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艰难求生记》 小命堪忧 http://.biquxs.info/

月高微晕,寒星寥落。 乾坤天地后山禁地有一寒潭,透过氤氲的雾气,能影影绰绰瞧见一具宽肩窄腰色泽冷淡的身躯,泠泠泉声里,回荡着女子略带哭意的沙哑求饶声。 薛莺莺就是在这个时候穿过来的。 大脑轰鸣,天旋地转。头颅刺痛欲裂,大段不属于她的陌生记忆被强横塞入大脑。薛莺莺溃不成军,任由千军万马的铁蹄在她的私人禁地里肆虐践踏。 瞬息的功夫,却恍如隔世。她是二十一世纪平凡的上班族薛莺莺?还是修真界的魔道妖女薛莺莺? “薛堂主,这便是你所说的给本尊准备的惊喜吗?” 耳边呢喃如巨雷隆隆轰响让她渐渐回神,她眉头微皱,伸出舌头舔掉唇角微甜的血腥,肩膀的剧烈疼痛清晰彰显,她现在受伤了。 她疼得轻哼一声,带着对未知的浓烈畏惧和一丝天真的好奇睁开双眼,她震惊地望着眼前人。 她被一个陌生男子牢牢掐着脖子,呼吸不畅,临门一脚就是窒息而死,痛苦中薛莺莺反手抓住男子宽阔的掌背。 男人离她很近,近乎暧昧的距离,她甚至能看到对方浸染水汽润泽白皙的肌肤。 虽然现在不是欣赏男色的时候,但惊鸿一瞥,她还是被这男子的出色相貌震撼到了。这人长得风骨清举,眼如点漆,湿润的黑色长发垂垂挽在左肩,貌若神祇,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要皎洁三分。 可惜白玉有瑕,他眉间的桀骜阴鸷却将这份飘然欲仙的错觉彻底破坏了,朗如白玉的皮肤上更是扎满了暗金色虬龙镂身。仙人堕天,修罗问世。 这个男子的眼神暴虐无情,看薛莺莺就像在看一个死物,他显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躯壳瞒天欺地换入一个崭新的截然不同的灵魂。 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薛莺莺逐渐僵直的身躯和愈发痛苦的表情,反而让这男子兴奋了。 他嘴角流露一丝冰凉的笑意,右手毒蛇一样盘覆在薛莺莺受着伤的左肩,看似轻轻爱抚,下一秒却五指用力,锥心的痛楚电流似的横行霸道刺遍全身,薛莺莺四肢痉挛,面色惨白,冷汗横流,眼前更是阵阵发黑,险些痛厥过去。 肩胛骨要碎了。 薛莺莺内心大骂自己眼瞎,这么狠毒心肠的人,刚才居然会觉得漂亮,这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是一坨披着蜜霜的狗屎。 这具身体里原来的灵魂呢,难道就是被这个手段折磨死了。如果不能及时逃走,会不会也被这男人折磨死,变成一个异世枉死的孤魂野鬼。 彻骨的寒意从脊椎弥漫全身,头颅发胀,四肢逐渐无力,她感觉自己快要再次死去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运气,她死了又死,可谓是死出经验了。自己在潜水时因为气瓶阀门故障而身陷樊笼,人类求生的本能让她憋着最后一口气浮出水面,紧急求救后,在听到救援队的警鸣声,却因为那瞬息的松懈而乏力呛水,继而她就失去了意识。 甫一睁眼,抱着侥幸本以为会出现在塞班岛的急救医疗站,没想到翻天覆地了,且并非一晌梦魇,这山,这水,这人,都是货真价实。 大脑充斥陌生记忆,仿佛要爆炸一般,她紧皱眉头,强忍不适把混乱不堪的记忆细细梳理。 这个寒潭,位于乾坤天下后山的禁地,这逗弄人像猫似的轻佻浮薄的男人,是乾坤天下的教主濮阳岚,而她,同样也叫做薛莺莺,是乾坤天下花月间的堂主。 她这是……穿越了?穿到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 她低头一瞥,看到自己身着一件半透明的绯色薄纱,勾人的身段若隐若现,描眉画目,颈侧点了催情的花露,举手投足间香气袭人。 自己刚才正在勾引他?这个认知让薛莺莺忍不住恶寒。 怎么会在勾引这么一个男人,也不知看上他哪一点了,看来这具身体曾经的主人,有眼疾。这男子哪里懂得风花雪月,只会像条毒蛇一样冷笑,是个没得感情的残酷男人,这种男人有什么意思。 “薛堂主怀了这么一份心思,这么多年来,倒是本尊冷落了你。” 濮阳岚的嗓音性感低沉,眼里是深重的厌恶,挑逗中夹杂一丝阴恻恻的恶意。 “不如今日,本尊遂了薛堂主的愿,如何?” 这可不行,薛莺莺内心默默拒绝,可是他漫不经心的一句低语,如荒野的星点野火,瞬间就燎了原,明明傻子也不会轻信,她听到这句话居然一反常态的心潮澎湃。 她的胸腔有一簇小小的火苗被点燃了。得到他,我……可以吗?汹涌激烈的感情回荡在胸腔,她想要吻住男人淡色的唇,和那具求而不得、肖想了几百年的身体。 …… 打住打住! 薛莺莺使劲摇晃脑袋,试图将这股冲动驱散。 她又不是受虐狂,根本不会变态到继续喜欢这个折磨她的男人,除非是生病了,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或者是残留在这具身体的原主意志在操纵她的感情,反正这股欲望的来源绝对不是来自她本人。幸好躁动的真元很快平息,仿佛耗尽了燃料。 她继续整理了一下原主留给她杂乱的记忆,才发现自己居然穿越到了一本曾经看过的言情小说里。 薛莺莺不久前在海上航行了数十日。由于旅程漫长,闲来无事,她便在游轮的图书馆里借阅了一本言情小说打发时间。这本小说的名字是《逆天魔妃:魔尊大人轻点宠》,由于提前登陆了,她只来得及看了个开头便把书还回去了。 书前面的篇幅里有一个炮灰反派薛莺莺,一直爱慕男主濮阳岚,因为察觉到她的教主大人对女主姚灵竹非同一般的感情,心里嫉妒,便给姚灵竹下春药设计她,更是找来了数十个彪形大汉要毁去姚灵竹清白,好巧不巧,男主濮阳岚赶在女主失身之前拯救了她,薛莺莺不仅奸计破产,还成就了男女主欢好,那数十个大汉更是被濮阳岚反间用在了她自己身上,她被大怒的教主废去修为,扔进地牢奄奄一息,最后被她的徒弟崔实毒杀,恶得恶报,是个非常典型的无脑反派。 眼前这个赤了上身的英武男子,就是男主了。 此时濮阳岚还未和女主结识,他无所顾忌的,一只不规矩的手若有若无的挑拨着他的属下,那眉眼那表情,邪气肆意,她开始担心了。 小说开篇就是男主濮阳岚在寒潭沐浴,然后被一个妖女勾引,惹得这位性情阴阳不定的主十分不痛快,那妖女直接被捏断了脖子,人虽然没死,却只能苟延残喘。 原来那妖女就是原主啊,薛莺莺慌了,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混乱的大脑渐渐趋于平静。 “小场面,我可以把控。”她不自信地为自己打气。 那只缠绵多情的手看起来如同情人的温柔触碰,实则不然,如果薛莺莺动情的话那就是中计了,他要亲手把薛莺莺刚刚燃起的萤火一般微弱的希冀和炽烈的爱慕彻底掐灭,身怀化丹期修为或许死不了,但是一定非常疼。 她怕死,更怕疼。 眼看脖子即将不保,薛莺莺悲从中来,如今处境,小命堪忧啊。 祖宗饶命 http://.biquxs.info/

那只能够主宰他人性命的手逐步游走到她脖颈处,触感如同冰块,颈部肌肤刺痛,薛莺莺甚至感觉到一股骇人的力量从他的指尖传来。 头皮发麻,电光石火间,她抖着身子,捏着嗓子陪着笑。 “祖宗,您误会了。” 这姿势,这神态,这语气,要多乖顺有多乖顺,妥妥的一个乖孙女,就是硬件不匹配,衣冠不整妖里妖气,看起来不伦不类。 薛莺莺这具身体年仅五百岁,和濮阳岚这种活了上万年的怪物相比,她堪比青春活力的小学生。 如不是被掐着不能动弹,她颇想跪下来三拜九叩高呼祖爷爷饶命。 作为一名混日子社畜,和大老板相处,该怂就怂,该舔就舔,说跪就跪,腿没毛病。 “我误会了?” 濮阳岚被哽到,眼里厌恶不减,见她言谈举止皆不同于往日,觉得有一点稀奇,于是扼人咽喉的手松动了一丝。 平日里,薛莺莺看濮阳岚的眼神,就跟看见肉包子的狗似的,有时罚她了,她那眼神如诉如泣,深情无悔,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他平生最是厌恶这种妖里妖气假意痴情的女人,他那好父亲便是被这种女人勾引,然后失了心智,杀妻弃子。 这种人,如若不是嫌弃脏手,他恨不得捏爆她的头颅。 他弃若敝屣把薛莺莺丢进寒潭,稍微揣测一番,瞬息自以为猜透了薛莺莺的心思。方才还意乱情迷,颊飞红霞,骚到不行,转瞬间就装腔作势。 哼,无非是欲拒还迎。他倒要看看,这贱玩意还有多少手段没耍。 他用我已看透你的眼光盯着薛莺莺,挑剔地打量她半遮半露的身体,用嘴杀人,“本尊倒是长见识了,原来薛堂主有不穿衣服到处乱逛的癖好,我这后山的寒潭,是当初随便选的一处地方,不知这边的风景可好?” 他这话就说得可有意思了,不就是我这破山破水没啥好瞅的,你假意来看风景,不就想来看他濮阳岚洗澡的吗?还问她,风景可好,不就是在问,本教主身材好不好。 薛莺莺被他这极端自信乃至于自恋的心态惊到了,她正在深不见底的潭水里扑腾,一时间来不及有所反应,直到有冰霜爬上她的皮肤,头顶的发丝甚至结出透明的霜花,她才打个激灵赶紧扑腾到岸边,从心跪在石阶上,做小伏低,任对方牙齿藏毒嘴里喷箭,也不动声色,作舔狗状,“教主大人,您龙血凤髓,莺莺怎敢玷污您,那种龌龊心思,莺莺不敢有,祖宗您以后不要再提,脏了您的嘴。” 她颇有经验地谨小慎微抬头察言观色,见濮阳岚露出毫不掩饰的怀疑,但他脸上怒意却逐渐消散了,杀意也淡了许多,便知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飞速垂首,恨不得把家里长辈的所有男性称呼都用上,情真意切地表演,“教主大人,莺莺把您当再生祖宗一样看待,有一句话埋藏在莺莺心底许久,莺莺一直没有说出口,今天竟然被祖宗曲解至此,莺莺觉得这句话,不吐不快了。” “教主大人,我从小失去至亲,从心底一直把您当我的亲爷爷一样看待的,您长得跟我亲爷爷那么像,您的那种想法,乃是不伦啊!” 濮阳岚正一脸冷笑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猛不丁听见这句妙语,凭空多出了一个乖孙女,他那看起来介于弱冠和而立之间的年轻脸庞冰裂了。 这位爷爷看起来显然不愿意认亲,他恼羞成怒,当即释放出了赫赫灵威。 整个后山的空气瞬间犹如凝结成实质,刹那间狂风呼啸,薄雾散尽,吹的这位爷爷披散开来的青丝漫天飞舞,清朗的月光直泄三千尺,发丝间挥洒着细碎的银色月华,水面倒映星空,如摘落了一片璀璨星河。 薛莺莺这便宜孙女见这位爷爷忽地给自己凹了个造型,不明所以间,忽有灵压震慑,似有一座泰山从天降下,将她整个人都按在了地上。 薛莺莺毫无准备,直接趴平,脸更是朝下吃了一嘴土。 濮阳岚静默片刻,兴师问罪道:“既然没那份心思,那便公事公办,本尊需要一个解释,今日因何破我结界,闯我禁地?” 薛莺莺死鱼一般躺在地上,濮阳岚见状严肃地加了一句,“薛堂主,这十年你远去边疆,懈怠了修行。” 薛莺莺歪了歪脑袋,尴尬吐泥,且苟且舔,“祖宗教训的是,莺莺回去后必会勤加修炼。” 乾坤天下属当今世上第一魔教,教众个个如狼似虎,桀骜不驯,哪有这么……烂软如泥的。 若是让外人看去了,恐怕以为濮阳岚在变着法折辱手下。 濮阳岚如今做到被正道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修为和治下,都极为出色。他是个有原则的教主。薛莺莺今日所为,如果她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他定然会让她自食恶果。 薛莺莺趴在地上无法动弹,被震的七荤八素,同时还有点恐惧,上位者的震慑,小命任人宰割,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了。 她要继续苟住,收起内心乱七八糟地想法,认真想了想,说道。 “久闻教主大人当年在古战场所向披靡的英姿,心生敬仰,偶然从凡间找到一绝技,能让祖宗舒筋活络,通体舒畅,身心愉悦,莺莺精心改良,让它对修士也能大起作用。” “莺莺多年未回乾坤天下,孝敬祖宗心切,一回宗门便赶来后山,而那结界恰好不知为何失效了,属下误以为是教主大人料到莺莺会来,提前撤的禁制,绝对不是莺莺破坏的,请祖宗明察。” 濮阳岚挑了挑眉,结界恰好失效?这借口编的如此拙劣,当真不怕被识破? 念及此,他用神识细细查探结界,居然没有丝毫受损的迹象,确实不像被人强破,这倒成了件谜案了。 后山寒潭,并非随意挑选的。乃是方圆数千万公里的灵脉源头之一,这源头错综复杂连接大大小小的灵脉,若是被毁,轻则灵气近失,重则改天换地成为阴邪魔祟的老巢。 如果不是薛莺莺修为低微,结界也毫无损伤,他几乎怀疑她是一名正道奸细了。要知道,他濮阳岚的结界,除非大乘后期即将飞升的大能可破,其余人绝无可能,除非是他濮阳岚的血亲,能够凭借信物出入,可他的血亲早死了,除非通晓还阳之术,可魂魄尽碎,还阳是不可能的。 他赤着身子从寒潭踏出,一把捏住薛莺莺的下巴,细细打量。 被他用鹰隼般的目光注视,薛莺莺浑身的骨骼细密地抖动起来。 细枝末节落入濮阳岚眼帘,他目露嘲讽,她本就妖冶柔媚的眉目上显然是经过精心的描画,额上一朵桃子样的金箔花钿,肤白如雪,唇红如血,饱满诱人。 即便脸上沾了些泥土,脸被掐的变形,整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但她本就生的艳丽精致,少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反而对男人有着更为强烈的吸引力,薛莺莺这摄人心魄的媚态,若是一般人早被勾了魂。 濮阳岚见惯了美人,心里没有丝毫触动,薛莺莺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属下,连跟班都没资格做,遑论情人。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他看薛莺莺跟看母猴子没有区别。 如果薛堂主能够早点明白这一点,不知是否还会因为痴恋濮阳岚而成为一个无脑反派。旁人看戏都是以上帝视角,真入戏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分得清? 有的人或许会九死一生拼命一试。修士本就与天争命,不信定数。如果无法改变,如果笃信此理,与凡人又有何异? 薛莺莺狼狈的样子如同一个惯来精心呵护的瓷瓶却忽然砸到地上被摔得稀碎,这种感觉让濮阳岚十分愉悦。 他不动声色欣赏着薛莺莺狼狈的一面,见她似乎有些蠢,并不值得自己一杀,但就这么放她离开显然也不合适。便忍不住想进一步欺凌她,对她所提的在凡间学到的技艺产生了一丝兴趣。 “以你的资质,便是再修炼五万年,也破不了我这结界。”他鄙视地看了薛莹莹一眼,“薛堂主不如来讲一讲,究竟是什么绝技让你如此冒失闯我禁地。” 濮阳岚在寒潭旁的石床上坐下。 薛莺莺觉得浑身酸痛,骨头马上要被压散架了,挣扎着说,“是按硗,足部按硗。” “上古之时,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醴酒、馋石、挢引、按扤、毒熨,一拨见病之气……” 她豁出去了。 小命珍贵,需用非常手段呵护之。 师傅羞耻 http://.biquxs.info/

“按硗……” 他思索,居然觉得挺新鲜,如猫儿见了新玩具,眼里闪烁盎然星辉。 濮阳岚将铺天盖地的灵压收敛了。 只觉得浑身一轻,骨头复位,她活过来了。 薛莺莺不知濮阳岚是在耍猴,只在心里默默编排他阴晴不定,可能是更年期,毕竟一万岁了呢。 她有心想表现自己,行动力极强,立刻殷勤地扑到石床边抱住濮阳岚的大腿,露出灰扑扑的讨好笑容,“还请祖宗躺好,莺莺服侍您。” 薛莺莺俯身,捉起脚就为他揉捏了起来。 她并非信口胡诌。薛家有位祖先曾经是专门为王爷做按硗的。王爷仅仅体验了一次,就大大缓解了身体的不适,对祖先赞不绝口赏赐千金。 这事光耀门楣,祖宗让后代专门载入薛家族谱。这手艺一代传一代,她跟养父学过几手,学到了精髓。 如今她穿了,是修士,神仙手段更添惊喜。薛莺莺偏修魅术,平日里格外注重护理自己。手如柔荑,皮肤像豆腐似的,触感温柔,令人沉醉,配合灵气的无孔不入,更能将足胫的穴位照顾全面。 灵力源源不断柔和输出,配合柔软的指腹不轻不重的刺激着脚底的穴位。濮阳岚顿时感觉足部又酥又麻,像有人拿着羽毛轻轻挠他的心尖尖,忍不住想让那人力道加重,替他狠狠挠一挠才好,他极为舒适畅快,忍不住居然发出一声轻哼。 “……” 两个人都愣住了。 濮阳岚作为一个教主,当着属下的面发出这种暧昧的声音,这件事还是挺损害他堂堂教主的威严的。 而薛莺莺,她虽然从养父那里学到了这个手艺,可她并没有在旁人身上实践过,一直以来也是纸上谈兵,除了为了给父母消除疲劳时经常给他们按按,但父母可从来没像濮阳岚似的,哼哼唧唧的,感觉蛮邪恶的。 两人这个时候都感觉挺尴尬的。 薛莺莺作为一个孝顺孙女,这个时候不好停手啊,只好犹犹豫豫在那个穴位加大力道捏了又捏。 濮阳岚紧闭嘴巴,没想到又一声暧昧的轻哼从鼻腔发出来了,他的嘴角微不可查抖动一下。 薛莺莺见濮阳岚眉头紧锁,害怕他不满意,连忙出绝招。她灵力探索,瞄准几个穴位一同揉捏,被她捏住的那只脚这时才反应过来,仿佛被开水烫了似的逃开了。 濮阳岚强作镇定,命令道,“够了!退下吧!” 他额角直跳,这丫头,可真是…… 濮阳岚对薛莹莹的爱慕心知肚明,为了避免麻烦,所以他经常把人打发出去,入教几百年来,她倒有大半时间都是在外度过的。 最近十年,她更是被打发出去治理疆域内不服管教的小仙门。 本以为至少需要消磨三十年才能完成的任务,薛莺莺仅仅花了十年便完成任务归来,可见耗费了多么大的心血在上面。 远疆多是小仙门,隐居避世,足足有数千个势力,这两年腥风血雨,濮阳岚身在蜀中也偶有所闻。 本以为薛莹莹会放弃不现实的绮念,没想到她推陈出新,学会了伺候人的本事,甚至学的……还不错。 不过这确实称得上孝敬,濮阳岚默默想。 这时,她癞皮狗似的整个人又摇头摆尾的纠缠上来。 濮阳岚嘴里说着不要,但是身体却是很诚实嘛,她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总得服务到位啊。 “……” 濮阳岚再度被她掐住脚心。 感觉她的双手熊熊烈焰似的滚烫灼热,心口怦然一跳,实在忍耐不住,一脚将其踹飞。 濮阳岚到底是教主,轻轻一踹,人被踢出足足三丈远。 薛莺莺躺平,这回清醒了,她偏过头认认真真看了濮阳岚一眼,颤巍着撑起身子。 我记住你了! 红唇挂上血迹,衬的皮肤格外白皙,两颊浮出潮红,肩膀再度受伤,眼角有泪,似乎被疼哭了。 她伸手捻了捻,下一秒却见她咬着牙屈辱地吹起了彩虹屁。 “不愧是祖宗,这一脚修为之高深,莺莺愧之莫及。” 这么一句舔狗之言,把刚才的暧昧气氛一扫而空。 濮阳岚针扎似的站了起来,他的上身赤裸,小腿没入澄澈的潭水里,此时看着薛莺莺紧捂胸口…… 那有绵软触感的原来是此物,濮阳岚神色复杂,此时若是再计较,倒显得他心思龌龊了。 事情似乎不应该这么发展!薛莺莺这次回来,倒是长进了不少,不过,到此为止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勾起唇角,眼神从头到脚打量着薛莺莺。 “薛堂主,规矩便是规矩,如果让你安然无恙走出后山,本座恐日后难堵众口,影响教众团结。” 薛莺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露出顺从的微笑,谁不知乾坤天下教主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人屁滚尿流,敢不服他的人都已经投胎了。 他就是想折磨她,死变态,腹内疯狂腹诽,腰却不由自主弯了下来,满脸谄笑,“祖宗教训的是,莺莺认罚。” 濮阳岚从虚空中抽出一条金光闪闪的精致长鞭,绕着薛莺莺走了一圈,站在她身后,朝腰下的部位轻佻抽了几鞭。 “……” 火辣辣的痛意从令人羞耻的部位传来,薛莺莺整个人都懵逼了。这感觉,真是久违了呢,她五岁后没挨过这种打了。 薛莺莺面红耳赤,她又羞又怒,看不出来啊,这濮阳岚人模狗样的,居然如此…… 可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更没有法律来给女子撑腰,她只得忍气吞声。 濮阳岚心情愉悦,开始毫不留情的撵人。 “薛堂主,下次若是再未经允许擅闯后山寒潭,恐误诛之,谨记。” “退下吧。” 薛莺莺内心疯狂大骂,动作却行云流水,小命保住,逃过一劫,乃大喜事,需庆祝,连滚带爬就要离开这里。 “站住。”濮阳岚朝下淡淡扫了一眼,一个瓷白小瓶被灵力托着送入薛莺莺手中。 “这份丹药收好,用作疗伤。”静默片刻,他补了句,“为本尊效力的人,本尊定不会亏待。” 薛莺莺跪下谢祖宗,害怕再挨打,连忙双手捧着那莹润瓷白的药瓶,低着头迅速朝后退去。 哦,这就是狗教主的驭下之道,打一棍子再给颗糖,也只能忽悠原主那种傻的。 “等等……” 濮阳岚不怀好意微微一笑,再次叫住她,他朝远处阴影里淡淡一瞥,“崔实,出来吧。” 一个戴着银色面具身躯颀长的青年顺意从角落里走出来。 薛莺莺惊呆了,还从没想到人居然能恶劣成这样。 “你师傅受伤了,把她送回花月间好生照顾。” 濮阳岚勾起唇角欣赏一遍她的表情,若有所思道,“你们师徒二人十年未见了,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好好叙叙旧。” 薛莺莺要吐血身亡了,手中的白瓷小瓶几乎要被捏碎。 后山禁地,孤男寡女,衣着暴露,还……被打了屁股,徒弟会怎么看她? 这狗男人,从她开始勾引他时,一直到最后被磋磨,显然她徒弟居然一直都在。这狗男人,当真是不要狗脸,居然好意思让旁人旁观全程。这狗男人,心机深沉,用意歹毒…… 这这这……刚才的画面少儿不宜,实在不适合被小辈看见。 她这为师的尊严被细细揉碎洒了一地兼被恶意踩了几脚,这回真是丢尽了脸面。 羞煞人也。 徒弟伺候 http://.biquxs.info/

