《春花秋月李三妮》 第1章 春花发动 下班！李三妮开着自己的小皮卡，以三位数的迈速在城郊公路上狂奔。 这条回家的路李三妮开着她的皮卡行驶了七年，所有监控点位早已了熟于心，一共八个测速点，两个监测安全带点位，三个监测压线点位，她摸得一清二楚。距离下班高峰期还有10分钟，她要在10分钟以内回到小区——抢占车位！ 每天打仗一样的行程，毫不影响她雀跃的心情，也可以说此刻是她最放松的时候，因为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点开车里的音乐，大声跟唱。 没人了解她此刻的自由自在。 “万物皆无光，只有你的眼明亮~随心去远方，看看~咳、咳！” 唱到高兴处，破音到咳嗽，恰在此时，婆婆来电，她接起，语调骤降，破掉的女高音直接转成女低音，上扬的面部肌肉也迅速垮下来:“妈，怎么了？” “到楼下买杯冰可乐，孩子要喝楼下新开那家店的。” “妈，不给她喝可乐，喝可乐影响钙质吸收，还要冰可乐，告诉她，不行！” “李三妮！你婆婆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别废话！赶紧去给我买冰可乐！听到没！”淘气的小丫头抢过她奶奶的手机说。 “小丫头你反了是不，信不信我回家揍你！你给我等着！”不等她说完，电话那头就“略~略~略！”挂断！ 小兔崽子！连亲闺女都直呼她大名“李三妮”，这倒霉催的名字，真是听够了。 说起这个名字，就要说起她的娘家。 她父亲李东和同村同龄的春花，也就是她妈妈，一共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出生在70年代，刚出生时两口子如获至宝，对她疼爱至极，取名“珍妮”。在农村重男轻女的大环境下，大女儿珍妮仍然坚持享受了7年独生子女特殊待遇。 但最终没有坚持住，爸妈还是有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还是个女孩。两口子虽然多少有些失望，没能如愿得男，但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取了个名字叫“安妮”。 李安妮出生后第五年，春花意外怀孕，那个年代，地方计划生育政策也紧，春花有好多次都迫于政策压力想打掉这个孩子，但是春花的娘信佛，用“结缘”、“杀生”这样的字眼对她连哄带吓唬，最终保住了孩子。 孩子发动那天，从凌晨开始，小雨就淅淅沥沥滴答个没完。这种程度的雨，似乎没对人们的出行造成任何影响，行人根本不用打伞，孩子照样奔跑嬉闹，只是潮湿了土地，光滑了街巷。 吃过早饭，春花就去巷子口的小卖部买彩色线卷，打算再给珍妮做一个大一点的书包，买完回家时走到一个小下坡处，脚一滑，险险扶住墙没有摔倒，可是小腹那种熟悉的紧缩痛感也迅速袭来。她深呼吸，想着老人们说的，女人生孩子，一胎比一胎快，她就有点不敢动了。 她调整呼吸，但是那种痛像浪潮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每次疼痛都在呼吸之间，伴随着疼痛，还有大幅度的胎动，她感觉肚子里的孩子在往下走，她想起老人们常说儿子赶月，女儿拖月，她这胎应该是个儿子。肯定是！可这也太赶了，是要生在路上了吗？ 欣喜，紧张，害怕，无助伴随着阵痛让春花一阵阵冷汗冒出，怎么办？怎么办？ 远远她看到巷子里走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是邻居家婶子带她孙子出来玩。邻居婶子看到春花，也瞧出了异样，喊到:“春花，你这是怎么了？” “婶子！快叫人！我，我恐怕是要生了！”她说完这句话就把眉毛蹙起来，狠狠闭上眼睛，用力呼吸一下，疼得浑身已经开始发抖。 邻居婶子忙跑两步扶住她，又冲身后的小男孩说:“快去珍妮奶奶家叫人，说珍妮家要生孩子了。告诉完记得再跑去珍妮舅妈家叫人，就咱们村的女大夫，知道不？叫珍妮舅妈带着药箱子过来！能记住不？” “记得住，奶。”说完孩子就跑了。邻居婶子忙搀着春花往家挪:“没几步了，春花啊，坚持坚持，跟婶子往家走，慢慢儿的，咱们回家，不能生在这儿。” 好不容易挪进家门口，春花已经精疲力尽。一进院子，邻居婶子就大声冲屋里喊:“李东啊，快铺床，你媳妇儿要生了！快！” 屋里“当啷”一声，随后男人跑出来，愣了一会儿，又跑回去，“噼哩乒乓”一阵，干练地收拾好，又出来扶春花。 “春花，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动了？等着，你先上屋躺会儿，我去村大队把拖拉机开过来，带你去卫生院！” “来不及了。我感觉，你儿子，马上，就出来了。你快去找东西，我之前放在，安妮屋的柜子里，一个大包袱。还有，先别让俩孩子回来，让她奶奶先看着。”春花费劲地抵抗住阵痛说。 “放心吧，珍妮安妮都有人给你看着，你就踏踏实实地生，珍妮舅妈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在家生也是一样的，别害怕。”邻居婶子一边纳闷着春花怎么就确定了是个儿子，一边儿安慰着扶她躺下。 春花扶着床沿慢慢躺下来的瞬间，疼痛消失了，下坠感消失了，胎动消失了，蹙着的眉还没舒展开，闭着的眼还紧紧闭着，奇怪，所有不适一瞬间消失了。她又细细感受了一番，除了窗外的雨还淅淅沥沥滴答着，什么动静都没了。 睁开眼，李东和婶子的大脑袋都杵在床边盯着她。 “不疼了，他又消停了，一点都不疼了。”春花说话也有了中气。 “那，你能吃点东西了吗？”李东搓着手问。 “婶子回家给你煮个鸡蛋吧，一会儿生的时候有力气。李东你守着你媳妇儿！” 说完，邻居婶子就出门去了。 剩下他们两个人，李东在春花身旁坐下来凑近了悄声问:“你确定了？这次是个儿子？” 春花睨了一眼李东:“我哪儿能确定！不过都说生儿子很快，生女儿就慢，我当时感觉孩子好像马上就要出来似的，所以应该是个儿子。” “可现在又什么感觉都没了，也不疼了。”春花又说。说完她半翻身子想下地，李东赶忙扶起她，她扒拉开男人的手。 “我就试试看看能不能下地。” “那你小心点儿。” “呀！疼疼疼疼疼！”双脚刚一沾地，腹部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她赶紧抓住李东，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了，等这阵疼痛过去，紧接着又是同样一阵疼痛袭来，明显又是一阵接一阵，肚子又开始随着阵痛一阵阵收紧，孩子又在往下走。 “不行了李东，我真的要生了！她舅妈来了吗？快扶我上床，帮我把裤子拽下来，别让人再进这个屋了！” 李东照做，完成后，春花光着下身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孩子又没动静了，肚子又不疼了。 “姐，姐夫！在哪个屋？”屋外清脆的声音响起，还有一阵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一行五个人进了院子。 “珍妮舅妈，我们在东屋！”李东忙站起来迎接。 一个戴眼镜的老妇人拉着一个烫着头发的年轻漂亮女人穿过客厅抬脚进了东屋。漂亮女人穿着白大褂，还拎着一个大大的药箱子和一个大布兜子。随后跟着进屋来的还有一个盘着发裹着脚穿着斜襟盘扣深蓝色布衣的老妇人。 李东拦住了想跟进来的安妮，说:“今天去你爷爷家或者隔壁奶奶家玩，别回来捣乱！” 客厅的老头儿也赶紧拉住小孩，抱起她往外走:“今天爷爷家有好吃的，咱们安妮听话，跟爷爷玩去。” “我妈要生小弟弟，我在院子里玩，等着一会儿看小弟弟。” “行，爷爷陪你去院子里玩。”说完抱着她出去了。 戴眼镜的老妇人是李东母亲，她殷切地对漂亮女人说:“这次又得辛苦春花弟妹了，每次都要麻烦你。” “没事婶子，我姐又不是外人，不用跟我客气。”漂亮女人边说话边往下拽拽春花的被子，露出整个大肚子后，将脖子上的听诊器探过去:“姐，什么时候发动的？” 春花把过程一五一十说了。 “现在听着没什么问题，确实没有在宫缩，你把腿分一点，我帮你看看，姐，你忍一下。”说着她戴上手套探向下面。 “怎么样？”小脚老妇人问。这是春花母亲。 “开了四指了，这么快？！看来今天肯定是生了。” “可我羊水还没破，现在又没动静了。” “别着急，再等等，估计也快，要不然，姐你下地再溜达溜达？疼了就说明快了，你忍着些。” “这一胎这么快，肯定是个小子，就盼着这个小子呢！”小脚老妇人说。 “妈，我也觉得是。”春花边说边慢慢翻下身子，春花母亲连忙过去扶住女儿，准备下床。 “闺女小子都一样。不过亲家说是小子，那肯定错不了，要是个男孩，我们安妮肯定高兴坏了，天天盼着小弟弟呢！”戴眼镜的李东母亲说。 还不都是您老人家教的，她那么小，怎么知道盼弟弟还是妹妹？春花心想着，但没说出口。 “男孩女孩都一样，看看我们珍妮安妮，多乖多懂事。妈，你扶着我姐下地走走，婶子，你再检查检查看看孩子包被，垫子奶瓶奶粉什么的。” 她又冲屋外的男人喊:“姐夫，给我姐吃点东西！” “行，我去邻居婶子家看看鸡蛋煮好了没。” “姐，怎么样，疼吗？”漂亮女人趁着春花要站起来，赶紧从布兜子里拿了件宽大的半身裙给她套上，然后扶住春花另一边，问道。 “疼，还是一下地就疼，但是没刚刚那么撕心裂肺地疼了。这衣服……” 不等春花说完，珍妮舅妈就说:“不穿了的衣服，正好拿来用，脏了一扔就行。” “可惜了的，这么好的料子。”春花又摸摸裙子。珍妮舅妈莞尔一笑。两个人扶着春花又慢慢在客厅来回溜达。 一直到中午。 春花的鸡蛋吃了好几个。客厅溜达了好几十圈。李东妈已经等得不耐烦地回自己家了。爷爷抱着安妮也已经不知道跑去谁家玩了，李东用炉灰把院子中间的道路铺了一层又一层。珍妮舅妈一遍遍看着大衣胸前口袋的怀表…… “吃饭吧，我煮了点面。”李东把一盆面条端进客厅。 “珍妮舅妈，妈，坐下吃饭吧，这孩子，磨人！”春花尴尬地说。 说完三个人走出客厅准备在廊檐下洗手盆里洗洗手就坐。忽然，春花身下一阵热流涌出，顺着大腿流进了鞋里，流到了李东刚铺在廊下通道的炉灰上。 “破水了。”春花说。 珍妮舅妈临危不乱:“姐，别一直让它流，先回屋躺下。” 躺下后，“抬高，对，再垫两个垫子，我再看一下。”她麻利地带好手套，检查完之后说:“姐，你先老老实实躺着，我们先吃饭，吃完再扶你下来吃。” “她还能下地吗？”李东问。 “放心吧姐夫，不会让你孩子掉在炉灰上的。”珍妮舅妈戏谑道。 吃完中午饭。 下地溜达。 痛。 溜达… 晚上饭…… 溜达…… 越来越痛…… 晚上7点半左右，屋外的雨似乎大了些，珍妮放学吃完了饭主动去了爷爷奶奶家，写作业、照顾安妮。 春花虽然跟李东说了家里别进人了，但是依旧挡不住邻居们在院子外面向里问。 第2章 又是个丫头 “姐，宫口开全了，开始用力吧！” 随着珍妮舅妈的宣判，真正的生产时刻到来。没有撕心裂肺的叫声，有的只是珍妮舅妈温柔磁性的指导:“呼，用力！慢慢吸气。好。呼，用力！……” “哇~哇~哇~哇~” 随着婴儿的啼哭，所有人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男孩儿女孩儿？”春花不顾水洗一样的头发和浑身的脱力，问向珍妮舅妈。 “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啪！”客厅铁盆掉落的声音。 “又是个妮子。”春花娘也没有顾及躺着的春花随口说了出来，但是手上用小被子包孩子的动作依然温柔小心。 “丫头小子都好，都好。”李东娘刚要去接过孩子的手停了一下，缩了回去。“你们先忙，我得回去看看安妮睡了没？” 春花的心凉了半截。 “又是个丫头，不行这个就送人吧！”春花故意大声说，好让客厅的李东听得清楚。 “丫头片子，谁要啊！”此刻毫无情商的男人说了句让妻子耿耿于怀半辈子的话。 用手术镊子正在处理后续工作的珍妮舅妈斜了客厅一眼，又打圆场:“听我姐夫这么说吧，我要真把这孩子抱走，看他心疼不！” “他就是个铁石心肠！”春花拿起枕边的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擦完直接用毛巾盖住了自己的面庞。 李东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妻子鬼门关又闯了一遭，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伤她。可是傻实诚的男人也想不出安慰的话，他捡起地上的盆，走出了客厅。 珍妮舅妈处理好产妇，将小脚妇人怀里的孩子抱过来:“妈，把孩子给我。” 转过身，又将孩子轻轻放在春花身边:“姐，你看看，孩子多胖乎，多有福气！” 春花将脸上的毛巾扯下来，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转头看向孩子。 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将孩子揽在怀里。“他不要，我要！丫头也是个宝儿！” 小婴儿似乎嗅到了妈妈的味道，配合地往里拱了拱，拱到柔软处，张开小嘴大快朵颐起来。 “这就对了嘛，怎么能没人疼我们小可怜儿呢，瞧瞧我们多乖啊！”珍妮舅妈宠溺地看着小婴儿说。 “李东啊！李东在家吗？”这时院子外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 李东怕打扰到屋里的人，连忙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李东又回到屋子:“春花啊，我有点急事儿出个门，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妈，珍妮舅妈，你俩多坐会儿，陪陪春花，忙不过来去那个院子叫我妈他们过来帮忙！” 春花此时心如死灰，不想搭理这个男人。 “这么晚了去哪儿啊？这又是闹哪样啊？”老妇人急道。 “有点急事儿，妈，我忙完就立马回来！”说完就披着衣服出门了。 “妈，你别管，让他走！”春花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掉了下来。 “太不像话了！简直太不像话了！这李东太不像话了！”老太太气得跺起了小脚，也想不出别的话来。 珍妮舅妈就是再好的脾气现在看到这一幕也觉得这个姐夫有些过分了。妻子刚生产完，即使不喜欢这个孩子，起码也要看看孩子吧，再不济，也要看一眼大人吧。这什么都不管就出门了是什么意思？ 话说李东，出门到底是去干嘛？ 他听见门外有人叫他，就出了大门。门外站着村里的妇女主任刘文明和村长曹兴旺。 “珍妮他娘生了吗？”曹兴旺抽了口烟问。 “生了，是个丫头。” “不管男孩儿女孩儿，生了就行。这事儿迟早得解决，咱们关系不错，你又是村里的老干部，相信你有这个觉悟。”曹兴旺说。 “我和曹书记能拖到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计划生育工作不好做啊！李东同志啊，跟我们走吧？”刘文明说。 “我知道。可春花刚刚生产完，我能不能明天再跟你们走？”李东恳求道。 “夜长梦多啊李东，咱们也不是怕你跑，就是这个事儿吧，早解决早省心，你也能踏踏实实照顾妻儿了不是？”刘文明驳回了他的恳求。 “那我跟春花说一声。” “行，我们就在门口等你。你是老党员了，知道不配合的后果和对家人们的影响，肯定不会做傻事。”曹兴旺点拨道。 “知道。” 李东果然进去说了一声披了件衣服就出来了。 他心里明白，曹书记确实顶了压力给他争取了时间，不然春花这一胎，早就被引产了。 他跟着曹书记和刘主任，连夜去了县里，做了结扎手术。 半夜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他轻轻推开门，孩子乖乖地躺在妻子怀里，小胳膊时不时还动弹一下。珍妮舅妈没在，估计回去了，只有丈母娘斜靠在竹椅上睡着了。 他轻轻拿出一条被单，盖到了老妇人身上，老妇人还是被惊醒了。看着李东，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春花也被竹椅的吱呀声惊醒了，她看过去，看到李东，就又赌气似地将头扭了回来，眼泪又不争气地开始流。 “你还回来干嘛！” 男人的自尊心让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认错的概念。他沉默不语。 春花更生气，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发作，就一个劲儿地流泪。“你去哪儿了？” “跟曹书记去了趟县里。没啥事儿。”男人的神经大条丝毫没有领会妻子是在质问。 春花娘看不下去了，就问:“知道你不待见丫头，可是春花也是刚生完孩子啊，你没事儿去县里干嘛呀？唉呀。” 男人总算反应过来:“不是，妈，曹书记和刘主任，带我去县里做了个小手术。之前说好的，春花生完我就过去。” 老太太心想，什么手术这么大会儿就能做完啊，做完还跟没事儿人似的，诓我们娘儿俩呢。算了，春花够心烦了，我也不说了。爱啥样啥样吧，我自己闺女，丈夫不疼，我疼着些就是了。 老太太只叹了口气。 春花不像老太太，她心里本来就憋着火，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手术？什么手术你非得半夜三更去？连我生孩子你都不管不问！你可真没良心啊！丫头怎么了？你不疼我疼！谁要我也不给！呜~呜~呜~”无声落泪终于变成了嚎啕大哭，惊了床上的小人儿一跳，也跟着妈妈，哇哇哇哭起来。 李东只觉得难受，耳朵难受，心里难受，下面也难受，多说多错，干脆不说了，他摔门就出去了。 春花哭得更难过，看了眼身旁哇哇哇跟着她哭的娃，心里委屈心酸和一丢丢的厌恶憎恨返了上来，一巴掌打在小婴儿的被子上。都是这个丫头片子惹的，罪魁祸首，烦人精讨债鬼还有脸哭！ 吓得老太太连忙起来抱走了孩子:“你这又是闹啥！” 等她哭累了，渐渐安静下来，睡着了。老太太硬是抱着小丫头没放下。孩子小，饿得快，老太太纠结着要不要把孩子给春花去吃奶，又怕她对孩子做出什么。纠结着要不把孩子放在椅子上，自己去给孩子沏奶。 刚站起身，听见春花开口了:“把孩子给我吧，我涨奶了。” 老太太心里一喜，却也不敢放松警惕，把孩子抱过去，却也盯着春花喂奶。 姑爷是个不懂事的，自家闺女也不像话，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了个丫头，怎么敢闹腾啊，有委屈受着不就成了。哪个女人没受过气啊，可不能闹啊，最后吃苦受累受委屈的还是自己。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 这一晚上，李东在隔壁房间也没睡好，他躺在大女儿珍妮的床上，床还是有点小，他的腿都伸不开，下面还隐隐作痛，他把裤子往下又拽了拽，争取不要贴到肉，呼～疼！ 就这样将就了一晚。天亮之后，李东眼下乌青，顶着一头乱发起床熬了小米粥，炒了两个茄子，就着馒头，他、春花和丈母娘三人吃了个饭。 吃完饭收拾完，他去了珍妮奶奶家，珍妮已经洗漱完吃完饭准备上学了，安妮也起来了，闹着爷爷扛着她出去玩。 “妈，白天你去我院子看一会儿春花吧，让我丈母娘回去睡个觉。让安妮去隔壁婶子家让婶子看一天。”李东对着老妇人说。 “知道啦，还用得着你安置！不过，我这儿也有活儿，每天还得下地侍候那些菜，一天不摘就老了，没法儿卖了！” “再说了，春花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事的，你还是得想个长久的方法。”妇人戴上眼镜拉着孙女就要走:“安妮呀，一会儿去隔壁奶奶家玩，不能哭闹哦，听大人的话。奶奶去看看你妈和你家那个小累赘。” “我不想去隔壁奶奶家，我想跟爷爷出去玩。”安妮抓着爷爷不撒手，被爷爷的肩膀扛着，看得多高啊，这才好玩。隔壁奶奶家的孙子总是用脏乎乎的手拉她，她才不去。 “爷爷还得去卖菜，安妮听话，我出来时听说隔壁奶奶家有好吃的。”李东哄着闺女。 “我不去！宝蛋儿是流氓，他摸女孩子的手！” “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还‘流氓’，宝蛋儿多听话啊，跟他好好玩，别不懂事！”李东有些火大。 五岁的安妮看到爸爸的脸拉了下来，吓得立马不敢说话了，噙着泪也没敢哭，乖乖跟着奶奶出了门。 李东看向珍妮爷爷:“爸，你什么时候去卖菜？” 老爷子无奈地说:“你妈都发话了，我这就收拾收拾走呗！” 李东看着老父亲，半辈子了，老太太说啥是啥，一点主见都没有。自己亲妈都发了话，那就放心吧，这老头儿也指望不上。 这倒霉催的丫头，为啥偏偏是个不招人待见的丫头，要是个男孩儿，哪有这么多烦心的。 李东心想着，更加地郁闷了。自己还得上班，这谁照顾春花娘儿俩啊。 李东的烦恼，春花是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内心，早就煎炒烹炸过了一遍，各种辛酸苦辣。 三个女儿，她也是不愿的，可自己是个当妈的，所有人都不待见能怎么办，毕竟也是自己的亲骨肉，还能真的不要？她可狠不下心。没人帮衬，以后的日子大不了自己难一些，委屈着些三丫头，也得把她养大。 春花内心透亮，就冲昨天婆婆等了一天，最后连孩子都没抱一下，她就知道婆婆是不喜欢丫头的。平时说得再好听，遇事儿也能看出个亲疏，以后估摸着婆婆过来也没有那么实心帮衬了。 果不其然，早饭后不久婆婆领着安妮过来了。说了两句话就又领着安妮走了，意思还是不能老是拖累别人，要自己想办法之类。走时说是把孩子送去邻居家再回来帮衬她，可走了以后直到中午也没见回来。 春花一早就支走了自己娘，这个老太太倒是嘴上嫌弃，心是疼着自己和孩子的，熬了一宿。但是春花也心疼她自己娘，不能累垮了她，就好说歹说让她回家去了。 最让她寒心的还是自己男人，都说患难见真情，自己不说瞎了眼，当初也是蒙了心。春花想到自己丈夫昨天的一言一行，只觉得心底生寒，她从不知道丈夫对生男孩的想法有这么深，以后的日子，她不敢往下想。 三个女儿，自己一个女人，走一步说一步吧。这日子还得过，大不了等自己身子养好了，再给他生一个男孩。 那个时代的春花啊，即使再怎么委屈，也从没想过抗争，她被自己那个封建保守的娘教育的，会的也只是逆来顺受，恨的也只有命运不公。 第3章 倒霉催的名字 中午，春花忍着疼痛，用围巾包住头出了院子，先用温水把小孩子换下来的尿布洗了晾起来，又进厨房把早上的剩粥剩菜热上。 “姐，姐！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其他人呢？”这颇具辨识度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珍妮舅妈过来了。 “没别人，你姐夫上班去了，我让妈回家休息休息，你婶儿说过来的，估计被什么事儿绊住脚了吧。没事，我都出来好几趟了，再说，给孩子洗尿布也总是要出来的。”春花尴尬地回答。 珍妮舅妈多聪明，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她说:“那可不行，出了汗再出来是要落毛病的，况且你现在还干着活儿，这可不行。” “姐你别忙了，快进屋我先给你瞧瞧。正好我在我们医院旁边买了鲫鱼，炖好了的，一会我给你检查完你就直接吃。” 她从春花手里夺过大铁锅，拉着春花进了屋。进了屋她把手里拎着的饭盒放下，又满脸宠溺地看了看熟睡的小人儿，才转过身开始给春花检查。 珍妮舅妈给春花检查完，开始按肚子排恶露，春花疼得浑身冒汗。珍妮舅妈又给她清理了伤口，换了药，做完医护工作，又开始做保洁，她把春花家里也一并给收拾了个干净。 最后她又去厨房把饭菜热了给春花端进屋，等着春花吃完她又收拾了一通才罢休。 小孩子很乖，中间醒来一回，换了尿布吃了奶又睡了，不哭不闹。珍妮舅妈稀罕得不行。 珍妮舅妈在春花家里一直待到下午上班前才走，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春花再去院子干活儿了。 春花应下。 下午，珍妮舅妈又是一下班就过来了，这次还带了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各种营养品和用品，孩子大人的都有。她又要去给春花做饭，春花一直拉扯着没让，珍妮舅妈拗不过才作罢。 李东回来得也比以往早，珍妮舅妈见姐夫回来了，她说了两句话也就离开了。 珍妮放学回来先去了奶奶家把作业写了，然后乖巧得照顾起安妮。她毕竟也才金钗之年，说来说去还是想回自己家找妈妈。 她背着爷爷奶奶怂恿起安妮:“安妮，你想不想回家看看小宝宝？” “我不想，她臭烘烘没什么可看的！”这两天她每次想回家，大人们都是这么告诉她的。 “怎么会！小孩子奶香奶香的，可好闻了。”珍妮不死心。 “你骗人，奶奶说她每天就是躺在被子里拉屎尿尿睡大觉，不干别的，臭死了！”安妮不为所动。 “拉倒，你不去我可去了！一会爷爷奶奶要是问我，你就说我上厕所了，马上就回来。听到没？” “姐姐教我骗人，坏姐姐！” “嘘，别乱说，安妮听话，照姐说的做，姐一会儿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安妮乖巧得点点头，珍妮溜出了爷爷家。 爷爷家和自己家在同一个巷子里，爷爷家在巷子口，大门朝西，自己家在巷子尾，大门朝东。 巷子里还有几户人家，爷爷家这一排分别是爷爷家、老教师柴国山家和宝蛋儿家，自己家这一排是大叔李南家、二叔李西家、宝蛋儿奶奶家、自己家。 为什么珍妮家这一排是四户而爷爷那一排三户？珍妮家就是巷子独独多出来的一家，真正的巷子尾巴。这事就得从一年前的分家说起了。 李东虽是大儿子，但是当初分家时却受尽了委屈。 当时珍妮爷爷除了自己住的院子外还有对面两座院子，珍妮奶奶是这么说的: “李南家一个丫头一个儿子，儿子将来要娶媳妇，所以李南住我对面。李西岁数小，虽然只有一个孩子，但是男孩女孩是不能一样的，李西得有一套房，住李南隔壁吧。李东家虽说是俩闺女，那也得有地方住，我跟村里打好招呼了，村里把后面鱼塘那片地批给了我，我就给李东吧，到时候村里帮忙给填鱼塘，李东找人把房子盖起来就成。” 听听这话说的多么堂皇公正，要知道珍妮爷爷家对面那两座院子可是三兄弟一起盖起来的，而且李东还是主力，盖房子的时候春花还负责给所有人照看着小孩做着饭，因为三个妯娌只有春花没工作，这些就全落到了她的肩上。 再说说后面的那片鱼塘，面积有四五亩地大小，南面是这条巷子，北面有个窄口，连着一条河，芦苇荡漾，有鱼有鸭，水浅处还有村民种的小片稻谷，风景也是很美。 不仅如此，这片鱼塘还承担着全村人自留地的水源供应，因为北面河流距离村民的自留地远，家家户户便都从这片鱼塘取水浇地。以后填了鱼塘，不仅仅是村里失去了一片美丽的风景，村民更是要多走很多路去河里取水浇庄稼，太不方便了。 李东听完母亲的这番安排，顿时愁得一个头两个大。长子的担当，已经让他习惯了什么困难都先紧着自己上，他没有意见。李南李西兄弟俩也习惯了大哥的照拂，自然也是没有意见。 困难是明摆着的，现在即使是将土地划给了李东，这也是个时间久的大工程。首先就是等，等到村民的稻谷成熟被收割才能动工。 在动工之前，李东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建了东西两个水站，他是党员，有损村民利益的事情他做不来，填坑盖房可以，他肯定要先解决村民庄稼的用水问题。当然水站不是他一个人建的，只是由他各处联系用工用料用人，又说服村长曹兴旺由村里牵头才把这件事完成的。 建完水站，他又张罗着填池塘。先是运沙石、装沙袋将河道口封堵，再将鱼塘水抽到河里，然后装沙石填土埋坑。 这些工作做完，兄弟李南、李西早已经在各自新家舒适地生活了半年了。这半年李东他们一家四口还蜷缩在珍妮爷爷的院子里。 而珍妮爷爷奶奶呢，无论是建水站还是填池塘，他们老两口从未在施工现场露过面。 之后，珍妮爷爷奶奶搬去了李南原来住的东屋，将他们原来睡觉的客厅空了出来，只作为客厅使用了，将李西原来住的西屋收拾收拾腾给了软磨硬泡想有自己空间的珍妮。 又半年，李东终于开始着手建自己的房子，埋土填坑的艰辛让他一直将此事搁着没动，直到春花意外怀孕，家里又要添丁增口，才逼着他开始张罗建房。 建房这件事村里就不会牵头管了，珍妮爷爷奶奶之前对村集体的事情不闻不问，现在怕人说闲话，更是没去帮衬，任由春花挺着肚子还得去忙里忙外，干活做饭。 要说建房这件事老两口完全没有参与，这个说法也是不对的，他们参与了建房大小的决策。为了凸显家长的公平公正，他们主张让李东将房子建成李南李西同样大小，并且主动将剩余部分归还了集体。 当然春花的委屈是挂在脸上的，她没有撒泼打架，也不会顶嘴抱怨，只是眼见着消瘦和迅速衰老，半年，头发花白得像个老妪。 日夜抓紧进度，终于在孩子出生前大致建好了房子。 当时十来岁的珍妮哪里管大人们的这些弯弯绕绕，她只记得自己家盖了新房子，她们住进了新房子，多好啊！ 连跑带走没几步，珍妮就回了家。她蹑手蹑脚走进屋里，走到小宝宝旁边，新奇地盯着看。小宝宝正睡着，小小的，胖乎乎的小脸儿，藕节一样的小手臂……珍妮没有忍住，伸出手就抓起了小婴儿的胳膊。 春花一巴掌轻拍在珍妮手背:“别惹孩子，看就好好看，别动她，一会儿醒了哭，你哄不了！” 珍妮太稀罕了:“妈妈，她好小啊，丑丑的，真好看！” 春花“噗嗤”一下乐了:“你这孩子，到底是丑还是好看啊？” “丑，也好看。皱皱巴巴的丑，小小的好看。”珍妮解释。 春花这会儿的笑才是两天来真正开心的笑。她问女儿:“喜欢这个妹妹吗？” “喜欢极了！”珍妮的视线就没有从小家伙脸上移开过。 春花听了这句“喜欢极了”突然很想哭，这是这个孩子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被认可，虽然是被一个孩子说喜欢，那也能驱散了这两天以来压在这里的所有阴霾。 这时李东做好饭端进来，看到珍妮，问:“你和安妮吃过饭了吗？作业写完了？” “没吃呢，作业写完了。爸，小妹妹叫什么啊？” “叫什么？能叫什么？！第三个丫头能叫什么！叫李三妮！”李东没来由的想发火，这倒霉催的孩子，只配有这个倒霉催的名字！ “哦……”珍妮感受到了爸爸提高的音量，吓得没敢再说话。 李三妮，多难听的名字啊，就连邻居宝蛋儿爹都知道给宝蛋儿取名叫“王晓杰”，只是小名才叫宝蛋儿，爸爸连名带姓居然给小妹妹取名“李三妮”，真难听啊，爸爸取名字真没水准！珍妮腹诽。 “……”一阵心酸涌上来，春花眼圈红了，也没说话。 “在这儿吃还是在你爷爷奶奶那儿吃？”李东又问。 “有好吃的吗？”珍妮想起来自己答应安妮给她带好吃的。 “要什么好吃的要好吃的！有吃的就不错了！馒头、米汤、炒茄子，吃不吃？” 又是炒茄子，怎么顿顿都是炒茄子，奶奶家也是炒茄子。 “还有别的好吃的吗？”炒茄子的话就没必要带给安妮了，奶奶家就有。 “你怎么这么多事儿！没有别的，爱吃不吃，不吃赶紧走，该干嘛干嘛去！” 珍妮被爸爸一阵呛白，春花看不过去了，她跟珍妮说:“你舅妈拿了不少好吃的，在桌子那儿的篮子里，你装一半，给你爷奶拿过去，让安妮也尝尝。” “知道了妈。那今晚我去我爷爷家吃饭，不在咱们家吃了。”她用个竹筐子盛了一半的瓜果熟食和点心，端走了。 珍妮走后，春花问:“李东，孩子的名字你是认真的吗？” 李东沉默不语。 “行，我知道了，饭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说完春花把孩子抱到床里侧，她也面向床里侧躺下，将后背留给饭桌前的男人。 珍妮回到奶奶家，高高兴兴把筐子放上了桌，正好奶奶也做好了饭，正将一盘炒茄子端到桌上。 “奶，我妈让我拿过来让咱们吃。” “你舅妈给的吧？” “是。” “吃吧，都吃吧，一会你们吃完了给你叔叔们送一些，让你弟弟们也尝尝。” “好的。”珍妮丝毫没觉得不妥。 “奶，我爸说我小妹妹叫‘李三妮’，很难听对不对？”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快吃饭！”奶奶凶道。 好好的堵我嘴干嘛，我又没说错话！这句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珍妮什么也没说，默默扒拉起饭，又给安妮碗里放了一块拿回来的糕点。 饭后，奶奶让珍妮跑趟腿去叔叔们家送那些吃的，顺便拿个瓶子去打醋，珍妮就领着安妮出来了，先去把好吃的给叔叔们每家分了一些，又去了趟小卖部给奶奶打了醋。 她这一路，走到哪儿就把“爸爸给妹妹取名‘李三妮’”的事情宣传到哪儿，最后经过打醋的那个小卖部时，不出意外，这件事情很快全村就都会知道，毕竟那里就是村里最大的信息交流中心。 在几天后李东去给孩子上户口时，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还没等李东说话，便打了招呼:“东哥这是来给你家李三妮上户口来了吧？” 李东也确实没打算费心思给她取别的名字。 李三妮，在这个村子里成了一时的热门人物。 第4章 顽劣不堪的稚童 时光转瞬即逝。转眼间，李三妮已经五岁了。 这天，李三妮特别开心，因为妈妈给她也做了一个漂亮的小书包。 大姐姐珍妮上中学，书本多，有个大书包，小姐儿姐儿安妮上小学，有个小一点的书包。她们每天都可以上学，斜挎着自己的书包。他们每天都能写作业，爸爸妈妈和她都不能去打扰，而且还能颐指气使让他们做这做那，威风凛凛的，她好羡慕。 她也想有个自己的书包，她也想上学，也想威风凛凛的。她每天都求着妈妈给她也做个书包，妈妈终于把这大事给她办了，妈妈真好。 李三妮斜挎着自己的小书包，爱不释手，中午睡觉都舍不得摘。 她梦到自己也和姐姐们一样威风凛凛地去上学了，她梦到自己的小书包里有好多书、好多本子，她梦到自己在写作业，梦到妈妈怕打扰她学习，只敢悄悄地把好吃的放在她书包，全程不敢说话。 她流着口水笑醒了。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摸了摸还挎着的书包，瘪瘪的。现实和梦境的落差让她心里也瘪瘪的，空空的。 不行，不能这样，她要像梦里那样，有书本、去上学！ 打定主意，她就挎着自己的小书包出门了。她记得安妮姐姐学校的路，她以前偷偷跟着安妮去过学校。 那次去安妮学校真是倒霉啊。 她虽然进了学校，但是没多久，安妮就上课了。安妮在教室里面上课，她不能进，只能等在教室外面。 时间好漫长啊，好半天安妮都不下课。她看到一只蚂蚁在搬土块，她就跟着这只大大的黑蚂蚁，一直跟到了安妮的教室门口，蚂蚁搬着土块大摇大摆进去了。 安妮教室的门是开着的，老师正在讲台上讲着课。连蚂蚁都能进教室，她却到了门口不敢进去。 李三妮站了一会，好无聊，老师讲的她根本听不懂，好像她什么都不会似的，她不服气，她努力在想自己会的东西，她急需证明自己。 对了，她会唱歌，她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但那是她小时候唱的，她现在都五岁了，虽然有时候讲话还是嗲嗲的带着好多叠字和儿化音，但她依然不屑于唱这首歌。 可是怎么办，她脑子里已经有了这首歌的旋律，呼之欲出。 然后她顺着自己的本能，就着这首歌的旋律唱出了声，歌词却是她自己改了的: “小姐儿姐儿呀小姐儿姐儿，小姐儿姐儿呀小姐儿姐儿。”咦？真好听！她真是个天才，改编得棒极了，她站在教室门口越唱越大声，她要让二姐安妮听到她动听的歌喉！ “小姐儿姐儿呀小姐儿姐儿……” “砰！”教室门被女老师无情地关上了。老师继续讲课，声音比之前大了些。 老师关门的动静吓了李三妮一跳！不过没一会儿她就淡定了，老师以为关上门就能阻挡她展示嘹亮的歌喉？！不可能的！ 她发现了教室破旧的木门上有个鹌鹑蛋大小的破洞，这个洞的位置很矮，她一弯腰就能对上。 她眯着一只眼睛从洞口向里看去。安妮在第二排中间。然后她把嘴巴对准洞口，朝着安妮的方向继续唱: “小姐儿姐儿呀小姐儿姐儿，小姐儿姐儿呀……” “哐！”一只黑板擦投了过来砸到门上，女老师被烦透了。 教室外李三妮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三秒，比之前歌声更加嘹亮的嚎啕大哭响彻云霄…… “叮铃铃～”终于下课了，安妮教室的门终于开了。 “李安妮，快把你妹妹领回家去吧，接下来的自习课你可以晚一些到教室！”女老师还算和善，走出门口还摸了摸李三妮的脑袋无奈得苦笑了下，摇了摇头。 安妮和几个小姐妹也出了教室，她们早就想笑得快憋出内伤了，只是顾及着小人儿的自尊心才忍得辛苦。 “唱得真好听！”其中一个小姐姐都要笑出眼泪了。 “走吧李三妮，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李安妮黑着脸去拉她的胳膊。 而这时的李三妮早已经不嚎了，她打量起安妮的教室和来来往往的同学。 忽然，她的视线捕捉到一个高个子男生，男生正好跨出门槛看了一眼李三妮。 李三妮兴奋地上前抓住这个男生的衣襟，心想这个人长得太像猪八戒了，好丑啊！ 她边拽着男生衣服，边向安妮的方向招呼:“小姐儿姐儿！快看！猪八戒！” 男生尴尬地想扯出自己的衣服，但是李三妮抓得太紧了，他扯了几下也没扯出来。他可是刚见识过这个小孩儿的哭功，惹不起，不能硬来。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跟她软硬兼施地商量:“别拽我好不好？再拽我就告诉老师去了哦！” “猪八戒！猪八戒！猪八戒！你就是个猪八戒！”李三妮兴奋地边拽边蹦边喊着口号。 “疯了吧李三妮！别拽了！你给我回家去！”李安妮欲上前拉住这个疯小孩儿。 男生怕再次惹哭这个小祖宗，于是一个手势制止了安妮，表示自己能搞定。 “你别叫了，我给你糖吃好不好？” “不好！不好！猪八戒！你就是个猪八戒！猪八戒！猪八戒！你就是个猪八戒！”她依然有节奏地边蹦边叫。 男生看到没效果，就再次吓唬起她:“我真要去告诉老师了！” 李三妮看他似乎真的生气了，也停止了喊叫，但是她不能被人瞧扁了，于是说:“你去啊！我才不怕你！我又没撒谎！你就是个猪八戒！” 于是，女老师的办公室门被叩响。 没等男生开口，李三妮抢先说:“这个哥哥吓唬我……”说着就撇起嘴哭起来，刚刚跟男生理论时壮着的胆魄也散了，把委屈害怕全部表现出来。 “真是恶人先告状！老师，不是这样的！她先骂我猪八戒的！” 老师听了男生的辩解，对这个小人儿又是一阵无语，真叫人头疼！ 那时候的李三妮只记得老师催促着安妮将自己送回了家，她对于这次经历很是不甘心，她都还没进过教室呢！ 那次经历太倒霉了。她这次去一定要进教室好好上次课，像姐姐一样威风凛凛地端坐在课桌前！ 可是她的书包没书本是个大问题啊。她还是要先去找安妮姐姐借个本子。 她终于用她的小短腿倒腾到了学校，这次更不幸运，学校大门居然反锁着。她不知道的是，这还是她的功劳。 是由于她上次大闹安妮教室之后，安妮的女老师就将这件事报告给了校长。为了规避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校长就在校门处安装了门铃，决定上课之后就将校门反锁，校外有人要进就按响门铃叫人去开。 李三妮不知道门铃的事情啊，她个子小也够不到，也不认识门铃，所以没有关注校门这个变化。 她推了几下，大门没开，她就放弃了这边。她开始绕着学校外围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操场后面的围墙破破烂烂，而且是比较矮的，她远远地能听到学生上体育课的声音: “一、二、一！一、二、一！……” 她太好奇了。虽然墙矮，可她更矮，她还是够不到，她又巡着操场外围继续转。她终于发现了一处豁口，这里围墙的高度只到她眉端，她已经能看到操场里的部分景象了。 有的班级在跑步，脑袋们一攒动一攒动。远处一点的好像在打球，她能看到篮筐。 正当她想看得更清楚时，一只篮球从里面飞了出来，飞到了她身后的草丛里。她看过去，草丛边上恰好有垒马路牙子用的半截长石砖。 她跑过去想将石砖搬到豁口处垫脚，试了几下，根本纹丝不动。这时身后有人叫她: “小妹妹，帮个忙，将篮球扔进来可以吗？” 她转头看到一个小哥哥趴在豁口处冲她喊。 “那小哥哥能帮我把这块石头搬过去吗？” “不行啊，我不能出去啊，我还上课呢！”小哥哥说。 这时候在操场上同样等待篮球的宝蛋儿看到了李三妮，他跑过来问: “三妮！你怎么在这儿玩？你妈知道吗？快回家吧！” “晓杰哥哥，我想去学校找我小姐儿姐儿，你能帮我吗？”有外人在，她不能叫哥哥宝蛋儿，哥哥会没面子。 “她还要上课，不能陪你玩。”他突然想到之前听到的关于三妮的淘气事，他心想算了，他还是亲自去把她送回去吧。 他跟体育老师请了假，说妹妹跟来了，要去送她回家。老师同意后，他就从围墙豁口处跳了出来，顺手将篮球扔回了操场。 出来后，他拉着李三妮的胳膊往家走，边走边规劝道: “三妮，不能这么淘气，总来学校捣乱，知道了吗？” “宝蛋儿哥哥我想上学！”她拍拍自己的小书包。 “等你长大一点就能上学了，你看，你都有小书包了，现在在家也能学习的啊！”宝蛋儿哄着她。 “可我没有本本。我想要小姐儿姐儿的本本，她总是不让。” “你想要本本啊？那哥哥给你本本，你是不是就能在家好好玩，不来学校捣乱了？” 三妮想了想，点点头。暂时先答应他，不然不给本本了。 宝蛋儿将她先领回了自己家，宝蛋儿爸妈都上班，家里空无一人。宝蛋儿进自己房间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是各种作业本，新的旧的，乱七八糟地放着。 宝蛋儿随便拿出来几本递给李三妮。李三妮欣喜若狂，全部放进了自己书包，书包太小了，她使劲往里塞了塞。 之后宝蛋儿想把她送回她自己家，她死活不去，盯着宝蛋儿抽屉的一本图画书挪不开眼。 宝蛋儿看出了三妮的心思，他对三妮说:“那这样，你在这儿先自己玩，这里有铅笔，还有一本图画书，还有好多本子，你在这儿画画，玩累了就回你家找你妈行不行？” 李三妮点点头表示答应。宝蛋儿交代完想着先去隔壁告诉春花婶子一声再回学校，一出门看到了珍妮爷爷，就跟珍妮爷爷说了，之后就回学校了。 谁也不曾想，珍妮爷爷不曾来过，也没有告诉春花，这老头儿转身就忘了。李三妮一直在这里画到了宝蛋儿放学。 宝蛋儿都惊呆了，自己的图画书让她画得面目全非。宝蛋儿本来也不爱画画，所以也没生气，想着需要赶紧让她回去，不然春花婶子要担心的。 她还算听话，揣着满满一书包本子高高兴兴往家跑，跑得太急，在门口还摔了一跤。 丝毫没影响她快乐的心情，她爬起来高高兴兴进了门。 “李三妮！你再往我的作业本上乱画我就揍你了！”上了二年级的安妮怒目瞪视着刚从门外跑进来的李三妮。 只见李三妮斜挎着一个小小的布包，用脏兮兮的手从里面向外掏着什么，边掏边说:“小姐姐儿，没事儿，我赔你一个就是了，你看这是什么！”她还冲安妮挤了挤眼睛，那脏乎乎的小脸很是滑稽。 随后她掏出了好几个揉得皱巴巴的本子，有大有小，横格的、田字格的、四线格的……什么都有。李安妮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身体反应比脑子快，顿时房间就响起了安妮的大叫:“妈妈！大事不好！快来！李三妮闯祸了！” 李三妮脑子“嗡”地一下，来不及收拾她掏出的本子，转身就向外跑，刚跑到门口就被春花一把抓了回来。 春花拎着她就进了屋，问安妮怎么回事。 安妮指指桌上的一堆作业本，春花一看，也觉得这孩子干了坏事。这么多本子，一看就是大孩子的，李三妮这么小，抢的话可能性不大，多半是偷来的。 心里想着，就质问起小家伙:“李三妮！说！这些本子哪儿来的？” 李三妮还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但这种架势已经在告诉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小小的孩子面对这种场合还不敢撒谎，就怯懦懦地开口: “我去了小姐姐儿学校。”她抬眼偷偷看了一下春花的脸色，又垂下头。 “然后呢？”春花手插着腰继续审问。 “然后我爬不过去，就搬了砖。我搬不动，就让路过的小哥哥帮我。” 合着还是翻墙过去的。春花和安妮心想。 “小哥哥不帮我，我就叫宝蛋儿哥哥帮我，宝蛋儿哥哥人可好了……哎呦！”没等李三妮说完，一记巴掌就到了屁股上。 第5章 李三妮挨揍 此时的春花已经听得怒火中烧，小小年纪又是翻墙又是偷东西，关键还把别人家的孩子带坏了。这个丫头，必须好好收拾收拾！ “叫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叫你翻墙！叫你偷东西！叫你使坏！”说一句打一巴掌。李三妮疼得一直“哎呦！” 安妮在一旁看着，心想着:活该！从小就这么坏，真是欠揍！想着想着就“哼！”出了声。 这由鼻孔发出的不忿声音恰好被正在挨揍的李三妮捕捉个正着，她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都是小姐儿姐儿告状才让她挨揍的，现在还来看热闹，而且还发出这种声音！ 越想越气，李三妮顾不得护着正在挨揍的屁股了，直接冲着安妮扑了过来。 一招“九阴白骨爪”就打得敌人落花流水，安妮的小脸顿时被挠得渗出了血。 “唔，哇～妈妈～”安妮疼得大声嚎了起来。 孩子的鬼哭狼嚎和春花的呵斥声让正在厨房忙活的李东听了个七七八八，他拿着铁铲围着围裙就气冲冲进来了，这李三妮真是反了天了，这么小就这么坏，不狠狠教训她看来是不行了。 春花看到气呼呼的李东进来，本来非常气愤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担忧，这李三妮要是落到她爸爸手上还能有好吗。作为母亲的本能让她赶在李东前面快速揪住了还要挠安妮的李三妮，拽过来就又是一顿打。 母亲的力道毕竟是收了的，打在屁股上也不痛，李三妮此刻已经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收拾嘲笑她的安妮，春花的巴掌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她使劲挣脱妈妈对她的束缚，嘴里开始骂： \"妖精！都是你害老子受苦，今天看我不杀了你！”她用悟空般的叫嚣，奔着安妮又是一记小爪子。安妮只顾大声哭，连躲避都忘了，又结结实实被挠花了脸。 李东见她丝毫不知悔改，而且变本加厉，就更加愤怒，将铁铲扔到茶几上，扯掉围裙，一撸袖子，从春花手中一把夺过嚣张的李三妮，直接冲着她的屁股夯了一拳。 疼痛瞬间由拳头接触到的臀部肌肉开始蔓延，蔓延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直至她小小的内心。 这一记拳头终于让李三妮停止了叫嚣，她像是卸了力，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后小嘴一撇，落下大颗大颗的泪来。 这一拳让春花心疼坏了，她试图阻止发怒的李东，一边去拉拽男人的胳膊，一边对小小的人儿说： “赶紧承认错误！说你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不挠人了！快说！” 她看到之前揍她的母亲，现在还逼着她道歉，她的愤怒又上来了： “你们都是妖精！合伙儿欺负老子！” 这句大逆不道之言恰好被放学回家刚踏进屋的珍妮听到了。她眼疾手快，来不及放下书包就奔了过来，赶在李东的拳头落下之前，用手挡住了李三妮的屁股。 “嘶！”珍妮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父亲下手太重了，幸好她挡住了。她顾不得自己手腕上疼痛，死死护住小妹。 家里顿时乱作一锅粥。 安妮的哭嚎，春花的劝导训斥，李东的怒吼，都被珍妮用小小的身躯挡在方寸之外。 李三妮听到珍妮对着她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告诉她: “三妮乖，别骂了，大声哭起来，这样爸爸妈妈就不打你了。” 倔强的李三妮没再骂了，但很有骨气地没有大声哭，她咬紧了牙，抱紧门框，防止被拉扯得摔倒。 春花死死拉着李东的胳膊，防着他再暴力对待女儿们。 而李东就像一只发狂的狮子，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挥舞着拳头，他的力气很大，春花使出全身气力也没能阻止，珍妮的双手也根本护不住小三妮，拳头一记一记砸向李三妮的屁股。 力道是被春花和珍妮分掉了的，没有多重，但是珍妮不知道，只以为全都和刚刚锤在她腕上的那般疼。她吓哭了。 混乱间，珍妮边哭边用身体抱住李三妮，要打就打她吧，她替小三妮受着。 李三妮小小的内心忽然被感动，她怕姐姐被爸爸打死，此刻开始听话得大声哭嚎起来，她用力嚎，撕心裂肺，撼天动地。 这种哭声太凄惨了，让人闻之落泪。此刻混乱的场景早已经让春花忘记了孩子的错误，心疼得她也哭了起来: “李东啊，不要打了，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李东根本没有停下来，他更气愤了，慈母多败儿，这坏丫头把她姐她娘拿捏得死死的，这么小就满是坏伎俩！非揍不可！ 他更凶了。 动静太大，隔壁邻居也都听到了。他们先是在李东家外面听了一会儿，应该就是教训孩子，没什么，但是越听越不对，怎么大人也哭嚎了起来？ 不对劲了，宝蛋儿奶奶打头，先疾步快走了进来，后面宝蛋儿妈和李西媳妇也跟了进来。 “李东快住手！别打了！”宝蛋儿奶奶进了门就冲李东喝道。 “婶子我家的事你别管！我今天非教训这个混蛋丫头不可！” 春花含泪拽着李东，祈求的眼神望向进来的人们。 “三妮啊，快跑啊！别傻站着让你爸揍！快往你奶奶家跑！”李西媳妇喊道。 李三妮已经嚎得大脑空白耳朵失聪cpu卡顿了，根本听不到院子里别人说什么，但是珍妮听到了。 珍妮用胸前衣服抹了一把李三妮满是鼻涕眼泪的小脸，一边掰开她紧抓门框的小手，一边对她说: “好三妮，不嚎了，快去奶奶家！跑快点！让奶奶救你！” 随后推了她一把。别人的话李三妮听不到，听到了也不想听，这时她只听姐姐珍妮的话，她就着力，逃了出去。 李东见她跑了，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珍妮，追了出去。 珍妮一个趔趄没站稳摔倒在地，左手撑地的一瞬间，被父亲锤到的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啊！”了一声，扶住自己手腕。 春花一看，也顾不上拉拽李东了，连忙蹲到地上查看珍妮情况。 珍妮疼得没有了表情管理，五官狰狞，下巴颤抖，春花连忙扶住她手腕:“撞坏了是吗？骨折了？” 珍妮忍过去剧痛后，慢慢活动了一下手腕，虽然很疼，但是还能活动，她安慰妈妈: “没骨折，应该是让我爸用拳头锤的，有点疼，没事。”她努力挤出个安慰的笑脸给春花。 李三妮这边，虽然没有了春花和珍妮相护，但还是有宝蛋儿奶奶和两个婶子拦着她爸的，她还是跑出了门。 只是没多远，她就在柴国山老师门口被李东捉住了，又接连挨了几拳，直到柴国山听到动静从自己家走出来也加入到阻拦李东的队伍，李三妮才又一次脱身。 李国山是个快退休的老教师，也是李东的老师，他很敬重这个老人，他没再去追孩子，停了下来，听一群人劝导。 李三妮跑到奶奶家，直接钻进奶奶怀里，委屈哭诉:“爸爸要打死我，打死姐姐，打死妈妈，奶奶救我。” 戴眼镜的老妇人抱住孩子，慢慢摩挲顺着她的脑袋和后背: “不怕，不怕，奶奶保护你！不怕，不怕啊！”温柔至极。 李三妮在奶奶温暖喷香的怀抱里舒服极了，安全感满满，她太累了，抽泣着抽泣着，在奶奶怀里睡着了。 “感谢主耶稣，哈利路亚。好三妮不怕，耶稣爱你。”李东妈感叹道。她抱起小人儿，将她温柔地抱进了贴满关于耶稣的各种世界名画海报的卧室，给她盖上毯子。 李三妮睡得很香，她梦到自己去了奶奶房间画里的天堂，耶稣和奶奶一样温柔，她窝在耶稣的怀里，耶稣轻拍着她，对她笑。天堂好美啊，还飘着云，她还看到了蟠桃园，看到了孙悟空。 过了一会儿，李东就来了，身后没有再跟着别人，李东也很平静。 “妈，李三妮呢？”李东问。 “哈利路亚。她睡了。感谢神，感谢主耶稣。”李东妈回答。 李东不耐烦地叹口气说: “我说过很多次了，您能不能好好说话，这小妮子又偷东西又打人，您感谢什么啊感谢！咱能不能好好的，别神神叨叨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哈利路亚，赞美主，万能的主耶稣会饶恕世人，饶恕你，饶恕所有孩子。哈利路亚。”李东妈觉得李东冒犯了。 李东耐着性子说: “妈，您听我说。我李东、你二儿子李南、三儿子李西，我们三个都是共产党员，您是我们的母亲，是我们的直系亲属，您能不能为我们想想，别整这些！” “李东，主耶稣会原谅你！哈利路亚。”李东妈也有些生气了，她屡屡去说服他们，跟着她成为信徒接受洗礼。可三个孩子没一个听话的，还都这样指责她，她也很无奈。 “鸡同鸭讲，不可理喻！”李东愤愤转身走了。 他回到家，一进院子就看到一辆熟悉的女式自行车停在院子里，这是珍妮舅妈的自行车。 他进屋之后，看到两个女儿都坐在客厅茶几前的沙发上，春花和珍妮坐在一起，春花眼睛依旧红红的。珍妮舅妈正在用碘伏给安妮的脸消毒。她一边工作一边说: “姐夫，不管什么事，孩子们都还小，不能下手这么重！再说，哪个小孩子不犯错误啊，淘气了吓唬吓唬就行了，你还能真动手！” “你看看把我姐和孩子们吓的，这要是真打出点好歹，你说后悔不后悔！” 李东没说话。 珍妮舅妈见他没动静，就逗道:“反正你也这么嫌弃她，要不你就让三妮跟我们住，我们稀罕还来不及呢，不怕她淘！” 这些年珍妮舅妈没少拿这件事奚落他，他也知道这次也一样，他说: “不能把你家再闹腾翻天了。这孩子，唉，不知道该怎么管了。”他皱眉，用大拇指揉揉太阳穴。 珍妮舅妈已经听春花把来龙去脉说了，她也知道姐夫是真的愁到了，没再逗他，认真地说: “她就是淘气了些，没人告诉她，她哪儿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啊，就是小孩子好奇心驱使罢了。你这次吓唬得还不够吗？她肯定知道这是错的了，以后不会了。放心吧，不用发愁。” 李东想想也有道理。 这些知理懂事的大人们啊，都在用自己的思维定式来揣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或许连李三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委屈才刚刚开始。 这时，下了班吃完晚饭的宝蛋儿妈开始收拾起了家务。 她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和爱人王光明说起了今天李三妮挨揍的事情: “光明，你可不知道李东哥下手有多狠，我和李西媳妇儿俩人拽一条胳膊愣是没拽住，那拳头好几下都打到三妮屁股上了，肯定疼够呛。” “不过，那个李三妮也是够淘气的，听说是小小年纪就学会偷东西了，今天还是翻墙去学校偷的东西，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宝蛋儿妈絮絮叨叨。 在客厅沙发坐着看电视的王光明扭头看向自己妻子，惊讶到: “什么？！这么小就惯犯了？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一副八卦脸。 “你忘了上次宝蛋儿回家告诉的，说李三妮去安妮教室捣乱，还拽着一个男生叫人家猪八戒的事了吗？”宝蛋儿妈说。 “那就是淘气，也上升不到偷东西的层面吧。”王光明还以为妻子有什么实质性证据，把头扭回来继续看电视。 “那次之后，学校就上锁了！现在宝蛋儿上学都不敢迟到，怕上课之后锁了校门进不去学校呢！肯定就是那次之后学校丢了东西，跟李三妮脱不了关系的。是吧？宝蛋儿！”宝蛋儿妈怕丈夫不信，问宝蛋儿。 正看《西游记》看得入迷的宝蛋儿，忽然听到妈妈叫他，条件反射地应了声: “啊，怎么了妈？” “我问你你们学校是不是在上次李三妮闹完就上锁了？”她又问了一遍。这时她扫完了客厅，开始打扫儿子房间。 “是，上锁了。”宝蛋儿回答，眼睛依然盯着电视。 “宝蛋儿！你的图画书怎么成这样了？我可是新给你买的啊！哎呦，我的祖宗，你的作业本怎么满地都是？” “啊？！哦，那个书是三妮给画的，作业本您给我放抽屉就行！一会儿我自己收拾。”宝蛋儿继续盯着电视。 “什么？！你让李三妮来家里了？以后少把她往家里领，那孩子手不干净，知道了没？”宝蛋儿妈说。 “知道了。”是挺脏的，尤其是摔完跤爬起来，脸都是脏的。宝蛋儿想着，还是看起了电视。 第6章 舅妈的外甥 李东家里。 珍妮舅妈给两个孩子分别处理了伤势之后没用饭就回去了。 安妮除了脸上的几条爪子印没有别的伤了，珍妮的比较严重，左手腕肿起很大一块，还有淤青，膝盖和手掌也在摔倒时蹭破了皮，舅妈交代她近期尽量不要活动左手。 还好是左手，吃饭写字都不会有太大影响。珍妮心想，也不知道现在小妹怎么样，爸爸下手那么重，会伤成什么样啊！ 晚饭的气氛很沉闷，所有人都没有讲话，春花吃了两口就放下碗坐去沙发角落上做针线活儿去了。珍妮安妮吃完饭也主动写作业去了，饭桌前留下李东一个人。 其实他也没胃口，自己气头上不管不顾，冷静下来还是有些担心李三妮的。他尽快扒拉完碗里的饭，对春花说: “你收拾吧，我去把她接回来。” 春花不想说话。 许是闹得累了，李三妮这一觉睡得特别香，梦得还都挺美。 她梦到耶稣抱着她，怀抱特别温暖，还香香的，他们一起看天宫的孙悟空耍弄金箍棒。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耶稣变成了如来，如来让孙悟空把他的凤翅紫金冠送给她，让她做齐天大圣。 她那么喜欢孙悟空，她不想去伤害他，但是她看到孙悟空真诚地冲她笑，捧着自己的凤翅紫金冠在云雾里向她走来，她哭了，感动哭了。 她睁开眼时还抽泣着，眼角挂着泪。她是侧趴在爸爸被子里醒来的。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哪儿？怎么回事？ 这个姿势的她刚好能看到李东，李东坐在她旁边，旁边有个盛着水冒着热气的脸盆，李东正在用热毛巾敷她的屁股。 李东怎么能不心疼，这小家伙梦里还在哭，肯定疼坏了。 李东的动作温柔小心，热毛巾敷在李三妮屁股上，李三妮觉得舒服极了。 “你是如来佛祖吗？”李三妮还懵着。 “我是你爹！” 春花“噗嗤”一下乐了。原本还满心心疼孩子的她听到这个对话忍俊不禁: “你爸可不就是如来佛祖吗？以后再做坏事再淘气，你爸就给你念紧箍咒！”春花说。 她想起来这孩子到了奶奶家就睡了，一直睡到现在，就接着又问:“三妮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都行。”李三妮刚醒，也不知道自己饿不饿。 没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番茄鸡蛋挂面就被端进了被窝。李东撤走了热敷的东西，给她掖好被子，春花一口一口喂着她。 挨揍真好，她觉得。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饭，舅妈就带了一个小男孩过来了。 舅妈是来给珍妮看手腕的，珍妮的手腕还肿着，只是比前一天稍微好些，舅妈不放心，怕她上学乱活动，就给她左手固定了一块小板子。 舅妈处理完孩子们就走了，把小男孩留了下来。 李三妮听妈妈说，这个小男孩是舅妈的外甥，和她同岁，比她小几天而已。妈妈让她和这个弟弟好好儿玩，别欺负人。 李三妮不喜欢舅妈这个外甥。她没搭理妈妈。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嫉妒。 弟弟比她小，但是比她还高半个头，她不服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灰突突皱巴巴的，而弟弟的衣服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她更不服气。 她才不要主动和他玩！ 李三妮骑着自己的塑料小三轮儿童车，故意在他面前绕来绕去，这是她唯一一个能比得上这个弟弟的，她要显摆显摆。 小男孩局促地站在院子中间，两只眼睛咕噜噜盯着李三妮的小车子转来转去。他一直看着却也一直不主动跟李三妮说话。 如果弟弟主动跟她讲，她会大方地将小车子让给他骑，但他一直看着却不说话，是瞧不起她李三妮吗，哼，李三妮更来气了。 恰巧春花经过，顺口说了一句:“三妮，别只顾着骑车，照顾照顾弟弟。” 李三妮才不理。她才不要主动上赶着送出自己心爱的小车子，她都绕了三圈了，弟弟都没理她，李三妮很没面子的。 小男孩却咕噜咕噜转着灵动的眼睛，扭头怯生生地叫了一下春花: “姑姑。” 春花停下来，无比温柔地问他: “小秋月怎么了？” “我……我想骑小车子。”他指了指李三妮。 李三妮很生气，她在他跟前转了好几圈了，他都不跟自己说要骑车，现在跟她妈妈说是什么意思？告状吗？以权压人吗？她才不要给他骑！ 她两只小短腿顿时发力，猛蹬起小车子，即使小车子上垫了厚厚的棉垫，还是惹得屁股挨揍的地方一阵疼，她顾不上疼，全力开奔。 “李三妮你给我回来！把车子给秋月骑一会儿，你都骑半天了！”春花喊道。 “我就不！”李三妮边骑边喊。 “你说什么？！”春花有些生气李三妮的不懂事。 “我说我就不给他骑！车子是我的，谁也别想骑！” 李三妮的嚣张顺利激怒了春花，她停在小秋月旁边，当李三妮再次经过时，她一把将李三妮拎了下来，另一只手夺过小车子就递给了秋月。 秋月接过小车子尴尬地站在原地没动，骑也不是，不骑也不是。 春花将李三妮拎起来是想要打她屁股的，可是她突然想到昨天李三妮受的伤，她没有动手。转而再往上一颠，将李三妮夹在腋下斜抱起来，吓唬她： “谁的车？让不让秋月骑？” “老子的！老子才不给他骑！”李三妮勇敢无畏。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扔茅坑里淹死！”春花又一次吓唬她。 “你有本事你扔啊，我才不怕！你少吓唬我！” 李三妮被春花斜斜地用双手夹抱着，她像一条鱼一样奋力扑腾，想要挣脱这种羞辱的束缚，扎头发的小鸭子皮筋被她挣扎弹飞，头发乱蓬蓬地散开，和她此刻的疯狂气场相得益彰。 春花生怕她掉下来磕到脑袋，只好更加牢固地箍锁着她。春花见自己这样都吓唬不了她，只好更进一步。 她向厕所走近几步，说:“你再顶嘴？！再顶嘴我真淹死你！” “你扔啊！我就顶嘴！有本事你扔啊！”脑袋朝下的姿势憋得她脸蛋通红，说出的话却依然骨气满满。 站在一旁的小郑秋月都惊呆了，他第一次看这种热闹，他的嘴都忘记了合拢，手里拎着小车一动没动。 他看得出来春花姑姑和她妈妈一样就是吓唬吓唬孩子，不会动真格的。但如果是他，他肯定就认错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硬气的小孩儿，看来春花姑姑是治不住她的，那自己就先不骑了，李三妮要是赢了，一会儿还得还给李三妮。 “你这孩子，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究竟敢不敢淹死你！” 她边说边向厕所走得更近: “我让你一句一个‘老子’地叫嚷，让你自私小气不懂事，让你小小年纪偷鸡摸狗，让你翻墙挠人不学好！我就不该生下你，我今天，我今天非淹死你不可！” 春花自己越说越来气，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她三步两步进了厕所，夹抱着李三妮就上了洋灰抹成的便池，作势就要往后边的粪坑里扔。 李三妮这下真的怕了，她看到自己的头发在空气中摇摇摆摆向下垂，马上就要沾到了污秽，她吓得连连大叫告饶: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快抱我离开这儿！”她哭起来。 院子里的小秋月听到这里，放下心来，看来春花姑姑赢了，那他可以骑车子了，他坐上来，蹬起了小车子。 春花停下动作，没有扔了李三妮，也没有离开这儿，而是又问了一遍: “以后还淘气不？” “不了不了，不淘气了。”李三妮盯着自己飘荡的头发，努力想把头往高了抬。 “让不让秋月骑小车？” “让！让！车子给他都行！” 那倒不用，咱们可以轮流骑嘛。院子外的小秋月挺高兴地想着。 “以后还敢不敢翻墙？” “不敢了不敢了！” “还偷不偷东西？” “我没偷东西！”李三妮辩解道。 “你再说一遍？！”春花往前送了一步，李三妮的头发这下彻底碰到了污秽。 “不敢了！不敢了！你说什么我都不敢了，快饶了我！妈妈，好妈妈！快饶了我吧！” 李三妮感觉羞耻极了！其实她不怕死，可要真这么让她死了，她觉得无地自容，羞辱难当。 当然，春花不可能真把她扔进去，她看到李三妮头发碰到污秽的那一刻，她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失手了，失手了而已。 她赶紧将她抱出厕所: “早点认错不就好了，还用这么费劲！” 回了院子，春花刚松开了点胳膊，李三妮就挣脱出来摔到地上，她连滚带爬跑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就把头伸了过去。 她开始嚎啕大哭:“老子刚刚放屁呢，说的啥也不算！呜呜呜呜……” 她使劲洗自己额前的头发，不冲还好，冲了一下手搓了一下之后感觉更臭了。她抓起旁边盒里的洗衣粉作势就要往头发上按。 这时旁边递过来一瓶“海飞丝”，她哭得更大声了。 完了，这下真的没脸活了，这个男生把她的耻辱都看到了，她要羞死了，她只想哭晕过去算了。 “不能用洗衣粉洗头，要用洗发水，给你。”郑秋月坐在小车上向她伸着手里的洗发水。 她只顾着嚎，手里还没按上脑袋的洗衣粉被水龙头冲得干干净净了。 “我是真治不了你了李三妮。我是真的没招儿了。”春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屁股瘫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 “用我帮你吗？”郑秋月不死心地还伸着手。 “甭管她，秋月。去玩你自己的。别搭理她，让她自己嚎去吧。” 郑秋月伸得小胳膊发酸，最后只能听春花姑姑的话，他放下洗发露，骑着车玩去了。 春花无奈极了，坐了一会儿，听着李三妮把声音都哭劈了，她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倒了一盆温水放在李三妮跟前，拿起地上的洗发水给她洗起了头发。 小郑秋月骑着小车子绕了几圈院子之后在春花跟前停了下来，他看春花已经将李三妮洗好了头发，就从车上下来，对春花说: “姑姑，我骑够了，车子给三妮骑吧，我去玩别的了。” “三妮啊三妮，你看看人家秋月，比你还小呢，多懂事，你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啊。”春花叹道。 小孩子最烦什么？当然是“别人家的孩子”，此时李三妮看到郑秋月就羞愤交加，她一把推向郑秋月，将他推倒在地，对春花说: “我就是坏孩子！他是好孩子，你去当他妈妈吧！这个家再没有我！” 她哭着跑出了家。 春花扶起地上的郑秋月，询问了句有没有事。 郑秋月站起来对春花说: “姑姑，我没事。” 春花心里发酸，珍妮舅妈把人家孩子放她这儿，她知道是什么意思。秋月和三妮年纪差不多，想着他俩玩到一起，让自己能省省心。 谁知道能出了这个事，自己简直太失败了，把孩子教得啥也不是。现在自己孩子还跑了，自己也不能撇下人家孩子一个人在家，自己出去找吧。 正想着，郑秋月又开口了: “姑姑，三妮会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应该会去她奶奶家吧。秋月，不用管她，你想玩什么，姑姑给你拿。” “那您先去奶奶家找找她吧，我能在院子里骑会儿车吗？” “当然可以。我们家李三妮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那你在院子里先骑会儿车，我去奶奶家看一下就回来。” “去吧姑姑。”郑秋月正好还没玩够。 春花走后，秋月又骑上了小车子，他太喜欢这个车子了。从第一眼见李三妮骑着小车子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时他就想跃跃欲试了，可他有一些不敢开口。 那个叫李三妮的女孩子骑车太飒了，她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很好看。只是她凶巴巴的，他没有勇气问，所以他问了春花姑姑。 这件事似乎是他搞砸了，导致李三妮被妈妈这样对待，她确实有点惨。但是听春花姑姑训斥的内容，又似乎不是全跟他有关。 他小小的脑子有些地方还想不明白，算了，不管了，反正他现在还能再骑几圈小车子，不用着急还给她了，也挺好。 第7章 好朋友 春花去了珍妮奶奶家，巡了一圈没看到李三妮，有些着急。 戴眼镜的老太太一听也有些急了: “哈利路亚。李东脾气急，你不能什么都跟着他，也去揍孩子啊！这要是天天挨揍，换成哪个孩子也得跟你们离了心。李东天天当个恶人，你就应该唱红脸去哄着暖着孩子，给孩子留个台阶，这下好了，爹不疼娘不爱，孩子都离家出走了，这可怎么办？这上哪儿找去啊？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妈，李东没在家，他不知道这事，我就是吓唬吓唬她，谁成想，她真跑了，这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了，我真的是，后悔死了，早知道，我让她舅妈外甥玩点别的什么不就行了，非跟她置这个气干嘛！”春花又急又悔。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现在都想想她能跑哪儿去吧，我跟你一起去找找。” 说完，她嘴里还念念有词: “耶和华我们的父神，今天你的孩子在这里祷告，求您光照世人的罪恶，赦免世人的罪恶，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你的孩子脱离凶恶。哈利路亚！感谢赞美你，奉主耶稣圣名。阿门。” 春花和李东不一样，李东是极其反感和反对自己母亲念诵这些的，但是春花听了，心里却莫名心安了不少。 她跟老太太商量好，她去安妮学校附近寻找，老太太在巷子里挨家挨户找找问问，说完她们便分头行动起来。 其实李三妮并没有走远，她藏在了房后的秸秆垛里，说到底，她也只是嫉妒心作祟，想让妈妈眼里不要只有别人，要看到她，只要妈妈出来找她，她就原谅妈妈，她如是想。 她看到妈妈出来了，虽然神色焦急，但她不确定是不是在找她，她没有叫住妈妈，而是在妈妈离开后，自己悄悄返回了院子。 郑秋月正在骑着她的小童车开心地绕着院子转，他还时不时按响她车上的小铃铛。 他骑到院子拐角处，转头看到了李三妮，他停了下来，试探地说: “你妈妈去你奶奶家找你去了。” 她没说话，瞪视着他骑着的小车子。 “你是要骑车吗？我不骑了，车子还给你！”郑秋月见她这样子，有些心虚，从小车子上下来。 她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也摸不清楚自己的情绪，有点嫉妒，有点羞耻，有点气愤……说不清楚的情绪侵袭着她。 她跑过去，拉起秋月白嫩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下去。 “啊！~~~”秋月叫出了声，瞬间红了眼眶。 可是他没有哭，他现在突然有一种自我牺牲的英雄主义精神涌了上来，想着如果她咬一下能够让她开心起来，那就咬吧。 李三妮见他没哭，松了口，圆丢丢一圈牙印泛着紫红，李三妮本能地用手擦了擦留在他胳膊上的口水。 郑秋月红着眼眶却笑了，露出一排石榴籽一样小小的白白的牙齿，像是安慰她:“没事儿，不疼，不脏。” 这温柔的几个字眼如天籁一般传入李三妮的耳中，似乎打破了一层朦胧的玻璃，让她的心灵瞬间得到了释放和救赎，原来，他没有讨厌自己嫌弃自己。 李三妮愣愣地盯了他一会儿，出口的话却是碴子味极浓:“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秋月依旧笑着却没回答，而是把小车子车把塞到她手上说:“我能和你一起玩吗？” 他们之间，一咬泯恩仇。 老太太巡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情景相当和谐:李三妮骑着小车子绕着院子飞快地狂奔着、大笑着，郑秋月在后面疯跑着、大叫着，两人开心得不得了。 “感谢主耶稣，哈利路亚。三妮在家就好，在家就好！感谢赞美主，哈利路亚，哈利路亚。”老太太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奶奶！”李三妮看到老太太，开心地唤了一声。 “诶！三妮在家呢，在家就好，好好儿玩，奶奶来陪着你。”老太太戴着眼镜的脸上堆满了笑，愈发显得慈祥。 这个老太太在李三妮心中是最值得尊敬的长辈，她在奶奶这里得到的永远都是平静、祥和、温暖和呵护，奶奶是最疼爱她的。 要说命运这个东西，还真的是变化无常，谁都不知道在什么时机，人就会经历什么，从而改变什么，就像这个老太太。 李三妮两岁的时候，村子最西边建起了一座漂亮的天主教堂，随之涌入这个村子的还有基督教其中的两大派别：天主教和耶稣教，珍妮奶奶就是那时经由村里的信徒传教，信奉了耶稣，也就是基督新教。 自此，她每个星期六都会雷打不动地让家里老头儿骑着卖菜用的三轮车拉着她走上十几里地前往市区的耶稣教堂做礼拜。渐渐的，她家里换了装潢，所有房间的年画、挂历全被撤下，换成了满墙的耶稣教海报，所有的春联桃符也都换成了基督教特有的，客厅正中墙壁上更是挂上了一幅两米多高的“神爱世人”的耶稣画像。 整个家里满满的都是耶稣教气息。 起初，李东阻止了几次，将他们的《圣经》收走，将画报揭下，李东妈每次都不与他正面争执，等他离开之后，收走的书本她换新的，揭下的墙画她重新挂。 时间久了就由她去了，只是严词声明禁止他们明目张胆宣扬和传教。有用吗？无济于事。 在春花看来，自己婆婆这个改变是好的，只是她从没敢对任何人讲出来。自从婆婆信了耶稣，家里女儿们的地位立刻就不一样了，体现最明显的就是李三妮。 老太太每周做礼拜回来都会准备很多瓜果点心和花生糖果，无论什么，她都会把女儿们叫过去。孩子们是高兴的，尤其是李三妮，她喜欢爷爷奶奶给她讲圣经里的故事，她喜欢听奶奶唱耶稣的歌，她喜欢每次吃饭睡觉之前那种祷告的仪式感。 因为她喜欢，所以奶奶也格外喜欢她，超过喜欢家里其他所有的孩子。重男轻女的不良家风，在爷爷奶奶信了耶稣之后，不复存在。 “奶奶，这是我好朋友郑秋月！”李三妮下了小车子，拉着郑秋月走向奶奶。 “奶奶好。”小秋月被教养得确实很有礼貌。放在五分钟之前，李三妮肯定又会嫉妒和不服气，可此刻，她只觉得倍儿有面子，因为，这是她的朋友。 “好孩子，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奶奶慈爱地摸了摸秋月的头。 人们常说，相由心生，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老太太前几年满心算计，瘦瘦巴巴，虽戴着眼镜，但是高高的颧骨让她还是显出尖酸刻薄相。如今的老太太富态很多，心宽体胖，饱满的面部红润柔和，一副典型的慈爱相。 “秋月，这是我最好的奶奶，她什么都会，咱们让奶奶教唱歌吧，好不好？”没等秋月回答，李三妮就拉着秋月和奶奶往屋里走。 奶奶一个头两个大，这可是李东家啊！ 秋月一个头两个大，他五音不全啊！ “三妮，三妮！妈妈还在找你，咱们不去屋里玩，在院子等你妈妈好不好？奶奶给你编花篮好不好？” “也行，那奶奶给我编个带翅膀的花篮！秋月，你要什么样的？” 三妮跑进屋去妈妈编席子的地方抽了一把竹条，又拎出两个小板凳和秋月在院子坐下来，奶奶在水池边的竹椅上也坐下来。 “不用了，我看着奶奶编。”秋月确实懂事。 奶奶接过三妮手里的竹条，开始灵巧地折来折去。两个好奇的小脑袋围在边上看着，时不时插上两句嘴问东问西。 三妮很聪明，她也拿了一根竹条，学着奶奶的样子折起来，秋月的眼神充满了崇拜，李三妮得意极了。 当春花满脸焦急地跑进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母慈子孝乐享天伦图。 “妈妈！你快看看我编的！快来看看！”李三妮早就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看到春花就迫不及待拉她过来。 婆婆果然比她会教育孩子，不仅找回了三妮，还能营造这么和谐的美好氛围。春花心想。她哪里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和好跟婆婆可没多大关系。 “啊，是吗？这个是你编的啊？三妮真厉害！”春花努力融入这个氛围。 李三妮高兴坏了，奶奶夸她编得好，妈妈也夸她。 “那我们三妮是要编什么啊？”春花问。 “我想编一个花篮送给我的好朋友！”三妮说。 “那三妮用妈妈帮你吗？”春花问。 “我要自己来，我看奶奶编。”三妮回答。 春花望向老太太，她编竹条的速度很慢，显然是故意为之，好让三妮跟得上，学得明白。春花很是欣慰。 “那三妮编好了不送给妈妈吗？”春花没话找话。 谁知道李三妮白了春花一眼:“你自己又不是不会编，要我的干嘛？” 她认真的样子活像个小大人儿，惹得老太太和春花一阵笑。 这么和谐之下，没有人再提之前的种种，春花索性将竹条全都搬到了院子里，在她们旁边做起了自己的活计。 半个小时后，李三妮将自己的半成品递给了春花，春花帮着上了提手锁了边，完工之后又还给李三妮。 递到她手里时看到女儿的手上有几道竹条新划的血口子，不深，但意外的是，放在以前，李三妮早就该叫唤了，但这次她居然没吭声。 不疼吗？当然不是！只是她看到秋月崇拜的眼神，打肿脸充胖子忍着罢了。 李三妮享受着“别人家的孩子”的崇拜，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新奇又珍贵。 她觉得和秋月能成为朋友特别难得。因为爸妈爷奶面对舅妈时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笑脸盈盈，而他是舅妈的外甥，所以他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加上他干净文明有礼貌有眼色，所以三妮觉得，和秋月做朋友，那是三生有幸的事。 现在不只是做朋友，而是得到了小迷弟一样的崇拜啊，多么难得。 她把做好的小花篮用双手恭恭敬敬地伸向郑秋月，还做了弯腰鞠躬的姿势，小秋月受宠若惊，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若不是她还没学会，李三妮甚至想虔诚地来一段祷告词。 小秋月连忙也双手接过来，慌乱中也弯腰向李三妮回了一礼。 春花和老太太乐不可支，春花还打趣到: “你俩搁这儿拜堂呢，还互相鞠上躬了！” 俩孩子不知道拜堂是什么意思，就以为是成了好朋友的一种仪式，李三妮更是想起了唐僧经常说的“拜佛求经”，估计就是郑重地定下他们成了好朋友的意思吧。她想着跟秋月能拜一回堂真的太棒了。 “妈妈妈妈，我和秋月拜堂了，我和秋月拜堂了！”她高兴地扯着春花的袖子蹦起来。 “奶奶奶奶，我和秋月拜堂了，我和秋月拜堂了！”又去扯老太太的袖子。 秋月也学着李三妮的样子像个小疯子似的跟风喊着:“哦噢~我和三妮拜堂了，我和三妮拜堂了！” 惹得两个长辈忍着笑，忙去捂他们的嘴。 之后半天，秋月彻底成了李三妮的小跟班。李三妮使出了浑身解数展示自己，她唱歌，指挥着秋月鼓掌；她背诗，指挥着秋月跟念；她画画，指挥着秋月给她找颜色；甚至她把自己收藏的各种小石子找出来，还得指挥着秋月给她摆出爱心的形状。 秋月并不是会的比她少，只是全程被李三妮的魅力吸引、气场拿捏。 “秋月。那你都会什么啊，也教教我吧。”李三妮一方面是黔驴技穷了，一方面是真的想更深入地认识一下他，给他展示的机会。 “我什么都不会。”郑秋月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对李三妮的崇拜，哪还能想到自己会什么。 “秋月啊，我记得你小姨说你算数特别厉害呢，那姑姑给你出几道题考考你？”春花将自己手里的活计放下，去房间拿了纸笔。 春花在纸上写了三道李三妮都会的十以内加减法，李三妮刚要开口抢答，被春花“嘘”住了，她捂住嘴冲妈妈挤挤眼睛。 “9，8，3。”秋月几乎脱口而出。 结结实实惊艳到她们了，李三妮还掰着手指头核对了一遍，全都正确。 春花又出了几道一百以内的加减法，秋月全都不假思索对答如流，这次春花信了这孩子是有真本事的。 李三妮慢慢由偶像变成了小迷妹。 第8章 水站惊魂 春花加大难度，试着给他出了几道乘除法算式，他依然做了出来。又几道加减乘除混合，做了出来…… 春花有点难以置信，才5岁啊，这孩子难道是个神童吗？ “秋月，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是爸爸妈妈教你的吗？”春花问。 爸爸妈妈确实教过他，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上了中学的哥哥教的。他不太善于反驳大人们的话，所以他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孩子这么顽皮，看看人家做家长的，把孩子全方位教得多好啊，自己确实对孩子疏于管理，放养太过了。春花暗下决心，今后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育李三妮，精心把她培养成才！对，就这样。 她准备说干就干，给李三妮开开蒙，先从哪儿开始呢？看看人家孩子的计算，要不就先从计算开始？不行不行，李三妮肯定坐不住，那就先让她背背安妮小时候学的古诗《静夜思》、《锄禾》什么的吧，她要不学就多给她念几遍，应该会记得住。再就是写字，简单的数字、拼音让她学学，不能天天让她胡写乱画祸害安妮的书本了，要好好教一下…… 春花还没想完，李三妮就已经准备拉着秋月离开了。她忙捉住她的小胳膊：“去哪儿？” “去爷爷家拿我的小锄头，我带秋月去地里找爷爷！” “去吧，去吧，一直做题是挺没趣的，找你爷爷玩去吧，小孩子就得多跑跑耍耍。我也不坐了，回家了。”春花还没来得及阻止，一旁的老太太就开口站了起来。 两个孩子也蹦蹦跳跳出门了。春花刚鼓起的一腔教育热血被无情地浇灭。 两个孩子去田里锄了会儿菜，就被爷爷赶了出来；“让你俩过来锄草的，结果把我的菜秧都给锄了。去、去、去！去水渠那儿挖蘑菇去！” “爷爷骗人，水渠那儿没有蘑菇，蘑菇长在宝蛋儿奶奶的大棚里。”李三妮指挥着秋月接着锄草。 “怎么没有？我刚刚路过还采了两颗呢，你看！”爷爷从菜筐里掏出一个包着的手绢，打开果然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肉乎乎鲜嫩嫩的蘑菇。 “哇！真的有啊，好可爱，走！秋月，咱们去挖蘑菇！”李三妮向秋月伸出脏兮兮的小手。 “走！”秋月放下小锄头，伸出比她更脏的小手握住她的。 两个孩子沿着水渠，一路走一路观察，确实发现了几个小小的蘑菇，有的甚至还没从泥里拱出来，只露出一个微微鼓起的小泥包。两个孩子都给挖了出来，放在自己衣服口袋里。 水渠没有多少水，但是由于村民经常使用，渠内全是泥沼，两个孩子现在满身满脸的泥，鞋子裤腿更是湿了个全透，挂的泥都有两斤重。 他们一路沿着水渠走，一直到了村西边李东建起来的水站附近。 这个水站就是一种农村的灌溉泵站，是一座面积三平米左右的小屋，除了有村民浇地，其他时候都锁闭着。它周围长了很高的杂草，有的甚至可以没过孩子的头顶。 水站的蓄水池在小屋外，是露天的，里面存了半池子的水。蓄水池连接水泵一端的池壁比两侧池壁的平均值高出十公分左右，而两侧池壁的平均高值又比出水口的池壁高出十公分左右，蓄水池总体呈梯形，像个大号的棺材，样子很不吉利。 高的池壁外侧有一棵弯弯曲曲的紫藤树，它的藤条盘旋着扭曲着，有一些枝干还能垂到池子里，在池子壁上打几个漩再盘出来。此时紫藤花开得正艳，将蓄水池装扮得像个妖娆妩媚的仙女，诡异中透着别样的美丽。 爱玩水是孩子的天性。两个孩子到了蓄水池之后看到池子里清澈的水开心得不得了。李三妮踩着较矮池壁的那根出水管子就向上爬，她早就听爷爷说过水站的水特别甘甜，她一定要尝一尝。 可是她太矮了，踩着管子让身体担在池边，够了半天也没够到，忽的，她想到了比她高半个头的秋月。 她对身后的秋月说:“秋月！你个子高，你来踩着管子上去，去池子里捧些水喝，这里的水可甜了！” 秋月呆呆得问:“怎么捧？” “就这样。”李三妮把两只小手弯曲起来，手心凹下去合在一起，给他做出“捧”的姿势。 “是这样吗？”秋月学着她的样子。 李三妮看了下，都要怀疑人生了，他这么个天才少年怎么能这么笨。 “你个笨蛋！两手中间不能有缝隙，不然水会漏下去的！”李三妮将他的双手向中间挤了挤。 “哦，学会了。”笨秋月保持着这个姿势向着池子爬去，脚踩到管子，滑了一下差点摔倒，即使这样，双手捧着的姿势也没有改变，惹得李三妮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你先爬上去，够到水再捧着，别摔了。”李三妮好心提醒道。 “哦。”秋月应声，放松了双手向上爬去，他用力向池子里够着，手指刚刚能触碰到水，但是还捧不起来，他踮起脚试了几次也不行。干脆，他把一只脚攀到了池子边沿上。 “够到了吗？”李三妮在管子下方着急地问。 “差一点点。三妮，你能把我的脚抱起来一点吗？等我爬到池子上应该能够到。”秋月说。 李三妮立马配合地抱住他站着的那只脚就用力向上抬举。另一只脚在边沿上努力向池子里够着水的秋月，还没等防备就被浑身蛮力的李三妮给送进了池子里。 “噗通！” 李三妮脑子“嗡”地一声，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李三妮大哭着向池子爬了过去。 “啊~秋月！秋月！啊~啊~”她边哭边叫。 郑秋月头朝下翻掉了进来，接触水的那一刻他立刻本能得闭住了气，开始双手双脚乱抓乱蹬。这池水冷得刺骨，他想呼救可根本不敢张嘴，一时间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 李三妮吓得不知所措，根本想不起来呼救，小小的人儿彻底慌了。她边哭边叫着秋月的名字，这时的她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秋月淹死！不能让他死！ 她踩着出水管子看到秋月扑腾到了池子另一边，她从管子上下来，也绕着池子跑到了另一边。这里太高了，她看不到秋月，怎么办？怎么办？ 她无意识地哭着，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秋月，别死！秋月，别死！”然后她看到了这棵妩媚妖娆的紫藤树。她上去就能看到秋月了，对！她要上去！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她攀着紫藤树居然真的爬了上去。 水里的秋月胡乱扑腾着，慌乱间他似乎抓到一个东西，正是紫藤树垂进水里的一根藤枝。他双手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的藤枝向上攀爬。 秋月的脑袋刚探出水面，立即吸了一大口气。马上就看到一个影子从眼前掠过，“噗通”掉进了水里。他之前落水没被呛到，此刻却被突如其来溅起的水花给呛了一口，猛烈咳嗽起来，同时右臂被巨物砸伤的剧痛也一并袭来。 不是别的，这个影子巨物正是李三妮。 李三妮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了紫藤树上，她费力得沿着粗壮的枝条爬上了进水口处的高墙。她向下看去，看到了垂在水里的紫藤枝，她是想沿着枝条顺下来的，可是她现在没有力气了，她的两个胳膊不听使唤得发着抖。 她没有再多寻思，一心只想着进到水里把秋月拽到藤条处。她瞄准了藤条前方的位置就跳了下去。 秋月没有溺水是要归功于他一直以来的一个小怪癖。他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不穿衣服去洗脸，每次都要接满满一盆水，然后将头和脸都扎进盆里。所以这次他刚接触水的一刹那，身体的肌肉记忆就被唤醒，本能地闭住了气，逃过一劫。 自己拉住藤条得救的那一刻，被跳下来的李三妮砸到了右臂，李三妮呢，她跳进水里只觉得双腿和屁股传来一阵剧痛，随后冰凉的池水将她吞没。 她抓抱住秋月，让自己也稳住身形探出头来，她疯狂地咳嗽，鼻子里嘴巴里耳朵里眼睛里似乎都进了水，肺部更是开始灼烫得难受。她边咳嗽边大哭起来。 秋月看到李三妮，此时也大声嚎哭了起来。 终于哭声惊动了附近正在田里劳作的村民。村民过来一看吓了一跳，连忙薅了出水口的塞子将水排出去，跳进池子将两个孩子抱了出来。 这两个小家伙被送回家的时候哭声还没有停止，春花被吓傻了，没想到能出了这档子事。她查看了一下两个孩子的情况，因为不是大夫，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能看到俩孩子的擦伤。 她先让珍妮爷爷骑着卖菜的三轮车拉着她和孩子们去村大队，给正在卫生院上班的珍妮舅妈打了电话，之后就去珍妮舅妈家的医务室等着了。 他们和珍妮舅妈几乎同时到了珍妮舅妈家里的医务室。 珍妮舅妈检查之后，发现除了擦伤之外，秋月的右臂有些脱臼，珍妮的左脚还有扭伤，她一一给做了细心的处理。 春花心里为没有看护好孩子感到十分过意不去，她自责万分，抽泣起来:“我真是太没用了。” “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哪个孩子小时候不得经历个七灾八难的啊，姐你别太往心里去，都是有惊无险，吓了一跳而已。”珍妮舅妈安慰道。 “我真是都没脸就这么把秋月还给他妈，他妈肯定要心疼，我家这个李三妮是真不让人省心，胆子太大了！我真是，对不起秋月他妈啊！”说着，又红了眼眶。 “姑姑，我没事了。你不要哭。”懂事的秋月在珍妮舅妈开口之前安慰道。 “秋月乖。”春花再也忍不住，抱着小秋月的脑袋哭了起来。 这时，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舅妈！我想尿尿……”被无视的角落里传来李三妮的呼叫。 “走，舅妈抱你去小尿盆上尿尿去。”说完，舅妈抱起脚缠着纱布的李三妮去了里间。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和珍妮舅妈的唤声:“姐！姐！你快过来！” 春花一听不对劲，赶紧冲了进去。 “怎么了她舅妈？”春花忙问。 “三妮好像还有伤！”珍妮舅妈表情严肃。 “妈妈！我憋得好难受，可我不敢尿尿！疼！”李三妮蹲坐在小尿盆上哭着。 这时，秋月也跟着跑了进来。 珍妮舅妈忙让春花扶着李三妮，自己则把秋月抱去了观察室，让三妮爷爷看着。回到李三妮这边，她把门反锁了。 春花今天是惊吓不断，她都要崩溃了，吸着鼻子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具体位置。但是刚刚蹲下时有出血，肯定是，受伤了。”珍妮舅妈也有一些紧张。 春花只觉得五雷轰顶，愣在当场。 “三妮啊，不要太用力，悠着点，能尿就尿，不能尿，舅妈给你想别的办法。千万不要太用力，听话啊！”舅妈哄道。 李三妮流着泪哼唧着乖巧得点点头。滴答、滴答……舅妈仔细观察着，看到滴下来的还是淡红色的血尿。 她制止了李三妮，让春花先背靠着墙在诊疗床上坐好，接着在春花前面铺上一次性隔尿垫，又把李三妮的小内裤脱下后抱上来放在春花怀里的隔尿垫上。 “三妮，一会儿想尿你就尿，不怕弄脏妈妈衣服啊，舅妈的垫子就当是你的小尿盆哦，什么都不要怕，三妮乖，想尿就尿，不疼的！” 舅妈边说着，边用温开水冲洗着小三妮的下体，李三妮终于尿了出来。 舅妈等三妮排完尿之后，用药棉仔细地给消了毒，对春花说:“尿道没有事，会阴有裂口，但是问题不大，处女膜破裂了。我给上点药，没什么事。” “怎么整的！你说！”春花突然对着李三妮大吼，把李三妮和她舅妈吓了一跳。她舅妈连忙解释道: “姐，姐！你不要激动，先不要训孩子，听我跟你解释。”舅妈说着跟春花解释，却转头问向李三妮:“三妮，今天是怎么进去水里的？” “我从上面跳进去的，然后就，特别疼。”三妮抽泣着说。 “这就是了，这个伤，是摔的。”舅妈说。 “那不是有水吗？”春花不解。 “姐，水是有冲击力的，运动员跳水还有把视网膜摔出来的呢。”舅妈解释。 春花还是将信将疑，只当珍妮舅妈是在安慰她。但是也没再发作。 第9章 清白 珍妮舅妈把这里的一切都处理好，拧开了门。小秋月在珍妮爷爷腿上坐着，两个人正在研究珍妮舅妈的听诊器。 见到春花抱着李三妮出来，爷爷问:“三妮怎么了？” 珍妮舅妈忙说:“没什么事，吓到了而已，哄了哄，好了。” 爷爷看了看还在抽抽搭搭的李三妮，确实很像吓坏了的样子。 “不怕不怕，爷爷回家给你买糖吃！给我们三妮压压惊！”爷爷哄道。 “三妮不怕，等我胳膊好了，还去找你玩！”秋月也跟着安慰她。 没想到，春花却瞥了他一记白眼:“你快好好养着吧，等养好了都给我好好在家待着，不许再一起瞎玩！” 爷爷和秋月只当是春花被今天孩子们落水的事情吓到了才如此嗔怪，只有跟在后面的舅妈无奈得摇了摇头。 回到家，李三妮被春花抱到床上，春花小心询问:“三妮啊，你跟妈妈好好讲讲今天你都和谁去玩了什么？” “我就和秋月去了菜地给爷爷锄了锄草。” “还有呢？”春花又问。 “还有，去采了蘑菇。” “采蘑菇？你们还去了宝蛋儿奶奶大棚吗？”春花有些惊讶。 “不是，是在垄沟里挖的。”三妮说的垄沟，就是田里灌溉用的水渠。 春花想了想，这个季节，水渠里也确实会时不时长一些蘑菇出来，三妮没有说谎。她点点头，又接着问: “挖完蘑菇又去干了什么？” 此刻的春花是矛盾的，她既希望能从李三妮口中打听到什么，来验证自己的想法，又担心当孩子坦诚地对她讲出自己的不幸遭遇后，自己会承受不住。总之这一次，她是不相信珍妮舅妈的，她认定那只是安抚她大事化小的说辞罢了。 “挖完蘑菇我们就要去捧水池的水喝，然后我够不到，我就让秋月去给我够，可是秋月也够不到，我就，我就抱着他，他就掉进去了……” “等一下，你说你抱着他，他就掉进去了？你怎么抱的？他为什么会掉进去？”还没等李三妮复盘完，春花就似乎察觉到一丝线索似的，打断她追问道。 “我就抱着他的腿，就这样，”李三妮边说边做出动作示范着，她以为自己母亲又是要算她的账，加上她也确实是吓到了，这次妈妈是真的没有冤枉她，秋月确实是她给送进水里的，所以她没有像前两次一样，而是还没等挨揍，就主动哭着认起错来，“然后他就掉进去了。妈妈~呜~呜~呜~我真的不敢了，我不是故意把他翻水里的，呜~呜~呜~” 春花听得心里一惊，还以为终于能问出李三妮受伤的真正原因了，结果听完才发现，原来自己孩子才是那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差点要了人家孩子的命！她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但是一码归一码，自己女儿的清白还是要弄清楚，她缓了缓神，继续追问: “三妮，你再好好想想，自己的小屁股是怎么受的伤？” 三妮没做多想，她很确定地说:“就是我跳进水里摔的！” “你不要什么都听你舅妈的，你自己去想！仔细回忆回忆，到底什么时候小屁股受的伤？”春花有些生气，语气不自觉严厉起来。 李三妮看着妈妈，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突然让她不要听舅妈的，而且她也确实说的是实话啊，她解释说:“就是我自己摔的。我看到秋月掉进水里，怕他淹死，我就爬到树上，又爬到墙上，然后蹦到池子里，摔得特别疼。” 她逻辑缜密，条理清晰，把事情讲得很明白，但是春花依然不死心:“你撒谎！你怎么会爬到树上的？是谁帮了你吗？” “我自己爬的，没人帮我，呜~呜~呜~根本没有人帮我，我害怕极了，我就使劲爬，使劲爬，使劲爬，我想爬进水里的，可我实在爬不动了，才蹦进去的。”李三妮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春花努力寻找着破绽，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蹦下来屁股砸到了秋月胳膊是吗？” 李三妮跳下来的时候太害怕了，只记得腿也痛脚也痛屁股也痛，呛得哪儿哪儿都难受，哪儿还能记得具体是哪里砸到了秋月啊，她都不知道自己还砸到了人。她懵懂得摇摇头:“我不知道，就是到处都痛，我抓住秋月才能站出来咳嗽，咳、咳、咳……”说着咳嗽，就真的咳嗽起来。 春花忙给她拍着后背，看来她是真的摔懵了，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其实也不用再问了，一定是砸到秋月胳膊时三妮的清白没了。 虽然自己闺女差点害得那孩子没了命，但最终不是没事吗，但自己闺女呢，清白可是真真实实的没了啊！她想起丈夫李东说过的“过失杀人也是杀人”的话来，想着他因过失让自己闺女失了清白，那也是跟这孩子脱不了关系！ 傍晚没到，李三妮就发起了烧，无奈，春花又一次把她舅妈请到了家里。 “我刚从我姐那边回来，秋月也发烧了。”舅妈给李三妮测了体温，又听了听心肺，看着她涨红的小脸，说:“不要紧的，就是入水着凉了，吃半袋感冒冲剂睡一觉就好了。今天我们三妮吓坏了吧？一会儿让你妈妈给你煮点姜糖水，喝了去去寒。” 三妮点点头:“嗯。” “她是不是呛水呛坏了啊，我看她还时不时咳嗽，用不用给她往外倒倒水什么的啊？”春花不太懂，但是想起来以前村里人溺水之后都是倒背起来吐吐水的。 “呛水之后咳嗽很正常，姐你不用太担心。再说了，呛的是肺，倒水倒的是胃，可别信那些方法。我刚检查了，咱们三妮呼吸心跳都没事，就是冻着了。”舅妈说着就去摸了摸三妮通红的脸蛋。 李三妮滚烫的脸颊碰到舅妈双手的冰凉瞬间舒服极了，她抓住舅妈的手不舍得让她离开。 舅妈温柔地笑起来:“贪凉呢？舒服吧？” “舒服。舅妈多给我冰一会儿。”李三妮说。 “快放开舅妈吧，舅妈忙得很，不能一直给你冰着，来，妈妈给你冰。”春花说完就将手放到了她的脖子上，惹得李三妮咯咯咯地笑起来:“痒！” 笑闹了一会儿，舅妈也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走的时候给春花留下了几瓶药棉和一小包高锰酸钾，叮嘱了春花每晚睡前一小粒药兑半盆温开水，把水稀释成淡粉色之后给小三妮下体擦洗消毒。 春花欲言又止，关键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憋了半天问了一句:“那小子的胳膊没事吧？” “那小子”这三个字一出口，珍妮舅妈就知道了春花还是没有信她的话，她这个大姑姐啊，总有一些自己愚昧的老主意，算了，先看看她要说什么做什么吧。“那小子就是胳膊脱臼了，接一下就没什么事了。” “那，那三妮的清白没了，长大了会有影响吗？”她小心地问道。 “你这话说的，咱们三妮怎么就清白没了？就是受了点伤而已，而且用不了几天就好了，什么也不影响的，自己孩子，你可不能乱说。”她猜的果然没错。 “我也就跟你才说的。她这样，将来会影响嫁人生子的吧？”春花有些尴尬地问。 “什么都不影响，我跟你打包票！小三妮健康的很！再说，将来三妮要是找对象，在乎这个事的咱家也不能要那样的女婿，对不对？”作为妇科医生的她见到过太多事情，春花这样的算是好的，所以珍妮舅妈很有耐心地说，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很多时候也改变不了什么。 春花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那小子”的不满的，虽说不能讨回个公道，但是也该表明一下自己做母亲的立场。但最终，碍于她舅妈这个中间人，想想还是算了。 李冬下班回到家，春花就将落水的事情跟他讲了，李东也是听得胆战心惊。他坐在李三妮床头露出少见的慈爱温柔:“三妮现在觉得怎么样？想吃什么吗？” “我想吃雪糕。”三妮说。 “那可不行，你这不还感冒着呢吗，爸爸给你买橘子吃好不好？” “好。”橘子也是凉凉的，还有一些热的三妮只想吃点凉的东西。 李东打算去给李三妮买橘子，走到院子时又叫住了春花:“今天是谁救的孩子，你去谢过人家了吗？” 春花一拍大腿:“诶呦瞧我！净顾着想孩子清白的事了，把这大事都给忘了。” “什么清白？孩子怎么了？”李东心一惊。 “三妮屁股受了伤，清白……没了。” “我干他祖宗！谁干的？”从没说过脏话的李东爆了粗口。 “是三妮跳水里时，她舅妈的外甥秋月撞没的。”春花怕李东冲动，又忙补充:“不是故意的，是过失！” “这他娘的有什么过失？！看我不去打死那个小兔崽子！”说完气冲冲地就要出门。 春花忙拉住了他:“你别去！她舅妈在中间呢，你还真能把那小子打死啊？再说了。她舅妈偏帮着那边，也不承认是那小子干的，你去了也讨不到说法。” 李东想了想珍妮舅妈的为人，不太像是能做出这种事，他问妻子:“她舅妈怎么说的？” “她舅妈说三妮的清白是掉水里摔没的。”她怕丈夫不信，又说:“她舅妈还说跳水的还能把眼睛上的什么膜摔坏了呢，你说她舅妈说这个来哄骗我，不就是偏帮着那边吗？” 李东越听越懵，终于反应出来了哪儿不对，他问春花:“你说的是三妮清白没了就是说她受伤了？不是被谁欺负了？” “啊，是啊。她处女膜破裂了，不就是，没了清白吗？”春花理所当然。 李东用食指指了三下春花:“你啊！愚昧！无知啊！唉！你让我说什么好？”他转过身，向屋里走去，走到门口时头都没回，说:“你去多买几样水果，回来跟我一起去谢谢恩人。再有，三妮的事，别在外面胡说八道！” 春花呆愣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李东为什么这么说她，但是丈夫是家里拿主意的，她也只能听。她虽然有些失望，还是出了门买水果去了。 李东进了屋，又问了一遍小当事人这件事情的详细经过，大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又陪了一会儿自家闺女之后，也出门去了。 李东去了村长曹兴旺家。曹兴旺把他迎到屋里，又给李东沏了茶，等曹兴旺忙完坐下后，李东开口:“曹书记，我今天来是有个事情想征求一下您的想法。” “什么事？你说。”李东是村里的老党员，之前又在乡里任过职，现在又是国企麻纺厂的主任，曹书记知道李东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就是前几年我在村里建的那两个水站，村西边的那一座，我左思右想觉得蓄水池建得不太规范合理，我想了一些改建方案，想听听您的意见。” “哪里不合理，又要怎么改？你具体说说。”曹书记的自留地在村南，所以这两个水站他用不到，平时也没关注过。 “一个是它的形态，我当时建的时候想得简单了，只想着出水口低一些，但是这样，不仅不美观，而且高的那边从里面取水也不方便，不如就将蓄水池改成高低平齐，这样村民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能方便取水。再一个，就是我想在蓄水池上方加固铁丝网……” “这样取水不是就更不方便了？”曹兴旺不解。 “不是。做成两片式的活动铁丝网，中间焊一根钢筋骨架固定，南北两向都能掀起来的。”李东形容。 “像蝴蝶翅膀那样左右可以翻动？”曹兴旺说。 “对，就是那种。然后平时两边都锁上，这样也能减少人畜的溺水事件。这个事情也不用咱们村里出钱，我就是想征求村里一个同意，这件事我自己来干。” 曹兴旺知道这件事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让他张罗村里来做的话，他确实需要好好考量一下，毕竟以前从没有人反映过两个水站有什么问题，他贸然动用村里的钱去改建这个，不免让人多想。但如果是李东自己出钱，那他肯定是双手支持的，甚至可以帮他出工出力。 “行，这件事是利民的好事，李东啊，你真是党性觉悟很高的好同志啊，咱们村里的党员都应该跟你学习啊！回头我树立个榜样典型，组织几次会议，好好宣传宣传你的事迹！”曹兴旺故意将他架在一个高的位置上，将他出钱的事情锁定下来。 李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宣传，这件事只要您的肯定就行了，我作为党员为咱们村里办点事，那也是应该的。那就这样，定下来我就尽快动工。” 第10章 父爱如山 李东从村长家出来的一路上都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他必须尽快着手动工。 李东没回家，直接就去了村里做建材生意的林友家。 年前，林友的儿子也在麻纺厂上班，因为偷了厂里的成品出去倒卖被人抓了现行，由于李东从中斡旋才免了他儿子的牢狱之灾，只做了经济赔偿和辞退处理，为此林友是感激李东的。 林友面对李东的突然到访，说:“东哥过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吗？有什么您就直说，能帮的我林友绝对没二话。” “我确实有个小忙需要麻烦你。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从你这里买点建材废料，我要做个铁丝网。”李东说。 “这还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里废料可多的是，您看看能用得上的您就装车里，装完我给您送过去，可千万别提什么钱不钱的，太见外了！”林友指着院子里的东风eq140说，“东哥上车，我这就带你过去。” 说罢他自己先上了车，李东随后也上了车。二人到了废料区，李东都看傻眼了，这里的钢筋铁管都堆成山了。 他挑了一张废弃的防盗窗和一根铁管几根铁丝。林友问:“就这些？” “就这些就足够了。”李东说。 “东哥是想用它们做什么？”林友问。 “做个中间固定在池子上方，两边能掀起来的防护网。”李东大致说了一下。 “东哥知道尺寸吗？”林友又问。 “池子内围是3乘2，池壁厚一块半砖。”李东作为当初池子的建设者，这些数字他张口就来。 “这好做，我在这儿一会儿的功夫就能给您剪好焊完，您直接拿去用不就行吗？”林友说着已经拿起了车里的卷尺。 “那敢情好。”李东也不客气。 十分钟不到，两人就将这个活计做完了。林友送佛送到西，他陪着李东又去买了水泥，又拿着一堆铁锹、锤子、抹刀等家伙事和李东一起去了水站，两人连夜将墙修平齐了。又趁着洋灰没定型，将铁网也装了上去，还两边都安了锁。 回去时李东给林友钱，林友没接，李东也没跟他继续拉扯，而是回头就买了二斤猪肉给林友送了过去。 他回到家，天色已经很晚了，春花也已经和三个孩子睡下了。他一直忙到现在饭都没吃，此刻着实饿的难受。 他在院子里洗了把脸，把脏衣服换下来，自己去厨房热了饭菜就在厨房站着吃起来。 春花听见动静披了件褂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她问:“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干了点活儿。对了，水果买回来了吗？”李东边吃边问。 “哪儿还能一直等着你，我还买了十斤鸡蛋，都已经送去谢过了。”春花说。 “那就行。三妮现在怎么样？”李东又问。 “睡前还跟我说，还以为咱们两个今天肯定会打她，结果谁也没揍，还对她挺好，她高兴着呢！”春花笑着说。 “是欠揍，差点把小命淘没了，告诉她，这顿打先欠着，以后如果再淘气，连这次的一起打了。”李东玩笑说。 春花斜睨了他一眼。 第二天李东上班时骑着自行车遇到村长曹兴旺，曹兴旺隔着老远就问他:“李东啊，你什么时候动工啊，用我给你联系人你早些说话！” 李东到了他跟前，脚一撑地，车子停下，他说:“不用了书记，我昨晚弄完了。” 曹兴旺难以置信。 李东又说:“对了曹书记，我记得前几天您家里是不是买了一台洗衣机？” “是，怎么了？”曹兴旺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那包装洗衣机的泡沫您还留着吗？”李东问。 “应该还没扔，怎么了？”曹兴旺不明所以。 “您如果没用的话，能不能给我？”李东问。 “那我得回去找找看，看你嫂子给扔了没。” “行，这事儿不急，您如果找到的话就把它给我留着。我晚上下班过来取。如果家里还有别的泡沫什么的，你也都给我留着。”李东说。 曹兴旺不解，他问李东:“你要这些泡沫做什么？” 李东说:“我给孩子做些玩具。那就这样，晚上下班我再过来。”说完，他骑车离开。 李东到了厂子之后，就将宿舍区的钥匙找了出来，由于工人普遍离家较近，这里的宿舍区一直没有人住。中午，他利用休息的时间将宿舍区的浴池里里外外仔细清理了一遍。 他看到浴池边上的瓷砖有几处已经脱落，他又骑着自行车回了一趟家，将昨晚剩余的小半袋洋灰拿了过来，将脱落的瓷砖重新贴好。 他又找了几块干净的废麻毡子，沿着换鞋凳一直铺到了浴池边沿，充当一条地毯。做完这些，他出了宿舍区，锁上了门。 一周以后，李三妮痊愈，她终于又能活蹦乱跳地四处撒野了。 她先去了奶奶家，她生病的这些天，奶奶几乎天天过来，有时候会给她带些好吃的，有时候只是坐着跟她说说话。她要求了好多次让奶奶给她唱歌，奶奶都搪塞她说等她好了去奶奶家才给唱。 所以李三妮一旦被解除禁足，她第一个便先去了奶奶家。 她太想念奶奶的歌声了。中午，她在奶奶这里吃的午饭，享受了一次饭前祷告的极致礼仪，她好开心啊。她学着爷爷奶奶的样子，将双手交叠蜷起握在胸前，假装闭上双眼，实则偷偷瞄向爷爷奶奶，她听不大清楚具体的祷告词是什么，只能滑稽得跟着哼哼，直到最后她将自己会的大声跟念出:“……奉主耶稣圣名，阿门！” 祷告完毕，她迫不及待地掀开锅盖，是蘑菇炒肉！是水渠里可爱的小蘑菇！她高兴得欢呼起来。奶奶的伙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过。 李三妮吃得正香，李东来了。他进来之后，三妮就开心地叫他:“爸爸！爸爸！你看，我吃的是我从垄沟挖的小蘑菇！可香啦！” 小蘑菇确实是从水渠里挖的，但是却不是她挖的，她挖的蘑菇早就在落水事件的慌乱中弄丢了，这是爷爷一早专门为她巡了好几条水渠才给挖来的。 “是吗？是三妮挖的啊，肯定很香吧，那就多吃点。吃完饭，爸爸带你去厂里玩。”说罢，他找了个凳子坐下。 自从搬出这个院子，他就很少再踏进这个房间，更不要说找个凳子坐下待一会儿。 珍妮奶奶看着这个和自己不太亲近的儿子，没话找话地问了句:“吃饭了吗？” “吃了。”刚说完就听到一阵“咕噜噜”的肚子叫声传入大家耳中，李东尴尬地摸了摸肚子。 他中午下了班就去宿舍浴池了，一直收拾到了现在，池子的热水他都放好了，根本顾不上吃饭就骑着车回家接李三妮了。 “爸爸撒谎，你肚子都大声叫了！快过来一起吃吧，可好吃了。”李三妮怕她爸爸不够尴尬。 “坐下来一起吃吧，今天的饭做的多，我们三个也吃不完。”珍妮奶奶说。 “我都说吃过了，三妮你快点吃，吃完赶紧出来，我去院子里等你。”说完李东掀开帘子，出门去了。 李三妮饱餐一顿之后和奶奶道了别，跟着爸爸出门去了。他坐在爸爸的二八车子前大梁上，一路缠着爸爸给她唱歌。 “爸爸不会唱歌。” “我才不信，我听过爸爸唱歌。” “什么时候听过爸爸唱歌？” “爸爸在厨房做饭的时候，爸爸以为旁边没有人自己在厨房唱歌，被我听到了。” “是吗？那爸爸唱的是什么呀？” “不知道爸爸唱的是什么，反正很好听。爸爸就给我唱一首嘛。”李三妮撒着娇。 “那爸爸就给你唱一首《十五的月亮》。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 一路上，虫鸣鸟叫，花开芬芳。 麻纺厂虽然是一家工业企业，但却有着园林式风格的建筑特点，各个车间和部门之间都用圆形的拱门相隔着，假山池塘，亭台楼阁，布局精巧，错落有致，园子里还种着各种蔬菜和花卉。 李东带着李三妮绕过这些蔬菜花卉，穿过这些池塘假山，一路走到最里侧的宿舍区。李东拿出钥匙打开了锁，牵着李三妮的小手走进了浴池。 “爸爸，这是什么？” “这里是个浴池，但是，现在是三妮的泳池。”李东望向自己闺女，希望从女儿的眼中看到开心和期待。 李三妮愣在原地，没敢向前走，之前落水的恐惧立刻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她使劲拉住爸爸的手，甚至向后退了两步。 李东看到了她的恐惧，也懊悔自己忽略了孩子的情绪。 “三妮你不想玩儿吗？水很浅的，刚刚没过小腿。而且，爸爸还给你做了这个。”李东指了指水里漂浮的几个奇怪的大麻袋。 大麻袋被封着口，里面鼓鼓的，中间是镂空的，正好能装下一个孩子的身体，麻袋凹凸不平，里面装着的正是前几天李东从曹兴旺家中拿走的泡沫箱子。李东也真是能耐，硬生生将麻袋和泡沫组合成了游泳圈，而且，不止一个。 “爸爸我想玩儿，又有些不敢。爸爸能陪我一起下水吗？”李三妮诚实地回答。 李东下午还要上班，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对三妮说:“那要是妈妈陪你一起玩，你还怕吗？” 李三妮想了一下，说:“妈妈在，我不怕。可是妈妈不在呀！” “走，三妮，咱们一起去接妈妈！” 父女俩又骑着大二八车子赶回了家。春花正在洗着衣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父女两个绑架到了车子上。 三人又骑着大二八车子返回厂子。 “我还没来得及拿毛巾呢。” “厂子里有。” “拖鞋也没来得及拿。” “厂子里有。” “三妮的小青蛙玩具也没拿。” “厂子里有。” …… 一路上，风声灌耳，发丝纷飞！ 李东猛蹬车子，终于在生产机器开启之前赶到了车间。他利落得安排好各个部门的生产，检查完各组生产线，走出了车间。 春花和李三妮蓬头垢面地站在生产车间前的圆形拱门处等着他，活像是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寻亲投奔的逃难母女。 李东吓了一跳。 他引着春花和李三妮七拐八转地走去宿舍区的浴池。这是春花第一次来到厂区，处处风景都那么美，她看得眼花缭乱，原来丈夫工作的地方长这样，工作环境可真不错。 李东打开宿舍区大门的钥匙，领着她们进了浴池。 “怎么样，这里给三妮玩水怎么样？” “还真不错。”春花四处看了看，亮亮堂堂，干干净净。 “我给做的游泳圈怎么样？”李东得意得等待妻子的夸奖。 “哪儿有游泳圈？”春花不解。 “那儿！”李东指了指池子里奇形怪状的麻袋们。 “呵呵……”春花看了眼，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绞尽脑汁想出两个夸奖的词:“真独特，天才！” 李三妮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催着春花给她脱衣服。李东便给母女两人准备齐了拖鞋毛巾，将宿舍区大门又重新锁上，回了车间。 这半天，李三妮开心地玩了个够。 母女两个是开心了，可怜李东忙活一场，中午饭都没吃，来回骑着自行车还蹬了20来里地，这半天他好不容易捱到下班，都快坚持不住了。奈何李三妮磨磨蹭蹭就是不肯从池子里出来。 “你再不出来，我只能领着你妈妈回家了，你自己留在这里玩吧。”李东只好吓唬道。 李三妮终于不情不愿地从池子里出来，又扭来扭去极不配合地擦干了身体和头发，磨磨蹭蹭地穿上衣服，换上鞋子。她将李东的耐心和体力终于双重消耗殆尽。 回家的路上，李东有气无力地蹬着龟速前行的车子。 “爸爸给我唱歌吧！” “不。” “唱十五的月亮！” “不。” “妈妈，你让爸爸给我唱歌吧！” “李东，你给孩子唱歌吧！” “不。” “唱十五的月亮。三妮让你唱十五的月亮！” “不。” “唱吧！” “唱吧！” “不。” …… “好吧。十五滴，月，亮……照在，家乡……呼……照在……呼……边……关……呼……” 一路上，车子吱呀，气喘如牛。 第11章 莫须有的污蔑 李三妮过了充实快乐的一天。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奶奶，她去爸爸单位游泳了！ 还没踏进院门，她便喜滋滋地唤着：“奶奶！奶奶！我要告诉你个大好事儿！奶奶！奶奶！” 没人回应。 她穿过院子掀起帘子进了奶奶的客厅。没有人。她又轻轻唤了声：“奶奶？奶？” 从里屋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走出一个人，是李南的女儿，她的堂姐李珍妍。上了中学的李珍妍见到李三妮并没有显出多亲近，她一向不喜欢烦人的小孩子，但是也不算疏离地说：“三妮，奶奶不在家，应该是去小卖部了。” 李珍妍站了一会儿，等着李三妮离开。可是李三妮并没有打算离开，因为她听到里面房间似乎还有动静，她向里屋看去。 “屋里不是奶奶。”李珍妍看她望向里屋，解释说。 “哦。”可好奇心驱使她十分想去瞧瞧是谁，她向里屋走去。 李珍妍没有阻止，也没有挪步，只是视线一直紧盯着走向里屋的李三妮。 突然，安妮从里屋窜出来，瞪着她：“珍妍姐姐都跟你说了奶奶不在，怎么还不走？”语气不善。 “小姐儿姐儿，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们在做什么？”李三妮问。 安妮说：“要你管！赶紧回去！” 李珍妍刚要跟三妮解释，李安妮就急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向里屋走：“珍妍姐，别理她，咱们接着找。” 李三妮很不开心，奶奶不在就不在嘛，小姐儿姐儿为什么这么对她讲话。她刚要转身离开，就又听到安妮在里屋大声叫她： “李三妮！珍妍姐姐的小猴子是不是你拿走了？”小猴子是个毛绒玩偶，李三妮见过，但奶奶告诉她，那是珍妍姐姐的，不让她动，她就没有动过。 “我没拿！”李三妮大声回答。 她听到里屋珍妍姐姐跟安妮小声说:“别这样问孩子。”安妮却说：“没事儿。”然后安妮大声说：“最好不是你！” 李三妮刚要迈出客厅的脚顿住了，委屈涌了上来。 里屋的声音接连又传入她的耳中，她听见安妮跟珍妍说： “姐，你不知道，前段时间她还去我们学校偷了一堆本子呢，让我爸揍了一顿，屁股都打肿了。” “是吗？” “还有呢，她还把我舅妈外甥推进了池子里，差点淹死，最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最后她自己也掉进去了，特逗儿，她还灌了好几口水，最后把自己灌得都发烧了，哈哈哈哈！” “是吗？那她太淘了，也挺倒霉的，哈哈哈哈哈！” “她那是恶有恶报，可坏了！我听宝蛋儿妈说，她还总是去人家家里乱翻腾，姐，你以后小心她！” “没那么严重吧。” 李三妮再也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屋里还在嘀咕的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走了出来。安妮喝道：“你怎么还在这儿！”随后又转头跟珍妍说：“你看，她还偷听我们说话！” “我没有！”李三妮愤怒地大喊。 安妮并没有理会她，而是拉着珍妍就要离开:“姐，走，她不走，咱们走！” 路过李三妮的时候还愤愤地说了句:“让开，讨厌鬼！” 李三妮都要气炸了，她看着跑远了的姐姐们，一个人待在原地大哭不止。 她一路哭着走回了家，她太委屈了，委屈到连叫嚣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径直走到了她和妈妈的床边，趴在自己的小枕头上抽泣。 正在缝纫机前做活的春花见到她这样，走到跟前，也趴到床上问:“哟，我们家三妮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谁欺负你了？” 春花不问还好，问完李三妮哭得更大声了。她紧紧把头埋入妈妈的怀抱，小小的身体因为委屈一抽一抽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春花拍了拍自己的女儿，安抚到:“哦，哦，不哭了，宝宝乖，不哭了，有什么委屈跟妈妈说，好不好？” 李三妮乖巧的点点头，她说:“小姐儿姐儿说我偷东西，她说了我好多坏话，她还不让珍妍姐姐跟我玩，还说珍妍姐姐的小猴子是我偷的。” “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小猴子是你偷的了，我就问了问你，还有，我说的哪一样冤枉你了？你自己说，我哪一样冤枉你了？”安妮一进家门就听到了李三妮的告状，她立刻反驳道。 李三妮哭得更大声了，她不知道怎么讲，只是委屈。 春花好心哄着:“不哭不哭了，姐姐说的要是真的，以后改了不就行吗？改了还是好孩子，别哭了。” 她又转身“训斥”安妮:“你那么大声干嘛？你没看到孩子都哭成这样了吗？她错了，你就不能好好说吗？那么大声干嘛？”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偷，真的没有偷。我什么都没有偷，真的什么都没有偷。”李三妮无力辩驳着。 春花有些生气，她推开窝在自己怀里的李三妮，语气严肃起来: “三妮，妈妈再说一遍，如果你做错了，你就好好地改正错误，不要再这样无理取闹。姐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你，妈妈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说你，宝蛋儿家的婶子，人家更没必要冤枉你。 今天我本来不想说这个，但是你现在这样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别人都怎么在外面议论你吗？说这个孩子3岁偷针，长大偷金，说你都没救了！现在只有妈妈还帮着你，没有放弃你，你还不肯承认错误。你再这样，换成谁也会生气的。” 李三妮现在哭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全是泪水，脑袋也晕晕的，她觉得好窒息，为什么没人相信她。 她要去找爸爸，爸爸对她那么好，还带她去游泳，还给她唱十五的月亮，爸爸一定会相信她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就跟着自己的想法走了出去，她要去找爸爸。 她忘记了，爸爸已经下班回家了，还是载着她一起回来的。她只想找到爸爸，她现在没有办法想事情，脑子只有一个指令:去爸爸厂子找爸爸。 “李三妮，你干嘛去？”春花在屋子里问。 妈妈叫她“李三妮”，多难听的名字啊，妈妈连“三妮”都舍不得叫了，直接连名带姓叫她，她不想听，她不要听。她哭着继续向前走，嘴里叫着“爸爸”、“爸爸”…… “你走吧，有本事你走了就别再回来！”春花咆哮。 三妮就这样真的离家出走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她在巷子口碰到了宝蛋儿妈，宝蛋儿妈问:“三妮这么晚一个人去哪儿啊？” 李三妮看了一眼，没有理她，继续抽泣着径直向前走。 “真没礼貌。”宝蛋儿妈小声嘀咕了一句，朝自己家走去。 天色越来越黑，她也越走越远，渐渐地，李三妮开始涌起害怕。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已经出了村子。那时的街道上没有路灯，不过还好，那晚的月亮很大，很圆，很亮。 她抬头看了看月亮。想起了住在月宫里的嫦娥，那嫦娥应该会看到她吧？嫦娥会不会相信她呢？ 她望着月亮，嘴里哼出了歌:“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她一遍遍唱着这两句，自己给自己力量，继续向前走去。 “刷、刷、刷”的声音响起，她吓了一跳，停止了唱歌，人也站定不再动了。李三妮听了一会儿，仔细地分辨着动静，原来，只是路过一阵风。 仅仅是这阵风，李三妮就再不敢向前走了。她想起了《西游记》里的妖怪，想起了聊斋里的鬼，也想起了奶奶讲的《圣经》里的撒旦。 她把双手握在胸前，祷告了起来:“耶稣爷爷保护我，快来保护我，哈利路亚，阿门。” 又一阵风吹过，她觉得是耶稣来到了她的身边，她真的不再害怕了，大步向前走了起来。 但是她不知道，她已经距离爸爸的厂子越来越远，她走到了刘家坟地。 她是认识坟冢的，她看到了一个个拱起的土丘，她知道这是埋死人的地方。但她有耶稣陪着，她没有恐惧。直到…… 她看到距离自己不足五米的坟地中间突然出现了一团浓绿色的火焰，她停了下来没再向前走。 “你是土地公公吗？”李三妮问。 …… “你是耶稣吗？”她又问。 …… “你肯定不是鬼，不是坏人，不是撒旦，对不对？” …… “我就知道你不是。你肯定是来保护我的。”李三妮这样说着，就又向前走了两步，她小小的身体带着的风让前方的磷火也跟着移动。 “你是在怕我吗？”李三妮看到自己前进，对面的火焰就后退，所以她问道。 磷火自顾自地着着。 “不要怕，我是好孩子，你不要怕我。”说着她又向前走了两步，那团浓绿色的火焰又跟着后退。 突然自己身后的远处传来一阵动静，两个人打着手电筒由远处走了过来。她听到了有人在喊“李三妮”这个她讨厌的名字。 她扭过头，想告诉他们不要那么大声，会吓跑眼前胆小的“朋友”。但她没有出声，她怕自己一旦说话也会吓跑眼前胆小的“朋友”。 这时，一束光照了过来。他听到身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妈呀，三妮在那儿，在刘家坟那儿，那儿有鬼火！” 原来他真的是鬼呀！可是为什么他这么胆小呢？他似乎很怕自己，很怕人。李三妮心想。 那个看到她的男人没敢动，只有旁边的李东一个人向这边跑了过来，这只“鬼”吓得跑远了。 李东使劲抓住李三妮小小的肩膀，仔细看了她一会儿。这时李三妮的委屈才渐渐涌了出来，她抱住李东，叫了一声:“爸爸！” 李东以为自己的女儿是吓坏了，此时也没多做责备，回抱着她，抱了一会儿，李东向身后的人喊:“光明，把铁锹递给我！” 身后的男人呆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铁锹递了过来。说来也是倒霉，他王光明刚去自留菜地里浇水回来，就看到着急忙慌出来找孩子的李东了，他铁锹都没往家放，就被叫住跟着过来了。 李东接过铁锹，握住铁锹柄，像扇扇子一样冲着那团磷火用力扇了一阵，“鬼”彻底逃走了。他这才抱起李三妮往家里走去。 “东哥，你胆子可真大，我都不敢上前。”回家的路上，王光明说。 “那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真的鬼，那只是磷火罢了。”李东说。 “那可是坟地呀。听说刘家好几个人都是横死的，我可不敢过去。”王光明说。 李东没接话，自己闺女在那儿站着，自己就算是怕，不敢过去，又能怎么办？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闺女！他现在突然火大的很，一改之前的温柔慈爱，把李三妮放了下来，嚷到:“自己下来走！今天回去看我不揍你！” 李三妮现在满心的期望就都只在爸爸这里了，现在爸爸突然这样凶她，她伤心极了，开始抽泣起来。 一路抽泣到了家里。 “去厨房看看你妈妈热好饭了吗，先去吃饭！”李东不悦地说。 李三妮乖乖去了厨房。她现在已经伤心透了，小姐儿姐儿那样欺负她，冤枉她，妈妈居然觉得是对的，还帮着冤枉她训斥她。她满心委屈地去找爸爸，本来迷了路就很害怕了，可爸爸还没等她诉说委屈，就跟她们一样凶起了她。 春花正在热着饭，头都没回就说:“你不是挺有骨气吗？有本事你别回来啊！还回这个家干嘛？” 李三妮绝望到了极点，小小的她被逼到大声嚷:“你们这么对我，是想让我死吗？” 刚从水站一路寻李三妮不到而空手回来的珍妮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原来三妮已经被找回来了。她走过去，刚要把对峙的小家伙支开，就看到这个小孩儿疯了似的拿起了菜板上的刀。 珍妮吓得三步并作两步，连忙上前去夺:“你这小孩儿气性怎么这么大？快把刀给姐姐，快松手！快放开！” 她没想到抱着死志的李三妮力气这么大，她一个中学生居然夺不下来。 就在李三妮占了上风，菜刀马上就真的要抹了她自己脖子时，一只大掌将刀抽走扔到了地上。 紧接着“啪、啪、啪！”三只巴掌也呼到了李三妮的屁股上。 第12章 郑秋森 “我让你拿刀吓唬人！我让你离家出走！我让你气你妈！” 珍妮见状，连忙护着。 小小的人儿心如死灰，她觉得天都塌了，她眼神死死盯着头都没有扭过来看她一眼，依然在做着饭的妈妈，她止住了哭，任由爸爸的巴掌落下。 她没有再闹，爸爸也没有再打，他们又说了什么，训斥了什么，她不知道，她默默回了屋，去了珍妮姐姐的卧室，躺到了姐姐的床上。 陆续有人来叫她吃饭，她都当做听不见，这些人又陆续地走了。她不知道谁将饭盛了放在床头，那香喷喷的味道侵入嗅觉，她却只觉得有些反胃，她坐起来，将饭端得离自己远一点。 她继续躺在珍妮姐姐床上，看着墙壁，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醒来，黑漆漆的。她醒了一会儿神，借着月光看到对面安妮的小床上睡了一个人，她看到不是安妮，而是大姐姐珍妮。还好是珍妮，她弯起了嘴角，望着珍妮，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香，她看到了好多小天使，就像奶奶家墙上的画里面一样，小天使说要领着她去找圣母玛利亚，她们给她穿上了漂亮的小裙子，然后她看到自己也长出了翅膀，毛绒绒的翅膀，她喜欢极了。她和小天使们一样，她们在云朵里飞来飞去，飞到了一座城堡里，就像村西天主教堂一样漂亮的城堡里。 圣母玛利亚拥抱了她，给她的头上戴上了“紧箍咒”一样的金圈，她本来是不想要的，可是她看到其他小天使头上都有金圈，而且挺漂亮，她就接受了，她弯腰谢过了圣母玛利亚，又和小天使们一起，煽动着翅膀离开了。 她梦到小天使们告诉了她一个秘密，就是这对翅膀和这个金圈是可以自由收放的，她学着小天使们的样子，用意念将翅膀和金圈收了起来，她居然一学就会，她开心极了，开心地飞了起来，穿梭在云里，穿梭在山川河流间…… 早上，她是被妈妈叫醒的，妈妈说姐姐们都已经上学去了，让她起床吃饭。她翻了个身，屁股对着妈妈，继续装睡。她不要这么快原谅妈妈。 春花见她还是这样，只好蛮力将她掰过来，抱进了自己怀里。 没办法，妈妈怀里的味道还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暖，她又妥协了。好吧，暂时原谅妈妈吧。 春花牵起李三妮的小手，洗漱吃饭。昨天不好的记忆，被妈妈做的一顿香喷喷的鸡蛋挂面彻底覆盖了，李三妮记得的只有妈妈说的这句:“珍妮和安妮扒在小锅前馋了好久，妈妈都没给她俩吃，让她俩喝了玉米面粥上学去了，因为这个可是我专门给小三妮做的。” 李三妮美滋滋的，整个上午都美滋滋的。 周六的原因，中午珍妮就放假回了家，她说下午两个要好的同学会来家里做客，春花没作他想。 下午两点左右，珍妮的同学果然来了，只不过不是两个，而是两个女生两个男生，其中，两个男生分别是郑秋森和他五岁的弟弟郑秋月。 春花、珍妮和李三妮都惊呆了。 郑秋森是珍妮的同桌。三个姑娘在商量下午去珍妮家的时候，他就在座位上，他是很有兴趣跟来的。他已经跟珍妮说了要一起来的，奈何珍妮只当他开了个玩笑。 珍妮想，他是舅妈的外甥，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爸爸李东是多么严肃可怕。可珍妮太不了解舅妈了，舅妈可从没觉得夫家这个姐夫可怕。郑秋森从自己小姨那里听到的也全是他们家的可爱之处。 珍妮英语不好是亲朋们众所周知的，而郑秋森却因父亲是英语老师的关系，是个英语学霸，小姨夫见他一次提一次让他帮助珍妮提高一下英语成绩，而且其实关于这件事他也是非常乐意的，他一直对自己的同桌珍妮有着很大的好感。 郑秋森也知道弟弟小秋月和李三妮的瓜葛，他早就从弟弟和小姨口中得知了全部。他是故意带着秋月一起过来的，一则是怕只有自己一个男生难免会有些尴尬，另一个则是他觉得他带着弟弟过来能够更好地说明自己的关系，他可是个同学亲戚呢！ “你是，珍妮舅妈的外甥，秋森吧？”春花认出了这个孩子，她在自己弟弟家见过。 “是我，姑姑下午好。”秋森文质彬彬，落落大方。 “春花姑姑好，珍妮姐姐好。”秋月紧跟着说。 “秋月！我好想你！”李三妮扑了上去抱住了秋月。 “三妮！我也好想你啊！”秋月回抱住她。 众人惊讶脸。 春花一把扯开了两个孩子，说:“你们两个老实点，过来我带你们玩去。”她又回头对珍妮说:“珍妮好好招待同学们啊，你们玩你们的，我带两个孩子出去玩。”说着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小孩子走了出去。 “秋月，这个是你哥哥啊？”李三妮隔着母亲对着她左手边的郑秋月说。 “是我哥哥。我哥哥老不老？像不像我爸爸？”秋月一直觉得他和哥哥的年龄差距有些大，所以这样问。 “不像，你哥哥真帅。”她想了一下又说:“我姐姐也好看。”李三妮这个颜控。 春花把两个孩子带去了小南屋，这里其实就是春花的“小厂房”，她没有打工上班，日常的工作就是做一些竹编筐、篮或者给家人做一些被褥、衣服等。 她先找了两个小凳子，让李三妮和秋月两个小孩子面对面坐下，又往李三妮手里塞了一条棉线卷，让她双手将棉线卷撑开，找出线头，放到秋月手里，她又塞了一根竹筷给秋月，教着孩子们缠线。秋月很聪明，春花示范了一遍他就学会了。 两个小孩子有事做，她就可以撒开手自己做自己的活计了。她将前几天弹好的新棉花收拢起来，均匀地摊在铺好的花棉布上，准备给几个孩子做几床冬被。有些发旧的棉花则是堆在一边，想着等做完孩子们的再给李东做一床。 春花时不时看向两个边缠线边玩闹的孩子，那件事情珍妮舅妈和李东虽然都说不让她乱说，可是却阻止不住她去想。她有些同情自己的小三妮，已经开始担心她的将来。 她看到两个孩子现在如此要好，如果她们一直这么要好，如果他们将来在一起了，她想到了秋月爸爸这个老师的身份，想到了秋月的妈妈那种温柔和善的性子，而且他们家境也不错，这不也是挺好吗，三妮也就没那么不幸了。 她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这都多少年之后的事，谁知道以后什么样。 珍妮房间，两个姑娘坐在安妮床上，郑秋森坐在对面珍妮床上。珍妮沏了茶水进来，又招呼着郑秋森和她一同将床头方桌抬到了两床中间，放上茶水又端上一盘炒葵花籽。郑秋森很有眼力见地向里挪了一个位置，珍妮坐到他旁边。 “下周开始，我们好像就要开始晚自习了，郑秋森，你问问你爸，到时候是要强制住校吗？”其中一个叫瑞红的女生开口问道。 “是，规定是除了本村学生可以走读，其他学生都要住校。”郑秋森开口。 “啊，那岂不是咱们班只有珍妮是走读，我们都要住校了？”另一个女生曼玲说。 “不，我也是走读。”郑秋森说。 “你又不是本村的。哦，我明白了，又是教职工子女特殊待遇是吗？”曼玲的眼神颇有深意地和瑞红对视一眼，两人露出你知我知心照不宣的模样。 “你们想多了，教职工子女除了免学费这一项外，哪还有那么多特殊待遇！”他双手一摊，放在脑后，就势靠躺在珍妮的被子上。 “珍妮快看他，太嘚瑟了。那你说，不是特殊待遇又是什么？”曼玲问。 “是因为这周三填写的那张家庭情况调查表，住址一栏我写的是我小姨家。”郑秋森不疾不徐地说。 “啊？那张表原来是这个事啊。我还以为学籍要用。你之前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你也太鸡贼了！要是知道是强制住宿的事，我也填本村，我表姑也是这个村的。”瑞红觉得他这一点也太不够朋友了。 “就是！我还能填珍妮家。”曼玲附和。 “是一表多用，不光是晚自习，还有涉及贫困家庭的摸底。再说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怎么能对你们瞎讲，就是填表时我想起了我爸提过下个礼拜不是本村必须住宿的事情，才多长了个心眼。瞧瞧你们刚刚的样子，如果提前都让你们知道了，估计全校都不用住了，全是走读，那不乱套了。”郑秋森说。 他又转头拍了拍珍妮肩膀:“还是你这丫头比较有福气，不用作弊就能跟哥哥我一起走读，幸福吧？” “拿开你的爪子！谁稀罕跟你一起走读，我还想住校呢！我本来就胆小，晚上大街上又好多的猫猫狗狗，尤其是我们隔壁邻居宝蛋儿家，前几天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只大狼狗，那狗还不拴着，白天就吓人的很。”珍妮说完，两个女孩靠在一起也作害怕状，现在开始庆幸自己即将住宿了。 “要不哥哥受累每天送送我？送到我家门口？”珍妮大眼睛对着郑秋森眨巴眨巴。 “我拒绝！我最怕狗！周一开学我就让我爸去把我的表找出来，把地址改过来！” 珍妮看到他没出息的样子，白了他一眼。 “我们今天下午写作业吗？”曼玲突然问了一个大家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不写怎么办？我下午可是有任务的。珍妮，你小舅可真烦，没有一次见了我不说这个事的，你的英语可真是他的一大块心病啊。”郑秋森同情地看向李珍妮。 “我真的是受够了，在我们两个面前说珍妮英语不好。珍妮也就英语不好了吧。”曼玲看向凡尔赛的两人。 “我知道我英语差，可我确实记不住嘛，也不是不去学。我跟曼玲、瑞红可不一样，她俩是聪明但是不肯学，而我是真的笨。”珍妮也很头疼，“那开始吧，秋森，你再陪我去搬两个桌子，我们写作业。” “别费劲了，没几步，咱们去学校写。你家这学习环境不行，也难怪你英语不好。”他看了看珍妮家里的摆设，写作业都要两个人去挤一个梳妆台，四个人写作业就更没地方了，就提议道。 珍妮已经习惯了他每句话都要带一两句嘲讽，也不与他计较，实事求是地说:“地方是小了些，那好吧，我们收拾收拾，回学校。我去跟我妈说一声。” “呃，能不能别让我弟听见，我怕他跟着我。”郑秋森觉得让秋月待在这里挺好。 “那行，我把我妈叫出来。” 报备之后，四人背着作业去了学校。 珍妮村子的小学是在村中间的位置，和村委离得很近，距离珍妮家步行不足十分钟，而中学是在村东，距离珍妮家步行也只有十分钟左右。中学放假是不封闭的，方便教职工和学生的出入。 他们回到高中部自己的教室，自觉地开始写作业。 “李珍妮，先来看这句话，重点是什么？”郑秋森指着一道选择题问。 “是must？”李珍妮不确定地回答。 “它后面跟的是什么？动词原形还是have done?” “have done。” “它们的区别是什么？” “它们都表示推测吧？” “是推测。那它们的区别是什么？” 珍妮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must加动词原形和must加have done的区别！”郑秋月用笔在草稿纸上写出来，指着问珍妮。 “意思不一样。” “意思当然不一样！我问的是怎么不一样？” 珍妮咽了口唾沫:“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我没有逼你，大姐，多长时间了，咱们一道题都没解决呢！要注意速度！”郑秋森捏着这一叠子试卷的厚度，让珍妮认清现实。 “你直接讲吧还是。”珍妮认怂。 郑秋森表示无奈，认真地开始从头讲解。他越来越发现，他这个到了高中才分到一个班的同桌，英语不是一般的差。珍妮的英语单词基础也不牢固，句型结构也不明白，哪儿哪儿都需要恶补。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第13章 补课 “我要瞎了，能不能不要再写了？”曼玲打断了四人的安静。 正在埋头苦抠英语作文的珍妮抬起头来:“妈呀！我说我怎么脑子不转了，原来是天开始黑了！” 郑秋森一阵无语，一篇作文已经写了二十分钟了，她却连十个单词都没凑出来。 “我们回家吧，不然天越来越黑了。”瑞红说。 “我明天不过来了，准备在家写作业。你呢瑞红？”曼玲边收拾书包边说。 “那我也不来了，我家有点远，来回太浪费时间了。”瑞红说。 “你们都不来了？那好吧，那我也在家写作业吧。”珍妮有点遗憾。 被忽略的郑秋森看看手腕上的表，六点半，确实不早了，他对外村的两个女生说:“你们两个怎么回去？用我送你们吗？” “你不是还得去珍妮家接你弟弟吗？我们两个住得近，有伴儿，自己回去就可以，不用劳驾你啦，不过，还是谢谢大帅哥的好意！”曼玲说。 “哎呦，差点把这小子忘了！”秋森说。 三人集体无语。 收拾完，锁上教室门，几人出了学校，曼玲和瑞红离开，只剩珍妮和郑秋森二人。 “明天你要在家学习？”郑秋森问。 “不然呢？她们两个又不来！”珍妮回答。 “那你英语还用我给你补吗？”郑秋森又问。他只是非常单纯地想和珍妮待在一起。 “那你来我家吧！” “那算了，你……自己学吧。” 她想到今天确实收获不少，就试探着问:“要不，9点学校见？” “好。”他生怕她反悔，立刻应下。 两人回到珍妮家，秋月已经吃完晚饭和李三妮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秋森很抱歉地对春花说:“不好意思姑姑，写卷子没看时间，回来晚了。秋月没淘气吧？” 春花忙说:“没事儿没事儿，乖得很，你们没吃饭呢吧？快上屋，我去热饭。对了，瑞红她们呢？” “她们两个家比较远先回去了。妈，我快饿扁了，如果饭菜不凉的话我就直接端过来吃了，不用热。秋森，过来这边，洗手吃饭！”珍妮招呼。 “不用麻烦了，我回家吃就行。”秋森客气道。 “多双筷子的事儿，不差这一会儿。吃完了饭，再让你姑父骑车把你俩送回去。”春花说。 “对，别磨叽，快过来洗手，水都给你倒好了。”珍妮过去拽他。 他没再客气，洗手吃饭。 珍妮家里的伙食很简单，不像自己家里有荤有素，有粥有饭，他们只炒了一个豆角，没肉没蛋，而且都没有盛进盘子，直接就着炒锅端上了四方桌，主食不是米饭，只有馒头，然后就是一锅看不见几粒米的汤。 珍妮就是过的这样的日子吗？好艰苦。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入乡随俗吧，他拿起筷子准备夹菜。 “等下！这碗汤是我的，我不要吃米，这个才是你的。”珍妮将他跟前的碗和自己做了对调。这时春花也从厨房端出一条香喷喷的酥鱼放上了桌。 秋森看着自己桌前被调换了的碗，满满浓稠的一碗大米粥，米香扑鼻，惹人食指大动。他尝了一口，果然细腻柔滑，入口即化。他又夹起一块酥鱼放进嘴里，好酸！ “酥鱼是我爸爸自己炖的，很好吃吧？”珍妮问。 秋森忍下想要揪起的面庞，点了点头表示好吃。 珍妮继续说:“能不好吃吗？他炖了整整一晚上呢，骨头都是酥的，酸酸的，特别香！” 他咀嚼了一下，鱼骨果然已经入味，原来，精髓居然在鱼骨，酱香美味，酸爽可口，妙啊！ “你尝尝这个炒豆角。”珍妮又说。 “好。”他听话得夹起一口，没有放进嘴里，“这不就是普通的长豆角吗？” “对，但是你没有发现它们都很细吗？” “是比我家的细些。” “我和妹妹们都不喜欢吃豆角豆，所以妈妈在它们还很嫩的时候就会摘了，特别好吃。” 能有多好吃，他不信，放进嘴里。这个菜连肉都没放，挺一般的啊。他尝了一口没尝出什么，喝了一口粥又夹起尝了一口，还是没尝出什么，又咬了一口馒头，夹起豆角，还是没尝出什么特别，就这么，一筷子一筷子，炒豆角很快见了底。 吃饱喝足，他和珍妮一家人告了别，领着依依不舍的秋月回家了。 第二天天一亮郑秋森就开始梳洗打扮了，还专门去了厨房，切了一根黄瓜，切成片放进盘子里端进了屋。 秋森妈妈见状，问:“儿子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吃黄瓜还切成片？你不都一直是整根吃的嘛！” “我敷脸用。”他说。 秋森妈妈奇怪地看着自己儿子，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哥，你今天是不是去约会？”秋月笑嘻嘻地跑到秋森跟前问，“哥是不是一会儿去找珍妮姐？能不能带着我？” “胡说，我是有正经事，不能带你。小小年纪，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秋森摸摸他的头。 “我就很纳闷，你这小子老跟着我去人家家里干什么？”他从沙发上坐起身，把头探到小秋月跟前，脸上的黄瓜片也掉下来两片:“话说，你小子在人家家里都玩些什么啊？你为什么老是想跟我去啊？家里的积木不好玩吗？动画片不好看吗？” “不好，家里没有朋友。”秋月说。 “嘿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小子心里想什么！”他又躺回了沙发，补上两片黄瓜:“今天不行，今天我们不去家里，在学校学习，你去了也是自己待着，多没劲，下次哥去你珍妮姐姐家里玩的时候，再带你。” “那好吧。那可说定了哦，下次你去的时候一定带着我！”秋月说。 “知道知道。” 珍妮到学校的时候还有10分钟才九点，她看到秋森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你好早，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 “珍妮，明天住宿的事情就要定下来了，你确定住吗？”他边走边问。 “不确定。住的话还要单独交一笔钱，家里只有我爸爸一个人上班，还要供我们一家人吃用，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春花姑姑为什么不上班？” “家里离不开她。我小妹三妮还小，我妈还要给一家人做吃的穿的用的，还有田里也用她，闲不住的，没有功夫去上班。不过，她有时候也编一些篮子筐子，让我奶奶带着去集上卖。” “哦。” 过了一会儿郑秋森似是安慰地说:“晚自习不住也没关系，我也不住，我可以每天送你。” “我说笑的，你不用当真，我自己不害怕的，而且，我爸说下晚自习的时候他会来巷子口接我。” “哦。” 进了教室，郑秋森又扮演起了“严师”的角色，虐得珍妮三个小时硬生生做会了两套试卷，那错题本的空白页，眼见的所剩无几。 中午两人回了珍妮家用饭，春花在饭桌上打量郑秋森的眼神都能在他身上穿几个洞。珍妮实在看不过去了，趁着春花去厨房盛饭的空档也跟进厨房: “妈，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直盯着人家郑秋森啊，都把人家看得不自在了。” “我看他也没少吃啊！”春花反驳。“你实话告诉妈，是不是和他谈恋爱了？” “您想哪儿去了！你这都是什么思想啊？”珍妮看到妈妈那副模样就知道她要想歪。 “那他为什么只给你补课？瑞红和曼玲的英语不是都不好吗？”春花说。 “还不是你弟弟我小舅让的！”珍妮说，“秋森说，我小舅都给他下死命令了，我英语再不行就是他没好好教。” “都是借口，我看那小子对你，就是不怀好意。”春花看破一切地说。 “妈你别乱说了，再把人家吓得不敢过来。快给我饭，别再盯着人家看了知道没？”珍妮接过碗，上了屋。 留春花自己一个人还在那边嘟嘟囔囔:“我看你就是胳膊肘向外拐！不过，那小子模样周正，一表人才，也不错。” “秋森哥哥为什么只有你自己来了啊？”珍妮进来时，正好听到李三妮坐在秋森身边用跟她妈妈相差无几的小眼神盯着他问。 “今天瑞红姐姐和曼玲姐姐都有事所以没有来。”珍妮抢答道，不明白自己突然心虚什么。 “小三妮是想问为什么哥哥没有领秋月过来吧？”秋森比珍妮淡定得多。 “对啊，秋月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们还约好今天一起看小龙人呢！”李三妮不无遗憾地说。 “那下次哥哥来带着他，好不好？”秋森问。 “好吧。”李三妮勉强答应。 吃过饭，李三妮就跟着妈妈去田里了，珍妮和郑秋森没有了小孩子的影响，也不用再回学校，直接在家里补起了课。 临近中秋，天气依然潮湿闷热，没一会儿珍妮的鼻子尖就冒出了汗，她只顾着想题，压根不知，郑秋森看了她好几次，实在没忍住，就用手指给刮掉了。 “你好端端刮我鼻子做什么？”珍妮怒。 “有汗。”秋森回答。 “有屁，我看你就是嫌我笨，疼死了知道不？看我不刮你！”说着就向他伸出了魔爪。 他躲避:“真有汗。啊！”没躲过，两人打闹起来。 “??，??，??！”钟声响了三下，打断两人嬉闹。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时看看剩下的卷子，心有灵犀地埋头做起题来。 “呼~这半天，腰酸背痛，脑子都木了！”珍妮终于放下笔，看向郑秋森:“郑老师！请指导吧！” 郑秋森还算满意地说:“孺子可教也，不错不错，进步很大了！来看这张卷子，单选第三题……” “还是这么多错的啊！我都没信心了。”珍妮望着自己卷子上被郑秋森圈出的一道道题，有些失落。 “长城不是一天砌成的，你这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加油吧！确实也已经进步很多了。今天先到这儿吧，晚上你再把一二单元单词背背，明天到学校我检查。”郑秋森说。 “好吧，我肯定好好背。真的谢谢秋森，我有好多之前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地方，今天都搞懂了！”珍妮站起身，郑重地跟他道了谢。 “这么见外，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吃人嘴短嘛，毕竟你家的饭菜很好吃。”秋森谦虚道，他说着甚至都想起了昨天吃的炒豆角，好奇怪，连肉星都没，为什么又想吃了？ “我家的饭菜好吃吧，我也觉得是。”珍妮得意道。 这时两人都瞧见了窗外一大一小偷窥的身影。春花也瞧见了他们看了过来，掩饰尴尬地说:“那个啥，三妮啊，你不是说你把茄子摘回来放姐姐屋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啊！” “我哪有！”三妮刚要辩驳，被春花赶紧抱着离开了。 屋内的两人也很尴尬，珍妮挤出一个笑说到:“奇奇怪怪哈，一直这样，别见外！” “姑姑，挺可爱的！” “可爱？呵呵，是，可爱。” 晚饭，酥鱼、炖鸡、猪肘子、酱牛肉。珍妮无语，自己去厨房做了一道青菜端到桌子正中:小葱拌豆腐！ 第二天，班主任果然宣布了今晚开始晚自习，不是本村学生必须住宿，老师念完住宿名单时，班里一阵沸腾。 全班果然只有李珍妮和郑秋森两个人可以走读。有同学不服，指出郑秋森不符合走读条件，班主任则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拿出了上周他们填的调查表。 依然有同学有异议的，老师则说:“只要你们的法定监护人当着教务主任的面在你的校外住址处签字按手印，并和学校签订安全保证书，我是没有意见的，所以，大家尽快联系，中午放学前敲定，下午分配宿舍！” “这么着急，我爸妈也赶不到啊！”有的同学说。 “是啊，而且找校外住宿，我爸妈肯定也不让啊。”有同学附和。 一阵议论过后，又有许多跃跃欲试的同学想联系家长。在教务处排队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这些人又被教务主任上了一节思想政治课，无一例外，除个别极特殊情况的学生，其余全被劝退。 学业为重啊，高考面前，住宿肯定是更省时方便的。 第14章 住宿?走读! 忙忙乱乱的一天终于结束，珍妮班里的学生闹腾一溜够，依然没有改变结果。 当晚下了晚自习，同桌两人一同在同学的注目礼中走出教室。 “你们巷子里真的有狼狗啊？”路上，郑秋森问。 “当然了！就是不知道现在他们家有没有休息，要是休息了就应该是锁在家里，我就安全没事了。”珍妮说。 “那，那，那我还是送送你吧。”秋森壮着胆子说。 “嗯，也好，不过，我们街上也有好多流浪狗，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不怕吗？”珍妮问。 “是吗？街上真的也有啊？”秋森觉得有些冷。 “你真的怕狗啊？”珍妮问。 “怎么会？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 “啊！那儿有狗！”珍妮大叫。 “哪里？在哪儿？”秋森前一句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珍妮吓得抓住她的胳膊蹦到了她的身后。 “哈哈哈哈哈……”珍妮笑得肚子都开始疼了。 “别笑了！到底在哪儿？”秋森依旧一脸紧张。 “我逗你的！瞧把你吓得，就这胆子，还不如我小妹呢！”珍妮说，“她有次闹脾气，大晚上离家出走，还走丢了，走到刘家坟那儿还遇上了鬼火，我爸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跟鬼交朋友呢！” “你别说了！快别说了！”秋森越听越害怕，他一直拽着珍妮的袖子没有松手。 “珍妮，你看，那儿是不是鬼？” 珍妮望去，一团光束来回晃。 珍妮也停下脚步:“你别吓人，我现在被你带的也有点害怕。” “真的是，珍妮，我们怎么这么惨，第一天就碰到鬼！”郑秋森已经不拽她的胳膊了，改为死死抱着她的胳膊。 珍妮甩不开，由他去吧:“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不怕任何牛鬼蛇神，不怕不怕。”也不知道是说给郑秋森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珍妮！是珍妮吗？”两人似乎听到了光源处有人的声音。 “别拽着我，这声音好像是我爸爸！”珍妮听了几遍说道。 秋森松开了一些，但依然拽着珍妮的袖子，他大声喊到:“是李东姑父吗？” 光束停住，一会儿，又打过来。 “我是珍妮！你是爸爸吗？”珍妮喊道。 父女俩互相走近了些，确认过眼神，遇上的是对的人。 “姑父，你吓死我了！”秋森彻底松了一口气。 李东看了眼还拽着自己女儿袖子的小伙子，这时也认了出来:“秋森？你也走读了？” “是，我小姨说住她家就行。”郑秋森回答。 “爸，咱们先把秋森送回去吧，然后再回家。”珍妮提议。 李东看了眼局促不安的小伙子，点头同意。 秋森觉得自己都丢人丢到老丈人家了！他把脑袋垂得低低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送完秋森，李东在回家的路上问珍妮:“他原本是来送你的吧？” “是。结果被我一吓，露出原形了！爸，你不知道，他刚刚有多滑稽。”珍妮想起来还一阵好笑。 “心眼不错，胆子小了些。”李东给出中肯的评价。 “胆子太小了，还说要送我呢，看来以后我得天天先去送他了！”珍妮说。 “你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天天去送他！别管了，明天我跟你小舅说说，让这孩子住校！”李东打定主意。 “好吧。”珍妮一向听父亲的。 “爸，以后不用接我，我胆子可没那么小。”珍妮又说，李东没说话。 回到家，珍妮发现，自己的床又被李三妮霸占了。 自从李三妮离家出走那次之后，每天晚上她都会跑到珍妮的床上睡觉，安妮很不喜欢和她单独在一个房间，所以安妮跟妈妈告了好几次状。春花也很无奈，她这个母亲似乎失去了吸引力，好说歹说李三妮就是不肯跟她睡，没有办法，只好让李东解决。 李东能有什么办法，二女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在妈妈怀里睡，所以只能自己这个父亲做出牺牲，连着在沙发上睡了几晚，把床让给了二女儿和妻子。 下了晚自习回到家的珍妮看到又是这种状况，很自觉地爬到了安妮床上。谁知李三妮听到了动静，她转过身，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大姐姐，你能抱着我睡吗？” “妈呀，吓我一跳。你怎么还不睡？”珍妮一激灵。 “我在等你放学。我想让你像妈妈一样抱着我睡。”李三妮说。 “这样抱着睡不行的，你的床太小了，咱们两个在一起都睡不好，万一我睡着了不小心翻身把你压扁了怎么办？再万一，我翻身掉地下怎么办？”珍妮说。 “可我这样睡不着。”李三妮说。 “那姐姐把床挪过去，不抱着，姐姐拉着你的手睡，好不好？”珍妮想着，这样自己还能有个大一点的空间。 “那好吧。”李三妮勉强答应。 珍妮又将安妮的小床用力推过来，和自己的床挨在一起。虽然一个床高一个床低，但好歹是可以拉着手睡了，这小丫头终于乖乖睡觉了。 第二天春花过来收拾房间，看到这样的格局，就跟李东说了情况，李东当下就有了主意，一大早就联系了林友，找来了铁架子和木板，当天中午一下班就赶紧回家给做了一张宽为两米五的大床。 李三妮高兴坏了，父亲做床的时候她在一旁忙活得不亦乐乎。李东也没嫌烦，给她安排了不少工作:帮着拿工具、找小木块、刨木头、给铁架子刷漆…… 李三妮是忙完父亲这边就去忙母亲那边，又帮着垛草席、拴麻绳、编竹席，缝床垫、裁床单…… 小小的人儿几乎把父母制作大床的全过程参与了一遍。 下午珍妮学校教务处，郑秋森的父亲找到教务主任，为郑秋森办理了住宿。 郑秋森得知此事，回到座位上踌躇半天，不知该如何跟同桌珍妮解释。他是为此感到抱歉的，同时也为自己的胆小怯懦感到懊恼。 珍妮看出他有心事，问道:“郑大公子今天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那个，我爸给我办理了住宿。”他小心地看了一眼珍妮的神情，对转回头喃喃了一句:“对不起。” 珍妮早就知道了好吧，甚至可以说这件事就是自己爸爸李东促成的，她说:“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本来你就该住的啊，这样还能节约时间，挺好的事儿。” “那你下晚自习怎么办？一个人回家吗？”他问。 “我爸爸会来接我。”珍妮说。 “要不，你也住宿吧。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因为钱的事，我可以帮你，我有很多零花钱的！”他尽力想做出弥补。 “真的不用了，放心吧，我有钱，只是觉得没必要这样浪费而已。十分钟我就到家了，更何况，我爸爸会来接我，你放心吧。”珍妮说。 秋森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珍妮舒了口气。呼~有些心虚呢！ 几天后，油漆干透，三个姑娘睡到了一张大床上。 珍妮在中间，两个妹妹一边一个。 李三妮开心极了，她从妈妈的缝纫工具包里翻找出三块碎布，她自己拿着针线在床褥底下各自睡觉的位置分别缝了三个小口袋，歪七扭八的针脚还得到了妈妈和珍妮姐姐的表扬。她让珍妮姐姐用钢笔在小口袋上分别写上她们的名字，妈妈问她口袋缝到床褥下面做什么，她说这个口袋是装“秘密”用的。 第一晚，李三妮睡到一半便钻进了姐姐珍妮的被子里，她抱着姐姐，闻着比妈妈还好闻的味道，她兴奋得蹬来蹬去。 “李三妮，大晚上能不能别闹了！你不睡觉我和大姐还要睡呢！真烦人！”安妮实在忍不了冲她嚷道。 珍妮对着淘气的她做出一个“嘘”的噤声手势，指了指身后的安妮，示意她安静，她也回给珍妮一个“嘘”，两人相视一笑，她窝在珍妮怀里老老实实睡下。 第二天珍妮顶着一对熊猫眼进了教室。郑秋森打趣到:“呦，昨晚这是学周扒皮偷鸡去了？” 曼玲也看到了珍妮缺眠的状态，关心地说:“要我说，你也住宿得了，我们宿舍正好还空一个床位，你来了正好。省得路上来回跑的时间还能多背几个单词。” 瑞红问:“怎么了？你这状态，别告诉我是熬夜学习了。” “别提了，昨天我换床了，跟我两个妹妹一起睡，半夜小三妮钻我被子里了，挤得我一晚上没休息好，好像，还有点落枕。”珍妮说着，扭了扭脖子。 “那我真的建议你住宿吧，这种状态白天怎么能有好的注意力。”瑞红说。 “你家老三也太黏你了，要我说你就应该学学你家老二，对她凶一点，起码不用受这份罪。”曼玲也说。 “我倒是能理解你，我这才几天没见我家郑秋月，想得很，也不知道这小子想没想我。”郑秋森说。 “对对，同道中人！我也是，我对我家李三妮，就是打心里稀罕，受这罪我也愿意。”珍妮说。 “长姐如母啊！你这是母爱泛滥！哈哈哈”曼玲说。 又是一天忙忙碌碌紧紧张张的学习，晚自习后李东照旧在街口等她。回到家一进卧室，自己被子里冒出一个小脑袋，小脑袋小声地对她说:“大姐姐，我把你的被子捂得可热乎啦！快进来！” 珍妮内心涌起极大的幸福感，她钻进被子，抱住小三妮，心想着:有这样的爸爸，有这样的小三妮，自己做什么还要去考虑住宿的事啊，这种幸福感满足感，简直无可取代。 没过多久，春花将珍妮的被子拆了重做了一床，一米五的宽度做到了两米三。姐俩也慢慢磨合出了默契，能够抱着快速入睡且不影响彼此的睡眠质量了。 转眼间，时间就到了冬天。 “下雪喽！下雪喽！”李三妮在院子里欢呼着。 “三妮，看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李东从自行车后座拿下来一大麻袋东西。 李三妮连忙跑过去，脚下一滑，摔了个屁墩儿，由于穿得太厚了，她朝后翻了一圈又滚坐了起来，活像一个不倒翁，那憨憨萌萌的样子惹得一旁的春花和李东都笑了起来。 “慢点慢点。”李东拉住他的小手扶她起来，父女俩就在院子中间淘起了宝贝。 “这是抽陀螺，爸爸给你做的。这是小木枪，也是爸爸给你做的，还有这个，推铁环，同样是爸爸给你做的！”李东自豪得说。 “哇！爸爸真厉害！”李三妮配合得奉承道。 “又给她做了一堆男孩子玩的？”春花道。 “瞧你这话说的，谁规定这就是男孩子玩的了？是吧三妮，我看宝蛋儿小时候玩起布娃娃来也开心得不得了！玩具嘛，哪分男孩子玩的女孩子玩的，好玩才是硬道理！是吧三妮？”李东说。 “就是！我就喜欢爸爸做的玩具，爸爸做什么我都喜欢！”李三妮把彩虹屁吹到李东的心尖尖上。 “来，爸爸一个一个教你。先玩陀螺！”说着，李东就拿起了小鞭子将木陀螺缠了起来。 “爸爸，为什么缠起来啊？”李三妮勤学好问。 “缠起来是方便一会儿利用惯性将它旋转起来！”李东解释道。 “什么是惯性？” “就是习惯，你看，这样，鞭子抽出来的时候它是不是就这样一直转一直转，然后它就习惯了，也就是产生了惯性，我们就利用它的惯性，再顺着它旋转的方向给它抽几鞭子，它就能一直转。就这样！”解释完，李东做了一个示范。 “好玩儿！好玩儿！爸爸我要玩儿！我要玩儿！”李三妮跃跃欲试。 两个小时之后。 “爸爸教你推铁环啊？”李东问。 “等一下爸爸，陀螺我还没玩儿够！”她可真是锲而不舍啊！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毫不气馁。 “又抽歪了！三妮啊，你抽鞭子的时候再低一点！要不，我们还是玩小木枪吧！”李东耐心已快耗尽。 “等一下爸爸，我就快成功了！”李三妮仔细盯着自己的陀螺，仿佛能用意识操控似的，专注于它。 她看到陀螺越转越慢，就像慢动作一样，她看清了陀螺的每一次滚动，看到了陀螺的每一寸纹理，她将小皮鞭挥出，成了！ “爸爸！爸爸！我成功了！”李三妮欢呼起来。她的欢呼感染了爸爸妈妈，两个人都集中精力看了起来。 小三妮果然学会抽陀螺了！ 第15章 冬日温情 李东和春花不自觉为李三妮鼓起了掌。 夜晚的天色在白雪的映衬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寒冷逐不走欢笑的面庞，只会让小小的院落显得更加温暖，更加明亮。 “爸爸，爸爸！快帮我看看我能保持几分钟了！”李三妮边抽边喊。 “我们三妮已经保持了五分钟了，又一次打破了吉尼斯世界记录！”李东激动地瞎喊。 雪光映照下，李三妮就像一只穿着大厚棉袄的雪人娃娃，显得格外可爱和引人注目。她那圆滚滚的身躯被厚重的棉袄包裹着，仿佛一个小小的雪球，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是被寒风吹得有些泛红，又带着一丝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她。 “李三妮！洗脚睡觉时间到啦！”妈妈大声喊道。李三妮听话地停了下来，将陀螺和小皮鞭交给了爸爸，自己则跟着妈妈去洗漱。 李东将所有玩具重新装回麻袋，放在廊下，他看了看时间，也收拾收拾准备去接珍妮了。 雪越下越大，像是逼着还在忙碌的人们停下工作，快去休息。 春花煮了姜汤，李东和珍妮回到家一人喝了一碗，各自泡过脚之后躺进被春花提前烘过的温暖的被子里。 夜，越来越静，只剩下蜂窝煤燃烧时偶尔蹦出的“噼啪”声，火光摇曳，卖力地烘烤着架在炉子两旁的主人们被雪水浸湿的棉鞋。 清晨，李三妮被壶鸣声吵醒，坐在炉子上的大铝壶似乎在用它越来越尖利的嗓门大叫着:“我已经开啦！赶紧来个人把我拎下去！赶紧哒！” 这种壶鸣声在李三妮听来就是危险的代名词，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故，她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把它拎走，李三妮越来越着急，她大喊:“妈妈！壶开啦！妈妈！壶开啦！” 没人回应，她接着用力喊:“妈妈！妈妈！壶开啦！” 依然没人回应。她光着屁股爬出被窝，来到客厅，搜寻一圈，没有人在家，她开始感到害怕，她又这样光着脚跑到了院子里大喊:“妈妈！妈妈！壶开啦！壶开啦！” 没人应答，她大哭起来。极度的不安让她感觉不到寒冷，她就这样赤条条踩在雪地上边哭边喊:“壶开啦！谁在家啊？壶开啦！妈妈！” 刚送安妮上学回来的春花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李三妮的哭喊，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她心一慌，急匆匆往家里跑。 “我的小三妮啊，你这是怎么了？”她看到赤条条站在雪地里冻得发紫的小孩，心疼不已。 “妈妈！壶开啦！呜呜呜~壶开啦！”李三妮边哭边说。 春花连忙握住李三妮的胳膊问:“烫哪儿了？哪儿受伤了？快告诉妈妈烫到哪儿了？” “壶开啦！它一直叫！没人拎走！我找不到人！”李三妮说。 “先别说别的，就告诉妈妈烫哪儿了？”春花也着急起来。 “哪儿都没烫到。我不敢过去，它一直叫，一直叫！呜呜呜……”李三妮心有余悸。 原来是这样，没烫到就好。春花一把抱起李三妮就往屋里走，边走边从路过的廊檐下石墩子上抓了一把雪揉到李三妮的小脚心，来回搓起来。 “你吓死妈妈了！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可怜的孩子，居然是被壶开的声音吓到了。妈妈告诉你，下次如果壶开了，家里没人，你也不用管它，就让它叫着，它叫累了就不叫了。你千万不能过去碰它，会被烫到，知道没？”春花说。 李三妮是非常听话的，她认认真真记在心里。 春花将她的脚搓热了，又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手、脸和脏乎乎的脚丫，重新给她塞进了被子里。春花又拿起一个玻璃输液瓶，向里灌了半瓶开水，塞上橡皮塞子，又将瓶子套进自己用毛线织的稀疏的网兜里，塞在了李三妮的脚底。 李三妮顿时暖和起来，心情也由阴转晴，这时整个人放松下来，她才想起来问:“妈妈，你刚刚去哪儿了？姐姐们呢？爸爸呢？” “都八点了，他们早就吃完饭走了，今天外面雪很厚，他们都走得早，我刚刚就是去送你小姐姐了。”春花耐心地解释道。 在这个家里，李东是个严肃认真的人，哪怕是特别小的孩子，他都会认真地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天长日久，耳濡目染，这个家的风气就形成了。所以每一次和家人的对话，李三妮都能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妈妈，你看窗户上是什么？好漂亮！”李三妮突然指着窗户问，春花望过去: “那是冰窗花。三妮看看它们都有什么形状啊？” “妈妈，妈妈！冰窗花太美了！你快看！这个像一只雪凤凰，这是她的羽毛！还有那个，像一棵大树，好多枝条啊，这个像一片片雪花！妈妈，真好看！”李三妮被这晶莹剔透的美景惊艳到了。 “三妮观察得好仔细啊。你还知道雪凤凰呢？那什么是凤凰啊？”春花问。 “这个就是凤凰。”李三妮把小胳膊伸了出来，指了指自己的被子，这块龙凤呈祥大被面还是李三妮出生时她舅妈给拿的贺礼呢。 李三妮就这样一直窝在被子里赖着，早饭也是她在被窝趴着，让春花一勺一勺喂进去的，别提多享受了。天太冷，加上早上这一出，春花就更惯着了。 没过多久，李东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春花问。 “天太冷，锅炉还出了点问题，要停产检修，车间工人放假两天，我也没什么事，就回来了。呀，小三妮还没起床呢？”李东看着还在被窝赖着的李三妮说。 “爸爸爸爸，快把门关上！你一掀帘子，冷风都吹我被窝里来了！”李三妮嗔道。 “别赖着了，今天雪厚，爸爸领你堆雪人去！” 听到这句话后，原本还赖在床上的李三妮立刻兴奋地从被子里跳了出来，春花见状，忙给她烘烤了棉衣棉裤棉鞋，迅速给她穿好衣服和鞋子，让她跟着父亲出了门。 外面的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落在地上又积起了厚厚的一层。李三妮开心地在雪地中奔跑着，踩着自己之前留下的现在已经快被雪覆盖了的赤脚脚印。 李东看着女儿快乐的样子，也不禁笑了起来。他带着李三妮来到院子里的大榆树下，开始堆雪人。 他们一起动手，用手将雪堆积成两个大雪球，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堆砌在一起，逐渐形成了雪人的身体和头部。李三妮还用胡萝卜做了雪人的鼻子，用两块圆丢丢的煤块做了它的眼睛，最后还给雪人戴上了一顶破草帽，让它看起来更加可爱。 当雪人完成时，李三妮高兴得拍手叫好，围着雪人转了好几圈。春花看到父女两个如此开心，自己也咬咬牙，一狠心，摘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到了雪人的脖子上。 李三妮开心得手舞足蹈，抱着春花一起转圈圈。 李东见自己妻子要被孩子拽倒，一把将李三妮抄了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胳膊上。 “想不想跟爸爸一起在雪地里捉麻雀？”李东笑着对怀里的小人儿说。 “好呀！”小人儿兴奋地回答道。 “那我们就开始吧！”李东抱着李三妮来到了院子中间空旷的雪地上。 “爸爸，怎么捉？”李三妮好奇地问道。 “这里，”李东用手指划出一个圈说道：“我们先把这个地方打扫干净，然后在这里放些米粒，这里设置一个大筐陷阱，等麻雀来吃的时候，我们就一拉绳子，用大筐把它们扣住。” “哇，好有趣啊！”李三妮高兴地拍着手。 于是，他们开始动手扫院子、放米粒、支起筐子，系上绳子……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躲在了不远处的树后面等待着。 没过多久，几只麻雀飞过来，落在了空地上，小心翼翼地啄食着米粒。 李三妮刚要叫“爸爸”，还没出口，就听见: “嘘，别吓跑它们。”李东轻声对李三妮说。 李三妮紧张地点点头，眼睛紧紧盯着麻雀。 当麻雀进入陷阱范围内时，李东迅速拉起绳子，成功地捉到了麻雀。 “哈哈，抓到啦！”李三妮开心得手舞足蹈。 李东看着闺女快乐的样子，也满足地笑了起来。他似乎知道，这个小小的游戏会成为李三妮儿时最美好的回忆。 “爸爸，抓到的麻雀怎么办？我们可以找个笼子将它们养起来吗？”李三妮突然问到一个现实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李东和春花都沉默了，显然他们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很快，李东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可以把它们放了，毕竟我们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它们。而且，这些麻雀气性比我们三妮还大，如果我们强行将它们关起来，它们会被气死。” “那快放了！快放了它们！爸爸，快放了它们！”李三妮着急道。 女儿的善良让李东欣慰不已。它将筐子掀起来，让麻雀自己飞走了。 李东拍打了几下三妮头发上和身上的雪，牵起她的小手，进了屋，还是屋子里暖和啊。 “嫂子！嫂子！你家有气管子吗？”李楠媳妇过来问。 “有，在廊下，我去给你拿！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啊？”春花边去拿气管边问。 “别提了，今天上不了班了。雪那么厚，路上根本没办法骑车，走着我得走四个小时，就这估计都到不了，太远了！今天也是倒霉，我早上看雪下得小了，就推了车子走，谁知道到了我哥麻纺厂那边才发现车子压根没气，链子还掉了，不去了，我又给推回来了！”她说。 “要我说也干脆别去了，这厂子也不是别人的，是你叔叔的，关系户，又不怕被开除，况且这天也不好，路又远，车子还坏，快别去了。”春花将手里的气管子递给她。 “呀，难得啊，李东哥居然在家？”接过气管子的时候李楠媳妇看到了屋子里的李东。 李东被迫招呼道:“在家，厂子检修，放了两天假。” “那李东哥能帮我看看哪儿的问题吗？李楠没在家，我自己也就会打个气。”李楠媳妇说，她正犯愁没人帮她。 “车子哪儿呢？”李东问。 “巷子呢。”李楠媳妇说。 “行，我去推过来看看。”李东说完就向外走去，李三妮寸步不离地跟着。 李东将车子推进院子，他先给车子打了气，没一会儿就瘪了下去。 “有漏气。我推屋里看吧。”说着他又将自行车推进了屋子。他倒了一脸盆水放在地上，把车子倒立过来。李三妮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只见李东用扳手撬开车子外轮胎，沿着这个点绕了一圈将轮胎撬了一遍，从里面掏出内轮胎，他用气管将内胎打满，然后一点点将轮胎按进水里。 “爸爸，你在做什么？”李三妮好奇地问。 “爸爸在检查哪里有伤口，如果有地方有伤口，就会漏气，水里就会冒出泡泡来。”李东回答。 “爸爸冒泡了！爸爸冒泡了！”李三妮忽然大叫。 “哈哈哈，别瞎说，爸爸怎么冒泡！是水冒泡了，轮胎伤口找到了！”李东笑着说。 李东将冒泡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一会儿，画了一个圈，他拿出小锉刀将圈里面这一块内胎磨薄，又从自己工具箱里找出来一块废内胎，剪了一小块，也将里侧磨薄，用胶水将它贴在磨薄的圆圈上。 等到胶水干透，他又在外轮胎的对应位置检查了一圈，从里面摸出来一个图钉。 “就是这个家伙干的！”李东将其扔掉。他又在外轮胎的破口处挤上胶水。 胶水干透，他又一点点按着内轮胎在洗脸盆里检查了一遍漏气情况。没有问题，他将内轮胎塞回外轮胎的肚子里，将外轮胎重新装好。 做完这一切，他又转动脚蹬子，将链条重新挂了上去。 李三妮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李东这一番操作下来，小小的李三妮居然学会了修车子！ 