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直播间》
将门嫡女(1)
“就是这里了?”
清丽的女声透过车帘,在安静的巷子里回荡。
“是的,小姐。”一名侍卫对着马车恭敬回道。
马车并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普通。
说普通,那是普通人的看法,懂行的,便能会看出这普通的马车,只是低调而已。
富贵人家的低调呐,真是让人面目全非。
看看人家这车厢用的布料,是沉稳大气的暗色织锦缎。
那压车帘子用的八宝玉葫芦坠子,是黄玉。
这车身用的是黑酸枝木。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马车,寻常人家也难凑整齐。
尤其是好的玉石跟木料,不光得有钱还得有门路。
更何况,还没钱。
蹲在巷子角落观望这一切的妧(wan)零,内心再次受到了暴击。
妧零磨着牙低咒:狗东西。
呵,早晚恁你。
妧零眼底滑过一点猩红,随即又消失在眼底。
……
妧零从头上拿下一根枯草,摸摸跟鸡窝一样的头发,又是一笑,笑的周身气温凉凉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仙女报仇,敲(*≧m≦*),仙女有仇那都是当场报的。
要知道,仇一隔夜,那可就不新鲜了。不能趁着热乎劲报回去的仇,约等于白报了。
而她这仇,确认过味道,已经馊了。
抬头望天,很好,狗东西,你总能成功引起本宝宝的注意。
现在嘛,妧零看着自己这副模样,呵~
大而黑亮的眼睛轻轻一转,眼波闪闪。
虽然有实力有颜值的人,到哪都不怵。但不代表愿意被人这么玩。
小仙女可都是记仇的。
巷子里的马车跟随从,很快有了动静,妧零也收了神,默默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那也只是字面上的了解而已,什么都要亲眼看,亲耳听才好。
比如眼下要发生的故事。
传达在她意识的剧本是这样式儿的。
在现代各方面皆平平的宅女,穿越成天真善良清秀小农女,家徒四壁,上有包子娘老实爹,下有小萝卜头弟妹,生活艰难呐。
为了填饱肚子去打猎,然而猎没打到,却凭着一己之力,救了个重伤昏迷的将军大人。
将军大人为了不暴露身份,假装失忆,喜获清秀善良小农女的心疼一份,然后为将军大人取名为‘旺财’。
emmm~
妧零忍不住要吐槽。
旺财?唤狗呢?还是说小农女慧眼识珠,知道将军会是你的忠犬?呵呵哒。
还有,哪家的小农女这么厉害?凭一己之力就救了一个大男人?
别忘了,设定中的小农女才十四岁,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起来十一二岁的样子,面黄肌瘦,恍若一阵风都能吹倒。
所以,故事前期的小农女,仅仅是清秀。
那么问题来了,就这么个身无二两肉恍若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小丫头片子,是怎么将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弄回家呢?男女大防就不说了,毕竟人是穿的,人不在意,人说古代思想是糟糠,人是新时代新人类,是与众不同滴。
可小农女爹娘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庄稼汉,便是再老实再疼闺女,也不敢挑战时代的枷锁吧。
偏偏到小农女这就可以。就这么捡回去个男人日夜照顾着,真的没毛病?!
再说了,就算这个男人很瘦,光骨架也有一百几十斤吧,个头在那呢。
而且,这是将军,说明什么?说明一身肌肉啊,身材贼好。
不要问妧零怎么知道,因为故事情节里有描述呗。
那一米八六的身高,那鬼斧神工的俊美容颜,那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身材,那结实有力的腰身……
嘿嘿嘿……
腰身哟,结实有力的腰身。
hiatui~
哪个作者写的文,为什么要重点强调腰身呢?真是带坏小宝宝。
槽点一吐,舒服多了。
继续捋剧本。
话接上回。将军款旺财就这么愉快的在小农女家住下来,修养身体。
在修养过程中,深深的被小农女吸引。看她大战极品亲戚,看她带着全家发家致富。
同时,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大智若愚的皇商之子,风流倜傥的江湖侠士,纷纷上线。还同被好不做作、好不一样、好清纯、好勇敢、好聪明的小农女吸引。
而将军大人在男配一二三的掺和中越来越醋,并有作死的炮灰女配一二三挑拨中越来越明白小农女的重要性。
喜大乐奔,二十七岁的老(处)男将军,对十四岁,但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农女情根深种,忍不住表白,并表明身份,小农女深受感动,对于将军的隐瞒表示理解,一番互诉衷肠,一番山盟海誓。
怎奈边关告急,各方人马寻将军,同时也招来了仇人一二三系列。
将军忍痛跟小农女暂别,并表示解决完所有麻烦,一定八抬大轿来娶小农女。
两人又是一番依依不舍,各种留恋。
没办法,总有炮灰来捣乱,需要解决问题才能幸福厮守。
就这样,将军走了,书生商人侠士轮流安慰,终于,小农女振作起来,继续发光发热,大展拳脚,斗斗极品,吸引吸引别人的爱慕跟仇恨。
而将军大人呢,先是回边关大刀阔斧,一展雄风,喜获皇上亲封‘瞻王’。
战事一了,将军就腾出手开始解决所有阻挡真爱的绊脚石。
比如,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唉……
剧情捋到这,妧零叹气。
为巷子口马车上的那位姑娘叹气。
这姑娘就是那个一怒为红颜,爱美人不爱权贵的将军未婚妻――林钰音。
这也是一倒霉孩子。
好好一个白富美,遇人不淑,凄惨收场。
妧零到来的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林钰音跟小农女的初次交锋。
剧情里,林钰音应召参加公主宴会时,被别有用心的人明里暗里嘲讽,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身边有这么一个特别的姑娘。
生在名门,出身长相自身能力,林钰音自问都是不差的,被人这么撂面子,她的骄傲不允许呀。
然后派人做了打听,因为小农女独特(张扬)的行事风格,以及新奇的经商手段,很快便被查了个底掉。
将门嫡女(2)
这一查,林钰音真真是惊呆了。
一个将军,不顾边关战况,不顾家人的担心,不顾礼义廉耻,跟着一个姑娘鞍前马后?
林钰音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重击。
像他们这种人家,对后代的核心教育就是――家族。
个人品行跟幸福,都要排在‘家族’后面。
这也没什么不对,享受了家族的庇护,以及家族带来的地位跟便利,自当是要维护家族的昌荣名誉。
更甚至,一个将军,他的责任,他的忠君忠国,怎么能这么任性?在国跟家都需要的时候,任性的儿女情长?
林钰音看不懂她这个从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的未婚夫的操作,甚至觉得可笑。
啧,原以为男人里还有特例。
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当然,对于大小姐来说,也仅仅是把对方当做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如果对方洁身自好,自身端正,那她也一心待对方便是。
如果对方三妻四妾,莺莺燕燕,也无不可,毕竟男子多薄幸,嫁谁都一样,选个门当户对,两家地位相当的结亲,也能互相多个照应,所以爱不爱的,无所谓。
对于自己这位未婚夫,不是没憧憬过,少女情怀嘛。
(后来情怀它死了。)
世家子弟,总有各种聚会跟应酬,如果是寻常的未婚夫妻,都可以通过这种场合加深彼此的了解。
这种聚会能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去互相加深印象。
奈何她这位,常年在边关,甚少见面,可谓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呢。
本是待边关安定,他们就完婚的,私下已经互相通了口风。
待大军班师回朝便过礼定婚期,尽快完婚。
两家孩子都不小了。
男方不说了,都二十六七了,女方也正是姑娘最好的时光,也没多少光景浪费。
结果呢,打小定的婚约,板上钉钉的事,临了出了岔子,可真是让人不爽的很呢。
林钰音从懂事后,便有了未婚夫有通房的准备。
没办法,他们两人年龄差了十岁。他若有通房丫头也正常,只要别是庶子庶女的一大堆。
毕竟她这个正室的面子还是要顾的。
而她的孩子也必须是嫡长。
这是对这份婚约的条件,男方自是满口同意,以表示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这么些年过去了,对方依然洁身自好,林钰音心里是欢喜的。
哪怕再没有感情,也没哪个女人愿意把自己男人分享。
三妻四妾那是大环境使然,女人没办法不接受,可对方若能从一而终,自是再好不过。
对方这么些年的规矩,以及周围人的恭维,让林钰音有一点飘,以为自己的婚姻可以是特别的,是幸福的。她也甘愿做个贤妻良母。
结果呢,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如果早个几年,林钰音也不至于这么恼,偏偏你安分这么多年,两家都私下通气准备择良日呢,你这里出了幺蛾子,你遇到红颜知己了。
这就跟你做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准备出锅装盘呢,突然一只鸟飞过来拉了一坨屎在菜上面,你说这菜是要还是不要?
不要的话,废了老鼻子功夫准备食材,更不说带着一份好心情去完成的。
如果要的话,那把有屎的地方扔掉,剩下的依然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奈何,看起来再完美,在制作者的心里,依然记着那坨鸟屎。
总之就是,贼隔应。
隔应归隔应,但林钰音也没想要喊打喊杀,事已至此,等两人完婚后,把那小农女抬进将军府做个妾的容量她还是有的。
只是对于这个男人也没了其他心思,凑合过呗。
而剧情里的林钰音,终是抵不过好奇心,就低调出行,打算见识下这个奇特的女子。
顺便探探口风,看对方是怎么想的。
怎么说也是将军的救命恩人。若无心为妾,她赠予对方一份家业跟好姻缘也是应当的。
如果对方不肯放手,那就且看对方的行径吧。
然,林钰音猜想对方不会放手,却没想到事情会那般发展,导致她的人生,她的家族,彻底失控。
八面玲珑,举止稳重,端庄有度的将军嫡女,与对方交锋的第一刻起,似乎就注定了要输个彻底。
失了大家闺秀的端庄,失了该有的骄傲,也输了整个人生。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想她林钰音这短短一生,也未曾丧尽天良,怎落的那般下场?
她自懂事便是冷静自制的,因为自身优秀,家族从不因她是女儿家怠慢她。
怎么只是一个乡下姑娘,就让她那般无脑?
她委实想不通。好像遇到那两人,一切都不同了,包括她家人的行为也在一点点脱离正常。
察觉了不对,也没查出所以然,那就只能是没缘分,虽然退亲于女儿家伤害很大,可这事里外透着邪门,名声再重要,也抵不过性命。
姻缘嘛,不合适退了就是,可说好了退亲,怎么还是处处针对,处处作践呢?
只她一人也就罢了,她的家人,她的家族因为这两人的谋算全毁了。
为什么?!
林钰音恨且茫然着,死在冰天雪地里……
而对方双宿双飞,名利双收好不幸福。
“啧啧,好惨的小姑娘哟。真让人心疼呢。”妧零缕顺剧情,在手边的草垛上,顺手揪了一根秸秆叼在嘴角,幽幽感叹道。
嘴上说着怜悯的话,然,眼里屁情绪都没有。→_→
察觉到巷子的马车已经离开,妧零拍拍手站起来,怎么也得找个地方收拾收拾自个吧。
仙女是不容许自己这么邋遢,仙女一定要香香的美美的。
刚走出两步,天边传来——
“接着……”
听着右上侧的破风声。
妧零反应敏捷,
马上往左侧移了两步。
然后。
biaji~
“嘎———”
妧零对这个从天而降的一坨生物,连看也没看。
绕过去,目不斜视抬脚走人。
那坨东西察觉身边的人在远离,哼哧哼哧爬起来。
“站住。”
嗯,没人搭理。
“等等。”
然,人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前面的美女,等一哈。”
前面的美女,停了脚步,转过身看向那一坨会说话的东西。
将门嫡女(3)
多看一眼,妧零眉头多皱一分。
没办法,太丑。
引起眼睛极度不适。
要不是看在这玩意儿挺有眼光…~
妈耶,还是算了吧。
有眼光的人很多,没必要为了这么个辣眼睛的家伙伤了眼睛。
妧零果断扭头。
刚从地上吭哧吭哧站起来的那一“坨”,还没来得及喘匀一口气,发现面前的人,没给他开口机会又走了。
omg!!!
还是人吗?有没有同情心,看到这么可爱的他从天而降,就不能关心一下?
还有没有礼貌?明明都叫你了,结果不给人家开口机会又走了。
哦,之前喊她接着,她还故意躲开,害他摔跤,这人不仅没礼貌,还坏死了。
嘤嘤嘤(?_?)
宝宝委屈极了,宝宝还不能说。要坚强,不哭……
“美女?小姐姐?小仙女?大妹子?小公举?”
妧零听着后面的声音,真是够够的,什么玩意儿啊这是。
“闭嘴。”
妧零一个冷眼过去。
“嘎…”
“……”mdzz。
妧零脑门突突的。
不顺心的事情那么多,还来个丑东西碍眼。
呵,什么玩意儿都在她跟前上窜下跳?
气压越来越低,妧零的眼底隐隐有冰霜浮现,而以她为中心的地方,开始一点点冰化。
某“坨”,嘎的一声跳起来。
神经病啊,什么仇什么怨,说动手就动手。
四不四有毛病。
“啊啊啊,我的毛。嘎嘎~”刚有了身体还没得瑟,就被细碎的冰凌追的在巷子里东躲西藏,上窜下跳。
妧零指尖虚点巷口之后,便抱着臂膀,闲闲的斜依着墙壁看那丑东西上下窜动。
啧啧啧,这么一来,更丑了。
系统真的哭了。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好不容易化形就要遭此厄运。
系统爸爸,我要回家。?_?
人间不值得!(┯_┯)
等到系统无力瘫倒,妧零才挥手收了冰凌。
“说吧,怎么回事。”
妧零淡淡开口。
“什么怎么回事。”系统闻言眼神飘忽。
“呵,还不老实啊。”妧零抬手,手心盘旋着更为凌厉的冰凌。
“嘎,不不不,说说,我说还不行吗。”系统一看冰凌,立刻炸毛。
什么“不可说”什么“保守秘密”什么“责任重大”,哪有他的毛重要。
诚信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这一身毛,两者皆可抛。
“我是你的辅助系统啊。”系统看着那被光线一照,bulingbuling闪着光的冰凌,瑟瑟发抖。
好凶残,我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嘤嘤嘤~(?_?)
“我知道,我是说你为什么这样出场…”妧零玩味的品着’这样’两字。
眼底对系统惨样的嘲讽一点都没遮掩。
“就是…就是…”系统直觉自己正站在刀尖上,死道友还是死贫道这是个问题。那么~
当然是死道友啊。
正打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努力去想的时候,脑子一片混沌,神识也越来越疼。
慢慢的,眼前也开始模糊了。
妧零看着这丑东西,口鼻开始沁血,便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她本也没抱希望。
“好了。”妧零淡淡开口。
看着对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咦~
更丑了。
系统觉得他可能药丸。他的主板里一片乱码,根本控制不住。
宝宝刚出场就要跪吗?不,宝宝还可以,宝宝能活到大结局,宝宝还可以抢救下。
以为要死定的时候,忽出现一女子的声音,简单两个字,带着无尽的冷意。而飞腾的乱码,就像突然断网了一样,一下子便平息下来。
“嘎……”系统一屁股坐地上。摸着口鼻的血水,惊魂未定。
“行了,死不了。话说你这造型属于什么玩意儿?”怎么能丑成这样呢。
大小世界算起来,妧零做了近百个任务了,见识不算少了,可真没见过眼前这玩意儿。
那一身短毛,长脖子圆头,小短翅膀,小短腿配着那胖胖的身子,啧…
光这样也就罢了。关键那一身的配色,身上的毛屎黄屎黄的,头顶那一撮毛又屎绿屎绿的。脚蹼那一截露出的颜色又跟干了的树皮一样,看着又干巴又脏。
还有一点,被妧零用冰凌一顿问候之后,那一身毛更加凌乱,也露出贴肉生长的肉色鳞片。
妧零摸摸下巴,思索…
有鳞片,还能长出毛是什么玩意儿?!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玩意儿,我…”系统一听妧零用玩意儿形容自己,顿时不爽了,小短翅膀一炸,就想跟妧零理论。
妧零似笑非笑的看过去。
然后…
就没然后了,
系统被看的自动消音。
“我这副身体可是神兽崽崽。”说到神兽,那叫一个骄傲,那本就长的脖子,伸的更长,圆脑袋仰的更高。
不过,
谁家神兽小崽子长这磕碜小模样?啥品种?
这么丑,还怂。
“哪位神兽家的崽?”这货绝对不纯种。
“管他哪家的,反正就是神兽,真的神兽。”系统顿时卡壳,还带着一点小心虚。
这怂唧唧的小模样。
妧零轻笑,这是哪个狗东西给她找的乐子?怕她无聊?还是……
呵~
既然来了,那就收着,虽然丑点,毕竟人家巴巴送上门了,不接受,那多不礼貌。
仙女一定要懂礼貌。
至于这家伙的身份,与她而言,不重要!
疑点很多,漏洞也很多。
但,这千年的时光,不也过来了嘛。
解密这种事,一点点来才有趣味。
她,不急。
想起在虚空,那一闪而过的记忆,妧零更是不急了。
“跟上吧。”
“嗻!”
小狗腿子。
———————————————
等出了巷子,系统后知后觉想起个问题。
“宿主,你怎么有上个世界的力量?”
“问你系统爸爸。”
“宿主,系统爸爸不在线。”
“那就闭嘴。”
“嘎……”
“………”╯▂╰
妧零出了巷子就直奔当铺。
“老板,死当。”妧零随手放在柜台上两个小珠子。
当铺老板拿起圆润的珠子,对着光一看,更显晶莹剔透,便知是个稀罕玩意儿。
对于妧零的乞丐形象,当铺老板连看都没看。
开门做生意,接的四方客。
天潢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你来,便是生意。
将军嫡女(4)
做生意,只管买卖的事儿,其他的,少问少管,还能少掉头发。
妧零对于当铺老板的态度,很是满意。确认过店名,是可以再次交易的地方。
对嘛,做生意就做生意,有的人非得眼皮子朝天看,看不起这个看不惯那个,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拉倒呗。
非得逼(逼)叨叨秀优越,那么优秀,当神探,做大佬去。
自己都还在生活底层挣扎,还看不起谁呢。
当铺老板把珠子仔细观察,“十两银子。你若有多的同样成色的珠子,每颗我可以给你加五两,单这两颗,十两不二价。”
剩下的话未尽,但彼此都知,如果有多的,或许能给贵人们镶副首饰头面什么的,博贵人一赏!
单这两颗,顶多图个新鲜。
对老板来说,这非银非金非玉,价值有限,没那么多有钱人为颗不知名的小玩意儿一掷千金。
动不动一掷千金的,那都是戏文上才有。
老板爽利,妧零也不磨叽。
当下银货两讫。
妧零有多的吗?当然有,大把大把的。
各种颜色都有。
而她拿出来的是其中最为寻常的一种颜色。
这是她在现代小世界做任务时买来玩的小东西。
水晶。
妧零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尤其是晶莹剔透的那种。
一眼望过去,冰清至洁、灵气逼人。
干干净净,透彻清凉,却也会反射出艳丽的五光十色,晶莹剔透的美从内而外散发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
bulingbuling的——
老迷人了!
她当初可是收藏了很多,无色,紫色、黄色、茶色、烟灰色、绿色、粉色和黑色,她都有,每一种色都有一大盒子。
于其他人来说,水晶有这样那样的功效。
于妧零来说,再大的功效都不及赏心悦目来的实在。
这次拿出来的是无色的,两颗已经够她眼下的需求,多的就没必要了。
钱嘛,够用了就好。
(妧.视金钱为粪土.零)
孑然一身在这世上,没个未来,没个盼头的,功名利禄,皆浮云!
拿着刚到手的十两银子,妧零领着丑唧唧的系统,找了家客栈。
“小二,上房一间,要热水。顺带帮忙去成衣铺子买套十四五岁少年穿的衣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要,再借用一下剪刀。”妧零进了客栈就利索开口。
妧零用的这具身子,本就是十四五岁的骨龄,刻意压低声线,便有了雌雄莫辨的感觉。
不等小二开口,妧零把五两银子往小二面前一放。“衣服要舒适简单的。”
“好嘞,客官您这边请。”小二把银子一收,喜笑颜开的领着妧零往上房走去。
“天字五号房,客官您请好。您吩咐的马上安排到。”小二说着便躬身退出去。
“嘎,宿主宿主,怎么没有那种狗眼看人低,马上被打脸的情节?”系统大摇大摆的跟在妧零后面,这一路,一人一兽倒也收到了不少眼光,不过,一个压根不在意,一个是毫无自觉。
这不,刚安顿下来,系统就耐不住寂寞,嘎嘎嘎个不停。
除了妧零,别人听起来就是鸭子叫。
妧零坐下,拎起小二临走前放下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
对系统的问题充耳不闻。
“宿主宿主,这就是人间的地方啊。哇,真好看。”系统倒腾着两只小短腿,扑棱着小短翅膀在房间里,碰碰这,看看那,一副新奇的样子。
“跟着我经历了那么些个世界了,什么样的阵容你没见过,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妧零也是没脾气,虽然丑了点,没用了点,好歹也陪她这么久了,就宽容些吧。
“那怎么能一样呢,那时候我还在你识海里,你所经历的对我来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一种感觉,现在嘛,是我自己亲自体验到的。怪不得都想做人呢,做人真好。”系统把长脖子往矮几上一放,似模似样的感叹一番。
“做人好么?”妧零垂眸。
“啥?”系统没听清妧零说的话。
他有了实体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跟向往,以至于不像以前那么集中精力在妧零的言行举止上。
“没什么,说你不是人。”妧零看着系统淡淡开口。
“嘎~”系统发出抗议。
坏人。
“当当~”
“客官,你要的东西来了。”在一人一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小二过来送热水送衣服之类的。
“进来吧。”
“好嘞。”小二招呼两个打杂的,把热水跟浴桶抬进来,
他自己则把一个包袱,跟妧零要的剪刀放在桌子上。
“客官,包袱里是您要的衣物,衣物一共花了二两六钱,咱家小店天字号房,一天是一两银子。热水免费。这里是您的二两四钱。”
小二说完,把剩余银钱放在桌子上。
“一柱香后再送一次热水,等我收拾好,上两样你们客栈的招牌吃食,加个汤,剩余是你的。”
等小二带着人出去后,妧零拿起剪刀开始剪头发。
这头发跟鸡窝一样,还这么脏。妧零感觉全身上下都是痒痒的,尤其这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虱子。
要不是一时半会没剃刀,她都想直接剃光头。
在古代,头发是不可以随意剪。
但对于妧零来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人若叫规矩给框死了,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更别说这具身体只是个乞丐,没人在意。
凭着感觉,一通剪。
“嘎,哈哈哈~宿主,你这就叫狗啃对不。”妧零正对着铜镜研究哪里还可以剪,就听到来自zz系统的嘲笑。
真是好样的。
妧零放下剪刀,平静转身,在系统未反应过来时,抓着翅膀拎起来,抄起剪刀就是一顿收拾。
“嘎,我的毛~嘎嘎。我错了,宿主我错了。嘎嘎嘎…”系统叫的那叫一个凄惨。
门外路过的客人听的直摇头。
“住的起天字号房,还用亲手宰鸭?难道亲手宰的鸭吃起来比较有灵魂?”
———————————————
“嘤嘤嘤~”身上东少一块西一块毛的系统,一屁股坐地上哭唧唧,好不委屈。
妧零连看都没看他,别以为她不知道,只要这货想,分分钟能长满毛。
将门嫡女(5)
从头到脚狠狠洗刷,要了三次热水,妧零才觉得痛快一些。
给系统也要了一次水,扔水里,随他扑腾。
头发被剪的参差不齐,不过等头发干了带着凌乱,看起来还挺有个性,分分钟变身时尚发型的领头人。
妧零对着铜镜仔细观察这副身子的模样。
之前脏兮兮的,压根看不出人样。
一番清洗,镜中的人显出来。
瘦小的瓜子脸,黄黄的,脸颊没有一点红润色,秀气的嘴巴,唇瓣也是带着苍白。
妧零心说,算上干枯发黄的头发,这具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呐。
只有黑黑的眸子,跟又长又浓的眉毛,是带着生气跟精神的。
许是灵魂改变的缘故,显得这对眸子,更具灵气。
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妧零对着铜镜,轻轻一笑,眼睛也跟着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只是灵魂的更换,哪怕一时不出色的外表,也在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那双眼睛更是流转着清雅灵秀的光芒。
妧零对这副模样还挺满意,五官底子不错,只要好好养一养,够得上秀色可餐了。
“当当~”
“客官,你的菜好了。”
“进来。”
“您慢用。”
小二放下菜,拿着托盘退出房间,对于妧零的改变,仿佛没关注。
只是出了房门后,小二啧啧感叹,“不光胖子是潜力股,乞丐也是潜力股啊。”
妧零的灵魂强大,连带着五感也跟着变强。
听到小二的嘀咕,拿筷子的手顿了下,又继续吃起来。
哪怕胃在叫嚣着饿饿饿,妧零也是不紧不慢,先喝汤再吃饭。
一举一动皆是优雅。
“唔,好吃,嘎~”
一人一兽都是景,人是美好,兽是`豪放`?!
妧零把饭菜一分为二后,就不理会系统的狼吞虎咽。
可怜的娃,第一次尝到人间美味,当然是随便他了。
吃好收拾好。
妧零准备睡一觉,毕竟,晚上可是有活儿的。
系统挺着自己本就胖的身体,摇摇摆摆跟着在脚踏处趴下。
房间安静下来,一人一系统睡的安然。
————————————
另一边。
“欢迎光临,几位里边儿请。雅间还是大堂。”清脆甜美的女声里透着让人舒心的欢快。
“雅间。”侍卫上前回了一句。
林钰音透过帷帽看着正招呼他们一行人的女孩。
若论容貌,这姑娘算不上多貌美,顶多清秀可人。五官里出色的就是那双黑亮的杏眼跟脸颊的酒窝,笑起来,就让人觉得活泼可爱。
王雨儿察觉有人在注视她,不等她仔细看过去,这目光就消失了。
王雨儿也没纠结。
毕竟,注视她的人,那么多。
这般想着,嘴角的笑越发甜。
那明媚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靠的更近。
林钰音看着这一幕,眼眸深了深,又扫了一眼这热闹的大堂,才扶着丫鬟的手,跟着王雨儿往楼上走。
到了雅间,林钰音环顾四周,挺好,干净整洁。
至于布置摆设什么的,林大小姐表示,什么好东西她没见过?
王雨儿看着带着帷帽举止优雅的女子,心里眼热。
看看人家这姿态,这一步一行,这丫鬟侍卫…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派头。
哪像自己,为了生计奔波,一天天还得笑容满面,脸都要抽筋了,唉,本想做个安静的小女人。奈何被生活逼成女强人。
最重要的是,实力不允许她低调啊。
她有一肚子的先进文化,这个落后的时代需要她的发光发热。
这么一想,嘤~美滋滋。
林钰音在丫鬟的伺候下坐定,撩开帷帽就看到王雨儿一副傻乐的样子,捏着纱巾的手指动了下,由着丫鬟为她取下帷帽。
林大小姐表示,这位姑娘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傻乎乎的。
倒也算可爱。
她那未婚夫的眼光,还挺独特。
林钰音自顾想着,没发现王雨儿对着她看直了眼。
王雨儿此时两眼放光。
妈耶,美人儿啊,绝色的那种。
脑子为数不多的词汇全蹦出来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还有还有~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眼前的美人是不是北方的不重要,重点是真美啊。
美的大气,美的高贵。
就凭这一身气度,妥妥的白富美。
“放肆。”林钰音的大丫鬟,元儿很是气愤,一来,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小姐来这里是为什么。二来,这人真是大胆,明明身为女子,看她家小姐怎跟个登徒子一样直勾勾的。
哼,果然是个不正经的女人。
“抱歉抱歉,小姐长的真的太美了,看傻了。”王雨儿知道这个时代的规矩繁多,尤其是大户人家的规矩更多,稍有不慎就容易得罪人。
这里皇权至上,有权的人是大爷。
再说,顾客是上帝嘛!
道个歉而已,更何况对着个大美人儿呢。
连道歉都油嘴滑舌的,果然不像是好人家姑娘。
元儿对着王雨儿怒目而视。
林钰音倒没什感觉,只觉得不一样。
胆子大的不一样。
是无知还是无畏?!
“那要感谢姑娘夸赞了?”不管为什么,目前而言,林钰音对眼前的姑娘不讨厌,也能心平气和带着浅笑说上两句。
“小姐客气,这不是夸赞,这是实话。”美的跟明珠一样,带着能闪瞎眼的那种光芒,王雨儿在心里补充完后半句。
林钰音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王雨儿见人家不说了,也不再多言。拿起桌边的菜单,主动摊开放在林钰音面前。
“小姐可以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我们店的招牌有火锅,麻辣烫,还有各种炒菜。这里还有独家特色甜点。”王雨儿边翻着菜单,边介绍菜品。
“我姓林。”
???
王雨儿愣了一瞬。
“啊,那么林小姐有哪种想要尝试的?”冷不丁的开口,还好反应的快,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王雨儿心理很是丰富。
“把你店里的招牌菜跟特色甜点上几个吧。”林钰音不知道王雨儿的心理活动。
当然,就算知道了,
她,也不会在意。
将门嫡女(6)
“元儿,你去给林禾他们安排一桌。”林钰音交代自己的丫鬟。
因为不想张扬,这次跟她出来的只侍卫两个,丫鬟一个,侍卫都在雅间门口守着,元儿跟着进了房间。
“留一个在这里守着小姐吧,让他们替换着来。”元儿表示,一口吃食,哪有小姐的安全重要。
再不济买个饼子包子之类的垫下肚子,等回府再吃也是一样的。
做下人的,哪能娇气。
她知道小姐素来对他们仁厚,但小姐这里不能没人守着。
虽说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看起来没什危险,万一呢?
她家小姐,金尊玉贵,就算没危险,这小地方的人没规矩,冲撞唐突了小姐怎么办。
比如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正经的女人,哼,别以为她没看到这女子又偷看她家小姐。
作为林大小姐的衷心大丫鬟,什么时候都不能阻止她对自家大小姐的维护跟崇拜。
这要换现代,林钰音就是这小丫头的爱豆,妥妥的铁杆粉,能为爱豆疯,为爱豆狂,为爱豆guang、guang撞大墙的那种。
“嗯。”林钰音由着她去安排。
“林小姐稍等,马上给您上菜。”王雨儿也随着元儿一起出了雅间。
到了门口,王雨儿问元儿要不要顺便一起点菜。
谁知这小丫头脑袋一抬,“哼…”
什么毛病,丫头比小姐还神气,切,惯的你~
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王雨儿把头一偏,挤开元儿,自己下楼去给林钰音张罗菜点。
元儿冷不妨被挤了个踉跄。
“你这人,…无耻。”元儿也不过十八九岁,被人这么不给脸,当下就红了脸,又是羞又是恼。
尤其这个女人还插到自家大小姐的婚事里,当真是无耻的很。
走到楼梯拐角的王雨儿听到元儿的指责,忍不住冷笑。
“无耻?呵,你有耻,你还不是给人为奴为婢。”王雨儿说完对着元儿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她,自己下楼去厨房报菜。
对王雨儿这个从人人平等的新世纪成长出来的人来说,这种所谓的衷心奴婢,她是不屑的。
这种人,说好听是忠心耿耿。
说直白点,还不是舔狗一个。
若是舔的对象为人正派,那还好。
若是些心思不正的,啧,那就是走狗了。
哼,无耻?!
就你们这种满脑子跪舔的人,到底哪来的底气说她这种独立自强的人,真是可笑。
有这样的丫鬟,那位美人的人品,估计也就那样了。
不是说,有什么样的下人,就有什么样的主人嘛。
最讨厌这种仗着自身优越,就不把人放眼里的人了。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投个好胎,长个好脸,有个好爹嘛。
等王雨儿的身影完全看不见后,元儿的脸上,哪还有什么羞恼,只有平静。
“你们去一个人去大堂吃饭,不用刻意盯着,小姐心里有数。”不紧不慢的语调,倒是跟她主子有着几分相似。
想来,优秀的人身边,也都聚集着优秀的人,哪怕,在这个古老的时代,她的身份只是个下人,也不能否认她的优秀。
她不优秀,怎么能脱颖而出伺候将军府的嫡小姐呢。
她不优秀,又怎么得到主子的信任跟器重呢?
而她的主子生来尊贵,见识不凡,涵养跟教养皆是顶好的,跟在这样的人身边,何愁不受益。
当然,若她是个榆木疙瘩,也不配伺候在小姐身边。
可见,这也是个玲珑通透的姑娘。
于元儿来说,她虽然是个丫鬟,可她敢说,这大尹朝,六品以下的正经官家小姐都比不上她。
老祖宗们说过“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
这话,可不是空谈。
呵,看不起她?
到底哪来的底气?
元儿打心底对这位看不上,就这种程度,就算跟着那卫小将军成事了,到了高门大宅里,还不得分分钟被撕吃了。
靠男人?
靠的住吗?
别说那是个将军了,就算是能天天回府的闲职,也不会在意后院里女人的恩怨,因为那是男人,男人是什么,就是喜新厌旧,眼高于顶,对着除了到手之外的所有美色永远有着强烈的热情。
除了这些,还有对权、对财的野心跟钻营。
谁还管你一个女人如何,顶多图新鲜时哄哄你。
更别说嫁入将门,明面听着风光,其实跟守活寡没啥区别。
无战事还好,有战事不仅成年成月见不到人,还得时刻准备着做遗孀的准备。
所以,男人是能靠的吗?
啧,还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并内秀的好姑娘。
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家未来姑爷的眼光堪忧啊。
难道是军营呆久了,连看大局的眼光都退化了?
自家姑娘与他的婚约,是两个家族,关于政治的结合。
当初早早定亲,那是因为她家小姐不想进宫。
将军府上下,都不愿意把自家的姑娘送进深宫蹉跎。
而那些个世家子弟,哪个不是背靠大树,烟花巷里留恋,招个猫逗个狗,就没有几个好好上进的。
也不能说没有上进的,可那为数不多上进的,家里乱的哟,没一个省心的。
她家小姐才不要去那乌烟瘴气的地方。
从家风到家族,各方面的考虑下来,也就这个卫家还算适合。
她家小姐私下可是说了,如果这个男人对她好,那她自会真心实意,与对方举案齐眉到白头。
如果不值得,那嫁还是要嫁的,只是要个孩子,往后啊,孩子爹是死是活,都当他英年早逝!
没办法,女子到了花期,不嫁不成,难道他们将军府还怕养个人?
上面虎视眈眈的盯着呢,所以,无论如何,婚约必须照旧,并完美举行婚礼。
现在冷不丁冒出个红颜,这卫小将军莫不是受伤伤了脑子?
她一个丫鬟都能看到并想到的后果,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倾家族之力栽培的小将军倒是不管不顾的,敢这么闹,就没想过他们卫家?
不过,也是怪了。
她家小姐这个不爱闲事的人,都得到消息了。
卫家怎么毫无动静呢?
这完全不符合正常操作啊。
还是说,心大了?
呵,一帮眼皮子浅的。
将军嫡女(7)
只是一瞬,元儿脑子便闪过这许多计较。
转身进了雅间,顺手关上门。
“小姐。”
“嗯,你怎么看?”林钰音指尖点着茶杯边沿。
那只手,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指甲浅浅的粉,柔和而带珠泽。
“小姐又打趣奴婢了,小姐心里有数着呢。”元儿上前冲洗了茶具,为林钰音重新换了一杯热水。
她家小姐爱绿茶,其次是红茶。
这乌龙青茶她家小姐并不喜欢,除非是顶好的,偶尔拿出来尝个鲜。
果然,
林钰音端着白水抿了两口。
“你也坐吧,今儿咱们全当游玩了。也尝一尝这门庭若市的“一品楼”怎么个一品法。”林钰音没太把王雨儿的出现当回事。
主要是最近比较无聊,而这个事在别人都认为这该是件事的时候,她也就当她是个事好了。
当然,她也确实有点好奇。
不是从别人说出来而产生的好奇。
而是她的人去查了底细后,她才对这姑娘有了好奇。
只看查到的情报,她当这是个了不起的奇女子。
先是分家,不愚孝。
接着领着弟弟妹妹读书,有远见。
做生意,不迂腐。
身边还环绕许多各方面均有可取之处的人,说明这人本身的品行不错,不然怎么吸引别人?
更何况,这些人的身份,于王雨儿这样一个平民出身的姑娘,那都是贵人级别了。
而这姑娘最神奇的,就是到哪都有大大小小的事。
在这过程中,不管是别人帮忙,还是自己动手,总能化险为夷,并且从中得利。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厉害的女子,为何隐忍十几年不发?
从林钰音对王雨儿的短短接触来看,这不是个有城府的人,心思都挂脸上呢,还有点,眼高手低的感觉。
就这么一个有点小聪明,但毫无城府的人,是如何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干了这么一番大小事?!
尤其是接触了真人后,更是好奇了。
也是接触之后,王雨儿才算正式引起林大小姐的注意。
林钰音闲闲的转动着茶杯,想着自己看过的资料,红唇间漾着似笑非笑,牵动着嘴角小巧的梨窝若隐若现。
—————
上菜速度还是蛮快的。
林钰音才跟元儿闲话几句,王雨儿就领着小二上来了。
“林小姐,您要的菜好了。”王雨儿在门口敲了两下门。
“进来。”元儿起身在她家小姐身边站好。
等王雨儿推门进来,一秒入戏。
“哼。”只见元儿脸上带着明显的情绪,看到王雨儿又是大大的哼了一声。
王雨儿在心里撇嘴,要不是看你们挺有钱的份上,才懒得搭理你们。
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她王雨儿亲自招待的。
算了,全当她大人有大量,为了自己的事业,忍了。
这般想着,便端着职业微笑,小二上菜的时候,在一旁介绍菜名。
“林小姐慢用,若还有什么需要,让你的人唤小二就好。”
上完菜,王雨儿职业性的说了一句,不等林钰音主仆反应,就转身出去。
后面的小二也跟着退出去,顺便把雅间门重新关好。
林钰音:“……”
元儿:“………”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愣了三秒,齐齐笑了。
“这可真是,…”真是什么?
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若说从他们进店开始,这人便拿出招待人的那一套,前后这么着就实属正常。
可从他们踏进这家店的开始,这姑娘的表现可是挺活泛的,说话间还有点自来熟。
现在怎么了?
因为跟元儿的矛盾?
毕竟除了这点,也没别的事情了。哦,你说关于那点儿女情长的事?
林钰音敢肯定,王雨儿目前绝对不知道她的存在。
这姑娘挺单纯呢!
林钰音从小到大都是知礼懂礼尊礼,而她本人素来稳重,也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她呀,放在心上的人和事不多,更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外在原因动气。
她身边的人,以及她们这个层次的圈子,大多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突然见到这么一个鲜活的人,还挺有趣。
“还是尝尝这美食,到底多独特吧。”
元儿上前为林钰音布菜。
每一样菜尝过之后,林钰音便放下了筷子。
“好了,你也吃吧。这些菜色还是不错的。”
对她来说,也只是不错。
这天下的美味,最好的还是皇宫里的。
因为太后喜欢新鲜的吃食,宫里的御厨那都是可着劲的钻研。
这一品楼,也就甜点还是不错的。
不过,这甜点若是用上更好的食材制作出来,口感才是最妙。
元儿伺候林钰音净手漱口后,也把每道菜都尝一遍。
“小姐,这个叫冰激凌,还有这个叫蛋糕的甜点,倒挺新奇的。这一品楼还是有两下子的。”元儿是个甜食控。
一下子就被眼前的甜点征服了。
林钰音也知道她这点小爱好。
就让她包圆。
这一份甜点也没多少。
元儿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吃着两份甜点。
没有什么比吃到喜欢的东西更幸福了。
饶是元儿稳重,在吃了美食后,也露出满足的神情。
眉眼都带着愉悦。
林钰音看了只是浅浅一笑。
她的人,她都会多几分耐性。
而她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向来让她省心,她也从不对她们吝啬。
待元儿吃完,净了手,便帮着林钰音把帷帽带好。
他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见的见了,该尝的也尝了。
该回府了。
元儿扶着林钰音下了楼,王雨儿见到却没过来,是个小二送的客。
王雨儿顺手拎了个茶壶往里走。
她也很忙的好吧。
主仆两不甚在意谁送客。
元儿扶着林钰音上了马车。
等侍卫结了帐,马车开始启动的时候,林钰音用手指撩起车窗帘子看过去,生意红火的的一品楼里,那道轻快的身影来回窜动。
渐行渐远,马车驶出热闹的街道,踏上安静的官道。
林钰音放下帘子,斜靠在元儿给她放好的靠枕上。
元儿拿出一本杂书给林钰音。
林钰音无聊时,最喜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林钰音伸手接过,并不急着打开。
“大军明天出发?”
将门嫡女(8)
“是的,大少爷也在此行呢。”元儿拿了个小被放在林钰音腿上。
五六月份的天气不算冷,只是马车在行驶中难免有风。
女儿家的身体受不得凉。
再说,能有条件舒舒服服的,自然是怎么周到怎么来。
“嗯,尽快回府吧。”林钰音翻了一页手上的书。
“林禾,小姐让快点。”元儿对外面的林禾说道。
“是,小姐坐稳了。”随着“驾”的一声,马车在平稳的官道上奔驰。
王雨儿所在的上青县就在皇城脚下。
她并不是上青县人,但人家有本事。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这不,一发达,就立马转换阵地。
带着一家人,在上青县买宅子,做生意。
林钰音到府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小姐,一路辛苦了。”
元儿是鹅蛋脸,做派带着稳重。
宵儿是个圆脸喜庆的姑娘。行事作风带着爽利。
见着林钰音回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伺候自家小姐先坐下休息。
又风风火火招呼几个婆子抬洗澡水。
她家姑娘每次出远门回府后,喜欢先泡个热水澡。
这热水,从午饭后便备着了,就等着小姐回家。
小汤跟小圆,也紧跟着拿着衣服,毛巾,伺候姑娘沐浴。
说起这四大丫鬟的名字,林钰音也是无奈。
谁让她那时候太小,没法自己做主呢。
因为她是中秋节出生,所以,她的贴身丫鬟的名字就这么来了。
她爷爷说了,贴身丫鬟嘛,自然要跟着主子的步调。
林钰音好奇,她若生在别的时辰,她爷爷能为她的丫鬟们想出什么独特的名字呢?
也只是一想,林钰音心里明白这是爷爷对她的看重。
不然,不会连下人的事都亲自安排。
在这将军府,能得到这般看重的,也只有两人。
一个是她,一个是哥哥。
哥哥是继承人,对他的看重更多的是一份责任。
到了她这,爷爷说,她林家的女子不易,自当是放掌心好好疼着。
也亏得她不是个闹腾张扬的性子。
不然一定养出个女纨绔。
而这四个丫鬟也只比她大一两岁,打小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成长。
如今,不光是因为她们自身优秀,更重要的,也是有了感情。
这名字,在她十岁那年就问过她们要不要换,她们都不在意。
如今也叫顺口了。
名字嘛,甭管好坏,喊多了,就顺口好听了。
林钰音靠在浴桶上,由着小汤小圆伺候她,闭上眼享受被热水包围的感觉。
一番洗漱,身子轻快不少。
林钰音擦干头发,到外间坐定,宵儿就领着两个二等丫鬟摆上饭菜。
“小姐,尝尝这粳米南瓜粥,是城郊庄子上今儿送进府的新鲜小南瓜做的,说是这小南瓜软糯香甜,口感很好。”小汤是个轻声细语的姑娘,瞧着最是和顺好说话。
林钰音接过,嫩白如玉的手指捏着碧色的勺子,勺子舀起熬的粘香的粥,送入口中。
“嗯,不错。”林钰音很满意。
配着爽口的小菜,用了两碗粥。
其他的大菜跟主食没动,让几个丫鬟拿下去分着吃了。
几个丫鬟也知道她坐马车久了,就只爱粥跟汤汤水水的。
所以也没多安排饭菜。
不过也足够她们四人吃了。
主子们的饭菜,便是简单,也是丰盛的。
元儿跟小汤先去用饭。
宵儿跟小圆跟着林钰音后面,在屋子外的回廊里慢慢散步。
“今天府里有什么事吗?”林钰音指尖拂过一片竹叶。
她这里,姹紫嫣红的花卉很少,梅兰竹菊倒是多,不图高雅,只图看起来清新舒服。
她不是个很喜欢花团锦簇的人。
说到底,她这个人性子淡,喜静。
不管生活还是情感,都偏爱简约风格。
“府里没有大事,只大少爷明天要出发,老将军交代,明天早上全到前院为大少爷践行。”小圆的回答一板一眼,这个丫头,最是守规矩。
而林钰音最喜欢她的一点就是,从不用自己的规矩,要求别人。
“嗯。”林钰音在回廊里来回走了两趟就去了书房。
小汤跟元儿也正好吃过饭,换下宵儿跟小圆,到书房伺候。
到了书房,林钰音让小汤铺了宣纸,元儿磨墨。
林钰音右手执笔,左手挽住右边的衣袖。
手腕轻转,玉手微动。
秀气有力的字,落在雪白的纸面上。
寥寥数笔,便收了手。
放下毛笔,林钰音拿过元儿递过来的毛巾擦拭着手指。
“小汤,待字迹干了送到哥哥那边。”林钰音吩咐完,就回房间准备休息了。
除了舟车劳顿想要早些休息外,她的作息一向也是极为规律的。
她不喜欢人陪睡,丫鬟留一个睡外间就好。
丫鬟伺候她躺下,熄了灯放下帘子出去后,房间一片安静。
安静到…
“谁。”林钰音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右手快速摸向枕边放着的匕首。
“嘘,林小姐莫慌。”
灯,重新被点燃。
光线下,林钰音透过纱帐,影影绰绰看到一个坐在桌子旁翘着腿的人,还有卧在桌子上的一大团不明物体。
林钰音整理下衣服,握着匕首,撩开纱帐。
同时,“小姐,有事吗?”
小圆看到室内灯光重新亮起来,便扬声问道。
“你先候着,没喊你,就别进来。”林钰音看着那一人一兽,出声对外面的丫鬟吩咐。
小圆一听,警惕起来。
也是这时,她看到小姐卧室里有另一个人的倒影。
小圆抿了抿唇,摸着手腕上的镯子。
小姐说让候着,那她便守好这里。
“林小姐别紧张,我可没恶意哟。”妧零带着浅笑,望着只着一身素色里衣的女子。
林钰音定定的望着这个坐姿闲散的人几秒后,到衣架上为自己拿了薄衫披上。
一手轻拽着衣服两边的衣襟,一手捏着匕首的手柄,不紧不慢走到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把匕首随手丢在桌子上。
匕首跟桌面撞击,发出“咣…”的一声。
从坐姿到表情,妧零未变分毫。
却惊到了只顾吃东西的系统。
“嘎~”
吃了你几块糕点而已,咋滴,要恐吓系统吗?
将门嫡女(9)
卧在桌子上吃人家糕点吃的正香的系统,被明晃晃的匕首吓的把最后一块糕点一口吞进去,赶紧往妧零这边挪。
活该,
没经过同意就吃人家东西,宰了你~
“几块糕点而已,长的那么好看,人却忒小气。”
“是几块糕点的事儿?”妧零在意识里回了系统一句。
行叭,不是几块,是一盘。
但那一盘本来就几块嘛。
妧零:重点抓得我无言以对~
林钰音没功夫研究面前这两只的眉眼官司。
“阁下说对钰音没有恶意,这话着实可笑。”林钰音看着面前这个面相稚嫩,头发短且凌乱,声音也是雌雄莫辨的人,徐徐说道。
“阁下这般招呼也不打就随意出入一个姑娘的闺房,还是在人家睡下后悄然出现,本身就是对姑娘家最大的恶意。”林钰音说这话的时候,盯着妧零的眼睛。
“那是在下失礼了,林小姐莫怪。”妧零带着笑,冲林钰音拱手。
林钰音心说:做都做了,怪不怪的,挺没意思。
“姑娘这般出现,应该不是为了陪你的鸭子在我这将军府吃糕点的吧。”林钰音看着把脑袋扎进翅膀里的肥鸭,对妧零玩味说道。
妧零挑眉,
虽然她没刻意伪装,但也没刻意不伪装啊,果然,哪有那么多没脑子既恶毒又作死的女配。
那些现代社会暂且不说。
就这种古代背景里,如果真有那么些无脑的姑娘,不等她蹦哒着一个劲作死,她所在的家族就直接给她摁住了。
就算不来个人道毁灭,软禁在后院还是完全可以。
在皇权至上的时代,男人们的野心跟自尊是不屑掩饰的。
任何人都不可以影响他们的前程,更不可以挑战他们的权威。
个别疼妻女的,也不敢赌上一大家子的前途跟性命,放纵对方花样作死。
这个时代,最喜欢的就是连带!
什么全族、三代、九族,统统绑一起。
不说九族了,单是一个直系大家庭,男女老少奴仆算起来都要百号人呢。
哪个家族掌权者敢任由一个没脑子的胡作非为?!
所以啊,剧本里的剧情可真够逗的,原剧本里的天道是圣母加狗血学院毕业的吧。
妧零望着眼前这个处事不惊,清丽矜贵的姑娘。
多好的姑娘!
林钰音被盯的微皱黛眉。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这般盯着钰音,可是钰音有何不妥?”林钰音倒想沉住气等对方先开口。
奈何这时间地点不对。
“怎会,林小姐甚是妥当。相见便是有缘,我赠你一场梦吧。”妧零说完,不等林钰音反应,倾身过去,两指一并,点在林钰音的眉心。
一道无人看到的浅青色光芒自妧零指尖进入林钰音的眉心处,消失。
林钰音愣了两秒,才从对方这冒失的举动中回过神,主要是,还没人在她面前这般肆意。
“姑娘说话便说话,动什么手。”林钰音把眉心处的手指拿下去。
“姑娘能在这将军府来去犹如无人之境,想来定非普通人,那么,能让姑娘这样的能人来钰音这闺房走这一遭,到底为什么?”至于送她一场梦什么的,她是不信的。
妧零表示,眼下信不信的无所谓,该信的时候自然就信了。
“这个问题,等你明天来找我,再告诉你。”
说着便起身,拎起桌子上的肥鸭,轻轻一跃,足尖一点窗檐只留下一句话,就消失在黑夜里。
“长临街,福临门天字三号房。”
林钰音站到窗口,望着漆黑的夜空,徐徐夜风吹动她耳边的头发。
伴着夜风,似乎还有鸭子的嘎嘎声。
望着夜空,静默了一会儿,才离了窗口,回到桌前坐下。
“进来吧。”
话音一落,外面的小圆便快步走进内室,而里面除了小姐,没有人。
小圆飞快扫了室内一眼,垂眸走到林钰音跟前,站好。
“小姐。”
“嗯,收拾下桌子就去睡吧,不会有事了。”林钰音说着就往床边走。
小圆上前帮林钰音把薄衫拿下,伺候她重新躺下,放好纱帐,轻手轻脚把桌子上的空盘子,还有桌面的糕点碎屑收拾好,才吹了蜡烛,掩好内室的帘子退出去。
小圆盘腿坐到外间的地铺上,盯着空盘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躺下。
这一夜,风平浪静。
而林钰音在仔细思考了今夜的突发事件之后,也慢慢进入梦乡。
平缓的呼吸,安静的模样,显然睡熟了。
突然,眉头一皱,似是梦到了什么。
紧接着连唇都白了,嘴唇翕动,像是在呼唤什么。
额间有汗水一点一点渗出。
这个平静的夜晚,林钰音在无边无际的梦海里,绝望,心伤,痛不欲生…
一边清醒的意识到这只是梦,一边又沉浸其中,感同身受。
拼命挣扎,想要醒来,想要呼喊,却跟陷进沼泽里一样,步步艰辛,哑口无声。
一直到天空破晓,黎明到来之际。
林钰音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呼~”终于醒过来,坐起身的林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大口喘着气。
“小姐,你醒了?”小圆这一夜都保持着警惕状态。
“进来。”调整下情绪,对外唤道。
一开口,林钰音才发现她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小圆快步进来,“小姐?”
“无事,许是天干上火了,给我倒杯水。”林钰音皱着眉从床上起身,拿了薄衫披上。
“小姐。”小圆倒好水,见林钰音脸色不佳,忙扶着坐下。
“爷爷说几时为哥哥践行?”林钰音连着喝了两杯水,才感觉好了些。
“老将军说卯时四刻。(六点钟)据说大军要在巳时(九至十一点)到城门整顿完毕,钦天监看了时辰,要午时(十一点)准时出发。”小圆闻言,认真回答林钰音的问题。
其他的,小姐不说,就不能问,她是丫鬟!
“现在什么时辰了?”林钰音端起小圆又倒好的水,抿了一口。
“寅时七刻。(四点四十五)”
小圆见水杯空了,立马又添了一杯。
“我要沐浴。”一身的汗水,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半个时辰,来得及。
将门嫡女(10)
小圆出去后,室内安静下来。
林钰音望着桌子出神。
此时的林钰音,比起白日穿戴整齐的样子,更显纤细。
小巧秀气的脸蛋,精致的五官,苍白的脸色,纤细的身量,组合出脆弱的美感。
林钰音单手杵在桌子上,用嫩白修长的手指掩住眉眼。
直到丫鬟的走动声传来,林钰音才放下手。
“小姐,可以了。”小圆出去叫水时,小汤跟元儿宵儿听了动静便利索的收拾好自己,到林钰音跟前伺候。
其实晚上都是两个人一同值夜的。
昨晚该是小圆跟元儿。
但元儿跟林钰音出城奔波,便让她休息了。
通常夜里也没特别的事,林钰音觉得没必要打乱丫鬟们的节奏。
这才有了小圆一人值夜的情况。
也有了被某人某鸭夜入闺房一游之事。
好在,小圆是个嘴严的,小姐没有开口往外说的事,她小圆这里绝不多说一个字。
哪怕跟另外三个情同姐妹,也不会在小姐未允之下,私自探讨。
再深的感情,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忘了尊卑。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做到在其位谋其事,守好本分,这个人一定不会太差。
小汤最有耐性,她管着林钰音服饰针线方面的事情。
元儿稳重,管着银钱方面。
宵儿活波,对吃食有天分,小厨房归她管。
小圆最安静,看起来木纳,却有一双巧手,林钰音的梳妆打扮,都是小圆上手。
林钰音整个人浸泡在温热的水里,才肩头一松,慢慢的吐出一口郁气。
因着时间关系,快速洗完澡,由小圆跟小汤两人伺候着擦了润体膏,上了面脂,穿好衣服,坐到梳妆台前。
“小姐有什么想要的妆容吗?”小圆站在林钰音身后,看着铜镜里的林钰音。
被热水熏蒸过的林钰音,脸颊染上红晕,唇瓣嫩红光泽,眉眼温润。
“你看着弄吧,简单点就好。”林钰音对妆扮上,兴趣不大,眼下更是情绪不高。
林钰音不喜欢大红大绿,但也不喜一身素白。
小圆打量下自家小姐的这身衣服,心里有了计较。
少许功夫,一个姿容清丽、秀雅脱俗的女子出现在铜镜前。
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斜斜插上一支简单却不俗的步摇,最妙的是眉心处用朱砂勾勒的一抹花钿,使得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小圆又为林钰音整理衣裙。
浅色的翠烟衫,水雾绿色的裙子,腰间绑着一条浅绿色的禁步,往那里一站,便是身姿聘婷,清丽绝俗。
“小姐现在去前院吗?”小圆为林钰音抚好裙摆后,问道。
“嗯。”
林钰音带着小汤跟宵儿到前院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钰音来迟了。”林钰音带上笑容,向众人行了一礼。
林钰音话音刚落,
“挺热闹啊。”一道声音穿堂而来,在场或坐或站的立马躬身迎接。
“爷爷。”
“父亲。”
“老将军。”
“好了,都坐吧,自己家没那么多礼。”林老将军林万山挥手让众人坐下,自己坐到中间的主位上。
“先上早膳吧。”
管家立刻安排上饭菜。
将军府的人口还是比较简单的。
也没乱七八糟的分枝。
林家的发迹是从林万山父辈开始。
林家祖上原本是做镖局。
那时家族人口还是挺多的,谁料突如其来一场天灾,林家本家族的人,加上镖局的众多镖师们,仓促逃荒,在这途中又经历人祸,那是一场比天灾更惨烈的经历。
最后活着逃到皇城的只剩林万山的父亲林松来还有林松来的妹妹。
可当时的皇城也正值皇位更迭,纷乱不堪。
也是运气,兄妹两个误打误撞救了还是五皇子的昌帝,而后兄妹两个在这位五皇子的帮助下,在皇城立足。
可惜好景不长。
国难当头,皇位纷争,让敌国钻了空子。
兄妹两个还没缓过来劲,皇城就进入了大量的敌国探子。
这些探子抢杀掠夺,无恶不作。
林松来的妹妹就是在林松来外出采购家用的时候,被几个探子摸进家欺凌至死。
林松来回家看到一屋狼藉,还有妹妹的惨状后,当时就爆了。
一年不到,他的亲朋好友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仅剩的亲人用这般惨烈的方式离开他。
他恨,恨苍天,更恨人性。
怀着为妹妹报仇的心思,加上林松来本就有武艺有头脑,与当时的五皇子一拍即合。
五皇子自然也不是草包,有自己的班底。
而敌国的大兵明面上只是压境,大尹朝远远没到国破家亡的地步,探子只是对方放出来探虚实,所以这个国家还是完全可以拯救的。
大尹朝并非别国可以随意践踏的弹丸之地。
这泱泱大国,若不是天灾突降又封皇位更迭,哪容宵小放肆。
五皇子是极有魄力的一个人。
有野心有魄力,更有君王谋略,与林松来合计之后。
雷霆手段镇住了皇城之乱。
老皇帝垂死之际,总算通透一回,把皇位传给五皇子。
新帝继位,国号为“昌”,昌帝大刀阔斧把皇城肃清。
一道道赈灾指令下达,并把心腹跟一些能办实事的官员一一安排到合适的位置。
快刀斩乱麻,平复国内混乱,就轮到收拾敌国了。
林松来请缨前往。
成了皇帝的五皇子,当即封林松来三品参将,还特别授予他总指挥权,与当时的一位老将军一起带领三十万大军前去打仗。
这一打就是十年。
而后又镇守边关十年。
二十年的光景,熬退了当初的老将军。
让边关及军营,无人不知林参将的名号。
刚上战场的时候,林松来刚刚弱冠,归来之时已是不惑之年。
君臣相见又是一番感慨。
赐林松来正二品将军头衔,另赏赐一座三进大宅院及无数财物,皇上还亲自赐字制成匾额——将军府,以示皇恩浩荡。
林松来孤身一人上战场,归来倒是拖家带口。
虽是如此,人口也不多,因为在边关危机重重。
林松来经历过惨事,对家人很是看重,也没那么多莺莺燕燕。
将门嫡女(11)
林松来有一妻一妾,三个孩子。
其实有六个的。
林松来正妻生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妾有一儿一女。
可边关这二十年哪是那么好度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小孩子又有几个能耐得住性子,忍得住对世界的好奇呢?
林松来对几个孩子的教养,不分嫡庶。
学习、吃穿用度各方面,一视同仁。
因为失去过,所以更加珍惜身边的人,而妻妾是真的和睦。
边关的女人不似那富贵乡里,女人就在后院吃吃喝喝睡睡,闲得无聊了再争争风吃吃醋,算计算计别人,打发日子。
在边关,战事一起,女人都要顶半个男的,可以不上战场,但要有能保护好自己跟孩子的本事,哪有那些闲工夫勾心斗角呢,好好活着,好好培养孩子,这不好吗?
最主要的,也是妻妾本身的人品好,一个待人仁厚,一个安分守己。
林松来虽然疼孩子,但过往种种告诉他,天灾人祸是不分男女老少的。
所以几个孩子打小也没当娇花对待,不管男女,读书习武一样不落,保证孩子有自保之力。
可终归还是疏忽了。
而孩子也只是孩子,纵使学习上刻苦了些,可有父母的疼爱跟庇护,难免单纯了些,哪禁得起阴谋诡计。
就那么一次的疏忽,林松来折进去两儿一女。
三个孩子的尸体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时候,林松来当场就晕倒了。
是他的妻妾撑着一口气把孩子后事安排好。
事情一了,他的妻子就吐了血,她的一儿一女啊,女儿七岁,小儿四岁,心疼的啊,连眼泪都不知道怎么流。
那妾也没好哪去,她儿子没了,上午还喊着让娘做好吃的,下午就躺那里冷冰冰的,气息全无。
林松来整整昏迷了两天,醒来后孩子的后事已经办完了,因为孩子小不能停灵。
林松来醒后,这两个女人才跟回魂一样,三个大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可哭完了,还得活着。
他们还有责任,还有孩子需要他们。
后来的林松在战场上更是发狠,对向他伸手的那些人也没手软,事情真相有时候没那么重要。
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敢伸手,那他就剁了那只爪子。
后来,在干掉敌国赫赫有名的一位大将,跟一个极有前途的王子后,才算结束了长达二十年的战争。
当时的昌帝治国有方,边关也无人敢侵,大尹朝的盛世就此展开。
而这国泰民安都是有人用血跟命换出来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毫无根基的林家用血跟生命拼下属于林家的一份天地,也在皇城站住脚。
这是林钰音太爷爷辈的事迹,到他们这一辈这,林家在这大尹朝已经站稳。
用生命铺就的根基。
当时的昌帝雄心壮志,林家跟着四处征战,开拓疆土。
立下的战功,得来的战利品,以及上位者的赏赐。
更何况,林家不是四肢发达的粗人,人家走的是有勇有谋路线,到如今,谁也不敢说这将军府是个粗鄙的暴发户,林家3完全可以媲美那些世家的底蕴。
昌帝是少有的明君。
有为君者的格局,更有为君者的度量。
而后来的良帝,守业有余,开拓不足。
不过倒也算明君。
到了如今的高帝,跟前两位君王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够不上昌帝的雄才壮志、王者之风。
也比不上良帝的兢兢业业、安分守己。
空有野心没谋略,守业都难。
这不,就有国家蠢蠢欲动了。
林松来在新帝继位,就告诫家人,低调!
林家平稳度过了昌帝、良帝,到如今的新帝这里,真是……
无奈。
新帝能力平平,偏把上位者的多疑,表现的淋漓尽致。
林家为了以表衷心,也为了保证后路,五十万的兵权,上交三十万。
而高帝还是不满意。
不说昌帝了,如果高帝有良帝的那份心胸。
林家退了也就退了。
可高帝对林家的恶意昭昭,林家不得不考虑后路。
昌帝在位时,林松来是二品将军,林松来的三个孩子,林万山,林云山,林芷珊。
除了女儿,两个儿子没少跟着驰聘沙场。
弟兄两个凭实力谋到五品的位置。
皇恩浩荡,将军府世袭三代,当时的昌帝对林家是真的恩宠。
林万山是嫡长子,将军府有他承袭,林松来在弥留之际,做主分了家,林云山另立门户,树大分支嘛。
所以将军府如今是林万山一支。
如今的将军头衔还是林万山,他倒是为自己的嫡长子请旨传位,奈何高帝一直压着折子不给批复。
林万山只有嫡妻生的一个儿子,两位妾室无所出。
倒不是主母不让,而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林万山伤了身子。
无碍房事,有碍子嗣。
孙子的名字是林松来取的,林义承。
好在林义承争气,取了个好媳妇,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
林钦睿、林钧佑、林钺博、林钶俊、林钒琪,小闺女林钰音。
本来他们林家子嗣就不算旺盛。
女儿更是少,又是嫡出,自然是宝贝疙瘩。
林钰音的名字是林万山取的,林万山也就给嫡长孙取了名字。
可见林钰音在家的受宠程度了。
话到这里,不得不提下,林家到林钰音的父亲就是第三代了,如果下一代没有出息,这将军府的荣誉可是不保了。
而上面还压着林家世袭的折子,这让林家有理由相信,要不是先帝的旨意,高帝不止是这么压着拖着,他更想撸了林家的将军头衔。
这位高帝真称不上正人君子。
刚继位那会,对林家的态度还算可以。后来吧~这位的行事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竟想让林家送人进宫。
也不看看自己啥情况,土到脖子了,还不干人事。
早早定亲,就是防着呢!
好在林家从发迹的时候,就讨得圣旨,林家女不入宫。
林万山私下跟他儿子林义承嘀咕,这位高帝这两年对林家屡次找茬,有可能是没有让林钰音进宫。
林万山心里,不止一次对他们这位皇帝产生鄙夷。
哼,什么玩意儿!
凭你也觊觎我大孙女?
将门嫡女(12)
这次敌国压境。
于国来说是危机。
于林家来说,是机会。
这些年被高帝一而再再而三的压制,当真憋屈。
而林家的昌荣,也不愿就这么断在他们这后辈手里。
战事一起,朝堂上自然少不了提议林家出征的声音,林家是有名的将门,高帝再任性,也不能,更不敢把林家直接摁下去。
便装模作样说着林老将军年迈,朕不忍老将军颠簸,让林家大公子去到战场,相信虎父无犬子云云。
还给林钦睿弄了一个从八品千户的职位。
林万山看着高帝那一副施恩的神情,心里腻的不行。
大尹朝无论文武,官级都分为九品。
历来那些世家子弟进官场,不管从文还是从武,都是正七品以上起步。
也不算规矩,只是历来如此,不管是君还是臣,都默契的默认这一便利。
从白身做起的,不是家族内部混乱,就是家庭本身实力弱,在朝堂说不上话。
高门世家,只要没落败,哪一个不是七品往上的职位。
别说什么跟平头百姓比起来不公平。
人家家族也是一代一代奋斗累积的底蕴。
家族强大不就是为了萌阴后代。
为何不可以走捷径?
林万山谢恩时,忍不住在内心吐尽芬芳。
当他们林家是破落户不成?!
真是有意思!
退朝回府后,林万山就把大孙子叫书房里,爷孙两个在书房待了一上午。
知晓大少爷要去战场,整个林家便准备起来,首要的就是药。
伤药、解毒药、救命续命的药。
这次战事看起来没有风险,而林钦睿也只是个小千户。
但林万山跟林义承父子却深刻的明白,刀剑无眼、世事无常。
做不到面面俱到,也要确保性命无忧。
一夜的准备。
全家为林钦睿践行。
早膳之后,丫鬟小厮全部退下。
正厅里剩下林家的老少主子们。
“钦睿啊,这一次,立不立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其他的,就不多说了,爷爷是信你的。”林万山说着喝了一口参茶。
林万山已经七十多了,七十古来稀,外表看起来还算康健,可到底岁月不饶人,又有往年战场上的暗伤,内里已经不行了,不过是靠着药品在补养着。
林万山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摊上这么个皇帝,他死都不放心。
就目前的状况,他还能吊着这口气,再活几年。
想熬死他?
赶巧了,俺也是这么想的。
哼…
老头子可劲养着生呢。
“爷爷放心,钦睿明白。”林钦睿起身温声应到。
林钦睿已到而立,这些年无战事,又有上面对林家有意无意的压制,导致林家几个后辈皆为白身。
关于这一点,林万山都不屑说那位。
也是他林家无异心~~
而林家三代下来的积威,就算小辈白身又如何,谁敢小看。
打压又怎样,一个国想强盛,就不可能少了好兵跟好将军,总有他林家所有儿郎光明正大立于朝堂的时候。
林钦睿身长八尺,风姿特秀。
一身气度不凡,说话的声音如他这个人看起来那般温顺。
少年时期也曾热血,身为将门之后却毫无建树,也曾低落愤慨。
好在有爷爷有父亲的提点跟教诲。
如今的林钦睿,不骄不躁,一派无害,心中却自有沟渠。
林万山叮嘱了两句,便不说了,挥手让大家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出了正厅,女眷领着孩子先回各自的院子,林钦睿兄弟几个说了一会儿话,也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他们兄弟想说的,昨晚就把酒夜谈了。
“小妹。”林钦睿看着林钰音,未语先笑。
他们几兄弟,向来宠这个妹妹。
见她步子缓慢,便知是对他有话说。
几步与林钰音并肩。
“哥哥。”林钰音带着笑。
也只有在自己家人面前,林钰音才像个十几岁的姑娘,娇娇软软的。
“嗯,不用担心哥哥,哥哥有分寸。”林钦睿想像小时候那般揉揉小姑娘的头顶,结果一看这梳着美美的发型,带着美美的首饰。
算了。
若是揉乱了,恼了他,可就不好了。
“我跟爷爷一样,向来信哥哥的。不过,”林钰音停下脚步面向林钦睿,带着认真,“凡事有万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小妹是听说了什么?”林钦睿知道自家妹子从不无的放矢。
林钰音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眸子望向地面,声音幽幽。
“哥哥,到了战场,若能见到卫瞻霖,便寻个机会废了他吧。”说到后面,语气更是轻柔。
废?!
林钦睿第一反应就是下身一凉。
男人嘛,呵呵~
(︶︿︶)=凸
随后也反应过来林钰音的意思。
林钦睿沉吟,
“哥哥能问理由吗?”
对于妹妹这个未婚夫最近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这人此刻远在战场,不好亲自询问。
如今看来,肯定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家妹妹可不是那种娇蛮任性的姑娘。
最主要的是,昨晚妹妹递来消息,还不是这个态度,一夜之间,这是?
林钦睿背在身后的手指轻捻。
“我做了个梦,梦里就是从这场战事开始,他卫家一路高升,咱们林家……”林钰音眼神空洞,声音飘渺。
“满门尽毁。”
对,是尽毁,不是抄斩,可这尽毁却比抄斩还让人痛!
她的哥哥们文韬武略,却残的残伤的伤,她的侄子侄女们,也没逃脱凄惨的命运。
她的小侄女,那么小,才两岁啊。
林钰音想着梦境里的那些,整个人散发着无尽的血色阴霾。
“小妹不怕,不怕啊。”林钦睿神色一变,赶紧抬手轻抚着林钰音的脑袋。
也不管是不是弄乱头发了,妹妹这状态一看就不对。
感受到林钰音的情绪不稳,林钦睿心里微紧。
他的妹妹他了解,看来在这个梦里,他们林家很惨烈啊。
林钦睿眼眸跟着深了几分。
“哥哥知道怎么做了,这个梦,可以跟爷爷说吗?”林钦睿想了想,他马上要离家了,这个梦无论真假,他不想小妹心里有压力。
虽然梦这种事,说不得准,但事关家人的一切,都值得上心。
将门嫡女(13)
父亲很忙,虽然没有承袭,但爷爷已经不管事了,如今将军府的大小事,都是父亲在处理。
爷爷见多识广,也有时间去琢磨。
“我们一起去找爷爷吧。”林钰音回神想了两秒,便同意大哥提议。
一人计短,两人记长。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梦怕是真的。
既然如此,眼下让她林钰音有幸得一先知,那么,管它魑魅魍魉,绝不放过。
林钰音眼底涌动着暗色。
——————————
兄妹两个转身回正厅,他们到时,老爷子正在跟老管家说话。
“爷爷。”
“爷爷。”
兄妹两个恭敬一礼。
“起来起来,钦睿跟小音儿怎么回来了?是有事?”林万山不等兄妹两个回话。
又对林钰音招手。
“小音儿来爷爷这,怎么不开心呀,看今天打扮的多清爽多漂亮,笑一笑会更好看哦。”
林万山对晚辈从来不摆架子,尤其是面对这个小孙女。
他这小孙女自小乖巧,聪敏懂事,即便不多话,也是极为贴心的。
“爷爷。”林钰音听爷爷这么说,再一想梦里的爷爷,心里更是酸涩难忍,不爱哭的她,一时红了眼眶。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你大哥?”说着就瞪了林钦睿一眼。
林钦睿:……
“不是的,爷爷,我有事跟你说。”林钰音收拾自己的情绪,毕竟哥哥还有要事,耽误不得。
见孙子孙女认真起来,林万山让管家下去。
“爷爷,我做了个梦。”
林钰音努力用平淡的语气叙述这个事情。
林万山越听越严肃。
林钦睿也跟着严肃起来,他刚刚听小妹说了两句,猜想他们林家会很惨烈,没想到,竟这般下场…
林钦睿拳头一点点紧握,唇角绷得紧紧的。
这个梦太过真实,让人惊耳骇目。
林钰音讲完后,正厅内一片安静。
半晌,林万山才叹了一口气。
他想问问他家小音儿最后怎么样了,可看着小孙女竭力镇定的样子,如何忍心。
“爷爷,我觉得这是真的,不只是梦。”林钰音望向坐在主位的林万山。
也是这时,林万山跟林钦睿才看到林钰音眼底的猩红。
林钰音讲的时候,一直是垂着头的。
如今,两人看到这样的林钰音,很是心疼。
他将军府从小娇养到大的姑娘,何时受过委屈。
竟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这么多。
即便这梦是真的,可他们毕竟没经历,就没那么痛。
而梦了这一场的人,置身于这一场惨事的人,内心该是如何惨痛。
“乖啊,没事,有爷爷呢。”林万山站起来,步履缓慢走到林钰音面前,带着微笑,轻轻拍拍林钰音的脑袋。
林钦睿也站起来,表示哥哥一直在。
林钰音突然就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
双手捂住眼睛,眼泪从手指渗出,又滑落在衣间,呜咽出声。
这是林钰音自醒来后,强抑制着,此刻终于抑制不了的痛,就像在梦里那样,撕裂人心带着绝望。
林万山左手一下又一下抚着林钰音的脑袋,感受着孙女的颤抖,背在身后的右手一点点紧握,闭了闭眼。
林钰音打小就没这么哭过。
除了她自己不爱哭外,也没人给她委屈受。
她自己又是个淡漠的性子,鲜少在情绪上大起大落。
林钦睿听着妹妹带着压抑的哭声,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整个人的气场变了。
这个温润了许多年的男人,在这一刻像是出鞘的剑。
锐不可挡。
过了好一会儿,林钰音才移开双手,接过林钦睿递来的温热毛巾,擦了脸跟手。
发泄过后,林钰音好多了。
“爷爷,哥哥,让你们担心了,我好多了。”林钰音没有故作坚强去笑,去说她没事,她知道那样会让家人更担心。
她不想他们为她担心。
但她也知道,并免不了让他们担心。
这就是家人啊。
最重要的存在。
“哥哥马上要去战场,钰音只两件事拜托哥哥,一,保护好自己。二,废了卫瞻霖。”林钰音说的斩钉截铁。
刚哭的我见犹怜,转眼就轻描淡写放狠话。
林钦睿看了爷爷一眼。
而后,
“好。”林钦睿回答的同样有力。
“钦睿去忙吧。”林万山让林钦睿先出去。
在林钦睿快到门口时,“钦睿啊,出了这个门,这事就只能在心里。”
“钦睿明白。”
守在门口的管家看大少爷出来,“大少爷慢走。”
林钦睿颔首回应。
对于这个在林府几十年的老管家,林家上下都挺尊重的。
当然,也只是尊重。
老管家望着林钦睿走远,又继续在门口站好,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大小姐舍不得大少爷?
不然,他真的想不出能让大小姐哭的事情。
他倒没听清里面说什么,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女子的哭声。
唉,他家大小姐面冷心热,是顶好的姑娘。
屋内,“这门亲事,小音儿觉得该如何安排?”
林钰音扶着林万山重新坐在主位上,自己站在林万山后面,给林万山捏着肩膀。
“该怎样还怎样,无需安排。”
“嗯?!”林万山愣了几秒。
什么叫该怎样还怎样?
不管这梦究竟怎么回事,可终归让他林家姑娘伤神了,那就不能饶恕。
就是这么护短,就是这么不讲理。
他们爷们拼着命挣出来的地位,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过的更好,活的自在,不受委屈嘛。
林万山没太明白他家小音儿的意思。
不应该啊,小音儿是个好姑娘,但不是个软包子。
“反正嫁谁也是嫁,我需要这样一门知根知底的亲事,咱们林家也需要。”退了亲,让某些人有机可乘怎么办?
更何况,对于卫家她更熟悉一些啊。
何必放着现成的不用,再去费别的心思。
至于真爱什么的。
如果没了权利,他卫瞻霖还敢任性吗?
如果卫瞻霖没了能力,王雨儿还会对他死心塌地吗?
林钰音唇角微勾。
一切,刚刚开始!
林万山看不到自家孙女的神情,自顾沉浸在孙女的按摩中,瞌着眼享受。
嗯,还是孙女好,贴心。
将门嫡女(14)
“爷爷,这些事先交给我。”
若有人查他们将军府,这就是女儿家的儿女情长而已。
“好。”林万山应下。
目前来说,的确不需要老家伙来动作。
林万山眼底透着浓浓的嘲讽。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呵,屁股还没擦干净,就一个两个想来算计他林家。
不知所谓。
当他林家将的名头是白来了…
厅内一时安静的只能听到爷孙两的呼吸声。
各自心中,百转千回。
“小音儿,咱们去门口送送你大哥去。”
“好的爷爷,我扶您。”
爷孙两个出了大厅,便一如往常。
要不是林钰音眼角还有点哭过的红痕,谁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老管家跟在后面:
主子们就是主子们,啧啧,这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自叹不如啊。
老管家岁数大了,心理活动也越来越活跃了。
爷孙两个来到正门处,几房人已经到齐了。
林钰音这一辈,除了她还没婚嫁,几个哥哥都已经成家。
大哥已经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大嫂肚子里还有一个。
二哥家一个女儿。
三哥家是双胞胎儿子,四哥家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林钰音看着那个笑的甜甜的小丫头,
搀着林万山胳膊的手,紧了紧。
林万山在林钰音手上拍了拍。
“太爷爷。”
这是大哥家的儿子,一个很活波的小家伙。
大家在说话,小家伙听不懂,又不能离开去玩,正感无聊呢,突然眼睛一亮。
太爷爷跟小姑姑来了。
听到声音,大家都看过去。
“爹。”
“爷爷。”
“太爷爷好。”
大人的声音,夹杂着小孩子们奶声奶气的声音,怎么听怎么热闹。
齐齐整整的一家人,怎么看怎么舒心。
这一场景,让林万山跟林钰音爷孙两人,更坚定了守护家人的念头!
林钦睿已经出发到兵部报道。
林家人在门口等着大军从门口经过。
将军府的地理位置很好,正门临着皇城主道。
能在主道附近开府的,都是数得上号的勋贵人家。
没等多久,众人便听到整齐的脚步声跟马蹄声。
最前面的两位是这次的主将跟副将。
主将姓张,没啥过人的本事,但人家有个好女儿。
这不,父女两个都成了高帝的新宠。
朝中许多官员,看不上这个只会阿谀奉承,偷奸傻滑的人。
奈何高帝宠着,这次直接被钦点成三品参将。
要知道这位可没有行军打仗的任何经验。
朝中大臣听完高帝的旨意,险些没疯。
派这么个货色去打仗,咋滴,是嫌国家太安稳了?还是帝位坐的太稳当了。
好说歹说,才让高帝又指了一个人品跟经验都不错的副将作为辅助。
其实大臣们更想让林家出面,奈何上级不给力,给人家的嫡长孙弄了一个从八品的位置,这般羞辱将军府,还要人家抛头颅、洒热血,大臣都觉得没脸。
眼下,
姓张的骑在高头大马上,经过将军府时,下巴抬的高高的,鼻孔朝上,一副不屑的神情,看的林家老三林钺博手痒的很。
好在副将是个心里有谱的,对林家,尤其是林万山一向敬重,他初入军营时,就是在林老将军手下。
这一路走来,幸得林老将军的慧眼。
副将坐在马上,对着林万山抱拳,林万山笑呵呵的点头回应。
至于那主将,几人直接无视。
小人得志罢了!
大军整齐有序的向城门走去。
林钦睿在大军偏后的位置。毕竟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小千户,连战马都没有。
只是衣服跟兵器与普通小兵有区别。
林家用心栽培出来的嫡长孙,就算被扔在人堆里,也不容忽视。
普通布料的千户军服,难掩那一身的气度。
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的双眸。
往日的温润如玉,在这一刻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铮铮铁骨的热血好男儿。
“爹爹,爹爹,那是爹爹。”在大军过来时,林万山就交代各房把孩子抱好。
林钰音大嫂有孕,一双儿女都由丫鬟跟小厮抱着。
被小厮抱着的小家伙,眼睛也是真的亮。
那么多人,穿的都差不离。
难为小家伙还能看出他爹。
林钦睿其实也在用余光关注着家人。
看到自家儿子用力挥手的样子,眉眼都染着笑意。
从孩子到妻子到林家众人,最后对上爷爷跟小妹的目光,
三人的眼神变的一样,
一样的坚定!
目送着大军走过后,林家众人就关了府门。
林钰音跟林万山走在众人后面,众人一看就知道爷孙两个有话说,都没多问,各自只打了招呼便离开。
爷孙两个有事没事都会聊一聊,这在将军府也不是秘密了,林钰音的受宠也是将军府上下公认的。
“爷爷,我这就去请那位姑娘到府里来。”林钰音既然把梦都说出来了,对于那带着鸭子的奇怪姑娘自然也说了。
“嗯,让你的人在你院里收拾间屋子出来,不管怎样,就凭她无声无息出入咱将军府就该好好招待。不能怠慢。”林万山慢吞吞的走着。
林钰音闻言,点点头:
“爷爷放心。”
将军府自然有客房。
但这姑娘不能以一般客人来招待,梦这种事情先不说,就这身手,做个朋友呗,闺中密友这个名头最好了。
林钰音回自己的院子,交代元儿跟小圆把她隔壁房间收拾出来,布置妥当。
带着宵儿跟小汤,前去见一见这神奇的姑娘。
而林万山到书房坐了片刻,喝了一杯参茶后,“老钟啊,备马车,咱们去金岩寺找老和尚唠唠去。”
老钟就是老管家,以前是协助林万山管理府里的大小事。
后来林万山把将军府的事情,全交给林义承接手后,老管家也干脆把管家权,交给早培养出来的下一任管家,他如今主要是跟在林万山这里。
也不需要他伺候什么的,就是几十年过来,感情不一样。
再者,这上了岁数的人,有时候一起说说话也挺好。
几十年了,互相了解的也差不多,说起话来不费劲。
这诺大的将军府,找个日常能唠嗑的人不容易啊。
将门嫡女(15)
小辈们再是孝顺,都有他们的事要忙,再说了,年轻人嘛,总围着他老头子转也没意思。
但,身边有个说话的人,总是让人舒坦的。
唉,谁让老婆子走的早呢。
留他一人寂寞孤单冷的,不然也不至于跟这小老头为伴。
林万山想到这,斜了老管家一眼。
老管家:?
被莫名斜了一眼,还不能问。
唉,老将军越来越任性了。
——————
客栈里的妧零坐在临窗的短榻上,一条腿放在榻上,一条腿耷拉在榻外面来回晃悠着,怀里还放了一盘花生米。
望着窗外热闹的大街,时不时丢嘴里两个花生米,好不惬意。
突然想起了什么。
“系统,把我的属性值调出来看看。”说完又丢了一粒花生米到嘴里。
嗯,这花生米不错,焦酥甜香。
妧零没注意到她这一句话,让正吃着糕点的系统险些噎死。
系统趴在桌子上,吃吃这块绿豆糕,再吃吃那块芙蓉糕,再来两口红枣糕,末了长脖子一伸,到茶杯里喝两口茶水。
正吃的美滋滋呢。
突然听到宿主来这一句,噎的它两眼直翻,挣扎着喝了水,才算活过来。
差点成为第一个化形为神兽,结果被糕点噎死的系统。
顾不上幽怨,系统不大的眼睛闪过一丝心虚。
“嘎~宿主,你不提我差点忘了跟你说,咱们系统升级了,增加了新板块。”
见妧零转过头来看,赶紧调出系统面板,直接点到新板块那一页。
“你看,这里增加了个直播间,任务者都要直播哦。”系统伸着短翅膀,在那里边说边比划。
妧零从榻上起身,走到系统跟前,看着系统给她打开的形形色色的直播间,里面有的已经在直播了。
“来啊,造作啊…”
“男人,休想逃过我的手掌心。”
“啊,陛下,别走,我是爱你的……”
妧零越看越黑线……
什么鬼,
位面直播也这么有烟火味儿吗?
难道不是飞檐走壁,高冷炫酷,高端大气的那种?!
“让我直播这种?”妧零看着系统的眼神,意味不明。
“不是不是,这不给您看个例子嘛,直播形态千千万。没有固定的,全凭宿主决定。系统爸爸那里只看点击率。”系统赶紧回话。
哟,主系统挺时髦啊,怪会玩的。
“不直播会怎样?”
“嘎?”
系统表示,它不知道啊,系统爸爸没给它传达这类情况的官方答案。
“应该,不能吧。宿主,直播后,好处很多的,你看这里,有很多东西,很多道具都是以前系统商城没有的。开直播后有了星币可以买很多好东西的。”难为系统这般卖力推荐了。
妧零看着系统扒拉着面板,给她展示直播商城里的东西。
突然,妧零看到了一样东西,却没任何表示,任由系统继续划拉着面板。
看着面板,思绪却飘到那一闪而过的道具上。
“既然不能,那就播吧。”
系统一喜,
它真厉害,都把宿主说服了,
业务能力杠杠的!
“那么,我的属性值呢?”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正嘚瑟的系统一僵。
对上妧零似笑非笑的表情,整个系统都不好了。
“你来,还是我自己来。”没事欺负欺负这丑东西,也挺好。
“我来、我来。”它家宿主脾气一向不太好,还是它来吧。
唉,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看着系统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妧零只想说:
zz!
妧零看着她的个人信息板块。
姓名:妧零
种族:人类
性别:女(可变)
年纪:???(保密)
体能:100+
外形:随机
任务者等级:中
愿力值:—666
信力点:0
直播间昵称:(请输入——)
等级:0
星币:0
“这里,怎么回事。”妧零指尖拂过愿力值那一项。
她不在意这些东西,但不代表不清楚。
她的愿力值有九千多吧。
“嘎…”
系统一紧张,就想叫两声。
妧零扬扬眉,做个请的动作,意思很明显:请开始你的表演。
系统咽了咽口水。
“咱这不是系统新升级嘛,加了新板块。以前的愿力值要清零,系统爸爸就发通知让任务者兑换使用掉,不然过期作废。你当时做任务在紧要关头,怕打扰你,又怕过了时限,浪费掉。就擅自做主兑换掉了。”系统低着脑袋说着,说完后悄咪咪瞄了妧零一眼。
妧零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表示继续。
“我就给自己兑换了神兽崽崽的实体形态,我挑的最便宜的。”系统长脖子耷拉着,一副丧丧的样子。
“最便宜的,还负六六六?”妧零看着眼前缩成一坨的家伙。
幽幽跟了一句“就这么个丑样子,还让我负债?”
“形态可以升级的。”系统小声接了一句。
升级?
呵呵哒~
“为什么不兑换道具?”
擅自做主,胆儿够肥啊!
“宿主你那么厉害,用不到道具,也不会受伤的。”这句话有拍马屁的意味,但也是系统的真实想法,从绑定开始,大大小小一百个任务了,愣是没见宿主受过伤栽过坑。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妧零挑挑眉,
丑是丑了点,还挺会说话的。
“系统升级后,任务者都像我这样,直接成了小乞丐?”以往都是围绕着剧情主线来,要么主角,要么重要配角。
跟剧情无关的边缘人物,还是第一次。
“不是的,是我们在穿越位面壁时,被时空乱流扰乱了系统程序才导致的bug,正常情况,任务者还是要围绕剧情走的。宿主放心,这个bug可以修复的,我这就上报系统爸爸。”说着系统就要去戳代表主系统的官方标志。
“算了,小问题就不打扰你系统爸爸了。反正你的系统爸爸只看任务的最终结果。”哪怕任务者不择手段,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得到主系统的奖励。
如今这个bug好啊。
一直演戏怪无聊的,换成看戏的,想必更好玩。
妧零嘴角勾起笑意。
“也是,反正宿主这么腻害,不管什么角色都不会影响发挥。”系统逮着机会就是一顿马屁。
将门嫡女(16)
小狗腿子。→_→
妧零对于系统马屁精上身的行为,只有两个字:
——受用。
“信力点是干什么的?愿力值需要重新刷吗?”坐的有点累,还是趴着吧。
妧零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等系统回答。
“信力点是指主线人物对宿主产生信任、真心、感激或崇拜,愿力值刷为正数,这一项就没有了。”说到后面,系统挺不好意思。
因为它一时私心,让宿主负债了。╯﹏╰
半响,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的妧零才出声:
“只此一次。”
再敢擅自做主,铁锅炖大鸭。
系统赶紧应下。
“宿主,快给咱们直播间取个名字吧。”这事翻篇了,系统顿时又轻快起来。
“还要取名?”啊———
取名什么的,最烦人了。
“是啊,咱们要取个霸气有特色的,能吸引人的名字。”系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就叫大佬直播间吧。”
虽然取名很烦人,但还是自己来吧,脑容量豆子大的小家伙,可不敢指望。
看着宿主一副要你何用的表情,系统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唉,常常因为不能良好接收宿主脑电波而感到无奈。
╮(╯_╰)╭
不接收就不接收吧。
毕竟跨种族了。
接收不到很正常。
嘎嘎(*?︶?*).?.:*?
系统乐颠颠的给直播间输入昵称:【大佬直播间】
“完美!霸气!”以后它就是大佬手下的第一大将了。
个人信息栏,也随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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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现在开启直播吗?”
系统对这新增的板块,兴趣爆棚。
“开吧。”妧零对于系统一副充满干劲的样子,感到无语。
有啥好兴奋的,以前也做过网红主播类任务。
就算系统里的直播间跟现实位面有所不同,但从她瞄过的那几个直播间的情况来看,也就那么回事,万变不离其宗。
都是展示自己给别人看而已。
只不过,位面直播的是一个位面的故事,网红直播的是个人秀。
“叮!”
“你的直播间已开启。初始状态为1级,请宿主加油升级。”
这个带着机械的声音不是系统发出,是直接从面板发出来的。
“这个直播间也会说话?”妧零瞄了一眼。
“我看看。”系统伸长脖子研究着新板块的玩法。
实体形态是挺好,能吃好多好吃的,就是吧,操作起来没那么灵活了,以前跟主板为一体时,一个指令,想要的信息都出来了。
现在分开了,就需要动手操作。
麻烦。
不过,还是实体形态好。
美食是真香!
“直播间有个虚拟小助手,是跟系统绑定的,系统跟谁绑定,就等于跟宿主一起绑定了。”系统一边看着介绍信息,一边向妧零传达。
身为合格的系统,要为宿主大大全方位服务。
“小助手?也能出来?”有点小意思哟,妧零坐直身子。
“不能跟我这样实体化,会出现在系统面板里。宿主你看,”系统在一个小圆点上一点。
登时,面板上出现一个粉白的小团子。
“宿主好。”
“请宿主取名,并选择音色跟虚拟形态。”
一板一眼的机械音,
随之面板上出现声音选项,跟形态选择。
声音有:正太音、萝莉音、少女音、御姐音、妖孽音、女王音。
哟呵,还不少啊。
“宿主宿主,萝莉音哎,还有正太音,”系统两只小眼睛盯着面板,亮晶晶的。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系统。
那就,
少女音吧。
软软的妹子,说起话来的声音甜甜的,多美好!
系统:……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宿主。
无视系统的小眼神,看向形态那一块。
形态貌似都差不离,都是小团子样式,区别就是颜色。
妧零划拉着面板。
作为任务者,对系统面板是有操作权的,之前没有引起让她动手兴趣的事情。
“就这个了。”
面板上出现一个新的小团子形象。
浅浅淡淡的绿团子,配上乖乖巧巧的声音。
不光赏心悦目,还悦耳。
“就叫乖乖吧。”没有人能抵抗得了萌萌的小东西。
“谢谢宿主的选择,乖乖很喜欢。”
清脆甜亮的声音,让人心情大好。
“真乖呢。”妧零指尖点在面板上,位置正对着乖乖的头部,指尖下的屏幕微微波动,给这画面平添出几分涟漪。
看着宿主跟这个叫乖乖的互动,系统像是喝了八二年的陈醋。
它陪宿主近千年了,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它也很乖,很可爱啊。
妧零要是知道了它的想法,肯定会回答它:
没有实体前,贱兮兮的,有了实体后,丑贱丑贱的。
这货对乖跟可爱这类词汇,怕是有着严重的误解。
“乖乖,跟我说说规则吧。”只有把规则摸透彻,才能玩的更开心。
“直播的规则就是没规则哟。直播间升级是有规则的。一级升二级需要6666星币。二级到三级需要666666星币。三级到四级需要6666666星币,四级到五级需要999999999星币。一级跟二级主播收获的星币,跟主系统一九分,三级主播是二八分。四级主播四六分,五级主播五五分。五级是最高级别。除了分成丰厚,还有特权,五级主播在不做任务的情况下,也可以任意穿梭位面。”乖乖的虚拟形象很(逼)真,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嘴巴在说话时小幅度的张合。
妧零听明白了,直播间对于主播内容挺开放的,什么都可以播。
enmmm~~~
好一个没底线、没下限的设定。
至于升级,说白了,三级就是个分水岭。
不过,最高级也只能对半分成。
真黑呀。
妧零琢磨着,也就那个特权最抓人心了。
去过的位面多了,总会遇到几个特别的人。
对于任务者来说,只要还有一丁点人性存在,就总有那么几个人,令他们牵肠挂肚,期待着能再相逢。
你说她?
哦,
她只是个莫得感情的玩家。
严肃脸!!!
将门嫡女(17)
“宿主,信息又变动了。”
系统纯粹是没话找话,还自作主张点掉乖乖的页面,打开她的个人信息栏。
“宿主你看,直播间等级变了耶。”宿主喜欢乖巧的,怎么样,宝宝说话的语气乖巧嘛?(??.??)
姓名:妧零
种族: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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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能:100+
外形:随机
任务者等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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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昵称:【大佬直播间】
等级:1
星币:0
妧零瞄了一眼面板,重新趴回桌子上,对于系统刻意卖萌的作态,眼皮子动都没动。
这就是个小作精,你越搭理,它越作。
果然,系统见妧零不搭理自己,短翅膀扑闪一下,跟着安静下来。
“嘎~宿主也给我取个名字吧。我以后就是你直播间的管理员了,有个好听的名字,咱直播间也跟着上档次,要霸气侧漏的那种。”安静不到一分钟~
系统巴巴的望着妧零。
妧零:(︶︿︶)=凸
“土土、肥肥、圆圆,选一个吧。”妧零觉得这几个称呼最符合系统的气质。
系统:…
好气哦。
偏偏干不过对方。
“宿主~~~”硬的不行,来软的。
建议宿主给你家可爱的系统取个好名字哟。(??.??)
“不喜欢土土肥肥圆圆啊,那就旺财吧。”妧零突然想起原剧情里,女主给男主取的这个接地气的名字。
嘿嘿~
“要么土肥圆,要么旺财。你看着办。”
系统原本还想再挣扎一下来着……
算了算了~
旺财就旺财吧,多吉利,多喜庆,朗朗上口。
脑容量不大也是有好处的,凡事纠结不过三秒钟。
系统刚还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一转眼又乐呵呵的给自己更改昵称。
系统也有信息栏。
编号:y—2588
昵称:旺财
绑定类别:人类
等级:3级
形态:初级神兽幼崽
“还真是神兽啊。”妧零轻笑一声。
“那是。”系统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属性表。
它可真能干,都三级系统了。
妧零瞧着系统傻乐的样子,眼里滑过一丝笑意,没用是没用了点,好在是个乐天派的。
“对了,一直没问你,你们系统等级是怎么算的?”
“我们系统有9个小等级,三个大等级,一二三为低级,四五六为中级,七八九为高级。到了九级以后就可以绑定多个宿主。”说着还一副向往的样子。
“怪不得这么没用,原来是个低级小系统啊。”
系统一听就炸毛了。
“我已经三级了,很快就能升四级,就是中级系统了,知道系统升级有多难吗?一路上历经坎坷、刀山火海、披荆斩棘…”
“停停停…你的语文需要进修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再说你一个存在于任务者灵魂的系统,刀什么山火什么海?
妧零的未尽之意太明显了,
系统不服气:
“系统跟宿主为一体,宿主经历什么系统自然是感同身受啊。”虽然并没什么感觉。
自己真是越来越棒了,一口气能说出这么多成语。
牛批!
“系统是咋升级的?”
系统闻言,一双小眼睛带着控诉望着妧零。
“不说就算了。”妧零对这种小眼神表示——无动于衷。
“人家以前说过的,宿主你怎么这样啊。”有个不把系统放心上的宿主怎么办。
当然是,容忍她啊。
是能解除绑定还是咋地?
凑合过呗。
“系统升级是跟任务者做的任务数量和质量相关。一级系统升二级需要66个任务,升三级需要188个,四级666个,五级8888个。这是数量规定,如果任务质量不够,就用数量凑。高质量任务,一个能顶好些个。所以宿主啊,任务质量很重要。”系统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妧零一听这个数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魔鬼吧。
如果都按这个数量去刷任务,刷到最后,任务者要么崩溃自求灭亡,要么该成冰冷的机器了。
还是说,这就是主系统的目的?!
蓦然:
“编号:y—2588系统,昵称旺财已确定,信息录入主系统库,请旺财务必协助任务者更好的完成任务。”
面板里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
“旺财收到。”从这道声音出现,妧零就发现系统瞬间绷直了身子,正经起来。
妧零垂下眸子,手指在桌面上不紧不慢的画着圈。
“哎呀妈呀,吓死宝宝了。”等一切归于平静,系统忙收起面板。
把长脖子往桌面一搁,一副好怕怕的样子。
“做什么亏心事了?”小可怜样。
“没做亏心事,这是来自系统爸爸的威严。”系统爸爸在他们这些系统心中,那是高山,那是神明一样的存在。
没想到只是取个名字还能听到系统爸爸的声音,真是赚大了。
嘤~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主系统出现了?”妧零还挺想见见这传说中的系统爸爸。
“没有,系统爸爸日理万机,哪能为这小事现身,那是系统爸爸的声音而已。”哪怕只是声音,也够系统美了。
系统觉得它可以开心一整年。
呵……
小狗腿子!
陷入yy无法自拔的丑家伙,莫名猥琐,简直没眼看。
辣眼睛。
妧零转个身,背对着系统继续趴在桌子上。
趴在桌子上的妧零在心里数着数,“23、24、25、26…”
来了。
“笃笃…”
“姑娘,钰音来了。”
根据妧零留下的地址,林钰音带着两个婢女直接过来。
到了门口,林钰音亲自敲门。
“林小姐请进。”
妧零趴在桌子上没动,只是抬头看向门口的人时,带着笑说了句:
“花生米我都吃了三盘。再不来人家小二该收花生米钱了。”
林钰音脚步一顿,沉重的心情,就这么没了。
“让姑娘久等。”林钰音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原本沉甸甸的心,在踏进房间的这一刻突然轻松了。
让宵儿跟小汤守在门口,林钰音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用妧零招待,寻个凳子自然的坐下。
扫了一眼桌子。
一只肥鸭子卧在上面,
应该是鸭子吧?!
林钰音心想,
而这只鸭子此刻正歪着脑袋打量她。
将门嫡女(18)
要问被一只鸭子打量是什么感觉。
林钰音:
——你猜。
林钰音看向桌面,唔,装糕点的盘子是空的,一只茶杯满着,杯沿干净。
另一只茶杯,只杯底残留少量的茶水,再看杯子周身及放杯子的地方洒的茶渍,好吧,她好像知道这是谁的了。
鸭子吃糕点就算了,还喝茶水吗?
奇怪的姑娘,奇怪的小东西。
妧零见林钰音从容的样子,笑了。
她就说嘛,这是个好姑娘。
妧零慢吞吞的直起身,伸了个懒腰。
林钰音勾了勾唇,
“姑娘没休息好?”从她进门,就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这地段热闹是热闹,就是太热闹了点。”吵的她都睡不好,妧零甩甩胳膊,转转脖子。
“对了,我叫妧零。”
万灵?
好名字。
“万姑娘不如换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如何?”林钰音从善如流改了称呼。
妧零停下动作,看了林钰音一眼。
“好啊!”
干脆利落,半点多余话都没有。
林钰音闻言又是一笑,站起身来,“让丫鬟进来帮姑娘收拾东西?”
妧零也站起来。
“除了我家旺财,别无他物。所以,今儿跟你走了,你可就要对我负责啊,林大小姐!”说到最后,还朝林钰音眨了眨眼睛。
林钰音:……
“嘎~”
呵,女人。
系统,哦不,是旺财。
旺财见两人起身要走,也跟着起身。
林钰音就看着一只胖鸭子,从桌子上跳到凳子上,再从凳子跳到地面。
然后一摇一摆的,跟在它主人后面。
还别说,挺利索的。
林钰音挑挑眉,走在后面。
“姑娘好。”
宵儿跟小汤见妧零出来,就立马行礼。
她家小姐说了,她们来接一位贵人。
虽然她们没看出这个姑娘贵在哪,但规矩一些,有礼貌点一定没错。
“好。”妧零对两个小丫鬟点点头,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后面跟个肥鸭子。
林钰音出来,就见自己的两个丫鬟正看着前面那一人一禽。
鸭子嘛,禽类,没毛病。
“咳~”
“小姐。”“小姐。”
宵儿跟小汤立马回神。
“回府。”
“是,小姐。”两人跟上林钰音。
主仆到了下面,就见妧零在柜台退房。
林钰音没打扰,见妧零处理好,就领着妧零到自家马车跟前。
“万姑娘请上车。”林钰音用的马车跟她人一样,不张扬。
“那我就不客气。”妧零率先上了马车。
林钰音跟着进马车。
“嘎~嘎,”还有我,还有我。
旺财一见两个正主都坐好了,还没人想起它,立马不爽了。
“宿主,你不觉得你忘了什么吗?”有外人在,不能说话,只好用意念交流了。
“没事,大不了咱们下个世界见。”又不是真的鸭子,有啥好担心的,这“嘎嘎嘎的~”不挺会给自己找存在感嘛。
旺财:好气啊啊啊!
好在,
“我抱着你吧。”小汤见这鸭子虽然长的奇怪了些,但挺干净,就干脆抱着它上马车。
“嘎~”还是小姐姐好,又香又美又善良。
妧零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德行~
马车稳稳驶向将军府。
—————————
金岩寺后山有一片紫竹林,能到这片林子的人,非富即贵。
金岩寺的紫竹每年只砍一颗,然后制成十件物品,这十件物品样式都不一样。
只赠有缘人。
人嘛,越得不到,心越痒痒。
越神秘,越吸引人,这金岩寺香火就越好。
“你这老和尚,惯爱故弄玄虚的。”竹林下,有一石桌,石桌上有两个茶杯。
有茶杯自然有人。
人,地上坐着呢。
两个老人坐在地上,拿着工具修理一颗刚砍下的紫竹。
今年的紫竹刚砍下,还没制作。
“林施主说笑了。”被说成是故弄玄虚的老和尚,了尘也不生气,带着温和的笑意,手下的动作不紧不慢。
“哼,今年这紫竹物件给我家小音儿留一个吧。”金岩寺的香火旺盛,当然不会真的因为一个故弄玄虚。
金岩寺的主持,了尘大师,佛法高深,能通凡人不能到达之境,而紫竹物件是了尘大师亲自制作,制作完成还要进行开光祈福,用来保平安、辟邪、镇宅,再好不过。
刚削了一块竹板的了尘,听到对方这般说,放下手中的工具,缓缓站起来。
“林施主,喝杯清茶吧。”了尘对着还坐在地上的人,做了个请。
跟着一起坐地上的人,正是林万山。
在林钰音出府后,他便带着老管家也出了府。
神佛这些,林万山心中是敬的。
别以为他征战沙场,刀山血海就无所畏惧,不管愿不愿意,手上都染了太多血,加之他林家子嗣不够旺盛,夜深人静的时候,林万山也会想这是不是报应?
儿子一个,孙子孙女这一辈,也就五个,四个孙子都还没上过战场。
将门之后,没上战场,那算哪门子将门。
倒不是他狠心一定要把孩子们赶去战场,而是他们林家选了这条路子来立足扎根,再难也要走,倘若不走,林家也该完了。
舍弃荣华,归隐田园?
想法是个好想法,可哪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杵在这个位置,还能令一些人顾忌,若没了这层身份,他林家估计连渣都被吞了。
弃武从文?!
没有个几代的积累,难!
这大尹朝里,他还没见哪个世家能做到文武官齐全,还稳稳当当延续下去的。
转型难呐!
所以,征战沙场,是他林家男儿必经的。
而后,是荣耀而归,还是……
唉,
午夜梦回心难安啊!
——————
三年前这老和尚给过他警语。
加之小孙女在大孙子上战场之时,做了这样一个梦。
真是让人心焦秃头。
林万山端起杯子,就一口饮下。
没办法,心火大。
在府里当着晚辈们,不好流露出焦虑的神情,他若乱了,下面就更乱。
乱就容易出错,一出错他们林家老少就得玩完。
最重要的是,老子一把年纪了,不要面子嘛!
稳住,必须稳住。
刀架脖子也得稳住。
了尘:﹏
好嘛,隔你将军府稳住了,隔我金岩寺就忍不住想浪了?
这碧螺春,是让这么牛饮的?!
将门嫡女(19)
了尘胡子抖动。
气的,心疼的。
莽夫。
了尘就爱个茶,其他又不能多爱,四大皆空嘛。
林万山看了尘一副隐忍的样子,心情好多了。
呐,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感觉,爽!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老和尚想炫耀他的茶。
呸。
他林家没好茶吗?
两个古稀老人吹胡子瞪眼,一副箭拔弩张的样子。
然后……
“这佛珠拿去给小音儿带着玩儿吧。”了尘取下手腕上的紫檀香木佛珠放在桌子上。
林万山乐呵呵的收起来。
当然得赶紧收起来了,这老和尚难得大方,况且这佛珠可是好东西。
了尘瞥了一眼林万山。
老东西一副占便宜的样子,老辣眼了~
可惜小音儿这个好孩子,咋就投到这糟心的人家呢。
“林施主,贫僧还忙呢。”意思就是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林万山举着杯子,默了片刻。
“帮我林家再算上一卦吧。”拿着杯子的指尖泛白。
老和尚提醒过林家的将来可能不太好,他听进去了,但没全信。
可这两年来自上面的,还有各方的小动作,让他的心越来越沉。
他四个孙子都是好的,却个个白身,他是真憋屈啊,却不敢妄动。
怕孩子们越优秀,上面越不容忍。
以前想着慢慢来,总有人看明白林家的衷心。
可小音儿的这场梦~
林万山心头酸涩,别看他嘴上说不管真假如何,其实他知道自己信了大半。
要是过去有人跟他说做个梦,梦里如何如何,他定一笑了之。
可这梦在林家进不得退不得的时候来了,让他没法不在意。
或许,是他真的老了,老到去寄希望于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了尘沉默一会儿,便闭上眼睛掐指去算。
“这?”了尘睁开眼。
“怎么了?”林万山心一紧。
“九死一生?”了尘眉头微皱,又重新掐算一遍。
“官运亨通?”了尘睁开眼,脸上带着惊讶跟困惑。
他与林万山相识几十年了,说实话,他也挺关心老友,前段时间闲来无事还为老友卜过一卦,卦象很是不好。
这才多久,满打满算两个月时间。
这卦象不对。
很不对。
倒不是他见不得林家好,可命运这种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就改变。
他是真没听说林家近来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难道是他不够关心朋友?
还是岁数大了,能力减弱?
肯定是前者。
以后要多关心关心老友,毕竟也都没几年的光景了。
“林家近来发生过什么事吗?”他是有些小手段,但还不到窥人心神、知晓一切的境界。
“没发生啥啊。”林万山突然被问到,就条件反射回了一句。
随后又补充:“也算有点小事,一是我那大孙子上战场了,二呢,说来挺玄乎的,就是小音儿做了个梦,不太好的梦,这次来找你除了让你为林家算一算,也是想求个护身符之类的给她压压惊。”
“梦?小音儿吓着了?不应该啊,这孩子一向稳的住。”了尘也算看着林钰音长大,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收来做个关门弟子。
这孩子着实有灵性,还有定性。
当然,他也就在心里想一想,要是说出来,他这金岩寺,怕是要被眼前的老东西给掀了。
“唉,虽然是在梦里,可眼睁睁看着全族覆灭,那滋味哪能好受。”提起这个,林万山心里就老不得劲。
不过,
“不过照小音儿说的,她做这场梦似乎是人为。”
“人为?”了尘摸着胡须沉吟。
“也不是不可能,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人找到了吗?我得见见对方,才能确定你林家的命运到底怎么回事。”哎吆,他这把老骨头又得折腾了。
这份对友人的心,感天动地呐。
“小音儿已经去接了,想来这个时候已经到府上了。”林万山心里估摸着。
“那就见见吧。”
是故弄玄虚,还是真有两下子。
亦或者是什么宵小诡计。
了尘是个行动派。
说走就走。
带着林万山出了紫竹林,招来两名大弟子,交代一番。
就下山去。
————————
马车直接驶进将军府内,下了马车,一条青石路,左侧假山流水,右侧是一个亭子。
这将军府也不知道是一直这么低调,还是近几年才这么低调。
妧零心思转动。
她见过不少达官贵人的府邸,不是富丽堂皇,就是极尽雅致。
可别小看雅致这玩意儿。
那些雅致,是精细到一毫一厘,高雅精致,论价值,可比那些明面上的富丽堂皇壕多了。
而这将军府给人的感觉,两个字——简约。
妧零随意看了下,心里略有数。
几人很快到了珠音苑,这是林钰音的院子,是林义承夫妻给爱女选的院子,题的匾额。
给孩子取名时,两人没争上,戴着机会,就不放过。
妧零看了一眼匾额,心说这林家对林钰音的疼爱,倒跟原剧情里一样。
从这院落的名字,再到摆设,每一样都透露着精心。
虽然有些东西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钰音的院子不大,姑娘别嫌弃。”林钰音领着妧零到她院子的正厅坐下。
立马有婢女上糕点跟茶水。
“怎会。”妧零抿了一口茶水,她不是个挑剔的人,更何况人家这也挑不出错来。
“那姑娘就住钰音这里如何?”林钰音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你这收拾都收拾好了,我不住下岂不是太辜负林大小姐的一份心意。”妧零含笑回道。
林钰音顿了一下,
身手好,不拿乔不矫情,还有一副玲珑心。
这姑娘可真招人喜欢。
林钰音放下杯子,含笑看着妧零:“本来该是见见我爷爷,还有爹娘的,但今天府内有事,晚上一定好好招待万姑娘。”
在林钰音心里,她既然把人请回来,就没想过刻意怠慢。
“叮”
直播间在线:1
{花落谁家:“这直播间名字取的挺狂啊,主播是来自何方大佬?”}
妧零正欲跟林钰音说话呢,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声音。
妧零不动声色的与林钰音继续说着话。
“给贵府添麻烦了。”
将门嫡女(20)
不管人家因为啥把她请来,光是这态度都值得她客气。
“万姑娘客气,姑娘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晚膳我叫你。”林钰音见对方打了个哈欠,适时说道。
“也好。”她这会的确需要休息下。
林钰音让元儿带着妧零去收拾好的房间。
“嘎~”
林钰音院里的人,从自家小姐领着人回来后,便知道这位是小姐要招待的贵客,所以,连这姑娘带来的鸭子都认真对待。
“麻烦把我的旺财赶过来,就是那只肥鸭,谢谢。”妧零已经到屋里了,听到动静又折回门口,对一位小丫鬟说道。
说实话,不是听到动静,妧零真就忘记这货了。
没别意思,
就是不习惯身边有东西跟着。
小丫鬟实在,直接把旺财抱过来,放在妧零跟前,带着羞涩退下去。
心说:这姑娘虽然打扮怪了点,但人真好,好温柔呢。
妧零:对,温柔如我。
旺财:嘎…
它对着糕点发誓,这是个黑心的。
—————
妧零没让人近身伺候,让丫鬟出去后便关上门。
到床边,脱去外衣,脱掉鞋子,上床盖被子。
一系列动作不带打顿的。
“嘎,宿主,你还真睡觉啊。”直播间提醒几次了,不看看吗?
直播间属于系统内部程序,系统跟妧零绑定,两者为一体,所以直播间的消息提示,他们都会得到。
“当然真睡觉了。”咱是实在人,说干啥就干啥。
闭上眼后,意识才沉入直播间。
直播间在线:12
{花落谁家:“这是古文明吗?”}
{小桥流水:“我就想问问那一闪而过的小姐姐是谁~(o﹃o )”}
{甲乙丙丁墨:“冒个泡~”}
妧零看着直播间飘过的弹幕,心里滑过几条线。
这熟悉的说话方式!
位面直播啊,那是不同位面、不同时代的。
怎么网聊这块,大家遣词用句都一样?
之前还想过,若是语言不通会怎样?
现在看来,这个担心不存在。
“宿主,任何位面的语言文化,直播间都会自动转化成宿主熟悉的方式。”感受到妧零的心理活动,乖乖上线解答一番。
妧零:谢谢你们这么人性化哈。
【大佬直播间】
{主播:大家好!}
{花落谁家:在线活捉主播一枚。}
{甲乙丙丁墨:飘过———}
很好,只剩两个在线观众了。
妧零想了下,
{主播:“这是古文化的时代,纯天然的人美景美。”}
作为拥有第一管理权的旺财,暗搓搓的加了一句:“食物也超美哦。”
再一看,
很好,剩一个观众了。
妧零:…
旺财:…
宿主,你是不是不行啊。
闭嘴,女人怎么可以说不行。真女人,必须行!
才刚刚开始嘛,着什么急。
睡觉、睡觉。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妧零就真的开始睡觉了,系统本就不是个心事多的,床尾一窝,睡觉~
林钰音在妧零走后,拿了本史书出来看,以免自己乱想。
“小姐,万姑娘该是真的睡着了。”宵儿小声跟林钰音说着。
林钰音放下手中的书,“不用这样。该怎么就怎么,没什么不能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
“对了,爷爷是不是回来了?”她隐约听到外面有一些声音。
“是的,了尘大师也来了。”小圆说完就又安静下来。
也是林钰音御下有方,不是个偏听偏信的,而身边几个大丫鬟都不错,不然依着小圆这安静的性子,最容易吃亏。
听到了尘大师来府上,林钰音心思一转,就明白怎么回事。
想了一下,
林钰音放好佛经。
交代宵儿几个留在院里,她带着小圆去了松鹤院。
松鹤院是林万山的院子。
进了正堂,见到屋里的人,林钰音快步上前,带着笑意倾身施礼。
“爷爷,了尘师父。”
“阿弥陀佛,小音儿快起来。”入了佛门,虽是要六根清净,但不妨碍对小辈们的爱护。
林钰音依言站好。
她自小就跟着爷爷去金岩寺游玩,只要爷爷在家,每年总要去几次。
她也喜欢那里。
尤其是紫竹林。
听风吹竹叶婆娑的声音,闻竹露的淡淡清香,躺在竹林间,看竹子优雅的姿态,整个人像是找到了方向,得到了安放。
无忧无愁,不烦不乱。
了尘师父对她也有颇多照顾,小时候她还叫过对方爷爷。
大了后,明白这样的称呼于师父这样的人来说不合适。
不过,不管叫什么,她心里都是敬重对方的。
“劳师父奔波了。”林钰音净手,亲自为两位老人泡茶。
她的茶道,还是了尘师父启的蒙。
林钰音坐在茶案前还没动作,便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浅色的罗裙,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浅青色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袖口处绣着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如玉的耳垂上带着剔透的白玉耳坠,随着主人的动作,悠悠舞动。
林钰音手指拂过茶盏,温具、置茶、冲泡、倒茶,每一个细节都带着行云流水的美感。
林万山摸着胡子,心里老美了。
瞧瞧俺家大孙女,多优秀。
了尘也是满脸慈爱,嘴角含着满意的笑意。
“爷爷,师父。”林钰音把茶奉到两人面前。
林万山端起杯子,轻轻一嗅,“嗯,真香,不亏是我孙女。”
了尘:…人家小音儿茶艺高是自己下功夫钻研的,关你什么事。
哪哪都有你。
不过这茶,是真香!
“你那位小友,现在人在何处。”人也见了,精神不错,并不是邪祟入体。
茶也喝了,还是干正事吧,毕竟他也是家大业大,金岩寺的众僧都指望他呢。
责任重大,秃头。
好吧,口误,他无毛可秃~
怎么感觉更忧伤了呢。
唉,贫僧太难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面上端的是高人风范,内心的戏一出也没少。
“万姑娘在休息,音儿去请万姑娘来?”
休息?!
林万山跟了尘的身份不是最高,但也称得上大佬的两位对视一眼。
独自一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啥也不了解,就休息?
适应这么良好的吗?
将门嫡女(21)
是真放心,还是艺高人胆大?
林钰音不知道两人的想法,知道的话肯定会说:人家不是只身一人,还带了一只肥鸭。
“既然那位姑娘在休息就算了,总有机会见的。”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人家都稳的住,没道理在咱自己家,自己人反倒稳不住。
林钰音听后也没多话,陪着两位老人聊天。
主要听了尘师父的经。
确切说是林钰音在听,林万山面上端着,心里已经犯困了。
好容易挨到两人的谈经论道告一段落。
林万山立马站起来:“咱们去前厅吧,我看也该开膳了。”
说完便背着手率先走出去。
林钰音:…
了尘:…
你以为你走的快就能掩盖掉,你在我们聊佛经时打瞌睡的事实?!
林钰音请了尘先行,她走在后面。
心里叹气,
小时候刚接触佛经,佛经晦涩难懂,很多字生僻难认,还是爷爷教她一个字一个字读的。
如今她长大了。
爷爷,老了。
也越来越不喜欢寡淡的东西。
————
妧零睡了两刻钟就醒了,
只要睡眠质量到位,一小会儿,也元气满满。
坐起身就看到窝在床尾睡的正香的旺财。
妧零伸脚踹过去,
“嘎~”
脑袋动动继续睡。
当什么鸭子啊,应该做猪。
能吃又能睡。
妧零在心里吐槽。
起身下床穿好衣服鞋子,打开房门。
守在门口的元儿立马上前:“姑娘睡醒了,可需要什么?”
妧零一睡醒,就觉得嗓子有点干。
怪她贪嘴,花生米吃多了。
干哑的声音透着几分磁性:“帮我换壶热茶水,再打一盆洗脸水吧,谢谢。”
元儿略一愣神,便立马去安排。
一边走,一边心说:要不是自家小姐说这是个姑娘,她真的要认为这是个极有修养的少年郎了。
凌乱的短发,干净秀气的五官,身量上虽然有些单薄,仪态却极好。
一身玉色的衣服穿在身上,像是谁家儿郎初长成的干净模样,言行举止自有风度,很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味道。
待妧零收拾好自己,有小丫鬟过来请她。
“姑娘,前院传话,晚膳已准备好,请姑娘前去用膳。”
“嘎~”
吃饭了??
妧零还没来得及说话,本来睡的喷香的某只,诈尸一般醒来。
妧零眼角微微抽动。
随后对着还等回话的小丫鬟温声道:
“好。”
踏出房门时,对着另一个小丫鬟说了一句“麻烦给我的鸭子准备些吃食,谢谢。”
“嘎,真有好吃的啊。”
旺财彻底清醒。
“嘤~~~宿主,你对人家真好。”
妧零:
老子一拳一个嘤嘤怪。
还没到前院,就远远看到林钰音在院外站着。
到了跟前,
妧零语带笑意:
“让林大小姐久等了。”
林钰音回以浅笑,没多说话,领着妧零进了正厅。
妧零的嘴角始终挂着笑意,哪怕她一个外人与人家一大家子格格不入,嘴角的弧度也不曾改变,神情更是不曾变过一丝一毫。
坐在主位上的林万山跟了尘两人在心里不约而同想着:
此女年纪不大,气度倒是不凡。
只是一个照面,双方对彼此都有了很好的观感。
而一顿饭下来之后,印象更是蹭蹭的往上涨。
毕竟,谁会不喜欢一个彬彬有礼,博学多才,进退有度的人呢。
干净隽秀,不卑不亢,不谄不媚。
这一顿饭,不管谁上前搭话,人家都安静的听着,再温声回答着。
不怯场,也不曾喧宾夺主。
总之,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而妧零成功的在林家众人心里留下了高深莫测的印象。
林家多是明白人,膳后见主位上的两位没有动,也没说送客的话。
便明白这是有事要谈。
想来也是,总不会无缘无故请人来府做客。
一时客厅只剩下林万山、了尘、妧零、林义承、林钰音。
林万山撸了一把胡子,笑眯眯的开口:“想来万姑娘知晓请你来所为何事,若有唐突,万望恕罪。”
妧零也跟着笑,对于军人,她一向敬重跟宽容:“老将军客气,是妧零唐突在先了。”
“老衲冒昧问一句,万施主是否出自万岐山万家一族?”了尘也是刚刚想到万岐山那里,万岐山属于隐世一族,这一族确实有些能耐,只一向不问世事,如今这是要重新入世?
妧零知道这个万岐山。
原剧情里万岐山的小公子偷偷下山,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子,那叫一个天真无邪,又长得好看,就被有心人惦记了,后被女主所救,在相处当中爱上女主,不通人情世故的他,却为女主付出的最多,还亲自为女主挡了一波最大的伤害,后又不愿女主愧疚难安,便拖着破败的身体独身回到万岐山,再没出现。
原剧情里的万岐山神秘强大,族人都是人美心美的那种。
妧零心里想着原剧情的情节,也不忘回答了尘的问题:
“在下女元妧,雨令零。与万岐山无关,无门无派。”
也无家。
了尘跟林万山相视一眼,
年纪轻轻就博学多才、谈吐有度,无门无派?
越来越神秘了。
林万山坐正身子,沉吟片刻。
“妧姑娘给林某孙女的梦,是什么意思?”
妧零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信则真,不信则假呗。”
态度很光棍,噎的几人心塞塞。
“什么梦?”林义承一脸迷惑。
从对话开始,他就处于迷糊的状态。
说好的,相亲相爱一家人,你们却背着我有小秘密!
没得到解惑,先得到了父亲大人的死亡凝视~
(?_?)
行行行,不问了,不问了还不行嘛,你们继续聊,继续!
林义承,眼观鼻、鼻观心。
林钰音抿唇轻笑,低声道:“父亲别急,回头音儿告诉您。”
林义承眼睛一亮,看着林钰音的眼神别提多慈爱了。
吾儿甚好!
屋里就这么几个人,不管是谁跟谁的互动,能避开谁?
不过,妧零跟了尘皆一副老神在在看不到的样子。
毕竟,主人家要玩,身为客人理应配合嘛。
这么一打岔,便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劲头儿。
反正,他们林家该动起来了。
将门嫡女(22)
从前院散了后。
林钰音带着妧零回珠音苑。
“妧姑娘早些休息。”
“林小姐也早些休息。”
客气一番,各自回房。
妧零到房间就看到窝在桌子上的旺财。
这么爱上桌?
四大菜系满足你可好。
“宿主你回来了。”
吃到美食的旺财,心情超好。
“叮~”
“叮~”
……
刚坐下的妧零,就被直播间的提示音轰炸脑海。
“嘶~好吵。”
妧零揉揉太阳穴。
旺财打开面板,点进直播间。
【直播间在线人数:72】
{风吹小手冰冰凉:哇,小姐姐好美腻~}
{花落谁家:抱走小姐姐}
{太阳天:小姐姐不见鸟。}
{太阳地:啊,好丑的鸭子。}
……
旺财本来还开心直播间快一百人了,结果就看到这么一句。
它才不是鸭,它是神兽。
气死鸭了。
警告!必须警告!
{大佬家的旺财:@所有人请勿人身攻击,尤其是对可爱的小幼崽。}
{大佬家的旺财:@太阳地旺财在线劝你善良。}
{太阳地:丑还不让人说啊。}
{太阳天:丑比丑比!}
屏幕前的旺财。
啊啊啊~
(?o﹏o?)
妧零见自家的丑东西小眼睛泛着水光,
这是,气哭了?
真是个娇气的小家伙。
妧零抬起手划过面板:
{主播:@太阳地@太阳天虽然你们说的实话,但不是人人都可以说实话。}
随后又点了几下。
直播间内飘过两行小字:
{主播永久禁言太阳天。}
{主播永久禁言太阳地。}
{花落谁家:硬气啊}
{花落谁家向主播送上“666666”一份~}
妧零无视满屏的666666,放出乖乖,
“乖乖,直播提示音可以关吗?”
“宿主,可以的呢。”
妧零就见面板多了一个小界面。
界面一闪。
乖乖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以了,宿主。”
“真乖。”
“谢谢宿主夸赞,祝宿主天天开心!”
乖巧说完,便自动消失。
真是个省心的小可爱!
旺财终于从妧零的操作里回过神。
一脑袋扎进妧零怀里,
可是,
你能想象一个长脖子生物往怀里戳的画面嘛。
妧零看着怀里那动来动去的长脖子小圆脑袋,手怎么这么痒呢。
这长脖子看着老有手感了。
“起来。”
“不嘛不嘛,就知道宿主是爱我的。”
“你的毛掉我身上了。”
这话简直是必杀技。
鬼知道身为一个系统为什么这么在意毛。
旺财反应极大。
头可断,毛不可掉。
“嘎,真的吗?不能吧,这不是真的。”
一番检查,没发现掉毛,顿时松口气。
顾不上控诉妧零的欺骗。
徒自沉思。
妧零以为这货要原地石化呢,结果:
“看来黑芝麻跟核桃该吃起来了。”
妧零:???
你是逗比派来的二比嘛!?
难为你一本正经、冥思苦想这么久了。
妧零也不管直播间了,
有人看就看,没人看就拉倒。
是泡澡不爽,还是睡觉不舒服了?
妧.佛系.零
妧零打开房门,招来一个小丫鬟,
“我想沐浴,帮我准备热水可以吗?”
“好的,姑娘。”
这位姑娘果然跟姐姐们说的一样,又温柔又有礼貌。
不大的功夫,就有粗使婆子抬着热水过来。
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手里捧着衣服,手巾,香露之类的。
妧零这里叫热水,林钰音自然也听到动静。
顺口交代元儿过去看看,别少了什么。
自个就在书房里一边思考,一边写写画画。
她得合计下那些个人跟事。
朝堂的事,她管不着。
朝堂之外的事,呵,…
爱?!
别平白玷污这么美好的字眼。
把整理出来的东西一一看过后,便点燃烧烬。
火光映在脸上,让林钰音多了几分艳丽。
看着一切化为灰烬后,林钰音转身:
“收拾了吧。”
出了书房,细细的洗手,擦干水后。
林钰音坐在贵妃椅上喝了一盏花茶。
“小圆,给林起传话,让他寻两个能说会道心思灵活的人,不拘男女,记着要隐秘些。”一早暴露出来多不好玩。
林家的少爷小姐们都配有亲卫,一般是四个,但她跟哥哥是六个。
她这里,林禾、林放、林起、林言、林成、林雨,林言跟林雨是女子,被她派去南方寻些东西,算算时间快回来了。
其他四人是男子。
一些小厮做不了的事情,交由他们四人做。
“小汤,备水吧,你家小姐该休息了。”
有些事不知道的时候,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知道了,也就那样了。
复杂的人心下,所谓的情比金坚,有多坚?
一夜无话。
除了林义承因为好奇发生了什么,一夜没睡踏实,其他人都睡的很好。
妧零醒来时,太阳都出来了。
伸个懒腰,
“唔,舒坦。”
旺财也跟着伸伸脖子伸伸小短腿,
“得劲儿。”
日常无视。
妧零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好歹也混过好几个古代位面了,穿衣服而已,小意思啦。
收拾齐整后,妧零再次感叹林小姐是个好姑娘。
瞅瞅人家给准备的衣物,从里到外,从款式到用料再到做工,多贴心。
最贴心的是,林钰音没给她准备那些花花绿绿的女子衣裙,而是改良过的骑装。
今儿这一身是浅浅的黄,毕竟她这具身体也才十几岁嘛。
而改良过的骑装也不会在日常看起来怪异。
配上她这头短发,爽利灵巧。
最主要还是她颜值到位。
?乛v乛?嘿嘿
(旺财:我的天呐,拜托要点脸吧!)
妧零打开门,就看到在回廊里溜达的林钰音。
“妧姑娘休息的可好。”
林钰音也就这么一问,日上三竿还没睡好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夜里没做好事了。
也说不好,
她自己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妧零看林钰音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哑然。
她真的只是单纯睡个懒觉。
这具身体素质太差了,她得好吃好睡好好养。
任他人目光多深远,我自有功夫抵御。
这门功夫名曰:厚脸皮。
“休息的极好,就是有些饿了。”
林钰音默。
果然是有能耐的人。
单这淡定从容的姿态,她就差的远。
将门嫡女(23)
等饭菜全部端上桌后。
林钰音陪着妧零坐在餐桌前。
“不知道你偏爱哪种口味,就随便上了点,妧姑娘如果有想吃的,可以让他们再上些来。”
妧零看着满桌的美食,妧.见过大世面.零,心里很淡定,认定自己不是那种贪恋口腹之欲的人。
对林钰音笑着说,不用,够了,吃不完!
然而……
身体贼拉诚实。
胃在叫嚣,口水也在默默泛滥。
不不不,不是我,是这个身体……
算了,不说了,开吃吧。
林钰音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吃的这么优雅的同时,还能吃这么…多!!!
一盘龙眼小包子,一盘小花卷,一盘蒸饺,两个鲜肉汤包,一份鸡蛋饼,一碗小米南瓜粥,一碗粳米银耳粥,一碗鸡汤面,一碗小馄饨,还有一道清蒸鱼,另几样小菜也吃的不剩多少。
林钰音从惊讶到淡定。
等妧零吃完,林钰音已经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无视林大小姐跟丫鬟们的眼神,妧零淡定的漱口擦手。
吃饱喝足的某人,看起来格外乖巧。
乖巧?
林钰音觉得她可能眼花了。
面前的这个人,怎么可能乖巧。
哪怕几次相处下来,对方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但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个好性子的人。
越是从容,越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
如果是个老者,这身气度还说的过去。
偏偏稚嫩年少的样子,若不是了尘师父肯定对方是人,她都要怀疑这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精怪了!
(旺财:你可能真相了。)
待桌面收拾好,丫鬟给两人上了茶。
林钰音一见茶水,就觉得…
“妧姑娘稍坐,钰音换件衣服。”
妧零秒懂,上厕所呗。
去吧去吧。
林钰音再出来时,就见妧零背着手,在院子里散步。
时不时凑到院里的花草面前,看一看、嗅一嗅。
好不自在。
—————
将军府里的人还可以悠闲自在,战场上的人就难了。
这次敌国派出的将领,年龄不大,用兵却老道。
双方兵马,愈战愈烈。
夜幕降临,卫瞻霖回到自己的帐篷内,卸下厚厚的铠甲,洗去手上面在征战时染上的血污。
等坐到简易的床铺上时,内心不自觉的发出满足的喟叹。
平时甭管多高冷矜贵,在连着高压征战后,能给个地铺休息都觉得幸福。
这是他有品阶,才有独立的帐篷,简易的床铺。
再往下,一层比一层待遇差,尤其是普通小兵,一个大通铺,铺的盖的跟没有差不多。
但也没办法。
特殊情况,只能忍受,
期待战争快点结束吧!
想到结束战争,卫瞻霖就想到对方的将领赵世安。
想起这厮,卫瞻霖就忍不住磨牙。
这厮的为人跟他的用兵之道一样阴险诡变。
上次受伤,就是受了这人的暗算,幸好遇到雨儿。
想到王雨儿,卫瞻霖面上不禁柔和下来。
为了雨儿,他得尽快解决掉所有麻烦。
包括赵世安。
说不出为什么,从与赵世安在战场上第一次见时,他心里就有neng死对方的念头。
(赵世安:巧了,我也是!)
这次受伤归来,这种想法更甚。
要是妧零在这,就会告诉他,这是主角跟反派的宿命感应。
是的,赵世安就是原剧情里的反派大boss,不受女主光环影响的一个狠人。
前期一直拿卫瞻霖这个男主做对手,后来因为君王召令,不得不回朝。
没办法,君王要挂了,还打个屁,先把国家稳住才重要。
赵世安受君王临终所托,做了摄政王,帮着新任君王稳定局面。
但赵世安对摄政王兴趣不大,这是个天生的军人,天生的将领,他喜欢征战。
等他终于再次回到战场上时,卫瞻霖带着媳妇卸甲归隐了?
气的赵世安破口大骂,同时也在心里对卫瞻霖鄙夷不已。
国不顾,家不要,还算大丈夫嘛?
鄙夷归鄙夷,但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出不行。
所以,原剧情里男女主的苦难,大多都出自这位之手。
后来也是觉得无趣,才收手。嘲讽的看着卫瞻霖被所谓的爱情同化成一介商人。
这些卫瞻霖自然不知道,他还想着赶紧结束战争,早点回去给心爱的姑娘一个惊喜。
而他不知道是,不用他给别人惊喜了,在不久的将来,有一大波惊喜在等着给他呢。
皇城脚下的上青县热闹繁华。
一品楼更是生意红火。
此时二楼上一间不对外开放的房间里,王雨儿正享受着来自小姐妹的按摩跟奉承。
不过在王雨儿看来对方说的是实话。
原本还后悔救下这小丫头会不会太麻烦,如今看来,值。
干活麻利,有眼力见,还不喊苦喊累,关键是特别实诚,特别会说话。
小丫头叫李小草,今年十二岁,命苦,摊上个重男轻女还嗜赌如命的爹,差点被卖进烟花之地。
她王雨儿当然不能看好好的花朵被这么糟践,路见不平一声吼,吼完人就砸手里了。
好在小丫头挺给力,没浪费她的一片好心。
“小姐长的不光好看还能干,小草就没见过小姐这么出色的女子呢。”
王雨儿坐在椅子上,小草站在她后面给她捏着肩膀。
“哎呀,不是说了嘛,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名字或者雨儿姐姐就好了,我心里拿你当妹妹呢。”如果王雨儿脸上的表情能收一收,这样说还能让人信服一些。
李小草站在王雨儿后面,王雨儿看不到她的神情,自然也错过了对方眼里闪过的复杂。
李小草的确叫李小草,但她不是即将被卖,而是已经被卖烟花之地好几年了。
此次能从那泥潭里脱离出来,李小草内心是极为庆幸的。
至于助她做回良民的贵人让对她做的事,别说只是一个劲吹捧一个人,叫她做牛做马她都愿意。
烟花巷柳之地,那就是个魔鬼窟,进去里面的人,连畜生都不如。
魔鬼也不会因为她年纪小,就放过她,
说来挺恶心的。
她虽小,但已经脏了。
有幸保留住最后一层清白,也不过是妈妈打算等她来葵水之后,发育更好些,卖个好价钱。
将门嫡女(24)
这丫头底子不错,但人聪明,知道遮掩,看起来干巴巴畏畏缩缩的,很不显眼。
这些是王雨儿不知道的,可在不知情的时候,她对李小草挺身而出,免她落入泥潭,李小草不感激吗?