“师傅,水已经放好了。” 霜色轻纱帷幔随风曼舞,金翠珠帘声声脆响,崔实的声音如洛水清冽入肌,一时间竟分不清哪个才更动听。 在后山冷泉被磋磨过后,薛莺莺极为疲惫,趴在榻上,昏昏欲睡。她浑身湿透,瑟瑟发抖,身上仅剩一层绯色薄纱紧贴皮肤,勾勒出独属于女人的柔美,妖娆动人。 粉面娇红,妆容半残,桃花似的眼波流转着一汪春水。这么一幅好风光,她却不自知。双眼微微眯起,糅杂出一丝春日午后慵懒倦怠的媚意。 崔实走进帷幔后,看到薛莺莺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同往日的风情,抿了抿唇,从金丝楠木衣柜里抽出一件水绿色的纱裙,将人裸露在外的肌肤覆盖,伸臂一拢,她惊呼一声就被他结结实实抱到怀里。 薛莺莺晕着怠意的桃花眼睁圆了,震惊道,“崔实,你这是在做什么……把我放下……” 他不为所动,半张脸隐藏在银色面具后,看不出情绪,沉默半晌才淡然说:“师傅,往日徒儿都是这样伺候您沐浴的,这是您特意吩咐过的,您忘了吗?” “……” 原主太骚,她苟不住了。 薛莺莺刚穿过来时,被迫接收了大量驳杂散乱的记忆。大部分的记忆是如同走马灯一般的无声电影画面。冷淡旁观着别人的一生,足足五百年的冷暖人生爱恨情仇如山瀑涌入,黑压压的积沉成一方湖泊。 经过崔实提醒后,她才尴尬的从沉积的记忆中看到几段略影。 ……他所言非虚。 薛莺莺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崔实便抱她来到了玉池边。 * 那时,是崔实还没有被薛莺莺送去花月间,她帮助崔实报仇雪恨后,他们二人还在外游历的那段平淡岁月里。 一间随处可见的普通客房内,吃醉了酒的薛莺莺一脸媚态柔情蜜意从崔实的身后紧紧抱住他,胸前的温度毫无保留温暖着刚刚失去至亲的少年人。 他那时还小,稚嫩的五官满是慌张无措,浑身透发少年人的青涩和笨拙,而身后的女子热情火辣,像一捧熊熊燃烧的干柴慰藉着冰天雪地的他。 如果有魔教中人在此处的话,想必能一眼认出崔实那雅致俊秀的五官和教主濮阳岚有六分肖似,尤其是那一双暗含水波微微上挑的凤眸,更是传神,如果待长开后再看,怕是比濮阳岚还要显得风流多情…… 自那以后,薛莺莺亲手炼了一个法器,是一张雕花刻纹的银色面具,她让崔实戴上面具。 等他们回到了乾坤天下,薛莺莺认他作了徒弟。 崔实自从见过教主之后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意味着只要崔实还待在乾坤天下一天,他就不能把面具摘下以真面目示人,因为这张面具下所隐藏的,是花月间堂主薛莺莺对教主濮阳岚无法言说的晦秘心思。 再后来,事态显然失控了…… 薛莺莺是个实打实的酒猫子,嗜酒如命,尤爱蜀中的桃花酿,经常喝个烂醉如泥,然后醉倒在花月间的游廊或水榭里。 有次醉酒,她犯了混,那次真是神志不清了,娇滴滴软绵绵地缠着崔实让他伺候自己沐浴…… 自那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薛莺莺经常喝醉,一年时光有半年都醉着,她连闭关时也酒不离手,每次酒醉后,她都会招来崔实伺候…… 两人关系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少男柔弱多情的心思在一次又一次现实中被戳的鲜血横流。 明明顶着徒弟的身份,可两人却从没有过师徒之实,她从不过问崔实的修行。 明明从来不关心他的修行,可薛莺莺却偏偏把藏书阁最珍贵的藏书最精妙的功法送给他,让他自行感悟。 每次他闭关,便会得到数之不尽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她惯常便是这么打发手下的,她待他,和待旁人没什么不同。 明明赐予给他那么多令人眼红的资源,任何一个长老的徒弟也比不过,可她就是从来不关心他,平日里甚至连话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 明明他的长相肖似她的心上人,可她清醒时,却对他避若蛇蝎,甚至不如一个陌生人…… 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可每次醉酒后她却让要求他做一些让人脸红心跳如同恋人之间会做的事。 …… 崔实一个如泉水般剔透的青葱少年,在这样扭曲的环境中逐渐成长,歪风邪气日夜摧残,果不其然长成了一颗红皮黑心的毒苹果,最终亲手做出欺师灭祖的事。 饶是薛莺莺这样魂穿过来的,亲眼见到原主辣手摧花将一个三观还未成型的少年人逐渐逼成一个沉默寡言的压抑青年,也忍不住要大骂一声“渣女”。 怪不得原著里,崔实遇到姚灵竹后,轻而易举就被她的真诚善良所打动,最让他感动的是在他受伤的时候,姚灵竹像家人一般对他的细心体贴和关怀照料啊。 这是崔实痛失双亲后,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被人疼惜被人关爱的温暖。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缺爱的孩子。 现在,这个缺爱的孩子已经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 * 薛莺莺十年未回花月间,期间未曾给崔实寄过一封信。 她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勾引濮阳岚,呵,徒弟,早被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上一幕的记忆是十年前,她能明显感觉到崔实肩膀更加宽阔了,双臂愈发坚实有力。 现在的他,单单是站在那,广袖长袍,气质卓然,便能引得怀春少女心动不已。 月白长袍衬的他飘飘欲仙,银白色面具更添加一分空灵飘渺的意境。 他怀抱着妆容妖艳的女子,大步跨向玉池,随手一扬,薛莺莺身上的半透明绯色薄纱便被扯下。 好在池水热气腾腾,蒸汽缭绕,薛莺莺躲在蒸腾的水汽里,在水没凉下来之前谁也看不到谁。 这气氛尴尬的和屁屁上的伤痕一样,难以启齿,又无法忽视。 薛莺莺心里默默祈愿这小兄弟快快离开。 崔实是伺候人的,他撩着水,打破沉静,主动问道,“师傅,水有些凉,需要徒儿为您添加点热水么?” 哗哗的水花声在空旷的玉池回荡。 薛莺莺畏惧崔实陌生的男子气息,如惊弓之鸟。 此时觉得那微弱的水流声听起来如同飞湍砯砰,虽然置身于温水中,冷不丁瞧见崔实递过来的询问的眼神,温柔包容,完全看不出隐藏在这皮囊下的恨意。 小说里的薛莺莺,最终便是死于崔实的毒药。这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她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他不仅杀死了原主,死前还狠狠凌虐了她,死后更是鞭尸泄愤,可见心里真是恨毒了原主。 正是因为原主的渣破天的行为,愈发衬托了姚灵竹的善良美好,所以崔实愈发意识到原主的可恨。 薛莺莺为了避免被炮灰的命运,大脑疯狂运转,连忙代入崔实的情绪,她特别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可不是得恨毒了她么,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好青年,资质不凡前程无量,被原主这般糟蹋作践,明明长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却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还被迫同自己的师傅行这种……有悖伦常的事情,这谁能愿意啊。 原主的年龄比崔实大了好几百岁,对崔实来说,原主就是一个糟老婆子,两人不适合。 最过分的是人家好端端一个俊逸青年,因为长得和濮阳岚有几分相似,就把人家当做濮阳岚的替身,用完就扔,连句贴心话也不说一句,这是人干事? 兄弟,我理解你,君子动口不动手,薛莺莺准备找机会好好开导一下崔实。 薛莺莺死过一次,现在觉得小命十分宝贵。 她现在自我挽救一下,好好对待徒弟将功补过还来得及么。 她假模假样作长辈态,笑道,“咳,崔实,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不用再做这种事情了。” “这种事?”崔实轻笑,偏过头用一双清亮的眼睛注视薛莺莺,顺滑如绸的黑发沾着水汽滑落到锁骨处,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师傅指的是哪件事?” “是不用再陪着师傅沐浴?还是不用再陪着师傅睡觉?” “……” 薛莺莺表情崩裂了。 徒弟委屈 http://.biquxs.info/

他波澜不惊抛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语言,薛莺莺觉得,好刺激。 ……陪师傅睡觉…… 作为一名反派女配,活着真是不易,杀机步步开花。 她连忙检查原主留给她的记忆,看到一段模糊的久远回忆中,醉的几乎不省人事的原主一边喃喃喊着濮阳岚的名字,一边紧紧揪住崔实的衣角不放,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崔实只好和衣而卧,与师傅同床而塌。 这段记忆,只残留几个画面,原主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原主醉酒后的记忆,每段都朦朦胧胧雾里看花,清醒后更是会刻意的把那些犯浑时造就的错误深深埋藏进脑海,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过,就是典型的鸵鸟心态。 就算偶尔遇着崔实了,就像看到了一个错误,会特地躲着走绕开他,避他如洪水猛兽,毒虫鼠蚁。 崔实来到花月间数十年,虽然总会见到师傅,但每次都是醉酒后的师傅,薛莺莺敢肯定,如果原主能戒酒成功了,他或许此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师傅了。 原主对崔实太过漠视,太过绝情。 薛莺莺咂摸着这些回忆,在面对崔实时,总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在无声的谴责她。 这应该就是传说的渣女光环了,很是心虚,有些愧疚地想要斩断两人之间的关系,“师傅以前对不起你,是师傅糊涂,你就当做那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吧。” 崔实年纪轻轻,被老女人蛊惑产生些误以为是爱情的错觉,她现在坚决戳破他的幻想泡泡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以后他会遇到更好的,对,他会爱上女主姚灵竹。 然后是仿佛无边无际的沉默,就连热气都逐渐消失。 过了许久,才听到他漠然的,冰凉的,硬邦邦的低语,“师傅这是要始乱终弃么?” “不是!”薛莺莺否认,可怜见的她连恋爱都没谈过,怎滴就摇身一变成为骗人感情的渣女了。 一个头两个大,甚至唤上了崔实的字,“琼华,我会补偿你!” 薛莺莺当然不会始乱终弃,她是熟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好青年,她跟崔实根本就从来没有开始过,谈何始乱终弃呢。 她无愧于心,但总归要替原主善后。 像世俗男女分手,主动分手的一方总是会对另一方做出一定的补偿,用物质来慰贴对方因此受到伤害的心灵,俗称分手费。 薛莺莺魂穿到这具身体里,既来之则安之,她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必然不能再和崔实继续维持这种不顾伦常的行为,所以她要彻底断绝和崔实的这一层关系。 既如此,她有信心能够照顾好崔实的心灵,物质上的补偿不会缺少,她甚至可以给予心灵上的安慰。 她已经下定决心,从此以后,她可以当爹当妈当师傅,三位一体,好好呵护崔实的内心,她虽然没有钱,但是她会灌鸡汤啊。 虽然原著她没有看完,但崔实的结局早已揭示了。 他作为一个深情男配,最后居然因为保护女主领盒饭下线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男配何苦为难女配。 薛莺莺回想起剧情,觉得应该两人一起努力共度难关才是。 * “呵,补偿?” 听到薛莺莺言辞凿凿的回答,崔实深吸一口气。 他似在压抑克制,一字一顿问道:“师傅可还记得,您远去边疆的前一夜,对徒儿保证过什么?” 薛莺莺茫然,原主这狗脑子,怎么偏生这种时候不好用。 崔实的滚热的心一点一点坠入冰窟。 他闭着眼睛笑了,这笑声极为悲凉,仿佛是在嘲笑他这么多年的自作多情。 待睁开双眼,那一向清明的凤眸居然充斥了血丝。 “师傅,您那晚躺在徒儿的怀里告诉徒儿,等您从边疆回来的第一天就要请教主大人做媒,请他来撮合我们。” 崔实垂着浓黑的纤长羽睫,转过脸去,语气愈发温柔,眼神愈发缱绻,仿佛害怕惊动池里的鱼,轻声问道。 “师傅,您忘了吗?” “……” 薛莺莺都惊呆了。 她忍不住呜咛一声,捂住脸。 原主太渣了,她已经没眼看了。 她虽然没在原主的记忆力看到过这么一段。崔实黯然伤神的样子,可不似作伪啊。 况且原主喝醉酒后的脑子,像畜生一样混沌,这不做出了这种没心没肺的事情。说话走肾不走心,居然哄人家要提亲,然后招呼也不打就失踪十年,始乱终弃这种事儿,做得不要太娴熟了。 她没心没肝的把那日的胡搅蛮缠胡言乱语居然忘了个一干二净,次日就接到了濮阳岚的命令,收拾好东西直接动身去了边疆整治叛乱的大小仙门。 这一去就是整整十年,差点忘记还有一个徒弟守在门派。 不仅临走前没给崔实留过口信,这十年里,更是音讯全无,如果不是崔实偶从同门中人听到原主的消息,几乎以为她人凭空消失了。 在这十年里,崔实褪去稚嫩,从青涩到成熟,那张银色面具从未在众人面前摘下过。 花月间水榭旁的参天桃木,花谢花开,春去秋来,夏日蝉鸣,冬日雪语。 及至次年春雪消融,他才后知后觉。 那人真是残酷无情,他好像是被彻底遗忘了呢。 由爱生恨。 徒弟高兴 http://.biquxs.info/

当崔实在后山寒泉,看到那个苦苦等待了十年的女子,平日冷漠无情唯有醉酒后才愿意给予一丝温暖,口口声声保证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教主做媒和他结亲的女子,居然如此下贱地卑微地淫荡地无所不用其极的勾引着别的男人,心脏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声的碎裂了。 帷帐后的圆桌上,能隐约瞧见一个长条形的檀木香盒,盒子里放了三支香。 这是三支毒香,只需要三夜,就连元婴期的修士也会在这毒香下毫无察觉的毙命。 说起来,没想到崔实居然这么早早的在他师傅刚回来第一天就准备好了这毒香,杀师灭亲的想法不知道酝酿了多久。 劝人放下屠刀,任重而道远。 薛莺莺有点想哭,她只是想简简单单活着,真的好难啊。 崔实目光温柔,缱绻的眼神中深藏着不易显露的期待和委屈,浑然看不出这是一个即将手弑恩师的大逆之徒。 她好辛苦。 她忘了吗? 没印象。 敢直说吗? 不敢。 她想和崔实成亲吗? 这个……和陌生人成亲,不太好吧,在婚姻上她是比较保守的。 可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好的话…… 崔实的毒香就会给她用上了,那她的下场…… 薛莺莺打了个激灵,深深瞧了崔实一眼。 别人的问题送分,她徒弟的问题……送命啊。 薛莺莺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柔声道,“这事儿为师怎么会忘呢,不过你我师徒一场,不比常人,若是结为夫妻,恐怕为天下人耻笑。” 崔实的神情,冻如冰霜。 好冷。 “虽然你我是魔道中人,并不需要顾忌太多,但是我们的行事毕竟还是得顾忌着教主和乾坤天下。” 周围的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沉下去。 薛莺莺冷汗直流。 她长叹一声。 “我不惧天下人耻笑,但为师却害怕你被人所耻笑” 崔实偏头觑了她一眼。 好像没那么冷了,有戏。 她艰难维持了笑脸,喉头涩动。 “为师并不是不想和你成亲,为师是太想和你成亲了,所以才想要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她用尽全部的力气表演。 “但是为师无用,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为师愧对你,现在只有和你分开,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风暴中心云消雾散,霎时晴明。 崔实眼神柔和,笑了。 周遭芳华失色,锦绣无光。 “师傅当年救下徒儿,并帮徒儿报仇,徒儿已经感激不尽了。” “今日才知,原来在师傅的心里,徒儿居然这么重要……” “我……很开心。” “师傅放心,你我想要名正言顺成亲,徒儿自有办法,师傅只管等着徒儿的好消息。” “……” 不,我不放心。 她明明想要一刀斩断两人的关系,怎么反而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薛莺莺神色复杂,没发挥好啊,要不要重来一遍。 好像不仅没打消徒弟的念头,反而让他更上心了。 这时水榭外的结界波动,一只浅绛色灵蝶抖动着灵气四溢的翅膀簌簌落在窗棂。 这是地牢的传讯蝶。 薛莺莺这次回乾坤天下,押解了数百名在魔界边疆图谋不轨的仙宗人士回宗,其中女主姚灵竹在薛莺莺回程途中被她捉住,也在其中。 崔实轻点水面,如若飞仙,飘逸潇洒间竟有几分肃杀冷冽,灵蝶霎时被裹挟进宽阔的衣袖里,他查看后神情凝重道,“师傅,您押回来的俘虏逃了。” “俘虏……姚灵竹逃了……” “不是一个,是所有的俘虏全都逃了。” 崔实圈出重点。 逃的好啊,这样她可以出去工作。 薛莺莺松了一口气。 剧情来了。 真不愧是女主,头顶光环,顺利地逃出去了。 不过怎么和原著不太一样,她明明记得原著里,只有姚灵竹一个人逃出去了,而这一次,居然全部俘虏都逃出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这一次,姚灵竹误打误撞闯入了后山禁地寒潭处,恰巧遇到了濮阳岚…… 这位从未动情的教主大人万年的漫长的人生第一次被女人挑起了好奇心。 这是两人感情发展的起点。 “教主那边现在可有被俘虏骚扰到?” 薛莺莺猜测着姚灵竹和濮阳岚目前的进度,随口问道。 刚刚缓和的气氛忽地有些不对。 崔实目光漆黑,沉沉看了薛莺莺一眼,冷冷发出一个字,“呵!” 这位小兄弟又怎么了。 崔实垂眸凝视不远处放毒香的檀木香盒。 薛莺莺,“……” 真是嘴贱。 她就不该问! * 原主是从八岁起,就喜欢上了濮阳岚。 那日刚下完雪,高烧多日的她躲在市井一处无主的草垛里奄奄一息,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无一人注意到这里有一个灰扑扑的老鼠似的,苟延残喘的生命。 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本能,也许是十几天前她偷的馒头尝起来有点甜,她忽然不想死了。 她不知忽地从哪里来的力气,拼命挣扎爬到大街上,随手抓住了路人的衣摆,双眼迸发求生的光芒,可是声音却细弱无力。 “救救我……请大爷,赏口吃的给我吧。” 濮阳岚双眸冷清的看着爬在地上浑身沾满了脏污雪水的孤女,想也没想就踢开她,华贵的衣摆上是一个脏污的手印,他满脸都是被冒犯的不悦。 她偷东西,她和野狗抢食,她会欺凌比他弱小的孤儿,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活下去。 她乞讨的时候,经常挨打,挨打的原因是他们都快养不起自己了,哪有功夫去理会一张和他们毫无关系的嘴。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食物短缺的炼狱,除了高高在上的神仙和天生好命的天潢贵胄,几乎个个都面黄肌瘦神情麻木。 她被踢飞,费劲掀起眼帘,看到是一个俊美的不似凡人,神情倨傲的男子,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她刚才抓住的衣角,是贵人的衣角。 贵人的衣角,被她弄脏了。 贵人的衣角,比她整个人还值钱。 她嘴唇是灰败的苍白,她认命了。 或许像她这种人,活着本身就是错误,所以才一次又一次,触怒命运,一次又一次,被剥夺生存的氧气,直至窒息。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是一顿再也承受不起的毒打,还是会被抓起来折磨泄愤。 她咬紧牙关,伸手摸向揣在怀中的一把失去刀柄被破布七零八落缠起来的匕首。 如果可以活,她不想死! 一粒莹白如玉的丹药被扔在满是泥水的雪坑中,那男子冷淡傲慢的声音,在年幼的薛莺莺听起来,好似天籁。 “吃掉这颗辟谷丹,它能助你摆脱凡人的饥苦饿苦。” 这颗辟谷丹,闻起来香气扑鼻,看起来晶莹如玉,吃到嘴里,却像一粒淡而无味的水珠,但因为饥饿而痛苦的腹部满足地臌胀起来。 紧攥匕首的手不知何时滑落。 她是逐火的飞蛾。 她看到一束光。 是她第一次看到光。 这是她的太阳。 徒儿怒了 http://.biquxs.info/

