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的我为何总卷入案件之中啊！》 第1章 林芷若 细雨蒙蒙，宫墙如画。 林芷若立在御膳房窗前，目光穿透雨幕，望向那片被雾气笼罩的宫墙。 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乡愁，思绪不由飘回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醉仙楼。 那是她穿越世界之前工作的地方，而这里似乎是古代，但是却与她记忆中的古代大不相同。 可能是另一个世界，只不过这个世界的发展进程还处于封建王朝时期。 \"真怀念醉仙楼的悠闲时光啊。\"她轻声呢喃，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御膳房内，炉火正旺，铜锅里的汤汁翻滚，案板上的菜刀飞舞。 \"小心汤汁，别溅出来。\"管事嬷嬷李氏提醒道。 各色香料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勾勒出一幅热闹非凡的画卷。 然而在这金碧辉煌的厨房中，林芷若却感到一种难言的孤寂。 想到曾经世界醉仙楼里父亲总是忙得忘记用膳的性子，她不禁蹙眉。 后来她穿越了，来到了一个烟柳小巷，得了一个便宜老爹， 但好在便宜老爹对她还算不错， 而她... 却还是个小厨娘... 本以为穿越后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 但就在不久前，她为寻一味珍稀的山间食材，不慎落入了一场精心设计的圈套。 那些自称是权无双、高忠诚的人，打着选拔御厨的旗号，行绑架之实。 这分明就是一场蛮横无理的抢人行动。 表面上叫做选拔，实则是朝廷假借选拔之名，强行掠夺民女的恶劣行径，也由此入了后宫.... 这种明目张胆的强取豪夺，让林芷若心中充满了愤懑。 话虽如此，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差事倒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朝廷每月按时发放俸禄，服役期限也不过两载。 若是熬过这段时日，便能重返家园。 从谋生的角度来看，或许还算不得太差。 只可惜，这一切都建立在强迫之上，让人难以心安理得。 对于原本在醉仙楼担任主厨，生活优渥的林芷若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她原本经营着一家颇有名气的酒楼，每日与各式食材打交道，钻研烹饪之道，那才是她向往的生活。 那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是为了讨好权贵而掳掠良家女子？ 还是为了顶替自家女儿而强行掳走他人？ 这些对林芷若来说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无论是出于何种缘由，对她而言都是一场难以挽回的灾难。 若非遭此厄运，她这辈子都不愿与这深宫后院有半点瓜葛。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不适，特别是那些宫女们身上弥漫的刺鼻脂粉气。 华贵的香料与精美的服饰难掩其中的虚伪，每个人唇边挂着的笑容都像是精心设计的面具。 在经营酒楼的那些年月里，林芷若早已看透了一个道理：世间最毒的，莫过于女人的笑靥。 这个真理，无论是在达官显贵的府邸，还是在市井的烟花之地，都同样适用。 而在这后宫之中，这种虚伪的笑容更是处处可见，令人不寒而栗。 她提起放在脚边的食盒，缓步向建筑后方走去。 与富丽堂皇的正门相比，内院显得格外朴素。 一处铺着青石的水池旁，几个难辨性别的内侍正在专注地清洗着堆积如山的餐具。 \"小心些，别把食盒碰坏了。\"年长的内侍周福提醒着身边的小内侍。 后宫向来是男子禁地，除了皇族宗亲，能够自由出入的只有那些失去男性特征的人。 林芷若一边觉得这制度荒谬至极，一边又不得不承认，或许正是这份荒谬，才让它得以延续至今。 她放下食盒，目光落在旁边建筑内整齐摆放的其他食盒上。 那些都是已经洗净晾干的餐具，每个食盒的提手上都挂着木牌，上面不仅画有食材图案，还标注着数字。 \"姑娘，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啊？\"一旁的小宫女桂花怯生生地问道。 宫女中不识字的比比皆是，毕竟许多都是被强行掳来的乡野女子。 她们虽然在入宫前接受过基本的礼仪培训，但识字率依然低得惊人。 这便是后宫扩张过度的恶果之一，人数虽多，素质却每况愈下。 如今的后宫虽不及先帝时期的规模，但光是嫔妃宫女就有两千之众。 再加上数量可观的宦官，竟成了一个拥有三千人的庞大家族。 林芷若在其中只是最低等的侍女，连个品级都未曾获得。 对于一个被强掳入宫充数的女子而言，这样的待遇倒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生得丰腴似牡丹，或肤白胜雪，兴许还能封为低阶嫔妃。 可她只有一张布满雀斑的健康面庞，和瘦削如柴的四肢。 \"趁早完工为好。\" 她拿起标有梅花图案、写着\"壹七\"的食盒，不由加快了脚步。 她希望能在暴雨来临前返回住处。 这食盒属于一位低阶嫔妃，其居所虽不及其他同级妃子，却处处彰显奢华。 从这些细节来看，林芷若推测这位主人多半出身商贾之家。 低阶嫔妃最多只能拥有两名专属侍女，像林芷若这样的无主侍女，便经常需要帮忙运送餐具。 这些妃子虽有独立的居所，但位置偏僻，难得见到圣颜。 只要能得一次侍寝的机会，就能搬到更好的住处。 若能再获恩宠，便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那些未获圣心又过了适婚年龄的妃子，若无显赫家世，不是被贬为婢，就是被赐予臣子。 最令人畏惧的，莫过于被赐予宦官。 林芷若轻轻叩响房门。 \"放在外面就是了。\"守门的侍女王嬷嬷语气冷淡。 屋内，玉瑶贵妃正慵懒地晃动着酒杯，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那曾经令人倾倒的容颜，在后宫众多美人的映衬下已显得黯然失色。 近来更是终日闭门不出，似乎已经放弃了争宠的念头。 \"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又怎会有人来访呢？\" 林芷若暗自摇头，转身取了隔壁房间的食盒，又回到了洗涤处。 虽然并非自愿入宫，但既然领了俸禄，她就要认真做好分内的事。 这就是小厨娘林芷若一贯的处世之道。 她坚信只要勤勉工作，总有重获自由的一天。 想必也不会真的引起皇帝的注意吧。 可惜，林芷若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 虽然年仅十七的她已经历过不少人间冷暖，却仍保有着难以抑制的天性。 那就是旺盛的求知欲和强烈的正义感。 数日之后，她将揭开一场震惊后宫的命案真相！ 第2章 一定是你在膳食里动了手脚，想害死本宫的儿子! 御膳房内，一缕清香袅袅升起。 \"这蘑菇汤的火候还差一分。\"林芷若眉头微蹙，纤细的手指轻轻转动着檀木长勺。 作为曾经的御膳房主厨，她对每一道菜品都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 数百名宫女正围坐在长桌旁享用早膳，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姐姐，你知道吗？\"小翠神神秘秘地凑到林芷若耳边，\"听说御膳房的金嬷嬷被宫里叫去了。\" 林芷若一边细细品味着汤的滋味，一边竖起了耳朵。 斜前方的宫女们正在议论纷纷，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眼底却藏不住八卦的光芒。 \"这次可不得了，是去了两位贵妃的寝宫呢。\" \"玉瑶贵妃和萍兰贵妃？那两个孩子才多大啊？\" \"可不是，一个半岁，一个三个月，听说都...\" 她们压低声音谈论着皇帝的两位宠妃。 宫闱之中，流言总是传得特别快，尤其是关于皇嗣的事。 \"这都第三个了，\"小翠叹了口气，\"先是东宫时期的皇子，后来又是两个...\" 林芷若的手顿了顿。 皇上自东宫起就连失三子，如今只剩下这两位贵妃膝下的孩子还在。 （会不会是膳食出了问题？）她暗自思忖。 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若真是膳食有问题，为何偏偏只针对皇子？那两位夭折的公主又作何解释？ 前面的宫女还在热议什么诅咒之说。 （诅咒？简直可笑。） 作为一个精通厨艺的人，林芷若从不信这些。 但她心中确实有个疑问。 （到底是什么原因？） 一向沉默寡言的她，破天荒地主动找小翠搭话。 这个决定，她日后一定会后悔。 \"我也不太清楚，\"小翠一边擦着窗棂一边说，\"不过听说都是慢慢就吃不下饭，整个人都瘦了。\" \"萍兰贵妃那边是不是更严重些？\" \"可不是，母子俩都一样。\" 御膳房每日都要专门给萍兰贵妃送膳，倒不是因为她多挑剔，而是因为她生了太子。 相比之下，生了公主的玉瑶贵妃虽然更得圣宠，但在这件事上反倒排在其后。 \"他们好像都是闻到饭菜就想吐，连最简单的粥都...\" 小翠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唤走了。 林芷若给她留了一杯自制的甘草茶，这是她特意用御膳房角落里的甘草熬制的。 看着小翠欢天喜地地捧着茶杯离开，她若有所思。 （这些症状...） 她想到了什么，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父亲的话言犹在耳：\"做菜如同断案，讲究的是证据，不能全凭直觉。\" 林芷若决定亲自去看看情况。 后宫虽说是一处，但占地却堪比一座小城。 两千宫女，五百太监，每日在这紫禁城中来来往往。 林芷若和其他下等宫女一样，十人同住一间小屋。 而那些妃嫔们却是一层一层地往上升：下等妃子独居一室，中等妃子独占一楼，上等妃子更是拥有整座宫殿。 再加上各处庭院花园，规模之大，令人咋舌。 作为一个在东侧当值的宫女，林芷若平日根本没有机会四处走动。 （没有差事，就得自己创造机会。） 她注意到一个提着竹篮的宫女正往西边走去。 篮中装的是上等丝绢，据说只有西边的水质才适合清洗。 林芷若暗自思忖，其实不过是晾晒的问题罢了。 \"我听小翠说，中央那边来了个容貌绝美的公公...\"她故意提起这个话题。 果然，对方立刻来了兴致，爽快地答应了换班。 在这终日禁锢的深宫中，连太监都成了谈资。 听说有些宫女甚至会嫁给宦官为妻。 （这样也好？） 林芷若摇摇头，她对这种事向来没兴趣。 将竹篮放到指定地点后，她抬头望向中央那座雕梁画栋的红漆大殿。 每一根柱子都精雕细琢，处处彰显着皇家气派。 这里是萍兰贵妃的寝宫。 作为唯一诞下皇子的妃子，她在后宫的地位无人能及。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 林芷若快步走近，只见一群人围在殿前。 （倒像是在看街头闹剧。） 她也混入看热闹的人群中。 场中几个人的身份一目了然：那个怒气冲冲的贵妇是萍兰贵妃，低着头的美人是玉瑶贵妃，旁边战战兢兢的是宫女们，而那个试图调解的御厨显然是个太监。 \"贱人！一定是你在膳食里动了手脚，想害死本宫的儿子！\" 萍兰贵妃的声音尖利刺耳。 她那张端庄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狰狞。 \"娘娘明鉴，小铃也是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玉瑶贵妃抬起那张带着红肿的脸，翡翠般的眸子中满是无奈。 \"本宫要御厨也去看看小铃的膳食。\" 御厨为难地站在中间。 按理说，太子的饮食确实更重要。 但林芷若看着这个御厨，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屑。 （真是个fw。） 这么明显的症状都看不出来。 或者说，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头痛、腹痛、恶心、厌食... 再看看萍兰贵妃那病态的面容。 林芷若在心中盘算着，转身离开了喧闹的现场。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3章 东宫太子驾崩了。 权无双站在回廊下，听着前方传来的争吵声，眉头微皱。 这些娇生惯养的贵人们又在闹什么？ 作为后宫中最有权势的太监，调解这些纷争是他的职责之一。 他正要上前拨开人群，却注意到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 那是个娇小的宫女，脸上布满雀斑，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她却一反常态，不像其他人那样凑热闹，反而自顾自地念叨着什么。 权无双对这个特立独行的宫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时的他以为这不过是个小插曲。 谁知不到一个月，噩耗传来。 东宫太子驾崩了。 萍兰贵妃整日以泪洗面，原本端庄的面容因悲痛而憔悴不堪。 没人知道她是否也染上了同样的病，还是纯粹因为丧子之痛。 看她这般模样，怕是很难再有身孕了。 倒是东宫的异母姐姐铃丽公主，虽然也曾病倒，但如今已经康复。 她正和母亲玉瑶贵妃一起安慰着失去爱子的皇上。 皇上近来频繁出入玉瑶贵妃的宫中，想来是在期待新的皇嗣。 权无双想不明白，为何同样生病的姐弟，一个康复了，一个却撒手人寰。 难道真如御厨所说，是因为出生时间相差三个月，导致体质不同？ 那萍兰贵妃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公主都能痊愈，按理说萍兰贵妃也该挺过来才是。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丧子之痛？ 权无双一边思索着这些疑问，一边继续处理着案头的公文。 他总觉得事情的关键或许在玉瑶贵妃身上。 \"我出去一下。\" 盖完最后一个印章，权无双起身离开了房间。 玉瑶贵妃的寝宫内，小公主正展露着天真的笑容。 她那圆润的小脸蛋像是刚出炉的馒头，粉嫩可爱。 小手紧紧抓着权无双的手指不放。 \"不可以哦，快放开。\" 红发美人温柔地将女儿抱起，轻轻放入摇篮。 小公主似乎有些怕热，推开了襁褓，对着来访的权无双咯咯直笑。 \"看来你有话要问？\" 聪慧的玉瑶贵妃一眼就看穿了权无双的心思。 \"公主为何能痊愈？\" 权无双开门见山地问道。 玉瑶贵妃轻轻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碎布。 那布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迹，似乎是用酱油写成的，显得有些模糊。 \"白糖有毒，切勿让婴儿食用。\" 这句话写得很生涩，像是刻意为之。 权无双偏了偏头：\"白糖？\" \"没错。\" 玉瑶贵妃将公主交给奶娘，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包裹。 那是个陶制的容器，打开后飘出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就是白糖？\" \"正是。\" 权无双捻起一撮细细查看。 他忽然想起，玉瑶贵妃天生丽质，从不需要用白糖装扮。 而萍兰贵妃因为脸色不好，经常用白糖掩饰。 \"小铃胃口很好，光靠我的奶水不够，所以我另请了奶娘。\" 玉瑶贵妃解释道：\"那是个可怜人，刚生下的孩子就夭折了。\" \"那白糖是奶娘带来的，她说这种比别家的都要白。\" \"那位奶娘现在何处？\" \"她身子骨不好，我给了一笔银两打发她走了。\" 玉瑶贵妃说这话时，语气中满是怜悯。 权无双若有所思。 如果白糖真的有毒，那么通过奶娘食用，毒素就会通过乳汁传给婴儿。 虽然他和玉瑶贵妃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毒，但这封神秘信件的警告似乎印证了这个猜测。 这种普通的白糖，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用。 \"真是可悲，明明是要入口的东西，却没人当回事。\" \"是我的疏忽。\" 玉瑶贵妃轻叹一声：\"这下可好，皇上失去了继承人。\" 若是再算上那些尚在腹中就夭折的皇嗣，损失更是惨重。 \"我曾提醒过萍兰贵妃，可她根本不信。\" 权无双看着萍兰贵妃苍白的脸上厚厚的白糖粉，不禁摇头。 他又看了看那块米色的布条，总觉得有些眼熟。 虽然字迹看起来很生疏，像是刻意伪装，但依稀能看出是出自女子之手。 \"不知是谁留下这封信？\" \"那天我请御厨来看小铃，后来就在杜鹃花枝上发现了它。\" 看来是那场风波让某个明眼人看出了端倪。 \"御厨们大概不会用这种方式吧？\" \"是啊，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更别说御厨了。\" 权无双忽然想起那天的场景。 人群中有个不同寻常的下女，一直在自言自语。 她说了什么来着？ 对了——\"有没有什么可以写字的东西？\" 一切线索突然串联在一起。 权无双不禁笑了。 \"若是找到写信的人，娘娘打算如何？\" \"此人是我们母女的救命恩人，自然要重重酬谢。\" 玉瑶贵妃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那这封信，可否让我暂时保管？\" \"好啊，等你的好消息。\" 玉瑶贵妃露出明媚的笑容。 权无双收起白糖和布条，手指轻轻摩挲着布料的质地。 \"既然是娘娘的心愿，我一定尽力而为。\" 第4章 那边那个女人，你留下来 林芷若站在御膳房的角落，听着传来的噩耗——东宫太子薨逝了。 所有宫女都被要求在七日内佩戴黑布带以示哀悼。 \"连肉都没了。\"身边的宫女小声抱怨着，看着今日的晚膳。 这段时间的伙食更加清淡，本就稀少的肉类彻底绝迹。 宫女们每日两餐，不过是些杂粮和清汤，偶尔才能见到一道像样的菜。 对于骨瘦如柴的林芷若来说倒也足够，但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 即便同是下女，大家的出身却天差地别。 有的是农家女，有的来自市井，甚至还有几个官家小姐，只是人数不多。 若是父亲当官，待遇自然会好些。 若还是只能打杂，那就是教养出了问题。 毕竟连字都不识的人，是不可能成为拥有个人房的妃子的。 妃嫔是份差事，是有俸禄的。 林芷若默默喝着面前那碗加了些许碎鱼肉的汤。 她知道东宫太子的死因。 萍兰贵妃和她的侍女们都在用一种特制的调味料，那可是连普通百姓都买不起的奢侈品。 青楼里的头牌也爱用这种东西。 那些妓女一晚上就能赚到农民一辈子的银钱。 有人自己买，有人是客人送的。 这种调味料看似无害，实则会慢慢侵蚀人的身体。 已经有不少人因此丧命。 父亲曾多次警告过那些人：\"这东西不能用。\" 可她们就是不听。 林芷若在父亲身边见过太多例子。 那些妓女先是渐渐消瘦，最后憔悴而死。 她们用生命换取美貌，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林芷若折了一截树枝，蘸着酱油写了封简单的信给两位妃子。 但她心里清楚，这两位贵人不会相信一个连纸笔都弄不到的婢女。 等到丧期结束，黑布带消失不见时，她听说了玉瑶贵妃的事。 据说皇上因为失去东宫太子而伤心欲绝，现在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活下来的公主。 倒是没人提起同样失去骨肉的萍兰贵妃。 林芷若喝完汤，收拾好碗筷，准备去当值。 \"宫官长传召？\" 她正抱着洗衣篮，一个宦官叫住了她。 说是要去中央的宫官长房间。 宫官是后宫三大部门之一，专指位阶较低的宫女。 其他两个部门是内官——拥有个人房的妃嫔，和内侍省——宦官们。 那宦官还在跟其他下女说话。 （看来不只找我一个，大概是人手不够。）林芷若想。 她把篮子放在房间外，跟着宦官走了。 宫官长的楼房就在正门旁。 皇上每次来后宫，都要经过这里。 虽然是被传召来的，但这地方还是让人心里发毛。 这楼虽然比不上隔壁内官长的住处，却也比一般妃子的楼房气派。 每根栏杆都雕着花纹，朱红的柱子上盘着栩栩如生的金龙。 宦官催促着林芷若进入房间。 眼前只有一张朴素的大桌子，显得有些煞风景。 房内还聚集着约莫十名下女，她们脸上都带着几分不安和期待，还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好，到此为止，你们可以回去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 林芷若觉得奇怪，为什么要把她们分开。 其他下女都被打发走了，只留下她一人。 要说是人手已够，可房间明明还很宽敞。 她偏着头打量四周，忽然发现所有宫女的目光都聚在一处。 角落里坐着一个人，身边有宦官伺候，不远处还有个年长的女子。 那个中年女子林芷若认得，是宫官长。 但那个看起来更有气势的\"女子\"是谁？ 那人肩膀宽阔，穿着朴素，头上包着头巾，几缕发丝垂落。 脸上带着天仙般的笑容，看得宫官长都红了脸。 林芷若恍然大悟，明白其他人为何如此失态。 （这就是传说中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宦官吧。） 确实，此人有着如丝绸般顺滑的黑发，清秀的轮廓，修长的凤眼和柳眉。 就连画中的仙女也比不上他的容貌。 但林芷若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脸红心跳。 她只是在想，后宫里的男人都是失去了某些东西的宦官。 他们永远不能生儿育女。 （若是这样的人能有孩子，该是多么赏心悦目啊。）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那人优雅地站起身来。 他走到桌边，拿起笔，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写下几个字。 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他举起字纸给大家看。 林芷若看到字的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边那个女人，你留下来。\" 就是这样的内容。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反应，笑容更加灿烂。 收起字纸，他轻轻拍了两下手。 \"今天就此解散，你们可以回房了。\" 其他下女虽然依依不舍，却还是离开了房间。 她们显然不明白那张字纸的含义。 这时林芷若才发现，离开的下女们都和她一样，个子娇小，满脸雀斑。 （她们看不懂字。） 想到这里，她也准备跟着离开。 突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战战兢兢地回头，差点被那耀眼的笑容闪瞎了眼。 \"你应该会留下来吧？\" 那张不容拒绝的笑脸近在咫尺。 第5章 宠妃的贴身侍女 \"听说你不识字？\"权无双脸上带着令人心惊的笑容，目光紧盯着林芷若。 \"回大人的话，小女子确实目不识丁。\"林芷若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惶诚恐。 （谁会告诉你实话。） 这种话就算打死她也不会说出口。 装傻是她的惯用伎俩。 虽然用词不太准确，但她确实出身低微。 在后宫，识字与否直接关系到一个下女的命运。 但有时候，不识字反而更方便行事。 权无双那张堪比仙女的脸庞虽然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林芷若却从中感受到一丝危险。 这个权势滔天的太监绝非善类，否则也不会把她带到这种境地。 他只说了一句\"跟我来\"，林芷若就不得不乖乖跟上。 在这深宫之中，一个小小宫女的性命比鸿毛还轻。 她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对策。 其实她大概猜到了权无双的意图。 无非是那封信的事。 权无双手中握着一块碎布，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林芷若从未对人提起自己会写字，也没说过自己曾在御膳房当过厨娘。 按理说不会有人发现。 她当时明明确认过四下无人，才把那封信放在杜鹃花下。 但显然还是被人发现了，否则也不会有人盯上这个满脸雀斑的小宫女。 权无双一定是先召集了所有识字的宫女，收集了她们的笔迹。 即便故意写得歪扭，字迹中也总会留下些习惯。 但他显然没有找到笔迹相符的人。 于是开始召集那些自称不识字的宫女。 至于如何试探，就是刚才那种方法。 （真是个疑心病重的人，闲得发慌。） 林芷若在心里暗骂，脚步却不敢停。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果然是玉瑶贵妃的寝宫。 权无双轻叩房门。 \"请进。\"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推门而入，只见一位红发美人正抱着婴儿。 那孩子有着和母亲一样柔软的鬈发，白皙的小脸泛着健康的红晕。 她睡得正香，小嘴微张，发出可爱的鼾声。 \"人已带到。\"权无双恭敬地说道。 \"辛苦了。\"玉瑶贵妃轻声回应。 林芷若注意到权无双的态度完全变了，不再是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玉瑶贵妃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对林芷若微微点头。 这个动作让林芷若惊得瞪大了眼睛。 \"小女子身份卑微，不敢当娘娘如此大礼。\"她赶紧低头行礼。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生怕说错什么。 \"这点礼数算什么，你可是救了我女儿的恩人啊。\" \"娘娘一定是弄错了，小女子不敢当。\" 林芷若额头渗出冷汗。 她宁愿被砍头，也不想卷入这些权贵之间的争斗。 权无双看出玉瑶贵妃的表情有些不悦，立刻将那块碎布展示给林芷若。 \"你可认得这块布料？\" \"看着...确实像是宫女们用的布。\"林芷若继续装傻。 \"没错，这是洗衣房的下女们穿的衣服。\" 林芷若心里一沉。 后宫分工明确，洗衣房专门负责各处衣物的清洗。 而她正是在洗衣房当差的宫女。 她身上的米色衣裙和那块布料一模一样。 更要命的是，她衣服内侧还藏着一条秘密的缝线。 这就是铁证。 虽然她不认为权无双会在玉瑶贵妃面前撕破脸，但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奴婢该怎么办？\"她轻声问道。 两人相视一笑，显然把这句话当作了认罪。 看着他们脸上灿烂得令人心惊的笑容，林芷若无力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她就不得不收拾起自己那点可怜的家当。 同屋的宫女们都羡慕不已。 她们一个劲地追问原因，林芷若只能干笑着搪塞过去。 就这样，一个普通的洗衣宫女，摇身一变成了皇帝宠妃的贴身侍女。 第6章 若不够，便从我的月俸中扣除吧 \"这倒是个好机会。\"权无双权无双望着远处的杏花，嘴角微微上扬。 他最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宫女，或许能解决眼前的难题。 皇上宠爱的玉瑶贵妃身边如今只有四名贴身宫女，对一位高位妃嫔来说，这个数量实在太少。 那些宫女虽然说能应付所有事务，但玉瑶贵妃依然不愿增加人手。 权无双很清楚其中缘由。 玉瑶贵妃虽然性格温婉，但心思缜密。 在这后宫之中，即便身为皇上宠妃，若不懂得提防他人，怕是活不长久。 事实上，她已经遭遇过数次暗害，尤其是怀着小郡主时。 原本她身边有十名侍女，如今却只剩下不到一半。 按规矩，除非特殊情况，宫女都要从宫中选用，不得从外头带人进来。 她破例带进来的那个奶娘，还是因为特殊原因。 玉瑶贵妃向来谨慎，不轻易接纳来历不明的宫女。 但这样下去，难免有损体面。 权无双希望至少能再添一个人手。 于是，他想到了那个满脸雀斑的小宫女。 为了报答她救了小郡主的恩情，玉瑶贵妃应该不会拒绝。 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宫女对膳食颇有研究，若不好好利用实在可惜。 虽然不能保证她不会滥用这份本事，但只要安排个合适的位置就行。 \"先用个美人计试试。\"权无双笑得像只狐狸，连自己都觉得太过狡猾。 但他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这就是他在后宫存在的意义。 一旦成为贴身宫女，尤其是皇帝宠妃的侍女，待遇自然不同。 林芷若从最底层的杂役，一跃成为中等宫女。 听说月俸也会增加，只是其中两成要上缴给那些拐卖她的商贩。 这制度实在荒唐，想必是那些贪官为了中饱私囊才定下的规矩。 林芷若不必再睡大通铺，而是分到了一间小屋。 从前她只能睡在铺着粗草席的地上，如今却有了自己的床铺。 虽然房间只容得下两张床，但至少早上起来不用踩着别人的身子了。 还有一件让她开心的事，等会儿就知道了。 玉瑶贵妃住在芳华殿，除了林芷若外还有四名侍女伺候。 说是因为小郡主断奶，刚刚辞退了奶娘，但林芷若心里明白是什么原因。 相比之下，萍兰贵妃那边有十多个侍女服侍，这里的人手确实少得可怜。 其他侍女听说突然来了个最低等的宫女做同僚，虽然面露难色，却没有为难她，反而用怜悯的眼神看她。 很快，林芷若就明白了原因。 眼前摆着一桌精致的宫廷药膳。 玉瑶贵妃的大宫女采薇将每道菜都盛了一点在瓷碟里，放到林芷若面前。 玉瑶贵妃虽然面露歉意，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其他三名宫女也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这是在玉瑶贵妃的寝殿。 每日的膳食都要送到这间雅致的寝殿。 从御膳房到这里，要经过重重宫门，路上不知会遇到多少人。 作为皇上宠爱的妃子，玉瑶贵妃必须防备有人在途中下毒。 所以需要一个试膳的人。 太子的事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宫里传言说小郡主也会生病，说不定是膳食有问题。 那些不知毒从何来的宫女们，整日惶惶不可终日。 这时若派来一个专门试膳的下女，就算当成弃子也不足为奇。 不仅要试玉瑶贵妃的膳食，连小郡主的断奶食和皇上临幸时的补品都要试。 听说玉瑶贵妃有孕时，膳食曾两次被人下毒。 一个宫女只是略感不适，另一个却落下了病根，手脚都不听使唤。 那些战战兢兢的试膳宫女，想必都暗自庆幸有了林芷若。 林芷若看着面前的瓷碟皱眉。 （若真怕有毒，应该用银器才对。） 她用筷子夹起一片生鱼片，仔细观察食材，又闻了闻味道。 将鱼肉放在舌尖，确认没有异样后才咽下。 （其实我不适合做这个差事。） 快性的毒药还好说，慢性的毒就没用了。 因为她从小就喜欢研究食材，长年累月地品尝各种味道，恐怕很多毒对她都失去了效果。 这不是醉仙楼或者烟柳小巷的工作，纯粹是她自己的兴趣。 据说西域有人称这种不被理解的研究者为\"疯狂厨师\"。 就连教她厨艺的师傅都对她这种行为摇头叹息。 林芷若不去管身体的反应，而是凭借多年经验判断没有异常，这才让玉瑶贵妃开始用膳。 接着又试了一碗清淡的米糊。 \"依奴婢之见，不如换用银器。\"她面无表情地对采薇说。 作为第一天的工作汇报，林芷若被叫到采薇的房间。 这间屋子虽然宽敞，却没有多余装饰，显出主人朴实的性格。 即将三十的美貌宫女长叹一声。 \"果然如权总管所说。\" 采薇一脸无奈，承认他们故意用瓷器。 原来是权无双的主意。 让林芷若试膳多半也是他的安排。 