兴许也有片刻的触动,更多的却是遗憾。
如果是当年被卖时,能遇到这么一个人,该多好。
谁不愿意活在太阳底下。
谁也不想在还没开始感受世间的美好,就先看遍腌臜。
奈何真正救她的人,不是面前这个。
好在,救她的人没让她做伤害王雨儿的事。
虽然一味的奉承捧高一个人,也不见是好事,但比起其他,这不算什么。
见过太多人性的黑暗,绝望太多次,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做人底线,放的低了些。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不动声色,手上依然稳稳的帮王雨儿捏着肩膀。
面上带着单纯的神情,甜甜的说道:“小姐说哪里话,小姐救小草于水火之中,小草做牛做马都是应该的,再说,能伺候小姐这样厉害的人,小草觉得幸福极了。”
奉承人,不是只有华丽的词汇才算赞美,用最普通的字眼才更动人心。
果然,王雨儿笑眯了眼。
李小草也没一味的夸,适时的讲些她家的事,她父母的事。
最后总结,女人嫁人风险太大,也太不容易了,她娘那么好的女人,遇到她爹,彻底毁了。
又说村里谁谁谁发了点小财,多买了几亩田地,就敢纳妾,总结,男人压根靠不住。
最后还一副向往的感叹道:“我这辈子要是有小姐一两分的本事,我才不委屈自己嫁人,自己有钱就买宅子买田地,买下人伺候着。就算要成亲,也要男方倒插门,不然这一身本事不就成全了人家嘛,要是那家人对我好也就罢了,要是不好,该多惨。女人最是不容易了。”
说到最后一副失言的样子,赶紧跟王雨儿告罪,只是没人知道,李小草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王雨儿一点也没怪李小草,这些家长里短本就是事实,她也深有感触,不说古代,就是在现代那些男人,明面上一夫一妻,背地里就没有不偷腥的,如果真有不偷腥,估计是诱惑不够,最大的原因还是兜里钱不够多。
只要有钱,哪还记得糟糠妻。
甚至女人在婚后辛苦挣得钱,离婚都得分男方一半。
想想都糟心。
到古代,女人更没人权。
王雨儿越想越发愁。
最近爹娘话里话外都是亲事的事情。
王雨儿抿抿嘴,她才不要妥协。
李小草见王雨儿听进去后,状似无意又说了句:“小姐这么厉害的女子,比那公主也不差。”
就这样,在身边的店小二跟丫头的日日夸,日日称赞的氛围中,王雨儿的一颗心,越来越飘了!
这时候没人知道触发了王雨儿的哪根神经线。
导致之后的走向,让人始料未及。
将军府里的妧零,通过直播间看到这些,对林钰音一个大大的赞。
棒打鸳鸯,栽赃陷害,已经不算啥了。
直接攻心才是上策。
林钰音根据王雨儿的性格,直接放两个人在她身边吹风就差不多了。
其实也是王雨儿骨子里没把这个时代当回事,她遇到的那些个男主男配们把她护的也挺好。
有人追捧,加之主角光环让她顺风顺水,又抱着“我是穿越人士,与尔等不同”的念头,让她整个人飘飘然的,这才使得别人动动嘴皮子就让她彻底飞了。
说到底,人还是得脚踏实地,对时代也要有敬畏之心。
妧零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通过直播间看着剧情走向。
别提多享受了。
直播间真是个好东西,她也是才挖掘出直播间的新功能。
直播间能定位剧情人物,边缘的不用提,从男女主到配角二三四五,都能定位,并且实时播放。
不亏是高科技啊。
不用来回折腾,就能掌握剧情最新走向的感觉,贼拉爽。
而直播间也会为观众介绍任务者到达位面后的原剧情。
以便大家更好的观看直播。
直播间在线观众已经达到两百人。
{花落人家:林小姐姐人美话少操作秒!}
妧零已经眼熟这位观众了,她直播间的第一人,这几天也一直有在线。
所以,
{“叮”}
{“恭喜花落谁家用户获得主播亲封头衔——大佬家的小花花”}
{大佬家的小花花——花落谁家:惊喜来的猝不及防。不过,小花花是什么鬼,我是男人。}
{主播:不是妹子?撤回头衔来得及吗?}
{桃花墙头来:666666~}
{彩虹鱼:主播挺有意思的亚子,关注一下。}
{大佬家的小花花——花落谁家:………}
{大佬家的小花花——花落谁家为主播送上小花花十份}
妧零看着满屏的粉色小花,
“这是个家里有矿的主儿啊~”
望望天,太阳到头顶了,该吃午饭了吧。
这个身体的体质真的差,六月的天,正中午的那种太阳都没晒出汗。
要不找个大夫瞧瞧?
生病吃药会不会崩了她的高人形象?!
妧零从藤椅上起来,慢悠悠的往正堂走去。
“林小姐,咱们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林钰音从账本里抬起头,嘴角动动,不知道该说啥了,
距离你吃早饭到现在,才过去一个时辰。
吃那么多,这就饿了?
行吧,吃饭。
她林家还能不让客人吃饭嘛。
将军府除了隔几天聚餐一次,平时就在各自院里吃。
林钰音吩咐下去,厨房那边就动起来了。
大小姐可是特意交代要丰盛一点。
最后,餐桌被摆的满当当的。
妧零一看,
将军府的厨子很实诚啊!
端上来的都是正儿八经的饭菜,没有那种虚头巴脑只图好看,不图吃的摆盘。
糖醋里脊、粉蒸排骨、菌菇汤元宝水饺、鸡公煲、白切鸡、红烧牛腩、香菇笋片、烧茄子、清蒸鱼、麻辣鱼、家常豆腐、清炒小白菜,还有淮山排骨汤、红枣枸杞银耳汤、冬瓜鸭肉汤、南瓜雪梨养颜汤。
主食有米饭、馒头、饽饽、面条。
越看妧零的胃越兴奋。
“万姑娘请。”林钰音好奇,
这样一大桌,妧零能吃下多少。
将门嫡女(25)
“嘎~”
妧零跟林钰音刚准备开始吃。
旺财就从妧零休息的屋子一路嘎嘎过来。
“宿主,过分了啊,吃饭不叫我,幸亏我鼻子灵。”
鸭子的外形,猪的特征,狗的鼻子?!
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妧零木着脸,看旺财在那里嘎嘎嘎的。
算了,再丢脸,也是自家得。
“麻烦给它弄点吃的,青菜萝卜就好,谢谢。”
妧零对一旁伺候的宵儿说道。
“宿主,说好有肉一起吃的。”旺财不满意,很不满意。
它都相中好几道菜了,结果不给吃?
“吃点素的好,一呢,减肥。二呢,多吃菜长毛发。”
妧零一本正经的回道。
唔,这道红烧牛腩真不错,嫩滑劲道。
这道鸡公煲也不错。
旺财被多吃菜能长毛发的言论吸引了。
等它嚼着无味的萝卜白菜,桌子上的菜香一个劲在鼻尖萦绕时…
“宿主,我要吃肉。”
它决定了,生命诚可贵,羽毛价更高,若为美食故,两者皆可抛。
妧零刚好吃完一块排骨:
“骨头要不要啃。”
“要吃肉。”
异常坚定。
好吧,看在你这么坚定的份上,
吃块豆腐吧。
“我要吃肉。”嗯,这豆腐做的不错。
妧零也不逗它了,夹了一块排骨放盘子里。
惊讶太多次,
林钰音已经不惊讶了。
吃肉算什么,要是哪天这鸭子能说话,她再惊讶也不迟。
(旺财:要不,我给你整两句?)
正在吃饭的妧零暂时不知道,男女主的危机出现了。
“姑娘,你这话我不能传。”卫一纠结死了,这都什么事啊。
一刻钟前,王雨儿叫卫一过去,说是有事情。
卫一是卫瞻霖给王雨儿留下的亲卫,负责王雨儿的安全。
这个人也是给男女主传信的助攻之一。
卫一是真的无法理解他家英明神武的主子,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农女。
被留下来,相处多了之后发现,虽然是个农女,但也有几分聪慧,还挺有趣。
最主要的是,做主子认定了,他一个属下也干涉不了不是!
问题是,一直都好好的啊,两人半月前还通信,一副甜蜜蜜的样子。
今儿就跟他说,让他给主子传信:要么入赘王家,要么分手。
毫无预兆,他都懵了。
分手?虽然不太明白,但一听就不是好词。
还入赘,这姑娘咋不上天呢。
“反正这话我不会传给主子的,”开玩笑,主子正在打仗,这时候说这个,影响主子怎么办。
(卫瞻霖:卫一你个乌鸦嘴。)
王雨儿生气。
果然,不是自己人,就是喂不熟。
“不传可以啊,我这就找个人嫁了,你也是知道我家最近媒人不少的。”
她必须要一个态度。
她王雨儿要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要么……
让她去宅斗?
她才不要。
再说,婆媳是天敌好吧。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她看到过太多,被婆婆明里暗里磋磨的小媳妇。
卫瞻霖还是将军,万一打仗不在家,她被害了怎么办?
某某传,她可是看了十几遍。
卫一听王雨儿这么说,顿时心里卧槽连连。
主子啊,你再不回来,媳妇都要没了。
他一属下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思来想去,这么些年还没见过主子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的。
还是传吧,传了有可能是恋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不传,万一这王姑娘真的一气之下嫁人了,那就玩完了,这姑娘的任性,他体验太多次了。
见卫一妥协,王雨儿在心里得意一笑。
从此以后,只有别人向她王雨儿妥协的份,她才不要向任何人妥协。
爹娘不可以,卫瞻霖也不可以。
——————
林钰音看着所剩无几的残汤剩饭,已经说不出话了,挥挥手让下人收拾。
这姑娘的胃是个无底洞吧。
林钰音盯着妧零的肚子看。
可真神奇,那么多饭菜下去,也没见肚子鼓起来。
“谢谢林姑娘款待,我去休息一下。”
林钰音:…
宵儿:…
猪啊你!!!
林钰音能说啥,只能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吃饱喝足的一人一禽,同频率的步调向房间走去。
咱说休息就是休息,绝对不多走一步。
门一关,床上一躺,齐活。
没人看到妧零周身散发着浅浅的光晕,连系统旺财都没察觉。
这光晕在全身盈盈流转,少顷又全部没入妧零体内。
————
妧零离开后,林钰音就到回廊里散步去。
这是她的习惯。
还有一方面,那一人一兽吃的太香,她一不小心跟着吃多了。
(︶︿︶)=凸
“去爷爷那坐会儿吧。”
到了松鹤院,林万山刚用过饭。
“小音儿过来了,吃了没有?”
林钰音:“吃过了。”还吃多了。
“那位妧姑娘如何?”
林钰音:能吃能睡,极好!
“悠然自得。”以她的观察来看,这四个字最适合这位妧姑娘。
林万山挑眉,似乎也不那么意外。
真是后生可畏啊。
“爷爷,您安排的如何了?”
这两天林万山一直不得闲,忙里忙外的。
“差不多了,你三个哥哥开始办差就行了。”
他不动,不代表动不了。
他也不过分,给自家的小孩儿塞个差事而已。
也没做过火。
他大孙子才从八品。
这三个孙子,他也没超过这个线,堪堪吃上公粮吧。
目前只要不是白身,一切都好说。
下一步就是儿子承袭将军府的事。
也亏他林家儿郎个个都是心思端正的,不然他林家内部早就出问题了。
当他不知道这皇城的流言蜚语?
他老头子是那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吗?
“哥哥们都有差事,这可是大好事。”果然是老将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爷爷就是爷爷。
林万山享受着孙女孺慕的眼神。
林万山摸着胡子,眼底光芒幽幽。
既然退不得,那就硬上呗。
硬刚,他林万山还没怕过谁。
之前只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想给后代求个安稳。
结果嘞~
呵呵,
功高震主?!
功高还是功低,端看坐在龙椅上的人怎么想了。
震主又如何?
他林家谨慎低调,也没落个好。
既然如此,
那就可劲造呗!
将门嫡女(26)
御书房里的高帝,斜靠在软榻上,一边享受着宫女的伺候,一边看着新宠爱的美人儿翩翩起舞。
这位嫔妃就是那位主将的女儿,张菲菲,一进宫就被封了嫔位,侍寝后又得了封号:妙。
恩宠不断。
一时间,这位妙嫔在这深宫里,风光无限!
此时翩翩起舞的,正是妙嫔。
一袭火红的贴身舞衣,秀发随着动作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丽目勾魂慑魄,秀挺的琼鼻,樱桃般的樱唇,如花般的脸颊晶莹如玉,雪肌如冰似雪,身材曼妙纤细。
一舞过后,美人粉腮微微泛红,口中娇.(喘)连连。
真是媚到骨子里的妙人儿!
“好!”高帝用力鼓着掌,高声称赞。
“那皇上还不给嫔妾赐坐,人家都快累死了。”娇媚的声音,让人骨头都要酥了。
美人儿撒娇,简直要了狗皇帝的老命。
“快快快,给爱妃赐坐。”
美人儿却美眸一转,
无视奴才搬来的贵妃椅,莲步微动,一步一步像是走在人的心尖儿上。
莹白如玉的小腿及红色舞鞋外露出的精致脚踝,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高帝瞧着美人摇曳生姿的向他走来,抬手让御书房伺候的太监宫女都下去。
妙嫔见书房只剩下自己跟皇上。
更加大胆了。
到了高帝跟前,直接(夸)坐在他腿,上。
纤细白嫩的手臂,圈在高帝的脖颈间,凑到高帝耳际,樱唇轻启:“人家要坐这儿呢~”
说着,柔若无骨的细腰轻轻一扭。
“妖精~”
高帝眼角都红了,
“呀,皇上,好坏啊~”
一时,御书房传出此起彼伏的声音。
有男、有女…
御书房外站着大太监徐成。
曾经是先帝跟前的太监。
不算近身,但也受先帝信任。
先帝归天后,高帝就把徐成提到自己身边跟着,也算受用。
听着里面荒唐的声音,望着天边飘过的云彩。
这位大太监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半响,
里面才安静下来。
御书房里已是狼藉一片。
案几上的奏章乱作一团。
甚至有几本已经掉在地上,软榻上更是乱糟糟的。
而榻上,妙嫔跟高帝还腻在一起。
“皇上可真勇猛。”妙嫔在高帝胸前画着圈圈,说着露骨又大胆的话。
高帝捉住对方柔嫩的小手,放在嘴边狠狠一亲:“爱妃也妙的很呢。”
妙嫔闻言,像是羞恼了一样,哼了一声。
落在高帝眼里,又开始蠢蠢(欲)动。
妙嫔感受到高帝的变化,心下得意。
那起子老女人,说她狐媚,说她下贱,说她不知廉耻,呵,你们清高,你们圣洁,你们端庄,所以,你们也活该在这深宫里守活寡。
妙嫔在心底滑过不屑。
面上更加娇媚多情:
“皇上,讨厌,就知道欺负人家~”
御书房里的荒唐,让得到消息的各方人马,心思各异。
后宫女子自然恼恨,有嫔妃结伴到栖梧宫找皇后。
皇后没见。
栖梧宫里,皇后刘氏在雪白的宣旨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正”字。
“芳草,拿去裱起来,挂在本宫书房里。”
今儿的字有进益。
皇后坐下休息,听着身边嬷嬷汇报这宫里的动静。
听到高帝跟妙嫔关在御书房一下午,恶心的不行。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至于谁上不得台面,呵,有差别吗?
“天开始热了,祁儿那边多看着些,别让他一味贪凉。”
“对了,御医塾那里盯紧些,皇上的丹药不能出丝毫差错,平日里的滋补品也是。”
得给本宫好好活着,本宫的祁儿还没长大呢。
刘皇后轻轻吹着茶杯里的茶叶。
说来,有的人真是好命,
明明是个酒囊饭袋,贪花好色之徒,偏偏命好,会投胎,一摊烂泥也能高高在上。
怪道那些个孩子们越来越浮躁了。
被这样的蠢货压着,怎能甘心。
父如何,君又如何。
能者,才配站的更高。
嗯,
老大老三都挺有才能的,要不,她扶持一把?
老四最近也挺活跃的,老七那边似乎也挺神气的。
刘皇后看着杯里被她吹的浮浮沉沉的茶叶。
翻滚的次数多了,下沉的速度更快了呢。
“凉了,倒掉吧。”
刘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
拿了本书,翻阅起来。
外面的天气正好,晴空万里。
可惜,即便是艳阳高照,也照不亮这壮丽巍峨的皇城里某些暗涌。
—————
一觉睡醒,太阳都快下山了。
睡的有点久啊。
妧零摸摸鼻子,
打开房门,门口守着的小丫鬟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小圆姐姐来几次了。
“姑娘醒了!我家小姐说,姑娘要是醒了,就去她那。”
妧零点点头:“帮我打盆洗脸水,我洗漱下就过去。”
妧零过去时,林钰音在看庄子上的账本。
将军府有许多产业。
御赐的,林家自己置办的。
林钰音兄妹五个,都有自己的私产。
林钰音名下的田地、庄子、铺子、宅子这类的不动产,有不少。
账本,自然就更多了。
不必她每一本每一页都看,但她必须了解。
“让林小姐久等了。”
“算不得久等,妧姑娘请坐。”
妧零坐下后,林钰音才说: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姑娘有什么需要的没有,府里明天大采买。”
妧零喝口茶:
“林小姐招待的很周全,我什么也不缺。不过,我也有个事要跟林小姐说。”
对上林钰音询问的眼神。
妧零气定神闲的回望:“叨扰贵府这么久,该离开了。”
林钰音一愣,她知道对方肯定会离开,毕竟非亲非故的,不好一直住在将军府。
但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要走,才两天的功夫。
林钰音咬了一下唇,
她蛮喜欢跟这位妧姑娘待在一处,虽然对方不曾做什么说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待在妧姑娘身边更安心些。
“是钰音没照顾好姑娘吗?”
“不不不,林小姐很好,我也住的很开心,有点个人私事要做。”
她想亲自去吃个瓜啊。
没有亲自围观的瓜,吃起来没有灵魂。
将军府哪都好,吃的好睡的好,但她更想做个吃瓜群众。
为了将来吃瓜方便,还是自己住吧。
将门嫡女(27)
无数个理由,却没有合适的身份去挽留。
林钰音心里郁闷极了。
“马上就晚膳了,妧姑娘再留一夜,明天妧姑娘要去哪里,我安排马车送你可好。”
妧零看看天,嗯,夕阳西下,是该吃晚饭了。
“好的,那就再叨扰贵府一晚。”
晚膳准备的很丰盛。
妧零吃的老开心了。
旺财也很开心。
一人一禽在林钰音的陪同下,在将军府的花园里溜达一圈后,又双叒叕准备睡觉了。
林钰音:……
彼此客气一番,妧零领着旺财,自动屏蔽别人的眼光,淡定的回了房间。
“宿主,我觉得林小姐刚看你的眼神,像在看智障。”
妧零木着脸。
: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用词。
“是看我,看我像个智障。”
旺财表示,身为系统,求生欲一定不能少!
“宿主,咱们待在这不好吗?吃的好,睡的香,简直是天堂般的享受。”
“你去过天堂?”
妧零慢悠悠的比划着几个动作。
“这是比喻句。”
厉害了我的统,都会用比喻的修辞手法了。
“宿主你干啥呢?跟公园里的老头老太太一样。”以前去过的现代位面,那些老人们就是这样慢吞吞的比划着。
“消食。”
一鸭子懂什么。
“哦。”
“宿主啊,咱们要是离开将军府,还能吃这么多好吃的吗?这么多好吃的,一定要很多钱,咱们没钱了。”旺财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想到日后不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整个神兽都不美丽了。
“所以啊,你要有禽兽的自觉。”
妧.佛系.零表示,有的吃咱就吃,没得吃——
那就一顿八个菜。
禽(兽)的自觉是啥?
旺财想了会,可惜,豆大的脑核不足以支撑它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
小眼睛一转,暗搓搓在直播间发布一条信息:
{大佬家的旺财:论一个禽(兽)的自觉应该是什么?}
{大佬家的小花花—花落谁家: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风吹小手冰冰凉:怀疑你在开车@大佬家的旺财}
…………
…………
{彩虹鱼:1、鸟类和兽类的统称。
2、泛指飞禽走兽。
3、比喻行为卑鄙恶劣、卑劣无耻的人。具体哪个意思,请自己对号入座@大佬家的旺财}
……………
旺财:?_?
这些人真不正经。
看等到彩虹鱼的答案时,眼睛一亮。(′??w??`)
确定过字数跟格式,这是个正经的答案。
{大佬家的旺财:1跟2。它们的自觉该是什么@彩虹鱼}
{彩虹鱼:(~_~;)}
感觉你是在为难我彩虹鱼。
但我是个正经人,正经人要有问必答。
{彩虹鱼:它们的特性?比如饮食方面,鸟类大多食草或者虫子,兽类就比较复杂了。有肉食,有素食,还有杂食。@大佬家的旺财}
旺财看完后,
脑袋上的绿毛就耷拉下来~
它就知道,离开将军府没好日子过了。
可宿主竟然想让它吃草,吃素,这就太过分了。
好气!
{大佬家的旺财:谢谢@彩虹鱼}
直播间飘过一个提示:
恭喜彩虹鱼获得大佬家的旺财赠送的好人卡一张。
旺财退出直播间。
桌子上一坐。
“宿主,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谈谈。”
妧零正好做完一套动作,闻言,眉头一挑。
一副你说吧,要不要听进去就看你说的合不合心意了。
一看宿主这架势,旺.理直气壮.财,秒变,旺.从心.财。
“也不是啦,就是商量一下,有肉能不能一起吃。”(t^t)
妧零:裤子都脱了,你给我说这个?!
出息。
“看你表现咯。”
旺财:有门儿。
旺财表现的那叫一个勤快,对妧零那叫一个殷勤。
虽然一只肥鸭也做不了什么,但看着对方忙前忙后的样子,心情贼拉好!
等旺财吭哧吭哧为妧零把被子角塞好。
妧零:“表现还行,再接再厉。”
“好嘞宿主,晚安宿安!”
哎呀妈呀,可把宝宝累坏了。
妧零眼底滑过笑意。
闭上眼睛,有光晕在周身环绕,最后没入体内。
这边,自妧零离开后,林钰音就去了松鹤院。
“爷爷还没用膳?”
林万山正跟老管家下棋呢。
林钰音一来,老管家就笑呵呵的退下了。
终于可以离开了,老将军下棋太磨叽,等的他花儿都要谢了。
林钰音:……
老实说,她也不喜欢跟爷爷下棋。
不光磨叽,还喜欢耍赖悔棋。
这不,
“等下等下,我不下这里。”
“等会儿等会儿,我再想想。”
林钰音:~
好非容易,这一盘要下完了,林钰音胜利在望。
“算了算了,不下了不下了,没得我个老家伙欺负你个小孩子。”
“爷爷!”
林钰音:我好难!
“哈哈,小音儿吃过了?今儿晚膳用早了吧。”看着小孙女一副无语的样子,林万山笑呵呵的。
对嘛,小孩子家家,一天到晚老气横秋的干什么。
喜怒哀乐分明才好玩。
林钰音见爷爷笑得开怀,也跟着展颜一笑,
“是啊,今用膳稍微早些。”
说着,收了一点笑意。
“爷爷,妧姑娘跟我辞行了。”
林万山收棋子的手一顿。
“正常,人家跟咱们非亲非故,送咱们一场机遇已经是大恩,没道理耽误人家做正事。”
(旺财:不,她没得正事要办,她就是想去围观吃瓜。)
“音儿明白。”明白,却也遗憾。
虽然相处的愉快。
但林钰音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对方放在心上。
想着又是一笑,带着豁然。
人家与她这种普通人本就不在一个层次,能这样交好已是大缘,是她想多了。
林万山见孙女真的想明白了。
心下一笑,明白就好。
最近孙女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
这孩子打小不是个热闹的性子,除了家人,别的人跟事都看的很淡。
这个妧姑娘还是除了家人外的第一人。
第一个让林钰音这么用心照顾。
第一个这么纵容的。
这里面有可能是因为梦境的缘故,对那位妧姑娘有几分感激的心思。
可他看的明白,或许他小孙女自己都没察觉,她面对那位姑娘很自然。
将门嫡女(28)
自然的像是久处的亲人、老友。
可事实上,也不过几天而已。
如果对方是个普通人,做个至交挺好。
但人家明显不是普通人,想必也不会一直纠缠在这凡尘琐事里,那么,等感情更深厚,对方徒然离开了,小孙女可怎么办?
不用心的人,一旦用心,最难释怀。
离开也好。
不过,到底不忍小孙女失落。
“那位姑娘应该没有落脚地,不如小音儿安排个适合歇息的好地方。咱万一有事,也能找到对方,好去求个助。”
话是这么说,
但在得了警示的情况下,他林家还是落败的话,那就只能认命了。
林钰音一听,就跟爷爷告退,好心情的回到珠音苑,让丫鬟拿来她的宅子跟庄子的地契,兴致勃勃的挑选起来。
“这里不行,太热闹。”
“这里风景不够好。”
“这里太偏僻了。”
元儿看着自家小姐把这些价值千金的地方各种贬低,抽了抽嘴角。
这位妧姑娘就这么重要?
林钰音把地契翻了个遍,才定下来一个地方。
“溪蒙山脚处的庄子还算不错,安静,景致也不错,就这个了,元儿,拿去让林禾跑一趟衙门,契主改成妧姑娘的。对了,再给妧姑娘弄一份户籍证明。”
这人出现的突然。
她跟爷爷两人查了一下,没有结果。
碍于对方的能力,再加上对方也不是他林家的敌人,就没再仔细查下去。
只是妧姑娘她,似乎什么也没有。
哦,除了那只肥鸭。
在大尹朝,想去哪里,还是要带着户籍证明比较方便。
王公贵族自是不用,因为他们有代表自己家族的令牌。
对了,将军府的令牌也给妧姑娘一份。
想到这,林钰音就起身去青桐院找她父亲。
府里的大小事,如今都归父亲管。
这令牌可不是谁想要就能拿,要有记录的。
谁都能拿到手的话,倘若遇上心怀不轨的,还不乱了套。
对于宝贝女儿的要求,林义承一向不会拒绝。
尤其是,这是连老爷子都看重的人。
一块令牌,结一份善缘嘛。
林义承把令牌做了登记,又用特殊手法在令牌底部刻下印记。
不光是给妧零的这一份做印记,他们林家人手里拿的都有印记。
令牌弄好,林钰音接过来,只跟父亲道了谢就又匆匆走了。
没来得及跟闺女说上话的林义承:(˙灬˙)
这丫头~
林义承摇头笑笑,继续处理事物。
等妧零一觉睡醒。
已经是有身份,有房产的人了。
看着桌子上的地契跟户籍证明。
妧零默。
好吧,她有点被感动到了。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妧零伸出手在林钰音脑袋上摸摸,
林钰音一愣,然后~
耳尖红了。
林钰音心里怪不好意思的,除了家人,没人摸过她脑袋。
“谢谢钰音给我准备的东西,我很喜欢。”妧零换了称呼。
小丫头看起来性子淡了些,心却比那些面上热情的人软多了、待人也赤诚的很。
“再送你个礼物吧。”
妧零抬起手,
“还要做梦?”林钰音坐直身子,等着对方点她眉心。
妧零手一顿。
“帮我准备笔墨纸砚。”
不做梦啊。林钰音眼神飘了飘,挥手让丫鬟去准备妧零要的东西。
妧零见林钰音的样子,好笑道:“那梦,一次就够了。”
普通人受不了再多来几次。
心智坚定,都难免走不出来。
心智不坚的,会直接崩溃在梦境里。
林钰音: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谁要做梦啦!
妧零微笑。
很快,丫鬟就拿来了笔墨纸砚。
“对了,贵府有没有黄纸?或者红纸。”她刚忘记交代了。
林钰音对这个还真不清楚,看向自己的丫鬟。
“有红纸。”丫鬟想到库房还有几张红纸。
林钰音让丫鬟去取。
取来红纸后,妧零把纸平铺在桌子上,笔尖吸满墨汁。
手腕发力,
寥寥几笔,就有种利落的洒脱镌刻在字里行间。
一钩一划,清隽有力。
林钰音看跃在纸张上的字形,很好看。
可惜,
看不懂。
很快,妧零收了笔,
指尖轻轻划过写好的内容。
林钰音说不出怎么回事,反正在对方指尖划过后,
未干的墨迹便晕染出一种淡淡的灵气感。
林钰音掐了下自己的指尖,
这不是她的错觉。
那这便是妧姑娘的神通了吧。
“给我把剪刀。”妧零对着纸张轻轻吹着,让墨迹干的更快。
剪刀拿来后,把写好字的红纸剪成四份。
纸张在妧零灵巧的手指中翻飞,很快,四个三角形的红纸包摆放在桌子上。
“你,你爷爷,父亲,大哥,一人一个,最好不要沾水。”
主要是给林钰音做的,另外三人,算是赠送吧,毕竟吃人家睡人家的。
林钰音站起身,对妧零郑重施了一礼。
“谢谢。”
她爷爷,父亲,大哥,皆是她林家最重要的存在。
林家的领头人,他们好,大家才更好。
突然觉得她给对方准备的东西太少了。
不行,得再准备点什么。
然后,
在妧零坐上将军府的马车离开时,收到了一匣子银票。
面额一百两到一千两不等。
一匣子,整整一万两!
妧零跟旺财:
“真是个好姑娘!”
“真是个人美心美的好人!”
林钰音看着妧零的马车走远,才转身回去。
直接去了松鹤院。
“爷爷,你看。”
林万山看着孙女手里用红纸折的三角包。
“小音儿最近在练习纸艺吗?叠的真好。”他不懂纸艺,自然也不懂什么好不好的,但只要他家小音儿做的,那就是好。
“爷爷~”再次庆幸自己稳的住,不然就这么个宠法,她得比皇城里的那些公子哥还纨绔。
“爷爷,是妧姑娘留下的。您,父亲,大哥,还有我,一人一枚。”
听到是妧零留下的,林万山正经起来。
从林钰音手里拿了一枚。
林万山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想拆开,又怕叠不回去。
只能看向孙女。
“妧姑娘没说什么,不过我约么着是护身辟邪之类吧。”
林万山摸摸胡须:
“跟老和尚的比如何?”
将门嫡女(29)
林钰音回想那种感觉。
“了尘师父的符,让我觉得朴实,妧姑娘的,有种灵气萦绕的感觉,而妧姑娘不是画师父的那种图案,是一种字,但我不认识。”
小音儿都不认识?
他家小音儿可是连别国的文化都研究过。
是他林家知识面最广的。
几个孙子的学习都有侧重点。
唯独小孙女,什么都接触。
“那咱们就好好收着吧。”林万山心说,这位妧姑娘越发神秘了。
林钰音闻言,嘴巴动了动。
林万山不说最懂林钰音,但也是了解自己孙女的。
“知道你有孝心。但你好了,你母亲更开心,以后多陪陪你母亲就是了。这东西你好好收着,不用心里难安,对于做父母的来说,子女都好好的,剩过任何东西。”
林钰音咬咬唇,最近都只是去跟母亲问安,她都没好好陪母亲。
是她不好。
“爷爷,我去看看母亲。”
“去吧去吧。”
望着林钰音走远,林万山才又拿起那枚三角形的红纸包看起来。
“老钟啊,给我找个结实的荷包来。”
老管家从门外探头,
“老将军要荷包做什么?”
不会是有啥想法吧,土掩脖子的人了,可不能干那老不正经的事。
林万山看着老管家一脸“你不正经”的样子,
“嘿,你个老家伙,隔心里编排起主子来了啊。”
抄起桌上的橘子朝老管家扔去。
“谢老将军赏,这就给您寻荷包去。”
老管家堪堪接住橘子,然后溜了。
“老家伙,越来越不稳重。”
(老管家:讲讲道理,咱俩谁更不稳重。)
林万山笑骂一句后,也拿了一个橘子自己剥皮吃起来。
青桐园里,因为林钰音的到来,更是热闹几分。
—————
一个时辰的路程,
妧零到了林钰音给她的庄子上。
溪蒙山以溪流跟群山得名。
庄子在山脚下,青山绿水环绕,安静却不荒凉。
往远处看,峰峦叠嶂,碧水如镜。
叫人心旷神怡。
妧零的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真是个好地方。”
庄子上有林钰音之前安排的五个下人。
下人的卖身契,如今在妧零手里。
五人不知道妧零是干什么的,但认出赶马车的林放。
“林侍卫好。”
“这位姑娘好。”
五人给来人行礼。
“都起来吧。”
妧零让人起来后,就没再搭理,会有人跟他们讲明白的。
带着旺财在庄子里转了一遍。
嗯,
不错。
庄子不算大,有一亩多地的样子,建筑的设计,简约雅致,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更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等妧零看完回到院子里,五人老实站好。
“该知道的你们也知道了,不想留下的,我放你们离开。”妧零见一旁有凳子,就径直坐下,等着五人做决定。
最后走了两个,留下三个。
嗯,年轻伶俐的走了。
留下的三个老实人,年纪在三十五到四十五之间。
行吧,
以后大家伙一起过呗。
留下的是两女一男。
男的三十七岁,妧零让他看大门跟联络庄子采买的事。
两位女性年过四十了,不过身体还行。
做做饭,洗洗衣服,打扫下卫生,还是可以胜任的。
妧零不用丫鬟伺候。
能自己动手的就自己动手。
把马车里的东西,搬下来后,林放就跟妧零告辞回将军府。
妧零招呼三个下人把东西搬屋里去。
这里面主要就是衣物之类。
林钰音给妧零准备了许多衣服,改良过的骑装款有几套,还有几套女子劲装款。
衣服的颜色也十分合妧零的心。
领着三人收拾东西。
——————
将军府里的林钰音听林放汇报妧零那边的情况。
听到有两个人选择离开,眯了眯眼,没说什么。
交代林放把将军府的采买地点跟庄子上介绍一下。
此后,那庄子的一切,便与她无关了。
妧零这边收拾好东西,看到太阳到了头顶。
嗯,
该吃午饭了。
两个婆子虽然老实,但也不蠢,既然留下了,就要让主人家满意。
午饭的时候,两人使出浑身本事,准备好好表现一番,
两个婆子的手艺不错,
丰盛又丰富的一顿午饭,吃的妧零极为满意。
妧零的食量惊到两个婆子。
老实人,是真的老实。
虽然觉得惊讶,但还是坚定的认为能吃是福,然后就开始想着法投喂妧零。
能吃还不挑食的孩子,最招人喜欢了。
反正有钱有闲,吃吃喝喝睡睡,好不自在。
日子过的舒坦了。
就想寻点乐子。
然后,妧零就开始了黑夜跟白天颠倒的作息。
白天吃了睡,睡了吃。
到了晚上精神一亢奋,就拎着旺财飞檐走壁,吃瓜去。
“宿主,你为什么会瞬移?!”
“宿主,你为什么能布传送阵?!”
旺财简直要疯。
系统爸爸硬核规定过,任务者在任务过程中,不可以使用超出位面限定的手段。
这个位面,连武侠都够不上。
这是个权谋为主的时代。
宿主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
这要是被系统爸爸察觉了,咱们会被拉下去屎一屎的。
系统爸爸的威严,不是想挑战就能挑战,会付出很惨重代价滴。
妧零摆弄着手里的东西,待布完一个阵后:
“要不要去吃瓜。”
“嘎,要~”
妧零:小样儿~
等被宿主拎着脖子提溜到地点后。
旺财:啊啊啊啊…
宿主又用非法手段了。
而它,不仅没能阻止宿主,还又跟着蹭了一趟便利,
(?_?)
“你现在一副死了系统爸爸的样子,真可爱。”妧零恶趣味上来。
旺财:
“过分了啊,宿主!怎么能这么说系统爸爸呢。我知道我很可爱,但系统爸爸不可以拿出来开玩笑的。”
厉害了我的肥旺财,都知道我是开玩笑了。
智商见涨啊,
脸皮的厚度也涨了。
主系统的头号小舔狗。
鄙视!
还是吃瓜吧。
望向夜幕下的战场。
少了几分白日里的硝烟,多了几分战后的肃穆。
有士兵在巡逻,有将士在训话,有伤员在哀嚎。
空气中有尘土跟血腥混合的味道。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所有的太平盛世,都是用生命铺就。
所有的荣耀,都是森森白骨跟鲜血成就。
将门嫡女(30)
黑夜,是让人放松的时刻,也是意外频发的时刻。
妧零拎着旺财,来到卫瞻霖的帐篷外,找个隐蔽又不妨碍吃瓜的位置站好。
意识进入直播间
{主播:带你们来战场吃瓜。}
{大佬家的小花花——花落谁家:有主播的地方,就有小花花的存在。}
{彩虹鱼:飘过~}
{偷腥的猫:有妹子吗?}
{泪.舞*:战场?主播太残忍了!}
{九清宝:妈妈说宝宝不适合看暴力血腥的场面。}
{菊花爆满山:战场?(基)情?}
妧零抽抽嘴角。
逗比是一个庞大的群体,无所不在!
妧零退出直播间,在帐篷上轻轻划了一个口子,观察里面的情况。
直播间是个很高级的存在,任务者所看到的所经历的,都会同步到直播间,让观众犹如亲临于此的超高体验。
观众也可以自行去按照直播间的定位,观看其他剧情角色的实时录制视频。
但没有追随主播的体验感妙。
相当于2d跟5d的区别。
妧零习惯先观察周围环境跟布局。
随后才去看人。
帐篷离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低着头单膝跪着。
{主播:那个坐着的就是原剧情男主,卫瞻霖。}
妧零操控着直播系统给卫瞻霖一个特写。
这个操作炸出了许多颜狗。
{谁家红杏不出墙:哇,小哥哥!}
{皮皮狗的屁屁:帅的耶!}
{小手冰冰凉:舔舔舔⊙w⊙}
{翘、娇女:(语音)}
还可以发语音?
系统爸爸很会玩嘛。
旺财贱兮兮的点开语音:
*&****~~~
敲你大爷,
吓死宝宝了。
艹,自做自嗨,还发出来。
简直丧心病狂!
这得多贱!
妧零木着脸看旺财一副要吐的样子。
知不知道,好奇梦害死鸭!
“宿主,咱们禁言这个人,必须禁言。”
而直播见里,手贱的人也不少。
然后:
一片呕吐刷爆屏。
而胖妧零没想到的是,竟然因为这个“翘、娇女”让她的直播间在直播话题榜上溅了个小水花。
标题为:
【口味超重的大佬直播间】
充满歧义的标题,
导致的结果就是,那些被标题吸引进来的,发现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就一个个闹起了脾气。
理智的,退出不看。
不理智的就言论极为放肆。
妧零看了几眼,
辣眼睛!
算了,不管它。
直播间的混乱,妧零不理会,却急坏了旺财。
想怼,想撕,奈何脑容量有限。
也气坏了花落谁家。
作为直播间第一个拥有头衔的人,他觉得他有跟直播间共进退的责任。
原本直播间人少是少了点,可个个正常啊。
现在这些是从哪个医院跑出来的沙币?
撕,必须撕。
一时间,更热闹了。
妧零瞧着旺财气的泪眼朦胧的样子,不厚道的笑了。
如果是个大眼睛的萌宝,泪眼汪汪能萌化你,可她家肥旺财的眼睛绿豆大,这画面看起来就很搞笑了。
“跟蠢货争论会变蠢。你本来就不聪明,千万别被传染的更蠢。”
妧零拍拍旺财的圆脑袋。
然后进入直播间,
{主播:爱看就看,不看就滚。}
{全员禁言}
想了想,妧零又把几个老粉解除禁言。
{彩虹鱼:支持主播!}
{大佬家的小花花——花落谁家:主播威武!}
{大佬家的小花花——花落谁家送给主播十份666666。}
{风吹小手冰冰凉:这个时候被解禁的一定是真爱。}
{甲乙丙丁墨:顶!}
“宿主,他们好好啊,送他们头衔好不好嘛。”旺财指着屏幕,对妧零撒娇道。
妧零:…
我答应,都答应。
为了我的卡姿兰大眼睛,求你以后别撒娇。
{叮!恭喜彩虹鱼用户获得主播亲封头衔——大佬家的小鱼鱼}
{叮!恭喜甲乙丙丁墨用户获得主播亲封头衔——大佬家的小墨墨}
{叮!恭喜风吹小手冰冰凉用户获得主播亲封头衔——大佬家的小手手}
高兴的旺财:
{大佬家的旺财:来来来,大佬家族的,咱们走一波队形,对啦,你们的昵称改改?}
{大佬家的旺财:1(???_??)?}
{大佬家的小花花:2(???_??)?}
{大佬家的小鱼鱼:3(???_??)?}
{大佬家的小墨墨:4(???_??)?}
{大佬家的小手手:5(???_??)?}
很好,队形整齐!
{大佬家的旺财:大佬家族正式成立,撒花。}
满屏的小花花,纷纷扬扬。
被禁言的其他人: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莫名羡慕是肿么回事。
妧零:……
斜睨一眼充满干劲的旺财。
开心就好。
—————
继续看向帐篷内,
帐篷里此时的气压有些低。
没看卫瞻霖脸都黑了嘛。
卫瞻霖看着手中的信,
俊美的脸上,带着愠怒。
斜飞的英挺剑眉微拧,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眯起,削薄的唇轻抿,棱角分明的轮廓绷紧。
整个人明晃晃的宣告着:“我很生气,别惹我!”几个大字。
妧零挑眉,
能让男主生气的,也就女主了。
女主干啥好事了?
卫瞻霖扔了手里的信件。
敲着桌边,不知道想了什么。
轻嗤一声后,
“拿下去烧了吧。”
卫二低着头把散乱在地上的信件捡起,拿到一旁的火盆里点燃。
先说好,真不是他故意要看的。
小农女要翻天啊。
瞧瞧这都是啥,
x月x日,王姑娘与宋秀才相谈甚欢。
x月x日,王姑娘与皇商之子薛公子相谈甚欢。
x月x日,王姑娘与宋秀才一起吃饭。
x月x日,王姑娘与江湖人士温少侠游湖。
x月x日,王姑娘与…………
这人缘,厉害了!
与那么多人相谈甚欢、共进餐食、同游湖就算了,还让将军入赘,入赘后还要签下什么婚后协议,财产要透明化,不能干涉女方交友,不能干涉女方自由……
我的天,这是要上天啊。
怪不得将军情绪不稳的样子。
他可真服这位王姑娘。
可惜,
这人呐,还是得有自知之明些才好。
妧零通过直播间把那些信件特写出来,看了之后,倒没啥感觉。
男女主嘛,不作,不桃花朵朵开,那就不是男女主了。
正常情况,女主越作男主男配越爱。
如今看来…
将门嫡女(31)
妧零玩味的看着卫瞻霖越来越危险的眼神。
女主啊,祝你好运。
妧零准备离开时,
耳尖一动~
男主啊,也祝你好运。
不走了不走了。
【大佬直播间】
{主播:瓜子、饮料、矿泉水,可以拿出来了。}
妧零用意识留下这句话后,嘴上无声的数着:
“3、2、1~来了…”
“咻…”
利箭破空的声音…
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箭矢打乱了针脚。
一时间,被射中的嚎叫声,士兵推搡躲避声……整个营地慌作一团。
“哐哐哐…”巡逻的士兵使劲敲着铜锣。
“警戒!”
“有敌袭!”
帐篷里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卫瞻霖猛的回神,然,不等他拿到佩剑,
密集的利箭已经穿透帐篷朝他射来。
卫瞻霖把面前的桌子一掀,抡起桌子去挡逼近眼前的箭矢。
“来人!”卫瞻霖边躲边朝帐外大声喝道。
是他大意了,
他不该意气用事图清净,不该让卫二出去。
围观吃瓜的妧零默默吐槽。
往往能让英明神武、无往不利的男主陷入危机的,也只有女主了。
可惜,卫瞻霖现在再多的反思也没用。
就算卫二及时冲进帐篷,加入战局,也已经晚了。
“嗯~”卫瞻霖口中发出闷哼。
脑海一片空白。
他的手腕,他的腿…
而那些利箭跟长了眼睛似的,一伤到卫瞻霖,箭矢就慢慢减少下来。
有士兵追去查看,但这一波袭击就跟见了鬼一样,什么也没查到。
“军医,军医,…”卫二大声喊着。
看着呆呆的将军,卫二心里急死了。
“快点。”一见到军医,卫二拉着就跑。
军医跑的只喘气,也不敢抱怨。
一见卫瞻霖的情况,
“嘶~”
我滴娘哎!
军医看着还扎在卫瞻霖手腕跟腿上的箭矢。
一时间,无从下手。
“军医,你看什么呢,快治伤啊。”卫二心里慌的一匹。
他也是习武之人,伤在这两处……
卫瞻霖总算从混沌中回过神。
狠狠的吸口气,
“拔!”
卫瞻霖的声音已经嘶哑的不像话。
“可是,…”
不等军医说什么。
“我让你拔!”
卫瞻霖两眼通红,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军医被卫瞻霖野兽一样的眼神盯的一激灵。
拔就拔呗,吓唬老头子干啥?
老军医再下手时,心不慌了,手也稳了。
一二三,走你…
biu~
“唔。”卫瞻霖咬着牙关,也挡不住这钻心的疼。
老将军尽职尽责赶紧止血包扎,伤在手腕,流血什么的就不说了,关键是这个地方,筋脉极多。
稍有不慎…
希望这位年轻人好运吧。
“卫小将军,我给你拔腿上的箭。”你配合点,别再吓我,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容易手抖。
卫瞻霖偏过头,不去看。
老军医拿起剪刀,剪开箭矢周围的裤子。
一看箭矢扎的位置。
老军医:……
算了,吓就吓吧。
年轻人也是不容易。
这都什么绝顶的运气。
右手腕,左膝盖。
箭头扎在膝盖上,好一点就是没有穿透。
行叭,并没好哪去。
整个箭头都留在里面。
军医叹气。
说实话,他不想治了。
他怕以后被迁怒。
卫瞻霖久久不见军医的下一步动作,“等什么?”
“小老儿才学疏浅、医术…”
不等军医说完。
(又又又打断老子,年轻人很不礼貌嘞。)
“尽你之能医治就是,卫某绝不怪罪。”卫瞻霖说到后面,闭了闭眼。
老军医:呵呵→_→
既然你这么说,那老头子就下手了哈。
“啊!”
卫瞻霖连唇都白了。
围观吃瓜中的旺财:
“哎呀妈呀,看着都老疼了。”
妧零:就你戏多!
与卫瞻霖相邻营地的林钦睿,听到卫瞻霖受伤的消息,一愣。
他还在想怎么完成小妹所托呢,这就伤了?
伤哪儿了?
要不,他想个办法悄摸里补一刀?
等再次得到消息后,林钦睿默默放下擦的铮亮的大刀。
没用上。
可惜了……
(卫瞻霖:咋滴大舅兄,你还怪遗憾嘞!?)
行叭,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对就好。
林钦睿微微一笑,
莫名鬼畜!
—————
卫瞻霖这边围观全程的一人一兽,
瓜吃的差不多了。
“回家睡觉。”
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到了房间,旺财贼兴奋。
“宿主,那箭咻咻咻的,噗呲一声扎在身上,听着就肉疼,这个男主好可怜哦。”
你别那么兴奋,我就当你是真的在心疼男主。
“闭嘴,睡觉。”
“嘎……”
行叭,好好养养今天浪费掉的脑细胞。
今天真是超精彩的一天,
很快,旺财便传出平缓的呼吸声。
这秒睡的本事,能羡慕死多少睡眠质量差的人。
(五月:羡慕到秃头)
咱也睡。
照旧让灵气游走一周天,才进入梦乡。
没错。
她有灵气,
进入这个位面开始,她就在有意无意修炼着。
你说这个世界不能修仙?
谁告诉你我在修仙了?
有灵气一定就是修仙吗?
这个空间没有灵脉,怎么修灵气?
谁又规定灵气就一定要是灵脉灵石产生的?
日月精华,以及这青山绿水萦绕出的清灵之气,都可以为她所用。
一夜好眠。
庄子上睡的正香的两位,卡在饭点上醒来,
饭是必须吃的!
早餐自然没有在将军府的花样多,但也不少。
包子,花卷,蛋饼,蒸饺,茶叶蛋,南瓜小米粥。
每一样,别的不说,量足足的!
更别说味道也不错。
两个婆子见妧零吃的香,笑的一脸慈祥。
她们这么大年纪还做伺候人的活,那是因为没家。
具体的也没必要说。
毕竟这世道啊,从不缺可怜人。
没家,也没孩子。
看到长的清秀好看,还能吃不挑食的妧零,那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
当然了。
她们也没忘记对方是主子,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母性泛滥。
吃饱喝足继续睡。
结果没睡成,林钰音来了。
“钰音尝尝这桃子。”妧零前天下午不想睡觉,就出去溜达。
后来晃悠到附近一个村子,见村口的桃子结的很好。
就买了一些。
村里人朴实,不愿意要钱,说是家家户户都种有,这一季老天爷给力,桃子都结的不错,不值当给钱。
将门嫡女(32)
乡亲们朴实。
自己却不能白拿。
妧零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买了一篮子。
篮子是人家送的,这个说什么也不要钱。
真是一群可爱的人!
拿回来就吊在水井里,井水有一个好处就是:冬暖夏凉。
给瓜果保鲜很不错。
庄子上有冰窖,但妧零不喜欢那种冰冻后的感觉。
—————
林钰音到了庄子上后,有那么一丢丢晃神儿。
往年入夏,她来这庄子避过几次暑,
如今,一切还是熟悉的样子,但她是以客人的身份进来!
当然,也不过感叹罢了,她不后悔给妧姑娘东西。
甚至还想再给点。
妧零让婆子把桃子洗好切好端上来。
“尝尝。”
林钰音依言用竹签扎了一块桃肉。
“嗯,脆甜,很不错呢。”
这人是真会吃。
她买下庄子几年了,都不知道附近村子有桃子。
林钰音突然笑起来。
美人一笑,何其嫣然。
“钰音笑什么?”妧零跟着笑问。
林钰音带着笑看了妧零好几眼才开口:“来的时候我在想,你会不会过的不好,会不会缺东西。”
说着又看了妧零一眼。
“如今看来,是钰音多虑了。”
以这人从容的姿态,在哪里,都该是活的很好!
妧零闻言一笑,再开口,语气含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恍惚:
“也不是这么说,也有些本领高超,却永远照顾不好自己的人。”
随后望向林钰音:“钰音关心我,我很开心。谢谢!”
两人相视一笑,便默契的不再说这个问题。
又聊了一会儿,林钰音就准备离开,她还有点事要办。
妧零把人送到门口,见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回到屋内。
睡觉去。
睡饱好吃瓜!
这一觉,睡到了太阳升的最高的时候!
什么都可以不准时,吃饭一定要准时。
睡梦中的旺财突然诈尸:
“嘎~宿主,咱们该吃饭了。”
“好。”
三个下人有时候也会凑一块嘀咕,咱们新主子肯定不是普通人。
哪不普通?
特别能吃、特别能睡,光这两样一点都不普通。
还别说跟大小姐交好。
—————
夜幕降临,适合干一些悄摸事儿。
【大佬直播间】
{主播:去吃女主的瓜,还是去皇宫?}
直播间如今的在线观众稳定在五百左右。
妧零把问题一甩出来,大家就开始踊跃发言。
最终结果是,今晚皇宫,明晚女主。
安排的明明白白。
行叭,小朋友们的愿望,自然是满足啦。
提溜起旺财几个瞬移,来到高高的宫墙外。
“嘎~”
“宿主下次能换个方式对我吗?”总这么提溜我脖子,我怕我会早早的离开这个美丽的位面。
“你全身上下除了脖子能下的去手,别的地方?…”
自己胖成什么样心里没点数?
就是脖子也不能一把抓完。
啧……
妧零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旺财那肥肥的体型。
“嘎…”
旺财感觉屁屁一紧。
看看看,看啥呢。
提溜脖子就提溜呗,它不说了还不行嘛。
别这么幽幽的看着人家。
怪吓人的!
日常紧一紧系统皮后,妧零再次提溜起旺财。
旺财:……我太难了!
寻一处不惹眼的位置,足尖一点,稳稳的踩在宫墙上,观察周围的情况,再通过直播间,把整个皇宫的地形跟分布,看了一遍。
然后身形极快的在宫中穿梭。
巡逻的禁军无一人察觉。
毕竟是普通位面,便是身手不凡的禁卫统领,在妧零眼里,也不过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自然无法察觉叶子飘落的瞬间。
一路没有停顿,直奔泰清宫,老皇帝的宫殿。
猫一样,无声无息,停在屋顶上。
妧零手法熟练的掀开几片璃瓦。
旺财: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嗯,殿里面发生的事情更是了不得…
只一眼,感觉要瞎了。
“啊,我的眼。”旺财戏精附体。
“宿主,如果我再也看不见了,我宁愿死,我宁愿不要活着,如果我再也看不见了,这世界对我还有什么意义呢?”
夸张的演完一段还不罢休:
“我看不见你的脸,我看不见你的眼睛,看不见你看我的眼神,我看不到家家有花户户有水的盛况,我也看不见我们梦想中的美丽地方,我看不到我们的家啊!我、不、要~!!!”
最后的“我不要”,喊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还浮夸的摆动着长脖子圆脑袋。
妧零:
我的四十米大刀呢?
信不信老纸一刀一只大肥鸭,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那种。
感受到宿主的死亡凝视!
好叭,
闭嘴!
唉,好看的外表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难得一见!
像我这样既拥有美好的外表,又拥有有趣的灵魂的存在,是多么稀有,宿主竟然都珍惜,还一天天的吓唬我!
哼,大猪蹄子!
妧零把瓦一一放回去,准备换个地方。
太辣眼睛了。
谁知,一转头就看到肥旺财一副“你个负心汉”的模样。
妧零:手怎么这么痒!
“呜呜呜…~”再次被掐住命运的脖子。
旺财:我真是太难了!
妧零:不,你是太贱了!
正要走,宫殿里传来了说话声。
宫殿的隔音还是不错的,但谁让碰上耳聪目明的妧零呢。
“皇上,听说林老将军徇私枉法,给自己的三个孙子谋职位。他们这样做,太不把皇上放眼里了。”今儿侍寝的还是妙嫔。
本就娇媚的声音,再加上某种未退的韵味,说起话来更是魅到人骨子里去。
高帝听的心肝一颤一颤的,对着怀里的美人就是一顿上下其手。
这猥琐油腻的样子,…
至于美人儿说的林家一事,他自然知道,但那又如何,他又不能抄了将军府,给点小绊子可以,正面刚的话,
还是不了。
那就是一群狼!
朕还没活够呢,是美人不好看,还是不好玩了。
管那些糟心的玩意儿。
来吧,美人儿!
嗨起来,躁起来!
妙嫔:……
敲你吗个狗男人。
虽然田坏不了,但田还不能歇歇了?!
就不能做了正儿八经的昏君?听听美人的谗言跟枕头风?
屋顶上偷听的妧零也是无语。
耳朵都竖起来了,你就给我听这个?
就不能按照剧本来?
将门嫡女(33)
红颜在那努力祸水,
昏君这充耳不闻?!
闹啥里?
那不是你的爱妃吗?
就不能好好听听爱妃的枕头风,然后昏君一怒为红颜?
旺财:红颜一笑为了钱?!
别闹!
妧零望望星空,
昌帝的棺材板该压不住了!
这届皇帝真是怂的明明白白。
就算有瓜,都不想吃了!
妧零提溜着旺财,转战到栖梧宫。
吃瓜要吃最大的那种。
皇宫最大的,自然是皇上跟皇后。
皇上那不提也罢。
皇后这…
妧零先是倾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才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放开视线看过去。
林皇后刚沐浴过,此时坐在铜镜前,用指尖从白玉罐里挑出一点浅碧色的面脂,放在掌心轻轻晕开,再把掌心贴在面上慢慢拍着。
慢条斯理的反复几次。
身后有宫女给她梳头,一边梳,一边在头发上抹着淡淡茉莉香的头油。
“嬷嬷,老大那里跟盐政司搭上没?”
皇后擦好面,又打开一个碧绿色的瓷罐,从里面挖出一些杏黄色的膏体涂在手背上,一点点推开,按摩至吸收。
像这种事情,有专门学了手法的宫女们为贵人服务的,但林皇后喜欢自己来。
自己动手,才能体会里面的另一番趣味。
“回娘娘,搭上了,不过盐政司那边没明确表达什么。”
方嬷嬷是皇后的贴身嬷嬷,衷心且手段不凡。
已经不需要她亲自伺候皇后,
主要是替皇后留意一些特殊事情,顺带提点着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毕竟有些东西,不是聪明就能看明白,还需要人生阅历跟累积。
还挑了一些合适的小丫头培养着,培养好了,都是助力!
林皇后听完方嬷嬷的话,微微一笑:“正常!”
林皇后长的不漂亮,但胜在气质上佳,越看越舒服的那种。
相处起来,像是三四月里的清风拂面,不急不躁,舒缓怡人!
所以,高帝虽然不宠皇后,但也不讨厌。
不然皇后也不会在三十岁的高龄,产下嫡皇子。
顺带提一嘴,有了孩子后,皇后就再也没侍寝过。
高帝偶尔也会想起这朵韵味绵绵的花儿,但皇后太了解狗皇帝有多狗了,以前没孩子,没办法。
现在娃有了,还要你何用!
直接推了几个有心伴驾的貌美宫女过去。
果然,狗皇帝非常受用,对皇后这一举动很是称赞呢~
扯远了,
眼下,方嬷嬷透过铜镜看到主子的神情,便知主子对她汇报的内容是满意的。
林皇后自然满意,
盐政司那伙子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也是一伙子胆大包天的东西!
想到这,
“老大的脑子还不够人家随便玩一手,老三不是爱财嘛,盐政司可是个聚宝盆。想必,他很乐意插一手。”
一个皇子威力不够,那就两个。
智商低,那就身份来凑。
再说,老三可比老大滑手多了。
她的祁儿还小,先让他们折腾去。
方嬷嬷闻音知意,下去安排。
“娘娘的头发干了,娘娘想挽什么发式?”宫女把装有头油的瓷瓶放好,等着林皇后的吩咐。
“我要看会儿书再睡,随便辫一下好了。”
林皇后在私下并不端着,
不过,若是认为她随和好欺负,那可要糟了。
好欺负的人能在皇后的宝座上屹立不倒,还养大一个皇子?
好欺负能得到狗皇帝的信任?
虽然这信任只有几分。
可这几分已经足够林皇后在前朝后宫里,站的稳稳的!
更何况,狗皇帝是真狗,没有为君的本事跟气度,却有为君者的野心跟疑心,眼高手低的。
林皇后能从这样的人那里得到几分信任,会是一个一味随和的人?
虽说高帝如今比年轻那会好多了。
年轻那会儿丫就一神经病,一会儿一个样。
上一秒叫人家小甜甜,下一秒怀疑人家不怀好意,都不用证据,自我脑补过后:拉下去,废掉!
好在不是弑杀之人,不然就这性子,大尹朝早完了。
如今年纪大了没那么折腾,大多心思都放在吃喝玩乐上,其他的,有兴趣就插一手,没兴趣就随你们蹦哒。
不过任性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比如这次派去边关的大将军。
那算个什么玩意儿,就敢委此重任?
想当初,旨意一宣出来,没把朝里的几个老家伙气疯。
哪有这么上杆子送人头的。
老大臣们很想对着高帝大吼一句:你个沙币!
但不能啊。
最后,在几个老家伙好一顿苦口婆心的游说下,才有了副将的安排。
老大臣们:太难了,他们真的太难了。
真怕晚节不保!
临老临老还得面对国破家亡。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雄心跟野心了,只想安安稳稳致个仕。
但皇上不答应,他们能咋办。
想想就发愁,愁到秃头。
人到晚年留点头发容易嘛!
狗皇帝!
好吧,又扯远了。
眼下,
刘皇后及臀的乌黑秀发,被宫女灵巧的辫了一个微松的辫子。
这样也方便入睡。
刘皇后到了书房,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便坐下看起来。
宫女给刘皇后上了一杯养生茶,又把灯挑到最亮,就悄悄退到一边。
一时间,书房里安静下来。
时不时,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发出。
围观吃瓜的旺财:(=_=)
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爱看书?
林小姐是,这个皇后是,以前那些位面里的人是,还有它家宿主也是。
它家宿主也只在这个位面,没看书,以前每到一个位面,宿主就看各种书。
它一度怀疑宿主拿书是为了装、x。
后来每个世界都看书,它才信了它的宿主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不过,它还是不明白书有啥好看的。
那些个字,它一看就眼晕。
妧零:
“所以你一直这么蠢啊!”
蠢的把心思全挂脸上。
“宿主!”又欺负它。
妧零表示,就是欺负你怎么滴吧!
本来就是,
蠢就应该多读书。
读书是改变自己的最快办法!
当然,不能死读书。
若一味死读不知运用。
那就不止是蠢,还傻的冒泡。
【大佬直播间}】
{主播:带你们夜游皇宫。}
标题一打,就拎起旺财,在皇宫的各个宫殿穿行!
然后就……
将门嫡女(34)
权、利
是个好东西。
集齐了世间所有的污浊!
夜色下的皇宫,
让妧零跟旺财吃了不少瓜。
有些瓜,简直一言难尽。
不提也罢!
本次吃瓜工作,虽有瑕疵,但在整体上不影响此次行动!
完美收工!
回家睡觉。
瞬移到家,直接洗洗睡。
完全不管直播间里的热闹。
毕竟,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
妧零用灵气在身体运行一周天后,旺财已经传出渐入佳境的平稳呼吸声。
直播间因为一趟夜游皇宫,在线人数达到了两千左右。
观众们躁动异常~
这熊熊的八卦之心哟~
直播间的情况,妧零暂时不知道。
反正,妧零一夜好眠。
一睁眼,房间很暗。
嗯?
天没亮?
还是睡过头了,直接睡到天黑?
那岂不是错过了三顿饭。
也不应该啊,
她家旺财是一到饭点就能诈尸的那种,让它错过饭点,那可能吗?
绝不可能!
妧零醒醒神,下床打开门。
哦豁,
这天黑的,是要下暴雨的节奏啊!
也不知道预备的食材够不够。
“张婶!”
“唉,主子醒了。”张婶一路小跑到妧零跟前。
对庄子上留下的三个下人,妧零还是很和善的。
“庄子上的食材多不多,我看这雨马上就来了,也不知道一时半会能不能停。”
“够的,庄子里有储存食物。”张妈盘算着还有的东西。
吃了两三天没问题。
这也是主子胃口大,换个别的姑娘家,能吃个七八天,也不带吃那么干净的。
妧零听到有吃的,就不管了。
和旺财一起吃睡、睡吃。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晚上,雨还是没下,只偶尔有闷雷的声音响起。
黑沉沉的夜空,伴着闷雷,让人无端烦躁。
旺财伸长脖子趴在窗边,看着漆黑的外面,郁闷极了。
“唉~”
过几秒
“唉~”
再过几秒
“唉~”
妧零:嘿,还没完没了啊。
捻起一颗花生,精准的打在旺财的圆脑袋上。
“谁?谁!谁偷袭本宝宝。”
戏精本精没跑了。
妧零瞟了一眼过去:
“你便秘啊!”
唉声叹气的。
旺财:……
不是,你们读书人也这么粗俗的吗?
就不能文雅点?
唉,真是让统操碎了心。
旺财一副包容的样子看着妧零。
妧零:“……”
再不恢复正常,打爆你鸭头。
好嘛,好嘛。
就会威胁它。
“宿主,你就不难受吗?”
“我为什么要难受?”妧零剥开一颗花生,手指一捻,花生衣脱落下来,轻轻一吹,白胖的花生豆出现在掌心,往上一抛~
嗯,于婶这花生炒的真不错,好吃。
旺财见妧零吃的香,也凑过去脖子一伸,钓了一颗到自己跟前。
“天气不好,不能出去吃瓜,不觉得难受吗?”
旺财用jiojio在花生上一踩,花生应声而~猝!
旺财把花生仁从中啄出来吃掉。
再来一颗…
妧零:…
在吃这方面,这货就没有不行过。
“有啥难受的,真想看,就去直播间看呗。”
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吃瓜才有滋味。
“嗯…好吧。”旺财咽下口里的花生豆。
调出面板,点开直播间,
“哇,宿主,咱们两千多观众了耶!”旺财超惊喜。
再吃颗花生压压惊。
“嗯,”妧零看了一眼直播间,继续专心剥花生。
涨粉很正常,就昨晚直播的东西,不涨粉才奇怪。
见宿主这么淡定,旺财也跟着装模作样起来。
他们的目标是成为直播届的no.1。
(妧零:我怎么不知道?)
这点成绩,小意思。
【大佬直播间】
{大佬家的旺财:今天天气不好,咱们一起看实时转播吧。}
说完,旺财就从人物栏里,点开女主王雨儿的小红点。
王雨儿这会儿也没睡。
干啥呢,
跟人花前月下呢!
哦豁,刺激了!
男主,本统观你像是一道光!
绿的你心发慌的那种!
女主跟三个男配一起,在这大雨前夕,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聊着天儿。
时不时的,传出女主银铃般的笑声。
每当这时候,男配们皆是一脸宠溺的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女主。
旺财:……
emmm~
突然觉得尴尬,不想看了怎么办?!
可是从在线观众的人数来看,貌似好这一口的人还不少?
这群小妖精…
唉,算了,为了粉丝,就牺牲我旺财吧!
谁叫我旺财宠粉呢!
旺财就陪着观众,一起围观女主vs男配二、三、四的和谐场面。
期间,打了几次闷雷。
女主:啊,打雷,人家怕怕。
男配二:不怕不怕,我在呢。然后手手揽在女主肩头。
女主:呀,又打雷。
男配三:不怕不怕,你是最胖的。然后握握女主的小手。
女主:呀,还打雷。
男配四:乖,有我呢。然后温柔的虎摸女主的狗头。
旺财:啊,是脑袋。
人家说错了,好怕怕会被骂。
妧零:可去你的吧!
旺财:
难道我旺财不配得到关心跟安慰嘛!
妧零不知旺财的想法,如果知道,肯定会说:
是。
—————
这娇柔做作的画面,怪无聊的。
戏精旺财坚持不下去了。
退出直播间。
“宿主,原剧情里男女主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情比金坚,哪怕有舔狗在身边,身心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也只有彼此嘛。可这一会儿的功夫,女主就被男配们搂了肩,握了手,摸了头。这是闹哪样嘞?”
妧零玩味一笑:
“谁知道呢!”
算了,还是睡觉吧。
旺财跳下凳子,走到榻脚处摆放的棉布上,擦擦jiojio,然后蹦哒到床尾给自己盖上被角,
“宿主快来,人家已躺好哟。”
妧零拿起桌子上放的剪刀。
灯火映在刀刃上,晃眼。
然后:
“宿主晚安!宿主明天见!”秒睡。
(别问为什么会有剪刀,问就是剧情需要!)
妧零也是服气这货。
一会儿不耍贱,就跟活不下去一样。
放下剪刀,走到窗口,望着外面浓墨一样漆黑的天空。
眼底一片幽深,勾了勾唇角,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
随后从窗口跳出,
身形入鬼魅一样没入浓稠的黑夜!
妧零刚到将军府门口,
“咔嚓!轰!”
闪电猛然照亮大地,也让妧零看清了天边,翻腾的黑云。
将门嫡女(35)
也照亮了妧零黑的诡异的双眸。
黑云翻滚,电闪雷鸣。
暴风疾雨来的猛烈,像是宣泄着什么。
雨幕下的妧零,滴水未沾,轻门熟路来到林钰音房间,无声无息的站在林钰音床前。
借着闪电的亮光,妧零也看清林钰音现在的情况。
双目紧闭,苍白扭曲的面孔,嘴唇泛着青色,抓着被角的双手攥的很紧。
像是溺水的人。
妧零闭目感受一会儿,再睁眼时,眼底的嘲讽毫不遮掩!
指尖溢出点点绿光,点在林钰音眉心,分出一缕元神,跟着进入林钰音的灵台。
林钰音觉得自己进了地狱。
刀山火海,冰川剑雨。
被强硬的压迫着去一波接一波的承受。
受尽折磨!
她是不是要死了。
好疼啊~
正当林钰音准备放弃反抗的时候,一只手拉住她。
咦?
林钰音歪着脑袋疑惑的看想手的主人。
似乎不解此人的出现,又似乎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妧零看着小姑娘衣衫褴褛,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
右脸颊还有两道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划过的痕迹,上面还在渗血。
一双本该睿智的眼睛,此时却只有干净!
妧零深吸一口气。
再对林钰音开口时,声音带着温和跟安抚:“跟我走好吗。”
说完,便含笑注视着林钰音的双眼,静静等她反应。
林钰音像是突然记起这是谁。
“妧姑娘!”喊完便吃吃的笑起来。
“嗯,跟我走好吗?”妧零耐心的等着小姑娘回答。
“好呀!”林钰音歪着头,眼神纯净如婴儿。
“钰音真乖!”妧零温柔的摸摸小姑娘的脑袋。
牵起小姑娘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了十步左右,浓浓的黑雾突如其来的弥漫在整个空间,带着狰狞的煞气。
妧零一笑,
总算出来了!
从她见到林钰音的那一刻起,就很不爽。
要不是怕再惊吓到小姑娘,
呵…
妧零一手牵着林钰音。
一手向上,手指快速对掐,结下梵印,
被黑雾弥漫的空间,有光芒乍现。
妧零眉眼锐利:
“滚开!”
撑起梵印,带着磅礴的力量横扫过去。
梵印所到之处,黑雾齐齐退开。
边退边翻涌着,不甘,却又畏惧。
妧零垂眸,继续结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嘴巴微动,
很快,一道金色的光芒飞射在未退完的黑雾之中。
空间一下子剧烈振动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嘶吼,在咆哮。
林钰音的情况更糟了,越来越单薄,将近透明。
妧零抬手拂过,绿芒笼罩下来。
林钰音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实。
身上的伤口也消失不见。
振动平息之后,
妧零牵着林钰音继续往前走。
没多久,一道带着柔和气息的白光出现,
“钰音一直跟着这道光走好不好?那里有最好的东西哦。”
妧零停在光束前面,眉眼温柔的看着林钰音。
“好啊。”
“真乖呢!”
妧零看着林钰音蹦蹦跳跳的踏进光束里,直到不见对方的身影。
她才消失在这片空间里。
“咳~”
坐在林钰音床前的妧零收回手,顺便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
床上的林钰音,神情平和很多,脸色也红润不少。
紧攥的手也放松了。
妧零看着床上的林钰音,想了想,翻手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子,放在林钰音嘴边。
这果子到了嘴边,便自动化成一团光芒,顺着唇角进入林钰音的体内。
有了果子后,林钰音便是睡着,也给人出尘的感觉。
妧零满意一笑,准备离开。
“妧…”
妧零脚步一顿,看着拉着她衣角的那只手,而手的主人,纤长卷翘的睫毛颤动着,像是要醒过来。
妧零拉下林钰音的手,放进被子里,摸摸林钰音的脑袋
“睡吧,不会有事了。”
像是听懂了一样,床上的人眉目舒展,沉沉睡去。
见林钰音睡踏实。
妧零转身离开,
出了将军府,便是一个踉跄。
妧零没停顿,继续施展身法,极快的回到庄子。
到了房间,竭力稳住身体,却还是不小心碰到了桌子。
“唔,宿主?”
被惊动的旺财迷糊间,睁眼看了一下,
“宿主,你干嘛去了?”
“上厕所去了。”妧零随意回了一句,几步来到床边,坐下去。
旺财迷迷糊糊应了一句“哦”,又接着睡过去。
妧零吐了一口气。
藏在黑暗中的眉眼,越发深沉。
又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眉宇间带上愉悦,脱掉衣服,躺在床上。
运转功法,微弱的灵力,环绕着周身,一直持续一个时辰,才没入妧零体内。
妧零吐了一口浊气,才真正的睡过去。
“哇,好漂亮啊!”
妧零是被旺财吵醒的。
揉揉隐隐作痛的眉心,醒了醒神,才慢吞吞的起床穿衣服。
走出房间,便见到旺财站在假山顶上,撅着屁股伸着脖子,向远处张望。
听到脚步声,
“嘎,宿主你醒了,快上来看。”
旺财欢快的招呼着妧零。
这假山造的很结实,别说一个成人了,就是三五个成人站上去也没事。
只不过,除了孩童调皮喜欢攀爬,成人才不会闲的没事干去爬假山。
妧零看着乐呵呵的旺财,暖阳照在它身上,让人瞧着就无端轻松起来。
便没拒绝它的邀请,踩上去,与旺财站在一起。
“宿主你看那。”
妧零顺着看过去,
雨后的沂蒙山,漫山遍野都被绿色笼罩着,那绿色呀,沁人心扉,深的,浅的,浓的,淡的……
还有溪水在缓缓流淌,碧绿恬静,像一条翡翠色的绸带,环绕在青山绿树间,美丽又温柔。
山一重水一重的,果然是极好的景色,令人向往!
“走,上山去。”
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饭,妧零精神好了很多。
果然,美食是治愈一切的良方!
庄子上有马车,自然就有马。
林钰音当初可是为妧零,各方面都考虑到了。
妧零到马厮牵出马,摸摸马头,一个帅气的翻身,稳稳的坐在马背上。
“嘎,宿主,我呢,还有我!”
旺财蹦哒着,生怕被遗忘,
妧零弯下腰,胳膊一伸,旺财赶紧把脖子送到妧零伸过来的手里。
将门嫡女(36)
等被提溜起来放在马背上后,旺财才后知后觉的懊恼着。
自己怎么能把命运的脖子,主动交到宿主的手里呢。
该矜持一下下的。
妧零一路纵马到山脚底下。
再提溜起旺财,翻身下马。
随后拍拍马背,
跑去吧!
天天被关在马厮里,也是为难人家马了。
至于跑丢?
没可能的,如果连匹马都搞不定,还怎么去搞(人)。
这里是一处风景山,
开凿出来的小路上,铺着碎石,也有用青石砌的台阶。
方便行走,又不会建造太过,影响爬山的乐趣。
妧零想起曾经做过的现代位面,好些年轻人喊着叫着去爬山,结果就是开着车,在盘山公路上绕一圈下来,就算完事。
妧零背着手慢悠悠的走着,看看树,看看水,看看大自然的杰作,再想想乱七八糟的事。
倒也惬意。
“哎呀妈呀,不行了。”
“宿主,咱歇歇吧。”
走到半山腰处,旺财就耷拉着脖子,一副累死宝宝的样子。
“你这体能不行啊,忒弱!”妧零毫不留情的给旺财一刀。
旺财:……
扎完之后,
当然是找地方休息了。
总不好让丑东西累狗带吧。
旺财:宿主还是爱我的!感动嘤~
找了一块平整光滑的石头坐下。
妧零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后,靠在一边的树干上,闭上眼睛。
闭眼的瞬间,
这山水间的清灵之气,争先恐后的涌入妧零体内。
妧零慢慢吐纳着,一呼一吸自有韵律。
半个时辰之后,妧零睁开眼睛。
眼底有绿芒一闪而过。
妧零感受下自己的身(体),很好,那种疲乏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至于吐血神马的,那不是她,是这个身体不给力啊!
想起这个也是郁闷,她都使劲养着了,结果几招就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还是得养,好好养,可劲养!
“哎哟喂,憋死我了。”旺财见妧零醒了,大喘一口气。
“宿主,你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背着我偷吃好东西了。”旺.一本正经.严肃.财。
我的肥旺财哎~
还以为你终于变机灵了,没想到,你还是那个你!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告诉你实话了。”妧.一本正经.严肃.零。
“什,什么?”为什么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夜里磨牙还打屁。”
果然,
岂止是不好的预感,简直是晴天霹雳。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过激动,胖胖的身体都一抖一抖的。
妧零斜睨一眼过去。
那眼神,让旺财不由的怀疑自己的统生。
妧零看着这货陷入自己的情绪里,不由好笑。
这么好骗,可怎么办哟。
“回家吃饭了。”
“好的宿主,没问题宿主。”没有什么是美食治愈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吃一顿呗!
快到山脚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有马匹向这边奔来。
妧零伸手在马脖子上撸两下,带着旺财策马奔腾。
午饭依旧丰盛。
吃饱喝足,睡觉觉。
午觉的时候,旺财比往日晚入眠了几分钟。
从被角里探出脑袋,
长脖子一伸~
宿主睡着啦。
收回脖子,悄悄打开面板,进入直播间,翻出昨晚的实时记录。
直播间不光能直播跟记录剧情角色的情况,还有个功能,
能随时随地掌握主播,也就是任务者的日常。
旺财很纠结,要不要看呢?
看了会不会不好?
可是不看,又觉得心里不踏实。
总觉得宿主背着它干了啥。
还是看吧,
如果宿主真的做了什么,将来被系统爸爸捉到小尾巴,大不了它陪宿主一起受惩罚嘛。
(主系统:宿主跟系统之间,本就荣辱与共!)
暗搓搓的翻看着记录。
还好,宿主啥也没干,吓死宝宝了。
旺财收起面板,可以放心睡觉了。
等旺财睡熟后,
妧零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点睡意。
小狗腿!
眼底滑过笑意。
翻个身,睡觉。
——————
珠音苑的回廊上,林钰音第七次发呆。
汤、圆、元、宵,四个丫鬟心里着急,不明白小姐这是怎么了。
问:是不是哪不舒服?
没有,很好。
再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
毕竟是主子,又不好一个劲的问。
林钰音过去自然也有发呆的时候,人嘛,有时候放空思想呆一呆也挺好。
但没有这种一上午频频走神,频频发呆的情况。
几个丫鬟怀疑是不是哪个狗东西勾着她家小姐了。
(妧零:呵呵……)
“小姐,小姐?”
“小姐!”元儿提高音量,才惊醒发呆中的林钰音。
“嗯?”林钰音看向元儿,眼神带着询问。
元儿咬咬唇:
“小姐要是有什么烦恼,可以说出来,我们帮你解决,不管做什么,我们给你打掩护。”
另外三个丫鬟也跟着点头。
林钰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蓦地一笑。
“我真没事。”
林钰音让几人下去忙,她再坐会儿。
几个丫鬟没办法,只能退下。
待独自一人时,林钰音才伸开手掌。
掌心全是被指甲掐伤的痕迹。
早上洗漱她都没让丫鬟们在身边,有些东西,没法说,也没法解释。
虽然她一个主子,也不需要跟丫鬟们解释。
但她,
就是不想任何人知道!
其实她也说不出具体什么事。
只是,灵魂上似乎还残留着,让她心悸无望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事。
但能肯定一件事。
她能平安坐在这里,全因妧姑娘!
闭上眼,仔细去想。
越想头越疼,额间冷汗直流,还是想不起来具体情况。
但她就是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妧姑娘。
容貌上好像跟现实中见过的不太一样?
她也说不上来,就是心里隐隐这么感觉。
算了,不想了,她信她!
林钰音揉揉胀痛的太阳穴。
吐了一口郁气,走出回廊,抬头望,碧空如洗。
可林钰音却眉眼深深。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些离奇的事。
她只知道,她要她的家人,全都好好的!
妧姑娘也是!
林钰音站了一会儿,便回了房间,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做呢!
一步一行中,貌似,她还是从前的她。
只无人看到的地方,多了沧桑跟凉薄!
有些事情,该加快脚步了。
将门嫡女(37)
战场上卫瞻霖受伤一事,已经有信使快马加鞭到皇城报信。
信使再次回到边关时,带了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赐正三品御前侍卫长,钦此。”
被搀扶着跪下接旨的卫瞻霖,听完圣旨,沉声谢恩。
“臣,卫瞻霖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忍着伤口的疼痛,对着圣旨深深的拜了下去!
“卫大人快快请起。皇上说卫大人辛苦了。准许卫大人多将养几天再回皇城述职。”
信使谄媚的说道。
还以为这位就这样了,没想到还升了一级,正三品啊!
也真是走了狗屎运。
这位的起步本就高,
现如今哪怕不能待在战场,但有这正三品的官职,将来也不会差的。
关键是,这位年轻着呢。
还是林老将军的准孙女婿!
啧,真是好命!
被羡慕好命得卫瞻霖,心里一片漠然。
没心跟别人寒暄。
面无表情道了谢,就在两个小兵的搀扶下,回了帐篷。
呵,
这就端起架子了?
合着命都跑掉半条,结果连个茶沫子都没捞着?!
呸~
信使撇着嘴离开营地。
回了帐篷的卫瞻霖让小士兵都下去。
坐在木板床上,低着头看着左手拿着的圣旨。
手指一点一点收紧。
这就定了他的出路?
就定了他好不了了?
呵…
怎么不干脆把他射死?
卫瞻霖双目通红。
文不成武不就,
便是正三品又如何?
没有战功如何再往上爬?
没有战功怎么甩开林老将军孙女婿的包袱?
从十几岁上战场开始,不管他如何努力,人家只会说,不亏是林老将军的孙女婿!
呵,他卫瞻霖靠的是自己的努力,与他林家何干?!
可如今……
卫瞻霖闭了闭眼。
无声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庄子上的妧零,一边吃着水果。
一边用直播间看男主的实时直播。
“宿主,不是升了官吗?为什么还一副被侮辱的样子。”旺财很是疑惑。
妧零拿水果的手一顿,扯着嘴角一笑:
“自己想去。”
呵,原剧情里胸怀坦荡、正气凛然、仪表堂堂的男主,也不过如此。
瞧,没有像原剧情那样,顺风顺水的走向人生巅峰,就完全两副模样了呢。
原剧情里,这场战争过后,卫瞻霖可是直接被封为“瞻王”。
被民众称为“战神”!
后来跟女主携手隐居田园,也被人们夸赞高风亮节!
如今看来…
只能说,这样的展开,似乎也不那么意外!
看完男主,看女主。
哦豁,
厉害了,姑娘!
这是,开后宫的节奏?
只见王雨儿坐在贵妃椅上。
男配二三四,有剥葡萄亲自喂的,有泡茶倒茶的,甚至有捏肩的。
emm~
妧零感觉嘴里的水果都不甜了。
王雨儿享受着男人们的爱慕跟宠爱。
做女人,像她这样才成功!
角落里的李小草,看着被男人环绕在中间,娇笑连连的王雨儿。
一言难尽!
王雨儿变成现在这样,还得从李小草说起。
李小草恭维她,说她能干漂亮,连公主都比不过。
结果王雨儿听到公主这两个字,就想到在现代看过的那些影视剧,小说之类的。
里面的那些公主们,大多都养有面首。
这个念头,简直让王雨儿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公主们都可以养面首,她为什么不行?
况且,她也不是养面首,而是她都真心实意的喜欢对方啊!
喜欢书生的隽秀斯文,喜欢跟商人的那种默契,喜欢江湖侠士的洒脱。
更喜欢,他们长的好看。
而他们也喜欢她。
既然互相喜欢,那就一起来啊!
李小草知道这个的时候,简直要给王雨儿跪了!
她说她连公主都比得过,是指经商的本事,是指不在意别人眼光的勇气。
怎么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恩公啊,我这边的情况好像玩脱了,我该怎么办!急!
观看到这一幕的妧零,拿起一旁的毛巾,擦着手。
这么无脑无逻辑吗?
妧零挑了挑眉。
直播间里倒是一片欢腾。
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甚至还说让女主加油,集齐七个男人,能召唤一堆宝宝出来。
一群逗比,不解释。
又看了会儿,妧零就退出直播间。
“宿主,要不要看看林小姐在干嘛。”宿主看这个看那个,就没看过林小姐的。
咋滴,对林小姐有偏见?
“不用。”
你个肥旺财坏滴很。
人多好一小姑娘,没有人家,你能过的这么舒坦?
还想偷窥人家的生活?猥琐屎你得了?
(男女主and配角们:我们不配有隐私吗?
旺财:宿主今天又双标了!)
——————
将军府里,林钰音看完手里的信件后,
好吧,这位王姑娘赢了。
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走了这么与众不同的路子。
“那边不用管了。”
据说卫瞻霖要回来了,正三品,不错啊!
高帝为了压制林家,够任性的。
看看朝中如今偏宠的这些官员,都是些什么品种?
像卫瞻霖这种的,完全是误打误撞,在原剧情里,估计任性的高帝自己都没想到,随手捡的小伙伴这么给力。
所以现在小伙伴受伤了,那就退下来呗。
看在是自己捡出来的份上,官升一级。
若是能再隔应隔应某些人,那就更好。
卫瞻霖神奇的崛起之路,就是从一个任性的决定开始的。
可惜了,那是原剧情。
现在嘛~
谁知道呢!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的极快。
几路人马,你方唱罢我登场。
比如,得知卫瞻霖受伤后,卫家就跟将军府走动的频繁起来。
甚至有意把婚期定下。
婚期要定,但暂时别想了。
林家很忙。
皇宫里,也很忙。
比如,妙嫔晋升为妙妃了。
比如,大皇子被皇上痛骂。
比如,七皇子伤了腿。
比如,三皇子预图谋不轨。
总之,前朝后宫里那叫一个热闹。
忙忙碌碌中。
卫瞻霖养好伤,已经述职,跟林钰音的婚期也定下了。
如今的卫瞻霖较之过去的清高孤傲,多了阴郁沉默,
同样是不爱说话,过去那是矜贵,如今就是阴沉沉的感觉。
林老将军想起卫瞻霖,就眼睛疼,脑仁疼。
不阴不阳的,什么玩意儿!
将门嫡女(38)
林家的凄惨结局,不能完全推到卫瞻霖身上去。
这人是有问题,但他还真没那么大本事把林家弄下去。
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刚好有这么个人罢了。
说到底,是权势容不下他林家,而不是某个人!
理智上知道是这么回事,可心里还是挺别扭。
也不知道他大孙女是怎么想的。
他林家还没到,需要委屈孩子们姻缘的地步。
林钰音怎么想?
能怎么想,
嫁谁不是嫁?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换一个又如何?至少这个目前来说生理上是干净的。
暂时凑合用呗。
再说,这是跟林家的将来密不可分的一个人了。
只有抓在手里才省心。
将军府如今不管别的,他们大小姐要出嫁了。
府里上下忙着呢。
卫家的聘礼,八十八抬。
中规中矩。
可这中规中矩更隔应人。
卫家:冤枉,俺们整个家都快被掏空了。
林家给林钰音准备了一百三十八抬嫁妆,没有一抬是空架子。
全是满满当当的。
(林家:要不是有忌讳,他们还能再来百八十抬不成问题。)
抬嫁妆的那日,
不说轰动全场,半城还是有的。
长长的送嫁队伍,称的上十里红妆!
男人看热闹说酸话,女人羡慕嫉妒恨。
林家过去得作风是凡事低调着来。
比如这事,放在过去,肯定不会这么高调。
毕竟是结亲,又不是结仇。
明晃晃的打脸多不好看。
怎么也得暗地里来。
(卫家:呵~)
如今么,
我林家就是强势怎么着吧!
事实证明,真的强势起来,那些个眼皮子浅的也就怂了。
比如卫瞻霖的母亲,
对于拿出那么多聘礼,她心里是很不爽的。
甚至暗搓搓的在心里算计着,怎么利用婆婆的身份给林钰音使绊子。
如今,林家这一出手。
卫家:还是捧着吧。
—————
转眼,到了成亲的正日子。
林钰音寅时就起来了。
沐浴,更衣。
林钰音脸不红心不跳,不慌不忙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个新娘子。
满府的红,也映不亮林钰音的眼底。
林钰音的母亲跟几个嫂嫂过来时,林钰音正在穿嫁衣。
嫁衣有好几层,这会儿穿的是里面的。
几人进门就见着一身红的林钰音。
林钰音的母亲瞬间就红了眼。
几个嫂嫂也是鼻子酸酸,对于这个通透安静的小姑子,她们还是挺喜欢的。
小姑子对她们几个嫂嫂向来尊敬,不是任性跋扈的性子,她们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一来二去,大家相处的都不错。
“母亲。”林钰音见着来人,柔柔一笑,迎上去。
“嫂嫂们快坐。”林钰音扶着母亲坐下,招呼几个嫂嫂一并坐下。
“我的儿。”林钰音的母亲抓着林钰音的手,细细看着林钰音的模样。
恍惚间,还能看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一转眼,便要嫁作他人妇。
欣慰孩子长大了,又难过孩子,长大了!
这是她的心肝肉,叫她如何舍得。
林钰音的母亲姓宋,
宋母嘴角含笑,眼里噙泪。
林钰音鼻头一酸,伏身趴在宋母的腿上。
那些事情,没让母亲知道。
并不是觉得母亲无用,只是女子的身份天生受限制。
需要女性出马的事情,她可以搞定,其他的还是要靠男人去奋斗。
母亲的身体不算好,生了这么多孩子,身体的亏损还是不少的。
不告诉她,是不希望她跟着白费心神。
“我的乖乖长大了,母亲希望你平安幸福,子孙环绕,一世无忧。”温暖的手,在林钰音的青丝上摩挲着。
几个嫂嫂见母女二人伤感,忙说着打趣话。
喜事呢,可不好这般多愁善感的。
一番打岔,母女二人的心头散去了几分伤感。
“来,母亲给你梳头。”
宋母牵着林钰音,让她坐在梳妆台前。
拿过梳子,放在林钰音的及腰秀发上。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林钰音通过铜镜,看着母亲温柔慈爱的样子。
心里默道:
对不起,母亲。
女儿要辜负您的美好期许了。
女儿,意不在此。
但,女儿一定会让自己生活的很好,也会照顾好自己。
梳过头,有妆娘过来为林钰音上新娘妆。
宋母带着林钰音的几个嫂嫂,坐在一旁看着。
梳妆台前,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
粉白黛黑,胭脂敷面。
妆娘让林钰音闭眼,挑出一点胭脂,在林钰音眼皮跟眼梢处一抹。
再睁眼时,眼波流转间,别样的风情,格外惑人。
樱唇轻启,在大红色的口脂上一抿。
染上几分艳丽的林钰音,这一刻,更动人。
妆娘又将林钰音及腰的青丝挽起,梳成高髻,戴上金花八宝凤冠。
凤冠中嵌着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红玉璎珞至肩膀,用红玉雕刻的小石榴坠在额间,耳垂带着如意造型的精致红玉耳坠。
妆娘又从梳妆台上的铺着红丝绸的首饰盒里,拿出红玉手镯戴在林钰音的腕间。
红玉镯在这冰肌雪肤上,一时间,红的红白的白,煞是好看。
林钰音看着皓腕上鲜红欲滴的镯子,心头暖暖的。
这是父亲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开始派人寻找,费了好大力气,前两年才寻到这么好成色的红玉。
只为给她做这一套头面。
林钰音压下思绪,站起身,
丫鬟上前把林钰音最后一层嫁衣穿好。
一袭云锦描金勾勒如流霞的嫁衣,拦腰束以苏绣鸳鸯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林钰音玲珑巧致的身材。
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云纱,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飘逸!
装扮好,林钰音走到宋母跟前,抬起手臂,轻轻一转。
大红的裙摆随之起伏,盛开出绚丽的花朵。
“母亲,好看么?”
林钰音带着几分娇俏的语调问道。
在长辈眼里,她只是个小女孩。
她也愿意只做那个小女孩。
宋母温柔的笑着点头。
“好看。”
凤冠霞帔,美极了。
梳妆打扮是细腻活儿,别看林钰音寅时就起来了。
待上好妆,穿戴整齐,已经快辰时了,拜堂的吉时是巳时两刻。
突然有小丫鬟匆匆进来。
“小姐,妧姑娘来了。”
将门嫡女(39)
林钰音听闻,眼睛一亮,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小妹快回来,谁家新娘子这样出去的。”林家二嫂快人快语,赶紧拉住林钰音,并差丫鬟好生请那位姑娘进来。
倒是不知,小妹跟这妧姑娘关系竟这般要好!
看着林钰音脸上显而易见的开心,宋母也跟着开心。
对于这位妧姑娘,她也很喜欢。
是个好孩子。
宋母笑眯眯的看着女儿,心里想着过去的事。
其实林钰音小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这孩子性子冷。
那时候也想过许多办法,想让孩子开怀一些。
但没甚效果。
这孩子心性成熟的早,明明不喜欢他们安排的活动,但还是参加了。
这样,倒让他们更不忍心做什么了。
倒不是想改变她,就想她多一些兴趣爱好,不管人或事都好。
人这一生,总该有让你听到名字就满心欢喜的人。
也该有你兴趣不减的事。
不然,该多孤寂。
如今这样,挺好的!
——————
妧零跨过门槛,就对上林钰音亮晶晶的眼睛。
不由莞尔,
小姑娘既漂亮又可爱!
“林夫人好,几位少夫人好!”妧零拱手,给林家这几位老少女主子见礼。
妧零今儿特意选了浅紫色交领侠女风的衣服。
如今她的头发长长一些,拢起弄了个丸子头,绑了同色丝巾在上面。
为了给小姑娘送新婚礼物,她可是特意打扮一番才过来的。
等妧零跟家人见过礼,林钰音就过来拉着妧零的手:“妧姑娘。”
声音里含着浓浓的喜悦。
妧零没想到林钰音看到她,会这么开心。
也跟着笑起来。
宋母瞧着就满意,干脆领着几个儿媳去前院。
让小姑娘们说说悄悄话。
林钰音把母亲跟几位嫂嫂送到门口,目送她们走远,才拉着妧零去里间。
到了里间,林钰音挥手让人都下去。
“妧姑娘,没想到你会来。”
“钰音的大喜之日,怎么能不来呢。”
两人相视一笑。
“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妧零准备了一份,但还想问问林钰音的想法。
只要她能寻到的,都可以。
林钰音垂眸沉思一会儿,咬咬唇。
“还真有点东西想要。”
如果妧零今天没来,她就选择另一种方法了。
“我需要那种让人使不出力的东西,但也不能完全使不出力。”说到后面,哪怕极力镇定,奈何通红的耳尖出卖了她。
妧零挑眉,这个要求……
行叭,
可为什么问我要这种东西?
我这么好的人,当然是——
有很多啦!
“致幻的要不?”可以给一送一哟!
林钰音摇摇头,眼底的光,浮浮沉沉。
妧零一笑,
只要不是伤害无辜,都挺好!
妧零掩饰性的,从袖口里拿出几颗,绿豆大小的白色药丸。
林钰音:这个掩饰能不能走点心?
这衣服还是我准备的,袖口有没有兜,我会不知道?
行叭,既然你都这么用心敷衍了,那就当我瞎了一口茶功夫的眼吧。
“独家秘方,无色无味,保管查不出来,放心使用!”
妧零把药丸放在林钰音手里,顺便用手指点了下对方的掌心。
满眼促狭的笑意。
林钰音木着脸合起手掌。
“元儿,送客!”
“刚用完,就准备赶人啊!真是好狠的心哟。”妧零一副被辜负的样子,面上的神情,那叫一个幽怨!
林钰音,
噗……
对不起,没绷住。
请继续你的表演!
“小姐。”
“没事,先下去吧!”
元儿:??
我活多着呢,遛丫鬟这种事,不好!
忽然,有吹吹打打的喜乐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林钰音面上表情没变,眼里的笑意却一点点消失。
妧零在心里一叹,女子不易!
古时候,更难。
她懂林钰音的选择,
林家那么疼爱她,不能因为她而影响其他人。
这是个最喜欢连坐的时代。
所以~
“好好生活!”妧零走过去,弹了下林钰音的脑门。
简单的动作,让林钰音眼里,重新燃起亮光。
“好!”
礼物送到,
妧零笑着跟林钰音挥手。
送妧零到门口,林钰音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折身回里间。
这才看到桌子上有一个精致小盒子。
林钰音拿起来打开。
点点笑意,攀上唇角。
一枚戒指。
说不上什么材质,看起来质感很好。
戒身纤细,一小段藤蔓缠绕在上面,藤蔓的尾端,正好是戒面的部分,一朵红色小花儿,俏生生的绽放在那里,耀眼精致!
这小花儿的用料,又是林钰音不认识的材质,也叫不出花名。
“神神秘秘的!”林钰音嘟囔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拿出戒指,又细细看了一番。
越看越喜欢呐!
伸出手,拿戒指在各个手指上比划一番,最后戴在食指上。
咦,
尺寸这么合适吗?
林钰音疑惑,准备取下来再看看时,却怎么也取不下来了。
明明不觉得勒,但就是取不下来了。
那就这样吧!
白嫩的手指上,银白的戒指,那一点红,最是惹人喜爱。
“小姐,接亲队伍到了。”元儿带着笑说道。
这样的好日子,多笑,日子会更和顺!
林钰音闻言,垂下手臂,由着大红的袖摆盖下来,只有白嫩的指尖若隐若现。
对于元儿的话,林钰音随意笑笑,自顾走到床边坐好。
“盖头拿过来吧。”
元儿刚拿起一旁的盖头。
“音儿。”
“母亲。”
“坐那别动。”宋母掐着时间过来,接过元儿手里的红盖头,来到林钰音跟前。
看着红妆下的女儿,
“我的音儿,真好看!”宋母笑着说完,不等林钰音回话,把缀着南珠的喜帕轻轻盖在林钰音的头上。
透过盖头,只能看到母亲隐隐绰绰的身形。
“母亲,”看不到母亲的样子,却能感受到母亲颤抖的手。
一把握住。
泪意上来,却竭力忍住。
她不可以哭。
“母亲,卫家离咱家并不远,我会经常回来陪您的,我会照顾好自己,如果在卫家住的不开心,我就去我自己的庄子上住,定不让自己受委屈。我的嫁妆也会牢牢握在手里,谁敢伸手,就剁了他。”
宋母本来在哭的,听着听着就哭不出来了。
卫家有这样的媳妇,可真是……
将门嫡女(40)
卫家有这样的媳妇,可真是……好大的幸运!
没办法,亲闺女,咋样都是好的。
再说了,女儿说的也没错,敢有坏心思的,就剁了他。
好像没啥可担心的,对吧?!
卫府。
卫瞻霖也早早就起床了。
确切说,他一夜未眠。
木着脸,在小厮的伺候下,穿上大红的喜服。
有丫鬟为他梳头。
黑色的头发全部束起,带上喜鹊缠绕的金冠。
趁着机会,丫鬟悄悄弊了一眼自家少爷。
她觉得她家少爷不止伤了手腕跟膝盖,可能伤了脑子!
从边关回来后,跟个二愣子一样。
人生四大喜事,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而她家少爷。升官不开心,
娶媳妇也不开心。
这他么还有啥能开心的?
神经病啊!
一天到晚拉着一张脸。
动不动就阴沉沉的盯着人,阴阳怪气的。
原本以为是个潜力股……
哎哟我去,来了来了,又来了。
又他么阴恻恻盯着人看了。
看什么看。
“奴婢告退。”
哼,不给你看!
小厮:………
姐姐救命。
卫母捻着帕子,到卫瞻霖院子里。
“我的儿,哎哟,一想到你要成亲,母亲这心里……哎哟,我的儿,我的心肝,我的……”
艾玛,能不能别这么看着老娘,这眼神,老娘也顶不住啊。
“咳,那啥,霖儿你好好准备,娘去招呼下前面的事,今儿可不能出错。”卫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到了门口,咬咬牙,
背对着卫瞻霖说了句
“无论如何,今儿必须给我笑。”
说完便脚下不停的离开。
出了卫瞻霖的院子,卫母悄悄的松口气。
老实说,这个儿子,她也怵。
手上沾血的人,哪是她这种普通人可以比的。
打小都硬邦邦的狗脾气。
现在,不仅升官,还能娶上林钰音这个贵圈里顶尖的大小姐,那是多大的福分,偏他一天到晚跟谁欠他一样,摆个臭脸。
咋滴,非得在那刀剑无眼的地方,天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才舒坦?
卫母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因为杀人杀多了,所以心理不正常!
看吧,对他们老两口不贴心,对弟弟妹妹从不照顾。
真是……
真是个讨债鬼!
算了,管他呢,还是去看看哪需要安排的。
虽说这媳妇不合她心意,但嫁到她卫家,能给她卫家抬一抬,还算有用!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
想到这,卫母脸上带着自得的笑,捏着手帕脚步轻快。
——————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卫瞻霖,背脊挺直,跨在马背上的双腿修长,不说别的,这皮囊跟仪态还是不错的!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
可若细看,便会发现他面色稍暗,加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整个人带着暮气沉沉的阴郁。
阴郁又如何?
不高兴又如何?
有人拿刀架脖子上了吗?
没有,
还不是自己乖乖的去娶人家?
呵……
对于卫瞻霖冷漠的样子,林家很不满意。
看着跪拜在跟前的一对新人,林万山心里很复杂。
对孙女的不舍,担心。
对卫瞻霖及卫家的不满。
唉,孙女既然选择了,那就依她。
他相信这孩子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对林钰音叮嘱完,又叮嘱卫瞻霖。
前者有一堆话,后者寥寥几句,意思就是,敢对我大孙女不好,老子恁你!
卫瞻霖暗暗握拳,沉着声音应了下来。
林钰音就在他身边跪着,盖头影响她向前看,却不妨碍她看下面。
这不,正好看到卫瞻霖攥的泛白的拳头。
这就怒了?!
林钰音唇角勾起,眼底带着趣味。
拜别长辈,林钰音该上花轿。
本该是林钦睿背林钰音上轿,但边关战事正胶着,估计没个一年半载的,回不来。
就由林二哥来。
“小妹,来,二哥哥送你。”俯下身下等林钰音上来。
“辛苦二哥哥了。”盖头下的林钰音,柔声细语。
“小妹只管开心的过日子,一切有我们。”把林钰音送上花轿后,林二哥对着轿子朗声说道,老三老四老五,也紧跟着上前叮嘱。
引起围观的一阵羡慕。
坐在花轿里的林钰音,微微一笑,眼底带着暖意!
吹吹打打,热热闹闹!
新娘子从这道门,进入那道门。
两道门里,承载着一个女子的一生!
今日的卫府,
高朋满座、杯觥交错、热闹非凡。
卫家两位大家长,在宾客的恭维祝贺中,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卫家小弟跟小妹,也抬起骄傲的脑袋。
妧零坐在卫府对面的屋顶上,有一搭没一搭吃着零嘴儿。
以她的眼力,能看清在场的每个人的表情。
更别说还有直播间这个金手指实时直播着。
卫家这些个拎不清的,难怪原剧情里男主单方面跟家族断绝关系。
是挺拖后腿的。
可以说,在原剧情里为男女主添堵这件事上,卫家人出了老大力气!
男主这种生物,除了女主,其他都看不眼里,那么跟卫家断绝关系也就正常了。
生他养他栽培他又如何,挡到他爱情的脚步,就通通斩断!
谁也不好使!
妧零拍拍手,不看了,没意思。
“回去睡觉。”
今儿起挺早,得回去补个觉。
嗯,得先吃饱再睡。
旺财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他也觉得今儿起的太早了。
回回回,赶紧回。
美食跟大床这两位爱妃,没有他的宠幸,肯定很难过。
—————
喧闹的一天落下帷幕。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卫家上至主子,下至下人,都叹一句:
“真累!”
不过,这种累,是并着快乐的。
“老爷,今可收了不少好东西。”卫母翻看着礼单,笑眯了眼。
“嗯。”卫父自持是男人,得稳住。
如果那眼神别总是瞄向礼单,就更好了。
这一切于新房里的两位新人,暂时无关。
喜烛摇曳~
卫瞻霖站在离床一步远的地方,看着端坐在床边的新娘子。
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上前伸出手掀了盖头。
乍然见了光线,林钰音不由眯了下眼。
等适应了,才抬眸看向自己的这位夫君。
两人许久未见了,曾经为数不多的见面,也不过匆匆一眼。
一时两人都有些愣神。
将门嫡女(41)
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画。
一身大红的嫁衣,衬的美人儿更娇艳。
卫瞻霖倒是听过林大小姐的美名,只是过去从不上心。
原来,是这般美好的女子。
可那又如何……
卫瞻霖移开眼,半垂着眼皮。
林钰音可不管别的,眼下正饶有兴致的打量这个男人。
这个在皇城,留下许多神秘的男人。
眼下在林钰音看来,连她的小哥哥都比不过,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被捧起来的。
那些人莫不是眼瞎?
林钰音不知道的是,卫瞻霖之前还真不是这样!
之前的卫瞻霖,英姿勃发,气宇轩昂,惊才风逸,端的是一派矜贵的翩翩少年郎!
如今……
只能说,心态的改变决定气质,相由心生嘛!
卫瞻霖被这赤裸裸的目光看的心生恼怒,这个女人简直放肆。
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大家出身,看来是徒有虚名罢了!
哪家的闺秀这般盯着男人看?
(公子呀~你忘了大明湖畔的雨儿姑娘吗?)
那赤裸裸的打量跟挑货物一样,真让人厌恶!
林钰音瞧着卫瞻霖皱起眉头,一副不耐的样子,笑了!
明明笑魇如花,卫瞻霖却觉得心头一凉,总觉得不太好。
“这合卺酒,喝还是不喝呢?卫大公子!”
林钰音走到桌子旁,手指点在酒盅上,对卫瞻霖说道。
卫瞻霖听到这个称呼,眉头又是一皱。
“自然是要喝的。”
亲也成了,堂也拜了,不多这一杯酒水。
林钰音眸光微闪。
端起面前的酒,独自一饮而尽。
卫瞻霖:?
欺负我第一次成亲,没喝过合卺酒是吧?
卫瞻霖捏着酒杯的手指,又是一紧。
赌气般,也跟着一口闷了。
干脆利落,滴酒不剩。
真乖!
林钰音笑吟吟的盯着卫瞻霖。
“你看什么?”
“看卫大公子好看。”
这女人,
咦~
最近酒量是不是有点下降了,怎么有点腿软。
卫瞻霖硬撑着逐渐无力的身子,跟林钰音相对而立!
“长夜漫漫,还是早些歇息吧。”林钰音伸出手,拽着对方领口,用力一拉……
哎呀呀,好一个身娇体弱的公子~
卫瞻霖: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什么了?
林钰音取下凤冠,拆了头发,脱去繁琐的嫁衣,穿着里衣坐到床上。
卫瞻霖看着款款而坐的林钰音,突然有点心慌慌!
偏偏使不上力,
草,
哪个混蛋暗算老子。
卫瞻霖自始至终都没往林钰音身上想。
可能是,不屑?
不得不说一句,卫瞻霖骨子里是看不起女人的。
就这种人,能当男主。
天道绝比是被屎糊了眼。
林钰音坐在床边沉思了会儿。
再度伸手……
女人,住手!
卫瞻霖想阻止林钰音的动作,奈何身上软绵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衫渐乱!
看着对方拿起那刚被他掀过的红盖头,盖到他脸上。
(胯)下一凉,
小霖霖复苏。
卫瞻霖:这他么…
卫瞻霖心里怄死了,这身体,真是该死的,敏、、感~
这一夜,对卫瞻霖来说,荒唐至极!
对林钰音来说:
就想要个娃而已!
唉,希望这个男人给点力,一次成功吧。
不然……
她就去收养一个算了。
只是不是自己生养的,总归顾虑要多一些。
完事后的林钰音忙在腰上垫了个枕头。
这都是她私下问的易(孕)方法。
闭着眼等了两刻钟,才叫热水洗漱。
离开床之前,给卫瞻霖搭了条薄被。
日行一善,就当是为未来的孩子积德。
卫瞻霖,也是好惨一男的。
林大小姐收拾好自己,就在外间榻上睡下。
劳神劳力的大小姐,好辛苦,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床上的卫瞻霖,瞪着眼睛,一直到感觉身上有了几分力气,才颤颤巍巍的坐起来。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有暗光浮浮沉沉…
慢慢把衣服拢好。
想到刚看到自己身下沾染的点点红梅,卫瞻霖抿了抿薄唇。
姓林的,果然是他克星。
卫瞻霖一夜辗转反侧,林钰音一夜好眠。
日子,才刚刚开始!
—————
天子脚下,风云涌动。
边境的战事,瞬息万变!
繁华安逸的背后,是血雨腥风。
时光飞逝,两个月后。
城郊的庄子上,林钰音吐的昏天暗地。
三天回门之后,林钰音就有意无意的把自己的东西往外安置。
她不想委屈自己,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
卫家自然是不满意媳妇往外跑。
但不敢管。
这一家子都是非常从心的人。
至于不从心的卫瞻霖,他躲还不来及呢!
只要睡觉就能梦到那荒唐的一夜,有几次梦醒后,身体还残留的舒爽感,简直闷的他想吐血。
所以,林钰音不住府上,简直太好了!
“小姐,吃颗梅子压一压,元儿回咱们府上报信,想来夫人一会儿就过来了。”小汤给林钰音倒了一杯白开水,又拿来一碟青梅子。
小汤看着自家小姐咔嚓咔嚓的吃梅子,牙酸的不行。
林钰音一转头就看到小汤挤眉弄眼的样子。
“怎么了?”林钰音精神头不高,说话都懒洋洋的。
“替小姐酸的慌。小姐还是少吃点,别伤了胃。”看的胃都酸了。
“唔,吃完这个就不吃了。”林钰音知道青梅酸,但吃进嘴里,感觉还好。
将军府那边接到消息后,大家开心不已。
林钰音的母亲赶紧收拾东西。
不去看着点,她不放心。
林钰音的几个嫂嫂,也准备了东西一并送过去。
她们打算等林钰音好些了再去看她,这个时候就不添乱了。
卫府也是一派欢喜。
不过这欢喜比起将军府,那就不够看了。
卫瞻霖到晚上回府,才知道他有孩子的消息。
一是林钰音没专门派人去他当值的地方说,要不是为了面上过得去,卫家她都不想搭理。
二呢,卫家也没想到派人去说,完全把孩子父亲给忘了。
卫瞻霖一听,当时就傻了。
他有孩子了?
一步到位?
这么厉害?
好像还有点小激动,小骄傲?
呸~
骄傲个屁啊,被个女人摁住摩擦,有啥好骄傲的。
这么一想,脸又黑了!
卫父卫母:又发病了?
卫小弟:大哥就大哥,就这变脸的本事,他服!
卫小妹:确认过眼神,这个大哥已变态。
将门嫡女(42)
卫瞻霖在磨蹭了几天后,还是去见了林钰音。
碍于林钰音的母亲还在,
这对塑料夫妻,面上还算客气。
卫瞻霖也顺势在林钰音的庄子住下。
好的坏的,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年多里,老皇帝浪太多,终于浪不动了。
边关不断传回好消息。
将军府的人也在稳步发展。
林钰音产下一对龙凤胎,专心养娃。
卫瞻霖打卡式出席孩子们的亲子日常。
而王雨儿与几个男配也发生了超越友谊的亲密关系。
每天玩的不亦乐乎。
玩到流(产),也不知节制!
直到……
闭目在院子里晒月亮的妧零,突然睁开眼,站起来。
旺财眼睛一亮。
“宿主,回房间睡觉吗?”
吃饱喝足就应该躺床上消食,月亮有啥好看的,床它不香吗?
“嗯。”
到了房间,旺财利索的钻进被窝,妧零抽抽嘴角。
别的没练出来,
这上桌子吃东西,上床睡觉,倒是贼拉利索!
等旺财睡着,妧零对着房间一挥手。
消失在屋内。
再次出现时,在一座两进的宅院里。
妧零垂眸,双手结印,凝出带着神秘纹路的结界,笼罩在整个宅子上。
随后朝着一间卧房走去,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
入目便是一派不堪,
而这么大动静的闯入,竟也没惊醒屋内荒唐的几人。
隔空打晕过于兴奋的几个男人。
看向那个已经陷入昏迷的女人。
“一如既往的卑劣!”
妧零冷冷出声。
在妧零开口的瞬间,外面的结界剧烈抖动。
似是受到了强大的攻击!
妧零不紧不慢的给女人把脉,喂药,盖被子,起身出去。
至于几个男人,
呵,继续昏着吧!
双手背在身后,步履优雅的走到院中。
正猛烈攻击结界的,是一团漆黑如墨的东西。
“又是你!”
这道声音,像什么东西划在玻璃上的感觉。
尖锐又刺耳。
“嗯,是我!”妧零笑吟吟的回道。
温和的姿态,像极了熟人之间的寒暄。
可不是熟人嘛!
近千年的时光呢。
怎么能不熟。
“你踏马有病。”弥漫着黑雾的黑团子,愤怒咆哮。
“呀,生气了!”妧零一副看稀奇的样子。
黑团子:……
听听,这是人话嘛,
跟个疯子一样,追着它猛怼。
还不让它生个气,发个火?
曾经俺也是好大一片的黑团团,
如今,看看俺都消瘦成啥样了。
好气!
咋哪儿哪儿都有这死女人?
三千大世界,九千小世界。
老子随机选定位面进入,结果,次次被逮个正着。
一百个位面,在浩瀚宇宙面前,什么概念知道吗?
就相当于一滴水,跟大海的区别。
可偏就邪了门,次次跟这死女人对上。
要不是老子从未化过形,都怀疑是不是做过对不起这死女人的事了。
不然,咋就对它这么执着呢!
让该死的,令团窒息的猿粪!
妧零好整以暇的看着黑团子,一会儿长团团,一会儿扁团团,一会儿扭来扭去。
看起来怪好玩,想捏。
黑团子:你是魔鬼吗?
妧零看着看着,打了个哈欠。
“好啦。”
可以结束了,
好回家睡觉。
指尖凝出冰凌,对着掌心一划……
黑团子
:来了来了又来了,这熟悉的动作~
在被捉住的最后时刻,黑团子对着结界“guangguangguang”狠狠的撞几下。
生命在于挣扎,
万一成功了呢!
就算不成功,也要死的有仪式感!
威武不能屈!!!
妧零:戏太多了。
给我下来吧!
掌心有银光闪烁。
引出银光结成印,推向黑雾,手指并拢一抓~
“我还会出现的!”
妧零:……
进去吧你!
施以灵力,把黑雾压进掌心。
在黑雾消失后后,妧零的掌心也恢复如初。
妧零准备离开时,感觉手腕上传来熟悉的灼热感。
抬起手,手腕上有一圈银色的痕迹,乍一看,像是银镯。
妧零目光柔和的看着银光在手腕盘旋,直至消失!
临走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到卧室一趟。
虽说荒唐了些,但并非大奸大恶!
最主要的,这一次,这些人还没有牵扯任何无辜的人进来。
人嘛,你可以作,你可以闹。
但是让别人用生命成就你的幸福快乐,那就不对了。
谁天生被偏爱?
谁又活该被炮灰?
——————
这次之后的妧零,带着旺财去过许多地方,吃了许多美食。
还是会回皇城,去看看林钰音,逗逗两个孩子。
妧零在这个世界过第三个年的时候,高帝挂了。
因为没有男女主的参与。
继位的是五皇子!
比起原剧情里踏着白骨走上高位的四皇子。
这位中宫嫡子,就顺利多了。
名正言顺嘛!
林家在新帝没有继位前,没有站队,也不参与夺嫡。
新帝继位后,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参拜的!
林家的识趣,太后跟新帝很是受用。
毕竟,还有两位皇子蹦哒的厉害呢!
这一场看似没有硝烟的皇位交替,暗处也曾血流成河!
在未来的几年里,每天都有人头落地。
朝堂焕然一新。
皇城随时都有动荡,世家显贵们,浮浮沉沉。
今儿个这家起来了,明儿个那家下去了!
其实原剧情里,皇后母子早早下线。
没错,这里面有男女主的身影。
因为皇后对于男女主两人一直有怀疑。
了解的越多,越觉得这两人非常邪门。
但人家没伤害她,她也不能因为个人喜好就论人生死。
只是私下告诫自己的皇儿离这两人远点。
结果,她不定别人生死。
别人因为这母子的不热咯,直接给排除在外。
被世界男女主排除的人,会有好下场吗?
答案是,当然没有!
刘皇后,才华手段皆不输人的女子,被污蔑致死。
罪名是秽乱后宫!
多可笑的罪名,可当时的高帝信了。
查都没查,直接一杯毒酒。
刘皇后死的憋屈,这样的罪名下,也死的恶心!
唯一担心的就是孩子。
结果,也不用担心多久,母子很快便能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六皇子死于马上风。
十几岁的孩子,马上风?
还是在母亲的丧期。
这得多没人性才干的出这种事?
六皇子虽然年少,但为人是极为端方的。
结果事情出来后,所有人像是失忆了一样。
都视这个十几岁的少年为臭虫。
娘俩都死的憋屈。
如今,少了那两人的掺和,娘俩都没死,还做了天下最尊贵的人!
新帝继位,国号为“景”。
景帝虽然稚嫩,但心有乾坤。
举国上下,连空气都干净多了。
景帝二年的秋天,林万山去世。
将门嫡女(43)
出棺那一日,来了很多人。
除了亲朋好友,
还有林万山领过的众兵将。
景帝也私服出宫,亲自来为林万山上了一柱香。
并下旨追林万山为护国大将军!
景帝五年,平息战乱。
林钦睿屡立战功,博得美名,林小战神。
王雨儿跟那三个男人的爱恨纠缠,终也走到了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
对于寒窗十年、饱读诗书的书生来说,仅秀才的功名,怎么够。
可他若想再继续科举。
名声这里,绝对不能差,若被爆出三男一女的丑闻,他就只能止步于秀才了。
激情过后的现实,总是血淋淋的。
书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他们家举全家之力供他,就盼着他能出人头地。
在书生的哥哥嫂子,爹娘,弟弟妹妹,轮流规劝及威胁后,他妥协了。
娶一门正经家的姑娘,好好过日子,好好读书,争取早日光宗耀祖。
皇商之子的家人,出手更绝,直接秘密捆了这孽子回去,说门泼辣媳妇,从此只有一个任务,造孩子!
大号废了没关系,再重新养一个呗。
至于王雨儿那里的所有生意,也被施压全关了。
没了收入后,所有的家庭问题全爆出来了!
王母让王雨儿滚,说她不守妇道,说她不知廉耻。
王父更是一副怒其不争,对王雨儿失望透顶的姿态。
弟弟觉得王雨儿作风不正,有辱门楣,影响他将来科举。
妹妹觉得姐姐一点女儿家的自爱都没有,行事放荡,唯恐影响自己的婚嫁。
对王雨儿来说,那些刻在灵魂里的一些东西,让她无法在王家委曲求全。
这姑娘直接把王家明面的钱财,全部拿走,跟着留在她身边的江湖侠士,闯荡江湖。
江湖也不是那么好闯的,这位异世而来的姑娘,最终如何,已经无人关心了。
漂泊奔走的日子,让她几乎忘了曾经救过一位少将军!
一位曾对她许诺,要把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人!
—————
卫瞻霖的后半生,没再升官。
景帝治国有方,皇城安稳,没有大功,能安稳的守好眼下的职位就不错了。
这个男人在有了孩子后,变了很多。
虽然还是沉默寡言,但越来越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闲暇的时候,陪两个孩子玩耍,读书,习武。
会把女儿架在脖子上逛大街,
会抱着儿子骑马。
林钰音还是很少回卫家住。
而卫家也习惯了。
这对夫妻,寡淡的过了二三十年!
林钰音去世的时候,四十七岁。
曾经离奇的经历,哪怕有人及时补救,但凡胎肉体,终是伤了。
快死的时候,林钰音一点也不慌。
只是爱拨弄着从成亲就一直戴着的戒指。
好在,她的期盼没有落空。
妧零从三十岁后,就开始带惟帽。
唉,容颜不老的烦恼呐。
“妧姑娘回来了。”
床上的林钰音,肤色透着死气的青白,眼睛却亮的惊人!
就像出嫁的那一日,妧零刚跨过门槛,就对上这样带着星光的美眸!
惟帽下的妧零,抿了下唇。
随后,除去惟帽,浅笑嫣然:
“嗯,我回来了!”
伸手为林钰音把垂在耳畔的头发,重新别在耳后。
细细看过去……
时光无情,当年的小姑娘,眨眼间到了垂暮之年。
犹记得初次见面时,她优雅淡然,清丽绝俗!
如今,
年少的风华不在。
一头青丝也生了银发,
但添了岁月的韵味后,依然是好看!
林钰音含着笑,仔细看着妧零的眉眼。
对于对方依然年轻的模样,毫不意外。
目光扫过每一分、每一寸,看得极其认真。
似是要将眼前这个人刻进灵魂里。
“我知道!”
知道你非凡人!
知道是你把我从地狱拉回来。
知道,我林家荣耀,是你赠予的!
知道你,守护过我!
此生有幸,遇见你!
妧零摸摸林钰音的脑袋,哪怕对方已经年近五十,可在妧零眼里,只是个大孩子。
“我也知道,钰音是个好姑娘!来生,一定更幸福!”
亲情、友情、爱情,都圆满。
只是,那时候,我们可一定不能遇见了!
林钰音含着笑,闭上眼睛。
走的安然,走的平淡!
妧零看着对方垂下的手。
闭上眼睛,无声的念了一段经文。
随后,戴上惟帽,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的离开。
在书房看书的卫瞻霖,一上午都心慌的厉害。
什么也看不进去。
突然,心脏猛的一疼。
缓过神,卫瞻霖便发疯似的往后院跑。
眼里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慌。
到了林钰音房间。
颤抖着手,推开房门!
第一次,未经允许,推开对方的房门。
屋内很安静,
安静的人心悸。
卫瞻霖强忍着心头的不安,快步走到床前。
床上的人,双目紧闭。
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双手交叠在被子上。
看起来就像睡熟了!
这样美好安静的画面,却让卫瞻霖瞬间红了眼眶!
知道什么东西,他见的最多吗?
死人!
哪怕再美好,只一眼,他就知道了……
“你是将门女子,没听说你身子骨不好啊!这些年,你连个头疼脑热都极少,怎么就走了?我都还没死呢!”
卫瞻霖拉着林钰音的手,茫然的自言自语着。
“第一次牵你的手,竟是在你死后。”
“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卫瞻霖觉得心很疼,也觉得很冷。
可他不懂,他为什么心疼。
她不爱他,
他也不爱她。
这是他们的默契。
可他还是心疼了,甚至不知道他往后该怎么活!
卫瞻霖把林钰音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把被子盖好,看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迈开脚步,就是一个踉跄。
原来,我都这么老了,老的连路都走不好。
卫瞻霖一路扶着东西,慢慢的回了前院。
吩咐人挂白,再让人速叫少爷回来,再去给小姐报丧。
交代完,卫瞻霖就把自己关进书房。
一直到要下葬时,卫瞻霖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他一出现就做了个让人震惊的决定。
林钰音不入卫家祖坟!
当时林卫两家都炸了!
面对两家的愤怒,卫瞻霖没解释。
只告诉儿子一个地址。
那里,她一定喜欢。
林钰音的一双儿女,还是有几分了解自己这对与别家不同的父母,忍着内心的伤痛,亲自去看了之后,便分头找了两家人谈话。
谁也不知道谈了什么。
最终,林钰音葬在一个靠山临水,风景雅致的地方。
而最好的风景,便是那一片紫竹林!
风吹过,有竹音萧瑟…
反派是个倒霉蛋(1)
脏乱的角落里,各种垃圾堆积在一起,臭气熏天,成群的苍蝇流连忘返!
享受惯了的妧零,
还没睁眼就被熏的差点别过气。
摸索着麻溜换个地方。
结果,只是走了十几步路的样子,就觉得胸闷气短,心脏“砰砰砰”跳的十分急促。
妧零赶紧靠墙缓一缓。
可别一来就猝死,那还玩个球。
妧零靠着墙,胳膊撑在旁边的杂物上,
然后……
emmm~
看着眼前这双,又黑又脏,还带着味道的手。
妧零无语…
她觉得她错了。
系统的bug还是要修一修的。
上个世界是乞丐。
这个世界是捡垃圾的。
是真捡垃圾苟活的那种,不是伟大的环卫工人!
要是她没看错,这是现代社会吧。
新世纪还这么凄凄惨惨的吗?
感应了一下,这副身体的骨龄,大概二十二、三的样子。
四肢健全,虽然脏兮兮的,但该穿衣服的地方,都穿了。
想来脑子还算能用!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个年纪轻轻、四肢健全、脑子够使的人,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垃圾堆里讨生活的地步?
妧零脑子闪过不下十种以阴谋为主的方案。
随即摇摇头。
阴谋这种事情,除了主角,也不是谁都能遇上的。
也不对,还有炮灰这种生物呢。
不管了,还是想想怎么安置自个儿吧。
对了,
旺财呢?!
与妧零隔着一堵墙的地方,
“嘎嘎……”
“救命啊,有人要谋杀兽了!”
“宿主啊,你在哪…”
“站住,小畜生还挺能扑腾啊。”
“哎哟,累死老子了,一会儿老子把你剁两半,一半做啤酒鸭,一半铁锅炖大鸭。”
小短腿快速倒腾的旺财: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耶!
………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的追着前面那只大肥鸭。
至于在这偏僻的地方,为什么会冒出一只肥鸭的问题,已经被男人自动屏蔽了。
男人眼中,只剩下——肉!
妧零听到旺财的声音后,直接倚着墙角坐下去。
她乐的见旺财被收拾。
这家伙也该减减肥了。
瞅瞅那脖子粗的,就算有长度都拯救不了。
看看那身体肥的,也是难为旺财那可怜的两只小jiojio,承受了它们不该承受的生命之痛!
jiojio:太难了!
妧零透过直播间,闲闲的的看着肥旺财,左冲右撞、上窜下跳!
矫健的很!
最后这场闹剧,以旺财的一个障眼法结束。
妧零:“早就该搞定了。”
旺财:“我这叫先礼后兵。”
主角都是先惨一波,才发大招的!
妧零没搭理旺财。
毕竟这身体是真虚,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力气。
这身体,一个比一个差劲~
“嘎…哈哈哈,宿主你好惨啊!”
不止旺财笑。
直播间也是各种疯狂大笑。
【大佬直播间】
{主播这落地姿势真好看!哈哈哈哈……}
{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的主播,粉了粉了,hiahiahia……}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本宝宝的关注!}
{男默女泪,身为大佬的主播,竟落得如此下场,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伦桑!}
{恭喜主播开篇有惊喜!}
更甚至好多人送礼物“666666”
满屏的666,快要爆屏的感觉!
妧零冷笑,
这帮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隔着位面,没办法收拾。
但,眼前也有不是。
“嘎嘎嘎……”
又掐我旺财的命运之脖!
嘤~
闹过之后,
妧零捡了一截废弃的塑料管子,拄着。
利用直播间,把一公里内的环境看了一遍。
再远的,她也去不了。
这个地方应该是拆迁还未重建的地方,在右手十米的位置,有个废弃的小花园。
当然,现在已经是杂草丛生。
让妧零满意的是,有水源。
有水源就好办了。
走到水源处,妧零已经满头大汗了。
啧,汗水一流,这身上的味道……
“宿主,你太臭了!”
旺财蹭蹭的与妧零保持一米远的距离。
妧零面无表情的折断一根干枯的棍子!
旺财:…
毛一紧,
“宿主,我给你望风!”
妧零:呵呵…
利用水池里的鹅卵石,设了一个小障眼法。
手一挥,地上出现一堆洗漱用品。
做完这一切,妧零额头的汗水如雨下。
望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
压制的可真厉害!
妧零打坐了半小时,感觉身体舒服些。
才开始洗漱。
这一洗,又是半个小时!
这衣服是不能用了。
手腕一转,手上多了一套玉色的棉布里衣。
这衣服还是上个世界游走时,为了预防万一准备的。
外衣不适合这个时代穿,
就这穿出去,也够复古了。
好在,这天气不冷。
穿戴好之后,撤了阵法。
旺财等的都要打瞌睡了,
“宿主,你终于好了啊!”
女人呐,就是磨叽。
瞥了旺财一眼,抬脚向前走。
脚上穿的还是原主的破拖鞋,被她清洗干净,还能凑合穿。
总比光脚强!
一路,走走停停,没办法,这身体不歇不行。
走了五公里左右,才看到一家小旅店。
“看你的了。”妧零给旺财一个加油的眼神。
旺财背靠他家系统爸爸的参天大树,用点小手段并不费劲。
不像她,快成林妹妹了。
旺财仰首挺胸,
大摇大摆走进旅店。
“要最好的房间,”
前台的电脑后面,正玩游戏的老板,忽听一道脆生生的男童声音。
探出脑袋一看。
哟呵,谁家娃娃,白胖白胖的,怪招人喜欢的。
再往后一看。
一个眉眼柔和,气质温顺的中年女人,带着宠溺看着男童。
一瞧这穿戴打扮,就知道不差钱!
老板眼珠子一转:
“我们这最好的房间配备了顶好的………”
巴拉巴拉…
旺财翻个白眼,
这抬价的套路,到哪都一样!
果然:
“一晚八百,押金一千。”
旺财:切~
别以为他好忽悠,就这小地方,算上押金,一百块妥妥的。
行叭,虽然你漫天开价不妥当,但谁让我既可爱又善良呢!
给你给你,都给你。
不就是钱嘛,不差那事儿!
一小叠红色纸张,看的老板笑容满面。
赚了赚了。
甚至都没让两人登记,拿了钥匙递过去。
至于客人发现房间不是他说的那样,会不会退房?
老板表示:钱到手,还能吐出去?
再说,这方圆几十里,可就他一家宾馆。
不想住啊,走人!
反派是个倒霉蛋(2)
老板干这事干的很是顺手。
一看就没少宰客。
到了房间的旺财,正对着房间的摆设“嘎嘎嘎”……
大体如下:
宿主,那鳖孙果然不是好鸟。
宿主,这床看起来好脏,
宿主,这水壶是拿来煮抹布的吗?这么难闻!
…………
宿主,我饿了!
长脖子搁在妧零腿上,巴巴的望着妧零,小眼神可怜极了。
进了房间,妧零就打开电视,调出新闻看起来,好从中了解更多这个世界的信息。
听到旺财的话,才转头看了他一眼。
“拿钱砸!老板很乐意的。顺带给我带套衣服鞋子,”
说完接着看新闻。
旺财颠颠的走到门口,长脖子一伸,够着门把,脖子一用力。
“咔哒~”
“宿主,我给门关上,一会儿记得给我开门哟。”
说完也不等妧零回应,乐颠颠的装比去了。
没有什么是钱搞不定的。
旺财在砸了一千红票票后,等来了一顿还算正常的饭菜。
四菜一汤。
一个炒青菜,一个小鸡炖蘑菇,一个回锅肉,一个凉拌木耳。一个青瓜皮蛋汤!
吃吧!
毕竟,吃白食的人,不配挑三拣四。
临睡前,妧零也等来了她的衣服跟鞋子。
黑白相间的运动服,白色的运动鞋。
款式跟质量,看起来不咋地。
好在不是花花绿绿的,
凑合穿呗!
打开热水器,又洗了一个澡!
还是热水澡舒服!
把床上用品全换了,妧零才带着旺财睡下去。
“把原剧情传过来。”妧零踢踢昏昏欲睡的旺财。
旺财一个激灵,艾玛,差点忘了正事。
这安逸的小日子哟,迷死个兽嘞~
旺财划拉面板两下,剧情传送到两人脑海里。
这是一个天凉王破、霸道总裁vs白花、小娇妻的故事!
白草草~
“宿主,她为什么不叫百草枯?”
“闭嘴!”
接受剧情呢,能不能专心点!
白草草,一个自立自强的女孩。
阳光,活波,可爱。
永远都是一副正能量满满、小太阳的温暖模样!
引的各路有着各种晦暗、糟心经历的人中龙凤,汇聚而来!
也引来了各路嫉妒恨的白富美。
可白草草对这一切都不call,
她心里有一个人,
那是她从读书时就放在心头的男孩。
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少年。
清风明月,
干净温暖,
谦和有礼。
就像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然并卵!
这样的人,被毁了个彻底。
———
贺铭弦,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父亲又当爹又当妈,把他一点点拉扯大。
虽然没有母亲,但被父亲教导的很好。
被爱的孩子,心中自有暖阳!
君子端方,心思灵透。
在贺铭弦自己看来,他的生活很充实,很满足。
读书学习,帮父亲招呼招呼生意。
结交两个畅所欲言的朋友,一起运动,一起游玩,一起奋进。
生活很美好,不孤单,不寂寞。
贺铭弦的童年跟青春,都是暖的。
平淡又温暖。
后来,拿学位,进国企,只等着属于他的女孩出现,牵手度一生。
然而,噩梦来的猝不及防!
莫名被人打了一顿,扔在废弃的破厂房里。
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
手机被砸的粉碎。
剧情里的贺铭弦,甚至都来不及思考是谁在背后下黑手。
只满脑子想着,回家!
不回家,父亲该担心了!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出厂房,爬到路边~
所幸老天开眼。
遇到好心人,送贺铭弦去了医院,联系了家人。
可噩梦还在继续!
栽赃陷害,泼脏水。
工作没了,
学位没了,
家~
也没了。
那次受伤,贺铭弦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只能拄着拐杖、或是坐在轮椅上。
父亲出车祸的那天。
贺铭弦正在家努力复健。
父亲不相信他的儿子会一辈子坐轮椅,朋友们鼓励他,贺铭弦自己也不甘心就这么窝囊一生。
哪怕所有人抛弃他,可有父亲在,有朋友在。
贺铭弦的心还在人间,还有余热!
可父亲死了。
贺铭弦的天塌了。
而两个过命相交的好友,也遭遇不公。
贺铭弦的人生,彻底黑暗了!
贺铭弦不是傻子。
从被打,到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事事透着蹊跷。
查过,可没查出个所以然。
甚至都不知道得罪了谁?!
都不敢怪老天不公,命运不济!
恨都是茫然的~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纸,是包不住火的。
突然有一天,一个女人跑到他跟前。
怒气冲冲,满含失望的骂他,责怪他。
后来一个男人出现在女人身边,揽着女人,为女人擦去眼泪。
“看,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如此不堪!”
女人闻言,更是恶狠狠的瞪着他。
眼底带着厌恶。
男人低头在女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女人破涕而笑。
望向男人的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潋滟!
随后,旁若无人的钻进男人的怀抱。
男人侧目朝他看来,那一眼,
鄙夷、不屑、嘲弄、……
满满的恶意。
贺铭弦刹那就明了,
是他!
有了一个突破口,许多事情逐渐明朗!
贺铭弦知道真相的那一刻。
仰天大笑,
笑的声音嘶哑,
眼底通红,满目苍凉。
后面更是发狠复健。
终于站起来了,可每走一步就像走在刀刃上。
那又如何,站起来就好。
一点疼而已,又不是没疼过!
贺铭弦开始不要命的跟那对男女作对。
他也着实厉害,几次逼的那个男人进退不能,置他于绝境。
可好笑的是,这个男人每次都能绝处逢生!
不会恨的贺铭弦,恨了。
恨天地,恨命运!
最后设计一场大事故,准备与那男女同归于尽的,
然而,被烈火吞灭的只他罢了!
真是恨呐!
—————
“嘤嘤嘤……宿主,他好可怜!”旺财道出直播间一众人的心声。
可真惨。
妧零嗯了一声,
“睡觉。”
这边一人一兽,一夜无话!
另一边———
“打!”
贺铭弦迷迷糊糊的听到一个字。
撑着眩晕,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形。
然后,
“咔嚓!”
“唔~”
剧烈的疼痛,让贺铭弦脑子瞬间清醒。
可这痛来的太过猛烈,让他直接抽过去。
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没理会贺铭弦的闷哼。
继续拿着棍子往贺铭弦身上招呼!