紫色灵蝶闪动,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是戒律堂长老再三向各大堂主发出的讯息。 “师傅,该走了。” 崔实顺其自然从玉池旁捧着一沓薛莺莺的衣物,下意识要伺候她穿衣。 薛莺莺的眼神躲躲闪闪,“徒儿不用了,衣服我自己来穿。” 崔实捧着衣物的双臂僵住了,抿着唇把衣物放回池边,沉默着走出玉池。 她从池水里跳出来,慌里慌张抓起衣物随便往身上套。 幔帐外,是他孤零萧条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让人心疼。 薛莺莺假装看不到,狠心说道,“崔实,以后这种事,师傅自己来就好。” 一阵夏日凉风吹过,幔帐浮舞,隐隐约约,又好像错觉,那孤单的背影好像在微微颤抖。 * 花月间水榭的结界,是薛莺莺亲手布置的。这个结界不仅能够防止生人乱入,还有集聚灵气的效果。 这时候,两人心里都察觉到一丝不对。平日里水榭灵气极为丰富,他们师徒二人极爱在此处修炼,可眼下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稀薄了。 结界,被悄无声息地破开了。 雕花窗棂外忽有明显的一道杀气,黑色的长鞭残影毒蛇似的朝薛莺莺袭来,那长鞭上是细密地尖刺儿,每根刺儿足有两寸长,刺儿上是粘稠乌糟的紫色毒液。 如果被这毒鞭抽上了,皮开肉绽是轻的,半条命都得交代在这儿,最要命的是那剧毒,是从妖兽七步蛇身上提取淬炼的毒液精华,像薛莺莺这种化丹期的修士沾之毙命。 薛莺莺还没有完全驾驭这具身子,身上受了伤,饶是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也完全来不及反应,眼见就要挨抽。 帷幔后,一道白色剑气破风而来,发出刺耳的鸣啸,足以见证这道剑光多么犀利多么惊艳。 像就削豆腐一样轻松,黑色毒鞭迎刃而断。 她的徒弟。 好俊的身手。 “池州墨家的化神鞭,亏你们自称正道人士,用起毒来,倒叫我这个魔教中人自愧不如。” 崔实护住薛莺莺,提剑追去。 窗外的人不发一言。一击不中,他不再恋战,转身便逃,薛莺莺只能看到一片残留的衣角。 崔实紧随而上,不知又使出了什么绝招,不过须臾,那偷袭的人便伏地被拘。 “我墨家已被妖女薛莺莺尽毁,是杀是剐随意。” 偷袭者倒是要做铁骨铮铮的好汉。 偷袭他们的是池州墨家一名普通掌事,是墨家为数不多在世的亲族。墨家的主力在当年正道组织的诛魔大会上已尽数被濮阳岚的势力铲平,一个不留。 残党虽然不成气候,但自不量力,要对魔尊濮阳岚喊打喊杀,甚至偷偷组织了一个不成气候的千人联盟。 薛莺莺这十年间,整治的便是像池州墨家这样的落网之鱼,效果明显。 这次拘回来的修士里,除了姚灵竹,尽数是墨家的残党。 原主认为,墨家当今的主事人她早年见过一次,是个单纯且毫无心机的少年,换句话说,就是脑子不好,而边疆的这件事透着古怪,他们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做了出头鸟。 有线索显示,墨家的这个组织,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而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但在边疆接连废了几个墨家修士的神识后,却没有得到更有用的线索。 修真界有秘法,能篡改和隐藏记忆,即便用神识强行搜索,也无法得到有用的信息。 古籍上更是曾经记载过,上古时期,人间曾经有天魔一族祸乱人间,他们每一个都艳绝天下,善于蛊惑人心,上古的人间曾经因为天魔一族现世,而烽烟四起,血流漂杵。 据说,天魔族的体香能激发人内心深处隐藏最深的欲望,受害者会变成完全只会遵循欲望的禽兽,最后会疯魔而不自知。直至今日,还偶尔有返祖血脉天魔族和人族的混血现世。 原主带回来的墨家修士,他们总给人一种违和的感觉,清醒中暗藏癫狂,行事乖张,倒是比他们魔教还像魔道。 原主毕竟只有化丹期修为,这事情处处透着古怪,恰逢回宗心切,便把他们全部都押回来了。 墨家管事目眦欲裂,看上去恨不得生啖了妖女血肉。 薛莺莺蹲下注视那墨家管事的眼睛,见他状若癫狂,便问道。 “彻底摧毁你们,让你们永无翻身之日的,是濮阳岚。” “你们真正痛恨的人,也是濮阳岚。” “从地牢里逃出来,第一件事,不去找你们真正的仇人报仇,为何反而要来偷袭我呢?” 那管事根本不答话,明明看上去并不像失去理智的样子,可他抖着山羊胡子,疯狗一样扭着身子爬过去,竟要生咬她一块血肉。 薛莺莺朝后躲开,他便啐了一口,张口就骂。 “呸,你这条魔道走狗,跟你说话嫌污了我的嘴。”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是无尽的鄙夷,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轻视地打量着薛莺莺和崔实。 “真是婊子养的妖女,肮脏不堪,有背人伦。” “居然搞上了自己的徒弟,饥不择食。你这种路边母狗一样的东西,真是下贱,像你这种妖女,就是求我,我也不会碰你一下,我嫌你脏!” “……” 这老东西好无耻好自恋。 他已经满脸褶子皮了,究竟是什么资本能让他误认为自己能招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妖女惦记? 薛莺莺木着脸,抽出武器,她现在虽然穿越到了修真界,但还是下意识的有点讲文明,思索了一瞬,一时间颇想吐槽几句,还有点想骂人,她更想直接把他打一顿。 崔实脸色阴沉如水,似乎要沁出黑气了。 因为业务不熟练,她显然没有想过,这三者能同步进行。 忽而她脑子一抽,为了佐证刚才编的瞎话的真实度,对徒弟说道。 “琼华,你看,为师没有说谎,不是为师不喜欢你,只是实在不能连累了你。” 崔实冷冷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 “噗嗤——” 他扫出一道白色剑光。 滚热的鲜血从崔家掌事口中喷射,烫伤了薛莺莺的眼睛。 她擦掉喷溅到脸上的血珠,瞥见地上半截蠕动鲜红的舌头,一时有些反胃。 崔实的表情极为平静,唯独能从目光里看出一丝厌恶。 “师傅,下次再听到这种话,直接拿剑刺过去就好。” 他从容地擦掉剑刃上的滚热血液,长袖一挥,银剑回鞘,回眸一笑,温声细语。 “这次徒儿代为解决了。” 他高高在上,冷眼睥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疼得捂着嘴巴,满地打滚,颤个不停,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墨家修士,像在看一个小虫子。 那墨家管事满脸鲜血,居然还不消停,朝薛莺莺啐了一口血。那眼睛赤红,眼神发着狠,脸因为痛苦扭曲成一朵残菊,好像在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搞自己徒弟的贱人。 薛莺莺被他骇人的模样惊住了,“疯子。” 崔实一脚将他踹翻,掐起手诀,一团白烟落到墨家掌事的脸上,这烟无色无味,却像硫酸一样,能腐蚀人的血肉。 一阵细密的爆炸声,空气中多了一团深红的血肉烟雾。墨家掌事整个人疯狂蠕动,看起来要痛疯了,他的双眼血糊一片。 薛莺莺感叹,做人还是要苟,不然就会像这墨家掌事一般的下场,现在,他已然成了一个又盲又哑的废人了。 “记住,不该看的东西以后不要看,不该说的话以后不能说。” 崔实垂首低声细语,像是在诉说相思,他淡淡看了薛莺莺一眼,弯起唇角。 “这样能活得久一点。” 一团深黑雾气从崔实腰间射出,灵巧的藤蔓如游蛇一样将墨家掌事紧紧捆住,再无逃脱的可能。 薛莺莺早已被崔实干脆利落的手法震撼住了,原主印象里那个单纯青涩的容易害羞的少年,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和眼前这个杀伐果断的人联系起来。 她眨巴着眼睛,忽然发觉不对,极度的反差让薛莺莺下意识怀疑有人冒名顶替。 她嘴唇啜蠕着,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崔琼华,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了?” 崔实单手拎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墨家管事,且走且行,一边淡淡朝薛莺莺笑道,同刚才的杀伐果断玉面罗刹判若两人,“师傅,徒儿已是化丹初期的修为了。” 徒儿天才 http://.biquxs.info/

“化丹初期……” 薛莺莺反复咀嚼,半晌后情绪复杂道,“化丹初期!” 如果原主没记错的话,崔实从踏入乾坤天下才开始修行,至今不过才百年,不到百年的时间,他的修为就达到了化丹期,这是何等的天才啊。 她现在五百岁,也不过刚达到化丹初期的修为。 徒儿有多天才,她这个师傅就有多废柴。 按照这个修炼进度,那岂不是,用不了多久崔实就比她这个当师傅的还要厉害了。 原主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遇到这么个宝贝徒弟,别的修士能有这运气,早该烧香拜佛了,薛堂主倒好,不仅不培养人家,玩弄过后还无视对方,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家伙诛心啊。 一时间万念沉浮,如果原主好好教导崔实,而不是散养,他现在岂不是会一飞冲天,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蛰居一偶,默默无名。 薛莺莺不禁感叹,不愧是姚灵竹的深情男配,果然也是有一技之长的。这也是为什么崔实能够从守卫森严的乾坤天下将姚灵竹在濮阳岚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救出去的原因吧,因为崔实是个修炼天才。 出了花月间,薛莺莺小跑着紧跟在崔实身后,冷不丁撞上了他的后背,闻到了崔实身上的味道。 像雨后桃花的清香,带着一丝淡淡的清甜。 “师傅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崔实轻笑一声,随口一问,挥手召来佩剑。 他踩上银光璀璨的飞剑,载着薛莺莺御剑破空。 十年后回来,发现徒儿已经和自己一样厉害了,身为一个师傅总该得做点什么,她斟词酌句,又被初次御剑飞行弄得紧张又害怕,已经无力思考了,最后只好无奈地实话实话,“在想该怎么夸你?” 忽然感觉前面那人后背紧绷,就连飞剑也斜斜地从高空滑了下来,仿佛要栽向地面。 她惊悚地紧紧环住了崔实的腰,瞄了一眼飞速撞来的地面,忍不住闭上眼睛。 直到再也听不到风声,她才睁开双眼,才发现他们已经稳稳当当浮在地面上了,松了一口气。 薛莺莺率先跳下飞剑,腿肚打颤,脸色白的跟纸一样,但作为人家师傅是不能这么怂的,她只能刻意端着架子,表情严肃,作长辈态。 “徒儿,师傅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下次飞慢点。” 崔实把佩剑召回袖中,慢慢地不知耳朵不知怎么红了一圈,他淡淡看了薛莹莹一眼,随后转身带路,黑暗中,薛莹莹却清晰的听到了一声轻笑。 嗯?感觉是被嘲笑了。 薛莺莺感觉有些失去了作为师父的威严,便沉着脸不再说话了。 这里是乾坤天下其中一处地牢。 看守犯人的狱卒有二十人,已经尽数被杀死。 崔实检查尸体,发现全是一招毙命。 所有的犯人都从地牢逃出,现在应正在乾坤天下内四处作乱。 空气流淌着浓郁的血腥味。 连泥土都染上了深红色,挣扎的手印和凌乱的脚印,在这个空阔之地,显得阴森诡谲。 薛莺莺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和平年代的好青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虽然恐怖片里也曾有过这种画面,可那毕竟粗制滥造,自己也心知是假的,不会当真的情况下当然不会害怕,可眼前当真出现了修罗地狱,伏尸数十具,个个死状凄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薛莺莺内脏抽搐,脸色极差。 崔实从虚空中抽出一块黑曜石般的令牌,注入灵力,令牌发出温润的光,地牢却毫无反应。 “地牢的结界被破了。” 他拧着眉,凝神思索片刻。 他很快便看到了薛莺莺的怂样,眼神忽然柔和,他温柔说道。 “师傅,我们去戒律堂。” 薛莺莺仍在强撑,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飞快点头同意。 今夜整个乾坤天下大开杀戒,从地牢逃出的区区数百名正派修士,如同羊入虎口,黑夜中,角落里,是数之不尽的豺狼虎豹睁着赤红的双眼蛰伏在幽暗中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崔实和薛莺莺赶到戒律堂。 偌大的厅堂连个灯都不点,只有一个人站在黑暗中,撑着一把半人高的长刀,似在特地等待他二人。 “你们来了。” 薛莺莺只能瞧见她大约的轮廓,看体态似乎是个女子。 “地牢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吧。”那女子问道。 月光透过窗子斜斜照进屋内,薛莺莺才看到那女子面容姣好的脸上,赫然有三道狰狞的伤疤。 这女子是戒律堂的长老。 她名叫楚燕燕,是原主的死对头。 从薛莺莺甫一进教,便被这人记恨上了。 说起来这人是个脑子不好的疯狗,她讨厌原主的原因居然仅仅是因为嫌弃薛莺莺名字起得不好。 这就要怪濮阳岚了,这个狗男人一贯有这种恶趣味。 当年濮阳岚捡她回来后,问原主,“你叫什么名字?” 原主打记事起就流落街头了,只知道自己姓薛,至于名字,根本不记得了,便怯怯摇头。 楚燕燕当时还没毁容,抱着做教主夫人的美梦,成日没事便爱往濮阳岚身边凑,濮阳岚感觉来了,便随意给原主赐了个名,“莺莺燕燕,你以后便叫做莺莺吧。” 在一旁倒茶的楚燕燕鼻子都气歪了,凭啥就是莺莺燕燕,就不能燕燕莺莺,或者燕燕于归,薛于归也挺好听的嘛,凭啥要排在自己前头,她怒极气极,从此见着原主再没给过好脸色。 足足五百年,楚燕燕居然一次也没在原主面前笑过,每次见到她那必然是黑着脸的。 此人槽点太多,薛莺莺不知该从何吐起。 世间无论是走兽飞鸟,还是凡夫俗子,或是他们这些在凡人口中所谓无所不能呼风唤雨的神仙,大抵都是爱欺软怕硬的。 像池州墨家的小小一名掌事,便能轻易将灭族大锅扣在薛莺莺这个不过化丹期的堂主身上。 又例如楚燕燕这名跟了濮阳岚千年的老员工,也能将老板带给她的不愉快发泄到一个无辜的刚入教门仅八岁的稚子身上。 并且无论是这锅,还是这怨气,都久弥不散,反而像坛老酒,怨恨逐年绵长增长,直到他们把自己都糊弄过去了,然后杀掉弱者,仿佛这样就能报仇雪恨,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他们真正应该痛恨的敌人,却根本不知道自己为别人造成过这些苦恼,亦或者,根本就不在意这些蝼蚁想法。 委实可笑。 楚燕燕一见到薛莺莺,立刻不知脑子里的哪根筋抽了,原本挺正常的脸拉长化为一头驴。 她在幽暗中愤恨的瞪了薛莺莺一眼,忍不住骂道,“薛莺莺,你干的好事!” “你带来的犯人全部都从地牢跑了,万一唐突了教主大人,把你扒皮抽筋也无法消除他的怒火。” 薛莺莺疑惑地说,“犯人是我抓回来的,可是负责地牢的是你戒律堂啊,教主大人要出气,也应该找你们戒律堂吧。” “你……” 楚燕燕脸色红了白,白了青,十年不见,薛莺莺反而变得牙尖嘴利了。 她气哼哼的,忽然看到薛莺莺站的别别扭扭,看起来像是为了迁就伤口而不自然的站姿,联想到刚才不久她接到传信说,薛莺莺回乾坤天下第一件事就是骚头骚脑往后山禁地钻,而教主大人恰逢时动了怒,整个乾坤天下的人都知道有人惹教主大人生气了。 便知道她在里面没讨着好,满脸嘲讽洋洋得意地觑着薛莺莺,“你十年未回乾坤天下,自然不知今时不同往日。教主大人另眼相看,我已从堂主升为长老了,说起来,你见到我应当向我行礼才是。” 长老确实比堂主职位要高,可并不代表在濮阳岚那里更受宠爱,看楚燕燕这喜滋滋的模样,跟那后宫争宠的妃子一般,薛莺莺忍不住恶寒。 原主从八岁起,就饱受这位折磨,乃至于一想起她来,就心头冒火,或许情绪能通过记忆传播,薛莺莺忍不住想呛她,便从怀里拿出一个散发着莹白光芒的小瓷瓶,炫耀道,“说起来,教主大人对咱们女弟子真是关爱有加,我才刚回来,教主大人就亲手赏赐了一瓶灵丹妙药,真是令人感动极了,今生能有幸为教主大人效力,是我天大的福气。” “你……教主送给你那种药,你怎么好意思要?” 楚燕燕立刻就嫉妒了,如果说以前她讨厌薛莺莺,那自从看到这瓶丹药,她就恨上薛莺莺了。 她认出这瓶丹药了,这瓶丹药瓶身底部有一个用灵力刻上去的白痕,上面是个“楚”字,所以她根本不会认错丹药,这丹药是楚燕燕献给教主大人的。 这丹药是她本家一个十分出名的楚家丹派长老炼的药,用尽了珍贵的材料,是大补的丹药,其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这也是那个丹派长老说什么也不愿意炼此药的原因,最后楚燕燕连杀了他三个徒弟他才愿意炼制,这丹药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能够助兴,说起来是令人难以启齿的作用,不过他们魔教中人作风大胆,送什么东西给教主的都有,她送的这瓶药,倒显得极为普通了,只是,没想到他转手就把东西赏给了薛莺莺。 如果教主大人明明知道这瓶药的作用,还把它送给薛莺莺,那么教主大人是何用意,他们俩孤男寡女在后山那么久,薛莺莺出来时姿势怪异,难道他们在里面……想到此处,楚燕燕眼睛都红了。 她跟了濮阳岚千年,是个老员工了,说起来自己都不信,濮阳岚从来没有赏赐过她任何东西,更何况是这种十分暧昧的丹药,她现在嫉恨交织,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想杀了薛莺莺泄愤。 她神色狰狞,手下大刀嗡鸣,看起来有点想动手。 薛莺莺根本不知道,区区一瓶丹药楚燕燕脑子里都编出一出戏了,如果她知道这人联想能力这么丰富,说不定会劝她换个职业。 她无惧,她徒儿是化丹期,她也是化丹期,二对一,打起来更占便宜。 两人都没注意到,崔实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楚燕燕到底还是保留几分理智,她顾忌着薛莺莺身边这人的手段,不甘地将狂躁不安的大刀按在手下,才咬着牙神色恭敬的向神情愈发冷漠的崔实问道,“崔护法,不知您有何高见,可迅速擒获这批犯人。” 徒儿威武 http://.biquxs.info/