林芷若努力控制着表情，听采薇继续说。 \"不知你为何要隐瞒这些本事，这可是既能保命又能救人的技能啊。\" \"若你承认会识字，俸禄应该能更多些。\" \"小女子从前在小巷的一家饭庄当差，后来被人拐卖入宫，每月还要上缴一部分银钱给那些恶人，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芷若情绪沉稳，言辞也变得严肃起来，但采薇并未介意。 “如此说来，你宁愿少拿俸禄，也不愿给那些人送钱？” 聪慧的采薇似乎洞悉了她的意图。 见对方并无怪罪之意，林芷若心中稍安。 “反正一个无用的下女，干满两年自会有人接替。” 采薇连这层意思也了然于心。 她拿起桌上的茶壶，递给林芷若。 “这是……”话未说完，林芷若手腕一痛，茶壶坠地，裂出一道缝隙。 “哎呀，此乃贵重之物，你一月的俸禄恐难赔付。” “如此一来，不但无法给老家送钱，还需赔偿损失了。” 林芷若似乎明白了采薇的用心，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请从每月上缴的银钱中扣除，若不够，便从我的月俸中扣除吧。” “好，我这就去内务司办理手续。” “对了……”采薇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纸，写了几笔。“ 这是试膳的额外俸禄，权当是辛苦费了。” 数额与林芷若如今的月俸相当，且无需上缴。这份好处给得恰到好处。 林芷若深深一躬，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7章 真相只有一个! 自从被调到玉瑶贵妃身边，林芷若就发现这里的四个贴身宫女总是忙个不停。 这座华丽的偏殿虽然不大，但所有的杂活都落在这几个人身上， 就连扫地的粗使丫头来帮忙时，内室的打扫也只能由她们完成，这本不该是她们该做的事。 而林芷若除了吃饭，几乎什么事都不用做。 也许是不想把讨厌的活计交给她，也许是不愿让她碍眼， 除了采薇外，没人愿意分派工作给她，就算她主动请缨，其他人也总是笑着推辞，非要她待在屋里。 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让她浑身不自在。 整日被关在狭小的房间里，除了用膳和下午茶会，就只剩下天子来时试吃御膳这点差事，采薇偶尔会让她帮着跑腿，但那些活计都是转眼就能完成的。 虽说如此，她的伙食倒是比从前好了不少，每次茶会剩下的点心，总会有人分她一些。 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在厨房里忙活，吃进去的东西都变成了肉。 林芷若觉得自己就像笼中的金丝雀。 更糟的是，她并不适合现在的工作。 她天生瘦弱，就算中了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而且这种事情，体型越大的人越容易挺过去。 虽然她对各种食材的毒性了如指掌，就算吃下致命剂量也有办法化解，但旁人并不这么想。 听说她那副瘦小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宫里的人都把她当成被抛弃的可怜虫。 即便她已经吃不下了，大家还是会往她碗里添饭添菜。 这让她想起了从前世界里醉仙居的日子。 按理说，她这种不爱说话的性子应该不讨人喜欢，但不知为何，那些花魁们总是对她格外照顾，动不动就塞给她点心，叫她一起吃饭。 其实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她的左手臂上布满了伤痕。 有的是刀割的，有的是火烫的，还有一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过。 瘦小的身躯上满是伤疤。 她总是用布条把手臂缠得严严实实，时不时还会晕倒在街上。 大家都觉得她是因为长期受虐待才变得沉默寡言。 但事实并非如此。 那些伤都是她自己弄的。 为了研究各种食材的特性，她不惜以身试验，甚至会故意尝试一些有毒的野果和菌类。 所以那些伤痕才会集中在非惯用的左臂上。 她并非受虐狂，只是对食材有着近乎疯狂的执着。 这样的女儿让父亲很是头疼。 身为一个在京城开大饭店的顶级厨师，他希望女儿能学些真本事，不必像那些姑娘一样靠脸蛋过活。 于是教她认字读书，传授厨艺，没想到却惹来了非议。 虽然有些明白人知道真相，但大多数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这个\"虐待女儿的父亲\"。 谁能想到一个年轻姑娘会如此痴迷于研究食材呢？ 最后她身陷入异界，而这个世界她的父亲也是名厨师，不过这个父亲只是个在烟花巷开小馆子的厨子， 结果没过多少她就被人贩子骗进宫里，成了一名试膳的宫女。 对此她只想唱一首“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 正当她沉浸在这些思绪中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今日来得迟了。\"玉瑶贵妃轻声说道。 一个容貌绝美的年轻太监带着随从走了进来。 这位权无双每隔几日就会来探望各位妃嫔。 林芷若替随从试过茶点，便站到玉瑶贵妃身后。 因为采薇去照顾小郡主，所以她暂时顶替。 即便是阉人，没有宫女在场也不能和主子独处。 \"回禀娘娘，北疆的战事已经平息。\" \"哦？详细说说。\" 玉瑶贵妃显得很感兴趣，这种宫外的消息对深居简出的妃嫔们来说总是格外吸引人。 虽然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但年纪和林芷若相仿。 \"这种事，恐怕不适合在娘娘面前谈论。\" \"在这深宫里，若不能明白外面的事，怎么活得下去？\" 玉瑶贵妃说出这番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权无双瞥了林芷若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开始讲述北疆发生的事。 前些日子，军队出征平叛，说是有异族在边境蠢蠢欲动。 虽说天下太平，但这种小规模的冲突时有发生。 将士们很快就找到了潜入的探子，几乎没有伤亡就解决了问题。 但回程时出了岔子。 有十几个士兵吃了晚饭后出现不适。 其他人也对此事颇有微词。 那些食材是从一个边境小村采购的，虽然是大汉的领土，但那里的人和异族有些渊源。 主将抓了村长，还处死了几个反抗的村民，说他们勾结异族。 其他村民的命运还在等待发落。 权无双说完，轻抿了一口茶。 林芷若听得心烦意乱，恨不得从未听过这件事。 她皱起眉头的表情被对方捕捉到了。 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转向她。 林芷若暗叫不好，但为时已晚。 权无双嘴角微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似乎有什么想法？\" 既然对方已经开口，林芷若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应。 何况如果不说出真相，一个村子的人都要遭殃。 \"小女子斗胆说几句。\"她从花瓶里取出一根树枝。 那是一枝山茶，和她前几日用来传信的是同一种。 她撕下一片叶子放入口中。 \"味道如何？\"玉瑶贵妃问道。 林芷若摇摇头：\"此物入口会让人作呕，严重时还会喘不过气。\" \"咦？你方才不是尝过了吗？\"权无双疑惑地看着她。 \"请恕小女子冒昧。\"林芷若把树枝放在桌上。 \"后宫里种着不少有毒的花草，比如这种叶子就含毒，还有些树的根茎有毒，甚至有些木头烧起来都会让人中毒。\" 她知道聪明如玉瑶贵妃和权无双一定能明白她的暗示。 \"如果在野外扎营，很可能会用这些树枝做筷子，或者拿来生火。\" \"这...\" \"莫非是...\" 两人面露惊色，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真相只有一个！ 这意味着那些村民是无辜的！！ 林芷若看见权无双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下巴。 希望他能为那些无辜的百姓做些什么。 这时采薇抱着小郡主走了进来，林芷若便与她交接，退出了房间。 第8章 香豆 金碧辉煌的长乐宫内，一位容貌绝美的年轻男子正优雅地端坐在软椅上。 \"又要出什么事了？\"林芷若暗自思忖。 几名宫女正红着脸为这位贵客准备点心，与林芷若的冷淡形成鲜明对比。 墙角传来细碎的争执声，似乎是在争夺伺候的机会。 采薇见状皱眉，亲自接手了茶具，打发那几个宫女回去了。 林芷若作为试膳的宫女，拿起镶金的茶盏，仔细闻了闻，才轻抿一口。 那位权无双一直在打量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换作其他年轻女子，被这样一位美男子注视，想必会心花怒放。 但林芷若对这种事毫无兴趣，即便知道对方生得倾国倾城，她也不为所动。 \"这是别人送的点心，帮我尝尝如何？\" 竹篮里躺着几块糕点，林芷若拈起一块掰开，里面包着肉馅和青菜。 她只是轻轻一嗅，就闻出了其中的门道。 \"这里面加了催情的香料。\" \"你不必尝就知道了？\" \"虽然无害，但还是请公公收下吧。\" \"哼，知道是谁送的，我怎么敢吃。\" \"是啊，今晚怕是有人要来访。\" 听到林芷若如此淡然地说出这话，权无双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 明知道点心有问题还让她试吃，林芷若没用鄙夷的眼神看他就已经很客气了。 到底是谁送来这种东西？ 正说着，玉瑶贵妃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小郡主正在她脚边酣睡。 林芷若行礼准备告退。 \"且慢。\" \"还有什么事？\" 权无双与玉瑶贵妃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 \"能为我配制一种特别的调味料吗？\" 林芷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虽然不知道他要这调料做什么，但能重新接触食材让她心中雀跃。 \"只要给我材料和工具，\"她强忍着笑意说道。 她保证能调制出一种效果堪比春药的香料。 权无双回到自己的寝室，眉头紧锁。 他双臂环抱在胸前，思索着今日的事。 世人都说他生得倾国倾城，若是女子必定祸国殃民。 甚至有人说，就算面对天子，他的美貌也能让人忘记性别。 今天又有几位妃子和两名官员来找他。 其中一个武官还送了掺了壮阳药的点心，害得他不得不提前回房休息。 他拿起案头的名册，快速写下几个名字。 都是今天来勾引他的妃子。 这些人竟敢因为皇上不临幸就想偷汉子，实在是不知廉耻。 虽然这不是正式的奏章，但总有一天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他暗自思量，不知有多少人明白他的美貌是皇上试探后妃的工具。 选妃首重门第，其次是容貌和品德。 家世和美貌都好说，但品德却难以衡量。 后妃不仅要有国母的气度，更要有坚贞不渝的操守。 皇上便想出用他来考验这些妃子。 玉瑶贵妃和萍兰贵妃就是他举荐的。 玉瑶贵妃心思缜密，萍兰贵妃虽然感性却最有后妃风范。 两人都对皇上忠贞不二。 萍兰贵妃更是到了痴迷的地步。 说起来皇上也真是无情，挑选适合的妃子生儿育女，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弃之如敝履。 今后的宠爱必定会集中在玉瑶贵妃身上。 皇上最后一次去看那个形容枯槁的萍兰贵妃，还是在太子去世的时候。 除了她之外，还有几位妃子也失去了价值。 这些人要么被送回家，要么赏给臣子。 他从文书堆里抽出一张。 上面写着一位四品妃子的名字，叫做芙蓉。 这位妃子已经被赐给了一个武官，算是对他平定边境的奖赏。 其实那人并没有什么功劳，只是阻止了其他将领的莽撞行为罢了。 至于那个被冤枉的村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就看这计划能不能成功了。\" 只要按部就班地进行，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有些事情还需要那个不爱说话的厨娘帮忙。 这个女孩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虽然大家见了他都会动心，但她却像看到毒蛇一样避之不及。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掩饰不住眼中的鄙夷。 权无双忍不住笑了。 他那被誉为甘露般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恶意。 他并不是受虐狂，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就像得到了一个新玩具。 \"且看日后如何。\" 他把文书压在砚台下，准备就寝。 为了防止夜访的人，他特意检查了门锁。 世人都说没有完美的调味料，但林芷若不这么认为。 她曾经和父亲争论过这个问题。 她想要调制出一种能适合所有菜品的神奇调料。 为此，她在自己身上留下了无数伤痕，日复一日地尝试各种配方。 但直到现在，这个梦想仍然遥不可及。 尽管如此，权无双的提议还是让她心动不已。 自从进宫以来，她连一锅汤都没能亲手烹制。 虽然宫中的食材丰富得让她眼花缭乱，但没有工具，又住在大通铺里，她只能按捺住研究的冲动。 如今分到了单独的房间，总算能继续她的实验了。 她背着洗衣篮出门，假装要去采集食材。 多亏了采薇的安排，她今后可以用洗衣当借口。 她装作送洗衣物，来到了御膳房。 里面有个总是慌慌张张的胖厨子，还有权无双的随从。 那厨子摸着山羊般的胡子，上下打量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就这么个黄毛丫头，也敢来我的地盘？\" 倒是那个随从很有礼貌，像对待贵人一样引她进门。 当她被带到食材库时，整个人都变了。 她的脸上泛起红晕，眼睛发亮，紧抿的嘴角也舒展开来。 随从惊讶地看着她的变化，但她毫不在意。 看到柜子上标注的食材名称，她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那欢喜的模样像是中了什么邪。 \"这是什么诅咒吗？\"有人嘀咕道。 她沉浸在喜悦中足足半个时辰。 不知何时，权无双也来了，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开始从最外层的抽屉取出食材，小心地用纸包好，再写上名字。 这年头还在用竹简，能用这么多纸张实在奢侈。 胖厨子想来看个究竟，随从赶紧关上了门。 那随从叫做高忠诚，生得体格健壮，五官沉稳。 若不是在这里，林芷若会以为他是个武将。 他似乎是权无双的心腹，经常形影不离。 高个子的抽屉他会主动帮忙，但他的主子却只是在一旁看着。 林芷若心想：\"不帮忙就算了，在这里碍什么事。\" 在最上层的抽屉里，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踮起脚尖去够，高忠诚递给她一样东西。 看到手心里的种子，她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些种子能做成她想要的东西，但数量太少了。 \"这点不够用。\" \"我会让人准备的。\"权无双笑得优雅。 \"这种东西只有西域以西的南方才有。\" \"贡品里应该能找到。\" 权无双拿起一颗种子端详，它形似杏仁，散发着特殊的香气。 \"这是什么？\" 林芷若告诉了他答案。 \"这叫做香豆。\" 第9章 住嘴!万万不可啊!!! \"看来这东西的效果我已经明白了。\"权无双站在御膳房中，语气中透着无奈。 \"我也是。\"林芷若轻声应道。 眼前的混乱场景让权无双有些恍惚。 那张平日里光彩照人的面容此刻布满疲惫。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轻叹一声。 一切要从几个时辰前说起。 琉璃宫的厨房里，宫人们陆续搬来了各色食材。 除了珍贵的香豆，还有专门磨制的香豆粉。 三个年轻宫女围在一旁看热闹，直到采薇出声提醒，她们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案台上摆满了珍馐：上等牛乳、新鲜黄油、蜂蜜、果酒，还有散发着馥郁香气的调味料。 林芷若对香豆并不陌生。 她曾在烟花巷里品尝过一次，那是一种将香豆粉调成糊状，加入糖制成的甜点，青楼女子称它为\"甜巧\"。 虽然只吃了指尖大小的一块，却让她感觉如同饮了烈酒，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那是一个登徒子想借此勾引名妓，却不料让她试了味。 那位花魁见她神色异样，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场将那人赶了出去。 后来才知道，那是商人贩卖的催情香料。 从那以后，她得到了几粒种子，却一直没敢用来做菜。 市面上的食材铺也少有人愿意买这种价格不菲的东西。 在林芷若的记忆中，甜巧是用油脂凝固制成的。 作为一个痴迷于食材的厨娘，她对每种食材的气味和口感都记忆犹新。 正值盛夏，要让油脂自然凝固并不容易。 她本想用冰块，但宫中的冰块都是贡品，她不敢轻易开口。 于是她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找来一只陶制水缸，装了半缸清水。 借着水分蒸发的效果，缸内的温度会比外面低一些，应该足够让油脂凝固。 她用银勺舀起调好的糊状物，小心地尝了一口。 舌尖先是感受到苦涩和甜味，随后一股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涌上来。 虽然她早已习惯各种刺激性的食材，但这次的效果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得做得更小些才行。\"她自言自语道。 她将干果切成小块，浸入调制好的褐色液体中。 然后把盘子悬挂在水缸里。 最后用粗布盖好，等待凝固。 傍晚时分权无双就会来取，到那时应该已经凝固了。 \"还剩这么多。\"她看着碗里的褐色液体。 这些都是珍贵的贡品，不能浪费。 她想了想，把剩下的液体倒在面包上。 反正对她来说，这种程度的刺激已经算不了什么。 她把浸好的面包放在架子上，盖好盖子。 收拾好剩余的材料放回房间后，她便去了水池边洗衣服。 其实她该把那些面包也带走的，但试吃后的兴奋让她忘了这茬。 谁知道后来会出这样的事。 林芷若去办采薇交代的事情时，顺便去采摘了些野生的食材。 她完全忘了架子上还放着那些面包。 正当她提着装满野菜的竹篮，心情愉悦地往回走时，却看到了不寻常的一幕。 采薇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玉瑶贵妃面带忧色。 高忠诚也在场，这意味着权无双也来了。 看到采薇指着厨房的方向，她连忙把篮子塞给高忠诚，快步冲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 几个宫女衣衫不整地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她们的裙摆凌乱地掀起，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采薇厉声问道。 \"奴婢也不知...\"林芷若蹲下身检查她们的状况。 \"应该没什么大碍——\" 话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采薇一记。 桌上的面包明显少了几块。 显然是这些贪嘴的宫女把它当成了点心。 等把几个人安顿好，林芷若也累得够呛。 在玉瑶贵妃的起居室里，她向众人解释着那些点心的来历。 \"这就是那个催情的香料？\"玉瑶贵妃饶有兴致地问。 \"不，那个在这里。\"林芷若拿出包着干果的糕点。 案几上摆着一把拇指甲大小的颗粒。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我常年研究各种食材，对这些刺激性的东西早已习惯。\" 林芷若解释道，但看到众人惊异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就像有人一杯就醉，有人千杯不倒，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同。\" 权无双拈起一块点心，仔细打量。 \"那我尝尝如何？\" \"住嘴！万万不可啊！！！\" 采薇和高忠诚异口同声地喊道。 林芷若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高忠诚开口说话。 \"开个玩笑罢了。\"权无双把点心放回盘中。 在皇帝宠妃面前服食这种东西确实不妥。 更何况以他那倾城之貌，若是面泛桃花、媚态横生，恐怕无人能把持得住。 \"不如给皇上也准备些，增添些趣味如何？\"玉瑶贵妃笑着说。 \"效果比寻常的药要强得多。\"林芷若如实相告。 \"这么厉害...\"玉瑶贵妃的表情有些微妙。 林芷若决定装作没听见那句话，看来娘娘也担心承受不住。 她把包好的点心递给权无双。 \"此物效力极强，每次只能食用一粒，多食会头晕目眩，鼻血横流。\" \"而且最好独处时服用。\" 交代完注意事项，权无双起身告辞。 高忠诚和采薇也离开了。 玉瑶贵妃抱着熟睡的小郡主回去了。 林芷若正要收拾盘子，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甜香。 \"辛苦了。\"那声音如蜜般甘甜。 她感觉有人撩起她的发丝，一个冰凉的东西轻触她的颈项。 回头时，只见权无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她低头看向盘子，立刻明白少了什么。 \"原来如此。\" 她知道是谁拿走了那块点心。 \"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轻声说着，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夜色渐深，宫中的灯火一盏盏亮起。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林芷若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灯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为一个痴迷于食材的厨娘，她对每一种味道都了如指掌。 但今晚发生的事，却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那些宫女的遭遇提醒她，即便是最普通的食材，也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案前。 明天还要准备御膳，现在该休息了。 第10章 莲华 皇宫御膳房内，侍女苏苏正在忙碌。 作为玉瑶贵妃的贴身侍女，她近日因工作时打盹犯了错，但主子并未见怪。 感激主子的宽容，苏苏更加勤勉，连窗台角落都一丝不苟地擦拭。 这本非她分内之事，但苏苏甘之如饴。 玉瑶贵妃曾说过，她最喜欢勤快的人。 苏苏与玉瑶贵妃同出西域，那是个少雨贫瘠之地。 虽出身官宦，苏苏与其他侍女却从未享过富贵。 在那片荒凉的土地上，不辛勤劳作便难以果腹。 自从玉瑶贵妃入宫，她的家乡渐受朝廷青睐。 主子愈得圣心，朝中大臣便愈发关注那片土地。 玉瑶贵妃不仅美貌出众，更是机敏聪慧。 苏苏早已在心中发誓，此生定要追随这位主子。 为了弥补离去侍女留下的空缺，苏苏更加勤恳。 她正要整理茶具，却见新来的侍女林芷若在灶前忙碌。 林芷若寡言少语，苏苏对她所知不多，但既是主子亲选的人，想必品性不差。 后来苏苏才知道，林芷若身世凄苦。 她手臂上布满了被虐待的痕迹，是被迫卖身为奴，如今又做了试菜的差事。 每每想到这些，苏苏便心生怜惜。 她总想着要给林芷若多添些饭菜，让她长些肉，又不让她做重活以免露出伤痕。 其他几个侍女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以致林芷若整日无事可做。 苏苏本觉得这样也好，反正有她们在。 但侍女长采薇却认为不妥，便把洗衣的活儿交给了林芷若。 这活计不过是搬运衣物，倒也不会显出伤痕。 其他零碎的差事也都交给了她。 本来运送衣物是下女们的活计，但自从玉瑶贵妃的衣裳中被人藏了毒针，这差事便落到了苏苏她们身上。 后宫之中，步步惊心，不得不处处提防。 \"你在做什么？\"苏苏走近问道。 只见林芷若正在煮一锅青翠的草药。 \"是给主子调制的清补汤。\"她简短地答道。 看她这般寡言，苏苏不禁又想起她的遭遇，眼眶微红。 林芷若在厨艺上颇有造诣，时常能调制出独特的菜品。 她做事干净利落，上次给苏苏配的护手膏也十分见效。 采薇也常来寻她调制些吃食。 苏苏一边擦拭着银制茶具，一边与林芷若闲聊。 虽然林芷若不爱说话，但总会适时应和，倒也让人觉得亲切。 苏苏说起了最近宫里流传的怪事，说是有人见到一个白衣女子在夜里飘荡。 林芷若收拾好食盒和衣篮，准备去御膳房。 虽说只是些寻常吃食，但规矩便是如此，总要请厨师长过目。 在来到这里之前，林芷若从未听说过这个传闻。 虽然小翠总是把宫里的各种消息告诉她，但这件事显然是最近才传开的。 高墙环绕的后宫只有几处大门可供出入，外围还有深不见底的护城河，任谁也逃不出去。 据说那护城河底至今还躺着想要逃出生天的妃嫔。 \"就在城门那边吗...\"林芷若暗自思量。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片茂密的松林。 \"应该是秋初开始的。\"她轻声自语。 正巧是采摘山菇的季节。 正当她沉思之际，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传来。 \"辛苦了。\"权无双笑着说。 那张艳若牡丹的脸上绽放着笑容，林芷若却面无表情。 \"不过是些小事。\"她淡淡地回答。 御膳房就在南门附近，与掌管后宫的三大机构为邻，权无双经常在此处走动。 作为宦官，他本该在内侍省任职，却不属于任何部门，反而像个巡视使般四处游走。 \"看来地位比宫官还要尊贵。\"林芷若暗想。 若说他的身份相当于皇上的太傅，可这般年轻的面容又让人难以置信。 就算是太傅之子，也不至于要自毁前程。 他与玉瑶贵妃走动频繁，或许是娘娘的心腹，又或者是... \"莫非是皇上的宠妾？\"林芷若心中猜测。 每当皇上临幸玉瑶贵妃时，两人都如胶似漆，想来应该不是这般关系，但人心难测。 林芷若懒得多想，索性就把他当作皇帝的男宠，这样想着倒也轻松。 \"看你的表情，似乎在想些不敬之事？\"权无双眯起眼睛问道。 \"总管多虑了。\"林芷若行礼后转身进了御膳房，只见厨师长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擀面杖。 若不是这般光景，她也不必日日将做好的菜品送来过目。 这位厨师长只会些寻常菜式，连最基本的调味都欠火候。 后宫就是这般特殊，能当上厨师长的都不是什么真才实学之人。 女子自是无缘此位，而有真本事的男子，又有谁愿意自毁前程。 起初厨师长把林芷若当作无知小女，但见她调制的菜品别具一格后，态度便渐渐和善起来。 如今竟会主动给她端茶送点心，还时常分些珍贵食材，这在御膳房中实属不妥。 这里似乎不太讲究规矩。 \"这般随意，不知是福是祸。\"林芷若暗想，却也不愿多言，毕竟于她行事方便。 \"请厨师长过目这道菜。\"她开口道。 \"哦，是小姑娘来了。且稍等。\"厨师长准备了茶点，不是寻常的甜食，而是咸香的煎饼。 林芷若见是自己爱吃的口味，心中暗喜。 看来厨师长已记住了她的喜好。 虽然近来总有人用美食讨好她，但林芷若并不在意。 这厨师长虽然手艺平平，但为人和善，就是太过老实，做事常有疏漏。 \"也请给我来一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 不用回头，林芷若也能感受到那令人目眩的光彩。 来者正是权无双。 \"你说不能用药治，那要如何医治？\"权无双追问道。 \"小女子只懂调理膳食。\"林芷若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明白，却见身旁的人眉头紧锁。 \"不能与他对视。\"林芷若暗自告诫。 她像躲避猛兽般避开对方的目光，但权无双不依不饶，绕到她面前。 这般纠缠不休，令人生厌。 无可奈何之下，林芷若只得低声应道：\"小女子定当尽力。\" 入夜时分，高忠诚来寻林芷若，说是要去看那位病人。 这位宦官虽然不苟言笑，面容冷峻，但这种性格反而让林芷若觉得亲切。 就像浓郁甜点配上咸口小菜，高忠诚就是最适合搭配权无双的存在。 \"此人倒不像个宦官。\"林芷若暗自思量。 一般的宦官因为失去阳气，都会变得阴柔。 他们体毛稀疏，性情温和，且因为食欲旺盛而体态丰腴。 厨师长就是典型，虽然外表粗犷，但说话时总让人觉得像在与富贵人家的主母交谈。 而高忠诚却不同，他虽然体毛不浓，但身形健硕，若不是在后宫，定会被误认为是武将。 \"为何会选择这条路？\"林芷若虽然好奇，但这种事不便多问。 高忠诚手持灯笼在前引路。 夜空中一轮残月高悬，云层稀薄，月光清冷。 林芷若从未见过夜晚的后宫，此时的景象与白日迥然不同。 时不时传来细碎的响动，或是树丛中隐约有喘息声传来，但林芷若权当没听见。 在这只有皇帝一人的深宫，女子们的情爱自然会有些不同寻常。 \"林芷若小姑娘。\"高忠诚突然开口。 被这样称呼，林芷若感到很不自在。 \"高侍卫的位阶远在小女子之上，请不必如此多礼。\"她恭敬地说。 高忠诚摸着下巴想了想。 \"那就叫你小芷吧。\" \"怎么忽然这样叫起来了？\"林芷若暗想。 看来这位大叔也有轻浮的一面，她一边想着一边点头应允。 \"能否请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权总管？\"高忠诚问道。 \"原来被看出来了。\"林芷若心中一惊。 近来她的表情管理似乎出了问题，就算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住。 虽然现在还不至于丢命，但也该收敛些，毕竟在这些大人物眼中，她不过是蝼蚁。 \"今日我回去时，总管又说''有人用看蛞蝓的眼神看我''。\"高忠诚说。 \"确实很像蛞蝓。\"林芷若在心里默默认同。 那种黏腻的态度，动不动就要缠上来，确实让人作呕。 一个太监，却要学着女人撒娇，实在是令人不适。 \"总管浑身发抖，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微笑，大概就是所谓的自我陶醉吧。\"高忠诚用着容易引人遐想的词句，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样看来，他已经从虫子降格为污秽之物了。 \"小女子以后会谨言慎行。\"林芷若说。 \"是啊，那些缺乏抵抗力的人，只消被这样看一眼就会晕厥过去，处理起来实在麻烦。\"高忠诚叹道。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想必经常要处理这种后续事宜。 有这样一位美得过分的上司，下属也是辛苦。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东面的宫门。 巍峨的宫墙有林芷若身高的五倍之高。 城墙外是深不见底的护城河，每当需要运送物资或是更换下女时，才会放下吊桥。 在这深宫之中，妄图逃脱者都将受到极刑。 宫门处设有重重把守，内外各有三名守卫，一半是宦官，一半是武官。 门楼也是内外双重结构，两侧都设有岗哨。 光靠人力难以开启吊桥，所以还养了三头水牛专门负责此事。 林芷若忽然想去附近的松林寻些东西，但高忠诚在旁，只得作罢。 两人来到花园的凉亭坐下。 