同一时间,本该熟睡的妧零,慢慢睁开眼…
反派是个倒霉蛋(3)
睁开的双眼,满是漠然。
几秒后,重新闭上眼睛。
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看花了眼。
————
废旧的破厂房,
贺铭弦疼醒又疼晕,疼晕又疼醒。
俊美的脸庞,比身上的白衬衫还要惨白!
冷汗湿透修剪整齐的头发,贴着光洁的额头,混着灰尘,脏乱不已。
白色衬衫也沾满尘土,还有点点血迹在往外渗出。
透露着主人的伤不轻。
黑色裤子上除了有几个印子,看起来似乎还好。
可贺铭弦知道,他的腿,应是断了!
恍惚间,满心的迷茫!
就这样,从中午一直到傍晚。
贺铭弦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只觉得对不起爸爸,
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肯定比他的断腿之痛,痛太多了。
眼角滑下一滴泪,随后没入鬓角。
只觉得过了几个世纪。
可太阳的余晖告诉贺铭弦,只过去几个小时而已。
腿已经疼麻木了。
贺铭弦睁开眼,望着斑驳的屋顶。
没死啊!
“咳咳…唔…”
微微抬身,
胸部跟肋骨疼的贺铭弦又是一番抽搐。
缓了一会儿,
贺铭弦提起一口气,胳膊用力,往前慢慢挪了一点。
这一点点,给了贺铭弦力量!
他总能爬出去,
他会活着。
他会陪着爸爸到百年!
艰难的挪动中,贺铭弦苦中作乐,心说:
幸好胳膊没断!
可他不会知道,这就是对他最残忍的地方。
短短的路程,贺铭弦爬了近一个小时。
除了腿没知觉外,胸口,肋骨,肚子,动一下,就疼的倒抽气。
等爬到路边,贺铭弦嘴唇已经破了。
咳一下,就是满满的血腥味。
夕阳西下,到余晖尽消…
北方的四月天,早晚还有些微凉。
贺铭弦脸色已经泛清,牙关打着冷战。
好冷~
好累!
贺铭弦挪动着缩缩身子。
“吱~”
“哒、哒、哒…”
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刹车声,以及高跟鞋击地的声音,唤醒贺铭弦几分神志。
“先生,能听到我说话吗?”
温柔的女声里,透着着急跟慌乱。
“120吗?这里有人快不行了,身上都是血……”
吕禾打完电话,犹豫了一会儿,蹲下身,伸出嫩白的手指,探一探男人的鼻息。
虽然弱,但也让吕禾放心不少。
可没等她缩回手,一只手猛的抓住她!
“啊啊啊啊……”
吕禾被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甩着胳膊挣脱那只手。
吕禾手脚并用往车上跑。
脸上带着惊吓出来的泪水。
“救我~”
“砰!”
车门大力关上的声音,正好掩盖住贺铭弦微弱的求救声。
进了车,吕禾颤着手把门窗全锁了,才趴在方向盘上委屈的哭起来。
吓死她了!
想开车走人,可……
吕禾打开手机又报了警。
从小被保护很好的女孩,哪经历过这样的事。
然而,这样胆小的女孩,却救了贺铭弦一命!
警车来的很快,警车来了后,吕禾才松了一口气,下车。
救护车也来的及时。
贺铭弦被抬上单架时,看到眼前是医生跟警察。
抓着一个护士努力报完一个电话号码。
总算放心昏迷了。
吕禾做完笔录,本来想回家的,又一想,好歹救个人,还受了极大的惊吓。
不求回报,去听一句感谢,还是可以的吧!
对,她就是去接受夸奖跟感谢的!
事实上,心里慌的一匹。
对方看起来那么惨,会不会挂了?!
不可以,她吕大小姐好不容易有机会发发善心,总要善始善终才好。
价值不菲的座驾,在车流中飞驰……
—————
刚送完客人,手机就响了。
贺志远一手掏出手机接电话,一手拿着一块抹布,擦桌子。
“你好,想吃点什么?”
贺志远经营一家小餐厅,生意不错。
有不少回头客会打电话订外卖。
铃声响起的时候,以为是订餐的。
但…
“你好,这里是xx医院,……”
贺志远挂断这通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电话。
甚至觉得这是诈骗电话。
可随之而来的第二通电话,让这个温和的男人,彻底慌了神!
“贺先生你好,我们是xx警局,贺铭弦先生受不明原因袭击重伤,目前在xx医院……”
贺铭弦?
他儿子。
儿子受重伤?
贺志远店门都没关,拔腿往外跑。
打开自己买的代步车,却慌的油门都打不着。
最后还是选择打车。
坐在出租车,去往医院的路上,贺志远的心乱极了。
他甚至不敢想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他……
妻子去世的时候,儿子还不到两岁。
二十多年过去了,贺志远还是能想起,给儿子冲奶粉,换尿片时手忙脚乱的情景。
孩子哇哇大哭找妈妈,他抱着孩子流着泪,想念妻子。
后来他把对妻子的思念,转移在儿子身上。
可以说,这么些年,没有儿子,他能不能过个人样儿,还是未知数。
儿子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他的救赎。
也曾想过再找个女人过日子,毕竟,过日子,还是女人心细些。
后来,还是算了。
糙老爷们,糙是糙了点,可亲力亲为,放心呐!
人心也就那么大,他也不需要多一个人分散他的注意力。
这些年,父子相依为命。
实在不敢去想,对方有个三灾八难,该如何。
理智上明白,人这一生磕磕绊绊在所难免,情感上,却无法接受。
所幸,这二十多年,父子两个的日子虽然平淡,但都平安健康!
贺志远看着儿子一路成长,有出息了,谁料……
这个时候,贺志远宁愿是遇到骗子了!
可到了医院核对信息后,所有的侥幸,都化成悲愤跟恐慌!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贺志远站在手术室门前,忐忑不安。
手术门刚打开,就立马迎上去焦急的问道。
一心都在儿子身上的贺志远,没注意到他身边有个姑娘。
这姑娘见手术室门开后,也蹭的站起来。
“你儿子是谁?”医生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淡定询问。
“我…我儿子,阿弦,贺铭弦,就是刚送进来的青年,你…你们打了电话通知我的,我是他父亲。”各种情绪交织,让贺志远讲话都不利索。
但医生却很理解,
医院,充满希望的地方,
也是充满绝望跟悲伤的地方!
反派是个倒霉蛋(4)
医生本还担心病人家属不在的问题。
如今,着实松口气。
没办法,他们也是被闹怕了。
“贺铭弦先生没有生命危险,我们给他的伤口进行了初步了解跟简单的手术,其他地方没有大问题,只是他的双腿,”
医生顿了下,
“可能需要更好的医疗条件,最好是尽快安排。”
医生说完就离开。
贺志远在听到儿子没有生命危险时,心神一松。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呜呜呜…”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蹲在地上,捂着脸哭起来。
医生说的,他听到了,
可对他而言,在生命面前,其他不算什么。
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走廊里回荡着的压抑的哭声,听的吕禾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张嘴,想安慰两句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无用。
不经历他人苦的安慰,不如沉默。
“叔叔。”
贺志远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抬起头,先看到一只手,手上拿着纸巾,正以传递的姿势排在眼前。
而手的主人,是位看起来刚二十出头的姑娘,生的白净好看,米色的针织上衣,牛仔裤,小高跟。
青春活力,乖巧可人。
要是之前见到这样的女孩,贺志远肯定会说:“小姑娘多大了?有没有男朋友?叔叔有个儿子,还算周正,你们认识认识?”
如今,带着鼻音:
“谢谢小姑娘。”
缓缓站起,接过纸巾,扯着嘴角对小姑娘笑了一下。
吕禾看着对方即使难过,却依然有礼,心里就踏实了。
她也害怕一时的善心,最后惹一身骚。
既然人家亲属来了,她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原谅她,她真的不知道在医院该怎么跟人告辞。
尤其还是个陌生人。
可是不打招呼吧,也很尴尬。
最后只好微笑一下,转身的时候,吕禾悄悄吐了下舌头。
“哎,小姑娘!”
高跟鞋跟地板撞击的声音,敲回贺志远的理智。
他突然想起接到的电话里,人家说他儿子是被一个小姑娘救的,还帮着付了钱。
想来是这姑娘了。
他就说嘛,第一眼就觉得这姑娘面善,是个好孩子。
哎哟,真是岁数大了,这么重要的事,重要的人,都没有弄明白!
“小姑娘,等下。”连忙快走两步,追上前面的女孩。
“啊,叔叔,还有事吗?”吕禾停下脚步,疑惑。
“我家阿弦多亏姑娘了,要不然…”贺志远说着,又忍不住湿了眼眶。
“没事没事,这事换谁都会救的,叔叔也别难过,会好的。”吕禾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不不不,一定要谢,姑娘是我们家的大恩人,等阿弦好了,我一定让他这辈子都记着报答姑娘。”贺志远真诚的说道。
这姑娘一看就是家庭教育很好的孩子,也一定是被家人爱护的好孩子,单纯善良!
这事换个人,还真不好说阿弦能不能这么及时得到救治。
是他贺家遇到好人了!
看着这姑娘清澈的双眼,贺志远在心里再次决定,将来一定要阿弦好好报答人家。
滴水之恩,应涌泉相报!
救命之恩,就以……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儿子还在手术室呢,万一儿子真有个残缺,这样的想法就是恩将仇报了!
这么一想,又难受了。
贺志远暗暗磨牙。
要是他知道是哪个鳖孙打他儿子,他neng死他!
吕禾看着面前的大叔,一会儿难过,一会儿愤愤的样子,
好吧,能有精力变脸,说明理智已经在线,也能处理好其他事情了。
“叔叔你先忙,我得回了。这么晚,我爸妈也担心呢。”吕禾说着就要走。
贺志远赶紧掏出手机:“是是是,天晚了,早些回家父母才安心,姑娘留个联系方式,等我家阿弦好些了,我们亲自登门感谢。”
“不用了,叔叔。”这么郑重,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要得要得。”
……
最终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也交换了姓名。
贺志远把吕禾送到电梯跟前:“开车慢点,到家了,要是方便跟叔叔来了信息。不方便也没事,一定要注意安全!”
“叔叔放心,叔叔也保重自己!”吕禾客气的挥挥手。
电梯门关闭后,吕禾搓搓脸。
怎么做好事比干坏事还紧张呢!
贺志远也重新回到手术室门口,等待过程中,打了几个电话。
先是托人帮忙照看下生意。
又托人帮忙打听中心医院的各方面事宜。
最后又给贺铭弦两个好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去贺铭弦的公司,帮贺铭弦请一段时间假。
挂完电话心说,也不知道儿子这工作能不能保住。
前些日子还听儿子说,他们公司在竞争什么策划部副经理,儿子说的时候,很有信心的样子。
如今…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还不只是伤筋动骨这么简单。
这么一耽误,怕是所有的努力跟心血都白费了!
他倒是对这些没什么想法,就是怕儿子难过。
毕竟,儿子蛮喜欢那份工作的。
唉…
贺志远坐在回廊的凳子上,头抵在冰冷的墙面上,想七想八!
只有这样,他才不那么心慌意乱!
—————
某小旅舍的一人一兽,睡醒一觉,确切说,是被饿醒的。
旺财如法炮制的一顿装比后,两人回房间,坐等饭菜送来。
等的无聊,就打开直播间。
透过直播间先对现实中的剧情走向,做个了解!
“咔嚓、咔嚓…”
“宿主,这个吕禾蛮好的。”旺财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直播间。
“你哪来的瓜子?”妧零收起系统面板,看向旺财。
“从老板那里顺的啊!”旺财说的理所当然。
“那你可真是好棒棒啊!”
“哪里哪里,都是宿主教的好!”旺财笑眯了眼说着。
“是吗。”简单两个字,却让旺财实实在在打了一个激灵。
毛都炸开了。
“嘎,~宿主吃,宿主吃。”连忙把剩下的瓜子都奉献上去。
可惜……
盯着妧零淡淡的目光,旺财有点蛋蛋的忧桑!
干嘛呀,人家连一颗瓜子都没留,全给你了!
“顺东西,好玩不?”
“嘎?”
身为神兽的超强第六感。
让旺财的求生欲,强行上线!
反派是个倒霉蛋(5)
“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宿主,我再也不敢!真的,我发誓,再也不碰民众的一针一线!”
旺财还有闲心想着,早知道选个有手有脚的神兽形象了,那样他就可以给宿主来个,指天发誓!
以表他严肃认真的态度!
现在,宿主,请看我真诚的双眼!
妧零:
“别瞪了!”
再瞪也不大。
“最好记得你说的话。不然…毛拔光!”
对不义之人使用术法糊弄,是一回事。
可不问自取,又是一回事。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她身边可不需要个小霸王。
“对了,把属性值调出来看看。”看看上个位面收入如何。
旺财轻呼一口气,手脚麻利的点开面板。
姓名:妧零
种族:人类
性别:女(可变)
年纪:???(保密)
体能:100+
外形:随机
任务者等级:中
愿力值:—512
信力点:12
直播间昵称:【大佬直播间】
等级:1
星币:1062
旺财看到愿力值少了些,心里美滋滋。
他家宿主就是厉害,吃吃玩玩睡睡,就把任务完成了。
妧零:呵呵……
妧零点了一下信力点那里,“能查到来源吗?”
“我查查看。”旺财闭上眼睛,意识进入系统专属的资料库。
旺财很快睁开眼,“宿主,这些只对五星主播开放权限。”
妧零:论狗,还是主系统狗。
一步一坑,牢牢的牵动并激励着任务者的心。
旺财见妧零兴致缺缺的样子,小眼睛一转,“宿主,咱们第一次直播,收益还不错呢。”
“嗯,你看着在直播间搞个福利活动什么的,以后每个位面都有。”
旺财倒说过,那些任务者都会用财产去购买道具之类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对妧零的作用不大。
于妧零来说,她想要的,还是自己动手比较踏实!
这商城里的东西,呵呵…
旺财不知道妧零心中闪过的念头。
这会儿正乐颠颠的在直播间搞活动!
【大佬直播间】
{大佬家的旺财:各位新老朋友,大家好!本直播间从本次位面开始,会不定时不定量的派送福利,仙丹灵药、幸运符、整蛊小玩偶、锦鲤好运坠………等等,只需要点点关注,就可以参与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活动于十分钟后开始!将以发红包的方式发送!抢到就是赚到!}
公告一出,大家的活跃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频繁起来!
旺财把这则公告挂在直播间最亮眼的地方,刷屏式滚动三分钟!
旺财守着时间,当十分钟时间一到。
【大佬直播间】
{大佬家的旺财:是时候展现你们单身多年的手速了!}
此话一出,直播间又是一阵嘻嘻哈哈,
{大佬家的旺财:来咯来咯,红包它来咯!}
{叮,大佬家的旺财发送红包一个!}
旺财趴在屏幕上,看着热闹的直播间,露出欣慰的姨妈笑!
没有什么问题是红包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是红包没发到位!
一会儿的功夫,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就破万。
少说也能稳定五千的常驻观众在线量!
没错,就是这么自信!
收了面板,
旺财摸摸肚子,虽然够不着!
“好饿,这老板怎么回事,这么久还不送饭,宿主,我去看看啥情况!”
妧零摆摆手,去吧去吧!
旺财给自己加了一个小幻术,然后就昂首挺胸往前台走去。
在别人看到,就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模样精致,神色傲娇却不惹人讨厌。
只觉得这样的小男孩,就该是个矜贵的小公子!
至于,矜贵的小公子为什么要来这小地方,没人去想这个问题。
因为这家旅舍压根就没几个人。
从客房到前台,根本没碰到人。
而见过旺财几次的老板,是个利益至上的主儿,只要给钱,是人是鬼无所谓!
旺财来到前台,前台没人。
“老板,老板在吗?”
正当旺财疑惑呢,突然听到斜后方传来男女对话的声音。
没办法,神兽嘛,就是这么耳聪目明!
男的说:“快点,一会儿人该来了。”
女的:“催什么,手都酸了,不然你自己弄!”
男的:“嘿嘿,这事儿还得女人来才有味。”
……
听听,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正当旺财准备气沉丹田,大喊一声老板的时候,
女的:“人家给挺多钱的,咱这样偷工减料是不是不太好,唉,剃肉剃的我手都累了。”
男的:“有啥不好的,有的吃还挑啥,咱这小地方,还想整个满汉全席啊!这剔下来的肉,给媳妇补补才是正经事。”
女的娇笑一声:“样儿!”
男的压低声音,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惹得女人更是笑个不停!
旺财:……
以为你们在干不和谐的事情,没想到你们如此恶劣!
忒缺德,忒坏!
动肉肉者,杀无赦!
旺财炸起短翅膀,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很快…
“啊,老公,有老鼠!”女人的尖叫声,跟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
而紧接着,
“啊啊啊,老鼠,好大的老鼠,媳妇,救命!救命呐媳妇!”
这声音比女的还高亢。
女人显然也被惊到了,随后就炸了:
“姓魏的,你还是不是男人!”
“你个泼妇,你再打我试试!”
“你他么不是人,老娘真是瞎了眼……”
旺财挥挥衣袖,深藏功与名。
至于被临时拉出来的老鼠,懵逼的看着相亲相爱的两个人,变成男女双打,然后拖了个鸡腿溜了…
旺财回到房间,
“宿主,咱们的晚饭泡汤了!”
“嗯?”
旺财巴拉巴拉的说了前后事情。
妧零一听,无奈叹气
“你真是……”
我咋了?
自我感觉没毛病哇。
难道,是因为我戏弄了凡人?
不应该啊~
“至少等把东西吃到嘴,再教训他们啊!唉…”
妧零摇着头。
旺财:
就说嘛,宿主不该是那么善良的人!
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好吧,是他犯蠢了!
好饿!
半个小时后,
“走吧!”
妧零把自己拿出来的东西收回空间,再整理下衣服,对趴在床边躺尸的旺财喊到。
“去哪?”
“吃饭!”
“嘎…宿主,等等我!”
反派是个倒霉蛋(6)
妧零拎着旺财,利用黑夜,瞬移来到一个二线城市。
是男女主初相遇的城市。
也是贺铭弦所在的城市!
—————
妧零坐在公交站台里的长凳子上,缓神儿,缓过来后,冲旺财说道。
“你,从今儿开始,减肥!”
“宿主!”旺财委屈巴巴,人家不是胖,是可爱在膨胀!
“喊爸爸也没用!”是她估算失误了,这家伙严重超载!
白练一下午的灵气,就这一趟的功夫,丁点没剩!
坐了十来分钟,看着来来去去的行人,走走停停的公交车,妧零有一瞬的恍惚。
“走了。”
快节奏的社会生活,让人们更加深刻的认识到,时间就是金钱。
生活的压力,也磨灭了成年人的好奇心!
再惊奇的事情,瞄一眼之后,便匆匆离去!
也只有无忧无虑的青少年,还有着旺盛的(米青)力跟好奇心!
“小姐姐挺酷呀!”
“是挺个性的,鸭子当宠物,看起来还不错哎,要不咱也养一只?”
“好呀,好呀,”
“不过这鸭子都吃啥了,这么大个,这么肥?”
“这一锅炖不下吧!”
“哈哈…”
“你个逗比吃货,…”
被几个少年议论的人,不急不慢的走着,丝毫没有被指点围观的窘迫。
微风吹起了掩盖眉眼和脸颊的头发,露出那清秀的五官。
秀挺的鼻,含笑的唇,尤其是那双眼,乌黑明亮,似星辰,又似无尽的深海!
一身宽大又过时的黑色运动衣,衬得身形更加消瘦。
明明穿着与眼下的潮流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土,却偏偏让人觉得很好看!
这大概就是,好看的人,披着麻袋也好看吧!
而好看的妧零,一路走走看看,最后停在一家小店门口。
门口竖立的led牌子上,闪烁着“高价回收金银首饰”几个字。
妧零漫步走进店里。
乱世黄金盛世玉?
不不不,
在妧零看来,甭管盛世还是乱世,黄金都是最保值的!
在交易方面,也最容易被接受。
玉嘛,她当然也喜欢!
确切说,精致好看的东西,她都喜欢。
但那是个娇贵的物件,就像美人儿,需要细心收藏,妥善安放,用心保存,真心呵护!
等再次汇入人流时,妧零已经是腰缠万贯的人了!
走出大步流星的潇洒步伐!
路边摊,不放过!
小吃街,不放过!
再来一遍美食城!
“嗝!得劲儿…”旺财眯着小眼睛,挺着大肚子,一步一挪的走着。
妧零也吃多了,一人一兽晃晃悠悠,食消的差不多,找地儿睡觉!
“滴!咔哒~”
随着“嘭”的关门声,房间响起旺财“嘎嘎嘎”不停的声音!
初听挺哗噪,再听,还是好烦人啊!
“闭嘴!”
怎么就这么多话呢!
“宿主~”
“别叫我,自己洗洗睡去。”
旺财:哼!
你不理我的样子,像极了渣女!
打开水阀,给浴缸里接满水,又挤了沐浴露进去,就当自己洗了个泡泡浴!
“嘎~啦啦啦~嘎嘎嘎…”
浴室外的妧零,翻了个白眼!
这货在情绪上面,顶多三秒记忆!
唉,自家的丑东西,除了容忍他,是能掐死还是咋地?
等旺财出来,一个布楞,羽毛就全干了。
拖个枕头放在床尾,爬上去,一卧,秒睡!
临睡前还在想,这高档酒店就是不一样,环境好,床真软,还带着清香呢!
妧零拿遥控器换台的手一顿,随后关掉电视,丢开遥控器,也去洗漱,顺带把新买的衣服洗洗,明天好穿。
这一两千一晚的酒店,确实不错,电器配备很齐全!
一人一兽,一夜好眠!
离此不远的医院里,贺铭弦醒了过来。
刚清醒的贺铭弦,脑子还是一片混沌。
转动头部,看向趴在病床上,拉着他手打盹的人。
眼睛眨了几下。
“爸!”
后半夜,本就容易犯困。
白天辛苦干活,下午又经历这样的的事,身心疲惫。
别说四五十的人,就是年轻人也熬不住。
爱子心切的强大意志力,支撑着贺志远迷糊的大脑留着几分清醒。
本来是在打吊针,这也是拔了针后,贺志远才敢迷糊了一会儿。
迷糊中的贺志远,恍惚间,好像听到儿子的声音。
儿子?!
贺志远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刚好对上贺铭弦的双眼!
几秒后…
“医生,护士,我儿子醒了!”激动的贺志远一路跑去护士站,搞的护士也紧张的不行。
等护士看过,又叮嘱几句离开后,贺志远赶紧俯身问贺铭弦:
“儿子,你饿不饿,渴不渴?还疼不疼?有没有哪不舒服?”
贺志远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儿子说,也有好多话想问儿子。
可等孩子醒来后,什么也不重要了。
只要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般想着,不等贺铭弦说什么,贺志远的眼泪就下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是他的命根子啊,这孩子,真是吓死他了!
贺铭弦看着流泪的父亲,眼角也滚出了泪水。
岂止是父亲害怕,他也很害怕!
他都不敢去想,他若有个好歹,父亲会如何。
万幸,老天开眼,他活下来了!
哪怕,双腿毫无知觉,但他还活着就好!
“爸,儿子在呢,不怕啊!”贺铭弦轻拍着父亲的手,就像他小时候,父亲安抚他说“儿子,不怕啊,爸在呢!”。
父子两个哭过后,心情平和许多。
不管好的坏的,只要发泄过,心头总能舒坦些。
“儿子,你要是哪不舒服,可别忍着,咱得说,”贺志远再次叮嘱儿子,主要是这孩子打小就乖,是个吃苦的孩子。
“放心吧爸,不舒服我肯定说。”贺铭弦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可惜,都感觉不到疼啊!
贺志远看出了儿子的未言之意,心里不由难过,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
这招谁惹谁了?
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这也太狠了!
是啊,杀人也不过头点地。
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活着!
日复一日的在希望跟失望中煎熬着,生不如死!
如果是生死大仇也就罢了,
偏偏是那么可笑的原因,就毁了一个人,一个家,
这种人,配活着吗?
反派是个倒霉蛋(7)
贺铭弦醒了后,贺志远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打电话托朋友照看下生意。
当然,亲兄弟明算账,不能让人家白费心。
贺志远本身厨艺不错,他也喜欢研究美食,所以才选择做餐饮这行。
餐厅的生意挺不错,一开始是他一个人,后来生意越来越好,他顾不过来,就请了一个厨师,一个服务员。
眼下,他虽然不在店里,但还是能开门做生意的。
不是他爱钱,而是生意不能关。
儿子这边的医疗费用,以及后期复健跟休养,都是不小的花销。
目前都已经预交了几万的费用。
后续,还远着呢!
不过,为了孩子,砸锅卖铁也得治。
之前在小地方医院出了手术室,就通过关系联系现在的医院,派了救护车,与医院做了病人交接工作。
如今,这边已经确定在三天后为贺铭弦腿部动第一次手术。
只要医院有治疗方案,就是生活的动力!
生活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
平淡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午夜时分,
贺铭弦被生理问题憋醒。
“爸,爸!”
慢慢的探起身,拍了拍在躺椅上陪床的父亲。
之前,只要他一叫,父亲就立马醒神。
今儿个?
是太累了吧!
又叫了两声,见父亲依然熟睡,看看父亲眼底的青黑,贺铭弦不忍心再叫了。
望望床底的便壶,贺铭弦咬着唇,忍着身体的不适,探着身子,伸长胳膊去够…
“给你!”
正苦恼够不着的时候,便壶出现在面前。
“谢谢啊!”
贺铭弦边道谢,边抬头,
然后,清俊白净的脸庞,瞬间爆红!
是个姑娘啊!
丢死人了!
“谢谢,谢谢,那个…”
一向口才不错的人,此刻尴尬的一批!
“哦,我先出去,你解决吧。”
女子淡声说完,就走出去,并体贴的拉上门。
贺铭弦:……
算了,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忍着尴尬解决问题,然后又把便壶放在床下,想了想,又抽了几张纸巾放在上面,又抽了湿巾擦了手,呼了一口气,正要躺下,
门开了!
穿着白色上衣,黑色裤子的姑娘,又进来了!
呃…
贺铭弦扯起嘴角笑笑,算是打招呼。
然后慢慢的躺下去,准备休息!
贺铭弦不认为这姑娘是找他的,他又不认识。
再说了,谁会选择在三更半夜去找人。
“或许是撞鬼了呗。”
那姑娘,也就是妧零,坐在另一张空出来的病床上,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贺铭弦!
贺铭弦一顿,抬起眼,认真的朝这位奇怪的姑娘看去。
“姑娘是来找铭弦的吗?”
妧零闻言一笑。
斯文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她喜欢!
所以,
“是啊,来找你讲故事!”
贺铭弦:????
小盆友,你是不是有好多的问号!
贺铭弦:这位姑娘莫不是不正常?
看着年岁不大,个头倒不低,一米六多的样子,可也太瘦了。
帮他递便壶的手,虽然修长,但一点肉也没有。
这也是他一时没留意对方是女生的原因。
女孩子嘛,即便是瘦,也是柔软的。
眼前这位,真是骨瘦如柴了!
五官底子不错,不过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感觉,又不像是落魄或者不正常的姑娘。
真是奇怪!
贺铭弦从这位姑娘身上,看到了满满的违和感。
妧零看着这个沉思的大男孩,挑挑眉。
敏锐的人呐。
跟小姑娘一样的聪明有礼。
妧零不管对方在想什么。
她只管完成她的任务,
说了讲故事嘛,
故事,开始了哦!
妧零用毫无起伏的声音,把原剧情里一波三折,虐人心肺的故事讲完了。
听的贺铭弦满头黑线!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妧零双手插进衣兜,径直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
“对了,你的腿没事。”
毕竟,我来了嘛!
贺铭弦望着重新关起的病房门,看着安静的病房,再瞧瞧熟睡的父亲。
带着恍惚,慢慢躺好。
他这是,出现幻觉了吧!?
是吧?
三分钟后,贺铭弦睁开眼睛,挪动身子爬起来,看看床底下盖着纸巾的便壶。
所以,真的有个姑娘来过,讲了个毫无感情的故事后,又离开了?
贺铭弦摇头笑笑,怪事年年有,这几天特别多。
比如,
他,是被谁伤了?
贺铭弦收了笑意,重新躺下,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受了伤,总是容易困顿。
很快,贺铭弦眼皮就开始打架。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
耳边回荡起那位姑娘的声音…
“这个男孩被人收养,姓贺!…”
“脖子一直带着一个平安扣…”
“男孩长大,结婚生子,可惜命不好,早年死老婆,中年儿子被人打断腿…”
我草!
温和有礼二十多年的贺铭弦,突然爆了个粗口。
瞌睡一下子全没了。
他说这个故事怎么听着耳熟呢,这不是他们一家嘛!
“爸,b……”只喊了一声,第二个爸还没出来。
贺志远就马上清醒过来,“咋了儿子。”
贺铭弦:他好像真的遇到了,奇奇怪怪的事情。
明明之前怎么也喊不醒的父亲,又成了他一喊就醒的人。
而且,他跟那个姑娘说话,人家还讲了那么长的一个故事,虽然不带感情,但声音分贝没有刻意压低,而且故事内容,真实到严重引起他的不适!
还有那病房的门,开开关关两次。
所以,这样都没惊醒的父亲,他一喊就醒了?!
贺铭弦深呼一口气!
稳住,别慌,没什么大不了的!
的个屁啊!
我慌极了好嘛。
身为一个伤员,我为什么要经历这种惊吓。
“爸,我可能见到不好的东西了。”
(妧零:???)
贺志远一听儿子说不好,就赶紧询问。
什么东西他不关心,他就关心他儿子有没有不好。
“我没事,你先坐下,听我说。”贺铭弦拍拍父亲的手,以做安抚,收回手的时候,眼尾扫到父亲脖子间的红绳!
不用拿下来看,他也知道,那里挂着一个小小的平安扣。
算了,还是抓着老爸的手吧,有安全感!
“爸,接下来我说的可能会有点恐怖,你别害怕哈!”
贺志远:-_-||
这娃的脑瓜子,是不是不太对劲?
完球!
反派是个倒霉蛋(8)
谁家娃三更半夜不睡觉,拉着家长讲恐怖故事的!
咋地,挨顿打,还打出个熊孩子来?
贺铭弦被老爸的眼神看的无奈极了。
他也不想这样啊。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但是不说,
呵呵……
那个故事里,他们家真真是小可怜呢!
贺铭弦扯了扯老爸的袖子,
“爸,不开玩笑说正经的。我问你,你以前是不是……”
父子两个一问一答,
儿子问完,老子就答:是!
接连几个是,听的贺铭弦心凉!
“最后一个问题,母亲她,是不是出身不一般?”
贺志远一下子认真起来,
严肃的盯着儿子的眼睛:“你听谁说的?”
是那些人找来了吗?
人都死了,还不让人安生吗?
想起亡妻,贺志远眼底划过痛苦的神色。
贺铭弦一看老爸的神色,便知道,这,又是一件事实!
他第一次听说的事实。
“阿弦,告诉我,是谁说什么了?还是什么人找你了?是那些人打伤你的吗?怎么办,我们出国,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对,我们得走!”贺志远激动中带着癫狂。
贺铭弦第一次见老爸这般失态,确切说,是失智!
是什么让老爸这般疑神疑鬼。
“爸,爸,”
贺铭弦用力抓着父亲的手:
“你冷静点,爸!”
“我冷静不了,你妈死了,是那些人逼死的!”
这个秘密压在贺志远心里太久了!
爆发后,就蹲在地上哭起来。
“是我没用,是我啊,拖累你妈了,我保护不了她!该死的是我啊!…呜,是我啊!啊…”
看着哭的跟孩子一样的父亲,贺铭弦心揪着疼。
从小到大,父亲如山一般稳重,如太阳一样温暖。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强大的父亲,也脆弱如孩童。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上你妈,最幸福的就是有你。刚认识你妈那会儿,你妈就是个骄傲的小公主,古灵精怪,那双眼睛,跟星星一样,好看极了……”
贺志远带着笑,絮絮叨叨的说着过去。
听在贺铭弦耳里,只觉得惊奇!
真看不出来话不多的父亲,还能说出这么…嗯,抒(肉)情(麻)的语句。
听听,说完眼睛像星星,就说睫毛长长像小刷子,嘴巴红红像樱桃!
所以,星星照亮你的眼,刷子刷到你的心,樱桃让你馋上了?
“后来呢?”
贺铭弦捧场的问道,
他也看出来了,这事压在父亲心里,都成他一个心病了,借此机会说出来也好。
心要是不顺了,生活该多憋闷。
“后来,后来就又遇见了,这也是我们相爱的开始。那会我在一个食堂打杂,记得那是个下雨天……”
听听,这清新(狗血)脱俗(老套)的偶遇方式,
“就这样,你妈就在我那破屋子住下了,你妈是真好,一点也不嫌弃我穷,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可惜,没多久,那些人就追来了…我们………”
贺铭弦:??
这就在一起了?
说好的你们那个时代思想保守呢,我看你们还挺放的开啊!
孤男寡女,就这么稀里糊涂在一起了?
还可惜?!
唉呀,老爸被打了,嗯,打的好!
贺铭弦看着一会儿甜蜜,一会愤愤激动的老爸,忍不住开口:
“爸,我觉得吧,那啥,我妈的家人找来很正常,打你也是应该的……”
唰,来自老爸的死亡凝视!
但,
“别瞪我,你想啊,要是我将来有个闺女,你亲亲大孙女,咱家捧手心里娇养的小公主,就这么被猪拱了,还是来路不明的野山猪…”
“说谁野山猪呢,怎么说话的,别以为你长大了我就不打你!”贺志远站起来戳着儿子的脑袋,
这什么熊孩子啊,有这么说老子的?
“别激动,没说你,我这是打比方嘛,比如说…你想想,换作你亲孙女,要真遇到我说的那种情况,你气不气?反正我是会炸的,我得废了那小子,什么东西,连个正经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就拱人家水灵灵的大白菜,打一顿都是轻的,至少见一次打一次!”
贺志远被贺铭弦这么一说,忍不住带入去想,娇娇软软的小孙女,被猪拱了……
哎哟妈呀,我的心脏,不行了,不行了~
“打,必须打,狠狠打!”
“对,就是这样,”贺铭弦憋着笑,看着老爸使劲点头。
等贺志远看到儿子眼里的笑意,“嘿,净埋汰你老子是吧。没有我哪有你,去去去,睡觉睡觉…个熊孩子的~”
贺志远给贺铭弦把病床摇下来,被子拉好,就在躺椅上翻个身,给贺铭弦一个背,不说话了。
至于为什么不说了,大概、可能,是不好意思?
谁知道呢!
仰躺在病床上的贺铭弦,侧头瞧着父亲的背影,摸摸鼻子。
行叭,睡觉!
虽然惹毛了老爸,可也值得,他相信,由他这么一打岔,老爸不会再这么杯弓蛇影了!
至于其他的,
有他在呢。
那个姑娘不是说了嘛,他的腿没事。
既然没事,总有他发光发热的余地。
眼下,好吃好喝好好养伤才是重要事。
出了医院的妧零,没急着回酒店,顺着人流来到步行街,再到小吃街。
点了几盘烤串,叫来几罐啤酒,就着这繁华热闹、五光十色的夜景,慢条斯理的吃着,喝着。
吃完喝完,闲步走到一个公园,寻一处隐蔽的长凳坐下。
草木的阴影,正好遮挡人的身形。
妧零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眼里流露出少有的怅然跟迷茫!
无人能懂这其中的意思,或许也有人懂,可那人,会在何时出现?
看着看着,妧零举起左手,对着星空转动手腕,
而后,星星点点的银色光辉在手腕上浮现。
越来越多,汇聚在一起,直至环绕在整个手腕上,像一个流光溢彩的银镯。
“你呀,也争点气吧!”
无奈中带着温度的低语,让那银镯上的光辉,盈盈流转。
妧零浅浅一笑,放下手臂,站起身来。
对着夜空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走出公园。
看到路边摊的时候:
“老板,每一样都来五串,再来一份麻辣烫,全部打包。”
反派是个倒霉蛋(9)
“滴,咔哒…”
没有插入磁卡的房间,一片漆黑。
妧零刚要迈进房间,便瞧着一大坨黑影朝她冲过来,条件反射下,上去就是一脚…
“嘎!!啊啊啊,宿主,你太过分了!”
“呀,是你呀,那么大一坨黑影,我还以为是小偷进来了。”妧零不走心的说着,顺手在插卡处,放进房卡。
房间瞬间亮起来。
也照亮被卡在沙发椅上的旺财。
吭吭哧哧的挣扎起身,小翅膀指向妧零,
“你,你,你狡辩。”旺财快气死了。
睡着睡着,人跑了。
守在门口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见面就给他一脚踹飞。
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宿主!
“你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不爱护我,就知道欺负我,我告诉你嘎,我很生气,我……”
“吃不吃!”
“嘎,吃~”
小样儿!
妧零眼底滑过笑意。
瞧着旺财屁颠屁颠把桌子收拾好,妧零才把打包的东西放下。
“不许搞到到处都是。”
“知道知道,…”
“唔,好吃”
“哇,这个好辣,爽!”
“嗯,这个有嚼劲。”
房间里飘着烤串跟麻辣烫混合的味道,还带着吧唧吧唧边吃边评价的声音。
妧零: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妧零也不管旺财,自顾去洗手间洗漱去。
洗完出来,就看到瘫在沙发上的旺财,
“宿主,你吃了没?嗝儿~”
妧零擦头发的手一顿,
“我在等着吃烤肥鸭。”
可能是吃太撑,把旺财那为数不多的智商都挤出脑子了,
:“嘎,好啊好啊,我要一个鸭腿,还要一个鸭翅,嗯,好像鸭脖也挺好吃。”
妧零翻了翻眼,就不应该搭理这货。
妧零路过旺财,丢下一句
“把桌子收拾干净。”
就自己睡觉了。
旺财慢悠悠爬起来,把桌子上的垃圾都推到垃圾桶里,拿纸巾擦了桌子,又去清洗自己后,也爬到床尾,叼起被子一角钻进去,睡觉。
黑夜里,有人在安睡,有人在狂欢,有人在失意,有人在——装、比……
“天热了,贺家的生意,还是别做了。”
宽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人,男人轻晃着手中的酒杯,声音充满磁性。
“是,总裁。”
男人斜后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连头发都一丝不苟的男人。
这样一个,一看就是精英的男人,却对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很是恭敬。
“对了,小猫儿今天在干嘛?”
西装革履的男人叫程方,在听到这个小猫儿的时候,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
“回总裁,白小姐今儿在meeting工作,工作失误,把牛排弄到元林集团的大小姐,元琪儿元小姐身上,两人发生冲突,争吵起来,白小姐被解雇了。”
“元林,呵,我的小猫儿,只有我能欺负,去,把元林的合作案取消!”
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霍庭深沉声吩咐。
捏着酒杯,一饮而尽,随手丢开酒杯,大步走出去。
程方眼疾手快接住酒杯,放在桌子上后,又快步跟上自己boss的脚步。
“还跟着干嘛,小猫儿是你见的吗?”霍庭深听着后面跟紧的脚步声,皱着眉头出声。
而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后面的程方卧槽连连。
程方:我他么…
“总栽慢走。”
不跟就不跟,回家睡觉它不香嘛。
然而,
“把万新电器的收购案准备一下,我明天要。”
“轰…”
引擎声已经引不起程方的注意了,他还沉浸在那句——
万新电器的收购案…明天要!
“啊啊啊!”
回神后的程方,发出土拔鼠的狂叫。
人生何其残忍,别人在泡妞,你加班到秃头!
tui!狗男人!
天天玩猫,早晚挠你满脸血!
程方不知道他的吐槽竟成真了,如果知道,一定会———哈哈哈!
“白草草!你敢!”
男人愤怒的声音,让靠在角落的女子微微一颤。
虽然害怕,但还是勇敢的迎上对方吃人的目光:“我,我我,挠都挠了,你说我敢不敢。”
男人——霍庭深的脚步一僵,磨磨牙,俊美的面孔,带着邪气:“胆子不小啊,还敢顶嘴。”
白草草攥攥拳头,“我胆子大不大,关你什么事,我…唔…”
霍庭深看着女子明明害怕,却又倔强的样子,眼眸深了深。
他就喜欢她伶牙俐齿的样子,尤其这张小嘴,他可是喜欢极了!
霍庭深近距离看着对方颤抖的睫毛,唇齿间甜美温软的相依,让他的体温越来越热。
而原本挣扎叫嚷的女子,不知何时起,只余叫,没有嚷了!
长夜漫漫,一室的春光,在无限泛滥~
—————
太阳光线透过窗帘,照亮房间。
“宿主啊,咱们起床吧,不然就赶不上酒店的免费早餐了。”旺财迷迷瞪瞪的爬下床,东倒西歪的占用了洗手间。
妧零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醒了会儿神儿,才掀开被子下床。
踩着拖鞋,提提啦啦的来到窗台边,拉开窗帘,推开窗户。
高楼耸立,车水马龙!
妧零趴在窗台上,看着无论黑夜还是白天,都热闹非凡的城市,唇角染上笑意!
凡尘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宿主,我好了,你赶紧收拾去,还有四十分钟就过饭点了!”
旺财看着趴在窗台上的妧零,真是急得不行。
就像家长急着出门办事,熊孩子不配合时,那种老母亲的无奈跟焦虑!
“快点,快点!哎哟我的天,别磨蹭了。”
妧零瞧着快要跳脚的旺财,好心情的洗漱换衣服去了。
旺财盯着墙上的时钟看,
剩半小时了,宿主咋还没好呢,女人就是麻烦。
哎吆,又过去五分钟了!
算算,除去等电梯的时间,再除去走到餐厅的时间,天呐,都没拿食物的时间了。
等待使兽暴躁!
好在,
“走吧!”
“好嘞宿主,没问题宿主!”
一人一兽,踩在时间的尾巴上,在餐厅里一顿扫荡。
一人一张桌子都摆不下食物了,才罢休。
一人一兽不管别人的诡异眼神,吃的津津有味,吃的、特别多…
吕禾好不容易挤进电梯,按下楼层号后,微微松口气。
医院的人可真多!
“笃笃…”
贺铭弦的病房门被敲响。
贺志远探头看过去,
“叔叔好!”
反派是个倒霉蛋(10)
贺志远这一看,笑开了。
“是吕丫头啊,快快快,坐这里,你看你,你能过来看一眼,我们都感激不尽,咋好破费呢!”
吕禾被热情的不好意思,挠挠头。
她也是脑子一热,就想来看看。
看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就是想来看看。
可能是,第一次救人,格外上心些?
来了之后,看人家忙前忙后的,又感觉自己太冲动了。
医院这地方条件不便,人家还有伤员要照顾,她这不是给人添乱嘛。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吕禾正懊恼呢,突然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吕禾顺着声音定睛看过去,微微一愣,耳尖悄悄染上霞色。
病床上的男人可真好看。
肤色带着病态的苍白,五官清秀不失俊俏。
声音也好听,浑厚纯净,温润如暖阳。
帅气的男人,吕禾不是没见过,相反,她见过不少,远的不说,就她的两个哥哥,那都是能拿脸吃饭的主儿。
可以说,对帅哥她是有一定免疫力的。
然并卵……
嘤嘤嘤,她对天发誓,她真的不是花痴,可她真的太太太吃这个人的颜了,怎么办?
救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加上对方受伤,颇有几分狼狈,她还真没看清自己救的人是什么模样。
嘿嘿,果然呐,好人有好报,老天爷可真厚道。
这般想着,吕禾的目光,落落大方的落在贺铭弦身上。
贺铭弦对上这样直白却干净的眼神,心中微妙,但他,不反感就是了!
便也大大方方的朝对方看过去。
利索又不失可爱的丸子头,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对着自己一笑时,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良好的教养从神态上自然流露,很讨喜的一个姑娘!
“我听父亲说起过吕姑娘,真的万分感谢。救命之恩,铭弦一辈子铭记在心。”贺铭弦先结束了这场对视。
再看下去,他老爸该上头了。
瞧那亮晶晶的八卦之眼,还有流露出的慈父神情,
唉,他也才二十多,长的也是人模人样,指定不会砸锅里,所以,请父亲大人矜持点!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嘿嘿,要是实在觉得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种事,我也是能接受的。”说完连忙捂住嘴。
灵动的双眸,骨碌碌的转动着。
看的贺铭弦不禁失笑。
“这个好,这个好,救命之恩就该是以身相许,用一辈子报答。”贺志远眼睛铮亮如一百瓦的电灯泡。
他就说嘛,第一次见这姑娘就觉得面善,如今看来,那是相当面善。
贺志远再看向吕禾时,老父亲的慈爱都不加掩饰的。
“爸,给吕姑娘洗点水果吧。”贺铭弦无语,只能先支开老爸。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是个心大的,有啥说啥,当然,能这般肆意的姑娘,想来都是千宠万娇长大的。
不用了解,单看这姑娘的穿衣打扮,以及神态,就知道是个家庭条件极好的姑娘。
所以,这样的好姑娘,他干嘛要拉人家进泥潭呢。
真要像老爸想的那样,扒拉上人家姑娘,那就不是报恩,是恩将仇报了吧!
“不好意思吕姑娘,我爸他这人喜欢开玩笑。”贺铭弦请吕禾坐下。
为了陪房,贺志远专门去买了一个折叠躺椅,晚上伸开睡觉,白天折起来当椅子,物美价廉,你,值得拥有!
吕禾也没再客气,大方的坐下,笑眯眯的开口:“叔叔很可爱啊,我理解叔叔的心情,我爸妈面对我哥哥们也是这样。”
贺铭弦听着对方,清脆中带着绵软的甜美声音,微微一笑。
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能被他所累呢!
似是想起什么,贺铭弦看向吕禾时,虽然嘴角依然含笑,可那眼神越发幽深,似是要透过她,看向远方!
不过这样的失神,也不过一瞬间。
贺铭弦很快调整情绪,自若的与吕禾闲聊起来。
贺志远悄咪的趴在病房门上的小窗口,看向里面相谈甚欢的两个年轻人,笑的很是满足。
这水果,还得再去洗两遍,洗去残留物,吃起来更健康。
水龙头哗哗哗的冲着水果,贺志远边洗边想,是时候考虑大孙女的名字了。
贺宝?贺贝?还是贺珍珠?或者,贺格格?要不,就叫贺宝贝?
男孩儿叫什么呢?贺大山?贺大铁,贺大刚?
哎呀,男孩子什么的,果然不省心,名字都不可爱。
典型的——父母见了一个女孩后,连孙子孙女姓名都想好系列!
病房里的两人,在简单的交流后,就沉默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
尴尬!
彼此的第一印象很好,是真的!
但,彼此还是陌生人,也是真的。
怎能不尬。
吕禾黑白分明的杏眸一转,“贺先生,我们加个w.x吧。”
贺铭弦:不,我并不想!
“唉,好人不好做呀~”
“吕姑娘说笑了,铭弦在想手机放哪了,我…”
“喏,给你,看来贺先生确实伤的不轻,就在手边放着的东西,都忘了啊!”
贺铭弦:吸气!
吕禾:你吃瘪的样子,更好看了!
两人很(并)愉(不)快(是)的交换了联系方式。
吕禾收了手机,客客气气跟贺铭弦道了别。
走到门口的时候,
“贺先生不会不回我的信息吧?放心,我会看着时间,不会打扰你休息。”
贺铭弦扯扯嘴角,
“呵呵,怎么会。”
内心:嗷嗷嗷!
吕禾好心情的离开,还体贴的关上病房门。
一时,病房只剩贺铭弦自己一人,原本温和浅笑的样子,化作木然。
闭着眼睛,转着大拇指,思绪纷飞。
贺志远的水果,姗姗来迟!
“哎,小吕呢?”
“走了。”
“走了?!?!”
贺铭弦掏掏耳朵,老爸的肺活量真不错。
耳朵嗡嗡滴!
“爸,喊啥呢,人家走了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贺志远戳戳贺铭弦的狗头,
“活该你单身狗!”
贺铭弦:
“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哈,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上人身攻击了!再说,咱俩,半斤八两!”
贺志远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你老子至少曾经拥有。你老子像你这么大,你都会打酱油了!”
没出息的,跟你老子比,比的了嘛你!
哼!
反派是个倒霉蛋(11)
天气不错。
妧零领着旺财去找房子,天天住酒店,那是不可能的。
就像旺财说的,住哪不是住,省点钱买烧烤,它不香吗?
寻摸一圈后,一人一兽租到一处一室一厅的中档公寓。
房租两千,水电另算,押二交一。
好嘛,兜里又空了。
旺财:不慌不慌,看我的!
“宿主,给你。”
妧零:什么?
接过袋子,还挺沉。
打开一看。
嚯,可以啊,旺财!
“哪来的?”
满满一兜的红色纸张,看的人身心舒畅。
目测有个十来万吧。
“商城有个货币兑换,你不知道?”旺财很惊讶。
他一直以为妧零知道的。
虽然妧零没用过,但他认为那是在节省资源,留着换更有用的道具,其他系统的宿主都这样。
“是吗?你家系统爸爸可真贴心,连这都安排好了,那任务者岂不是个个都能富甲一方?”
突然出现的人,再配上莫名出现的巨大财力。
真的没问题?
旺财一听这问题,就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妧零。
斜着小眼神:
“道具它不香吗?把自己变美变强的诱惑不够吗?”
妧零:呵呵,不香、不够!
“不如,我给你治治眼睛。”
旺财:“嘿嘿,谢谢宿主关心,不劳累宿主啦。那些任务者才不舍得兑换货币,实在没办法,才兑换一二解解困,一般情况下,都是找人买单的。女人征服男人,啥都有了。同理,男人征服了女人,也可以拥有天下!”
妧.老爷爷看手机.零:挺会玩!
“那这一兜,是用什么兑来的?”
旺财昂首挺胸,一副矜持,又傲娇的样子。
“那是用我自己的小金库兑的。所以,宿主别担心,我养你哈!”
妧零忍俊不禁,伸手撸了一把旺财的圆脑袋。
“那你可要加油,我可不好养!”
“好的宿主,没问题宿主。”
旺财斗志满满的样子,让妧零眼底的笑意更深。
“走,加餐去!”
“哇!宿主好棒!”
十五分钟后,
“宿主,为什么都是蔬菜。”
“养生。”
“我要吃肉!”
“贵。”
“咱有钱!”
“过日子,要细水长流!”
“宿主…”
“不吃就走了啊。”
“吃!哼~”
妧零瞧着哼唧唧却嘴巴不停的旺财,挑挑眉,低头继续吃着烤茄子。
这家的蔬菜倒是挺新鲜的,不错。
肉类就不行了,不仅不新鲜,还全是边边角角的。
不好不好~
医院里,
贺志远再次等在手术室门口,握着拳头,来回走动着。
“叔叔。”
“叔叔。”
“小印、小天?你们不是在上班吗,咋不听话呢,阿弦这有我,没事。”
陈文印跟周益天,是贺铭弦的发小兼死党。
三人从穿开裆裤开始,就认识,在彼此的青春岁月里,填写了最美好的几笔。
即便是如今不在一起工作,三人也没因此疏远,相反,因为各自工作的领域不同,没有利益冲突,感情更为牢固,也能无所顾忌的探讨彼此的工作,并能站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给予更好的意见。
三人,亦师亦友,
听说贺铭弦受伤,就一直急着过来,但成年人的世界,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月末了,工作量一个比一个重,根本脱不开身。
贺铭弦醒来后,就跟二人通过电话,就是想让他们安心工作。
他自己也参加工作了,自然明白这其中的不得已。
而他们的兄弟情,也不会因为不来探病,就受影响。
话虽如此,两人还是加班加点把手头上的工作忙的差不多,赶在这个时候过来,给兄弟打打气,也确实担心贺铭弦的身体状况,虽然对方在电话里一再说没事。
可没事会不出院?
没事还需要做手术?
陈文印,人如其名,文质彬彬。
“叔叔,别操心我们,我们没事,工作不会落下。不来看看阿弦,我们也不安心。”
“就是,叔叔你也别担心,阿弦这么好的人,会没事的。年轻人嘛,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早几天我还被狗追着咬了一口,那家伙,咬着就不松口,可把我气坏了。”周益天是三人中性子最活波的一个。
贺志远听周益天被狗咬了,连忙问道:“咋样了现在,疫苗打了没?”
“打了打了,叔叔别担心。”
陈文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叔叔别管他,他手贱,拿着肉包子逗狗,狗不咬他咬谁,再说了,皮糙肉厚的,狗都咬不动。”
“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咋还跟小时候一样,招猫逗狗的,人家狗容易嘛。”贺志远无语。
这孩子打小就是闲不住的,他们以前住的那条巷子里的土狗,都被他玩怕了!
后来搬到现在的小区里,就没人养土狗了,改养宠物猫、宠物狗。
这孩子又去招惹,惹的猫狗不安生,也惹的猫狗的主人跳脚。
周益天摸摸鼻子,趁贺志远不注意,对陈文印一阵挤鼻子弄眼。
陈文印把手插在西装裤兜里,望着手术室禁闭的门,连个眼神都不带给周益天的。
两人的到来,分散贺志远不少的心神,三人说着话,主要是周益天在说,另两人接话附和。
两人陪着贺志远聊天,也不过是为了转移贺志远的注意力,虽然,他们也很担心。
三个小时,放在别的事上,可能不长。
在等待中,却是漫长的。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那一瞬,三人迅速过去。
谁还管刚说到哪了,是世界大爆炸,还是经济大爆发?
天塌下来,也没有被推出来的人重要。
“阿弦,还好吗?”
“弦子,咋样了,能认出我吗?”
贺铭弦:……
他是做腿部手术,不是脑部!
“天儿,别闹,爸,我没事,这会麻醉没退,说不上什么感觉。阿印,麻烦你了。”
“是兄弟,就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陈文印拍拍贺铭弦的肩膀,便朝医生走过去。
周益天跟贺志远随着护士,一起把病床推回病房。
到了病房,有护士过来给贺铭弦扎上吊针。
“水快滴完的时候,到护士站叫护士。”
“好的美女,辛苦了美女。”
周益天的油腔滑调,成功惹来护士小姐姐的一个正眼!
反派是个倒霉蛋(12)
“应该的!”
“不过,这位先生请注意一下声音分贝,病人需要休息!”
护士小姐姐说完便端着医用盘子,离开病房。
“小姑娘挺有意思啊!”
周益天摸着下巴,贱兮兮的说道。
贺铭弦翻个白眼不理他,这货就是嘴贱,真要让他来真的,比谁都怂!
贺志远更直接,“小天别光说不练啊,啥时候谈个媳妇,你爸妈肯定就不会天天挑剔你了。还有你,别光看人家,你啥时候给老子把儿媳妇领回来?”
周益天:嘿嘿,只要我捂嘴的速度够快,就没人发现我在偷笑。
贺铭弦:伤员也要躺枪吗?
刚好推门进来的陈文印,???
陈文印上来后,几人也不贫了,听着陈文印把医生的话做了传达,几人心里有数。
“总的来说,手术还是很成功的,主要是后面的复健是个时间问题。”陈文印温声说道,说完又伸手推推眼镜框。
贺铭弦瞧见对方这一动作,眼底沉了沉,“医生还说什么了?”
陈文印看看几人,又推了推镜框,才沉声开口:“阿弦的腿,留后遗症的几率比较大。不过医生也说了,不是绝对。”
后面这句,他自己都不敢全信,更何况心思向来通透的阿弦。
果然,
贺铭弦垂眸不说话。
贺志远看着这样的儿子,心如刀绞。
他好好的孩子,招谁惹谁了!
不等几人出声劝慰,贺铭弦率先出声,声音带着一贯的轻淡:“爸,你儿子瘸了,以后没人要可咋整,愁人!”
一副好发愁的样子,让人心头一梗。
贺志远张张嘴,半响才瓮声瓮气的说道:“那就只能加筹码了,总不能砸手里。”
周益天闻言,“什么筹码?难道阿弦是富二代?”
说完又自顾接下去:“豪门公子流落民间,体验生活,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贺铭弦:兄弟,或许、大概、可能,你真相了哦!
一番插科打诨,几人倒也能说些别的事了。
这就是周益天,爱玩爱闹,也体贴人心。
又说了一会儿话,陈文印跟周益天准备先回去,贺铭弦也要好好休息。
“阿弦,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积极配合医院的指令,出院后,约球啊。”
周益天轻捶贺铭弦的肩头。
陈文印也跟着拍拍贺铭弦的肩膀:“我是信你的。”
贺铭弦定定的望着对方的眼睛,掀唇一笑,他就知道这人心思细腻。
“定不负所望!”
简单的几个字,带着年轻人的骄傲,也带着男人的坚韧!
听到这几个字,陈文印镜片下的眼睛,染上笑意!
这才是贺铭弦,
秀气干净只是表面,这人其实是他们三个里面,最有狠劲的一个。
贺志远送两人到门口,叮嘱他们路上小心。
“叔叔回去照顾阿弦吧。”
“过几天我们再来看阿弦,叔叔也照顾好自己!”
贺志远笑着应好,目送两个小子进电梯才回病房去。
这个点,电梯里也没人。
电梯门关上后,周益天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见了。
俊朗的脸庞紧绷,最是多情含笑的桃花眼,满是阴沉。
甩着车钥匙,阴恻恻的开口
“老陈啊,你说,是谁的爪子这么长呢!”
二十年的情谊,他们三人,那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当他看到贺铭弦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听到对方可能落下终身残疾的那一刻,内心的暴虐都快压不住了。
要不是顾及贺叔,他……
陈文印拿下鼻梁上的眼镜,掏出眼镜布,轻轻的擦拭着镜片。
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微微抬眸,尽是风流邪肆。
语带幽凉
“急什么,狐狸尾巴,藏不住的!”
勾着唇角,眼底染尽阴霾。
“叮…”
有女孩结伴走进电梯,想来是来探望朋友。
“哇,帅哥耶…”
“我喜欢那个笑嘻嘻的帅哥,痞帅痞帅的~”
“我喜欢戴眼镜的那位帅哥,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就很有素质……”
……
另一边吃饱喝足的一人一兽,摇摇摆摆的来到一家手机店。
这是个没有手机就寸步难行的时代。
也是刚付钱的时候,看到别人都是举着手机扫一扫,掏现金显得很另类一样。
虽然这一人一兽,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但,手机还是要有的。
毕竟方便呐。
“美女,你看看这款,这是香蕉最新款,香蕉21plus,它……”
“打电话不要钱吗?”
“美女真幽默。”
“要不,美女看看这款,oioi热卖款,oioi11plus,刚好现在搞活动,可以给美女活动价5998,这个价格最优惠了,别家店都不敢有这么多优惠,因为…”
“因为他们赚的更多?”
导购:……
妧零:呵呵。
她倒是无意为难别人,只是她很不喜欢那种不顾顾客需要,一味的推销高价格产品。
就像眼前这位小姑娘,从她进店,都没问她有什么喜好,想看哪种价位的,或者是不是已经有心仪的款式。
上来就是各种推。
可以理解你的工作,但请保持安静。
需要你的帮助,你再解答就好。
一直叨叨,烦!
“这位姑娘,麻烦拿下你面前的这款。”妧零转个身到柜台的另一边。
“好的,美女。”
导购带着白色手套,拿出妧零指的那款手机,递给妧零。
妧零接过,银白色的机身,5.8寸的屏,妧零单手操作一下,不大不小,正好。
什么plus不plus,她需要趁手的,装兜不费劲的。
至于性能问题,无所谓啦。
不管性能好坏,一年两年过去,总想要换新的。
拎着手机,到对面的电话营业厅,有手机没卡,等于没钱的银行卡。
“你好,有什么需要。”
妧零从兜里掏出身份证,“办卡。”
旺财仗着脖子长的优势,一伸…
“咦,宿主在哪办的假证,挺像那么回事啊。”
妧零抬手把旺财的脑袋按回来。
这货真是太不讲究了,瞧把人家客服小姑娘吓的。
“不好意思。”妧零微笑。
客服也回以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心里不管多惊讶,面上必须稳,职业操守不能丢。
再等待的过程,妧零才回了旺财一句,“这是真的,原身的真实身份证。”
意识里说着,眼底里划过意味不明的嘲讽。
反派是个倒霉蛋(13)
拿出手机,装好卡,又到银行办了银行卡。
“你好,能帮忙查下我本人名下有几张银行卡吗?”
银行工作人员,让妧零坐好,用摄像头识别妧零面部信息,又输入身份证信息。
“你好,您的名下有九张银行卡,花行一张,草行三张,星行两张,球行一张,本行算上新办的,一共有两张。”
九张啊!
妧零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道“帮我查一下另一张银行卡有多少钱,顺便把这些钱存入新办的银行卡里。”
“好的,稍等!”
“您的另一张余额是四万五千六百块。”
“请确认存款数额!”
“请输入密码!”
存完钱以后,妧零又把另一张卡补了出来,并更换了预留信息。
走出银行,妧零也没急着回住处。
不紧不慢的走到一处小花园,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掏出新补的那张银行卡。
指尖敲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声音。
“宿主,这原身是怎么混成那样的?”
“我也想知道呢。走,补卡去!”
三个小时过去了,
收获也是大大的!
公寓里,
“宿主,原身是哪家的落魄千金?”
旺财看着桌子上花花绿绿的九张卡,不禁感叹道!
这可都是储蓄卡,随便花不用还的那种!
不说新办的这张,剩下的八张,全部金额七十八万!
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来说,这笔钱可是不少了。
以这个位面的经济状况来说,成年普工,一年能攒个三五万都不错了。
吃喝造销算出去,一个普通家庭,二十年也不一定能存七十多万。
所以,
“这是个有故事的女童鞋呀!”
旺财晃悠着圆脑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妧零: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只是,原身属于哪条路上的炮灰呢?
当夜,妧零做了一个梦。
梦里,
那是气氛很好,很美满的一个家庭。
有精明能干的男人,温柔贤淑的女人,玉雪可爱的小女孩,他们生活的精致却不奢靡。
男人工作,女人顾家,女孩学习。
一切都很美好,连带女人养的两只猫,都是幸福安逸的。
梦境一转,女孩长大了,亭亭玉立,眉眼明媚,气质绝佳,男人跟女人添了皱纹。
但不妨碍一家人相亲相爱。
然而,美好温馨的画面突然就没了。
男人被拷上了手铐,那银色,很是晃眼。
紧跟着,女人自杀。
梦境里,女孩拍着房门,焦急的哭喊着,后来又用单薄的身子撞门,画面一转,房门被打开,躺在血泊里无声无息的女人…
梦境很混乱,等妧零再感应到画面的时候,女孩已经变的麻木,头发枯黄,穿着廉价的衣服,磨脚的鞋子,偶尔惊慌失措的躲着什么,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垃圾堆旁……
妧零睁开眼,抬手抚在心脏处,那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活着!
妧零无声叹气,
你想做的,我会帮你做好,愿你来生安稳!
妧零念完一段心经后,心脏被揪着的窒息感,也消失了。
妧零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
如果她没来,这具身体,应该已经开始腐烂了。
t集团吗?
—————
医院里的贺铭弦,除开下午睡那一小会儿,一夜未眠。
麻醉退了后,伤处密密麻麻的疼,让他冷汗淋淋。
“阿弦,喝点水吗?”贺志远在旁边也跟着一夜未合眼,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心跟刀割一样。
一万零一百次咒骂下手的人。
贺志远在心里恶狠狠的想:
咒他们临门一脚不硬气,最好一辈子举不动。
贺铭弦忍着痛苦,侧着头,就着父亲的手,小口小口的抿了两口水。
“爸,你也歇会吧。能感觉到疼也是好事。”贺铭弦声音发飘。
一直到天将亮的时候,贺铭弦才稍稍迷糊了一会儿。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你以为你承受不来的,事实上,习惯了,便也罢了。
贺铭弦以为那位奇怪的姑娘,不会再出现了。
然而,
在他已经忍受那种疼,好不容易能在夜间睡一会儿的时候…
“贺铭弦!”
清冷的女声,让浅眠的贺铭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望着床边站立的女子,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嗯?”
本来还迷糊的脑子,被女人下一句话,炸清醒了。
“腿还要吗?”
“要,必须要!”贺铭弦条件反射回了一句。
随后也认出这个一面之缘的女子。
“是你啊,还讲故事吗?”贺铭弦动动脖子,把枕头折起来,让自己的视线舒服些。
妧零见对方清醒了,就抬腿勾过旁边一个凳子坐下。
“死的死,挂的挂,废的废,还有什么好讲的?”
用最平淡的声音,讲述最惨的事情。
贺铭弦被噎的心头一哽。
“那姑娘来干嘛。”贺铭弦心里不爽。
“我虽然不是唯物主义,但也不信那奇奇怪怪的一套,你不要……”
“吃了它。”
“好,”青色的果子,混着未说完的“装神弄鬼,虚张声势”几个字咽下肚。
妧零瞧着对方下意识听话的举动,唇角微扬。
杏子大小的果子,口感很好,微甜中还有几分清凉。
吃完果子的贺铭弦,咂咂嘴,还蛮好吃。
妧零看着对方吃完,就站起身,准备走人。
今晚的身份是送果子的小仙女!
“姑娘怎么称呼,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悄莫里你来了,匆匆的你又要走了。
遛弯呢?!
妧零脚步一顿,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了:“赶紧扫。”
咦,真有联系方式啊,看来,是个人!
妧零:???
吃了我的东西,还怀疑这怀疑那,还有这必要吗,年轻人。
贺铭弦被对方看的尴尬,好吧,今晚的脑子,它可能抽风了。
打开手机,对着四四方方的二维码一扫。
“叮!”
“小仙女.妧大佬?”
贺铭弦看看这姑娘本人,再看看这昵称,呃,看不出来,这样冷淡风的女子,还有这么少女?中二?的心。
“姑娘姓妧是吗,我备注一下。”
不然,看着这样的昵称,再联系到本人,容易牙疼。
“随你,好好养伤。”
妧零木着脸离开。
哼,
谁规定做大佬不能有少女心?
大佬跟少女心冲突吗?
当然是不冲突了!
哼!
而贺铭弦在对方离开后,才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问题。
反派是个倒霉蛋(14)
为什么这么听人家的话?
明明才见两次面。
打小就知道一个道理: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如今这是怎么了?
自己的警觉心呢?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贺铭弦把枕头弄平,躺好,按按额角,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半夜睡的很好,无痛无梦,醒来时,有工人在打扫卫生。
通过窗户,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
清晨的天,格外的蓝,贺铭弦心情很好的看着外面。
虽然也看不到什么。
主要是好些天没睡这么舒服了,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精神焕发一样,伤口也不痛了。
不痛了?!
贺铭弦猛地从病床坐起来,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的双腿,抬手在膝盖边缘按了按,只有轻微的疼痛感,让贺铭弦愣神。
“爸!”
“嗯,嗯?哎哟,我咋睡着了。”贺志远连忙从躺椅上起来。
搓了一把脸,
虽然睡过头了,但,不得不说,这一觉真是,美的很!
把这些天的劳累,都给缓过来了。
“咋样了儿子,伤口又疼的很吗?我去叫护士过来看看?”贺志远见儿子一直盯着膝盖看,以为是伤口又难受很了。
“爸,我感觉,我的腿应该是快好了吧?”贺铭弦带着迟疑,神情迷茫的朝老爸看去。
“什么?”什么叫快好了?
父子两个相似的眉眼,有着同样的迷糊!
几秒后,贺铭弦的眼底逐渐清明,有笑意一点点攀上眉眼。
唇角也不受控制的慢慢裂开。
“爸,我真的好了。”
贺铭弦斜过身子,一把抱住贺志远。
狂喜过后,便是无声的泪流。
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委屈起来。
糙爷们,怎么还矫情起来呢。
可他就是觉得委屈,为自己,为父亲。
从他受伤到现在,不过一周的时间,父亲瘦了一大圈,头发白了许多,以往挺直的背脊,也弯了。
贺志远被儿子这一抱,愣了一会儿,就想提醒孩子注意伤口。
话还没出口,就感觉怀里的衣襟湿了。
看着儿子微微抖动的肩头,眼底一酸,泪水也涌了出来。
父子两个,就这样,一个坐一个站,四五分钟后,才各自收拾好情绪。
爷俩谁也不笑谁。
贺志远去接了水,父子洗了脸,喝了水,才平心静气的说起话来。
两人谈过之后,有了决定。
出院!
这是贺铭弦坚持的,贺志远拗不过儿子,只好相信儿子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不检查,人家给办出院手续吗?”贺志远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没事,只要咱们签份协议书,后果咱们自负就行。”他也不想为难医护人员,但他不想被当做大熊猫研究。
他敢肯定,他的腿能下地了,但照医方的意思,他这少说也要一年半载的修养,后期的复健可能更久。
在这时候,他的腿好了,这不是明摆着不寻常嘛。
这已经不属于医学奇迹了,这是医学怪谈。
所以,还是出院吧,到时候去别的地方再做检查。
医生上班后,听贺志远要求出院时,掏掏耳朵。
是他上班的姿势不对吗?
这家人前天还说,砸锅卖铁都要治好孩子,两天的时间,就变卦了?
“贺先生,你儿子的伤,并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医生觉得有必要跟病人家属好好谈谈。
毕竟,长的蛮帅一小伙子,就这么坐轮椅上,于心不忍呐。
积极配合医院治疗,不说恢复到健步如飞,但肯定是能站起来,日常慢走还是可以的。
贺志远听着医生给他举例,给他讲道理,给他看治疗方案,但是吧……
贺志远搓搓手,
“谢谢医生好意,还是麻烦医生给开出院证明吧。”
医生:……
医生站起身,觉得还是问问病人的情况。
贺志远跟在医生后面往病房去,心里叹气,这叫什么事呢!
医生是好医生,但事情是个没法说的事儿。
“刘医生好。”贺铭弦靠在床头,看到率先进来的医生,含笑打了个招呼。
余光看着无奈的父亲,知道怎么回事了。
刘医生对贺铭弦的问好,点点头。
瞧瞧,多有礼貌的年轻人,
十几分钟后,
啪啪打脸!
任你苦口婆心,奈何人家去意已决!
行叭,医生表示,我已尽心尽责了,牛不喝水你还能按着牛头吗?
兴许,人家私下联系了更好的医院,怕说出来大家尴尬吧。
“你们要坚持出院,那就需要签个字。”医生临走,拍拍贺铭弦的胳膊。
“一定不能放弃治疗!”
贺铭弦:知道你是好意,可这话,不能细品。
“谢谢医生,这些天辛苦你了。”
贺家父子对医护工作者很是感激。
贺志远出去办手续,贺铭弦打开手机给两个发小打了电话。
无不例外,听说他要出院,都惊的不轻,在贺铭弦的安抚下,只好耐着性子,等见面后再细说。
打完电话,贺铭弦收起手机。
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打开wx,给吕禾发了出院的消息。
信息发过去没一会儿,就有一串消息刷刷的回过来。
是对于出院一事的不解,以及对他身体的关心。
贺铭弦转着手机,轻叹着丢开。
若不是担心对方再来看他扑空,他是不想主动牵扯什么的。
如果没有腿好的事实,他或许还可以挣扎一下,不去信那狗屁故事。
哪怕它一部分的真实率百分之百,那又如何?
有能力的人,扒光一个小人物的祖宗十八代都不成问题。
可这伤痛是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好转跟改变也是实实在在的出现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只当是一句空话,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感觉……
也不知道那姑娘这么做,图什么?
他,付的起代价吗?
贺铭弦搓了一把脸,这个问题,可以暂时放一边。
如果对方有所图,总会提出来的。
而他需要好好关注即将发生的事,以及,即将出现的人!
远的不说,这顿打,他记着了!
哪有什么息事宁人,只是身份地位不对等,无法反抗之下的妥协罢了。
身份?地位?
有现成的给他准备着呢。
只等着看看那边是怎样的态度,再决定他的态度。
贺铭弦眼底染上兴味。
或许,男人的骨子里,都有血腥的一面吧。
反派是个倒霉蛋(15)
对于接下来的生活,贺铭弦,很是期待!
当贺志远被几人半扶半抱,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的家时,恍若隔世!
“阿弦,我推你上去。你也真是的,着急出什么院,还不让检查。”周益天絮絮叨叨的一边说,一边推着轮椅上电梯。
后面陈文印帮贺志远拿东西。
虽然还是不明白贺铭弦为什么执意要出院,但好兄弟回家,当然要接。
到了六楼,贺志远打开家门,“都快进来,还是家里好。”
除开对儿子身体的担心外,回家的心情是很美好的。
“就放这,一会儿再收拾,快快快,都坐,阿弦你们聊着,我给你们烧点水去。”
“叔叔,您也休息,先别忙了。”
“就是啊叔叔,我跟老陈也不是外人。”
“没事,你们年轻人聊,不用管我,累了我就歇了。”贺志远忙里忙外。
几天没回家,瞅瞅这桌子上的灰。
客厅里的三人,却很沉默。
还是贺铭弦先开了口:“这次受伤,不是意外,有人在针对我,也会针对我身边的人。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都注意点。”
周益天瞪大眼睛,:“哪个龟孙子下的黑手?”
陈文印皱起眉头,思索是谁。
“别想了,想破天你们也想不到原因的。”说起这个,贺铭弦就控制不住自己想爆粗。
瞧着贺铭弦一言难尽,吃了翔的扭曲神情,陈文印与周益天两人对视,有情况?
两只坐直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贺铭弦,八卦的意味很是明显!
贺铭弦:…
揉揉额头,嘲讽的笑着说:“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已经优秀到用存在感绿了别人的地步。”
周益天、陈文印:什么鬼??
“有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咱们的学妹,应该是暗恋我,”说到这,贺铭弦的眼底流露出厌恶。
“那个男人不知道从哪知道这件事,就把我打了,”
这他妈,简直丧心病狂,神经病吧!
笔了狗了。
陈文印:…
周益天:…
“哈哈哈……”
周益天的大笑声响彻客厅,惊的厨房里的贺志远伸头看一下。
陈文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兄弟很无辜,很惨,但实在忍不住!
这被打的理由,简直就是个笑话!
是啊,简直就是个笑话。
三人脸上还挂着笑,只那眼底的冷意跟讽刺,越来越多!
“是谁?”
周益天问道。
“t集团总栽,霍庭深。”贺铭弦捻着手指头,淡淡开口。
陈文印眼神一顿,那个青年企业家,财富榜的领头人啊。
他们曾经还笑谈以此为目标过,所以,成功人士的行为,都这么……任(无)性(耻)吗?
(成功人士:我们不是,我们没有!)
周益天闻言则是直接爆了一句粗。
一怒为红颜?
呵呵,钱多烧出的神经病吧。
“阿弦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陈文印心是真细,很快就想到重要问题。
毕竟,如果真是那种层次的人做下的事,他们很难查到的。
“这个啊,说出来,你们可能也不信…”
“信不信的,你直说,咋住了一回院,还变絮叨了。”周益天是个急性子,不耐烦别人阴阳顿挫的调调。
陈文印低头一笑,他也觉得阿弦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偶尔才会不正经,现在不正经的频率有点高啊!
贺铭弦:……
感觉没有聊下去的念头了。
“这个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超出科学水平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乱说。
陈文印微微一笑:“既然不好说,那就不说了,我跟小天一向信你,过去如此,以后也如此。”
周益天狂点头,老陈说的都对。
贺铭弦扬唇一笑,好兄弟!
“你们要不要玩点大的?”坐久了,贺铭弦感觉有点累,往沙发上一躺,语气悠闲的向两人问道,他这两个兄弟,骨子里也不是安分的。
与其等将来被别人牵扯进来,不如一开始三个人就同行!
“嗯?”陈文印挑眉。
“有多大?”周益天跃跃欲试。
“黑白灰,你们想玩哪一块。”贺铭弦语气散漫,像在说今天是个好天气。
“靠,你是爱新觉罗弦吗?”
周益天瞪大眼睛,一时分不清自己的小伙伴是开玩笑还是……
“不,在下钮祜禄弦。”贺铭弦眨眨眼。
“跟你天哥扯皮呢,找打!”周益天拿起一个靠枕扔过去。
陈文印却在认真思考,他不认为贺铭弦会开这种玩笑,这种牛皮他们从来不吹。
所以,这个可行度是多少呢?
“你会有危险吗?”陈文印认真的看着贺铭弦。
“这个不好说,可控范围内,无性命之忧。当然,我可是惜命的很。”不管走哪条路,危险在所难免。
不过,那人可舍不得他死,至少在第二个拥有血缘的人出现前,他可是宝贝疙瘩。
“来真的啊?靠,这么刺激吗?”周益天嘴上扯皮,眼神却铮亮。
“先说明,我要灰的。黑白你们两个看着办。”贺铭弦轻描淡写的做着决定。
“那我就要白的。”陈文印推推镜框,眼底泛起波澜。
在权势面前,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尤其是男人!
“黑的归我,以后就是天哥,天爷了!”嘿嘿,想想还蛮激动,周益天搓搓手。
天爷?
呵呵,加个老,更有气势。
“往后会如何,咱们都不知道,只今日做个约定,不管哪条道上混,都该有个底线,比如小孩子,比如嘟品,一定不可以碰。如果让我知道谁碰了这条线,可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了。”我能把你们带进去,也能把你们拉出来。
这句话,在贺铭弦心里绕了一圈,没说出口。
陈周两人,严肃的点点头。
的确,无论做什么都要有底线,没有底线的人,还是人吗?
他们要做人上“人”,而不是——畜牲!
“眼下不用着急,该干嘛干嘛,该来的总会来,咱三个的起步肯定不会太高,还是要靠自己努力的,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自己拼出来得,比什么都可靠。”
贺铭弦话里的意思,另两人表示明白。
能少走弯路就好,其他的路,自己走比较踏实。
一步登顶不见得就是好事。
三人,就在这个一百平的房间里,做下了改变一生的决定。
反派是个倒霉蛋(16)
天气越来越热。
闷热的让人烦躁。
而贺铭弦也等来了他要等的那个人。
贺铭弦如今已经能走路了,只是不能走太久。
今天去公司办离职,顺便去医院做了个复查,结果显示很好,并没查出前不久受伤的问题。
父子很开心,出了医院,贺志远需要去办点事。
贺铭弦在一旁等着,站了一会儿,腿有点酸痛,今天走的路有点多。
看到附近有家咖啡厅,就拿着笔记本过去坐下,叫了一杯咖啡。
刚坐下几分钟,有人来了。
贺铭弦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看过去。
穿着深色唐装的老人,就坐在他对面。
花白的头发,和善的模样,看他抬头,带着慈祥的开口:
“我是你外公。”
贺铭弦的目光,在老人的脸上停留。
相由心生,这个词其实也不那么正确,是吧。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位看似慈祥的老人,手上可是沾满了鲜血。
但这一眼看过去,就是有修养,对生活报以温柔的老者。
如果没有那双锐的眼睛,就更像一位睿智的长者了。
对于老者的话,贺铭弦没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老者也不恼,脸上挂着笑叫来一杯咖啡。
咖啡上来后,老者伸出满是疤痕的手,端起抿了一口就放下,拿出口袋里的手帕,不紧不慢擦着嘴角,又把手帕整齐对折起来放好,才再次开口,:“我姓钱。”
贺铭弦垂下眼帘,“我母亲姓魏,魏思倩!”
“唉,当年是我不好,惹你母亲生气,这孩子也是个倔的,竟然连姓都改了,看来是真的恼了我。”老者慢悠悠的语调,讲述着跟家长闹别扭的小女孩的故事。
贺铭弦在心底笑了一下。
“我母亲去世二十四年,我那是还小,如今偶尔想起,对她的记忆就是那些已经褪色的照片。”说起母亲,贺铭弦很平静。
他感恩母亲,予他生命,却也只是如此了。
老者听贺铭弦这么说,摩挲拐杖的手指微顿,复而又用手指,慢慢的描绘着拐杖上雕刻的纹路。
只是脸上的笑意没有了,那神情,似是失去孩子的老父亲,想起过去的伤怀模样。
可惜,终究是太平静了些。
贺铭弦也不管对方如何想,端起已经凉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咖啡见底的时候,老者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母亲叫钱思微,她姓钱!而我,钱金海,你的外公。”
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也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贺铭弦闻言,轻笑开口:“贺铭弦。”
是狼,就别装羊。
无聊的试探。
老者的脸上没了那初见的温和慈祥,不苟言笑的脸上,只有漠然。
五分钟后,
贺铭弦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对着老者微笑:
“我父亲该办完事情了,找不到我他会担心,同样,看不到父亲,我也会疯狂。”
老者也勾起浅浅的笑意,“是啊,父母与子女,这是谁也不能打扰,也不能切割的关系。”
“您说的是呢,那您再坐会儿,我先走了。”在贺铭弦走过老者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对着老者颔首微笑:“跟您聊天很开心。”
话落,便迈着稳稳的步伐走出咖啡厅。
老者透过玻璃门,看着贺铭弦越走越远,直到转弯再也看不见。
半响,老者才低低说了三个字:“还不错。”
背对老者坐着一个男人,在贺铭弦离开后,迅速起身,笔直的站在老者身侧:“海爷。”
“嗯,走吧。”
“是,那还需要……”
“不干预,也不帮助。”
“是!”
钱金海拄着拐杖不慌不忙的走着,一拳距离的斜后方,紧跟着身形高大的男人。
想保护家人呀,那就看有没有本事了。
贺铭弦站到一个老爸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掏出手机,在“三个臭皮匠”的三人群里,发了一句语音,“今晚来我家吃火锅。”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的另两人,看到这个信息,眼底瞬间迸发出只有三人能懂的炙热。
贺志远拿着办好的东西,挤出人群,对着贺铭弦招招手:
“阿弦啊,走了。”
“来了,爸。”
贺铭弦跟老爸一起往停车场走去,“爸,咱们去超市买点菜吧,我叫了老陈跟小天今晚来吃火锅。”
“好啊,买点羊肉,小天爱吃,再多买点肥牛,小印你们都爱吃……”贺志远絮絮叨叨的说着,脸上的笑容不曾变过。
从贺铭弦好了之后,贺志远就觉得这日子啊,每一天都非常美好!
———
每一个攀登者,都必定经历残酷的洗礼。
时光流转,四季变幻。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
曾经那个破旧的厂房里,贺铭弦垂着脑袋,靠在没有门的门框上,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一部黑色手机,在手里上下转动着。
“贺铭弦!”阴郁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醒了。”听到动静的贺铭弦抬头看过去。
啧,瞧瞧躺那一长条的,看看那大长腿,瞅瞅那脸,明明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咋就不干人事呢!
贺铭弦这五年里的多次遇险,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
而那些事故中,有一半都是眼前这个人下的手,其他的就是各路人马的利益相争导致的。
后者他是可以理解的,前者,他就看不懂了。
硬要说商场上的事情,就算是吧。
虽然一个搞电子,一个搞珠宝,但生意场上的事,谁也不清,不是吗?
可这货连对周益天陈文印也一块使绊子,这就无理取闹了啊。
其实他们仨也挺佩服这人三条道上的强大人脉。
可惜,一个人再强大,也无法做到通杀的。
虽然过程难一些,结果倒是好的,他们都熬出来了。
他们也有了,可以轻而易举把这个男人,拉下来了的实力。
如今,
那些没发生的,就不再说了。
断腿之仇,当然要还回去。
“开始吧。”贺铭弦对守在霍庭深旁边的几个男人挥挥手。
“记住我说的部位,跟伤的程度。看在这些年的交情上,就不收你利息了,你给我的,原封不动还你。”前面两句话,是贺铭弦说给几个手持钢管的男人说的,后面的是对霍庭深说的。
尤其是“交情”二字,说的真诚极了!
“你敢!”霍庭深双目阴鹫,像毒蛇一样盯着贺铭弦。
反派是个倒霉蛋(17)
贺铭弦闻言嗤笑一声。
到了这时候,还说什么敢不敢,有意思吗?
“开始吧!”
贺铭弦留下这一句,就插着口袋慢悠悠的走出去,迎面是美丽的晚霞,背后是凄厉的惨叫声!
贺铭弦点开黑色手机,给通讯录里的人发了一通信息。
又在w.x里群发了信息,随后把手机扔到地上,拿出纸巾擦擦手,驱车离开。
哎,就是这么善良,没办法。
还亲自为霍庭深通知了亲朋好友,免得救治不及时,也免得有些人担心呐。
车子开出偏僻的路段,进入国道,汇入车流。
天边的晚霞,艳色逼人,可真好看!
—————
妧零领着旺财,出现在昏迷的霍庭深身旁。
“宿主,这届男主不给力啊。”
旺财伸长脖子砰砰霍庭深,确实昏迷了。
妧零摸着下巴,绕着霍庭深边走边想,也不算男主不给力吧。
毕竟她也插手了,为原身出口恶气。
商场的事,咱就不说了,输赢乃常事。
可你搞的人家家破人亡不说,还对人家一小姑娘穷追猛打,搞的人家连正常生活都不敢。
这就不止过分,是恶心了!
而且……
“找到你了。”
“宿主,你……”
找到谁了?
妧零接住快倒地的旺财,把他拎到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放下。
扯扯旺财的短翅膀:“虽然也瞒不住,但是瞒过你就好。”
说完拍拍手,嗯,这货掉毛!
“出来吧,别藏了。”妧零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霍庭深。
“不出来啊,那好吧。”妧零微微一笑,摊开手。
“嘭~pia~”
看着手里收起的黑色小团,妧零心情不错的开口:
“虽然这次偷袭失败了,但还是可以努力的。”
一句话,使黑色小团挣扎的更剧烈了,“我新研究的阵法,改进了隔音方面的问题,专门为你设计的哦。”妧零笑眯眯的说完,黑团瞬间僵硬,一动不动。
“啧,没意思!”
妧零撇撇嘴,收起小黑团,拎起旺财,消失在破厂房。
—————
“跟着我干嘛呢!”贺铭弦揉揉额头,对于身旁的姑娘,很是头疼。
“就要跟着你。”吕禾撅嘴。
贺铭弦叹气。
转过身,认真的看着身边的女孩儿。
他也不是铁石心肠,而是…
“这张脸,看了五年,不烦?”
吕禾摇头,“不,越来越喜欢。”
贺铭弦:…
“你爸,你哥哥们说的是真的,我不是个好归宿,你应该听家里人的话。”
贺铭弦说完便别过脸,大步往前走。
“听家人的话,现在就嫁人吗?贺铭弦,你混蛋!”吕禾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心头哽的要疯了。
贺铭弦听着后面的声音,脚步一顿,又继续走。
“我就想跟着你,是死是活都没关系,呜……干嘛啊,干嘛老这样对我。呜……”吕禾说着就蹲下身子,趴在膝盖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混蛋啊。呜呜呜,…错过我,你上哪找这么可爱这么好的姑娘,…”吕禾嫌蹲着累,打个嗝,一屁股坐地上接着哭。
狗男人都要飞了,还要什么形象,(┯_┯)
噗嗤…
头顶传来的笑声,让吕禾的哭声一顿,随即哭的更大声了。
她都这么惨了,别人还看她笑话。
贺铭弦摸摸鼻子,他真不是故意笑的,谁会边哭边夸自己的。
真是奇奇怪怪,
可可、爱爱…
服了!
“别哭了。”
“我就哭。”
“再哭真走了啊。”
“敢走我可劲哭。”
贺铭弦:……
行叭,看在你这么可爱这么好的份上,
“不哭了,乖,以后都让你跟。”
贺铭弦温声哄道,
“哇!……”更大声了。
“怎么还哭。”
“喜极而泣。”
贺铭弦低笑出声,怎么这么可爱。
“带你去吃火锅。”
“嗝,好。”吕禾总算抬起头。
好看的杏眼,红肿不已,秀挺的鼻子,也红红的。
小可怜样儿。
贺铭弦心头软软的。
“走吧。”
“要抱抱。”
公主抱让吕禾心里舒服多了,但是还不够治愈她受伤的小心心。
到了车上后,
“要亲亲。”
“要开车。”
“不,就要。”
“确定?”
“你是不是骗我的,你果然还是想丢开我,哇…唔…”
吕禾伸出手攀在贺铭弦的脖子,泪水顺着闭着的双眼,滑落下来。
知道你的难言之隐,但我一点也不怕,只要我们在一起!
贺铭弦感受到脸上沾染的湿意,以及唇上咸涩的味道,更加用力抱紧怀里的人。
既然缘定两世,
那么,牵了我的手,
以后,不管有多难,都别想松开。
不管过去还是未来,不负佳人!
—————
“嘭…”
“滚开!”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做那么多无脑的事,我才针对贺铭弦,因为你啊,是你,让我落到今天的地步。”
普通的民居小院里,传来东西摔砸,以及男人咆哮的声音。
低头扫地的女人,在听到男人的话,猛的抬头,“霍庭深,你竟然还针对过贺学长,你到底还干过多少坏事!你把贺学长怎么了?”
床上躺着的男人,脸色青黄,颧骨凸出,双目浑浊,胡子拉碴,乱糟糟的头发里还夹着白发。
要不是女人喊出名字,谁能把这样的人,跟昔日高高在上的霍庭深联系在一起。
因为霍庭深的任意妄为,把诺大的集团整没了,那里面可不光霍庭深一个人的功劳,还有很多人的心血都在里面。
亲朋好友都恨死他了,哪会养着他,给他治伤。
霍庭深听到女人的质问,咧着嘴,桀桀的笑着。
笑完便阴狠的看过去,“我把他怎么样?呵,我派人打断了他的腿。白草草,你果然是个贱人,被我玩烂的破鞋,还想着男人?老子即便伤了腿,一样满足你这贱货。”
霍庭深恶意满满的对白草草说着极尽侮辱的话。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你以为贺铭弦跟我一样眼瞎,会看上你吗?喜欢男人?那你过来坐,你不是喜欢浪吗?当初在我申(子)下求着我……”
“啊啊啊,我让你说,我让你说。”近来发生的事,包括因为她的造作,亲朋好友都不搭理她。
桩桩件件挤在一起,让她心态很不稳。
霍庭深的字字句句更是直接击溃她的理智,抡起手上的扫把,对着床上的霍庭深,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直到胳膊发酸,白草草才喘着粗气,停下动作。
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呼吸困难的霍庭深,白草草突然笑起来,笑里带着疯狂跟病态的畅快。
“再敢b笔,还打你。”
扔掉扫把,白草草哼着小曲儿,给自己做饭吃。
打人,可是个体力活呢。
这两人的日子就在一言不合就开打中度过。
每次都感觉床上的人要被打死了,偏偏又活下来了。
就这样,两人畸形的过了一辈子。
透过直播间观看的众人,也是目瞪口呆。
旺财不解的看向妧零。
“宿主,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男女主?”
娘娘吉祥(1)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主角?
这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原因嘛,
妧零斜看了一眼旺财,就不告诉你!
旺财果然跳脚,“宿主,你说,你那眼神是不是蔑视我的意思。”
“你这么积极对号入座,我也很无奈。”妧零双手一摊,一副无奈至极的样子!
“宿主!”
“现在是去逛吃逛吃,还是换个位面逛吃逛吃?”
“都安排上呗!”旺财一秒变脸,眯着小眼睛,一副小猥琐样儿。
妧零领着旺财在这个世界逗留了五年,吃了很多东西,也见了很多事。
最后一站,是一处海域,这里的海鲜最棒,风景也好。
两只吃的很开心,玩的也很嗨。
这一日,两只睡够了出来吃海鲜,这一片的海鲜店,被他们吃个遍,各方面对比,选了一家时常光顾。
“老板,老规矩。”
“老板?”
“老板?”
没得到回应,妧零才留意到以往生意不错的店内,没客人。
凝神一听…
“王琳娜,我告诉你,要是能重来,我宁愿死也不要娶你,娶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姓包的,你可以啊,发达了就想甩了我们王家?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扣石缝呢,呵,还有来世?若有来世老娘先整死你,让你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不想过了,可以啊,离,谁不离谁孙子。想拿着我王家的方子单干?呵,你要是能干起来,算老娘输!”
“王琳娜,你、你太过分了…”
“过分?呵,是戳中心思了吧,好了,看见你就恶心,现在立刻马上跟我离婚去。”
“你,你,你算什么女人,算什么妈妈,父母离婚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你知道吗?你果然是自私自利的女人。”
“闭嘴!恶心人的玩意儿,要么现在好聚好散,要么法庭见!”
“你太过分了!”
………
妧零掏掏耳朵,拎着旺财走出店,旺财没吭声,显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
太影响食欲了,
“宿主,咱们走吧。”
旺财耷拉着脑袋,怏怏的说道。
“嗯。”
一人一兽沉默着走到海边,坐在沙滩上,吹着海风,听着海浪的声音。
美好的东西,都有超能力。
在这样广阔的景色下,旺财很快就被治愈的“嘎嘎嘎”开心起来。
妧零看着在沙滩上乱跑的旺财,勾了勾唇角。
把手往后面一撑,望着天边,意识进入直播间。
【大佬直播间】
{主播:换种玩法,许多人都想要重来,那就给他们重来的机会,其他不干预,让他们自己玩。看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啊好啊!}
{可以可以,这个想法很奈斯。}
{主播这么腻害吗?能时光倒流?}
{对啊,主播你是大佬吗?}
{切,装笔吧,时空法则,可是最深奥难解的。}
{同上,我也觉得主播有点说大话。}
{是啊,说是大佬直播间,还真当自己是大佬了!}
………
直播间一水的质疑,妧零没当回事,她只是通知他们而已。
正玩的开心的旺财,也被直播间的信息整的一愣,他家宿主,有这么厉害的能力?
扑棱棱~
别看咱肥,咱是灵活的大肥鸭。
“宿主宿主,直播间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呗。”
妧零懒懒的站起身,唉,真想一躺不起。
“这么牛皮吗?”
“看看不就知道了。走吧!”
—————
时空交替,岁月无常。
一处破落的宫殿内,传出嘶哑又尖锐慎人的女声,似哭似笑,似哀似悲~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宫殿内一位着一身大红衣袍的女人,趴在地上,捶地大笑。
走近去看,女人已经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了。
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嘴巴干裂,虽然衣衫还算整齐,但那磨损的衣边,以及衣袖跟裙摆处的污渍,显示女人很久没有好好换洗了。
确切说,整个人透露着很久没有正常生活的讯号。
女人还是在笑,却也有泪水从眼窝里不断溢出,女人虽然已经瘦到脱相,但美人在骨,依然能看出昔日风采。
女人似是笑累了。
慢慢的直起身,喘匀一口气,抬起手,屈起食指慢慢擦掉眼角的泪水。
“真真是好笑,本宫许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呢!今儿个着实失态。”女人整理衣襟,又抿了一下头发。
哪怕沦落至此,一举一动,还是尽显优雅。
“算了,还是不用起身了,就这样吧,倒下也不至于太难看。”女人似是想到什么轻轻一笑。
声音虽然沙哑,但说起话来的语调不紧不慢,不至于太难听。
女人做完一切,才伸手拿起地上的一个小玉瓶。
白玉质地的小瓶子,净白无暇,衬的拿起瓶子的那只手,更加难看。
女人看看瓶子,再看看自己的手。
这手,这人,也曾是:
手指纤纤如嫩荑,皮肤白皙如凝脂,美丽脖颈像蝤蛴,牙如瓠籽白又齐,额头光洁眉弯细,浅笑盈盈酒窝俏,美目顾盼眼波俏。(摘)
如今,
罢了。
罢了!
拔开瓶塞,从里面滚出一粒暗红色的小药丸。
女人看也没看,直接放进嘴里。
这药倒是个好东西,入口即化。
可惜是要命的东西。
女人往后挪动一下,靠在木凳上,磕着眼睛,似是在想什么,也可能什么也没想。
“后悔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并没有让女人睁开眼。
没得到回答,妧零也不急,漫步到另一张木凳旁,挥挥手,坐下。
“如果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重来?女人颤动着纤长的睫毛,睁开眼看过去。
这一眼,女人眼中盛满惊艳!
想这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的美人儿,何其之多。
就算是那容貌不俗的,与眼前的姑娘一比,都是庸脂俗粉。
不,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那些算个什么玩意儿,哪能与眼前这姑娘比呢!
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随意用银丝束着,细长微挑的凤眉,一双眼睛如星辰、如明月。
一身青衣,秀雅绝俗。
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
娘娘吉祥(2)
而在这份气质中还带着从容跟洒脱,让人忍不住向往!
许是人之将死,更能看清人与事。
女人想:这般肆意的姑娘,定不是这三千凡尘里的一位。
看着这姑娘,女人有一瞬的恍惚。
是了,她啊,也曾洒脱过,也曾这般恣意过,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了呢?
许是从皇儿早夭?
还是从那人遇上他所谓的真爱?
或者,从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她便没有资格做自己了吧。
女人失神的想着,腹部已经开始灼痛。
却引不起女人的丝毫慌乱。
妧零瞧着对方陷入回忆,没急着出声。
旺财在妧零脚边蹲着,今日的旺财很安静。
沉默一会儿,就扭头看一眼那个,一身简单的青衣,却穿出大气从容的女子一眼。
他还是第一次见宿主的真实模样,以往都是做完一个任务,直接进入下一个任务。
旺财面上稳如狗,心里却快要叫疯了。
啊啊啊啊啊…
他家宿主炒鸡好看。
又美又a。
像那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又像运筹帷幄的女诸葛。
而直播间的众人,也是疯狂舔屏。
【大佬直播间】
{啊啊啊,妈妈,快来看,这是我的本命!}
{我决定,跟这个主播磕到底。}
{小姐姐缺小伙伴吗?能吃能睡能玩的那种!}
{楼上忒无耻。}
{小姐姐看我,我更好养!}
{就主播这颜,这气派,真大佬啊!}
{色色色~}
{母亲大人问我为什么哈喇子直流,~}
……
……
直播间里的弹幕,花样百出,热闹非凡。
妧零自然也看到了。
勾唇一笑,小朋友们怪可爱的。
而这一笑,又引起大家的疯狂尖叫。
太致命!
而坐在地上的女人,也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呼吸开始急促,嘴角有暗红的血流溢出。
瞳孔开始一点点涣散,张开嘴,已经要提不起强调了。
“若,若能,能重来,我,只要孩,孩…子……”
最后一个字轻不可闻。
女人的脑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妧零看着女人,沉默一会儿。
“如你,所愿!”
—————
“撕拉!”
布匹裂开的声音。
“娘娘!”
“娘娘!”
两个宫女快速起身撩开床幔。
掀开床幔,露出床边的纱帐,而此刻的纱帐从中撕裂开来。
露出坐在床上的人。
上好的红木,雕刻精致的大床上,斜卧着一个女子。
女子正值桃李年华,五官很精致,哪怕此时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也不影响那份,通体尊贵的气度。
女子一手还攥着纱帐,一手按着额角,听到询问声,才抬眸看过去。
这一眼,让女子的瞳孔一缩。
连芷?
她不是死了吗?
在皇儿夭折后,跟着自缢了吗?
自缢这个说法,她是不信的。
她的人,还没窝囊到那一步。
曾还想着,待百年之后到了下面,定要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她知道什么,看到什么,所以,才不能活?
她的皇儿真的是先天不足?
如今这场景,是老天爷垂怜??让她解惑?
还有连画,这丫头在她被废时,被人算计溺水而死。
不过,哪怕是鬼,能再见到,也很好。
只是不知,能不能见到皇儿。
是她没保护好他,让他小小年纪就遭受百般毒害。
他会不会怪她,会不会不见她?
“连芷,皇儿去的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是睡久了,开口的声音染着一丝沙哑,让这话里,透着悲伤。
却把连芷问懵了。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
“您说的…是夭折的七公主?”连芷小心的看着主子的脸色。
她家娘娘是做噩梦了吧。
唉,她家娘娘近段日子,的确过的挺难的。
“七公主是真的生病早夭,娘娘不要多想,这不是娘娘的错。这后宫只有几位公主,没有皇子的事,怎么能怪娘娘呢,生儿育女的事儿,谁说的准,娘娘可别往心里去。”连芷轻声说道,又轻轻的展开床上的人紧握的手,拿出被攥的皱巴巴的纱帐一角。
连画顺势利索的把纱帐一收,才跪坐在床榻边,为女子按摩紧绷的手臂。
女子听闻,略微上挑黑白分明的凤眼,闪过迷茫。
只几位公主?
没有皇子?
“如今是哪一年?”女子垂下眼睑,迟疑着开口。
连芷顺从的回道:“娘娘,如今是瑞平六年三月,如今已到三月末。”
瑞平三年?
她的皇儿,是瑞平四年正月初一出生的。
极好的生辰八字。
是因为太好了,所以,不长久吧!
三月末啊,这个时候,她还没怀上吧。
对了,
除去每个月初一、十五,其他时候那人也会来,她曾经还算受宠。
算着日子,是在四月里怀上的。
女子轻抚着腹部,脸上带着怀念。
连芷跟连画瞧着心下难受,
娘娘这是想要自己的孩子。
成亲四年了,皇上一月里,总有五到十天,歇在她们凤临宫,可娘娘一直未有喜讯。
起先以为是着了算计,私下找了人看过,衣食住行都仔细检查过,虽有小算计,但都不是伤身子的东西,如此一来,只能是子女缘份没到吧。
不过皇上的子嗣缘份,的确有些浅了。
不提过去,就她们娘娘入宫这四年,宫里总共诞下五位皇嗣。
一位皇子,四位公主。
而养活的,只有两位公主。
前朝后宫都暗处嘀咕说是皇后的问题,可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知道,真不是她们家娘娘。
她们家娘娘自然不是软弱可欺的人,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算计别人,尤其是孩子。
不仅是不忍,也是不屑。
这次七公主早夭,又把娘娘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娘娘睡不安稳,定是这些事情闹的。
两个宫女很是心疼自家小姐。
以前在府里,多开心啊。
进了这座皇城,都不会开心的笑了。
女子不知道宫女们的想法,只想着自己的事情。
“嘶~”
这床头为什么会有一根头钗?
“娘娘!”
“哎呀,手背都流血了。”连画忙扬声朝外喊到:“连珠快去请太医。”
“哎。”外面应了一声,接着就是脚步匆匆走远的声音。
很快殿内又进来一位宫女,宫女拿着瓷瓶,对着床上的女子快速行完礼,便开口。
“娘娘,先止血。”
娘娘吉祥(3)
话落,连芷连画忙让开身,让拿着瓷瓶的宫女好做事。
“娘娘,有点疼,您忍着些。”宫女温声说道,先拿药酒轻轻擦了擦伤口。
床上的女子连疼都忘了,只愣愣的看着正低头给她上药的宫女。
“连芪?”
“是奴婢,娘娘可是疼了?很快就好。”上药的宫女抬头温声说道。
疼?
是了,她会疼,会流血,她……
抬起另一只手放在胸口,
砰砰砰~
她的心脏,是跳动的?!
这,
这!!!
“连画,给我镜子,快。”
女子极快的翻身坐起身,对立在一旁的连画吩咐。
“娘娘您慢点,当心又流血。”连芪忙扶住女子受伤的那只手。
女子却无心在意这个,且,能流血是好事。
只有活生生的人,才有血有肉啊!
“娘娘,别急,镜子来了。”
女子也不管伤口,伸出双手捧着镜子举到眼前。
这,
是她!
也不是她。
这是年轻时候的她,不是被熬的不成人样,死在冷宫里的她。
女子,颤着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庞,她连潇冉活过来了。
带着记忆活过来!
“哐!”
铜镜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但三个宫女却无心收拾。
只因,
那女子,在看完镜子后,就掩面哭起来,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娘娘,您怎么了?”
“别吓奴婢们。”
“娘娘。”
这哭声听的几个贴身大宫女心里酸溜溜的。
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时间主仆一起哭了个痛快。
带着太医赶回来的连珠一瞧,也憋着嘴哭了起来。
太医: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太医一把年纪,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面对这种情况,真是……尴尬的冷汗都下来了。
太医:真是太难为我老家伙。
还是连芪先收拾情绪,“劳烦太医跑一趟。”
太医摸摸胡须:“姑娘客气,都是应该的。”
两人的对话,让陷入情绪不可自拔的主仆几人暂时收住。
“给娘娘请安。”
“免礼,劳烦您跑一趟,流点血而已,没什么大事。”连潇冉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又吩咐连芷给太医搬来凳子坐下。
也不耽误时间,主动把受伤的那只手递过去。
许太医一看,血已经止住了,又看了上的哪种药粉,便心里有数,不算大问题。
但对这皇宫里金尊玉贵的主子们,破个皮也是大事。
更何况……
“许伯父,若有机会帮我给家里带句话,就说,别再挂念我,我会很好。让他们都照顾好自己。”提起家人,连潇冉眼里又沁了泪水。
许太医闻言,忙道不敢。
哪怕眼前这女子也算他看着长大的闺女,哪怕看女子伤怀也心疼。
但是,君臣之别,天壤之别。
“许伯伯。”连潇冉哑着声音又唤了一声。
“唉!”许良成条件反射应了一句。
应完就看到有了笑容的女子。
许良成无奈叹口气:
“娘娘,这不合规矩。”
连潇冉眼底闪过嘲讽,“规矩是用来破的,不是用来守的。”
许良成:……
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干嘛,唉,这实诚丫头,真让人操心。
听不到、听不到,老头子啥也没听到。
许良成收起药箱,“娘娘别担心,不会留疤。让你的人跟微臣再走一趟,我跟你拿点润喉的东西。”
“娘娘好好歇息,万事宽心,微臣告退。”
“好,许太医慢走。”连潇冉说完又对还包着眼泪的连珠看过去,好笑吩咐道:“连珠再跑一趟吧,记得让小尘子跟着,打上灯笼。”
“是,娘娘。”连珠福身。
起身的时候眼巴巴的看着连潇冉说道:“奴婢很快就回来。”
不能撇下奴婢偷偷哭。
等着奴婢陪您一起哭。
连珠的心思全在脸上,看的连潇冉嘴角抽抽。
挥挥手,去吧去吧!
本宫才不哭呢!
“给我准备热水,我泡一会儿。”连潇冉起身在地上走动着。
一切都太突然,又惊又喜的,身子都僵了。
连芪张张嘴想提醒一下,想想还是不说吧。
她们多留意伤口,不让沾水就是,一会儿再加点甘菊在水里。
娘娘最近太伤神了。
—————
皇宫,是秘密最多的地方,也是最难有秘密的地方。
尤其是后宫。
凤临宫半夜三更叫太医的事,让有心妃嫔主子们,都得了消息。
不过也都是一听而已,向来这放在明面的消息,都是不打紧的。
既然不打紧,何必紧张呢!
继续睡吧。
龍阳宫里刚幸完小嫔妃的司赟(yun)飛(fei),听完下面的汇报,喝水的动作一顿。
皇后这是不舒服?
思绪在心头一转。
“爱妃先回去,朕明儿个去看你。”司赟飛不咸不淡的对整理衣服的女人说道。
“李盛安,差人送曲美人回去。朕看看皇后去。”说完就大步走出内室到外面更衣。
那位曲美人抿了抿唇,“恭送皇上。”
送走皇上后,
“小主,奴才送您。”龍阳宫的一个二等太监躬身对曲美人道。
还在穿衣服的曲香琳眼底闪过难堪,咬了咬牙,终是带着笑,柔声说道:“劳汪公公稍后。”
“小主客气,应该的。”
曲香琳芊指快速在衣服上划过,“走吧汪公公。”
“好嘞,小主注意脚下,”
曲香琳含着笑,就着昏黄的灯笼,走在干净整洁的青石路上。
路两边那在白日里美丽的花草树木,在夜幕之下,显得影影绰绰,有几分吓人。
对此,曲香琳脸上却毫无异色,不慌不乱的走着。
—————
“你来干什么?”刚泡完澡出来的连潇冉,皱着眉看向在她殿内喝茶的人。
这话一出,让伺候的宫女太监一溜的跪下。
唯恐皇上生气。
连潇冉身边的四个连字排开的大宫女,更是提着一颗心。
司赟飛瞧着披散着长发,着一身玉色里衣的皇后,挑挑眉。
这语气,貌似有火气啊!
“皇后这是什么话,朕听说皇后叫了太医,就立马过来,皇后这语气,是不欢迎朕?嗯?”司赟飛转着杯子,似笑非笑的望着连潇冉。
连潇冉盯着司赟飛那张脸看了一会儿。
垂了垂眼,“哦。”
哦?
司赟飛手指一顿,复而一笑,放下杯子,站起身朝连潇冉走过去。
娘娘吉祥(4)
“皇后这是发烧了吧?”司赟飛兜着步到连潇冉面前,边说边抬手朝对方额头上贴去。
“pia!”
“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动手动脚!”连潇冉瞪着眼。
司赟飛看着泛红的手背,眼底闪过惊讶,很快又被另一种情绪盖过。
他这皇后有点意思啊!
面上却不带丝毫表情,冷着一张脸,还挺唬人。
“都下去。”
司赟飛带着的人恭恭敬敬的立马退出去。
连潇冉的四大宫女看着自家娘娘,欲言又止。
连潇冉心里一暖,
“你们也下去吧。”
四大宫女低头:
“是,娘娘。”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几秒钟的僵持,连潇冉先开口:
“请便。”
说着就绕过司赟飛向床榻走去。
司赟飛看看自己的手背,又看看对方的背影。
扯扯嘴角。
“皇后说的极是!”
很快,床幔被扯下来,挡住床上的两个人,只有声音传出。
“你烦不烦呐,说了我要睡觉。”
“朕知道。”
“扯着我头发了,我衣服…你,…”
“冉冉小点声。”
……
……
{此处省略很多字(o﹃o )}
昏暗中,身边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连潇冉慢慢睁开眼。
脸上闪过讽刺跟自嘲。
独特吗?
呵呵,她会更独特!
连潇冉慢慢闭上眼。
将将睡着,就是无尽的梦境。
哇哇大哭的孩儿…
狰狞的眼睛…
尖锐的女声…
冷酷暴戾的男人…
“没有,…就是没有…哼,别想冤枉我,我信皇上,皇…也信我……没有,…”
司赟飛就着朦胧的光线,无声的看着陷入梦魇的女人。
看着对方额头渗出了汗珠,嘴里还含含糊糊说着没有,不是。
司赟飛看了一会儿,才闭上眼睛,长臂一伸,把女人揽入怀中轻拍了几下。
感受到怀里的人在胸口处拱了拱,就安静下来。
司赟飛好心情的继续睡觉。
连潇冉也,好心情的、继续睡觉。
因为连潇冉不喜欢扎堆。
后宫众人,除了逢年过节的重要日子,也就初一十五才到凤临宫请安。
几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
这几天里,连潇冉也把自己的思绪,很好的藏起来。
有幸重来,自当活的痛快。
过去种种自是难忘,该还回去的要还。
而日子,也要好好过!
这才不负自己,也不负生命。
这一日,风和日丽。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金安,娘娘吉祥!”
连潇冉看着跪拜一屋的莺莺燕燕,勾勾唇。
久违了。
“都起来吧!”平平淡淡的几个字,换来齐刷刷的:“谢皇后娘娘。”
各型各色的美人儿,不论个中心思的话,就跟那万紫嫣红的花儿一样养眼!
连潇冉饶有兴致的看着一张张如花似玉的娇颜。
而下面的妃嫔面对这样的目光,心里则是有点不同的想法。
如今高位上只有两位,如妃,林妃。
前者有封号,座位最靠前,最接近皇后。
如妃是个看起来很温婉的女人,浅紫琵琶衿上裳,撒花软烟罗裙,衬得人越发温和柔顺。
五官初看不惊艳,看久了却很有韵味,皮肤很白。
当然,这满宫的妃嫔,大多都是雪肤红唇。
此时如妃看着皇后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垂了垂眼。
连潇冉余光扫过如妃,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下。
这一笑,笑的大家心思各异。
“娘娘今日心情很好。”说话的是丽嫔,这是个明艳火辣的美人儿。
一身玫红的衣裙,不仅不俗气,更显鲜明娇媚。
连声音都带着股柔媚劲儿,可真是好听!
连潇冉如今的心态不一样,乐的看看这百花齐放的盛景。
抬手轻轻揉了两下耳根子,干脆调整姿势,靠在华贵的椅子上,手拄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丽嫔,以及众人。
“还行。”明明带着笑,却说着不咸不淡的话。
丽嫔心头一噎,小声哼了一声,心想着,皇后娘娘果然最讨厌!
连潇冉含着笑,闲闲的看着丽嫔使小性子,没有出声。
江嫔一向跟丽嫔不对付,她俩个是不同路线的美人儿。
丽嫔是明媚那挂,江嫔是走直爽路线。
“哟,娘娘开心,怎么丽嫔看起来不开心呐。”拉着调子带着调侃一样,江嫔笑意盈盈的说着。
丽嫔:……
蠢货!
哪只眼看她不开心了?
她开心不开心是你能看出来的?
丽嫔大大方方一个白眼过去,根本不接她的话。
江嫔:“你…”
终究是不敢闹,同是嫔位,人家有封号,她没有,她拿什么去闹。
更何况,这是在凤临宫。
谁敢明晃晃打皇后的脸?
反正她不敢。
这般,也只能扯扯帕子出出气。
连潇冉心里失望,没闹起来呀!
江嫔果然还是那个江嫔,即便是后来生了个皇子,这位份依旧纹丝不动。
至少在她坐在皇后这个位置上的十七年里,没有变过。
连封号都没有。
丽嫔倒是坐上了妃位,生养一位公主。
连潇冉对丽嫔还是挺有好感的,看起来妖妖娆娆不够端庄,其实这女人最有分寸。
说到端庄,连潇冉眼底浮现嘲弄。
论端庄,这偌大的后宫里,谁比过她。
可最后呢?
耳边还有那甜美的女声在回荡:
“皇后娘娘,你知道你长的这么好看,为人端庄又坚强,费心费力管理后宫,为什么还得不到皇上的喜欢吗?就因为你太端庄了,皇后怎么了,那不也是皇上的女人嘛,也因为你太坚强了,别说皇宫了,就是放在别的内宅里,你这份事事自己扛的性子,也过不好呀。哪有那么多慧眼识珠,你不说,谁知道你付出了什么,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连潇冉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指点着凤椅的扶手。
收回思绪,再看看这一屋子的女人,突然没了看下去的心情。
“都散了吧。”说完连看也不看众人,搭着连芷的手,转身离开。
“恭送皇后娘娘!”
出了凤临宫,一众女人,或独行,或三五成群的离开。
御花园的凉亭里,坐了几个女人,“咱们的娘娘,有点反常啊!”
丽嫔漫不经心的说完一句,接过贴身宫女手里的团扇,在手里转动着。
娘娘吉祥(5)
“姐姐说的是,娘娘今儿个的确有点不对劲。”
说话的是丽嫔侧殿的李小仪。
到了嫔位才可以称主子,做一殿之主,养育孩子。
嫔属于四品,也是一个分水岭。
嫔位以下都是小主。
如今这四品的位份让,有六人,丽嫔有封号,占据四品里的第一人,而她的宠爱,不比她人,只说这六人里,是拔尖的那个。
“不错,今儿的皇后娘娘,确实有点怪。”开口的是冯婉容。
冯婉容眼睛一转,对安静坐着的女子说道:“昨晚是曲美人侍寝,肯定知道什么吧。不如说出来,解解姐妹们的疑惑。”
曲美人相叠的手,在膝盖处微微用力,面上却绽开笑容,甜甜的说道:“婉容姐姐哪里话,我是什么身份的人,哪能知道主子们的事。不如婉容姐姐侍寝的时候,问问皇上,姐姐的独特,在皇上心里定然是与众不同。”
冯婉容嘴里说着妹妹哪里话,身子不由坐的更直。
丽嫔拿团扇得手一顿。
“妹妹还要坐吗?这太阳越来越大了,我是要回去的,你们两个呢?”先是问冯婉容,后问李小仪跟曲美人。
这两个都是她殿里的人。
李小仪跟曲美人马上接话,表示咱们是一路的,自然一起走。
人家都要走了,冯婉容也只能压下想要表现的心情,起身回去。
只是心里觉得,下次找别人玩去,这几个玩着忒没劲。
另一边的三人一路无言,到了殿内要分开的时候,丽嫔状似感叹道:
“我呀,最喜欢跟冯婉容说话了,不费神儿!”
李小仪笑着说是,曲美人也含笑应着。
两人目送丽嫔进了主殿后,才客气两句,各自回屋。
虽说是一个殿的人,但能不交恶便是最好的。
怡宁宫里,如妃爬在冰丝软榻上,由宫女给她按着背。
“娘娘,这个力度可以吗?”宫女轻声问道。
“嗯。”如妃闭着眼睛,懒懒的应着。
如妃忽然睁开眼,柔声问道:
“皇后这个月换洗了吗?”
宫女略一思索,“回娘娘的话,换了。”
如妃闻言又懒懒的闭上眼睛。
“留意着点。”
“是,娘娘。”
凤临宫。
连潇冉烦躁的皱着眉。
“娘娘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带上步撵也不会太热。”连珠见不得小姐不开心。
哪怕小姐做了皇后,但在她心里,还是自己的小姐。
是那个在她快死的时候,给她包子吃的小仙女。
这破皇宫一点都不好。
连潇冉一转头,就看到连珠一脸的不高兴,一张小肉脸都皱一起去,比她还要愁苦的样子,不由失笑。
“也好,去走走吧。”
这个季节,正是花草树木焕发生机的时候。
连珠一听,乐呵呵去准备出行事宜。
连芷看着连珠的背影,无奈摇摇头,这个连珠,性子还是这么跳脱可怎么好。
只那眼里,却带着包容的笑意,跟连画一起为连潇冉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春天,是美好的季节,意味着一个生机勃勃的开始。
漫步走在御花园里,看着花红柳绿的好风光,连潇冉心情好多了。
最后走到錦霖塘里停下,拿过鱼食慢慢喂着。
这鱼食,撒下去的时候,不过几颗。
却引来密密麻麻的鱼群拥挤而至。
哪怕很多鱼儿离鱼食掉落的位置很远,可那些鱼儿还是一门心思往里钻。
鱼儿尚且如此,何况人呢!
连潇冉把鱼食递给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连芪赏他。”
这些打杂的宫人们,日子最不好过了。
“谢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娘娘千寿,娘娘康顺。”小太监接了赏,跪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几个头。
连潇冉笑着叫了起,便移步到亭子里。
坐下后,有宫女太监,上了糕点茶水。
连潇冉抬眼看着对岸的假山,心说,也算依山傍水了。
———
“姑姑,求你通融,我会看好它的。”
“你当这是你家啊,撒手。”
“姑姑…”
“嘎嘎~”
“给我撒开…”
“姑姑开恩,就一次,只一次”
“嘎…”
“把它送去御膳房宰了,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不然…”
“姑姑,不要,姑姑…”
———
隐约传来的熟悉声音,让连潇冉端茶的手一顿,没了喝茶的心思。
“连芪去把人都带过来。”连潇冉淡声吩咐,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看着水面,回忆翻飞。
算算时间,两人应该是近段时间认识的吧。
说来,他们的皇上也是痴情种子呢!
为了心爱的人,装太监,扮侍卫。
面对后宫妃嫔时,一遍又一遍强调宫规,自己却跟宫女在宫中私会,玩的很欢。
果然,规矩就是用来破的吗?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嘎…”
粗噶的鸭子叫声,让连潇冉一愣,定睛看过去,这肥鸭,……她是不是见过?
怎么想不起来了?
不应该啊,肥成这样的鸭子,见过的人肯定会印象深刻的。
连潇冉拧眉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或许是错觉吧。
不过,并不妨碍她对这肥鸭的善意。
虽然不好看,但肥到一定程度,看着也挺顺眼。
“怎么回事?”连潇冉看着跪在两步之外的女子。
“回娘娘,这宫女私养禽兽。”
旺财:你才禽兽,你全家都是禽兽!
“不是的皇后娘娘,我…”
“放肆,娘娘面前什么你呀我呀。”不待宫女说完,刚回话的管事姑姑就先呵斥过去。
周妍:敲你大爷!
“你才放肆,皇后娘娘还没发话呢,姑姑的权利比娘娘还大吗?”周妍心里憋着火。
鬼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她一点也不想穿越,对这里也没一点兴趣。
她想念手机,想念空调,想念外卖,想念朋友,想念…爸妈!
跪在冷硬的青石地上,周妍红了眼,无声无息间,眼泪掉在地面上,绽开一朵水花儿。
管事姑姑余光看到这一幕,瞪着眼:哟,嘛呢,那都是姑姑我玩儿剩的,我……
不等管事姑姑想完。
“姑姑下去吧,这一人一兽,凤临宫要了!”
管事姑姑:啥????
“是,娘娘,奴婢告退。”姑姑退下之前狠狠剜了周妍一眼。
哼,小贱人,运道倒是好!
娘娘吉祥(6)
周妍沉默掉着眼泪,磕头,“谢皇后娘娘。”
声音平静。
没有狂喜,没有感恩戴德。
“起来吧,有什么特长吗?”连潇冉看着对方,心里叹口气。
这女子,即便红极一时,宠冠后宫也不曾手染鲜血。
固然有人护着的缘故,主要还是心性正啊。
其实,她并不恨别人取代她,甚至是皇上,她也谈不上恨。
她只恨害她儿性命的那只幕后黑手。
“我,奴婢,会做点新鲜吃食。”周妍站起身,一板一眼的回话。
“那就在本宫的膳房伺候吧,这只鸭子,也由你接着照顾。”
周妍听完,猛的抬头,眼底带着惊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多谢皇后娘娘,娘娘真好。”周妍也是这时才看清对方的长相。
御姐哇,
这微挑的凤眼,太戳人了!
对方的眼睛太明亮,连潇冉回望过去,展颜一笑:“你在看什么?”
周妍:哦,我的心脏,这算是穿越福利吗?
小姐姐也太好看了叭!
还让她继续养鸭子。
“娘娘国色天香。”周妍笑嘻嘻说了一句。
连潇冉又是一笑,“你也很漂亮。”
“谢谢娘娘。”
站在连潇冉后面的连珠,嘟着嘴,扣着手指。
又来个跟她们抢小姐的小妖精!
连潇冉心情不错,这一趟出来的值当。,收获不错。
挥挥手,摆驾回宫。
凤临宫里,只剩下连潇冉跟连字排开主仆时,
“娘娘,为什么要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安置在膳房?”
连芪边帮连潇冉更衣,边问道。
连画也看过去,显然她也很疑惑。
入口的东西,重中之重!
连潇冉换完衣服,洗了手洗了脸,才坐下开口:“此女不会做什么,只不过你们也要看着点,别被别人利用了去。顺便,多教教她规矩。”
除非你站到可以无视规则的高度,不然,还是规矩些吧。
别哪天得罪人,怎么死都不知道。
连珠领着周妍到凤临宫独立的膳房处,“就是这里了,往后的每餐都要有你的手艺,那边是住处。”连珠伸手指了一排房间,“娘娘吩咐了,给你按二等宫女的份例来,娘娘还说,因为你要养那只鸭子,给你特例单独一个房间。”
周妍忙笑着对连珠行个平礼,感激道“谢皇后娘娘,也谢谢这位姐姐。”
连珠绷着一张小肉脸,“你这规矩谁教的?娘娘怎么能跟我等放在一起?你当初是怎么通过宫女考核的?”
言行举止,距离做一个合格的宫女差的太多了。
若是连潇冉知道连珠的想法,就会告诉她:人家是当主子的命。
周妍也知道自己规矩不对,可她已经尽力了,“姐姐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好好学。”
连珠张张嘴,算了。
进了凤临宫就是她们的人了,总是要看着点的,以后她多操个心,教着点吧!
连珠叹口气,哪哪都是操不完的心。
周妍瞧着这一张包子脸爬上忧愁的样子,心里好笑。
哪怕对方很严肃的绷着脸,奈何这肉乎乎的小圆脸只让人觉得更可爱,想捏!
想着自己前后加起来三十多的人,叫人家小姑娘姐姐,怪别扭的。
她更想叫小可爱。
嘿嘿~
可惜,这里破规矩太多了,不论年龄,只论级别,论资历。
周妍就这么在凤临宫安置下来,惶恐不安的心,也得到了一丝丝安定。
跟着组织走,还是最大最正统的那一方,总归是底气十足。
到了晚上,皇后娘娘歇下后,他们这些下人才依次休息。
周妍不用近身伺候,只需隔几天跟膳房的人轮流在膳房值一次夜,预防娘娘夜间进食。
关上房门,周妍打量着属于她的小单间,一张木架床,一张普通的屏风,一个木柜子,一张桌子,两张凳子,还有个小窗户。
比起现代的单身公寓,自然是差的远,但周妍已经非常满足。
有个自己的小天地,这让她有安全感。
不像之前跟六个人挤一起,还是大通铺,每一天都过的极度恐慌。
把丫丫放在床上,就是那只大肥鸭,周妍给它取名叫丫丫。
旺财:突然发现宿主取的名字贼拉好听。
“丫丫,皇后娘娘可真好。”周妍也坐到床边,一边给旺财顺毛,一边说道。
旺财:嗯,就是好人没有好下场。
“以后咱们就跟着娘娘好好混,有我一口吃的,也必有你一口。”
旺财:这个g立的好。
突然周妍语气低落“丫丫,我想回家。”
旺财:这个,这这个问题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换一个。
“丫丫,谢谢你。”周妍搂住旺财的粗脖子。
她并不是多有爱心的人,但这只肥鸭,注定是与众不同的。
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后,哪怕她有原身的记忆,可那并不是她,手忙脚乱出了很多错,也遭了几次小算计。
事情并不大,只是一点小污蔑,她努力去澄清了。
可她真觉得的委屈。
也因为她不肯吃亏,又被一屋里的人排挤,这让她脑子一热就想到了自杀。
或许死了就可以恢复正常。
黑夜里,周妍一个人在宫中的小路上乱窜,奴才连大道都不能走的,多可悲,多无奈的时代。
站在水边,夜色下的水面,黑沉沉的,像墨一样,偶尔有微波荡漾,月光一照,波光粼粼,泛着冰冷的寒意。
周妍看着那水面,像着了魔一样,满脑子就是三个字:跳下去!
“嘎嘎嘎、干啥呀,死一次不够,还想再死一次?是不是有病?”旺财长脖子圈在周妍的一条腿上,拼命往后拽。
也就遇上他跟宿主这样的好人,不然,爱死死去。
不过,下次能不能让他温柔的出场?
这一脚踹的,差点没给他踹水里咯。
妧零表示:呵呵~不踹你,你会舍得出现?
妧零也是无语,这货在商场兑换一堆零食,吃的没完没了。
当然,周妍听不到旺财讲话,她只听到一阵嘎嘎声,这动静也将她彻底惊醒。
醒过神再看水面时,双腿就开始发软。
等软着腿退到安全的地方,再想想刚刚的行径,周妍一阵后怕。
即便是过去那么些天,
再次想起,还是心有余悸!
娘娘吉祥(7)
周妍想着之前的糊涂行为,就觉得全身发冷,干脆抖开被子,包在她跟丫丫身上。
之前侥幸有丫丫救她一命,
以后她都不会再寻死了。
除非别人不让她活,要弄死她。
她讨厌这里的最大原因就是,这里的人命太不值钱了,尤其是做奴才的。
这种人身没有一点安全保障的感觉,真的糟透了!
她也看小说,看脑洞剧,甚至来到这里也听小宫女们窃窃私语“攀高枝儿”。
她对此的想法却是复杂的。
高枝儿她也想攀,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可她不认为像那些小宫女们说的,成了嫔妃,就万事大吉。
历史及影视告诉她,一旦成了嫔妃,战争才正式开始。
层出不穷的阴谋算计,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万劫不复。
那种情况,想着都可怕。
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的情况,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智商跟情商,完全都不是能跟别人争斗的段位,人家分分钟ko她。
所以,还是目前的安排最好,有组织有纪律,做做美食养养鸭,多好。
虽然因为她的空降,引起一些宫人的小心思,但也正常,换做谁都不喜欢跟被上司特殊关照的人一起工作。
可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周妍唯有庆幸。
兴许,她也是有光环的,她不求成主角,只求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有的求安稳,有的求平步青云,有的求权,有的求利,也有的只求一人心…
有所求,便有所争。
转眼,四月也只剩下小尾巴了。
“娘娘,凤临宫这个月还没有换洗。”
蜻蜓在如妃耳边悄声说道。
如妃捏着绣花针的手一顿,“当真?”
“是。”
如妃看着绣了一半的扇面,花红叶绿的,俗了些!
啪的扔到针线篮子里,不再去看。
“叫太医了吗?”
“还没有。”蜻蜓弓着身压低声音回话。
“怡宁宫上下该紧紧了。”如妃面无表情的说完,就挥手让宫女出去。
—————
另一边,也在说同样的事。
“是呢,主子。”浅草一边为丽嫔揉着胳膊,一边回话。
“呵呵,这下好玩儿了。这宫里啊,还是热热闹闹的好呀。”丽嫔说着,腰肢一扭。
这美人儿就是美人儿,随意的动作,都带着惑人风情。
美人儿随意往桌子上一趴,娇声嘟囔着:“快给你主子我揉揉腰,这一天天的,骨头都僵了。”
浅草脸一红,“是,主子。”
心下却想着,主子当真是秒人儿,别说男人了,她一个女子看着都觉得脸红心跳呢。
各宫各殿闻得消息后的反应,各有不同。
而凤临宫的连潇冉正在难受着。
明明上辈子没有丁点感觉,是一连两个月没有换洗,让太医诊脉才得喜讯的。
这回怎么这么大反应?
连潇冉蔫蔫得靠在软榻上,轻轻抚摸着腹部,皇儿是不是在生气?所以要闹一闹娘?
可娘很欢喜。
哪怕再难受,娘也是满心欢喜的。
这一次,谁也不可以伤害你,我定让你好好看看这世间美好,领略这尘世繁华。
连潇冉看向挂在天空的太阳,她的孩子,也当如那骄阳。
凤临宫里上下,一个个心里都无限激动。
这可是嫡出啊!
不管是男是女,那都是最正统的,如果是皇子,那更是了不得。
嫡子,还是长子!
一时凤临宫上下走路都带着轻快。
“娘娘,真的不管吗?”这四处散落的消息,让人心里不踏实。
以前凤临宫的消息有多严谨,现在就有多放松。
唉,想来,娘娘自有打算吧。
“好了连芪,去叫太医,顺便请皇上过来。”连潇冉感觉好一些,就着连芷的手坐起来。
她不打算瞒谁,她是皇后,她的孩子生来尊贵,最衬这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两个词。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仔细回忆怀孕之后的每一个细节。
最大的疑点,就是她自己没察觉身孕起初的那两个月里。
后面也有其他人掺和,但那些都被她避开,也还回去了。
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有本事,有胆子一个劲儿跟她做对的。
谁有这么大能耐把一国之后都了解的这么清楚?
答案很明显。
难怪,
难怪他姓司的,只说他没有伤害她儿子,却不说是谁做下的恶毒事情。
仔细想想,也是有蛛丝马迹的。
这么一想,皇上这子嗣的问题,貌似也不是那么简单。
真是可笑,虎毒还不食子呢。
当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似乎,老人家,格外在乎家族啊。
呵呵…
司赟飛啊司赟飛,枉你自诩英明,勤勤恳恳的治理江山,结果,……
最强的力量碰撞时,会怎样?
期待!
不过,该怎么让司赟飛主动去查呢?
她连家不能掺和。
这后宫里,如妃?林妃?丽嫔?冯婉容?
对了,冯婉容。
这个女人,又蠢又毒。
打死的宫女太监,不在少数,闺阁里的时候,就动辄打骂下人。
她记得两年后的大选,进了几个新人,其中一个容貌最好。
这女人逮着机会,出手就把那张花容月貌毁个彻底。
那时候皇上在忙政事,无心后宫,只丢了一句,皇后做主即可。
她也只能罚些月银,关关禁闭。
谁让,那新人的确冲撞高位在先呢!
后面不提也罢,这冯婉容可是一把好刀,并且,让她背锅也不亏。
皇儿有一次过敏,便是她的手笔。
这人的脑子,全长在作恶上了,她甚少厌恶后宫女子。
而这冯婉容就是她极恶心的一位了,后来还坐到了妃的位份,司赟飛也够下本的,为了平衡后宫,也为了用冯家人,够牺牲自个儿的!
这般想着,连潇冉低低的笑起来。
都道是做皇上好,其实也没那么好吧?比如那档子事,明明不喜欢,还得卖力耕耘,不知会不会有举不动,无法下口的时候……
“皇后心情不错,朕就放心了。太医,还不快给皇后请脉。”太医跟司赟飛是一起到凤临宫的。
司赟飛看着端坐的皇后,想起方才那一眼,只见女子双手轻放在腹部,垂眸浅笑的温柔模样。让他无端的心尖一软。
这孩子,他也很期待!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脉相虽浅,但是滑脉无疑!”
娘娘吉祥(8)
太医话落,司赟飛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赏,凤临宫上下都有!皇后辛苦了。”司赟飛握着连潇冉的手,此时的喜悦之情,发自内心。
“那臣妾就向皇上求个恩典可好?”连潇冉回握着司赟飛的手。
抛开其他的不说,这个男人长的还是蛮可口的。
“冉冉但说无妨。”司赟飛是真的开心。
嫡子啊!
其他子嗣他也看重,但嫡子的意义非同一般。
不光是对他,对这天下,也是寓意非凡。
就算公主也无妨,只要皇后有所出,总归都是好事。
连潇冉听到这个冉冉,心头一愣,面上的笑意丝毫不变。
近来,只要对方开心,就会唤她冉冉,看来,今日是真的开心。
开心就好!