哦豁,护法。 徒弟威武。 薛莺莺鲜少有大脑当机的时候,今夜是个例外。 刚从濮阳岚那里死里逃生,整个人还没从紧张中舒缓过来,便被徒儿崔实带来接二连三的刺激给弄得晕晕乎乎了。 能在濮阳岚手底,凭借着入教不到一百年的资历和仅仅化丹期的修为,做到护法这个职位,不用细说,薛莺莺也知道那是极为艰难的。 薛莺莺从原主的记忆抽丝剥茧才察觉到一丝异常,原来原主也很疑惑,魔教中人恃强凌弱,弱肉强食,一切靠实力说话,原主常年不在教内,自然有很多心怀不轨的魔修觊觎原主留在花月间的资源,也曾有魔修出过手暗害于她,这些纷扰骚乱,与时俱增,直到二三十年前,她身边不知为何骤然干净了许多,现在想来,应该是徒弟崔实那时候在乾坤天下斩头露角,她身为崔实的师傅自然也跟着沾光了,众魔修心有顾忌,不敢再轻看于她,更不敢贸然出手了。 如果原主活过来,不知道会不会震惊而死,不止原主震惊,就连薛莺莺也难以置信。 她从没见过原主这种粗神经的人,自己的徒弟已经成长为一颗大树都居然毫无察觉。 如铁的事实摆在眼前,崔实现在就是官比薛莺莺大,修为也和薛莺莺这个师傅持平了。薛莺莺甚至怀疑,如果他们俩毫无保留比试一番,自己恐怕会被虐的很惨。 对此,薛莺莺心有戚戚。 然惊才绝艳,如此优秀的人,最终却为了姚灵竹发光发热,燃烧自己牺牲自己,终成一场空。 如果只是书里的角色,薛莺莺可能会乐得一见,可现在这人成了自己的徒弟。 回忆剧情,这感觉酸溜溜的,像是自家养大的水灵灵的大白菜即将被野猪拱了,薛莺莺罕见的体会到了女儿即将嫁给渣男的郁卒。 * 这两名女子互相怒视,纷纷表示和对方无话可说。 崔实沉吟片刻,讲起了正事,他说:“我方才去了地牢,守卒尽数击毙,且被一招毙命。我推断,这批修士里,或许有隐藏修为实力高强的修士混进来,动机不明。” 楚燕燕一听,也觉得有些麻烦,立刻愤恨瞪了薛莺莺一眼,“底细都没查清,就敢把人带进来,你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捡回来,你这老毛病啥时候能改?” 闻言,崔实挑了挑眉,他也是被师傅捡回来的。 薛莺莺倒是听出来这女子话里话外骂了他们师徒两个,立刻回敬,“此言差矣,这批修士里,修为最高的是筑基期,而且全部是墨家残部,我慎重检验了数次,才敢把人带回来。说到底,还是看管不力,百余名修士才派了区区二十人看守,真是舒坦日子过惯了,找刺激。” “薛莺莺,你这个没爹没娘的,也敢这么和我说话。”楚燕燕一听,脾气一点就炸,手中大刀激动战栗,即将要嗜血的兴奋让它几乎要抖出残影。 薛莺莺两三步就藏到了崔实身后,默默拧眉回忆驭剑取人首级这个远程操控的关键技巧。 不待两人交手,一圈惊人的气势就从崔实身上荡出,楚燕燕的长刀凄鸣一声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咣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楚燕燕脸一白,这才想起薛莺莺身边还有这么一尊杀神,才不甘不愿收起杀意。 薛莺莺扬眉吐气了,见这楚燕燕果然不敢一对二对上他们师徒两个,便不屑再理会那作鹌鹑状的楚燕燕,她朝徒儿讲道,“这只能说明,对方隐匿修为的手段太高明了,而且隐藏身份做这种事,绝对是蓄谋已久。” 崔实点头认同,“费尽心机混入教内,大范围制造混乱,他们应该是在声东击西。” 薛莺莺立刻顺着崔实的思路猜测,“蚂蚁会为了保护蚁后而牺牲自己,这群筑基期的修士不顾性命疯狂作乱,他们应该是在保护一个人。” 崔实说,“他们所保护的这个人,和损毁地牢结界并且一招毙敌的是同一个人。” 薛莺莺和徒弟对视,“射人先射马,派出一个修为极高的人来乾坤天下,他们……” 楚燕燕见这对师徒一唱一和,宛若凡间琴瑟和鸣的夫妻,便忍不住打断,“那他们的目标是……” 薛莺莺和崔实同时偏过脸一起朝楚燕燕瞧去,那偏头的动作,漆黑明亮的眼珠,和嘴角翘起的弧度,竟如出一辙,和谐而登对。 楚燕燕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恍惚。 “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 两人十分默契同时回答,相视一笑。 听到这个答案,楚燕燕的思维凝窒了,她的脸白了黄,黄了青,青了黑…… 现场表演变脸,五颜六色,霎是好看。 如果因为这事扰了教主大人的清净,以教主大人喜怒不定的性子,指不定会怎么惩罚她。 这事她得找个背黑锅的。 想到此处,她和颜悦色地看了薛莺莺一眼,驴脸迅速恢复正常的长度,声音更是温和可亲,仿佛她们是与生俱来的好姐妹,“薛莺莺,既然是你带回来的人跑掉了,他们的目标又是教主大人,这件事藏着掖着不如直接捅到教主大人面前。”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教主大人吗,教主大人一直也对你喜爱有加,这件事情不如就由你向教主大人禀报,崔护法和我便去处置捉回来的那些人,如何?” 楚燕燕由于毁容,虽然仍旧心系教主,但一时还没来得及去找恢复容颜的丹药,并不想顶着这种粗鄙的形象去见教主,更害怕被教主的怒火波及,便把主意打在了薛莺莺身上。 如果是往日的薛莺莺,那根本不用楚燕燕提点,她自己绝对会抢着干,拼着命都要往火堆扑腾。 可这躯体里的灵魂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只有一腔热情的薛堂主了,楚燕燕打的算盘注定要落空。 薛莺莺表情严肃,捏着白玉小瓶,由于出来的匆忙,某部位没来得及上药,此时火辣辣的疼,让人又羞又恼。 风评被害 http://.biquxs.info/

她盯着那个代表耻辱的白玉瓷瓶,又想到此时女主姚灵竹估计刚出场,正在和濮阳岚大玩暧昧游戏,这种时候去打扰人家调情,不仅尴尬,更是找死。 念及此,便飞快挥手拒绝,她推诿道,“要论资历,还是楚长老更有资格去面见教主大人,莺莺不过是个堂主,即便得了些赏赐,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往日里为了濮阳岚争破头的两个人,此时居然互相谦让,形同姐妹,崔实忍不住挑了挑眉。 楚燕燕一听,觉得她讲的挺有道理。 再见那白玉小瓶在自己面前十分嚣张的晃啊晃啊,心里立刻就不是滋味了…… 此时再一瞧,薛莺莺雪肤乌发,面带娇红,就连说话都媚声媚气的,一副狐媚子样,她一时不知脑补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短暂的姐妹情登时破灭了。 饶是宁愿冒着自身形象受损的危险,也不愿意把这个机会白白送给薛莺莺了,便朝崔护法行一礼,御器离去,主动包揽将此事禀报给濮阳岚的任务。 薛莺莺钦佩地目送楚燕燕离去,松了一口气,心里想到一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她打量了一眼白玉小瓶,这时才发现小瓶底部有一个痕迹,是一个淡淡的“楚”字。 联想到刚才楚燕燕一见到这瓶丹药,就差点要吃了人的凶狠样子,立刻就推测出是怎么回事了。 啧,濮阳岚这狗男人,别人送给他的东西,他反手再转送给别人了,这行为可真是渣的明明白白,如果他不是修为高不可测的教主大人,而是凡间普通的男人,如此对待楚燕燕,不知会落得何下场。 想到这里,脸上居然露出几分神往。 在崔实看来,薛莺莺见楚燕燕离去后,就盯着濮阳岚赐予她的丹药目光恍惚,像是在睹物思人。 他的心沉了下来,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被乱七八糟的捣碎了,亟待胡乱填补些什么。 薛莺莺忽然觉得后脊发寒,有一个灼热的视线夹杂着复杂的感情像野兽般在黑暗中紧紧盯住了她。 没来得及收回白玉小瓶,手腕便被粗糙火热的触感钳持,整个人更是被一阵男性粗粝凶狠的气息抵上桌案,那原本淡淡的桃花香气轰然挤进脑海里,铺天盖地都是粉色花瓣,整个人都在惊涛骇浪的花海上沉浮。 他逆光立着,银色面具隐没在黑暗里,雾霭般的长发顺风飞扬,发丝纠缠着玉色火焰般的莹润月华,顺着轮廓勾勒一圈模糊缥缈的光圈。 薛莺莺屏住呼吸,恐惧地看着压迫在上方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如沐春风的温柔和体贴所编织的假象被赤裸裸血淋淋地揭开了一层脆弱纤薄的表皮,疼痛到骨子里了。 强烈的禁锢和束缚,让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他一向清俊端正的面部线条棱角模糊,如不是目光沉炽迸发着火一般的红光,整个人竟然虚无的不似真实存在过。 他把情绪压抑到深处,语气忍不住泛酸,“想不到,师傅竟然如此喜爱教主大人的丹药。” 白玉小瓶被灵力裹挟从手里脱出,飘到崔实掌心上方,一粒透着粉的水滴状药丸从瓶口飞出,崔实凑过去细嗅,他神色幽寒一个一个念出药丸的配方。 “淫羊藿。” “仙茅。” “枸杞子。” “起石。” …… 随着丹方的逐步揭露,他眼底透着的怒意愈发清晰,还有一丝不能细说的情绪摇曳着火焰。 薛莺莺神色微动,细细聆听,怔了片刻,忽然之间又惊又怒,她明白了。 月光在她眼眸中徜徉,刹那间脸涨得通红。 这方子,这丹药,居然是用来催情助兴的。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楚燕燕面前骄傲得意的炫耀这个东西,她倍感羞耻,耳根发烫,恨不能时光回溯,一切重新来过。 崔实在她耳边缠绵低语,如恶魔蛊惑,“师傅若是喜爱这种东西,徒儿这里有的是,可让师傅尽情享用,何必劳烦教主大人。” 薛莺莺细细发抖,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崔实近乎调戏的轻薄语气。 终于将眼前这个眼底隐透着深沉恶意的徒弟和小说里那个杀师灭亲背叛宗门的崔实重叠到了一起。 四肢百骸的血液好似被冻住了,浑身发冷,身体蜷缩起来,她忍不住瑟瑟发抖,像是饱受惊吓。 天穹残月被昏暗云翳遮蔽,一声粗哑的鸦鸣不知从何处传来。 崔实看到薛莺莺垂落的眼睫里有潋滟的水光,一向红润的唇透着淡淡的乌青,她茫然而疲惫地睁开清亮的眼睛,猛不丁撞上了他的视线,他悚然一惊,心尖儿发着抖,钳制蓦然松开。 记忆似乎出现偏差一般,曾几何时,他似乎也曾在她脸上看到了无法褪色的乌青和死气沉沉的黑气,他仿佛曾经失去过她。 一个名叫后怕的情绪轰然斥满心头,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 崔实垂落眼帘,他的掌心细细发颤,一丝悔意悄然升起。 他长袖一挥,那水滴般的粉色丹药凭空燃起炽烈的火焰,像是亟于掩藏的罪证,刹那就消灭无痕,白玉小瓶忽然从半空掉落,竟砸进薛莺莺的衣襟里。 他扶住额头,皱眉思索,喉咙喑哑,嗓音像苍暮的凉风,轻轻叹息,“师傅,对不起,徒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徒儿只是……” 太累了。 等的太久了。 他的心海太过荒芜,满心期待的种子无论怎样灌溉却从来不发芽。 他想要一个答案。 他更害怕弄丢这粒种子。 薛莺莺任由自己从桌案滑落地面,细细喘息,似乎在害怕惊动黑暗中的猛兽,她的心砰砰跳动,目光闪避。 听到崔实茫然无措的道歉,更是直接屏住了呼吸,不敢给予他半分刺激。 她小心翼翼摸了摸仍在发烫的脸颊,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睁大双眼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徒儿,为师不怪你,你没有做错。” 她绞尽脑汁想要抚慰这头狂躁的巨兽,可刚才受的惊吓委实不轻,一时间大脑空空,也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 她现在对濮阳岚太有意见了,一向文明的她现在疯狂的想说脏话,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只得在心里大声痛斥道,“都是濮阳岚这狗玩意害的!” 双生玉铃 http://.biquxs.info/

这家伙简直太恶劣了。 薛莺莺几乎要泪目了。 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太坏了。 这是个什么人。 居然混账到把春.药赏给属下。 与此同时,后山寒潭。 濮阳岚闭目调息,他的神识忽然有所感应。 寒潭后方,一从茂密的竹林迎风摇曳沙沙作响。 月光下,隐约能瞧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正怯生生躲藏在丛竹中。 “薛莺莺,你怎么还没走?” 濮阳岚皱眉,并没用神识去窥探那人的踪迹。 这个属下未免太过胆大包天,可想到刚才她看到崔实时那精彩的表情,他的不悦被冲淡了许多,忍不住淡淡哂笑,遂披上一件袍子,大步淌过寒潭清澈的水流。 他轻轻拨开挂满密密麻麻竹叶的枝条,似乎害怕惊动了藏在里面的兔子,眼波漾起一丝浅浅笑意。 “不要再躲了,本尊抓住你了。” 密竹后,并不是薛莺莺妩媚明艳的面孔,而是一名微微发抖的陌生女子,她一袭白衣胜雪,生的明眸皓齿,姿容绝世,有种难言的气质格外吸睛,整个人如漂浮在傍晚染了晚霞的水波上烛火摇曳的荷花灯一般,清丽而夺目。 大到整体,小到局部,完全是按照世俗男子的普世审美观打造的倾世佳人。如果不是美人的额角有几缕细碎的发丝,显得她俏皮又活泼,她竟美好的不似真人。 这样的仙姿玉色瑟瑟发抖藏在竹林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柔弱可爱,令人下意识就生出了呵护之意,勾的人想要把她哄出来宠爱一番。 她惊恐朝后退了一步,看到濮阳岚胸膛健壮的肌肉红着脸羞涩偏头,一颦一簇极为动人心弦,她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她轻启朱唇,问道,“你是何人?” 濮阳岚眉心重重拧起,这张意料之外的脸,让他嘴角那一丝浅淡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不仅恢复平时那副冷淡肃杀的表情,见那陌生女子不仅贸然闯到主人的地盘还当着主人的面放厥词,山雨欲来的滔天怒火溢于言表。 若是一般男子,或者普通修士,见到如此绝色佳人深受惊吓,恐怕会呵护备至,然后沉迷在她的姿容里无法自拔,可濮阳岚就是个不通情爱的狗男人,他现在想的居然是,“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到本尊这后山里来了,本尊这结界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又是何人?”濮阳岚想着结界的事情,忍着没把人一巴掌拍死,那语气极其凶恶,灵威赫赫,如同魔神现世。 这纤细美丽的女子抖如筛糠,看起来快吓掉半条命了,她却梗着脖子硬撑着细弱蚊蝇哼了一声,“我是姚灵竹。”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魔教又如何,魔教就能不讲道理随便抓人吗?” 从这句话能看出来,这女子走的是清纯不谙世事的小白花路线,魔教尊主见多识广,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是些妖娆妩媚的妖艳贱货,想必是第一次见到她这种纯白无瑕善良温柔的女子。 果不其然,魔尊濮阳岚听到这句话立刻就被小白花的脑回路深深折服,立刻把他的结界给抛到脑后,忍不住睁大眼睛骂道,“蠢货,我魔道中人行事无所顾忌,自然是想抓谁就抓谁。” 她体内不断运转的灵力气息清正,身上所着是太虚宗内门女弟子特有的玉白色道袍,衣襟处是金银相间的阴阳太极金丝银线刺绣,濮阳岚自小是在太虚宗长大的,只需一眼就认出来,这分明太虚宗内门弟子的服饰。 濮阳岚怒从心起,不知属下是如何办事的,居然让太虚宗的人混进来了。 他便将神识扩散到整个乾坤天下,宗门内的全部景象立刻细至微毫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他眼中。 一向死气沉沉纪律严明的外分部居然一派鸡飞狗跳的混乱样子,区区几个小虫子而已,那群没用的东西居然花了近乎一刻钟才完成扑杀。 放开神识游荡,他不经意间居然看到了薛莺莺在戒律堂的殿厅深处像没有骨头似的背靠桌脚瘫成一团,他的护法崔实站在不远处,他一贯戴着那张银白色的精致面具,很难看出是什么表情。 他忍不住拉近那景象,见薛莺莺眼波潋滟双颊晕满不正常的红色,就连耳根都红了个通透,看起来像一颗可口圆润的苹果,这颗苹果显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么诱人,她小心翼翼蹑手蹑脚靠近她那个身材高大的徒弟,然后伸出一只白嫩的手轻轻的软软的拍了拍崔实宽阔的肩膀,似乎正在抚慰他,等徒弟情绪平定了,她忽然嘴里无声却满脸岔然地念念叨叨。 看她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对比那口型,她所念叨的居然是他濮阳岚的大名。 呵呵,这十年里她修为不涨光长狗胆,竟然不怕死了,居然敢在他所能看到的地方暗暗腹诽他。 若她喜爱直呼本尊大名,便罚她念十年,念个够。 薛莺莺和崔实察觉到教主大人的神识念动,立刻就遥遥朝后山的位置行了一礼。 濮阳岚脸色冷的难看,事态已经如此清晰,他当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地牢逃出的修士其中一员。 是只太虚宗的小虫子,他平生最痛恨太虚宗的修士,随手碾死对他来说,并不麻烦。 他随手挥出一道金光,他乃大乘期修为,灭一小小女修,那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了,被这金光沾身,顷刻便会灰飞烟灭,若是元婴期修士,连婴魂也来不及遁逃,便会彻底被抹杀湮灭于天地间。 姚灵竹只觉一道恐怖的气息从天砸来,当即就吓哭了。她出身极为不凡,从小就受尽万千宠爱,就连进入正道第一大宗太虚宗后,也是被师傅和师兄一路呵护娇宠长大的,她哪里能料到这个比她师兄还要英俊的男子居然这么残暴无情,出手就是致命杀招,心里委屈又恐惧,恐怕难逃一死,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正值惊慌失措间,一个颜色润白细腻的白玉铃铛主动从她腰间挣脱而出挡在这美丽女子面前。 玉铃有灵,舍身护主。 阴差阳错 http://.biquxs.info/

滚烫的金光灵诀带着骇人的杀意和能烧裂空间惊魂摄魄的热量,和女子的白玉铃铛狠狠撞击在一起。 一阵肉眼可见的战斗余波以它们为中心,逐步四周扩散。 金光灵诀似乎被兜头盖脸泼了一盆冷水,悄无声息湮灭了。 白玉铃铛灵力同一时间散尽了,而后猛地炸成了细碎的白色粉末,漫天溅射。 濮阳岚的瞳孔骤然紧缩,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陈旧的色泽不再鲜亮的白玉铃铛,居然和姚灵竹炸掉的那只铃铛一模一样,就连外壁雕刻的花纹都分毫不差。 他手里这只白玉铃铛无风自响,似乎在默默哀鸣,寒潭上空回荡起轻灵缥缈的铃音。 “母亲……”他喃喃道。 一向杀伐果断的教主大人罕见的陷入了沉默,“这双生玄天铃乃是一对,当年母亲那里有一只,我这里有一只,它分明是我母亲旧物,为何会出现在这名女子身上。” 本以为另一只白玉铃已毁,看来那些陈年旧事里似乎还埋葬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对双生白玉铃之所以能抵御方才濮阳岚那一击,是因为他在万年前的时候自创的一个法诀,这个法咒能承受他本人的全力一击。那时候,他准备利用这个法咒好好的狠狠的吓唬一下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身上,并不想伤害他,可世事无常,这法咒最终却没派上用场。他最终家破人亡,成了一条惨兮兮的街头流浪狗,他兄长则成了真正的太虚宗下一代掌门传人。年少时的荒唐事现在想起来就像如烟波一般,虚无缥缈,不够真实,虚弱的只残留在记忆里,而现实中,却早已物是人非。 没想到以前自己随意琢磨的法咒,居然歪打正着救了这个女子一命,命倒是挺大的。 现在想来,这双生玄天铃蕴含了他的真气,想必也是能够破解这禁地的阵法,怪不得这女子能够随意进入这里。 他忍不住想到了薛莺莺,难道薛莺莺也是被这女子放进来的?这么说,这女子早就进来了,能被他毫无察觉混入后山寒潭,这女子不过是筑基期的修为,没点本事可做不到。 濮阳岚挑了挑眉,这才细细打量她的五官,姚灵竹面色惨白,已经晕了过去。濮阳岚惊觉她的眉眼居然有一丝熟悉的味道,似曾相识。 * 说起女主的金手指,姚灵竹的金手指显然是开足了。 与濮阳岚这种不通风月的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谈恋爱,如果不开点金手指,那么初次见面就会如刚才那般,不到一秒钟就会被像小鸡崽子一样被秒杀。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女人前仆后继想成为他最特殊的那个人,濮阳岚凭着那张俊脸,在修真界美男榜排行可是首位,被他的俊美皮相迷惑,立志做尊主夫人的可不要太多哦,故而数量相当可观的女修立志认真修炼,争取修为强过他,然后打败他,把他强行绑回家,如果真有女修能做到,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想必会很有看头,可惜的是,濮阳岚的天分和他的出色的相貌不分伯仲,故而至今还没有女修实现这个志向。 现在,男女主如期见面,月光朗朗,风景优美,后山寒潭,孤男寡女,原本是可以酝酿出十分暧昧的气氛的,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暴躁的男主跟人家第一次见面,就把女主给打晕了,没谈上情,没说上爱,留下一地稀碎的鸡毛。 * 姚灵竹因为本命法宝被毁身受重伤,一时半会是决计无法清醒过来。 濮阳岚生生按捺住浓郁的杀意,坐在寒潭旁,静静等待她醒来。 他有的是耐心。 濮阳岚,当今一统魔界的魔尊,乾坤天下的教主,他的生父生母,说起来和正道太虚宗渊源深厚,这在当今修真界并不是一个秘密。他的父亲濮阳明德,乃是万年前当世第一大宗太虚宗位高德重的第一百零三任掌门人,他的母亲乃是闻名遐迩的修真界第一美女楚颐然,他濮阳岚,乃是真正的名门之后家学渊源,至于这么一位龙子凤雏如何走上悖逆邪道,和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千方百计所隐藏的腌臜龌龊的阴私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不是那名白姓女子带着父亲的另一个儿子找上门来,他恐怕至今都不会察觉到,他所以为的琴瑟调和的父母之间居然早已是貌合神离。中间发生了好多事,他的父母最终挥剑相向,最后被屠魔剑阵万剑诛灭的母亲倒在血泊里,对濮阳岚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岚儿,母亲不能好好照顾你了。” 万年前的他,太过弱小,父母双双陨落后,无人庇护的他只得抛弃曾经的身份,隐姓埋名,才从那些吃肉吸髓的亲族手里彻底逃掉。 万年前的正魔大战,死了太多人了。知情人几乎全部战死在了古战场,剩下的三两只小猫小狗也悄悄掩盖自己的痕迹。 直到濮阳岚彻底把乾坤天下变为自己的麾下之物,最后成为整个魔界的魔尊,已经过去了近万年的时间。 想要找到当年的线索极为不易,母亲离开太虚门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回来后母亲性情大变,一向恩爱的父母反目成仇,他从此家破人亡,这成了鲠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眼下,这根刺似乎有了能够拔下来的希望,虽然这希望似乎是不知被谁布置的诱饵,而他也知晓自己可能就是水里的肥鱼。 整个修真界,敢在他这只老虎身上拔毛的,数来数去就那几个人,就凭那几条杂鱼,哪怕他们联起手了也不是他濮阳岚的对手,就算是诱饵又怎样,他一样能安然而退。 他拧眉深思,最后决定留下这女子一条小命,他用灵力托起姚灵竹,前往议事大殿。 * 议事大殿,灯火通明。 楚燕燕早已在议事大殿等候多时了,她甚至在等待期间掩耳盗铃一般从储物袋里翻腾出一块薄如蝉翼的面纱遮住脸上丑陋的伤疤。 见濮阳岚许久不来,简直有些焦急,心里默默揣测不知教主大人被何事耽误了,难道真如崔护法和薛莺莺那个小贱人所说,当真有人不自量力不知死活去偷袭教主大人,可那位乃是大乘期的老祖啊,当今世上鲜逢敌手,否则也不会牢牢霸在魔尊的位子上逾千年了。 她正惴惴不安的时候,濮阳岚带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进入了大殿。 楚燕燕腿一软连忙跪在地上,教主大人发怒时往往无法从表情上看出端倪,可每次他的眼神都阴沉的可怕,像风雨欲来,就跟他现在的眼神一样。 她唯恐真有人偷袭教主大人,惹了他不痛快,害怕受到处罚,便想都不想就把这口大黑锅径直朝薛莺莺头上扣过去,“教主大人,花月间薛莺莺此次回宗带回几百名正道俘虏,可她大意不查居然让人全都逃了,属下害怕冲突了教主,特地赶来保护教主大人。” 你真好看 http://.biquxs.info/