就在此时，那道身影出现在月色之中。 \"你看那里。\"高忠诚指向远处。 林芷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 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在空中翩翩起舞。 那白影身着轻纱长裙，披帛随风飘舞，立于高墙之上翩翩起舞。 她的衣裳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飘带如有灵性般舞动。 乌黑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勾勒出一道朦胧的剪影。 那姿态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恍如梦境，让人以为误入仙境。 \"灵魂莲华。\"这四个字不经意间浮现在林芷若心头。 高忠诚闻言神色一变，低声道：\"果然慧眼如炬。\" 这位舞者名叫莲华。 再过一个月，她就要被赐给朝中大臣了。 第11章 一场骗局 京城繁华之处，坐落着一家名为\"红霞楼\"的青楼，楼中有位姑娘突患怪病。 她夜里如同着了魔般四处游走，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 尽管林芷若为她精心调制了各种安神点心，却始终无法抚平她内心深处的忧虑。 这位姑娘生性开朗，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引得一位商贾垂青，欲为其赎身。 谁知事情却出现转机，每到夜晚，她便像被附了身般在楼中徘徊，很快传出了许多闲言碎语。 楼主想要阻拦她的夜行，反被她的指甲划破了胳膊。 第二天一早，姐妹们都来问她为何如此，她却笑吟吟地说：\"姐妹们这是怎么了？\" 她对夜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但光着的双脚上却沾满了泥土，还有些许伤痕。 在皇宫的金玉阁中，权无双、林芷若和高忠诚正陪在玉瑶贵妃身边。 艾玲公主由采薇照料着。 \"后来如何了？\"玉瑶贵妃问道。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那位姑娘在赎身失败后，就再也没有夜行了。\"林芷若语气平静。 \"你是说，她其实不想被人赎身？\"玉瑶贵妃歪着头问。 林芷若点了点头：\"想必是的，那商贾虽是大富之人，却已有妻儿，甚至抱上了孙子。\" \"况且她只需再等上几个月，就能自行赎身了。\" 与其被不喜欢的人赎身，倒不如再忍耐一阵子。 最后那位姑娘果然没有再被人赎身，就这样获得了自由。 \"这种病多在心情激动时发作，我会为她准备一些清心安神的点心，虽然效果不大，但总能聊以慰藉。\"林芷若解释道。 \"是吗——\"权无双托着腮，语气中带着几分倦意。 \"真的就这样？\" \"就是这样。\"林芷若强忍着不让厌恶之情显露在脸上。 一旁的高忠诚默默地向她投来鼓励的目光。 \"那么小女子还有些点心要准备，先行告退。\"林芷若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时光回溯片刻。 在目睹那道白影之后，林芷若去寻找了爱说闲话的小翠。 小翠一见到她就打听起玉瑶贵妃的事，林芷若便用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作为交换，问起了那个幽灵的来历。 据说那白影是在上旬初现，最早是在北边的宫墙上被人瞧见。 没过几日，东边也有人看到，而且几乎每夜都能见到那道身影。 守卫们被这鬼怪传闻吓得不轻，索性装作视而不见。 因为至今没有造成什么危害，也就没人去管这件事。 这深宫内院，有着护城河和高墙守护，让守卫们都懈怠了。 真是群没用的饭桶。 随后林芷若去了御膳房找食材官。 那个话多的男子，连林芷若没问的事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他提到莲华公主近来心情低落。 这位公主虽出身邻国，位分却不高。 她住在北边的宫殿里，平日以舞蹈自娱，但性子怯弱，容易紧张。 在觐见皇帝时出了差错，其他妃嫔便拿这事嘲笑她。 这位心思敏感的公主从此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愿见人。 虽然舞姿优美，但容貌平平，入宫至今未得圣宠。 听闻不久后会被赐给一位武将，但愿她能得到幸福。 林芷若心中已有了一番推测。 但这些想法还停留在猜测阶段，不便说出口。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此时一位肤色白皙的妃子从中门走过，脸上泛着红晕。 虽然容貌并不出众，但那幸福洋溢的神情却让人不禁驻足。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大家都在想，若能被赐予臣子为妻，该是何等的福分。 \"你不是外人，说给我听也无妨吧？\"玉瑶贵妃嫣然一笑。 她虽已为人母，但年方十八，脸上还带着几分俏皮。 林芷若陷入了沉思。 该如何回答呢？ 面对玉瑶贵妃灼灼的目光，林芷若终于叹了口气。 \"这不过是小女子的一点猜测，恐怕会让娘娘心中不快。\" \"是我自己要问的，又怎会生气。\" 看来不说是不行了，林芷若暗自下定决心。 \"还请娘娘答应不要告诉旁人。\" \"我向来守口如瓶。\" 虽然这话听起来不太庄重，但林芷若还是选择相信她。 于是林芷若讲起了另一个夜行症患者的故事。 这个故事与之前在权无双面前讲的不同。 那位姑娘和之前的青楼女子一样，在有人要赎身时突然患病，导致赎身失败。 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那位姑娘依然继续夜行，即便林芷若精心准备的安神点心也无济于事。 这时又有一位客人表示要赎她。 楼主本不愿让病人被赎，但对方执意如此。 无奈之下，楼主只得以上次一半的价钱立下契约。 \"后来才发现，这是一场骗局。\" \"骗局？\" 原来第一个要赎身的人与后来的买主是一伙的。 他们知道姑娘装病，故意让第一次赎身失败。 然后再由同伙以低价赎身。 \"那位姑娘离期满还有很久，而那人的银两也不够为她赎身。\" \"你是说，莲华公主和那些青楼女子一样？\" 那位武官出身卑微，即便莲华公主来自属国，他也无缘求娶。 于是他发誓要建功立业，只为有朝一日能迎娶心上人。 不料公主却因政治联姻被送入后宫。 她心系武官，便在最擅长的舞蹈上故意出错，让皇帝对她失去兴趣。 从此深居简出，在宫中过着如同隐形人般的生活。 这些时日以来，她始终保持着清白之身。 就在那武官屡立战功，即将能够迎娶公主之时，她却开始了这般夜行。 为的是避免皇帝突然对她生出兴趣，从而失去重获自由的机会。 这些权贵总是如此，眼看心爱之物将被他人得去，便生出占有之心。 若是皇帝一旦宠幸了她，短时间内必不会将她赐予他人。 更何况莲华公主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清白，若是被皇帝临幸，她又如何面对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她在东门起舞，或许正是在等待着那个人平安归来。 \"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林芷若淡淡地说。 \"这种事......\"玉瑶贵妃露出无奈的神色，\"以皇上的性子，确实有这种可能。\" 她轻叹一声，想到皇帝近来总是三五日才来自己这里一次。 虽说是因为政务繁忙，但后宫佳丽众多，皇帝也有延续皇嗣的责任。 \"若说我羡慕莲华公主，会不会太过分了？\"林芷若摇摇头。 \"不会的。\" 林芷若虽然觉得自己的推测很有道理，但并不打算告诉权无双。 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好，这样才能保护那两个人的幸福。 她希望能守住那抹纯真的笑容。 表面上谜题似乎解开了，但还有一个问题萦绕在林芷若心头。 \"她究竟是如何爬上那么高的城墙的？\" 林芷若仰望着那道高达自己五倍的围墙，百思不得其解。 她望着巍峨的城墙顶端，暗自决定找机会一探究竟。 那夜的莲华公主美得不似凡尘中人，与平日里那个羞怯的公主判若两人。 若说相思能让人改变至此，那爱情又能带来怎样的奇迹？ 第12章 你....你敢打人? 晨光微熹，琉璃宫内一声脆响打破了宁静。 一碗精心调制的养生粥洒落在地，混合着花茶和果泥，将林芷若的衣裙染得斑驳。 \"你竟敢给贵妃娘娘端这等粗劣的食物？\"一位浓妆艳抹的宫女怒目而视，她是萍兰贵妃的贴身侍女。 林芷若默默叹了口气，蹲下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琉璃宫内，处处充满了敌意的目光。 就在昨夜，皇上驾临玉瑶贵妃的寝宫。 林芷若如往常一般试过膳食，正欲离去，却被皇上唤住。 \"朕听闻你在御膳房颇有名气。\"这是她第一次被天子召见。 皇帝虽已年过而立，却仍是一国之君，后宫佳丽无不倾心。 但林芷若心中却想着：\"皇上的胡须可真长，不知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陛下有何吩咐？\"她恭敬地垂首请命，深知自己身份低微，不敢有丝毫僭越。 \"萍兰贵妃身子不适，你可愿去看看？\"皇帝问道。 圣意难违，林芷若只得应道：\"遵旨。\" \"看看\"二字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虽说萍兰贵妃已不受宠，但想必皇上心中仍有几分情谊，又或是顾念她显赫的家世。 无论如何，若是治不好，林芷若的下场必然凄惨。 林芷若立即着手调理萍兰贵妃的饮食。 她亲自去了御膳房，命人准备了一碗以山药为主料的养生粥，配以清淡的花茶和新鲜水果。 这些都是她精心挑选的食材，既易于消化，又能补充体力。 然而，这些精心准备的膳食却被宫女们无情地泼洒在地。 在琉璃宫的侍女眼中，林芷若不过是个伺候玉瑶贵妃的下女，对她的一切都充满了敌意。 林芷若强忍着怒气，默默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其他侍女端着精致的点心去给萍兰贵妃，但不多时，那些点心便原封不动地被送了出来。 林芷若想要进去看看贵妃的情况，但侍女们围在床边寸步不离。 她们虽然表面恭敬，却处处阻挠。 更令人气愤的是，她们还在病中的贵妃脸上涂抹厚重的脂粉，害得贵妃咳嗽不止。 明明是她们的过错，却还要怪罪空气不好。 林芷若被赶了出来，靠在墙边暗自思量自己的命运。 就在此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看来你遇到麻烦了。\"权无双带着微笑走近。 \"有这么明显吗？\"林芷若冷淡地回应。 \"确实如此。\"权无双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令林芷若不由自主地避开视线。 \"那个贱婢是什么人？\"远处传来低声的咒骂，是那个泼洒食物的侍女。 周围的气氛令人窒息，女人的嫉妒心如此可怕。 就在林芷若感到不安时，权无双在她耳边轻声说：\"进去吧。\"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推入了房内。 屋里的侍女们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她，但看到权无双后，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违抗圣意可不是明智之举。\"权无双淡淡地说道，侍女们闻言纷纷退下。 林芷若走到萍兰贵妃床前，轻轻握住她那纤弱无力的手。 虽然她只是个厨娘，但多年品尝食材的经验让她对食物的特性了如指掌。 萍兰贵妃闭着眼睛，像是已经对食物失去了兴趣。 林芷若仔细观察着贵妃的面容，注意到她的气色比往日更加暗淡。 \"她的面色...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差了。\"林芷若心中一紧，转向侍女们问道。 \"是你负责给贵妃准备膳食吗？\"她问道。 \"是的，这是奴婢的职责。\"侍女有些畏惧地回答。 \"我看你是屎克螂过车辙！\" “这是什么？” “就是....你就是个笨蛋啊！” 林芷若冷冷一笑，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你敢打人？\"其他侍女惊呼出声。 \"我只是在惩罚一个不知死活的笨蛋。\"林芷若揪住那侍女的发髻，将她拖到食案前。 她打开一个精致的食盒，将里面油腻的炸物尽数泼在侍女身上。 滚烫的油脂四处飞溅，那侍女立刻咳嗽起来。 \"现在你也能和贵妃一样美了。\"林芷若冷笑着说。 \"这些油腻的食物会让人消化不良，咳嗽不止，让你和贵妃一样，日渐消瘦。\" \"不可能...\"侍女满身油脂，惊恐地说。 \"你竟敢说不知道这些食物有害？我早就警告过你！\"林芷若怒火中烧。 \"这是最精致的点心，我以为贵妃会喜欢。\"侍女辩解道。 \"谁会喜欢害死自己的食物？\"林芷若松开手，厉声喝道：\"快去漱口洗脸！\" 看着侍女哭着跑出房间，林芷若转向其他人。 \"还不快打扫干净？这些油腻的食物会害了贵妃！\" 侍女们吓得手忙脚乱地去找清扫工具。 林芷若抱着双臂冷哼一声。 在这片混乱中，只有权无双依旧镇定自若.... 第13章 膳食补身 萍兰贵妃的情况远比林芷若预料的要糟。 作为御膳房最年轻的厨娘，她精心熬制的养生粥竟被贵妃拒绝入口。 这碗粥是她特意选用了五种上等谷物，文火慢炖，再过滤成清亮的米汤。 可贵妃却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林芷若只得轻轻掰开贵妃的唇瓣，一点一点地喂她喝下。 此刻的她，已顾不得什么礼数规矩。 不吃东西是最大的问题，林芷若深知食物的重要性。 她在御膳房学艺多年，深知食物不仅能养人，更能医人。 耐着性子继续喂食时，一阵刺鼻的香气飘来。 打开窗户通风后，那香气渐渐散去，却显露出一股病人特有的气味。 \"这些侍女，竟然用香料来掩盖而不是解决问题。\"林芷若心中暗怒。 贵妃许久未曾沐浴，这些侍女却只知道焚香遮掩。 听说那个被林芷若责罚的侍女已被关禁闭。 那些精心准备的点心本是她特意从御膳房带来的，却被那侍女私自藏起。 更可笑的是，没能找回点心的小太监竟被打了二十板子。 果然，就连惩罚也要看人下菜碟。 林芷若冷眼看着那个管事太监，心中暗骂他无能。 但这位太监有些特别的癖好，连皇上都对他另眼相看，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去准备热水。\"林芷若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几个侍女面露难色，但在她严厉的目光下还是照做了。 贵妃的肌肤干得像是晒干的荷叶，连唇瓣都裂开了。 林芷若从御膳房带来的上等蜂蜜派上了用场，她小心地涂抹在贵妃的唇上。 接着她又将贵妃的青丝简单挽起。 为了补充水分，林芷若特意调制了各种清淡的茶汤。 有时是枸杞茶，有时是菊花茶，还会用一些清淡的羹汤来变换口味。 她深知食材的搭配之道，每一种茶汤都恰到好处地补充着贵妃所需的营养。 原本以为贵妃会排斥一个陌生的厨娘，但她却像个提线木偶般，任由林芷若摆布。 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似乎已经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林芷若开始慢慢调整食量，从一小碗清粥开始。 待贵妃能够自己用膳时，她又加入了用上等牛肉熬制的汤和新鲜水果捣成的果泥。 就在这时，萍兰贵妃突然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不让我就这样死了算了。\"贵妃的声音轻如蚊蚋。 林芷若皱起眉头，手中的银勺一顿。 \"想寻死的话，不吃东西就是了。\"她直言不讳，\"娘娘既然愿意喝我熬的粥，就说明心里还是想活着的。\" 说完，她又舀了一勺温热的茶水送到贵妃唇边。 萍兰贵妃轻啜一口，嘶哑地笑了：\"原来如此......\" 宫中的侍女对林芷若的态度分成两派。 有的人怕她，因为见识过她在御膳房里的手段。 有的人虽然害怕，却还要与她作对，大概是仗着自己的主子势力强大。 林芷若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一旦动怒就像锅里的热油，容易溅得到处都是。 她在御膳房时以温和着称，现在却被人当成恶鬼妖怪一般躲避。 但为了照顾萍兰贵妃，这些都不得不忍受。 这时权无双常来探望，也不知是皇上还是玉瑶贵妃的意思。 林芷若索性借此机会，请他帮忙在水晶宫添置了蒸汽浴室。 她知道不同的烹饪方法能带来不同的口感，同样的道理，不同的沐浴方式也能带来不同的效果。 每次见到权无双那张俊美的脸，她都忍不住想说：\"没事别来了。\" 但这位总管大人似乎很喜欢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真是个闲得发慌的主。 倒是高忠诚每次都会带来新鲜出炉的点心，这才是懂事的人。 林芷若每日精心调配食材，就像在御膳房里调配药膳一般细致。 她深知食材的搭配之道，什么时候该用清淡的，什么时候该加重口味。 就这样过了七旬有余，萍兰贵妃终于能自己散步了。 其实贵妃最大的病根在心，只要调理得当，身子自然就好了。 虽然要恢复到从前那般丰腴还需时日，但脸上总算有了血色。 临别前夜，林芷若去向萍兰贵妃告辞。 她原以为贵妃会因为自己这段日子的强硬态度而生气，但娘娘却出奇地平和。 虽说贵妃性子高傲，但并非不讲道理之人。 想到之前东宫的事，林芷若本以为会遇到个刁蛮的主子，现在看来是自己以偏概全了。 \"小女子明日就要回琉璃宫了。\"她将这些日子总结的膳食方子交给贵妃。 正要告退时，萍兰贵妃突然问道：\"我还能有孩子吗？\"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这个...小女子不敢妄言，但娘娘可以试试。\" \"我已经失宠了，拿什么试？\" 林芷若明白她的意思。 当初贵妃能怀上东宫，是因为趁着玉瑶贵妃休养时得了圣宠。 那时东宫和公主相差三个月出生，便是明证。 \"是皇上命我来照顾娘娘的，想必回去后他也会来探望。\"林芷若小心地说道。 在这深宫里，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该做的事都是一样的。 \"不听玉瑶贵妃的劝，害死了自己的骨肉，我怎么能赢得过她？\" \"这不是胜负的问题。\"林芷若走到墙边，看着花瓶里盛开的桔梗，\"就像厨艺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 \"但我没有她那样的容貌。\" \"娘娘自有其他优势。\"林芷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移。 即便病了这么久，娘娘胸前的规模依然惊人，像两个饱满的蜜桃。 \"论大小和形状，娘娘在后宫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话她敢说，毕竟在青楼时见多了美人。 每次给贵妃沐浴，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当然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虽然她是玉瑶贵妃的人，但临别时还是想给萍兰贵妃留点什么。 \"娘娘，我有个秘方要告诉您。\"她凑到贵妃耳边。 这是从青楼姐妹那里学来的独门绝活，可惜她自己条件不够用不上。 贵妃听完后脸红如熟透的水蜜桃，这事后来在宫女中传为笑谈.... 第14章 驱邪解咒的食物? 晨露未消，林芷若已经来到了东门的松林。 这片松林是后宫最珍贵的食材产地，每到秋季就会长出鲜美的松茸。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采摘着刚刚破土而出的松茸。 这种珍贵的食材需要在最新鲜的时候食用，才能品尝到那独特的香气。 竹篮里很快就装满了八朵形态完美的松茸。 \"这些松茸该和谁分享呢？\"林芷若轻声自语。 在琉璃宫享用显然不妥，那些侍女们总是对她的食材来源刨根问底。 思来想去，还是去找那位老实巴交的御厨吧。 那位八字胡御厨虽然厨艺平平，但为人和善，从不为难她。 路过洗衣场时，她看到了好友小翠正在晾晒衣物。 这些日子照顾萍兰贵妃，让她消瘦了许多。 回到琉璃宫后，资深的姐姐们总是变着花样给她准备点心。 那些精致的糕点堆满了她的房间，让她应接不暇。 小翠见到她手中的点心篮，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两人坐在洗衣场后的木桶上，一边品尝点心一边闲聊。 小翠说起了最近宫里的趣闻，大多是些神神怪怪的传言。 但其中一则消息却让林芷若心头一震。 \"听说有个宫女用特制的香料迷住了一位武将呢。\" 林芷若想起自己前些日子调制的那些香料，不由得冒出冷汗。 \"那香料是我调制的。\"林芷若暗自思忖，但这种事还是不说为好。 她摇摇头，继续往御膳房走去。 推开厨房的门，除了那位熟悉的八字胡御厨，还有一个面色发青的陌生宦官。 那宦官不停地搓着手，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 \"小林子，你来得正好。\"老御厨笑呵呵地迎上来。 \"怎么了？\"她问道。 \"这位公公手上起了些红疹，能不能给他调制点特制的酱料？\"老御厨说。 林芷若心想，这种事应该去找太医院才对。 不过既然老御厨开口了，她也不好推辞。 将竹篮放在一旁，她取出几朵新鲜的松茸。 \"先生可有炭火？\"她问道。 \"有有有，这松茸可真是肥美啊，得配上好的豆酱和盐才行。\"老御厨眼睛一亮。 看他这么喜欢，事情就好办了。 老御厨欢天喜地地去取调味料，那脚步轻快得像个孩子。 林芷若看着被晾在一边的宦官，心生怜悯。 \"若是不嫌弃，待会儿分您一朵尝尝。\"她一边调制酱料一边说。 老御厨很快拿着调味料和炭盆回来了。 林芷若熟练地将各种香料混合，调制成一种特殊的酱料。 她小心地为宦官涂抹在发炎的手上，虽然味道不太好闻，但效果立竿见影。 宦官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这丫头心地真好。\"老御厨感慨道。 林芷若知道，在宫里很多人都看不起宦官。 但她从不以貌取人，毕竟在御膳房里，最重要的是一颗真诚的心。 \"她总是这样热心肠。\"宦官也笑着说。 说起宦官，虽然有些人会把他们当成权势的象征，但大多数都像眼前这位一样温和。 林芷若想起一个令人不快的人，赶紧摇摇头把这想法抛开。 她开始准备烤松茸，这是她最拿手的美食之一。 将松茸撕成均匀的薄片，放在铁网上慢慢烘烤。 配上新鲜的柑橘，香气四溢。 等两位长者品尝完后，她才开始享用自己的那份。 正当林芷若品尝松茸时，老御厨开始闲聊起来。 \"这丫头不仅会做美食，连调味料也是一绝。\"老御厨笑眯眯地说。 \"确实很厉害。\"宦官也连连点头。 林芷若听着他们的夸赞，心里有些无奈。 老御厨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这份情谊让她既感动又头疼。 突然想起已经三个月没回家看望父亲了，不知道他的小店生意如何。 那个总是被客人赊账却又不忍追讨的老实人，现在是否还在为生计发愁。 就在她陷入思绪时，老御厨又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这丫头什么美食都能做得出来。\" \"什么都行？\"宦官眼睛一亮。 \"什么都行！\"老御厨得意洋洋地说，像个在夸自家孩子的父亲。 林芷若还没来得及阻止，宦官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那...你能做出驱邪解咒的食物吗？\"他一边揉着发炎的手一边问道。 宦官开始讲述前天晚上的经历。 原来他负责收集后宫的垃圾，运到西侧的焚烧处。 那天虽是傍晚，但因天气潮湿无风，上面特许可以生火。 他在处理垃圾时，发现了一件精致的衣裳。 那衣料虽不是上等丝绸，却也价值不菲。 衣裳里包着几片木简，袖口还有烧焦的痕迹。 他本着不浪费的心思想查看，但最终还是将木简扔进了火堆。 \"就在那时，火焰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宦官说到这里，脸色更加难看。 林芷若听到这里，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起身走到食材柜前，取出几种调味料和香料。 这些都是厨房常用的佐料，但在不同温度下燃烧会呈现不同的颜色。 她将一小撮料末撒入炭火，火焰立刻变成了艳丽的红色。 又加入另一种，火焰转为幽绿。 最后用松茸沾的盐试了试，火焰变成了明黄色。 \"这些不过是厨房里常见的调味料罢了。\"林芷若解释道。 （要相信科学啊！杜绝封建迷信，从你们做起！） 她在御膳房多年，深知不同的香料在火中会呈现不同的色彩。 这些知识还是从一位制作烟火的客人那里学来的。 那人常去青楼，一喝醉就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手艺。 \"那我的手......\"宦官将发炎的手掌摊开。 \"这些调味料若是直接接触皮肤，确实会引起过敏。\"林芷若拿出一小撮白色的粉末给他看。 \"或者是木简上的生漆，总之不是什么诅咒。\" 宦官听完，紧绷的面容终于放松下来。 他无力地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些木简上大概沾了这类物品，所以才会在火中呈现异色。 \"问题是，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林芷若正想着。 突然，一阵清脆的掌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 \"真是精彩。\"权无双带着令人讨厌的笑容说道。 第15章 真容? 晨露未干的时分，林芷若就被叫到了御膳总管的私室。 权无双那张令人生厌的笑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随着他的一个眼神，屋内的中年侍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独处的氛围让林芷若感到一阵不适， 她对美食向来有着极高的要求， 这种追求完美的性格，让她对权无双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格外反感。 在她眼中，这位总管就像厨房里的杂草，再漂亮也是无用之物。 高忠诚的到来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些。 \"这些调料能分出多少种颜色？\"权无双指着桌上的各色香料问道。 林芷若扫了一眼那些熟悉的调味品，心中已有计较。 \"依靠颜色能分出更多，具体数目难以确定。\"她平静地回答。 \"那要如何让它们融入菜肴中？\"权无双继续追问。 林芷若知道，直接撒在菜里是最蠢的做法。 \"盐用水便能化开，这白色粉末想必也是如此。\"她将那包可疑的白粉推到一边。 \"其他调料也有不同的溶解方法，有些需要油来调和。\"林芷若继续解释道，\"但这些我并不精通。\" 权无双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庞宛如一幅精心描绘的画作。 林芷若在心中暗自叹息，上天赐予他如此容貌，却让他沦为厨房里的一个闲人。 她能感觉到权无双正在将这些零散的信息拼凑起来。 林芷若知道自己说得已经太多，有些话最好永远烂在肚子里。 想起老家的谚语\"野鸡不叫不挨打\"，她默默准备告退。 \"且慢。\"权无双突然开口。 \"总管还有何吩咐？\"她停下脚步。 \"我很喜欢土瓶炖。\"他意味深长地说。 林芷若心里一沉，看来自己在御膳房的那些小动作还是被发现了。 \"小女子明日便去采买食材。\"她低声应道。 等她离开后，权无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查一查最近谁在用土瓶炖。\"他对高忠诚说，\"从各宫妃嫔的贴身侍女查起。\" 高忠诚领命而去，御膳总管随即走了进来。 权无双看着那位年长的宫女，露出歉意的笑容。 \"总是打扰你，实在抱歉。\"他温和地说。 \"不...不敢。\"年迈的御膳总管红着脸低下头。 权无双望着那个厨娘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下撇。 他引以为傲的容貌，居然对那丫头毫无作用。 回到琉璃宫，林芷若看到满屋子的箱笼。 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木箱堆在厅堂中央，宫女们正忙着清点里面的物品。 起初她以为是皇帝赏赐的东西，或是家里寄来的补给。 但看到侍女们拿着衣裳比划，她才明白这是新的侍女服。 \"来试试这件。\"苏苏拿着一件衣裳走过来。 那是一件米色上衣配淡红裙子，袖子是淡黄色的。 虽然用料是上好的棉布，但款式宽松得不像话。 \"这是什么？\"林芷若看着那件胸口开得很低的衣裳，忍不住皱眉。 \"宴会的衣裳啊。\"苏苏笑着说。 \"宴会？\"林芷若一头雾水。 她平日里除了在御膳房试菜调味，就是去市集采买食材，偶尔和小翠聊聊天，对宫里的事情知之甚少。 苏苏见她茫然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 原来每年宫中都要举办两场盛大的宴会。 没有皇后的皇帝会带着正一品的嫔妃们出席。 玉瑶贵妃是\"贵妃\"，萍兰贵妃是\"贤妃\"，还有\"德馨贵妃\"和\"淑婉贵妃\"，这四位都是正一品。 按理说这次冬宴只该德馨和淑婉两位贵妃参加。 但因为玉瑶和萍兰两位贵妃上次因为生产未能赴宴，这次便一同参加了。 \"所有人都要去吗？\"林芷若问道。 \"当然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苏苏兴奋地说，\"艾玲公主第一次亮相，四位贵妃都会出席，热闹得很。\" 林芷若知道，作为玉瑶贵妃身边为数不多的侍女，她不能推辞。 更何况宴会上需要有人试菜，这本就是她的职责。 \"胸前得塞些东西，臀部也要垫高一点，你不介意吧？\"苏苏一边调整衣裙一边说。 \"随苏苏姐姐安排。\"林芷若无奈地说。 她知道现在流行丰腴的体态，而自己就像一根晒干的豆角，瘦得不成样子。 苏苏把衣带系得紧紧的，一边调整着衣裙的长度，一边说道： \"还得好好化个妆，把你脸上的雀斑遮一遮。\" 看到苏苏狡黠的笑容，林芷若只能报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采薇开始给她讲解宴会的流程，听得她昏昏欲睡。 \"本来还以为今年能取消呢。\"采薇叹了口气。 林芷若问她为何这么不情愿，她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要一直站着。 嫔妃们都是陪皇帝的，侍女们也只需欣赏表演，吃吃菜，对官员们笑笑就行。 但问题是要在寒风中站立，那庭园大得像个小城，去趟茅房都要走上好久。 皇帝不离席，嫔妃们自然也不能走。 听完采薇的话，林芷若的厨娘本能立刻开始思考解决方案。 她在中衣上缝制了许多小口袋，准备放入温热的石块。 又将新鲜的姜丝和橘皮用糖和果汁熬制成糖果。 这些小玩意拿给采薇看时，她眼睛一亮，立刻求着也要一份。 很快，宫里的宦官也来讨要。 他身后的侍从虽然欲言又止，但眼神里的渴望藏不住。 林芷若只好一并都做了。 没想到当晚玉瑶贵妃临幸时，把这事告诉了皇上。 第二天，御用裁缝和御厨都来向她请教制作方法。 看来这宴会确实是个苦差事。 林芷若发现，其实只要动点脑筋，很多事情都能变得轻松。 但人一旦习惯了，反而想不到这些小巧思。 