“请皇上下旨让王院首为臣妾安胎如何?”院首是皇上的直系。
太医院自然也有好医者,但她不愿拿着孩子去试探,她赌不起,更何况,这么好的机会,何必舍近求远呢,就是要皇上的人守着才好。
“哈哈,应该的。王院首,皇后这一胎,朕可交给你了。”司赟飛笑容满面的说着。
王院首扯着一张老脸笑着遵旨。
烫手的山芋…
院首退下后,连潇冉拉拉司赟飛的手,看向他的眼睛:“皇上就再允臣妾一个恩典吧。”
司赟飛挑挑眉:“冉冉说说看。”
“皇上陪臣妾用膳呗。”连潇冉勾唇一笑。
司赟飛一愣,随即郑重道,“朕只要有时间,定会来陪冉冉用膳。”
这是他期待的孩子,他愿意多花些时间陪伴。
连潇冉闻言一笑,那就好。
凤临宫里的气氛极好。
其他地方,就不太好了。
各宫各殿暗地里摔打、嫉恨的不在少数。
而皇城外的一处寺庙里,也在说着皇后有孕一事。
从皇后确诊喜脉,到消息传到寺庙,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而从皇宫到寺庙,坐马车至少需要两个时辰。
可见这消息网是多么庞大,传递的速度,又是多么惊人。
禅房里,一位衣着简单的老妇人盘腿坐在蒲团上,手指转动着檀珠,闭着眼睛,低声诵着经文。
老妇人身后站着一位一身素衣的婆子,婆子双手交叠在腹部,虽然站着,却姿态恭敬。
一直到前面的老妇人诵完经,婆子才上前,躬身扶起老妇人。
老妇人起身后,又对着佛像欠身一礼,才扶着婆子的手走出禅房。
“宫里又有什么事儿啊!”老妇人的声音,很和蔼。
甚至说话的时候,脸上也挂着慈祥的笑意。
“太后妙算,宫里传来消息,皇后确诊有喜。”婆子说完觑了一眼老妇人,便忙低下头。
这位老妇人,就是当朝太后,自太上皇西去,当今皇上继位后,就昭告天下,要去国寺为先皇,为当今,为天下祈福。
一时间,博得满朝文武及天下百姓的一致好评。
皇上下旨加封懿德二字,可见地位之高。
而懿德太后也说到做到,除了大节日里回宫小住,其他时候都在护国寺吃斋念佛。
德高望重,便是这个太后娘娘的代表词。
与懿德太后说话的婆子,是懿德太后的贴身宫女,如今已经做了嬷嬷。
几十年的主仆情分也是很深厚的,哪怕有更多的人尽心伺候太后,但这位嬷嬷的地位非同一般。
她为懿德太后所接触的东西,也非同小可。
此时嬷嬷小心的屏着呼吸,她是知道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心思的。
千防万防,还是…
懿德太后听闻此消息,嘴角的笑去了两分。
“咱们的皇后娘娘,好运道,去把哀家生皇上时,先皇赏赐的玉如意拿出来,再把那副日日奉在佛前的百子千孙图取下来,一并送到皇后手里。就说,哀家很是欣慰,我佛慈悲,定会保佑皇后母子平安。”
和蔼的叮嘱,仿若一个慈祥的老人。
“把小小姐接来吧,回去已有月余,别沾了那起子的浮躁俗气劲儿。还是这佛家净地好啊,养心养人!”
嬷嬷恭敬的扶着懿德太后:“是,太后。”
安阳侯府。
精致的院落内,有一个女孩儿坐在秋千上,任由秋千游荡着,自己却望着天空发呆。
“小姐。”看起来比较木纳的婢女,突然低声唤道。
女孩儿侧耳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
“妙香,你是越发没眼力见儿了,这都起风了也不叫小姐回房,万一小姐着了凉,太后娘娘那问起,你担当得起吗?”来人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喝斥着低头不吭声的妙香,余光却是瞟向那位跟玉人儿一般精致的女孩儿。
女孩儿足尖朝地上一点。
粉嘟嘟的小嘴儿一嘟,“青荷姐姐,我再玩一会儿嘛。”
娇娇软软的声音,配着那张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让人不自觉就放轻了声音。
青荷放软声音道:“姑娘乖,太后娘娘那里已经传话过来,明儿咱们就回护国寺了,今儿个可不好吹了风。”
女孩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一眨。
回?!
这个字眼可不好。
看来青荷姐姐的年纪确实不小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青荷姐姐……”
女孩儿小脸上的笑容依旧甜美,水润明亮的眼眸眼巴巴的望着你的时候,像极了初生的小奶猫。
让人心尖软软的,恨不得疼到骨子里。
青荷只得应下女孩儿的要求,“只有一刻钟哦。”
“青荷姐姐最好了。”女孩笑嘻嘻的说着,脚尖一用力,秋千再次游荡起来。
“妙香,快来推我。”
“咯咯~”
女孩银铃般的笑声,飘散在微风里。
青荷无奈的看着。
唉,姑娘能担得起太后娘娘的厚望吗?
这哪里像个豆蔻年华的女儿家,分明还是个贪玩的孩子!
欢快的笑声传出院子,惊飞了停在枝头歇息的鸟儿。
路过院子的下人们听了,不由会心一笑,他们的小姐,是那最纯洁的好孩子。
凤临宫里。
连潇冉客气的送走太后派回宫送礼的嬷嬷。
“把母后的礼物摆起来,要在最显眼的地方。”连潇冉吩咐完连芷,望望天色,对连画交代:
“该用膳了啊,去龍阳宫请皇上来,就说本宫这里有一副无涯大士的佳作,请皇上鉴赏。”
娘娘吉祥(9)
吩咐完之后,连潇冉就在临窗的位置坐下,慢慢喝着白开水。
这里距离那副悬挂起来的百子千孙图,至少有一丈的距离。
半个时辰后,
司赟飛踩在饭点上进了凤临宫。
“冉冉今儿感觉如何?”
连潇冉坐着没动,“今儿挺好,没那么难受。”
司赟飛走过去拉起连潇冉的手,打量着连潇冉的肚子,虽然还什么也看不出。
“咱们的皇儿是个懂事的。”
连潇冉摸摸肚子:“我也觉得。”
余光扫过两人相牵的手,微微一笑:
“皇上是先用膳,还是先看画?”
“无涯大士的佳作固然难得,但冉冉跟皇儿用膳更重要。”司赟飛说道。
连潇冉直接翻了个白眼过去,
“你饿了就饿了,偏还拿我跟孩子做借口,惯会装模作样的,哼。”连潇冉侧着身朝外喊道,“连珠啊,还不快让人传膳,别饿着咱们皇上了。对了,让明妍做几道拿手的点心亲自端上来。”
司赟飛还在回想刚刚那个白眼,一眨眼的功夫,就见皇后巴拉巴拉都给安排妥了。
司赟飛:…
他的皇后娘娘,最近这小性子,越发大了。
不过,也挺有趣的。
过去妥当是妥当,就是少了几分鲜活劲,面对他也是不冷不热规矩至上。
如今这样挺好。
“坐窗口会不会着凉?”司赟飛挨着连潇冉坐下。
“我的皇上哎,这都五月的天了,哪那么容易着凉,窗口空气好,我也舒服些。再说,本宫纸糊的不成?”最后一句,连潇冉柳眉一挑,凤眼斜睨过去。
还别说,挺有几分嚣张的意思。
司赟飛笑出声,声音低沉有磁性,惑乱心神。
可惜,
娘娘她表示,自己要做个莫得感情的皇后!
说话的功夫,午膳已经摆放妥当。
满桌的美味佳肴,看的人食指大动。
连潇冉如今已经能好好吃东西了,这一顿,两人吃的都不错。
撤了饭菜后,周妍忙端着做好的甜点送上。
见一身明黄端坐的皇上,周妍快速的看了一眼。
这一眼,仅仅是好奇。
不过,皇上的确挺帅,怪不得那些小宫女提起皇上,一个个双眼冒红心。
周妍规规矩矩给两位大老板请了安,听到“免礼”二字,麻利起身,把精美的碟子摆在桌子上。
几份甜点做的很精致,搭配也很清新,让人一看就有品尝的谷欠.望。
就在周妍要退出去的时候,连潇冉开口,“明妍给说说今儿的点心叫什么名字?”
明妍?啊,是叫自己。
周妍还是对这个名字适应不良,但这是规矩。
凤临宫除开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是连字排开。
二等往后的,是按照明月清风的顺序排开。
她现在领的是二等宫女的差事,名字也跟着改了。
好在,不是什么花儿啊草啊…
周妍再次告诫自己,从此,只有明妍,没有周妍。
“回娘娘,奴婢今日做的……”
明妍挨个介绍几道甜品,从名字到运用的食材,再到营养价值。
司赟飛听着抬眼看了一下讲话的宫女,也只是一眼。
从明妍踏进殿内,连潇冉就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果然,
不是那个时间,不在那个地点,也只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而已。
所以啊,哪那么多命中注定!
连潇冉好心情的吃了一口叫水果沙拉的东西。
不错!
小巧的银勺又挖了一块果肉,送入口中。
她不会无故出手伤人性命,但不代表她愿意有一个恩宠不断的人存在。
这恩宠,还是要雨露均沾的好。
没得让这满宫的女人,葬送自己的一生,去成就别人的伟大爱情。
明妍介绍完,就退了下去。
司赟飛对这些甜点,略尝尝,就放下勺子,看着皇后吃。
连潇冉拿着银勺的手一顿,“皇上这么看着臣妾,是想臣妾喂你吃?”
“既然冉冉提出来了,朕依你便是。”司赟飛一副配合的倾了倾身。
“不给你吃。”
连潇冉端着甜点身子一转,自顾吃起来。
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司赟飛失笑,“好了,朕不逗你了,冉冉慢慢吃,朕得去处理奏章。”
“皇上真不吃啊?”连潇冉咬着勺子笑问。
“不吃了,朕不爱甜食。”司赟飛说着就起身离开。
连潇冉坐在那,不走心的含糊说着“皇上慢走。”
司赟飛:咦,朕还不如一碗点心。
等看不到司赟飛之后,连潇冉便放下勺子。
“进来吧,给我倒杯水。”
“这些拿下去分了吧。”连潇冉喝了一口白水,想着司赟飛说他不喜甜食。
曾嗜甜如命的人,现在告诉你,他不爱甜。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原来是遇到了真爱,便爱她所爱?!
连潇冉喝了水,“我去睡会,没什么事,别打扰我。”
“是,娘娘。”
临睡时,连潇冉总算想起忘了什么事,
画!
算了,下次再说,睡觉。
明月殿的侧殿内。
冯婉容狠狠打了前来回话的宫女一巴掌。
“矫情个什么劲儿,怀个身孕还真拿自己当宝?学什么不好,竟然也跟那起子贱人狐媚皇上。哼,也不嫌臊的慌。”
越想越气,扬手摔了桌子上的茶具,东西破裂开的样子,让她心里舒服一些。
“还不收拾收拾滚下去。”瞧着还缩着肩膀跪在地上的宫女,冯婉容又不爽了,顺手抓了一个果子朝对方丢去。
宫女诚惶诚恐收拾着满地狼籍,心里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就忙退下去。
明月殿倒杂物的地方。
那个刚被打的宫女,一边倒刚收拾的茶具碎片,一边忍不住落泪,还不敢有声音。
“你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在红果身后突然响起,吓的她挥起袖子一抹脸,就跪下去,颤着肩膀连声道:
“奴婢有错,主子恕罪,主子恕罪。”
“快起来,快起来。主子休息了,别慌。”
“喜鹊姑姑,是你啊。”红果看清楚来人之后,眼泪就更控制不住。
她是真的害怕,上个月死的宫女,是跟她们一屋的青果,只因青果不小心打碎了主子喜爱的花瓶,就被打的半死,最后让孙总管拖出去处理了。
娘娘吉祥(10)
“红果,你这是怎么了?”喜鹊能做姑姑,自然年纪也不算小。
近三十的女人,声音带着独有的温柔。
“没,没事,呜,我就是想家。”红果哭的抽抽搭搭,还不敢大声哭出来,更不敢说为什么哭。
喜鹊闻言安抚,“小丫头,快莫哭,等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了。”
这话一出,红果哭的更厉害了,拼命咬着嘴唇,控制音量。
“哎呀,这是干什么,快别这么咬,回头伺候的时候,被主子看到如何是好?来,跟我来。”喜鹊瞧着小丫头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怪可怜的。
拉着她到隐秘的地方,“好了,哭吧,哭过就好好当差,再过些年出宫好好过日子就是。”
红果呜呜咽咽的哭起来,边哭边问:“姑姑,我,我能活到二十五岁吗?”
喜鹊眨眨眼,点点红果的脑门,“说什么傻话,咱们主子又不吃人。”
红果一脸你骗人的样子看着喜鹊。
喜鹊:…
好吧,那还真是个吃人的主儿!
“好了,咱们做奴婢的,哪能对主子有怨言呢!今儿姑姑教你一招,以后凡事顺着主子说,无论大小事,先在心里过一遍,再用主子喜欢的方式说出来。比如今儿的事,主子问你皇上的去向,你是不是说皇上去了凤临宫?”
红果点点头,实话实说嘛。
喜鹊看着这双干净的眼睛,心里叹口气。
这宫里,最容不下的就是单纯老实。
“你要说,定是皇后绊住了皇上,不然皇上肯定会来看主子。”
红果张着嘴忘记了哭。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还编排皇上皇后,她怕是要上天啊!
“很惊讶,不可思议?”喜鹊含笑问道,也没等红果回答,又自顾自的说起话。
“在这宫里,没有对错,只有主子,主子才是你的天,生活、生命都在于主子,所以,不管是非对错,都要与主子同气连枝。这是衷心,也是为自己活的好的私心。”
红果觉得她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那就没有公正?没有善恶吗?”
说完自己就先迷茫上。
入宫有一年了,看到的好像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问责,没有缘由的欺压。
忽然觉得很冷,她才十二岁,离二十五还有十三年!
十三年,她在这人人向往的地方,活的了那么久吗?
宫女选秀是一年一选,十岁到十八岁,不论身份地位,只要清白就可参选。
她家是偏远地方的农家人,爷赶集听说选宫女,就动了心思。
伺候人嘛,说白了,女子这一生可不就是一直在伺候人。
既然如此,何不伺候贵人,再说,有个入宫的名头,家里也能好过点,至少别人对她家会客气一些。
家里并没有逼迫她,她自己同意的。
年少无知,见过最繁华的地方,便是镇上那条一刻钟就能走完的街道。
也不是没听过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全家都以为只要够老实,够实诚,就能活好。
红果扁着嘴巴,眼睛里明亮的东西在一点一点消失。
是她太天真,他们全家都太天真。
可,她还是想要活着,活到出宫回家的那一天。
“姑姑,请您教我!”
红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动静,听着都疼。
喜鹊沉默看着跪在面前的小丫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喜鹊才沉声开口:“当真要学?”
“当真!”
“你先起来。”
红果依言起身,老实人哪怕想要改变,但骨子里的耿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去掉的。
但这一点也招人疼。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喜鹊轻声问道。
“姑姑是好人。”红果觉得明月殿最好的人就是喜鹊姑姑,她从来不会打骂下面的宫女太监,接人待事,温柔又利落。
她想成为姑姑这样的人。
喜鹊却只是笑笑,好人?这宫里哪里有绝对的好人。
今日对你好,是好人。
明日挡路了,便是罪大恶极。
多少个曾说她是好人的人,爬上去之后,第一个对付的也是她。
啧,毛.都没长全就想飞,都是些空有野心的蠢货。
喜鹊想着过去,眼底染上讽刺,脸上带着自嘲。
眼下,
“谈不上教,得闲的时候倒可以提点提点你。日后如何,还是要靠你自己。”喜鹊也想知道这个小姑娘能走到哪一步。
干净?
谁不曾干净,能干净一辈子那才是天大的造化。
红果认真的点点头,又跪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头。
“姑姑的提点之恩,红果只要活着,便牢记于心。”
喜鹊笑着扶起红果,恩不恩的,且看吧!
—————
国寺内。
女孩儿转转发酸的手腕,
“姑母,您胳膊酸不酸呐,玥儿给您揉揉好不好?”
懿德太后抄经的节奏丝毫不乱:
“姑母的胳膊不酸。”
安岚玥眨巴眨巴大眼睛,“姑母渴不渴?玥儿为您斟茶。”
“姑母不渴。”
安岚玥撅撅嘴,“姑母~”
软软的撒娇声,听的人耳朵直痒,但懿德太后却心下喜欢。
这世间的男人,有几个扛得住绕指柔的。
还是个容貌极好的绕指柔。
抄完一篇,放下毛笔,吹吹抄满经文的纸张,待墨迹干后细心放好,才看向安岚玥。
“偷懒的丫头,该打!”
但嘴角的笑意跟眼里的宠溺,让这话,一点威力都没有。
“嘻嘻!”安岚玥赶紧丢开手中的笔,也不管散乱的岸几,提着裙边凑到懿德太后身边。
“姑母最疼玥儿了,嘿嘿~”
女孩仰着小脸,满眼的孺慕,撒起娇来,真让人硬不起心肠。
懿德太后果然受用,笑呵呵的点点安岚玥的鼻尖。
“你呀!去吧去吧,省得跟老婆子待一块无聊。”
“姑母哪里话,姑母若是自称老婆子,让这天下那么多真正的老婆子情何以堪。”安岚玥笑嘻嘻的说道。
懿德太后摇摇头,一副拿你没办法的宠溺模样。
“去玩吧!”
“姑母万岁!”
“胡闹,这万岁是能乱说的?”轻飘飘的语气,哪里像是责备。
“玥儿知错啦,姑母,玥儿去给您采最漂亮的花儿哟。”安岚玥抱着懿德太后的胳膊亲亲热热的说着。
“去吧,去吧。”
娘娘吉祥(11)
懿德太后看着蹦蹦跳跳走远的女孩儿,轻笑着斥一句“疯丫头。”
嬷嬷忙接话道:“太后哪里话,小小姐一片赤诚,是最贴心不过的好孩子。”
懿德太后笑着不再说话,提笔继续抄写经文。
嬷嬷轻轻后退一步,安静的守在一旁。
而出了禅房的安岚玥一路来到国寺的后山处。
这里最安静,除了僧人来扫扫落叶,除除杂草,甚少有外人来。
虽然没外人来,但依然建有一座凉亭。
为的就是预防有贵客寻清净。
安岚玥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望着山脚处长的极好的那片野蔷薇,嘴角上扬,语气轻快:“青荷姐姐,帮我摘下那朵花好吗?我看这一片的花儿,属它开的最好。”
好到想占为己有。
安岚玥伸着嫩白纤细的手指,遥遥一指。
“姑娘说的是哪里?”
青荷站那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来哪一朵特殊。
这不都一样嘛!
“就是那里呀,有小蜜蜂停留的那一枝,瞧着没,是不是最特别,最漂亮?”安岚玥一副是我发现的,我的眼光最好的骄傲小模样。
青荷:……
可不可以恕她直言一下?
她是真没瞧出任何特别的地方,花儿嘛,一眼过去,不都一个样儿?
而且,有蜜蜂啊~
“姑娘…”
“青荷姐姐不愿意吗?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答应姑母要送她最好看的花的。”安岚玥说着就站起身。
“不是的姑娘,奴婢怎么会不愿意呢,姑娘稍坐,奴婢这就去采。”青荷忙哄着安岚玥重新坐下。
这可是太后娘娘的心头好,她哪敢不愿意。
这妙香也是个榆木疙瘩,都不会站出来……
呆头呆脑的,蠢死了。
“我就知道青荷姐姐最好,不像妙香笨手笨脚的。”安岚玥一脸欢喜的看着青荷。
青荷僵着一张笑脸,提着衣角往野蔷薇花丛走去。
边走边想,这姑娘也太没个正形了,想一出是一出,也就是有个好命,放在其他家,能容她天天这般小孩儿一样的胡闹?
站在花丛前,青荷看看自己新做的裙子。
主子有令,做下人的岂敢不听,咬咬牙绑起裙角进入花丛。
“青荷姐姐。不是那一朵,往前一点,”安岚玥脆声喊道。
“不对不对,再前一些。”
“哎呀,青荷姐姐,你怎么走多了,在你后面一点呀。”
“再后一点…”
安岚玥坐在凉亭内,一边吹着舒服的山风,一边喊着。
跟真的在认真指挥别人摘花一样。
当青荷汗流满面,怀疑是故意耍她玩的时候,“对对对,青荷姐姐,就是你手边的那朵。”
青荷看着手边的那朵花,恨不得直接碾碎它。
但是,
“青荷姐姐,你慢一点摘,别伤了花瓣,回头姑母瞧着不开心。”
青荷狠狠吸了两口气,才轻手轻脚的折掉那一朵并没什么独特的花。
往回走的时候,更是举着胳膊,生怕被其他枝条碰伤花瓣。
青荷狼狈的样子,让安岚玥嘴角的弧度更大。
青荷到了安岚玥跟前,还没等喘匀一口气,“哇,好漂亮。青荷姐姐果然心思灵巧,一点都没损坏呢,我们快拿回去给姑母观赏。”
再美的花儿,离开枝头也不过是残花败柳,皆是,还没那杂草来的顺眼。
跟在后面走着的青荷,已经顾不上想其他的,只想好好歇一会儿。
“嘻嘻,姑母,玥儿要进来了哟。”人还没到禅房,欢快的笑声先传进禅房。
懿德太后抄经的手一顿,放下毛笔,含笑对一旁的嬷嬷吩咐道:“快给咱们的疯丫头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安岚玥刚好到门口,脚步未停:
“谢谢嬷嬷。”
笑嘻嘻的举着花朵往禅房里冲去。
“姑母,您瞧,这花好看吧。是我选的,青荷姐姐帮忙摘的。可把青荷姐姐累坏了,我就让她先去休息……”安岚玥小嘴巴拉巴拉的说着。
懿德太后耐着性子,含笑听着,见说的差不多了,才说了一句:“青荷倒是乖觉。”
安岚玥点点头,“是啊,青荷姐姐可好了,她不让我做的事,我一撒娇,就让我做了,我让青荷姐姐做的事,她也做的很好呢。”
懿德太后带笑问着“是吗?”却看了一旁的嬷嬷一眼。
嬷嬷点点头,“奴婢去给太后和小小姐沏茶去。”
“嗯,去吧。”
“谢谢嬷嬷。”
“咯吱”——房门重新掩上。
依稀还能听到老人温和的声音,跟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嬷嬷出了禅房,拐个弯,往后面一排更普通的房子走去。
“青荷姑娘这是怎么了?”
乍然响起的声音,把瘫坐在凳子上咕嘟咕嘟喝水的青荷,惊的呛了水。
“咳咳,嬷嬷,咳咳,好,…”
青荷忙站起来行礼,奈何咳嗽一时没止住。
“来,姑娘再喝一口,顺顺就好。”嬷嬷带着皱纹的手端起杯子,递给青荷。
青荷顺手接过喝了几口。
“谢谢嬷嬷,嬷嬷找青荷有事吗?”
“没事,我路过这里,见你房门开着,就来看看,行了,你歇着吧,我去忙了。”嬷嬷转身踏出房间。
“好的,嬷嬷慢走。”青荷站着未动。
嬷嬷点点头,步履之间皆是规矩。
青荷见此就关门休息。
嬷嬷听着后面的关门声,看看蓝蓝的天,嘀咕了几个字。
隐约像是在说什么心大的话。
五月,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过去。
六月初一,后宫众妃嫔按时到凤临宫请安。
连潇冉一身大红的碧霞罗牡丹云衫,古纹云形千水裙,头戴凤珠冠,上挑的凤眼,面似芙蓉眉如柳。
身怀有孕的缘故,让这原本妩媚凌厉的气势中,填了几分柔和。
让众人只觉得,这是一个气质雍容贵气的女子。
众妃嫔看着这样的皇后,心下气结。
怀孕就算了,还这么好看做什么。
位份低的妃嫔们,更是绝望。
皇后娘娘亲自争宠,还有她们什么事!?
生活太难了~
等众人行完礼之后,连潇冉才开口:
“今儿给众姐妹也沾沾好福气。连芷,端上来吧。”
众人便朝连芷看去,连芷端着托盘走到最前方,众人打眼一看,那托盘里,似乎是卷画?
娘娘吉祥(12)
“本宫也不卖关子,这是母后送与本宫的百子千孙图,无涯大士的亲作,更是被母后长年累月供在佛前。”
连潇冉说着,示意连芷把画打开。
这一打开,就引起在坐女人们的眼热。
纷纷在心里想,不亏是大士,这些娃娃画的活灵活现的,恨不得抱一个在自己怀里。
看完图,再看看已有身孕的皇后,即便是生养了两位公主的女人,心里也是羡慕嫉妒恨的。
连潇冉欣赏完众人的神情,才继续开口:“母后的这般苦心,本宫自然不能独享,本宫与皇上商量之后,决定把这画供在小佛堂,诸位可以多去参拜,都沾沾这百子千孙的好福气。母后与皇上,还有本宫,皆是盼着这宫内儿女成群的。”
皇后这番话说的漂亮,这天下的人,谁不盼着多子多孙。
是以,一众女人纷纷跪拜:“谢太后娘娘圣恩,太后娘娘千福,谢皇上,皇上万安,谢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都起来吧,今儿就散了。”连潇冉在连画的搀扶下慢慢起身,
“连芷你在这儿候着,李盛安一会儿会过来,你与他一起把这图奉到小佛堂。”
众妃嫔一听,心中更欢喜。
李盛安可是皇上的贴身大太监,是龍阳宫的大总管。
由此可见,皇后说的是真的,皇上是真的重视子嗣。
更有妃嫔连下次侍寝用什么姿势都想好了,只求能一举得子。
有个孩子,无论男女,都是生命的慰籍,不用害怕失宠后孤苦伶仃一辈子,更不用担心将来被送去别苑。
小佛堂也自此迎来了它的人生巅峰。
每天都有供奉,后宫这些女人绞尽脑汁,变着法的上供,只求佛祖垂怜,看到她们的诚心,赐她们个孩子。
都忙着烧香拜佛,一时间,这后宫里竟少了许多是非。
(司赟飛:难道不应该是求朕吗?)
可惜,这热闹又平静的日子,终是不长久的。
一月有余的烧香拜佛,还真让后宫里多了几道喜讯。
这让大家去小佛堂的次数更频繁。
怀孕那几个,更加一天不落的往小佛堂跑,没有身孕,求身孕,有个身孕就想求个皇子,还想母子平安,甚至更多,总之,小佛堂已经到了拥挤的地步。
然而,
有孕的五个妃嫔,接二连三的动了胎气,还有一个直接小产。
都当是劳累的缘故,忙卧床安胎,几位太医都要驻扎在怀孕的那几位小嫔妃身边。
又是请安的日子。
连潇冉的肚子已经隆起,虽然有宽松的衣衫挡着,看不太出来,但女人孕期总有一些变化。
连潇冉慢着步子坐在华贵的主位上。
“有孕的几位如何了?”连潇冉面上带上愁容跟担心问道。
毕竟她是皇后,姿态总要有。
与那几位卧床安胎同殿同宫的,都站出来一一回话。
除了曲美人已经能下床,胎像稳妥些,其他三位还是不太好。
连潇冉叹着气说着安抚的话,什么吉人自有天相,什么皇上真命天子,皇嗣自有天地庇护。
随后又问冯婉容,
“冯婉容如何了?”
冯婉容就是小产的那一个。
与冯婉容一殿的苗小令忙起身回话,“回皇后娘娘的话,冯婉容姐姐她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没日没夜撕心裂肺的哭闹尖叫,以及越来越放肆的咒骂,让人听着都不寒而栗。
每次听到那边的动静,苗小令就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冯婉容简直大逆不道。
想到此处,苗小令又对着高位磕了一个头,“皇后娘娘,嫔妾有一事想求。”
连潇冉明知故问:“说来听听。”
“冯婉容姐姐此次伤身需得静养,嫔妾这边进进出出多有繁杂,担心扰了冯婉容姐姐修养,求皇后娘娘恩典,容嫔妾搬去别处。”
说完就是一个大礼下去,等着皇后回话。
苗小令不愿惹眼,要不是实在害怕,也不想说出来。
冯婉容那边不知收敛,迟早得出事。
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不独特,样貌也不出众,所以,哪怕她才十八岁,但也歇了求恩宠的心,只求能活着就行。
入宫跟嫁人,都是要离开家,换个地方生活罢了。
连潇冉看着跪拜在地的女子,心里是真心实意的叹了一口气。
她记得这个苗小令。
前世被冯婉容私下折磨侮辱,最后自杀。
到死也合不上眼。
这后宫女子何其多,被皇上记住的能有几个。
而不被皇上所记下的,能有几个好下场。
最好的结局,就是孤苦无依,苟且活到老。
这宫里多残酷,你不得宠,连宫女太监都会作贱你,更何况那些看你不顺眼的高位之人。
女子多不易啊!
“好,本宫允了,可有看中的去处?”
“谢娘娘大恩,娘娘做主,去哪都好。”苗小令大喜,只要能离开冯婉容这个天坑,去哪都好。
“不如就去何修容的夕云殿吧,何修容意下如何。”连潇冉的目光在殿内众女子寻了一圈,最后点中何修容。
这也不是个纯善的主儿,但也算恩怨分明。
在这宫里,能做到恩怨分明便是极好。
何修容利索从座位上站出来,规规矩矩福身行礼,“但凭皇后娘娘安排,嫔妾没有意见。”
“好,既如此,就这般安排吧。苗小令今日就可搬过去。”
“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娘娘大德。”苗小令激动的连磕几个头。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好的去处。
何修容哇,宫里都知道,你不惹她,她也懒得搭理你,你要是敢惹她,打你不带商量的那种。
关键是人家嘴皮子还极好,敢去告状,喷死你,总之,惹到她,打你也是白打,
但就是这种,大家哪怕嘴上说何修容得理不饶人,厉害等等。
其实心里是踏实的。
出了凤临宫,苗小令小跑着追上何修容,“修容姐姐,您放心,我一定不惹您。”
何修容淡淡看了苗小令一眼,走了。
苗小令拍拍胸口:妈耶,修容姐姐有杀气!
说来这何修容也是妙人儿,她家是文官,上下皆是斯文的性子,言行举止也是有礼有度。
偏偏出了个快人快语的何修容。
谁惹怼谁,皇上也没逃过此劫。
娘娘吉祥(13)
何修容的样貌也是极好,尤其那双桃花眼,最是漂亮。
可何修容硬是用自己的气质,把这双潋滟多情的桃花水眸,变成杀气腾腾的厉目。
宫里的两位公主,二公主跟四公主。
二公主就是何修容所出,也是因为生了公主,才晋位修容,自己养孩子。
有了孩子的何修容,颇有有女万事足的意思。
养养娃看看花,遇到后宫那些女人,就开始散发“莫挨老娘”的气息。
一开始也有不信邪,看不爽的,后来嘛,就没人乱去触霉头。
苗小令瞧着何修容仰首走远的背影,眼底火热。
她就喜欢这样的人。
领上自己的奴婢,怀着火热的心回到明月殿,收拾行李搬家!
明月殿内。
卧床修养的冯婉容,听着外面的吵吵声,阴鹫着眉眼,沙哑着声音“外面在做什么死?”
得了指点的红果,从三等宫女,升到二等,可以近身伺候主子。
也因她实诚,冯婉容看着还算顺眼,她就时常出现在主子身侧。
冯婉容一开口,红果马上送上一杯参茶,“可不是作死嘛,明知道娘娘需要静养。”
冯婉容就着红果的手喝了一口茶,“把苗小令给我叫过来!哼,没教养的东西,多久没给我请安了?”
“是呢,这苗小令太不知规矩了,主子可别为这种没个前途的人费心,主子稍等,奴婢这就去给您叫苗小令来。”红果出去后,心说,皇后娘娘那一个月才请两次安呢!
接到通知的苗小令,丧着脸,“唉,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走人。”
她的贴身宫女香草马上哄到“小主别生气,咱们马上就走了。”
苗小令揉揉脸,攥攥拳。
为了新生活,冲啊!
“给婉容请安。”
冯婉容靠在软枕上,冷眼看着俯身行礼的女子不说话。
苗小令心里已经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但是…
半蹲真的太难了。
“苗小令连规矩都做不好,这明月殿属我位份高,自当有责教导你。”
“婉容说的是,不过为了不打扰婉容修养,皇后娘娘命嫔妾今日搬家。”苗小令说的极为清晰。
冯婉容闻言,苍白的面孔带着扭曲,冷冷道:“是吗?那真是不能耽误你的时间啊!可这规矩错了,就该惩戒,不然还不乱了分寸,如此,就跪两个时辰吧。”
苗小令咬牙,两个时辰…
天气炎热,穿的薄,跪在石板地上两个时辰,她连路都没法走,还搬什么家?
自己向皇后娘娘申请换住处的举动,可真明智!
冯婉容看着不发一言跪在地上的人,心头的暴虐剧烈翻腾。
都是贱人!
全都该死!
被冯婉容恶狠狠盯着的苗小令,尾脊骨腾然爬上凉意,明明是艳阳天,苗小令却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迅速在全身蔓延。
苗小令怀疑要不是皇后娘娘已经发话,让她今日就搬走。
她怕是活不成了。
好不容易挨过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已到,嫔妾要收拾东西了。皇后娘娘让嫔妾今日就搬走,嫔妾不敢不从。祝婉容早日康复!”苗小令咬着牙站起来,借着香草的劲儿,一步一步挪出去。
出了冯婉容的屋子,苗小令就一下子滑到地上,膝盖实在没力气,又疼又木。
香草也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子,一时主仆两个狼狈的倒在地上。
冯婉容听到外面的动静,畅快的笑起来!
那笑声着实刺耳。
“香草别慌,去叫海婆子过来扶我,拿着收拾的东西。现在走,马上走。”苗小令冷静的吩咐着。
“可是…”香草眼眶红红的,小主现在需要休息,需要看太医。
“没有可是。”今儿个,爬也要爬出这明月殿!
海婆子是粗使婆子,有一把子力气。
与香草两人半抱半扶着苗小令,东西有另个小宫女跟个小太监拿着。
主仆四个,狼狈却轻松的离开明月殿。
冯婉容还自顾冷哼着说“不许苗小令叫太医。”
红果:…
喜鹊姑姑你快来,主子病的很严重!
红果硬着头皮:“是,这些不值得主子费心,主子随她们去吧。”
你说这人吧,该伶俐的时候不伶俐,不该伶俐的时候,反应敏锐极了!
“她们走了?竟然走了?!”冯婉容猛的坐起身,语气尖锐的喊道。
起身太猛,小产不太干净的身子,又涌出一大股热流。
被她自己折腾到更虚弱的身子,也禁不起这猛然的动作。
一时竟昏了过去。
红果紧张的同时又微松口气,赶紧叫人去传太医。
冯婉容晕倒的消息,很快就散落在各宫各殿。
凤临宫里,连潇冉扶着连珠的手,在凤临宫的小花园里散步。
除了太医的叮嘱,连潇冉自己也有经验,也知道,运动运动利于生产。
所以,哪怕很想歇着,连潇冉还是坚持每天上午下午慢走两刻钟。
坐下休息的时候,才听连芷说起冯婉容的事。
连潇冉喝口水,等休息的舒服了,才对连芪说“给冯婉容送点养身子的好东西,具体的你看着弄吧。再告诉她,身子好了,才什么都有。”
连芪接了话就下去准备。
连潇冉低头小口喝着水。
这还是刚开始呢,冯婉容,你可千万撑住咯。
孩子?
这人根本不配有孩子。
上辈子,倒是生了个皇子,因为孕期着了算计,孩子早产体弱,这位就下手要个孩子的命。
这可是她自个儿亲生的。
那孩子只要用心将养,完全可以长大成人,只是将来没有大成就罢了。
可见这个女人,不仅毒,还野心勃勃。
当时用那孩子还拉下一位得宠的新人。
这段隐秘一开始无人知晓,那新人喊冤,众人只当是狡辩,谁也想不到会有人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只因孩子体弱,难成大器。
后来揭开真相的时候,惊了所有人,别人能有孩子,都如珍如宝的呵护着,这位好狠的心…
不是连潇冉小看这位,就算生个身体健康的孩子,就算这孩子文武双全天赋异禀,可有这样一个四六不分的娘拽着,也爬不起来。
呵,既然不珍惜孩子,那就别要了!
投胎到她肚子里,还不如趁热乎劲重新再投胎一次。
娘娘吉祥(14)
就像这次,冯婉容怨这个恨那个,唯独没有心疼过这个无缘的孩子。
宫里其他有孕的四人,因为不去小佛堂,胎像慢慢的稳住。
这让大家更加认为是劳累的缘故,并不影响她们对那副图的信奉,反而更加相信。
有人怀孕了,不是吗?!
日子匆匆过,小磕绊、小算计不在少数,只是没出大乱子,也就没人放在心上。
连潇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算算日子,已有八个多月。
这一日,司赟飛下完朝,龙袍没换就往凤临宫去。
这小一年的时间,隔三差五的在凤临宫,用个膳,陪皇后散散步,聊聊天,偶尔小心翼翼、暗搓搓的开个十码、二十码时速的小车车。
当然,胎儿月份大了,小车车福利取消,成年人嘛,首先得学会克制。
久而久之,不用凤临宫的人去请,司赟飛自己就会去凤临宫坐坐,最久也不会超过七天。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司赟飛却没察觉这一点,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连潇冉对于司赟飛的认知,乐见其成。
司赟飛进了凤临宫,就见连潇冉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有宫女扶着,慢慢散步。
自然而然的过去换下宫女,让连潇冉挽着他的手臂慢慢走。
他也放慢脚步耐着性子陪着。
一开始皇上不懂,也不会迁就别人,连潇冉就不依了。
孕期的女人本就敏感,司赟飛还表现出不耐烦,那还得了,连潇冉边哭边骂,那可是指名道姓啊!
司赟飛既惊讶又尴尬,又不好一走了之,毕竟一国之后,又没做错什么,他若甩袖而去,又该是一场风波。
不能走,那怎么办,硬着头皮哄吧。
虽然说出的话硬邦邦的,但连潇冉本也不指望九五至尊对她轻声细语,毕竟她可不是那“真爱”的命。
当有了第一次,很多次会远吗?
不知不觉中,皇上陪皇后散步,已经变成很平常的事。
“还要走多久?”司赟飛瞧着连潇冉已经开始呼吸不匀。
“干嘛,你又不想陪我了?”连潇冉瞪眼。
只是吧,孕期里营养比较好,原本精致的瓜子脸,变成鹅蛋脸。
这一瞪眼,还有点可爱?
司赟飛觉得自己定是眼花了,皇后跟可爱怎么能挂边呢。
“朕怕你累着。唉,也就是你,换个女子,那就是恃宠而骄,朕能送她去冷宫。”
连潇冉停下脚步。
司赟飛感觉胳膊上一空,回头就对上那双带光的凤眸。
“哟,皇上这是变着法说本宫呢?呵呵,皇上可知什么叫恃宠而骄?那是说仗着自己受到宠信而骄横不可一世!本宫这才哪到哪,算什么恃宠而骄?再说,本宫需要恃宠而骄吗?”凤眸一挑,自己捧着肚子走了。
“嘿,瞅瞅,都瞅瞅。皇后这嘴皮子越发厉害啊,朕不好好管管,都要蹬着朕的鼻子上脸了。皇后你别走,朕跟你说话呢,走那么快干嘛?”
一众宫女太监:哼,仗着他们不敢乱瞅,明目张胆的做戏,欺负谁呢!…
连潇冉撇撇嘴,她哪里走的快了?她快的起来嘛。
“啊…”
“娘娘…”
“冉冉…”
司赟飛窜出去堪堪接住差点摔倒在地的连潇冉。
伺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都吓的不轻。
“我,肚子…”连潇冉本来红润有光泽的脸色,一下子惨白无比,冷汗刷刷的流下来。
司赟飛忙传太医。
手上抱着连潇冉,一时也不敢挪动,面上透着少有的慌乱。
“地,地上,有东西。孩子…唔,……”连潇冉拽着司赟飛的袖子,断断续续的出声,肚子疼的她直抽气。
地上有东西?
司赟飛眼里的狠色一闪而过。
“看好凤临宫。传朕旨意,此刻起,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任何人!”
这是他期待的孩子,真是该死。
司赟飛努力压着心头的火焰。
连潇冉感觉裙底涌出温热的湿意。
“皇上,司赟飛,孩子,我们的孩子…”连潇冉眼里面上,全是惶恐,害怕。
“没事,一定没事,冉冉别怕,没事,太医呢,死哪去了。”
一路飞奔而来的太医院首、妇科圣手,还有善儿科的,这三位都是太医院的柱子。
“臣…”
“闭嘴,医治皇后!”司赟飛吼道。
“是是是…”
三位太医汗流满面也顾不上擦,院首赶紧先给皇后诊脉。
又叫那位有妇科圣手之称的太医轮流诊脉。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数。
万幸!
“回皇上,回皇后…”
“说重点!”司赟飛真是……
“是是,娘娘是动了胎气,皇子虽未足月,但也可调养,是以能够备产,如此,母体损伤最小。若想保到足月,从现在到临产之际都需卧床保胎。只是,届时娘娘身子的亏损会极大,恐难再有孕……”
“院首,不必多说,给,给本宫保胎!”她只要孩子健健康康,而自始至终她求的也只是这一孩子。
虚弱的女子,说着坚定的话。
司赟飛抿抿发干的唇,环抱着连潇冉的手紧了紧。
“听皇后的。”
“是,娘娘先服两粒保胎丸。”院首从医药箱里取出瓷白的小药瓶,从中倒出两粒黑乎乎的药丸。
司赟飛接过药丸喂到连潇冉唇边,却被对方深沉的眼神看的一愣。
那眼神……
似是有无尽的黑暗。
想要再去探寻,对方已经垂下眼帘张嘴吃了药丸。
连芷忙端了水过来,连潇冉摇摇头,就这么咽了进去。
吞药丸什么的,吞着吞着就有经验了。
“稍等片刻,就可以把娘娘挪到室内,不过还是要慢点。”
一盏茶的功夫,司赟飛没用别人,自己抱起连潇冉,“皇上!”
连潇冉将脸埋在对方的胸前。
闭上眼睛,掩去所有的复杂。
司赟飛脚步极稳的把连潇冉抱回内殿。
院首不亏是院首,两粒药丸下去,连潇冉觉得好多了,肚子不再那么紧绷、发硬的绞痛,身下的出血情况也得到缓解。
连潇冉一身的不适,有宫女帮着擦洗更衣。
司赟飛不发一言的走到院内坐下。
桌上还有没喝完的白水以及糕点,司赟飛知道这是皇后的日常安排。
娘娘吉祥(15)
皇后每天总会走一走,走累了就休息休息,喝点水吃点东西。
只因太医说,多走动对孩子大人都好。
还有这枣泥糕,皇后最不喜欢吃,但太医说好,她就每天会吃一些。
司赟飛想着,端起已经凉了的白开水抿了一口,又捻了一块同样冷掉的枣泥糕慢慢吃着。
喝着水,吃完一块枣泥糕。
接过宫人递来的手帕,司赟飛慢条斯理的擦擦嘴角,再仔细的擦擦手指,手帕随手一扔!
“李盛安,查吧!宣刑司的人一起查,朕就在这等着。”
平静的语调,却让李盛安打了个激灵。
“是!”
不敢多说话,李盛安一路飞奔去宣刑司的人。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等待期间,司赟飛去看了连潇冉,连潇冉情况有所好转,最主要的还是倒下的时候,被接的及时,只是扭到,而不是实踏实的摔下去。
以连潇冉当时摔倒的姿势,如果没人及时接住,肚子势必会直接撞击在青石板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司赟飛坐在床边,看着连潇冉喝了安神汤,又看着她迷迷糊糊睡过去,这期间两人一直没说话。
该说什么?
明目张胆的在帝后面前下手,好大的本事!
司赟飛看着女子即便是睡着,双手还是牢牢抱在高高耸起的肚子上,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有人来回话,司赟飛才放下连潇冉的手,给她拉拉被子,走出去。
“说吧。”
司赟飛面目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李盛安跟刑司长此时心情很糟,
“回皇上,臣,没查到。”刑司长低着头,沉声说道。
“皇上,奴才,也没查到。”李盛安小心翼翼的说完,大气都不敢出。
“哦,看来是青天白日闹鬼了。”司赟飛淡淡的说着,听不出喜怒。
“臣该死。”
“奴才该死。”
两人忙请罪。
对于背后的黑手,更是恨死了,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
不知道皇上如今有多在乎皇后,跟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吗?
有些人,确实知道的不到位。
虽然有消息传递,但只言片语哪有亲自看到的,来的真实呢。
“太后。”
“失败了?”
嬷嬷低着头没敢吭声。
“白瞎了好东西。”
嬷嬷低声陪着是。
可不是好东西嘛,从南疆那边历经千辛万苦,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得了那么丁点东西,一直都没舍得。
算白白浪费一半这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想要再得,可就难了。
“看来咱们的皇上,真的很看重这孩子啊!”懿德太后一副原来如此的感叹。
嬷嬷:……
这让人怎么接?
说来,他们皇上真的……
二十有六,没有一个儿子,庶子也没有,女儿也才立住两个。
如今能有嫡子,搁谁身上,都看重啊。
更何况,这孩子不仅是皇上看重,满朝文武,这天下都在看着呢。
懿德太后也不需要嬷嬷回答什么,自顾说完,丢掉手里的毛笔,也不管墨迹是不是污了快要抄好的经文。
“是该准备准备回去了。身为祖母,怎么能错过千盼万念的孙儿出生呢,不过也不急,咱们皇后娘娘可是准备足月产子。”
“太后说的是。”嬷嬷笑着应是。
—————
后宫众人听闻皇后出事,一个个不管心里如何,面上都挂上担忧的神情。
司赟飛这边没查到什么,也不好一直封宫。
下旨解了大家的禁,一些女人就趁此穿的花枝招展,准备去为皇后侍疾。
一时间偌大的凤临宫变的拥挤起来。
“都有心了。”司赟飛扫过一众女人,意味不明的淡声说道。
“想必你们也痛恨做下恶事的人。”司赟飛话一出口,下面的女人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话。
那场面,就如几千只鸭子一样噪杂。
司赟飛按按额角,
“李盛安,开始吧。”
女人们一静,开始什么?
机敏一点的,已经开始感觉不对劲。
司赟飛观察着在坐女人们的反应,心下还是安慰的,烦是烦了点,好在也有几个聪明人。
不过,察觉又怎样,来都来了,不看一场,岂不浪费这妆扮的功夫。
很快,院内跪了二十多个宫人,宫女太监都有。
“今日哪几个清扫宫院?”李盛安话落。
颤颤巍巍走出六个太监,还有四个战战兢兢的宫女。
“这十七人各打三十大板,扔回内务苑。这十人,”李盛安拿拂尘指完跪着的十几人,又指向刚站出来的十人,吐出两个字。
“杖毙!”
闻言下面就开始哭喊叫冤。
妃嫔中有那胆小不禁事的,吓的一张脸死白死白的。
“李盛安,你是越发不中用了。”司赟飛冷冰冰的开口。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李盛安请完罪,就皱着眉对行刑的人喝道:“还不把嘴都堵上。”
一时,整个宫院只有板子打在身上的沉闷声,还有宫人们压在喉咙里的呜咽声。
听说杖杀是一回事,亲眼看着又是一回事。
凤临宫除了照顾连潇冉的四位连字大宫女,全部出来观刑。
而后宫那些女人,有一个算一个,不论位份高低,能来的都来了。
就连冯婉容也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凑热闹。
跟前跟着喜鹊跟红果。
喜鹊还好,红果看着那地上快蜿蜒成河的鲜血,险些吐出来。
喜鹊死死掐着她,让她好好看清楚。
这才是皇宫,是权势。
观完全场的明妍,比在场所有人的感受,都来的深刻。
她知道这里与她生长的地方诸多不同,但没有亲自感受过这个时代的残酷,心里始终抱有侥幸。
如今眼睁睁看着十条生命在眼底下消失,明妍只觉全身发麻,天旋地转,耳朵只留板子落在身上的声音,目光所到之处全是红色。
袭上心头的冷意,深深的缠绕在灵魂之上……
这一顿惩处,狠狠的敲在所有人的心里。
后宫的妃嫔们,也再次认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依旧俊美,依旧含笑,可在这样血腥的场景中,这般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哪个女子不怀春?
哪个女子不想与夫君恩爱两不疑。
如今,深刻的认识到,这个男人是九五至尊,是可以含笑挥杀天下,眨眼断人生死的皇!
娘娘吉祥(16)
早几年入宫的妃嫔对此还能撑住,对于刚进宫一年的新人来说,真的有些受不住。
可不得不接受。
这一场下来,死的死,伤的伤,而妃嫔们,病倒一大片。
这些已经不关司赟飛什么事了,于他而言,没用的人或事,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前朝后宫,皆如此。
“清理干净。”丢下四个字,去内殿看了看依然沉睡的连潇冉,才回了龍阳宫。
“李盛安,叫院首来见朕。”
“是,皇上。”
………
院首进了勤政殿,就见皇上背着手站在一副山水画前,忙跪下请安。
“皇后的身子如何?”
“回皇上,娘娘底子还是不错的,此次只会影响以后子嗣,但无碍寿命。”院首心想,对女子来说,不能再有子嗣,当比死了还难受,尤其这后宫女子,哪怕是皇后,应该也不例外吧?!
所幸,腹中的这一个目前还好,以后能不能养住,能不能长大成人,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司赟飛听后嗯了一声,站在画前,没让院首起身,就这么一站一跪。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司赟飛坐下,“看着朕。”
院首忙抬头看过去。
“朕的身子如何?”
“啊?”院首懵了一瞬,“皇上恕罪,臣失仪。”
“回答朕的问题。”
院首抬着头,“皇上龙体康健,”这话一出,见皇上捻了下手指,院首知道皇上想听的不是这个。
斟酌一下用词,“皇上这几年的脉相,除了肝火旺盛,其他方面保持的挺好。就是…”
“说。”
“是,就是时而有些弱精之症,但又会自愈,没有规律,微臣以为是皇上房事上…”
顶着上面那越来越危险的目光,院首没法说下去。
“皇上恕罪。”
司赟飛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弱精之症会如何?”
“会,子嗣会艰难,也会影响孩子体质,不过皇上如今的脉相很正常,龙精康健。”
“呵呵…”司赟飛呵呵两声,听的院首头皮发麻。
他就知道,说出来肯定惹怒龙颜,别说是皇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接受自己这方面有问题。
但是不说又不可能,只要皇上问起,他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只忠于皇上。
“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影响这方面。”司赟飛对自己的身体,莫名自信,他是不信自己有什么弱精的。
的确,司赟飛很注重自己的身体素质,每天都会挤出时间习武强身,定期有太医为他调养。
端看他挺拔有力的身姿,就无法相信会弱什么精。
而且,皇室有专门针对男人的那一套,就是为了保证能强有力的绵延子嗣。
院首对于皇上抛给他的问题,一时想不出,但也不敢说没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医术之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恕臣才学疏浅,可否容臣回去翻翻典籍再与皇上回话。”
这话实诚,司赟飛挥手让院首退下。
院首挨到下职,回了家就钻书房不出来了。
妻子小妾,闺女儿子轮番询问,院首都给搪塞回去,晚膳都没用,一直到深夜才寻出些蛛丝马迹。
院首坐在地上,翻看手上的古籍,身边散乱的全是医书。
“妙啊!”院首眼睛铮亮的捧着破损的书本,如获至宝。
这本书里全是些稀罕的玩意儿,要是能把这本书的内容试验出来,造福天下啊!
可惜,书本破损,许多方面都是只字片言,并不详尽。
人的求知欲一旦打开,不得到答案,那滋味真是,挠心挠肺。
院首牙疼,也不知道是哪个败家玩意儿,不好好爱惜书本的。
不过就算是残本,也够他兴奋了,导致的结果就是,一夜未眠,还精神奕奕。
临上职的时候,想了想,把那本破损的书揣上,皇上的力量大,万一能补齐呢?
下了朝的司赟飛翻看着院首呈上来的医学古籍,纸张泛黄发脆,字迹模糊,需要认真辨别。
“南疆倒是个好地方。”司赟飛收起书本。
院首眼睛不离书本,生怕皇上不知轻重有个闪失。
顺口应到“皇上说的是,南疆素有医毒双绝的称号,只是南疆一向神秘,踪迹难定,也甚少入世。”
“是吗?”
司赟飛不置可否。
把书合好,递给院首,古籍难寻,确实需要珍惜。
“既如此,朕就命你好好钻研此书,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朕,不过,需要保密。如果朕从旁人口中得知一二,哼,你就可以谢恩了。”司赟飛不咸不淡的下着命令。
院首忙叩头遵旨。
“随朕一起去看看皇后。”
“是。”
凤临宫里,连潇冉脸色还是不好,却不难看,独立惯的人,突然脆弱,格外惹人心怜。
“躺好莫动,感觉如何。”司赟飛挥挥手让请安的宫人起身,自己坐在床边,按着连潇冉的手,让她好好躺着。
“臣妾给皇上请安。”
“你我夫妻,无需这么客气。”连潇冉的客气疏离,让司赟飛微拧眉。
近一年的时间,让司赟飛都快忘了皇后过去是何模样。
这一时间,过去种种全浮现在眼前。
端庄,规矩,高傲!这便是皇后。
可他更喜欢最近鲜明的皇后,他们是帝后,也是夫妻啊。
连潇冉闻言闭着眼睛,等院首诊完脉离开,才浅浅叹了一口气,“皇上不忙吗?”
司赟飛沉默看了连潇冉一会儿,“皇后好好休息。”
说完便背着手大步离开。
皇上离开后,连珠跪坐在床榻边,望着床上的人,一脸的我有话说,又不能打扰娘娘休息的样子。
连潇冉无奈睁开眼,“说吧。”
“娘娘好厉害,闭着眼都知道奴婢有话说。”连珠眼睛亮晶晶的。
“别说我没睡,就算睡了也要被你看醒。”这直白殷切的目光,隔谁顶得住。
“嘿嘿。”连珠扣扣手。
“有话就说,可别这么盯着人看。”
“哦哦,娘娘,就这样让皇上离开,会不会不好?”连珠虽然没那么精明能干,但也知道,在这深宫里,有皇上的宠爱才能活的很好。
“放心吧,没事。”连潇冉笑笑,这丫头虽然不省心了点,可对她的赤诚之心,不容置疑。
这是个一根筋的,改是没法改了,以后还是多护着吧。
娘娘吉祥(17)
上辈子不得已才让连珠出宫,至今连潇冉还记得连珠听完安排后,眼神里的慌乱以及迷茫。
临走给她叩头还说:“小姐让我走,我就走。小姐说的,我都听。”
在这个丫头心里,娘娘只是称呼而不是身份,她只记得她的小姐。
送走连珠,连潇冉自己也病了一场。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人,送走身边的人,她也难过,只是那时候,太多的事压在她身上。
事实上,确实如她所担心的那样,留在她身边的人都不得善终。
在连潇冉心里,对这四个丫头是有愧疚的。
因为她们的一切都在她身上。她却没能保护好她们。
这辈子,她定站的稳站的高。
给自己一个交代,也为对她好的人撑起一份安稳。
重生归来,想过放几个丫头出去好好过日子,在她试探两次,几人都不愿意离开后,便打消这个念头。
她也确实离不开她们。
连潇冉望着连珠,失神想着过去。
“娘娘说没事就没事,娘娘要不要吃点东西。”连珠听连潇冉说没事,就不再纠结,娘娘说什么都对。
“弄点软和的糕点吧。”连潇冉虽然不觉得饿,但孩子需要保持充分的营养。
连珠高高兴兴下去交代膳房,在她心里,连潇冉吃点东西,都是值得开心的大事。
跟简单的人在一处,总是容易放松。
含笑看着连珠脚步轻快的离开后,连潇冉才收敛了笑意。
“连芷,今天可有新鲜事?”
“回娘娘的话,很安静。”连芷轻声回道。
安静也安静不了多久了,连潇冉心说。
“扶我靠一会儿吧。”躺久了也难受。
靠在软枕上,连潇冉手搭在肚子上,一下一下轻抚着。
凤临宫只是别人看来松散,事实上,她怎么会容她的地方一盘散沙呢。
这些人可真是沉得住气!
千防万防,明里暗里排查,都没躲过,藏的可真深。
这次,倒是该感谢司赟飛,若是没他,她与孩子,生死难料。
最好的结果,留下一个孱弱的皇子,或者一个坏了身子的皇后。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有心机有城府,最主要的是不急不躁、沉得住心,其实,她也大可不必着急,左右,日子还长!
后宫里安静几天后,便有人坐不住了。
冯婉容对着镜子扶了扶步摇,搭上红果的手臂起身,“东西可准备好了?”
“回主子,都准备齐全。”
“那就走吧,佛祖垂怜,定会再赐我麟儿。”
红果迎合两句好话,一行人动静不小的往小佛堂走去。
—————
龍阳宫里,司赟飛看着长篇大论的奏章,心里的烦躁又填一分。
这些个大臣,就不能简明扼要写重点吗?!
“皇上用点茶水吧。”李盛安把一杯沏好的碧螺春双手递给司赟飛。
司赟飛接过喝了一口,“皇后怎样了?”
距离上次,司赟飛几天没进后宫,忙政事,也忙着查一些事情。
不过,还是会每天问问凤临宫的情况。
“奴才这也不是很清楚,不如,皇上去看看?”李盛安一副奴才有罪,奴才该死的模样,觍着脸提议道。
司赟飛放下茶杯,似笑非笑斜了一眼李盛安,“朕可不用你这无用的人,叫福喜过来伺候。”
“哎哟,谢皇上垂怜,奴才定好好休息。”李盛安乐呵呵的叩了一个头。
李盛安站在宫门口,躬身目送皇上带着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离开,才回了他自己的住处。
有个十来岁的小太监,帮李盛安端茶倒水,很是殷勤。
“小的跟李爷爷说说凤临宫的情形?”小太监很机灵,但毕竟年纪小。
“杂家知道。”李盛安吸了一口旱烟,眯着眼睛,一副享受模样。
看的小太监舔舔嘴,也想尝尝这滋味。
“爷爷知道,怎么还…”
“龙凤相合不好吗?”
李盛安吐着烟雾,慢悠悠的说道。
小太监眨眨眼,好的吧?!
李盛安抽完一管烟,用了茶水漱口,就心情不错的睡去了。
凤临宫里,连潇冉正在听连芪读书。
“皇上来了。”
正好连珠端来一叠刚出锅的虾饺。
份量不多,但个个精致小巧,看起来倒也有几分食欲。
因为每次吃的不多,连潇冉就特意吩咐不用那么多花样,只求清爽开胃,有营养。
连潇冉吃东西的时候,抽空看了一眼司赟飛,又接着吃起来。
司赟飛:又是比不过美食的一天。
连潇冉吃了有一半,就让连珠端下去。
“不合口味?”
“合啊,被皇上看的不好意思呗。”
这一听都不是真心话。
司赟飛笑笑,不说这个了。
他知道连潇冉心里有数,不会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孩子。
“今儿感觉如何?”司赟飛打量着连潇冉的脸色,虽然养了好些天,还是没有之前红润有光泽,唉,到底是受了惊动。
连潇冉接过话题,很随意的样子说了自己的状态,胎动的频率,以及自身的感受。
司赟飛耐心的听着,时不时含笑说上两句。
一时间,两人气氛不错。
话锋突然一转,
“臣妾想派人回家一趟,把我奶娘接来,有她老人家在,我生产也安心。”
商量的句式,却传达着不容反驳的意思。
司赟飛心头一松,提出来就好。
至少,那事明面上他们可以翻篇了。
“好,朕再多找几个接生嬷嬷跟奶嬷嬷吧。”有那一出,他们不能不提高警惕。
“依皇上的意思办吧,不过也不用急着送过来,临产的时候人手到位就成。”
有人愿意操心是好事,倒也不见得连潇冉多相信司赟飛的为人,而是正宫嫡子的意义与他而言,非同一般,就冲这一点,目前而言,他也会护着他们母子。
这都不是大问题,司赟飛应的很爽快。
“那皇上去忙吧,臣妾也该休息了,实在没法招待你,对了,皇上多去看看妹妹们吧,臣妾虽然不能出去,可也听说妹妹们都很想念皇上呢!”连潇冉凤眸一挑,带着调侃扫过司赟飛。
司赟飛:……
“你可真是,明明是你用完朕就扔,反倒说的朕不对一样,伶牙俐齿!”司赟飛一副朕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娘娘吉祥(18)
“行吧,既然皇后都赶朕了,那朕也得知趣些才好,”司赟飛站起身,抚抚衣袍上不存在的皱褶,背着手准备离开。
“嗯,皇上这般乖觉,最合我心,皇上慢走不送哦。”连潇冉含笑比划一个恭送的动作。
“皇后这般甚好!好好休息。朕改日来看你。”司赟飛倾身拨拨连潇冉耳际垂落的发丝,才直起身阔步离开。
连潇冉望着对方走远的挺拔背影,半垂着眼睑:
“叫明妍做份开胃的点心吧,虾饺腻了些。”
心头不畅快,嘴巴也没味,肯定是没吃饱的缘故。
膳房里的明妍接到通知后,马上忙起来。
自从观刑之后,她越来越沉默,不是必要的时候,一天都可以不出声。
有活干活,没活就钻自己房内宅着,整个人带着不可言说的消沉,如今也只有旺财偶尔能听她絮叨絮叨了。
利索做了两份酸甜口的甜品。
刚做好,一位同在膳房的宫女走过来,“明妍姐姐,你刚忙完,肯定辛苦了,我帮你端给娘娘吧。”
十几岁的丫头,心思全在脸上,段位实在不高,不过……
明妍的目光在对方的脸上扫了一圈,“好。”
在宫女伸手来接的时候,明妍手腕一转,“嬷嬷,请您检查一下。”
膳房嬷嬷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多看了明妍一眼,眼底带上一丝笑意,拿出干净的银针放入食物里。
宫女见此只好缩回手,一张脸涨的通红,心里更是恨上明妍。
“没问题。”嬷嬷收起银针对明妍点点头。
“给你。”明妍把精致的餐盘往宫女面前一推,木着一张脸等着对方接下。
宫女咬咬牙,到底是接过了餐盘。
哼,今日的难堪,等她出头的时候,一定还回去。
宫女恨恨的瞪了明妍两眼。
明妍连看都没看宫女,问完嬷嬷没事后,就回房间窝着。
旺财听到开门、关门声,脑袋都没抬,“回来了。”
落在明妍耳朵里只是“嘎嘎…”的声音。
但这难听的叫声,却成了明妍难得的慰籍。
明妍坐在床边,摸摸窝在床上的旺财,眼底染上柔和,“我回来了,饿不饿呀?”
有吃的,随时饿!
旺财噌的爬起来,站在床上,
“嘎、饿!”
明妍唇角带上笑意,“今天给你带了甜品,单独给你做的。”
整个凤临宫都知道娘娘让明妍照顾一只肥鸭,所以对于她给鸭子做东西一点不奇怪。
刚开始都怀疑是明妍自己吃的,哪有鸭子吃大鱼大肉,水果蔬菜,零食糕点的,但很快就被这种怀疑打脸。
明妍偶尔也会带旺财去晒晒太阳,是以,也让大家见识了这只肥鸭的与众不同。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嘴里都挂一句,娘娘慧眼识珠。
这厢,宫女端着甜点,踩着轻快的步子来到主殿,“连珠姐姐好,奴婢给娘娘送点心。”
连珠往后看了一眼,“明妍呢?”
“明妍姐姐累了,就让奴婢跑一趟。”宫女笑眯眯的说着。
“哦,给我吧。”连珠伸手去接餐盘。
“哪能劳累姐姐,这种出力的活,奴婢来就好。”宫女小退一步,没有把餐盘送过去。
连珠小肉脸一跨,她最烦别人跟她打马虎眼了,好像显得多聪明多会来事一样!
“你是哪里伺候的?”
“奴婢在膳房帮忙…”
“哦,打杂的啊,怎么?活没干明白,心思先是长了不少?”连珠不冷不热两句话,说的宫女脸色变换个不停。
“姐姐哪里话,奴婢,奴婢担心累着姐姐。”话到这份上,宫女也只好陪着笑把餐盘小心的递到连珠手上。
连珠接过餐盘,不鸟宫女,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进了殿内。
宫女咬着唇离去。
回去的路上,眼都气红了,咬牙切齿低声道:“都怪明妍!”
—————
时间的脚步,从不停歇。
年关将至,到处一派热闹喜庆的样子。
连潇冉却越来越难受,胎儿越到后面长的越快,顶的她吃不进东西。
已经躺不下了,夜里都是半靠着软枕眯一会儿,还不敢乱动,动一下,连潇冉就觉得肚子说不出的下坠感,吓的她不敢乱动。
实在僵的难受,就让连芷几个给她按摩,帮她伸展一下胳膊腿。
这一月里,哪怕不断吃东西,连潇冉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之前养的那点肉,全没了。
如此一来,显得肚子更大。
司赟飛每过来看一次心里就紧一分,越到生产的日子,越让人难安。
年关在即,别人可以休息,司赟飛却越来越忙。
除了朝政,还要宴请王公大臣。
因为太后跟皇后,一个没回宫,一个无法管事,司赟飛干脆下了旨意,今年女眷不参加宫宴,如此,也省了许多麻烦。
虽然不办宫宴,但连潇冉也没真的不管不顾,毕竟她是皇后。
皇室的面子还是要的。
分批赏赐了众位王公贵臣的家眷,这一来,开销比办宫宴还多。
即便如此,连潇冉也是乐意的,只因每年的宫宴,都有人跳出来整点或大或小的幺蛾子,提起宫宴这事,真真是累觉不爱!
不办宫宴,让后宫的那些个嫔妃,好大的失望,许多人盼着能借此见见皇上,再适时表现一把,好重获隆恩。
这下好了,还打扮什么,没得浪费胭脂水粉,倒是可惜这费尽心思做的新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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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气奢华的宫殿内,君有仁,臣有义,美酒佳肴,鼓乐齐鸣,歌舞升平。
宫宴从酉时开始,到戌时才结束,等司赟飛清洗了满身酒气后,已经到了亥时。
“母后还是不回吗?”
“太后娘娘派人传了信,说一切自有安排,该她回的时候,就回来了。”李盛安一边为司赟飛按着肩膀,一边回话。
司赟飛嗯了一声,便闭目由李盛安给他按摩。
宫宴之前,司赟飛一直在处理积压的事情。
到了晚上的宫宴,虽然不用他这个皇上多做什么,但也要时刻端着,保持帝王的该有的仪态。
如今这肩颈部位着实僵的很,被李盛安这么一按,更是酸痛。
就在李盛安以为对方睡着的时候,司赟飛站起身甩了两下胳膊,“走吧。”
娘娘吉祥(19)
李盛安闻言愣了一秒,但很快回神,忙吩咐太监打着灯笼跟上。
他还以为这么晚了,皇上会直接在龍阳宫歇息呢。
到了凤临宫,司赟飛进了里面,就见连潇冉皱着眉头,满脸的不适。
一边跪坐着宫女为她揉腿,一边有宫女给她喂食物。
“又难受了?”看到对方憔悴难受的样子,司赟飛心里就会升起不忍的感觉。
连潇冉如今连话都不想说,只是点点头。
司赟飛自然的接过连画手里的汤碗,喂给连潇冉喝。
事实证明,皇上他老人家学习能力是真的不错,这伺候人的手法,越来越到位。
连潇冉小口喝了两勺,就不想喝了。
别看她现在一天得有七八次的用膳功夫,但加起来,真不如之前吃得多。
胎儿一天天的长大,顶的胃部很不舒服,再者,这几天她着实心乱,没甚胃口。
“连嬷嬷睡了吗?”连潇冉漱了口,跟司赟飛说了几句话后,突然想起来,就顺口问了一句。
奶娘一家是连家的家生子,连家有多久,奶娘一家就跟着伺候了多久。
对连家最是衷心,且各有伺候主子的拿手绝活。
比如,奶娘懂药理,尤其擅女子养生一道,连芪就是她的女儿。
如今奶娘进了宫,连潇冉就让她做凤临宫的管事嬷嬷。
凤临宫原本是有嬷嬷的,各方面原因,一直也没重用。
“回娘娘,嬷嬷刚睡下。”
“那就好。”
奶娘腿脚不太好,不是情况不一样,连潇冉是不想辛苦她老人家的。
“让连芪多照看着嬷嬷吧。”她这里有的是人伺候。
司赟飛见连潇冉说完两句话,就得长舒一口气,瞧着就让人难受,可想本人该多不舒服。
“累一天了,皇上去休息吧,我这就这样,难受过这段时间就好。”
连潇冉慢慢说着。
说起来,皇上应住主殿的。
只连潇冉情况特殊,不好搬来搬去,司赟飛自己发话在侧殿暂歇着,当然,虽是侧殿,但一应布置应有尽有。
怠慢谁,也不敢怠慢皇上不是?
而司赟飛与连潇冉又说了两句话,正要起身去侧殿,床上的女子突然脸色大变,嘴里也发出痛苦的声音。
司赟飛刷的抬头看过去,只见床上的女子,双手抱着肚子,一脸的痛苦。
“叫太医!快,”一边说着一边握住连潇冉的手,“冉冉怎么了?”
连潇冉反手扣在司赟飛的手腕上,用力的抓着,咬唇忍着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根本无心去说话。
半盏茶的功夫,连潇冉才大口喘息着,“我应该是要生了。”
声音里带着轻颤,真的太疼了。
“啊?”司赟飛一愣,“哦哦,朕…”
司赟飛心头涌上说不出的感觉,有点慌乱。
院首来的很及时,到了殿内来不及请安,更顾不上擦汗,忙给皇后诊脉。
“皇上,发动了,请娘娘移驾产房。”
院首的话,让人提着心的同时,又有松口气的感觉,终于要生了。
司赟飛吩咐李盛安把备好的接生嬷嬷,以及嬷嬷送过来,“给朕看好了。”
李盛安心头一禀,“是!”
凤临宫上下全动起来,皇后娘娘生产啊,谁敢休息。
司赟飛备的人,以及连潇冉这边的人手,很快到齐。
要进产房时,连潇冉攥住司赟飛的手,“皇上……”
连潇冉心情复杂极了。
她的孩儿,看来是认准这个时辰啊!
望向司赟飛的时候,心里有很多话,却无从说起,算起来,她为这个男人经历了两次产子之痛…
女子一脸苍白憔悴,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饶是特石心肠,也难免心有所动。
司赟飛用手背贴贴连潇冉微凉的脸颊,“放心,有我。”
连潇冉张张嘴,最终只说了个“好”便进了产房。
司赟飛看着产房的门关上,定定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给朕搬椅子来。”
有近身伺候的想说话,李盛安一个眼神过去,在对方闭嘴的时候,才小声嘱咐道“给椅子上的垫子放好,再把皇上的风衣取来。”
对方依言下去准备。
李盛安看看皇上的背影,心说,这个时候劝皇上,那也得人家听啊!
再说了,皇后产子,就算天寒地冻,守上这么一会儿也不打紧。
守过了,冷静了,才听得了劝。
然而,注定没办法好好安静的。
皇后分娩,这是大事。
后宫众人聚集到一块,浩浩荡荡的往凤临宫去。
夜幕之下,看不清这些人的神情,只看这脚步匆匆的样子,倒是有心了。
到了凤临宫,众人一看,果然,皇上在呢。
“给皇上请安。”
司赟飛看着这一院子的女人,尤其是看到那几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眉头微皱。
“如妃、林妃、丽嫔留下,其他人回去,对了,何修容你照看下有身孕的几人。”虽然司赟飛一个也不想留,但这是规矩。
留了几个位份高的就行,其他人,留下也是添乱。
说来,司赟飛的后宫真的很简单,比起先帝那真是干净多了。
也是因为后宫嫔妃不算多,所以这几年子嗣不丰,司赟飛才没多想,上次问院首,也不过是突然有那么个想法,不想,还真问出点特别的东西。
—————
这注定是不让人省心的夜晚。
侍卫一路小跑,冲进凤临宫跪在司赟飛面前,
“禀皇上,太后娘娘回宫。”
司赟飛噌的站起来,“母后人在何处?”
“回皇上,太后娘娘已入宫门。”
“李盛安,跟朕走。”司赟飛走了两步,回头望向还带着惊讶的三个女人,“你们守好皇后,若有差池……”
话虽未尽,但那眼里的冷意,让三人齐齐跪下,“臣妾遵旨。”
司赟飛快步离开。
三人面面相觑后,各自起身,坐在宫人准备的凳子上。
“皇上这般上心,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林妃叽叽咕咕的说着话,偏又不敢太大声。
丽嫔跟如妃听了也只当没听到。
日后如何再说,眼下还是求着皇后娘娘母子平安吧!
产房里再次响起连潇冉隐忍的呼痛声,
几位贴身的连字大宫女,不错眼的盯着产房内的人,这是之前连潇冉就安排好的。
不用都围着她转,要盯好产房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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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吉祥(20)
一开始,连潇冉是没想让连芷几个进产房的,大姑娘家的,而且产房这地方,总被人认为不吉利,虽然连潇冉不这么认为。
但也担心她们有心理阴影,她还想给连芷几个都找个好婆家呢。
万一被吓到,不想嫁人怎么办?
不得不说,皇后娘娘是个明白人,也够了解身边的人。
当然,那都是后话,
眼下,
连嬷嬷为连潇冉擦擦额间的汗水,余光看着接生嬷嬷们的准备工作,做的井然有序,看起来倒是省心。
一波又一波的阵痛袭来,却让连潇冉的大脑,越发清醒。
比起前世稀里糊涂的生产过程,这一次,每一个变化,都清楚感受。
连潇冉宫口开到四指的时候,太后的凤辇到了凤临宫。
“太后娘娘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齐齐跪下。
动静这么大,产房里的连潇冉想不知道都难。
连潇冉灿烂一笑,“嬷嬷,快替本宫去给母后请安,”
人都是视觉动物,美人儿一笑,尤其是脆弱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生怜惜,嬷嬷们下意识放低声音,放轻动作。
连嬷嬷领了话,起身往外走时,目光扫过连芷几个,几人目光相汇,不用多说自是懂那意思。
连嬷嬷出了产房门,小跑到懿德太后跟前跪下,“皇后娘娘请太后娘娘安,太后娘娘千岁金安。”
双手交叠,深深的拜下去。
懿德太后看了一眼与她一起回宫的嬷嬷,嬷嬷带上笑亲自扶起连嬷嬷。
“冉儿这孩子,最是贴心,懂事的让人心疼。”懿德太后笑着与司赟飛说着。
“主要还是母后仁慈。”司赟飛含笑而立在懿德太后身旁。
“皇上越发会说话了。”
懿德太后看向与连嬷嬷站在一起的嬷嬷:
“宋嬷嬷跟去产房帮忙看着吧,哀家知道你的本事,当年哀家生皇上,你可出了不少力,到皇后这,你更要用心,传哀家懿旨,让产婆们务必助皇后顺利生产。也告诉皇后,让她安心生产,一切有哀家。”
宋嬷嬷就是懿德太后身边跟着的那位老嬷嬷。
“是,太后。”
“谢太后娘娘。”连嬷嬷面上带着激动,对着太后又是一个大礼。
“去伺候皇后吧。”
懿德太后容貌自是不差的,属于端庄大气的美,如今也不过四十出头,又保养的好,加上常年礼佛浸染的禅意,整个人萦绕着一种从容祥和又不容侵犯的气场,像极了那悲天悯人的菩萨。
“母后一路辛苦,儿臣送您回慈祥宫歇息。”司赟飛扶着懿德太后的手臂,对自己的这位母妃,司赟飛很敬重。
懿德慈爱的拍拍司赟飛的手背,“哀家要在这儿等着抱孙子呢。”
懿德太后说话的语速不紧不慢,声音也很温和,让人听着就觉得舒服。
司赟飛脸上挂上几分愧色,“本该儿臣好生接母后回宫的,如今倒是让母后奔波,儿臣的错。”
“皇上一片孝心,哪来的错,净胡说呢。”懿德望向司赟飛的目光,慈祥又包容。
边走边道:“哀家虽未入佛门,但也守着佛祖的规矩。也是这日,哀家念经时,思绪难安,想来是佛祖指引哀家该回来了。如此看来,倒果真是好时候。”
说着就停下脚步,对着国寺的方向,双手合十“多谢佛祖指引,望佛祖保佑皇后母子平安,阿弥陀佛!”
司赟飛显然已经习惯这种突然间的行为,也跟着很自然的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希望佛祖真的有灵吧。
太后暂且歇在凤临宫侧殿,也就是司赟飛暂住的地方。
“到底是岁数不饶人,往这一坐,困倦就上来了。”懿德太后说话间,抬手揉了揉眼角。
“母后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吩咐奴才们。”
这对母子处处皆是规矩,但看两人习以为常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皇上也注意身体,哀家知道你挂念皇后母子,但龙体为重。”其实这样劝诫的话,听多了真的惹人烦。
大臣们说,后宫女人说,宫女太监说。
但因为懿德太后用着轻柔舒缓的语气说出来,倒让人没那么反感,容易听进去。
待重新坐在产房外时,司赟飛微不可见的轻舒了一口气。
产房里,皇后压抑的痛呼声再次传出,听的人提着一颗心。
众人的等待,从一开始的紧张期盼,到焦虑忐忑,再到困意爬上眼捎……
“咣…嗡~~~”
“哇…哇~”
两道交汇在一起的声音,惊飞了所有人的睡意。
“朕,是不是听到小孩哭声了?”
“哪有小孩的声音,分明是国寺的迎新钟……”林妃这一句还没说完。
“生了生了,恭喜皇上,喜得龙子!”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响亮的恭贺声,彻底让睡意朦胧的懿德太后醒了神。
“生了?”
“回太后的话,皇后娘娘已经平安诞下皇子。”
“什么时辰?”
“迎新钟响起,正好皇子出生!”
回话的宫女听到懿德太后的笑声,悄悄看了一眼,忙低下头。
太后笑起来很好看,慈眉善目的。
可这笑声,怎么听的她瘆得慌?
不不不,太后娘娘是出了名的慈善好人,定是她犯困,出了幻觉,罪过罪过!
“伺候哀家洗漱,哀家终于有孙子了,根正苗红的嫡长孙,伴着迎新钟落地,哀家的乖孙,好福气!”
产房外的司赟飛同样激动的很,不枉他守这么久。
产房里,连嬷嬷把孩子小心翼翼的包好,给连潇冉看了一眼,
连潇冉已经精疲力尽,身子也疼的厉害。
到底是伤了身子。
不过,连潇冉不在乎,看着襁褓里通红的孩子,心尖软的不行。
生产那么痛都没哭的连潇冉,看到孩子时,眼泪流了出来。
连芷忙上前用身子挡了一下,给连潇冉擦了眼泪,“娘娘。”
不可以哭的。
连潇冉显然也反应过来,忍住了所有的情绪。
“抱给皇上母后看一眼吧。”
孩子由连嬷嬷抱着,按规矩,该让宋嬷嬷抱的,但凤临宫的人表示,我们高兴傻了,忘了这个规矩。
娘娘吉祥(21)
宋嬷嬷跟在连嬷嬷身后,脸上的笑容不变。
并没有因为凤临宫的人不按规矩而不悦。
甚至还细细的交代连嬷嬷把孩子包好,可别见了风。
还给连潇冉叩了头,恭贺皇后喜得麟儿。
这规矩,真真是一丁点也没错。
连嬷嬷抱着孩子,走到门口处,正好太后驾到。
抱着孩子,直接在门里蹲身行礼,“大皇子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
落在司赟飛后一步的懿德,眼睛微微一眯,又很快恢复正常,自然的越过皇上,亲自扶起连嬷嬷,轻轻掀起襁褓一角,“皇上快来看,多俊俏的孩子,眉眼鼻子,跟你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声音里的欢喜跟喜欢之意很是明显。
司赟飛也是越看越欢喜,对着连嬷嬷道:“教朕该怎么抱孩子。”
不等连嬷嬷开口,懿德太后就拍了皇上一下,“皇上也太着急些,这天寒地冻的,哪敢让你慢慢抱。别听皇上的,他不懂,听哀家的,赶紧把孩子抱回去。这看孩子的日子,多的是呢,不急,不急。”
说着嗔怪的话,语气含着长辈对晚辈的宠爱跟关心。
“对对对,母后提醒的是,朕都糊涂了。”司赟飛哈哈一笑,也催着连嬷嬷赶紧把孩子抱回屋里去。
“皇上,太后,下雪了。”
李盛安站的位置,刚好是露天处。
站着站着,只觉脸上一凉。
抬手一接,便看到一小片洁白的雪花落在掌心,慢慢融化掉。
李盛安一喜,忙报给皇上。
今年雨水不足,入冬以来也未下雪。
这场雪,来的虽晚,但也正好!
“下雪了?哈哈,好,好极!”司赟飛站出去,感受着飘落在脸上的凉意,笑容止不住的放大。
懿德太后噙着笑,看着黑沉沉的天,满怀慈悲的念了一句佛号,对着宋嬷嬷吩咐道,
“去把哀家那枚印章拿来,给哀家的乖孙玩儿。”
“母后不可,那印章可是父皇……”
不待司赟飛说完,懿德太后温柔又带着不露声色的强势,带着笑意打断他的话:
“先皇既给了哀家,那就是哀家的东西,哀家想给谁就给谁,别说这区区一枚印章而已,就是这天下最好的东西,哀家的乖孙也玩的。”
这话,叫人说不出好坏。
而这宫中多的是百转千回的七窍心,很快,这话就透露到各处去。
明月殿中,冯婉容摔打着东西,觉得不过瘾,便随意叫了个打杂的小宫女进来,不用缘由上手就是一顿打,小宫女瑟瑟发抖不敢叫出声。
不喊忍过就好,喊了,可能命就没了。
小宫女默不作声的流着泪,任打任骂,冯婉容打累了,也骂累了,接过红果递上来的茶水咕嘟咕嘟喝完,舒服些之后再看小宫女,碍眼极了。
红果赶在冯婉容发作之前,上前扯起小宫女往外推,嘴里骂骂咧咧着,“没眼色的东西,还杵着干嘛,净会惹主子不开心,还不快滚远些。”
去了外面,红果轻拍一下小宫女,小宫女小心的点点头,一瘸一拐的离开。
红果瞧着对方的背影,抿了抿唇,主子可真是下了狠心去打人。
算了,还是想想自己吧。
“主子金尊玉贵的,不跟她们一般见识。”红果为冯婉容轻揉着手腕。
毕竟,这打人也是力气活。
“哼,一宫主位早晚是我的,我也可以正儿八经称一句本宫,道一声臣妾。”冯婉容对于她的位份是相当不满意,尤其是这次小产,皇上没个补偿,没有提提她的位份。
想着就来火,白白受场罪,什么也没落着。
没用的一胎,落了也好。
红果小心翼翼恭维着冯婉容,顺着毛可劲捋,好在,没有继续发疯。
“臣妾,嫔妾…”冯婉容嘴里嚼着这两个称谓,眯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唇边扯着恶意的角度。
这宫里,只有二品之上能自称臣妾,才算是正儿八经的皇家人,其他的妃嫔虽也上玉蝶,但一句嫔妾,到底是不同的。
—————
懿德太后的话,一时半会也没引起什么,大家都还是稳的,至少眼下如此。
而连潇冉听闻只是在心头冷冷一笑,脸上却带着感激,差连嬷嬷去谢恩。
捧杀?
呵,
不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会不会更痛呢?!
懿德太后在宫里一直待到大皇子办了满月宴才回国寺。
这期间,各种好东西可劲的往凤临宫塞,把一个祖母对孙子的喜爱,以及寄予厚望的意思显露无遗。
司赟飛也时常到凤临宫看孩子,表明对孩子的喜爱跟看重。
宫里最大的两座山为皇后母子撑腰,让后宫许多人嫉恨不已。
这一日,司赟飛忙过一段,就换了身轻便的常服看儿砸去。
凤临宫里。
连潇冉穿着一身杏黄色的宫装,斜倚在软榻上,尽显优雅华贵。
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一手拄着脑袋,望向身前小床上睡的正香的儿子,红唇间漾着温柔的笑意。
漂亮的凤眸尽是慈爱柔情。
司赟飛进殿内时没让人禀告,他儿砸能吃能睡,如果被吵醒就老大的不乐意,那小脾气暴躁着呢。
不想倒是让他看到这么一副美人图!
他的皇后,似乎有了孩子后,更有韵味了。
然而,在站了一会儿,却一点也没引起皇后的注意后,司赟飛心情开始不是很美丽。
“咳,”司赟飛手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他真是太难了,咳嗽都不敢大声,不然惹醒小祖宗,他家大祖宗该收拾他咯。
是的,司赟飛觉得他的皇后,越来越有祖宗范儿了,瞧瞧这四平八稳的劲儿…
“啊,皇上来了。”
这轻飘飘的语气,像话吗?
“皇后是越来越不把朕放眼里了啊。”司赟飛轻撩衣摆,坐在连潇冉躺着的软榻边上,也亏了这软榻够大。
连潇冉看向坐在她脚边的男人,“皇上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与她同坐一榻就算了,还坐在她脚那头,这就……
算了,她也不躺了,谁让她是一个懂事的皇后呢!
娘娘吉祥(22)
连潇冉坐起身,连芷低着头为她穿上软底绣花鞋。
司赟飛瞅着对方这不急不慢的样子,心里莫名上火。
“皇后还是少笑点。”
连潇冉:???
司赟飛弹弹胸前不存在的灰尘,“笑的丑死了。”
连潇冉:mmp…
凤眸一敛,似笑非笑,“看来皇上最近跟妹妹们相处的不错,这无理取闹的本事,呵,胜于蓝啊。”
司赟飛:我觉得皇后在内涵我。
“怎么说话的?皇后是不是忘了朕是皇上!”司赟飛用力一拍软榻的扶手,端的是一脸严肃。
连潇冉站起来,小退一步,袖摆一甩。
司赟飛看到这个动作,不禁缩了下肩。
连潇冉:老娘还能打你不成,切…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连潇冉规矩十足的蹲身行礼,心里狂翻白眼。
司赟飛眼神虚闪着,
“皇后请起。”
连潇冉起身,寻了个凳子,规规矩矩坐下。
一时,殿内安静的像是没人。
司赟飛手指在膝盖上点着,时不时偷瞄一眼连潇冉。
恰在此时,
“哇哇,哇~~”
婴儿嘹亮的哭声,让连潇冉忙走向小床边,俯身抱起孩子。
司赟飛也跟着朝孩子看过去,余光里,见连潇冉认真又小心的模样,似乎怀抱里的是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
只是…
“皇后这般成何体统。”
连潇冉哄孩子的动作一顿。
体统?
“本宫抱自己的孩子,如何不成体统了?身为母亲,不让抱自己孩子,这又是何道理?”
尾音带着讽刺跟愤怒。
总是如此,
总是为女人扣上这般那般的枷锁,女人是时代的孕育工具吗?
“放肆。”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最真实。
“是,臣妾知错,皇上恕罪。”连潇冉把孩子交给连芷,自己就这么直愣愣的跪下。
膝盖与地面相碰的时候,很疼。
却也让人更加清明。
这个男人的纵容,只到了这里。
连潇冉一直清楚,这一年的时间,不过是对方的无聊逗趣。
于这皇权,于这君心,她这个皇后,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罢了。
一场戏演久也会累,需要中场休息呢。
司赟飛盯着女子的发顶,还能想起用手拂过这满头青丝的柔顺触感,也能想起这女子面对孩子温柔的样子。
如今,却满身是刺的对向他。
他自认待皇后不薄,倒是宠出野性来了。
呵…
“自己好好反省,没想明白,就不必看孩子,别把朕的孩子给教坏。”
不必看孩子,短短几个字,如利剑刺进连潇冉的心头,瞬间鲜血淋漓。
眼底浸上血色。
见连潇冉散发着抗拒隐忍的姿态,司赟飛皱起眉头,加重音量:“皇后!”
不仅这后宫,就是那宗妇夫人们,有谁自己养孩子的?
这般作态…
连潇冉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心下更是讽刺,可她不能真的任性,不能不管不顾…
连潇冉垂着眼帘,
“臣妾愿常醒自身,但臣妾此生,想来无福再为皇上绵延子嗣,只灏儿一个孩子,难免上心些,请皇上见谅。”
这番话,惹的司赟飛在心里一叹,是啊,他这一生也就这一个嫡子了。
如此看来,的确要仔细看护,小孩子长大不易,尤其是这宫中。
“虽是如此,也别忘了你是皇后,好好想想。”
留下一句话,司赟飛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凤临宫,抬脚去了怡宁宫。
连潇冉挥开连芪搀扶的手,自己站起来。
微侧着身子,瞧着那道身影出了凤临宫的正门,直到看不见…
“给本宫上些果茶。”
连潇冉心情蛮不错。
刚刚的愤怒是真的,怨恨也是真的,但她的好心情,也是真的!
近几年内,她的孩子只能属于她。
嫡子,谁敢沾手?
越是想除去他们娘俩的人,越是不敢伸手。
更别说,身份不够。
当然,为了孩子的未来,她这里不可松懈。
又是互相试探的一天!
怡宁宫里,
如妃浅笑嫣然迎着皇上坐下。
“臣妾这将将做好的翠玉糕,还没来得及品尝呢,既如此,皇上就陪臣妾一起尝尝吧。”
如妃说起话来,如她这个人一般,温温柔柔,不是那种装腔作势的柔弱,而是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温暖柔和。
这是个与之相处,很容易让人放松的女人。
也是最早伺候司赟飛的女人。
身居二品高位,偶尔还有恩宠,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如妃为大。
除了暂时没有子嗣。
而如妃,一向不沾是非,不爱管闲事,就在自己这怡宁宫里,绣花,种花,赏花,研究研究新的茶点。
倒也惬意。
司赟飛最喜欢的也是如妃这点。
后宫自然有人看不惯如妃,偶尔也会大胆的在司赟飛耳边吹枕头风。
可惜,那些女人不懂。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真不真实,善不善良,大不大方,都不重要,他觉得舒服自在才是关键。
甭管人家到底如何,人家能这么些年如一日,也是本事。
到底不是那咋咋呼呼的小姑娘们,如妃从皇上踏进怡宁宫的那一刻,就没说过一句前朝后宫的事,哪怕是试探也没有。
就很自然的与皇上唠家常,让皇上看她养的花,制的花茶,再与皇上下下棋,虽然技术不高,可这是男女之间的消遣,又不是比赛论输赢。
到了晚间,司赟飛留宿,当夜叫了两次水。
这让暗处观望的,不知撕碎多少手绢。
凤临宫里,
连潇冉已经睡醒一觉。
迷迷糊糊间听到孩子的哭声,惊醒起来去看孩子。
其实也没事,小孩子嘛,饿了哭,困了哭,拉了哭,总之,哭哭闹闹就是他们的工作。
连潇冉见孩子很快又被奶嬷嬷哄睡着,便回了内殿。
“娘娘喝杯这百花蜜。”连嬷嬷端给连潇冉一盏甜度适中,温度刚好的蜂蜜水。
“奶娘坐下陪我说说话吧。”连潇冉抿了一口杯中的水,淡淡的甜意散开,让连潇冉眉眼舒展。
连嬷嬷是位很利索的妇人,年纪其实也不大,只是腿部曾受过伤,走动时间久了,就会带着些蹒跚。
连潇冉又喝了一口,见连嬷嬷在小凳子上坐好后,才开口:
“奶娘觉着这宫中如何?”
娘娘吉祥(23)
连潇冉浅眠,醒了以后,一时半会就很难再睡着。
便想与人说说话。
坐在小凳子上的连嬷嬷,听完她家娘娘抛给她的问题,笑了笑。
“娘娘心里自是有数,老奴岂敢妄言。”
连潇冉放下手中的杯子,带着调侃淡笑道,“奶娘也不与冉儿好好说话了,当真是伤心呐。”
连嬷嬷笑着忙赔了一句不是。
虽是主仆,但有养育的情分在,两人说起话来要比别人自在许多。
“许多事跟人,娘娘看开些就好,说起来,这宫中还算平静的。”
比某些闹的激烈的后宅都要和谐。
“是啊,眼下是挺不错。”毕竟有人从根源上把控着问题,这群女人再蹦哒,还能蹦哪去。
不过,
“不过也静不了多长时间的。马上又要选秀,那时候才热闹呢。所以啊,咱们不能放松。”
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后宫的安静,很大方面说明朝堂安稳。
而这所有的安定,说到底是利益纷争不大。
无子嗣,无皇子,有啥好争好奋斗的。
他们的这位皇上也不是吃素的,没有天大的荣华富贵,还不如消消停停过日子。
而这份宁静,随着皇子公主一个个诞生,随着三年一次的选秀,将不复存在。
—————
时光飞逝,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温和的阳光,泻了满城的春色,杨柳依依,桃花灼灼。
三年一次的选秀,就在这样如诗如画的时节展开。
美人儿,美景,无限的好风光!
经过层层选拔,最后选出一百余人,这一百余人,留宫多少,就要看皇上的选择了。
这次大选,众妃嫔们全都严阵以待,有些甚至开始拉帮结派,只因这届秀女,个个都很秀!
连潇冉养娃逗娃,吃吃瓜,看看戏,很是自在。
殿选这一日,天公作美,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最终宫中留下十二位,其他秀女,由皇上亲自指婚与皇室宗亲及王公贵臣。
留下的秀女并不多,但耐不住个个杀伤力强啊。
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极优秀的女子,更遑论一个个还是嫩的能掐出水的年纪。
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女孩才能参加选秀。
在这个年龄段里,多一天少一天都不行。
而留下来的十二人,最小的十四岁,最大的,还没过十六岁的生辰。
新人入宫,急煞了旧人。
一时间,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连潇冉放眼看过去,花红柳绿,姹紫嫣红,好看!
“诸位起来吧。”连潇冉坐在凤椅上,挂着笑意,目光从这些女人的身上一一略过,看向中间的地方。
这次留下的十二位秀女,册封品阶各有高低,三位美人,四位小令,三位小仪,两位婉容。
尤其这两位婉容,让旧人们看的眼珠子都红了。
新人入宫便从五品,让人如何不嫉不妒。
偏又不敢轻举妄动,这两位新晋婉容的背后,着实不一般。
一位是帝师的嫡孙女,一位是太后娘娘嫡亲侄女。
这关系,哪个都能与皇上论一个青梅竹马。
叫人糟心的~
最恨的就是冯婉容,转眼算下来,她入宫已经四年了,除开前面的不算,只这婉容已经做了两年多,看皇上不冷不热的意思,也没给她晋位的打算,这一下冒出两个婉容来,还是各方面都力压她的人,她恨的心尖发疼。
她得想想法子,不能让这些个贱人都爬她头上去。
“昨夜是安婉容的好日子,本宫按规矩准备些东西,为婉容祝贺。”连潇冉话落,连芷从一旁端起托盘。
在众人暗含各种深意的目光中,安婉容大大方方起身,走到前方跪下。
“嫔妾谢皇后娘娘赏赐,娘娘吉祥如意。”
连潇冉看着跪在下方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未变。
思绪却在飘远。
也不过一刹的功夫,不是看到这些故人,她也不耐想起那些往事。
叫了安婉容起身,又照例鼓励大家为皇上多多开枝散叶,又敲打众人莫要闹事。
别人听不听无所谓,咱表面工作要做到位。
连潇冉表示:本宫要做个木得感情的机器皇后。
连潇冉对大家一个态度,不因你独得恩宠而看重,也不因你失宠便冷落。
一切按规矩来,明明白白的,让人挑不出不好,就连司赟飛也屡次在众人面前夸皇后做的好。
所以,连潇冉这个皇后,眼下还是做的很稳的。
一众妃嫔从凤临宫离开。
有回去的,也有想去闲逛的,也有抱团聊天的。
不过回去的还是少数,多数三五成群,这里几人,那里几人,看着风景说着话,时而不经意间,左顾、右盼着。
也亏了这宫中够大,一步一景,消遣赏玩的地方够多,不然,这群女人还真分散不开呢。
郁郁葱葱的一片竹林,随着微风摇曳着。
用竹子建造的凉亭里,坐着此次一同入宫的五位女子。
“安姐姐果然了解这宫中,要不是安姐姐带路,我等哪能寻到这般好风景呢。”
说话的是这届年龄最小的汪小令。
“妹妹喜欢就好。”安婉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
安婉容便是安岚玥,两年的时光,让那个天真精致的小姑娘,长的愈发好看了,之前虽精致,但一脸的稚气。
如今长开,又承了宠,整个人如那晨露下最娇媚的花儿。
女孩儿的娇憨纯真里带着女人的柔媚,令人着迷。
安岚玥这一笑,当真是晃眼。
汪小令作势喝了一口茶水,掩下眼底的异色。
另两位小仪,笑着说起别的话题,几个女人聊的看起来很合拍。
“高姐姐也快说说你的趣事嘛。”安岚玥拉着看起来有几分清冷的女子手臂,轻摇几下。
这动作,带着亲昵,又不会太过。
女子对上安岚玥乌黑明亮的眸子,认真想了想,才轻启红唇,“打从记事开始,便跟着女先生学习琴棋书画,后又跟着母亲学习庶务,比不得妹妹们的丰富多彩。”
汪小令与另两个小仪快速对视一眼,嘴上却笑着说,大家都一样,算不得丰富多彩。
至于心里,则是不信的,只觉得这高婉容太傲了些。
啧,这家世好,就是不一样!
娘娘吉祥(24)
小竹林虽是阴凉,但太阳慢慢升高后,坐着坐着便有几丝热意袭来。
都是美丽的小仙女,自然是不能被太阳肆意照射的。
五人小组的愉快(?)聊天,到此结束。
几人都不住在一处,但有方向相同的,根据方向分为两路。
高婉容,安婉容还有一位小仪,三人同行。
汪小令与另一位小仪同行。
错开之后,汪小令笑着与那小仪说,“高姐姐果然是位冷美人儿,在闺中便听过高姐姐美名呢。”
那小仪笑笑没接这话,直接岔开话题。
汪小令便笑着也说起了旁的,像是刚才的话,纯粹是随口一说一样。
这边安岚玥挽着高婉容脆声说着话,偶尔还有女子娇俏悦耳的笑声传出。
处理一堆事情,出来散散心的司赟飛,听到声音,回头看过去,只瞧着影影绰绰的几个身形,看不真切是哪个。
“那过去的是谁?”
司赟飛合起手里的折扇,朝那三人的方向虚点一下。
李盛安朝后面使个眼色,很快摸了个清楚,“回皇上,是安婉容高婉容,还有海小仪。刚笑着的是安婉容。”
“嗯。”司赟飛挥开扇子轻摇着,慢悠悠的穿过青石路,来到竹亭里。
李盛安没等到下文,便丢开这事儿,伺候皇上坐好,又让人迅速上了茶点。
司赟飛放下折扇,端起杯子,掀开杯盖,清新的茶香扑鼻而来,喝了两口,不错。
又拿起一块一寸大小,精致剔透的玉茶糕咬了一口。
微甜中带着茶香,不错,司赟飛接连吃了三块玉茶糕,喝了一盏茶,才细细看向这片竹林。
太阳升起,是有几分热,不过还好,竹林里阴凉足够。
看奏章,再根据大臣们所提出的问题,定出章程,脑子一直处于高度运转的状态。
时间久了,脑壳累,眼也累。
走出来看看花草树木,瞬间轻松。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
烛光摇曳,司赟飛一目十行看着手中整理出来的东西。
“皇上,您该翻牌子了。”
司赟飛从岸几上抬起头,看向托盘里的绿头牌,没急着下手,
“皇后可睡下?”
李盛安适时站出来回话,“回皇上,大阿哥睡了后,娘娘便跟着歇了。”
“嗯。”司赟飛淡淡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安岚玥,安婉容的绿头牌。
很快便有人到芸香殿传话,让安婉容准备侍寝。
芸香殿的侧殿,安岚玥赏了过来通知她的太监后,到梳妆台前坐下。
抽去发间的玉簪,如瀑的青丝瞬间散落下来,长及腰下。
“太好了小姐,又是你侍寝呢,小姐等会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青荷兴奋的打开衣柜箱子,为安岚玥找她认为合适的衣物。
“青荷姐姐,入了宫就不能叫我小姐了,要叫主子,宫规森严,青荷姐姐从这里走出来应该最了解的,”安岚玥拿着梳子,撩起垂落在胸前的一缕青丝,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
青荷拿衣服的手一顿,脸上闪过尴尬,离开皇宫好几年,她都忘了。
“主子说的是,这不是为主子开心,就一时没管住嘴嘛,主子可别恼。”
安岚玥听在耳里,抿唇一笑,呐,青荷姐姐没上心哦。
“主子快梳妆吧。”
“好啊。”
安岚玥进宫,没有带妙香。
那个实心眼的好丫头,不该到这吃人的地方来。
除了青荷,另一个婢女,是安岚玥早几年救下来的,女人唤芳娘,芳娘因婚后三年无子被休,回了娘家兄嫂弟媳都不待见,爹娘也不敢多话,只能寻摸媒婆,希望闺女赶紧嫁出去,免得在家令他们老两口为难,芳娘本人是个有主意的,媒婆找的明显不是能合适过日子的,一直就没松口再嫁。
她心里清楚不可能不嫁人,她也不想爹娘为难,只想等一个差不多能凑合过日子的人,只是没想到娘家人那般容不下她。
竟然伙同一个吃喝玩乐,坑蒙拐骗,偷奸耍滑不正经的老男人,打着生米煮成熟饭,不嫁也得嫁的主意。
芳娘是真没料到娘家人会这么绝,她虽被休弃,但她的嫁妆都悉数归还,还有前夫家给的三十两补偿银钱。
回了娘家,洗衣做饭什么都做,不想,是这般下场。
被骗到茶楼的芳娘,眼见最绝望的事情要发生,恨的不行。
恰逢安岚玥经过,当时的安岚玥只有八岁,许是小孩子心善,救了她。
在得知安岚玥身份后,便决定跟着安岚玥,哪怕做个粗使婆子,她也不愿意回娘家,这辈子都不想回去看到那些人,更不愿意嫁人。
安岚玥觉得有趣,便应了她,还答应芳娘可以帮她做两件事。
芳娘当时便跪下说了心愿。
一,她要那个欺负她的老男人死。
就这么个混蛋玩意儿,死了也是造福民众。
二,给她二十两银子,她要用这二十两断亲!从此,是生是死,为奴为婢,都由安岚玥说了算。
安岚玥虽小,但大家族的孩子,不能以普通眼光看待,也不能用表面去看。
当时心思一转便应了。
候府千金的办事速度,自然很快。
前脚离开,后脚那个老男人便失足落水、无力回天。
断亲倒是经历一番波折,好在芳娘心里有数,只说不予娘家人为难,卖了自己给大户人家为奴,五两的卖身银。
一番争执,用十五两,拿到断亲书。
一式三份,衙门一份,双方各持一份。
还剩的五两,留给二老傍身,芳娘说的很清楚,至于二老能不能留住,愿不愿意留住这点棺材本,那就不管她的事了。
从此,芳娘只是芳娘,无名无家,无牵无挂。
安岚玥带着芳娘回府,让管家给安排个活计,便不再管她。
谁也没料到安岚玥在选秀前夕,宣布要带着芳娘入宫。
芳娘自己倒很镇定,反正她的命早就给了小姐,只是入宫而已,就算让她去死,她也会去做。
反正这世上,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入宫做宫女,得学规矩。
学习规矩期间,发掘出芳娘在梳妆这一块的巧思和巧手天赋。
芳娘规矩学的认真,衷心,还有特长,这就很让安岚玥满意。
娘娘吉祥(25)
侍寝,当然要好好打扮的。
安岚玥望着铜镜里如画一般的女子,眨眨眼睛,满意一笑。
“主子穿这件吧,你看,多漂亮。”
青荷将一条橙红色的衣裙拿出来,在安岚玥身上比划着。
安岚玥也配合的看来看去,突然,
“呀!这里…”
青荷忙看过去,好好的衣服,袖摆那却有一处抽丝。
照青荷看来,这根本就不明显,谁也不会盯着袖摆看。
“青荷姐姐,这可怎么办?这件衣服我很喜欢的,是哪个不懂事毛手毛脚的,弄坏了我的新衣。”
安岚玥绷着小脸,很不开心的样子。
青荷却心里咯噔一下,毛手毛脚,哪个?
貌似这件衣服,出了绣娘的手之后,就只有她接触过。
难道,是她见衣服漂亮多摸那两下,勾到的?
不不不,不能是她,
“绣坊那起子人,太过分了,主子第一次要的衣服都没做好,明摆着看不起咱们。”
芳娘在后方悄悄翻了个白眼。
安岚玥把衣服一丢,“太欺负人了,一会儿一定跟皇上表哥说。”
青荷眼睛虚闪,“主子,这点小事说出来,会不会让皇上觉得主子事多?”
安岚玥皱皱秀气的柳眉,“那怎么办嘛。”
“不如主子穿这件,这件湖绿色也很漂亮,配着主子,最是清爽出尘,如那青灵仙子般,让人一见就喜欢。”
青荷忙把被她放一边的湖绿色衣裙捧到安岚玥跟前。
“这件…太素了吧。”安岚玥一脸的犹豫。
“不会不会,主子今儿的妆容淡雅,配这个最合适不过。”
“那好吧,听青荷姐姐的。”
安岚玥郁闷的换上衣服,东拉拉西看看,“我还是喜欢刚刚那件,哼,绣坊竟然不把我的事放心上。”
说着,便是一脸的愤愤。
青荷凑上去,笑哄着“主子莫恼,我这就带着衣服去绣坊找她们要说法去。可千万别苦着脸,皇上不喜欢的。”
“还是青荷姐姐最懂我心,顺便再拿一匹料子过去,我要最漂亮的衣服,要是再出错,我可是不依的。”
“是是是。”青荷转身到库房里挑选布料。
安岚玥望着对方匆匆离开的背影,绽出一抹笑意。
“芳娘,你说青荷姐姐,是不是很可爱呢。”
芳娘低垂着眉眼,双手束在腹部,“回主子的话,奴婢一切听主子的。”
您说可爱就可爱,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岚玥抬起手,摸着食指带的戒子,这是她最近喜欢的一款,造型很独特。
嫩白的指尖,轻轻拨掉戒子上面缠着的一点小线头,眼底划过满意。
“给我看看还有哪里不对。”
安岚玥转动身子,由芳娘为她整理的更妥帖。
很快,外面传来车轮的声音。
“走吧。”
“是。”
芳娘跟在边上,去往龍阳宫的路上,规规矩矩的垂着脑袋走路,不该看的,不多看一眼,不该听的,充耳不闻。
—————
“皇上,该歇了。”
“嗯。”司赟飛放下最后一份折子,揉揉额角。
站起身,活动两下身子,稍作梳洗后,进了寝殿。
安岚玥坐在龙床边沿,正无聊呢,听到一阵脚步声。
抬头一看,
“嫔妾给皇上请安。”
清脆悦耳的声音里,透着甜意。
抬眸间,看向来人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欢喜。
司赟飛伸手扶起安岚玥。
“玥儿可等急了?”
安岚玥小脸染上飞霞,“嫔妾才没有。”
司赟飛见安岚玥白净的小脸,已经红的不行,大笑起来。
“皇上!”
娇声娇气的,喊的司赟飛精神奕奕。
司赟飛率先走到龙床坐下,拍拍旁边的位置,“玥儿过来。”
安岚玥羞涩一笑,
司赟飛含笑看着女子脚步轻盈的朝他走来。
窈窕淑女,欲语还羞,曼妙的身形,柔美的气息,带给人朦胧的遐想。
不待安岚玥坐在床边,司赟飛伸手将人拦腰抱住。
只觉得怀间的人儿柔软无骨,鼻尖萦绕的清香宜人。
床幔一层层落下,挡住无边的春色,只隐隐听着女子零碎的娇呼“皇上…表哥……”之类的。
—————
对于司赟飛来说,喜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先是选秀,喜得佳丽。
接着皇嗣接连出生,
后宫又频频传出喜讯。
又是一年中秋佳节,花好月也圆。
懿德太后也回宫与大家过个小团圆。
要不说人家沉得住气,喜欢的侄女入宫后,懿德太后不仅没有让皇上开后门提高位分,也没待在宫中。
安婉容的恩宠,是这后宫中最多的。
除开她本人讨喜,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安阳候跟太后表现的识趣。
这种安安分分的低调行为,没有哪个君王不喜欢。
君王忌讳外戚,但若外戚懂事,君王也是乐意给上几分情面的。
每一次宫宴聚会,于后宫都是一场无声的硝烟。
妃嫔们从妆容,到服饰款式,颜色,再到才艺,都是一场博弈。
只求君恩。
“呕…”
这一声,虽是不大,却让原本热闹的众人安静下来。
“安婉容这是怎么了?”连潇冉询问的同时,余光扫向懿德太后。
“嫔妾的错,扰了皇上,太后及娘娘的雅兴。”安岚玥脸上带着不安。
“无妨,母后跟皇上都是仁厚之人,不若唤太医为安婉容瞧瞧?”
安岚玥跪在下面,小脸突然涨红,“多谢娘娘,不敢劳烦太医,许是臣妾刚刚贪吃,又喝多了杨梅汁,一时,刺激到了肠胃…”
说着,一张小脸红的像是能滴出血,带着不安跟窘迫,让人看着就不忍继续探究。
连潇冉闻言,不再说什么,只让大家继续。
这一出之后,宴会的后半场更有意思了。
安婉容一下子多了好多交好的姐姐妹妹,这个来敬杯果酒,那个邀请安婉容一起献个才艺,还有与安婉容分享美食的。
“甲鱼汤不错,婉容妹妹尝尝?”
“今儿这清蒸鱼,做的格外鲜嫩,鱼肉好消化,利于肠胃,妹妹多吃点。”
……
……
安岚玥来者不拒,这里喝一口,那里尝一口,入口的很是痛快爽利。
“婉容姐姐,喝点这个红豆薏米粥吧,据说可以健脾胃呢,姐姐要不要试试?”
娘娘吉祥(26)
邀请安岚玥喝粥的是汪小令,满宫里,只她最小。
此时,正带着满脸的关心,向安岚玥递去瓷白小碗。
安岚玥看着眼前出现的瓷白小碗,里面乘着熬的色泽漂亮、粘软适宜的红豆薏米粥,眼底一暗,嘴角的弧度却扬的高高的。
安岚玥接过粥,不带丝毫异样的尝了一口。
“这粥果然如汪妹妹所言,很是不错,喝下去,胃里都舒服多了呢。”安岚玥说着又吃了第二口第三口……很快,一碗粥见底。
“哎呀,今晚吃的太多,好撑啊!”安岚玥放下瓷碗,一副不好意思的说着。
后又端起桌子上的果酒,向刚刚凑过来的几位致意,
“姐妹们关心岚玥,岚玥不胜感激,一杯薄酒,聊表心意。”
言辞真切的说完,便将杯中的果酒喝了个干净。
那几位隐晦的交换目光,也跟着喝了一杯果酒。
姐姐妹妹的,一时间,好不热闹。
下面的动作,当然逃不过上面的眼睛。
不过是家宴,就是为了放松,大家都可以随意些,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煞风景跳出来说规矩。
当然,若是放松随意过头,那就自己掂量后果吧。
连潇冉望着下面的热闹,心下一笑,果然是母后细心教养出来的人。
一直热闹到亥时初,大家才各自散去。
今儿十五,司赟飛也没打算破坏规矩,帝后二人相携回了凤临宫。
太后表示年纪大了,比大伙们早一个时辰退席。
坐在凤輦上,连潇冉迷迷蒙蒙的。
微醺间,被微凉的夜风一吹,舒服极了。
今晚她也没少喝,不过到底控制着,毕竟这宫里,谁也不敢放心醉上一场。
一番洗漱,两人躺在床上,司赟飛侧首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连潇冉,“皇后酒量不行啊。”
不行?
真女人怎么能说不行。
连潇冉撑起眼皮盯着司赟飛看了几秒,这个男人长的真可口,想吃!
被子猛的一拉。
“你…”
司赟飛惊讶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你什么你,老夫老妻了,怎么那么磨叽呢。”
被蒙头盖住的司赟飛,黑了一张脸,他磨叽?
是时候表现朕的真功夫了。
………
一夜荒唐的后果就是,某些真女人腰酸腿疼,脑壳疼!
唉,
连潇冉瞅着精神抖擞准备上朝的司赟飛,嘴角抽抽,妖精!
“冉冉再睡会儿,朕去上朝了。”司赟飛心情不错的离开。
司赟飛走后,连潇冉也跟着起来,“连珠,快扶你家娘娘一把。”
“哎哟本宫的老腰,嘶…”连潇冉难受的揉着腰,这可真是…
男.se伤身呐。
连珠见她难受,忙上前替她按摩腰间。
连潇冉趴在床上,闷声与一旁的连芪说话,
“连芪,回头你跟嬷嬷研究研究,给我补补肾。”
连芪认真应下,她懂一些医理,所以她知道,女人其实比男人更应该补肾,尤其是生了孩子后,更需要好好补养。
—————
芸香殿里,安岚玥也醒了。
拥着被子,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天色还早,主子要不要再睡会儿?”芳娘轻声对正揉脸蛋的安岚玥说着。
不待安岚玥说什么,青荷便皱起眉头斥道,“你懂什么,太后娘娘好不容易回宫,主子不赶紧趁机会去请安,下次不知道等到什么呢,还不快去给主子拿衣服。”
芳娘看着青荷,不语,也不动,青荷被看的心头直恼,正想发火,“青荷姐姐一会儿陪我去姑母那里,快去收拾一番,我这里有芳娘就行。”
青荷咽下到嘴边的话,对着安岚玥随便福了个身,便转身下去,离开前还带着得意瞟了芳娘一眼。
芳娘当没看到,只是在看到主子眼里的不耐之色时,心下吐了两个字,蠢货。
安岚玥心情很不好,从晚宴起便不好,一直忍着,结果这大早,还要面对这种拎不清的玩意儿,心里烦躁极了。
安岚玥深吸一口气,罢了,总归是姑母给她的人,总要有始有终啊!
再说,不是青荷,也会有绿荷黄荷!
梳妆的时候,安岚玥看着铜镜里气色不好的自己,对身后的芳娘淡声道,“给我弄精神些。”
“是,主子先敷个眼吧。”芳娘看到对方略带青痕的眼底,低声建议着。
“嗯。”
安岚玥闭着眼睛,任由芳娘将温热的手帕贴在眼部。
来回换了五六次,芳娘才开始为安岚玥上妆。
眉眼勾勒,唇瓣轻染,胭脂水粉如魔法一般从脸上飘过。
再睁眼,铜镜里映着一位明艳精致的美人儿。
换上一身水粉色的宫装,灼灼佳人,亭亭而立。
后宫里,想去给懿德太后刷好感的人不少,奈何太后甚少在宫中,即便回宫,也不让众人请安,免得惊扰佛祖。
懿德太后可是昭告了天下为国为民为皇上祈福修行的,她的宫中怎么能少了小佛堂呢。
到底安岚玥是特别的,懿德太后也需要无声的告诉别人,安岚玥是不同的。
安岚玥陪着懿德太后呆了一个上午。
“姑母,赏玥儿个午膳呗。”安岚玥倚在懿德太后身边,撒着娇。
“你这丫头,谁还敢少你一口吃的。”懿德太后拿食指点着安岚玥的额头,姿态很是亲昵。
“姑母取笑玥儿~”
这般孩子气的表现,惹的懿德太后开怀地笑起来。
午膳很丰富,满桌的美食佳肴,让人食指大动。
安岚玥用公筷为懿德太后夹了几样懿德太后爱吃的,才开始吃自己的,“姑母,这道莲合桂圆汤不错,一定要尝尝。”
安岚玥一边吃。一边分享自己的感受,招的太后跟着多吃了半碗饭。
“每次看这丫头吃饭,哀家都吃多,哎哟,岁数大了,真是不敢这样咯。”懿德太后跟宋嬷嬷笑呵呵的抱怨着。
宋嬷嬷笑着给安岚玥夹了一块鱼肉,放在餐盘里,“婉容是有福之人呢。”
安岚玥夹起鱼肉大口吃着,鱼刺已经被剔除,“这鱼也很嫩呢,姑母要不要再尝尝?”
懿德太后慈祥的看着吃的香甜的安岚玥,
“不了,喜欢吃就多吃点,哀家就喜欢看你们这些孩子好好吃饭。”
娘娘吉祥(27)
安岚玥又吃了两块鱼肉,别的菜也吃了一些,这一顿下来,比起其他女子是吃的多了些。
但她打小就是认真吃饭的人,懿德太后一直知道她的好胃口,瞧着她吃个不停,一点也不惊讶。
吃了午膳,懿德太后要午睡时,安岚玥才离开慈安宫。
宫女伺候懿德太后躺下,便自觉的退出去。
太后娘娘不喜欢人守着,大家都守着规矩,谁也不敢强出风头。
这宫里,哪有那么多菩萨心肠呢!
“玥儿这丫头,像是有了吗?”
其他宫女太监自然是不能打扰太后,但太后身边的宋嬷嬷是特例,不管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会在。
“老奴还真是说不准,记事档那边,婉容的月信忽前忽后,做不得准,再看婉容言行举止到饮食方面并无异样,许是月份尚浅?”宋嬷嬷琢磨着小心回话,
“太后为什么不叫太医来为婉容确诊呢。”
懿德侧躺着身子,拨弄着不离手的佛珠,“玥儿的风头已经够盛,不能再出了。”
恩宠上,那些女人嫉妒嫉妒就罢了,若是既有宠还有子嗣,那就是招人恨的,女人的嫉恨最恐怖,心里嫉恨一个人的时候,那可是防不胜防。
玥儿需要稳,
安家也需要稳!
安岚玥一路穿过花园,走过池塘,才到芸香殿。
青荷跟在身后,一路嘀咕个没完,安岚玥走在前面,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闪烁着怒火。
气青荷的不分场合不懂尊卑,也气懿德太后的试探。
从小到大,宋嬷嬷从未亲自给她布过菜,今儿倒是很主动,还是鱼肉呢。
愤怒的同时,也有几分难过。
自五岁开始,便时常伴在姑母身边,至今十年,十年呐!
就算不愿意张扬,私下叫个太医就是。
再不济,偷偷安排个医女也行。
在那样的位置上,这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偏选了这好没意思的试探。
可真是……
安岚玥一双漂亮的杏眸里,闪过晶莹。
安岚玥回去之后,吃吃睡睡,过了一下午。
夜半时分,青荷与芳娘换值下去睡觉时,安岚玥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芳娘,我该来月信了。”
“主子月信还不规律,不过应该是这几天了。”芳娘照实回答。
“我说,我该来了!”
芳娘一愣,正欲继续询问,却在抬头的时候,迎上安岚玥冰冷的目光。
芳娘心头一禀,“是,主子。”
安岚玥微瞌着眼睑,勾唇一笑,使那张精致清纯的小脸,染上几分妖娆。
第二天,便有安婉容无孕的小道消息四处流窜。
让一众女人心下微安。
消息传到慈安宫,懿德太后拨弄佛珠的手微顿。
罢了,还小呢。
懿德太后在宫中呆了三日,便去了国寺。
这些年,一来一往,国寺像是家,宫中倒只是歇脚的地方。
如此一来,便有人作死不把太后的威严放在眼里。
明月殿中,
冯婉容喝完黑乎乎的汤药,一张粉面苦的跟揉皱的手帕一样。
“主子快吃两颗蜜饯压压。”红果递上一碟子色泽透亮的红枣蜜饯。
冯婉容接连吃了三四颗,才觉得解了嘴里的苦。
“这药到底有没有用?!”冯婉容烦躁的拍拍桌子。
任谁接连喝上一个多月的苦汤药,心情都不会美丽,更何况这位本就是个急性子。
“申太医说再喝两幅就行了,主子再坚持坚持,可不能前功尽弃,身子养好,马上就有小皇子呢。”红果又端给冯婉容一杯白水。
喝药的当口,不能喝茶水。
冯婉容哼了一声,低头小口喝着白水。
喝了半盏白水,冯婉容问起她最关心的事,
“那姓安的,真的没怀?”
红果想着自己听到的消息,“回主子,应是没怀,据说有人见到那边有小宫女清洗被单呢。”
“据说啊!”
冯婉容品着这三个字,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
“慈安宫那位什么都没留就走了?”
红果不知道怎么又问到太后来,便如实回答,“是,什么懿旨也没有。”
冯婉容闻言不屑的啧了一声。
她是真瞧不上这安氏一族。
既当又立。
若真四大皆空,何必巴巴的送人进来呢,既然进来了,做什么整这装腔作势的样子。
这世间的好事儿,哪能都让一家占全呢。
冯婉容往椅背上一靠,指尖懒懒的敲着桌面。
“你说,你家主子邀请那姓安的去游湖怎么样?”
“对,就这么办。”
红果完全跟不上冯婉容的节奏,这不安分的主儿,是要搞大事,作大死呀!
这么任性的主子,令人脑壳疼。
这安岚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对于冯婉容发出的邀请,非常配合。
然后,当晚就传出安婉容不好,急传太医的消息。
凤临宫里,连潇冉刚拆了头发,准备休息。
“娘娘,安婉容身边的青荷求见。”
“她?”连潇冉挑挑眉。
“有说什么事吗?”
“回娘娘,没说,只说有要事面见娘娘。”
要事啊~
连潇冉披着头发站起来。
“走,咱们去听听是何要紧事。”
到了前面,青荷还跪在那里,一脸的愤怒。
连潇冉眼里划过玩味,
“有何要事?”
青荷倔强的仰着头,一脸悲愤的开口,“请皇后娘娘为我家主子做主,冯婉容谋害我家主子,谋害皇嗣。”
说到后面,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连潇冉惊讶了一下,谋害皇嗣?!
信息量有点大哟。
上辈子,安氏一族的金疙瘩,四皇子,米有了?
是这个意思吧?!
哎哟喂,想想还蛮激动的。
连潇冉心里迫不及待想去吃瓜,面上却带着严肃,“冯婉容放肆!连芪去请皇上到芸香殿,连画跟连珠,你们去请冯婉容到芸香殿,你,”连潇冉指着青荷,“随本宫去看看你家主子。”
青荷忙应下。
三个方面,三波人马趁着夜色汇聚到芸香殿。
安岚玥躺在床上,身下血迹斑斑,肚子钻心的疼,让她无暇顾及别的。
不料,就这么一留神的功夫,她的人给她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这让她不得不再次怀疑,姑母给她送来这样一个人的目的。
娘娘吉祥(28)
再是怀疑,那也是以后的事,
安岚玥正疼的恍惚的时候,
“皇后娘娘驾到。”
“皇上驾到。”
“冯婉容到。”
芸香殿的所有人,跪出来迎接,没起来呢,就迎来下一位。
(膝盖:终究是我扛下了所有)
冯婉容到的时候,皇上皇后已经到了。
这让她心慌了一下下。
“给皇上请安,娘娘吉祥。”
冯婉容忙请安。
司赟飛摆摆手让冯婉容起来。
连潇冉也不废话,“青荷到本宫这儿,请本宫为她家主子做主,说你谋害皇嗣,你可有话说?”
简明扼要说出今晚这一出是怎么来的。
冯婉容顿时明了,她就说皇上皇后怎么来的这么快。
青荷这个贱人,别落她手里,不然…
一旁的青荷看着跪在地上的冯婉容,心里一阵痛快。
原来,下午游湖的时候,冯婉容看不惯青荷那张扬的劲儿,不过一个宫女,如此不知分寸,就是欠收拾。
然后就变着法折腾了青荷一顿,因此被青荷记恨上。
当然,除了这个,青荷认定是这个女人谋害她家主子,你说证据?
不怀好意邀请她家主子去游湖,便是最大的证据。
所以,安岚玥出事,青荷有慌张,却也有私心,才在安岚玥出事的当口,不在跟前伺候,跑去凤临宫告状。
只想着谋害皇嗣的罪名,足够冯婉容好好喝一壶,却没想过她的主子是否愿意这样做。
青荷很快被冯婉容抛到脑后,贱人嘛,以后再收拾,先过眼下这关。
冯婉容把皇后的话,快速在心头过一遍,便开始喊冤。
“皇上,皇后娘娘,嫔妾冤枉啊,嫔妾见天气炎热,才邀请安妹妹去游湖纳凉的,谁知道安妹妹突然来了兴趣,伸手采荷叶,结果不小心掉进湖里。”冯婉容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擦擦眼角,
“说嫔妾谋害皇嗣,嫔妾怎么敢,嫔妾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知道那种痛苦,怎么会去伤害别人的孩子啊。嫔妾真的冤枉,”提起那个无缘的孩子,冯婉容更是悲从心来,泪流满面,看起来着实可怜,
“再说,安妹妹明明来了月信,哪来的皇嗣,这么污蔑嫔妾,嫔妾真真是冤啊。”
一番哭诉,听的连潇冉差点笑了。
冯婉容还挺有意思的,之前真没看出来呢。
关键时刻脑子在线,这番话说的,尤其是最后提出的问题,直击重心呐。
司赟飛眉头皱的快能夹死蚊子,月余的胎儿,连孩子都算不上,他自然没什么难过的。
只是母后前脚走,这边就出事,显得他对外家多不经心一样,人家都安分低调了,结果闺女却在他这后宫里遭了大罪,这事儿,可大可小,但总归不好听,说出去容易令人心寒。
至于这里面的阴谋诡计,那又怎样?
虽然害人的那个该死,
但保不住自己的孩子地位,也不见得多无辜。
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他的母后,是否知晓安岚玥有孕一事。
是知晓之后,为了安胎,便谎称身子不利索,弄个障眼法,还是,真的不知道?
这才是关键啊。
母后,安氏。
真的无欲无求?
司赟飛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心里闪过种种计较。
耳边还有冯婉容委委屈屈的哭声,让人心烦。
“你所言,朕自会去查,若有半句假话,后果自负。”
不为别的,只为皇嗣,司赟飛也会大肆排查一番,总要让人知道,谋害皇嗣一事,他是绝不容许的。
他到处忙着开枝散叶,容易嘛,谁也不可以不珍惜他的劳动成果!
冯婉容小声啜泣着应了是。
心里却不在意,查呗,反正这事与她关系不大,谁不知道她姓安的来了月信,来了月信,自然是无孕咯。
她不过游个湖而已,谁让那姓安的手贱,去勾荷叶的,她都没来得及出手,自己就掉下湖。
可真不管她的事。
这是老天爷帮她呢!
连潇冉眼看着冯婉容哭的越来越不走心,拿着手帕挡挡唇角翘起的弧度。
她也想不通安岚玥为什么隐瞒身孕,太后若听了消息会如何反应呢?
月色撩人,她瞧着冯婉容越发可爱了呢。
宫人为安婉容处理着身下污秽,太医忙着煎清胎的药,这要是不流干净,往后麻烦可大呢。
皇上皇后都来了,太医也不敢怠慢,开的方子不伤身,用的药材也是上好的,太医还留了一个调养身子的方子。
这方子,事后这边也会派人去求,还不如顺道开了,主动一些就当是结个善缘,毕竟是太后侄女。
连潇冉看着进进出出的宫人们,那一盆盆的血水,心下恍惚,
那个骄纵张扬的少年郎,这就没了?
上辈子,四皇子可是夺嫡的种子选手。
母妃是一品妃位,背后还有当朝太后支持,自己本身很优秀,在自己的父皇那里,也有几分宠爱,还有安氏帮忙,如无意外,四皇子就是妥妥的皇位继承者。
可惜,在帝王的真爱面前,一切都是不值一提。
……
这种变数,连潇冉心里有欢喜,也有紧迫感。
一个小改变,会导致一系列的变化,那将不再是她熟知的事情。
所以,她也要加紧脚步了。
皇上皇后在芸香殿呆了两刻钟,见安岚玥服了药,留下好好修养的话,两位大佬相继离开。
随后太医也离开。
几位宫女还有粗使婆子,给安岚玥换了衣衫被褥后,也退出去。
屋内只剩下安岚玥,青荷,芳娘这主仆三人。
三人谁也没开口,鼻尖嗅到的淡淡血腥味,令人心头越发沉重。
以为要一直这么安静下去的时候,安岚玥闭着眼睛,虚弱开口,“青荷!”
“主子你叫我,哎哟我的主子,你可受了委屈,主子打小都没受过苦,这要是叫太后娘娘知道,该多心疼。别说太后心疼,奴婢也心疼呢,我可怜的主子,可怜的小主子。”青荷倒真嚎出两滴泪来。
安岚玥放在被子下面的手,狠狠的攥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也不觉得疼。
睁开眼睛,看向趴在床边的青荷,眼里的寒意刺骨,偏青荷丝毫未觉,还在那儿叽叽喳喳。
娘娘吉祥(29)
青荷毫无察觉,一旁的芳娘看的心惊,忙倒了一杯温水,
“主子喝点水润润嗓子。”
青荷话音一顿,顺手接过水杯,凑到安岚玥跟前,“主子快喝点水。”
芳娘默默退向一边,一点也不生气被青荷抢了风头。
安岚玥抿了两口,“辛苦了,去休息吧,今夜由芳娘值夜。”
安岚玥这么一说,青荷还真就下去休息了。
安岚玥看着对方那利索劲儿,似笑非笑着“青荷姐姐屈才了。”
也不用芳娘接话,伸出手臂,“扶我起来。”
芳娘忙扶好安岚玥,“主子要做什么,吩咐奴婢就好,您需要修养。”
坐起来的瞬间,身下的热流一涌而出,安岚玥眼眶一红,又眨着眼睛,将泪意赶回去,撑着身子挪到桌前,
“给我拿纸笔。”
芳娘张张嘴,最终依言拿了安岚玥要的东西。
笔尖浸上墨汁,在铺好的宣纸上,皓腕轻挥,秀气漂亮的字迹,跃上纸面。
护国寺那边,从事件发生,到得到消息,只相隔一个时辰。
听闻安岚玥小产,
懿德太后扯断了手中的珠串。
“这般不结实的玩意儿,扔了吧。”
懿德太后随手将断开的珠串扔在地上。
离开绳子串连的珠子,一个个在地上蹦蹦跳跳,像是挣脱束缚后的欢呼。
懿德太后冷眼看着,漠然开口:“不受束缚的东西,就没有留下的价值。”
—————
这厢,芸香殿的侧殿里,安岚玥撑着眩晕,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书信。
“拿杯水来。”
芳娘忙倒了一杯白水,送到安岚玥手里。
安岚玥闻了闻水,“给我找点盐巴过来,小心着点。”
语气轻淡,却让芳娘不敢疏忽。
芳娘小心的从小厨房里顺了一撮盐巴。
安岚玥捏了一点盐巴,放入杯中,晃几晃后,凑到杯口嗅了嗅,
又轻晃几下,然后将细白漂亮的手指放在里面。
芳娘就见她家主子,手指微曲,指尖处的水滴,被一一弹在信纸上,眼看着个别字迹遇水后慢慢模糊掉,芳娘再次提醒自己好好做事。
她就知道,主子不如表面单纯的。
安岚玥满意的看着被水滴污了几处的书信,晾的差不多时,才叠的整整齐齐放入信封中。
这封信就这么大咧咧的放在桌子上,不曾收起。
安岚玥在芳娘的搀扶下重新躺在床上。
芳娘给安岚玥拉好被子,解下床帘。
感觉四周暗下来,安岚玥动动被子下的手,在腹部轻轻摩挲着,禁闭的双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流入发间。
第二日,
天将蒙蒙亮,安岚玥便醒了,确切说,她一夜都没睡踏实。
“唤青荷过来。”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青荷才脚步轻快的到安岚玥跟前。
安岚玥瞧着对方精神十足的样子,笑了笑,“看来休息的不错,打扮的挺好看。”
不给青荷开口的机会,接着道,“桌子那封信,送姑母手里。”
青荷拿起那封信,来回看了两下,“主子怎么没署名。”
安岚玥看着青荷越发放肆的举动,淡声道:
“这就去吧,路上莫耽搁。”
青荷总算发现主子对她不热络,不过却没往自己身上想,只当主子是因为小产而不痛快。
“主子放心,我一定送到太后娘娘手里。”
“嗯,去吧。”
青荷走到门口时,安岚玥带上甜甜的笑,轻声低语,“青荷姐姐,一路走好。”
青荷没听到这话,只揣着信,拿着特殊的出宫信物,昂首挺胸走出去,向宫门出发。
一眼看过去,姿态像极了那高傲的贵小姐。
这封信,是下午的时候,送到懿德太后手里。
懿德太后看了一眼穿的崭新的青荷,才慢慢打开信封,展开写的满满的信件。
懿德太后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来信。
慢条斯理的折起信件,“宋嬷嬷,这丫头一大早为主子的奔波,其心可嘉,准备份桌席,你陪这丫头喝两杯吧。”
宋嬷嬷眸光一闪,眼角撇到喜形于色的青荷,“是,太后,老奴定好好招待青荷姑娘。”
青荷喜滋滋的跪谢完太后,就随着宋嬷嬷一同出去。
护国寺,自然是以吃素为主,但去的达官贵人较多,就算是素,那也是非同一般的素。
很快一桌好酒好菜上桌,宋嬷嬷笑着邀请青荷坐下。
在吃了两口菜时,宋嬷嬷拿过一个不大的银色酒壶,
“青荷姑娘这些年辛苦了。”宋嬷嬷说着,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青荷面前。
青荷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嬷嬷客气了,都是青荷应该的。”
宋嬷嬷笑呵呵的夸赞着青荷,“当初送姑娘去安阳候府,就知道姑娘极好,这么些年看来,果真是做的极好。”
说着举起酒杯,“老身陪姑娘喝几杯,放心,姑娘的功劳,太后娘娘记着呢。”
青荷一喜,一杯酒下肚,接着两杯三杯…
等吃饱喝足,太阳即将西下。
宋嬷嬷站在国寺门前,
“已经给姑娘安排好马车,这是太后娘娘给姑娘的赏赐,”
说着递给青荷一个包袱,不料包袱一角没有系紧,从里面掉出好些珠宝以及银元宝。
“哎呀,掉出来了。”宋嬷嬷蹲下身去捡。
青荷激动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宋嬷嬷把包袱重新装好,递给青荷。
“姑娘一路小心,切记财不外露。”
青荷接过包袱,只管抱着包袱笑,脚步踉跄着上了马车,连向宋嬷嬷道谢告别都忘了。
宋嬷嬷好脾气的含笑叮嘱着车夫,一路慢行。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宋嬷嬷回想着曾经的青荷。
小心谨慎,心思细腻,安分守己,最主要的是有脑子。
当然,要是表现的不好,也不会让她去伺候候府千金,却不想,……
果然,安逸使人堕落,也使人愚蠢!
宋嬷嬷摇着头回了寺内。
俗话说得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
晚间传出消息,有毛贼抢劫青荷,在反抗当中,马车失控落入悬崖,尸骨无存!
消息传回芸香殿,
安岚玥红了眼眶。
跟了她十年的光景,对外一直是她的得力助手,几滴眼泪罢了,青荷姐姐当得起。
娘娘吉祥(30)
安岚玥红着眼眶,任泪水在脸颊上流淌。
前来诊脉的太医,隔着一层床幔,看不真切里面的人是何表情,只认真嘱咐婉容莫再伤心,小月子里,哭多对眼睛不好。
也要少思少虑,以免影响身体恢复。
一天的功夫,便有人私下讨论安婉容倒霉的话,先是小产,接着又失了得力心腹,还坐着小月子呢,就天天以泪洗面,可怜呐!
凤临宫里,
连潇冉坐在外面的藤椅上,晃晃悠悠。
到底是不一样了。
按上辈子来算,青荷应在五年后才死,死的极不体面。
最主要的是,她有点不懂安岚玥到底想做什么。
以她的城府,不应该这般毫无防备跟着冯婉容出去的,而且,真的来月信了吗?
来了就罢。
如果没来,为什么要撒谎?
连潇冉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安岚玥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就更奇怪了,这世间,有几个女子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呢?
更别说一个有野心的女人。
到底搞什么鬼?
是姑侄合谋,还是安岚玥擅作主张呢?