第16章 吉祥话 大雪过后，大人们紧张忙碌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孩子们也陆陆续续迎来了寒假，准备过年。 李东这一天中午一下班就早早从厂子回了家，还拎回来一提牛肉。 “呀，这也是从街上买的？”春花问。 “是，这都腊月廿六了，现在巷子口都被商贩堵住了，整条街满满的都是人。”李东说。 “你们也该放假了吧，还得拖到什么时候？这都马上就过年了。”春花接过牛肉说。 “上午工人已经停了，我下午去善善后，让技术员把机器维护一下，我再收拾收拾贴个对子就回来了。”李东说。 “你一说对子我想起来了，今年小南屋的对子还贴吗？”春花问。 “门上贴个福字就行，对子就不用贴了，三妮夏天就该上学了，旁边我得给她收拾出来一块黑板，贴上对联碍事。”李东说。 “听你的。”春花说着也没闲着。将一年只用两天的灶火大锅刷洗干净。 “爸爸！爸爸！我想吃冰棍。”李三妮看到爸爸，连忙拉住他的袖子大声央求道。 “这大冷天吃什么冰棍？我下午给三妮炸糖菜吃好不好？” “我都忍了好久了，再也忍不住了。爸爸，我现在特别特别特别想吃一根冰棍。”李三妮可怜巴巴地望向爸爸。厨房忙活的春花听着，叹了口气，猜想着李东肯定不会同意。 可是，李东看到女儿祈求的眼神，心一软，就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向厨房看了看，看到正在忙活的春花，没有作声，悄咪咪溜了出去，在巷子口的小卖部买了冰棍，又偷偷藏在身后，没敢让妻子发现。 回到家悄悄把小三妮叫到门外，一口一口看着她偷偷吃完。 晚上，全家人围着小圆桌吃饭的时候，李三妮突然嚷着肚子痛，李东心陡的一虚，八成是吃凉的吃的。 还没等自己开口，只见春花迅速抱起了她，用温热的手掌给她揉起了肚子:“不让你吃冰棍，非得吃，这下好了，肚子开始疼了吧！” 李东的脸“腾”得一下红了。李三妮连忙忍着疼去捂妈妈的嘴:“这是秘密，妈妈怎么能说出来！” 春花捉住她的小手，说道:“不用保密了，这都肚子疼了，爸爸早晚要知道的。” “知道什么？什么秘密？”李东听着不对劲。 “那个，我今天特别想吃冰棍，就跟爸爸说了，然后爸爸给我买了一根，让我在巷子里吃完不要告诉妈妈。后来妈妈也给我买了一根，让我不要告诉爸爸。就是这两个秘密！”李三妮说。 夫妻俩面面相觑。 “啊！妈妈我要上厕所！”说着，小家伙便捂着屁股从妈妈怀里挣脱跑了出去。 大年三十。 李东清早起来就用白面熬了一锅浓稠的浆糊，用炊帚刷在家里所有的门上，贴起了福字和对联。李三妮这一天也收拾得干干净净，跟在李东身边。 “爸爸，这写的是什么？” “是‘福’。” “爸爸，‘福’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幸福、祝福、福气的意思，一种美好的愿景。” “爸爸，这又是什么？” “这是‘抬头见喜’。” “什么意思？” “就是一抬头就能碰到喜事，也是一种吉祥话。” “爸爸，这又是什么见喜？” “这是‘出门见喜’，就是一出门就能碰到喜事，也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吉祥话的一种。” “什么是吉祥话？” “就是好话。对别人好也对自己好的话。” 李三妮揉揉自己懵懂的脑袋。 晚上全家人围在一起吃饺子，还不怎么会用筷子的李三妮夹了半天也没夹起来一个饺子，小小的竹筷子在盘子里追着饺子跑起了圈。 “妈妈，妈妈！帮帮我！这个饺子光溜溜，我夹不好。”李三妮求助。 “呸、呸、呸！我家很好，也不光溜溜。三妮，过年要说吉祥话，这个情况要说饺子一直转（赚）！”珍妮连忙教育她。 “哦。”李三妮张嘴吃下妈妈喂过来的饺子，只听“咯嘣”一声，李三妮又吐了出来:“妈妈，这是什么东西硌死我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三妮，你这是吃到包着硬币的饺子了，说明你来年会财源滚滚，好运连连！”春花说着，又给她夹了一个放进她的嘴里。 “妈妈，别给我夹破的饺子，馅都漏掉了，被汤泡过的，不香了！”李三妮说。 “呸、呸、呸！不能说‘破’，要说‘挣’了；不能说‘露馅’，要说‘笑’了；不能说‘泡汤’、‘不香’，要说有点‘甜’！”春花忙一一纠正。 好麻烦，过年说吉祥话好麻烦，饭都不能好好吃！李三妮腹诽，而后不再吭声。 12点，各家各户鞭炮齐鸣，李东也在院子中间放了一挂鞭，热闹过后，春花安置孩子们睡觉。 李三妮睡前专门翻了一遍自己褥子下面装秘密的小口袋，空空如也。她钻进被子，抱住珍妮，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早上又是被一阵鞭炮声吵醒的。身边没人，天还没有亮，她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房顶醒神。 大年初一这一天春花没有催孩子起床，她始终认为这一天什么样，这一年就是什么样，所以不适宜催促，当然，这一天的热闹也不容许孩子们赖床。 可是李三妮确实没睡够啊，后半夜才睡，五六点就被吵醒，脑袋怎么能清醒。 客厅的餐桌已经换上了漂亮喜庆的新桌布，盛放了满满一桌子菜肴，珍妮已经在厨房帮着妈妈盛起了饺子，安妮也穿上了漂亮的新衣服坐在餐桌前。 李东来到女儿们的卧室看了一眼，三妮已经醒了，他把妻子准备好的崭新的钞票塞到了被窝里的小手中:“新年好，小三妮！今天要穿新衣服哦！” “爸爸，妈妈呢？”李三妮脑袋昏沉，天旋地转。 “妈妈在厨房，三妮是要妈妈帮你穿衣服吗？”李东问。 “爸爸，我发现一个严重的大事，我要告诉你和妈妈。”李三妮躺着，一脸严肃。 “春花！过来！咱们三妮有大事要宣布！”李东大声招呼厨房的妻子。 春花围着围裙拿着笊篱就走了进来，珍妮、安妮也跟了进来，珍妮手里还端着一碗盛了一半的饺子。 李三妮想起了爸爸说的“吉祥话就是对别人好，也对自己好的话”，她在心里酝酿了一遍，自己说的这个事情确实是对谁都好。 于是，她躺在被窝望着房顶郑重地说道:“爸爸，妈妈，咱们搬家吧！你们看，房顶忽忽悠悠的，马上就要塌了！” 珍妮拿起一个饺子堵住了她的嘴。 李三妮咀嚼着香喷喷的饺子，坐了起来，没睡够的脑袋又一阵天旋地转，她又“??”地一声躺了下去。 “还是让她继续睡吧。”李东说。全家人都同意。 日上三竿，李东和家族里的兄弟们已经在乡亲长辈们跟前磕完了头拜完了年，回到家中，李三妮还呼呼睡着，他示意妻子过去叫醒她。 这一天的春花是一年中最温柔的春花，她故意端了一盘炒得香气四溢的菜肴和一碗饺子走去了李三妮床前，她将饭菜放到床头，还用手将气味往李三妮那边扇了扇。 李三妮动了几下，有效果！她继续引逗。她将饺子皮扒掉，夹起饺子馅，接着菜盘在李三妮鼻子前绕来绕去。 什么东西这么香？李三妮吸吸鼻子，睁开了眼睛。 “妈妈，我饿了！”李三妮看到妈妈端着饭菜，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那妈妈给你穿新衣服吧？” “嗯嗯。妈妈，我做梦梦到房子塌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张嘴，真想给她在大年初一封印了！春花耐心地说:“梦都是反的，说明咱们的房子会越来越牢固。” “大嫂！大嫂！”院子外传来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李楠媳妇和李西媳妇找你来了！你快过去吧，我来给孩子穿衣服。”李东走进来对春花说。 “那行，我们先去拜年，你别忘了给三妮梳梳头。”春花站起身。 “妈妈去干嘛？” “和你婶婶们一起去拜年。” “爸爸为什么不跟着去。” “爸爸和叔叔们已经拜完回来了。这不，还得伺候我宝贝闺女起床啊！” “嘿嘿，谢谢爸爸！”李三妮很开心。 这下是彻底睡饱了。她几乎没用李东帮忙，自己就穿上了新衣服，换上了新鞋子，又主动叠起了被褥。 咦？被子里有钱！好新啊！她将压岁钱放进自己的秘密口袋，高兴的不得了。李东给她端来一盆温水，她自己主动去洗了脸，可是头发她自己确实梳不了，于是她求助李东: “爸爸，能帮我梳一个新年头发吗？” 李东有些棘手。他琢磨了一会儿，拿起几个皮筋和几条花丝带，在李三妮头上创作起来。 有些人心灵手巧是天生的，比如李东。虽然过程中间有几次李三妮疼得都要掉泪，但最终结果是令人满意的，温婉公主范儿十足。 就这样，大年初一李三妮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被夸漂亮，被问谁给她梳的头发，李东也着实火了一把。 转眼夏天到了，李东家里可忙坏了。 又得准备李三妮上学，又得迎接一波波珍妮的师友。 客厅，茶香袅袅，柴国山和李东在沙发上坐着，柴国山说:“李东，你也是我的学生，我知道你就是被家庭耽误的孩子，难道你希望自己的过去在女儿身上重演一遍吗？” 李东不语。 “高考是人生大事，这个关键时刻放弃，就是人生一个最大的遗憾。”柴国山继续说，“珍妮是个好苗子，不然校领导也不会三番五次找到我这个退休老人来游说你。” “柴老师，我都知道。但是家庭条件摆在这里，孩子怎么想的，我也知道。大学门槛，太高了，咱们登不起，不如现在就放弃了，离得远，伤得也不会深。”李东无奈道。 “你这叫什么话！努力了这么些年，高考都不参加？混个高中毕业证能做什么？”柴国山有些激动。 “已经很不错了，有多少人，中学都没上呢。再者说，她如果成绩真的是出类拔萃，我肯定砸锅卖铁也支持她上大学，可现在这样，顶多算是个中上等，就我挣的这点工资，再供养两个孩子上小学、念初中，我也确实是没那个能力再供个大学生的。”李东实事求是。 柴国山也叹了口气。他们谈了没多久，柴国山就走了。李东坐在沙发上，眼圈慢慢红了。 他是他们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不仅学习是最好的，各方面都称得上是最好的，他还在学生会任主席。1966年8月18日，首都举行的百万人参加的“庆祝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群众大会，李东就作为红卫兵代表接受了毛主席的接见。 参加那次大会的主要是北京和全国各地的青年学生。那是毛泽东首次接见红卫兵，场面显得格外热烈，报纸上的报道也十分详细。 当天，毛泽东身着绿军装，登上了天安门城楼，在天安门城楼上和他握了手，当他从天安门上走下来的时候，天安门广场上的红卫兵们欢腾跳跃，振臂高呼“毛主席万岁”，那时的他激动得无法形容。 可那又怎么样！ 他依然要为这个家庭做出牺牲，贫困的生活压得他的求学路举步维艰，他还有两个弟弟啊。 他还是休学了，他要去挣工分填饱肚子。看着那些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同学后来一个个被保送，而今更是做了各个领域甚至政界的佼佼者，他难道没有后悔过吗？ 他没有。因为没有别的路可以让他选。当他连上个高中都要一星期只背一书包硬邦邦的饽饽，每天只能靠忍着饥饿减少体力来活着，鞋子只要还能挂住脚，管它是露趾还是露跟，即使这样，还有两个弟弟需要养活的时候，他怎么还能肖想大学！ 这大概就是命吧。 可是女儿呢？ 柴国山老师的话实实在在戳中了他的内心，他打定主意，他不能让女儿步他的后尘！ 他擦了擦眼角，走进珍妮房间。 第17章 育红班 “珍妮，爸爸想跟你谈谈。”李东在珍妮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爸，您跟柴老师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和您的想法是一样的，没有必要再更改了。”珍妮看似淡然。 “孩子，咱们家的情况就是这样，爸爸也没有大本事，但是爸爸私心还是希望你，能尝试一下。困难是一时的，如果你想，这些饥荒爸爸能扛的下来，爸爸只想听听你最真实的想法，珍妮，你想念书吗？”李东认真地盯着自己的女儿。 她想念书吗？珍妮反复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她是想的吧，不然她的脑子里为什么出现了老师们的影子，为什么出现了曼玲、瑞红甚至是郑秋森的影子，那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还有校园里的银杏树、开满花的操场……可那是想念书吗？不是的，她甚至都没有过任何一次对于大学的幻想和憧憬，珍妮知道，她只是不舍。 她想到了自己的这个家，她那一直忙忙碌碌辛辛苦苦为家操劳却被外人说成不上班享清福的妈妈，想到了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爸爸，想到了懂事贴心处处让爸妈省心的安妮，还有那个淘气倔强挨揍时会睁着大眼睛叫着“大姐姐救我！”的李三妮。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上了大学，她们会过怎样的日子，她舍不得他们为她受苦。 她对望着自己父亲的眼神，坚定地说：“爸爸，我不喜欢上学。” 李东难过极了，他知道自己女儿的懂事，他懊恼自己进行这次谈话，又一次逼着这个已经承担了很多的大女儿再一次违心懂事地说出“不喜欢上学”的话，自己就是个推卸责任的可恶家长，不配做个父亲。 李东从珍妮的房间走出来，榆树上的蝉鸣叫得他心烦意乱，似乎在嘲笑他的无力和无奈。他顺着梯子上到了房顶，双脚盘着坐在房檐边上，他目光望向远方，仿佛想要逃离这一切烦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进入初夏的炙烤气息，远处的麦田泛着即将成熟的绿，麦叶裹挟着风轻轻摇曳。今年的小麦长得特别好，又高又壮，大部分都已经抽出了穗子。如果天气晴朗，再过不久，这些麦穗就会逐渐变黄，等待着农民们的收割。 然而，看着这片景象，李东心中却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他知道，无论今年的收成如何，都无法改变他们家庭的困境。珍妮的大学不会再有着落，他默默地叹了口气，眼中闪烁着泪光。 “爸爸，爸爸！妈妈今天带着我去报名啦！爸爸！爸爸！我要上学啦！”李三妮进了院子就开始大喊。 李东忙用手抹了一把脸，站了起来:“诶，三妮，爸爸在这儿，爸爸这就下来！” “爸爸！你在房顶上干嘛呀，我也要上去！”李三妮说着就向上爬。 李东连忙去梯子边上接她。李三妮爬上来之后李东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父女两个就这样眺望远方。 “爸爸，那边是什么？” “是宝蛋儿家的蘑菇大棚。” “那边呢？” “是你掉进去的那个水站。” “怎么长得不一样了？” “哦，爸爸给水池子带了个铁帽子。” “爸爸是怕我再掉进去吗？” “是。” “哈哈哈哈，爸爸人真好。” …… “爷爷家在哪儿？” “那边！” “爷爷家房顶上为什么没有那个飞机铁棍儿？” “那不是飞机铁棍儿，那个是电视天线，爷爷家没有电视，所以用不着天线。” “爸爸，这里能看到学校吗？” “看不到你要上的学校，有其他房子挡着，但是可以看到珍妮姐姐的学校。” “哪边？” “那边！有天桥的那个！” “哦，姐姐学校真好看。”她又转过身:“爸爸，那边是个城堡？” “是天主教堂。” “我知道！里面有耶稣和十字架！” “爸爸没去过，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爸爸知道犹大吗？” “不知道。” “那爸爸知道圣母玛利亚吗？” “不知道。” “爸爸肯定见过对不对，爸爸假装不知道对不对？” “真不知道。” “奶奶小时候没给你讲过吗？” “奶奶小时候什么样我可没见过。” “哈哈哈哈，爸爸你太逗儿了！” …… 小女儿的喋喋不休让李东暂时忘记了之前的惆怅，父女两个一直在房顶上聊到了天色渐暗。 第二天，珍妮照旧去了学校，下午放学时，珍妮告诉了李东一个消息:他们这一届学生毕业开始实行会考制度了，会考成绩过关才可以发放高中毕业证，而且，高中会考成绩还会作为招工、招干、参军的文化成绩依据。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高中毕业有了更高的门槛，珍妮即使不上大学，有了高中毕业证，也不会再被认为是个失败者，如果成绩突出，还会有很多机会等着她。 珍妮干劲儿十足。她一扫之前的沮丧，努力补齐自己的短板，全力奋战会考。 转眼秋至，李珍妮顺利通过了会考，取得了高中毕业证，恰在此时，李东所在的麻纺厂开始招收新一批工人，李珍妮拿着自己的高中毕业证，顺利地和爸爸成为了同事。 同时，李三妮也终于挎上了真正的书包，上了梦想中的育红班。 李三妮被妈妈牵着手拎着凳子送到小学门口，妈妈在学校门口将高高的方木凳交给她，等候的老师将她领进了学校。 育红班的教室在学校的后院，教室的书桌特别旧，桌面还都坑坑洼洼，有各种各样的刻痕和学生胡写乱画的痕迹，一张书桌两个抽屉由两个人共同使用，所有小朋友都坐在各自从家里拎过来的凳子上。教室的正前方和正后方各有一块黑板，板擦已经磨得没多少毛了，放在讲台上那张最破旧的讲桌上。 李三妮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看到所有小朋友都多少有些拘谨，她反而放得开了，从介绍自己土掉渣的名字开始，主动和周围的小伙伴们打成了一片。 李三妮育红班的赵老师是一个活泼开朗、充满活力的女孩子，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经常在鬓边别一个卡通发卡，显得十分俏皮可爱。虽然个子不高，但她的声音却异常洪亮，仿佛能穿透整个教室。而且，她还带着一股孩子气，让人感觉格外亲切。 对于自己的小朋友们，赵老师也总是保持着灿烂的笑容，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她都如阳光般明媚，这种亲和力特别受到孩子们的喜爱，但同时，也催化了孩子们的放纵。 上学的第一节课，李三妮就由于在老师讲话时一直交头接耳东张西望，就喜提了赵老师三次点名批评。由于老师的和蔼亲切的面容，导致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受到了过多的关注，嘚瑟极了。 下课了，老师让孩子们出教室自由活动，等上课铃响抓紧进教室，并且千叮咛万嘱咐，男孩子上厕所是左边，女孩子上厕所是右边。 李三妮也跟随人流走出教室，旁边的一个小女生拉着她的手。不经意一瞥，她看到了一个小男生从隔壁教室走了出来，白白净净特别好看，李三妮挣开了旁边小女生的手，向漂亮小男生跑了过去。 拉着她的女生懵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可是李三妮没有看到，她现在眼睛里都是那个白净小男生，她跑过去就要去拉人家的手，小男生吓得转过了身。 李三妮没有放弃，又去拉人家的手，这次男生走开了，李三妮问: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怎么这么好看？你为什么不让我拉你？” “我，我要去上厕所。”男生的声音细如蚊蝇。 “那我和你一起去。”李三妮死死攥住他的手。 男生被迫和她牵着手，走到了厕所门口。他停住:“我进去了，这是男厕所，女生不能进的。” “我知道，我在外面等你。”李三妮说，然后乖乖守在男厕所门口等。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一直等到上课铃响了她也没有见那个小男生出来。她有些着急，又不敢走开。她在男生厕所门口喊: “你是不是在大便没有拿纸？你为什么还不出来？” “那个，你先走吧！”厕所里面回应道。 “没事。我等着你。”李三妮很讲义气。 又没了动静。 没过一会儿，赵老师寻了过来:“李三妮！你为什么没进教室？是没听到上课铃声响吗？” “听到了老师。我在等人。”李三妮如实说。 “你在等谁？”赵老师问。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可能没有拿纸，可我是女生不能进去。”李三妮说明了自己的纠结。 赵老师向厕所里喊了一声:“男厕所里有人吗？是需要帮助吗？” 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传出来:“有人……” 老师等着他继续说，可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赵老师说了一句:“那老师进来了哦？”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赵老师对李三妮说:“李三妮你先回教室上课！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李三妮听话地跑回了教室。她的小女同桌看到她还一脸委屈，她有些莫名其妙，没有理会。 小孩子的隔阂，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两人又玩到了一起。 赵老师走进教室后，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李三妮一眼开始了教学。 一天，就这么过去。 放学，春花等在学校门口，等着接李三妮。李三妮是被赵老师牵着手送过来的，她的凳子赵老师给拎着，李三妮感到无比荣幸。 “您是李三妮的妈妈吧？”赵老师问。 春花连忙接过赵老师手里拎着的凳子，说:“我是她妈妈，您是三妮老师吧？哎呦，孩子不懂事，还麻烦您给她拎着凳子，真是的。” “哦，这个没关系的。我是三妮的老师，我姓赵，李三妮妈妈，我主要是想跟您聊一下孩子的情况。” 赵老师这么一说，春花顿时涌上了不好的预感，这孩子肯定闯祸了！ 只听这老师说:“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开口。李三妮是挺机灵活泼的小朋友，老师也很喜欢她，只是稍微有一些些调皮。 今天课间，隔壁班有个和她一样新入学的小男孩，性格比较腼腆，咱们三妮可能是想和他交朋友，只是方式可能过激了一些，导致那个男生躲在厕所里没敢出来。咱们三妮可能也是好心，怕他出什么事，就守在厕所门口，上课铃响也没回教室。我去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尿了裤子。隔壁班老师将他送回了家，只是他家长想要个说法。您看这事？” 春花听的是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极了。她也没经历过这事啊，怎么知道对方要的是哪门子的说法，她举起巴掌就拍到了李三妮屁股上，说:“李三妮！我让你淘气！怎么这么不省心！” 赵老师连忙拦着:“三妮妈妈不要冲动，不要打孩子！是这样，我想先跟您了解一下情况，再给对方一个说法。” 李三妮表示全程没怎么明白，那男孩怎么就尿裤子了，为什么不跟她说，怎么还有男孩家长的事？还有她更不明白妈妈怎么突然动起了手，怎么全都莫名其妙！ 春花更是一脸懵，打都打了，这个说法还不够吗？还要什么说法？ 赵老师看春花确实没明白，就说:“就是咱们三妮，之前是也有过什么过激行为吗？她在家平时的表现都是什么样的？” 春花顿时一惊！过激行为？离家出走算不算，和鬼交朋友算不算，拿刀抹脖子自杀算不算，绝食算不算，肯定都算的啊，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说，一个都不能说。 春花脸色煞白地跟老师说:“老师，这个孩子淘是淘了点，但是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在家尊重长辈，偶尔也挺有礼貌的。” 李三妮纳闷，妈妈怎么能这么说她，什么叫偶尔挺有礼貌？她一直很有礼貌的！ 赵老师看了看李三妮，她虽然接触不深，但是她也觉得这个小女孩儿只是过分活泼了点，没有什么大问题，至于不守纪律，才第一天嘛，以后慢慢可以纠正。 她对春花说:“就是这个事情，那这个情况我也了解了，我会和对方家长去沟通的，以后也尽量不让咱们孩子和对方有过多接触，避免发生不愉快的事。” 她又摸了摸李三妮的脑袋，说:“老师相信你是个听话的乖孩子！那以后咱们三妮就不要去跟那个男生玩耍，他胆子小，等以后长大了，他胆子变大了，咱们再和他一起玩，好不好？” 李三妮想问等到什么时候，但直觉告诉她现在要表现得乖一点，所以点点头，乖巧地说了一个“好”。 第18章 我是班长 李三妮没心没肺没脸没皮地回到家，听着妈妈絮絮叨叨地跟家人讲述她的事迹，偶尔还会插两句嘴: “我就想拉拉他的手。” …… “他越不让我拉，我就越想拉他的手。” …… “我怕他拉粑粑没有带纸我没敢走开。” …… “他尿裤子都没告诉我，应该是害羞了。” 珍妮已经笑出眼泪来了:“他哪儿是害羞，他是害怕！被你吓得尿裤子了！你在人家眼里就是一个小土匪，女流氓！” 李三妮听了，认真反思起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她果然收敛了不少，可能那个男生故意躲避着李三妮的原因，她在学校也很少能见到那个漂亮男生的身影，偶尔见到，也是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家就匆匆远离。 无所谓，这只是李三妮校园生活的一个小小插曲，她依旧在活泼好动的表现中快乐成长着。 “1像铅笔会写字，2像小鸭水里游……”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小u碰到j、q、x，去掉两点还念u……” 转眼间，李三妮就经历了上学以来的第一次升级考试，这也是区分一年级甲乙班和育红班留不留级的一次考试。 公布分数的时候，李三妮紧张坏了，当一年级甲班的分班名单念完时还没有听到她的名字，她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该不会留级了吧，挨揍是其次，关键是丢人啊。 到乙班了，“刘光波！”、“孟子天！”、“申荣荣！”、“郭伟达！”、“徐美丽！”、“李静静！”、“李三妮！”……李三妮的心啪嗒落了地。 “刚刚公布名字的同学，在一年级甲班的跟刘老师走，一年级乙班的跟张老师走，没念到名字的不用动！” 随着赵老师的话音落下，李三妮跟随她的手势看向右边的张老师，虽只有一个背影，李三妮的眼睛却也都看直了，不禁感叹：这老师也太美了吧！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披肩长发如同瀑布般垂落在身后，柔顺而光滑，服帖地贴在后背，衬托出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在一席白色锦缎旗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凹凸有致，她不经意露出的双腿修长而笔直，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优雅的韵味。 李三妮看得愣神，却见同学们已经乱哄哄起身，各自背着自己的书包拎着凳子行动了起来，她这才慢慢站起了身，却发现身旁的女生已经趴在座位上哭了起来。 她的小伙伴没被念到名字，留级了。小小的她还没学会安慰，只是同情地看了看她，尽量不打扰地悄悄绕过她的座位走了出去。 她自觉地跑到张老师身后排起了队，张老师此时也回过头来望向她，对她微笑地点了点头。 太美了！张老师真的好美，她的皮肤白皙得似乎会发光，漂亮的大眼睛，弯弯的柳叶眉，双眼皮下方的长睫知性又温柔，整个人像是出水的芙蓉，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张老师刚刚是在对她微笑吗？她不太敢相信地左右看了看。 等人都到齐了，张老师走到李三妮的身边，从她手中接过凳子，让她站到了队伍最前面，张老师一只手拎着李三妮的凳子，一只手牵住李三妮。 “同学们！大家排在这位同学身后，跟我走去新教室！”张老师说完，又对着李三妮笑了笑。 李三妮这次确认了，老师确实是只对她在笑，李三妮回应一个甜甜的笑，带着小问号开心地走向新的教室。 这是在学校的前院了，距离校门口最近的一间教室，这间教室李三妮再熟悉不过。那个熟悉的讲台，那只向她投过来的板擦和那扇有着一个破洞的教室门！对，这就是李三妮做梦都想进来威风凛凛上课的，曾经安妮二年级时的那间教室。 刚踏进教室，还没等张老师开口，她就从老师手中拿过凳子走向了李安妮曾经坐过的座位上。 张老师只好安排孩子们:“大家进来后先找空座位坐吧，个子高的主动坐到后排去！” 等所有同学安置完毕，张老师被叫去开会，她说:“大家先坐好，自己先拿出以前的书复习一下之前学过的内容，我去开个会一会儿回来，李三妮暂时负责维持一下班级纪律！” 李三妮哪里懂是什么意思，她和其他孩子一样，来到新教室，兴奋得不得了呢。老师好不容易走了，他们正好可以释放激情！ 不知道是谁先欢呼了起来:“我们升级了！”陆陆续续有别的孩子也欢呼了起来:“哦！哦！我们升级啦！”“哦！哦！” 李三妮也欢呼怪叫了起来:“呜呼！我们升级啦！呜呼~” 叫着叫着她开始敲起了桌子，班里好多调皮的男生看到她敲起了桌子，也都比赛着看谁动静大，又敲又叫，热闹不已。 她干脆拿起自己的铁皮文具盒，站上凳子，更卖力地敲起来！ 恰在此时，教室门被推开了。 校长、副校长和教务主任等一群人走了进来，教室瞬间安静。李三妮就这样一只脚踩着凳子，一只脚踩着桌子，一只手拿着文具盒还举在半空，被定格。 气氛尴尬至极，李三妮被强大的气场逼退，乖乖从凳子上下来，但是没敢坐下。 校长问:“在闹什么？” 没人回答。 “刚刚都谁敲桌子了？站起来！” 有几个男生站了起来。李三妮本来就站着，所以没动。 “班长呢？谁负责纪律的？” “她！”几个孩子纷纷用手指向李三妮。 李三妮脚趾扣地，头垂得很低，错过了校长脸上复杂的神情，她只觉得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盯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敲桌子的全都给我站出来！在教室外，排成一排，站好！” 几个男生乖乖走了出去，李三妮跟在最后，她出去后，其他人主动将挨着门口的位置给她让了出来，很好，完美的视线c位。 恰逢下课铃响，全学校师生都能看到她被罚站了，李三妮终于没有忍住，乐极生悲，大哭起来！ 如此漫长的十五分钟，她接受了有生以来觉得最耻辱的一次洗礼，不同于被妈妈扔进粪坑的那次，这次是真的耻辱，是觉得对不起张老师的信任，是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犹大，是觉得自己此刻就是活该被赤裸着钉在十字架上的人。 她有些感谢泪水，让自己可以不用看清楚别人的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终于，张老师开会回来了。李三妮更觉惭愧，她没敢出声，只是眼泪更汹涌，头垂得更低了。 张老师已经了解了情况，她把孩子们领回了教室，没有责备，也没有生气，甚至安抚似的拍了拍李三妮。 李三妮忐忑地回到座位，依旧垂着头。 “今天开始，大家就是一年级的学生了，和育红班不同，我们是个真正的小学生了。”张老师温柔地开口。 “小学生是有规矩守纪律的，我相信咱们班的孩子今天能升到一年级，都是聪明努力的孩子，今后只要守纪律守规矩，肯定会有更好的成绩。 那接下来，我们就说一下今天的几个重要事项。第一个就是班干部的任命，班长是李三妮，然后咱们进行分组，一组是李三妮、徐美丽、李静静……” 张老师的话还在继续，李三妮的思绪已经有些跟不上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张老师对她的偏爱。自己明明犯了错，老师还让她做班长！老师如此信任自己，那自己以后肯定要好好做。嗯，好好干！她暗下决心。 此刻，对面主教学楼的二楼有间教室也发生了冲突。宝蛋儿和一个男生扭打在一起，安妮在一旁费力地试图将两人拉开。事件的起因，还是李三妮。 是因为课间李三妮被罚站在教室外的场景让对面楼李安妮的同学看到了。有人喊向李安妮:“李安妮，对面领导一排男生站岗的小丫头是你妹妹吧？哈哈哈哈～你妹妹也太牛逼了，万绿丛中一点红啊！” 李安妮明知道这是讽刺，但还是望了过去。李三妮果然站在一排男生前面特别显眼的位置，哭得像个受气包。 “丢死人了！一天天净干蠢事！”李安妮低低咒骂了一句，就要跑下楼去。 “安妮你去哪儿？”宝蛋儿忽然叫住她。 “我让她回班里去，别在那儿傻站着丢人现眼！”李安妮说。 “她丢的人还少啊！这样的垃圾就应该受点教训！你忘了她小时候欺负人的样子了？”那个男生指向曾经被李三妮叫“猪八戒”的男生。 “你说谁是垃圾呢？！”李安妮突然顿住脚步，转向说话的男生。 “你俩说话别拉着我！”当年被说“猪八戒”的男生拒绝参与话题。 “我说的不对吗？她一小就不是什么好鸟，现在还当了罚站的头儿，不是垃圾是什么？说她垃圾都是轻的！”那男生理直气壮。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宝蛋儿看到安妮马上就要发作，他立马冲在她前面说道。 “王晓杰！我说她关你屁事啊，少在这儿当狗！”那男生骂道。 “我日你大爷！”宝蛋儿看到安妮的胳膊举起来，马上就要挥出去，他抢在安妮前面一脚将那个男生踹倒在地。 他只知道他要保护她。 宝蛋儿原本比李安妮大一届，只不过三年级升四年级的时候，宝蛋儿成绩差，留了一级，于是就和安妮成了同学。 两家本来就挨着，宝蛋儿自然上学放学就和李安妮接触的多了，慢慢地，他就生出了一种保护李安妮的责任感。 “王晓杰，我说你是狗，你还真是条狗！不仅爱拿耗子多管闲事，还是李安妮的一条好狗！她让你咬哪儿你就咬哪儿，让你咬谁你就咬谁啊？真贱！”那个男生依然嘴巴不饶人。 “你才是狗！你才贱！一天天咬这个咬那个，今天我就好好修理修理你这嘴！”说着宝蛋儿就扑了过去，接着两人扭打在一起。李安妮见状，忙过去拉架阻止。 “别打了！你们两个别打了！”李安妮怎么都拉不开二人，那个男生死死拽着宝蛋儿的头发，宝蛋儿则掐着对方的脖子。这时候李安妮也顾不上下楼去找李三妮了，而是直接去了班主任办公室找救兵。 李三妮这边。在她正疑惑老师对她的偏爱的时候，课间，张老师就把她单独叫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活动空间很小，有一张单人床和三张摆在一起的桌子。张老师桌子对面是甲班的班主任刘老师，旁边横着的则是自己的育红班班主任赵老师。 她跟着张老师走进来，刘老师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完全像个透明人。旁边的赵老师则是笑着招呼:“是三妮啊，怎么样，做了一年级的班长有没有很开心？” “很开心。”李三妮嘴上回答着，但心里却在嘀咕赵老师怎么知道自己是班长的事情。 “你还要感谢我哦，是我推荐你当班长的哦！既然张老师把你单独叫过来，肯定是有事情要说，那我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我先回教室去了。”赵老师说。 “赵老师再见！”李三妮礼貌还是挺好的。 赵老师走后，张老师让她在赵老师的椅子上坐下。 “三妮，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张老师突然问。 “您是张老师啊。”李三妮一头雾水，老师怎么问这个。 “我去过你家里，我是你的春雪姐姐啊！”张老师说。 李三妮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终于找到了春雪姐姐的影子。她是珍妮的初中同学，张春雪！ 可明明就是两个人啊！珍妮姐姐的同学张春雪是一个扎着马尾的腼腆女孩，跟眼前的美女老师相比，差距好大啊。 “您真的是春雪姐姐吗？可是。不像啊！”李三妮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以后在学校还是要叫我张老师的。三妮，赵老师推荐你当班长，起初我是犹豫的，是今天发生了这个事情之后，我才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你做的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我看到了你的领导能力，以后你听老师的话，不做违反纪律的事，在班里管着他们也要遵守纪律，你肯定能做得特别好！” 张老师满脸期待，李三妮仍旧懵懵懂懂。但这不妨碍她热血沸腾，想做一个优秀班长的决心！ 第19章 李静静 “这节课就讲到这里，大家将课后生字注拼音写10遍，写完的拿过来让我检查，合格的可以下课。字迹潦草的我会让你们重写，开始吧。” 张老师讲完，自己则搬了一个凳子坐到了门口。她和李珍妮初中是同学，在校期间关系也不错，初中毕业后，李珍妮直接就读了高中，而自己则选择了中师，珍妮的妹妹李三妮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 十分钟之后，陆陆续续有同学放下了笔拿着作业本走到门口让老师检查，大部分都检查合格被老师放行下课了，李三妮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继续写着。 小手指有点酸，可是她就是写不快啊，听着教室外面嬉闹的同学，自己心里着急得不行，可是小手就是写不快，越用力越写不快。 又错了，她懊恼地拿起橡皮将其擦掉，没擦干净，再擦一次。唉，越着急还越出错。 “没写完的同学不要着急，记住，写的不好我会让重写！”张老师适时提醒，又对教室外嬉闹的同学说:“你们去后院操场玩，不要在教室附近，不然就回班再写十遍！” 嬉闹的同学离开，教室一时落针可闻。 “张老师！李静静哭了！”这时，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一个声音。 张老师走了过去。没一会儿，张老师领着那个叫李静静的女生走了出去。 李三妮顾不上看发生了什么，埋头苦写。她只在老师走到门口时抬了一下头，因为她担心老师走后没人检查作业，她下不了课。 老师没有回头。怎么办，她没有了主意。 “我写完了，老师怎么还不回来？”有同学小声说。 “好臭啊！”又有同学小声说。 “李静静的凳子湿了，她尿裤子了吧。”李静静座位后排的男生说。 李三妮望了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陆续有人议论了起来，班里为数不多的学生把声音也调成了混响模式，李三妮被吵得一直写错字。 “都给我安静点！”李三妮不胜其烦，大声喝道。 教室里一时安静下来，没过一会儿，教室里又喧闹起来。李三妮实在写不下去了，她走到了讲桌前，拿起了老师讲课用的小竹棍，敲了两下桌子: “都给我安静点！老老实实写作业！” “班长。我写完了呀！我能下课了吗？” 李三妮不知道怎么回答，死心眼的她没听到张老师的后续安排，不敢做主。 这时班里的徐美丽开了口:“班长，老师没在，你给我们检查吧，检查合格让我们下课，不合格接着写。” 有主意就好，有人给李三妮指了个方向，她没觉得不妥，照做起来。 一个女生把自己的作业给李三妮拿了过来，李三妮看了一眼，整整齐齐，李三妮让她下课了。 接着又一个女生走了过来，写得不太规整，李三妮看了看她，看出她期待的样子，就指了一个写得难看到认不出来的字:“去把这个字改一下吧！” 那个女生听到不用重写十遍，而是只需要改一个字，她也没有不开心，而是很配合地回去更正。 陆续几个学生都出去了，这时过来一个男生，他写的乱七八糟，而且只有半页纸，李三妮已经检查了几个人，知道这些字写十遍应该有多少，她说:“回去重写。” “凭什么？”男生不服。 “太乱太少。”李三妮说。 男生看到别人都能出去，教室里现在已经没剩多少人了，他要再重写得写到什么时候，他说:“我就不写！” “我让你回去重写！”李三妮眼睛瞪大重申道。 还是有那么点气势的，男生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走了回去，只是在座位上坐着，并不动笔。 “不重写你就甭想出去！”李三妮看到他不动笔就嚷道。 这时徐美丽走了过来，把作业交给李三妮，说:“班长，你不用搭理他。” 李三妮还是有些生气男生的不配合，但还是认真看起了徐美丽的作业，字迹整齐划一地歪头向右斜着，但是一看就是认认真真写的，她放了行。 此时的班里除了她，就只剩下两个男生两个女生。 李三妮也想下课啊，她走下讲桌，走到其中一个女生身边，那个女生不好意思地说:“班长，我马上就能写完。” 李三妮很喜欢这样的同学，配合！她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一丢丢满足，点了点头。她又走到另一个女生身边，这个女生写字的速度简直太慢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刚刚那个讨厌的男生写得多。 这得写到猴年马月去了！她又走到那两个男生旁边，有一个男生和那个慢吞吞的女生一样，也慢吞吞龟速努力写着。那个讨厌的男生则一直望着窗外，说不写就不写的一副倔模样。 算了，她再等等吧，正好自己也还差几个字。她又拿起自己作业本回到了讲台，边写自己的作业边等她们。 等那个快写完的女生已经完成出了教室后，李三妮干脆走下讲台坐到跟她对着干的男生前面，李三妮坐下，把自己的作业摊开在男生桌上。 “你快点写，我跟你一起写。”李三妮语气软了下来。 男生见李三妮走到他身边是要示威，本来还要对着干，但没想到李三妮是这个态度，他犹豫着拿起了笔。 李三妮见他拿起了笔，随即催促:“快写啊！” 男生一听这语气，他的反骨又上来了，沉默抵抗，坚决不写。 李三妮见男生刚刚有些松动的态度，现在又回到这种僵持中，她忍着不耐陪着笑哄道:“快写吧，不用重写十遍，就把你落下的写完就行。” 男生不知道李三妮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究竟是要干嘛，他就像树懒一样缓缓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作业本。 李三妮给他指着:“这里，这几个字，少写了四遍，你先把这几个补上！” 男生拿起笔，犹豫着，写吧，刚刚那么抵抗，现在服软实在有点丢面子，不写吧，班长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李三妮可没那么多想法，她只想这三个人赶紧完成任务，自己好交差下课。她见男生还磨磨蹭蹭，她随即握住了男生的手，就要把着他的手写起来。 “我自己来！”男生吓了一跳，脸都红了，他忙甩开李三妮，自己乖乖写起字来。 没等四人写完，张老师就回了教室，问清了情况，表扬了一通李三妮，没再让他们四个继续写，放他们下了课。 第二天上午的第一个课间，李三妮正无聊地坐在座位上胡写乱画，就听见教室中间一阵哄闹。 她看过去，就见一个男生摘了一个狗尾草扔到了李静静头上，李静静坐着没动，也没摘下狗尾草，李三妮有些奇怪。 那个男生见她没动，就得寸进尺向她投了一团纸，她依然没动，却忍不住掉下泪来。旁边陆续传来哄笑的声音，还有周围有些女生们也都嫌弃得捂起了鼻子。 李三妮更是没看懂。这时徐美丽走过来跟她八卦:“班长，李静静昨天就是尿裤子被老师带走的。臭死了。” 说完徐美丽还像是闻到了一样在鼻子前扇了扇。李三妮无语地看着这些女生的做作。 那个扔纸团的男生见李静静毫不反抗，就怂恿起了周围其他人一起扔。李三妮希望李静静站起来扔回去，可是李静静没有，她自己一个人动也没动地掉着泪。 “班长，幸好你离她远，不然要被熏死。”徐美丽说。 “美丽，别这么说，我看她挺可怜的。”李三妮说，徐美丽撇了撇嘴。 第二节课后大课间，张老师拿来了跳绳，和同学们一起玩了起来，张老师跳起绳来都好美啊，李三妮又花痴地和老师同学们玩闹了一个课间。 上课铃响，李三妮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走进教室，进来时她看到李静静端坐在座位上，周围地上又是一团团被投过去的废纸团。李三妮想到了自己在快乐跳绳的时候，李静静的经历。 第三节一下课，李三妮就在别人围着李静静欺负之前走了过去。她想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本能觉得其他人是不对的，包括徐美丽，可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果不其然，徐美丽试图拉走她:“别过去班长，晦气。” 李三妮被她拉了回去。男生们又哄闹着过去欺负她了，各种脏话混着投掷过去的纸团、粉笔头、小土块。他们比着赛，以能用欺负她博取周围人的笑为傲，争相做着霸凌之事。 这时，徐美丽拿过来一根粉笔，李三妮看着她把粉笔掰成了几节，塞在了她手里一节，徐美丽和她站在了那一群欺负李静静的男生女生中间。 徐美丽向李静静后脑勺扔了过去，她捂嘴笑了起来，之后示意李三妮:“班长，你扔啊，没事儿的，扔啊！” 李三妮看着自己手里的粉笔头，脑子像是要炸了，她是要扔过去吗？不能！这么做不对，不能这么做。 她看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对待李静静要像对待动物园的猴子那样，李静静明明和自己一样啊。 她拿着那节粉笔头，坐回了座位。她有些不开心，却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别人为什么那么开心呢？把粉笔头扔过去真的会开心吗？ 李三妮想象着如果自己是李静静，所有人都向自己投掷东西取乐，她也会哭吧。她看了过去，她没有看到李静静趴在座位上哭，而是坐得笔直。 她坐得笔直！她居然坐得笔直！ 李三妮忽然鼻子一酸。李静静瘦小的身板没有颤动，她没有在哭！她坐得笔直！那孤独的身影像是战败的部队中仅剩一人却依然高举旗帜的弱小士兵，无力反抗却也誓死不屈。 李三妮像是被震撼到了。她就这样看着，一直看着，直到上课。 这一节课，李三妮的目光不自觉一直瞥向李静静，她不自觉被她吸引着，只想看着这个女孩。 下午，李三妮进了教室，看到男生们捉了一只壁虎在玩。她有些害怕，本能的躲得远远的。 李三妮自小就对动物有着本能的恐惧，无论什么动物，小到一只蚂蚁一只蚊子，她都会害怕，尤其是像壁虎、青蛙等这种滑溜溜黏腻腻的动物更是天生恐惧。 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从奶奶家回去时，巷子中间有一团脏兮兮的棉花，她以为是小一点的死耗子，吓得哭了半天不敢过去。后来被妈妈证实是一团黑乎乎的棉花，还为此被家人们好个笑话，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李三妮自那次之后，提到旧棉花都会害怕。 她看着男生们玩弄着壁虎，自己的一颗心都提溜了起来，太恐怖了。她甚至连第一节课都没有上好，注意力全部放在壁虎上。 课后，她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有着壁虎的男生身边。当别人又在嬉闹着欺负李静静的时候，只见那个男生用恶搞的眼神看了一眼，把壁虎偷偷放进了李静静的抽屉。 周围人屏住了呼吸，有些女生甚至害怕地抱在了一起，李三妮吓得头皮发麻，她站了起来，嘴里不自觉念出了声:“哈利路亚。” “班长你刚刚说什么？”徐美丽问。 李三妮没有理会，她整颗心都在李静静抽屉里悬着。 “李静静！你看看你抽屉有什么？”那个男生不怀好意地等着看好戏。 李静静没有理会这个经常欺负她的男生。 “李静静，别去翻抽屉，别去翻抽屉。”李三妮喃喃道，只是她的声音不大，距离又有些远，她知道传不过去。 徐美丽听清了，她这次没有跟着别人一起欺负李静静，而是放大了李三妮的声音:“李静静，别翻抽屉！” 说完她紧紧握住了李三妮的手，李三妮也握住了她的。两个人都很紧张得看向了李静静的方向。 李静静听到了，她回头瞅了一眼，看到了李三妮和徐美丽，徐美丽见她望过来，又重复了一遍:“别去翻抽屉！” 徐美丽在李静静心中和那些欺负她的人是一伙儿的，她没明白她们这究竟是什么反应，又要做什么。 李三妮则是附和地向她摇摇头，不要翻。 李静静转过头，低下去，看向抽屉。 第20章 新同桌，秋月! 一只断尾的壁虎头向里趴在自己的桌堂里，头微微抬起，警惕地盯着周围的环境，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做出逃离。李静静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后退一步，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能这么可恶，连日来向她投掷的恶意还不够吗，还要做这样的事情。她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自己一味的忍让换来的终究只是变本加厉。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她？ 她只觉得自己胸腔中涌上一股怒火，根本压制不住，她气愤到了极点，不顾一切地从自己的抽屉里抓住那只壁虎，狠狠地砸向地面。 周围的人吓得惊呼一声散开，那个始作俑者也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在她背后低低说了句：“我靠，好狠！” 李静静就这么站着，她的肩膀慢慢抖动了起来，无声地哭泣着。 周围的女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那个男生也呆立了一会儿，说了句：“疯子！惹不起。”之后离开了。 没人再围着这里取乐，大家都像躲瘟神一样绕着这片区域离开。 李三妮就这么一直看着，旁边的徐美丽跟她说了什么她也没听到，徐美丽自行离开了。 李静静就这么一直站着抽泣，任由泪水糊了自己的眼睛，她没有用手去擦。李三妮看到她刚刚抓壁虎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着，她也是害怕的吧。但她好勇敢，李三妮觉得，刚刚的李静静就像一个战士。 终于，李三妮走了过去，走进了这片禁区。 她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抓住了李静静的手，那只刚刚抓过壁虎的手。 李静静本能地想要抽走，但是李三妮抓得很紧。她将李静静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感受着那份坚硬和冰凉，李三妮忽然心疼得想要落泪。 她就这样无声地握着李静静的这只手，慢慢改为摩挲，似乎想要用自己手心的柔软和温热来抚慰她的坚硬和冰凉，也想让她的坚硬和冰凉来传递给自己勇敢。 李静静望向李三妮，李三妮也看向她。李三妮对着她弯起了嘴角：“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窗外，依旧是学生的嬉闹，可从前的那种嬉闹，变得不再那么喧嚣、那样聒噪，李静静听着听着，她似乎听到孤独的野草得到和风细雨的滋养，一望无际的荒野漫出柔软的嫩绿来。 乌云被驱散，阳光洒进来，两个小女生的心门就此打开。 “叮铃铃~”上课铃响，李三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摊开自己的手心，想要确定刚刚发生的不是自己的臆想，她看看手心，看看李静静，李静静恰好回了头，罕见地冲她微笑了一下。 李三妮顿时开心了起来，她又看看自己手心，然后，握紧。 张老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干净的小男生，当这个小男生走上讲台，李三妮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郑秋月！”她叫出了声。 张老师示意她坐下，然后跟同学们说：“对，这是新转入咱们昆小一年级乙班的郑秋月同学。秋月，你就坐班长李三妮旁边的座位吧。” 李三妮激动坏了，连忙用自己桌堂的擦桌小布块给他将桌子擦干净。 待郑秋月放下书包，安置坐好，李三妮才小声问：“秋月，你怎么到我们学校来了？” “哦，我们搬过来住了。下课再说！”他又指了指正在看向这边的张老师。 李三妮赶忙噤声，端正坐好，假装好好听起课来。 后半节课，老师照样让大家谁先完成作业谁先下课，李三妮这次快马加鞭，她要赶快写完，她有两件大事要下课干呢！ 果然人在不紧张的时候速度是可以快起来的，李三妮这次写字没有那么用力，而是轻快了起来，她终于早早完成一回作业走出了教室。 她见郑秋月和李静静还没有出来，自己只能慢吞吞走去后院操场等他们。好无聊，李三妮找了一小块半截砖，在另一块砖上磨起了砖沫。 “你这是在做什么？”身后传来郑秋月的声音。 “秋月！你做完啦？还挺快的嘛！我刚刚一直想问，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李三妮自动忽略了秋月的提问，只关心自己的疑惑。 “我都跟你说了，我们搬过来住了。”郑秋月说。 “搬哪儿住？为什么搬过来？” “我爸爸在中学本来就有员工宿舍，我和妈妈这次都搬了过来，和爸爸一起在中学住。” “哦，那秋森哥哥没过去吗？”毕竟秋森哥哥和她比较熟悉嘛，好歹也是在一个桌上吃过几次饭的交情，李三妮还是比较关心的。 “哥哥念大学了，他在学校住。”秋月回答。 “李三妮！” 远处有个女生呼唤李三妮的名字，李三妮回头看到是李静静，她开心坏了，连忙扔下手里的砖块跑了两步过去。 她在自己屁股上蹭了一把脏兮兮的小手，拉住了李静静，叫了声:“李静静！”声音愉悦，李三妮傻笑着。 秋月也走了过去，他问李三妮:“三妮，这是你的好朋友吗？” “是的，秋月。她叫李静静！静静，这个新转来的郑秋月是我弟弟！”李三妮解释说。 “我不是你弟弟，我也是你的好朋友。”郑秋月抗议，似乎“弟弟”这个称谓并没有“好朋友”亲近，郑秋月只想和李三妮更亲近。 李静静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一直礼貌地微笑着，她有些局促，还不会应对这种局面，甚至被李三妮抓着的那只手，都别别扭扭不舒服，却也没有抽回来。 她暂时还是不习惯有人这么亲近她，但她还是很开心的，小小的内心一直在这种新奇的不习惯中汲取着温暖，也感受着快乐。 李三妮说:“不管什么吧，总之以后我们三个人就是好兄弟了！秋月，静静，知道了吗？” 两个孩子相当配合地点了点头。 最后，他们还是没有放过李三妮正在做的事情，李静静好奇道:“三妮，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做饭！”李三妮蹲下身去，继续着手里的研磨工作，示范给两个人看。 “我正在磨面粉，一会儿秋月去弄点水，静静你去找点树叶当蔬菜！”李三妮挨个儿吩咐道。 郑秋月顿时无语，他内心对这种幼稚的游戏充满了抗拒，他说:“还是你们两个玩吧，我去那边找男生玩了！” “切！不服从班长命令！”李三妮嗔道。 “屁的班长啊，你见哪个班长还带头儿玩泥巴的？”郑秋月说。 “这不是泥巴！我都说了，这是在做饭！做饭不是大人干的事吗？”李三妮心虚地越说越小声，大人好像不干这事，这就是过家家，她非常清楚，可她就喜欢这么干。 “没事三妮，我去找树叶，顺便去找点水。”旁边的李静静打着圆场，与其说是打着圆场，不如说是她很珍惜和李三妮的友谊，愿意陪她一起玩，哪怕是更幼稚的游戏。 郑秋月去找男生玩拍洋牌去了，他拒绝参与李三妮这里幼稚的游戏，转而去玩男生那边同样幼稚的游戏去了。 “三妮，放学之后你都会做什么？”李静静对这个新朋友充满了好奇。 “我会写作业，看电视，有时候和妈妈一起做点事情，有时候跟爸爸玩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我都做什么，就是瞎玩吧。那你放学都做什么呢？”李三妮也同样好奇别人的生活。 “我和你差不多，有时候和我姐姐我妹妹一起看会儿电视，有时候去我奶奶家玩。”李静静说。 “你也有姐姐啊？我有两个姐姐，我大姐姐都已经上班了，你姐姐多大？” “我姐姐比我大两岁，你姐姐都上班了啊？她怎么那么小就上班了？” “她可大了！她和咱们张老师是同学呢！” “那么大呢！三妮，那晚上你来我家玩吧，我们一起写作业！”李静静邀请道。 “好的好的，不过我今天要先回去和我妈妈说一下，不然他们该满村子找我了，哈哈哈~”李三妮想得还挺周全。 两个人说到做到，当晚一放学，俩小孩就先一同去了李三妮家里进行报备。 “静静，你也和我一起进来吧。我给你看看我的小黑板！”到了家门口，李三妮见李静静停下脚步，说道。 “三妮回来了！呀，今天还带来了小客人啊？这是你同学吗？”春花正好从小南屋出来，看到女儿领着一个小女孩，招呼道。 “妈妈，这是李静静，我们今天成了好朋友，我们在学校约定晚上一起去她家写作业，可以吗？”李三妮说。 “去吧，你们朋友之间约好的事，就得遵守，记得到人家家里不要乱动人家东西，早点回家知道不？”春花想起关于李三妮的流言蜚语，叮嘱道。 “好的。静静，你快进来！黑板在这儿！”李三妮已经走到小南屋的墙上，那一块只是被李东用洋灰抹平了一大块墙面，并不是黑色的，周围有一个筐子，里面装着擦拭用的破布和粉笔。 她刚进门时，看到大门洞的房梁上垂下来两根麻绳，墙边还靠着一块木板。她问李三妮:“三妮，这绳子为什么放门梁上？” “妈妈！妈妈！你过来帮我把秋千绑一下！”李三妮叫着春花，又转头看向李静静:“这是我的秋千，你等下，我让妈妈绑一下座位。” 春花走了过来，把座位绑好，又跟李静静说:“三妮的宝贝可不少呢，你快在家里跟她一起玩，她一直说没有伴儿呢。” “好的，大娘。你家真好。”李静静绕过秋千走进院子打量了一下，也看到了李三妮说的黑板，她直观感受这个家真好，李三妮爸爸妈妈一定很爱她，李静静打心里喜欢这个家。 春花笑笑，看着这个稍显拘谨但是落落大方的小姑娘可比自己家的小混蛋懂事有礼貌得多了。 两个孩子先是玩了一会儿秋千，当李三妮邀请她一起去去黑板前玩角色扮演游戏时，李静静说:“三妮，我们明天再一起来你家玩吧，咱们今天先去我家，不然再过一会儿，我妈妈看不到我回家，她该着急了。” 春花听见了，心里更是对这个懂事的孩子好感倍增，真懂事啊，还想到让妈妈放心，是个好孩子，自家闺女交朋友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那你们快去吧，三妮，记着听话，早点回来，静静家里吃饭时你就快回来！”春花又嘱咐一遍。 “知道了妈妈，那我们走了！”李三妮挎起小书包就走了出去，李静静紧跟其后，还不忘说声:“那我们先走了，大娘再见！” 到达李静静家之前，李三妮幻想了好几个版本，如果静静家不好，自己一定不可以嫌弃她，如果她家里有困难，自己以后就尽自己所能帮助她。 然而，不到十分钟，两个孩子就来到了李静静家。 “静静！你们家居然是两层小楼！你家房间好多啊，好像迷宫。哇！你家居然还有后门！”李三妮看到李静静家的格局叹道。 “三妮，你来，我带你去楼上看看！楼上是我的房间。”李静静拉着李三妮从楼梯上了二楼。二楼有两间屋子，屋子前方是一大片露台，完全就是又一个空中小院。 “你家真好！”李三妮说。 “你家才好！”李静静说。 两个孩子都笑了，牵着手去了李静静楼上的卧室。 李三妮做完作业没多逗留就回了自己家。到家之后就开始跟爸爸妈妈讲起了自己朋友的家:“静静家好多房间啊，一个套着一个，我都要转不出来了！他们楼上还有两个房间，楼上还有院子能晒被子也能玩跳绳，还有他们的床好软啊，床里居然是个箱子还可以放东西！还有，他们家窗户好大啊，一个窗户比咱们两个窗户都大！” “那不可能！”李东忽然说:“我还没见过比咱们家窗户大的！” 春花“噗呲”一声乐了，她就知道李三妮的这番言论会激起李东的胜负欲，果不其然吧，一生好强不服输的男人啊！ 李三妮没想到爸爸会搭腔，她解释道:“我是说她家里每一小块的窗户都比咱们家每一小块的大，咱们家是窗户多，总体大，但是都分成了一小格一小格。” “那还不是你爸爸想让你冬天能看到一幅又一幅不同的窗花！”春花打着圆场。 李三妮想到自己看过的冰窗花美景，赞同地点了点头，自己家这个十二宫格大窗户，确实比静静家能看到更多的美景。 第21章 打架 时间一晃就是两年，李三妮和李静静也愈加要好，两个孩子一起学习，一起玩耍，时间一久，霸凌过李静静的事情也逐渐被人遗忘，同学们也友好地玩耍在了一起。 可是，李三妮却一天一天在“班长”的优越感中迷失了自我，尤其是徐美丽一行人的追捧，更让她沉浸在虚荣中不能自拔。 “张老师最近好像特别偏爱孟子天啊！前几天老师买奖品，都是让孟子天一起去的。对了三妮，老师带你一起去买过东西吗？”徐美丽问。 “没有。”嫉妒让小小的李三妮诚实地说出这两个字时心里堵堵的。 郑秋月十分看不惯徐美丽说三道四，每次徐美丽来找李三妮说话都要被郑秋月怼上几句，这次依旧不例外，郑秋月说:“老师买东西带着谁关你什么事，又关李三妮什么事，一天天闲的你，净打听别人做什么？” 徐美丽回怼:“那又关你什么事，我又没和你说话。” “都别吵了，你们两个真烦！”李三妮不耐烦地嚷道，两人互相做个不忿的鬼脸安静下来。 课上，张老师问:“同学们，谁还知道哪些aabb式词语呢？可以举手站起来说一下。” 李三妮第一个举手站起来说:“开开心心。” 张老师夸奖:“三妮回答得很好，其他人还知道哪些呢？” 孟子天举手站了起来:“蹦蹦跳跳。” “不错。”孟子天还没坐下，张老师就又问:“还有呢？” 孟子天以为老师在问他，想了想又说:“高高兴兴。” 李三妮一看，他回答了两个，李三妮随即没等老师接着问，就站起来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说完还挑衅地看了孟子天一眼。 张老师说:“很好，那么……”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张老师话说到一半，李三妮又想到两个随即站起来打断。 “李三妮，下次回答问题要等老师把话讲完再举手，老师示意你站起来你再回答。” 李三妮本以为回答那么多肯定会压过孟子天一头，谁知还被老师批评了，她班长的面子更是有些挂不住，坐下来后就越想越委屈，眼里开始盈着泪水，但是努力维持着体面，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课间，同学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轮到李三妮当老鹰时，恰好孟子天是母鸡，李三妮抓，她就防，李三妮怎么都抓不住，几个回合下来，李三妮一个“小鸡”都没抓住。 她有些火大，随即抓着孟子天的衣服，一把将他扯了出去，孟子天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他冲李三妮大喊:“李三妮，你犯规！你拽我干嘛？” 李三妮一向不藏着掖着，做了坏事也坦坦荡荡理直气壮:“我就看你不顺眼！扯你怎么了？！” “三妮，你干嘛呀？走，咱俩去玩别的！”李静静本来在小鸡的队伍里，现在看到这阵仗，连忙出列要拉着李三妮离开。 孟子天并没有被她激怒，这个男孩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你看我不顺眼，我不跟你玩不就行了。”说着转身离开了，回到教室自己的座位上，抽泣了起来。 李三妮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她都准备好打一架了，这还没开始，敌人就认怂了？ 她有些有气没发出来，甚至直觉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可恶。 “三妮做得对，我看他也不顺眼，别搭理那人，怂包一个，来，三妮，咱们接着玩！”徐美丽适时要往枪口上撞。 “玩个屁啊玩，一天天数你事儿最多，净看人家不顺眼，麻烦！”李三妮斜了她一眼，没理会众人，也回了班。 她回到座位上，向后看了一眼孟子天，见他还哭着。旁边的郑秋月问:“怎么了？你欺负他了？” “啊，你怎么知道？”李三妮疑惑，他也没出教室啊。 “一看那样就是，她前脚进来，你后脚进来。而且，就你上课那样，我一猜这小子就要倒霉。”郑秋月边说着，边削起了铅笔。 “为什么？”李三妮不解，自己报复心那么重吗？那么明显吗？ “以前我说不准，现在你跟有些人学的，越来越不好了。”郑秋月说。 “跟谁学的？哪儿不好了？”李三妮又问。 “徐美丽呗，天天说这个说那个，嘴碎是非多。你被他们带坏了。”郑秋月说着，削完了自己的铅笔，随即又拿起李三妮的铅笔削起来。 “刚刚他被我拽倒了，我以为他会起来和我理论，可是他没有，他后来还哭了，我也觉得我挺小心眼的。”李三妮坦白道。 “你也知道自己小心眼啊？你最近不仅小心眼，还挺记仇，上课时人家都没惹你，你就跟斗鸡似的了。”郑秋月一边给李三妮削着铅笔，一边数落她。 “怎么没惹我？他就是在跟我比！我就想着我一定要打败他！打败他！打败他！”说着说着自己就挥起了胳膊。 “你别打来打去，我在削铅笔，一会儿……” “啊！” “……削到你手。” 郑秋月话说到一半，李三妮就给做成了现场示范。 血顺着食指关节就冒了出来，洒到地上。俩人都懵了。李三妮没感觉多疼，只是见到血有点吓到了:“哈！哈！哈哈！哈哈～”撇着嘴怪叫起来。 郑秋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撕下作业本上的一张纸就要往李三妮手上按，李三妮吓得连忙将手拿开，秋月一看她不让按纸，脑袋一热，捉住她的这只手指就塞在了李三妮自己撇开怪叫的嘴里。 李三妮尝到了血，白眼一翻，就要作呕，郑秋月一看她不行，随即换成自己来，把那只手指又塞进了自己嘴里。 冰冰凉凉酥酥麻麻的感觉袭来，李三妮一个激灵，扬起一巴掌就扇了过去，随即看到郑秋月的血盆小口，她抬起自己手指看了一眼，吓得大哭起来。 李三妮座位后排的郭伟达看到两人慌乱成这样，突然想到了自己妈妈今天新给他用碎布条缝做的书包，他可是第一天背啊！他有些心疼地将长长的书包带子用小刀割下其中一条递给了郑秋月。 郑秋月连忙用布条将李三妮的手指缠紧系好，李三妮仍旧撇着嘴哼唧着:“吓死了！哼～嗯～哼哼~，都怪你郑秋月！哼哼～嗯～哼～” “行了，别哼哼了，我还挨了你一巴掌呢，我都没哼哼，那要是还疼的话，要不我给你吹吹？”郑秋月说。 “不疼，就是害怕。现在有点杀得慌。你把嘴巴擦擦，我看了害怕！”李三妮说。 郑秋月拿起刚刚要按在李三妮手上的纸擦了擦自己的嘴，又撕下来一张纸递给李三妮:“你也擦擦。” 李三妮照做。 因为手受伤被郑秋月包扎得相当结实，李三妮作业完成效率大幅度降低，郑秋月干脆代劳。 “三妮，张老师找了我。”郑秋月忽然说。 “什么时候，找你干嘛？”李三妮问。 “张老师建议我去参加三年级升级考试。”郑秋月说。 “三年级的？那不是跟咱们二年级的考试同一天吗，你怎么考？” “我只参加三年级的，考得好我可以直接去四年级。”郑秋月没有看她。 “哦。”李三妮没有再说话。 “报告老师。李三妮姐姐找她有事！”正上着课，教室外有个孩子过来报告。 张老师望了一眼窗外，让李三妮出去了。 李三妮疑惑地走了出去，看到安妮在校园里等她，安妮今天没穿校服，而是穿了一身浅粉色连衣裙，特别漂亮。 安妮看到她抬着手走了出来，连忙过去问:“受伤了？怎么弄的？谁给你弄的？” 那吃人的架势有些恐怖，她怯怯地说:“我自己削铅笔削的。” “笨死你得了！”安妮嗔怪了一句，又拿起李三妮的手看了看，没大事。 “小姐姐儿，你叫我出来有事吗？”李三妮问。 “当然有，没有事我吃饱了撑的叫你？”李安妮一边说，一边拿出梳子，暴力地将李三妮的头发解开重新梳了起来:“就知道你一天天没个人样，赶紧梳了头跟我拍毕业照，我时间有限！” “你拍毕业照叫我干嘛？” “少啰嗦，让你干嘛就干嘛得了，来，张嘴！”李安妮迅速给她扎完马尾，又开始给她捣鼓面部，血脉压制下，李三妮还是乖乖配合张了嘴，李安妮给她涂上了口红。 姐妹俩在校园的竹子花坛处让摄影师给合了张影。 转眼暑假结束，开学第一天，张老师就又照例宣布了升级的消息:“我念到名字的收拾一下跟我去三年级乙班，没念到名字的原地不用动。” 老师念完名字，李三妮和李静静都顺利升级，她看了看自己旁边空荡荡的座位，以为郑秋月是请假了，就替他问老师:“张老师，您刚刚念到的名单里没有郑秋月！他是留级了吗？” “没有。他跳级了，以后就是四年级学生了。” 教室里一片惊呼声，以前只听过留级和升级，他们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跳级啊，郑秋月真厉害！ 李三妮听了之后，心里莫名空落落的，她之前就该想到的，郑秋月先前跟她讲过的。她有些失落地拎着书包跟着老师去了三年级一班。 进入教室的时候班里已经有四个留级生了，他们个子很高，看起来很凶悍，他们围着一个又胖又高的男生，那男生一看就是这几个人的头头儿，凶巴巴的不好惹。 张老师让先按原来的座位坐，李三妮心里打鼓，老师不会将郑秋月的位置让那几个人坐吧？ 李三妮看了看，看到孟子天也是一个人，他的同桌留级了。李三妮开始在心里祈祷着，让老师将他们安排在一起，起码比和那些小混混安排在一起的强。 “孟子天，你坐到李三妮这一桌！吴鑫和滑学刚坐到孟子天那桌！”张老师开口。 张老师万岁！李三妮在心里欢呼道。 “老大，那人也叫孟子天？”声音虽小，李三妮还是捕捉到了，什么意思？那几个人里也有叫孟子天的？李三妮刚刚还欢呼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老师？你是让我坐到前边吗？我不去！我个子高，坐前面的话后排的同学就看不到黑板了！”那个被称“老大”的男生说，旁边几个男生哄笑起来，他一个眼神瞪过去，那几个人立刻止了声。李三妮觉得，这个男生不仅虎背熊腰凶巴巴的，就连说话时脸上的横肉都一哆嗦一哆嗦，吓人。 “说的不是你。你就在现在的位置，不用动！”张老师说。 安置好了同学，正式进入上课。 第一节课间，李三妮的同桌就被那几个人叫了过去，李三妮看过去。 只见那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时不时按点着孟子天的头，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过来:“以后老大在的地方，你就不能叫孟子天！” “听见了吗孙子！” “哈哈哈哈哈……” “这小子还是个软蛋！吓哭了！” “就这也配和老大重名？真丢人！” …… 李三妮好气啊，她还记得自己上次欺负过他，之后郑秋月还教训了自己，自己本来就有些后悔，被教训后更内疚了。自己还没来得及道歉呢，现在他又被欺负了，李三妮有些火大。 “孟子天，过来！这道题我不会，你给我讲一下！”李三妮冲后面的人喊道。 “老大，小丫头让你过去给她讲题呢，哈哈哈哈！” “你傻啊，她明明叫的是这小子，跟老大有啥关系！过去吧臭小子，小美女找你呢！哈哈哈哈……” 孟子天走回来，坐下之后依旧抽泣着，还不忘跟李三妮说了声:“谢谢你，班长。” “没事儿，以后他们要再叫你，你别过去，就说给我讲题呢！”李三妮说。 “知道了。”孟子天看了眼李三妮。 下午放学前的一节课本来是体育，由于下了雨，改成了自习。班主任张老师给大家布置了作业之后就离开了，李三妮这个班长就自觉维持起了纪律。 第22章 赢了 嗡嗡嗡嗡…… 张老师自打离开教室，教室就变得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嗡嗡声不断。李三妮先是喝了一声:“大家安静点！”维持不足十秒，嗡嗡声就又响起了。 李三妮干脆拿着自己作业坐到讲桌前。她向下望去，所有人似乎都在埋头写作业，听不出嗡嗡声的源头，后排五大三粗的孟子天趴在座位上睡着觉，他其他的小弟们也都在老老实实写着作业。 李三妮说:“大家不要说话，安安静静写！小声说话的别让我逮到，否则就别想下课！” “切！” 嗡嗡声她没逮到，这声“切”她可是听得清楚。 “滑学刚！你要不想写作业，就出去站着！”李三妮看到自己说完这句话，本来趴着睡觉的孟子天“嗤”地笑出了声。 滑学刚侧头看了眼自己“老大”，看着老大那个看他笑话的样子，自己那种不能被人看扁了的念头涌了上来，他对李三妮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想写作业了？” 孟子天看热闹不嫌事大，“呦呵”了一声。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耳朵也听到了，你最好安静点，自己不学习，也别影响别人学习！”李三妮说。 “班长，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我拉屎放屁啊！我刚刚就是不小心放了个屁，你闻到味儿了这么不满？”滑学刚吊儿郎当地说。 李三妮气坏了，拿起讲桌抽屉的小竹棍走了下去，指着滑学刚说:“我让你给我安分点！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抽你！”她又转向五大三粗的孟子天:“还有你！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煽风点火！” 孟子天说:“你俩打架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惹着你！” 滑学刚一看矛头指向了老大，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老大，她挑衅你！揍她！老大。” “我不打女人。”“啪！”胖孟子天的声音还没落下，一记竹棍就敲到了滑学刚的脑袋上，李三妮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了，不打不解气啊！ “李三妮！敢打老子！我日你大爷！”滑学刚跳出座位就向李三妮扑了过来。 “老子也告诉你！我没大爷！”李三妮反唇相讥，抵住他捶过来的拳头，一旁看热闹的胖孟子天都呆了，真生猛啊！ 滑学刚一只手被抵住，另一只手就要去夺李三妮的竹棍，李三妮虽然瘦小，但是早就被李东揍出经验了，她一眼看出滑学刚的意图，故意向后退了一步，闪了滑学刚一个措手不及，踉跄一下，扑倒在前。 趁他病，要他命，李三妮趁势又朝滑学刚的脑袋上狠敲了几下:“这次我就让你看看姑奶奶的厉害，让你再欺负弱小，不好好学习！” “我日你妈！”滑学刚彻底被李三妮激怒了。他一把推开了他面前的同学，举起那个同学的凳子转身就要向李三妮砸过去。 李三妮一看不妙，本能一脚飞踹过去，同时右手抵住了凳子，没让它砸向自己脑袋。男女力量悬殊，但是小时候差距却不大，李三妮这一次深有体会。 她脑子里涌上了李静静怒摔壁虎的画面，也让自己气愤起来，她嚷道:“你嘴里再喷一句粪，姑奶奶就让你活不过明天！” 说完这句话，浑身像是注入了力量，她一个猛劲儿夺下了凳子扔到了一边，两只手狠狠攥住滑学刚的右胳膊反手一拧，让滑学刚只能就着力转过了身。 再加一个单膝顶腰，利索地将滑学刚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反抗了几下，只有让右胳膊更痛，却翻不过身。他边哭边嚷着:“李三妮！我要找你家里去！你给我等着！呜呜呜……我要让我妈找你家里去！你等着！呜呜呜~” “闭嘴！再嚷一句，把你胳膊卸了！”李三妮手下用了一把力，滑学刚立马不乱叫了，只剩“呜呜呜”的哭泣。 李三妮这时才看了周围一眼，看到所有同学都看着这边，她说:“以后上课一个个都给我老实点，不然都跟他下场一样！”随即她环视了一圈所有人，当环视到胖孟子天的时候，胖孟子天主动说:“我上课只睡觉，不捣乱的。” 李三妮没理他，但是膝盖下的滑学刚听了老大这话，顿时心都凉了，老大认怂了。 李三妮又看向滑学刚，她此时其实是慌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打是打赢了，可是不敢松手啊，万一这小子趁自己一个不留神又一个凳子砸过来怎么办，自己也不是练家子，不能每次都接住啊。 她更不敢松手之后走回自己座位或者讲台，她怕看不到的地方有暗算，总不能退着走回去吧，多怪异。她只恨自己只长了两只眼睛，要是有眼睛在后脑勺上就好了，即使走回去的时候也能留意到身后有没有人向她砸凳子。 而且，她畏惧着滑学刚放的狠话，她怕他真的找到家里，她在李东手下只敢逃跑可不敢造次的，而且早晚也跑不掉，总是要回去挨揍的，算了，不管怎样，总不能一直这样跪压着他。 李三妮松了手，松手时还威胁一句:“以后见了我老实点！” 滑学刚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肩膀和胳膊，他哭得更大声了:“我一定找你家里去！呜呜呜……我让我妈找你家去！呜呜呜……” 忽略他哭出来的内容，李三妮是安心的，毕竟能从哭声中判断出他的位置和方向，判断出他有没有在自己转过身后袭击自己。李三妮听出来滑学刚此刻乖乖回了他自己的座位，李三妮也比较安心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坐回位置，她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心脏也跳得很快。旁边的小孟子天看她回到座位，主动去讲台将她的作业拿了回来，铺开来摊到她的桌前。 李三妮问:“帮我回头看看他们在干嘛？” 小孟子天一时没明白，问:“看啥？” “帮我看看滑学刚和孟子天他们现在在干嘛！”李三妮又快速说了一遍。 小孟子天回过头，报告给她:“滑学刚还在哭，孟子天在看你。” 李三妮一直端坐着，她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手抖和心跳，她又问:“孟子天看我干嘛？” “不知道。” “你帮我盯着他们，他们要是过来赶紧告诉我！”李三妮直视前方却对小孟子天吩咐道。 小孟子天不解地看了眼她，说了句:“好。”并时不时按照吩咐向后看一眼。 直到放学，教室里除了滑学刚的哭声之外，寂静无声，平安无事。 放学后，李三妮在教室磨磨蹭蹭不肯走。李静静过来邀她去家里写作业，她拒绝了，她哪里敢在别人去自己家告状时自己还去同学家啊，那样是罪加一等，只会被爸爸揍得更凶。 对了，她要争取减刑，她把磨磨蹭蹭收拾好的书包又放了下来，她要写完作业再回去，写完作业了，可能爸爸一高兴就打得少了呢！ 她在教室写起了作业，写完后还是不肯走，她干脆背起了课文，可是有心事静不下心啊，读了两遍，心思完全腾不到课文上。 教室外校长看到这间教室还亮着灯随即走了过来，问:“同学，天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 她看了眼是校长，恭敬说道:“校长好，我在教室写了会儿作业，没留意，天这么晚了，我这就回家。” 校长有些不放心:“家在附近吗？自己敢一个人回去吗？” “就在后街，很近的，我自己回去就行。谢谢校长！”李三妮礼貌回道。 拖不过去了，只好收拾起书包关了教室灯，锁上教室门，走出学校。 天色已经暗了，各家各户却亮起了灯火，一路上饭菜飘香，李三妮忍着饥饿一路飞奔到了家门口，却在迈进门槛时停了步。 “别提了！我儿子净干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回到家非让我过来一趟！” 屋子里传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李三妮直觉不好，吓得没敢前进。她猜的没错，这个中年女人确实是滑学刚的妈妈。 “没事大妹子，都这个点了，你也别干等着了，一起在我家吃个饭吧。” “那不行。我那小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子，手里没个轻重，我得看着闺女真的没事我才能放心，哪儿还有脸吃你家的饭啊。” “那啥，李东，你陪大妹子说说话，我去看看三妮怎么还没回来。”春花说着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刚走到院子就看到一个小人影闪了出去，她唤了一声:“是三妮吗？回来了赶紧进来，别在外面待着！” 李三妮知道暴露了，从大门洞走了进来:“妈。” “在这儿站多久了？” “刚回来。” “怎么这么晚？” “写作业了。” “写完了？” “写完了！” 春花仔细看了一会儿，院子的灯还是有些暗，看不真切孩子是否受伤，就又问了句:“今天打架了？” “嗯，他上课捣乱，我就打了。”李三妮老实回答。 “你打赢了？” “嗯。” “受伤了吗？” “没。” “挺有本事啊你！” 春花这句话让李三妮意识到自己马上要遭殃了，头皮开始发紧。 谁知母亲接下来一句话让她有些意想不到:“以后别冲动，保护自己最重要。” 她有些呆愣地点了点头。 “快跟我进屋，学刚妈妈等你半天了。”说着春花就要去拉自己闺女。 李三妮一个闪身躲过母亲的拉拽，摇着头往后退:“我不进去，我不进去！我爸会揍我！” 屋子里的女人听到了院子里有动静，赶紧掀了帘子走出来:“是三妮吗？三妮回来了？” 春花哪里容她一直向后退，一边拉住她，一边说:“别退了，你爸不打你，快过来！过来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李三妮将信将疑，没再躲，春花拉着她走到廊下。 廊下的灯亮了一点，滑学刚的妈妈赶紧走了过来，拉着李三妮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看不出受伤才说:“跟婶子说，他打你哪儿了？回去我修理他！” “没有，哪儿都没有。”李三妮这次没敢主动说出是自己打的他。 “没有就好。你这么晚不回来，吓死婶子了，还以为你受伤了不敢回家呢。”滑学刚妈妈说。 “没有受伤。我在学校写作业来着。那个，学刚没有受伤吧？”李三妮是真的想知道，这直接决定她一会儿挨揍的程度。 “他没事儿，皮实得很！上课捣乱，挨揍也活该！你不揍他，回头我也得揍他，他爸也得揍他！”滑学刚妈妈说。 “千万别打孩子，孩子大了，还是要去好好沟通的。”春花连忙说。 “唉呀。我儿子要是能有三妮这闺女一半也行啊，学习好，还是班长，一看就有大出息！那个啥，三妮也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一家快吃饭吧。”说着，滑学刚的妈妈就要告辞离开。 春花和李东又让了让饭，最后把她送出了门。 李三妮见她走了，那么决定自己生死的最后时刻就看爸妈回屋的状态了。 还行，妈妈是笑着的，爸爸有点严肃。她站着没敢坐，等李东春花一进屋，她主动说道:“妈妈，爸爸，我作业写完了！” 春花笑了:“知道了。不揍你，瞧把你吓的！真的没受伤？受伤一定要告诉妈妈知道没？” “真没受伤，他没打到我，都被我反击掉了。”李三妮说。 “看来李三妮平时挨点揍也挺有好处的，练出来了，关键时刻还能派上这用场！”坐在床上的李安妮戏谑道。 “用的哪几招制伏的敌人啊？”珍妮此刻也没个正形逗她。 “哈哈哈，用的降龙十八掌！”李三妮也笑了，彻底放下心来。 “确定不是蛤蟆功？”李安妮也附和。 “也用上了。”李三妮配合。 “你真没事？是不是在家门口用了‘还我漂漂拳’变回来的？”李安妮问。 “什么拳？”李三妮没听懂。 李安妮和李珍妮已经笑了起来。 “什么拳？”李东也问。 两个女儿更是乐不可支。 “什么拳？”春花问。 “哈哈哈哈哈……” …… 第23章 珍妮的恋爱 “如果云知道，想你的夜慢慢熬。每个思念过一秒，每次呼喊过一秒，只觉得生命不停燃烧～” 周六上午，三个女孩的卧室传出李安妮边吹头发边唱的歌声。 “小姐姐儿，你是不是又买磁带了，有没有粤语歌？”李三妮长大了，但是“小姐姐儿”这个称谓是改不过来了。 “没买，那些都是宝蛋儿的！我还买了一张光盘，你别告诉妈。” “爸都不给咱们买vcd，你买了光盘也放不了，买来干嘛？”李三妮说。安妮递给李三妮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李三妮还是没明白。 安妮说:“宝蛋儿家有。一会儿跟姐一起去玩啊？” “要去你去，我才不要去！我在家听磁带就行，还有，磁带的歌词给我！”宝蛋儿妈妈一直都不喜欢她，她才不要去。 “磁带盒子里自己拿！”安妮说。 “今天你们两个赶紧吃饭，吃完饭把房间都给我好好收拾干净，家里要来客人！”春花进来催促。 “今天谁过来？”李安妮问。 “你姐的男朋友。” “什么？！我姐谈恋爱了？”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问。 “是秋森哥哥吗？”李三妮又问。 “别提秋森哥哥了好吧，姐都毕业多久了，他们早就没联系了！”安妮说。 “啊？不是秋森哥哥，谁我都不欢迎，哼！我才不要收拾！”李三妮说。 “妈，到底是谁啊？帅不帅？”安妮八卦地问。 “我也没见过，是你爸的徒弟，听你爸说，模样挺周正的吧。”春花回道。 “赶紧收拾，你要不帮忙就去找你同学玩，别在家捣乱。”她又对李三妮说。 “我才不要，我就在家！就不收拾！”说完怕妈妈的巴掌落下，飞快地挡着屁股跑掉了。 “我姐呢？早上我就没看到她，上班去了吗？”安妮又问。 “没有，一早就和你瑞红姐一起买裙子去了，也该回来了。”春花看了看客厅的挂钟说。 “我姐一年四季全是裙子，就不能换换风格吗？又去买裙子，还真是专一！”安妮说，又看了看自己的黑色皮马甲、皮短裙，满意的很。 春花也看了看安妮的穿搭:“我觉得还是你姐的连衣裙正常点。”说完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珍妮就回家了，跟她一起回家的不是瑞红，而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生，不算帅气，只能说比较耐看。 他进门就满脸堆笑地开始跟春花打招呼:“婶子！您家院子可真不小啊！” 春花也笑着迎了过去，接过男生拎着的水果，说:“来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啊！快进屋，快进屋！” 又招呼安妮:“安妮！快过来把茶沏上。”又从抽屉拿出一包烟说:“来，小伙子，抽根烟！” “好的，谢谢婶子，我自己来就行。”男生接过春花递过去的烟坐了下来。李东是不抽烟的，所以春花只知道递烟却根本想不起来递火，那个男生就这么夹着烟尴尬地坐着。 “妈。打火机！”安妮把茶沏好，小声对春花说。 “哦，对对，瞧我，家里没人抽烟，我都想不起来这个，小伙子别见怪，来！把烟点上。”春花连忙将打火机打着递了过去。 “婶子，我自己来就行，您快别忙了。”男生看着春花打火递给他的样子，都担心烧到自己眉毛，着实有些尴尬。 “那什么，那你俩慢慢聊，我去厨房看看炖的鱼什么样了。”春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我不喜欢他，小姐姐儿，你喜欢他吗？”李三妮在厨房小声跟安妮嘀咕。 “咱们不喜欢有什么用，爸爸喜欢，他可是爸爸最得意的徒弟呢，听说每年技能比赛冠军都是他！”李安妮说。 “冠军不是姐姐吗？”李三妮说。 “他们不是同一种技能啦，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他们在不在一起，你和我什么都决定不了。”李安妮说。 “我只喜欢秋森哥哥，别人谁和姐姐都不配。”李三妮认定道。 “别说了好吧。以后也别在姐姐跟前总是提郑秋森，他们根本不可能的，郑秋森上了大学，跟姐姐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李三妮听了安妮的话，心里失落落的，怎么上了大学就不可能了，她才不要信，反正在她心里，秋森哥哥和珍妮姐姐就是天生一对，哼！ 晚上睡觉时，李三妮缠着珍妮不让她睡:“姐姐，你不要和他谈恋爱好不好，他那么丑，还抽烟，不要和他谈恋爱好不好？” “李三妮安静点行不行，你怎么这么烦！你都多大了别这么幼稚缠着大姐好不好，真烦！”安妮冲她嚷。 “三妮，姐姐为什么不能和他谈恋爱？他有那么丑吗？我觉得还好啊！”珍妮问。 “李三妮！你赶紧给我闭嘴！闭嘴！睡觉行不行！”李安妮真怕她当着大姐的面提郑秋森，连忙呵斥她。 李三妮看出了安妮的意思，虽不赞同她们的想法，但还是忍住了没有提郑秋森，李三妮说:“反正我不喜欢他，姐姐不要和他谈恋爱，好不好？” “其实，我也不是多喜欢他，他确实很优秀，可我和他在一起，也确实，没感觉，我感觉他很拘束，说不上来，总之怪怪的。”珍妮坦诚相告。 “那姐姐就跟爸妈说啊，毕竟这都是奔着结婚去的，一辈子的事，我们也是想让大姐幸福。”李安妮说。 “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李珍妮说。 “实话实说呗，先跟妈说，让妈去做爸爸的思想工作，不喜欢总不能勉强在一起。”安妮出主意。 李三妮不清楚过程究竟怎么样，总之没多久，家里果然没有了珍妮恋爱的消息，而是多了一些中年妇女的到访。 “春花姐，杨村秦家二儿子那可是能挣钱，听说做下一单生意就挣不少呢……” “春花嫂子，咱们村刘成的儿子，人家可是在大城市打工的，虽说不经常回来，可是有发展啊……” “李东媳妇，你可得瞅准了，这小伙子可是一米八的大个儿，将来你外孙子肯定也是矮不了……” 李珍妮更是忙着相亲各色各样的男人。李安妮和李三妮看着姐姐每天穿着不同颜色的连衣裙和不同的男生在客厅坐着聊天。她们两个就躲在厨房各种评判着，这个太矮了，这个牙太黑了，这个弓着后背，这个太邋遢，这个……太逗了！ “你们猜，后来摔倒的老太太怎么样？”李安妮和李三妮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支着脑袋认真听着男人白活。 “怎么样？”李三妮问。 “后来被警察一警棍敲到了假肢上！”那男人还惟妙惟肖地演了一遍。 “哈哈哈哈！那老太太可真惨，哈哈哈哈~”李安妮和李三妮都乐得前仰后合。 李珍妮隔着一个方几坐在男人旁边看着他，也笑得像支含苞待放的扶桑花。 “油嘴滑舌。”李东在厨房吐出四个字。 春花瞪着他:“见了那么多了，就这个还能让那俩孩子不苦大仇深地撅着个嘴在厨房叨叨。男人会说一点怎么了，会说就会哄老婆，都跟个闷葫芦似的，我看珍妮也不喜欢。” 李东不吭声了。他是看不上只长了一张嘴的男人的，但是他看上的自家闺女也不喜欢，女大不由爹啊。李东老老实实在厨房处理着鱼鳞。 “小三妮，哥哥一会儿带你和珍妮姐姐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男人问。 “好啊好啊，是去电影院吗？我还没去过电影院呢！”李三妮真开心，今天可以跟着哥哥姐姐去长见识了。 “先说好。去了跟好姐姐，千万别让她走丢喽！”男人嘱咐。 李三妮听得咯咯笑，这个哥哥说话真有意思。 “叔叔，阿姨！你们别忙了，看完电影我就近带她们在饭馆吃。下午我们带三妮去逛逛公园！”男人走出客厅向厨房的夫妻二人说道。 “中午不在家吃了？我这鱼都炖上了！”春花用毛巾擦着手说道。 “我说我闻着这么香呢！那可得给我留点儿，下午我早些带她们回来，说什么也得尝尝阿姨手艺，闻着就香。”男人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令人感到舒适而充满魅力。 珍妮穿着粉色连衣裙，显得羞赧而温暖，她牵着李三妮的手，对爸妈说:“我说不用了，琪刚非要也带着小三妮。放心吧，我会看好她，不会丢的。” 李东夫妇礼貌地送别三人，进了屋，也没避讳李安妮，李东说道:“我看这个宋琪刚就是油嘴滑舌、心机深沉。” “人家是想得周到，毕竟和珍妮才见过一面，俩人私下就出去约会，总是太失礼数，带上三妮，也多一双眼睛盯着，是让咱们放心，这就叫会办事。而且我看他落落大方，言谈举止都比之前的那些男孩子强！” “我看你们就都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了，人家夸你两句做的鱼香，你就找不着北了！” “本来就是嘛！这孩子就是会说话，起码比你给她找的闷葫芦强！” “我找的怎么了？人家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业务能力一流，我找的怎么了？油嘴滑舌能当饭吃吗？我看你就是喜欢这种吃商品粮的！被叫了那么多年‘婶子’，人家冷不丁叫你一声‘阿姨’，你都该忘记自己叫春花了！” “住嘴吧你！啥也不是！”春花没想到李东怼人时嘴能这么损，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嘴上失控。 春花被气到不行，转念一想，八成是眼见着自家闺女要偏心别人了，自己一家妻女全都投了白旗，这个男人是吃味了，也有了危机感，算了，他也不容易，原谅他了。 李三妮坐在摩托车最前排，珍妮则斜坐在宋琪刚后面，三人骑着摩托车一路开到了电影院。 宋琪刚买了电影票，三人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电影院好大啊，李三妮新奇地看着周围，一排一排阶梯式的座位，座位的扶手里面还能抽拉出一个小小的桌子，座位是可以翻起来的，红色软软的，跟小沙发一样。 电影开始了，所有的灯一下子全熄了，李三妮以为停电了，紧张地抓住珍妮的手。 珍妮把她按在座位上小声说:“看前面，要开始了。” 李三妮看向大屏幕。大大的“北京电影制片厂”蹦了出来，她终于端正坐好看起了电影。 李三妮看得投入，没有注意到李珍妮和宋琪刚时不时的互动，直到电影结束，李三妮意犹未尽，还沉浸在剧情里。 “珍妮，中午想吃什么？”宋琪刚问道。 李珍妮看了眼李三妮，没等珍妮开口，宋琪刚问道:“我们小三妮想吃点什么呢？” 李三妮根本不关心吃什么，她问:“哥哥，电影里爆头那个怎么拍的？好像真的，该不会真是真的吧？” “怎么会，那也太废演员了。”宋琪刚说道。 李珍妮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男人不仅情商高，还风趣幽默，随随便便就能把人逗得很开心。 “三妮还没告诉哥哥中午想吃什么呢！”宋琪刚又问。 “哥哥姐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的。”李三妮下馆子只吃过饺子，她知道宋琪刚问的可不是饺子。 “琪刚，不用破费，随便找个地方吃一口就行。”珍妮说道。 宋琪刚环顾了一下周围，正好影院附近有一家小饭馆，他领着姐妹二人走了进去。老板娘把菜单拿了过来，李珍妮看到宋琪刚翻到了价格高的那一面，她连忙指着右下角的主食区说:“就这里点一个得了。” “那就一份牛肉大葱水饺，一份米饭，一碗面条，再要一个鱼香肉丝，烧茄子，红烧带鱼，烧油麦，就这些。”宋琪刚对老板娘说。 “你要的太多了，怎么吃得完，老板娘，不要水饺和面条，主食都换成米饭，红烧带鱼和烧油麦也不要。”李珍妮说道。 宋琪刚笑看着李珍妮，等她说完，他又转头对老板娘说:“听我女朋友的！” 李三妮完全看不懂恋爱中的奇怪男女，自己姐姐变得完全不正常。 不管他们，李三妮还是吃得相当开心的。期间，两个奇怪男女还时不时都给她夹着菜，真是受宠若惊。 第24章 郑秋森的信 这是李三妮第一次吃鱼香肉丝和烧茄子，这两道菜也太美味了吧，她一碗米饭没几分钟就见了底，她看到姐姐珍妮的米饭居然没吃几口，问道: “姐姐，你不喜欢吃吗？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说着便夹起一块茄子要往珍妮嘴里送，珍妮连忙用碗接住:“我自己来。” 李珍妮现在完全处于初恋爱的羞涩和甜蜜中，心思哪会放在鱼香肉丝和烧茄子上，只是依恋这种幸福感觉，她把自己的满足全部转换成了一筷子一筷子夹给李三妮的菜。 “三妮，好吃的话，以后哥哥经常带你来吃好不好？”宋琪刚问。 “谢谢哥哥，那倒不用，嘿嘿。”李三妮不仅吃了自己的米饭，就连珍妮没吃两口的饭也都进了她的肚子，她这次回答还是懂分寸的。 “吃好了吗三妮？吃好了我们就去公园一起坐小火车？”宋琪刚问。 李三妮还能再炫下去一碗，可她看了珍妮姐姐一眼，依旧说:“饱饱的了。” 三人吃完，又骑着摩托去了公园。 说好一起坐小火车的，可是这两个奇怪男女到了公园就变得更加奇怪了，居然没一个人再去提小火车的事情，两人绕着公园的小路慢慢悠悠散起步聊起天来。 李三妮可着急坏了，她看着两人忘我的样子，估计此刻自己真走丢了，他们也不知道。 不过，李三妮也确实长大懂事了不少，很多时候也会为别人着想，她忍着自己想坐小火车的欲望愣是没有打断这对奇怪男女。 可即便这样，李三妮仍旧遭到了无情的嫌弃。 他们走到一处草坪，宋琪刚直接拉着珍妮的手走了上去，宋琪刚蜷起一条腿坐了下来，珍妮也整理了裙子坐了下来。李三妮只好跟着走过去，她可不敢坐下，此刻她心里特别害怕，担心小虫子，担心小蚂蚁，担心草坪里的一切生物。 “珍妮，我在想，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就在这附近买套房子，平时逛逛公园，偶尔看看电影。” 珍妮听着，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讲话。 宋琪刚抬起头，望向天空，呼吸着青草香气，说:“珍妮，我们在一起吧。” 他似乎在看着天自言自语，也似乎是在对李珍妮讲话，李珍妮始终微笑着情意绵绵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你们不就在一起呢吗？净说废话！”一旁的李三妮打断了两人的暧昧。 她简直无聊死了，小火车又不给坐，还得站在草丛里担惊受怕。 “姐姐，我们能不能去别处玩啊，这里虫子好多，太阳也好大！”李三妮央求道。 李珍妮看了看她晒得通红的小脸，对身旁的宋琪刚说:“琪刚，不如我们先把三妮送回去吧。”有她在，确实感觉像被监视着，说个悄悄话都要想半天。 随即男人起身，拉了一把坐在草坪上的姑娘，又牵起一旁的小学生，骑着摩托回了珍妮家。 春花依旧热情地招待着宋琪刚，晚上留他吃过饭，寒暄几句让珍妮送他出了家门。 半晌，李珍妮才双颊绯红地从外面回来。李安妮见姐姐回来，一把将她拉去了姐妹们的卧室。 “姐，你们两个进展这么快？是不是接吻了？”李安妮问。 “没有的事儿！快说拉我进来干嘛？”珍妮本来就红的脸颊此时更红了，回忆起刚刚被男人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脸颊，不能算接吻吧，所以否认道。 “姐姐先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想的？”李安妮问。 “什么怎么想的，你到底要问什么？” “姐姐是决定和宋琪刚在一起了吗？” 珍妮想了一下，说道:“我决定试试。” “那就没事了。”安妮说，但依旧双眉紧锁。 珍妮知道二妹妹不会无缘无故将她叫进来只为问这个问题，她说:“你最好告诉我什么事！” 李安妮还是试探性的问了句:“姐，我一直想问，郑秋森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就是我高中同学啊，还不错的朋友，”李珍妮定义道，“怎么突然提起他？他怎么了？” “他今天给你来信了！”李安妮忧心地说。 “哦，信呢？在哪儿？”李珍妮问。 “在我这里，你，还是别看了。”说着，李安妮坐到床上。 “干嘛呀你，神经兮兮，到底怎么了？”李珍妮想不通妹妹为何这个神情。 “唉呀。算了，还是给你看吧，毕竟是你自己的事。”说完安妮又站起了身，从褥子下面李三妮缝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封已经被拆开过的信。 “你拆开看了？”李珍妮嘴上问，但并没有责备，也没有在意。 “我看了，爸爸妈妈都看了。而且，妈妈说，可惜了。”李安妮说。 李珍妮边打开信边问:“什么可惜了？”然后，她自己也顿住了。 “李珍妮，请等我三年。”信上没有任何寒暄，只有这八个字。 时间好像停滞了，李珍妮呆愣了好大一会儿，随即收起信，说了一句:“神经病，莫名其妙！” “姐，你真没事？”李安妮关心地问。 “我能有什么事，谁知道这个家伙又在搞什么恶作剧，一天天没个正型。上了大学也死性不改，不用搭理他。”李珍妮若无其事地说道。 晚间睡觉时，李三妮习惯性地爱去抱着珍妮，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在抱住姐姐的时候像是听到枕头底下有纸张被压到的声音。 李三妮问:“姐姐，你枕头底下是什么？” “是我的工作笔记。”李珍妮胡诌了一个答案，她没注意到身后的李安妮正用唇语对李三妮说着什么。 李三妮并没有看懂安妮的口型，但她还是配合地说了句:“哦，工作笔记啊，知道了，睡觉觉！”抱住珍妮睡了起来。 早上两个姐姐都吃完饭，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去了，李三妮却背起书包又折回了房间。 她翻开褥子，果然看到珍妮这边有一封信，她翻开看了看，信封写着是从北京寄来的，她看到了郑秋森的名字。 “三妮！怎么还不去上学？快迟到了！”屋外，春花催促道。 李三妮没多作他想，将信塞进了自己书包上学去了。 到了教室，堪堪上课。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赶紧掏出书包的信打开来看，秋森哥哥一定是要回来抢姐姐了，她激动不已。 宋琪刚这个人李三妮一开始是喜欢的，奈何他说话不算数，没领自己坐小火车，所以小心眼的她记了仇，她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人，她不能让姐姐跟说话不算数的人在一起。 “李珍妮，请等我三年？什么啊这是！”李三妮念叨着。 这时，李静静走了过来:“三妮，一起出去玩跳皮筋啊？” “静静，你来，这是秋月哥哥写给我姐姐的信，你看他是什么意思啊？”李三妮神秘兮兮地将信展开。 “珍妮姐姐不是谈恋爱了吗？我妈说昨天还在街上看到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应该是她男朋友吧？”李静静说。 “婶子都看见了？那完了，秋森哥哥早晚也得知道，我妈老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李三妮愁坏了。 “三妮，珍妮姐这是三角恋吗？” “我觉得是吧，问题是我不想让她和那个宋琪刚好，我想让她和秋森哥哥好。” “那怎么办？要不然，你给你秋森哥哥写个回信吧，告诉他珍妮姐姐快被别人抢走了。” “好主意！这就写，你帮我，咱们一起写。” “好。” 两个女孩就这样利用所有的课间用自己作业本的纸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大致内容就是说有好多人给珍妮介绍对象，现在还有一个男人已经通过家长们和珍妮自己的考核，马上就要跟珍妮谈恋爱了之类的等等。 两个人写完信，但是不知道怎么邮寄，他们又一起跑去咨询张老师。 张老师当然要问询清楚，两个孩子早就商量好了。李静静说:“我们想寄去北京。” 李三妮说:“老师不能看我们信的内容，这是我和静静的秘密，我们想写给‘大风车’，地址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只是不知道从哪儿寄。” 张老师拿过两个孩子的信，看着是几张作业本的纸，张老师担心即使邮过去了也可能因为显得不正式而不被看到，所以说:“你们用作业本写的会不会不太好，我这里有信纸和信封，你们要不要誊抄到信纸上？” “不用了老师，就这样就行。”李三妮说。 “那好吧，我去装起来封上，你们把地址填好，一会儿我去趟邮局。”张老师说。 “老师这个需要邮票的，多少钱我给您。”李三妮连忙说。 张老师摸了摸她的头，从自己抽屉拿出一整版邮票:“傻孩子，我这里有好多的，不用你的钱。” 两个孩子将信封好，走出办公室，路上李三妮嘀咕道:“张老师怎么那么多信纸信封和邮票？” “我听妈妈说，咱们张老师有一个男朋友是外地的，两个人应该经常写信吧。”李静静说。 “婶子知道的可真多。”李三妮说道。 办公室里的张老师看着孩子给她的信，信封上地址显示的是北京中医药大学，收信人的位置赫然写着“大风车秋森哥哥（收）”的字样。 孩子们不会被骗了吧？应该不会，这也许就是大风车的收信地址呢！秋森哥哥？她印象中的大风车里好像没有秋森哥哥，不过自己不经常看电视，说不定是哪个新人呢，张老师不做他想，将信邮寄了出去。 晚上回到家，李三妮又偷偷将郑秋森的信放了回去。 李三妮给郑秋森寄信的事情家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同样包括李珍妮。 郑秋森的信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李珍妮，她依旧让自己沉迷在初恋的朦胧甜蜜和暧昧幸福中。 少了李三妮的三五不时的约会，让少女明艳动人，美丽异常，宋琪刚也经常带着礼物过来打卡，两人正式确定恋爱关系。 “各位村民请注意，各位村民请注意，有想在家里安装座机电话的，现在来村大队登记信息选号来啊！咱们村办理时间只有一个礼拜，自己村互相打电话的话，不要钱啊，不要钱！大家抓紧机会赶紧过来啊！赶紧过来！”村里的大喇叭广播了起来。 “李东，咱们报名吗？电话咱们用得着吗？”春花在客厅问丈夫。 “用得着！”三个女儿异口同声。 “妈，以后别人都有电话了，有什么事打电话多方便，就没人再跑来跑去废腿了。”李安妮说道。 李三妮赞同地一直点头。 “妈，安上吧，以后费用我来交。”李珍妮说。 “你还能给交几年？一结婚就该去给婆家交话费了！”春花说道。 “瞧您说的，结了婚也给咱家交，放心啊妈。”李珍妮好脾气地哄妈妈。 “妈，报名的时候告诉装电话的，给我们屋装一个分机，我同学家里有已经装完的，她们说可以办理分机，同一个号只是多买一台机子就行。”李安妮说。 “知道啦。”春花去了村大队。 没几天，电话就装上了，那新鲜劲儿让李三妮每天雷打不动地给李静静打着电话:“静静，今天老师留的什么作业？” “静静，你写完了吗？” “静静，晚上吃的啥？” “静静，我要睡觉啦，你也晚安。” “静静，我出门啦，路口见！” 李三妮每天都要把电话本翻腾一遍，最后按下李静静的号码。 两人来到学校后，门卫老头叫住了李三妮:“李三妮！这儿有你的一封信。” 李三妮果然出名，不过李三妮并不在意，她在乎的是大爷的后半句，有她的信！ 不用看都知道是郑秋森寄来的。 “肯定是秋森哥哥给咱们回信了！”李三妮对身旁的李静静说。 两人取回信，迫不及待地打开，李三妮认认真真读了起来: “小三妮你好。看到你的回信我很惊讶，也很庆幸你能给我回信。 秋森哥哥首先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珍妮姐姐的近况，也谢谢你能帮我关注着她。 哥哥可能不会按照你的要求回去抢你的珍妮姐姐，哥哥只希望她好。 如果可以，我希望以后我们能经常联系，你也能经常跟我说说你们的情况。这里是一摞邮票，留着你给我回信用。 再次谢谢小三妮！希望你好好学习，争取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加油！” 第25章 考第一 李三妮拿第一的事情说来也是玄乎。 打从接到郑秋森的回信，李三妮就很激动，一来是因为第一次写了信还成功对接，一来则是对秋森哥哥最后说的寄语上了心。 本来是一句客气话，但对于李三妮的意义是不同的，因为通篇下来，只有这句话是专门写给自己的。 她开始时不时跟同学说:“我有一个北京上大学的哥哥，他让我每次考试都考第一名呢！” 大多数同学只关心前半句:“呀！你还有北京上大学的哥哥呢？真厉害！” 有一个同学却跟她唱起了反调，不是滑学刚，而是那个上课不捣乱只睡觉的大孟子天。 “李三妮！你哥哥可真是瞎说呢，虽说你当了班长，但不代表学习也好啊，你就说班里每次考试，你进过前十名发过奖状吗？”大孟子天悠闲的在最后一排黑板的墙角那边靠躺着。 这是吴鑫的位置，吴鑫则坐在桌子上拿着书给“老大”扇着风。 “我之前是不稀罕，你看以后我能不能考第一！”李三妮嘴上不服。 “别看以后，就看这次升四年级的考试，你要是能考第一，我以后跟着你混！” “用不着你跟着我混，但我肯定能考第一！”李三妮就是想讨个嘴赢。 “老大，你跟她比这个干嘛，咱们升不升得了四年级还不知道呢！”吴鑫说。 “没出息的样儿！老大我说话算话，升不了四年级，我也说话算数。”孟子天拍着胸脯保证。 放学时，轮到李三妮的一组打扫卫生，李三妮扛着大扫帚出了教室，她负责的区域是从竹子花坛一直到校门口。李三妮挥动着大扫帚，一时间，狼烟滚滚，像是有妖怪来袭。 李静静连忙端了盆水过来，一点一点扬撒着:“都说过多少次了，先撒点水再扫，不然吸了满鼻子尘土！” “一时忘了。嘿嘿。”李三妮讪笑着。 李静静摇了摇头，李三妮真的是不擅长家务呢，不仅每次都忘记洒水，扫的时候还特别爱使劲划拉，一阵猛干，把尘土扬得都看不到人。 “你稳稳当当地扫多好，说不定还能扫到宝贝。”李静静随口一说。 这嘴，跟开过光似的，刚说完李三妮便叫了起来:“静静！你说得太准了，你看那儿是什么？” 李静静望了过去，地上躺着一张卷成卷儿的两角钱。李三妮捡了起来:“我在马路边，捡到两毛钱，不要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我要买冰棍儿，一人一根儿，正好花完两毛钱，再去扫校园！” 李静静“噗嗤”乐了:“你买去吧，我在这儿等着。” “你吃什么？冰棍儿还是冰袋儿？”李三妮把扫帚扔到一边问。 “给我来袋冰水吧，快点喝完好干活儿！”李静静说。 “那行，我去挑挑，看看有没有有水有冰的。”李三妮去了学校对面的小卖部。 没一会儿，李三妮咧着大嘴巴高兴地跑了回来，露出门牙旁边第二个位置一个缺牙的豁口，也是奇怪，别的牙都不缺，独独这颗牙冒头很久了却迟迟长不上来。 李三妮递给李静静一个冰袋，又掏出辣条分了过去:“是不是很惊喜，我打开两毛钱，里面居然还卷着一个一毛钱！哈哈哈哈！” “太好了，你真幸运！”李静静说着，接过冰袋和辣条吃了起来，吃一口辣条，辣到不行再吸一口冰袋，这两个，绝配！ “都幸运！嘿嘿。”李三妮傻呵呵地乐。 吃完喝完扫完地，李三妮回了自己家，由于太开心了，一路边跑边跳边唱歌，连作业本从书包里被她甩了出来都不知道。 回到家，一翻书包，作业本找不到了，她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妈妈给做的书包是用碎布拼接的，系了两根长长的能挎在身上的带子，春花的配色比别人好，做工也比较细致，还给书包上绣了花。 只是书包里太乱了，东西真的很难找，她把书包口朝下，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全抖搂在了客厅茶几上:卷着边的各种书、被撕得长短不齐散了架的数学本、还有被压扁的文具盒、被自己削得奇形怪状的橡皮、断了芯的铅笔、漏得到处是油还少了一小块塑料的圆珠笔、断了齿的小刀、乱七八糟团成一团的跳绳、卷着一半语文书的跳皮筋、脏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沙包、还有一只上了发条就能蹦的青蛙……满满一茶几。 她扒拉来扒拉去就是找不到，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李东进来了。 李东一看这阵仗就火大得很:“李三妮！” “别吼我！我作业本找不到了！”李三妮还怪来火的呢，听到爸爸嚷她更加不耐烦。 “就你这样能找到作业本就怪了！这都是什么？你怎么能脏乱差到这种地步！”李东抄起茶几上一堆乱七八糟的绳绳带带说。 “你别动我东西！我脏乱差跟你没关系！”李三妮夺了一把没夺过来。 “你什么语气跟我说话呢！你给我再说一遍？！”李东生气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赶紧还给我！我还要找我作业本呢！”李三妮又去夺。 李东看看一茶几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加上女儿的态度，他有些抑制不住:“就你这样还写什么作业？！快别写了，学也别上了！” “我凭什么不上！我就上！”李三妮哭了。 “你上什么上！成绩一塌糊涂，天天找不到这个找不到那个，书包里没一个正经东西！”李东也嚷道。 “我成绩怎么就一塌糊涂了！我哪个老师没夸过我！”李三妮别的反驳不了，但是形势所逼，她壮着气势也要跟爸爸理论。 “你看看你姐，像你这么大，奖状都贴满墙了，你呢，我连个奖状影子都没见过！”李东用事实说话。 “你给我等着，我考个第一让你看看！”李三妮气势不能输。 “行，大话别给我吹早了！我就等着你的第一！” 对峙过后，李三妮依旧没找到作业本，她干脆跟春花要了两毛钱去买了新本子。 第二天上课她也闷闷不乐，她到现在确实没有拿过奖状，最好的成绩是班里的第十二名，可每次发奖的只有前十名啊。 开始背诵课文了，老师依旧让李三妮检查，谁先背完谁先下课。以往李三妮最讨厌这个差事了，根本就是在耽误她下课的时间嘛，她总是让组长们代为检查，自己则背自己的，背完自己就出去玩了。 这一次李三妮浑身不爽，带着昨天被爸爸看扁的耻辱，在老师离开教室后，她说:“今天我挨个儿检查，谁背不过就别想下课！” 说完她将教室后门锁上，自己搬着凳子坐到了前门门口。 她也不背，就拿着书在这儿满脸怨气地看着同学们背。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生走了过来开始找她背诵，她拿起书对照着听，男生背完，李三妮放了行。之后第二个、第三个，陆陆续续来了好多同学排起了队找她背诵，她一开始还拿着书对照着检查，到后面，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记了下来，不用对照也知道他们背得对不对。 她像发现了新大陆，她自己一遍没背，在检查完同学背诵之后，自己居然是那个背得最熟的，之后老师布置的所有作业检查、背诵检查她都开始亲力亲为，并且乐此不疲。 终于又迎来了升级考试，惊喜就出现了。考语文作文时，她脑子里就涌出了很多自己判作业时给同学勾出来的好词好句，说是文思泉涌一点也不为过，自己在脑子里整理一番快速写完。考数学时，李三妮在做题的时候脑子里又冒出了自己检查作业时同学们最爱踩的坑，她一个一个完美避开了，副科考试同样如此。 成绩一出来，李三妮自己都不相信，她语文数学居然双满分，像做梦一样。她成绩居然遥遥领先众人。 她第一次就拿着两张奖状回了家。 “爸！爸！快看这是什么！”李三妮又露出小豁牙。 正在整理院子西边棚子的李东看了一眼又转回了头:“什么啊？” 似乎看到是……奖状？！他又把眼睛睁大将头扭了过去，上演一秒变脸: “哎呦喂！我家三妮破天荒了嘿，这两张纸是啥，快让我看看！哎呦喂！不得了不得了了！这是奖状啊！” 边说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了过去。 李三妮的嘴角都要翘到天上了，她甚至都跳了两下:“优秀班干部！还有……第一名！” 李东刚要去接奖状的双手停住:“第几名？” “第一名！双百，第一名！” “哈，哈哈！我三妮真是厉害！我手脏，你快摊开奖状让爸爸看看！” 李三妮一手一张，将奖状拿得高高的，举到李东面前。李东本来要去拿奖状的手换成抱住了自家闺女。他高兴地将李三妮举了三圈:“我家闺女真出息！真出息！” 李三妮仿佛穿越回了幼时，那时的她同样被父亲高举在空中旋转，此刻，她内心充满了喜悦。她欢快地笑着，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回荡在空气中。整个院子都沉浸在这欢乐的氛围中，父女俩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了一幅美好的画面。 晚上，为了庆祝李三妮第一次有这么好的成绩，春花包了饺子，还是李三妮最爱吃的茴香猪肉馅的，她正要打电话邀请李静静，刚要拿起，电话突然响了，吓了一跳，一秒接起:“喂？谁啊？” “我是秋月，姑姑，我找三妮！”电话那头说。 “哈哈，我不是你姑姑，你姑姑包饺子呢，我就是三妮！秋月秋月，你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李三妮很开心，迫不及待想告诉他自己的成绩，可还是礼貌地先询问对方。 “我还那样，我听说你考了第一啊，还是双百第一，三妮，你真棒！”郑秋月真心恭喜道。 “秋月！我妈妈在包饺子，为我庆祝，你也过来吧！”李三妮顺便邀请道。 “嗯。合适吗？还有别的同学吗？”郑秋月问。 “我刚要邀请静静，你也一起来吧。” “那好，我跟我妈说一声。” “快点来哦，等你！” 两人说完，李三妮又邀请了李静静。 郑秋月和李静静是同时到的，他们两人在街上就碰到了，一起走了过来。 晚上吃饭时，春花专门先给三个孩子盛了饺子，李静静和李三妮都吃了起来，郑秋月也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但随即又放下了。 “你怎么不吃啊？”李三妮问，“不好吃吗？” “三妮，还有别的饭吗？”秋月说出口又有点后悔，自己只是来给三妮庆祝的，又不是来专门吃饭的，挑挑拣拣的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去厨房看看。”说着，李三妮就要起身。 郑秋月一把卡住了她:“不用不用了，就这么吃吧，挺好吃的。” “别撒谎！我看你咬了一口就放下，就能看出你不爱吃。话说你怎么能拒绝这么美味的猪肉茴香馅饺子呢？”李三妮不解。 “是挺美味的，你快坐下。”郑秋月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把刚刚咬了一口的饺子吃进嘴里，边咀嚼边说:“香，真香，真好吃。” 李三妮见他不像撒谎，随即坐了回去开始享受美味。 “郑秋月，你们班是不是你岁数最小？”李静静问。 “应该是吧，我不知道别人多大。”郑秋月没关注过这个问题。 “秋月，你这次得了几个奖状？”李三妮问。 “三个。”秋月回答。 “啊？你怎么得了那么多！我们班最多两个。”李三妮有些嫉妒。 “习惯了。”郑秋月凡尔赛道。 “都是什么？”李三妮又问。 “第一名，优秀少先队员，三好学生。” “我的是优秀班干部。”李三妮觉得优秀班干部比优秀少先队员含金量要高。 “那些都没用，其实都是激励学生好好学习的。”郑秋月确实也是得奖得习惯了。 “你最近进步挺大的，怎么做到的。”秋月问。 “这是我的独家秘方，不能告诉你！”李三妮卖了个关子。 “是啊，三妮，最近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没觉得你偷偷用功啊，而且……”李静静看了看周围，大人们都不在，她小声说:“而且你最近还老是写不完作业。”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老师总是让我检查作业检查的，我自己也慢慢就会了。”李三妮实话实说。 “还是你聪明！”李静静不明白。 “她还聪明？”秋月反问。 “我不聪明吗？”李三妮问秋月。 “聪明！聪明！我怎么敢说你不聪明。” …… 第26章 昆小一霸 “秋月，我想问你个事。”李三妮忽然严肃了起来。 “什么事？”秋月放下筷子认真听。 “秋森哥哥，回来过吗？”李三妮问。 李静静也望向了她，三妮这是还没放弃珍妮姐的事吧。 “你是说从什么时候？”秋月又问。 “今年到现在。”李三妮给了一个时间节点。 “没有，秋森哥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倒是往家里打过几次电话。”秋月说。 “秋森哥哥电话号码是多少，能告诉我吗？”李三妮问。 “三妮，你怎么对我哥这么上心？” “那个，秋森哥哥和我比较熟嘛，我就关心一下。”李三妮说。 郑秋月一脸不信:“你不说实话，我不告诉你。” “好吧，那先说好，我跟你说，你不能回家说，也不能让我家人知道。就是，秋森哥哥喜欢珍妮姐你知道吗？”李三妮神秘兮兮地讲了出来。 “知道啊，我们全家人都知道。”郑秋月一脸“这难道还是什么秘密”的表情。 “秋森哥哥让我姐等他三年，可是我姐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李三妮说。 “我知道。”郑秋月说。 “你怎么知道？”李三妮和李静静同时问出声。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这时春花端来两盘凉菜进了屋，放到他们的茶几上。 “静静，秋月，多吃点。”春花招呼道。 “谢谢姑姑。您也坐下吃吧。”秋月说。 “是，大娘，让我大爷和姐姐们都过来一起吃吧。”李静静也说。 “我们在东屋吃就行，不打扰你们朋友之间聊天。”春花说。 “妈妈，除了饺子还有别的主食吗？”李三妮忽然问。 郑秋月一下子站了起来:“没事，不用，这饺子好吃得很呢，特别香！姑姑，这饺子包得真好！”说完还竖了一个大拇指。 春花又让道:“好吃就行，好吃多吃点，我这又煮上一锅，一会儿都端过来，你们吃热乎的！” “好的，姑姑，一会煮好了招呼我，我去端。”郑秋月说。 春花走出客厅，李三妮说:“你越来越见外了！” “你为什么不爱吃茴香馅儿？”李静静突然偏头问郑秋月。 “没有不爱吃啊！”郑秋月反驳，像是要验证自己的话，他夹起一个塞进嘴里。 “喜欢吃应该是三妮这样的。”李静静示意李三妮。 李三妮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个小口，在醋碟子里蘸一下，放在鼻子前闻闻，再眯起眼睛一脸享受地将它塞进嘴巴里慢慢咀嚼，最后吧唧两下嘴巴，舔舔筷子。 郑秋月一个寒战，李静静说了四个字:“演过头了。” “你不觉得吃它跟吃草一样吗？”郑秋月说，李三妮白他一眼。 郑秋月又继续之前的话题:“我哥之前往家里打过电话，跟我妈聊了好久，我听见了一些。” “他们怎么聊的？秋森哥哥为什么不回来抢我姐姐？”李三妮问。 “大人的事，有些我也不懂，我就听出来我哥那天情绪很不对，我妈一直在劝慰他。说到了珍妮姐，我妈说，他没有权利要求别人等他之类的，就这样。”秋月说。 “怎么这样啊！”李三妮愁得直挠头:“这可怎么办？” “三妮，姐的事姐肯定有自己的主意，咱们小孩子还是别掺和了。”李静静建议。 李三妮不赞同，但也没反驳，默默夹起了饺子。 领完奖状就是暑假了，这一暑假李三妮和以往假期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暑假的电视总是那么好看，尤其是香港回归之后，港剧港片粤语歌几乎不间断地被内地电视台播放，李三妮太喜欢了。 “不行，这孩子不能这样下去，不然就废了。”上午10点，李东听说李三妮还没起床便对春花说。 “昨天后半夜不知道又看到几点。”春花也很无奈。 “不管她几点睡，以后每天早上六点让她跟我们一起去跑步。”李东和春花坚持晨练，坚持了很多年。 “好的，我必须早起跟你们去跑步！”顶着鸟窝头的李三妮从卧室走出来，准备去洗漱。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很颓废，需要改变，正好可以让爸妈约束着。 结果就是，从第二天开始，闹铃五点半响，她起床洗漱，跟爸妈跑步，跑回来睡回笼觉，这次不是10点起了，而是直接起床跟着一起吃中午饭。 暑假过后，李三妮小豁尖牙的位置终于长上了，只是由于长得慢，她总是爱用舌头舔这里，等尖牙长出来的时候已经突出来了，成了一颗虎牙。还别说，平时看着没什么，可是一笑起来，俏皮灵动，倒是平添了几分可爱。 开学一进班，同学们就相互聊了起来，教室内的分贝数很高。李三妮坐到座位上，她的同桌小孟子天还没到，第一个过来跟她打招呼的居然是大孟子天。 “班长，恭喜恭喜啊，双一百第一，佩服！”大孟子天说。 “咳，你还记得这事儿呢，过了一个暑假，我自己都要忘了。也恭喜你啊，顺利升级。”李三妮说。 “我都留两年了，以后只要不考鸭蛋我肯定就能一直跟班走了。”大孟子天说。 “哦，这样也对。不然你岁数越来越大，小学毕业时都跟大学生似的了。”李三妮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如实说。 “可不。以后我也跟你学习学习，争取成绩也往上提提。”大孟子天说得很像那么回事。 “没问题，你随时问，我知道的会全部告诉你。”李三妮承诺。 “够意思。我之前说的话算数，以后我孟子天跟着你混。”大孟子天信誓旦旦，还不忘招呼他的跟班们: “吴鑫！滑学刚！以后班长说啥是啥，让你们往东就不能往西，让你们追狗就不能撵鸡，你们要是不配合，那就是跟我作对，知道了吗？” “好嘞，老大，我们啥都听你的！”吴鑫狗腿地说。 “那不行。以后啥都听班长的！班长以后就是老大！”大孟子天纠正道。 “那您就是老二。”吴鑫又说。 “你才是老二，你们全家都是老二！”大孟子天一记大比逗拍在他脑袋上。 “都是老大！都是老大！班长是女老大，您是男老大！”他连忙捂着脑袋说。 “行了，我才不当你们的老大，以后好好学习上课别捣乱就行了。”李三妮说。 上课了，来的却不是张老师，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短头发，皮肤黑黑的，一脸严肃。 “我姓郜，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还有一个事，中秋节就要到了，市里决定举办一次小学生文艺汇演，电视台也会播出。咱们学校打算出两个节目，同学们有才艺或者有想法的可以下课跟我沟通，咱们先上课……” 这个郜老师和张老师完全不同，郜老师讲话语速很快，不像张老师那般温柔，甚至有些严厉，一节课下来老师讲的内容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老师在提问，学生自己回答，然后老师再纠正修改。 这种教学模式一时间同学都还不适应，所以回答问题的人就有些少，直到下课铃响了，郜老师最后提的问题还是没有人回答，这时，班里出现了一个同学的声音: “郜老师。该下课了！” 郜老师望了过去。那个男生又大声说了一遍:“下课啦郜老师！” 讲台上的郜老师手都没抬起就飞弹过去一个粉笔头，她用平时上课的声音和语调说:“我听见下课了，你不用多嘴。以后我的课上，如果因为你们自己的原因造成拖堂，那么后果你们就要自己承担。还有，我不是爱拖堂的老师，这是第一节课，进度太慢，以后每节课我都是以这样的方式授课，你们最好尽快适应。” 说完她将教材合上，走下讲台，到门口时说:“所有课代表、纪律委员和班长，还有想报名文艺汇演的跟我过来，其他人下课。”说完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步速如语速。 李三妮和其他几个人跟了出去，她时不时小跑两步才能跟上郜老师的脚步。 进了办公室，郜老师说:“你们逐一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叫什么，是什么班干部。” 李三妮看了一下这几个人先开口说:“我叫李三妮，是班长。” 其他几个人也依葫芦画瓢，陆续介绍了自己。 郜老师说:“好，我现在都认识了。今后班级工作就还按原来的职责分工进行，暂时不变。我看跟着出来的全是班干部没有报名文艺汇演的，因为有任务，所以这样，班长先自己策划组织一个，时间紧任务重，还不能耽误学习，最近辛苦一些，利用课下和晚上休息时间抓紧安排一个出来。”说完不用李三妮同意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敲定。 “那个，郜老师，我不会啊！”李三妮苦大仇深地表示。 “不会的话可以咨询咱们学校的许校长，他负责这一块。”这只是学校强加给班里的任务，郜老师只想尽快应付差事，最好别耽误学生学习和她的教学进度。 李三妮一脸愁容地回了教室，大孟子天看她哭丧着脸，就从最后一排投掷过去一个纸团，李三妮回过头，大孟子天说:“怎么了？谁为难你了，跟我说，我去收拾他！” 李三妮旁边的小孟子天都惊呆了，大孟子天怎么突然对李三妮这个态度了，这是什么情况，他回过头看向后面。 “看什么看！是你小子惹班长了？不想活了？” “不是我，不是我！”小孟子天连忙摆手。 “谅你也不敢！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班长？”大孟子天又问。 “老师让我去组织排练文艺节目，不会的让我去咨询许校长。”李三妮说。 “我以为什么事呢，唱首歌不就得了，这有什么愁的。我帮你完成！”大孟子天说。 “不是那么简单吧，要不你陪我去问问许校长？我觉得应该会有别的要求。” 李三妮果然料对了。大孟子天陪她一起去了许校长办公室。许校长办公室拉着窗帘，屋里有一种不太好闻的味道。办公室很小，但是陈设却很多，有两个书柜，两张办公桌，一张单人床。许校长是学校的副校长，一个接近退休的老学究模样，小眼睛，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话声音细如蚊蝇，不仔细听总听不太清。 “这个是关于文艺演出的文件资料，你们俩就在这里看吧，看完给我放桌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许校长用像是总也睁不太好的小眼睛打量着这两个同学，说道。 “我们不看文件了，就想问问有什么具体要求。就比如，如果我们要唱歌的话，需要找乐队什么的吗？”大孟子天问。 还找乐队？亏得他问得出来，李三妮是连想都不敢想。她甚至觉得让她用现成的伴奏她都弄不好这件事。 许校长看了他一会儿，又用小眼睛观察了一会儿李三妮，问李三妮：“是你负责这件事吧？” 李三妮点点头：“是我。” “你回去吧，你留下好好研究研究文件。”许校长让大孟子天回去，让李三妮留下。 李三妮看着这间光线昏暗的办公室，觉得自己留下也看不清文件，她说：“许校长，文件我也不看了，我和他一起回去吧，谢谢您。”然后就要和大孟子天一起出去。 “等一下！”许校长叫住了两人，说：“唱歌的话可以选择用伴奏，也可以对口型。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提前练习练习，这要上电视节目的，不能马虎。”许校长说。 两个人谢过许校长走出办公室，大孟子天说：“老大，我觉得这个许校长一开始就是要故意为难咱们啊，就这么简单点事还不想告诉咱们。” “别叫我老大，叫我班长！”李三妮说，“我不知道这个许校长是个什么样的人，说话倒是挺温和的，不严厉，应该不会故意为难学生吧。”毕竟是校长，她作为班长才不要带头说领导坏话。 “那不是昆小一霸孟子天吗？我怎么好像听到他喊那个小孩儿叫老大？”周围一个外班的男生用当事人两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喂！我不是小孩儿！我是四年乙班班长李三妮！别叫我小孩儿！”李三妮对他大声纠正道。 跟在李三妮斜后方的大孟子天还冲那人扬了扬拳头，威胁了一下：“以后别乱说话！这是我们班长！她才是昆小老大！” 那男生没想到两人都听见了，连忙捂上了自己的嘴。 周围很多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听到了两人的解释，就连大孟子天说完之后，李三妮对他瞪的那一眼，最后都被这些围观群众收进眼底，理解成了李三妮降住了昆小一霸孟子天，成了新的昆小一霸！ 第27章 德高望重? 两人回到教室，李三妮坐回座位问趴在她桌前的大孟子天:“你说你会帮我，你打算唱什么？” “当然是《海阔天空》！跟天我，含眼泪看雪飘过，歪着冷却料滴心窝飘雨风……”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 “打住！好好的歌让你唱得难听死了！还是老老实实唱个自己听得懂别人也听得懂的歌吧。”李三妮及时制止。 “那唱什么？要不来首《心太软》？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这个也不好，我觉得还是唱一些积极向上的歌曲好一些，正经一些，比如《中国人》，或者《朋友》之类的。”李三妮提议。 “五千年的风和雨呀藏了多少梦，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他又开始唱起来。 “哪首更好呢？”李三妮研究起来。 “你那里有伴奏吗？”大孟子天问。 “没有。”李三妮回答。 “四年乙班的同学注意一下，谁那儿有《中国人》或者《朋友》的歌曲伴奏啊？”大孟子天突然像装了扩音喇叭一样，大声向所有同学问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表示没有，这时徐美丽走过来说:“班长，我那儿有女生唱的《阳光总在风雨后》的磁带，这个歌也挺积极向上的。” “这歌儿我可不唱，我不唱女生的歌。”这是原则问题，大孟子天不干。 “班长，那咱们找几个女生一起唱吧！”徐美丽提议道。 “也行，那孟子天你先找着磁带，我们几个女生先练着这个，如果你找不到，就我们自己上，如果你找到了，我们直接就出两个节目。徐美丽，明天早上你把磁带拿过来吧，我去找郜老师借个录音机。” “各位同学！现在有谁想一起参加女生合唱的，报名啦！”李三妮也装上肉体扩音喇叭对同学们广播道。 “三妮！算我一个！”李静静总是第一个支持李三妮的活动。 “班长，给我也报上！”申荣荣也报了名，没多会儿，就报了6个人。 李三妮宣布刚刚报名的6个人，以后每天早上7点半到学校，晚上6点回家，在学校集体练歌。 李三妮又去郜老师那里借录音机，郜老师那里没有，她说学校的录音机都是许校长统一管理的，让三妮去找许校长。 李三妮又一次敲响了许校长的办公室门:“报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李三妮刚要报告第二遍，听到里面小声回答:“进来吧。” 李三妮将门开启一条缝，她看向里面，办公室里依旧拉着窗帘，光线比之前更加昏暗，屋子里那种难闻的味道让李三妮不太想进去。 “许校长，您怎么不开灯啊？这样办公也太暗了，对眼睛不好的。”李三妮扒在门口说。 “哦，那你开开吧，开关就在门旁边。”许校长说，但他坐在里面的那张办公桌前并未起身。 李三妮摸到开关将灯打开，办公室顿时亮了起来。 “许校长，我想借一下录音机，郜老师说学校录音机都在您这里。”李三妮说明来意。 “好的，那你进来。关上门。”许校长说。 李三妮不解，但依旧照做。 许校长给她拉出自己旁边办公桌前的椅子，让她坐下等会，李三妮乖乖坐下。 瘦削的老头拉开自己身前的抽屉，从里面的文具中拿出两支铅笔站了起来，走到李三妮身后，两只手扶住了李三妮的肩膀。 李三妮回过头问:“怎么了许校长？” “哦，没什么，送你两支铅笔。”他说着，将铅笔塞进了李三妮的手里，还像是怕她不拿似的攥住了李三妮的手。 李三妮有些懵，许校长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她说:“好的，谢谢许校长，请您去帮我拿一下录音机。” “不着急，我这就去给你拿。”他说着，松开了李三妮的手，改为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三妮看着手里突然多出的两支铅笔，这是只有考试考得好才会有的奖励吧，许校长真好，居然就这么给了她。 收音机就放在他床边的书柜里，许校长取了出来，交给了李三妮。 李三妮刚要拿着走，许校长开口了:“不着急走，在这儿再待一会儿。” 李三妮不懂许校长为什么要让她再多待一会儿，但依旧照做，心里想着许校长会不会觉得她这么优秀，又去给她找别的什么奖励去了吧，她心里还挺美，就还坐在办公桌前研究起了录音机。 此时的许校长眯着小眼睛仔细打量着李三妮，虽然有些幼小，该发育的都还没发育，但是她面容姣好，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白白净净的脸蛋，真想吃上一口。 “报告！”门外一个男生的声音打断了许校长淫邪的想法。他不悦地将刚刚插好的门栓重新打开:“什么事？” “许校长。崔校长让我们把体育器材交给您，我让同学都搬过来了，问一下您放哪里？”门外是郑秋月的声音。 “秋月！”李三妮听出来了，她从屋里跑了出来:“这是咱们学校新买的吗？是不是以后我们上体育也能用到了？” “三妮！你在这儿啊。应该能用到吧。”郑秋月也不知道。 “搬进屋里来吧！你先回教室吧！”许校长先对郑秋月说，又看向李三妮。 许校长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呢。李三妮回到办公室拿上了录音机和铅笔，走了出来，走到门口许校长身边时，听到许校长小声对她说:“以后课间可以过来玩。” 声音太小了，她听得不真切，仿佛是自己幻听一样。 李三妮将收音机拎回教室交给了孟子天，她又折回来帮郑秋月往许校长办公室搬器材。 “许校长对你很好啊，还让你经常过来玩。”郑秋月边搬东西边对李三妮说。 “嗯，可能是因为我考得好吧，今天许校长还奖励了我两支铅笔呢！”李三妮炫耀。 “哦。那许校长对你可真不错。” “许校长给过你东西吗？你得的应该比我还多吧？” “没有，一次都没有，干活儿倒是总能找到我。”郑秋月不满道。 李三妮心里又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晚上一回家，李三妮就迫不及待跟爸妈报告起了一天中发生的事情。 “要我说咱们三妮不如单独唱一首，多好的机会，还能上电视呢！”李珍妮一边打扮一边说，她晚上又不在家吃饭，要去约会了。 “那我自己上台，我可不敢。对了，我今天去许校长那儿借录音机的时候，许校长还奖励了我两支铅笔呢！”李三妮炫耀得拿出来展示道。 “考第一好吧？连校长都奖励你！”春花说。她又问:“许校长？哪个许校长？教你们什么啊？” “不教我们，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李三妮回答。 “不会是教过我的那个许老师吧？他还没退休呢吗？那他教龄可够长的，这个许老师这么大年纪还奋斗在教学一线，可真是德高望重啊。”李东叹道。 “那肯定是德高望重的，我们高中班主任也是他的学生呢，他可真是桃李满天下。不过，我上学时就听说他老伴儿死了有十多年了，现在应该差不多有二十来年了吧，听说他一直是一个人，这么些年他都没有再娶，这么深情的人真的很难得了。”李珍妮说。 李三妮懵懵懂懂，听着大人们的讨论，她更加觉得自己能得到这么好的老师的奖励是件十分荣幸的事情。 只有在一旁写作业的李安妮紧锁着眉头默默听着他们的讨论，一言不发。 李安妮还记得自己上五年级的时候，好朋友包海艳就经常得到各种许校长的小奖励，有时候是笔，有时候是尺子，橡皮，甚至是第一名才会有的文具盒。 包海艳就经常单独一个人去许校长的办公室，每次回来都特别高兴地跟她分享着这些奖励，她那时候甚至特别羡慕自己的朋友，直到有一次…… 她和包海艳约好了放学一起去安妮家里写作业，放学时，包海艳被叫去了许校长办公室，她让安妮在教室等等她。两个女孩子甚至还悄悄讨论了一下这次能得到什么奖励呢，可是直到值日生都打扫完卫生准备锁门了，包海艳也没从许校长办公室出来。 天渐渐黑了，李安妮将教室灯打开，自己在教室写起了作业。过了一会儿，一阵一瘸一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她抬起头，看到了头发有些微乱的包海艳，她手里就拿着那个只有第一名才有的奖励——双层文具盒。 李安妮刚要开心地表示祝贺，谁知道包海艳却哭了起来。李安妮看出她的异样，忙用手拉住她问怎么了，这时她才感受到这个女孩浑身颤栗着。 “安妮，能陪我去趟厕所吗？”包海艳的声音都在颤抖。 安妮陪着她去了厕所，包海艳脱下裤子露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海艳，你，你别怕，我见我姐姐珍妮也有过这种时候，你这是来月经了，你别怕，我这就去给你买卫生巾，不怕，不哭啊。”李安妮哄道。 “不是的安妮。不是月经。我现在好疼，特别特别疼，我想死，呜呜呜呜……”包海艳哭得更大声了。 李安妮有些害怕，她试图安慰:“海艳没事，真的没事，可能，可能一开始是疼的，不过，不过不要紧，回家热水泡泡脚，暖暖肚子应该就会好，我想起来了，沏红糖姜水，我姐姐就是这样做，会好的。” 包海艳渐渐止住了哭声，她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谢谢你，安妮。真的要麻烦你帮我去买卫生巾了，我在这里等你。” “你别怕，我马上回来！”李安妮几乎是跑着去买了卫生巾。 包海艳收拾妥当从厕所出来，依旧是一瘸一拐，李安妮搀扶着她。 “安妮。我不去你家写作业了，你能把我送回家吗？”包海艳问。 “当然能。”李安妮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好吗？”她央求道。 “嗯，我不说，跟谁都不说。”李安妮保证道。 “我妈妈问你也不要说，可以吗？” “为什么？你这样不需要照顾吗？”李安妮不解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妈妈。 “不要说。求你了安妮。谁都不要说，行不行？”她又痛苦得哭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说，谁都不说。” “这个，给你吧，我不要了。”包海艳将那个双层文具盒递给了李安妮。 “为什么不要了，这个多难得啊？我都没得过这么漂亮的文具盒呢！”李安妮不解。 “你喜欢，就送给你了，我不想要。”包海艳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李安妮开开心心收进了自己书包。 李安妮将包海艳送到她家门口，至此，她再也没见过她。 第二天老师就宣布了包海艳退学的消息，她有些难以置信。放了学她还跑去了她家，包海艳妈妈没让安妮进门，说海艳生病了。 又过了一天安妮买了一些水果过去，她想探望一下好朋友，问问她怎么了为什么要退学，发现他们一家人已经搬走了。 包海艳邻居说是海艳生病所以退学了，他们家搬走是要带她去北京看病，可李安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随着她渐渐长大，她的见识让她完完全全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听着客厅家人们对许校长的议论，她一阵毛骨悚然。 “李三妮！你给我进来！”她突然大声喊道。 李三妮吓了一跳，她也没想过来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误，但还是走了进去。 李安妮看到她手里的两根铅笔，一把夺过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你干嘛呀！发什么神经！爸！李安妮扔我铅笔！”李三妮大叫起来。 李安妮连忙将卧室门插好，去捂李三妮的嘴:“不许叫爸爸！我要警告你一件事，很严重的事！你不许叫他们！” 李三妮没见过这样的李安妮，她直觉没有危险，所以配合地点了点头。 李东走过来拽了一把门没拽开，问:“你们两个又干嘛呢？别打架啊！” “知道了爸，我不打她。”李安妮说。她又戳戳李三妮，给她递了个眼色，李三妮也保证道:“爸，没事了，我们没打架！” 李东听着没啥事就摇摇头离开了，这俩孩子，一天天地斗来斗去没个消停。 第28章 翻旧账 李东走后，李安妮很严肃地警告李三妮:“以后不允许你自己再单独去许校长的办公室，他给你什么你都不许要，听到没！” “为什么？”李三妮不解。 “你很缺吗？你什么没有！为什么非要他那些！”李安妮没有好脾气。 “为什么不能要？”自己得到那两支铅笔，爸爸妈妈和大姐明明都是很替她开心啊，她实在没有办法理解安妮的行为。 “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你就记住我说的就行了，别问为什么，反正我是为你好。一定、一定记住，不许单独去他办公室，一定一定要记住！”安妮的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置喙。她还是担心李三妮不听她的话，最后语气竟变成祈求:“李三妮，你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 李三妮看着这个天天和她打架的小姐姐儿那种担忧的表情，让她直觉这中间肯定是发生过什么爸妈都不知道的事，她听话地没有再追问为什么，而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要那些就是了。” 李三妮心里闷闷的，看着垃圾桶的那两支铅笔也没有去捡。 第二天李三妮早上睡醒一睁眼，李安妮就站在自己床头，她吓了一跳：“小姐姐儿，你干嘛吓我？” “给你，自己去买铅笔。”李安妮递过去一张一元钱。 李三妮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安妮给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小姐姐儿，你真给我？怎么这么大方？”一块钱够她买好多东西了，她平时跟妈妈要两毛钱都很费劲的。 “给你你就拿着，不然等我后悔我就不给了。” 李三妮麻利地接过钱，她一想不对，就问:“小姐姐儿，妈给你多少零花钱，你还能分给我一块？” 李安妮有些懵，一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就随口说:“反正比你多。” 李三妮炸了，还没从被窝爬起来就狼嚎鬼叫起来:“妈！妈妈！不公平！凭什么小姐姐儿比我零花钱多！凭什么？” 春花刚做完饭，要进屋叫醒这个大懒蛋，还没进门就听见这厮的吼叫，真是断不完的官司:“干嘛干嘛，不起床你鬼叫什么？” “凭什么小姐姐儿比我零花钱多？我从小就穿她们剩衣服，书包、作业本包括铅笔都是用的她们剩的，为什么给个零花钱我都是她们的零头？”李三妮越说越委屈，最后还哭了起来。 “凭什么？凭你起得早！凭你回回考试得第一！”春花看到这个家伙一大早衣服都没穿就顶着眵目糊开始闹腾，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过去一把掀了她的被子:“别叫唤，赶紧起，洗脸吃饭去！” “我不吃饭！你们就是偏心！我从小啥都捞不着好的，零花钱我要两毛你都嫌多，我小姐姐儿说给我一块就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凭什么？你说我成绩差，我这不考了第一了吗，凭什么还是跟她零花钱不一样！呜呜呜~”她就这么不穿衣服在床上站着跟春花理论。 这高度，正好让春花一巴掌扇到她光溜溜的屁股上:“死丫头！一大早你就光着屁股在屋里嚎，你丢不丢人！赶紧给我穿衣服下地！”春花简直都没眼看，以后说什么也得让她养成穿内裤的习惯了。 “我不穿！什么都不穿！饭也不吃！这事儿不给我个说法，我今天就不起床了！”这犟种的驴劲儿又上来了。 安妮看她拉着不走，打着倒退，转身拿着自己的零花钱出去了。 门外的李东着急上班，听到这孩子又闹腾，本来要过来收拾她一通，走到门口听到吵架内容又止了步，对门里大声喊道:“你赶紧起床吃饭，今天我给你两块钱，别嚎了，赶紧起！” “我不，我就要个说法！我知道你给我两块就是为了对付我，不让我嚎，我偏要嚎，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呜呜呜……”这些年的不公平待遇怎么能是两块钱就能解决的，凭什么还不让她嚎了，他们必须跟她道歉！必须保证今后不再这么对她，要一视同仁！ 李安妮本想自己先去吃饭上学，但是李三妮的刺是自己给挑起来的，她也安不下心自己去吃饭，就又走了进去: “李三妮，你别闹腾了行不行，爸妈压根没给我那么多零花钱，这钱是我平时攒的。 还有，你觉得爸妈偏心我，我还觉得爸妈偏心你呢，我考了多少次第一，爸妈有一次给我包饺子庆祝的吗？ 还有，你看看你从小到大的各种玩具，你问问爸爸，我和姐小时候谁有过，我们两个什么玩具都没有，爸爸还带你游泳，为了你，他把村里的水站都给重建了，你还在这儿喊凭什么，你好意思吗！”李安妮越说越大声，最后也哭了起来。 李东听得直挠头，自己欠的这儿女债啊，他抬手在卧室门边举了两举，终归还是放了下来，想说两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算了，越说越错，自己也讪讪地离开了。 李安妮说完这些，先是没控制住情绪，激动地哭了一鼻子，可她毕竟比李三妮理智，知道时间也不早了，她便也没再理会这边，转身离开了卧室，自行盛了饭，给李东也盛了饭:“爸，吃饭了。” 李东坐到茶几上，拿起碗，面对着二女儿，这饭是怎么也塞不进嘴里去。 “爸，快吃吧。时间不早了。”李安妮催了一句，自己则是快速地扒拉起了饭。 李东叹了口气，也拿起了筷子。 卧室的李三妮被安妮吼懵了，自己都委屈了十来年了，今天本来打算找他们算一账的，谁知道反被将了一军。 李安妮不冲她嚷，她还以为是她心虚，这一下，把她也嚷醒了，可不就是这回事嘛，爸妈对她的好，她怎么能不知道，只是一时又被嫉妒冲昏了头，犯了倔而已。 春花适时说了句:“这下好了吧，自己成了忘恩负义的了，该不该？别现眼了！赶紧穿衣服起床，多大的丫头了，以后睡觉穿着点东西，真是没眼看你！”说完把衣服扔给了她，自己也出去了。 李三妮一拍脑门，妈呀，想起来了，今天得早点去学校排练呢！她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来到客厅，看了一眼挂钟，七点二十，妈呀妈呀，净顾着争风吃醋，都这么晚了，她赶紧就着脸盆里不知道谁的剩洗脸水抹了一把脸，拿出牙刷，连牙膏都没挤就随便划拉划拉前排牙齿的外立面，拿着一把掉了两根齿的梳子递给春花说了句:“妈，赶紧给我随便梳下头，学校有事我得早走！” 春花被她催得迅速给她扎完头发，还没来得及给她盛饭，就见她拎着书包一溜烟跑了。 一路跑着都没停，脑子里却是安妮刚刚对她的控诉，她说的也都是真的，这么一想，自己确实挺没良心的，这才想到要去寻思一下李安妮为什么给她钱。李三妮不是一个实心傻子，大致也能猜出是为了让她不要接受许校长的赠予，可具体为什么，李安妮没告诉她，她无从知晓。 跑到学校，刚好七点半。昨天约好的几个人居然都还没来，这群懒蛋居然比她还晚，她从门卫房取来钥匙开了教室门。一进门就看到了《阳光总在风雨后》的录音磁带，那不对，至少徐美丽是来了的，可是她去哪儿了呢？ 没几分钟，几个女生就陆续来了，现下只剩徐美丽了，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少一个人，怎么排练？ “我来了我来了！班长老大，你看，我找到磁带了，《朋友》和《中国人》我都找到了！”大孟子天呼哧带喘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两盘磁带。 “真好，那你找来了，你就先排练着吧！录音机呢？我们先一起听听磁带。” “录音机昨天我还回去了，我本来放在桌子上的，后来郜老师说别放在班里，不安全，让每天用完还回许校长办公室去，第二天用时再去拿，反正许校长也不回家，他就在学校住。”大孟子天说。 李三妮想到安妮的警告，就跟大孟子天说:“那咱俩一起去许校长办公室取录音机吧，回来先听一遍磁带。” “这小事，我自己去取就行。”说着他就向外走。 李三妮跟上去，说:“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别单独去。” 大孟子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多问。 两人还没走到，就看见徐美丽从许校长办公室出来了，她满面笑容，看到李三妮和大孟子天之后还悄悄把手背了过去，可是李三妮已经看到了，也是两根铅笔，李三妮没有拆穿她。 “原来你在这儿啊！大家都到齐了，就等你了。”大孟子天说，“录音机呢？” “哦，忘了，我再去拿。”徐美丽说着又转身折回了办公室。 “脑子干嘛吃的，真不知道这人来这儿干嘛来了，转一圈也不拿录音机就出来！”大孟子天絮絮叨叨。 李三妮没有说话，看着她又进去将录音机拿了出来。 “你很热吗？脸这么红！”大孟子天问徐美丽。 “没有，不热。快回去练歌吧，一会儿该上课了。”徐美丽显得很不自在。 他们三人回到教室，申荣荣走了过来:“班长，我们几个讨论了一下，咱们三首歌曲，现在只有一个录音机，一首歌练的时候别的就练不了，咱们要不要把歌曲合并了啊？” “合并？什么意思？”李三妮没听明白。 “就是来个串烧！把三首歌重新录到一盘空磁带上，咱们三首歌一起练。”申荣荣说，其余三个女生也点了点头。 “别，我可不跟你们掺和！你们练你们自己的就行，我自己在家练，你们不用管我。”大孟子天说。 他又对李三妮说:“放心吧班长老大，我的实力不练都行，唱歌这方面，我还没有不自信的时候呢！” 李三妮不置可否，她随即做出决策:“那之后你就在家练吧，其余同学咱们开始吧！” 没练几遍就上课了，李三妮将录音机拿到自己座位底下。她翻来书包准备拿书，从书包里掉出了一块钱，应该是早上安妮放进去的，这个小姐姐儿，虽然跟她吵着架，但还是将钱给了她，李三妮有些感动，同时也反思着自己，以后不能冲动，伤害别人。她将钱装进了口袋，开始听课。 由于早上李三妮几人并未练上几遍，总有几个人记不好词，晚上放学李三妮又组织大家开始排练，几人练上之后就都忘了时间，一直唱到了天黑。 “班长，再来一遍吧，我中间还是有的地方唱得快了。”一个女生说。 “今天太晚了，不练了，明天咱们再继续，荣荣，静静，你俩陪我去把录音机还回去。”李三妮说。 “班长，我去就行！”徐美丽自告奋勇。 “那行，咱俩一起去。”李三妮看了看她说。 “这小事我自己去就行。”徐美丽拿起录音机就要去。 李三妮嘱咐大家将东西收拾好，门窗锁好，自己则快步去跟徐美丽。 “美丽，等等我。”李三妮出了教室门叫住她。 “班长，你不用一起来的，我自己去还就行了。”徐美丽停下脚步说。 “美丽，以后你去许校长那儿，我还是都陪着你吧。”李三妮说。 徐美丽狐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早上你去的时候许校长是不是给了你两支铅笔？我都看到了。”李三妮说。 “哦，我说你怎么非要跟我过来，回头我分你一支不就行了。”徐美丽不悦。 “不是那个意思，许校长也给过我。”李三妮知道徐美丽语气的意思，她试图解释，“我们以后都不要单独去那儿了，许校长给的东西也别要了。” “为什么？”徐美丽没明白。 “总之你听我的就行。”李三妮说。 两人一起将录音机还了回去。许校长像长辈一样关心地问她们练得怎么样，又嘱咐了她们几句以后别太晚，回家不安全之类的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言行举止。 第29章 麻纺厂困局 翌日一早，李三妮比前一天起得早，认认真真收拾完之后去了学校。 这一次教室门是开着的，可是班里没有人，李三妮有些疑惑，该不会是昨晚忘记锁门了吧？应该不会啊，崔校长一般都会巡视完各个班再走的啊，难道是进贼了？可能性更小了，学校还有许校长在附近住着呢！那就是早上已经有人来了。 是的，李三妮分析得没错，徐美丽已经过来了，她比所有人都早，6点半就来了，这是她跟许校长约定的小秘密。 徐美丽在育红班是留过一级的，加上她本身就比李三妮发育的早，四年级的她已经脱离稚气，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她一早开开心心来到学校，打开教室门放下书包后就去了许校长的办公室。 许校长将她拉到办公桌的座位上，反手插上了门。许校长办公桌前的墙上镶着一面玻璃相框，里面是很多往届学生和学校的珍贵合影，徐美丽坐下后就看了起来，时不时问上一句:“许校长，这个也是您的学生吗？”“这是哪一年的运动会啊？”等等，许校长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来。你过来！”许校长将徐美丽叫到了自己跟前，徐美丽开心地走了过去，期待着今天的奖励。许校长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翻转过去，从后背环抱住女孩，大手则缓缓探进了少女的衣襟…… “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稚嫩的歌声飘荡过来，许校长缓缓放开了手里的猎物，他帮女孩整理好衣服和裤子，又从柜子里取出录音机递给了女孩:“回教室去吧。” 徐美丽摸摸发烫的脸颊，脑子是空白的，她没有办法思考更多，只是本能地急促呼吸着。她听到许校长的话后甚至有些失望，这次居然没有给她奖励呢。 她拿起录音机就要听话地离开，这时床边半倚着的老头开了口:“你想要什么奖励？” “哦，不用了，谢谢许校长。”女孩不敢跟校领导提任何要求。 “自己从柜子里拿块橡皮出去吧，明天早点来。”许校长说。 徐美丽心里的失落稍微得到了安慰，拿着橡皮和录音机出了办公室。 “徐美丽！原来是你啊，我看教室门开着就知道已经有人来了，你好早啊，我故意早来了一会儿，居然还是晚了你一步。”李三妮站在教室门口看到徐美丽说。 “你这么早来学校干嘛？别人都没到呢，又练不了歌！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目的？”徐美丽有些不悦地问李三妮。 “你又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许校长办公室？发生过什么吗？”李三妮看到徐美丽手里拎着的录音机问道。 “能发生什么？！哦！还是说你自己想去发生点什么？”徐美丽反问。 “什么意思？”李三妮问。 “班长真会装蒜，你自己这么早来还问我什么意思？真没意思！还有，以后别费劲起这么早了，你还是在家多睡会吧。”徐美丽说着，拎着录音机进了教室。 李三妮觉得她莫名其妙。 中午放学，李三妮本来想把这件事告诉安妮，结果回到家发现，家里除了安妮，其余人都在。 “爸，大姐姐，你们怎么中午回来了？不在厂子里吃饭吗？”李三妮问。 “下午放假了。”珍妮说。 “我小姐姐儿呢？”李三妮问。 “你小姐姐儿今天在学校，宝蛋儿家里有事，今天你小姐姐儿中午回不了家。”珍妮说。 “那她早上怎么上的学？”李三妮关心地问。 “爸爸骑车带她去的。”珍妮回答。 “爸爸不上班吗？她跟爸爸不顺路的吧？”李三妮想的还挺多。 “爸爸今天不上班。”珍妮说。 “为什么不上班？”李三妮的问题可真多。 “胶多不黏，话多不甜，别没完没了，赶紧洗手吃饭！”春花拽过李三妮嗔道。 李三妮乖乖洗了手坐到了饭桌前，就听春花对李东说:“那就不能像前两年似的，让工人也都去找找销路吗？” “车间工人能有什么销路，老路跟我说，他去山东看了，大环境都这样，麻纺厂都不景气，这次中层领导都没让参会，只有领导班子开了会。”李东说。 “那以后的日子可咋整？”春花愁得饭都没想起来盛。 “妈，我饿了。”李三妮看着春花拿起了半天的碗就是不给盛饭，她催道。 “就知道吃吃吃！给，能吃赶紧吃吧！以后没得吃了！”春花没好脾气地给李三妮盛过去一碗挂面，最后还不忘给她加上一个荷包蛋。 “妈，别着急，我让琪刚给想想办法。”珍妮劝慰道。 “我都没辙，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李东是横竖不待见那小子的。 珍妮冲妈妈无奈地挑挑眉毛，没再说话。 “珍妮下午别跟那小子出去了，跟我去办点正事。”李东命令道。 “什么事？”李三妮插嘴问。 珍妮生怕她往枪口上撞，连忙又给她夹过去一个荷包蛋说:“快吃你的饭，吃完好上学去。”冲李三妮挤挤眼睛。 “我这儿有，姐，你吃！”李三妮又给她夹了回去。 李珍妮盯着李三妮夹过来的荷包蛋，突然开口说:“爸，如果真的破产倒闭了，我们就养鸡卖鸡蛋吧！” “到时候再说吧。”李东边吃边说。 吃过午饭，李三妮上学去了，李珍妮则跟着爸爸去了市里的商场。李东让珍妮挑选了两辆女式自行车，一辆给珍妮，一辆给安妮。 回家时父女两人每人骑着一辆新自行车。珍妮问李东:“爸，这个时候买车我妈同意吗？” “我跟她说了，她没说不同意。”李东说。 珍妮心想，没说不同意，也不代表就同意吧，妈妈什么时候反驳过爸爸啊，这父女两个工作都要不保了，还花这个钱，也不知道爸爸怎么想的。 李东能怎么想，还不是那天早上被安妮的话扎了心嘛，他晚上觉都睡不着，叫醒妻子问自己是不是没做好一个父亲。 春花迷迷瞪瞪回答他，没做好就改正呗，他这才想起来弥补。怎么弥补，安妮长大了，上了初中后宁肯让同学骑车载着也不愿意骑家里的大二八车子，嫌丑，这不，他就想起来给安妮买一辆自行车。 大闺女呢，别说问她要东西了，自从上了班还时不时往家里添置东西，洗衣机，新彩电都是珍妮用自己工资买的，两个妹妹的衣服也都是她承包着。 安妮说自己从没给大女儿二女儿买过玩具，现在她俩大了，玩具用不着了，给安妮还知道买辆自行车，那就给珍妮也买一辆吧，虽说显得小气了些，不过以后有机会再遇合着弥补吧。 “珍妮，你中午怎么想起来养鸡的事了？”李东边骑车边问向一旁骑车的珍妮。 “我上次去琪刚家里时，琪刚妈妈和一个阿姨聊天，说她乡下有个亲戚养鸡卖鸡蛋挣了不少，说现在鸡蛋价格挺贵的，行情很不错的。”珍妮说。 “资本家论调！”李东不忘鄙视一句。 珍妮没再往下说，而是问起了:“爸，这次厂子真的完了吗？国家不给我们兜底吗？” “这次不只是我们麻纺厂，国家是下了大力度进行的国有企业改革，肯定破产没跑了，本来也就是一直亏损着经营的，生产麻原料的少了，原料价格本来就越涨越高，编织袋对麻袋的冲击也是不容小觑的，销也销不出去，所以破产清算，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怪不得。怪不得最近电视上好多节目都是宣扬再就业的，原来我以为电视上的事离咱们都很远，谁知道刘欢唱的《重头再来》就是唱给咱们听的啊！”珍妮说。 “心态不错，还能安心看电视听歌。”李东看向自家大女儿，听不出是褒是贬。 骑车到了七里河边，李东又问:“你和那小子谈得怎么样了？” “就还那样吧，他一直说想给我买套房子，可是我上次去他家的时候，阿姨话里话外在说经济上的困难。”珍妮难掩失落。 “那小子是怎么个态度？”李东又问。 “琪刚让我等一等。我跟他说了，我不是非要住新房子不可的，可是他说还是希望能有自己的小家。”珍妮说。 “他工作那边现在怎么样？”李东又问。 “琪刚说进去了之后是临时工，不过没关系，熬个几年就能熬出来，只是现在还进不了办公室，只能当个司机。”珍妮没敢说就连这个临时工的位置，也是珍妮用自己攒的一千五百块钱工资给他买来的。 李东不置褒贬，他改变不了女儿，也助力不了女儿，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询问一番，询问过后，父女俩依旧无话。 晚上安妮回到家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两辆崭新的自行车。她高兴地叫了起来:“妈！我爸升厂长了吗？” 春花睨她一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爸和你姐都要下岗了！” “你骗谁呢？下岗了谁还买两辆自行车庆祝！”安妮不信。 “是呗，下岗了还买两辆自行车庆祝！”春花没好气地冲着客厅里的人重复一遍。 安妮见状，瞪大了眼睛又问一遍:“真的？！妈，你没开玩笑，我爸和我姐真下岗了？” “真的呗，骗你这个干嘛！”春花说。 “那这两辆车是要送人的吗？”安妮刚刚还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兴奋不起来了。 “要是你爸肯送人就好了！这是你的，你和你姐，一人一辆！”春花也是郁闷，李东这人就是不会见风使舵，死脑筋一根筋。 就这麻纺厂都要清算财产了，他还死守着这个破车间，紧紧看着领导和职工，防止别人动机器、原料和成品。死轴的男人还因为不让现任厂长私下销售成品麻还跟现任厂长干了一架，最后不知被穿了多少小鞋，现在还落了一身不是，被职工说是分赃不均导致的打架。 就这，李东也不解释，挂在嘴上的永远只有一句“清者自清，那些人懂什么！”，还一身坦荡地跟春花说:“这是国有资产，即使清算了，那也是国家的，怎么能便宜了某个人！” 李三妮是赞成爸爸的，爸爸在她眼里永远就是个英雄，她夸爸爸廉洁奉公，不畏强权，就应该被写进课本里，李东是打心眼里高兴，小鞋穿再多也都是值得的了。 安妮和三妮不一样，她虽然很开心自己有了新自行车，但是更加知道家里现在的状况，她担忧地问:“爸，那之后你和我姐要怎么办？” “你姐说想养鸡，她说最近鸡蛋的行情不错，我打算抽时间去考察考察看看怎么弄，不行咱们就办个鸡场！”李东兴致勃勃。 “这中午随口说的，怎么还当真了，你这真是说风就是雨。”春花简直无语。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李东唱完，李三妮还捧场地叫了声“好！” “你给我过来！”李安妮看到兴奋得不成样子的李三妮，一把将她拽进了屋子，拽到了卧室。 “别起哄了，你知道厂子倒闭意味着什么吗？”李安妮严肃地说。 “爸和姐都失业了呗。”李三妮怎么就不懂了。 “失业就是没工作了，挣不到钱了，你和我都交不起学费了，上不了学了！”安妮故意吓唬她说。 “不可能，别胡说了，没钱还能办鸡场？”李三妮反驳。 “算了，跟你这种死不愁的人说不明白。你们的文艺演出练得怎么样了？”她转移话题。 “练得很好了已经。”李三妮说，又想到了徐美丽的事，就跟安妮详详细细地说了。 “她愿意去你以后就别管她，你自己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李安妮说。 “小姐姐儿，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看徐美丽特别想一个人去。” “贱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在一个屋插着门能干什么？”李安妮骂道。 “小姐姐儿你说话真难听。你怎么能这么讲话，我要告诉爸爸！”李三妮有些吓到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安妮，看着她这么说一个爸爸和大姐口中德高望重的老校长。 “你要不知好歹你就去！别跟我说你没看出什么？”李安妮想起那个老男人恨不得啐上几口，她儿时最好的朋友就是被这个禽兽毁了。 李三妮没有去告诉爸爸，她小小的内心第一次感到恐惧，太可怕了，这怎么能让人接受，她们都是孩子啊，他可是校长啊！ 第30章 开办鸡场 李三妮小小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还没有如此的认知，她的世界观第一次感觉到了被颠覆。 “姐，姐夫！”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清脆嘹亮的声音，一个身材窈窕的漂亮女人携着一个四十岁左右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进了门。 “珍妮小舅和舅妈过来啦，快进屋，快进屋。”李东和春花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招呼道。 “这是给珍妮和安妮买新自行车了啊，车子还挺漂亮啊。”珍妮舅妈看到院子里的两辆自行车说道。 “别提了，你说你姐夫也不怎么想的，这时候还给她们买自行车。”春花一脸愁容地跟自家弟弟弟妹埋怨。 “孩子需要，买就买了，花不了多少钱，没大事儿。”珍妮舅舅说。 四人进屋之后，安妮给舅舅舅妈沏上了茶，自己则和李三妮进了卧室写作业去了。珍妮则搬了张椅子跟着坐了过来。 “我今天一回来就听说麻纺厂要清算了，我们两个就赶紧过来问问情况。姐夫，你这想好下一步打算了吗？”珍妮舅舅在镇政府党委任了多年秘书，基本不用去追溯消息的来源，也大致能从政策方向确定消息的准确性，他上来直接问的就是接下来的打算。 李东如实说：“之前没有头绪，今天听了孩子的意见，打算暂时自己干，办个鸡场养点鸡，卖鸡蛋。也就是个初步不成型的想法，等真正清算落实下来，我再把这事细研究研究。” “有想法就行，还担心你消沉呢，珍妮舅妈都不容我回家换身衣服，急匆匆就过来了。” “这有什么，人这一辈子起起落落的也正常。跟纺麻打了二十来年交道了，睡觉时耳朵里都是机器呜噜噜的运转声，好不容易遇上个契机，让我也能体验体验其他的生活，不是什么坏事。”李东的乐观让两位本来担心不已的亲人放了一半的心。 “姐，你也得想开，经济上这不还有我和她舅呢吗。我姐夫能这么想，说明这事儿也就不是什么坎儿了。有计划有想法就行，咱们下一步就奔着这儿干，总能趟过去。”珍妮舅妈安慰道，春花原本不安的心顿时一轻，眼泪却跟着淌了下来，连忙背过身偷偷擦了去，努力眨巴两下眼睛，让自己把情绪憋了回去。 西装男人假装没有看到自家姐姐的这副模样，而是更让她安心地和姐夫讨论起了具体开办事项：“明天正好我也要下乡走访，姐夫不如和我一起，去考察考察，回头我们再商议看看怎么建，建什么规模的。” “行，正好明天厂子还是领导班子开会，我也没什么事，跟你去看看。”李东敲定。 第二天，李东跟着珍妮舅舅走访了几户养殖户，从他们的市场和销售、规模、选址、物料供应、技术扶持、投资、效益等多方面事无巨细进行了考察，李东更是做了详细的书面记录，更是将各养殖户、技术员、饲料厂、兽药厂的各种联系方式都详细记录了下来。 当晚两个大男人就联系了专业的技术员，根据自身现有的资金和其他条件设置出了一套大致方案。为节约成本，厂房暂时就只能占用李东一半的院子了，再将春花的小南屋拆掉，割划出一个大约可容纳六千只鸡左右的鸡场。 两个男人的行动力确实很强，在麻纺厂清算之前，小南屋已经被彻底拆除了。 由于麻纺厂这段时间全部是领导班子开会，名义上是给职工放了假，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已经纷纷趁着这段时间去谋其他生路了，李珍妮自然没有闲着，她一边和宋琪刚热恋着，一边配合李东忙活着鸡场的各项工作。 每天早上李珍妮都第一个起床，她怕吵醒两个妹妹，穿衣、下地都是轻手轻脚。这天要帮爸爸联系鸡笼定做厂家商议做鸡笼的事情，李珍妮依旧天没亮就蹑手蹑脚起了床出了屋，她在梳妆台前梳头的时候，扎头发的皮筋却因为使用太久断了筋，只有外边的一圈黑毛线还顽固地松松垮垮缠绕着。 李珍妮记得在安妮的床一侧，靠近墙的褥子缝隙中有两个皮筋，她悄悄走了过去，李安妮面朝三妮睡得正香。 珍妮在安妮背后的床缝中摸索着，摸到一个纸块，她拿出来看了一眼，粉色香喷喷的彩纸折成了叶子信的形状，她翻过来看了一眼，隐约看出里面安妮的字迹。这是安妮自己写的，青春期的姑娘了，也不知道写给谁的信，珍妮没有拆开，又偷偷塞了回去，她又摸索一阵，找出皮筋扎好头发出了门。 李珍妮骑着李东新给她买的自行车，拿着自己画的鸡场平面图，一路骑着去往鸡笼定做厂家。老板叫孙志华，是个和李东年岁差不多的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他看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就问了句：“你是养鸡户家的姑娘吧？昨天电话里大致说了一下鸡场的情况，规模不大，你拿尺寸了吗？” “有，叔，您看，这个可以吗？”珍妮将自己画的图拿了过去，图纸上将上上下下包括预留窗口、排风口的尺寸都标注得很清晰。 “嗯，这个图是你画的？很专业嘛！大学生？”孙志华问。 “不是。”珍妮说道，不明白画个图跟大学生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她学测绘的，我看她画的图，还没你画的好，哈哈哈。”孙志华笑着说。 “您女儿是大学生啊？那她挺出息的，叔你真有福气。” “我有什么福气，还是你爸爸有福气啊，有这么能干的姑娘！我女儿是除了要钱时找我，其他时候也想不起来她这个爸爸，别说出来帮我做事了，就是我瘫到床上，能指望她给我端个茶递个水的就不赖不赖了。”孙志华自嘲道。 珍妮笑笑，这话不知该怎么接。 “你这个鸡场做这种阶梯式的鸡笼，照这面积，横着放7组，然后是6排，留出门和炉子的位置，最多用40组就够了。”孙志华看着面积给出建议。 “对，叔您真专业，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个跟技术员说的一样。”珍妮夸赞道。 “这没多少技术含量，我都做多少年鸡笼子了，看一眼就能知道。我给你预备出来一些余料，来，姑娘，我跟你说怎么安装。” 孙志华将李珍妮引到一个阶梯笼子之前，将安装流程和注意事项详细跟她讲了讲。 珍妮听得认真，两人商议好，珍妮将定金支付了，孙志华要留她喝杯茶，珍妮说还有事婉拒了。离开之后，珍妮看这位置离宋琪刚的单位不远，就打算去探班。 时间还早，珍妮先找了一家书店进去消磨时间。她去了养殖技术的书籍区域，先是翻看了一些，又筛选出来适用自己的开始阅读，虽说有技术员，但自己多学习学习还是要更好一些。 她一直看到了中午，觉得内容很实用，她索性买了回去。出了书店，她又去了商店买了一些水果零食，骑着车去了宋琪刚所在的建设局。 李珍妮不是第一次过来了，所以她直接就去了宋琪刚所在的办公室，她敲了敲门，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进来！” 这是建设局工会书记，是一个清闲的职位，李珍妮打了招呼：“郑书记好。” “珍妮过来啦，小宋去厕所了，这就回来，房间让给你，我这老头先去打饭吃饭喽！”说着，郑书记就出门了。 珍妮很熟络地将水果拿出来，洗好放到桌子的报纸上，一转身，宋琪刚就回来了。 宋琪刚看到是珍妮，也很欢喜，他看了眼门外，没有人经过，将门关上就抱住了珍妮。 “怎么过来了？想我了啊？”宋琪刚在珍妮耳边喃喃地问。 “今天爸爸让我去定鸡笼，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珍妮一脸幸福。 “饿了吗？想吃什么？”宋琪刚问，他并不太关心鸡笼的事情。 “还吃门口的刀削面吧。”珍妮说着，将他不太老实的双手拿下来握在自己手里。 “不行，不吃刀削面了，今天咱们一起去吃自助，去小蜻蜓。”宋琪刚说。 “好，你想吃什么我都陪你。”李珍妮说。 