直到宴会前夕，她都在忙着制作这些小物件。 在这期间，采薇一直在纠正林芷若说话的方式。 虽然感激她的好意，但林芷若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和其他三位侍女不同，这位侍女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宴会前夜，林芷若终于有了些空闲。 她决定调制一些特别的点心，以备不时之需。 \"玉瑶娘娘真是丰姿绝世。\"听着苏苏她们的赞叹，林芷若知道这不是奉承。 那位异国血统的贵妃，穿上了一身如火般的嫣红衣裙。 外罩同色的金丝绣纹大袖衣，头上绾着双鬟。 两支花簪间戴着精致的头冠，银制步摇上垂着红色流苏和翡翠珠。 一头如火焰般的红发配上翡翠般的眸子，让她看起来神秘而美丽。 林芷若她们的衣裙也是淡红色的，像是为这朵红花配上的绿叶。 玉瑶贵妃从妆台上取出一个珠宝盒。 \"你们是我的侍女，得给你们做个记号，免得有坏人靠近。\"她笑着说。 贵妃为每个侍女都戴上了精美的首饰，轮到林芷若时，她选了一枚玉佩。 \"谢娘娘......\"林芷若刚要道谢。 \"噫！\"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 是苏苏，她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箍着林芷若。 \"该给你化妆了。\"采薇拿着小刷子，笑容有些诡异。 其他两个侍女也各自拿着胭脂和笔刷凑了过来。 林芷若这才想起，这些日子她们一直嚷着要给她化妆。 \"让她们把你打扮得可爱些。\"玉瑶贵妃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四个人对惊慌失措的林芷若毫不留情。 \"先擦擦脸，涂点香油。\"她们用湿布擦拭林芷若的脸。 \"咦？\" 突然，几个人同时惊叫出声。 林芷若无奈地仰望天花板。 她看到侍女们的目光在她的脸和湿布上来回打量，一个个惊讶得说不出话。 完了，穿帮了。 林芷若尴尬地闭上眼睛。 事实上，她并非讨厌化妆，也不是不会。 恰恰相反，她在这方面颇有心得。 但她不愿让人给她化妆的原因很简单——她的脸上已经画过妆了。 湿布上那抹淡褐色的痕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们以为素净的面容，其实是她精心调配的妆容。 这种能让人看不出痕迹的妆容，比浓妆艳抹要难得多。 但现在，这个秘密被揭穿了。 \"你这丫头，原来每天都化着妆！\"苏苏惊呼一声。 林芷若睁开眼，看到几个侍女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她。 \"这妆容...未免也太精巧了些。\"采薇拿着湿布，仔细端详上面的褐色痕迹。 林芷若心中一凛，这位异国血统的贵妃，总是能看透表象。 \"不过是些粗浅的手段罢了。\"她低声说道， \"粗浅？\"采薇冷笑一声，\"能把妆容画得如此天衣无缝，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看来我们的小厨娘，不仅会调味，还深谙脂粉之道。\"玉瑶贵妃意味深长地说。 林芷若感到一阵寒意，她知道自己又暴露了什么。 \"娘娘过奖了，不过是些市井小技罢了。\"她强作镇定地说。 \"好一个市井小技！\"玉瑶贵妃突然起身，火红的裙摆如烈焰般翻涌。 她那双翡翠般的眸子紧紧盯着林芷若，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一个小小的厨娘，既懂得调味之道，又精通脂粉之术，当真是让人意外。\"贵妃的声音如同淬了冰。 林芷若心头一颤，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娘娘明鉴，妾身不过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采薇打断。 \"这般精妙的妆容，连我这个做了十年侍女的都看不出破绽，你说这是市井小技？\"采薇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苏苏仍紧紧箍着林芷若的腰，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芷若妹妹，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们？\"她在林芷若耳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林芷若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凝固。 她知道，自己精心编织的伪装，正在一层层剥落。 第16章 宴会 第16章 宴会 寒风萧瑟的深秋，宫中筹备着一场盛大的宴会。 玉瑶贵妃与她的侍女们在临水的凉亭中等候，池中锦鲤游弋，岸边枫叶纷飞。 林芷若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暖手炉和热石。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琢磨如何让人在寒冷中保持温暖，就像熬制一锅暖身的羹汤，火候要恰到好处。 \"芷若，你这主意当真不错。\"玉瑶贵妃展颜一笑，\"往年这个时候，大家都冻得瑟瑟发抖。\" 林芷若微微欠身：\"娘娘过奖了，不过是厨房里的小把戏罢了。\" 她看着篮子里熟睡的艾玲公主，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她特意研制了一种甜而不腻的糖果，加入了一点薄荷，既能暖胃，又不会刺激口腔。 \"公主的热石要记得常换。\"她细心叮嘱道，\"糖果也别含得太久。\" 玉瑶贵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又带着几分狡黠：\"说起来......\" 其他侍女都笑了起来。 \"你可是我的侍女呢。\"玉瑶贵妃指着林芷若胸前的翡翠饰物。 \"娘娘说的是。\"林芷若低头应道，心中却在思索着晚宴的菜品搭配。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权无双在高忠诚的陪同下走来，林芷若下意识地低头，假装在整理篮中的热石。 她知道这位总管大人最近频频造访玉瑶贵妃，总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权总管好。\"她不得不开口行礼。 权无双却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你化妆了？\" \"没有。\"林芷若下意识否认。 其实她只在唇角和眼尾点了些淡淡的胭脂。 \"雀斑不见了。\"权无双继续追问。 林芷若心中一紧。 这些年她用特制的面膏遮掩容貌。 干燥的黏土和染料调和，涂抹在鼻翼周围，让那些细小的黥面看起来像是寻常的黑斑。 这是她在烟花巷学会的生存之道。 \"是化妆遮掉的吧？\"权无双眯起眼睛。 \"是因为卸了妆。\"林芷若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前后矛盾。 \"你讲的话很奇怪，前后矛盾。\"权无双的眼神如同品鉴一道可疑的菜品。 林芷若暗自叹息， \"不，没有的事。\"她轻声说道，\"化妆不只能让人变美。\" 在烟花巷的日子，她每天都要用特制的面膏遮掩容颜。 那时她家的小药铺借住在烟花之地，像一颗朴实的山药混在珍馐之中。 \"为什么要化那种妆，有意义吗？\"权无双不解地问。 \"有的，可以避免被人拖进后巷。\"林芷若淡淡地说。 \"你被人拖进去过吗？\"权无双的声音有些颤抖。 \"未遂罢了。\"林芷若冷眼看着他。 \"不过倒是被人口贩子掳走了就是。\"她补充道，语气如同品尝到一道走味的菜品。 那时她正在采集制作秋季点心的食材，却不慎被人掳走。 权无双按住了头：\"抱歉，是我管理不周。\" 他的神色黯淡，如同一道失了色泽的佳肴。 \"没关系，绑匪贩卖人口跟家境贫寒而卖身根本无从分辨。\"林芷若淡淡地说。 她现在依然保持着这种伪装的妆容。 \"你不生气吗？\"权无双不解地问。 \"当然生气。\"林芷若看着他，\"可是，错不在权总管。\" \"嗯，我很抱歉。\" 这声音听起来格外真诚，让林芷若有些意外。 就在她想抬头看他时，一个冰凉的触感突然落在头上。 \"总管弄痛我了。\"她皱眉看着权无双。 \"是吗？送你。\"权无双的笑容带着几分羞赧。 林芷若摸了摸头上冰凉的银簪。 这簪子看似朴实，却暗藏精巧的雕工，如同一道外表平淡却韵味无穷的佳肴。 \"那就晚点宴场见了。\"权无双转身离去，背影像一阵青烟飘散。 \"啊——好好喔。\"苏苏眼中闪着艳羡的光芒。 林芷若看着手中的银簪，想要送给苏苏。 但采薇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头，示意这份\"菜品\"不能随意转赠。 \"真是，这么快就不守信了。\"玉瑶贵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她接过银簪，亲手为林芷若簪上，动作轻柔得像在装点一道精致的点心。 \"这下你这侍女岂不是不只属于我一个人了？\"贵妃意味深长地说。 林芷若一头雾水， 她只懂得烹饪的技艺，却不明白后宫这道菜该如何下筷。 林芷若望着远处的宴会场地，心思却飘回了御膳房。 她得为今晚的宫宴准备一道特别的点心，既要衬托玉瑶贵妃的身份，又要照顾到艾玲公主的口味。 就在她思索配料时，凉亭里的气氛却变得微妙起来。 苏苏和采薇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玉瑶贵妃的目光在她头上的银簪上流连，那神情让林芷若想起品尝时犹豫不决的食客。 她不明白为何一支簪子能引起如此反应，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权总管一时兴起的赠礼， 但显然，在这深宫中，每一个举动都像一道精心烹制的佳肴，暗藏玄机。 林芷若叹了口气，她宁愿回到灶台前，那里的火候和味道，才是她最熟悉的语言.... 第17章 闻所未闻 皇宫御花园中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宴会。 宽敞的九曲回廊凉亭内，铺着如火般艳丽的织锦地毯，两排雕花楠木长桌整齐排列，前方设有数个尊贵的主座。 皇帝端坐于正中主位，两侧分别是皇太后与皇弟的席位，东面是玉瑶贵妃与德馨贵妃的座位，西面则安排了贤妃与淑婉贵妃。 林芷若站在角落，一边留意着即将上桌的菜品准备情况，一边暗自思量着这座位安排背后的深意。 自从东宫太子薨逝后，皇帝的同母弟弟便成了第一顺位继承人，但这位皇弟却因体弱多病，终日闭门不出。 即便今日的宴席为他预留了座位，那把雕龙描凤的檀木椅依旧空着。 关于皇弟的传言纷纭，有说是皇帝过分宠溺这个幼弟而令其深居简出，也有传是皇太后过度呵护，不愿让他涉足朝堂是非。 但这些都与林芷若无关，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待会要上桌的三十二道御膳。 申时将至，众人正观赏着杂技与歌舞表演，林芷若却在暗中计算着每道菜品的上桌时机。 玉瑶贵妃身边只有采薇一人伺候，其他侍女都在帘幕后待命。 年幼的公主被皇太后照看着，这位容颜依旧的太后娘娘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即便与四位妃子相比也毫不逊色。 林芷若想起御膳房的老师傅们私下议论，说皇太后年纪轻轻就生下皇帝，着实不易。 一阵寒风袭来，林芷若打了个寒颤。 \"这风确实大了些，得让人把那道清炖燕窝端上来暖暖身子才是。\"她低声嘀咕着。 虽然帘幕挡住了视线，却挡不住这料峭的秋风。 即便手中捧着暖炉，林芷若和其他侍女们仍觉得寒意阵阵。 其他妃子的侍女们更是冷得瑟瑟发抖，有人甚至站不住脚。 林芷若暗自庆幸自己刚从御膳房过来，身上还带着灶火的余温。 令人头疼的是，各位娘娘的侍女们又开始了日常的明争暗斗。 林芷若一边给手中的栗子翻面，一边暗自思量着这些争斗背后的意味。 如今的局势分明：玉瑶贵妃的人马对阵萍兰贵妃的侍女，淑婉贵妃的人与德馨贵妃的侍女针锋相对。 值得一提的是，玉瑶贵妃这边只有三名侍女，人数远逊于对方。 \"说我们土气？\"苏苏忿忿不平地说，\"身为侍女不该专心伺候主子吗？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安的什么心思？\" 原来是为了衣着起了争执。 萍兰贵妃的侍女们身着素白锦衣，配着轻纱披帛，确实比玉瑶贵妃这边的侍女华丽许多。 \"你说这什么话？打扮得丑，辛苦的是主子。难怪会雇用那个丑丫头——\"琉璃宫的侍女笑得尖刻。 林芷若手中的栗子差点掉进火盆。 她知道那些人说的丑丫头就是自己，毕竟在这后宫中，她的容貌确实平平无奇。 得意洋洋的宫女是之前和林芷若有过节的人，那时她总是扬言要告到父亲那里。 为了让她闭嘴，林芷若曾经用一道加了特制香料的点心让她吃得满头大汗，从此对方见了她就绕道走。 \"看来她还记得那道''火龙点心''的滋味。\"林芷若暗自发笑。 那道点心其实只是普通的桂花糕，但她巧妙地在其中添加了一点点花椒粉。 \"那丑丫头不在这儿，想必是被抛下了吧。这种人连一件玉饰都拿不到。\"宫女显然没认出站在火盆边的林芷若。 看着苏苏气得快要冲上去，林芷若放下手中的栗子，绕到了对方身后。 她故意用手遮住脸上的雀斑，静静地看着那群侍女。 一个侍女先是疑惑地眯眼，随后脸色突变，赶紧在同伴耳边低语。 就像传话游戏一般，消息很快传到了那个趾高气扬的侍女耳中。 对方的手指开始颤抖，脸色煞白地张大了嘴。 \"总算认出来了？\"林芷若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那个笑容在对方眼中却仿佛看到了御膳房最锋利的切肉刀。 \"啊，啊啊...啊啊！\"对方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怎...怎样啦？\"苏苏一边翻动着火盆里的栗子，一边困惑地看着突然发抖的对手。 她不知道林芷若此刻的笑容有多么令人胆寒，就像当初那道让人吃得满头大汗的\"火龙点心\"一般。 \"啊，啊啊...今...今儿个就姑且放你一马。你...你可得感谢我啊。\" 那侍女撂下这句莫名其妙的狠话，就跑到布幕边去了。 明明还有其他空位，她却偏偏选了离林芷若最远的地方。 苏苏她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是很受伤呢。\"林芷若一边给栗子撒上桂花糖霜，一边想道。 \"受不了，虽然早就觉得她们尽是些讨厌鬼了，但真是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你明明这么可爱。\"苏苏歉疚地说。 \"没关系，我不在意。\"林芷若轻轻摇头，\"这事先搁一边，热石头还不用替换吗？\" 苏苏眉头紧锁，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不用，还是温的。话说回来，她怎么突然开始发抖？\" 另外两名侍女也是一头雾水。 这些琉璃宫的侍女虽然勤快又好性子，却总是有点傻里傻气。 \"谁知道呢，也许是很想去如厕吧。\"林芷若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看着火盆里渐渐变金的栗子，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被父母卖掉的试菜侍女，在琉璃宫受尽欺凌整整两个月，甚至因为害怕男人而故意弄脏自己的脸。 苏苏她们总是天马行空地幻想。 就连权无双找她斗嘴这种事，都能被她们想象成什么天仙般的人物在关心可怜的姑娘。 林芷若实在无法理解她们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不过她也懒得纠正。 另一边的争执仍在继续。 八个身着白衣的侍女与八个穿着暗色衣裳的侍女正在对峙。 前者是德馨贵妃的人，后者则是淑婉贵妃的侍女。 \"那边也是水火不容呢。\"苏苏一边感慨，一边偷吃着林芷若烤好的栗子。 虽然琉璃宫的人都不敢靠近，但其他人也都各怀心思地躲得远远的，倒让她们吃得自在。 \"一个十三岁，一个三十二岁，年岁差距如此之大，自然难以相处。\" \"少不更事的德馨贵妃与持重的淑婉贵妃，这般情形可想而知。\"贵园轻声说道。 \"是啊，毕竟她们过去还是婆媳呢。\"喜白点点头，性子虽比苏苏温和，却也爱说闲话。 \"婆媳？\"林芷若听到这个词，不由得偏了偏头。 \"这事说来话长。\"贵园一边翻动着火盆里的松子，一边压低声音解释。 原来这对势同水火的主仆，竟有着不寻常的渊源。 当今淑婉贵妃曾是先帝的宠妃，而德馨贵妃则是东宫的侧妃。 先帝驾崩后，淑婉以礼佛为由，在寺庙中住了整整一年。 这不过是权贵之家的手段罢了。 林芷若一边给松子撒上桂花蜜，一边听着这宫闱秘事。 \"那时候才过了六个春秋呢。\"贵园说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林芷若手中的银勺一顿，差点把蜜糖洒在火盆上。 想到皇太后比这更小就进宫，她只觉得一阵反胃。 好在当今圣上虽然偏爱丰腴女子，却没有那等怪癖。 \"这世上竟有如此荒唐事。\"林芷若看着火光中渐渐泛金的松子，轻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那般年纪的婆婆，简直闻所未闻。\" 第18章 这鱼..是..有毒的! 德馨贵妃在林芷若眼中,是一朵初绽的海棠,娇艳却不谙世事. 宴会第三炷香燃尽,众人得以短暂歇息. 林芷若随贵园去照看艾玲公主,贵园替换已经失温的暖玉,林芷若则细心观察小公主的状况. 艾玲公主粉嫩的脸颊衬着一抹天真的笑容,较之初见时更添几分灵动. 户外寒气渐重,林芷若担心公主受凉生病,那她这个贴身侍女难辞其咎. 特地命工匠在摇篮上添了顶小巧的华盖,既遮风又不失雅致. 林芷若素来不擅哄孩子,但看着小公主天真烂漫的模样,也不禁心生欢喜. 艾玲公主已能爬动,总想探出摇篮. 林芷若轻手轻脚将她抱回,刚要递给采薇,背后传来一声娇哼. 一位身着粉色锦袍的年轻女子正凝视着她们,数名宫女簇拥在侧. 她生得明艳动人,却微微撅着嘴,对林芷若等人未及时行礼显露出不悦. 采薇与贵园立刻深深施礼,林芷若也随之躬身. 德馨贵妃面带薄怒,领着侍女扬长而去. \"这位便是德馨娘娘?\"林芷若压低声音问道. \"正是,想必你也看出些端倪了.\" \"她似不太懂规矩?\"林芷若道出心中疑惑. 后宫妃嫔入宫,皆有专属标记. 玉瑶贵妃以深红配碧玉,萍兰贵妃用靛青配晶石,淑婉贵妃居紫檀殿,自然以紫晶为饰. 按五行之理,德馨贵妃应着素白. 她却穿了浅粉色衣裙,与玉瑶贵妃的红装相近. 更巧的是,两人宴席比邻而坐,这般搭配令人不适. 林芷若想起方才远处宫女争执,说有人不懂规矩,穿错了颜色. \"唉,毕竟年纪小.\"采薇叹气,这话已说明一切. 林芷若将冷透的暖玉放入炭盆. 见其他宫里的侍女在远处张望,便请示玉瑶贵妃后分给她们取暖. 这些日日见惯锦绣华服的宫女,竟为几块温热的玉石欣喜若狂. 琉璃宫的侍女却见林芷若靠近便四散奔逃,使她无法将暖玉送去. 明明寒风刺骨,为何不愿接受? \"你这人,心肠太软了.\"苏苏无奈地说. \"或许吧.\"林芷若坦然承认. 此时她发现,休憩时分帘幕后渐渐聚集起人群. 不仅有宫女,朝中文武百官也陆续而至. 他们手中皆捧着首饰. 或独自寻宫女攀谈,或三五成群围着一人. 贵园和喜白正与几位不熟识的将领说话. \"大家都在寻找能为自己效力的人才。\"苏苏向林芷若解释道,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 林芷若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官员们会把首饰作为信物送给宫女.\" \"嗯.\" \"这背后还有别的意思呢.\" \"原来.\" 林芷若敷衍的态度让苏苏不满地鼓起腮帮子. \"我说,这里面还有更深的含义哦——\" \"是吗.\" 林芷若对这些权谋之事毫无兴趣. \"把你那支玉簪给我吧.\"苏苏指着权无双赠予林芷若的簪子. \"随你们猜拳分配.\"林芷若一边翻动炭盆中的暖玉一边说,\"要是闹起来我可不管,采薇知道我私自送人东西,非打我一顿不可.\" 林芷若打定主意干满五年就回烟花巷,这些勾心斗角与她无关. 她宁愿在御膳房研究菜品,也不想被人呼来喝去. 林芷若望着远处的人群,眼神淡漠. 这时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走来,递上一支镶嵌桃红珊瑚的银簪. 林芷若抬眼望去,是个五官俊朗的年轻武将,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他年纪不大,尚未留须,虽生得俊美,但林芷若对这种甜腻的笑容天生反感,只是冷淡地看着他. 武将见她反应冷淡,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脚尖点地,腿都在打颤. 林芷若见他窘迫,勉强开口:\"多谢.\" 接过簪子后,那人顿时眉开眼笑. 林芷若暗自摇头,这人真是个傻大个. \"在下刘武,请多指教.\" 林芷若心想,大概再也不会见面了. 那人衣带上还别着许多簪子,想必是不忍心让宫女难堪,才到处送礼,倒是个热心人. 正把玩着那支珊瑚簪,贵园等人走了过来,腰间也别着不少首饰. \"不过是些人情往来罢了.\"林芷若淡淡地说,想必是送给那些无人问津的宫女的安慰品吧. \"就这点东西,太寒酸了.\"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丰腴的身姿...不,是萍兰贵妃站在那里. 虽已不复当年丰满,但忧郁的神色反而平添了几分韵味. 她身着深蓝衣裙,天蓝上衣,青色披帛轻拂肩头. 林芷若身为玉瑶贵妃的人,不便与萍兰贵妃走得太近. 自从离开琉璃宫,她只从权无双那里听说过娘娘的病情. 她也明白,就算去探望也会被侍女拦在门外. \"许久未见.\" 林芷若按照采薇教的礼仪行礼. \"好久不见了.\" 抬头时,萍兰贵妃轻抚她的发髻. 又一次,有东西被插入发间. 这次很轻柔,一支簪子稳稳地固定在发髻上. \"保重.\" 萍兰贵妃斥退惊讶的贴身侍女,优雅地离去. 琉璃宫的侍女们呆立当场. \"这下麻烦了,玉瑶娘娘怕是要生气了.\"苏苏目瞪口呆地拨弄着簪子上的装饰. 林芷若头上,三颗红水晶在阳光下闪烁生辉. 午时已到,林芷若与采薇换班,立于玉瑶贵妃身后伺候用膳. 依照苏苏建议,她将三支簪子都别在腰带上. 玉瑶贵妃赐下的首饰原可单独佩戴,但苏苏说这会让其他簪子黯然失色. 侍女做事处处要为他人着想,当真令人头疼. 林芷若目光扫过宴席,场面恢弘大气. 武将列于西侧,文官坐于东面. 五分之一的官员可坐于长桌,其余人等笔直站立. 这般站上数个时辰,比侍女当值更为辛苦. 高忠诚位列武官席中,官阶远超林芷若预料. 一名宦官能在朝臣中泰然就座,令人惊讶. 那个傻大个也在席中,虽然座次靠后,但以他年纪能坐此位置,也算难得. 倒是权无双不见踪影,这般耀眼的人物竟寻不见半点影子. 林芷若不再多想,专注于眼前差事. 第一道菜是开胃酒,琥珀色的酒液缓缓注入银杯. 林芷若轻晃酒杯,观察银器表面变化. 若有砒霜,银器必会氧化变黑. 她细细品味酒香,一口含住. 虽知无毒,但不饮下便算不得尽责. 她将酒液咽下,随即漱口. 众人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其他试毒人尚未动手. 见她安然无恙,众人才战战兢兢地尝了一口. 人皆惜命. 有人愿做先锋,旁人自然乐得坐观其变. 宴席下毒多用速效之毒. 唯有林芷若钟爱毒物,堪称异类. 说到毒物,她最爱河豚. 将内脏精心调制入汤,那种舌尖发麻的滋味令她沉醉. 为此她不知吐了多少次胃,洗了多少回肠. 平日里她服毒是为练功,唯独河豚纯属享受. 当然,她深知此毒无法练出抗性. 正想着,她与端菜的侍女四目相对. 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大约吓人,那侍女慌忙避开. 林芷若拍拍脸颊,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道前菜乃皇上心头好,常作宵夜. 膳食出自后宫御厨之手,与平日无异. 见其他试毒人犹豫不决,林芷若率先下筷. 一道鱼脍摆在眼前. 皇上虽贪美色,饮食倒颇为养生. 但这道菜有问题. 林芷若发现食材与往常不同. 平日用的是青花鱼,今日却换成了海蜇皮. 御厨不会在皇上喜好的菜品上出错. 或许是将嫔妃的膳食错送了来. 后宫尚食手艺精湛,同一道菜也会根据食用者身份有所变化. 玉瑶贵妃哺乳期间,尚食每道菜都精心调配以助下奶. 试毒无异,众人开始用膳. 看来确是配膳出错. 德馨贵妃脸色发青,筷子颤抖. 莫非碰到了忌口之物? 皇上赐食不可推辞. 她强忍着夹起鱼片. 林芷若瞥见她身后的试毒侍女闭着眼,嘴角微微上扬. 那是在笑. 她看到了什么? 林芷若收回目光,接过下一道菜. 这宴席要是寻常该多好. 刘武望着眼前的宴席,百般不是滋味。 寒风凛冽的户外宴会,哪有什么趣味可言。 若是在桃园中与知己把酒言欢,那才是人生乐事。 可这等显贵宴席,总少不了提心吊胆。 再是珍馐美味,经过试毒也变得索然无味。 刘武并非怪罪试毒人,只是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自己也觉得胃痛。 本以为今日又是一场无趣的宴席。 谁知竟出现了一个特别的试毒人。 那个为贵妃试毒的小侍女,竟毫不犹豫地品尝餐前酒。 她神色自若地咽下,随即漱口。 刘武觉得面熟,原来是方才送簪子的姑娘。 她相貌平平,在后宫美女如云中毫不起眼。 但那双眼睛却有种慑人的力量。 本以为是个冷漠的人,没想到表情竟如此丰富。 先是面无表情,忽而窃笑,又恢复平静,继而露出不悦。 试毒时更是大胆从容,当真有趣。 不知她接下来会有什么表情? 只见她接过鱼脍,轻轻夹起一片。 目光审视片刻,缓缓送入口中。 突然,她瞪大了眼睛,脸上浮现陶醉的神色。 双颊泛红,眼中含泪,嘴角微启,露出洁白的贝齿与嫣红的舌尖。 那一刻,平凡的容颜竟艳若桃李。 她舔去唇边的酱汁,宛若成熟的果实散发诱人的芬芳。 这道菜究竟有何等美味? 是什么让一个普通侍女变得如此妖娆? 难道是御厨的手艺太过精湛? 正当刘武不自觉地咽下口水时,那姑娘却做出了令人震惊的举动。 她取出手帕,将口中的食物吐了出来。 \"这鱼..是..有毒的！\" 第19章 品尝官 \"品尝官倒是悠闲。\" 林芷若漱口时,权无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已经走到御花园深处,这位总管竟还能寻到。 方才那道鱼脍中暗藏玄机,她不得不匆匆离席。 那些侍女怕是要受罚了。 其实她本该谨慎些,但那道菜的滋味实在诱人。 浓郁的香气萦绕鼻尖,令她差点沉醉其中。 作为品尝官,她必须保持清醒。 \"总管今日兴致不错。\" 林芷若本想板着脸说话,却因那道菜的余韵而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对着权无双展露笑颜,让她懊悔不已。 \"瞧你笑得开心。\" 权无双忽然攥住她的手腕,神色却很严肃。 \"总管这是何意?\" \"自然是去膳房,品了那等东西还一副轻松模样,岂能轻易放过。\" 实则林芷若并无大碍,那道菜的成分未入腹中便无妨。 不过若是吞下去会怎样呢? 这个想法令她心痒难耐。 此刻定能体会到那种滋味吧。 早知该多品味片刻。 至少该问问御厨的烹饪手法。 林芷若试探着向权无双提及此事。 \"你莫非疯了?\" 权无双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总管误会了,我只是钟情美味罢了。\" 常人确实难以理解。 细看今日的权无双,竟与平日大不相同。 他头戴新簪,穿着旧日锦衣。 衣衫凌乱,想必经历了一番激烈运动。 原是趁着寒冬去寻欢作乐了。 嗓音沙哑,笑容全无。 看来这位总管也会疲惫。 定是与宫中美人私会,或被贵人召去了。 罢了,随他去吧。 倒显得亲切了些。 风度依旧,却似个天真孩童。 该让高忠诚下回等他尽兴再来。 只是不知他愿不愿意就是了。 \"你走时神色淡然,害人误以为无事,也去尝了那道菜。\" \"竟有这般蠢人?\" 菜品中的滋味需要时间才能显现。 \"那位大臣正闹得不可开交。\" 看来朝堂要不太平了。 \"不妨让大臣尝尝这个。\" 林芷若取出绣囊,里面装着她精心调配的开胃料。 \"此物功效极佳,能清理胃中杂物。\" \"这不是催吐药吗?\" 权无双无奈地摇头。 \"自有御医处理,不劳费心。\" 林芷若突然停下脚步。 \"何事?\" \"奴婢斗胆,想请总管带一位娘娘来。\" 她心中有事需要验证。 \"要见谁?\" 权无双眉头紧锁。 \"可否请德馨贵妃前来?\" 林芷若神情凝重。 德馨贵妃款步而来,对权无双展颜一笑,瞥向林芷若时目光冰冷。 她不住摆弄衣袖,神情焦躁。 年岁虽浅,毕竟贵为妃嫔。 本该去膳房,却因那位大臣闹腾,御医们忙乱不堪,众人只得来到这僻静的藏书阁。 富贵堂皇的宫殿衬得此处愈发萧条,德馨贵妃眉间浮现不快。 林芷若命高忠诚遣退贵妃随从,独留一名贴身宫女。 她饮了口清水,品尝一颗御厨特制的开胃丸。 这枚开胃丸乃是御厨们精心调制,林芷若想试试他们的手艺。 丸中蕴含的食材在口中化开,胃中翻涌。 权无双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吐得酣畅,这副不知规矩的模样。 御厨们的手艺果然精妙。 林芷若神采奕奕地向德馨贵妃施礼,贵妃投来冷眼。 \"容奴婢僭越。\" 林芷若步至贵妃身旁。 德馨贵妃惊呼一声。 她挽起贵妃衣袖,露出雪白手臂。 \"果然。\" 手臂上布满红痕。 \"贵妃娘娘不能食用海味?\" 德馨贵妃默然低头。 \"究竟何事?\"权无双抱臂而立。 他又恢复了往日优雅姿态,唯独笑意全无。 \"人人体质不一,有些食材并非人人可食。\" \"海味、蛋品、面食、乳品皆可致人不适。\" \"我便不能食用豆制品。\" 权无双与高忠诚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仿佛在说她平日什么都敢尝。 林芷若暗叹。 她曾想克服这个弱点,却险些窒息。 这类食材入口后会慢慢发作,难以掌控分寸,恢复更需时日。 她只得放弃尝试。 御厨们经验尚浅,怕是帮不上忙。 \"你是怎么发现的?\" 德馨贵妃小声问道。 \"娘娘可有不适?看起来并无反胃抽搐之状。\" \"我这有开胃果脯——\" 德馨贵妃连忙摇头。 在这位贵人面前说此话实在失礼,林芷若暗自得意。 \"请娘娘安坐。\" 高忠诚恭敬地请德馨贵妃落座。 \"今日娘娘与玉瑶贵妃互换了膳食。\" \"玉瑶贵妃不挑食,她的膳食与陛下相近。\" \"但今早两道菜用料迥异。\" \"娘娘不能食用海参干贝?\" 贵妃轻点螓首。 林芷若瞥见她身后侍女神色慌张。 \"这并非口味问题,唯有亲历者才懂其中痛楚。\" \"今日虽只起疹,严重时会呼吸困难,心跳骤停。\" \"明知不可食用还故意端上,岂非谋害?\" 谋害二字令众人变色。 \"娘娘定是不愿扰了众人雅兴才未提及。\" \"但此事干系重大,不可大意。\" 林芷若意味深长地看着贵妃与侍女。 \"望娘娘记在心上。\" 这番话说完,却未指明对象。 \"请总管转告御膳房此事。\" 林芷若望向权无双,贵妃与侍女却心不在焉。 她取出一张食谱,递给那面色苍白的侍女。 \"这是我在御膳房时记录的心得,望姐姐收好。\" 侍女战战兢兢地接过,连连点头。 这番警示想必已经传达。 那位在席间面带诡笑的尝菜宫女,正是德馨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女。 贵妃离去后,背后传来脚步声。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林芷若转身,目光冰冷。 \"奴婢身份卑微,不敢让总管碰触身子。