不管哪方面,倒也狠的下心。
不亏是安家的女人。
—————
安阳候府,
安阳候正在安慰抹眼泪的夫人。
“好了,别哭了,玥儿还小,孩子还会有的。”
安阳候心里也不痛快,越想越可惜。
便没耐心继续哄着哭哭啼啼的夫人,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星儿。”人就大步走远。
安阳候夫人哭声一顿,随即哭的更伤心。
安岚玥的母亲,是安阳候的继夫人,原配夫人难产,一尸两命。
原配走的干净利索,也没留下一儿半女,所以,虽说是继夫人,倒也没人瞧不起。
而这继夫人也给力,三年抱俩大胖小子,地位越发稳固。
时隔五年,又有安岚玥的出生。
儿女双全,夫君体贴,那时候的安阳候夫人,不知让多少女人羡慕。
可从安岚玥五岁开始,一切变了。
懿德太后,安阳候的嫡亲姐姐传来懿旨,要把安岚玥接去跟前教养。
安阳候很开心,二话不说就把闺女送去了,只留侯夫人思女心切,时常默默流泪。
这么些年,闺女不是自己的,夫君不是自己的,两个儿子大了,也不跟她好好说话。
这让侯夫人从心底,恨上了懿德太后跟安阳候。
如今听闻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那心真的跟拿刀子割一样疼。
恨过哭过,却又无能为力。
这日子过的有何意思……
安阳候可不管他的夫人如何想,他觉得日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大闺女进宫,又新得一枚小闺女,从小娃娃清秀的五官,依稀可见将来的美貌。
安阳候在心里寻思着,要不再纳门良妾?
或者,跟夫人再努努力,多生两个嫡出的女儿?
安阳候对于那种只疼儿子不疼闺女的人家,极为看不上,他就不同了,他安阳候的闺女,那都是宝贝疙瘩!
安阳候背着手,自得的想着,脚步一拐,又去了正院。
嫡出,价值才更高。
—————
香烟袅袅,
木鱼声阵阵。
“选几个可靠的,送去给玥儿,玥儿一人在宫中,身边没个得力人,我这做姑母的,着实不放心。”
懿德太后的声音,伴着木鱼声在禅房响起,显得飘渺冷幽~
身后的宋嬷嬷无声退下。
宫中,
安婉容小产一事,也有了结论。
如冯婉容所想,这事怎么算,也算不到她头上,是以,冯婉容只是罚了一个月的月钱。
对安岚玥这边则是送些补品做安抚。
这小产也是有区别的,
若是公开喜讯,那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像安岚玥这种,只能说无福。
主子们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
当时伺候的宫女太监就遭了秧,贴身伺候的杖责十板子,罚三个月的月银。
其他随行的杖责三十,扔回内务苑。
处罚了一批,就要补上一批。
冯婉容那里挑完之后,内务苑的管事,就领着剩下的宫女太监来到芸香殿。
“主子,内务苑的人来了。”十个板子不算轻,但能忍住。
主子身边不能没个得用的守着,忍着后背的不适,芳娘伸手去扶安岚玥,安岚玥摆摆手,自己坐起来。
到底是年轻,好方子好药材,几天的功夫,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最关键的还是胎儿未成型,如此对母体的损伤最小,胎儿越大,母体越危险。
安岚玥靠在软枕上,“你去,缺多少,选多少。”
“我?”芳娘迟疑。
“只管选,我心里有数。”安岚玥不想多说,让芳娘出去。
芳娘见此,只好应下。
芳娘离开后,安岚玥狠狠的捶了一下床边。
玉白小手,顿时红了起来,可见多用力,偏安岚玥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又捶了一下,才松开拳头。
安岚玥深深呼吸几次,才按耐住心头的怒意。
少许,芳娘领着三个宫女,两个太监进来给安岚玥掌眼。
若是不满意,这个时候还能退换。
安岚玥扫过五人,心里自嘲一笑。
五个人,没一个是想来她这认真当差的。
那个眼珠子乱转的太监,还有这一副处尊养优的宫女,不知道是哪个送进来的。
另三人,貌不惊人,却一派严谨的姿态。
想来,是她的太后姑母安排的人。
这般毫不掩饰的安排人手,当真是关心她!
这份用意,她铭记于心。
安岚玥笑着让芳娘给每人赏了一两的银花生。
“我这没甚规矩,衷心就好。”
几人马上异口同声表忠心。
听的安岚玥差点笑出声…
待几人下去后,安岚玥又是一阵吸气。
猜到是一回事,真的确定又是一回事。
真是厌极了这样的日子。
像个傀儡!
没人知道,她不爱笑,没人知道她喜欢竹子,没人知道,她……
安婉容的小产,让其他女人幸灾乐祸的同时,也对她升起了戒心。
—————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更遑论这后宫中。
安岚玥的事很快就不被人关注,因为接二连三的喜讯从新人旧人中接连爆出。
司赟飛开心,连潇冉也满意。
固然,皇子多了争斗多,她跟孩子会成为所有攻击的对象。
但,有压力才有动力,才能崩发潜力。
她是想让她的孩子站的更高。
但她不会拿天下万民给他的孩子做赌注。
娘娘吉祥(31)
连潇冉虽为女子,心中却有大义。
不会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万民于不顾。
有些事,连潇冉看的很明白,比如,司赟飛便是位合格的上位者。
在位期间,国泰民安。
她希望她的儿子也如此,如果担不起这份责任,她会另作打算。
而那些未知的磨难,都将是儿子成长的试炼石,若连这些都躲不过,还是做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吧!
连潇冉的想法若是被人知晓,定会觉得虚伪。
因为大多数人会想着把所有障碍除掉,一家独大。
连潇冉认为,能在万花丛中还长的最耀眼,才是成功。
她希望他的孩子,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胸中有山河。
这种种考量,让她在做一个母亲的同时,还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后。
尽量护着皇嗣不受损。
说来,皇室的孩子,那都是全面发展型人才。
皇位只有一个,但需要治理的地方,很多!
—————
转眼,
五年过去。
几年前还子嗣艰难的皇上,这几年跟打了鸡血一样,儿女满堂。
重点是,皇嗣折损极少。
如今,宫中有八位皇子,九位公主。
还不说皇上正值壮年。
后宫每三年都会有新面孔。
当下,这宫中新人老人加起来,最炙手可热的有三人,郑修容,梁婉容,安贵嫔。
郑梁二人是后来居上,只有安贵嫔安岚玥,从入宫开始,恩宠就未断过。
之前小产一次,三年后生了六皇子,有子有恩宠,位份还一升再升,五年的时间,从五品升到正三品,这独一份的风头,着实令人羡慕嫉妒恨。
宫中其他人的位份也有变化,不过那些属于批发式晋级。
都不像安嫔蹦的这么快。
有升位的,也有犯错降位的。
比如,冯婉容成了冯才人,一降到底!
还是明月殿,
却从最好的偏殿,换到最简陋的地方。
冯才人坐在窗前,身形上看去,很是瘦弱。
再看正面,只觉得吓人。
脸颊瘦的颧骨高耸,眉眼阴鹫,也没好好打扮,披头散发的样子,活脱脱的疯婆子。
从婉容降到才人之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大大缩减。
只有两名宫女,一名太监,一个粗使婆子。
吃穿用度更不用说,全缩减的厉害,还不说有那些踩高捧低的从中作梗。
总之,曾经的冯婉容,如今的冯才人,根本让人无法联系到一块去。
两个宫女便是喜鹊跟红果,是不是主仆情深不好说,只看眼下还能跟着冯才人,这让冯才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安慰。
“小主,回屋吧,可不好受了凉。”红果看着这样的冯才人,不知道能说什么。
主子人品不正,作为贴身伺候的人,也不是阳春白雪。
没什么埋怨的,说到底都是为了自个儿。
别人如何,她红果不知道,反正在她开始趋炎附势的时候,就想过一朝落魄。
现在的日子,比预想好的多。
而且,经此一遭,主子的脾气虽然越发古怪,但对她跟喜鹊姑姑,并没有无端责骂,也没有对其他伺候的人动辄打骂的现象。
红果甚至在心里想,希望一直这样下去,…
可惜,
事与愿违。
—————
冯才人,冯雪艳,是个不够聪明、却心气儿高的人。
她也不是打小就爱动怒动粗,什么开始的呢,
许是四岁,看到父亲打死弟弟那一年?
还是记事起,父亲心情不好就酗酒打母亲,打姨娘?
或者是七岁那一年,下人欺负她,她反击的那一次?
似乎从她反击开始,父亲会用欣慰的眼神看她,见她打骂下人也不阻拦,还笑着说,我儿肖父。
后来,她跟她母亲的生活开始变好。
父亲还是会打母亲,但过后会时常来陪伴她们。
一时,竟也说不清是好是坏。
再后来,失手打死一个奴才,那是第一次,当时她很慌很怕,哭着去找父亲,父亲却轻描淡写的让人拉去乱葬岗,还骂她没出息。
时至今日,她还清楚的记着对方那一口一口的血。
可真鲜艳,
像极了最美的花儿,一路开到她的心尖上。
慢慢长大,该参选了,家里来了教养嬷嬷。
说来可笑,她的是非观,是一个嬷嬷教的。
老婆婆苦口婆心,一点一点,一次一次,纠正她,改变她。
她心里一直都感念那位老嬷嬷的,教会她如何做一个正常女子。
哪怕是假装。
只可惜,骨子都是歪的,终归做不了堂堂正正的人。
入了宫的日子,其实也还好,就是太无聊些。
无聊就容易想事情,想多了就开始心里不得劲,就想做点什么……
人呐,只要做了坏事,就有被揭穿的时候。
落得这般下场,怪不得谁,技不如人嘛!
那些女人,没一个干净的,但人家比她藏的深,那就是本事。
可是,
她的孩子,
第一次流产是在还未显怀,她刚察觉,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她母亲一辈子在子嗣上,生的、小产的、养大又死的,全部加起来,不少于十个。
她才一个。
一小团血球而已。
可第二个,已经有六个月了,她每天都会数胎动。
可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保不住了!
她不能接受,根本没法接受。
那是她的孩子,陪了她半年的孩子,她抚摸肚子的时候,会给她回应的孩子!
结果,没了?!
她的孩子没了,凭什么那女人还要大着肚子来炫耀。
甚至不用谋划,她也不想继续熬下去。
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推倒了那个女人。
可恨,那女人倒是福大命大,竟然保住了!
而她呢,众目睽睽,证据确凿的谋害皇嗣,谋害妃嫔,按例该打入冷宫赐死的。
皇后娘娘仁义,说她许是接连失子,太过痛苦,才神志不清犯了错事。
如此,皇上才网开一面,饶她一命。
但,该有的惩罚还是有,直接降到末位,一个小小的才人,连那些大宫女大太监都比不上。
其实,苟且偷生,也不是不行,只是无意间听了些好玩的事,心动不已。
至于,阴谋、阳谋…
又有什么关系。
—————
“皇上,我要见皇上。死奴才。滚开!我要见皇上!”
司赟飛正与安贵嫔下棋,突然传来一阵噪杂。
“怎么回事?”
娘娘吉祥(32)
司赟飛手指夹着棋子,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
一旁伺候的李盛安询问了一番,才上前道:“回皇上,是冯才人,闹着要见你。”
安岚玥手中的白玉棋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上。
“原来是是冯姐姐啊。”安岚玥像是刚想起来是谁,一脸的恍然大悟。
“何事?”司赟飛跟着落了一颗黑子。
“冯才人说要面见皇上才说。”
李盛安在心里快速想着后宫有什么大事,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
可别是下面的孙子们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惹毛冯才人了吧?!
“朕要赢了。”司赟飛带着笑意,落下最后一子。
安岚玥探头一看,丢开手里的白子,“不玩了不玩了,皇上净会欺负人。”
美人儿嗔怪,也是赏心悦目的。
被挡在外围的冯才人,听着里面男人女人的笑声,心里发狠,“皇上,嫔妾有要事禀报,皇上,这可是事关皇嗣的大事……”
闹闹嚷嚷,让凉亭里的司赟飛心里升起不愉。
“怎么还在那闹?”
“唉,奴才这就请小主离开。”李盛安拂尘一甩,准备去赶人。
“算了,让她过来吧。”
李盛安:…
行吧,你是皇上你任性。
李盛安走到冯才人跟前,对于她的狼狈,视而不见,
“皇上请小主过去。”
伸手拦着冯才人的太监,这才撒开阻拦的手。
冯才人狠狠的瞪着态度嚣张的几个太监。
这些个踩高捧低,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狗奴才们,老娘再不济,也是个主子,就敢对她拉拉扯扯,呵,什么东西!
“哟,安贵嫔也在啊,嫔妾有事跟皇上说,安贵嫔不回避一下?”
安岚玥没搭理冯才人,只看向司赟飛,美眸流转,媚色多情。
“无需回避,有事就说,没事就回去少出来。”前一句对着安岚玥,神态温和,后面的对着冯才人,不耐之色,流于言表。
“嫔妾遵旨,等会安贵嫔可别后悔才好。”
安岚玥连个正眼也没给冯才人。
“皇上,可否答应嫔妾,不管嫔妾说什么,都听嫔妾说完?”
司赟飛眉眼冰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形如鬼魅的女人。
“朕听着。”
冯才人勾唇一笑,“嫔妾的两个孩子,是被人谋害的,至于谋害之人是谁…”
冯才人提起小产的两个孩子,已经不难过。
但也不想这么放下就是了。
司赟飛听到谋害二字,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谋害皇嗣的,是懿德太后。”
一句话,落入众人耳中,如惊雷,天玄地变…
司赟飛怒喝,“你放肆!”
“李盛安,把她给朕拖下去!”
“皇上当初就没想过为何别人儿女成群,你却子嗣凋零?就没想过为何皇后娘娘临产为何会出事?就没想过你身边坐的那个女人,当初为何假报消息隐瞒身孕?”
李盛安觉得头大如锅,他真的不想吃瓜啊。
忙喝道,“还不堵住她的嘴。”
“你司家的江山,呜呜呜…”冯才人张口咬上捂她的手。
“迟早姓安,哈哈……害你的是你亲娘,呜呜,~哈哈……母子相残,好玩,好玩极了!哈哈…”
冯才人像是崩发了神力一般,几个太监都被制住她,硬是让她大喊大叫说完了这通话。
听到的人一个个都瑟瑟发抖,而冯才人望着众人惊慌的样子,心头痛快极了。
这番话是真的吗?
那当然是,
不知道啊!
冯才人癫狂的想着,她就要爆最大的料,就是要搅的所有人都不安生。
或许,这瓜保熟呢?
不过,都不重要了。
冯才人望着一旁清凌凌的湖面,挣脱挟持,朝着湖里跳进去!
动作之快,看傻了众人。
“还愣着干嘛,下去捞人!”李盛安踹了一脚傻站着的宫人一脚,他真是要被这些蠢货气死,这些个饭桶,干啥啥不行的东西,连个女人都拉不住。
一阵混乱之后,只有女尸一具。
司赟飛看着跟水鬼一样的尸体,眼底的暗光,明明灭灭。
“鞭尸!”
周遭的人恨不得割了耳朵。
瞅瞅给皇上气的,都要鞭尸了。
安岚玥拨弄着圆润精致的棋子,似有无尽的乐趣。
鞭尸二字,总算引起她的反应。
撩着眼皮,看着身旁这个看似怒极,实则冷漠的男人,心头闪过种种计较。
刑司的人很快过来,抬了尸体下去行刑。
待现场清理过后,司赟飛似笑非笑的望着安岚玥,“爱妃,可有话说?”
安岚玥嫣然一笑,“有啊,嫔妾想知道,午膳的时候,皇上请嫔妾吃什么。”
司赟飛挑着眉,“倒不知玥儿竟是个贪吃的。”
安岚玥不依,佯怒着嗔了司赟飛一眼,“皇上又欺负人。”
司赟飛顿时大笑起来,拉过女子纤软嫩白的玉手,“那就走吧,朕请玥儿吃好吃的去。”
安岚玥这才满意的带上笑,跟着起身,与之相携离开。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
男的威严俊朗,女的妩媚娇俏,两人凑在一块低声悄语时,像极了感情很好的璧人。
这般美好的场景,落在一众宫人眼中,就觉得老吓人了。
李盛安都觉得这一幕,诡异的很。
这场闹剧,似乎真的是闹剧,除了死了一位冯才人,一连半月,都风平浪静。
凤临宫中,
连潇冉刚哄好儿子。
这是她最近爱上的新项目,把孩子逗炸毛,再把孩子哄好。
这简直是恶趣味。
连芷几个都无语了,这都什么娘啊。
难为她们家大皇子了。
连潇冉却觉得她也很难啊,没看这娃越来越难逗了嘛。
再说,六七岁的孩子,一天到晚板着脸,比六七十的老头还严肃,这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了,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
在这宫中,尤其是皇上正值壮年的情况下,适当的懂事就好,
人这一生,有许多身份,在皇家,除了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子,还要做一个需要父母的孩子,独立的同时,还要学会依赖父母。
连潇冉给司景灏又夹了一块他喜欢吃的糖醋里脊,母子二人吃饱喝足,连潇冉就拉着孩子散步消食。
晃悠一圈,母子坐下休息。
连潇冉望着儿子稚嫩的脸庞,心软的不行。
娘娘吉祥(33)
司景灏最近被自家恶趣味母后,逗的没脾气。
这会见母后又这样看着他,心头拉起警报,不知道母后又想出什么新玩法逗他。
连潇冉瞧着儿子带着警惕的样子,抽抽嘴角。
拉过儿子rua了一通!
“母后!”气急败坏的小家伙,简直不要太可爱。
适可而止!
咳,适可而止。
连潇冉清清嗓子,按耐住想要对儿子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心情。
说点正经的,
“灏儿啊,母后知道你聪明懂事,但,你的聪明懂事,应该是由你父皇教导出来的。你是嫡长子,你已经占了最好的位置,你不需要神童这种头衔,不要让那些赞扬奉承扰乱你,可懂?”
严肃又不失温柔的声音,在司景灏耳畔响起。
来自母后的突然正经,司景灏小朋友认真严肃的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此时不能完全理解,但总有想明白的时候。
司景灏心想,母后正经的样子,还是很有气势的。
然并卵…
“母欧,嗦了木要揉鹅得年…”
“哈哈,儿子好可爱。”
司景灏白净秀气的小脸红红的,肉肉的脸颊,因为生气,一鼓一鼓。
连潇冉:……
哎呀,小家伙貌似真的生气了?!
捏着帕子掩着嘴角的尴尬,“灏儿?儿子?娘的乖乖?”
司景灏捏捏小拳头,耳尖通红。
这般孩子气的表现,惹的连潇冉眼底满是笑意。
这世上,真的有天赋异禀的人,比如大皇子,过目不忘,思维敏捷,小小年纪,做起事来破有章法。
而这些优点,被连潇冉想尽办法保护起来,对外,大皇子只是个稍聪慧的孩子罢了。
未来还不确定,不必着急露出锋芒。
—————
月色渐浓,
偏僻的小道上,一人穿过假山而来。
从穿着打扮上看,是位宫女。
“喜鹊姐姐久等。”
身形隐在暗处的喜鹊慢慢走出来,“连芷姑娘客气了。”
一身宫女装扮的正是连芷,而与她夜间碰面的,则是那位,已泯于众人的冯才人身边的喜鹊。
“喜鹊姐姐辛苦了,这是姐姐要的东西。”连芷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连芷捏捏瓷瓶,看向温柔秀气的喜鹊,“姐姐何以如此?”
喜鹊接过瓷瓶,只是浅笑。
连芷见此,不再多问。
问一句是人情味,好歹是帮了凤临宫的,又不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毕竟,谁还没个心事不是?
“姑娘可否帮个忙?”喜鹊将瓷瓶好好收起,向连芷提出今晚相约的另一个原因。
“喜鹊姐姐请讲。”
“红果知道的不多,求姑娘给她多些照应,可好?”
红果?
连芷略一思索,才想起是谁,“姐姐心善,这事我应了,只要她安分一日,便保她一日。”
这个答案,喜鹊已经很满意。
她跟红果也不过抱团取暖。
能为她多提一句,便是全了她们这一场相互帮衬的情谊。
—————
又是一年团圆日。
懿德太后初十就从国寺回了宫中。
自从安岚玥生了六皇子后,
懿德太后回宫的时间提前了,逗留宫中的时间,也慢慢变长。
慈安宫中,
“沛儿,到皇祖母这来。”懿德太后手里拿着一个玉雕的小马,逗着不远处的小娃娃。
小娃娃粉雕玉琢的,头上扎了一个小啾啾,煞是可爱。
安岚玥温柔的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皇祖母的小马马,沛儿喜不喜欢啊?”
小娃娃就是六皇子,司景沛。
司景沛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大声应到,“喜欢!”
懿德太后一脸的慈爱,“喜欢就来皇祖母这拿好不好?”
“好!”
两三岁的小孩子,走的稳当当的,头上的小啾啾跟着左右点头,惹的殿内几人不自觉的挂上笑意。
“谢谢皇祖母。”小娃娃被教养的很好,接过懿德太后手里的小玉马后,还奶声奶气的道谢,临了还亲了亲懿德太后的脸颊。
脸颊上软乎乎湿漉漉的亲吻,让懿德太后心软了一下。
“哎哟,哀家的乖孙可真懂事!”
懿德太后笑眯了一双眼,亲热的搂着小娃娃。
小娃娃倒是胆子大,一点不怵人,问什么说什么,偶尔还能自发的捧个场,比如:
“皇祖母笑起来真好看,跟母妃一样好看。”
“皇祖母你渴不渴啊,沛儿肚肚渴了,…”
一时间,殿内都是小孩儿稚气可爱的声音,大人开怀大笑的声音,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好景象。
安岚玥母子在慈安宫待了一天,到了晚间用了晚膳,懿德太后才放他们离开。
夜色将临,路上黑蒙蒙的。
“沛儿害怕吗?”安岚玥柔声逗着被太监抱着的儿子。
司景沛晃着小脑袋,大声说道,“沛儿不怕!”
安岚玥轻笑出声,轻戳一下儿子的小肉脸,又摸摸儿子的小啾啾,母子在简单又有趣的对话中,回到芸香殿。
芸香殿还是从前那样。
里面的人,却早已换了样。
安岚玥也从侧殿搬进主殿,有几年了。
当初晋位,不是没给她机会换寝殿,只她懒得折腾,便就一直在芸香殿住着。
住的久了,倒也有那么几分归属感。
到了殿内,司景沛已经开始打哈欠了,小小的人,脑袋一点一点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快抱沛儿下去睡觉,动作轻点。”安岚玥轻轻握了一下儿子的小手,才让人抱下去。
安岚玥瞧着儿子安置好,才拆了头发沐浴,之后坐在软榻上,由芳娘给她通头发。
“主子,汤好了。”春华将放温的汤碗,递到安岚玥跟前。
安岚玥放下手中的闲书,接过拳头大小的青花瓷碗。
安岚玥一口一口喝着,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清甜带点微酸,挺对人胃口。
只是,…
安岚玥很快喝完一碗,又漱了口,重新拿起书来,可怎么也看不进去。
索性收起了书本。
不大的功夫,安岚玥揉揉眉心,这汤可真是个好东西。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想犯困呢。
不愧是姑母的秘方。
安岚玥喝这汤两年,好处倒也显而易见,比如睡眠好,气色好,皮肤好。
据说这是从一个神秘地方,流传出来的安神养颜方子。
安岚玥临睡前还在想,神秘的地方是哪里,会有有多神秘?!…
娘娘吉祥(34)
安岚玥其实更想知道,既然如此神秘,为何她的姑母,懿德太后这么熟悉!
伴随着着这样那样的念头,安岚玥陷入沉沉的梦乡。
夜幕之下,万籁俱寂。
龍阳宫里烛火已经熄了近半。
只留一半的烛火,闪烁着昏黄的光辉。
“如何?”
安静的寝殿内,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回皇上,查到了。”
来人一身黑衣,连带口鼻眼周皆包裹严实。只有眨动的眼睛可见。
龙榻上隐隐有人影晃动,接着床幔被撩开,司赟飛穿着明黄的里衣,从里面走出来。
来人单膝跪下,将手中被黑布包裹的东西,双手呈上。
司赟飛拿过包裹,不急着打开看,走到桌旁,将包裹随手丢在上面,没叫旁人,自个儿动手倒了一杯冷掉的茶水,一口喝完。
这才慢条斯理的动手解开包裹。
包裹里面,有几本泛黄的书本,其余的便是信件,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件,司赟飛细细看过,叠好放在一旁,又打开一封。
接连拆了七八封,司赟飛便不再看了。
晚上看东西,费眼。
“跟司二换班,你休息两天,继续查。”
“是。”
黑衣人抱拳,无声无息的离开。
黑衣人离开后,司赟飛一个人坐了半响,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身萦绕着落寞。
—————
“父皇!”
司景灏正艰难的吃着母后夹给他的青菜,余光发现父皇来了,顿时兴奋又克制的站起身,响亮的叫着来人。
儿子喜悦孺慕的表现,让司赟飛绽开笑容。
连潇冉站起身,迎着司赟飛坐下,边让人拿碗筷,边问着:
“皇上吃了没?”
问完不等司赟飛说话,又笑着说,
“吃没吃的,既然来了就陪我们娘两再用点。”
司赟飛:…
“皇后给朕安排的明明白白!”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
“那皇上要听吗?”连潇冉接过新拿上来的碗筷,放在司赟飛跟前,又用公筷夹了对方爱吃的放在碟子中。
“当然要听,谁敢不听皇后娘娘的安排,是吧,灏儿。”司赟飛对着儿子眨眨眼。
司景灏一本正经的小幅度点点头,儿子认真又积极给自己回应的模样,看的司赟飛眼底晕上笑意。
“咳…”连潇冉清了一下嗓子,“皇上吃菜,来,灏儿你也吃,都多吃点!”
连潇冉殷勤的给父子两个夹菜,而被照顾的父子两人,呃,并不想被照顾呢!
父子两个对着一碟子蔬菜,苦大仇深。
连潇冉夹起一根青菜,细嚼慢咽,余光扫过父子两个郁闷的样子,胃口大开。
天气干燥,不吃蔬菜怎么行。
一顿饭,连潇冉吃的很满足。
至于那父子两个满不满足,连潇冉表示不重要!
她看着满足就好!(??w?)?
司赟飛拉过儿子说说话,问问功课。
“一会儿煮点秋梨水端上来。”连潇冉招手叫连画过来,低声吩咐道。
“是,娘娘。”
连画悄声下去,皇上有些日子没来了,瞧她们大皇子高兴的,可不能打扰了去。
父子二人说说笑笑,连潇冉在一旁看着,偶尔说上一句。
“皇上,灏儿,来喝点梨水。”
“放了蜂蜜的,都喝点,最近干燥,喝点这个下火还润肺……”
司赟飛端起一碗,慢慢喝着,看着那对母子,听着他们说话,这普通的梨水,也好喝了几分。
司赟飛又坐了一会儿,“朕去处理政事,晚上再过来,灏儿也跟父皇走吧,去听听那些大人们的见解。”
司景灏很开心的应了,小孩子对权利还很模糊,简单的想着,能跟父皇身边,超幸福!
连潇冉直视着司赟飛,“皇上确定?”
司赟飛看过去,一笑,“放心。”
连潇冉:老娘不放心!
但,
“好,臣妾信皇上。”
说完又柔声叮嘱儿子,“灏儿也要听你父皇的话。”
司景灏答应的很干脆,开开心心跟着去龍阳宫。
连潇冉站在门口望着父子两个拉着手走远,长吐一口气,望着刺眼的太阳,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喃喃自语,“开始了!”
这明争暗斗,正式开始。
风起云涌,在大皇子去勤政殿的时刻,正式打响!
—————
慈安宫,
懿德太后悠悠转醒。
每天半个时辰的午睡,是懿德太后的习惯。
简单洗漱一番,整理好着装,懿德太后喝了一盏茶,才开口,“大皇子去了勤政殿?”
“是的,太后。”回话的是懿德太后另一位心腹,宋嬷嬷毕竟岁数大了,总得培养新人。
翠婵是宋嬷嬷一手调教的,今年不过双十年华,却是慈安宫的一把好手。
除了某些事情,在宫中的日子里,懿德太后更喜欢叫翠婵在身边伺候。
跟年轻人在一起,觉得自己都轻快,舒服。
懿德太后听完,便不再问这件事情。
“沛儿没过来吗?”
“六皇子应该还在睡午觉,如果醒了,肯定会来找太后。”翠婵边说边给懿德太后按摩着头部。
每天午觉后,要进行头部按摩,据说是促进脑部血液循环,预防记忆下降的一种养生手法。
懿德太后嗯了一声,放松神经,由着翠婵不轻不重的按着脑部穴位。
一盏茶的功夫,“太后可要起来走走?”
“嗯。”
懿德太后极为重视养生之道,身子骨养的比一些年轻人还好。
芸香殿里,
司景沛刚睡醒,由奶嬷嬷抱着到正殿找母妃。
“母妃。”奶声奶气的呼唤,听的安岚玥心都酥了。
“哎,母妃的沛儿。”安岚玥正在看账本,她是一殿之主,这芸香殿大大小小的事,需心中有数。
见儿子过来,就叫芳娘收了册子,接过儿子抱在怀里,额头碰碰儿子的的小脸蛋。
“沛儿睡的好不好?”
“好。”
“喝水没有?”
“喝了,还想喝母妃的。”
“好,母妃喂沛儿。”
安岚玥拿着白水,细心喂着儿子喝水。
喝了水,还没说上两句话呢,慈安宫的人就来了。
“给贵嫔主子请安。”
“起来吧。”安岚玥让人为翠婵搬小凳。
翠婵忙道,“多谢贵嫔主子赐坐,奴婢就不坐了,太后准备了好些东西,等着六皇子呢。”
娘娘吉祥(35)
安岚玥见到翠婵的时候,就知道是干嘛来的。
果不其然…
可她不能拒绝。
“好,翠婵姑娘稍候,太阳挺大,得备上遮阳物件。”安岚玥让人下去准备,又开口说着,“我这儿也闲来无事,跟着去看看太后吧,不知太后会不会嫌我烦。”
翠婵笑道:“主子说笑了,太后时时盼着你们,恨不能您跟六皇子都住在慈安宫呢。”
安岚玥眸光微动,粲然一笑,“那敢情好,走吧。”
到了慈安宫,
刚踏进门,懿德太后就远远向司景沛招手,“小沛儿,快到皇祖母这来。”
小沛儿,司景沛歪着头看了懿德太后一会儿,才软软的唤了一句,“皇祖母。”
“哎,快过来,皇祖母给你好吃的。”懿德太后示意奶嬷嬷放下司景沛,那嬷嬷忙把司景沛放在地上。
安岚玥捏了捏指尖,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温柔笑意,弯下身子对着孩子轻声道,“皇祖母那有好多漂亮好吃的东西,沛儿要不要啊?”
“母妃抱抱。”
司景沛仰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母妃。
“不可以,沛儿,要自己走过来。”
不等安岚玥回答,懿德太后便先开口,虽然脸上还是挂着笑,但眼底已经带上了不满。
对于这对母子黏黏糊糊,磨磨蹭蹭的行为,很是不满!
安岚玥神情未变,“母妃牵着沛儿的手走哦。”
司景沛看看懿德太后,又看看自家母妃,小嘴嘟了嘟,才将肉乎乎的小手递过去。
“你太惯着沛儿了。”懿德太后让翠婵喂着司景沛,自己与安岚玥说着话。
安岚玥见儿子吃东西的动作慢下来,似乎是不解为什么叫他的名字,望过来的小眼神带着迷糊。
安岚玥安抚的冲儿子甜甜一笑,小家伙顿时安心了,也跟着甜甜一笑,低下小脑袋吃起东西来。
母子间的互动,让懿德太后眯了眯眼。
“让沛儿跟着哀家住吧。”
懿德太后状似无意,带着笑缓缓开口。
“好啊。”
话音刚落,安岚玥就顺口应下。
懿德太后修剪花枝的动作一顿,“舍得?”
安岚玥往旁边的台子上一趴,“不舍得啊,但在姑母这我放心,顺便我也轻松轻松,自从有了沛儿,我这黑天白夜都在操着心,搁姑母这好啊,我让芳娘回去收拾点沛儿惯用的送过来……”
“快打住,越说越来劲啊,哀家才不给你操那心,养你一个不够,还要给你养孩子啊,哀家怎么那么闲呢!”懿德太后没好气的瞪了安岚玥一眼,“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是没个正形!”
“姑母~”安岚玥顺势探着身子,拉着懿德太后的袖摆撒娇。
“玥儿只在姑母这没正形,姑母最好了。”
安岚玥长的很好,三庭五眼极为精致,随着年岁的增加,这份精致愈发有韵味,跟懿德太后说话时,娇媚的小脸上,满是孺慕。
漂亮的杏眸里,满是真挚。
这样的安岚玥,懿德太后受用的同时,还有一丝丝自得。
“做了母亲,就该为孩子好好打算,总这么孩子气可不行。”懿德太后将修剪漂亮的花枝,放入玉色的瓷瓶中。
“这不是有姑母嘛,”安岚玥手指拂过花头,“姑母剪的花可真好。”
一个个含苞待放的。
而关于孩子养在哪里的问题,就这么翻篇,谁也没有再提。
跟忘了一样。
安岚玥母子离开之后,懿德太后感叹,“长不大的丫头,沛儿跟着她,哀家真是放不下心呐。”
翠婵为懿德太后卸去头钗,放下头发,一边梳头发,一边笑着跟太后讲话,“这不是有太后嘛。”
懿德太后闻言无奈开口,“哀家就是这操劳的命,一辈子没个清福。”
“哎哟,太后这话叫人听了,可是要气煞人的,太后这般有福之人,还这般说,这让天下人可怎么活呀,”翠婵一副惊讶的样子,连连说了几遍,听的懿德太后好笑,
“你这不饶人的丫头。哀家比起别人,还不同样是个老妇而已,有什么说的说不得的。”懿德太后作势拍了翠婵一下。
翠婵嘴上笑嘻嘻的喊着“谢太后赏。”
逗的懿德太后笑出声来。
这就是跟年轻在一处的好,单这份活力,就叫人开心。
另一边,
安岚玥看着儿子喝了奶,又跟儿子讲了小故事,哄了儿子熟睡。
坐在床边,望着儿子可爱的小脸,安岚玥觉得这不由己的一生,都在这一刻被成全了。
和衣轻躺在床边,虚虚揽着充满奶香气息的小家伙,凑近深吸一口,所有的糟糕,都得到了安抚。
“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更不会把你送出去!”安岚玥望着酣睡的儿子,无声说着心里话。
—————
“娘娘,老爷传信说一切已妥当。”连芷倾身在连潇冉耳畔说道。
“嗯。”连潇冉合起手上的宫务,转动下脖子,看了一上午的册子,脖子僵的厉害,眼睛也干涩的很。
连芷自然的站在连潇冉身后,双手带上些力气,为连潇冉按摩肩颈。
连芪端上一壶加了蜂蜜的菊花茶,去火明目,还滋润。
“老爷说,娘娘有什么需要只管安排。连家与娘娘跟大皇子,同舟共济。”
“本宫知道了。”连潇冉垂着眼睑,看着杯子里花瓣舒展的金丝菊。
不牵扯是不可能的,只要她还姓连,只要她还流着连家血,他们便不可分割。
不管连家做不做什么,都会与他们母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利益也好,亲情也罢,连家是他们母子二人最牢固的依靠。
只是,她不想依靠,她也不想儿子去依靠。
为了儿子的将来,也为了连家的将来,这宫中的事,连家还是要少参与。
管束好族人,帮他们母子打理些就好。
外戚,于谁,都不是个好称谓。
连潇冉心思急转。
还有什么能让连家做的事情?
什么都不让他们做,他们该胡思乱想,自乱阵脚,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手指扣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连潇冉将自己的规划在心里又细细过了一遍,最后发现,适合连家的,只有土地这一块。
娘娘吉祥(36)
再仔细一想,土地也不是很妥当。
土地是百姓的根本,是他们的命,这一块还是不碰吧。
对了,山林!
上辈子,山林的收益,可是给司赟飛进了不小的一笔。
而且这个主意……
“叫明妍过来。”
上辈子,就是明妍给司赟飛提的意见,别问她怎么知道,因为这也是明妍登上后位的一份丰功伟绩啊!
充裕了国库,那可是大功一件。
记忆里,七年后会有一场战事,因为国库充裕,粮草装备到位,根本不惧任何侵袭者。
这辈子,她若拿了山林,该给司赟飛准备点啥好呢?
天下利益那么多,不可能尽握手中,而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还做不到只手遮天,到时候,一国之后手握巨财,想干什么?
权利这东西,不碰的时候,你觉得你可以不受它诱惑,当你拥有一样的时候,你就会想拥有另一样。
保持理智,哪那么容易。
贪婪才是人之本性。
重活一次,是为了不留遗憾,又不是搅弄风云。
而且,人这一生的运气都是有定数,做了失德之事,报应不在你身上,就是报在身边的人身上。
所以,要积福,也要惜福。
连潇冉天马行空的想着,突然想到一件事,越想越可行。
决定把一块肥肉送给司赟飛。
铁矿!
这可是不掺一点假的正宗肥肉。
前世被一商贾发现,后与权贵勾结,把控矿山,等司赟飛知道的时候,已经开了一半出去,大多数还不明去向,为后来的大战埋下隐患,要不是国库充裕,那场战事,能不能赢还真不好说。
那座矿山,让司赟飛狠狠头疼了一把,部署很久,才握在手里,可也没剩多少正经矿材了,流出去的也没办法追回。
遥想这块肥肉,这天下最适合吃的人,只能是皇上。
前世的种种,以及自己的考虑,使的连潇冉从始至终都没染指铁矿的想法。
也是因为自己不打算掺和,差别都忘记这茬。
打定主意,连潇冉就开始思索着怎么跟司赟飛开口。
应该快有人察觉那座山的不寻常了吧。
“娘娘,明妍来了。”
想这么多,其实也不过一小会儿功夫。
既然人来了,就先说说山林的事。
就是不知道,没了爱情的魔力,人家还会不会掏心掏肺说出自己的奇思妙想。
“明妍见过娘娘,娘娘吉祥。”明妍垂着目光,福身行礼。
“起来吧,连珠,给明妍拿个凳子过来。”
连珠颠儿颠儿的,忙搬一个小圆凳放在明妍身边。
“坐吧。”
“谢娘娘赐坐。”
连潇冉看着眼前这个规矩极好,带着沉闷的女子,有一瞬的恍惚。
这真的是那个开朗大方,明媚乐观,不拘小节的妟贵妃吗?
若没记错,明妍的原名应该叫周妍吧。
那年宫宴上,司赟飛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还是周妃的周妍说,爱妃名字极好,赐妟为封号。
周妃,一跃成为妟贵妃!
风头无量,羡煞众人。
除了一开始的谨慎,到了后来,司赟飛对周妍的宠爱,人尽皆知。
妟,同音,妍。
妟,意为日出、清明、安!
多好的寓意啊。
妟贵妃一生育有一子一女,前期受尽恩宠,后来亲生儿子做了皇帝,女儿嫁了青梅竹马的朝堂新贵,一生一世一双人,感情极好。
周妍,妟贵妃,后来的皇后娘娘,被上天眷顾的人生,大概就是这般吧。
盯着上面直晃晃的目光,明妍悄悄捏了捏手心。
对方的小动作,没逃过连潇冉的眼睛。
不安又拘谨的样子,让连潇冉在心里轻叹,心思一转:
“本宫送你出宫,还你良民身份,但你要为本宫做事。”
这样的恩赐,明妍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心里更加没底。
起身跪在地上,“娘娘请吩咐,明妍不敢求赏。”
连潇冉挥手让连珠几个先下去。
殿内的安静,让明妍越发忐忑。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她也不知道需要她付出什么才能换取自由,而这自由…
她真的能在这个时代,自由自在的好好活下去吗?
“起来,听本宫说完。”
明妍起身也不坐下,拘谨的站着。
连潇冉也不管她,
“本宫需要你帮本宫打理产业,到时候会有人为你安排好住处,以及生活上的事情,你只要安心为本宫做好事情就行,如果做的好,本宫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明妍这才动了动眼皮,悄悄打量一番气势逼人的皇后一眼,似乎,皇后娘娘是认真的?
“娘娘需要奴婢打理什么产业,奴婢什么也不会。”
古代的生活技巧,她真的不是很懂啊!
明妍心里纠结极了,一方面高兴皇后娘娘的慧眼识珠,一方面又对自己没信心。
穿越之后,一直在宫中生活,也不知道宫外又是怎样的天地。
未知的一切,让人不安。
总之,明妍心里很慌。
“本宫准备买下几座山头,你可有什么好的主意?”
连潇冉一双凤眸紧盯着明妍。
你原本的人生,被我改写,如今还你个机会,你待如何?
山头?!
明妍微皱起眉头,认真思考。
山头能发展的可能性还是很多的,草药,果树,尤其是品种珍贵的树木,这都是长久的财富。
想要快速收益,可以在山里养鸡养猪,养羊……这都是收益,不过具体的,还是要结合这个时代的具体情况来看。
明妍就把这种想法说给连潇冉听,连潇冉扬唇一笑,很好!
“既然你有想法,那这个事就交给你了。”连潇冉拍板。
“娘娘,我,奴婢势单力薄,恐怕,…”惊喜来的太快,可责任也很重,几座山头啊!
“这你放心,本宫会安排合适的人帮你,你回去多想想,越详细越好,本宫这边安排好,就送你过去。”
“是娘娘,谢娘娘!”
明妍离开的脚步都在打漂,皇后娘娘给她安排的活,无异是天降馅饼。
可以离开皇宫了!
明妍兴奋的双眼冒光,小跑到自己的小房间,关好门。
一把抱住那只又胖了许多的大肥鸭,“丫丫,太好了,太好了!”
旺财:嘎嘎嘎…
有事说事,干啥总动手动脚的,姑娘家家的,咋一点矜持都木有。
娘娘吉祥(37)
旺财在明妍怀里嘎嘎直叫。
明妍却还沉浸在喜悦中不可自拔,等高兴劲儿过去,明妍眼眶一红,泪水哗哗直流。
旺财:嘎嘎…
哎哟我去,毛都给你整湿了。
不是,哭啥玩意儿啊,刚不是还笑的跟傻子一样嘛,这还咋哭哭笑笑呢。
女人啊,可真麻烦。
嘎嘎~
可别哭了。
有啥哭的,能出宫是好事儿,凭你独特的见解跟眼光,出去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嘎嘎~
你要是舍不得我的话,我跟你走,也不是不行,就是这一日三餐,不能对付,还得外加零食若干,还要对我好,我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能跟那臭宿主一样,总骂我……
房间里,女子的哭声,鸭子的嘎嘎声,混作一团。
听起来,莫名的和谐!
—————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
“宿主…嘎。”
“宿主~”
旺财蹑手蹑脚,探头探脑在假山处寻找着什么。
“嘭…”
“嘎,谁踹我,谁!”旺财一个bulin翻起身。
身上还沾着草地里的碎屑。
忽而,
空气静了一瞬。
旺财看着眼前的空间如水面一样,轻轻荡漾,从中显出一个身形。
月色之下,
那人,一身青衣出尘,气质冷清,眉宇间尽是洒脱大气,往那随意一站,便是人间明月,耀以星辰。
一开口,
“鬼叫什么玩意儿?”
声音倒是清幽好听,只这话嘛,很是放荡不羁。
“嘎嘎,宿主好,好久不见,宿主又漂亮了。”旺财扑棱着短翅膀,点头哈腰的说着好听话。
虽然没腰,但人家脖子长啊。
“你戳我衣服上了。”
妧零闲闲的撇了旺.狗腿.财一眼。
“嘎…”
旺财缩缩脖子,
这就好尴尬了咯。
“宿主,你说咱好久没见了,这么冷淡多不好。”旺财小眼睛瞄着妧零的衣摆,没破就好。
“怎样才好?”妧零说着,闲步走到假山旁的小亭子里,撩起衣摆坐下去。
“至少也热情一点啊,”旺财跟着跳到桌子上窝着,“话说,我咋感觉宿主你又变了呢?”
“嗯?”妧零长眉一挑。
“你以前也不是这性子啊,这几个位面,怎么越来越冷淡呢,尤其是对我,”旺财还很认真的举例说明,巴拉巴拉一通,总结:“你看,你之前多热情,多正义,多逗比……不是,多活波。再看看你现在,一身的姓.冷淡味儿。”
妧零轻轻一笑,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慢慢伸出,放在旺财的脖子上,“可以啊旺财,几年没见,长本事了啊。”
话音一落,
“嘎!”
粗噶难听的惨叫声响起。
“嘎…宿主…”
你看你,又动手,我命运的脖子,怎么就这么招你待见。
“宿主,有话好好说,我皮糙肉厚的,别伤着你的手。”旺.狗腿.马屁精.财。
妧零又捏了捏,才松开手。
“你怎么胖这么多。”妧零一副嫌弃的样子,斜昵着旺财。
“嘎,宿主,不能因为我脾气好,就这么侮辱我的兽格。”
妧零:…
咦…
一番插科打诨,旺财总算想起点正事,“对了宿主,你找我干嘛。”
妧零朝着桌子一靠,看着夜空,“没事不能找你?”
“那倒没有。”旺财也跟着望向夜空。
明月清风,繁星闪烁。
“原女主要出宫了,我跟着走,还是留在宫里?”
旺财说的原女主便是明妍,上辈子的人生赢家,名利双收,女主待遇嘛。
“跟着她走吧。”妧零对于故事发展到现在这般,感触并不大。
连潇冉是报复也好,还是岁月静好也罢,都跟她无关。
不过是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罢了。
她不过是给了一个可以翻盘的机会。
其他的,自己掌握去。
旺财听到自己可以跟着出宫,开心的脑袋直晃。
这些年,明妍把他伺候的极好,能跟着走,再好不过啦。
“那宿主你呢?”
“监督你。”
“哦。”
—————
“哈哈哈!”
“冉冉,你可真是朕的福星!”
司赟飛接到矿山传来的好消息,带着激动,一路向凤临宫走来。
到了凤临宫,还没进殿内,就开始笑起来。
“皇上这是怎么了?”
神经病啊,笑成这样。
心里吐着槽,面上端着善解人意的贤淑。
连潇冉:我可真是个好人。
“真的是铁矿,是真的,开出来了,哈哈,开出来了!”
司赟飛激动的抱着连潇冉的臂膀。
连潇冉:┐(‘~`;)┌
我…
能不能别晃我,老娘头发都要被你摇散了。
“那真是太好了,天佑我朝,天佑皇上,福泽无限……”连潇冉心里疯狂吐槽,面上还带着同样的激动,欢喜,还有奉承!
连潇冉:我真是太难了。
“冉冉,你送朕这么大一个惊喜,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司赟飛拉着连潇冉坐下,脸上还挂着兴奋跟激动,眼底却快速的闪过一丝意味不明。
“真的吗?臣妾要什么皇上都给?”连潇冉迎着司赟飛的目光,笑魇如花。
“当然,朕一言九鼎!”
“那,…”连潇冉眼底流转着深意,“那请皇上赐臣妾一道免死金牌吧。”
“胡闹。”司赟飛敛起笑意。
“怎么就胡闹了,不会是皇上不想给了吧,那算了,当臣妾没说,皇上就随便给臣妾点金银珠宝,打发了臣妾就是。”
连潇冉双手一摊,我无所谓,你看着办呗。
司赟飛失笑,一副妥协的宠溺模样,“既然冉冉想要,朕当然要给,一块怎么够,朕再给你一道赦免的圣旨如何?只要不违道义,不谋逆叛国,这两样东西,可保两命!”
“任何时候?”
“任何时候。”
“谁都可以?”
“谁都可以。”
女人问的轻描淡写,男人回的慷锵有力。
司赟飛当即就吩咐李盛安回龍阳宫取东西。
不大的功夫,一块免死金牌,一道赦免圣旨,放在连潇冉跟前。
“臣妾,谢主隆恩!”
连潇冉跪下去,深深一拜。
她知道司赟飛懂她的意思,司赟飛也知道她看出了他的试探。
这一场权衡利弊,结果都是在意料之中。
但也感谢成全。
这不仅仅是东西,这是给他们母子多了一条活命的机会。
所以,
这一礼,司赟飛受的理所当然,连潇冉跪的心甘情愿。
娘娘吉祥(38)
无人知道,连潇冉跟司赟飛已经暗搓搓的完成了一笔交易。
给自己与儿子的将来,再次添砖加瓦。
幸好无人可知,不然这宫中该怨气冲天了。
别人拿着今天赌明天,脑袋拴在裤腰上去争去斗。
这倒好,开局就把后路安排的明明白白。
而且还是最正统,最名正言顺的那种玩家。
这叫别人怎么玩。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摔…
—————
这宫中的日子,
在不出大乱子的情况下,千篇一律。
女人们争争宠,使点小手段陷害下别人,再生生孩子,养养娃,偶尔羡慕羡慕这个,再嫉恨嫉恨那个,这都是日常。
连潇冉习惯了。
司赟飛也习惯了。
这对各存心思的夫妻,在某些观点是一致的,作归作,闹归闹,别整出人命,任你们折腾。
憋着闷着也容易生病不是。
主要是这两人是真忙。
司赟飛,身为合格的皇帝,忙朝政,安天下。
而且他又新加了任务。
除了铁矿,司赟飛也跟着连潇冉入手几座山头。
当初连潇冉得知后,心里直骂狗鼻子。
不过有了司赟飛插手,好处还是很多的,至少山头上出产的东西,能很好的卖出去,还是以不错的价格出售。
而且有皇上在前面挡着,身份上也足够隐秘,不用担心被破坏,也不用操心被有心人恶意跟风,扰乱风气。
总之,她这个皇后坐等收钱就好。
司赟飛毕竟事情多,只入手三座山头,种的养的,都是能现收益的东西。
这三座大山的收益,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座入自己的私库,两座入国库。
连潇冉这边,经过有经验的人考察筛选,入手七座山头,因地适宜,一座种药材,一座种珍贵的木材,一座种果树,剩下的也是圈养些鸡猪羊这些家畜。
木材跟药材,那是长久投资,果树家畜是现收益,双管齐下。
除了这两位托付重任的几人,其他人恐怕想破头也想不到,他们的皇上跟皇后娘娘,已经撸起袖子可劲干,打算赚它个盆满钵满。
这项事业,收益只会越来越可观,头几年还要慢慢研究,等琢磨透彻后,那就静等着收银子吧。
美滋滋~
—————
这时间,晃晃悠悠的,一天天,可快了。
又是一个五年。
宫中的女人越来越多,孩子也越来越多,因此越发热闹。
“荒唐!”连潇冉朝着下面的女人怒扔一个杯子。
“啪…”
杯子清脆的破碎声,在跪着的女人跟前炸开。
女人惊叫一声。
“给本宫闭嘴。”
连潇冉厌恶的看着下首的女人,简直是不知所谓!
连潇冉很久没这么生气了。
“嫔妾冤啊,是大皇子……”
大皇子三个字,就是连潇冉的逆鳞。
连潇冉从凤椅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女人跟前,伸手捏着女人尖翘的下巴,狠狠的提起来,眉宇间带着冷意,
“本宫看你这张嘴是不想要了吧!”
“连芷,拿刀来!”
“皇后娘娘你要干什么,你不可以,你不能乱用私刑,你凭什么……啊!放开我!贱人,放开我!”
在女人挣扎后退,准备远离连潇冉的时候,连珠连画很有眼色的上去,一人一边将女人死死的扣住。
“娘娘,刀!”
连潇冉接过,轻轻拔出匕首,银亮的刀刃泛着森冷的光泽。
“话,可不是乱说的。”
对着女人的嘴巴,毫不犹豫一划……
“啊啊啊啊…”
女人惨烈的嚎叫声,响彻殿内,惊的其他原本看笑话,顺便准备踩上一脚,再来个落井下石的女人们,噤若寒蝉!
不管是新人还是旧人,都是第一次见皇后这般狠辣的举动,尤其是毫不掩饰,当着所有人,正大光明的自己动手。
这是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这是皇后的底气。
“本宫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连潇冉接过连芷递来的白色方巾,却并未擦手,而是将匕首放在上面,一点一点轻轻擦拭,很快,手巾染上鲜血,而匕首,干净铮亮!
手指在匕首上,轻抚着,一步一步走向趴在地上很是狼狈女人。
女人捂着自己的嘴巴,悄声呜咽着,还有鲜血顺着指缝留出来。
在连潇冉走近她的时候,女人条件反射的往后躲。
“唔,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是琴…”
“本宫不想知道是谁将你这蠢货推出来当枪使,本宫只告诉你,脑子是个好东西。以后,别总听信小人谗言,这往后啊,可要多动动脑子,再不济,就多看看自己的嘴巴。”连潇冉打断女人指认的行为,她需要知道是谁吗?
她不需要。
这后宫的女人,对他们母子,没一个是心存善意的。
前世今生,向来如此。
连潇冉扫过快挤满这一屋的女人们。
连潇冉这样肃然又强势的姿态,把众人慑的安静的很。
“想要争,可以,堂堂正正的来跟本宫斗,本宫还高看你们一眼。这么下作的手段,难怪爬不起来。”
连潇冉转身提步,走向那张明黄尊贵的凤椅。
大红的宫装上,用金线勾勒绣着的凤凰图案,在连潇冉走动间,若隐若现。
一众女人,从这刻开始,重新认真审视这个已经三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做了十八年皇后的女人!
有旧人在想,刚入宫的皇后娘娘是什么样子呢,
想不太起来,似乎是规矩,严谨。
自打有了大皇子之后,许是底气多了,同样还是按规矩办事,但多了几分懒散,像是许多事都不再入她的心。
只要不出大乱子,皇后娘娘很少管制,即便是管教,也是按宫规律法来办。
今日这般…
倒是罕见!
新人们则是在心里打了个激灵,她们有的在背后嫉妒过皇后,眼红过那张凤椅,更甚至骂过皇后是个老女人。
终归结底,太多人没把皇后正经放在心里。
不过是个只会讲规矩的老女。
命好,生了嫡长子。
不然,这皇后的位置不定轮到谁坐呢。
这种认知,许多人都有。
不曾想,她们这位皇后,发起火来,也有这般雷霆手段。
看对方收拾完人之后,还能闲庭信步的样子,有些对凤临宫使过小手段的妃嫔,心里打着突。
娘娘吉祥(39)
连潇冉往凤椅上一坐,懒懒靠着椅背,
“诸位的孩子能好好长大,可不是因为你们有本事。那是本宫看着呢,不然,轮得到你们在这跟本宫耀武扬威?莫不是觉着本宫很好欺负?”
连潇冉说着,望向一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
“琴嫔啊,”
琴嫔本就心里有鬼,突然被点到,心头一紧。
“嫔妾在。”
连潇冉看着对方一副娇娇怯怯,柔柔弱弱的样子,只觉得好笑,“琴嫔既然身子骨不好,十五公主交给别人养吧。”
“皇后娘娘!”琴嫔惊的声音都破了,变的尖锐刺耳。
连潇冉像模像样掏了掏耳朵,“喊什么,吓着本宫了。”
吹吹指尖,“瞧瞧给琴嫔激动的,都失态了,琴嫔啊,你可是最温柔似水的,这般大喊大叫,有失风范呐。”
这样的连潇冉,在琴嫔看来,
恶毒!
相当恶毒!
恨的眼眶发红,还得忍着,就像这死女人说的,她的形象应该是柔弱善良的。
琴嫔捏着手帕,捂着胸口,泫然欲泣:“娘娘不可以,十五公主是嫔妾的命啊,娘娘啊…”
好一个矫揉造作~
给连潇冉恶心的不轻。
“给本宫闭嘴,若是不会好好说话,本宫也帮你解决一下困难。”
今日份的连潇冉,凶残的很呢!
连潇冉表示:这种货色,我能一口气划她十个八个不带歇的。
琴嫔被堵的原本清秀的面孔,一阵扭曲。
连潇冉可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本宫也是想不通啊,别人跟本宫争,与本宫斗,那是有皇子。你呢,只有一个公主,恩宠也没了,你这上窜下跳的,忙活什么呢?”
这后宫女人在一处说话,哪个不是九曲回肠,山路十八弯。
哪有把人家心思这样大咧咧的摆出来的,简直过分!
琴嫔的脸,红了黑,黑了青,青了白,五彩缤纷,煞是精彩。
然而扎心的话还没完,
“当这宫中是耍把戏的?”
当下就有妃嫔忍不住笑起来。
琴嫔羞愤欲死,嘴巴颤抖,然后,两眼一翻,嘭…
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后脑勺磕在地上的声音,听的人牙酸,
咦…
“啧,这琴嫔的身子骨也忒差些,本宫还没说什么呢,就晕倒在本宫这,是想给本宫对着干咯。连芷,你去龍阳宫,将这里的热闹,原封不动的说给皇上听,再跟皇上说,本宫打算将十五公主过给贤妃养,让皇上抽个空改下玉蝶。”
“是,娘娘。”
连芷还没走远,连潇冉又想起个事,“对了,顺便再请皇上派个御医,咱这不是有伤员嘛,得治,毕竟本宫也是深明大义,宅心仁厚的人,见不得这场面。”
众妃嫔:tui不要脸!
嘴巴还在渗血的女人,疯狂摇头,:不,我不要…
谁来救救我,
哇~
女人泪水肆意。
连潇冉看了一眼,忙收回视线,
这血啊泪啊混一脸,
怪吓人的!
喝杯茶压压惊。
杯盖与杯沿相碰的清脆声音,很是悦耳。
贤妃便是曾经的如妃,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她比连潇冉还要大几岁,年近四十的女人,保养的再好,也挡不住岁月侵袭,脸上已经爬上细纹。
贤妃款款起身,挂着一贯和煦的笑意,走向正前方,端端正正的对着连潇冉跪拜下去。
“多谢娘娘,臣妾定尽心教养十五公主。”
贤妃是真的高兴,她这辈子,注定是无儿无女,虽说日子不难过,但能有个孩子,日子会更有滋味。
其实,早几年也奢望过,希望皇上会给她个孩子养。
如今这宫中的子嗣,可不是过去那般稀有。
眼下皇子就有十一位,公主有二十三位。
虽然皇嗣依旧金贵,但不管什么只要多了,也就不那么重要。
是以,不是有孩子,就能升位份自己养孩子。
皇上对后宫越来越不热衷,妃嫔们晋位也是越来越难。
因此,多的是不能跟在母亲身边的。
倒是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在低位份妃嫔生完孩子后,孩子在生母跟前满了百天,就把孩子都养在晖丞苑跟慧茗苑。
晖丞苑是皇子七岁后居住的地方,慧茗苑是公主居住的地方。
如此一来,倒也少了许多算计跟纷争,但也让许多人失望不已。
比如她自己,失望过后,就歇了心思,就这样老死宫中算了。
谁能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分等着她。
连潇冉叫贤妃起来,“本宫对你最是放心的。十五公主跟着你,也是她的造化。”
琴嫔那女人,表面一副纯善的样子,内里不是好东西。
就因为生的是女儿,就对孩子不闻不问,需要提现自己的善良美好时,才想起有个孩子。
亲娘都不上心,指望奴才们多用心呢,两三岁的孩子,刚会走路,没人教没人管,话都不会说。
不过连潇冉也没那么多好心,还是那句话,亲娘都不当回事,她做甚多管闲事。
如今提出这事,不过是正好合适。
贤妃这个女人算是这宫中最省心的一个。
最早跟在司赟飛身边,却最安分。
从不妄想,也不仗着跟皇上日子久就对别人托大。
这也是这么些年司赟飛对她礼遇的缘故,哪怕早已不再承恩,但还是有见圣颜的机会。
不像其他人,失了恩宠,年年岁岁很难面圣。
这样通透的女人,
值得她开这个口。
少顷,连芷回到凤临宫,后面还跟着李盛安。
“娘娘吉祥,各位主子安好。”
李盛安笑呵呵的给众人行礼,众人忙让李盛安平身,皇上跟前的大总管,她们谁敢得罪。
李盛安带着任务来的,先读了关于把十五公主过在贤妃名下的圣旨,有了这道旨意,琴嫔的存在就属于可有可无。
别人也不敢乱嚼舌根。
还有把琴嫔降为小仪的旨意。
对那位跳出来多嘴多舌,被连潇冉一顿收拾的女人,带来的是口谕,禁足三年,抄写宫规。
女人落着泪,好不可怜,只是没人会同情,蠢还心思不正,落得这般下场纯属活该。
琴嫔,原姓柴,弹的一手好琴,才得个琴的封号。
位份都降了,封号自然也没了。
柴小仪恰在此时,悠悠转醒,“既然柴小主醒了,就接旨吧。”
娘娘吉祥(40)
圣旨宣读完毕。
柴小仪: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晕了一会儿,就从嫔变成小仪了?!
柴小仪觉得,这道圣旨对她来说,太过沉重,太过残酷,让她犹如雷击。
她柔弱的体格,根本受不住这般打击。
双眼一翻,还是同一个位置,嘭的一声,再次晕倒。
众人:就这素质还挑事?
李盛安淡定转向连潇冉,“皇上让娘娘消气,若有那不长眼的,尤其是污蔑皇嗣,恶意陷害的,处罚还是打杀全凭娘娘处置。”
略一停顿,一张老脸含着笑继续道:“皇上还说,让娘娘多备些午膳,中午带着大皇子过来陪娘娘用膳。”
听完对皇后的口谕,众人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咋地,动刀动嘴还怪辛苦,吃顿饭安慰安慰?!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干什么这么粘糊?
是她们这帮环肥燕瘦不够美,还是不够嫩?
皇后就这么了不起吗?
……
好吧,
就是了不起。
众人泱泱的离开凤临宫,也没兴趣聚众扎堆,各回各的窝,今儿的事还是挺有冲击力的。
她们需要静静。
她们也不知道静静是哪个狐媚子。
—————
连潇冉回了寝殿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娘娘,那起子贱人怎这么恶毒。”连珠越想越觉得气难平。
“是啊,恶毒。”
连潇冉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珠还要再说,连画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嘘,别打扰娘娘。”
连画无声的对连珠比划着。
连珠忙捂着嘴点点头。
两人的眉眼官司,连潇冉没注意,一心沉浸在思绪里,
她真的厌恶极了用男女之事做筏子去诬陷他人的招数。
上辈子,这个招数就用在她身上。
是她无用,中了算计,吃了掺了药的酒水。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等睁开眼时,就迎来司赟飛的巴掌跟责骂。
那一巴掌彻底打醒了她,她环顾四周之后,又检查了自身。
衣襟要散未散,发髻跟头饰不知何时被拆了,发丝散在背上,再看看跪趴在地上,同样衣衫不整的太监,连潇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看周围那些充满恶意跟幸灾乐祸的眼神,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心里莫名就很平静,没有恐慌,也没觉得难堪。
掖了掖衣襟,只看向那个带着震怒的男人,告诉他,有话单独跟他说。
只剩两人时,她也不跪了,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那时的司赟飛竟也由着她做那些动作。
然后她便与司赟飛谈了条件,她已经无心做皇后,而司赟飛有心扒拉真爱。
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占着那个人人向往的位置也够久了,没什么不舍。
只是放心不下家族,好在司赟飛说话算数,没有为难连家。
也给她机会自请下堂的机会,她应该是第一个自请离职的皇后。
给出大家知道的理由是,皇后失职,无出无功,难当大任,自请让位。
私下怎么传无所谓,表面上留了她最大的体面。
当然,司赟飛与她都心知肚明,那个太监不过是阴谋。
那太监真的太丑了些,身形矮小,长的也贼眉鼠眼。
一国之后跟这样的玩意儿私通?看不起谁呢!
至今想起这事,连潇冉都觉得憋屈,好歹也找个模样周正,身子健全,身材高大威猛的吧。
只能说那位幕后之人,算准了她的心思,才找了个歪瓜裂枣的凑合一场戏。
这算是阴谋中的阳谋了。
不过,再多的算计又如何,还不是一场空。
皇位没捞着,后位没捞着。
说来,还真得感谢司赟飛突如其来的情根深种!
真爱,粉碎所有黑暗,打败所有敌人。
嘿嘿,
真爱无敌!
不过,这招数用在她身上就算了,竟然还想往她儿身上安。
调戏?
呵,
果然是阴沟里的臭虫,就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既然手伸到这了,总要回报点什么。
连潇冉细细琢磨一番,
才好心情的考虑午膳,“连珠,去膳房里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连珠心里美美的到膳房安排膳食。
哼,跳梁小丑!
还想污蔑她家大皇子,她家大皇子眼光高着呢。
到了中午,
司赟飛父子准时到凤临宫。
“母后。”
早上请安发生的事,司景灏听说一些,一上午都在牵挂着母后。
如今见人好好的,心里安稳下来。
随即又在心里记上一笔,欺负他们母子,就要做好被收拾的准备。
一家人说了一会儿话,饭菜便端上桌。
一大桌的美食,
一家人吃的都很满足。
饭后,
“皇后今儿个大显神威啊。”
司赟飛摸着胡须,对连潇冉调侃道。
连潇冉凤眸一挑,没接话,继续跟儿子叮嘱,“以后更要小心些,母后告诉你,一定不能小看女人。”
司景灏认真点头,司赟飛挑挑眉,“朕是不是也得小心皇后呢。”
“当然,惹了臣妾,可没好果子吃的。”一句话,叫连潇冉说的阴阳怪气。
“看看,看看,看看你母后说的话,……”
司赟飛让司景灏评理。
司景灏给自己的父皇母后斟完茶,才温声道,“父皇莫急,习惯就好。”
“哈哈,灏儿说的好!”连潇冉瞅着自己越长越俊朗精神的儿子,心里眼里都是满意。
司赟飛配合的送上无奈沧桑的神情。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关于那些事,不再提起。
—————
“皇上,这是最近的消息。”
黑衣人将一叠纸张恭敬呈上。
司赟飛没甚情绪的拿过翻看,看到最后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血色。
捏着那张纸,牙缝里挤了两个字,很好!
“退下吧。”
黑衣人迅速消失。
司赟飛再也控制不住,起身踹翻岸几,上面的杯盏,笔墨,还有奏章,全散落一团。
司赟飛心头窜动着戾气,跟深深的悲凉。
对着屋内的东西一番打砸,突然就泄了力,捂着眼瘫坐在一片狼藉中。
李盛安一开始还劝慰着,到后面,干脆默默守在一旁。
他知道,定是发生了非同一般的事,不然皇上绝不会这样。
小半个时辰,司赟飛才踉跄的站起身,耷拉着双肩,“收拾了吧。”
声音嘶哑,还带着重重的鼻音。
娘娘吉祥(41)
大雪纷飞,
新春将至。
司赟飛冒着大雪,顶着严寒,到国寺接懿德太后回宫,共度新春佳节。
御驾到国寺时,方丈领着几位颇有盛名的禅师候在寺门前。
看那头上肩上落满雪花的样子,显然是等了有一会儿。
见了司赟飛,方丈上前一步,“阿弥陀佛,恭迎皇上。”
司赟飛还一佛礼,“有劳方丈,诸位辛苦了。”
寒暄之后,一行人入了寺内。
简单的对话,有僧人为司赟飛带路。
一处简单又不失雅致的小院,宋嬷嬷守在正屋门口,迎着司赟飛进屋。
“天寒地冻的,皇上怎么还亲自来了。”懿德太后坐在上首,见司赟飛进来,才起身走上前,伸手抚了抚司赟飛肩头的雪花。
司赟飛见到自己的母亲时,心中忽然涌出莫大的委屈。
四十岁的男人,像个孩子般热了眼眶。
“皇上这是怎么了?”懿德太后不解的问着。
司赟飛喉结滚动了两下,“没事,热气扑面酸了眼。”
懿德太后笑着说,“没事就好,皇上怎么想起来国寺呢?”
司赟飛寻了离火笼近的地方站定,一边烤着身上的寒气,一边说道,“母后年年说好,儿臣不来看看总是不放心,就怕母后报喜不报忧。”
懿德太后显然被儿子的话取悦,笑容更加真实,“皇上日理万机,无须担心哀家,哀家什么也不缺,与佛祖为伴,哀家心里舒坦。”
司赟飛回过头,“母后慈悲,无论在哪都得自在。”
话音一转,“不过,这里还是简朴了些,儿臣这次来是接母后回宫住些日子,来年便是母后六十大寿,母后也享受一番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屋内的光线有些暗,使的懿德太后看不真切司赟飛的表情。
不过这番提议,倒是说到懿德太后的心坎上。
母子说定后,便又聊起其他的,谈经论佛,畅想人生…
御驾在国寺停留一晚。
第二日,
天气放晴。
御驾在前,皇室专用的马车在后,禁卫军随行,浩浩荡荡回宫。
遥遥见此盛景的民众,无不称赞,皇上仁孝,太后大德,母慈子孝,国之福!
御驾里的司赟飛,斜靠在软枕上,身上搭着一条厚厚的毛毯。
一路上,李盛安连出气都不敢大声,尽量缩小存在感。
看皇上一会儿冷笑,一会儿生气的样子,李盛安觉得皇上一定在谋划什么大事。
为被皇上惦记上的人默哀。
等大家回了宫,安置好,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司赟飛回宫后,直接呆在凤临宫。
洗完热水澡,浑身都松快了。
“皇上喝杯姜茶,驱驱寒。”连潇冉给司赟飛递去一杯,自己也端了一杯喝。
这天,冷的人没个精神劲儿。
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司景灏顶着寒气过来了。
远远看见儿子,连潇冉放下杯子就上前迎接,“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天寒地冻的,还巴巴的跑过来。”
边说边接过连珠递来的暖手炉,塞到儿子手里,碰碰儿子冰凉的手背,“赶紧过来吧,正好有姜茶,你也喝一杯驱驱寒。”
“父皇。”司景灏看准时机忙给自家父皇打招呼。
司赟飛从刚才,就开始跑神。
这母子之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不在乎彼此的身份地位跟背景,只有关怀。
至真至纯,自然而然。
没有母凭子贵,也没有子凭母贵。
只有最至善至简的温情。
可他司赟飛从小就没有这样被人对待过。
司赟飛透过热茶的雾气,看着小小年纪就气度不凡的大儿子,骄傲的同时,还有点嫉妒。
嫉妒这孩子生来就被他母亲护的很好。
更嫉妒他有一个好老子,谆淳教导,保驾护航!
哼!
臭小子!
有些人,生来便注定不凡,就算大皇子有意藏拙,但明珠总会发光。
抛开异心不提,这个嫡长皇子,的确值得满朝文武追崇。
司景灏喝完一杯热茶,发现父皇还在看他,他有什么不对吗?
“父皇为何这般看着孩儿?”
司赟飛是谁,那是皇上,做皇上最基本的要领,便是脸皮厚,从不知道什么叫尴尬。
司赟飛摸着胡须,脸上爬着慈父之笑,“灏儿越发优秀,父皇欣慰。”
这话倒是让司景灏稍稍不好意思,耳尖热热的。
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的父皇,“多谢父皇夸赞,孩儿定会更加努力。”
司赟飛闻言,一副老怀甚慰的点点头。
心里却说,臭小子太嫩,还有的锻炼!
司景灏不知道他往后的日子,将会面对什么魔鬼般的高压学习生活。
若是知道,想来也是愿意的。
优秀的人,不惧学习,只怕,没有可学的。
父子间的融洽,让连潇冉微微一笑。
安静的在一边听着父子的对话,无关紧要的时候,跟着说上一句,讨论功课时,便含笑听着,从不多言。
她一直很清楚,她能给儿子的,只有关怀,他们不是普通人家的母子,所以孩子的教育,还是以司赟飛为主导方。
她只在小细节上为孩子打算就好。
司赟飛的才略,是连潇冉欣赏的地方。
这个男人还是有很多发光点的。
前后两世加起来,与这男人相识也有六七十年。
这个男人一直做的不错,就算是对她,也算仁至义尽。
上辈子废后,是必然。
因为她自己没有做好一个皇后该做的事情,俗话说,在其位谋其政。
因为她的不作为,那个时候的后宫,乌烟瘴气,妃嫔孩子,死的死,伤的伤。
不说别人如何看她,她自己都厌了自己。
孩子没了,除了司赟飛没有保护好,何尝没有她自身的错。
她年轻,没经验,可以谅解。
那司赟飛呢?
他罪大恶极?
不,
他首先是皇上,他的责任是天下万民。
孩子没了的时候,正是灾年,往东一带的地方,旱情严重,作为皇上,为这些问题已经分身乏术,自然会有忽视的地方。
皇上,不是神,他也是人。
倒不是为谁开脱,就事论事罢了。
至于后来为了爱情不管不顾。
说白了,这也不是祸国殃民的事,相反,那周妍还为司赟飛提了许多有利国家的小计策。
那样一个聪慧通透的女子,如何不爱?
娘娘吉祥(42)
连潇冉心想,如果她是个男人,兴许也会喜爱上那样的女子。
不,就算是女人,也不妨碍她对周妍的欣赏。
这几年,周妍为她拿下的利益,比许多男人都厉害。
这样的人才,她都爱不释手,更遑论别人。
再说,她做皇后的时候,司赟飛该给的尊重,从来不少。
至于男女之情,那是什么?
她都不爱人家,人家为何要爱她?
人心换人心嘛。
再说,每个人所求不同。
她从未在男女之情上执着过。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心里确实有怨气。
随着儿子一天天长大,那口怨气早没了。
话说回来,她前后加起来,都能做司赟飛的祖辈了。
大人得有大量,不跟孩子计较。
哈哈……
有些事,就是这样,想开了,春暖花开。
想不开,痛不欲生。
不过,
该算的帐,还是要算。
不迁怒,就是她对人生最大的宽容。
—————
张灯结彩,
歌舞升平。
“恭祝母后福寿安康,健康如意,福乐绵绵!”
帝后相携,跪拜在懿德太后面前。
“好好好,快起来,都起来。”懿德太后坐在精致的华椅之上,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仪态十足。
太后大寿,自然是盛宴。
皇亲贵胄,达官贵人,身份地位够格的,都进宫为太后拜寿。
“这就是婉儿吧,来哀家这,让哀家好好看看。”
懿德太后冲着下面,座位稍靠后的位置招手。
安白氏激动的推推女儿。
在众人注视下,安雲婉大大方方的站起身。
“婉儿拜见太后,祝太后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女孩的声音,如那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懿德太后细细看过女孩儿,眼里划过满意。
“快来姑祖母跟前。”
女孩儿依言,莲步轻移间,如那含苞待放的青莲,端的是赏心悦目。
安岚玥打眼看着这一幕,微微勾唇,眼底满是讽刺。
感觉有人在看她,抬眼望去,哦,是母亲啊!
安岚玥朝那厢举起酒杯,展颜一笑。
安阳候夫人好些年没见女儿,如今见到,倒也认得出自己的女儿,只是,更多的却是陌生。
那么些日日夜夜的思女之心,却是这样的结果,让安阳侯夫人心里乱乱的。
面对女儿的举杯,下意识双手端起酒杯,客客气气遥祝一杯。
饮完杯中酒,又独自懊恼,这是她日夜思念的女儿,不应该这么恭敬,这么客气的…
然,想再多也没用,那边安岚玥已经移开了目光。
安阳候夫人的复杂,安岚玥体会不了。
因为她们本就是最亲近的陌生人。
母亲对她的爱,只是偷偷摸摸的掉眼泪,同旁人诉说的话语上。
她并未感受过母亲的温情。
许是她命不好,亲缘浅,注定没有贴心人。
上首,懿德太后牵着安雲婉的手,轻声细语问着话。
突然话锋一转,“说来,婉儿只比景灏大三个月,不论年龄,还是正经的表亲呢。”
被点到名字的司景灏不慌不忙的站出来,“皇祖母说的是。”
安雲婉悄悄看了一眼芝兰玉树,彬彬有礼的大皇子,一张嫩白的俏脸,染上红霞。
“婉儿见过大皇子。”
虽然害羞,但礼仪上倒是落落大方。
懿德太后心里更是满意几分。
司景灏微微侧身,伸出一只手,虚扶一下,“安小姐无须多礼。”
“孙儿还未敬皇祖母呢…”
司景灏斟满一杯酒,恭恭敬敬的立于懿德太后面前,说着祝寿词。
对于懿德太后说的表亲一事,抱歉,没听到。
连潇冉含笑看着。
眸光一转,看向安雲婉。
见安雲婉被冷落,还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姿态,连潇冉挑了下眉。
安阳侯的规矩,确实好。
可也太好了些!
借着饮茶,掩去眼底的浮动的嘲意。
司赟飛也是冷眼瞧着,不动声色微笑着。
只是心里想什么就无人可知。
不,有人知。
比如坐在他身旁的连潇冉已经察觉出司赟飛的不满。
毕竟好几十年的光景,不说最了解这个男人,但一定比所有人了解。
别看这男人表面稳如狗,心里指不定拐了十八个弯。
一场盛宴,宾主尽欢。
临近结束的时候,
司赟飛站起来像模像样的说了一番感概的话,
“李盛安,宣旨。”
李盛安打前一站,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三卷明黄的卷轴。
李盛安拿出最前面的一份,缓缓展开。
这是一道赞美懿德太后,并为懿德太后增添封号的圣旨。
慈懿德皇太后。
慈母,慈祥,仁慈的慈!
圣旨读完,李盛安到慈懿德太后跟前跪下,双手捧着圣旨,呈与太后。
宋嬷嬷恭敬接过,捧到太后跟前,太后摸着圣旨,眼眶微红,一脸动容的哽咽着,:“皇上有心了,这都是哀家该做的。”
母子二人一番衷诉,所有人,包括帝后在内,跪在地上,高呼太后千岁。
慈懿德太后端坐上方,受着所有人的参拜,内心激荡。
接着又宣读了对安阳候府赏赐的圣旨。
安阳候府所有人激动不已,慈懿德太后也满含笑意。
最后一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
………
安岚玥德蕴温柔、性娴礼教。
故册封安岚玥为安妃。钦此!”
安岚玥跪在殿中央,听着圣旨上不相符的夸赞,不知道为什么,心慌的厉害。
跪谢隆恩后,安岚玥盯着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捏着圣旨重新回到座位上。
这一场寿宴,安氏一族是最大的赢家。
在场的诸位,无不感叹皇上对太后的孝心。
这要不是仁孝之心,他安阳候,凭什么得赏?
凭他毫无建树?
凭他后辈平庸无为?
还是凭他安阳候府“宠”女孩儿?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
谁还看不出安阳候的那点小九九。
可气的是,人家命好,上有太后姐姐,下有做妃的女儿,还有个皇子外孙。
啧…
什么道理!
真是让人气不顺呐。
其他人已经这般心思,更何况后宫。
一众女人都快酸死了,却也无法,谁让人家有个好姑母,还肚皮争气呢。
而被艳羡的安氏一族,心情自是不用说,今儿他们安家真可谓风光无限!
包括太后,都沉浸在喜悦自得的好心情中。
娘娘吉祥(43)
唯有安岚玥,安妃。
挥去宫人,安岚玥望着手里明黄的圣旨,心里砰砰直跳。
不是兴奋,是难以言说的不安。
安岚玥将圣旨放到桌上,揉揉眉心,兴许是最近没休息好?
看姑母的样子,想来没什么事。
希望是她多虑了吧。
—————
慈安宫里,
慈懿德太后梳洗完毕,
依照平日的作息,今儿已经晚很多,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困。
心情好,精神好。
慈,
好字。
慈懿德觉得这天下人,能配得上这个字的,舍她其谁?!
二十多年的功夫,没白费。
这人的岁数大了,就难免疏漏。
如果是十年前的懿德太后,定会寻思这份厚恩里的危险,可惜,这是十年后的慈懿德太后。
顺利的谋划,安稳的日子,期盼的安氏血脉皇子,都有了,心也跟着飘了。
慈懿德太后,带着满意跟隐秘的得意,在宫女的服侍下睡去。
梦里,
她站山尖上,
四周全是峭壁。
她却不觉得害怕,
只觉得畅快!
那是站在顶端的快意……
睡梦中的慈懿德,嘴角挂着笑意。
—————
按说,今儿册封安岚玥的好日子,皇上是该去她宫中的。
但恰逢初一,司赟飛便宿在凤临宫。
“皇上怎么还不睡?”
连潇冉迷迷糊糊间,感觉身边的人又翻了个身。
“今晚酒水喝多了,头疼。”
司赟飛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
连潇冉撇撇嘴,骗子!
嘴上却道,“臣妾去给皇上准备醒酒汤?”
说着,就作势起身。
“不用,陪朕说说话吧。”司赟飛拍拍连潇冉的手,连潇冉就顺势重新躺下。
“皇上想聊什么?”
“朕也不知道,冉冉随便说。”司赟飛仰躺着,盯着床帐顶发呆,隐约能看到上面的石榴图案。
连潇冉侧躺,望着司赟飛的侧脸。
四十多岁的男人,魅力无限,五官轮廓依然俊朗。
连潇冉扯了一下司赟飛的胡子,
“嘶…”
“冉冉好狠的心。”
司赟飛回过神,侧首看着连潇冉,带着调侃控诉。
“皇上不睡觉,让臣妾跟着不能睡后,自己却发呆,是不是不厚道啊!”
连潇冉戳着司赟的胸口,司赟飛低低一笑,一把将那只作乱的手握在手里。
“朕的不对,朕陪冉冉说话。”
连潇冉咦了一声。
惹的司赟飛轻笑,
“你说这世间的父母,是不是都爱孩子?”
连潇冉随意道,“是不是都爱,臣妾哪知道,反正谁敢动灏儿一根汗毛,臣妾死也不会放过。”
说着,还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听的司赟飛心里痒痒的。
没法聊下去了,
“哎,皇上你干嘛,…”
“g你。”
……
“司赟飛你要不要脸!”
“冉冉小点声。”
……
一番折腾,成功的把皇后娘娘折腾睡着了。
年纪大了,扛不住哇!
司赟飛看着身旁的女人。
睡着的时候,倒是恬静好看。
醒来嘛…
司赟飛无声笑笑,伸手将他的皇后揽在怀里,闭上眼睛。
临睡前心想,
亲情,也讲究缘分。
无需强求。
—————
“皇上不忙了?”慈懿德太后放下修剪花枝的工具。
看向一身龙袍的司赟飛。
司赟飛先是跟慈懿德太后请安,才笑着说,“下完早朝就想过来看看母后,母后可是不欢迎?”
说着,顺手拿起工具,在慈懿德太后未修完的花盆上,修修剪剪。
“皇上能来哀家高兴着呢,怎么会不欢迎。皇上还未用早膳吧,翠婵,传膳。”
母子二人坐在餐桌前,待全部上完,司赟飛挥开布菜的宫女,“都下去吧,有朕服侍母后,”
慈懿德太后未阻拦,
宫人们悄然退下。
“母后尝尝这个。”司赟飛一边给慈懿德太后夹菜,一边自己吃。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司赟飛幽幽一叹,
太后闻声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擦嘴角,“皇上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司赟飛摇摇头,带着悲伤,“儿臣怕是陪母后的日子不多了。”
太后眸光一闪,脸上带着错愕,“皇上胡说什么?”
司赟飛红着眼眶,望向自己的母亲,“太医说,朕中了慢性毒药,如今,已药石无医,寿命,不足三年!”
司赟飛一字一顿说着,目光锁在太后的脸上。
太后一脸的震惊,脸上带着愤怒,“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有何目的!”
“是啊,朕也想知道有何目的。”
司赟飛将面前的汤勺,舀的叮叮作响。
“母后,我是您亲生的吗?”
司赟飛垂着头,轻声问道。
“皇上这是何意,是在怀疑哀家?!”
慈懿德太后一脸的难过,像是被伤极了。
“叮…”
司赟飛丢开手里的瓷勺,拿过手帕,将手仔细擦干净。
“皇上!”
太后显然不满被这样晾着,司赟飛这样不立马回答的态度,让她很是不爽。
“太后娘娘,您可看清朕的这身龙袍?”
“你个不孝子,竟是连母后也不喊了?”
太后指着司赟飛的手指,微微发颤。
“不孝?怎会。朕可是仁孝的表率!”
司赟飛似笑非笑望着慈懿德太后做戏的样子,心里满是漠然。
“混账东西,先皇……”
“父皇要是知道有人想篡朝,不惜毒害亲子,先是下药让亲子子嗣有碍,后下药准备要其性命,父皇肯定会从皇陵里爬出来,掐死那人。”
最后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司赟飛望着自己的亲生母亲,眼含愤恨,说出的话,更是冷酷,
“母后年纪大了,该多歇歇。”
一个小玉瓶被司赟飛放在桌边。
“朕将安家满门抄斩,六皇子母子处死,还是太后娘娘服下此药?放心,这药我吃了几年,无色无味,不苦。”
慈懿德太后这次是真的浑身发抖,“孽障!畜牲!”
“安家诛九族?”
“你…你,早知今日,哀家…”
“早知今日,就早些弄死朕是吧?可惜,晚了。”
司赟飛一想到龙影带回来的那厚厚的信件,
以及几位医术高超的医者诊断的结果,心中就翻涌着毁灭的戾气。
孽障?
畜牲?
哈,
哈哈哈,…
当真是可笑至极。
是不是忘了,他司赟飛是九五至尊。
是天下人的皇,不是你一个人可以为所欲为的傀儡。
他的不孝之罪,待几年后,阎王殿再算。
如今,这阳间的规矩,他说了算!
娘娘吉祥(44)
宫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里面传出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
“母后,最后叫您一声母后,您好自为之。也告诉你安家满门,尾巴夹紧些,不然,别怪朕心狠!”
司赟飛阔步离开。
慈懿德太后眼神如毒蛇,恶狠狠的盯着那道越走越远的明黄身影。
“宋嬷嬷!”
“老奴在。”
“给哀家联系乌木。”
“是。”
慈懿德太后满脸的阴翳。
虽说修身养性二十来年,可到底不是正经佛家人。
什么慈眉善目,什么仁善,都没有此时的狠辣刻薄来的深刻。
“若不是哀家,就凭你这孽障也想坐上皇位!哀家还是太心软了,这龙椅上的人,就应该在小六出生后就驾崩!”
慈懿德太后满眼的癫狂,如那入魔的妖邪。
“哀家等着,等着你如狗一样跪着爬着求哀家。”
说完便是一阵桀桀的低笑,那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像是咯了痰,即恶心又瘆人。
—————
满朝文武都知道这几天皇上的心情不好,尽量不去往火点儿上碰。
可就有那不长眼的,
“臣有事启奏。”
“讲,”司赟飛坐在龙椅上,整个人松松垮垮,毫无精神劲儿。
司赟飛从那天离开慈安宫后,便有些提不上劲儿。
干什么都觉得兴致缺缺。
给亲生母亲递毒药这种事情,不管表面多无所谓,心里还是波澜未定。
司赟飛甚至不想早朝,也不想见谁。
过去有多少雄心壮志,现在就有多么兴味索然。
司赟飛想起过去,
那时,父皇的后宫可比他的后宫混乱的多,他们母子能走到最后,其中的艰辛不是几句话能表达的。
也曾相依为命,母慈子孝。
可惜…
假的就是假的。
他自始至终只是棋子,最开始是为了争宠,然后是巩固地位,如今,竟想惑乱朝纲,争权夺利!
唉,来自做皇上的中年老男人的压力跟痛苦,一般人不懂!
司赟飛百无聊赖的想着,压根没听臣子在瞎叨叨什么。
直到…
“臣以为,七岁以上的皇子们,可以接触更多的教育,可以……”
“哦,更多的教育?朝政吗?”司赟飛打断表现的大义凛然的臣子。
“回皇上,也不是不可。”
其他大臣:哪冒出来的二币?
司赟飛冷冷一笑,“谁派出来的鸟,赶紧拎回去,退朝。”
某大臣:咦咦咦,成年人的世界,这么直接吗?
套路得人心啊,皇上!
算了,二币,不是,那个江二鸟,出宫后来找我本官!
司赟飛回了寝殿,龙袍都没换,往龙床上一倒。
中老年男人的任性。
又是生活不值得的一天。
—————
“竟然让哀家等了这么久,乌木,你是不是忘了谁给你的命!”
慈懿德太后在等待的这几天里,暴躁的厉害。
“呵呵,太后娘娘息怒。乌木不是来了嘛。”
做宫女打扮的来人,一开口却是嘶哑的男声,看着,着实诡异。
“乌木,你这副样子,可真是令哀家恶心。”慈懿德太后嫌恶的看着躬身跪在她脚边的人。
一派女人的扮相,矫揉造作的样子,简直侮辱了男人这个词。
算了,一条狗而已。
她说咬谁就该咬谁。
偏偏……
“宋嬷嬷,拿玉尺。”
入手润滑沁凉的黄玉尺,半寸厚,一尺长。
慈懿德握着一端,用另一端挑起乌木的下颚。
“哀家养的狗,竟然咬到哀家身上。”
话音一落,便是“pia…”的一声脆响。
乌木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撑的耳际的位置似乎有些翘皮…
而慈懿德太后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握紧玉尺,劈头盖脸,毫无章法的打在乌木的脸上,头上,背上。
到底是老了,养尊处优的身子骨,可经不起这般激烈的动作。
慈懿德太后扔了手里的玉尺,疯狂的呼吸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像是频死的老牛…
乌木抹抹嘴角渗出的鲜血,笑呵呵道“都是乌木的错,太后莫恼。乌木得知太后之难,便马不停蹄来为太后解难,太后您瞧。”
乌木掏出一个漆黑的小葫芦。
“这是什么。”慈懿德太后喘着气,粗声问道。
“这可是好东西,仙人醉的解药,天下独一份的。”
仙人醉,司赟飛中的毒,也是慈懿德如今中的毒。
名字倒是不错,可惜是害人的东西。
“还有这个,这是乌木特意为太后配的驻颜丸,这里面,有百年才得一见的天山雪莲花,托太后鸿福,乌木有幸得一朵,如今都为太后炼制成这驻颜丸。”
乌木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银制小瓶子,瓶身上,藤蔓缠绕。
慈懿德太后见此,才觉心头舒畅,先是接过装解药的瓶子,又接过小银瓶。
拔开银瓶的塞子,沁人心脾的清香,袭上鼻尖,
“嗯,闻起来倒还不错。”
“太后满意就好。”
慈懿德太后将瓶塞盖回去,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这解药,当真独一份?”
乌木将手放在胸口处,“乌木向伟大的布木笪起誓,乌木所言绝对属实。”
慈懿德太后见此才满意一笑。
南疆人,可以背叛所有人,也不会背叛他们心中的神,布木笪!
“你可以走了,”慈懿德太后摆摆手。
乌木躬了躬身,在宋嬷嬷的带领下向外走。
带伤的普通人面孔,自始至终都是笑呵呵的样子。
—————
“来人。”
“奴婢在。”
“给哀家将白喜抱来。”
“是,太后。”
白喜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湛蓝的眼睛,毛茸茸的身子,让人一见就爱不释手。
慈懿德太后为怀里的猫,顺了顺毛,用工具先从黑瓶里允出一点黑色的药,混着猫儿爱吃的食物,让猫儿吃掉。
大约半刻钟,又从银瓶里取了药,同样的方式喂给小白猫。
“哀家的小宝贝可真乖。”
小猫在慈懿德太后的抚摸下,眯着湛蓝的眼睛,软嫩嫩的喵喵叫了两声。
“好好照看白喜。”
“是,太后。”翠婵从太后手里,轻柔的接过猫儿。
猫儿在翠婵怀里又嫩生生的叫了一声,翠婵轻轻顺着它的脊背,小猫儿舒服的眯起眼睛。
而在宋嬷嬷跟乌木出了慈安宫,就被突然出现的黑影打晕带走。
“皇上。”
李盛安轻轻的喊了一声。
萎靡不振的皇上,更让人害怕。
娘娘吉祥(45)
李盛安觉得他该退休了。
最近几天,度日如年。
皇上任性起来,简直可怕。
李盛安见龙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咽了咽口水,伸出右手,颤巍巍的探向……
“爪子不想要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息怒,…”
“哦,那就去死吧。”
龙床上的人说完就翻了个身,留下背影给李盛安。
李盛安被噎的老脸通红,“皇上,老奴觉得,老奴还可以再活几年,老奴还没伺候够皇上呢,容老奴再伺候皇上几年,再去死?”
李盛安:当时的我,心里害怕极了。
“哦,不退休了?”
平淡的询问,却让李盛安瞬间绷紧了一身老皮。
“老奴不敢!”
娘哎,任性的中老年男人好难搞。
最难搞的是,这个中老年男人是皇上!
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好再,
中老年男人还知道适合而止。
“啥事?”
听听这不耐烦的小语气。
“回皇上,抓了两条鱼。”
“哦?”
司赟飛总算舍得离开他的龙床。
“更衣。”
“好嘞。”
—————
铜墙铁壁铸造的密室里,被火把照的通亮。
“你们是什么人。”宋嬷嬷醒来迷糊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绑了?!
动一下,手腕上的铁拷,脚腕上的铁链,叮叮作响。
环顾四周,除了乌木,就只有旁边守着的两个黑衣人。
她可是慈懿德太后身边的人,更何况是在宫中。
那么,敢这样做,有本事这么做的,只有……
像是为了印证宋嬷嬷的想法,司赟飛踏着光,从黑暗处走出来。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宋嬷嬷稳着自己,缓缓开口。
“不愧是太后身边的得力干将,太后贴身伺候的人,前后几十年,换了多少,死了多少,到头来,只有宋嬷嬷你长青不败,想来一定有过人之处吧。不如跟朕聊聊?”
司赟飛伸腿用脚背勾过一张凳子,往那一坐,胳膊腿一伸,跟个老流氓似的。
宋嬷嬷眼皮动了动,没吭声。
司赟飛嗤笑一声,胳膊肘抵在凳子扶手上,摩挲着修剪得益的胡子,
“把她的嘴堵上。让另一个说,”司赟飛对着一旁耷拉着头的乌木,扬扬下巴。
黑衣人刷的一声拔出随身佩戴的大刀。
“呵呵,不劳大人辛苦。”
在刀尖抵在手腕上时,乌木适时悠悠转醒。
司赟飛似笑非笑的看着。
“把他脸上的东西去了,总得让朕看看,要朕命的能人,是个什么模样。”
司赟飛说的随意,让人听不出情绪。
黑衣人不吭声,只服从命令,动手将乌木脸上薄如蝉翼的东西,撕下来。
“拿过来给朕看看。”司赟飛向黑衣人招手。
“皇上。”李盛安上前一步。
“边儿去,朕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一点说着,一点对着那层薄膜研究。
“南疆的确神秘,单这易容的工具,都这般神奇。”司赟飛将入手轻软的薄膜举起来对着火光。
既薄又透的手艺,让司赟飛赞叹不已。
乌木表情古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就是这个泱泱大国的皇上?
这片土地广阔,大小国家加起来,十多个。
他乌木不说走遍天下,但大国小国去过不下八个,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
远的不说,就这里的太后娘娘,便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位皇上,倒是有些不同。
乌木面对沦为阶下囚的局面,一点也不害怕。
一本正经的打量着对方。
“这么看着朕做什么?”
司赟飛对这位能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他就算要恨,也是恨那个躲在背后教唆的人,而不是这个受人指使的人。
乌木笑呵呵的回话,“皇上很特别。”
司赟飛呵了一声,“怎么特别,快要死了?”
乌木又是一笑,“对于皇上的毒,乌木深感不幸,毒虽出自我手,却不是我为皇上服下的。”
司赟飛点点头,一副认同的样子。
“可有解?”
乌木仿佛只会“笑”这个表情一样,依旧带笑,“有,独一份,太后已经拿走了。”
“哦。”司赟飛并不意外。
“不过皇上这毒太久了,就算有解药,也作用不大,若用了解药,皇上的情况可能会更糟糕。”
在充满刑具的密室之内,谈着这样话题,偏当事人,一个比一个淡定。
“有没有办法?”
“唔唔唔!”司赟飛话一落,宋嬷嬷又开始唔唔唔,拼命给乌木使眼色。
从乌木说话开始,就不停唔唔唔,司赟飛懒得搭理。
结果…
没玩没了啊。
司赟飛噌的站起来,不用别人,直接就是一脚踢在宋嬷嬷的心口窝上。
宋嬷嬷闷哼一声,身体抽搐。
“拉下去,留个全尸送给太后,全了她们的主仆情深。”
乌木对这一幕,充耳不闻。
只沉浸在自己的妙想中。
等到司赟飛都喝完一壶茶了,乌木才兴奋开口,“皇上敢不敢让我试试?”
“哦?”
“我这里有一个方法,若是不出错,能让皇上多活十年。”乌木眼里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出错呢?”司赟飛一下一下敲着凳子扶手。
“出错的话,皇上就只有三个月的生命。”
这个代价,一点也不对等啊。
不治,只有两年多的活头。
医治的话,或许还能活个十来年,或者,三个月后,皇帝驾崩。
啧啧啧,
这个选择题,太为难他中年老男人了。
为难的司赟飛,深思熟虑了几秒后,“治!”
乌木的双眼,在火把的倒映下,像是着了火一样,通亮。
“皇上。”李盛安瑟瑟发抖。
娘哎,这可怎么办啊。
李盛安心思急转,
劝是没办法劝了,只能让皇上保持良好的心情,以及身体状况。
唉,他老李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责任跟压力。
好痛苦!
知道的多,除了往死里衷心,根本没得选择。
“这个地方,就是你的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朕等着你。”
司赟飛让黑衣人放下乌木,并把密室收拾一番。
这个地方,对乌木来说,或许十天半个月,也或许几个月,再或许住到死。
然而乌木不关心这些,面对自己热爱的领域,这就是个痴人。
出了密室的司赟飛,对跟在后面的黑衣人吩咐道,“小心点,如若有异,格杀勿论。”
娘娘吉祥(46)
带着肃杀跟冷漠,
说出格杀勿论四个字。
完全看不出在密室里的随性。
交代完这些事,司赟飛伸了个懒腰,在下面坐太久,身子都僵了。
通过隐秘小道回了龍阳宫,未停留,
“去凤临宫。”
—————
“冉冉好兴致。”
司赟飛朗声赞到。
至于被赞的人,被惊的针尖一抖,一滴鲜血在雪白的绣布上绽开。
连潇冉将食指含在口中,凤眸瞪着司赟飛。
司赟飛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他哪知道他的皇后娘娘会心血来潮,突然做起了绣活。
他只是习惯性夸一句,这句话在后宫,无往不利。
无往不利不假,可你拦着宫人不让禀报,悄里莫里来这一嗓子,不被惊到才怪。
连芪拿了药酒给连潇冉擦了伤口,又抹了药膏,本来是要包扎的,被连潇冉拦下,又不是大伤口。
连珠端了水给连潇冉漱口,收拾好,连潇冉才没好气的开口,“臣妾岁数大了,经不起皇上这冷不丁的惊喜。”
“冉冉说笑了,冉冉风华正茂。”司赟飛说的极诚恳的样子。
连潇冉哼了一声,倒也有了笑意。
“连芷,将绣布拿去绞了吧。”
“别,朕瞧着挺好的,不如冉冉再勾勒几针?”
司赟飛说着,牵起连潇冉的手,两人凑到小小的绣架前,交流彼此的巧思。
伺候的宫人,极有颜色的悄悄退下。
司赟飛垂首看着捏着绣花针,认真绣花的女人,心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怅然。
这个女人十六岁嫁给他,如今三十有五,眼角已有浅浅细纹,却丝毫不影响这个女人的魅力。
与这后宫,游刃有余,于这人生,淡定从容。
于儿子,一腔慈母之心。
于他,
……
他们可以是合作伙伴,也可以是朋友,却唯独做不了伉俪情深的夫妻。
可他们却是天下皆知的夫妻。
当真是,
至高至远明月,
至亲至疏夫妻。
唉,他这一生,可真是失败啊!
中年老男人的惆怅,一发不可收拾。
“好了。”
连潇冉将线绞断,放好绣花针,拆掉绣架,取出绣品,细细看着,“好像还不错,是不是?”
说着仰头看了司赟飛一眼,这一眼的意思很明显——快夸夸我,快认同我。
司赟飛在对方的期盼下,鬼使神差的摸摸对方的头。
两人反应过来后同时一僵。
一把年纪了,做这种亲昵的举动,多不合适。
“啊,是,很不错,红的红,绿的绿。”
司赟飛忙将目光移向绣品。
连潇冉:……
接连几天,司赟飛一有空就呆在凤临宫。
惹的其他女人,很是不开心。
—————
“给娘娘请安。”
“翠婵姑娘来了,芳娘,赐坐。”
安岚玥靠在软榻上笑着招呼翠婵。
“谢娘娘。”翠婵坐在小凳上。
翠婵见安岚玥只笑不语,便自觉说了来意,“太后娘娘说许久未见六皇子,甚是想念。”
安岚玥轻声一笑,“本宫也正想带沛儿去看看太后呢,不过沛儿功课颇多,等沛儿下了课,本宫带他去见太后可好?”
翠婵为难的开口,“太后说,可以让六皇子休假一天,主要是太后娘娘念孙心切。”
哪怕有翠婵的补充,安岚玥也露出了不悦之色。
“哦,皇子们的功课,是皇上亲自制定的,不如本宫去问问皇上!?”
面对太后隔三差五的扰乱行为,安岚玥的耐性,开始减退。
小的时候,避无可避,如今长大了,就不信还躲不掉。
呵,什么疼爱,不过是把他们母子当做阿猫阿狗罢了。
哪有疼爱孩子的长辈,图自个一时之快,就不让孩子正经学习的。
而且,
想孙子是假,
疯魔才是真!
翠婵的无功而返,不意外的迎来一顿打。
自从宋嬷嬷的尸体,突然出现在慈懿德太后的床边后,太后的性情非常不稳。
如今的慈安宫,人人自危。
一转眼,
又是两个月过去,
慈安宫里静悄悄的,只有正殿有说话声。
翠婵为慈懿德太后轻轻梳着头发,“太后越来越年轻了,这头发、这皮肤也越来越好,”
翠婵嘴上含笑说着,心脏却不受控制的狂跳。
人,真的能返老回春吗?
天下真的有此神药?
胡思乱想间,扯掉了慈懿德太后一根头发,翠婵脸色一白,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慈懿德太后眼底浮起戾气,不过看到铜镜里越来越年轻的自己,那股子燥意,慢慢平息。
“这一次,哀家饶你。”
下一次,
呵呵…
翠婵显然也明白,忙起身净手,全心全意伺候慈懿德太后,不敢有任何想法。
—————
前朝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皇上极为宠信大皇子。
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教导。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大皇子的太子之位跑不了。
果不其然,
二月初二,龙抬头,
这一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皇上率领朝臣,领着大皇子祭天地,拜宗祠,昭天下!
这一年,太子十四!
铮铮少年,才华横溢,隽秀卓然,矜贵无双。
大皇子占嫡又占长,本身又是极为优秀,做太子,再正常不过,倒也没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只要不是想谋权篡位的,都很自然的接受这个结果,对太子很是恭敬。
最主要的是,太子做的好。
而那些野心勃勃的,
就完全不能接受。
—————
慈安宫里,慈懿德太后眼睛通红的打砸着屋里的一切,
她倒是想出去阻止这一切。
可她的慈安宫早已经成了牢笼,她连殿门都出不去,更何况是宫门。
慈安宫不知何时起,宫人们只许进不许出。
尤其是慈懿德太后,不可踏出宫殿半步。
如若不尊,安阳候府,寸草不留。
“畜牲,就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孽障。”
翠婵跪在角落里,看着慈懿德太后病态的疯狂。
从开始的害怕,到毫无波澜。
噼啪嘭的声音,在耳边久久不停歇。
翠婵感叹太后的好身体。
然而,感叹还没完,只见原本疯狂的人,直愣愣的倒下去。
翠婵愣了一瞬,
下一瞬,翠婵便惊恐万分。
死死捂着嘴巴,身体颤抖着,睁大眼睛瞧着眼前骇人的一幕。
只见慈懿德太后倒地的瞬间,原本变的乌黑发亮的青丝,眼见着,寸寸斑白…
娘娘吉祥(47)
最可怕的是,慈懿德太后最近突然变的饱满红润的肌肤,在倒地之后,像摘下枝头放久的果子,一点一点,缓慢又迅速的萎缩干瘪。
翠婵的牙关,不受控制打着颤。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风韵犹存的妇人,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婆子。
“嗬~、俄…@*&……”
还没等翠婵平复自己的惊吓,地上的人,犹如诈尸般,突然发出声响。
“啊…”
翠婵被吓的崩溃大哭!
总算有人听到动静,到门口询问怎么回事。
却也只是询问,没人敢进去。
不经太后允许进殿,会被惩罚,后果便是,非死即伤。
地上的人费力的扭动自己的身体,嘴里发着含糊不清的声音。
翠婵捂着耳朵,眼泪直流,如魔障般反复念叨着:
“报应,这是报应,是报应…”
而地上的人,慈懿德太后,一点一点回笼了神志。
清醒,才是最惨的开始。
有什么比头脑清醒,满腹成算,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更痛苦?
本以为被软禁已经很绝望了。
原来,还可以更绝望。
慈懿德太后躺在冰冷的地上,卯足了力气,身体也不过挪了寸毫,嘴里也只能发出呜呜啦啦的声音。
慈懿德感觉自己很冷。
是要死了吗?
她竟然看到一道青色的人影,踏着微波,凌空而至!
是幻觉吗?
慈懿德太后浑浊的双目,开始涣散。
“出来吧。”
嗯?
慈懿德太后费力的眨眨眼,谁在说话?
艰难的侧目,
随即一惊,
不知何时,身旁竟站了一女子。
一袭青衣,两袖清月,绝世风雅。
原来,不是幻觉啊!
妧零站在慈懿德太后一步远的位置,轻笑。
“不要每次都逼我动手动脚的,大家都这么熟了。”
妧零说着,轻挽衣袖。
刚往手腕处一搭,
如墨般浓稠漆黑的雾气,从慈懿德太后身体内飘散出来,汇聚成一团。
黑团刚瞅着机会要跑的时候,
“别闹!”
“啊啊啊,女人,迟早有一天杀了你,杀了你!”
黑团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咆哮,
“哟,又生气啊。”
妧零将黑雾团吧团吧,团成一枚棋子大小的小黑球,在白皙如玉的掌心中,尤为显眼。
小黑球:简直不是人!
“嗬嗬……”
慈懿德太后惊圆了双目。
嘴里急促的发着声音。
妧零见此,微微一笑,凤眸转动间,有银光闪过,就像那夜空中忽然划过的流星。
“既然想说话,成全你好了。”
说着,两指一并,虚点在慈懿德太后的嘴巴处。
慈懿德太后只觉得嘴巴一凉,原本的麻木僵硬就消失了。
“哀家。”
慈懿德太后试探的开口。
“哀家能说话了?”
“你是何人?”
慈懿德太后先是大喜,随后又警惕的看向那一袭青衣的女子。
女子长的很好看,尤其是那身清雅出尘的气质。
怎么瞧,都不是普通人。
慈懿德太后心思一动,
“不知姑娘是哪路仙人。”
妧零笑而不语。
慈懿德太后心头一恼,再开口时,语气染上几分强势。
“姑娘若是治好哀家,哀家许你一世荣华。”
说着,又加了一句,“当然,若是治不彻底,哀家也不降罪于你,你尽可用心便是。”
满满的施舍感,听的妧零只觉好笑。
“太后娘娘都这般田地了,还是学不会识时务啊,可惜可惜…”
说着可惜,脸上眼里,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可惜之意。
没有厌恶,没有同情,更没有不忍。
“你大胆!”
“放肆。”
妧零的话,刺痛了慈懿德太后。
“哀家没有错,哀家没有!”
“错的是那个畜牲,竟然如此对哀家,哀家可是他亲娘!”
……
……
反反复复的咒骂,毫无章法。
“对,不是哀家,是那黑雾,它为什么在哀家身上?那是哪里来的脏东西…”
“你才脏东西,你全家都是脏东西,你个死老太婆,老不死的东西,你才脏!你脏。”
不等慈懿德太后发完癫,小黑球就先跳脚。
躲不过这个死女人就算了,
一个低等的蝼蚁,也敢如此污蔑它,岂有此理!
小黑球气的不行。
妧零看着小黑球在掌心跟气球一样一鼓一鼓的,拿手指戳了一下。
“别挨老子!”
草,虎落平阳被犬欺,该死的,一个个都欺负它。
该死,
该死,
该死。
尤其是那死老婆子,
“老子脏?老子脏的过你?为妻不贤,为母不慈,不,你个死老婆子岂止是不贤不慈,你就是毒,跟抓我的这个死女人一样毒。”
“怎么说话的。”妧零双手一拍,
“pia.ji……”
“啊啊啊,死女人,你好毒,你最毒!!!”
妧零带着微笑,两手对着可劲的搓。
“啊,死女人,你下黑手,啊,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等你哦。”妧零念着咒语,
小黑球一点点融在掌心。
妧零拍拍手,齐活!
啊,对了。
妧零弹了一缕青光,进入慈懿德太后的身体。
就这么死了有什么意思。
活着多好!!!
—————
翠婵看着太后在她面前完成一场惊悚的蜕变。
却还要忍着恐惧,拖着两条快没有知觉的腿,去扶慈懿德太后。
翠婵:原来被吓狠了,会四肢僵硬酸麻。
翠婵搬动慈懿德太后的身子,尝试之后,
这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搬得动的重量。
干脆坐在地上,将太后的头抬起,枕在自己的身上,
“太后,太后?!”
翠婵试探着唤了两声,准备叫人传太医时,
“哀家这是怎么了?”
慈懿德太后醒后,想抬手,想动,身体却毫无反应。
慈懿德太后惊恐大喊,“传太医,给哀家传太医!!!快去。”
翠婵见太后无法动作时,心里悄悄松口气,随后朝外面大声喊话。
很快,太后娘娘中风的消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司赟飛与连潇冉打头,领着儿女,以及有资格的妃嫔,到慈懿德太后跟前问安兼侍疾。
但落在慈懿德太后眼里,就是对她的示威跟嘲笑。
怒喝一场,到底还算留了几分理智,没说出骇人的话来,只是撵着众人离开。
众人:好的太后,再见太后,太后保重!
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又利利索索的走。
几十号人,男女老少,皆是人中龙凤之姿,走在一起,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娘娘吉祥. 番外1
“姑母,吃药了。”
安岚玥将药丸准备好,与翠婵一起将慈懿德太后扶起,半靠在床头。
“姑母,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慈懿德太后瘫痪在床,为了方便,所有用药全制成绿豆大小的药丸,方便服用的同时,也方便别人伺候。
慈懿德太后用完药喝完水,喘匀一口气,就急急开口,“玥儿,听姑母说,咱们安家天生富贵命,咱们……”
“姑母!”
安岚玥声音微扬,打断对方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看了一眼缩的跟鹌鹑一样的翠婵,无奈叹气,“下去吧。”
翠婵如蒙大赦,
“奴婢告退。”
行走之快,犹如身后有洪水猛兽。
“哼,天生的奴才秧子命!”
慈懿德太后知道自己瘫痪无治之后,便开始破罐子破摔,不屑掩饰自己的性情,甚至更加刻薄刁钻。
安岚玥望着眼前这个干瘦的老人,听着对方毫无修养的咒骂,有些想不起曾经的太后娘娘是何模样!
姑母的确命好。
这般品行,放在普通人家,可怎么活?
可这样的活着,当真就是好吗?
安岚玥想不出个所以然。
“玥儿,姑母告诉你,姑母昨天做了一个梦,梦里,大皇子早夭,连家那个贱人被废……你生的四皇子,最是懂事上进…”
安岚玥只觉得姑母是真疯了。
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梦。
“虽然是梦,但姑母觉得这是真的发生过。那感觉,真真儿的!”
慈懿德太后说着,脸上浮现出痴迷,
突然,脸色一厉,
“都是妟贵妃那贱人!贱人!”
安岚玥不明所以,“妟贵妃是谁?”
慈懿德太后咬牙切齿道,“周妍,一个爬床的小贱人,皇上也是瞎了眼,被狐狸精鬼迷了心窍,竟然…”
竟然在大家鹬蚌相争之时,做了那渔翁。
安岚玥:???
周妍又是谁?
“竟然什么?”
姑母这梦做的挺有意思,有名有姓,头头是道。
“什么什么!扶哀家躺好。”
睡觉睡觉,
糟心的玩意儿。
梦里梦外都没个痛快。
慈懿德太后越想越憋屈,蓝瘦,香菇!
然而安岚玥不懂,安岚玥扎心窝的问了一句,“姑母,玥儿一直想问您一句,为什么?”
做这一切都是图什么?
慈懿德太后气,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哀家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咱们安家,你看不出来吗?啊,看不出来吗?”
说到最后,情绪尤为激动。
安岚玥却很淡定,
自打姑母病倒,每天都会激动几回。
一开始也觉得吓人,后来便习惯了。
“看出来了,可还是不懂。”
不懂,为什么一个家族的荣华,要女人去维系。
不懂,为什么可以轻易牺牲女人的一生,却没想过让男人多上进。
“在家从父,振兴家族,是家规!”慈懿德太后说的很自然,安岚玥却觉得荒唐。
“在家从父?那还有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姑母可遵循了?”
“还有,我出生没多久,我爷爷,您的父亲,就去世了,那么,您这一生,都做了什么?!”
安岚玥说完这番话,就叫来翠婵,一起将慈懿德太后安顿好,便匆匆离开慈安宫。
她怕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慈懿德太后躺在床上,呆呆的想着,
是啊,她都做了什么?
当初进宫时,父亲怎么说来着?
恍惚中,耳边响起父亲慈爱有力的声音,
“我儿保护好自己,就是爹最大的心愿。”
后来,
怎么就忘了呢。
一切从什么时候变的,
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自己一次次递给先皇加了料的食物。
只记得自己对儿子一次次下毒手。
怎么会这样呢?
先皇,那个温柔斯文的男人,那个给她依靠的男人,她怎么就下的了手?
她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极为懂事,孝顺乖巧,文武双全,先皇打心里喜欢这个孩子。
是了,先皇立皇上,并不是因为她,是因为先皇相信皇上,也因为皇上真的优秀!
那她为什么要害儿子呢?
为什么?
都是为什么?!
不,
不,
她没错,
不是她的错,
定是他们伤害过她,
对,是他们不好。
都是他们不好!
不然,
不然她这一生,何其可笑,何其荒唐,又何其恶毒!
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浸湿绣着五福如意的枕头……
—————
“都出去!”
明月殿内,安岚玥将所有人赶出去,
“啪!”
“啪!”
……
“芳姑姑,这…”
门外的小宫女听着屋里的动静,不安的搅动着衣角,求助的看向沉静肃立的芳娘,芳姑姑。
“去请六皇子。”
芳娘惜字如金。
小宫女恍然,忙去叫人。
芳娘安静的守在门前,放空脑子,不想不该想的,也不去听不该听的。
屋内一片狼藉,
发泄过后,
安岚玥坐在椅子上,泪水肆意。
她宁愿听姑母说,这一切都是姑母想要掌权的野心,也不想听这样好笑的理由。
因为姑母突然升起的执念,她跟着搭上一生。
这宫中富丽堂皇,繁花似锦又怎样,
这种表面上的光鲜,岂是幸事?!
更何况,这里面搭上的,岂止是她一个人,
还有那人。
公子如玉,鲜衣怒马。
本该前程似锦,
却因为她
……
姑母,你害的玥儿好苦!
想起尘封在心底的故人,安岚玥的心,酸疼的厉害。
“母妃,您在里面吗?”
“母妃,是儿子。”
“母妃,您听到了吗?母妃,我进来了啊。”
司景沛见里面一直没有声音,贴耳在门上也听不到动静,顿时大急,忙推门进去。
入目便是乱七八糟的一地东西。
司景沛从地上移开目光,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人,
“母妃,您还好吗?”
司景沛紧张的将自己的母亲打量一遍,见母亲除了情绪不对,其他无碍,心底微松。
儿子的到来,让安岚玥眼里有了神采。
“沛儿?”
“母妃。”
“沛儿!”
安岚玥望着儿子关切的目光,心底一暖,
“母妃,没事了。”
司景沛从未见过这样伤怀的母亲,想要问问发生什么事,可对上母亲脆弱的眼神,
“母妃别难过,一切都有儿子。”
第二日,安妃自请闭宫,为慈懿德太后祈福。
皇上,允!
娘娘吉祥. 番外2
凤临宫里,
烛光摇曳。
“娘娘?”
连芷无奈,她家娘娘又发呆,今天这都第三次了。
“嗯?”
连潇冉回过神看向连芷,什么事?
“娘娘,三更了,该歇了。”
连芷不知道她家娘娘怎么了,总是看着这几个小瓶子发呆。
很好看吗?
白玉小瓶,虽然精致,但也不难得啊,她们凤临宫有好些比这更漂亮,材质更好的玉瓶呢!
“这么晚了啊,收起来吧。”
在服侍下躺好的连潇冉,闭着眼睛,酝酿着睡意。
睡意袭来时,迷迷糊糊的想着,还好她没有在重生时,就毒死司赟飛报仇,不然,司赟飛真得冤死。
毒,不是他给她的。
挺好!
—————
“恭喜皇上!太好了,皇上。”
李盛安激动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出息!”
司赟飛说着,也忍不住跟着高兴。
能再多活些年头,总是好事。
“看来朕,也不是那么倒霉。”
以毒攻毒,一半的成功几率,被他赌赢了。
不过用药的过程,也是够一言难尽的。
太他大、爷、的、痛、了!!!
多活一天都是香的,
司赟飛摸着胡子,打算好好考虑下,剩余的日子该怎么过。
辛勤工作是不可能了,往后余生,都不可能的。
任性的中老年男人,只想浪!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皇上越发任性,
带着皇后娘娘天南地北的浪。
可怜太子爷,一个人面对着江山大业。
无奈之下,太子爷把几位大些的皇子抓去当壮丁。
几位皇子苦不堪言,
别的小伙伴都在吃喝玩乐,凭什么他们跟大黄牛一样,辛苦劳作。
不过,跟太子一对比,心里又舒服了。
果然,太子是世上最苦逼的职业。
太子爷冷眉横怼:赶紧干活!
几位皇子:好嘞大哥,没问题大哥!
—————
周妍笑看着两个孩子,嘻笑打闹。
“哇,娘,妹妹又打我。”
男孩屁颠颠的朝周妍跑来,边哭边跑边告状,好不可怜。
周妍:好想笑怎么办?
忍不住,不管了,周妍抓过儿子,哈哈大笑起来。
男孩,???
愣了一瞬,哭的更大声,更伤心了。
挣扎着从自家娘亲身上离开,“爹,爹,你快来,你儿子又被你闺女跟娘子欺负了。”
闻声赶来的男人,嘴角抽抽。
接住扑过来的儿子,给儿子擦掉眼泪,“好了,不哭了,那娘俩太不像话了,咱爷俩得习惯。”
男孩:???
这样吗?!
男人不去看儿子纯纯的大眼睛。
虽然不忍,但没办法,谁让这个家里,爷们的地位低呢!
男人望向不远处,抱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母女,嘴角染上温柔的笑意。
周妍似有所觉,朝男人看过来,相视而笑,温情脉脉。
“爹爹,哥哥。”
小女孩娇娇软软的小奶音,听的人心尖都化了。
“爹,放我下来,我要去给妹妹采花花,快点!”
男人:别急,爹也去。
周妍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花,眉眼都染上笑意,生动明媚的模样,看的男人不自觉的滚动着喉结。
“妹妹别看,羞羞。”
“泥走,不挡我!”
“妹妹…”
“不哭哦,哭,打你。”
“好的妹妹。”
童言童语,萌煞人心。
周妍靠在男人的怀里,看着活波可爱的儿女,幸福的滋味,溢满心间,抚平她在这异世所有的恐慌跟不安。
只是可惜,
丫丫不见了。
希望丫丫好好活着,能遇到一个更好的主人!
旺财:活着是必须的,
好主子嘛,
唉,
不可能了。
统生艰难,兽生叹气。
(完)
—————
“宿主,咱直播间的收益,为什么没有发生有质的飞跃?”
旺财看着与上个世界差别不大的收益,心情低落。
“因为咱们直播间,没有打脸,没有逆袭,没有爽点。”
旺财:你倒是心里门清,但就是不按套路来,哼哼…
是收益不漂亮?还是打赏它不香了?
一点上进心都没有的宿主。
唉…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女人。
“干嘛呢,”妧零屈指弹向摇头晃脑、戏超多的旺财。
“哎呀,就会欺负我,有这功夫,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提升直播间的效益吧。”
旺.暴躁.操心.财。
妧零揉了一把圆脑袋,“我觉得这都不重要。”
“不,我觉得咱们有很大的问题!哎呀,毛都给你摸掉了,宿主,请你态度认真点。”
旺财很不开心,甩着长脖子躲过妧零的手。
妧零轻笑,收回手,“那你说说,咱们有什么问题。”
旺财超认真的开口,“首先,我们要知道观众的喜好,其次就是迎合观众的喜欢。”
“是吗?看不出来,你懂的还挺多嘛。”
妧零调侃。
“那当然,”旺财把脖子伸的高高的,带着大大的骄傲,“人家可是很厉害的。”
“呵呵,”妧零低笑,
“那么厉害的你,何必一定要去迎合别人,跟着我吃吃喝喝,游山玩水,不好吗?”
吃吃喝喝啊,
这个,
是挺好的,
可是…
旺财将脑袋往翅膀里一扎,挠头。
好难选哇!
做咸鱼很开心啦,可是,直播届的no.1也好有诱惑力。
嘤嘤嘤~
“及时行乐呗!”
妧零坏心眼的出主意,
“烤羊腿,去不去?”
“去去去。”
与美食相比,一切皆是浮云。
更何况,宿主大人完美完成任务了呀。
虽然不知道宿主在位面里发挥了什么作用,但在他的系统中心上,对上个位面的评分是优!
系统爸爸说了,过程不重要,目的达到就好。
烤羊腿,
吸溜~
他决定吃两只!
妧零看着走在她前面的旺财,眼底含笑。
没心没肺的小家伙,真容易满足!
旺财雄赳赳气昂昂,大摇大摆一马当先,那架势不像是去吃东西,倒像是去干架。
一人一兽,穿过人群,走遍千山,踏过万水,尝遍天下。
最后,停在一片花海处。
妧零看着旺财在花海里追着蝴蝶跑,无奈摇头。
寻了个没被旺财霍霍的地儿躺下,枕着胳膊,嗅着花香,眺望着远方。
希望人生在世,都过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而不是为了迎合他人。
也愿这世间的人,衣食无忧,无所顾忌的坚持自己的爱好吧。
毕竟,恰不饱饭的话,不配谈兴趣爱好。
唉,这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现实哟…
夫人太惹火(1)
“高大人,请吧!”
面白无须的公公,说起话来,声音尖利,着实难听。
高庆元皱了皱眉,对来人甚是不喜。
对于内侍,他没偏见。
可他很讨厌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嘴脸。
那公公混迹宫廷久了,别的没什么长进,看人脸色却是一把好手。
见高庆元神色上的不耐,心下冷笑,再开口时,字字诛心。
“高大人也别怪皇上,谁让大人不识趣,妄想阻拦皇上跟万贵妃情投意合呢,这自古美人儿配英雄,高大人学富五车,该有些自知之明的。”
废物,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住,还敢瞧不上他,呵呵,配吗?
高庆元在那公公开口时,就绷紧了身子,攥着拳头,一双眼睛里,全是阴霾。
寒窗苦读十余载。
榜上有名之后,勤勤恳恳为国为名。
功成名就,娶妻生子,如花美眷,红袖添香,多美好啊,
可惜,美好的都带毒,表面多干净,内里就多肮脏。
得妻如此,是他的孽。
他认了。
只希望下辈子,再也不要与这些人纠纠缠缠了。
高庆元端起见血封喉的毒酒,一饮而下。
那公公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见毒药开始发作,才转身离开。
临走前,“高大人是不是雄风不振啊,才令高夫人,左右逢源。”
阴阳怪气的说完,留下一阵怪笑。
高庆元扯了扯嘴,嘴里有鲜血大口大口的涌出。
眼前,一阵阵发黑。
死了,也是解脱。
“后悔吗?”
一道清凌的声音传来,让高庆元开始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抬眼看去,
很漂亮的女子,但那如仙如神的气质,以及这神出鬼没的手段,就不是凡尘俗子能肖想的。
高庆元也没心思去问此女是何时出现,又有何目的。
他都要死了,
还管那做甚!
“后悔什么?”
高庆元想起女子的话,反问一句。
“娶妻之事,可后悔?”
高庆元认真想了想,“后悔过,可最多的是不解,至今为止,我都想不透,一个人的性情怎么能发生那么大的变化,明明还是那张脸,那个人,可言行举止全然不同。最奇怪的就是,我喜欢的明明是之前那个温柔大方的夫人,对变化后的夫人,并不喜欢,可一见到她,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总是会有些冲动的举动。我曾怀疑夫人是被妖邪附体,偷偷去求了得道高僧,可高僧竟说我夫人是有大造化的人。”
说着就是一笑,“高某才学疏浅,竟不知有大造化的人,会是那般…嗯,那般的,不拘小节。”
妧零不发表意见,跟着一笑,“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娶她吗?”
高庆元默了片刻,才沉沉开口,“不会。”
他不会再娶她,但如果有机会重来,他想弄清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始终无法相信,他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女子,会是那样的做派。
妧零看穿男人的想法,微微一笑。
“如你所愿!”
“再送你个小礼物。”
一道青光笼罩在高庆元身上,顿时,场景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暴雨雷鸣,在天地间狂啸。
又是一道惊雷炸开,
惊醒了许多人,
“老天无眼。”
男子的声音,在这样的天气中,毫无存在感。
男子关了窗,重新回到床上,却了无睡意。
不是因为环境的影响,而是他刚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高庆元,似乎重生了?!
高庆元消化着这一奇事。
又将脑子里多出来的两份记忆,拉出来细细琢磨。
自己上辈子连四十岁都没活到,
就这岁数,都让曾经的那些努力看起来更加可怜。
辛苦努力,不敢有一丝懈怠,结果是个短命的,这是何等心塞之事。
感叹完自己不长还悲催的一生,又研究起另一份记忆。
这是谁将话本塞进他脑子里了?
挺能耐啊!
高庆元扬了扬嘴角,
然,很快就笑不出来。
原来,他是一本小说里的炮灰前夫。
高庆元:……
老天果然无眼!!!
高庆元躺不下去,心头憋着一股无名火。
起身打开窗户,夜风中夹杂着冰冷的雨丝,扑在高庆元的脸上。
站了一柱香的功夫,高庆元抹抹脸,离开窗前。
明天还要参加乡试,他不能着凉。
万事总有个轻重缓急。
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泰山崩于前而不瞬,卒然临之而不惊的气度。
总而言之,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科举。
对,科举。
高庆元决定,温个书冷静冷静。
果然,书的魅力辣么大。
在高庆元读完一本之后,便彻底进入知识的海洋,一心在书海里徜徉。
多一世的经历,让他对许多事情都有了不同的见解。
这一世,他相信,他会更好。
他不是炮灰,他是他人生的唯一!
高庆元看书看累了,就爬桌子上睡一会儿,睡醒接着看。
满怀自信,进入考场。
七天的全封闭考试,待考试结束,考生们从考场出来时,一个个跟被吸了精气一样,虚弱无力,萎靡不振。
高庆元爬上一早雇好的牛车,哆嗦着手,接过车夫递来的热汤,咕咕嘟嘟喝了几大口后,才觉得活过来了。
翻个身,摊在牛车上,高庆元一脸的劫后余生感。
高庆元摸着自己满脑门的虚汗,心想,他得锻炼。
一场考试都吃不消,还怎么长命百岁。
对,重活一生,高庆元给自己定了个远大的目标,他要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其他的事,只是需要做的,而活的长久,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牛车晃晃悠悠驾到高庆元住的客栈前,
“公子,到地方咯。”
高庆元下了车,将牛车尾金付过,感谢了人家,又跟掌柜的客套两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到自己的客房去。
进了房间,就直接倒床上,临睡着的时候,想起什么,又撑着眼皮子,抬起身,勾过床角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黑乎乎的药丸子,囫囵咽下去,就再也顾不上别的,一头扎进被窝里,睡他个昏天暗地。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
叫了饭菜,吃饱喝足,再叫桶热水泡一泡,
高庆元舒服的直眯眼。
夫人太惹火(2)
放榜需在三个月后,眼下休息好,该收拾包袱,回家。
家,
那个他很多年都没再拥有的地方。
他太想念了!
高庆元家,离京城不算太远,路上不耽误的话,一天就能到。
下了牛车,拎着包袱,背着书篮,站在村口。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高庆元心中激动不已。
他回来了!
“哎,高秀才回来了?哎哟,高秀才赶考回来了!”
有村民见着高庆元,顿时热情的吆喝起来。
一时间,空闲着村民都聚到村口,七嘴八舌的跟高庆元搭话。
高庆元将围着的民众,挨个叔叔伯伯大娘大婶,嫂子哥哥,弟弟妹妹的叫了一圈。
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聊上几句,
“我儿回来了,让让。”
高母风风火火扎进人群,将高庆元拽出人堆。
“改天聊,改天聊,我家庆元累够呛,到家缓缓,大家伙改天都到家坐啊。”
高母拉着高庆元的胳膊,一边走,一边笑呵呵的跟大家说话。
高庆元顺着娘的话,跟大家客气道别。
快到家门口,高庆元远远的就看到爹,兄嫂,妹妹,一溜的站在门口张望着。
高庆元咧嘴一笑,
能再见到这样全乎的一家人,可真好。
上辈子,
原本圆圆满满的一大家,
死的死,闹得闹,最后只留他一个。
“爹,大哥大嫂,小妹,我回来了。”
带着你们的期望归来,也带着我的遗憾归来。
“哎,回来就好,快进屋。”
高父欣慰的拍拍儿子的肩膀,这是他高家的骄傲。
高大哥跟高大嫂也很高兴,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嘛!
就是不知二弟这次考的如何。
高小妹就不管那么多了,拉着高庆元,二哥哥长二哥哥短的,问着京城的趣事。
“疯丫头,快别闹你二哥,你二哥赶一天的路,去看看你侄儿睡醒没,”高母笑着斥了一句小闺女。
也是稀奇,老高家祖祖辈辈都没这么活泛的女娃,咋就到她家了呢,一天天的,一个人就热闹的跟两三个丫头一样。
高母嫌弃的想着,眼底却盛着满满的笑意,指使完闺女,就转过头跟二儿子说话,
“元儿啊,赶紧坐着歇歇,饿了吧,饭一会儿就好,你嫂子一会儿就端上来。”
“娘,你也歇着吧,要干什么我来就好。”不等高庆元动作,高母就摁着他坐下。
“坐着,这赶考老辛苦了,据说有的人从考场出来,撑到家都去半条命呢。”高母说的煞有其事。
高庆元:身体被掏空了吧。
高庆元还没瞎琢磨完,
“还是我儿厉害!”
来自母亲视角下的崽,都是顶呱呱的!
高庆元也觉得自己挺不错,献给母亲一个大大的笑脸。
“别哭了,姑姑跟你讲,你二叔回来了,今晚有肉吃哦。”高小妹抱着一个小胖墩往堂屋走来。
边走边哄着抽泣的小胖墩。
“二哥,快,接一把。”
高庆元笑着接过小胖墩。
高小妹甩着发酸的胳膊,小胖墩是真的胖。
不满五岁,就四十斤了。
好在不是光长肉,个头也长的快。
比村里同龄的娃,高了快一个头。
“二叔。”高卫阳刚睡醒,还有点小迷糊,望着高庆元好一会儿,才喊人。
“嗯,是二叔,阳阳刚刚哭什么?”
高庆元抱着分量十足的大侄子,轻声问道。
圆滚滚的小家伙,浓眉大眼,很是可爱。
完全想象不出,将来会长成精瘦无赖的样子。
叔侄两个没说上话,饭菜就上了桌。
主要是小胖墩还在醒神,哼哼唧唧的,不愿意交流,不过…
“二叔,肉!”
声音响亮,眼睛瞪溜圆,蔫蔫的精神,在看到肉的那一刻,得到了全面的激发!
“二叔,放我下来,我已经会自己吃饭了。”
高庆元依言放下小胖墩,小胖墩坐到离肉最近的位置,规矩坐好后,就开始流口水,看的人忍俊不禁。
晚饭对于高家的生活条件来说,很丰盛。
有荤有素,有酒有肉。
已经吃过许多美味佳肴,喝过许多琼酿美酒的高庆元,被这样简单又普通的一桌,勾起了大大的食欲。
就像小胖墩一样,看着满桌饭菜,满桌的家人,馋急了。
垫了肚子后,高庆元给爹娘,一人倒了一碟酒水。
“爹娘,你们辛苦了。”
高庆元端着酒碟子,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高父高母欣慰的只说好,高母眼眶都红了。
那些辛苦自是不必说,眼下儿子争气,就抵的过一切。
“大哥,大嫂,你们也辛苦了。大嫂身子重,大哥多喝一个。”高庆元笑着给高大哥倒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别客气。”高大哥接过弟弟亲手端来的酒碟,心里也是欣慰的很。
高大嫂也笑的开心,小叔子是有大造化的人,能得小叔一句话,这心里舒坦。
“二哥,我的呢?”
高小妹嘟着嘴,又不让她喝。
她也想尝尝味道嘛。
“好,小妹也辛苦了,抿一口吧。”
高庆元看着活波可爱的妹妹,内心百感交集。
一顿饭,带着满满的温情,大家都很满足。
至于科举的事情,大家都默契的只字不提。
不是不想问,是高母在高庆元归家前,严肃交代过,不能问,不能给她儿压力。
行吧,不问就不问,反正都考完了,问也没用。
静等结果吧。
高庆元对于家人的体贴,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明明这么好的家人,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后面怎么就越走越远呢。
阴阳相隔。
形同陌路。
好在,他回来了。
吃过饭后,
女人们去洗刷,男人们坐一起唠嗑,聊聊外面百姓能聊的国事,再聊聊家事,说说农家事。
差不多的时候,就各自散了,回房休息。
高家是横排三间的正房,中间是堂屋,左边住高父高母,右边是高小妹。
靠着房屋左边的位置,竖着三间,两间是高大哥夫妻的,另一间是厨房。
右边同左边一样,相对整齐三间房,两间是高庆元的,一间是杂物房。
院里还有一个鸡圈,跟一个猪圈。
牲口这一块,高家养的也不少。
鸡圈里大小有三十多只鸡,猪也有两头。
夫人太惹火(3)
而离房屋周围一米处的位置,则种了一圈刺荆。
将整个房屋全部围了起来,挨着刺荆还种了一圈的竹子,刺荆加竹子,是天然的保护屏障,这是村里人常用的方法。
至于留出来的一米位置,则是打算家里有余钱的时候,用那青砖砌个围墙。
刺荆竹子再是结实,也不如青砖大高墙气派嘛。
这高家的日子,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殷实人家。
整整齐齐的青砖大瓦房,二十亩的良田,家里还出了个文曲星。
高家,在这周围的十里八村里,比那地主的名头都响亮。
主要是人家出了个秀才,这就不是那些土地主能比的。
更何况,这科举过后,人家或许步步高升呢?
谁能比?