两人骑着自行车去了12元一位的自助餐厅，李珍妮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宋琪刚在前台交了费领了号码牌过来。李珍妮盛了一些宋琪刚平时爱吃的食物，宋琪刚也给珍妮盛了几块小蛋糕。 两人一脸幸福地吃着饭，宋琪刚跟李珍妮说着他工作的趣闻，珍妮开心地听着。其实对于宋琪刚讲的，珍妮很多时候都觉得很陌生，但只要他愿意讲，她就喜欢听。 吃过饭两人又一起在马路上散了会儿步，回到了宋琪刚的办公室。 “珍妮，老郑下午估计就偷偷回家了，我可能也不会有任务，要不，你别走了。”宋琪刚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不行，我下午还是回家吧，最近家里忙，我不能躲懒。”珍妮说。 “怎么就躲懒了，你家里什么不是靠你啊，休息半天还不让啊？珍妮，以后你单位倒闭了，你真要去养鸡吗？”宋琪刚想起自己母亲说的，所有养殖场出来的人都是一身动物粪味儿，他无法想象自己香香的珍妮变得臭臭的会怎样。 “别这么说琪刚，我不这么想。还有，你最近过去一趟吧，爸爸都有微词了。”珍妮说。 宋琪刚知道李东是有点看不起自己的，他不明白李东一个农村的，凭什么这么有优越感，虽然这么想着，但他还是答应下来。 李三妮的生活依旧没有改变，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唯一的改变就是她经常忘记了自家由于建鸡场，大门的位置向后挪了十米，她还经常蹦到原位置就拐弯，不爱看路的她碰了好几次墙。 时间一天天过去，中秋文艺汇演的节目也进入了最后的彩排。 这天上午第三节课，郜老师带着这些报名文艺汇演的孩子们去了学校的大会议室。会议桌已经提前被挪走，只剩讲台上两张课桌，课桌前已经坐了四位老师，其中两位是市教育局的领导，另外两位分别是市文化局和市总工会的领导，他们今天一同进校园进行节目的筛选。 郜老师将这七个学生送至会议室门口，对他们悄声说:“孩子们不用紧张，把讲台上的老师当成木头桩子就行，用最放松的心情好好演唱，你们是最棒的。记住了吗？” 几个孩子都乐了，纷纷表示记住了，本来紧张的心情也被郜老师的“木头桩子”驱散了。郜老师又与管理人员交谈了几句，将孩子们送进会议室，自己则在会议室外等待着。 “下一个是四年级乙班的歌曲合唱《阳光总在风雨后》，准备开始！” 李三妮和申荣荣个子矮，站在前排，后面是个子相对较高的四个女同学，李三妮一紧张，脸颊就容易发烫，脸颊一发烫，眼睛就像蒙了一层雾，眼神就变得模糊，正好不用看清讲台上的四位老师。 她努力专心听着音乐，缓缓开口:“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愿与你分担所有。” 申荣荣紧接着唱:“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要勇敢地抬头。” 李三妮知道，她自己开了个好头，她学着奶奶唱耶稣歌时候的小颤音，声音洪亮而温柔，加上空旷会议室的回声，形成了原始的三维立体环绕音效，回荡在会议室。 一曲结束，六个人像多次彩排那样，谢幕退出，只留下领导老师们的一众掌声，领导老师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她们不知道，就被指挥着走出了会议室。 郜老师夸了句:“唱得不错！” 她们又和郜老师一起，等着孟子天唱完两首歌，一同回了教室。此刻，李三妮才开始心跳加速地紧张起来，她告诉了旁边从演出一开始就一直拉着手没松开的申荣荣。 “我刚刚很紧张，不过你开始唱了之后我就不紧张了。现在都表演完了，更不用紧张了。”申荣荣说。李三妮自己也感觉很奇怪，她的紧张来得好迟钝啊。 中午放学前，郜老师打听回了消息，他们的《阳光总在风雨后》被选上了，大孟子天的两首歌因为和其他班级的节目有些重复了，所以建议将他的《中国人》独唱和五年级的武术表演《中国人》结合起来再排练。 郜老师宣布，正式演出前，《阳光总在风雨后》不必再排练了，只要正式彩排前一天练两次就行，而大孟子天自行和五年级的武术表演《中国人》一起商量排练时间。 “我怎么联系他们啊？”大孟子天问。 “你让班长给你联系吧，五年级的武术表演是郑秋月组织的。”郜老师说。 第31章 郑秋森回家 中午放学铃声一响，李三妮就叫上大孟子天出了教室:“一会儿回来收拾东西，先跟我去找郑秋月说正事！” 他们两人来到楼上五年级郑秋月的教室门口，郑秋月正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秋月！”李三妮叫了一声，露出小虎牙笑了起来。 “三妮！”郑秋月看到她，背起自己的书包开心地走出教室。 “你怎么来找我了？”他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小女孩，总是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 “别扒拉我头发！来，这个是孟子天，演唱歌曲《中国人》的，这个是我老同桌老朋友老亲戚，我老弟郑秋月！”李三妮先将他们两人进行了互相介绍。 “老弟好，武术我看了，整得真不赖！你们是在哪儿练过吗？”大孟子天自来熟地搂住了郑秋月的肩膀。 “没有，我二叔是武术学校教练，他暑假时教了我一些简单的招式，我就改编了这个。你的独唱也不错，气势很足，比原磁带更有爆发力，所以我跟领导申请了把我们两个的节目合并。”他没说如果不是他的申请，大孟子天的节目就全部被毙了。 “那你们两个自行商量？我先回教室收拾书包？”李三妮打算离开。 “我这也就回家了，要不一起走？”秋月说。 “行。那我回班拿书包，你下楼等我。”李三妮说完跑着下楼了，身后的大孟子天喊道:“把我桌上的磁带放进抽屉！” “知道啦！” “你不下去拿书包吗？”郑秋月看向还搂着自己肩膀的胖男生。 “不用，我除了放假，其他时候都不背书包的。”大孟子天说。 “哦，那你学习一定很厉害吧。”郑秋月说。 大孟子天挠挠脑袋，讪讪地笑道:“嘿嘿，那个，学习我并不擅长的，不过我最近在进步，很大进步了。” 两人一起走到楼下，在楼道口等李三妮。 “对了，高潮部分你那段独舞怎么整的？就那一套拳还有那个空翻，那段能不能教教我，太酷了！”大孟子天跃跃欲试。 “是这段吗？”郑秋月看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来到一处不影响通行的空地上耍了起来。 “对对，就这个！厉害，厉害！真厉害！”大孟子天不吝赞美。 “秋月你好厉害！教教我，我也想学！”下了楼梯的李三妮正好看到这一段，她跟大孟子天一样眼睛都看得直放光，跃跃欲试。 “你？你不行的，原本我这段设计的是群舞，结果他们都做不来，所以最后就给他们设计了一些简单的动作，这一段我就自己来了。”郑秋月说。 “不行，那是他们笨，我很聪明的，我要学！我不管，反正我要学！”李三妮耍无赖，大孟子天还帮着腔:“对，我们肯定一学就会。” “那中午吃完饭，我在学校等你们，我来教你们。”郑秋月无奈，想到还要一起和大孟子天磨合歌曲，随即提议道。 两人没有异议。 出了学校没多远就是大孟子天家，他和两人道了别。 只剩李三妮和他时，郑秋月说:“三妮，我哥要回来了。” “秋森哥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李三妮不解地问。 “之前待我哥还不错的一个老师生病住了院，他们几个同学商量着教师节去医院探望一下。”郑秋月说。 “我姐去吗？”李三妮问。 “不是珍妮姐的老师，是我哥初中老师。”秋月回答。 “那秋森哥哥待多久？”李三妮又问。 “不知道呢，我希望他多待些天，我好久没见过他了。”秋月说。 “秋月，我家要盖鸡场你知道吗？”李三妮突然想到这件事。 “你家盖机场？”地方那么小，说谎也不打草稿，这不信口开河呢嘛，郑秋月心想。 “我家南屋都拆了，爸爸说可以容纳六千只鸡，到时候鸡下了蛋，我请你过来吃鸡蛋哈！”李三妮大方地说。 “哦，原来是这个鸡场啊？怎么突然开始建鸡场了？春花姑姑自己一个人经营得过来吗？”秋月担心地问。 “不是还有我姐和我爸呢吗？不和你说了，我回家去了，下午见面再聊！”李三妮到了巷子口，和郑秋月道了别，一溜烟回了家。 回家后看到家里又不一样了，满院子堆放的全是一排排的鸡笼子，昨天拆的乱七八糟的墙，今天彻底拆完了，院子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全是碎砖头碎洋灰块子。 李三妮沿着好地儿走进了屋子，一进门就看到了屋子里的宋琪刚和他旁边坐着的……郑秋森？什么情况？这两个人怎么同时在这里？秋森哥哥怎么在她家？李三妮自己觉得气氛好诡异。 “三妮放学啦？”“三妮回来啦？”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哦，放学回来啦，琪刚哥哥好，秋森哥哥好。秋森哥哥不是去探望老师吗？”李三妮打完招呼问。 “呦呵，小丫头消息挺灵啊，哥哥问你，怎么没有跟哥哥回信啊？”郑秋森问。 “我还没顾上，嘿嘿。秋森哥哥，你来，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李三妮想将郑秋森叫进自己房间说点秘密。 春花开口了：“要吃饭了，你叫你秋森哥哥干嘛？” “我有点事儿问他。”李三妮怕郑秋森不跟她过来，她绕过宋琪刚走过去直接上手去拉。 郑秋森跟春花和宋琪刚告了话，跟着李三妮来到姐妹三人的房间。 郑秋森环顾一圈，这个房间已经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格局不同了，他指着一个最小的枕头位置说：“三妮是在这里睡觉吧？” “嗯嗯，这里是我，这里是珍妮姐姐，这里是小姐姐儿。”李三妮回答。 “秋森哥哥，你是不是放弃追求珍妮姐姐了？是不是因为你上了大学的原因啊？”李三妮郑重其事地小声询问。 郑秋森深藏在心底的事情就这样被一个小姑娘逼着去直面，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今天他刚从北京回来，先回到爸爸的学校宿舍放下行李，家人都不在，自己就去了小姨家，被中途回家的小姨夫看到直接抓了壮丁，一起过来珍妮家里帮忙来了。虽然尴尬，但是不好拒绝。 第32章 李东的挑剔 郑秋森自己都没能做出选择的事情，自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李三妮的问题。他反问:“三妮，你觉得珍妮姐姐现在幸福吗？” 李三妮被问住了，她不知道珍妮姐姐幸不幸福，她没有问过姐姐这个问题。 “那如果你珍妮姐姐现在很幸福，她不希望我再去追求她呢？你看，我刚进来的时候，客厅的琪刚哥哥和你姐姐两个人有说有笑，而我一进来，你珍妮姐姐似乎就没那么开心了。”秋森说。 “怎么会，我姐姐怎么会不开心，她肯定很开心的，你回来我们都很开心的，秋森哥哥，你不要那样想。就算琪刚哥哥很好，但是，但是我还是更喜欢秋森哥哥，还有我爸爸，他也更喜欢你。”李三妮感受到郑秋森的失落，她安慰道。 “哥哥知道小三妮的心意就已经特别开心了，谢谢小三妮。那，以后我们还是要守住我们自己的秘密，等哥哥去了北京，咱们两个私下联系好不好？三妮有电话本吗？我给你留一下我的bp机号码，你有事情呼我就行，不用再给我写信了。”郑秋森说。 李三妮跑去客厅拿了电话本和笔，将郑秋森的联系方式记了下来。 没一会儿，李珍妮就从奶奶家拿着一堆工具回来了，李安妮也骑车从学校回了家，宋琪刚和郑秋森也都留在珍妮家吃了午饭。 吃过午饭，李三妮就跑着去了学校，家里留下宋琪刚和郑秋森开始收拾院子。 “叔叔，我刚接了个消息，下午领导要开个紧急会议，我需要回单位一趟。”李东刚打算安排两个年轻人工作，宋琪刚就将自己的寻呼机拿出来作势给李东看。 “哦，你有事那你就先回去吧，下午我跟秋森慢慢干。”李东说着，也没扭过头去看他拿出的东西。 “真是不好意思了叔。那个，秋森，那下午就辛苦你了，下次我们见面再聊！”宋琪刚说。 郑秋森摆摆手。 “我去送送你！”李珍妮说。 “又不是外人，琪刚自己走就行，珍妮你过来，给我搭把手，把这个板子抬过去！”李东甚至都没有看向宋琪刚就吩咐李珍妮，他是越接触越不喜欢这个年轻人。 宋琪刚看到这种情况，也讪讪的，自己刚要出门，就听郑秋森说:“姑父，我来抬吧。”然后他又冲李珍妮使了个眼色，李珍妮感激地冲他点点头笑了下，陪着宋琪刚出了门。 郑秋森心都酸到底了，但还是见不得李珍妮失望的模样。 李东喃喃:“拈轻怕重，好逸恶劳，心浮气躁，难成大器。” 郑秋森“嗯？”了一声，李东:“没说你！” 李三妮跑进学校，远远就看到了楼上五年级教室里郑秋月的身影，她刚要跑上楼去，就听到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李三妮，来，到我办公室来！” 李三妮扭头，看到了许校长办公室门口向她招手的老头儿。 李三妮心里“咯噔”一声。她本能地想去拒绝:“有什么事吗许校长？郜老师还让我练歌呢！”她胡诌道。 “哦，那正好，录音机在我屋里，你过来拿吧！”许校长露出温和的笑。 李三妮感觉汗毛都要竖了起来，她看着许校长那张温和的笑脸慢慢变得狰狞，向她招着的手长出了黑长的弯刀，脸上的皱纹爆出了粗黑的血管，他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尖锐的獠牙，说着:“过来吧，小红帽！” 李三妮木木地走向办公室，许校长就站在门口没动，李三妮想不出不进去的理由。 许校长看她站着不动，就说:“进去吧，在我床边柜子的第二层。” 李三妮走了进去，第一时间摸到了墙上的开关把灯打开来，她此刻所有的安全感都只在这盏灯上了。 许校长先是怔了一下，而后也跟了进来，他没有去插门，而是轻轻关上了，他没有再向里走，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李三妮，看着李三妮从打进了这个屋子就变得紧张兮兮，不知所措，都忘了去拿柜子里的录音机，而是一直站在办公室中间没动，背对着他。 “你最近怎么不来我这儿玩儿了？”许校长语气依旧温和，眼神却在李三妮背后上下打量。 “我，我，我想不起来来这儿。”李三妮编不出来理由。 “你们排的节目被选上了吧，我可是出了不少力呢。”许校长说。 “哦。”李三妮回答。 “你不谢谢我吗？”许校长问。 “谢谢您。”李三妮乖乖配合。 “就这么谢吗？转过来！”许校长语气变得严厉。 李三妮转过身，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依旧低着头。 “过来！”许校长命令道，并且熟练地反手将插销插上了。 李三妮走近前，许校长一把抱住了她，亲上了她的脸蛋:“让我亲亲，就当是报答我了！” 李三妮脑瓜子里警铃大作，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弦，她一把挣开男人的钳固，本能地飞起一记“无影脚”，正中老男人的命门。老男人痛苦地闷哼一声，连忙松开了她。 李三妮后退半步，看着这个捂着裆痛苦地弯下腰的男人，有些担心自己会受到什么处分，或者发生什么她预想不到的后果。她想尽力做出弥补，让自己刚刚的行为看起来更像是无心之举。 她假装关心地问:“许校长您是肚子疼吗？我妈说肚子疼就是肚子里有气，趴在床上趴一会儿，放俩屁就好了。” 疼痛让许校长无法维持体面，他冲李三妮摆摆手:“不用你管了，出去吧！” 李三妮如蒙大赦，赶紧向外走去。 她打开门，阳光洒了满屋，凉风一吹，她才想起没有拿录音机，又折了回去，吓得许校长赶紧站起来想要坐到椅子上，结果不小心磕到椅子角，来了个二次伤害。 李三妮拿上录音机，头也没回快步走了出去，她那迟钝的紧张感现在侵袭了过来，手开始不自觉的发抖，鼻子也开始泛起了酸。 第33章 范梦柔的哭泣 李三妮直奔楼上郑秋月的教室，郑秋月恰好要下楼，就在楼梯转弯处，李三妮拿着录音机看到了他，一时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录音机碰到拐角的扶手，也跟着伴起了奏:“曾经的苦难，我们留在心中……” “怎么了？”郑秋月问。 “哇，呜呜，我要学武术！”李三妮。 “未来还有梦，我们一起开拓！手牵着手不分你我，昂首向前走，让世界知道我们都是中国人！”录音机。 …… 上课铃响，大孟子天才踏着铃声走进教室，他快步向后排走，走到李三妮座位时，他小声说:“对不起老大，看《天龙八部》看忘了。” 李三妮冲他挥挥拳头。哼，她这一中午，真叫惊心动魄啊，先是经历了办公室的事情，后又被郑秋月虐得胳膊腿都是疼的。明天她一定要找个沙坑或者草地去练，不能在楼道口了，那可是真打啊，洋灰地面太费人，李三妮看了看自己胳膊肘处摔破了的袖子，“唉”了一声，也费衣服。 第一节下课，李静静和申荣荣过来找李三妮，邀请她一起去玩跳皮筋，李三妮想着正好试试中午学的那几招，便跟着她们一起出了教室。 当皮筋支到与眉同齐的时候，申荣荣和李静静已经够不到了，而李三妮刚好可以试一下侧空翻。 她双手逐一撑地，慢慢悠悠翻了过去，蹬到了人。李三妮连忙起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看到哈。” 徐美丽也拍了拍自己胳膊，没所谓地回了句:“没关系。” 李三妮站定看着徐美丽，以往她这个人讨厌归讨厌，精气神是在的，但此刻她的状态明显不对。李三妮想到中午自己发生的事情，她让申荣荣和李静静两人接着玩，自己则跟着徐美丽走了过去。 “怎么了，徐美丽？”李三妮问。 “啊？没怎么啊？有什么事吗？”徐美丽纳闷。 “你状态不对。发生什么了？”李三妮追问。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徐美丽不肯说。 李三妮见问不出什么，便也疑惑的离开了，她肯定有问题！ 徐美丽确实有问题。就在刚刚，她经过教室后排要去上厕所的时候，看到班里的吴鑫拽掉了范梦柔的裙子，这件事本身在她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同学说的话却刺激到了她。 “吴鑫，你怎么能拽女生的裙子，你这是耍流氓，要坐牢的！”其中一个同学说。 “我就开个玩笑。”吴鑫不当回事。 “没有这样开玩笑的，你妈没教过你不能碰女孩子的裙子吗？”另一个同学指责道。 “又没给她拽坏。即使拽坏了赔她一条不就行了！”吴鑫辩解。 “这是赔条裙子能解决的吗？这涉及女孩子的隐私，你到底懂不懂！你把你们家所有值钱东西都赔给她也弥补不了，这是尊严问题！”又一个同学说。 而范梦柔则哭成了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徐美丽一开始确实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可是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对吴鑫的指责，给她单纯的头脑里似乎注入了什么，尤其是那句“你把你们家所有值钱东西都赔给她也弥补不了，这是尊严问题！”彻底触动了她。 那她的尊严呢？徐美丽第一次有了这个意识，她的尊严用一支笔一块橡皮就被自己出卖了吗？不会的，肯定是他们瞎说的，事情哪有那么严重，她还存着一丝侥幸。 上课铃响了，郜老师穿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进了教室。她刚翻开教案书，刚要讲话，就听班级后方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女孩叫声:“啊！滚！” 她循声望过去，看到满脸泪水的范梦柔突然站起来怒吼着同桌刘光波。郜老师“哒、哒、哒”走了过去，昂着头有些生气地问:“怎么了？” 李三妮也和其他同学一样，望向了范梦柔，只见她站在自己位置上，挨着同桌那边的裙子一侧是斜下来的，明显是被人拽的。 范梦柔满脸泪水没有回答。她后排的李瑞芳说:“郜老师，是刘光波拽了范梦柔裙子。” 郜老师眼神横了过去。 李瑞芳又说:“下课的时候，吴鑫就拽了范梦柔的裙子，范梦柔都哭了一次了。” 郜老师的眼神又扫向了吴鑫，吴鑫很自觉地站了起来，小声说:“老师，我错了。” 郜老师问:“为什么拽范梦柔裙子？” 吴鑫看了郜老师一眼，没敢回答。郜老师又看向刘光波，看他还坐在座位上，一把揪着他的耳朵给拎了起来。 郜老师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拽？” 刘光波没回答，捂着耳朵哭了起来。 郜老师丝毫没有松手，直接拽着他的耳朵就一路给拎到了讲台上，大声吼道:“给我站好！” 刘光波乖乖站在讲台上，依旧哭。 郜老师又走下讲台，走到吴鑫课桌前，说:“我最后问你一次，为什么拽？” 吴鑫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理由对不对？”她的声音充斥着愤怒。 “觉得好玩。”吴鑫小声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郜老师侧着耳朵做倾听状。 “觉得好玩！”吴鑫又说了一遍。 郜老师气坏了，又揪起他的耳朵给揪到了讲台上。 郜老师将竹棍拿了起来，使劲敲向了吴鑫的后背，声音之大让李三妮都背后一紧。郜老师打完吴鑫，冲两人说:“都给我站到讲台下方去！” 两人后退到讲台下方。郜老师指着刘光波问:“你为什么拽？” 刘光波吓得赶紧说了实话:“我看吴鑫拽了。” 郜老师被这句回答气到了，抬起高跟鞋冲着刘光波蹬了过去，刘光波一个大踉跄直接从讲台下方摔滚到了后面黑板墙边。她又看了眼一旁的吴鑫，问:“好玩吗？” “不好玩。”吴鑫回答。 可郜老师没有放过他，揪着他的耳朵又给揪上了讲台:“跟范梦柔道歉！” 吴鑫看了眼还站在那里的范梦柔说:“对不起。” 第34章 郜老师的教育 “真诚点！”郜老师大声说。 “对不起！”吴鑫大声喊道，眼睛里也开始充盈泪水，可高高抬起的头彰显着他的不服。 郜老师一把抓住他的后领，使劲按了下去:“我来告诉你怎么道歉！弯腰！给我弯着腰道歉！” 按得吴鑫差点没站稳扎到地下，他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郜老师这才松开了他。她又指了指后面黑板处的刘光波:“你给我过来，上讲台上道歉！” 刘光波吸着鼻子抹了把泪，乖乖站上讲台，像吴鑫那样把腰弯得低低的冲范梦柔的方向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也没敢直接站起身，而是直到实在累了才试探性的直了起来。 郜老师看向范梦柔，语气温柔地说道:“孩子，不哭，坐下吧。” 而后郜老师又一秒换回严肃面孔，盯着讲台上的两人一会儿，闭上眼吸了口气，后又长长地叹了出来，她说: “今天，我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为什么？因为拽女生裙子，一点都不好玩。这是公然侮辱女性人格，毁损他人名誉！再严重一点，这就是违法犯罪！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老师，我有责任来给你们上这一节道德教育课。 我就是要你们两个记住这件事，要你们永远给我记住这次教训，永远不要因为好奇、好玩这种幼稚的理由去做伤害他人、侮辱他人的行为！明白吗？ 我只希望看到我教出来的孩子们，所有女生，都是自尊自爱自强的，所有男生都是自律自治自信的，我不希望将来你们之中有谁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明白吗？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几个声音同时回答，其中除了讲台上的两人还有李三妮。 此刻，李三妮的内心很激荡，她被郜老师这番言论深深地触动了。自从她在李安妮口中得知那骇人听闻的真相后，她每天都紧绷着，世界都不再是明朗的，仿佛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此刻，郜老师的一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这层阴霾，让她看到了希望和光明。郜老师的话语充满了力量，让她觉得自己不再孤单，总会有人为弱者维护公道，为了正义而战。李三妮大声回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同样被深深触动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徐美丽，此刻的徐美丽才刚刚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她不同于李三妮的满心激荡，而是充满了对自己无知的懊悔和对加害者的憎恨和恐惧。 此刻的她满眼泪水无助极了，她有一瞬间涌出冲动，想要全盘对郜老师说出自己的遭遇，想让郜老师像维护范梦柔一样去维护自己，可她知道不一样，她和范梦柔不一样。她不是完全无辜的，她甚至一度渴望着被伤害！她好懊悔啊。 郜老师说希望所有女生都是自尊自爱自强的，她还能吗？还配拥有吗？她迷茫了。 放学之后，大孟子天主动跑到了楼上去找郑秋月练习去了，而李三妮则挡住了徐美丽的去路。 “有事吗班长？”徐美丽无精打采地说。 “有事，我要和你谈谈。”李三妮语气坚定。 “谈什么？”徐美丽问。 “跟我来！”李三妮拉着徐美丽一同上了楼上郑秋月的楼层。 “孟子天！秋月！我有点事，你们先练着哈。”李三妮在门口对两人说完就又拉着徐美丽去了楼道最右边一处没人的地方。 “徐美丽，我要救你！”李三妮中二十足。 她本想着徐美丽会骂她一句神经病或者别的，可她没想到的是，徐美丽竟然哭了。 此刻的徐美丽就像无助溺水的人撞到了一棵浮木，她哭了，却也似乎已经得到了救赎。 李三妮是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她不用经历羞于启齿的尴尬，说了句:“谢谢班长。” “别哭别哭啊，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不要哭好不好？” “呃，好。”徐美丽边抽泣边答应。 “那以后不要再去他的办公室好不好？” “呃，好。” “如果有什么麻烦，一定告诉我！一定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呃，好。” 李三妮没想到徐美丽这么配合，她还想英雄一回呢。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好心泛滥，说了句:“那，那我以后都送你回家吧？” “好。”徐美丽笑了起来，班长人真好。 李三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说了什么？ 理智回笼，李三妮说:“那，那我跟他们两个说一声！” “不用了，你快去忙你的吧。我家就在学校后面，不用送，刚刚逗你的。”徐美丽笑着说，此刻的少女，笑容才是真的明媚和纯粹。 李三妮挠挠脑袋，尴尬地撇嘴嘿嘿一笑。 徐美丽和李三妮告了别，李三妮回到郑秋月的教室。 “处理完了？”郑秋月问。 “处理完了！”李三妮回答。 “那说一下我们这边演出的事情。”郑秋月说。 没等李三妮说话，大孟子天开口道:“班长老大，老弟这边出状况了，有一个男生今天上课犯了羊角风，估计参加不了比赛了。” 李三妮没听过羊角风，她以为是发疯了。她问:“他没伤到人吧？那你们演出怎么办？” 郑秋月想起当时的情形，想起他口吐白沫倒地四肢抽搐的样子，说:“他没伤人，就是很吓人，感觉他要死了似的。” “这么吓人！那他上不了学了吧？那你们演出怎么办？”李三妮又问了一遍。 “不知道呢，我在想，不行就找个替补，可是时间太紧了，就怕现在学赶不上演出了。”郑秋月说。 “我来替补可以吗？”李三妮自告奋勇。 大孟子天满眼放光，连连点头:“对，对！班长老大可以上。老弟，你不知道，班长身手可好了，随便两下就能干翻一个男生！” 李三妮很满意大孟子天的吹捧，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郑秋月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打架了？” 第35章 三妮学武 “啊，好汉不提当年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李三妮说。 “呵，呵呵，随便吧，女侠！不过，你要想替补，咱们就还得加练，要不，这几天去你家我再教教你。”郑秋月说。 “那不行，你忘了，我家现在建鸡场呢，没有地方给咱们练。对了，说到鸡场我想起来了，差点忘记告诉你，秋森哥哥在我家帮忙！”李三妮说。 “我哥回来了？他怎么去了你家？”秋月问。 “小舅带秋森哥哥过来帮忙的。”李三妮回答。 “哦，那先不管他。说咱们的事，对，去会议室练，我去找许校长说一下。”郑秋月说。 李三妮现在很抵触提到这个人，她没做声，大孟子天见她不作声，就接过话说:“只要你们商量好，我在哪儿都行。” 郑秋月见两人没意见，这么决定。他认为没必要所有队员都跟着他们一遍遍再排练，所以让其他同学都回了家，他则去找许校长要来了会议室钥匙，三人拎着录音机一同去了会议室。 郑秋月像一开始指导自己同学那样，一个动作一个动作认真教着李三妮，大孟子天也跟着练。李三妮确实很聪明，学得也很快，没几遍就学的差不多了。 大孟子天渐渐地跟不上他们的进度，索性也告辞回了家。 “可以。我把音乐打开，跟着节奏走一遍！”不到一个小时，李三妮就学完了整首歌的动作，郑秋月决定让她开始跟音乐练习。 第一遍跟音乐，节奏有些不准，她又跟一遍，第三遍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完全掌握了。郑秋月说:“三妮，你果然聪明！我教了他们那么久，你一个晚上就学会了。要不，我教你一段别的？” “什么别的？” “你看，这样！”秋月说着，耍起了一段和刚刚不一样的武术。 李三妮看完目瞪口呆:“我学不会吧，这么一比，我之前练的就像是体操。” “确实是一段武术操，没什么招式。反正你也会了，不如试试这段，看着花里胡哨的，实际很简单的，试一下！” “太难了。要不你还是教我你自己那段吧！”李三妮觉得他练的那段才炫酷。 “不行，那段摔的动作太多，很疼，你看看你袖子，中午练了一会儿就摔破了，再练下去春花姑姑该找我来了。”细心的秋月早就看到了，所以他不打算让李三妮练这个，而是选一段看着花哨实际简单的动作。 李三妮决定试试。 “注意动作细节，我们是去表演，不是去实战，所以动作要舒展。” “不要太用力，而是要看起来用力，这样！” “舒展，注意舒展！” “对，不错，再往下压一点！” …… 直到天黑透，许校长巡查到了会议室这边，他看两人还在练，就走了进来。 李三妮看到他进来，就没再继续而是停了下来，防备地看着他。 “这么晚了练呢？练得怎么样了？”许校长问。 “非常好，我现在能一个打十个了！”李三妮抢着说。 秋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呵呵，挺厉害啊，不早了，明天再练吧，回家去吧！”许校长说。 “那我把录音机给您放回去。”秋月说。 李三妮刚要和他一起走，许校长开口了:“录音机就放会议室吧，这几天会议室钥匙你就先拿着吧，比赛完再一起给我。” 这老头儿又憋什么坏，李三妮搞不懂，不过无所谓，她如今会了功夫！ “那行。那谢谢许校长，我这就锁门回家。”秋月说着，看向李三妮，示意她一起出来。 李三妮怒目防备着一直盯着许校长，他不明所以，拉着她的袖子关灯走了出去。 出了学校，郑秋月才问她:“刚刚怎么那样盯着许校长？” “看他不顺眼！”李三妮没好气。 “因为什么？”秋月问。 李三妮想了想，告诉了郑秋月:“他是个大流氓，他总是用一些小奖励骗女生去他办公室，然后，然后……”李三妮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反正就是坏人。”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你确定你说的是许校长？”秋月不相信，认为又是她受了谁的蛊惑胡说的。 “不是听说的，中午的时候，他还插上门，把我关进去了！”李三妮有些羞愤，她说:“我跟你学功夫，就是为了对付他！” 秋月停下了脚步，说:“所以，中午你哭是因为他欺负你了？你没有事吧？”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许校长，口碑一直很好的，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我当然没事！我把他踹趴下了！”李三妮一脸骄傲。 秋月依旧有些担心:“那，你打算告诉李东姑父吗？” “我不知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以为他是好人，是小姐姐儿警告我我才会防着的。” “安妮姐姐也知道？” “是的，她肯定早就知道，可她没跟爸爸妈妈说过。许校长是我爸老师，还教过珍妮姐姐的班主任，我觉得即使我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三妮说。 秋月沉默了一会儿，这简直是人面兽心毁三观，怎么制止，如何对抗，他想不出来，暂时只能以后自己注意点自己身边的女生们，尽力减少她们发生伤害的几率。 “以后能不跟他接触就不要跟他接触，保护好自己，你的脾气急，记得遇到事不要冲动，我怕出事了之后，李东姑父也兜不住的，所以，你不要去想对抗他的事情，远离伤害，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知道吗？”秋月像个家长一样嘱咐她。 “我知道的。其实我踹完他我就开始害怕了，我怕他会处分我，或者把我的演出取消，或者找理由来害我。”李三妮说。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错，长大懂事了。”秋月很欣慰，“回家吧，别想了，明天继续练，我争取把你培养成为武林高手，到时候，谁都不能欺负你！” 李三妮满眼放光:“说到做到，不许骗我！” “不骗你！我会的不多，到时候都教给你！不过，要先把演出练好，然后我再教你一套防身术，其他的，我到时候学了再教你！”郑秋月自己会的也有限，不过为了让三妮能减少伤害，他还要再去找叔叔，接着学！ 第36章 正式演出 这几天两人一直都没有懈怠，每天都在会议室练到天黑透才回家。 对于《中国人》这首歌里需要的武术，她已经掌握得非常熟练了，现在这么认真练习着的，是一套防身术，不好看，但实用。 她每天都在会议室和郑秋月对打，没几天的功夫，自己就已经掌握了很多技巧，什么格挡敌臂、插臂别颈、挑肘压肩、锁脖踩膝……这些都已经运用得得心应手了，甚至都融会贯通了起来。 正式演出那天，是许校长带队领着学生们去了镇里的文化大礼堂，由于有自己的学生，所以郜老师也跟着，还有几个班有节目的，分别都有各自的班主任跟着。 文化大礼堂就像李三妮去过的电影院，阶梯式座位，舞台很大，各种幕布很多层，最外层是暗红色厚绒幕布，庄重大气。观众席首排座位坐的都是带有桌牌的教育局和其他部门的领导，第二排是各学校领队，老师和学生演员们都在三排以后各个学校的指定区域。 李三妮的《阳光总在风雨后》是第四个出场的节目，《中国人》被排在第六个出场，她被化妆老师画了夸张的浓妆，红红的脸蛋，红红的嘴唇，像孙悟空火眼金睛一样的眼影，还穿了学校提前租到的蓬蓬连衣裙。 小伙伴们和她的造型差不多，申荣荣紧张得手心一直在出汗，李静静更是一趟一趟跑着卫生间，所有小伙伴都很紧张，李三妮也想紧张，可不知为什么，她紧张不起来。 她开始在心里祷告:主耶稣啊，让我赶紧紧张吧，现在紧张总好过一会儿上台了再紧张吧，快紧张起来吧！阿门。 这时工作人员过来叫她们候场去了，女孩子们更是互相问问:“快看看我的衣服我的妆，有没有不合适的？”李三妮迟到的紧张终于有了一点点，不过还不是很紧张。 “接下来请欣赏歌曲合唱《阳光总在风雨后》。” 李三妮第一个抬脚走了上来，“哎呦！”她个子太矮，裙子太长，不小心踩到了，她差点摔倒，一个踉跄上了台，险险扶住了台上的话筒架才没摔倒。 台下一阵唏嘘和哄笑。 这下彻底紧张了，脑子嗡的一声，耳朵立刻失了聪，还好身边的申荣荣使劲握了握她的手，她才能稳定一些情绪，听到了别的声音。 熟悉的音乐响起，她刚刚杂乱的心跳逐渐被音乐舒缓下来，她听着音乐在心里默念三二一，开了口:“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愿与你分担所有。” 申荣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停顿一下唱道:“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要勇敢的抬头。” 徐美丽感觉到了不对劲，班长抢拍了，荣荣又拖拍了，她自己开始用脚打起了拍子，跟着自己的节奏唱:“谁愿常躲在避风的港口，宁有波涛汹涌的自由。” 李静静此时看到了台下音乐老师的指挥，跟着唱:“愿是你心中灯塔的守候，在迷雾中让你看透。” 所有孩子此时都看到了台下指挥着的音乐老师，一起调整了过来，唯独李三妮，由于心跳太快，还是有些抢拍。 不尽如人意的演出终于结束，李三妮依旧在紧张。下了台，郜老师还是夸了句:“孩子们，唱得真棒！” “老师，我没唱好。”李三妮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这下惨了，泪水把脸上涂的厚厚的粉冲出了两条沟，她再用手一抹，彻底花了。 时间太赶了，《中国人》的队伍已经开始候场了，郜老师跑着去了一旁化妆老师那里简单说了情况，李三妮还要换衣服，郜老师又将李三妮直接拉到幕布后面，一边给她更衣，一边让化妆老师补妆。 真是越乱越忙，越忙越乱，一不小心，蓬蓬裙的拉链还勾住了李三妮的丸子头，彻底乱了套！ 郜老师也是个急性子，看拉链儿一时半会儿解不下来，她就彻底将李三妮的头发解了开来，顺着头发捋了下来，化妆老师一副苦瓜脸。 根本没办法一边穿衣服一边补妆，李三妮被郜老师摆弄得一直动来动去，化妆老师补了一半就放弃了:“你们还是先穿衣服吧！”终于，李三妮被郜老师换上了武术服。 她看了一眼台上演出的已经下来了，主持人走了上去报幕，轮到他们上场了，可她的头发还乱着，妆也没化好呢。 郑秋月有些着急，他也走到了后台来看情况，郜老师一直在催着化妆老师。没办法，化妆老师赶紧给她先扎了一个高马尾，来不及丸子头了，就先这样吧。 报完幕上场了，妆还没画完，化妆老师急中生智，用口红直接在脸上斜着来了一下，还不错，像从战场厮杀回来的女侠了。 “老师！我俩是搭档，给我也来一下！”郑秋月说。 化妆老师丝毫不手软，来了一个对称造型，两人赶紧跑上台找好位置，抱拳！准备！ 一首《中国人》让大孟子天唱得气势磅礴、激昂澎湃！他那豪迈的嗓音仿佛能够穿透云层，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后面同学一套武术动作，也是打的有模有样。 副歌部分时，李三妮和郑秋月出列，他们两个人行云流水、矫健有力地耍了一套让人目瞪口呆、目不暇接的武术，动作潇洒飘逸，精彩绝伦，使得整个表演现场气氛热烈异常。 台下的观众掌声不断，就连前两排的领导也时不时拍手叫好。 化妆老师此刻觉得他们太长脸了，她一开始还担心这样的装束如果没点气势压根压不住呢，谁曾想李三妮这个小丫头一脸严肃地练出功夫来还真是气场十足，两个学生的妆容配上这段音乐，配上这段表演，简直相得益彰，真是，简直了！ 郜老师是没见过他们排练的，她没想到自己的学生能这么出众，她的嘴角一直上扬着，眼角被笑容挤出的纹路就没平整过，她的孩子们太赞了！ 第37章 郑秋森助鸡场渡危机 “……让世界知道我们都、是、中、国、人！” 随着最后一句歌词结束，站在最前面的大孟子天收音、抱拳，后排的一众同学也都收腿、抱拳，只有中间郑秋月和李三妮两人一左一右做了个踢月转体收尾，尤其是李三妮，高马尾一甩，英姿飒爽，小眼神一瞪，杀气十足，ending pose惊艳众人。 台下掌声雷动，郜老师更是一边拍手一边指着台上的他们满面笑容地对旁边的老师们讲着什么，竖了两个大拇指之后又接着鼓掌，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文艺汇演结束两天之后，电视台开始播出，《中国人》这个节目也由于太出彩被当晚的新闻直接点名夸奖，没过几天，教育局的、工会的各种奖品也都送到了学校，其中有一个特别奖是专门颁给学校的，那就是一对面人雕塑，就是李三妮和郑秋月的节目结尾造型。 李三妮这几天特别开心，无论到哪儿都能听到各种对她的夸奖声，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她甚至这几天看到安妮都觉得小姐姐儿对她的笑多了起来呢！ 这不是李三妮的错觉，最近李安妮的笑确实很多，有时候她自己都不觉得，上着上着课也能笑出来，走着走着路也能笑出来。 因为情窦初开的李安妮正式进入了青春期的暗恋阶段！ 他们班那个长得酷似江华但是比江华要年轻帅气的男生陈琛和她做了前后桌，她就在陈琛前桌。李安妮好开心，她每天都能看到他的样子，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了，真好。 她回到家打开电视找到《苗翠花》的重播，一遍遍看着，看着电视剧里的方德，想着自己座位后排的男生。 今天她又给他写了一封信，折成了叶子信的形状放在自己床下，她并不打算送出去，她只想默默守护着自己的欢喜。 “小姐姐儿，你又看《苗翠花》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像她一样功夫特别厉害？”李三妮也抓起一把瓜子坐到沙发上李安妮的旁边。 李安妮笑着看她一眼，说:“是，这部剧就是好看，非常好看，跟你一样好看！” 李三妮就说吧，最近小姐姐儿就是崇拜她，她更得意了，她觉得小姐姐儿也挺好看，《苗翠花》也好看！ 这年中秋前夕，麻纺厂正式宣布破产，同时李东的鸡场也正式建成。 中秋节这天一早，李东就像每年过年那样，在廊下放了一挂鞭，今天过节，但是对于李东家来说，今天有比过节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投苗上鸡。 早上吃过饭，小鸡们就被运送过来了，李三妮欢喜极了，它们太可爱了，李三妮时不时在纸箱子外面用手戳戳它们，小鸡偶尔还会啄啄她的手，真好玩。 春花和珍妮一箱子一箱子数着核对数目，与运送人员交接完之后交钱收鸡。这段时间小鸡是不进笼子的，他们就成群在纸箱里待着。 春花命令孩子们将它们全部搬进新建的鸡棚里，李三妮和安妮抬着大纸箱子一趟趟向里搬，春花、李东和珍妮则一人搬一个向屋里走，他们沿着墙根将纸箱子排成几排，中间留了过道。 “下午三妮负责给鸡宝宝们喂奶！”珍妮玩笑说。 “喂奶？”安妮疑惑地看向姐姐。 李三妮则一拍胸脯:“放心交给我！” “傻丫头，小鸡能喝奶吗，也不想想，净被你姐忽悠！”春花笑看着她。 “下午都跟你姐学着喂鸡！”春花说。 “我不学，我还有事呢！”安妮拒绝，她是要趁着放假，好好看电视的。 李三妮则兴奋异常:“我学！我要喂鸡！” “秋森今天怎么不过来了呢？”春花突然想起来问。 “人家孩子今天不过节啊？你也真是，学校总共没放几天假，他是请假回来看望老师的，可是被你弟弟抓了壮丁了，一直在咱们家帮了十来天忙，又不是你家姑爷，过节都不让他在自己家过一天吗？”李东说着，越想越闹心，就他那个准姑爷，他是一点都瞧不上。 “瞧你这人，还不让人说话了！你也知道那孩子是来帮忙的，我看你使唤起来可是一点都不把他当外人呢，今天鸡苗送过来了，我这不是惦记着让他看几眼嘛！别一天天老是说姑爷长姑爷短的，人家毕竟是城里的孩子，娇生惯养长大的，哪儿干过这种脏累的活！还有，以后别老当着珍妮的面乱说，听到没！”春花小声对李东嘀咕。 城里的孩子就比自己孩子高贵吗？什么思想！伟大的无产阶级才是国家的主人好吧！但他不屑于和春花理论这些，说了她也不懂。 郑秋森没过来，是因为他已经踏上了回北京的火车，他本来也不是回来过中秋的，只是因为临近中秋，加上自己确实有私心想见到李珍妮，所以在这里帮了几天忙，可今天是中秋，李珍妮肯定是要和宋琪刚在一起的，郑秋森一想到此就心痛不已，他没有再去李东家，早上和家人吃了团圆早餐就和家人辞别回北京了。 李珍妮喂过一遍小鸡之后就换了裙子出门去了，李三妮则抓了一只她觉得长得漂亮的小鸡带进了客厅，她抱着小鸡和安妮坐在一起看起了电视。 纸箱子里的小鸡长得很快，没几天，原本能容纳十只小鸡还能形成散养模式的大纸箱已经装不下这些鸡了，李珍妮一遍遍从纸箱外抓着飞出来的鸡，成长让鸡宝宝们终于变成青年鸡进了鸡笼子。 气温一天天冷了下来，晚上放学，李三妮习惯性钻进温暖的鸡棚里暖和暖和，以往这个时候，爸爸妈妈或者姐姐都会给她安排一些喂水喂料的工作，这次她也很自觉，看到料桶里有拌好的饲料，她就自发地给所有鸡槽里添了料。 晚上吃饭时，珍妮慌慌张张从鸡棚出来跑进了屋，李珍妮进了屋就大声问:“是谁把我拌了一半的料给鸡喂了？” “怎么了珍妮？喂就喂了，赶紧洗手吃饭，鸡又撑不死。”春花说。 “我拌了药的，还没配好就喂了，怎么办，怎么办？”说着，珍妮眼泪都要下来，她看过书，这种药对鸡来说很敏感的。 李东和春花都傻眼了。 “先去看看鸡的情况！” 李东说着便去了鸡棚，春花也放下碗，紧随其后。 “李东！你来看这只鸡。”春花把李东叫了过去。李东一看，这只鸡状态很奇怪，它将头颈反转，在笼子里转着圈。 李东又观察了一圈，果然很多鸡的状态都不对了，有的精神沉郁，有的闭眼缩颈，有的呆立，有的却很兴奋，有的在呜叫，有的扇动翅膀，作转圈运动。 李东连忙吩咐:“快！快把饲料都清理下来，别让鸡继续吃了！赶快！” 家人们都行动起来，将饲料从鸡槽里清理了出来，李东问珍妮:“你拌的呋喃西林？拌了多少？” “是，我把药全倒进去了，拌饲料时这袋子饲料只剩这么多，我想着不着急一会儿再去拆袋新的，结果不知道谁把这个就全给喂了。”珍妮说，“那怎么办？爸，要不还是赶紧给技术员打电话吧！” ”李东！这边死了两只！”另一排查看情况的春花说。 李东连忙走过去看了一眼，这功夫又一只鸡脑袋一扎，倒了下去。 李东后背一阵发凉，珍妮直接哭了起来。 李东赶紧出来回到客厅，翻出通讯录里技术员的电话拨了过去，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喂，哪位啊？” “哦，我是养鸡户李东，请问李技术员在家吗？”李东尽量客气。 “他不在家，你找他什么事啊？”女人问。 “我的鸡场出了点问题，需要请教一下李技术员。”李东实话实说。 “他去山东考察去了，过两天回来，你的事着急吗？”女人问。 “着急！你有他山东那边的联系方式吗？” “有，你等着！”女人放下电话去找通讯录，李东在对面等得心急如焚。 等女人告诉完之后，李东又赶紧给山东那边去了电话，电话那头遗憾地告诉李东李技术员喝多了，现在接不了电话。 “我这边鸡场的鸡药物中毒了，现在正在陆续死亡，请您务必要让他接一下电话啊！”李东恳求道。 对方显然也是喝了酒的，很不耐烦地说:“你那边的鸡死了跟李技术员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给你喂的药，他的人品我信得过，你少诬赖人！”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问李技术员有什么方法挽救！”李东解释道。 “都死了还救什么？”电话那头说。 “您让他接个电话可以吗？”李东再次恳求道。 “真几八麻烦！”说完对方挂了电话。李东再次拨过去，对面直接不接了。 这时珍妮走了过来，说:“爸，死了六只了。” 照这个速度，马上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他们前期投入的所有可能都要打水漂了，李东唇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火泡。 一旁的李三妮一直没敢说话，这时李东的目光还是注视到了她的身上:“你喂的？” 李三妮怕挨揍，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李东没打她，只是懊恼地拍拍自己脑袋:“大意了，不怨你。可眼下该怎么办啊？” “李东啊，又死了六只。”春花也过来报告。 李东想着不行就问问别的养殖户，看看他们碰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怎么处理的，他又翻出电话本找到号码拨了出去。 “东哥你这个情况我没碰到过啊，要不你问问别人吧！” “李技术员说过这个药挺敏感的，所以我们没用过这么大量，帮不了你。” “唉呀，那可真惨，可是这药我们没用过，李东叔，你可得撑住了啊！” …… 所有养殖户也问了，谁都没有办法。 李东像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合上电话本出了房间，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他走进鸡场，坐在凳子上，眼睁睁又看到一只鸡在他面前脑袋一扎歪了下去，李东捂脸哭了。这条汉子在麻纺厂破产时没有绝望过，没钱时没有绝望过，但这次，他是真的有种绝望的感觉。 李三妮知道出了大事，她想起了郑秋森偷偷跟她说的秘密，如果珍妮姐姐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这应该是大事吧，李三妮走到电话前给郑秋森的寻呼机发了简讯。 过了一会儿，郑秋森就将电话打了过来:“三妮，家里出什么事了？” “秋森哥哥，家里的鸡吃了拌了药的饲料，都死了好多只了！”李三妮想哭。 “什么药？”郑秋森知道鸡生病或者为了防止鸡生病都会在喂鸡饲料的时候把药拌进去。 “我不知道。”李三妮回答。 “你珍妮姐姐呢？她现在怎么样？”郑秋森以为这件事是之前发生的，所以想知道珍妮此刻好不好。 “她在鸡场里哭呢。现在还有鸡在不断地死掉，爸爸也哭了。”李三妮说。 “现在？你是说这件事情正在发生？”郑秋森问，他没等李三妮回答就又说:“三妮，快去叫家里的大人接电话，我要问问怎么回事。” 李三妮把珍妮叫了过来，珍妮接过电话说:“秋森，是呋喃西林用超量了。” “呋喃西林啊，它的代谢快，你给鸡喂点水就好了。”秋森说。 这么简单？李珍妮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的方法有用吗？还有，现在所有的鸡几乎都出现了症状，喂水估计喂不进去的。”珍妮说完，她自己就先想到了:“我用滴眼睛鼻子的滴管给它们扒开嘴直接灌进去。” “对了珍妮，用糖水，糖水代谢更快。”郑秋森又说。 李珍妮心想不管有没有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还是跟郑秋森道了谢。 她连忙开始沏糖水，然后将滴管找了出来，开始一个笼子一个笼子地抓鸡喂水。 春花此时也过来帮忙了，李东见状，还以为李珍妮联系上了技术员，也没问具体的，连忙照着她的样子开始给鸡灌水。 第38章 陈琛的试探 灌水的过程中，仍旧有鸡在陆续死亡，直到半夜，鸡的症状才开始好转。 李东、春花和珍妮一宿没睡，在床上躺着的李三妮也一直熬到半夜，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才趴在珍妮的枕边睡去。 清晨，李三妮一睁眼，就闻到了一种难闻的气味，她踏拉着拖鞋走出去，抬眼一看吓了一跳，鸡棚的墙根儿处铺了几层纸箱子，纸箱子上堆放着很多鸡的尸体。 鸡棚的门帘大敞着，李东和珍妮穿着高筒胶皮鞋，围着大围裙，扶着小粪车一趟趟向外推着鸡粪。 李三妮走进鸡棚，被珍妮戴着棉线白手套的手一把拽了出来:“进去干嘛？回屋去。” “我看看鸡现在怎么样。”李三妮回答。 “死了一百七十来只，其他的暂时还活着。”李珍妮挡在门口说。 “我能进去看看吗？”李三妮愧疚的问，她昨天担心到半夜才睡，现在只想亲自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里面正在除粪，脏的很，你不怕臭吗？”珍妮就是不让她进去，一方面是因为又脏又臭，另一方面是怕有什么疫病。 “我不怕脏，也不怕臭。”李三妮说。 “那也不行，等以后给你做一套锄粪衣服，你再进来！”春花在鸡棚里边用铁锨铲粪边说，她不想李三妮进来把自己祸害脏了，收拾完鸡的卫生之后还得给这孩子收拾卫生。 李三妮没再向里走，只是又问了句:“这些死鸡怎么办？” “烧完埋了。”珍妮回道。 她没有骗李三妮，而且李三妮始终记得那种烧鸡难闻的味道。鸡粪味虽然臭，但是她没觉得难闻，可是那种烧鸡的味道，跟她之前想象的香喷喷的“烧鸡”味道一点关系都没有，那种味道极其恶心，是让人灵魂出窍的那种恶心，让她吐得脸都绿了，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这天李东联系上了技术员，得知并且庆幸昨天秋森给的处理方法是正确的，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李东他们又接连给鸡灌了几天葡萄糖水，又补充了几天维生素，鸡的状况才转为正常。 “这次秋森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啊，等这孩子过年回来，我一定好好给他包个大红包。”李东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是啊，这次多亏了秋森。珍妮，秋森在北京是学的什么来着？”春花问。 “中医。”李三妮抢着说。 “那这孩子还真是厉害，连鸡病了都能给指导了，中医还学这个？”春花疑问。 “不清楚，或许都是医学，触类旁通嘛。”李东说。 珍妮和春花不置可否。 鸡的危机渡过去之后，李东家里那种难闻的烧鸡味仍旧不肯彻底散去，任凭珍妮每天都消毒，喷洒各种药水，依旧遮掩不住那种一进家门就扑面而来的恶心。 李安妮对这种味道是十分厌恶的，不仅对这种烧鸡的味道厌恶，而是对整个鸡场的味道都很厌恶。她非必要一般不去鸡棚，除非家里大人需要她并且严词命令她，她才会全副武装地进去，出来后也是把自己从上到下抹一遍花露水。 后来她干脆买了一瓶香水，每天出门前必须喷几下，她不想让自己座位之后的陈琛对她有一丝一毫不好的感觉。 这天午后，李安妮依旧喷了香水骑车去了学校。她所在的中学跟珍妮当初的中学不是同一所学校，当初珍妮的学校虽然在村东，但却是一所初、高中一体的县级中学，而安妮所在的中学在珍妮舅妈卫生院旁边，是一所乡镇中学，只有初中部。 李安妮选择这所中学是因为这里的学费很低，当然，它整体的水平和学校风气也相对较差。 这所中学距离李东的家稍远一些，不过骑车也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有时候上学赶时间，安妮会将车子蹬得很快，到学校也就十五分钟左右。 她将车子推进学校车库，麻利锁好进了教学楼，没进教室，她先在窗户旁边对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顺了顺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很淑女地走进教室。 她的眼神习惯性掠过身后的男生，拉出凳子端正坐好，从抽屉拿出了课本。 身后的人用笔杵了杵她，她将头转过去疑惑地开口:“怎么了？” “你一进教室就带来了一种味道。”陈琛说。 李安妮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哪种味道，自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很难闻吗？” “不难闻，隐隐的香味，沁人心脾！”陈琛说着又故意闻了闻。 李安妮此时心跳都快了起来，她满脸通红地说了句:“别胡说了，哪有香味！不跟你说了，我要预习了。” 身后的男生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话题:“你是不是喷香水了？李安妮，学生怎么能喷香水呢？” 李安妮知道陈琛后面一句在逗她，因为班里女生又不是只有她自己喷香水，有的女生还化浓妆甚至纹身呢。 “话说你最近为什么开始喷香水了呢？”陈琛问道。 “没什么，预习吧！”李安妮假装看起书来，实际内心已经翻起层层涟漪，安妮打开了语文书，在要讲的这篇课文下方空白处写到“女为悦己者容”几个娟秀小字。 下课后，陈琛和几个男生对视一眼，组团去厕所抽烟去了，这里的老师对这种现象见怪不怪，偶尔碰上校领导他们可能收敛一些，其他时候基本属于肆无忌惮。 “陈琛，李安妮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安妮同村的胡亮问，这个胡亮就是当初和宝蛋儿打架的那个碎嘴男，上了初中，他依旧和李安妮同班，只是宝蛋儿被分到了别的班级。 “没有啊，李安妮不是和三班的王晓杰青梅竹马吗？她怎么会对我有意思！”陈琛吐出一口烟雾说道。 “别逗了，谁看不出来李安妮压根对王晓杰就没那个意思，只是王晓杰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胡亮食指中指夹着烟指画着。 “那也不能说明她就对我有意思吧？”陈琛说。 “女生都不喜欢主动的，如果你没那个心思就当不知道，如果不讨厌，你试探试探，不就知道了！”另一个男生说道。 胡亮点头认同:“对，试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陈琛问。 胡亮想了一会儿，露出一个阴险的坏笑，他冲陈琛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一点:“你这样……” 几人嘀咕一阵，陈琛虽不认同，但也同意配合他们一试。 “我一个良民你们教我这样！我如果挨揍了，回头我可要收拾你啊胡亮！”陈琛说道。 “放心吧，不可能挨揍！”胡亮保证。 班里上课一般老师都会用一小部分时间用来维持课堂纪律，只有班主任田老师的语文课例外，田老师是个矮个子小女人，但是自带气场，非常严厉，同学们都谣传她后台很硬，黑白两道通吃，所以她的课一般情况下纪律都很好。 上课后，班主任田老师正讲着课，忽然听到“啪”地一声有东西掉在地上。田老师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在李安妮和陈琛座位旁边的走廊上，有一盒烟掉落在地。 田老师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烟:“谁的？” 没人回答。 “最好主动交代，不然让我调查出来，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田老师眼神扫过烟盒周围的所有同学。 依旧没人回答。 “快说！”田老师声音骤冷，变得严厉。 此时陈琛刚要站起来，就见李安妮站了起来，对身旁的田老师说:“田老师，这个烟是我的。” 田老师当然不信，她反问李安妮:“再说一遍，谁的？” “是我的，中午家里来客人，我给递的烟，递完之后就顺手装在口袋了，刚刚不小心掏口袋掏出来了。”李安妮撒谎道。 田老师当然不信，她盯了一会李安妮，并没有马上让她坐下，但也没说什么。她回到讲台上继续讲课，没有理会站着的李安妮。 直到下课，田老师合上教案说了句“下课”之后拿着书走了，依旧没理会李安妮。 田老师回到办公室，看到同事老杨，把教案往桌上一扔，瞬间换了副面孔:“妈的，李安妮要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死丫头要气死我了！” 老杨是三班的班主任，他看到田老师如此失态，忙问原因:“李安妮不就是你一直挂在嘴上夸的小姑娘吗，长得好，成绩好，性格好还懂事。她怎么惹你了？” “她要气死我了！今天上课我分明都看到了，那个陈琛往走廊扔了一盒烟，我问是谁干的，就打算好好收拾收拾这帮抽烟的小子们，谁知道李安妮抽的哪门子的疯，说这盒烟是她的！你说气不气人！她脑子有坑吧？她怎么想的！真是气死我了！” “别气了，我们班的那帮害群之马还不是更猖狂，现在都明目张胆在教室抽烟了，连厕所都不用去。不过以我的经验看，你如果在意李安妮这孩子，就得好好盯紧她，事出反常必有妖。”杨老师说。 “你说得对，我最近是要好好盯着点她，成绩下滑得厉害，不正常。”田老师说。 而此时的教室里，陈琛问向李安妮:“为什么替我顶罪？” “我没有。我真以为那盒烟是我不小心掏出去的。”李安妮无力地辩解着。 “骗骗田老师得了。我问你李安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陈琛追问。 “别胡说了！”李安妮脸瞬间涨红。 陈琛笑了下，很满意李安妮的反应。他接着说:“晚上放学晚点走，看我踢会儿足球。” 李安妮想了想，点点头。 当晚放学，李安妮收拾完书包出了教室，坐到了足球场外的楼梯台阶上，足球场里是陈琛胡亮他们和宝蛋儿他们班。 宝蛋儿看到了场外的安妮，专门跑过来问:“怎么不先回家？” “我看会踢球。” 宝蛋儿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摸摸脑袋:“不用等我，你先回去吧，不然春花大娘一会儿该惦记了。” “没事儿，我就看一会儿，他们在忙，没工夫管我。” “那行，我就踢两场，一会儿一起回去。”说完宝蛋儿跑回了场地。 胡亮冲着李安妮这边吹了声口哨。 李安妮冲着场地喊道:“加油！” 陈琛望过来冲她摆摆手，宝蛋儿则一脸兴奋，怪叫着奔跑起来。 他们两队踢得都不错，两场结束，李安妮冲场内挥挥手，宝蛋儿跑了过来:“等我洗把脸，咱们回家！书包给我，我来背。” “不用了，我自己背着就行。你先洗脸去吧，一会儿我去车库找你。”安妮说。 宝蛋儿走后，陈琛走了过来，胡亮掏出两支烟，将其中一支递给了陈琛。 李安妮则轻轻从他指缝中摘下了这支烟，她说:“陈琛，不要在学校抽烟，好吗？” 陈琛对着李安妮笑了。胡亮则起哄地“嗷嗷”叫起来:“你们聊，你们聊，我这个大灯泡不在这儿碍眼了，拜拜啦！”说着便准备离开了。 陈琛冲胡亮摆摆手告别之后，问李安妮:“很介意我在学校抽烟吗？” “嗯，有点介意，我不想让你惹上麻烦。”李安妮实话实说。 “哦，原来是这样。你和王晓杰关系很好吗？” “我们是邻居，一起长大的。” “青梅竹马啊！” “不是！”李安妮急忙否认，“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陈琛看着她，笑了起来，心情似乎很好。 “明天放学我还踢球，还过来看吗？”陈琛问。 “还是和三班一起吗？”李安妮问。 “不和三班一起是不是就不过来看了？”陈琛问。 “不是的！我还来！”李安妮承诺道。 “嗯，你邻居出来了，你快去骑车吧。”陈琛看到宝蛋儿骑着车从车库出来，对李珍妮说道。 “没事，我让他先走吧。”李安妮红着脸说。 “也行，那我送送你。”陈琛笑着说。 安妮内心欢喜，她跟宝蛋儿说让他先走，自己和陈琛说点事。 大咧咧的宝蛋儿没作他想，嘱咐了几句两人，骑车先离开了。 第39章 李安妮的恋爱 “你不去车库骑车吗？”陈琛笑着问李安妮。 “哦，对，骑车。”李安妮懵懵的样子软萌可爱，陈琛憋着笑。 两人一起走进车库找到安妮的车子，她开了锁，推了出来。 “你呢？你的车子呢？”李安妮问。 “我没有车子，平时上学都是坐胡亮的车子，刚刚我让他先回去了。”陈琛说。 “那你怎么回家？”李安妮问。 “不用管我，我先送你回去。我一个大男人，还回不去家可得了！”陈琛说着，示意李安妮将车子交给他。 李安妮则跟在一旁。 “不上来吗？”陈琛跨坐在车子上，拍拍自行车的后座。 李安妮有些局促，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了，陈琛和宝蛋儿同样都是男生，她坐在宝蛋儿车上时就可以想笑就笑，想闹就闹，随心所欲，有时候还能拧拧宝蛋儿的腰欺负欺负他，可是面对陈琛，自己居然扭捏得不像自己。 李安妮摇摇头，拒绝坐上去:“你来推着车，我们一起走回去吧。” 陈琛依旧笑看着她，点点头:“好。” “陈琛，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李安妮忽然问。 “呃，喜欢发发呆，喜欢看看天空，喜欢听听歌。”陈琛回答。 “那你平时都喜欢听谁的歌？”李安妮问，她十分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那可多了，beyond、四大天王、林志颖、小虎队、张雨生……呃，还有张惠妹。” “我也是，我也是！”李安妮听到他和自己一样的爱好，开心溢于言表，“那你喜欢听莫文蔚吗？” “嗯，我听过她和张洪亮的《广岛之恋》，最近新出的。”陈琛说。 “嗯嗯，你居然也听过！很好听很好听的！”李安妮惊喜地跳了起来，满是铁环的工装裤叮当作响，她唱道:“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愿被你抛弃就算了解而分离，不愿爱的没有答案结局……” 她又问陈琛:“你会唱吗？我想听听你唱的可以吗？” “我唱得不好听。”陈琛说。 “没关系，你唱成什么样我都不介意。”李安妮一脸期待。 陈琛清清嗓子，接着李安妮的唱:“不够时间好好来恨你，终于明白恨人不容易，爱恨消失前，用手温暖我的脸，为我证明我曾真心爱过你。” 李安妮太高兴了:“你唱得真好，我都要感动哭了。” “哈哈哈，你也太夸张了李安妮。”陈琛笑着，看到她明媚的笑脸，忍不住去将她翻飞的发丝掖到耳后。 “李安妮，你右边居然打了两个耳洞！”陈琛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好奇地凑近看。 李安妮索性将耳朵凑近了让他看得清楚:“三个，是三个！” 陈琛更加凑近，两人一时间撞到一起，李安妮的耳廓在接触到陈琛嘴唇的一瞬间着了火，通红地灼烧了整个面庞。 “是，是，三个。”陈琛连忙扭正身子，一只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则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嘴唇，那冰凉细腻的触感像是沁了蜜，甜了少年整个心房。 两人就这么走着，全然不顾小公路上的人来人往。 “安妮？”侧前方停下一辆自行车。 安妮吓了一跳，定睛看到原来是下班路过的舅妈:“舅妈！” “你刚放学吗？怎么了车子坏了吗？”舅妈见这两个人推着车子走着，询问道。 “没有，放学一会儿了。舅妈刚下班吗？”珍妮有种被抓包的不自在。 “哦，我是下班来了个病人，所以回来晚了。你车子没坏怎么走着啊？这男孩子也是咱们村的吗？看着有些脸生啊。”舅妈问。 李安妮早在看清舅妈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编寻理由了，但是没等她开口，就听一旁推车的陈琛说: “舅妈，我今天走得晚了，班里就剩班长和我了，我家比较远，所以班长说让我先把她送回去，然后让我骑着她的车回家。” “哦，这样啊，那小伙子你就先骑着她的车回家吧，我把安妮带回去就行。”舅妈对陈琛说。 “嗯，那也行，那安妮，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吧，七点半吧，七点半我在你们村口等你。”陈琛说。 “安妮家离村口可有点远，没事，不行的话，明天我送她上学吧，小伙子直接把车骑学校来就行。”舅妈说道。 “没事，你明天不用接我，舅妈，你也不用来，我让宝蛋儿带着我去学校就行。”安妮对两人说。 安妮坐上舅妈的自行车，对陈琛摆了摆手说:“陈琛，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陈琛也对她们摆了摆手，说:“好的，安妮再见，舅妈再见。”之后目送女孩坐着舅妈的车子离开。 自行车上，舅妈问身后的安妮:“安妮最近学习怎么样？” “嗯，还行，吧，能占班级中上等吧。”安妮有些心虚，不清楚舅妈知不知道她之前的成绩。 果不其然，舅妈问:“我记得你成绩可不是中上等啊，来的时候不是年级组前十吗？退步了吗？怎么回事？” “呃，是有那么一点点退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舅妈盘问，安妮更心虚了。 “安妮可不兴早恋啊，你爸妈培养你们不容易，要争气，等以后上了大学再恋爱，现在可是学习的好时候。” 被舅妈一语中的，李安妮只能回应一句:“知道啦。” 可是少女的心事又岂是亲人的一两句劝导就能轻易改变的呢，李安妮在第二天早上一出门就将舅妈的嘱咐忘在九霄云外了。 她早上为了稳妥起见，早早收拾好书包，准备去找隔壁的宝蛋儿，一推门，就看到了门外跨坐在车子上的陈琛。 “你，你怎么过来了？你知道这是我家？”李安妮一脑门问号。 “有什么不知道的，又不是什么难事。收拾好了，出发吧？”男生指指身后座位。示意李安妮坐上来。 李安妮想了想，早上时间紧张，她没有纠结太久，扶着车后座的铁架轻轻坐了上来。 陈琛用力一蹬，车子向前驶出，惯性让李安妮身子向后一倒，她连忙扶住了陈琛的腰。陈琛得意一笑:“坐好了，我骑快啦！” 李安妮没敢再松手，扶着他的腰跟着车子一左一右的摆动一晃一晃。 骑出村子，到了小公路，路两旁已经变成了空旷的田野，少年少女胆子大了些，陈琛将李安妮扶着自己的双手向前拉了拉，李安妮就这样，一路抱着陈琛到了学校。 第40章 卖鸡蛋 两个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早恋了。 李三妮压根没注意到日渐欢喜的小姐姐儿，她更关注自己家的鸡什么时候开始下蛋。 天气越来越冷，李三妮户外活动逐渐减少，反而更热衷于去鸡棚里取暖，她也有了长进，每次进去都会先询问一番之后再去帮忙，可不敢私自去喂食喂水了。 小鸡们逐渐长大了，现在已经是大鸡了，珍妮姐姐说产蛋期就在这几天了。李三妮天天等，天天盼，直到鸡棚所有的窗户都被钉上了塑料薄膜用来保温，门帘由一层棉门帘换成了厚重的双层棉门帘，李三妮也没盼来鸡下的蛋。 这天中午放学回家，李三妮一进客厅就闻到了饭菜香，她刚上完体育，饥肠辘辘，她没忍住，随便去廊下洗了洗手便先到了餐桌前拿起筷子夹了口菜。 “三妮，好吃吗？”珍妮一脸慈爱地盯着李三妮将一块葱花炒鸡蛋放进嘴巴里。 “姐，你别这么盯着我，我又不是你的小鸡崽儿。”李三妮被盯得浑身发毛。 “我就是在盯我的小鸡崽儿……下的蛋，在你嘴里，咱家鸡场的第一个蛋。” “姐，是这个？”李三妮从嘴里吐出来用筷子夹着给珍妮看。 “是这个，是这个！别恶心，快给我吃下去！”珍妮一脸慈爱顿时变成一脸严肃地命令道。 李三妮重新放进嘴里咀嚼起来:“我说这么好吃呢，有种爱的味道。” 珍妮也坐下:“快具体说说，什么味道？” “有一点点腥，嗯，还有点咸。”李三妮一本正经地说。 “我尝尝！”说着示意李三妮给她夹一块，她尝了一口闭上眼睛一脸享受地说:“真好吃，真美味，真满足，太香了！” 李珍妮的样子顿时让李三妮回忆起了自己考第一的时候，郑秋月来给她庆祝时吃茴香饺子的模样，李三妮傻傻乐着。 隔了几天的一个傍晚，李三妮依旧在客厅吃着自己家鸡场的鸡蛋，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吵吵嚷嚷。 “两块八一斤也太便宜了，那我给不了你这么多，你给的这个价也太低了。”院子里传来春花和过来收鸡蛋的商户讨价还价的声音。 “你这鸡蛋品相不好，这个价可以了。况且头茬蛋就这样，销量都不好的，也给不了你高价！”商户说。 “那我自己得留一百斤，其他的你拉走。”春花说。 “那你这不是让我白跑呢吗？我车子也是要加油的，不能打个电话就让我这么老远白过来一趟吧，少了五百斤我不拉的，不然价格上咱们就得再谈。”商户说。 春花第一次做生意，她不懂讨价还价的门路，而且在商户来之前，她是估算过重量的，全部加起来也就三百多斤。无奈，她只好又说道:“那就三百斤，多了这真就没了。头茬蛋，产量没那么多的。” 商户看出春花是真的拿不出多的，而不是故意不给，反正以后还是要长久地做生意的，他就点点头，看似勉强答应道:“那今天我就收三百斤吧。那您可得记着，以后我来，您不能藏私再去留一点不卖给我了。” “放心放心，肯定不会的，只要有，全部给您留着。”商议结束，春花又将所有鸡蛋当着双方的面称了重，让商户收了去。由于是头一茬蛋，存货并没多少，所有鸡蛋称了重也才三百二十斤。 春花将里面质量不太好的鸡蛋全部捡了出来没给商户，比如那些长得像寿星脑袋蛋皮多出一块钙质的，还有其他各种奇形怪状的鸡蛋，还有一半是软皮，一半是硬皮的，还有就是破口的，春花全都直接打进一个小瓷盆里，留着给自己家吃，只将好的鸡蛋放进商户的鸡蛋托盘里。 商户是特别喜欢跟这样实诚的合作伙伴做生意的，他们结算完三百斤后，就将车子发动了要离开。春花留他们吃过饭再走，他们拒绝了，临走时还将正在吃饭的李三妮口袋里塞了个东西。 直到他们走后，李三妮才告诉春花，刚刚那个叔叔塞进她口袋里的是一张二十元钞票。 春花拿着这第一笔回款，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她晚上就给全家人包了一顿饺子。 李三妮也十分开心，连着几天了，妈妈终于不给她炒鸡蛋了，可以换换样吃顿饺子了。她跑进厨房看到正在忙活的妈妈，说:“我来盛醋吧！对了妈妈，今晚吃饺子是不是就不用再吃鸡蛋了吧？” 春花笑看着越来越懂事的三妮，说:“不用了，今晚不吃炒鸡蛋了！” 等到饺子上桌，李三妮夹起饺子咬了一口，一大块鸡蛋露了出来，她连忙拿着碗去了厨房，想让厨房的珍妮姐姐给她盛碗汤顺顺，刚出客厅就看到李珍妮端着一盆浓浓的鸡蛋汤走了过来，李三妮傻眼了。 这几天李三妮是蒸鸡蛋羹、煮鸡蛋汤、沏鸡蛋水、炒鸡蛋、煮鸡蛋、煎鸡蛋……各种花样地吃，她现在听到开饭了都脑袋大。没有办法，那些残次品只能自己家内部消化掉。 周六下午，李三妮不写作业也不出去玩，就窝在家里看电视，珍妮看她这个样子，突发奇想:“三妮，想不想陪我出去卖鸡蛋？” “好啊好啊！怎么卖？”李三妮问。 “我去骑辆三轮车带着你，装上两箱鸡蛋，装一台秤，咱们去隔壁村走街串巷卖！”珍妮说。 “两块八一斤？不好算账啊！我去小姐姐儿那儿借一个计算器。”李三妮说。 “今天鸡蛋不是两块八，是三块一斤，不用计算器也好算账吧？”珍妮冲她挑挑眉。 “好好好，必须说走就走！”李三妮麻利穿好鞋，去搬秤。 姐妹两个说干就干，没一会儿就出发了。 到了隔壁村，怎么吆喝，姐妹两个犯了愁，谁也抹不开面子。 “三妮，你喊一声‘卖鸡蛋’，喊过来一个人买，回家我就给你分一块钱。”李珍妮诱惑道。 “卖鸡蛋！卖鸡蛋！”李三妮小声招呼。 “这样不行，你大点声音，不然别人听不见，谁过来啊！”珍妮说。 这时一个胖阿姨打开门，正好看到了巷子里鬼鬼祟祟的姐妹两个。 第41章 鸡妈妈李珍妮 “你们是谁？来这儿干嘛来了？”胖大姐冲着两人走过来问道。 李三妮用手指捅了捅姐姐的袖子，示意姐姐来回答。 珍妮看她一眼没出息的模样，自己则满脸堆笑地回复道:“大姐，我们是来卖鸡蛋的，您要买点鸡蛋吗？” 胖大姐疑惑地看向她们的车子，不相信地问:“卖鸡蛋的？鸡蛋呢？” 李三妮连忙将秤放到明显位置，将鸡蛋箱子打开来。 胖女人走过来扒拉着箱子看了看，看到确实是卖鸡蛋的，随即说:“那怎么不吆喝啊，我还以为你俩干嘛的呢！” “咳，这不是第一次出来零售嘛，不好意思叫卖。我家是隔壁村开鸡场的，一直都是有人上门收，今天赶新鲜，出来带我小妹零着卖点。”珍妮不好意思地说。 胖女人说:“开鸡场的啊？是不是便宜啊？多少钱一斤啊？” “大姐，肯定比市场价便宜，三块一斤。”珍妮说。 “那给我约五斤。”胖女人一听比市场价三块二一斤的实惠不少，就打算买一些。 李三妮连忙开始往秤上放鸡蛋。这个工作她现在做起来早就是得心应手了。 秤好五斤鸡蛋，胖女人付了钱，李珍妮小心翼翼地将鸡蛋交给胖女人。 胖女人说:“你们这样喊不出声不行的，不就是叫卖吗，有什么难的！”说完她大声喊了一声:“卖鸡蛋！” 声音很嘹亮很清脆，妥妥地叫卖专家！李珍妮姐妹俩当场表示学到了。 珍妮学着刚刚胖大姐的样子也大声喊了一句:“卖鸡蛋！” 李三妮也来了一句:“卖鸡蛋！” 这时又有一家大门打开，问她们:“是卖鸡蛋吗？多少钱？给我秤二斤！” 胖大姐说:“看吧，得大声喊出来，一喊就来人了吧！加油吧你俩。我回了！”说完转过身回自己家去了。 姐妹俩向胖女人道过谢，道了别，赶紧开始给新来的客户秤鸡蛋。 万事开头难，有了胖大姐开的头，没多久，鸡蛋就卖光了，姐妹俩看看，才刚刚走了没多远，三四条巷子而已。 空车回家，大获全胜，李珍妮答应给李三妮兑现的一块钱现在也没计数，李三妮索性慷慨地说:“不用给我钱了，做一顿让我看不见鸡蛋的饭菜就行了！” 珍妮说:“知足吧你！别人想天天吃鸡蛋还没有呢！” 姐妹两个回到家，时间还早，李三妮不想写作业，就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她问旁边同样窝着看电视的安妮:“小姐姐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方德好像之前在哪个电视剧里见过。”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安妮回答。 “哦，对对对，那部电视里好多好听的歌呢，我记得我最喜欢小蝶唱的《我和春天有个约会》。” “我不记得你喜欢什么歌，只记得你缠着爸爸给你改名字，叫什么李彩蝶，哕，别人取这个名字我没觉得什么，为什么我一听你要取这个名字，我就一身鸡皮疙瘩呢！还是李三妮好听。”安妮撇撇嘴。 “切！”李三妮不再看她，默默看起了已经看了好几遍的电视剧。 看着看着，旁边的李安妮不自觉哼唱了起来:“夜阑人静处，响起了，一阕幽幽的saxophone，牵起了，愁怀于心深处。夜阑人静处，当听到，这一阕幽幽的saxophone，想起你，茫然于漆黑夜半……” 李三妮听呆了，她满脸崇拜:“小姐姐儿，你唱粤语歌太好听了，太好听了吧！妈呀，这首《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的粤语版也太好听了！小姐姐儿，你教教我，教教我，好不好？” 李安妮吓了一跳，也没反对，开始逐字逐句地告诉她发音。 “李三妮，我跟你说个秘密吧！”李三妮一遍遍唱着这首安妮教给她的歌，越来越喜欢，冷不防安妮说要告诉她一个秘密，她的歌声戛然而止，看着安妮。 只听安妮对她说:“李三妮，我觉得大姐要结婚了。” “什么！？”李三妮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嘘，我只是有预感，你神经大条怎么会注意到，大姐总是一个人在鸡棚里自言自语，我有预感她要离开我们了。”李安妮说。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进鸡棚！”李三妮的印象里没见过李安妮进鸡棚。 “要不说你神经大条呢，我还没说你呢！你知道为啥咱们天天都能吃到软皮鸡蛋不？都是拜你所赐！”李安妮说起这个就一肚子气。 李安妮控诉道:“你每天进鸡棚都使劲一掀门帘，把鸡都吓到一阵乱飞，不下软皮蛋才怪，就不能悄咪咪地进去吗！你看看我，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甚至都没鸡知道我进了鸡棚！” “小姐姐儿，你说话太逗儿了。你是隐身了吧？”李三妮乐不可支。 “我没跟你瞎说，下次你悄咪咪进去，就能听到不少秘密。别说我说的哦。”李安妮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天夜里九点半，李珍妮去鸡场喂最后一遍食，收今天的最后一次鸡蛋。李三妮见李珍妮出去，自己先是假装睡着躺了一会儿，听到爸爸妈妈都回卧室睡觉去了，自己则偷偷起床也悄咪咪地溜了进去。 她轻手轻脚掀起门帘一角，露出一条小缝隙钻了进去，进去之后她又迅速将门帘挡严实。 她蹑手蹑脚走向里面，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效果不错，这些鸡果然没有像以往一样骚动。她走向高高的炉子，看到李珍妮背对着她围着炉子烤着手。 李珍妮果然在喃喃自语:“以后要听姥姥和姥爷的话，听二姨和小姨的话，乖乖吃食儿，乖乖喝水，不要生病，多多下蛋，一个个都争点气，争取每天都能高产，让姥姥姥爷和二姨小姨他们能过上好日子，听到了吗？” 李三妮听了莫名感动，她说:“听到了，姐姐。” “妈呀，你怎么不睡觉这时候到这儿来了？吓我来了？”珍妮吓一跳。 第42章 珍妮出嫁 “小姐姐儿说你总是自言自语，说你快结婚了，我不信，我就想来看看。”李三妮说。 “嗯，姐姐要结婚了，是真的。所以我要交代它们一些事情。” “交代给鸡？”李三妮感到很奇怪。 “嗯呐，我正在教它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嘿嘿嘿嘿……姐姐，你现在特别像一只老母鸡，鸡妈妈。” “是吧，那就当我是鸡妈妈吧，快去睡吧，不早了。”李珍妮温柔地命令道。 “好哒姐姐。你讲完也快来睡觉哦，我在被窝等你哦！”李三妮说完跑着出去了，全然忘记了安妮交代她让她轻点以免鸡群受惊的警告。 李珍妮又在炉子前坐了一会儿，收完最后一轮鸡蛋，也出了鸡场去洗漱睡觉。 珍妮是有心事的，她这次结婚并不太十分开心。宋琪刚的母亲其实一直没有接纳她，总是话里话外带着对农村人的歧视，就如同爸爸也一直没接受宋琪刚一样，想到这些都让她有些开心不起来。 但是不可能再拖下去了，珍妮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就是因为她的到来，两家大人即使不太满意，最终也都同意了这门亲事。 宋琪刚根本没有给她买大房子的经济实力，珍妮已经一清二楚，他之前拖着也仅仅是因为他妈妈的不同意。父亲李东已经很久没和她讲话了，她知道爸爸在生她的气，可是情到浓时，她也忘记了矜持。 其实珍妮想错了，李东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不自爱，而是因为她找了一个瞧不起农村人的婆家，她找了一个一边吸着自己女儿血汗一边还不好好珍爱自己女儿的婆家，李东心疼啊。 定完亲之后，李东去了信用社，将宋琪刚给珍妮的彩礼转到了珍妮自己的户头上。春花也开始忙活起来，做被子褥子，购置家具家电等嫁妆。 李三妮和李安妮最近也很忙，很多以前珍妮姐姐的工作在春花、李东忙不过来时就自动分摊到了两姐妹身上，比如收鸡蛋，卖鸡蛋，两个人出门的时间也变得少了起来。 珍妮出嫁是专门选了年前几天，主要也是考虑到过年免不了放鞭炮，不如就集中到那几天，让鸡能少受惊几回。 珍妮出嫁当天，李三妮早早就被安妮从床上拽起来了，逼着她穿衣洗脸。 洗完脸，从照相馆化完妆的李珍妮也回来了，典型的港风造型，大波浪盘发，大红喜服配着大红唇浓妆。这种造型把李珍妮衬托地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家里来来往往的亲朋客人一早就没断过，李三妮就守在自己卧室。李珍妮穿着红袜子在床上坐着，有着大裙衬支架的大红婚纱盖着下半身。她先是和娘家这边七大姑八大姨、亲朋姊妹们分别合着影，又和李三妮李安妮交代着鸡场的事。 门外鞭炮声响起，李三妮听从姐姐的吩咐赶紧跑到鸡场查看情况，等鸡的骚动过后她看了一圈没有异常了之后才出来，将两层厚重的鸡场门帘关严实，锁好鸡场门出来跟珍妮汇报情况。 客厅门被插上了，李三妮不明所以，拍了拍，门里的人说:“红包拿来，方可进门！” “姐，给我开开门！”李三妮向里喊。 里面的瑞红听到是三妮的声音连忙开了一条缝把她放了进来:“三妮快进来，一会儿一起挡新郎！院子大门口，你曼玲姐守不了多久的。” “为什么？”傻乎乎的三妮问。 “因为你的珍妮姐姐要被他抢走了啊！以后你就不能跟你珍妮姐姐一起睡觉了，你珍妮姐姐就嫁到人家家里去了。”瑞红解释说，“所以啊，必须狠狠宰他一笔，必须跟你未来姐夫要个大红包！” “我姐姐不是就过去结个婚吗？她晚上不就回来了吗？那她不回来，鸡怎么办？我怎么办？”李三妮想哭，急于知道答案。 瑞红一看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别再把这孩子惹哭了就不好了，连忙哄道:“对，她就是过去结个婚，但是今天不能回来，明天就回来了，没事啊三妮，明天你姐姐就回来。” 李三妮又问:“后天呢？大后天呢？” 瑞红心想完了，捅了马蜂窝了。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圆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喧闹，新郎和伴郎团过来了。 瑞红来不及多想，连忙抵住了门:“红包太小的话，进不了我这第二道门哦！” 李三妮才不顾第几道门，她见瑞红姐姐抵着门，她出不去，她就转身直接去了自己卧室，可依旧被人挡着门。 “李珍妮！你把门给我开开！”李三妮嚷道。 里面是李安妮和李珍妍在挡着门，听着是李三妮的声音，李珍妍给开了门放她进来。 她一进门就被安妮吼道:“你发什么神经，在外面瞎喊什么！” 她没理会安妮，而是质问床上坐着的珍妮:“李珍妮！你是不是被宋琪刚嫁走就不回来了？你是不是以后就不跟我睡了？” 说着说着自己就淌出大颗大颗的泪来。 旁边的亲朋好友被这孩子的言辞逗乐了，一看她那样子，也憋着没敢笑出来，只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她。 “三妮，你长大了，可不能这么闹腾啊！” “今天是你珍妮姐姐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哭哦！” “你珍妮姐姐明天不就回来陪你了吗，可不兴哭鼻子闹腾哦。” “李三妮，你别在这儿发疯！也不看看什么时候！”李安妮不像其他亲戚，她直接冲李三妮嚷道。 以往血脉压制下，李三妮是听她训斥的，可今天这句训斥仿佛没起什么作用。李三妮冲过去就要去脱李珍妮的大红婚纱。 围在屋子里的一帮人吓坏了，连忙七手八脚地将李三妮拽开。床上的李珍妮也有一些不知该怎么应对，她对李三妮说:“别闹了，我保证去哪儿都带你好不好？” “我才不信你那鬼话，瑞红姐姐都告诉我了，以后你就不跟我睡了，呜呜呜……”李三妮哭了起来。 李安妮一把将她扯了回来:“你跟姐姐这儿闹什么闹！要闹去闹宋琪刚去，多要他几个红包安慰安慰你！” 一旁的李珍妍“噗嗤”一声乐了。 第43章 李三妮闹婚 “安妮，别乱教她。”床上坐着的珍妮训斥道。 “三妮，听姐姐的，一会我出嫁走的时候也带着你好不好？别哭了行不行？”珍妮温柔地哄道。 李三妮根本听不进去，一下子拽开了卧室门，冲到第二道瑞红挡着的客厅门时，她也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拉，瑞红也没挡住被她扯了回来，客厅门被她这么拉开，随即人就冲了出去。 门外的新郎伴郎们一个个没防备，有的甚至差点向前栽倒。 李三妮直接冲着宋琪刚就过去了，也想不起来之前秋月教给她的招式，一阵胡锤乱打，连抡带踹，朝宋琪刚招呼过去。 “你还我姐姐！你个大坏蛋，还我姐姐！不准娶我姐姐！不准你抢走我姐姐！”李三妮边哭边嚷，边嚷边打。 宋琪刚一开始还真被她结结实实捶了几拳，笔挺的西裤上也全是她的鞋底子印，大家都有些懵，不知这是哪一出，居然一时间没人去拉。 宋琪刚毕竟是个大人，他一看招架不住，连忙架着李三妮的胳肢窝抱了起来，李三妮双脚离了地，踢也踢不到他，打也打不着，直接就要上嘴去咬。 李安妮早在看到她冲出来的时候就预感到不妙了，她也追了出来，看她马上就要上嘴去咬，连忙边呵斥边将她拽回来:“李三妮你懂点事好不好，什么时候你都瞎闹腾！” “我没有瞎闹腾，你放开我，我要打死他，他抢我姐姐！呜呜呜！”李三妮还要向前冲，好几个人拦着她，她冲不出去，气得直飚眼泪。 宋琪刚也没有生气，他从身边伴郎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叠红包，走到被众人拦下的李三妮跟前，笑着对她挥挥手里的红包:“保证不闹了，这些红包就可以给你，你要想清楚了哦。” “我才不要你的破红包，你就是个坏人，你抢我姐姐！呜呜呜……” “三妮，你好好想想，你珍妮姐姐是我非要抢的吗？”宋琪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合适，他又说:“那，你自己说，你和我，让你珍妮姐姐选，她会选谁？” “当然是选我！珍妮姐姐是我的！”李三妮大声嚷道。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珍妮姐姐重要的人，是吧，安妮姐姐也是，妈妈也是，对不对，那我也是你珍妮姐姐重要的人，不然我们不会结婚，对不对，那这样，如果她两个重要的人为了抢她打起来了，她会不会很伤心？” 这是李三妮的软肋，她最不舍得自己爱的人伤心，所以她想了想觉得宋琪刚说的对。 宋琪刚见她没有再闹，而是听进去了，就又扬了扬手里的红包，对她说:“那为了不让你珍妮姐姐伤心，我们是不是不能打起来，要和平相处？那现在要不要承认我是你姐夫呢？” 为了珍妮姐姐不伤心，她暂时承认这个事，大不了过后偷偷抢走珍妮姐姐，李三妮自己能想明白就不再闹了，她点了点头，随即伸手就想去拿红包，说:“都给我！” “那你还没承认我是你姐夫呢！”宋琪刚将红包背到身后，“叫我一声姐夫，我给你一个。” 这么好的事，李三妮说什么也得叫到他倾家荡产:“姐夫姐夫姐夫姐夫姐夫……” 众人一看缓和了气氛，纷纷松了口气。宋琪刚原本数好了十个红包，他故意一个一个塞给李三妮。李三妮手小，没几个就拿不下了，可她嘴巴里还是在不停地叫着“姐夫”。 “够了李三妮！别得寸进尺！”李安妮怕在这种场合给宋琪刚闹得太难堪，就又开始嚷李三妮。 宋琪刚反而大方地说:“没关系安妮，难得我们三妮承认我这个姐夫了，今天我就好好奖励奖励我们小三妮！”说着还贴心地将李三妮拿不了的红包卷成卷塞进了她的口袋里。 李三妮就是这样，如果面对大奸大恶的坏人，她能跟他们斗到底，但是就是见不得别人对她好，如果遇到对她好或者善良温柔的人，她就立刻妥协了。此时的她看到宋琪刚对她那么包容，她也住了嘴。 李珍妮的预防针打得果然没有错，宋琪刚心想，这个小家伙果然是吃软不吃硬，稍微对她好点，立马就能让她消停，宋琪刚轻松拿捏。 摄影师全程跟着宋琪刚，本来看到闹起来的时候都要关闭摄像机了，结果看到小姑娘不再闹了就又继续拍摄着。 此时，众人又跟着摄像机走进客厅，走向李珍妮的闺房。 李珍妮满脸喜悦在床上端坐着，等待着宋琪刚和他的伴郎团过来找鞋子。 大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翻找了一遍，也只找到一只婚鞋，直到摄影师催促吉时快到了需要加快进程，李珍妮才给宋琪刚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来宽大的裙摆下找找。 这一幕被摄影师录了下来，也被周围的人看到起哄起来。穿完鞋子，宋琪刚单膝跪地为李珍妮戴上戒指，抱起新娘被人簇拥着走进门外的轿车里。 李东见拉着女儿的汽车走远，红了眼眶，春花更是直接哭出了声，他们最亲爱的珍妮，就这样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了。 “呜呜呜，哇哇哇，姐姐骗人！她骗人！你们都是大骗子！一群大骗子！”忽然，所有人都被李三妮的哭喊声吸引了过去。 “你还没闹够吗？还想干嘛！”春花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看到李三妮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喜的日子她又不能打孩子，只能冲她嚷道。 “她说去哪儿都带着我的，她怎么能这么把我丢下，呜呜呜。去了宋琪刚家，受欺负了怎么办，妈妈，她怎么能不带我过去啊！”李三妮哭道。 春花不听还好，一听这话，心更酸了，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干脆抱住了李三妮，蹲下来和她一起哭。 一旁的李东见状，本来自己也很伤感，可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家里还一大帮宾客要照顾呢，他说:“别哭了。你姐的婚车队伍走了，你李西叔叔不是还有辆车吗，让你李西叔叔送你过去！你也过去！”李东吩咐自家弟弟。 第44章 三人洞房 李珍妮坐上车就想哭，因为她回了头，看到了爸爸妈妈，也看到了哭着骂她骗子的李三妮。 宋琪刚转头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别看了，明天不就回来了吗，千万别动感情，免得妆花了。” 李珍妮点点头。 李西开车很快，他没有跟在婚车后面慢慢腾腾地走，而是抄了近路提前来到了宋琪刚家。 这是酒厂的家属院，是一排比较老旧的房子，户型是板楼房，宋琪刚的家在三楼，五十平左右，只有一间客厅和一间卧室。卧室是宋琪刚父母的，所以珍妮嫁过来，只能在客厅铺设了一张婚床。 李西将车停好，直接将李三妮带进了婚房，嘱咐到:“今天人多，别乱跑，一会儿你姐姐们就该过来了，你在这里乖乖等会儿。” “叔叔你去哪儿？” “我去院子里坐席去了，你不用跟我一起，你就在这儿等你姐姐就行。” 李三妮打量了一圈屋子，一张双人床，一组沙发，一个茶几，茶几对面有一个电视桌，放着vcd和大彩电。她看到大床靠着的那面墙上镶着姐姐和宋琪刚的大照片，她才有些安心，对李西说:“叔，你走吧，我自己能行。” 李西走后，李三妮则捣鼓起了vcd，虽然宝蛋儿家有，但是她没去过，她只在李西叔叔家里见过玩过两次。 李三妮打开电视，打开vcd，拉开抽屉，满满一抽屉光盘，太棒了！好多她喜欢的音乐光盘啊，还有好多电影光盘，李三妮开心极了，她将一张粤语音乐光盘放了进去。 “片片红叶转，它低叹再会了这段缘。片片红叶转，回头望告别了苦恋。爱似秋枫叶……”电视里张智霖和许秋怡快乐地荡着秋千。 李三妮老老实实坐着听完了这首歌，自动开始播放下一首。 “莫说青山多障碍，风也急风也劲，白云过山峰也可传情。莫说水中多变幻…… ” 她听了一半，不是十分喜欢，随即拿起了桌上的遥控，点了下一首。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什么破盗版光盘，粤语歌里怎么还有它，李三妮关掉了电视。 她刚关掉电视机，就听到小区的大喇叭也开始了广播:“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李三妮一阵无语。正在这时，帘子被掀开，冷风灌了进来，李三妮打了个冷战。 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伴郎，还有曼玲姐和瑞红姐，后面宋琪刚抱着李珍妮进了屋，李安妮和李珍妍在她们之后紧跟着。 摄像机也进来了，一时间屋子里乌乌泱泱全是人，李三妮被挤到了电视柜边上的角落里。 李安妮看到了她，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身边，拉着李三妮的手没再松开。 周围又是七大姑八大姨亲朋好友和李珍妮夫妻俩的一阵合影，李安妮拉着李三妮也和姐姐姐夫合了影。 结束后，宾客纷纷去了小区大院里开始入席，安妮、三妮、珍妍、瑞红和曼玲则留了下来陪着新娘子。 李珍妮将大红婚纱脱了下来，换上了旗袍敬酒服。换完衣服，宋琪刚这边管事的人将酒菜端到了茶几上，说道:“辛苦各位娘家人了，陪新娘子的就在这里坐一桌吧。” 李珍妮陪着姐妹们在茶几周围坐下。席间，李珍妮和李安妮都在照顾着今天有些情绪失常的李三妮。 饭菜吃到一半，管事的又来叫珍妮:“新娘子敬酒去！” 李珍妮给嘴巴补了妆，跟着管事的下了楼。李三妮好奇地趴在窗前向下望去，小区大院里露天摆了十多桌酒席。 吃过饭，李三妮就开始犯起了困，今天被迫起床太早了。李珍妮见状，就手从婚床抻出一个枕头，让她躺了上去。 李三妮一觉醒来，天色全部暗了下来，只有屋子里一片晃眼的明亮。她揉揉眼睛，看到一旁侧躺着的李珍妮问:“姐，几点了？别人呢？我小姐姐儿呢？” “都七点半了，你睡得可真香，他们吃过晚饭就都回去了，现在只剩你了哦，睡够了吗？” 李三妮将鞋穿好跑到窗前向下望去，路灯下，小区院子除了放完的鞭炮碎屑，其余什么都没了。 “我不是骗子了吧，这下我们三妮可是跟我在一起的哦。”李珍妮笑着看她。 “哎呦，三妮醒了啊，醒了就吃饭吧！”卧室门被打开，从里面走过来一个画着浓妆的妇人。 “妈，你不用管了，我去给她盛吧。”李珍妮对妇人说。 “行，你去吧，要我去，我也不知道她爱吃啥。”妇人说完又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李三妮些微不爽。 李珍妮盛了饭过来，李三妮问:“琪刚哥哥呢？” “以后要叫姐夫了，他去送他同学了，一会儿回来。”李珍妮回答。 李三妮吃过饭，宋琪刚也回了家，所有宾客都走了，宋琪刚疲惫地坐到沙发上。 “三妮，我听你姐姐说，你会唱好多歌呢，还会粤语歌呢？这里有麦克风，要不要来一首？”宋琪刚问，他紧绷一天了，也想让自己放松放松。 “还有麦克风啊，那我必须唱！”李三妮又在抽屉翻了半天光盘，好多她都不会，她只好还用之前的。 李珍妮唱歌是爱跑调的，所以她不爱唱歌，宋琪刚唱歌也不好听，但是不影响他爱唱，他和李三妮一首一首，换了好几张光盘，一直唱到了十来点。 “该睡了！别唱了！邻居们一会儿该找过来了，太扰民了。”屋里的妇人实在困得厉害，可这两个人还没完没了，走出来催促道。 “不唱了不唱了。睡觉！睡觉吧，三妮。”宋琪刚将话筒关掉，收进电视柜的抽屉。 “那我们看电影吧！”李三妮坐在姐姐刚给她在沙发上铺的临时床铺上，对宋琪刚说。 “别玩了，赶紧各自回各自床上睡觉去，明天还要早起，不能再看了，关掉！”李珍妮吩咐道。 “不行，我好不容易在这儿待一天，还不让我好好看一会儿电影！”李三妮辩驳道。 李珍妮无奈，也只好和宋琪刚一起，陪着她，看起了电影。 新婚的第一夜，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45章 郑秋森的宿醉 1998年1月20日，各大院校的学生陆续放了寒假，郑秋森早已经在前几天买完了火车票准备这天下午踏上回家的火车。 这已经是他来北京的第三个冬天了，他一早就去了北京动物园的服装批发市场，打算用一上午的时间将全家人的过年战袍一站式购齐，他挑选了大包小包一大堆的衣服。 路过一家女装店时，他看到了一件卡其色灯芯绒鸭绒服，他被吸引了目光。这件衣服的面料特别像李珍妮上学时最喜欢吃的零食——鸡蛋卷，纹路和颜色都很像，他觉得很有意思，便走了进去。 “老板，这件衣服怎么卖？”郑秋森将大包小包放在地上问。 “一百三。”老板看了一眼这个小伙子，依旧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郑秋森伸手摸了摸这件鸭绒服的质地，柔软弹滑，触感极好，他将一只袖子抬起贴近自己脸颊，温暖舒服，他想起了高中的晚自习。 “九十卖吗？”郑秋森问。 “我看你大包小包的，所以直接给你的就是进货价了，10件以上我能再给你便宜，你要多少？”老板问。 “我就要一件，九十我就拿了。”郑秋森说。 “给不了给不了，就要一件的话只能一百三。”老板继续说。 “不便宜的话那我就不买了，我其实就是路过看到了，买不买都行的。”说着郑秋森有些遗憾地就要去拎地上的行李准备走人。 老板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这件衣服前，说:“小伙子你看看这衣服的质地，跟那些便宜货不一样的，他是纯鸭绒的，外面也都是清一色灯芯绒，这拿到哪里都是抢手货，上身也洋气百搭显气质，一百三很值的。那这样，看你面善，我最低价一百二十五给你，行不行？” 郑秋森依旧拎起了行李，打算向外走:“九十我就拿。” “小伙子别急着走啊，再商量一下呢？一百二，不能再低了。”老板有些着急。 “九十。”郑秋森一只脚跨出了门。 “最低一百，不行你就去别家看看吧。”老板将衣服摆正，也准备去坐回椅子上。 “好，就一百，给我包起来吧。” 郑秋森将所有衣服拎了起来，老板看到他有些吃力，主动帮忙给他用编织袋重新打了包，郑秋森背着老板给打的包回了学校。 他不习惯用托运，只好自己背着这个大编织袋抱着自己的大书包进了火车站，此刻的他站在候车室，和身旁躺在座位上睡觉的农民工没任何不同。 上车后，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将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坐了下来，这时他才有功夫拿出自己的寻呼机查看消息。 郑秋森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整个人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呆立当场。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那行字：“哥，珍妮姐今天结婚，妈问用不用给你随礼。——郑秋月” 郑秋森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像是被人狠狠抽走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他曾经以为自己和珍妮之间是有着默契的，却没想到她竟然已经要结婚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让他感到无比震惊和失落。 他想起过去与珍妮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都变得如此苍白无力。他们一起度过的高中时光、共同经历的事情，都成为了过眼云烟。而现在，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开始新的生活。 郑秋森的手微微颤抖着，bp机差点从手中滑落。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内心的波澜却难以平息。他知道，这一刻他必须面对现实，接受珍妮已经离开的事实。但那种心痛的感觉，却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的座位旁边是一个穿着皮袄的男人，那男人很是自来熟地用胳膊撞了撞郑秋森:“哥们儿，一起听歌啊？” 郑秋森根本没意识他在讲什么，只是机械地扭头笑了下。 男人以为他同意了，随即拿出了自己的随身听，装上磁带插上耳机，将其中一只耳机递给了郑秋森，郑秋森木讷地戴在耳朵上。 “我是在等待一个女孩，还是在等待沉沦苦海，一段情默默灌溉，没有人去管花谢花开，无法肯定的爱，左右摇摆，只好把心酸往深心里塞。 我是在等待你的回来，难道只换回一句活该，一个人静静发呆，两个人却有不同无奈，好好的一份爱，啊怎么会慢慢变坏。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你的影子无情在身边徘徊。你就像一个刽子手把我出卖，我的心彷佛被刺刀狠狠地宰，悬崖上的爱，谁会愿意接受最痛的意外……” 郑秋森看着身旁这个男人，为什么非要让他听这首歌？自己的失恋难道天下皆知了吗？他苦笑了一下。 身旁男人回看他一眼:“怎么样，不好听吗？” “很好听。”郑秋森笑着说，那笑却苦涩得紧。 五个小时左右，郑秋森下了车。父亲今年带高三，还没有放假，全家人都还住在学校，自己家是回不去的。 可是他突然不想回到那个村子，不想回到那个学校去了。他背着沉重的行李也没打车，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一家饭馆门前，他的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可他感觉不到饿。 他跟老板要了两瓶啤酒，像渴极了一样，吨吨吨一口气闷了。 老板见状，说道:“小伙子不能这么喝，容易醉，要不先吃点主食吧。” “没事，醉不了，再给我来五瓶，给你钱。”说着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老板也担心他这么喝醉了再不给钱，所以先把钱收了给他找了零，又实在看不过去，送了他一盘花生米。 他就这么吨吨吨，直到撑得灌不进去了，才又背着行李走了出来。 刚出来时还十分清醒，他依旧向前走着，走着走着他就觉得路边的景物开始东倒西歪了，他知道自己醉了，他现在就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躺到了公园的长椅上，将大编织袋放在椅子下面，自己则枕在书包上躺了下来。 第46章 新妇 天越来越冷，郑秋森从编织袋里随手掏出一件棉袄蒙在头上。他躺了一会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椅子下方传来，他没有理会。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忙起身跌跌撞撞跑到一棵大树旁吐了起来。吐完之后感觉胃里好受多了，但是脑袋依旧昏沉发晕，牙齿开始上下磕碰发起了抖。 郑秋森裹紧衣服，想去背起行李上个厕所，结果只看到书包和椅子上的鸭绒服，放在椅子下方的编织袋不见了。 他将鸭绒服塞进书包，背起来，凭着记忆歪歪斜斜地走向一处收费的公厕。解决完出来之后，走路似乎不那么歪斜了，只是越来越冷了，身体抖得厉害。 “我知道，他不爱我，他的眼神，说出他的心，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公厕收费处大爷的收音机里传出莫文蔚的歌声，郑秋森都崩溃绝望了，冲着收费处大嚷:“靠！能不能别他么一遍遍提醒我，用不着！” 门口的大爷吓了一跳，嚷了回去:“你他么发什么疯，喝多了爱死哪儿死哪儿去，少他么来这儿耍酒疯！有病！” 郑秋森没理会大爷，背着书包走了。他越来越冷，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待着，但是大街上几乎所有的商铺都熄了灯，他要回家吗？仅存的一丝理智还是让他截了一辆出租车。 他回到家已经后半夜了，自己爸妈看到这副模样的儿子都吓了一跳。 “儿子，这是怎么了？遇到抢劫的了是吗？”秋森妈妈看着狼狈不堪的儿子问。 此时的秋森爸爸闻到了郑秋森的一身酒气，他立刻联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一定是了，儿子这是受打击了。他没有责备，而是连忙扶着儿子进了屋，让妻子去煮一碗姜汤。 他探了探儿子额头，果然发烧了。他连忙给郑秋森沏上感冒冲剂，让他回自己屋躺着去了。 郑秋森躺下后依旧寒战不断，半夜直接烧到了39度，他一整晚一直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头痛得想要将天灵盖掀了。 “这谁能想到儿子还没对珍妮那丫头死心。”秋森听到外间父亲跟母亲说话。 “那能怎么办，那孩子都嫁人了。这次也是最后一次了，难过完过段时间就好了，咱们两个等他醒了再开导开导他。” “只能这样了，唉。” 郑秋森又闭上了眼睛，太头疼了，疼得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第二天李珍妮和宋琪刚带着李三妮回了门。看了一夜电影的李三妮，此刻困成了狗，回到家就躺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春花拉着自己闺女说了好一阵的私房话。宋琪刚则被李南和李西家的小子们灌得烂醉如泥，也在沙发上一觉睡到了晚上。 春花看天色不早了，便把宋琪刚叫了起来，给两口子吃了点饭，让李西开车把小夫妻又送回了家属楼。 珍妮其实想在自己家住一晚的，她这次回去，妈妈只顾着跟自己说话，自己都没顾上去鸡棚看一眼。 她回到楼上，婆婆在自己房间都没出屋看她一眼，只有自己公公问了两句话。 他们这一室一厅原来是在一起的，因为珍妮要嫁进来，所以房子改了格局，改成了每个房间都有一个通往楼道走廊的单独的门。 当时这个建议是珍妮提出来的，为的也是保持两代人的独立空间不被互相打扰，不然老两口在卧室要出门都得经过客厅，婆婆无所谓，公公的话，遇到自己不方便的时候那也太尴尬了。 房间是不怎么隔音的，公公回屋后李珍妮听到了婆婆的话:“跟她说改门费的事了吗？” “人家刚回家。你也容她缓缓再说。”公公的声音。 “缓什么缓，又不是走着回来的，累不着她！你抹不开面子你不说，我去说！”说着就听婆婆推开了两个房间原本有的门。 “珍妮啊，你这次回门你爸妈没把你的彩礼还给你吗？我们这边也有几个小媳妇，结了婚人家娘家就把彩礼还给了自家孩子了。”宋琪刚母亲笑着说。 李珍妮没想到自己婆婆这么讲话，她说:“我还没结婚时我爸就把彩礼给我了，现在就在我这儿呢。妈，昨天琪刚那几个同学说，他们结婚时他们婆家都给买了房的。” “那人家不都是娶的高干家的闺女吗，再不济也是个大学生，或者父母是正式工人，你见哪个是村里的？”宋琪刚母亲干脆把话挑明了。 李珍妮觉得没意思，不想跟她互怼这个，她说:“改门多少钱，以后有事您直说就行，别夹枪带棒冷嘲热讽了。” “李珍妮，你认清楚你在跟谁讲话。你爸妈就把你教得这么没教养吗？” “妈，我爸妈可从没教过我看不起农村人！咱们别再谈下去了，您不就是要改门费吗？500够吗？” “你打发叫花子呢？500？” “1000怎么也该够了，明天我就把钱取出来给你。”李珍妮现在完全没有新婚的幸福快乐，有的全是生气。 宋琪刚母亲又说:“不用找那么多说辞推脱我，要是真有诚意，别说改门费了，当初也不可能张嘴要那么多彩礼！我们琪刚单纯，没经过姑娘，被你三两话套牢了，但是我看的明白，李珍妮，你少搁我这儿耍手段！” 珍妮都被气乐了:“呵呵，我耍手段把他套牢了？妈，您非要在今天掰扯这些事吗？” 家里两个男人一看不妙，连忙去拉各自媳妇。宋琪刚边拉走珍妮边说:“少说两句吧，这是我妈！” 李珍妮眼泪当时就落了下来，看着宋琪刚说道:“好，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把钱取了，我李家姑娘，绝不会让人看不起。你放心，我不要你家一分钱彩礼！” 李珍妮出了门，宋琪刚跟了出来。宋琪刚妈妈见他们出去了，冲自己老公眨眨眼挑挑眉:“呵呵，跟我斗，嫩着呢！” 老头儿有些担心地说:“你是不是过分了，她还怀着孩子呢！再说，琪刚的工作还是她出的钱呢！” “放心吧，农村的丫头，禁折腾。” 第47章 李珍妮工作 珍妮出来之后就去了银行，一股脑将彩礼钱全部取了出来，宋琪刚全程跟着，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李珍妮取完钱回到家，老两口已经熄灯了，她和衣躺在了自己的婚床上，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濡湿了大红色的鸳鸯枕巾。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珍妮起了床，她肿起的眼睛憋得自己天灵盖生疼，吸吸鼻子，不通气，她去了卫生间用热毛巾敷了敷。好受一点了的时候她自己简单洗漱一下，穿上日常的衣服出了门。 门外面冷得让人无法忍受，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寒冷冻结了。凛冽的寒风无情地吹过街道和小巷，刺痛着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肤。冬天似乎在用这种残酷的方式让在外的旅人渴望找到一个温暖的避风港来躲避严寒。 而家，似乎就是最理想的庇护所，那里有舒适的沙发、温暖的炉火，仿佛只要一回到家中，他们就能感受到一种无与伦比的舒适与安宁。然而，也总有一些人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寒冷，他们承受着寒风吹拂着脸颊，仿佛这是一种独特的洗礼。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冬天都是一个考验。有些人会因为寒冷而退缩，躲在家里等待春天的到来；而另一些人则会勇敢地面对，用自己的方式去迎接这个寒冷的季节。无论如何，冬天都会过去，春天终将到来。 李珍妮去了早上最有烟火气的地方。 “老板，给我来一个火烧，一碗豆腐脑。”李珍妮在摊位前坐下。 “姑娘是去上班吧，什么单位啊，这么早？”老板将豆腐脑端了上来，随口问道。 “没有，不上班。”珍妮接过碗，笑着回答。 “那就是晨练呗，能像你这么坚持晨练的年轻人少啊，将来姑娘肯定有出息！”女老板说道。 珍妮笑笑没回答，吃起了早点。 等吃完早餐之后，李珍妮觉得暖和多了，她向老板打听了公交车最早的发车时间，差不多要等半个小时才可以，她还是朝着站点走去。 她想回自己家，去温暖的鸡棚里待着，去喂喂饲料捡捡鸡蛋铲铲鸡粪，如果爸爸妈妈问起，她就跟爸爸妈妈商量来自己家鸡场打工的事，他们应该不会多想。 这个时候等车的只有她自己，李珍妮左右看了看，她看到电线杆上张贴了一张新的招聘广告，招聘的是裁缝店学徒工，工资很少，但是管吃管住，她有些心动。 如果她能应聘上，她就可以不用回那个让自己不舒服的婆家，也不用回那个会担心自己的娘家了。 她默默记下这个地址，打算去一趟这个裁缝店。 李珍妮到裁缝店的时候，裁缝店刚刚开门。老板娘是一个残疾人，在自己店里也是用手推着轮椅来回穿梭，李珍妮站在门外有些无所适从。 “请问您是老板吗？”珍妮问向轮椅上的妇人。 “你是做衣服吗？”妇人摘下眼镜放下手中的衣料，看向李珍妮问道。 “不是，我是来应聘的。”李珍妮回答。 “哦，那快进来，坐！”轮椅上的妇人架着双拐起了身，忙去迎李珍妮进来坐。 李珍妮客气地坐下，先是大致打量了一下这间店铺，不算太大，但是有好几个裁剪用的案子和缝纫机，她说:“学徒工都需要做什么呢？您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要求，能踏踏实实跟着我做点活的就行，我自己腿脚受限，家里还有小孩子上学，很多时候我忙不过来需要出门，但是店铺又不能时常关门，所以我打算找个帮手。”女人跟李珍妮解释完又问，“你结婚了吗？” “嗯，我前天结的婚。”李珍妮如实回答。 “那恭喜你啊，新婚燕尔，就出来找工作啊？” “没有刻意找，刚刚无意间看到的广告，就过来问问。” “哦，那你之前做过缝纫吗？”她又问。 “我没有系统学过，但是我看这里的缝纫机和我家里的差不多，我之前在家里帮妈妈做过一些简单的活计，再就是，我之前是麻纺厂职工，不知道对这份工作有没有用。”珍妮回答。 “哦，那就很不错了，肯定有用的。可是这里工资不高的，而且时间比较长，有时候可能需要你自己做饭，不过费用我来出，有时候夜间也会来客人，所以需要住在这里，店里不能没有人，后面有一间休息室，你看看这个条件能接受吗？” “可以接受，我觉得这个环境很好。”珍妮看到了她说的休息室，只有一张特别窄小的床，用围帘围着，珍妮一开始只以为它是用来供客户试穿衣服用的，不过她觉得很好，她也很需要一份工作。 “那就这么定了吧，看你时间，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过来，怎么也得让你休完婚假啊！”女老板笑着说。 珍妮有些不好意思，她问老板:“那我平时都是必须要住这里吗？” 女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她赶紧补充:“怎么会，我刚刚没说清楚，我孩子在家或者我有别的事情时你是需要住在这里的，其他时候我自己在店里就行，再说你刚结婚，我要是让你天天住店里，那也太不通情理了，况且店里也容纳不下两个人。” 珍妮点头同意，很开心地出了店，她回到那个不想回的家，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准备直接去裁缝店。 宋琪刚见状问道:“珍妮，你收拾衣服干嘛？你是要回娘家吗？我知道我妈跟你要回彩礼有点过分，但是你昨天态度也不好啊。都已经嫁出去了，能不能也懂点事别动不动就回娘家，爸妈知道还以为你受了多大委屈呢！” 珍妮的心情被他说得堵堵的，她说:“琪刚，我既然出嫁了，我受的委屈肯定不会让我爸妈再替我难受。彩礼我还回去了，我总要出去挣钱养活我自己啊，不然怎么办？指望你那个一心只想盘剥我的妈吗？” “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好不好！”宋琪刚有些恼。 “你们都能做出来还怕我说话难听吗？” “好，我不跟你计较这个。那你收拾衣服是要干嘛？是要去北京吗？” 珍妮被气笑了:“宋琪刚，你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我找了一份工作，在裁缝店做学徒，我把换洗衣服拿过去。” “为什么要拿换洗衣服？我们才刚结婚啊，你是要住那里吗？” “偶尔会住。”珍妮懒得解释更多。 “那就好，那我去送你，我也看看我媳妇找的工作。”宋琪刚放了心，变得好说话许多。 第48章 鸡场被冲击 转眼李安妮初三了，她和陈琛的恋爱也从一开始的暧昧甜蜜进入到了另一个阶段。 “我就是跟王晓杰一起滑冰去了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陈琛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李安妮觉得陈琛简直不可理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和宝蛋儿是发小，偏偏这个男人小心眼如斯。 “李安妮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有男朋友啊？你这是什么行为，一没有告知我，二你还是和另一个男人单独出去的，你觉得自己不过分吗？”陈琛嚷道。 “我和王晓杰！陈琛你是不是搞笑呢！我有什么义务将我的所有行踪告知你，我凭什么都告诉你！还有，如果你这么接受不了，那我们就分手吧！”李安妮决绝道。 “好，你狠，分手说得真轻易啊，你是不是早就想分手了啊！李安妮，我算是看清你了，你他么就是从头到尾的一个贱人，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女人。”他一脸愤怒地吼道，声音大得让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 李安妮愤怒地盯着他，身体气到微微颤抖，她想要抡他一耳光的，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紧牙关说道：“对，我们分手，从今以后，互不相干。”说完这句话后，她转身离开。 陈琛气疯了，直奔三班。宝蛋儿在椅子上正背着单词，忽然就被人扯着衣服拽出去了，他堪堪站稳跟上。 到了走廊，陈琛一拳打在宝蛋儿脸上:“贱男人！” “你他么疯了吧！”宝蛋儿莫名其妙挨了一拳，吼过去，他知道陈琛是李安妮的男朋友，他们一开始在一起李安妮就没瞒着他，伤心难过都是自己独自消化的，过后大家还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今天是怎么了，这个陈琛抽的哪门子的疯上来就给他一拳，宝蛋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另一边脸颊又是一拳夯了过来。 “你他么跟李安妮都是贱人！”陈琛边打边骂，气愤得像个疯子。他已经多次跟李安妮表达过不满了，很介意两个人来往亲密，可是两人对他根本不予理会，日积月累，量变质变爆发了出来。 骂宝蛋儿打宝蛋儿他都可以先去问问为什么，但是他骂李安妮，宝蛋儿忍不了，一拳回怼了过去。 两个男人就这样互殴了起来。宝蛋儿本来就长得比陈琛结实，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没几个回合，陈琛的鼻梁就被打坏了，鼻血甩了宝蛋儿一脸。 李安妮也冲了过来，只以为陈琛发了疯，宝蛋儿肯定要吃亏，来了之后还没看清局势，就一把拽过陈琛，飞起一脚踹了过去，不偏不倚，陈琛的鼻子彻底报了废。 宝蛋儿都没来得及阻止，惨剧已经发生了。陈琛的鼻腔血管止都止不住，血流得他头眼昏花，几度要晕倒。 幸好离舅妈的卫生院比较近，李安妮和宝蛋儿一同跟随着护送陈琛的同学队伍去了急诊。 “你下手怎么这么狠？”宝蛋儿在后面偷偷问李安妮。 李安妮没做声。她还不是以为这个宝蛋儿傻乎乎不知道躲着白白挨揍呢，自己哪想那么多，只想先把陈琛踹开，别让他伤人。 舅妈一眼就认出了陈琛，这不是经常见到的安妮的小男朋友吗？她在马路上经常看到两人，一开始还劝说劝说，后来还跟着两人走了几次，看到那孩子只是接送安妮上下学，就把事情告诉了自己大姑姐，没再过问。 春花压根就没听明白，想着是她舅妈大惊小怪，人家宝蛋儿不也经常接送安妮嘛，怎么还扯上早恋了，自家姑娘学习那么好，不可能做这事，就没当回事。 陈琛鼻梁骨坏了，这次叫了家长，转到县医院去了，县医院说自己医疗条件也有限，如果想要面部不受影响还是建议再往上转，最后陈琛的父亲怕自己儿子毁容，直接转去了省里给做的接骨手术。 出院后效果还是不好，青春期的少年因为容貌问题受到了打击，说什么也不去上学了，就这样辍学了。 因为这件事，陈琛父亲找到了学校要说法，学校只能和当事人商议怎么来承担责任。学校不方便让陈琛家长直接去跟两个孩子谈，怕家长情绪激动，所以这件事就委托给了田老师和杨老师。 田老师将李安妮和王晓杰叫到了办公室。正好李安妮一直想知道陈琛的情况，可又打听不到，只知道他去了省里看鼻子。 她问田老师:“陈琛现在什么样了？” “说是鼻梁骨骨折得很严重，在省里做完手术效果也不好，陈琛父亲不依不饶，讨要个说法，不然就要去上告。你们两个，得尽快跟家里通个气，叫家里做主的过来一趟。” 李安妮和宝蛋儿都没想到这么严重，一时间没了主意，李安妮还算讲义气，跟宝蛋儿说这事儿与他无关，下午让李东自己过来处理就行。 下午，宝蛋儿父亲王光明和李东前后脚来了田老师办公室。两人都听孩子说自己在学校打了人，把人打坏了，可是谁也没成想是两人共同作案。 八成又是自家闺女怂恿宝蛋儿去打的架，从小到大不都这样吗，这事李东不能赖到王光明这儿，他直接让王光明回去，他自己处理就好，王光明乐不得回去了。 田老师很聪明，没跟李东说孩子们谈恋爱的事，就大致说是因为口角冲突打的架，李东当即表示愿意承担所有医药费。田老师说:“您真是明事理的好家长啊，安妮平时表现也一直都很好，这次还是太冲动了，您回家不要苛责孩子。” 李东点头一直应是，直到听到田老师说出了医药费数额，一万二，老天爷啊，这是哪门子手术，这么贵！ “我作为老师，其实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我和您是一样的想法，咱们能用钱解决的，就还是不要闹到法庭上，到时候谁也不好看不说，孩子还得遭大罪。您能这么明白，事情就好办了，我尽量去沟通，您也尽快筹钱，尽早把这事平息了。” 李东就这么一路惆怅地回了家，春花见状，李东就将事情简要说给了她，春花也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一万二啊，上哪儿闹这么多钱去，最近两年养鸡户越来越多，饲料越来越贵，为了屯饲料，咱们款都压了进去，而且现在鸡蛋价格又要降，这还要拿出这么多钱，这可怎么办？” 第49章 安妮辍学 “用不着你们替我背窟窿，爸，妈，这钱就当我借的，我挣钱按月还你们！”晚上放学，李安妮很有骨气地说。 李东不想搭理这孩子，他一直以为家里老二是最让人省心的，没想到还能给他办出这事来。 春花心里着急，责问道:“你说，你干嘛打架来着？你和宝蛋儿干嘛打人家？” “李三妮不也经常打架吗？我才这么一回，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的。”李安妮小声嘀咕，她自己这几天都要后悔死了，也不知道陈琛得把她恨成什么样。她是打定主意了，如果陈琛辍学，自己也不上了，如果陈琛真的毁容了，那自己就等长大到法定年龄了，直接和他结婚，她反正是要负责的。 “哎呦，真叫头疼。你多大，李三妮多大，你还跟她学！你真是不气死我不罢休啊，还有，你自己也不看看你穿的什么鞋，还去踢人家脸，你怎么想的你？”春花拎着李安妮那双超厚底皮鞋给她看，因为怕鞋底被磨得高低不齐，李安妮还专门去巷子口修鞋处将底子垫了层钢板铺的胶垫，现在胶垫都磨得漏出了钢板，这一脚踢哪儿去，哪儿也得遭殃啊。 没几天，李东拿着东拼西借出来的一万两千块钱和整整一箱鸡蛋去了学校，他找到田老师，拜托田老师将鸡蛋也带给对方以作慰问，田老师将钱和鸡蛋收了，说道:“安妮爸爸，平时两个孩子关系不错，对方爸爸本来是不罢休的，但是伤的那孩子拦着他爸爸没让再闹。” “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李冬赔着笑。 “所以这事儿您这边出个医药费也就行了，也不能一直让孩子在家里待着不上学啊！”田老师说，“咱们这都初三了，学习本来就紧张，您也不能一直责难自己孩子啊！” “什么？安妮没来上学吗？”李东疑惑道。 “没……来啊。”田老师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田老师连忙去了三班，王晓杰也不在，问了杨老师，杨老师说王晓杰自从这件事出了之后就没来过学校，两人一起失踪了。 李东辞别老师回到家，气愤地跟春花说了此事。 “养孩子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安妮这边，等她回来你好好问问，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县医院看看珍妮。”春花把炖好的排骨装到保温盒里，说着就要出门。 “珍妮怎么了？”李东忙问。 “珍妮又小产了，你走后琪刚打电话过来，说现在在县医院里。”春花说，“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对了，抽屉的钱我都拿上了，万一用得着。” “行，那你快去吧。让她别乱寻思，好好养身子！”李东嘱咐道。 李东在家里是坐不住了，除了喂鸡捡蛋，他就一直在大门口守着，傍晚，他看到宝蛋儿和安妮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你们两个没上学去哪儿了？”李东问。 李安妮停下车，用满不在乎的口气对李东说:“工作去了。”说完绕过李东向里走。 “大爷。”宝蛋儿也站在她家门口没敢向里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等着李东训斥。 “去哪儿工作去了？你们两个都去了？”李东问。 “还没找到。”宝蛋儿回答。 “你回家去吧。”李东对宝蛋儿说。 “大爷，您别训安妮，我们去找工作也是想赔陈琛的医药费，不是别的。”宝蛋儿说。 “你回你家吧，我知道的。”李东说着进了自己客厅。 “爸，既然您都知道了，我就不瞒着了，我想好了，我不想上学了。”李安妮坐到沙发上说。 李东只觉得有点头晕，有些站不住，他连忙扶住了门。 “爸，你怎么了？”李安妮见状不对赶紧过来扶他。 李东坐到沙发上，尽量让自己冷静。李安妮则赶紧跑到电话那里给舅妈拨去了电话:“舅妈，您快来，我把我爸气到了，我爸有点站不住，您快过来！” “还知道是被你气的，你让我说什么好，就因为打了别人就不上学了？家里让你掏钱了吗？我逼着你去挣钱了吗？”李东躺倒在沙发上问她。 “爸，别说了，家里压力够大的了，我不上学也能给你们减轻负担。而且，我也不想上学了。”李安妮说。 “就算我不出去打工，我在家喂喂鸡，不也能帮衬帮衬嘛！”李安妮尽量软着跟爸爸沟通，以免刺激到他。 “用不着，你们都好好上学就是对我最大的帮衬了。”李东说。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家里的情况我都知道的，南边现在好多大规模的鸡场建了起来，粮食价格也上涨了，上个月我姐回来时还从咱们家里往他们家拿面粉和蔬菜呢，粮食涨，饲料价格就跟着涨，可是鸡蛋价格却越来越低，他们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把咱们这些小规模鸡场挤掉，我都知道。”李安妮说。 李安妮分析得很对，她接着说:“咱们鸡场撑不了多久的，早晚是要去谋其他出路，我又给您拉了这么大一个饥荒，眼下谁也指望不上。我姐虽说吃了商品粮，可商品粮是个什么东西，我算是明白了，就空捞一个城市户口，吃的不买就啥也吃不上，一家人住的还没有我那间卧室大，就她一个月两百块钱的工资，指望她替我还那一万二吗？” “爸，我知道我现在辍学就等于是初中都没毕业，学历肯定是低，虽说现在很多工作都看学历，但是也有不看学历也挣钱很多的工作的。爸，您要转变老思想，不能都指着上学，上学不是唯一的出路。” “你最好少点投机倒把的想法，不管做什么，多懂点知识，多学点道理才是真的！家里的困难还轮不到你个孩子去承担！”李东岂能是她三两句话就能改变想法的。 “姐夫这是怎么回事啊，安妮给我打电话把我吓够呛。”珍妮舅妈撂下自行车就赶紧上了屋。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头晕。”李东说完就要直起身子坐起来。 珍妮舅妈连忙扶他坐好给他量起了血压，一百五，九十，确实是被气到了。 “孩子的事不是什么大事，还能把你气成这样，心怎么变得这么小了。要我说，咱们孩子打架，只要伤的不是咱们孩子，至于赔多少钱，那都不是事儿，慢慢还呗，不至于生这么大气。”珍妮舅妈劝慰道。 “要是单纯打架还好说，是这丫头，说她不上学了，要去打工还债！”李东说起来，脑瓜子又开始发胀。 第50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安妮，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气你爸，你也太不懂事了！还有不到一年就中考了，现在放弃算什么？你连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有！”舅妈也有些生气，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舅妈，您怎么跟我爸一样的想法啊，学历不是所有工作的敲门砖，而且，舅妈，现在家里的情况这样，我不能再给家里添负担。”安妮很无奈，为什么自己不念书就跟犯罪似的，自己跟大人们说不明白。 舅妈知道这孩子一些小秘密，她没有往深了责备，而是宽慰起自家姐夫:“安妮这孩子也是为了家，你不能动气，她要是铁了心不想上学，咱们就去想不上学的办法，我让她舅给联系联系，不差这大半年，就给她请个长假，到时候再去应付应付考个试，怎么也能有个毕业证，不至于生气。” 她又把李安妮单独叫到院子里，背着李东问:“为什么不上学，跟舅妈说实话是不是那个陈琛家里难为你了？” “没有，舅妈你想多了，我刚刚说的是真的，我不想念了，我想去挣钱帮家里减轻负担，我也想让我爸早点看清形势，鸡场早点倒闭还能少一点损失，我们家的经济实力根本拖不起。”安妮说。 “初中没毕业你能挣什么钱，你别给我想歪门邪道去啊！”舅妈的语气简直就是李东之前的翻版。 “瞧你们都怎么想我呢！我这几天出去看了一圈，我想去影楼学化妆，我看了，将来影楼化妆这个行业肯定很吃香。舅妈，您就支持支持我好不好？”安妮撒娇道。 舅妈无奈，也没应承她:“学习一直那么好，不读书不遗憾吗？” “舅妈，我对读书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枯燥乏味，而且，我觉得上学都特别幼稚，一个个书呆子似的。”安妮说。 舅妈无语，拍了拍她:“别再气你爸就行了。你们三个孩子，看着数你最懂事，实际数你主意大，谁也做不了你的主。闯闯也行，注意有啥事记得跟大人说，毕竟还年轻，要是不愿意找你爸妈说，就跟舅妈商量，千万不能做不该做的事，知道吗？” “知道了舅妈。谢谢舅妈。”李安妮很开心自己能有这么一位，虽然不理解自己但是会支持自己的家长。 珍妮舅妈回到屋里又安慰了李东几句:“你就是压力太大，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安妮的事回家我就跟她舅去说，让他运作运作，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宽心。就算鸡场干不下去了，珍妮嫁了人有工作，安妮再给你挣份儿钱，你还用得着这么绷着？将来就等着享福就是了。” “享什么福啊，我这都是上辈子欠的儿女债，没一个省心的。你姐这不刚走嘛，珍妮又小产了，你说她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李东能不愁吗。 “珍妮又小产了？怎么回事？前几天我还给她检查了呢，一切都挺正常的啊，这怎么又流产了？虽说现在再怀，身体是还没彻底养好，但是也不至于说流就流了啊！”珍妮舅妈说道。 “谁知道，琪刚打来电话，你姐就急匆匆走了。”李东说，“我也想了，等这批饲料喂完，我就把这批鸡给出了，不再养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想想就头晕。” “那就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鸡场不干了，说不定有更好的工作等着你呢，别把自己愁坏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对了，你们两个吃饭了吗？”舅妈问。 “舅妈吃了吗？”安妮问。 “我吃过了。”舅妈回答。 “哦，我一会儿给我爸做点饭吧，放心舅妈，我是个大人了。” 安妮说完，门外李三妮哭着进了门。 “呜呜呜，舅妈好，呜呜呜……” 珍妮舅妈被这孩子哭着还不忘打招呼的憨态逗笑了，连忙问:“这是怎么了小三妮？受什么委屈了？” “我们学校，外面，来了一个流浪汉，那人太可怜了，好几天都没吃饭了，鞋子都露指头了，嘴上还起着大泡，我就回来给他拿钱拿衣服，我把我爸的军大衣给他拿过去了，把我妈的钱包也拿过去了，可是钱包里没钱，呜呜呜，舅妈，我家的钱没了！”李三妮说完，又哭了起来。 “你怎么敢去拿妈妈的钱包？李三妮你不要命了？那钱是咱们一家人要吃要喝要用的！”李安妮一把把她揪过来。 “我没有要都给他，我就打算给他十块钱。可是，可是，钱包里面什么也没有，呜呜呜，我把钱弄丢了！”李三妮哭着把手里的钱包展开让两人看。 “爸！”李安妮刚要告状，突然被舅妈一瞪，连忙想起了什么及时住了口。 屋里传出李东的声音:“怎么了？” “没事啊爸，晚上吃什么啊？煮面条还是腾馒头？”安妮机智地换了话题。 “煮点面得了。”李东说。 “好嘞！”李安妮回答道。 “你俩知道钱包里原来有多少钱吗？”舅妈问。 “我记得有五十多，我昨天翻出来时有五十多呢！”李三妮说道。 安妮一下子就猜到了舅妈问这个的用意，她没有告诉二人今天是有收鸡蛋的过来了，所以钱包肯定还得多出一笔鸡蛋款，她只是也顺着李三妮的话说:“是五十多。” 珍妮舅妈从自己包里翻出五十块钱放了进去:“先把钱包放回屋子，你俩老老实实在家看着你爸，我回去时沿着学校的路好好看看有没有掉在路上，回屋吧。” 舅妈走后，安妮交代了李三妮一番，才去厨房做饭。 李三妮蹑手蹑脚进了屋，打算不被李东发现地将钱包放回原处，结果还是被李东叫住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我去学校献爱心去了。我们学校有个流浪汉，特别可怜。我把您的军大衣给捐了。”李三妮回答，丝毫不敢提钱的事。 “哪件军大衣？”李东问。 “就您不穿了的那件，一直在我屋挂着的。”李三妮回答。 李东脑子又“嗡”得一声，今天卖鸡蛋时春花拿着钱包出门了，他就随手将一千块钱鸡蛋款都放在军大衣口袋了，这孩子就这么给捐了？ 第51章 珍妮流产 李东忍着头晕就要起身下来，他问李三妮:“你们学校那个流浪汉还在那儿吗？” “应该还在吧，我回来时还在。”李三妮回答，她把手背在后面。 李东没有心情去琢磨她手里又藏了什么猫腻，只想着赶紧出去把钱找回来。 他走到门口想骑着车去，但是头晕得厉害，就一点点扶着墙往外走。 李安妮见到爸爸出来，连忙询问:“爸，你去哪儿？” “你做你的饭，我去把我的军大衣找回来，里面还有今天收鸡蛋的一千多块钱。” “什么？那您别动了，我去吧，我走得快，水刚烧上，让它先烧着，不用管，您快回去躺着。”之后她又扯着嗓子喊:“李三妮！照顾好爸爸，我出去一下！” “好。”李三妮连忙把钱包放回抽屉，出来懂事地扶着爸爸进屋。 李安妮刚走到巷子口，舅妈就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她问:“安妮要去哪儿？” “舅妈！我去找找那个流浪汉。我爸把钱放那件衣服里了。”安妮回答。 “不用去了，是不是一千零五十六？”舅妈问。 “不知道，我爸说一千多，应该差不多。” “走，跟我回去问问你爸。”说着舅妈就骑车带着李安妮返回了家。 进屋之后跟李东确认过金额，没有错，舅妈说:“我一路找过去，没发现掉在地上的钱，但是看到了那个流浪汉，他还坐在学校门口，看我在地上找东西，就问我是不是刚刚给他捐衣服的家长，我说是，我说我孩子把军大衣拿过来了，还把钱丢了，他就把这个钱给了我。” “一分不差，是这个数，那个流浪汉还挺仗义，看来也是遭了难过来的。”李东说。 “我看着也像，虽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是看着以前倒像是个文化人，说话也客客气气。”舅妈说。 “对，对，我给他军大衣的时候他还问我的名字，冲我鞠了一躬道谢呢，可有礼貌了。”李三妮附和。 “叮铃铃，叮铃铃”几个人正交谈着，电话铃响了起来，李安妮接起电话，听到妈妈压着声音让爸爸接电话。 “妈妈，爸爸有些不舒服，舅妈过来了。”李安妮将电话给了走了过来的舅妈。 “什么？怎么能这样？姐，你别着急，我这就回家和她舅一起过去！你千万别着急，也没必要跟他们吵吵，先在那儿待着看好孩子，一切等我们过去了再说！” “他舅妈？你姐怎么了？”李东知道出了事，忙询问道。 “珍妮两口子闹矛盾了，没大事，我和她舅这就过去，姐夫你就在家管好你自己和俩孩子就行，别担心。”珍妮舅妈说。 “我没事了，你告诉我珍妮怎么了？”李东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珍妮舅妈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自己包里带着的硝酸甘油和速效救心丸，就大着胆子告诉了李东:“珍妮流产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和婆婆拌了嘴，宋琪刚动了手。” 李东已经有些虱子多了不咬的架势，他直起身子问道:“我闺女现在怎么样？” “医生检查了，珍妮除了流产了之外，身体其他地方伤害不严重，就是情绪问题有点大，有轻生念头。”珍妮舅妈说。 “这帮畜生！”李东骂道，他心里已经悔透了，当初就该决绝地让他们两个断了来往，不该任由她嫁过去。 “事情已然这样了，姐夫给我个主意，我好去了之后有个方向。”珍妮舅妈说。 “等珍妮好了，让她回家来，就算活不成，也给我死到自己家里面，别再回畜生窝里任人糟践了。”李东说。 “行，我知道了，那先这样，我就先和她舅过去了，安妮，你跟我出来！”舅妈说完叫了李安妮出屋，交代了她几句，给了她几瓶药就走了。 李三妮再小也已经五年级了，大人们的话她听懂了，她也知道爸爸不能再受刺激，默默回了自己屋，关起门低低哭了起来。李三妮想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遭受这些，如果没有宋琪刚，珍妮姐姐和秋森哥哥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也不用受这番遭遇。 很多东西她想不明白，她不明白宋琪刚为什么这么对姐姐，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选择嫁给他，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初爸爸明明不喜欢还是同意了婚事。她很难过，她恨自己那么小，什么都左右不了。 李安妮将面煮好端了进来，她进屋招呼李三妮:“别咧咧了，出来洗把脸吃饭，懂点事，好好陪陪爸爸宽宽他的心。” 李三妮知道小姐姐儿的意思，但还是不满她的语气:“切，你懂点事就成了！” 晚饭，两个孩子陪着李东吃了一些东西。李东平复了之后不再那么头晕了，他去了鸡场，看了看饲料的储存情况，计算着还能支撑几天，在心里筹划起卖鸡的事情。 养鸡这件事，让他觉得他还是比较适合做一份相对自由的工作，养鸡这个工作太拴身子了，尤其是珍妮出嫁之后，他没有去过她的婆家，没有去过她工作的地方，大部分时候都是给春花腾出时间过去的，这才让他对这个女儿有种鞭长莫及的无力感。 李东打定主意，当即着手联系起来。他联系了好几个愿意收购这些鸡的厂家，也分别约出了时间让他们过来现场查看。 接下来的几天，李安妮充当着春花的角色，在家里做饭，洗衣，收拾家务，给李三妮梳头，照顾她上学，日常还帮着李东喂鸡、捡蛋，没有时间再和宝蛋儿一起出去找工作了。 家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商户，过来查看鸡的情况，准备收购，李东则忙着谈收购事宜。 春花依旧在医院照顾珍妮，珍妮的状况不太好，每天都眼神呆滞，不怎么吃东西，眼见瘦得眼窝深陷，每天就靠输液补充营养。春花骂也骂过了，劝也劝过了，看着珍妮的样子，春花花白的头发又白了一些，脸上的皱纹比之前更多了。 第52章 无耻的条件 珍妮舅舅和舅妈那天过来后，春花就向两人告知了珍妮的所有情况。 珍妮婚后第二天，婆婆就向她索要改门费，珍妮一气之下将所有彩礼退还了回去，她婚后第三天就带着行李去了裁缝店上班去了。 一个月二百来块钱的工资，工作时间还长，还要时不时住在那里，渐渐婆家就生出了不满，尤其是婆婆，只要看到她夜不归宿就数落她不顾家，数落她在外住有别的意图。 有一次下大雨，婆婆非要李珍妮回家，李珍妮本来不想走，裁缝店老板娘也是怕她难做就让她回去，老板娘自己守着店。李珍妮回家的路上，骑的车子在泥泞里打了滑，孩子就这样摔没了。 落胎之后，婆婆对她更不喜了，说她小姐身子丫鬟命，说她没福气，连个孩子也保不下来。李珍妮在家待了两天就待不下去了，又回了裁缝铺，裁缝铺老板娘觉得跟自己也有关系，硬是让李珍妮在裁缝铺坐了几天小月子。 李珍妮感谢裁缝铺老板娘对她的好，两人更是有种难姐难妹相依为命的意味，老板娘在店里加了一张折叠床，李珍妮索性回家次数更少了。 宋琪刚忍受不了李珍妮对他的冷待，他先是去哄了几次，李珍妮回了几回家，但是婆婆时不时的找茬让她在家的时间都是如坐针毡，她还是愿意在裁缝铺待着。 这样的婆媳关系让宋琪刚不胜其烦，可是他习惯了对母亲的不忤逆，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妻子做不到和他一样，他觉得李珍妮不够爱他，所以面对珍妮的时候脾气也日渐暴躁，他甚至相信了母亲对李珍妮的指责，觉得她不愿意回家是有“别”的意图。 再后来，珍妮只要不回家，他就开始在珍妮裁缝铺闹，有时候当着客人的面就开始指责珍妮一些不三不四的话，珍妮不想影响店里生意，就每天乖乖回家，自己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没过几个月就又怀上了。 李珍妮有了第一次流产的阴影，这一胎怀得特别小心翼翼。婆婆再找茬，自己也装聋作哑，尽量不受其影响，一心想着养好胎，可是自己毕竟不是真的聋哑人，有些话听了还是难免让人心情不好。 她就跟宋琪刚商量让她在裁缝铺养胎，为此两口子总是意见相左发生分歧，李珍妮无奈，只好答应他只有天气不好时才在店里住。 事件就发生在郑秋森回家过中秋的时候。郑秋森打听到了李珍妮的工作地点，借口过来做衣服私心是想见一见李珍妮，看她过得好不好，他随口谎称想做身西装，开学有个活动要穿。 李珍妮以为他着急，为了在他返回学校前做完，珍妮就决定加班赶工，所以连着两晚都没有回家，加上还有别的订单，李珍妮甚至连中秋当天都在店里忙。 宋琪刚母亲又在家里臆测编排着儿媳妇，宋琪刚本来心情就不好，加上母亲的编排，他决定偷偷去验证一下母亲的话。 他就躲在斜对面一家饺子馆的包间里一直观察着李珍妮，他担心饺子馆老板撵人，随即要了一瓶白酒，一个小菜，他边喝边看着斜对面裁缝铺的一切动静。 还真就这么巧，被他看到了郑秋森过来取衣服。 他看着李珍妮满脸笑容地跟郑秋森有说有笑，郑秋森也很开心，他甚至还满脸宠溺地去抚摸李珍妮的小腹，他怎么敢！这一刻，郑秋森和李珍妮更像是一对即将等待小生命出生的情侣。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包间里的宋琪刚，宋琪刚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烈酒辣得他整个食道灼烧了起来。 原来如此！自己母亲一点都没冤枉这个女人，水性杨花！亏他还在母亲面前帮她说话，替她遮掩，原来，自己才是个笑话。 愤怒瞬间将这个男人吞噬。 郑秋森走后，宋琪刚从包间里出来，他直冲进裁缝店，揪住李珍妮的头发就向外扯，嘴里不干不净骂着她“婊子”，全然不顾李珍妮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 他将李珍妮拽出裁缝铺，一把将她摔在店门前的台阶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李珍妮紧紧护着肚子。 裁缝店老板娘见状连忙拄着双拐过来护珍妮，被宋琪刚一把推倒，这个发了狂的男人此刻只觉得被戴了绿帽子，感到屈辱无比，他恨透了这个女人。 他看到李珍妮小心翼翼护着肚子的举动，想到刚刚郑秋森亲昵地抚摸她肚子的行为，他顿时疯了般地捡起了老板娘倒在地上的一只拐，狠狠向李珍妮的肚子砸去:“杂种！” 李珍妮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而后传导到了全身。这时围观的群众才意识到严重，连忙一起过来阻止了更加严重的事故发生。 李珍妮被送进了医院，宋琪刚冷静下来一阵后怕，自己差点杀了人。他连忙打电话给春花，让春花过来照顾珍妮，自己则赶回了自己家里和父母商量此事怎么解决。 “她不守妇道，打死她也活该，不过咱们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她要是敢闹，咱们就把她私通野男人的事抖搂出去，她要不怕难看，到时候就撕破脸，谁也别想好。”宋琪刚母亲说。 “那她要是不闹呢？”宋琪刚问。 “她要是不闹就说明她还识点趣，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咱们拿捏！” “可我不想那么放过她，他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我绝不原谅！”宋琪刚恨道。 “琪刚，我问你，你确不确定孩子是你的？你跟妈说实话！” “是我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回家，不可能有机会和别人有接触。” “那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怎么就能往她肚子上打啊！”宋琪刚母亲惋惜道，“她这都怀了第二次了，要是真有个闪失，以后不能生了可怎么办？你这孩子！” “我那不是喝多了嘛！要不然，那就跟她离婚，反正这样的女人，心都飞了，留着她给自己找气生吗？” “你真舍得？”宋琪刚母亲试探。 宋琪刚哪会真舍得，李珍妮家里家外都打理得很好，除了偶尔和自己母亲拌嘴，她对自己和爸爸还是很好的。但是宋琪刚一想到她和郑秋森那刺眼的一幕，他就觉得她不配被原谅。 宋琪刚母亲一看儿子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舍不得，但是已然这样了，两家的怨肯定是结下了，之前李东不出面，那是因为没发生大事，这次肯定不会善了。 她想了想怂恿儿子:“别想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一直就觉得她没福气，你看吧，连着两个孩子都没能给保住，那是她福薄，要我说，她这么水性杨花，儿子你就应该趁这时候跟她离了，找一个高干家的闺女，我儿子这么优秀，配她一个农村的真是可惜了。” 她见宋琪刚有所松动，趁机煽风点火接着说:“离也不能让她轻易就离，背着丈夫私会男人，道德上有亏，她得赔一笔精神损失费才能让她脱身！” 第53章 李东出山 母子两个打定主意，宋琪刚也不再管医院里的李珍妮，而是去找了当初给两人说亲的中间媒人，这个媒人是李东西边的邻居，虽说两家属于两条巷子，却是背靠着背紧挨着的邻居，她是宋琪刚的表姨。 宋琪刚给了表姨夫一条好烟，托他去和李东说此事。宋琪刚摆出了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理直气壮地将母子两个前一天编排的故事说给了他们听，表姨和表姨夫听得一脸气愤，没想到平时看着正派的李东一家居然这么不地道，自己闺女不守妇道把孩子闹流产还恬不知耻想离婚。 不能便宜了他们，把自家表外甥欺负得这么惨，必须要精神损失费，青春赔偿金！ 李珍妮还没出院，表姨和表姨夫两口子就穿过巷子来了李东家。李东见是西邻居过来，忙先将两人让进屋子，自己接着带客户看鸡。 李东打发完客户，他们两口子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宋琪刚表姨夫语气也不好:“东哥，咱们两家虽说不常来往，毕竟也是隔着一道墙的实在邻居，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我那老实外甥吧。” 李东听得一头雾水:“这话从哪儿来的？” 宋琪刚表姨说:“您也别跟我们装傻充愣了，你们珍妮勾搭男人闹得孩子都没了，现在还想一拍屁股离婚走人，哪儿有这么美的事！” “兰芬，你怎么说话呢！我们珍妮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是你那外甥给生生打流产的，你现在来我这儿叫嚣什么？”李东也很气愤。 “为什么打她？还不是她不守妇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家珍妮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怀着孕还勾三搭四，琪刚是气成什么样才能对她动手啊？你们家也太过分了！现在听说还想离婚？没门！”表姨兰芬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女儿勾三搭四了！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看你俩才是闲得蛋疼，跟我这儿装大尾巴狼来了！你自己外甥上下嘴唇一碰，说的啥你俩都信？都没长脑子吗？我以为你俩是来了解情况的，原来你俩是过来找茬的，都给我滚滚滚，出去！”李东懒得搭理两人，向外撵道。 “你这什么态度，是解决事的态度吗？我告诉你李东，这事说到哪儿都是你闺女对不住我外甥，不拿出三万块钱你们甭想离婚！”表姨兰芬被李东拿着鸡粪耙子给轰了出去，出去时嘴里还叨叨着。 “告诉你外甥一家，积点德吧，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外甥这是畜生不如！人在做，天在看，天不收他，还有国家法律！有什么事，到时候法庭上说去，别跟我在这儿嚷嚷！”李东将二人撵出家门，在巷子口对二人喊道。 李东进了屋，平息了一会儿自己的怒气，这时候电话响了。 “东哥，您的鸡场不干了？”电话那头响起林友的声音。 “嗯，你小子消息还挺灵，这礼拜五我打算把鸡出了，怎么了？”李东问。 “不干鸡场东哥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林友问。 “还没头绪，怎么？你那儿能收留我？”李东玩笑问。 “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不瞒你说，我是想给你推荐个人，他有个项目需要帮手，我听了一下，这事儿就您老人家合适！”林友说。 “什么项目？”李东没问什么人，先关心的是项目。 “他想办个化工企业，生产和运营流程什么的需要个靠得住的人跟他一起去学习。”林友说。 “去哪儿？学习几天？”李东问。 “东哥，这可是个大项目，以后产品都是要出口国外的，去哪儿学他没说，但是您学几天恐怕不行，怎么也得一两个月吧。”林友说，“您最近哪天有时间，我带他去找你详谈。” “除了礼拜五，哪天我都有空。”李东对他说的大项目有点兴趣。 “那东哥，明天我就带他过去找你吧，工作嘛，宜早不宜迟。还有，鸡出手之后，鸡笼子可得给我留着。”林友说。 “没问题。”李东回答。 第二天一早，林友带着一个和李东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过来了，这个人叫王奕程，看到李东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李东和他握了握手，将他引进客厅，让安妮给沏了茶。 “李东哥的情况林友已经大致跟我讲了，人品方面，我信得过。就这一点，我王奕程最为看中，您都是毛主席看得起的大人物了，所以，我旁的话不多说，直接说我这边的项目……” 半个小时后，林友接到一个单子，他先跟两人告了辞，两人又继续聊。 “你这个想法很对，咱们国家现在就是在大力发展国民经济，尤其是在技术创新产业方面，你这个项目又有政府支持，更会事半功倍，我义无反顾加入。”李东聊得越来越激动。 “东哥，其实重点还是我想走实业，无论将来如何发展，国家的实业不能丢，所以，科技加实业，而且还得是产业链前端的上游工业，所以我选择在咱们这里开发这个糠醇项目，也难得政府也支持。”王奕程说。 “很难不支持啊。”李东说。 “现在就是缺乏人才，我们这边有门路有设备，就差一个靠得住的人来管理生产，我知道您之前的经历，也知道您在麻纺厂的事迹，您的人品，我信得过，所以特意过来请您出山来了。就是需要您跟嫂子谈好，这跟我一走至少就是半年以上，希望嫂子别对我有什么意见才好！”王奕程站了起来，他的话讲得诚意满满。 李东也难得碰到这么志同道合的人，他也连忙站了起来，再次握住王奕程的手，说道:“您太客气了，我这是何其荣幸，承蒙您看得上，嫂子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就是家里这几天有些事需要我处理，我尽快处理完第一时间联系您，以后我一定尽心竭力给您办好这差事！” “那就这么定了！” 李东从此开始走上了他的化工实业道路。 第54章 珍妮离婚 珍妮从住院、出院一直到回到家，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人也日渐消瘦得脱了相。 回到家见到李东，珍妮就又掉起了眼泪，她一进客厅就扶着李东跪了下来:“爸爸，女儿对不起您，我给您丢人了！” 李东心疼不已，他忙扶起自己的女儿让她坐到床边:“什么都别说了，能让我见到我女儿好好地活着，我就知足了。” 一时间，客厅里哭成了一团。 春花在医院眼泪都要流干了，几天没见，李三妮觉得自己母亲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她看着瘦得皮包骨的姐姐，更是心疼得过去拉着姐姐的手，坐在一旁趴在她腿上流着泪。 “一切都会过去的，为了你妹妹们，你也得坚强起来。”李东说。 “哗啦啦！”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全家人悲伤的氛围。 春花连忙走出客厅，看到从西边墙头那边倾倒过来一桶大粪。 春花连忙吼道:“兰芬你什么意思啊你！你往我家泼大粪你丧良心不！” “也不知道谁丧良心！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败坏门风的人，我泼大粪算是轻的，我还没泼硫酸呢！”对面的兰芬嚷道，“跟你们家的小贱人说，拿不出三万块钱这婚她休想离！” 李安妮这暴脾气，直接冲了出来扔过去一个砖头:“再往我家使坏，看我砸不死你！” 李东忙出了客厅，制止女儿再一次动作，他冲对面吼:“你们别太过分，再这么闹，你也迟早进去踩缝纫机！尽早收起你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跟你们没关系，别惹一身腥。” 春花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心里窝囊极了，自己男人关键时刻就是土秀才一个，打架用不上，吵架赢不了，真是瞅着来气。 李东有他自己的想法，西边那一家子明显就是一群小人，他又即将离开家出远门，不想这个时候得罪这一帮孙子，免得给老婆孩子招来麻烦，只得忍气吞声。 傍晚的时候，李东又去了村长曹兴旺的家。李东将珍妮的事一五一十跟曹兴旺说了，也将自己即将出远门学习的事情交代清楚，他张嘴向曹兴旺借了1万块钱，说想要拿钱了了此事。 曹兴旺当然是没有给他这么多，只借给李东五千块，但是答应李东在他走后会时常过来关注他妻女们的情况，这其实才是李东的真正目的。 李东从曹兴旺家出来，又去了珍妮舅舅家，把他这段时间要出远门的事跟珍妮舅舅详详细细地说了。 没等李东开口，珍妮舅舅就主动说起了珍妮的事。他和李东想到一起去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还是决定吃这哑巴亏，掏了这3万块钱，尽快将珍妮的婚给离了。 珍妮舅妈给凑了一万块钱，李东又去了自己弟弟李西家，他知道李西做生意家里肯定不差这个钱，所以也没解释太多就让李西先借给他1万。加上最近几天卖的鸡蛋款，李东凑齐了3万块钱。 第二天傍晚，李东拿着凑齐的3万块钱，拜托村长曹兴旺和弟弟李西跟他一同去了一趟邻居兰芬家。 兰芬将自己表姐叫了过来，两家人在村长曹兴旺的见证下同意离婚。第二天一早由村长陪同着由李西开车拉着李珍妮和宋琪刚去民政局办了手续，李珍妮净身出户。 李西和村长曹兴旺在民政局路边的杨树底下抽着烟等着二人办手续。李西见两人出来，他将宋琪刚叫到一边。 宋琪刚不明所以，还以为这个做生意出身平时都笑脸盈盈的李西打算要先开车送他回家，就也笑着走了过去。 宋琪刚走到李西跟前，李西将烟头掐灭，摆摆手示意他凑近一些。宋琪刚将头凑了过去，李西冷不防一记重拳直接将他嘴巴里的液体甩出去老远，紧接着就是膝盖用力向上一顶宋琪刚的肚子，手肘直接砸向他的背部。 退了伍的李西下手力道依然不减当年，宋琪刚被打得直接趴在地上打起了滚。 “你小子以后别去我们村，最好绕着走，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今天就当是个警告，你最好牢牢记着！” 李西说完走的时候还朝他啐了一口:“没种的东西！真当我们家没人了。” 曹兴旺就当没看到，也没拦着。李西过来，拉着他和李珍妮回了家。 “丫头，这事儿你应该早点跟家里说，没必要什么都一个人承担。”回家的路上，李西跟李珍妮说。 李珍妮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谢谢叔。” “我比你大十多岁，你爸比我大十多岁，我把你当孩子看，你爸也把我当孩子看。这事儿我之前都不知道，要早知道，我早端了他的窝。”李西说。 珍妮第一次听叔叔这么讲话，她抑郁的情绪一下子被逗乐了。 “你别笑啊，不信你问曹书记，我的人脉难道还平不了这事可得了。”李西说。 “你叔的路子可比你爸野多了，鬼点子也多。”曹书记中肯地评价道。 “珍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好养好身体，以后的日子还长，幸福还在后头。再找男人，先让叔给你过过眼。”李西看着自己侄女比出嫁时瘦出去半个人时，心疼地劝慰。 “嗯。”珍妮除了这个字，嗓子似乎已经发不出别的音节，哽咽得厉害。 她觉得自己还不算太惨，起码有疼惜她的亲人们，她还是很幸福的。 珍妮离婚之后，李东就动身跟着王奕程学习去了。 李东走后，珍妮和安妮一起去了一趟裁缝店。珍妮和老板娘见面又先是哭了一鼻子，把这段时间的事跟老板娘简单说了一遍，老板娘很是唏嘘了一番。 李珍妮这次是来辞别的，她想离开这些有她婚姻阴影的地方，她想重头开始，老板娘虽然惋惜，但也支持她，她要跟李珍妮结算工资，李珍妮说什么也没要。 两姐妹离开裁缝铺，又来到了一家影楼，这家影楼很大很气派，李珍妮陪着李安妮走了进去。 第55章 安妮工作 “您好，我是来应聘化妆的。”李安妮对漂亮的前台说道。 “好的，跟我来。”前台人员穿着小高跟鞋将二人引到了人事部。 “你们两个都是来应聘化妆的吗？”人事部经理问。 “不是，只有我是来应聘的。”李安妮说道。 “我是她姐姐，我是陪她过来的。”珍妮也笑着回道。 “哦，原来是家长陪着过来应聘的呀。”人事经理的语气顿时没了刚刚的认真。 “不是，不是，我就是顺便过来看看，也是想给自己照套艺术照，这凑巧，就一起过来了。”珍妮为了人事经理不轻视安妮，给自己扯了个谎。 “哦，这样啊，那行，我让助理小张带你去选选套餐。”然后他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大声冲门口喊:“小张！过来带这位小姐去选一下套餐！” 珍妮无语，这是摆明了不要她陪同啊，自己被那个叫小张的助理带了出去。算了，选套餐就选套餐，正好可以参观参观这里。 珍妮走后，人事经理仔细打量起了李安妮，问道:“成年了吗？我们这里可不招收童工。” “当然成年了，初中毕业都两年多了！再说，不成年我也不出来找工作啊。”李安妮撒谎不带眨眼的。 “之前做过化妆吗？” “没有，之前在养鸡场工作来着。”李安妮这么讲也不算撒谎。 “没有相关工作经验。那先说好，学徒工工资可是只有正式员工的一半哦，而且如果请假休班是要按正式员工工资进行扣除的，一个月四天休假，同意吗？” 最近老板催得紧，人事经理正发愁怎么草拟招聘化妆师的广告呢，这就来了个送上门的。虽说没什么工作经验，但是化妆这东西，学会它用不了多久，就是生手熟手的问题了，不是什么大事。 “一半工资是多少？固定的吗？”李安妮问。 “不固定，就是跟着带你的师傅走绩效，她一百你就五十，她二百你就一百。” “她的绩效怎么算？” “她的绩效自有财务来核算，按订单统计，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我跟哪个师傅？” “苏曼玲！过来带徒弟啦！”人事经理又扯着嗓子向门外喊。 这人事经理，真省电话费，李安妮心中腹诽，突然意识到，她师傅是谁？苏曼玲？曼玲姐？ 来人果然是珍妮的同学曼玲。 李安妮见到曼玲主动打了招呼:“真是曼玲姐！曼玲姐你带我！” “安妮？你怎么过来了，你不上学呢吗？你怎么出来工作啦？”曼玲一看是安妮连忙拉着她的手问。 李安妮直个给曼玲使眼色，自己则说:“哦，姐姐怎么忘了，我这不都毕业两年了嘛。家里鸡场也倒闭了，就出来找份工作。” 曼玲立刻领会:“哦哦，对，对，瞧我这记性，是该出来工作。” “看来还是老熟人，那你们别再我这儿聊了，没什么事出去工作吧！李安妮这个拿着，明天填完给我。”说着，人事经理递给李安妮一份入职表。 两人手拉手走了出来，走到没人处，曼玲问:“安妮，你怎么不上学了啊？” “曼玲姐，我刚刚说的不全是假话，我家鸡场倒闭了，我辍学了，还有，我姐姐，离婚了，还掉了两次孩子。”安妮对曼玲姐姐通通交代了。 “什么？珍妮离婚了？她和宋琪刚不一直都挺好的吗？”曼玲问。 “一两句也说不清楚，总之我姐她受了很多罪，还被那个畜生打得落了胎。对了，曼玲姐，我姐也在这里，只是刚刚被带去选拍艺术照去了。”李安妮四下张望自己姐姐的身影。 苏曼玲被彻底震惊了，这消息让她一时没有接收过来。妈呀，脾气一向很温柔的李珍妮究竟遭遇了什么啊，她难以置信。她顺着李安妮的眼神张望，问道:“你姐在这里拍艺术照？” “嗯，刚刚人事经理问我是不是由家长带着过来应聘的，我姐怕影响我，才这么跟人事经理讲的。现在，我也不知道她被带去了哪里。”李安妮说。 “这样啊，你姐还挺机智，我们人事经理特别事儿多，你姐这么做，对。我知道她在哪儿，跟我来！”说着曼玲领着李安妮去了接待室。 李珍妮还在猫爪沙发上坐着选套餐，一旁的小助理通过她的视线揣度着她的心思尽全力给她推荐着各种套餐。 “珍妮！”曼玲叫了她一声。随后对小助理说:“她不照相，她是来找我的，你快去忙别的客人吧。” 小助理狐疑地看了看她们，看到李珍妮点了点头，随即小助理有些不太开心地走了出去。 “曼玲姐，你这样会不会得罪人？”李安妮问。 “没事，她也是新来不久的，跟你一样，不挣自己绩效，挣她师傅的一半。”曼玲解释道。 “销售也有师傅？”李安妮不解。 “她也是学化妆的，我们这里没有专职销售，而是所有人都是销售，自己服务自己的客人。”苏曼玲说。 李安妮立即明白了，说到底曼玲姐还是抢了人家的“客人”。 中午，三人一同在附近的小餐馆用了餐，珍妮和曼玲两人互相讲了一下分开后两人各自的情况，曼玲没有上大学，而是在一个速成培训学校学了化妆，结业后，来了这家影楼工作。珍妮知道自己结婚后，她也结了婚，嫁了同村的一个木匠，两人生活还算幸福。 曼玲问珍妮之后有什么打算，珍妮只说自己想离开这里，去其他城市重新工作生活，关于爱情，她不再肖想。 曼玲对于珍妮的遭遇倍感同情和惋惜，她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可还是从内心觉得想要真正地帮到珍妮什么。 曼玲想到了郑秋森，他曾经那么爱她，估计除了珍妮自己，其他人都知道吧。她不明白是珍妮真的不知道，还是珍妮装作不知道。毕竟过了这么久，他们不可能了吧，珍妮这个样子，而郑秋森，北京的大学生，天之骄子，他们不可能了，曼玲没有提。 第56章 珍妮去北京 曼玲说:“珍妮，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工作，要不你学化妆吧？我可以教你。” “不了，我对化妆做不来的，我看着那么多繁琐的步骤我就头疼，做不来做不来的。”她想到自己结婚时，化妆师围着她细细致致地猫着腰站着或者坐着，自己流产之后总是腰疼，如果做化妆师，又要一直做着那个动作，自己的腰还不得废了。 “珍妮，我倒是有个工作，在外地，也挣钱，可是怕你嫌弃不想做。”曼玲犹犹豫豫开口。 “什么工作？”珍妮问。 “保姆。”曼玲说，她看到珍妮姐妹俩都露出了想象中的神色，她连忙解释，“珍妮，我可没有看扁你的意思，我说的这个保姆是我妈正在做的工作，她之前在咱们这里伺候老人，受的累还多还不挣钱，说起来别人也瞧不起，后来她就和我二姨去了北京，在那里做保姆，一个月能挣三百多块钱。” “也是伺候老人吗？是伺候不能自理的老人吗？”安妮问。 “不是。有时候就是给人家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很轻快的，北京那里有钱人多，有很多年轻人因为太忙所以也会雇保姆，我妈现在就在给一对年轻人做保姆，除了做饭洗衣收拾房间，别的都不用干的，而且洗衣服也是用洗衣机。”曼玲说。 “那听着也还不错，只是，阿姨住在主人家里吗？”珍妮问。 “没有，她和我二姨租了一个小地下室，每月一百块钱，我妈每天倒两趟公交车去上班。”曼玲说。 珍妮有些心动，她问:“曼玲，我能去投奔阿姨是吗？” “当然可以，她们现在都有了一个小团体，大家互相联系互相介绍工作，听说她们那个地下室住的全是我妈这样的保姆。你要去的话，我就给我妈打电话。”曼玲很激动，这就打算去给自己妈妈打电话。 “等一下，曼玲。这件事，先不急，我得回家和我妈商量一下。”李珍妮说。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安妮和曼玲看时间不早就回了影楼，李珍妮一个人回了家。 回家后，她和春花说了此事，春花立马反对:“不行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珍妮问。 “做保姆多难听啊！好歹也是高中生，怎么能去做保姆？！”春花说。 “妈，您怎么能有这种阶级观念，我爸总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珍妮说。 “狗屁！怎么不分？你出去说说试试，看看当官的和做保姆的，人家看你的眼光一样吗？”春花说。 “那您这么说，我之前还嫁了个城市户口吃商品粮的呢！可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李珍妮自己也没想到她能这么脱口而出。 她语气软了下来，对春花说:“妈，日子是自己过的，好和赖只是自己的感受，没有必要在乎太多别人的眼光。曼玲妈妈现在当的保姆，就是给工作忙的小夫妻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没什么难的，而且是北京那么大的城市，我也想去拓宽拓宽自己的眼界。” 女儿都那么说了，春花也没再坚持，她只是说:“你的身子太虚了。” “正好锻炼锻炼。”珍妮笑着接话说。 “你主意正，看来我说什么你也是打算要去的了，那我也不拦你了。秋森不是在北京吗？他是学中医的，你去了先别忙着找工作，先去找他。” “找他做什么？”珍妮警觉。 “你这孩子，身子还没养好，让他给你开点药调理调理！再说了，他在那儿，你不找他找谁？跟他联系上，有啥事互相也有个照应。”春花说。 “妈，别人说我也就罢了，你也不信我！我和他根本没什么的！什么都没有！他是什么？他是在北京上大学的高材生，是天上的星星！而我呢？我只是一个没上过大学，还结过婚，打过两个孩子的被别人丢弃的烂人罢了！我能和他有什么！”李珍妮大声哭了起来，那些咒骂声和对她的殴打、指责又一齐涌入她的脑海。 春花上前抱住了她，声音颤抖着连忙说:“孩子，珍妮，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自己，我的孩子啊，不要再说了。妈不提了，不提了，妈没那个意思，妈一直都相信你，妈知道你病了，以后妈都不提了，再不提他们了，好不好？你也不要再这么说自己，你这么说就是在剜妈的心啊！” “妈……”这么多天，珍妮终于在春花的怀里痛痛快快大哭了一场。 周末，李安妮请了假，春花、珍妮、安妮带着李三妮去了人民公园开开心心玩了一天。 李三妮吃了糖画，和妈妈姐姐们一起喝了龙头壶藕粉，她还捏了一个孙悟空面人，还和安妮一起骑了空中观景车。母女四人还去了人民公园里的动物园，观赏了狮子老虎熊等兽、孔雀鹰隼等禽鸟、鳄鱼和各种蛇等特别多的动物。 翌日，李珍妮收拾好行装，踏上了郑秋森常坐的那趟列车离开了家。 李东走时并未告诉春花珍妮的离婚是答应给了对方三万块钱的事，所以这三万块钱借款春花压根不知。 珍妮离开家的时候，春花将一千块钱塞到她手里，说：“我知道你自己有钱，但这些钱你拿着应急用，到了北京一定要每天和家里联系啊！” 珍妮点点头，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把钱小心翼翼地放在裤子侧面的口袋里，然后又觉得不安全，想了想，又拿出来，在内裤前方小腹的位置缝了一个暗兜，把钱放进去，再用线缝好。这样一来，就算她真遭了贼，这笔钱也能安全些。 这是珍妮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出远门，没有同伴，只有她自己。她谨记着母亲的话，不轻易与陌生人交谈，一路上沉默寡言，偶尔看看窗外的风景，偶尔打个盹儿。 车开得很慢，珍妮坐了很久才到北京。她一下车就被首都的繁华所震撼，高楼大厦、宽阔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她感到既兴奋又紧张。 珍妮从车站出来后，按照地址找到了曼玲母亲住的地方。那是海淀区一个小区的地下二层，这里住着很多北漂打工族。珍妮敲了敲门，门打开了，一个和自己母亲年岁相仿的女人站在门口看着她。 第57章 秋月三妮分两校 “阿姨，好久不见。”李珍妮向门口的曼玲母亲打着招呼。 “珍妮？你是珍妮？瞧我，一时间都没认出你来，快进来！” 曼玲母亲将她迎进来，让她在床边坐，她接过珍妮的行李，放在仅有三四平米活动空间地面上。 李珍妮打量着这间地下室，屋子差不多只有十来平，有一半是被床占了，剩下的空间还放了一张桌子，三个缠满胶带的泡沫墩子，应该是做凳子用的。 “曼玲前几天就给我来了电话，说你要过来这边找工作，我听了特别高兴，连夜就和你二姨把床做了加宽。咱们住的地方不大，环境也有些简陋了。”曼玲妈妈很有心地没有提到珍妮的伤心往事。 “没有，阿姨，我觉得还好。这里住的都是咱们一样的人吗？”珍妮问。 “是，但是不全都是保姆，他们做什么的都有，只是全都是外乡人。珍妮，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安排的，是打算过来先玩几天再找工作还是直接找工作？”曼玲妈妈问。 “我想直接找工作，玩的时间以后有的是。阿姨，我的工作是不是相对不太好找，人家会不会觉得我年轻不愿意用我？”珍妮有些顾虑。 “这个没准，什么样的主家都有可能碰到，你得学着见怪不怪，机灵点，遇到喜欢安静的，你就安静一些，遇到喜欢热闹的，你就活泼一些，应该问题不大。今天太晚了，你又坐了半天车，先休息休息，明天你跟我一起走，我早上得先把他们收拾妥当了，再跟你一起去找工作。” “这样不会影响到您吧？” “没关系，那小两口很好说话的。要是你也能找到这么一家人，那就挺好了。” 珍妮笑笑，跟着曼玲母亲一起，归置起了自己的行李。 第二天，珍妮由曼玲妈妈带着，去了她工作的那家人家里。小夫妻的年龄跟珍妮差不多大，他们见珍妮来她家之后也没过分拘谨，而是由曼玲妈妈指挥着做这做那，样样都挺能干，就对珍妮很有好感。 