“怎么又是薛莺莺?”濮阳岚安置好姚灵竹,回首皱眉,想到刚才薛莺莺和他的徒弟在戒律堂气氛暧昧,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吩咐道,“让她过来见我。” 楚燕燕大松了一口气躬身退下,心想这锅总算甩出去了。 …… 她赶到戒律堂,正好迎面遇到薛莺莺和崔实,她妩媚一笑,说道:“教主有请,你二人请随我来。” 怪事常常有,今天特别多。 薛莺莺颇觉惊奇,往日这楚燕燕一见了她就吹胡子瞪眼,刚才在戒律堂她更是跟被抢了男人似的驴脸拉的老长,这去濮阳岚那里溜达了一圈,再一回来怎么转眼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崔实浑身气压低沉远远跟在后方,薛莺莺脖颈发痒,总感觉有一道锐利的视线正紧紧盯着她,她感觉后脊发烫浑身似乎都要冒出汗来,连忙三两步赶上楚燕燕,试图避开身后那人的视线。 她脸上的红晕此时竟然还未褪去,眼睛水汪汪的,眉目本就生的多情,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表情一松就是一张浅浅的笑脸,竟然有点嬉皮笑脸的感觉,:“楚长老,您是不是吃错药啦。” 楚燕燕斜睨她一眼,勾唇笑道:“薛堂主若是喜欢我像以前那样对你?这个要求倒是不难满足。” 薛莺莺撇了撇嘴,这人怎么忽然之间变得骚气骚气油盐不进,不如之前动不动就暴怒来的有意思。 他们三人一同进入庄严恢弘的议事大厅。 濮阳岚身披一件凤舞龙翔暗金色长袍,玉带束在腰间,黑发用发冠高高束起。他端坐着,剑眉星目,不怒而威,身边的美人榻上是一身胜雪白衣的绝色佳人。 有一个身着黑衣五官普通的男子正跪在地上向濮阳岚汇报,“教主大人,那些逃出去的俘虏共有二百零八人,其中两人不知踪迹,剩余二百零六人已经全部清扫干净,重新押回地牢,这次是长老亲自守着,他们定然不会再闹出乱子了。” 濮阳岚闭上双眼,神情莫测,明明没有任何反应,那跪在地上的男子不知为何忽然冷汗直冒,抖如筛糠,大喊道:“教主大人,饶我一命,剩下那两个漏网之鱼属下立刻去抓,饶我一……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被一道强力的灵光碾碎,整个人四分五裂了,场面血腥。 崔实和楚燕燕面不改色,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自然清楚教主大人在不动声色的时候最为可怕,尤其是崔实经常替濮阳岚处理教内琐事,早已见怪不怪。薛莺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残忍的场面,这次来的比她在地牢里见到的数具死状凄惨的尸首还要直观,是当着她的面把一个能走会说会求饶的人活活弄死了。 她战战兢兢跟在崔实后边,有意无意躲在了崔实宽阔的肩膀后边,利用他来遮蔽濮阳岚投过来的的视线。 濮阳岚冷哼,“薛莺莺,这些人是你带回来的?” 忽然出现在寒潭的神秘女子随身携带他母亲的法宝,这事一细想总归是透着一丝古怪,他不否认自己是个多疑的人,如果不是他对薛莺莺知根知底,几乎要怀疑薛莺莺是和太虚宗里应外合的奸细了。 薛莺莺正在试图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忽然之间被濮阳岚点名了,三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她弱弱笑了笑,局促不安露出半边身子,正好看到不远处那黑衣男子的头颅在地上停止滚动,一对死不瞑目的眼睛大睁直勾勾瞪着她,她腿一软膝盖发出闷响,“祖宗,这些人是属下带回宗里的,属下怀疑他们被集体清洗了记忆,最近收到消息,正道那边有许多不同寻常的动作,可能要酝酿一个阴谋,但属下修为低微,无法探查出真相,只好带回乾坤天下了。” “虽然这件事属下办的比较出色,把阴谋及时扼杀在摇篮里了,但赏赐就不用了,祖宗已经赏给属下一瓶丹药了,属下已经满足了。能为英明神武的祖宗效力,是属下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 “……” “……” 鸦雀无声,尤其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濮阳岚赏赐的乃是春|药,崔实的目光好像更冷了,而濮阳岚则神情莫测。 濮阳岚指着美人榻上的姚灵竹,问薛莺莺,“你认识这个女子吗?” 薛莺莺大着胆子抬头,只见一绝世佳人侧身躺着,不愧是女主,甫一出场,便美的好似画中仙。 当然认识了,是教主大人您未来的媳妇儿啊。 薛莺莺摇头,十分肯定的回答道:“属下回宗门前,在路上遇到这名女子,她让属下放人,属下自然不会听她的,便打……便用语言教育了她几句,然后把她一起带回来了,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此人。” 濮阳岚作为一教之主,魔界之尊,他自然不会单纯到单凭几句话就断定这人的清白,他起身慢吞吞地走到薛莺莺面前,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辨识她的神色。 被掐住的地方像豆腐一样滑嫩,肌肤更是红了一块。 “薛堂主,把这个吃下去,再重新回答一遍本座的问题。” 他手中忽然出现一粒乳白色的丹丸,他把丹丸轻轻放入薛莺莺的轻启的丹唇里,指腹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殷红的下唇,带起一丝电流般的痒意。 “教主大人,这可是吐真丸。”崔实向前一步,问道。 濮阳岚颔首,“正是此物。” “薛莺莺,你可认识那榻上的女子?”濮阳岚盯住她桃花似的含情的双眼,重新问了一遍。 这是个什么世界,居然有吐真丸这种东西,薛莺莺听到后立刻想要把嘴里的干巴巴没有一点味道的丹丸吐出来,这丹丸进入她嘴里,连咽都不需要咽,就渗入了她的舌头里。 薛莺莺慌了,这毕竟是小说里的世界,万一濮阳岚从她嘴里得知这件事,那她的下场定然会很惨。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舌头完全不听指挥了,主动开口回答道,“不认识。” 她的大脑在疯狂运转,在吐真丸的作用下似乎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仿佛遇到了阻碍,有关这个世界的真实信息居然一点也无法透露。 “你和太虚宗之间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薛莺莺的桃花眸里闪动着微弱的光泽,抬头可怜兮兮仰视着濮阳岚。 濮阳岚还在太虚宗当凤凰儿的时候,曾经捡到过一条通体雪白的小奶狗,那犬浑身不带一丝杂色,小小的一团只有拳头那么大,捧到手里,奶声奶气叫唤了几句就开始用湿润粉嫩的舌头舔他的手心,几根透明的胡子扎的手心发痒。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想到那只后来不知是生是死的小白狗,忽然间笑了。 他露出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眉头舒展,眼睛都带着笑意,恍惚间和万年前他还在太虚宗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的时候有点像。 寒冰消融,万物知春,眼波是潋滟的风流稠丽,无论是仙尊还是罗刹,都艳不过他眼尾的春暖花开。 濮阳岚见薛莺莺怔愣的表情,鬼使神差问道,“薛堂主在想什么,居然这么出神。” 薛莺莺伸手捂住嘴,可声音还是从手缝闷闷的漏了出去。 “教主大人,你长得真好看。” “……” 明修栈道 http://.biquxs.info/

薛莺莺屈辱地闭上了眼睛,心想,完了。 这句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在赤裸裸的调戏这位尊主大人。 在吐真丹丸的效果加持下,她更是百口莫辩,甚至连个澄清的机会都给堵死了。 楚燕燕挑了挑眉。 崔实满脸阴郁,负手而立,冷冷瞥了薛莺莺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好自为之。 濮阳岚的反应出人意料,他竟然没有大发雷霆,像是听惯了这种吹捧,态度坦然,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薛莺莺,“本尊自然是长得极为好看的。” “……” 他凤眸微挑,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了抚薛莺莺粉颊上的红痕,然后就把人松开了。 薛莺莺连忙装乖,生怕他再问出更多问题,天知道这吐真丸的效果会持续多久。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黯淡的夜幕被冲天的火光照耀的亮如白昼。 美人榻上的姚灵竹脸色苍白,她虚弱的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 濮阳岚和崔实神色肃穆一同朝北方看去。 关押二百零六名墨家修士的地牢就是在这个方位。 “这群小虫子,一而再再而三,真要挑战本尊的耐性。”濮阳岚阴恻恻地笑了笑。 一道紫色灵符倏然飞到崔实面前,崔实皱眉阅览,随后朝濮阳岚道。 “教主大人,地牢所有俘虏的修士全部自爆身亡了,我方折陨一名戒律堂的长老和五名内门弟子。” 濮阳岚神情阴沉,一挥衣袖,斗转星移,顷刻间,他们几个就来到了地牢附近。 眼前是十八层地狱才会出现的景象,断壁残垣间,尸山血雨,火光和血光交相映错。 今晚的画面真是一个比一个刺激,薛莺莺觉得自己晚上可能睡不着了,或许就算睡着了,也会做一晚上的噩梦,那不如不睡。 她有心想尖叫几声来抒发受到震撼和惊吓的心情,可有人捷足先登,刚悠然醒转的姚灵竹还没调整好自己刚从魔尊濮阳岚手里死里逃生的心情,就被眼前血腥恐怖的场面震撼到了,尖叫完毕,白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不愧是小说中修真界论美貌排名第一的绝世美人,她那白眼翻得好像是在抛媚眼,昏倒的动作令人怜惜,无论是表情管理还是肢体语言,都美到极致,连她一个女子也忍不住想过去把这美女给接到怀里,不忍心让她跌在地上。 濮阳岚和崔实却冷眼旁观着,丝毫没有上前去呵护美人的意思,薛莺莺忍不住在心里为他们发急。 这可是你们心口的朱砂痣,床头的明月光,你们这样无动于衷,让姚灵竹情何以堪,怪不得后来一个追妻火葬场,一个空付一腔深情,临死前的憾事却是没来得及向心爱的女子表露心迹。 外分部发生这样的大事,很快便惊起一群弟子,他们三三两两聚集而来,不一会儿,居然黑压压来了一群人。 有长老和弟子纷纷召出水诀灭火,蕴含深重怨气的火光渐渐被扑灭了。 濮阳岚闭目沉思,眼前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忽然想到当年太虚宗还是一派河清海晏的时候,有弟子抓到了许多神智癫狂的魔界修士,关押在监牢,他们也如这般,自爆身绝,然后…… 血肉顺着血水从泥土中蠕动着爬了出来,碎肉焦黑的表皮里有无数白花花的虫卵钻了出来,飞快的繁殖生长,以死去的修士尸身和浓郁未散的真气作为养分,很快整个地牢的残垣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被粘液包裹的虫卵…… “这虫卵好重的邪气。”薛莺莺现在已经不知是什么心情了,这画面让她不敢喘气,她大大的后退一步,离濮阳岚和姚灵竹远远地说道。 “崔护法,现在,让所有弟子都撤出去。”濮阳岚睁开双眼,面无表情地吩咐。 “是。”崔实躬身退下,有条不紊安排各大堂的长老协助疏散越来越多的弟子。 很快,从虫卵钻出一条条蠕动的透明小虫,这小虫甫钻出来,就自带一对比躯体还要大两倍的透明翅膀,它们闻着血肉浓郁的味道,毫不犹豫向长老和弟子们飞去,甚至有几只不知死活朝濮阳岚飞来,被濮阳岚一掌击飞,而后锲而不舍,愈发勇猛,甚至呼朋唤友,很快就引来漫天飞舞的透明小虫来攻击濮阳岚,密密麻麻如同过境蝗虫一般。 “教主大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薛莺莺一脸厌恶地看着那些透明飞虫,朝三两只不长眼朝她扑过来的小飞虫打去一道火诀,可飞虫得了这道充满灵气的火诀,不仅没有被烧成灰,反而吸收了这道灵诀,身躯扩大了一倍不止,颜色逐渐变为淡金色。 “尸身化蛊,这是一种蛊虫,不惧水火,普通法诀对它们也没有任何效果。”濮阳岚说道。 “那怎么才能消灭它们?”她乱七八糟打出几道灵诀全部都不起作用,反而好像成为了它们的食物,让它们更加强壮了。 “不用消灭,只有困住它们,它们很快便会饿死。”濮阳岚淡淡说道。 “如果困不住呢?”薛莺莺问。 如果困不住……大抵会像万年前的太虚宗,在这蛊虫的忽然袭击下直接折陨了四分之一的力量,魔教趁乱偷袭,本来势均力敌的两方人马,平衡立刻就被打破了,为之后迅速爆发的战争埋下了隐患,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在崔实的领导下,弟子大部分已经撤出地牢的范围,只有十几个动作慢的,此时他们已经被乌压压的大片透明飞虫包围了,不过瞬息,这十几个弟子就血肉消融,他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遭受了凌迟酷刑,血肉活生生被吞食,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消失,最终连骨头渣也不剩,而那群飞虫身躯增大,颜色也变为了金色。 薛莺莺早已经看呆了,她战栗着抱住自己,后悔刚才没和崔实一起离开,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四面八方的退路已经全部被金色飞虫封死了。 现在在场的已经没几个活人了,那漫天的淡金色飞虫朝他们飞来,它们先是朝昏迷不醒的姚灵竹飞去,薛莺莺心惊,“这可是女主,濮阳岚甚至没有救她的意思,她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正震惊的时候,那金色飞虫忽然改变了路线,姚灵竹的女主光环起作用了,身上爆出一团白光,竟然逼得飞虫绕开了姚灵竹,朝着濮阳岚的方向挪动。 濮阳岚冷哼一声,空气中掀起无形的波浪,那飞虫大片大片被震晕了,扑簌簌地下雨似的坠落地面,可晕而不死,很快又跟上了队伍。 见濮阳岚是个硬茬,那飞虫居然再次生生改变路线,径直朝薛莺莺的位置飞了过来,杀机重重。 薛莺莺吓呆了,心有戚戚,拔腿就跑,“这男主有实力,女主有金手指,唯独我啥都没,连虫子都欺负我,简直太过分了。” 她玩命似的拔足狂奔,带着飞虫绕了一个大圈,最后竟然又转回濮阳岚那里了。 “祖宗,救命啊。”她不抱希望的开口求救。 薛莺莺已经开始绝望的预料自己尸骨无存的下场了。 就在这时,崔实返回,他从袖中挥洒出数千道符篆,符篆爆发耀眼的白芒,编织成一个巨大的囚笼。 “虽然崔实后来黑化,但现在还是一个好徒弟,这个行为太值得肯定了。”薛莺莺几乎要感动了。 虽然暂时困住了飞虫,但好景不长,笼内发出细细密密啃噬的声音,笼子的白光逐渐黯淡,看来无法支撑太长时间。 很快,那数之不尽的金色飞虫身躯暴涨,破笼而出,乌压压的天空全是金光,连一丝缝隙也无,它们如饥似渴嗅着血肉和真气的味道,朝在场的修士飞速挪动。 那飞虫已然近在咫尺。 就在这种紧要关头,忽然从飞虫中掠出一道如鬼魅般的黑影,一柄细长的软剑散发着强大的灵光直直朝他二人刺来。 薛莺莺瞪大双眼,那锐利的杀意扑面而来,她下意识侧身闪开。 可孰料,姚灵竹这时感受到那黑衣人的杀意,她又被惊醒,虚弱的她呜咽一声,边朝后退去,边朝黑衣人打去一道符。 前方有恶虎,我方有坑货,薛莺莺只顾着躲避金色飞虫和软剑的偷袭,倏然间,被一道灵符打中,巨大的力量冲击她的肉体,让原本已经避开了危险的她重新返回危险的中心区域。 薛莺莺眼睁睁看那软剑出其不意朝她脖颈处的血管挑去,而这软剑原本所攻击的人,应该是濮阳岚才对。 飞飙的血液和尖锐的刺痛,剑尖一歪,最终刺到了薛莺莺的左边肩膀,这里原本就被濮阳岚打伤了,此时更是被划出长长一道口子,薛莺莺吐出一口血,身躯即将倒在地上时,却坠入一个坚硬的怀抱。 濮阳岚单手把薛莺莺搂在怀里,看着怀里女子惨白的脸色,嘴角勾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哼,就凭你这种低微的修为,也妄想来保护本尊。” 薛莺莺听到这句话,喉间一甜,竟然又有了吐血的冲动,心中暗暗叫苦,“狗教主你误会了,是被你未来的媳妇儿一道符给拍过来的,都说言情小说男女主谈恋爱,受伤的总是路人、炮灰和男配,我今天真是领教了。” 崔实看着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人,薄唇紧抿,伸出的双手僵住了,他从虚空中抽出一柄银剑,朝那黑影反手一刺,剑光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地面开裂。 那黑影一虚,转瞬就出现在相反的方向,她轻笑一声,从旁边慢慢走了出来,露出一张蒙着轻薄面纱的脸。 “你不是楚燕燕,你是谁?”崔实蹙眉问道。 金网弥天 http://.biquxs.info/

“我是薛莺莺。”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薛莺莺尴尬地捂住嘴巴,在吐真丸的作用下,她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 “……”崔实皱了皱眉。 “楚燕燕”微微挑眉道,指了指蒙在脸上的纤薄面纱,满脸讽刺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崔护法居然也会问出这种蠢问题,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吗?” “我觉得你不会。”弱弱的声音再度传来,薛莺莺恨不能直接昏过去,这要命的吐真丸,原来服用这东西后,无论是谁问问题,它都会让薛莺莺老老实实回答啊。 “楚燕燕”闻言,几乎要笑瘫了,她指着薛莺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乾坤天下的女修,倒是极为可爱的。” 她能对崔实说出这种话,只能证明她根本不了解崔实的手段。 崔实的真正目的可不是为了和她扯皮,而是在“楚燕燕”说话的期间,飞快地画了一张符。 这符纸化为一道白光,迅如闪电打入了“楚燕燕”身上。 “楚燕燕”一时错愕,她妖里妖气笑了,身形再次一虚,隐没到漫天的飞虫里,一时间难觅踪迹。 在她的操纵下,飞虫猛烈地发起攻势。她不仅能在噬血吞肉的飞虫里来去自如,还有办法操纵飞虫。 这个人,虽然修为并不高深,可一身功法诡橘莫测,更是有秘术能操纵这神秘的飞虫,足以证明她身后的势力定然极为不凡。 漫天的金光中,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缥缈的轻笑。 这声音乍一听根本无法辨别出方向,只觉得四面八方都回荡着笑声。 崔实刚才打出的符咒便在这关头起到作用了,原来他方才打出的白光,能让他精确识别到“楚燕燕”的真实位置。 银剑如雷电般横扫过大片金光,朝“楚燕燕”追踪过去。 金光中爆发一阵剧烈的声响。 半晌,银剑带了一丝血迹原路折返,“楚燕燕”的踪迹也消失不见了,她又躲起来了。 与此同时,那噬血吞肉的飞虫像是受到了操控一般,分成数千股朝四面八方分散。 濮阳岚和崔实都是硬茬,强攻不下,自然要让飞虫转移阵地去乾坤天下守卫薄弱的地方,她的任务便是给乾坤天下造成大范围的混乱和死伤。 这飞虫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有数十道哀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顷刻间便死了数百名弟子。 濮阳岚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他放开薛莺莺,转瞬间便来到了整个乾坤天下的最中心的塔顶层,一张只有巴掌大的金网出现了手心处,他将这网朝下抛去,千丝万缕的细密丝线像蛛网一样密密麻麻遍布整个乾坤天下,这金色蛛丝一碰到飞虫,便立刻分泌出粘液把飞虫牢牢黏住了。 今时不同往日。 万年前,这食血肉而生,以真气为养分的蛊虫,足足让太虚宗折陨了上万名弟子,没有人知道这蛊虫是从何而来,因何而生,后世战火平息后,特有修士针对这蛊虫研制了专门的法宝,就是濮阳岚手中的金网。 这金网针对蛊虫的特性是用专门能够阻绝灵气的材料制成,蛛丝同时会分泌大量粘液,将这些飞虫牢牢困住,烈日暴晒三天三日,便可尽数杀死它们。 被那神秘女子奉为大杀招的飞虫,甫一露面,仅仅炸了一栋房子,仅仅杀了几百个低阶修士,濮阳岚出手后,局面就这样简简单单被控制住了。 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想到完成不了任务的可怕后果,她双眼赤红,眼神浮现出狠厉,阴笑着在地牢附近现身了。 薛莺莺正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见假冒楚燕燕的女子原路折返,下意识觉得不妙,她心里慌得一比,假装镇定道,“楚燕燕,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你抓我也没用啊。” “楚燕燕”朝她抛了个媚眼,暧昧的笑道,“濮阳岚和崔护法他们二人看起来明明很在乎你,就算动不了濮阳岚,能断掉他一只胳膊也是极妙的。” 这女子想必是眼瞎。 “这位姐姐,我说你抓错人了,你信吗?”薛莺莺快哭了,她眨了眨眼睛,用眼神疯狂暗示她。 “你眼睛有毛病吗?”楚燕燕怒了,骂道。 “……没有。” 薛莺莺小心翼翼用余光观察脖子旁的白光软剑,无奈之下,她指了指姚灵竹,“这位才是他二人喜欢到甘愿献出生命的女子,你抓了她绝对会立下大功的。” “楚燕燕”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去看她。 “你当我眼瞎吗?” “……是啊。” 欲哭无泪,这该死的吐真丸。 楚燕燕开始冷笑,用软剑在薛莺莺细嫩的皮肤上戳了戳,直到细小的血珠沁出。 “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不要逼我用强硬的手段,只要我能交的了差,你们三个的事情我没兴趣了解。”楚燕燕拿着她闪着白光的软剑威胁,朝薛莺莺受过伤的肩膀上狠狠一抽。 剧痛让薛莺莺立刻就怂了。 “……” 怪不得小说里没见到过有关于这个神秘女子的描写,想必她是被自己蠢死了所以才没有出场的机会。 “侠士,请问可以不要只绑我一个吗,多绑一个更划算,可以把这个女子一起绑走吗?”薛莺莺忍着痛用最后的力气,充满希冀的问道。 姚灵竹在小说里,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到一堆爱慕者,那群爱慕者会制造各种混乱,和她在一起想必能得到趁乱逃走的机会,或者,濮阳岚和崔实会赶过来拯救他们心爱的女子,看在同处一个阵营的面子上,说不定会随手把她薛莺莺也给救了。 “……” “楚燕燕”不可思议地瞪着她,“我刚才抽的是不是轻了?” “不,并没有。” …… 崔实回到地牢附近,却没有见到薛莺莺的身影,只剩姚灵竹一个人孤零零昏倒在原地 薛莺莺空荡荡的位置留下一个传音符纸,“楚燕燕”的声音传出来,“我送给你们那么多惊喜,身为一统魔界的大宗总得回礼,这小女子我便笑纳了。” 符纸冒出一道白烟,凭空燃起青绿色火焰。 崔实定定看着薛莺莺消失的地方,脸色阴沉。 * 薛莺莺是被痛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猛不丁和一对温润如玉的眼眸对上了。 东方天际绛紫色的背景板上晕染出万道霞光,和眼前这男子相比,竟然黯然失色了。 他的眸眼温柔纯净,闪着柔和的光芒,眼尾是一颗朱砂痣闪烁流华,气质绝尘,他就像即将坠入黑夜的那一瞬间,天边璀璨闪耀的流星。 “姑娘,你醒了。”他微微一笑,仿佛万千牡丹舒卷而开,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愣愣瞧着那男子,只觉得自己是身处梦中,忽然想到了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你是谁?”薛莺莺问道,她明明被那个神秘女子给抓走了,然后因为伤势过重而昏迷,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在下白秋池,乃是落神宗的医修。”男子说道,“在下受一位公子所托,为姑娘治疗伤势。” 薛莺莺低头查看自己肩膀上的伤势,果然伤口上被洒了药粉,血已经止住了。 再打量一眼白秋池,瞬间面色古怪。。 只见他身上是一条银色的缚神索,恐怕不是受人所托,而是像她一样,也是被绑回来的吧。 拈花入院 http://.biquxs.info/