\" 她巧妙地表达了对权无双轻浮行为的不满。 \"也只有你敢这般说话。\" \"想必是别人都太过恭维总管了。\" 林芷若快步走开。 权无双那副做作姿态令她厌烦,她想找高忠诚商议。 但这位忠心的侍卫只是默默摇头,眼神恳求她忍耐。 \"奴婢这就去禀报玉瑶贵妃。\" \"为何要那位宫女留在贵妃身边?\" 权无双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 \"奴婢不明白总管的意思。\" 林芷若面无表情地回答。 \"莫非你觉得御膳房出了问题?\" \"这个奴婢不敢妄言。\" \"直说吧,真正的目标是德馨贵妃吧?\" \"若其他菜品都无问题的话。\" 林芷若转身离去,留下陷入沉思的权无双。 她靠在回廊的石柱上,望着庭院中的落叶。 今日这场风波,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浪花。 那道鱼脍的滋味还在舌尖萦绕,鲜美的酱汁中藏着致命的诱惑。 御厨的刀工确实精湛,可惜被人利用来谋害贵妃。 林芷若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里面装着她调制的开胃佐料。 这些都是她在御膳房时积累的经验,每一味都经过千百次尝试。 她叹了口气,转身向玉瑶贵妃的寝宫走去。 这场暗杀未遂的风波,怕是要掀起一番波澜了.... 第20章 分析 琉璃宫内,众宫娥簇拥着林芷若步入一间富丽堂皇的寝殿。 铺陈着西域进贡的绫罗锦缎,床榻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我方才饮了一碗开胃汤,已无大碍。\"林芷若婉言谢绝众人搀扶。 那碗汤乃是她在御膳房时研制的秘方,能化解百毒,但此事不可张扬。 \"姑娘莫要逞强,那道菜品有异,食用过的官员都已病倒。\"宫女小翠担忧地替她擦汗。 林芷若默默摇首,为那位官员担心。 她闭目养神,思绪飘远。 晌午时分,林芷若方从梦中醒转。 她起身整理衣裙,准备寻找采薇。 但在此前,她要先做一件事。 回到自己的小阁楼,取出一盒特制的脂粉。 这脂粉并非寻常闺阁所用的胭脂水粉,而是她特意调制的一种能在面上点缀瑕疵的粉末。 对着铜镜,她在面颊两侧轻轻点上斑痕。 恢复原貌或继续遮掩都不妥当,她思索着该如何解释。 肚中饥饿难耐,她拈起桌上一颗蜜渍杏脯。 正欲梳洗,却已时辰不早。 她快步走向正殿。 采薇正在玉瑶贵妃身旁照看小公主。 这位小主子活泼好动,采薇不得不时刻注意。 \"奴婢来迟,请娘娘恕罪。\"林芷若屈膝行礼。 \"你且歇息,无需着急。\"玉瑶贵妃温言道。 \"娘娘若有差遣,奴婢定当效劳。\"林芷若恭敬回答。 \"你面上...\"玉瑶贵妃欲言又止。 \"奴婢觉得这般模样更为自在。\" \"也罢。\"玉瑶贵妃出人意料地准许了。 林芷若疑惑地望着贵妃。 \"宫中都在打探那位识破菜品有异的侍女是谁,我也难以应对。\" \"奴婢惶恐。\"林芷若心想,自己不但指出菜品问题,还擅自离席,定惹人不快。 \"现在这副容貌倒也无人认得出。\" 林芷若原以为自己谨慎周密,却仍有疏漏之处。 \"对了,高侍卫一早便到,我令他去花圃除草。\" 这差事实在屈才。 但那位侍卫却甘之若饴,难怪深受宫中女眷青睐。 \"可否借用娘娘的偏殿一用?\" \"好,我这就遣人去唤他。\"玉瑶贵妃接过采薇怀中的小公主。 采薇去请高忠诚。 林芷若本想亲自前去,但贵妃阻止了她。 \"权总管命我将此物呈给姑娘。\"高忠诚将一个绣工精美的锦囊放在案上。 林芷若打开锦囊,见是一只镶玉嵌金的琉璃盏,盛着一碗清亮的鱼羹。 这并非她先前品尝过的那道,而是本该进献给玉瑶贵妃的佳肴。 权无双昨日虽已回绝,却仍命人送来此物。 林芷若明白他是要自己查验,便欣然应允。 \"此物万万不可入口。\"高忠诚神情严肃地提醒。 \"自然不会。\"林芷若轻声回应,心中暗道,这精巧的琉璃器若沾染不洁之物,实在可惜。 高忠诚不解其意,仍警惕地注视着她。 林芷若小心捧起琉璃盏,仔细观察。 她关注的并非汤品本身,而是那精致的器皿。 \"可有什么发现?\"高忠诚凑近询问。 \"可曾有人用手碰过这琉璃盏?\" \"并无此事,大家都用玉箸夹菜查验,绝不敢徒手触碰。\"高忠诚说他们都用绸帕包裹着搬运。 听到这话,林芷若嘴角微扬。 \"请稍候。\" 她先去膳房取物,又回到寝殿。 向那锦被轻声道歉,拆出里面的棉絮。 她带回一盒细腻的香料粉末与新棉。 将棉花揉成团,蘸取香料粉,在琉璃盏表面轻轻拍打。 高忠诚不解地望着她。 \"这是...\" 琉璃盏上显现出几道浅浅的痕迹。 \"这是手指留下的印记。\" 林芷若解释说,指尖会留下油脂,在琉璃器上尤其明显。 她想起幼时在御膳房,师傅教导她用香料粉检验器皿是否洁净。 \"这等贵重器皿,用前必定擦拭干净,不该留有痕迹。\" 琉璃盏上浮现出数道指印。 从指印的大小位置判断,能推测出持盏之人的动作。 \"端盏之人...\"林芷若突然停住话头。 高忠诚察觉到她的异样。 \"怎么了?\" \"无妨。\" 对这位敏锐的侍卫隐瞒也是徒劳,林芷若叹息一声。 \"至少有五人碰过这琉璃盏。\" 她指着那些痕迹说:\"擦拭之人不会直接用手,所以是盛汤之人、传膳之人、德馨贵妃的尝膳宫女,还有一个不明身份者留下的指印。\" 高忠诚凝视着她:\"尝膳宫女为何会碰触器皿?\" 林芷若本不愿多事。 但看这位侍卫为人正直,或可相托。 \"想必是尝膳宫女故意调换了菜品。\" 那宫女明知德馨贵妃不能食用某些食材,却刻意对调了膳食,其中必有蹊跷。 林芷若放下琉璃盏,神色凝重。 \"这是一种欺压。\" \"欺压...\" 高忠诚难以置信。 在这深宫内院,宫女竟敢对贵妃不敬,实在匪夷所思。 \"高侍卫似乎难以相信。\" 若他不愿深究,林芷若也不便多说。 她素来谨言慎行。 但为解释宫女碰触器皿一事,不得不道出缘由。 林芷若决定实话实说。 \"可否详述?\" 高忠诚抱臂而立。 \"容我先说明,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知晓。\" 林芷若从德馨贵妃的特殊身份说起。 德馨贵妃年少入宫,不久便被迫还俗。 宫中女子从小被教导要以夫为重,尤其是出身高贵者。 即便是朝廷安排,德馨贵妃改嫁先夫之子也违背礼制。 \"高侍卫可见过德馨贵妃在宴会上的装束?\" 她穿着鲜艳的红裙。 见高忠诚默不作声,想必也觉不妥。 \"确实不合规矩。\" 但德馨贵妃的宫女们却都穿着素白衣裳。 \"按理说,宫女该劝主子得体,或与主子相配。但那时的情形,德馨贵妃倒成了笑谈。\" 宫女该恭敬侍奉主子,这是采薇常说的。 从这点看,两边宫女为德馨贵妃的衣着争执,或许另有隐情。 淑婉贵妃的宫女是在规劝德馨贵妃身边那些不懂规矩的宫女。 天真单纯的德馨贵妃,定是听信了宫女们的奉承,说那身红裙多么华美,这才穿上不合身份的衣裳。 毫无防备之心。 在这深宫之中,外人皆是敌人,唯有贴身宫女可以信任。 但若是这些宫女居心叵测,故意让主子出丑... \"不仅调换膳食,宫女还想要加害德馨贵妃?\"高忠诚神情凝重地问。 \"正是,但此事反倒救了贵妃一命。\" 林芷若解释道,那道鱼脍中暗藏的毒素极其阴险,需经过一段时日才会显现症状。 若非宫女调换,尝膳宫女也察觉不出异样,德馨贵妃必会食用。 \"手段实在恶毒。\" 林芷若再次拿起琉璃盏,指着边缘说:\"这处指痕应是下毒之人留下的,他扶着盏沿将毒物混入其中。\" 宫中规矩,餐具边缘不可触碰,这是采薇教导过的,说是贵人用膳之物不能被手指玷污。 \"我的分析大致便是这样。\" 高忠诚摩挲着下巴,目光凝视着琉璃盏。 \"可否问你一事?\" \"请讲。\" 林芷若将琉璃盏包好,递还给高忠诚。 \"你为何要替那宫女开脱?\" 林芷若诧异地看着他,高忠诚又补充道:\"只是不解。\" \"与贵妃相较,宫女性命微末。\" 何况只是个尝膳宫女。 高忠诚似乎领会了她的言外之意,微微点头。 \"我会向权总管禀明此事。\" \"有劳高侍卫。\" 目送高忠诚离去后,林芷若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 \"确实该好好谢谢他。\" 心中暗道,当时应该品尝那道菜的。 ... \"事情便是这样。\" 高忠诚代替忙碌的权无双前往琉璃宫探查,此刻回来复命。 权无双拂去额前碎发,心中已有计较。 案上堆积着待批奏章。 偌大的书房内只有他二人。 \"你讲故事的本事越发精进了。\" \"当不得。\" 这位武将淡然回应。 \"不论怎么看都是内鬼所为吧。\" \"确实。\" 高忠诚眉头紧皱。 权无双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恨不得撒手不管。 昨夜至今未曾合眼。 连衣物都来不及更换。 真想跳脚大骂。 \"总管大人快藏不住本性了。\" 权无双脸上少了惯常的温和。 在高忠诚眼里,他此刻定是个任性的少年。 \"这里又没外人,何必拘束?\" 权无双打量着这位一丝不苟的属下。 \"还有微臣在场。\" \"你已是半个自家人了。\" \"不可这般说。\" 权无双想调侃两句,但对这个古板的男人无用。 从小照顾他到大,真是令人头疼。 \"头上的簪子还戴着。\" 高忠诚指了指他的发髻。 \"糟了,失仪了。\" 平时他绝不会这般失态。 \"发丝遮住了,旁人瞧不见。\" 权无双取下发间的金簪,巧匠雕琢的纹饰显露出来。 那是一只神兽凤麟,乃祥瑞之首,能佩戴此物足见身份尊贵。 \"劳烦替我收好。\" 权无双随手将金簪扔给高忠诚。 \"请总管谨慎保管,此物非同小可。\" \"晓得了。\" \"您并不明白。\" 训诫完毕,这位侍奉十五载的老臣离开了书房。 权无双保持着稚气的表情,趴在案上。 公文堆积成山。 该开始处理了。 第21章 归乡 那场宫宴的食物异变，在深宫内院掀起了惊涛骇浪。 御膳房的青砖墙外，一条曲径通向后院。 檐下风铃随风轻响，几只麻雀在屋脊上跳跃嬉戏。 庭中石案旁，几位宫女正享用着午后点心。 小翠一手捧着蜜饯，一手拈起一颗杏仁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着那份甜香。 林芷若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皱了皱眉：这道杏仁的火候略重了些，糖浆也该再收得浓稠些才是。 \"林姐姐，我听说前些日子琉璃宫出事的那个宫女，是因为吃了一道不对劲的鱼？\"小翠压低声音问道。 \"嗯。\"林芷若淡淡地应着。 \"宫里人都在议论这事，我这样打听，该不会惹麻烦吧？\" \"无事。\"林芷若心不在焉地回答。 见她一再躲闪，小翠撅起嘴来，似是拿她没办法。她低头把玩着手中那支镶嵌着珊瑚的银钗，在阳光下泛着点点光芒。 \"对了，听说你手里有支金簪？\"小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几支罢了。\"林芷若想着玉瑶贵妃赐下的那支，加上其他的，共有四支。 \"那岂不是可以......\"小翠眼睛一亮，笑容灿烂，\"你终于能回家了！\" 林芷若愣住了：\"此话怎讲？\" \"咦？你不是一直想回乡探亲吗？\" 这时林芷若才想起苏苏确实多次提过此事，只是她从未放在心上。 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小翠歪着头，满脸疑惑。 \"这簪子......究竟有何用处？\"林芷若难得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小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姐姐且听我细说。\" 这个爱说话的姑娘立刻来了精神，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簪子的来历。 夏日的演武场上，汗水浸透了刘武的衣衫。 他一面擦拭着额头的汗珠，一面将磨钝的长剑递给身旁的随从。 浓重的汗味在空气中弥漫，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而来。 那人身形瘦削，手中捧着一封书信和一支金簪。 那支镶嵌着红珊瑚的簪子，不过是他前些时日随手赠予他人的几支之一。 原以为收到簪子的人会将其视作寻常礼物，不会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是他想岔了。 虽说辜负女子心意不该，但若是当真了反倒令人为难。 若是个倾城佳人也就罢了。 刘武一面思索着如何婉拒，一面展开了书信。 信上只写着\"琉璃宫林芷若\"五个字。 琉璃宫的宫女中，只有一人曾收到过这支簪子，正是那位寡言少语的侍女。 刘武带着几分困惑去更衣。 后宫自古便是男子禁地。 身为未经宫刑的武将，刘武自然无缘踏足这片深宫。 日后也不会有机会进入，若真有那般机会反倒令人头疼。 虽说是这般森严之地，但只要获得特许，倒也可以召见宫中女眷。 而这支簪子，便是其中一种凭证。 刘武在宫门的传达室等候，这间不大的屋子只摆着两张桌椅。 门边各站着一名身着素衣的内侍，神情肃穆。 不多时，从后宫门中走出一名身形瘦小的宫女。 她面上布满斑点，在这美人如云的深宫中显得格外不起眼。 \"你是何人？\"刘武开口问道。 \"常有人这么问。\"宫女语气淡然。 她抬手遮住半边脸，露出一副熟悉的容颜。 \"有人说过你化妆前后判若两人吗？\" \"常有人这么说。\"她平静地接受着这个事实。 刘武这才认出她就是那位御膳房的侍女。 只是眼前这张布满斑点的脸庞，与记忆中那抹妖冶的笑容判若两人。 \"你知道再次召我出来意味着什么吗？\"刘武双臂环抱，二郎腿一翘。 这位身材魁梧的武官摆出一副倨傲的姿态，可那娇小的姑娘却丝毫不见怯意。 \"小女子有意返回故乡。\"她的语气依旧平静。 刘武狠狠地抓了抓头发。 \"你是要我帮忙？\" \"是的，听闻只要有人担保，便可暂时归乡。\" 这姑娘的话令刘武心头一震。 他几乎想立刻质问她是否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琉璃宫的宫女，竟想借他之手离宫。 这绝非寻常武官能轻易答应的事。 刘武用手撑着下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旁人说他态度恶劣，他从不在意。 \"怎么，小姑娘是打算理所当然地利用本官？\" 这位素来以好汉自居的武官，此刻瞪起眼来凶神恶煞。 他平日训斥部下时，就连路过的闲人都要战战兢兢。 然而林芷若眉头都未动一下，只是平静地望着他。 \"非是利用，小女子这边也有一份薄礼相赠。\" 她将一卷精致的信笺放在案上。 \"红袖、青莲、紫烟。\" 这几个名字一出，刘武心头一颤。 不止是他，但凡在京城有些地位的男子，都对这几个名字如雷贯耳。 \"大人若是有兴致，不妨去春风阁一游。\" 春风阁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一夜欢愉便要耗费寻常人家一年积蓄。 方才那几个名字，正是阁中声名显赫的三位花魁。 \"大人若担心，只要拿出这个对方就知道了。\" 姑娘对刘武露出一个歪嘴的笑。 \"你说笑的吧？\" \"请大人确认。\"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在连高官显贵都难以涉足的春风阁有这般人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武一头雾水，又抓了一遍脑袋时，姑娘忽然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怎么了？\" \"看来大人似乎并不相信。抱歉让大人跑这一趟。\" 林芷若迅速从胸前取出两支簪子。一支镶嵌着红宝石，一支则是纯银打造。 莫非她还有其他人可以倚靠？ \"抱歉惊动大人了。小女子这就另请高明。\" \"等等，等等！\" 刘武按住林芷若作势要拿走的书信。 面无表情的林芷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大人意下如何？\" 她的眼神仿佛在审视对手一般。 刘武认输了。 \"这样妥当吗？\"采薇从门缝窥视着林芷若。 只见那姑娘神采飞扬，正欢欣雀跃地收拾着行装。 当事人却浑然不觉有何异样，这般天真模样令人哭笑不得。 \"不过区区三日罢了。\"玉瑶贵妃轻抚着手中的檀香扇。 \"确是如此。\" 采薇将想要自己扶着桌案站起的艾玲公主抱了起来。 \"只是，这丫头定是不明白其中深意。\"玉瑶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正是如此，一目了然。\" 众多宫女纷纷向林芷若道贺，可她似乎全然不知就里。 那姑娘还悠然自得地说道：\"我定会带些家乡特产回来。\" 玉瑶贵妃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摇曳的桂花树。 \"这孩子，当真令人怜惜。\" 娘娘虽轻叹一声，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采薇听见玉瑶贵妃低声呢喃道：\"倒也有趣。\" 这般情形，怕是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了，实在叫人担忧... 第22章 花柳巷 花柳巷。 这个名字在林芷若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那里承载着她太多回忆，有甜蜜，也有苦涩。 \"又在想家了？\"刘武牵着马，瞥见她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 \"哪能啊。\"她扯出一抹笑，\"只是想起些旧事罢了。\" 皇城内外虽广袤如一座小城，内城却将这两处地界都包容其中。花柳巷就在宫城东面，穿过几条暗巷小径便可抵达。 \"乘轿子去未免太过招摇。\" 她低声自语，暗自庆幸今日只带了刘武一人。 这位年轻的武官虽然憨厚，却也明白此行非同寻常。他曾见过她的书信，深知她所言非虚。 说是名伎，却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有人以色事人，也有人以艺动人。越是声名显赫的名伎，越是难得一见。一盏清茶便要倾囊相赠，更遑论其他。 这些令人仰望的存在，恍若天上明珠，成了无数闺秀心中的向往。不少大家小姐都渴望能拜入门下，但能登堂入室者寥寥无几。 醉仙楼在花柳巷中最负盛名，汇聚了各色名伎。林芷若望着那熟悉的朱漆大门，心中五味杂陈。 从摇晃的轿辇中望去，街景渐次掠过。运河岸边垂柳轻拂，挑担的小贩吆喝着新鲜的时蔬。顽童们手持纸鸢，在街巷间追逐嬉戏。 \"这里变化不大。\"林芷若轻声说道，目光扫过街边熟悉的店铺。 穿过雕梁画栋的朱漆大门，眼前豁然开朗。时值午时，来访的客人寥寥，几位名伎在二楼雕花栏杆边轻摇团扇，见到她来，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你在这里很受欢迎。\"刘武憨厚地说。 林芷若没有回答，快步迎向门口那位佝偻的老妪。\"姑母，许久未见。\" 她望着那位手持檀木烟枪的瘦削老妇，心中一阵酸涩。昔日京城第一名伎，如今已是两鬓斑白，宛如枯萎的秋菊。她放弃了赎身的机会，在院中度过了大半生，如今成了这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谁跟你许久未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老妪的语气虽然严厉，眼中却闪过一丝关切。 林芷若胸口一阵翻涌，那熟悉的酸涩感让她想起了太多往事。憨厚的刘武不明所以，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位就是您说的贵客吧？\"老妪打量着刘武，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芒，\"身材魁梧，相貌不凡。听闻在军中颇受重用？\" \"姑母，这话当着本人面说不太合适吧。\"林芷若连忙打断。她太了解这位老人的性子了。 老妪不以为意，唤来一位小厨娘：\"去请玉琴来，她应该在后厨研究新菜。\" \"玉琴...\"刘武喃喃自语。这位京城最负盛名的美食大家，据说连皇上都赞不绝口。 林芷若轻轻戳了戳发愣的刘武：\"大人可懂得品鉴美食？\" \"不太懂，但我向来食量不小。\"刘武憨厚地笑道。 \"那就好，请您好好享用。\"她意味深长地说。这是她对刘武陪同的一点报答。 待刘武被小厨娘领走后，老妪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芷若，你竟敢十个月音讯全无。\" \"没办法，我在宫里当差。\"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这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 \"就这些？\"老妪瞥了眼荷包。 \"我没想到您会请动玉琴姐姐...\"林芷若咬着下唇。这些银两是她在宫中积攒的一半月俸，特意预支来的。 \"傻丫头，看他那身量，玉琴怎会只做几道小菜？\" \"那就算是不可抗力...\" \"胡说，这笔账我会好好记着。\"老妪重重拍了下桌案。 林芷若愁眉苦脸。即便加上剩下的月俸也不够，这可如何是好？ \"有什么难的，付不起就来当厨娘。从宫里换到厨房，也没什么不同。就算你这个半吊子，总有人愿意指点的。\" 这番话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在老妪眼里，精进厨艺才是人生最大的追求。 \"我还要在宫里待一年呢。\" \"那就多带些懂得品味的贵客来。不要那些粗人，要像今天这样能细细品味的。\" 林芷若暗自叹气，果然又要被敲竹杠。 她想起了权公公，但很快否决了这个主意。那位大人的挑剔程度，怕是连玉琴姐姐的手艺都要挑三拣四。至于高忠诚和御医，她更不忍心让他们破费。 \"芷若，天色不早了，你爹应该在家等着。\"老妪突然换了话题。 \"嗯，知道了。\" 穿过醉仙楼的后巷，一路向西。才过一条街，繁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街边尽是低矮的茅屋，三三两两的乞丐捧着破碗，衣衫褴褛的流浪者蜷缩在墙角。 推开一间最破旧小屋的木门，她看见便宜父亲正在研磨香料。那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虽然不是她前世的父亲，却给了她同样的温暖。 \"我回来了。\" \"这么晚才回来啊。\"老人温和地说着，蹒跚着去准备茶水。他用一只缺了口的老茶碗沏茶，茶味寡淡，却让林芷若感到一丝温暖。 她细细讲述着宫里的见闻，老人只是静静听着，时而轻轻点头。用过掺了野菜和南瓜的稀粥，她便准备就寝。 蜷缩在铺着粗布的简陋床铺上，林芷若听见老人一边磨着香料，一边轻声叹息： 这就是命吧。\" 这声叹息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却久久萦绕在她心头。 第23章 人生无常，可我们又能如何? 晨光微熹。 鸡鸣声划破了寂静。 林芷若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简陋的木床上爬起。 屋外的露水沾湿了她的裙角。 院子里药草丛生，杂乱中自有章法。 每一株都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这些都是阿爹精心挑选的食材，有些在宫里都难得一见。） 锄头不见了。 （阿爹一定又去田里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腿脚都不方便了，还要去种地。\" （前世的父亲也是这般固执，总是忙得连饭都忘了吃。） 角落里的木箱引起了她的注意。 歪歪扭扭的\"不准碰\"四个大字是她亲手写的。 林芷若的心跳突然加快。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木箱盖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里面泡着一条生龙活虎的东西，在药液中若隐若现。 （上次抓它时可费了不少功夫，差点让它溜了。） \"要是养出蛊来就有意思了。\" 她自言自语，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穿越前的厨艺知识和现在的药理知识结合，总让我冒出些危险的念头。） （不过，这或许就是我能在宫里立足的原因。） 远处传来了农人赶着牛车的声音。 又是一个平常的早晨。 （只是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又有什么意外发生。）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木门被敲得直颤。 （这么早，会是谁？） 林芷若皱着眉头走向大门。 \"会敲坏的！\" 门外站着一个面色慌张的小丫头。 她穿着粗布衣裳，衣角还沾着露水。 （不是春风阁的人，这身打扮，应该是花柳巷另一头的香月阁的。） \"小姐，救命！\" 小丫头的声音带着哭腔。 \"出什么事了？\" \"是...是...\" 小丫头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林芷若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 \"找阿爹的话，他不在家。\" \"不是找大夫，是找您！\" 小丫头突然抓住了林芷若的手腕。 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情况不太对劲。） \"我们家姑娘...还有客人...\" 林芷若心里一沉。 （香月阁虽不大，但里面的姑娘都有体面客人照顾。这个时辰出事，怕是不简单。） \"等我拿些东西。\" 她快步回屋，抓起常用的几味药材。 （但愿不是我想的那种情况。） 小丫头在门外急得直跺脚。 林芷若一边整理着睡乱的头发，一边快步跟上。 晨露打湿了她的裙角。 两人穿过几条幽暗的巷子。 远处传来早起的鸡鸣声。 花柳巷才刚刚苏醒。 香月阁的后门紧闭。 小丫头轻轻叩了三下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快进来。\"门内传来压低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林芷若问道。 \"是花魁姐姐和客人...\" 浓重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这香气中混着一丝异样的味道。） 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挤满了衣衫不整的女子。 \"姑娘们都别哭了，让林小姐看看。\"一个年长的女子在安抚众人。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子时刚过就不对劲了。\" \"他们喝了什么？\" \"就是寻常的花雕酒，可是...\" \"可是什么？\" \"那位公子带了自己的烟叶。\" 林芷若快步走到房间中央。 地上躺着一对男女。 男子面色发青，嘴角流涎。 女子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这位客人是谁？\" \"城南盐商的公子。\" \"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他是花魁的老主顾了。\" 散落的烟管、破碎的玻璃酒器无声地诉说着更多内情。 \"快去准备温水和干净的布巾。\" \"是，这就去。\" 林芷若撑开男子的眼皮。 瞳孔已经扩散。 手指探向脉门，已经没有了脉搏。 （来晚了一步。） 她又转向女子。 探脉、查看瞳孔、检查口腔。 （还有救。） 房间里的气味越发浓重。 酒香、呕吐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混杂在一起。 \"那烟叶还在吗？\" \"在这里。\"年长女子递过一个锦囊。 林芷若仔细观察着菸草叶的颜色。 （这叶子的颜色不对。） 破碎的玻璃酒器上有一圈白色粉末。 （这手法...怎么这么眼熟？） \"这烟叶，他常带来吗？\" \"不，是今天第一次。\"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 \"快把温水端来！\" 林芷若一边吩咐，一边撕开自己的衣袖。 （必须先清理口腔。） \"姑娘，要不要请大夫？\" \"来不及了。\" 她用布条包住手指，小心地清理着女子口中的秽物。 房间里的气氛越发紧张。 \"你们谁力气大些？\" \"我...我来。\"一个体态丰腴的女子站出来。 \"按住她的胸口，我数三声就用力按压。\" （这手法在醉仙楼救过不少人。） \"一、二、三！\" 女子的胸口随着按压起伏。 林芷若俯身，往她口中渡气。 \"继续按！\" \"还要多久？\"丰腴女子问道。 \"直到她有反应为止。\" 汗水顺着林芷若的额头滑落。 （不能放弃，还有救。） \"拿醋来！\" 小丫头手忙脚乱地找来一碗醋。 林芷若蘸了醋，涂抹在女子人中。 突然，女子的手指动了一下。 \"快，扶她坐起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托起女子。 一股腥臭的液体从她口中涌出。 林芷若迅速侧过她的头。 \"别让她噎着。\" （这毒性比想象的还要强。） \"把木炭粉准备好了吗？\" \"在这儿。\" 林芷若接过木炭粉，用温水调和。 \"张嘴。\" 她小心地喂女子服下木炭粉。 （这能暂时吸附毒素。） \"姑娘醒了！\"有人惊呼。 女子缓缓睁开眼睛。 \"别出声，好好休息。\" 林芷若擦了擦汗。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那位公子...\"丰腴女子欲言又止。 林芷若摇摇头。 （来得太晚了。） \"芷若！\" 熟悉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阿爹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来得这么慢，腿一定又疼了。） \"让我看看。\" 他放下药箱，蹒跚着走到床边。 \"瞳孔散大，脉象微弱...\"阿爹仔细检查着。 \"我已经给她服了木炭粉。\" \"用了多少？\" \"三钱。\" 阿爹点点头。 \"剂量正好。\" 他从药箱里取出几味药材。 \"看到这个了吗？\" 阿爹指着病人嘴角的痕迹。 \"这是...\" \"中毒的关键特征。\" 他一边配药，一边教导。 \"救人要紧，但也要留心观察。\" \"这些细节都是关键。\" 林芷若认真记下。 （阿爹总是这样，救人时也不忘教导。） \"你为什么不让她喝水？\" 阿爹一边配药，一边问道。 （又要考教我了。） \"因为水会加速毒性扩散。\" \"说说你的判断依据。\" \"病人嘴角有白色粉末。\" \"继续。\" \"这种粉末遇水会迅速溶解。\" 阿爹点点头。 \"就像烹饪时的火候一样。\" \"时机不对，反而会坏事。\" 林芷若恭敬地听着。 \"那你为什么后来用温水调药？\" \"那时候木炭粉已经吸附了大部分毒素。\" \"不错。\" 阿爹捻起一片药材。 \"你看这个颜色。\" \"和平常的不太一样。\" \"这就是关键。\" 他耐心地解释着。 \"用药如同调味，讲究层次。\" （阿爹总是能把医术和厨艺联系在一起。） \"记住了吗？\" \"记住了。\" 林芷若认真地点头。 老鸨将众人引到内室。 檀香袅袅，茶香四溢。 \"林小姐救了我们家姑娘，这点心是我亲手做的。\" 桌上的金时地瓜散发着甜香。 \"说说这事的缘由吧。\" 老鸨的手微微颤抖。 \"那位公子是老主顾了。\" \"嗯。\" \"前些日子说要赎身。\" 林芷若端起茶杯。 （花柳巷里的赎身，往往都不会有好结果。） \"花魁自然是愿意的。\" 老鸨叹了口气。 \"可他家里给他定了亲。\" \"所以...