还没等曼玲妈妈带着她出去找，这家的女主人就热情地将珍妮介绍给了自己学校的刘老师。 刘老师是个女教授，平时不仅忙着教学，也忙着科研，她自己居住，但是养了一只狗一只猫，珍妮的工作就是照顾这一人两动物的日常。 珍妮、安妮工作都有了着落，春花也务起了自己的营生。她用李东留给她的卖鸡钱，自己买了一套割木皮子的案桌，她就在家做起了加工木材皮的工作。 李三妮也进入了六年级，她还是那么一副大喇喇、傻呵呵的模样。每天都是写不完的作业，看不完的电视剧，听不完的歌。 郑秋月在秋初去了石家庄上中学，可是在开学后，他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对新环境感到兴奋和好奇。相反，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郑秋月的初中按照成绩分为快班和慢班，他被分到了快班一班。他不喜欢这种教育模式，他不喜欢这样的学校，不喜欢被当成机器一样，只允许他好好学习，他像是被剥夺了自由，成了笼中雀。 郑秋月每天被安排六点起床，跑操，晨读，然后直到晚自习下课，回宿舍只有半小时时间洗漱，之后就会熄灯。 这种节奏打乱了他自己原有的作息模式，他必须要休息的午休被剥夺了，整个下午他都精神萎靡，晚上他又没那么早睡过，因为平时这段时间他是思维最清晰活跃的时候，他都是用来做复杂题巩固攻克难点知识的，现在却让他强制睡觉。 没多久，郑秋月的成绩就急转直下，一度降到了快慢班分界点。他的班主任老师有些着急，这个孩子从不叛逆捣乱，也没有早熟倾向，这成绩怎么就降得这么离谱，她将郑秋月叫进了办公室。 “自己分析分析成绩下降的原因吧！”老师开门见山。 “白天困，晚上失眠。”郑秋月回答。 “晚上为什么会失眠？在想什么？”老师问。 “想家，每天都想家，想得睡不着。”郑秋月说。 老师惊讶于这孩子直白的回答，让郑秋月回了教室。老师当即联系了郑秋月家长，将孩子的状况和这次谈话的内容详细地跟秋月爸爸讲了。秋月爸妈决定在孩子放月假时和当事人一起商议一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决定按照秋月自己的想法来，尤其是秋月爸爸，相当开明，他想着秋月本身就跳了一级，比同班别的孩子都要小，这么快的学习节奏秋月可能真的不适合。他们没有多做犹豫，以最快的速度为郑秋月办理了转学。 郑秋月最终在他最熟悉的地方上了学。这里是他爸爸工作的地方，是哥哥上高中的地方，也是自己和全家人住了很久的地方，他等于是在自己家上了中学。 环境适合真的很重要。郑秋月急转直下的成绩如同悬崖勒马，浪子回了头，一点点恢复了优秀。 而李三妮也进入了六年级关键的一年，这一年九年义务教育开始全面普及，为防辍保学，政府和各级教育部门采取了多项措施以确保所有适龄儿童都能接受基础教育?，其中就包括取消了定点乡镇村中小学的学费，以及乡镇中学托底保收所有学生等措施。 “我们这一届也太惨了，六年级的学费都交完了，国家这个时候才说小学不用再交学费了。”大孟子天大叫不公。 “知足吧老大，起码咱们有学上了，搁以前，咱们小学毕业就该混社会去了吧？”吴鑫安慰道。 “破乡中，上不上有啥劲。”大孟子天说。 “也是，啥劲。”滑学刚说。 李三妮摆弄着手里的还珠格格明信片，一张一张给同学写下自己的毕业留言。 “班长，能不能不给我还珠格格的，太土了！我要那张卡通的。”同桌小孟子天看着她手里的明信片，嫌弃得将目光投向她放在抽屉的那张不一样的。 第58章 李三妮上乡中 “不行，这个是别人给我的，我不能送人。”李三妮护宝儿似的将那张明信片护在自己心口。 “谁给你的呀，这么宝贝？”同桌问。 “秋月给我的，嘻嘻，他在石家庄买的呢。”对于李三妮来说，石家庄跟国外没什么区别。 “我一猜就是他。他现在怎么样？”小孟子天问。 “他转到县中去了。我明年也想考县中，和他在一起上学。”李三妮说。 “我好像听说县中今年是最后一批收初中学生了，改制以后，乡中无条件招收所有没上初中的学生，县中是公立性质，为了不和乡中抢生源，它以后只招收高中。”小孟子天听家里大人这么说过。 “什么？”李三妮大叫，看来她这是不可能和秋月一个学校了，她的师傅啊，答应教她的到现在都还没兑现呢。 小考前一天，李三妮去了奶奶家吃了一顿中饭，饭后李三妮在奶奶家坐着摇晃着奶奶的手央求道:“奶奶！奶奶！你一定要给我祷告祷告，让我爷爷也给我祷告祷告，一定哦！” “我对我家三妮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放心吧，我和爷爷都给你祷告，让主耶稣帮我们三妮顺利考试，考个好成绩！我们三妮肯定能考上好初中的，不用紧张，平常心对待就行了。”奶奶摸着自己孙女的头宠溺地说。 李三妮考试那天，果然发挥得很好。 不过，那一年国家需要初步实现“两基”战略目标，全面完成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和扫除青壮年文盲的战略目标，实现从文盲大国、人口大国向教育大国、人力资源大国的历史性跨越，所以伴随着的问题也层出不穷。 其中就有李三妮听到的这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很多好的学校不再按照小考成绩决定录取学生，而是学生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择校意愿去选择自己想要去的学校报名，然后参加各所中学自己举办的考试。 李三妮就这样开始了考试之旅。 由于李东回不来，春花也不太懂，李三妮就由自己舅舅带着转战各所中学，报名，等电话，参加考试…… 一轮轮考试下来，李三妮已经彻底被考麻了，她机械地跟着舅舅走，没有任何想法，她对每一所中学都没有太大的想法，没有特别喜欢的学校。 她的脑海中又开始浮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念头，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她对未来感到无比的不安与恐惧，心中的忧虑如同乌云般笼罩着她。尤其是近两年来，身边的亲人相继远离了家乡，远离了自己，她的内心逐渐筑起一道高墙，抗拒着外界的一切。 如今，面对即将离家去上寄宿学校的现实，她的心情愈发沉重。她不愿离开那个温暖的家，因为那里有她最珍视的回忆和情感寄托。 李三妮心里纠结了好一阵子，她真的不想离开妈妈，也不想离开这个熟悉的家。她甚至想过要不要故意把题答得很烂，让自己考不上寄宿中学，这样就可以读乡中，继续留在家里了。 可是这样做的话，妈妈会不会生气呢？她又该怎么跟家里人解释呢？李三妮越想越觉得烦躁，那种不安无时无刻不在潜意识里折磨着李三妮。 虽然心中有着强烈的渴望和冲动，但她最终还是不敢那么叛逆，因为她不清楚这样做会带来怎样她承受不了的后果。所以，尽管内心挣扎不已，她还是选择了好好答题。 成绩出来之后，李三妮参加的所有考试都通过了，她被她报考的每一所学校都录取了，而且由于成绩优异，有的私立学校还对她进行了学费减免的优惠政策。 这个消息让春花一度觉得扬眉吐气，她向每一个来家里的客人都要炫耀一番自家的三闺女，每一次出门和人的聊天寒暄也都要有意无意地说起这件事。 一直到了8月底，几乎所有该办理入学报到的学生都已经准备就绪，办理了入学，只有李三妮这边仍旧拿不定主意，春花打算再一次催促征询一下李三妮的意愿，就听到了她在卧室打着的电话。 “喂，静静，你被分到了乡中91班是吗？” “荣荣也在你们班啊？” “郭伟达和小孟子天在93班啊？” “吴鑫和范梦柔居然都在96班？你们上乡中的人可真多。” “徐美丽我知道，她去了陶行知中学，还有刘光波和李瑞芳，他们在会宁和二十一中。” “我还没想好，不知道去哪儿呢。”李三妮挂了李静静的电话，跟春花把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如数汇报。 春花问:“你到底打算去哪儿？人家该报到的都报到了，就你现在还没定下来。” 李三妮犹犹豫豫还是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要不再等等，我没想好。” 春花看她一眼:“刚刚去你姑姑家，听说人家刘光波和滑学刚他们都已经开始军训了，你赶紧给我想，不然我就私自做主给你报名了！” “你要给我报哪里？”李三妮巴不得妈妈一气之下给她报名乡中。 “当然是会宁，你爸还上过会宁呢！多好的学校。”春花说。 “切，我才不要去，远的嘞！”李三妮撇嘴。 “那你打算去哪儿？去乡中吗？不行！给我想别的！”春花直接pass掉。 9月2号，李三妮仍旧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春花越瞅她越来气，直接给自己弟弟打了电话求助:“你姐夫也不管这孩子，现在所有学校都开学了，军训都该结束了，她还不急不慌地躺着看电视，看着我真叫来气，你说怎么办？” 当晚，舅舅、舅妈来了李三妮家，李东也被春花从单位叫了回来，安妮也将爷爷奶奶叫到了自己家，除了珍妮，所有人都被春花安排坐在客厅商量李三妮上学的事。 李三妮迫于压力，不得不做出选择。她仍旧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先按兵不动听着大人们议论。 爷爷奶奶表示他们不懂这个，只是旁听，不参加意见。 李东和春花意见一样，觉得所有学校里会宁是最好的。 舅舅的意见还是说要征询一下当事人的想法。 李三妮支支吾吾:“呃，呃，你们决定啊，我反正是不想住宿，我也不想离家太远。” 李安妮看一眼就知道她的心思:“反正你就认定破乡中了呗！” 李三妮喃喃:“也……行。” 舅妈说:“秋月那孩子就是个例子，好学校不一定出好成绩，还得是适合自己的最重要，三妮不愿意去会宁，那里也确实离家远了些，住宿条件也比较艰苦。” 舅舅也说:“现在政策倾向，乡中的硬件设施越来越齐备，学习环境也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了，新的教学楼，新的微机室，还有各种社团活动，比之前安妮上学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 李东和春花没做声，李三妮听到舅舅舅妈这么讲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努力憋着喜悦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 最终还是被李安妮无情拆穿:“妈，你瞅她那没出息的样儿，估计早就等着去破乡中了。” 就这样，此次会议决定了李三妮的乡中求学之路。 第59章 开学 4号一早，李三妮被李东骑着自行车载到了乡中，由于学校已经军训完毕正式上了几天课，李三妮作为插班生被安排进了91班。 由于今年义务教育政策的原因，每个班的学生都格外多，教室被安排地满满当当，整整十一排座位，李三妮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三排。没有自我介绍，没有被介绍，只是由班主任将她带进了教室安置在了这里，甚至班主任都没有和同学们打个招呼说一声。 她的个子矮，必须站起来听讲，不然被前面几排的学生挡着，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也是这个时候，她发现由于一个暑假都守着电视没日没夜地看，自己居然近视了。 她没有书本，讲台上的男英语老师讲的内容她看不清也听不懂，她索性坐了下来，任由前排的同学们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同桌是个高个子大眼睛的女生，她戳戳李三妮的胳膊，李三妮向她看过去。只见她将自己的英语书向李三妮这边移了过来。 李三妮回给她一个微笑，两人一同看着这本标注了娟秀笔记的英语课本。 “这道题李三妮来回答一下！”讲台上四五十岁的英语老师拿着一张班主任给的学生名单向下面的同学说道。 李三妮站了起来，她虽然看着课本，但是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站着没说话。 “李三妮呢？谁是李三妮？没来是吗？”英语老师望了一眼台下的同学们。 李三妮将手举了起来：“老师，我是李三妮！这道题我不会！” 英语老师看了她一眼，说道：“好的，知道了。下次回答问题不管会不会都要站起来讲知道了吗？” “老师，我站着呢！” 台下的同学一阵哄笑。 英语老师跛着脚走下台阶，走到李三妮那排的走廊上，仔细看了看：“这是谁给安排的位置，这不瞎胡闹呢吗？” 后排的男生叽叽嘎嘎笑闹不止，学着老师的语气：“回答问题记得站起来知道不！哈哈哈哈。” “对，得站起来回答问题，哈哈哈哈哈。”又有调皮的学生附和。 老师呵斥道：“都安静点！本来就看不到黑板，你们再嚷嚷没完，别人还怎么学习！一个个都给我安静点。” “郭老师，您的腿怎么了啊？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啊？”调皮的男生肆无忌惮挑衅。 被恶意询问的郭老师也不恼，他说：“这不是我的腿有问题，这是路不平。” 又是一阵哄笑。 站着的李三妮觉得这些男生好过分，英语郭老师是个跛足，他们真的是一点都不尊重老师啊，不过，郭老师真的很幽默啊。 郭老师又跛着脚走上讲台，说：“都别闹了，继续上课！宋春晓，你来回答，奶奶用英语怎么说？” 显然那个叫宋春晓的女生也不知道，但是旁边的同学们纷纷小声提醒她：“grandma.” 她说：“grandma！” “那爷爷呢？其他同学不要提醒。” 这次没人提醒，宋春晓也很机灵，她说：“grand……爸！”声音清脆响亮。 “哈哈哈哈哈哈……”台下同学们这节课收获的快乐好多啊。 “爸了我一大跳，还以为气球爆了呢。看来大家整体掌握得都不怎么好呢，看来我还得给你们多留作业啊！” 台下同学直呼不要。 “那就多跟我读几遍吧，还有新来的，大声跟我读！grandpa！” “grandpa！” …… 下课后，除了需要上厕所的同学，其他人基本上不怎么出来活动，因为教室真的是太挤了，来回出入太不方便了。本来容纳四五十个学生的空间硬生生被塞进去91个学生，真不愧是91班啊。 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将纸揉成个团投向李三妮，李三妮回过头，那人问：“喂，新来的，你跟‘路不平’什么关系啊？” “什么‘路不平’，什么什么关系？”李三妮听不懂他问的是什么。 “英语老师啊？你跟他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李三妮一脸懵，不明白他问这个干嘛。 “看，我就说他们没关系吧，一看他俩就不认识的样子。”这个男生对旁边的高个子男生说。 “不可能吧，我刚刚回来时明明看到‘路不平’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要求给新来的换座位。” 什么，郭老师去给自己说换座位的事情去了？李三妮有些许惊讶。 “三妮！真的是你！”前面第三排的李静静拉着第一排的申荣荣向这边侧身走了过来。 “静静！荣荣！是我。”李三妮很开心见到她们两个。 “你怎么刚过来啊？你不是去了会宁吗？转过来了？”申荣荣问。 李三妮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拖到现在的。她笑了笑：“没去，我嫌离家远，就想过来找你们来着，结果报到晚了。” “这样啊，还好你晚了一些，前段时间军训可把我们累惨了。”申荣荣说。 “是呗，荣荣都晒晕过去一回呢。”李静静看了看李三妮的座位，她夹在两张桌子中间靠右的位置，狭小的空间转个身都难，周围全是高个子同学，李三妮待在他们中间，显得就像一群大人围着一个孩子。 “没事，三妮，你应该只是暂时在这里，吴老师应该会尽快给你调出去的。” 可是李三妮在这个位置一坐就是一个月，她每天都经历着同样看不清、听不好的状态，就连课本，也是借着同桌的书一起看了段时间才给她补发的。 一个月以后，吴老师终于大发慈悲排座了，李三妮这才被安排在了第二排中间的位置。 她的整个学习环境立刻就不一样了，不同于后排乱乱哄哄的环境，这里很安静，周围也都是和她差不多高矮的学生了，而且看起来都是学习不错的同学。 “你是刚转过来的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后排的女生许莎莎问。 “不是，我之前一直在后面，我叫李三妮。” “这个名字倒是听过，我叫许莎莎，第一次见，请多关照。” 旁边的女生也友好地对李三妮说：“我叫程菲，请多关照。” “我叫刘兰兰，请多关照！”又一个可爱的苹果脸型女生对她挥挥手。 李三妮很开心，自己这是要收获友谊的节奏啊。 第60章 数学课 李三妮被安排在前排之后，她的视野明显清晰了，老师讲的课她也能够听清了，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不再那么沉郁。 她希望自己今后的生活能够一直开开心心，充满阳光，但是天不随人愿，总会有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影响着她，比如每一次的数学课。 铃响之后，短头发的数学女老师拿着她的大三角板进了教室。 “请同学们将数学书打开，翻到后面几何那一部分。” “老师为什么不讲前面的？要从后面开始讲啊？”后排的一个男生说。 “是不是你前面的不会讲啊？”另一个后排的男生说。 “哈哈哈哈！老师该不会真的不会讲前面的吧？”后排那些肆无忌惮的学生小声附和道。 数学老师很生气，训斥道:“上课的时候不要乱讲话！将书本翻到后面几何那部分。” “长嘴不是让讲话的，是让干嘛的？” “老师不让你乱讲话，你就少哔哔。”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你妈滚，长嘴不就是让讲话的吗？是吧？老师？” 后排又是一阵哄笑。 后排的男生乱七八糟的议论着笑闹着，全然不顾老师愤怒瞪视他们的眼光。 这些男生的肆无忌惮让数学老师气愤不已，从狭小的走廊冲到了后排，数学老师大声嚷道:“都给我闭嘴，安静点！上课呢，知道不？” “哈哈，哈哈哈，老师说上课呢，让你闭嘴。”其中一个男生对另一个男生说。 另一个男生直接站了起来，他的个子很高，足足高出数学老师一个头。这个男生指着数学老师说:“你别在这儿没事儿找事儿，赶紧回去上你的课，听到没？” 这种语气就好像是一个大人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数学老师气坏了，直接将三角板摔在地上，三角板应声而裂，成了两半。 其中一半摔到了老师旁边一个男生的腿上，这个男生将三角板捡了起来，拼好，做出还给老师的动作。 但是数学老师没有去接，而是依然怒视着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 “别几把瞪了，一会儿眼珠子该瞪出来了。”其中后排的一个男生说道。 那个站着的男生再一次指着老师对峙着说道:“我再说一次，赶紧给我回去上课，别尼玛在这儿没事儿找事儿！” 数学老师气的红了眼眶，半晌讲不出话来，她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已然已经气愤到不能自已，她转过身，离开了教室。 数学老师被气走之后，站着的男生一秒变脸，立刻蹲下来，嬉皮笑脸地跟周围的同学接着刚刚的聊天笑闹。 李三妮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情况，她从没有想过乡中的学生会是这个样子。 那个将三角板拼好的男生将三角板拿去了办公室，还给了数学老师，可是他回到教室，老师却没有来，剩下的半节数学课，老师没有再回来。 第二天第一节课就是数学。铃响之后，老师依旧抱着大三角板进了教室，教室里依旧嘈杂无比，这次数学老师没有再理会，直接讲起了课。 “同学们将书翻到几何那一章，咱们开始上课……”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教室里的嘈杂声太大了，数学老师提高了讲课的音量。 由于数学老师提高了音量，声音压住了后排聊天的声音，后排的男生们也提高了音量，叽叽嘎嘎，笑闹不停。 数学老师再一次怒了，她用黑板擦拍了拍讲桌:“都给我安静一点！” “我日他奶奶个灯儿，我一巴掌呼死他。” “别几把吹了，把你送到他跟前，你他妈连个屁都不敢放。” “一挑四，大砍刀，你他妈敢动一下试试。” “一天天净整这事儿，说几把这些都没用，得凭真本事治他们。” 后排几个男生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在大声讨论着他们自己的事情，完全没人去理会发怒的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再一次将三角板摔在地上，一时间教室里落针可闻。后排的男生们终于看到了发怒的老师。 “赶紧上你的课吧，别几把找晦气。”其中一个男生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李三妮觉得他们十分过分，居然没有人能够制止他们。她想起了自己小学时候的张老师，赵老师、郜老师，没有哪一个老师会经历这样的事情吧。 她清晰地看到了数学老师气到发紫的嘴唇，气到发抖的双手，气到眼泪将眼睛整个模糊掉却不肯落下来。 她能感受到数学老师的无助，但李三妮同样也没有去阻止，因为自己在后排的时候，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来自身高、体型等多方面的压迫感，她没有制止他们的勇气。 数学老师就这么一直怒视着后排的几人，即使后排的男生们不再肆无忌惮的议论下去，数学老师仍旧没有捡起地上的三角板来继续讲课，就这么一直对峙到下课铃响。 铃响之后，后排的男生丝毫不顾及还站在讲台上的她，打开后门，溜了出去。 前排那些老实一点的同学们，看到数学老师气成这样也不敢私自下课，直到有一个男生小声询问:“老师，我能上趟厕所吗？” 数学老师没有理会，而是沉默的捡起了地上摔成两半的三角板，从教室走了出去。 第二节课仍旧是数学课，整整一节课，数学老师都没有再进来。李三妮无聊地在自己的本子上画乱七八糟的东西。 又过了一天，这节数学课依旧是大课，就是那种两节连在一起的数学课。铃响之后，班主任吴老师和教务处主任刘老师一起陪着数学老师进了教室。 吴老师和刘老师分别坐在了两个走廊的最后一排。李三妮也是在这节课上第一次见到了数学老师温柔的笑脸。 “同学们，今天咱们接着讲几何，请同学们将书翻开。” 整整一节课，那些后排的同学都趴在座位上睡起了大觉，这是李三妮从入学以来听到的唯一一节完整的数学课。 下课之后，吴老师，刘老师和数学老师一起走出教室，在走廊上聊了一会儿。 第61章 新数学老师 第二节数学课上课之后，数学老师走进教室，依旧是那种纷繁嘈杂的环境，后排的几个男生依旧嬉笑打闹，吵吵嚷嚷。 “那老小子都吓秃噜了。” “瞧他那怂样，就差跪地上叫我爷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别吵了！”数学老师又怒了。 “快几把拉倒吧，这次要不是温宇航，就凭我、郑飞和耿海涛，能把那小子拿下？” “下次见他就让他跪下叫爷爷！” “有完没完了！能不能上课？”数学老师又一次怒视着后排喋喋不休的男生们。 “你上你的课，别一天天没事儿找事儿，我们说我们的话，又碍你什么事儿？”那个叫郑飞的男生说。 “你们小点声。”数学老师最终妥协道。 “管几把着吗？你爱几把上不上？”那个叫耿海涛的男生嘴里不干不净地说。 正如李三妮所预料的，三角板又一次承受了数学老师的怒火，被生生摔成了两半。 “你们能不能不要可着我一个人欺负？刚刚领导在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这样？为什么非要领导走了，你们才这样对我？”数学老师像是受了奇耻大辱，竟然不顾形象的哭了起来。 那几个议论着的男生不再议论，终于开始看着她，班里一时也安静了下来。 那个叫耿海涛的还想要站起来说什么，被温宇航一把扯了下来，向他递了个眼神，耿海涛不再言语。 数学老师眼含泪水，又向他们对峙着，但是这一次那些男生们出奇的没有再去挑衅这位已经伤痕累累的数学老师，而是乖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数学老师越想越气，又一次摔门而出。第一排的女生，去到讲台上将摔成两半的三角板，又一次拼好接起。 这时候班里终于想起了一个女同学的声音:“这下好了，每一次都把她气走，以后谁还好好教咱们，你们几个男生就不能安安静静上会儿课吗？干嘛每次非要跟她对着干？” 李三妮觉得这位女生好勇。她心里给这个女生竖了100个大拇指。 “谁要跟他对着干了？是他自己非要跟自己置气，我们有什么办法？”那个郑飞说。 这个时候，班长提议课代表和他一起去办公室，叫数学老师回来接着上课。 刚刚那个特别勇的女生也对后面几排那个叫温宇航的男生说:“温宇航！管好你的这些朋友，让他们不要再气老师了，我们去把老师找回来，以后上课你们也都安生一点，有事下课再说。” “知道了，去吧。”那个叫温宇航的男生跟她点了点头。 李三妮望过去，看到这个叫温宇航的男生，注意到平时的议论声中很少有这个人的声音，但他似乎才是那个最镇得住场子的人，后排其他同学都没有表示反对。 李三妮感到很好奇，她问向许莎莎:“刚刚说话的女生是谁？她好勇。那个温宇航又是谁？他好像很厉害。跟那个很勇的女生是什么关系？” 李三妮没有注意到，她问向许莎莎的声音已经让那个叫温宇航的男生听到了，当李三妮的眼神扫向温宇航的时候，温宇航竟然回了她一个微笑。 妈呀，李三妮吓了一跳，还好自己刚刚没有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她也回给温宇航一个奇怪尴尬的微笑。 “刚刚那个说话的女生叫郝景坤，她在小学的时候是温宇航的同桌。”一旁的刘兰兰小声回答着李三妮的问题。 “你们的消息都好灵通呀，什么都知道。”李三妮将声音压低小声的说。 “这有什么？如果你小学和他们在一个班，你也会知道。”程菲笑着说。 “哦。后排那几个男生之前都是和你们一个班的吗？”李三妮又问。 “不是，只有郭启龙和温宇航是我们学校的，而且郭启龙之前和我们也不是一个班。”刘兰兰说。 “我告诉你哦，千万不要招惹温宇航，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为，他很可怕。”刘兰兰表现出一副恐惧的样子。 李三妮只觉着一阵后背发凉，脸色都白了几分。 程菲连忙说:“你不要吓唬三妮了，温宇航哪里有那么可怕，他厉害，是很厉害，但是他对自己的同学还是比较友好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气数学老师的人里，并没有温宇航。” 李三妮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李三妮又问:“那他为什么不制止他们？” “他不爱多管闲事。”程菲回答。 李三妮不解。 下课后，李三妮直接将身子转过去，他趴在程菲桌子上，十分好奇地研究起这几个人:“你们都说温宇航厉害，可他到底怎么厉害，你们能具体跟我说一下吗？” “我是听说，我没见过。”程菲如实回答。 “我也没见过，但好像所有男生都这么说。”刘兰兰说。 “郝景坤像是一个男孩子的名字呢，她为什么不害怕温宇航？”李三妮问。 “你这个问题好奇怪呀！难道你很害怕温宇航吗？”许莎莎开口。 李三妮想了一下，如果是面对温宇航一个人，她觉得没什么害怕的，而且之前温宇航对她笑，她感觉他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但如果是让李三妮同时面对后排那几个男生，面对他们的共同挑衅，李三妮觉得这是很恐怖的。 李三妮不置可否，挑了挑眉毛，转回了身。 第二天数学课上，教室里来了一个戴眼镜的男老师，男老师自我介绍道: “我叫安瑞，今后就是你们新的数学老师，由我为你们教授数学这一门课。” 底下，学生们一片议论声。 “我靠，真走了？”郭启龙说道。 “嘿嘿，嘿嘿！耿海涛，你牛逼大发了，真把数学老师给气走了，换了个新的。”郑飞异常激动。 “别几把瞎说，我怎么气她了！”耿海涛嘴上反驳，面上却得意得很。 只有温宇航一声不吭，兴致恹恹。 李三妮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温宇航垂在额头的那片泛着阳光的刘海，映衬着这个少年剑眉星目，透出高贵的帅气。 第62章 消失的教材 “今天咱们班开始交数学资料费，每人114块钱，大家回家都跟家长说一下，要订数学资料。”新的数学老师安瑞向同学们宣布道。 “老师都是什么资料啊？不定行不行啊？”许莎莎问道。 “不定可以，大不了我上课讲题的时候你不看呗，大不了我留作业的时候你不做呗，大不了我考这些卷子的时候你不写呗。”安瑞说道。 这不明摆着是强制要订的吗？李三妮腹诽道。 中午回到家吃饭的时候，李三妮向春花说了要征订数学资料的事情。 “多少钱？”春花问。 “114块钱。”李三妮回答。 “什么资料这么贵？”春花问。 “我也不知道，新来的数学老师安瑞说要让定，他虽然说的是自愿，但是听他的意思，以后讲题，还有留作业，还有考试，好像都用的就是他买的这些资料。”李三妮说道。 “学校就爱搞这些没用的东西。说好了义务教育，义务教育，结果三天两头儿不是收这费，就是收那个费，反正钱是不让你少花。”春花抱怨道，但是依旧从抽屉里拿出114块钱交给了李三妮。 下午李三妮将这笔钱交到了安瑞的办公室，安瑞甚至连一张收据都没有给李三妮开，就让她回了教室。 晚上回到家，春花问李三妮:“资料费交了吗？” “我怕丢了，到学校我就给老师了。”李三妮回答。 “别的孩子都交了吗？你没问问荣荣、程菲她们她交了吗？”春花又问。 “问那个干嘛？早晚都是要交的。我就知道静静是和我一起交的，别人我不知道。”李三妮老实回答。 第二天到了学校，李三妮就问许莎莎:“资料费你交了吗？” “我没交呢。”许莎莎回道。 “你怎么还没交呢？程飞你呢？你交了吗？”李三妮又转向问程菲。 “我也没交，我看莎莎没交，我也没交。”程菲说道。 “不用问我，我也没交。”一旁的刘兰兰没等李三妮问，主动回复道。 “你们怎么都没交？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一声？”李三妮问许莎莎。 “你交就交了，以后上课给你发资料呗。”许莎莎的话让李三妮听着自己好像是个叛徒，有种钱也交了，还犯了错的感觉。 过了没几天，班主任吴老师将许莎莎，程菲和刘兰兰一起叫到了办公室。她们一直商议到晚上放学，李三妮都没有看到几人从班主任办公室回来。 李三妮猜想着跟资料费有关。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时候，许莎莎，程菲和刘兰兰告诉李三妮，说她们几个不用交了。 “为什么你们三个可以不用交了？我们都交了。你们不订资料了吗？那上课讲题你们怎么办？下课写作业你们怎么办？考试你们又怎么办？”李三妮关心地问。 “那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安瑞给咱们订的资料是假的。”许莎莎小声对李三妮说道。 “什么是假的？怎么会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为什么不去告发他们呢？”李三妮问。 许莎莎见刘兰兰给她使了个眼色，许莎莎住了嘴。 李三妮觉得奇怪，她趁下课后去了静静座位那里。 “静静，你知道咱们订的数学资料是假的这件事吗？”李三妮问。 李静静让她将头探过来，贴着她的耳边悄声说:“我听别人说，这是安瑞私自收取的资料费，学校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儿，而且压根就没有给咱们定资料。” 李三妮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他胆子也太大了。现在学校知道这件事了吗？” “学校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是吴老师肯定是知道了，看样子吴老师没有打算声张，因为他只是单独叫了那些难缠的同学，对他们进行了安抚，我估计，这件事情就是让那些已经交钱的学生们自认倒霉。”李静静说。 “那怎么办？你、我、荣荣都已经把钱交了。”李三妮说。 “谁让咱们傻呢，人家许莎莎去交钱的时候还知道向安瑞要一张收据呢，咱们三个傻不愣登的就把钱给交了，什么证据都没有，现在要都要不回来。”李静静有些懊恼。 这件事再一次颠覆了李三妮的三观，看来这个学校，不仅学生操蛋，老师也操蛋。 “静静，我不想就这么算了。我想去找吴老师问清楚这件事。”李三妮说道。 “我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还有，一定不能告诉别人，这个消息是我告诉你的。”李静静说。 “你真叫完蛋，太怂了，你不去，我找荣荣跟我一起去。”李三妮说。 李三妮又去找了申荣荣，申荣荣说:“三妮，咱们现在还是先别去了，万一静静说的消息是假的呢？万一安老师真的去给我们买资料了呢？你这么做会不会很不好？” 呃，好像也是哈。李三妮想了一下，决定再等一个星期，如果真的没有资料，那么她就决定去找吴老师和安老师问清楚。 一个星期之后，资料依旧没来。可是李三妮已经忘却了这件事情。直到一个多月以后，春花在家无意中问起: “你们数学不是订了一百多块钱的资料吗？回来我也没见你做过卷子呀，你们那些资料发没发？” 李三妮心里一惊，自己居然把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她对春花说:“我也没见到资料。” “这钱该不会是你们老师自己贪污了吧？回头你问问老师，资料在哪儿呢？”春花说。 李三妮答应下来。当天下午李三妮就去了吴老师办公室，她问吴老师: “吴老师，上个月安老师收了我们一百一十四块钱，说给我们订数学资料，可是到现在资料都没有发给我们，您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吴老师甚至连眼睛都没抬:“这事儿我不知道啊，你们什么时候订过数学资料，我不清楚，你得去问问安老师。” 可是吴老师和安老师明明在一个办公室，李三妮又问:“那安老师呢？” “上课呢吧？我也不清楚。”吴老师说。 又一节课课后，李三妮又一次来到吴老师办公室。这一次他看到了安瑞回了办公室，李三妮问: “安老师，您之前给我们订的数学资料到底定了吗？” “定了，定了，你再耐心等等，应该在路上。”安老师面不改色心不跳。 “真的定了吗？那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到？”李三妮又问。 “行了，我知道了，我再催催，你先回教室吧。”安瑞说。 没经历过世事的李三妮就这么被他搪塞的回了教室。李三妮觉得自己太笨了，一脸颓丧。 第63章 听说 “因为爱，所以爱，温柔经不起安排，愉快那么快，不要等到互相伤害，因为爱，所以爱，感情不必拿来慷慨……” 课间，班级后排传来酷似谢霆锋的磁性男声，李三妮星星眼回过头，谁唱的，太好听了吧。 她看到温宇航跨过凳子，手拿一本音乐杂志坐了下来，那帅气的身姿比杂志封面的谢霆锋更加耀眼。 李三妮不吝赞美:“莎莎，快听！温宇航唱歌，太好听了。” “嗯，是挺好听的。”许莎莎冷漠赞同。 “千万别喜欢上他，他有很多人追的。”刘兰兰善意提醒。 “那郝景坤喜欢他吗？”李三妮止不住自己八卦的心问道，那时候的她还没听过磕cp这个词。 “肯定是不喜欢的呀，郝景坤是个单细胞生物。”刘兰兰评论道。 “郝景坤和我们一样，都很单纯的，除了学习，不寻思旁的。”程菲补充。 “也是。”李三妮看了看她们，能坐在班级前三排，个子就没有超过一米五的，在她看来，喜不喜欢都是后排同学才配说的话做的事，李三妮数了一下，郝景坤坐在左侧第四排靠窗的位置，挨着李静静，呃，还是矮了些。 “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安瑞回家的时候遭到学生围堵了。” “什么情况？快具体说说。” “听说是被96班的同学截住了。” “好像不止96班，还有咱们班的。” “谁呀谁呀？是不是因为数学资料的事儿？咱们班谁截的他？” 一阵不远处的议论声，清清楚楚的传进李三妮的耳朵里，李三妮假装在做别的，实际早已经竖起了耳朵听着那边的议论，她也期待能听到什么消息。 “该不会是温宇航他们吧？” “肯定是，好像每次打架都少不了他。” “为什么？他很能打吗？” “超级能打，他属于打架不要命的那种。” “他对安瑞动手了吗？” “不知道，一会儿上数学课看看不就知道了。” 数学课，安瑞抱着一叠试卷走了进来，他将试卷交给课代表一摞，课代表和他一左一右将这些试卷分发下去。 “这就是你们一直在催的资料，今天先考第一单元。”安瑞说话的时候明显不对劲，嘴巴里像是含了一块糖，含糊不清。 “安老师，你嘴巴怎么了？怎么肿了？哈哈哈哈哈。”后排的郑飞嘴欠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耿海涛跟着笑。 郭启龙看了温宇航一眼，看到温宇航没有不悦，他胆子也大了起来，说道:“安老师速度挺快呀，一晚上就把资料买回来了。” 安瑞没有理会，继续发放着手中的试卷，他似乎想要转移话题，说道:“发下去的试卷先不要着急做，先将名字填好，然后再做题。” 当安瑞发放完自己手中所有的试卷，转回身向前走，走过温宇航旁边的时候，温宇航突然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站了起来。 安瑞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做出本能的防御状，几个男生哈哈大笑。 安瑞丢脸极了，呵斥了一句:“站起来干嘛？坐下！答卷子。”他那外强中干的样子显露无疑。 “我只是起来伸个懒腰。”温宇航说，随即做出一个伸懒腰的姿势。 安瑞不再理会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温宇航在安瑞身后，做出腾空左转飞起一脚的姿势，李三妮看得心惊肉跳，还好他没有真正的踹下去，只是摆了个pose。 恰在此时安瑞回过身，看到了温宇航侧踢的姿势，安瑞警惕的问:“你要干什么？” 温宇航继续向左旋转，待右脚落地，他弯腰捡起一个东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无懈可击。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说:“橡皮掉了，捡了起来。” 班里同学一阵哄笑。 李三妮在心里暗暗给温宇航竖了个大拇指，这一套动作在李三妮看来帅气至极，李三妮看温宇航时又变成了星星眼。 一连几天的数学课，安瑞都让大家做卷子，直到安瑞不再“含着糖”说话，才正常开始对学生进行授课。 “听说了吗？隔壁班又有人向温宇航表白了。” “怎么样？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被拒绝了呗！女生哭着离开了。” “太无情啦。” “那也不能来一个接受一个吧。那温宇航都该后宫佳丽三千了。” “也不知道温宇航最后会选择谁。” “谁知道呢！那样的人，估计谁都看不上吧。” 班里前三排中间的位置全是学习好的同学，李三妮虽然身在第二排中间，她却经常竖起耳朵听着这些八卦，眼睛也时不时向后排那个耀眼的位置瞟着。 “无论爱情有多么远，我亦心坦然。能把握你的情感节奏也无怨，情愿一生潇洒，只为你改变，莫说青春匆匆，青春匆匆醉红颜。 如果拥有一瞬间，宁愿放弃我从前，爱要慢慢体验，不必为谁空流连，人生总要走好，我与你今生共相伴。” 哪里来的音乐，音质真好，李三妮环顾了一圈教室，没看到有人在拿着设备播放音乐，只看到温宇航拿着一本杂志低头在看，他的手还跟着音乐的鼓点，配合地打着拍子。 “谁在教室里放歌？这首歌是今年春晚里最好听的了吧？我超喜欢这首歌的，真好听！” 李三妮脸朝后对程菲说道，由于对这首歌的喜欢，李三妮激动的声音超出了正常分贝。 后排的温宇航抬头看了她一眼，将杂志放下，对李三妮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李三妮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也十分欢喜，甚至忽略了此时播放歌曲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温宇航笑起来真帅啊！李三妮的眼神不自觉又瞟向了第四排郝景坤的位置上，恰好此时郝景坤在说笑，露出两排石榴籽般晶莹剔透、整齐洁白的牙齿，漂亮极了，妈呀，两人配一脸。 “没人放歌啊？”程菲一脸懵，李三妮难道说的是温宇航刚刚唱的《今生共相伴》？三妮该不会认为刚刚那个声音是有人播放的音乐吧？ “程菲，郝景坤学习成绩怎么样？”李三妮忽然问道。 “一般，还行吧。”中等水平。 第64章 新来的何月 “那温宇航呢？”李三妮将声音压低。 “不怎么着，具体成绩不太了解。因为他爱交白卷。”程菲说。 “为什么交白卷？是全都不会吗？”李三妮问。 “我觉得应该是懒得做可能大一些。”程菲说。 翌日，第一节课中间，班主任吴老师领着一位女同学走进了教室，吴老师对正在上课的语文老师小声说了两句话，语文老师便拿着教案离开了。 吴老师领着这位新来的女同学站上讲台，他说: “这是咱们班新转过来的同学，名字叫何月，大家欢迎。” 这么多插班生里，何月是第一个被吴老师郑重其事地在讲台上介绍的同学，这种待遇让李三妮嫉妒不已，她回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可以说是被老师偷偷摸摸塞到班级后面几排的，而这个何月，吴老师却相当重视。 “何月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打个招呼。”吴老师吩咐道。 “大家好，我叫何月。”这个女生目测一米七左右，身材窈窕，凹凸有致，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眉眼上挑，眼睛弯起的时候像两个月牙，李三妮想到了唱《辣妹子》时的宋祖英还有化了眼妆的林忆莲，都是这样一副永远像是充满笑意微微弯起的眼角上翘的眼睛。 “再多说两句。”吴老师说道，李三妮看到吴老师从未有过的温柔。 “说什么？”何月还是一脸笑意地问向身旁的吴老师。 吴老师笑看着她，她只好重复了一遍:“大家好，我叫何月，是新转来的同学，很高兴能和大家同在一个班级。”那笑弯的眼睛俏皮灵动，也勾魂摄魄。 “呜～呼～” “美女！” 有的男生甚至吹起了口哨。 吴老师严肃起来，抬起双手往下一压，制止了底下的嘈杂声。 他说道:“今后何月就是咱们班的新班长，大家鼓掌欢迎。” 教室里一片掌声和男同学的欢呼声。 “要不要玩的这么大？”第二排的李三妮清晰地听到了何月小声对吴老师说的这句话，李三妮感到很怪异，她有些不太喜欢这个新来的女班长。 介绍完毕，吴老师带着何月走下讲台，走到了倒数第三排的位置，让何月在这里坐下，这里曾是自己坐过的位置，李三妮看到这里隔了一个座位坐着的就是温宇航，李三妮的心里泛起一阵异样。 第二节课，李三妮克制不住眼神一直向后瞟。她留意到温宇航和他的同桌换了位置，现在的他紧挨着何月，而且正在明目张胆地侧看着何月，一动不动。 李三妮不自觉又看了一眼第四排的郝景坤，郝景坤正在没心没肺和自己的同桌笑谈着什么，李三妮心里瞬间有些不开心。 李三妮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她发现自己总是爱上课的时候忍不住向后看，忍不住去搜寻温宇航和郝景坤的影子，她不明白自己这是为什么。 第二节大课间，全体学生都向操场走去，广播体操马上就要开始。 楼道拐弯的时候，本来走在前排的温宇航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等人，李三妮经过的时候，温宇航对李三妮微笑了一下，李三妮回了一声“嗨”。 等到李三妮走下楼，她激动的拉起身边程菲的手:“程菲，程菲！刚刚温宇航是不是冲我笑了？我是不是向他打招呼了？简直不敢相信！” “有那么激动吗？你怎么那么激动？”程菲不解地问，至于的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好激动，好激动。”李三妮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李三妮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温宇航了吧？他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他不是来上学的，他来就是为了混个毕业证，他们超有钱的，你一定要认清现实。”程菲善意提醒道。 “我知道的，但我真的特别激动，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总之我确实特别喜欢温宇航，但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李三妮不知道怎么解释。 “就是类似于偶像！”李三妮终于找了一个比较贴切的词语。 “哈哈，知道了，没关系的，喜欢他也很正常，因为很多人都很喜欢他的，我也喜欢，也是你说的偶像这一种，不过没你这么严重，不像你这么神经。”程菲说。 李三妮轻轻捶了她一拳:“你才神经。” “不过，温宇航好像喜欢新来的何月。”程菲说道。 “可我不喜欢何月。”李三妮说。 “你喜不喜欢有什么用，人家也不用你的喜欢。我看刚刚楼道里温宇航就是在等何月，他们应该会在一起吧。”程菲说。 “我不喜欢他们两个在一起，我希望郝景坤和温宇航能够在一起，他们两个好般配啊！”李三妮说。 “你可别瞎说，郝景坤不喜欢温宇航的。”程菲说道。 “你怎么知道？”李三妮问。 “我和郝景坤是一个宿舍的，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不信我把她拉过来，你问问。”程菲说着便要拉着李三妮走。 李三妮连忙一把拽住程菲的胳膊:“别，别，别，我还没做好准备呢，你先别去拉她。” “问个这个你做什么准备？等着，我去把她叫过来。”程菲说走就走，压根儿没有去理会李三妮的怂样，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将郝景坤拉了过来。 “景坤，这是李三妮，我的好朋友。”程菲介绍道。 “三妮你好！我是郝景坤。”郝景坤热情的将手伸向李三妮。 李三妮握住她的，也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景坤好，nice to meet you.” “nice to meet you, too.”郝景坤回道。 “你俩搁这儿背英语来了。”程菲说。 几个女孩子笑成一片。 “景坤，你笑起来可真好看。”李三妮发自内心地夸奖道。 “你也好看，你不笑的时候都好看。”郝景坤说道。 女孩子们开始了商业互吹模式。 “还问不问事情了？”程菲打断二人。 “对了，你为什么不喜欢温宇航？”李三妮直白地问。 “怎么不喜欢？挺喜欢的呀。”郝景坤反驳道。 “那你为什么不管一下，温宇航现在好像喜欢何月了。”李三妮有些替她担忧。 “我以为你说什么呢！我说的喜欢只是不讨厌而已。” 第65章 温宇航受伤 “那你该不会和我们一样，是把温宇航当偶像了吧？”李三妮说道。 “把温宇航当偶像？你没开玩笑吧，他学习那么垃圾。”郝景坤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程菲也笑着拉着郝景坤的手:“快别这么说，一会儿三妮该不好意思了，这几天三妮都快神经了，一天八遍的向后望，看得我都心烦意乱没法集中精神做题。” “啊？真影响到你了呀，那我以后肯定注意，尽量控制自己，不看他们。”李三妮有些抱歉，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已经影响到了别人。 “影响到我不要紧，主要是别影响到你自己，你再这么下去，我真担心你的成绩会下降。”程菲说。 “对呀，三妮，年纪轻轻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好好学习，知道了吗？”郝景坤附和道。 “哦。”李三妮刚乖乖点头，就见程菲指向楼梯口。 “你的偶像和何月！” 三个女生齐齐望过去，就见温宇航和何月两人像是两个明星出街一样，一同走了出来。 “何月真漂亮，她穿着校服依然像个大明星呢。”郝景坤赞叹道。 “比你差远了。”李三妮说。 郝景坤诧异的向李三妮竖起一个大拇指:“姐妹儿，有眼光。” “别说了，快站队去吧。”程菲拉着二人去了自己的班级队伍。 做完课间操便是自由活动时间。等到第三节课上课的时候，李三妮板着自己没有向后望，但是她的心思也收不到本来讲课就心不在焉的班主任身上。 “大家自习吧。”吴老师终于没忍住说了这句话，自己则拿着课本匆匆离开了教室。 “发生什么事了？吴老师怎么这么着急？”身后的许莎莎问。 “不知道，温宇航也没有在教室，何月也不见了。”刘兰兰说。 李三妮这才回过头，望了一眼那两个空着的座位。 “怎么了？你是说温宇航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我进班的时候，看到好几个男生把温宇航叫走了，怕是要发生什么打架斗殴事件吧。”刘兰兰说。 “走，看看去。”郭启龙想叫着郑飞和耿海涛一起出去。 郑飞起了身，耿海涛却不动。 “你倒是走啊！别一天天窝里横，关键时刻跟个怂蛋似的。”郭启龙对旁边的耿海涛说。 “要去你们去，我不去。”耿海涛一动不动。 “完蛋玩意儿。”郭启龙说道。 “走，咱们两个去。”二人没有再理会耿海涛，一同从教室走了出去。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耿海涛你知道吗？知道了就告诉我们，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你们解决不了，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郝景坤问。 “你们能有什么办法？总之你们别管了，跟你们也没关系，吴老师不是去了吗？”耿海涛说。 “大家别担心了，温宇航那么能打，不会有事儿的。”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真的是去打架了啊，李三妮有些担心，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耿海涛肯定知道什么，而且还是一群人将温宇航叫走的。 没多久，教室外传来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郑飞跑到教室门口，来不及将气喘匀，就冲着教室里的人说:“快，出来几个男生！赶紧的！” 耿海涛第一个站起来，他问:“怎么了？” “温宇航受伤了，赶紧的，人命关天别磨叽，所有男生都跟我出来！”郑飞又嚷了一声。 “走！我们也去！”郝景坤也说，她向程菲她们递了一个眼色，几个和温宇航之前是同一班的女生们也站了起来。 李三妮也站了起来，郝景坤却说道:“三妮，你别去了，我们同村的过去吧，如果有事，我们再回来通知你们。” “好吧。”李三妮又乖乖坐回了位置。 几乎全班同学这一节课都没有心思学习。 第四节课，英语郭老师跛着脚走进教室，看着空了一大半的教室说:“呦呵，看来没办法往下讲课了，那这样吧，这节课咱们做几道题，复习复习之前的知识吧。” 说完，他在黑板上开始出题。 “报告！”一些同学回了教室。 “进来！”郭老师让他们进来，问了句:“送走了？” 打头的男生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救护车拉走的。” “还有几个怎么没回来？”郭老师说的是郑飞、郭启龙和郝景坤、程菲他们。 “他们家没人接电话，所以男生跟着去医院了，女生去他们家递消息去了。”那个男生说道。 “回座位吧，接着上课。”郭老师听完对此事没任何反应，接着转过身在黑板上写起了题。 下午，程菲和郝景坤回了教室，李三妮忙问情况如何。 程菲说:“看不出来什么样了，白衬衣上全是血，下巴和脸上也都有，大家过去的时候他在地上跪着捂着肚子。” “究竟怎么回事？”李三妮问。 “我们也不清楚，就知道不是咱们学校里的人打的。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学生呢，其实是校外的混混，一群人。”程菲说。 “那些人抓起来了吗？”李三妮问。 “没见到，我们去的时候就没看到那些人，是有别的班好多人看到了。”程菲说。 李三妮很多事情自己一个人想不明白，也问不明白，比如为什么他会被校外的混混围殴，比如吴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这之后，李三妮再没见到过那个唱歌好听，温和帅气的男生，这个人就这么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了。 吴老师依旧偏爱着何月，无论她学习如何，班长是她，学校各种有奖活动也交给她，而且何月还经常被吴老师单独叫走，并且她每次跟着吴老师走出教室的时候都笑眼弯弯，举止亲昵。 “别看了，跟你没关系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刘兰兰说。 “好好学你的习就得了。”许莎莎说。 是啊，跟自己没有关系。 没过多久，何月也从这个班里消失了，李三妮打听到，何月应该是转学了。 第66章 舅舅的家宴 腊月二十几的时候，珍妮从北京回了家，李东一家五口团团圆圆地过了一个年。 正月初四的时候，李三妮一家人如往常惯例去珍妮舅舅家拜年。 “舅舅，舅妈，过年好！”珍妮和安妮一进门就向舅舅、舅妈打招呼。 “舅舅，舅妈，恭喜发财！”李三妮一进门就颇有礼貌地说着吉祥话。 “过年好，过年好！恭喜发财，恭喜发财！”长辈们也互相客套着。 李三妮自来熟地掀起帘子进了屋，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连忙站了起来，拱手作揖道:“过年好，过年好，三妮过年好。安妮姐姐过年好，姑姑，姑父，过年好！珍妮姐姐，过年好！”按照进屋的顺序，秋月一个都不落下，全打了招呼。 “秋月也在啊，过年好！过年好！”李东春花说。 “我们家秋月可是真上心，一听说三妮今天要过来，一大早他就赶着过来来我这儿拜年了。”珍妮舅妈笑着打趣说。 郑秋月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嘿嘿，我也很想念秋月了呢。自打我上了初中，我都没见过秋月呢。”李三妮说道。 郑秋月的脸更红了。 “你们两个小孩子快聊会儿，我们三妮本来话就多，好不容易见了秋月，还不得聊上一整天呀。”春花也打趣道。 “这下都上了中学，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你们快上一边儿聊去吧，我们说我们自己的。”舅妈附和道。 “秋月快跟我讲讲你们学校是什么样的，我真的是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跟你讲。”李三妮迫不及待拉着郑秋月说。 “能是什么样，就那样呗。除了上课还是上课，除了写作业，还是写作业，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无聊的很。你们呢？”郑秋月反问道。 李三妮望了一眼旁边正在聊天的大人们，对郑秋月使了一个眼色，拉着郑秋月溜进了舅妈的小卧室。 “我来跟你讲讲我们学校，这半年发生了好多好多事，跟你说的一比，你们学校真的太无趣了。 我们学校的事情，讲出来你都感觉到匪夷所思。你简直都没有办法想象我这半年都经历了什么！ 我进学校的第一天，就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三排，你知道我们班有多少个人吗？我们班足足有91个人。现在走了几个，那也是80多个人。” “为什么这么多人？不感觉很挤吗？”郑秋月问。 “挤也没有办法呀。每个班都这么多人，我们班算是好的了。”李三妮回答道。 “我那时候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三排，上课根本听不到老师在讲什么，我站起来和别人坐着一般高，勉强通过缝隙看得见黑板吧，我还看不清老师写的是什么。”李三妮抱怨。 “那也怨你自己，谁让你上学那么晚。”郑秋月一点都不同情她。 “不是跟你说这个，重要的是，我还经历了群殴事件、一群学生欺负老师事件、老师贪污资料费事件！一系列你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李三妮眉飞色舞。 “你们学校环境都是什么样的呀？这种环境下你能学习吗？”郑秋月的关注点一直在她。 “现在好一些了。刚来的时候大家谁都不认识谁，上课我也听不到老师讲课，班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真的是一点都听不到老师在讲什么，也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老师们没有心思讲课，学生们没有心思上课，你敷衍我，我糊弄你呗。”李三妮说。 “这些事情你都跟家里说过吗？李东姑父知道这些吗？为什么不尽早给你换个学校？”秋月担忧地问。 “唉呀，这怎么能告诉他们！我看过一句话，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李三妮颇有一副敢作敢当，不推卸责任的架势。 她一整个没心没肺，却愁坏了一旁的郑秋月，他又问:“这次期末你成绩怎么样？” “还不错，在班里排前几名。”李三妮骄傲地回答。 郑秋月却一点都不乐观，问:“考了几科，每科你都多少分？” “那我能记得住嘛！你这人问的。我英语不错，考了76分呢！”李三妮回答。 “120的满分？你考76？你自己觉得还不错？”郑秋月三连问。 “我们班70分以上的没几个人。”李三妮说。 郑秋月心想，就这种学习环境，肯定出不来几个学习好的。 “我跟你讲，我们班之前有一个男生，他叫温宇航，你听过他吗？”李三妮问。 “没听过，怎么了？”秋月说。 “他名气可大了，在外的名气就是打架特别厉害。其实他们不知道，他长得超级帅，唱歌跟谢霆锋一模一样呢，比谢霆锋还好听，有一次他唱歌，我还以为班里有人放的音响呢！”李三妮说。 郑秋月听得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你谈恋爱了？别告诉我你背着姑姑、姑父在乡中搞对象！” “你瞎说什么呢！我就是很崇拜他，偶像一样你懂不懂？他跟我说句话，我能激动半天呢，我怎么会和这样的男生搞对象？人家压根也不喜欢我这种豆芽菜吧！他有喜欢的人，他喜欢我们班何月，我们班主任也喜欢何月，我看得出来！”李三妮说。 她的这番话差点惊掉郑秋月的下巴，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道啊，他一把抓住李三妮的胳膊就要站起来出去:“走！跟我出去，让李东姑父给你转学！” “干嘛呀，你神经病啊！我好不容易磨晚了半个多月上学才能去的乡中，我才不要转学！能有个不用寄宿的学校上多不容易！”李三妮使劲想挣脱郑秋月的手。 “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再在这种地方上下去，你人就废了，不行，赶紧跟我出去！”郑秋月丝毫不松手。 李三妮干脆蹲下来当死猪:“我不要出去！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刚跟你讲了一半，你怎么能这样啊！还能不能听我说话了？别拽我！温宇航和何月现在已经不在我们学校了！” “真的？你没撒谎？”郑秋月松了些力道，但是依旧钳制着她的胳膊。 “没跟你撒谎！我现在也不在最后几排了，调桌后，我现在在第二排中间，前三排都是学习特别好的同学，我们都是好朋友！”李三妮说。 第67章 运动会 “我向你保证，我肯定好好学习，不搞对象，你别让我爸给我转学好不好，你别告诉他们！”李三妮央求道。 “那你给我站起来！”郑秋月说。 “那你保证不让我爸给我转学。”李三妮说。 “为什么非不要去寄宿学校？”郑秋月问。 李三妮的眼眶一红，眼睛一秒莹泪，她说:“就自打我姐结婚之后，我们家就散了，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和家人分开！我不要住宿！我怕我生病没人知道，我怕自己被欺负，我什么都不会，我不要住宿，我害怕！” 她这么一哭，郑秋月立刻心软了，他也想到自己当初去石家庄时的不适应了，他妥协道:“那行，我不拽你，也不告发你，但你一定要记得自己的保证，不许谈恋爱，要好好学习，知道没？” “我保证！我一定做到！那，那这个保证有效期是多久啊？”李三妮小声问，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谈恋爱吧。 郑秋月看她那一副孙子样，顿时没了脾气:“反正，你不能在乡中谈恋爱，以后谈恋爱，也不能找乡中的人！” “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李三妮怒视他。 “不想让我歧视，那下次见面，你也说出点它好的东西！”郑秋月完全不心虚。 反倒是李三妮没了话说，鼻腔仍然发出一声不服气地“哼！” 这一天李三妮和郑秋月的交谈并不那么愉快，李三妮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惊喜和期待，接下来她也没有了向郑秋月讲述的欲望，两个人从卧室走了出来，李三妮的脸上挂满了不开心。 “这是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还一见面儿就吵起来了？”舅舅问。 “没吵，没什么。”李三妮说。 “春花姑姑，以后周末让李三妮来中学找我玩吧。”郑秋月向春花征询意见。 “我不去。”李三妮犟嘴道。 然后他看到郑秋月马上就要着急地说出什么，自己又连忙改口:“好了，好了，好了，去还不行吗？每次周末都去找你，行了吧。”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你让三妮周末去你那儿干嘛？”舅舅问。 “她数学成绩差，我给她补补课。”郑秋月随便扯出一科。 舅妈说道:“那这样，以后周末别让三妮去你那儿了，你去你春花姑姑家给她补课。”舅妈太知道春花的心思了，她是万不会让三妮一个人单独去郑秋月家里补课的。 “行，那敢情好，以后有秋月给三妮补着课，那我们三妮的成绩还不蹭蹭往上提。”李东对这个提议双手赞成。 春花也没再说什么。 秋月的设想是美好的，但是两所学校的上课时间却起了冲突，郑秋月开学之后变成了两个星期放一次假，放假之后他自己的事情也多了起来，补课的事便搁置了，郑秋月就改为每周给李三妮致次电，询问她的学习情况。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李三妮的学校就开始举办春季运动会了。 这是他们入学以来的第一次运动会，李三妮特别兴奋，她没有参加军训，但是运动会她一定不要错过！虽然她个子矮，平时还不怎么爱运动，但丝毫不影响她斗志昂扬的心，于是她一口气报名了跳远、跳高和一百米短跑三个比赛项目。 运动会当天一早，所有班级就搬着各自的凳子列阵来到自己班级划定的位置上。李三妮由于项目多而且还要走开幕式方阵，所以没有搬凳子。 开幕式结束，运动会正式开始，李三妮第一个被叫到的项目是跳远。申荣荣、李静静还有一些其他没有项目的同学都来给她加油助威了，李三妮铆足了劲进行助跑冲刺，踩住踏板，跳！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三妮好帅！李三妮好帅！”围观同学中好几个女生欢呼着，李三妮一脸黑线。 “两米九！”测量员说。 “呜呼！李三妮好帅！”又一阵欢呼。 才这么远，李三妮自己不太满意，她将外套脱了下来，直接扔给了离自己最近的名叫邹小雪的同班女生。 风有些凉，但是由于之前的那一跳，李三妮心率有些快，她将胸前的号码牌正了正，准备第二次起跳，郝景坤直接将照相机对准了她准备抓拍。 李三妮看到有照相机，随意抓了抓自己的短发，然后准备，全力助跑冲刺，踩踏板，起跳！ “三米三！”测量员报数。 “太帅啦！太帅啦！三妮太帅啦！”李静静和申荣荣直接抱起了她，欢呼、雀跃！一旁的郝景坤对她竖着大拇指，邹小雪在一旁抱着她的外套傻笑着。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练习的时候都没跳过这么远，李三妮向她们痞痞地走过去，用大拇指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嘚瑟着。 邹小雪走过去要将外套给她披上，她摆摆手:“先不穿，一会儿颁奖时再穿！” 几个女生，包括她自己都笑了起来，因为她也清楚，就这个成绩，在高个子同学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接下来是跳高，李三妮铆足了劲跳出了自己的最好成绩，但是还是吃了身高的亏。 最后是一百米，吴老师、郭老师都过来了，好多同学也过来给她加油，李三妮一站在起跑线上她心里开始发虚。 旁边另外五个人全部都是高个子，李三妮又看了看她们的鞋子，有穿运动鞋的，有穿钉子跑鞋的，只有自己穿了一双母亲亲手做的千层底布鞋。 这个项目不同于跳远跳高都是独立完成的，这个是六个人站在一起，李三妮还是有些紧张的。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开枪老师的枪声上，“啪！”地一声，李三妮像离弦的箭一样跑了出去，她是第一！ 她听到同学们的“三妮，加油！”她听到吴老师的:“稳住，稳住，开始冲刺！” 李三妮能量已耗尽，她憋着的那口气再也憋不住，吐了气，肚子一阵绞痛，松了劲，完了，岔气了。 “哎呀！”她听到了吴老师的叹息。 第68章 邹小雪 “遗憾了，遗憾了，你的劲儿卸早了！”吴老师说道。 “李三妮最帅！”吴老师身旁的邹小雪像是反驳吴老师一样说了这么一句。 吴老师看了她一眼，也笑着附和道:“对，依旧很帅！” 李三妮走到他们跟前，邹小雪递给她一瓶水，依旧抱着她的外套。 下午，全部比赛项目进行完毕，学校广播让所有同学回到自己班级座位上听成绩，进行颁奖仪式。 李三妮由于没有搬凳子，便直接坐在邹小雪的腿上，邹小雪抱着李三妮两人共同用一个凳子。 等每个项目都颁完了奖，天已渐黑，广播通知运动会结束散会。李三妮从邹小雪的腿上起来。 可她起来之后看到邹小雪并未跟着起身，而是坐着没动。李三妮诧异，问:“怎么了？起来啊？” “你先走吧。”邹小雪尴尬地说。 李三妮虽没经历，但是见过好多女同学来例假时就有突然不敢动的情况，她问:“是来那个了吗？” 邹小雪脸一红，摇摇头:“不是，是腿麻了。” 李三妮这就尴尬了。 第二天李三妮有些鼻塞，一整天都有些太阳穴疼，她昏昏沉沉尚且坚持。 语文课上。 “今天咱们学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这篇课文，有谁来介绍一下这篇文章的作者？”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提问道。 不同于小学时同学们都踊跃发言，踊跃举手的状态，初中之后对于老师提问的问题，大家无论会与不会都选择低头沉默，生怕老师叫到自己，因为大家都不确定自己的发言是否会引发同学们奇怪的议论，尤其是后几排那些同学的议论。 语文老师向下扫视了一圈，见没人回答，她便对照着讲桌上的座位表，说:“邹小雪，邹小雪来介绍一下。” 邹小雪站了起来，先是尴尬地对老师笑了一下，而后慢慢开口:“这篇课文的作者是鲁迅，鲁迅是……鲁迅是……” 十秒过去，下文依旧没有出来，老师刚想让她坐下，她又说道:“鲁迅是……” 又十秒钟过去，邹小雪依旧没有回答上来鲁迅到底是谁，她反而在座位上尴尬地站着，抽泣了起来。 李三妮看得这叫着急，她真想站起来替邹小雪来回答这个问题，而且有什么好哭的，她想不明白。 语文老师说:“以后回答问题，会就说会，不会就说不会，没必要哭的。” 可是邹小雪听到老师的话哭得更凶了，她是那种不发出声音的抽泣，你只能听到她不停吸鼻涕的声音。 下课后，李三妮走过去，直接问她:“回答个问题，你哭什么呀？” 一句话，本来没事儿了的邹小雪眼圈儿一红，又抽泣了起来，她依旧没有说话。李三妮心想这下完了，自己也是嘴欠，捅了马蜂窝了。 李三妮连忙掏出纸巾，亲自为邹小雪擦了擦她满是泪水的眼睛和鼻涕。李三妮夸张得做出嫌弃的表情:“咦~呦！”终于将邹小雪逗得破涕为笑了。 由于运动会上李三妮出了很多汗，又在太阳下的小风中吹晒了很久，加上她把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t恤，所以她有些感冒。这一天坚持了下来，但是晚上回到家，她感到越来越冷，半夜就高烧了起来。 过了一晚，李三妮依旧高烧不退所以没有去上学，在家又是吃药，又是输液，整整折腾了一天。当天晚上放学时，家里便来了一群小客人。 程菲、许莎莎、刘兰兰、郝景坤四个人由李静静和申荣荣带着一起来看望李三妮，为她兴师动众地拿了好多的营养品。 她们走后，李三妮的家门再一次被敲响。由于李三妮在床上躺着，春花便去开了门，看到一个女生的身影，她一看年龄就知道应该是李三妮的同学，便问:“是来看望三妮的吧。三妮好多了，进来看看她吧。” 邹小雪进屋之后看到床上躺着的李三妮，同样还是一句话也不说。还得在床上躺着输液的李三妮先开口:“谢谢小雪过来看望我。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我一路都在跟着静静她们。”邹小雪回答。 “那你为什么和她们不一起来？”李三妮又问。 邹小雪低下头没说话。 李三妮指了指桌上的水果:“小雪吃水果吧。” “我不吃，我是来给你送书的。”邹小雪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语文书一本数学书。 李三妮接过去，顺手翻开看了一眼，说:“哇！你还给我做了笔记呢！小雪，你真好！” 邹小雪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傻傻笑着。 春花见液体输完了，来到床前给李三妮拔了针。 “小雪，晚上别回去了。在这儿陪着李三妮一起吃晚饭吧，你在这儿，她还能多少吃点。”春花客气地说道。 邹小雪当了真，她果然没有离开，而是在春花将饭菜端上桌之后，她将其中一碗拿到了李三妮床前。 “来，张嘴，我喂你！”邹小雪舀了一勺递到李三妮跟前。 李三妮连忙接过碗:“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谢谢小雪，真不用喂。” “小雪不用管她，让她自己吃就行，你快过来吃吧。”春花再一次说道。 “你真的可以自己吃吗？”邹小雪确认道。 “真的可以，我就是感冒，又不是缺胳膊断腿，嘿嘿。”李三妮示范给她。 邹小雪见她没骗人，自己则告辞回了家，没在李三妮家里用饭。 李三妮边吃边看着邹小雪给她做的笔记，娟秀小字整整齐齐，记录得详详细细。 李三妮一阵感动，这个怪女孩。 李三妮好了之后自己回了学校上课。她滔滔不绝地跟同学们讲述着这几天她在家里看过的电影和电视剧。 谈得正欢，传过来一个纸条，李三妮打开纸条，那熟悉的娟秀小字映入眼帘: 李三妮，不要一直讨论了，把这两天的知识复习复习吧。 李三妮望了过去，邹小雪并未看她，但是李三妮依然转过了头，翻开书开始学习。 这之后，每每李三妮上课走神或者忘乎所以交头接耳谈论正欢的时候，总会收到一个劝她停止，抓紧学习的小纸条。 第69章 是秋月吧 日复一日，李三妮逐渐适应了乡中的生活。 像每一个平常的早晨，李三妮6点半起床，洗漱吃饭，骑着珍妮当初的自行车，先来到李静静家门外，大声招呼:“静静！出发啦！” 院墙里面大声回复:“好嘞！出发！” “噔噔噔噔……吱嘎……吱～”李静静推车开门，两人再一起去往申荣荣家。 “荣荣！出发啦！”两人到了申荣荣家门口再一起大声招呼。 “好嘞！出发！”荣荣推车出门。 三个人骑着各自的自行车一路猛蹬。 “静静，你快点！快迟到了！”李三妮干脆从座位上起身，全力猛踩着脚蹬子。 “三妮，你慢点，我出来时看时间了，今天不晚，比以前还早五分钟呢！”申荣荣说。 李三妮出门时是晚了一点，但是两个战友给力啊，都没磨蹭，所以今天整体来说是早的，她放慢速度欣赏起了路边的景色。 “我觉得咱们好幸运啊，这一路上一年四季都是美景。看，那一片麦田，风吹过时像不像绿色的大海？”李三妮将车速降到和小伙伴们并排时说。 “好看，真好看！现在好多花开了，你们看路边，好多野花！”申荣荣指着路边经过的花花草草说。 “我觉得还是前段时间好看，初春时前面那一片果园，特别像东邪黄药师的桃花岛！” “那片果园还是深秋的时候好看，每天早上都雾气昭昭的，特别像梦幻仙境。”申荣荣说。 “对，对对，而且那雾气特别神奇，就围绕着那片果园，出了果园就没有雾气了。如果早上特别冷，果树上还都是雾凇，记得吗？”李三妮想起来问。 “记得！现在也好看，让我想起一首歌！”李静静说。 “什么歌？”申荣荣说。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李静静伸出一只手指指天空，又指指她们自己，惹得女孩子们一阵嬉笑。 “我也想起一首歌！”李三妮说。 “什么歌？”申荣荣问。 “《春光灿烂猪八戒》！”李三妮说。 “哈哈哈哈哈……”两人齐齐笑了起来。 只听李三妮唱道:“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青草香，你把梦想带身上。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轻风吹斜阳。” 三个女孩子一起唱起来:“一千年，年年花开放，天天好时光，来一次人间也匆忙。小风大浪，地狱天堂，还有你的灿烂脸庞。开心一刻，也是地久天长，痛痛快快，向前走决不回望，这花开花落，一千年一切形状我还是自己模样！” 伴着蓝天白云，伴着青草花香，女孩子们一路唱，一路骑着车。 走完这条最长的公路，转过弯，就到了107国道，拐进国道，第一个路过的便是舅妈所在的乡镇卫生院，过了卫生院，就到了乡中。 三个女孩子将车子骑进车棚，找到自己班的位置，停好锁车，拿着钥匙回教室。 其他教室传来合唱的声音，李三妮见怪不怪，高年级的一直都有这个习惯，早晨不是晨读，而是晨唱。 李三妮进了教室，许莎莎就大声说:“三妮来了！开始吧？” 李三妮不明所以:“什么情况？” “音乐课代表以后提前十分钟到学校，带领大家一起唱歌！”新的班长王青青说。 作为音乐课代表的李三妮大致明白了状况，问道:“现在就要来吗？” “今天就开始吧。”王青青说。 李三妮站上讲台，伸出双臂，做出指挥姿势，开口便唱道:“好春光不如梦一场，预备……” “三妮，换一个吧！”李静静说，申荣荣狂点头。这个歌，她们已经唱了一路了。 “你起个头就行，不用打拍子。”王青青也说。 李三妮随即坐回自己座位，想了想，重新换了一首:“那就唱《彩虹》吧！爱了就别伪装，迷失了也别彷徨，预备，唱！” “爱了就别伪装，迷失了也别彷徨，不管未来怎样，你都要保持坚强。如果明天你的心，依然还在流浪，我愿意承受这份爱，陪着你，打造一片天地。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 大家齐齐开口唱起来，看来大家还是喜欢流行歌啊。 中午放学，三个女孩子又一同去车库骑车，准备回家。到了车库，各自找到自己车子，开锁准备离开时，申荣荣说:“三妮！静静！我的车子没气了！” 两人过去一看，果然后轮胎瘪瘪趴趴，李静静随即去车库管理员那里借来了打气管，李三妮给安上将后胎打饱了气，三个女孩儿回了家。 中午吃完饭，李三妮照例先去叫李静静，随后一起去招呼申荣荣上学。申荣荣出门，却没有骑车子，她说:“我车子的后轮胎被划了一个大口子，爸爸下午去找地方给我修，今天下午要辛苦你们俩谁载着我上学了。” “那我来吧。静静车子的后座位都晃荡了，我怕她驼着你会连梁带你一起掉下来。”李三妮说道，还顺手扯了扯李静静的后车梁。 “咣当，咣当。”果然很不结实的样子。 李三妮就这样载着申荣荣一起去了学校。 路上，女孩子们依旧谈论着各种话题。 “我发现自从上了初中，大家的变化都好大。你看刚来的时候静静和你一般高，现在静静都高出你半个头了。”后座的申荣荣说。 “是，静静长得太快了。过年我见秋月时，他的个子也长高了。”李三妮说。 “说到郑秋月，突然想起来我前几天见到温宇航了，听说他之前打架肝破裂，养了半年才好，我前几天见他时，他比之前更帅了。”申荣荣说。 “三妮之前不是还喜欢过他吗？”李静静说。 “我没有，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我那是崇拜，是欣赏，不是喜欢。”李三妮否认。 “那还不叫喜欢，你当时的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李静静调侃道。 “哪有！那我关注郑秋月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这么说啊！”李三妮就是否认。 “你那时候才多大，现在多大，郑秋月那么一点的小屁个儿，连个大人样都没呢！”申荣荣也说。 这时，李三妮骑着的自行车载着申荣荣转了弯，到了101国道边的自行车道，看到卫生院里面走出来一个少年，一身运动衣，个子颀长高挑，白净充满朝气。 他一脸笑意地向李三妮摆了摆手，后座的申荣荣首先看到，拍了拍李三妮:“前面的帅哥向你招手呢。” 李三妮抬眼一看，哇塞。好帅！不对，这是，这是，郑秋月？！她心脏顿时停跳了一摆，心里一慌，手心不稳，骑着车子载着申荣荣一起冲向了路边的草垛坑里。 第70章 青春期 “见到我有这么激动吗？”郑秋月连忙跑了两步，过来将李三妮和申荣荣扶起来。 后面的李静静已经笑岔了气。 李三妮突然尴尬无比，脸红地解释道:“确实，确实有点意外，没想到是你。” 申荣荣也附和:“三妮这是被抓包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哦，刚刚说我什么啦？一看你们就知道没说我什么好话。”郑秋月问。 “真没有，说你帅来着。”申荣荣说。 李三妮脸颊通红，紧张得一言发不出来。郑秋月看她这样子，忍不住摸摸她的头，调侃道:“干嘛呀这是？见到我脸红成这样？” 李三妮也很诧异，自己好像控制不了，看他一眼就心跳加速，没办法讲话。她感觉自己耳根子都发烫，眼睛迷蒙地起了一层雾，她这种状态，确实让另外两个女孩子相信了她说的话，她喜欢的绝对是郑秋月。 “三妮！你正常点！”申荣荣冲她大声喊道，用手捧捧她红透的脸颊，“这么烫？好奇怪！” 此时郑秋月也被搞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本来是来找小姨的，无意间看到李三妮，惊喜不已，正好打算问问她最近的学习，结果遇到这种情况，他既窃喜又觉得尴尬，申荣荣和李静静还在呢。 他强装镇定说道:“喂！傻丫头！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 李三妮被申荣荣冰凉的小手捧过脸颊后，舒服了不少，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说道:“还好。” 李静静笑够了，问道:“秋月是来找你小姨的吧？怎么了？” “哦，我没事。我们今天放月假了，过来给小姨送点东西。”郑秋月说。 “你现在长得好高啊，我们差点没认出来！” “嗯，突然就长得很快，现在一米七五左右了，能吃能睡！”郑秋月说。 “你讲话跟之前都不一样了，乍一听特别像郑老师。”李静静说。 “我比我爸的声音好听多了吧。”郑秋月说。 李静静和郑秋月交谈着。申荣荣就一直小声安抚着李三妮:“三妮，你怎么回事啊？还能不能正常交流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回事，我好像发烧了一样，你快让他离开吧！我看到他就紧张。”李三妮小声回道。 “秋月！我们改天再聊吧。我们学校还有点事！”申荣荣打断李静静和郑秋月的对话说道。 李三妮忽然有些后悔，她就随便说说，荣荣还真把他支走了啊？ “那行，那你们快去学校吧！”说完他又走到李三妮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记得好好学习，别一天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五一放假，我去找你。” 这么近的距离，男孩子运动服上的洗衣粉清香飘进李三妮的鼻腔中，李三妮刚刚稳定下来的心脏又狂跳不止，她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拜拜！”他跟女孩子们挥挥手离开。 “三妮！你真的太丢脸啦！怎么能花痴成这样？”李静静怒其不争调侃道。 “我也不想啊，可我突然控制不了，你们有这种时候吗？我刚刚心脏都停跳了！”李三妮说道，她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自己也奇怪得很呢。 “我们可没你这么没出息！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我都觉得快丢死人了！”李静静说。 “哦，可是。荣荣，你来骑吧，我现在没有力气。”李三妮无奈道。 “真没出息！”李静静说。 “丢人！”申荣荣说。 “嫌弃你！”李静静说。 然后李三妮坐到车子后座，抱住申荣荣的腰。 “嗯，嫌弃你！”申荣荣说。 “切，嫌弃自己！”李三妮说。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下午第一节课，生物老师走进教室:“今天咱们讲‘青春期’这一节，大家翻开书……” 李三妮觉得生物老师这节课就是来给她答疑解惑的。 晚上回到家，她收拾完，倒了半盆热水准备洗脚，她刚把脚伸进热水里，只觉得一阵暖流涌出，她不敢动了。 “妈！妈！快过来！”她大叫。 “怎么了？怎么了？泡个脚嚷什么？”春花走过来问。 “妈，我好像，来月经了……” 李三妮正式进入被激素水平控制的青春期。 比如，当她被人连名带姓叫“李三妮！”的时候，她会炸毛一般:“呀！干嘛？” 比如，当晚霞漫天或出现彩虹的时候，她会哭得无法抑制:“太美了吧！” 比如，当她再次见到郑秋月的时候，她会心脏乱跳，语无伦次:“那个，那个……” “你这样子我真的没办法和你沟通了！”秋月很无奈，不只是李三妮，他自己也懊恼自己，两人半斤八两。 本来计划好的一起学习，顺便看看她学习状况，针对她不会的好对她辅导辅导，看来又没办法进行了。 李三妮听到这句话，眼圈一红，眼泪就止不住掉了下来。自己现在变得异常爱哭，情绪大于天，多愁善感，敏感得近乎招惹不得。 “三妮，不要哭，别哭好不好。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是我这样子没办法沟通，跟你没关系。”郑秋月连忙道歉，也懊恼自己说话不经大脑。 “就是我的原因！你不要管我哭不哭好不好？”李三妮边哭边说，莫名滑稽。 郑秋月拿了纸巾，给她拧拧鼻涕。她破涕为笑:“我哄邹小雪的时候，也这么给她拧鼻涕。” “邹小雪是谁？”听着像个女孩子的名字。 “是特别喜欢我的一个女孩子，我生病时给我做笔记，我上课捣乱给我递纸条让我收心学习，反正，挺好的一个女孩子。”李三妮说。 郑秋月莫名吃醋。他没表现出来，只是说:“你上课经常捣乱吗？” “没有，偶尔走神或者谈论别的，她就是特别爱瞎操心。”李三妮解释，“就是爱管着我，我就是告诉你，有她管着我，我会好好学习的，你就放心吧！” “行，你自己知道学习就好。”邹小雪是谁，郑秋月特别好奇，但是他突然不敢问，只回答了这句话。 第71章 五一一起玩 “三妮，明天我爸组织他的学生们去天梯山旅游，你要不要去？”郑秋月突然问。 “天梯山？我听过但是没去过。你去吗？”李三妮问。 “我不太想跟爸爸他们一起去。”他想跟李三妮一起去，可他没敢说。他问:“你问问李静静她们去吗？咱们可以组个小团后天去。” “我这就问。”说着她就拿起电话一一开始问。 “静静和荣荣都说去。我们都准备什么？几点在哪儿怎么去？”李三妮把她们的问题转述给郑秋月。 “等我爸去完回来，我再仔细问问他。等我电话。”郑秋月说。 “好的。秋月，那个，我不想看书了，我们能不能打会儿游戏？”李三妮小心翼翼询问道。 “什么游戏？去哪儿打？”郑秋月问。 “我爸买了一套vcd，带了两张游戏光盘，咱们一起去客厅玩会儿吧，好不好？”李三妮满脸期待，这张游戏光盘她都玩遍了，郑秋月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好吧。” 郑秋月跟她来到客厅，拿了两把椅子坐下，李三妮把电视打开，vcd打开，放上游戏光盘，将其中一个手柄递给郑秋月。 她点开第一个坦克大战，两人配合默契，一起通关；第二个游戏超级玛丽，蹦蹦跳跳吃金币，郑秋月滑动手把时总是掌握不好，自己的身体就跟着着急，李三妮也看得着急。 “右！右！右！蹦啊！”李三妮指挥道。 “右上！右上！跳！”李三妮刚说完就听到郑秋月“啪”一下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身后做活儿的春花也忍不住笑起来:“让你那个小人向右，你自己一直向右干嘛？摔了吧？” “哈哈哈哈……”李三妮大笑。 郑秋月也跟着笑。 “我还是喜欢魂斗罗！经典！来吧，开始！”郑秋月将游戏切换到魂斗罗这里，两人开始一起通关。 这个时候做完活儿的春花也搬着凳子坐了过来，看着两人打游戏，郑秋月有些拘谨，他建议道:“姑姑，您会打什么游戏啊？咱们切一款您会打的，您也玩一会儿。” “我会玩五子棋。来，秋月，姑姑跟你下一盘五子棋。”春花兴致勃勃。 李三妮主动让位，把自己的手把交给妈妈，看着郑秋月和妈妈一起对战。 “妈，这里不行，你再看看，秋月快赢啦！”李三妮阻止春花落子。 “李三妮，观棋不语知道不？”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妮和李东他们也下班回来了，也搬着凳子坐在他们后面观战。安妮见李三妮话多便制止道。 这么多人围观，郑秋月表示压力山大啊，他每一步棋都下得小心翼翼，走一步看十步。 “不行，下不过他，秋月太强了，安妮，你来！我得做饭去了。”春花起身认怂。 三局结束，安妮赢了一局，李东将她赶了下来:“安妮你也不行，让我跟秋月来一局！” 郑秋月心里慌极了，这是什么情况，车轮战啊？自己一直赢是不是不太好？那就输一局？好吧，那就输一局。 他绞尽脑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输得不那么明显，下着下着，棋盘就快满了，李东突然一落子，郑秋月一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居然真没看到这个刁钻的地方能连成线。 李东非要再来一局，郑秋月舍命陪君子，这一次，还没等他铺开局面拉开阵势，李东四颗子便成了胜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秋月这是懵了吧，怎么不知道堵我啊？这让我赢得也太容易了！”李东开心极了，连胜两局这个数学学霸。 郑秋月也很尴尬，他是真的没来得及让李东呢，自己就实打实输了。 “最后一局！开始！”李东宣布。 你来我往，这一局也像第一局似的艰难，棋盘大面积被占领，不分胜负，直到最后，两人宣布“平局。” “赢了秋月两回，真痛快！”李东心情大好。 “爸，我后天想跟秋月去天梯山玩。”李三妮趁爸爸高兴，说道。 “让带家属不？让的话，我和你妈也去！”李东问。 李三妮诧异，郑秋月则连忙说:“必须让！姑姑姑父一起去吧，还有安妮姐姐，我们一起去！人多的话互相还有个照应。” “算了，你看看我家三妮的臭脸，快让你们年轻人一起去吧，不是只有你俩吧？”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 “还有静静和荣荣她们。”李三妮连忙补充。 “多叫几个同学，也算是个集体活动，带上照相机，拍些照片回来！”李东提议说。 “爸爸，我爱你！”李三妮没想到爸爸这么好，同意得这么痛快，她环住李东的脖子，凑到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李东训斥道:“这么大丫头了，就不能稳重些，也不怕你同学看了笑话！” “不怕。谢谢爸爸！那我能不能多带一些零花钱？”李三妮松开胳膊问。 “给你一百块够不够？”李东说。 “太多了，太多了，别给我拿这么多，我怕丢，给我拿六十吧。”李三妮吓了一跳，李东居然答应给她这么多钱。 “行，你说怎样就怎样！”李东说。 郑秋月每次来都觉得三妮家庭氛围特别好，即使争吵，即使打闹，即使游戏，全都透着爱与感动。 他突然很想念他的秋森哥哥。秋森哥哥也是一个充满爱和阳光的男孩，但是他已经一年半没回家了，总是特别忙，现在更忙了，因为哥哥已经在北京中医医院急诊科实习了。 秋森哥哥一直是他的榜样。哥哥不是特别聪明，但是异常勤奋，别人大学三四年，吃喝玩乐搞对象一样不少，可他哥哥大学五年，却过得像个苦行僧，没参加过社团活动，没谈过恋爱，一直都在学习，学习！除了本专业，他还修完了中西医结合专业的所有课程，所以实习，他才会被调剂到急诊去。 秋月知道哥哥秋森一直没恋爱的原因，他也知道珍妮姐姐的情况，他看到此刻李东姑父一家如此和美的氛围，他真心期望两人还能走在一起。 第72章 天梯山 两天后，一大早李三妮就被安妮叫了起来:“五点半了，快点起床！” “不行，才五点半，再睡会儿！”李三妮翻了个身，继续睡。 “静静都给你打电话了！”安妮说，她也想多睡会儿，谁料想一大早电话就响了，没吵醒李三妮，却把她吵得睡不着了。 李三妮一听静静来电话了，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麻利洗漱，穿上安妮给她新买的登山鞋，就要跑出家。 春花在门口一把拽住了她:“干嘛去？” “去静静家汇合啊！” “吃个鸡蛋饼，喝碗粥再走！” “不行，要迟到了！” “那把这个拿上，路上饿了吃。对了，带钱了吗？”春花递过来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瓶杏仁露，几根香蕉，几个苹果，还有一个相机。 李三妮摸了摸口袋，说:“带着呢！”随即拎起袋子，一路小跑去了静静家。 静静早已经吃完饭等着她了。 静静妈问三妮:“没吃饭呢吧，正好还得等会儿荣荣，婶子给你盛碗粥。” 三妮没拒绝，接过粥一口气闷了。喝完粥申荣荣和郑秋月一前一后也来了。 “你们都带了什么？我看看。如果没必要拿的就放在家里不拿了，必须要拿的放我背包里。”郑秋月说。 “这个，还有这些。”李三妮把自己的袋子和静静装的东西都拿了过去。 荣荣则自己背了个包:“我不用，我自己背着就行。” 这时静静妈妈也过来给了静静一个包:“你也背一个，你们三个把三妮的东西分着装装，每人装点就不沉了。” “不用，婶子，我给她背就行，我的背包大。”郑秋月将袋子一起塞进了背包。 静静冲自己母亲递了个眼色，荣荣也说:“婶子，让秋月背着吧，他很乐意的。” 两个孩子脸一红。静静妈妈笑了笑，说:“那快走吧，注意安全。” 四人一起走向最近的公交车站点，坐上公交车去中心车站和程菲她们几人汇合。 公交车上有两个前后挨着的空位，三妮想让荣荣和静静坐着，静静非不随她心意，她和荣荣立刻挤到了一个座位上，荣荣抱着她。 李三妮无奈，刚要示意郑秋月去坐，郑秋月就将她一把按下去，并将自己的背包摘了放在李三妮腿上。 郑秋月伸出胳膊拉住吊环，在李三妮旁边站着。郑秋月这个姿势随着车辆的晃动，让李三妮不用转身就能用余光看到那被腰带缠裹着的腰身，李三妮脸颊又是一红。 郑秋月低头看着女孩，看到她耳根的变化，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将手放了下来，改为扶着李三妮的椅背。他突然笑了一下，宠溺地揉了揉女孩的短发。 “你干嘛呀？”李三妮嗔道。 “你是不是又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耳根子这么红。”郑秋月低下头凑近说。 不说还好，说完更是熟透的龙虾，红了个彻彻底底。 郑秋月好笑，却拉开了李三妮怀里背包的拉链，取出一瓶旭日升冰茶放在李三妮手里:“冰一下。” 李三妮很尴尬，却也听话地将易拉罐放在脸颊处，她说:“你今天，怎么没穿运动衣？” “打篮球时膝盖摔破了。”郑秋月说，“正好如果今天回来得早，就手去市里买一身。” “哦。” 四人到了市里，在新世纪广场下了车，和程菲他们四人汇合之后，一起坐上去往天梯山的大巴。 到站之后，李三妮被周围的景色吸引了，她是第一次从平原来到山区，一切都那么新奇，她第一次见到小桥流水人家，第一次见到山里的村民在溪边的石头上用木棒锤捶洗衣服。这里的山路都是大石头做的，她感叹劳动人民真伟大。 “静静，三妮，快看！这里居然还长了小花！”刘兰兰指着石头缝中的一朵野菊说。 “这里空气真好。”郑秋月一边往上走一边说。 “小心！”郑秋月伸手扶住只顾看风景差点滑倒的郝景坤。 “谢谢帅哥！真是人帅心美好少年！”郝景坤大方地捧出彩虹屁。 逗得大家一阵乐。 李三妮也笑着望过去，突然想到自己的相机还在郑秋月的包里，她随即说道:“秋月，把我的相机拿出来吧，我爸给我装了三盘胶卷，大家敞开了拍！” “太棒了！”女孩子们欢呼道。 “三妮爸爸万岁！你们负责美美哒，我来负责照！”郝景坤说完就要去拿相机。 “你会吗？”程菲问。 “普通的会，专业的不行。我看看什么样的。”郝景坤接过郑秋月手中的相机，说:“傻瓜相机！我的最爱！今天谁也别和我抢活儿！” “没人和你抢，随便拍！”李三妮笑着说，她乐得不用服务大众。 “太累了。我们爬了一半了吗？”刘兰兰问。 “差不多了吧，胜利就在眼前，大家加油！”郑秋月向身后的女生们说。 “帅哥在前！大家一起追！加油！”郝景坤中二十足地瞎喊，给群众加油打气。 “你别说话了。我本来就没力气了，你还逗我笑！”程菲对郝景坤说。 “不能瞎喊，有人会吃醋。”申荣荣也说。 李三妮脸又红了:“我才不会！” “哈哈哈哈！”女生们。 “不打自招！”李静静。 “傻丫头！”郑秋月。 “这里陡，大家小心！”郑秋月将她们一个一个拉上来。 “我走不动了，我不要上去了。我要停在这里等你们！”刘兰兰想要摆烂地说，她拒绝了郑秋月的帮助。 “那可不行，停在这里的话你还要走着下山，如果你爬到山顶，就能坐滑梯下山了。掐指一算，也就不到十分之一的路程了。”郑秋月激励道。 “有滑梯？怎么不早说！”噌噌两下，本来一脸颓丧的刘兰兰两步登了上来。 李三妮一直跟在队伍后面，她拉住郑秋月的手，也爬了上来。 “累吗？”郑秋月小声问。 “我才不累，这次是你组织的，我得保证每个人安全，所以垫后。你把背包给我背一会儿！”李三妮说着就要去拽郑秋月的背包。 “不用了，我来吧，也不沉。”郑秋月说。 “快给我吧，我要喝水。”说着李三妮就将背包拽了下来，取出一瓶水后，迅速将背包背在了自己身上，“你快去前面领路吧！水给你！” “好孩子！”郑秋月接过水跑去了队伍前面，李三妮做出要揍人的姿势。 第73章 上山不易，下山也难 “我不敢上去了！我头晕！”爬到天梯处，申荣荣突然说。 “太恐怖了，我也不敢。程菲，快拉着我！”刘兰兰也说。 “不行不行不行，我恐高。”程菲也打起了退堂鼓。 “都走了好几个洞了，这个怕什么，我来！”李静静首先站到了天梯上，“你们快来，这里真的不害怕，而且风景这边独好，快来！” “我来！”李三妮也站了上来，“太美啦！”她大喊。 “小心脑袋。”看她不管不顾就向里闯，郑秋月赶紧护着她要撞到石洞的头。 “ 精感石没羽，岂云惮险艰！都上来看看，不能白爬一趟吧。”郑秋月鼓励大家道。 程菲几人手拉着手上到了天梯上，眺望风景，不住赞叹。 李三妮一脸崇拜，走到郑秋月身边问:“秋月，出口成章啊，你刚刚讲的是什么诗，什么意思？” 秋月对她勾勾手指:“过来，告诉你。” 李三妮凑近，郑秋月对着她耳边说:“我爸经常骂我的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李三妮默默对他伸出一个大拇指，慢慢点头说道:“郑老师厉害！受教了，非常有用！” “我有点饿了，吃点东西吧！”郑秋月说着，拉开李三妮背后的背包，将食物分给了小伙伴们。 大家边走边吃，李三妮背的背包顿时没什么重量了。 “前面就是石滑梯了，大家一定要坐好垫子，不然滑到山下面屁股就该冒烟了！”郑秋月温馨提示。 “哈哈哈哈。我一定得把好我的垫子，可不能冒烟！”郝景坤笑着第一个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垫子，两手牢牢抓紧。 “啊～啊……”一溜烟，人就不见了，只留下一长串尖叫。 “大家如果觉得快，可以双脚分开，用鞋底摩擦石壁降低速度，千万不要用身体直接接触石壁，以免擦伤。”工作人员提醒大家。 李三妮指指已经滑下去的郝景坤，工作人员尴尬地笑笑:“我还没来得及提醒，就下去了。没事，就是挺刺激的。” 所有人一脑袋黑线。 等到程菲和刘兰兰都坐上去之后，荣荣也坐好了准备滑下去。 “这次我来垫后。三妮，你先来！”李静静说。 “我害怕，我不敢。秋月，你去我前面！”李三妮命令道。 郑秋月无奈，坐在申荣荣之后滑了下去。李三妮随即跟在郑秋月后面，也滑了下去。 郑秋月为了保持和申荣荣的距离，不撞到她，所以滑得很慢，李三妮在后面等得着急，淘气捣蛋的心思一起，用力蹬向身前的郑秋月。 “啊~啊~啊~” “啊～啊～啊～” …… 男孩女孩一连串地尖叫了起来。 李三妮和李静静在后面笑得特别大声，笑得风直往嘴巴里灌。 “臭丫头！你给我等着！”风声笑声夹杂着郑秋月的叫嚣声响彻云霄…… “这是谁的衣服？”从滑梯上下来，秋月手中多了一件外套。 “我的！”郝景坤顶着满脑袋避雷针似的发型走了过来说道。 程菲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在看到郝景坤的满头避雷针之后，一下子喷了老远。 “景坤，你这是触电了吗？”李三妮问。 “哈哈哈哈！你也好不了多少，三妮你现在吹成了汉奸头！”郝景坤大笑。 李三妮连忙用手挠挠自己头发:“以后说什么也得留长头发了！” “我头发长，还不是一样被吹得啥也不是，你看现在像不像梅超风？”李静静问。 “一群笨蛋。看看人家大帅哥，头发自然飘逸，还不是因为人家知道带上帽子！”程菲说。 “我也想戴来着，奈何刚一抬胳膊，衣服就不见了！”郝景坤说。 “还说呢，直接呼我一脸，我就甩给后面了。”程菲说。 “我不知道是什么，赶紧躲了。”刘兰兰说。 “我见你躲了，我也躲了。”申荣荣说。 “所以我蒙了一路，头发没乱。”郑秋月说。 “哈哈哈哈！” …… “我的腿酸了，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帅哥，你怎么没说滑完滑梯还得往下走啊？”郝景坤抱怨道。 “我们已经下山了，咱们这不是还得出景区吗，没几步了。”郑秋月说。 “我觉得我的腿一打弯就想要跪下去似的，酸软无力了，这山，山我恐怕是下不去了。”李三妮扶着山壁坐了下来，反正她是最后一个，也不怕挡了谁的路。 小姐妹们自顾不暇，没人理会她，郑秋月见她是真的停了下来不走了，自己就跟李静静交代了出口的位置，让她们先走。 “怎么这么笨！不是运动健将吗，这点山路都走不了？”郑秋月向上走近她。 “鞋坏了。”李三妮指指自己的才穿了半天的登山鞋，鞋头开胶了，如果是平时就没事，可是下山的话，脚趾一踩就会露出来。 “坏多久了？刚刚怎么不说？”郑秋月问。 李三妮忽然大笑起来:“蹬你的时候还是好的，就是后面刹车刹的角度不对，干开胶了，哈哈哈！” “亏你还笑得出来，来，下来，我先扶你慢慢下来，等到平缓的时候，我背你。”郑秋月说着，拉住李三妮的手，慢慢引导着她下了山。 “上来！”下了这段陡峭的地方，剩下的就是缓坡了，郑秋月躬下身子让李三妮爬到背上来。 “我还是慢慢走吧，不用你背。”李三妮有些不好意思。 “别磨蹭，大家都等着你呢，一会儿我看到她们了你再下来，不会让她们发现。”郑秋月还不了解她那些小心思？ “好吧。”李三妮站在高一点的石头上趴到郑秋月背上。 “还行，不沉。”郑秋月差不多能背着她跑动。 “往上颠颠，我都秃噜下来了。”没过一会儿，李三妮就在郑秋月后背上挂着说。 “你趴老实点，我走得快。”郑秋月向上颠了颠她，说道。 “驾！”趴得高了，李三妮就开始使坏。 “臭丫头，找挨揍！”郑秋月嘴上骂着，面上却一脸笑意，小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着闹着去追前面的队伍。 第74章 我们算早恋吧 郑秋月背着李三妮，走到能看到几个女孩子的地方，将她放了下来。 “能走吗？”他问。 “呃……”李三妮甩甩鳄鱼嘴，展示给他看，“骑马的时候彻底散开了，哈哈哈哈！” “心态真好。”郑秋月看她露出虎牙大笑的样子无语道。 “喂，李静静！你们等一下！”郑秋月叫停前面的女孩子，问她们有没有带子绳子之类的东西，他想着先给李三妮绑一下。 “以为你们两个小情侣想单独在一起呢！原来是三妮鞋坏了，不早说。”郝景坤说道，翻了翻自己的书包，只有一个装垃圾的塑料袋能用。 她将塑料袋撕成两半，系了起来，李三妮绑到了自己鞋面上。凑合着出了景区，坐上大巴车。 到了市里新世纪广场，大家下了车，分道扬镳。 由于天色不早了，郑秋月就说:“荣荣，静静，要不你们两个也先回去吧，三妮需要买双鞋，我再买身衣服，我们两个一会儿再回去。” 两人看向李三妮，李三妮说:“我没事，你们两个就先回去吧，不然一会儿没公交车了。” “那你带着钱，用不上回头再给我。”静静知道李三妮带的钱不多，就将自己剩的都给了她，只留了一块钱公交车费。 “好的，那你们快点回去吧。”李三妮说。 “你俩回去小心，到家给我们打个电话。”申荣荣交代。 “放心吧，我俩会功夫！”李三妮说。 两人走后，郑秋月领着李三妮逛起了商场。李三妮看中一双很便宜的方口布鞋，被店员随意扔在一个角落里，她拿起来看了看号码，就要去试，郑秋月却递给她一双秀气的运动鞋:“试试这个。” 李三妮摇摇头:“不了，太贵，我还是先买双最便宜的，对付穿着吧。” “‘对付’是最浪费的事。所以，既然买，就买个喜欢的舒服的，给，试这个，我带的钱多，随便你花。”郑秋月不由分说递给她。 李三妮也挺喜欢他拿的，也觉得他说的对，既然要买，就买个喜欢的，大不了回家后让爸爸将钱还给他。她上脚试了试，果然很好看，也很合适。 她看了看价格，有点心疼，一看郑秋月都已经和店长聊得火热了。 “是呗，现在学生哪有容易的，什么不得省着啊，前半个月生活费花没了，后半个月就只能把午饭省了。”郑秋月开始对着店长使用苦肉计。 “可不是嘛，现在的学生都不容易，家长也不容易。”店长也很乐意和这个小帅哥搭讪。 “我妹妹平时上学就特别节俭，要不是今天把鞋走坏了，她都不进来，你看看她刚刚还要挑那双鞋，您看着不心疼吗？”郑秋月开始道德绑架。 “小伙子你别说了，再说我还得给你便宜，这么吧，我也不挣你钱，六十你拿走。”店长说。 李三妮眼睁睁见刚刚那对母女是75块钱买走的鞋子，现在给她六十，已经很可以了。 她刚要去拿钱，谁知郑秋月又开口了:“知道您没挣我们钱，可我们也是真不容易，说实话，我私心还想给自己买条裤子，可是60的话，我真就有点买不起了。姐，这双鞋我肯定咬咬牙买了，您就把坏的鞋随便用个袋子装起来就行，鞋盒子我也不要了，您就再给我随便搭一条我能穿的运动裤吧，好姐姐。” 李三妮一阵毛骨悚然，郑秋月简直了，好丢脸，恬不知耻，她尴尬癌都要犯了。 店长没大他们多少，看到小帅哥使用美男计，自己也招架不了:“行吧，我来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 挑来挑去，质量不好的给这个帅哥也于心不忍，于是还是挑了一件差不多质量的:“小伙子，这件你试试。” “不用了，我相信姐姐眼光，穿得好下次我们还来！”郑秋月收起坏鞋子和裤子，掏出六十元拉着李三妮出了商场。 “哎！别走啊！”店长恨不得拍自己大腿。 出了商场，李三妮问:“你跑什么啊？我们又没偷没抢？” “不跑还等着她加价吗？你没见我都不敢试吗？生怕她反应过来给我加价。”郑秋月说。 “不明白。那你万一穿着不合适怎么办？”李三妮问。 “合适，她拿的就是我平时穿的码。”郑秋月笃定地说。 “那，我们这算完成任务了？现在应该还能赶上公交车，我们走吧？”李三妮征询意见。 “行，回家！”郑秋月同意。 他将李三妮的坏鞋子和自己的裤子统统塞进背包，李三妮主动将背包反抱在自己身前。两人坐上最后一班公交车，由于是假期的傍晚，人太多了，郑秋月和李三妮险险挤进了车里。 这种状态，根本用不上扶手，全凭司机的技术来控制乘客稳定性了，李三妮觉得自己都能悬浮起来了。 郑秋月也好不到哪去，一手紧抓着扶手，另一只手还努力护在李三妮身后，用自己身体的力量尽力给她腾出多一点空间，尽管作用也不大。 两站地之后，两人被挤到了差不多车辆中间的位置。李三妮觉得自己的腹部被什么东西硌得生疼，低头看了看，是一个阿姨拎的一堆东西里有一把玩具手枪。 郑秋月看她低头，顺着她的视线也低头看了看，他扒拉了一下那堆东西，没扒拉动，干脆用自己的手垫在了这里。 “车里好热啊！”李三妮尴尬地说。 “是挺热，人太多了。”郑秋月别过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拥抱的姿势。 “借过！借过！”一阵更强烈的拥挤过后，车厢内终于有了自由点的空间，两人不约而同分开了一些。 又过了几站地，车厢内有了空座位，可两人依旧呆呆地各自站着。 “喂！你俩站着不累吗？这里有位置！”一位老奶奶指着空座位问这两个呆子。 郑秋月看看依旧呆呆的李三妮，拉起她走向车厢最后排。 李三妮进到里面靠窗的地方，郑秋月却坐在了最后一排中间。 “这个位置，有种皇帝上朝的感觉。” 李三妮看了看他，说:“神经。” 郑秋月却看向了她:“三妮，我们算早恋吧？” 第75章 分别 李三妮一怔。 半晌，两人都没说话。李三妮将头转向窗外，看着风景，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题，并未作答。 汽车快到站的时候，李三妮拉开了背包。一旁的郑秋月说:“相机给你，胶卷给我吧，我去洗，洗好了我再给你。” “不用了，我直接给我姐，她上班时给我拿去洗就行。”李三妮说道。 郑秋月也记起了安妮姐姐就是在影楼工作，便没再坚持。 两人下了车，李三妮指着天边那金色亮眼的一朵云:“秋月，快看！那朵云，像不像我姥姥脖子上的那块金镶玉？” “哈哈，别说，还挺像镶了金边的玉如意。”郑秋月说。 “不是，差不多，都挺像的。”李三妮顿时开心了起来，“我姥姥可宝贝她的那块金镶玉了，好久没去看她老人家了。”李三妮说。 “我前几天去小姨家时还看到奶奶了，身子骨挺硬朗的，在侍弄几株凤仙花，说是给你种的。”郑秋月说。 “凤仙花？给我种的？”李三妮一脸懵。 “笨蛋。指甲桃花！”郑秋月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下次好好说话不就行了，还跟我说什么凤仙花，那么高级的花名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你要说指甲桃，我不就知道了。那个，我姥给我种的什么颜色的？”李三妮又问。 “才那么一点高，未成年呢，连骨朵芽儿都没冒，我怎么知道什么颜色？”郑秋月说。 李三妮忽然想到了车上郑秋月问的问题，是啊，他们都还未成年呢，怎么能预见未来的样子呢？早恋是不好的吧，肯定是不好的。 “秋月，我们好像不应该早恋。”李三妮忽然说。 郑秋月走了两步，踢着脚下的一个小石子，踢了两下，最后干脆捡了起来，投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嗯。我知道。”郑秋月挤出一个微笑。 “你们学校现在的学习环境好点了吗？还有没有打架欺负人的事件发生啊？”郑秋月寻找话题打破这种令人压抑的沉默。 “虽然没有完全杜绝，但是比之前好多了，很多爱闹事的人已经离校了，我们班大概走了十五六个人。”李三妮说。 “那挺好。肃清外部环境，你就能好好学习了。”郑秋月说。 “嗯。”李三妮忽然觉得两人很官方，很生分。 “那，我就从这里回去了，不送你了。”走到分岔路口，郑秋月停下脚步说。 “嗯，那，再见！”李三妮也挤出一个笑，像是预见了分别就不会再像从前般亲密，眼睛里忽然就噙了泪水。 郑秋月忽然就很心疼，很想上前，但还是停在原地没动，只是说道:“又不是永远不见面了。” “嗯，还是不要经常见了。”一滴眼泪流过脸颊，李三妮近乎自残般想遏制住不应该出现的情感。 “好。”郑秋月看到女孩的克制，既心疼，又尊重，最后滑在喉咙里哽咽的一个字，他想对她笑笑，最终没有笑出来，转过身走了。 李三妮也擦干眼泪恢复满脸的笑容回了家，一进门就是一声特别闹腾的问候:“爸！我回来啦！” “人家姑娘都是一进门先喊妈，你倒好，每天一回来，不管你爸在不在家，首先都是先喊的他，没良心。”春花正好从厨房端出两盘饺子。 “嘿嘿，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看看我回来的多正好，热气腾腾我的水饺！怎么样，押韵吧？”李三妮大踏步地走进客厅。 “就想着吃。今天玩儿的怎么样啊？”春花问。 “别提了，惊险刺激，太好玩儿了。我爸呢？”李三妮又问。 “厨房煮饺子呢！”春花说，“也不知道一直找你爸干嘛？” 李三妮没理会春花，一溜烟儿又窜了出去，跑进了厨房，对着围着围裙的李东说道:“爸，你去过天梯山吗？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好玩儿？” “怎么个好玩儿？跟我讲讲。”李东配合的问。 “天梯山，三十六洞洞洞奇，五十四景景景美。”李三妮爬了一路就专门去记住了这句话。 “呦呵，还真记住了，都去了什么洞看了什么景啊？”李东说。 “我跟您说，那好玩儿的好看的可多了去了……”李三妮开启滔滔不绝模式。 “行，照这样写作文儿够写八百字的了。”李东调侃道。 李三妮快乐的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从自己的褥子下面翻出了日记本。 “2001年5月3日，天气晴，微风。 今天我们很多人去了天梯山，玩的很开心，回来时候，秋月问我，我们这是早恋吧，我没有回答。 我不想承认，因为我不想做不对的事情。早恋就是不对的事情，因为我们都是未成年。 年少轻狂就意味着没有能力负责任，就像我没有能力还他整双鞋子的价钱一样，我们的爱情捉襟见肘，廉价而幼稚。 可他不知道，我说出以后不要经常见了的时候有多难过，我以为他会像以往每次那样来安慰我哄我，可是并没有，我第一次看到了他的难过和落寞。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应该会越来越好吧，那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想念吧，永远祝福他，我最亲爱的qiu yue。” 李三妮合上日记本，双手托着腮，静静地在梳妆台前发着呆。 她想着想着自己便哭了起来，任由泪水打湿了日记本的封面。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已经夜深了，而姐姐李安妮却并未回家。 “喂，是影楼吗？李安妮是还加班呢吗？”客厅里传来春花打电话的声音。 “那得到几点呀？都这么晚了，现在还有人拍照吗？” “是吗？那您能帮我联系一下她吗？问问她几点能回来。” “拍外景了是吗？在达活泉是吗？” “好的，好的，谢谢您啊，等她回来一定要让她给家里打个电话！” 春花挂了电话，对李东说:“这么晚了还在出外景，影楼也没地儿住，这么晚回来多不安全，干这个破工作，挣的钱不多，一天天还让家里提心吊胆。” 第76章 李安妮被抢劫 “没事儿，以往每天这么晚宝蛋儿不就给她送回来了嘛，不用太担心。”李东安慰说。 “就你这当爹的跟当妈的就是不一样，心大着呢，什么都能指望别人家孩子吗？你今天难道去光明家里看了？你确定宝蛋儿跟你闺女一起呢？你确定今天宝蛋儿还能送你闺女回来？”春花不满道。 “没两步，我这就去问问不就得了？”李东说着出了门。 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就说吧，宝蛋儿绝对和你闺女在一起，我刚从他那儿回来，宝蛋儿也没在家。”李东确定地说。 “你就放心吧，你二闺女你还不放心吗？光明家那孩子，为了她都能现去学个摄影。这孩子跟安妮从小玩到大，知根知底儿的，那都跟亲哥哥一个样儿，护犊子着呢，放心吧你。”李东一边安慰着操心的春花，一边给自己穿上外套，换了鞋。 春花就知道这个男人说一套做一套，说着让她放心，自己却操心上了，不过这也是她的目的，只要她爸能上心，她这颗当妈的心才能稍微地放一下。 李东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地沿着去影楼的这条路走着，留意着对面过来的骑着自行车的人。 走到七里河大桥处，他隐隐看到前方似乎出了事。他连忙快走几步，将自行车停到七里河桥下，自己则快步往前走。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吗？快救人。”李东听到似乎是自己女儿的声音，这让他本就不规律的心脏又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是安妮吗？是我闺女安妮吗？”李东大声向河边的人喊道。 这是一辆摩托车，载着两个人“呼～呼～”从他身边飞驰而去，闪得李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爸爸快救人，快救宝蛋儿！”李安妮看到是李东连忙喊道。 李东顾不上那辆摩托车，赶紧跑到离宝蛋儿最近的地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将鞋子脱掉，扑通进了河。 冰冷的河水刺骨，李东的右脚有点抽筋。他努力滑动自己的双臂，游到了距离宝蛋最近的地方。 李东转了个方位，转到宝蛋儿的背后，一把将他从腋下托起。托着他向河边游走过去。 他顾不上自己抽筋的右脚，努力滑动着左脚和一只空出的手臂。幸好水位不深，李东连游带走拖着宝蛋儿费力地将他拖上了岸。 他将宝蛋儿的湿衣服脱掉，铺在沙石上将宝蛋儿放平。李安妮看到宝蛋儿黑紫还泛着白的身躯吓坏了，直接当场哭了起来。 “爸爸，爸爸，宝蛋儿不会死吧？” “外套给我！”李东没有回答她，而是命令道。 安妮将自己手中李东的外套递给李东，李东将它盖在宝蛋儿的肚子上。李东将宝蛋儿的头扭向一侧，先清理掉宝蛋儿嘴里的杂物，而后开始用力快速按动宝蛋儿的胸口。 过了一会儿，宝蛋儿发紫的身体渐渐泛了红，出现了正常的颜色，宝蛋儿的胸口也微微有了起伏。 李东不敢停下，继续按动他的胸口，没一会儿，宝蛋儿就咳嗽了两声，喘过了气。 这时李东才顾得上休息一下喘口气。他捏捏自己依旧难受的右腿，站了一下，又跪下来接着给宝蛋儿按压。 “怎么回事？”李东手上动作没停，问李安妮。 “刚刚那个骑摩托的两个人要抢我的包。宝蛋儿就死拽着没给他们，他们就一脚将宝蛋儿踹进了河里，宝蛋儿没有游过泳，溺水了，那群人跑了。”李安妮说。 “认识吗？”李东问。 李安妮点点头，看着宝蛋儿的脸色逐渐好转，看着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只是还在大口地呼吸，想要得到更多空气。 “是谁？哪儿的？”李东又问。 “是影楼之前的一个摄影师。” “他抢你包干嘛？有过节？” “他以为我包里有摄像机。他之前打算对我做过分的事，被我们老板开了。” “大爷，不用按了。”宝蛋儿唤了一声李东，有些有气无力。 “不说话。”李东说着停下了动作，自己也确实有些体力不支，招呼李安妮将宝蛋儿扶起一些。 “咳，咳，咳！好多了，大爷要是不来，估计我就挂在这儿了。”宝蛋儿呼吸渐渐平稳，想要起身。 “能站起来了是吗？”李东问。 “没事了。咳，咳！我们回去吧，我有些冷。”宝蛋儿说。 “把我的褂子穿上，咱们推着车慢慢走，要是不行，咱们随时歇着。”李东说。 “以后碰到这种事，弃财保命，知道了吗？”李东对两个孩子教育道。 “知道了大爷。停一下，我歇会儿。”走了没两步，宝蛋儿就又蹲了下来。 李东知道他还是有些呛水，就陪着他蹲了下来。 “大爷，我想放放水。” 李东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好事，不管是吐吐水还是放放水，总之把身体里的水排出来才能慢慢好起来。李东让安妮走远一些去守着，自己则陪着宝蛋儿转到桥墩后面放了水。 “大爷，那个人就是个人渣，他骚扰安妮好几次了，我也是因为那个人才说什么都要进影楼上班的。”宝蛋儿边放水边对李东说。 “他要干嘛？”李东问。 “他要安妮做他女朋友，安妮不愿意，他就堵了安妮两次，我听安妮对我说过一次，我还揍了那小子一次。大爷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让别人欺负安妮。”宝蛋儿说。 “嗯，对了，你去影楼之前是做什么来着？”李东一时没想起来。 “您忘了，去那儿之前我学叉车来着嘛，本来想着和安妮去板厂一起打工还债来着。”宝蛋儿说。 李东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事。 “你摄影干得怎么样？”李东又问。 “马马虎虎，瞎拍几张还凑合，跟人家特别专业的比差得多了，就是老百姓要求也不高。”宝蛋儿说。 放完水又说了会儿话，宝蛋儿溺水症状已经差不多消失了。 三人骑车一起回了家。 第77章 安妮的决定 回家之后，李东又给珍妮舅妈打去了电话，珍妮舅妈告诉他可以吃点利尿的勤观察，随即李东就从自己家搬去了一个大冬瓜。 “李东哥，你说宝蛋儿、安妮两个孩子一直在影楼上班儿也不是个事儿啊。尤其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忙活起来有时候饭都吃不上，生活一点都不规律。 这倒是次要的，关键的是咱们这边治安本来就不好，他们晚上回来那么晚，黑灯瞎火的，路上再遇见个流氓混混儿，还能每一次都这么幸运？我真是提心吊胆的。 您是在大厂子上班儿的，能不能看看给他们两个找个轻快点儿的活计干，起码在你眼皮子底下，有个大人照看着，我这心里也放心。”光明媳妇儿一边拾掇着大冬瓜，一边对李东说。 “你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也有这个心思，想把两个孩子搁到我的眼皮子底下。 但是我家安妮的性子你也知道，一直都主意正，八成她是不会跟我走的，所以还得从宝蛋儿身上入手。回家的时候我也问过宝蛋儿，他之前正好开过叉车，我想着让他去我们那儿开叉车，你觉得怎么样？” “那敢情好，就怕您把宝蛋儿弄过去以后，你们家安妮也不去啊。”光明媳妇儿还是有些担心。 “你就放心吧，有了这次这事儿，只要宝蛋儿过去，安妮迟早也会过去。”这两个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分开过，所以李东胸有成竹。 “大爷，您是要给我换工作吗？安妮什么想法？”里屋正躺着看电影的宝蛋儿隐约听到了一些妈妈和李东的对话，问道。 李东索性走了进去，关上了房门。他随手拖了个凳子坐到宝蛋儿身边，宝蛋儿将电影静了音。 “咱们爷儿俩谈谈。”两只手交握扶在膝盖上。 宝蛋儿将身子坐直:“大爷，你想跟我谈什么？” “谈谈安妮。这么些年你围在她身边，不只是把安妮当妹妹吧。你小子跟大爷说实话，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安妮？” 宝蛋儿有些局促地笑笑，点了点头。 “就你这点儿小心思，大爷是看得出来的。我也不瞒你，我是有心将你调到我们单位，让你跟着我做，先从叉车工开始，我先探探你的底，如果是块好料子，我就好好培养培养。以后等你们都大了，成熟了，如果还能继续在一起，安妮也算有个稳定的着落。” 宝蛋儿虚心地听着李东对他毫不遮掩的话，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感激之情。影楼的工作不规律，如果不是为了安妮，他也不会选择这个职业，毕竟自己对摄影并没有多大兴趣。他明白，跟着李东大爷，不可能一直是一个叉车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大爷，那如果安妮不跟着我过去怎么办？晚上让她一个人那么晚回家，不安全的。”宝蛋儿担心道。 “这几天我去接她。明天你就去影楼跟老板说，尽快办理离职，完了之后跟我过去报到。” “嗯！大爷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 李东游说完宝蛋儿，回了自己家，他将女儿安妮叫到身边，问安妮:“爸爸想问问你，在影楼工作的怎么样？” “现在应该算是得心应手了，我现在自己跟队走也可以了。” “今晚那个抢包的事儿，你说他原来是你们影楼的摄影师，能不能跟爸爸说说具体情况？” “就是之前我常跟他一起出外景，渐渐就熟了，有时候一起吃个饭、唱唱歌、喝喝咖啡什么的，本来没什么。” “那抢包是怎么回事？” “后来就因为工作上的矛盾吧，我想跟别的队，他屡次不同意，我就跟老板说了，老板是曼玲姐亲戚，又跟我关系挺好的，就将他开除了，他怀恨在心，就想抢我的包。”李安妮低头左右看看，没敢直视李东的眼睛。 “跟王晓杰有没有关系，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李东直呼宝蛋儿姓名，李安妮有些诧异地看向父亲突然严肃的脸。 她确实被爸爸这副模样威慑到了，没敢撒谎:“可能有那么一点，宝蛋儿经常接我，对他也屡次不太尊敬。但是爸爸，宝蛋儿是为我好的。他这次也是为了夺回我的包才差点遇险，您不能怪到他头上。” “安妮。你已经十八岁了，法律上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对自己未来有什么想法吗？打算一直在影楼打工？” “当然不会，我将来有钱了肯定是想自己干的，我不喜欢打工。只是现在自己能力有限，还是要在影楼历练历练的。”安妮斩钉截铁。 “自己干？自己开照相馆或者影楼？”李东问。 “不，我其实对摄影没兴趣，我只对化妆感兴趣。我想成立一个化妆工作室，可以边接一些新娘化妆的工作，一边学习，抓住机会去参加一些比赛，积攒一些人脉，闯出一些名气，可以跟剧组或者做明星化妆师。”李安妮说起自己的计划来滔滔不绝。 无论是哪种行业，只要勤奋努力有目标有追求，这个人就是闪光的，李东笑了笑，对于自己不了解的行业，自己没有发言权，作为一个父亲，他是欣慰自己女儿有追求的。 他没有表示支持或者反对，只是告知她:“我跟宝蛋儿沟通了，他同意离职跟着我去糠醇厂。” “爸爸怎么突然把他撬走了？他愿意吗？”安妮有些惊讶于李东突然的决定。 “他不能一直跟着你，你们两个都需要独立起来。怎么？有什么想法吗？”李东问自己的女儿。 “我能有什么想法，只要不干涉到我。我肯定尊重你们每个人的决定，只是觉得挺突然的。” “放心。他只是去了我那里，我不会限制你们来往的，他还是可以每天去接你下班。”李东看出女儿的落寞。 “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那个意思，爸爸不要误会，我都成年了，不是谈朋友还会避讳您的时候了。” “那为什么突然不开心？” “没有，毕竟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如果跟了别的团队，我还是需要适应的，不过没关系，这个都是小事。”李安妮对李东笑笑。 第78章 离职 李东离开后，安妮进了自己房间，李三妮此时已经是睡了一觉了。她被李安妮的开门声惊醒了，眯缝着一双惺忪的睡眼抬起头:“小姐姐儿，怎么才回来？” “没事，下班晚了，接着睡你的。” “哦。” “明天我抽空去看陈。”安妮点开寻呼机找到之前宝蛋儿的信息给他回复道。 没一会儿，“滴滴，滴滴！”李安妮收到信息回复:“用我去吗？” “随便你。”安妮继续回复。 “小姐姐儿，你把声音调小一点好不好。”滴滴个没完，李三妮不满道。 “知道啦！”安妮说着，又来了一声滴滴提示:“几点在哪儿集合？” “下午一点想办法接我，勿回。”李安妮点击完发送之后，也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李安妮一出家门，就看到了门口的宝蛋儿，推着一辆摩托车。 “光明叔不骑了？”李安妮问。 “我爸借我骑一天，他说我今天要办大事，要风风光光的，不能给李东大爷丢人。” “我爸才不在乎这个。既然你骑摩托，等着，我把我的自行车放家里，你驮着我。”说着从就将自己车子又推了回去。 “行，反正晚上我接你去，走吧！” 李安妮坐上摩托车，两人一起到了影楼。他们先去了老板办公室，宝蛋儿说:“杨哥，我今天来是想办理离职，我把设备交回来，还有，我那两个预约客户，给谁？” 老板从扶手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这么突然？你们两个都不干了？” “不是，只有晓杰要走，我不走，我来这儿等您安排我跟谁。”李安妮说。 “怎么这么突然，打得我一个措手不及，一点准备都没有。你这是有好出路了？”老板问。 “我去安妮父亲的糠醇厂，昨天李东大爷找了我，让我去跟他干，我想想也是，摄影还是不太适合我。”宝蛋儿说。 “你这家伙，这么着急，你说说就不能晚几天走吗，这几天正忙的时候。那我可得丑话说在前头，你这要着急走的话，五一这几天的工资和绩效可就不给你了啊。” “哎呦，这不都是应该的吗，给您造成了麻烦，我怎么还有脸要这两天的工资？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加倍扣了我也不能说啥，您这，太仗义了！没事杨哥，我先去那边厂子报个到，如果那边不忙，我还过来，义务帮忙！” 两边都挺会做人，谁都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互相没有为难，宝蛋儿顺利办了离职。 “安妮，那我先走了，下午我再来接你。”宝蛋儿交接完，跟李安妮告辞。 “去了好好干，看好你！”安妮对他摆摆手嘱咐道。 宝蛋儿走后，李安妮被老板叫到了办公室。 “王晓杰走了，咱们的业务这几天还挺多，缺人手，我打算将徐志超聘回来。我知道你俩有过节，所以跟你先说，你自己跟谁商量看看，能对调一下最好。”老板说。 “杨哥，您怎么能再用他？！他昨天晚上还抢我的包，把晓杰推进了河里，差点淹死，这样的人品，您不能再用他！”安妮有些激动。 “你听我说，这些事，说来说去也都只是你们的私人恩怨，说白了，徐志超技术并不差，比王晓杰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之前是警察施压，我不得不把他辞了，又看曼玲的面子，录用了王晓杰。 但是现在，王晓杰都走了，我这一摊子总要有人接啊，不能因为你个人，我这影楼都不运转了吧？安妮，做人不能这样，不能把别人财路挡了，知道吗？ 我现在跟你知会一声，你现在可以趁他还没来，先跟别人调调岗，只要别人愿意，我没有任何意见的。”老板摊开手，面对李安妮，他没有像对王晓杰那样的好脾气，毕竟化妆师，他这里也不缺。 “好。杨哥，您这么做，我懂了。您这是逼我跟他一起走，我知道了。”李安妮很愤怒，但是老板说得又无懈可击。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其实跟你说实话，你爸爸是做实业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在我这里囚着，去那儿发展不是更好吗？非要做什么化妆，能有多大出息！”老板说。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交接一下吧。”李安妮心里有股无名火。 她出师之后，分到和徐志超搭档，一开始两个人合作得很好，就像安妮跟李东说的，两人熟络之后经常一起吃饭唱歌喝咖啡。但是渐渐李安妮就发现了徐志超不安分，常常趁着勾肩搭背揩油，还爱跟她说一些荤段子荤话，还动手动脚。 李安妮先是跟曼玲说了，曼玲斥责了几次徐志超，但是无济于事，只换来变本加厉。有一次他们团队工作完很晚了，又一起吃了饭，李安妮则跟宝蛋儿发了消息让他过来接自己。 可是徐志超喝多了，他将李安妮困在了小包间里，李安妮欲出逃，他却死死将李安妮箍住，挣扎之际，宝蛋儿也赶了过来，不由分说拎起酒瓶子砸向了徐志超的脑袋，顿时血流如注。 徐志超懵了，加上醉意，只顾叫嚣着找服务员打电话报警，却给了宝蛋儿和安妮两人独处的时间。两人迅速串好供词，李安妮将自己衣服撕坏，将半截的酒瓶子握在自己手里，做出慌慌张张的狼狈样子出了包间。 做完笔录，李安妮成了正当防卫的受害者，而徐志超却被狠狠教训了一通。若不是当时的片警并没什么责任心，连威胁带吓唬地让李安妮和宝蛋儿改了口供，将责任转给了影楼，否则徐志超还会面临着刑罚。 这件事很快惊动了整个影楼，迫于警方给影楼的压力，影楼老板不得不对徐志超做出罚款和辞退的处理。 徐志超这个被砸的受害者，自己住了院不说，还被辞退连带还要交一部分罚款，他自然怀恨在心，之后更是多次骚扰李安妮。 宝蛋儿干脆辞了叉车工的工作，找了朋友现学了几天摄影，赶鸭子上架来了影楼应聘了摄影师，全权保护李安妮。 第79章 再见陈琛 李安妮走出老板办公室，直接去了化妆间，曼玲很少跑外景，见到本该出外景的李安妮，问道:“安妮怎么还没走？客户这个时候还没来呢吗？她约的几点？” “曼玲姐！”李安妮突然抱住曼玲，低低啜泣起来。 曼玲连忙放下手里的小刷子，抱住李安妮拍着她的后背:“呀，呀，呀，我们安妮这是怎么了？” “曼玲姐，我是来告诉你，我不干了，杨哥说要把徐志超聘回来，我不想干了。” “他怎么能这么办事，你等着，我去找他说！”曼玲说着就向外走。 安妮连忙拉住了她:“姐，你别去！我已经决定了，不干就不干了吧，我正好去石家庄谋谋出路，这个想法我也有很久了，也许我还能闯出别的路子来！曼玲姐，等我以后混好了，把你挖过来。”说着安妮挤出笑意来。 两人告了别，李安妮拿着包出了影楼。她在家乐园超市买了一些水果和牛奶，打了一辆车，去了陈琛的住处。路上，她用寻呼机给宝蛋儿发了一条简讯:我已出发不用接我了。 到了陈琛家门口，她给自己鼓了鼓勇气，这个地方，她已经两年多未曾来过了。 她推开大门，走进院子，向里唤了一声:“有人在家吗？” 房间里传来陈琛奶奶的声音:“谁啊？” 一位挽着发髻的老人从屋子走了出来，看着门外来客似曾相识。问道:“你是？” “奶奶！我是安妮，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陈琛同学李安妮。”李安妮努力勾起老人的记忆。 “哦，哦，哦，安妮啊，快进屋，快进屋！你怎么过来了？”老人热情地招呼道，显然已经记起了她是陈琛上学时经常来家里的女同学了。 “奶奶，您身子骨挺硬朗啊，真不错呢！”安妮寒暄道。 “咳，还是岁数大了。” “叔叔阿姨去上班了吗？” “是。他们都上班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你是来找陈琛的吧？”老人问。 李安妮点点头:“奶奶，陈琛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安妮坐到客厅沙发上，老人给端来一盘水果:“安妮，吃水果。” 老人陪着李安妮坐下，说道:“陈琛现在在村东头的板厂当木匠呢。安妮现在做什么呢？还上学呢吗？” “没有，早不上了。我之前在影楼化妆来着。”安妮回答。 她不确定老人是否知晓两个人后来的恩怨，只是问道:“奶奶，陈琛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她问的笼统，老人回答的笼统。 安妮想了想，还是不要在这里干等着了，她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塞进老人手里，吓得老人连忙站起来推却:“你这孩子这是干嘛？” “奶奶您快拿着。我早就应该来看您的，一直也没腾出功夫过来，这次来也没给您带礼物，钱不多，算我小辈儿的一点心意，您快拿着，回头给自己买件衣服穿。” “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能行！” 两人拉扯半天，老人最终推却不过，被李安妮强制塞进了口袋。 李安妮又问:“奶奶，您知道陈琛具体的工作地点吗？是村东哪个板厂，您方便带我过去吗？” “方便，走，我这就带你过去。”说着两人一同去了村东板厂，找陈琛。 两人在板厂门口站定，老人对安妮说:“安妮你在外面等会儿，里面埋汰你就别进了，我进去叫他。” 安妮点点头，老人走进去，见到陈琛招呼道:“陈琛啊，安妮过来啦！你快去请会儿假，跟她出去说说话！” “什么？谁过来了？”正在刨木头的陈琛停下手中的活计问。 “安妮，李安妮，你那个女同学李安妮！快收拾收拾你这一身木头屑，跟我出去。”老人拿起一旁的笤帚就在他的身上开始扫。 “她来这儿干嘛？她是来找我的？”陈琛问。 “不找你找谁！难不成来找我啊？人家大老远过来的，还给带了东西，出来时还塞给我两百块钱。”奶奶边扫边说。 “她还给你钱了？” “来，给你，瞅机会还给她，这事儿交给你了。”奶奶又把两百块钱塞进了陈琛手里，陈琛将钱装进口袋，他拍了拍自己的头发，洗了把脸，跟着奶奶出来了。 走到厂子门口，奶奶拉拉安妮的手说:“好孩子，你俩先聊着，我回去了，中午你们别出去了，就在家吃，奶奶给你做！” “奶，别忙了，不在家预备了，你回去干你自己的活儿就行。”没等安妮开口，陈琛就说道。 “那也行，你俩中午去外面吃也行，记得招待好我们安妮！” “行，您回吧，甭管了。”陈琛说道。 老人走后，陈琛问:“你怎么过来了？”态度疏离而冰冷。 安妮:“来看看你。” 说着安妮仔细打量着他，两年了，鼻梁到脸颊处还有一道疤，隐约能看出缝针的痕迹，鼻梁比自己想象中的状况要好，不是那种想象中的毁容。而且经过两年时光的打磨，陈琛显得比之前更加棱角分明，更加健壮耐看了。 “这里还疼吗？”李安妮指指自己的鼻子。 陈琛态度有所和缓:“不疼了，里面有支架，已经没事了。” “对不起，陈琛。”李安妮眼里顿时充盈了泪水。 “都过去了。还有，这个给你，以后不用再过来。”陈琛将二百块钱递过去。 “这是我给奶奶的。”安妮双手拒绝。 “不用，你拿回去。”陈琛态度强硬不容拒绝地将钱还给她。 李安妮泪水顿时滚落，她说:“陈琛，不要跟我这么疏离。我对自己发过誓，这辈子，我非你不嫁！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一直都没有！” 李安妮上前一步扑到了陈琛满是木质味道的怀里，腾起一层木屑灰尘。 陈琛将她的手扒开:“李安妮，放开我，别这样。” 安妮松开手，抬起泪眼看向他:“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离校的时候我就辍学了，我那时候就发过誓的。” 第80章 了断 陈琛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现下离谱的局面，当初因为别的男人将自己踢伤的女朋友，两年之后突然跑过来抱住自己说非自己不嫁，说只喜欢过自己一个人？！ 陈琛后退一步，无奈尴尬自嘲般地笑笑:“你疯了吧？什么意思？你突然来找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求复合？求原谅？我搞不明白！” “我刚刚辞职了，我打算去石家庄了，可能很久都不回来，我来跟你告个别。”在李安妮的想法中，这两年她虽然没有联系过他，但是两人都在同一个城市，她总觉得两人是在一起的。而她现下要去石家庄了，她要告知他，也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 “李安妮，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李安妮怔愣当场，他说他，有女朋友了？李安妮设想过一万种可能，他或许会愤怒，会平静，会原谅，会和解，会感动，会生气，但从没想过是这种情况，他有女朋友了？李安妮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就在里面，是个小会计。”怕她不相信，陈琛解释道，“所以，你不要这样，过去的都过去了。” “好。”安妮像是失了神，愣怔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了。” 她努力消化这个信息，尽量维持平静。 “要进去打个招呼吗？”陈琛问。 “不用了，那，那没事了，我刚刚说的，不做数。”李安妮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没事我走了，你回去吧。” 李安妮觉得此刻的自己特别像一个小丑，只想逃离这里，她转身打算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陈琛，祝你们幸福。” 说完，她跑开了，留下陈琛依旧站在厂子门口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李安妮一路连跑带走，逃也似的回家。她走了很久，没有打车，没有等公交车，就这么一路走着，没有理会路人的侧目，自己边哭边哼起了歌:“我也许是个笑话，用世界上最愚笨的方法，想要证明付出代价就可以得到你的报答。我也许是个笑话……” 李安妮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没有再哭，她疲惫不堪地躺倒在沙发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屋里的春花吓了一跳，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问:“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上班了？” “哦。” “挨训了？” “没。不干了。” “不是宝蛋儿不干了嘛，你怎么也不干了？你要跟着一起去你爸那儿啊？也行，我和你爸双手赞成！”春花想得挺美。 “不是，我收拾收拾，准备去石家庄！”李安妮说着，又似恢复了力气，从沙发上骨碌起来，下了地准备去自己房间收拾行李。 “你开玩笑呢吧？去石家庄干嘛？”春花趿拉着拖鞋跟过去问。 “石家庄发展机会多，我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成为你最喜欢的方琼、程程的化妆师呢！”李安妮说。 “是吗？你去电视台啊？这个行，妈支持你，到时候见了方琼，你可一定得跟妈妈打个电话！”安妮都没想到春花支持得这么痛快。 中午李东也回了家，也没反对安妮的决定，趁年轻，出去闯闯也好，只是遗憾自己将两个孩子放眼皮底下的计划泡汤了。 “在外面不比家里，受了委屈记得往家里通电话，觉得难了就回来，别轻易相信陌生人，多长个心眼，记得常跟家里联系！”春花喋喋不休。 “知道了，妈！” “钱够吗？”李东问。 “够。我带了银行卡，没带那么多现金，不安全。” “下午我再去银行给你转两千。”李东说。 “对！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准备一些没错的。”春花附和。 “就带着一个书包？”春花看她收拾完，看到她只拾掇了一些化妆品、日用品和内衣裤，便指着她的行李问。 “太多了是吗？我也觉得多，要不我把化妆品也放家里吧！”李安妮说。 “不是，我是说就带这么一点？换洗衣服不拿几身？”春花问。 “不用，到哪儿都能买。” “行，安妮的想法是对的，那些东西只管累赘，起的实质性作用有限，拿着钱什么都就有了。”李东说。 “那你到那儿投奔谁？总得先有个落脚的地儿吧。”当妈的春花毕竟还是有些担心。 “就先去电视台附近转转。实在不行我挨个儿影楼啊工作室的问问，放心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李安妮完全没担心过这个事情。 “不用管她。安妮都成年了，不能还跟她小时候一样操心，也得让她自己出去闯荡闯荡，体会体会生活的不容易。”李东对春花说。 “有什么不容易的，就我爸。我觉得生活没那么多不容易。”李安妮还是很乐观的。 “对了，爸，今天宝蛋儿去你那儿怎么样？” “行，眼里有活儿，挺机灵的。” “看起来他进行的挺顺利。正好我一会儿收拾完去看看他，跟他告个别。” 没一会儿，她收拾完所有东西去了隔壁。 “王晓杰！今天工作得怎么样啊？”还没进屋，李安妮就在院子里喊开了。 宝蛋儿掀帘子让李安妮进来:“你今天给我发那条信息什么意思？你怎么回家来了？” “我辞职了。我打算明天去石家庄，过来跟你说一声。” “为什么辞职？”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吧？宝蛋儿半喜半忧。 “没有为什么，别多想，不是为了你。我心里其实一直有个计划，我想去石家庄发展。我总觉得我自己会在那里闯出一片天地。所以我打算明天开始，去实现自己的计划。”李安妮避重就轻，她不想让宝蛋儿知道徐志超要回影楼的事。 “明天就走啊，你真是说风就是雨，这么大的事儿，李东大爷同意吗？” “我爸我妈都没有意见，他们都是支持我的，你就放心吧。” “你自己一个人去，行吗？” “难不成去石家庄工作还带着你一起呀？我爸可是刚刚给你找好工作啊。” 宝蛋儿也知道不可能。但还是避免不了担心安妮，他说:“不然我只请几天假，陪你一起过去，等你安顿好了我再回来。” “也不是不行。” 两人说好，宝蛋儿随即过去找李东请假，李东欣然同意，放了宝蛋儿几天假，让他过完五一长假再正式入职。 第81章 石家庄 第二天一早，宝蛋儿和安妮一人一个背包就踏上了去往石家庄的火车，一个多小时，两人下了车，沿着火车站向外围漫无目的地走着看。 “安妮，你知道不，这是我第一次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以前都没坐过火车。” “那你可真出息！”李安妮是不会承认自己也是第一次坐火车的。 “石家庄火车站要饭的可真多。”宝蛋儿说。 “不要理会，会被缠上。”李安妮警告道。 “这个我知道。我听朋友说，这些要饭的水可深了，他们有的还是团伙儿，你看到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也有可能都是人贩子给拐出来的。他们在人前要饭，人贩子在后面监视，如果要不到钱还会被打，被虐待，特别惨，要到的钱也不会落到他们自己手里，最后都是上交给人贩子。”宝蛋儿走远之后小声跟李安妮说。 李安妮回头看了一眼，其实她每次经过这些可怜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恐惧的感觉，而不是同情，她说:“所以说少招惹，少发善心，跟咱们没有关系，离这些事、这些人远一点！”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石家庄不比咱们家乡，这里你人生地不熟的，不要多管闲事。我也就陪你这么两天，你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我还是挺不放心你的。安妮，要不……”宝蛋儿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吞吞吐吐的！” “要不，你就当在外旅游两天，两天之后，咱们还是回家去吧！”宝蛋儿心虚地劝道。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这次可是铁了心的，不闯出个名堂，我才不要回家！” “怎么闯啊？学化妆的能有什么出路？不就是在影楼找点儿工作吗？要我说咱俩就合伙儿干，在咱们老家，我摄影，你化妆，咱们开个小照相馆得了。” “你这叫什么话？首先不说开照相馆哪儿来钱的事儿，就说你刚上我爸厂子报了到，你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再说了，就你那照相技术，就我现在这化妆技术，自己单干能行吗！真是异想天开。” “在村里哪讲究那么多，能照出个人影儿来得了。” “你要这么想，以后还谈什么发展？还想挣大钱，做梦呢！没有技术跟不上时代，早晚会被淘汰，现在村里的年轻人有几个还上自己村里的照相馆，不都也是去大城市的影楼拍照吗？就这你还想在村里铺开摊子整个照相馆？还不等人淘汰你呢，自己就得先赔个底儿掉。” 宝蛋儿一想，是这么个道理，他说:“安妮，其实你挺有远见的，还特别有主见！” “那是！谁都跟你似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李安妮说着还看了一眼宝蛋儿胳膊上的腱子肉。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了不到一小时，依旧没有看到一个像样的影楼、照相馆或者跟化妆有关的门市店铺，李安妮耐心已经见底，她将自己的背包摘下，一屁股坐到路边石墩子上。 “哎呦，累死了，不走了，脚丫子都要走废了！” “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咱们还是先打听打听再走吧。你饿不饿？要不然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宝蛋儿看了看自己的寻呼机，已经中午了。 “走，先吃饭，饿了。” 宝蛋儿拎起安妮的背包，前抱一个，后背一个，跟着安妮走进一家刀削面馆，两人各自要了一份刀削面，吃完结账的时候，宝蛋儿问老板娘:“大姐，咱们石家庄最有名的影楼是哪家儿啊？” “哎呦，这你可把我问住了，我还真不太清楚哪个最有名，不过，有个叫千禧良缘的拍的挺不错的，化的妆也时髦，我外甥女儿前几天结婚就是在那里拍的婚纱照。” “那您知道这个千禧良缘具体位置在哪儿吗？” “在中山路那边呢，离这儿还挺老远的呢！你们这是要去那儿拍结婚照吗？”老板娘打量着二人问。 “不是，我们就过去看看。我俩都还小呢，拍什么结婚照啊？”宝蛋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 “我瞧着也是挺年轻的，你要不说是去找影楼，我还以为你们是高教区的大学生呢！” 在座位上等着宝蛋儿结账的李安妮听到两人的对话，问老板娘:“大姐，您说的高教区是什么啊？” “就是那个区域里面有好多大学，什么河北师大呀，河北经贸什么的，都在那片区域里，所以就叫高教区。离这里很近的，从这儿往东直走，那一大片都是高教区！”老板娘指给他们看。 “哦，知道了，谢谢大姐。”两人问完了路，出了饭馆。 “去哪儿？高教区还是千禧良缘？” “当然是千禧良缘，正经事儿还没干呢，去什么高教区，我那就是随口问问。”李安妮说道。 两人为了省事，叫了一辆出租车去到千禧良缘婚纱摄影影楼。 一进影楼，李安妮直接问工作人员找老板，见到老板，她依旧风风火火直奔主题。 “您好，我是来应聘化妆师的。” 老板是位女士，她问李安妮:“应聘化妆师，我们最近好像没有在招聘。” “哦，我是从外地慕名而来的，我是学化妆的。咱们影楼的口碑可好了，在我们家乡都有很高的知名度，所以我一直仰慕这里，就一直想过来咱们这里工作。”不管了，只要能先落了脚，李安妮不在乎自己说的有多大的水分。 老板娘没有过多追究，看这个小姑娘活泼伶俐，说话又讨人喜欢，随即决定试用试用。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李安妮，已经19岁了。”19虚岁，李安妮故意将自己说的大了一点。 “行，那你先跟着做段时间，干的好，我就接着用，干的不好，那就不好意思了。” “我肯定干得好！”李安妮特别开心这么顺利就落了脚。等老板娘将她工作都安排好，她才来到大厅。 “怎么样？”一直等在大厅的宝蛋儿问。 “录用了。”安妮开心地说道。 第82章 恋爱是一个人的事 “太好了！”宝蛋儿真心为她高兴。 “那我就在这里工作了。你就自己去找住处吧，记得不要太脏乱差的。”李安妮吩咐道。 宝蛋儿也向安妮的同事打听了附近有哪些适合租住的地方。然后根据打听到的信息，宝蛋儿在附近找了一家可月租的小民房。 说是小民房，实际就是普通的一个民房被分割成了四个房间，全部用来出租，做日租房或者月租房。 宝蛋儿看了一圈，整体环境还是可以的，房间里有一张1米3左右的单人床，床单被罩相对来说比较干净，房间内还有一台小电视，卫生间和厨房是公共的，但是由于另外三个房间暂时无人租住，而且卫生条件也还可以，各个房间都有独立的防盗锁，关键是价钱也不那么贵，宝蛋儿就签了租赁合同。 由于另外三个房间暂时无人租住，宝蛋儿又软磨硬泡，房东最终答应让他在另外一间免费住，条件是不能影响别的租户入住，卫生自行打扫。 宝蛋儿交了押金和租金，将行李放在安妮房间，将房间门锁锁上，出来置办一些生活用品。 他走到一家超市。给两人买了脸盆，毛巾、牙刷、牙杯、香皂等等一大堆，挑选的几乎也都是李安妮平时用的牌子。 将这些东西准备完毕，宝蛋儿回了住处，他先在李安妮的房间内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如果安妮长期租住的话，不可能顿顿都在外头吃，他就想着要不就先去买点菜和粮食备着。 想着，宝蛋儿就出了房间，去超市购置了一箱方便面、一提矿泉水和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他将这些送回住处，没过一会儿，又想到什么，又一趟出来购置拖鞋，睡衣、洗洁精，洗衣粉等等。 一趟一趟，来来回回。直到安妮下班的时间快到了，宝蛋儿才又去往影楼。 他接上李安妮，两人一同回到已经被他塞得满满当当的出租屋里。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乱？” “哦，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你等着，你先坐下来歇一会儿，我抓紧给你收拾收拾。” 说着，宝蛋儿开始整理大包、小包，大塑料袋，小塑料袋，一堆一堆的东西。 半小时后，宝蛋儿用果盘盛着洗得干干净净的水果放到了电视机前的小桌子上:“来，安妮吃水果。” 李安妮看到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房间，说:“这都是你今天下午购置的？” “是啊，不是我难道是别人吗？” “你是怎么想到买这么些东西的？” “想到什么买什么呗！你要在这里住上好长时间，这些东西都是必须要用到的。”他说，“还有，洗衣机在这里。房东说这个出水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点渗漏，你一定要看好，不要离开，不然水会漫到屋子里。还有这个液化气，你用的时候按住，向里按住拧一下，不要直接用，否则拧不动。还有……” “行了，行了，行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好累的。”李安妮打断他。 宝蛋儿看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心想不着急，这些东西慢慢再告诉她，反正七天假期还有几天，自己还能陪她几天。 宝蛋儿其实这一下午也挺累，他说:“既然这么累，那今天晚上咱们出去吃？” “行，正好庆祝庆祝我顺利工作！” “还有顺利落脚！别忘了给李东大爷打个电话！” “这就打！走！” “走！” 两人先去电话吧向家里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告诉了李东工作和住宿的事情。随即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大排档，要了一打啤酒。 “今天开心，不醉不归。”安妮举起一瓶啤酒，说。 “好。”宝蛋儿也举起一瓶啤酒向她碰了碰，“祝贺安妮顺利找到工作！” “谢谢！” “也祝贺我们找到这么合适的住处。”至少宝蛋儿自己对这个住处是非常满意的。 “对，祝贺！”李安妮一口气将这瓶啤酒闷了。 宝蛋儿见状也不甘示弱，将一瓶啤酒喝得干干净净。 “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么高兴。王晓杰你不知道！”由于两人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酒精很快就上了头。 “我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来石家庄发展一直都是你的理想，我都知道。”宝蛋儿说。 “你不懂！昨天，我去找了陈琛，他说他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吗？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居然从来没有想！我是哭着回来的，像一个大傻子。”李安妮已经有些醉意了。 宝蛋儿听着，心里泛着酸，他从来不敢问关于陈琛的任何事，他知道，这是李安妮的禁区。 “你还喜欢他，对吗？”宝蛋儿借着酒意问道。 “当然，我一直喜欢着他，一直！直到昨天，他扒开我抱着他的手，他说他有女朋友了！他早就有女朋友了！ 我才知道，原来，恋爱是一个人的事。”李安妮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宝蛋儿看着他，既心疼又有些难过，他喃喃低语:“安妮，我早就知道的，恋爱是一个人的事。” “来，为了庆祝恋爱是一个人的事，干杯！”李安妮抬起已经泛红的脸颊，又举起一瓶啤酒。 “干了！”宝蛋儿将一瓶酒碰向李安妮的酒瓶，又一口气闷了。 “痛快！”李安妮说完，也打算一口气闷了。 喝完自己手里啤酒的宝蛋儿见状，连忙抢下李安妮的半瓶酒:“你不能再这么喝了，一会儿该醉了。” “起开，给我。说好了不醉不归！喝！”李安妮吨吨吨将啤酒全灌进了自己的肚子。 “那好，舍命陪君子，喝！”宝蛋儿说着又用酒起子起开几瓶啤酒。 “不说他了。从昨天开始我就重生了，我想明白了，爱情是什么？就是个狗屁！人啊，还得搞事业，事业才是生命！你说对不对？” “对！别喝了，吃点东西！” “来！吃！喝！庆祝我重生，干了！” “少喝点！”李安妮喝到一半，被宝蛋儿强制将酒瓶拿下。 “呃！给我！我还要喝！今天高兴，不醉不归！喝！”空腹喝酒最容易醉人，李安妮此刻眼睛都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你不能再喝了！你醉了！” 第83章 醉酒 “你才醉了！我清醒得很！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我是谁，我还知道我今天重生了！” “对，你重生了，咱们不喝了好不好。” “不好！喝！为什么不喝，今天高兴，都给我喝！”说着，抢过桌上的酒，又一阵吨吨吨。 宝蛋儿连忙结了账，扶起李安妮往回走，边搀着她边哄着:“咱们回去喝！”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李安妮喝多了，不顾周围人看她那奇怪的眼光，大声唱了起来。 宝蛋儿将她半抱着，艰难地往前走。李安妮双手乱挥:“不要拽我，我又没醉！就是有点睁不开眼，有点……想上厕所！” “你先忍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宝蛋儿只想扶她尽快回来，几乎将重量都压到了自己身上。 “你别这样，勒的我肋叉子疼！松开！”李安妮不老实地挣扎着，自己画着s线向前走，还一边咯咯笑起来:“嘿嘿，好玩，你看这马路，一左一右地忽闪，真好玩！” 宝蛋儿再一次扶好她:“是好玩，那不是马路忽闪，那是你在左歪右斜！” “王晓杰！你停一下，我现在想睡觉，我要睡觉！”李安妮忽然停下不走了，眼皮怎么也睁不起来了。 “没几步了，咱们回家去睡好不好，马上就到了！”宝蛋儿连哄带拽好不容易将她搀回到出租屋，李安妮立刻躺倒在床上。 “我想尿尿！”她喃喃道。 “快起来，上完厕所再睡！”宝蛋儿又费劲地将她拉起来送进厕所。 “还能自己上厕所吗？”他在门口问。 “废话！”李安妮一把将厕所门关上，将宝蛋儿关在了外面。 宝蛋儿回到安妮房间，坐在床上等着，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出来，他又来到厕所门口，刚要敲门，听见里面传出来微微的鼾声。 “靠，这也行。安妮！安妮！上完厕所出来睡！”宝蛋儿敲敲厕所门。 “嗯？”似乎有回应，又似乎是呓语。 宝蛋儿继续敲门:“李安妮！你出来！安妮？安妮！” “哗！”里面传出冲水的声音，宝蛋儿松了口气。 李安妮昏昏沉沉洗了手，将厕所门打开，看到门口站着的宝蛋儿，头一栽，扑倒在他肩膀上。 “王晓杰，我要抱抱，走不了。” 李安妮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宝蛋儿哭笑不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没敢接:“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嗯~不嘛！我不要走，腿麻了，抱我过去！”李安妮伸开双臂，熊抱住宝蛋儿。 宝蛋儿无奈，只得将她半抱半拖到床上，让她躺下，又抱起她的头，把枕头塞到她的头下。 然而，这个动作却引发了意想不到的反应。李安妮顺势回抱住他，热烈的吻夹杂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她的嘴唇炽热而湿润，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热情。宝蛋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被她的热情所感染。 他试图推开她，但她紧紧地抱住他，仿佛不愿意放手。他感受到她的心跳声，那是一种急切的节奏，与他自己的心跳相互呼应。在这一刻，他们之间的距离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情感的交织。 宝蛋儿的理智渐渐模糊，他开始回应她的吻，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柔软。他们的身体逐渐贴近，彼此的体温传递着，仿佛要融化在一起。在这个瞬间，时间似乎停止了，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然而，当他意识到这一切时，他突然清醒过来。他知道这样做不对，不能让感情冲昏头脑。于是，他用力挣脱开她的怀抱，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我去给你倒杯水，醒醒酒。”宝蛋儿说完，便转身走向厨房。他拿起一只杯子，将水倒入其中，回到房间，将水杯放在电视机前的小方几上，并温柔地说道：“安妮，起来喝点水吧，这样会让你感觉舒服一些。” “王晓杰，为什么推开我？你为什么也要推开我？”李安妮情绪有些失控地侧趴在被子上，突然胃里涌起一阵翻江倒海，她连忙起身跑向厕所。 “安妮！”他连忙又端着水走过去，轻拍着她的背，将水递了过去。 李安妮吐完好多了，只是太阳穴疼得厉害，她接过水，漱了漱口，酒也醒了一些。 “谢谢，我没事了。”李安妮站起来将水杯放在洗手池洗了一遍放回房间。她又走到宝蛋儿下午买的日用品处，拿出了牙具、毛巾和洗面奶。 “我要洗漱休息了。你……”安妮的声音很轻柔，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哦，那我拿一下我的东西就……”他刚想说出“出去”这两个字，却突然被安妮打断了。 “一起吧！”安妮的语气很自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一惊，身体微微一震，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他才喃喃地回答道：“哦，好。”然后乖乖地跟在安妮旁边，接水洗漱。 李安妮刷完牙，挤出一些洗面奶在手上，停住了。 宝蛋儿也刷完了牙，看到她停下来，问:“怎么了？” “挤多了。” “这好办，让它吸回去一些，我来！”他转过身刚要上手，李安妮却将手上的洗面奶抹向了他的脸。 “哈咯哈咯，一起洗吧！”李安妮调皮的笑了起来，自己则慢慢悠悠在脸上揉起圈圈。 两人一起洗过了脸，回到房间，李安妮坐在自己的床上使唤宝蛋儿:“帮我倒水洗脚好不好？我不想出去。” “哦。”宝蛋儿这个长工给李安妮倒完热水，又给自己端了一盆，也放在李安妮床边。 “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宝蛋儿没有立即去泡脚，而是问向安妮。 安妮将双脚放进热水里，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他又给李安妮喝了水，自己才坐在她旁边一同泡起脚来。 “也不知道明天你还能不能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 第84章 同住 “我很清醒。” 宝蛋儿以为李安妮听不到，谁知她竟然闭着眼睛回复了，吓了宝蛋儿一跳。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说完依旧没有睁眼，只是紧锁眉头，用手揉着太阳穴。 宝蛋儿见状，匆匆给自己洗完，又将李安妮的脚抬起来，递给她一条毛巾:“把脚擦干了，早点躺下吧。”他去将洗脚水倒了。 回来后他见李安妮还是耷拉着双脚在床上坐着，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晚你是彻底生活不能自理了。” 他又将她的床铺好，将她的脚擦干，把她双脚抬了上去:“脱衣服总该自己动手了吧？” 谁知李安妮猛地转起来，勾住他的脖子，满是旖旎暧昧的语气:“不，你来！” 少女的馨香再一次扑鼻而来，安妮像是小鸡啄米似的，细细密密地对着他的脸颊和嘴巴啄了起来:“不要推开我。” 宝蛋儿头皮都有些发麻，醉酒的女人还真是难缠，他不想趁人之危，虽然她亲口说她清醒得很，可怎么看这也不是她的正常行为。 李安妮见宝蛋儿呆愣，也不再细细碎碎地啄，而是直接直奔嘴唇啃咬起来，双手也不老实地向上掀着他的衣服。 不管了，想那么多干嘛，明天的事明天再操心吧！宝蛋儿终于不再纠结，反客为主，抱起安妮，回应着。 房间内，不算太窄的单人床上，整晚都留了很大的空间。 第二天一早，宝蛋儿醒来感觉自己腰酸背痛胳膊也麻，想翻个身，却发现被旁边的人死死压着。李安妮头枕着他的胳膊，一条大腿还骑在他的腰上。 他想起了自己家客厅沙发上的那只大熊毛绒玩具，李安妮每次来他家里看电视时也是现在这个姿势骑着大熊，他莫名觉得好笑。 昨晚的一幕幕映入脑海，自己身体又是一阵燥热。他将安妮的腿放下来，又抱住安妮的头，轻轻将女孩放回枕头上，他轻轻将自己发胀的胳膊从安妮脖子下抽出，轻手轻脚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 他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碰到房东正在喂鱼，他打了声招呼:“大爷早上好！” 一声“大爷”出口，自己突然吓了一身冷汗，妈呀，昨晚的事如果被李东大爷知道了，自己还有命活吗！ “小伙子早上好啊！昨晚在那儿睡的？”房东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李安妮的房间，宝蛋儿顿时羞红了脸。 “一开始还装清高非要自己再占我一个屋，真是！住一起得了，可着我一个房间折腾得了，不然你没两天走了，我还得再拾掇一遍。” “那不行，昨晚是她喝多了，我照顾她来着，今天我就不住那儿了！”宝蛋儿说。 还喝多了照顾她，照顾到一张床上去了？忽悠谁呢！房东大爷撇撇嘴，没有拆穿他。 “这么早去哪儿？” “出去转转，买两份早餐。” “桌子上有咸菜有粥，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吃，不过伙食费你们得单交钱。” “多少钱？” “早饭五毛，中午和晚上两块。整月交的话可以便宜，八十管饱，不过不吃的话要提前跟我说，订不订？” “那伙食都什么标准？” “这个价格，肯定不是饭店的标准，就是家常饭菜。早上，咸菜，粥和馒头，最多加一个鸡蛋，中午和晚上我做什么，你们就吃什么，有时候面条，有时候炒个菜加馒头，这可没准。” “我们先吃两天看看，如果还对胃口我们再定整月的。” “提前说好，整月订的话，有几顿不吃，不退钱啊。” “可以，这个价钱很公道。”宝蛋儿没有意见。 他刚要回房间，房东大爷突然叫住了他，宝蛋儿不知道什么事，走上前去。 房东凑近悄悄问:“你们昨天那个啥了？” 宝蛋儿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还以为是房间的动静被听到了。 “我那个抽屉有你要用的，以后不用去外面买。”房东大爷给他指了指，宝蛋儿走过去拉开抽屉，看到了一个纸盒。 “这是什么？”他问。 “拿你屋吧，我用不着那玩意，社区发的。”说完用水桶拎了一桶水，去院子浇花去了。 宝蛋儿以为是盒烟，随即把它拿回了安妮房间。 安妮依旧在睡着，宝蛋儿坐到床边凳子上看着她，安妮的睡姿不太好，宝蛋儿离开之后她改为了骑着被子，一条洁白的大腿露在外面，嘴巴半张着，脸都被挤得变了形。 宝蛋儿觉得好玩，自己复又坐回床边，慢慢倚下身子对着安妮侧躺下来。 他伸出手将安妮嘴边的晶莹擦了擦，安妮感觉到动静，吧唧吧唧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宝蛋儿向里靠了靠，贴近她，将手搭在她的身上，寻找到她的柔荑，十指紧扣握住。 李安妮一个激灵坐起了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宝蛋儿，又看向一丝不挂的自己。妈呀，不是做梦，她居然不是在做梦，她都做了什么？天啊！镇静，镇静！ “你，醒了？”宝蛋儿尴尬地问，“还……疼吗？” 李安妮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都干了什么啊！ 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大不了，她努力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她此刻心跳如擂鼓，她不能让宝蛋儿觉得这是一件多大的事，她不能让他有太重的心理负担，她还没想好，她需要冷静，慢慢捋清楚她自己的内心。 “出去行吗？”李安妮指着门口，声音不大，但是态度坚决，“请你出去，不要说任何话，请出去！” 宝蛋儿讪讪地从床上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李安妮用被子蒙住头，闷闷地不发出声音在心里大叫了起来，她都干了什么事啊，真是糟糕。 她动作麻利地清理好自己，套上睡衣，将被套床单取下来一股脑塞进了卫生间的洗衣机里，扔进去之后又抻了出来，用肥皂将重点部位的污渍先揉搓掉。她又打开淋浴，水是凉的，不管了，她就着冷水给自己冲了一遍。 第85章 家里有我 “姑娘，你干嘛呢？是在里面洗澡呢吗？”院子里的房东大爷听到厕所的动静问道。 厕所里的李安妮开着花洒，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这时宝蛋儿走了过来问:“怎么了大爷？” “我刚刚上的水，冰凉的，别再给洗着凉了，这孩子，哪有早上洗澡的，这不胡闹呢吗！”大爷指着房顶上的热水袋说。 宝蛋儿明白了什么，心里顿时跟房顶上的水似的，有些冰凉。原来安妮是嫌弃自己的，她迫不及待想要清理掉自己的痕迹。宝蛋儿内心有些受伤，但还是问了房东:“大爷，从哪儿上房顶，我拎两壶开水上去给她兑点热的。” “好男人啊！从那儿，有个梯子能上去，有些陡，你小心着些，一点点兑，别把热水袋烫坏了，兑完开水晃两下，摇匀了再用，记得把袋子盖扣上。” “好嘞！”宝蛋儿又去厕所敲了敲门:“安妮！安妮！你先别洗，我去给你兑点热水！” 安妮听到有人敲门把水关闭:“怎么了？” “我说，你先等一会儿再洗，我去给你兑点热水。” “好，那你快点，我有些冷。”说完她蹲在地上把自己抱住。 宝蛋儿一手扶着梯子，另一只手拎了两个暖壶走了上去。热水袋里的凉水有些多，两暖壶开水根本不可能兑热，他看了看房顶，流水的瓦口直接冲着院子外的花坛，他这才放心地将热水袋的凉水给倒出去一半，见水量差不多了，才将开水兑了进去。 他收拾妥当，拎着壶走下来，走到卫生间又敲了敲门:“安妮，可以洗了！” 李安妮收到指令，又重新打开花洒，果然暖和多了，她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宝蛋儿正在她的床上给她铺着新床单，套着新被罩。 她走过去，宝蛋儿说:“怎么那么傻，水那么凉，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着凉了怎么办？” 像是在印证宝蛋儿的话，李安妮适时的打了个喷嚏。 “等着，我去给你煮碗姜汤，你一会儿吃完早饭，喝了姜汤再去上班，免得感冒。” 李安妮吹着头发，问道:“你做早饭了？” “房东大爷做的。你过去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李安妮向客厅望了望，又问:“这么好，这里管吃管住吗？还有，这是房东的，还是你自己买的床单被套？” “我昨天从超市买的，可以跟房东的那套替换着用。” “眼光挺独特，挺合我意。”李安妮指着被子上那只大大的龙猫说。 就知道她喜欢这款，所以才买的，果然买对了，宝蛋儿的心里欢喜不已。 “我先去把粥给你热热，热完再煮姜汤。” “对了，几点了？”李安妮忽然问。 “应该快8点了吧，”宝蛋儿说着，看向房东客厅的大挂钟，“8点10分，还不晚呢！” “哦，你今天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一会儿洗衣机洗好了，你去帮我把里面的都晾起来，可以吗？” “好的，你就踏踏实实上你的班，家里的活儿都有我呢。”这话说的，特别像个体贴的家庭煮夫。 安妮看了他一眼，还是说道:“王晓杰，你不要以为我们发生了关系，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知道了吗？” “哦，知道。” “所以，这不是家，这只是出租屋，知道了吗？” “哦，知道。” “姑娘，中午回来往家里买三个锅盔，就挨着你上班那块儿呢，钱给你放饭桌上了啊。”房东大爷在客厅说。 宝蛋儿想笑。 “知道了大爷！”李安妮向门外回复道，转过头瞪了宝蛋儿一眼，“快点套！一会儿该迟到了。” “粥给你热好了，里面我加了姜和红糖。大早起就洗头、洗澡也不怕着凉，赶紧喝了，上班儿去！都快迟到了，真能睡！”房东大爷来到她门口，敲敲门对里面的人说道。 李安妮有种脱离不了家长管束的错觉。 吃完了饭，宝蛋儿将碗筷送回厨房洗了，正好安妮换完了衣服画好了妆，刚要去拿包，看到了那盒避孕套，她之前在徐志超那里见过，当时傻不拉叽还问了这是什么，还被调笑了一番，所以认识。 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点怪异。这个难道是他昨天就备着了的？他是有预谋的？看样子不太像。那他就是今天早上刚买的，还好刚刚跟他说清楚了，否则还不知道他要得寸进尺到什么地步！ 她装作没看到，拎着包走出来，宝蛋儿说:“我送你！” 安妮没说话，而是将包递给了他，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路上，本来快要迟到的李安妮却走得不快，她一直向旁边张望着。 “怎么了？”宝蛋儿问。 “没事。”李安妮还是有些不适，不敢快走，想看看附近有没有诊所药店什么的。 宝蛋儿将安妮送到了影楼门口，自己则转身准备回去，李安妮忽然叫住了他。 “喂！中午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不用来接我。” “左右我待着没事儿，还是过来吧。” “说了不用就是不用，我自己认识路！”李安妮有些生气他的不听话。 “好，好，好。不接你行了吧，你高兴就好，快去上班吧！”宝蛋儿冲她挥挥手。 中午，李安妮拎着两个塑料袋回来了。她将其中一个塑料袋递给了宝蛋儿:“房东大爷要的锅盔！” 宝蛋儿将它拿到厨房给了房东大爷，回来后看到安妮将一片药放进嘴里，喝了口水仰头咽了下去，他刚走进来，安妮立刻将塑料袋放进抽屉关上了。 “你是在吃药吗？吃的什么？你怎么了？”他连忙走过去想要拉开抽屉。 “你管我！？”李安妮用手阻止了他去拉抽屉。 “快给我看看！你到底怎么了？你吃的什么不能让我看。” 李安妮有些恼羞成怒，继而拿起了他早上放在这里的那盒安全套质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反过来问我。