即便你家财万贯,没那文曲星下凡,这祖上也冒不了青烟。
读书这事,不光靠脑子,它还看天赋。
所以,比不起啊比不起。
这些暂且不提。
眼下,
高庆元推开自己阔别许久的房间。
不算大的一间房,一个大木箱,一张床,一张书桌。
简单,却干净整洁。
撇开上辈子不提,就说此次赶考。
离家半月的功夫,屋里还这么干净整洁,可见是有人时常打扫的。
坐到床上,摸着被子也是松散软和的,细闻还有太阳的味道。
高庆元躺在床上,使劲敲敲头。
为什么上辈子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家人的付出呢?
上辈子的结局,也是他活该。
固然有许多外在因素,可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他,是他不够好。
是他没护好家人,是他对不起家人。
他为兄不仁,为弟不义,为子不孝,所以才短命吧。
他活该啊!
高庆元将手搭在脸上。
再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去看自己的人生了。
他觉得,他的终极目标该换一换,第一个,守护家人。
第二个才是长命百岁。
当然,它俩可以并列第一。
只有他活的够久,才能更好的护着家人呐。
来自短命男人对生命的执着。
这一晚的高庆元,
在梦的大海里,浮浮沉沉。
梦里,
此次科举,他获得不错的成绩,前十。
接着殿试,发挥稳定,虽然无缘一甲,但得了二甲传胪。
对于没有背景的耕农之家,这已经是极好极好的结果。
而他的人生,从这里开始,彻底不同。
首先,他的父母横遭意外,相继离世。
接着大嫂跟大哥为了家产跟他闹。
他愤怒之下,与大哥签了断亲书。
带着小妹去外地上任。
而小妹也变得刁蛮任性,甚至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出手害死人家的未婚妻。
兄妹之情被小妹作的早已没有,小妹惹出事后,他亲手将小妹送进监狱。
他说,杀人偿命。
小妹被关押了,他的名望却前所未有的好。
大义灭亲,公正廉明!
没有了家人拖着,他在官场上如鱼得水。
这期间,许多人家想要把女儿嫁给他,他无情拒绝。
他要为父母守孝三年。
如此,他又得了一个大孝的名头。
三年过去,
孝守完了,官也升了。
二十五岁的五品官员,这可是毫无背景的情况下。
一时间,人人都道,此人的未来、不可限量。
更有书香世家的族长,看上他的为人,欲将嫡长孙女嫁给他。
后来,他见了那位姑娘。
碧玉年华,灼灼其华。
佳人如兰如玉,他一见倾心。
下定,过聘,娶妻。
那一年,他二十六,娇妻十八。
洞房花烛,情浓意切。
相约白首,不离不弃。
哪知,三朝回门后,柔情似水的夫人,突然变了个性情。
变的古灵精怪,言行举止更是与往日不同,好似与这个大环境都格格不入。
他不与夫人独处时,还能冷静思考夫人的变化。
但只要与夫人相处,就觉得今生今世,挚爱无悔。
为了夫人将重要的公文不管不顾,为了夫人与达官贵人大打出手,为夫人做着越来越多的离谱之事。
看着夫人穿着男装,与那些人中龙凤的男人们喝酒聊天,称兄道弟。
看着夫人惹的好些优秀的男人大打出手。
终于有一天,夫人的惹火魅力,引来了最厉害的一位。
当今天子!
当今天子在位不过五年,刚过三十,上位者的气度,跟天家气势,岂是他们这些臣民能比的,更何况当今天子容貌俊美。
夫人告诉他说,要与他离婚。
他约么着是合离的意思。
可他那么爱她,怎么会愿意。
就这样,两男一女的纠缠,就此开始。
这一纠缠,就是十年之久。
他知道自己的夫人早已与天子相许。
夫人不在家的时候,他也羞恼,甚至休书都写了。
可一见到夫人,就开始不舍。
甚至嫉妒她与旁人缠绵,便不管不顾同她欢,好。
似乎只有这样亲密接触,才让他心里踏实。
夫人挣扎,从一开始的打他骂他,到最后被他的真情感动,默许他的深,入。
这十年间,夫人怀孕生子三次,都不是他的。
可他不觉得遗憾,只是心疼夫人遭此大罪,更是发誓不能让夫人有孕,因为他不忍夫人受此苦楚。
他知道有一天会失去夫人。
所以当那杯毒酒摆在面前时,痛快饮下。
只求夫人此生幸福!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真实的感觉,激的高庆元一个激灵醒过来。
“见鬼…”
高庆元摁着砰砰直跳的心脏,骂了一句。
心脏还在激烈的跳动,似乎还残留有对那个女人复杂的感情。
身体也带着难言的亢奋,好像还有从那个女人那里得到的极致欢,愉。
高庆元眉眼阴沉。
在黑暗中冷笑。
这哪里是梦,明明就是他的人生。
唯一不同的,他毕竟是活生生的经历了一场,当初内心的种种煎熬,岂是这三言两句,一闪而过的画面能表达详细的。
高庆元狠狠的锤着砰砰乱跳的心脏。
“妖孽!”
只是一场梦,只是回忆起那个女人,就觉得心不由己。
高庆元恨死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上辈子已经如傀儡一般过到死,难道这辈子还要重蹈覆辙?!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谁都不能控制他的思想。
高庆元发疯一样的砸着自己的心脏处。
拳头与肉撞.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宿主,他会不会把自己捶死?”
夫人太惹火(4)
隐在暗处的旺财,
听着砰砰的声音,只觉得胸口疼。
忍不住想要摸摸胸口。
哦,翅膀短,够不着。
妧零:短不是大问题,关键是体格太肥,那小翅膀,隐在硕大的兽身中,不仔细看,都找不着。
“嘎嘎,宿主,他不会真的把自己打死了吧。”旺财看着倒在床上的人,惊叫一声。
“闭嘴。”
跟她混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没个稳重劲儿!
妧零无奈摇头。
抬脚走到昏倒在床上的男人跟前,妧零居高临下的扫描着男人。
最终在无名指的地方,发现一道,一般人无法看到的痕迹。
妧零拂拂衣袖,男人紧攥的手松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无名指上的痕迹,如那戒指一样,套在手指根部。
妧零盯着看了一会儿,出手在戒指模样的痕迹上摁了一下。
“嘎,啊啊啊,宿主,他他他…”
妧零抬眸一看,男人的脸色青灰一片,如同死去。
妧零眯着眼,松开手。
男人的脸色瞬间恢复正常,犹如寒冬回春。
“有意思啊。”妧零摸摸下巴。
“走,咱们去找点好玩的。”
妧零给高庆元喂了一颗散发着清凉的药丸,就拎着旺财的脖子消失在黑暗里。
“嘎,走就走,老拎我干嘛哟,人家会自己走的。”
无人看到的云层之上,有粗噶难听的声音传出。
“那你自己走吧。”
“噶~啊啊啊。宿主我错了,救命哇!~”
突然失重,极速下降的感觉,让旺财整个兽都不好了。
“错了,我错了宿主,救命啊!”
凄凄惨惨,可可怜怜。
妧零不紧不慢的跟在旺财不远处,含笑看着,“刺激吗?”
“太刺激了。心脏受不了哇,宿主,求求你…”
求求你做个人吧。
放过统统,救救兽兽吧!
“好了,别叫了。”
再次被抓着脖子的旺财,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身上的毛还炸的开开的。
到了皇宫,旺财才缓过来,“宿主,下次一定不能丢下我,人家怕怕。”
妧零呵呵一声。
旺财忙讨好的附和一笑。
“对了宿主,你给那个人吃的什么东西啊。”
“清神丹,清心安神的,你要不要来一枚。”
旺财摇头,“我又没病。”
妧零勾了勾唇,不识货的小笨蛋。
这一晚,妧零拎着旺财,在这个位面,走南串北,飞檐走壁。
查看了原剧情里的男女主,以及重要的几个男女配。
无不例外,这几人无名指上都有同高庆元一样的戒指痕迹。
红色中交缠着黑。
只有原女主是红黑金三色的。
妧零试过,只要她一出手,这些人瞬间就没有生命特征。
既然消不掉,那就保住你们的心智吧。
看看在清醒的情况下,这些男男、男、男、男…女、女、女…之间会如何发展。
爱情,是美好的。
每个人都有追求瓷瓶的权利。
可这份情缘的背后,如果需要用许多性命来成就,那就不是缘份,那是孽债!
—————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高庆元的脸上。
高庆元被亮光晃醒。
睁开眼就是一个大大的喷嚏。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穿着里衣睡在床上,被子堆在一边。
他睡觉这么不老实吗?
入秋的天,夜里挺冷了,他是怎么做到不盖被子还没被冻醒的?
高庆元吸吸有些塞的鼻子,揉揉发胀的脑袋,磨磨蹭蹭的穿好衣服。
“娘。”
浓浓的鼻音,吓了高母一跳。
“元啊,咋还受凉了?昨儿回来还好好的,大力,大力,”高母扬声喊着高大哥,高庆力。
“哎,娘,咋了?”高大哥从后院举着满手泥,小跑到堂屋。
“赶紧去请郎中来一趟,你弟染了风寒。快点啊。”
高庆力一听弟弟病了,将手在水盆里哗哗一摆,水往身上一抹,就跑出去。
高大嫂跟高小妹闻声也过来。
“娘,大嫂小妹,我真没事,别紧张。你们忙你们的,”高庆元瞧着全家因为他兴师动众,心里高兴被家人在乎的同时,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那你俩忙去吧,我在这就行。”
姑嫂两人便一起离开。
她们要忙针线活的。
“二叔,你咋了?”
小胖墩高卫阳跟个炮弹一样,冲进屋里,扑在高庆元怀里。
高庆元:感觉自己受了四级内伤。
“哎哟,我的孙,可不敢这样没个轻重,你二叔病了,经不起你闹。”高母拉着高卫阳的小手,将他牵到一边。
“你个臭小子,慢点慢点,就是不听,”高父追着孙子,跑的气喘吁吁也没追上,不能怪他岁数大,只能怪这小子太皮实。
瞅瞅哪家的孩子能淘过他,滑不溜秋跟个小泥鳅一样。
高父作势瞪了高卫阳一眼,换来大孙子一个鬼脸,闹的高父绷不住又笑起来。
高母揪揪高卫阳的小耳朵,“调皮。”
高父平复一下呼吸,问高庆元,“感觉咋样?”
“爹,不算大事,不用担心,”高庆元觉得这会儿已经好很多。
刚起来那会的确是不舒服,头重脚轻的,这会除了鼻子有点堵,其他的没啥感觉。
郎中很快就跟着高庆力来了,郎中是临村的,治个头疼脑热还是很有两手。
“高老弟近来可好。”
老郎中五十多了,头发胡子白了大半。
高家为人不错,再加上出了高庆元这么一个能耐的,人们见了高家,都比对旁人热情客气些。
“有劳老大哥跑一趟,快坐。”高父迎着郎中坐下,高母给郎中泡了大碗茶端来。
“辛苦老哥了,我家庆元有点不舒服,你给帮着看看。”
“哪里哪里,给秀才公看病,是荣幸,哈哈,”老郎中善意的调侃,让大家跟着笑起来。
“辛苦老伯,我感觉还好,只是家人担心我。”高庆元笑着将手放在老郎中面前。
老郎中呵呵笑着,捻着胡须静心诊脉。
少时,
“没事,有点着凉,还有点虚火。我给你开些草药,也不用熬,泡茶喝就成。”
老郎中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很快配了两幅出来。
这药箱是用竹子编的,背着轻便。
乡亲们找老郎中都是为个头疼脑热,上火之类的小毛病,所以为了方便,便时常备着些草药,谁家喊了,就直接背着药箱去。
夫人太惹火(5)
高母忙接过草药,不用别人伸手,自己动手烧了开水,给高庆元泡了一大海碗的草药茶。
老郎中收了药箱,高父给高庆力打了个眼色,高庆力上前,“老伯,辛苦您了,多少钱?”
“不用不用,寻常草药,值不上俩钱。”
一个要给,一个不要。
两方一阵客气推搡,最后老郎中收了五文钱。
“让老哥白辛苦一趟了。”高父拉着老郎中坐下,让大儿把酒拿来,跟郎中老哥喝一个。
“人食五谷杂粮,都有个头疼脑热,老哥这样客气,往后咋好麻烦你。可这十里八村,就老哥医术好,你说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嘛。”
高父这话说的中听,老郎中听的直乐。
心说,外道人儿子中用呢,老里行的正做的好,小的也差不哪里去。
高大哥跟弟弟对视一眼,面带微笑听着父亲跟老郎中寒暄。
两位老人喝着酒,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说到自家的事上去,
老郎中砸吧一口酒,“老弟才是让人羡慕呢,孩子们一个个争气,我们家…”
说着摇头叹气,端起酒碟,一口喝掉,显然说到烦心处。
这话,
高父就没法接了,他家的日子,确实比村里大多数要好,孩子们也是真的争气,二儿子就不说了。
大儿子虽然在读书上不开窍,但在木工这一块天赋不错,两年前就成了大师傅,一年里,不少挣。
小闺女贪玩是贪玩,但那一手绣活,拿到县城,也得说一声好。
就这,他也不能违心说自家哪哪不好,谦虚过了就是看不起人,更何况,他也不愿意违心,他家孩子就是好,这是事实。
没法说,那就倒酒,满上满上!
“唉,我那儿子就不指望了,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动的货,就是我那两个乖孙,托生到我家,真的可惜了,俩娃聪明啊,”
老郎中满脸的无奈跟疼惜,他不是夸大,孩子是真的好孩子。
就是遇上对不靠谱的爹娘。
唉,……
高庆元听到这里,眸光动了一下,“老伯若不嫌弃,不如将两个孩子带来我看看,我正好打算给小侄启蒙。”
高庆元的话,对老郎中来说,无疑是天降大喜。
“真的,贤侄可是说真的。”老郎中激动的不能行。
他有心送孩子去读书,但这村里的条件不怎么样,他是郎中,自然也是识字的,村里夫子能教的,他也能行,两个孩子如今就在跟着他识字。
只是他到底年纪大了,精力有限。
若是送镇上,还是那句话,他老了,有心无力。
让高家小子教孙子这事,他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一来不熟,二来,人家年轻,年轻就意味着有无限可能!
“自然,小侄岂会在此事上开玩笑,不过,小侄也是有所图的。”高庆元含笑开口。
“应该的,应该的,贤侄你说,但凡老头子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老郎中还没听什么条件,就满口答应,他们家也什么让人惦记的。
事实证明,还是有的。
但为了孙子们的一生,都不算什么。
“小侄想跟着伯伯学医,倒也不用精通,懂些基本的就好。”
老郎中激动的心,略一停顿。
医术,是他的看家本领,也是为两个孙子留的后路,这……
“老伯应了,往后两个孙子若有顽劣之处,望贤侄多担待。”老郎中对着高庆元抱拳。
“老伯客气了,应该的。”高庆元侧过身,扶着老郎中重新坐下。
心说,这人啊,有几个傻的。
他这边说学医,人家就直接把两孙子的以后给拜托了。
这样也好,他好好教两个孩子,老郎中也能真心教他点东西。
高父跟高大哥两人懵逼。
这一会儿的功夫,
二儿、二弟就拜了个师,还是个郎中?
然后还收了两个学生?
他家孙子、儿子要启蒙了?
对于最后一条,
父子两个在心里直拍手,
这可真是太好了,泥孩子快翻天了都。
老郎中酒也不喝了,打算回家把俩孩子带过来。
高家也没拦着。
等老郎中离开后,高家一家齐坐。
“元啊,咋想学医呢?你是哪不得劲吗?”
高母疑惑又紧张的看着二儿。
高庆元忙安抚,“爹娘别担心,今儿我也给你们透个底,此次科举,我定榜上有名。将来总会入官场,趁着现在得闲,多学一些傍身,总是好事。”
这话可是炸了高家一家人的心窝子。
榜上有名,那就是举人?
举人老爷啊!
他们家要出个举人老爷了,将来再做官,那他们就是官宦之家了?
哎哟,想着就老兴奋了。
高父先从激动中回过神,“如此一来,你哪有精力教别人?”
高大嫂心口一紧,小叔子做官她高兴,可自己儿子有前途才是正经的。
小叔子是个有能耐的,若能得他细心教导,……
高大嫂不自觉的捏紧了手指。
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想自己好过些,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好过些?
“放心吧,儿子心里有数。”高庆元说着,又带笑转向大哥大嫂,“读书是要紧事,我会对阳阳严格,到时候,大哥大嫂可别怪我才好。”
“不会不会,小叔愿意管教阳阳,嫂子同你大哥,只会感激不尽,你尽管教,放心教。”
“对,你大嫂说的对,大哥信你。”
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下来。
高卫阳:?
—————
对于二儿能教大孙子这件事,高父高母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老二不提,也没错。
但老二提出来了,这就叫二老很高兴的。
一家人一起成长,才是长久之道。
不过是半刻钟,老郎中去而复返,不同的是,没有带药箱,带了两个男孩子。
老郎中教孙子给高家众人挨个打了招呼,才看向高庆元,
“贤侄啊,这就是我那两个孙子,你看看。”
说着让两个孩子站在自己前面。
高庆元打量着两个孩子,长的都挺周正的,大的七八岁的样子,小的应该跟自家侄子差不多大。
在他的打量下,两个孩子紧张的绷直了身子,不过都没退缩。
“你们爷爷有没有跟你们讲,到这来做什么?”
夫人太惹火(6)
高庆元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但他前世在四品官位上,坐了十几年,哦,至于为什么没有向上爬,这个就不提了,怪没意思的。
反正,一身的气度不凡。
两个孩子能撑着不退怯,很是不错。
大的那个捏着衣角,认真的回答高庆元的问话,
“回夫子,爷爷说了。”
“回夫子,爷爷说了。”
小的那个,见哥哥这样回答,跟着说了一遍。
高庆元微微一笑,他发现他的耐心似乎足了很多。
照着上辈子的脾性,别说教孩子启蒙,就是跟孩子说话,他都觉得麻烦。
如今竟觉得小孩子也挺有意思。
“我不是夫子,你们可以叫我一声先生。”
他只是略有才华的先生。
“是,先生好!”
“先生好。”
一大一小,很是有礼。
高卫阳在一旁看着,歪头问道,“我也要叫先生吗?”
“读书的时候就要。”
高庆元一手放在胸前,一手背在身后,言谈举止皆是读书人的斯文。
高卫阳笑嘻嘻的喊到,
“先生好!”
声音响亮的很。
高庆元也笑着看侄子,
好好乐呵几天吧!
认了门,见了人,今日就先这样。
回头选个合适的时间,走个仪式,正儿八经的开始学习。
接下来的几天,高庆元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写写画画。
家里人见他写字,就自觉的不去打扰。
“爹娘,今儿我进城一趟,回来这么些天,还没去拜见恩师。”
高庆元一身石青色的长衫,将修长的身形,衬得越发挺拔隽秀,如那青竹。
“该的,该的。”
高母就喜欢看儿子这精神劲儿,心里别提多骄傲了。
他们家二儿长的好。
这随便一捯饬,俊俏着呢。
高母又将钱袋子打开,给高庆元拿了一个五两的银元宝,又拿了些碎银跟铜板,零零碎碎二两左右。
高母将这些另拿个荷包装好,塞到儿子手里,“你看着给夫子备份薄礼,回头等放榜的时候,我跟你爹再备上八色礼,亲自登门。”
高庆元捏着手里的荷包,心里已经开始噼里啪啦打算着。
没道理前世都能奋斗出万贯家财,今生占尽先机,还挣不出一番天地。
“娘,您就放心吧,儿子知道怎么做。”高庆元温和的笑着,让高母别忙,坐下说会儿话。
“娘,我要是此生不娶…”
“啥?!”高八度的声音,炸的高庆元耳朵嗡嗡的。
“娘,别激动,别激动,咱好好说说话。”
“不激动?我凭什么不激动,你个兔崽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高庆元打小没让父母怎么费心过,父母也从来没这样指着他鼻子骂过。
高庆元握着娘激动的手指,忙讨好安抚。
也亏了这会家里没人。
不然这还解释不清了。
“娘,我只是打个比方。”
“比方也不行,我告诉你高庆元,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明个我就去找媒婆,不,今天就去。我跟你爹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竟然敢有这种不孝的心思,你真是……”
高母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高庆元:…
这张臭嘴,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干嘛要嘴贱,平白惹娘伤心。
“娘,您别哭,快擦擦,我哪里是不想娶,这不是没遇上合适的嘛,儿子觉得那些庸脂俗粉压根配不上我。”
高庆元的大言不惭,惊的高母都忘记哭了,
“你咋,咋这么,口无遮拦。”
这么不要脸呢。
到底是给儿子面子,没说难听的话。
自己啥情况啊,还看不上庸脂俗粉?
你倒是扒拉个庸脂俗粉给我看看啊,母狗都不跟你后边,还嫌别人?
这不会是读书读魔怔了吧。
这可不行,出息不出息的另说,脑子必须得正常啊。
“你哪也别去了,书也甭看了,跟我下地去。”
还是太闲了,才敢有这么不要脸的想法。
高母说着就开始动手,打算把儿子这身新衣服脱下来。
“娘,娘,干嘛呢,好好说话,怎么还动手动脚了,太不斯文了。”
高庆元忙躲过高母的手,“娘,给您开玩笑呢,真开玩笑的。”
高庆元讨好赔笑,总算哄的高母好好坐着。
“你啊,打小就省心,之前你说成家会影响你科举,我跟你爹就依了你,现在,娘就认真问你一句,这成亲一事,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只有自己开窍,真心想要跟哪个人过日子,那这日子才有滋味。
这也是她忍着高庆元二十一还没成亲的原因。
孩子不愿意,她不想勉强,毕竟是一辈子的事。
谁知道今儿给她来这么个玩笑,要真是玩笑就好了,就怕…
高庆元沉默片刻,在高母快要冒火的时候,才笑嘻嘻的开口,
“放心吧娘,你儿子一定能娶上媳妇儿的。”
高母:…
高母拿手狠狠戳着高庆元的脑袋。
没个正形!
她是怕娶不上媳妇儿吗?
可这娶上媳妇儿,跟欢欢喜喜成亲,也是不同的。
唉…
算了,爱咋咋地吧,她老了,操不起这心。
“走走走,赶紧走。”
高母冲高庆元摆手。
高庆元在高母身边又磨蹭一会儿,才笑着离开。
高母看着儿子板正潇洒的背影,摇头失笑。
什么毛病,挺大一人了,咋还黏黏糊糊的。
“路上小心,早些回来啊!”
高母喊了一句,见儿子冲她挥手,才去忙别的事。
边忙边想,二儿也懂事了,以前也是好孩子,却也少了几分人情味儿,如今多好,温和有礼,也知道哄人了。
高母想着,脸上就不由挂上笑容,做事也利索几分。
高庆元家在村头位置,不过也不是第一家,在他家前面的,还有五户人家。
一路过来,看到高庆元的乡亲,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村口有拉人的牛车,根据路程远近收钱。
“牛叔,到县城。”高庆元将二文钱递过去。
赶车的牛叔,忙摆手不要,“干啥呢,快收起来。”
“牛叔不收钱,那我就不坐了。”
高庆元作势下牛车,
牛叔是地道的庄稼汉子,这会儿不是农忙的季节,才拉人挣钱。
人也实在,被高庆元这一弄,就不知道怎么说了,最后收了两文钱,也不等牛车坐满,就甩鞭赶着牛车晃晃悠悠的往县里去。
夫人太惹火(7)
高庆元所在的村子叫连山村,有个小镇倒是离村子不远,走路的话,也就小半个时辰的路,村里大多时候都是去镇里赶集。
高庆元先是在镇上的童生那启的蒙,十岁后才去县城,拜在一个老秀才跟前。
老秀才不算很老,还不到五十,只是做秀才做了三十多年,人们就笑称一句老秀才。
老秀才有一儿一女,大儿子已到而立之年,不爱读书,便携着妻儿离家去别的省城做生意。
这些年,据说也做的不错。
女儿是老来女,今年才十五。
老两口对小闺女,千娇万宠,疼的跟眼珠子一样。
儿子不喜读书,女儿却是个才女,自幼聪慧,见解独特。
老秀才偶尔跟自家夫人悄悄感叹,可惜了。
这要是男儿身,他这一门,何愁不兴。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眼见着闺女越来越大,到了许人家的时候,这可真是令老两口犯愁。
上门求亲的人倒是不少,但都不合老两口心意,更何况是颇有主意的闺女。
只好推脱说还小,不着急。
可这马上十六,再推下去,怕是误了闺女的名声,将来佳缘难寻。
要说本朝的风气还算开明,姑娘家十七八出嫁也可以,前提是要定下亲事。
若是没定亲,还嫁的晚,那就挡不住风言风语了。
在老两口心事重重的时候,高庆元到了县城。
牛车晃晃悠悠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到了县城。
高庆元下了牛车,忍不住悄悄揉了揉腰。
他要赶紧挣钱,买马车!
高庆元拉着牛叔一起喝了茶,又买了包子给牛叔带着,才挥别牛叔。
独身站在城门处,打量着这座不大,但对他意义重大的县城。
十岁之后,除了睡觉,大多时候都是在县城度过。
回想起那些年,求学路上的风风雨雨,竟也觉着很是美好。
不算繁华的街道,却让他打心里踏实。
随意转了一圈,便正经选起礼品。
挑挑拣拣,买了合适的礼品后,高庆元提着朝夫子家走去。
当看到那方简单大气的“桃李园”匾额时,心情很复杂。
待平复了情绪,才抬手敲响大门。
“谁啊,来了来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伴着平稳的脚步声,
“吱…”
大门从里面拉开。
“庆元回来了?快进来,快,”来人一见是高庆元,惊喜不已。
“夫子。”
见到还一切安好的夫子,高庆元鼻尖酸酸的,夫子于他来说是再生父母。
可跟他相关的亲朋好友,下场似乎都很惨。
不,不是似乎,是无一幸免!
李修贤见高庆元眼神悲伤,便收了脸上的笑意。
“先进来。”
高庆元进门后,李夫子顺手把大门关起。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前院,绕过小池塘,往正堂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李修贤想着高庆元会遇到的难事。
越想心里越堵的慌。
不知是不是也同他一样…
心里闪过某种猜测,眼底染上阴沉。
而高庆元则是在想夫子一家的事情。
夫子的有些事,还是他后来回到京城做官,才得知的。
可那时已经晚了。
上辈子,
别人负他是真,可他也同样负了许多人!
父母,亲朋,师长。
这些人的悲剧,都有他的原因。
他的不作为,他的冷漠。
更甚者,还有他的手笔。
比如妹妹,
比如侄子,
比如夫子一家…
其实,他也曾拥有过很多。
可最后,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偶尔也会觉得独孤,不过在遇到夫人时,便觉得没关系。
他有夫人,将来还会有孩子。
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他的报应。
最终,没有爱人,没有孩子。
一无所有,
还死的憋屈。
高庆元回家的第二日,就想拜访夫子,只是他心里愧疚,不知如何面对。
入今见了夫子,千头万绪却更难言。
“庆元坐吧,别客气。”
李修贤按耐住心头的想法,笑着招呼自己的学生。
这是他最满意的学生,如不出意外,也会是他最骄傲的学生。
“哎哟,是庆元回来了,瞧你这孩子,过来就过来呗,买什么东西,乱花钱。”李夫人知道来客人了,倒不知道是高庆元。
只是沏了茶送过来。
这一看是高庆元,当下就很欢喜。
“夫人。”
高庆元见着李夫人也亲切地很,起身就是恭敬一礼。
“快起来。”李夫人亲自扶起高庆元,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越看越满意。
“坐着吧,跟你夫子说说话,我去准备午饭。”李夫人拍拍高庆元的肩,心情不错的去准备饭菜。
李夫人到了厨房,就吩咐伺候的丫鬟,“去喊小姐过来帮忙。”
闺房里,得了丫鬟传话的李小姐——李雪茵,略整理下自己,就领着自己的小丫鬟到厨房去。
正堂里,
李夫子直接问了高庆元科考一事。
高庆元将考题,以及他自己如何作答,都一一说出来。
别小看李夫子这个老秀才,他只是没再参加科举而已,学问上从未松懈。
李夫子本人有经历,有学识,又有阅历。
高庆元有上辈子的见识,哪怕藏拙了些,可在谈吐中还是会流露两分。
两人你来我往的,越聊越投机,连时间都忘了。
“爹爹,饭菜已备好。”
女儿的柔语轻言,总算将李夫子从忘我中拉回现实。
高庆元含笑与来人见礼,“李妹妹好。”
李雪茵也大大方方的回一浅笑,“高二哥好。”
两人打小相识,只是男女有别,一直恪守规矩,私下并不曾有过联系。
李夫子还在回味刚才那一番畅谈的妙处,也没留意两个年轻人。
“走,庆云,今儿好好喝一个。”
知己难寻,没想到自己看好的学生,还带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向来知道这是有真文采的后生,倒是不知还有这番谈吐。
过去怎么没发现呢?
李夫子摸着胡须走在前面,行走间都带着愉悦。
高庆元与李雪茵谦让一番后,李雪茵走在中间,高庆元走在最后。
当三人到了专门待客吃饭的屋子,李夫人已经指挥着,将饭菜摆好了。
“庆元呐,快坐。”李夫人忽略前面的老头子,瞧着两个年轻人,笑的慈眉善目。
夫人太惹火(8)
李夫人热情的招呼高庆元落座。
“学生叨扰了。”
“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自己人。”
李夫子感觉自己夫人的心情,好像太好了些,不过也没多想。
李雪茵心里却有几分明了。
李雪茵品出自家娘亲的心思后,不着痕迹的扫了高庆元一眼。
之后便目不斜视,浅笑安静的陪在一旁。
一顿饭下来,李夫子同他夫人,对高庆元满意的不行。
一个是对其学识的满意,一个嘛,哪儿哪儿都满意,越看越满意!
满意了,就更和蔼可亲了。
言语间都是对晚辈的关怀,李夫人还有意无意的问些高家的情况。
李夫子两杯酒下肚,光顾乐呵,往日的敏锐完全不见。
端坐在一侧的李雪茵,见娘亲都快打听到高家祖宗十八代的时候,心下无奈。
只好起身提起茶壶,“娘,喝茶。”
说着又给诗兴大发的爹爹倒了一杯,最后才到高庆元跟前,
“高二哥,请用茶。”
李雪茵秀丽的眉眼,带着客气的浅笑。
高庆元目前的酒量并不比李夫子好多少。
酒意微醺,脸颊到耳尖都染着红晕,本就不错的五官,被这霞色晕染的,更加惹眼。
高庆元抬眼朝李雪茵看过去,勾唇一笑,
“有劳李妹妹。”
李雪茵:…
她过去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生的,如此勾人!
李雪茵见娘亲又开始套话,嫣然一笑后,安静坐下。
—————
高庆元从桃李园离开,已经是申时初。
坐在牛车上,微凉的风吹过,让胀胀的头脑,清醒起来。
回想着夫子不舍他离开的样子,高庆元忍不住好笑。
在他心里,夫子一直是很稳重和蔼的,像这般不加掩饰的流露自己的情绪,他还未见过。
不对,
他见过的。
高庆元嘴角的笑,一点点消散。
坐在牛车上,望着天边的余晖,思绪飘远…
—————
“草民李修贤求见左少卿大人。”
“草民李修贤,求见左少卿大人!”
“大人,冤枉啊!”
……
老者悲苦的声音,在大理寺前,久久不散。
许久之后,
“吱…”
沉重的朱红色大门,被几个当差的合力拉开。
逆着光线,
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官服,一身威严的男人。
“你有何话可说?”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台阶下的老者,声音冷漠。
老者慢慢抬起头,一头白发,脏乱不齐。
脸上的条条纹路,如那干枯的地面,蜿蜒难平。
老者望着高高在上的男人,凹陷浑浊的眼里,填满泪水,带着希望开口,“庆…左少卿大人,草民有冤呐,草民的儿子没有强抢民女,女儿也是被奸人所污,没有不检点啊!他们死的冤啊,大人,你知道的,你都知道的,他们不是那样的人啊,他们是被陷害的!”
老者嘶哑着声音,说着自己的满腹冤屈。
边说,边含着希冀看着正前方,站在台阶之上,长身玉立,通体清贵的男人。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男人迎上老者的目光,对里面的悲戚,视而不见,缓缓开口,:“李松岩一案,证据确凿,此案,正是本官下的处决。李雪茵是自缢。所以,何来的冤?而你,找本官做甚。”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有磁性。
可于老者来说,却是彻骨霜寒。
他从前是秀才,后来因为包庇罪犯,革了功名。
一介百姓,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他如何清楚。
他儿子是被县官监斩,他原以为是县官昏庸,所以,哪怕儿子已命亡刀下,还是想还他身后清白。
恰逢女儿也出了事。
老妻受不住打击,跟着西去。
孙子孙女,被媳妇带着回了娘家。
人到花甲,却家破人亡。
何其残忍,何其不公!
凭着一股不甘,让老者撑着破败的身子,四处奔走。
最终到了这个他能触到的最高层次。
他以为这是他李家正名的希望,却不想……
哈哈,
哈哈哈哈~
老者瘫倒在地,仰躺下去。
望着朗朗晴空。
放声大笑,
带着无尽的哀伤,
听的周遭围观的群众红了眼眶。
男人的话,彻底击散了老者心头的那口气。
家逢巨变积郁的伤,在这一刻爆发,老者笑着笑着,嘴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呕血。
最终只留下几个字,便撒手人世。
“这天,不公啊!”
老者望向男人的方向,死不瞑目。
男人视若无睹,声音清凉,:“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收拾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
这场惨剧,只留下男人冷酷转身的残影~
—————
“呼…”
高庆元摁着心口,艰难的呼吸着。
实在难以相信,那个冷酷无情毫无人性的男人,会是他。
可记忆告诉他,那就是他。
高庆元屈膝抵在心口处,那里,闷的厉害。
天边的余晖消散,天色将晚,夜风越来越凉,吹的高庆元的头脑越发清醒。
他知道,
他知道夫子最后为何不瞑目。
夫子一定是不敢相信,他用心栽培出的,会是那样一个冷心冷肺的畜牲。
为人不端,为官不正。
高庆元垂下脑袋,一下接一下的磕在膝盖上,
不光是夫子不明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好像他人生的意义,只有那个女人一样,除了她,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他…
不等高庆元细想,
心口处猛地一疼,像是什么东西在撞击。
喉咙中溢出闷哼。
不大的声音,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赶车的车夫正认真赶路,一点也没留意到牛车上的客人,已经蜷缩倒在车板上。
—————
“宿主,快来看,他是不是要死了?”
隐于空中的旺财,吃着零食,看着直播,好不惬意。
当看到高庆元这儿时,手里的零食一抖。
要不是旺财眼疾手快迅速稳住,可能就会有人碰上天上下小饼干的怪事。
旺财将零食放好,忙把闭目养神的妧零叫来。
妧零看着直播间里实时直播的情景,眼底微凝。
“你接着吃,我看看去。”
话音未落,人便没了踪影。
旺财嘀咕了一句神神秘秘,当真拿起零食,继续吃起来。
而离开了旺财的妧零,此时正盘腿坐在高庆元身边,盯着高庆元心口看。
夫人太惹火(9)
在那里,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有三团气在缠绕斗争。
不,确切是两团。
黑红之气显然是一派,此时正翻滚着去对抗一团青光。
青光在二比一的压迫下,开始减弱。
妧零观察了一会儿,在青光将要消失的时候,结印打在黑红之气上。
不出所料,高庆元的脸色瞬间青紫,原本紊乱过快的心跳,戛然而止!
妧零勾了勾唇,手下青光更浓。
而这种情况持续不到三息,妧零就收了手,因为,她看到高庆元的神魂不稳,有离体之兆。
“过了啊…”
妧零轻声呢喃着,如玉一般,瓷白纤细的手指,在高庆元的心口处,虚点着。
只那眼底,却凝着冰霜。
手腕一转,三颗散发着凉气的青色药丸,出现在妧零白皙的掌心上。
妧零抬手将药丸包裹着青气,送进高庆元口中。
见他紧皱的眉头松开,才拍着手离开。
这一切无人看到,
只是,那干净的天际,突然间闷雷阵阵。
要下雨了?
高庆元茫然的眨眨眼。
“公子,连山村到了。”
“好的,谢谢老伯,老伯路上小心。”
高庆元站在村口,与车夫告别后,才清醒过来。
他怎么睡着了呢,高庆元掐掐眉心,转身回家去。
“爹,我回来了,我娘呢?”
天色还没黑下来,高庆元在院里看了一圈,没看到娘的身影。
“回来了,哦,你娘跟你大哥去场子里盖柴垛,刚不是打雷嘛,怕下雨。”高父看了一眼儿子,就低头继续收拾农具。
“哦,这会儿又不打了,我看这天,应该下不了雨。”高庆元看着天,虽然天色暗了,但没有黑云。
“那谁知道呢,老天爷的事,谁也说不准。”
正说着呢,听到外面有说话声,由远及近传来。
“高卫阳你皮痒是不是?”
高大哥拔高的声音,只换来小孩子一阵嘻嘻哈哈跟奔跑。
“臭小子你慢点。”
高母在后面忙叮嘱着。
高庆元站在院里,含笑听着,心里眼里都是暖意。
“二叔回来了。”高卫阳一进院里,就瞧见他家最厉害的人,他二叔。
过去二叔总板着脸,老吓人了。
现在好了,会抱他,还会跟他讲故事。
高卫阳笑嘻嘻的,跟炮弹一样冲过去,
娃他二叔:…
容我扎个马步先。
小胖墩的冲击力,不容小觑。
尤其是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来说。
高庆元咬着后槽牙,憋住气,勉强稳住身形,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他不要面子的?
皮孩子,果然是精力旺盛,呵呵。
“二叔你咋了?是不是也抱不住我了?”高卫阳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单纯的问道。
“怎会。”高庆元嘴里扯着完美的弧度,摸摸高卫阳的脑瓜子。
哦,
二叔厉害,二叔说的都对。
“那二叔给我驾飞飞好不好?”
娃他二叔:…
“还闹呢,快放开你二叔,洗手吃饭。”高大嫂早就听到院里的动静,但她忙着炒菜,还要看着锅里的火,就没出来看。
不过,孩子能跟他二叔亲近,总是好事。
书上不是说,近什么像什么嘛。
吃过晚饭,收拾好,高大哥一家就先回房,小孩子闹腾一天,吃饱喝足就犯困。
高小妹也回房去,她绣了一下午的绣活,得早些休息。
“元还有事?”高母见二儿坐着不动,疑惑问道。
高父给烟袋锅里放好一锅烟,美美吸上一口后,也朝高庆元看过去。
“是有点事,想听听爹娘的想法。”
高庆元也没卖关子,“爹娘觉得夫子的女儿如何?”
“谁?”高父一时没想起是谁。
“哦哦,你夫子那闺女啊,那丫头也是大姑娘了吧。”高母见高父还是没反应过来,拍了他一下,“就是那个模样可俊俏的闺女,咱们前两年去给李夫子家拜年,那丫头还给咱们倒茶来着,想起来没?”
“哦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闺女咋了?”
想起来是想起来了,可人家闺女跟他们啥关系,平白无故提起来做甚?
“没有,人家很好,就是想跟爹娘通个气,等放榜后,儿子想托爹娘操个心,找个官媒去提亲。”
高庆元说的云淡风轻,却听的二老一愣一愣的。
“人丫头才几岁?”
“你夫子知道你这心思不?没打你?”
高庆元:…
行吧,这是亲爹娘。
高母瞪了高父一眼,“打什么打,一家有女百家求,咱儿子又不差啥。”
话锋一转,
“儿子是不差啥,可咱家这,能行吗?人闺女多大啊?”
高母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或许,也不是那么磊落。
她记着,李夫子家的闺女,比她二儿小几岁呢,当然,这年龄差倒不是大事。
就是不知道那小姑娘在多大的时候,被她儿子给惦记上了。
啧啧,
高庆元很无语,他娘是不是当他瞎啊,这明晃晃的审视,也是够了。
“夫子的女儿,马上就十六了,之前忙着读书,今儿见到才有这想法。”
所以,别把人想的那么猥琐,毕竟是亲儿子!
高母:行吧。
亲儿子,你说啥就是啥嘛。
高父吧哒吧哒抽了几口烟,才慢吞吞的开口,“咱家虽然比不上李夫子家,但咱们也不是蹉跎人的人家,你既有心,将来成了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是,当然,丑话说前头,要是人家姑娘瞧不上你,你心里也别有疙瘩,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更不能因此怠慢你夫子一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辈子都该敬着些。”
高庆元笑笑,“放心吧爹娘,儿子知道的,你们早些睡,我也回屋了。”
离开了爹娘的屋子,高庆元唇角绷直。
是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十年的教导之情,他曾经竟毫不在乎。
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
收拾好自己,高庆元躺在床上,想起李雪茵。
是个好姑娘,可惜,遇人不淑。
上辈子,夫子亲自探过他的口风。
他那时直接回绝,毫不顾忌夫子的面子,只觉得心里厌烦,很讨厌别人跟他提成亲的事情。
后来,自然就不了了之。
女儿家,总归要嫁人,没有他高庆元,也还有别的人。
夫人太惹火(10)
李雪茵的出嫁,便是她悲剧的开始。
高庆元回想着他知道的信息。
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他的人生,除了读书,就是那个女人,
了解李雪茵的事情,还是因为他哥哥当时犯了命案,才顺带将她这个妹妹查了查。
李雪茵的一生,往简单的说,就是所嫁非人,对方借着岳家的东风出人头地,然后见异思迁,陷害原配的故事。
李雪茵嫁的是一户姓梁的普通商贾,家境跟李家差不多。
李家也不图大富大贵,就图个人。
本朝没有明文规定商贾不能科举,所以只要会读书,家里一定会供读。
那姓梁的,在读书上的确有几分灵性,瞧着也是人模狗样的。
李夫子自己没能更进一步,儿子又不爱读书,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如今女婿是个上进的,为了女儿,那也得大力支持啊。
李夫子毕竟是秀才,还教书育人许多年,所以,能帮梁家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那些年,梁家对李雪茵的确不错。
哪怕李雪茵几年都没有生育,梁家也不曾怠慢。
如此,李家对梁家更是真心。
可惜,总归是看错了人。
那姓梁的在金榜题名之后,就准备踹开没用的李家。
设计污蔑李雪茵与人苟且,原本梁家只是想让李雪茵背上黑锅,做个下堂妇,再从中操作一番,赢个好名声,将来再娶个好媳妇,一举三得。
不想,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李雪茵,却是个烈性子,直接吊死在梁家的大门前。
这下好了,有此一遭,但凡是有眼睛的好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到梁家去。
高庆元所知道的就这么多,还是从下属查询后,呈上来的两张薄纸里了解的。
高庆元心下一叹,
这男人入错行还能改。
女人要是嫁错郎,那可真是要命啊!
对了,李家大哥的命案,似乎就是梁家的算计。
唉,
上辈子鬼迷了心窍,根本不去管其他的事情,一心只扑在那个女人身上。
好在,
有幸重来,他不仅要改变自己,还要改变那些悲剧,好弥补心中的亏欠。
这么一想,高庆元觉得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不像之前,总觉得浑浑沌沌的,甚至都不敢深想上辈子的事。
呼,
这身心清醒的感觉,真好!
不过这眼下,最主要的就是挣钱。
他要做的许多事,都需要银钱。
高庆元锁着眉头,思考着适合他们家的生财之道。
—————
“茵儿睡了没?”
李雪茵刚坐到床上,就听到娘亲的声音。
“没有呢,娘等下,这就给您开门。”李雪茵拿起外衣披上,打开房门。
“娘,这么晚怎么还不睡?”接过娘亲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
“来,咱娘俩说说话。”李夫人拉着女儿,让女儿与她面对面坐着。
“好啊,娘亲想说什么呢?”李雪茵含笑看着,柔声说道。
李夫人望着女儿张开后更漂亮的眉眼,欣慰又感叹。
“一转眼,黄毛丫头都成大姑娘了。”李夫人亲昵的点点李雪茵秀气的鼻尖。
“人家早就长大了。”李雪茵撒着娇,欠过身,抱住自己的母亲。
“是啊,长大了,该嫁人了。”李夫人抚摸着女儿披散在肩头,如缎子一样的青丝。
“娘~”
提起嫁人,总是叫人不好意思的。
李夫人呵呵笑着,难得见这丫头害羞呢。
“茵儿可想嫁个什么样的男儿郎?”李夫人扶着李雪茵坐直,慈爱的望着女儿的娇颜,认真问道。
李雪茵耳尖一红,却也没逃避这个问题,
“女儿觉得,人品很重要。”
“当然,相貌也很重要。”
后面这句,李雪茵说的尤为认真。
李夫人瞪眼,
“长的好又不能吃。”
李雪茵扬唇一笑,“不,秀色可餐。”
“你这丫头!”李夫人拍了李雪茵一巴掌,当然,那力度跟挠痒痒有的一拼。
李雪茵看着她娘笑,也不躲。
“庆元倒是长的好,干脆把你嫁他得了,往后你俩天天互相下饭,还省了菜钱。”李夫人顺口一说,似是调侃。
“好啊,高二哥的确生的好。”
尤其是喝了酒之后。
“当真?”李夫人挑眉。
“行了娘,您不厚道啊,说好了咱娘俩说贴心话的,您却在这儿给我下套。哼~”
李雪茵佯装生气。
李夫人戳戳李雪茵的额头,“你个臭丫头,我这是为谁,还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嘛!”
李雪茵嗅嗅这里,闻闻那里,就是不说话。
“干嘛呢,娘跟你说话呢。”李夫人瞪眼。
“我闻闻我哪臭呗,人家明明就是香丫头。”
“嘿,…你…”
“娘,好啦好啦,人家开玩笑嘛。”李雪茵抱住娘亲大人的胳膊,晃啊晃。
“快别晃了,老胳膊老腿禁不起。”李夫人弯着眼去推李雪茵。
娘俩一时间,笑作一团。
闹过笑过,
李夫人揽着靠在她肩头的女儿,轻声开口,“真的看中他了?”
李雪茵轻轻一笑,语气轻快,“论模样的话,自然是看中的。至于为人,他在咱家也有十年了吧,想来您跟我爹都看着呢。”
李夫人将下巴抵在女儿的头顶上轻笑。
“娘知道了,早些睡吧。”
李夫人拍拍女儿的肩头。
“女儿送您。”李雪茵送到门口,就被李夫人赶回屋里了。
“对了,我给你端的汤,别忘了喝。放心,娘没放糖。”
又嘱咐女儿盖好被子之类的,李夫人才离开。
李雪茵站在门口,见娘亲回了正屋,便回屋关好房门。
喝了汤,漱了口,李雪茵才躺进被窝里。
一时睡不着,
李雪茵就开始胡思乱想,突然想起白日里的那一眼,李雪茵抿唇,无声笑起来。
男子娶妻都要看相貌,就算有那嘴上说不看相貌的,婚后不还是纳了几房美妾嘛,凭什么女子就不能嫁个俊俏郎君呢。
李雪茵心情不错的睡去。
然后做了个梦。
梦里,
她一身喜袍,大摇大摆的,阔步走到端坐在床边的新娘面前,伸手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喜烛摇曳,只见盖头下的新娘子,英气俊美,两颊染上飞霞,缓缓抬头,看向她时,眼眸如雾,勾唇一笑。
只听新娘,清朗开口,
“李妹妹好!”
夫人太惹火(11)
放榜之日,近在眼前。
高家众人,一个个算着时间,已经无心做别的。
“还有三天,三天。”
高母在屋里转着圈,掰着手指算。
高父在一旁,也是一副神游的样子。
屋外的高大哥,实在静不下心做木活,干脆劈起了柴。
屋里检查完三个孩子写字的高庆元,“今天就到这里,回家别忘再将今天学的多习几遍。”
“是,先生。”
三个孩子,声音洪亮。
尤其是高卫阳,声音最大。
这孩子,一上课就属他坐不住,跟屁股长刺一样,屎尿还特多。
一到下学,也属他最活跃,那嘴巴咧的,都能看见后槽牙。
高庆元对这个侄子,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是对小孩子多了几分耐心,但不代表这耐心就是无限多。
再过两年,等他稳定下来,一定找个好的学堂给这皮孩子送进去。
这孩子的许多行为,虽然在大人看来,比较拙劣。
但在孩子里,是属于机灵那一挂的。
可惜,坐不住。
他不是正经的夫子,他也有事要做,每天只授课一个时辰,偶尔得闲,多上半个时辰。
就这点时间,这孩子就跟被虱子咬了一样。
还是得有正经的夫子管教,不然这几分机灵,可就白费了。
人家吕老郎中的两个孙子,大的不提,就说小的那个,比高卫阳小几天,坐那都学的可认真了。
高庆元看着高卫阳将小布包随便一拎,就一马当先跑出去,跟撒欢一样。
无奈摇头。
“夫子,我们帮您。”
吕家兄弟两个,见高庆元收拾桌椅,忙过去帮忙。
高庆元笑着说好。
他挺喜欢这两个孩子的,从他们身上能看到他小时候求学的经历。
但他更羡慕高卫阳,不管是大人或小孩,只有在有底气的时候,才能肆无忌惮。
有时候,懂事,也是对生活的妥协。
将两兄弟送到村口,看着他们走远,高庆元才回家。
除了一开始不熟悉,吕郎中接送几天,他自己送过两次,之后,就是两个孩子拉着手自己回家,自己上学。
虽说条件不便,但对孩子们也是种锻炼。
独立自强的人,总比处处依赖别人要活的好。
哪怕很辛苦,但也是种底气。
—————
“饭都要凉了,赶紧吃吧。”
高庆元跟高卫阳,叔侄两个吃完一碗饭,端上第二碗的时候,发现大家一碗都没下去一半。
瞧着大家都这样,高庆元觉得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赶紧吃饭,吃了饭我去找马车,咱们全家都上京。”
高卫阳第一个响应,大声欢呼,“可以去玩咯。”
上京是哪里,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用读书真好。
“都去干啥?看成绩一个人够了,庆元你去吧,我们在家等你。”
这话一出,大家眼里都划过失落,尤其是高卫阳跟高小妹最明显。
谁不想去看看皇帝所在的地方,谁不想见见那繁华昌容的盛景。
可惜,成年人的世界里,总是顾虑太多。
尤其是家境一般的人家。
“一切交给我,不用担心银钱,最近我也挣了些,这些年,你们都辛苦了,这次就让我表示表示。而且,上京后,也能第一时间看到榜单。”
对于高父高母来说,最后一句最让他们心动。
诱惑太大,一咬牙,去!
全家都去。
哪怕这趟之后,他们需要更加辛苦好久,才能把花出去的挣回来。
呼呼噜噜吃完饭,大家就忙开了。
高庆元回房给吕家兄弟布置功课,虽只是启蒙阶段,也不能停歇。
做完这件事,高庆元从木箱子底下掏出一个不起眼的布包,打开数了数,
“才三千九百多,还不到四千两,还是得抓紧时间挣啊。”
高庆元想着京城里的屋价,感叹手里的钱太少。
他这段时间不光是给三个孩子启蒙,他也干了些正事。
比如银子。
至于短时间内,如何弄出这些钱,他自有办法。
好歹也当了好几年的四品大官。
对高庆元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
可对于一年正常开销不超过三十两的高家来说,要是知道高庆元说这样的话,估计会想打他。
可惜他们不知道,甚至也没想过高庆元能挣钱,饭桌上说的,高家人都自动忽略。
正屋里,高父高母算着银子,“咱家只剩这九十两,这次就带四十两,剩下五十两不能动,虽然庆元说的信誓旦旦,可成绩没下来,总归是心里不踏实。”
高大哥高大嫂也在商量着带多少钱。
家里没分家,所有人挣的钱得上交一半,剩下的才在自己手里。
高家已经算仁义的,其他人家,至少得上交个七成。
“有十六两,当家的,咱带多少?”
高大哥沉吟一会儿,“都带着吧,咱也不能处处让爹娘掏钱。”
边说边拉过妻子的手,“你也别心疼,二弟若是中了举,咱家往后的好日子,可不是这一点银钱能比的了的,更何况,我也不会让你们娘几个饿肚子的。”
说着轻轻抚摸着妻子的肚子。
坐马车走官道的话,不过两三个时辰,官道路平稳,所以,哪怕高大嫂近七个月的身子,也是可以去的。
既然要去,总要全家齐齐整整的才好。
主要还是农家怀孕的女人都干活,别说坐马车了,就是挑水、下地、上山,都是正常的,这就锻炼出不错的身子。
当然,高家还不至于让一个孕妇这样辛苦。
要不人家都说高家日子好,人也好呢。
盯着高家老二的人很多,但都心里明白,人家不可能娶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女。
另一边,高小妹也在数她的私房钱,她绣活绣的好,从十一岁开始卖绣品,到现在已有三年多,除了前两年的绣品没卖上价,这两年的都卖的不错。
数着自己的小木盒子,高小妹嘻嘻的笑着,“有七两呢,这次带二两,给爹买烟丝,给娘扯块布做褂子,再给自己买头花。嘻嘻~”
高小妹抱着小木箱,在床上滚来滚去。
据说京城很漂亮…
啊,她太开心了!
找衣服,她要穿她最喜欢的衣服,还要带她最喜欢的头绳。
嘻嘻~
夫人太惹火(12)
大家都在忙,高卫阳也忙着出去跟他的小伙伴显摆。
当高庆元把吕家兄弟的功课带去,交代好。
坐着租好的马车回村时,就被围观了。
是不是要去京城了?
是放榜了吗?
考中了吗?
高庆元透过人群,冲高卫阳呵呵一笑,小胖墩吐吐舌头,一溜烟跑回家。
在高庆元被围住的时候,高家人带上简单的行礼,锁好大门,走了出来。
在乡亲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坐上马车,马蹄哒哒的离开!
—————
“哇,好漂亮啊!”
“哇,好多的灯哎,”
“啊,那里有杂耍。”
……
高家人进了城门时,天已经黑透了。
但丝毫不妨碍大家激动的心。
马车在一家客栈跟前停下。
“爹娘,到了。”
高大哥也很兴奋。
京城,所有人的梦。
高庆元给车夫结了钱,跟高大哥一起,扶着家人下了马车。
“大哥,你看着点阳阳,小妹,跟好爹娘。”
高庆元简单叮嘱过,就领着家人进了客栈。
“掌柜的,三间人字号房。”
“好嘞,客官稍等。”
不等高家人从高庆元给钱中反应过来,就被小二招呼着上了楼。
等各自看了房间,大家聚在一起,等着高庆元进来。
安排好饭菜,晚一步上楼的高庆元,面对着六双眼睛,丝毫不慌。
淡定的进了房间,关好门。
不紧不慢的在空位上坐下。
迎着大家的目光,微微一笑,温文尔雅。
“不许笑,老实交代,你哪来的钱?”高母板着脸。
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刚给掌柜的是银元宝,十两的那种。
她是给过二儿钱,但都是零钱,她家的情况不允许她那么大手笔。
高父也是一脸严肃的看着高庆元。
高庆元一笑,“前些日子,去县城,有幸帮了县太爷一个忙,人家赏的。”
出手大方,
一次就给了他三千两银票。
高家人闻言松口气,
“是半夜回来,还弄的一身泥那次?”高父皱眉回想,不确定的问着。
“嗯,就是那次,那段时间连着下雨,县太爷体察民情,遇上山体滑坡,我凑巧遇上,就帮了一把。”高庆元说得轻巧,却让大家心头一跳。
山体滑坡,他们也听说了,据说有了村子都被埋了一半,死了不少人。
“你这孩子,这么危险的事你也管,不要命了?不会躲吗?”高母生气。
“咳,话不是这么说的,救人那是好事,这是大善。”高父不赞同的看着高母。
“我管你善不善,命要是没了,要那些虚名有啥用,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听着,无伤大雅的善心发发也就算了,真要是遇着那伤筋动骨的事,哪凉快站哪去,尤其是你,高庆元。”
高母点出高庆元,重点强调,
“什么君子仁义,好儿郎义薄云天之类的,你娘我也不懂,我只知道,命若没了,啥都是空的。”
高父觉得这是教坏孩子,他得补充两点,“你娘说的也没错,不管啥时候,命都是最重要,不过,”
“不过啥你不过,没有不过。”高母听着这慢吞吞的调调就来气。
就这死老头子会当好人,总是在她后面不过,但是,…呸,死老头子,不要脸,哼!
“嘿,你说你这人,你…”
“我咋了,我咋了,…”
眼看着一场“审讯”,变成了“辩论会”~
高庆元眼里闪过笑意,
“爹娘,先吃饭吧,吃完了,我带你们去逛逛,这京城的热闹,可是通宵达旦的。”
“二叔,什么是通宵达旦?”高卫阳吃了一口奶奶夹给他的肉,好吃!
唉,二叔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说不明白。
高庆元夹菜的手一顿,好吧,他可以再说直白些。
上辈子很少跟家人交流,后来能与他交流的,哪个不是老油条。
重生之后,只是与人交谈这一块,他已经很注意了。
看来,往后可以再注意些。
“通宵达旦的意思就是,从天黑到天亮。”
“二哥,可以玩一整夜吗?”高小妹眼睛亮亮的。
这地方也太好了吧!
“是啊,快些吃吧,不过,要是太晚,杂耍的也是要收摊的。”
心情好,胃口也好。
不大的功夫,一家人将端上来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高庆元本想问问大家有没有吃饱,转念一想,外面有许多路边小摊,都是些味道不错的小吃,留点肚子品尝也好。
这一晚,于高家来说,是这辈子里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哪怕他们在之后,看过更多的美景,吃过更多的美食,都不及这一晚令他们铭记。
那红墙白瓦,错落交织的建筑。
那宽阔干净的青石路面。
街道内,有杂耍处不绝于耳的惊呼、叫好声。
有杂货郎的吆喝声。
还有孩子们的童言童语,跟姑娘们的银铃笑声。
人群熙攘,
灯火阑珊。
—————
“客官早啊!”
正在打扫大堂的小二郎,听着动静,抬眼一看。
神态温和,却带着清贵之气的男子,一步一步走下来。
虽是一身简单的衣袍,却像极了那高门大户走出来的贵主子。
“早。”
高庆元带着浅笑,冲小二颔首。
“我出去一趟,要是我的家人们醒来,就给他们准备早饭,顺便帮忙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我午饭前就回来。”
“好嘞客官,您慢走。”
高家人昨晚一直玩到亥时,其他人就算了,高庆元没想到他爹娘精神也这么好。
不过他也理解,毕竟许多人,一辈子都难得有这机会在这天子脚下游玩。
他同爹一个房,起来时,爹还在打着呼噜。
不光高家人兴奋,他也一样,他可是激动的很呢!
高庆元并未在街上闲逛,叫了一辆马车,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公子想买什么样的房子?”黄牙子给登上门的年轻客人倒茶。
高庆元端起来,喝一口:
“城西跟城南,可有合适的住宅?倒不用多大,地段合适,周边安全,房屋干净就成。”
这世上一直都有三六九等之分。
其他时候还稍微含蓄些。
可这皇城里,却明明白白划分开。
谁说大人物不拘小节的,
大多时候,越是爬的高,越是会把界限划的深。
夫人太惹火(13)
比如那城东,便是达官显贵,皇亲贵胄之类的,能住到那里的,哪家不是有权有势,再不济也得有名。
再说那南城,这里富商云集,能在这里住的,要么大富,要么就是新贵。
西城比较普通一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商贩及小贵之家。
至于北城,那就属于乱民区。
那一片三教九流什么都有。
却也是与东南两城牵扯最多的地方。
总有些人跟事,是不能亲自动手的,免得脏了自个儿。
这富贵人的手跟脸,可宝贝着呢。
高庆元心里琢磨着这皇城里的弯弯绕绕,也不忘跟黄牙人细说自己的要求。
这黄牙人要价虽贵,但办实事。
比起那些贪得无厌的无能之辈,眼前这位,更得他心。
黄牙人端着茶杯,也在心里琢磨着手里的房源。
“眼下,我这手上西城的倒有几处住宅,南城只有两个铺子,你看,”黄牙人说着,看向高庆元。
他黄某人,在这京城也有一二十个年头了,看人还是有一套的。
就眼前这年轻人,别看穿的普通,但这身气度,将来多大成就不好说,反正怎么也不会是个无名之辈。
“不如,小弟请黄大哥吃个便饭,咱们再去看看这住宅跟铺子,如何?”
放在前世的高庆元,可是不屑跟这种市侩的人称兄道弟的。
这不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嘛。
黄牙人哈哈一笑,随着高庆元起身。
虽然是做买卖,但人嘛,谁不喜欢被客气的对待着。
黄牙子也知趣,没去大酒楼之类的,一顿饭而已,吃饱就行。
简单的吃了早饭,两人就坐着马车去了西城。
西城目前有四处宅子出售,高庆元随着黄牙子一一看过后,选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四合院样式的宅子。
这座院子,高庆元第一眼就相中了,看过别的后,更是觉得这处适合。
不光是房子,就这地段也不错。
在西城中间位置,安全也安静。
房子也是很合高庆元心意的。
七尺高的原木色大门。
门扣处铁锈斑斑。
不过也不打紧,高庆元抬手拍拍这木门,还是很结实的,到时候用桐油重新漆一遍就好。
青砖砌成的围墙,有五尺高,还用白灰粉过,围墙之上,也不是光秃秃的砖面,有简单雕刻出各种形态的石头砌在上面。
推开门,映入眼的,便是长的极好的一丛竹子。
挨着竹子还有一口井。
大门两边建了一步宽的回廊,一直连着里面的屋子。
里面的布局,跟高家还是很相似的,不过是房间多了几间。
横着是一排五间,推开堂屋门,大而敞亮。
左右两侧是五间住的屋子。
一边多了个杂物房,一边是厨房。
格局跟高家差不离。
高庆元里里外外不放过,都仔细看过。
还发现左右两侧的隐蔽地方,都修有茅厕。
这个好,男女分开,避免许多尴尬。
而且这京城不比家里,这里的茅厕下面都连着大便池,排泄物是有专人定期处理的。
里外看完,高庆元心里的满意再加两分,他们家没那么多人,住大房子太空旷了些。
这四合院就极好。
价格也不错,两千一百两。
又转着看了一圈,就跟黄牙子确定买下。
“黄大哥手里的铺子,可否跟小弟说说?”
两人从四合院出来,黄牙人锁门的时候,高庆元在一旁,淡笑着开口。
“可以啊,庆元小弟若不急,老哥领你瞅瞅?”
都是那心思灵巧之人,一时间这哥哥弟弟的,像是关系极好的老友。
南城的铺子如今只有两个,
一处是城南地界里地段最好的,但因为里面牵扯的有些多,所以,一时还没卖出去。
一处是在城南地界里地段最差的,换了几个老板,也换了几种生意,都因位置偏僻,门可罗雀。
高庆元直接让黄牙人带他去看那个地段差的铺子,他想看看是怎么个差法。
黄牙人闻言,却觉得高庆元可交。
是个明白人。
那地段好的,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不差。
可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能力吃下它。
那铺子之前是衣服首饰的生意。
这家的小姐,那家的夫人,天天都有贵客临门,做的都是大生意。
可惜,没有强硬的靠山,在这天子脚下,做贵客生意,难哟。
这铺子被托到他手上后,那老板就携家带口去了别的地方发展。
这京城虽好,却也不是谁都混的开。
高庆元自然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而且那个地方,若是他没记错,最后会落在七皇子手里。
他还想长命百岁呢!
另一处是真偏,虽说占了个南城的名头,却还不如西城的商铺好。
不过对高庆元来说,挺合适。
他可不是做正经生意的料!
既然人家愿意要,黄牙子可不拦着。
他可是生意人。
铺子倒不小,两大间的铺面,后面还有个院子,院子也不算小。
装修用料上,都挺好,可见最早的主人也是一腔抱负的。
可惜,这做生意,也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这么大的铺子,换个稍微不错的地段,没个三千两以上,是拿不下来的。
可在这南城夹缝中,却成了鸡肋。
高庆元用一千三百两买了这个铺子。
从衙门出来,高庆元瞧着手里的两张盖了官银的红契,微微一笑。
立脚之地有了。
不过,钱也没有了。
买房买铺子,给衙门的孝敬,还有给黄牙人的红包。
高庆元算着身上的银子,算完就是一叹,剩一百七十两银子。
还得挣啊!
好在,客栈的银子是事先就给足的,等退房,还能退十两的押金。
高庆元又请黄牙人吃了饭,顺路将黄牙人送回家,自己就往客栈回,一忙就是一上午,也不知道家里人等着急没。
到了客栈,果然高家人等急了。
睡的晚,起的也晚,一家老少除了高庆元,都睡到巳时才醒。
小二倒是跟他们传了话,但一直不见人,怎么能不心急。
这可是京城,据说一块石头砸下去都可能砸到个当官的。
午饭都没心情好好吃。
“你这是去哪了,一大早就出去。”
高庆元一出现,就被大家围住。
夫人太惹火(14)
其实高庆元一出现,大家就安心了。
人生地不熟,还是最靠近皇帝的地方。
没个主心骨,心慌啊。
是的,不知不觉中,高庆元已经是高家的核心人物。
在他们心里,高庆元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这大概就是来自自家人的有色眼镜吧。
也没别的事,高庆元就领着全家出去逛街。
他们的客栈就在西城,而西城的街道铺子,就完全满足高家的购物需求。
走走停停,一个多时辰过去。
一家老少,满载而归。
到了客栈,大家从购物的狂热中清醒过来,看着一堆东西,他们好像买太多了?
怎么就没控制住呢!
高小妹可没那么多纠结,摸着自己买的新衣裙,细棉的面料,柔软漂亮。
高家的日子虽然还行,但除了重要时候穿一身体面些的棉布衣裳,平时还是穿麻布多一些。
哦,她家二哥没穿过麻布,都是棉布衣袍,虽然不是细棉,却也是很体面的穿着了。
她家,也只有贴身的小衣,才舍得用细棉布做。
高小妹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
嫩黄的上衣,浅红的裙子,衣领到袖口,还有裙摆上,都绣了花。
不光有衣裙,二哥还给她买了漂亮的丝带跟擦脸擦手的润肤膏。
一旁的高母也是笑眯了一双眼,二儿给他们二老也买了新衣服,都是细棉的。
这败家孩子,那粗棉的一样体面,偏要买细棉的,还买的成衣。
要是扯了布,回家自己做,省不少钱呢。
不过,人家这成衣做的,确实好看!
高母又摸摸手腕上二儿给她买的银镯子,脸上带笑,眼里却闪着水光。
趁闺女不注意,高母抬手沾沾眼角,带着笑,将东西整理好。
除了衣服,还有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隔壁客房里,高大哥一家三口,也在整理东西。
高庆元能安心求学,大哥大嫂也是尽心尽力的。
所以,少不了给大哥一家买东西。
不过因为高大嫂身怀有孕,买衣服不方便,高卫阳还小,店里一时也没合适他穿的。
干脆给他们一家三口买了细棉的布料,另外还多扯了些细棉布,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裳。
“咱家的孩子,不管男女,以后都读书。”高大嫂摸着入手软和的布料,认真的对自家男人说道。
这读书,不光是有大造化,关键是知恩守礼!
人这辈子,不管有多大能耐,最起码得会做人。
高大哥点头,应该的。
当初家里也是想方设法供他读书的,可惜他在读书上面实在不开窍。
就看孩子们了。
趴在桌子上玩木偶的高卫阳感受到亲爹的微笑凝视,不明所以,不过都在笑,那他也笑就对了。
呲牙咧嘴,嘿嘿嘿~
大家都在整理东西,就高庆元跟高父父子闲,高庆元是没给自己买东西。
高父那都有高母拿走收拾着。
高父拿着刚买的新烟袋锅,放上新买的烟丝,吸上一口…
嗯,怪不得这烟丝比他那贵的多,人家这抽着就是顺当,不烧嗓子。
高庆元喝着水,看着他爹一脸的享受模样,心里踏实。
只要家里人开心,啥都值!
摸摸只剩几两碎银的钱袋子,嗯,一会儿得出去转转。
鉴于大家午饭没吃好,所以晚饭吃的早些。
吃完饭,天还没黑。
“爹娘,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去书局一趟,见位同窗。很快就回来,等我回来就带你们出去玩。”
一听高庆元去书局见同窗,高父高母就让他赶紧去,别去晚了。
高庆元离了客栈,就在街道上东瞧瞧西看看。
从西城到南城。
又坐马车从南城到北城,最后又出现在西城。
而重新回到西城的高庆元,看起来不太对劲。
原本出色的五官,不凡的气质,全变的普通起来。
石青色的棉布衣袍,也变成灰褐色缎子衣袍。
这样的高庆元,汇入街道,一下子就融入人群中,毫不起眼。
一个时辰左右,高庆元带着微微的酒气,回了客栈。
“咋还喝上了?”
“这话问的,又不是小孩子,见了同窗能不搁一块唠唠,喝两杯?”高父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看着高母。
高母,“我…”
“娘别担心,没喝多,就一杯,问了放榜时间,又聊了些殿试的事,就耽误了。”
这话一出,大家就开始激动。
高庆元也不卖官子,
“辰时在京城张榜,不过张榜到各府各县,怕要用上几天,咱们村离京城近,估计下午就能张榜到咱们县,后天早上就会有官兵去报喜。”停顿一下,“所以,还要出去玩吗?”
“不玩了,睡觉,都睡觉,咱们寅时就起来去公示栏守着。”
话在嘴里绕了一圈,最后高庆元只说,“那我先去租马车,明天的马车估计难租。”
“对,马车,你们各自的东西,都收拾好,咱明看了榜,就往家里赶,不准耽误哈。”高母说完就挥手让大家散了。
只有小胖墩因为没能出去玩,有些郁闷不乐,不过,这时候也没人搭理他的心情就是。
高庆元租完马车,又跟掌柜商量一番,二两银子雇了店里一个识字的小二,去公示栏连夜守着。
这一夜,对许多人都是煎熬的。
十年窗下,谁不期待榜上有名?
寅时两刻,
高家二老并高家两兄弟,一起来到公示栏处。
愣…
他们已经起的挺早的。
可眼下这场景,
他们还是不够积极啊!
瞅瞅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等辰时放榜,那又该是何种景象?!
幸好让那娘两,还有小闺女呆在客栈,不然该被人挤坏了。
“爹娘不如先回去吧,我跟大哥在这等着就好。”
高庆元温声跟爹娘打着商量。
“不用不用,”高父摆手。
高母张张嘴,“走吧老头子,就咱这一把岁数搁这,天一亮人一多,还不挤坏咯,到时还得给孩子们添乱,走走,回客栈。”
“啊?”
他这把岁数怎么了,他好着呢!
“我送你们。”
“不用,我们记得路,别让人占了位置。”
“没事,大哥在这呢。”
蒙蒙亮的天际,还有月亮跟星星在闪烁。
夫人太惹火(15)
“恭喜高老爷,喜中亚元!”
那小二在张榜后,就可劲往前冲。
三百个人名呢。
本以为会好一番寻找。
不想往上一看,
嗯?
高庆元,第二名?
小二一阵激动,想退出去,转念又看向考生名字及名次后的祖籍。
连山村,没错了。
亚元老爷啊!
小二往外挤时,看到高庆元兄弟,忙挥手。
“客官,您中亚元了。亚元!”
亚元?!
人群里一阵哗然,更大劲的往前挤。
看到榜单的,有人笑,有人哭,还有人晕倒。
现场一片混乱。
士兵们瞧着不出人命,就站在一旁不管。
每三年都如此,管不过来。
而且,这么大的事,换谁都会情绪激动。
理解,理解。
而客栈里得了消息后的高家人,又惊又喜。
高母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高父难得没多话,拍着老妻的肩膀,也红了眼眶。
这些年的辛苦跟压力,不是随便说说的,好在,孩子们争气!
高大嫂跟高小妹也跟着哭起来。
她们自是感受不了那种复杂的心情,纯粹是被高母的哭声引出的眼泪。
高大哥也是红着眼,更多的是高兴,拍着高庆元的肩膀,“二弟,好样的!好啊!”
要说眼下谁最淡定,那就是高庆元本人了。
不过看他娘哭成这样,心里是不忍的。
不知道上辈子是否也这样。
高庆元撩起衣摆,对着爹娘跪下去。
“爹,娘,谢谢你们。”
也对不起。
“这是干啥,快起来。”高母脸上还挂着泪水,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哭腔,这些都不管,只是去拉高庆元起来。
高父也沉着声音,拉了高庆元一把,“你争气,就是给我们最好的感谢。起来吧,继续努力。”
高庆元起身,笨拙的给他娘擦泪水,高母被这一弄,又忍不住要哭。
“我自己来,放心,娘就是高兴。”高母拿过手帕,在脸上胡乱抹着。
高小妹很有眼色的去弄了湿毛巾,给娘擦脸。
高庆元见爹娘平复下来,面对对着大哥大嫂,一个长辑。
“二弟干啥呢,快别这样。”
高大嫂吓一跳,想去扶,又觉得不合适,忙推高大哥。
高大哥起先也是一愣,媳妇儿推他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忙去扶起二弟。
“自家兄弟,可不整这客套的。”
高庆元顺着大哥的力道,直起身,笑的爽朗,“大哥说的是。”
“那咱回家。”
高母一想到左邻右舍的羡慕嫉妒,心情就非常美好,不哭了。
这些年,不是没人在背后说过他们,还说她二儿冷冰冰的,难成大器,最可恨的是,竟然说他儿子就算金榜题名,就那冷漠的样子,也不是个知恩的。
哼,那是她儿子一心只读圣贤书,刻苦努力,不为其他原因干扰。
赶考完之后,她家老二咋冷冰冰了,对他们一家老少,不知道多贴心。
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东西本就收拾妥当。
拎着东西,一家人昂首挺胸的走出客栈。
高庆元走在后面同掌柜的退房,
“亚元老爷一家赏光住在小店,怎么能收钱呢。”
掌柜的说什么也要把钱退了。
这可是亚元老爷啊,那点银子算什么。
高庆元推却,他不差这点钱,不太想留人情。
最后的结果就是,高庆元收了银子,掌柜的得到亚元的亲笔题字,
——宾至如归!
掌柜笑的见牙不见眼,忙让小二拿去裱起来,好挂在客栈最醒目的地方。
—————
到家的时候,天色将晚。
“哎哟,高家的回来了,京城啥样啊?”
“榜单出来没?”
“考上没?”
天还没黑透,村里还有不少人坐在外面闲话。
瞧着马车进村,又看着高家人大包小包的下车。
大家伙就凑过来,这个问那个说,好不热闹。
高母心情好,东西让儿女拿屋去,自个儿到人堆里,一直唠到天黑透,才意犹未尽的回了家。
嗯哼,想知道我儿名次?
就不告诉你们。
赶明儿官差来报喜,都睁大眼看看我儿的能耐!
这一晚,大家激动啊,
点着灯,借着月色,一家人将屋里屋外收拾一遍。
左邻右舍听着高家的热闹,心想这高家老二,应该是考上了。
这高家,是越来越了不得了。
第二日,天色将亮。
高母就把院门打开。
花生糖果,红封,鞭炮之类的,都拿出来在堂屋放好。
“老头子,这几个大封子,你拿着,一会儿人家来报喜,可别忘了给人家。”
“知道,知道。”
“大力,这是些小红封,来跟咱家道喜的,都发。”
高庆力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今儿不管谁来,不管谁说啥,咱一律当听不到,咱就笑,可劲乐哈,”高母大手一挥,很是豪迈。
一家人笑呵呵的应着。
不用交代,他们也会笑的。
根本控制不住的高兴啊。
太阳将要升起的时候。
送喜报的官差,敲锣打鼓进了连山村。
听了音儿的乡亲们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别的他们不知道,他们只听那官差朗声道,
连山村,高庆元,第二名,亚元!
“恭喜亚元老爷。”
官差将红色的喜报,双手递给高庆元。
高庆元双手接过,也不看,抱拳对着几位官差笑着,“各位辛苦了,家里坐。”
“对对,辛苦了,辛苦了。”高父是个内敛温吞的人,今儿也变得热情起来。
高小妹觉得,她爹今儿可张扬了。
嘿嘿,~
高家人忙着照顾管差进家喝茶,围着看热闹的众人,却是炸开了锅。
这高家老二,竟然考了第二名,厉害咯。
这高家果然是有造化的。
人群中,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当然,也有那恶意的酸话。
不过,成功的人,不会去搭理这种人,因为,无意义。
接下来,高家很忙,很热闹。
摆酒席,祭祖,拜谢恩师。
等忙完这些,已经是十天后了。
“爹娘,明儿辛苦你们再奔波些,请个官媒,去夫子家求亲。”
吃了晚饭,都还没下桌,就接到这么一个任务。
高父高母被通过气,有心理准备。
其他人惊讶,但也为高庆元高兴。
毕竟老大不小,是该成家了。
“大哥,一会儿去我房里,咱兄弟两个说会话。”
夫人太惹火(16)
“大哥,请。”
高庆力哈哈一笑,端起酒碟跟二弟碰了一个。
“大哥对以后可有什么想法?”
酒过三巡,总要说点正事。
高庆力往椅子上一靠,“大哥这辈子,就这了。没啥大想法,不过是寻思着,好好干几年,攒点银子在镇上买个小店,做个小生意,哦,还要供孩子们念书。”
高庆元闻言点头,很实在的想法,“镇上还是太小,大哥有考虑去县里,或者府城?”
他们这虽然离京城近,但不属于京城管辖。
去府城的话,坐马车需要两天的时间。
“府城没想过,不实际。县里倒是想过,那也要一步一步来才行。”说着,又冲高庆元一笑,“说不准过几年你大哥我这手艺出了名,生意做出个名堂,就能到县里立足了。”
高庆力对自己有信心。
当初学木匠这门手艺,不光是为了生存,也是真的喜欢。
将粗糙的木头精心打磨,篆刻图案,这个过程他很享受,也享受做出成品后的成就感。
他的手艺好,是这村邻有目共睹的。
高大哥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相信的。
当然,精进大空间还是有很大的。
兄弟两个聊着过去,谈着未来,一直到深夜才各自休息。
高大哥轻手轻脚关好房门,
“跟二弟喝上了?”高大嫂已经睡了一觉,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喝了一点,没多。”高大哥也没点灯,脱了衣服,摸索着不压着儿子,躺在床的外边。
“嗯,”
身子重,瞌睡也多,高大嫂迷迷糊糊应了一句就又睡着了。
酒意上来,高大哥也很快睡着。
—————
桃李园,李家。
李夫人笑呵呵的送走官媒。
想着高家,心里止不住的满意。
你说这人吧,真是禁不住惦记。
她还寻思着,让老伴找个机会探探庆元那孩子的口。
人家可就将官媒请来了。
她果然没看错庆元这孩子。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
很快,盯着高家的人就知道,新鲜出炉的亚元老爷已经定亲,对象是人家恩师的女儿,据说还是青梅竹马!
…
李家后院,
“小姐,未来姑爷给你送礼物了。”
李雪茵身边的小丫头叫瑞儿,刚满十二岁,是李雪茵五年前十个铜板买的。
买下这个小丫头不过是凑巧。
李家不是那奴仆成群的人家,李雪茵自然也不是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小姐。
小丫头没什么心眼,天天跟个小麻雀一样,围着李雪茵转。
“小姐,未来姑爷对你真好,自打你们订亲,隔几天就给你送礼物。”瑞儿嘿嘿笑着,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李雪茵。
李雪茵含笑接过,不急着打开,“未来姑爷,这算什么叫法,叫高公子,或者高亚元也可以。”
“好的小姐,没问题小姐。小姐快打开看看,未来姑爷这次送的是什么好东西。”
李雪茵:…
她怎么忘了,她家瑞儿一条筋来着。
李雪茵含笑摇头,不再多说,看着手里的盒子,她也想知道这次是什么。
定亲不到一个月,她收到对方的六次礼物,丝帕,簪子,玉笔,香囊……
虽然都不是顶好的材质,却是用了心的。
如今这是第七次。
带着期待,打开盒子,映入眼的,是一柄巴掌大小的红木梳子。
李雪茵将梳子拿起,凑近眼前,
“白首偕老。”
李雪茵看着上面雕刻的痕迹,读出声来。
摩挲着梳子略显粗糙的手感,难道…
李雪茵会心一笑。
余光扫到盒底的一抹白~
哟,亚元老爷不传话,改留纸条了?
李雪茵拿出盒子里躺着的纸条,心里打趣某人。
展开纸条,
“若在下金榜题名,卿许在下双喜临门可好?”
李雪茵挑眉。
是了,殿试的日子快到了。
唇角勾起漂亮的弧度,
“瑞儿,拿纸笔。”
—————
连山村,高家。
“亚元老爷留步。”
“好,转告恩师,我一定好好温习。”
高庆元等小厮赶着马车哒哒走远,才转身回院子。
“好好学,别辜负了人家。”高父拍拍儿子的肩膀,让儿子回屋温习。
自己则背着手晃悠悠的向村里走去。
难得不忙,找他的老兄老弟们唠唠去。
边走边想,这结了亲就是不一样,之前虽也用心,但到底没到这份上。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高庆元捧着一摞笔记,回了自己的房间,放在书桌上。
抽出中间的那本,打开,露出里面夹的纸条。
“盼君再拔头筹,愿随君愿!”
高庆元轻笑,将纸条仔细叠好,收起来。
距离殿试还有五天的时候,高庆元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去京城。
高庆元动身的那天,高家杀鸡割肉,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庆元多吃点。”
“二叔,鸡头给你,奶奶说吃了鸡头得第一。”
……
吃完饭,
“有点事想跟大家说。”
一家人看向高庆元。
高庆元拿出一张红色的纸,递给高大哥。
“这是什么?”高大哥疑惑的展开红纸。
能看清上面的内容,高大哥惊的站起来,“二弟,这这,这哪来的?”
县城铺子的官契啊,还是他高庆力的名字!
“大哥坐下说,别吓到阳阳。”高庆元向高大哥示意,表示要淡定。
“不是,我…”
“到底怎么了,直说,别搁着弄的人干着急。”高母是个急脾气。
“娘啊,二弟他,他,铺子,县城的铺子。”高大哥语无伦次,心头又惊又喜,还有些复杂,
“什么跟什么?”
高庆元清清嗓子,还是他来说吧。
“我给我大哥在县里买了铺子,已经过了契,大哥大嫂随时可以过去开门做生意。哦,对了,这里是一百两银票,是给你们做生意的本钱。”
见大家一副急于说话的样子,高庆元接着说道,
“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员,这些年对家里不管不问,都是大哥大嫂在帮衬着爹娘,虽然我是在读书考取功名,为高家争光,但我确实忽略了家里也是事实。所以,这铺子是我的一份心意。当然,这往后的日子,还得靠大哥大嫂的努力。”
“小妹也别多心,你将来出嫁,二哥也会给你准备嫁妆。”
夫人太惹火(17)
高庆元的一番话,让大家心里诸多滋味,尤其是高庆力夫妻。
高大嫂已经泪流满面,高大哥捏着那薄薄的红色纸张,吸吸鼻子:“好兄弟!”
……
“庆元,你~”
高大哥一家三口离开后,高母看着高庆元,有些欲言又止。
高父也是巴巴的望着高庆元。
高小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去绣花。”
说完就溜。
屋里没了别人,高庆元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爹娘跟前。
“你这是干嘛。”高母被这一出接一出弄的有点心慌。
“娘你别急,听我说,大哥大嫂都是实在人,给他们那些,我心甘情愿,大哥大嫂的为人,值当我这么做。更何况,一笔写不出两个高,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的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到时候跟大哥越拉越远,难免落人口实,我倒不介意别人怎么说,但时间长了,怕大哥大嫂心里有压力。再者,儿子不孝,三年五载里,应该是没办法在爹娘跟前时刻尽孝,有大哥大嫂在,我也安心。而这张银票,您二老好好收着,做私房钱。我们家都会越来越好,包括小妹那里,我也会用心留意。您跟我爹,往后就过些自在日子。”
做父母的,有什么比孩子们过的好,即上进,又团结一心更欣慰的?
没有,
对高父高母来说,再没有比这更满足的。
“好,我跟你娘知道了,这银票我们收着。”
高母还在沾泪。
幸福越多,人越容易感动。
“这里的五百两,请爹娘置办些聘礼,人生有两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高庆元又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这完全是在考验老爹老娘的承受能力。
一会儿的功夫,抛出来的净是大事。
整的高父高母这颗心七上八下。
“行,我跟你娘明白了,你好好考。”
高父应下,不忘鼓励儿子。
高母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心慌,“儿啊,你给家里买了牛,又买了三十亩良田。如今又拿出这么多,你哪来这么多钱的?”
高庆元敢拿出这些出来,自然准备好了说辞。
不费什么力气,就安抚好二老。
说到底,做父母的相信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孩子就在眼皮子底下,就算偶尔外出,也是干干净净的回来。
而且,在高父高母眼里,高庆元不是那胡乱惹事的人,得了高庆元的解释,他们便放心了。
等高庆元离开后,高母才小声跟高父说,“五百两的聘礼,是不是太多了?”
娶老大媳妇的时候,八十两聘礼已经很让人眼红的。
这十里八村,二三十两的聘礼是普遍的,就算有那多的,也不过五十两。
这五百两…
“你想那些干啥,儿子没让咱们费心弄钱,再说,咱儿子跟咱亲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五百两算个啥?不算啥。”
高父不觉得多吗?
当然觉得。
要是没有老二,他们家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攒到五百两。
但这不是情况不同嘛,孩子有本事,他们就操个心,把事给办漂亮就成。
高母朝高父翻了个白眼,当她不懂?
不过是顺口一说而已。
二儿愿意成家,她比谁都开心。
这几年为这孩子的亲事,不知道犯了多少愁。
高母将儿子给的五百两私房拿起来放好,才跟高父商量着聘礼该怎么办。
另一边,
“怎么还哭呢,这不是好事嘛。”
高大哥看着哭个不停的媳妇儿,不知道怎么办,哄也哄了,劝也劝了,唉…
“是,好事,我高兴,还不能哭了。”高大嫂瞪着高大哥。
“可以哭,这不是怕你哭多了难受,我看着也心疼啊。”高大哥低声讨好,总算哄的高大嫂破涕为笑。
“我知道你心里有压力,也是我没用。不过咱以后肯定越过越好。二弟是个有主意的,能在大婚前将事给办了,说明不跟咱生分,将来弟妹进门,咱一大家和和气气的过日子。”高大哥揽过媳妇儿的肩安慰着,思绪飘远~
高大哥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一笔写不出两个高。
但二弟过去二十年的种种表现,他是心里没底的。
他至今还记得媳妇儿生儿子时,爹娘不在家,他让二弟帮忙叫爹娘回来,再去请稳婆的时候,二弟的表现。
二弟只是叫了娘,甚至都没告诉娘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那时候很慌,见着二弟回来,就问稳婆呢,二弟是怎么说的呢?
二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安静点,别打扰我看书。”
当时他真的觉得他的二弟不是人,那毫无温度的眼神,看的他遍体生寒。
后来几年,他有意不去多想。
可心里还是介意的。
说句见外的话,二弟能有今日,有他这个大哥一份功劳的。
读书不要钱?
赶考不要钱?
吃喝穿戴不要钱?
那这钱从哪来?
爹娘占主要部分,还有一部分是他挣的,当然,近两年小妹也挣了钱。
亲兄弟还这么计较,看着是薄情了些。
可如果对方是有情有义之人,付出就付出了,至少落个好。
可若是对方清冷的近似冷血,这样还值吗?
他高庆力只是个普通人,他也有私心。
他不光是儿子,哥哥。
他还是是丈夫,父亲。
好在,都过去了,
一个家族的未来,不怕苦不怕难,只怕心不齐。
因为高庆元而将离心的高家人,又因为高庆元重新凝聚在一起。
—————
手捧钦点圣旨,足跨金鞍朱鬃马,喜炮震天,遍街张灯结彩。
这一年,
榜眼郎高庆元,寒门贵子,二十有一,清俊雅致,才情满怀。
授翰林院编修。
正七品!
游街之后,就是读书人最向往的琼林宴。
皇上圣明,
特准新科进士一个月的休整时间,一月后,各司其职。
高庆元拱手与往后的同僚们一一告别。
自己也坐上马车,一路家去。
想来家里已经得了喜报。
高庆元坐在马车上,想着大家得了喜报可能做出的反应,嘴角含笑。
把玩着明黄的圣旨,略遗憾,他以为能考个状元郎的。
行吧,榜眼就榜眼,也是美名。
毕竟,自古以来,这做榜眼的,都是才貌双全。
唯一可惜的就是,
一月的时间有点短。
夫人太惹火(18)
桃李园,李家。
“这时间也太紧了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闺女怎么着呢。
李夫人心情不是很好的看着摆了满堂屋的聘礼。
李夫子背着手将聘礼看了一遍,心底稍稍满意。
转过头安慰老妻,“只要对咱茵儿好,其他都不是大事。”
李夫人心里纠结的很,亲事倒是好亲事,可人家刚中榜眼,他们就嫁闺女,不知情的还当他们李家卖女求荣,攀荣附贵呢。
虽然高家不曾怠慢他们,可堵不住攸攸之口啊。
唉…
“茵儿,过来娘这里。”李夫人抬手唤女儿到跟前。
“茵儿觉得委屈吗?”
李夫人拍着女儿的手,轻声问道。
李雪茵展颜一笑,“娘,女儿觉得挺好,你也不用担心别人怎么说,只要我过的好了,再不好的亲事也是佳话。而且,这亲事我是愿意的。”
李夫人幽幽一叹,“娘还不是怕你委屈,怕别人说嘴,时间久了,也怕高家对你……”
“娘担心的不是没道理,但你也要相信女儿,女儿不在意那些,更何况,”李雪茵俏皮的冲李夫人眨了眨眼。
李夫人不明所以。
“高二哥偷偷告诉我,成亲后,就带我去京城,他在京城买了房子。”
“真的?”果然,李夫人一下子就高兴了。
在跟切实受益相比,这些个虚名就可有可无。
李夫人拉着女儿又问了一些话,才放心不少。
拍着女儿的手,“庆元那孩子有心了,成亲后好好过。”
李夫人眼中满是慈爱。
娘俩又说了会儿话,李雪茵就回闺房去,她要忙的事也不少呢。
“你娘俩嘀咕什么呢?”李夫子捋着胡须,挨着老妻身边的凳子坐下。
“庆元这孩子是真不错,闺女跟我说,成亲后,他就带着闺女去京城。”李夫人说起这个,就忍不住笑。
心里很是替闺女高兴。
这世道,女人太难。
尤其是嫁人之后,那鸡毛蒜皮简直能把人逼疯。
运气好的,遇上个通情达理之家,但更多的却是…
那糟心的,不提也罢。
总之,还是得男人有心,女人才能在婆家过的舒坦。
要是遇上个不饶人的婆家,再摊上个指望不上的男人,那一辈子过的,可真是造了大孽!
李夫子可想不到这些,只是想着高庆元果然是个不错的。
愿这孩子早日从翰林院熬出来吧。
这就是男人跟女人了,男人,永远也不会做到体贴入微。
或者说,他们永远也不认为生他养他的家庭有问题。
他们的世界里,
前途,父母,兄弟姐妹,朋友,甚至左邻右舍。
而孩子、媳妇儿只是其中一部分。
而女人这一生,被时代的枷锁禁锢,嫁人前学习贤良淑德,嫁人后只能贤良淑德,她们的世界,太单一,也太被动…
—————
大红的喜联跟喜字,张贴在各处。
入目可见的喜庆,让来来往往的人,都笑呵呵的说声“恭喜”。
接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来到李家。
高庆元站在队伍最前面,对着立于大门前的大舅哥,长辑到底。
李松岩打量着站在台阶下对他行礼的青年。
他自然认识高庆元,不过他离家好几年,如今,竟有些认不准眼前的年轻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方很优秀。
如此,与他小妹倒是般配。
嗯,在李松岩心里,自家妹妹万般好。
李松岩大大方方受了高庆元的礼,才走下台阶,扶起高庆元,没有刻意的刁难,却也表示出娘家人的立场。
迎亲队伍同样被友好的迎进门内。
只有喜婆在门口,给凑热闹的发喜糖,
“来来来,沾个喜气甜个嘴,福气满满好运追!”
这位花喜婆是这一片儿除了官媒,最受欢迎的媒婆,正经做媒的那种。
不过人家不喜欢别人叫她媒婆,一来二去,花喜婆的名号就有了。
按理说,有了官媒,就不需要喜婆。
但高庆元自有用意。
那官媒跟花喜婆虽然从事同一行,但各自业务对象不同,并无冲突。
“来,小娃娃拿红包,拿完红包长高高…”
花喜婆头戴红花,穿红着绿,一张圆乎脸乐呵呵的,看着就喜庆。
嘴里的好话不断往外冒,
“来来来,吃喜糖,吃了新人的喜糖,生活从此甜如糖。”
“新人是谁?老乡不知道?”
接着,
新郎是如何的青年才俊,
新娘是如何的蕙质兰心,貌美如花,
新郎与新娘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缘份天定。
新郎是如何的有情有义。
新娘是如何的善良大方…
新娘一家对新郎又是如何的恩重如山…
而且,两人的亲事,双方父母早就通过气,为了不影响新郎赶考,才没声张。
如今,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此乃天作之合,人间美谈。
花喜婆一张巧嘴,听的人一阵阵感叹。
男的羡慕新郎有此贤妻,女的羡慕新娘嫁得有情郎。
这场匆忙的亲事,往后被人提起时,多的是佳话美谈…
这,就是花喜婆的存在意义。
高庆元不愿自己的妻子被别人恶意揣测,也不愿他的恩师,被人恶意污蔑。
补救一点算一点吧。
一年半载,他不是等不起。
只是,从定下亲事后,他心里就很不安。
而所有人的悲剧,都是从科举结束后开始的。
他,不得不防。
只是委屈了李家妹妹,没能拥有一场精心准备的完美婚礼。
上辈子,他们两个人的人生,都很糟糕,同样的英年早逝。
这辈子,他会对她好,护她一生安稳。
因为,这一世,她是他的妻。
—————
大红的花轿里,
李雪茵一身火红。
火红的盖头掩住那如花娇颜。
火红的嫁衣却难掩那窈窕的好身段。
突然,端坐的新娘弓起身子,双手揪住心脏处的,白皙的手背上,那一根很凸起的青筋,很是显眼。
一瞬的功夫,新娘就跟失去了知觉一样,直直的向前栽去。
奇怪的是,原本朝下栽倒的姿势,变成了后仰,软软的靠在花轿上。
“宿主,她是不是有心脏病啊。”
无人看到的地方,有一只大肥鸭,嘎嘎乱叫。
妧零看着洋溢着喜气的接亲队伍,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身形一动,来到花轿内。
夫人太惹火(19)
花轿不大,两人的人形,就让其变的拥挤起来。
外面扎着红腰带的抬轿人,脚步依旧轻松,丝毫未乱。
花轿内,
“可怜的姑娘。”
妧零轻声感叹着,伸手将李雪茵揽在怀里,掀开红盖头,露出一张漂亮的小脸。
可惜,少了几分鲜活气儿。
就跟那离了枝头的花儿一样,蔫儿的很,大红的胭脂跟唇脂,都挡不住这份感觉。
妧零单手掐诀,摁在李雪茵的心脏处。
大红的嫁衣,衬得那只手,更加纤白如玉。
嘴巴无声的动着,浅浅青光蕴在手跟心脏间,如梦如幻。
李雪茵睫毛颤动着,似睁未睁。
她,
好像看到了仙人?!
待定睛看过去时,什么都没有,美眸轻转,这不大的花轿内,除了她自己,别无其他。
李雪茵坐直身子,低头看着嫁衣上,胸口位置的皱褶,抬手抚了抚。
刚一动作,盖头就掉了下来,李雪茵抬手接住绣了并蒂莲花的红盖头,盯着莲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倾身捡起掉在脚边的红果,放在腿上,又将盖头重新盖回头上,双手捧好红果,端端正正的坐着。
—————
“回来了,回来了!”
“新娘子来咯!”
村口候着的,远远见着接亲队伍回来,忙吆喝起来。
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吹吹打打的队伍,在鞭炮跟欢笑声中,到了高家门前。
“新郎接新娘下轿咯!”
官媒将手里的红手绢一挥,带着笑意,扬声喊道。
看热闹的众人,一个个也跟着打趣喊话。
高庆元一身大红喜袍,映的他更是面如冠玉。
含笑对众乡亲抱拳后,才提步来到花轿跟前,轻轻撩开轿帘。
望着一身嫁衣端坐着的女子,不知怎么的,高庆元耳尖红了起来。
李雪茵正胡思乱想呢,一只手出现。
修长又干净。
李雪茵觉得,看着这只手,就能让人紧张。
李雪茵将自己的手,搭在那只手上,被握住的那一刻,原本砰砰直跳的心,竟奇异的安静下来。
高庆元握着女子柔软白皙的手,心里也觉得踏实。
过了今日,他们便是夫妻,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
高庆元牵着自己的新娘子,慢慢的往前走去,那里有他的家人。
在进院子大门时,不知怎么的,相携的一对新人,觉得膝盖一软,就在要摔倒出丑的时候,又奇迹般的稳住身形。
一切来的突然,去的更快。
在场的乡亲,竟没有一个人察觉。
像是一对新人的幻觉。
不过,
高庆元悄然的转动着手腕,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毛绒绒的触感。
而李雪茵也悄悄的捏了捏手,盖头下的红唇,紧紧抿在一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喜烛摇曳,满室春光。
结发同心,相伴白首。
—————
京城,
一处雅致的府邸内,一位姑娘莫名昏倒。
“小姐,你还好吧。”丫鬟轻声问道,好似大声一点,就会惊到床上的玉人儿一样。
云诗菀在丫鬟的帮助下,慢慢坐起身。
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她大概是不小心坠落凡间仙女,眉宇之间透着的,是与凡尘女子不同的灵气。
如瀑的青丝,一半披于肩背,一半被一根白玉簪子轻轻挽住,当她抬起头来,更是粲然生光。
不过十四岁的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丫鬟直直的看着云诗菀发呆,她已经伺候小姐七年了,还是被小姐的美貌惊到。
不过,
不知道是不是小姐不舒服的缘故,总觉得小姐身上,少了点什么。
“小姐,真的不用请太医吗?”丫鬟轻声询问着,很是为自家小姐的身子担忧。
“不不不,不要,我才不要。”云诗菀一双水眸满满的拒绝。
任性的话,由那婉转动听的声音说出来,倒像是撒娇。
“好好好,小姐莫急。”丫鬟忙安抚着,生怕小姐不开心。
“我要喝甜汤。”
云诗菀一发话,丫鬟当即就起身去准备。
“小姐这里…”
“哎呀,你快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云诗菀催着丫鬟离开,丫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一个月前突然昏倒醒来后,就不爱让她们近身伺候,性子也变得急躁了些。
说起昏倒,这都两次了。
夫人说的对,还是得请个太医瞧瞧稳妥些,哪有好好的人,无缘无故的就昏倒呢?
丫鬟心事重重的离开,云诗菀见丫鬟离开后,从床上跳下来,鞋子也不穿,踮着脚将房门关好,才挎着肩膀,一摇三晃的来到梳妆桌前坐下。
看着铜镜里的花容月貌,云诗菀,不,是云婉的心情才好些。
云婉百无聊赖的趴在梳妆桌上,“唉,一个月了,看来是回不去了。”
“唉…”
再见了,炸鸡烧烤汉堡包。
再见了,空调冰箱洗衣机。
再见了,电脑手机游戏机~
“还算老天有眼,给了我这样一副祸国殃民的颜。”云婉站起来,在铜镜前,左看看右看看。
“不过,这具身体,是不是有心脏病?”云婉摸摸胸口,她好好的散步,心脏处突然跟针扎一样的疼,然后她就没知觉了。
醒来之后,总决定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仔细去感觉,又感觉不出什么…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这里也挺好,纯天然的美食,还有纯天然的帅哥呢,也不知道这古代的男人,是什么滋味,嘿嘿~”
盯着一张仙气飘飘的脸,说着不相搭的话,让那出尘的气质,都变得暗淡起来。
要是高庆元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就是那个搅弄风云的女人。
也会觉得奇怪,
上辈子明明是大婚后,才改变的。
如此偏差,让人不得不怀疑,高庆元心中的那个如兰似菊的女子,是否真的存在过…
真真假假,命运最是会捉弄人。
总会在你告诉自己,接受现状,好好生活时,给你迎头一击。
对于高庆元来说,命运就是个流,氓!
夫人太惹火(20)
新婚燕尔,
温馨甜蜜。
一月的假期,很快结束。
高庆元领着新婚妻子进京,入翰林。
高大嫂又产下一子,
高大哥在妻子出了月子后,一起去看了县城的铺子。
然后仔细装修一番,开了一家家具店。
因着高庆元的缘故,高小妹也多的是好人家上门求亲。
而李家,
高庆元临上京,找岳父谈了一番,将吕家兄弟,还有高卫阳拜托给李夫子教导。
顺便还有李家大哥的儿女,也送回来一起启蒙。
因着榜眼恩师的名头,想拜在李夫子门下的不在少数。
不过李夫子不随便收徒。
他岁数大了,精力有限,学生都不想多收,不过,虽是不想多收,但种种缘由,还是又收了几个孩子。
十二个孩子,小的五岁,大的九岁,桃李园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李家大哥的生意也做得稳当,没出岔子。
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
婚后半年,李雪茵有孕。
高庆元高兴不已,准备买丫鬟给李雪茵使唤。
李雪茵之前的小丫鬟,瑞儿,留在李家,那是个苦命的丫头,李雪茵觉得留在李家比跟着她好。
跟着高庆元到了京城,小两口商量后,只买了一个婆子帮衬着。
如今有了孩子,李雪茵也同意买个丫鬟在身边。
日子过的平淡又温馨,让高庆元差点忘了那么一个人。
—————
“哎哟,”
女子娇呼着,差点摔倒,幸好有同行的男子拦腰扶稳。
女子含羞带怯的跟救她的同行男子道谢。
当看到撞了她,还大摇大摆走在前面的人时,云婉瞬间就不爽了。
“喂,你撞人了知道吗,你会不会走路啊,”云菀气呼呼的拉住身姿挺拔的男人。
今日翰林院休沐,
高庆元出来买酸梅,李雪茵孕期反应比较重,吃什么都没胃口,只想吃点酸的,正好听邻居说有一家的酸梅口味正,他就过来了。
眼看就到买酸梅的地方了,突然被人拉住,高庆元微皱着眉头转身一看……
呵呵,这西城什么时候这么受这些个公子小姐青睐的?
高庆元眉眼深深的略过面前的女子,看向女子身后跟着的两名男子。
果然…
呵呵。
高庆元将自己的衣袖从女子的手里挣脱。
全程冷漠。
云婉丝毫不受男人冷漠的影响,眼里全是惊艳。
高挑秀雅的身材,
一袭蓝色缎子长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竹节式发簪交相辉映。
光洁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剑眉入鬓,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
云婉眼放红光,在心里尖叫,这个男人也太极品了吧!
尤其是身上那种不同于富二代的干净气质,简直太戳她心。
她的爱情,终于来了!
女子眼里的痴迷,令高庆元烦躁的很。
高庆元提步离开,不想多言。
没想到,先纠缠上来的不是那女子,而是她的两个跟班。
高庆元看着两人挡在他面前,心里呵笑,这两位可真是痴情无悔的。
两辈子都如此呢!
战战兢兢的守在云诗菀身边,为她抱不平,为她解烦忧,真正的思她所思,忧她所忧。
这次跳出来,又是为什么呢?
他高庆元可没招惹他们分毫。
高庆元终究是低估了脑残有多不可理喻。
最先开口的,是吏部侍郎的嫡幼子,史晨旭。
“给菀妹妹道歉。”
高庆元:…
另一位看着温和有礼的少年,是尚书大人的庶长子,梁希舟。
一袭锦袍,一柄纸扇,端的是翩翩少年郎。
可惜,高庆元比谁都清楚,这厮有多卑劣,多禽兽,不,禽兽不如。
梁希舟端着斯文无害的微笑,
“兄台方才令舍妹差点摔倒,身为男子,至少,向舍妹道个歉吧?舍妹善良大方,定不会计较,只是,我等做兄长的,见不得妹妹受委屈。”
高庆元:…
咦,我可去你的吧。
兄长?
呵呵,她云诗菀嫡亲的兄弟姐妹七八个,个个没有好下场。
舍妹?
你梁希舟残害自己亲妹妹的时候,可曾想过那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高庆元懒得搭理这些人,这些就不是个讲理的。
正当高庆元准备绕过几人时,云婉总算从花痴中回过神。
“公子尊姓大名?何方人士?小女子云婉,不,云诗菀,很高兴认识公子,请多多关照。”
云婉快走两步,伸开手臂,拦在高庆元面前,好看的人,做这些活泼的举动,更让人觉得古灵精怪,惹人喜爱。
云婉仰着精致的巴掌小脸,眨巴着水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高庆元。
云婉对自己很有信心。
漂亮的外表,有趣的灵魂,这就是对付男人的利器。
勾引男人嘛,轻而易举的事儿。
高庆元眯眼看着挡在面前,笑的无害单纯的女子,心底翻腾着厌恶。
他就想好好的过日子,就这么难吗?
高庆元垂着脑袋,手指一点点捏紧。
史晨旭瞧见高庆元的这个动作,一下子就炸了,直接上手推了高庆元一把,“你什么意思,你攥什么拳?不给菀妹妹道歉就算了,菀妹妹跟你说话,你凭什么不理人。”
梁希舟也是不赞同的看着高庆元。
“哎呀,你们不要这样子,不要打架,干嘛啊,”史晨旭突然的动作吓了云婉一跳,然后眼睛一亮,走上去挡在高庆元跟前,一副保护的架势。
一个弱女子为你挺身而出,保护你,这下,总该有反应了吧。
云婉在心里得意一笑。
嘴里还装模作样的喊着,“公子你快走,这里有婉婉,你放心,我是云家人,不会有人为难我的。”
怎么样?
没想到本姑娘是个正宗的白富美吧。
高庆元看着女子单薄的背影,只觉得可笑。
抬手弹着被史晨旭碰触的地方,像是沾了脏东西一样。
扭头离开。
“你给本公子站住,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高庆元的举动,无疑是给史晨旭火上浇油。
这次,云婉不再去拦史晨旭。
这个男人,简直可恶。
穿越到这个地方半年多,还从未有人这么不识抬举。
哼,她云婉不是好欺负的。
高庆元看着纠缠上来的史晨旭,心里烦躁得很。
“相公!”
夫人太惹火(21)
被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是个泥人也有脾气了,更何况是高庆元。
当史晨旭冲上来,高庆元准备挥拳反击时,
“相公!”
女人温柔的声音,传进高庆元耳里。
让他心中翻腾的怒火,一下子平息下来。
“夫人怎么来了?”高庆元直接推开挡在身前的史晨旭,快步朝李雪茵走去。
“出来多久了?累不累?有没有哪不舒服?”
高庆元扶上李雪茵的肩头,上下打量着她。
李雪茵含笑拉过高庆元的手,“我很好,就是突然想出来走走,这是?”
李雪茵询问的看向云婉三人。
高庆元揽着李雪茵的肩膀,保护的意味十足。
目光冷冷的扫过那无理取闹的三人,“我只说一次,我没有碰到那位姑娘,我走过的地方,没有与任何人相撞。”
说完又将目光扫向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是谁撞的,主动出来道歉,想必三位大量必不会计较,若不愿站出来,等事情闹大了,可就不好了,毕竟,这三位一看就不是这西城的人,尤其是这位小姐,都应该听到了吧,人家可是云家人,南城云家,当今都要敬三分的云家。”
最后一句,高庆元说的意味深长。
偏,除了梁希舟觉得不对味外,云婉跟史晨旭都觉得这是高庆元变相的服软。
云婉骄傲的抬了抬精致的下巴。
她就知道她是女主角。
强有力的家世,肤白貌美的外在,深情男配一二三四五六七……个,这标配简直是玛丽苏本苏。
云婉斜着眼挑剔的看着高庆元,以她的经验来看,这种空有一张脸的男人,除了小白脸,就是凤凰男。
这么想着,云婉嘴里嗤了一声,眼里全是不屑。
当然,这个男人只能是她不理睬他,而不是他无视她!
云婉心里打着算盘,眼里带着令高庆元恶心的光芒,盯着对方看。
西城人的底气,还是不够足,被高庆元这么一说,就有个矮小的男人,唯唯诺诺的站出来,冲云婉三人点头哈腰赔不是。
云婉心里憋气,心里暗恨这个惹事的男人,哼,都怪此人,真是丑人多作怪。
脸上却挂上善良大度的甜笑,原谅了男人。
那男人得了谅解,立马走人,热闹也不看了。
讲真,今儿这一出他是真的没想到。
而且,是他们三人横叉挤过来,与他撞一起的,并不是他莽撞。
当时撞过来,他看是位姑娘家,而且穿着打扮不是他能惹的,就没吭声。
哪知这姑娘就拉住那位大兄弟不依不饶的。
大街上跟男人拉拉扯扯,丝毫不知礼数。
还云家人呢。
传言误人哟!
矮小男人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地。
至于那位大兄弟,啧,艳福不浅呐。
这事啊,明摆着是那姑娘看上他了,在故意找茬呢。
掺和不起,走了、走了!
不过,这大名鼎鼎的云家,教养出的姑娘,看上有妇之夫,当街纠缠,还是挺有意思的。
………
“撞人的另有其人,被撞的也原谅了对方。三位深明大义,是不是该向我道歉?”
高庆元目光淡淡的扫过三人。
“凭什么给你道歉,你算什么玩意儿,让菀妹妹给你道歉,痴心妄想!”
史晨旭素来冲动,见高庆元这般说,自然是忍不住的。
这个男人,打从见第一眼,他就讨厌的很。
云婉跟梁希舟不作声,任由史晨旭发难。
高庆元见此,呵呵一笑。
史家也是造了孽,才有这样的子孙!
高庆元懒得多说,扶着李雪茵离开。
“不给本公子说个明白,休想离开。”
史晨旭见高庆元要走,顿时不爽,
“畏畏缩缩不是个男人,有种就别跑。”
(高庆元:有病吧!
李雪茵:相公好倒霉,遇上个有权有势的疯子,可怜呢!)
高庆元充耳不闻,低声跟李雪茵说着话,继续往前走。
无视的态度,就是最大的羞辱。
在喜欢的人面前,史晨旭表示,必须找回面子!
高庆元听到身侧有脚步声袭来,搂着李雪茵快速侧身。
被高庆元躲开的史晨旭扑了空,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天呐,旭哥哥你没事吧。”云婉小碎步来到史晨旭跟前,水眸是全是关心。
“旭哥哥,菀儿扶你。”云婉去扶史晨旭,不知这地不平,还是怎么着,
“啊!”
“菀妹妹小心。”
“菀儿妹妹。”
史晨旭跟梁希舟一左一右拉着云婉的手,紧张问个不停。
“旭哥哥,舟哥哥,菀儿没事。”
云婉说着没事,漂亮的水眸里却蕴满泪水,像是下一刻就会掉下来一样。
梁史二人,别提多心疼了。
梁希舟温声安慰着,
史晨旭咬咬牙,“菀妹妹放心,旭哥哥这就去给你报仇。”
“旭哥哥,不要,菀儿不要,”一双细白的柔荑,软软的拉着史晨旭,眼里带着几分害怕、几分担心、还有几分善良单纯。
那欲落未落的泪珠,似是受了惊,挣脱眼眶,顺着睫毛滚落在娇嫩透白的脸颊上。
史晨旭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抬起手,带着虔诚,为云婉轻轻的抹去眼泪。
“菀妹妹放心,旭哥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高庆元:沙比!
李雪茵:呃…
围观群众:???
……
“伤害菀妹妹,你该死!”史晨旭盯着高庆元,像是看死人一样。
高庆元:…
“夫人,你站边上,保护好自己。”别被沙比影响到。
高庆元将李雪茵护在身后。
这样细心呵护的姿态,让一旁梨花带泪的云婉,眼底发暗。
高庆元对上史晨旭,
“这位公子若觉得不平,不如就报官吧。”
“少废话,我家就是官,是非对错,我说了算!”
“是吗?不知公子是哪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史晨旭,听明白了吗?睁开狗眼看清楚,不是谁都能得罪的。”
“史侍郎是?”
“我爹。”
“那这两位…”
“告诉你也无妨,我兄弟是尚书之子,梁希舟,菀妹妹是云氏嫡女。”
一问一答,清清楚楚。
高庆元: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配合。
梁希舟拧了拧眉,总觉得哪不对,但是,惹了菀儿妹妹伤心的人,的确该死!
夫人太惹火(22)
史晨旭向高庆元猛挥拳,高庆元虽说不是练家子,但他也有认真锻炼身体。
见高庆元再一次闪身躲过,史晨旭心下发狠,抬脚踢过去。
高庆元不再躲,跟着抬脚踢过去。
“旭哥哥小心!”
云婉似受到了惊吓,捂着小嘴,不忍看这种争斗的场面。
梁希舟见状,凑到云婉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云婉顿时破涕为笑。
史晨旭余光看到这一幕,一个慌神,就被高庆元踢到了肚子。
“啊,我杀了你!”
史晨旭顿时红了眼,从小摊上拎起一把油纸伞,就朝高庆元打过去。
围观群众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可不想被误伤。
场面一时间混乱起来。
高庆元正思考如何应对,突然,
“啊,相公!”
听到声音回头的高庆元,就看到让他目呲欲裂的一幕。
“雪茵!”
只见李雪茵手捂着肚子,跌倒在人群。
高庆元转身就往李雪茵那里去,史晨旭红着眼趁机用油纸伞狠狠打在高庆元的背上。
打的高庆元一个趔趄。
高庆元却没去管,咬紧牙关,忍着背上的闷疼,往李雪茵那里冲。
李雪茵望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本能的用双手护住肚子。
为了不让高庆元分心,她自觉找了不碍事的地方站着,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人群乱起来时,她就被推搡着到了人群中。
也不知道是谁绊了她,而身边的人见她摔倒全都往四面分开,把她当做洪水猛兽…
与地面不过一掌距离的时候,李雪茵眼泪掉了下来。
刚满三个月的孩子,如何经得起这样结实的一跤。
就在李雪茵绝望的时候,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托了她一把,随后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李雪茵想也没想伸手一抓,微凉的触感滑过指尖,来不及多想,那只手就被冲过来的高庆元紧紧握住。
妧零刚收回手臂,高庆元就从她身形中穿过,扑向李雪茵,跪在地上。
高庆元小心的抱着李雪茵,“雪茵,你怎么样?能说话吗?你给我说句话好不好?”
高庆元见李雪茵一手抱着肚子,脸色苍白,眼神迷茫,顿时心中大急。
见出了事,围观的群众,一个个散开来,匆匆忙忙的离开。
云婉动了动被裙摆掩盖的脚,眼底一片慌乱。
她,
她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她就是看那个女人不顺眼,她也没怎么她,她只是随便抬脚走路的,是那个女人自己撞她脚上的。
对,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谁让她得到那个男人关心的。
云婉心里盘旋着一种想法,那个男人的好,只能是对她云婉。
只有她才配所有人死心塌地的爱护着。
别人,都不配。
尤其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个贼,偷了她的男人,还怀了贱种,所以,该死!
该死!
云婉原本烟茶色的眼瞳,变的如浓墨一样漆黑,黑的瘆人。
看着这一切的妧零,朝云婉挥挥手。
梁希舟接住突然昏倒的云婉,美人在怀,温香柔软。
梁希舟抚了抚云婉额间飘落下来的青丝,在她耳边呢喃着,“菀儿妹妹,舟哥哥看到了哦,不过,舟哥哥那么喜欢你,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唉,菀儿妹妹真是太善良了,是死是伤又有什么要紧的,竟将自己难过到昏倒,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舟哥哥,如何放心的下啊~”
除了妧零,谁也没听到梁希舟说了什么,别人看到的,只是一位好哥哥对妹妹的担心。
妧零扫了一眼梁希舟脸上的真情意切,又扫向云婉突然暗淡的面相,勾了勾唇,无声无息的离开。
“相公,我还好,肚子也还好。”李雪茵动了动被高庆元紧握的手,那里没有任何感觉,好似又是一场幻觉。
李雪茵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相公,带我去看大夫。”
“好。”
高庆元将李雪茵抱起来,起身的时候,扯到背部,疼的他心尖都在抽抽。
“相公。”
“我没事。”
深吸一口气,高庆元稳住身形,抱着李雪茵朝前面的医铺走去,路过那三人时,脚步微顿。
李雪茵将手搭在高庆元胳膊上。
高庆元垂眸跟李雪茵对视片刻,手臂收紧,与那三人,擦身而过。
“我…”
梁希舟伸手拉住又要发疯的史晨旭,抬眼轻飘飘的看着他,
“送菀儿妹妹回家。”
“对对对,菀妹妹,菀妹妹怎么样?再让我碰到此人,定不饶他。”
史晨旭挤开梁希舟,一把抱起云婉。
边走边恶狠狠的说着。
梁希舟深深的看了一眼,垂首抚了抚衣服的褶皱,捏着纸扇,跟在后面。
—————
“大夫,我夫人怎么样?”
高庆元瞧着老大夫摸着胡子,半天不语,心里那个急啊。
“嘿,着什么急,老夫不得细细诊断。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
“大夫,我相公也是担心我,您别生气,我们不打扰您。”李雪茵拉拉高庆元的衣袖,压低声音,“相公别担心,我没事。”
高庆元抿了抿唇,握住李雪茵的手,等着老大夫的诊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老大夫才收回诊脉的手。
捋着胡须,酝酿了半天,“这位夫人动了胎气,但不严重,吃两付药,往后多多注意就好。”
高庆元:…我,谢谢大夫!
交了钱,拿了药,跟大夫道了谢,高庆元就抱着李雪茵往家里走。
“快放我下来,我真没事,能走路。”李雪茵净白无暇的脸颊上,一片通红。
心里不好意思的同时,还有不可忽视的细细密密的甜。
“你我夫妻,怕什么,咱们马车在街口停着,很快就到。对了,你怎么过来的?”
家里只买了一辆马车,也没配车夫,高庆元自己驾车,上辈子没做过的事,这辈子都想感受一番。
“不是,于大嫂正好出来买东西,捎我一路,对了,还没跟于大嫂说呢,人家兴许还等着我,”一番惊吓,把这事都给忘了。
“好,一会儿咱们去找他们。”
高庆元嘴里应着,心里却在想李雪茵说过的,突然想要出来走走。
心血来潮吗?
夫人太惹火(23)
两夫妇先去跟于家大嫂打了招呼,就驾车回了家。
至于酸梅,回头去别的铺子买。
马车赶进家,高庆元还是坚持把李雪茵抱回房休息。
“夫人这是怎么了?”
说话的是孙婆子。
孙婆子四十来岁,个头不高,不胖不瘦,长相普通,不过人却是个爽利的,干活也利索。
这会儿见老爷抱着夫人回家,吓她一跳,忙洗了手,跟上去。
“一时不小心扭了脚,没大事,大娘忙去吧。”李雪茵微笑着开口,之前的惊慌失措,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平息许多。
她也是真的无事。
“夫人别嫌老婆子多嘴,这有了身子,一定要注意些,不然……唉,总是女子受罪的。”孙婆子眼神落寞,没将话讲太深,不吉利。
“大娘别多想,总会好的,我也会小心的。”
李雪茵从未问过孙婆子的事,但看年纪不小了,还为仆为奴,就知道过的不好,何必还去揭人伤疤。
只要她人干净,好好生活就成,再不济,卖身契也在他们手里呢。
孙婆子又问了李雪茵想不想吃点啥,李雪茵摇头,孙婆子就下去给李雪茵煎药去,老爷看着也不像会煎药的人,还是她老婆子来。
高庆元虽说有心去做些事,但生活上的动手能力确实一般。
见孙婆子过来,也不逞能,回屋陪李雪茵说话去。
“今日这三人,估计往后还会遇见,不过,我定能处理好,不管发生什么,夫人可否相信为夫?”
高庆元坐在床边,认真的看着李雪茵。
李雪茵抿唇一笑,“放心,我自是信你的。不过,你也要注意安全才是,”说着倒想起点事,敛了笑容,“我好像见你被打到了,有没有事?”
高庆元神色如常的摇头,“没事,不是正经武器,这会儿已经不疼了。”
“我还想问你,今儿让你跟我一起出去街上走走,你都不去。怎么后来自己又去了?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多不安全,你也不带着孙婆子。”
上街很正常,
但李雪茵不是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我也不说不上来,你跟我说的时候,的确是不想出去,这才刚满三个月,还是多小心的。可你离开没一会儿,我就觉得心神不定的,很想出去走走,”李雪茵拧眉想着那时,突然袭上心头的那种心慌意乱,突的一笑,带着打趣,“幸好上街了,不然就看不到相公的美事呢。”
高庆元:…
“快别提了,我糟心着呢,以后啊,不管什么时候,咱俩都得护好自己,我总觉得老天爷想暗算咱俩。”
高庆元的话,让李雪茵忍俊不禁。
“老天爷那么闲啊,暗算咱干嘛,”李雪茵笑的脸颊红红的。
“谁知道呢,反正咱俩得注意人身安全,别让小人害了去。”高庆元半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好,都听你的。”李雪茵眼里盛着笑意,应下高庆元的话。
其实,她也有感觉的。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们夫妻过日子,又能碍了谁?!
虽说有惊无险,但受惊一场,心神还是疲惫的很,说了一会儿话,李雪茵就想睡了。
“相公,我睡一会儿,你要不要也歇会儿?”
李雪茵秀气的打着哈欠。
“睡吧,我不累。”
高庆元看着李雪茵睡着,给她将被角压好,转身去了书房。
关了书房门,高庆元就彻底阴了脸,俊美的五官,似是盖上了冷霜。
眼底崩发着阴翳,
“人与天斗么?呵,…”
高庆元低声笑着,声音如鬼魅一样,冷幽压抑。
等从书房出来后,高庆元还是那个神定气若,优雅温润的人。
“照看好夫人,我出去一趟,要是夫人问起,就说我去铺子瞧瞧,让她不用担心。”
高庆元如往常一样,吩咐好孙婆子,才出了家门。
出家门时,认真看了一眼匾额上的“高宅”二字。
他啊,本想安稳度日的。
能重来一世,总要惜点福。
可命运这东西,实在是个…臭流氓!
既然躲不开,那就乱起来吧。
真是太难为他这么安分守己的一个好人了。
高庆元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赶着马车,晃晃悠悠来到南城一处地段偏僻的铺子前。
“先生来了。”
看铺子的少年,听到马车声响,心说谁慧眼识珠,发现他们铺子的好了?
探头一看,眼睛顿时铮亮,是先生!
一激动,就是一嗓子。
然后,只听铺子里扑扑腾腾嘻嘻哈哈一阵脚步声。
看铺子的少年心里咯噔一下,赶在那几位出来前,冲到高庆元身边,占据最佳位置。
“先生好。”
“先生好。”
……
少年们,一个比一个声音响亮。
“好,都进去吧。”高庆元拍拍这个肩膀,摸摸那个脑袋,在几个半大小子的簇拥下进了铺子。
“先生喝茶,”
“先生吃点心,我们自己做的。”
几个少年围着高庆元,叽叽喳喳,各自献宝。
“兄弟可算来看看了。”一道洪亮的男声,在铺子里响起。
几个少年忙站好,“吴师傅好。”
“哼,一个个的皮小子,不收拾东西就跑出来。”来人吴道刚,教导几个小子的拳脚功夫。
“吴大哥辛苦了。”高庆元笑着冲吴道刚抱拳。
“这话说的我老吴该羞愧了,都是应该的。”吴道刚大咧咧的挥着手。
这人虽然长的粗犷,心却不粗。
对于这位小他好几岁的高兄弟,吴道刚是打心眼里感激跟尊重。
他能像今日这般活的像个人,全赖高兄弟伸手拉他一把。
包括这五个小子,若不是高兄弟,一个个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过来,考考你们。”高庆元跟吴道刚说了会儿话,就将目光放到五个正互相挤眉弄眼的小子身上。
“高义先来,”高庆元笑着冲个头最高,长的最壮的少年招手。
少年皮肤略黑,若是忽略空荡荡的右眼窝,也是个长相周正的小伙子,当然,要是再忽略他不是很利索的左腿,更是个不错的少年郎。
周义听到高庆元叫他,上前一步,憨憨地笑着,“先生。”
“嗯,写几个字看看。”
夫人太惹火(24)
桌子上就有纸笔,高义提笔沾墨。
高庆元瞧着纸面上横平竖直的字,脸上带笑,
“有进益,但这里不够流畅…继续努力。”高庆元认真点评了高义写的几个大字。
高义听着,重重点头。
于高义来说,高庆元就是天上的太阳。
照亮他的人生,温暖他的心灵。
包括四位弟弟也是这么认为。
若不是先生,他们在这世上,该何去何从呢。
高庆元给几个小子取名,是按数字的谐音排列,简单明了。
考完高义,就轮到高珥,这小子偏科严重,算数有多好,诗文就有多差。
“可以不精通,但一定要学习,不能因为不喜欢就不认真,你是个聪敏的,该懂这个意思。”高庆元对着缺了一边耳朵的少年严肃说着。
几个孩子,就数高珥脑子最灵活,若这孩子生在好人家,打小好好培养,将来定是有番作为的。
可惜,…
好在年少,还能教导。
高珥在高庆元的注视下,羞愧的抠着衣角。
他的确是耍了小聪明,没有认真学习。
是他的错,怎么能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呢。
“先生,我错了。”
少年认真认错,态度诚恳,高庆元点着头,“高弎,到你了。”
(高弎:先生给我取的名字真好,好多人都喊着给我加油呢!)
高珥退到一旁,低着头,搓着衣角。
高弎反应有点迟钝,勉强识的几个字,凑合会写自己的名字。
背诵,算数之类的,就太难为他了。
这会正睁着大眼睛,茫然的看着高庆元,???
“先生,我,给你,打拳。”
高庆元:…也行吧。
这一清二白的小眼神,他还能说什么。
孩子嘛,慢慢来吧。
这娃也算是奇才,在其他地方慢好几拍的人,在武学上的天赋,却是极佳。
别看才十三岁,一套拳打的有模有样,气势十足。
吴道刚笑呵呵的看着,这几个孩子,他最喜欢小三。
一套拳打完,高庆元带头鼓了掌。
高弎眨着眼,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开心起来。
高肆是最胆小的一个,个头也最矮,十二岁了,看起来像八九岁。
高庆元给他一个“肆”字,便是希望他大胆一些。
最后一个是十一岁的高武,名字很刚强,人却长的纤细精致。
对,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精致的男孩子。
无论是面相还是骨相,都完美的很。
这样完美的外表,配上一副不详的身.子,便是最大的罪。
过往种种,使这个还是孩子的男孩,拥有超乎常人的心智。
考核结果,高武不出意外的成绩最好。
高庆元摸摸高武参差不齐的头发,心里为这个孩子开心。
他重生回来,是有心布署一番,报复一些人的。
不然也不会收养这几个苦命的孩子。
不过在这些孩子身上,他看到了更不幸的人生,便将心头的想法暂时放了放。
不是谁都像他这么幸运,能重来一世。
那么,守护好自己想要的就成。
这几个孩子,就当积善行德。
可惜,事与愿违啊。
……
高庆元又问了些铺子的事情,同吴道刚到了后院。
“烦请吴大哥用药酒推一推。”
高庆元解开衣袍,消瘦却有力的背部,从肩头那里,有一大道让人触目惊心的青紫。
吴道刚惊了一瞬,随即就怒火攻心,“哪个龟孙子干的!”
苦了他兄弟,一介读书人,这得多大的忍耐力,才能若无其事的保持到现在。
他这兄弟,是个狠人!
“要不找大夫看看?”吴道刚找出活血化瘀的药酒。
“不用,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高庆元不在意的说着。
“是了,差点忘记你自己也懂医。”吴道刚将药油涂在伤痕处,带着力气推拿着。
那滋味自然是,酸爽的很。
高庆元觉得他需要转移下注意力,“我那点皮毛,当不上懂医二字。”
没有实践的学习,永远都是虚的。
“有点事想跟吴大哥商量,”高庆元在吴道刚看不到的地方,疼的龇牙咧嘴。
“有事就说话,啥商量不商量的,都听你的。”吴道刚在手心里又倒了些药酒,带着力气推搓着。
这种伤,就要用点力气将瘀血推散才好的快。
高庆元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才接着开口,“吴大哥当知道我养这几个孩子,是想用在身边的,所以,我打算再请一个武师傅跟正经的教书先生过来。”
说着顿了顿,没办法,太疼了,比刚被打那会儿疼的太多。
呵呵,
这一下,不还回去都对不住他自己。
吴道刚听完高庆元的话,没做他想,这都是应该的。
对他,以及那些孩子来说,这是互相成全。
也给了他们生存的意义跟价值。
不光是他,就那几个孩子心里,都巴不得多为高兄弟做点事。
“还需要吴大哥多留意些,新来的老师品行如何。说句掏心窝的,眼下能信任的就是吴大哥了。”
高家,底子太薄。
人脉太少。
而他回来的时间也太短。
能布署的少,能用的人少,能使用的资本更加少。
几个孩子,还有的学。
买的奴仆,平日里伺候人还凑合,办点特殊的事,就不能让人放心。
总归是不够知根知底。
眼下,只有亲力亲为了。
高庆元沉着眉眼想着,哪怕他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但弄点银钱花花还行,真拿那些事来谋划,他怕是又得凄凄惨惨,英年早逝了。
他不是上辈子的高庆元。
他有要守护的家人。
他也从一开始就给自己定了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路线。
既然没有得用的,那就自己来呗。
反正,他也没想要躲。
总要站到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才能令人忌惮。
“差不多了,要是抹上药膏好的更快。”吴道刚一边收着药酒罐子,一边跟高庆元说着。
“推散就行,辛苦吴大哥了。”高庆元将衣服穿好。
“嗐,你们读书人就是礼节多,老这么客气。”吴道刚带着笑,朗声说着。
高庆元跟着一笑。
收拾好,高庆元来到前面,朝整理柜台的高武招手,
“小武。”
夫人太惹火(25)
“先生。”
“嗯,坐着吧,”高庆元看着这个身形纤细,即便做个掩饰依旧清秀的男孩,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我想让你跟在我夫人身边,主要是外出的时候一定要跟着。日常伺候的,我会另买丫鬟。”
这个孩子心思细腻,还沉稳,年纪虽小,却也有小的好处。
高武一听当即就亮了眼,“先生,我一定保护好夫人。”
十一岁的孩子,声音清亮,雌雄莫辨。
“先别急,听我说完。跟在夫人身边,会以女孩的身份,所以,你要想一想,若是心里有抵触就告诉我,我另安排,我相信你们几个都是好孩子,也希望你们相信我。”
高庆元眉眼包容,语气温和。
高武急切的开口,“我愿意,为先生做什么都愿意,我相信先生,只信先生!”
这是他生命唯一的光,不管发生什么,他都甘愿追随。
“别急,先想一想,明天我再过来。”高庆元起身拍了拍高武单薄的肩膀。
高武动了动唇,“是,先生。”
高庆元临离开时,给了吴道刚二百两银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他目前无法保证让大家顿顿吃肉,但吃饱穿暖,还是可以的。
“给太多了,你上次给的还没用完,再说,我们守着铺子呢。”吴道刚说的也不是客气话,他手里还有一百多两。
“不用刻意省着,隔三差五的吃点好的,孩子们需要长身体。至于铺子,有生意就做,没生意也别着急,咱这地段,生意不好做。”
高庆元将银票递给吴道刚,让他收下,才接着道,
“吴大哥若遇到可培养的孩子,也可以带回家。”
吴道刚表示明白,看着高庆元赶着马车离开才回铺子里。
将几个小子叫到一起,
“你们先生准备给你们请正经的武学师傅及夫子,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你们好好学习,努力成长,才能更好的报答你们的先生。”
吴道刚观察着每个小子的神情,“人要懂得感恩,不能不知好歹,也要珍惜这份生活,想想你们的过去,你们是不是真要做一个别人口中的杂碎,小怪物,小野种,脏东西!”
吴道刚扔完几句话,就背着手去后院。
孩子小,好教导,但过点好日子,也容易健忘。
几个小子握着拳头,脸上通红,有羞愤,有不甘,有懊恼,更多的是坚定!
—————
“黄大哥近来可好。”高庆元与黄牙人相对坐着。
“不敢当不敢当,我就知道兄弟是有大造化的,”黄牙人记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果然,这京城,人家留下了。
两人客气寒暄一番,“黄大哥可有合适的商铺出手?”
还是得干点正经事。
不然,收入来源要找不到借口了。
“你来的凑巧,正好有几个,一起去看看?”
最后,高庆元在西城跟北城各买了一处地段不错的铺子。
至于南城,还是那句话,拿不下。
买两个铺子的钱,都买不下南城一处好铺子。
没办法,这就是差距。
买完铺子,过了官契,在黄牙人的介绍下,买了两个丫鬟,一位有经验的妈妈,两名会赶车的小厮。
又通过黄牙人牵线,买了一辆马车。
等全部过了官契,天色已经将晚。
高庆元请黄牙人吃了饭,才回家。
家里,
李雪茵睡一觉,起来吃了东西,左等右等,天都黑了,还不见高庆元,心里有些急。
躺不住了,干脆起来坐在院子里等,听到门口传来响动,起身看过去。
“怎么起来了?是我不好,回来晚了。”高庆元大步过去,让李雪茵坐下。
“我没事,你没回家,我不放心。”李雪茵看着跟着进来院子,安静站着的男男女女,向高庆元递去询问的眼神。
高庆元拍拍她的手,表示回房细说。
大概认了人,让孙婆子去做些吃的,高庆元指了两间房,让几人吃完先凑合睡一夜,明天再安排。
高庆元扶着李雪茵回房间,
“两个丫鬟跟着你,还有一个小厮,让他给你跑个腿,赶个马车。另外江妈妈在伺候孕妇这还行,”高庆元说着叹了口气,“咱们现在根基太浅,有大本事的人买不到,就算买到,咱们不一定能降得住。”
那些有看家本事的人,主家轻易不会放出来,放出来的,要么那人有问题,要么就是主家出了事。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好帮手,可遇不可求。
李雪茵靠在高庆元肩膀上,“咱们一步一个脚印将根基踩实就好。”
高庆元揽着李雪茵,“放心吧。”
到了第二日,
高庆元早早醒来,见李雪茵睡的香,轻手轻脚起身穿衣,走出去,将门轻轻关好。
“老爷好。”
“老爷好,”
买回来的几个人还算乖觉,都自发动手做着能做的事。
天还未大亮,高庆元洗漱过,在院里走了一圈。
“小夏帮孙大娘做早饭,其他人将正房跟东房收拾干净,等吃了饭,江妈妈带上小春,让大山架着马车去买你们的生活用品,再看着扯些布,每人做两身衣服,大河将我送去翰林院后,回来把倒房收拾了,傍晚别忘了接我。”
这些事李雪茵安排更合适,不过李雪茵如今有孕,精神短,高庆元就先暂时安排着,具体还是要李雪茵来做调整的。
早饭做好,高庆元先吃,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李雪茵才起来,
“相公怎么不叫我。”
觉睡的好,人看着也精神。
高庆元先是仔细看了李雪茵的脸色,瞧着不错,心里放心些,才轻笑着开口,
“家里你最大,多睡会儿也没事,”
李雪茵闻言甜笑。
“你好好吃饭,我得去翰林了,家里的事,你想管就管着,不想管就等我晚上回来再说。”高庆元不放心的叮嘱着。
李雪茵失笑,“好啦,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高庆元心说,在他心里,是真的把夫人当小女孩照顾,他前后两辈子五六十的老头子了,再不对小媳妇儿好点,说的过去嘛,更何况还怀着他的孩子。
自己的媳妇儿,怎么好都不为过。
世间的女子,美丽可爱的还是很多。
比如,
他夫人!