白秋池察觉到薛莺莺疑惑的目光,他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不问贫贱,一视同仁,这是我落神宗开山立派的祖师爷创立的宗门十规的第一条。”他从容不迫地说道,“姑娘不必介怀,在下虽然是被绑来的,可上至天潢贵胃,下至贩夫走卒,在下都会尽力治疗,绝不会因此心有芥蒂,请姑娘放心才是。” 只见他衣着整洁,气质如兰,哪里像是一个阶下囚,倒是更像是筵宴的座上贵宾。 这话说得非常漂亮,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这人也相貌堂堂,气质不凡,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所以薛莺莺一时迷茫了,疑惑道:“道理我都懂,只是落神宗的医修不都是专门给灵兽治病的吗?难道触类旁通,也可以医人吗?” 白秋池听了这句话后,他如玉般的面上居然流露出一丝羞赧,“在下的确是第一次给修士治伤,但在下非常有信心能尽快治好姑娘的伤。” “……”为什么要害羞? “在下用蛟尾草为姑娘治疗伤势,蛟尾草性烈,配以凤羽缓和药性,对姑娘这种外伤最有效果。发情期的灵兽经常会因为冲动暴躁而受伤,姑娘的伤口只需用一头灵猪八分之一的分量便足够了,这种灵草经过万次检验,效果最佳。” “……”所以她伤口上的草药是治野猪的。 白秋池温柔地笑了笑,问道,“姑娘难道信不过我吗?” 薛莺莺抿了抿嘴,觉得有些不妥。 虽然不知道那个假扮成楚燕燕的神秘女子为何要找人来替自己疗伤,可毕竟白秋池似乎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被别人绑到这个地方的,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拒绝对方的好意,于是,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信不过。” “emmm……” 这……聊不下去了,这天杀的吐真丸,狗日的濮阳岚,都是他害的,她现在简直是社交杀手,现在已经到凌晨,旭日东升,天色渐亮,吐真丸的效果居然还没过去。 “……”白秋池极为受伤的退到了远处,神情恹恹道,“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薛莺莺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可却觉得无从开口。 随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她还是别说话了,免得气氛更糟糕,薛莺莺只好佯装观察四周的环境打发时间。 她和白秋池被关在一个装修极为豪奢的阁楼内,光滑的墙壁上镶金嵌玉,远远看过去,整面墙壁竟然是一幅精细奢华的美人摘桃画,地板更是直接由光洁没有丝毫缝隙的玉石铺成,玉色温润,触感冰凉,财大气粗令人骇然,整个房间内空无一物,一尘不染。 通过窗外能看到天色已亮,窗户大敞,可他们俩都没有试图从这里逃出去的打算,因为窗外有一层如同水波一般的结界,这种大型结界,不是他们区区两个修士就能破解的。 灵草凤羽有安神助眠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即便受了伤也足足有三个成年人那么高战斗力不可小觑的灵猪能够老老实实让落神宗修士上药的原因。在凤羽的作用下,薛莺莺很快便睡着了。 等她醒来后,感觉躺在一个十分坚硬的木板上,身体摇摇晃晃的,仿佛身处一个马车里。 她茫然地睁开双眼,意识逐渐回笼,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在那个监牢一样的阁楼里了。 四周一片漆黑,透过车帘的缝隙,能看到夜空黯淡的星光,此时已经夜幕低垂,她居然睡了整整一天。 薛莺莺定定瞧着路边偶尔一闪而逝的醺黄灯光,凉爽的夜风送入车厢内,她被麻绳紧缚的双手暗暗用力,试图挣脱桎梏,手腕几乎被绞出血痕。 “不要白费力气了。” 忽然间,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近在咫尺响了起来,这时,薛莺莺才发现原来这马车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你的灵力被封住了,是没有办法从我手里逃出去的。”那陌生男子微微一笑,尾音拖得极长,给人一种妖里妖气的感觉,这不正经的说话方式,怎么似曾相识。 薛莺莺现在因为被封住灵力和凡人没有任何区别,六识也变得迟钝,可并不代表她脑子废掉了,她回忆了片刻,悚然朝男子道:“你是冒充楚燕燕的那个人?” “当然,除了我难道你还能见到其他人吗?”陌生男子没好气的朝她瞪了几眼。 “……当然能见到。”薛莺莺木着脸道,真是服了,吐真丸又开始了。只是她一直以为对方是名女子,并没料到是男扮女装。 他呼吸窒了一瞬,面色古怪地问道。 “哦?那你说说你都见到了什么人啊?”, “……落神宗白秋池。”这次她主动回答了这个问题,问道,“他是来替我治伤的,你知道落神宗是专门治疗灵兽的吗?” “……”这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过了许久,似压抑不住了,才从唇缝里漏出笑声,随后难以自持,笑得浑身发颤,边笑边说:“我果然没看错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薛莺莺不明所以,明明是这陌生男子绑错了修士,怎么感觉好像是她在出洋相似的。 这男子笑着笑着忽然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唇角有一抹猩红的血液,他用丝帕擦了擦嘴,薛莺莺才发现这男子形容枯槁萎靡不振,似乎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比离开乾坤时的状态要差上十倍。 “……” 薛莺莺忍不住朝后退了退,这人性情古怪,仅仅一天的时间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了,不知道又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他眼里的笑意还没收完,忽然就冷脸了,他摸了摸薛莺莺脸上柔嫩的皮肤,正色道:“你这么有意思,我倒有点舍不得你,不过价格已经谈妥了,是个好价钱,你过去后,拈花院的嬷嬷想必会十分喜欢你,倒也不委屈你。” 马车摇摇晃晃,往城外驶去,在颠簸中,薛莺莺的头昏昏沉沉,在凤羽的作用下,竟又睡去了。 再次醒来后,她已经不在马车里了,那陌生男子也不见踪影了。 触目所见是一个香烟缭绕的厅堂,有数十个身着紫衣身材窈窕的蒙面侍女忙忙碌碌来回走动。 有紫衣侍女见到薛莺莺醒来了,目光冷漠随意扫了一眼,拿出一个小巧莹润的玉壶,在薛莺莺齐唇处晃了晃。 一股白色的烟雾散发着幽香顺着七窍钻入薛莺莺的身体里,她瞬间失去了身体控制权。。 “站起来,跟我走。”紫衣侍女朝薛莺莺吩咐道。 囚笼鸟雀 http://.biquxs.info/

就像是被封印在一滩透明亲肤的液体中,明明六识能清晰感受到外界的刺激,可身体却无法做出相应的反应,就像四肢有了自主的意识,闹着要造反,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 薛莺莺站起来无比顺从的跟在紫衣侍女身后,穿过灯光昏暗的走廊,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这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室内的妆台旁边,坐着一个如同瓷娃娃一般纤细精致的少女,看年纪最多豆蔻年华,她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四肢僵硬,目光是无尽的恐惧。 她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眼神挣扎,可是却一动不动,更没有办法逃离这里,看来她和薛莺莺一样,被人用玉壶控制了身体。 她身边是一名正在为她梳妆打扮的紫衣侍女,在那侍女的装扮下,少女很快便容光焕发,眉目愈发精致了,最后在紫衣侍女的操控下,少女竟然大喇喇的当着众人的面脱下身上所有的衣服,换上了拈花院特地准备的暴露服装。 少女一脸屈辱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穿上了那令人感到耻辱的衣物。 薛莺莺内心受到撼动,拈花院,这不就是修真世界的青楼吗?她竟然被那个假冒楚燕燕的陌生男子给卖到了这种地方。 拈花院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薛莺莺努力回想小说的剧情,发现在小说里果然描写过这么一个地方。 小说里,原主给姚灵竹下催情药后,便把她丢到了一个叫拈花院的地方,花钱雇下数十个大汉来摧残姚灵竹,后来姚灵竹被濮阳岚救下,恶果反噬到原主自己身上,濮阳岚抱住昏迷不醒的姚灵竹,坐在一旁一脸冷笑着要亲眼看着原主被人糟蹋。在心上人面前,被毁了守了一生的清白,被糟蹋的不像样子,这里发生的事情成为了原主一生中最为黑暗不堪的回忆,直到临死的时候,她看着崔实的眼睛,竟然觉得解脱了。 那名少女如同一件被人精心装扮的货物,她很快便被打扮好,在紫衣侍女的操纵下,离开了这间房子。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薛莺莺看到那少女原本还在挣扎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神情呆板,似乎连求生的欲望也失去了,漂亮精致的皮囊已然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薛莺莺愁眉苦脸地想到,把人打扮的花里胡哨的送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显然不会太美好。 她试图挣脱这种桎梏,可是灵力被彻底封住,她连动弹一下都难,怎么才能从这里逃出去呢。 刚才那名少女要被带走做什么? 她根本就是未成年吧,薛莺莺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上学,享受父母宠爱,而这名少女,却连求生的意志都丧生了。 有些事不能细想,一联想下去简直怒火攻心,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紫衣侍女控制薛莺莺坐在妆台旁,冷不丁瞧见了她愤怒的目光,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她一把抓住薛莺莺的头发,竟然想也不想就朝薛莺莺的脸左右开弓甩去两个巴掌。 “都是进了拈花院的人了,我劝你把往日的脾气收一收,好好伺候大爷们,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紫衣侍女极为猖狂的教训道。 薛莺莺的四肢虽然不受控制了,但是她的六识却没有封闭,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让她紧皱眉头。 她的痛觉神经比一般人敏感,轻触即痛,从小就非常怕疼,被虫子咬了一下,她可能会足足疼上一个时辰。 本来以为魂穿到这具身体里,换了一具身体会好上一些,没想到这具身体反而更为不堪,对痛意的感知居然比她曾经的那具身体还要敏感数倍,这两道巴掌让她眼冒金星,眼泪根本止不住直流,细嫩的皮肤更是直接红肿一片。 “等老娘恢复灵力了,弄不死你。”薛莺莺垂下头,掩饰住狠厉的眼神。 紫衣少女鄙夷而满足的笑了起来,她狠狠扯了一下薛莺莺柔顺的长发,才开始慢吞吞的为她打扮了起来。 薛莺莺长相偏妩媚艳丽,即便不施粉黛,也肤如白玉,本身自有一种妖娆动人的气质。 那紫衣侍女替薛莺莺敷粉簪花,她把薛莺莺的脸打的又红又肿,本来想着在她脸上多敷几层粉就能盖下去了,可是没想到,她的肌肤居然那么娇嫩,她足足敷了五层粉,不仅没有把那红痕掩藏住,反而显得她的皮肤苍白病态,如女鬼般吓人。 若是让她顶着这样一副尊容去服侍那些大人们,若是惹得大人们不高兴,或者让嬷嬷知道了,她在这拈花院怕是要活不下去了。 想要嬷嬷残酷无情的手段,那紫衣侍女此时难免有些慌张了,像这种极品货物交到拈花院的时候,总是会由嬷嬷亲自验货,没有任何问题才会和卖主钱货两讫。 没想到用手掌轻轻拍了几下,这人就不能看了,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想到这里,紫衣侍女心头又是冒火,可是又没办法痛快的发泄,只能恶毒的骂骂咧咧,满嘴的污言秽语,全是不能入耳的脏话。 紫衣侍女把薛莺莺脸上的铅粉全数卸下来,然后一脸心疼的从怀里拿出一瓶清凉消肿的药膏,给薛莺莺肿胀的脸颊抹上了。 这药膏效果倒是还行,薛莺莺的脸很快就消肿了,可是脸上的红痕却依然能看到淡淡的痕迹。 紫衣侍女随意给薛莺莺梳了一个云鬓,看到薛莺莺不施粉黛的样子倒是比之前涂脂抹粉的样子更为灵动美艳,便嫉恨的瞥了瞥嘴,生出了作践人的心思,她特地找到一件极为暴露的衣服,类似于现代的三点式,唯一的区别是多了一层薄纱,但那薄纱几近透明,穿了也约等于没穿。 “你去把这件衣服穿上。”紫衣侍女约莫觉得自己出气了,得意忘形命令道。 这时,房门打开了,薛莺莺用眼角余光看到一前一后又进来两人。 薛莺莺不动声色握了握掌心,刚才紫衣侍女在替她涂抹消肿药膏的时候,那玉壶从她身上掉下来了,之后,薛莺莺的四肢便摆脱了桎梏,看来紫衣少女如果想要继续控制住她,必然要随身携带玉壶才行,薛莺莺趁她去翻找衣物的时候,偷偷把玉壶放在了自己身上,现在的她虽然灵力没有恢复,但是至少四肢恢复了自由。 而白秋池虽然是落神宗的修士,他的宗门看起来有些不靠谱,可他竟然真的医术了得,薛莺莺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力气也恢复了。 薛莺莺假意服紫衣少女的命令,先是把地上的那件极其暴露不堪入目的衣服捡了起来,然后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把那三点式往身上套。 “你这个贱人是怎么回事?我让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然后再换上这件衣服。”紫衣侍女气急败坏叫道。 薛莺莺又动作麻利把三点式脱掉,不经意间瞥到门来新进来的那两个人,她僵住了。。 只见跟在侍女身后的那人,眉目温柔,竟然是白秋池。 天魔血脉 http://.biquxs.info/

为什么白秋池也会被送进拈花院,难道不仅女修士是这里的商品,就连男修士在这里也有市场,白秋池的皮相气质太出众了,确实不排除有好一口的存在,还真是百无禁忌。 不管怎样,好像确实是她连累到了白秋池,他是被那名陌生男子抓来给她治伤的,而且白秋池的治疗手段确实有效果,薛莺莺不可能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不顾。 如此一来,原本的计划作废。 薛莺莺抓起地上那件暴露的服装,朝门外新进来的侍女抛去,同时一掌劈晕了紫衣侍女。 拈花院里的人,除了掌事的嬷嬷和护卫有修为,其余都是被卖进拈花院的凡人。 领着白秋池进来的那女子不等薛莺莺动作,竟然直接就吓晕了。 薛莺莺不管她是真晕还是假晕,反手朝那女子的脖颈补了一掌,确保她真的没有威胁了,才把两个人绑在了一起,拖到房间的衣柜的后面,即便有人进来,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这里藏着两个人。 她从那女子的身上翻出同样的玉壶,将玉壶狠狠砸在地上,一直被控制住无法动弹的白秋池立刻浑身一松,表情也生动了许多。 他松了一口气,神情如释重负,看来他一个大男人被卖到这种地方,心里的压力也很大,他当即朝薛莺莺表示感谢,“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不必客气。”薛莺莺不和他多说废话,拉着他的衣袖便要带他离开这里。 等出了房门,她忽然对白秋池说道:“等一下。” 白秋池错愕的看到薛莺莺重新绕到衣柜后,然后对着其中一名紫衣侍女的脸,左右开弓,足足打了十几下,直到那侍女的脸肿成了猪头,脸成了绛紫色,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才满意的停手。 白秋池紧张的捏了捏衣角,看着那女子大步向他走来,不知为何身体有些发冷,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在心里默默感慨,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薛莺莺带着白秋池出了房门,她僵住了,她不认识路啊。 这种情况下肯定不适合冒失乱闯。 “姑娘跟我来,在下知道这里的后门在哪里,那里无人看守,我们可以从后门离开。”白秋池看到薛莺莺思索的神情,温和一笑,提议道。 “你怎么会知道拈花院的后门开在哪里?”薛莺莺下意识疑惑问道。 白秋池面色不变,“在下便是被从后门带到这里来的。” “那我们快从这里离开吧。”薛莺莺没有多想,跟在白秋池身后,绕了几个回廊,他们越走越偏,果然很快便看到一个出口。 薛莺莺拉着白秋池观察了片刻,确定这里无人看守后,才放心地和白秋池从后门离开了。 等确认安全了,她对白秋池说,“你先从这里离开吧,这件事原本也是我拖累你,把你从那里救出来,就当做你给治伤的药钱吧。” “姑娘,你不跟我一起离开吗?”白秋池问道。 “我要回去一趟。”想到拈花院里那名神情木然的少女,薛莺莺十分纠结,一方面她的灵力没有恢复,一方面良心谴责,她无法抛下那名未成年少女不管。 经过一番思想博弈后,她最终还是决定原路返回,想方设法把那名少女救出安顿好再离开。 “姑娘为何要回到那里?”白秋池不解地问道。 薛莺莺想了想,回答道:“我要去救一个人,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为了你的安全,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在她读过的那本小说和原主的记忆里,落神宗就是一个位于魔界疆域的偏远小仙门,门下的弟子一共才数十个,门内的弟子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一手治疗灵兽的好本事,落神宗无论是门派的财力还是战斗力,从某种角度来说,都极为不起眼。 薛莺莺最终还是决定救下那名未成年少女,她是天下第一魔教乾坤天下的人,拈花院的人鱼龙混杂,背后的势力不知道是谁。 白秋池他虽然灵力没有被封,留下来她也相当于多了一个助力,可是他毕竟是小门小派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事,就不麻烦他了。 没想到对方喋喋不休,追问道:“姑娘所救的是何人?” 薛莺莺开始感到不耐烦了,这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但毕竟对方是受了她的连累才遭这个罪的,不好太过无礼,便依旧耐心回答道:“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她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知要被送去做什么,如果我没看见倒也罢了,可偏偏让我看到了,而且这事就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人我非救不可了。” 薛莺莺不再和他废话,转身就想离开这里,回到拈花院,可是她的手腕却忽然被一股力量钳住了,白秋池神色幽幽询问道:“可是,姑娘你所要救的那女子,乃是天魔血脉啊。” 当今修真界所谓的天魔血脉,其实是上古天魔族和凡人的混血,偶有返祖现象出现,这种人极为稀少,外貌往往极为美丽,除此之外每隔五年便会进入一个虚弱期,虚弱期的他们没有丝毫灵力,任人宰割,头发会变的雪白,眼睛更是会变成双瞳。 他们身体极其特殊,无论男女,都是天生的炉鼎,拥有一个天魔血脉的炉鼎,不逊于一件极品法宝,最让人疯狂的是,每一个天魔族的血肉,都可以做成极品灵丹,这灵丹服用后,能直接增长修为,而且没有任何不良的后果,许多要进阶的修士,都愿意花尽家财来求购一枚由天魔血脉的血肉所炼成的丹药,只要拥有一枚,便意味着进阶是百分之百的成功。 天魔血脉在修真界修士的眼里,是上好的法器,是灵丹妙药,是能说会动的畜生,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修士会把他们当成人。 可薛莺莺居然和他说,她要去救下那名女子。 白秋池神色冷了下来,无非是看中了那女子的天魔血脉,想要把她据为己有。。 这种人,他见了太多了。 天魔血脉 http://.biquxs.info/