这是什么？你把它放在我房间打算干什么？” 第86章 怀孕? “这是早上房东大爷给我，不是烟吗？” “老不正经。”李安妮低语。 宝蛋儿一把将“烟”夺了过来，又仔细看了看包装，脸一下子红了。 “安妮，你听我说，我没那个意思，我真不知道它是什么。我也知道，昨天是个意外，我们两个都喝多了。这个，这个我一会儿还给他。”宝蛋儿说完打算拿着它出去。 李安妮却将它又夺了过来，渣气十足地故意说道:“既然给你了，那就放我这儿吧，说不定哪天我还能用到。” 宝蛋儿听了有些羞恼气愤，但也想不出什么指责的话，只是说:“女孩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 李安妮白了他一眼。 “你们两个还吃不吃饭了？”房东大爷招呼道。 “来啦！”宝蛋儿应道。 吃饭的时候，房东大爷将三个锅盔分发下去，又端上来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和一盘芹菜炒肉。 “不够吃还有馒头，知道你们刚来石家庄，就是让你们尝尝，这儿的锅盔，特别香，我就好这一口！” “大爷，这儿就您一个人啊？孩子和大娘呢？”李安妮问。 “他们都在国外，老伴儿在给儿子哄孩子，过年他们才回来。” “那您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啊？”宝蛋儿问。 “国外有什么好，人家说话咱也听不懂，干什么都费劲！还是家里好呗。” “可不是嘛！到哪儿都不如在自己家里好。”宝蛋儿附和道，说完不忘看一眼李安妮。 李安妮当然知道他在暗讽自己，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吃着饭。她将锅盔咬了两口，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头晕恶心的，她有点吃不下了，说道:“不好意思，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王晓杰，一会儿受累帮我收拾了。”说完自己就回了屋。 “你这女朋友可真够娇气的，在家也是个不省心的主儿吧？”安妮走后，大爷对宝蛋儿说。 “没有，刚刚我看她吃药来着，可能是真的不舒服。” “你可是个好男人啊！她有福气。不过，也不能惯她这么多坏毛病，对她自己也不好。” “还好啊，我没觉得她有什么坏毛病的。”他倒是想惯着，只要她肯让他惯着。 “早上冷水洗头洗澡，挑食，酗酒，可都不是好习惯，这要是我闺女，我肯定得好好教育她。” “平时不这样。”宝蛋儿解释道。 “咣当！”巨大的推门声传了过来，两人齐齐望了过去。 李安妮直奔卫生间呕了起来，吐了半天，也没听她吐出东西。 “该不会怀孕了吧？”宝蛋儿放下自己手里的锅盔站了起来问房东大爷。 “我哪儿知道？”这两个孩子看着年纪轻轻，原来这么开放呢，早就在一起了？真是替他们家长捏一把汗，也不知道做点措施，都闹出人命了！这女娃真能糟践自己。 “愣着干嘛，过去看看啊！下午让她别上班了，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吧！”房东大爷说。 呆若木鸡的宝蛋儿这才回过神，连忙倒了一杯温水拿过去，手都是抖的。 “安妮，你，你还好吧？”宝蛋儿见她吐完之后还是一直干呕，问道。 “你看我像是还好的样子吗？”蹲在马桶边不住恶心的安妮漱了漱口回答。 “扶我起来。”安妮命令道。 宝蛋儿将她扶起，她闭着眼睛一脸痛苦地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我去给你请个假吧！” “不用，我一会儿就好，耽误不了上班。” “不行，我们还是去检查检查吧，这样我才能放心。” “用不着，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这事儿你别犟，必须去检查检查，你千万别自己乱吃药。对了，你刚刚吃的什么？”说着他拉开了抽屉。 “紧急避孕用”几个字映入眼帘。 “这是从哪儿买的？靠谱吗？”宝蛋儿问，“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检查完了，这就是医生让吃的。”安妮眼睛都没有睁开，紧锁眉头，一脸痛苦。 “王晓杰，我好难受，呜呜呜……”说着，安妮居然哭了起来。 宝蛋儿顿时心疼极了，一时情不自禁，让安妮遭了多少罪啊。 他坐到她旁边，也很无奈地问:“那怎么办？”要是能，他宁愿自己替她受苦。 “都怪你！哕……”说着只觉得天旋地转，又一阵干呕。 宝蛋儿递过去一张纸巾，李安妮拿起来擦擦眼泪，擤了擤鼻涕。 “那怎么办？”宝蛋儿又说，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妮也不想吓唬他，闭着眼睛又难受又想笑，这个男人真经不住她这么吓唬。 “真没事儿啊，大夫都说了，这是药的副作用，过一两天就好了。还有，大夫说，如果昨天你要是用上盒里的那个东西，今天我也不至于遭这个罪。”李安妮指指他的那盒安全套。 “安妮，特别难受吗？”宝蛋儿一脸心疼。 “不难受了。”安妮蜡黄着笑脸安慰他。 “我抱抱你可以吗？”他心疼得只想抱着她。 “滚！”李安妮依然中气十足。 “嚯！”在客厅收拾桌子的房东大爷听到屋里安妮的吼声叹出声，这女娃毛病多，脾气还差，看来以后还是少惹她为好。 下午，安妮依然强打精神坚持上班，宝蛋儿依然接送她。经过诊所的时候，李安妮没拗过宝蛋儿，还是被他拽了进去。 “你刚刚不是看了吗？怎么了？”女医生看着她问道。 “医生，她吃了药一直干呕，饭也没吃，你看这人都没力气了？怎么办？”宝蛋儿连忙上前说。 “这是你男朋友？”医生问李安妮。 李安妮点点头，没有否认，宝蛋儿窃喜。 医生就对着宝蛋儿教育了起来:“作为男人，就要负起男人的责任，不要把自己的错误都让女人来背知道不，以后同房时，必须注意用安全套，咱们社区给你们都免费发着呢，还能给我整这事！ 还有，心疼着点自己女人，动作轻点，她有点轻微撕裂，没啥大事，晚上给她上上药，这几天好好养着，憋几天，不能再行房事，等好了再说。听到没？” “知道了，谢谢医生。”宝蛋儿的脸都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第87章 新领导 “还有你！吐了之后再补一片！以后要想不遭罪，就好好保护自己。” “哦。”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李安妮此刻已经完全将自己的尊严藏进口袋里了，她把自己当成了道具人，留宝蛋儿一人尴尬去吧。 两人从诊所出来，宝蛋儿手里又多了一瓶药膏。 “你能上班吗？不行的话就请假休息吧，医生让你好好养着。”宝蛋儿说。 “她那是吓唬你的，哪有那么严重！不用管我，你回去吧！” “能行吗？” “真的没事！快回去吧。” 李安妮挥挥手，进了影楼。 就这样被宝蛋儿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几天，五一长假也结束了，宝蛋儿晚上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每天记得看看水壶有没有水，睡之前记得先接满放在房间，新买的水果记得吃，吃不完别一直放着，招蚊子，还有，晾衣架我给放里面的柜子了，不够的话问大爷借就行……” “知道啦，知道啦！你太唠叨了！”李安妮被他唠叨了一路。 “我还是不放心，没事，你可以多买几身衣服替换着，我一放假就来看你，你等我来了再洗。” 李安妮无语翻了个白眼，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唠叨。 “我不在的时候，不要喝酒，不要太晚回家，晚上睡觉记得锁门！” “你真的太烦了！我这一路，你就一直在念紧箍咒，我脑子都疼死啦！”李安妮真的快要被他唠叨崩溃了。 “各位旅客您好，由北京西开往邯郸方向的k5211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有乘坐k5211次列车的旅客，请您整理好自己携带的行李物品……” “安妮，我要检票了！”宝蛋儿突然有些舍不得离开。 “嗯，快去吧！”李安妮摆摆手。 宝蛋儿突然停下脚步，将行李放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她：“照顾好自己，等我过来！” 李安妮轻轻拍了拍他宽阔的后背，温柔地说：“知道了！快去吧，替我告诉我爸，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你也要好好工作，别让我爸失望。” “嗯，我们一起努力，安妮，我爱你。”宝蛋儿深情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爱意和眷恋。 李安妮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但还是强忍着泪水，笑着催促道：“好了，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火车了。” 宝蛋儿点点头，松开了怀抱，提起行李，向检票口走去。 李安妮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宝蛋儿离开，心中也充满了不舍。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要压下内心的儿女情长，专注于事业。 终于，宝蛋儿消失在了人群中，李安妮深吸一口气，擦去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开了。 宝蛋儿回到家已经半夜了，他洗漱一通便去睡觉了，第二天一早，他早早来到了隔壁，跟春花李东简要汇报了安妮在石家庄的情况，当然，两人醉酒的意外他没有提。 “我就说孩子大了，可以让她出去闯闯了吧，你还不放心，你看，安妮这孩子最有主见和分寸。”李东很满意。 “晓杰，你一会儿跟我去单位，说是企管部来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宋经理，他要从基层提拔一批技术人才，我把你提报上去了，以后好好干，这个企管部，几乎全是管理层，只要努力就很容易被领导们看到。” “大爷，企管部是干什么的？” “企业管理部，这范围就广了。大到职能建设、制度建设，小到文化建设和宣传建设，都是他的管理范围。这个新来的宋经理，我也没见过，据说一开始是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的。” “管他是谁，我好好干就是了。” “你这想法倒是简单直接，也对，万变不离其宗，好好干总归是没错的，但是人在职场，还是要摸清楚关系和门道，免得吃亏。” “知道了，大爷。” 李东吃完了饭和宝蛋儿一起，去到了糠醇厂。到了单位，两人都傻眼了，新来的年轻有为的企管部经理不是别人，正是宋琪刚。 王奕程向宋琪刚、李东二人互相介绍道:“李工，来，认识一下，这是咱们企管部新来的人才，宋琪刚，宋经理。宋经理，这是李东，咱们的技术总工程师。” 两人都很尴尬，李东更是不顾宋琪刚和宝蛋儿还在场，将王奕程直接拉到了门外。 “王总，新来的经理怎么是他？” “他怎么了吗？”王奕程有些疑惑，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 “他好端端的住建局不待，来咱们厂做什么？” “之前认识？” “太认识了，他就是我的那个前女婿。” “哦，你们居然还有这层过节，之前我都不知道。” “说来也过去了。以后只需要他老老实实在他的企管部待着，别管我生产这边的事。” “那不可能，你们生产工作的一些报批还都得他签字同意呢。您还是要放下过去，工作就是工作，咱们工作都不带私人感情。” “这我可做不到，当初他把我女儿伤的那么惨。我一看到他我就想起我女儿在医院的那一幕了。现在要我跟他和平共处，抱歉，我做不到。” “那你想怎么样？他人来都来了，走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让他不管理你们的生产。” “那行，只要不碍着我，他爱上哪儿上哪儿。还有我把晓杰这孩子给领过来了。他们两个之间没什么，你让晓杰跟着他吧，记得把人给我照顾好了就成。” “这个你放心吧，我替你多去他那儿几趟，好好看着。那就先这样，你先忙你的吧，我去跟他两个说。” “你怎么会把他招过来？”李东还是想不明白，好好的机关事业单位不带，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不都是住建局老孙的主意嘛，老孙把他儿子安置进住建局了，你也知道，现在的机关事业单位一个萝卜一个坑。他儿子占了宋琪刚的地儿，不得给人宋琪刚安置好了啊。你也知道我和老孙的关系，所以他就将人放我这儿了。” 第88章 窃取图纸 李东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对于宋琪刚的定位有了新的认识，其实根本就不是传言中的年轻有为的人才，原来只是王奕程的一个人情，这就好办了。 “我回生产部了。记得把晓杰这孩子给我照顾好。” “放心吧。” 看着李东离去的背影，王奕程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办公室里。一进门，他就看到宋琪刚正坐在那里等他。 “琪刚啊，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王晓杰，以后由你带着他，你们俩可要好好相处啊。”王奕程笑着对宋琪刚说道。 宋琪刚连忙站起身来，热情地与王晓杰握手：“哈哈，欢迎加入我们的部门！以后咱们互相学习，一起进步。” 宝蛋儿也礼貌地回应道：“谢谢宋经理关照，我会努力学习的。” 王奕程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对二人说道：“走，我先带你们熟悉一下公司的业务和工作流程吧。” “好嘞，领导。”宋琪刚答应一声。 王奕程便带着宋琪刚和宝蛋儿开始了新员工的入职培训。 一路上，他们聊得很开心。宝蛋儿性格开朗，思维敏捷；而宋琪刚则比较沉稳老道，说话也幽默风趣。 他们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宋琪刚更是找到了话题，开始谈论起自己的经历和兴趣爱好。 “我以前在机关单位工作，虽然现在换了个环境，但我自小就喜欢化学，相信自己一定能适应过来。”宋琪刚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你一定积累了很多经验吧？以后可得多教教我呀。”王奕程客气谦逊地说道。 “在您跟前那就不值一提了，以后还得多跟着您学习。”宋琪刚笑着回答。 “你们看，这套设备怎么样？”王奕程指着一组机器问二人。 没等他们回答，他又接着说:“这套设备可是全国最先进的全自动糠醇发酵蒸馏提纯设备。就为了它，我和李工整整在外苦行僧般的过了一年零三个月。” 他继续说道：“尽管我们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但要将其应用于大规模批量生产仍存在一定困难。不过李总工程师确实有办法，毕竟他是生产方面的专家，所做出的努力和付出并非普通人所能企及。经过研究，他竟然自行研发出一套适用于我们自身情况的设备。来，戴上安全帽，我带你们进去参观一下。” 两人走进车间，只见机器设备一望无际，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直延伸到十几个两层高的厂房里。 “哇！李东大爷真厉害！” “简直叹为观止！这么壮观！”宋琪刚也赞叹道。 “只不过现在还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安全生产这方面，如何防爆，现在是最大的一个问题。” “王总，这套设备很危险吗？”宝蛋儿问。 “这套设备本身不危险。但是你要熟悉糠醇的特性和生产过程当中会发生的一些化学反应，比如强酸催化剂的密封保存和催化过程中产生的气体等一系列安全问题。” 两人虚心地听着，一路向前走。 “你们要学习的还多着呢，今天暂时熟悉一下厂房设备，员工还有制度，至于工艺流程，你们后期会有专门的培训。” “这里就是催化车间了，咱们不能往里走了，还是要听李工指挥的嘛。回吧，待会儿我让田秘书跟你们具体讲一下公司制度和经营模式，一会儿我有个会，就不亲自带你们熟悉了。”说完，他拿起自己的诺基亚3210给秘书打了电话。 没一会儿，年轻漂亮的女秘书田佳男戴着安全帽走了过来，王奕程将事情交代给她便离开了。 王奕程走后，远远的，宝蛋儿就看到了带着安全帽的李东，他挥了挥手叫起来:“大爷！”引得所有人都对他皱眉侧目。 “好好工作吧！”李东回应道。 “好嘞大爷！”宝蛋儿说。 “王晓杰，既然你跟李总工程师这么熟，那你就去催化车间问李工要张设计结构图纸，回头咱们让田秘书或者王总给咱们具体讲讲吧。车间不让进，好歹咱们也能有一个直观的印象。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了。”宋琪刚说道。 宝蛋儿点点头:“没问题。” 一旁的田秘书却说:“宋经理，这个设计结构图纸没必要去问李工，咱们档案室里有，但这是公司内部文件。我一会儿要带你们去档案室里，还有很多工作要说，到那儿再讲吧，但是这个不可以带出来。” “这样啊，那就麻烦田秘书了。”宋琪刚似乎之前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田秘书笑笑，接着带他们去参观了其他部门，详细对二人讲解了公司的经营模式和各项制度。 趁着田秘书去拿档案室钥匙的空档，心机深沉的宋琪刚悄悄怂恿宝蛋儿，宋琪刚说：“晓杰啊，我看那田秘书就是不想把图纸给咱们，但是你知道吗？这份图纸对我们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它，我们后期工作开展会很受限制，很多工作任务压根没办法开展啊，要不，待会儿去档案室时，我把她拖住，你去将图纸抽出来，来这里复印了，再送回去。” 宝蛋儿听了，心里有些犹豫:“姐夫，这不合适吧。”说完才觉得不妥，立刻改了口:“宋经理。” 宋琪刚没在意，接着说:“你得明白以后咱们才是一个部门的，我的工作不好干，你也好不了！” 宝蛋儿知道这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但宋琪刚的话语又让他拒绝不了。 宋琪刚看出了宝蛋儿的犹豫，他进一步劝说：“只要我们成功拿到图纸，就能在公司里好做很多，对你对我都大有好处。而且，我们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发现的。”宋琪刚是他的直属领导，宝蛋儿决定听从宋琪刚的话。 此时，田秘书拿着钥匙走了回来，叫上二人一同去了档案室。 田秘书带着他们一一介绍着这些档案资料，告知他们企管部今后的琐碎工作，介绍完含有车间设计图纸的那本档案后，宋琪刚找准机会故意将田秘书支走，借口要看一眼工艺细节，他向宝蛋儿递过去一个眼色。 第89章 偷梁换柱 宝蛋儿会意，随即将一摞设计图纸藏在外套中，借口突然肚子不舒服要上厕所离开了。 宋琪刚心中暗喜，他这么一来，既能获得李东的设计图纸，还能够不担风险。如果哪天东窗事发，他随即就可以将所有的责任推脱到王晓杰的身上，自己落得一身干净。 他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和宝蛋儿第一次说此事的时候，宝蛋儿已经在心中有了计较。 李东和他家只有几步之遥，李东家发生的任何事都瞒不过他们，尤其是当年珍妮姐和宋琪刚离婚的事，这个男人的人品，早就已经在宝蛋儿的黑名单里了。 宝蛋儿当时就想到了，这个男人一定会给他挖坑，所以他决定将计就计，借着他让宝蛋儿偷窃设计图纸这件事，他一定要去告发他。 于是在宋琪刚向他递出眼色之时，宝蛋儿假意顺从宋琪刚的话，偷偷将图纸藏在外套里溜出了档案室。可是他一出档案室的门，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办公室复印，而是快速跑到了车间，找到了李东。 “大爷，大爷！快点，出事了。”他跑得很急，连安全帽都没有戴，看到李东，便将宋琪刚怂恿他偷窃设计图纸的事情向李东说了。 “大爷，你说现在怎么办？”宝蛋儿气都没喘匀，着急问李东。 “不要慌，先让我看看你拿的东西。” 李东从他手中接过宝蛋儿掏出来的一摞设计图纸，就在原料罐箱上铺开来，一页一页开始翻看。 这一摞设计图纸不少，少说也有三四十页，李东翻看着，偶尔会从中间抽取出一张两张，他看得很认真，宝蛋儿却是很着急。他催促道:“大爷您倒是告诉我接下来是什么章程啊？您不能在这儿没完没了看起图纸来啊。” “别慌，别慌。你等我看完。”李东依旧在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将近十分钟过去，宝蛋儿已经着急地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李东终于看完了，他对宝蛋儿说:“还好这些图纸没有页码。你这样，你把这一页、这一页、还有这四页复印一份，分别将它们夹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然后把它们码整齐，再全部复印一遍。复印件交给宋琪刚，剩下的还到田秘书那里，没人看得出来。” 宝蛋儿听得聚精会神，但以防万一他还是重复问了一遍:“大爷是这样复印吗？” “对，是这样。能记得住吗？” “我记住了。” “那就赶紧过去吧。不要把找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大爷。” 李东很欣慰，这孩子遇到事情能第一个想到他。 李东带着这些设计图纸，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锁进了办公室最下面的抽屉里。 王奕程开会回来，依照惯例先来和李东碰头，将开会内容和李东做传达和分享交流。李东便将宋琪刚怂恿宝蛋儿盗窃设计图纸的事和王奕程说了。 王奕程听了也是大吃一惊，他说:“李工你说的事我不怀疑有假。但是为了不冤枉他，我还是要找一下王晓杰进行对质。” “这是应该的，毕竟我们有私人过节。”李东通情达理地说，“而且，我建议这件事不要声张，先看看这个宋琪刚到底要做什么？” “我也是这个想法。如果他只是窃取了设计图纸，并没有出卖公司机密的企图，我就决定放过他，但是以后重要职位也跟他没缘了。如果他一旦泄密，即使有我和老孙的关系，那这个人，我们也不能再用了。” “怎么处置，我就不过问了，这件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还是那句话，我只负责我的生产，至于其他的，你自己操心！”说完李东站起身，打算告辞。 “李工，你这个人啊！”王奕程也站起身指着他笑了笑，也行吧，他就专心做他的事业，牛鬼蛇神他王奕程给他挡着不就行了。 王奕程离开办公室，来到了档案室。他依然一脸和蔼可亲的笑:“田秘书！琪刚和晓杰学习得怎么样啊？” “王总。我主要跟宋经理介绍了一些公司制度、生产工艺流程和经营模式，他们接收得都很快，而且宋经理还提出了一些很有建设性的意见，我都一一记下来了，您要过目吗？” “不着急。今天就介绍到这里吧，你们初来乍到，有很多东西是要慢慢消化的，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你也回去吧。”王奕程对田秘书说。 “好的，王总。”田秘书转身要离开，王奕程又叫住了她。 “对了，小田，你去我房间将抽屉里那两盒西湖龙井拿过来。” “好的，王总。” 田秘书走出档案室之后，王奕程对宋琪刚说:“琪刚啊，怎么样？现在对这份工作有什么新的认识和见解吗？可以说说。” “今天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让我大开眼界，咱们糠醇企业原来肩负着这么重要的责任。 我也想跟您表个态，作为企划部的经理，我打算今后我们企划部还是要着重于制定规划企业未来的发展战略和目标，致力于制定创新的营销策略，提升企业品牌形象。同时，还要积极与其他部门合作，共同推动企业的各项工作。 您放心王总。我肯定会全力以赴，为企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鼓励大家团结协作，共同努力实现企业的愿景。 我会充满信心地迎接新的挑战，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企业一定能够取得更加辉煌的成就。” 听了宋琪刚这一番话，王奕程心中顿时有了打算，他都想为宋琪刚这番话鼓个掌了，说得这叫个冠冕堂皇，假大空！他顿时想起了老孙对这小子的评价:长了一张好嘴。 他想到自己在做报告的时候，每次让田秘书把他的稿子润色润色，而田秘书只会将他的发言稿写成一篇论文，对于那些不懂化工的领导们一讲，他们只能在会议室里打着瞌睡。他也太需要宋琪刚这么一个“人才”了。 第90章 知人善任 “琪刚不愧是年轻有为啊，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高的胸襟气度和凌云壮志。看来我从老孙那里将你挖过来，确实是走对了一步大棋呀。哈哈哈！” “还得是王总慧眼识珠，才能让我不至于在小小的机关单位遭遇蒙尘，还是您有眼光。”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了，既把王总抬得高高的，又将自己抬得高高的。王奕程在心里嗤笑一声，马屁高手啊。 王奕程忙得很，可不想在这里和他没完没了互吹彩虹屁，王奕程收起了笑意，切换正题:“琪刚啊，企划部经理可不是一个容易的差事啊。今天你也大致了解了一下，我有这么一个想法，你也听听给出些意见。 咱们国内现在对于糠醇的使用大部分还是依赖于进出口，但是我对政策这方面掌握的还是不太深入。你以前是公家单位的，看看能不能帮我提供一份全球和中国糠醇市场的规模和增长趋势分析，以及技术进步和下游应用领域的拓展情况啊？” 宋琪刚彻底懵了，他才第一天接触糠醇，这些东西他哪里知道，想说一些假大空的话来搪塞过去，显然不太合适。他正踌躇的时候，身后一直被忽视的宝蛋儿开了口。 “我听我李东大爷说过，咱们国内现在对于本土自营糠醇的使用确实需求量不大。咱们国家一向依赖进出口惯了，可能觉得人家技术好，产品质量好，对于咱们本土企业不是十分信任。所以这个东西，咱们就得自己做宣传。我们企划部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咱们糠醇主要用于制备呋喃树脂，也能作染料、清漆、酚醛树脂、呋喃树脂的溶剂或分散剂、润湿剂等?。虽然现在这些应用领域对咱们产品的需求不多，但是肯定有。 就咱们现在国内工业的发展水平，糠醇在铸件、建筑、医药和农药等行业的需求可能相对比较低，但随着这些行业的逐步发展，糠醇的需求量肯定会逐渐增加的。 我对这方面也不太懂。但是我知道，咱们只要做宣传，宣传到位了，咱们不愁销路。” 王奕程有些吃惊这个小伙子居然有这么专业的认知。他说的话朴实，容易理解，但是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果然李工给他提供的都是人才啊。 “晓杰，我记得你是初中没毕业吧？这可真的是英雄不问出处，学历不代表能力呀。你这番话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看来我今天是赚大了，两位年轻人都这么有见地，今后有你们两个在企划部，我就放心多了。” 此时，田秘书拿着两罐茶叶也走了进来。 “晓杰，你这样，把你刚刚说的这些跟田秘书沟通沟通，组织一份汇报材料，交到宋经理这里。琪刚一定要好好审核，帮我润色润色，给他们两个把把关，最后形成一份交得上去的汇报材料，拿给我看。” 宋琪刚本来被宝蛋儿抢了风头有些不悦，又听到王总最后几句话，才稍微安慰。心想最后还得是他来审核，王晓杰和田佳男两个人能力再强，还不得在他的手底下听从安排，他说行才能行。 他满意地回复王奕程:“放心吧，王总，这事儿我一定给您办好。” “那差不多了，今天就先这样。这是我前两天去杭州的时候专门在龙井村带回来的狮峰龙井明前茶，给你父亲一罐，给你孙叔一罐，我得好好谢谢他俩把你放给了我。” “哎呦，这可是好茶，国宴级别的珍品啊，那我就先替他们谢谢王总了，这茶我一定给带到！” “那你就先去帮我把茶送了吧。田秘书，给宋经理签个外出！” “是。王总。” “晓杰，你会开叉车对不对？来，跟我来一下车间，有两个原料桶帮我换个地儿！”说着王奕程将宝蛋儿叫走了。 宋琪刚以为王奕程将宝蛋儿叫走真是因为要他去干活，也没多想，还挺庆幸自己能够早下班。 此时见田秘书在外出签到记录本上给他划了外出登记。他问田秘书:“你在这儿工作几年了？” 田秘书回答:“没多久，我是厂房建成之后才来的，我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验收，所以验收的时候，我是全程跟着李工和王总跑手续的，还真的学到了不少。” 宋琪刚又问:“你今年多大了？是大学毕业吗？” “我今年二十五，华北理工大学化工专业毕业的。宋经理，您是什么专业毕业？也是化工吗？” “没有，我是学行政的。”宋琪刚没好意思说他的行政专业，也是一分钟前刚刚想出来的，不过，他确实打算给自己提升一下学历了。 就在宋琪刚和田秘书正在聊天的时候，宝蛋儿被叫到了车间，车间二楼有个小房，是间临时小会议室，位于氢气罐的旁边。 他问宝蛋儿:“刚刚去档案室的时候有没有拿走什么东西？” 宝蛋儿一惊，立刻在心里破起了案，这是谁跟王总说的？他应该怎么回答。如果是李东大爷说的，那还好说。因为李东大爷肯定是没有恶意的，但如果这件事不是李东大爷说的呢。 会不会是宋琪刚自己说的？他趁自己偷走了图纸的时候偷偷跟王总告了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宝蛋儿感到一阵恶寒。 王奕程看出了宝蛋儿的紧张。他说:“你可以告诉我实话，你不说，你李东大爷也会告诉我的。” 宝蛋儿一听，放心了下来，他说:“王总，我偷走了设计图纸，并且复印了一份儿给了宋经理。王总，这件事我要背多大的处分啊？” 王奕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非常感谢你的诚实。这件事情你还需要保密，不要声张。尤其是在宋经理面前，不要提到这件事，更不要提你跟我们说过这件事。” 宝蛋儿怯生生地又确认了一遍:“王总，您的意思是，不用处分我？” “不处分你。你是被他胁迫的嘛？还好你最终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知道先向李工报告，不然我还真得给你一个处分。” 第91章 三秋之思 宝蛋儿放心下来，随即想到一个问题，他问王奕程:“王总，那宋琪刚让我偷图纸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这件事不着急处理，你先回去吧。”王奕程说。 宝蛋儿满心不甘，又不能说什么，毕竟他这个执行者都没有受到处分。 晚上回家时，他问李东:“大爷，宋琪刚让我偷图纸的事难道真就这么算了？” “怎么？难不成还非要给他定个罪不成？你有他把柄吗？图纸可是你偷的，人家一口咬定不知道这件事，就凭你一张嘴你能翻得了案？” “那也不能就这么任凭他逍遥法外吧！” “现在主要是不知道他要这个图纸做什么，只能按兵不动，等他行动吧。以后跟他共事多长个心眼，不要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知道了大爷。呃，大爷，今天安妮有给您来电话吗？” “你上班我也上班，来没来电话我哪儿知道！怎么，有事儿？”李东看这小子不对劲。 “没事儿，我就问问。”真是的，脑子一闲下来就是安妮，这才一天没见，就开始担心她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 “你要有事，回家自己给她打个电话问问不就成了，要不先回我家，问问你大娘，看看她有没有打回来电话。怎么了？是什么东西落到石家庄了吗？” 可不是嘛，一颗心都落在那儿了。 回到家宝蛋儿迫不及待来到李东家，进门就喊:“大娘！安妮今天来电话了吗？” “宝蛋儿哥！你快过来！快跟我讲讲石家庄都有什么好玩的啊？”李三妮看到宝蛋儿迫不及待地向他问道。 “你小姐姐儿今天来电话了吗？” “中午来过一个，说让你周六过去时把她衣服带过去。”李三妮说着拿出来一大包衣服，“宝蛋儿哥，你快跟我讲啊！” “我没怎么逛，你想知道什么？这次去我帮你看看。” “那没事了。你要能带着我过去一次就好了。” “只要大娘同意，我随时可以带你过去。” “去什么去，老老实实在家写作业，毕业之前别想着出去玩的事儿！安妮也是，走的时候自己不拿，非要你再给她送一趟去，这孩子！”春花说。 “那拉倒吧，说跟没说一样，就知道我妈不会同意！”说着李三妮悻悻回屋写作业去了，宝蛋儿抱着这一大包衣服回了自己家。 宝蛋儿一进门就钻进自己房间关上门打起了电话，他拨通石家庄出租房的电话:“大爷，我是晓杰，安妮回来了吗？” “你等着，我去叫她。” “喂，安妮，是我！”宝蛋儿听到她接起电话，忙不迭地说。 “哦，王晓杰，今天上班去了吗？工作怎么样？” “都挺好的，李东大爷让我去企划部了，你猜，我领导是谁？” “是谁？” “宋琪刚！” “什么？他怎么去你们单位了？那王八蛋没有为难你吧！” “不知道他怎么过来的，不过今天他还真让我做了一件坏事，他让我去偷李东大爷的设计图纸。” “干死他！死王八蛋，丧良心！你怎么做的？” “我当然不能听他的，我直接把图纸偷出来就去找李东大爷告发他去了！可是李东大爷说让我不要声张，也没对他做什么处置。” “你个笨蛋，你还真去偷了啊？我爸不让你声张是为了保护你吧，你怎么能这么笨，他让你偷你就偷啊？” “唉呀，反正没酿成大错，你别管了。对了，你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吃好，昨晚睡觉有没有锁门？关窗子了吗？” “我没事儿啊。周六记得帮我把衣服拿过来，这边假期不放假，我没空去买，你先给我带一些过来。” “我都拿过来了。安妮……我好想你。”宝蛋儿将话筒贴近，喃喃道。 李安妮连忙四下看了看，看到房东大爷在院子里侍弄花草，才舒了口气，对着话筒说:“知道了。没事儿我先挂了。” 没等宝蛋儿说话，李安妮就挂了电话。她的心怦怦直跳，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她告诉自己不能这样。 宝蛋儿在电话这边有些失落，他想了她一天，难道安妮是铁石心肠吗，她居然一点都没想他，还挂他的电话，这个狠心的女人。 李安妮怎么能不想呢，她白天上班时路过一个和宝蛋儿外套相似的男生时，她都驻足看了好久呢。她只身一人在他乡，若非房东大爷像是个家长一样不停唠叨着她，她可能会更加无助和害怕。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把自己武装得像个战士，她咬着一股劲，不能放松，时刻鞭策自己上进，努力，做出一番事业。她不能儿女情长，不允许自己思故乡。 这一个星期，宝蛋儿觉得时间过得异常漫长，他每天都在接受培训，大脑在不停地接收新知识，这个星期，比他上半年学学到的东西都要多。 他也没有辜负李东的期望，周五最后一天培训考试的成绩，他以八十三的高分超了宋琪刚十二分。就是这么不公平，管理层考核有20分的加分，所以宋琪刚总分依然比他多。 “那都是虚的，好赖都在领导的眼里心里搁着呢，有什么好委屈的，通过考核、定了岗位、涨了工资才是实打实的。”李东安慰着有些颓丧的宝蛋儿。 “可我还是比宋琪刚岗位低、工资低啊！” “谁让咱们起点比他低呢，再说了，你岁数还比他小呢，到了他这个年纪，你再比，看看谁更厉害，得有这个决心。”李东话不能说得太直白，领导们对宋琪刚其实已经有了安排，只是不能告诉宝蛋儿，只能让他暂时委屈着。 “反正我就是不甘心。” “看你，得沉得住气！蒲松龄怎么说的来着，‘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你得有这个决心才行。” “说到底就是让我忍着呗，我忍着就是了。”短短一周，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欺压已经出现了很多次，每次都是他明明表现得很好，却被宋琪刚抢了功劳。 第92章 小别再见 宝蛋儿心里真是委屈。 不过，觉得委屈的可不止宝蛋儿一个人，办公室里，田秘书也沮丧得像是霜打的茄子。 “王总，这是您要的企划书。”田秘书拉着脸，噘着嘴，将一份企划书递给了王奕程。 “小田啊，注意做好你的表情管理呀，这开不开心怎么能全写在脸上呢?到底还是年轻，就得让你多经受经受这样的磨砺。”王奕程对她敲打道。 田秘书依旧拉着脸，没有辩驳，但也没有消了气。好好的一份企划书，被宋琪刚删掉了好多重要的东西，添置了一大堆没用的官话套话，她和王晓杰跟李工研讨了好久的东西，最后让宋琪刚审完，改得乱七八糟，驴唇不对马嘴。 “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年轻人得学会隐忍，沉得住气才行，出去吧。”王奕程说道。 田秘书反复在心里琢磨着王总说的这句话，也没弄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闷头向前走的时候也没注意碰到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东。 李东说:“田秘书，你能把企划书初稿给我打印一份吗？我记得当时咱们研讨的时候，里面有一条是关于氢气罐安全防护级别的一段报告，我得看看那个初稿，里面还是有一些东西不合适。” “哦，李工。这一段已经被宋经理给删除掉了。我回我的电脑上找一下吧，我有备份的。”田秘书说。 “行，正好我也不忙，我跟你去一趟，你帮我改几个地方。” “可是，最终的企划书我已经交到王总那里了，现在还有必要再改吗？” “我来都来了，改一下又不费多大事，走，我跟你一起去。”李东不容分说，径直往田秘书的办公室走去。 田秘书只好跟着他。走，去自己的办公室，他打开电脑将三人之前研究的企划书找出来，按照李东的想法重新做了更正，并且打印了出来。 “现在王总已经拿着那份企划书走了，您这个……” 没等田秘书说完，李东回答道:“我这个当然是留着我自己看。行了，你忙吧，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田秘书一脸疑惑。一个生产部工程师要她的企划书做什么？还有必要这么认真的修改吗？又没有用。 李东出去之后，转了个弯就进了王奕程的办公室，他将修改好的企划书交给了王奕程:“脱裤子放屁！” “你不懂。忙你的去吧。”王奕程接过这份企划书向他摆了摆手。 李东走后，王奕程将两份企划书详细做了对比，在李东拿的这份企划书上写写画画了很多，最后又锁进了自己的抽屉，拿着宋琪刚审过的那份企划书开会去了。 周六一早，宝蛋儿就准备好了行李，带着大包小包来到了厂子，这半天他过得度日如年。终于到了中午，一下班，他便飞也似的拎着行李，第一个出了厂子。 宝蛋儿打了个车，向火车站奔去，他又一次坐上了去往石家庄的火车。 到了住处，李安妮还未下班，他熟门熟路地用自己配的那把钥匙打开李安妮的门，先将各种行李收拾好。又把从老家带来的糖炒栗子给房东大爷拿了过去。 “呦，你小子过来啦，就是周末放假了？”房东大爷歪在摇椅上悠闲地打着扇看着电视。 “放了一天半假，过来看看你老人家。怎么，那几间还是没人租吗？”宝蛋儿指指空着的几间出租屋。 “我看你小子就是盼着我生意不好呢，放心，有人租，过一会儿就该来啦。”房东大爷从抽屉掏出一把钥匙，“你之前住的那间被人租了，这个给你，你女朋友旁边儿那屋儿。” “谢谢大爷，大爷真仗义，是我亲大爷！”宝蛋儿接过钥匙奉承道。 “少跟我贫嘴，我这是看在糖炒栗子的份儿上给你住一晚。老规矩，房间给我收拾好喽。” “好嘞，大爷，下周我还给您拿。” “这我可不敢跟你保证，还有房能给你留着。” “没房，我上您屋睡去。实在不行我睡沙发。” “我那屋你可不能去，除了我老伴儿谁都不能去。沙发可以随便你睡。” 两人说着，院子里回来了一对小情侣，用超市袋子拎着很多东西。 “他们是月租吗？”宝蛋儿问房东。 “他们住两天，明天就走了。”房东大爷说。 “哦。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不一起。怎么？你今天打算和我一起吃啊？我也没预备啊，你这一个礼拜来一次还不领着女朋友出去吃啊？” “您这就不够意思了，我可是预备了您的呢！得嘞，今晚我来做，您就擎现成的吧。” 说完，宝蛋儿回了房间，将从老家拿过来的一些食材拎了过来，他亲自下厨，做起了菜。 李安妮一回来就闻到了满院飘香，她一进屋就问:“大爷，今天做的什么啊，这么香？” “今天我可没动手，是你们家晓杰做的，我就扒了两瓣蒜。” “回来了？洗手准备吃饭吧！”宝蛋儿穿着围裙拿着铁铲在厨房向外招呼。 李安妮难掩激动，嘴唇掩饰不住地上扬:“你几点过来的？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才来呢。” “我中午一下班就过来了，不到三点就到了。” “你做的什么啊？”安妮走进去问。 “你最喜欢的大锅菜。”宝蛋儿说，“来，把这个端上去。” 李安妮洗了洗手，将宝蛋儿切好的驴肉灌肠和炒藕丝端进了客厅，放在桌子上后还不忘偷了一块驴肉灌肠放进自己嘴里。 “这个味道，怎么吃都吃不够，真香！”她嗦了嗦手指上的香油说。 宝蛋儿笑着将大锅菜盛进了盆里:“你要想吃，我下周过来还给你拿。” “不用。下周让我妈给包几个茴香包子拿过来，大爷和我一样笨，谁都不会包包子。” “有馒头得了呗，非要吃什么包子。”房东大爷不满道，“不过，你要非得拿，我也没有意见。” “嘿嘿嘿，行，没问题！” 宝蛋儿将饭盛好放在桌上，三人一起吃了一顿李安妮日思夜想的饭菜。 第93章 猪一样的老鼠 “啊！”半夜，李安妮的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吵醒了隔壁正在熟睡的宝蛋儿和对面房间的房东。 “怎么了安妮？”宝蛋儿连上衣都没顾得上穿，便第一个冲过来，敲了敲安妮的门。 “有老鼠，我看见一只大老鼠。”李安妮抱着被子站在自己床上，对着门外喊道。 “别害怕，能下来给我开开门吗？”门外的宝蛋儿问道。 “不行，它就在门口，特别大，啊！我不敢下去，没办法给你开门。”李安妮惊恐得汗毛直竖。 她在听到第一声塑料袋响的时候便打开了灯，随即看到一只硕大的耗子，正在啃食着宝蛋儿从家里给她拎过来的食品袋，那只耗子胖得像只小灰猪，让人感到恐惧。 “你别着急，你跳到桌子上去，把窗子给我开开，我想办法跳进去。”宝蛋儿将客厅的凳子搬到李安妮的窗口。 “怎么了这是？”这时房东大爷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也走了出来。 宝蛋儿说:“安妮说房间里有只大老鼠，他有点害怕，不敢开门，我想着能不能从窗户跳进去。” “呀？那就是大伙儿今天说的，那只社区药店里吃人参的大老鼠吧，没想到来咱们家了。 晓杰呀，不能从窗子往下跳，这窗子太高了，下面又是电视，你跳进去还不把我电视给砸了呀。 安妮呀！别害怕啊，你想办法，把插销拉开，它就能顺着门缝儿钻出来了。” 李安妮带着哭腔在床上颤声回道:“大爷，我不敢，啊啊啊，它看我了！妈呀！它看我！” “大爷，这样吧，我先跳下去，绝对不会把您电视弄坏，弄坏了我赔，您去找个铁锹在门口守着，我进里面把门打开，把老鼠放出来。”宝蛋儿说着，就要踩着凳子，攀上窗户。 李安妮从床上踮着脚将窗锁拉开:“王晓杰你快点儿来，我害怕。” 宝蛋儿攀上窗户，一个跃身跳到电视桌的窗台上，顺着窗台跳进屋子里。 他果然看到一只硕大的灰老鼠站在门口的角落里，啃噬着他今天给安妮带的一些食物，宝蛋儿刚要去将门打开，听的门外的大爷说道: “晓杰，安妮，你们两个等一下啊，我记得家里有一个老鼠粘来着，等我先去找着放在门口儿。等我准备好了，你们再开门，听我指挥，等会儿。” 这老头儿也是害怕老鼠的，他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去迎战，不然等这两个年轻人将门打开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场景，他说了可不算呢。 从宝蛋儿进入房间的一刹那，李安妮的心顿时有了着落，不再感到那么恐惧。 她向宝蛋儿的方向移了移，尽量让自己离得他近一些，让自己的安全感能够多一点，不经意间肌肤相触的感觉，让两个年轻人都尽着力去忽略。 “大爷怎么还不来？”李安妮有些焦急。 “大爷，你在磨蹭什么呢？你再不过来我就开门了哦。”宝蛋儿向外喊。 “等着！等着！找着了。就是有点儿难打开。”大爷用力将老鼠粘掰开，平铺在安妮的门口儿，自己则拿着铁锹做出备战状态。 “可以了，放它出来吧。”大爷向屋里说道。 宝蛋儿也并非不害怕，只是在心爱的姑娘面前，自己必须表现得勇敢，他慢慢走近门口，硕大的老鼠啃咬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宝蛋儿也停了下来。 老鼠见他停了下来，就继续啃咬着塑料袋里的食物，这个时候宝蛋儿轻轻拉开了门栓，奇怪的是大老鼠并没有出来，而是继续啃咬着塑料袋里的食物。 “这家伙可真像你，太贪吃了。”这个时候宝蛋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李安妮差点儿向他砸去拖鞋。 “怎么不出来呀？”门外的大爷等得焦急，刚说出口，只见一只形状酷似小灰猪的硕大老鼠跑了出来，一脚踩在大爷刚铺好的老鼠粘上。 由于体型硕大，这只老鼠居然丝毫没有被老鼠粘阻挡住脚步，身上粘着老鼠粘，就沿着墙根跑了起来。 房东大爷吓得连忙后退两步。宝蛋儿一看大爷不行，自己则夺过大爷手中的铁锹，一铁锹呼向了老鼠的地方。 大老鼠被呼的吱吱作响，翻了个身还想继续跑，被宝蛋儿一阵夺命连环拍，拍的是晕头转向。 经过一阵强攻，宝蛋儿的两只胳膊都拍得焦酸，此时的大老鼠已经被拍得四脚趴地，脑袋蒙蒙，分不清东南西北，彻底战败了。 房东大爷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太残忍了，太残忍了，简直是惨不忍睹、惨绝人寰，灭绝人性…… 宝蛋儿见拍得差不多了，一铁锹将大老鼠铲了起来，嚯，这分量可真不轻啊，足足得有十来斤重呢吧。 他将懵登的大老鼠铲了起来转向房东大爷问道:“大爷，扔哪儿？” 房东大爷一个蹦高儿，差点儿跌坐在地上。连忙说道:“快！铲走！铲走！铲走！铲走！别在我跟前晃，离我远点儿！铲到社区那边的垃圾堆里。” 宝蛋儿想笑，大爷这胆量小得比起安妮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铲着这只大老鼠，走出了院门，走到社区的垃圾堆那边，用力向里一送。 回到家，他在院子的水龙头处，将满是鼠血的铁锹用水流狠狠冲了冲，放在了院子里晾着，自己也用肥皂仔仔细细将自己清洗了一番。 走进房间，看见大爷正戴着白口罩和胶皮手套，拿着水桶和地刷子，在房间里自己刚刚战斗过的地方狠狠地刷地和墙。 “我刚刚没注意，是溅上去血了吗？”宝蛋儿问。 “你别过来，去把你的鞋刷刷再进来。”大爷指着宝蛋儿说。 “我已经刷洗完了，干干净净。墙上也有吗？您怎么还刷墙啊？” “我要不刷墙，改明儿警察来了还以为咱们这儿是什么案发现场呢！你没见你刚刚那样儿，太凶残了，我得好好刷刷，一会儿再烧柱香。” “您老也太夸张了吧，还烧柱香？” “我是烧柱檀香，去去血腥味儿。” “夸张。” 第94章 接受爱情 说完，宝蛋儿先去到安妮房间门口，他向里说:“安妮，我已经把它打死，扔出去了，你现在踏踏实实睡吧。” 他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宝蛋儿有些诧异地敲了敲她的门。这时，房间内刷地的房东大爷开口了:“别敲了，在你屋呢。” 这两个年轻人，每次来都得多占他一个房间，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待在一起不行吗，真叫人郁闷。 他刷完地，收拾完，站起身要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又转头对宝蛋儿说:“这次记得做好安全措施！” 说完，没理会宝蛋儿诧异的眼光，回了自己的房间。 宝蛋儿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李安妮抱着她的被子坐在床上。 “我有些害怕，不敢一个人睡了，能在你房间借宿一宿吗？”李安妮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宝蛋儿有些不确定她这么询问，是在征询自己可不可以两个人一起睡的意思吗？他怕自己误解造成尴尬，随即问道:“我也可以，睡在床上吗？” 李安妮没有回答，而是在这张双人床上自动让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宝蛋儿欣喜不已，他又回到安妮的房间，将那盒避孕套偷偷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重新回来，将自己的床铺好，躺了上去。 李安妮当作不知，背对着他假寐着。 “安妮？” “嗯？” “我每天都很想你。” “……哦。” “你有没有想我？” “……嗯。” “有多想？” “……嗯。” 宝蛋儿慢慢将手探到了李安妮的那边，寻找到李安妮的手后，紧紧握住。 安妮翻了个身，让自己平躺下来，也紧紧握住了宝蛋儿的手。 …… “没有那只大老鼠，我看你俩还得白占我一个房间。以后先说好，不管什么时候你再过来，都老老实实搬一屋住去，别麻烦我，还得给你们多收拾一个房间。” 第二天一早的饭桌上，房东大爷就喋喋不休，两个年轻人埋头吃着自己的饭，谁都没有说话。 吃完了饭，宝蛋儿依旧帮着房东大爷一起收拾。 由于李安妮昨晚受到了大鼠的惊吓，不再敢去自己的房间。所以李安妮就在宝蛋儿的房间化起了妆，宝蛋儿也征询了房东大爷的同意，将李安妮的一应物品全部搬到了自己的房间。宝蛋儿收拾完，李安妮也化完了妆，宝蛋儿陪着李安妮，两人一起去上班。 这一次，他们二人不再羞涩腼腆，而是坦然自若地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这一刻，两颗年轻的心都被满满的幸福和甜蜜所填满。 李安妮终于恍然大悟，她明白有些事情越是试图掩盖，就越发难以掩饰；而有些感情越是压抑，就越容易反弹。倒不如坦诚地面对自己内心的感受，大方地接受这份爱情。当一个人真正放下心中的包袱，不再纠缠于过去的烦恼时，幸福自然而然地就会降临到身边。 在这个美好的时刻，李安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她意识到，只有勇敢地面对真实的自我，才能拥有真正的幸福。现在，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未来的挑战，与心爱的人一起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这次疼吗？”宝蛋儿关切地问道。 李安妮脸色微红，有些羞恼地轻捏了一下他的胳膊：“不疼。你怎么在街上就开始问这个呀？”她娇嗔地瞪了宝蛋儿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和不满。 宝蛋儿见状，开心地笑了起来，眼中满是爱意和幸福。他连忙点头说道：“好，不问啦。”然后紧紧握住了李安妮的手，仿佛要将这份温暖传递给她。 他们并肩走在大街上，感受着彼此的陪伴和关爱。虽然周围人来人往，但他们的心中只有对方，享受着这份甜蜜的时光。 “中午来接我。”走到影楼门口李安妮说。 “嗯，快进去吧！”宝蛋儿说着让她进去的话，却依然抱着李安妮没有放手。 李安妮回给他一个吻，而后走进了影楼。 “安妮，这是你男朋友啊？”影楼的一个前辈化妆师问。 “是。”李安妮大方承认。 “怎么不让他进来？” “他就是来送我上班的，这就回去了。” “真好，真幸福啊。”前辈一脸羡慕。 宝蛋儿将安妮送到影楼之后，自己这次没着急回住处，而是逛起了街。 他去商场买了一些时下流行的女装，又在专柜买了一些化妆品。由于昨天他拿过来的食品都被老鼠啃了，所以他又购置了一堆食品，拎回了住处。 中午李安妮一下班就看到了影楼大厅等着的宝蛋儿了，她上前牵起了他的手，一起出了影楼。 没等到家，走到人少的地方，宝蛋儿就忍不住抱住了安妮热烈地亲吻了起来。 就在两人忘我的时候，“咕噜噜…”饥饿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缠绵，李安妮尴尬地揉了揉肚子:“早上没吃饱。” “走，回家吃饭。”宝蛋儿平复了一下激动的自己，牵起安妮的手继续走。 “对了，下午我想给三妮带回一些礼物，你有什么建议？”宝蛋儿突然问。 “干嘛想起来给她带礼物？”安妮问。 “她上次问我石家庄都有什么来着。” “哦。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闯祸？” “没有吧，没听说她闯祸。” “那就好，下午你去红旗大街那边，路口有一家美女泡芙，特别好吃，还有好多点心，都很好吃。你给她买一些，她肯定喜欢。” “好的。” “我姐回来过吗？” “没有。” “我姐只有过年回来过一次，没关系，等我攒几天休班，我打算去北京看看她。” “行，你哪天去提前告诉我，我好安排时间，陪你一起去。” “好。” 中午大爷专门给炖了条鱼，三人一起吃了饭。下午，安妮上班，宝蛋儿则坐上公交车去了红旗大街。 他找到街口那家泡芙店，各种口味买了一大袋子，又给三妮买了一身适合学生穿的服装。 当晚，他和安妮依依不舍地分别后，坐上火车拎着这些东西回了家。 “不对劲，宝蛋儿哥，你不对劲！”回家后，李三妮围着宝蛋儿来回打量。 “怎么了？哪儿不对劲？”宝蛋儿一脸懵。 “你是不是和我姐恋爱了？否则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李三妮洞穿一切，不然搁以前，宝蛋儿任她软磨硬泡，都不一定想得起来给她带礼物，更不会为她跑那么远买这些。 第95章 成长过速 “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许跟别人说。”宝蛋儿嘿嘿地笑着说。 “那不可能。妈！宝蛋儿哥……呜……”李三妮一声尖叫，吓得宝蛋儿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好三妮，好三妮，不要说，千万别说！我求求你了！”宝蛋儿连忙哄道，他算是服了这姑奶奶，真后悔让她知道这件事。 “那好吧，看在你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的份儿上，我就暂时替你保密吧。不过，你们两个以后的动向不许瞒着我！” “我保证，以后我俩什么都不瞒着你。”不瞒你才怪，大嘴巴丫头。 “这真难以让人相信，从我记事起到现在这么些年了，你居然真的能够追上我姐，这简直就是一个神话嘛。” “什么啊？我有那么惨吗？” “哼哼，也差不多了。不过，谢谢宝蛋儿哥啦！希望你和我姐相亲相爱，永不拌嘴！” “呵呵，我谢谢你哈。” “宝蛋儿哥，你这衣服好像给我买小了……”李三妮拿出宝蛋儿给她买的运动衣，比量了一下说道。 “是吗？你穿上试试，要是不合适，我星期天去给你换。”宝蛋儿看着这裤子似乎是有些短。 李三妮拿起运动衣进了自己房间，穿上之后走了出来:“你看看，是不是小？” 确实有些小了，胳膊腿都在外面露了一截。 “不应该呀，你长高了吧。看着是，你确实比前几天高了。” “宝蛋儿哥，你星期天还要过去啊？你们可真腻歪，一个星期都不落地见面。” “你这话说的，我们一个星期就见一次，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我们腻歪的话？”宝蛋儿心里苦啊，一个星期只能见一次，居然还被李三妮说成一个星期都不落。 李三妮回到房间将运动服脱了下来，叠整齐包装好又还给了宝蛋儿:“谢谢宝蛋儿哥，您多受累啦！” “假。”宝蛋儿看到三妮的样子蹦出一个字。 宝蛋儿拿回衣服，又出门和春花李东寒暄了一阵才回去。 宝蛋走后，三妮也从沙发上起身走向院子，出屋门没两步，“咣当”一声直直倒了下来。 “哎呦！我的三妮呀，你怎么了？”春花连忙把手里的小筐子放下，跑过去扶起了李三妮。 李三妮只觉得一阵眩晕，眼睛一黑，双腿就发了麻，好像蹲久了一样。 她没有力气去睁开眼睛，被春花扶着坐起仍然感到头晕恶心。 “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感觉浑身就像蚂蚁在爬，我还有点头晕。” “别瞎说，别吓妈妈。李东！李东啊！快过来！”春花一边抱着李三妮，一边大叫着自己丈夫。 李东听到后也连忙快步走了过来:“三妮这是怎么了？” 春花这时带着哭腔:“不知道，突然就晕倒了，你快给她舅妈打电话，快点！” “别着急，别着急，我这就去打！”李东忙跑向屋子。 “妈，我感觉好一点了。”过了一会儿，李三妮稍微好些后，缓缓睁开眼睛说。 春花看了她一眼，依旧面色苍白，一脸病恹恹。 “妈，我饿了，肚子在叫。”李三妮摸了摸肚子。 “妈妈扶你起来，你去床上躺着，妈妈去给你拿点东西吃。” “妈妈，我不想起来，躺在您怀里特别舒服，你让我爸去给我拿吃的，好不好？” “那也不能一直在地上躺着啊，来，妈妈扶着你，咱们慢慢去屋子里好不好？” “好。”此时的她恢复了一些力气，立刻就想起身，还耍彪地来了一个鲤鱼打挺，结果刚刚站起，又一阵天旋地转就要向后倒去。 打完电话走出客厅的李东眼疾手快，一个箭步飞奔到李三妮身后拦抱住了向后倒去的她。李三妮也扶住李东，一阵恶心袭来，干呕了起来。 她难受哭了:“爸爸，我可能活不成了，呜呜……哕！” 李东连忙抱起女儿抱进了房间的床上:“没事的，舅妈一会儿就来了，三妮肯定会没事的。” 李三妮躺到了床上，过了一会儿，又感觉好多了，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看着焦急的父母都守着她，一阵感动:“爸爸，如果我真有事，把我笔记本里的一百一十块压岁钱给捐了吧。” “你看三妮这孩子，好好坏坏，现在都能交代‘遗言’了，看起来又没事了。”李东说道。 春花睨了李东一眼，问三妮:“三妮是不是感觉好点了？刚刚说饿了，现在还想吃东西吗？” “嗯嗯，想，我想吃肉，想吃鸡腿，想吃鱼，想吃馒头，想吃菜，想吃蛋糕，对了，爸爸，帮我把宝蛋儿哥拿回来的泡芙给我可以吗？” 李东将泡芙袋子拎了过来，放在了李三妮的旁边。李三妮捏起一个放进了嘴里:“真好吃。妈妈你也来一个！”说着又捏了一个递到了春花嘴边。 “嗯，好吃。”春花也说。 “爸，你也吃！” “嗯，好吃。”李东。 “嘿嘿！爸爸，你的泡芙漏粑粑了，糊一嘴，快擦擦！” “怎么说话呢？那么好吃的东西让你说得这么恶心！”春花嗔怪。 李东抹了一把嘴角，也捏起一个泡芙塞进了李三妮的嘴巴里:“给你也吃一坨粑粑！” “你俩真恶心，没耳朵听了，我去给三妮盛点饭。”春花真的是受不了两人，出了屋。 舅妈过来的时候，李三妮已经吃了饱，舅妈给她简单检查过后得出了结论:“什么事都没有，是我们三妮长太快了，让你爸妈天天给你吃点好的就没事了。” “那她是什么毛病啊？” “没毛病，就是长太快了，营养没跟上，刚刚晕倒估计是脑部供血不足导致的。没事，以后变换动作时慢慢的，别起太快。” “她真的没事？”春花还是免不了担心。 “真的没事。你要不放心，就给她身上常备着点糖，感觉血糖低了头晕了就吃点糖。” “好嘞舅妈，我肯定多吃糖，放心吧。” “那可不行，糖吃多了不仅坏牙还容易糖尿病，你可不能多吃哦。” 第96章 低血糖 “知道了舅妈。” 舅妈给李三妮输了一瓶液体，补充点营养，就打算告辞离开了。 出了客厅，春花连忙压低声音叫住了舅妈:“你说我用不用去带她上大医院查查，她这刚刚又晕倒又想吐的架势怎么这么像村南边的薛老蛋，那人不是脑瘤吗，我心里害怕。” “没事的，三妮可不是脑瘤，您要实在不放心，给她查查也行，但是我看来，她就是长得太快导致的营养跟不上。你看看，我这次过来跟上次又不一样了，这个子又长了不少。你多给她吃点好的，补补营养，什么事都没。” 舅妈走后，春花蒸了鸡蛋羹又喂了李三妮吃。自此以后，每天夜里李三妮都要加顿餐。 这整个学期李三妮都是这种动不动就会晕倒的状态，尤其是遇到体育课或者临近放学的时候，所以她的口袋里总是装着阿尔卑斯。 她属于那种又菜又爱玩儿的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能量跟不上，天天还活蹦乱跳，各种运动。自己的体力根本撑不过四节课，每次一到第三节、第四节课的时候就会能量不足，经常就要靠阿尔卑斯续命。 这件事可是难为邹小雪了，她既要操心李三妮的身体又要兼顾李三妮的学业。每每李三妮因为生长过速导致的各种不舒服请假的时候，她都要给李三妮做好笔记。 这是李三妮的一大幸福负担，她每次落课回来之后，看到自己落下的笔记和作业，都头疼得不行，学吧，实在攒得太多无从下手，不学吧，自己面对着邹小雪为她做的这些笔记，都觉得负罪感满满。 临近中秋的时候，她的身高已经由一米三四的小豆丁直线长到了一米六。这种速度让李三妮自己都有些不适应，她每天起床都会有种忽悠悠的不稳定感，从前那种看到地面的踏实感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现在不用舅妈提醒，自己也会慢起来，那种踩了高跷的不习惯让她每次坐卧起身以后都要缓一会儿。 放假前一天的第三节课上，她没等起身，那种熟悉的眩晕感又袭来了，一阵头晕恶心、心慌眼黑让她赶紧趴在了课桌上。 “咣当！”抱歉各位，我实在没力气了，动静有点大。李三妮心里说。 “李三妮，怎么了？”讲台上的班主任看到李三妮的样子问道。 我好难受。李三妮心里说，可她实在没力气睁眼睛和说话，仅存的一点体力，需要用来维持清醒。 “三妮，三妮，别睡了，班主任叫你！”同桌戳戳她的胳膊。 李三妮强撑着睁开眼皮抬起头来，仅一个动作，让她难受得眩晕到反胃，她又重新趴回课桌上。 “李三妮是生病了吧？”吴老师走下讲台，扶起她的额头，看到她脸色惨白，吓了一跳。 李三妮借着班主任扶她的力道伸出手摸进口袋，将一块棒棒糖递给吴老师，声音细如蚊蝇:“快帮我扒开，给我吃了就好了。” 有的同学已经看笑了，这是什么操作？居然让老师给她剥棒棒糖吃。吴老师却依言将糖剥开放进了她的嘴里。 “李静静，申荣荣，你们将李三妮送回家去吧。”吴老师说。 两人和吴老师一起扶着李三妮慢慢站了起来，她几乎是闭着眼睛被扶出教室的。 吃了糖缓了一会儿，她觉得好一点了。 “谢谢老师，我现在自己能走了，您回去上课吧。”李三妮说。 “那行李静静，申荣荣，你们两个好好把她送进家啊，今天上午你们两个就不用来上课了，下午再过来就行。” “好的，老师，您放心吧。”静静说。 吴老师走后，李静静将李三妮的自行车推了出来，申荣荣也去推了自己的自行车。 “我把你载回去。下午我再坐荣荣的自行车回来。”静静说。 “都行。”李三妮太阳穴突突地疼，什么都不想思考。 “你今天这低血糖犯的怎么这么厉害？三妮，要不你还是去检查一下吧！”申荣荣说。 “是啊，三妮，今年你犯得太频繁了。”静静附和。 “没事儿，我就是长得太快了，我舅妈说了，是我长得太快，营养跟不上。” “确实，我去年长个子的时候也有过低血糖，不过我没你这么严重，可能我吃得多吧。”李静静说。 李三妮坐在后座上，抱着李静静，将头靠在她的身上，尽量减少体力透支。 为了迁就李三妮，她们这次没有走比较颠簸的小路，而是走的郑秋月中学前面的那条路。 刚好赶上下课的郑秋月在天桥上，一眼就看到了她们。 她们这是去哪里了？李三妮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这是怎么了？现在不应该是上课吗？他们三个怎么现在回来了？ 一系列的疑问涌入脑海。中午的时候，他向李静静打了个电话。 李静静将李三妮犯低血糖的事情跟郑秋月讲了，并告诉了他，由于李三妮生长过速，最近她经常营养跟不上犯病。 郑秋月一颗心悬了起来，这丫头怎么成了这样？不知道吃点儿有营养的吗？不知道多吃点饭吗？不知道课间可以时不时吃点东西吗？ 李三妮回到家，又被输上了营养液体，当天下午，时隔了几个月的例假就来了。 她这次的反应很大，头疼，肚子疼，头晕，恶心，什么都吃不下，去上个厕所中间都要在院子里蹲下去干呕几次，连站起来正常行走都费劲。 当天晚上，依旧一群小伙伴儿来看望了她，邹小雪这次是和她们一同来的。 她们走后，春花开始嘀咕:“这次他们怎么买了这么多营养品？这都是谁拿的？感觉像是批发来的呢。一箱奶粉、两箱纯牛奶，这怎么还有两只乌鸡？还有这么多吃的，这是哪个孩子给拿的，怎么还有这么多酱牛肉和鱼罐头？” “什么？她们怎么这么奇葩？应该是小雪送的吧，小雪她一向特立独行。”李三妮说。 “可之前小雪也不给你拿这么多呀，顶多给你把作业拿过来，再带些零食，没见她拿过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第97章 第一次爆炸 “要么就是他们一起商量买的，不管是他们谁吧，反正我都记着就行了。” “嗯，别人对你好，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快点好起来，以后吃饭多吃点。” “知道了。” 第二天清早，春花刚把饭菜端上桌。 “叮铃铃～”电话铃响起。 “肯定又是你舅妈。”春花说着，接起了电话。 “喂？” 李三妮看着春花接电话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也变得紧张起来。 见春花挂了电话，李三妮忙问:“妈，怎么了？” “出事了，你爸厂子爆炸了。”说着，她赶紧去叫李东。 李东套上衣服，叫上正在家里吃饭的宝蛋儿赶紧又去了厂子。 李三妮一颗心提溜了起来，还是懂事地安慰着春花:“妈，别太担心，我爸处理得来。” “三妮啊，你说咱们家是怎么了，接二连三地出问题。这你爸刚刚还完你大姐二姐的债，又出了这事，没完没了了。”说着春花就想要落泪。 “妈，谁家都会有小灾小难的，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什么灾难都能过去。” “你别跟我提这个，不说还好，说了我就更难过，你大姐的事儿一阵子也就过去了，你二姐那个，人也没出毛病，就只有你！三天两头地输液，以前还盼着你给我考第一，后来盼着你考前十，现在，盼着你能好好给我上个学都难，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你爸厂子现下又出了这事，我这心里一点缝隙都没了，堵得慌。” 春花一脸哀怨愁容，李三妮不再言语，这不争气的身体，她也愁。 李东和宝蛋儿来到单位，第一时间就去了解了现在事故的情况，王奕程说一位女工被炸伤了，已经送去了医院。初步调查是一个男职工夜班时睡着了，导致氢化反应失常引发的爆炸。 现场执法人员见李东已经到了，也将他请到了办公室调查起了事故相关情况，李东就将所知的所有问题细细致致地讲了。 “可是，依照你们企划部递交的资料显示，你们这个装置设计是有漏洞的。”执法人员说。 “你们不是去现场调查了吗？装置设计难道有问题？”李东反问。 “对，所以你们提供的资料和现场装置不符，避免出现伪造证据，你们还得配合后期我们继续调查。” “当然配合，都是应该的。我直接参与了车间的设计，我这里有一份车间设计图纸，现在就可以拿给您，企划部那份是复印件，当时可能疏忽复印出错了也说不定。” “那不对啊，企划部宋经理是直接带我们去档案室调的材料啊。” 李东心头一紧。 “你先把你的那份给我拿过来吧，我回头做个比对。”执法人员说。 出了办公室，李东直接去找了王奕程，王奕程说:“我知道宋琪刚将设计图纸递交的事，我手里有一份完整的，没有呈交是因为我还没摸清他们的关系。” “摸清什么？都出事了，还摸什么？你明明知道宋琪刚交的那份是有问题的。” “李工啊，正因为我知道他交的那份有问题才这么做。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设计图纸暂时还不能交给他们。” “你担心什么？” “再等等，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设计图纸，而他们揪着不放，不正常。” 李东一想也是，自己确实不擅长揣摩人心。事故事实清楚明白，为什么执法人员揪着设计图纸不干呢。 他这么大岁数，经历不少，吃的亏也多，但是依然不会以恶意揣测人心。经过王奕程一点拨，他也明白了王奕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递交上去了，这件事故的关键根本不是设计图纸，通过执法人员跟他的对话，更加印证了这里还真有猫腻。 “那怎么办，我都说给他们了，现在找别的借口不给，不合适吧？”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自有办法。”王奕程说完接了一个电话。 而李东的心依旧惴惴不安。他趁王奕程打电话的空档向家里打了个电话，给春花报了个平安。 李东打完电话准备走进车间，想要具体看一看事故现场，而此时的事故现场已被警戒线围住，值守的工作人员站在一旁，不容任何人进入。 正当李东一筹莫展之际，远远看到宝蛋儿在氢气罐上方的二楼会议室里向他招手。这个会议室虽然小，但是有两个安全出口，其中一个直接由车间楼梯进入的门是被封锁的，但是还有一个出口，是需要由车间后方化验室的门上去的，由于距离事故现场较远，所以没有被封锁，宝蛋儿就是由化验室那边穿过去的。 李东大喜过望，这个门居然没被封锁，太好了。他走向后方的化验室，也登上那个只有一人窄的楼梯，沿着当初自己设计的方便维修和操作的架梯廊道走了进来，来到氢气罐上方的会议室。 从这个角度看事发现场，一览无遗。宝蛋儿指着那个完好无损的氢气罐，说:“大爷，氢气罐没有爆炸。” 此时李东也看到了，发生爆炸的并不是氢气罐，而是再后面一点出料区那边的爆炸，下面滚落的那个是什么？ “晓杰，你眼神好，帮我看看那边滚落的那个是什么？”李东问。 “看不出这个是什么，不太像咱们厂的东西。” “走，跟我过去，西边廊道那边能够看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李东说着，和宝蛋儿一起沿着铁架廊道向西侧走去。 “大爷这个看起来有点眼熟，这个是糠醛厂的吗？” “不是，糠醛厂的物料我都见过，没有这种形状的铁罐，这种形状有点像……氧气瓶！” “大爷，你等着，我跳下去看看。”宝蛋儿说着就准备攀着铁架子下去。 “你小心一点。”李东嘱咐道。 宝蛋儿将衣服袖子抻长垫着手，顺着廊道下方的三角支架滑了下去，向下一蹦，跳到了一楼车间。 他将那个铁瓶子扶起，上面的字迹已经磨得看不太清了，只隐约看到瓶身钢印有一些英文字母。 第98章 当事人 “晓杰，你把瓶子放倒，看一下瓶底！” 宝蛋儿照做，他将瓶子放倒，赫然看到了底部凹槽处钉着一个铁牌，写着“供氧器”三个字。 “大爷，是供氧器！”宝蛋儿说。 “混蛋！”李东暗骂了一句。 宝蛋儿在下面找了一个空的成品罐，踩着罐子够到铁架子，又顺着架子攀了上来，他上来后问李东:“大爷，我觉得这个应该不是操作工打瞌睡导致的氢化反应失常吧，这里面另有隐情。” “这还用问？狗日的鳖孙子，又他妈违背禁令来这里偷灌氧气来了。这哪里是氢气爆炸？这明明就是私自充装氧气罐引发的爆炸，跟咱们厂的设备装置屁关系没有。”李东气愤异常。 “可是，大爷，咱们看到的这个氧气罐，没有爆炸的痕迹。”宝蛋儿说。 “证据早他娘让哪个狗日的给藏起来或是收走了。” “那没有证据怎么办？” “这个没爆炸的气瓶就是证据，昨天哪个鳖孙子带的班儿，受伤的女工是谁，在哪个医院？” “昨晚上的带班长是王同川，受伤的是张敏，张敏现在在人民医院。”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的情况不知道，听其他工人说，毁容是肯定的了。”宝蛋儿把自己打听到的都说了。 “王同川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大爷，要不要先跟王总通个气。”宝蛋儿建议。 “是得跟他通个气，走！” 两人离开了车间，又沿着来时的路从化验室走了出去。来到办公区，李东在自己办公室找到了王奕程，王奕程刚要走出来。 他见到李东，连忙拉住李东问:“你刚刚去哪儿了，害得我好找。” “我刚刚和晓杰一起去了事故现场，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你先说你的，找我做什么？” “刚刚许秘书给我回电话了，桥西那边的东升集团也准备筹建一个糠醇公司，他们的人员和技术都已经找好了，差就差在厂房设备这里，跟山东的情况一样，蒸馏提纯和催化这一套设备和厂房分置的结构融合有问题。”王奕程说。 “所以说宋琪刚果然是串通好了的，目的就是借此机会想打设计结构图纸的主意？”李东猜想说。 “你猜，东升集团糠醇分公司打算让谁来做？”王奕程卖了个关子。 “打算让谁做？”李东问。 “姜红军。” 李东脸色顿时一沉。 “大爷，姜红军是谁？”宝蛋儿问。 “宋琪刚的亲大舅。”李东回答。 “那你那个住建局的老孙他知道吗？这是不是他们合起伙儿来设的一个套？”李东问王奕程。 “老孙不知道，他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我刚刚也跟老孙通过话了。 之前我们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么宋琪刚这个人，不能让他再留在厂里了。对了，你刚刚说事故不对劲是什么意思？”王奕程说。 “事故不是氢化反应出的问题，而是有人私自充装氧气瓶导致的氧气瓶爆炸，跟我们厂房设备没有一点关系。” “什么？私自充装氧气瓶？昨天的带班长是谁？” “王同川。” “晓杰，去把王同川叫过来！他应该在宿舍。”王奕程自打发生事故后就安排过，所有涉事人员都不要离开厂子，下班的就留在宿舍待命。 没一会儿，宝蛋儿就将王同川叫了过来。 “王总，李工，你们找我？”王同川进了门，看到两位领导，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壮着胆子问。 没等王奕程开口，李东直接指着他鼻子就开骂:“你个狗日的鳖孙子，到了现在还他娘的不讲实话是不是？” 王同川吓得连忙侧过身，他也知道纸包不住火，在宿舍里已经挣扎了半天，同样夜班的不只有他，看到他加灌氧气的还有一个受伤的张敏，只因为张敏受伤直接被救护车拉走了，他才撒了谎，还没想好怎么圆谎的时候，宝蛋儿就过来了。 “李工，我错了！我错了！警察一问我，我怕坐牢，我才撒了谎。”说着，这个王同川已经开始抽泣。 “你娘的，坐牢你也活该！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这本身就是违法的事！伤天害理，草菅人命！这次张敏就是你害的，人家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这要是毁容了，我看你怎么弥补！” “李工，我知道错了！我都慌死了，爆炸当时我就后悔了，我对不起张敏，我对不起她啊！”王同川哭起来。 “一会儿跟我一起去趟医院，看看张敏。”李东看到如此懊悔的王同川，也责备不下去了，只能跟他一起，尽力去做些弥补。 王同川心里还是有些不敢面对，他有些发怵，但最终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李东又问:“昨天灌了多少？爆炸的那只氧气瓶呢？” “昨天一共打算灌五只氧气瓶。其中三瓶灌完的，老头儿直接推他车上了，正要灌第四瓶，刚拧开还没接上咱们出料口，就爆炸了，剩一瓶没灌，这两个都还在事故现场，我没有动过它们。” “爆炸的那只，事故现场没有了。”宝蛋儿说。 “那不可能。那是你们没检查仔细，应该崩到哪儿块了。” “我全都检查了，一个地方都没有错过，确实只有一瓶还没有充装的氧气。” “会不会被执法人员收走了？”李东问。 “很有可能。但是他们到现在也压根儿没有提到过氧气罐的事。”王同川说。 “出事的那瓶氧气罐和留在车间的那个空氧气瓶一样吗？瓶身写着‘氧气’二字呢吗？”李东又问。 “应该都是一样的。瓶子上都没有写是什么。”王同川回答，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了，以前的时候他就干过，怕被李东查到，所以跟老头儿说要将瓶身上的氧气字样全部刮干净才行。 李东想了一下，对王奕程说:“那就是那支氧气瓶在警局！” “麻烦的就是，警局咱们没有人。我还得联系一下许秘书。”王奕程说。 第99章 公司兜底 “那你尽快联系，这事我也帮不上忙，我就先带着他们去医院了。”李东说。 “也行，那你去吧，去了替公司表个态，说张敏的一切费用，咱们厂子都给她兜底。对了，你小舅子不是在镇里吗，整件事你可以抽空跟他磨叨磨叨。” 王奕程知道李东的性子，自从两人搭伙，他是更懒得将心思用在人际关系上了。他懒得想，那么自己就得想，他的关系，自己也得帮他活动活动。 “行，我瞅机会吧。”李东说完带着宝蛋儿和王同川走了出去。 三人到了医院，张敏的手术还没有做完。 李东看到一名护士走了出来忙问:“人现在怎么样了？她伤得严不严重？还需要多久才能出来？” 护士说:“正在清理创面，请耐心等待，还有，3天后需要做个植皮，待会儿主治医生会联系你们家属。” “烧伤面积很大吗？”李东问。 “烧伤面积在30%以上，属于重度烧伤。”护士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王同川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宝蛋儿见状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你个混蛋，有胆子做就得有胆子承担责任，别你妈指着领导再给你擦屁股！” “可我能怎么办啊？我儿子刚上小学，我媳妇儿还怀着二胎，我要是去坐牢，他们娘儿几个怎么活呀？”说着，这个大男人就在医院走廊哭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张敏的家人们过来了。张敏的母亲首先看到了李东，她是认识李东的，李东也连忙向他们走了过去，宝蛋儿很有眼色地拉着王同川先离开了。 李东见到张敏母亲，自己内心也五味杂陈。他知道张敏是单亲家庭，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如今出了这事，眼见着张敏母亲憔悴了不少，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大妹子，孩子的事儿，我们厂子不会坐视不管，我今天来就是代表厂子表个态，张敏的医药费您不用操心，她后期的治疗你也不用操心，咱们厂子都给负责。” 张敏母亲一直抽泣着，单薄的身影略显佝偻，她哭着拉着李东的胳膊:“碰到这事儿，我一个女人家一点章程都没有。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咱们厂子能管她的医药费，我也承咱们厂子的情，可我们张敏，过了这个事儿，她就毁了呀！” “可不是就毁了吗？你说说我们一个大姑娘，好端端的上个班儿，被你们炸成了这样，这后半辈子怎么嫁人？怎么活？都毁容了，你们赔多少钱我们张敏的脸也是毁了呀！”张敏母亲身边的一个女人凶神恶煞地冲李东嚷道。 “您是？”李东问。 “我是她姑！别管我是谁，这事儿你们就得给个说法！到底是怎么炸的，要是人为的，我们就上诉，要是你们机器的问题，那趁早别干了，免得再祸害别人，而且我们也得上诉，让当初弄这个机器的人，给个交代！” “她姑你先别急，我过来就是来给你们交代的，还有，你是听谁说的机器有问题？” “这还用听谁说？谁不知道你们单位有问题呀！当初做笔录的时候警察都跟我说了，说你们前言不搭后语，给的设计图纸驴唇不对马嘴。不是机器设备有问题，不是厂房有问题，还能是什么？你们别想在这儿推卸责任，就是你们的毛病！你们要是没毛病，怎么不敢把真的设计图纸给警察交过去？” “您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听的？警察会跟你们说这个？哪个警察说的，我找他去！正好我也来了，我也跟你们仔仔细细解释一遍，首先警察先去现场看了，他们判定的是职工夜班儿的时候打瞌睡导致的氢化反应失常引发的爆炸……” “这事儿我当然知道，你不用再跟我强调一遍。”李东还没说完，张敏姑姑就打断道。 “我是说那个警察，明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还在那里误导大家，胡说八道。”李东说。 “什么？事实不是这样的？！那事实是什么样的？” “事实就是，根本不是我们设备发生的爆炸，而是操作工违规充装氧气才发生的爆炸。” “放你娘的屁！嫂子，你可别在这儿哭了，他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说是咱们张敏违规充装氧气才发生的爆炸，他真是放他娘的屁呢。”张敏姑姑毫不客气地啐了李东一脸。 李东没想到张敏的姑姑这么难以沟通，他解释道:“张敏姑姑，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什么意思？”张敏姑姑咄咄逼人。 照她这个吃人的架势，如果自己把王同川供出来，王同川这小子估计连医院大门都走不出去了。 李东适时转移了这个话题:“我是说这件事情无论是怎么造成的，结果就是让张敏受了罪。咱们现在就在商量解决的办法嘛，无论是怎么造成的，我们厂子绝不会推卸责任。这件事情发生的一切费用我们厂子都给兜底。 我们也保证，只要张敏不违反厂子的重大决定，不违反国家法律，我们愿意跟张敏签订长期劳动合同，她的后半辈子不用愁了，厂子在，她就能一直有工作，有收入。至于她因为这件事情而发生的一切费用，比如医药费、手术费，整容费，后期护理等各种费用，厂子都给她报销。” “你这样说还算个人话。嫂子，抽空咱们也归拢归拢，看看张敏因为这件事到底花了多少钱，还有她的精神损失费，容貌毁损费等等一样都不落，让他们给报！” 李东现在有些后悔张罗探望张敏了。面对蛮不讲理的张敏姑姑，自己真的还不如去面对厂子那一堆令人发愁的事儿。 此刻的他脾气还不能不好，还不能将矛盾指向别处，还不能答应对方过分的要求，还不能拒绝家属索要的赔偿。 他现在只能全程陪着笑，打着哈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100章 王同川的自我救赎 等到李东灰头土脸走下楼的时候，只看到了等待大厅的宝蛋儿，李东问:“王同川呢？” “他不走。” “他不走他要干嘛？等着张敏家人过来找他算账吗？胡闹！”李东没好气的说。 “我觉得他不走挺好的，是爷们儿就得自己承担自己的责任！” “屁！你让他怎么承担责任？赔钱他也赔不起，坐牢的话，他老婆孩子怎么办？” “大爷，那你说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李东只是替他发愁，自己却也想不出办法。 “我刚刚给他支了个招儿。我虽然没见过张敏几次，但仅有的几次见面让我觉得张敏是个讲道理的人，跟她姑姑完全不一样。 我是想让王同川留下来，跟张敏见上一面，主动承认错误，先有个好的认错态度，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呗。 反正我觉得，咱们公司有钱，费用的话让公司先给垫着，然后按月从他工资里扣呗。”宝蛋儿担心李东会骂他，有些心虚地说道。 没成想，李东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办法倒是行得通，就是希望执行起来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儿。” “肯定不会的，放心吧。”宝蛋儿胸有成竹。 “走吧，还在这儿愣着干嘛？”李东走出大厅，看着还在原地不动的宝蛋儿说道。 “大爷，你先走吧，这事儿靠他自己，我不放心，我得盯着。” “那行，随便你吧，那我就先回厂子了。” 李东走后，宝蛋儿上了楼。因为张敏的家属没见过他，所以并不认识宝蛋儿，宝蛋儿就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张敏姑姑的斜对面，她们以为他是别的病人家属，所以并没有起疑。 手术室门开了，张敏被推了出来，由于麻醉药劲儿并未过去，所以人是睡着的。宝蛋儿没有起身，只是装作不经意，却全程仔细听着医生和家属们的对话。他将听来的消息全部用寻呼机发给了王同川。 没多久，张敏的姑姑就离开了，临近中午的时候，张敏的妈妈也出去了，宝蛋儿给王同川发了个简讯，没一会儿他就拎着水果和营养品过来了。 宝蛋儿守在病房外，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王同川面对着这个因为自己的过错而被炸得毁容的姑娘，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懊悔和痛苦，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他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的目光凝视着女孩那因为被炸毁而全部被纱布包裹着的头部，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愿意用一生来弥补我的过错，请给我一次机会吧！” 门外的宝蛋儿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看到了跪在张敏病床前的王同川，他叹了口气。就在他刚要去听张敏说什么的时候，余光瞥见了电梯口进来的拎着饭菜的张敏妈妈。 宝蛋儿连忙打开了病房门，叫道:“王同川，走了！阿姨回来了。” 而王同川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并没有理会他，依旧跪在张敏病床前，低声抽泣着，忏悔着。 “王同川！赶紧走了！”宝蛋儿再次大声叫道。 宝蛋儿确定王同川这次是听到了，但他依旧没有回答。眼见着张敏妈妈朝这边走了过来，宝蛋儿也不再顾及王同川，自己假装刚刚走错了病房，匆匆离开了。 张敏妈妈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王同川跪在自己女儿病床前抽泣的模样。张敏妈妈不明所以，连忙走过去想要扶起王同川。 “哎呦，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快起来，快起来呀，在这儿跪着是做什么呀？” “阿姨，我不是人。我害了张敏，我害了你们一家。我错了，阿姨。我错了！我不求你们的原谅，只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去弥补我的过错。” 隐隐的，张敏妈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个人说他错了，说他害了张敏，难不成是他引发的爆炸。 “你就是那个打瞌睡的操作工？”张敏妈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我是张敏的代班长，我没有打瞌睡，是我违规私自充装氧气罐才导致的爆炸。阿姨，我对不起你们啊！”王同川涕泗横流。 只见张敏的妈妈本欲扶起王同川的双手，渐渐变得颤抖，最后化为一股充满力道的巴掌，掴向了王同川的脸颊。 张敏妈妈的眼睛顿时泛了红:“你这是作孽呀！” 顿时病房里哭声一片。引得护士台的小护士连忙走过去呵斥道:“请你们家属们保持安静！还有，病人现在不能情绪激动，你们要说话出去说。” 躺在病床上的张敏一言未发，任由眼泪浸湿了缠裹着的纱布，蛰得脸生疼。 护士见两个家属并未准备离开，刚要上前去拉扯，便见跪在地上的男人将头朝着病床的方向狠狠磕了下去。 磕完这个头，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了张敏的床边。 “张敏，我自知对不起你，但我现在没有能力弥补你更多，只能拿出这么多钱了。无论你最终是决定私了还是公了，我都任由你裁决，绝无二话。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起来，让我的良心好过一点。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这个男人站了起来，又朝着张敏母亲的方向鞠了一躬，走出了病房。 那笔钱是他留着给媳妇儿生孩子用的。现在全部取了出来，给了张敏。王同川走出病房，下了楼，来到医院院子的角落里，他哭了，为自己的无能、无助和懊悔，痛哭不已。 此时的宝蛋儿就在离他不远处看着他。宝蛋儿慢慢走过去，说道:“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振作起来！以后多挣点儿钱，紧着点儿自己，慢慢还。” 宝蛋儿的手拍了拍王同川的后背，又说:“我知道你私自充装氧气罐就是为了多挣点钱，养活老婆孩子。我会跟我大爷和王总好好说说，尽量让公司先将钱给你垫了。” 第101章 募捐 王同川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面对命运的挑衅，让这个男人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他感激于宝蛋儿、李东和王总他们的善意，但他内心依然觉得宝蛋儿之前骂他的话对，这件事情是因自己而起，理应由自己承担。 他回过身，真诚发自内心地向宝蛋儿说了句:“谢谢你，王晓杰。” 宝蛋儿回到单位，恰逢宋琪刚由办公室走了出来。 宝蛋儿礼貌地问候道:“宋经理好。” 而宋琪刚直接无视他的存在，行色匆忙，表情气愤地擦着他离开了。 宝蛋儿觉得莫名其妙，他回头看了一眼宋琪刚，转过头又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王奕程说道:“你进来！” 宝蛋儿走进办公室，看到王奕程一脸严肃地坐在椅子上，对面的会客茶几旁边坐着李东。 “坐下来，说一下你在医院时跟我提的建议。”李东开口。 他边坐到茶几另一边的椅子上，边说:“哦，是这样的。我觉得张敏这件事，还得从他们的实际情况出发来考虑。 大爷，你不总是说，你们共产党员做事情就得从那个叫什么“三个代表”出发考虑吗？你不是总说要以人民的利益为重吗？ 所以张敏是人民，王同川也是人民，张敏的家属是人民，王同川的家属也是人民。咱们都得考虑到。 张敏是受害者，她理应得到治疗照顾和赔偿，但是王同川毕竟能力有限呀，他现在是属于有心无力，没有办法做到、给到张敏很好的赔偿。” 宝蛋儿悄悄看了眼王奕程的脸色，不大有底气地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我想着咱们公司先替王同川把这笔赔偿垫上，然后呢，咱们再从他的工资里每月扣除一部分，就像分期付款那样。” 宝蛋儿这番话说完，办公室里一时无声，王奕程脸色依然凝重，而李东则也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宝蛋儿看着两人，两只手不自觉地互相摩挲着，用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与尴尬。 “那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处分比较合适？”许久，空气里传来王奕程的一句问话。 宝蛋儿有些怔愣，处分？什么处分？给宋琪刚的吗？刚刚看他那架势，应该是挨批了，但不清楚是为什么。 没等自己反应过来，李东开口了:“按照规定，他也不能在厂子待了，可是……” 没等李东说完，王奕程便接话道:“是啊，咱们一直说要打造一个铁的制度，可这头一桩大事，难不成就要破例吗？按照制度，他连厂子都待不了了，咱们还怎么从他的工资里扣除，分期付款，他拿什么来付？” 宝蛋儿一惊，原来他们说的是王同川，宝蛋儿连忙说:“王总，您是要把他辞退了吗？您不能这么无情啊！” “晓杰，别说了。你们王总，毕竟是个资本家，这件事情你和我都决定不了，企业的钱又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咱们就尽咱们自己的力，能帮衬就帮衬一点，能帮多少帮多少，至于公司最后做什么决定，就看资本家的良心了。” 李东说完，拽着宝蛋儿便要起身离开。王奕程的脸色更黑了，他也站起了身:“李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你们也得为我考虑考虑，为厂子考虑考虑吧。你要这么说的话，这事儿还怎么解决！行了，你走吧。你不帮我，我自己来想，反正我是资本家，最后我定什么是什么！” 李东听了王奕程这番气话，袖子一甩，头都没回，摔门而去，留下王奕程一个人气得脑瓜子直发蒙。 “晓杰，你去把田秘书给我叫来！”走出办公楼，李东停下步对宝蛋儿吩咐道。 “叫田秘书做什么？” “让她去给我拟一个捐款方案，咱们筹钱去！” “好嘞，大爷。”宝蛋儿听了李东的吩咐，忙不迭跑着去找田秘书去了。 三个人一合计，不出一刻钟，公司的大喇叭就广播了起来: “全体职工请注意，全体职工请注意，下午三点半开始，在厂区小广场举办爱心实名记名捐款活动。 在我们的身边，张敏同志遭遇了不幸，正面临着生活的严峻挑战，她医疗费用高昂，急需我们的关爱与帮助。我在这里怀着一份诚挚的心情，向每位职工发出这份爱心捐款倡议，旨在呼吁各位能够伸出援手，用实际行动为自己的同事送去温暖和希望，让她感受到我们糠醇厂大家庭的关爱，重新点燃生活的信心和勇气。 亲爱的同事们，每一次捐款，都是您对这个世界的一份温柔以待。期待您的爱心参与，让爱传递！下午三点半，厂区小广场，我们不见不散！” 田秘书用温柔的嗓音在广播室里一遍遍读着这个刚刚拟出的募捐文案。宝蛋儿则去搬了一个桌子两把椅子放在了小广场，他又找了一个小纸箱，用红纸将纸箱包裹住、贴好，上方用刀割出一个狭长的洞。李东用软笔在箱子正面的红纸上写上“捐款箱”三个大字，又找来一摞信纸，准备记录接下来的职工捐款明细。 一切准备就绪，三点半的募捐也即将开始。李东看着人陆陆续续到的差不多了，他便带头捐出了第一笔款，宝蛋儿坐着数完钱，念道:“李东，爱心捐款一千元！”随即将钱款投进纸箱子，田秘书则坐在旁边用纸笔记录着。 广场上的职工惊叹不已，一千元啊，这么多，李工真是有钱又大方啊！有了李东带头，各位职工也都纷纷将自己准备好的钱款捐了出来，有的之前准备的不多，看到别人都捐得不小，自己也都咬咬牙又多捐了不少。有的和张敏关系不错的，捐的也不比李东少。 下午的募捐结束，钱和账一对，刚刚好两万六千块钱。宝蛋儿刚用皮筋将钱分沓绑好，准备收工，王奕程走了过来。他将一沓崭新没拆封的百元大钞递给了宝蛋儿，对一旁的田秘书说道:“这是我私人的钱，以公司的名义捐了吧。” 田秘书呆住了，宝蛋儿杵了杵她胳膊:“写啊！写咱们厂子，捐款1万元！” “哦。”田秘书连忙拿起笔，宝蛋儿则将钱放在一起，捆好，装进了他从石家庄买的新挎包里。 第102章 不能开除 “王总，那一会儿……还开会吗？”田秘书小心翼翼地问王奕程。 正在收拾东西的宝蛋儿随口问了一句:“一会儿开什么会？” “明天不是中秋了吗？每次假期之前都要开例会的。”田秘书说。 搬完椅子走回来的李东正巧听到，一拍脑门:“哎呦，忘了这茬儿了。开！肯定得开！赶紧，赶紧通知大家再回来！” “王总？”田秘书见王奕程并未说话，又询问道。 “去通知吧。”王奕程终于开口。他原本的意思是要在今天和李东等几个领导班子成员先商量好再开职工大会，可是仅仅和李东谈了没一会儿就闹崩了。时间不等人，假肯定是要放的，有些事只能节后再说了。 李东瞅了他一眼，说道:“咋？还记仇呢？就说了你句资本家，假都不给放了？” 王奕程没说话，想起来确实来气。 “行了，别这么小气，我妥协了还不行吗？就按你的想法来吧，你想怎么宣布就怎么宣布吧，我没意见。也不用等节后，现在处理干净了，谁心里都松快。”李东说。 “你没意见，其他人呢？领导班子还有其他成员呢，你这么一拍屁股走了，我班子会还没开呢，怎么开职工大会？” “班子成员还有谁？销售的老高又不在厂子，哪次开会他也没回来过啊。再说，我服从你的决定，他有意见也白搭！开吧！”经过捐款，李东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王奕程在心里暗骂了句“狗脸”，说道:“那就按我的想法来，王同川辞退，宋琪刚暂时交出档案管理权。” “哎，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你之前跟我说的是宋琪刚这个人不能留了，现在让他只是交出档案管理权，这是个什么处分？哪怕你调岗、降职也行啊，这只是交出档案管理权又算是什么？”李东是真不解，什么是“不能留”，交出档案管理权是不能留的意思？ “他，我现在还动不了。”王奕程说。 李东走后，政府的许秘书就回过来电话，他是转述领导的意思，说要动宋琪刚这个人，必须要拔出萝卜带出泥，不能轻易弄走，为避免打草惊蛇，所以眼下还不是处理他的最佳时机。 他没有和李东过多解释，只说:“领导的意思。” 李东无奈，心里憋屈，却也没再为难王奕程，一旁的宝蛋儿默默看着，也没有说话。 会议开始，王同川听到了关于自己的处分，他无话可说，按照规定，本应当就是这个处分。当王奕程在大会上问他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他还是出列走到了前面。 “我想说的是，感谢大家，感谢王总，感谢糠醇厂每一位为了张敏募捐的同事们，我谢谢你们。”说完这句话，他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公司对我的处分应当应分，这样的处分，也能够减轻我内心对自己的责罚，我反而心安。我知道有些好心的同事会为我感到惋惜和担心，我想对他们说声谢谢，但是现如今赚钱机会那么多，怎么也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还有就是这次事故，我希望各位同事以我为鉴，能够吸取这次沉痛的教训，严格遵守操作规程，严格遵守公司制度。规程和制度，并不仅仅是为了规范我们，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最后，祝愿大家都能越来越好，希望咱们糠醇公司也会越来越好，我说完了。” 王奕程欣慰地拍了拍他:“好，也祝愿你能够越来越好！” 他让王同川入了列，转而对大家说:“那今天的会议就这样，其他事宜节后上班再安排，这几天各部门安排好值班，没别的事就散会吧。琪刚、李工、同川跟我过来！” 几人来到办公室，王奕程先拿着一张纸递给王同川，说:“这是青岛糠醇公司的史新华史总的地址电话，如果你还有意向在糠醇这个行业继续做，可以去找他，我和他打过招呼了，也说过你的情况。去了之后薪资待遇你们自己谈，估计应该比咱们这里好一点，毕竟人家规模比咱们大嘛！” 王同川双手接过这张纸，感激地说:“我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总之谢谢王总，谢谢您，我给公司造成了这么大麻烦，您还能这么帮助我，我王同川记在心里了。” “别这么说，我也只是给你牵了个线，搭了个桥，去不去还得你自己决定，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行，那没别的事你就收拾收拾回去吧，遇到什么情况需要我，你再联系我。” 王同川刚要离开，宋琪刚又叫住了他:“王同川你先回宿舍，一会儿我有点儿事儿找你，你等我一会儿。” “好，那我先回宿舍。” 王同川走后，王奕程对宋琪刚说:“放假期间，本来行政楼这边也应该留人值班，但是我刚刚接到通知，明天蒋贺书记会带着人过来参观，所以我会亲自过来，你们就不用来了，在家好好过个节，你把档案室钥匙留给我就行，以防领导要查什么资料。” “那我还是过来吧，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宋琪刚说。 “你过来管个屁用啊？技术和流程你懂啥！有我和王总来接待就行了，你老实在家过你的节得了。”李东毫不客气地说道。 宋琪刚讪讪的，这几年的相处让宋琪刚对李东有了习惯性的畏惧和想远离的感觉，他没言语，乖乖交出了档案室的钥匙。 “那没别的事，你也回家过节去吧。我和李工商量商量明天接待的事。” 只剩两人的时候李东说:“太窝囊了！辞又辞不了，处分又处分不了，要个档案室的钥匙还这么费劲。真是太窝囊了。” “明天蒋贺书记真来。” “大中秋的他来这儿干嘛？少糊弄我。” “没糊弄你，就是明天来，为了东升集团过来的。” “什么意思？还是为了要咱们的设计图纸？这不以权压人吗？” “别乱猜，确实跟设计图纸有关系，但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这件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咱们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一切配合领导工作就行。明天你小舅子也来，今天晚上你要是有机会可以跟他碰个面，把咱们这边的情况跟他说说。” 第103章 官商勾结 当晚，李东回到家，吃过晚饭，他对春花说:“我要去一趟武革家，跟他说点工作上的事儿。” “那正好，把李三妮带上，免得他舅妈再过来跑一趟给她输液了。你把她带上，直接去那儿输！” “行，那让三妮赶紧收拾。” 李三妮穿上鞋子，披上外套，坐上李东的自行车，和李东一起出了门。 他们到的时候，珍妮舅舅和舅妈刚吃完饭，李东就在客厅和珍妮舅舅武革说起了单位的事，李三妮则坐在侧面的小沙发上挂起了吊瓶，听着爸爸和舅舅的谈话。 “今天晚上是王奕程让我过来的，他说你明天也要去我们单位，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蒋贺会突然这个时候到访？” “这事说起来就有点麻烦了，你也知道，桥西区那边的东升集团要建一个糠醇厂，选址就选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本来这都是一件好事，东升集团这几年一直发展得不错，也是咱们这边的龙头企业，但是他们的领导班子出了点问题，牵扯到一个官商勾结贪污受贿的案子。” 李东倾了倾身子，做仔细聆听状。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武革起了身，向门外看去，看到郑秋森一家人进了院子，李东也看过去，待看清来人也站起了身。 “小姨，小姨夫！”郑秋月还没进屋，便打起了招呼。 待一行人进了屋，也都和李东他们互相问候寒暄了一阵。 “呀，这是三妮呀！成大姑娘了。三妮，这是怎么了？”郑秋森问。 “我没事，就是过来输点能量。秋森哥哥！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李三妮一脸兴奋，小脸红扑扑的，可能是因为突然见到了几年没见的秋森哥哥，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她不敢直视的某人，她现在的心率又快了起来。 “可不是好久了嘛，咱俩上次见的时候，你才这么一点吧，现在，我都不敢认了。”郑秋森比划到自己胸部的地方，说着。 “秋森哥哥也变帅了，越来越帅了！” “哈哈，小嘴儿还是那么甜！” 几人落座之后，武革问道:“秋森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忙啊！忙到没有黑夜，没有白天。跟领导申请了两年了，我才被安排能够回个家。” “那这么下去也不行呀，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一直这么忙，那也没时间找对象呀。”武革说。 “我还这么年轻，这事着什么急？” “瞧瞧，瞧瞧，就这孩子，咱们替他发愁，人家倒好，事不关己似的。”秋森母亲说。 “秋森，现在还在北京呢吗？”李东问。 “姑父，我还在那儿呢，不过，今年我住的地方搬了，咱们现在也是在北京有房的人了。”郑秋森一脸嘚瑟。 “呦呵！看起来混的不错，还是年轻有为呀，大首都都能买得起房，也是咱们七里河人的荣耀了！”李东夸赞道。 “就是面积小了点儿，地理位置还是有点儿远，不过，小区环境倒是挺好的。”秋森母亲说。 “行了，儿子这就很不错了。那可是北京啊，80平还小？再说了，丰台区那能叫远？”秋森父亲反驳妻子道。 “怎么不叫小？等秋森成了家，你们一家人再搬过去，80平怎么能够住呢？”李东戏谑道。 “我们可不去那儿住，留着他们年轻人自个儿住吧，我就去那儿给他收拾了一回，没几天我就想回家，北京的水太硬，咱们喝不惯。”秋森妈妈忙说。 “对了，我听说前几天姐夫你们那儿爆炸了，动静儿还挺大，警方都出动了，怎么回事儿啊，伤没伤着人啊？”秋森爸爸问。 “一个带班长，晚上私自充装氧气罐，结果还没充上，那个氧气罐爆炸了，把一个工人给炸伤了，这事儿正在处理呢，我今天晚上过来，也是为了跟武革说说这个事。” “那照你这么说，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是那个带班长的个人行为了，那警方怎么还把你们那儿封锁了？我们还以为是你们厂搞的事故，那架势还以为闹出人命了呢。”秋森爸爸说。 “现在还封锁着呢吗？”武革问。 “反正我下班儿回来时，警戒线还在呢。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生产，停着工呢。” “有人守着吗？” “有呢，我看还换着岗守着呢，比我们的班排得都勤快，两人一个岗，三个小时一轮换。” “这我就全明白了。”武革说。怪不得上面的人直接通知他明天去调研，还叮嘱此次行程务必保密，还带了两个纪委的人过去，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是明白了，可有个人还蒙在鼓里呢。李东有些着急地问:“你明白什么了？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明白似的，就我自己一个人不明白？” “您也不用太明白，本来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他封锁的是哪儿？就封锁车间还是整个厂子都封锁？”武革问。 “就封锁了车间。” “姐夫，车间里头难不成有秘密？”武革问。 “那在车间里爆炸的，他不封锁车间，他封锁整个厂子啊？两人一轮岗都够闲的了，不明白你们这些政府的人，一个个都好像闲得没事做似的，节也不过，还在那块盯着。”李东暗恨这些人的腐败，正经事不干，净耽误他们创造gdp。 “那不应该呀。你们一没闹出人命，即使真出了人命，你们要决定私了了，也是民不告官不究的事儿。既然事实清楚明白，二个，还跟你们没有关系，那怎么还一直封锁到现在了？”秋森爸爸听着也觉得奇怪。 听他这么一讲，李东这个想不通的点，自己也顿时明白了。 “我怎么听着他们好像不是在封锁事故现场，是在图谋你们车间什么宝贝吧？李东姑父，你们车间该不会真藏宝贝了吧？”郑秋森开玩笑地问。 “果不其然你们是高材生家族，一个个都挺聪明。”李东由衷佩服，这郑秋森刚听了几句话就分析出了事情关键，而自己这个局内人，居然刚想通。 第104章 武革家的见面 “那这件事情指向的是谁？姜红军？史东升？那涉案的又是哪个领导？” “我的好姐夫呀，别问了，问就三个字，不可说！”武革起身，将烧开的水一一倒进放了茶叶的杯子里，郑秋月见状，连忙走过去接了这活儿:“小姨夫，我来吧。” 武革复又坐回椅子上，他接着说:“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照目前看来，你们厂应该是最干净的，可偏偏事情就出在你们厂，一开始我对具体的事故还真不太了解。今天晚上听了你说的，我大致能串联起来。” “可我想不明白的是，我们也没瞒着宋琪刚明天市领导要来参观的事情啊。这不就等于猫要捉耗子，还提前拉个警报吗？” “那警戒线不依然没撤吗？”武革说。 “对呀，不仅没撤，好像还加强防守了，为什么？”李东不解，既然对方都知道了明天市领导过来查，为什么猫腻这么大的警戒线却没有撤走。 “他们不会把谣言做成铁证了吧？”负责倒水的郑秋月忽然开口。 “大人们的事，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呢！”郑秋月父亲呵斥道。 随即他说:“这事我们在家里讨论时也没避讳着孩子，让他口不择言了。不过，我们听到的消息确实说是你们厂的安全装置设置有问题才发生了爆炸，说是你们给警方提供的图纸还是假的。不过，刚刚你也说是因为带班长私自充装氧气罐才造成的，那你们肯定是已经和警方解释清楚的了。” “解释是解释了，至于清不清楚那我就不清楚了，毕竟警戒线没撤啊。”李东就很奇怪，这个警戒线的事让他十分不理解。 “哎呀，不讨论这个了，明天到了单位不就清楚了嘛！”武革说。 转而他问李东:“这明天过节，珍妮和安妮都没回来吗？” “珍妮没回来，安妮倒是说回来，不过我出来时还没到家，估计也快，我看晓杰一下班就去车站接她了。” “晓杰是谁？”武革问。 “能是谁，宝蛋儿呗，除了这小子，谁还能对安妮那么上心！”李东还挺得意。 “哦，一说大名我还不认识了。怎么，他们两个谈对象了？” “我看呐，八九不离十，两个人只要一见面就约着出去玩，八成是在一起了。”李东说。 “他们就是在一起了，这事儿我知道。宝蛋儿哥哥每个星期都去石家庄看我姐呢，可着调了！”李三妮说。 “呀，你还知道了！你还知道什么呀？我怎么不知道你知道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李东一连串地问。 “爸，你说绕口令呢！”李三妮想笑，“那之前宝蛋哥哥经常给我买好吃的贿赂我，我才没有说的。不过，今天不一样，他们两个已经决定公开了，宝蛋儿哥哥跟我说的。” 李三妮说着，看到某人的目光注视过来，自己连忙躲开了视线，这一幕恰巧被武革捕捉到了。 他问:“三妮，以往每次来我家见到秋月，你们都要躲着去说点小话儿。怎么这几次来我家就见你跟他生疏了呢，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是因为过年时候的事，生出什么难解的矛盾了？” 过年的事？李三妮努力回想过年发生了什么，她想起来了，过年的时候，因为李三妮向郑秋月说了乡中的情况，郑秋月让她转学，两人闹了不愉快，没想到舅舅居然记得。 “天呐！舅，你都当领导了，天天这么日理万机，居然还能记得我这种陈年小事？真厉害！再说我们也没矛盾啊，这不都长大了嘛，男女有别，哪还能跟小时候一样，天天在一起玩。”李三妮尽量解释道。 “呦，三妮这是长大了，还知道男女有别了。我咋这么想乐呢？小屁孩儿！”秋森逗趣道。 “秋森哥哥不准叫我小屁孩儿，我真长大了。”李三妮说完还冲他挤挤眼睛。 “没有矛盾就好。”武革说，他又问李东:“珍妮在北京怎么样？你们没经常和她联系吗？” “你姐倒是经常和她通电话。她在北京就一直在刘老师家里做保姆，这也两年多了。说是给人家做保姆，实际上更像是互相照顾，这刘老师确实对她不错，一开始珍妮还跟着曼玲母亲一起住，后来干脆直接住到刘老师那儿了，刘老师还让她上了个什么函授大学。唉，不求别的，她日子过得舒心就好。”李东叹了口气，他这个大女儿，一直是他心里最愧疚的存在。 珍妮的消息在郑秋森的世界里已经消失很久了，他不敢打听，也不敢问。他甚至连李珍妮离婚了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他，这还是他自裁缝店一别后，第一次听到李珍妮的消息。 珍妮为什么会在北京？而且两年多了，算了一下，自己和她最后一次见面也两年多了，那时她还怀着孩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消息，他依旧没有问，只是更加关注他们的谈话。 李三妮看到原本一直嬉笑着的郑秋森在听到姐姐的消息后，立即变得严肃了起来。她本能地想要他知道更多，便说道: “舅，我姐现在变得可优秀了。一开始我们都还担心，她因为孩子没了，受不了打击，人会走不出来。果然离了婚，离开了那家奇葩的人，我姐就慢慢好了起来。我觉得她在北京过得可好了，这不，现在我姐也和秋森哥哥一样是个大学生了。” 郑秋森心头一紧，原来她孩子没了，婚也离了，听李三妮的口气，那家人对珍妮并不好，郑秋森眉头皱了起来，婚姻的不幸会给女人造成多大的灾难，他作为一名医生太知道了。 秋森爸爸也留意到了儿子的变化，他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知道儿子这些年一直就没有放下过李珍妮，他和妻子甚至交代郑秋月，谁都不许在他跟前提李珍妮，想让儿子慢慢将她忘掉，但事实证明他们只是徒劳，儿子不谈恋爱不社交，说工作忙绝不是真正原因，他都知道。 算了，既然今天让他知道了这些事，也许本就是注定的，两个人又都在北京，以后怎么样发展，看天意吧，自己这个当父母的，不去操这个心了。 第105章 正式走亲 “爸，我输完液了，帮我拔针！” 李东忙着和大人们说话，并没有听到李三妮的呼唤。 郑秋月见状，走了过来:“我来帮你拔吧。” 李三妮看了他一眼，心又重重“怦怦”了两下，她没有拒绝。当看着郑秋月将她手上的医用胶带全部揭开，即将抽针的时候，她突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问了句:“等一下！你之前拔过针吗？” “没有啊。”郑秋月回答。 李三妮大叫:“爸爸！舅舅！快过来帮我拔针，我不要秋月给我拔，他不会！” 正在她扯着嗓子嚷的时候，郑秋月“嗖”地一下抽出了针头，立刻用大拇指迅速按住血管，他说道:“用力按住，别揉，按一会儿。” 李三妮乖乖照做，她被他娴熟的动作震惊到了，又看了看向自己这边张望的家长们，她说:“没事了，秋月给我拔了。” 这时，珍妮舅妈从院外走了进来，她看了看秋月正将针头插进输液瓶的橡皮塞上，自己走了过去:“我来吧。” “三妮，现在觉得怎么样？”舅妈问。 “嗯，好多了，什么事都没了。”李三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要看看自己是否还头晕眼黑，结果，由于起身太快，身子还是向前倾了倾，踉跄一步，连忙扶住离自己最近的郑秋月。 “你这孩子，这才输个液，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呢？以后起身可不兴这么急了，得让身体有个适应的过程，慢慢来。”舅妈说。 李三妮皱紧眉头，闭上眼睛，用力忍受住涌入脑袋的一阵眩晕，适应过后，她才将眼睛慢慢睁开，郑秋月的脸，也渐渐由灰暗模糊转为正常，在视线清晰的一瞬间，郑秋月担心的神色刻入了自己的脑海。 “就是起猛了，我真没事。”秋月将她重新扶回座位上坐下，她对秋月说。秋月没说话，就近挨着她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姨，三妮这身体……怎么成这样了？”对面的秋森问。 “我觉得就是长个子太快了，今天正好你也在，你过去给看看是不是这个原因？” 郑秋森走了过去，搬了个小凳子坐到了李三妮正前方，他让李三妮伸出手，将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自己将手轻按在了她的拇指根处。 “你的脉象也太弱了，伸出舌头我看看！” 李三妮依言照做，郑秋森看过之后又问:“睡眠不好，总是做梦？” “嗯，我每天都做梦，总爱做那种飞着飞着就掉下来了的梦，我特别喜欢做梦，而且我最近还特别爱睡觉，越来越懒了。” 旁边的秋月没忍住笑了出来。 “没别的事，确实只是气血不足，多吃点肉蛋奶，多吃蔬菜水果，什么都多吃点。看你的样子，平时应该不缺运动，继续保持就行，没大事。” “呃，好吧。” “最近学习成绩怎么样？” “我就说气血不足影响智商吧，我爸妈还不信，我好多课都开始听不懂了，记忆力也差了。”她故意大声说，好让李东听到。 “我可没说气血不足影响智商哦，我就是问问。”郑秋森连忙澄清。 “你的笨跟气血不足没关系，你也别找借口，天天请假不上学，成绩怎么能好！”李东说。 这时，武革家的固定电话响了，珍妮舅妈接起，说了两句便挂断了。她回到客厅对李东说:“姐夫，你和三妮先回家去吧，家里有喜事哦！” 郑秋森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跟珍妮有关吧。 “什么喜事？”李东问。 “快回去吧，回去你就知道了，家里有客人等着呢！”珍妮舅妈一脸笑意地说。 李东和李三妮走后，武革疑惑地看着妻子，珍妮舅妈说:“是宝蛋儿一家人正式过去走亲了，看来，两个孩子这是定下来了。” 郑秋森松了口气。 “岁数还是小了些。”武革说。 李东回到家，一进屋就看到了满满一茶几的各种红色礼盒，王光明和他妻子见李东进来也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光明媳妇说:“李东哥回来了。三妮好点了吗？” “她好多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呀？拿这么多东西干嘛？” “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了，这是大事儿，咱们得正式走个流程。”王光明松了松领带，这玩意还是戴不习惯，勒脖子。 三妮在一旁觉得好笑，她憋着乐，进了自己房间。 “妈呀，宝蛋儿哥，你干嘛呢？你们两个干嘛呢？”李三妮一进门就看到安妮正在给宝蛋儿系着衬衣扣子，宝蛋儿的半个胸膛都还裸露着。 “我给你晓杰哥试个衣服你嚷嚷什么！给，这是给你的，你也试试。”李安妮随手扔给李三妮一件连衣裙。 “这都秋天了，你给我买裙子，多冷啊。”李三妮拿过裙子说。 “冷什么呀？长袖秋冬穿的，再说了，没看到里面还有一条裤袜吗？” “别说，还挺洋气。”三妮拿着裙子来回翻看着。 “挺好的，很合适，你出去吧，让三妮也换上她的试试。”安妮说着便将宝蛋儿推了出去。 “大爷。”宝蛋儿看到李东，有些难为情。 “钱给张敏拿过去了吗？”李东上来就问。 “拿过去了，我跟王同川先把钱拿过去，然后才去接的安妮。” “张敏怎么样？” “没见着，医生正在换药，我们没有进，把钱给了她母亲。” “明天你有事儿吗？没事儿跟我去一趟单位，明天蒋贺书记要来参观。” 宝蛋儿好不容易等到安妮回家，当然希望他们小情侣能单独待在一起，但是既然李东大爷让他去单位，他也没说别的:“好。” “你们别光站着呀，坐那儿说，有事儿坐那儿说。晓杰，快快，让你爸你妈坐下。”春花进屋见到客厅的人全都站着便说道。 “不用，不用再坐了，那个，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晓杰要有事儿，你就自己留下来，我和你爸就先回去了。”光明媳妇说完，就准备拉着自己丈夫告辞了。 “等一下，婶子！”李安妮听到动静连忙叫住了她，只见安妮从卧室拿了大包小包好多东西出来，她一个个交给光明两口子。 “婶子，这个是一套护肤品，我们影楼老板娘用的就是这个，美白祛皱效果特别好。还有这一套是化妆品，这是给您买的衣服，还有这条裙子，您穿上肯定好看，还有这个，阿胶，吃了管皮肤好的。 叔，这些是给您的，这是最新款剃须刀。还有，这是一套西服，我按照晓杰给我的尺寸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们回去试试，不合适我再去调换。” 第106章 蒋贺视察糠醇厂 李安妮将大包小包的东西交到两口子手上，两口子开心地接过去，各种夸着李安妮，说着客套话。 这时春花也拎着两个篮子进了屋，其中一篮子装的烟和点心、月饼，另一个篮子装着螃蟹和鱼虾。 “光明媳妇，你把这些也都拿回去，别嫌少就行。” 王光明两口子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拿着吧，拿着吧！” ……拉扯过后，最终还是春花亲自给送去了宝蛋儿家。 中秋一早，李东吃完了饭和宝蛋儿一同去了单位，等他们到单位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宋琪刚已经早早地过来了。 两人没有理会宋琪刚，径直去了王奕程的办公室，此时的王奕程还没有到，只有田佳男在打扫着卫生。 “田秘书，你怎么也来了？”宝蛋儿问。 “王总今天早上来了电话，说他要先去市里一趟，预计会和领导们一同过来，让我先过来给你们开门。”田秘书一脸不悦。 “宋经理什么时候过来的？”李东问。 “我刚过来没一会儿他就来了，我看他还想去车间转转，结果人家没让他进。”田佳男说道。 “他去车间做什么？” “不知道。” 没过多久，两辆奥迪驶进厂区。王奕程从其中一辆车下来，同时下车的还有武革和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另一辆车下来的也是四个人，李东定睛瞧去，许秘书旁边那个儒雅且气质不凡的男人应该就是蒋贺了。 他们几人下了楼，一同下来迎接领导。 “蒋书记，这就是李东总工程师。” 男人向李东伸出了手，李东连忙也伸手握住，蒋书记说:“真是抱歉，中秋节还让你们过来一趟。主要是发展不等人，桥西的工业规划已经开始着手实施，东升集团的糠醇项目也得尽快落实，您是糠醇专家，我得赶紧领着他们过来补习补习功课啊！” “怎么会，您能过来，我们随时欢迎！我也谈不上什么专家，领导抬举了。”李东不善言辞，最怕这种接待。 “李工谦虚了，咱们厂确实走在了区域发展的前沿嘛。”蒋书记说。 “是啊，我还知道王总手下还有不少能兵强将呢。不知道蒋书记是否还记得，上次发展汇报会，王总那份亮眼的汇报材料，把咱们区域经济发展的前景描述得绘声绘色，为提振经济发展的士气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呢！”许秘书在一旁对蒋贺书记说。 宋琪刚拨开宝蛋儿和田佳男，向前挤了挤，让自己站在领导能看到的地方，田佳男瞥了他一眼。 蒋贺微笑，认真听着，许秘书接着说:“王总不打算跟我们介绍介绍你们的能兵强将吗？” 王奕程看了一眼许秘书，确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去跟蒋贺书记介绍手下的人，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又不能不介绍，他硬着头皮说:“哦，那份企划材料是在李工指导下由企划部门合力撰写的。主要还是有李工的技术指导嘛！” “王总，领导跟前您可不能藏私啊！李工指导得好，也得是企划部来规划发展，王总，还是得跟我们重点介绍一下你们的企划部精英啊！”许秘书说。 王奕程正在疑惑，今天许秘书怎么一直要往企划部这边带，就听宋琪刚自我介绍道:“蒋书记，许主任，我就是咱们单位企划部经理，我叫宋琪刚，之前在住建局工作，今年刚过来，您刚刚提到的那份不成熟的企划报告，就是我们部门撰写的，还请领导指导批评。” “宋琪刚？宋经理真是年轻有为啊！” 宋琪刚听到蒋贺的夸奖，本能地伸出手想要迎接领导的握手接见，谁知蒋贺只是说了那么一句并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而是转过了头，对李东说道: “咱们今天就不过多寒暄了，直接进入正题吧，麻烦李工先带我们去参观一下厂区建设情况吧。” 宋琪刚尴尬地收回了手。 李东不明白领导意图，看了一眼王奕程，王奕程同样也是一脸懵，他只能按照领导的意思带着一行人走进厂区，一一开始介绍。 当介绍到车间时，李东有些犹豫，他停下脚步，说道:“前面就是车间了，只是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故，现在还没有撤出警戒……” “哦？具体说说。”蒋贺停下来问。 李东说:“带班长王同川违规私自充装氧气罐，结果是氧气罐不合格，还没接上我们的氧气出口就爆了，炸伤了一名女职工。” “那这有什么难认定的？”蒋贺似乎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 “当事人都承认了，也有氧气罐作为证据。可是警方一开始接警的消息说是我们操作工打盹造成的氢化反应失常导致的爆炸，当时厂子递交过去一份厂房装置设备图纸，警方说交的图纸和实际装置不符，所以不能认定氢化反应是否有问题。” “那递交的图纸，为什么会和实际装置不符？”蒋贺又问。 李东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向王奕程。 “李工不用顾及其他，有什么说什么就可以。”许秘书适时开口。 “这……”当时他和宝蛋儿两个人，合伙将设计图纸调包的事是能在这种情况下说的吗，他有些拿不准。 这时，王奕程说:“我来讲吧。咱们糠醇的厂房装置设备设计是在山东糠醇行业的建设基础上，又自行研发更进了的，属于企业的内部机密，是咱们糠醇公司的核心所在，也是咱们厂能够跻身于行业前列的技术关键。所以它的设计图纸一直锁在我的保险柜里。 档案室里也有，只是档案室的那份并不准确，缺少了核心技术处理的关键部分。而事故发生当时，咱们企划部经理宋琪刚并不知情，错将档案室那份不准确的图纸递交上去了。” “走，我们进去看看。”蒋贺说。 警戒人员丝毫没有阻拦，主动为一行人放了行。 李东领着他们直接上到了氢气罐上方的会议室里。 第107章 联合发展 “佟珊，好好看看，跟李工好好学习，互相研究研究。”蒋贺向身后的那名女青年说。 “是，蒋书记。李工，不知道我能否进一步看一下咱们公司的催化控制系统和化验室？” “当然可以。”李东带着她和一名男同志去到操作控制台，李东看出来这位名叫佟珊的女青年才是行家，他也没藏私，向佟珊详细解答着她所提问的各种问题。 蒋贺则领着其他人在会议室里坐了下来，田佳男给各位领导沏了茶。 “许主任，跟公安那边递个话，让他们尽快把这个案子办了，告诉他，我已经看过了，事实摆在这里，让他也给我擦亮眼睛好好看清楚，我不管他们目的是什么，如果一直拖到影响了区域的经济发展，这个责任，让他去给我背！” 蒋贺非要来一趟事发现场的目的就在于此。如果想要按照政府的计划达成两家企业的合作，他们这个爆炸案炸出来的牛鬼蛇神就都要一并清理干净。 “是，领导。”许秘书心里松了口气。自爆炸案发生，王奕程便联系了他，讲了其中内情，当他得知现场被封锁，直接证物还被带走了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不对，他当即便跟蒋书记说了这件事。 蒋书记直接展开了暗访调查，得知事实确如许秘书所说时，他们当即联系了同级纪委，成立了联合调查组。事实上，此次行动并非孤立事件，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已经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多次针对多个部门众多官员的匿名举报信，这些信件纷纷控他们涉嫌贪污受贿，利用职权织就关系网，将黑手伸向各个领域，操纵诸多事务的走向，将公权力沦为谋取私利的工具等严重违法违纪行为。 这一系列频繁且严重的问题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强烈不满，也给当地政府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因此，这次联合调查不仅要彻查当前暴露出来的问题，还要深挖背后可能隐藏的更多腐败线索，以还公众一个公正透明的政治环境。 领导的一句话抵过下面的人跑断腿，领导跑的一趟腿，也足以能解决下面一群人跑断腿也解决不了的麻烦，糠醇厂的爆炸案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坐在会议室墙边凳子上的宝蛋儿如是想。 只有宋琪刚的脸色白了白。没给他私下联络的机会，许秘书直接让他坐在了自己和纪委工作人员的中间，让他被迫听着蒋书记的讲话。 “另外，若想实现经济的蓬勃发展，仅凭一己之力单打独斗那可真是势单力薄啊！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哪怕只是随便一个小小的风浪袭来，都足以令其瞬间倾覆，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说呀，唯有众人齐心协力、团结一心地抱成一团，形成一股强大的合力，才能够抵御住各种风险和挑战，为咱们区域发展开辟出一片广阔天地来。” 众人连连点头。 “奕程上次汇报会过后曾私下找过我，给了我一份和会上所讲不完全相同的汇报材料，并反复强调这份汇报材料里所讲的问题和困难，希望咱们政府能够出面协调，给找相关专家研讨解决一下。 说实话，这份汇报材料可难住了我，隔行如隔山，这整篇的中国汉字连在一起我居然怎么都不认识了，当时事情也多，一忙起来，就将这件事情搁置了。 直到前段时间东升集团要在桥西建立糠醇公司，他们的董事高层也找到我，说是同样面临了这个问题，我才又想起这件事来。 回到家，我将之前奕程递交过来的汇报材料和这份材料一对比，发现几乎都差不多，至少得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相同的。我心想，难不成现在化工企业的汇报材料都这么严谨了吗，连遣词造句都有一致的格式？” 蒋贺环视一圈会议室在座的所有人，大家神情各不相同，但只有宋琪刚脸色煞白。 蒋贺继续讲道:“所以，我专门去了一趟华北理工大学，找到秦叔良教授来帮我答疑解惑，秦教授确实提出了一些意见，可遗憾的是我依然听不懂，秦教授就安排了他的学生佟珊跟着我过来了。” 蒋贺指了指正在楼下操作室和李东侃侃而谈的女青年。 “佟珊先是跟着我去看了两个公司分别递交的汇报材料，结果发现这百分之五不同的点，就在奕程出事的这间车间里。所以今天我带着她，也带着东升集团糠醇公司技术人员，一同过来进行实地参观考察。 这果然都是搞技术的，进来之后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不像咱们这些纸上谈兵的人，只能坐在一起谈论谈论这百分之九十五汇报材料相同的事了。” 蒋贺话锋一转，视线停留在了宋琪刚的脸上，他说:“怎么样宋经理，说说吧！” 宋琪刚面如死灰，他支支吾吾道:“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宋经理，您和东升集团姜红军是什么关系？”一旁的纪委工作人员问道。 宋琪刚没有做声。 “宋经理，我劝您还是尽早实话实说。”许秘书在他另一边说道。 “他是我舅舅。”宋琪刚心想完了，随即他垂下了头。 “宋经理，经过我们长时间深入且缜密地调查和分析之后，有充分的证据表明，您可能涉嫌卷入了一起性质极其恶劣、影响颇为重大的官商勾结贪污受贿案件之中。所以希望您能跟随我们一同回去接受进一步的询问与调查。这不仅是对法律程序的尊重，也是您自证清白或者承担责任的必要步骤。还望您能理解并积极配合。”一旁的纪委工作人员说道。 “那今天就先这样。奕程啊，你也考虑考虑我说的合作，把格局打开，东升集团和你们公司携手并进，一同去抵御风险，迎接挑战。这件事你好好想想，有主意有决定了，咱们再沟通。今天这两位技术人员我就交给你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蒋贺书记说道。 第108章 暗度陈仓反间计 在座人员全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蒋贺书记说:“许主任你留下来吧，晚一点去送送佟珊他们。” “好的，书记。那我先下楼，安排一下警戒执勤人员，正好宋经理可以坐他们的车，让他们直接给送到纪委去。” “去吧。” “蒋书记，那我也留下来吧，等佟老师他们参观完，我和李工就一起回家了。”武革说。 “你不行，你得跟我走，我还有事情要安排你。”蒋贺否定了他的建议，武革只好跟着书记走了。 王奕程一行人将领导们送至大门口，蒋贺书记和王奕程他们再一次握手告别，随即上了车。两位纪委人员看着宋琪刚上了警车，他们二人才上了蒋书记的那辆车。 他们走后，王奕程看向许秘书:“这是……？” 许秘书神秘一笑:“暗度陈仓，反间计！”他随手拿出了烟，打算点上，宝蛋儿眼疾手快笑着走上前去制止了他:“许主任，不好意思，咱们厂区全面禁烟。” 许秘书又将烟重新装回口袋，他说:“公安局长丁顺成那老小子早就招了，在你跟我打第一个电话时，我就将情况汇报给了蒋书记，书记当时便一个电话打给了他，那老小子心眼不少，为了脱罪，想了这出儿，要不是早换成了自己人，就你们这个宋经理，早就把现场布置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了。 我听说，他可是很不让人省心呢，三天两头想往车间里进。这回，好好审审那个宋琪刚，能出来不少东西！ 你啊，这窝囊也窝到头了，不用再受着这委屈了。还有，蒋贺书记的提议你可得考虑好了，这是对谁都好的事，你们发展起来风险也相对较小。” “是。这事儿我们领导班子好好研究研究，尽快给领导答复。”王奕程说。 “咱们守着华北理工大学那么多专家教授呢，人才这方面，将来也不会缺的。就像现在，佟珊就能将你这边的技术壁垒打通，即使她不能，她也能回去拿给她的老师秦叔良，最终解决你的实际困难，也算是你因祸得福。 以后合作的话，技术难题都不再是难题，多好的事。等规模大了，市里肯定更加重视，有什么好的政策也都会先考虑你们。”许秘书说着，又将烟夹在了指尖，身后的宝蛋儿又锁紧了眉。 王奕程不置可否，联合发展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私心里，并不希望政府干预过多。他是希望政府能帮忙出面把安全这方面的技术壁垒给打通，但是他也更加清楚地知道，他们也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他可以做出技术交换，但是别说得跟他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他对许秘书说:“等真正解决了问题再谈合作吧。” “你这人，这就不懂事了。我和蒋贺书记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却只想捞你的好处！你就给我记着吧，胳膊永远也拧不过大腿。”许秘书有些气愤他的不识抬举。 “领导，外面风凉，咱们回办公室喝杯茶慢慢说吧。”宝蛋儿看到他又要去拿打火机连忙说道。 许秘书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即又一次将打火机装进了口袋。 等到李东和佟珊他们回来，许秘书已经喝了三盏茶。 “唉呀，还得是你们专业人员啊，一两句话就提到了点子上，我这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的设计构造，经过你们一提点，茅塞顿开，茅塞顿开啊！”李东回到办公室依旧欣喜不已。 “哪里哪里，还是有李工您这样的实干家奠定了实践基础，我们才能做到不只是纸上谈兵。”佟珊谦逊地说。 看得出来，他们谈得非常投机，相见恨晚。 “怎么样佟珊，今天收获怎么样？”许秘书问。 “多亏李工毫无保留不吝赐教，我们学到了不少，之前一直困扰我们的大批量生产时的技术弊端，在看过李工的设计后，我们顿时明白了，李工的设计让人叹为观止。”佟珊说，身后的男技术员不住地点头。 李东也是笑得见眉不见眼:“王总，咱们安全生产这一块的防爆，我也有了新思路！” “看来大家都有不错的收获啊，真好。既然有了这么默契顺畅的交流，那接下来的合作看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奕程啊，提前恭喜你了！那不打扰了，你们该回家过节就回家过节吧，我得回去复命去了！”许秘书起身拍拍李东的肩膀。 李东还沉浸在刚刚热烈的技术讨论中，激动的心情一时难以收回，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许秘书说的合作，只一味地应和着:“是，是。真好。” 王奕程心里不情愿，可也不能表现出来，他笑着说:“那我送你们！” “不用了！领导留了车，你们留步吧。” 送别许秘书一行人，王奕程将合作的事情跟李东说了。 李东还是很开心的:“这不是好事嘛！咱们单位以后能得到技术支持，也能得到政策实惠。” “可是，王总似乎不太情愿合作。”宝蛋儿说。 “我也不希望合作！”田秘书说。 “为什么？”李东不解。 “李工，您太善良了，把他们想得太好了！他们这些人才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肯定图咱们更大更多的东西！”田佳男说。 “能图什么？你这孩子，思想太狭隘了！领导能跟你思想一样狭隘吗？他们能图咱们什么，顶大图咱们设计，图咱们多交税，图咱们多发展，这对咱们来说，不也挺好吗？” 田佳男不做声了，宝蛋儿本来心里也有疑惑，听李东这么一讲，他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不管图什么，肯定是希望他们越来越好的。 “你这么一讲，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我就是心疼你的设计，就这么轻易地给了别人。”王奕程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守着一点成就就固步自封也成就不了多大的事。再说，就这么个设计，别人也迟早能想得出来。” “可我还是不想跟政府打交道，他们都太精了。”田佳男说。 “小小年纪不思进取，你也该把自己的格局撑得大一点了，跟政府部门打交道才能锻炼你的能力嘛！” “我也不想被他们掣肘。”王奕程说。 “王总，合作是大的趋势，我都听到领导说了，独木难支。更何况，现在合作，只有对咱们好的事。” “为什么？” “因为刚刚，我已经把我的设计仔细讲给佟珊二人了。” 几人面面相觑，李东就这么轻易地出卖了自己。 “我也拿到了防爆技术！这就讲给你们。” 这还差不多，王奕程心里总算好受一点。 第109章 游船戏水 “什么？你要去东升集团糠醇厂上班？”回到家，宝蛋儿就接到了王同川的电话。 电话那头，王同川怯怯地坦白:“我也是纠结了很久，现在也没拿定主意。我老婆快生了，我不想离开太远，但是我也知道，去那儿的话就是跟咱们厂为敌了，我本来就对不住厂子。” “不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好像跟不了宋琪刚去姜红军那儿了。” “怎么了？” “宋琪刚被纪委带走了，姜红军估计也待不了多久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这也许就是天意。也好。” “别灰心啊，我觉得你还是有希望的，如果两个企业合作，王总和李东大爷肯定会举荐你过去的！” “别开玩笑了，他们不对着干就是好的了，可能合作吗？” “当然可能！今天市委书记过来考察时说的。” “知道你是好心，可这个时候你就别逗我了，哥们儿啥状况你还不清楚吗？咱们聊点实际的好吧！” “我真没逗你，不信一会儿我让李东大爷跟你讲！你等着！”说完，宝蛋儿挂了电话，趿拉着拖鞋就跑去了李东家，他先给王同川拨了过去，让他在对面听着，而后他跑到廊下。 “大爷！你跟我来！”拉起正在剁菜的李东就来到了客厅电话机旁边，“大爷，王同川想去东升集团糠醇厂，有没有戏？” “那挺好啊，比去青岛强。青岛太远了。” “那您和王总能不能给举荐一下？” “这不是小事嘛！” “他不信我，您跟他讲！” 说着，宝蛋儿拿起了通着的电话:“王同川，你听到没？” 对面的王同川早就激动得傻掉了:“听到了！听到了！我信！我信了！” “同川啊！媳妇怎么样啊？预产期什么时候啊？”李东拿起电话问。 “李工，挺好的，都挺好的！预产期下个月，都挺好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上班啊？等孩子生了还是现在就准备去？” “现在就想去！”他还有一屁股债呢！ “那我知道了，我们尽快给你运作运作，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得保证，到了人家那儿好好干，不能再出幺蛾子！” “我肯定好好干！这次的教训我已经吃够了！”王同川保证。 挂了王同川电话，李东就给王奕程去了电话，他当然也愿意说这个情。 吃过午饭，他又给武革去了电话，说这个事，武革一开始有些担心，毕竟这个人有前科，但是经过李东解释，他技术过硬，人品也不错，就是为了多赚个外快养老婆孩子才过于自信违规操作了。 武革答应李东帮他，但是会让他和东升集团糠醇公司事先签订安全生产责任保证书，才能让他入职。李东没意见。 “蒋书记后来把你带走又安排了你什么事？” “政治上的事。” “武革，你要坚定理想信念，不要去站队，那些小帮小派最终都能拖垮你。要想走得长远，就信共产党，信马克思，信共产主义，别乱站队！” “姐夫，我都懂的。”这么些年，这个姐夫总是像家长一样这么教育他，即使他现在是一个区的领导了，在李东眼中，仍旧是个孩子。 “爸，我跟晓杰下午去市里玩喽？”安妮打断了李东的电话。 “那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对面的武革听到这边的动静主动挂了电话。 李东也挂了电话，问道:“去哪儿？” “去约会！”安妮牵着宝蛋儿就向外走。 “这么大的人了，没个羞臊！早点回来！别贪黑！” “知道啦！” “爸！我也想去市里玩！”李三妮穿着安妮给她买的裙子，坐在沙发上输着液说。 “你这身子能行吗？再晕到市里去！” “能行！刚吃完饭，又输了液，不会晕倒的，我省着点体力不就得了。” “那行，那等你输完液，咱们去达活泉划船去，我跟你妈划，你坐着就行。” “噢耶，爸爸万岁！” 一个小时后，达活泉的湖面上漂着难舍难分的三条小船，其中一只自然是李三妮和爸爸妈妈的，另一只则是出来约会的安妮宝蛋儿的，他们也没想到划个船也能被父母抓包。 最后一只，则是秋森秋月兄弟二人的，秋森第二天就要离开了，离开之前最想来达活泉逛逛，然后就让秋月陪着过来了，走到湖边，两人看到了游船，就上来了。 没想到，这么有缘，三艘船，碰到了一起。 “噗通！”一只大鲤鱼跃出水面，一头扎进了郑秋森的怀里，郑秋森的衣服、裤子上全被水溅湿了。 兄弟两个又惊又喜，可是自己身边并没有可以盛鱼的东西，郑秋月向哥哥递了个眼色，说:“哥，向三妮他们靠近点，把鱼扔给李东姑父，让他想办法带回去！” “好主意！” 兄弟两个将船靠近了李东的，春花有些害怕:“秋森秋月！快躲开！要撞到一起了！快躲开！” 秋森却说:“姑姑，没事，我给你们一个东西！” “有什么非得现在给啊，一会儿到岸上再给不行吗？”春花看到船只靠得越来越近，她变的越来越紧张。 “姑姑，不能到岸上给，我怕工作人员不让带上岸。”秋森说。 “那就别给！” “那可……不行！” “啊！！！”伴随着春花和李三妮的尖叫，船舱里顿时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哎呦，这可是好东西！真肥啊！秋森逮的？”李东看到，也变得兴奋起来。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 李东激动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也没带盛鱼的器皿，随后他把目标转向了最后面的安妮和宝蛋儿。 “安妮！晓杰！你俩划快点！”李东命令道。 “怎么了爸？”安妮问。 “你们过来！你们那儿有装东西的袋子或者桶吗？”李东问。 “有几个装零食的塑料袋子。” “那就行！你们腾出两个袋子，套在一起，我给你们个东西，帮我装回去！”李东说。 等靠近了，李东一把将鱼扔到了安妮的船舱内。 李安妮先是一惊，而后眼疾手快往袋子里灌了点水，示意宝蛋儿将鱼放进了袋子里。 一路还算顺利，他们将鱼带回了家，当晚，李东就将鱼处理了，炖了一道鱼汤。 李三妮说，除了腥气，还剩下些许骄傲。 第110章 三妮送鱼 “三妮啊，去把这半条鱼给秋月他们送过去。”春花命令道。 “啊，妈，那我还能吃多少啊，本来就一条，还要送出去半条，这半条还得让外人跟我抢！”李三妮不满地瞥了坐在饭桌前的宝蛋儿一眼。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李安妮拿着垫子拍向李三妮的屁股。 “胳膊肘向外拐！看清楚，咱俩才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李三妮护着屁股跑开了。 坐在桌前的宝蛋儿开心地看着热闹，心里暖暖的。 李三妮将装着炖好半条鱼的保温盒放进车筐里，骑着自行车去了中学。由于是假期，中学的校门敞开着，李三妮径直将车骑到了教职工宿舍楼下。 她将车子停下，开始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她上下打量一遍自己的裙子，还好，但还是抻了抻裙摆，掸了掸不存在的土。她深呼出一口气，心脏比之前跳得更快了。 她四下望了一圈，校园里除了花草树木随风飘动，根本没有别的动静。她学着武侠剧里调息的样子将双手慢慢平托至下巴再缓缓向下压至腹部。 恰在此时，厨房里忙活的秋森妈妈看到了她。 “这不是三妮吗？秋月，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三妮啊？” 秋月听到后直接冲进了厨房，莽莽撞撞把妈妈手里的铁铲都撞掉了。他看到了楼下正在练习“体操”的人，连忙跑下了楼，边跑还边用手理了理头发。 “傻丫头！你做什么呢？”到了最后两节台阶处，秋月停了下来，向楼外背对着自己还在做心理建设的李三妮问道。 李三妮停下了自己神经兮兮的动作，慢吞吞回过了头:“秋、秋月。” 郑秋月跨步下了台阶，一把将李三妮拽进了楼道。 他指了指楼上:“我妈在看着你。” “啊？……哦。”李三妮尴尬地想要遁地。 “你怎么过来了？吃饭了吗？来，上来！”秋月边问边拽着她的袖子上楼，把三妮往家里迎。 “那个，等一下，我不上去了，我有东西给你。”李三妮把住栏杆，没有跟随秋月往上走。 秋月见没有拽动她，停了下来，回过头。 李三妮将郑秋月拽着她袖子的手拿开，跑出了楼道。 秋月有些小小的失落，见她跑到车子前，从车筐里取出一个保温盒，又走了回来，他才有了笑意。 “这是什么？” “达活泉的鱼，我妈炖的，给你拿来一半尝尝。有点腥。” “春花姑姑的动作还真利索，你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上来吃吧。” 李三妮咽了咽口水:“我家里有。我不上去了，你快上去，把鱼找个小盆盛出来，你再把保温盒给我拿下来，我在这儿等着。你快点，不然家里好吃的都就被宝蛋儿哥吃没了。” “那……好吧，你等我！”秋月转身就往楼上跑，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磕到台阶。 “小心点，不着急。”李三妮嘱咐道。 回到楼上，秋月径直进了厨房，连汤带鱼倒进了小搪瓷盆里。秋月妈妈见只有她儿子一个人回来了，连忙问:“三妮呢？没跟你一起上来啊？” “她不来。就过来给咱们送点鱼汤。”秋月说。 “怎么突然想起来送鱼汤了？”秋月母亲不解。 “这是刚刚我们一起在达活泉捡到的，当时大家都在，见者有份嘛！”秋月说。 “你把保温盒洗干净，把这个装进去。”秋月妈妈将刚做好的可乐鸡翅放到了秋月跟前。 “妈，你们先吃，我去送送她，不用等我，有可能我不回来吃了。”装完饭盒的秋月说。 “不行，今天过节，别在你春花姑姑家吃饭，一会儿回家来吃，听到没？”秋月妈妈叮嘱儿子。 “好。”秋月换上运动鞋，拎着饭盒出了门。 “三妮！”秋月下楼，看到李三妮还守在楼梯口就想笑。 “你拿了什么？这么沉？”三妮接过保温盒问道。 “可乐鸡翅。挺好吃的，你回去尝尝。”秋月说。 “好的，替我谢谢阿姨。那你上去吧，我这就回去了。” “别！我送送你。” “不用，我骑着车呢！” “我载你。” “……” “走吧？”秋月又将递给她的饭盒拿了回来，放回到车筐里。 “三妮，过来！”秋月跨坐在车子上，拍着自行车后座示意她。 李三妮不再扭捏，侧坐了上去。 “三妮，你今天真好看。”出了校门，秋月说道。 李三妮小脸一红，回道:“谢谢，这裙子是安妮姐给我从石家庄买的呢，我也喜欢。” “不只是裙子，三妮也好看。” 李三妮在后座坐着，开心地不得了，她没接话，任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着。 “今天看你好多了，气色也好了，我很开心。” “嗯，今天一点事都没。” “奶粉有喝吗？还有吗？” “奶粉是你拿的啊？” “是我拿的。你喝了吗？” “嗯，喝了。还有呢。” “抓紧喝，没了我再买。” “你又不赚钱，口气还挺大。” “是我的压岁钱买的。只要你能好，这都不是事儿。” 嘴怎么这么甜，李三妮从心底生出了感动来。 秋月将车子骑得很慢，两人没再说话，也都默契地不再提及不相见的事情。 没一会儿就到了家，李三妮从车子上跳下来。 “进来一起吃吧！”三妮说。 “不了，车子给你。”秋月要将车子还给她。 “你等我，我先把饭盒放回家里！”说完李三妮拎着饭盒跑进了院子。 她将保温盒放到饭桌上，说:“这是秋月妈妈给拿过来的可乐鸡翅，你们吃吧，不用等我，给我留出一块鸡翅就好，我去送送秋月。” “他跟你一起回来的？快让他进来一起吃吧！别让他回去了。”春花说。 “他家做好饭了，我去送送他。” “那我们等你回来再吃。” “不用等我！”声音已远。 李三妮跑到大门洞，秋月已经将车子推进了院子。 “也好，推进来吧，我走着送送你。”李三妮说。 “不用你送，没几步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李三妮没说话，只是跟着他一同出了院子，一同向外走去。 “咱们这样送来送去要送到什么时候？”到了后街，秋月问。 “嘻嘻，就送到你天桥下。” “三妮，你回去吧，快回去吃饭吧，就到这里吧。” “那……好吧。” “照顾好自己，身体最重要！”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你也快回吧！” 第111章 珍妮的电话 “嘻嘻，奶粉是秋月买的！秋月买奶粉？哈哈哈……”秋月走远后，李三妮一蹦三跳自言自语地向家里走去。 这个消息让她莫名开心得不得了。她回到家，在院子水龙头那里洗了洗手，进屋里后直接伸手在盘子里拿了一只鸡翅啃起来。 “真香！真好吃！”香甜的汤汁即刻从她的齿间顺着指缝流向了手腕，她嘴一努，沿着流淌的痕迹，将手上的汤汁也吸溜了个干净。 “没个吃相！赶紧坐那儿，我去给你把热乎的端过来。”春花说着，站起了身。 “大娘，您继续吃，我去端吧，我吃好了！”宝蛋儿将空碗放下，也站起了身。 “你再吃点，多吃点！”春花欲拿起宝蛋儿面前的空碗去盛饭，宝蛋儿见状忙将碗拿了起来。 “我真吃饱了，不吃了，我又不是别人，不跟您这儿客气。我去厨房给三妮把菜端过来。”他右手拿起自己的碗，左手不忘在刚刚坐下的李三妮脑袋上揉了揉。 “讨厌！别用你的大油手揉我头发！”李三妮边啃鸡翅边抗议。 “别招她，快让她吃饭！”安妮说道。 宝蛋儿去厨房将腾在屉上的菜给李三妮端到了桌子上，李三妮立刻本能启动，护食地将菜盘子拉到自己跟前，同时又看看众人的饭碗，最后还是懂事地往李东春花跟前推了推。 “叮铃铃……” “肯定是我姐来电话了，我来接！”李三妮嘴里嚼着饭就蹿去了电话机旁。 “姐！中秋快乐！”李三妮接起电话开心地说。 “三妮，吃饭了吗？爸妈给你做的什么好吃的？”电话里，珍妮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开心。 “爸爸炖的鱼，是秋森哥哥在达活泉抓的，还有秋月妈妈做的可乐鸡翅！” “秋月也在咱们家吃的饭吗？” “没有，他把菜送过来就走了。”三妮没有解释太多，继而问珍妮:“姐，你在哪里过的节？有人陪你吗？” “我和刘老师一起过的节吃的月饼，一会儿一起看晚会。” “哦。那还行，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要看看刘老师这边的情况才能定下来。爸爸单位领导视察怎么样？爆炸的事情给解决了吗？” “爸！我姐找你！”李三妮担心自己解释不好，直接叫了李东。 李东接了电话也是简单说了两句让她放心的话，随即问道:“珍妮啊，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学习上怎么样？” “您要不这么问，我都忘了我是在工作，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是我住在自己老师家里。 我和刘老师相处地特别好，她对我的帮助很大，亦师亦友，我报的函授本身其实要求没那么高的，但是听了刘老师的话，我现在在认真学习每一门学科。” “嗯。这样挺好，既然学就好好学。” “爸，刘老师国庆节要离开北京去杭州了，她说有可能要留在杭州一段时间，我可能要重新找下个工作，刘老师让我这几天就开始找着。” “她之后都不回来了吗？” “应该是很久都不回来了，家里的小猫小狗已经送人了。” “那你打算先找着还是回来，毕业之后再说？” “我先找着吧，找一个有时间学习的。不用担心，我能回曼玲母亲那边住。” “十月一回来吗？” “不太想回去，过年再回吧。” “随你吧，还跟你妈说会儿吗？” “不和我妈说了，对了，安妮这次回来了吗？” “回了。” “姐！我小姐姐儿和宝蛋儿哥谈对象了！”李三妮插嘴嚷道，她跳到电话机旁接着说:“姐，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光明叔和婶子一起来咱们家走亲啦，拿了好多东西，姐也买了好多礼物送他们……” “李三妮！你闭嘴！”一旁的安妮抢过电话，李东无奈摇摇头，退出战场，去帮着春花收拾餐桌去了。 安妮说:“姐，就是过节了，两家人串个门而已。” 珍妮听了很开心，这离得近，知根知底的，晓杰那孩子又有担当，不错。“真好，跟他好好相处，有事两人商量着来。” “知道了姐，你放心吧。”安妮回答着，看了一眼宝蛋儿，宝蛋儿也坐到了附近，拉住了安妮的左手。 李三妮阴阳怪气地“咦”了一句，做出酸牙状，也起身走开了。 珍妮安妮又聊了一会儿，商量了国庆节安妮和宝蛋儿去北京探望她的事情，珍妮一想，正好不着急找工作，趁着空档，自己也陪着妹妹逛逛。 挂了电话，李安妮和宝蛋儿便研究起了国庆节去北京的事情。 李三妮羡慕地眼光投来，被安妮无情地拒绝:“不可能领你！我们直接从石家庄走。” “那我可以先和宝蛋儿哥一起去石家庄。” “不行！”安妮宝蛋儿异口同声。 “为什么？”李三妮委屈。 “不行就是不行，没你住的地儿！” “那凭什么有他住的地儿就没有我住的地儿？”李三妮指着宝蛋儿质问道。 “反正就是不领你，你要想去，你找爸妈领你去！”李安妮态度坚决。 “三妮。你姐还不是担心你身体嘛，万一在北京吃不消怎么办？”春花见三闺女委屈便解释道。 “根本不是！他俩就是不愿意让我去当电灯泡，打扰他俩谈恋爱！” “知道还问！”李安妮大方承认。 宝蛋儿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顾及一下小朋友的情绪:“三妮，你国庆节肯定有很多作业，而且说不定到时候你和你同学还有别的活动，我们去北京不确定待几天，肯定不能耽误你的学习不是。” “都是借口，不去就不去呗，谁稀罕。我这就跟静静打电话，我们十月一出去玩。” “对对对，跟自己小伙伴儿在一起才好玩嘛！”春花也附和道。 李三妮随即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李静静的电话。 “静静，明天我去找你玩吧。” “好啊，正好我们一起写写作业，我也有事跟你说。”电话对面，静静的声音很开心。 “什么事？” “人生大事，明天见面说。” “好。” 第112章 有事问你 第二天周日，李三妮来到静静家，楼上的落地窗卧室里，静静开始向自己问这件人生大事。 “三妮，我有事问你。”静静一脸严肃。 “什么？”三妮莫名紧张。 “昨天我爸爸妈妈想给我找一个干亲，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什么是干亲？”李三妮一脸懵。 “就是让我们两个结为干姐妹，然后走个仪式，两家人互相带着亲戚，全部认识认识。”李静静连说带比划。 “我们现在不就挺好吗？为什么还要走这么麻烦的仪式？” “具体的我也不懂。但是既然是这么正式，那肯定就是对咱们好呗。怎么？你不愿意吗？”静静急切地想得到李三妮的回答。 突然这么正式，李三妮顿时觉得有点无所适从，她看着李静静急切的眼神，有些怯怯地说:“没有不愿意，我就觉得多此一举。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毕竟两家人没有正式走过仪式啊。就像我还没有拜过你爸爸你妈妈，你也没有拜过我爸爸我妈妈。” “呃……想想这个画面，我觉得好奇怪啊，好想笑。”李静静的急切让李三妮有些想打破这种突然令她尴尬压抑的谈话氛围。 “三妮，这件事情真的很严肃，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你要给我定一个准。我们两个结拜干姐妹，行吗？” “非要结拜吗？”李三妮再一次问道。 “是的，一定要。”李静静非常肯定。 “为什么突然要搞这出？”三妮依旧疑惑。 “都说了，你不要问了。你就回答行还是不行！怎么这么磨磨唧唧。有这么难回答吗？咱们两个人的关系，难道让你这么难回答这个问题？”李静静有些着急起来。 然而，李静静越着急，李三妮越慌张。李三妮试探的问:“静静，你听我说。你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儿好啊？什么事都没有。我爸妈要给我找一个干亲，我就是想第一个问问你，没想到你居然会是这种反应。”李静静有些失望。 “叔叔婶婶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给你找一个干亲？这件事情我就很不理解，咱们平时关系挺好的，为什么非要走这么一个仪式，弄得我心里慌慌的。”李三妮诚实回答。 “那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跟我爸妈说的。这件事情可能确实有些突然，你回头跟大爷大娘也说一声。下午你再回复我，好不好？”李静静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松了口。 “嗯，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我问问我爸爸妈妈。”李三妮答应道。 “你身体好些了吗？”此时，李静静才想起来问。 “我本来就没什么事，还是能量不足。现在依然生龙活虎，好汉一条。”那个话题过去，李三妮显然自在了很多。 “你和郑秋月和好了，是吗？你们又在一起了？”李静静问。 “啊？”李三妮有些错愕。 “你现在果然不是什么都跟我说了，三妮你变了，你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我昨天都看到了，我看到你和郑秋月在楼下经过，他骑着自行车载着你，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啊，哪有瞒着你呀？昨天上午我和爸妈去达活泉玩儿，然后碰到了秋月和秋森哥哥，你不知道有多好玩……” 李三妮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地述说起昨天的经历。 “所以你们就和好了？”静静依旧执着于关注结果。 “我不确定，应该是吧。” “那我这就约他过来一起玩，你等着！” 李三妮制止不及，静静已经跑下了楼拨通了电话。 算了，来就来吧。可是，李三妮心跳仍旧不受控制快起来。 没过多久，郑秋月也上了楼。 “三妮，好久不见！”秋月打着招呼，显然他也很拘谨，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神经。”李三妮笑着回道。 “我都知道你们两个和好了，什么事都别想瞒我！昨天你们一起划船捉鱼我也知道。”静静说着，三妮瞥她一眼，这个静静，真是大嘴巴。 “你厉害行了吧！说吧，有什么大事找我过来？”郑秋月问。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真是的，还挺难请，三妮想见你行不行？算不算大事？”静静真的是怎么尴尬怎么戳。 “……算，是大事，特别大。”沉默过后，郑秋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 “那我不打扰你俩说悄悄话，我妈给烤了红薯，我下去看看好了没？”说着她就要下楼。 “干嘛呀静静！你真讨厌！”李三妮没拉住她，李静静跑下了楼，自己这时真的是进退两难了。 见三妮有意跟着李静静下楼，郑秋月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三妮，我有事问你。”秋月一脸严肃。 “你怎么也有事问我？”三妮现在最怕听到这句话。 “你坐下，我真的有事问你。” 李三妮被他牵着又回到静静卧室，坐到床沿上，郑秋月拉着一个小凳在她对面坐下。 “我初三了，我想问一下你，我去哪里上高中，你……有什么建议吗？” “啊？”怎么突然问她这个，她完全没想过好不好，再说，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来问她？ 那直接这么说会不会伤到他？算了，既然他这么问，自己作为朋友作为长辈，虽然只大了他几天，但是，自己还是要好好斟酌考虑怎么回答。 李三妮努力在自己仅有的认知里思考着这个问题，尽量做出合理的建议: “我觉得这件事情吧，确实是个大事儿。郑老师在这方面肯定会有一些成熟的想法，你可以听听，作为参考。 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咨询咨询你小姨夫，他在这方面想的比较多，比较长远。不过最后，我觉得这件事情还得你自己做决定。你应该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什么是最合适你的。 就比如，你上初中的时候，都说石家庄好，但是它并不适合你，对不对？” 郑秋月听着，不住地点头。他又说:“他们我都问过，我现在只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三妮心乱了起来，他什么意思？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理解的那种意思吗？他这么郑重地问她他自己的将来规划，他要做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李三妮的声音不自觉有一些颤抖。 她问出了口，又紧张到不敢听他回答。她在不被他注意到的身后，用手狠狠抓紧了静静床上的不知什么东西。 第113章 为你留下 “嘭！呲……” 一袋没开封的郁美净就这么被李三妮捏爆了。 李三妮尴尬地笑笑，郑秋月无奈地找出纸巾收拾起来。 一整袋郁美净好巧不巧，全部挤到了李三妮的后背和头发上，静静的床单一点没受影响。李三妮只感觉脖子一凉，没敢动，呆住了。 秋月探出身子绕过李三妮，看到她身后的情况，开始给她收拾残局。他一边用纸巾给她擦着头发和后背，一边继续问:“你想不想我继续留在县中？” “啊？”李三妮没明白他的意思。 恰在此时，李三妮脖颈处的一抹乳白映入郑秋月眼中，他看到自己手中的纸巾已经脏了，便用手指将面霜从李三妮的脖颈处刮蹭了下来，说:“为了你。” 香味晕染开来，整个房间都是郁美净的香气。 郑秋月将手指上刮蹭下来的面霜在掌心揉开，又牵起李三妮的双手，在她手心手背和指缝间轻轻摩挲着。 李三妮失了聪，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宕机了。 似乎过了很久，李三妮的心跳终于由一条直线开始再次起伏跳动起来，虽然频率还是有些不受控制，但毕竟还是恢复了一丝理智。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不自在地向后坐了坐。 郑秋月解释道:“我怕浪费。” 李三妮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假装正色道:“那个，我觉得你还是要想清楚的，不可以感情用事，不可以冲动。如果你是为了自己，觉得留下来对自己好，那你就留下来。如果不是……” 李三妮抬眸看向郑秋月，郑秋月正在一本正经地听她讲，视线交汇，李三妮心跳又乱了，她别过头继续说: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那就不要考虑了，没有必要。” “为什么这么说？”秋月有些失落。 李三妮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因为我中考还早，我肯定会全力以赴，奔着更好的学校去啊！到时候万一和我考初中时一样，我全都考上了呢，随便挑呢？我总不能再去挑个不好的了吧。” 郑秋月缓缓点了点头，说:“也对。那你加油！” 在李三妮刚要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郑秋月又问:“对了，你最近学习上有哪科特别差的吗？” “没有！都挺好的。”李三妮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 郑秋月被气笑了:“好吧。” “那个，秋月啊，你们现在学习紧张吗？是不是经常考试啊？”李三妮有些好奇。 “没有，现在还没到综合复习的时候，估计年后会是你说的这种状态。” “哦。那个，秋森哥哥回北京了吧？” “没呢，他下午走。怎么了？” “哦，我突然想到了我姐，她不是一直在那个女教授家里工作吗，好像那个老师十月份就要离开了，我姐要重新找工作了。想到我姐，我就想到秋森哥哥。” “那珍妮姐不回来还要在北京吗？”秋月问。 “她不想回来。” “哦。你有珍妮姐联系方式吗？方便给我吗？”秋月问。 “有，我找支笔记给你。”李三妮在自己拿的作业里找到纸笔写下一串数字给了郑秋月。 “可能用不上。我们家人都没在我哥跟前提过珍妮姐。你知道的，他伤得有些深。” 李三妮却说:“秋森哥哥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怎么这样讲？我哥这几年都没有恋爱，不都是因为珍妮姐吗？”秋月可是很心疼秋森的。 “他要真有心，为什么一直没联系过我姐。还有，当初在学校，如果他早些坦露心迹，还能有宋琪刚什么事。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一点都不男人！” “不是你说的那样！有些话为什么非要说出来，我哥的心意那么明显，明显到他即使什么都不说，连我都知道的地步，我就不信作为当事人的珍妮姐能不知道？可她还是给了宋琪刚机会！”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他不说明白，我姐怎么回应？万一会错了意呢？所有大事不都是要个名正言顺吗，难不成互相挑挑眉毛挤挤眼睛大事就定了？这也太不正式太没担当太不像个男人该做的了！ 再说了，我姐本来就觉得自己没上大学，两个人肯定差距越来越大，她即使有心思也会强制自己歇了。 更何况现在，她受了那么多实质性的伤害，心灵和身体都是特别脆弱的，她肯定不会自己再上赶着去找伤害。” 秋月虽然不满三妮这么讲，可是他也听得明白，秋月说:“我们两个就不要操心他们的事了，两个成年人了，随便他们。我们现在只说我们。” “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秋月也陷入了纠结，按照李三妮的说法，是男人就应该大大方方袒露心迹，可是这个丫头，又拧得不行，谁知道他说了之后会怎样，再适得其反！ 他想了想，豁出去了一般，说道:“那，我不学我哥，我要承认，我想为了你留在县中。 你也要努力，身体差肯定会耽误学业，我不清楚你现在的底子是什么样的，但是你现在必须要努力，都考上了更好，你就去最好的学校，可我就怕你，都考不上。” 这番话严重刺激到了李三妮的自尊心，她本来就是特殊时期心思敏感，加上低血糖更容易受情绪控制，这最后一句让她直接像是受到了侮辱。 “你少小瞧我！别到时候，我考了好学校，你再啥也不是！还有，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什么为了我留在县中，我谢谢你哈，我还真不需要！我凭自己，想考哪儿考哪儿，不需要你屈就！” 他就说吧，适得其反了。他能想到自己说出来可能多多少少会刺激到她的自尊心，却没想到自己被如此呛得伤痕累累。 李三妮就像一只炸毛的刺猬，谁碰扎谁，她说出的这话可是冰冷至极啊，郑秋月表示确实有被伤到。 但是他忍住没有生气，他顺着她的话继续激将说:“你最好一直这么有骨气，别只是说说大话而已。我就在县中等着你，等着看你考得比我好！” 第114章 珍妮的联系方式 李三妮要被气死了，她直接上脚要去踢他，被郑秋月机警地躲开了。 她见没踢着，自己就更来气了，抡起拳头就要捶，郑秋月又躲开了，直接开了门跑到了大露台上。 “你给我回来！我让你嘲笑我！我就考得好，比你好！你给我回来！” 见李三妮眼眶开始泛红，郑秋月心顿时一软，乖乖回到房间，站定到她的身前，任由处置地说道:“喏，打吧！” 李三妮怒视了他一会儿，随即抓起郑秋月一只胳膊，将他的袖子向上一撸，张开嘴巴假装狠狠咬了上去。 “啊啊啊啊！姑奶奶，快松口！快松口！”郑秋月夸张得哀嚎连连。 李三妮松了口，看到他胳膊上圆丢丢一圈泛着晶莹的齿印，她又将他的袖子撸了下来在齿印处上下擦了擦。 “你这是家暴！”秋月像个受气包。 “我根本没用力好吧，娇气！”李三妮压根没留意到秋月故意的戏谑。 “热腾腾的烤红薯来喽！”李静静的声音由楼梯处传来。 “别生气了，我请你吃烤红薯还不行吗？”秋月妥协。 “那是静静的烤红薯！” “怎么？这么一小会儿，你俩就吵架了？”静静上楼，发现氛围有些不太和谐。 “他说他高中要留在县中。” “这不挺好的吗？到时候你们去一个学校，离家又近，多好。”静静没觉得不妥。 “来，给。”秋月将一个大红薯掰开，一半给李三妮递了过去，一半给了李静静。 “我觉得这样最好了，你落下的课还能有个人给你细细致致地补一补。不像我，初中毕业就到头了。”李静静说。 “你看，还是静静明事理。”秋月赞同。 不同于秋月，李三妮的关注点却在静静说的初中毕业就到头了，她问:“你什么意思？你不上高中了吗？为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志在学习的。你看《薰衣草》了吗？我也想像以薰一样侍弄花草，我想开个花店。” 在李三妮完全惊讶的眼神中，郑秋月说:“挺好的想法。我听说学校要改建，前排的这个通道要建一排门市，到时候你就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或者几间的，去实现你的想法。” “你们两个疯了吗？”李三妮说。 “三妮。不是必须要继续读书的。我很清醒，而且很坚定。”李静静说。 “电视剧里都是假的，开花店很多事情的，你又不会经营……” “我会去学。”静静打断了她。 李三妮有些说不出什么滋味，她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因为自己，宁肯舍弃那么多好学校来到破乡中，也不想失去小伙伴儿，可是静静，她的小伙伴儿，却要抛弃她了。 李三妮刚刚缓和的眼眶比之前更红了，眼泪夺眶而出。 “你干嘛呀！秋月说得挺好挺对的，到时候你在教室里学习，我在教室外养花，没几步路你就能看到我，我们不是还是在一起吗？”静静抱住李三妮安慰道。 “唉呀，我没事，挺好的，这样也挺好的。”她挤出笑容，不想让自己显得很狼狈。 郑秋月看出了李三妮的脆弱，明白了这个丫头内心其实是接受不了孤独的，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留在县中的想法。 临近中午，各自回了家。 李三妮将静静想要结拜干姐妹的事情和春花说了，也说了自己的不理解。 春花跟她解释道:“在农村，有这么一种说法，就是两家都没有儿子，结个干亲，让自己的家族能够壮大一下。” “我怎么听着像是封建糟粕呢？” 春花没有回答，只是说:“结干亲是个好事，只是我和你爸岁数太大了，跟她爸妈都不是一代人，对人家也起不到什么助力。” 李三妮没听懂，只听出了拒绝的意思，她说:“我也觉得没必要，我们关系挺好的，非要走这么一个封建仪式干嘛！我一会儿就去回复她。” “你再问问你爸的意思。”大事上，春花习惯了听从丈夫李东的意见。 吃饭的时候，李三妮跟父亲也说了这件事，而且还加进去了自己和母亲的意思，李东没做声。 李三妮催促地问道:“您倒是给个意见啊！” “你俩都不同意还问我做什么？”他自认为很民主。 母女两个很无语。 