夫人太惹火(26)
翰林院的日子,其实很枯燥。
但也是重要的一个经历。
到了傍晚,
大河早早的等在翰林院外,接到高庆元,准备回家,
“先去南城华胡巷。”
华胡巷就是高庆元在南城买铺子的地方。
高庆元在那里做的是纸笔的买卖,店铺名字叫“文源轩”。
有没有生意无所谓,也不指着那个挣钱。
高庆元心里有个想法,还未成型,需得以后再说。
到了文源轩,今儿是高肆跟高珥两人看铺子。
“先生好。”
两个小子瞧见高庆元来了,腰板挺的笔直,眼睛放光。
高庆元含笑点头,穿过摆放整齐的货架子,去了后院。
后院里,吴道刚正带着高义跟高弎扎马步。
高庆元扫了一眼院子,
“小武呢?”
吴道刚扬了扬下巴。
高庆元回头看过去,房门正好打开,
“先生。”
声音清亮,一身蓝色碎花棉布衣裙,参差不齐的头发被扎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包包顶在头上,光洁的额头上,梳着厚厚的一层头发,垂止眼帘,堪堪不遮挡视线。
高武顶着这身手艺一般的造型,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无声的向高庆元表示他的态度。
高庆元见另外几人毫不吃惊的样子,想来,大家已经见过小武的这副模样。
如此,
“回家。”
见着高武的那一刻,高庆元心里是有触动的。
不由想起这个孩子的过去。
这个孩子长的好,却没少受旁人的龌龊心思。
他在北城遇到这孩子时,
月色当头,一名酒鬼正拉着他,十一二的少年,再是奋力反抗,哪抵得过壮年的力气。
酒鬼满口污秽调.笑,“这小脸果然像个女.人。”
“叫老子尝尝是不是真一样!”
少年疯狂挣扎,却是徒劳,
“放开我,我是男儿,滚开,我会杀了你,一定杀了你!”
酒鬼恶心的声音响起,
“哈哈,嗝……杀老子?一会老子让你,雨.先雨.死。”
破败腐朽的巷子深处。
高庆元帮少年脱困,并给了他一把利刀。
月色下,浓稠的液体在地上蜿蜒漫开。
两人一前一后从巷子里出来,
酒鬼本就是个败类,这事在后来,连个水花都没掀起。
高庆元领着高武到客栈,给他叫了饭菜,买了新衣服。
小少年全程没开口,最后准备带他回文源轩时,少年才嘶哑着声音说了句,“我是男人。”
…
经历这样的事情,高庆元以为高武需要很长时间来调整自己,不想这孩子心性坚韧,一月的功夫,就正常与人交流,认真学习,认真干活。
如今又主动做这副打扮…
高庆元摸摸高武绑的不好看的两个包包。
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高庆元走在前面,高武步子不大,却轻快的跟在后面。
夕阳投在前面的人身上,高大的倒影笼罩住后面矮一些的人,像是大树护着小树。
高宅,
“回来了。”李雪茵带着柔柔的笑意,从绣活中抬起头,看向高庆元。
“嗯,在做什么?”
高庆元看了下绣蓝,嗯,都是他看不懂的。
“做些小衣服,孩子贴身穿的,我想要自己做。”李雪茵剪断线头,将手上的小衣服抖开给高庆元看。
高庆元就,心尖都软了好嘛。
如果说一开始与李雪茵的亲事,是为了报答恩师,那么现在就是完全将这位温柔却又坚强的女子放在心里。
“真好看,不过也别累着了,”高庆元将小衣服叠起来,“我把小武带回来了,一起去见见那孩子,再看看怎么安排这孩子。”
“那个漂亮的孩子?”李雪茵想了一下问道。
高庆元带李雪茵去过华胡巷,主要是认人,高庆元挺忙,李雪茵自己就很少过去。
“对。”高庆元牵着李雪茵走到院子里。
高武抱着自己的包裹安静的站在那里,几个新来的下人,小心的打量着这位新来的姑娘。
“小武?!”李雪茵见了之后,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夫人好。”高武蹲身行礼,到底是没学习过,动作生硬。
“快起来。”李雪茵伸手扶了一把,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高庆元。
高庆元喝了一口小春端上来的茶,有人伺候的日子,的确舒坦。
“那几个,夫人想怎么安排。”
“本来打算,咱们这边的两间房,小春跟小夏一间,江妈妈跟孙婆子一间,大山跟大河住倒房那间。”李雪茵说着,望向高庆元,既然将人领回来,还是这副打扮,想来是有安排的。
“嗯,将东房那两间收拾出来,把我书房移到那边去,小武挨着书房,一人住一间。其他人,按你说的安排。另外,若是得空,就教小武继续读书,其他几个,若有精力,也让他们学着些。”
高庆元知道李雪茵是有才情的,但女子想要施展才华,那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他们家事情简单,有大把的空余时间,不如利用这点时间,做些有意义的事,免得在这方小天地里胡思乱想。
果然,李雪茵对这个提议兴趣很足。
她也确实觉得无聊,没有下人的时候,还能做做饭,洗洗擦擦。
眼下有了这些丫鬟小厮,她更没事做了。
尤其是相公忙的时候,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倒不至于多想,不过是这样的日子,确实不够充实。
所有的房间,今日都有打扫过。
下人们的日常用品,床褥被子之类的必需品也买了。
高庆元跟李雪茵自然不会把下人不当人看,正常用度,还是会配备的,不过是时间上不可能一下子就将所有事做完。
而高武这,之前又不确定,就没特意准备他那一份,凑合先睡一夜,明个再买就是。
确定好分配,各自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小武这?”
李雪茵还不知道高武是阴,阳人。
虽是夫妻,但在这个上面,高庆元还是保留了些,就算是对这孩子的尊重吧。
“以后出门,你可以忘记带丫鬟,但一定要带上小武,这孩子值得信任,有他跟着你,我也稍微放心些,其他人,慢慢看吧。”
高庆元也只是稍微放心。
夫人太惹火(27)
没办法完全放心啊。
因为,
人算、不如天算。
“好,只是委屈这孩子了。”
李雪茵怜惜的说着。
她虽然不知道高武与常人有异,但知道这孩子的过去,受了不少苦。
有了身孕的女人,更容易心软。
李雪茵不由得默默感叹,若不是对他们夫妻一番真心,好好的男孩子,干嘛要扮作女孩呢。
高庆元没说话,
对他们家好的人,他高庆元定会努力护着,不管是何身份地位。
安排好家里的事,
高庆元就利用下值的时间,跑完西城跑北城,将买下的两个铺子整修一番,高庆元打算都做吃食生意。
感谢上辈子,为了哄女人开心,他收集了许多美食方子,虽然他不会做,但可以让别人做嘛。
又招了看起来还不错的掌柜跟伙计,当然,还有大厨。
等两家饭店开张,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北城的那家叫“食客来”。
走的物美价廉,薄利多销的路线,只比市面上多了几道招牌菜,味道好一点点,不算突出。
西城这家叫“食香阁”。
名字取的雅致,卖的却是简单粗暴。
主打面食,包子,饺子,养生馒头之类的。
走的饥饿销售路线。
限时限量供应。
高庆元不怕没生意,因为人都有好奇心,攀比心。
最主要的是,味道是真的好。
两家铺子选了吉日,同时开张。
但高庆元哪家也没去管。
花重金请的掌柜跟大厨,若撑不住一家店,那就该换人了。
不过,虽是他没亲自去店里看着,但也派了人。
除了高武,另外四个小子轮流在三个铺子里奔走,学习跟锻炼。
一切如他所想,两家生意都不错,尤其是食香阁。
等生意稳步走上正轨时,又是一月过去。
李雪茵肚子已经隆起。
“夫人,休息会儿吧。”高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学了快一个时辰,夫人该休息了。
夫子不能太辛苦的。
“好。”李雪茵依言收了书本,看向高武的眼神,全是满意。
这孩子,聪明好学,还刻苦,怎能让人不喜欢。
“夫人,吃些水果吧。”小春端着切好的水果,放在桌子上。
站在一旁,冲高武笑了笑。
他们也看明白了,这位新来的,虽然说是伺候夫人的,但只要不眼瞎,就能看出来这位是不一样的。
至少比他们这买来的,得主子的心。
也不知是何来路。
高武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就将自己的书篮整理好,跟夫人告退,到房间练字去。
高武非常喜欢现在的生活,也很珍惜,并在心里发誓,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守护这一切。
—————
高庆元下值后,光明正大的拐去三皇子府上。
老皇帝确实是老了,几个儿子都开了府,却没有封号,也没有职务,好在为皇子建府比较大方,每个皇子府都是五进的大豪宅。
但高庆元知道,半年后的老皇帝,更糊涂,皇子们的争斗,都没有老皇帝自己的任性来的混乱。
前世,八皇子做了皇上,这种混乱一直用了五年时间才平息。
这一世,若是换个皇帝,会如何?
高庆元结合上辈子所了解的一切,经过认真分析跟考虑后,选了三皇子。
他选三皇子最大的原因,这人够理智。
说来,云诗菀的魅力真的太大了。
皇室的几位皇子龙孙都倾心于她。
其他几位为了美人,昏招乱出,只有这位三皇子,克制守礼,并真的为老百姓做过事情。
哪怕后来被封为“庸王”,封地极差,三皇子也没有为了私心,做出过激的反应。
当然,这些也不过是上辈子了解的皮毛,他也没跟三皇子密切接触过,所掌握的信息不一定准确。
所以,高庆元利用“巧合”,接近三皇子,探虚实。
一来二往,便觉得这人是真不错。
这位是将圣贤书,仁义道德刻在骨子里的。
不过,不想做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男人骨子的野心,这位,一点也不少,不过是被理智掩盖着。
若这天下有这样一位皇上,也是一种福分。
虽然皇子们排名已经排到十六皇子,但正经活着长大的,只有六位。
二皇子,三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十一皇子跟十四皇子。
依着老皇帝如今的身体状况,皇家是不会再有新的皇子公主出现。
二皇子火爆,三皇子温润,七皇子风流,八皇子冷漠,十一皇子是七皇子的小跟班,半个小纨绔,十四皇子对八皇子为首是瞻。
从老皇帝的身体逐渐不好开始,京城中的各方势力明目张胆的战队。
保持中立的,十个手指都能数过来。
其中,二皇子一派的簇拥人数最多,虽然这位脾气火爆,却是最大的皇子。
按照传嫡传长的说法,这位看起来最有胜算。
谁让,其他皇子表现的都不是很突出呢。
这就是老皇帝最大的失败。
在位期间不算昏庸,但对皇子们疏于教导。
或者说,没想要用心栽培,自负的认为自己真的能万岁。
以至于连个合格的继承人都没培训出来,各个皇子偏科严重。
哪怕是上辈子做了皇上的八皇子,在平衡朝堂这一块,都做的极差。
不然也不会用了几年,才将皇位坐牢。
可这滚犊子玩意儿,屁股底下的龙椅刚刚坐热,就觊觎起臣妻,哦,人家叫那是真爱。
反正高庆元是不想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这王八蛋坐上皇位。
当然,只他七品翰林院编修的位置,是不可能撼动权力交替这种事。
他不行,自有人行不是。
比如,云家。
再比如,尚书大人,侍郎大人……
这些老狐狸,就是为数不多的中立派。
朝堂暂时没乱套,也亏了这些个重量级的老狐狸没有出手站队。
不然,那才是腥风血雨呢。
人老成精,当然不会冒着风险轻易站队。
可惜,老狐狸也没办法预见那不出息的子孙,处处挖坑。
—————
高庆元忙啊,
十二个时辰完全不够用。
没办法,谁让他势单力薄,啥都得自己上呢。
在李雪茵肚子已经九个月的时候,高庆元总算撬动几个老狐狸的嘴巴。
夫人太惹火(28)
虽然,还是没有明确表示会支持三皇子,但已经有所松动。
这些个老狐狸,若不是子孙不争气,估计没人能动摇他们。
还是那么说,可惜咯。
可惜有那不争气的后代,就算是千年的狐狸,也不得不做长远打算。
而在高庆元的努力下,云诗菀跟八皇子也成功汇合。
不是真爱嘛,
这辈子让你们干干净净,光明正大在一起。
不用爱的死去活来,还阻碍重重。
也不要再有人做你们爱情的炮灰前夫。
大气豪华的三皇子府上,
“庆元辛苦了。”
三皇子满意的拍拍高庆元的肩膀。
三皇子自然查过这位年轻人,当然知道了高庆元跟史侍郎之子,尚书之子的矛盾。
也知道此人的根基甚浅,家境一般,最重要的是,没有与任何势力相牵扯。
他最满意的是,这人有所求。
他不怕高庆元别有用心,就怕他没有目的。
什么都不图,只是一腔热血的人,其实才是最可怕的。
高庆元浅笑听着三皇子的夸赞,心里却不敢托大。
心若不稳,如何成事。
这般稳重镇定,让三皇子更为满意。
不怕对方有能力,就怕对方不知天高地厚,自持功高。
“臣有一事相求。”
高庆元在三皇子说完话的时候,适时提出要求。
“庆元但说无妨。”三皇子满含兴趣的等着高庆元的要求。
“烦请三皇子为臣指位太医,还有善伺候产妇的嬷嬷。”以他的地位是请不到太医,也寻不来有经验的嬷嬷。
江妈妈跟孙婆子虽然也有经验,但到底是不够细致。
高庆元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请求,无疑于将自己的软肋递给三皇子。
可又有什么所谓,就算他不主动,人家也能将高家查个底朝天,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也方便谋些小便利。
三皇子闻言笑的更真诚,一口应下。
高庆元回家的时候,身边跟了位穿着素软缎,头上带银簪,手腕带玉镯的嬷嬷。
高庆元感叹,这就是等级差异。
权贵人家那些得用的奴仆,都比他这小官穿戴气派。
他们整个高家,也就他们夫妻来了京城,才穿的是织锦缎的衣物。
在西城,织锦缎是比较常用的料子。
在南城这边,奴仆都穿上了。
啧,没法比啊!
回了家,将这位嬷嬷安排在正房最右侧的那间屋里,让小夏过去伺候着些。
好在,这嬷嬷是个明白人,没刻意托大,当然,也没放低姿态就是了。
毕竟人家是皇子府上的人,就算高庆元在三皇子跟前得用,那也是个没职权的小修书。
还不到人人敬畏,人人谄媚的时候。
嬷嬷请回来了,高庆元又提着礼品拜见了三皇子吩咐过的太医。
礼多人不怪,礼节到了,用人的时候,人家也更真心。
准备妥当,就等着李雪茵生产。
在这期间,高庆元去了封信回老家。
从两人到京城后,每月都会有两封信送回家。
李雪茵有孕后,信件就多了点,有时候一个月能有五六封。
高母不是没说要来伺候儿媳妇,但高庆元打一开始就没想过娘来伺候媳妇。
身份不对等,谁伺候谁?
前世今生,他就算还没经历过,但也听过不少婆媳之间的矛盾,甚至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得益于云诗菀的八卦跟奇异的见解,高庆元也不想去经历家里的鸡毛蒜皮,干脆老娘媳妇两边互相安抚,互相给了定心丸。
给高母那边的信是这么说,
娘啊,你好不容易将儿拉扯大,儿不忍心你再辛苦奔波,儿子已经成家立业,你要相信儿子。你们在家照顾好自己就是对儿子最大的帮助,家里也离不开你们二老,……巴拉巴拉,,………儿子儿媳敬上。
还给家里送回去两千两银票,一部分用来重建屋子。
一部分买田。
当然,咱有钱了,雇人干活就成,二老监工。
连山村里,高母摸着信上的字,笑眯了一双眼。
“高婶啊,中午做啥饭?”
屋外请来给工人做饭的妇人,喊着高母。
高母朝外应了一声,快速将信收好,脚步轻快的出了房门。
“蒸两锅馒头,炖菜汤吧,切四五斤肉进去,大家吃着也方便。”高母将一些干菜拿出来。
做饭的两个妇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也是头一遭,不光发工钱,还有肉吃嘞。
高家,了不得哦。
没有人不羡慕的,可这事羡慕也没用,不是谁都有那读书的命。
高母一边指挥着大家忙活,一边心里想着,改天抓几只鸡,去看看亲家母去,再给拿着新鲜蔬菜,亲家母爱吃。
顺带给老大家也送去些。
说来她这个婆婆做的也真是轻松,都没有帮二媳妇一点忙,唉,这小两口在京城,想来也是不容易的,回头让人给捎些东西去。
想到就做,高母给鸡笼里装了五只老母鸡,又装了满满一篮子鸡蛋,还有面粉,油之类的,收拾了一马车的东西送去京城。
高家新建的青砖大瓦房,是买了新宅基地盖的,就在村头。
大大的青砖大围墙里,是三座相连又独立的院子。
这是按照高庆元送回去的图纸盖的。
高庆元的话,要盖就盖个称心如意,不能马虎。
高庆力得知盖房,也拿回去两百两。
比起二弟是没法比了。
他们一家在县里,日子还行,但两百两已经是大手笔了。
毕竟谁也不是高庆元。
高庆元一度误导了别人对于读书的概念,都以为读书当官就能财源滚滚,其实也不过是一个高庆元罢了。
以至于往后好些人自我怀疑,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钱,难挣啊!
连山村里热火朝天的施工建房。
京城的高宅里,
高庆元是这么跟媳妇说的,
夫人呐,跟你说个事可别生气哈,娘非要过来照顾你,让我给推了。
我是你相公,怎么也该我照顾你才对啊,别人我都不放心。
夫人你别担心,我一定能照顾好你。
还有啊,我给家里拿回去些银子,家里也得有座正经宅院,放心,我给画的图纸,从外面是一个大院,里面就是独立的院子。
夫人呐,我还是喜欢关起门,过咱们的小日子,你觉得呢?
夫人太惹火(29)
这于李雪茵来说,当然比较开心的!
以她的聪慧,很快就明白高庆元的一片苦心。
明白后,只有感动。
对公婆的感激,更有对相公的绵绵情意。
有了相公的贴心陪伴,很大程度减轻了李雪茵的产前焦虑。
在收到老家送来的东西的第二天,李雪茵肚子开始隐隐作痛,但还不到正经生产的时候。
疼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才开始正式发动。
产妇该用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又有高庆元请来的太医跟嬷嬷坐镇,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一个时辰后,嬷嬷检查情况,
“宫口六指,羊水已破,将太医的催产药熬了端来。”
嬷嬷沉稳淡定的声音,让紧张忐忑的几人安心不少。
高庆元见要煎药,吓了一跳,忙大声问里面怎么回事,嬷嬷回了句没事,高庆元还是不放心,又喊了李雪茵,“雪茵别怕,我就在门口守着。”
李雪茵疼的厉害,却也撑着给了高庆元回应,之后就顾不上其他了,一波又一波的疼,让她脑子一片混乱。
喂了药,很快就开到十指,可以生了。
本以为很顺利,可羊水都流完了,还不见孩子头。
嬷嬷紧皱着眉头,上手摸着李雪茵高耸的肚子,又伸手在下面试探着摸了摸,脸色突然一变,
“哪个糊涂大夫给你看的诊,双胎都不知道吗?”
两个孩子的头挤在一处,怪不得生不下来。
嬷嬷皱着眉头,
这位高夫人的肚子,只是比其他夫人略大,但也不过分,有些孕妇营养好,肚子也会大,不过这比起双胎还差的远。
而在高宅的这几天,没有一个人提双胎的事。
“双胎?”李雪茵本就疼的俏脸煞白,此时更是白的吓人。
双胎虽是喜事,可无论对女人还是孩子,风险都极大。
最主要的是,双胎一般不会怀到足月,而她,切切实实怀了九个多月。
显然,嬷嬷也想起这一茬,小声嘀咕了句,“可真是奇怪。”
好在别人都在震惊,没仔细留意嬷嬷的话。
嬷嬷见大家都慌了神,眉头又是一皱,出声喝道,“慌什么,既然你们夫人好好的怀到足月,就是有福的。去,将情况说与太医听,重新开方子,煎药动作快点,再去做点吃的,不拘鸡蛋还是肉,好东西可着来。”
吩咐完,又对着李雪茵道,“高夫人也别担心,情况还好,待会好好吃些东西,有力气才好生孩子,这时候不想吃也得吃,你好,孩子才好。”
李雪茵咬着唇点头。
门外的太医得知后也是一愣,随即骂了句庸医,动作极快的配了药让丫鬟去煎。
而高庆元更是全身冰凉,脑子里全是前世今生所听到的,有关双胎的惨事。
上辈子外放去过不少地方,所知道的那些怀了双胎,瓜熟蒂落母子均安的,不足十个手指。
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扩大。
他甚至不敢想最坏的结果…
他的夫人跟孩子,
若,
若有不测,这世间,或许会多一个魔鬼吧?!
高庆元眼神空洞的想着~
高武见先生轻颤着身子,忙扶着先生坐下。
“先生别担心,夫人那么好的人,老天爷会保佑他们好好的。”
老天爷?!
呵,
老天才是最瞎的。
高庆元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讽刺。
以为上辈子够惨了。
他错了。
现在才是最煎熬的时候。
高庆元看着丫鬟进进出出,煎药,拿药,取参片…
产房里,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弱…
高庆元只觉得置身于冰川雪地,而灵魂却在刀山火海里。
……
“宿主,怎么办,这个男人好可怜,上辈子被绿被害,这辈子老婆难产,唔,真可怜!”
无人看到的地方,一只大肥鸭抽抽嗒嗒的。
一旁的妧零也没了打趣这只情感丰富大肥鸭的心情,“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闪过那道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妧零扫了一眼产房里的几人,那丫鬟妈妈婆子,都已经慌了神。
那位皇子府请来的嬷嬷看来倒镇定,不过,若额头上没有那密集的汗珠,就更好了。
妧零来到李雪茵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气若游丝的女子。
宽大的青色衣袖下,干净白皙的手抬起,掌心蕴出一团青芒。
青芒凝成蚕豆大小后,修长的手指将其夹住,放在李雪茵嘴边,看着它没入口中,妧零才看向那高高耸起的肚子。
伸手轻抚在上面,少顷,嘴角才有了浅浅的笑意,“都是坚强的小家伙。”
随即掌心处崩发出浓烈的光芒,笼罩在李雪茵的肚子上。
这一奇景,却无人看到。
突然,嬷嬷惊喜的喊了一声,“夫人加把劲,看到头了。”
又厉声吩咐着惊恐不安的几人,“你们快去,看着夫人,别让你们夫人睡过去。”
李雪茵隐约听到嬷嬷的话,觉得自己浑身都注满了力量,
“啊!…”
“哇,哇哇,”
“夫人,再加把劲,还有一个。”
“夫人使劲,”
“啊!”
伴着女人凄厉叫声的是孩子落地的大哭声。
两个孩子的出生,仿佛将李雪茵蓄满的力量,全部带走。
毫无力气的躺在那里,脑袋都没力气动。
只是听着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眼角唰唰的流着泪。
“生了生了,龙凤胎。”
“生了,龙凤胎。”
产房里,其他人也流了泪,就连那嬷嬷也红了眼眶。
江妈妈看着夫人虽然脱力,但还清醒,心里大大的松口气。
天知道,她们刚刚有多害怕,而顺利生产后,现在又有多激动。
“生了?龙凤胎,哈哈。好好,老夫瞧瞧孩子,”太医捻着胡须,主动要求给孩子诊脉。
“生了?”高庆元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脸的茫然。
“是的先生,夫人生了,龙凤胎。”高武真心为先生夫人高兴,同时在心里暗自发誓,他要保护少爷跟小姐。
“夫人呢?我夫人怎么样?”
高庆元仿佛如梦初醒,问完这话,也不等别人回答,自顾冲进产房。
“哎,老爷,”
“老爷,这不合适。”
几人连连惊呼,但谁也拦不住高庆元的脚步。
夫人太惹火(30)
浓郁的血腥味,以及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让高庆元双腿如灌铅。
艰难的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虚弱的人儿,心慌的无从下手。
颤着手握住那双本该温暖柔软,此刻却冰凉的手。
“夫人。”
高庆元有好多话想说,一开口,却哽住了喉。
李雪茵察觉到来人,努力睁大眼,看到高庆元的那一瞬,未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想说点什么,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高庆元爬在床边,抬手给李雪茵擦了眼泪,歪着头与李雪茵紧紧相挨,“雪茵,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
李雪茵听着耳边的呢喃,以及耳边温热的湿意,眼泪掉得更凶,嘴角却是一点点扬起。
两人无声的相拥,让原本想说什么的嬷嬷,咽下到嘴边的话,眼里带着些笑意,去另一边看两个孩子。
亲手接生的孩子,总归是意义不同,而且还是极少有的龙凤双生子。
“好,胎里养的足,健康着呢,有福气的两个小娃娃。”太医笑呵呵的给襁褓里的两个孩子挨个把了脉,连声说好。
太医心里没说的是,两个孩子比有些怀一个的都健康。
而且都有四五斤重,从高夫人的肚子来看,这两个孩子真的是件奇事。
最奇的是,大人跟孩子,明明危在旦夕,却突然顺利生产。
嗯,太医表示想不通,不过,一切都好是好事。
几人都稀罕的看着龙凤胎,高武在外面垫脚看了下,啥也没看到,不过依然很开心就是了。
李雪茵换了房间后,太医隔着床帘给她诊了脉,“尊夫人无碍,往后好好养两年就行,不过,五年内,一定不可以要孩子,此次万幸没伤了根基,若下次就…”
即便如此,情况也好的超过太医的最好设想,真是奇了…
太医未将话说完,但高庆元怎会不知那意思。
客气的谢过太医,让高武留下看着李雪茵,虽然太医说了生产疲累,这一觉会久些,但高庆元还是觉得留着高武在这才放心。
送太医出去,先去看过孩子,两个孩子倒是乖,安静的睡着,高庆元也不敢抱,看完儿子看闺女,怎么也看不够,但还有事要忙,小声的叮嘱江妈妈跟小春,照看好孩子。
轻手轻脚走出去,高庆元总算带上了笑容,大手一挥,给府里几个下人赏了半年的月钱,又给太医跟嬷嬷各自包了个大红包。
吩咐孙婆子带着小夏张罗一桌好饭菜,
“两位辛苦了,此次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高庆元为两人斟酒,敬了两人一杯。
此次之凶险,让高庆元略一回想,就后背渗冷汗。
高庆元心里有些不太靠谱的猜测,但这二位帮了大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这个恩,他记下了,这二位救的不止是这母子三人,是整个高家!
太医跟嬷嬷也很高兴的喝了两杯水酒。
此次,不光是主家惶恐,他们两个也是提着心的,无冤无仇,总是想着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尤其是小孩子,多可爱啊!
高度紧张过后又酒足饭饱,让人再也撑不住困意。
安排两人睡下后,高庆元站在院子里,望着夜空。
总觉得,今夜的天,更黑些。
云层之上,
“可真是好没道理。”
妧零盘腿坐在云层上,看着被金色符文禁锢的黑云,闲闲开口。
“人家都结婚生子了,你怎么还没玩没了?娘们儿唧唧的…”
嫌弃鄙夷的话,让黑云一滞,随即涌动的更加厉害。
士可杀不可辱,谁娘们儿唧唧了,明明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搞破坏,结果还反过来人身攻击。
讲不讲道理?!
结婚生子又如何,一介凡夫俗子,就该遵循命运的安排,做那些无谓的挣扎,不过是害人害己。
妧零看着被符文禁锢的越来越小的黑云,托着下巴啧啧出声。
宽大的青色衣袖滑落下来,露出一节瓷白如玉的胳膊。
“虽然你不是人,但也不能那么霸道不是,还不行人家换种活法?要说最该认命的,那可是,你啊…”
清凌的声音,在云层里浅浅回荡,幽远,透彻。
妧零抚着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银色,轻笑出声,
“命运这玩意儿,最是说不准的。”
“言之有理!”
除了妧零,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中带着古朴肃穆的男声。
“哟,舍得出来了。”妧零整理着衣袖,挑眉浅笑。
“你坏了规矩。”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压迫。
“系统爸爸不厚道啊,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着,我看起来好欺负?”妧零双手撑着云层,懒洋洋的往后一靠。
那道声音沉默片刻,
“这只是小世界。”
所以,做个人吧,别这么神出鬼没的,空间壁都要不稳了。
“啊,我忘了。”妧零毫无诚意的说着。
声音:…
“出现在小世界,只能是本土躯壳。”
“哦。”
这毫无诚意的回答,让声音再次沉默。
良久,才再次出声,只是声音里,莫名多了些无奈,
“你要怎么才肯配合。”
妧零闻言一笑,“看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不过既然你提出来,看在咱们也算老熟人的份上,随便给我那丑系统升个级吧,从内在到外形,就随意升个三五级就成。”
系统爸爸:…
“总共才多少级你知道吗?这样对其他系统不公平知道吗?”
声音逐渐暴躁。
“哦。”
妧零伸手招来一大朵云,躺在上面,舒服的闭上眼睛。
声音:…
“两级。”
妧零,“我…”
“没得商量。”
斩钉截铁的声音,表示着对方的态度。
妧零翻个身,睁开眼,“哦,原想说一级也成,但你非要连升两级的话,也不是不行。”
“你闭嘴!”
声音里全是暴躁,什么低沉,什么肃穆,全抛到虚空去了。
“人设莫崩。”妧零戏谑出声。
“你自己都崩了,管老子崩不崩。”
哼,之前战战兢兢,逗比且怂,愣是让他没发现问题。
等发现这人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谁知道这人越来越放飞自我,人设都不要了,简直犯规!
夫人太惹火(31)
妧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观众喜欢多元素,我现在的人设是深不可测的大佬。”
空间内响起大大的嗤声。
妧零似没听到一样,扬眉一笑,
“提起人设,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系统爸爸好像不太行啊,都出bug了,还是出在我身上。你猜,身为大佬直播间的主播,会做点什么事,来保持大佬人设?”
妧零笑语嫣然,如跟好友闲话。
“bug对你又没影响。”
谁不行?!谁不行了?!
故作深沉失败后,破罐子破摔的系统爸爸。
“系统爸爸的三观不正哟,怪不得我那丑东西一点用都没有,不过我这人是言出必行的,那么,”
妧零扬眉看向某个方向,浅笑怡然,
“后会、无期!”
清凌的女声落下,
一道惨叫声在虚空中乍然响起,
惊的虚空中的驚鳞鸟,振翅高飞,留下一道白色的磷光…
虚空某处,巍峨建筑里,着一身白装的男人,双手捂面,额头滚落着豆大的汗珠,似是痛苦之极。
好一会儿,男人才移开手掌,微抬起头,面前的大屏幕里,倒映着一张完美到极致的俊颜,只是那双眼上拳头大的青紫,破坏了这份美感。
多少年了,
无人伤他分毫。
此人,太嚣张!
十指在屏幕上快速游走,
然后就是男人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只见那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大字,
“报酬。”
—————
而惹得男人暴怒的人,此时正在逗大肥鸭。
“小可怜,你的系统爸爸不要你咯。”
这语气,活脱脱的伤害幼小心灵的坏人。
“你骗人,哇,不是,的,…”
旺财隐在高宅,吃着零食等宿主时,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系统主板,脑海里空荡荡的,与宿主之间的那种羁绊也断了。
这是何等恐慌的现象。
旺财傻眼,还不敢乱跑。
可怜,无助,孤独!
捧着一张即将崩溃的心,煎熬中等待着。
见到妧零的那一刹,就放声大哭起来,也亏的妧零给他施了术法,不然就这鬼哭狼嚎的,该吓死多少人。
妧零看着丑东西一副天塌的样子,一点也不心疼,反而恶趣味上来,逗的旺财更是哭的不能自已。
咦,哭起来更丑了。
“鸡腿凉了。”
“哇,嗝~”
伤心是真伤心,但美食又没错,怎可辜负。
妧零也是服气,这货才是水做的吧。
瞅瞅,那毛都哭成一缕一缕的。
“你见过你的系统爸爸吗?”
“嗝,没有。”旺财啃鸡腿的空挡里,回答妧零的问题。
“见都没见过,你伤的哪门子心?”妧零也是无语。
这帮子小傻瓜,被洗脑的厉害。
“虽然没见过,但系统爸爸很厉害的,嗝,系统爸爸那么厉害,我等级不够,见不到,很正常。”
无脑吹~
妧零都不忍心打击她家的丑东西了,算了算了,给他一个前进的动力也好。
“我任务完成的出色,你的系统爸爸将你赏给了我,以后啊,可得跟紧点,不然被空间壁挤成肉泥,可就吃不了美食咯。”妧零伸出一只手指,在旺财的头顶上点啊点。
旺财:????
哇,不能吃美食好恐怖,比系统爸爸不要他还恐怖,他要吃醉香楼的烧鹅才能安抚这颗受到严重惊吓的小心心~
妧零:…
这小傻子,心思还能再浅白点吗?!
怪不得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想不想升级?”
“嘎?还能升吗?”
“我说能就能。”
“嘎嘎,宿主好棒!”
对上那真诚的小眼睛,妧零觉得她有点不好意思是怎么回事。
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地方给她家旺财升级去。
…
山高林密的森林深处,没有路,没有太阳,没有空地,但森林是静美的,各种各样的植物和自然生态,呈现出生命伟大的力量。
“就这里了。”妧零挥袖清理出一片可以下脚的地方。
“嘎,宿主,我们来这干嘛?”系统好奇的看着周围。
“给你升级啊。”
妧零就地取材,摆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又抬手将这一片下了结界。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能伤害到他们的人或物,但丑东西升级是大事,一丝差池都不能有。
“来吧。”
“嘎,这,这就开始啊,会不会太快了,”旺财扭捏了一下。
妧零:咦~
算了,还是别说话了。
旺财还没想明白要怎么做,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安安静静多好!
妧零两手相对,快速掐着法诀。
金色的光芒,自双手泄出,笼罩在旺财身上。
朱唇无声的开合着,很快,那些金色光芒凝成丝线状,一条条宛若活了般,穿梭、纠缠着,最终结成一道古老又神秘的符咒,融入旺财的身体。
而这还没完,妧零又做出同样的举动,只不过,这次是生机盎然的青芒,当青芒也没入旺财体内时,妧零拿出两枚珠子。
一枚是纯金色的,还能看到里面闪动的流光溢彩。
另一枚则是如水灵般晶莹剔透,细看之下,中间似乎有只小小的东西在闭目沉睡。
妧零动手把旺财宽大的扁嘴巴掰开,将两只珠子放进去,
“咦,还流口水…”
妧零略带嫌弃的在旺财身上擦擦手指,然后坐在一旁,等着大肥鸭的蜕变。
“不争气,就丢掉你。”
昏倒中的旺财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威胁,肥胖的身躯抽搐一下。
—————
山中不知岁月长,
但说人间套路广。
高宅,
喜气洋洋,人来人往。
不大不小的宅院里,各个房间都有人。
“老姐姐,你看这道菜要不要换一下,这菜名听着不喜庆,”
高母听完高珥给她读的菜单,就跟李雪茵的母亲商量。
高母识得几个字,但也只是勉强看个简单的信件还行,复杂些的就不行了。
这京城就是不一样,菜名都取的这么有学问。
旁边整理东西的李母接过菜单一看,
“嗯,是不怎么好听,大妹子果然细心。”
“嗐,啥细心,就是粗人一个。”高母乐呵呵的。
能不乐嘛,龙凤胎啊,那得多大的福分,才有这样的造化。
李家真是他们高家的福星。
越想,高母看李母的眼神越亲切。
夫人太惹火(32)
高母不当李母是外人,李母也同样用了真心交好,自是其乐融融。
李雪茵这一胎,李母也高兴的很。
有这一胎,闺女算是站稳了脚,哪怕女婿将来步步高升,有这一双儿女傍身,闺女也是稳的。
当然,这都是往后的。
眼下来说,李母是真的满意,且看女儿的脸色,就知道女婿是真的将女儿照顾的很好。
当初接到消息说女儿生了龙凤胎,他们那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双胎啊,也不知他们闺女还有没有人形。
好在,闺女很好,孩子也好。
李家是打心底感激高庆元的。
生产时的事,他们听说了些,所以,感谢他没有放弃他们的女儿。
毕竟这种时候,就是人家保小,也是没错的。
后来知道闺女有太医给开方子调养身子,那心就更是放下了。
两家长辈后怕,高庆元跟李雪茵则是庆幸。
幸亏当初没让任何一方的长辈过来,若吓出个好歹,他们一辈子也难以心安。
听说的,永远不及亲身体会来的深刻。
—————
高家的龙凤胎,引来左邻右舍,许多人的羡慕。
高庆元也没想到,他在这京城出的第一次风头,不是因为自己的才华,而是因为一双儿女。
高庆元心疼媳妇孩子,洗三的时候,只是将高李两家人接来应应这个习俗。
李雪茵更是被高庆元哄着坐了个双月子。
一致决定满百天再宴客,什么都不及大人孩子的身体重要。
原本是想回老家摆桌席,只是,朝堂越来越紧张,哪怕是没实权的小编修,也不敢轻举妄动。
百日宴的当天,来了许多人。
好在高庆元有两手准备,提前包下一家档次还不错的酒楼。
酒楼满客不算,家里也摆了几桌。
不过家里都是些女眷。
大多是眼馋这位高夫人的好福气。
没来之前,有些人暗搓搓的觉得拖到百日才办宴席,定是大人孩子不太好。
结果一看,得,是他们小人之心了。
这高夫人面若桃李,精神极好,一对儿女也是白白胖胖,那小胳膊小腿看着就有劲,一对大眼睛可机灵了。
这爹娘长的好,儿女自然是粉雕玉琢,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据说,高家夫妇感情还极好,一没通房,二没美妾。
还有,三皇子都派了近身伺候的来送了礼。
这可真是,
真真儿的让人羡慕嫉妒了。
这一日,除了两个孩子,其他人都累瘫了。
顾不上收拾其他,大家简单洗漱一番,就各自休息去。
真的太累了!
主要是心累,
一方面要保证自己不露怯,不出丑,一方面得照顾都是有身份的女眷。
这可真是…
好在,高庆元官位低,在京城达官贵人到处走的地方,并不显眼。
真心来庆贺的,自然不会多事。
那些想来沾喜气,更不好多话。
小小的高宅,在京城里的第一场宴客,顺利结束。
而这一次,也让许多人认识到高家夫妻,都是不错的人。
虽然这些人也不是多大的身份背景,但能有人脉总是好事。
都是抱负满怀的时候,未来,谁说的准呢。
第二日,大家就开始收拾东西,那些随礼,都要归拢好,也要做个详细的礼单,将来好回礼。
昨日人多,礼是李家大哥跟高大哥接的,记礼单的是高武跟高珥,确保不遗漏任何一位客人。
这一忙,又是一天。
等都得闲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哦,咱们福宝给奶奶笑呢,哟,满宝也跟奶奶笑呢,哎哟,奶奶的乖宝哟。”
高母坐在特制的双人婴儿床边,逗着两个伸胳膊伸腿的两个小家伙。
两个孩子的大名是洗三那天定的,高父高母让李父来取,孩子外公是有学问的,一番推辞客气,李夫子定了个卓字,
高家孙子辈是卫字派。
如此,高庆元的儿子就叫高卫卓。
远见卓识,卓尔不群。
女孩儿不排辈,李家想着他们取了一个,另一个就给高家取,高父高母也想不出合适的,村子里都是这花那翠的,搁孙女身上,太俗了,不好。
最后高庆元争取到机会,给女儿取名为高怡彤。
这是他同夫人一起想的名字。
虽然知道都是由长辈取名,但不妨碍做父母的那份美好期许。
给儿子的字没用上,女儿的能用上,让这对新鲜出炉的父母很是高兴。
后来又有高父高母定了小名,福宝,满宝。
都是寓意极好的,自然皆大欢喜。
李家大哥跟高家大哥是在第三天,就各自离开。
开门做生意的,关门久了总是不好。
高父高母带着小闺女,跟李父李母是五天后,一起回家,毕竟家里都离不开人。
虽然不舍,但看着小两口日子过的不错,就放心了。
临走前,李母拉着闺女的手说着贴心话,传授一些生活经验,夫妻相处的经验。
高母也在跟儿子儿媳各种叮嘱。
高庆元跟李雪茵对于李父李母离开是理解的,包括对高父离开也觉得正常,唯独高母这里,他们以为会留下一段时间的。
不想,
“娘,爹回去看着家里的事就好,您跟小妹留下来吧,福宝满宝都需要人,您在这,我跟雪茵也放心啊。”高庆元温声说着。
“是啊,娘,留下吧,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请教您呢,也想小妹指点下我的绣活。”李雪茵跟着真诚开口。
儿子儿媳的挽留,让高母心里很高兴,她也舍不得两个乖孙,但是,她还是要回去。
这里不适合她,原本她是有心带着小闺女留下的,一来是为了孙子孙女,二来也希望小闺女在这京城长长见识。
十五的大丫头,亲事,该认真琢磨了。
想法是有,但酒席之后,她就改了主意。
来的女眷的确没有为难她,但她们会有意无意看她粗糙的手,会在她吃饭发出声音时,露出惊讶的眼神,会…
那种尴尬,着实让人臊的很。
而小闺女那边也一样,与那些小姐们尴尬的坐着,虽有儿媳带着,但小闺女自己本身没经过事,眼底的慌乱,羞红的脸,让她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儿媳是好的,处处照顾她们,可人一多,哪能顾的过来。
夫人太惹火(33)
宴客结束之后,
高母悄悄问过小闺女,若想留下来,她相信二儿两口子定不会亏待闺女,但闺女摇头了。
这次对闺女的打击也是挺大的。
之前虽然没说,但高母知道,自己这闺女带着些骄傲任性的。
尤其是有个做官的二哥,小闺女心气儿更高了。
真心疼到大的闺女,见她如今蔫蔫的,她这做娘的也不好受,但闺女能沉下性子有长进,她也是打心底欣慰。
毕竟,发迹的是兄弟姐妹,而不是父母。
父母可以无私的保护孩子,兄弟姐妹就不一定。
三年五年没事,可一辈子都借着人家的光过日子,哪能过的好呢。
这次宴客,让大家更清楚的认识到身份二字。
以往那些飘忽的心,也收了许多。
而且高母也看出来了,儿子是个主意大的,她啊,除了岁数大,没啥能帮人家的。
而且,远香近臭嘛!
再说,回老家住着漂亮的大房子,管着百亩良田,有酒有肉,回头再买几个丫鬟伺候着,这日子,它不舒坦吗?
就跟这里的那几个丫鬟婆子们似的,不用主子们多操心,个个能干的很。
她啊,真没啥不放心的。
倒是家里那些个牲口,出来这么些天,怪不放心的。
也不知道老周家有没有好好喂养。
两家的长辈定了主意,谁也改变不了,高庆元跟李雪茵也只好为他们准备妥当,托了靠得住的人。将他们送回家。
每家雇了三辆马车。
一辆坐人,另外两辆拉东西。
吃喝穿戴都有。
这番回家,又惹的大家眼热不已。
暂不提那些,只说高宅里,
李雪茵看着突然空下来的院子,一时还有点不习惯,不过,不等她多想,儿子的哭声拉走她所有的思绪。
“福宝不哭,娘看看。”李雪茵温柔查看着儿子,发现一切都好。
小夏忍笑道,“夫人别担心,是小姐踹了少爷一脚。”
“满宝?”李雪茵看了一眼正吃手手的女儿,乖乖巧巧的,看的她心都化了。
“娘的满宝可真乖。”说着就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
福宝:臭妹妹!(?_?)
—————
三年的时光,
皇城的繁华依旧,近些日子,还新添了几分喜庆。
新皇登基,天下恭贺!
高庆元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最主要的是,队友也超给力。
所以,昔日的三皇子,成为如今的新皇。
御书房内,
“爱卿帮朕良多,可有什么想要的?”
商量完正事后,新皇靠在椅背上,笑问站在下首的高庆元。
高庆元忙跪下表态,“臣只是尽本分,皇上乃天命所归。若说要求,臣…”
高庆元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惹的新皇哈哈一笑,“爱卿但说无妨。”
高庆元不好意思的开口,“臣最近想买处宅子,一时没有合适的。”
皇上,请不要大意的赏我一处宅子吧。
新皇微愣之后,朗声大笑,“这有何难,爱卿放心。”
“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庆元不居功,不自傲的姿态,让新皇很是满意。
高庆元恭敬退出御书房之后,新皇感叹着,“高家不错。”
新皇身边的大太监,是以往在三皇子府就贴身伺候的太监。
“皇上慧眼。”
大太监笑着将新沏的茶放在新皇面前。
“嗯,”新皇喝了一口唇齿留香的贡茶,“既是忠臣,朕得爱惜着才是,选处合适的宅子跟庄子的地契,送去给朕的爱卿,啊,另赏白银千两,黄金百两,其他东西,你看着赏些。”
大太监领命前去办事。
这厢还没到家的高庆元,拐去了华胡巷。
文源轩内还有客人在选纸笔。
这两年,文源轩的生意不好不坏,倒也能养活文源轩的众人。
对,三年的时光,文源轩的孩子已经排到十七,高士奇。
“先生。”只有六岁的高士奇,对高庆元孺慕的很。
高庆元看过孩子们之后,就跟吴道刚到后院里说话。
“孩子们多了,这地方挤了些。”高庆元看着晾满衣物的后院。
“是啊,过去两个小子一个房间,现在五个六个挤一块,确实拥挤些,不过对孩子们来说,还是很满足的。”吴道刚对养孩子是越来越趁手了。
五大三粗的男人,硬是长出了一颗慈母心。
“吴大哥辛苦了,就这些吧。”这些孩子若能养好,便是他高家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虽然这些孩子,并不是全都适合跟在他身边,但只要够衷心就是最大的好处。
像高义几个,已经有了安排。
高义在西城的铺子,高珥在北城的铺子。
高弎跟在他身边,高武跟着夫人,高肆在文源轩看顾铺子,以及帮助吴道刚照顾其他小些的孩子。
吴道刚点头,心里也松口气,虽然孩子们都懂事,但养这么多,也累啊。
倒不是他不愿意多养,而是人的精力有限,就这些孩子,他已经有点力不从心,再多,就顾不过来了,皆是,养不好的孩子,要来何用?
高庆元抽查孩子们的学习进度,一直到天色将晚,才回家。
“爹,”
“爹爹。”
福宝满宝已经能跑的飞快,见高庆元回来,小腿扑腾着冲向高庆元。
“慢点。”
李雪茵在后面叮嘱着。
高武小跑着跟在两个孩子后面,看着小姐少爷被先生抱住,才抿着笑,站在一旁。
“调皮。”高庆元慈爱的看着儿女,然后双臂用力。
“哇,爹爹好棒。”
“好棒!”
被同时抱起来的两个孩子高声欢呼。
一时间,不大的院子里,全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
等两个孩子睡下后,高庆元才揉揉发酸的胳膊窝。
两个孩子养的好,三四岁的孩子,加一块五六十斤,尤其是两个孩子被抱着并不老实,不停扭动,这就让抱着的人很辛苦了。
李雪茵瞧见这一幕,没说什么,只是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高庆元甩了甩发酸的胳膊,才坐下跟李雪茵说话。
“今儿我向皇上讨赏,想来这两天会有赏赐下来。”
讨赏?
李雪茵品着这两个字,
“官场的事,我也不懂,反正我们娘三支持你。”
高庆元揽着李雪茵,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轻轻嗯了一声。
夫人太惹火(34)
高庆元没想到赏赐会来的这么快。
第二日中午,大河到翰林院找他,说是宫里来人。
到家后,就见皇上跟前的太监在客厅喝茶。
当然不是贴身大太监。
高庆元目前的份量,还不到劳动这位贴身大太监的地步。
皇上派谁,一定程度上代表这人在皇上那里份量。
皇上跟前伺候的,除了贴身的那位刘公公,刘大总管,还有四名御前太监。
这四名也是有说法的,
而来高宅宣赏的就是这四位其中的范公公,四名御前太监的领头人。
可见高庆元在皇上那里宠信度还是很高的。
高庆元客气作揖,
“有劳范公公。”
范公公忙回礼,“不敢当,高大人客气。”
不算大赏,所以只是口谕。
口谕一出,高庆元心里便明白那日的表现,皇上很满意。
南城二进的宅子,地段不错占地两百亩的庄子,还有金银珠宝。
最主要的是,有一块御赐的“高府”匾额。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宅上下,包括四岁的福宝满宝,都跪下谢恩。
范公公办完差,不再多留,
“辛苦公公,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小玩意儿望公公莫嫌弃。”高庆元送人到门口时,借着宽大袖摆给范公公塞了个东西。
“哎哟,奴才怎好…”范公公脸上一副诚恐的样子。
都是心眼比马蜂窝多的人,哪有那么多的诚惶诚恐。
东西自然是送了,人,也送走了。
高庆元见马车走远,才回身。
马车上的范公公,在马车驶出西城后,才抖下衣袖,看着手里的东西,面白无须的脸上,带上一丝笑意。
笑意虽浅,却比之前看起来自然的多。
高宅里,
“相公可有想好何时搬家?”
李雪茵看着手里的地契,柔声问着。
高庆元却不急着回答,而是打开一盒首饰,从里拿出一只金丝缠玉的发簪。
“这个夫人带起来肯定好看。”
说着就往李雪茵头上比划。
“相公为我簪上?”
李雪茵挑眉一笑,眸光含情。
高庆元小心的给李雪茵带着簪子,“嗯,好看,夫人果然天生丽质,什么都配的。”
李雪茵耳根一红,嗔了高庆元一眼,眼底流转着的柔情似水,只看的高庆元心神荡漾。
高庆元掩饰性的咳了一声,拉过李雪茵的手,“搬家一事先不急,若我所料不错,接下来我也该动一动了,到时候再搬不迟。”
宅子不是买不起,
不过是在这京城立足,需要些底气。
在他还没做出大成就的时候,皇上便是他家最大的底气。
只是不知道皇上会将他安排在哪个位置。
不过,不管哪里,只要是往上升,搬家的时候,体面就能多一些。
想起这些,高庆元不由感叹,上辈子哪有这些汲汲营营,可偏就官运亨通。
这辈子…
这辈子也挺好,算计的乐趣,跟谋算成功的愉悦,让人上头!
他还挺喜欢这种生活氛围,让他觉得充实。
尤其是家人陪伴,让他不管做什么都有很大的成就感。
果不其然,
一月后,高庆元直接升为从五品,翰林院侍读。
正七品到从五品的跨度不可谓不大,但这次升官的圣旨不止有高庆元,前后十几人,比起其他有权有势的升迁,高庆元这个从五品不算扎眼。
更何况大家也清楚,这位是新皇的拥力者,从龙之功啊。
权利更替不可能风平浪静,新皇看似顺理成章轻轻松松坐上龙椅,但这里面的波涛暗涌,长眼的都看到了。
而从龙者的存在,就是平息这些暗涌。
所以,既是有功,自当该赏!
更何况也不是什么权高位重的官职,皇上开心就好。
接了圣旨的高庆元,心中也觉得挺好。
比起上辈子的实权在握,这辈子的清闲职位,正和他意。
朝堂他要进,地位也要有,但他并不想卷进权利的漩涡。
如今就挺好,不用离京,在南城那一片,也不会太过普通。
—————
“爹爹,我们要去新家了吗?”
福宝满宝兴奋的围着高庆元转。
“快别转了,你爹都要被你们转晕了。”李雪茵头疼的看着精力旺盛的儿女。
两个孩子越大,就越闹腾。
高庆元拉过儿女,抱在腿上,“是啊,要去新家了,福宝满宝开心吗?”
“开心!”
“开心,新房子好大,好漂亮啊!”
有了新房子,总要去看的。
在高庆元沐休的时候,一家人就去看了新宅。
二进的宅院,自然是大多了。
比现在的院子,要大出三四个的样子。
进门就是一个刻着五福临门的壁照,左右两边是建的精美的回廊。
第一进,大大小小的房间有八间。
还有凉亭,假山流水。
第二进有个小花园,错落有致的房间有八九间。
这对于人口简单的高家人来说,的确是大房子了。
新得的庄子,他们当然也去看过,都是风景优美,极好的地方。
从得了赏赐开始,他们就开始着手准备。
等高庆元在新职位适应之后,就准备搬家一事。
乔迁之喜,乃大事。
高庆元与人结交,纯粹看人品,不论高低。
如此算下来,这些年结交的人,还是不少的。
宴客当日,男客去酒楼,女客在挂了御赐门匾的高府内。
有了上次的宴客经验,再加上下人们也调教的不错。
因此,一切还算顺利。
高李两家,有了前面一次经历,如今稳的多。
难免还有些轻视的目光,但大家应对起来,自如的多。
高小妹去年成了亲。
说起高小妹的亲事,高庆元就不痛快,无他,因为在求娶高小妹的人家里,就有那梁家。
那一家子,彻头彻尾的小人,对外伪装的一向很好。
所以,高父高母就觉得这是门不错的亲事,要不是高母给京城去信提起这事,高小妹都要与那姓梁的定下亲事。
高庆元收到信后,忙回了信,请人快马加鞭送回去,此事才没继续。
不过那姓梁的着实有心机,一边有双方父母沟通,以示重视。
一边却制造各种巧合跟高小妹接触。
高小妹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自然是被拨动了心弦。
夫人太惹火(35)
好在,一切阻拦的及时,虽然情丝萌芽,但还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
由父母劝说,又有二哥的来信,高小妹也懂事的没去闹。
主要是在高小妹心里,她家二哥是顶顶厉害的人,二哥说那家人不好,定是真的不好。
后来为高小妹定的是县里的另一家,家境同梁家差不多,不过那家没有姓梁的会读书。
但也是位不错的年轻人,对高小妹不错。
定下亲事一年后,来年成的亲。
妹子出嫁的大事,高庆元请了假回去为妹妹送嫁。
高庆元两夫妻商量后,送了高小妹一间铺子,二十亩良田,二百两银钱做填妆,还有一些首饰布匹。
这是明面上的,私下里,还给了高小妹二百两的私房钱,一张小宅院的地契。
高大哥家也填不少东西,虽然比不起高庆元的手笔,却也是很体面的填妆了。
高小妹的嫁妆一出,眼红不少人。
尤其是梁家,差点绷不住,想要破坏这门亲事,好在,对高家还算有所畏惧,毕竟,人家可是有做官的。
只能暗恨,可惜了…
高小妹风光出嫁后,高庆元又在家待一天,又带着妻儿在岳家待了一天,便回了京。
回京后,着手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梁家。
倒也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不过是送了梁家一门亲事。
这世上好姑娘很多,但也有那不太好的姑娘家。
所以,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高小妹婚后果然过的不错,那一家都是温和的人,高小妹自第一次在京城受了打击后,也改变许多。
虽然还是有些小任性,但不惹人厌,相反,这样的鲜活挺招人喜欢,比如,她的那位相公。
自高小妹成亲后,高庆元心里就大大的松口气。
尤其是新皇登基那日,悬着的心,总算落到实处。
别人的恩怨情仇,他管不着。
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只想亲朋好友平安健康。
不过有些人的纠缠,大概是宿命吧。
比如,云诗菀嫁给了前世的皇上,这辈子的廉王,八皇子。
老皇帝走的潇洒,啥也不管,儿子们也没好好安排。
给那些个皇子们封王,还是新皇下的旨。
不过,有封号没封地,挂的职位也是虚职。
廉王与云诗菀的亲事,倒是不错。
但其中出了点小叉子,比如,云诗菀被云氏一族逐出家门,剔除族谱。
比如八皇子无权无势,冷漠寡言。
一开始两人还觉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后来,…
毕竟是有大气运的人,男配女配还是很多的。
这样那样的搅和,又或许是因为得到的太容易,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终于成了怨偶。
而但凡对云诗菀死心塌地的那些皇子公子们,都得到了相应的“管教”。
比如那位史晨旭,直接被他老子打断了腿,倒不是做老子的心狠。
关键是这货太能作了,再任由他作下去,史家上下难有好下场。
而那位梁希舟,呵呵,人家梁家可是有嫡子,嫡子也没出意外。
所以,轮不到他嚣张。
只是看人的眼神,越发阴鹫。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该遇到的人总会遇到。
比如云诗菀跟李雪茵,两人也是交锋数次。
李雪茵性情温和,但不是泥人。
该怼的一句也不少。
毕竟,当初差点小产的事,她也没忘。
其实李雪茵一直不能理解云诗菀对她的敌意从哪来。
她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若是因为男人,那就更荒唐了,人家都娶妻生子了,你还死死纠缠,算什么道理?
单凭一时好感,就肆意妄为,不顾道德是非,是不是太轻率了些。
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有人存心挑事,李雪茵也是不带怕的。
高庆元在背后全力支持李雪茵,两夫妇同气连枝,一致对外,所以,不管别人如何挑拨陷害,都不影响他们的感情。
反倒是云诗菀那边过的鸡飞狗跳。
原因无他,云诗菀与廉王的魅力都太大,走到哪都能吸引别人的钟情。
所以,两人就互相觉得对方不检点,吵吵闹闹是常事,甚至还动过手。
然后就有各路男女出来为心上人打抱不平,各种纠缠,各种撕。
啧啧,那叫一个热闹。
这廉王府已经成了京城的独特景致。
这些已经不关高家什么事了。
人家关门过日子,越过越好。
李雪茵在龙凤胎七岁的时候,又产下一子。
虽然一切顺利,但高庆元还是吓的不轻,两口子一商量,找太医拿了避,孕的药,两人都服。
这辈子,在高庆元的努力下,本该命运悲惨的人,都过得很好。
而他自己也经过各种努力,最终入内阁。
在内阁待了十年。
高庆元四十三岁这一年,递了致士的折子。
皇上自是不准,像这种事少又衷心,不惹事,不上窜下跳的臣子,没有做皇上不喜欢的。
但高庆元是铁了心离开,致士的折子压了两年后,皇上还是放了人。
但为高庆元亲自题了两幅字,
忠孝臣子,
耕读世家。
这可是御笔金口,哪怕高庆元退下来,却也是荣耀至极。
这让许多臣子眼馋的很,勤勤恳恳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份荣耀嘛。
高庆元退下来之后,便准备回老家,儿女们都已成家,个个都有出息,自是不用他们再担心。
高庆元带着李雪茵回了老家,按着他曾经的愿望,办了一家书院。
这辈子,夫妻恩爱,家庭美满。
两夫妇活了八十二岁,相继离世。
临终前,高庆元想起了曾经的奇遇,对那位青衣姑娘,甚是感激。
不管付出何等代价,有此一生,值了!
—————
毫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突然迸发出一道金光。
金光转瞬即逝,无人察觉。
“啊…”
妧零打了个哈欠后,才慢吞吞的坐起来看向正在敛收金光的旺财。
“不过是一滴血脉原力,竟然吸收了几十年,旺财,你不行啊。”
刚敛起大部分光华的旺财,瞬间炸毛。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奶脆奶脆的声音,犹如孩童。
妧零挑眉,打量着升级后的旺财。
洁白如雪的羽毛里,还有金光在游走,嘴巴跟脚蹼橙黄透亮,像是黄宝石。
最主要的是,体型只有两个巴掌大小,是之前的十五分之一。
小小巧巧,圆圆润润,可可爱爱!
他是个冤大头(1)
旺财从妧零腰间的兽宠袋里探出脑袋。
看着眼前荒芜的田野,想起个问题。
“宿主,你不是任务者,我也不是系统了,直播间怎么办?”
妧零放下镰刀擦擦汗,
“操心多了容易长不大。”
有什么怎么办的,没了她这个直播间,还有大把的直播间。
她事先将直播收益兑换成礼物,私信送给直播间那几位忠实的大佬小朋友们。
感谢他们的喜欢跟维护,江湖不见!
反正是不能便宜了主系统。
旺财哦了一声,便爬在兽宠袋往外看。
“宿主,你干嘛要用寄体?还得干活。”
“呵呵,体验生活嘛。”妧零磨刀霍霍向草丛。
旺财:???
奇奇怪怪的宿主。
“那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帮寄体逆袭?”旺财摸出一把炒黄豆,放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吃着。
嗯,这副寄体的奶奶的手艺真不错,黄豆炒的脆香。
“算不上,只是有些小愿望罢了。”
妧零将小背笼里的草按压实,用绳子捆好,才背起往回走。
走到村口,碰到相熟的村民,
“小玲身子好了?”
妧零笑应,“好了。”
来人扬声接了句“那就好,往后可得离水远些,老话说,水火无情。”
“是,我一定小心。”
说着话,穿过村子,停在一家土坯房跟前,推开木门,进到院子里卸下背笼。
“玲儿啊,感觉咋样?”
妧零一回来,这副身体的妈妈就举着手从厨房出来,关心的问着妧零。
“妈,我还好。”
妧零叫的很顺口,毕竟是快穿届的老员工了,业务能力还是在的。
“嗯,先去歇会,妈贴玉米糁饼子,一会就好。”说着,又举着手回了光线暗淡的厨房里。
妧零放好镰刀,坐在院子里用蒲扇扇风。
这是八零末九零初,欣欣向荣的时代。
这副身体叫王小玲,七岁。
前些天下大雨,河里涨洪水,河两岸冲出许多鱼,村里人都去捡鱼,王小玲也拎着竹篮去了,结果脚下打滑栽进水里,被浑浊喘急的水流冲到村尾大坝,才被人救起。
在村里大夫说没救时,王小玲活了过来,人人都说老王家的小闺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妧零想起这些,嘴角动了动。
哪有大难不死。
这副身体就是个早夭的命格。
是那种只存在于主角配角们回忆里的妹妹。
对,这一家现在不起眼,只是个普通的乡下人。
但五年后,一切就开始变的不同。
先是被命运眷顾发了大财,接着儿子有出息,搞起了大企业,混的风生水起。
然而,这样的好运在遇到一位女孩后,一切变了样。
王姓在村子里属于大姓。
一个村子,大半都姓王。
跟王小玲一家三辈里头的近亲,只有一位堂叔跟姑姑。
那堂叔还是个单身汉。
王姓虽多,但跟王家近亲的很少。
王家人口不多,大家都住在一起。
王奶奶今年六十三,两个儿子,大儿子王国民三十三,小儿王国栋十九。
王国明一儿一女,儿子王启帆十岁,女儿王小玲七岁。
在儿子前头还有个大女儿的,只是两岁的时候,一场高烧没留住。
王奶奶也一样,一辈子生了六个儿女,只留住了俩儿子,为了不犯忌讳,那些没养住的不排序。
就这样普通的家庭,到最后硬是被命运玩出了花样。
王启帆在企业发展的正红火时,遇上漂亮坚强的大学生张丹阳,一见钟情。
在王启帆追求下,张丹阳无奈答应做对方的女朋友,毕竟人家对她那么好,她不忍心拒绝伤害他。
一场恋爱谈了五年,两人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就在两人谈婚论嫁,即将走上婚姻的殿堂时,命运开了个玩笑。
王启帆被人算计,跟一个女人滚在一起,恰好被张丹阳看到。
张丹阳愤怒,痛恨,伤心,然后脑门一热也随便拉了个男人睡了。
这个男人正是负伤回家休养的王国栋,王启帆的小叔。
受伤了,没力气反抗啊,然后这对男女就翻滚了一整夜。
第二日,张丹阳觉得这样不对,就拖着酸痛的身子匆忙离开,连跟她亲密一夜的男人是何长相都来不及看。
只记得对方如铁一样的身,躯,如火一样的胸膛,还有那结实有力的臂膀。
本就负伤,又纵.情的王国栋太累了,所以张丹阳走的时候,没有察觉,等到醒来,人已经不见了。
望着床上的红梅跟狼藉,王国栋发誓,一定为对方负责。
虽然不知道那是谁,虽然因为天黑不知道对方什么模样。
但他记得对方是如何的软魅。
张丹阳只当这事是南柯一梦。
不想,竟有了身孕。
这可怎么办?
正好,王启帆还在苦苦乞求原谅,张丹阳就问王启帆,你会一辈子包容我吗?
王启帆自然是满口答应。
然后,张丹阳便委屈自己,为了孩子同王启帆在一起。
王启帆为了张丹阳守身如玉好些年,那一次也是在算计之下,所以在两人在一起后,看着床上有梅花点点,便满心感动。
更是发誓这辈子一定对张丹阳好。
两人既然在一起了,那肯定是要扯证结婚的。
王启帆娶到心爱的人,那叫一个高兴。
在城里跟老家各摆了三天酒席。
而王国栋本是要参加侄子婚礼的,但不凑巧来了任务。
这一错开,就又是五年。
这期间,张丹阳摔跤早产一个儿子,万幸的是,孩子发育的极好,如同足月。
王启帆的事业也越做越大,被国家题名,家庭事业双丰收,不知羡煞多少人。
然而王启帆知道,妻子心里有疙瘩,他以为是早些年那场背叛,所以自知有错,只能全心弥补,洁身自好,不再犯错。
而张丹阳心里揣着秘密,一边觉得对不起丈夫,一边又觉得是丈夫有错在先,甚至,只要想起丈夫曾经跟别的女人滚在一起,就打心底作呕,一刻都不想跟王启帆待在一起,可看着聪明伶俐的儿子,又无奈忍下,只是心里的痛苦越来越多,快要将她淹没。
好在很快,
痛苦的内心,将得到释放。
错位的幸福,总是会回归原位。
他是个冤大头(2)
张丹阳初见王国栋时,只觉心尖狠狠一颤。
团圆夜,王国栋又好些年不在家,大家都很开心,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张丹阳端着茶给大家醒酒,发现那位让她心慌意乱的小叔不在,不等她想明白,儿子王景恒就先问了。
哦,原来是去休息了啊。
也不知怎么的,儿子恒恒很喜欢这位小爷爷,而且还不叫小爷爷,非要叫大爸爸,这算什么称呼,闹得大家直乐,不过童言无忌,大家就没当回事。
而王国栋也神奇的很喜欢王景恒,要知道,那可是号称部队里的鬼见愁。
家里人觉得是王国栋年纪大了,想要结婚生子,便安排各种相亲。
王国栋不耐烦,张丹阳心里也莫名不舒服。
一次机缘巧合,两人又翻滚在一起,当镶.接的那一刻,两人便知道,这就是他们想要寻找的人。
两人忘情的沉沦。
张丹阳喜悦又委屈的泪水,烫的王国栋的铁石心肠都融化了。
他告诉她说,我不会让我的女人白白受委屈,我会为你报仇!
张丹阳感动的只想跟眼前这位钢铁一般的男人一滚到老。
然后,王启帆就惨了。
企业被打压到破产不说,老婆爱上了别人,孩子也叫别人爸爸。
关键这个人是他的亲叔叔。
最离谱的是,他的孩子,竟然是他叔叔的亲生儿子?!
多大的笑话啊,然而,一切并没完。
父母接连出意外,奶奶岁数大了,受不了打击也去了。
这时,有人告诉他,从破产开始,都是他亲叔叔做的。
因为他欺负了他叔叔的女人跟孩子。
所以,人家来报仇了!
可是,他怎么欺负那娘俩了?
他逼她跟他在一起了?
他都快把那娘俩当祖宗敬着,结果换来一句欺负跟委屈吗?
哈哈,
多荒唐,
多可笑。
他这是被亲叔叔给当了冤大头啊。
不仅养了人家的孩子,还家破人亡!
王启帆想报复的,可他什么都没有。
只此一身。
后来,在王国栋同张丹阳的婚礼上,王启帆自杀在两人面前。
不,三人面前。
因为他们的儿子是花童,是他们爱的见证。
—————
“宿主,你在想什么?”
旺财悄悄探出脑袋。
“进去,有人。”妧零轻轻拍了拍腰间不起眼的小袋子。
连个深情男配都混不到手的冤大头回来了。
“小玲不舒服吗?老远就看你坐这动也不动。”王启帆将一摞柴火放在柴墩上,拍拍手,走到妹妹身边坐下。
“我没事,就坐着歇歇。”妧零望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岁的大男孩,很难想到未来会那么多的大波大浪。
“哥哥想当兵吗?”妧零小手拄着下巴,闲聊般问道。
“当然,我长大一定也去当兵,跟咱们小叔叔一样威风!”
提起当兵,就想起比自己大了九岁却威风凛凛的小叔叔。
那是他心中的标杆!是他的榜样!
妧零扬了扬秀气的眉毛,想起去年王国栋回来的情景。
十九岁的少年,眉眼冷酷,锋芒尽露,如寒冰利刃。
说到这里,妧零就忍不住想要吐槽,乡村僻壤,没有任何人脉背景,是如何在十四岁就被国家特招的?
更甚至于年纪轻轻就手握大权,不然也不会将王启帆的国企压的毫无反击之力。
但凡王国栋有个隐藏背景,也不至于这么不合逻辑,简直是离谱。
总不能是为了突出王国栋是栋梁之材,就给他开这么无脑的后门吧。
也是,王国栋的人设已经不属于常人,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能只身在炮火中闲庭信步,救人民于水火的存在!
咦,
狗急跳墙?
这么不讲究吗?
妧零隐晦的瞥了一眼湛蓝的天空。
嘴里不忘朝王启帆泼冷水,
“那你是没戏了,你家小叔,那是个bug的存在。”
而我,大.程序猿.佬,来修复bug滴!
“八哥儿?小玲馋肉了?”
王启帆挠挠头,没听明白妹妹说的什么。
不过妹妹遭那么凶险的事,是该吃点好的补补。
想着,王启帆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拿胳膊碰了碰妧零,小小声的开口:“掏鸟窝去不?”
妧零:…
她会这么幼稚吗?
“去。”
她才七岁,幼稚怎么了?
两人拿起镰刀背篓,朝厨房里喊了声,“妈,我们去割草。”
“哎,看着点你妹。”屋里王妈头也不抬的应了句,拿着铲子将熟的饼子弄下来,再团了饼子继续贴。
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往后山去,哦,是王启帆一个人在嘻嘻哈哈。
既然说了割草,那总得做做样子。
两人不拘什么草都割,七八月,正是野草肥美的时候,很快就弄满背笼。
两人将背笼放好,在山林里看了一圈,才发现一个鸟窝。
没办法,鸟窝可是村里孩子的心头好,抢手着呢!
“呸,小玲往后站。”王启帆往手里呸了点唾沫星子,摩拳擦掌的。
妧零早就选了合适的位置站好。
只见王启帆跟猴一样,蹭蹭几下就爬上最高的树杈,熟练程度足以可见经常干这事。
妧零捻着一根狗尾巴草,看向挂在树杈上摸鸟窝的王启帆,嗯,挺利索,这样利索不去当子弟兵可惜了。
不急,
怎么也得成年后再说。
不是谁都能让那些个原本刚正不阿的老首领什么的,一个照面就开后门破例特招的,然后由着一个毛头小子在部.队踩着熬了一辈子,牺牲颇多的军属,打脸升级!
妧零在脑海里描绘着王启帆的人生,突然想起个问题,这货的学习貌似不咋地。
这也是上辈子张丹阳对王启帆非常介意的一个点,觉得他们有代沟。
觉得王启帆初中都没读完,哪怕有钱,那也是一身的暴发户气息。
只会拿钱让她跟儿子买买买,花花花,一点也不懂她的精神世界。
哪怕是开着名车拿着名包,到处游玩又如何?
没有精神交流的婚姻,终究是空虚痛苦的。
妧零叹气,
除了这些被狗东西瞎了眼,莫名其妙弄成世界主角的男女外,正常情况下,哪那么多事事如意的。
在妧零想事的当头,王启帆已经从树上下来了,“看,有二十多个。”
他是个冤大头(3)
王启帆将脖子上的小草篓拿下来,献宝一样给妧零看。
妧零一瞧:不是她吹,就这样的,她能吃一百个。
“麻雀蛋?”妧零看着跟指甲盖大小的鸟蛋。
“嗯,是个大窝,走,回家煮给你吃。”有所收获的王启帆很是高兴。
到家后,王妈不知道去哪了,各屋的门都在关着,这可让王启帆大大松口气,要是被他妈知道他上树,又该抽他。
兄妹两个烧火煮蛋,最后,王启帆连壳都吃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鸟蛋听起来不少,但个头小,吃到嘴里没多少东西。
尤其是还留了十五个给家里大人。
虽说是塞牙缝的东西,但对现在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妧零看着王启帆刷锅的背景,嘴角含笑,看在多分她一个鸟蛋的份上,她一定帮助他好好学习。
王启帆感觉到妹妹的注视,转头咧着嘴,笑的没心没肺。
等到王妈回来看到鸟蛋,自然少不了王启帆的一顿批,主要是村里才有个皮孩子从树上摔下来,摔着腰脊骨了,起不来。
那家女人天天抹泪,男人也是唉声叹气,还不知道咋整呢,所以各家都严令孩子不能爬树。
—————
“这道题错了。”妧零拿着铅笔头点了点王启帆的本子。
“哪错了?你个一年级管我三年级,你是不是傻。”王启帆看了一眼自己的作业,咋看咋对,顺便嘲笑妧零一波。
“呵呵,九乘六,五十四,四被你吃了?”妧零的目光仿佛看智障。
“就是五十!就是五十,你才错,做你的加减法吧!”王启帆把作业本一把收起。
“哥,你知道六九多少吗?”
“五十四啊,这都不会,笨死你。”
妧零:…呵呵,就这智商是怎么打入国企的?
为了给男女主一家铺垫脚石,天上的那位,是闭着眼死拉硬拽给弄出的青年企业家吧。
“哦,六九五十四,九六五十,呵呵。”妧零拿起自己打着补丁的布书包,去另一边坐,她怕被传染。
王启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一张还算白皙的脸,一片通红,“你知道啥,我就是不想那么写。”
“嗯,你不想写,不是笨。”妧零可有可无的应了句,手下唰唰几下,很快将自己的作业写完。
“这么快写完了?乱写的吧,给我检查。”王启帆伸手拿过妧零的作业本,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写的这么快,肯定错的多。
然而,检查一圈,貌似都对。
不信,再来!
“哈哈,看吧,这么简单的题都做错,笨死你。哈哈,”
妧零故作紧张的夺过作业本,“没有错。”
“就有错,这里,二十七减九等于十八?明明是八。哈哈…”王启帆自认为扳回一局,笑的嗓子眼儿都能看到。
妧零:…
智商这个事,该怎么解决?
妧零同情的看了一眼王启帆,在作业背面列了个式子,算给他看。
“是,是这样吗,好像是。啊,我看错了,多大的事嘛。”王启帆嘿嘿两声,低着头去写自己的作业。
妹妹好聪明,唉!
半月后,
“哟,咱们玲玲这么厉害啊,第一名呢。”王奶奶摸着妧零第一名的奖状,笑的合不拢嘴。
“还奖有本子跟铅笔。”王妈也高兴的很,闺女真是争气!
到了晚上,王爸王国民才回来,他去镇上给人家垒房子挣钱,早出晚归。
“赶紧洗洗吃饭,王国民,咱闺女得奖了,第一名呢!”王妈一边盛饭,一边朝外说道。
“是吗?那我得好好看看。”王国民一抹脸,乐呵呵的朝堂屋走去。
“嘿,闺女中用!好样的!”
橙红的奖状,用浆糊贴在糊了报纸的泥墙上,别提多显眼了。
“小帆考多少分?”王国民拉着凳子坐下,时不时看奖状一眼,脸上的笑容从进屋就没断过。
王启帆偷瞄一眼他爸,酝酿着勇气,然后又偷摸瞄一眼。
“看啥呢,问你考几分。”王国民一看儿子那鬼祟样儿就想来火。
“语文六十七,数,数学,五十一…”
虽然王启帆已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王国民听到了。
“没及格?!”王国民这一提腔,王启帆下意识就往外跑。
“给我站住,老子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给老子整个不及格?”
王国民大步过去,跟捉小鸡一样抓住王启帆。
一顿竹笋炒肉丝,开炒!
好一会儿,孩子的哭嚎,大人的骂声才停止。
“再不好好学就滚回来下地去,不争气的…”王国民扔掉手里的竹条,胸膛还在起伏着,显然是气的不轻。
没人上去劝架,家庭条件一般,还给俩孩子交着学费上学,不容易啊,孩子再不好好学,那是真的挺生气。
“行了,洗脸吃饭去。”王妈也是恨铁不成钢。
“吃什么吃,饿饿心眼儿灵,别吃了。”王国民气道。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饭还是要吃,长身体呢。”王奶奶心疼大孙子,却也没拦着儿子收拾孙子,不好好念书是不对,但不让吃饭就不行了。
“小帆过来坐,书得用心读,有了文化,到哪都不怵。”王奶奶给孙子夹了一筷子豆角。
王启帆低着头,打着哭嗝说了句,“知道了奶奶。”
坐在凳子上,屁股疼,还不敢动,更不敢哭。
“来,小玲吃鸡蛋,继续保持。”
学习不好得挨揍,学习好的,自然有奖励。
王启帆悄悄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心里更难过了。
妧零可没管他,这货也不是真笨,就是马虎。
妧零将鸡蛋分了几份,给奶奶,给爸妈碗里都放了点。
大人们自然是不吃,但妧零会同意吗,自然是不能。
大人们嘴里嗔怪着,眼里却满是笑意。
懂事乖巧,还聪明的孩子,总是招人疼一些。
一家人也没觉得妧零考第一有什么不对,主要是才刚刚上学,上学期没拿奖,但成绩都超过八十分。
老师也说了,孩子没读学前班,直接上一年级,没基础还能考那样的分数,说明这孩子聪明。
真叫老师说着了,可不就聪明嘛,这第二期,就考了双百分,第一名!
这左邻右舍羡慕着呢。
他是个冤大头(4)
妧零等着大家都吃完,才开口,“爸妈,我想跳级。”
“啥?”
“我想跳到三年级,跟哥哥一个班。”这个时候还有留级一说,想要升级,至少要全部及格。
而王启帆童鞋很荣幸,将被留级。
“好,有志气!”王国民哈哈大笑。
王妈斜了自己男人一眼,什么跟什么就有志气了,“玲啊,二年级都没学,就上三年级,能看的懂吗?跳级还要考试,考不过人家也不要啊。”
“没事,一个假期呢,哥哥有二年级的课本,哥哥辅导我学就行,我听他们说村头于盼哥哥就是跳级,省不少学费。”
省不少学费简直戳中大人们的心尖。
“我肯定能学好,到时候还能帮助哥哥。”
小女孩一副骄傲自信的小模样,看的大家直乐,心里一合计就同意了。
反正闺女说的也没错,万一考试过了,还能省一级的学费,还能督促儿子学习,两全其美!
—————
“不许去我们班,不然,不然我扯你辫子!”
王启帆趁着大人们不注意,低声威胁着妧零。
妧零:出息!
“我才不会教你,哼!”王启帆放下狠话就要走。
“是不教,还是你自己不会,所以没办法教我呀?”妧零歪着头,笑吟吟的冲王启帆说道。
王启帆刷的转过身,提高音量,“谁说我不会,我都三年级了,二年级那么简单的题我不会吗?”
“哦,那你肯定是怕我聪明,超过你。”妧零一副我懂的样子。
王启帆羞恼,“谁怕了,不就得了一次第一名嘛,你得意什么,一年级知识那么容易,换我我也第一名,有本事你一辈子第一名啊!”
“是才一次,可我好歹也有一次,你呢?没有奖状,还不及格,啰啰…不嫌羞!”
妧零做了个鬼脸,气的王启帆眼眶都红了,“王小玲!”
拔高的声音惊动了院子里喂猪的王妈,跑去一看,“王启帆你又皮痒是不是,都学会欺负妹妹了啊?我看你爸没打美你是吧。”
说着就要找棍子。
“我没有欺负她,是她欺负我。”王启帆那个委屈啊。
“你妹多听话,还能欺负你,撒谎是不是?啊,你等着,”
“就不是我,就不是我!”
“还顶嘴,翻天了你啊!”
妧零见王启帆真的哭了,出手拦王妈,“妈,哥哥说会教我二年级知识的,还说以后一定次次得奖,还要超过我。”
“是吗?这还像个话。记住自己的话,拿不回来奖还收拾你!”王妈哼了一声,扔了棍子收拾厨房去。
“王小玲,我啥时候说过了,你不要脸,你撒谎!”王启帆气的不行,这个妹妹,他不想要了!
“啊?难道你不准备教我?不准备好好学习?我要跟咱妈说去,”妧零将一个小女孩该有的行为,拿捏的死死的。
“我是说这个吗?我是说我啥时候说我要拿奖了?你,你暗害我!”王启帆拉着妧零的胳膊,一脸的气愤。
“你都准备好好学习了,那不就能得奖?我没说错啊。再说,不这么说,妈会不揍你?我还救了你呢,不识好人心。”妧零挣脱胳膊,去帮奶奶喂羊。
留下王启帆一个人憋屈又找不出理由。
妧零隐在暗处的小脸带着浅笑。
小孩子嘛,不听话,打几顿就好了。
她只是个聪明点的农村七岁小女孩,都没去过县城。
她不懂人生大道理,也不懂力挽狂澜,不懂发家致富,她只会好好学习呀!
只有学习好的聪明孩子,
才有话语权哟!
一个暑假,两个月的时间,妧零跟王启帆,除了做家务,给猪羊割草外,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
妧零还去借了那位很聪明的别人家的孩子,于盼哥哥的所有书籍。
人家都读初三了。
所以,妧零到手的是四年级到初二的课本。
王启帆觉得她妹疯了,家长们却觉得很欣慰,真是好学的好孩子!
王启帆有妧零的对比,这个假期,一三五挨骂,二四六上手,星期天,可劲的揍。
揍的王启帆从一开始的不服气,在学习上各种捣乱,到最后的认命。
不闹腾以后,倒也学了些东西。
然后兄妹两个跟大人们一商量,嗯,妧零的单方面决定,都去上四年级。
像王启帆本该留级的,若不想留级,就要再考试,一个是考,两个也是考。
然后,整个学校,整个村,包括学校周边的村民,都知道学校出了个天才,还是个女娃娃!
一年级直接跳四年级,据说考试成绩还很靠前。
妧零:若不是为了低调,考大学都是分分钟的事。
谁让她不是那种张扬的人呢!
低调,低调!
…
旺财就看着他家宿主一路成长,从幼稚到成熟。
在家里的地位也节节攀升,成功拿下话语权。
而宿主这里的哥哥,从被迫学习,到主动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成绩稳稳的保持在年级前十。
旺财一边吃着仅有的几样零嘴,一边默默关注着宿主敬职敬业的小女孩成长记!
一看,就是五年!
—————
“玲玲,赶紧吃了这碗荷包蛋,还有这油条也要吃。哦,还有鱼,一会儿给你端,吃鱼补脑子,我还给你炒了核桃仁,回头也带着吃。”王妈拉着妧零坐下,给她塞了筷子让她吃。
“鱼来了,鱼来了。”王国民端着鱼放到妧零跟前。
王奶奶也给端来熬的浓稠的大骨汤。
“奶奶,您赶紧坐,我自己来。”妧零忙去接。
王奶奶不许,让妧零赶紧吃,吃了好上学。
拄着拐棍,颤巍巍的,王妈忙接住。
“多吃点,”
一家人带着慈爱的笑意,看着妧零吃。
妧零:你们这样,我的胃好害怕~
桌子一角的王启帆默默吃着碗里的面条。
木有荷包蛋,木有鱼肉,也木得大骨汤…
人生呐,何其艰难!
“再吃点,这鱼肉好消化。”
“给油条放骨头汤里泡软和,再吃一根。”
妧零摸着肚子,“我吃饱了,撑了都。”
看着大人们还想投喂的架势,“真的饱了,再吃该吃坏肚子了,还考试呢。”
说实话,也就她胃口好,不然这四五点起来就吃这么丰富,可受不了。
他是个冤大头(5)
“那小帆吃了吧,也沾沾你妹的聪明劲儿,马上也考高中了,要是考的太差劲儿,你自己琢磨着丢不丢人。”
王启帆:…
王启帆喝着骨头汤,心里直叹气。
他的世界早已经被妹妹摧残的“面目全非”。
算了,他都开始习惯了。
不然能怎么办?
学习又学不过人家。
那就是个小怪物,
他这等人类才俊,如何同小怪物相提并论。
是的,这五年,妧零没事就跳个级,然后一不小心要高考了。
而王启帆按部就班读初三。
虽然成绩稳在班级前十,但有这样一个天才妹妹在前面稳稳压着,王启帆老淡定了,颇有宠辱不惊的意味。
……
“笔,茶杯都带好了吗?”
“带了。”
“考试那什么的,我们也不懂,反正咱别慌,认真答题就好。”
“好的。”
王妈看着这般懂事的闺女,心里那感觉,别提多美了。
“来,玲玲,这钱拿着,考试得吃好,可别饿着。”王国民从兜里掏了二十块钱,放在妧零手里。
“爸,太多了,要不了这么多。”妧零将十五块钱还回去。
“拿着,听爸的,出门在外,手里有钱,不慌。”
“对,听你爸的,可千万拿好咯,别丢了。”
细心的叮嘱完,送女儿到学校,又看着女儿上了车,王国民夫妻才同其他家长一样,准备回家。
“那是你闺女啊,这么小就高考了?”
“听我儿子说,你闺女才十二岁,次次考试年级前三,可了不起哎。”
“妹子啊,你家孩子咋养的,咋恁聪明里。”
“是啊,咋教的啊,太争气了,我要有这孩子,做梦都得笑醒。”
那些家长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无不是羡慕王国民夫妻。
“我家孩子也没咋管,就自己爱学习。”王妈矜持的应着话,可那眼角的笑纹,越来越深。
“要不说呢,这都是那,那叫什么来着,啊,天赋,对,天赋。看看,这孩子要是有那学习的天赋,不用管就能成才,不像我家,唉…”
说话的是班级前三十的一位家长。
“你家孩子也可了不起,家长会上那发言,能说会道的,学习也是靠前呢,这回指定考个好大学。”王妈也是那会来事的,别人夸她闺女,她也夸夸人家孩子。
谁也不冷场,说了好一会儿才各自回家。
夫妻两个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一辆是自家的,一辆是向别人借的,知道他们送孩子高考,很乐意借。
迎着清晨舒爽的微风,两夫妻眼里全是干劲儿!
日子苦不怕,孩子们争气,他们大人累死累活都是高兴的,只要他们好好读书,砸锅卖铁也供。
更何况闺女实在争气。
自打上学,就没费家里多少钱,小学四年级交了一次学费,后来直接跳级上初一交了一次,再跳初三就没交学费了,学校给免,一星期拿点生活费,买点学习资料之类的就好。
到了高一,学费没交,还拿奖学金。
跳到高三后,学校连生活费学杂费都给免了,连复习资料都不用买,老师给准备。
这次班主任还找他们说,只要闺女考的好,还有奖金。
若是在大学里继续保持,同样有奖学金,学习都不用掏钱。
所以啊,别看他们家供两个学生,其实只花一份钱。
而且,闺女不光自己学的好,还把她哥也给教会了。
他们老王家闺女咋这么聪明呢!
越想越骄傲!
美~
—————
“咋样啊?玲儿?”
学校门口,王国民夫妻一接到闺女就忙问道。
这几天他们在家也是吃不香睡不着。
怕孩子考不好,又怕孩子小,照顾不好自己。
总之就是各种担忧。
如今见孩子精精神神的站面前,松了半口气,那半口怎么也得拿了通知书才出啊。
“我班主任说,应该不成问题。”妧零没说的是哪个大学。
“那就好,不过也别压力太大,你还小。”王妈宽慰了闺女一句,哪怕她自己心里还挺有压力的。
高中是在县城里读,从家到县城,骑自行车要两个多小时。
眼见着天热了,两口子觉得闺女考试也辛苦了,干脆在饭馆吃一顿,吃完了又去县里的一处公园乘凉,又趁机会在县城逛了逛。
一直到三四点才往家回,到家天刚擦黑。
村口的大树下,坐了许多纳凉的人,
“哟,小玲回来了?考得咋样啊?”
“那用说,小天才嘛,指定是大学生啊。”
这话,听着都酸的慌。
一家三口对这样的话,眼神都没变,该笑笑,该跟人说话就说话。
这酸话,听了五年。
一开始说的更难听的都有,可闺女争气啊,用成绩摔的那些人脸啪啪的。
这也是王妈心里最大的压力。
说实话,帽子太大,也不一定是美事,它压力大啊。
你戴着它时,人家不怎么样,你要是把它弄掉了,那一口一个唾沫,恨不得能淹死你。
真要有那一日,他们老皮子老脸就算了,就怕闺女小,受不住那种场面。
唉,
操心哟!
不争气烦人,太争气也烦人!
王妈觉得她这种心态有点不知好歹,可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
(王妈:老公儿子没让我飘,闺女让我飘了~
妧零:王妈妈,交给我,一定让你飘的稳稳当当!)
……
等待是煎熬的,连王启帆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县高,都不咋激动。
这要是放别人家,那还不得摆酒啊。
县一高啊,那可是全县城最好的高中,九十年代的高中生,那也是顶呱呱的。
可王家已经被妧零锻炼的波澜不惊了。
不过孩子争气,自然也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给王启帆予以肯定及鼓励。
王启帆望着一桌子大鱼大肉,简直受宠若惊,哎呀妈,专门给他整的呢,吃,他得可劲吃!
—————
千等万等,总算等来了通知。
“京大?那是什么学校?”
“闺女再给我看看这录取通知书,乖乖,这大学就是不一样,通知书都这么有质量。”
拿到通知书,全家都松了口气,包括王启帆都觉得空气新鲜多了,他倒不是为妹妹操心,就是家里气氛压抑,他都不敢大喘气,这段日子比上学都累。
他是个冤大头(6)
妧零对自己是有信心,但也不会盲目,谁知道改卷老师是什么思路。
她觉得她能满分七百五,但事实上考了六百九十五。
扣的分,应该就是作文,以及一些理解题。
妧零对于这个成绩,只能说,还行。
但她是他们h省的高考状元,还是年纪最小的那个。
京大的分数线是六百八,她刚好过了。
总的来说,还行吧。
(群众:???)
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她这次没到那个分数线,只要超过六百分,也有大把的好大学挤破头来录取她。
十二岁的天才啊,就这名头,只要不作死,一辈子不会太差。
而妧零所在的小学,初中,高中学校,都因这位十二岁的大学生,增添荣光。
京大,京都大学,以首都为名的大学,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
真是鸡窝里飞出金凤凰。
王家也是后知后觉知道这大学跟大学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他们家姑娘考的是顶好的那所。
哎呀妈,老厉害了!
摆酒,必须摆酒。
因为妧零考的好,学校给发了一千的奖金,省教育局也给奖励了五千块钱,还有一部电话。
这个时候有的家庭已经通上电话了,不过比较贵,王家如今还没那条件,这下好了,免费给装的。
真是长脸啊!
妧零用实际行动证明,好好学习是可以挣钱的,大大的鼓动了周遭家长对孩子的管教。
那些个招猫逗狗的皮孩子们,一个个被收拾的服服的,也减少了暑假儿童溺亡的比例。
妧零认为她是天生的大善人,尽做好事。
至于那些熊孩子们的愤怒目光,直接忽略!
—————
王家的命运,因为妧零已经开始改变,但有些该来的,还是会来。
主要是妧零没打算刻意避着。
避的掉已知的,狗东西肯定会安排未知的。
用了俗世的寄体,尤其是亲人健全的这种情况,就等于给自己上了束缚,不好乱用力量。
所以,顺着些也无妨。
再说,设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当见过更好的一切后,还会轻易被左右心神吗?
—————
“救我。”
男人微弱的呼救声,惊动了正在摘野果的兄妹。
“小玲,你听到没?”王启帆听到声音,身子一僵,不敢转身。
这会儿快正中午了,据说,阳气最盛时,也是阴气最盛的时候。
王启帆压低声音跟妹妹说话,他妹妹聪明还胆大。
“啊,听到什么?”妧零装作不知道对方说什么,一脸的疑惑。
王启帆见此,心里咯噔一声,正在这时,“小兄弟,救救我…”
飘渺的男声再次传进王启帆耳朵里,王启帆一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玲,快,回家,这不干净,快。”扯着妧零的胳膊,就往外跑。
妧零:不是,你跑什么,这可是你的贵人,上辈子也没见你跑啊?
某个中年男人眼睁睁看着男孩子拉着小女孩跑的跟兔子一样,心里绝望,天要亡他啊!
他咋就想不开非要来这旮旯呢,这下好了,搞不好死了都得被山间兽类给分吃了,没个全尸,惨哦…
男人望着蓝天,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跑出林子的王启帆,远远看着村里的房屋,砰砰直跳的心脏,才稍微好些。
“你跑…什么啊,你跑…”
妧零真是,…
这副身子十二,长的慢,将将一米四,这段时间家里吃的好,体重也不过六十多斤。
王启帆的个头倒是高,十五岁的大男孩,一米七,身高体壮,拉着妧零跑的时候,妧零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人家大高个大长腿,她人小腿短,就被一路拖着跑,那叫一个狼狈。
终于停下,妧零挣脱自己的胳膊,揉着被扯疼的胳膊,大口喘着,气的不轻。
“小玲,你不知道,我听到有个人在叫我,但咱身边都没人,谁会叫我?肯定是奶奶说的那些脏东西,不行,咱得赶紧回家,快点,别歇了。”说着又去扯妧零。
“别扒拉我,瞅你那胆子,青天白日怕什么?科学都学到狗肚子里了?胆小鬼!”
妧零:我太难了!
妧零看着通红一片的胳膊,没好气的瞪着王启帆。
“谁胆小了,你不知好歹。”臭丫头,他顶天立地好不好。
哼,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就是你,连看都不敢看就跑,就是怂包,就是逊。”
“你再说,”
“我就说。”
妧零:好长时间没演这么幼稚的戏了,感觉还行,业务水平还是顶呱呱。
“你…”王启帆指着妧零。
“哼,看就看,啥大不了的。”王启帆说着就折身回去。
妧零不近不远的跟着,见王启帆想停下,就刺激一下。
就这样,兄妹两个拌着嘴回到了原来位置。
王启帆折了根棍子,在草丛里敲敲打打,然后,
“嗷…”
“啊,鬼啊!”
妧零使劲拉住跳开想跑的王启帆,“看清咯,那是人。”
拉着他给草丛扒开,露出里面正叫的痛苦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这一棍子,快给他眼整瞎了。
…
人,自然是救下了。
上辈子就是这个人,给了王家发达的契机。
这人是海外富商,华裔人。
上辈子,这人在王家休养了大半个月,颇为喜欢王启帆,给他讲了不少商场的故事,可以说,王启帆的从商之路,就是受了这人的影响,最主要的是,这人的秘书来接他时,顺便拿了一大箱子的现金。
给王家的答谢,一百万!
九十年代的一百万,可是老多钱了。
若是不想奋斗,这笔钱够衣食无忧一辈子。
还是不错的那种日子。
这辈子,
一星期后,人走了,留下十万块做答谢。
十万跟一百万的差别,那可不是一点点。
妧零看着王家人激动的样子,又看看暗搓搓数钱的王启帆…
这败家玩意儿…
她敢肯定,绝对是因为王启帆那一跑,还有那一棍子的祸。
啧,要是王启帆知道他这一跑,这一棍就飞了九十万,估计心会痛到无法呼吸。
不过,
终归是不一样了。
所以啊,怎能用那死套路来禁锢活生生的人呢。
人类是什么?
是最善变,
最无法掌控的种族!
他是个冤大头(7)
这笔钱,妧零有意无意引导着让王家盖房。
当然不是在村里,至少也要在县城盖。
名头也简单,王启帆马上就上高中,在县城有房子更利于他学习。
别看这几年妧零的地位挺高的,但儿子对于一个家庭,永远是重中之重,尤其是计划生育的实施,每个家庭那是卯足了劲,想法设法生儿子。
只要对儿子好,又有能力的情况下,那肯定会去做。
现在盖房子的成本不算高,农村起房子,红砖的三间平房,四五千块就能搞定。
妧零又说,既然盖房子,咱就盖好些,将来哥哥娶媳妇,再有几个儿子,儿子们再结婚,房子要是不够大,都住不开。
这话,王家人最喜欢听。
所以,王国民就开始跑这事。
在妧零开学前夕,地皮买下来,听妧零的,到土地局过了底。
两亩半的地皮,花了五千块钱。
也有那更便宜的,两三亩的才一千来块。
但闺女儿子说了,要找地段差不多的,离街道啊,学校什么的不能太远。
那县中心的一亩都要三四千。
王国民压根没往那去看,看的是中间的位置。
看中的有三处,除了王奶奶年纪大不愿意折腾,一家四口都去看过,然后以妧零的眼光决定了最终位置。
又去问过水泥、砖、石灰、钢筋之类的价格后,一家人就合计着怎么盖,盖多大。
妧零的聪明,那是全省都知道的,所以,画个简单的房屋图之类的,都交给妧零。
妧零就拿着铅笔轻勾淡描,两层的小洋楼跃上纸面。
王家人直说好看,王国民拿着去找工程队,让人家核算要多少东西,该怎么盖最合适。
当然,更详细的图纸,妧零也能画,但王小玲不会啊。
最后决定盖三套画上的那种两层小洋楼。
合计一下,不算装修跟家具,每套需要差不多两万。
不过,现在只装修一套他们住就好,另外的两套可以等有钱再说。
反正王启帆还要几年才能结婚,要是学上的好,也考上大学,最起码得五六年。
五六年嘛,挣出房子的装修钱,他们还是有信心的。
闺女说得对,在县城,挣钱的机会都多了,比如王国民给人家垒房子,县里比镇里的工钱翻一番呢。
就是王妈也能找点零活,怎么也比在家守着那几亩地强。
当然,田地也不能丢。
很快,到了开学的日子。
妧零自己是不怵去哪的,不过这副身体还是个小姑娘,最后一家人一起送妧零过去。
毕竟,不差钱。
不说那十万,就是妧零高考得到的奖励也有几千的。
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了人民心中最神圣的地方,京都。
“乖乖,看这高楼,这车,这路,真漂亮啊!”
一家人被京都的繁华震惊到了,同时再次觉得妧零聪明。
其实以王家其他人的想法,盖一层的平房就是顶好的。
是妧零说服他们接受了两层楼。
来京都之前,他们还为那十万块,为那即将开工的三套两层小洋楼的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如今…
那算个啥。
啥也不算!
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面前,王家人感受到了格格不入的拘谨跟尴尬,还有一颗叫做奋斗跟野心的种子在萌芽。
妧零对此很满意。
她并不是很担心王家人的野心太大而走偏。
这几年她也不是只知道学习,只要有机会就会给一家人普法。
潜移默化的影响大家的是非观。
国家在发展,一切将越来越好,法律也将越来越完善。
想要发展的更好,首先不能违法乱纪。
当然,国家的发展在小百姓跟前,还是太遥远了。
妧零就用比较形象的方式告诉他们。
比如,你们要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哥将来就算考上好大学,也会被人看不起。
万一我哥争气,将来混个一官半职,端个铁饭碗之类的,要是家族出了违法乱纪的人,那我哥的铁饭碗就泡汤了。
然后又对王启帆说,哥啊,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国家的教育一定要铭记,可别弄那歪门左道,不然,可是连累上下三代人被唾弃的。
大人们就赶紧问,咋地三代人?
妧零就说,不管谁违法乱纪,就会影响近三代人的发展。
要是有了黑历史,只能看着人家飞黄腾达,自个就只能刨土坷垃。
多惨!
然后王国民夫妻记住了,要守法。
甚至王奶奶都记住了。
大家都记住了,王启帆敢说不记住吗?
王启帆:不敢不敢。
十二岁的大学生,刚一报道就引起了围观。
大学里,二十多岁的比比皆是,突然来了这么个小豆丁,真是,连妒忌都升不起来。
甚至下意识的想要照顾妧零。
毕竟,聪明,懂事,有礼貌,还长的好看,谁不喜欢。
就这样,妧零在这所大学里混的风生水起。
这些暂且不说,只说坐在火车上回家的王家人,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闪过的风景,心中有无限豪情,又有几分沉淀。
一路上一家三口没怎么说话,直到站在村口,看着破旧的村庄,错落而建的低矮土坯房,王国民拍拍王启帆的肩膀,
“儿啊,好好学,加油干!”
王启帆眼底铮亮,认真点头。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竭尽全力。
时间匆匆过,
因为找的工人多,赶在天气冷下来时,王家在县城的三套房子盖成了。
按照原本商量好的,只装修一套。
粉了白墙,地是水泥地。
院子里的地面也是铺的砖。
三套圈在一起,外面围了两米高的围墙,围墙上还弄了密密麻麻的玻璃碴子用水泥凝固在上面,增加一道安全系数,然后弄了一扇大大的红铁门。
以后若是想分开独院也简单,就是各自起个院墙的事儿。
家具还没买,房子还需要晾一晾。
如今手里剩一万六千块。
六千块拿来置办家具,那一万,能不动就不动了。
不能只花,也得想法挣了。
他们决定过年的时候搬家,借着年气儿的喜庆,顺便摆搬家酒,那时候妧零也放假回来。
一家人整整齐齐住新房。
他是个冤大头(8)
村里倒是知道王家这段时间很忙,那王国民隔三差五就不在家,一问就说盖房子去了。
王家人说的实话,但别人只以为是又去给人家盖房子挣钱。
所以当人家摆酒时,才震惊的很。
…
王家盖了房子,还是三套两层的楼房?!
这跟听笑话似的。
然而,却是事实。
顿时,左邻右舍的各种酸,各种冷嘲热讽。
这些莫名其妙的敌意都在王家所料之内。
就像当年他们家出了个小天才那样。
闺女说的对,他们家会越来越好,别人爱咋说咋说,跟他们计较,没意思。
就这样,在别人的恍惚跟难以置信中,王家搬去了县城。
老家的房子托给王启帆的那位单身的堂叔,还有那几亩地也一并托给他帮忙照看。
当然,也不白让人家帮忙,他们都商量好了,每季收庄稼时,就给人家几袋粮食。
…
县城的家具都是全新的。
只因王启帆说,
咱这漂亮的大房子,可别弄那黑不秋的老古董。
大房子敞亮啊。
王家人还填了两件大物件,电视机跟自行车。
—————
妧零在大学里,倒是按部就班,没有跳来跳去。
不过成绩好,学校也给免了学费。
生活费学杂费之类的,学校也有补贴,所以,这个大学生,王家供的极为轻松。
比王启帆这个高中生都省心。
王启帆成绩倒一直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故事的人天生比较吸引人还是怎么的,高二开始,就有大胆的女生给他写含蓄的书信。
那种少男少女,青春期的气息哟。
到了高三,学习进度多紧张啊。
王启帆却成绩下滑了,虽然没掉出前二十,却挂在二十的尾巴上,之前都是十一二左右。
班主任找了家长谈话。
这可愁坏了王家人,怎么说呢,儿子有人喜欢是好事,放在以前他们肯定乐意至极。
可现在不一样了,见过更大的地方,又有了不一样的资本,想法跟眼界都有了改变。
可问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王启帆沟通,十八岁的大男孩,这两年,个头又窜的飞快,如今已经比王国民还高一些,打孩子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们早就不打孩子了,他们以理服人,服不了的时候,才采取强制措施。
再说这王启帆长的不错,肚子里也有几分才气,而王启帆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书呆子。
为人爽朗,同学们都相处的不错。
这样的少年,对青春期的姑娘们简直是致命的吸引。
在王家还没想好怎么跟王启帆沟通时,学校又打来电话。
…
办公室内,
“你说我儿子勾引你闺女?你在讲什么笑话呢!”王妈简直是无语。
这都什么家庭,什么思想觉悟。
一点都不给孩子面子,在老师办公室里骂骂咧咧,像话吗?
王国民也是拧着眉,他们两口子一过来,那姑娘的妈就开始冲他们骂,真是…
“这位同学家长,我想知道我儿子怎么你闺女了?这位女同学你也别害怕,你自己说,要是我儿子碰你一根手指头,我现在就打断他的腿!”
不等那边开口,王启帆就惊恐开口,“干什么呀爸,我啥也没干,我都不知道咋回事,我都跟她不熟,咋就打断我腿了。”
那边的女同学闻言,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看着王启帆。
看的王启帆直火大,“你看我干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谁,你跟你家里都胡说八道什么了,还找我爸妈,有毛病啊你。”
王启帆一般是不骂人的,除非忍不住。
“嘿,你个野崽子你凭啥骂我闺女,你才有毛病,你全家有毛病,要不是你勾引我闺女,我闺女会想着你?那本子上写的就是王启帆三个字,我可是认字的,”那黑瘦矮小的妇女骂完王启帆,又指着王国民的鼻子道,“别威胁我们,有本事打断你儿子腿啊,就会骗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王家人,包括班主任都惊呆了。
合着就因为你闺女单相思,写人家男同学的名字,你就找人家男同学算账?
男同学很无辜好嘛。
尤其是班主任,他很尴尬,也很生气。
这母女一来就要求找人家家长来,他怎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又见这女同学哭哭啼啼,惶惶不安问不出话来,便通知了王启帆同学的家长。
如今,
呵呵,
他班主任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罗小妮同学,还有罗小妮的家长,你们最好冷静下来,好好说话,不然咱们去校长那谈。”班主任板着脸开口。
倒是虎的那娘俩有个正常的样子。
最后的结果,王启帆自然是没错。
但看着那娘俩还不服的样子,王启帆只觉得眼都要瞎了。
直接提出换班级,哪怕二班是与一班不相上下的好班级,他也不想待。
有这样的人在,影响他学习的心情,万一高考发挥失利怎么办。
班主任当然不舍得,但王启帆就是要换,主要的是王国民夫妻这次也支持儿子的决定。
还说,若班主任无法做主,就去找校长。
然后就真的拉着王启帆去找校长,班主任拦都拦不住。
校长对王国民夫妻还有印象,十二岁的大学生啊,百年也不定能出一个。
倒是不知道对方哥哥也这样优秀,这一家好啊,知道注重孩子教育,校长很欣慰,同意给王启帆换班级,还鼓励王启帆一番。
这事闹的王启帆彻底在学校出名。
到了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后,
“该学习的时候好好学习,有些事,到了该你做的时候,你才能去做,人的脑子只有一颗,心也只有一颗,哪能同时做好两件事,别被没影儿的事影响了自己,马上考大学了,不说考到小玲的学校,至少也得考个差不多的大学吧。”
王国民说完,王妈说:
“你要真不想学了,就回来跟我们说,到时候娶媳妇生孩子,都不是问题。也省了我们省吃俭用供你读书。”
王启帆:…那不至于。
“我知道了。”
今儿真是刺激到他了,尤其是想到那个女同学含着泪倔强望着他的样子,王启帆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妧零知道这件事后,但笑不语。
他是个冤大头(9)
若是没有那位女同学,王启帆应该也会分心去关注些别的,毕竟青春期嘛。
结果被这么一吓,也考到了京都。
京都除了京大最出名,最好之外,还是有不少好学校的。
王启帆考上了京都一所不错的警校。
这是王启帆跟妧零两人商量的结果。
警察与军人,殊途同归,都是保卫国家与人民。
而且能错开王国栋也挺好。
进部队肯定会对家庭人员进行核对,到时候,有个王国栋在前面,王启帆估计只剩被欺负的份。
毕竟,男主遇到女主前的人设是,树敌颇多,而且不讲情面。
至于遇到女主后嘛,所有能利用的,都成了讨女主欢心的东西。
啊,扯远了。
做警察,自然也会审核家庭成员,但毕竟是部门不同,这世上除了那些个无厘头的男女主,谁也不会把爪子伸那么长。
对于国家,只有这种不正常的男女主才会毫不在乎。
多数人还是有敬畏心的,自然不会肆意妄为。
—————
王启帆考上大学,还是警校,自然也要摆酒席的。
摆酒席就要回老家,
人人都说老王家祖坟好,不然咋会可劲冒青烟呢。
接连出大学生,还在县里有大房子,这可叫人怎么说,差距太大了!
大家表示,唉,比不上,心累!
—————
最慢的是时间,最快的也是时间。
一转眼,五年过去。
这一年,
王启帆二十三,
妧零二十。
这一年,王启帆从实习辅警,正式成为一名身负重责的人民警察。
工作地点,在他们市里。
这一年,妧零研究出新型电子设备,并申请专利。
妧零十六岁时,就拿到大学毕业证,然后选择继续留在学校深造加研究。
王家也同意,人家孩子上学花钱,这孩子是上学挣钱。
他们做家长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关键是,也没理由拦着孩子。
……
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一年,王启帆遇到张丹阳!
从得知王启帆分配到市里那一日,妧零就知道,故事,开始了!
—————
“啊!”
“姑娘你没事吧。”
王启帆条件反射的避开了女子向他扑来的姿势,又礼貌的隔着衣服拉住对方的胳膊,免得对方摔倒在地。
“唔,吓死我了,”张丹阳稳住身子,拍着胸口。
抬眼看到扶着她的青年,不好意思道,“谢谢你啊,刚才差点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张丹阳看着对方是位长相俊气,身形高大的男青年,不自主的伸手撩了撩耳边的头发。
王启帆眼看着对方微红了脸颊,只觉得一脸莫名。
不过还是客气了一句,“没关系,走路的时候要认真。”
张丹阳小声应了是,恰在这时,
“丹阳,你没事儿吧。”
一位姑娘手里拎着东西,来到张丹阳身边,拉着她胳膊看。
姑娘是张丹阳的朋友,叫刘玉梅。
刘玉梅也是吓一跳,她就是买点东西的功夫,丹阳怎么就平地摔了呢,还差点扑人怀里,这要是扑严实了,还不知道人家怎么指点,这可是在她们学校附近呢。
是的,张丹阳现在还在读书,刚考上大学,大一的学生,二十岁。
其实上辈子张丹阳能顺利毕业,离不开王启帆的帮助。
要知道,女主都是有极品家人的。
要不是王启帆出手为张丹阳摆平后顾之忧,张丹阳肯定不会那么顺利的拿到毕业证书。
说起来,王启帆真的为张丹阳付出良多,女主嘛,那是万人迷加事故体。
所以王启帆为了女主,也是一路披荆斩棘,堪比那唐僧取经。
然并卵,也没得到女主的欢心,还是被人摘了桃。
至于男主王国栋,只要出手惩治王启帆,就让张丹阳感动的缘许三生。
对,在这对男女眼里,王启帆就是夺人妻儿,拆人姻缘的恶棍,自然是要代表正义惩治他。
…
如今,
同样的相遇方式,
不同的是,
张丹阳红了脸,而王启帆的内心,只有莫名。
…
上辈子,王启帆对张丹阳一见钟情,紧张的红了耳根。
而张丹阳被人这般盯着看,只有羞恼,觉得王启帆,好不懂礼貌。
—————
刘玉梅拉了拉张丹阳,张丹阳忙跟王启帆说道,“我叫张丹阳,是农大大一的学生,谢谢你刚才帮了我,我一定报答你。”
说着,还甜甜一笑。
“不值一提。”王启帆准备绕开两人去买点东西,然后去接妹妹。
妹妹说火车会在四点左右进站,他好久不见妹妹了,怪想念的。
刘玉梅看了看还不走的张丹阳,又看了一眼高大俊气的青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丹阳,我们该回校了。”
“哦哦,好,”张丹阳嘴里应着,眼睛却看向王启帆。
见对方没有像她那样做出自我介绍,心里有点失落,张丹阳鼓了鼓勇气,
“你叫什么名字?”
王启帆这才开口,“王启帆。”
然后冲张丹阳跟她朋友礼貌点头,转身离开。
“王启帆?”张丹阳看着走远的身影,嘴里呢喃着。
“丹阳?!”刘玉梅微皱着眉头。
“哦哦,我们回校,今下午有教授的课。”张丹阳没事人一样走在前面,后面的刘玉梅想了想,没说什么,不过沉默许多,张丹阳说四五句,她才简单的回应着。
刘玉梅心里想着刚才那一幕,她不想把自己的朋友往坏处想,只是读书的机会难得,她跟丹阳的家境都不是很好,因为她们是女孩子,所以承受的压力更加大,因此,上学一事,绝对不可以出岔子,若不好好珍惜这机会,那就是对家人,对自己的不负责。
刘玉梅想着,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刚才就是个插曲,陌生人而已。
再说,丹阳一向热情,眼下人家帮了她一下,她想要感谢人家,也是对的。
这般想着,刘玉梅跟上去与张丹阳并肩走着,两个年轻姑娘说说笑笑进了校门。
—————
“小玲,这里!”
妧零拎着简单的行礼,站在出站口张望。
感谢王启帆个高手长,这么一挥手,妧零就瞧见了。
穿过人群,王启帆忙接过妧零手里的军绿色帆布包。
妧零也没客气,就将行李给了他。
他是个冤大头(10)
“让哥等久了。”
妧零笑着客套一句。
“你想干嘛?!”王启帆条件反射问道。
没办法,她这妹妹一向不知道何为客气。
妧零:…德行。
被白了一眼的王启帆,反倒是放心了,这才是他的妹妹。
“这装模作样的本事,越来越高了哈。”
是的,在王启帆心里,他这妹妹特别会装。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人前就是在长辈,老师,同学面前,乖巧、懂事、聪明。
人后,
呵呵,人后的臭屁,全在他这。
他也是有苦难言啊!
妧零:呵呵,可真是辛苦你了。
妧零哼了一声,走在前面。
刚出车站,
“王启帆?”
爽朗的声音,在妧零两人左侧响起。
王启帆顺着声音回过头。
“真的是你啊!”声音的主人看起来比王启帆大几岁,是个模样端正的年轻人。
“刘晨光?”王启帆也惊讶了一下。
随机迎上去,两个年轻人捶胸拍肩的,很是一番寒暄。
王启帆又介绍了妧零给对方认识,本想找个地方坐着说会儿话,但对方是来坐车的,不能耽误。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了下次聚。
不过,在等车这一会儿时间,王启帆跟妧零也陪着等一会儿。
反正他们也没事。
妧零含笑看着王启帆与人交谈。
热情不失稳重,懂得与人寒暄又不虚伪。
长大了啊!
当然,最重要还是要感谢她这个“妹妹”,教导的好。
送对方进了车站后,妧零对着王启帆,笑呵呵的来了一句,“你也不差啊。”
王启帆一愣,
什么?
等坐上回县城的车,王启帆才反应过来妧零什么意思,心头哽了一下,却无法反驳。
似乎,成长的第一步就是“装模作样”。
汽车在道路上行驶,车窗外的房屋树木快速后退着,对于归心似箭的兄妹来说,这一天所遇到的事,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所以,都可以抛在脑后…
—————
网络时代开始了。
房地产也迎来史无前例的春天。
王家那三套房,已经涨到近十万一套。
当初他们建三套,也没花这么多钱呢。
不过王家如今不缺钱,又有儿女的叮嘱,不卖。
不仅不卖,还准备在市里也弄一套房,主要是为了王启帆。
妧零对此很支持,往后的房价更恐怖,所以,有机会多弄几套房,还是有必要的。
王家早三年开始卖早餐,就在他们家门前支的摊子,生意还不错,挣到几个钱,又有妧零这几年拿回家的,完全够在市里弄套房。
妧零从毕业后,开始搞研究,获取不少经济奖励,她留下一半,剩下就给了王家,既然成了人家的女儿,总要为父母,为这个家,做出回馈的。
妧零这次能在家呆十天,学校原本放了三天假,她自己又跟学校多请了几天假。
她总要亲眼看一看,经过她的影响,所谓的命运,是不是还会注定!
…
王启帆只有三天假,等妧零在家歇过劲儿,王启帆已经剩一天假期了。
“我哥明天就上班了,今儿咱们去市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忙过早餐时间,妧零就提议大家去市里。
王家人本也有心这事,所以妧零一提,就都同意了。
王家早两年就买了摩托,王国民带着媳妇儿骑摩托,妧零跟王启帆陪着王奶奶坐汽车。
王奶奶七十多了,这小十年里,日子过得顺心,又吃的好,所以身子骨挺不错。
等到了市里,已经中午了,好在这个季节不算很热。
到餐馆里吃了饭,王国民载着老娘跟媳妇,王启帆跟同事借了摩托,载着妧零。
一家人大街小巷的转悠,累了就停下买瓶水休息会儿,然后再看。
当然,也没忘打听价格。
到了三四点,大家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不过也不急,那一片位置不错,也有开发商在那里大肆兴建,目前还没竣工,所以总要再看看。
回去的时候,妧零陪着王奶奶坐车,王国民夫妻继续吹风吃灰。
当然,这是妧零认为的。
其他人认为坐摩托是件很幸福的事。
结合当下,也的确如此!
…
从市里到县里,坐车要两三个小时。
王启帆明天要上班,干脆就留在市里。
王启帆看着家人离开,才转身往所里分配的住处走去。
汽车刚掉过头,妧零就透过倒车镜,看到有趣的一幕。
心神一动,轻轻拍了拍腰间不是很起眼的一个类似荷包的小袋子。
“怎么了宿主?”
旺财嫩生生的声音里,还带着困意。
妧零在心里跟旺财说话,“看到那位穿白衬衣的姑娘没?”
旺财在兽宠袋里,利用跟宿主签的契约,看向宿主说的地方。
“是不是扎辫子的那个?”
“对,就是扎两个粗辫子的那个。”
“跟王启帆含羞带怯的那个?”
妧零:厉害了旺财,这个词,妙!
“是不是啊?”旺财没听到妧零的回应,追问道。
“是的。”
“我看到了,你要让我做什么?”
“你给那两人施个万里传的小法术,带你吃个瓜。”妧零摩挲着荷包边缘,眼睛透过倒车镜,看着越来越小的男女。
“好嘞。”
吃瓜什么的,他旺财最喜欢了。
在张丹阳跟王启帆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一举一动,尽在人眼。
—————
王启帆看着拦在他面前,笑容灿烂的姑娘,一时没想起是谁。
直到对方说了半天话,才想起来,不过,这位叫什么来着?
是赵洋洋?
还是赵丹丹?
算了,想不起就不想了。
王启帆听着对方一番情真意切的感谢,尴尬微笑,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真的不值一提,忘记吧姑娘。
“不不不,你帮了我,怎么能算小事,我是一定会报答你的。”张丹阳摆着手,一脸的诚恳。
王启帆轻笑,
不就是扶了一下嘛,怎么还扯上报答了。
王启帆这一笑,眉眼温润,很是好看。
让张丹阳忍不住心尖一动,脸颊飞上红霞,映的那双桃花眸子,水波微恙~
被这双水眸盯着的王启帆就觉得,很尴尬…
慢慢敛了笑容,“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丹阳望着那挺拔的背影,抿唇浅笑。
他是个冤大头(11)
王国民跟妧零,父女两个从县里市里来回跑了四五趟,最后选定离王启帆工作不远不近的一处占地半亩的独家院,花了六万。
房子比较旧,还是一层的,但他们看中的是那份宅基地。
这两年开发商越来越多,想买地皮不容易。
跑了土地局,又去了房产局。
其实这个时候,人们对于房产证的认识并不大,王家对于多掏这笔钱也是很犹豫的。
但家里两个孩子都说这个证重要,那就办吧。
甚至县里的那三套房,他们也费了劲,弄了房产证。
…
市里的房子肯定是要重新盖的。
有了一次盖房经验,这次更顺利些。
妧零画了三层小别墅样子的图纸。
从外形到细节,都是以简约大气的风格来建。
妧零还拿了图纸给王启帆看,毕竟这房子,将来是他要住的。
王启帆这里,要是不出意外,十年内都不会调动。
王启帆对此没意见,心里还很不好意思,家里的所有事,他既没出钱又没出上力,反倒是妹妹,付出很多。
看着妹妹认真给他解说图纸,王启帆突然就心软的很。
虽然他有时候会嘴贱,但他心里明白,
妹妹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超过这世间所有。
妧零的假期也很快结束,王启帆送她到火车站。
然后就很凑巧的,又一次遇到张丹阳。
“王启帆?”
张丹阳惊喜的看着王启帆,随后,清丽的面孔一滞,
“她是谁?”
张丹阳不客气的拿手指着妧零。
这样的语气,让王启帆不悦的皱起眉头,刚要开口说这是我妹妹。
妧零抢在王启帆之前开口,
“你管我是谁。”
说着,就往王启帆胳膊上一靠。
不过,
妧零看着是靠在王启帆胳膊上,其实是爬在行李上。
她跟王启帆之间放的是她的行李袋。
但这落在张丹阳眼里,就是妧零跟王启帆过于亲密。
漂亮的桃花眼一红,泪光闪闪,“王启帆,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完就捂着嘴跑了。
王启帆:???
什么鬼?!
妧零不厚道的噗嗤一笑,见王启帆还没明白,也不解释,不懂也有不懂的好。
妧零换了个话题,问王启帆工作上的事情,问他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我挺好的,倒是你,一个人得照顾好自己。”王启帆侧目看着越发优秀的妹子,开启老大哥式絮叨。
妧零嗯嗯应着,然后玩笑般问道,“有没有遇到特别赏识你的上级领导,就是那种见你一眼就想给你开后门,提拔栽培你的大人物?”
王启帆无语,他妹可真敢想,像他这种基层小警员,见领导都难,还提拔呢,咋地,领导是他家的啊。
“不切合实际的东西少想,容易变傻。”
送妧零进站的时候,王启帆语重心长的叮嘱了一句。
妧零:→_→你怕是需要毒打!
—————
妧零最近挺忙,忙着做研究,忙着吃瓜看戏。
不亏是被命运安排的人。
王启帆但凡有休息的时候,总能跟张丹阳偶遇。
然后张丹阳每次见到王启帆,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愁苦模样。
这样不正常的行为,让王启帆成功记住了她。
其实,王启帆一开始不讨厌张丹阳的,当然也不喜欢,就是陌生人的那种感觉。
可随着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张丹阳表现的越来越不对劲,王启帆心里开始反感起来。
他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
等反应过来后,就更反感张丹阳。
如果是一位正常的漂亮女孩,对他表达爱慕,那是美事。
若是不正常的,就真的令人很厌烦了。
尤其是,对方严重影响他的工作生活。
“启帆呐,差不多得了,多漂亮一姑娘啊,男才女貌,配的起。”王启帆的师傅,趁着吃午饭的时候,跟王启帆悄声嘀咕着。
王启帆很多时候跟同事在一块,便有同事见到张丹阳,这事就八卦开了。
王启帆:…
这就是他最讨厌张丹阳的地方。
明明他们啥关系也没有。硬是被她那莫名其妙的姿态,搞得他多不知好歹,负情薄义一样。
王启帆觉得碗里的鸡腿都不香了,他们一周才加一次的大鸡腿啊…
“师傅,真不是你想那样,”王启帆就将这事仔细的说给师傅听。
王启帆的师傅,是老警员,年轻时,在一次出警任务中伤了脚,就调到档案处,一呆就是一二十年。
虽说没什么上升空间,但对方带出来的徒弟,一个个还混得不错。
王启帆是他带的第三批徒弟,老警员是个正派的人,觉得一日为师,就得像个师傅样儿。
教徒弟的时候,完全不藏私。
而且,他这一辈子也不会有啥动静了,年轻人还有无限可能,所以不存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老警员听完王启帆这么说,收了笑意,“要真是这样,这事你得赶紧解决了,不然对你影响可不好。”
想了想又低声道,“会不会是这儿不对劲?”
老警员暗示性的点了点脑子。
王启帆一愣,认真思索这个可能性。
最主要的是,他突然想起高三的那件事。
慢慢的,王启帆将张丹阳跟那位女同学重合到一起,同样的欲语还休,同样的泪眼婆娑…
咦,
王启帆打了个哆嗦。
王启帆觉得他很倒霉,为数不多的桃花里,都是这种类型。
而且张丹阳可比那女同学恶劣多了,后者自高考之后,再也没见过。
而前者,总能遇到。
到底是他的行踪太好猜,还是对方太神出鬼没了?!
(张丹阳:不,这是上天给我们的缘份。)
王启帆想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暗暗决定,必须解决了这事儿。
本来就不是事儿的事儿,莫名其妙整成事儿,真他大爷糟心。
王启帆想的简单,觉得说开就好了。
但耐不住有的人想法与众不同。
“张丹阳女士,你已经给我带来极大的困扰,感谢你的喜欢,但我不喜欢。”
上辈子的王启帆,那嘴就跟抹了蜜一样甜,而且求生欲特高,所以,哪怕张丹阳不爱他,也被哄的飘飘然。
这辈子,
瞅瞅这话说的多~
漂、亮!
张丹阳被这直白的拒绝,打击的小脸苍白,眼泪簌簌的。
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
“我恨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是个冤大头(12)
张丹阳泪眼朦胧,面前这个已经模糊的男子,让她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伤的千疮百孔。
他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
她那么爱他!
他怎么忍心伤害这一颗纯粹的真心。
他好狠!
张丹阳摇着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不敢相信自己爱上的是这样无情无义之人,不敢相信自己被如此伤害…
王启帆:呵呵…
“请你明白一个事实,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王.无情.启.无义.帆,再次开口。
成功让张丹阳的脸更白了几分。
张丹阳一副魂不附体,伤心欲绝的模样,王启帆却在心里好奇,这是怎么做到让脸色说变就变的?
张丹阳双手捧着痛的快要无法呼吸的心,痛苦的冲王启帆喊道:
“王启帆你混蛋,我恨你!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这么对我!”
说完这句话,桃花眸子里蓄满的泪水,像是决堤般争先恐后往下掉。
张丹阳扬了扬头,让眼里的泪水不要往下掉,她不要别人的同情跟可怜!
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启帆,转身跌跌撞撞的跑开。
王启帆:……?!
…
京都,
围观这一幕的妧零跟旺财,心里只有几个黑点点,数一数,正好六个!
果然,能当男女主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最低标准必须要自我感动,自我脑补,自我愁苦。
妧零想着张丹阳放的那句狠话,想到某些事情,嘴角抽了抽。
但愿她多想吧,毕竟,这个时间点,王国栋在边境执行任务呢!
这是一起跨国大案,前后用了几年的时间,才将幕后人击败。
王国栋也是因为这次事件受伤,回老家休养时与张丹阳纠纠缠缠,缠缠绵绵的。
同样,也是因为在此次事件中立了特等功,才奠定了王国栋手中的权柄。
在妧零看来,这个结果有些…轻率。
但没办法,男主嘛,一切皆有可能。
总之,男主与女主的距离,隔了半个世界!
所以,女主,挺住,可千万别……
—————
“混蛋,大混蛋,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伤害我,啊啊啊…老天爷,你好不公平!”
(老天爷:老子自身难保,莫call老子!)
张丹阳坐在公园里,痛苦的不能自已。
张丹阳陷入自己的爱恨情仇里无法自拔,让路过的人看的一脸懵逼,下意识绕着走。
这女子,怕不是不对劲?!
张丹阳从下午坐到天黑,眼泪一直没停过,就算如此,人家也没有眼睛红肿,狼狈不堪。
反倒是梨花带泪,我见犹怜。
……
黑暗,是许多事情的保护伞。
“姑娘快别哭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男人温雅好听的声线,干净的手指上捏着一方手帕。
张丹阳借着月色从男人手上,慢慢看上去,月色之下,男人像是一位优雅的绅士。
张丹阳下意识将男人与王启帆作比较,对方虽然没有王启帆俊朗,个头也没王启帆高,但也还不错,整个人看起来,如他温柔的声音一般,让人心生好感。
张丹阳对上男人心疼的视线,心中冷冷一笑,
王启帆,我张丹阳不是非你不可。
递手帕的男人叫罗立伟,今年三十二岁,一米七四的身高,清瘦但不会显得羸弱。
修剪整齐的男士短发,得体的西装加白衬衫,让他看起来像一位优雅的成功者。
张丹阳接过男人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未干的泪痕。
“谢谢你,你真好。”
声音里带着哭过后的沙哑,但这样柔柔的语气…
别有一番味道。
罗立伟眸光闪烁,顺势坐在张丹阳身边的长椅上。
“小姑娘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怎么一个人哭的这么伤心。”
张丹阳绞着手帕,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是小姑娘,我都二十了。”
“二十也是小姑娘啊。”罗立伟话头一转,“我叫罗立伟,虚长你几岁。若不介意,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当然,我也想知道,是什么惹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这般伤心。”
男人的温声安慰跟夸赞,让张丹阳既开心又心酸。
开心当然是听到好听话。
心酸则是觉得,一个陌生人都能对她这般温柔,他王启帆凭什么这么践踏她的一颗真心。
张丹阳没说为什么难过,只是听了对方的安慰,更觉得心里酸痛难忍,又嘤嘤哭了起来。
罗立伟借着月色看向身旁长相清丽,哭起来别有一番滋味的女子,试探般伸出胳膊,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嘴里说着哄人的话。
男人的臂膀让张丹阳觉得温暖跟依赖,便扑在对方的怀里,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终于得到理解的孩子。
罗立伟挑了挑眉,略收紧了手臂。
哭够的张丹阳,不好意思抚了抚对方被自己哭湿的衣襟。
一双纤手在罗立伟胸膛上摩挲着,罗立伟只觉得整个人都跟着了火一样,一把攥住张丹阳乱动的手。
张丹阳看过去,一双被泪水冲刷后的眼睛,明亮纯净,清纯漂亮的小脸上带着懵懂不解,只看的罗立伟声音沙哑,罗立伟无奈开口,
“小姑娘可别这样,在下也只是个普通人,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没有男人不动心的。”
有些轻浮的话,却让张丹阳觉得对方是夸她,顿时微红了小脸。
“罗大哥说笑了。”
罗大哥?
罗立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借着夜色,放肆的打量着张丹阳,张丹阳却只以为对方是欣赏她。
心里不免有些自得。
她就知道,没有人不喜欢她的,在学校里,老师同学,以及见过自己的学长,都对自己有很好的印象,甚至有大胆的男同学同她写过情书。
也就王启帆不知好歹,哼,他不喜欢她,那她也不要他了,她一定让他后悔。
不知是月色太美,还是气氛太好,张丹阳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男人,有着极大的好感,又因为自己心里赌气的想法,大胆的拥抱住身边这个男人。
罗立伟心中一喜,面上却紧张无措的推张丹阳,“小姑娘,不可以这样,男女有别。”
这句话让张丹阳莫名难过,“罗大哥也讨厌我吗?”
“怎会,姑娘这么漂亮,我心甚悦。”
他是个冤大头(13)
罗立伟若有似无的推搡跟拒绝,让张丹阳紧紧攀上他的脖子,整个人紧紧贴着罗立伟:“那罗大哥为什么推开我,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说着就毫无章法的去亲吻罗立伟。
罗立伟:…
惊呆了好嘛,节奏太快,他好慌的。
本就是心有不轨的人。
张丹阳的主动靠近,简直是火上浇油。
可总要把姿态摆出来。
罗立伟,算计的明明白白。
“别这样。”
与其说罗立伟是在躲避张丹阳,不如说对方很有节奏的诱哄张丹阳。
显然对方也看出张丹阳不是位“非同寻常”的姑娘。
罗立伟拒绝的架势,让张丹阳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张丹阳怎么可以在同一天被男人同时拒绝呢。
…
初冬的天气,凉意四起,公园早就没人了。
如此更是放纵了心中的恶魔。
……
好一番折腾,罗立伟抱着累极睡着的张丹阳,指尖捏着一方手帕,轻轻抖开。
月色下,只见那方浅色的手帕上,有痕迹点点。
罗立伟满意的欣赏着手帕,好一会儿,才叠好收起,放进口袋里。
手指在张丹阳细嫩的脸上游走,男人无声笑着,“可真是个…宝贝。”
张丹阳累极,嘀咕着“好累,我困了…”
罗立伟只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带着蛊惑开口,“丹丹妹妹太漂亮了,大哥控制不住爱你的心,好妹妹,哥哥爱你,这一生,都只爱你,若辜负妹妹,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脑子不清楚的张丹阳,听完这话,只觉得感动不已。
这样冷的夜里,却烈火似歌…
一直到天色开始朦胧见光…
……
两人造腾了一夜未眠,妧零在京都同样未眠。
她真是,不知说什么了。
兽宠袋里的旺财,在妧零感觉事情走向不对时,就哄着熟睡了。
家里孩子小,她要保护孩子的心灵,得到健康茁壮的成长。
所以,这种不好的影响,就让她一个人承担吧。
当然,她也很有节操的,两人忙活起来的时候,她很自觉的闭了眼睛,她只听,没看。
等那边消停,妧零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
晚间十一点,到凌晨五点。
啧,这体力,这战斗力,万中无一啊。
当然,比起男主,还是要差点。
男主那是亿万中之一,男人中的极品。
想要征服女主,没有强有力的体魄,怎么行呢。
而能让女主“付出”的男人,再不济也得像罗立伟这种,男人中的男人。
妧零笑的意味深长,又带着无尽的嘲讽。
摩挲着手腕,想起一些事情…
一直以来,她都是有目的性的游走在各个世界。
宇宙浩瀚,大道无边,万千世界。
大道规则降下之际,带来了两位执行者。
自古,万物相克相克。
有正,就有邪。
到了一定位置,正与邪已经不是对错的区别,而是一种平衡。
应大道所悟,衍生于天地,是受大道所托,至高无上的执行者。
两位生来便能翻手为雨,覆手为云。
弹指间,便能将一个大世界化作飞灰。
可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
诞生后的一万年里,两位针锋相对,却也相惜相伴。
然而,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生活,终究是太过枯燥乏味。
两位相约,每一百年选定一个世界去游玩散心,又相互定下规则,不能破坏世界的规则,不能伤害生灵,尤其是脆弱的人类。
五千年过去,相安无事。
可见过世间繁华,尝过红尘,还怎么甘心忍受寂寞。
哪怕是神,也是如此。
这两位执行者,应大道而生,属阴、阳二意。
阴为女,阳为男。
女为正,男为邪。
女子游走世间后,觉得人类很是有趣,便随心化了人形。
男子非常不屑女子的行为,一个鼻子两个眼,一副皮囊,凡人姿态,有甚好看。
男子很喜欢自己的满身黑气,浓郁至实质的黑色,是他力量的象征!
就这样,又是一千年过去,
突然有一天,男子告诉女子,他不回去了。
女子起初没多想,只当对方想多玩几天。
贪玩嘛,也不是不可以。
直到,大小世界出现问题,每个世界都有大道化身,作为那一方世界的天道。
世界出现问题,天道震怒。
身为大道的执行者,女子率先感受到天道的怒。
男子与女子的力量,相生相克,旗鼓相当。
这是在不备的情况下,若一方有意算计,那就…
女子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一度维持不住形态。
所幸,
顺势而为…
只是,女子不懂男子为何这般折腾。
为何呢?