\" \"他带着烟叶来，说要和花魁做个了断。\" 老鸨擦了擦眼角。 \"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 窗外的花柳巷已经热闹起来。 小贩的吆喝声，来客的谈笑声。 （这里的悲欢离合，总是这样平常。） 林芷若看着窗外的景象。 （人生无常，可我们又能如何？） 第24章 真相大白 香月阁的雅间里，金时地瓜的香气四溢。 林芷若端起茶杯，目光却落在了桌角的麦秆上。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放着麦秆？） 阳光透过窗棂，在茶具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阿爹，你看这茶。\" 她指着茶具下方一圈细微的水渍。 \"温的。\" 阿爹皱起眉头。 \"这里的布置，有些奇怪。\" 店小二搓着手走进来。 \"回大夫的话，是一对璧人...殉情了。\" 林芷若注意到他说话时眼神闪烁。 （殉情？可这房间的布置太过刻意。） \"具体说说。\" 阿爹放下手中的金时地瓜。 \"是...是富商家的三公子，和我们这儿的一位姑娘。\" 店小二的声音越来越低。 \"两人相约在这里，喝了毒酒。\" 林芷若的目光扫过桌面。 （茶是温的，说明事发不久。） \"我去看看他们的病情。\" 她站起身，茶香中似乎藏着一丝异样的气味。 （这味道...有点熟悉。） \"小姐，人已经...\" 店小二话未说完，林芷若已经大步走向了内室。 阿爹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带我去看看他们。\" 林芷若跟着店小二穿过长廊。 檀香与茶香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小二哥，为何走这条路？\" 店小二搓着手，脚步略显慌乱。 \"这个...那边有客人在谈事。\" （这条路比平常绕得远，而且...） \"药味是从哪里来的？\" \"是...是大夫刚来过。\" 拐过几道回廊，终于来到天井。 阳光透过天井洒下，却照不进对面那间阴暗的房间。 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有人在哭？不对劲。） 林芷若加快脚步。 \"小姐且慢，那边...\" 店小二话未说完，她已经推开了房门。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小丫鬟正举着匕首，站在床边。 床上躺着那位昏迷的富商三公子。 \"你这是做什么！\" 林芷若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小丫鬟的手腕。 匕首当啷一声落地。 \"不要妨碍我！这种人死有余辜！\" 小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 房间里的其他娼妓都低着头，无人阻拦。 （这些人...似乎都在等着这一刻。） \"先把刀放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林芷若松开手，却挡在床前。 \"他...他害死了我姐姐！\" 小丫鬟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一个年长的娼妓叹了口气。 \"这孩子的姊姊在别家店做事。\" \"就是被这个畜生骗了！\" 小丫鬟的声音颤抖。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 \"说说看。\" 林芷若的声音柔和了些。 \"他...他总是说要赎身。\" 小丫鬟擦着眼泪。 \"姐姐信了，把所有积蓄都给了他。\" \"然后呢？\" \"然后他就不见了，带着钱...\" 年长的娼妓接过话。 \"那孩子等啊等，等到绝望。\" \"最后...\" 她的声音哽咽了。 （又是一个被骗的可怜人。） \"不止你姐姐一个吧？\" 林芷若环视四周。 娼妓们的眼神闪烁，却无人开口。 阿爹这时也走了进来。 \"芷若，你看他的脸色。\" 林芷若凑近观察。 富商三公子的脸色泛着不自然的青紫。 （这毒性...似乎和表面看到的不太一样。） \"他昏迷多久了？\" \"从昨晚到现在。\" 店小二在门外回答。 \"那个姑娘也是。\" （昨晚？时间对不上。） 林芷若闻到一丝熟悉的苦味。 （这味道...和茶里的一样。） \"阿爹，我们去水瓮那边看看。\" 林芷若带着阿爹来到破旧的小屋。 角落里，一个陈旧的水瓮静静躺着。 \"你发现什么了？\" 阿爹看着她仔细检查水瓮。 \"你看这个。\" 林芷若指着瓮底的沉淀物。 \"颜色不太一样。\" \"嗯，像是分层了。\" 阿爹凑近观察。 \"不可以用臆测的方式论事喔。\" \"我知道。\" 林芷若从怀中取出一根麦秆。 \"这根麦秆，是从房间里找到的。\" 她将麦秆插入水瓮。 \"你看。\" 阿爹眯起眼睛。 \"酒浆分成了两层。\" \"上层是清的，下层却是浑的。\" （就像那天的茶水一样。） \"这么说...\" \"对，他们用了同样的手法。\" 林芷若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先用麦秆吸上层的酒，证明无毒。\" \"然后...\" \"然后再换掉麦秆，喝下层的毒酒。\" 阿爹叹了口气。 \"这些人...\" \"不，阿爹，还有更多。\" 林芷若指着水瓮边缘。 \"你看这些痕迹。\" （这不是第一次了。） 林芷若和阿爹回到香月阁的房间。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那杯未动的茶水上。 \"阿爹，你看这茶。\" 她轻轻晃动茶杯。 茶水在月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 \"分层了。\" 阿爹眯起眼睛。 \"就像水瓮里的酒一样。\" 林芷若指着桌上的茶具。 \"他们先用上层的茶试毒。\" \"然后...\" \"换了下层的毒茶。\" 她拿起那根麦秆。 \"这根麦秆，是他们的保命符。\" （这手法，真是狠毒。） \"可为什么要装作殉情？\" 阿爹问道。 \"因为死一个，不如死一双。\" 林芷若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 \"那个姑娘...\" \"她根本没喝毒茶。\" 林芷若指着床边的痕迹。 \"你看，这里的茶水是泼掉的。\" （这就是她为什么能活下来。） \"所以，这是一场复仇。\" 阿爹叹了口气。 三天后，林芷若再次来到香月阁。 后院的梧桐树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栏杆边唱着童谣。 \"蝴蝶蝴蝶生得好，长着翅膀会飞高...\" 清脆的歌声在院中回荡。 （这不是那个\"昏迷\"的姑娘吗？） 一个小丫鬟慌忙跑过来。 \"小姐，你在做什么呀！\" \"让大夫看见可不好。\" 唱歌的姑娘转过身来。 阳光下，她的脸色红润得很。 （装得还挺像。） \"林大夫。\" 看见林芷若，小丫鬟吓了一跳。 \"我...我们...\" \"不必解释。\" 林芷若看着那个\"病人\"。 \"我早就知道了。\" 娼妓低下头。 \"大夫...\" \"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 林芷若指着她的手腕。 \"这里的伤，是不是用麦秆蹭的？\" 娼妓猛地抬起头。 （果然。） \"为了让伤口看起来像是挣扎留下的。\" 林芷若的声音很轻。 \"手法很巧妙。\" 离开香月阁，林芷若独自走在前往春风阁的街道上。 暮色渐沉，花柳巷的灯笼一盏盏亮起。 （怎样都好。） 她看着路边的楼阁。 每一扇窗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里的人，和后宫里又有什么不同？） 街角传来一阵喧闹。 又是一个富家公子，带着一群狐朋狗友。 \"我一定会赎你出去。\" 醉醺醺的声音飘来。 （多么熟悉的谎言。） 林芷若加快脚步。 这样的场景，在后宫里也常见。 只不过换成了更华丽的装饰，更冠冕堂皇的说辞。 （人性本就如此。） 她想起那个唱童谣的姑娘。 那首歌里唱的蝴蝶，终究飞不出这座牢笼。 （她们选择了最后的反抗。） 路过一家酒楼，觥筹交错的声音传来。 \"来，这杯酒...\" 林芷若突然停下脚步。 （毒酒也好，甜言蜜语也罢。） 都是困境中的挣扎。 她抬头看向天空。 月亮躲在云后，像是不忍看这人间百态。 第25章 假期要结束了 香月阁的檀香在晨光中愈发浓郁。 林芷若站在门前，看着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三天假期，终于要结束了。） 推门而入，老鸨立刻迎了上来。 \"林姑娘，那个大人又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焦虑。 \"带了十几个人，非要买下玉琴的身契。\" 林芷若放下手中的包袱。 \"刘大人呢？\" \"多亏刘大人派人守着，那些人才没敢硬来。\" 老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是第三次了。\" （看来这个保护者选对了。） 楼上传来悠扬的琴声。 \"刘大人在听玉琴抚琴？\" \"是啊，这是第三天了。\" 老鸨露出欣慰的笑容。 \"从不越矩，还派人日夜守着。\" 林芷若点点头，迈步上楼。 琴声渐近，一曲《梅花三弄》正要收尾。 刘武正襟危坐，专注地听着。 玉琴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跳动。 （这一对，倒是般配。） \"林姑娘。\" 刘武见她来了，立即起身。 \"这里就拜托你了。\" 林芷若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明白。\" 刘武的声音坚定。 \"只要我在，绝不让那些人伤害这里的姑娘。\" 玉琴的手指微微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似乎遂心作了场好梦呢。\" 林芷若轻声说道。 （是时候回宫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落在远处的琉璃宫上。 不知道这三天，宫里又有什么变化。 林芷若踏上返回琉璃宫的路。 晨露未干，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 （总算把香月阁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琉璃宫的朱红大门渐渐清晰。 守门的侍卫认出她，立刻放行。 采薇匆匆迎上来，脸色焦急。 \"林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玉瑶娘娘那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我在迎宾室等你。\" 权无双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下，声音如蜜般甜腻。 （这声音...像是乌头蜜，其中有毒。） 高忠诚站在一旁，面露难色。 \"总管大人，玉瑶娘娘那边吩咐...\" \"让采薇去应付。\" 权无双挥了挥手，目光始终盯着林芷若。 采薇欲言又止。 \"娘娘说，萍兰那边又出事了。\" 她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权无双的眼神陡然一冷。 \"我说了，让你去应付。\" 采薇吓得一哆嗦，连忙退下。 （萍兰娘娘？难道和我离开这三天有关？） 林芷若看向高忠诚，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后者却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 迎宾室的方向传来一阵香气。 （这香...和香月阁那天的茶香有点像。） \"走吧。\" 权无双转身就走。 回廊上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林芷若跟在后面，心中盘算着。 （玉瑶娘娘急着找我，萍兰娘娘又出事，权无双却横插一杠。） 宫中这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迎宾室里，檀香缭绕。 林芷若跪坐在蒲团上，看着眼前的茶具。 权无双亲自沏茶，动作优雅得不像个太监。 （这香气...确实和香月阁那天一模一样。） \"听说你这三天过得很开心？\" 权无双的声音依旧甜腻。 \"回总管的话，只是回家省亲。\" \"是吗？\" 他端起茶杯，轻轻晃动。 \"孤听说，你在香月阁给人牵线搭桥？\" （孤？你咋这称呼了？胆子挺肥的啊！） 林芷若一愣。 \"只是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 权无双突然将茶杯重重放下。 \"孤是输给了一个做人情的礼物？\" 茶水溅出，在桌面上晕开一片。 \"总管误会了。\" \"孤应该也有送你，但你完全不来找孤商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 （这是在...吃醋？） 林芷若不禁皱眉。 \"小女子不敢劳烦总管。\" \"不敢？\" 权无双站起身，茶杯被带倒在地。 清脆的碎裂声中，茶香更浓了。 （这味道...不对！） 林芷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你在躲什么？\" 权无双的声音冷了下来。 \"总管，这茶...\" \"怎么，连孤泡的茶都不敢喝了？\" \"孤说了，坐下。\" 权无双的声音冷得像冰。 林芷若愣在原地。 （一个太监，为什么用\"孤\"这个称呼？） 迎宾室里的茶香愈发浓郁。 \"总管大人，这茶...\" \"怎么，连孤赐的茶都不敢喝了？\" 权无双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不是不敢。\" 林芷若深吸一口气。 \"只是这香气，和香月阁那天的茶一模一样。\" 权无双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 \"你是在说，孤的茶和那种地方的一样？\" \"不，小女子的意思是...\" \"孤知道你什么意思。\"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芷若。 \"你觉得孤配不上你那些风雅的朋友？\" （这语气...像是被戳到了痛处。） \"总管误会了。\" \"误会？\" 权无双冷笑一声。 \"孤给你的东西，你都没碰过。\" \"可你对那个武官的礼物，倒是很上心。\" （他怎么知道刘武的事？） 林芷若心中一惊。 \"回总管的话，那只是...\" \"够了！\" 权无双猛地一挥手。 茶具被扫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孤不需要你解释。\"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种地方，那就回去吧。\" （这反应...太不像一个太监了。） 林芷若看着地上的茶渍，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他是在嫉妒。） \"总管大人，小女子明白了。\" 她深深一揖。 \"非常抱歉，因为小女子想不到能支付什么代价，可以令总管满意。\" 迎宾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权无双的脸色由阴转晴，又由晴转阴。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得可怕。 \"小女子知道，总管也想去香月阁。\" 林芷若小心翼翼地说道。 \"但那种地方，对总管这样的身份...\" \"住口！\" 权无双猛地拍案而起。 高忠诚闻声赶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你以为我是什么身份？\" 权无双的声音在发抖。 （果然是戳到痛处了。） \"总管息怒，小女子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 玉瑶贵妃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觉得一个太监去那种地方不合适？\"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权无双转过身，背对着众人。 \"玉瑶娘娘...\" 林芷若刚要行礼。 \"你这丫头，真是...\" 玉瑶贵妃摇摇头。 高忠诚在一旁，已经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这是...什么情况？） 书房里，玉瑶贵妃正在品茶。 高忠诚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说吧，那丫头又闹出什么事了？\" 玉瑶贵妃放下茶杯。 \"娘娘，林姑娘她...\" 高忠诚憋着笑。 \"她居然以为权无双是个太监。\" 玉瑶贵妃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 \"难怪他这几天闷闷不乐。\" 她摇摇头。 \"那丫头也真是，连''孤''这个称呼都没听出来。\" 高忠诚正色道。 \"名为权无双的人物不会如此孩子气地回话，不会执着于一个玩具。\" \"除非...\" \"除非他根本不是权无双。\" 玉瑶贵妃接过话来。 \"那个位置上的人，总要有些消遣。\"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 \"只是没想到，他会对一个小丫头这么上心。\" 高忠诚低声道。 \"林姑娘确实特别。\" \"特别到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玉瑶贵妃轻叹一声。 \"去告诉他吧，萍兰那边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是。\" 高忠诚转身要走。 \"等等。\" 玉瑶贵妃突然想起什么。 \"那丫头说茶里有毒？\" \"是的，和香月阁那天的茶一样。\" 玉瑶贵妃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原来如此...） 书房里的烛光摇曳。 权无双坐在案前，一丝不苟地处理着公文。 高忠诚站在一旁，看着他恢复了平日的威严。 （这才是平常的权无双。） \"萍兰那边的事情...\" 高忠诚小心翼翼地开口。 \"知道了。\" 权无双头也不抬。 \"让林芷若去查。\" \"可是...\" \"她不是很会查案吗？\" 权无双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香月阁的事情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高忠诚欲言又止。 突然，一个下官匆匆跑进来。 \"大人！\" \"说。\" 权无双放下手中的笔。 \"萍兰娘娘的茶里...\" \"查出来了？\" \"和香月阁的茶...是同一种毒。\" 权无双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果然如此。） \"去请林芷若来。\"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这次，让她好好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毒。\" 高忠诚看着他的背影。 （这才是真正的权无双。） 烛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如他在后宫中的权势。 第26章 另有隐情 暮色笼罩着紫禁城，一片愁云惨淡中，玉瑶贵妃那双含着忧愁的眼眸望向殿前的宫侍，轻声叹道： \"世事无常，令人唏嘘。\"她那倾城的容颜虽依旧动人，却难掩内心的悲伤。 （朝廷重臣意外离世的消息，已在宫中传开。） 林芷若静静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作为御膳房的试膳女官，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人并无太多感触。 据传此人年过半百，因贪杯暴饮而亡，也算是自取其祸。 本该就此作罢，一切归于平静。 然而，林芷若完成例行试膳后却未能离去。 因为权无双派遣采薇去办其他要事，她不得不留下来替代。 按照宫规，没有女官陪同，宫侍是不能与妃嫔独处的。 值得玩味的是，权无双特意指名要采薇这位女官总管，而非林芷若这样的普通女官。 （这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林芷若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什么。 \"你觉得，那杯美酒真的是夺去他性命的凶手吗？\" 那位容貌秀丽的宫侍越过玉瑶贵妃，目光落在林芷若身上。 美酒致命的方式有很多种。 即便是林芷若这个对美酒颇有研究的人也知道，过量饮酒的危害。若是美酒中掺入了其他东西，更可能成为致命的毒物。 长期嗜酒无度会导致身体各处受损，而一次性大量饮酒则可能当场丧命。 这次就是后一种情况。据说那位大人在宴会上，一口气喝干了整坛佳酿。 \"如此畅饮，确实足以致命。\" 林芷若平静地说着，走进了守卫室。这里曾是她召见刘武的地方。虽然房间依旧简陋，但今天备有点心与暖炉，驱散了寒意。 \"但他饮下的量，还不及平常的六分。\" 权无双这句话，让林芷若眉头微蹙。 高忠诚从一位宫女手中接过一只青瓷酒壶，那宫女恭敬地行礼后悄然退下。 \"我始终无法相信，陈大人会因为这点酒量就丧命。\" 逝者陈浩然是位能饮一斗烈酒而面不改色的将军，从权无双与玉瑶贵妃的神情看来，此人定是位正直无私之士。 高忠诚将那青瓷酒壶放在檀木案几上，缓缓倒出其中琥珀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酒？\" \"与宴会上同批次的玉液春，取自另一坛。陈大人饮用的那坛已经打碎了。\" \"若是那坛酒中被人动了手脚，现在也无从查证了。\" 若不是酒的缘故，那便只剩下另一种可能性了。 \"正是此理。\" 权无双显然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但他仍执意要查个水落石出，想必是与那位将军有着非同寻常的渊源。 （他为何不再似从前那般意气风发？） 权无双近来的神态，较之往日更显青涩。不过对林芷若而言，她宁可看到他往日那般趾高气扬的模样，也不愿见他如此落寞。 林芷若轻啜一口酒，细细品味。 （咦？） 这酒的滋味颇为特别，甜中带咸。似是在本就甘醇的美酒中，又添了些许盐味。 （就像厨房里用来调味的料酒。） \"这酒的味道，很是独特。\" 林芷若望着正注视自己的权无双说道。 \"确实如此，这是陈大人的独特嗜好。他素来喜甜，无论是美酒还是佳肴，都要加些蜜糖调味。\" 权无双回忆往事，继续说道：\"就算是御厨精心烹制的咸鲜美味，他也从不过问。\" \"听闻他早年最爱重口味的菜肴，却在某日突然改变口味，连寻常饭食都要加糖调味。\" 权无双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的笑意。 \"这般饮食习惯恐怕会损害身体。\" 林芷若直言不讳。 \"何必说得这般煞风景。\" 权无双略显失落地说道。 （从重咸转为嗜甜，这其中必有缘由。） 林芷若连饮数杯，将玉液春一杯接一杯地品尝。 权无双和高忠诚一直在默默观察她的举动，但林芷若毫不在意。 待酒壶中的美酒只剩一半时，林芷若开口问道： \"宴席上可有准备咸点？\" \"自然备有，有腌渍的梅子、咸鱼和腊肉。需要为您取来吗？\" \"不必了，这美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若有下酒的咸点，这美酒定会更加可口。 \"啊，这个......\" 权无双露出困惑的神情。 林芷若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旁人投来询问的目光，但她置若罔闻。 难得有机会品尝如此佳酿，自然要多饮几杯。 林芷若将酒壶中的玉液春一饮而尽，直至最后一滴。 虽想痛快地呼出一口气，但在贵人面前，她还是克制住了这份冲动。 \"陈大人饮下的那坛酒，可还能寻到？\" \"那坛酒已经打碎了。\" \"无妨，还请权总管帮我查一件事。\" 次日，林芷若再次被召入紫竹轩。 往常他们都在御膳总管的厅堂议事，但近来因年节将至，各处都忙碌非常。 （果然如此。） 林芷若请权无双调查的事项，都记录在了一份密函中。 她仔细查看着随函附上的、用锦帕包裹的酒坛碎片，上面附着些许白色晶体。 她拿起碎片，轻轻尝了一口。 \"这般品尝，不会有碍吧？\" 权无双伸手欲阻，但林芷若摇了摇头。 \"这点量不足为虑。\" 她的话中另有深意，权无双与高忠诚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林芷若走到铜炉旁，将密函投入火中，又将碎片置于火焰之上。 顿时，火苗变幻出异样的色彩。 \"这是盐？\" 权无双凑近观察，似是记起林芷若曾经展示过的火焰变色之术。 \"确实如此，这酒中含有大量盐分。\" 林芷若解释道：\"当酒水蒸发后，这些白色晶体便是残留的盐分。\" 她品尝过的玉液春中也含有盐分，并非原酒本身的味道，而是有人刻意添加。 \"若是宴席上的客人偏好重口味，自然不会喜欢这般甜美的佳酿。\" 一般饮酒时，人们会在杯沿沾些许盐粒。 但若直接将盐倒入酒中，要么是醉酒后失去理智，要么就是别有用心。 少许盐分虽无大碍，但陈大人所饮的那坛酒中，盐分含量却远超寻常。 \"人体虽需盐分，但过量摄入却会危及性命。\" 正如美酒，一次性饮用过多也会致命。 \"这怎么可能？如此咸涩的酒水，饮用时难道毫无察觉吗？\" \"陈大人确实未能察觉异样。\" 林芷若展开手中的密函，上面详细记载了陈大人的生活习惯。 \"权总管曾说，陈大人某日突然从爱咸转为嗜甜。\" \"确实如此......莫非......\" 权无双似有所悟，神色骤变。 \"我推测，陈大人可能患有味觉障碍，对咸味特别迟钝。\" 陈大人生前是位德高望重的朝廷重臣，从这份简单的记录便可窥见一二。 自从家眷因疫病离世后，他便将全部心力投入朝政。 唯有美酒与甜点能稍解他的寂寥。 \"世上确有一种病症，会导致味觉失灵。\" 林芷若轻声解释道：\"这往往源于营养不均，或是心神过度劳损。\" 越是尽责之人，越容易将情绪深埋心底。 这般压抑日积月累，终会损伤身体。 \"那么，究竟是谁在酒中添盐？\" 林芷若微微摇头。 \"此事不该由我来定论。\" 权无双既已知晓其他酒坛也含盐分，且了解陈大人为人正直，想必心中已有计较。 世间总有人对正直之士心怀不满。 或许有人趁着酒意恶作剧，见对方毫无反应，便得寸进尺。 古语云\"酒后吐真言\"，不知当事人此刻作何感想。 （如此推诿，实在不该。） 林芷若心知肚明，她不愿直接导致他人获罪。 但给出如此明显的线索，已近乎指名道姓。 权无双与高忠诚低声交谈几句，高忠诚随即退出紫竹轩。 权无双望着窗外飘落的梅花，神情恍惚。 林芷若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上，系着一条墨色丝绦，上面点缀着细小的青玉珠。 （这是在暗中服丧吗？） 是刻意为之，还是不愿张扬？ \"此次多谢你的相助。\" 权无双转过身来，露出一抹淡雅的微笑。 \"不必言谢。\" 林芷若本想询问他与陈大人的渊源，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若是探知了不该知晓的隐情，岂非自找麻烦？） 世间情缘，本就错综复杂。 她转而问道：\"大人与陈大人似乎颇有交情？\" \"不错，幼年时曾受他照顾。\" 权无双说完便不再多言，只是微微眯起双眸。 此刻的他，竟显出几分寻常青年的模样。 平日里那张过分清秀的面容上，很难看到这般真实的情绪。 （原来他也是凡人。） 若论容貌，他更像是画中走出的谪仙。 正当林芷若出神之际，权无双从案几下取出一个物件。 \"玉壶？\" 那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酒壶。 \"虽不是方才品尝的那种佳酿。\" 权无双将其递给林芷若，说是一点心意。 林芷若揭开壶盖，一缕醇香扑面而来。 （这是！） \"饮用时需当心，莫要被旁人发现。\" \"多谢大人。\" 林芷若难得恭敬地行了一礼。 （倒是想得周到。） 正当她这么想着，一张俊美的脸庞突然凑近。 林芷若本能地后退一步。 果然还是那个爱戏弄人的权无双。 \"你这表情，不像是在感谢我。\" \"是吗？还请大人专注政务。\" 权无双因私事耽搁了公务，这让林芷若有些不悦。 （虽说无事可做，但总不该如此懈怠。） \"大人若是闲暇，不如早些处理完政务？\" 虽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勤勉之人，但林芷若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权无双先是露出一丝不满，随即眼中闪过狡黠之色。 \"本官向来尽职尽责。\" \"此话从何说起？\" 权无双托着下巴，似在思索。 \"近日有一道奏章，提议限制年轻人饮酒。\" \"哦？\" 林芷若心中隐约升起不祥的预感。 \"凡规定岁数以下者，皆不得饮酒。\" 那位狡猾的总管大人，嘴角挂着促狭的笑意，目光直视着林芷若。 \"还请大人务必阻止此项提议。\" \"此事恐非本官所能决断。\" 权无双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显然很享受林芷若此刻的窘态。 林芷若撇了撇嘴，投去一个嗔怪的眼神。 \"大人莫要拿我打趣。\" \"本官岂敢？\" 权无双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正色道：\"说起来，你可知道陈大人为何独爱甜食？\" 林芷若微微一怔。 \"这与他的味觉失灵有关。\" \"正是。\" 权无双轻叹一声：\"他生性耿直，不愿委曲求全。\" \"这般性情，在朝堂之上怕是不好生存。\" \"所以才会有人暗中下手。\" 林芷若默然。 有些真相，不说破反而更好。 第27章 小女子只是一介厨娘 高忠诚小心翼翼地将一只镶金描银的檀木匣放在案几上。 他轻轻掀开匣盖，取出一卷绢帛密函。 \"期盼已久的调查结果，终于送到了。\" 自从权无双下令追查那位被滚油烫伤的宫女起，已过去了整整六十日。 \"查探时日未免太长。\" 权无双抬起俊美的面容，眸中寒光闪烁。 \"属下知错。\" 高忠诚一贯秉持着有错就认、从不推诿的行事作风。 \"查出是何人所为？\" \"回禀大人，此事颇为蹊跷，涉事之人身份不低。\" 高忠诚将密函在案几上徐徐展开。 \"是琼华殿的采薇，淑婉贵妃的贴身侍女。\" 权无双依旧托腮而坐，冷眸紧盯着密函上每一个字迹。 （这倒是出人意料。） \"大人，御膳房那边又出事了。\" 一名小太监匆匆赶来禀报。 林芷若正在御膳房研究新菜品，听闻此事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 （又是什么麻烦事？） 她跟随小太监来到了东宫门值守所。 只见几名内侍围着什么东西，外圈则站着一群宫女。 \"还好是寒冬腊月。\" 林芷若看着眼前的景象，冷静地说道。 一具身着宫装的女尸被粗布遮盖着。 