饭后，三妮电话回复了静静，静静多少有些失望。 秋月这边。 他回到家，走到卧室，看到秋森戴着眼镜和父亲如出一辙地靠在窗边看着一本比字典还厚的医学书。他说:“哥，你这次到了北京会和珍妮姐联系吗？” “不会。不打扰。”秋森回答简洁扼要。 “珍妮姐要失业了，十月份她的那个老教授就离开了，珍妮姐要重新找工作。” 郑秋森终于放下了书。 秋月将写有珍妮电话的纸条交给了郑秋森，他说:“哥，其实我很认同三妮说的话，在没有消除两个人的差距之前，你不要指望珍妮姐会主动找你，所以，做个男人该做的事吧。她还没有毕业，还要去找工作，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秋森看着一本正经教育他的弟弟，一时间怔愣住了，这臭小子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有些话，他想了想，还是有道理的。秋森接过小纸条，饶有兴致地看向秋月:“臭小子！好，你来说说，我该怎么做？” 秋月想了想，说道:“你那么忙，是不是也可以招个保姆？” “你这个主意有点损。你珍妮姐以后会怎么看我？” “只是个由头。名正言顺把她骗过来的由头。” “太损了，她肯定不会来的。”秋森想了想确定道。 秋月也认认真真帮着哥哥谋划起来:“实在不行就想个迂回的策略，你托人去给你找保姆。” “怎么讲？” “你去找曼玲姐妈妈，让她给你找。” “万一你曼玲姐妈妈给我找别人呢？” “所以说，你就要袒露你自己心迹啊，你要告诉阿姨，说你就想要珍妮姐。” “馊主意！不现实。” “你就说你想找个高学历的！” “不可能！” “那你自己想吧，反正我告诉你，连三妮都说你不男人！” “切，你们小屁孩儿，懂什么！” 第115章 秋森回京 嘴上说着，郑秋森还是拿出自己的手机将号码存了上去。 吃过午饭，秋森背上行装再一次出发。以往北京忙碌的生活节奏，是他麻痹自己的最佳良药，他除了工作就是学习，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可是这次不一样，他从踏上火车这一刻，似乎开始规划起了生活。 人生的色彩不只是单调的黑白灰了。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将回京后的事项一一列在上面。 按照记事本上的规划，他下了火车前往自己一个人居住的公寓。这里还是当初刚搬过来时母亲为他收拾的模样，几乎没变。 他将行李放下，仔细打量着自己公寓的每一个角角落落，第一次给自己一个当地的同事打了除工作之外的电话。 “喂？赵医生吗？我想咨询一下你附近方便一些的装饰公司，我家里有些地方需要微调一下。” 当晚，郑秋森便联系完了装饰公司，第二天一下班，他又去定制了全屋的窗帘，将原有母亲给他扯的临时窗帘全部撤换了下来。 只用了两三天，秋森的家里已经完全变了样。灰色调的沙发靠背他甚至都给换成了卡通的图案，一只大大的毛绒玩具熊安静地躺在上面，温暖而可爱。 次卧的墙壁他联系北京的同学专门找画师给画了几幅花海小镇的挂画，又让装饰公司给制作了投影孔灯，他将次卧的床品也都置办成了温暖舒适的材质和颜色。全屋窗帘也全部换成了暖色调。 他将酒柜摆满了低度数的葡萄酒，冰箱里也买了不少的健康养生食材，门口的鞋柜他取下一个隔板，方便放进高跟鞋。女士拖鞋他也重新置办了两双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郑秋森买了一些水果先去了一趟曼玲母亲的住处，他听从了弟弟秋月的建议，将自己的心迹袒露给了苏曼玲的妈妈，并且希望她能在尊重珍妮意愿的前提下帮帮自己。曼玲母亲表示，如果珍妮回来，她愿意帮忙。 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郑秋森将那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等待接起的时候他心头忐忑不已。 “你好，哪位？”一种透着知识分子特有知性气质的女性声音传来。 “您好，是刘老师吧？我是李珍妮的同学，郑秋森。” “哦，珍妮的朋友啊。找她有什么事吗？她出门了，方便告知我吗？或者你留一个联系方式，等她回来我让她打给你。” “刘老师，您现在说话方便吗？”郑秋森想了想，问道。 刘教授有些诧异:“哦，方便，你说。” “那个，我前段时间出急诊时将腿摔伤了，这几天一直是同事照顾我。这件事情我没敢跟家里说，怕家人担心，但是也不能一直麻烦同事。我就想到了我的老同学珍妮，我听说她正在找工作是吗？” “你说你叫什么？”刘老师再一次问道。 “郑秋森。” “知道了，这个是你电话吧，你把你地址也告诉我，回头我将这件事转告给珍妮。” “好的，那麻烦刘老师了。” 告诉完地址，秋森挂了电话，此刻的他更忐忑了。他觉得自己有些卑劣，用这个蹩脚的借口，也不知道珍妮会不会上当，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秋森等来等去，没等到珍妮的电话。却在临近中午，家里的门铃被按响了。 秋森心一惊，他连忙跑去猫眼向外看了一眼，果然，一袭方格呢子连衣裙的珍妮拎着一个果篮站在门外。 他慌慌张张折返回来，撩起自己的裤腿，从茶几下面的医药箱里翻出纱布，快速缠裹起来。 门铃再次响动，他一紧张撞倒了茶几的茶杯，杯子应声而碎，水洒了一地。 他连忙向门外喊:“珍妮，你等一下！” 门外的珍妮也隐约听到了房间水杯碎裂的动静，她心想会不会是秋森因为要去开门所以又摔倒了，担心涌了上来。 她有些焦急地问道:“秋森？你摔倒了是吗？是我，我是珍妮。你是不是摔倒了？有事吗？你不要着急，告诉我该怎么帮你！” 秋森越紧张越乱，缠好纱布将医药箱放回原位就要向门边走，脚下踩到水打了滑，这次是真的狠狠摔了下去，腿没事，手却实打实按到了碎玻璃，鲜血混着水渍溅了自己一下巴。 “秋森！你还好吗？”门外的珍妮担忧地问。 “还……好。”秋森尴尬至极。他抬手看了看伤处，起身走到门边，将假的“伤腿”微微抬起，将真的“伤手”背到身后，用另一只手打开了门。 “你……还好吧？”珍妮看到狼狈不堪的秋森问。她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圈，视线最终定格在他血渍斑驳的下巴上:“你……又摔伤了？” 秋森留意到珍妮的视线，随手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不，不打紧，没事。快进，快进来！”他弹跳着给珍妮让出了位置。 珍妮狐疑地望着他，双脚跨进门槛，踩在脚垫上，郑秋森连忙打开鞋柜取出了拖鞋，甚至还画蛇添足地说了一句:“我给女同事准备的。” 珍妮换上拖鞋，郑秋森扶额，懊恼自己不经大脑，乱讲话。一抹血渍印在珍妮要换的拖鞋上。 她连忙望向郑秋森，秋森避闪不及，受伤的手就这么映入她的眼中。 “糟糕，又伤到了，家里能处理吗？要不要去医院？”珍妮关切地问。 “小事而已，家里就有药箱，你忘了，我就是医生。”秋森不在意地说道。 说罢，他指了指茶几下的药箱。看到珍妮诧异的神情，自己也随之望去，一地狼藉。秋森想再次扶额。 “我扶你过去坐下，你不要动了，我来收拾。”珍妮不容分说，托着他的胳膊就要向前走。 秋森本能地想要客气地拒绝，可突然想到自己要扮演一个伤者，还是乖乖由她“搀扶”着坐到了沙发上。 珍妮抽出茶几下的药箱，打开来，秋森一样样指挥着她帮自己清理伤口。看着珍妮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碎玻璃从自己手上夹出来，秋森痛并快乐着，内心说不出的喜悦。 “你是不是摔到脑子了？傻乐什么呢？”珍妮一边用盐水消着毒，一边问这个不太正常的男人。 “没有。就是有些，不太真实。珍妮，真的是你吗？”秋森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第116章 煮粥 “手处理好了。腿没事吧？有没有再次摔到？要不要也看一下？”珍妮用棉球将镊子擦拭消了毒放进了工具包问秋森。 “不用管它，它没有事。”秋森说得好像这条腿不是自己的，与他们无关。 珍妮摇摇头，不再理会他，环视一圈，走向卫生间的方向:“看来你是真的摔傻了！笤帚和拖把在卫生间吗？” 秋森点了点头，他看着珍妮走向卫生间，拿出清洁工具收拾起客厅，秋森一点都不敢将视线移开，生怕一个不留神，珍妮就没了，这一切又都是自己的幻觉。 这样的场景，他在脑子里想了千遍百遍，熟悉得那么不真实，他的眼睛有些酸涩，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中午怎么吃饭？”珍妮将碎玻璃扫进垃圾桶，又拖了地，问道。 “哦。我自己做。厨房有食材，冰箱里也都有。”秋森回过神，趁她不注意吸了下鼻子，回身将眼角的湿润抹去。 珍妮将拖把拧干净放回去，又走进厨房。她拎起还带着标签的炒锅，又摆弄了一下还没启封的食用油，打开冰箱，看到一捆捆被保鲜膜包裹着的各种蔬菜。 “你平时都吃什么？我看这里的东西好像没怎么动过。”珍妮看到厨房里甚至连筷子都是包装着没开封的。 “哦，是不怎么在家吃。平时家里都备有面包、牛奶、火腿肠和泡面，大部分时间又都在医院食堂吃，几乎不开火。” “这几天你就一直在吃那些东西？”珍妮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家伙了。 “那些……确实不太好吃。珍妮，你能给我熬点咸粥吗？会不会耽误你工作？”秋森想到这个时间也应该是珍妮在刘教授家工作的时间，所以如此问。 “没有关系，我出来时给刘老师做了饭，她自己热一下就可以。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珍妮将锅具餐具一一开封刷洗干净，找出大米，淘洗完放进了电饭煲里，又从冰箱里翻出一捆绿叶菜和两节山药，拿出一块鸡胸肉处理起来。 秋森扯谎说道:“我先打给了曼玲妈妈，想让阿姨照顾我几天，可是阿姨工作很忙，没工夫管我，我就将你的电话要了过来。” “行，还没傻到底，还知道找我们应急，不错。怎么摔的啊？我看你都不敢站着，是骨折了吗？”珍妮一边择菜一边问。 果然，说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郑秋森还是不擅长说谎，接连被问到要扯谎的事情，他脸一红，解释道:“我没大事，不敢下地是因为疼，其实就是皮肉伤，没大事。” “还挺坚强，都二次摔了，还说没大事。对了，你吃香菜吗？” “可以，我吃香菜。”秋森觉得李珍妮问得莫名其妙。 “我怎么记得你不吃来着。”珍妮小声嘀咕道。 郑秋森心里酸酸的。因为他清楚地记得，不吃香菜的是宋琪刚。 以往秋森和宋琪刚同时在珍妮家的时候，珍妮总是特别维护那个男人，平时酷爱吃香菜的李珍妮，自从谈了恋爱，她家里的饭桌上从没看到过一个香菜叶子。 “多放香菜！我喜欢吃！”秋森大声说道。 “那我干脆用香菜炒个蛋吧。”珍妮说道。 “好。你做什么都行。”只要珍妮做的，做什么他都爱吃，不爱吃也要吃。 “秋森，你女朋友呢？她怎么没来照顾你？”门口的拖鞋，沙发靠背，大毛绒玩具熊和各种各样粉嫩嫩的家居装饰，全都昭示着这个家里有一个女主人。既然她没听说他结婚的消息，那就是说他们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李珍妮如是想。 “分手了。现在单身。”这是他今天扯的又一个谎。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呢，郑秋森已经觉得自己撒谎的技能炉火纯青，张口即来了。 “哦，对不起啊。”李珍妮以为戳到了他的伤心事，所以感到些微抱歉。 “没事。那个，珍妮啊，你也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不是！” 郑秋森心里一“咯噔”。 “我和刘老师一起住！她岁数大了，科研工作还忙，有时候熬夜了会犯颈椎病，我也能给她揉揉按按，舒缓舒缓。” 原来如此，郑秋森的心落了地。他从沙发上起身，佯装一名真正的伤者，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倚在门边。 他问：“她这么大岁数怎么还工作没让退休呢？” “早就退了，但是她有一项科研项目，刘老师他们团队已经研究十来年了，她自己始终放心不下，所以还一直亲力亲为跟着项目。” “哦，这样啊。那她这次离开还回来吗？” “她这次离开还是挺突然的，而且，应该短时间内都不回来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刘教授？你们认识？”珍妮转身将一把香菜递到了郑秋森的手里。 “我就随口问问。那你之后重新找工作吗？”秋森机械地接过来，拿在手里。 “愣着做什么，择菜啊？”珍妮见他木讷地没有动手，随即说道。 “不是，我是个伤患诶！”他指指自己缠着纱布的腿和手抗议道。 “不要太娇气，伤到的地方不影响择菜。你要尽快学会自己处理这些事情，不然我离开之后你怎么办？继续吃垃圾食品？” 秋森听不得珍妮说“离开”，他的心骤然一缩，但还是佯装不在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就不信你也这么对待刘老师。” “不然呢？刘老师可不像你这么难伺候，一般都是我做什么她就吃什么，而且还会主动来帮忙！”珍妮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看他惨兮兮的模样，自己也心虚，随即又从郑秋森的手中拿走了香菜。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还是去沙发上坐着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秋森倚在门边没有动。 “回答什么？”珍妮问。 “你还要继续找工作吗？” “不然呢？难道你有工作介绍给我？” “呃，我怕说出来你会打我。”秋森挠挠头，不敢开口。 “你给我介绍工作，我打你做什么？”珍妮觉得这家伙的想法可真是好笑。 第117章 照料伤患 “那你能在我这里工作吗？我受伤了，很惨的，需要被照顾。”秋森不要脸地使出苦肉计。 “我这不是正在照顾你吗？放心，照顾到你好了我再离开，别说什么工作不工作的，看在老同桌的份儿上，我可不能收你工钱。” “那……好吧，也不能让你搭钱，所有东西都我来买，或者你用我的钱去买。你在这里的一切花销也由我支付，好不好？” “什么意思？什么是我在你这里的一切花销？”珍妮不明白。 “就是你在照顾我期间发生的日用品费用、化妆品费用、打车费、旅行费、书本费、资料费、考试费、衣物费、饰品费……呃……等等所有的费用。” 珍妮听乐了:“呵呵，你这是要……养着我吗？” 秋森脸登时一红，他知道自己即将触发红线，接下来的回答一定要慎之又慎，他思考再三，试探性地回复:“我只是迫切地想要得到你的照顾，我怕你不答应，我很无助，我不想一个人，我受伤了，你知道的，受伤的人心灵会特别脆弱。” 他观察着珍妮的神色，珍妮就这么笑看着他，听着他卖惨，虽然多少听出夸张的成分，但还是心软了:“好了好了，说得这么可怜巴巴的。我会照顾到你彻底好了的，说到做到。” “那，那花我的钱，好不好，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好！花你的，全花你的！真是拿你没办法。”珍妮又好气又好笑。 秋森得到她的同意，开心得像个孩子，他又假装是个伤患一样，弹跳着回到了沙发上，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珍妮将菜择洗好，切成段，将炒锅中倒上油，问秋森:“你请了多久的假？” “我还没有去请假。我应该是明天上午的班，连着夜班。”秋森说。 “那你这样能去上班吗？要不要打个电话请几天假？” “哦。” 怎么办？怎么办？真的要请假吗？不行吧，自己科里那么忙，自己要真有事就罢了，可这明明是装的，要是请假，过分了吧。 珍妮将厨房门关上，将抽油烟机打开来，开始炒菜，一时间，炒菜的分贝覆盖了整个厨房，李珍妮除了炒菜声，别的都听不到了。 秋森病急乱投医，趁乱居然拨通了自己家里的电话。 “妈，我找秋月，快让他接电话，我有事问他。” “怎么了？他还没放学呢，出什么事了？” “唉呀，他怎么还没放学！那没事了妈。” “那等他回来我让他打给你啊？” “不用了，我没事。” 秋森刚要挂断，听见电话那头开门的声音，他听到了郑秋月的声音，听到母亲让秋月接电话。 “喂？哥？你找我？”秋月接起电话问道。 “秋月，快告诉我，我接下来怎么做！你珍妮姐现在在厨房做饭，我说我摔伤了腿需要照顾，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怎么摔伤了？严重吗？” 秋森望了一眼厨房，环境安全，他接着说:“我骗她的，我说我受伤了需要被照顾她才来的。” “哥。真有你的。”秋月夸赞道。 “我要怎么留住她？总不能一直装病不上班吧？你快点帮我想，我接下来怎么办？快快快！” 秋月想了一会儿，给出主意:“哥，为了你未来的幸福，请几天假吧！” 秋森又看了一眼厨房:“不行，都说了。我是装的，好多工作等着做呢，怎么请假啊！” “那你自己想吧！祝你好运！”秋月无情地想要挂断电话，“哥，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好好学习！” “好的，你也是，好好工作吧！那再见！” “臭小子！”秋森嗔了一句，挂断电话，此时珍妮已经将菜盛了出来。 “请完假了？准备休几天？”珍妮将菜端了出来。 “嗯。”秋森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吃饭吧。” “哦。” 珍妮将饭菜给他盛好，摘下围裙，坐在另一边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还没等吃，秋森手机就响了。 秋森接起电话，对面传出小护士徐欢欢的声音:“郑医生，那个崔淑琴被砸伤了，闹着不配合救治，也不让检查，家属也在，她就点名就要你给她看，怎么办？” 秋森说:“电话给她。” “郑医生，我不信他们，我老了，就你对我好，你不来我就不治了，反正也没几天活头儿了。”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姨，您听我说，您要配合他们救治，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希望您好的。” “不一样，不一样，我就信你，你不来我就不治，谁也别想动我！” “那好，我这就过去，您别干等着我，先听他们的，我现在就走也得一个小时才到，您先做检查好不好？” “我就等着你。” 秋森无奈，安抚了几句依旧无济于事，于是挂了电话。 他看了下珍妮，端起粥碗沿着边沿扒拉了几口不太烫的，说道:“我得去趟医院。珍妮，你……” “不用管我，我收拾完给你带上门先回刘老师家，晚上我再过来。只是，你这样能行吗？” “呃，不太行，你把我送到出租车上吧！”他看看自己的腿，无耻地说。 “好。”珍妮帮他拿上外套，把他搀出了门。 出租车到了跟前，珍妮给他打开门，秋森将门钥匙和二百块钱递给了珍妮。 “晚上我想吃排骨。” 珍妮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行。” 秋森走后，珍妮回了秋森住处，自己一个人吃了饭，饭后，她将一切收拾干净，自己坐公交车回了刘老师的住处。 “你那同学怎么样了？”回到刘老师住处，刘老师问珍妮。 “腿摔了，行动不便。但是还挺忙，饭没吃两口，有病人找他，他还是打车回了医院。” “当医生的都不容易，尤其是急诊医生。” “刘老师，晚上您想吃排骨吗？我炖一些排骨吃吧。” 刘老师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你是想给你那同学炖排骨吧？也行，我也借个光，吃一些。” 第118章 珍妮留宿 当天下午，李珍妮将买回来的排骨在刘教授家炖完，给刘教授做完饭她又乘坐公交车去了秋森的住处，路途并不近，一小时二十分钟左右，珍妮习惯性地没舍得打车。 到了秋森家天已经黑透了，而秋森并没有回来，珍妮有些后悔没有提前在刘老师家里给他打个电话。自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回不回来，是不是已经在医院吃过饭了，可万一没有呢。 珍妮想了想，决定先将饭菜做好，做完之后，她想办法将饭菜全部放进了电饭煲里，按下了保温功能。收拾完，她看了看时间，7点半了，珍妮决定不等了，她摘下围裙，拎起空的保温盒准备离开。 恰在此时，门铃响了。珍妮有些诧异，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呢？ “珍妮！开门，是我！”门外秋森又按了一遍。 珍妮将饭盒放下，把门打开。 “你自己没有钥匙吗？”珍妮问。 秋森指了指珍妮手上的钥匙：“只有这一把。你要不在，我只能露宿街头了。” “那快给你，我可不拿着了。”珍妮连忙将钥匙塞到他手里。 “别介啊，我开玩笑的，我回来之前跟刘老师打过电话了，确定你在这里我才回来的。你这是要离开吗？” “嗯，我以为你会在医院。不过，电饭煲里我给你热了饭菜，你回来的话也有吃的，我给你留了纸条。” 珍妮将拖鞋取出来，就要去搀扶秋森，这才发现，他的额前一圈手术帽的压痕。 “怎么这么晚？一直在做手术吗？”珍妮问。 “没办法，本来是我的病人，可是有个不听话的老太太，有些淘气，我就给她做了个手术。没用多久，只是有些难哄。” 秋森的语气让珍妮听起来有些新奇，看来，他对待病人真的不错。珍妮顿时想起了当初郑秋森教自己英语的时候了，也是很有耐心。 “对了珍妮，我有个不用了的手机，当时单位给发的，我嫌配置不好就一直没用。我回来时路过营业厅买了张卡试了试，还能用，就给你先用着吧。不然我联系不上你，哪天我再饿死了，你都不知道。” 秋森从口袋拿出来一个手机，递给了珍妮。 “呸呸呸，总是乱讲话！手机我不用，你也饿不死。” “不行，你拿着，你现在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你不能在我这里失联，必须拿着！” 他看到珍妮的脸色变得严肃，自己语气立马软了下来：“拿着好不好？” 珍妮看到他一脸疲惫，可怜巴巴地求着自己，没有再拒绝：“我拿着。不过我不会用。” 秋森开心地像个孩子：“吃完饭我教你！” “好吧。” 将秋森搀回房间，珍妮重新将饭菜端上桌，她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两人一起吃起了饭。 “真香，珍妮，你怎么这么会做饭？” 秋森的彩虹屁珍妮听着很受用，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她将一只肥瘦相间的排骨夹进了秋森的碗里：“嘴甜，奖励你的。” 秋森也夹起一块放到了她的碗里：“做得好吃，奖励你的。” 珍妮一阵无语，夹起来瞅了瞅，咬了上去：“确实好吃。” 吃着饭，珍妮注意到他手上的纱布似乎不是自己之前包扎的样子了，问道：“你的伤口处理过了？” “嗯，这样做手术不碍事。”秋森活动活动手指。 “那一会儿吃完饭我给你腿上换换药就行是吧？” “啊？腿上没事，也换过了，回来前刚换过。”秋森说完，下意识收了收腿。 “哦，那省事了。” 饭后，珍妮收拾完，拿出手机开始学习怎么使用，郑秋森耐心地指导着。 “我已经在里面存了一些号码了，你上下翻动看看。” 珍妮翻动着通讯录，李东家、李珍妮、刘老师家、瑞红家、苏曼玲家、苏曼玲妈妈、武革家、郑秋森家、郑秋森。 “可以，挺全的。”珍妮说。 “不是吧李珍妮，你不社交的吗？这就挺全的了？” “嗯，其他人暂时也用不上联系。以后再说吧。再加上安妮，这些就足够了。” “行。你拨一下试试，按竖起来的小电话。” “嘟嘟嘟……喂，谁啊？” “妈，我是珍妮，这是我的电话号，你记一下。” …… “现在会打电话了吗？” “会了。” “那接着教你学发短信。” “明天再学吧，越来越晚了，我看了一下，现在应该还有公交车。” “珍妮！” “怎么了？” 秋森叹了口气，再抬眸又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明天早上六点半就要去上班，忙的话我午饭根本没时间吃，我后天早上才能回来，我好业障啊。” “那你为什么不请假？”珍妮嗔怪道，又看了看他那副可怜样，想着他也是，没好意思拒绝病人，没等秋森回答，她又说：“那怎么办？要不行你早点起来煮个面什么的。” “我是个伤患！万一我又摔了，万一我不小心将厨房弄失火了，万一……” “行了，那你说怎么办？” “我明天早上想吃煎鸡蛋。你能不能跟刘老师打个电话，请一晚上假？” “你真麻烦！好吧，好吧，你等着，我给刘老师打个电话。” 珍妮有些生气，这个男人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要这要那。不过，自己也确实怕他一个人再出点什么事，所以还是答应留下来。 她拨通了刘老师的电话：“刘老师，我是珍妮，这是我的电话。那个，那个今晚我不回去了，秋森明天要早起上班，我送完他再回去。” 电话那头显然怔愣了一会儿，随后问:“珍妮，你不回来了？” “嗯。我今晚不回去了，明天上午回去。您，您明天早上……”珍妮有些过意不去。 刘老师说:“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只是，你住男同学家里不合适，能回来还是打车回来吧。” 珍妮有些摇摆，秋森又故作可怜，她只好再一次说:“刘老师，他真的需要照顾。” 刘老师无奈，只好同意。挂掉电话之后，老太太叹口气摇摇头:珍妮这丫头，心太软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算了，听天由命吧。 第119章 辞别刘老师 “这下好了吧。”珍妮挂断电话，心里还是觉得对不住刘老师，刘老师待她真的算是自己的人生导师，无论是在为人处世上，还是提升自己等各个方面，都对她帮助颇多，自己也就这么几天和她相处的时光了，还是被秋森打乱了，她有些没好气。 秋森却打心里觉得喜悦，他说:“珍妮，我很开心你能留下来照顾我。谢谢你。” 珍妮的脾气怎么也发不出来了，也好，既然留下，就好好照顾这个家伙吧。 “洗脚睡觉吧，明天要早起。来，我扶你回房间。” “好。”秋森听话地让珍妮搀着回了房间。 珍妮将他搀到床上之后，折回卫生间，问道:“哪个是你的脚盆？” “蓝色的是我的，粉色的是你的。” “说得真好像给我准备的似的，谁知道到底是谁的。”珍妮嘀咕着，拿上蓝色的盆接上热水端进了秋森的卧室。 “像是没用过的呢。擦脚毛巾标签都没揭地放在盆里。”珍妮蹲下身对秋森说，准备去脱他的袜子。 “珍妮，不用，我自己来就行。”秋森连忙阻止。 珍妮随即站了起来:“那你自己来吧。”她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 秋森慢慢脱下自己的袜子，将裤管挽起，双脚慢慢探进了热水中。 “我一直没用过，平时都是直接洗澡的。” “行，看来真的用不上我。那个，我是要睡那间吗？” “哪间？” “你女朋友那间！不对，你前女友那间，你，不会介意吗？没关系，我睡沙发也可以，算了，睡沙发吧。” 珍妮问得小心翼翼，秋森有些心疼。 “那个房间，没人睡过，随便你睡。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前女友应该是和我一起睡这间卧室的。” “哦，对。那正好，那，那个房间，我霸占喽？装修得还挺好看。” “好看就好。我很荣幸由你来试睡，你住着看看有哪里不舒服不合适，欢迎给出意见！” “嗯嗯，这个工作我喜欢！”珍妮听到秋森这么说，没有了心理负担，变得很开心。 她等秋森洗完了，将脚擦干，她把毛巾和盆收拾干净，放回卫生间，自己就着淋浴喷头也冲了冲脚，擦干后，回了那间淡粉色的卧室。 珍妮和衣躺倒在床上，柔软舒适，她打了个滚，太阳晒过新棉花的香味让她顿时心情放松。 她将外衣脱掉，把自己裹进温暖的被子里，她没有关灯，看着这间卧室的装潢，墙壁上的三幅挂画顿时吸引了她。 这是普罗旺斯的花海小镇，她青春时期最向往的地方！ 珍妮赤脚下了床，走到墙边，抬手触摸着这三幅挂画，好美，她太喜欢了。 珍妮驻足了好大一会儿，才又重新回到床上，这一次，她钻进被子，将大灯关闭，床头灯打开，留意到那个床头灯的孔洞投影正好打在三幅挂画的上方，像是给普罗旺斯的小镇夜晚挂上了一弯月亮和无数颗星星。 浪漫而唯美。 珍妮觉得这个设计绝了！自己躺在床上就这么看着，没一会儿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甚至在梦中，她都徜徉在这浪漫唯美的花海小镇上。 一觉到天亮。 妈呀，居然六点半了！秋森该不会迟到了吧？珍妮连忙翻身下床，顾不上穿上外套，就出了卧室。 秋森的卧室敞着门，里面没有人，秋森已经上班了。 珍妮懊恼自己晚上居然没有定个闹铃，睡得这么沉，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她颓丧地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看到了茶几上的纸条:珍妮，钥匙给你留下了，我明天早上回来再吃你给我煎的蛋吧。 珍妮觉得自己真的很过分，明明是过来照顾伤患的，结果让伤患饿着肚子走了。 不过，这个时间，也不晚，动作快的话，赶得上回去给刘老师做个早饭。珍妮快速收拾完，拿着手机和钥匙出发了。 她回到刘老师家里，用钥匙打开门，轻手轻脚地直接进了厨房。刘老师听到厨房传来熟悉的轻轻的切菜声，她知道珍妮回来了，她穿上衣服下了床。 她走到厨房问:“珍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老师，我刚回。您先洗漱吧，饭菜这就好。” 刘老师没有离开，而是问珍妮:“你同学怎么样？” “哦，别提了，我还说今天给他做饭呢，结果我一觉醒来，他人都不见了，已经上班去了，真是的，我应该定个闹铃的。”珍妮懊恼地陈述。 刘老师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们住一起了？珍妮，你是个女孩子，无论你们之前关系如何，毕竟过去很多年没联系了，交往时，我觉得你还是要掌握一下分寸的。” 珍妮并不奇怪刘老师会讲这番话，她和自己长辈一样，都是出于关心，她解释道:“刘老师您多虑了，我懂得分寸的，他也不是那种轻浮的人，我昨晚在另一个房间休息的，所以直到他离开，我一点都没有察觉，睡得太沉了。” “那就好。你这丫头，耳根子软，心也软，我就担心你被别人哄骗了。” 珍妮笑了:“刘老师，您这样真像我爸。” “这丫头，性别搞错了，像母亲还差不多。”刘老师也笑了。 “我妈不这样，我爸才会这样教育我。粥好了，您尝尝，我昨天中午给秋森熬的这个，他说好吃。” 刘老师舀了一羹匙，放进嘴里，尝了一口夸赞道:“味道不错，这个咸粥好喝，可惜了，我也就喝这一顿了。” 刘老师的话，说得珍妮鼻子一酸:“刘老师，您要喜欢，这几天早上我都给您熬。” “不用麻烦了，我还没告诉你，我去杭州的日期提前了，不出意外，我下午就能走。” “怎么这么匆忙？那这里……” “这里一会儿还得辛苦你帮我收拾收拾，用遮光布遮一下。我再回来估计得几年了，别再给晒坏了。” “刘老师，为什么突然提前？”珍妮有些舍不得这个老太太，突然听到她要走，眼圈一红，泪水就落了下来。 第120章 何去何从 “唉呀，这孩子，别哭啊，你这一哭，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本来没计划提前走，可是昨天小杨去给我买票才知道，临近国庆假期这几天，根本买不上卧铺票，只有今天有，我腰不好，坐不了太久硬座，想有卧铺只能今晚就出发。” 刘老师拍拍珍妮的手，接着说:“好孩子，缘聚缘散都是常情，不要难过，过好当下最重要。无论做什么，都要能有所提升才行。珍妮啊，趁年轻，多努力，别荒废。” “知道了，刘老师。刘老师！”珍妮扑到她的怀里，想着最灰暗的日子里，是这个如父如母如师如友的老太太一直陪伴着自己，各种鼓励，自己才能更好地走出来，坚强起来，上进起来。她抱着这个老太太，不舍分离的泪水止不住地流。 秋森这边，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从打早上来到医院，不住脚地在忙，早上没有吃饭，这会儿有些顶不住地饿，他趁着两个病人间隙的空档，从小护士徐欢欢的“零食库”里拿走一个三明治面包。 徐欢欢戏谑道:“郑医生，真稀奇啊，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来我这儿找吃的啊，怎么，今天没吃早饭啊？” “嗯，早上起晚了，没顾上吃，有点饿。” “这可不像你，大劳模还有起晚的时候！” 秋森笑笑，没回答，说了句“谢了”便拿着三明治面包回了诊室。 他可不就是起晚了嘛，昨晚躺在床上，想到珍妮就在隔壁房间他就激动得睡不着，就想知道珍妮住得如何，喜不喜欢，那个房间，好多精巧的小设计都是专门为她做的。 想着第二天早上自己还能享受一顿心爱的人亲手做的早餐，他就更开心了，自己怀着激动和期待的心情甜甜睡去，直到闹钟响了，他才缓缓起身。 结果，房间静悄悄。意外地，珍妮居然没有起床！他先是有些失落，而后又开心起来，珍妮肯定是睡得很舒服才会忘记时间，他越想越高兴。来不及做其他，自己留了纸条便来医院了。 往常，秋森到了医院门口，会在附近吃上一碗馄饨或者要上两个包子，可是今天他并不想吃，他没吃到珍妮亲手做的煎鸡蛋，也不想吃别的，便直接进了诊室。 这一整天，秋森的状态都很好，他打心里开心，笑也多了，耐心比以往更足了。 珍妮则一上午都在忙碌。 她和刘老师的几个学生，将家里的所有物品都归置起来，用遮光布遮上，有一些有用的文件档案，珍妮也都给装进箱子放到了一起，只等一会儿统一放到刘老师同事小杨的家里。 这半天太累了，中午，刘老师请大家在饭店一起用了餐，下午，他们将打包的东西送到同事家，刘老师便要启程了。 珍妮和她的学生、同事们一同将刘老师送到了胡同口，刘老师说:“就到这里吧。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记得跟我联系。不用再往前送了，我直接坐小杨的车去车站就行，再见了。” 然后刘老师和众人一一拥抱分别，珍妮站在最后，依旧止不住地抽泣。 “好孩子，不哭，保重自己，我到了之后给你去电话，好不好？”刘老师抱住她轻轻拍了拍。 “嗯。”珍妮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刘老师做了告别。 刘老师走后，她的学生和同事们也都各自散去，只留李珍妮一个人依旧站在原地，她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有家，而她就像是寄生在这里的虫子，寄主走了，家就没了。 她要何去何从？她突然变得茫然不知所措。如果从没安定过，可能不那么需要一个避风港，一旦安定过后，就害怕再次漂泊。 现在的安妮，不想回曼玲母亲的住处，那里不属于自己，可她也不想回秋森的住处，她怕那里成为自己的又一个寄主，她不想成为寄生虫，她害怕分离。 “叮咚。”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珍妮忘了，自己口袋里还装着秋森家里的钥匙，还有他给自己的手机。 珍妮拿出手机，是一条短信:在忙什么？ 珍妮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刘老师走了，提前去杭州了，有些难过。 发出去之后，秋森的电话便过来了。 “珍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刘老师家胡同口。” “那你现在可不可以来我医院一趟。” “去医院做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我没事，只是有点小忙需要你来帮一下。” “怎么了？”珍妮边问边快步向站点走。 “哦，不用着急，你过来再说，别坐公交了，打车吧。” “好的。”此刻的珍妮已经顾不上悲伤了，截了一辆出租车去往医院。 急诊科室外的院廊上，被多人围观着的是一只超萌的小猫，白白的肥肥的，脑袋上的耳朵却灰扑扑的，像是戴了一种女生发卡，秋森拿来一根火腿肠走过来说道:“先说好了哦，这是我发现的，就是我的猫，你们只能帮着喂喂哦！” “郑医生，你的‘王中王’是不是在我桌子上拿的？”徐欢欢指着他手里的火腿肠问。 “嗯，啊，可能……是吧。”秋森心虚。 徐欢欢大叫:“郑医生，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高冷男神吗？你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拿我的零食了，你变了！” “有吗？”秋森将火腿肠皮撕掉，掰下一块放到手里，递到小猫面前。 可是小猫并不买账，它闻了闻，扬起爪子打掉了秋森手里的火腿肠。 “小心！”徐欢欢紧张地提醒道。 郑秋森眼疾手快收回了手。 “还好我撤得快！不然就得打疫苗了，看来这小家伙，脾气还挺大。”他有些后悔将珍妮叫过来了，再把心上人挠了可不值当了。 “郑医生！快来，有个病人需要急救！” 郑秋森放下火腿肠，急匆匆跑进了楼。 “小布偶！你怎么在这里？”珍妮来到医院，一早就看到了急诊室外的小猫。 猫咪看到李珍妮，“喵呜”一声扑到了她的怀里，珍妮像往常一样抱起它，又问:“你怎么在这里呀？你自己过来的吗？” 小猫咪“喵呜”一声，也不知向她说着什么。 第121章 小布偶 珍妮通过小布偶的叫声，察觉到这个家伙应该是饿了:“怎么了小布偶，你饿啦？” “喵呜。”乖巧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猫。 “姑娘，一看你就是它的主人，刚刚这猫可凶了，一群医生护士围着，谁抱都不让，谁喂都不行，喏，这就是刚刚郑医生要给它喂的火腿肠，它还要去挠人家，凶着呢。”一旁一位大爷患者说道。 “它有些认人，不吃陌生人投喂的东西。您说郑医生要喂它？是急诊科郑秋森医生吗？” “哦对对，就是郑秋森医生，他还警告小护士，喂可以，但是不许跟他抢猫，说这猫是他的。要我说，根本就不是他的，一看就是您的。”这位大爷就这么轻易地举报了自己“救命恩人”的不轨行为。 “傻布偶，饿了怎么不吃东西呢！” 珍妮没有带零食的习惯，随即四下张望了一圈，打算去给猫咪买些吃的。 一旁的大爷开口道:“就让它吃这个火腿肠吧，刚扒了皮他们就来病人了，都没动。” “好的，谢谢大爷。”珍妮刚拿起塑料袋上放着的火腿肠，小布偶就抓住火腿肠吃了起来。 珍妮有些疑惑，这只猫明明已经送走了，给了刘老师的同事，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问一旁的大爷:“大爷，它是怎么到这儿的您知道吗？” “不清楚，应该是自己过来的，就知道是郑医生发现了它。” “哦。”那一会儿问问秋森吧。 她给秋森发了信息:我到了，在喂猫。 发完短信之后，珍妮抱着布偶，就在大爷一旁坐了下来，和大爷聊起了天，等着秋森忙完找她。 半小时后，秋森处理完病人走了出来，打算出去看看小猫，再联系珍妮。 “郑医生，你小猫的主人好像来了，但她一直没走，估计等着找你算账呢！祝你好运。”护士站的小护士打趣道。 “啊？是吗？找我算账？这小猫真不是我偷的，你们给我作证！” “我们可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 “欸，你们！”他指着小猫的方向扭头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抱着小猫和大爷聊天的李珍妮。 “李珍妮！”他眼底的惊喜满溢了出来。 他跑了两步从楼里跑了出来:“珍妮！” 珍妮看到秋森出来了，和大爷道了别:“大爷，那我们改天聊。” “嗯嗯，忙你们的吧！”大爷没有起身，坐着摆摆手。 “这是？”秋森指指她怀里的小布偶。 “这是刘老师的猫，它叫‘小布偶’，刘老师把它送给同事了，它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不知道，我在夹道中看到了它，周围没有人，我就把它抱过来了，挺凶的呢！”秋森说，“没想到这么有缘。” 护士站，小护士们叽叽喳喳八卦了起来:“那个是郑医生的女朋友吧？” “看着像，他女朋友好温柔好淑女啊！” “确实，郎才女貌，看着像个老师。” “你怎么看的像个老师？” “看气质呗。一会儿问问我猜得对不对。” 门外，珍妮问:“你今晚值班是吗？” “是。” “你的腿……” 秋森心想完了，穿帮了，只顾着激动，忘记这个事了。 “你的腿看起来好多了！换过药了是吗？没事了吧？” 吓了秋森一跳，原来她还是和中学时那么好骗。 “嗯，还是特别疼。” 珍妮安慰他:“不可能一下子就好，再养几天，慢慢就好了，不疼了。” “嗯，你在我值班室待会儿，一会儿下班我们一起吃饭。” “你们急诊值班可以离开岗位去吃饭的吗？” “想什么呢！在值班室一起吃。” “那还是不要了吧，耽误你工作。” “来吧！不耽误。”秋森不容分说，主动拎起她的包去往值班室。 “郑医生，你女朋友真漂亮，好福气呢！”徐欢欢在走廊碰到二人说道。 “别乱讲话，我还没追到呢！”秋森笑着纠正徐欢欢。 珍妮尴尬礼貌地笑笑，温柔而腼腆。 “秋森，你今天让我过来帮什么忙？”进了值班室，珍妮坐下问秋森。 “就是你怀里的小家伙喽！我想让你帮我把它带回家，谁知道这么巧，它居然就是刘老师的爱猫。” “嗯，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在这里。我现在没有刘老师和她同事的联系方式。只能等刘老师给我打电话时我再告诉她这件事了。” “你把它带回家吧，再帮它置办一个窝，我这里有纱布和医用棉。” “哈哈，你认真的吗？用纱布和医用棉给它做窝？不用不用，我照顾它这么久，太了解它了，这件事我自己搞定就可以。” “那它会拆家吗？会的话你得时刻记得把你自己房间锁上，我房间无所谓，随便它折腾。” 珍妮没有听出秋森的套路，回答:“它很乖很懒的，喜欢在客厅晒太阳，不算太调皮，不用防着它，而且它很爱干净。” “哦，那太好了。珍妮，你就只有这些行李吗？”秋森拎了拎珍妮的背包。 “嗯，我没有多少东西，在刘老师家里，我几乎用不上自己的东西，只有一身换洗衣物，刘老师都给我准备着呢。” “她对你真不错，看来，以后我也得向刘老师学习了，只是我也不知道都准备什么，需要你告诉我。” “不用……”珍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还没有从分别的难过中缓过神，也没有心力去寻找下一份工作，也不想回曼玲母亲那里。 她在刘老师这里，投入的不只是时间和精力，还有特别多的感情，她需要让自己的内心缓冲一下，秋森适时给了她一个避风港，她到底还是要继续做只寄生虫了。 “想什么呢？”秋森看到她又神游到别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 “还难过呢？” “嗯。” “这里借你。”秋森指指自己肩膀。 “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唉呀，你急诊不忙的吗？” “当然忙，不过你在这里，我就不忙。”秋森贱兮兮地说。 “郑医生，请你正常一点。还有，我看你们急诊病人也不那么多啊！” “嘘！犯忌讳，千万别这么说。徐欢欢！徐欢欢！把苹果给我拿过来！”秋森冲护士站喊道。 第122章 阴差阳错过生日 “来啦！”徐欢欢回答。 “什么情况？你怎么这么吓人？”珍妮问秋森。 “郑医生！一工人施工时从高处坠落，需要急救！” “这就来！你先坐着，我去忙了，等我！” 没等珍妮回复，秋森急匆匆就走了。 珍妮这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她困得不行，坐在椅子上抱着猫咪打起了盹儿。 “珍妮姐！珍妮姐！”珍妮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小护士在叫她。 “嗯，怎么了？”珍妮站起来问。 “哦，郑医生让我转告你，您先回家吧，冰箱里有午餐肉和牛奶，您别让猫咪饿着，他不知道要忙多久，不用等他了。” “哦，知道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那我去忙了？” “好。” 小护士走后，珍妮背上自己的背包，抱着小布偶坐上公交车回了秋森家。 她将自己的东西放进了昨晚自己住的卧室，出门去宠物用品店照着刘老师家之前的布局给猫咪买了一堆它要用的东西。 珍妮收拾完，又喂了喂猫，给自己煮了点面，吃过之后珍妮回了自己卧室，她从背包里拿出书看了会儿，九点左右，自己洗漱休息。 躺在床上，自己依旧点亮床头小灯看着那三幅画，她有些睡不着，坐起来，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安妮的电话。 “姐！”安妮很快接起。 “睡了吗？”珍妮问。 “我刚吃完饭，睡觉还早呢，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 “我在秋森家里住了。刘老师提前去杭州了。” “什么？姐，你们同居了？” “没有！就是秋森暂时收留了我，还有刘老师的猫，我们两个都住这里了。” “哦！姐，我过两天过去是不是也住郑秋森家里？” “你和晓杰一起过来是吗？” “可以吗？” “我明天问问他。” “没关系，不方便的话，我们两个住旅馆。” “你这孩子，住旅馆也是咱们两个住旅馆，让晓杰住我现在住的屋。” “我们好不容易出去旅行，才不要分开住！”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矜持！女孩子，要爱护自己，不然受伤的还是你，懂不懂？”珍妮教训道。 “放心吧姐。我们有安全措施。” “不管你。你几号过来？” “我们2号下午过去，1号晚上晓杰和我在石家庄住一晚，第二天人少一些我们再过去。” “好的，明天我和秋森说一下，还有，你们住几天？” “我们买的5号上午回石家庄的票。” “好的，我知道了，还有，秋森上班累，你们不要太闹，要保证他休息。” “姐，你信我，就冲你心疼他的样儿，你们迟早在一起！” “别胡说。快睡吧。” “那晚安了。” 挂了电话，珍妮躺在床上，看着花海小镇和星空，慢慢入了睡。迷迷糊糊中，珍妮似乎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那夜，星空满天，珍妮和秋森同桌两个走读生出了校门。 珍妮指着满天繁星对秋森说:“这星空真美，如果我能在普罗旺斯的花海小镇上看到这样的星空，我真的就不白活一回了。” “你喜欢普罗旺斯？” “我喜欢法国人的浪漫，喜欢那种悠闲自在的慢生活，每天和心爱的人徜徉花海，对饮着葡萄红酒，跳上一曲华尔兹，简直了！” …… “喵呜！” 猫咪的叫声让珍妮从美梦中醒来，这一觉珍妮睡得很舒服，阳光透过门缝洒进卧室一条明亮的线，珍妮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七点半了。 自己在秋森这里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认床，睡得也太沉太香了，居然比昨天醒得还晚。 她起床将窗帘拉开，一瞬间阳光满屋，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珍妮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目光所及是一片工地，正在施工，估计又是一片高楼大厦。秋森的住宅在22层，由于附近没有别的楼房遮挡，它的视野极佳。 珍妮打开窗，早上的风还是有些凉了。她整理好卧室，去了卫生间洗漱。 这个早上，她精神满满，算算时间，秋森回来还得一会儿，做点什么呢？珍妮想了想，要不就做馅饼吧。 说干就干，珍妮忙忙碌碌一早上，做了好几个香喷喷软乎乎皮薄馅大的白菜馅饼。 她将厨房收拾干净，准备下楼拎一趟垃圾，刚打开门，对门住户的一个大姐也开了门要去送垃圾，对门跟她打招呼:“美女，你是这家的女主人吧？你家一大早做什么呢这么香？” “我烙了几张馅饼，做得还可以，等着，我给您拿过去几张尝尝。”珍妮想到她和秋森两人根本吃不完，就又折回家，用袋子装了四五个拿了过去。 “那真是不好意思，如果你家做的确实多的话，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珍妮将馅饼给了隔壁大姐，隔壁大姐非要给她拿块蛋糕作为交换，珍妮将蛋糕端回了餐桌上。 接班医生一到岗，秋森连忙交了班，换下白大衣，直接打车回了家。 “珍妮，开门，我回来了！” 珍妮将门打开，他直接把胳膊搭到了她的肩膀上:“我腿疼，快扶我。” 珍妮搀住他，将他扶回房间:“不是都好了吗，怎么又这么疼了？” “可能走路太多了。” “你们急诊一直这么倒班的吗？一天一夜谁受得了，何况你还是个伤患。” “不是。我中秋节跟别的大夫换班回了趟家，所以这次是还他班的，接下来就正常了。” “他干嘛让你这时候还班，不知道你还受着伤呢吗？真是不知道心疼人。” 秋森脸一红，就让同事背这口锅吧。 “你买蛋糕了？今天……珍妮，谢谢，你居然还记得我的生日！” 秋森感动得都要哭了。 “哦，今天是你生日啊？隔壁大姐给拿过来一块，那真巧，也不知道你和他家谁同一天生日呢。” 白感动了，原来不是专门给自己的。 “你生日，那我再给你煮碗面吧，你等着，很快的。” 珍妮回了厨房，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小碗汤面就好了，她把煎蛋放在汤面上，把馅饼端上了桌。 “生日快乐秋森。” 餐桌上，珍妮托着腮笑看着对面的郑秋森祝福道。 第123章 你的愿望 “谢谢你，珍妮。谢谢你照顾我，谢谢你给我过生日，谢谢你照顾小猫，谢谢你住在这里，珍妮。” 阳光斜射在秋森餐桌上，珍妮觉得，此刻感动的不是秋森，而是自己。谢谢他送给她的普罗旺斯，谢谢他让她在异乡有了栖身之所，她再迟钝，也知道。 珍妮没有讲话，此刻的她有些想哭，这个男人用别人家的蛋糕在给自己过生日，说着这么多感恩自己的话，怪可怜的，珍妮决定今天好好给他过个生日。 “秋森，既然有蛋糕，那你许个生日愿望吧！” “都是晚上许愿的，哪有早上许愿的。” “那就许今天能实现的愿望，比如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和你……去逛街。” “你不累的吗？你都没有休息吧？你先睡会儿觉，等你起床，我陪你逛街。”这点小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好的，那我先睡一觉。” “对了，秋森，安妮和晓杰国庆期间想来北京玩。” “那太好了！我们四个人可以一起去逛逛。” “我想着在附近租一个旅馆，我和安妮一起住，让晓杰睡我那个房间。” “不行！哦，我是说，我和晓杰可以睡我那个房间，安妮和你睡。”秋森是坚决不会让一个男生睡珍妮房间的。 “我也是这么跟安妮讲的，可是你猜这孩子怎么跟我说，她说好不容易和晓杰出来玩，才不要分开住，真是，我都替她害臊。没办法了，我想着要不就让他们两个睡我房间，我在客厅沙发对付几宿得了。” “不用，你房间的床小，让他俩睡我那屋吧，我偶尔在单位值班不回来，回来的话我在沙发上睡，你不要动了。” 珍妮有些过意不去:“本来让他们住这里就很好了，再影响你休息，你那么累，这样不行，别说了，我去给他们定旅馆，让他们出去住。” “唉呀，安妮好不容易来趟北京，你们姐妹俩还不住一起怎么能行，到时候咱们四个出去玩，也不用等来等去，找来找去的，就这么定了。” “那你睡我那房间，不能再让他们影响你休息。” “好吧好吧，都依你行了吧，到时候我睡你房间，你睡沙发，这样行了吧。”秋森还是很开心的，珍妮能想着他。 饭后，秋森帮着珍妮收拾了桌子，被珍妮强制按着回了他的房间，他在房间坐着看了会儿书，实在撑不住，便躺下睡了一觉，他太累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三点。 他起身，看到珍妮没在房间，厨房里醒着面，还有肉馅，珍妮这是要包饺子吧。那她现在去哪儿了？ 算了，睡了一觉，感觉不太清爽，趁珍妮不在，自己还是赶紧去卫生间冲个澡吧，不然等她回来，还得装伤患。 珍妮回到家，怕打扰秋森睡觉，自己做什么都是轻手轻脚的，她回到自己卧室换上家居服，穿上围裙又进了厨房。 秋森不知道珍妮已经回来了，自己洗完澡擦干后就想着赶紧回卧室，免得被抓包，裹着浴巾就出来了。 “唉呀，妈呀。你吓死我了！”珍妮回身扔垃圾，看到裹着浴巾的秋森贼兮兮地从浴室出来，吓了一跳。 秋森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一个箭步窜回了自己房间，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紧张，紧张，希望她反应不过来，希望她把这件事忘掉。 珍妮继续做着手里的活，做着做着察觉出来不对劲，他刚刚裹着浴巾出来的，那就是去洗澡了，她回想了一下刚刚看到的，他的腿似乎没有问题，是的，除了样子偷感十足，身体上什么问题都没有，还矫健得很！ 他在骗自己！ “郑秋森！” 珍妮气冲冲出了厨房，拍向秋森的卧室门。 “郑秋森，你压根没受伤对不对，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你出来！说清楚！” “我睡着了，我，我不出去！” 他等了一会儿，门外又没了动静。他心里忐忑，穿好衣服打开了门。 他悄悄探出头，看到珍妮依旧平静地在厨房忙活，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珍妮？你，没事吧？” “我没事。” 珍妮侧对着他揉着面团，平静得让郑秋森更为忐忑。他主动解释道:“珍妮，对不起。我是骗了你。我，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他鼓足勇气说出了深藏在内心的秘密。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近你。 当初我给你写过信，你没有回复，但我没有死心，直到听说你还是嫁给了那个人，我的天都塌了。 我强迫自己放弃你，我强迫我自己。我不去联系和你有关的任何人，我努力学习，什么都不想，我拒绝谈论感情，拒绝任何女生的私下接触，我怕，我怕想到你。 珍妮，你知道我在裁缝店看到你，我是用了自己生平多大的定力来维持镇静吗？我根本没办法欺骗自己，即使，即使你爱着别人，属于别人，即使你怀了别人的孩子，可我，可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我还是爱你。 中秋节，我在小姨家得知了你的消息，我的心像被剜一样痛。珍妮，当秋月把你联系方式放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一点拒绝的能力都没有，我被他说服了，我想联系你。 可我太久，太久没有勇敢过，我怕吓到你，怕打扰你，怕你拒绝，怕你不接受，怕，怕你，不见我。 珍妮，对不起。” 珍妮听着这番话，已经泣不成声。她再愚钝吧，这一点一滴的相处，她也能明白他的心意。他哪里是想要被照顾，从卧室的普罗旺斯挂画就能看出，这本来就是给她准备的。 珍妮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能不感动，可是，她自己何德何能啊！她不敢接受，她怕自己玷污了秋森的一片赤诚，她觉得自己不配。 她撕下一张纸巾，擦了擦抑制不住的眼泪。努力发出声音:“秋森，秋森不要说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包饺子，祝你生日快乐，我们，吃完饺子去逛街，好不好？” 他今天的愿望，她是要先去完成的。 秋森怔愣了一下，这是，原谅自己了吗？他开心又木讷地点了点头:“好，好。” 第124章 只要他要，我都给 “你继续睡吧，我包好了叫你。”珍妮迫切地想要将他支开。 “我来帮着包吧，包得不好，别见笑。”说着秋森凑到面板前挽起了袖子。 珍妮见状，找出一个小围裙，交给了他，他将围裙系在自己腰上。 “没关系，包得不好没关系，慢慢来。” “珍妮，我，我好开心。”秋森站在面板前观察着珍妮的神情。他的开心，小心翼翼。 “哦，开心，我也很开心。”珍妮挤出笑意，礼貌而疏离。 秋森的眼眶渐渐泛了红。他努力继续表现着开心，内心却愈发酸涩无比。 珍妮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接了起来:“您好，您是哪位？” “珍妮，是珍妮吧？” 珍妮听出了刘老师的声音:“刘老师！您到杭州了？” “到了，上午就到了，一直在安置，没顾上给你打电话，现在告诉你，放心吧，我这边一切顺利，这是我杭州的电话，以后联络就用这个号码。” “好的，老师。对了，小布偶现在在我这里，它可能是走丢了，走到了中医院，恰好被秋森捡到了，我们就把它带了回来。但是我没有您同事的联系方式，没办法告诉她这件事。” “也好，小布偶跟着你挺好，它跟你我更放心了，一会儿我跟同事说一声，就让小布偶跟着你吧。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怎么安置自己？” 珍妮听到老师的问题，装作漫不经心地出了厨房，并“顺手”带上了厨房的推拉门。 可是秋森依旧听得真切。 “我和布偶暂时就在秋森这里住了。他很好，为我做了很多，老师，我不忍心离开他。” “珍妮，你要想清楚，不可以冲动，要保持理智。” “老师。我很理智，我觉得亏欠他很多，我想报答他，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我能为他做什么。” “孩子，你要以你自己为先，珍妮，听老师的，不要冲动，你受过一次感情的伤害，要更加理智地去对待感情，报答不是爱情，还人情不是爱情，相爱应该是势均力敌的，你要清醒。” “老师，我知道。”珍妮看了一眼厨房里包着饺子的秋森，以为他听不到，继续说:“他为我做了太多了，我根本还不起。所以，只要他想要，只要我有，我都给他。” 秋森背对着珍妮的方向，忍住哽咽，狠狠闭上眼睛，包饺子的手用力地止住了颤抖。只要自己要的，她都给，此刻听着却是如此讽刺！ 珍妮打完电话，重新回到厨房。 “那个，是刘老师，我跟她说了小布偶的事情，她说小布偶就让我养着了，她去跟她同事说。” “哦，这样，挺好。”秋森尽量将话说得简短，以免被对方察觉到声音的异常。 珍妮不疑有他，继续包起了饺子。 吃过饭，珍妮收拾干净，秋森第一次坐在餐桌前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收拾完毕，珍妮回自己房间换下家居服，出来客厅问:“秋森，出去逛街吧？” “不去了，有个病症我还没搞明白，我看书去了。”说着，他回了自己卧室。 珍妮不明所以，这个男人，奇奇怪怪，自己说的去逛街，现在又不去了。不过，自己还是要出去一趟的，她给秋森订的蛋糕需要去取一下，然后，还有自己准备的礼物，也该制作好了。 珍妮换上鞋，一个人出了门。 “咔哒。”门被带上，秋森听到动静出了卧室，珍妮已经出门了。 可恶，可恨！坏女人！秋森被折磨得要疯掉了。她明明不爱，却要对自己好，而自己明明要，她肯给，自己却又赌气不要，他真的要疯掉了。 他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珍妮，总之就是有一股无名火，想发又发不出去。 他从酒柜拿出一瓶红酒，拔掉塞子，像喝水一样咕咚咚喝了半瓶。没有醒的红酒酸酸涩涩，并不好喝，他放下酒瓶，穿上鞋子，将门留了一条缝，也下了楼。 “来一件红星！”他走到单元楼门口小超市跟老板说。 “得嘞！红星二锅头，喝了您不愁！”老板爽快地给他搬来一件。 秋森付过钱，搬着酒上了电梯22层。 眼见着由电梯带出来的一阵微风，门就在他进去之前被关上了，他有一点想捶墙。 他又搬着酒进了电梯，直接按下了顶楼的电梯。 来到楼顶，他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将酒放下，站在顶楼围栏墙前四下张望。 周围都在建设，这座城市的景色并不美。秋森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酒，打开，就着瓶子灌了一大口，辛辣流入咽喉，一片滚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酒瘾，每每情绪低落，他都会叫上几瓶酒，灌到自己什么都想不了，躺倒在床上一醉了之，即使第二天胃痛，感冒，发烧，头痛，统统不在乎，那一刻，他只想让自己醉。 珍妮回来时，秋森已经在楼顶灌了多半瓶了，奇怪的是，他依旧很清醒。是谁说站在高处远眺、看天、看云会心情好的，胡说八道，什么作用都没有，他还是难过。 手机铃响，秋森接起:“喂，谁啊？” 酒精麻痹了神经，秋森说话有些不利索。 “你喝酒了？你在哪里？”珍妮进到房间看到了剩下的半瓶红酒，也听出了他的大舌头，随即问道。 “楼顶。”说完，秋森又灌了一口。刚吃完的饺子似乎提供不了热量，他有些冷。 珍妮挂掉电话，将蛋糕放在桌上，拿着自己要送的礼物也乘坐电梯上了楼。 她上来之后就看到空旷的楼顶，半人高的围栏墙前，秋森拎着一瓶酒萧条地站着。 珍妮走近他，说:“怎么了？过生日不开心吗？想家了吗？” 秋森看了看身边的人，缓缓点点头:“嗯。” “那我陪你喝点。”珍妮笑着，就要去箱子里拿酒。 秋森用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你别喝这个，度数高。” “怎么？不让我陪你？”珍妮依旧笑着。 片刻，秋森又点了点头:“不用。” “你怎么了？”珍妮收起笑意，问道。 “珍妮，你想留在我这里吗？” 第125章 愿得你心，长相厮守 珍妮又问:“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想我留在这里吗？” 秋森的心揪着疼，算了，有什么可聊的，他叹口气，说道:“没事。楼顶冷，我们下去吧。” “好。”珍妮习惯性地想去搀扶他，被他不露痕迹地避开了。 秋森搬着酒，走在前面，下了楼。 珍妮的手悬在半空，又伸进口袋，一下便摸到了手表盒子，她将手表盒攥在手里，没有掏出来，跟着他下了楼。 珍妮将门打开，将两把钥匙放在鞋柜上说:“我刚刚去配了两把钥匙，你拿一把，我想着安妮过来的时候，我让她拿一把，这样那俩孩子出入也方便。” “你真像这个家的女主人。”秋森冷笑。 珍妮有些诧异他为什么会讲这样的话，她有些尴尬，低声说:“我是应该跟你商量一下的，对不起。 你要不想，我不让她拿，那个，没事，我也可以不拿钥匙的。那，那这三把，我都放鞋橱上喽？” 秋森心痛，自己真有病。 他没有理珍妮，径自回了自己房间。 珍妮讪讪，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但是直觉跟自己有关。 她走到秋森房间门口，向里面说道:“秋森啊，我订了蛋糕，还给你买了礼物，你不想看看是什么吗？” 没有动静，珍妮以为他又要不理自己，刚要走开，门开了。 “什么礼物？”秋森依旧假装不开心的样子。 “那，你陪我逛街，我就送给你。” “那你自己留着吧。”说完他就又要回房间。 “好啦，别生气了。喏，生日快乐！”珍妮将口袋里的盒子递到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秋森问，神情明显比刚刚要好了很多。 “打开看看。”珍妮示意他。 秋森打开，是一款夜光手表，只是表盘有些特殊，上面有一条霸气的龙，12点的位置还写着行体的“秋森””。他真的有被惊喜到，眼睛都比正常时候瞪大了一些。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材料，可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你笑纳。” “你刚刚出门，是去做这个了？”秋森问，此时的他已经不见一丁点难过的影子了。 “你睡下时我就去了，刚刚下楼是去取蛋糕和它了。这有你的名字和生肖，也算是个纪念。生日快乐！” “还有蛋糕？” “就在桌子上啊？不明白刚刚你为什么看不到。” 秋森走到餐桌，看到了一款小小的鲜奶蛋糕，红色的草莓果酱在表面写着“秋森，生日快乐”几个字。这几个字，再熟悉不过，是珍妮亲手写上去的。 秋森的开心已经掩藏不住，珍妮就知道，这个男人还是很好哄的。 “那我们吃蛋糕吧，给我过生日！珍妮。” 珍妮看到他由阴转晴，自己也跟着开心。她将蛋糕打开，将蜡烛插上，秋森从酒柜取出两个高脚杯，把剩下的半瓶红酒拿到了餐桌上。 珍妮点燃蜡烛，将窗帘拉起，坐在他的对面，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秋森，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秋森郑重其事地闭上眼睛，默默许下心愿:愿得你心，长相厮守。 睁开眼，他看到的是烛光美人面，李珍妮，美极了。他将她此刻的倩影存入脑海，一口气将蜡烛吹灭。 珍妮拉开窗帘，天色已暗，她刚要去开灯，秋森说:“走，陪我逛街！” “不是先喝红酒，吃蛋糕吗？” “红酒干了！蛋糕边走边吃！” “啊？”珍妮皱眉撇嘴。秋森已经将杯子塞到她的手里，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珍妮只好端了起来，也跟着他咕噜噜一阵牛饮，喝完还不忘吐槽:“真是跟着你胡闹，哪有这么喝红酒的！” 秋森已经将蛋糕切开，一人一半分了起来。 “我不要吃这么多！”珍妮抗议。 “那就分我一口！”秋森上嘴就咬了一口。 “那都给你吧，我不吃了。” 秋森真的是有些酒精上头了，他拍了拍脑袋:“好啦，不逗你了，给你吃我这个，没动过。” “这还差不多。”珍妮没等他动手，自己抢了过来，咬上一口先占了。 秋森很少见珍妮有这种幼稚的举动，他竟有些迷离，将自己尽可能凑近珍妮。 “你好香。” 酒气扑鼻，珍妮躲得远了些，为避免尴尬，她索性换上鞋，拿上鞋橱上的钥匙，说:“走啦！逛街去！” “走！等等我。”秋森也跟着换上鞋出了门。 两个人沿着小区外围的繁华地段，溜达了起来。风一吹，秋森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每次喝完酒必发烧，此刻的他，浑身冷得直打颤。 “秋森，你下巴嘚嘚什么呢？”珍妮问。 秋森看向她，见她只着一件单衣，自己忍着浑身的寒冷脱下了外套，披在了珍妮肩上:“快，快穿上。天太冷了，别冻着！” 珍妮疑惑，天不冷啊。她探手摸了摸秋森的额头:“妈呀，这么烫，你发烧了？” “没有，喝酒喝的，发热。”秋森已经开始变得不清醒。 珍妮连忙将外套还给他，捧起他的脸:“妈呀，你状态太不对了，秋森，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秋森逐渐就要闭上眼睛。 “走，我们往回走，我们回家！你能告诉我，什么药是解酒的吗？” “雄黄酒，珍妮你怎么现了原形！哈哈，她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别唱了，难听死了！快回家，我们回家唱。” “那天，就那个老头，他放这首歌嘲笑我！”秋森越来越不清醒。 还好没走几步，珍妮搀扶着他回了家，放倒在他自己的床上。 “你发烧了秋森，怎么办？家里有退烧药吗？要不吃点消炎的？头孢可以吗？” “狠心的女人，你要毒死我！李珍妮！你是天底下最坏最坏的女人！留不住人留不住魂，留不住你的一切。是了解，慢慢伤害我的心，就让我醉死在梦里，在梦里永远不要清醒。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 “你别唱了，好麻烦！难听死了！别唱了！”一句正经话也没有，气死了。 “快说吃什么退烧，郑医生！” “布洛芬，38度以下物理降温就可以，不用用药。” “体温计在哪儿？” “去护士站拿啊！徐欢欢！！！量体温！不量体温就开药，不负责任！” 第126章 安妮来京 珍妮知道他彻底醉了。从他的医药箱翻出体温计，给他量了量，39度。 她给他喂了布洛芬吃下，不去理会他嘴里乱七八糟又说又唱的东西，几乎全是变着花样说她的，珍妮也是服气，自己到底欠了这祖宗多少啊。 “珍妮，李珍妮。我好爱你，好爱好爱你，不要离开我！我赶你走你也不要走，陪着我好不好，我好怕死。” 神经病……珍妮翻个白眼，简直是煎熬，这是让她免疫来了吗？第一遍感动，第二遍感觉愧对他，第三遍，第四遍……无数遍，她已经彻底麻木了，坐在他床边被他牵着手，走也走不了。 “我怕一个人就这么孤独地死去，因为我爱你。” 珍妮抽出手，摸向他的额头，好像还是烧，珍妮给他松了松被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这家伙都要被自己的汗水蒸熟了。 别脱水。凭着自己的喂鸡经验，珍妮给秋森沏了一杯糖盐温水，她将他扶坐起来，秋森眼睛都没睁，乖乖地喝了起来:“妈，你给我水里加什么了，好苦。” 得，现在又成妈了。 “糖盐水。” “那怎么是苦的，你是不是又加柴胡了？我不吃柴胡，我要喝布洛芬，布洛芬是甜的。”秋森闭着眼睛说。 “是布洛芬，是布洛芬！”珍妮哄他。 “我还要！” “我再去沏。” “妈，我不喝柴胡！” “知道了！” …… “觉得好些了吗？” 第二天一早，秋森睁开眼，觉得头痛欲裂。他试图回答珍妮的问题，可是嗓子一点声音也出不来。 “来，起来再喝点水。”珍妮熟练地将他上半身搀起来，他这时才察觉到自己现在穿的是一身家居服，想到昨天是珍妮给他换的衣服，他顿时羞赧地想要原地去世。 “别看了，昨天你出汗出得就像全身水洗一样，一直捂着也不行，肯定要感冒，我就给你物理降了降温。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点，还难受吗？” 物理降了降温，是给他擦洗身体了？他再次看向自己，才发现连被子都是珍妮的。他确认一遍，确实是自己房间，没错。 “头痛欲裂。珍妮，这是你的被子？”他几乎用唇语问的，结果嘴唇干裂了，血流了出来。 “别说话了，来喝点水。”珍妮将水杯拿过来，用羹匙一勺一勺喂他，还用羹匙背面沾了水来湿润他的嘴唇。 “那你昨晚睡得什么？我自己来吧。”秋森痛苦地想要接过杯子。 “我从柜顶隔间里拿出来一条被子。还是我来吧，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 “嗯。那是我妈之前盖的，我给放到柜顶了。这次还真的是麻烦你照顾我了。” “那都是小事，关键是你自己难受。来，躺下吧，我给你按按头。” “还能有这待遇，难受也值了。”秋森乖乖躺下，他想去被子上寻找一丝珍妮的味道，可是已经完全闻不到了，全是自己的汗味。 珍妮用奶奶给她按摩时的手法给秋森按着头。 “你现在按的是攒竹穴，清热明目，疏风通络。” “那这里呢？” “这里是百会穴，醒神开窍。” “我一直以为头顶中央的是‘死穴’，按得重了会死。” “不会死，多按按对身体有好处。珍妮，再帮我按一下风池穴和太阳穴。” “好，风池穴是哪个位置？” “后脖子上方，这里。” “那这个是什么穴位？” “耳垂穴。” “耳垂穴？你在忽悠我。” “呵呵，很舒服，再靠后一些才是翳风穴，在这里。你现在揉的可不就是耳垂穴嘛，不过多揉揉也行，对眼睛有好处。” 秋森享受着珍妮的服务，虽然手法很山寨，但还是缓解了一些头痛。 珍妮又给他喂了些小米粥，吃了药，把晚上给秋森换下来的衣服和床品洗了晾起来。 秋森躺在床上，听着自己房间门外珍妮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居然觉得有些欣喜。 这么辛苦自己爱的人，居然内心涌出满足来，我还真是有病。秋森心想。 国庆节期间，北京格外热闹。这段时间，除了值班，秋森不用再去医院。 这天珍妮秋森二人决定一同出去采买物品，准备迎接安妮和宝蛋儿的到来，这才算是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 “秋森你看，这种面料的行不行，摸着很舒服。” “你觉得好就行。不用买太厚的，这几天没那么冷。” “秋森，你看，这对枕套好漂亮，你猜安妮会不会喜欢？” 郑秋森看着珍妮挑选枕套的模样，打心底里开心，这不就是他日夜期盼的样子吗。 他非常配合地说:“相信自己的直觉，你喜欢的她肯定都喜欢。来，看看这个，好不好看？” “好看，可是我已经选完了。” “没关系，多备一套，留着换洗。”秋森将自己选的也让服务员装了起来。 结账时，珍妮看了好几次郑秋森的脸色，默默把自己拿出来的银行卡又收了起来。算了，继续花他的钱吧，反正自己也算不清楚，还不完了。 秋森很满意她的举动。 这一天，他们满载而归。 第二天，秋森连值白夜班，傍晚，珍妮一个人去车站接的安妮和宝蛋儿。 “姐！我们坐地铁回去吧？我想坐北京的地铁！”安妮见到珍妮就要求道，宝蛋儿背着一个背包拎着两个礼盒笑着跟在后面。 “珍妮姐。” “嗯，路上累吗？火车上人多吗？” “不累，人倒是挺多的，北京就是好，谁都往这儿跑。”安妮挽上珍妮的胳膊。 三个人回了秋森家，珍妮将一把钥匙给了安妮:“给你拿着这把钥匙，你不知道，秋森因为钥匙的事还跟我置了顿气呢，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为什么？他不让你给我？”安妮的记忆里，郑秋森不是这样的人啊。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气，那天他生日，一整天都别别扭扭的，这两天刚好点。” “是你没给他过生日吧？” “不应该，不知道。昨天又别别扭扭非嘱咐我让我把钥匙给你，奇奇怪怪。” “肯定是。姐，人家追你那么久，你对人家好点。” “别这么说，你姐姐我自卑着呢。” “珍妮姐，你都那么优秀了，自卑啥。”宝蛋儿开口。 “别想过去，往前看就行，谁年轻时还没爱过几个人渣啊！”安妮说完，宝蛋儿瞪了她一眼。 第127章 腻腻歪歪的小情侣 安妮没理他，继续说道:“姐，我觉得你还得干点别的啥，你现在干的工作确实容易让人自卑，你改行吧，这样的话，慢慢你就不那么想了。” 珍妮点点头:“也许还真是你说的这样。我这几天也在想，我得做点别的什么。在秋森这里，我总有一种白吃白住的错觉，没有之前是在工作的感觉了，唉，反正这种相处，别别扭扭，心里不踏实。” “感觉付出回报不对等？那是他一开始也没拿你当保姆！你俩太熟了，身份转变过来，更何况，他还喜欢你，所以要我说，你趁早打消这个在这儿工作的念头。” “那我更没办法自处了。” “珍妮姐，我觉得问题的关键在你，在于你是怎么想的？你想不想和他在一起，恋爱结婚那种。”宝蛋儿说。 “对，定位合适了就好办了。你要想，那就踏踏实实住，没问题，如果不想，我觉得姐你就趁早丁是丁卯是卯，甚至是趁早离得越远越好。”安妮说。 “我不知道，我就是自卑，不敢像你们那样想。便宜我都占了，我要现在说离开，就觉得自己更渣了。” “姐，这是你的房间吗？好漂亮！这不就是你最喜欢的普罗旺斯花海小镇嘛！一看就是郑秋森精心为你设计的！晓杰！你快来看！我也要你这么对我！” 宝蛋儿被她拽进了珍妮的卧室，也感叹秋森对珍妮姐的用心:“珍妮姐，秋森哥对你可太用心了，这三幅画不就是‘李珍妮’这三个字吗？” “哪里？”珍妮疑惑宝蛋儿说什么呢，也跟着走进卧室。 “安妮，你看，这丛薰衣草，还有这个河流，还有这个这对恋人，看出来没？” “你别说，还真的是！哇塞，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安妮连忙抚了抚自己的双臂。 珍妮也是第一次看出来，自己盯着看了好几天了，居然被宝蛋儿发现了这个隐藏的秘密，珍妮鼻子一酸，这个男人！ 珍妮给三人做了简单几个家常菜，饭后安妮非要和宝蛋儿一起去看天安门附近的夜景，珍妮将一张地图给了二人，嘱咐人多的时候牵好彼此，不要走散。 “放心吧珍妮姐，不会走丢的。”宝蛋儿保证到，手已经牵上了安妮的。 珍妮看看这两个“连体婴”，也觉得自己多虑了。 二人听从珍妮的建议，倒了车，从菜户营乘坐着5路公交车，开始看夜间的北京。经过天安门的时候，两人欣喜不已。 “安妮！快看！这是天安门！这是纪念碑！还有，这是人民大会堂吧？” “不知道是不是，就当是吧。” “安妮，我们在哪里下车？” “打开地图看看！” 宝蛋儿听话打开地图，看了半天问了句:“你看得懂不？知道从哪儿下了吗？” 安妮大眼瞪小眼，表示完全看不懂。 “早知道不听我姐的，坐辆环城车多好，从哪儿上就从哪儿下。” “那这样，咱们这一站就下，从对面坐车，再返回去，咱们再从前门或者大栅栏下。”宝蛋儿建议。 “好。那个好像念大shi lànr！” “呵呵，读书少，你别笑我。” “没有，只不过我听我姐说过而已。下车啦！” 两人返回去，逛了逛前门大栅栏儿，喝了大碗茶，回了秋森家。珍妮已经将秋森卧室收拾出来了，二人洗漱之后便休息了。 第二天，珍妮怕打扰两人休息，一直接近九点才开始做早饭，动作也尽可能放轻。 门被打开，秋森下了班，听到静悄悄的房间，知道他们还没起床，自己也放轻动作来到厨房。 “还没起呢吗？” “没呢，昨晚非要去看天安门，又去大栅栏儿逛了街，让他们多睡会儿。” “好。用我做点什么？” “不用，你去洗漱吧，我再炒个青菜就好了。” “辛苦了。” 珍妮笑笑，接着做饭。 秋森洗漱完，出来习惯性走向自己房间，一推门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二人，安妮光着的大腿还骑在宝蛋儿身上。 这两个人怎么睡觉不锁门呢！真是的，他这一颗老在室男的心脏怎么能受得了。 他又来到厨房，一脸幽怨地看向珍妮:“你能去叫他们起床吗？我想回房间拿一下我的睡衣。” 珍妮说:“忘了告诉你，我昨晚就把你的东西抱在我卧室柜子里了，还有，不要只披着浴巾走来走去，让小孩子看到不好。” “谁是小孩子？你说他俩？”秋森摇摇头，回了珍妮卧室穿衣服。四个人，只有自己才是小孩子好吧，都没人体会一下他的感受。 珍妮没让秋森等他俩，先让秋森吃了碗粥，让他回自己房间先去休息了。 这个房间，满是珍妮的气息，秋森沉寂多年的某种欲念，有种压制不住的感觉。 他下了床，找出一本中医理论书开始读，不行不行，似乎就连书皮上的穴位图都在嘲笑他没见过世面。 “脉有太过，有不及，有阴阳相乘，有覆有溢，有关有格，何谓也。然，关之前者，阳之动也，脉当见九分而浮……”反复念念叨叨，又背了几篇，终于静下心来，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由于假期病人不多，他晚上已经眯了一觉，所以中午，他闻着饭菜的香气便醒了。 他推门而出，就看到宝蛋儿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着电视。 “秋森哥。”宝蛋儿看到他起来，自己连忙起身打招呼。 “欸。过来了？怎么样，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秋森问。 “挺好的。哥，你值了一晚上夜班，不再多睡会儿了？” “闻到饭菜香了，馋醒了。”秋森玩笑说。 “哎呦！姐夫醒啦？”安妮从厨房看到秋森，隔着一道门就玩笑道。 珍妮瞪她一眼:“死丫头，瞎喊什么呢！” 秋森被这么称呼，整个人直接红温，心里别提多美了。他假装不在意地问:“安妮，帮着你姐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直接把我馋醒了！” “东坡肉！还有红烧小排！我姐说某人值班特辛苦，得好好补补。”安妮夸张地说。 “你这孩子，别说话了！”珍妮直接勒令她闭嘴。 第128章 我想要你 “哈哈哈，姐，秋森哥脸红了，好可爱。”安妮悄咪咪对着珍妮耳边说。 “你，给，我，闭嘴！”珍妮一字一顿低声警告她。 “好啦，好啦，不说了还不行吗！我端菜喽！” “去吧。” 安妮端起红烧小排离开厨房，不忘给姐姐挤了一个了然的表情。 “秋森哥，下午别睡了，带我们去动物园玩吧。”安妮端着菜路过秋森时建议道。 “好啊，正好我也好多年没去过了，我记得我还是刚上大学时去过一次呢，想想也有六七年了。”秋森回忆道。 宝蛋儿有些惊讶:“秋森哥，您都来北京这么多年了？” “是啊。” 安妮问:“那秋森哥这么多年都没谈过恋爱吗？没想着娶一个北京媳妇儿？” 秋森有些不满意她突然改了称呼，说道:“呵，还真没想过，满脑子就是努力学习，努力考证，在这个地方，落后就会挨打。” 安妮端着一盆汤走了过来，说道:“你秋森哥可厉害，大学后两年没花一分钱，奖学金都花不完，最后还拿了双学士学位证。” 宝蛋儿听了不明觉厉，他冲秋森竖起大拇指:“哥，真厉害。我得向你学习！” 安妮拍掉了他的手，说道:“你快拉倒吧！咱俩还考什么学士学位啊，初中都没毕业，要我说，咱俩就老老实实想着怎么干好自己的工作，努力赚钱才是要紧。” 宝蛋儿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珍妮说:“对，各自在各自的领域越来越好就行。” 四人一起吃过饭，一同去逛了北京动物园。傍晚，他们在附近的烤鸭店吃的烤鸭，秋森全程充当向导和东家，不亦乐乎。 晚上回到家，安妮就往沙发上一瘫，抱起了毛绒玩具熊，顺手抄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看起来。宝蛋儿则习惯性坐在她旁边，两人就这么腻歪着。 “逛半天了，我去给你们煮点梨水。” 珍妮进了厨房，秋森也跟了去。 “珍妮，下午有没有一种带孩子逛公园的感觉？” “再怎么说，俩人也是个孩子，说是定了亲，不过也才十八九岁，玩心大。晓杰这孩子比安妮稳重，处处照顾着她，挺好的。”珍妮说。 “你累吧？累的话我看着，你跟他们去看会儿电视，好了我盛出来。”秋森有些心疼珍妮，一直在照顾所有人的饮食起居方方面面，自己都捞不着休息。 “我没事儿，你困吗？困的话一会儿喝完梨水，你就回屋休息吧，我让他们小点儿声。” 秋森突然想到珍妮说晚上她要睡沙发的事，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要熬到几点，珍妮还要陪着熬，就说:“晚上你回自己房间去睡吧，我想陪他们看会儿电视。” 珍妮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好好休息，刚要拒绝，就听秋森说:“我约了和宝蛋儿晚上谈点事，男人之间的小秘密，所以不能回你房间去睡，不方便。” “真的？” “真的。你快去你自己房间睡吧，我睡不习惯，不然我今天上午怎么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也是，珍妮想到他熬了一天一宿，再睡不好，心里更是过意不去。心疼地说:“那睡沙发更不行吧，不然今晚我让他俩睡我房间，你还睡你自己床。” “不用不用，睡沙发挺好的。房子刚装修好的时候我就喜欢睡沙发。”秋森扯谎道。 珍妮没办法，答应下来:“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千万不要因为他们或者我，来委屈你自己，因为这是你家，知道了吗？不然你就是傻。” “知道了。”秋森欣慰。 珍妮将煮好的梨水端出来，四人边喝边看电视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宝蛋儿懂事地杵了杵安妮的胳膊，安妮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了看时间，随即说:“姐，秋森哥，我们去洗漱睡觉了，晚安啦！” 珍妮很开心这个丫头的懂事，说:“嗯，早点睡吧。” 秋森看看略显疲惫的珍妮，说:“对，早点歇着。明天争取早点起床，咱们去爬长城。” “8点半算不算早啊？”安妮没好意思说九点。 “行，八点半我叫你们起床。”珍妮说。 趁两人去洗漱的空档，珍妮将沙发靠背取了下来，放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给秋森腾出大一点的空间，又在沙发前放了一排凳子，铺上床褥。秋森则帮着她为自己忙活。 等二人洗漱完回了屋，秋森让珍妮先去洗漱，自己则安排在最后。这时候他给珍妮也铺了床，将多余的沙发靠背和抱枕放进了柜子。 安妮回到房间，并没有着急睡觉，她还是有些担心秋森会休息不好，心里一直有些抱歉。听着门外秋森的动静，他也洗漱完，躺了下来，她这才决定去换上睡衣，准备睡觉。 秋森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自己卧室的动静，真的是老脸一红，有些害臊，想着幸亏在客厅睡觉的是自己，而不是珍妮。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年轻气盛，不知道节制。 他躺回沙发上，想将电视的声音调大一点盖住某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可又怕吵到珍妮，真的是煎熬。 他用被子蒙住脑袋，可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真烦，家里的装修太差了，怎么这么不隔音！ 他真的要崩溃了，真想去敲敲那两个家伙的门。他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下了“床”。 珍妮听到客厅他穿鞋的动静，自己放心不下坐了起来。 秋森在客厅走了一圈，还是没好意思去敲门，又折了回来，好烦躁，他来来回回走起了步。 珍妮下了床，想出来问问他怎么了，打开门就看到来回踱步的秋森。秋森一见她出来，脸一红，没等她开口就被他推着回了卧室。 他原本是想给珍妮屏蔽某些声音的。 结果他将珍妮推回了卧室，闻到珍妮的气息，看到她些微凌乱的长发，白皙微红的脸颊，自己的脑子一阵懵，眼睛死死盯着珍妮的双唇，反手将卧室门推上，低头吻了上去。 “嗯……”珍妮挣脱他，皱起眉，压低声音问道:“你干嘛？” 秋森咽了咽口水，依旧像是不愿意撒开猎物的野兽，紧盯着珍妮说:“你不是说，只要我要你都给吗？我现在，想要你。” 第129章 相敬如宾 一瞬间，珍妮呆住了，她看着秋森渴望的眼睛，那种充满原始欲望的模样，她涌上来的不是感动，不是悸动，更不是爱怜，而是恶寒，她被巨大的冰冷侵袭、渗透，寒意从心底生出，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 她冷到微微颤抖，脸颊顿时失了血色，苍白无比。一种未知的恐惧席卷全身，一地的血水、冰冷的手术室、母亲哭泣的脸、邻居的辱骂……她微微的颤抖最终变成了浑身的战栗。 “珍妮！珍妮！”秋森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眼底的欲念褪去，双手捧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着:“珍妮！我错了，对不起，我太心急了，你不要吓我，没事的，我不对你做什么，你不要吓我。” 他心疼极了，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对自己的亲昵如此恐惧。 珍妮像是进入了一个可怕的世界，那些尘封起来的某些片段，像是瞬间被激活，重新在记忆里活跃，像是触碰了某种开关，她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身体变得僵硬，头皮发麻，寒冷彻骨，甚至呼吸都变得困难。 秋森紧紧抱住珍妮的身体，不同于刚刚的欲望，而是安抚式的摩挲着她的后背，轻轻在她耳边极尽温柔地哄道:“不怕，不怕，没事了，不要瞎想，什么事都没有，我不对你做什么，你不要想，不要怕，珍妮，没事了，都过去了，不要想，没事了，都没事了。” 此刻的秋森恨极了，他恨不得千刀万剐了那个男人。 在秋森的安抚下，珍妮渐渐平复下来，她被秋森半拥着坐在床边。秋森蹲下身子，摩挲着她的双手，给她传递自己手心的温暖。 理智告诉珍妮，这是秋森，是她不应该去伤害去拒绝的人，可是当她看到他的欲念之后还是勾起了某种连锁反应，她恐惧到了极点。 “珍妮，你有没有好一些？”秋森尽量让自己变得柔和，轻声细语地询问。 珍妮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她像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也像是没有想起来，只是身体出现了本能的抗拒。 秋森担心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所以珍妮消除不了紧张，他说:“那我出去，你不要瞎想了，好好休息好不好，没事。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叫我。” 珍妮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这一夜，珍妮坐在床上，看着美丽的普罗旺斯花海小镇，第一次不觉得浪漫，她将床头灯打开，星空点点，诡异地如同自己的内心，斑驳且伤痕累累。 或许自己真的作过孽，否则自己因何要遭遇那些不堪，珍妮始终想不明白。她用手狠狠揪着自己的长发，缓解发麻的头皮，她狠狠掐向自己的后颈，来缓解僵直，待身体症状褪去，她躺回床上，任由泪水流淌，濡湿了半边枕。 客厅的秋森同样无法入睡，珍妮这种状况明显就是应激障碍，他懊恼自己刚刚兽性大发，把她吓到了，他心情复杂，对于珍妮不能正常接受自己，他不强求了，这事不能心急，慢慢来吧。 第二天一早，秋森趁所有人都没醒，自己早早穿好衣服下了楼。他来到同仁堂，买了一些安神定志的中药，回到家去了厨房。 “咳、咳咳，秋森哥，你一大早做什么呢，这么苦？”安妮顶着一头炸毛短发出了卧室捏着鼻子问。 “给你姐熬一些安神的药。” “我姐怎么了？” “哦，没事，有些休息不好。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再睡会儿了？” “我闻着味道不对，起来看看，那没事我接着睡了啊？” “去吧，多睡会儿，不着急。” 安妮回到房间，钻到宝蛋儿怀里，大腿一抬，又沉沉睡了过去。 秋森煎好了药，盛了出来，分成了三份，将其中两份放进了冰箱。 他趁珍妮还没有起床，又将米放进电饭锅，切了点肉丁和蔬菜，学着珍妮的样子开始煮粥。刚打算琢磨着还需要做什么的时候，珍妮起床来到了厨房。 “秋森，别忙了，我来吧。” 秋森回身看到珍妮依旧脸色苍白，眼下乌青，眼睛肿得双眼皮都撑得只剩下半条了，他又是一阵心疼。 “我来吧，我给你熬了点中药，刚好不那么烫了，你把它喝了。” “好的，郑大夫。”珍妮什么都没问，闭着气一口气喝光了。 这个女人，唉，秋森摇摇头，从罐子里取出一粒冰糖。 “啊，好苦。”珍妮喝完撇撇嘴。 “张嘴。”秋森把冰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谢谢郑大夫，劳您费心了。接下来厨房交给我吧，你再去躺会儿。” 秋森被她强制性解下了围裙，无奈地摇摇头。他说:“早上不用太复杂，我熬了咸粥，还买了包子，你拌个蔬菜就得了。” “好。”珍妮看了看，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可做的，随即切了生菜、青红椒、西红柿和甘蓝，等着他们起床时拌些沙拉。 秋森看她做完这些，示意她来到客厅。秋森已经将沙发恢复了原状，他让珍妮坐在小凳上，自己则拿出了针灸包。 “你要扎我？”珍妮紧张地看着他。 “别害怕珍妮，不疼，我给你定定神。” “不要，我不要，我没事，我不要扎针。”珍妮很抗拒，看到这个就害怕。 秋森只好作罢，将针灸包收了起来。他说:“那能接受我给你按摩按摩，放松一下穴位吗？就像你给我按摩时一样。” 珍妮想了一下，点点头:“可以。谢谢。” 秋森的动作轻柔中带着些劲道，帮珍妮疏解着郁结，珍妮越来越放松，渐渐地竟有些困意袭来。 “那就躺下来吧，我站着也累了。” 珍妮听话地躺倒在沙发上，秋森顺手递了一条毯子，珍妮盖在身上。秋森按揉着她的头部穴位，没一会儿，珍妮就睡着了。 宝蛋儿醒来，刚要开口和秋森打招呼，被秋森制止了，他看了看沙发上的珍妮，默默地又回了自己房间。 珍妮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十点，沙发有些软，她有些腰疼，站起来时扶了扶腰，秋森见状，连忙过去给她捶了几下，准备给她揉捏一下，刚一动作就被珍妮挡掉了。 她冲秋森笑笑:“不用，谢谢了。” 正在默默吃粥的二人见到两人的互动，互相递了个眼色。 宝蛋儿说:“感觉他们两个又亲密又见外。” 安妮说:“你懂什么，这叫‘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又酸又苦涩，秋森内心表示:他不喜欢。 第130章 当群演 吃过饭，秋森担心珍妮的身体，没再坚持要去爬长城，而是提了一个两人不太会拒绝的建议:“你们两个想不想去看看怎么拍电影？我们今天去现场看看啊？” “那里可以随便让人去看吗？” “我以前有个患者，是剧组场务主任，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带我们进去，应该问题不大。” “哇！秋森哥，你太厉害啦，我还没看过拍电影，好想去看，这可比爬长城好玩多了，晓杰，你想不想去？姐！”安妮兴奋地征询二人的意见。 宝蛋儿也很惊喜:“我也想去，秋森哥，我可以做群众演员！” “我也可以！”安妮将手高高举起。 秋森望向珍妮，珍妮笑笑:“我的意见不重要，他们开心就行，我去哪里都无所谓的。” 安妮说:“姐，别这么说，在秋森哥心里，你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是吧秋森哥？” 珍妮看了看秋森征询的眼神，点点头:“我也好奇电影是怎么拍的，我们一起去。” 秋森打过电话之后，招呼几人:“走，带上身份证、银行卡，咱们出发！” “哦，走喽！”安妮开心地挽着宝蛋儿准备出发。 秋森认识的人并没有来接他们，而是安排了一个剧组员工过来，领着他们一一做了登记，之后带他们去换了各自应该穿的古代服装。 珍妮原本以为安妮会嫌弃这里的工作环境，可没想到安妮异常兴奋。 “姐，我真的好激动，我这是要上电视了吗？好激动。” “我还担心你会嫌弃这里环境差，衣服脏，装造粗糙。”珍妮实话实说。 “怎么会，这是难得的体验，而且这个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来，姐，咱们角色不重要，不可能给安排好的化妆师的，我来给你弄一下。”说着，安妮就将自己偷偷准备的手掌化妆包拿了出来。 “你别弄得不符合角色了。”珍妮提醒。 “二等丫鬟，我懂的。古代妆造我早都研究透了。” “你们换好衣服就去排队化妆做造型！”工作人员过来安排。 姐妹二人走出来，看到秋森和宝蛋儿，几人齐齐笑起来。 “走啦，做造型去！” “丫鬟”安妮挽住“侍卫”宝蛋儿，秋森和珍妮笑看着二人走在后面。 “这这这什么造型，化妆师呢？过来！”片场，导演愤怒地召唤化妆师。 “导演，怎么了？” “她的脸是被炸开花了，不是你拿口红涂涂画画就能对付，我这里是要有特写的，要突出视觉冲击，你就给我这么对付！” 当时化妆师心想这不就是一个群演吗，她也没注意那么多，就交给助理了，可两个助理也很忙，忙着给一帮群演化妆，所以就对付了一下，导演却这么挑剔。 “赶紧改啊！等什么呢？这个镜头，10分钟后开拍！” “您要的这种妆需要时间的，10分钟不行，画不完。” “最多10分钟！你不行就让别人来，赶紧！” “我可以！”安妮远远看着，高高把手举起来。 导演问:“你是群演？你可以什么？瞎喊什么呢！谁招过来的这么没规矩！” “我说我可以做这个造型！不用10分钟，给我5分钟就可以！”安妮大声说。 化妆师瞥了她一眼，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算了，她自己惹的祸就让她自己承担导演的怒火吧。 安妮出列，在别人诧异的眼光中从自己的手掌包里拿出了两块大大泡泡糖，这还是中秋的时候李三妮放进来的。 她将泡泡糖拿到那个“受伤”的群演面前，将糖纸撕了下来，说:“这位姐姐，你把这个嚼软，保留糖分，快一点。” 那个女群演听话地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导演看着她的动作，对旁边的化妆师说了句:“有点儿意思。” 待泡泡糖被嚼软，安妮让女群演将泡泡糖吐到了她的手上，女群演都有些不好意思，反而是安妮说了句:“姐，您担待着点，可能有点恶心，您忍一下啊。” 随后她将女群演吐到她手里的泡泡糖抻长捏了起来，边捏边对导演旁边的化妆师说道:“那个有气质的美女姐姐，您能过来帮这位姐姐把脸上的口红擦一下吗？我手边没有卸妆的东西。” “有，有，等着，丽丽！过来给她卸个脸妆！”化妆师也看出了珍妮是有两下子的，已经动了自己的小心思。 那个叫“丽丽”的化妆师助理过来，将群演脸上的妆卸了，安妮将自己捏的薄厚不一的泡泡糖贴到了女群演的颧骨上。 “丽丽姐姐！用一下您手里的这个。”没等丽丽反应过来，安妮已经将定型胶贴贴在了泡泡糖边缘，她拿出散粉刷蘸了暗红色散粉刷了上去，做完这些又将自己的小喷雾拧开往上一喷。 没等安妮做完，导演便惊叹道:“简直完美！就是我要的效果！来，准备开拍，争取一遍过！” 安妮和丽丽各自收好自己的小工具，退到了拍摄场地外。丽丽继续去忙自己的工作了，安妮也准备去找珍妮，继续排队等待化妆。 那个被安妮叫作“有气质的美女姐姐”化妆师走了过来，她问安妮:“小姑娘，你有没有兴趣换换工作？” 安妮也很聪明，她知道跟自己刚刚那一手小伎俩有关，她保持着应有的警惕，问道:“美女姐姐，要我换什么工作？” “你看，群演一天挣得钱特别少，而且有时候一天也接不上一个戏，但是做我的现场助理就不一样了，每天都有工作，而且挣得工资也比你现在高。” “现场助理？您说是跟丽丽姐姐那样的？”那个丽丽明显就是学徒，听说工作很多，但是不赚什么钱。 “不是，是现场特效化妆师，我看你刚刚的手法，你应该对这方面挺有研究的。” 她说的没错，安妮对特效化妆确实很有研究，尤其是她到了石家庄之后，她接触到一对奇怪的顾客，一对情侣，女孩子患癌，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他们来到照相馆，想要拍一组从现在到老去的情侣照。 第131章 安妮跟组化妆 这是安妮第一次接触特效化妆，她整整为这件事准备了一个星期，没日没夜研究资料，想尽可能好地完成这个女孩的心愿。 自那件事之后，安妮就专注于研究各种特效化妆，一有闲暇就会寻找各种特效化妆的资料和视频进行学习，很多时候她都是拿着自己来练习，有次甚至画着特效妆去见的宝蛋儿，把宝蛋儿都看呆了，渐渐地，她整体的化妆技术也越来越精湛娴熟。 安妮很有兴趣，但依旧不敢这么轻易地答应。她说:“美女姐姐，我能考虑一下吗？因为其实我是有别的工作的，这次来北京是来玩的，不是专业群演，我能留您一个联系方式吗？” “哦。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尽快回复我，我可不敢保证这个工作会一直给你留着哦！你有手机吗？”化妆师问。 安妮掏出自己的手机，说:“有，姐姐您说，我把号码存起来。” 化妆师走后，安妮排队将自己的头发给接上，说是接上，实际只是让自己戴了一顶有辫子的帽子，男不男女不女，不伦不类。 他们另外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装造和服装比起主演甚至是有台词的演员都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安妮掏出自己的手掌包，将几人又分别修饰了修饰。 半天下来，不仅各自都过了一把演员的瘾，即使没有台词，甚至有的连个镜头都不会给到，但依然十分开心。 对于化妆师的邀请，几个人持不同意见，珍妮是不希望安妮来这边的，跟剧组一个是累，另一个风餐露宿，她舍不得自己妹妹吃这份苦。 秋森则持不同意见，他反而觉得这对于安妮是一次历练，一个机会，趁年轻，还是要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而为之奋斗的，何况这边发展机会多，按照安妮的脾性，她也适合这份工作。 宝蛋儿持中立态度，完全支持安妮的任何决定，无论她决定是跟剧组还是回到石家庄，他都无条件支持。 安妮听了几人的意见后，作出决定，她要留在北京。她当即联系了剧组化妆师，对方也很开心安妮能做出这个决定，自己又多了一个好助手。 当晚，没有拍摄任务，安妮随即邀请美女化妆师吃饭，秋森也顺带叫上了那个场务主任一起，几人作陪，全程相谈甚欢。 安妮和宝蛋儿没有多待，当晚改签了车票，第二天一早便回了石家庄去办理离职。回到石家庄，老板娘没有为难安妮，这件事没用半小时就办妥了。 因为国庆节对于影楼化妆师来说是重要的工作日，她本不应该这个时候请假，只是由于和宝蛋儿放假时间冲突，所以自己软磨硬泡要了假期。老板娘本来就对此有些不太满意，所以这次安妮离职，老板娘没有任何阻拦，痛快地交代给财务，结算了工资。 宝蛋儿先回了租的房子那里，去跟房东大爷说明了情况，正在切菜准备给小情侣做饭的老头儿半晌沉默不语。 “大爷，以后我们来石家庄还会来看您的。”宝蛋儿看着停下动作的老头儿说道。 “哼。也就说说吧！”老头儿沉默过后，继续手里的动作，头都没回一下。 宝蛋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舍。 “行，走吧走吧！早走晚走早晚得走，赶紧收拾赶紧走！”老头儿终于回过身，却是拎起了开水壶向锅里续了水。 宝蛋儿这次没有上手帮着干活，心里有些复杂，默默回了安妮房间收拾行李。行李收拾完，他将带不走的全都整整齐齐码到了老头儿的客厅，将安妮房间的卫生打扫了，床单被罩全都给换了新的。 安妮很快回来了，兴高采烈地进门就喊:“大爷！什么饭啊？我饿啦！” 老头儿没理她。 安妮看着气氛不对，走到厨房，看着老头儿的样子就知道宝蛋儿已经将她要离开的事情说了，她很有眼力见地拿过老头儿眼前的淀粉罐子，取出一个空碗一把小勺调了起来。 “大爷，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安妮观察着房东大爷的脸色，嬉皮笑脸地说。 老头儿依旧没理她，看她这么殷勤地过来帮着打汤，自己干脆洗了洗手，擦干去客厅沙发坐着了。 安妮也没生气，熟练地接过了后续的工作，甚至比老头儿做得还要娴熟美味。 “晓杰！吃饭啦！”安妮做完后将饭菜端到了客厅茶几上，刻意放在老头儿面前。 三个人全程无话地吃完了饭。 饭后，安妮主动将碗筷洗了，宝蛋儿则将洗衣机里的床单被罩晾到了院子里。 这时的老头儿打了一个电话，引起了安妮的注意:“是，我的一个……侄女，到了你那块儿，有啥事找到你，你给关照一下。” 安妮直觉老头儿是在打给他的故人，让人家关照自己，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哪个剧组的？这个电话不是白打吗！ 果然，安妮猜对了，房东打完电话就招呼安妮过去，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说:“他是我的一个战友，在影视圈有那么一点小的势力，你有什么事直接找他，他会管的，不过，也别什么事都去麻烦人家。” 安妮点点头，谢过了房东大爷，并表示知道，无特殊情况不打扰别人。她也知道她走后，这个老头儿就又恢复到一个人生活的状态了，她安慰地说: “大爷，早上我都给您掐指算过了，这周你这儿会来一个新的长期房客，而且作息规律爱干净，也会在您这儿定长期饭票，您不会孤单的。” 老头儿则撇了撇嘴，故作嫌弃地说:“呦，可用不着，我好不容易把麻烦精给送走了，千万别再来一样的。消停点多好。” 这时宝蛋儿将行李推了出来，说:“大爷，我把热水袋上的管子固定了位置，您以后上水时不用再爬上爬下地上梯子了，直接将泵开开就行，关的时候您就将这里拧紧，不会回流的，刚刚我试了几次，没问题。” 老头儿看到俩孩子全都收拾妥当了，心里也不是滋味，眼圈都红了，还是嘴硬道:“就知道浪费我的水！赶紧走吧！” 等宝蛋儿和安妮推着行李出了门，老头儿站在门口对俩人挥了挥手:“再来石家庄，记得拐个弯，回家看看！” 第132章 姐妹 国庆长假结束，李三妮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正在做着美梦的时候就被春花叫醒了，她撒着癔症，坐在床上瞪着无神的双眼，不愿意动作。 “干嘛，让我给你穿衣服吗？赶紧起！六点四十了，知道不！”春花看到她的这个样子就莫名来火。 她依旧没动，说:“缓五分钟，等等魂儿，六点四十五穿衣服。” 春花手里的大铁勺恨不得敲她脑袋上，这家伙还真是气人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 “我数三个数，赶紧给我动作，不然我就动手了！一……” “唉呀！真烦！又是这一套！起来，起来还不行吗！”嘴上不耐烦地抱怨，身体还是乖乖地将衣服快速穿上，下了床。 “一大早就不让人开心，好梦都被你打断了！” “还抱怨我打断你好梦了呢，不打断你的腿都是我仁慈！还一大早不让你开心，你让我开心了吗？要是没有你上学，我至于这么早起来做饭吗？你还有脸抱怨！” 春花更年期的毛病持续了好几年，而且是一见了李三妮就容易犯，尤其是自从她上了乡中之后，春花都快抑郁、暴躁成条件反射了，可那个“罪魁祸首”还成天觉得自己委屈。 珍妮舅妈嘱咐过春花心宽一些，不要动气，也给春花拿过一些安神的药，但是似乎作用不大。 李三妮被吼得非常郁闷，心想自己即使不上学，她也得起来给爸爸做饭啊，凭什么说她自己。她也挺来气，赶紧洗完脸刷了牙赌气似地饭也不吃，骑着车逃了出来。 “小兔崽子，你早晚要气死我！”春花大嚷。 李东坐在饭桌前，连忙安慰她:“不吃不吃吧，不吃她自己饿着！甭管她！” “合着这闺女不是你亲生的呗，她饿着你不心疼呗！她要是顶不住再犯个低血糖可怎么整！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气我！” 李东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多这个嘴干嘛！他也草草吃了口饭，去隔壁叫上宝蛋儿，溜之大吉。 春花看着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早饭，自己气得也吃不下去了，将饭菜收回厨房，回到房间找了片稳定心率的药吃了。 李三妮也知道今天自己出来得早，到了李静静家门口也没好意思去叫门，于是停下自行车，一个人在巷子里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李静静妈妈将大门打开，看到了在门口踱步的李三妮，问道:“三妮，来了怎么不叫门呢？” 李三妮笑着回复:“哦，我今天来早了，怕打扰你们休息。” “没事儿，早就起来了。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吃饭了吗？”李静静妈妈又问。 “哦，吃过了。”没过脑子，李三妮习惯性回答，说完还有点后悔。 “三妮！你等我，我马上来！”明显李静静刚起床，还没下楼，她看到了楼下和自己妈妈说话的三妮说道。 “哦，不着急，我今天来早了。” 李静静下了楼洗漱完，回到一楼客厅里拿了一大块蛋糕出来了，她招呼三妮:“咱们走！”随即准备去推车子。 “不着急，你先吃了再走就行。”李三妮说。 李静静干脆将蛋糕分成两半，给了李三妮一半:“咱俩一起吃，这是昨晚上给我办礼用的蛋糕，几乎都剩下了，没吃多少。” 李三妮接过蛋糕，拧了一口放进嘴里，想着静静的生日不是刚过完没多久啊，所以边吃边问:“给你办礼？办什么礼？” “结拜姐妹的礼，昨天晚上认我干妹妹的仪式。”李静静说。 李三妮听了，“哦”了一声，蛋糕顿时不香甜了，不好吃。她将最后一块全部塞进了嘴里，噎得自己咳嗽了两声。 李静静连忙又去倒了杯白开水递过来:“你别多想，就是大人们之间走个仪式，认个亲而已，我跟我干妹妹不是很熟的。” “哦。” 李三妮没再多问，李静静也没再多说。 两人一起到了申荣荣家，申荣荣家人对李静静认亲的事情也听说了一些，他们谈论了起来，李三妮全程听着，心里别别扭扭。 到了学校，李三妮坐到座位上，依旧有些郁郁寡欢，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小纸条:三妮，身体好些没有？ 不用回头，看字体李三妮就知道是邹小雪的，她回复道:好了已经，谢谢关心。 她将纸条给了许莎莎，让她帮着传递过去。 许莎莎边传边说:“哎呦！你们俩可真够了！没多远，说句话很费电吗？非整个纸条传来传去的！来，静静，帮着递给小雪。” 李静静接过纸条，给了旁边的郝景坤，郝景坤给了邹小雪。 李三妮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邹小雪望过来，她笑着说:“我没事了，一点事都没了！放心吧！” 邹小雪看到别人都在看她，脸一红，点了点头，对李三妮说:“那快补笔记吧！” 李三妮最怕学习，一阵无语，噘着嘴回了身，翻开了书。 盯着看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根本静不下心来。 这时许莎莎又杵了杵她的后背，递给她一个纸条，说:“一会儿要收过路费了啊！” 李三妮有些抱歉地接过纸条，心里埋怨着邹小雪怎么还给她传纸条，刚要回身直接问，许莎莎又说:“静静给你的，不是小雪。” 李三妮打开看了下，纸条上写着《萍聚》的歌词: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三妮，你有小雪这个朋友，我很开心。 李三妮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这是什么意思？和她在慢慢疏远吗？可又能怪谁，静静本来问过自己的啊，现在自己又去吃这个醋，真的是不应该。 许莎莎适时地插了句嘴:“唉，还是三妮魅力大，两个那么要好的朋友都这么关心你，真幸福啊！” 李三妮笑笑没说话，这书是彻底看不下去了，和早上起床的状态一样，她瞪着两个无神的大眼睛，盯着翻开的书本，魂儿不在，一个字也没有入心。 这一天，李三妮过得别扭极了。 第133章 姐妹俩送鱼 时间一天天流走，李三妮和李静静的关系并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有多疏远，可自己因为无谓的烦忧而浪费掉的光阴却是实实在在回不来了。 转眼到了过年，珍妮和安妮一同早早回了家。安妮回到家就和宝蛋儿黏在了一起，几乎形影不离，今天一起在这家干活儿，明天一起在那家吃饭，熟悉而且自然。这一点对于春花来说是令她欣慰的，三个孩子里终于有一个省心的了。 令她更加感到欣慰的是得知珍妮和秋森在一起的事。安妮嘴严，姐姐和郑秋森在一起生活的事情她从来没跟爸妈透露过，她不说，自然也嘱咐过宝蛋儿不让说。这次是珍妮自己透露的。 因为以往每年过年，李东都会亲自酥上几锅鱼，这次依旧，只是李东准备去买鱼的时候，珍妮提前预定了几条。 春花纳闷，珍妮要她爸爸多准备几条是打算送给谁，珍妮则说:“给秋森他们家拿去一些。”这时春花才得知自己闺女在北京是住在郑秋森家里，她有些诧异，但非常开心。 唯一不太开心的是李三妮。自己要好的小伙伴儿们全都领着奖状回家过年了，只有自己干巴巴啥也没有，甚至因为缺课太多，连个“三好学生”都没混上。 李东酥鱼酥了整整一天一宿，珍妮并不想自己去送鱼，于是安排给了李三妮。李三妮将整整一砂锅酥鱼用好几层食品袋子装着，挂在自行车把上，骑着车来到了中学。 中学大门上了锁，李三妮傻眼了，她又骑着车回了家。 “怎么又回来了？”春花看到李三妮将鱼又带了回来，问道。 李三妮说:“学校锁门了。” 珍妮说:“你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珍妮用手机给秋森打完电话，知道原来今年他们回老家过年去了，不在学校。珍妮问李三妮:“知道秋月老家在哪儿吗？” 李三妮摇摇头。 珍妮叹口气:“算了，我带着你过去吧。” 春花心想不如就让珍妮自己去，见了秋森，俩人还能说说话，于是说:“要我说，你还是自己去送一趟吧，还带她做什么！” 李三妮听了像炸毛的刺猬:“带我怎么了？用我的时候就带，用不着就说‘还带她做什么！’，妈，你对我是有多大的意见啊？” 珍妮连忙打圆场:“好啦，你少说两句吧！带着你，带着你不就行了！” 李三妮却不干了:“我还不稀得去了呢！” 春花更来火:“给谁甩脸子呢，你爱去不去！我管你去不去呢！” 李珍妮也连忙制止春花:“妈，您也少说两句吧，我这就把她带走。” 随即对李三妮说:“干嘛呀你这是！走，跟我送鱼去！” “我不去！说不去就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李三妮说完进了屋，穿过客厅回了自己房间。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赶紧跟我走！”珍妮追到房间对李三妮说。 李三妮趴到床上就开始哭:“你们不在，不知道妈天天怎么骂我的，在她心里，我就啥也不是！她看见我就烦，我也受够了。” 李珍妮无奈，说道:“妈一直就这个脾气，也不是只对你自己，知道你现在是青春期，但也不能太敏感，互相体谅体谅。别哭了，跟我出去送鱼，正好散散心去。” 见李三妮不动，珍妮又说:“难不成就打算一直窝在房间里了？快点，听话，不在家待着就好了，你没去过秋月家吧？他们村子可好玩了，有很多泉眼，突突向外冒水，我带你去看！” 李三妮终于有点心动了，她抹了抹眼睛说:“等着，我去洗把脸。” 珍妮终于放了心，等李三妮洗完脸，珍妮骑着车驮着李三妮，姐妹二人去往郑秋森的老家——百泉村。 村口，秋月站在柳树下等着。李三妮远远看到秋月的身影，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乱跳。 “姐，我有点紧张。” 珍妮觉得好笑，问她:“怎么还紧张了？怕你秋森哥问你学业，还是怕秋月把你比下去啊？” 都不是，她是一看到秋月就紧张，可她不能告诉珍妮。她说:“都怕。” 珍妮安慰她:“没事儿，你这不是生病缺课闹的吗，等你身体好点，好好补习补习就好了。” “珍妮姐好！”到了柳树下，珍妮停了车，李三妮从车后座下来，看到秋月穿一身干净利索的运动衣向姐姐打着招呼。 “秋月好，你哥呢？”珍妮问。 郑秋月扫了一眼李三妮，又看向珍妮回答道:“我哥跟我过来的路上被我大娘截住去了她家，他孙子生病了让我哥去给看看。” “哦，这样啊。来，秋月，把这个拿回家，我们就回去了。”珍妮将一袋子酥好的鱼递给了郑秋月。 秋月接过酥鱼，说道:“不能走啊珍妮姐，我爸妈已经预备下饭菜了，特意让我过来接你们的，别走啊，不然我回去没法儿交代！” 珍妮依旧拒绝道:“今天真的不过去了，等过了年我再过来玩，你快回家告诉小姨小姨夫，别预备了，我们不留了，家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们回去呢。” 秋月有些为难，他说:“珍妮姐，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都已经预备下了，吃过饭再走，再说，我跟三妮也好久没见了。” 突然被点名的李三妮猛地抬头看向秋月，发现秋月话说得随意自然，耳朵却先红了，都没敢直视她。 珍妮还是觉得不合适，于是看了看三妮:“要不三妮你留下吧，爸爸下午要炸红薯和豆腐，你也没什么事，就留下玩吧。” 李三妮无语地看向自己姐姐，不是，这就把她卖了？她抗议道:“你不拉着我，那我一会儿怎么回去？” 没等珍妮开口，秋月抢话道:“我骑车送你。” 珍妮说:“那就这样，你们好好玩，三妮在这儿乖乖的，听点话。那一会儿就辛苦秋月送她一趟啦！” 秋月很开心:“放心吧珍妮姐！那您回去路上慢点儿！” 李三妮一脑袋黑线，自己的人权呢？ 第134章 蜂窝煤 珍妮走后，秋月笑看着三妮说:“走，回家吃饭！”那满眼的开心，藏都藏不住。 本来心情还有一些低落的李三妮，看到秋月开心的模样，也莫名被感染，她也笑着问道:“你一直笑什么？” “看到你傻呵呵的样子，开心。” 李三妮郁闷，收了笑，反驳道:“你才傻呵呵！你最傻呵呵！还笑！” “傻乎乎，可爱死了！”高出李三妮半个头的秋月在李三妮脑袋上宠溺地揉了揉。 忽然，李三妮像是被点了穴，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郑秋月正在纳闷她怎么了的时候，只听她说道:“等一下！我这是要跟你回你家吃饭是吗？” 嚯，反射弧可够长的，秋月反问:“不然呢？有什么问题吗？” “啊？我不要去！我害怕！”李三妮不走了，摇着头开始小步向后退。 “怎么能不走！快来，有好吃的！”秋月抓住她后退的胳膊往前拉。 李三妮挣脱不了，一边抗拒一边问:“我不，我害怕！你家里都有谁？他们都在做什么？不行，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啊，就只有我爸我妈，没别人。你还没来过呢，我带你看看我的宝贝！”秋月抓住她向家里走。 “你等一下，别拽我，我做做准备再去。”李三妮看了看秋月，从他手里将袋子又抢了过来，拎在了自己手里，紧张感顿时好多了。 怪不得别人走亲访友都拿东西，上台演讲都拿稿件，原来是为了消除紧张，提升安全感啊。 走到门口，三妮“落落大方”地叫人:“郑老师好，小姨好！” 秋森妈妈接过李三妮手里的鱼，说道:“呀，三妮又长高了呢，出落得越来越亭亭玉立了！你姐姐也是的，还想着给我们带一些酥鱼来，还得麻烦你爸爸多做一些。” “没事的，也都是一锅就出来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一锅出的，先这么说了。 “你珍妮姐呢？”秋森爸爸见只有三妮自己，所以转头问秋月。 秋月又看了眼三妮，让她坐在客厅沙发上，随后也进了厨房，他对爸爸说:“珍妮姐说她下午还要帮着李东姑父炸红薯和豆腐，所以先回去了。” “那忙什么？又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秋森爸爸是有些失望的，因为他这顿大餐本来就是给未来的儿媳妇准备的，结果人还没来，只来了一个小孩子。 李三妮知道，如果换做大姐或者二姐，她们肯定会去厨房帮着做点什么，可是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啊，算了，还是不要去丢人了，她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秋月和他爸妈在厨房忙活。 没一会儿，郑秋月出来了，手里端着两盘菜。他说:“一会儿让你尝尝我做的‘蜂窝煤’，相当好吃。” 李三妮听了这么奇葩的名字，内心表示一点食欲都没有，但她还是颇有礼貌的说道:“呵呵，挺有创意的名字。” 这时秋森爸爸在厨房问三妮:“三妮喜欢甜口还是咸口啊？我看看我这个油炸花生米是要放糖还是放盐？” 李三妮站起来回答:“哦，郑老师！放盐就行，我喜欢吃咸的。” 郑秋月有些搞不懂，还有些想笑，他问:“三妮，你跟我爸爸说话时为什么总是站起来？而且为什么总称呼他为‘郑老师’？” 李三妮才不会承认这是自己对老师天生的尊敬，或者说是畏惧，她底气不足地反问:“什么啊？有吗？我刚刚叫的不是‘小姨夫’吗？”而后尴尬地重新坐下。 “哼哼，好吧，你叫的是‘小姨夫’，是‘小姨夫’。”秋月都要笑死了好吗。 他重新返回厨房，开始做他的拿手好菜——“蜂窝煤”，秋月爸妈则在一旁给他打着下手。 “做个菜还得让爸妈伺候着，真是完蛋。”三妮一个人小声嘀咕。 “三妮，你说我什么坏话呢？”秋月的耳朵相当好使。 这时秋森从门外进来了，一脸开心:“小三妮！这是头一次来我们家吧，怎么样？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泉眼？” 三妮再一次站了起来，她也很开心地回答:“秋森哥好。我来的路上坐在自行车后座，我姐也没停车，远远好像看到了几个，像是泉眼，但没细瞅，以前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 “没关系，一会儿吃完饭让秋月带着你去看看，咱们房后就有几个。”秋森说。 他坐到李三妮旁边的沙发上，问三妮:“学习怎么样？我听你姐说你请假请的有点多啊，课业落了不少吧，还能补得上来吗？” “哎呀，我姐怎么什么都跟你说？课业落的是不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补上来，反正退步挺大的。”李三妮实话实说，也没藏着掖着。 “来说说，哪一科退的最厉害？” “嗯，主科我感觉还行，其他不重要的科目我觉得退得挺厉害的。反正整体都有退步，除了语文，我语文还是挺好的。”她甚至还有些得意洋洋。 秋森听着形势不容乐观，他严肃地说:“这可不行。尤其是数学和英语，不能退太多，不然后期更麻烦，这么着吧，这个寒假，我去给你补补课。” “啊？”李三妮没有一点开心。对于学习，她跟大多数孩子一样，都是不情愿的，哪怕是免费给她补课，她也是抵触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玩儿，看电视，听歌。好不容易放个假，凭什么要补课？ “怎么，不愿意呀？”秋森问。 “嗯，没有。挺好挺好的，谢谢秋森哥。”理智告诉她机会难得，如果让自己爸妈知道她拒绝了大学霸的补课，她一定还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蜂窝煤’来喽！”秋月端着一盘子像藕盒的食物上了桌，黑黢黢的，全是孔洞，确实有点像蜂窝煤，品相还真是一言难尽。 菜齐之后，李三妮和秋月家人一同用了饭，这顿饭吃得真是尴尬。虽然没有几个自己爱吃的菜，但是他们也太热情了，自己的碗被他们一筷子一筷子夹得满满登登。 “好吃吗？”秋月满眼期待地问。 “好吃，非常好吃。”当着他爸妈的面，李三妮违心地回答。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兄弟两个在自己家吃饭，会觉得什么都那么好吃。 第135章 泉眼无声惜细流 吃过饭后，李三妮主动帮忙要去收拾碗筷，被秋月妈妈制止了。 “油多埋汰，你别动。让秋月领着你去看泉眼吧。” “走啦，这个交给我哥就行。哥，我跟三妮出去了，你帮着妈收拾一下。” “你这个家伙确实长大了哈？都能安排起你哥来了！”秋森被这个小了十多岁的弟弟安排了，明显有些不满。 秋月才不管那么多，安排完秋森，自己便拽着李三妮的胳膊出了门。 “哎呀，你不要老是拽我的胳膊，大人们都在呢，你这样不好。”出了门，李三妮小声嘀咕。 “他们是大人，可没人把我们当大人，放心吧。来，我领你去我的秘密基地。”秋月指着房后说。 他们来到房后，房后有一片乱糟糟散落的小杨树和小榆树，应该是新长不久的，再走几步就是一个大水坑，水坑上飘着一层热气，水坑里还哗哗地向外冒着水，咕嘟嘟的，像是开了锅。 “这就是你的秘密基地？这就是传说中神秘的泉眼？怎么跟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它也太……”李三妮一时之间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 “对，这就是泉眼，是传说中神秘的泉眼！但是，我的秘密基地可不是这里，跟我走。”秋月继续拉着李三妮向前。 走过这个冒着白气的大坑，李三妮看到了一排杨树。 “哇，黑鸭子！”李三妮惊喜地大叫。 秋月差点笑岔气，指了指“黑鸭子”说:“你说它们是黑鸭子？” “是啊，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黑鸭子呢，它们真好看，嘴巴居然是红色的。”李三妮有点喜欢了。 “傻乎乎的，它们是黑天鹅！跟我来，这里，有宝贝。”秋月走到一处隐蔽的杂草丛中，李三妮跟了过去。 “哇，这里居然还藏着几只！它们肯定是鸭子了吧，它们都没有红色的嘴巴。” “你再仔细看看，它们的嘴巴也是红色的，只是不那么明显。它们是四个月大的黑天鹅，等你夏天再过来的时候，它们就和他们的爸爸妈妈一样了。” “我听我妈说天鹅特别有灵性，会抗拒人类的接触。可是它们看起来都不怕你啊！”李三妮小时候就被宝蛋儿家的大鹅啄伤过，所以惊奇于这些黑天鹅看见郑秋月并没有去攻击他。 “除了这两只幼崽，你看到的那只鹅爸爸和鹅妈妈比我的年龄还要大，等于是它们看着我长大的，所以不会攻击我。” “秋月，这里居然也有泉眼！快看！这个泉眼也冒着热气！特别像水开了。” “好看吗？喜欢吗？”郑秋月问。 “嗯，怎么说呢，其实这里收拾收拾挺美的，现在只是有点太杂乱了。”李三妮实话实说。 “确实有些杂乱！毕竟这是我家的地方，别人不好去收拾，而我们又不经常回来。不过今年我妈妈说要把这里好好修整修整。你说怎么修好呢？” 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问她？李三妮有些想不明白，而且自己也没什么想法。 见李三妮没有回答，秋月说道:“‘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我的想法是把这里建一个鱼塘，鱼塘里种满荷花，鱼塘外种上竹子。” 李三妮想了想，说:“嗯，有画面了，确实挺美。只是还差浣女和渔舟。” “那么请问三妮小姐，我刚刚背的是哪一首诗？谁写的？”秋月恢复了严肃。 李三妮直接呛咳:“你这转换，一点征兆都没有。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那么接着请问，你看见这些泉眼还能想到哪首诗？”秋月接着问。 李三妮无语石化。半晌问道:“你认真的吗？” 郑秋月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半晌，李三妮一拍大腿，欣喜地说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小样儿，还想难倒我？所有科目我属语文最好，李三妮嘚瑟地斜了他一眼。 “那么这首诗又是谁写的？诗名叫什么？”呵呵，我还不了解你，诗名和作者但凡你能想起来一个都算我输！秋月笃定。 “不知道。你就直接说答案吧。” “这么着吧，我一共考了你两首诗，四个小问，既然你一个都不会，那么，今天你回家就学数学和英语两个单元。腊月二八，我再考你！” “凭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人！统共就名正言顺放这么几天假，我能好好休息休息，不用请假，这个也给我留作业，那个也让我学习，一个个的都那么讨厌！”李三妮有些恼火。 秋月见状也不逼她，耐心地说道:“三妮，你真的要努力了。不是我们逼你，我们是干看着着急，但是也替不了你。学不学得会，跟不跟得上，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肯定什么都懂，只是不愿意去往那方面想，我就是怕你，考不上高中。” 她当然什么都知道，也正如秋月所说，她确实不想往那方面想，想到就脑袋大，头疼。可是她马上就初三了，不努力不行了。 李三妮说:“我知道了。我回家争取好好看书，过几天你再考我。” 郑秋月看她有些低落，随即跟她说:“好啦，今天我不再说学习的事儿了，下午咱们好好玩，好不好？” 李三妮的心情确实有些低落，玩的兴趣也不大了，她自己也知道接下来玩也玩不好，所以说道:“好了，没什么想玩儿的了。要不你骑车将我送回去吧，我想回家了。” 秋月有些后悔，出来玩还说学习这件煞风景的事情，有些抱歉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行，那我回去骑车。” 李三妮没有进家，而是站在他的门外等着，过了好一会儿，秋月才出来，只见他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车筐塞得满满当当，车把也挂得满满当当，出来时还将手里的两个礼盒递给了李三妮。 正当李三妮满脸疑惑，秋月的身后跟着走出来秋森和他的爸爸妈妈。 秋森妈妈说:“三妮不待啦？那早点儿回去吧。趁着天还暖和，把这些给你爸妈带回去。” “不用了小姨！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不用的！”李三妮怕回家被妈妈骂乱拿别人家东西，所以拒绝道。 “拿着吧！过年了，这是小姨的一点心意。”秋月妈妈不容她拒绝。 “拿着吧，这是给你姐珍妮的。”好吧。还是秋森的话好使，李三妮立马收下了。 第136章 小孩子能做的事 “等一下，还有东西没拿!”秋森爸爸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回到了家里。 李三妮一阵无语，看着秋森爸爸从家里又拎出来两盒子礼品，李三妮愁得眼皮直跳，这么多东西要她怎么拿呀? “这样子不就好了吗?”秋森给秋月和李三妮归置完，自行车上两人前前后后都已经装满挂满了各种物品，李三妮更是被当成了人形置物架，每只胳膊上都挂上了两三个礼品袋子。 “哥，你放前面两个，别都放在后面，我怕三妮半路再给摔了。”秋月有些担心地说。 “不用，都放前面，我担心你一会儿骑车再出点问题，俩人都给摔了。”秋森说。 “没事儿，就放我这里吧，摔不了!”李三妮举举自己费劲的胳膊。 “哎!快扶好，别乱动!”李三妮冷不防一动作，秋月没防备，差点没稳住沉甸甸的车把。 “秋月路上慢点骑，三妮坐稳扶好喽！”秋月骑上车子，秋森妈妈在后面追了两步再三嘱咐道。 “知道了小姨，回吧!”三妮只能眼神示意她。 走远后，李三妮的胳膊越来越酸，手也冻得麻木了起来，马上就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她对秋月说:“停一下，停一下!我调整一下。” “怎么了?拿不动了吧?把它们放咱们两个中间，别傻乎乎拎着，一会儿胳膊该酸了，手还冷。” 秋月停下车，却察觉不到李三妮的动作。 “那个，那个，胳膊僵了，抬不起来了，需要帮助。”李三妮努力试了几下，太沉了，也不知道秋森给姐姐拿的什么！ 秋月先将车筐里冒高的物品和车把上的物品小心翼翼地拿了下来，放在地上，才敢慢慢扶着车把离开座位。 李三妮小心翼翼地抵着秋月的身子也下了车，两只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走到秋月跟前，一脸哀怨。 秋月看到连忙将车子支上，接过她胳膊上的东西，统统放在地上，双手捧起李三妮紫红发胀的双手，轻轻呵了一口气。 “哎呦，可怜的孩子，太惨了，我给你捂捂。” “嗯嗯，太沉了，胳膊都抬不起来了，秋森哥拿的什么啊，太沉了。” “酒。红酒洋酒白酒，还有饮料、营养品，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不光是我哥准备的，还有我爸妈准备的。”秋月一边搓着李三妮的双手一边说。 “拿这么多东西干嘛！”三妮抱怨。 “过年嘛！这可是我爸妈最开心的一年了，他们准备好几天了。”秋月说。 “给我们家准备这么多干嘛？哦，难不成秋森哥和我姐要在一起了吗？”李三妮后知后觉。 “你个笨蛋丫头，怎么都不知道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秋月说。 “这么大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们怎么在一起的？快说说，快跟我说说，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有人告诉过我？” 秋月有些同情这个被忽视的成员，说道:“应该是中秋节之后。中秋节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要了珍妮姐的联系方式吗，然后我哥就使了一些小伎俩，把珍妮姐骗了过去。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了，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去问问珍妮姐，反正我哥是不跟我说的。” “我姐更不会和我说了，这些大人们的事，我作为一个小孩子是无权知道的。”李三妮有些丧地翻了个白眼。 “当小孩子不好吗？无忧无虑啊，不用管他们大人们的事。关键是，可以做一些，只有小孩子才能做的事。”秋月说。 “什么是只有小孩子才能做的事？”李三妮觉得秋月说得莫名其妙。 秋月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并没有回答。 “说呀，你又在憋什么坏？”李三妮着急地催促道。 “暂时不能告诉你。” “肯定又在憋什么坏！郑秋月，我警告你哦，最好别让我知道你的坏是用在我这里的，否则的话，我会要你好看！”李三妮做出威胁状。 傻丫头，我怎么会对你使坏呢，我只会对你好啊，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秋月心里想着，说出来的却是李三妮不爱听的:“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记住，好好学习才是要紧的，再怎么样，起码要考上高中吧。” 李三妮不满地嘟嘴说道:“就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啦，手不冷了，胳膊也不酸了，继续走吧！讨厌！” 这一次出发，秋月调整了物品的位置，将所有沉甸甸的东西放进了车筐里或者是挂在了车把上。只有几个礼品盒子，实在放不下，挂在了李三妮的胳膊上。 等他们两个都坐好后，他将李三妮的双手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这样就不冷了，也不累胳膊了，傻丫头。” “郑秋月，你最近有一点点放肆哈。你再敢叫一句傻丫头，你信不信我……”李三妮手指稍微用力，拧上了郑秋月的腰间软肉。 “哎呀，哈哈哈哈，不叫了不叫了！一会儿该摔了，这些东西老值钱了，摔不得！”秋月怕痒，差点没扶住车把。 李三妮也担心自己被摔，于是连忙住了手，双手老老实实轻轻放在秋月的口袋，说道:“秋月，原来你这么怕痒！好的，好的，我不动了，我保证，真是怕了你了。” 秋月脸又是一红，三妮手放得太轻，自己还是麻痒，于是他隔着口袋用力按了按李三妮的双手，让她好抱紧自己:“这样，这样就不痒了。” “哦。”李三妮顺从地按照他的方式，抱住了他。 秋月后背的温暖和他身上“奇强”洗衣粉的味道，没一会儿就让刚吃完饭不久的李三妮昏昏欲睡起来。她干脆在他衣服里将自己两只手完全交握住，彻底环抱住秋月，脸贴着他的后背睡起觉来。 秋月身体一僵，有些不敢动了。 “秋月，你心跳好快啊，吵到我了！” 李三妮在他后背蹭了蹭，翻了个身，哦，不对，是转了个脸，继续贴着他的后背睡起觉。 过了会儿，秋月才继续慢慢蹬起车子，心跳渐渐平稳，伴着心跳声，李三妮甚至做起了梦。 第137章 秋森求婚 “嘶！”李三妮吸了下口水，猛地惊醒。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灵魂三连问之后，她抬头看了看蹬着自行车的郑秋月，呃，和他后背上明显的一块水渍。李三妮又吧唧吧唧嘴，咽了口唾沫。 她连忙从秋月口袋抽出一只比较轻松的手，握住自己的袖子，在他后背上尴尬地擦了擦。 “三妮，你该不会把口水流我后背上了吧？你在擦什么？” “哦，啊？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呃……有土，有灰，我给你拍打一下。”李三妮在秋月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鬼脸。 “说吧，刚刚做的什么梦？睡得好香啊，好像还打呼噜了。”郑秋月戏谑道。 “不可能！少骗我，我压根儿没睡好不好？”她怎么会打呼噜，有也不能承认。 “还压根儿没睡。要不是我扶着，你早就从车子上摔下来了好吧。哼哼唧唧，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梦话！” 李三妮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梦到了自己的考试卷子被老师判错了，其实她考得很好，老师还给她道了歉，补发了奖状。还真是一个美梦！ 回到家，三妮和秋月两个人将一堆堆的东西卸进了屋子。 春花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计帮着秋月拎东西，内心已经开心得不得了了，这无论是秋森给拿的还是秋森爸爸妈妈给拿的，都是代表着对自己珍妮的重视，她替自己闺女开心。 李东正在炸着豆腐，他也看到了几人拎着不少东西，问三妮:“这怎么还连吃带拿呀？你这孩子还挺不客气，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回来？” “姑父，不是三妮拿的。这是我爸妈准备的，其中有两提好酒，他说等过了年跟你好好喝几杯，先存到您这儿预备着。”秋月解释道。 “怎么？害怕我这儿没有酒招待他不成，拿这么多东西，这是要干嘛呀！”李东一脸疑惑，确实不知，只觉得自己姑娘送了一趟鱼，换回来这么多东西，有点不对等。 珍妮都无地自容了，连忙拽拽李东的衣服说:“爸，别说了。您要觉得不合适，一会儿等秋月走的时候，让他再带回去。” “那干什么？送都送来了，怎么能再带回去？我看着还有五粮液，这么贵的酒。无事献殷勤，我得好好问问你这小崽子！”李东指指秋月。 珍妮羞红了脸，算了，由着爸爸折腾吧，反正一会儿有人会告诉他。 “哟！姑父这警觉心也太大了，我们能有什么歹心呀？看您把我们想的。这不过年了吗，我哥和珍妮姐一起从北京回来的。这不，我爸妈就想着谢谢珍妮姐，这么长时间来对我哥的照顾嘛。”秋月话说得委婉，但李东却听出了不正常。 他有些疑惑地望了望自己身边的珍妮，看着自己女儿羞红了的脸颊，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大喜。 “哦，哦，呵呵，这是好事儿，好事儿啊！那啥，等过了年，我约上你小姨夫，跟你爸好好喝两盅！哈哈哈哈！好事儿！” 身旁的珍妮一阵无语。 大年初二，李东一家人和秋森一家人在武革家里碰了面。两家人内部算是达成了一种默契，已经将对方视为了亲家来看待了，只是碍于当事人还没官宣，所以这事也没放在大面儿上说。 李东心里对秋森一家人是存着感激的。但是领导当惯了，自己又爱女心切，自然不会低姿态对着郑老师。 郑老师两口子本就性情温敦，自己儿子那个性子，他们也知晓，如今终于在感情上有了眉目，他们只会替自己的儿子高兴。 “秋森啊，我听说今年市里好像有灯会，从初一一直到正月十六呢。你今晚和珍妮一起去看看吧，听说还不错。” 武革刚说完，没眼力见的丫头张口就来:“我也要去！” 秋月看了看这个即将被嫌弃的丫头，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也连忙附和道:“我也去！” “那行，我也去吧，我带着你们两个去玩儿。”李东说道。 “啊，不用了，姑父。我看着李三妮就行，把她放心地交给我，保证不会让她走丢的。”秋月说。 春花刚想要阻止，李东已经应了下来:“那也行，你们两个穿厚点儿，好好玩儿，别丢了就成。” 他还凑近秋月小声嘱咐道:“跟你哥你姐远一点儿，让他俩私下说说话，尤其是看好三妮，别让她跑过去捣乱。” 秋月给了李东一个ok的手势和一个你知我知的表情。 桥西街头，华灯初上。 李珍妮一袭淡蓝色的收腰棉服在人群中相当显眼。白色的羊绒围巾将她的肤色衬得洁白如玉，在灯光下像剥了壳的鸡蛋，泛着粉白色的光。 身旁帅气的男人半俯着身子问她:“家乡的灯好看，还是北京的夜晚好看？” 李珍妮看着路边各种各样的老虎彩灯，说:“各有各的美，都挺好。家乡的质朴亲切，北京的庄严大气。” “珍妮，我……”秋森心跳如雷，想到要说的话，害怕被拒绝，开始变得紧张。 “秋森！你看那边！”珍妮指着一对颇为精巧的乳虎造型花灯，引着秋森一起走了过去。 “这个是瑞红她们做的。我知道，前几天跟她通话时，她跟我讲过这对小老虎。” 珍妮的笑容真的好美。可是秋森的心思却完全没在花灯上。 他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下定决心，准备表白，珍妮则先开了口: “秋森，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愿意。” 她温柔的笑容还是刺痛了他的眼。他不想要听这个，他想告诉她，他不想要听这样的话。 “珍妮，别答应得太快，我怕你给不了我！我只想要，想要你真正开心地嫁给我，可我看你的神情就知道，你并没有准备好。我不想勉强你。” 珍妮的笑意慢慢僵在了脸上，她已经在努力接受现实，接受自己，接受感情了，可还是被秋森洞穿了一切。 “也不想勉强自己。我今天确实想求婚，戒指我都准备好了，可我还是太心急了，珍妮，我可以等，你信我。” 珍妮在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真诚，她的眼睛渐渐变得湿润，他太好了。 “秋森！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很努力地在给自己心理暗示了，可是，我还是过不去，我一想到还是会害怕，会头皮发麻，会喘不过气。可我想去爱你，秋森，我想要，想要有你慢慢陪着我。” 秋森心疼地拥抱住珍妮，眼中也噙着泪:“这是我今晚最大的收获，比你答应嫁给我还令我开心。珍妮，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我爱你，珍妮。” 这个女人，终于肯对自己坦白，肯让他陪着她一起面对困难，这才是好的开始。 第138章 秋月三妮吵架 当晚，李三妮被春花勒令严禁出门，一来是因为怕她打扰珍妮和秋森，二来还是不想要她单独和秋月那小子大晚上一起出去。 加上本来在舅舅家时，舅妈就给了她暗示，解释了不让她去的第一条原因后，她这次还是比较听话，没有闹，也没不开心，毕竟她现在有点打怵和秋月在一起，那家伙肯定又会考自己。 年很快就过了，秋森早就忘记了答应给李三妮补课的事情，和珍妮早早回了北京。秋森家和宝蛋儿家一样，都和李东一家像准亲家一样，频繁走动了起来。各种节日各种讲究各种往来，春花忙得不亦乐乎。 转眼，秋月迎来了中考。 没有任何意外，他成绩优异，并且选择了继续在县中就读，三年免学费。 李三妮暑假第一天，郑秋月电话约了李三妮在静静家见面。 静静家二楼房间里，李静静问秋月:“秋月，你还真的选择在县中就读了啊，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还是不肯去好一点的学校，还是因为想家吗？” 秋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看了一眼李三妮开口道:“对呀，我这么恋家的人。” 静静说:“我觉得这件事，你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做这样的决定太冲动了吧，你都这么大了，还说恋家，怎么那么不可信！高中可不像初中，好学校和一般学校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李三妮反应了过来:“郑秋月，你老实交代，你之前说只有小孩子才能做的事，是不是说的这个？” 秋月没有否认。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跟我爸妈说了，只有县中的学习环境才适合我。所以呢，我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三妮，你可不能辜负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县中。” 李三妮都要气炸了:“你现在还能改志愿吗？你赶紧去给我改了！我警告你，你少做这种幼稚的事！如果你不改志愿，我就，我就，我就自暴自弃，不学了！什么高中、大学我通通都不上了，我跟静静一块儿养花去。” 秋月看她这个样子，知道她的驴性又犯了，随即改了口:“哎呀，行了，志愿是改不了了，而且我也不想改。也不单纯是为了你，关键还是我自己不适应，不习惯，不想改变学习环境。你们放心吧，我到哪里上学都一样。” 李三妮此刻的内心极为不平静，她不想背负枷锁，有心理负担。她清楚地知道，郑秋月这样做，就是为了她。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如果现在志愿还能改，你赶紧给我改了，如果你不改，我说到做到。你且看我学不学习！” 郑秋月也有些着急了，他第一次对李三妮嚷道:“李三妮，我也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冲动行事，到时候害了我，也害了你自己！我自己的志愿我自己说了算，改不改是我自己的事，你决定不了！” “你个大疯子，我不想跟你说了！”李三妮叫嚷着就要站起来向外走，秋月一把拽住了她。 “你放开我，你个神经病，大疯子！” 静静看着二人撕扯着，随即也拉住李三妮:“三妮，你回来，坐回来，你走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事情已然是这样了，你也别任性，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才行，你的成绩，确实有些危险。” 李三妮依旧气鼓鼓的，但还是坐了下来，怒视着郑秋月。 秋月见她坐了回来，随即说道:“今天给你制订一个暑期学习计划，明天开始按计划进行复习。”秋月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 “你们这是打算把我这里当成培训班了吗？先说好哦，我这个暑假可是要和我妈一起剌皮子的，可没时间和你们一起学习。”李静静见状说道。 “什么是剌皮子？”秋月居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新鲜的词。 “就是将机器切割下来像纸一样薄的木头皮，修修补补，让它没有孔洞，成为一整张囫囵完好的木皮子。”静静解释道。 “做什么用？” “做三合板。”静静回答。 “为什么要你来做？” “暑期工啊！为了挣钱呗！” 这时秋月才想起来李静静说的她不上高中的事情来，看来，在静静家里辅导三妮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郑秋月想了下，对李三妮说道:“这样，那明天开始，我们约去我小姨家，我给你补课。尤其是一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必须多背，要记到脑子里！” “背不了一点，脑子什么都记不住。”李三妮说的像是气话，但却是真的，她现在已经养成习惯了，上课铃一响，困意袭来，下课铃一响，精神百倍。 “你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种状态不对！明天开始，八点去我小姨家。” “不去。我作业很多的。”李三妮拒绝。 “你什么时候能长大懂点事啊？你真的要好好努力了知道吗？”秋月忽然变得很严肃很焦躁，有种面对阿斗的无力感。 “三妮，我觉得你应该听秋月的，真的不可以再任性了。”李静静说。 她没有任性，她的作业确实很多，因为身体的原因，她落了很多课，她很多作业做起来都比别人吃力，可没人能够感同身受。李三妮内心说不出的委屈，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秋月也心烦得不行，自己本来做出了牺牲，却换不回来这个人的一丁点配合，现在居然她还满心委屈地哭了起来，自己都没地方哭呢！ 秋月气愤归气愤，看到李三妮哭得那么委屈，自己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不管我改不改志愿，你肯定是要好好学习了的，别哭了，明天八点你拿上作业，我看看到底该怎么给你补。” 李三妮没一会儿便止住了眼泪，哭过之后不久，李三妮便坐在静静的床上昏昏欲睡。她微睁着肿着的眼睛，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我有点困了，需要浅睡一下。” “睡吧，大觉主！给你盖点毯子，不然冷。”静静往她身上披了条毯子。 没一会儿，李三妮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静静看了眼李三妮的睡相，着实有些不太好看。张着嘴巴，眼睛也没有完全闭合，而是留了一条缝隙露出了眼白。 “她在学校上课时也经常睡觉吗？”秋月问。 “是，经常睡觉。她自己说是班里集体一念经，她就困了。” “什么意思？” “就是班里上课时候纪律差，老师讲课时班里总有嗡嗡嗡的说话声，她就犯困。其实我偶尔也犯困，但是没她这么爱睡。” 第139章 真的是病啊 没一会儿，李三妮便醒了。她吸了吸口水，回望了下静静的枕头上是否留下了自己的“装备”，还好，这次没有像在秋月背上那次丢人。 “你怎么老是睡觉？睡多了头不疼吗？你知不知道睡多了会睡眠中毒，越睡越累？”秋月见她醒来问道。 “什么鬼，不知道。不过额头确实有些疼，太阳穴和牙齿根也疼，不过没事，应该是刚刚哭的。我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虚，睡起来浑身疲累，不过没事，毕竟长身体呢嘛！”她还挺乐观。 郑秋月此刻却没心情和她说笑，他很认真地对她说:“三妮，只有这一个暑假，开了学，我有我的事情，你有你的事情，没有时间补课了，你已经初三了，不能再耽误了。” 李三妮被三番五次地教育，心里也有一团火，努力压制着，她尽量去理解他们的好意，点点头，鼻子却又是一阵酸，眼泪又要往出涌，她让自己憋住了，说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去小舅家写作业。” 这天的会面，几个人都不开心，李三妮更是哭了好几鼻子。 回到自己家，李三妮躺在自己床上，想着想着就又开始流眼泪，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委屈，总之就是委屈，哭了一会儿，脑子越来越沉，鼻子也不通气了，眼睛底下更是疼得想要将眼珠子抠出来。 春花来了房间一趟，看到这货躺在床上就气不打一处来，训斥道:“放假第一天，从早上到现在你干什么正经事了，上午出去玩半天，下午回来又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哭什么哭，一天天的就知道哭咧咧！” 李三妮大叫:“能不能别来烦我！” 而后哭得更凶了。哭够了，自己还知道出去洗把脸，回到卧室，翻出作业，刚写了没几个字，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又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睡了一会儿，她醒来后更加冷了。 她放下笔，来到院子里，看到爸爸不知道从哪儿捣鼓来一些荷花，在院子的花池里埋下一口水缸，种了进去。 “爸，你今天下班真早啊。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还有花骨朵呢，真好看。” “这可不是花骨朵，这是莲叶，还卷着没长开呢，一会儿你去你李西叔叔那儿给我抓几条小鱼来放进去，就更完美了。” “我不去，你自己去。”因为自己自小淘气的名声在外，所以除了奶奶家，她不喜欢单独去任何别的亲戚家，无论做什么。 “你这孩子，支你做点事怎么这么难？作业写了吗？今天都忙了点什么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还没开口，厨房里的春花就喋喋不休、唠唠叨叨叙述起她一天的不堪来。 她翻个白眼就想走开，李东怎么会放过她:“你都初三了你知不知道，一天天就没见你干点什么让人说不出不好的事情来，就知道个玩，玩还玩不出个花样，瞎玩！不学无术，不务正业！” 李三妮真的要烦死了，怼了回去:“我写作业了！” “写了多少？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这就去写还不行吗！” 心里越委屈，脑袋越痛，重新回到房间趴在桌上，使劲抠着疼得不行的眼珠子。 “你又发什么神经！把眼珠子抠出来得了！不知道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孩子！”李东见状气得血压都高了起来。 李三妮吓了一跳，爸爸什么时候进屋了她都不知道。 “爸，我头疼，眼睛疼。”李三妮委屈巴巴实话实说。 “不想写作业就早点说，不想念我也就不费那个劲继续供着你！”李东气得心脏突突地跳。 “我是真的头疼。”李三妮解释。 李东转身出了屋子，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春花见状，连忙进屋给李东拿了药吃上。 “不值当为这不争气的孩子生那么大的气，身体要紧。她学不学能咋着，想开点。” 见李东好一些，她把李东支去了厨房边的东屋休息，自己则穿过院子，穿过客厅进了西边李三妮的卧室。 一进门春花就关上了房间门，直冲着李三妮的桌子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夺下了她的书本，动作利落得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你干嘛撕我书！”李三妮大叫，而后又扑簌簌流下泪来。 春花一脸凶相，压着声音恶狠狠地说道:“李三妮，我不管你学不学习，但凡你把你爸气出个好歹，我让你偿命！” 爸爸怎么了？她的第一想法是想知道爸爸怎么了，可是她没敢问，她甚至没敢放声哭。她绝望极了，站在房间一动没动。 她眼睁睁看着春花摔门走了出去，她的眼睛憋胀得想要爆炸，头好疼，好像眼泪没有流出来，而是全部流进了眼睛底下，她的头像是戴了紧箍咒，疼得她靠在墙边，一下一下撞向墙壁。 她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她甚至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想这样一下下撞着脑袋，撞到死，心里和身体都舒服一点。 她没有去捡地上的碎书本，没有出房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还能求助谁，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所有人。 她看到了窗台外有个碎碗底，那是自己小时候自己玩的游戏“踢碗”的道具，后来被妈妈用来刮丝瓜皮了。 她想着电视剧里自杀的桥段都是用锐器割腕，想必这个也能用吧，她默默走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自己房间外的窗台处，拿起了这块碎瓷碗底。 但她想在死之前去看看爸爸，她想告诉爸爸自己没有要气他，她想变好，想好好学习，她想让大家都好。 她看着这个瓷碗底，边沿上都是被丝瓜皮染上的绿色，她有些嫌弃，又放了回去。 她默默来到东屋门外，唤了声:“爸，别生气了，我和秋月商量好了，这个暑假在我小舅家里学习，他给我补补课。” 房间里没人回应她，她也没有进去，加了一句:“我有在努力，我想好好学习，你们，不要老是生我的气。” 这个孩子真的是变了，春花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了，按照李三妮以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刁蛮性子，她都准备好她来闹腾了，可是这孩子却说了这样一番话。春花扶着李东，摩挲着他的胸口，叹了口气。 第140章 治疗眼睛 李三妮没有得到回应，又默默回了自己房间，蹲下身子，将垃圾桶里的书本捡了出来。她确实有些悲哀得想哭，可泪水却流不出来了，眼底涨得自己想反胃。 她忍着不适将书本拼起来，去客厅拿起胶带一点一点开始粘贴。 春花走了进来，轻声说：“别粘了，走，我陪你去新华书店再买一套。” 李三妮没有动，背对着春花继续拼接着手里的书，只是肩膀微微抖动着，眼底再也撑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睫毛“哒、哒”地打湿在刚拼好的书本上。 春花也没有再催促，在一旁默默等着她动作，她依旧掉着泪，视线模糊地拼好了手里的这一页，将剩下的碎片叠放整齐压到了字典下面。 她用卫生纸擤了擤鼻涕，对春花说:“不用麻烦了，我能拼好。” 春花又要被气到，这个家伙真是又倔又不听话，这不纯纯浪费时间嘛。她强压下心里的怒火，丢给她二十块钱:“随便你，想买想粘自己决定。” “不用你的钱，我自己有。”李三妮语气平静地说，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句话虽然语气平静，也会惹怒春花，她不管，她就想这样说，这是她最后一点表达不满的抗议。 春花没再管她，转身走了。 李三妮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她不想拼接粘贴，也不想去买新的，她不知道自己想怎么办，她只觉得脑袋疼，眼睛疼。 “你能去新华书店看看有没有初二升初三的数学暑假生活和初二数学书，有的话给买回来。” 李三妮坐在椅子上听到春花打电话。对方肯定不是李东，她不知道妈妈在跟谁打电话。 李三妮只觉得身心俱疲，她趴在桌子上，感受着一只鼻孔通气，另一只鼻孔向外流眼泪的不适，她擤了擤，流眼泪的鼻孔完全塞住了。 她换了个方向趴着，两只鼻孔的情况也换了，不通气的鼻孔永远是在下面的那一只。她起身，躺到了床上，两只鼻孔全都塞住了，憋得她的脑袋更痛了。 她拿纸用力擤了擤，鼻子没动静，感觉气体从耳朵和眼睛向外冒，眼睛更痛了，耳朵也聋了，她张了张嘴，让耳朵恢复了听力。 她没有起身，而是侧躺过来，使其中一只鼻腔能够通一点，她将卫生纸垫在脸下方，任由眼泪顺着下方的眼睛和鼻孔流淌。 天黑之后，她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发冷，直觉自己又发烧了。 她起身下床，身体像是灌了铅，拖拉着穿过客厅，在爸妈注视的目光中，走出院子洗了把脸。再进客厅的时候，看到了茶几上的新书。 “睡半天了，起来吃饭吧。你宝蛋儿哥把书都给你买好了，不用你再费劲粘了，也别一直躺着了。”春花放下自己的碗说道。 “我不吃了。”李三妮又要回屋。 李东听着她完全塞住鼻子的声音，说:“别一直躺着了，该感冒了，先过来把饭吃了。” 李三妮没过去，也没进屋，她也觉得自己感冒了，所以在立柜前停了下来，在抽屉里翻起了感冒药。没翻到，就问:“家里没有感冒冲剂了吗？” 春花说:“没了，一会儿我去买，先吃饭。” “不吃了，没胃口，我眼睛疼，头疼，有点难受，去睡了。”李三妮的鼻子彻底罢工了，说话怪怪的，说完回屋躺着了。 没一会儿，春花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鸡蛋挂面来到了李三妮的床前，态度很是慈祥温柔:“别生气了，起来吃点饭好不好，要不，我喂你？” 这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坐起身，但是闭着眼睛:“我真的不吃，妈，我好难受，我眼睛太疼了，疼得想吐。” 春花将碗放到床头桌上，回身对着李三妮，伸手慢慢按揉上李三妮的眼眶。 李三妮觉得这一次的按揉，并没有使她得到缓解，而是更加不适了，她扒拉开春花的手，自己使劲挖起了眼睛。 这个动作直接吓到了春花，她连忙将李三妮的手拿住，制止了这个可怕怪异的行为。 “别抠眼睛，我这就让你舅妈看看怎么回事！”春花当即给她弟妹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三妮舅妈就过来了，她扒着李三妮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没看出什么异样，也不清楚具体状况，看到春花焦急的神色和李三妮病恹恹的状态，她决定带着三妮去拜访附近村子住着的大医院的眼科大夫。 李三妮被李东骑车载着，跟在她舅妈的自行车后面，穿过两个村落，来到一处二层小楼门口。李三妮下了车，跟在舅妈身后进了院子。 舅妈和这里的大夫显然很熟络，说了两句，李三妮就被带到了另一排房子里，这里一进去就是消毒水的味道，设备仪器很齐全，堪比一家小的医院。 舅妈全程跟着，李三妮被各种检查过后，依旧没看出是哪儿的毛病。这个大夫又问了一下她的症状，李三妮说:“眼睛里面疼，想把眼珠子抠出来。” “这种症状多久了？” “好久了，有一两年了，时不时就这样，也有好的时候。” “那就奇怪了，眼睛没毛病啊！这样吧，我听着这个孩子是不是感冒了，如果是就先把感冒治好了，再让她去我们医院找我，我跟别的科的大夫会个诊看看，说不定不是眼睛的问题引起的。” 三妮舅妈又和这个大夫寒暄几句客套话，几人便告辞回了家。 一路上，三妮舅妈喋喋不休:“今天秋月还给我打电话了呢，说明天要在我家给你补课，看来又补不了了吧。先把感冒治好了，看完眼睛再说吧！这么爱哭，说不定就是哭的，把眼睛哭坏了！以后别动不动就哭。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啊？” “没有哭。”李三妮才不承认眼睛是哭坏的。 “没有哭最好。别总跟你妈对着干，大人们都是为你好……” …… 一顿教育输出，李三妮直接听了三个村子，听到了家。 第141章 小小鼻炎 这次的感冒，李三妮治了半个月，可是效果并不好，舅妈让她强制性把药停了。 她依旧每天眼睛疼，鼻塞，头不清醒，还嗜睡。稍微好些的时候她就抓紧将作业写写，但是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盯着题看半天，读不懂就犯困的状态。 因为她感冒一直不见好，所以秋月并没能对她进行补习，中间来过家里两次，看到三妮的状态，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他也没多待就走了。 三妮舅妈调整了治疗方案，决定从提高她的免疫力入手，建议她每天跟着春花他们同时间起床，出去跑步，锻炼身体。 每天六点四十，李三妮都被准时从床上叫起来，睡眼惺忪地跟着春花和李东绕着七里河跑上一段。 哪怕跑完回来接着睡。 有用吗？有用。她见到了很多美好的只有清晨才能看到的美景，心情好了许多，和春花、李东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鼻塞和眼睛痛似乎也好了点，但仅限于清晨起了床的时候。躺下时脑袋和眼睛依旧憋胀得难受。 暑假过半，李三妮被带到了医院，再次找到那位医生，又做了一些检查，和其他医生一起看了检查结果，基本确定了不是眼睛和脑部的病变，而是鼻炎。 “就是个小小的鼻炎造成的？”李东有些不敢相信。 “对啊，这不是好事吗？但是孩子的近视还是不容忽视的，我觉得家长是不是应该给配个眼镜了？”另一位前来会诊的眼科大夫说。 没话可说。李东拿了一些药，骑着自行车载着戴了眼镜的李三妮回了家。 “就是个鼻炎啊？”春花、三妮舅妈和李东的反应都差不多，没人把这个小问题当成个事儿，只要不是眼睛和脑部的病变，小小鼻炎和近视都不算事儿，配个眼镜、吃了药就会好。 配了眼镜视物确实好点，吃了鼻炎的药似乎症状也减了轻，但是作用并不大。李三妮依旧嗜睡，眼睛痛头痛，鼻塞的症状也只有夜间躺下时才会有，但是不完全塞了。 药吃完，李东带着她来复查，医生建议将药停了，并且说鼻炎根治不了，感冒还会反复，而且李三妮也就恢复成这样了。 回家时，李三妮坐在后座上对李东说:“爸，可我还是眼睛痛头痛，我觉得我的鼻炎没有好，不让吃药怎么办？” 刚说完，映入眼帘一个小诊所:“中医世家，祖传秘方，专治各种鼻炎、鼻窦炎”，红色胶带贴在窗户玻璃上的大字异常显眼。 李东也看到了，将车停了下来。心想西医不行，是不是可以试试中医祖传秘方？万一真能根治呢？ 他领着李三妮走了进去。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走了过来，开始对李三妮进行检查，拿着小手电对着李三妮的鼻腔和口腔一顿照，又在面部按了按、问了问。 “不是鼻炎。”老大夫说。 “那是什么？鼻窦炎？”李东问。 “也不是，是额窦炎。” “那严重吗？” “没事，严重也没事，我这儿就是你的最后一站，包治包好。” 老医生这话听着着实有些夸张，并没能让李东放下心。他看到老人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膏药，揭开布胶，在中间位置抹了一些黑色沥青样的东西，又用药捻子擀了一些药材，撒到了沥青样的东西上。 老医生让李三妮坐好抬头，将撒了药粉的膏药贴在了李三妮的额头上。 瞬间，一股凉意由额间传来，李三妮直接通了窍，天灵盖更像是被打开了淤堵的通道，鼻腔前所未有的通畅，眼睛的近视似乎都好了许多，视野清明起来。 李三妮激动地晃晃李东的衣袖:“爸！爸！我好了！我能呼吸了！我感觉自己鼻子通了，脑子也通了，耳朵也通了，眼睛也通了！爸！” 这么神的吗？眼睛通了是什么鬼？李东看着女儿，不敢轻易下结论。 老医生看着这个激动的孩子笑了:“看来之前这病没少困扰你啊，这么高兴！” “大夫，我真的很高兴，我以前头疼，眼睛疼，鼻子不通气晚上睡不好，白天还困，太难受了！” “不只是这些吧？是不是还成绩下降了？记忆力不好了？”老大夫问。 “对对！”李三妮都想抱着这个老大夫哭一鼻子，他太懂她了！这两年不就是因为这个事儿自己老受委屈了。 李东问:“这一个鼻炎还能影响这么大？不就是个感冒吗？” “这可不是感冒，感冒三两天好了，它可是日夜困扰着孩子呢，你看，这里！” 老中医指着李三妮的面部跟李东详细解释:“这里是鼻窦，这里是额窦，这里发炎，肿胀，就会头痛，鼻塞，反射性三叉神经痛，眼眶内也会有疼痛，天天这么堵着，孩子天天睡不好，自然精神就不好，注意力不集中，困乏，可不就慢慢影响成绩了嘛！” “原来是这样。”李东这一刻才理解了李三妮。 “它怎么会发炎呢？什么引起的？”李东又问。 “这就说不好了，可能是感冒，可能是擤鼻涕的方式不对，总之都有可能，多方面注意吧。” “爱哭会不会得这个病？”李东想起了这个孩子三天两头地哭，所以问道。 “哦，那很有可能！看着孩子挺开朗的，不像爱哭的孩子啊？”老医生说。 “别听我爸的，我才不爱哭。”李三妮现在心情好极了，她才不爱哭。 老大夫又给开了几副中药，用来巩固效果，调节身体，李东拎着几大包花了他个把月工资的中药，两人骑车回了家。 “呦，三妮这是成二郎神了？咋还把天眼封住了？” 还没进家，正好赶上宝蛋儿父亲王光明下班，在巷子里见到额头贴着膏药的李三妮说道。 “叔。”李三妮有礼貌地打招呼。 “三妮这到底是怎么了？”王光明又问。 李东将原委说了，院子里的春花听得真真切切，原来三妮成绩下降是因为这毛病啊！ 当天夜里，李三妮被膏药覆盖的眉间天灵盖由清凉转为了灼烫，鼓起了半个乒乓球大小的水包，看着极为神奇和可怕。 “这不会是我的脑浆子吧？”李三妮忧心地问爸爸妈妈。 “脑浆子？不大可能！我看着像是你这几年脑子里积的水！一天天哭咧咧，眼泪流不出去，都存到了这里。”李东说。 睡前，春花用酒精药棉将破掉的水泡边沿擦拭干净，这一夜，李三妮头一次睡得香甜。 第142章 囧见秋月 经过几天的调理，李三妮的鼻炎真的彻底治好了。眼睛不痛了，头不痛了，能睡好觉了，白天犯困也不会那么频繁了，她心情无与伦比的美丽。 算算时间，距离暑假结束也就只有十来天了，她在作业都费劲能完成的情况下，补习计划也宣告泡汤。 傍晚时分，李三妮正在恶补作业的时候，秋月的电话，如期而至。 “三妮，在做什么？” “在写作业。你呢？” “我刚刚打篮球回来。你现在好了吗，还头疼吗？” “完全好了！秋月，我发现我戴眼镜很丑，我不想戴。” “是吗？我还没看过你戴眼镜，不然，明天我去找你吧，我想见你了。” “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我妈好像对你有点……防备。” 这种感觉秋月小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但是他疏不间亲:“你想多了，春花姑姑对我那么好。我明天带着我的作业去。” “你也有作业？” “高中教材，我高二上学期的差不多要看完了。” 秋月说得轻松，李三妮却在心里感叹着差距，自己是学完的再看都像是新知识，而人家秋月还没学呢，新知识就都熟知了。 李三妮应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三妮依旧跟着李东和春花起来跑步，跑回来补一个回笼觉，回笼觉睡得正香，秋月便过来了。 春花告知了秋月李三妮在补觉，要去叫醒她的时候被秋月制止了。他就在客厅坐着等了起来，春花忙着干活儿，也没再管。 秋月就在客厅里翻起了相册，好多三妮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他们的集体合照，好多美好的回忆。秋月看得正入神，李三妮顶着鸟窝头穿着小吊带趿拉着拖鞋从卧室走了出来。 “妈！我饿啦！” 秋月抬起头，看到李三妮径直穿过客厅，从自己沙发前的茶几旁经过，出了院子，走去厨房，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往沙发上看一眼。 秋月有些想笑，这个家伙还真的是，太好玩儿了。 春花不在，李三妮径自走到锅台前掀开锅盖看了看，果然春花给她留了饭。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馒头，盛了一碗饭，端着菜走回客厅。 她是眼花了吗？走到院子中间的李三妮隐约看到房间里似乎坐了一个人，她保持着动作停下脚步。 一直注视着她的郑秋月看到她停了下来，知道她瞧见了自己，便笑着说道:“怎么？终于看见我了？” 蛙趣！李三妮吓了一跳，她看到了人影，但不知道是郑秋月啊，她，她，她现在是什么造型！ 她羞窘得满脸通红，连忙又折身跑回了厨房，囧死了！她将饭菜放回锅台处，将嘴里的馒头取下，在厨下拿出许久不用的脸盆，从水缸里盛了一瓢水，开始洗漱。 春花回来，见她在厨房就问:“看到秋月了吗？他来找你写作业了。吃饭了吗？” 李三妮则小声将她叫了过去:“妈，你过来。能不能帮我去拿一下我的牙具，还有……” “说呀，还有什么？” “还有衣服，秋月在客厅，我不好意思再回去。”她指指自己比较暴露的小吊带，冲春花眨眨眼。 春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李三妮一脸尴尬地假笑:“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压根儿没看到他，当我再想进去的时候，有个人在对我说话。妈呀，吓我一大跳，我赶紧就跑到这儿，洗了把脸。” “呵呵，该！丢人现眼！”春花无情地嘲讽道，转身给她拿东西去了。 “妈，还有梳子。”李三妮补充道。 没一会儿，春花回来，将东西一一递给她，好奇地调笑道:“我要是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三妮顾不上理会，抓紧忙活起来。一阵收拾，自己才尴尬地回了客厅。 秋月礼貌地没有笑，而是告诉她不着急，让她先去吃饭。 “嗯，吃了点，咱们开始写作业吧。不过你先等我一下。” 李三妮回了自己卧室，动作麻利地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好，才让秋月进去和自己一起写作业。 “咳咳！你房间……咳咳！”秋月说一半又咳了起来。 李三妮耳朵根都红了，他这是闻到了什么会是这个反应？难道自己有什么令人尴尬的味道吗？她自己一边乱想一边连忙打开了窗子。 “你点蚊香睡觉不觉得呛吗？”秋月问。 原来是因为这个，虚惊一场。 “我之前都闻不到的，也就最近才恢复了一些嗅觉，没觉得呛。你吓我一跳，我以为我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呢！” “你？你过来我闻一下，我看看你有没有奇怪的味道。” “滚！神经病！” 李三妮坐下，拿起手边的书，开始做起作业，秋月没着急看自己的书，坐在一旁看着她写作业。 夏天，蝉鸣不止，窗外吹来一阵微风，少女的馨香伴着院落里梧桐花的香气一同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李三妮嘴里念念叨叨，将秋月飘飞的思绪带了回来，秋月仔细一看，这个家伙的数列求和公式又用错了。 “这道题错了！这么简单怎么还是混淆？唉！”他拿起笔和草稿纸，开始写写画画，讲解起来，讲解完成还不忘嘱咐一句: “睡觉的时候，让蚊香离自己远一点。不要成宿成宿点着，那些东西都有毒，你看，你现在智商就挺低的。说不定跟这个就有关系。” 李三妮没有理会他后面的话，专注于刚刚秋月讲解题的那部分，似乎有那么一点听懂了。她又试着做了两道，果然按照秋月讲的方法，做对了。 “还别说，我好像能记住了。” “明天我再考你一次。你现在可以往下继续了。” 李三妮信心满满。 没等第二天，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秋月又将刚刚的知识点换了一种题型出给她，李三妮居然又错了。 郑秋月彻底无语，这丫头已经养成错误的思维定式了，习惯了，看来这改变起来还真的就得刻意多练习啊，秋月表示心好累。 