“天魔血脉?” 薛莺莺见白秋池莫名其妙收起了温和的表情,转眼间冷漠的像冰块似的,似乎并不赞同她返回拈花院救那名少女,从他的态度里立刻感受到了那名少女极不寻常。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个陌生新鲜的地方,即使被原主灌输了大量的记忆,可一时间并没有办法事无巨细尽数消化,唯有触碰到关键的按钮,才会下意识闪现出相应的细节,于是她立刻就从原主的记忆里试图扒拉出来有关于天魔血脉的资料。 等到自身足够了解有关于天魔血脉的信息之后,那由肉血为线,人骨为针,五阴造业,以此为箍,编织出的一张令人窒息的巨网…… 那一桩桩,一件件,赤裸裸,血淋淋,所发生的每一件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都如实扎在这巨网上,组成密密麻麻的细刺,被这巨网缚住,那细刺直接刺穿皮肤扎破人的五脏六腑,叫人根本透不过气来。 薛莺莺浑身战栗,嘴唇颤抖,她猛地拍开了白秋池的手,捂住脑袋,大口喘气,生生抑制住极度反胃的生理性呕吐。 她看到了,存储于记忆里的一幕幕黑暗的画面,她宁可瞬间遗忘掉这些。 和普通人毫无区别的白嫩婴孩被蒸熟了放在餐桌上供人享用,只因为他是天魔血脉,吃一口堪比一年修炼…… 和普通人毫无区别的少年被桎梏在牢笼,浑身都是被刀割过的伤疤,没有一块好肉,只因为他是天魔血脉,吃一口能涨修为,便用灵药养着,等肉长出来再继续割…… 和普通人毫无区别的几个美艳妇女被集中圈养,像饲养猪猡一般圈在脏污之地,她们多数怀有身孕,甫一生子便会骨肉分离,只因为她们是天魔血脉,生下来的孩子有大几率也是天魔血脉,她们就是生生不息的摇钱树,她们的孩子会继承同样凄惨的命运…… 既然与生俱来牲畜的命运,为何要同时赋予清醒的神智和充沛的感情? 既然生而为诅咒,为何不干脆摧毁他们,彻底灭绝这个诅咒的源头。 可笑如斯,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疯狂和死亡,居然是他们心心念念的救赎和希望。 过了半晌,直到那股强烈的反胃感逐渐淡去,她恶狠狠盯着白秋池。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人居然也和她记忆里见到的那群垃圾修士一样,把天魔血脉的人类当做是牲畜一样看待。 他的脸还是那张脸,五官完美到无可挑剔,可此时她对这人产生了一种比三观不合还要强烈的厌恶感。 对着这个操蛋的世界,对着这个操蛋的白秋池,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主动暴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情绪。 她眼里喷着怒火,微昂起头,表达出自己对白秋池的浓烈不屑。 “天魔血脉又怎么了?她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能说会动,能走会跳,有爹有娘,难过会哭,开心会笑,是和你我一样活生生的人,你以为你比她要高贵吗?” 看到白秋池冷漠的表情逐渐转换为愕然,他的瞳孔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薛莺莺不快地抿唇,转身就要离开,和这人分道扬镳。 可没想到,手腕再次被他紧紧攥住了,这次的钳制如此用力,让她感到了痛意。 这人怎么这样,还没完没了了,即便给她治疗了伤势,恩情她也偿还了,何必纠缠不放。 忽然她的脸被捏住了,白秋池拧着她的脸颊强迫和他对视。 他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他就这样和她对视着,极为认真的和她对视着,表情逐渐茫然。 他不解地说道:“你刚才说,他们是人。” 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对此难以理解,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无比肯定地否认,“他们不可能是人,你肯定是搞错了。” 长睫微颤,眼尾朱砂痣鲜艳欲滴,像一颗血泪,他的笑容,在这颗泪痣的映衬下,莫名让人感觉到惨烈的悲凉。 “他们不是人,难道你就是人了?”记忆里掠过那一道道麻木空洞的眼神,让薛莺莺彻底爆发。 她讽刺的笑了起来,语气不善,评头论足,目光挑剔从上到下打量他一圈,还是那个看起来衣冠楚楚玉树兰芝的白秋池,但初见时的光环尽数破碎,她恶毒地说:“我怎么觉得,她比你更像一个人呢。” “我不像人?” 白秋池的身体微微发颤,他睁大双眼,目光放空,过了许久忽然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你说得对,他们是人,我不是人。” 怎么这人挨了骂,反而变得高兴了呢。 薛莺莺恶寒,“你快放开我,我要去干正事了,没空和你一起发神经。” 白秋池凑过来,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笑容,他重重按住薛莺莺的肩膀,低语道。 “让我帮你解开被封住的灵力,方便你去救人,好不好呢?” 薛莺莺本来想要硬气的拒绝接受此人的帮助,毕竟刚吵完架,她的情绪还没缓过来,如果接受帮助了,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可她的内心却十分诚实的接受了。 是的,直到这时,吐真丸的作用还没有过期,看到问号就会忍不住回答的那种,即使她满脸拒绝,话到嘴边却极为诚实。 “好的呢,请帮我解开。” “……” 白秋池一脸满足地笑了,从储物袋里拿出朱砂,在她额头上轻轻划了几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从头顶涌到脚心,循环往复,就好像有一汪温泉来回荡涤了肉身上的全部血脉。 身体轻盈,灵力恢复了。 薛莺莺伸出食指,轻轻一戳,将一个淡色的萤火流光点在两人的视线中,随着双方吐出的气息左右浮摆,几息后吐出一缕青烟,熄灭了。 “多谢。”她语气硬邦邦地道谢,干巴巴的内容毫无诚意。 白秋池对此毫不在意,他的视线穿透夜空,落在无尽的远处,“你觉得他们很可怜对不对?” “……是的。” “就算你把她救出来了,又该如何安置她呢?毕竟在这世上,天魔血脉,无一处可容身之地。” 对他来说,最没用的,便是廉价的同情和滥施的善心,好比有人给他一个竹篮,告诉他,把水里的星星打捞出来,便能自救,更能救尽天下和他一般的可怜人,可却不告诉他,那水里的星星只是一个虚假的影子,你永远也捞不出来,还有什么,比希望过后的绝望,更能彻底摧毁一个人。 薛莺莺想到,可以把她安置到乾坤天下的花月间,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把她送到那里万一哪天自己小命陨落了,反而是把她推入火坑了。 在吐真丸的作用下,她皱着眉头,诚实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没想好。 白秋池脸上的笑容不减,他目光渐冷,不过是又一个滥发善心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披着蜜糖的砒霜罢了。 “世上现在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可不代表以后没有。路难走,难道就不走了吗?没有脚,可以爬,腿断了,还有手,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那用一百个人一千个人的力量共同朝这个方向努力,找个脱离世俗的地方建个家,也不代表无法实现吧。” 她拧着眉认认真真的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白秋池单手抚住眼睛,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天真。” 可他,不也是同样的天真。 “我对你真的很好奇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薛莺莺现在看到疑问句,便觉得脑壳疼了,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平时也会思考这种事情,在吐真丸的作用下,嘴都不带把门的,就把心中所想尽数说出。 “所有人生下来就是平等的。” “人人相亲,人人平等,天下为公,是为大同。” “……” 白秋池看着她毫不犹豫说出这些令人感觉匪夷所思的话语,眼睛越来越亮,像是发现了蒙尘的珍宝,“果然如此,你果然非常有意思,‘平等‘,‘大同‘……”。 他笑得极为开心,曾经一直以为笑容不过是一张伪装的假面,即便撕裂这张笑脸,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和不适,直到今日,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和其他人一样用笑容来肆意表达出情绪。 太虚来者 http://.biquxs.info/

拈花院。 王嬷嬷拎着一袋灵石,点了点数。 “一百零八枚中品灵石。”她朝负责拈花院的李管事汇报道。 李管事极为不满地问道:“一个天魔血脉往日至少卖出十倍的价钱,这次不仅赔本,根本就是血亏,相当于白送,我拈花院从来没做过赔本的买卖,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嬷嬷回答道:“薛家说了,这次来的是太虚宗的大人,巴结还来不及,如果伺候不好,咱们这院,就开不下去了。” 李管事鄙夷地啐了一声,“那些正道门派真是道貌岸然,说一套做一套,竟然也往咱们这种烟花之地凑热闹。” 王嬷嬷随手将这袋灵石扔进箱奁,回忆起刚才见到的那位仙尊,心有余悸地嘘了一声,“别再乱说了,这次来的绝对不是一般人,那气质,那长相,那修为,和平时咱们接触的,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 李管事不屑地哼了一声,“难道他太虚宗供起来的祖宗来了不成?” 王嬷嬷也笑了,“那怎么可能,谁不知道那位就是万年的乌龟王八,缩在太虚宗,连和魔道打仗,都不愿意出来走动咧。” 两人嘻嘻哈哈,锁好箱奁,随后进入仓库,精心挑选了一套玉石打造的食器。 这食器,是为能够享用得起天魔血脉的修士专门特制的,共一百零八式,切,剪,割,刺,凿……应有尽有,世上总是有那么一群人,嗜好特殊,品味独特,自诩高贵,较一般人更为残忍,而他们自称为情趣。 王嬷嬷带着食器,先是检查那个血脉特殊的少女,见她已经装扮好,坐在床边,像木头人似的乖巧安静,便点了点头。 可另一件新入的极品货却迟迟不到,想到薛家因为摸不清那位的喜好,特地交代她要做两手准备,便感到不耐烦了,忍不住要亲自过去一趟确认无误。 等她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妆台旁却只坐着一个长相妖媚的女子,而她的侍女却不知去了何处。 “该死的下贱玩意,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等回来了看我打断她的腿。”王嬷嬷恨恨骂道。 她挑剔地打量了那女子几眼,钿头云鬓,松眉薄黛,粉面桃腮,这次的货色不错,一向挑剔的她这次满意地点了点头。 唯独那女子身着的那件服饰,普通保守,有些不伦不类,刚想给她换了,可转念一想,有些大人物偏生就好这一口,这女子长相妖娆妩媚,可却保守又禁欲,最能够挑起人的兴趣,便熄了再替她拾掇穿着的心思。 这女子就是薛莺莺了。 她回到了这个房间里,伪装成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样子,让拈花院的人放松警惕。 即便恢复了灵力,可拈花院到底是个什么实力,那些客人又是个什么实力,都是个未知数。 目前敌明我暗,敌众我寡,以智取胜,胜过有勇无谋。 “跟我来。”王嬷嬷满意地朝她点了点头,随后命令道。 薛莺莺顺从跟在她身后,穿过一个个房间,她已经把拈花院的地貌浏览了大概。 直到来到一处奢华的房间内,王嬷嬷命令她安静待在这里。 薛莺莺像个呆板僵硬的木头人,顺从地坐在床边。 直到王嬷嬷离开后,她的双眼灵动地转了转,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她坐在床边陷入了苦恼,在记忆里挑挑拣拣,最后终于选中一个能够隐匿身形的法诀,然后不甚熟练的操纵灵力,在纸符上歪歪扭扭画了起来,直到第三遍才成功。 她将这张灵符贴在身上,房间里瞬间就失去了她的身影。 她轻轻推开房门,来到走廊上。 走廊铺着厚厚的毯子,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她像猫儿似的在黑暗中悄悄前行。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咣当巨响,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轰地从房门飞出,砸烂了整扇门。 他满脸恐惧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后背贴着墙,壁虎成精似的,顺着墙壁溜得飞快。 直到离得远了些,确认那人听不见了,才满脸戾气地停住了,醉醺醺的脸上是大块的乌青。 他骂骂咧咧,污言秽语,“呸,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太虚宗才那么横行霸道,离了太虚宗你什么都不是!” 他又不敢痛快放声破口大骂,只敢小声碎语,一边回头担惊受怕被那人听到,一边背后对其极尽贬低,薛莺莺在一旁看着都替他感到辛苦,便使了个坏,朝他轻轻吐出一口粉红色的雾气。 薛莺莺是辅修过魅术,自然会些迷人心智的把戏,对付高阶修士可能不好使,可对付这种拈花楼的肾亏嫖客,那是一用一个准。 只见那肥胖的中年男子像是吃了炸弹似的,原本是畏畏缩缩的神情和动作,忽然间挺直腰背,他提高嗓门,破口大骂,这声音震的薛莺莺耳膜发颤。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老子,你给我滚出来,看老子不打爆你的蛋。” 空阔的木质走廊,回荡着他震耳欲聋的叫嚣。 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做出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后,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抖如筛糠,冷汗直冒,很快就连后背都打湿一片。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那破碎的房门慢吞吞走出来。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楚那人的容貌,可有的人,天生便自有一种天然的气势,天生便是人群的焦点,天生便和普通人有着无法逾越的差别,这种人的存在,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如同混入羊群的捕食者般醒目,而这男子,显然是其中的翘楚。 他一袭白衣,胸前绣着精细的阴阳太极图案,他走到窗边,抬起云袖,遮住头顶辉朗如水的月光,他静静注视着夜色,对那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男子根本毫不理会,就像根本没看见,根本没听见,彻底无视了这人的存在。 薛莺莺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液,她为刚才冒失的行为而后悔,不该把这男子给引出来。 现在他们二人近若咫尺,近到她害怕自己的呼吸被那人给听到。 汹涌而入的银色月辉给这男子身上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芒,忽地,这男子离开窗边,穿透月色,慢慢地从薛莺莺旁边走远了。 他对跪在地上的中年修士,根本视若不见。 直到走出数尺远,他又忽然回头,盯着地上的影子默默看了一会儿。。 薛莺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呼吸一窒,只见在月华照耀下,无可遁形的小小影子,正是她本人的。 我来救你 http://.biquxs.info/

真是有够倒霉的,她……这是被发现了? 这一瞬间,薛莺莺十分后悔。 就在刚刚,在来拈花院之前,她无比傻叉地毅然决然拒绝了白秋池同往的要求。 她在心里默默盘算,如果待会儿和这名太虚宗的仙尊打起来,二对一,会不会比一对一更有胜算些呢? 这个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她根本看不透眼前这男子的修为,这只说明,这个人的修为绝对比她薛莺莺要深厚的多。 他静静地站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直到两个身影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打破了这令人紧张的气氛。 王嬷嬷拎着灯笼,身后跟着的,赫然是那名天魔血脉的少女。 薛莺莺紧张地咽了口唾液,一时间跃跃欲试想要直接把这目标人物给直接抢走,可惜现在若是她大脑一热这么做了,那就是三对一,她还带着累赘,不到非常情况,她暂时还不想这么做。 王嬷嬷对满地的房门残骸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中年胖修士十分诧异,她善于察言观色,对此异常避而不谈,“仙尊,这人已经送过来了,特地挑的年轻稚嫩的,您绝对会满意的。” 王嬷嬷手中是特制的食器,少女盯着那即将把自己拆解的食器,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胖修士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这位仙尊面无表情看了王嬷嬷身后的少女一眼,不解地拧了拧眉,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要送给他一个身上带着魔气的少女。 他眼神里没有欲望,就连一丝情绪也无,像草木般无情,他像惯常打发别人一样,毫无兴趣的轻飘飘丢下一句:“不用了。” 便转身离开了,从头到尾看都没看胖修士一眼,就像他根本不曾存在过。 唯有几个熟悉他性子的长老知晓他本性如此,清冷孤高不合群,在大多数人眼里,他却是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薛莺莺在黑暗中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仙尊那白色的影子渐渐远去,盘桓在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了,她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紧盯着自己的影子,还以为是被发现了。 直到那仙尊的衣角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跪在地上的胖修士擦了一把冷汗,扶着墙爬起来。 两截短粗的手臂撑着他肥胖的身躯,他摇摇晃晃走到少女面前,痛恨的瞪着她,泄愤似的狠狠踢了几脚,“贱畜,都是你给我惹的事!” 少女被踢倒在地上,表情痛苦的扭曲。 胖修士踢完仍不解恨,一把抢走王嬷嬷手上的食器,然后用肥胖的手薅住少女的头发,把她直接拖走了。 王嬷嬷见仙尊对这货不感兴趣,还以为白赚了一袋灵石,没想到这位薛家的修士居然对这货又打又骂,万一搞坏了,那就不值这个价格了,便连忙追上,一脸贪婪的问道,“薛真人,那这灵石……” 这位薛真人一脸不耐烦,直接朝地上扔了一个令牌,“拿着这个去薛家要钱,不要来烦我。” 这令牌通体玄黑,注入灵力后上面便会浮现出一个薛字。 王嬷嬷知道这货算是卖出去了,满脸堆笑抢着拾起地上的令牌。 薛真人薅着少女的头发随意找到一个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王嬷嬷没有离开,她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动静,忽然想起来那仙尊还有一个货没看,说不定另一件货仙尊会喜欢,忙不迭离开。 等她来到那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房里空无一人,这人居然逃了,大吃一惊下,正想要去找李管事调集护卫去追那逃走的女子,忽然一道隐蔽的符咒不知从何处打来,那符咒蕴含着极高的灵力,只一个照面,便被击中了,人昏了过去。 薛莺莺显出身形,捡起掉在的薛家符咒。 * 另一边,薛真人把少女拖进房间里,重重摔在地上,眼神暴虐,一脸狞笑,肥胖的下巴不住抖动。 即便多次催眠自己,死亡对天魔血脉的人类来说,是深切盼望着的解脱。 可眼下即将到来的解脱,却还是让少女不由自主深感恐惧,无法自由的生,无法自由的活,就连死亡,也极端悲壮残酷,被以饲主抉择的方式离开这个万恶的人间。 薛真人将一百零八种食器摊开,长长的一排凶器,散发着玉色的光,是通往死亡的信号,他手指挨个划过,露出狞笑。 同时满足色欲和食欲,是发明食器的修士变态的玩法。 少女只祈求这个胖修士,是个新手,这样会很快让她失去性命,而不是受尽无尽的酷刑之后才失去意识。 锋利的刀片浅浅划开皮肤表层,无数鲜艳的血珠像血似的盛放,即将绽放的生命还没展现出花蕊,便要迎来终点。 衣物伴随着皮肤一同被割破,血红色刺激了他的双眼,胖修士的喉咙像野狗一样发出兴奋的低吼,丑陋的脸上青中带着醉后的红,像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般丑陋。 皮肤尖锐的剧痛,头皮缓慢的钝痛,心脏阵阵紧缩的抽痛,让少女紧紧闭上眼睛。 眼睛一闭,天就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即便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只要当做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忘掉就好了。 虽然在黑暗中,痛觉更加清晰,可她宁愿,就在这痛苦中直接死去,也不想要面对冰冷无情的现实。 因为在现实中,就连害怕的权利,发抖的权利,逃避的权利,都被尽数剥夺了,为了照顾食客的心情,不让食客扫兴,她被玉壶控制住,整个人如同一个僵硬的已经死掉的肉块,即便受尽凌虐,也无法展现出分毫内心的惧怕。 食客是人,她……不是人啊,她只是一个被饲养的牲畜。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滚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一声难听喑哑的惨叫。 一声瓜果破碎的脆响。 仿佛有一盆炽热的血液被泼洒到脸上。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鼻腔。 随后身体一松,四肢恢复自由。 黑暗中好似点亮了无数耀眼的星芒。 少女睁开双眼,看到胖修士被捏着脑袋跪在地上,一只细嫩光滑如玉般的手捏住他碎裂的头颅,他圆睁的双眼失去神采,丑恶的脸上扭曲而痛苦,眼珠凸出直勾勾瞪着。 她抬起头来,茫然注视着那名背对着她的女子。 胖修士死了。 内心那一点不确定骤然放大。 那女子一脸复杂像扔垃圾一样,嫌恶地抛掉胖修士的身体。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手绢,不住地擦手。 直到那双漂亮的手,皮肤已经被擦的通红,她也没有停下,好像没擦干净似的。 薛莺莺扔掉手绢,仍旧觉得满手粘腻,最后掐出一道水诀彻彻底底洗了一遍。 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她握住少女的手,摸了摸少女微乱的发丝,像安抚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抱了抱她,对她说道:“我来救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温柔的月色,温柔的眼眸,温柔的抚摸,温柔的怀抱…… 我来救你 http://.biquxs.info/