那女子面色发青，湿发贴面，唇色乌黑，显然已经断气多时。 虽说是溺亡的尸首，但保存尚算完整，只是看着令人不适。 若非天寒地冻，情况恐怕会更加糟糕。 御医本该检验尸体，却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林芷若身后。 这御医当真名不副实。 据说这具尸体是今早在宫墙外的护城河中发现的。 从她的衣着看，是御膳房的宫女。 宫中发生的事不便交由外人处理，故而紧急召来御医查验。 \"小姑娘，能否替我查看一下？\" 御医颤抖着胡须，可怜巴巴地望着林芷若。 林芷若却不愿接这烫手山芋。 \"恕难从命，我曾立誓不碰尸体。\" \"这倒是稀奇。\" 一个清雅动听的声音突然响起。 周围的宫女们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主角配角齐聚一堂，宛如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 \"参见权总管。\" （在尸首面前行礼，实在不够体面。） 林芷若神色如常地望着那位容貌绝伦的青年。 他身后自然少不了高忠诚，那个总是用恳切目光看着林芷若的忠厚武官。 \"御医，还请仔细检查。\" \"...遵命。\" 御医红着脸，不情不愿地上前查验溺亡女子。 他战战兢兢地掀开粗布。 身后传来宫女们的惊叫声。 那是一位身材修长的女子，脚上穿着一双木屐，其中一只已经掉落。 她的手指血红，指甲破碎不堪。 从衣着可以判断，她是御膳房的宫女。 \"你看起来很镇定。\" \"见惯了这种场面。\" 在那繁华的烟花之地，只消踏入偏僻巷陌，便是无人管束之处。 那里时常有少女惨遭不测的惨剧发生。 青楼女子虽失去自由，却也因此得到庇护，免受外界伤害。 青楼将她们视作商品，自然会悉心照料，以延其寿命。 \"稍后再听你详述。\" \"是。\" 林芷若深知此刻插不上话，但也不会贸然开口。 这是为人处世的分寸。 （我是不是显得太过冷漠？） 待御医检查完毕，林芷若细心地为死者盖好粗布。 虽然这样做已经无济于事。 林芷若被带到了中门值守所。 大约是因为御膳总管的房间今日异常繁忙。 选择此处议事，是为了避免在琉璃宫这种有幼童的地方谈论死亡。 这种话题确实不宜在有孩子的场合讨论。 （何不干脆给自己安排个专门的议事处？） 林芷若向守门的内侍微微颔首。 \"根据守卫的说法，这是一起投水自尽案。\" 他们推测那名女子攀上宫墙后纵身跃入水中。 这名女子确实是御膳房的下人，据说昨日还在厨房帮工。 \"小女子不敢妄下定论，但此事恐怕不是一人所为。\" \"何以见得？\" 权无双优雅地端坐于案前，声音如玉珠落盘。 这与他平日里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判若两人。 \"宫墙高耸，无处借力。\" \"此言有理。\" \"就算用带钩绳索，也难以攀援。\" \"当真无法攀爬？\" 权无双试探地问道，这位大总管当真令人难以揣测。 林芷若本想直言相告，但见高忠诚在侧，只得按下心头疑虑。 \"确有无需工具便可登墙之法，但那宫女显然难以做到。\" \"愿闻其详。\" 想起莲华公主那桩离奇事件，林芷若始终不解她是如何登上高墙。 凭空攀爬显然不可能。 林芷若素来对疑难之事刨根问底，于是仔细查看了宫墙构造。 发现墙角处皆有突出的砖石。 这应是匠人有意为之，踩踏其上便可登墙。 对擅长舞蹈的莲华公主而言或许易如反掌。 这很可能是建造时留下的秘密通道。 \"但对寻常女子而言难度极大，更遑论是缠足之人。\" 那些宫女们裹着小脚，穿着精致木屐。 她们将脚骨扭曲，用布带紧缚，塞入窄小的鞋中。 在她们眼中，这是美的象征。 虽非人人如此，但后宫中此风甚盛。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桩谋杀案？\" \"小女子不敢妄言，但我认为她是活着落水的。\" 那双血迹斑斑的手，定是在水中挣扎时抓伤的。 在刺骨寒水中，她该是何等绝望。 \"就不能再深入调查吗？\" 他露出令人难以拒绝的微笑，却让林芷若更加为难。 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 \"家父曾告诫过，不可碰触尸体。\" \"为何？可是有什么禁忌？\" 厨师难免要接触食材。权无双似在问：\"难道就没有处理死物的经验吗？\" \"因为人肉也可入馔。\" 林芷若轻声道出实情。 父亲曾说：\"我不知你的好奇心会到何种地步，但既然终有一日要接触，不如留到最后。\" 他甚至直言，若林芷若涉足此道，怕是连盗墓掘尸的勾当都会做出来。 林芷若很想反驳\"我还有基本的良知\"，但终究谨记父亲教诲。 事情就是这样。 权无双与高忠诚听得目瞪口呆，相视一眼后连连点头。高忠诚更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林芷若。 这实在太过羞辱，林芷若强忍怒意。 暂且不提这些。 （到底是自尽还是他杀？） 林芷若从未想过寻死，也不愿死于他人之手。 若是死去，就再也无法品尝新的美味佳肴了。 如果非要死，她倒想尝尝未曾品过的珍馐异味。 （究竟该选什么样的美食呢？） 正当林芷若沉思之际，权无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在想什么？\" \"回总管，小女子在想，若要赴死，该选什么样的美味佳肴。\" 林芷若如实回答，权无双眉头紧锁。 \"你想寻死？\" \"小女子不敢。\" 权无双摇头，似乎觉得莫名其妙。不懂也罢。 \"因为人的死亡是无法预料的。\" \"确实如此。\" 权无双露出寂寥的神色，或许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权总管。\" \"何事？\" 权无双疑惑地看着林芷若。 \"若总管要处决小女子，可否让小女子亲手烹饪最后一餐？\" 权无双扶额长叹。 \"为何突然说这个？\" \"若小女子有何过错，是否由总管定夺？\" 权无双不知为何显得很不悦，目光如炬地盯着林芷若。高忠诚在一旁面露忧色。 （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小女子僭越了，罪该万死。届时不论是绞刑还是斩首，都任凭总管处置。\" \"你误会了。\" 权无双的表情已不是愤怒，而是惊讶。 \"因为小女子只是一介厨娘。\" 平民与贵人之间的差距，这与对错无关，只是世间常理。虽然这种常理有时会被打破，但在这太平盛世，恐怕没人愿意见到变革。 \"犯一点小错就要丢掉性命。\" \"我不会那样做。\" 权无双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林芷若。 林芷若摇摇头。 \"不是总管会不会这样做，而是总管有没有这个权力。\" 权无双有处置林芷若的权力，而林芷若却无权反抗。仅此而已。 权无双面无表情，神色莫测，似乎在权衡什么。林芷若也无心揣测，只觉得自己或许打扰了他。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见权无双与高忠诚都不再说话，林芷若觉得自己已无事可做，便行礼告退。 后来，她听说那位死去的宫女曾参加过前些日子那场毒杀风波的宴席。 而且还找到了一封看似真实的遗书，于是此案就这样以自杀结案了。 林芷若站在厨房里，手中的菜刀有节奏地敲击着案板。 （那封遗书，真的是她写的吗？） 她想起那双血迹斑斑的手，那些破碎的指甲。在冰冷的水中挣扎时，那种绝望与恐惧，她一定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芷若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小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只是在想今晚该做些什么菜。\" 林芷若微笑着回答，手中的刀却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那个死去的宫女，到底知道了什么秘密？ 第28章 毒 茶宴对于后宫嫔妃而言，不仅是一场社交活动，更是一场暗藏玄机的角力。 玉瑶贵妃便深谙此道，每日都会在琉璃宫举办精致的茶宴，或是应邀出席其他妃嫔的聚会。 （在这深宫之中，美食背后往往暗藏杀机。） 林芷若对这样的茶宴向来提不起兴趣。 （在这深宫之中，美食背后往往暗藏杀机。） 林芷若对这样的茶宴向来提不起兴趣。 众人谈论的不过是时下流行的点心与佐茶糕点，可在那看似寻常的话题之下，暗流涌动。 （这些看似温婉的贵妃们，每一个都是精于算计的棋手。） 此刻与玉瑶贵妃谈笑的，是一位来自西域的二品妃子。 两人因同出西域，又都精通异域美食，便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林芷若虽不知她们具体在谈什么，但也猜得出几分，无非是关于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 玉瑶贵妃性情开朗，常有其他妃嫔前来请教烹饪之道。 而她也乐于将这些独特的菜谱通过书信传回故乡。 出身商贾之家的她，深谙经商之道，也借此为家乡带来更多商机。 （昨夜她亲自下厨到深夜，今日竟毫无倦容？） 皇上常来琉璃宫，名为看望刚学会走路的公主，实则是为了品尝玉瑶贵妃亲手烹制的美味。 即便朝务繁忙，皇上依然能保持旺盛的精力，或许正是得益于这些滋补的佳肴。 茶宴结束后，苏苏将一盘盘精致的点心赠予林芷若。 这些点心数量颇多，林芷若便如往常一般，寻到了小翠分享。 林芷若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点心碎屑拍落。 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所有阳光。 今日的茶会来了位特殊的客人——德馨贵妃。 同为四大贵妃之一，这样的会面实属罕见。 德馨贵妃年纪尚轻，神情怯生生的，身后跟着四名侍女。 那位曾被林芷若威胁过的试菜侍女也在其中，看来并未受到什么处罚。 因天气寒冷，茶会改在了室内举行。 玉瑶贵妃命人在偏厅为侍女们摆上了檀木长凳。 圆桌是用珍贵的玛瑙镶嵌而成，帘幕也换上了新的绣花绸缎。 （这排场也太大了，就算是皇上驾临也不过如此吧。） 或许这就是女人之间的那点心思——互相较劲。 林芷若平日里画的淡妆也特意加重了些，眼角勾勒出凌厉的弧度。 虽说这妆容在男人眼中可能显得过于艳丽，但只要能压过对方一头就好。 茶会上的话题始终由玉瑶贵妃主导，德馨贵妃只是怯怯地点头应和。 那些侍女们的目光不断在琉璃宫内游走，似乎对这里的陈设格外感兴趣。 只有那个试菜侍女站在德馨贵妃身后，目光锐利地盯着林芷若。 （真是让人不舒服。） 林芷若暗自叹息，希望这些人别把自己当成什么洪水猛兽。 她又不会伤人，何必如此防备。 （看起来也不过是些普通的侍女罢了。） 林芷若想起自己曾向高忠诚报告过德馨贵妃被侍女欺凌的事。 如果真是自己误会了，虽然有些麻烦，但也算是好事。 小梅端来了精致的瓷壶和温热的茶水。 \"德妃可喜欢甜点？今日天寒，我准备了些暖身的糕点。\"玉瑶贵妃温声问道。 \"我很喜欢甜食。\"德馨贵妃轻声回答，神色渐渐放松。 瓷壶中盛着用桂花蜜煮的柑橘皮，既能暖身，又能润喉。 这是林芷若的拿手点心，玉瑶贵妃十分喜爱，近来常常端出来待客。 （咦？） 林芷若注意到，德馨贵妃的脸色突然变了。 那位试菜侍女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目光紧盯着茶杯中的桂花蜜。 （难道连蜜糖都不能吃吗？） 那些待命的侍女，一言不发。 只是用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看着德馨贵妃，仿佛要开口制止她的挑剔。 林芷若轻轻叹了口气，向玉瑶贵妃低语了几句。 玉瑶贵妃闻言，略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将小梅唤了过来。 “抱歉，看来这东西似乎还需再浸泡些时日才行。我让人端其他东西来吧，德妃能喝姜汤吗？” “可以。” 德馨贵妃的声音似乎恢复了活力，看来，换茶水是对的。 而遗憾的是，林芷若的猜测，似乎也应验了。 尽管只是短短一瞬，但她与那无聊地盯着自己的侍女目光交汇。 傍晚时分，那位一如既往地俊美夺目的宦官现身了，他那天女般的笑靥背后，跟着高忠诚。 林芷若觉得，最近高忠诚眉心的皱纹似乎多了些，不知是否有什么事情让他操心。 “娘娘似乎与德馨贵妃共饮了茶。” “是啊，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或许因着他统领后宫的地位，这位宦官会定期拜访四夫人中的其余三人。 林芷若才觉得今日茶会的宾主组合有些奇怪，想来，是这宦官从中作梗。 林芷若本想趁麻烦事还未上身前离开房间，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可否请总管放过小女子？”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即便他用那天女般的眼神看过来，林芷若也只能将视线落在地板上。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一定死气沉沉。 不，更像是看着肚子朝天游泳的鱼的那种眼神。 “呵呵，你们俩感情真好。” “玉瑶娘娘，若是眼睛觉得疲劳，不妨用手指按按眼睛周围。” 因着玉瑶贵妃笑得实在太开心，林芷若忍不住回了句挖苦话。 （不好，不好。） 这种大不敬的话，只可用在权无双一人身上。 （呃，这也不行。） 昨日林芷若才刚触怒了总管太监权无双。 若是再犯忌讳，难保哪日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宦官一个不悦，就让她香消玉殒。 \"近日御膳房那场投毒案，听说下毒的小厨娘已经自尽了，你可知晓？\" 林芷若微微颔首。 从那语调便能听出，这番话并非是对玉瑶贵妃所说，而是在试探林芷若。 玉瑶贵妃似有所觉，悄然退出了膳房。 偌大的御膳房内，只余下林芷若、权无双，还有高忠诚三人。 \"那小厨娘当真是自尽的？\" \"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只有大权在握者，才能任意更改事实的真相。 虽不知是谁下的定论，但权无双定与此事有所牵连。 \"一个卑微的厨娘，为何要在德馨贵妃的点心里下毒？\" \"奴婢不知。\" 权无双展露出那张蛊惑人心的笑容，巧妙地操控着他人。 可惜这招对林芷若并不管用。 权无双想必也明白，他根本无需如此费心，只消一道命令，林芷若就不得不从。 \"明日起，你可愿去紫霄宫帮工？\" 即便加上一个\"可愿\"，又有何区别？ 林芷若除了恭敬应下，别无他法。 每座宫殿都如其主人般各具特色。 玉瑶贵妃的金玉宫富丽堂皇，处处透着雍容华贵；萍兰贵妃的翠云宫清幽雅致，宛如世外仙境。 而司岚妃的紫霄宫却独具一格，简约大气中蕴含着不凡气度。 宫室主人司岚妃亦是如此，她舍弃繁复装饰，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番英气勃发的风姿。 （三十五岁的年纪，竟还保持着这般风采。） 若她着上朝服，定会被误认作年轻官员。 在这深宫内院中，她独特的气质吸引了无数宫女的目光。 这种魅力虽与权无双相似，却又各有千秋。 林芷若随两名宫女步入内殿。 首席侍女青萝身材丰腴，面带笑意地为她们介绍宫中规矩。 \"让诸位突然前来帮忙，实在抱歉。\" 作为四品侍女长，她想必出身不凡。 但她对下人温和有礼的态度，却丝毫不见官家小姐的傲慢。 （或许是出身商贾之家？） 原来她们被召来只是帮忙整理年末杂务。 （她的手臂...） 林芷若注意到青萝左臂缠着白布，与自己手臂的伤痕位置竟如出一辙。 每每有人问起旧伤，总要费心应付那些过分关切的眼神。 繁重的体力活都由小太监们承担，她们只需整理晾晒书籍器物。 一日下来，才知紫霄宫的规模远胜金玉宫。 当夜，林芷若未回金玉宫，而是与两名宫女同住紫霄宫偏房，盖着暖和的狐裘。 （竟然没有安排特别的任务给我。） 林芷若只是按照青萝的吩咐，认真打理各项杂务。 青萝待人和善，对林芷若更是赞不绝口，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位侍女长深谙治理之道。 看她处事井井有条的模样，本该是个贤良淑德的主母。 然而青萝却一直追随司岚妃，至今未曾婚配。 这不禁让林芷若心生感慨。 尽管侍女长一职的俸禄远超寻常男子，但林芷若仍忍不住想，她是否也曾有过嫁人的念头？ 这应当是人之常情吧。 在琉璃宫时，三人常聊起此类话题。 她们虽暂无意离开玉瑶贵妃身边，但仍怀揣着有朝一日邂逅良人的梦想。 而采薇总是笑眯眯地对她们说：“想做梦便尽管去做吧。”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可怕。 （仿佛许久未曾如此卖力地干活了。） 林芷若如同一只小猫般蜷缩成一团，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这宫中是否真有那毒杀风波的幕后黑手？） 琉璃宫的侍女皆是勤勉之人，但紫霄宫的侍女亦是能干之辈。 所有侍女皆对司岚妃心怀敬仰，因此做起事来格外细致周到。 侍女长青萝更是令人钦佩不已。 她不拘泥于侍女之身份，见到灰尘便亲自拿起抹布擦拭。 这哪里像是侍奉上级妃子的侍女长啊？ 就连那做事勤快的采薇，也会指派其他侍女前去完成。 （真想让那只会动嘴皮子的水晶宫侍女瞧瞧。） 萍兰贵妃似乎总是遇不上好侍女，她身边的侍女众多，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的差事也就少了许多。 但她们只有嘴上功夫了得，着实令人无奈。 然而，能够一手管理这样的下人，也可谓是领导者的才干吧。 但忠诚心强，也可能成为下毒杀人的理由。 之所以要让某位妃子失去四夫人之位，皆因有高官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 倘若要贬黜，本应是司岚妃，但若是其他上级妃子的位子空了出来呢？ 暂且不论玉瑶贵妃或萍兰贵妃，皇帝想必未曾临幸过德馨贵妃，而林芷若觉得这也成了德馨贵妃被侍女轻视的缘由。 （毕竟皇帝偏爱丰腴之美嘛。） 或许是先帝喜爱幼女的影响，当今皇帝只对成熟的佳人有所反应。 除了玉瑶贵妃或萍兰贵妃之外，皇帝临幸的嫔妃皆是体态圆润超乎寻常的女子。 德馨贵妃尚未履行作为嫔妃的职责。 对于尚且年幼的德馨贵妃而言，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虽说已至适婚之年，但若在十四岁便要怀孕生产，对身体无疑会造成极大的负担。 即便是在绿青馆中，见习娼妓也需等到年满十五方可升格，在此之前是不单独接客的。 这是为了培养出品质上乘的娼妓，以延续商品的寿命。 就这点而言，林芷若不愿去回想先帝的嗜好。 从皇太后与皇帝的年龄推算回去，得出的数字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若要将人拉下马，选择德馨贵妃作为目标，倒也并非奇怪之举。 林芷若一边整理着厨房架子，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 望向架子，只见其上整齐排列着众多小罐子，一股甜香扑鼻而来。 “这些该如何处置？” 林芷若拿起罐子，向一同打扫厨房的侍女问道。 昨日一同前来帮忙的侍女，此刻应当分散去打扫浴室与起居室了。 “哦，那些呀。把架子擦干净再放回原位便是了。” “全都是蜂蜜吗？” “正是，青萝侍女长的老家是养蜂人。” “原来如此。” 蜂蜜乃奢侈品，能有一种便已是难得，此处却备有多种，原来如此。 林芷若检查了一番罐中之物，有琥珀色、红褐色与褐色等不同色泽。 采摘自不同的花卉，风味也会有所不同。 这让林芷若想起，此处夜间灯火所用的是蜡烛。 难怪林芷若觉得有甜香之味，原来是用的是蜜蜡。 （嗯？） 提及蜂蜜，林芷若总觉得心中有些异样。 近日似乎曾听闻过此事。 “等这里收拾妥当，你可否去擦拭二楼的栏杆？那里时常被遗忘。” “明白了。” 林芷若收拾好蜂蜜后，拿着抹布上了二楼。 （蜂蜜，蜂蜜。） 她一边仔细地擦拭着栏杆，一边在脑海中梳理着思绪。 林芷若回想着近日所遭遇之事。 （咦？） 从二楼可以清晰地望见外面的景致。 有两人偷偷摸摸地躲在树后，自以为无人察觉，正在偷窥紫霄宫。 （德馨贵妃？） 她只带着试菜姑娘一人，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林芷若着实无法理解。 （蜂蜜……） 数日前那场茶会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德馨贵妃为何不敢食用蜂蜜？ 唯有此事，莫名地让林芷若心生疑虑。 林芷若借用琉璃宫的迎宾室，向权无双汇报了在紫霄宫的所见所闻。 “事情便是如此，小女子并未看出任何端倪。” 不知便是不知，林芷若既不自卑，也不自大。 她向那位风度翩翩的宦官如实禀报。 这便是她在紫霄宫逗留三日所得的结果。 权无双优雅地躺在罗汉床上，品尝着散发着异国芬芳的香茶。 他将柠檬挤入其中，加入蜂蜜搅拌均匀。 “是吗，确实如此。” “是的，正是这般。” 近来，这位美如冠玉的宦官似乎不再如往昔那般光彩照人，这倒也无妨，但语气似乎变得轻浮了些。 或许是因声调不再甜腻，给人一种少年的感觉吧。 林芷若不知他希望自己如何做，但她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厨娘罢了，学不会那些细作的手段。 “那么，我换个问题吧。若有人能以某种特殊手段与外界联系，你觉得会是谁？” （又在拐弯抹角，用这般讨厌的方式提问。） 林芷若不喜欢无凭无据地揣测。 因为有人教导过她，不可用臆测的方式论断事情。 林芷若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若不让心情平静下来，恐怕又会用看待被碾压青蛙的眼神去看那位宛若天人的青年。 高忠诚依旧在拼命使眼色，诉说着什么。 “单纯从可能性来看，若真有这样的人，那应当是侍女长青萝。” “有何依据？” “她左臂缠着布条，我曾见过她重新包扎，见到了烫伤的痕迹。” 曾发生过浸泡药水的木简事件。 那种木简若是有意义，林芷若知道应当是一种暗号，但她从未说出口。 由于木简被袖子烧焦的衣裳包裹，衣服主人的手臂很可能因此烫伤。 不言而喻，权无双必定是在调查此事，并让林芷若去做那细作般的事情。 老实说，林芷若并不认为那位稳重的侍女长做过亏心事，但这只是林芷若的主观臆断。 不能从客观的角度去看待事情，便无法找出正确答案。 “好吧，算你过关。” 权无双的目光忽然落在桌上的小瓶子上。 接着，他望向林芷若，脸上浮现出如甘露般甜美的笑容。 那笑容之下，似乎隐藏着某种悸动。 林芷若瞬间全身汗毛竖起。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权无双拿起小瓶子，向林芷若走来。 “乖孩子应当给予奖励才行。” “岂敢。” “无需害怕。” “不用了，还请总管赐予他人吧。” 林芷若眼神冷冽，如利箭般直射权无双，示意他适可而止，然而他却毫无退缩之意。 或许这是对林芷若日前惹怒权无双的惩罚。 可惜的是，林芷若至今仍不明白权无双当时为何发怒。 距离逐渐缩短，林芷若不断后退，最终后背紧贴墙壁。 林芷若向高忠诚求助，可那沉默寡言的侍从却端坐窗边，凝视着天空中的飞鸟。 那副模样不知为何竟显得有些庄重，着实令人气恼。 （待你孤身一人时，看我如何用泻药整治你。）权无双面含微笑，令人心动，将手指探入小瓶中。 指尖沾满了蜂蜜。如此戏弄人，实在过分。 “你不喜欢甜食吗？” “小女子更喜咸味。” “但你还是会吃吧？” 显然，权无双并不打算罢休，将指尖靠近林芷若的嘴边。 他必定是平素就常常玩弄这种把戏。 难道仅凭容貌姣好，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权无双以陶醉的神情凝视着林芷若愤怒的眼睛。 （差点忘了，他便是如此之人。） 即便用轻蔑或是视如阴沟老鼠的目光看待他，也只会适得其反。 此刻，是应该将其视为命令坦然含住，还是为了维护尊严设法逃脱？ （若是乌头蜜，或许还能坦然接受。） 毒花之蜜亦是毒。 突然间，林芷若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某些事情瞬间串联起来.... 第29章 十三年前... \"权无双总管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笑开得过了头。\" 高忠诚领着林芷若，向德馨贵妃所居的琼华宫走去。 （想必此刻，那位总管正在琉璃宫被玉瑶贵妃训斥吧。） \"既然如此，以后便请高侍卫来''试菜''如何？\" 林芷若嘴角微扬，说出一句让高忠诚神色尴尬的话。 \"试...试菜？\" 高忠诚面露窘态。 （他堂堂侍卫统领，怎会愿意替人试吃点心。） \"高侍卫若是不愿，那便算了。\" 林芷若冷哼一声，大步向前。 （权无双那人，偏生得一副好皮相，不知迷惑了多少人。） （若非他手握大权，我定要让他尝尝我的''特制点心''。） 思绪翻涌间，两人已到了一处种满海棠的精致宫殿。 德馨贵妃着一袭水红锦衣，发髻间簪着珍珠钗环，较之前日赏花宴上的华贵装扮，此时倒显得清丽可人。 玉瑶贵妃匆匆而来，林芷若趁机请求觐见德馨贵妃。 只见德馨贵妃眼巴巴望着门外，显是在等那位总管。 （也难怪，就凭那张俊美的面容，便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有何事要问？\" 德馨贵妃执着一柄翡翠团扇，慵懒地靠在锦榻上。 她年纪尚轻，举止间带着几分稚气，虽有倾城之貌，却不及其他妃嫔雍容。 身形甚至比瘦弱的林芷若还要单薄几分。 两名贴身宫女百无聊赖地立在身后。 德馨贵妃初见这位面带雀斑的陌生宫女，眉头微蹙。 但细看片刻，她忽然认出这便是赏花宴上那位身手不凡的侍女。 她先是一怔，随即神色渐趋平和。 \"娘娘可是不喜食用桂花糖？\" 林芷若开门见山地问道。 德馨贵妃闻言，杏眼圆睁。 \"你...你怎会知道？\" \"娘娘方才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林芷若浅笑。 那张疑惑的小脸渐渐鼓起，宛如包子般可爱。 \"娘娘可是曾因食用桂花糖而身体不适？\" 德馨贵妃腮帮子更鼓了，默默点头。 \"对某种食物产生抗拒，在御膳房里也是常见的事。\" \"不是的...\" 德馨贵妃摇头，腮帮子依旧鼓鼓的。 \"那是很小的时候的事了，我都记不清了。\" 她说自己在襁褓中时，因误食变质的桂花糖而险些丧命。 从那以后，奶娘和侍女便再三叮嘱，不许她碰这种点心。 \"你这人好生无礼！擅闯宫闱，对娘娘言语无状！\" 一名侍女尖声呵斥。 （呵，你倒有脸说我？前日赏花宴上，眼看主子被人灌酒也不阻拦。） （这些人总是假意维护主子，实则推波助澜。） （让年轻的德馨贵妃误以为外人皆是敌人，只有她们才是可靠的。） （除非德馨贵妃自己看清真相，否则这种欺凌永远不会结束。） （不过那日赏花宴上，她们倒是露出了马脚。） \"我是奉权总管之命而来，若有异议，尽管去向总管大人提出。\" 林芷若既然要借虎威，索性再给那位总管添些麻烦。 （这点小伎俩，应该无伤大雅。） 她倒要看看这些侍女如何找借口去接近那位权势滔天的总管。 \"还有一事。\" 林芷若面无表情地望向德馨贵妃。 \"娘娘可认识紫霄宫的青萝姑姑？\" 妃子脸上闪过的惊讶之色，已经给出了答案。 林芷若请高忠诚帮忙寻找一份古籍，此时他正在皇家藏书阁中翻找。 作为后宫宫女，林芷若不得擅自出入藏书阁。 （这丫头到底发现了什么？） 高忠诚不禁感叹她那超乎年龄的见识与沉稳。 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子，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若她是个男儿身，定能在朝堂上大展宏图。） （当然，若能收敛些对美食的执着就更好了。） （她本该是个易于掌控的棋子，只需稍加利用便是。） （虽然她心有不甘，但总会屈从。） （主上年纪尚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真是抱歉。\" 高忠诚低声自语。 （或许我该阻止总管那过分的玩笑。） （可阻止了又能如何？） 想到林芷若那充满怨恨的眼神，他不禁担心日后会遭到美食报复。 高忠诚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林芷若盘腿坐在自己的小榻上，专注地研读着一本古籍。 床边摆着各式厨具，架子上晾晒着各色食材。 这些器具有的是托高忠诚准备，有的是从御膳房借来。 \"十三年前...\" 林芷若轻声呢喃。 （原来皇弟也是那时出生的。） 她手中的线装书记载着后宫旧事，是请高忠诚寻来的。 当年皇上还是太子时，曾得一皇子，其母与太子是乳姊弟，后来封为淑婉贵妃。 那皇子不幸夭折，此后直到先帝驾崩、新后宫建立，再无子嗣诞生。 \"原来东宫时期只有一位妃子。\" 林芷若颇感意外。 （我还以为以皇上的性情，早在东宫时就广纳美人。） （没想到他竟与一人相守十余载。） （果然传言不可尽信，还需查证史册。） 十三年前，皇子夭折，随后...御膳总管宏明被贬。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林芷若心中了然。 因为她早已察觉端倪。 后宫各处种植的香料，都是她常用的品类。 这些想必不是野生，而是有人精心培育。 林芷若知道，有个人会在自家周围种植各式香料。 \"阿爹，您这是在做什么？\" 望着那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林芷若心中百感交集。 以他的厨艺，本不该只在这烟花巷做个小厨，但父亲似乎甘于此道。 想到自己是跟前世父亲学的烹饪之术，而今生父亲的手艺也颇有独到之处， 对自己更是疼爱有加，谁能想到后面自己进了后宫.... 第30章 真相 \"玉瑶贵妃差遣的密函可是到了？\"身材丰润的青萝轻声询问。 \"确是如此，贵妃特意嘱咐要亲自交到娘娘手中。\"旁边的宫女恭敬回答。 \"只是司岚娘娘此刻正在参加宴饮。\"青萝面露为难之色，目光投向身旁的林芷若。 林芷若小心打开递来的檀木盒，里面不见书信，只有一个精致的琉璃瓶和一朵似铃兰般的白色花朵。 瓶中散发出一缕清甜的桂花香，青萝闻到后身子微微一震。 （果真如此） 林芷若轻轻掀开瓶塞，发现下面藏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青萝看得懂的字迹：\"有要事与青萝侍女长商议。\" 青萝看后神色略变，但还是平静地说：\"明白了。\" （与这样聪明的人打交道倒也省事） 青萝引领林芷若来到紫霄宫，这里的陈设与采薇的住处相仿，只是各类物品都堆在角落，像是收拾妥当准备搬迁。 （看来传言不假） 林芷若应邀入内，两人分坐圆桌两侧。 桌上摆着一壶桂花乌龙，配着新烤的蜜饼，上面点缀着蜜渍的杏脯，香气四溢。 \"究竟有何要事？宫中大扫除不是已经结束了吗？\"青萝语气温和中带着试探。 \"侍女长打算何时搬离？\"林芷若看着角落里整齐的行李，直接问道。 \"果然瞒不过你。\"青萝语气转冷。 大扫除只是借口，实际是因为年关将至，宫中要迎接新的妃嫔，司岚妃不得不搬出宫去。 在这深宫之中，没有子嗣的妃子难以立足，即便与皇上情谊深厚也无济于事。 司岚妃虽得皇上宠爱，却因无子而地位不稳。 若能生下皇子，或许还有转机。 （司岚妃恐怕已经...） 青萝身姿挺拔如竹，不见寻常宫女的柔弱姿态，更无脂粉香气，举止间透着一股英气。 林芷若不喜妄加揣测，但眼前事实已然明朗。 \"司岚妃娘娘已经无法生育了，对吗？\"林芷若直截了当地问道。 青萝沉默良久，面色愈发阴沉。 \"当年生产时出了意外，是不是？\"青萝反问，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此事与我无关。\"林芷若平静回答。 青萝眯起双眼，温婉尽失：\"你错了，当时为娘娘接生的，正是你父亲。\" 御膳房人手短缺，庸厨趁机混入，若无真才实学，根本无法在宫中立足。 