第143章 静静的对峙 这一天下来，李三妮的作业并没有完成多少，大多数时间都是秋月在给她讲题，李三妮的基础知识掌握得实在太不牢固了。 秋月看到这种情况，心想必须改变方案，于是说:“这样不行，你把作业先放放，明天开始，我把所有知识点先给你顺一遍。” 李三妮欲哭无泪，暑假本来就没剩几天了，她现在快马加鞭都不见得能完成作业，结果秋月却还让她把作业先放放？ 她有些着急地说:“不行，那样的话我更写不完作业了！明天我必须先写作业！” “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把知识点学通之后，做作业会快很多。” “那这样，我写作业，遇到不会的你再讲，你就给我讲，不要再举一反三给我出题了，好不好，我真要写不完作业。” “不行，你吸收地不系统，知识掌握不牢固，就还会发生知识点混淆的情况，我先给你顺一遍，然后把重点给你捋捋。” “秋月！我没那么多诉求，我只想写完我的作业！” “作业有什么重要的！知识掌握了才重要你懂不懂！” “你不要说这个，作业写不完，上课老师讲作业我就听不懂，你说我怎么办？难道我不听了，只靠你来给我梳理知识点吗？那我以后不用上学了，都要你来教我得了！” 秋月沉默了。 他最终还是妥协道:“听你的，先写作业，不会的我教你。那还是要有个重点，这样吧，你什么科目最差，我必须当个重点，给你梳理一下知识点。” “物理，历史和地理。” “那就重点补物理！” 两人商议好，随即实施。第二天开始，李三妮没有再跟着爸妈去晨跑，而是按照学校作息起床吃饭，秋月过来的时候，李三妮已经在做作业了。 秋月真是操碎了心，因为辅导李三妮的过程太……艰难了。 一方面，他要习惯春花的打扰。 “来，秋月辛苦了，姑姑给你们切了点水果。” “唉呀，秋月就是聪明，三妮好好学着点。” “秋月啊，你爸你妈咋培养的你啊，这么优秀！” “我看看你们进行到哪儿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 一方面，还要习惯李三妮的走神。 “怎么不写了，你看什么呢？” “哦，我看看梧桐花落在地上会有多大的力，砸在土壤上的小坑有多深。” “怎么不写了，你看什么呢？” “我在看榆树上有几只知了，我觉得我戴上眼镜视力超好。” “怎么不写了，你看什么呢？” “秋月，你的睫毛真长，真好看！你怎么那么好看？” …… 另一方面，他还要时刻提醒自己来这里的任务，注意保持自己的定力。 “秋月，暑假快结束了，我还没出过门呢，要不我们去爬山吧？” “秋月，我想去达活泉划船，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秋月，我都学好几天了，要不休息一会儿，我们去七里河边溜达溜达？” “秋月，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真难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院子里捉一会儿知了猴？” “秋月，你怎么说到一半突然不讲了？” 望着明眸皓齿的灵动女孩，秋月回过神:“呃，我讲到哪儿了？” …… 就这样，暑假结束的时候，虽然艰难，但是李三妮的作业也写完了，物理和地理也明显有了进步。 开学后，两人各自忙碌，没再见面。 李三妮重新调了座位，由于个子长高了，她被安排在了靠窗且班级靠后的位置，和郑飞是同桌，她们后面是郭启龙和李静静，而邹小雪，则被安排在了第二排中间。 李三妮特别开心，她和静静终于挨着了，而且小雪排到了前面，距离自己很远，以后她就不会动不动就盯着她督促她了。 转眼秋末冬初，李三妮脱去了炎炎夏日太阳给她打的烙印，逐渐变得白皙细腻，她的短发也逐渐养成了齐肩的长度，加上眼镜的修饰，李三妮显得温柔而娴静。 语文自习时，同桌郑飞小声对李三妮说:“李三妮，跟你说个秘密，别告诉别人！” 李三妮转头看向他:“什么啊？” “郭启龙喜欢李静静。” 李三妮很好奇，也同样小声询问:“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郑飞说:“在厕所偷着抽烟时他亲口承认的！他还拜托我向你打听打听，问问李静静对他是什么意思。” “怎么这么磨磨唧唧，他俩同桌，干嘛向我打听？而且，我没听过静静说她喜欢谁。”李三妮回头看了一眼这两个人。 然后她转头脸朝后，对李静静招招手，示意她贴近，对着她悄悄耳语，说了郑飞问她的事情。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我觉得郭启龙有毛病，郑飞也有毛病，他俩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好复杂，直接问你不就行了吗！” “是有毛病！无聊死了。”静静说。 郑飞恰巧望向李三妮，李三妮干脆声音大了点:“郑飞最有毛病！哈哈哈哈哈！” 他们都没看到，班主任吴老师正在窗外看着他们说笑。 吴老师走进教室，径直走到李三妮身旁，直接对着李静静说:“你刚刚做什么呢？这是自习不是让你们交头接耳聊天逗趣的！” “我没有聊天逗趣儿。”李静静反驳。 “你说什么？你是在质疑我眼瞎吗？你给我站起来！”吴老师有些动怒。 李静静猛地站了起来，很不服气地依旧怼了句:“我说我没有聊天逗趣儿，你是听不懂吗？” 三妮都要吓死了，静静怎么能这么跟吴老师讲话。 她有些胆怯，又担心两人再起更大的冲突，连忙对身旁的吴老师说:“吴老师，不关静静的事，是我找静静讲话的。吴老师，我错了，我以后肯定不犯了。” 李三妮心里祈祷着，吴老师别再追究了，快离开，静静也不要再讲话了，大家都相安无事不好吗。 吴老师依旧在那里站着，静静依旧和斗鸡一样和他对峙着。 李三妮也站了起来，尽量把头低下，又承认了一遍错误:“吴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犯了。” 良久，吴老师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离开了教室。李三妮低着头，并没看到吴老师的神情。 她见老师走了，她连忙转身想让静静坐下，才发现李静静满脸泪水。 第144章 同学约饭 “静静，对不起。”李三妮试图去握静静的手，静静退了一小步。 “唉呀，没事了没事了，多大点事，不至于的，别哭了李静静，放学我请你们吃饭，都消消火。”郑飞连忙打圆场。 李静静终于坐了下来，三妮连忙递给她纸巾，静静拿着擦了擦眼泪，李三妮失望地看了一眼静静旁边的郭启龙，说什么喜欢，关键时刻都不知道帮着静静说句话。 下午放学，郑飞、郭启龙和张丛超邀请静静、荣荣和李三妮去吃饭，几个女生没有拒绝。 他们去了学校附近一个小餐馆，这是李三妮第一次和同学一起“下馆子”。三个女生来到饭馆第一件事就是用这里的座机跟各自的家长请了会儿假。 几人要了6个家常菜，要了一打啤酒，郑飞冲李三妮递了个眼色，李三妮摇摇头。郑飞叹口气，又跟老板要了几瓶饮料，女孩子们喝起了饮料。 “你们同桌两个现在都默契到这种地步了吗？都不用语言交流了？”申荣荣看到郑飞和李三妮的互动说道。 李三妮刚要开口解释，郑飞就说:“那必须的，作为同桌，这点默契肯定要有。今天把大家叫到一起，就是想让大家把话说开，心里别存疙瘩。” 荣荣有些不明所以，问道:“谁和谁有疙瘩了？你这话说得就不明白！” 郑飞则说:“是吧静静，你说说。” 静静说:“我心里坦坦荡荡，什么疙瘩都没有。别说我。” 郑飞又问向身边的郭启龙:“启龙，你是男人，你先说！” 郭启龙拿起酒杯干了一口，说道:“上自习课吴老师说静静时，我是想说句圆场的话的，被三妮抢着说了，静静，你别放在心上。” 郑飞附和:“是，我同桌嘴太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承认错误了。” 静静说:“这算什么事啊，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本来跟你们也没关系，吴老师就是直接冲着我来的，跟你们都没关系。” 荣荣还是没闹明白，她好多问题，先捡着这个话题问吧，她说:“静静为什么说吴老师是冲着你来的？” 静静回答:“老过节了，就是因为安瑞贪污资料费的事，他一直觉得这是我走漏的风声，觉得我败坏了他的声誉呗！” 荣荣问:“这都过去几年了，再说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当初他和安瑞一个屋啊！”静静说。 “我觉得是你想多了，那么久了，肯定和这事没关系。”三妮也说。 郭启龙说:“有关系。那件事发生后，我和丛超还有一群男生一起堵过他，那时候我和你们不熟悉，我记得当时谁说过是李静静说的，从那儿之后，吴老师确实有点针对静静。” 张丛超在一旁说:“我不记得了。” 郑飞则说:“你这么一提，我好像也有印象，有这么个事儿，是耿海涛那王八蛋说的吧，那孙子从不干人事。” 李三妮问:“你们几个之前关系不都挺好的吗？” 郑飞则说:“当时还不是接触少，不了解人品吗，日久见人心，一点没错，平时就他嘴贱，遇到正经事一点担当都没有，孙子一个。你小子记得个屁啊，你又没参与过。” 郑飞又指指张丛超，示意他把酒干了。 张丛超说:“当时你们都是跟温宇航混的，那个大魔头，我巴不得离你们远点。” 李三妮先不干了:“你怎么说话呢，温宇航怎么了，又帅又有担当。” 郑飞酸唧唧地说:“哎呦呦，李三妮，不会吧？瞧我，这事儿我这当同桌的居然没看出来，对不住对不住，当初如果知道你有这心思，我说什么也得支持你们在一起啊。” 申荣荣解释道:“别瞎说，人家三妮有对象，她就是崇拜温宇航，追星女孩。” 郭启龙也好奇地问:“三妮有对象？谁啊？” 申荣荣刚要说，被李静静制止了:“我们三妮可没有对象，她是要考大学的人，她不能早恋。” 郑飞竖起一个大拇指，另只手端起啤酒说:“呦，你要考大学啊？有志向！为了咱们同学里有个有志向的，来，干了！” 张丛超说:“你们喝饮料太没意思了！来！换酒换酒，都喝酒！” 李三妮被怂恿着，彪劲儿上来了，将杯子里的饮料倒了，拿起一瓶啤酒倒了进去，像男生一样，一只脚踩着凳子，举起自己的杯子:“来，喝！” 郭启龙笑了起来:“确实不像有对象的。” 郑飞则关心地问:“喝过酒吗？没喝过别逞能，咱们几个同学说说话就行，不拼酒。” 李静静也站了起来:“来，没事儿，我也换酒！三妮，我陪你喝！” 申荣荣看了看自己杯子，决定不跟着他们一起耍彪，继续喝着自己的饮料。 说着喝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 饭店老板走到包间问:“你们有人叫李三妮的吗？” “我是，怎么了？”李三妮站了起来，几人一同望过去。 “有个县中的男生找你。” “啊～”几个男孩子一起起哄道。 静静陪着她走出去，郑飞郭启龙也跟了出来，看到果然是穿着县中校服的郑秋月，静静又招呼着郑飞和郭启龙回了包间。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喝酒不回家？”秋月一脸担心。 “你不应该是在上课吗？怎么出来找我来了？”李三妮想起秋月应该是在上晚自习的事。 “学校停电了，今天不上晚自习，我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结果姑姑说你聚会不回来吃饭，我吃完饭也没事，就溜达到路口等你，一直等到现在也没见你回来。” 李三妮有点感动，她说道:“我没事，这就快结束了，大家都是好朋友，第一次坐一起吃个饭，话说得多了点。要不你也过来，和大家认识认识。” 秋月想着自己还穿着校服，所以拒绝道:“我不去了。我在这儿等你，吃完饭一起回去，你进去吧。” 三妮有些过意不去，她回到包厢，和大家解释了一下，静静说:“咱们差不多就这样吧，准备散会，没说完的话明天到学校再继续说！” 郭启龙则说:“静静，咱们再喝一会儿，让人家小两口先回去吧，你俩现在去当什么电灯泡啊！” 张丛超也说:“就是，喝完这些酒再走。一会儿我们先去送你们。” 于是，静静征询了三妮的意见，让三妮自己先行离开了。 第145章 怀民亦未寝 “今天喝酒了？”出了饭店的门，秋月依旧能闻到酒气。 “喝了一点，不好喝，是苦的。”三妮说。 “你车子呢？”秋月问。 “那里，你的呢？”说着李三妮从口袋掏出钥匙，要去开锁。 “我走着过来的。”秋月说。 李三妮将自己车子推了出来，来到秋月面前:“那我载着你吧。” “好。”秋月没有拒绝，他将李三妮的上衣领子竖了起来，将她的校服拉链拉到顶，将自己的毛线手套给三妮戴上，径自坐到了后座上。 “你还真是不客气。那走吧。”李三妮蹬上车子，载着秋月沿着小路回家。 “今天月亮真亮，路灯都用不上。”三妮边骑车边说。 “冷吗？”后座的秋月问。 “还行，我穿得不少，就是有点冻耳朵。” “那换我来骑？” “不用，你坐好就可以。” 秋月伸出手，扣上李三妮的耳朵。没一会儿，李三妮觉得不合适，自己扭头也不方便，所以摇摇头，秋月双手放了下来。 “怎么了？不是说耳朵冷吗？” “不舒服。”三妮说。 “哦，那换我来骑吧？” “不用，你坐着就可以。对了，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秋月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说:“没事，问问你的学习。车子停一下，把衣服反着套在身上，挡点风。” “不用了，你快穿上吧，我没那么冷。我的学习还那样，会的还是会，不会的还是不会。”李三妮没有停车。 秋月随即将衣服反披在李三妮身前，自己抱住骑着车的李三妮，再把自己胳膊套在衣服袖子里，这样三妮就被自己和衣服牢牢裹住了。 李三妮被他这种亲密的举动搞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尽量收紧肚子，连呼吸都变得克制。 “放松骑你的车子，我不咯吱你！这样就不冷了。” “哦。” 秋月干脆彻底结结实实抱住她，脸侧着贴在她的后背。 “你好臭，满身烟味酒味！下次还是不要跟他们去吃饭了。” 李三妮都要尴尬死了，半晌她才“哦”了一声。 “我这次期中考试数学英语都满分，厉不厉害？”秋月炫耀说。 “英语也满分吗？你们老师肯定放水了，哪有英语满分的？”李三妮不信。 “全学校只有我一个。” “那是看在郑老师的面子上给的你满分吧？”只要英语有主观题，她就没见过谁能得满分，秋月可真是厉害。但是李三妮口是心非，坚决不能让他再嘚瑟。 “我那可是标准答案，满分正常，跟我爸可没关系！”秋月知道她就是嘴上不信。 “你语文怎么不是满分？” “嗯，下次争取语文也满分，这次只考了138分。你呢？期中考试了吗？”秋月语气依旧嘚瑟。 “没有。”她才不要说她的成绩呢。 “今天都农历十月初十了，马上就十月十二了呢！”秋月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说道。 “十月十二是什么日子？”李三妮没想起来。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秋月说。 李三妮接了下去:“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秋月跟着她一起念道:“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李三妮激动得说:“你快问我，这一次我是知道这是谁写的！” 秋月跟着笑了起来，说:“谁写的？” “苏东坡，我还知道是他被贬那时候，写的《记承天寺夜游》！”刚学过她怎么可能忘。 “哈哈哈哈，算你说对一次。积水空明的月，藻荇交横的影，两闲人，像不像现在的我们？” “像！哈哈哈哈……” “三妮，那个刚刚那个高个子男生是谁？是郑飞吗？” “不是，高个子的叫郭启龙，今天我刚知道，他喜欢静静！对了，你怎么知道郑飞？我没记得我和你说过他啊？” “你说过的，只不过你忘了。”秋月忽然有些低落。 “那你记性可真好。郑飞是我同桌，他人挺好的，就是平时嘴有些贫。” “你跟他关系很好？” “嗯，平时处得还可以，他是挺讲义气的一个人。” “你和他关系好还是郭启龙和李静静关系好？” “你怎么这样问？我们关系不一样的，郭启龙虽然喜欢静静，但是平时他们关系没有我和郑飞默契。我们两个上课都不需要语言交流的！” 傻丫头没有意识到这个男孩的吃味，越说越起劲:“就像我们值日的时候，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该去扫地还是擦黑板。还有我被提问的时候，他一个手势，我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秋月你干嘛？勒得我肚子怪疼，松开一些！” “我不松开。” “松开！” “不松开。” 李三妮无语:“随便你，勒死我得了！” 秋月双手放松一些，说:“三妮，不要早恋！听到没？” “我们是兄弟，好哥们儿，你别乱想，而且他学习挺好的，起码比我之前以为好。” “什么意思？” “之前他们都是跟着温宇航混的，我就以为他们都是学习不好那拨的，但是我们当了同桌之后，我才知道他和我成绩差不多，物理化学比我要好。” “我好还是他好？” “这怎么有可比性？要论厉害，当然是你了，但是你离我太远了，关键时刻我用不到啊，毕竟老师提问或者作业不会写时我都是靠他。” 所以就说嘛，他选择县中是对的，他现在有了危机感，有些不耐烦起来:“好了，不想听他了。你就记住，问他题可以，尽量少聊别的，知道没。” “大哥，不要再勒我肚子了好不好！”莫名其妙。 “你们骑得也太慢了！”身后李静静骑着车子赶了过来。 “三妮，秋月，你俩好亲密啊！说，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什么了？”申荣荣也骑着车子追上两人戏谑道。 三妮有些尴尬，想用左手将秋月环抱自己的双手拿开，谁知道这个家伙的双臂居然像铁一样，箍得紧紧的。 第146章 吴老师的谈话 李三妮只好尴尬地笑着解释道:“秋月怕我冷，再生病请假耽误课。” “不用解释，我们都晓得的！”郭启龙骑着车子怪笑着，在李静静身旁说。 郑飞和张丛超骑车在最后面说着话，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 “静静，是这小子要追你吗？可要好好考察一番，男人心，海底针！” “呀呵，三妮，你男朋友嘴挺毒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弟，刚刚他还教育我不许早恋呢！” 此话一出口，有的人不信，有的人将目光投了过来，有的人心碎了一地。 心碎了一地的男生看着眼前就是县中的路口了，他将衣服从自己的袖子上摘下来，跳下了车子，三妮也将车子停下。 想到春花姑姑看到三妮身上的县中校服肯定会质问她，所以秋月最终还是将衣服一甩，搭到了自己肩上。 “剩下没多远了，你自己骑车回去吧。我回学校了。” “好，那你慢点。”李三妮骑在车子上，一只脚踩着地。 “三妮！”秋月走着又回过头。 “嗯？” “记得我说的！” “什么？” 秋月又折返回来，在她耳边说:“离郑飞远一点。” 他有说过这个吗？莫名其妙嘛！ “说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郭启龙打趣道。 “静静！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秋月头也没回地走了。 几个男生送完申荣荣和李静静，最后又将李三妮送回了家。 “三妮，早点睡！晚安啦！”到了家门口郑飞跟李三妮说。 “嗯，你们路上小心，晚安啦！” 三妮进了家，妈妈已经躺下休息了，爸爸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等着她。 “以后别这么晚，多让大人们担心，想和同学吃饭就中午，要么假期，来咱们家吃都行，不能再这么晚了。” 李东确实担心，越晚越担心。他已经去门口张望了好几回了。 “知道了爸，没事的，我一帮同学把我们送回来的，不会有事。” “那就好，快洗洗睡吧。” “嗯。” 第二天，李三妮刚来到学校，许莎莎就走了过来:“李静静，吴老师找你，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郭启龙、郑飞都和李三妮的神情一样，怀疑和昨天的事情有关。李静静站起身，安抚似地拍了拍李三妮的肩膀:“不用担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我过去看看。” 几人目送着李静静走出教室，一直到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李静静才回来。 “郑飞，吴老师叫你过去。”李静静说。 李三妮连忙问:“静静，吴老师都跟你说什么了？” 郑飞没有着急走，也八卦得趴在桌上开始听李静静的回答。 “没说什么，就让好好学习，别早恋之类的，算是上了一节政治课吧。快过去吧，他在办公室等着你呢。”李静静对郑飞说。 郑飞走后，李三妮又问:“他都怎么问的你，你怎么回答的？他有没有针对你？” “真没有，态度挺好的。他说什么我就应什么，他不让我早恋，我就说我没早恋，我本来也没早恋啊。他还让我好好学习，别想乱七八糟的，快中考了，不要分心，努力学习才是最重要的等等。” “哦，那还行。” “我也跟他说了，我没打算考高中。” “那他怎么说的？” “继续劝我呗，劝了我半节课呢。有什么用，我本来也没打算考高中，他说什么都白搭。” “静静，你为什么心意这么坚定，就不想上高中呢？”李三妮始终不理解。 “学够了，心不在这儿。我现在其实就想离开。我已经把我的未来都规划好了，只等初中一毕业，马上开始实施，我现在都有点等不及了呢。” 李三妮双手抓住静静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捧到自己的下巴处，她说:“静静，我上初中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上高中我要自己一个人，我现在想想，都有一点难过。” 这个时候，郑飞回来了，跑回来便招呼李三妮:“三妮，吴老师叫你过去。” “怎么这么快？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李三妮是真的好奇。 “没说什么。就问了问我高中想上哪儿？” “那你怎么回答的？”李三妮又问。 “你快去吧，别让他等着急了。”郑飞催促道。 李三妮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回答，但还是乖乖配合地走出了教室，来到了吴老师的办公室。 一进门便看到吴老师正在批改卷子，吴老师头都没抬，直接指了指身后的椅子，说道:“坐下吧。这节课你们是什么课？” 李三妮说:“这节课是英语自习。” “郭老师讲课吗？” “不知道。” “那别忙了，你英语还可以，来帮我看第7到第15题，帮我判几本。” 李三妮接过郑老师递过来的一沓卷子和一份答案，拿起手边的红笔画起了勾勾叉叉。 “知道我叫你来是干嘛的吗？” “判作业啊。” “我是想告诉你，现在你已经是初三了，过不了多久你就要中考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要上大学的孩子，必须抓紧这一段时间的冲刺学习，不能早恋。” “老师，我没有早恋。”李三妮解释道。 “行了，你什么情况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您就是爱胡乱猜测。这句话李三妮不敢说。 “我刚刚跟李静静和郑飞他们谈了，他们都向我保证不会早恋，不会分心，好好学习，现在我也想让你给我保证一下。” “吴老师，我真的没有早恋，也不会去早恋。我保证我会好好学习，努力冲刺，争取中考时考个好成绩。” “行，吴老师相信你能说到做到。把这几张卷子先给我判完，判完之后你是想回教室上课还是继续留在这里，自己说了算。” 李三妮也在办公室待了一节课。 她并不想去上英语，因为单词是她的弱项，郭老师又十分器重她，几乎每节课郭老师都会提问到她，甚至有一次李三妮因为缺课没有到，郭老师在教室里叫不出一个能回答问题的人，当时就怒了。 “这道简简单单的题，一个个的都不会，也不知道你们都学啥呢，要是李三妮在就好了，她肯定一下就能看出答案。” 第147章 初三冲刺 英语郭老师在讲台上恨铁不成钢地冲所有的学生说道。 李三妮在吴老师的办公室打了一个喷嚏。她并不知道原来郭老师对她这么器重，要是知道，她一定觉得愧对他老人家。 她其实什么也不会，只是上课时爱“假装”认真听讲，老师提问时自己总是配合地点头摇头或者瞪着无神的大眼睛看着他而已。 比如老师说：“look……” 她看到老师嘴巴都快发出了“f”，她就配合地继续回答：“look for!” 比如老师说：“give……” 她看到老师都已经张大了嘴巴，她会配合地继续说：“give up ！” 至于自己说的是什么，她并不知道，也记不住，只是机械地在配合。 错了也不要紧，郭老师会自己纠正：“是 give up 吗？不是！是 give us ！对了，give us！” 总之，你配合他，他就认可你。 有一种努力，叫假装在努力。初三的李三妮就是这种状态。她机械地给自己规定着每天做题的任务，至于怎么学，学不学得会，她根本没想过。 “三妮，你好努力啊，考高中肯定没问题了！”同学们的赞美让她更觉得自己是对的。 “三妮，你这是无效学习！”电话中，秋月得知她每天给自己规定了50道题的任务之后，说出的话很是让她不悦。 “我都这么努力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李三妮就讨厌他高高在上评判她的样子。 “你读书吧，别做题了，从今天开始，除了正常作业，你每天读10页课本，能做到不？” “我尽量。” “不行，必须做到！” “你这样完全没用，都初三了还不让我抓紧做题，还让我读书！” “做题也行，书必须读！” 李三妮一气之下挂了电话。秋月回拨回来，她挂断，他再拨，她再挂，反反复复几次，电话终于消停了。 刚坐下继续做了两道题，电话又响了，三妮一看号码是静静打来的，她接起来：“怎么了静静？” “秋月让我转告你，他会每天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问你读书情况，别的没事了。” “他神经病，再跟你打电话你不要接，烦死了！” “你们吵架了？” “天天催我学习，我不知道学习吗？还对我瞎指挥，啥也不是！” “人家也是为你好，别动气，有什么事好好沟通。那没别的事先这样，挂了。” 李三妮好烦，觉得秋月好烦，她坐回桌前，题也做不下去了，嘴里气哼哼骂咧咧，但还是老老实实翻开了地理课本，从第一页开始读。 “三妮，今晚聚聚？”郑飞对她挑挑眉。 “你不考高中了？快学习吧！吃什么吃，有什么好聚的！”李三妮没好气。 “怎么了这是？”郑飞觉得她莫名其妙。 李三妮都想哭，她作业写完，还要做题，还要读书，她哪有时间聚餐啊！ “你别说话了，我很忙的。你跟别人约去吧。” “除了你，跟谁约都没意思。”郑飞遗憾地说。 “你别说这些没意思的话，耽误我做题。”平时没个正形就算了，现在这么忙还开这种玩笑。 “算了，当我没说，学习吧。”郑飞无趣，也拿出课本看起了书。 时间忙忙碌碌过去，转眼就到了期末。李三妮开心的是自己终于因为成绩提高拿到了一张进步奖状。 她欢欢喜喜领着奖状下了讲台，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那嘚瑟劲儿就像她是第一名似的。 “李三妮，别骄傲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讲台上的吴老师看到她下台的样子憋着笑说，同学们也是一阵哄笑。 “傻样儿！”回到座位，郑飞用手指朝着她的鼻子刮了下。 “哼！这里是禁区，别乱动！”李三妮警告道，这可是她花了重金，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治好的鼻子啊，宝贝着呢！ “成绩提高了，寒假能不能抽空放松放松？一起去玩啊？”郑飞提议。 “写完作业再说！”李三妮回道。 “干嘛呀，都进步了还不能放松一下，大过年的，一起出去玩一天。” “去哪儿？” “丛超家，大家都去，一起去！明年我们就毕业了，就这一个假期，还不让人聚聚？你的偶像也在！” “谁啊？温宇航吗？” “嗯呐，去不？” “去！必须去！哪天？” “后天怎么样？” “非常好！就这么定了！”说完她转头问：“静静，静静，去不？” “去，寒假没事儿，去哪儿都行。” “郭启龙，你去不？”她又问。 “我不去，温宇航怎么去？他又不知道丛超家在哪儿。” “太棒了！还有谁去？郝景坤去不去？”李三妮很开心。 “都去，许莎莎，刘兰兰，郝景坤，程菲，还有我几个朋友。”郑飞说。 “蛙趣，这么多人，简直太棒了！”李三妮揪住郑飞的衣服疯狂晃动。 “姑奶奶，姑奶奶，别晃了，我要散架了！淡定，淡定一下！” “完全淡定不下来，我要见到温宇航了！而且大家都在，太好了！” “怎么样，老同桌对你好吧？” “太好了！那个，丛超不是和小雪一个村子吗？我能叫上小雪不？到时候我拿着照相机，我们一起合个影好不好？” “好，你说了算。”郑飞看到这个家伙这么兴奋，他组的这个局就很成功，他也很开心。 再看李三妮，没等得到郑飞说完就“漂移”到了前面，硬是挤到了第二排许莎莎和邹小雪中间，将这个好消息再次确认，传达给小雪。 吴老师见她如此也没有生气，而是笑着向她投过去一个粉笔头，象征性地强调了一下纪律：“还没发完奖呢，李三妮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骄傲啊！” 李三妮冲吴老师做了个鬼脸。 “也不知道你喜欢这个疯丫头什么？疯疯癫癫。”郭启龙对郑飞说，李静静斜了他一眼，郭启龙闭了嘴。 “比你强，妻管严。”郑飞反唇相讥。 “趁三妮没发飙，你俩快闭嘴吧。”李静静再次警告道。 “没事儿，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郭启龙说。 “就你话多。” 看热闹的郑飞就这么笑着吃瓜。 第148章 勿相忘 聚会这天，一大早李三妮就收拾妥当，洗了头发，开始学着小姐姐儿的样子描眉画眼，最后还拿出唇蜜涂了涂，照照镜子，美美哒！ “今天这是要去哪儿演出吗？画得这么妖里妖气，丑不拉几的？”春花见到李三妮这个臭美样子说道。 “妖里妖气？真的很丑吗？”李三妮又跑回客厅，在组合立柜上的穿衣镜前又照了照。 “这不挺好看的吗？披肩长发又顺又垂，弯弯睫毛又长又翘，大大的眼睛闪闪亮亮，小脸蛋儿又光滑又细腻，樱桃小嘴，哦不，嘴唇有点厚嘟嘟，不过也挺可爱的。这不挺完美的吗？组合在一起，真美！” “我怎么生的你，怎么这么自恋？难看死了好吧，你看看你画的是什么呀？这么出去，人家以为你也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呢！” “什么意思？” “也炼了火眼金睛呗！快把金粉给我擦了！妖里妖气！” “有吗？很难看吗？我看我小姐姐儿就这么画的。”李三妮嘴上说着，还是将眼皮上的眼影擦了下去。 睫毛眼影一擦掉，李三妮又恢复了清纯可爱的少女样子，她将绿色长款羽绒服穿上，穿上一双高筒靴，拿着照相机出了门。 从发奖状放假那天晚上就开始下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雪后就是晴天，街巷的道路已经被清扫得很干净，但是田间依旧皑皑，一乍高的冬小麦像是盖上了厚棉被，干净且茸茸。 李三妮、静静、荣荣一起走出了村子，去往隔壁村张丛超的家里。 “静静，三妮，这个田野太好看了，我好想躺到麦田里。”荣荣看到雪地田野就心动得不得了，心都要萌化了。 “走，我们三个一起躺！”静静说。 “好美！”李三妮一左一右拉着小伙伴儿二话不说就踩进了麦田里。 “好暄腾，太好玩了！”盖了雪的小麦将三妮的小腿没过，她一脚一脚艰难地向里面走，两个伙伴儿被动地被她拽着，也一脚一脚慢慢移动自己。 “就这里吧，开始躺！”三个女孩齐齐躺倒在雪地麦田。 “好凉！雪进我脖子了！”三妮说。 “不过真的好美。”静静说。 “好浪漫，好舒服。”荣荣说。 “真的好凉。好喜欢。”李三妮扭头看看身边两个女孩，拱了满头白雪，更凉了。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两个女孩跟着她笑了起来。 “傻三妮，苟富贵，勿相忘。”静静笑着笑着眼里就噙了泪。 “傻三妮，勿相忘！”另一边的荣荣也说。 中间的李三妮左右看看两人，用力握了握她们的手：“你们两个干嘛呀，这么伤感？” 她转头看向荣荣：“你干嘛呀，也说这个？” 荣荣起身，将李三妮和李静静拉了起来：“别一直躺着了，雪都化进衣服里了。” 三个女孩起身，李三妮抖抖头发里的雪，一头飘逸的长发白洗了，恢复了打缕的鸡窝。 荣荣帮着她拍打着积雪，继续说：“我也不打算考高中了。” “为什么？” “因为我舅舅给我找好了工作。” “什么？”静静也问。 “在商场卖手机。”荣荣说。 李三妮没说话，一时之间也觉得特别伤感，她鼻子发酸，不知道是不是冻的，也想哭。 “别难过了，如此美景，咱们必须合个影！”静静见二人状态被自己带伤感了，连忙建议打住。 “来，合影！”李三妮掏出相机，几人将头发和衣服上的积雪稍稍处理一下，开始了拍照，每两个人都有几张合影，最后三个人将相机放在雪地上开启倒计时 ，又合了几张三人照。 三个女孩玩够拍够来到了张丛超家里，同学们都已经到齐了。 李三妮一眼就看到了床上坐着的一身西装革履的帅气男人。 “温宇航！”李三妮激动地叫了一声。身旁男孩女孩都一起起哄。 “哎，李三妮！”温宇航在她来之前已经从别的同学口中得知了李三妮当年崇拜自己的真相，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 在同学的哄闹声中，李三妮顿时脸红了。她说：“温宇航你变了，成熟了。” “你也变了，长这么高了？成大孩子了！”温宇航说。 许莎莎听了觉得奇怪，说：“温宇航，你怎么这么说我们三妮，好像在说一个小辈儿！” 程菲也说：“可不就是小嘛，温宇航比咱们都大一岁。” “是啊，以后见了我都叫‘哥哥’知道没？”温宇航笑起来依旧阳光灿烂。 这一次相聚，李三妮和温宇航的对话比之前相处加起来都要多，她也越来越自然放松，没有了之前那种距离感。 “郑飞，给哥倒酒！”熟络之后，饭桌上，温宇航使唤起了当初的小跟班。 李三妮看看没什么笑意不动地方的郑飞，自己站起了身：“来，温宇航，这杯酒我给你满上！不能白崇拜你那么久，必须拉近一下和偶像的关系！” 李三妮刚要去拿温宇航的杯子，郑飞一把抢过，把杯子推回给温宇航：“别让人家小姑娘给你倒，你自己满上，来了这儿，端什么架子啊！” 郭启龙一看郑飞的架势就知道不对，他接过李三妮手里的酒壶，先给温宇航将杯子满了，又满了郑飞的杯子：“今天难得大家聚聚，都开开心心的，郑飞！宇航多难得跟大家聚一次啊，别这样。” “成天就他忙，就他事情重要，三年了，哪次叫他都是凑的他的时间，今天还在这儿摆老大架子！”郑飞气不顺地嚷道。 张丛超这个东家也很尴尬，也帮着和缓关系：“这不都聚到一起了嘛，多难得，咱们都开开心心的，郑飞！别这样。” 温宇航也很尴尬，他放下身段道歉说：“飞，哥对不住你，不是我想爽约，是我那几次真的有事。哥错了好不好，我自罚一杯！”说着，温宇航将杯中酒干了。 郑飞也知道自己约的温宇航，虽然看到他和李三妮的互动自己会吃醋，听到他使唤自己，自己会觉得没面子，但是毕竟人是自己请的，不好给难堪，所以自己用右手拿起杯子，也一饮而尽了。 第149章 毕业计划 “你们听说广州那边的怪病了吗？”酒过三巡，程菲在饭桌上说起了她听到的新闻。 “没听过，什么怪病？快说说快说说！”刘兰兰问。 “我也就听我爸说了一嘴，反正是一种传染病，感染的人挺多的，还没查出来什么原因。”程菲说。 “怪病年年有，广州在哪儿啊，在地图最下边，离咱们远着呢，再传也传不到咱们这儿来！”张丛超夹了一口菜说道。 “对，那个离咱们太远了，咱们还是关心关心毕业后的计划比较实际。你们毕业都打算做什么？”郭启龙问。 “我没目标，我打算中考完再说，考得上高中就上，考不上就跟着我爸干呗，家里这么多工作呢！”张丛超回答。 “我肯定考不上的，毕了业我就跟着宇航混，他现在是板材厂小老板了。郑飞肯定是继续上学的，对吧？”郭启龙说。 郑飞兴致缺缺，他说：“没计划，到时候再说，这不还有半年呢嘛！三妮你呢？” 李三妮被点名，她看了看大伙儿，说：“我不上学啥也不会，废物点心一个，不知道能干嘛，所以我肯定是选择继续上学的。” “那你考不上怎么办？”郭启龙问。 “我们三妮那么优秀，怎么会有考不上的情况，别乱说。再说了，要是真考不上，你也跟着哥混，哥罩着你！”温宇航接话。 李三妮特别开心，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好嘞！冲你这话，我必须敬你一个！” “温宇航，还有我们呢！你那厂子能收几个人啊？”刘兰兰打趣道。 温宇航将酒喝了，回答刘兰兰：“放心，来几个收几个，热烈欢迎！” 程菲笑道：“快拉倒吧，再把温宇航愁坏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学习，准备考学吧！” 郝景坤说：“祖国的未来靠你们，反正我是已经放弃了，温宇航，给我留个轻快点的工作哦！” 李三妮看看一直融不进话题的小雪，试图让她也参与进来，她问：“小雪，你呢？” 神游天外的小雪忽然被点名，有些疑惑，也有些局促不安：“啊？什么？” “合着我们说半天，你都没在听啊？我这个话题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啊！”郭启龙说道。 邹小雪连忙解释：“不是。” “那你全程都不说话，也不发表意见，还说不是？” “你讲得……挺好。”社恐小雪憋了半天憋出这几个字，脸都红了。 郑飞无语，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三妮是问你，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邹小雪尴尬地看看大伙儿，想了想说：“呃……没想过。” 完美，信不信，李三妮料到了。 席间，温宇航因为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先行离开了，其余几人吃好喝好，来到雪地里拍起了合影，各种嬉笑打闹，没多久，胶卷就用完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各自准备回家，商议过后，郝景坤、刘兰兰和程菲是一路，距离比较远，她们又是各自骑着车来的，所以结伴离开。 三妮想走着去送小雪，所以她让别人先行离开：“静静、荣荣你们先回去吧，正好莎莎、郑飞和启龙可以送你们一段路，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就行。” 郑飞推着自己的车子过来说：“算了，看你这么可怜，还是把我留给你吧！” 他转头对其他人说：“你们四个先回去吧，我和三妮先去送小雪，一会儿我再把三妮送回去。” “要不我们和你一起去送小雪吧。”荣荣说。 “没事不用，你们趁天还没黑就先走吧，郑飞你也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没多远，实在不行我就在小雪家里住了！” 她挽住小雪的胳膊说。 习惯拆台的小雪说道：“没你床。” 李三妮撒娇：“我不管，那我睡沙发！” 她想了想，觉得可行，说：“好。” “那我们就真走喽？”静静看三妮缠着小雪，所以说道。 李三妮冲各位挥挥手。 只剩她们两个，三妮依旧挽着小雪的胳膊，很是亲密。小雪话很少，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基本都是三妮自己在喋喋不休。 “小雪，你真的没想过毕业之后做什么吗？万一我们没考上高中呢？” “不会。” “你不会还是我不会？” “你！” “可我问的是你。” “也不会。” “为什么这么笃定，咱们两个成绩都不算太好的啊！” “那是你。” “扎心了，好吧。你确实比我稳定一些。但是呢，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万一呢，万一怎么办？” “没万一。” “好吧。小雪啊，你能不能多说一些话，这样和你沟通太费劲了，你多说几个字，别总是三个字以内地跟我讲话，好不好？”三妮有些惆怅。 “不好。” “啊！气死啦！小雪！……算了，那万一你考上了，我没考上怎么办？” “不知道。” “就知道你会说不知道！一点创意都没，你就不能说说我？‘知道自己学习不好，那你就好好学习呗！’之类的话吗？来，你说说试试！” “废话。” “这怎么能是废话，这是有温度的话！你快说，快说呀！” “不说。” “干嘛不说呀？” “你懂。” “我懂归我懂，可我还是想听你告诉我，我这次考试有进步了，需要你再激励激励我！” “不用。” “行吧，爱说不说吧，反正我知道你总是对我好的，期待我学习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呃……” “你怎么不说对啊，犹豫什么呢？哎呀，小雪，跟你沟通全靠我猜，真的急死人了。” “我到家了。” “哦，那你快进去吧，不说了，我会好好学习的！一起加油！” “嗯，拜拜！” 三妮冲她挥挥手，看着小雪进了家。转身刚要离开，突然看到巷子口一个男生的身影，骑着车向她走来，她吓了一跳。 待男生走近，李三妮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郑飞？” “嗯，走吧，带你回家！”郑飞来到三妮跟前转了个弯，指指车子后座。 第150章 郑飞的礼物 李三妮长舒一口气，她习惯了出门不戴眼镜，白天还好，晚上什么都看不清。“呼，吓我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不放心你啊，走吧，上来！” 李三妮跨坐上去，郑飞吐槽：“就不能像个女生一样，淑女一点！” “切！我本来就这样。咱们哥儿俩我还有啥可做作的，淑女给谁看？” “也是，怎样都好，对你我还能要求什么。抓紧了，我要骑快了！” 出了巷子，到了平坦的马路上，郑飞猛蹬两下，车子左摇右晃地飞奔起来，李三妮连忙抓紧他的衣服。 “你慢点！天黑视野不好，慢一点！” “没事儿，放心吧，我的车技好着呢，抓紧就行！”郑飞丝毫没有减速。 “慢点骑，慢点！我叫你慢一点听见没！”李三妮口头教育无果，直接上手捶。 “呜呼～”郑飞一阵怪叫，我行我素。 “混蛋龟儿子，你给爷爷慢点！”李三妮捶打也无济于事，直接上手拧。 郑飞吃痛，慢了下来：“姑奶奶，姑奶奶，我不敢了，不敢了！下手真狠！” “哼，对付不听话的人，就不能手下留情。” 车子慢下来后，郑飞问她：“你说你要继续考学，那你有没有想去的学校？” “当然是县中啊，我也考不上别的！” “别这么讲，你这半年进步挺快的，尤其是物理和地理，照这进步速度，你能考上更好的高中。” “那我也去县中，没有第二个想法。” “为什么？是因为你那个弟弟在县中吗？他是你什么弟弟？”郑飞的直觉。 “他是我小姨的儿子。”李三妮大致解释了一番。 “哦，你要不说是你小姨的儿子，我还以为你弟弟喜欢你呢！吓我一跳。” 李三妮犹豫了一下，她刚刚要说是自己舅妈的外甥好了，就不会有误会了，算了，他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吧，李三妮没再多做解释。 郑飞将李三妮送到家门口，李三妮下了车，郑飞从口袋掏出一只手表，递给李三妮：“给你的礼物。” “为什么给我礼物？”这不年不节的。 “给你你就拿着，我顺手买的，女士手表，我又不能戴，所以给你喽！” 李三妮拿到手里看了看：“真漂亮！那谢谢啦！我收下啦。” “嗯嗯，快回吧，我也走了！” “嗯嗯，路上慢点！” 李三妮回到家，将手表戴到腕上，真的很漂亮啊，郑飞居然不要，真是的。 “妈，快看！我同桌郑飞送我的礼物，漂亮不？”三妮进了屋急于炫耀。 春花根本分不清郑飞和程菲，她看了眼手表说道：“哎呀，郑飞对你怪好的呢！你们同桌两个关系还挺不错。那你没送人家点什么吗？” “他不要的给我的，我干嘛还要送他礼物？”李三妮不解。 春花教育道：“人情世故你是一点不懂啊，礼尚往来学过没？人家送你礼物，你得还礼，礼尚往来懂不懂？” “那我还什么？” “人家需要什么你还什么呗！自己去想！”春花不替她操那份心。 李三妮想了想，她也不知道郑飞缺什么啊，算了，改天问问秋月，男生肯定更懂男生。 不行，自己这个想法很危险，李三妮忽然想起了那天秋月的反常，他那么小心眼，不能问他，还是抽空问问宝蛋儿哥吧！ 这次聚会过后，李三妮恢复了忙碌，她紧忙活，终于在年前将作业全部写完了。这是她自上学以来写作业最着调的一次。 除夕之前，宝蛋儿将家里所有大活儿都给干完了，所有对联也都贴了，李东这个年过得是最轻松的一回。 珍妮也有好消息，她考了教师证，在北京一所私立幼儿园当了老师，彻底告别了保姆这一行。 安妮的生活依旧奔波忙碌，因为距离较远，她没跟珍妮一起住，而是和几个同事一起住在集体宿舍里。 宝蛋儿今年喜事比较多，职位上连升了两级，现在已经是企划部的副经理了。 秋森一如既往地忙碌，过年都没能和珍妮、安妮一起回来，除夕这天才坐上回家的火车。 一年来，他和珍妮相处的进展不能说没有，只能说相当缓慢。现在秋森偶尔的情不自禁，珍妮虽然还有抗拒，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恐惧了，虽然离接受自己还有些遥远，但是秋森很知足。 他已经开始依赖这种相濡以沫、相敬如宾、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了，其实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 这个除夕夜，李东一家五口最后一次聚在一起过年，和谐，欢乐，吉祥而美好。 正月初二，李三妮一家人来到武革家，彼时八十四岁的小老太太依旧精神矍铄，眼不花，耳不聋，还能自己给自己做斜襟盘扣的衣服，给自己的三寸金莲做布鞋。唯一变的是拄上了棍子。 “姥姥！”李三妮这回进门，没去武革房间，直接钻进了一旁老太太的屋子。 “过来了？你妈他们呢？”老太太拄着棍子站起来。 “他们在那屋！咦？秋月也在？”三妮很奇怪，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自己姥姥房间。 “姥姥说她这儿有几本书，让我看看有没有用，我就过来看看是什么宝贝。” 李三妮望过去，见了好几本线装书，繁体字。 “这是什么什么志什么，海什么什么志，这都是什么书啊姥姥？武林秘籍吧？哎，不对啊秋月，这是我姥姥，不是你姥姥！别乱讲话！”李三妮挽起老太太的胳膊。 “嘿嘿，这可比武林秘籍值钱多了，《瀛环志略》、《海国图志》，知道都是什么吗？” “切，就你知道得多行了吧！不过看起来真的好值钱啊，姥姥，您居然深藏不露啊，大富婆！”李三妮竖起大拇指。 老太太笑着，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不怎么喜欢热闹的她也觉得这种氛围很好。 “别闹了，来，都过来吃点心！”老太太说着拿出了自己的笸箩。 “姥姥，留着您自己吃就行，我长大了，不贪嘴了。”李三妮说道。 秋月则拿了一块桃酥，掰开递给三妮一半：“姥姥让你吃你就吃，这么好吃怎么能不吃，哪儿的点心都没姥姥屋的点心香。” 李三妮意会，接过点心咬了一口：“你别说，还真是，姥姥屋的最好吃！” 哄得老太太合不拢嘴。 第151章 路遇徐志超 隔壁房间，大人们喝着茶水嗑着瓜子聊着天。 武革问秋森：“你们是北京的医务人员，有关于疫情的什么内部消息吗？” 秋森回答：“广州那边已经有医务人员感染了，这边虽然没接到具体情况，但是猜测着应该是病毒性呼吸系统疾病。” 李东问：“哎呦，看起来传染性还挺强，那就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吗？没啥可预防的？这年代交通这么方便，要是传到咱们这儿可就麻烦了。” 秋森说：“传到这里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现在的问题就是不明原因。” 珍妮舅妈：“你们那里应该危险，广州治不了还不得来北京啊？像我们基层医院不会接诊到这种病人吧？” 秋森说：“小姨不能太乐观，如果按照病毒感染疾病来说，患者一般都存在潜伏期，这个时间是可怕的，发病初期症状轻，你们基层医院可就是高危场所了。” 珍妮舅妈：“哎呦，你可别吓唬小姨，这怎么办？” 秋森：“总会有办法的，注意预防吧。” 李东说：“这是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怎么预防？” 秋森：“小姨，给家人都备一些消毒的东西吧，84，来苏水，每天擦地时消一遍毒，实在不行，找些生石灰，在院门外撒一些。你们医院也加强院感这一块吧，勤消毒，诊疗的时候戴好口罩。” 珍妮舅妈：“只能这样了。” 正月初五，秋森和珍妮一同返京。 一早，秋森便背着背包来到了李东家，春花给二人准备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什么都有，整整两个皮箱，秋森拎一个，珍妮拎一个，两人一同出了门。 宝蛋儿开着李西的上海大众在巷子口等着，他将两人送到了火车站。 进站之前，秋森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口罩，抽出一只递给了珍妮：“戴着！” 珍妮笑看了他一眼，拒绝道：“我不冷！而且，戴这个怪怪的，像个病人。” 秋森亲自上手给她戴上：“不用管他们。陪我一起戴着，不然我自己怪怪的。” 珍妮笑笑，随了他。 火车上无聊，珍妮没一会儿就犯了困，秋森直接向她靠了靠，让珍妮枕在了自己肩膀上，两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进了京。 安妮回京比较晚，她几乎整个正月都在家里待着，主动揽下了家里所有的家务。 李三妮开学之后，无聊的安妮强制要求去接送李三妮，李三妮被迫与静静、荣荣暂时分开。 “李三妮，你真的好重啊，减减肥吧，你一上来，我都骑不动车子了！” “小姐姐儿，我才九十斤，怎么就重了？”李三妮低头看看，“是不是车子没气了？” “别乱动！” 李安妮将车子停下，李三妮顺势跳了下来，低头一看，果然后轮子没气了。 “哎呀，怎么办，我快迟到了！早知道就跟静静一起走了！小姐姐儿你真的好麻烦，非来送我干嘛？”李三妮有些郁闷。 “你等着！”李安妮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一个男生经过，她随即喊道：“喂，那个骑车的小帅哥，停一下！” 男生见是个洋气漂亮的姐姐，随即停住，问：“您叫我？有事吗？” 李安妮说：“你是要去乡中吧？把我妹妹捎到学校可以吗？” 男生看了眼李三妮，说：“可以，上来吧！” 李三妮跟安妮说：“那我走啦？你自己想办法把车子弄回去吧！” “快走吧，快走吧！谢谢小帅哥哈！” “小事儿。”男生说。 李三妮这回斜坐在后座，男生蹬起车子走了起来。 “你是初三的吧？”男生问李三妮。 “嗯，初三 91 班。”李三妮回答。 “我知道你，你叫李三妮，对吧？” “是，你怎么知道我？”李三妮也觉得这个男生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我93班的，和孟子天是哥们儿，他跟我说过你。”男生回答。 “哦，我说呢，看你眼熟，孟子天和我，在小学是同桌，我们很熟。” “我叫温亚龙。刚刚那个截我车的是你姐？她真漂亮！” 李三妮诧异，安妮是漂亮，可这小伙子也太直接了，她没接话。 李安妮这边，她在三妮离开之后就推着车子开始向家里走，自己的靴子根本不适合走这么远，脚被磨得生疼，右侧四个耳洞垂下来的装饰滴溜当啷地缠绕在了一起，她骂了一句：“丫丫呸的，真倒霉！” 这时有辆汽车从身旁开了过去，开过去一二百米又慢慢倒了回来，副驾驶车窗降下来，驾驶位上的男人冲李安妮说:“呦呵，这不是李安妮吗？两年不见这么漂亮了？这是怎么了，车子坏啦？” 安妮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真是冤家路窄，这孙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推宝蛋儿下水让宝蛋儿差点没命的徐志超。 李安妮没有理会，无视他的存在推着车子继续向前走。 徐志超就低速跟在一旁:“听说你去北京跟剧组化妆去了？难道就没有碰到哪个大导演看上你？怎么又回来了？” “嘴闲就去舔马桶，别在我这儿叭叭，我有洁癖，不喜欢脏东西！”李安妮怼道。 “呦，还挺会骂人。我说得可是实话，最衷心的劝告，你也收收自己的脾气，不然多影响发展，本来条件儿都挺好的一姑娘，就是这张嘴，不讨人喜欢。”徐志超色眯眯地打量着李安妮，他将车子向李安妮的方向打了打，将李安妮挤到了路边边。 李安妮气得牙痒痒，她干脆停下来，怒视着这个恶心的男人:“跟人沾边儿的事儿你还真是样样不做啊！你到底想干嘛？” 徐志超摸摸自己下巴，对李安妮说:“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 李安妮看他猥琐的样子，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四下看了看，这里距离村子很近了，她灵机一动，有了办法。 她将车子支上，对徐志超使了个眼色:“带我去哪儿啊？” 徐志超心里一喜，连忙将门锁打开:“去好地方啊！上来？” 李安妮将副驾驶车门打开，开得很大，又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我得把我车子先放后座，我看看，这边好像放不下！” 她没有关上车门，而是推着车子来到了另一边，打开了他的另一边后座的车门。 在徐志超以为她要去搬车子时，李安妮低头看了眼，猛蹬起了脚蹬子，骑着没了气的车子跑远了。 第152章 血战七里河 “妈的，又他娘被李安妮耍了！” 徐志超下了车，将开得大大的三个车门一一关上，又回到驾驶位，发动车子就要追上去，这时的李安妮已经拐进了村子。 她一路沿着汽车通不过去的小巷子七拐八拐地回了家。进门顾不上喘口气就开始喊:“妈！妈！” 春花听见她这么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木皮子，从客厅出来:“怎么了这是？” 李安妮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将车子一扔:“报废了！车圈弯了！妈，别干了，走，陪我上市里买电动车去！” 春花看着这辆惨不忍睹的自行车，哭笑不得:“你怎么闹的？怎么把车子骑成这样了？三妮给坐的？” 李安妮理了理碎发，一手掐腰说:“不是，送三妮上学，半路上没气了，让她坐同学车走了。我往家推着走的时候碰到一个开着汽车的流氓，我就骑着它一路绕着颠簸的小巷子蹬回来了，它就这样了。” 春花赶紧问:“哎呦，怎么还碰到流氓了？你没事儿吧？是谁啊，认识吗？” “认识，以前影楼的，一个人渣！” “妈呀，你最近还是少出门吧，想出去就等宝蛋儿放了假跟你一起出去。三妮，还让她跟静静她们一起走！” 春花并不是歧视三妮，而是安妮确实太招摇了，漂亮而且时髦，人群里特别扎眼，所以她还是更担心安妮。 “说那些不现实，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自有办法对付，当务之急，您先陪我买辆电动车，我这段时间骑电驴子送她。” 自己闺女说干就干，主意相当正，春花被迫放下手里的工作，陪着她去市里买了辆电动车。这是李东家里第一辆电动自行车，到了家，李安妮就对它装饰了一番。 李东下了班，宝蛋儿依旧跟着，先来这个院子报个道，一眼就看到了电动车。 “大娘，买电动车了？真洋气啊！”宝蛋儿走过去就骑了上去。 “怎么样，好看吧？我选的。”安妮从房间出来。 “带劲！好看。走，我带你兜兜风去！” “走！”安妮就等宝蛋儿回来呢，没人陪着，她其实也心有余悸，不敢自己出门。 李安妮拿了两个头盔，给了宝蛋儿一个，自己一个。 宝蛋儿拒绝:“不用戴，戴着头盔骑电动车，别扭。” 安妮不容拒绝:“必须戴上。” 宝蛋儿将头盔套在头上，安妮也戴在头上，两人骑着出了门。 “早上我送李三妮上学时碰到徐志超了，他开了辆破奥迪堵我，被我耍了一通，我有点打怵。”两人行驶在七里河岸边，看着冰雪消融后的潺潺流水，李安妮对宝蛋儿说道。 “徐志超？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到你？”宝蛋儿将车子停下，关心地问。 “我没事儿。但是现在我有些后怕。晓杰，我有预感，他还会再来找茬，我要怎么办啊？”安妮非常不安，她在后座上紧紧抱住宝蛋儿，想要寻求一点安全感。 宝蛋儿恨得牙痒痒，这个人渣，他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人收拾服帖了。 “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你最近不要单独出门了，想去哪儿，等我下班或者放假再一起去。”宝蛋儿和春花的想法一样，安妮的安全第一，在他想到办法之前只能委屈安妮在家里猫着。 “我不想一直在家里猫着，太无聊了，我想你陪着我，一直陪着我。”安妮抱着宝蛋儿的腰肢撒娇道。 宝蛋儿最吃这一套，他将头盔摘下来挂在车把上，自己从电动车上下来，安妮也站了起来，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放在了后座上。 宝蛋儿走近安妮，两人视线胶着，眼底像是淬了火，一触即燃。安妮主动抬头闭上眼睛，宝蛋儿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伴着潺潺的河水，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心爱的人儿，我一定会保护你。 “哎呦，看得我还真是热血沸腾啊！李安妮，没想到你对其他男人还是挺骚的啊？”身后不远处，奥迪车子旁边，一脸猥琐的徐志超靠着车门鼓了鼓掌。 两个忘我的年轻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他，两人顿时怒火中烧。 李安妮骂道:“王八蛋，你跟踪我？你是偷窥狂啊？” 徐志超没有否认，他笑着向李安妮走过来:“那必须的，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没有达到目的，我肯定不会罢休。李安妮，怪就怪你让我发现了你！” “我去你大爷！”在他走近的时候，宝蛋儿瞅准距离，一脚飞踹过去，直接将徐志超踹倒在地。 徐志超爬起来，冲宝蛋儿吼道:“你个贱男人，记得这个地儿不？还他妈敢踹我！我就让你继续尝尝上次的滋味！” 于是徐志超扑了过来，直冲宝蛋儿撞了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谁也没发现，不被注意的李安妮从电动车框里拿出一个布袋子，从里面取出一把水果刀！这就是李安妮今天傍晚出门前专门为徐志超准备的。 “徐志超，你最好给我放开王晓杰！不然，不然……” 李安妮双手握着水果刀，对准了徐志超，徐志超根本没理会她，用尽力气翻转过来，将宝蛋压在河滩上开始捶打。 “不然你想怎样？杀了我吗？借你十个胆子！”徐志超又一拳打在宝蛋儿脸上。 安妮被激怒，真的就要将水果刀刺向他。 “安妮，不要！”宝蛋儿大叫，用尽力气推开了徐志超，安妮没能及时收住力道，水果刀顺着宝蛋儿的耳朵扎了下去。 “啊！”安妮和宝蛋儿同时大叫起来，安妮连忙扔了水果刀，蹲下身去查看宝蛋儿的情况。宝蛋儿捂着耳朵站起身，表情痛苦，鲜血顺着指缝流到手腕，滴在河滩上。 “哈哈哈哈，自作自受！想他妈捅我？李安妮，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这就成全你！”徐志超露出穷凶极恶的表情，他一把抢过地上的水果刀，就要刺向李安妮。 宝蛋儿来不及考虑其他，伸手去挡，小指和无名指直接被削去大半皮肉，见了骨。他顾不上疼痛，一心只想从徐志超手里夺走会伤害到安妮的水果刀，用满是血痕的手握住了徐志超持刀的手腕。 安妮见状，顾不上害怕，她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她捡起地上一块碗大的鹅卵石，用力砸向徐志超的脑袋。 第153章 安妮的彷徨 徐志超闷哼一声，直直向后倒了下去，李安妮吓坏了，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她。 宝蛋儿见状，喃喃一句:“安妮，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忍住疼痛，一把夺过安妮手里的石头，又一次砸向徐志超，随即他扔了石头，赤手空拳打向他的肚子，自己手指的鲜血直接溅了李安妮一脸。 李安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骑着新买的电动车载着宝蛋儿到公安局自首的，她是真的吓坏了。 宝蛋儿在路上说的一切，她都知道是在帮她脱罪，但她听不进去。她在内心告诉自己不要去听，但其实，她自己已经开始慌得没了思绪。 当警察给她做笔录的时候，她只反复强调:“人是我杀的，不是王晓杰，不关他的事，不要抓他，人是我杀的！”之类空洞的陈词。 当警察问:“凶器是什么？” 李安妮只记得宝蛋儿最后的那个动作，鲜血溅了自己一脸，她已经忘记了这是宝蛋儿自己的血，她说：“是我买的水果刀，我把他捅死了！是我向他砸的石头，把他打死了！总之都是我，跟王晓杰无关。” 在别人看来，安妮的逻辑显然是混乱的，经过现场勘验，她的说法也是自相矛盾的。凶器是石头，石头上明显留下的是王晓杰的血痕，而且根本不存在什么刀伤。 宝蛋儿虽然受了伤，但是思维却相当清晰，这两年的工作，给他的磨砺让他成长了不少，考虑事情和分析事情的能力越来越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都能跟警察讲得清清楚楚，条理分明，逻辑严谨，也确如李安妮所料，他将一切罪责背了下来。 只是徐志超没有死，经过治疗，被认定成意识障碍，他被打傻了。 宝蛋儿受的是皮肉伤，恢复后可能会有明显痕迹，但没什么大碍。安妮被认为是精神受了刺激，当被建议做心理疏导的时候，安妮担心自己说漏嘴，对宝蛋儿不利，所以她拒绝配合。 这件事让她将自己封闭了起来，除了反复强调事情是自己做的，其余她都不说，但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她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李安妮变得终日惶惶不安。 再后来，她开始了各种疯狂求人模式，她去求李东、李西、王光明、武革以及李东那些从政的老校友，甚至她直接去法院堵人，跪求他们放了王晓杰，说为什么只抓了王晓杰，明明人是她伤的。 春花没有办法，为了防止她真的被关起来，春花不再做剌皮子的工作，专职专业看起了李安妮，对自己的闺女形影不离。 直到两个月后判决下来，宝蛋儿被定为过失伤人，判了两年零九个月，李安妮才失声痛哭:“为什么判的不是我！为什么这样！明明是我伤的人！” 王光明两口子因为这件事心里存了芥蒂，虽然法院判决他们没有不服，但是李安妮的状态，让他们心里也起了疑，他们怀疑是自己傻儿子替那丫头顶的罪。明面上不说，甚至安慰阻止过李安妮的四处求告，但最终两家人还是渐渐疏远了。 家里出了这个事，李三妮则变得超级老实懂事，她该上学上学，该写作业写作业，该睡觉睡觉，绝不干让春花再操一点心的事，顶嘴这个习惯，不复存在。 这一晚，李三妮写完作业，轻手轻脚收拾完，准备上床休息，李安妮开了口:“三妮，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安妮叹口气:“没事，睡觉吧。” “哦。”李三妮收拾完关了灯，躺在床上思索了起来。 她不确定安妮问的是什么，只好凭着自己的直觉去猜，她试探着开口:“我觉得你要向前看，既然发生了，没办法阻止，那就向前看，想以后，没必要纠结过去。” 半晌安妮没回应，她以为安妮睡了，又听安妮开口:“是啊，以后怎么办？你晓杰哥和我，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李三妮从没觉得这是个问题:“不就两年多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到时候一切都就变了。你没觉得光明叔和婶子已经对我不满了吗，他们说话从一开始客客气气变到现在见了我都爱搭不理了。两年九个月呢，他们会不会恨透了我？” “小姐姐儿，你是受害者，你没做错什么。他们是他们，反正我是永远支持你的。这件事发生之后，我从来不敢问，其实无论真相是什么，你和宝蛋儿哥的感情都非常令我感动，我特别佩服你的勇敢。” 李三妮鼓了鼓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她觉得安妮可能会嫌弃她特别幼稚，但其实，通过李三妮这番话，似乎为李安妮打开了新的思路通道，她似乎有了那么一点方向感。 “谢谢你，李三妮。”安妮真诚地道了谢。 这是李三妮第一次被连名带姓地称呼还感到高兴的，她翻个身，裹紧被子，背对着安妮咧着嘴回复:“嘿嘿，不客气，李安妮。” 安妮这一夜想了很久，她决定去看看宝蛋儿之后，就重回北京。 一早，李安妮早早起床去了隔壁王光明家，她请求宝蛋儿的第一次探视她可以和他们一起。 “安妮，不是我们不通情理，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先要紧着他们去啊，晓杰是他们的亲孙子，我和你婶子也才只留了一个探视名额，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说，发生了这个事，说不好听的，我们也得先去过之后问清楚再做决定不是？”王光明说话还算客气。 光明媳妇可就不太中听了: “安妮，有些话，你叔不好意思说，我来说！这事实是什么，你比我俩更清楚。 我们晓杰自小就喜欢你，咱们街坊人尽皆知。即使没人说，大家也清楚事实是什么，现在晓杰进去了，你却安然无恙，搁哪个家长心里能没想法啊。 我是个当妈的，自己儿子被冤枉成这样，我就怪我没教好儿子，养了个窝囊废，但是我也求你大发慈悲行行好，趁他还有条命，别再继续祸害他了好不好？ 我不管你去招惹什么样的男人，都请你离我儿子远点，以后你是发达还是落魄，都行行好，积积德，给我留个囫囵儿子吧！算我求你了！” 第154章 秋森出征 宝蛋儿妈说着就要给李安妮跪下，李安妮连忙扶着她的胳膊，在她跪下之前自己“扑通”跪了下去。 她双手托着宝蛋儿妈，没让她弯下膝盖去。自己则早已哭得泣不成声，这番话让她怎么能受得起，她现在组织不了任何语言，委屈，难过，痛心，懊悔……百种滋味哽在喉间，讲不出话来。 她只知道哭。 春花切了个菜的功夫就不见了李安妮，她隐隐约约听到了斜对门王光明家里的哭声，里面像是有安妮的，她顾不上解下围裙，慌慌张张跑了过去。 一进王光明的院子，她就看到了自家闺女在光明媳妇跟前跪着哭的样子，春花心酸极了，连忙去扶起自家闺女。 “你给我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啊？” “妈……”安妮哭得更凶了，但是还是就着力站了起来。 春花搀住自己女儿，对王光明两口子说:“也求你们积点口德吧，要是能一个换一个，我闺女早就换你儿子进去了，出了事她都做过什么，你们心里不清楚吗？还难为孩子干嘛！” “唉，嫂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难为她？一大早的，我是请她过来的吗？我是逼着她下跪的吗？她自己心里要是对晓杰没有愧，她至于做这个样子吗？”光明媳妇反驳道。 春花听了更来火:“什么叫对晓杰有愧？光明媳妇，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说人是我闺女伤的呗？那警察都是瞎的，法官都是聋的呗，国家法律都是胡闹的呗？” “嫂子，你这么讲就没意思了啊，我是在就事论事！说到底，还是你们闺女惹出来的祸事，没有她，我儿子至于进局子吗？” “难不成你儿子进局子是我闺女给送进去的？” “那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吧？没她惹的野男人，我们晓杰能进去？” “你放你娘的屁！你哪只眼睛看我闺女惹野男人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闺女自己不检点，还来祸害别人！” “叮你奶奶的爪！我艹你妈！” …… 一场闹剧，在光明媳妇被春花挠了脸，春花被光明媳妇揪乱了头发宣布告终。 李安妮被勒令再也不许跟这家人接触，其实即使没有春花的警告，安妮也不会再在王光明两口子这里找不痛快了。 在光明媳妇指责自己的时候，三妮的声音像是一种魔音出现在自己耳畔:“小姐姐儿，你是受害者，你没做错什么。” 三妮说得对，自己没做错什么，没有必要再去让自己受委屈，让妈妈跟着受侮辱。 她一边给春花梳着头一边听着春花的教训:“膝盖给我放硬点！给这两口子跪什么跪，他们能承你情吗？只会让他们瞧不起，认定是你惹的。” “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我打算这两天收拾收拾就回北京上班了。” “你跟公司联系了吗？联系完再说吧。前几天你姐还说那边疫情形势挺严峻的，连学校都放假了呢！” 春花说到这里，一拍脑门:“哎呦，差点忘了这大事！你姐让你把咱家户口本给她寄过去，她要跟秋森去登记！” “登记什么？” “你怎么这么笨，登记结婚啊！” “妈，这么大事儿你也能忘？” 咳，这不都是你的事儿给闹的，忘了嘛，春花想着没敢说出来。 半个多月前的北京，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变得十分萧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谣言，超市里的醋和药店的板蓝根被抢购一空，珍妮工作所在的学校也停了课。 秋森这天值班，傍晚珍妮想随便煮个面对付一口得了，刚烧上水，门被钥匙打开了。 门外的男人已经将口罩摘掉，扔在了前几天自己放在楼道的垃圾桶里，他换上拖鞋，将皮鞋放在楼道通风处，还拿起装着酒精的喷壶对自己脱下的所有装备喷了喷，这才进了屋。 珍妮见到进门的秋森，连忙问:“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吃饭了吗？” “没有，今晚不用我值班了，我休息一晚，明天跟着出任务，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了。” “是让你去跟着防治非典吗？”珍妮问。 “是的，不知道会把我安排在哪儿呢，明天去了之后会根据现场情况重新分配。” “太危险了，你一定要做好防护啊。” “嗯，今晚做什么呢？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出来帮你一起做。”秋森说着进了卫生间。 珍妮打开冰箱，拿出一块鸡胸肉化着，又盛了些大米开始焖饭。她将锅里的水倒在盆里备用，准备重新做饭，做顿好的。 秋森进了卫生间，就手把脱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自己边洗澡边洗衣服，待他收拾完穿着睡衣走出来，径直来到了厨房。 “准备做什么？”秋森问。 珍妮回头看了看头发半干的男人，说:“做一个水煮鸡片，再炖条鱼。” “有鸡有鱼，这么丰盛？” “嗯，为了让你开开心心上战场，平平安安回来。” 秋森听了有些动容。他从珍妮身后解开她围裙的带子，说道:“我来吧！这两个我拿手。” 秋森这两年在和珍妮的相处中确实学到了不少厨艺，这两道菜做出来的味道确实比珍妮的要好了。珍妮也没有拒绝，将围裙摘给了他:“那我来给你打下手。” 秋森笑笑同意。 做好了饭，珍妮给秋森盛了满满一碗，秋森笑说:“这是怕我吃不上下顿了吗？再满就没办法加菜了！” 谁知珍妮自打听说这个消息后，一直隐忍的情绪却被他的玩笑开得破防了，她连忙抽了张纸巾，别开了脸。 秋森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解释道:“我胡说的，你别当真。我保证处处小心，做好防护，健健康康地回来。” 珍妮努力抑制住情绪，点了点头:“吃饭吧。” 秋森不再多言。 这一顿，珍妮碗中的米饭几乎没怎么动。饭毕，珍妮去收拾碗筷，秋森则回自己房间去收拾行李。 珍妮收拾完，来到秋森房间，将秋森从柜子里拿出来准备带走的衣物，一件一件给他叠整齐放进行李箱。 “秋森，等你回来，我们结婚吧！” 秋森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珍妮:“你……可以了吗？” 珍妮听了这话莫名觉得有些害臊，她还是点了点头:“如果户口本在身边，如果现在民政局上班，我想现在就去和你登记。” 秋森从没听过珍妮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内心欣喜无法言喻，他放下手里的衣服，向前一步抱住了珍妮。 第155章 修成正果 珍妮没有拒绝，看着这个男人高兴地像个孩子，自己内心的不安和不舍也被他打断，跟着开心了起来。 珍妮回抱住秋森，将头窝在他的怀里，微笑着感受他的心跳。 “真的……可以吗？”秋森确认道。 珍妮再次点点头。 秋森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样呢？” 珍妮想笑，依旧点了点头。 秋森开始“得寸进尺”，他抬起珍妮的下巴，让珍妮面对自己。 珍妮敛了笑，目光注视着秋森开始动情的眼睛，没等秋森动作，珍妮主动勾起秋森的脖子向下一压，让自己的双唇稳稳贴合上他的。 “嗯。”秋森猝不及防，不敢置信，先是睁大了眼睛，没一会儿，那上下两条浓睫便沦陷在这个情意绵长的吻里，变成了一条线。 快到不能呼吸的时候，珍妮推开了眼前情迷的男人。 珍妮急促地喘息着，稳住有些发软的躯体，颤声制止道:“秋森，等一下，我，我先去冲个澡，你，把床铺一下。” 傻男人同样喘息着，还不忘问这一句:“真的，可以吗？” 珍妮忍着笑意，回道:“记得把我房间的小夜灯拿过来。” 说完，珍妮转身去了浴室。 秋森太开心了，来不及回味刚刚绵长的吻，乐不迭地跑去了珍妮的房间，将小夜灯拿到自己的房间里，又将沙发上的大玩偶抱了过来。 “不行，我们两个人的爱情凭什么让你这个第三者看！”说着，他又将大玩偶抱了出去，让它趴在沙发上，又顺手取下一块沙发巾蒙住它的脑袋。 秋森折回房间，从抽屉里取出那盒当初给安妮宝蛋儿准备的安全套，放在枕头下面随手能够到的地方。 他将柜子里的喜褥取出来，横着铺在床中，又将珍妮的枕头放好，放在自己的枕边。他将当初和珍妮一起购买的大双人被铺在上面，自己钻了进去。 躺着没十秒，觉得不合适，他又钻了出来，将自己弄皱的这边重新抻平。 他很紧张很兴奋，简直是坐立难安。 珍妮洗完出来，来到秋森房间，这个傻男人“噌”地从床上弹了下来，木讷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我再去洗把脸。”他有些落荒而逃。 珍妮笑看着这个房间的变化，幸福由心底滋生，蔓延至眼眶。这个可爱的傻男人，不知不觉已经成了让她最难以割舍的人。 想到他们自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李珍妮只有感动，感激，不舍和甜蜜。她站着没动，眼底的泪水盈满眼眶，顺着脸颊流淌，她依旧微笑着。 此刻的珍妮觉得，命运从来没有亏待她，那些不堪往事，似乎变得轻如鸿毛，不禁一阵微风，而现在的幸福，才重于泰山，才真正属于生命。 秋森洗的这把脸真是平生洗得最认真的一次，甚至生怕某个不听话的毛囊拱出一根硬硬的胡茬伤害到亲爱的娇嫩的心上人儿。 他干干净净带着一身和心上人同样沐浴液的香气来到房间，珍妮主动抱住了他。 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清晨的阳光叫醒了旖旎室内躺在男人枕边的李珍妮，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指从男人的指缝中抽离出来，没有惊动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珍妮将被子给他小心盖好，出了房间。 她洗漱完，来到厨房将粥熬上，回到自己房间，给春花打了电话。 珍妮告知了春花秋森即将“出征”的事情，并说了自己想等他这次平安归来后登记结婚，让春花把家里的户口本寄过来。 春花自然是开心的，两个孩子经历了种种磨难，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两人又交流了一番安妮的事，珍妮嘱咐春花不要着急，各自都要保重身体。 幸福的秋森是被早餐的香气叫醒的，他体力消耗得多，早餐吃得格外多了点，幸福且满足。 吃完早饭，他殷勤地让珍妮坐在沙发上，给她按摩起来，舒缓筋骨。 珍妮有些心疼秋森，拒绝道:“不用了秋森，你快忙你的就行，我不累。” “怎么不累，昨晚你都出汗了，快让我给你揉揉，解解乏，也让我的老婆大人享受一下专业中医的按摩技术。” 珍妮羞赧地捶打他一下:“净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八道，我们已经是正经夫妻了，过几天，我的上岗证也就该下来了，你不就是我正式的老婆了嘛？是吧，珍妮老婆。” “好难听啊，别这么叫我。” “那就‘珍妮宝贝’？‘珍妮媳妇’？‘珍妮爱人’？‘珍妮亲爱的’……” “打住，快打住！秋森先生，您还是称呼我为‘李珍妮’或者‘珍妮’比较好。”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继续称呼你为“珍妮”吧，怎么样，这么按有没有舒服一点。” “确实舒服好多，谢谢秋森先生，来，教教我，换我为你揉揉。”珍妮建议。 “那太好了，我示范一遍哈！来，你躺下我教你。” 珍妮照做。 “关元穴，天枢穴，中极穴，三阴交，合谷穴，足三里，这几处穴位经常按按。” “按它们有什么作用？” 秋森一本正经的回答:“通理气血，固本培元，关键是能够助孕。” 李珍妮一阵无语。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接近八点，秋森知道不能再磨蹭下去了，于是和珍妮告别。 秋森保证道:“我会十二万分小心，做好防护，不要太担心。” 珍妮瞬间噙满泪水:“嗯。记得每天报个平安。” 秋森心疼地用手指将她脸颊的泪拭去，以额头抵住额头:“不会有事的。” 珍妮用力抱住秋森，好一会儿才舍得松开。 秋森又擦了一遍她的脸颊:“别这样，我没办法离开了。还有，你也不要总是出门，家里的储备不少，熬过这段时间，等我回来，我们立刻去登记，好不好。” “嗯。”珍妮点点头。 秋森被珍妮送至门外，他坐上了车，回头看着珍妮像一尊瓷娃娃雕像一样，向着自己的方向挥着手，越来越远。秋森正正衣冠，真正像个战士一样，迈向属于自己的战场。 第156章 中考前的假期 “什么？停工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院子里，安妮通着电话。 春花走了出来，待李安妮挂断电话之后问:“现在是不是去不了北京了？” “是，疫情原因，我现在只能在家里待着了。”李安妮颓丧地说。 “待着有什么不好，可以跟我一起剌皮子，或者干点别的。”春花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们离自己太远的。 “妈，我回来啦！”两人正聊着，李三妮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春花和安妮都有些疑惑，这才上午10点多，这个时间她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春花问李三妮:“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又哪儿不舒服了？” 李三妮将车子停好，将绑在后座上大大的书包拿了下来，说:“没生病，放假了。” 春花问:“这不年不节的，放的哪门子的假？你怎么拿回来这么多书？我平时也没见你有这么多书啊？” 李三妮背着自己的书包，又从车筐里抱出一厚摞散着的书本资料和卷子，她说:“我们老师说了，这次放假很有可能就放到中考了，我就把所有的东西全拿回来了。” 安妮走过来问:“你们老师什么意思？你们学校也有疫情了吗？” “不知道什么意思，没听说有疫情，反正是停课了。剩下的时间老师让自由在家复习，吴老师说，中考的事情到时候再另行通知。”李三妮边将东西抱进自己房间边回答着安妮的提问。 春花一拍大腿:“这可糟了，这下子你们这些学生可被坑惨了。自由复习，就像你和你同学这样的，能有几个在家好好学习的，完了，彻底完了，这到时候直接考试，还不得全军覆没啊。” 只有李三妮自己挺开心的，无论何时，这些学生都是喜欢放假的。不用早起，不用早睡，还有时间看自己喜欢的电视剧。 “放心吧，妈。我肯定会在家好好复习的，我今天下午就打算给自己制定一个学习计划。”李三妮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惦记着中央六即将播出的《无间道》，本来因为上课自己看不了，这下放假了，她开心坏了。 她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打开了电视机。春花见状叹了口气，却也没有阻止，这孩子，天天训，她自己也烦。 中午李东回家吃饭，见到了在沙发上葛优躺的李三妮，这家伙正在一手掐着遥控，边看着电视边叽叽咯地乐，李东瞅了一眼电视上的《快乐大本营》，说道: “呦，今天三妮回来得挺早啊！看的这个是什么啊？这主持人挺面熟，这不是那个……快嘴李翠莲吗？” “是，人家叫李湘，这个可好玩了！爸，你快来看！” 李东刚要坐下，就听门外的春花举报道:“你们家李三妮放假啦，他们学校因为疫情停课了，说是一直到中考前，都在家自由复习，你女儿已经在沙发上看了半天电视了！” 李东听了春花的举报，也觉得李三妮有些不像话，他又看了看沙发上不自觉的人，那人姿势都没换一下，依旧咧着大嘴傻乐，根本不在乎春花的投诉。 李东就问:“学校停课，你就打算这么天天在家看电视了？” 李三妮这才坐起身子，她依依不舍地把电视音量调小，眼睛依旧盯着电视，说道:“我就看一会儿，今天下午就开始制定复习计划，明天就开始复习。” 李东训斥道:“别看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就去复习，以后这电视，只能新闻联播时看一会儿！听到了没？” 李三妮没吭声，注意力还在电视节目上。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李东分贝高了点。 李安妮直接从门外进来，走到电视机前，按下开关按钮。 李三妮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摔:“你们干嘛啊！我就看完这个还不行啊？切，不吃了，复习去了！” 说完，自己回自己房间去了。 李安妮则走了进来:“三妮，你懂点事吧，家里就只有你还有希望上学，别因为看个电视把学业荒废了。” 李三妮嘟着气鼓鼓的嘴，背对着李安妮说:“我都说了就看一会儿，可你们不信，非这么对我！总是这么对我！” 快拉倒吧，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不这样能行吗！李安妮心里如此想，但是嘴上还是哄着:“知道，相信！这不是怕爸爸生气骂你，所以给你关了吗，快出来吃饭，吃完饭写会儿作业，到电影开始时再看就没人说你了，知道没？” 李三妮想了想，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于是跟着安妮出了房间。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来说李三妮，那是一点也不假。 吃完饭，李东骑着电动车上班去了，李三妮这厮则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妈，老师说，午饭过后需要小憩一会儿，有利于下午更精神地学习！” “少睡一会儿！别再一觉到晚上！” 春花的嘴绝对开过光。 下午五点，李安妮和春花送完修补好的木皮子，又将新一批木皮子运回来，一切收拾妥当，来到屋子里，依旧没见李三妮在学习。 “妈，要不要我去把三妮叫起来？” “你要不说，我都把她忘了！赶紧叫起来去，这半天，又让她睡过去了，这孩子可怎么闹？”春花是真愁啊。 安妮来到卧室，直接捏住李三妮的鼻子，这家伙直接一个大呼噜把自己憋醒了。 “小姐姐儿，捏我鼻子干嘛呀！”睁开眼是一点癔症也不撒。 “你自己看看几点了，还睡！还学不学了？”李安妮无奈说道。 李三妮看了看手腕上郑飞送她的手表:“怎么不早点叫我？” “闹钟在你床头，下次别麻烦我！我跟妈都已经跑了好几趟了，没想到回来你这家伙还在睡，不像话！” 李三妮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揉揉眼睛站起身，把床头的闹钟调到了每天下午三点，想了想，又改成了每天下午四点。 第157章 学习计划 在家休假的日子可真美啊，在家休假还不用写作业的日子那就更美啦！ 李三妮抱着书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学习计划，这要怎么制定呢？首先得保证自己先能睡够，所以每天9点半起床，洗漱吃饭收拾到10点左右，下午的话就4点起床吧；其次得保证不能影响自己看喜欢的节目，每天下午五点半以后就不安排了，晚上好看的节目太多，就不安排了；最后周六日自己必须双休，这两天中央六全天都有好电影看，不能耽误。 满打满算，一天只能安排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用来学习，李三妮并不觉得少。由于放假期限不确定，她决定每天每科穿插着学。她想到了秋月给自己制定的计划，决定照搬。 随即她下了床，翻箱倒柜地开始找当初秋月写的计划。 “妈，小姐姐儿！你们有没有看到过我一个蓝皮的笔记本？” “什么笔记本儿啊？”春花边剌皮子边问。 “蓝色封皮，就是放寒假的时候秋月在上面给我写过一个复习计划，我要找出来参考一下。” 春花想不起来放哪儿了，李安妮有那么一点儿印象，回复道:“你之前的书我都放到小南屋了，那里好几个装书的大箱子，你自己翻翻找找。” 算了，天都这么黑了，她才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小南屋，所以李三妮决定第二天再找。 到了第二天，李三妮直接睡到了10点。她睁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间，乱糟糟的头发也来不及梳理，直奔小南屋而去。 “脸不洗头不梳，你这是要干嘛去啊？”春花见到这个邋遢丫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要去找我的蓝色笔记本！” “先把脸洗洗去吃饭！” “等下中午一起吃，我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是刚刚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用秋月制定的计划复习下去，然后考到了满分，每科都是满分！ 她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暗示，她必须找出那个蓝皮笔记本，按照计划复习下去！ 她来到了小南屋，小南屋里放着很多摞木皮子，还有一些粮食和杂物。自从鸡场倒闭之后，小南屋就被重新建设了一遍，面积比之前缩小了一倍，成了仓库。 李三妮扒拉着南无角落的几排纸箱子，这里面堆放的全是书本资料和她小时候的各种玩具，她一点点翻找着。 《红旗》、《求是》、《新青年》、《湘江评论》……这些是爸爸的杂志吧，李三妮先随便翻了翻，看着看着，就放不下了。她索性拿出来几本，回了自己房间慢慢看。 时间转眼就到了中午，李三妮坐在座位上看得入了神，甚至中途春花进来好几次她都没有发现。 “这孩子今天表现挺不错的呢，看她好不容易学得这么认真，先不打扰她了。” 春花一边剌着木皮子一边对身边的李安妮说。 李安妮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李三妮果真是在认真看书的样子，时不时还翻个页。 “突然变得这么积极上进，确实有些不像她，这是突然开窍了？” “说不定还真是，要是一直这么就好了，希望这孩子能多坚持几天这个状态。” 春花内心欣慰，剌皮子的速度都比之前快多了，她要努力挣钱，供这孩子念书考大学！ 一本杂志看完，李三妮放进了抽屉里，又从抽屉里拿起另一本杂志。 “三妮啊，出来吃饭了，早上都没吃，中午你多吃点。”安妮将饭菜端进客厅，春花进来招呼她。 刚好李三妮看完一本，她将杂志放进抽屉，将语文书摊放在桌子上，回答:“好嘞，饿死啦，我先去洗漱！” 趁着李三妮洗漱的功夫，李安妮来到房间，她走到课桌前看了看，李三妮看的居然是语文书，虽然安妮有些疑惑，这家伙什么时候看个语文书还能看得这么入迷？ 安妮又翻了两下桌子，除了语文书，连个作业本都没看见，干读啊？ “小姐姐儿，你翻我东西干嘛呢？”三妮眼尖，看见李安妮进来，连忙心虚地快速用水呼啦一把脸跟着进来了。 “没什么，我看看你看什么呢？这半天挺老实啊。” “那是当然。我这不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嘛！必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李三妮昂着头嘚嘚瑟瑟地说。 “最好是！”李安妮虽然内心还是有些疑惑，不太相信这个家伙变老实了，但还是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李三妮呼口气，简直吓死了，好吧，看来她以后要更加隐蔽一点了。 “三妮今天表现怎么样啊？上午学会儿习没有啊？”李东进了家门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李三妮的学习状况。 “表现还不错，虽然起得晚了点，但是上午半天没动地方，一直在看书。” “还行啊！闺女是知道学了。起得晚就起得晚了吧，反正也不用赶着去上学，利用好平时的时间就能补过来。”李东是相当仁慈开明的。 李三妮丝毫没有惭愧，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这么爱学习，爸爸夸奖的就是她。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还恬不知耻地说出了这句话来嘚瑟。 “计划是怎么制定的？过来，来跟爸爸说说。”李东洗完手坐下，从饭桌上拿起一双筷子对李三妮说。 李三妮一时间蒙了，她哪有什么学习计划呀，她上午压根儿一点书都没有看，好吧，她没想到李东会这么问，支支吾吾地回答: “呃，我先把语文复习一遍，先把课文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字词句读一读，还有要求背诵的重点句子背一背。” “语文打算复习几天呀？”李东继续问。 李三妮继续瞎编:“我打算一周，也就是7天复习一本书，周六，周日的话……” 李东惊讶道:“什么？！你确定一个星期复习一本书？语文总共三年六本书，也就是你要复习40多天语文。现在都4月份了，你这复习完语文也不剩什么时间了，还复习别的不？” 李三妮还没说周六，周日不算在内，她要歇着的事儿呢！ 第158章 看似被荒费的光阴 “你这样肯定不行，进度太慢了，复习完语文，别的什么都复习不了了，今天下午你重新制定一个计划，先捡着自己最弱的科目来复习，进度要加快。”李东命令道。 “哦，知道了。”李三妮嘴上应着，心里却暗自呼口气，算是勉强过了一关。 “安妮，你有什么计划吗？你也知道，晓杰离开之后，我们厂企划部就缺人手，我多次提出重新招个人过来，但是王总挺欣赏晓杰，希望这个位置还能给他留着。但一直缺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要不安妮，你来试试？”李东试探着问。 安妮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爸我一点经验都没有，也不像他脑子那么灵，尤其是化工这方面，我基本上完全不懂，我就怕占了这个位置，却胜任不了。” “没关系，副总肯定是不让你当的，去了也是一个普通员工，等晓杰出狱，如果还有这个机会，他也得重新再来。” 李东这话一出，李安妮立刻就明白了，父亲前面说的替晓杰占着这个位置，根本就是忽悠人的。他只是想把自己放在身边，想让她从家里走出来，分散分散精力，打起生活的勇气来。 安妮笑笑，他理解李东的苦心，并没有戳穿他，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听您的。” 李东很开心，当天下午就将李安妮带走，上班报到去了。 安妮走后，李三妮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一整个下午，她看了很多本杂志，除了上厕所，屁股都没动地方。她看得津津有味，春花也变得很欣慰。 一连很多天过去了，李三妮已经把小南屋所有的杂志看了一遍，她也并不是所有的都会看，而是捡着自己感兴趣的，看得懂的读。读完了杂志，李三妮又从箱子里翻上了别的书。 《红岩》、《红日》、《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勇往直前》、《林海雪原》……这个箱子已经被李三妮全部读完了。 她翻开了另一个箱子，这个箱子看起来像是珍妮姐的。李三妮听过“字如其人”这个说法，但是她看了珍妮姐的笔记之后，觉得这个词很不对。珍妮的字很大，很不规整，甚至可以说有一些张牙舞爪，和她温柔的性子大相径庭。 三妮翻了翻，前面几个笔记本都是姐姐的养鸡笔记。她接着往下翻，果然翻到了宝贝。 《射雕英雄传》、《倚天屠龙记》、《书剑恩仇录》、《鹿鼎记》、《侠客行》…… 李三妮一本本小说读着，心底的侠之大义凛然而生。青春的年纪，那些令人澎湃的文字，那些跌宕起伏的情节，那些让她义愤填膺的瞬间，都在不知不觉影响着、塑造着她的三观。 一本又一本，一摞接一摞，李三妮在这个没有期限的假期里偷偷读完了小南屋里将近两箱的书籍和杂志。 时间转眼便来到了六月份。 李三妮接到了秋月的电话:“三妮，我们今天终于解放了！” “啊？什么解放？你们怎么了？”李三妮一脸懵，不明白秋月在讲什么。 “不是吧，我这么久没跟你打电话你居然一点都不关心？”秋月心碎。 “我这不是忙着呢吗，哪有时间想你的事儿！”李三妮还是别解释了，对方稀碎。 “你在忙什么呢？你们不是放假了吗，还忙什么呢？” “忙复习呗！”李三妮大言不惭。 “那还行，原谅你了。之前因为疫情，我们被封在学校了，这不刚解封，但是还是没让出学校，只是可以给你打个电话了。” “那是解封了？不是还不让出学校吗？”解了个寂寞啊！ “你不懂，能打打电话，能买买东西，就已经很知足了！估计月底就可以彻底自由了。你呢？复习得怎么样？” 李三妮不想提这个事，索性持续着这个话题:“你们教职工宿舍不是有电话吗？为什么刚刚能打打电话？” “别提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段时间固定电话都拨不出去，只能接听，但是，你又不给我打。”秋月哀怨。 李三妮讪讪，解释道:“想打来着，担心你学习忙，又害怕郑老师接听，所以就想等着你打给我。” 秋月无奈，但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他暗自发誓，他要努力学习，足够强大，解决这样的问题，以后绝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绝不让通信成为阻碍两个人交流的东西！ 因为没人知道，失去信息，他变得多么不安。他每天做梦都是学校外的亲人得了怪病，有的梦里秋森染病全身溃烂不治身亡，有的梦里李三妮淘气被当成患者活活烧死深埋。他都快魔怔了。 “那，那，那你们通知什么时候考试了吗？”秋月硬生生咽下了“想我没”这样的话。 李三妮回答:“没有呢，但是快了吧，前两天静静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吴老师让她过几天去帮着布置考场。” “你现在有信心能考过吗？”秋月问。 “不知道，但是我妈告诉我我能考过，因为我没在学校复习，其他人也一样。”不得不说，李三妮心确实很大。 “不要掉以轻心，我手边没书，你等着，我想办法弄一些中考模拟题，你在家里做做，没几天了，刷题重点查漏补缺吧！” “啊，啊？不用不用！我这几天打算看看书，通通再捋一遍。”她还啥都没看呢，就让她查漏补缺，那还不全都是漏啊？ “那你抓紧捋吧，反正我也得先想办法去弄模拟题，给你挑一些高质量的用，尽量让你少走弯路。”秋月说。 李三妮还是非常感激他的，如果真有了这些题，她起码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李三妮真诚地道谢:“秋月，那就真的太谢谢你了，说实话，我真的特别缺这样的题，我之前在学校做的都是专门针对某一个方面的卷子，比如成语卷，诗句卷，字词卷等等，没有一个综合的。” “那些都是基础，也可以重点再看看！三妮，你一定要好好考！记住没？今天先这样，你快抓紧学习吧！”秋月想立刻挂了电话去给她找卷子复习。 “等下！秋月，你喜欢看武侠小说吗？” 第159章 珍妮秋森登记结婚 秋月心里一“咯噔”，直觉她在看小说，而不是学习。 刚要说教，被李三妮先开了口:“行了，不用回答了，我先学习了，再见！” 秋月还想说什么，李三妮已经挂了电话。 北京，秋森所支援的团队收治的新患者数量终于为零，老患者也都在逐渐好转，甚至出院，这天，支援团队的负责领导宣布只留下本院的医务人员，其余人可以各自回自己工作岗位上了。 秋森被解除隔离后，终于回了家。珍妮准备的拥抱，被秋森远远地用动作制止了。 “我先去洗洗，消消毒再抱你。” 珍妮被他的话羞臊地脸一红。 秋森仔仔细细将自己清洗干净，换下来的衣物全部被他装进了袋子里，扎紧了口。 他沐浴完毕，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和清新的香气。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肌肉流淌而下，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他用一条浴巾随意地围在腰间，走出了浴室。 当他踏入卧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前整理床褥的珍妮。她那曼妙的身影被窗外夕阳洒进来的余晖勾勒出一道美丽的轮廓，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白皙的双肩上。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珍妮身后，仿佛一只优雅的猎豹靠近自己的猎物。然后，他轻轻地伸出双臂，将珍妮拥入怀中。珍妮先是微微一惊，当感受到了他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便放松下来，靠在了他宽阔的胸膛上。 窗帘落下，一室温情旖旎。 隔日，两人早早起床，换上了正装，李珍妮更是给自己化了一个上镜妆，两人戴好口罩，拿着户口本和身份证一起出了门。 “新婚快乐，李珍妮！”从民政局出来，秋森展开小红本喜笑颜开地对着李珍妮挥了挥。 珍妮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新婚快乐！” “今天我们必须好好庆祝一下！走，先去采购！” “走！”两人一同去了超市。 佳肴，红酒，两个人，幸福却满溢着整个房间。 微醺，珍妮仿若梦中。柔和的灯光洒下来，映照着这温馨的场景，而在餐桌旁相对而坐的正是那个让她幸福的人。 珍妮双颊绯红，眼神迷蒙，她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那个她自十几岁时就相识相知的挚友。岁月如梭，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波折，而如今，他终于成为了与她携手共度余生的爱人。 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些青涩懵懂的时光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珍妮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从最初的懵懂心动到后来的相隔相望，珍妮始终都没有勇气用爱情来审视他。 直到自己深陷泥潭，跌入深渊，面对这份感情，珍妮只觉得沉重无从面对，或许她自己一生都不会允许自己去考虑这份爱。 是这个男人，一次一次带给她感动，一寸一寸剥离掉她的自卑，从不放弃拯救自己，直到现在的相濡以沫，每一个瞬间都是那么珍贵且令人难以忘怀。 “谢谢你嫁给我。珍妮，我好开心。” “秋森，谢谢你爱我，谢谢你给我一个健康平安的秋森，我也爱你。” 珍妮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珍妮心中充满了感慨和喜悦。他的笑容温暖如初，目光中的深情更是让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在这一刻，所有的言语似乎都显得多余，唯有彼此眼中流露出的爱意才是最真实的表达。 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幸福气息，它不仅仅来自桌上的美食和美酒，更源自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什么？我姐和秋森哥登记结婚了？真的吗？妈！我们中午是不是要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啊？” “晚上再吃好的庆祝吧，中午你爸跟你小姐姐儿不回来吃了，就咱们俩，把剩菜剩饭打扫一下！” 李三妮噘嘴不满:“知道啦！” “瞧你那不满的样儿！得了，中午给你加个餐，你想吃什么？” “炸馒头片！” “好办！给你炸两个馒头的！再给你炒个葱花鸡蛋。下午你好好干，晚上给你炖排骨吃。” “好嘞！谢谢妈！” “叮铃铃……”电话铃响了。 李三妮一看号码，秋月的，她接起来:“喂，秋月！你放学了？” “嗯。三妮，我刚听我妈说我哥和珍妮姐结婚了！真让人开心。” “可不是嘛！以后咱们就是亲戚了，你得叫我三妮姐，知道没？” “我们原来就是亲戚啊。” “不一样，这次更加亲戚了，必须叫我三妮姐。还有，我是姐姐，以后不能教育我，不能训我，不能歧视我，听到没？” “得了吧，你也得有一点姐姐的样子啊！今天复习到哪儿了？复习的什么啊？” 李三妮头疼:“别跟姐姐我提这个事！” “三妮姐姐啊，你得抓紧了知道吗？卷子都给你捎过去了，你也得写啊！不会的攒着，我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给你来电话，到时候直接问我，好不好？” “勉为其难答应你吧！我下午先做一套，不会的我晚上再问你。” “这还差不多，那先这样，晚上说。”秋月稍稍心安。 李三妮下午先做的语文，不得不说，郑秋月选的这套卷子挺有水平，难度不大，但知识点却很少会重复。 李三妮觉得自己还可以，这套语文卷子让她做得还算轻松。 轮到数学，李三妮也还可以，不难，她几乎都做了。 英语，李三妮老毛病就犯了，不读题，全靠相面抓阄，胡蒙乱猜。 还有副科，时间关系，她根本没有做。 李三妮的卷子拿过来的时候是没有答案的，秋月买完就给她撕下来了。晚上，秋月如约打来电话，两人对过答案之后都沉默了。 成绩只有语文稍稍能看，但是很多基础题还是错了，数学和英语的成绩，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呃，这怎么办？”李三妮问。 秋月心凉了半截:“你做题时是不是困了？” “嗯……没有。” “认真审题了吗？” “嗯，可确实不会。” “好吧，先把数学拿出来，看你错的第一个选择题……” 电话打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秋月拿着答案，李三妮读着问题，他脑子里记着，开始给她一道道分析讲解着。一个半小时，也才只讲完了数学的错题。 秋月越讲越崩溃，挂断电话后自己都想哭了。李三妮也很崩溃，她不仅仅是基础没打牢，而是本来会的，也都忘了。 第160章 李三妮中考失利 不用秋月说，李三妮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她不能再偷着看小说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三妮老老实实做着秋月给她的卷子，每天晚上，秋月都会给她对一遍答案，因为时间有限，秋月只能给她讲讲错题。 一直到往年中考的时间结束，李三妮也没等来中考通知。她内心长了草，又学不下去了，秋月无奈，又不能面对面去教她，只在心里着急。 7月初，李三妮才接到了学校的开学通知，要求第二天带着纸笔来学校，不用携带书本。 李三妮照做，当天，她像往常一样来到静静家，再一起前往荣荣家，骑着车相约去学校。 这一天没有上课，前两节课也没有老师过来，大家都在各种交流，说着这段假期的所听所学所看所感，李三妮发现，有继续上学计划的都在家里复习了，比如程菲、许莎莎她们，不打算考学的分两种，一种也好好复习了，就想不留遗憾，比如荣荣、张丛超他们，另一种直接就放弃了复习，做起了别的事，比如静静。 “李静静，你真的把县中前面的房子租下来了？都开始装修了是吗？”郑飞好奇地问。 “嗯，没怎么装修，我打算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把墙壁一刷就行了，刷粉色的。郑飞，你这次回来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长大了。”郭启龙开口。 李三妮和李静静听了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郑飞则作势要揍过去。 李三妮看着越发棱角分明的郑飞，是比放假前成熟帅气了一些，声音也更加男人了，貌似身高也比之前还要高了一些。 李三妮“慈祥”地打量过后说道:“孩子确实长大了啊！”惹得郑飞举起拳头也冲她扬了扬。 “郑飞好像比之前帅了。”李静静说。 郑飞这话爱听:“还是静静会说话。” “给李三妮！”旁边的同学隔着过道递给郑飞一个小纸条。 李三妮从郑飞手上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熟悉的娟秀小字映入眼帘:“复习得怎么样？” 李三妮望了一眼小雪的位置，她没有看向自己，李三妮在纸条上写下:“一般。” “帮我给小雪，谢谢。” 郑飞拿着纸条递给刚刚的同学，用同样的语气和神情说道:“帮我给小雪，谢谢。” 同学没理会他的神经兮兮，将纸条传了过去。 吴老师走进教室，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吴老师说:“今天有两个事情，一个是核实一下大家的信息，填写学籍，另一个是安排考试事宜。” “吴老师，到底什么时候考试啊，中考时间都错过好几天了。”刘兰兰说。 吴老师说:“这次是真的定了，8号考试，上午考数学和英语，下午考语文。” “只考主科三科吗？”许莎莎问。 吴老师点点头:“对，这次中考只考这三科。” 有人欢呼，有人沮丧，有人无动于衷，教室里顿时乱乱哄哄热闹起来。 李三妮表示影响不大，她这次做题是均衡着来的，每科都有涉猎，但每科复习得都不怎么样。 “有把握没？”郑飞问。 李三妮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说不好。” 郑飞说:“我吃了点亏，我这次放假精力没少用在副科复习上，白搭了。” 李三妮还替他有些惋惜:“啊？怎么会这样？那你语数英都没有复习的吗？” “一点点吧。”郑飞谦虚地说。 实际上呢？通过结果来看，荒废光阴的貌似只有李三妮一个人。 中考结束后，李三妮从没想过，她中考分数能是有史以来最低的一回，语数英三科加起来，她只考了210分。 “不少了，听说180分以上就能上县中。”分数出来当天，静静在电话里安慰李三妮。 李三妮颓丧地说:“我知道，那不是要多交学费嘛！我要是考到243分以上就不用花钱买分，多交学费了，它录取分数是243分啊！我怎么就只考了这么点啊。” 李静静也有些疑惑，三妮的成绩确实不应该是这个水平的，她问:“你说会不会是老师判错了？你要不去找找人，查查卷子吧！” 李三妮也觉得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嗯，对，我跟我爸爸说说去，找找人，去查查卷子。” 随即她就将这个想法跟爸爸说了。李东联系了吴老师，吴老师答应带着她去问问。 隔了两天，吴老师带着她和另外两个需要查分的同学，坐了半小时公交车来到了一所看起来很破旧的学校，李三妮被带到了一栋宿舍楼下。吴老师让她和一个男生在这里等着，他则带着另一个男生去了另一栋楼。 李三妮无聊，打量着这座破旧的学校，这里应该是高中，出出入入的学生都比他们看起来要大些。李三妮问旁边和她一起来的男生:“你也是来查分的吗？” 男生点点头:“是，我觉得我数学不应该只有这么点分，那些题我都做过，都会，我应该在一百一十左右，可是分数下来我只有七十多。你呢？你查哪一科？” 没人问过李三妮查哪一科啊！李三妮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她说:“我觉得总分少，他们应该是给我判错了。” 那个男生说:“那你这个应该不好找吧，吴老师怎么跟你说的，是要都查吗？” 李三妮也不清楚:“不知道，应该是吧。” 男生又说:“那吴老师对你还真不错，我听说查分很麻烦的，查一科都够麻烦的了。刚刚那个男生，听说特别惨，他的英语成绩是零蛋，跑了不少门路才答应给他查分。” “啊？是吗，只要考试了，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是零分的，那肯定得查查。” 李三妮替那个男生惋惜着。她又看了看这个男生手里拎的两条烟，问:“你今天不是只来查分的吧？我看你还拿着烟，是要走亲戚吧？” 男生连忙将烟背到身后，尴尬地笑笑，点点头:“哦，哦，是。” 又过了很久，李三妮站得腿都要麻木了，才看到吴老师领着那个男生过来了。 “走吧，咱们！”吴老师对他们二人说。 第161章 县中高价生 那个男生看了李三妮一眼，见李三妮没说话，乖乖跟着吴老师就要走，他也犹犹豫豫没有开口。 吴老师重新领着三个孩子坐着公交车，原路返回了。 三人下了车，吴老师交代道:“粘文瑞，你的事情回家跟父母好好说说，再耐心等等，差不多能给解决。曹立坤和李三妮，你们两人的卷子我也看了，没有问题，回家也都跟父母说一下。” 那个叫曹立坤的男生听到吴老师这么说，也顾不上有外人在，连忙将自己手里的东西给了吴老师:“吴老师，我妈让我把这个给您！” 吴老师连忙拒绝，又将东西还了回去:“快拿回去，这个给你爸妈拿回去！” “不行，我妈说这个必须给您！给您一条，给查分的老师一条，我又不认识查分的老师，所以这两个都给您，您一定得拿着，不能让您白受累！” 吴老师又将东西塞给了男生:“赶紧拿回去！这大街上拉扯这个成什么样子了，别让我生气啊！” 男生见吴老师真的像是动了气，也不再拉拉扯扯，将东西又拿了回去。 吴老师补充道:“一定得把我说的话跟你家长说了，分数我已经查了，没有任何问题，也不要再去找了。” 曹立坤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也辛苦您跑这一趟了，谢谢吴老师，那我就回家了，吴老师再见。” 吴老师也冲他挥挥手:“再见，路上小心，拿好你的东西，别丢了。” 李三妮目睹着这一切，单纯的她想不明白，不就是查个分数吗，怎么还能公然行贿呢？还好吴老师没有收。 “走吧，李三妮，你回家也记得跟爸妈说说这件事，知道了吗？我查了，你的分数没有问题。” “吴老师。您查的是我哪一科啊？” 吴老师明显一怔，他语气有些严厉地反问道:“你说我查的哪一科？你让我查的哪一科，自己不知道吗？” 李三妮见此没敢再说话，她从没说过让老师具体查哪一科啊，她在心里喃喃道。 “你这次，三科分别是多少分儿来着？”吴老师追问道。 “语文92，数学73，英语只有45分。”李三妮说起这个分数心里就很郁闷。 “哦，120分的题，英语45是少了点。”吴老师说了这句话后，剩下的没再言语。 李三妮回到家，春花就问:“查了吗？怎么样？” “吴老师说都给查了，没有问题。” “那就是你自己没考好呗！”春花说。 “我压根没看到我的卷子，反正我不相信我只考了这么点。” “分都给你查了，你还不相信，自己平时不努力，现在不信分数有啥用？” “切，我不跟你讲了！”自己本来就很郁闷，妈妈永远只会火上浇油。 晚上，李东回到家，问三妮查分的情况，李三妮还是说吴老师说给她都查了，但是她还是不信自己只有那么多分。 李东心细，问:“今天查分的有几个人？你们看到卷子了吗？” 李三妮回答:“有我，还有俩男生。我没看到我卷子，吴老师让我和其中一个男生在宿舍楼那儿等着，他领着另个男生去查的分，据说他领的那个男生有一科是零分。” “你和等着的那个男生后来也没去？” “一直没有，那个男生还拿了两条烟，他要行贿，吴老师没要。” “别乱讲话，这事儿不要出去说。”李东交代她。 “知道。爸，我总觉得吴老师压根就没看我的卷子，我回来问他给我查的哪一科，吴老师就训了我一通，说我难道不知道让他查的哪一科吗，可我压根也没说过让他查哪一科啊！”李三妮把自己的疑惑讲了。 李东想了想，又问:“你有多大把握是老师给你判错卷子了？” “我觉得我每一科分数都不应该这么少，但是要说有多大把握，我说不好。爸，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种可能当然存在，只是你自己都不敢确定，让我还怎么给你找！”李东一方面觉得吴老师确实有可能没给查卷子，另一方面又对李三妮的话存疑，担心她就是没考好怕挨骂所以这么说。 “那算了，就这样吧，不查了。”李三妮更加郁闷。 “那你是还继续念，还是不念书了？”李东问。 李三妮心里发涩，她躺倒在沙发上说:“我想继续上学，我不想上班，不想打工。” “可是你没考上啊！”李东故意说。 “县中不是180分就能上吗？”李三妮坐起来着急道。 “那不是还得花钱买分吗？五分一个档，你算算我得多给你交多少学费！” “啊，我不管，那我也上学！多交就多交呗，招生简章里不都说了吗，只要考得好，后面还有机会高价生转平价生的。” “你也得考得好才行，年级前一百才能转，班级就得前十名左右吧，你觉得你能做到？” “那怎么不能？别小看人！”李三妮只剩下嘴硬。 李东无奈，三个孩子，就她成绩最差，还偏偏就她想上学，命运还真是爱跟人开玩笑，总是那么不随人愿。 这次升学，不用纠结，她没有别的上学计划，况且，她的分数，除了县中，其他学校也不收。 虽然李三妮考得不好，但是该有的仪式她是一样没少。李东、春花分别给她准备了升学红包，请她吃了自助餐，还给她置办了新书包，新文具，给她在理发馆剪了头发。 安妮这次给她买的衣服质量不错，而且还很好看，穿在李三妮身上时髦大方，配上新发型，戴上新眼镜，这个姑娘看起来还真是端庄秀丽，青春洋溢。 “三妮，这个给你，把你手上那个掉了色的手表摘了吧，换这个！”安妮递给她一条特别精致的手表，表带是手工绳编织的，和衣服颜色相同，表带两段是两颗透明小白兔，李三妮戴在手上，左右一拉小白兔，就牢牢系在脘上了，特别漂亮。 “小姐姐儿，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表，我太喜欢了！”李三妮爱不释手。 待到新生报到的那天，她乐颠颠地早早收拾好了自己。这一次，她一定要早早到学校，不能再错过军训。 第162章 新生 上学路上，她路过静静家的时候，向楼上张望了许久，也不知道此时的静静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到她。这个曾经和自己并肩了那么多年的伙伴，自此以后，人生路分开走，各奔前程了。 她内心感慨万千，却也只能继续前行。她在荣荣的巷子口也停留了一会儿，深深的巷子，此时却无一人出入，李三妮鼻尖泛酸，她仰头收了收眼睛里的湿润。 “三妮！”身后传来李静静的声音。 幻听了？她转过头，看到荣荣巷子口再向前不远处的街对面，确实是静静在招呼她。 “静静！你怎么在这儿？”三妮十分开心。 “这就是我的门市啊！怎么样？是不是离你们学校挺近的？”静静指向身后的这一排房子。 “这一排都是你的吗？”三妮诧异。这后面不就是县中了吗，出了校门口右转再右转，走不了三五分钟就能到。 “不是，我哪有那么有钱，只有这两间是我的，旁边那间是我舅舅的。唯一不满意的是没有后门，学生想光顾还得出来转半圈。” “不错了，已经很近便了。这都装修好了是吗？这些货架子是？”李三妮望向房间里面，这种货架子不太像是花店的，隔板太密了。 “这是放礼品的，我的货在我家超市，还没搬过来！下午你放学应该就差不多了，你下午再过来看。”静静指指自己家的方向。 “你家超市？我刚刚路过没看到啊！” “我爸妈出门了，所以现在没人，等门打开你就看到了，就是我们客厅，改了有段时间了，放学你过来，我领你好好看看！” 静静很开心见到三妮，她突然抱了抱她:“你好好学习，我好好创业，三妮，我们还是在一起努力！” 三妮没忍住，刚刚忍住的泪水掉了下来，她回抱住静静，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时，学校里响起了预备铃声，静静松开三妮，说:“好了，不能再跟你聊了，一会儿你该迟到了，快去学校吧！” 三妮擦了擦眼中的晶莹，又点了点头。 静静笑着又牵了牵她的手，说:“三妮，你今天真好看。快去学校吧，晚上见！” “晚上我一定来！” 李三妮的教室在教学楼三楼，和乡中封闭的走廊不一样，这里走廊和楼道是栏杆拦着的，课间的时候，很多学生会在栏杆处趴着看远处美丽的校园风景。 经过这段小插曲，李三妮找到自己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有一会儿了。 她看到教室里已经坐满了新同学，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李三妮环视一圈，目光所及只有第一排门口这里有一个空位置。 她有礼貌地问了问旁边的同学:“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那个女同学摇摇头，表示没有，并且让出了地方让她进去，李三妮道了谢。 她坐下后，迟迟不见有老师过来，她便又问身旁的女同学:“你好，咱们班主任是谁你见到了吗？他刚刚来过教室吗？” “我也刚进来不久，班主任应该还没来呢。我叫薛雪，你叫什么名字？”女孩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李三妮莫名变得有些紧张，她说:“我叫李三妮。” “你是哪里人？”薛雪问。 “我就是这个村子的，你呢？” “那我比你远多了，我昨天就来了，已经住了一晚了。咱们班主任是个小小的女生，你见过了吗？” “哦，没见过呢。”李三妮心里想着小小的女生是什么样子。 这时有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衣的文质彬彬的男人夹着书本站上了讲台。 全班一片肃静。 他向下张望了一圈，拿着书本又沿着过道走到了班级最后一排，找了个空位，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班里又热闹起来。 “我以为他是老师呢！”三妮笑着说。 “不是，他是咱们同学，他叫崔志兵，我昨天报到时见过，他把我领到我们宿舍的，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老师呢。” “班主任来了！”薛雪向门外张望了一眼，对李三妮说。 三妮顺着视线望去，确实是一个小小的女生，个子不高还瘦瘦的，扎着一个短短的小揪揪兔尾辫。 她来到教室，教室里仍旧是喧闹的，她站上讲台，拿起板擦敲了敲黑板，这时班里才安静下来，大家看向她。 “各位同学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王老师，也是你们的英语老师，非常高兴和大家认识。接下来的三年，我们要共同成长、一起进步。 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关心和帮助每一位同学。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有问题大家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同时，我也希望咱们这个班级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相互尊重、理解、支持，营造一个和谐、愉快的学习氛围。 这三年对于你们来说至关重要，它将是你们人生道路上一段难忘的旅程。我希望同学们在未来的三年里，都能学业有成，收获满满的知识和友谊！ 接下来，我来宣布一下咱们的课程安排和作息安排，然后分组、认命组长、课代表和班干部。” 李三妮只觉得这个老师声音好嘹亮啊，她的讲话速度好快。英语老师是班主任，李三妮有些失望，因为她英语最差了。 王老师拿着一张成绩表，她从里面扒拉着名字说道:“我念到谁谁就站起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哈！英语课代表……张小敏！小敏我认识，是个很励志的女生呢！接下来是语文课代表……李三妮……” 李三妮有些疑惑，这个王老师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嘛！她居然没按从上到下的顺序念，而是在成绩单里挑着念的。 李三妮站起来，笑着和大家摆摆手。 “不错，落落大方，看起来也会是个优秀的同学和班干部！加油！”王老师说。 李三妮坐下后，薛雪忙问:“三妮，你成绩一定很好吧？王老师好重视你，还给你鼓励呢！” 李三妮尴尬地笑笑:“没有，我成绩不好的。”她报到的时候在公示栏看到自己的成绩了，六十多人的班级里，自己排名五十七，后面没剩几个人。 第163章 和郑飞走读 “咱们明天开始正式进入军训，军训时间是两个星期，结束后我们进行第一次入学摸底考试，大家军训之余还是要有所准备的，现在我需要统计一下，咱们班的走读生都有谁，举个手示意一下。” 李三妮将手举起来，她看到最后边那里好像也有人举了手。 老师说:“有李三妮，我知道，是语文课代表，还有……郑飞，郑飞是哪一个？” 李三妮立刻回过头，真的是郑飞吗？她戴上眼镜，果然看到最后排中间，那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伙子站了起来。 李三妮太开心了，郑飞居然和她在同一个班里！ 薛雪见李三妮突然很激动，就小声问:“你们认识？” 李三妮惊喜地告诉她:“太认识了，他是我初中同桌！” 这时讲台上王老师说话了:“三妮我知道是本村的，郑飞，你这个住址上填的不在走读范围里啊？” “老师，我现在在教堂住，我有家长和教堂共同签署的情况背书。”郑飞说。 “来，拿过来。”王老师接过他的情况背书看了看，说:“那这个我得交到学校，学校同意才行。” 没问题，王老师。”郑飞爽快地说。 回自己座位的时候不忘给李三妮使了个眼色，李三妮也冲他半挥了挥手。 中午放学，李三妮故意晚走了一会儿，等了等后排的郑飞走过来。 李三妮说:“郑飞，真的太意外了，我本来还以为这个教室里没认识的人了呢！太巧了。” 郑飞说:“这就是缘分，知道不？走吧，回家吧，走读生！” 李三妮和他一同出了教室，李三妮问:“你怎么不在学校住，要走读住教堂啊？” 郑飞有些郁闷:“这么些年你居然都不知道我爸妈是基督教的啊？” 李三妮讪讪，她是真的不了解。她说:“之前确实没看出来，因为太不像了。” “哪里不像？这还能看出来不像？” “基督教的人都很文明礼貌，对人都很有爱心，反正都挺好的，你不像。” 郑飞被气笑了:“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像好人呗！” “那倒不是，是因为你抽烟、喝酒、说脏话，这些不像。” “以后不会了。”郑飞说道，他突然低下了头。李三妮有种错觉，她居然看到了郑飞的落寞和难过。 “你，怎么了？”李三妮小心地问。 “没什么。”郑飞冲她挤了个笑出来。 “对了，那你在教堂住，自己做饭吗？” “想什么呢！我只是在那里住，那里有神职人员的，不用我们做饭。” 李三妮没多问，她也知道这个肯定和奶奶那里的不太一样，奶奶那里全是快乐的，而她听说，天主教堂那里有忏悔，大家都跪着，她不太懂，也就不问。 二人走到静静的门市前，李三妮指给他:“这是静静的门市！” “我知道，这里有两间是她的礼品店，有一间是她舅舅租的，要开一个书店。” 李三妮惊讶:“嗯，静静让我晚上过来参观。郑飞，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是你不爱出门，我们平时经常聚的。静静和启龙分手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连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都不知道啊，她一直没当他们是认真的。 郑飞有些无奈:“唉，你还真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关心啊。那你知道张丛超为了申荣荣辍学的事吗？” 李三妮摇摇头:“他不是本来就不想读高中吗？为什么要说是为了荣荣？” “你之前见到过，丛超是个富二代，他们家那么有钱，而且他学习也不错，他爸妈就他一个儿子，你说他为什么会辍学？考不上吗？他考了将近270分呢！” 李三妮想想自己的210分，不想说话。 “因为申荣荣不念高中了，他不想和她的差距太大，怕以后他爸妈看不上荣荣。” “他们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李三妮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过。她是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吗？她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没人跟你讲过这些吧，你也从来不会去关注这些。”郑飞说。 李三妮觉得自己确实是个比较垃圾的朋友，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可能我真的，太自私了，不会关心朋友。” 郑飞看了她一会儿，否定道:“不是。你不自私，也挺好的，只是大家觉得没必要告诉你吧。还有，我知道郑秋月不是你弟弟。” 李三妮抬头望向他，郑飞接着说:“那小子喜欢你。其实不用别人告诉我，我能感觉到。他也不是你的弟弟，他是咱们数学郑老师的儿子对吧？” 李三妮解释道:“是郑老师的儿子，但是也确实是亲戚。他妈妈是我舅妈的亲姐姐，他哥哥是我的亲姐夫。” 郑飞捋了捋，问道:“你哪个姐姐？” “我大姐李珍妮，和他哥郑秋森，刚结婚不久。” “是吗？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 “那你肯定没听说过啊，他们还没办婚礼，疫情结束后，他们在北京结的婚，也就两家人知道。” 郑飞叹口气:“说到底，也不是什么血缘亲戚。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是什么人，我也当你们在一起了。” “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他接你，你们路上搂搂抱抱，我们都看到了。” 李三妮听了羞愤不已，气得想打他:“你那叫什么词！真的是，龌龊人眼里全是龌龊事儿！啥让你一说都那么难听！”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就怕你那么傻，被别人占了便宜而不自知。” “没有，你别说了。他才不像你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郑飞这么讲秋月，李三妮听了非常别扭不舒服。 没一会儿，两人走到了李三妮的巷子口，郑飞说:“下午一点四十，我在巷子口等你，一起走！” “不用，我没准儿从哪儿走，有可能从天桥那条街走，你不用等我，走你的就行。”李三妮指指巷尾的那条街。 郑飞知道，她是在气自己刚刚讲的话。 第164章 秋月探班 下午，李三妮一进教室，薛雪就告诉她有个帅气的学长来找过她。 “哦，那估计是郑秋月，他什么时候来找我的？” “找你两回了，上午放学时他来过一回，我刚好回来取东西碰到了他，那时你和咱班郑飞一起出学校，我看他在栏杆那儿站着看了你好一会儿才走。下午他又来了，只不过你还没来。他是你……” “他是咱们郑老师的儿子！”不知为何，李三妮很怕听到像郑飞说的那样的话。 “哦，你还别说，和咱们数学老师是有一点像！那他找你做什么？” “他是我小学同桌。”李三妮说，她潜意识里不希望让同学知道他们的亲戚关系。 “哦，郑飞是你初中同桌，郑秋月是你小学同桌，你和两个大帅哥当同桌，你可真幸福！” 李三妮跟着乐:“可不是嘛！我高中还有一个大美女同桌！太幸福啦！” 薛雪说:“我也是！哈哈哈哈！” 两人齐齐笑起来。 “三妮，出来一下！”门口，秋月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的。 李三妮的脸颊没来由红了，薛雪给她让出了位置，她从座位上起身出了教室。 “郑飞怎么和你一个班？他是故意的吗？”秋月一上来就问。 李三妮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了？” 郑秋月揉揉她的脑袋，随即双手撑在栏杆处，指了指小花园前面的教职工宿舍:“那里，第二排中间那个，是我的房间。再向右，你猜是谁的？” 李三妮不知道他说这个干什么，还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谁的？” “你们班主任王老师的。你再看这一排最边上那间，你们语文老师的。” 李三妮望向他:“我这个语文课代表是托了你的后门当上的？” 他又揉揉李三妮的头发，顺势将她护在臂弯和栏杆中间，举止亲密。 李三妮心跳加快，尤其是对面楼全是自己的老师们，还有秋月的爸爸妈妈，她想要逃脱出去，却被秋月箍得紧紧的。 “你干嘛呀秋月！放开我！” 郑秋月突然换了个姿势，在李三妮身后用左手抓住她的左手腕，右手绕过她指向教职工楼的右侧，脸颊贴着她的，在她耳边问:“你看那栋楼，第一个房间，那就是我的教室，高二理科119班。” 李三妮耳朵都要烧起来了，她别过脸，看向秋月指的那栋楼，正好余光瞥见了从楼梯向这边走过来的郑飞。 “嗨！郑飞！好久不见啊！”在李三妮讲话之前，秋月先跟郑飞打了招呼。 郑飞的笑不达眼底:“呦，这不是郑老师家的小少爷吗！过来探你爸爸的班啊？” 李三妮趁此机会想要逃进教室，左手却被秋月抓得生疼，她挣脱不了，也不想在郑飞跟前甩开他，就这么尴尬地笑着。 郑飞看了一眼她被抓着的手腕，非但没有走开，而是走到了他们左边，也在栏杆上撑着双手，一起看起风景来。 秋月只好松开手，李三妮连忙溜进教室:“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先回教室了。” 她回到座位上，呼口气，用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左边耳朵。 “你没事吧？”薛雪看到她脸红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随即关心地问。 “没事。”李三妮只觉得尴尬，恨不得没人注意到她。 薛雪没再问，李三妮这才抽机会看了眼窗外栏杆前的两人。还真别说，这两个男生，身材个头差不多高，同一个姿势趴在栏杆处，画面非常和谐养眼。 没一会儿，秋月进来对她说:“三妮，放学等我一会儿。” 没等她反应过来回答他，他便离开了。秋月走后，郑飞进了教室，李三妮连忙叫住了他:“郑飞！秋月跟你说了什么？” 郑飞说:“放学他要跟我去教堂参观，到时候一起回去。” “好的。”诡异的他们两个还真是和谐。 下午第一节是语文，上课后，语文老师拿着书走进教室，他翻开课本准备上课，那一口方言夹杂着普通话让人听了忍不住想笑，男老师自己也很窘迫，但他尽量严肃，以保证课堂的纪律。 “接下来由语文课代表来领读吧！”老师读到一半，实在有些读不下去了，于是吩咐道。 李三妮站了起来，接着老师的内容用标准的普通话读了下去。 “你的声音真好听。”李三妮领读完坐下，身后的赵欢欢说。 李三妮礼貌地笑笑，回了句:“谢谢。” 语文老师自嘲地说:“看来以后上课我离不开你这个助手了，读得不错，辛苦了。那么，接下来咱们带着问题去课文中寻找答案……” 李三妮的自信回归，周围的气场全是正能量，她心情大好。 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进来宣布:“明天起正式军训，早上六点开始，晚上9点结束，走读生在校时间可以不按这个来，按正常上下学时间到校离校即可。三妮，你是咱们班唯一家在本村的走读生，可能还会让你负责一部分后勤保障工作哈！” 李三妮被点名，对王老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交给我！没的问题！” 班主任和同学都笑了。这个女生活泼开朗、自信大方，性格真好。 放学，李三妮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回头看了眼郑飞，他也收拾完，从后排走了过来。 两人一起下了楼，在楼梯口等着秋月，没一会儿，李三妮看到秋月出了他所在的那栋楼，她便穿过小花园跑了过去，郑飞无奈，只得跟上。 三人行至李静静的门市，李三妮不等招呼便拐了进去。 “静静！哇，太漂亮了！”李三妮看到琳琅满目的精致礼品由衷赞叹道。 “三妮，你放学啦！郑飞？秋月？你们……一起过来了？”静静指指三妮身后的男生们，心底暗自给李三妮竖了大拇指，如此修罗场，也就三妮不当回事了。 “呦呵，李老板，几天没见，这门市弄得挺像样啊！”郑飞随手拿起一个水晶球倒过来看着里面的流沙下落。 “我整得怎么样，给提点意见吧！”李静静一副欢迎参观的架势。 “静静这里为什么不打通？”秋月指指两间房间中间的那堵墙。 “当时想过要打通的，但是又想着要留个储物和休息的地方，以后还可以做些别的，比如，留着做蛋糕房。” 第165章 教堂 “蛋糕房？静静，你是说你要自己做蛋糕吗？是生日蛋糕吗？”三妮有些好奇。 静静点点头:“是，我想去米其林学做蛋糕，回来自己开蛋糕店。” 李三妮一脸崇拜:“静静你好优秀！” “你也很优秀，以后把学上好，不要总是跟着郑飞混天度日，要踏踏实实向秋月学习，学有所成，知道没？” 郑飞气结:“李静静！你贬低我、抬高他什么意思啊？我有那么不堪吗？” 静静丝毫没觉得不妥，说:“人家秋月确实优秀嘛！你要想我不这么讲，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把三妮往好了带带！” “用不着他，我自己来带！”秋月突然开口，开口即噎人。 李三妮则说:“我谁也不用，我自己会学！放心吧二位，不会麻烦你们的。” 三人参观完静静的礼品店，继续往回走，走到三妮巷子口的时候，三妮问秋月:“你晚饭是要和郑飞在教堂吃吗？” 郑飞忙拒绝:“今晚恐怕不行，我没提前报备的。要是哪天确定好了来这里吃，我得提前说一声，好让人家给预备。” 三妮说:“也对，毕竟不是你自己做饭，在那里吃确实不方便。这样吧秋月，我跟你一起去，一会咱们一起回我家来吃。” 秋月听了喜不自胜:“好。” 郑飞暗自懊悔，早知道就说可以了，多一个人能多吃多少饭啊，大不了自己少吃两口也能把他的匀出来啊。没办法，话都说出来了，现在反悔也不行了。 三人继续向前走，走到了村西教堂，秋月和李三妮跟着郑飞走了进去。 教堂里有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对郑飞问候了句:“放学了？” 郑飞礼貌地回道:“嗯，曹叔，这是我两个同学，想来参观参观教堂。” 曹叔点头:“行，去吧，只是别乱动那些设备。还有，饭给你做好了，自己去盛就行，我先回家了。你晚上记得把门锁好，如果出去的话，去家里叫我。” 郑飞应道:“知道了，曹叔。” 男人走后，李三妮问:“他是你说的神职人员吗？” “是。你们随便参观吧，我去看看曹叔给做的什么饭？”说着，这个馋猫就撇下二人溜进了厨房。 李三妮进到教堂里，这里的环境真的很庄严神圣，三妮看到一排排本该是座位的，造型却又不像是长椅。 秋月看到了她的疑惑，开口解释:“我见过他们做礼拜，这是信徒做礼拜跪着祷告的地方，不是用来坐的。” “那里有架钢琴！秋月你会弹吗？”李三妮看到台上有一架白色钢琴。 “不会。” “我也不会，我还是小学时候弹过音乐老师的电子琴，只会弹一小段《妈妈的吻》。” “过来试试？”秋月来到钢琴前。 “不要了吧，这个要用到脚，我不会。而且这里空旷，弹起来肯定声音很大，曹叔刚交代别乱动的。”三妮说。 “三妮，你会祷告吗？我有幸见过一回，但是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我只见过我爷爷奶奶他们祷告，见过他们做礼拜，跟这里不太一样。我奶奶那个环境没这么拘谨压抑。” “奶奶祷告是什么样的？都说什么？” “基本上是想说什么说什么，不用跪着，呃，好像有时候也会跪着，不过那种时候很少。来，我教你。” 秋月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跪在“长椅”的蒲团上，双手交握在胸前，两肘正好放在“长椅”的桌面上。 他看到李三妮闭上眼睛，虔诚地静默着，过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他才问:“祷告不能出声对吗？” “不是，都可以的。” “那你讲出来，我好学着你的样子祷告，不然我不知道怎么讲。” 李三妮复又闭上眼，说:“亲爱的主耶稣，您的孩子李三妮在此虔诚地向您祷告，希望我高中每次考试都能够成绩优异，高价生转成平价生，感谢主赞美主，哈利路亚，阿门。” 待李三妮睁开眼，她转头看向秋月，秋月也刚好祷告完，转头看向了她。 傍晚的阳光透过教堂高处的彩色玻璃，洒进来五彩斑斓的光，秋月额前的碎发迎着光辉，衬得浓长双睫下的眼睛清澈而明亮，李三妮看得有些失神。 秋月睁开眼，也被这幅光影下的美丽吸引了，斑驳的光圈刚好投射在李三妮的颈项间，完美装饰了青春洋溢的黄色衬衫，少女脸颊上细细浅浅的小绒毛都似渡了光，美丽神圣不可方物。 两人互相看呆了。 “你们两个在这儿跪着干嘛呢？”郑飞走进来，看到跪在蒲团上作祷告状的两人，有些想笑。 秋月回神，站了起来:“你小子塞完饭了？” 三妮也说:“郑飞你可真不够意思，还真是见饭忘友啊，把我们两人丢在这里。” 郑飞冤枉，他哪里是去塞饭了，只不过是借着吃饭的由头，赶紧溜进自己房间去，收拾了一通。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没有，这不过来了嘛！你们刚刚是在干嘛？是在告解吗？” 李三妮想到刚刚的心动便脸颊一红，她只听到秋月问:“我们在祷告。你说的告解又是什么？” 郑飞毒舌:“忏悔啊，我以为你是在忏悔。” 三妮担心两人在这个神圣的地方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连忙打断二人:“郑飞！你跟我们讲讲你们平时怎么做礼拜吧！” 秋月说:“别让他讲了，他讲不明白，咱们还是等做礼拜时过来参与一次就知道了。 郑飞同样不太想讲:“他说的对。你们参观完了吗？” 三妮回答:“嗯，这里参观完了，我看还有好多地方，我们能去吗？楼上是什么？隔壁那栋楼里是什么？” 郑飞回答:“我也没去过，不太清楚。” 秋月说:“他都没去过，咱们还是不要去了，要不，咱们回家吧。” 于是，三妮走出了教堂，来到院子里耶稣雕像前的花坛处。几朵盛开的各色月季在微风中摇摇摆摆。 “这些月季花好漂亮，秋月，你看，这朵居然是一半黄色一半红色。” 秋月走过来，看了看，闻了闻，问道::“月季是玫瑰吗？” 学霸的知识盲区，那两个人也表示不知道。 三妮又问:“郑飞你在哪里住？” “那里！要去看看吗？” “男生宿舍有什么好参观的，不去。走了三妮，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在秋月的要求下，二人就此告了辞。 第166章 温亚龙的追求 “秋月，你刚刚在教堂祈祷的什么？” “保密。”秋月不会告诉她，他祈祷的是愿她所愿成真。 “小气。” 秋月笑笑不语。 到了李三妮的巷子口，秋月冲三妮挥挥手:“再见啦！” 三妮疑惑:“哎，你不跟我回家吗？” “不了，改天吧，我回学校了！” 原来又是在故意说给郑飞听的，这个秋月，真是孩子气。三妮不强求，也挥挥手:“那好吧，明天见！” 三妮刚要转身回巷子，秋月又叫住了她:“三妮！” “怎么了？” 秋月走过来，看了看周围没人，说:“今天，你在教堂，真美。” 李三妮内心小鹿乱撞，索性她也没隐瞒，回了句:“你也是！” 秋月一怔，随即笑出了声。 李三妮也笑了起来，又向他挥挥手，开心得向家里跑去。 到宝蛋儿家门口，光明媳妇儿正好从家里出来，冷脸看着李三妮过来，也没有要讲话的意思，反而是李三妮开心熟络地大声叫了句:“婶子好！” 光明媳妇儿耷拉着脸，但还是从鼻子里回了声:“嗯”。 李三妮进了家，直接就在院子里叫了起来:“妈！你宝贝闺女放学回来啦！” 春花被她的叫声感染，心情也好:“大学生放学啦？看起来在学校过得不错呗，这么开心！” “那必须的！我第一天就当了官儿，今天下午我就光荣上任，带着全班领读，老师和同学都夸我呢！” 安妮走出来:“语文课代表也是个官儿？” “小姐姐儿就知道泼我冷水！切，不跟你说。” “没有，我这是疑问句。对了，你不是说你五点放学吗？值日了？” “没有。我去教堂玩了会儿。” 春花听她说去教堂了，连忙警告道:“干嘛去那儿玩？跟谁去的？去那儿有什么玩的，这件事可不能让你爸知道，不然又该说你了。” 李三妮满不在乎:“说我干嘛？我又没偷没抢没做违法犯罪的事！我爸说我干嘛！” 春花连忙去拉扯她，把她拽到客厅门外，用手点了点她的嘴:“这里以后有点把门的，别啥话都往外秃噜，什么‘违法犯罪’这样的字眼以后别当着你小姐姐儿的面说！” 李三妮连忙捂上自己的嘴，她偷偷看了眼客厅的安妮，果然又被触发了机关，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某处，又犯病了。 春花又警告她:“还有教堂的事，别在你爸跟前提！” “为什么？” 春花好心告诉她:“你这孩子！还不是因为你奶奶嘛！你奶奶心脏不舒服，你舅妈给她吃了药，又带她去检查去治疗，好了之后不第一个感谢医生，又说的是感谢耶稣，难不成是耶稣给她治好的啊？所以你别提这个，免得你爸听了更来气，知道没？” “什么啊！那只是个口头禅而已，又无伤大雅，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 “让你闭嘴就闭嘴，不信我的话你就说，看最后谁挨骂！”这孩子，真不听话。 李三妮没再理会喋喋不休的春花，走进了客厅，坐到了李安妮身旁。 三妮看着她，唤了声:“小姐姐儿。” 安妮依旧瞪着大眼睛看着前方，她头也没转，问了句:“温亚龙是你同学？” 李三妮一愣，好突兀的问题。不过，这个名字她好像听过，温亚龙？温亚龙！ 李三妮想起来了，这是当初因为车子坏了，安妮半路截的那个载自己上学的男生！ “他不是我同学，他是小孟子天的同学，你忘了吗？车子坏的那天，你截了个同学载我上的学，就是那个男生！怎么了？” “我说的呢，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么个人，原来是那小子！合着我那天还有一个烂桃花！”李安妮转头看向李三妮。 李三妮吓了一跳，向后挪了挪:“干嘛？” 李安妮给她报了个大雷:“那小子也不知道托了谁的关系，现在来糠醇厂上班了，天天跟我表白，烦人得很！” “啊？表白？怎么回事？”李三妮八卦的好奇心被勾起。 安妮走进卧室，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三妮:“这只是一部分。不仅写信，还给我送花，买巧克力，还给我唱情歌，还有，你能想到的所有土不拉几的追求方式！” 李三妮拿着信念了出来:“我最爱的安妮，从见你第一面开始，你美丽的倩影就印入了我的脑海，让我日日夜夜，相思成疾，魂牵梦萦。” “停！自己看，别念了！”安妮有些听不下去了。 李三妮觉得好笑:“小姐姐儿，看起来这家伙成绩不好啊，不仅字丑，而且错别字还挺多。‘倩影’他写的‘欠揍’的‘欠’，‘相思成疾’的‘疾’，他写的是‘着急’的‘急’，看起来他想你想得确实挺着急。 还有那个‘魂牵梦萦’的‘牵’和‘萦’，他写的‘千万’的‘千’、‘输赢’的‘赢’，哦，不对，输赢的‘赢’少了一个‘口’，不是个字。哈哈哈哈，他天天这么跟你表白？” 李安妮笑不出来:“他给我造成了困扰。” “什么困扰？难不成这种信也能打动你？那我宝蛋儿哥呢？”李三妮收起了笑。 “三妮，我和你宝蛋儿哥还会有希望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怕我的坚持没有意义。我压力好大。”安妮乱揉着自己的头发，像个疯子。 “小姐姐儿，有希望的，你要相信有希望的！不要太在乎他爸爸妈妈的态度，宝蛋儿哥出来后，都会好的。”三妮很想去给安妮一个拥抱，可她没敢。 “你那个同学温亚龙，太麻烦了！我好烦。”李安妮过来夺过三妮手里的信，回了卧室，留下李三妮一脸茫然，小姐姐儿难道因为温亚龙这个中二少年的追求动摇了？ 当然不是。李安妮回到卧室，躺倒在床上，眼泪又扑簌簌落了下来。这个温亚龙的这些幼稚行为，每一样，宝蛋儿都对她做过，她时常会有种错觉，觉得这个少年的灵魂里住着的就是宝蛋儿。 理智让她每次都会严词拒绝，会对温亚龙大吼大叫发脾气，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可她舍不得丢掉那些幼稚的物件，因为宝蛋儿的，她没有留下来。 第167章 李东的要挟 每天伴着《新闻联播》的晚饭，今天却由于李东的晚归推迟到了八点才吃。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春花将饭盛好，递给他问。 “今天领导班子开了个会，老高又吐了一堆苦水。” “不是属他挣钱多吗，怎么还每天就他苦水多？”春花最瞧不起销售的，认为那就是靠卖嘴皮子忽悠人吃饭的，十个销售八个奸商，没一个有好心眼子。 “说了你也不懂！”李东郁闷，以前还能和宝蛋儿沟通沟通，现在，家里就没个知心的人能说说话的。 他看了看自己二闺女李安妮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李安妮，以后在公司注意点影响，现在都在说你和那个新来的小子，怎么回事？再让我听到有风言风语，你俩就都别给我干了！” 安妮觉得爸爸莫名其妙，但是从小的威压让她不敢反驳，她小声说了句:“知道了。” 李三妮却不干了:“爸，你这话也太不讲道理了，那个温亚龙缠着我小姐姐儿，怎么还能是我小姐姐儿的错了？还有，你让那个老高给气到了，回来把气撒在我小姐姐儿身上就更不对了！你不能这样！” 春花连忙给她夹了口菜:“闭嘴吧你，赶紧吃你的饭！” 李三妮夹起那口菜放进嘴里，还不忘补充一句:“本来就是！” 说完没一会儿，她就看到李东夹菜的手抖得厉害，都已经夹不上来东西了，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李三妮慌了，忙去柜子里给李东找来药。春花和安妮忙放下碗，将李东搀着靠在沙发上顺着气。 李三妮吓哭了:“爸，我嘴欠，您别往心里去。我知道错了，您打我，您打我吧！”说着，她跪在李东跟前，握着李东的手拍向自己的脸。 李三妮刚刚说的话，虽然触到了李东的痛点，让他一时难以接受，心脏出了点问题，但李东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是对的，李东是个讲道理的人。 李东抽回了自己的手，他缓了一会儿，好多了，说道:“没事儿了。跟你无关，是爸爸最近熬夜熬得太多，太累了。” 李三妮还跪在地上哭，李东无奈又心疼，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我们家三妮确实长大了。爸爸真没事了，你快起来，别哭了。” 李三妮起来，坐在李东旁边，说:“爸爸累了就休息，不熬夜了好不好？” 李东点点头:“好。今天吃完饭就睡。” 李三妮想到爸爸饭后半小时还有好几种药要吃，随即说道:“那不行，吃完饭等半小时，半小时后吃了药再睡。” “好，爸爸都听你的。”李东确实很宠爱这个三丫头。 等到李东心率渐渐平稳下来，才有力气问李三妮:“今天第一天上高中，感觉怎么样啊？” 春花神经立刻紧绷起来，担心她提到教堂的事，视线再没从李三妮身上移开。 经过李东刚刚的情况，李三妮知道说话三思过脑子了，她回答道:“爸，我觉得这里环境特别好，同学们都很友善文明，老师们素质也很高，我还被认命了语文课代表。” 李东听了很欣慰:“那还真不错，就是这老师们的素质高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三妮回答:“当然不一样！像我这样的高价生，一般是不被重视的，但是在这里，王老师居然任命了我当课代表！还有语文课上，语文老师夸我比他强！反正，我觉得这里每个老师都特别有素质。” “你们数学老师是秋月爸爸吗？”李东问。 “是，不过今天没有数学课，我还没见到他。唉呀，有点紧张，爸，你说郑老师会不会每节课都提问我，紧张紧张啊！” 李三妮担心的样子，李东看了有些想笑:“这不是好事嘛！对你是个督促，你也能重视重视学习。” “还有，我们明天开始，为期两周的军训，军训过后立马进入摸底考试，我觉得这次摸底考试很重要，是我翻身的好机会！” 李东同意:“嗯，这次摸底考试出来，和中考成绩一对比，就能大致知道你的中考成绩到底有没有错了。” 中考成绩一定是错的，她才没有那么差，这一点，李三妮很自信。 第二天，李安妮倒班，上午不用去，倒的是下午四点的班，白天她在家里帮着春花做活儿。 “你别干了，今天有功夫，你去市里再买辆电动车吧，那个自行车也好几年了，等卖废品的过来把它估个价卖了。”春花说。 “不用，还能凑合骑。”安妮说。 “凑合干嘛，你也挣钱了，咱家饥荒也还完了，还亏着自己干啥！你倒班，你爸现在上班也没个准点儿，早去晚走的，赶不到一块儿，你自己买个电动车，去干个啥的还都方便。” “这不得给李三妮攒学费吗，她高中毕业不就大学了吗？” “那还用得着你？有我和你爸就成了，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对了，你爸说那个新来的小子，是怎么回事？” 安妮被问，心里又开始烦躁:“别问了，就是单位新来了一个小屁孩儿，要追求我。那孩子还是李三妮的同学呢！” 春花有些失望:“那年龄差距是有些大，不成熟。要是找对象，还得是男的大一点好，知道疼人。你小姨前几天跟我说了一个……” “妈，我的事情我自己考虑就行，您不用跟咱家亲戚们提这事，不用为我操这个心，我自己能搞定。”安妮打断春花往下说。 春花解释了两句:“这可不是我提的，女大千家求，人家自己打听来的。你要是有了主意，那我以后遇见说亲的就回了人家。” 安妮点点头:“嗯，都回了吧。” 自己的两个女儿，春花都不敢过分干涉，尤其是安妮，从小就主意正，也用不着别人替她操心。 但是春花心里着急，就怕安妮死心眼，心里还惦记着宝蛋儿，他们两家闹成这样，她是一点也不希望自己闺女还有这个心思，她怕安妮以后去了她家还得受婆婆气。 第168章 军训 中午，李东依旧忙得没有回家。 李三妮一回来便滔滔不绝地跟春花和安妮讲起了她上午军训的事。 “上午特别好玩，我们班居然也有人分不清左右，教官让向右转，有个男生向左转，直接和他旁边的男生脸对脸了，关键是老师停住不再转了，让大家昂首挺胸直视前方！ 哈哈哈哈哈！妈，你不知道，他两个憋笑互瞪了好久，好多人没忍住都笑了出来！ 还有，还有，一个男生鞋带开了，转来转去结果自己踩到自己的鞋带，老师突然让踏步走，他直接就倒了，太搞笑了！” 春花想象着她讲的画面，也忍不住弯起嘴角，安妮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李三妮，有没人说过你穿上校服像只猴子。” 春花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俩尊重一下我好不好，我哪里像猴子了，就是校服有些太大而已。妈！别笑了！我脱下来你赶紧给我改改，裤子老是掉。” “行行行，快脱下来我给你改。别看下午军训你这裤子再掉下来，到时候被笑话的就不是那两个人了。”春花说着，从抽屉找出了和校服颜色差不多的针线卷。 吃过饭，李三妮穿上改好的校服走出家门，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走到巷子口的郑飞，郑飞也刚好向巷子里望了一眼。 “三妮，好巧！”郑飞站定等着她。 “嗯，好巧，一起走吧！”三妮快走两步。 两人走到一起，三妮走在郑飞左侧，郑飞问:“三妮，今天上午累不累？” “还行，没觉得累。”三妮笑笑。 街道上来来回回有车经过，郑飞换到了她的左侧，防止有车经过剐蹭到她。 郑飞说:“我一直看着你，怕你吃不消再倒下。” “我可没那么脆弱。那么小的训练强度，我这么健壮能倒下？” 郑飞笑笑没揭穿她。 向前走了没几步，李三妮还是觉得别扭，又绕到了郑飞的左边。 “还是这样的位置排列比较习惯。”上初中的时候，两个人的座位就是这样排列的，李三妮习惯了在左边。 “我怕车蹭到你。”郑飞解释。 “没事儿，放心吧，车来了我保护你！”李三妮大咧咧地说。 “你不能总是这样。” 李三妮不明白他说的，问:“为什么？这样怎么了？” 郑飞解释:“你应该，应该柔弱一点，给男生机会来保护你。” 李三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呵呵两声，说道:“我用得着男生保护？别看你跟着温宇航打过架，说不定还没我厉害！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练家子！” 郑飞也呵呵两声，像是听到了更大的笑话:“就你这身板儿还练家子？你以为自己是霍元甲呢，体弱多病还能练成迷踪拳！” 李三妮被叫板，顿时拉出了架势:“不信我给你练一套？” 郑飞看看来来往往的车子连忙制止了她:“好了好了，信你还不行吗，真的是彪！” 李三妮不开心:“你才彪，哼！是你先质疑我的，我只是要用事实说话。” 郑飞见她真的生气了，随即想哄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以后不说你彪还不行吗？” 李三妮没理他。 他又殷勤地问话:“别气了，至于的嘛！那你告诉我，你这么厉害的功夫是什么时候跟谁学的啊？学的是什么功夫啊？” 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李三妮才不会告诉他。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郑飞，小心思一动，“哒哒哒”百米冲刺般跑向学校。她才不要跟说她彪的讨厌的家伙同行。 “嘿，你这人！”郑飞看着路上的行人，有那么点小包袱，没好意思去追，任由李三妮跑远了，甩开了自己。 李三妮像是被狗追似的，卯足了劲儿一口气跑进了学校，她回头看看郑飞没跟上，缓了口气，慢了下来，此时的她已经跑得浑身是汗了。 她穿过教学楼，直奔天桥而去。过了天桥，才是操场，军训就是在操场这边军训。 李三妮没急于去操场，而是在天桥边上站定，向着自己家的方向眺望。 小时候她经常在自家房顶上眺望学校，就能看到这个天桥，如今站在天桥上，她却有些辨别不出来哪一个才是自己的家。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身后赵欢欢和张小敏走了过来。 李三妮跟二人打了招呼，随后指指自己家的方向，说:“那边，我家。” “那挺近的，那边哪一个是啊？”二人看过去，张小敏又问。 李三妮有些尴尬:“我也看不出来哪个是，都差不多，回头我把房顶上插个红旗，这样就能知道了。” 赵欢欢笑着捏捏她的脸:“三妮，你可真有意思，太可爱了！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 李三妮一脸懵，配合地做个鬼脸。 “李三妮！你个小混蛋，别让我抓住你！”郑飞一步三个台阶向天桥上走上来。 李三妮连忙拉着张小敏和赵欢欢走:“快跑，郑飞要揍我！” 两个女孩子被她拉着也跑了起来。 郑飞腿长步子大，但是他可没有真的要去抓她，见她又要跑，赶紧说:“别跑了，不揍你！” “鬼才信你！”声音渐远。 “哈哈哈哈，这么跑跑真开心。”张小敏说，她接着问李三妮:“郑飞抓你干什么？” “哈哈，我们本来一起走的，他说我彪，我就把他甩了，自己先跑了。” 赵欢欢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女孩子，禁不住又去捏了捏她的脸:“三妮，你太逗儿了，你怎么跑过他的？” “嘿嘿，我练过！”说着又拉开了架势。 恰巧教官走了过来，说道:“还挺像模像样的。别聊了，过来集合吧！全体都有，126班，集合！” 教官做了个集合的手势，大家按照位置排排站好。 “刚刚说自己练过的那个女生，出列！” 全班疑惑，左顾右盼，只见李三妮一脸尴尬地走了出来。 “给大家介绍介绍自己练过的，然后打一套让我们见识见识吧？” 李三妮挠挠头:“教官，我胡说的。” 有几个同学笑出了声。 第169章 转班的邹小雪 “大家严肃点！我相信这个同学没胡说，刚刚那架势摆得很足，不像有假。这位同学，你不用紧张，大家都是自己人，没事儿，练一套，来！”教官鼓励道。 “练一套！练一套！练一套！练一套！”班级队伍里，大家齐齐喊的声音越来越大。 教官不得已做出了制止动作:“大家安静，不要给这位同学太大压力。” “我刚刚真是胡说的，我没学过武术，就小时候给同学的歌曲《中国人》伴过舞。大家别嫌弃，我就随便来几下吧，各位赏脸帮我哼哼一下。” 李三妮的讲话方式确实让人忍不住想笑，什么叫“帮我哼哼一下”？薛雪不忍自己同桌冷场，随即起了个头，几个同学便跟着唱了起来。 “五千年的风和雨啊……” 由于没有过门儿，李三妮只好从中间的动作开始打了起来，柔中带刚，动作舒展有力，尤其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和坚定的眼神，逐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唱着唱着，大家就记不住词了，最终还真变成了哼哼。李三妮打完，漂亮收尾，细密的汗珠盈在额头上，晶光点点，队伍里逐渐响起了掌声。 薛雪直呼了一个字:“帅！” 张小敏也附和地大声说:“漂亮！” 教官也边鼓掌边夸奖道:“好看，意犹未尽！大家说，还想不想再看一个？” “想！”同学们配合地说。 李三妮挠挠脑袋傻笑道:“嘿嘿，教官，那我可真不会了。生平所学，刚刚两分钟，全部展示完了。” 队伍里又是一阵哄笑。 教官只好说:“那就不难为你了，归队吧！” 李三妮乐颠颠回到自己的位置。 隐约还听到教官说了句:“一笑两个小酒窝，憨憨的还挺可爱。” “哈哈哈哈……” 李三妮转过身，刚好看到教官在学她的傻样子，同学们在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小插曲过后，又开始了严肃的训练，一转眼，就到了军训汇演这天。 同学们一个个精神抖擞，都希望把这两周的成果完美展现。李三妮所在班级的方阵步伐整齐，口号响亮，拿下了这个班级在高中阶段的第一个集体荣誉。这场军训，也成为了他们高中生活难忘的开篇记忆。 周一一开学，班主任王老师便走进了教室宣布:“大家还记得今天要干嘛吧？” “考试！”讲台下同学们纷纷回答。 王老师点点头:“没错！咱们今天就迎来了开学第一次真正的摸底考试。这次考试过后，我们会进行第一次排桌，唯一规则就是按成绩来挑选座位和同桌。 不过，考试之前，咱们班要迎接一位新转过来的同学，欢迎她选择加入咱们班级的大家庭，大家鼓掌欢迎一下新同学！” 李三妮向门外张望了一下，是邹小雪！李三妮眼睛都亮了！ 只见小雪背着大大的书包被王老师叫到了讲台上，不同于初中时的羞赧胆怯和不善言辞，这次的小雪落落大方:“大家好，我叫邹小雪，原来在123班了，现转来咱们班，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三妮想笑，忍住了，一直弯着眼角嘴角看着讲台上的姑娘。 王老师被她这句话逗笑了:“哈哈哈，小雪很幽默呢，你非常高兴，我们也非常高兴，欢迎你加入126班！同样的，你也需要先参加摸底考试，考试过后和大家一起按成绩排名挑座位、选同桌。嗯，你就先坐在温妮妮旁边吧。” “温妮妮？”邹小雪疑惑地重复了一下。 “是我。”后排的温妮妮冲她挥挥手。 邹小雪背着大书包走了过去。温妮妮的斜后方就是郑飞，也就是他在小雪座位正后方。 小雪坐到座位上收拾好东西，郑飞杵了杵她:“邹小雪，你怎么转过来了？李三妮现在肯定很开心。” 邹小雪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邹小雪这次转班就是想和李三妮一起，她没跟别人说过，自己爸爸也是这个学校的职工，这个事情她求了爸爸一整个军训呢。 李三妮当然很开心，她甚至猜想到了小雪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在这个班，所以才转过来的，这种开心甚至都冲散了即将摸底考试带来的紧张。 李三妮交给薛雪一张纸条:“薛雪，受累帮我传给新来的邹小雪呗！” 薛雪递给旁边的同学后，问她:“你们之前认识啊？我刚刚就看出来了，你看到人家小姑娘，眼睛都放光！” 李三妮扶额，这话说的，幸亏自己是个女生，不然别人还以为自己是个大色狼呢！ “她是我初中同学，跟我关系特铁，说不定她这次转班就是为了我呢！”李三妮也不怕薛雪笑话她自作多情。 “你们商量好的要转到一个班里？你们关系可真好。” “没商量过。我只知道她在123班，但没想过她会转过来。” “给三妮的纸条！”身后的赵欢欢将纸条递了过来。 李三妮接过纸条，拆开来，看到小雪在自己问的“是不是为了我啊小雪？”这句话后回了三个字“惊喜吧？” 李三妮确认了这件事，开心翻倍！她直接站了起来，看到小雪望向自己，她连忙冲小雪比了个爱心的手势，附加了一个飞吻。 “三妮，克制一下自己啊，先帮着老师将卷子往后传一下，开始考试啦！”王老师站到了她的身前笑着说。 三妮不好意思地冲老师吐了吐舌头，乖乖照做，王老师还不忘叮嘱她:“好好发挥！” “yes, teacher！”李三妮边说边向王老师敬了个手礼。 “三妮，你怎么那么可爱！”后排的赵欢欢真想去摸摸她的脑袋。 摸底考试也是考了语数英三大主科，上午考了英语和数学，下午考语文。 考完两科，李三妮交了卷子在门外等着小雪和郑飞。 郑飞先走了出来，出来就问:“考得怎么样？” “就那样，你呢？” “会写的都写了，不会的都蒙上去了。” “我也是。你等我会儿，我要抱抱小雪再回家。”李三妮向教室里张望一下。 第170章 差生也是香饽饽 “我去！李三妮我劝你收敛一下。”郑飞实在是受不了她这样讲话，包括上课时候李三妮冲邹小雪送来的爱心和飞吻，正好冲着他的方向，甚至都让他绯红了面颊。 “收敛什么？”她刚说完就看到小雪走了出来，她没再理会郑飞，直接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抱起了邹小雪转起了圈圈。 “小雪小雪！我太爱你啦！我们在一个班啦，太好太好啦！啊啊啊！我亲爱的小雪雪！太爱太爱你啦！”收敛？不存在的！ 郑飞真是没眼看，一个女孩子，居然力气这么大，抱起另一个女孩居然轻轻松松转起了圈。他只好躲得远一些，尽量别让她们伤到自己。 “放我下来！我要被你转吐了！”小雪也好开心，但是真的要被她转晕了。 “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跟老师说的要转班？你太牛啦！我都想不到能转班！”李三妮一连串问题。 “我没跟老师说。” “那你跟校长说的？”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我爸爸跟谁说的，今天班主任王老师就来领我了。” “你爸爸好厉害！那你住宿舍吗？还是走读？中午你怎么吃饭？” “我爸爸在学校有个自己的宿舍，我在那里住，中午我爸爸给我打饭。” “你爸爸也是咱们学校老师？是谁啊？”郑飞问道。 “他不是老师，只是学校的职工。” 李三妮关心的是小雪在哪儿吃饭、在哪儿住，她说道:“我想去看看你的宿舍！” “可以，走吧！”小雪挽着三妮的胳膊就要出发。 李三妮向身后的郑飞说道:“郑飞，要不你还是先走吧，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不用等我啦！” 郑飞只好看着两个女孩子走远，无奈自己喃喃一句:“好吧。” 小雪的宿舍没在教职工楼，而是在女生宿舍楼前的一排平房里，这排平房里住着的是校医、后勤人员、学校商店人员和一些高三复读的没有分配宿舍的学生。 小雪就在其中一间套间里，外面的房间住的是爸爸和哥哥，里面住的是她。 “这里只有你自己啊？”三妮看着里间的面积比外间还要大问道。 “嗯，一开始我在外间，但是哥哥高三了，他晚上回来太晚，我爸爸怕他打扰我休息，就把我挪到里面来了。”小雪解释道。 “嗯，哥哥都高三了，这样安排挺好的。以后我要是想在学校住，可以过来你这里，正好你这儿还有一张空床！” “真的吗？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可以晚点回来，在教室里多学习一会儿。” “我是说偶尔哦。我要是不回家，我爸妈恐怕不让。”李三妮看到小雪当了真的神情连忙补充说。 小雪顿时有些失落:“哦，知道了。那你中午在这儿吃吧，一会儿我爸爸回来，我让爸爸把咱们两个的饭打了。” 这样蹭吃蹭住不好，李三妮说:“哪天真有事儿的时候我再让叔叔给我打饭吧，我觉得我得回去了，我没跟爸妈报备。关键是，我也不知道你转过来啦，小雪，我真的太意外太惊喜啦！” “行，改天你一定要过来！那你快回去吧，中午在家休息一会儿，下午是你的强项，好好考。”李三妮觉得到了高中，小雪的话都变多了，高中真好。 李三妮回到家，刚好李东中午也回来了，李三妮就将小雪转班的事情告诉了爸爸妈妈，安妮下午四点上班，所以中午不吃饭在睡觉。 “别看学习挺差，人缘还不赖。”李东听后评价道，李三妮送给爸爸一记白眼。 “放心吧爸，这次摸底考试我一定一雪前耻！擎好吧您。”李三妮非常自信。 “大话等你考完再说，下午还有一科呢别忘了，赶紧吃饭，吃完去眯一会儿，到时间我叫你。”春花催促道。 李三妮吃完了饭，由于怕打扰到安妮，被她骂，所以没敢回房间去睡，就在单人沙发上将自己搭了上去。 从打新换了这组洋气的欧式沙发开始，最边上的这个单人沙发就成了她的专属座椅，因为距离电视机最近，脑袋枕着软包扶手，双腿搭在另一个扶手上，看电视又舒服又惬意，困了随时将眼睛一闭，非常好睡。 李三妮觉得自己刚睡着就被春花叫了起来，她在院子里洗了把脸，迷迷糊糊去往学校。 “快点跑！要迟到啦！”巷子口，郑飞冲她喊。她没精打采浑身软趴趴不想动，半睁着惺忪睡眼挪了过去。 “我好困，我没睡醒。”李三妮皱着眉，耷拉着脸诉苦。 “快跑！预备铃都响了。”郑飞过去推着她走。 “什么？预备铃都响了？那快点！”李三妮努力让自己加快速度跑起来。 果不其然，他们两个进班的时候卷子都已经发完了。李三妮顾不上跑的满头大汗就开始奋笔疾书。写到一半，停住了，小腹微痛，一股暖流涌出，李三妮觉得自己完了。 “薛雪，你拿卫生巾了吗？”她问向同桌。 “你来例假了？我宿舍有！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去拿，我们叫一下老师。”于是仗义的薛雪举了手。 语文老师走了过来，弯下腰问怎么了，薛雪指指李三妮:“老师她肚子疼，我能陪她去厕所吗？” 语文老师看到是课代表出了问题，没有追问原因，只是建议了一句:“很难受吗？要是能自己去的话还是自己去比较好。” 李三妮觉得自己很丢人，薛雪刚要跟老师解释，被身后的赵欢欢拽住了，从抽屉拿出来一片卫生巾递了过去:“我这里有，你快去吧三妮！” 处理完回来之后，李三妮就被分了心，总觉得别别扭扭，夏天穿的少，还担心小尴尬，卷子答得自然也受了影响。 成绩出来，进步了，却不明显，李三妮由班里57名考到了53名。 选座位时刻到了，所有同学都站到教室外的走廊上，王老师拿着成绩单从上到下念名字，念到名字的人可以带着同桌先进教室选座位。 走廊上热闹起来，李三妮的成绩，让她不用操那么多心，踏踏实实在走廊站着，等着别人先选座位，她反正就等着小雪来选自己了。 “老师，我还想选李三妮做同桌。”薛雪被念到名字时跟王老师说，李三妮回过身，非常抱歉地拒绝了薛雪的好意，小雪的同桌温妮妮心领神会，主动要求和薛雪搭档，进了教室。 第171章 郑飞的旧爱 郑飞这次是铆足了劲用了功学习的，他的成绩排在二十多名，比小雪要好，他看到教室里好座位已经所剩无几了，于是在轮到自己选的时候，也选了李三妮。 “快别闹，我不去！”李三妮觉得他就是在捣乱。 “赶紧跟我过来！中间还有位置。”郑飞催促道。 后面有几个没发挥好的男生眼见着好位置都要没了，心里有些着急，正好李三妮不想去，于是就有人过来毛遂自荐了:“郑飞！我叫秦展，我愿意和你当同桌！” 王老师也催促道:“商量好了吗？到底谁进来？” 李三妮干脆把头一扭，不理会郑飞了。郑飞无奈，只好跟秦展进了教室。秦展开心坏了，他的成绩，可是还不如李三妮呢，但总归内心是上进的。 轮到小雪选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没剩多少人了，教室里也几乎没有好座位了，李三妮主动牵起了小雪的手。 “小雪，你还真是领了一个香饽饽呢！三妮，你俩能坐在一起不容易，我可是给你放了两次水呢，以后一定要互相勉励，共同进步，不然下次选座位，我就不能听你的了，必须让学习好的先挑，你就没有拒绝的权利了，知道没？” “知道了王老师，我俩一定好好学习！”李三妮保证道，然后拉着小雪进了教室，选了靠门那列第三排的座位，邹小雪靠窗。 两个女孩一落座，李三妮便抱着邹小雪的胳膊激动地跺起了脚:“开心，开心啊小雪！太开心啦！” 郑飞则在她斜后方第五排的座位处，说来也不远，仅一步之遥，都挨着走廊。 郑飞团了个纸团投了过来，砸到李三妮的脑袋上，李三妮回过头，郑飞指指掉在地上的纸团。 李三妮打开:你移情别恋，我心痛。 李三妮在皱巴巴的纸条上写道:你也有新欢，祝你们幸福。然后也团了个纸团丢了过去。 郑飞拆开看完，又撕了一张新纸，回复过后又投了过来，纸条上写着:难舍旧爱。 李三妮刚要再回复，小雪一把将纸条夺了过去，放进了李三妮的抽屉:“别玩了，老师来了，好好听课。” “哦。”李三妮应了一声，乖乖听讲台上的王老师讲话。 “今天是第一次排座位，大家可能还不太适应，以后大家也会慢慢来习惯，咱们争取每次考完试都重新排一次座位，没考好的同学，机会还有很多，考得好的，也要有危机感，大家共同努力，形成一种好的竞争风气，在座的都要加油！” 老师讲完，李三妮又被郑飞投掷了一个纸条:下次的机会留给我哦，旧爱李三妮。 李三妮看完一阵肉麻，将纸条放进了抽屉，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放学后，秋月又晚了一步，他来教室找三妮的时候，李三妮和郑飞已经离开了。 薛雪还没走，看到是秋月主动打了招呼:“帅气学长又来找三妮啊？她已经回家了。” 秋月认识薛雪，看到她不在第一排了，便问道:“哦，你们调座位了？” 薛雪回答:“上午刚调的座位，三妮现在不是我的同桌了，她现在在那里！” 秋月向三妮的座位处走了过去，指着旁边问道:“我上次听她说来着，说你们现在座位是按成绩调的，还可以选同桌，那她现在的同桌是谁？” “是邹小雪，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是三妮原来的好朋友。” 秋月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不认识，他又问:“她们谁选的谁？” “小雪选的三妮，别提了，三妮可受欢迎了，我和郑飞都想让她做我们的同桌，可她心有所属了。” 小丫头，人缘还挺好。秋月心想着，就看到了她抽屉里皱巴巴的两张纸。一个“爱”字映入眼帘，秋月眼皮一跳。 他将这两张纸拿出来，一张写着“难舍旧爱”，一张写着“下次的机会留给我哦，旧爱李三妮。” 