像拈花院这种不入流的地方,就该踏踏实实和不入流的人混在一起,一旦心高的没了拘束,妄想攀上权贵,和别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攀上关系,大概率会在还没弄明白那个阶层一丝半毫的运作规律时,就会像名贵宝玉上的尘土一般,不起眼地落上去,然后不起眼地被抹去,直到彻底湮灭,也无一人能意识到这东西居然曾经存在过。 黑洞洞的房门像妖兽流着涎水的血盆大口,喷涌着浓烈的血腥气,口里是从人体内流出来各种颜色的粘腻液体,场景荒诞又恐怖。 王嬷嬷和李管事注视着头颅碎裂金丹黯淡的薛真人,张目结舌,心跳如擂。 “薛家这位小皇帝死在我们拈花院,等那位老祖出关,我们恐怕都活不了了。”王嬷嬷手中的油灯倏然滚落,灯焰顺着油液铺成的直长道路缓缓爬过浸透地板的血渍,发出滋滋的声响。 李管事心神涣散,整个人都傻了,只跪在地上,不停地重复,“完了,完了,我们全部都完了。” 哒哒哒的轻微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太虚宗仙尊的身影顺着走廊慢吞吞走过来,像是在寻觅着什么。 李管事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里迸发出希望,他跪着趟过血渍,眼睛直勾勾瞪着身着雪衣的仙尊。 “仙尊,您瞧啊,有人居然敢在您眼皮子底下杀人,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对,只要抓到那个杀死薛真人的歹人,薛家老祖找到真凶必然不会再为难他们了。 王嬷嬷也跟着跪在了地上,“说的是啊,仙尊,这是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他们二人眼里是相似的奸诈和狡猾,只要把这位仙尊拖下水了,那么,薛家老祖必然不敢拿他们当做出气筒,小命和拈花院都会保住。 仙尊却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们似的,简直把他们当做空气,就连不远处房内的血腥场面也无法吸引到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李管事开始急了,他朝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会意,立即不动声色挡在仙尊面前,开始有模有样的哭嚎起来。 “仙尊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仙尊这才停了下来。 房屋内倒掉的油灯,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明暗不定的醺黄的火光照亮了仙尊的侧脸,面容冷清,仙风道骨,好似九天之上的仙佛,无悲无喜,不沾凡尘。 他扫视一眼房屋内血腥的景象,轻轻蹙眉。 王嬷嬷和李管事对视一眼,心里一喜。 仙尊这是肯管的意思吗? 随后他挪开视线,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里太脏了,尤其是你们两个,还有他,你们身上有太多的冤魂缠身,有种非常难闻的味道。” 仙尊的视线落在王嬷嬷身上,无悲无喜,在这平静的目光注视下,她心魂俱震,就连呼吸都仿佛是罪大恶极,她顿时感觉自己不配呼吸新鲜的空气,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跪伏在地上。 李管事下意识觉得不妙,他感觉这位仙尊比薛家老祖还要可怕,他缓缓后退,准备在事态不对的时候能够逃跑。 “我的草木精魄不喜欢这里,它又逃走了。”仙尊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只是在陈述事实。 王嬷嬷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巨大的无可挽回的错误,她艰难地挪到身躯给仙尊让开了一条路。 仙尊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轻飘飘的话。 “为了赎罪,你们自己消失吧。” 余音回荡。 王嬷嬷和李管事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 木板被火焰烧灼,火势渐烈,他们一脚踏进浓烟,他们主动走向赴死的路。 …… 白秋池静静守在拈花院外边。 他凭本能,能轻易感知到在那处院落里,有一个不可轻易招惹的存在,还有谁,能够比猎物的直觉更为灵敏呢。 没想到那个女子,竟然就这么直接进去了,她说,她要去救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 活了这么久,他是第一次见到像她这样的人。 拈花院,从黑暗的寂静,逐渐变为火光冲天的喧闹,青黑色的烟雾组成的黑云和黑沉的夜空混为一体。 气压低沉,风雨渐来。 人还是没有出来。 他的笑容渐渐淡去了。 破曙的晓光刺破夜幕,光华微现,很快便被沉压压的积云遮蔽,唯有一个鸡蛋壳般的破碎光圈散发着虚弱无力光辉。 晨露打湿他的发丝,雨水淅淅沥沥落下,他衣衫尽湿,雨水流进眼睛里,他巍然不动,像一尊雕像,唯独渐起渐浮的胸膛揭露他还活着的事实。 远方的街道,走出来一个小小黛色影子。 远方的天际,阳光终于刺破黑云,明亮的晨光洒落在大地,风雨歇止。 夏日的风雨总是这样,都是忽如其来,疾风促雨,短短一瞬就变了个光景。 薛莺莺闻着鼻尖雨后的清新味道,感觉紧缠的血气终于被冲刷干净了。 她一脸懵逼看着白秋池,“你不是走了吗?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白秋池单是静静看着她,他不答话。 薛莺脸上染上一点喜悦的红晕,看他被雨淋的湿哒哒的,说道,“没想到你这个人嘴硬心软,还算是有良心。” 她摇了摇头,没有功夫再去琢磨这人的阴喜不定了,咬了咬嘴唇,一脸纠结,“我们得赶快逃走,我杀人了,好像已经被发现了。” 她朝天边被雨水逐渐淋灭的火光努了努嘴。 白秋池这时才露出惯常的笑容,就是脸比平时要僵硬一些,看起来有些不自然,他从不远处牵来一辆马车。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都上来吧。” 薛莺莺搀扶着少女上马车,冷不丁和那匹拉车的棕马打了个对眼,马脸上三道狰狞的伤疤让薛莺莺捂了捂心口。 “这马可真丑。”她评价道。 这马儿像能听懂人话似的,忽然之间就怒了,双蹄扬起,重重踏在地上,蓬松的马尾烦躁的左右甩动。 白秋池淡定的给马背甩了一鞭子,它才老实。 数之不尽的雨点砸在车棚顶,白秋池替她们驾驶马车。 少女受到了惊吓,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她一进马车,闭上了眼睛,与其说是睡着,倒不如说是力竭昏过去了。 在温暖柔软的坐垫上,薛莺莺紧绷的精神渐渐松弛,忽地有点疑惑,担忧的问道,“你不是修士吗?为何不御剑或者御物飞行呢?像凡人一样用马车,速度是不是太慢了,如果有人追我们怎么办?” 白秋池面色不改,“姑娘,我恐高,御剑恐怕是不行。” “……”原来修士里也是有人会恐高的。 如此看来她不算孤独了,之前崔实御剑带她,让她心有余悸,至今不敢摸索御剑飞行的技巧。 她一喜,想多攀谈几句,掀开车帘凑近那人,眼睛亮的好像星星,“这位道友,真巧,我也是呢。” “……”白秋池拧头看了她一眼,心脏怦然跳动,他按了按胸口,不理解这陌生的情绪代表什么,只觉得那笑脸炫目如花,是他不配拥有的美好。。 他默默替她把车帘盖上了,把她的笑容挡在帘内,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雌雄扑朔 http://.biquxs.info/

雨停后,那火灭了复起,烧足了两个时辰,等到没东西可烧了才不甘不愿地停下来,内里的温度仍旧炽热,从院落外望去像赤红的牡丹绽放,展露猩红有毒的花蕊,大片的院落变成焦黑脏乌的废墟,用指头轻轻一戳,外表完整的框架瞬间七零八落的倒塌,激荡出浓烈呛人的烟灰。 崔实戴着的银色面具,阻隔了大片的灼人的热量,黑色的发丝在热浪的蒸腾下缓缓向后摆动。 他定定瞧着那废墟,紧张地捏了捏挂在腰间的白色坠子,半晌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和薛莺莺是师徒,是最亲密不过的关系,不次于爱侣至交,不次于血缘之亲,经过特殊的拜师仪式,更是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联系,随着修为的日益高深,他已经逐渐能隐约感知到师傅的生命状态,最近几年,愈发明显。 好在,她现在似乎活蹦乱跳的,有精神的很。 他戴着银色的面具,绚目的阳光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看到一个身着阴阳太极图雪衣的太虚宗修士从那片废墟里静静走了出来,噼里啪啦爆燃的火苗对他来说恍若无物。 看着他那分外熟悉的面容和身上散发的亲切的气息,崔实刹那间怔住了。 乾坤天下和太虚宗,是生死之敌,他不知为何下意识就拦住了这位太虚宗仙尊的去路,目露探究,他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仙尊偏过头用清澈的眸眼注视他,本欲直接离开,却不想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桃木清香。 仙尊清冷的声音如同重擂战鼓击中他的大脑,“小东西,你的状态越来越差了,现在连我都忘了吗?” 崔实深深蹙眉,一瞬间他想起了许多往事,目露惊骇,震惊地瞧着仙尊。 * 直到深夜,白秋池才在一处凡人客栈停下马车。 他把那匹棕马从马车上卸下,牵到马厩,喂了水和干草,妥善的照顾好了这匹马。 少女被薛莺莺安置在了客房里,她是凡人,经过拈花院的惊魂时刻和疲劳的赶路后,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透支干净,强撑着等薛莺莺给她的伤口上了药。 在药物的刺激下,伤口刺痛,少女即便十分疲惫,也无法轻松睡去。 倒是薛莺莺,她靠在床沿打着盹,很快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一刻不得松懈,过得着实辛苦,这是她第一次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少女睁着漆黑的眼睛,迷恋地看着她恬淡的睡颜,脸倏然通红。 白秋池回到客房,薛莺莺被惊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问道:“白道友,为何只开了一间客房?” “……这间客房是为了这位小友准备的,我以为像姑娘和在下这种修为,已经可以不用睡觉了。”白秋池似笑非笑说道。 “……不,你错了,我也需要床,需要睡眠,需要休息。”薛莺莺肯定地说道,还有一点委屈。 她真的不容易,如果不是没有钱,她早就去自己开客房了,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来纾解精神上的压力。。 她的储物袋,里面存放了原主半辈子的积蓄,在被那个陌生男子劫走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它,想必应该是被顺手抢走了。 青城薛家 http://.biquxs.info/

对于一个刚死里逃生的凡人来说,大部分都不愿意重复回想起惨痛的经历,那些痛苦的回忆会轻易地一遍又一遍的使他们堕入噩梦坠进深渊。 冉清低着头,只简简单单的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他在拈花院被关了一段日子,每日饥饱不定,早已伤着胃了。 每次一吃东西,腹部便会像刀搅一样剧痛,最严重的一次,甚至直接吐血了,但是不吃东西就会死,死了就没有办法再去保护姐姐了,他只能继续活下去。 薛莺莺即便现在对冉清十分好奇,有很多问题想问,可她照顾到冉清的情绪,即便再好奇也只得忍住。 像拈花院那种地方,不会轻易弄错冉清的性别,除非是客户有特殊的要求,可那位太虚宗的仙尊,看起来不像是有特别嗜好的人啊。 联想到拈花院那整齐的排列在地面上长长的一排玉色食器,忽然之间感觉眼下的吃食似乎沾染了狰狞丑恶的血腥气,顿感索然无味。 人牲。 她狠狠咀嚼着这字眼。 她在这个世界是个新客,就算是再无知,也意识到那食器是用来作什么用的了,没想到这么残忍的事情,活生生在她面前上演了。 她胃部阵阵翻腾,反应比杀掉胖修士的时候还要剧烈。 有的人,杀了便杀了,他该死。 有的事,不该发生,她却无力阻止。 饭毕。 白秋池去牵马车。 冉清咬了咬牙,眼里蓄满眼泪,他朝薛莺莺跪下了。 像做错了事情一般,他知道自己逾越了。 “恩人……” 他垂着头,声音沙哑。 “能否求恩人一件事?” 能被恩人这样的大善人救下来,保住自己的小命便应该知足了。 可人本就复杂善变,一旦得到了温暖,便忍不住索取更多。 薛莺莺看着他瘦削的肩膀和颤抖的身子,问道。 “你说。” 冉清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秀丽的面容。 “我有一个姐姐,可否请恩人把姐姐买下来,让我们姐弟二人……” 他看到薛莺莺困扰地拧起了眉,心脏如被九寒天的冰雪冻住,几乎要停止了跳动。 “买下来,恐怕不行。” 薛莺莺叹了一口气。 她的所有积蓄,都放在了储物袋里,已经被人抢走了,她现在身无分文呢,就算是她想帮忙买来,也有心无力。 他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 “可是……” 她的眸眼弯弯,唇角勾起。 “我可以帮你把她抢回来。” 如九天之上的仙乐,冉清第一次听到这么动听的声音。 他痴痴地看着薛莺莺,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有的人,是会发光的。 白秋池牵着马车走过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他露出不赞同的目光,用不悦的眼神警告了冉清。 两人的目光交汇。 冉清错开视线,露出一个得逞的淡笑。 他们上了马车。 白秋池继续替他们赶路。 薛莺莺问道:“你的姐姐现在在哪里?”。 冉清说:“不知道恩人可知道‘青城薛家’?” 战前准备 http://.biquxs.info/

“……” 薛莺莺不笑了,眼睛也不眨了。 这人一路上一声不吭,耕牛似的只顾闷声赶路,原来在这里憋着坏呢。 因着不想回乾坤天下,所以任由白秋池随便把她往哪里拉,原本想着时机一到,分道扬镳,这猛不丁的一下子就到了青城,竟是预备着直捣薛家老巢,让她措手不及,同时深感意外。 薛莺莺对他是彻底服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虽然她现在有点怂了,可既然答应了,她就肯定不会临阵脱逃。 不过,有些前期工作需要准备。 冉清是天魔血脉,一直以来被当做牲畜般蓄养,和凡人没区别,带着他几乎没有用处,所以他就被安置在一间客栈里了。 薛莺莺细细的询问关于冉清姐姐的面貌细节,闭着眼睛在脑海里勾勾勒勒,擦擦涂涂,描绘出一张细致写实的肖像来,末了,她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虚点几下,一张眉目清秀的脸出现在空中,和冉清竟然有五分相像。 “这是你姐姐吗?” 冉清失魂落魄,看着那熟悉亲切的面容,想到姐姐还在魔窟受苦,便紧攥双拳,“恩人,这便是她。” “你们是双胞胎?” 冉清摇了摇头,回答道,“一母所生。” 便不再多言。 不是双胞胎,反而是异父同母,他们出生的时间不过相差几日而已,从小便在一起长大,苦乐同享,感情深厚,胜似同卵。 那些所谓的饲主,有的是阴邪诡异的法子,让天魔血脉的女性,源源不断替他们生育,因为即便是天魔血脉所生出的孩子,也并非每一胎都是天魔血脉,大部分几率是普通血脉的凡人,像冉清姐弟这般,一连两胎都是天魔血脉,极其罕见,在他们生出来后,他们的母亲被视为稀罕物,被极尽所能的压榨,很快便命归西天,难产而死。 这些已经发生过的无法挽回的仇恨,他默默铭刻在内心深处,不会轻易对任何人叙说,点到为止,他深知多余的同情不会起到任何正面的作用。 安顿好冉清后,薛莺莺抓住了白秋池的衣袖,一脸严肃说道。 “跟我走。” 白秋池见薛莺莺一脸凝重,掷地有声,应该是准备带他直奔薛家,没想到绕了一个大圈,最后来到了一个烟熏火燎的酒楼后厨。 “薛道友,为何要来到这个地方?”白秋池忍不住眯着双眼,疑惑问道。 薛莺莺朝他绽放一个艳丽的笑容,她拥抱着食物的味道,“这是我的战前准备,白道友,要同我一起来吗?” “……” 吃饱喝足,恢复精力。 薛莺莺高考前,便会像这样放任自己大吃大喝,放空大脑,享受食物带来的快乐,有助于缓解压力。 初次杀人后那粘腻鲜血和滑湿脑浆的触感仍残留在指间挥散不去,这是她的阴影。 不过既然她答应冉清去救他姐姐,如今即将深入敌巢,若是遇到草菅人命的修士,她恐怕依旧会忍不住出手取人性命。 她也想像侠客一般执三尺青锋,一身正气,斩魍魉魑魅,荡天下不平,可真做了,才发现这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单是杀个人,她就拖拖拉拉犹犹豫豫,做不到洒脱利落。 最终,白秋池还是跟着她一起进了这间酒楼。 看着她叫了满满一桌子菜,一脸享受的吃吃喝喝,浑身上下充斥着鲜活生动的气息。 看起来,好像格外不错。 他自从开始炼精化气,便从未沾过食物,并非是修士的洁身自好,真实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曾经日夜饱受的割肤之痛,即便肉已经长好,即便伤疤已经愈合,可记忆从不曾被尘封,一切苦痛恍如昨日,伪装的笑容下始终是紧绷的神经和敏感的情绪。 唯独在这个人身边,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疲累沧桑的心,只要被她的眼神熨烫,便能好好的歇息一下,入梦香甜的沉眠。 他看着她的唇角染上了甜腻的银耳汤汁,忍不住伸手用帕子轻轻替她擦拭嘴唇。 来回拭动的棉纱抚摸着她红润的嘴唇,酥酥痒痒的麻意从后脊径直蹿上头皮。 薛莺莺诧异地看着他。 他眼尾的红痣颜色鲜艳,眼波温柔,脸上平静,可却给人美艳奇异的的热烈错觉,仿佛隐藏在海面下汹涌贲烈即欲喷发的岩浆。 薛莺莺放下汤勺,忍不住整理一下发丝,虽然不确定,她偏了偏脑袋避开了他亲密暧昧的动作,但还是有些羞涩的问道:“虽然我在拈花院把你救下来了,可能使得你避免发生即将被侮辱的遭遇,我知道你或许是心存感激,可是我还是想确认一下,你不会是因此爱上我了吧?” 隐晦的心意被直白解剖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 心脏传来淡淡的痛意。 爱。 原来他的世界里,竟然还存在这种东西。 白秋池不忙着否认,反而深深觑了她一眼。 他不慌不忙放下帕子,伸手往她衣襟处指了指,一脸坦然:“薛道友,在下在落神宗一直负责新入门的弟子,下至三岁婴孩,都由在下照料,一时之间忍不住,还请不要怪罪才好。” 他温柔笑了笑,忍不住朝她鼓鼓胀胀的胸脯处多看了两眼,特地加了一句,“还请薛道友不要胡思乱想才好。” 薛莺莺低头一看,只见衣襟处居然湿了一片,刚才喝汤时汤汁洒漏,真是邋里邋遢惹人笑话了。 她脸红了红,没想到胸大了居然会有这种烦恼,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原本酒楼里寂静无声,只有他们二人在用餐。。 这时,新涌入一批食客,咋咋呼呼气氛嘈杂,竟然不知不觉缓解了她的尴尬。 老祖出关 http://.biquxs.info/

“噗——” 一口汤汁喷出。 什么? 濮阳岚要迎娶姚灵竹了? 她被劫走才短短几日,男女主之间的关系就进展的如此迅速了? 薛莺莺感觉有些不对劲,她近乎苦恼的拧起两条眉毛,回忆原著的剧情,可越是回忆,就越是发觉这记忆仿佛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鬼鬼祟祟躲在脑海里不见天日的地方不愿意出来。 不过才几日的功夫,她的记忆居然有些模糊了。 谁料,这时,有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别提了,这绝对是谣言,我听说这件事以后立刻不吃不喝加急赶路去乾坤天下,就怕这样的好事来晚了轮不到我了,结果连门也没摸到,就被人一顿乱棍给打出来了。” “这事绝对是谣言,我可以作证,我亲眼看到他被打出来了。” “……” “不可能,这消息是我从乾坤天下的外门弟子那里亲耳听到的,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没错,我听一位相熟的道友说,他有一位朋友就被乾坤天下收到了门下,怎么可能是假的。” 很快这帮食客便因为意见不同分为两拨。 两边人马一开始比较讲文明,试图以理服人,然而无论是修为还是见识都半斤八两,谁也不能说服谁,很快,便吵了起来,争论的内容也从“这则消息的真假”转变为“你妈肚子大了是被本爷爷日的,所以你是我的乖孙子”,然而在骂街这个方面他们势均力敌又勉强打了个平手,只好把分出胜负的希望寄托于武力。 一时间,桌椅分尸,碗筷乱飞。 被战火波及的前一秒,薛莺莺眼疾手快夹住鱼肚那块最肥美的肉,饕餮似的塞入嘴里,便被白秋池拖拽着离开这栋酒楼。 酒楼掌柜像是见怪不怪,抱着个箱子堵在门口,以防一会儿他们打砸完了不认账,同时支使小二去薛家叫人。 因着薛家的缘故,这里混杂着大量散修,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是常有的事情。 像青城这种凡人和修士混居的小城,灵气匮乏,资源稀缺,无论是乾坤天下还是太虚宗,他们都看不上这里,所以薛家在这个小城,就相当于他们的天,他们的皇。 像他这个酒楼,本就是薛家的产业,每年光靠赚取酒楼的修缮费用,都比单纯的卖饭要挣钱。 这时,酒楼掌柜拦住了薛莺莺和白秋池,打量了他二人的穿着,认定是两个好捏的包子,道:“这二位道友,还请结一下账。” 白秋池拿出一块碎银子要付给掌柜,没想到这掌柜收下碎银子后,仍旧是拦住他们没有放人的意思,狮子大开口道,“还请二位把这酒楼里打砸的东西一并结算了吧,至少一块下品灵石才能让二位离开。” “他们砸坏的东西,凭什么让我们赔?”薛莺莺几乎要气笑了,这不是明晃晃的欺负人吗。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掌柜并不准备讲理,翻了个白眼,手伸的老长,不给足钱显然是不会让他们离开了。 这时小二找来的帮手也到了,是被薛家招募的散修,五名修士凶神恶煞围在酒楼门口。 白秋池笑了,他不想惹事,对方图财,便给他财,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便拿出一块下品灵石轻轻放到掌柜掌心。 掌柜满意地将灵石放到怀里,侧过身子,放二人离开。 白秋池和薛莺莺慢慢走到街尾,拐了个弯,身影一闪,彻底消失在掌柜的目光里。 薛莺莺神情平静,她停下来,对白秋池道:“等我一会儿。” 白秋池点了点头,问道:“多久?” 她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回答,“很快。” 仅仅是数十息的功夫,薛莺莺便回来了。 白秋池没有回头看,听着那边的响动更喧闹了些,便知道她必然是出了气才回来的。 见她一脸得意,他的笑容近乎宠溺。 她眨了眨眼睛,“放心,这一块灵石不让你白花。” 即便是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白秋池也能远远的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和怒吼。 薛莺莺是学过魅术的,自然不用亲手去教训那酒楼掌柜,只要她愿意,有数十种办法让他倒霉,酒楼里那些发狂的修士就是最好的证明。 及至两人走的远远的了,薛莺莺才对白秋池说道:“刚才那酒楼的客人倒是给了我灵感,我们可以假装散修混入薛家。” 白秋池自然是没意见,对于薛莺莺,就算是胡闹些,他也愿意由着她。 酒楼的那场闹剧,直到薛家有头有脸的管事前来收拾才谢幕,掌柜看着一片狼藉到几乎要坍塌的酒楼,险些晕了过去,直到顺过气来,他仔细回想一整天发生过的事情,才联系到薛莺莺和白秋池身上,可是他满身伤痕的躺在床上苦思冥想,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忆出那二人的样貌了。 * 今天是个大日子,薛家老祖出关,像青城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居然因此人头攒动,有点热闹的意思。 白秋池和薛莺莺混在人群里,虽然是青城的生面孔,可是却也不算突兀。 薛家如今虽然仍是藏头露尾,依旧没有高调的意思,可隐隐约约透露出自己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已然有足够的资本吸引来一众杂鱼为其卖命了。 这次他们吸引众多散修前来,其原因居然是薛家老祖出关以后,发现自家亲孙子的魂灯破碎,待老祖亲自招魂后,居然连一片残魂也招不过来,不仅人死,魂魄更是尽灭,让老祖勃然大怒。。 他们便发了一个通缉令,号召众修士去捉拿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