妧零放空思想想着。
心中隐约闪过一个念头。
却又很快消失~
…
算了,不想了,留着将来当面问吧。
妧零将被子拉了拉,睡觉。
临睡时,琢磨着给便宜哥哥送点好东西。
—————
天若瞎了眼,果然可怕。
瞅瞅选的这些气运儿,一个个都什么品性啊。
能承大气运者,必须厚德方能载这满身气运。
而眼下的这些,厚德?
厚脸皮吧!
真正的大德之人,岂能轻易被外因左右了去。
而且,被左右的,是天道之眼,人类,那位是不屑出手的。
在对方看来,人类只是他寄宿潜伏的地方。
不过,或许是被追的太紧,让那位暴躁起来。
对方的能力,哪怕不刻意对旁人做什么,只外露的一丝情绪就可以影响普通人,将一个人潜意识的所思所想,无限放大。
如此一来,
好的,将更好。
不好的,自然就更无脑…
一个无脑的,偏还得了大气运的庇护,这世间,如何不乱!
—————
远在边境的王国栋,这一日频频出神,屡次出错,这是他过去从未有过的现象。
王国栋紧锁眉头,暗自忍耐着自己胸腔里,莫名涌动出的愤怒。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别人偷走了一样,满腔的郁气,却找不到宣泄口,让王国栋一向冷峻漠然的眉眼间,染上烦躁。
扯了扯衣领,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
“呼~”
烟雾弥漫在王国栋眉眼,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不羁。
“国栋哥哥,你怎么了?”
他是个冤大头(14)
王国栋的任务,就是到一个毒枭身边做卧底。
他用的是真实身份,没有任何伪装跟隐瞒。
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说,最危险的方式就是最安全的?
王国栋毫无隐瞒的身份,的确给他带来了安全。
对方能将他查的底朝天,自然不会放过他家属的信息,所以,王家人的一切信息,早就被摆在别人的桌上。
不止是王家,但凡是跟王国栋认识的,都被查个底掉。
王国栋的真实身世,出众的能力,冷硬的心肠,短短的时间内,就赢来了毒枭的几分信任。
而他的亲朋好友,甚至同乡,却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拿生命为王国栋做保护。
也就是天道瞎了眼,让王国栋保持良好的人设,才让王国栋顺利完成任务。
可这份成功的背后,则是万分凶险。
若有一丝差错,那便是王家,甚至王家村的灭顶之灾。
毒枭啊,那就是一伙子豪无人性的群体。
有人性的,也干不出这事。
…
前来找王国栋的毒枭的女儿,私生女,姜雨薇。
鉴于毒枭没有女儿的情况下,私生女也是受宠的。
姜雨薇刁蛮任性惯了,在那样毫无人道的环境中,自然也不是无邪的姑娘。
边境也是有普通人的,这些普通人破于武力跟生存压力,不得不帮毒枭姜老板做事。
姜雨薇手里就沾了几条普通人的生命。
但自从王国栋来了后,她便收敛了些,至少,没有再亲自动手。
甚至因为年少,这份感情更加张扬热烈。
姑娘还是很单纯的,除了不识人间疾苦,视人命为草芥外,真的很纯真,容易头脑发热,也很好哄骗。
王国栋能力不错,姜老板很看好,但他毕竟是外人,得知女儿喜欢他的时候,姜老板便撒手不管,随年轻人去风花雪月。
毕竟,女婿也是半个儿。
只有成了一家人,才真的放心啊。
上辈子,的确如此,王国栋忍辱负重,假意与姜雨薇结婚,提前与上面定好作战计划,结婚当日,借着姜雨薇的手,给毒枭递上放了药的酒水,最终,里应外合,剿灭毒瘤。
而姜雨薇在作战过程中,为了爱人挡了一枪,为爱牺牲,至死也没成为王国栋真正的新娘。
随着姜雨薇死去,她便成了王国栋心中最纯洁美好的女孩,遇到张丹阳后,更加觉得幸福需要紧握在自己手里,不能让自己再留遗憾。
如此,王国栋与张丹阳,爱的轰轰烈烈,爱的缠绵悱恻。
两人结婚后,又生了个女儿,取名——王念薇。
你说张丹阳为什么不吃醋?
人家姑娘为自己男人牺牲,感动都来不及,吃什么醋,一个名字罢了,更何况还是个死人呢。
当然,这是上辈子。
这辈子,
王国栋正心烦意乱无从发泄呢,姜雨薇来了。
姜雨薇长的很漂亮,不同于张丹阳的清丽,这是位明艳张扬的姑娘。
浅棕色的秀发,全部绑起来,梳成高高的马尾辫,露出明艳漂亮的五官。
王国栋的视线,从女孩的脸上,扫到别处。
女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凹凸有致。
王国栋眼底迸发出邪意,挑起女孩的下巴,低下头,与女孩凑的极近。
见女孩因为自己的靠近。脸色爆红,僵硬着身子,王国栋轻轻一笑,嘴唇从女孩脸颊扫过,凑到女孩耳边,低沉好听的声音,低低传出:
“你就这么喜欢我?”
男人特有的气息,以及呼吸间的温热洒在耳边,让姜雨薇漂亮的小耳朵抖了下。
结结巴巴的,“我,我就喜欢国栋大哥,就喜欢你。”
捏紧的拳头,飘忽的眼神出卖她的紧张。
王国栋听了,低声一笑。
在姜雨薇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惊的姜雨薇跳开一步。
红着小脸,一手捂着通红的耳朵,一手指着王国栋,眼里全是控诉。
王国栋像是发现了好玩的东西,一手将女孩指向他的手包在手里,一手揽住女孩的腰身,将两人的距离重新拉进!
嘴巴擦过女孩漂亮的眉眼,柔软的红唇,停留在女孩的耳边,
“那就,证明给哥哥看啊~”
话音刚落,就将姜雨薇打横抱起,往内卧走去。
姜雨薇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她知道要面临什么,可对方是自己最喜欢的国栋哥,她…她愿意的。
黑色的床单,大红的裙子,衬得其中的姑娘,愈发瓷白精致。
摆设简单的房间内,
演绎着令人堕落的乐章…
—————
等妧零睡好,起来洗漱的时候,拿牙膏的手一顿,快速在手指掐算着,随即便是一叹。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任性呢!
这可不太好哟。
妧零状似无奈的摇着头。
等洗漱完,妧零就坐在办公桌前,裁了一张两寸宽,六寸长的金箔纸。
力量,的确不能乱用,尤其是这样气息斑驳的世界。
但游走了一百多个世界,每个世界都是有收获的,所以,她会的,可多了!
再不济,还有旺财呢。
大道对于神兽,极为宽容。
神兽属于祥瑞,有神兽出没的地方,总能惠及一方。
当然,旺财还不是正宗神兽,只是有了那么一滴远古血脉罢了。
(众兽:我们也想要这种“罢了”。)
妧零自留校做研究后,学校就分了她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居室,只要她还在校,就能一直住下去。
金色的纸片,几下就裁好。
“起来干活。”妧零拍拍兽宠袋。
“干嘛呀宿主。”旺财不满被搅了好梦。
妧零嘴角翘了翘,
看你可爱的份上,允许你的小情绪。
“借你的天赋之力一用。”
神兽都有自己的天赋神通,旺财自升级了血脉后,便有了空间之力。
也是走了狗屎运,这可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神通。
…
妧零的要求,旺财怎么可能拒绝。
一边贡献自己的力量,一边小声抱怨,“宿主,人家都要被掏空了。”
妧零:小戏精!
无人看到的高空,
有一道金光在暗夜里,如流星般,带着璀璨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是个冤大头(15)
王启帆茫然的看着从他眼前快速滑过的画面。
他是不是死了?!
怎么他看到自己的另一种人生?
三十多年的人生,像是加了快进,十几分钟的光景,就过完了。
最后的画面是梦里的王启帆自杀。
他对上“王启帆”死不瞑目的双目,一下子惊醒过来…
王启帆好歹也是受过几年训练的人,哪怕心中惊诧,面上还是稳住了。
只抚着椅子的手背,有青筋凸起,诉说着主人的不平静。
王启帆打开自己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轻轻缓了一口气。
办公室很安静,今天是他跟另一位新警员值班,此时,新警员正趴着睡的正香。
王启帆重新靠在椅背上,拿了本书,盖在自己的脸上。
这个梦,好真实。
走马观花,却刻骨铭心。
但,
还是不一样的。
…
他小叔,那般厉害?
虽然王启帆告诉自己这是个梦,可那种感觉,却遗留在内心里,挥之不去。
以至于,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天气,再次遇到张丹阳后,眼底不受控制的流露出厌色。
王启帆只觉得一看到这个女人,梦里的王启帆就与他重叠了,满腔的愤怒,不甘,还有,不解…
大概是不懂,为什么自己对一个人的好,成了罪。
而现在的王启帆也不懂,为什么那个王启帆会爱上这样的女人。
这种感觉来的太奇怪,而他却不是依着情绪肆意妄为的人,干脆当没看到对方。
王启帆敛着神色,举着伞,迈着沉稳的步子,从张丹阳身边走过。
他想的倒好,但是…
“王启帆你站住!”
女子的娇喝声,惹的街道上匆匆行走的人,都慢下脚步,投来好奇的目光。
王启帆一手举着伞,一手插在棉服口袋里,对于周遭的声音,充耳不闻!
张丹阳怎么会放他离开,她最近过得很好,罗大哥待她如珍似宝,热情似火…
想到那些,张丹阳白净的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
她早就想找王启帆了,她要告诉他,没有他,她张丹阳一样活的漂亮,一样有人疼有人爱。
可她不知道王启帆在哪工作,她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一无所知。
但她觉得,她一定会遇到他。
这不,就是让她遇到了!
“你站住!”
张丹阳举着伞,快步拦在王启帆跟前。
仰头看向王启帆,脸上全是骄傲自信。
恰是这副神情,让王启帆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个不堪的梦。
“滚!”
王启帆拿着伞柄的手,一点点收紧,低沉着声音,眼里带着凶狠,脸上全是对张丹阳的嫌恶。
张丹阳原本有许多想要炫耀的话,却被王启帆凶狠的眼神,嫌恶的表情,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愣愣的看着对方绕过她,一步一步在飞扬的大雪中走远。
“他竟如此讨厌我?!他凭什么这样讨厌我!”
张丹阳喃喃自语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只觉得刚刚恢复的心,又被伤的鲜血淋漓。
“丹丹?”
男人温润好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张丹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扑向来人。
“罗大哥!”
张丹阳只顾埋头哭泣,错过了男人眼里的阴霾。
罗立伟看着在他怀里痛哭流涕的女人,只觉得怒火蹭蹭的上涨。
贱人!
大街上看到男人就发贱!
没错,张丹阳阻拦王启帆的一幕,全被罗立伟看在眼里。
他看到张丹阳欣喜明亮的眼睛,也看到她为那个男人黯然伤神。
至于那个男人,他倒是没看清长相,只是那挺拔高挑的身姿,还有那一身穿着,想来不是什么普通人。
呵,贱女人竟然背着他勾引别人。
罗立伟闭上眼睛,深吸气。
不急,不急,一个女人而已,总有收拾她的时候。
“怎么了丹丹?有什么事跟罗大哥说,罗大哥给你做主,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男人声音里全是心疼,让张丹阳心里好受多了,但还是倚在罗立伟怀里没有出来。
罗立伟也不需要她回答,反正他都看到了。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听这个女人说话,如果一定要开口,那还是在他下面吧。
罗立伟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深情,拥着张丹阳向一旁的旅舍走去。
……
王启帆本以为不搭理张丹阳就行,结果,就像碰触了机关一样。
接连一周,只要他一闭眼,便是那无穷无尽的梦。
那些爱恨…
那些面对家破人亡却无力反抗的绝望。
太清晰了!
王启帆清楚自己不对劲,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满腔愤恨。
他,
想报复!
想报复那对无耻无义的男女。
凭什么这样毫无道德底线的人可以高枕无忧,还能被人歌颂称赞!
简直可笑!
—————
王启帆的师傅,那位老警员最先发现王启帆的不对劲。
到底是老姜,哪怕王启帆竭力忍耐,还是被老警员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一日,老警员带着他整理完一组档案后,笑呵呵的开口,
“咱们这里啊,最是清闲,却也是磨练人的地方,你看这些档案里,全是人生百态,啥人都有,啥事也会发生。所以啊,做咱这一行时间久了,内心绝对强大。因为不管多不可思议的事,咱们都见过,见多了,也就平静了,你说是吧。”
老警员说完无厘头的话,就拿着保温杯一拐一拐的去添茶水,留下王启帆将档案一一钉装进档案袋,再按着分类,各自放好。
脑子却想着师傅的话…
是啊,
这世间不可思议的事多了去。
有人只是看某个人不顺眼,就谋划十年,将其杀害。
还有的人,为了要个孩子,主动为老婆找男人。
甚至有的人,不过是喝口水,便呛死了…
听起来是不是不可思议?!
可在警局的档案里,比比皆是。
似乎,
他的那些梦,
梦的爱恨情仇,
也不算啥?!
他跟梦里的王启帆又不一样。
那个王启帆是商人,他,是警察!
梦里王启帆才读了初中,他,正儿八经的警校高材生!
梦里王启帆对张丹阳一见钟情,他,不喜!
梦里,
王启帆的妹妹早夭。
他,
妹妹是国家重视的研究员。
所以,
他又何必纠结呢。
遇到迷障时,可能只需身边的人一个点拨。
不过,
妹妹,
小玲她…
他是个冤大头(16)
“叮铃铃…”
“喂,王小玲,哪位?”
妧零的住宿处,学校给安有电话,方便联系。
“小玲。”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几分沉闷。
“哦,哥啊,你这在哪打的电话?”妧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将话筒夹在肩头,手上飞快的写着东西。
“…”
沉默,要不是还有喘气声,还以为无人接听呢。
“哥?”
…
沉默?
妧零勾了勾嘴角,按了免提,将话筒放下,等着对方开口。
过了两三分钟,
话筒里传来带着沧桑的声音,
“你是谁。”
三个字,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询问。
妧零笔尖一顿,眼里染上笑意。
反应倒是快!
妧零一手托着下颚,一手的指尖上,旋转着圆珠笔。
“我是你祖宗。”
妧零恶趣味的开口。
电话另一端的王启帆一噎,随即认真考虑这句话的可能性。
若是他王家的祖宗显灵,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教他学习,督促他,给他建议,为了解答难题,为他们家出谋划策,劳心劳力…
除了长辈对后辈如此无私,还有谁?
所以,
“您是哪位祖宗?!”
王启帆不自觉的坐直身子,对电话里恭敬又小声的问道。
妧零:…
噗~
怪不得玩不过那对男女,这也太实诚了!
“我看你是真的傻了,现在我是你妹妹,是王家人,行了,我还有事,你自己悠着点。”
脑补一下,更健康!
…
正如妧零所料,王启帆放下电话后,自我脑补了一场,然后感动的不行。
或许,梦里的人生才是他原本的命运。
但祖宗心疼他,庇佑他。
还有他们家。
这么厉害的祖宗,他得为祖宗保密。
等到逢年过节,他一定多磕几个头。
所以说,不管一些人表现的多深沉,可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比如,脑补,比如,逗比。
—————
过了心里那一坎,又知道有人在默默守护他,王启帆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升华了。
爱恨情仇?
那算个屁。
自从单方面认定有祖宗保护自己,王启帆就走路带风,整个人如打了百年份的鸡血,倍儿精神!
当然,对他这位师傅,也更尊重。
……
到此,
剧情已经如脱缰的野马,崩的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张丹阳,结婚了!
成年人嘛,精力旺盛的结果就是——搞出人命。
女主自然还有她的小迷弟,可没有第二个王启帆。
孩儿他爹罗立伟,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染指,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爹。
在得知张丹阳有孕,罗立伟就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与张丹阳结婚扯证。
罗立伟家庭条件尚可,最主要是有市里户口。
所以,张家对于这门婚事,双手双脚赞成。
罗立伟不屑对方的姿态,但还是将规矩做到让人挑不出错来。
罗家看起来人口也简单。
二老年纪不算大,身体健康。
罗立伟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罗家上下都挂着标准的笑,表示对这门婚事的满意。
等张丹阳心里有退缩的念头时,已经站在民政局跟前。
罗立伟看着女人脸上的抗拒,眼底暗了暗,声音却温柔的让人堕落,
“丹丹,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也是,我比你大十岁,你嫌弃我也是应该的。”
说着,眼眶就红了,眼底还带着浓浓的深情,注视着张丹阳,
“我爱你,很爱很爱,可我,更不忍心看你不快乐,我想给你和我们的孩子一个家,让孩子在爸爸妈妈的身边,幸福长大。可,…”
心中好似有万种痛苦,以至于罗立伟的声音带上哽咽,
“可,可若你不想嫁给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幸福,罗大哥就幸福。至于我家跟你家那边,都有我,就说是我的错,是我不想结婚了,丹丹,罗大哥…罗大哥,真的爱你。”
一个大男人,无声哽咽着,任谁看了都不忍心,尤其是张丹阳这样善良单纯的姑娘。
更何况张丹阳也不是不喜欢她的罗大哥,她只是想离开静一静,却没想到罗大哥这么离不开她。
罗大哥这么爱她,她怎么能辜负对方呢,若她就此离开,不就成了王启帆那样的人吗?
(王启帆:gwps…)
为了不伤害一颗真挚的心,张丹阳笑着与罗立伟领了结婚证。
结婚,有孕,自然就要养胎,张丹阳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在罗立伟用他的热情缠磨下,便休了学。
婚后的生活还不错,尤其是丈夫将她从各方各面都照顾的极好。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张丹阳看着小小的女儿,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没注意到罗家垮掉的脸色。
等张丹阳后知后觉察觉到时,已经没办法脱身了。
罗立伟倒也没囚禁她,但他早就摸透这个女人的心思。
有女儿在,又有罗立伟的热情似火,让张丹阳面对罗家人的刁难,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张丹阳的婚姻生活,痛、并快乐着。
但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罗立伟是二婚,前面还有个女儿。
罗家人出于不怀好意,将罗立伟的大女儿接回罗家,明目张胆的宠着那女孩,对张丹阳生的孩子,不闻不问。
张丹阳只觉得这是晴天霹雳,她开始闹,她要离开。
只是对不起女儿了,但她相信,女儿没有她这个妈妈,肯定会过更好。
看那边不就是因为没有妈妈,所以全家都宠着吗?
但她走的了吗?
只怪她曾经的桃花太好,跟罗立伟交往的时候,哥哥弟弟都不少。
罗立伟早防着她呢。
所以,在她拎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时,与罗立伟撞了个正着。
罗立伟只觉得自己脑门上升腾着绿烟。
拉着张丹阳进卧室就是一顿收拾。
本来是站着的战争,到后面就变了意味。
但也不能让罗立伟心里痛快,只有加点别的,才能让他不这么恼火。
然后张丹阳这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痛并快乐!
好一通发泄之后,罗立伟舒坦了。
不过看到跟破布娃娃一样的张丹阳,心还是慌了一瞬。
忙下跪认错,痛哭忏悔加保证。
张丹阳的善良天真,让她再一次相信了罗立伟。
可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没有终点…
他是个冤大头(17)
张丹阳开始她水深火热的生活。
其间被折腾流产了好几次。
对于张丹阳受到的伤害,罗立伟从一开始的慌乱,到后来的视而不见。
因为他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女人,非常扛造,哪怕浑身是伤,两天过去,便恢复如初,所有地方,都能恢复如初。
这种体质,可真是令人着迷啊。
这对夫妻的日子,直到罗立伟老到不能折腾,张丹阳才不再受伤。
—————
边境潜伏的王国栋,
自与姜雨薇发展了更密切的关系后,莫名的开始破罐子破摔。
倒没忘记任务,不过是私生活上,玩的极开。
硬是靠着自己强有力的战斗力,征服了边境里的许多女人。
比如,姜老板的枕边人。
征服女人,还怕完不成任务吗?
姜老板至死都想不到,自己的情人跟女儿会联手弄死他。
姜老板一死,下面就乱了。
然而也没乱太久,因为,姜老板的几位亲信,接二连三都死了。
全死于女人之手!
等上面派人来收尾的时候,看到王国栋身后的十几位不同年龄的女性,也是一言难尽。
虽然都长的好看,就算是年纪大的那几个,也是风韵犹存,但,还有年纪小的,看着十几岁的…
这,这也太荒唐,太荤素不忌,太不像话了。
但对方刚立了功,实在不好明面上说什么。
然后王国栋便因为作风问题,原本至高无上的功劳,一减再减。
但王国栋也不在乎。
直接申请了退伍,态度坚决又嚣张,还带着让人厌恶的流气。
上面只能同意,这样的人,的确不适合留在队里。
不管怎么说,王国栋还是有功的,人家要离开,上面也不是没表示,给他拨了一笔款,足够他安家生活。
王国栋领着他的女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这些女人都是有钱的主,从此,一男众女,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叠叠撞撞,好不快活!
不过,再也没有上辈子被人尊崇的荣光。
反而因为王国栋毫不收敛的放荡行径,让许多人不耻。
王奶奶都八十了,被王国栋气的差点撒手人寰。
好在挺过来,又活了几年。
本来小儿回来是件好事,没想到…
王奶奶甚至开始怀疑,小儿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她,这哪里是去当兵,这是去流氓窝当流氓吧。
而在王国栋离开队里许多年,还是有人想起他,然后忍不住唏嘘。
多好的苗子啊,怎么出去几年,就成了这副模样?!
看来,
他们不能一味的训练战力。
培养战士们坚定不移的内心,也很重要。
—————
又是一年清明佳节。
王家老少,回老家扫墓。
王家祖坟那里,一座大坟,旁边一座小坟。
大坟里,是王奶奶跟王爷爷的合墓。
王奶奶活到八十五,属于喜丧,王家人虽然伤心,但也还好。
可旁边的那座坟,是王家人的痛。
王妈坐在坟头,摸着墓碑上刻的名字,眼泪簌簌的掉。
“闺女啊,妈想你了,你咋恁狠心,一走就不回来看看妈呢,八年了,你一次都没有回来看看妈,妈想你啊!”
王妈坐那里哭的不能自已,王国民跟王启帆也是眼泪唰唰往下掉。
“闺女啊,你再不回来看看妈,妈都要忘了你长啥样了,你就回来吧,一次也行啊!”
王妈抱着墓碑,声音悲戚。
一旁的年轻女人,红着眼眶,掏出纸巾给王妈擦眼泪,
“妈,妹妹泉下有知,肯定是不想看到你这样伤怀的。”
女人是王启帆的妻子,王启帆在二十六岁的时候结的婚,还是墓碑上这个人牵的红线。
王启帆结了婚,媳妇刚怀孕,就有人上门说,
说,王小玲女士帮助抗洪牺牲了!
王妈当即就恼了,神经病啊!
一看就是骗子,她闺女是做研究,又不是前线战士,抗什么洪,牺什么牲。
但王启帆知道,人家不是骗子。
倒不是信任来人。
而是他的一种感觉,从他结婚开始,他就隐隐不安,结果,媳妇刚确定有孕,小妹就没了…
巧合?
他不信的。
他更相信,这是一种安排。
不管信不信,这是事实,当王家人看到躺在冰棺里的人,所有的侥幸都没了。
王妈当即就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怎么也不信这是事实,下葬那日,爬在棺材上,不许人靠近,哭喊着不许下葬。
还是王启帆哭着将他妈抱开。
看着泥土一点点掩盖住棺木,王妈疯了一样哭嚎,可也改变不了女儿离开她的事实。
二十四岁的王小玲,还在新闻上得到提名追悼。
不光是她牺牲自己营救别人的伟大精神,还有她是电子科技上的天才,虽然年轻,却为国家做出了不少贡献。
听了消息的众人,
叹一句,天妒英才!
一转眼,
八年过去,王启帆儿女双全,工作顺利,家庭幸福。
王国民夫妻也过的挺好,儿子儿媳孝顺,孙子孙女聪明伶俐。
可有些人,
一直在心底!
—————
妧零带着旺财辗转在虚空里,准备进入下一个世界。
“宿主,你这样离开,王家人该多伤心啊。”
妧零脚尖点在飞过来的流石上,身上的青衣被流石巨大的冲击力,吹的猎猎作响。
清冷的声音,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伤心是必然的,王小玲的离开,也是必然的。”
本就是该离开的人。
若王小玲是成年人,拥有强大的灵魂跟执念,她还能帮对方一把,待她离开后,还能回来享受仅有的人生。
但一个七岁的小姑娘,灵魂本就弱小,再加上小姑娘的世界纯净如纸,在她去的时候,灵魂早就离开了。
只有简单的心愿,连执念都算不上。
若不是她神魂强大,怕是连这点心愿都接收不到。
吃肉肉,吃甜甜的糖,穿漂亮的花衣服…
多可爱的心愿~
…
她离开,王家人自然会伤心。
但也是早晚的事。
她不可能留在那里被催婚,被相亲。
她倒是可以特立独行,将自己的一生奉献于国家。
可是没必要。
永远不要小瞧世道对于未婚女子的苛刻。
哪怕她满身荣耀,在别人看来,不结婚不生孩子,就是最大的失败跟污点。
这些东西,当然伤害不了她。
但,没必要!
总裁的白月光(1)
穿过位面界壁,
妧零落在地面上。
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位,目光定在倒在地上,额头冒血的少女身上。
淡淡的青光闪过,少女睫毛颤动着睁开眼。
嘶…
脑壳疼,
晕,恶心,想吐…
难受的感觉,让少女脸上的表情很臭。
“宿主,你干嘛选这副寄体。”旺财不解。
刚刚宿主接收这个世界剧情的时候,他也看了。
这寄体就是个炮灰路人甲,为什么要选这样的身份?
选择更接近剧情的人物,才更有利完成任务,不是吗?
妧零挪了挪身子,斜靠在一旁的台阶上。
这么一挪动,更晕了。
“边缘角色,不惹人眼,轻松呗。”妧零闭着眼睛缓神儿,顺便同旺财说说话。
“哦,我知道了,不惹人注意,更方便宿主抓坏蛋对不对?”旺财兴奋的说着。
妧零顿了一下,才回了一句,“对。”
小家伙这么认为,也行吧。
“宿主真是深谋远虑,好厉害!”旺财真心的夸赞到。
他家宿主真的太厉害了,咻咻几下,就把坏蛋收伏。
旺财想起上个世界看到的,就忍不住激动。
那是宿主脱离寄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宿主却说了一句,不急。
然后他就见宿主向正东方结印,耀眼的金光中,隐隐出现一团雾气。
雾气越来越凝视,也越来越黑。
他没听到雾气在说什么,只听到宿主笑着让对方听话点,不然会挨打。
然后手指翻飞结印,咻咻的,青色的袖摆在空气里划着优美的弧度,漂亮极了!
更漂亮的是,宿主超厉害,一下就将坏蛋收伏了。
嗯,是宿主浅笑着告诉他,那乌漆麻黑的一团,是坏蛋。
扰乱世界安宁的大坏蛋!
他很认同,
看那色儿,就不是好蛋。
旺财觉得系统爸爸把他奖励给宿主这事,该是真的,宿主真的好优秀哇!
奖励宿主,是应该的!
妧零:…傻。
…
妧零也没拦着旺财发散思维,会动脑子,是好事。
脑子动多了,才会聪明…
她,
感觉很不好啊。
唉…
炮灰的主要原因就是倒霉,倒霉的人,自然很惨的。
原身叫袁敏,今年十七岁。
面前的那几个少年少女,都是十七八岁的花样年纪。
蓝白相间的校服,青春洋溢。
原身会受伤,就是因为这几个人。
倒也没直接对原身动手,但原身的确因为他们受伤。
炮灰经过重要角色跟前,当然会被炮灰。
妧零虚虚打量着被围在其中一位女孩。
长及腰间的乌黑秀发,披散在肩头。
柔顺的柳叶眉,无辜清澈的小鹿眼,秀挺的鼻子,漂亮的唇瓣,组合在一起,既纯又仙!
尤其是那高挑纤细的身段,净白无暇的皮肤。
这样的女孩,是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小仙女。
不光男生,就是有些女生看了也喜欢的很。
这样美好的姑娘,值得细心呵护,好好珍藏。
然而,却因为被人无端嫉恨,毁的彻底。
妧零知道眼下不会有人做什么,便靠着没动,顺便理一理剧情。
—————
这是一个重生打脸的故事。
故事的女主人叫阮斐娅,是g省阮家的长女。
却也是不得喜的长女。
阮斐娅父母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婚后更是各玩各的,因此,对这个女儿,两人除了物质上,什么也不关心。
阮父阮母,玩着玩着,都遇到了真爱,然后就离了婚,各自迅速重组家庭。
阮斐娅就尴尬了,娘不爱爹不疼,出于义务,阮父还是好好的养着她,给她好吃好穿好学校,也仅限于次。
等阮父再婚的小妻子生下龙凤胎后,阮斐娅的位置就更尴尬透明。
为了得到父亲的关注,在学校好好学习,回家讨好继母,照顾弟妹。
继母自然看阮斐娅不顺眼,不过一个女孩子总要嫁人,而且,还算懂事。
因此,就睁只眼闭只眼,不冷不热的继续生活。
转眼,阮斐娅长大了,二十岁的大姑娘,长的不错,脾性不错,学历也好。
可以拿出去嫁人了。
挑挑选选,最终选了门当户对的孟家幼子,孟凌君。
阮斐娅对于父母的离婚,有很大的阴影,结婚后,一心想做贤妻良母。
结果,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被真心对待。
丈夫本就是花花少爷,结婚后,依然没有收敛。
多次出轨,还是明目张胆的那种。
阮斐娅努力让自己变成丈夫喜欢的那种女人,可惜没用。
好不容易怀孕,以为这是她的救赎,却不想被丈夫的情人陷害流产。
这次流产让阮斐娅彻底爆了,闹得很厉害,孟凌君忍无可忍打了她,还告诉她,他是永远都不会喜欢她,要不是抗拒不了家里的安排,他压根就不想跟阮斐娅结婚,他连碰她都觉得恶心,他孟凌君这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那就是楚玟颜!
孟凌君的每句话,都化作刀子,狠狠扎在阮斐娅的心里。
同时也让她冷静下来,楚玟颜?!
她知道,
很温柔,也很干净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那是所有人口里最好的女生。
可她家早几年破产,已经离开g省去了三线城市,她的婚姻,又跟楚玟颜什么关系?
没听说楚玟颜跟孟凌君谈过恋爱的。
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结果孟凌君很狂躁的怒骂她,说她思想肮脏,说这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她阮斐娅一样下贱,只会讨好男人!
说她阮斐娅根本不懂爱情,爱情是不打扰对方,尊重对方。
还说她阮斐娅没资格提楚玟颜这个名字。
他说,楚玟颜是他孟凌君的信仰…
还说了什么,阮斐娅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脑子里嗡嗡了。
一步一步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凉风吹的她想起许多事,
比如,丈夫的情人全是清纯类型的…
多可笑,她的生活被一个不存在她生活的人,搞得天翻地覆。
然而,
还有更糟糕的。
一个长的不错的女人,半夜三更独身在街头上行走。
你说,
会发生什么?!
满身酒气的男人,满足的大笑着,扬长而去。
绿化带的草坪上,女人拢了拢被扯破的衣服,像没了灵魂的木偶。
第二日,
新闻报道,林江高架桥下,发现一名女尸,已经确定没有生命迹象,据报道,女性有被侵犯的痕迹……
总裁的白月光(2)
阮斐娅抱着臂膀,冷冷的看向窗外。
胸中还残留着强烈的窒息感…
老天垂怜!
她,阮斐娅,重生了。
重生到十八岁这一年。
阮斐娅在心里发誓,
她要让欺负她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孟凌君,
楚玟颜,
…
一个也跑不掉!
阮斐娅像是堕魔天使,举着收割生命的利刃,进击!
楚玟颜被混混堵道,恐吓,最后被轮致死。
cy集团以强势的姿态,占据人前,先是整垮孟氏集团,借着就是阮氏。
阮家破产,阮父跳楼自杀,继母带着龙凤胎躲到国外苟活。
阮斐娅以坐火箭的速度,二十二岁的芳龄,成为g省最大,也是最年轻的女性企业家。
与此同时,京都最神秘的m集团太子爷——墨温峥,昭告世界,他与cy的老板阮斐娅,结婚三年了!
此消息一出,振动了整个上流圈子。
大家震惊的时候,事件的主人公,正在打情骂俏。
阮斐娅很生气,质问墨温峥为什么要将他们的关系公布出去?
为什么不遵守约定,为什么出尔反尔?
墨温峥吻住阮斐娅的红唇,深情道,“宝贝越来越优秀,不打上记号,我不安心呐。”
阮斐娅惊讶,感动,
原来这个一直帮助她的男人,这么爱她。
原来这个叱咤商场的男人,也会如孩子般没有安全感。
原来,
自己也不是无动于衷,竟不知何时,也爱上这个男人。
两个有情人,互诉情衷。
用余生狠狠爱了对方一辈子!
—————
呼!
妧零揉揉额角,她已经懒得吐槽这些不合常理的安排了。
看来,天道中的毒害,确实很深啊。
眼都瞎成这样…
妧零看着那边已经散场的小孩子闹剧,才慢慢站起来。
“袁敏同学,对不起。”女孩清澈温柔的声音,在妧零耳侧响起。
妧零看着搀着她胳膊的手臂,又看向道完歉,就沉默下来的女孩。
“楚玟颜同学,报警吧。”
扶着妧零胳膊的女孩一顿,才闷闷开口,“没用的,没有证据,我也没有实质上的伤口,不会有人管的,而且过后她们只会变本加厉。”
妧零随着对方的搀扶,慢慢往前走,“你报过吗?找过老师吗?”
楚玟颜点点头。
妧零也点点头,行,有脑子,暂且不论反击的方式有没有用,能知道反抗就很好,不是傻白甜!
也是巧了,妧零这副身体的家,跟楚玟颜现在的家,离得不算远。
楚家这个时候已经破产一年了,一年前举家搬到g省隔壁的h省。
而楚家的财力,只够在这座大省的三线城市里安家。
妧零现在的家庭,小资生活,富裕不多,却也不缺什么。
两人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诊所,将袁敏额头上的伤口做了简单包扎。
从学校到家,不算近也不算远,五站的路程,不过两人都没打算坐公交。
楚玟颜是心情不好,妧零则是有意陪着楚玟颜。
“以后我们都一起上学吧。”妧零看着楚玟颜漂亮的侧脸,越看越好看。
“你愿意跟我一起吗?”楚玟颜惊喜抬头看向妧零,秀美的青丝,随着动作荡漾出好看的弧度。
“嗯。”妧零含笑点头。
“太好了。”楚玟颜暗淡的眸子,亮了几分,突然又想到某些事,刚亮起的眸子,又暗淡下去。
“会被连累的。”
他们楚家,像是遭了诅咒。
每个人都很不顺心,尤其是这半年多。
破产一事,倒也正常,商场本就风云万变。
他们家来了这里,虽然没有奢侈的生活,但也平静温馨。
可这半年多,不是爸爸被碰瓷,就是妈妈扭了脚,再不就是哥哥在学校里被导师刁难,还有她…
他们一家人,隔三差五都有事,问题不大,却也实在让人伤神。
而且她还发现,只要有同学跟她稍微走的近,就会被针对,时间久了,没人愿意跟她做朋友,也没人愿意跟她讲话。
她这个月,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看着别的同学说说笑笑,结伴而行,她羡慕的。
可…
就像今日,袁敏同学不过是从她身边经过,就被那些人挤倒,磕在台阶上,受了伤。
楚玟颜越想越难过,眼泪无声的掉下来。
她觉得自己很委屈。
她都不知道做错什么了,突然被这么对待。
楚玟颜被父母照顾的很好,从小就被呵护长大,虽然不是娇蛮任性,但也有自己的骄傲跟尊严。
面对那些欺负她的人,她没有哭过。
回到家,也没跟爸妈诉过苦。
此时,却因为一句“我们一起上学”而委屈难忍。
妧零瞧着小姑娘哭的好不可怜,顿时就心软了。
“以后我都陪你。”
这头发果然跟看上去一样,顺滑,柔软。
掌心良好的触感,让妧零嘴角又翘了翘。
“你认识孟凌君跟阮斐娅吗?”
楚玟颜愣了下,好久没听到g省的人物了。
“认识,以前参加宴会时见过,但不熟,不是一个年龄段,不会在一起玩,不过,袁敏同学怎么知道他们?”
楚玟颜本就生的漂亮的眼睛,被泪水冲刷过,更是纯净明澈!
妧零决定了,她要保护好这么可爱的姑娘,跟这么干净的双眸。
“好像在哪听说的,我也忘了,对了,你们班作业布置的多吗…”
话题很快就被转移~
两位同龄的姑娘,一路上偶尔交流,气氛却不尴尬。
楚玟颜家先到,妧零看着对方进了小区,站了一会儿,才挎着书包,往隔壁小区走去。
妧零额头的伤,自然引来家人的关心跟询问。
妧零自然的应付过去,然后开始写作业。
做个好学生,她是内行!
写完作业,抽出一张红纸,绘制起来…
重生后的阮斐娅,就是个行走中的大杀器,极为任性!
虽然她觉得自己能护住小可爱,但还是让小可爱长个心眼比较好。
她阴沟翻船无所谓,小可爱的人生,却只有一次!
想起剧情里楚玟颜的结局,妧零嫌恶的皱起眉头。
报复孟凌君很正常,毕竟那货真的令人不耻。
逼死父亲什么的,也就不说什么,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何以生儿?
但楚玟颜何错之有?
楚家离开g省时,这门亲事还没定呢!
用那么恶毒的手段毁了人家小姑娘,到底是女强,还是愤世嫉俗的女疯子!?
总裁的白月光(3)
“叩叩~”
“颜颜,起床没?你同学已经来等你上学了。”
抱着被子发呆的楚玟颜,回过神应了一句,“这就起来了!”
楚玟颜游魂一般洗漱着,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楚玟颜抿了抿唇,抬起手,在脸颊上拍了拍。
…
“爸妈,早上好!”
整理好自己的楚玟颜,甜甜的跟爸妈打着招呼,一如往常。
当看到坐在沙发的妧零时,笑容更甜美,“袁敏同学好。”
妧零含笑应着,
“楚同学快吃早餐,公交车快来了。”
楚玟颜点着脑袋,袁敏同学说得对。
楚家人对妧零的到来很欢迎,热情邀请妧零一起再吃点,妧零婉拒,她在家也是吃的很饱的,袁妈厨艺不错,她吃的很开心。
楚玟颜吃的很快,不好意思让袁敏同学久等。
告别楚爸楚妈,妧零跟楚玟颜并肩走出小区,穿过马路,站在公交车站牌下等车。
…
妧零跟楚玟颜同级不同班,一个二楼,一个三楼。
楚玟颜看着妧零上了楼梯不见身影后,才收回视线垂下头,落下来的发丝,掩住她变的冷漠的眼神。
高二的学习任务,已经开始加重。
整个高中部,都显得安静几分。
不过,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哪能真的安静呢。
…
“哟,一天天的披散个头发,勾引谁呢?”
尖酸刺耳的声音,让人听了就忍不住皱眉。
楚玟颜垂着眸子,捏紧拳头,
这,同她梦里一模一样!
接下来…
“跟你说话呢,聋了吗?”
还是那个尖利难听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不满楚玟颜的沉默,嚣张又恶劣抬脚…
妧零本就刻意留意着楚玟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都会在对方身后。
此时,看着快伸到楚玟颜身上的脚,妧零冲过去就抬腿上脚,朝着对方目测39码的脚丫子怼上去!
女生被怼的一屁股坐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女生:我的腿,不是,我的尾巴骨,不是,我的…腚…
槽了!
哪来的虎皮!
女生被怼的整条腿都是麻的,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
好疼!(?_?)
膝盖骨肯定错位了!
妧零: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她还是很爱护祖国花朵的,所以,下脚是相当有分寸。
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让小花朵感受到人生的警钟!
女生包着一汪泪,控诉的看着妧零,“你谁啊。”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袁敏,是楚玟颜同学的好朋友呀!”
妧.做作.零!
女生在两个跟班的搀扶下站起来,“果然是一伙的,哼,你等着,我…”
“憋说话,你们先说说看,楚玟颜怎么惹你们了?”妧零看着对方嚣张的样子,忍不住脚痒。
三人对于妧零提出的这个问题,一时竟想不出合适答案。
憋了半响,那女生才恶声恶气的开口,
“她,她招蜂引蝶,沾花惹草,作风不好。”
这个回答…
别说是妧零了,就是楚玟颜自己都颇为无语,甚至还有点想笑。
“说具体点,利索的,马上该上课了。”
“啊,还是算了,放学咱们小树林见吧!”
妧零拉着楚玟颜离开。
她差点忘了这伙人的德行,这些人呐,根本不需要浪费口舌。
女生:…
“好,你说的,谁不去谁孙子!”
女生朝着两人的背影喊道。
呵呵…
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之门小树林,你却偏偏要来,
hia、hia~
三人团的眼里带着明晃晃的恶意跟得意。
…
妧零摇了摇楚玟颜的胳膊,笑着开口:
“请个假呗,我在操场后门等你。”
说完就放开楚玟颜,两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悠哉悠哉的走远…
楚玟颜愣愣的看着对方走远,垂眼看着自己的手,眼睛弯了弯。
…
楚玟颜是老师喜欢的那种,乖巧文静、成绩又好的学生。
好学生偶尔请回假,必须批准!
—————
甜品店里,
一张桌,两杯奶茶。
“别动。”
妧零欠身将楚玟颜头发沾上的一片碎纸屑取下来。
亲昵的动作,让楚玟颜从耳尖到脸颊,染上粉色。
尤其是楚玟颜皮肤很白,这隐隐的桃色,更加漂亮可爱。
妧零:虽然不知道小姑娘咋了,但小姑娘这个样子,可可爱爱的!
妧零将楚玟颜的头发放下,坐好。
楚玟颜轻咳了一声,找了个话题,不然总觉得有些尴尬呢。
“袁敏同学怎么也在那里。”
妧零:“凑巧路过。”
她要是说自己就是冲着小姑娘去的,不知道小姑娘会怎么想。
“咱们应该算朋友了吧。”
妧零笑眯眯的看着楚玟颜问道。
楚玟颜:…袁敏同学,怎么这么爱笑呀,还笑的这么好看。
“袁敏同学,真的要跟我做朋友吗?”楚玟颜严肃着小脸,认真问道。
当看着对面的袁敏同学做沉思状时,放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搅在一起。
妧零瞧着小姑娘紧张的眼睛都要红了,好笑的同时,还有几分心疼。
“是的,我想跟楚同学做朋友,请问,楚同学愿意同我做朋友吗?”
妧零嘴角含着笑意,眼底格外认真。
楚玟颜使劲点头,眼眶热热的…
她不是爱哭的女生,可这一刻,她真的想哭。
感动,开心,还有在自己人跟前才会有的委屈,几种情绪在心中澎涌着,让她眼眶很酸。
妧零见小姑娘一副要哭,偏还克制的样子,
“你先等我一下。”妧零将其中一杯奶茶塞到楚玟颜的手里。
据说,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
楚玟颜眨了眨眼睛,咬着吸管,吸了一口。
草莓的甜,牛奶的香,在口腔里蔓延…
楚玟颜嘴角翘了翘,小口小口喝起来。
她,从未喝过这种东西。
她十六岁之前的生活很单调。
家里,学校,补习班,特长班,兴趣班…
即便是同别人出去玩,也是高档的商场,或者风景胜地。
入口的,也是精美漂亮的东西,再不济也是家里阿姨合理搭配过的健康又营养的食物。
家逢巨变,来了这里后,除了上学,她需要努力去适应生活前后的落差跟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方式,还没来得及尝试更多的新事物。
这种小商店,热饮,她是第一次尝试。
原来,
是这般的好滋味。
总裁的白月光(4)
楚玟颜透过玻璃门看向外面的闹闹嚷嚷。
原本不平静的内心,突然得到了安抚。
…
妧零很快回来座位上,手里拿了一串色泽诱人的糖葫芦。
“给你。”
妧零坐到楚玟颜对面,一眼就看到对方见底的奶茶。
“老板,再来一杯草莓味的。”
楚玟颜拦着,“不用了,一杯就好。”
“没事,又不经常喝。”妧零表示她很懂,女生嘛,害怕胖。
楚玟颜:不,她就是喝饱了。
袁敏同学,真是太热情了!
(*ˊ??ˋ?*)
两人对学校里的事,默契的不提。
捡着一些成长的琐事,想一出聊一出。
友谊这小东西,奇妙的很。
可以说翻就翻,也可以相见便相知相惜。
有的人,一朝遇见,便是人生的一束光,爱情如是,友情亦然。
楚玟颜觉得她跟袁敏同学,实在是投缘,像是认识许多年的老友。
两人只请了一节课,在甜品店一人干掉两杯奶茶,又吃了几个蛋挞,消磨掉半个小时,就一起溜达着回学校。
“放学我们一起去小树林。”分开的时候,妧零跟楚玟颜说了一句。
楚玟颜抿唇一笑,满眼的认真,
“好。”
虽然袁敏同学看起来超厉害,但对方人肯定会多,不过,她会努力不拖小伙伴腿的,也会以最大的努力去保护袁敏同学。
干净的双眸里,全是坚定,让妧零忍不住伸手摸向对方的脑袋。
路过的同学们:???
两位小姐姐,
干啥呢?
他们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
“大姐,她们会不会害怕,不敢来啊。”
“哼,”被唤作大姐的女生,赫然是跟妧零有一脚之交的女生。
“肯定是怕了咱们大姐,不过,敢跟咱大姐硬碰硬,一定不能放过她们!”
另一个女生一副同仇共敌的模样。
硬碰硬?
女生觉得她的脚底板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都闭嘴!”
女生烦躁的喝了一声,
“晨哥他们快来了,都给老子安静点。”
女生长相还是不错的,五官比例很好,可惜,全被化妆品掩盖了。
浓厚的烟熏妆,鲜艳的红唇,还有那眼里的阴郁,哪里像是十八岁的女孩。
“妹妹可是等急了?”
一道吊儿郎当的男声响起,让女生眼里闪过欢喜。
“晨哥,又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跟前的青年,女生连声音都温柔许多。
那位晨哥闻言一笑,痞帅的样子,看的女生眉眼柔和。
“妹妹的事,怎么能算麻烦呢,什么路子的?”晨哥拿出一根烟,有小弟拿着打火机上前。
女生瞪着那小弟看,
小弟:呵呵,你请,你请!
女生拿着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窜出来。
晨哥低头凑过去,将烟点着。
呼出的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让两人看起来有几分暧昧。
女生动了动脚,低下头轻声道:“不是什么路子,好像练过。”
“练过啊,”晨哥吐了个烟圈。
“是她们吗?”晨哥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女生看过去,
身量相当的两个女生并肩走着。
一位长发披肩,出尘如仙子。
一位扎着利索的高马尾,气质高雅如明月。
这样的两人一出现,便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生察觉晨哥眼里的欣赏,眼底划过嫉恨。
努力压下心头的晦暗,“晨哥,就是她们,披头发的那个,品行不好,喜欢勾引有对象的男同学,那个绑头发的,也是一路货色。”
当你不喜一个人时,内心就会无限恶意那个人。
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个人情绪到位就好。
“是吗?”那晨哥不知信没信,将手里的烟,狠狠抽了一口,随后,还有半截的烟被丢在地上,一只帆布鞋在上面碾了碾。
妧零数了数在场的人,算上女子三人组,男子七人组,正好十个。
用点技巧,全部放倒不是问题。
妧零心中一百八十度的忧伤。
使用寄体,武力值被限制的太厉害。
术法就不说,光说体能就不行,不是每个寄体都恰到好处拥有很好的武力基础,或者锻炼过的强大体魄。
就上次那一脚,别看她表面稳如狗,其实内心也是哭唧唧。
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这副寄体,不过是很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妧零打量对方一众人时,那晨哥也在打量并肩而立的两位女生。
最终,眼神定在楚玟颜身上,嘴角勾起欣赏的弧度。
女生见此,再看向楚玟颜时,如同看不死不休的仇敌。
妧零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
楚玟颜的悲剧,除了阮斐娅一手策划外,还有这位女生的推波助澜,原因嘛,就是因为这位晨哥。
剧情里,晨哥对楚玟颜一见钟情,情深意切,一度将楚玟颜保护的挺好。
楚玟颜却也因为这短短时间的保护,付出生命的代价。
剧情里没细写楚玟颜对晨哥的看法,毕竟是炮灰嘛。
不过在楚玟颜死后,那晨哥被抓了。
在道上混的,没有一个是阳春白雪,坐牢也是必然的,只是这里面也有阮斐娅的手笔。
爱上楚玟颜的男人,怎么能有好下场。
…
现在嘛,
反正妧零是没看到那晨哥有什么一见钟情。
欣赏是有,但也仅限于对美的欣赏。
眼底倒是清明。
再看那女生,
好家伙,眼底的怨气都快冒出来了。
“速战速决?”妧零轻笑着对上晨哥。
“呵,同学很狂啊。”晨哥站的跟没骨头一样,塔拉着肩膀。
“没办法,实力在这。”
妧零这话,无疑是戳中这些年轻人的一腔热血。
果然,那些小弟小妹们,一个个骂骂咧咧的叫嚣起来。
晨哥跟女生,也没拦着。
“切,骂了半天倒是上啊,不是看不起你们,再来十个你们这样的,也不够我两拳头。”妧零狂的跟个炮灰小弟一样。
“死三八,你找死!”
终于,一位小弟挥着拳头,跳出来。
九人也不见对面的女生怎么动作,他们的人就抱着胳膊倒地上了。
“一起吧,急着回家写作业呢。”
妧零踩在躺在地上的小弟身上,朝那边九人勾手。
同时侧首跟楚玟颜说了两句,只见楚玟颜点点头,朝后退了两步。
总裁的白月光(5)
“喔!”
“啊!”
“嘭…”
三分钟不到,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人。
“该你们了。”妧零朝女生跟晨哥招手。
那神情,不像是喊人打架,倒像是家长叫孩子,“西瓜切好了,过来吃吧。”
妧零:打你们的姿势我都想好了,快来吧!
晨哥在妧零放倒三个小弟时,就收起了看戏的心情,如今见自己带来的人全趴下,脸色很是难看。
这几个小弟,年龄最小的也十九了,最矮的也有一米七四,那女生据说十七岁,看起来也就一米六五的样子,就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放倒六个大男人,真是,厉害了…
晨哥转了转拳头,正常情况他是不打女人的,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正常了,那女生完全不在正常女人范围内。
所以…
带着力量的拳头,横扫的腿~
妧零轻松避开,这晨哥,还是有两下的,当然,也只是两下而已。
女生见晨哥绊住了妧零,就阴沉着脸,心里发狠,朝楚玟颜冲过去。
“啊!我的眼…”
女生尖叫着捂住脸,眼部火辣辣的疼。
女生的尖叫丝毫不影响妧零跟楚玟颜,妧零单方面压制着晨哥捶,楚玟颜拿着书包不发一言的往女生身上招呼。
“啊…”
女生闭着眼,挥着手胡乱抓着,嘴里骂着,眼里被刺激的泪水流在脸上,晕糊了厚厚的妆容。
楚玟颜一边躲着女生,一边瞅准机会就是砸。
哦,她书包也没装啥,就是装了几本词典,三瓶没开封的罐装饮料。
女生被砸的,坐地上哭起来。
哭多了,眼睛也能睁开了。
她就看见,她心爱的晨哥被打的跟死鱼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目失神,也不知是不是被打傻了。
而她面前,站着那两个施暴者!
两个女土匪!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女生崩溃大喊。
施暴者.妧零&女土匪.楚玟颜:???
“同学这话,说反了吧!”妧零双手放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的问着。
妧零:手疼!
女生哭的动作一顿,“就是她的错!”
女生咬着牙指控楚玟颜,这个女人就不是个好东西!
“哦,你亲眼见过她犯错?”
女生:需要亲眼见吗?
她这双卡姿兰大眼睛,一眼就能识破表象,看透本质,那就不是好货色!
对方这表情,妧零见多了。
“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妧零弯腰对上女生的眼睛。
轻飘飘的语气,却让女生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回家吧。”妧零拉着楚玟颜离开。
楚玟颜想往后看,妧零伸手捂在她的眼睛上,“走路的时候,眼看前方,不要左顾右盼。”
楚玟颜拉下妧零的手,绽放一抹纯净的微笑,目光向前,背脊挺直,脚步轻快。
—————
接下来,妧零又非常友好的找晨哥跟那位女生聊了几次,楚玟颜的生活,回归平静。
至于晨哥对楚玟颜那点心思,哦,抱歉,双方都不在对方的服务区内。
妧零:烂桃花什么的,还是早早掐掉比较好。
她可真是个好人!
女生还是看楚玟颜不顺眼,但没有像剧情那样恨不得楚玟颜去死。
…
金秋十月,凉风习习。
精致漂亮的女生背着书包,与另一位气质出众的女生,挽着胳膊走在校园内。
气质出众的女生,不知说了句什么,惹的那位漂亮的女生,笑的如骄阳灿烂。
清晨的微风吹过两人同样高度的发尾,荡漾出青春的味道,也惊艳了无数人的青春岁月。
…
“要不,你还是把头发披着?”妧零看着在她身边越来越开朗的女孩,眼里蕴着笑意。
“我不,哈哈哈,~”
楚玟颜笑的眼睛弯弯的,如新月一样温柔漂亮。
妧零:调皮!
看着那些不停偷瞄楚玟颜的少年们,妧零叹气。
怪她多嘴,她想着的黑长直容易引起女生的嫉妒,就提了一嘴,怎么不把头发绑起来?
然后,
露出整张脸的楚玟颜,就跟解除了封印一样,漂亮的耀眼。
过去是清冷的仙子,现在是古灵精怪的精灵。
连妧零都喜欢这样的楚玟颜,其他人,谁能扛得住。
当然,妧零也只是一说。
女孩子嘛,就是要漂漂亮亮,可可爱爱,无忧无虑的。
—————
g省,
“阮斐娅,你个白眼狼,就不怕遭报应…”
保养得宜的女人,没了往日的优雅,瘫坐在光洁的地面上,疯狂的怒骂着沙发上的女子。
女子一袭白色长裙,黑色的及腰长发,在肩背上倾泻而下。
女人的怒骂,女子充耳不闻,伸出手,欣赏着食指上的戒指。
等女人停下来,女子才开口,“不是真爱吗?你的爱人都死了,你怎么忍心独活呢?真爱,难道不该,上穷碧落,下、黄、泉!”
幽幽的声音,阴森的表情,让地上的女人心头发冷,好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是你爸爸!”
“不,那是你儿女的爸爸。”阮斐娅倾身对女人一笑。
听到儿女,女人心头一抖,是了,她还有孩子,这个女人疯了,已经变成魔鬼了,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逼死,何况是他们,所以,不能惹…
地上的女人心头急转,愤怒又警惕的看着阮斐娅。
阮斐娅心情极好的挑起一缕发丝,在手指上缠绕着。
见女人隐隐有崩溃的趋势,阮斐娅才闲闲开口,“放心,好歹也喊了我几句姐姐,我不会赶尽杀绝的,不过,”
阮斐娅漂亮的杏眸里,全是危险,“这辈子别让我看到你们,不然,呵~”
阮斐娅轻蔑的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嗤笑着起身,随着走动,长长的裙摆下隐隐可见,纤细精致的脚裸。
…
“你怎么来了?”
阮斐娅警惕的看着靠在车门上的俊美男人。
“宝贝不乖,出来玩都不带是你老公。”
墨温峥长臂一捞,就将阮斐娅带进自己的怀里。
墨温峥嗅着怀里女子身上的馨香,只觉得万分安宁。
阮斐娅小小挣了一下,见挣不脱,所幸破罐子破摔,依在男人怀里。
“不觉得我恶毒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阮斐娅问了一句。
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总裁的白月光(6)
墨温峥两下巴抵在阮斐娅的头顶上,闷声笑起来。
令人着迷的声线,笑起来时,更是蛊惑人心。
阮斐娅羞恼的挣扎一下,“你笑什么。”
“乖,别动,让我抱抱。”墨温峥温声安抚着怀里跟炸毛的小猫似的小妻子。
“小斐儿可知,我最喜欢你的,便是天使的外表,恶魔的心肠,与我,极配!”
…
雅致的房间内,
“楚玟颜考上复大?我让你们办的事呢?废物!”
“嘭…”
“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阮斐娅将手机摔了还不解气,又连着摔了几样东西,才觉得心中那口闷气,稍稍好些。
阮斐娅拿出一根烟放在嘴里,狠狠抽了几口后,摁在烟灰缸里,碾灭。
抽出纸巾,擦干净指尖的烟灰,眉眼冰冷的看着烟灰缸里被碾稀碎的半截香烟,
“呵…考上首屈一指的大学又如何,站的高,摔下来,才更疼!”
—————
“阿敏,我饿了。”
楚玟颜趴在课桌上,一副小可怜样儿。
“吃饭去。”妧零收起课本。
楚玟颜闻言,一张小脸灿烂如花园里娇艳的花儿。
妧零见楚玟颜生气满满的样子,笑的如老母亲般温柔。
既然要保护小可爱,自然要与她步履一致。
大一的课业还是繁忙的。
两人还是法学专业,兼,心理学。
所以,哪怕下了课,两人还是在教室里,好好学习!
去食堂的路上,妧零满耳朵都是楚玟颜清脆甜软的声音。
真有活力,年轻真好!
学校的饭菜味道不错,价格也亲民。
两人一不小心吃多了。
楚玟颜挎着妧零的胳膊,在西校区散步。
这边的风景很好。
春夏秋冬,皆有美景。
置身在花红叶绿,绿植簇簇当中,整个人都放松了。
楚玟颜抱着好朋友的胳膊,眼里是亮晶晶的光芒。
许多事情,她都记不清了。
高中时代的记忆,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楚玟颜却觉得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久的她都模糊了。
那些怒与哀,如同那场梦境,都已远去。
留在她身边的,是喜与乐,是阿敏!
阿敏是她的幸运女神,是她最重要的人!
楚玟颜越想越开心,把脸埋在妧零的肩窝处,嘻嘻的笑起来。
妧零:…
伸手拉开笑的跟小白痴一样的楚玟颜,“你又咋了?”
听着对方无奈的语气,楚玟颜笑的更欢乐了。
妧零:╮( ̄▽ ̄)╭
…
楚玟颜笑够了,又过去黏着妧零,
“阿敏,你怎么这么好呢!?”
“所以?”妧零挑眉一笑。
“我都要爱上你了。”楚玟颜捂着笑红的脸蛋儿,乌黑明亮的眸子含着笑意看向妧零。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妧零玩笑的离楚玟颜一步远,调侃一句,“是小弟弟不够可爱,还是小哥哥们不够香?”
“哈哈,都不及我的阿敏好。”
楚玟颜笑嘻嘻的重新抱住妧零的胳膊。
妧零:…嗯,你觉得好就好。
…
八月的天,热的人心烦。
又下了几场雨,空气里的湿热,更是惹人烦躁。
破旧的公园里,知了扯着嗓子尖叫。
却依然盖不住惊恐的声音…
“放开我,”
“滚开!”
“给老子老实点,”一个巴掌声,在空旷的地方,很是响亮。
“大热的天,吵吵的老子火气都上来了。”
…
“哦!”壮汉弓着身子在地上痛苦嚎叫。
…
“颜颜,我来了。”
妧零半拥着楚玟颜,快速的帮她解开手上的绳子。
“阿敏!呜…”
楚玟颜从被掳到刚才,都没哭。
可一见到来人,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她的坚强,在她的阿敏面前,从来都是溃不成军。
紧紧抱着妧零,泪水拼命的往外涌,诉说着委屈跟害怕~
“哭吧,我来了。”妧零柔声哄着。
侧目看向地上起不来身的男人,眼底闪动着杀意。
只是,不好脏了袁敏小姑娘的手。
关键时刻,还是需要警察出手。
不过,动点小手脚,还是可以的。
……
被风景树遮挡的一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这地方够隐蔽,适合做个旁观者。
“夫人,情况有变。”
坐在驾驶室里的男人,语气恭敬的对后排闭着眼睛的女子道。
女子睁开眼,眼底的暗光,转瞬即逝。
挑眉看向公园。
这一看,原本闲适靠着的阮斐娅,瞬间坐直身子,
“该死!那又是谁?”
姓楚的到底有什么魔力,不光勾的男人为她深情不悔,连女人都为她出头。
果然是个狐狸精!
“夫人,需要我出手吗?”
司机一板一眼的询问着。
“杀鸡焉用牛刀。”
阮斐娅眯眼望着公园里抱在一起的两人,眼里的恶意凝如实质。
…
妧零安抚着怀里的楚玟颜,察觉到周围有人,抬眼看过去…
果然是她啊。
妧零收回视线,专心哄怀里的人。
“乌拉乌拉…”
楚玟颜哭的动作一顿,从妧零的怀里爬出来。
妧零理了理楚玟颜的头发,
“发现你不见我就报了警。”
只是这速度…
这还是她提供了线索,才来的这么快。
若是没有她,楚玟颜这会儿~
正义,为何总是姗姗来迟呢!
这种情况,她见得太多太多次了,可每一次还是忍不住生气。
正义,不该是事后诸葛!
—————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深夜。
“真的没事吗?”
妧零不放心的又问一遍楚玟颜。
表面看起来没受伤,不代表真的没有。
楚玟颜一双眼,瞬间蓄满泪水,看着妧零,委委屈屈的吐出一个字,“有。”
妧零忙去检查,“那个混蛋还打你哪了?”
她该下手再狠点才对。
楚玟颜包着一汪泪,揪着妧零的袖子,
“他亲我。”
虽然被她躲过去,没亲到,可那个混蛋的呼吸喷到她脸上了,四舍五入等于她被混蛋占便宜了!
所以…
“我被恶心到有严重的心理阴影,所以,你要帮我。”似是想起不好的事情,楚玟颜漂亮的小脸上,带着委屈,还有劫后余生的后怕。
楚楚可怜的样子,着实令人心软。
“我偷偷去把那人再打一顿,你看如何?”
妧零认真提议道。
楚玟颜嘴巴一扁,眼泪掉下来。
“坏人有法律。”
妧零:然后呢?
总裁的白月光(7)
???
!!!
嘴巴上温软的触感让妧零瞳孔变了一瞬。
看着眼前放大的眉眼,妧零心情是复杂的。
浅浅一点,不等妧零做什么反应,楚玟颜乖乖站好。
见妧零不发一言盯着自己看,楚玟颜紧了紧背在身后的手,眼底又蓄上泪水,
“你嫌弃我。”
妧零:?
姑娘,咱不带这样的。
你不能占我便宜,还倒打一耙!
“别想了,回家吧。”
妧零心底轻叹一声,脸上是一贯的温柔的笑意,揉了揉楚玟颜的脑袋,牵着她在路边打车。
楚玟颜抿了抿唇,垂眸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她竟不知该难过,还是该庆幸。
眼睛酸胀的难受,却没有泪水掉下来…
—————
“饿了吧,你自己看冰箱有什么吃的,先垫垫肚子,我给你下饺子。”
妧零拿了拖鞋给楚玟颜换上,就不管她,毕竟也是常客了。
挽着衣袖往厨房去。
袁爸袁妈,一个夜班,一个出差,弟弟在校寄宿,所以家里就妧零自己。
说起来,阮斐娅下手也是蛮狠,挑她们在家的时间下手,这是摆明了不让楚玟颜好过,也不让楚家好过。
若是在大学里出这事,天高地远,家里这边的众人知道的有限。
可若是发生在身边,那将是别人口中一辈子的谈资。
楚玟颜吃了一半苹果的时候,妧零端着煮好的两盘饺子出来了。
楚玟颜接过,又去厨房里拿了筷子出来。
“不要醋了?”妧零见楚玟颜只拿了筷子,就随口问了一句。
以往楚玟颜都会给自己倒些香醋配饺子吃。
“这么晚就不吃了。”楚玟颜心说,心已经够酸,以后都不要吃醋了。
两人看着重放的综艺节目,吃了饺子。
吃完收拾好,躺在床上。
“真不告诉你爸妈?”妧零借着微弱的光,看向已经闭上眼睛的楚玟颜。
“不了。”楚玟颜睁开眼睛,微弱的光,却能让妧零看到楚玟颜眼里流转的晶莹。
妧零抬手拍拍楚玟颜的脑袋,“睡吧。”
“嗯。”楚玟颜闭上眼睛,翻个身,抱住妧零的腰。
妧零:…热啊!
妧零长出一口气,伸手摸到遥控板,将空调再调低一些。
楚玟颜无人看清的脸上,漾起一抹甜笑。
…
一个小时后,
妧零睁开双眼,微侧头看向挨着她肩头睡的正香的楚玟颜,既欣慰又头疼。
睡的这么踏实,说明没有留下严重的阴影,可不留阴影的原因,就让她淡疼了。
“宿主,你木有淡淡哦。”
旺财从床头的小荷包里探出脑袋,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道。
宿主所经历的一切,他都知道。
不亏是他旺财的宿主,魅力就是辣么大。
hiahia~
妧零心里呵呵一笑,动了动手指。
“噢!有了新欢你就嫌弃旧爱,渣女!”
旺财捂着脑袋,哇哇叫着。
“从未爱过,何来旧爱。”妧零切了旺财一脸。
不过有了小东西的打岔,她心情好了许多。
男欢女爱,她不是没尝过。
海誓山盟,情深不悔的有。
白首之约,背信弃义的也有。
情深还是缘浅,与她来说,都只是一段时光,与别人而言,却是一辈子。
所以,除了一开始的贪玩跟好奇,她就刻意收敛着。
普通人的一生太短暂,她不希望别人将一生浪费在她这里,妧零是真心觉得,不管干点啥都比将时光浪费在她这里有意义。
只是,风华太盛,敛之九分,也能让人魂牵梦绕。
唉,这该死的魅力哟!
旺财:我tui,不要脸!
妧零认真反思自己,是哪里没有做好。
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
不是她做的不好,而是做的太好了!
这可真是…
对她来说,哪怕是垂垂老矣的人类,都是小宝宝。
呵护小宝宝有错吗?
尤其是可可爱爱的女娃娃,呵护起来,多香啊。
妧零看一眼蹭到她怀里的楚玟颜,嘀咕一句,
“不省心的小丫头。”
—————
“你是谁?”
阮斐娅看着坐在她办公桌后面的人,沉声问道。
那人闻言转过椅子。
一身普通的白色运动装,普通的口罩,还有鸭舌帽。
衣领处一小截白皙平坦的颈部,让阮斐娅微锁眉头。
女人?
阮斐娅心头猜测着眼前这人的身份。
思来想去,知道的人里都无法与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妧零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腿的膝盖处,悠闲的转动着老板椅,
“别紧张,就是有些话想跟阮老板聊一聊。”
声音不算悦耳,却也不难听,可惜,没有特色,让人记不住。
阮斐娅默了几秒,突然一笑,踩着高跟鞋摇曳着身姿,坐到办公桌另一面的椅子上,正好,两人相对。
“不知女士对斐娅,有何指教。”
比起妧零窝在老板椅里的闲散姿态,阮斐娅就优雅得体的多。
妧零没急着开口,只玩味的打量着阮斐娅的这一身装扮。
阮斐娅在对方的打量下,有种被看破的羞耻感。
“明明恨之欲其死,为何却又处处像极了她呢?”
不轻不重的发问,却像一把尖利的刀子,直接扎在阮斐娅心尖上。
疼的她连灵魂都在颤栗。
“你到底是谁。”阮斐娅凶狠的看向椅子里闲适的人,手指在桌子后面,点亮手机屏幕。
“你要是想让别人都知道你的秘密,你就叫人吧。”妧零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真皮老板椅里,跟个大爷一样。
一句话,将阮斐娅的心,狠狠揪起来。
手机熄了屛。
“你…”
“嘘,”妧零拿食指抵在唇部,“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黄粱一梦,庄周梦蝶。你,真的懂吗?”
阮斐娅瞪圆了一双眼,她听到了什么?
这个人,她真的知道!
胸腔里的心脏焦躁不安,随时都想要跳出来一样激烈躁动。
妧零看着慌神的阮斐娅,口罩下的唇角,勾了勾。
“莫慌,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阮斐娅:听听,这是人话吗?
要不是敌方段位太诡异,老娘能跳起来打!
“这世间的是是非非,总要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迁怒无辜的人,最终会一无所有的哟~”
装笔大法来了!
妧零从老板椅上站起来,信步走到窗口,窗口大开着…
“且行且珍惜!”
总裁的白月光(8)
阮斐娅爬在窗口往下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从那人一跃而下,到她来到窗口,十秒不到。
十秒钟,这是二十三楼,降落的再快,也不可能连个影都看不到。
此人,到底是谁?
或者,
来者,是人吗?
若是其他人,此时还不会这么害怕。
但阮斐娅经历过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所以,才更惶恐。
阮斐娅腿软的靠在墙上,看着还在旋转的老板椅,后背的衣服,不知何时被冷汗全部浸湿。
蚀骨的凉意,攀上心头。
哆嗦着摸出一根香烟抽起来。
不大的功夫,阮斐娅脚边掉满烟头,诺大的办公室全是烟草味。
一盒烟抽完,
阮斐娅才觉得有了力气,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扶着桌子,拿起手机。
—————
“怎么回事。”
男人低沉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让身后的人大汗淋漓。
“爷,属下,属下没查出异常。”
回完这句话,这属下就在心里狂叫,死了死了,爷肯定要将他发配出去。
夫人呐,你快醒吧,快点把爷给封印起来吧。
墨温峥听完下属的话,哼了一声。
哼的下属汗毛都竖起来了。
“让墨风过来。”
下属,哎?
“是是。”下属小碎步挪出墨温峥的辐射面积,忙大步流星的走远。
墨温峥独自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只是那阴沉的眉眼,显示他的心情很差。
墨温峥走到病床边,看着脸色苍白,虚弱的阮斐娅,眼底露出心疼之色。
修长的手指拂过阮斐娅的眉心,“三天了,小斐儿快醒来吧,不然老公可要生气了。”
床上的人似有所觉,睫毛颤动着,慢慢睁开…
阮斐娅只觉得眼前一片飘忽,身边有一位俊美的男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忽远忽近~
“墨—温—峥!”
阮斐娅声音微弱的喊完这个名字,带着些许笑意,又睡了过去。
“小斐儿,小斐儿~”
墨温峥眼见着心爱的女人醒来,来不及欣喜,又看着对方重新闭上眼睛,顿时失了以往的冷静,俯身抱着床上的人儿,眼角通红。
好在,仪器里平稳的“滴滴”声,唤回他的理智。
叫来医生,推着阮斐娅又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检查的结果还是没毛病。
可把院长及一众医术精湛的医生愁坏了。
真是邪门!
院长办公室里,
“我夫人到底怎么样?”墨温峥坐在院长对面,不温不恼的询问声,带着浓浓的压迫。
院长不自觉的摸了摸稀疏的头发,斟酌着用词,“夫人她,似乎睡着了?!”
这话,院长自己说的都心虚。
没病没灾,无端端能睡几天,还不吃不喝的。
可检查结果就是这样,他能怎么办嘛!
“睡着了?”墨温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院长。
院长只觉得,头又要秃了…
唉,老年人留几根头发容易嘛。
院长讲了一推专业术语,墨温峥还是那副样子,静静的看着。
看的院长讲不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做总结。
三天内,人应该就能彻底清醒。
若是没醒呢?
那就,另请高明!
拆了医院也没办法啊。
院长私心里还有话没说,以他看来,这位夫人就是冲撞了什么,其实可以试试民间的土方子。
不过,作为院长,他不能说啊。
富强、民主、文明…
—
“没有任何异常。”
戴着眼镜的青年,合起手边的电脑。
墨温峥松了松领口。
连墨风都没察觉问题,要么,真的没有问题,要么,问题就大了!
墨温峥眼里染上凝重。
但愿,
是他多虑了。
……
好在,
阮斐娅在第二次昏睡的第二天里,彻底清醒。
“没事就好。”
墨温峥俊美的脸上,全是宠溺。
阮斐娅看着墨温峥笑,眼里也盛满笑意。
管它未来如何,
眼下,
且行且珍惜!
—————
一切都平静下来。
有搞事业谈恋爱的,
有按部就班生活的,
也有奋笔疾书,埋头苦干,努力考研的。
“啊,我的脑细胞…”
楚玟颜将书盖在脸上。
“小颜。”
温柔的男声响起,楚玟颜噌的坐起来,将书本从脸上拿下。
“阿闵你来了。”
楚玟颜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笑魇如花。
陶冶闵,温柔通透,却不空调的一个男人,比楚玟颜大三岁,是位法医。
楚玟颜大三实习的时候,两人认识。
半年前确定男女关系,一个月前,两人订了婚。
陶冶闵温柔的拍拍楚玟颜的头顶,含着笑:
“回家吧。”
楚玟颜拉下对方放在她头上的手,握在手里,仰着头,笑眯眯的应到,
“好。”
灯光打在楚玟颜的眼睛上,陶冶闵只觉得那双眼睛里盛满星辰,看的他整颗心都软软的,只想要再对眼前这个女子更好一些。
—————
洁白的婚纱,让原本漂亮的女子,更是如那九天玄女,出尘清雅。
“阿敏,我要结婚了。”
楚玟颜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坐在梳妆台前,浅笑自语。
镯子不知是什么材质,但看起来很有质感。
镯子本身很简单,没有任何花纹,只挂有一个小小的青色铃铛,晃动的时候,有碎碎的“叮当”声传出。
楚玟颜摸着镯子,想起许多事情。
从小到大的桩桩件件,然而,都不及与阿敏的回忆清晰。
“阿敏,我要嫁的人,也叫阿闵,他跟你一样,很温柔,很爱我,我也很喜欢他。”
楚玟颜眨了眨眼睛,
“我会过得很好。”
如你所愿,我会一直都过的很好。
唯独一点不好,
“我很想你。”
…
我以为我在乎的女孩叫袁敏。
原来,
只是一个阿敏!
——楚玟颜
—————
呼啸的飓风,在妧零身边卷过。
妧零面无表情结着印,推向界壁。
透明的界壁,在金芒之下,微微颤动着。
妧零垂眸看了看手腕,并指划开。
银光倾泻,缠绕包裹着妧零,妧零看着在指尖盘旋的银光,脸上带上笑意。
“去吧。”
银光在妧零的指尖绕了两圈,融入金芒之中。
霎那间,
灰暗的虚空里,绽出耀人光华。
透明的界壁,漾开一道缝隙。
妧零闪身穿过后,只见那界壁,完好无损。
…
无人注意的地方,一名小杂役揉着额角爬起来。
许是缓解了不适,小杂役才移开手,睁开双眼。
相貌平平的小杂役,却生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冰山师尊太迷人(1)
小杂役的一双桃花眼,本就形状漂亮。
这一睁眼,更是风华乍现,那如水的眸子里,似清月,似银河…
“宿主,这个世界好舒服哇。”
不等妧零反应,旺财就先冒头,呼吸间都是灵气,给旺财舒服的羽毛都在根根荡漾。
妧.小杂役.零,
“修真位面,自然舒服。”
妧零瞥了一眼探头探脑的旺财,屈指弹在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修真世界很危险,尤其是你这样拥有上古神兽纯脉的幼崽,最是危险。大人物那么多,你只有一只,到时候争不到你,就毁了你,那你可就完蛋咯。”
旺财:嘤~
“宿主,你又吓我。”
妧零勾了勾唇角,“这次还真没吓你,该提醒的也提醒了,你若乖乖呆着,遇到好东西少不了你的,你若作死,我也不拦着。”
妧零挽着衣袖,含笑的神情多了几分冷漠。
没有自知之明的天真跟好奇,死了也是活该。
对自己的身份跟力量心里没一点数的那类群体,妧零很是反感。
有把握收拾好烂摊子的情况下,才有资格作天作地。
妧零的冷漠,身为她的契约兽,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
旺财缩了缩脖子,
“宿主,你这样,我好害怕。”
妧零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嗯?”
“我听话,保证乖乖跟着宿主。”旺财的求生欲,可比他智商的在线率高的多。
妧零整理好衣襟,又正了正帽子,才寻了一处干净的石凳坐下来。
旺财:坐个石凳还要整理着装?
咦~
桃子事儿多。
…
妧零需要好好理一理思绪,以及这个世界的原剧情。
“宿主,你是在想楚玟颜小姐姐吗?”
旺.不甘寂寞.财。
“嗯。”妧零没什表情的应了一下。
旺财黑溜溜的小眼睛,骨碌碌的转着,
“宿主后悔吗?”
妧零睨了一眼等着听八卦的旺财,“不后悔。”
她的离开是必然。
不是没想过抹掉楚玟颜的记忆,但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些经历也是楚玟颜人生的一部分,她没权利私自剥夺别人的记忆跟感情。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留遗憾很正常。
更何况,存在过的事情,不可能不留痕迹的。
人的好奇心最是强大,若是因为心中那若有似无的痕迹,空其一生去找寻。
如此,
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倒不如明明白白留着遗憾,起码,知道这份遗憾它是何去何从的。
旺财陪着妧零发了一会呆,奈何这不是个能耐住性子的。
几分钟后,又得吧起来。
“反正袁敏还在,小姐姐肯定不会难过。不像王小玲那个世界,宿主离开后,就再也没有王小玲这个人了。”
旺财难得的多愁善感一番,妧零听完只是笑笑。
不难过吗?
怎么可能不难过。
那么聪慧通透的姑娘,怎能察觉不出来呢。
不过,这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对楚玟颜,仁至义尽。
要不是为了她,她也不会在那个世界多待两年,她也留了护命的小玩意儿。
妧零也没想到,那年夏天的事件本身没影响到楚玟颜,反倒是因为那次的算计,勾起自己送她的那场梦,然后小姑娘就难免有些偏激。
好在她时刻注意着对方,发现不对,就及时帮助她走出来。
她费尽心思可不是为了看小可爱们打脸报仇之类的,她更想做的是成全他们的精彩的人生。
仇恨是双刃剑,伤了别人也会伤自己。
有仇报仇是必须的。
但不能让仇恨迷失自己。
比如,原剧情里的阮斐娅就是被仇恨支配。
一生都在受着被仇恨啃噬的折磨,源源不断的恩恩怨怨,如此重生,当真痛快吗?
一人一兽,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一开始纯粹发呆,到后面变成打坐。
周身都是浓郁的灵气,呼吸间自有韵律。
一个时辰后,妧零的这副寄体,耳清目明。
至于旺财,已经睡的不知今夕何夕。
妧零将他歪在外面的小脑袋放进袋子里,起身向外走去。
这是一处灵植园。
妧零沿着青石小道一路到灵植园出口的地方,
“师兄好,我去坊市购些吃食。”妧零朝门口守着的一位青年抱拳一礼后,将身上的木牌取下来递过去。
那师兄对于妧零的行礼,淡淡的嗯了一声,接过木牌在一块砚台大小的黑色石头上放了一下,就将木牌还给妧零。
妧零接过牌子,重新挂在腰间,提步离开。
原身叫连丞,嗯,是个蓝孩子。
如今虽是小杂役,却也是让外面的人羡慕的存在。
只因原身所在的宗门,是万禾大陆最大,最厉害的修仙宗门——月华宗。
能进月华宗,别说是小杂役了,就是再低等的身份,也有人挤破头往里钻。
只因月华宗所在的边月山,有三处大灵脉,有这灵脉在,修行一途自是事半功倍。
月华宗内不说灵气最充裕的几座山头,只说宗内任何一个地方,若是普通人住上一年半载,也能增寿几载,更别提修行之人了。
然而,这还不是月华宗最令人敬仰的地方,最令众修士畏惧跟崇拜的是,月华宗的垣景仙君。
虽说大家都在修仙,但真正踏上仙途的,整个万禾大陆,只有一个垣景。
这仙君的封号,垣景,实至名归!
更有隐族预测,垣景仙君定能在千年内修成正果,进入真正的仙界。
这垣景仙君确有仙缘,出生时就被遗弃,直接断了尘缘。
三岁引气入体,十岁筑基,三十岁金丹,八十岁元婴,不足两百岁分神,眼下四百七十岁已经到了大乘,过了大乘,便能渡劫成仙。
要知道,到了大乘就有五千寿元。
这垣景仙君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除了他,万禾大陆里最高境界的只是分神初期,是月华宗的一位长老。
而这位分神初期的长老,已经两千多岁,分神有三千元寿,所以,这位长老再不进阶就要陨落了。
几百年再进两个大阶段,谈何容易。
修仙的每个境界,还分初期、中期、后期,越往后,越难。
修仙一途,除了刻苦勤奋,天分、慧根、灵种,缺一不可!
冰山师尊太迷人(2)
不到五百岁的大乘,放眼整个万禾大陆,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而这垣景仙君不仅是修为榜上的翘楚,还是修真界的第一美人儿。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泉月,长身玉立,高贵清华,宛若玉人。
兴是这垣景仙君太完美,才招来了觊觎。
坚定不移、修炼狂人垣景仙君,自四百八十岁那一年的弟子选拔赛起,与自己的道,渐行渐远…
花家有女,命格奇异,与垣景结下师徒之缘。
小徒弟花灵儿人如其名,古灵精怪、天真活波,又因一身不同寻常的气运,屡遭磨难。
作为一个负责人的师尊,自然不能不管,至此,垣景的世界多了些忙碌。
小徒弟在闯祸招祸中一天天长大,长成娇俏可人的大姑娘,虽然稳重些,但本性使然,依旧冒冒失失的。
阴差阳错间,垣景中了毒,而小徒弟为了师尊,为了心中的爱,甘愿奉献。
是的,在冰山师尊一如既往的冷情时,小徒弟对自己的师尊产生了爱慕之情。
垣景解毒清醒后,得知自己做下的恶事,险些崩了道心…
小徒弟用爱,用温柔,终是温暖了一颗冰冷的心。
自此,万禾大陆里,处处都有垣景仙君跟他爱徒的浪漫踪迹,两人游山玩水,如同凡间夫妻,花前月下,乐不思蜀。
什么宗门,什么大道,都不及这如花美眷。
千年时光过去,
红颜消逝,垣景痛苦难当,自陨神魂,随爱而去…
…
这是第一世。
是的,这位垣景仙君是香饽饽,硬是被相同的皮囊,不同的灵魂,勾的死去活来六世!
…
妧零逛着月华宗山脚下热闹非凡的坊市,心里对这位垣景仙君同情万分。
薅羊毛还得换只羊薅,到他这,硬是用一己之力,养肥了六位小偷。
可不就是小偷嘛,垣景仙君的仙缘跟气运,已经被掏的只剩薄薄一层。
第一世还算好,只是对垣景的道心影响很大,却没损多少仙缘。
修仙一途的陨落与凡人的生老病死不一样,凡人生老病死之后,是否能投胎转世是未可知的。
修仙一途不一样,修的是功德,是大善。
大道仁慈,对于踏入仙途之人,给予优待。
比如,时光回溯!
境界越高,机会越多。
但这一点,无人知晓。
因为,有幸重来的人,没人参透这契机。
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能把握时机勘破迷障的人,还没出现。
垣景的修为是大乘,有七世的机会。
需要说的一点,虽然有七世的机会,但凡事也不是尽善尽美的,每一次重来,自身的硬性条件都会减弱。
比如垣景,第一世,不到五百岁就到大乘,第二世,七百岁才到大乘…第六世,寿元不多,才达到大乘,虽然在万禾大陆也是佼佼者,但到底不再是惊才艳艳之辈。
而妧零来的时间,是垣景的第七世。
若垣景还跳不出来,那就真的死翘翘,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种。
妧零也不是闲的没事干,喜欢做救世主。
不过是这垣景责任重大,他是天选之子,是万禾大陆与更高级位面的钥匙。
既被委以重任,天道自然不吝啬给予对方深厚的气运,及绝佳的修仙资本。
若垣景这把钥匙废了,等于与高级位面的链接,彻底没戏。
这个世界就会被困住,随着时间毁灭。
每个世界是独立的,但也需要新鲜血液刺激世界的成长。
世界也是在不断成长跟进化的,若不改变,就只能死亡。
万禾大陆这方世界就是到了不改变就毁灭的时候,所以天道才憋了老鼻子的功夫,钦选出一个天选之子来。
天选之子,是有责任带领世界更好发展的存在。
也只有天道被屎糊了眼,才有那些为了儿女情长就罔顾道义伦理的大气运者出现。
—————
妧零逛着坊市,对这个世界的物资做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后,就兑换了些需要的物品返回宗门。
再有一个月就是宗门内弟子选拔赛,妧零也是踩着点来的。
届时,她这个外来者,比之其他异世来客,谁更胜一筹呢?
期待!
…
妧零特意绕到宗门正门。
月华宗的正门建在最大的两座山头中间的低坳处,双峰夹峙,仿佛天门自开。
左右两边的大柱子,撑起大大的横匾,周围萦绕着丝丝薄雾。
一眼看过去,巍峨磅礴,仙气逼人。
尤其是那横匾之上运用道意撰写着的“月华宗”三个字,凌厉神秘,古朴大气。
而整个月华宗除了这道正门若隐若现外,其他地方均被阵法笼罩。
除了正门,还有东西南北四面偏门,弟子们下山就是走的偏门。
正门都是有重大事情才开启的。
但,不管正门还是偏门,没有月华宗身份牌之人,不得进入。
月华宗的身份牌是取持牌本人的一缕魂意,再加所在峰头长老的神识印记,双重加持,以防月华宗进入不轨之人。
—————
月华宗分内门外门,内门外门最大的差别就是资质。
内门弟子,最差也是双灵根,还是相辅相成的那种,比如,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若是相克的双灵根,除非有洗灵丹洗去一条,不然还不如三灵根四灵根。
但洗灵丹也是极为难得,修仙一途本就逆天而行,洗灵丹这种更是逆天的存在,如月华宗这样的顶尖宗门,也不过五颗的存货,更别提其他小门小户。
若没有强硬的后台,或者非凡的特质,洗灵丹,呵呵,想都别想。
内门弟子还分内门普通弟子跟入室弟子。
外门弟子分为普通外门弟子跟杂役。
妧零这副寄体,是水木火三灵根,在灵植园做杂役,却不是外门的杂役。
水木火,最适合炼丹,而且原身的三灵根纯净度都还不低,是位天生的炼丹苗子。
也是因为这一点,原身才有幸得丹峰长老提点,得来这么一份惹人眼红的肥差。
可惜,原身的气运差了些,估计那丹峰的长老也是感觉这苗子的运气一般,又实在惜才,所以才给指在灵植园做杂役。
若是气运能好些,或许就直接去丹峰当差了。
妧零照规矩又让看门的师兄登记了身份牌,便回到自己的住处。
冰山师尊太迷人(3)
灵植园只是取名为园,实际占了月华宗五个山头。
月华宗作为修真大宗,自是占地极。
边月山连绵的五十六座山头,全属月华宗。
作为万禾大陆的第一宗门,门内弟子自然良多。
宗内便根据不同情况,划分了多个区域。
如,
执法堂,主刑司。
任务堂,主弟子试炼。
演武堂、新人堂、食堂等等。
还有几大重要峰头,
丹峰,主炼药;
器峰,主炼器;
符峰,主符咒;
阵峰,主阵法;
剑峰,主修剑。
除此,
还有不同灵根属性的峰头。
比较常见的灵根多为金木水火土。
还有罕见的几种,比如,变异的冰灵根,风灵根,雷灵根等等。
像垣景就是雷灵根的剑修。
剑修跟雷灵根的威力,天下皆知。
而雷灵根的剑修,战力更是爆表。
雷灵根虽然少有,但不是没有。
而修剑,还入了剑道的,只垣景一个。
万禾大陆人人皆知,剑修修的是无情道。
只有心下无尘,才能做到人剑合一,领悟大道。
然而,有人地方就有江湖。
修仙之人,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多了些选择的人而已,到底是没有得道成仙,很难做到心无旁鹭,毫无牵挂。
而垣景就是不同的那个。
哪怕他身处凡尘,也能无欲无求,无牵无挂,一心向道!
垣景的道心,很强。
…
妧零对于这种将一件事做到极致的人,是很佩服的。
这世间的诱惑那么多,能抵御一切,坚持自己的内心,真的是件很了不起事。
所以,对于那几位外来者,妧零表示,她,很不爽!
如果说一切真的是缘份使然,你情我愿倒也罢了。
偏偏每一个都是带着算计来的,这搁一起,就很恶心了。
论起来,从第一世起,花灵儿的穿越本身,就是个阴谋。
更别提后面的,什么本土重生的,莫名穿书的,突然重生外加预知未来的…
还有什么快穿系统,攻略系统,逆袭系统…
五花八门的大招,全往垣景身上砸。
妧零心说,别说是垣景了,换了她遇上这种情况也会消化不良。
这些人的背后,无不是用两个或几个世界的气运来做支撑。
气运上的碰撞跟碾压,再加上一些神秘莫测的蛊惑手段,这让垣景如何扛得住。
妧零再一次感叹,垣景是个小可怜。
得找个机会,瞧一瞧这位小可怜去。
—————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月华宗的夜,美如仙境。
妧零隐着身形,在连绵的山头中穿梭。
没办法,谁让原身没去过剑锋呢。
别说原身这个外门弟子了,就是内门弟子也有许多不熟悉剑锋的。
剑锋是月华宗最神秘,也是弟子人数最稀少的一峰。
妧零通过记忆拼拼凑凑,锁定两个位置。
至于是两个中的哪一个,她得看了才知道。
她倒是想弄份地图来,可这无缘无故弄宗门地图,本身就不正常。
原身又不是刚入宗门的新弟子,所以,有些事不好打听,只能靠自己。
—————
“箐芷师姐好厉害啊,已经到达元婴中期了…”
“是啊,根基还那么稳…”
“关键是箐芷师姐才四百二十岁,除了垣景师兄,放眼其他宗门,就咱们师姐最厉害!”
“还是垣景师兄厉害些,四百五十岁就突破元婴,到达分神了…”
“垣景师兄跟箐芷师姐都好厉害啊,还都长的那么好看…”
…
妧零悄声立在一座灵气充裕的洞府外,听着几个女弟子八卦。
不等听完就知道找错地方了,便如来时那般悄声离去,没惊动任何人。
…
妧零闪动着身形,小心穿过一个又一个的结界及阵法。
心中在默默感叹,
垣景小可怜,果真是混得一世不如一世。
“仙君”的美名没了就罢,还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是换作第一世那般,谁敢?!
说到底,还是差了许多啊。
…
至于这箐芷师姐,妧零从寄体的记忆里,还有纵观整个剧情的时候,知道有这么个姑娘存在。
这位箐芷师姐,资质好,还很刻苦,宗门对她也很看好。
可惜了…
被那些人搞鬼,硬是把好好的姑娘,定位成恶毒女配。
垣景重来多少世,箐芷就跟着重来多少次。
她比垣景好一点的就是,只损了自身重来的气运,没有被别人刻意吸取气运。
这姑娘也是倒霉,她不过是把垣景当做偶像,就被虐了一世又一世。
事实上,从第一世到现在为止,箐芷跟垣景两人正面接触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毕竟,都忙着修炼呢。
结果嘞,硬是被那些人给扭曲成魔,不得善终。
放眼整个万禾大陆,崇拜垣景的不知凡几,箐芷不过是与垣景距离最近的那一个。
资质好,长的好,让那些人有危机感,这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推动剧情的活靶子。
…
那些人吸收完好处,拍拍屁股走人,留下垣景跟箐芷这两个小可怜,面临着,随时都会身死道消的危险。
唉,可怜哟~
—————
妧零穿过几座山头后,终于来到剑锋。
夜幕之下的山头,影影绰绰。
远远就看见一男子执剑对着虚空练习着劈刺的动作。
妧零隐在刻着剑锋二字的大石碑旁,抄着手看垣景练习。
光线虽暗,但修炼之人的五感非同常人。
月色之下,垣景的模样清清楚楚的映入妧零的眼底。
“哇,好漂亮的人哎。”
美食,八卦,美人,旺财的最爱。
旺财顶开袋子,透过缝隙往外看,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妧零:…猥琐~
不过,
确实很漂亮。
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隽秀有型。
长而微卷的睫毛覆盖在一双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上。
秀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带着几分潋滟~
完美的脸型,细腻的皮肤……
浓密的乌发,一半用白色丝带高高束着,一半散落在肩头,月光映在上面,泛起幽光。
一身雪白的宗门服饰,腰间束着两寸左右的软剑剑鞘,上面似有紫光游离。
身材挺秀高颀,挥动着剑时,说不出飘逸出尘!
这般精致的容色,再加上那高贵清华的独特气质。
这万禾大陆的第一美人,
果然,
名不虚传!
冰山师尊太迷人(4)
“谁!”
什么东西在看他?
垣景闭上眼睛认真感应着,
当感应到某个方位时,手中的剑,随心而动,
“铮!”
没有吗?
垣景眉头微皱,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方疑惑起来。
他明明感觉到了,可…
不过,若真有什么来者,阵法早就该有所反应才对。
毕竟,剑锋所布下防御阵法,可是天级的。
垣景晃了晃脑袋,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
往日里,练剑一刻钟便能稳静心神,今晚练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进入无人之境,这,着实不该!
垣景抿了抿瑰色的唇瓣,拿起剑,继续挥起来。
妧零:…呼
都第七世了,还这么敏锐呢!
妧零又呆了一会儿,见对方渐入佳境,便准备离开。
咦~
这是…
妧零顿住脚步,看着垣景身上若隐若现的神魂…
桃花水眸流转着,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意。
旺财:宿主笑的像个变态!
—————
接下来的半月,宗内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弟子选拔大赛,一切无恙。
…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出尘如仙的男子,此时如魔似妖。
清澈清冷的眼眸,全是猩红狠戾,眉宇间的暴虐在节节攀升…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垣景疯魔的念着这几个字。
身形被无形的力量压的寸步不得。
瑰色的唇瓣染上血色,看上去格外妖冶。
“哈哈,哈哈…”
被那奇怪的力量压迫跪倒的垣景,笑声里浓浓的讽刺跟悲凉…
六世啊,
他的真心,他的大道…
原来,是这般低贱!
…
妧零看着倒在地上,已经自我封闭的垣景,轻叹出声。
她是察觉到垣景的神魂有些不对劲,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出问题。
妧零抬手将垣景移到闭关室内的石床上,翻手将一枚丹药送入对方口中。
淡淡的青芒在垣景心脏处游走,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妧零才收手。
然后又拿出一枚闪着金纹的丹药,放到垣景嘴里,再次帮忙将药力散开。
前后忙了小半个时辰,见垣景眉心舒展,妧零才停下动作。
运用灵气裹着一句心灵鸡汤送入垣景耳际,
“加油,相信你可以的。”
敌人还没挂呢!
妧零挥挥衣袖,心情不错的离开。
弟子选拔赛,更有意思了呢!
—————
“是谁在晋级?”
“对啊,谁啊,”
“是哪位长老吗?劫云这么大…”
…
众长老,及各峰头的峰主,并宗主一起站在执事堂外,望着闭关室那边的动静,也在疑惑,谁晋级了?
动静搞的这么大,是要晋啥级别?!
只有剑锋的峰主,心里在嘀咕,那里貌似是垣景这小子吧,可也不应该啊,垣景刚进阶分神初期不久,这次闭关是为了巩固修为的。
这劫云的阵仗,太浩大了些…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回神后,迅速疏散其他弟子,再拿出各种应对雷劫的法宝,投放在闭关室处。
不管是谁,只要是宗门之人,他们都盼着对方顺利晋级。
将将准备好,雷云就劈天盖地的下来了。
水桶粗的雷电,密集的击打在闭关室上,闭关室瞬间变成一堆废墟。
“这是,垣景?”
宗主看清盘腿坐在雷电中央的人,惊讶出声,即喜又忧。
喜的是他们月华宗会有新力量,忧的是,垣景他,扛得住吗?
“垣景小子不是刚晋级分神不久吗?”
“对啊,貌似才二十多年?”
“这…”
众人是真心实意的担忧,这是他们月华宗重点培养的好苗子,谁也不愿意看着对方就此陨落…
别人晋级,不成功便成仁。
到垣景这,雷劫大有——搞不晋级,就搞死你的架势!
…
妧零也在远远的关注这场雷劫。
她比别人看的更清楚。
这哪是垣景一个人在度雷劫,分明是一人六魂在渡劫。
而且,这雷劫可不是为了猝练垣景,而是要毁了他!
妧零抬头看了一眼碧蓝的天空,嗤笑一声,手下翻转结印。
这些个臭不要脸的,凭啥你们做贼就可以,人家反击就不行?
…
一道道雷电击下来,垣景很明显的感觉到神魂的削弱。
顿时便反应过来,这是天不容他。
不容窥破天机还准备反抗的他啊。
可真是…不甘心呐!
每一个神魂都在呐喊着不甘心。
因为不甘,所以生了执念,明明是一个人,却多出来六个完整的神魂。
说来可笑,
每一世彻底清醒的时候,也正是走向结局的时候。
清醒的看着自己自陨,却阻止不了…
整整六世!
这一世呢,不打算剥削他的力量了吗?
还是说,
不听话的棋子,就直接毁灭掉?!
呵呵…
六魂一人,心神相通,瞬间融合完毕,一起抵抗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那六世,虽未得道成仙,但也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
便是神魂仅存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一时间,雷云与垣景僵持起来。
而其他人只见漫天的电闪雷鸣,早已看不到垣景身形。
一个个提着心,等待着…
雷劫未停,说明人还活着…
—————
妧零结印推向空中,金光源源不断的往外送出。
力量涌出的瞬间,妧零皱了下眉,一手撑着梵印,一手掐诀,嘴里快速念着咒。
咒落的那一瞬,妧零脱离寄体,拉过一旁与寄体一模一样,却一副茫然的灵魂,塞进倒地的躯体内。
…
没了束缚,更加趁手。
青衣乌发,随着力量的冲击飞舞着…
…
“咦,我怎么在这?”
连丞坐起身,疑惑的挠挠头。
他不是在整理灵植吗?
也不对,他…
连丞使劲捶着脑瓜子,总觉得脑子里浑浑沌沌的,好像有什么记忆,又好像不是很清楚。
“咔嚓…轰…”
炸响的惊雷,吓的连丞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是了,宗门有人正渡劫晋级来着。
嗯,是这样没错了。
不过,他是真的昏了头,咋敢凑这种热闹呢,吓死个人哎,
溜了溜了~
—————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雷劫,持续了整整七天。
这几天,月华宗的诸位领头人过的当真是煎熬之极。
这么大的阵仗,还这么长时间,早就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
月华宗是第一宗门没错,但其他的力量集合在一起,也是不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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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师尊太迷人(5)
修真界的残酷,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月华宗能稳居第一,自然是有强大的力量。
只是这近千年来,宗门内老一辈都不曾有晋升的动静,小一辈还有待观望。
第一大宗停滞不前,其他势力自然蠢蠢欲动。
这一场史无前例的雷劫,引来了许多各怀心思之人。
人人都想知道,
这月华宗,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当真强悍依旧?!
…
执事堂里,
“弟子选拔赛,如期举行。”
宗门肃着脸,说出自己的决定。
“那明天,…”
宗主背着手走到门口,望向依旧电闪雷鸣的地方,幽幽开口,
“既然大家都来了,明天就一起交流交流吧。”
—————
午夜时分,
沉寂修炼的有,秘密交谈的也有。
除了月华宗几个长老还分出一二心思关注着垣景,其他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不是很上心的时候,闹腾了许多天的雷劫,散了…
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空中伴着祥瑞之气,下起了灵雨…
等所有人全都回过神,想要蹭一波灵雨时,以垣景为中心,暴风式席卷着空中的灵气。
月华宗众人:……
凑热闹的其他人:……
只要动作够快,就没人发现要打坐修炼,却没有灵气的尴尬!
…
妧零隐于上空,抚了抚衣袖,浅笑着开口,“你果然在这里。”
空中隐隐传来一声“哼”,便再无动静。
妧零也不再逗留,身形一动,就出现在忙着晋级的垣景身边。
“好凶残的晋级现场!”
原本无形无色的灵气,此时犹如白色巨龙盘旋在垣景周身。
这霸道的吸收灵气的场面,的确凶残了些,不怪旺财大惊小怪。
妧零一脸闲适的看着,甚至在灵气稍有稀薄的现象,就出手引来一波灵气。
…
清晨的月华宗,美轮美奂,却也不及那敛尽一身风华之人。
晨光下的垣景,完美的不似真人。
整个人像是笼罩上一层神圣的柔光,让从昨晚就围观至今的众人看直了眼,心里却不敢有丝毫亵渎。
“垣景多谢宗主,各位长老,及各位峰主。”
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缓缓响起,听醉了众人的同时,也惊醒了失神的众人。
月华宗众人回神后便是狂喜,其他不怀好意凑热闹的,则是心头一秉。
此子好生厉害,神不知鬼不觉间就让大家失神至此,这要是在对战当中…
他们怕是连怎么陨落都不知道,这月华宗,还需好生交好着!
…
不管众人如何心思,眼下都挂上真诚的笑意,恭喜月华宗宗主,恭喜垣景小友。
垣景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站在剑锋峰主身后,看着大家你来我往的奉承寒暄。
剑锋峰主总觉得垣景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这也是个耿直的老男人,既然想不出来,就直接问,
“你小子是不是哪不舒服,看起来咋阴阳怪气的,怪让我不舒服。”
垣景:…
(垣景:我这叫温文尔雅。
峰主:屁,就是阴阳怪气。)
“多谢峰主关心,垣景一切都好,不过是此次多有领悟罢了。”
对于自家山头的峰主,垣景打心底感激,只因峰主护了他六世,不过,那时的他正是被迷了心窍的时候,一心只有风花雪月,对于所有的劝诫,全然不听,甚至还为了所谓的真爱顶撞师长,现今想起,真是羞愧难当。
剑锋峰主盯着垣景看了半响,冲进人堆里,将宗主拉出来,
“宗主你快看看这小子还是不是垣景。”
宗主下意识放出神识朝垣景看去。
垣景迎上宗主的探查,一派坦荡,连眼皮都没动。
他,当然是他了。
“咦,”
宗主收回神识,惊讶出声。
“咋了,是不是妖邪夺舍了垣景,我就说怎么这么奇怪,妖孽,看剑!”
垣景:……
众人:???
“你给我回来,一把年纪了,毛毛躁躁像什么样!”
还是宗主反应快,捞住剑峰峰主的衣服,给人拉回来。
宗主一手拽着剑峰峰主,一面笑呵呵的开口,
“诸位见笑了,我这师弟性子惯常跳脱了些,人却是最赤真不过的。”
众人:哪里哪里,剑峰主性情率真…
大家的配合,让宗主大人很满意。
看向剑峰峰主时,脸一板,神情一肃…
剑峰峰主:吓,吓唬谁呢~
宗主对这位师弟也是无奈的很,打小就是这副直肠子,说话办事,从来不带拐弯的,明里暗里不知得罪多少人,若不是碍于他剑修的强大实力,估计早就被人打死在山头。
不过,兴许是这初心不变,实力才能这么强大的,毕竟,师弟的资质在修真界并不是很好的那种,能有今天的实力,这始终如一的心性,应是帮了大忙。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这么多人在呢,咋咋呼呼像什么样,他月华宗不要面子了?
“这不是垣景是谁?我看你是糊涂了,垣景此次一举进阶分神后期,你这做峰主的不细心关照一番就罢了,咋还无理起闹起来,像不像话了?”
众人:别以为我们没听出来你的维护,哼哼~
不过,
分神后期?
骨龄这么年轻的分神后期?!
这月华宗当真是,钟灵毓秀!
…
剑峰峰主受了宗主一顿爱的教育,当即就老实了,如果不拿眼神时不时杀一杀垣景就好了。
往往心思纯粹之人,感觉最精准。
垣景,还是垣景,只是不是最初的那个垣景…
—————
“宗主,大赛已经准备完毕。”
“嗯,诸位随我一同前往?”
宗主一手背于身后,一手向众人发出了邀请。
整个人端的是清正廉华,让人无法拒绝。
当然,那些来人也不可能拒绝就是了。
来都来了,总要见识一番,才不枉此行。
—————
“灵儿,我好紧张怎么办,你紧张吗?”
一身石青色宗门女弟子服饰的女孩儿,在众多弟子当中,脸蛋儿微红,兴奋又紧张的对身边娇俏可人的女孩儿悄声说道。
被唤作灵儿的女孩儿,收回四处张望的视线,眸光微动,脸上绽开可爱的甜笑,
“我也好紧张呢,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顺利拜师。”
冰山师尊太迷人(6)
“弟子选拔赛分三轮,每一轮一柱香的时间,第一轮,百人混战,取十名进入第二轮五人对战,取三名进入第三轮一对一对战,十个比赛场地,比赛以点到为止,发现公报私仇,恶意伤人之辈,逐出宗门!引气弟子,开始备战!”
严肃的声音,传便广场每个角落。
…
十年一次的弟子选拔,参赛者是引气入体的弟子跟筑基的弟子,这些弟子需要师傅指点,师傅们也需要挖掘更多的好苗子去栽培。
除了弟子选拔塞,还有弟子大比,每个境界都有比拼,大家争的是资源,是便利~
一刻钟后,钟声敲响。
十个大小相同的场地,站满了弟子。
比拼,一触即发!
刚引气入体的小弟子们,全靠拳脚,谁的拳头硬,谁就厉害。
妧零隐在众人中间,看着赛台上,每次都像侥幸通关的花灵儿。
垣景自然也少不了观察花灵儿。
…
“请宿主努力,气运之子已经在注意你了。”
花灵儿一个闪身,躲过一个攻击,在心里问着系统,
“那现在能测出气运之子的好感度吗?”
“宿主没有与气运之子相触,没办法测试好感度。”
“嗯。”花灵儿在心里应着,又是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闪躲。
左闪右避,看似毫无章法,但呈现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古灵精怪,可可爱爱的女孩子,让人不禁会心一笑,不自主的就对女孩儿多了一丝宽容。
…
垣景本就注意着一切,自然也发现不少人都在注意那个看起来极为灵动的女子,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一时竟说不出有什么感受来。
他很清楚自己恨的是什么,然而,她花灵儿也不见得多无辜。
这万禾大陆,不管你道心多稳,也不管是非对错,道法礼仪,只要是才貌双全的男子,遇上此女,便,一遇误终生。
除了惹是生非,对万禾大陆毫无贡献,修为平平之人,如何有这么大的魅力?
容貌吗?
平心而论,修真界里的美人儿比比皆是。
更直接的来说,踏入修真这条路,就没有丑的人。
哪怕容貌不是顶好,那用灵气蕴养出的气质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而花灵儿,清秀有余,但离绝色,还是差了些。
如果单靠这些就能有那么大的魅力,那这世道,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所以,她一个递刀之人,有什么可无辜。
垣景垂着眼,不再看赛台。
这一世,他只想了断这场莫名其妙的恩仇,若还有命在,就好好完成自己的遗憾,——得道成仙!
…
花灵儿是刚引气入体的外门弟子。
她本身就是令人惊讶的存在,虽说五行相克的灵根之人也有,但克的像她这么精准的,是月华宗的第一人。
水火双灵根!
有道是水火不容。
十岁进入月华宗,二十六岁才引气入体。
整整十六年!
这次弟子大赛,花灵儿是引气弟子里骨龄最大的,二十八岁。
所以,别看花灵儿可爱灵巧,像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其实她已经二十八岁了。
常年生活在月华宗这种灵气充裕的地方,养的她看起来还很年少的模样。
再加上她活波可爱喜欢笑,善良正义热心肠,嘴巴又甜,哪怕她修为不行,在外门的人缘还是很好的。
当花灵儿一路有惊无险的杀进前三的时候,惊讶了许多人。
更让人惊讶的是,竟然夺冠了。
以练气初期的修为,打败练气大圆满的弟子,荣登第一。
这绝对是弟子大赛最大的黑马。
认识花灵儿的自是惊讶,不认识花灵儿的,此时也惊讶的很。
什么时候,练气初期这么厉害了?!
只是三招而已,那大圆满的弟子就“噗滋”一声,狂飙一口血,然后倒下擂台。
所以,发生了什么?
黑幕,肯定是没有(日常自信系列),月华宗的脸还是要的,尤其还当着外人的面,坐台上的监督者,瞪大眼睛观看着比赛,根本不可能出现黑幕。
所以,这花灵儿有必杀技?
人群里的妧零,看着站在赛台上一派天真的女子,皱了皱眉,退出去,来到休息室。
“咳咳,呕…”
休息室里传出压抑的声音,妧零抬手推开房门。
“师兄可还好?”
妧零没用寄体,但给自己加了一个幻术,行走方便嘛。
那名被花灵儿打败的弟子,此时正趴在床边,脸色苍白,虚弱至极。
“你,你是…?”
那弟子艰难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妧零,不等问完话,就累极的大喘气。
妧零走过去将人扶着躺好,“师兄应该不记得我了,在任务堂,师兄帮过我。”
那弟子扯了扯嘴,没说话,心里却也信了。
虽说人不认识,但这月华宗的身份牌不会错。
(妧零:…行吧,大宗门的自信!)
妧零也不算胡扯。这位弟子是当之无愧的师兄,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受过他帮助的人不在少数,花灵儿就没少受他的帮助,当然,他也不是一味的烂好人。
这是位值得尊敬的兄长型少年。
却…
不知道真正的花灵儿,还能不能这么干脆利索的下死手。
…
妧零看着对方丹田跟灵根上盘旋的黑气,眼底微暗。
“师兄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妧零随口一句,拿出一个成色一般的小瓶子,“我这里有两颗养气丹,师兄快服下。”
说着也不给那弟子反应,就直接给塞嘴里。
弟.师兄.子:噎、噎着了…
妧零看着直翻眼的“师兄”:…弱成这样了吗?药都磕不进了?
吐槽归吐槽,还是帮对方拿水顺了药丸,毕竟她是来救人的。
…
弟子只觉得丹药刚入口,刚刚那种胸闷气短,虚弱无力的感觉就消失许多,这养气丹,这么神奇吗?
妧零看着“师兄”被毁了一半的丹田跟灵根,小小可惜的一番,却也没做什么。
救他一命就不错了,其他的,全凭造化。
“师兄”服了药,向妧零表达了感谢,还趁着有力气,给了妧零一颗灵植,这灵植的价值可比真正的养气丹要贵重的多。
但“师兄”还是毫不犹豫就拿了出来,并真心实意向妧零再次道谢。
冰山师尊太迷人(7)
妧零回到赛场时,台上还在如火如荼的比拼着。
筑基级别的比拼,可比练气精彩多了。
五颜六色的术法,“biu”来“xiu”去,煞是好看。
精彩持续了三个时辰,筑基第一名也有了得主。
弟子选拔赛每个级别的前十,都有奖励。
但第一名的奖励尤为诱人。
可以选择自己想拜的师尊,这个奖励,简直是戳在大家的心尖尖上。
哪怕主动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而被选择的师尊可以单方面拒绝收徒,也依然令众弟子趋之若鹜。
月华宗内部的比拼圆满结束,因为各宗各派都有来人,身边也带有各自的优秀弟子,大家当即一拍即合,加赛。
月华宗宗主大手一挥,拿出来的奖励,很是大方。
只要你有能力,不管是谁,奖励尽数拿走。
清神丹、固魂丹、爆灵丹,三阶的防御阵法跟攻击阵法,五品的法器…
月华宗的大手笔,当真是令人眼红。
经过一个时辰的调整,各个级别的对战名单新鲜出炉。
恰巧,在万禾大陆排行第八的古月派掌门,正好领着自己的小女儿,出来长见识。
十四岁的胡茉儿,精致如瓷娃娃。
小小年纪便已风情初现,足见未来的倾城模样。
不仅模样好,资质也不错,十四岁的骨龄,已经练气大圆满。
正好与月华宗练气第一名的花灵儿,配为一组。
花灵儿看着比她还高出寸余的胡茉儿,咬了咬嘴唇,
“系统,这次的原身,怎么这么矮。”
顶多一米五五。
花灵儿本人就叫华玲,她自己本身有一米六五,做任务时,也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姐姐。
像这么小巧玲珑,模样一般的原身,还是第一次,华玲很不高兴。
心下撇嘴,就这条件,搞不定男人才正常,尤其对方还是极品男人。
人都是视觉动物,尤其是男人。
华玲一直信奉的至理名言就是: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甭管一个男人说多爱你,说你多可爱,当一个妖娆明艳,魅力四射的女人出现时,谁还管你是不是小可爱了…
华玲的情绪这么大,身为她的系统,自然感受得到,
“宿主请放心,鉴于本位面的特殊性,所有道具免费使用。”
华玲眼睛一亮,“所有?”
“对,所有。”
华玲一下子就兴奋了,道具,所有的道具哇!
她已经做了很多个任务,道具的好处,她深有体会。
那点不开心,在大把的道具面前,一下子就抛到云霄之外,并且升起浓浓的斗志。
胡茉儿看着与她相对而立的女子,一会儿不耐烦,一会儿又喜不自胜的样子,漂亮的杏眸,大大的疑惑,
“这位姐姐,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不同于华玲声色的甜软,少女的声音里有微微的甜跟独有的清澈,听起来极为悦耳。
“姐姐”二字,让正开心的华玲,收起笑意,
“请。”
华玲说着,就摆出一个极为漂亮的攻击姿势。
胡茉儿小脸带上认真,这位姐姐可是将一位大圆满的哥哥都打败了,她要认真对待才行。
…
石青色与粉色交织在一起,像是花园里绚丽的风景。
胡茉儿感觉自己越来越吃力,倒不是力量不够,就是说不上来的无力,好像自己的四周都被锁定,自己像是困笼之兽一样。
费力的避开对方的掌风,胡茉儿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些麻,不禁好奇,这月华宗的弟子都这么邪门吗?
不过也不敢多想,对方的拳头又来了…
两人的比拼,在外人看来,先是粉色身影游刃有余,石青色身影狼狈抵抗,半柱香之后,局面反转,只见那石青色身影压的粉色身影毫无反击之力。
看台上的众人纷纷点头,这月华宗的弟子,都是可塑之才啊!
要说对此局面不高兴的,只有古月派的掌门跟垣景了。
前者是担心爱女,后者则是想起诸多类似的场景。
先是毫无还手之力,眼见事情将成定局时,突然又大发神威,哪怕是越级对战,也能将对方打败。
一模一样的路数…
垣景冷着眉眼,看着花灵儿在赛台上身姿蹁跹。
哪怕是六世下来,他都没弄明白这个女人的实力到底如何。
她似乎有用之不竭的底牌,总能出其不意,让人琢磨不定。
垣景突然灵光一闪,
许是这份神秘与新奇,才惹的无数男子尽折腰吧!
不过,
一把刀便如此厉害,那,背后之人呢?!
垣景无意识摸索着扣在腰间的剑柄,敛眉沉思。
…
“认输!”
看着迎面而来的手掌,胡茉儿睁圆了一双杏眸。
脑海突然窜出“认输”二字,不待她想明白,膝下一软,堪堪避开这让她心头狂跳的一掌。
胡茉儿反应也是极快,马上喊道:
“我认输!”
…
“咚~”
钟声响起,
“月华宗,花灵儿胜!”
古月派一同前来的自然还有别的弟子,每个门派只是派了一人与月华宗弟子切磋,其他就跟在一旁观看。
此时见胜负已定,古月派的另两名弟子,奔向胡茉儿,
“小师妹,有没有伤到哪里?”
“小师妹,我们扶你。”
胡茉儿在古月派,算是团宠。
没有人不喜欢长的好看,性格还好的小师妹,虽然这份喜欢,也有讨好的嫌疑,但因为胡茉儿本人没啥大问题,就算是讨好,大家也没觉得忍辱负重什么的,所以,在宠小师妹这件事上,古月派上下很默契,也很和谐。
胡茉儿对于师兄师姐的问题,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等回到古月派掌门身边时,掌门舒了口气,温和的看着女儿,“没事就好。”
有什么话,回门派后再细说。
胡茉儿心会神领,甜甜一笑,乖乖站在掌门身边。
心头却在回想着,刚刚突然在脑海响起的那道声音,
清幽、凌然~
…
再次获胜,华玲正享受大家欣赏又惊艳的目光呢,余光忽然瞟到被团团围住、嘘寒问暖的胡茉儿,看着胡茉儿笑的明媚的小脸,心里顿时不得劲起来。
她去过那么多位面,哪个位面不是肤白貌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再看看现在,来到这里半年了,却…
这个位面的男人都瞎了吗?
华玲磨牙愤恨。
冰山师尊太迷人(8)
“我要拜垣景师兄为师。”
女子甜软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垣景??
众人齐刷刷的朝一袭白衣,出尘如仙的男子看去。
(众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直视这盛世美颜了!)
不是,那啥,拜垣景为师?
好好的师兄妹不做,平白给自己降辈分?
也不是,
垣景作为分神后期的修为,收个徒,倒也没毛病。
可怎么…
怎么就是感觉不对劲儿呢?
在两人之间状似不经意的瞄来看去,怎么看怎么别扭。
被众人直勾勾瞧着的垣景,抬眼看向赛台,
“拜我为师?”
声若泉涧流水,明明清越如仙音,却让华玲听出了靡靡之感,让人…入耳又入心。
仅在那人一个抬眼间,华玲已不知天地为何物,只想永世沉沦于此…
“宿主!”
系统低喝一声,
又是如此…
…
被系统叫回神后的华玲,
“啊?…是,灵儿敬仰垣景师兄已久,拜垣景师兄为师,是灵儿心之所向。”
一个清秀可爱的妙龄女子,眼里发着光,声甜音软的告诉你,你是我的心之所向,你会怎样?
“哦,”
垣景淡淡的哦了一声,玫色的唇瓣轻启,
“可我剑峰不养废物。”
万籁俱寂,是的,垣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整个空气都安静了。
“噗…”
剑峰峰主忍不住笑出声,察觉不合适,又忙一本正经坐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宗主师兄。
这一声就像一道开关,让广场上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还伴有克制的笑声。
修炼之人,都是耳聪目明的,花灵儿的话大家听到了,垣景的话,大家听的更是清楚。
所以,这人啊,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才好。
敬仰?
心之所向?
他们对垣景师兄的敬仰之情也是滔滔不绝呢。
更甚者,这万禾大陆的男男女女,有几个不对垣景师兄心之所向?
…
华玲错愕的看着那张人神共愤、完美至极的脸,
他,
竟说她是废物?!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华玲陷入难以置信当中,一脸被背叛的伤心欲绝。
系统:*&.废物!
可再废物,也得硬着头皮哄,
“宿主别伤心,今日他对你爱搭不理,明日你让他高攀不起。”
虽然、可能、应该、大概,这种情况不太能够…
但,宿主吃这套哇。
“对,你说的对。”
华玲眼神一厉,运用道具“威慑之声”:“我花灵儿发誓,今日之辱,有朝一日,定加倍偿还,垣景,我与你势不两立!”
见众人惊愕愣然,华玲冷冷一笑,“这月华宗,也不过如此!”
撂完狠话,自然还要有所动作,来以示这份决绝的心情。
“系统,给我“震耳欲聋”。”
系统:老子已聋。
可权限已开通,聋也没用。
华玲见系统没反应,以为是短路,这种情况发生过好几次。
系统不靠谱,那就自己来。
华玲用意念快速调出商城,搜出想用的道具,点下使用键。
“嘭,…”
一声巨响,
众人只见那站在正中央的娇俏女子,一身白色里衣,满脸狠绝的大步走着,那方向正是出宗门的方向,女子身后纷扬着石青色的碎布。
众人:我…槽。
厉害了姑娘,666啊!
广场的寂静,以及人群主动让路的行为,让华玲甚是满意。
果然,就是要震慑一下才行。
道具果然是万能的,不光有杀伤力,用来装逼效果也不错嘞。
…
“胡闹。”
对此闹剧,月华宗宗主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声音依旧温和,
“既要离开我月华宗,那便按规矩来吧。”
被喊住的华玲顿住脚步,脸上带上讥讽,
“宗门服饰已还,入你月华宗十几年的吃穿用度,也是本小姐凭本事做任务挣来的,宗主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满脸的桀骜与不屑,看的坐台上的诸位,不由失笑。
这一幕落在华玲眼里,却觉得是她的目的达到了。
她就是要让这月华宗让天下所不耻。
哼,侮辱她华玲,是要付出代价的!
人群里的妧零抿唇笑了起来,
这是从哪弄来的活宝,怪可爱的。
系统:蠢货,废物!
宗主:“…姑娘说笑,宗门有宗门的规矩,入我宗门,自愿祭出魂意与心头血,若背叛宗门,天地可诛。如今姑娘执意离开宗门,那便将这些还与姑娘,姑娘可要?”
“自是要的,我的东西,就是扔了喂狗,也比留在无耻之地好。”
这话可就过分了。
宗主呵呵一笑,让人将东西拿来。
很快,一个水晶球样的东西被拿上来,只见里面有一点红色,以及一点白雾在微微波动着。
“姑娘收好,送人。”
华玲才将圆球拿手里,只觉入手微凉,不待细看,就被一股力量笼罩。
待再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崎岖荒芜的山道上,环顾四周,只能远远的看到那山涧若隐若现的月华宗巍峨古朴的宗门。
“过分!”
华玲脸红的如滴血,再是后知后觉也明白过来,自己成了人家眼中的跳梁小丑。
华玲狠狠踢着碎石,犹不解恨,顺手将手里的东西狠狠砸在地上。
圆球应声而碎,从里面飘出一红一白绿豆大小的东西。
“啥玩意儿?…啊!…”
华玲捂着心脏倒在地上抽搐着,嘴巴张着,如缺水的鱼儿~
眼睛也睁的极大,额头的青筋凸起…
—————
“造孽啊。”
妧零看着疼昏过去的华玲,叹了一句,手下却利索的朝对方脑子探去。
“抓到你了。”
“滋~吱,滋,滋~”
妧零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上闪动着电流的东西,
“搞这么多事,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妧零掌心晕出金光,将所谓的系统销毁,然后便发现个有意思的事情。
七世的花灵儿,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啊。
灵魂的本体,的确叫华玲,也确实是穿越女。
华玲本身是二十三世纪的女孩,父母疼爱,家庭幸福,养成华玲活波开朗,阳光积极的好性格。
穿越到异世,有惶恐,也有难过,不过华玲不是怨天尤人自艾自怨的姑娘,所以,第一世,她是真的用自己与众不同的个人魅力,吸引了众多的关注跟喜爱。
冰山师尊太迷人(9)
许是第一世效果不错,从第二世开始,这个姑娘就成了系统的工具人。
系统控制住华玲的灵魂,利用华玲重复活在这个世上,还为华玲编造了各种版本的人生经历。
比如,重生,穿越,攻略,逆袭…
如今是第七世,不光是垣景的第七世,也是华玲的第七世。
垣景这样的气运子都扛不住这样的不断轮回,更何况是华玲这样的普通人。
这姑娘的意识只剩弹珠大小,已经小的不够支撑一个人正常生活。
所以,现在的花灵儿,是被系统支配的行尸走肉?!
妧零察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还真是这样啊,啧,怪会玩的嘛。”
妧零瞧着指尖弹珠大小的莹莹白团,嘀咕了一句。
顺手朝地上挥了挥。
只见一道蓝中带赤的火焰,在花灵儿的身体上跳跃着。
风吹来,除了被压倒的野草,什么也不曾留下。
—————
广阔无垠的大海边,
“去吧,若天地还愿容你的话…”
妧零将那弹珠大小的白团放出去,看着它没入海面。
大海广阔,愿所有生灵都有一份好造化吧。
“宿主,这个任务是完成了吗?”
旺财探出头,海风吹动妧零的青衣,也吹动了旺财头上的绒毛。
“差不多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我还挺喜欢这个世界的,咱们下个世界还去修真界吗?”
旺财眨巴着黑溜溜的小眼睛,无声卖萌。
灵气超舒服的,宿主~
妧零一笑,带着旺财看不懂的味道。
旺财只记得这一刻的宿主,看起来温柔极了,就连说的话,也温柔的让他想哭。
“放心,会如你所愿的。”
—————
“来了啊。”
清浅熟稔的语气,令空气凝固一瞬,慢慢显出一个一身红衣的男人。
男人一双漂亮的狐狸眸子勾魂夺魄,妖异的眼形和纯净瞳孔相互映衬,更显得这人媚骨如丝。
面容胜雪,瞳孔漆黑,菱唇似血,一头青丝未束,直直披散下来,几缕发丝垂下来安静地贴在男子脸上,这活脱脱一妖孽转世。
一袭大红的袍子,袖口用黑金丝线滚边,魅惑中透着几分霸气。
袍子的领口处微微敞开,可以看到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细腻的皮肤。
周围是参天大树,郁郁葱葱,男人的一身红衣,像是滴进山水画里的朱砂一样,妖冶灼人。
此时,男人笑得异常妖媚,
“追了这么久,我若再不来,阿华该生气了。”
男人的声音,如同他整个人那样,魅惑,却不轻浮。
此时,男人高大的身形,如同没了骨头,攀在妧零的肩头,语气亲昵又暧昧,只那眼底,澄净无波。
妧零任由男人爬在肩头,转了转手腕,勾起唇角,浅笑嫣然,
“是啊,该生气了。”
…
纷扬的落叶,凝固在半空中。
一红一青的身影在紧紧交缠,步步紧逼,拳拳到肉。
百来个回合下来,
“我让你作,我让你闹,我让你跑!”
伴随着清淡声音的是力道十足的拳头声。
“嘭…”
“嗷!…”
“嘭…”
“唔唔…”
好好的男女对打,自变成女方选手单方面出拳的场面后,整个场面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
妧零揉着拳头,看着躺在地上生无可恋的男人,嗤笑一声,
“我道你搞出这么多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原来是被个绿莲给糊了眼,可真是出息,憨批!”
“妧华,你打我就算了,你竟然还堵住我的嘴,这也就罢,还人身攻击,你,过分!”
地上的男人仰躺着,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妧零,一脸的委屈跟控诉,那双清明澄澈勾人的狐狸眼,此时,盈盈水光,泫然欲泣。
只是,配着那张绝色魅惑的脸,让人有暴虐的想法。
然后,
“嘭…”
“啊!嗷!”
…
半刻钟后,
红衣男人,嘤嘤落泪。
妧零心满意足的将挽起的衣袖放下,整理好微乱的衣襟,还是那个风轻云淡的好菇凉。
悲悲戚戚好不伤心的男人见此,在脸上粗鲁的一抹,撇了撇嘴,
“这红尘喧嚣,怎地就改不了你这死性子,真是无趣…”
妧零挑眉斜睨过去,
“什么有趣?你这样的?还是你那位散发着绿茶清香的白莲红颜有趣?也是,你们都挺有趣,一个贱,一个蠢而不自知,呵,几千年的光景,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末幽。”
妧零的眉眼全是讽刺跟冷意。
呵,
你生来是为了有趣吗?
为了所谓的有趣,就能置诸多无辜生灵而不顾?
当真是有趣极了!
妧零脸上的嘲讽跟冷意太明显,刺伤男人的眼。
男人,也就是妧零口中末幽,敛起脸上的所有情绪,撑着身子坐起来,
“妧华,你可知这红尘有个词叫适合而止。”
声音低沉阴冷,如那九幽之地的寒冰。
妧零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笑到不行,
“你,你还知道适可而止?”
妧零笑了好一会儿,才曲起纤白如竹的食指,拭了拭眼角。
岁月岂止是不饶人,连神,也不饶过呢。
好好的孩子,硬是成了傻逼。
算了,人间有句话说得好,不与傻瓜论短长!
…
金光在妧零的身上环绕着,
须臾,
那个一身青衣,淡然清冷的女子,不见了。
那金光漫过的地方,走出一位着一身金色光华的女子。
女子眉眼上扬,一双凤眸含的是对天地万物的包容,是对万千生灵的慈悲。
微扬的唇角,是对天地的温柔。
“末幽,你不该的。”
轻浅的声音,似悲似叹。
女子玉指翻飞,残影勾勒出一朵朵金莲,
“束!”
“你,你的力量…”
末幽那双狐狸眼微睁,里面有不甘,更多的却是不解。
他们二人相生相伴,却也相克。
只要碰面,彼此的力量就会被对方压制到所剩无几。
所以,他们之间解决问题,全靠肉搏。
可,
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该死的银光又是什么鬼?
…
妧零,不,妧华拨了拨手腕上小巧的青色铃铛,铃铛发出轻灵的“叮当”声,甚是悦耳。
“妧华!”
末幽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这银光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力量,他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起来…
冰山师尊太迷人(10)(终)
“莫慌,神是杀不死的。”
妧华又拨弄了下青色铃铛,听着她叮叮当当的声音,眼底柔和,说出的话却让末幽郁结。
是,他是死不了,可眼下的情况,似乎并不比死好哪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末幽的质问,让妧华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过去,
“该我问你的。”
妧华还是那副温柔大气的模样,不曾有半点尖锐,却让末幽沉默下来。
在身形开始不稳的时候,才哑声问道,
“这银光到底是什么?我不记得你有这种力量。”
他们的力量,与生俱来,却也有定数,无法改变,更无法增长。
最主要的是,他们伤害不了彼此,而这银光,让他想起曾去过的位面,那里有个刑法叫凌迟。
据说是将人肉从活人身上一刀一刀片下来,这个刑法还有一种叫法,叫——千刀万剐。
末幽呼吸紊乱起来,
可真是折磨啊…
每一缕神魂都在经历着生不如死的煎熬…
“这个啊,这是你祸乱过的位面天道们赠予我的力量。”
妧华放下双手,背在身后,神态温和认真,
“末幽,你不是不屑人类的吗?”
当初她幻为人形时,这货可是好一顿嘲笑的。
末幽垂头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妧华笑了笑,也不再追问,终归不过是真香定律罢了。
银光越来越盛,漂亮璀璨。
在那抹红色身影开始涣散的时候,一道男声,虚弱又认真的响起,
“妧华,无穷无尽的生命,我厌了。”
妧华手指动了动,声音温柔到冷漠,
“这不是你肆意妄为的理由。”
回应她的只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还有散落在半空,如黑色水晶一样晶莹漂亮的黑色珠子。
妧华抬手将珠子一一收起,
共,一百零七颗。
…
末幽,
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责任。
你我,没有任性的资格。
辗转在大小世界,不得回归神域,是道法对我降下的罚。
我没及时察觉你的问题,没有及时阻止这一切,是我的失职,的确该罚。
但,
神不是无心,
只是站的太高,被装在心间的东西更广,自然就忽视那些渺小的存在。
可若成为渺小中的一员时,所有的事情都将无限放大。
比如,这千百年来,对我好的人,一个个死在我面前,我却只能接受…
末幽,
你的一百零七颗神魂珠,会被我投放到一百零七个小世界。
你会世世奔波,世世凄苦。
这是你的罚。
你是神,你不会死,更何况,死,并不能谢罪,毕竟,做错事,哪有不付出代价的呢。
人间六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你,好自为之。
…
清风徐来,
这万禾大陆最凶险的地狱之森,此时,灵气充盈,不管是植物,还是动物,皆受到莫大的好处。
原本被破坏伤害的植被,也焕发出生机。
这是妧华给这一处的惠泽。
她本可以什么也不做,但是这千百年来,经历了太多太多,让她对生命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跟敬意。
—————
“你,你就是宿主封印在手腕里的那个人吗?”
旺财耷拉着脑袋,糯糯的问道。
圆溜溜的小眼睛里,水光粼粼,
“宿主,没有了吗?”
妧华解下兽宠袋,将旺财拿出来,捧在手心,笑容温柔好看,甚至还有旺财熟悉的味道在,
“小家伙,原来你都知道啊。”
旺财愣愣的看着在他眼前放大的容颜,喃喃着“宿主”~
妧华拿脸颊贴了贴旺财毛茸茸的小脑袋,
“别伤心,会回来的,她只是累了,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啪嗒…”
眼泪终是没忍住,从那个红衣男子出现的时候,旺财就开始害怕,起初不知道害怕什么,现在知道了,可也只剩他自己。
宿主不要他了。
妧华一手托着哭的伤心的小家伙,一手伸开,那原本系在手腕上的青色铃铛出现在白皙的掌心,
“我给你戴上,莫哭了哦。”
温柔的声音,让旺财又是一阵恍惚,宿主也是这样的音色,只是,宿主从不这样哄他,可他知道,宿主对他很好很好。
洁白的羽毛,青色的铃铛,看的妧华翘起了唇角,真可爱!
旺财使劲勾着小脑袋,隐约看到脖子处的一抹青色,才不再掉金豆子。
“我要怎么称呼你?”
“嗯~叫我神主吧。”
“好,你为什么跟宿主长的这么像啊?”
旺财望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疑惑的问道。
“你的宿主与我本就是一体。”
说起这些,妧华的脸上漾着清浅却真实的笑容,
“当初是我大意,没有防备就被下了惩罚,神力也被禁锢,同凡人一样,在红尘里辗转挣扎,是她祭出自己的全部力量,护着我的神魂,代我承受这世间的悲欢离合,后来,又有了你。”
妧华说的简短又随意,但旺财奇迹般听出了里面的感叹。
妧华摸了摸旺财的脑袋,又摸了摸旺财脖子上的铃铛,继续说道:
“她是我的本命武器,我们之间不分你我,最大的不同就是力量,她主生机,是希望,我主规则,是正义。”
希望与正义,是这天地最无所畏惧的存在。
旺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小脑袋,青色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
“那个男人呢?”
“末幽啊,是与我们相对的一个存在,这世间,有阴就有阳,有光明就有黑暗。”
旺财晃了晃头,听着铃铛的声音,嫩声嫩气道,“我知道了,他是坏人。”
可爱的模样,天真的话语,让妧华失笑,不过还是认真纠正旺财的说法,
“他是顺应道法而生,算不得坏人,白天有白天的风光,夜晚也有夜晚的美景。末幽不是恶的代表,恶的是某些内心。”
旺财彻底被绕晕,没办法,脑容量有限嘛…
妧华见他晕乎乎的样子,温柔浅笑,“好了,咱们去办完最后一点事,我就带你回我的神域,到了那里,她便能早些回来。”
“宿主?”
“对。”
“哇,那我们快点!”
旺财催促着妧华,亮晶晶的小眼睛里,全是光。
—————
垣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挣脱了束缚他的巨网…
梦醒之后,只觉得天地清明,豁然开朗。
…
万禾大陆有一传奇人物,
垣景神君。
三千岁,便得道成仙,破虚而去。
【全书完】
作者嘚吧嘚~
开文的时候,全凭一腔热血,没有认真准备,没有仔细考量,满心的兴奋,觉得自己能写一本至少百万字的小说。
开文后,打回现实。
知识与文笔的缺乏,导致字字艰难。
虽然写的辛苦,但还是坚持给了一个结局。
写作是一个学习与累积的过程,我个人还是很喜欢的。
这也是我唯一还能握住的梦想。
不管它最终是否能开花结果,都想坚持下去!
谢谢愿意看这本书的小可爱们,爱你们哟~
下个月开新文,
依旧是无男主的文。
希望还能看到眼熟的小可爱们。
祝大家好运连连,平安康顺!
——五月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