什么意思？旧爱？难不成是郑飞写的？他们恋爱过？秋月心中警铃大作。 “李三妮和郑飞关系很好吗？”自己问完，觉得这就是废话，他们关系当然很好，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只是不像是有过恋爱关系啊。 “还行吧，三妮说郑飞原来是他的同桌，那关系肯定挺好的。”薛雪答。 “郑飞现在的座位在哪里？”秋月又问。 薛雪指了指:“斜后方第五排，也挨着走廊。学长，你是找他俩有事儿吗？有事儿可以告诉我，等下午他俩来了我转告他们。” “哦，没事儿，我给他们留个纸条就行。”刚好，秋月拿着这两张纸可以和郑飞的字迹做个比对。 翻开郑飞的练习本，不用比对字迹了，纸都是从这里撕下来的，秋月怔住了。 他站起身:“那个，薛雪，是吧？不用费心告诉他们我来过了。我有点事，这就过去找他们。” 薛雪看着秋月将手里的纸团成一团装进了口袋，不疑有他，回了句:“好的，学长。” 之后秋月就急匆匆出了教室，下了楼。他先回到教师楼，跟爸妈打了招呼说约了同学在外面吃，然后一个人出了学校。 他要弄清楚，他必须弄清楚，此刻的他心乱如麻。 他来到李三妮家门口，驻足了一会儿，脚步始终没勇气迈进去。甚至他看到李东骑着电动车拐进来的时候，他还本能地在房后躲了躲。 不能去问她，那他就去问那个郑飞！他又走去了教堂。 郑飞刚扒拉了两口饭就看到教堂门开了，居然是郑秋月过来了。 “你小子怎么过来了？”郑飞将碗放下，出了房间问。 “我来找你问点事。”秋月一脸严肃。 “怎么了这是？是三妮出什么事了吗？”郑飞看他一脸严肃，自己也紧张起来。 秋月意识到自己的状态，舒缓了一下自己紧绷的面部肌肉，说道:“没有，她挺好的，就是跟你打听点她的事儿。你不是她同桌吗？肯定知道得多。” 没有出事就好，郑飞又回到屋里，秋月跟了进去，郑飞说:“你想知道什么，怎么不亲自去问她？” 第172章 情敌变兄弟 “你的话更有可信度。”秋月捧着他说道。 郑飞给自己添了饭，礼貌地问了句秋月:“你吃了吗？” 秋月说:“你吃你的就行。我就想，就想，就想知道她和邹小雪的事。” “我当是什么呢！这也值当你往我这里跑一趟？”郑飞觉得这也没必要隐瞒，于是诚实回答: “三妮和邹小雪初中时关系就很好，初三的时候我和三妮是同桌，她就经常和我说起她和邹小雪的关系有多好，三妮以前生病的时候，都是小雪给她记的笔记，她上学以后也是小雪督促着她去复习笔记。 哎呀，这两个女孩子关系是真的好。小雪原来是123班的，拖了她爸的关系转到了我们班，这事应该也是为了三妮。包括这次考完排桌，三妮都是先拒绝了薛雪和我，选的邹小雪。没办法，两个人关系太好了。” 郑飞说了一大堆，并没有说到秋月想听的，他接着试探性地又问:“那三妮有没有谈过……？” 没等秋月说完，郑飞就大声地鄙视道:“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脑子里能不能干净点！她们两个都是女生，关系好点儿怎么了，你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李三妮是啥样的人？她单纯地就跟一傻子似的，就连追求她她都看不明白，你居然质疑她是同性恋？你怎么想的？” 秋月被郑飞抢白一阵，也没生气，反而心里堵的石头像是落了地，他接着郑飞的话又问:“什么叫追求她她都看不明白？谁追求她了？” 郑飞斜他一眼:“哼！明知故问。” 秋月一副早就知道的神情:“我就知道是你小子不安好心！” 郑飞反唇相讥:“哼，别说我，你不也一样。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天天闲着没事儿往我们教室走！” 秋月此刻心情大好，他甚至有些同情郑飞:“我跟你可不一样。别光顾着自己吃了，给我也盛点，怪饿。” 郑飞听话地拿出一副碗筷，边盛饭边说:“刚还说不吃，怎么不坚持到底？不是你刚进来时苦大仇深的样子了哈。哼！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让你继续误会她是个同性恋多好。” “我说过，我和你不一样。”此刻的郑飞无论说什么，都影响不了秋月美好的心情，这顿饭，他在郑飞这里吃得格外香甜。 被秋月这么一打扰，郑飞的午休也没休上，两人躺在郑飞的宿舍里，聊了一中午，甚至有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说真的，李三妮这丫头挺让人心疼的，本来学习挺好的一个苗子，硬生生被身体素质耽误了。”郑飞无不惋惜地说。 “那是你们破乡中没给她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再好的苗子到了那儿也蔫吧。” “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班好苗子多了，也不是谁都像李三妮这样退步很明显的。唉，你说这会不会和她爸妈有关系，我听说她爸妈生她的时候都快四十了。” “别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 “那可不一定，咱们生物书里都说了，高龄产妇的孩子出问题的就是很多。李三妮三天两头闹毛病，绝对跟这个有关系。” “照你这么说，我也有问题呗，可我怎么没见体弱多病啊？论身体素质，我应该比大部分人要好，论智商，没掉下来过年级第一，哪儿都没问题啊？” “你那是基因突变！说不定你智商这么高，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诡辩！” “对了，郑秋月，听李三妮说，她的武术是你教的？你会武术是吗？” “以前跟着家里长辈学过一点，大了就没再学。怎么，她还跟你练过武术？” “嗯，军训的时候，教官让她表演过，耍得有模有样的，乍一看，挺像是个练家子。” “她表演的都是一些花架子罢了，不实用的。我真正教她的防身术才有用。”秋月揭了她老底。 “郑秋月，你们是从小就认识吧？她说你和她是过命的交情，怎么回事？” 秋月并不打算告诉郑飞，而是撒了一个谎:“我说我俩从小就定了娃娃亲，你信不？” “真的啊？可那是封建糟粕，早就被消灭了，不算数的。”郑飞还能不清楚郑秋月的小心思？ “那如果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情相悦呢？这娃娃亲，是不是还能继续延续？反正我告诉你，你没机会的郑飞，放弃追求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你少忽悠我！她那么傻，还没开窍呢，能跟你两情相悦？逗我呢吧？！”郑飞才不信。 “你别不信，回头我证明给你看。” “反正你不让我亲眼看见，我就是不信。” “我会让你亲眼看见的！” 下午，两人齐齐在巷子口等李三妮，待李三妮出门，走近一看，吓了一跳:“秋月，你怎么也在这儿？” 秋月待李三妮走近，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中午在教堂和郑飞待了会儿。走吧。” “你们两个在一起待了会儿？”三妮重复了一遍，有些不敢相信。 郑飞说:“怎么了？我俩说说话不行啊？” “行行行，非常好。”奇奇怪怪。 “秋月找过来问问你是不是和……”郑飞话说一半，被郑秋月捂住了嘴。 “你怎么这么大嘴巴，什么都跟她讲！” 三妮有些不明白这两个男生在搞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肯定说了自己，于是问:“你俩干什么？秋月！老实交代，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没有，真没有。我发誓我没说过你坏话！” 李三妮见他不说，转而问郑飞:“郑飞！秋月和你说我什么了？” 郑飞看了一眼秋月，被眼神警告后，说道:“就问了问你选座位的事，我说你人缘好，全是夸你的，真的。” “这还差不多。”李三妮知道他们肯定还说了别的，但她不打算问了，她要等秋月走后单独去问郑飞，郑飞这个大嘴巴，什么都不会瞒她，迟早会告诉她的。 第173章 爸，我能谈恋爱吗 到了学校，秋月回了自己的教室，李三妮和郑飞穿过小花园回自己的教学楼。 李三妮问:“今天中午秋月和你都说我什么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去找你？” “谁知道他寻思什么呢。” “郑飞，咱们两个是不是好兄弟？”李三妮开始套郑飞的话了。 “谁跟你是好兄弟！”一个女孩子，天天兄弟来兄弟去的。 “我不管，反正我就问你，咱们两个是不是好朋友吧？” “是。怎么了？” “那好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坦诚相见，不能有所隐瞒？” “那得看是什么事儿了。”郑飞不上当。 “你这人怎么这样！咱们初中的同桌情谊白处了。你就说，你跟我关系好还是跟郑秋月关系好？那你要是我这头的，你就得告诉我，郑秋月刚刚找你是去干嘛了，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快点儿告诉我！” “哎呀，别问了，告诉你还不行嘛，有啥呀！他就过去问问你，和邹小雪是不是同性恋？” 李三妮听了差点摔了个趔趄，一口唾沫没等咽下去，直接呛到了。 “咳咳咳，他问你啥？”李三妮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别这么瞪着我，怪吓人。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他问的。” 郑飞看了一眼李三妮，又安慰她:“放心吧，我啥都没跟他说。那你和邹小雪的关系我能不知道吗？即使你俩真是同性恋，就凭咱俩这么铁的关系，我也不能告诉他，你说是吧？” “郑飞！狗郑飞！” 没等李三妮抓住郑飞，这家伙已经跑远了，边跑还边解释:“你别骂我呀，我真没告诉他，这事儿，我肯定替你保密！” 下午放学，秋月刚要打开书写作业的时候，隔壁李三妮的班主任王老师敲了敲门找了过来。 “郑老师，您家秋月放学了吗？我能让他帮我个忙吗？”王老师站在门口问。 秋月爸爸连忙说:“放学了，在家，在屋里呢，我去叫他。” “来了！”没等郑老师进去，秋月自己走了出来，“怎么了王老师？” “我得请你帮我核对一下学生信息，电脑的东西，我整不太好。” 秋月跟着王老师去了隔壁，王老师让他坐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前，电脑前方放着一摞纸质表格。 王老师说:“这个笔记本的字太小了，我录了一会儿就串行了，改了半天，没剩多少工作，不值当再回教室去叫同学，就麻烦你再帮我核对一下。” 秋月看了看王老师的笔记本，字体确实有些小，于是说道:“哦，这个简单，那您来念吧，我用笔记本来核对。” 十分钟后，秋月回到了自己房间，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李三妮的学号。他突然想到郑飞说的同性恋的事情，自己不禁莞尔一笑。 他走出客厅，爸爸正在炒着菜，秋月走到跟前问了句:“爸，问你个事儿。” 郑老师头都没抬，继续翻炒着菜问:“什么事？” “我能谈恋爱了吗？” 郑老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面向他:“怎么？喜欢上你们班哪个女同学了？” “不是我们班的。” “不是你们班的，那是谁？” “您先别管是谁，就说能不能吧。”在没得到肯定回答之前，秋月要守好自己的秘密。 “这怎么说呢，我不强制要求你不能恋爱，只是建议你，作为男生，还是要对别人负责，发乎情，止乎礼，守好底线，当然，这也是对你自己负责。” “那就是可以了？谢谢爸。”秋月很开心，回了自己房间。 郑老师叹口气，青春期的孩子们，强制说不能有什么用，只会引发别的问题，不如慢慢疏导:“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啊秋月！” “我知道！”开心的声音由房间传来。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学校的起床铃声响起，李三妮从床上翻身起来，她用十分钟的时间穿好衣服刷牙洗脸，沿着学校天桥那条路跑去学校。 经过这么多天的数据对比，她已经统计出来了，这条路线要比静静前面那条街的路线快两分钟。别小看这两分钟，它是直接决定李三妮迟到与否的关键。 6点50分，不多不少，铃声结束，李三妮刚好站到了操场上的队伍里。 “今天跑操之前说几个事啊！”大喇叭里校领导开始广播。 “第一个，就是起床。我说过，要严格掌握起床时间，有的同学就是磨磨蹭蹭，铃都响了还想再睡会儿，你睡这么点时间管什么用？只会助长自己的懒惰，还会迟到！ 第二个，就是内务。我就不说是哪个宿舍了啊，每天起床之后，那个宿舍都没法看，被子是叠了，可是脏衣服堆了一大堆，我最后说一次，把衣服收进柜子里，要么挂起来，实在不行放在盆里搁在床底下，别给我塞在被子里！你们看看这都邋遢成什么了？郭立洋，你的臭袜子找到了吗？没找到就翻翻你下铺的被子，我替你找到了。这袜子，再穿下去就包浆成靴子了！” 台下学生一片哗然，也不知道这个郭立洋是哪个班的，此刻什么心情。 “都还有脸给我笑！提前5分钟起来，出宿舍前回头看看，收拾收拾自己再出门！晚上回去都给我讲点卫生，洗洗脚丫子和袜子，那有的宿舍味儿味儿的，我进去之后都熏眼睛，尤其是你们高一124班的男生！ 就说这么多，明天早上，我依旧会通报最差的班，都注意点。好了，同学们开始跑操吧！” 跑到一半，李三妮班级队伍里出现了小小的混乱，身后又有几个同学叽叽嘎嘎笑起来。李三妮也回头看过去。 班主任王老师在队伍里侧跟跑，也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你们继续跑！秦展出列，过来！” “怎么了？”李三妮问向身后的赵欢欢和张小敏。 她们两人摇摇头表示不知，张小敏说:“别说话，一会儿该岔气了。” 李三妮脸朝前继续跑步。 跑完步回到班，郑飞一阵怪叫，三妮回头望过去，只听郑飞狼嚎道:“我要换同桌！” “怎么了？”李三妮问。 第174章 化学老师 “秦展你他妈……我真的受够了！”郑飞暴跳如雷。 王老师进了教室就看到暴躁的郑飞站在走廊上，随即忍不住又笑了。 她走到郑飞跟前，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先回座位，你的衣服我拿回办公室给洗了，明天晾一天，后天你自己想着过去拿。” 然后又对同学们说:“今天早操时耿老师在广播里说的事情大家都想着点，还好秦展没被耿老师抓住，不然也得出现在广播里了。我可不希望咱们班因为不好的事情出了名啊，所以大家都注意一下。 以后我会六点半准时出现在你们男生宿舍门口，超过六点四十，我就要亲自进去拎耳朵了！还有，我办公室有洗衣机，你们小件的自己手洗，大件的可以去我那儿机洗。防止你们再出现类似情况。知道了吗？” “王老师！您对男生们真好。”赵欢欢已经吃醋了。 “女生也可以！大家都可以！哈哈哈，主要是你们女生表现一向很优秀，不用我操心了，哈哈哈！” 李三妮虽不知道郑飞秦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真心觉得，王老师真好。 上完早读，李三妮回家的路上问郑飞:“早上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了？” 不提还好，提起来郑飞就一肚子气:“秦展那孙子昨天把我外套穿回宿舍了，今天早上跑操时，王老师看到他裤子后面露出了一条尾巴，就让他出了列，结果抻出来一看，是我的外套！这厮直接把我外套穿他裤子里了！晦气！” “哈哈哈哈哈……”李三妮想象出来这画面，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够了啊，别笑了！那外套我本来都不想要了，没想到王老师居然把它洗了。” 李三妮收了笑，说:“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王老师特别好？” “确实挺好的。我没住宿，但是听秦展说，王老师每天早晚都会查寝，比宿管老师还积极，有时候还替他们收拾卫生。这样的班主任，有妈味儿！” “你这叫什么话，王老师多年轻啊，你这么讲！我觉得王老师像姐姐。” “你姐姐会这么对你吗？要是我姐看到我不收拾，第一个收拾的肯定不会是卫生，而是我！”郑飞说。 李三妮没反驳，她想到了珍妮姐，班主任像她的珍妮姐，护犊子。 “对了，三妮，我看你最近化学挺用功啊？你是不是打算奔着理科使劲了？” “没有，我就觉得我化学太差了，想要好好学化学了而已。初中的时候，我都没印象上过化学课，我失忆了。” “化学初三才有的，一周一节课，你又经常请假，老师来了也是让自由学习很少讲课，下半学期干脆连课都不上了，再加上疫情，你没印象也很正常，连我都记不住这个老师，存在感太低了。”郑飞说。 “我还是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好像化学元素周期表只有我自己记不住。”李三妮每天放学都拿着化学书，因为上课没功夫背，下课又忙别的，就只有回家有点时间来背。 “这倒是，我再怎么不学，化学元素周期表还是要记住的。” 郑飞这么说，李三妮更郁闷了。她是天天晚上拿回家背，每次读不了一遍就困，书里好几处她的口水印子，经常一觉醒来，天又亮了。因为化学，她的睡眠质量超好。 上午第三节课就是化学，化学吴老师依旧神采奕奕地走进教室，一只脚习惯性地踩在桌堂里，书翻开，摊在桌面一角。 “??????！”老师用板擦敲了三下黑板示意上课。 “今天这节课我们学习‘钠’，大家先来看一组实验！” 他将桌角的教材放进了自己刚刚用皮鞋蹬着的抽屉里，又出门将实验器皿从教室外的窗台上端了进来。 他顺嘴叫了位同学:“温妮妮先来回答一下钠的化学元素。” 温妮妮站起身:“na。” “好，坐下。李三妮！说一下钠的物理性质。” 李三妮站起来:“银白色固体，硬度小，密度比水小，熔点低。” “非常好，那化学性质呢？” 李三妮有些卡顿，她看到老师在那里摆弄器皿，就偷偷杵了下身边的小雪。 小雪意会，将书翻开，摊给她看。她将眼镜戴上，刚准备照着念，老师开口了:“照着念的话就不用了，坐下吧。” 李三妮尴尬地坐了下来，脸红到了耳根。 “没关系，这个昨天我没有强制要求大家去记，不会也正常。咱们先看一组实验，看这里！这个杯子里的是水，这个是盐……” 李三妮一整节课眼睛就没离开过吴老师。她忽然觉得这个老师长得好帅，他写的粉笔字苍劲有力，他用粉笔投掷走神学生的动作也好帅，甚至他连皮鞋踩进桌堂的姿势都好帅。 “三妮！老师叫你！”小雪着急地在桌下掐了一下李三妮的大腿。 “啊？”李三妮一脸懵地站起来。 “你刚刚盯着我看了半天，现在听懂了吗？再来给我说一下它的化学性质！” 李三妮咽了咽口水，仔细回想刚刚老师的实验和讲的话，说道:“钠……与非金属反应……呃……” “看这里。”老师指指黑板上的公式，引导道:“这是什么？” “氧气。” “然后呢？” “……” “坐下吧，下节课我还提问你这些，记得课下背熟。郑子洲，你来替她回答！” “钠和氧气反应形成氧化钠，加热形成过氧化钠。它的化学方程式是……” 李三妮听着郑子洲流利的回答，自己红着的脸颊烫得眼睛里都起了雾，凝成水滴“吧嗒吧嗒”掉落在书上“钠的化学反应”这一章。 下课铃响，化学老师帅气地合上书，端着器皿离开了，丝毫没有留恋。李三妮趴在桌子上哭起了鼻子。 “你干嘛啊？李三妮，吴老师又没有说你。”小雪不解她的行为。 李三妮抽泣地说:“我不知道，我就觉得很丢人，像个废物点心。” 郑飞也走了过来，坐到三妮前排，趴在三妮课桌上问:“你怎么回事？我看你上课也没走神啊，怎么就回答不上来呢？” 走没走神，只有她自己知道。李三妮哭得更凶了。 第175章 李三妮恋爱 中午吃完饭，李三妮趁着安妮还在家，随即把化学课的事向安妮说了，希望能得到她的解惑。 安妮也没有嘲笑她，而是分析说:“可能你这毛病还真是天生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幼儿园的时候，看人家小男生漂亮，就一直追着，结果把人家小男生吓尿裤子的事？” “记得。”这是李三妮上学以来第一件丢人的事。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经常骑着小车调戏人家郑秋月的事？” “有吗？”她调戏过秋月？ “也就人家郑秋月心大，没被你吓尿裤子。还有，你上初中花痴你们班那个温什么来着？你说人家像谢霆锋的那个！” “那个是追星！” “狗屁，都是花痴！你就是个花痴！吴老师？化学吴老师？我去，李三妮，你这次花痴的对象该不会是那个活阎罗吧？” “什么活阎罗？” “你还是自己到学校打听打听吧！还有，我建议你赶紧恋爱，收收心，可着一个祸害比较好。另外，正常点，离你自己的老师远点，找个同龄男生恋爱，懂？” 李三妮大叫:“妈！妈！” 安妮警告道:“告状吧，丢的是你自己的人，不和你说了，我上班去了。” 说完，安妮拎起自己的包出了客厅，门口，春花边走边问:“三妮又干什么？” 安妮说:“没什么，你三闺女又犯花痴了，我建议她赶紧谈个恋爱，可着一个男生去祸害，她要跟你告状。” “一天天没个正形！这事儿我不管，只要成绩能上去，你乐意咋着就咋着！”春花不会去干预两姐妹的嘴架，斗来斗去也没个正经事。 “妈你啥意思啊，我小姐姐儿让我早恋啊，这你都不管？”李三妮是亲生的吗？ “能早恋更好，就你这女流氓的样儿，我都怕你砸我手里！” 李三妮气得不行，晚上等爸爸回来，她要连妈妈的状一起告！ 下午放学，李东回来，李三妮早把此事忘在九霄云外了。 第二天，班主任王老师宣布了开始全体同学上晚自习的事，这事儿当然包括走读生李三妮和郑飞。 王老师的原话是:“建议走读人员能住校的尽量住校，一来保证了安全，二来保证了睡眠。” 郑飞被王老师再三劝说，犹犹豫豫，最后被安排进了男生宿舍。 “三妮，那你怎么回家？要不你也住校吧？”郑飞有些过意不去。 “不用，我是飞毛腿！我回到家的时间和走路慢的女生回到宿舍的时间差不多。”她说的是实话，她调研分析过。 “那你一个人会不会不安全？” “来不及不安全我就到家了，放心吧。”三妮没在怕的。 当晚，晚自习过后，李三妮下楼，在楼门口就看到了郑秋月。 “嗨，秋月！你今天下课挺早啊？” “嗯，我送你。”秋月说。 “不用，你快回宿舍吧，我听说走读生散完学校就关门了，我自己跑得很快的。” “走啦！”这个事情难不倒秋月。 两人走在门口，秋月跟新换的看门阿姨说了几句话，随后才从门卫室出来。 “我说老师安排我去送你，一会儿还回来，让阿姨一会儿给我开下门。”秋月解释道。 “这样就可以了？” “嗯，她说一会儿跟学校反映核实一下这件事。” “那怎么办？”这不就拆穿谎言了吗？ “放心，我留的我家的电话，一会儿我爸接。” “那不更完了？”这样事情不就更麻烦了吗，秋月怎么想的。 “我爸知道我送你，会替我讲话。” 李三妮很心虚，可还是安慰自己，因为他们是亲戚。 晚自习放学，李三妮就不再走操场天桥那条路了，虽然近，但是它没有路灯，漆黑一片。她还是选择绕点远走有路灯的街道。 “三妮，我爸同意我谈恋爱了。”安静的街道上，秋月突然说。 “啊？”李三妮有些惊讶，她忽然想到了安妮说她的“我建议你赶紧恋爱，收收心，可着一个祸害比较好”。 “我们在一起吧！” 三妮耳朵失聪一秒，心脏漏跳一拍，世界仿佛定格停摆一样，一切安静下来，卡顿之后又突然疏通，像是被堵的河流突然冲开了豁口，一切又走得很快，心脏跳得很快，耳膜里都充斥着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可着你一个人祸害！”李三妮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吐出了这句话。 秋月一怔，随即开心得笑起来，揉揉她的脑袋:“对，可着我一个人祸害！” “好，我试试。”李三妮心想，也许小姐姐儿这个方法真的有效呢？ “那就试试吧。”秋月此刻很好说话。 李三妮又将化学课犯花痴的事情跟秋月讲了，还讲了安妮和春花说她的事情，意外的是秋月并没有拿她取乐。 秋月说:“所以你才说想和我试试，可着我一个人祸害对吗？” “嗯。” “安妮姐和姑姑的建议很好。你把自己放心交给我，我肯定把你的毛病治好。” “怎么治？”李三妮的大眼睛眨巴着望向秋月，路灯下明亮而灵动。 秋月瞬间像是过了电，内心涌起一阵悸动。他想起父亲嘱咐的“发乎情，止乎礼”，压下自己的心绪转移了话题。 “呃，那个，除了数学，其他的学科最近学得怎么样？” “都告诉你了，我化学特别费劲。你不知道，我那么喜欢吴老师，我超级想学好化学，可我总是那么令自己失望。” 秋月自动屏蔽让他不愿意听到的内容，随即指指前面三妮巷子口的方向，问:“前面站着的是李东姑父吧？” 三妮向前看了看，那微胖的身影确实很像李东。 待李三妮他们走近，秋月唤了声:“姑父。” “是秋月啊，你送三妮回来的？” “嗯。那我就回去了，姑父再见，三妮晚安。”秋月说道。 李东恍惚间想到了秋森，鬼使神差问了句:“回你小姨那里吗？” 秋月一怔，解释道:“还回学校。” 李东点点头，说:“专门过来送三妮的啊？那快回去吧。” 秋月再次挥挥手，转身离去。 第176章 女朋友 “郑老师还挺关心你。”秋月走后，李东对李三妮说。 “嗯，还行吧。”李三妮可不敢告诉爸爸真相。 收拾完，李三妮躺回自己床上，久久没能入睡，她反反复复想着各种事情，尤其是晚上秋月跟她讲的。 她就这么谈了恋爱了？夜晚视线不好，也许是幻觉吧，或者是梦，就像每次早上梦到自己已经起床洗脸梳头跑操去了，结果还是在梦里一样，反正太不真实。 初秋的夜晚已经见凉，三妮将毛巾被裹紧自己，团成一只大虾的形状迷迷糊糊睡着了。起风了，李东来到院子里，从外面将李三妮房间的窗子掩上了。 “明天可能要下雨，你看看要不要去给她将薄被子找出来？”进了屋，李东对已经躺下的春花说。 春花下了床，从柜子里取出薄被子，准备拿去三妮房间，却发现这个孩子将门反锁了。 “算了，让她睡吧。冷了她自己出来找被子再说。”春花将被子放在了三妮的“专属宝座”单人沙发上。 半夜，果真下起了雨，李三妮越来越冷，陷入了悲凉的梦境中。她梦到自己在冰天雪地里未着寸缕，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要凄惨，一边要忍受着严寒，一边要忍受着行人的冷眼和指指点点。 她梦到远处的秋月，像是不认识她一样，躲得远远的，她想要靠近想要求助，他却视而不见，李三妮悲伤极了，梦里的她抽抽泣泣难过到了极点。 终于她哭醒了，醒来的一刻还清晰听到了自己的抽泣声。李三妮缓了半天才从悲伤的情绪中拔出来，她半撑起身子，摸了一下被自己哭湿的枕巾，翻了个面，重新铺了一下。 好冷，她实在不想动，忍受了一会儿，在被子里打起了寒战。窗外噼里啪啦的大雨声有些吵，她想起自己没关窗，于是还是起了身。 咦？哦！关了。反正也起来了，索性去找个被子盖吧，她拉开房间门的插销出了卧室，一眼便看到了沙发上的被子，她轻手轻脚将其抱进自己房间，将本来的毛巾被盖到了这条被子的下半部分，压个脚。 她重新将自己裹紧，温暖舒适，又进入了梦境。这次的梦境是一片盛开着各种花朵的草原，草原上有一棵橡树，树下倚着一个翩翩少年，她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向少年奔去，嘴里还唤着“秋月”！ 少年张开怀抱拥住了她，深情款款地说着情话:“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秋月，我爱你。” “我也爱你。” 随后，拥在一起的两人周围被云朵慢慢包围，旋转着腾空，越飞越高，飞跃了高山、峡谷、村庄和河流，一直飞到了天宫里。她和翩翩美少年一起躺在温暖的云朵里，云朵自动包裹了他们的身体，温暖舒服极了。 大雨的黑夜中，李三妮的身体向温暖的棉花被子里又钻了钻，被子将她半张脸也蒙了起来。 梦境中，美少年伸出双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他双手的触感也很温暖舒服，比舅妈的手还舒服，李三妮咯咯咯笑出了声。 清晨，李三妮被春花叫醒，睁开眼睛一看七点半了，李三妮大叫:“妈！迟到啦，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早读都错过了！” 春花指指窗外:“下这么大的雨，不用跑操上早读。快起床吧，再不起，上午的课都该赶不上了。” 李三妮不舍地离开温暖的被子，下了床，洗漱吃饭。 去往学校的时候，雨已经渐渐小了，她穿着雨鞋，撑着伞来到学校，校门口一个翩翩少年正在等着她。 见她过来，秋月收了自己的伞，钻入她的伞下，执起了她的。两手握在一起，李三妮尴尬中伴着一丝甜蜜。 三妮将自己的手抽回，转为牵着秋月的校服胳膊一角，问:“你在这里等我多久了？” “没多久，晨读的时候没看到你来，就回去了，吃了早饭又过来的。” 三妮抬眸:“你晨读时就在等我？” 秋月没有否认:“我有些想我的女朋友，迫不及待想见你。” 三妮内心立刻飘满了许多的粉色泡泡，她弯起了眉梢眼角。想到自己的梦，又再次抬眸确认了眼前男孩的真实性，弯着眼角说道:“我昨晚梦到你了。” 秋月感受到了女孩的喜悦，问了一句:“美梦？” 三妮点点头:“嗯，特别美。” 秋月的喜欢得到双倍回应，他笑得比三妮还要灿烂。 “三妮，女朋友！” “嗯，秋月，男朋友。” 秋月拉起三妮牵着自己袖子的手，让她挽着自己撑伞的胳膊。 三妮看看周围，挣脱开来，依旧牵着他的袖子向教室走。 秋月要不是两只手都占着，非要揉揉她的头，他好喜欢。 “三妮！”赵欢欢唤了一声她，随即和身边的小敏互看一眼，两人齐齐发出了一声了然的拖着转弯长音的:“哦~” 李三妮顿时羞红了脸，秋月则大方地向他们打着招呼:“嗨！同学们好。” 赵欢欢回道:“帅气学长好！你们慢慢走，我们先撤啦！” 三妮和秋月冲二人挥挥手，赵欢欢和张小敏快步超过他们，上了楼。 秋月和三妮进了楼，秋月收起了伞，没再向上走。他把三妮的伞交给她，问道: “第一节课是英语，预习了吗？” 李三妮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们第一节课是英语？” “我有你们课表啊！在我家墙上。” 李三妮以为是郑老师上课要用的，不疑有他，老实回答:“没有，只把作业写完了。” “这样不行。以后课前要抽出时间预习的，这样会事半功倍。” “哦，那我到教室就预习。” “真乖。” “嘻嘻。” “郑秋月？”郑飞走过来问:“你一大早来这儿干嘛？” “看我女朋友啊！”他没理会郑飞的诧异，将自己的伞撑开:“不说了，我得回教室了，三妮，中午放学在你教室里等我。” “哦。”李三妮应声，秋月撑着伞大步离开。 第177章 qq “他什么意思？什么女朋友，你们在一起了？”郑飞问道。 李三妮大方承认:“嗯，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当然有意见，他意见大了去了，郑飞说道:“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会答应那小子这么无理的要求？” “怎么就无理了？你有意见也白搭，我不采纳，保留！”李三妮说着，不再理他，一步两台阶地上楼。 “李三妮！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你现在还小，还不懂什么叫谈恋爱，你会被他骗的，懂不懂？再说了，你要恋爱的话，可以在身边看看，不需要找个别的年级的，别的班的对不对？” “你那是什么理论！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没听过吗？更何况，我怎么小了？我比他大好吧？还有！作为同桌，你，只能祝福我，别的可以闭嘴！” “凭什么？我不服气！我可以和你谈恋爱，你凭什么答应了他？” “闭嘴吧你，狗郑飞！”李三妮不想理会他。 郑飞还要说，李三妮直接怒了:“我现在没跟你开玩笑。你！马上给我闭嘴！” 郑飞郁闷，非常心堵，到了教室也是没个好气，拿个书也是摔摔打打，满脸挫败。 “哥们儿，咋的了？让人给煮啦？”秦展不知死活地用广告老梗问道。 郑飞直接开骂:“滚你丫的，今天你小子最好别惹我。小心我揍人！” 秦展见状不对，讪讪闭嘴。 “别理他秦展，又犯病了。”三妮回头说。 小雪压根不理会他们的官司，拿出英语书指给李三妮:“今天早读背的是这些，课文要求背诵，还有15个单词。你抓紧，还有十分钟上课，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老师会提问。” “我早读没来，老师应该不会提问我吧？”李三妮还抱有侥幸心理。 小雪干脆直接:“你到底背不背？” 李三妮撇撇嘴:“背！” 小雪都要烦死了，自己像个老妈子一样，天天替她操心，她还不听话，说道:“先把课文读熟，开始吧。” 李三妮乖乖开始读。 英语课上，王老师先提问了几个学习好的同学背诵课文的情况，随后又提问了李三妮，李三妮在读了几遍之后已经熟悉了，再加上前几个同学的背诵，自己又巩固了几遍，这时也能流利背诵下来了。 王老师夸奖道:“李三妮同学虽然因为天气原因早读没有来，但是能背诵地这么流利，说明还是提前预习了。化学老师、语文老师等好几个老师都向我反映过三妮同学学习努力用功，大家要以她为榜样，也有个积极良好的学习态度才行。” 虽然受之有愧，可李三妮表示非常受用，她暗自发誓以后要更加努力。 她坐下后，小雪小声对她嘀咕:“别太得意，你那是因为聪明，不是因为努力，但凡你用点儿功，成绩立马就可以上去了！” 李三妮嘟嘟嘴:“知道了。” 第三节课是微机课，李三妮因为鞋底有泥，所以在微机室外将鞋套套上两层才走了进去，座位是随机的，三妮和小雪自然而然坐在相邻的两个位置上。 “这节课我们依旧学习计算机的基础知识和操作技能，老规矩，表现得好，咱们早点学完，剩下的时间大家自己练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一下，会考不再强制要求使用五笔输入法了，大家也可以选择使用拼音输入法。好，开始上课！” “太好了，不用背字根了！”李三妮和小雪都很开心。 课程过半，老师又提到了提升打字速度的事情，并且提了一嘴提升打字速度最快的当时就是聊天，于是，应广大同学的要求，老师再次启动了局域网内的聊天软件，大家可以选择任意同学互相聊天。 “同学们！咱们别只顾着玩，你们的动态我这里全部都能监控到，大家还是要注意课堂纪律啊。我再讲最后一个知识点，大家都明白了之后，我把局域网限制关掉，大家自由上网冲浪。” “三妮，一会儿我给你申请qq号，我们加个好友！还有小雪，我也给你申请一个。”三妮另一旁的郑子洲说道。 “三妮，什么是qq？”小雪小声问。 三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一会问问子洲。” “好了，你们自己玩吧！放学之前记得关机锁门，把鞋套放进筐里，班长负责检查一下再离开。”老师讲完课，交代完事项便拿着书离开了。 郑子洲来到李三妮身边:“我给你申请个号，这个号码和密码你自己记住，无论去哪儿都能用，只要电脑有qq，你就能登录使用，跟咱们局域网的聊天差不多，比那个还好玩。” “那太好了！谢谢你，郑子洲。”李三妮很开心，这么一来，随便在哪个网吧都能跟同学聊天了。 “不客气，我打算把咱们全班人都加上好友！正好下节自习，大家看起来都不走，有的是时间。”郑子洲说。 “郑子洲，郑子洲，帮我也注册一个。”李三妮身后坐着的王鑫毅说道。 “等着！我先给三妮、小雪他们注册完。” “三妮，小雪，等注册完记得给我你们俩的账号，我也要加你俩好友。”王鑫毅号码还没有，就惦记着加好友了。 “ok,no problem.”三妮说道。 英语单科状元王鑫毅给她竖个大拇指:“嘿嘿，你英语说得真好。” 李三妮白他一眼:“滚！” 小雪看到三妮吃瘪，在一旁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还笑！讨厌。”李三妮也白她一眼。 这时郑子洲申请好了账号，说道:“你的好了，我也加我自己了，等我给他们弄完，回去点一下同意，咱们就能聊天了。” “子洲你真帅，谢谢哈！”三妮很开心。 “李三妮，李三妮！加我，快加我！！”武艺在斜后方对李三妮说，李三妮照他念的输入上去，旁边已经有qq的也跟着添加了好友。 “三妮！加我！！”对面的魏博文也对这边说。 “老魏，你的账号怎么少两位啊？”武艺问。 “我比你们申请得早一些，我哥的更少，他的号只有6位数。我加你了武艺，同意一下。” “得嘞！” 这一节自习课，几乎全班同学都进入了聊天模式。 第178章 谈情说爱 “李三妮，出来一下，有人找你！”李三妮在网上聊得正开心，教室门口有个同学过来叫她。 李三妮看看时间，还有半小时才放学，她随即对旁边的小雪说:“我出去一下，一会儿还回来，你先别给我关机哦。” 小雪点点头。 说完，李三妮好奇地看了一眼小雪的屏幕，她居然没有在聊天，而是还在用单纯练习打字的软件在练。 李三妮边离开边说了句:“用qq啊，那个练得快。” “我不会聊天。” 三妮想想也对，用qq的话，小雪只能练“是”“哦”“好”“不”练得快。 李三妮走出微机室，在门口将鞋套脱掉投进筐里，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人，她又向前走了几步。 楼梯拐角处，李三妮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开心地跑了过去。 “你不上课吗？”三妮满脸写着开心。 “这节体育，自由活动，我就来找你了，有点，想你。”秋月明显也很开心。 “走吧，回教室。”李三妮此刻见到秋月内心全是喜悦，全然忘记了自己出微机室的时候跟小雪说了什么。 李三妮牵起秋月的袖子就向教室走去，教室里空无一人。秋月在三妮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两人隔着课桌四目相对。 “秋月，你有qq号吗？我们今天微机课全班同学都申请了qq号！” “我有啊，去年就有了。”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特别好玩！快，现在跟我去微机室，我们聊天去！呀，我忘记了，小雪还等着我呢！走，跟我回微机室！” “不要了，我把我的号给你留下，你随时加我都行，我想和你单独待会儿。” 三妮脸一红，顿时语结，乖乖又回到座位上坐下。 秋月突然双臂向前一伸，改为趴在了课桌上，捧起了李三妮的脸。 李三妮身体一僵，心跳的声音遮盖了一切，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不敢去看秋月。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秋月突然问。 李三妮抬起头:“啊？” 秋月又习惯性地揉揉她的脑袋，宠溺的声音响起:“傻乎乎，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你。怎么那么傻乎乎？” 李三妮突然变得很严肃:“不是，这个咱们要说明白哦。咱们两个到底谁先喜欢谁？这件事情很重要！”重要到关乎她的名声，她不想在小姐姐儿心里是个纯纯大花痴。 “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不就很好吗？为什么非要争一下谁先喜欢谁的事情？”秋月不解。 “这个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因为小姐姐总是说我是个大花痴。她说我调戏你！” 秋月听了忍俊不禁:“行，回头我跟安妮姐去解释，说我从小就喜欢你，好吧？” “嗯，这个一定要解释。你亲口解释比我去说，要有可信度。” “那我答应你这件事情，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秋月开始提条件。 李三妮问:“什么事情？” “我要一个正大光明的男朋友的身份。” 这算是什么条件？李三妮不明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问了句:“现在不就是吗？你不就是我男朋友吗？” “可我想要正大光明的啊，就是能公开的，不藏着掖着，不偷偷摸摸的那种。” 李三妮环顾四周，空荡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心想难道这家伙说的是现在？用“偷偷摸摸”这个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她想了想提议道:“那，那要不我们现在去微机室宣布一下？走！” 说风就是雨，站起身来拽着秋月就要向外走。 秋月再一次将她按在座位上，这次他换了个位置，将凳子搬到了李三妮的旁边走廊上。 李三妮干脆向里挪了一个位置，让秋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秋月坐下后面对着三妮，将双脚踩在李三妮凳子下的横梁上，非常自然地牵起李三妮的手，捧在自己手心摩挲着，说: “宣布倒没有必要，就是希望你在跟朋友介绍我的时候，面对郑飞和其他喜欢你的男生的时候，能够说一下你有男朋友，他叫郑秋月，这就够了。” “我就是这么做的呀，本来也没打算隐瞒，这不都是很正常的吗？”李三妮觉得，既然谈恋爱，这些本来不都是标配吗，不明白为什么秋月还要强调一下。 秋月笑了，注视了一会儿这个女孩，说道:“知不知道，我就像捡到了宝。你真好。” 李三妮再次露出虎牙这个“傻乎乎”的标志性配置:“你也好，特别好。” “蛙趣！教室里居然有人！不好意思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拿个东西就走！”魏博文进来之后立即下意识用手挡了下自己看过来的视线。 李三妮想笑，问他:“你要去哪儿？不去微机室了吗？” 魏博文放下手，看过来:“去，必须去！我开了个房间，一会儿还要继续玩呢！” “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游戏。”秋月解释道。 “对。学长你也玩cs吗？要不过来一起玩两把啊？”魏博文邀请道。 秋月拒绝道:“不了，谈情说爱比较重要，你们去玩吧！” 李三妮一阵羞臊，脸又红了。 “蛙趣，学长好直白！那行，我先走啦！学长和三妮慢慢谈！” 李三妮叫住了他:“等下老魏，帮我跟小雪说一下，让她不用等我了。” “得嘞，拜拜！” “你干嘛那么说话，感觉好丢人的！”魏博文走后，李三妮嗔怪道。 “看你这人，刚刚还答应我的！”秋月反正有理。 “可你不能这么说，不能用那个词！很难听的好吧？” “哪个词？‘谈情说爱’？不用这个用什么？它不就是谈恋爱的意思吗？” “反正不许说！” “好，那我以后不说。那我就说谈恋爱怎么样？” “也不许说！什么都不许说！” “好，那就不说。反正不说别人也知道我们在干嘛！” “你闭嘴！郑秋月！你这样我适应不了，不行，我现在有点反悔了，我要分手。不和你好了！” 第179章 午休秋月家 秋月听了立马不闹了，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有些生气地直视着她。 李三妮被盯得有些发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哄道:“不分手，不分手。”说完还像他揉自己头发那样，揉了揉秋月的头。 秋月哭笑不得，有些无奈地收起笑意，表情严肃地对她说:“三妮，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不要再轻易将‘分手’两个字挂在嘴上，因为我不想分手，谈就谈一辈子。” “我靠，一辈子？！”李三妮脱口而出，她倒不是惊讶他有这个想法，甚至不会惊讶他们会做到，只是单纯地脱口而出。 “李三妮！”秋月欺身而上，捂住了她的嘴，吼道:“你不要再讲话了！你再挑战我的底线，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控制住自己，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 李三妮将秋月的手费力地扒开，依旧不知死活地在秋月发疯的边缘挑衅:“你要对我做什么？你现在真的是反了天了哈，都敢对我做什么了！郑秋月，我现在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大你两个月不是白大的！” 画风一度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第一次谈情说爱谈崩了，两人在教室里居然扭了一架！ “你必须听我的！因为我说得对！有些原则性的底线就是不能碰！有些不利于感情发展的话就是不可以说！” “我学习上听你的训斥就够了哈，这是谈恋爱，我还听你的，我还有没有点人权了！你别捂我嘴，你有本事别捂我嘴！你再捂我嘴，我就不客气了！” “啊！”随着秋月的一声尖叫，战争宣告结束。 “你太狠了李三妮！我可是你的亲男朋友啊，你怎么舍得下嘴这么用力！” 李三妮表示很委屈，一来，她是真的挣不脱秋月捂她嘴的决心，扒开又捂上来，再扒开还捂上来！另外，她也确实是收了力道的，只是没收多少，怕不管用。 她主动拿起秋月的胳膊，依旧是气鼓鼓的表情。她用手在齿痕上擦了擦，又抬起来放在自己嘴巴前。秋月本能地想要抽回手，李三妮却瞪了他一眼。 好吧，咬就咬吧，随便她，秋月紧闭双眼。没想到，他胳膊得到的是一阵清凉的风。 “好了，都给你吹了。以后我不说‘分手’了还不行吗？我又没想过真的分手。你知道的，你处处比我优秀，我也就是嘴硬气点罢了，就这么一点骄傲，不想再被你压制了，在你面前，我很自卑的。” 秋月被三妮的温柔搅得一时间有些心酥，内心像是久旱的田野盈了一汪泉水，甘甜清润，柔软地一塌糊涂。 “你有什么好自卑的，你人缘那么好，还有那么多好朋友，长得好看，唱歌好听，人也聪明，而且善良、温柔、上进……” “你够了啊，再夸就有些过分了！”李三妮打断了他。 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放学铃响了。 “还在下雨，中午别回家了，去我家吃饭。”秋月说。 李三妮立刻拒绝:“我不去！我害怕！我不去你家！郑老师肯定会问我学习，我昨天的数学作业还没写呢！” “拿着去我那儿写！走啦！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秋月不容分说，开始在抽屉给她收拾东西。 窗外的雨停了下，下了停，放学的时候又突然下大了起来，李三妮看看窗外的天气，也没再推辞，抱着书包，由秋月打着伞，两人一同回了教师楼。 “行，这小子还不傻，知道下雨了把三妮接过来。”郑老师说。 “郑老师好！”三妮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以后私下不用这么称呼我，叫我姨父或者叔叔都行！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生分。” “我妈说先叫后不改，那我就还叫您姨父吧！那个，我小姨没在吗？”三妮没看到秋月母亲，随即问道。 “我妈回老家修院子去了。按咱们之前商量的方案，把咱们家后面的那块地好好整整。” 他怎么什么都往外秃噜，李三妮尴尬万分，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打住。 谁知郑老师丝毫没觉得这话有哪些不妥，还附和着说道: “虽说你们哥哥姐姐不回来，但是毕竟我们还是要尊重你们年轻人的想法的，不能再按我们的眼光去规划了，过时了，只能参考你们的审美，听取你们的意见来修缮了，正好秋月母亲也退休了，就让她回去监工了。别站着了，快洗手，准备吃饭。” “来这儿！”秋月将三妮领到了洗脸盆边上，并给她递过来毛巾。 三个人，一个菜肯定不够，郑老师就翻开冰箱拿出西红柿和鸡蛋，又炒了一个菜。 秋月爸爸知道自己的厨艺水平，说道:“要是不下雨的话就能去食堂再打一个菜了，现在就这么凑合吃吧。三妮，别拘谨，好吃不好吃先放一边，吃饱要紧。” 李三妮礼貌笑笑:“挺好的。” 饭毕，秋月在三妮动手之前主动将碗筷收拾了，让她去自己房间休息。 郑老师则从鞋橱里取出来一双拖鞋递了过来:“三妮，去把水鞋换下来，穿这个吧，轻便一点。” 李三妮有些尴尬地接过拖鞋，在门口换完后却迟迟没有向卧室走。 郑老师担心是因为自己是老师让她有了距离感，随即说道:“三妮，一会儿换完就去秋月房间休息吧，他中午写作业不用休息的。”说完，郑老师回了另一间卧室。 “你去啊！”秋月见她不动催促道。 “有吹风机吗？”李三妮问。 秋月将碗放好，擦干手走了过来，看到三妮湿了半截的袜子有些疑惑:“你穿的不是雨鞋吗？漏了？” 李三妮尴尬地指指自己身后:“我可能走路姿势有些残疾，每次下雨我都带水，人家穿的雨鞋是防雨的，我穿的雨鞋是放雨的，鞋筒接得可精准了！” 秋月忍不住笑了，调侃道:“走两步我看看！” 三妮果然打算去给他示范，被他又拉了过来，指指背后的泥点子说:“泥点子都能甩这么高？都到肩膀了！” 三妮摇摇头:“你仔细看，我胸前都是！抛物线，顺着后面甩过来的。” “这走姿，确实没谁了！别吹了，你先去我床上坐着，我给你接盆水，烫烫脚。” “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快来！”说着将李三妮领进了自己房间。 第180章 青紫的掐痕 “我自己来就行，你告诉我用哪个盆？”李三妮问。 秋月没有坚持，而是递过来一个新脸盆，对李三妮说：“这个没人用过，你用它就好，暖壶里有热水，去我屋，多泡一会儿。” “好的。”李三妮接过盆，倒了热水来到了秋月的房间，坐在床边开始泡脚。 水有些烫，李三妮一下一下试探着，直到可以忍受了，才将脚全部伸进去。 好舒服！没一会儿，李三妮就犯起了困，她从秋月床上抻下来一个枕头，躺了上去，双脚依然泡在盆里。 秋月进来的时候，这个家伙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他没有叫醒她，独自走过来，将一条毛巾放在床边，自己则拿起她脱掉的袜子走了出去。 他在水龙头处用肥皂将袜子洗干净，又用卫生纸将它水分吸干，才夹在晾衣钩上拿起吹风机吹了起来。 吹风机的动静有些大，虽然秋月小心地将门关上了，但李三妮还是被吵醒了。 她看到了身边的毛巾，猜想那是秋月放在这里让她擦脚的，她便拿起毛巾将脚擦干，端着盆出来了，出了卧室就看到秋月在吹着自己的袜子。 李三妮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秋月，你怎么能做这个，我来我来，我自己来吹就可以。” 秋月笑笑，没跟她坚持，将吹风机递给她:“行，你来，那我去把水倒了。”说完端起了那盆水走了出去。 李三妮接过袜子和吹风机，继续吹着，待两只袜子都吹干，李三妮看出了不对。 咦？没有污渍了，而且还有肥皂的味道，李三妮鼻炎好了以后嗅觉可是特别灵敏的！她又凑到鼻子下仔细闻了闻。 秋月倒完水涮完盆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说道:“你干嘛呢！” 李三妮脸一红，问道:“你给我洗了？” “嗯呐。” “咦啊！好丢人，我怎么能让你给我……” 秋月又捂了她的嘴，肥皂的清香飘进鼻腔，李三妮主动闭了嘴。 秋月小声说:“一会儿郑老师该听到了，走，回屋！” 李三妮有些诧异:“你也要在你屋休息吗？” “我房间我不能去吗？” 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没再讲话，任由秋月拉着她回了房间。 “你睡吧！时间到了我叫你。我在这儿看会儿书。”秋月坐在了课桌前。 “你不睡觉下午不困吗？” “不困。你快睡吧，今天有些冷，你盖上点薄被！” 三妮听话，她不睡觉是真的会一整个下午都打盹的，她将枕头放好，抻出薄被盖上肚子，看着秋月的方向，躺好闭上了眼睛。 睡不着，她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 秋月听到她翻身，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我爸房间看书，一点五十我来叫你，你可以把门插上。” “哦。”李三妮感谢他的善解人意。 没一会儿，李三妮便进入了梦乡。她睡得并不踏实，中间醒了两次，总是担心睡过头。 一点半，她就不想再睡了，起身将秋月的被子和枕头重新叠放好，穿上袜子下了床，打开门，便看到秋月在门口换鞋凳上坐着看书。 “你没去？”三妮指指郑老师的房间。 “没有，你睡醒了？那我们回教室吧？” 李三妮点点头。 两人穿好衣服鞋子打着伞来到了教室，教室里已经来了一些同学。 秋月将伞撑在门外，熟门熟路跟着三妮进来了。三妮主动坐在小雪的位置上，秋月则坐在她那里。 刚坐上去没多久，小雪便进来了，李三妮知道小雪的性子，所以示意秋月起身坐到前排去。李三妮坐回自己的位置介绍道:“秋月，这就是小雪，小雪，这是我男朋友郑秋月！” “小雪好。”秋月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小雪从三妮身后绕过，坐到自己位置上。 她并没有过多攀谈，直接问李三妮:“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李三妮表示没有，小雪催促:“那抓紧！” 李三妮无奈去抽屉拿作业本，秋月识趣地准备离开:“你们学吧，我回去了，我把伞放门外了，下午放学我来接你。” “秋月！要是放学还下雨的话我就直接回家了，晚自习我就不上了。” “那也等我，我来送你。” 秋月走后，小雪问:“你早恋了？” “不算早恋了吧？” “那你成年了吗？” “过了十六岁就不是早恋了。” “没成年都算早恋！”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李三妮明显感觉小雪的情绪不对。她可以原谅她，也理解她，毕竟她为自己付出那么多，就是想和自己一起进步，如果早恋，小雪肯定担心影响自己的成绩，她有情绪也正常，李三妮没多话。 下午上课，不到半小时，李三妮就犯起了困，她在练习本上写下三个字给小雪看:我困了。 小雪丝毫没手下留情，一拳打在她后背上，管用，把后排的同学都吓了一跳，但不持续管用，没一会儿李三妮就又困了，她又写下两个字:还困。小雪直接上演九阴白骨爪，掐上了她的手背。 李三妮真的是困得不行，完全不觉得疼，她歪歪扭扭又写了两个字:用力！ 小雪直接连拧带掐施展起了酷刑，掐完手背掐胳膊，掐完胳膊掐大腿。 李三妮连连告饶:“姑奶奶，我醒了，我醒了！可以了，可以了！” 接下来的第二节课，第三节课，两人都如法炮制，只要三妮犯困，小雪就会主动施刑，以至于在下午放学时，李三妮已经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每节课都困？”小雪对她频繁的困乏有些不解。 “昨晚睡得晚，中午又是在秋月家来着，没休息好。” “我就说早恋耽误学习，以后别这样了。”小雪教育她，三妮只觉得小雪好笑。 “你真可爱小雪，一本正经起来特别像小孩子学大人。” “我没跟你开玩笑，李三妮。” “好的好的，知道了。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成绩。” “那最好。”小雪很严肃。 “三妮！回家啦！”门口，秋月冲教室说道。 李三妮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屁颠颠跑了出去。 第181章 秋月爱慕者 天空依旧下着雨，只是已经很小了。秋月建议道:“还回我家吧？吃完饭不耽误上晚自习。” 李三妮想了想，自己没有拿作业，随即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说:“我今天一整个下午都在犯困，中午在你家明明睡了的。” “可能你也认床吧。没事，吃完饭可以接着睡会儿，我去我爸房间。” “没事，不用。晚上回家再睡吧。” 两人回了教师楼，郑老师刚好端回来了从食堂打的饭菜:“你们吃吧，今晚我要去靳老师那儿商量点事，你们吃完该上课上课去，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好的，您忙您的，我们就不用您惦记了。”秋月说道，李三妮全程礼貌地微笑，没有说话。 郑老师走后，秋月冲李三妮笑笑，搬着自己的小凳子和李三妮坐在了一起，李三妮也开心一笑，两人挨着吃起了饭。 “你的手怎么了？”秋月指着李三妮手上的青紫指甲印说。 李三妮低头看看，有的都破皮流血了，她不在意地继续夹着菜:“没事儿，上课犯困，我让小雪掐我一下，轻了不管用，我就让她狠着点，就这样了。” “你是有多困？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残忍？”秋月撇嘴。 “可能最近太用功了，用脑过度，所以犯困。”李三妮大言不惭。 秋月的脑回路也是奇特，他有些心疼李三妮，说:“下次困了自己站起来，别再让小雪掐你了，她的样子，看着就凶残。” 李三妮一口饭没来得及咽下去，直接就对着秋月开喷:“你说什么呢！小雪是对我最好的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两人谈话。秋月放下碗去开了门。 “秋月哥哥，你们家有小红旗或者红梅花吗？我们幼儿园要举行朗诵比赛，我需要道具！”一个漂亮的小奶娃娃对秋月说，身后还站着她的妈妈。 秋月先和大人打了招呼:“秦老师。” 转而又对小奶娃说:“小芸芸，快进来！这个我得给你找找才知道有没有。” 秦老师解释道:“我让她朗诵诗歌《红梅赞》，想找一些小道具给她拿着，秋月一会儿给找找看看，不着急，你先吃饭，吃完再找就行，有的话麻烦你给送过来就行。” “没问题，秦老师。”秋月爽快答应。 秦老师不经意间看到李三妮，李三妮礼貌笑笑，秦老师也笑笑，领着孩子告了辞。 秋月坐回位置，草草扒完了饭，放下碗说了句:“你慢慢吃，我给她找找东西。” “去吧！”李三妮应道。 秋月去房间翻抽屉去了，李三妮吃完了饭，主动将碗筷收拾了，洗干净放回了碗橱，却意外发现了碗橱里一只造型别致的瓷杯子。 李三妮将杯子拿起，底部写着:淑娟赠秋月，三妮起了好奇。 她记得静静的礼品店也有这样的杯子，倒上开水之后会变色，外面会有一些平时看不到的图画出现，李三妮很好奇，拿起杯子，倒进去了一杯开水。 “喜欢你”的卡通图案、“一杯子，一辈子！”的字体显现了出来。李三妮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谁是淑娟？她喜欢秋月？ 天人交战之后，李三妮决定找当事人问一下，她拿着这个杯子走到秋月跟前，说:“秋月，你看这个杯子！” 秋月看了一眼，问:“这是碗橱里侧的那只对吗？这个是我们班宋淑娟在我过生日时送给我的。” “杯子上写着这个呢！”李三妮见他这么大方承认，还是多少有些郁闷的，她又把杯子上的字指给他看。 “我知道的，因为我用过，发现了这个之后就放在橱子里侧没再用过了。” 秋月说得坦坦荡荡，李三妮虽然比之前好过了一点，但心里还是有疑惑:“你为什么不还回去？” 秋月停下翻找东西的动作，将李三妮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他握起李三妮的手问道:“怎么？吃醋了？” 李三妮没有说话，她不想承认，毕竟自己什么都没送过秋月，有什么资格吃醋。 秋月接着说:“给你看看我的相册！来看，这个就是宋淑娟！” 照片里，秋月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白皙微胖，圆圆的脸上戴着眼镜，两人走在校园里，那个女孩子笑得特别开怀。 “我生日她送我礼物，我就收了。回到家一使用就看到了这个，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拒绝我会，但我想着不能伤害别人，最后还是把杯子收下了。” 李三妮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默默听着秋月的讲述。 “她是个非常开朗的姑娘，我是她高中第一个同桌，由于行动不便，她对我特别依赖，然后就发生了这件事。我不想隐瞒你，也不想伤害她。” 李三妮像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她问:“然后呢？那现在呢？快说呀！后来怎么样？你们现在还是同桌吗？你怎么处理的？她还喜欢你吗？” 秋月很无语她的反应:“你怎么还听起故事来了？” “别废话，快讲快讲！” “后来我跟班主任谈了，班主任重新给她安排了同桌，把我们调开了。” “啊？” “你这是什么语气？怎么还有些遗憾似的？你想让我们还坐在一起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让班主任去说，给人家女孩子心理压力多大啊！你怎么不自己去说！” “说了，我把你的照片给她看了，说我有女朋友。但是换座位这事只有班主任有权利啊。” 也是，三妮没再纠结，她甚至都没想过时间线的问题，她是他女朋友，秋月高一就和女生说过了。 秋月找出了一面小红旗，拿去了秦老师家里。回来后，李三妮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回教室，秋月只好也换了鞋子和她一起走。 雨停了，李三妮为了让泥点追不上自己，她跑得飞快，秋月无奈跟着她跑，两人一前一后隔得比较远，李三妮先进了教室。 郑飞则在李三妮回到座位后，在走廊处用身体挡住了郑秋月:“你小子又来我们班干嘛？这里不欢迎你！” 第182章 劝分团队 “郑飞你干嘛！”李三妮回头，一把将郑飞拽开。 郑飞指了指秋月，又看看维护他的李三妮，气愤地转头出了教室。 “李三妮，你数学写完了吗？快点！”李三妮还没坐下，小雪就催促道。 “三妮，你忙吧，我先走了。”秋月讪讪，感受到了她身边好朋友们对他的敌意，没有再向班里走。 李三妮追了出来，叫住了他:“秋月！” 秋月回身，故作轻松地揉揉她的脑袋:“他们都是希望你好好学习的好朋友，挺好的，快回去写作业吧！” 李三妮有一点心疼这个男孩，小雪不理解，他是对她好的，也是会实质性帮助她上进的男朋友，他们在一起，不会堕落。 她知道语言是苍白无力的，她只有用实际行动来说话才能打消小雪的敌意，李三妮暗自下了决心，从此刻开始奋发图强！ 秋月离开，李三妮生气地捶了一下趴在栏杆上的郑飞:“你抽什么风！” 郑飞愤愤:“看他不爽！” 李三妮生气地说:“他是来找我的，又不是来找你的，以后禁止你这么对他！” 郑飞真的要被李三妮气到，这该死的挫败感让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说完转身回了教室。 李三妮也跟着回了教室，她回到座位上，虽然也有一点生小雪的气，但是她对小雪可不敢跟对郑飞那般简单粗暴，她尽量压下自己的脾气，对小雪耐心说道: “小雪，秋月是我男朋友，下次来，你能不能对他温柔一点？” 小雪无辜的眼神对她一眨巴:“我没理他啊？我就催你赶紧写作业。” 李三妮无语，还要怎么理？她挂着职业假笑对小雪说:“好，就这样，你做得对。” “你什么意思？”小雪问。 “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我只是让你好好学习，有这么难吗？” “我只是谈个恋爱，有这么难以让你忍受吗？” “他影响你学习！” “他怎么影响我学习了？” “你下午犯困，到现在数学作业没写完！你还想怎么影响？” “今天下雨，是个例外！” “以后这样的例外还会有很多！只要你谈恋爱，这样的例外还会经常有！” “所以你什么意思？逼着我分手吗？小雪，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啊！”小雪大叫一声，趴在课桌上哭了起来。 李三妮也很气愤，她这次不可能妥协。她看了眼身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小雪，自己真的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从抽屉撕了两段卫生纸，折起来递给小雪，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对她温柔地哄劝。 李三妮一声不吭，打开数学作业本，开始写起作业。 哭吧，哭吧，反正自己这次不会妥协。秋月为自己付出的那么多，对自己那么好，她又不是白眼狼。小雪对自己好，但是不能逼她分手，还有郑飞，郑飞有什么资格管她！ “三妮，你们别吵架了。哄哄小雪吧！”三妮右侧的武艺说道。 “她爱哭就让她哭！”李三妮铁石心肠，小雪果然抽泣地更凶了。 李三妮干脆又撕了两节卫生纸塞到她手上。哭吧，她还有一卷卫生纸。 “三妮，薛雪给你的！” 李三妮接过薛雪递过来的纸条，打开看了一眼:三妮，小雪是为你好。 只这一句话，李三妮的委屈也涌了上来，她丢掉薛雪的纸条，眼泪不争气地啪嗒啪嗒也开始掉。 前排叫白阳的女生也回过头劝她:“三妮，行了，小雪都是为了你，即使说得不对，你也不能这么对她。” 她又对小雪说:“小雪，你也别哭了，三妮会想明白的，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你起码要给她时间吧，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 郑飞同桌秦展却说:“你们这分明就是打着爱的名义公开干涉别人的生活！这是不对的。” “你小子给我闭嘴！”郑飞冲他吼道。 秦展怯懦地用书挡住自己，依旧小声嘀咕了句:“本来就是。” 李三妮知道，在她进班之前，他们或许早有预谋。她不哭了，也没理会这些人，写着自己的作业。 还别说，效率挺高。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李三妮直到下了楼也没看到秋月，她有些失落地向前走，心里的憋屈无处安放。 穿过花园的时候，自己还小声嘟哝着:“分明自己说的不让我提‘分手’，结果我还没提，你自己倒先放弃了，讨厌鬼，一个个都是讨厌鬼！” “喂！一个人嘟囔什么呢？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小花园的亭子里突然站了一个人，李三妮吓了一跳。 “走吧，我送你回家！”秋月说着，揽住了她的肩膀。 “快放开我！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我们呢，全世界的人都盼着我分手呢！” “谁这么讨厌？不用理会他们！还全世界？最多两个人，郑飞和小雪嘛！”秋月故作轻松。 “还有薛雪，还有白阳，还有武艺。”李三妮像是在告状。 “这么多人啊？你人缘确实不错呢，李三妮！这么多人替你操心。” “我没开玩笑。只有秦展说了句公道话，但是被郑飞喝止了，我就像个犯人。” “你妥协了？” “没，我谁都没理会，写自己的作业。我今晚把所有作业都写完了，不用回家再做了，我也终于能早点睡！” 说到此，李三妮还有些小骄傲。 秋月没答话，陪着她向家里走。 他沉思着，为什么三妮的朋友都在劝她分手，肯定还是自己影响到了她，那他到底该怎么做，他不想放弃，他也感动于三妮没有放弃，但是理智分明告诉他，他应该离开，他不能耽误三妮。 依旧是将李三妮送到巷子口，和李东做过交接，秋月再返回学校。 三妮很想咨询爸爸，但是她又不敢讲，她怕爸爸知道她恋爱之后是失望的。 才两天，李三妮的心情就像过山车，她纠结的不是分手不分手，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和小雪的矛盾才好。 第183章 疏远 天晴了，校园里布满了泥土的清香。没有什么烦恼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第二天，李三妮又投入了紧张的战斗中，踏着铃声进了学校，疑惑的却是今天没有跑操，明明不下雨了啊？李三妮走进教室。 “李三妮，语文老师让你来了去他办公室一趟！”一个男生擦着黑板说道。 班里寥寥几人，李三妮问:“今天不跑操吗？为什么大家都没来呢？” “操场有积水，跑不了。今天直接上语文早读，还有一刻钟呢，不着急。”男生指指黑板上方的挂钟说道。 “哦。”李三妮应声，又下了楼。 来到教师楼，她直接奔二楼而去，一转弯刚好看到正在光着膀子洗头的秋月，好吧，此刻她承认自己有些花痴，仅一眼，她的心跳就停摆了。 她没敢打招呼，做贼一样生怕他看到自己，直接跑向了楼道最里面那间办公室。进了办公室，自己的心脏还“嘣嘣嘣”地狂跳不止，脑海里全是秋月刚刚洗头的样子。 咦？像是三妮，秋月余光看到，待自己冲干净泡沫出门查看时，楼道已经没了人影。 李三妮没有敲门没有打报告直接出现在了语文老师办公室，待她平复好心情，唤了句“老师”之后，把正在给试卷分类的语文老师吓了一激灵。 老师回过头，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你来了？那个，你是走读生，我今天交给你一个任务。下早读回家时路过你们村的书店，你进去问问看有没有《平凡的世界》？” 李三妮说:“是上课时您没收崔志兵的那本小说吗？” “对，就是这个。你拿着，最好对照一下内容看看全不全，如果有的话，问问订三四十本多少钱，如果没有的话，问问能不能照着这个翻印三四十本。” “啊？”李三妮不解。 “这是本好书，我想给大家都看看。” “哦。”李三妮没有意见，她喜欢看小说。 “你先帮我把这个卷子分一下，一会儿回班把这个测试一发下去！” “好。”李三妮照做。 语文老师戴上眼镜，又找出自己常用的辅导书，接着交代李三妮:“从这一行到这里，一会儿你誊抄在黑板上，早读让大家背这一部分。” “好。” 分完卷子，李三妮抱着大堆小堆的东西出了教师楼，语文老师则忙着批改作业，并未跟着出去。 郑子洲在校园看到她，主动帮她拿着卷子:“这是今天要做的？用发下去吗？” “是，不过要先读这些，老师交代了早读任务。”李三妮指指自己手里的辅导书，回给他一个礼貌的笑。 “语文老师不过来吗？”郑子洲问。 “不清楚他来不来，卷子到了班就发吧，一会儿我领读几遍，剩下时间大家自由复习吧，想做卷子就做。”李三妮是这么想的。 “行，那一会儿我帮你发下去。”郑子洲说道。 “你的善良让你的形象平添了几分帅气，相当耀眼、迷人有魅力！”李三妮的眼睛都笑弯了。 郑子洲也笑了:“还得是语文课代表的马屁拍得别具一格！” 这一早上，语文老师没有来，李三妮忙忙碌碌誊抄完知识点，又领着大家早读，读完之后她还私自给安排了听写，同桌互查。结束之后，李三妮让大家自由做起了卷子，高中，所有孩子都很自觉，纪律委员变得相当清闲。 下早读回家，李三妮路过书店的时候还没开门，静静家也没有开门。直到自己吃完饭来上学，李三妮才看到静静。 静静带着她一同来到静静舅舅的书店，由于静静的关系，书店决定去给李三妮复印这本书，一本只收成本4元，李三妮暂时定下40本的复印量，并将原版给了书店。 她来到学校就向老师复命来了，这个价格，着实便宜得有点出人意料。 第三节语文课上，老师统计了大家的预定数，27本，李三妮正纠结自己是否定多了的时候，老师却说:“三妮，放学跟老板再追定17本。” 李三妮应声“哦。”放学照做。 当天，李三妮除了早上匆匆一眼，她刻意没等秋月，像是默契一般，秋月也并未来教室找过她，日子像是回到了从前。 晚自习，班主任进教室宣布了由于天气渐冷，早晨不再跑操只需早读，改为上午大课间做操。李三妮庆幸，可以多睡二十分钟了。 晚自习放学时，李三妮依旧没等秋月，自己一个人一口气跑回了巷子。 “今天秋月没来送你？”巷子口，李东问。 “我没等他。”三妮回答。 “吵架了？” “没有，我就觉得等他的功夫我都能自己跑回来了，没必要让他送。” “哦，没吵架就好。那你记得告诉他一下，别让他们找不到你再担心。” 果然。李三妮刚回到家，春花就说:“给亲家回个电话，告诉他们，三妮到家了。” 李东刚拿起电话准备去打，李三妮说:“我自己去我屋回电话吧，你们睡吧！” 她回到自己房间，拨通了秋月的电话。 “秋月，我到家了。那个，以后放学不用送我了，我跑到家挺快的。” 秋月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个字:“好。那以后让李东姑父往前走走，迎迎你。” “知道了，那晚安。”李三妮声音低落。 秋月欲言又止，最终道了句:“晚安。” 忙碌充实的一天，李三妮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始终无法入睡。 学校的秋月也一样，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他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正好能望见李三妮的教室，他们班此刻还亮着灯，依然有同学在教室里发奋图强。 秋月将窗帘再次拉上，躺回了床上，他究竟要怎么办？好不容易能和三妮在一所学校了，可还是阻碍重重。 当然，没人逼着自己和三妮分开，所有枷锁都是自己给自己上的，可是不然呢，只要他还希望三妮好，他就不得不主动套上枷锁。他觉得自己好难，很多事情，不随人愿。 第184章 练习舞蹈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疏远像是一种默契，一旦开始就持续了很长时间，除了在学校不经意的碰面，两人依旧和从前那般毫无芥蒂地攀谈，其余时间都没再主动联系。 小雪和李三妮也恢复到了亲密无间，两个女孩子像战友一般，彼此监督，互助互勉，不知不觉就迎来高中的第一个元旦。 英语课上，班主任王老师强调了今年元旦在班里举办联欢会的事情。 “小敏和欢欢，负责总体节目彩排。各位同学有才艺的，一定要把握展示的机会，联欢会结束，咱们会评一二三等奖。另外，子洲和鑫毅负责会场的布置。看看都需要什么，班委成员及时沟通。 另外，咱们班唯一的走读生三妮，负责后勤保障，有很多东西，比如音响设备之类的，需要你去就近找来。其他班委班干部，大家协助他们几个，完成此次联欢会。” 李三妮表示问题不大，她家里虽然没有，但能去李西叔叔家借。她打定主意以后，就没再纠结这件事。 下午，她刚来到学校，小敏就找到了她:“三妮，我们有一个团体舞蹈，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下？” “没问题。”李三妮表示很乐意，她甚至都没问是什么舞蹈。 “那你看看选一个舞伴吧。”小敏说。 “什么意思？什么舞伴？那我选小雪。”李三妮理所当然。 小敏却说:“我刚刚问过了，小雪不参加。还有，我建议你选一个男生做舞伴，因为有几个动作，女生力气没那么大。” 这时李三妮才想起来要问:“跳什么舞？” “《布拉格广场》。” “蔡依林的《布拉格广场》？这能编什么样的舞蹈？谁来编舞？” “我们有专业的‘老师’哦。温妮妮就是学拉丁的，这个舞蹈由她来编排。动作难度不是很大，但是很好看，需要男女生共同配合。那现在报名的有四组。我、小敏和温妮妮都找好了舞伴。现在还差一组成员，还有你一个舞伴。” “小敏，这个我能参加吗？”白阳问。 “当然能！那太好了，第五组成员有了，现在只需要你们两个找到各自的舞伴就可以。” “我也报个名！我当李三妮的舞伴。”郑飞说道。 小敏有些尴尬地看看李三妮，猜想着三妮不会同意。这个时候薛雪也插话道:“小敏我也想报，我知道你们这个舞蹈女生已经够了，那我就当男生，我力气也大，我来当三妮的舞伴吧。” 郑飞看着薛雪，说道:“薛雪，你怎么！唉，说你什么好呢？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算了，你们玩儿吧，我不参加了。” 小敏没再理会郑飞，对薛雪说:“那先这样，一会儿我们上楼顶试一下。现在就差白阳你的舞伴了。” “我来当白阳的舞伴。”武艺说。 “齐活！走，咱们几个上楼！”小敏放下笔和本子，带着几人一同上了楼顶。 “妮妮，人找齐了，可以排练了。” 楼顶，温妮妮一身紧身的拉丁服，将身材衬托得窈窕纤细，婀娜曼妙。 李三妮咽了咽口水:“妈呀！妮妮这身材，太好看了吧，我差点儿喷鼻血。” 薛雪很乐意揭她老底:“我觉得安妮姐一点儿也没屈说你，你确实是一个大花痴。怎么看见漂亮女生，你还流口水喷鼻血呢？” 几个女孩子哈哈大笑。 温妮妮说:“别笑话我了。我这身衣服有点小了，箍身子，明天我换一身合适的。我先给大家跳一遍，然后再进行动作分解，我先来跳女生部分。” 温妮妮拿着录音机播放出歌曲，自己动作起来。李三妮一开始看得津津有味，但是越看越有压力，温妮妮跳得这么柔软，动感，这也太难了吧，自己肯定做不到啊。 果然一曲结束，几个女生直呼太难。 温妮妮则告诉大家:“你们要相信自己，这是我们的初级水平，其实很简单的。只有个别动作，我给你们细致地将动作分解一下，相信你们几个也都能轻松做到。下面，我再跳一遍男生的。” 这一曲跳完，薛雪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她试着抱了一下李三妮的胯部，说:“我能把她举起来？呵呵，我觉得我还是下去吧，我让郑飞上来！” “你给我回来！”李三妮一把揪住了她。 温妮妮也笑了:“你不用把她举起来，这里的力度大部分还是要由女生来承担，也就是说到这个地方，三妮会自己跳起来，你只是做一个托举的动作而已。”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我们开始练吧！”温妮妮开始分解动作。 一遍一遍，直到预备铃响。接下来所有的课余时间，这个楼顶，都能见到他们排练的身影。 没用几天，他们动作就已经全部学会了，逐渐进入了男女生的磨合期。为了防止互相踩脚，温妮妮甚至连每个人双脚倾斜的角度和步幅都控制在一条条线上。 一个周三的中午，几人进行了最后一次排练。小敏宣布，这之后直到演出前一天，将不再进行排练，演出开始之前再突击排练几次就可以了。毕竟大家还有学习任务和其他的节目任务。 “小敏，我找了几身拉丁服，但是恐怕都不太合身。我们要不要换服装？” “换服装的话肯定会影响演出效果，但是我也知道，就你自己的那身服装都不太合适了，也只能这样，换吧。男生西装好说，那女生穿什么呀？” “穿一样的吧。女生也穿白衬衣，黑裤子吧，这样大家都好找衣服。” “好，听教练的。” 由于演出是晚上，当天下午，却把李三妮忙坏了。她先领着郑子洲和郑飞几个男生一同去了李西家，将音响设备搬到教室。李三妮和小雪又将黑板板报重新画成元旦要用的，她又跟着小敏和欢欢开始剪纸贴窗花。 “三妮，你真的是多才多艺，又会唱歌，又会跳舞，办板报也好看，现在连剪纸都剪得这么好看，你真的太有才了！”赵欢欢不吝赞美。 第185章 元旦联欢 小雪也恢复了初见李三妮时的迷妹状态:“她真的特别优秀呢！没有她不会的。” 李三妮尴尬地回道:“我化学不会。” 随即几人就开启了嘲笑李三妮模式。 薛雪说:“三妮确实有在努力的学化学，每次上课那眼睛都黏在吴老师身上了。” 李三妮:“没办法，吴老师太帅了。” 赵欢欢:“吴老师多凶残呀！你没见他收拾男生的时候，一个远投，粉笔直接投到脑门上，男生的额头瞬间起个包！” 李三妮:“远投的动作也很帅。” 小敏:“你们发现没有？吴老师只有对三妮的时候特别温柔，不管她有多笨。” 赵欢欢连声附和:“对对对，确实是这样。我有一次问题没回答上来，吴老师直接就没让我坐下，站了一节课呢，但是对三妮确实有点不一样，她甚至都没被罚站过。” 没等李三妮应声，小雪居然也加入了此话题:“我来跟你们学一下三妮！她每次上化学课的时候是这样的。”小雪端坐在课桌前，两只手托着下巴，一脸迷恋地看着黑板。 “然后三妮，后半节课就变成了这样。”小雪姿势没变，只是迷恋地看着黑板的眼睛，闭上了。 几个女生哈哈大笑。李三妮假装嗔怒地拍了一下小雪:“损友，绝对的损友！” 只有薛雪傻不愣登地没看懂，问了句:“后半节化学课的三妮有什么差别吗？” 赵欢欢一语中的:“实在听不懂，睡着了呗！” 小雪补刀:“我有时候都替她尴尬，还会把化学书挡在她脸前面。” 小敏:“悄悄告诉你们，今晚吴老师会来咱们班表演。你们猜是什么？” 几个女孩子齐齐凑到跟前:“什么啊？” 但是小敏并不打算告诉他们:“卖个关子，晚上你们就知道了。咱们先说好，三妮，别伤心哦。” 李三妮心中顿时明了，他肯定是会和他的爱人过来一起表演节目，三妮大方地说:“放心吧，我心里只有秋月。” 小雪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离开了。剩下几个女孩子，依旧说说笑笑剪窗花。 晚上，由张小敏和郑子洲两个主持人宣布联欢会正式开始，同学们围坐在教室三面，留出讲台和教室中间的位置给大家表演。每个同学的桌前都摆满了花生瓜子和糖果，大家吃着喝着，开心笑着。 不得不说小敏是真的会安排，第一个节目就是炸场的街舞表演《就是我》，之后跟着就是男生群舞《她的睫毛》，直接将联欢氛围推向高潮。 “下一个节目是125班的美女班长和吴老师共同演唱的《在我生命的每一天》，大家欢迎！” 原来小敏说的让三妮别伤心是这个事啊！李三妮表示完全不伤心，她特别稀奇地听着一向霸气十足的吴老师唱着情歌，感觉怪异又好笑。 说实话，吴老师唱这首歌并不好听，但是霸气依旧。李三妮觉得，吴老师没有选对歌，他就适合唱《精忠报国》这样的歌。 吴老师唱完，自己班主任王老师也和爱人一起唱了一首《知心爱人》，毕竟都不是专业的，就是热闹热闹，接下来主场还是交给了同学们。 随着小敏自报家门:“下面终于是我们的节目啦！请大家欣赏舞蹈《布拉格广场》，好看就鼓鼓掌，不好看就拍拍手！” 音乐响起，几对男女生按照事先排练的开始起跳，中间有一段由于时隔有点久，白阳有些生疏了，连连跳错，踩了好几次武艺。其他几个队员很是为她捏了把汗，旋转跳跃的时候，武艺干脆直接抱起了她，白阳踏着节拍被放下，才终于跟上了节奏。 “武艺不错嘛，男友力爆棚啊！”薛雪和武艺错身的时候说了这句话，李三妮明显看到白阳的脸红了。 轮到最后一个高难度收尾动作，两边的四组成员动作整齐划一，只有中间的武艺和白阳又出了小插曲，白阳又忘记了，武艺直接牵着她的手高高举起，并将她环在了怀里。 台下掌声雷动，这个造型比之前设计的整齐划一的还要好看，王老师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没到九点，节目单上的节目已经表演完毕了，班主任吴老师和其他几位评委老师一起打分的结果也出来了，宣布了一二三等奖。 原来大家都被王老师忽悠了，前三名的奖励便是再临时出一个节目。李三妮他们的舞蹈赫然在列。 “三妮来一首独唱！”赵欢欢提议道。 “我不敢，我需要有人和我一起唱。”李三妮求助地望向她的舞伴薛雪。 “跟你一起跳舞还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唱歌，还是算了吧！” “你要唱什么？”小敏问。 “今天带来的光盘里的，我都会。”她叔叔家的光盘，她是挑着自己喜欢的歌曲盘拿的，当然都会。 “第一名的街舞要跳完了，咱们快点选！” “我唱可米小子的《青春纪念册》吧！你们陪我一起唱。”李三妮专门挑了一首适合他们唱的歌。 谁知几个女生纷纷摇头表示不会，李三妮真怀疑他们是故意的，但是没有证据。正当她愁眉不展，想要换歌的时候，郑子洲开口了:“我陪你一起唱！” “子洲你真帅！”李三妮从身后的一捧装饰花里取出一朵玫瑰送给了他。 “三妮呀，你破坏了我的道具！”身后的刘青慧说道。 “嘻嘻，都表演完了，少一朵没事儿，看不出来的。”李三妮没脸没皮，善良的青慧无奈，不跟她计较。 郑子洲说:“三妮，你已经夸我三次帅气了，还有，谢谢你的花。” 有吗？李三妮笑笑，说实话，她自己根本想不起来她夸过郑子洲帅气啊。 轮到他们演唱，李三妮和郑子洲两人一起合唱了《青春纪念册》，还别说，郑子洲唱歌是真的好听。 王老师听得感慨连连:“你们这个年纪是最好的年纪，友谊最纯粹。就像歌词里写的一样，风浪再大你们都要勇往直前，你们的情谊，最终都会镶在青春的纪念册里。” 第186章 再次合体演出 秋月？李三妮唱完歌站在讲台听王老师感慨的时候，望了门口一眼，望见了秋月。 “学长？快进来！”三妮看到薛雪对秋月邀请道，秋月应邀坐在了靠门口的位置上。 李三妮下了台，坐到了秋月旁边，她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你跳舞，只是很遗憾错过了。” “学长，没关系，你想看的话，我们一会儿去125班还跳呢！”薛雪在秋月另一侧说道。 “啊？我怎么不知道？”三妮一脸懵。 “刚刚小敏过来说的，节目交换！来了，125班的节目过来了！” 李三妮看到125班的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来到了讲台上，小敏报起了幕:“下面的节目是咱们兄弟班的才艺展示，首先是女声独唱《红豆》，大家欢迎！” 李三妮认得，这是刚刚和吴老师一起唱歌的那个女生，之前只顾着看吴老师了，没有注意她，现在独唱，李三妮这才得以好好欣赏她的歌声。 女孩子的声音婉转动听，宛如天籁。这首歌李三妮会唱，但还是第一次这么沉浸式聆听，听着女孩子的演唱，那种清冷孤独的美感直击心灵，李三妮用食指稍稍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她跟着和:“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袖子被秋月慢慢拉拽着，李三妮看了他一眼，秋月干脆将她的手扯下来，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点点勾起她的手指，十指相扣，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李三妮心里暖暖的，她突然特别感动，感动得想哭。 接下来的魔术表演，李三妮没有看，她离开了座位，拉着秋月走出了教室。 “三妮你去哪儿？一会儿还要演出呢！”薛雪在门口叫她。 “我就在后门外！”李三妮指指后门外那处被墙遮挡的楼道。 她把秋月拽到这处隐蔽处，埋头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这段时间的委屈一拥而上，铺天盖地袭来，她抽抽噎噎地说: “我不想分手，不想这么久都不联系，不想偶尔见一面只说两句话！我想天天看到你，我听这首歌，可难过了，秋月。” 秋月站在暗处，面对李三妮突然的情绪爆发，一时有些无措，他努力让理智回笼，将怀中的女孩推开，组织了下语言，说道: “三妮，我们彼此的心意彼此都懂，互相珍惜就好。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我们都还是中学生，当下的主业就是好好学习，努力奋斗，考好大学，学好本事，安身立命。 我们有将来，有特别美好的将来，所以现在，我们就是要为我们美好的将来去拼搏奋斗的时候。我知道我最近对你有些刻意疏远，那是因为我不想这么自私，让自己影响到你的主业，影响到我们的将来。” 这些道理李三妮当然都懂，她只是被歌曲影响到了，情绪一时有些失控。她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现在还是高价生，我连考大学都费劲呢，不能想那些有的没的。” 秋月听不得她自我贬低，说道:“我能看到你最近的努力，高价生不是你的标签，不要这么定义自己。你们班是个特别好的班级，团结并且积极向上，你肯定也错不了，而且会越来越好，不信的话这次期末考试验证一下。” “你能预判我有进步？”李三妮突然眼睛亮了。 “肯定能！你们班的整体成绩也错不了，你的成绩更错不了。” “你一向看得很准，太好了！但是……” 李三妮话没讲完，就被薛雪催促道:“三妮，走啦！下楼演出去啦！” “走，跳给你看！”李三妮开心地拽起秋月的袖子就走。 秋月无奈被她拉着袖子，不太好看，好多老师也在，他也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牵她的手，改为勾起她一根手指。 “嘿嘿，开心。”李三妮内心超满足。 表演完毕，李三妮望向125班门口的秋月，秋月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并和大家一起鼓起了掌。 李三妮没等大家，直接就要向外冲，跑着去找秋月，没两步就被125班的主持人叫住了：“等等先别着急走！我们都知道兄弟班有位美女多才多艺，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必须再演一个节目才能走哦！” “女侠！来一段武术吧！”台下一位不认识的男生起哄道，其他同学也都想起了军训时的小插曲，原来这个女生就是当初耍了一段武术的那位女生啊，那就坚决不能放过她了！ 李三妮尴尬地望向吴老师，求助的眼神明显不过，谁知吴老师却也跟着起哄道：“来一个！来一个！” 她又求助地望向跟自己一起来的队友们，谁知大家也跟着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 然后，她就看到欠欠的郑飞将香港回归金曲专辑的光盘递给了125班的同学：“播放第三首《中国人》”。 “女侠，都到这份儿上了，来一段儿吧？”主持人再次说道。 李三妮心理上是真没准备啊，她只好冲门口的秋月招招手，对主持人说：“那我和我师傅一起来！” 秋月赶鸭子上架，也被拉了进来。 两人拉开一些距离，音乐响起，秋月和李三妮互相示意了一个眼神，一段潇洒飘逸，简洁飒爽的中国武术呈现出来，两人的眼神中都透露着坚毅与自信，李三妮身形灵动，柔如拂柳，郑秋月柔中带刚，劲如疾风，两人一刚一柔地表演相得益彰，看得台下的同学们赞叹不已，叫好声此起彼伏。 不同于儿时的青涩稚嫩，青春的秋月和李三妮这段武术表演更是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英姿翩翩，拳脚如风，一招一式间尽是美的享受。 音乐结束，两人齐齐抱拳收式，台下掌声雷动。 “好！再来一个！”吴老师带头起哄。 李三妮双手合十连连告饶，秋月却没有驳了吴老师的面子，很够意思地开口：“我刚刚看到专辑里有《醉拳》这首歌，那我就再给大家表演一个《醉拳》吧！” 第187章 醉拳 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又是一阵骚动，有同学吹起了口哨欢呼起来。吴老师让同学将场地边上的杂物拿开，把场地散开得更大一些，待同学将专辑播放到《醉拳》这首歌，郑秋月一个假侧倒，开始了表演。 秋月身姿灵动，仿佛醉酒后的逍遥仙子，步伐踉跄而又不失稳健，举手投足间尽显豪放与不羁。 李三妮之前的紧张加上此刻的累，看到薛雪拿着一瓶矿泉水顿时也感到口渴，她走到他们班后面放置物品的地方取了一个纸杯，来到薛雪跟前:“薛雪，见一面分一半！” 薛雪拧开瓶盖给她倒了满满一杯。李三妮端起这杯水转过身欣赏起秋月的舞蹈来。 他的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跳跃，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酒与武的故事，令人陶醉其中，流连忘返，李三妮边喝水，边沉迷地欣赏起秋月的功夫来。 只见他的动作时快时慢，时轻时重，身形飘忽，脚步虚浮，如同酒意上头，却又在瞬间凝聚力量，展现出醉拳的精髓。 忽然，秋月一个翻转来到了李三妮的身前，邪魅一笑，夺去了她的纸杯，动作潇洒而风流。李三妮诧异之际，秋月跌跌撞撞来到舞台中央，右手执杯，左手支头，慢慢地直直向左倒去。 李三妮心一惊，顿时就想跑过去扶住他，怕他真的摔了，班里的同学们也是看得心惊胆战，惊呼连连，舞台附近的男生更是眼疾手快，抵住了他，防止他继续倒下。 秋月又一个翻转移开了身子，右手一举，仰头张口接下自己倒出来的水。喉结上下滚动，还是有一部分水从嘴里溢出，顺着脖颈流进了白色衬衣里。 “哇塞！学长好诱惑！”薛雪禁不住在李三妮耳边嘀咕。李三妮尴尬一笑，自己的脸先红了个彻底。 秋月还在继续这样的动作喝着水，身子越后仰越低，饮尽杯中水，自己又倒了下去，这次是真的倒了下去。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继续潇洒飘逸。 这一曲结束，秋月抱拳收式，这次更是掌声雷动。125班的一个齐发女孩捧了一束花送给了他，之后又有几个女孩子上来送礼物，秋月一一谢过之后下了台，将花和礼物统统塞给了李三妮。 李三妮丝毫没客气，拆了其中一只巧克力吃了起来。他们的美好就在于，所有年轻人的心中都是美好，送秋月巧克力的女生完全不会介意，冲李三妮摆了摆手，示意她没吃够的话这里还有。 主持人对秋月连连赞美，吴老师和王老师因为都认识秋月，也都各自夸奖了一番这位少年英雄，文武全才。秋月笑着听着，转头看看身边这个贪吃鬼，问了句:“好看吗？” 李三妮:“帅呆了，超级魅惑！” 秋月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还魅惑？傻乎乎的。” 李三妮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水都进衣服里了，凉吗？” 秋月连忙将她的手放下来:“不凉，别动。”脸却红了，这丫头。 之后王老师带领着自己的学生回了自己班，秋月也跟着李三妮回了126班。两个人偷偷勾着的小指自以为没人注意，实际在楼道时就已被王老师眼尖地看到了，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大家回到教室，依旧有同学在dvd前拿着话筒k着歌，同学们有的吃吃喝喝，有的谈笑着，有的跟着屏幕里的歌词唱和着。王老师待大家一曲结束，走在讲台上，拿起其中一个话筒说: “不知不觉联欢会就进入了尾声，我想说，咱们今天的联欢会举办得非常成功！当然，这离不开所有同学的共同付出，尤其是各位班委的后勤保障，还有各位同学和老师们的精彩表演！ 通过此次联欢会，我更感觉到身在咱们这个集体我是多么幸福，我看到每个人都没有置身事外，都这么有集体意识和团队精神，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元旦过后就进入了期末冲刺，我希望大家都把这份热情持续投入到接下来的这场硬仗中，努力奋斗，青春一场，只有拼搏一次才能不留遗憾！ 各位同学，我宣布，今天的联欢会圆满结束！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明天大家好好玩，后天回来努力奋斗，各位晚安！” 同学们一阵欢呼。欢呼过后，几个男同学主动开始收拾设备，郑子洲安排了几个同学一同将设备送回去。女生们则开始打扫卫生，收拾桌子。 秋月主动加入了送设备的行列，郑子洲拎着dvd，郑飞和秦展两人抬着显示器，秋月和李三妮拎着音响，几人一同去往李西家还设备。 李东依旧在巷子口站着，等着李三妮。 李三妮远远看到李东就说:“爸！我都跟您说了，今天没准儿什么时候回来，您怎么还等我呢？等多久了？冷不冷？” 李东接过闺女手里的音响，说:“没大事儿，知道你开联欢会早不了，所以我也刚出来，没等多大会儿。这都是你同学吧？” “三妮爸爸好。” “叔叔好！” “伯伯好！” “姑父！” 没来几个人，这称呼却是一人一个样，五花八门，李三妮都听乐了:“你们打的招呼还真是整齐划一。” 李东说:“叫什么都行，没那么多讲究！咱们快把东西给你叔送过去，好让同学早点回去休息。” 几人走了几步，来到李西家，将设备还了回去，准备起身告辞。 李三妮说:“那你们到了学校，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三妮同学，我们哪儿来的电话啊？”秦展说道。 “我替他们打！”秋月对三妮说。 郑飞直接拍在秦展后脑勺上:“多嘴！” 郑子洲对父女二人挥挥手:“那我们回去了，叔叔再见！三妮再见！” “再见！” 三妮回到家，看到沙发上看电视的安妮，问道:“小姐姐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还不睡？” 安妮瞥她一眼:“大人物没回来谁能睡啊？爸从8点就出去等你了，来来回回都去了三四趟了！” 三妮转头看向爸爸:“那您说刚出去？” 安妮说道:“这一趟刚出去！好了，这次你们不会再打扰我了吧，睡觉了！” 安妮关了电视回到房间，躺下，李三妮也洗了脚，进了房间，电话铃响了。 李三妮插上卧室门，接起电话:“喂？” 秋月的声音响起:“我们到学校了，放心吧。” “哦。” 沉默一会儿，秋月又说:“别总是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好好学习知道吗？” “哦。” “早点睡吧！” “啊？”李三妮的语气明显是想让他再多说些什么。 “啊什么啊？赶紧睡觉！” “哦。” “晚安。我挂了？” “嗯。” “真挂了？” “哦。” “晚安。” “晚安。” …… 第188章 第一次期末考试 元旦过后，同学们进入了紧张的复习状态，李三妮的主业却不是复习，而是补习。她在恶补基础知识。 “小雪，快帮我看看，这个题怎么解来着？” “这样！你先把这个公式带进去，然后……” “这也不成立啊？你看，你也卡住了吧？基础知识不牢固！” 她转而问旁边的梁旭辉:“旭辉，这个怎么解？” 梁旭辉将题解出来，让她看着步骤:“看得懂吗？” “嗯，谢谢旭辉，我先研究一下。” 转过身拿过来和小雪一起看:“哦，你公式带早了，这一步才带进去，要先这样！” “会了。” …… “小雪，帮我看看这个句型，考什么？” “定语从句。” …… “三妮，这首诗上半句是什么？”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 班主任王老师更像是一位操心的家长，一方面担心学生们学习不好，一方面又担心他们太累。 天气很冷，因为他们教室把着楼顶楼头，仅有的几组暖气并不十分暖和，王老师就自费买了蜂窝煤，在教室里生起了炉子，炉子上每天熏着醋，熬着红糖姜水，还不间断烧着热水。 日复一日紧张忙碌，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为了拉开距离，全班三分之二的同学需要搬着桌椅去楼道或者操场，李三妮就是其中之一。小雪则庆幸地留在教室里考试。 郑飞主动过来帮李三妮搬桌椅，李三妮知道他也要在操场考试，所以拒绝了:“你搬你自己的吧，我自己可以搬我自己的。” “那让小雪帮你搬着凳子！” 李三妮则示意郑飞向后看:“呵呵，我也想，可是小雪已经被预定出去了！” 只见小雪一手拎一个凳子，帮着温妮妮和刘青慧拎着凳子。 “三妮！我来帮你！我在教室考试，把你桌子给我！”郑子洲走了过来。 李三妮没有拒绝:“子洲就是好，谢谢子洲！” 李三妮空出一只手，一把扯下了郑飞桌子上的凳子，帮他拎了起来。 郑飞不好意思说:“哎！我还说帮你拎呢，算了，谢谢啦。” “客气了不是。”三妮大咧咧地回复。 郑子洲也笑说:“三妮同学就是爱助人为乐。” “子洲这话说的，真官方。”郑飞揶揄。 “三妮！”秋月是这楼道唯一一个逆行者，他费力地挤了上来，找到李三妮。 “秋月，怎么了？” 楼道全是人，李三妮又拎着凳子，秋月只好对她说:“我在一楼等你！” “你男朋友给你送围巾来的吧？真贴心，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郑子洲看到秋月手里的围巾对李三妮说。 “也许吧。”李三妮笑笑。 李三妮下了楼，来到了秋月身旁，秋月连忙将围巾围在她脖子上，又给她戴上一副露指手套和一顶毛线帽子。 “像不像圣诞老人？”李三妮扒拉着帽子垂下来的毛线球球问。 “别冻到是真的，还有，把我的棉袄披上，操场上很冷。” 李三妮被秋月裹得像个熊宝宝，她问:“你在哪儿考？” “不用管我，一会儿我回家去拿衣服穿，你好好考，认真读题。” “知道了。” 秋月交代完，看着她走向操场，自己才赶紧跑去了教师楼拿衣服。 这次考试是所有科目都考，一连考三天。 李三妮在操场上足足风吹日晒了三天。 在其他女同学抱怨的时候，她却相当想得开:“视野开阔，思维才能活跃，看着同学们沐浴在阳光下，我都文思泉涌呢！” “看起来三妮考得不错啊！” “会的都会，不会的也都蒙上了，没有空着的！” “那这就是好。”女同学说道。 考完试，虽然没有放假，但是也没有讲新课，大家都提前进入了寒假作业模式。每天同学们都是在写着各种试卷、寒假生活和老师留的各科作业。 这几天各科课代表都被叫去帮着老师判卷子去了，李三妮也被叫去了语文老师办公室，她和125班的课代表自行分工，将客观题对着答案判完了。 走出来路过班主任办公室，小敏看到三妮，叫住了她:“三妮，你过来！” 李三妮走进去，王老师在办公室递给她一个苹果，三妮想到自己的英语试卷，答得又是一塌糊涂，就没好意思接。 王老师放下苹果，让她坐下，问:“三妮，这次考试你觉得怎么样？难吗？” “英语很多单词不认识，阅读理解读不懂，所以很多都是蒙的。” “还挺诚实，可你前面的怎么错得也这么多？” “是吗？” “你这个英语要重点抓抓了，尤其是单词和短语，还有固定句型，必须下功夫背。” “知道了。”李三妮乖巧应声。 王老师又问:“其他科目考得怎么样？” “其他的，化学不太好，历史不太好，然后数学不太好。” “都是什么原因？” “化学数学都是记不住公式，历史分不清朝代和时间，总是记混。” 王老师想了一下，问:“古诗词、文言文能记住吗？” 李三妮回答:“还行吧。” “记忆力没问题，还是不用心，以后多把心思分在别的科目上一些。” “哦，知道了。” “拿着这个苹果，回去吧。”王老师又塞给了她。 李三妮刚从王老师办公室出来，秋月便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家里。 “郑老师。”进了门，李三妮看到秋月父亲，怯怯地叫道。 秋月父亲见到是三妮，问:“从王老师那儿过来的？其他科目考得怎么样？” “不太好，刚被王老师教育以后要用心。”李三妮诚实回答。 郑老师说:“我刚刚对比了一下你的数学，还是有所提高的，但是这后面的大题，实在是……” “大题对我来说太难了。” 秋月说:“笨死你得了！你自己看看自己的卷子，能答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李三妮接过自己的卷子，自己都看笑了，单选题和计算题，全对，多选题全部没选全，简答题只回答第一小问，填空几乎全是瞎写的，一个对的都没有。 李三妮解释道:“我会排除法。单选题虽然不知道哪个是对的，但我知道他们哪些是错的。” 郑老师说:“上课确实有在认真听课，只是运用不太好，以后多练习吧。” 第189章 郑飞大退步 秋月见父亲和李三妮交流完，他将李三妮拽进了自己房间:“你过来！” “干嘛呀？”李三妮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秋月指着桌子上的课本说道:“这是我高一下学期的课本和笔记，你拿回去预习用。” 李三妮顿时放松下来:“哦，谢谢。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又要骂我。” “骂你干嘛，已经有进步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刚刚在外面，分明骂她笨来着，李三妮不忿地斜他一眼撇撇嘴:“刚刚明明说我笨！” “你等着！”秋月出了卧室，从客厅将李三妮的数学卷子拿了过来，指给她看:“这道填空题，眼熟不？” “不眼熟，怎么了？”李三妮心想，难不成这道题秋月对她讲过？她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有印象啊。 “单选题第八题，你自己看！连数都没变，原封不动，你居然也能错！” “啊？是吗？”李三妮真没看出来。 秋月真怀疑她选择题是蒙的:“你单选是不是蒙出来的答案？” “真没有。我真的用的排除法，不信你问你的棉袄，它能替我作证！” 秋月都气笑了，无奈摇摇头:“看来是你填空题没带脑子。算了，反正总体是进步的。还是要去背公式的，多用心好吧？” “哦，我知道。那个，我数学这次在我们班能占第几名？”李三妮问。 “中间位置吧，因为确实有几个比你还笨的。” “小雪考多少？” “我还真是特意看了，没你多，她和郑飞都没你多，你可以嘚瑟一下了。” 李三妮并没有开心，还挺遗憾:“小雪退步了，不应该没我多啊，我能看看她错哪儿了吗？” “明天就发卷子了，到时候让她自己看吧，你把你自己的卷子整明白就行了。” 李三妮没再坚持，抱着书出了卧室。 有了各位课代表的帮助，老师们的效率果然提升了不少，第二天成绩就出来了。李三妮确实进步了，总分在班里排名36，小雪37，郑飞退步了，排名42。 成绩出来后，各个奖也跟着颁发，李三妮获得了“进步奖”和“优秀班干部”两项荣誉，小雪也获得了两项奖:“三好学生”和“互帮互助奖”。 李三妮拿着班里仅有三名同学获此殊荣的“互帮互助奖”对小雪说:“你这奖可是有我一半哦！” 小雪夺过她的奖状，塞进了自己书包，说道:“其实还是你自己聪明，本来就聪明，跟我没有多大关系。” “你怎么不夸我努力啊？还有，跟你关系可不小，我现在手背上还有你留下的军功章呢！唯一遗憾的是你退步了。” 李三妮抬起自己手臂，掐痕上面还有一点落痂后肤色不匀的痕迹，她指指这里对小雪说。 “我也不算退步吧，我上次36，这次37。这是由于你进步了，才把我挤下去一名，其实我的成绩还是很稳定的。” 李三妮这么一想也对，便打消了一点她潜意识的内疚感和负罪感。 她转头看看不仅什么奖都没有还退步了将近十来名的郑飞，郑飞正没有什么生气地趴在课桌上。 李三妮投过去一个纸团，郑飞打开:你怎么回事？ 郑飞直接对她说了句:“没什么！”然后面朝秦展趴在了桌子上，李三妮只好将头转了回来。她直觉郑飞的成绩下降，跟自己和秋月恋爱有很大关系。 她想了想，又投过去一个纸团，郑飞面朝秦展，所以没看到。李三妮示意秦展将纸团捡起来给他，秦展照做。 纸团上写着:郑飞，成绩下降是因为我吗？我们还是最要好的哥们儿啊，并不会因为别的事情影响咱们关系啊，你别总是因为这些事就耽误了学习，不值当。 郑飞这次回了张纸条:你想多了，跟你没关系。 下课铃响，郑飞走出教室，之后没再理她。 她走到郑飞座位上，问秦展:“郑飞是因为什么才会退步成这样的？” 秦展想了想:“还好吧，他有几科本来就不喜欢，这次考试，你没见他刚过了一刻钟就交卷了吗？没事儿。” 李三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展耸耸肩:“可能比较个性吧！凸显他的与众不同！呵呵，我瞎说的。你不用管他，他自己都不在乎。” 李三妮捶了秦展一拳:“你这拖后腿的同桌！一点都不关心他，欠揍！” 秦展忙躲开:“女侠饶命！你这也太暴力了，真不明白为啥都喜欢你，太暴力了！” 李三妮没再理他，回了自己座位。 上课铃响，大家自觉自习，现在只要没有别的老师进来讲卷子，大家都是默认自习开始写寒假作业。 没多久，李三妮又收到一个纸团，她打开来，意外的却是秦展写的，歪七扭八的字迹有几个李三妮都挺难认出来，上面写着: 郑飞退步这么大，跟我可能也有关系，我总是打扰他，问他问题。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的是他休息不好。我们宿舍晚上有磨牙、打呼、放屁、说梦话的，他休息不好，休息不好所以就脾气不好，脾气不好就学不好，恶性循环。 李三妮看完后一阵无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她知道秦展的一番好意，实际上就是在告诉她，跟她没关系。 李三妮又回了一张:谢谢你秦展，还是要督促他学习的，我以后也会关注他，不能让他成绩再往下掉了。 纸条投过去，李三妮并没有移开视线，一直注意着郑飞，秦展打开看完，刚要回复，被郑飞一把夺过了练习本。 “我都说了，跟你们没关系！我自己的事，你们少管！”说完站起身将本子重新扔给秦展，转身要向外走。 经过走廊，李三妮抓住他的胳膊:“去哪儿？” “拉屎！放开！” 李三妮松开手，郑飞走了出去。秦展对李三妮说:“不用管他。” 那还能怎么管？李三妮叹口气，只能默默写起作业。 郑飞下楼，一个人向操场走去，经过天桥，他站在天桥上眺望，教堂顶部的锥形建筑清晰可辨，那处是他的心灵净土。 他知道有些事他左右不了，就比如自己喜欢的女孩的心意。她的身影，她的嬉笑打闹，她和郑秋月的甜蜜互动，这些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第190章 王老师的开解 郑飞的挫败感与日俱增，他自己根本调节不了。这次考试，他确实带有一定故意的成分，想要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吸引注意。但是此刻，他又觉得自己更加挫败，居然要用这种方式吸引注意！ “看什么呢？”想得入神，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郑飞一跳。 郑飞转过身，礼貌地唤了声:“王老师。” 王老师站在他的旁边，顺着郑飞视线的方向，也向前眺望着。 “那边是你之前住的教堂吧？怎么，集体生活住够了，想回教堂去住了？” “没有，集体生活挺好的。”郑飞说道。 “这次考试你成绩退步挺大的，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是厌学吗？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王老师关切地问。 郑飞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他顾左右而言他地说:“没有，我觉得咱们班挺好的，都挺好的，大家也都挺上进的，老师也都挺好的，同学也都挺好的。” 王老师颇有深意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笑道:“那既然都挺好的，你的成绩为什么会退步？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王老师您别问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恋爱了？” 郑飞沉默了好一阵子，眼神有些黯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自嘲般地说道：“真没那回事儿，怎么会呢？像我这样的学生，会有哪个女孩子看得上呀！老师，您就别猜啦，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或许只是我这一次偶然发挥失常罢了，以后肯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王老师见状，知道从正面直接询问很难套出郑飞的心里话，但她并没有因此而轻易放弃。 她轻轻拍了拍郑飞的肩膀，循循善诱道：“孩子啊，你们正处于这个花一样美好的年纪，对身边的男生女生产生好感和喜欢，那都是非常正常不过的现象。 我也不是那种思想守旧、刻板教条的老师，对于你们之间萌生出的这些情感，我是能够理解并且包容的。只不过老师想要提醒你们的是，在现在这个年龄段，感情虽然单纯而美好，但它同样也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风险性。 因为年少轻狂，你们很容易被一时的感情冲昏头脑，从而做出一些冲动的、甚至是错误的行为来。稍有不慎，便可能会给你们本应灿烂如花的青春岁月蒙上一层阴影，甚至有可能就此毁掉自己原本光明的前途。” 王老师看着郑飞点了点头，知道他有在认真听。王老师便问了郑飞一个问题:“你觉得怎样判断一段感情是对还是错？” 郑飞没想到老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他有些惊讶地望向王老师:“感情分对错吗？” “怎么说呢，我觉得一段感情的对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因为感情是非常主观的，而且每个人的情况也不同。不过，我还是觉得它有对错和好坏之分。 好的感情会让你在相处中感到轻松自在、开心快乐。如果你总是感到压抑、疲惫或者焦虑，那么很大概率，这段感情可能存在问题，因为健康的感情应该是会让你的情绪比较稳定和积极的。那如果它带给你的总是痛苦、悲伤、愤怒等负面情绪，这些情绪又无法通过沟通和解决问题得到改善，那就需要重新审视这段感情了。 在你们这个年纪，好的感情应该是能够促进两个人共同成长和发展的。你们会因为这段感情变得更加自信、成熟、有责任感，并且能够实现自己的价值，这一点很重要。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郑飞第一次从一个老师的口中听到这样的理论，他有一点感到诧异，但却很难不认同。自己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多数情况下出现的确实是一些例如嫉妒、不甘、委屈等等负面情绪，而且他也没有使自己得到提升，反而使自己的成绩一落千丈。 郑飞很想问一个问题，于是大胆开了口:“那如果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那该怎么从负面的情绪当中脱离出来？” 王老师很高兴郑飞迈出了这一步，终于肯对自己讲出心里话，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对症下药。 于是王老师语重心长地说:“在高中这个阶段，如果你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但她又不喜欢自己，我觉得你首先要调整认知，你要明白感情是不能强求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选择，对方不喜欢自己并不代表自己不够好或有什么问题，就像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花朵，每一朵都有其独特之处，也总会有欣赏它的人出现。 你要告诉自己现在还是高中时期，重心应该放在学习上，感情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把这段经历当作是一种成长和学习，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 另外你还可以找亲密的朋友倾诉，把心中的郁闷和痛苦说出来，朋友的倾听和理解能让你感到轻松许多。就像现在，我很乐意成为你这个朋友。实在不行，你也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大哭一场，释放内心积压的情绪，哭完后可能会感觉心情舒畅一些。 但我觉得最有效的就是转移注意力，把自己投入到学习中去，给自己制定学习计划，努力提高学习成绩，在学习的进步中获得成就感和自信心。利用这段时间专注于自我提升，培养更多的技能，掌握更多的知识，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和有魅力。 方法还有很多，只要你肯做出正确的改变，比如阅读一些积极向上的书籍，或者观看一些励志的电影、演讲等，从中汲取正能量，激励自己不断前进。” 王老师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仔细想了想措辞，又继续对郑飞说道:“适当减少与对方的接触，避免总是看到对方而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情绪中。给自己一些时间和空间去平复心情。不要刻意去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也不要去打听对方的事情，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生活上来，这一点很重要。 总之，从这种负面情绪中脱离出来需要时间和过程，你要对自己有耐心，相信你能够度过这个阶段，迎接美好未来。” 第191章 第二次排座位 这次天桥上的谈话或许真的能影响郑飞的一生，王老师似乎为他开启了一盏指路明灯，在他人生的迷途时刻，及时有效地拉了他一把。 “郑飞，你是一个好苗子，我看到了你的物理潜质，这次你虽然总成绩不太理想，但是物理成绩却依然那么亮眼！过了年不久就会分文理科了，老师希望你选对道路，看到你崛起的时刻！” 此时的郑飞早已哽咽，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王老师拍拍他的肩:“大小伙子了，这点挫折不算什么，走，跟着老师回班，什么事都没有。” “嗯。” 郑飞回班之后，确实像什么都没发生，回来后就安静地在自己座位上写起了作业，李三妮还想扔个纸条的时候，王老师走了过来。 王老师弯下身子轻轻对李三妮说:“跟老师出来一下。” 李三妮有些诧异王老师为什么会突然叫她，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走出了教室。 到了教室外，王老师问李三妮:“三妮，恭喜你，这次进步很明显啊。老师想问问你，你觉得这次进步谁的功劳最大？” 李三妮丝毫没有犹豫:“小雪！” 这次反而是王老师有些诧异，王老师脸上绽开了笑容:“哈哈，这么果断说出了她的名字啊？看来小雪确实是功不可没！” 李三妮不好意思地也笑了笑:“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感谢各位老师，还有子洲、旭辉、白阳、青慧、小敏、郑飞他们，我遇到不会的去问他们，他们都会耐心帮助我。” “呵呵，感谢的人还不少，你能这么想，老师很开心，证明你是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好孩子。这次你进步最大，主要还是自己的努力，别人的帮助都只是外力。” 李三妮不明白老师想要表达什么，眨巴着大眼睛耐心地等着王老师继续讲。 “小雪的成绩我对比了一下上几次的，还是比较稳定的，想要再突破，就需要她再努力努力把自己的难点攻克，短板补齐了，但是郑飞这次总体成绩是下降明显的，我不怀疑他里面有故意的成分，因为按照他平时的表现来看，不至于落后成这样。” 李三妮连忙表示赞同:“是，他就是意气用事！我知道，这个可能跟我也有关系，王老师您放心，我会说他的！” 王老师好奇地问:“你要怎么说他？” 李三妮沉默了，再说下去，就暴露年轻人的小秘密了。 王老师见她沉默，随即说道:“你们不用瞒着我，老师也年轻过，再说，郑飞也对我坦白了。” “老师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和他就是初中的同桌，很好的朋友，别的没什么的。”李三妮着急辩解。 王老师说:“老师知道你和他没什么。刚刚我跟郑飞也谈了很久，他问了我一个问题，说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该怎么从负面情绪中脱离出来。” “啊？他这样问您啊？”李三妮是有距离感的，不敢跟老师这么亲近，无话不谈。 “是啊，我告诉了他方法，他答应我要去尝试，但是，要想真正改掉他意气用事的坏毛病，还需要你的配合。” “您需要我做什么，我全力配合！” 王老师说:“很简单，这次考试之后，我想重新调整一下座位，还是之前的方式。但是这次的主动权在你，要想让他专心投入到学习中去，就需要给他一个远离你的环境。” “老师您放心，我肯定还和小雪在一起。但是，郑飞选哪里，我决定不了啊。” “他的座位，我会单独调整。三妮，你不要多心，老师这么做，不是说你是错的，相反，你关心朋友这件事本身是非常好的。 只是他现在需要的是你对他的冷处理，对他做到不听不看，不闻不问。等过了这段时间，如果还无济于事，我们再一起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嗯，我懂的，您放心，我会配合好。” 王老师欣慰于自己学生们的懂事，她点点头对李三妮说道:“嗯，回教室吧。” 当天，王老师就重新排了座位，李三妮和小雪对调了一下位置，她坐在了最南边靠窗的里侧，小雪挨着走廊，郑飞被安排在了同一排最北侧，两人一南一北，自此，除非刻意，否则不太容易有过密接触了。 “李三妮，邹小雪，相聚是缘，今后请多指教啊！”后排的新“邻居”崔志兵对两人打着招呼。 “嗯嗯，请多指教！”李三妮热情回应新邻居，她有些疑惑郑子洲为什么选在了她们后排的位置，问道:“子洲，你学习那么好，怎么和志兵选座位选了这里？” “掐指一算，咱班的风水宝地就是这里，中间最南边的位置，这里人杰地灵，容易出人才。”郑子洲玩笑说道。 李三妮才不信他的胡诌:“子洲，你什么时候也信风水玄学了？” 崔志兵说:“子洲这个大个子学习再好，他也不好意思去前排挡别人视线啊！所以，我们兄弟二人就来这里了。” 李三妮看着坐着都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两人，说:“也是。” 隔着李三妮和小雪，崔志兵对李三妮前排的男生说:“武艺，你小子真勇！咱们班唯一一对男女搭档就是你俩了吧？佩服！” 武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了唯一。没办法，咱们班人数决定的，肯定要有这么一个唯一。” 崔志兵刚想揭他老底，被郑子洲打断了，他指指沉默不语不参与话题却红了耳根的白阳，对崔志兵说:“行了，别在这儿说他了，这些话咱们回宿舍再说。” 崔志兵住了嘴。 排完座位，这学期也真正告一段落，王老师走向讲台宣布到:“今天是本学期最后一天，大家记住自己的新座位，过了年，咱们直接按这个座位上课，小敏帮我把座位图整理出来贴到讲桌，下午大家就收拾东西可以回家了，正月十七返校，正月十八正式上课。提前祝大家过年好！” 第192章 放寒假 作为班里的唯一走读生，李三妮一下了课，就开启了忙碌模式。由于学校春节期间封校，很多远处的同学便瞄准了她，有的想把铺盖放到她家，天好的时候可以帮忙晒晒，有的是想让她从家里帮忙找一些打包行李的东西等等，不一而足。 李三妮先跟随同学们回了女生宿舍，等她们收拾好行李，自己再一趟趟帮着同学们将行李铺盖运送到自己家，如此往返。 “你是一个好人，一看就知道有颗好心……”秦展在收到李三妮给他从家里带回来的编织袋和绳子的时候，开始了他声情并茂的“歌颂”。 “别唱了秦展，难听死了！”李三妮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秦展咧着大嘴傻乐着，开始悄悄凑近李三妮汇报起郑飞的情况:“今天从排桌开始他一直很平静，到现在为止只说了两句话。” “哪两句话？”他悄咪咪地汇报，李三妮就悄咪咪地打听，两人活脱脱就像两个地下情报员。 秦展说:“第一句话是‘你他妈地少烦我！’。” 李三妮终于知道秦展为啥一天到晚挨郑飞的捶了，她瞪他一眼:“有点正型！” 秦展竖起一个大拇指，说:“三妮厉害啊，这你都知道！他第二句话说的就是‘以后给我有点正型！’。三妮，你说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是对我的同学关爱吧？虽然依然是冷冰冰的语气，可我感受到了郑飞对我的同学之爱。” 李三妮无语地翻个白眼，对秦展说:“可以了秦展，我也感受到了他对你的爱，那你继续观察着，有情况再和我及时沟通。” 秦展比了个ok，咧着大嘴离开了。 “三妮！学长找你好几趟了，他让你回来去郑老师办公室一趟。”李三妮再次来到女生宿舍帮忙，赵欢欢对她说。 “那小敏、欢欢，你俩先收拾，等我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不着急，你和学长慢慢谈，我们还有半天时间呢，不着急的。”小敏笑着说道。 李三妮出了宿舍，来到教师楼秋月家，打了报告，秋月将门打开，将她拉了进去。 李三妮进来后，秋月将门关上，对李三妮说:“你们王老师找我谈话了。” “什么？找你谈话？” “嘘！你小点声！”秋月做个噤声手势，指指隔壁，李三妮捂住了自己的嘴。 秋月没细说，只是问道:“重新排桌了？现在在哪儿坐着？” “还在原位置，我和小雪换了换座位。” “为什么还在原位置？” “我想一站起身就能看到你。” 李三妮这句话如同和煦春风拂过秋月心田，惹得百炼钢想要立刻化作那绕指柔情。秋月轻咳一声，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感动心软地一塌糊涂，表面还要维持镇定。 他继续问:“那郑飞现在在哪个位置？” 李三妮没有隐瞒:“和我同一排，在最北侧。王老师让我尽量能够在他的视线盲区里，免得他看到我又会影响他的学习。” “王老师考虑得对。”这样一来，郑飞就不会再惦记自己的心上人了，自己也安心。 李三妮问秋月:“王老师跟你谈什么了？” “告诉我一些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让我注意影响，我委屈啊。”秋月第一次做出这种类似撒娇的模样。 李三妮觉得好笑，还是主动牵起他的手，解释道:“王老师毕竟是老师，自己的身份在那里，肯定要维护老师的立场，我们是中学生，肯定要注意影响的，不能耽误学习，也不能影响别人学习。” 秋月也不再逗她，说道:“我懂的，而且王老师确实很开明了，她没有禁止我去找你，只是委婉地告诉我，尽量在你们班级附近注意言行举止就可以。我听得懂的，没有特殊情况，我以后就不去你们那边的教学楼了，你来办公室找我，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来这里，每次都胆战心惊的，万一郑老师在家怎么办？” “我们又不做什么，你干嘛胆战心惊的？而且，我爸有什么可怕的？” 李三妮将两人牵着的手举了举:“你确定这样可以让郑老师看到？” “那大不了他在的时候我们不这样不就行了。况且这里是你姐家，你随时想来随时可以来啊。” “我姐有没嫁给学校！对了，我不能久待，我还要去帮他们运行李呢！你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还有别的事吗？” “就是想见你，没特殊情况，我下午也就回去了。” “今年怎么这么早回去？” “家里装修嘛，我想早些回去看看，帮着我妈收拾收拾。” “你几点走？怎么回去？要不要我回家骑个电动车送你？” “可以吗？可以的话最好。我晚上到家就行，几点走随意的。” “那你等我！我收拾完来找你，正好今天安妮姐倒大班，电动车在家。” “好。”秋月虽应声，但迟迟不愿意松开牵着的手。 三妮帮同学一趟趟运完行李，又一个个将他们送到附近的公交车站，已经是三点半了，学校该离开的也差不多走完了，校园一时间变得空空荡荡，安安静静。 冬天的凛冽就在于即使有微风，也看不到树叶晃动，只有屹立着的枝干顽强地无声做着抵抗。 李三妮的心情就似这样的天气一样，空落落的萧瑟感席卷而来，她检查完窗户和电，锁上空荡荡的教室门、两个女生宿舍门，将钥匙送回门卫室。 她将电动车骑到教师楼下，似乎为了迎合这种孤独无比的气氛，楼道的声控灯都不亮了，她依旧敲了敲门打了声“报告”。 依旧是秋月开的门，李三妮诧异:“郑老师还没回来吗？他去哪里了？” “并不是还没回来，只是你完美和他错过了，他刚走没一会儿，我和他说了，我等你来了就走，不用他管。” “你就一个小背包？你的书呢，行李呢，不拿吗？”李三妮问。 秋月凡尔赛地说:“作业早写完了，书和行李都不用带。” “好吧，那走吧。” 秋月锁好门，李三妮骑着电动车载着秋月出了学校。 第193章 宝蛋儿的信 “你每次回家时也都这么萧条吗？我今天在教室和宿舍锁门的时候，特别难过，看着空荡荡的学校都想哭。”李三妮边骑车边问身后的郑秋月。 秋月说道:“还好，哭倒不至于，不过看着学校由热闹变安静，确实挺落寞的。” “今年过年……唉。”李三妮想说什么，说到一半叹了口气。 “怎么了？今年你的成绩提高了，过年不应该是一个开开心心的吗，怎么还唉声叹气的？”秋月问道。 李三妮说:“我这都是小事儿。去年过年虽然说我姐和秋森哥还没有结婚，但是大家都在一起，那种感觉很幸福，有希望有盼头，但是今年不一样。想到家里发生的事情，我就有一点高兴不起来。” 秋月安慰她说:“这有什么？你在家也就一个早上看不到珍妮姐，实在想珍妮姐了，你就来我家，或者我来接你。再说了，第二天回娘家他们不就回去了嘛！” “唉，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还有更惆怅的呢。也不知道小姐姐儿心里头到底怎么想的，不过，我总觉得她还没有放下宝蛋儿哥，就感觉他们两个，怎么说呢，就挺遗憾的。” “小杰哥在里面没有和安妮姐联系过吗？他们真就这么断了？安妮姐不是可以去探望他吗？我记得是可以探望的吧。” “好像不行。他们没有亲属关系，而且你也知道光明叔和婶子，现在和我们家闹得挺僵的。宝蛋儿哥的奶奶人还挺好，但是她做不了主，他们就没有联系过。” “那还真是挺遗憾的。”秋月说完，见李三妮情绪低落，又补了一句:“没事儿，你家少了个准姑爷，不也多了一个吗？我，还有我呢！” “别胡说！我现在就盼着安妮姐能够和宝蛋儿哥赶紧联系上。毕竟两个人的事情还需要两个人来解决，不能因为家里的臆测矛盾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完了。” “还挺有想法。” “不是吗？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哪能这么简单啊，婚姻本来就不能单纯地认为是两个人的事，家庭因素太重要了，难道你忘了珍妮姐的往事了？” “这我怎么会忘！不过说到底还是那个男人的问题，所谓的家庭因素不过都是为当事人推卸责任的借口罢了。” 秋月这次也赞同:“你的观点挺新颖，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样。” 就在两个年轻人热烈讨论的时候，家里的李安妮收到了一封特殊的信件。 熟悉的字迹映入李安妮的眼帘，未见内容泪先涌了出来。她坐在客厅沙发上，颤颤巍巍将信纸打开，看到的第一句话却是:安妮，这是我进到这里的第七天了。 第七天？安妮连忙去看信的落款，日期果然不是现在，这封春天就该到她手里的信足足晚了夏秋冬。 安妮不知道原因，也顾不上深究，继续看起了信，内容无他，就是告诉她他一切都好，嘱咐她不要难过，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没有情话，没有承诺，没有让她等他。 寥寥数语，李安妮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泪干了湿，湿了干，半天才想起来回信这回事。 “李三妮！李三妮！妈！李三妮去哪儿了？她人呢？”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李安妮根本没办法思考别的事情，只记得明明李三妮之前是和同学在家里放被子行李来着，怎么又不见了。 她很着急，她需要尽快找到李三妮来借她的纸笔。 “三妮去送同学了，还没回来，怎么了安妮？”春花在院子里洗着床单被罩说。 “您干嘛呢？”安妮走出客厅，看到院子里的春花问。 “我把这些孩子的床单被罩揉揉。”春花边洗边问:“怎么了，你找她有事？” “我找她借纸笔，我要写回信。” “她的东西都放在东屋了，你去翻翻。对了，刚刚是谁的来信啊？你北京同事来的吧？是让你回去吗？” “不是，我暂时不回去，放心吧妈。还有，您怎么不用洗衣机啊？别这么在院子里洗了，手再冻坏了！” “没事，我先把脏的地方搓出来再扔洗衣机里转着去，不费事。你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我。”春花笑笑，揉出来一件，投进了半自动洗衣机的洗涤缸里。 李安妮去到东屋，大床上满满的全是学生们的铺盖，她在东屋沙发上李三妮的书本垛里找出来条格纸，又在她的文具袋里找出碳素笔，拿到自己卧室开始回信。 她想了很久，就在李三妮的条格纸即将被消耗殆尽的时候，李安妮才终于定了稿，回了一封饱含真情的信。 晓杰: 这个冬天，我收到了你的来信，这是我这多半年来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我去了我爸的糠醇厂，在车间做了一名普通女工。其实我想进你的企划部来着，可是我没你的本事，能力差，我爸看不上我。 企划部一直没有再招人，现在只有田秘书自己一个拿事的，每天累得提溜儿转。我知道这是王总和我爸的私心，想把职位给你留着，我乐见其成。 晓杰，你在里面好好表现，我不清楚你们是什么机制，但凡有可能，我希望你争取立功减刑的机会，早点出来，因为，我实在太想你了，时时刻刻想。 我不知道这封信你会什么时候收到，会不会也隔上一年半载，但是无论何时，你都要知道，我在等你，等你回信，等你回来。 你的未婚妻李安妮 2004年1月16日 “妈！李三妮怎么还不回来？天都要黑了！”安妮写完信，着急去寄信，可这家伙还不回家，电动车也被她骑走了。 “你不是找到纸笔了吗？还找她干嘛？” “我要去趟邮局，可惜她把电动车给我骑走了。算了，我还是先骑自行车去吧！” “那你可得快点，别去了那儿人家再下班，你白跑一趟。” “知道了妈！我先走了。”李安妮没做停留，将宝蛋儿的信和她写的回信都揣在了口袋里，急匆匆骑着车出了门。 第194章 秋月家的后院 李三妮骑着车将秋月载回了家，秋月执意邀请李三妮一起来看看他们家的装修。李三妮拗不过，只好跟他一起过来。 秋月家的变化太大了，如果不是秋月领着路，李三妮自己肯定找不到。原来的大门口向外扩了一些，墙也加了高，显得门庭高大了不少。 影壁也换了新的图案，贴了新瓷砖，紫气东来的瓷砖让看墙和高大的门楣相得益彰。进了主院，李三妮看到主房建筑没有动，而是直接在主房房顶加盖了一层，有点类似静静家的格局，主客厅两边通了后门。 李三妮看到这个变化后，第一句话居然是:“秋月，你家这样又是掏洞又是加高的，不会不结实吧？” 秋月笑着说道:“还以为你会夸夸我的设计呢，结果直接质疑起来了！放心吧，都是专业师傅盖的，不是我盖的，结实着呢。” 李三妮想了想:“也对，郑老师肯定用数学方法计算过结不结实。” 她指指客厅最里边通向后面的门问秋月:“这直接通向后院的泉眼吗？” 秋月说:“你自己进来看！” 李三妮迈过门槛，走进去又是一排房屋，李三妮忍不住赞叹:“看来这次改造得不少啊，这里居然又加了一排屋子。” “没办法，家里人会越来越多，就得多留几个卧室啊，你来，这边是我的房间。” 李三妮穿过走廊，来到秋月卧室，一张双人床，一个书桌，一排书架，一个衣柜，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反而是双人床边上的阳台吸引了她的注意。 “我能脱鞋上床吗？这窗外风景好美！” “不用在这里看，从这里能出去。”秋月打开了衣柜的门。 “蛙趣，这么神奇的吗？这个柜子居然是道真的门？”李三妮一个惊喜接一个惊喜，有点看得目不暇接。 “洋气吧？还有更洋气的。来！”秋月将自己的书包放在课桌上，拉着李三妮进了这个柜门。 两人出了柜子里侧的门就来到了后院，她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原本这里是那片杂草丛生的泉眼，现在都被围墙围上了，俨然成了别有洞天的后院。 之前的杂乱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阔通透的空间。阳光毫无阻拦地洒进来，将整个区域照得亮堂堂的。后院里，几处泉眼巧妙地被打造成了精致的景观。 那一处较大的泉眼，周围用圆润的白石堆砌成一个半月形的小池，泉水从地下汩汩涌出，在池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随后又缓缓溢出，沿着一条窄窄的石槽，从池边在建的小亭子下方经过，潺潺流向稍远处的一个方形小池。 李三妮经过拱桥造型的石阶，来到方形小池处，池里铺着彩色的石子，里面居然还有鱼！泉水流入其中，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旁边还有一处泉眼，被雕琢成了鲤鱼吐水的模样。泉水从鲤鱼口中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落入下方的荷叶状石盆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似是在演奏一曲欢快的乐章。 由于天冷的原因，地下泉水自带温度。冒着热气，落在荷叶盆里，烟雾袅袅，宛如天宫。荷叶盆周围，一圈圈连成片的竹竿屹立在周围，与跳跃的泉水相映成趣。 李三妮的目光被这些景观深深吸引，她缓缓走近，眼神里满是惊叹与欣喜。郑秋月跟在她身后，轻声说道：“还记得那年我说过的规划吗？如今成了现实，好不好看？” 李三妮不住点头:“简直太美了！” 秋月十分得意:“小池下方没有用水泥，石子下方有不少藕根，夏天的时候会有很多荷花，让这院子多几分灵动与生气。你看，这个喜不喜欢？” 三妮又连连点头：“喜欢，处处都喜欢，这样一来，一年四季都是美景，实在是太美了。这院子经你这么一布置，仿佛成了仙境一般。” 两人沿着泉边漫步其中，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与泉水的清新气息。郑秋月看着三妮，心中泛起一丝柔情，却说出了煞风景的话:“再美，也就只能看几天，大部分时候还是要在学校里度过的。” 他们在半成品的亭子里坐下，郑秋月开始讲述打造这些景观时的想法与遇到的小麻烦。李三妮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几句关切的话语。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斜，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勾勒出一层金色的轮廓。 “三妮过来了？”门打开，李三妮看到秋月妈妈走了进来。 “小姨好。”李三妮站起身有礼貌地打着招呼。 “好，好。对了秋月，今晚你爸回来吗？”秋月母亲问秋月。 “我爸说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上午，看他忙不忙得完，定不下来。”秋月回道。 秋月母亲转而又对李三妮说:“三妮啊，你先在这里玩一会儿，我做完饭，过来叫你们。晚上我要去你家一趟，你就先别着急回家了，吃完饭咱们一起走。” “好的小姨。”三妮应声。 夜幕降临，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秋月母亲隔着窗叫两人过来吃饭，郑秋月便带着李三妮返回了客厅。 桌上已摆好了饭菜。他们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唠着家常。在这温馨的氛围里，李三妮不再像以往的拘谨，反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安心。 饭后，他们又来到后院。月光洒在泉面上，波光粼粼。郑秋月握住了李三妮的手，低声说：“三妮，我希望未来有一天，你能和我一起，看这泉眼四季的变换，赏这院里的花开花落。” 三妮微微低下头，弯起唇角，没有回答，心里却像沁了蜜。这宁静的夜晚，这泉水的叮咚声，这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与这泉畔的美景都会成为最为珍贵的存在。 “我收拾好了，准备走吧，秋月三妮。”窗内，秋月妈妈冲这边喊道。 李三妮连忙甩开秋月的手，下意识低头和秋月保持距离。 她率先进来客厅，房间里，秋月母亲准备了大包小包礼品又是一大堆。 第195章 订婚期 这么多的礼品，秋月妈妈还说要去自己家，估计是快过年了两家要互赠年礼了吧。李三妮心想着，但人情世故尚不练达的她，却也没多嘴。 倒是秋月开了口：“妈，这是过年给我嫂子家的年礼吗？为什么不等我哥回来再去？” “不是年礼，今天是去跟你姑姑、姑父商量点事。” “什么事？” “你哥嫂的婚事啊，你哥不是说今年过年这几天年假婚假一起休吗，趁着过年把婚事办了，今天我过去商量商量定个期，你先把这些装三妮车上，我去隔壁叫你三婶子一起。”说完，秋月妈妈出了门。 三妮问秋月：“三婶子是谁？” “三婶子可厉害了，她是我们这里特别有名的媒人，我妈说经她手的姻缘都会过得和和美美的。你不知道，她的讲究可多了，听我妈说，到他们结婚那天，吉时已到拜天地的时候，你和我还都不能在跟前，属相不对，除了那个时候，其他时候咱俩都没事，只是要一直装着我哥和珍妮姐给咱们的红手帕。” “好多讲究啊，听着就好繁琐。” “走吧，今晚就是和春花姑姑具体说这些事项的。” “那婚期是什么时候你知道吗？” “好像选了几个，要去和春花姑姑商量才能定。我觉得不是初三就是初六，因为我听我哥说珍妮姐的婚假好像不太多。这些你天天回家，什么都不知道吗？” 家里人当然有谈论过这件事，只是大人们说事情的时候，她习惯了屏蔽信息，自己去干自己的事情，看电视、听歌、看电影……所以才会错过这么多信息，她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局外人困境焦虑。 “我不知道怎么了？”李三妮带着小小的不满反问。 秋月看了她一眼，语气尽量温柔：“没什么，反正今晚还得再敲定一下，也能知道，对吧。” 李三妮悻悻没再讲话。 秋月妈妈和三婶子回来，李三妮下意识瞅了瞅。这个三婶子不像传说中长着大嘴、有着乌黑媒婆痣、翘着兰花指、说话酸溜不叽、中年大妈式的传统媒婆样，反而温柔随和，气质尚佳，逢人就爱笑。 “秋月放假了？”三婶子会主动放下身段和小辈儿打招呼。 “这就是李东家的三闺女吧，长得真水灵，跟她妈年轻的时候还有点儿像。”三婶子也会主动和陌生小孩儿打招呼。 “婶子认识我妈？” “见过几次，十里八乡的，你妈也算是屈指可数的美人之一了，还是生产队那时，你妈在村里自行组织的戏剧团里还演出过呢，当时演的是《朝阳沟》里的银环。” 这着实超出了李三妮的认知:“是吗？我从来不知道我妈还会唱戏！” 这时秋月的妈妈也加入了话题:“呦，你妈唱得可好听着呢！你爸唱得也好，但是你爸脾气不好，挑戏，孬的角色他不演，他就挑现代京剧唱，专门演杨子荣和郭建光。” 李三妮知道爸爸有一副好嗓子，唱歌好听，她就是随了爸爸的，但还是头一次听说原来妈妈也会唱戏。 天黑不好走，秋月坚持要自己骑电动车载着李三妮，所以，两个大人一人骑一辆自行车，秋月载着三妮骑着电动车，一同又去了李东家。 李东两口子早早收拾完在客厅准备着了，安妮也已经从邮局回来吃完了饭，家里的茶几上摆满了瓜果点心，等着他们的到来。 依旧是制式的寒暄。李三妮觉得怪没意思，有一种习惯性想回卧室的冲动。秋月见状，连忙给她搬了个小板凳，两人离得这些主位上的人远远的。 秋月小声对李三妮说:“你是不是又想躲？今天晚上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做的，你陪我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许走开！” 李三妮嘟着嘴，但还是乖乖听话坐在他旁边:“我知道了。” “姐，姐夫，这就是淑凤，婚礼方面的专家。”秋月妈妈介绍说。 “大妹子，真是的，这么晚还让您亲自过来跑一趟。来！吃点心水果。”春花本来就不善言辞，但这种场合又不得不说。 “姐姐您快坐，不用客气，也别忙了。”三婶子将春花递过来的水果盘推了推，然后从口袋掏出一张红纸。 红纸上记录了几个日期，春花接过来，拿给李东一起看。 三婶子说:“年前适合结婚的好日期就是腊月二十七，这个日子确实有点赶，年后的话就是正月初三和初六了，你们商量商量，看看定哪个合适。” 春花望向李东，李东说道:“初三的话，大家年还都没拜完呢。初六吧，初六基本上就都闲下来了。” 三婶子又望向秋月母亲，秋月母亲说:“听亲家的就好，我这边没有意见。” “那日子定了，我就说说具体的婚礼事宜吧！首先是换帖，看看孩子们啥时候能回来，选个双日子换帖。” 春花说:“珍妮打电话说明天能回来。” 三婶子说:“那咱们就后天换帖，孩子们紧着点，咱们先把年前的好日子占了。” 秋月妈妈说:“行，家里都预备现成的了，只要他们两个能回来就行。那就订后天，明天的任务主要只是通知通知亲朋好友们。” “对，孩子们假期有限，咱们时间紧任务重，换帖这个也不能再往后拖了。”李东也说。 三婶子又交代:“属相也都知道了，狗和兔这两种属相的亲属要避开吉时，拜完天地后再近身，还要记得拿着喜帕。秋月和咱们家三妮都是属兔子的吧？” 秋月点点头，李三妮在秋月旁边举起手:“我是，我保证一定牢牢拿着喜帕！” 三婶子笑了，又交代道:“后天换帖，你们俩明天去买红手帕和红腰带，后天一早送给自己哥哥和姐姐，秋森和珍妮收到后互换一下，结婚当天吉时之前再分别交给弟弟妹妹。” “好嘞！我给你买。”李三妮拍拍秋月，豪气地要主动承担购买任务。 没等秋月说话，三婶子连忙说:“不行不行，各买各的，都得准备！你们俩可以一起去买，但是必须各买各的，各送各的。” 第196章 接站购物 “在家吗？来亲戚啦！”几人正在商量，院子外传来一阵熟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李三妮精神一振，直直站了起来。 秋月也向外张望：“听着好像是我爸。” 可不就是郑老师吗，春花李东忙起身出门迎接，李三妮呆呆地站着没动。 郑老师和李东握手寒暄过后，安妮将厚重的棉门帘掀起，将门外的人们又迎了进去，客厅因为郑老师的到来显得更加热闹。 春花看到呆呆站着的李三妮，责问道：“三妮怎么不叫人啊？” 郑老师朝她望了过来，李三妮挤出一个礼貌而尴尬的笑容：“郑老师好。” 郑老师冲她点点头，抬起手臂，掌心向下摊开一压：“三妮好，坐。”俨然一副上课学生回答完问题让坐下的样子。 秋月在一旁坐着看着两人的互动憋着笑，他伸出手扯了扯李三妮的衣角，让她坐下。 郑老师的加入，让李东的热情高涨了很多，两组家庭在三婶子的婚礼细节安排下，欢笑连连，相谈甚欢。 翌日，李三妮自认为早早起了床，洗漱吃饭过后，准备骑上安妮的电动车，被安妮连忙阻止：“老老实实坐公交去，别试图耽误我下午上班。” 春花也说：“你快自己坐公交车去，正好你姐中午回来，你去车站接接你姐，说不定还能蹭顿好吃的。” “我妈说得如此有道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坐公交车去吧。” 说完，李三妮开开心心背着安妮在北京工作时喜欢背的青蛙小挎包出了门，春花无奈摇摇头。 李三妮一出门便看到了门口走来的郑秋月，秋月跨坐在一辆摩托车上。 “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不进来呢，学小雪呢？” 李三妮的三连问让秋月不知先回答哪个问题为好，他干脆直接说:“走吧！今天我有好多采购任务呢，咱们赶紧出发！” “不行，把车放我家吧，我妈让我中午去接我姐，骑摩托车载不下四个人。” 秋月闻言，将摩托车推进了院子。 “三妮啊，你跟秋月去的时候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卖红包的，再买一捆回来，我之前给算错了。” “妈，你就不能大方点多准备出来一些吗？抠抠搜搜的。”李三妮抱怨。 春花说:“多准备着呢，结果都给用上了，我怕还有想不到的，让你去再预备一捆，话这么多！” “哦，还有别的吗？您可给想齐了！” “没了，快走吧！”春花催促道。 出了门，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学校天桥那条路，两人走着走着，便勾起了手指，没有任何语言，看到彼此就很开心。 公交车上，两人又不约而同坐在了最后一排，说说笑笑，一路到了终点站。 李三妮因为有秋月在身边，压根就没操心汽车到了哪儿，只顾着聊天，这时候看到所有人都下了车，才知道坐到了火车站，她问:“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买东西再来接他们？” 秋月指指李三妮的手表:“来不及了，已经11点半了，再有十多分钟他们就到了。” 有这么晚吗？自己明明起的很早啊。她鼓鼓腮帮子，翻个白眼。 秋月笑着揉揉她的头:“走啦！” 两人在出站口站了一会儿，李三妮感觉自己的嘴巴说话都不利索了:“今天好冷！有些冻脸。” 秋月用自己温热的掌心捧捧她的脸，冰凉一片，他说:“你去售票厅等着吧，我接到他们去叫你。” 李三妮努努嘴:“不去。我的手不想伸出来，你来帮我把帽子系紧一些，给我留条缝看东西就可以。” 秋月按照她的要求，把她的羽绒服帽子重新系了系，连条缝隙都看不出来。又让她把两只手缩回到袖子里，将她两个袖子也套在了一起。 秋森和珍妮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出站口的秋月。 秋森问:“这么冷，你怎么过来了？” “我和三妮出来买东西，顺便接你们。” 珍妮听说自己妹妹也来了，连忙问:“三妮呢？她在哪儿？” 一只红色的“包子”熊向她拱了拱:“姐！” “艾玛，吓我一跳！你怎么这个造型？快解开点，冷的话给你戴着我的围巾。你这样容易吓到人知道吗？” 珍妮解下围巾，给李三妮围了上去，秋森见状，解下自己的给珍妮围了上去。 秋月一边推着行李箱，一边交代着接下来的事项:“哥，珍妮姐，咱们先去吃口饭，然后再一起去市场进货。” 秋森说:“好，边走边说。妈都交代什么了？亲戚都通知谁了？” 秋月一一报告着:“这是妈列的单子，今天买齐，妈说亲戚们都通知了，你看看你同学朋友就行，别给人落下。” “没落下的，珍妮你呢？” “我就叫了要好的几个人，而且打电话时都说你已经通知过了。你到底通知了多少人？”珍妮不解。 “一个没落，我按毕业照通知的。” 珍妮一阵无语，好多人他都叫不上名字了好吧，又不是很熟通知人家干嘛？算了，由着他吧。 珍妮又问向自家妹妹:“三妮，家里准备得怎么样了？咱妈交代什么没有？” 李三妮这次是做了功课的，她说:“妈也列了单子，有家具家电，衣物细软，但是妈说等你回来自己去选，不着急，年前购齐就行。今天主要任务就是跟我去买手帕！” “什么手帕？我还说今天下午跟你秋森哥一起去试婚纱呢！” “是姐夫！”秋森纠正道。 三妮说:“我小姐姐儿说婚纱她已经给准备好了，大小可调节的，不用试，就等着我秋……森姐夫回去试试西服就行。我的手帕，最要紧！” 四人随便找了个小餐馆，草草吃了口饭，又一同去了市场。 途中全程几乎都是秋月在指挥着买什么，复述着三婶子交代的各种讲究，李三妮偶尔做个补充，两个主人公纯纯就成了拎行李，拿东西的长工。 没过多久，单子上的东西就备齐了，李三妮开心地准备收工回家的时候，秋月问:“三妮，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没有啊，手帕已经装起来了！”她很自信地说。 这时秋月从自己口袋掏出一捆红包:“拿着。就这记性，可怎么好！” 第197章 换帖订婚 李三妮吐吐舌头，自己还真是忘到了九霄云外。 购完物，兄弟二人先将姐妹俩送回了家，秋森又在东屋试了试安妮给自己准备的西服。 李三妮夸道：“帅！秋森哥，太帅了！有种‘大梁贵公子，气盖苍梧云’的感觉。” “呵，我们三妮可以啊，放心吧，这水平，考大学妥妥的了。”秋森玩笑回应。 珍妮也笑着抻了抻秋森已经很板正的衣角，说：“帅，是真的帅。” 秋森难掩心中喜悦，甚至没顾身旁还有家长和弟弟妹妹，快速抱着珍妮就吧唧了一口。 李三妮和郑秋月齐齐“咦”出了声，春花更是尴尬到没眼看，悄悄转身去忙自己的活计去了，珍妮推开他，羞红了脸。 秋月直接开口：“哥，我们还在呢，你多少也收敛一些！” 几人笑笑闹闹，秋森、珍妮又和春花把流程和准备的物品捋了捋，天已渐暗，兄弟俩没再逗留，毕竟自己家中也有一堆事情呢，秋月便骑着摩托车载着哥哥和两个大行李箱回去了。 一早，李三妮美梦做了一半，就被吵闹声惊醒了。她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刚蒙蒙亮，她瞅了瞅自己的手表，不到7点，刚想继续躺下接着睡，就听到房间外的喧闹声。 “妈！妈？”李三妮叫了两声，没人应她。 李三妮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再躺着了，家里一定是来人了，所以穿衣起了身。李三妮洗漱完，来到欢声笑语不断的东屋。 “小三妮！”一个微微发福、白皙圆润的女子唤了她一声。 李三妮仔细辨认了一下，惊喜地叫了声：“瑞红姐？” 瑞红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小三妮长这么大了，真漂亮。” 李三妮注意到旁边一直笑着注视着她的瘦瘦的洋气卷发女生，才看清原来是苏曼玲，她也招呼道：“曼玲姐！” “刚看到我啊？我都看你半天了。” 李三妮打心里开心地笑着，并不觉得尴尬：“嘿嘿，只顾着看我瑞红姐了。” 瑞红自嘲道：“那可不是嘛，我现在走到哪儿都能把你挡得严严实实的。哈哈哈……” 这次李三妮可没忘自己的主要任务，虽然和各位熟悉的姐姐们寒暄着，还是抽空问了句：“我姐呢？” 说曹操曹操到，珍妮刚好掀着帘子进来了。 “姐，给你。所有美好的祝愿都一并给你。”李三妮见她进门，连忙将手里的红手帕递了过去。 珍妮接过，像模像样地道了谢，刚要将手帕装进包里，摸到手帕里有个硬硬的东西。 她打开手帕，看到里面有一块拇指肚大小的水晶球棒，是一个如意的造型。 李三妮解释道：“这就是我的祝福，我从静静那儿挑的。嘻嘻。” 珍妮一阵感动，抱了抱自家的小妹妹。又将手帕将如意重新包好，放进了包里。 随着房间外春花的一声：“珍妮啊，饭好了，张罗大伙儿出来吃饭啦！” 珍妮带着自己的好友们又来到了客厅，春花和李东给安排了张大桌子，简单几个炒菜，吃过之后，安妮主动帮着春花将碗碟洗了。 不多时，男方和媒人就来了，来的也都是李三妮熟悉的面孔，有一半都是姐姐的同学。他们一人拎着一个红箱子，东西不多，但是没有空手的，李三妮注意到，打头的一个哥哥手里抱着的是一个红色的小匣子。 屋子里顿时挤满了人，李三妮根本到不了跟前，她自觉回避着这样的重要场合。就听一阵忙乱之后，三婶子念了一串喜庆的顺口溜算是换完庚帖正式定了亲。 大家哄哄闹闹一阵，李三妮虽看不清具体情形，却也被快乐的气氛感染，打心底开心，她出了客厅，来到院子里，用奶奶的方式给姐姐祷了告。 换完庚帖之后，珍妮和她的朋友们就都跟着秋森去了男方家里，李三妮一直想着自己的属相问题，便没有要求跟去。秋森离开的时候发现这个小丫头没动，叫了声:“走啊三妮，去我家！” 李三妮当然想去，但还是礼貌拒绝:“你们去吧，我在家帮我妈做点活儿。” “我这儿没你的活儿。跟你姐过去玩会儿吧！”春花说道。 李三妮征询的视线看向三婶子:“婶子，我能去吗？我属兔子，会有影响吗？” 这时大家才知道她顾虑的是什么。三婶子忙说:“没事，你不都把手帕给你姐了吗？来吧，婶子跟你保证，啥事儿都没！” 太好了！李三妮连忙高高兴兴跑着跟了过去，瑞红让出位置，李三妮一把挽住了她珍妮姐的胳膊。 “傻样儿！”珍妮宠溺地将她的手牵住，放在了自己口袋里。 去了秋森家，李三妮发现，跟前天她来的时候又不一样了。 一天的功夫，秋森家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后院半成品的亭子已经完工了，显得小院相当精美有情调。 李三妮上次没看到的黑天鹅们，今天居然老老实实在角落的窝里待着，专门给它们搭建的小窝一看就是秋月的手笔。 “哇塞，秋森，你家的装修也太漂亮了吧，这应该是附近十里八乡最好看的院子了！”瑞红忍不住站在石桥上左右环顾。 曼玲也跑到亭子里坐下:“你知道这个院子还缺什么不？” 秋森问:“缺什么？” “缺一个秋千！”李三妮抢答道。 秋月说:“我想过，但是不能做了，没有合适的地方。” 曼玲摇摇头:“不是，我说的可不是秋千，我说的是缺个李珍妮呀！” 李珍妮被调侃，面颊爬上绯红，却说道:“也是挺遗憾，这么好看的院子，我不能经常住。” 曼玲问:“秋森，这几只黑天鹅好漂亮啊，这是从哪儿弄的？” 秋森说:“这可说来话长了。这几只就是村里那几只，一开始这院子要建，就会让这几只天鹅无家可归，后来跟村里说了这事，村里和我妈一起跑了很久，才给它们办了个证，可以让它们也进来，这里，还给它们留着门，方便它们想走就走。” 秋森说着，指指浅滩后面的矮栅栏，众人过来，才发现这里是个没有门和挡的通道。 李三妮问:“让它们进院子还需要办证？” 秋月说:“保护动物，当然要办。” 第198章 婚前快乐的忙碌 几个人笑闹着，两个主人公又被三婶子叫回了客厅，院子里的哥哥姐姐们也一同回了客厅。 李三妮和秋月自动屏蔽重要场合，他们两个人来到了秋月的房间。现在的秋月已经习惯了，没人的场合将李三妮的小手一牵，三妮任他这么拉着，开心自心底溢出。 秋月确实是一个非常懂怎么煞风景的人，他问:“作业写多少了，这之后就要忙哥哥和嫂子的婚礼了，家里肯定每天都人来人往乱糟糟的，你的作业怎么办？” 李三妮前后甩着秋月的手，也不恼，乖巧地智商为零地说道:“回来一个字没动呢，没想过这么长远的事情，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秋月一阵无语，他说道:“你家里基本上没你什么事，那要不这样，去我小姨家写，你自觉一点，我走不开，不能天天看着你，因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我去跑腿。” 李三妮干脆拒绝:“我不去，我小舅凶死了，我才不要去那儿找挨骂。” “那你家里的环境你能安安心心写作业吗？你不去那儿也行，要不去你奶奶家。” “这个可以有，我去我奶奶家写还不行吗？你别管了，就这么定了。”李三妮嘴上答应的痛快，实际到了家，她自己说的什么，压根儿想不起来。 秋月叹口气，可以预想到李三妮今年的寒假作业肯定又会保不了质和量了。 珍妮和秋森由于时间紧张，换帖和取帖被安排在了一起。中午秋森家张罗了几桌亲朋好友的聚餐，下午基本上就没什么事情了。有的同学午饭过后就回去了，只有要好的几个像曼玲和瑞红这样的留在秋森家里和珍妮作伴。 安妮没有过来，她下午要上四点的班，白天忙着去给珍妮和秋森做照片。 秋森家里晚上的饭是饺子，李三妮第一次见这么多饺子，这些婶子阿姨们包了满满一客厅的饺子。娘家这边的亲朋好友吃完了秋森家的饺子，就被秋森朋友开车将他们一一送了回去，算是真正完成换取庚帖仪式。 之后的几天，两家都各自为了婚礼进行着各种准备，忙碌却喜庆。 客厅里，春花忙着在家里和李三妮的婶子们一起做着被子。 李南媳妇边往被子里续着新棉花，边对在一旁写作业的李三妮说:“三妮呀，婶子看到你就开心，让我想起一个故事来。 从前，有一个母亲特别疼爱女儿，平时什么也不舍得让女儿做，结果女儿到了婆家什么都不会。有一天婆婆要出门几天，让她自己做饭，女儿傻眼了就把母亲叫了过来。 母亲说烙饼简单，然后女儿就去和面，结果和面时满手是面粉揉不出个团，就又向妈妈求助，妈妈说水少了，加水，女儿就倒了一瓢水进去继续和面。 这时她妈妈去做被子了，女儿满手是面拿不出来，又喊妈妈，妈妈说水太多了就加面，女儿又加了一瓢面，如此循环往复，最后半袋子面都和进去了。 女儿没办法就大喊‘妈妈呀，你快过来，我实在闹不了了’，这个时候，她妈妈说‘不行呀，闺女，你自己处理吧，我把自己缝在棉花被子里出不来了！’” 众人齐齐哄笑起来，李三妮哪还有心思去管自己作业的事儿，也跟着大笑起来。 她留意到婶子和妈妈每次缝一条被子时，都要把一整塑料袋的棉花用完，她数了数，大小不一的棉花塑料袋一共有八袋。 她问:“你们缝被子是有什么讲究吗？” 李西媳妇说:“肯定啊，就比如做被子一定要是双数，四套，六套或八套，你珍妮姐这就是做八套。而且这被子也都是双斤称，4斤，6斤，8斤的，你看看这不都用塑料袋都称好的了吗，咱们四斤的做四套，六斤的做四套。” “妈，我看你给我做被子的时候，穿针的线上都打个结，为啥给我姐做被子不打结呢？不怕……” 春花连忙制止她接下来的话:“停，别往下说了！” 李三妮毕竟不是小时候，她在心里寻思一遍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不打结不怕散掉，确实不太吉利。 李西媳妇接着说:“要说讲究，那可多了。就像这被面图案，是龙和凤凰的，就是寓意龙凤呈祥，牡丹的，寓意大富大贵。在早时候，找亲戚邻居帮忙缝被子也有讲究，一般要找儿女双全的，缝的线还要顺，代表以后的生活会顺顺利利。现在呀，这讲究都算少得多了。” 郑老师这边，街面标志性建筑上、巷子口、家里大小门上、窗户上、影壁墙上甚至是井盖和门垛石头上都全部贴上了喜字或红纸。从一进村，那结婚喜庆的氛围感就营造得浓浓的。 二楼的新房里，房间内的床上用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摆成爱心的形状，寓意早生贵子。那个时候，房间里并没有用气球做装饰，而是全部拉的彩带和彩灯，床头灯也是红色喜庆的两个结婚娃娃，卧室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幅的珍妮秋森结婚的相框。 秋森很忙。他忙着确认婚庆所有人员的到场时间及联系人员，忙着和化妆师、摄影摄像师确认到达现场的时间，忙着和和婚庆公司确认路线地址，忙着确定婚车安排，忙着婚礼现场的布置。 秋森妈妈很忙。忙着和三婶子确定结婚的各个吉时，忙着确定接亲当天的各项流程和人员任务安排，还要忙着整理好结婚当天全部家人要穿的衣服和鞋子。 郑老师很忙。他忙着备好喜烟、喜糖、喜酒等物品，忙着提前清理、打扫和布置场地，搭建临时的仪式舞台，忙着准备足够数量的用餐桌椅，忙着根据宾客数量准备足够的食材、饮料等。 秋月刚试完音响设备，就接到了新任务，他将任务完成转交给郑老师:“爸，这是我写的婚礼致词，你抽时间去背背啊。” “你三婶子呢？你去跟你三婶子说，让她把我致词这个换成你妈说，你看我忙的，我哪有时间背这个呀？” 门外像是在印证郑老师很忙:“郑老师，你看看盛鱼的盘子是不是还没够，我数了数好像缺两个呢。” 秋月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妈妈也说没时间，便看着父亲走远了。他一咬牙，算了，他自己来，主意一定，便去找三婶子去了。 第199章 幸福的婚礼 结婚当天，珍妮是从新盖的这排东屋出阁的。由于李西如今做家具厂生意，所以珍妮结婚的所有家具全部是从李西这里做的，物美价还廉。 李三妮同学寒假放在家里的被褥，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被春花全部收拾整齐，码进了珍妮出阁这排东屋的两组大衣柜里。 剩了一组大衣柜，放的是珍妮结婚用的八套被褥和自己的常服、婚纱、礼服。当然，这次的珍妮没再早起上影楼，而是由安妮全权负责化妆，精致且漂亮。 除了美丽的新娘子，当天还有两位亮眼的姑娘，就是李安妮和李三妮。安妮本身就漂亮，这天只是更加精致。 李安妮将李三妮也从头到脚打扮了一番，头帘烫的一次性卷，长长的睫毛被李安妮夹得弯弯的，眼影腮红齐上阵，忙活完，李三妮像是从海报上走出来的明星。 “春花真有福气，家里这三个大美女，一个比一个俊儿！”宝蛋儿奶奶看到李三妮，喜欢得不得了，拉着她的手没撒开。 李三妮开心地喊了一声“奶”，也握住老太太有些冰凉的手温暖着，还不忘冲李安妮挤挤眼睛:“奶说我们一个比一个俊儿，那我就是最俊儿的！” 李安妮睨了她一眼:“奶那是从小往大了说的，今天谁有大姐俊儿！” 宝蛋儿奶奶连忙说:“都俊儿，都俊儿！” 李三妮悄悄把老太太拉到没人的地方，说道:“奶，等我小姐姐儿给您做孙媳妇儿的时候，肯定比现在还要俊儿！” 老太太一愣，珍妮这次办礼，光明两口子始终都没露面，她先是叹口气，后又笑起来，指着李三妮的鼻子说:“你这丫头，奶就知道，数你最明白！哈哈，奶就盼着这一天呢！”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响，秋森的队伍到了，来的人几乎全是熟悉的面孔，只有秋月的两个表哥李三妮没有见过。 熟悉的人们，没有拘谨，全是平时的打打闹闹，彼此知道彼此的禁区和底线，开的玩笑也都开在大家的笑点上，不尴尬，不冒昧，即使伴郎有的中途倒戈，除了增加笑料外，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东这次是非常满意的，自己女儿经历过不堪回首的往事之后，还能迎来自己的幸福，且这个姑爷又是自己一开始便相中的，他这个老父亲，除了欢喜还是欢喜。平时脾气又臭又硬，此刻让人像对待老公公一样，给抹了满脸的黑炭也能笑得合不拢嘴。李东如此，春花亦然。珍妮出门时照出来的合照，不知道的还以为李东和春花是男方的父亲母亲呢！ 李三妮老老实实攥着红手帕，没敢撒手，即使不习惯穿着高跟鞋崴了脚的时候，红手帕也没从手里松开一点。 珍妮是被秋森强行背上婚车的，她一边捶打着秋森:“唉呀，小心我的裙撑子！”一边不忘在秋森背上回过头跟李东、春花告别:“爸！妈！我出门啦！” 春花更是逗乐，她冲闺女摆摆手:“哎！明儿记得回来啊！”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秋森也回过身张着大嘴傻乐，这一幕幕都被摄影师抓拍了下来，开心喜悦被如此定格。 三婶子交代过，李三妮不能见拜天地，所以来到秋森家，三妮径直去了秋月的房间，等到新人上了楼他们才出来。 行礼之前，秋月也进屋来了，一进门便看到了屋里的三妮。三妮看到秋月，一向自然碎盖的头发被向后梳起定了型，有一捋还微微有些垂落。 “哇塞，秋月，今天的你比秋森哥还帅啊！这是谁男朋友，怎么这么亮眼？” 秋月被她逗得想笑，又看到三妮穿着裙子向他转了一圈展示着。李三妮还眨眨自己化了妆的大眼睛，问道:“我呢？我呢？” 秋月歪头认真看了看，随即握起她的手问:“你光腿不冷吗？” “我有穿打底裤的好吧，你看！”说着就把裙子撩了起来。 秋月连忙侧过脸，将她的手往下放:“好了好了知道了！快把裙子放下！” 李三妮把裙子重新整理好:“又没光着，干嘛侧过脸！” 秋月看向她，无奈地问:“从早上就这么一直攥着红手帕来着？” 李三妮点点头:“嗯，裙子没有口袋。” 秋月从自己口袋掏出一个水晶如意，问:“这个是静静店里的吧？还挺精巧。” “秋森哥把这个都给你了？” “嗯。归我了，谢谢哈！”秋月调皮说。 门又开了，秋月将如意放回了自己口袋。进来的是脸上被画了黑色腮红的妈妈，李三妮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三妮，秋月，出来拍照了！”秋月妈妈有些难为情，叫上两个孩子连忙出了门。 秋月瞪她一眼，李三妮捏捏他的手背:“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 秋月妈妈刚想去洗脸，被三婶子一把拽了出去:“不能洗，这可是福啊！中午吃饭前再洗！” “你又拿规矩诓我呢吧！”秋月妈妈嘴上质疑着，却也没再动作。 珍妮换上礼服，照完相，亲朋好友们陆续入了席，开始举行改口、证婚的仪式。 “妈，请喝茶！”珍妮茶还没递过去，秋森妈妈便起身去接:“哎，好孩子！” 三婶子说:“别只顾着接茶，改口叫妈，你这婆婆得有所表示啊！” 秋森妈妈忙从口袋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珍妮，珍妮一看那厚度就想推拒，秋森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去接:“谢谢妈！” 三婶子打趣:“你这小子倒是比你媳妇儿财迷！珍妮以后可得管好家里的财务！” 秋森妈妈也躲过他，硬把红包塞在珍妮手上:“你一边儿去，这是我给珍妮的！” 小小的细节，珍妮说不上的感动。这时秋森握紧她的手，传递的温暖让珍妮从容应对接下来的流程。 “爸，请喝茶！” 郑老师接过茶的同时，也递过去一个厚厚的红包，这次珍妮没有推拒，大方接过。 第200章 三妮型学霸 三婶子原本是想略过证婚致词这个环节的，奈何秋月抢先说道: “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好!今天我作为新郎的弟弟，来为他们送上最真挚的祝福与证婚词。 我哥和嫂子从高中相识，到决定携手共度余生，这一路走来，充满了心酸与辛苦。他们的爱情故事，是我认为最纯真、最难得的一段佳话。 我哥总是说，遇到了嫂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一开始不明白，觉得我哥是傻执着，但慢慢我就理解了他说的，不仅理解了，也接受了，认同了这个说法。 爱情中，两个人肯定是势均力敌才能走到一起。我伟大的嫂子，总是用她的温柔与善良，默默支持着我哥，她的付出润物无声，在我们都看不到的地方诠释着爱，让我哥在前行的路上更加坚定与勇敢。 今天，他们终于迎来了人生中重要的婚礼时刻。在这个庄严而神圣的时刻，我衷心祝愿他们：愿他们爱情长久，甜蜜幸福；愿他们相互扶持，共同进步；愿未来的日子里，无论阳光风雨，都能一直手牵手，心连心，共同面对，共同前行，继续为他们的美好未来努力奋斗。 哥，嫂子！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秋月简单的几句话，让一旁的珍妮早已经泣不成声。秋森揽过妻子的肩膀，努力平复着珍妮的情绪。 在三婶子的指挥下，这一环节终于宣布结束，两人由亲朋好友见证，又交换了戒指，喝了交杯酒。 这中西结合的婚礼礼成之后，郑老师老两口领着秋森小两口来到席间，跟诸位前来的亲朋们一桌桌开始敬酒。一家三口全程护着珍妮，整席下来，珍妮滴酒未沾，第一天结婚就让她感受到了来自婆家的维护，闹洞房更是秋森承担了所有。 夜深，郑老师两口子将宾客该送的送走，留下的也都一一安置完，各自回了自己房间。当喧闹归于寂静，只剩下微醺的秋森坐在卧室床沿上。 秋森红着面颊和脖颈，吐着微醺的酒气问:“媳妇儿，今天累不累？” 珍妮温柔地执起他的手，笑着说道:“不累，特别开心。” 秋森笑看着她，突然他指指自己后背:“媳妇儿，帮我看看，刚刚让他们闹的时候碰了一下，现在有点疼。” 珍妮立刻紧张起来，她听过很多之前因为闹洞房受伤的例子，连忙让秋森把上衣撩起来趴在床上，果然有一处隆起的红印子。 “怎么回事？碰哪儿了？是不是刚刚磕到桌子角了？”珍妮问。 “不是，应该是背着小桌做俯卧撑时，上面的钉子划的。什么样？流血了吗？” “没有，有一条大檩子。” 秋森翻过身，将衣服落下来，无所谓地说道:“那没事，不用管它，一会就下去了，今天他们还都挺懂事，没怎么闹。” 珍妮说:“这还叫没怎么闹？都让你背着桌子做俯卧撑呢！” 秋森自信地说:“你自己老公的体力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这点力度，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信你试试！” 秋森说着，嘴角挂起一抹坏笑，一个敏捷地翻身，便将珍妮娇柔的身躯压在了身下。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彼此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炽热的呼吸。 他们四目相对，目光交汇之处仿佛有电流划过，激起了爱的火花。珍妮美丽动人的眼眸中闪烁着羞涩与期待，而他则用深情款款的眼神回应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在这无尽的温柔之中。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因为两人的动作而变得炙热起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灯息帘落，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交缠着的呼吸和暧昧的表达。 不堪的往事似乎是自己前世的记忆，这个男人，这个家庭，都给了李珍妮重生的勇气，她对这一切都心怀感激，无比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和甜蜜，她将力所能及地付出和给予，努力回报让她无比温暖的家人。 寒假转瞬即逝，这次由于家里的原因，李三妮的寒假作业并没有如期完成。她在最后的几天联系上了郑飞，将郑飞写完的卷子全部拿回了自己家，当然，这事肯定是背着秋月和小雪进行的。 “谢啦郑飞！你就是我的救世主！” “只能给你这么多，其他的我也没写完呢，你快写吧，作业还是挺多的。” “嗯嗯，这事咱俩知道就行，你别跟别人说哦。一定要替我保密，知道没？” “行了，不用你交代我。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这些你到学校给我就行。” 李三妮看着走远了的郑飞，他的态度不像以往那样热情和死皮赖脸，公事公办，说完就走，李三妮直觉两人将不再会回到从前。这样挺好，李三妮收起卷子，回了家。 郑飞半个月的辛苦，李三妮一个半天就誊抄完了。剩下的她连蒙带猜把答案全部怼了上去，很多选择题她甚至看都没看一眼，abcd就这么流畅地存在了。 开学之后，白阳、武艺和小雪全在讨论题有多难，自己临开学还有很多没写完，只有李三妮兴奋地说:“费那劲，所有作业我两天就搞完了！” 身后的子洲竖起拇指:“你厉害！” 崔志兵戏谑道:“有两种人是咱们可望不可及的，一种是学霸型，写作业又快又对，不服不行，另一种是三妮型，写作业只记住abcd四个字母就行，题都不用看。” 郑子洲却说:“你还真误会她了，她这次是真的厉害，我刚刚看了两眼她的卷子，跟我的答案出入不大。” 李三妮对身后的崔志兵扬扬下巴，崔志兵不服气道:“这不科学！绝对不科学！” 这时秦展走过来，递给三妮一条绳子和一个编织袋，依旧“深情款款”地演唱道:“三妮，你是一个好人，一看就知道有颗好心……” 李三妮大叫:“啊！停！你再唱我以后就不管你了！” 郑子洲也附和:“秦展，要感谢就好好说，不能这么噪音污染，杀伤力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