林芷若的父亲为人正直，不愿同流合污。 \"那时恰逢皇子降生，权衡轻重之下，司岚妃的产事被耽搁了。\" 虽然孩子平安出生，但司岚妃却再难怀孕，婴儿也没能活过三日。 有人怀疑与当时御膳房进献的糕点有关，但林芷若深信父亲绝不会让东宫贵妃食用任何不当食材。 \"侍女长可是觉得这都是自己的过错？当时照料皇子的可是您。\"林芷若问道。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果然是那个庸厨的女儿。\"青萝冷笑。 \"侍女长说得对。\"林芷若点头。 御膳之事，岂能轻言无奈？这是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 他宁愿背负庸厨之名，也要坚持本心。 \"父亲曾提醒过，某些食材不宜婴儿食用，以您的聪慧，不会不知道吧？\" 林芷若打开木盒，取出琉璃瓶，里面盛着金黄的蜂蜜。 她轻轻品尝那朵白花，指尖摩挲花瓣。 \"有些花蜜虽甜美，却暗藏危机，比如曼陀罗、夹竹桃之类。\"林芷若缓缓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青萝冷冷回答。 \"我也这么认为。\" 林芷若的父亲是御膳房的蜜饯师，对这些再清楚不过。 成人无碍的食材，未必适合婴儿。 \"但您不知道的是，某些看似平常的蜂蜜中，也可能含有对婴儿有害的成分。\" 林芷若解释道，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确实存在。 \"您以为自己试吃无事，就认定这些滋补的食材对婴儿有益，殊不知适得其反。\" 就这样，司岚妃的孩子夭折，死因成谜。 林芷若的父亲因此被逐出宫，还受了严刑。 \"侍女长不想让司岚妃知道这件事吧。\" 青萝心知自己才是害死主子骨肉的真凶。 \"所以您才想要对付德馨贵妃。\" 在先帝在位时，德馨贵妃与司岚妃情同母女。 然而某一天，司岚妃突然拒绝见德馨贵妃。 任凭德馨贵妃如何求见，都被青萝挡在门外。 先帝驾崩后，德馨贵妃出家修行。 谁知她竟又重返后宫，地位更是直逼司岚妃。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还想重获司岚妃的疼爱。 青萝见状，杀意渐起。 昔日那个温柔贤淑的侍女长已经消失，眼前只剩一个冷酷无情的女子。 \"你想做什么？\"青萝冷声问道。 \"我无意做什么。\"林芷若答道。 她却感到后颈一阵发凉。 身后的架子上放着一把锋利的切肉刀。 虽然看起来普通，但对娇小的林芷若来说已是致命威胁..... 第31章 忠诚 在那宫廷深处，蜿蜒的走廊如同迷宫，青萝的声音如同被蜜糖浸润，甜美中潜藏着难以捉摸的威胁。 她的目光如炬，穿透了林芷若表面的淡泊，直刺其灵魂深处。 林芷若面容冷静，她的回应冷若冰霜，宛如冬日里最坚硬的寒冰。 “那些华丽的言辞，不过是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的谎言。” 青萝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难辨的微笑，眼神深邃，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她以轻柔而带着寒意的语调低吟。 “你可曾思考过，你最珍视之人，她心中的无价之宝又是什么？” 林芷若沉默不语，心中一片茫然。 （无论是人还是物，她都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青萝的声音宛如夜风轻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我夺走了她最珍视的珍宝，那个她视为生命的孩童。” 自踏入这权力斗争的宫廷，青萝便将忠诚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司岚妃。 这位虽身为女子，却拥有不输男儿的坚韧与决心的妃子。 青萝轻声道。 “司岚娘娘曾言，孩子是上天赐予的恩赐，我们无需过于挂心。” 然而，在那个时代，孩子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稍纵即逝。 “我深知司岚妃每晚皆在泪水中度过。” 青萝的声音低沉，头微微低垂。 林芷若仿佛能听到她内心深处的悲鸣。 那个曾经坚不可摧的侍女长，此刻只剩下满心的悔恨与自责。 这十三年的光阴，她究竟以何种心情侍奉着司岚妃？ 她从未有过情感的寄托，只是全心全意地为她奉献。 林芷若无法理解这份深情，因为她从未如此珍视过一个人，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渴望的是什么。 （她是否会接受林芷若接下来的提议呢？） 连日来，林芷若翻阅古籍的举动，无疑已经引起了权无双的警觉。 林芷若深知，自己无法像艾玲公主那样轻易遮掩过去，也不应该遮掩。 权无双在听完林芷若的陈述后，定会下令逮捕青萝。 而残酷的刑罚将无法避免，无论结果如何。 十三年前的真相终将浮出水面。 因此，即便在此处将林芷若灭口，也只是时间问题。 （聪明的侍女长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林芷若只能做出一个选择，既不是祈求减轻刑罚，也不是对司岚妃的安置提出异议。 她只能将两个动机合而为一，永远在司岚妃面前隐瞒那个真正的理由。 林芷若深知，此举残忍至极，无异于将对方推向死亡的深渊。 然而，在她的思绪中，唯有此法可行。 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姑娘，她只能做到这一步。 “结局已无法改变，若侍女长能接受……” 林芷若恳求着，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回到琉璃宫那简陋的房间，无力地倒在坚硬的床铺上。 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黏腻而刺鼻，那是紧张时分泌的汗液，带着浓重的体味。 她渴望沐浴，至少想要更换衣物。 她脱下上衣，只见胸部至腹部缠绕着布条，那是她为了防范意外而准备的油纸，此刻已被布条紧紧包裹。 “幸好没有用到。” 她低声自语，想象着被利刃刺穿的痛楚。 她剥去油纸，换上干净的衣裳。 权无双感到困惑不已，谁能料到德馨贵妃的毒杀未遂案，竟会以凶手自首的方式结束？ 在琉璃宫的迎宾室中，权无双将此事告知了那位冷漠的侍女。 此事已通知过玉瑶贵妃。 “事情便是如此，青萝自己前来投案自首。” 权无双说道。 侍女反应平淡，只是淡淡地回答。 “那真是值得庆幸。” “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权无双总觉得这侍女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小女子愚钝，不明白总管的意思。” 侍女回答道。 权无双注意到她似乎在让高忠诚搜集古籍。 “是，可惜都白费了。” 林芷若面色平静，让人不禁怀疑她是否将他人视为无知之辈。 或许是因为权无双上次的恶作剧太过火，她心生不悦，但又觉得她似乎平常便是这般模样。 她以那种看待尘埃般的目光看着他，虽然失礼至极，反而让人心生爽快。 “正如你所言，动机似乎是为了维护四夫人的地位。” 权无双说道。 林芷若仿佛毫不在意地看着他。 “遗憾的是，司岚妃已经确定失去上级妃子的地位。她将离开后宫，今后将迁居南方的离宫。” “是因此事所致吗？” 林芷若反问道。 看来对“猫”弹琴终是有了些许回应。 “不，这是早已决定之事。是皇帝的旨意。” 不让她返回家乡，而是在离宫金屋藏娇，或许是因为多年的夫妻情分仍在吧。 林芷若难得主动发问，权无双忍不住想要进一步试探。 他起身走近一步，林芷若却不知为何，警惕地后退半步。 高忠诚惊讶地看着他，仿佛在说“看吧”。 看来林芷若果然因日前的小小恶作剧而心生怨恨。 她表现出如此强烈的警惕，权无双也感到困扰。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娇小的宫女低头行礼，正欲离开房间，忽然停下脚步。 一旁插着一朵喇叭状的红花，带着枝条作为装饰。 “这是采薇刚才插上的。” “是，开得有些不合时宜。” 林芷若捻起花朵，捏着花茎放入口中。 权无双疑惑不解，缓缓走近，学着林芷若的动作。 “真甜。” 他说道。 然而，林芷若却淡然回答。 “只是含有毒素。” 权无双闻言，急忙将花吐出，捂住嘴巴。 高忠诚急忙拿着水瓶过来。 “无妨，不致命。” 第32章 酒 夜幕降临，林芷若在琉璃宫的幽暗中辗转难安。 她悄然溜出宫门，心中只为寻觅一丝自由的气息。 冬日的寒风凛冽，林芷若披上厚重的斗篷，才敢踏入这冰冷的世界。 后宫依旧，仿佛弥漫着一种扭曲的情愫。 她需谨慎行事，以免不经意间窥见草丛或暗角中的秘密。 （对于那些心中烈火燃烧之人，冬日的严寒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阻碍。） 不经意间，林芷若仰望苍穹中那轮半弯的明月。 思绪飘回莲华公主的往事，心中忽生一念，决定攀上宫墙。 原欲借此良宵，举杯邀月，无奈琉璃宫内并无佳酿，只得作罢。 忆起前日权无双赠予的美酒，林芷若不禁心生懊悔。 渴望那久违的滋味，却又因往昔的记忆而摇头，终是作罢。 林芷若轻巧地踏上宫墙，利用墙角凸出的砖瓦，身手敏捷地一步步攀登。 若非时刻留意衣裙，恐怕早已被勾扯。 世间有云，烟与某物相伴，而此刻，高处的风景却让人心旷神怡。 明月高悬，星辰稀疏，映照着京城的繁华。 远处灯火辉煌，定是烟花巷的璀璨，不负不夜城之美名。 那些浪荡的男女或许正与花朵缠绵悱恻。 林芷若无所事事，只坐在墙头，双腿轻轻摇晃，凝视着浩瀚的天际。 “咦，有人先行一步？” 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林芷若转身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裤装的身影矗立。 细看之下，竟是司岚妃。 她发丝束起，披于背后，肩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酒壶。 司岚妃脸颊微醺，衣衫略显单薄，步履虽稳，却带着几分醉意。 “不，我即刻退让。” 林芷若说道。 “何须如此，陪我共饮一杯吧。” 司岚妃取出酒杯，林芷若无从拒绝。 平日里，她会因玉瑶贵妃而婉拒，但此刻，她不愿扫了这位即将离开后宫的妃子最后的雅兴。 并非美酒诱惑，林芷若双手接过酒杯，浅尝那浊酒之甘醇。 酒香浓郁，甜而不腻，酒精似乎并不浓烈。 司岚妃则豪迈地抱起酒壶，直饮而尽。 “我像个男子吗？” 司岚妃问道。 “娘娘似乎刻意为之。” 林芷若答道。 “哈哈，你说话真直白。” 司岚妃单膝跪地，下巴搁在膝盖上。 她端正的鼻梁与长睫毛映衬下的眼眸，让林芷若觉得似曾相识。 她觉得司岚妃像极了某个人，但头脑已有些昏沉。 “自儿子离开我后，我便一直是皇帝的友人，或许说，我又变回了友人。” 司岚妃不以嫔妃自居，而是以友人的身份陪伴在皇帝身边。 他们自幼相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嫔妃。 原本只是作为初试云雨的引导者被选中，却因同情而成为了有名无实的嫔妃，这一当便是十数载。 她早已渴望将这个位置转让给他人。 为何迟迟不肯离去？ 司岚妃继续诉说着，无论林芷若是否愿意倾听，无论是否有人在意，她都将心中的话语倾泻而出。 明日，这位嫔妃将离开这座宫殿，无论宫内流传着怎样的流言蜚语，都已无关紧要。 林芷若默默地聆听着司岚妃的独白。 当司岚妃的话语告一段落时，她站起身，将酒壶倒转，将酒浆洒向围墙外，洒入濠沟之中。 看着酒浆如告别般流逝，林芷若想起了前日自杀的侍女。 “水中一定很冷吧。” “是啊。” “一定很难受吧。” “是啊。” “真傻啊。” “……或许吧。” “大家都太傻了。” “或许吧。” 林芷若似乎有所领悟。 那名侍女确实是自行了断，而司岚妃对此心知肚明。 或许她认识那名侍女，她所说的“大家”或许也包括青萝。 也许她参与了那场自杀的阴谋。 侍女为了不让司岚妃成为嫌犯，沉入了冰冷的水底。 青萝则守护着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自己走上了绞架。 无关司岚妃的意志，有些人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林芷若心中涌起一丝惋惜。 这位拥有统率万民天赋与资格的妃子，若能以不同的身份陪伴在皇帝身边，或许能使政事更加顺畅。 林芷若一边思索着这些琐碎的事情，一边眺望着星空。 司岚妃先行离去，林芷若也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正欲爬下宫墙时，“你在做什么？”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林芷若吓了一跳。 她一时失足，从墙头半空跌落。 背部与臀部传来一阵剧痛。 “谁啊，突然冒出来！” 林芷若嘟哝着。 “抱歉。” 耳边传来权无双的低语。 她惊讶地转过头去，只见权无双一脸不悦地站在那里。 “权总管为何会在此？” 林芷若疑惑地问道。 “我也想问你。” 林芷若这才发现，自己虽然跌落，但并未感到剧烈的撞击。 只有冲击力的余波在体内回荡，却并未真正触碰到地面。 若非要问原因，那只能是权无双此刻正站在她下方，将她稳稳接住。 林芷若试图站起身来，却发现身体被紧紧束缚住。 “权总管，能否请您放开小女子？” 林芷若恭敬地请求道，但权无双却紧紧搂着她的腰肢，不予理会。 林芷若转身看向权无双的脸庞，发现他面色微红，呼出的气息中带着一股酒香。 第33章 司岚妃 夜色如墨，林芷若在琉璃宫的庭院中徘徊，心中思绪万千。 她抬头望向星空，繁星点点，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秘密。 寒风轻拂，她不禁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在这深宫之中，谁又能真正了解彼此的心思呢？） 她轻声叹息，继续向前走去。 不远处，权无双正倚靠在一棵老树下，手中握着一杯温热的酒。 他的目光悠远，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林芷若走近，微微一笑。 “总管可是饮了几杯？” 权无双轻轻一笑，目光转向那冬日里清澈如洗的夜空。 “不过是应酬之需，实属无奈。” 林芷若点头，心中却暗自思量。 （在这后宫之中，应酬二字总能勾起人心中的猜疑。） 即便是失去了至爱之物，皇帝对权无双的纵容也似乎过了头。 她未表露分毫，只是轻声说道。 “请总管放手吧。” 权无双却仿佛未闻，只是低语。 “夜风凛冽，这般寒冷，怎舍得放手？” 他的面容如玉般温润，说出的话语却带着几分孩子气。 权无双身着单衣，未披罩衣，在这寒夜里显得格外单薄。 林芷若心中不禁暗想。 （高忠诚此刻又在何处？） “总管还是回房歇息吧，免得受了风寒。” 林芷若再次劝道。 无论是回自己住处，还是去找那赠酒之人借宿，都与她无关。 然而，权无双却将额头轻轻靠在林芷若的颈侧，仿佛在寻找一丝温暖。 “那屋主邀我共饮，酒过三巡便不知所踪。归来时，他心情大好，却将我赶了出来。” 林芷若闻言，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敬佩。 在这后宫之中，竟有人敢如此对待权无双。 然而，敬佩归敬佩，眼前的困境却不容忽视。 “饶了我吧，我可不愿与醉鬼为伍。” 林芷若心中暗自嘀咕，醉鬼的纠缠总是让人头疼。 正当林芷若试图再次提出请求时，她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了颈间。 那水珠沿着她的肌肤滑落，直至背心。 “再陪我一会儿吧。” 权无双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搂在林芷若腰间的手也紧了紧。 “给我一点温暖。” 林芷若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那璀璨的星空，开始数起星星来。 次日清晨，正门前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司岚妃身着不合时宜的大袖与衣裙，与昨夜的装扮截然不同。 周围的宫女中，有人咬着手绢，眼中满是崇拜。 司岚妃那英挺如青年的模样，曾是无数年轻宫女心中的偶像。 权无双站在司岚妃面前，接过一件物品——那是代表淑妃身份的头冠。 昨夜饮酒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林芷若本以为他们会宿醉不醒，但看来两人都已恢复如初。 权无双接过头冠，意味着这顶饰物不久后将易主。 林芷若望着司岚妃与权无双，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 “若他们能互换衣裳，该有多好。” 司岚妃那天女般的容貌与权无双那英挺的模样，本应截然不同，但在林芷若眼中，却莫名地相似。 昨晚，林芷若觉得司岚妃与某人相似，此刻她恍然大悟，那人正是权无双。 假如司岚妃处于权无双的立场，又会如何呢？ 林芷若不禁陷入了遐想。 然而，这些想法不过是无聊时的消遣罢了。 司岚妃的举止，丝毫不见被逐出后宫的凄凉与无助。 她昂首挺胸，威风凛凛，仿佛在完成一项使命。 林芷若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荒诞的猜测。 （她为何能如此坦然？她并未履行作为妃子的职责。） “自从儿子离开我的怀抱……” 司岚妃昨日的话语在林芷若耳边回响。 离开怀抱？难道是指死亡？ 不，换个角度想，也可理解为儿子仍活在世上。 司岚妃无法再生育的原因，是与皇太后的临盆撞期。 皇弟与司岚妃的儿子，本是叔侄关系，若几乎同时出生，或许会像孪生兄弟一般相似。 假如……被掉包了呢？ 临盆之际，司岚妃定能体会到，哪个孩子将更受宠爱。 而那个备受呵护的环境，绝不会是在身为奶娘之女的司岚妃身边，而是在皇太后的身边。 当时产后虚弱的司岚妃，或许无法分辨是非。 但若将孩子掉包能让自己的儿子得救，那便是她最大的心愿。 若日后事迹败露……若当时真正的皇弟已死…… 阿爹被逐出后宫并受肉刑，便也说得通了。 因为他未曾发现孩子被掉包。 所以皇弟在宫中才没有地位，所以刚毅果决的司岚妃才会留在后宫。 林芷若摇了摇头，将这些荒诞的想法抛出脑海。 简直是胡思乱想，不值一提。 即便是琉璃宫中的那三位姑娘，也未必会有如此天马行空的幻想。 正当林芷若打算回宫时，前方跑来一个小女孩——德馨贵妃。 她全然未注意到林芷若，径直向正门跑去。 后面跟着的是试菜女子，气喘吁吁，而其余的侍女则是一副嫌麻烦的模样，连跑都不愿跑。 林芷若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家的事情还需自己解决，否则在这女人国中难以立足。 但至少，德馨贵妃现在不是孤立无援。 这一点，或许已经比过去好了许多。 德馨贵妃跑到司岚妃面前，如同提线木偶般同时伸出右手与右脚。 却不慎踩到裙摆，摔了个四脚朝天。 周围宫女憋笑的声音让德馨贵妃快要哭出来，而司岚妃则温柔地用手帕为她擦拭着脸颊。 那一刻，英挺如青年的司岚妃，眼中流露出母性的光辉。 第34章 被解雇? 在那幽静的书房中，权无双眉头紧锁，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桌上的文书。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忧虑。 一旁沉默寡言的侍从高忠诚，亦同样凝视着那份文书。 心中同样感到棘手不已。 这桩案件，确实令人头痛。 “关于青萝一案，此乃其老家及关联者的名册，只是……” 权无双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犹豫。 青萝已被直接处刑，虽未牵连九族，但其亲属的财产已尽数充公。 且不论轻重，皆被判以肉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主子司岚妃得以幸免，因整件事被视为青萝的个人独断。 在这份名册中，不仅涉及青萝的老家，还有诸多与之有生意往来的买主。 其中不乏一些看似普通的养蜂农家，实则生意规模颇广。 更令人惊讶的是，后宫中竟有八十人，乃是这些关联者的子女。 “两千人中，竟有八十人，这比例着实不低。” 高忠诚不禁感叹。 权无双微微点头，神色愈发凝重。 他转而向高忠诚问道：“是否设法将其隐蔽？” “若总管有意，自当尽力而为。” 高忠诚的回答坚定而果决。 无论权无双的决定是对是错，他都会毫无保留地执行。 权无双长叹一声，名册中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那个曾掳走卖药女子，逼其为奴的买主，赫然在列。 “这该如何是好……” 权无双心中暗自思量。 他深知自己可以轻易做出决定，但却又害怕看到那个女子因此流露出的失望与哀伤。 下令并不难，但若是违背了她的意愿，她又该如何看待此事？ 平民与贵人，林芷若曾如此清晰地划分自己与权无双。 无论命令多么难以接受，她最终都会默默承受。 权无双感觉，两人之间的鸿沟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然而，若隐瞒她的身份，又是否妥当？ 权无双强行将她留在她并不愿意的地方，真的好吗？ 更何况，若此事被那心思敏锐的女子察觉…… “权总管。” 高忠诚的呼唤打断了权无双的思绪。 “你曾说过，她是一枚好用的棋子，不是吗？” 侍从的话语冷静而理智，权无双不由得撩开了额前的刘海。 “集体解雇？” 小翠边品尝着柿饼，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柿饼是林芷若擅自摘了果园的柿子，偷偷挂在屋檐下晾晒而成。 一旦被揭穿，恐怕免不了一顿责骂。 然而，事实上，她已经被采薇逮个正着。 幸好，高忠诚恰好来访，为她解了围。 采薇虽不情愿，但在高忠诚的求情下，最终还是放过了林芷若，只是警告她“下不为例”。 “听说啊，跟株连九族似的，那些有过生意往来的商家的女儿，都得辞职呢。” 小翠继续说道，林芷若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芷若的老家，正是做买卖的商家，而青萝的老家则是养蜂农家，两者之间或许有过交集。 一旦被解雇，林芷若将陷入困境。 她虽喜欢现在的生活，但若回到烟花巷，也只会被老鸨抓去卖掉。 自介绍刘武之后，林芷若还未曾送过其他贵客，这无疑是个大问题。 林芷若与小翠告别后，决定去找那个她平日里并不愿意见到的人。 “真是难得，怎么跑得这么急？” 权无双在后宫正门，以他那如玉般温润的面容，轻松地问道。 林芷若不仅跑了琉璃宫，还跑遍了其他四夫人的宅邸。 “……！” 林芷若气喘吁吁，一时说不出话来。 “冷静点，脸都红了。” 权无双的天女般容貌上，闪过一丝焦急。 “小……小女子，有……有话要说。” 林芷若终于挤出了几个字。 权无双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中带着几分忧愁，却并未言语，只是示意林芷若进屋。 林芷若被带到御膳总管室，又一次让御膳总管在门外等候，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这段时间，权无双似乎为了司岚妃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林芷若向御膳总管行礼后，进入室内。 权无双已坐在椅上，正审视着桌上的文书。 “你定是对此次的集体解雇心存疑虑吧。” 权无双终于开口。 “是的，请问小女子将会受到何种处置？” 林芷若忐忑地问道。 权无双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公文递给林芷若。 高级纸张上，赫然列着林芷若的名字。 “换言之，小女子将被解雇了。”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 一旦被解雇，以她的身份，根本无法拒绝。 她深知自己只是个小小宫女，于是强忍着不露出哀求的眼神，结果却因平时的习惯，变成了凝视毛虫般的呆愣表情。 “你意欲何为？” 权无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没有了平日的甜言蜜语，反而显得有些撒娇和稚气。 然而，他的脸上却是一副严肃僵硬的神情，与日前司岚妃离去前夜的声音如出一辙。 “小女子只是个小小宫女，只要总管吩咐，无论是杂工、厨娘还是试毒侍女，小女子都愿遵从。” 林芷若诚恳地回答。 她愿意尽己所能，完成职责，哪怕薪俸减少，也毫无怨言。 只要能延后卖身的日子，她就有机会寻找新的出路。 然而，权无双的表情依然僵硬，他突然移开视线，轻轻叹了口气。 “知道了，遣散费我会多给一些。” 权无双的声音冰冷，低垂的脸庞遮住了他的表情。 林芷若的交涉，失败了。 高忠诚望着权无双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这已经不知道是连续第几天看到主子如此闹别扭了。 虽然公务并未受影响，但权无双一回房就坐到墙角郁郁寡欢，让高忠诚倍感无奈。 那阴沉的气息，仿佛要凝结成霉菌。 曾经那个拥有妍丽笑容与蜂蜜般嗓音的青年，如今已荡然无存。 林芷若在收到解雇通知后，隔周便离开了皇宫。 她虽不善言辞，却懂得礼数，离开前一一向曾照顾过她的地方道别。 玉瑶贵妃原本犹豫不决，但听到是权无双的决定后，也只好暂时让步，并留下一句狠话：“日后若后悔，可别来找我。” “或许当初应该挽留她的。” 高忠诚心中暗自思量。 “别说了。” 权无双打断了高忠诚的话，双臂抱胸，眉间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他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当自己喜爱的玩具丢失时，他都是何种反应？ 高忠诚又费了多大的劲，才为他找到新的玩具？ 或许，他不能将林芷若仅仅视为一个玩具。 权无双之所以放弃挽留她，正是因为他不想将她当作工具利用。 那么，再为他安排一个不同性质的姑娘，又有何意义？ 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难题。 “若无可替代，也只好准备真货了。” 高忠诚低声喃喃自语，权无双并未听见。 他无意间想起了一位对林芷若老家颇为熟悉的武官。 “真是麻烦。” 高忠诚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35章 盛宴 林芷若被迫踏上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向京城北部的一座府邸。 她心中暗自叹息，今夜的任务似乎是一场权贵云集的盛宴。 府内，灯火辉煌，群芳争艳。 每位宾客都身着华丽的衣裳，粉面含春，自己亦不例外，这让她心中莫名地焦躁不安。 一行人穿过长廊，拾级而上，步入一间宽敞的大厅。 天花板上悬挂着灯笼，赤红的流苏随风轻摆，红毯铺地，其上又叠着层层兽皮，宾客便在这奢华的坐席上谈笑风生。 （真可谓富甲一方。） 座上宾客，约有五人，皆是青春年少，比林芷若预想中更为年轻。 火光映照下，几位青年俊朗非凡，白铃小姐不禁舔了舔嘴唇，身旁的女华小姐轻轻戳了戳她的腰。 这位妖娆多姿的女子动作敏捷，连老鸨也对她无可奈何。 （怎不早些引荐？） 据传，今晚的贵客乃朝中显贵，由刘武引荐而来。 既是刘武的友人，林芷若的债务或许能减免一二。 况且，遣散费颇为丰厚，她无需卖身为奴，只需做此等短工便可。 （那老妇，还对我嗤之以鼻。） 老鸨一心欲使她沦落风尘，近年来更是变本加厉。 她屡劝林芷若放弃烹饪之业，然少女矢志不渝。 烹饪之趣，岂是歌舞所能及？ 大厅内，酒坛罗列，坐垫斑斓，令人目不暇接。 （顺手牵羊，恐也无人察觉。） 不可，林芷若摇了摇头。 将青楼女子召至府中，远比在青楼设宴花费更多。 更何况，这位红极一时的名妓，一夜酒资便抵得上一年收成。 今晚，绿青馆的三大花魁——梅梅、白铃与女华，竟一同被邀至此，真乃有钱能使鬼推磨。 林芷若，不过是陪衬花魁的绿叶之一。 虽受过基础教育，却不通诗文，不懂琴棋，更不会舞蹈。 她所能做的，不过是时刻留意宾客的酒杯，以免空置。 林芷若强颜欢笑，缓缓为宾客斟酒。 众人皆沉醉于花魁们的诗文与舞蹈，无暇顾及她，这让她稍感轻松。 有人甚至与一名侍女对弈起来。 （咦？嫌无聊吗？）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唯有一位青年低垂着头，身着华服，单膝跪地，独自饮酒。 那处的空气，似乎都染上了几分阴霾。 （会让我丢了饭碗的。） 林芷若，在某些方面异常认真，她拿起一瓶酒，坐到了那位阴郁的青年身旁。 青年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表情。 “请勿打扰。” 这声音，似曾相识。 林芷若一边思考，一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她并未意识到此举有何不妥。 她小心翼翼地撩起青年的刘海，露出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 那闹别扭的神情，瞬间转为惊愕。 “权总管？” 虽然她的声音没有如蜜般甜美，笑容也不够明媚，但眼前的宦官，她确实见过无数次。 权无双眨了眨眼，不知为何，他盯着林芷若，让她浑身不自在。 “阁下何人？” “常有人这么问。” “可曾有人说过，你妆前妆后判若两人？” “常有人这么说。” 这对话，似乎有些熟悉。 林芷若将刘海放回原位，权无双却突然伸出手，试图握住她的手。 “为何要躲？” 他带着几分情绪地看着她。 “请勿触碰娼妓。” 这是规矩，随意触碰可是要额外付费的。 “那我倒要问问你，为何如此装扮？” 林芷若移开目光，尴尬地回答。 “小女子在做短工。” “在青楼？” “……还未曾独自接客。” 权无双似乎猜到了什么，林芷若瞪了他一眼。 这人，总是喜欢怀疑别人的清白。 “那我买下你如何？” “啊？” 林芷若本想说“总管说笑了”，但突然心生一计。 “或许是个好主意呢。” “！” 权无双大吃一惊，表情显得异常惊讶。 平日里他总是光芒四射，今日却显得格外真实。 他的笑容，虽美如天仙，却不似凡尘所有。 林芷若有时甚至觉得，他仿佛有两个灵魂。 “再回后宫也不错。” 权无双垂头丧气地说。 林芷若歪着头，不解其意。 “你不是讨厌那里才辞职的吗？” “小女子何时说过此话？” 当初，为了还债，她曾恳求权无双让她留下，是权无双执意要开除她。 尽管麻烦不断，但玉瑶贵妃的侍女毕竟是一份好工作。 试毒侍女这种稀有职业，可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若要挑剔，也只是不能做毒物实验罢了。” “这我绝不会允许。” 权无双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先是惊愕，继而苦笑。 “你啊，就是这样的人。” “总管何出此言？” “可曾有人说过你言辞简略？” “……常有人这么说。” 苦笑渐渐转为纯真的笑容，林芷若不悦地低下了头。 这时，权无双又伸出了手。 “我说了，你为何要躲？” “规矩如此。” 无论如何，权无双都不肯收回手。 他瞪大眼睛看着林芷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是稍微碰一下无妨吧？” “不行。” “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会损耗我的元气。” “那就一只手，只用指尖总行了吧？” “……” 真烦人，林芷若这才想起，这个男人总是纠缠不休。 无奈之下，她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只能用指尖哦。” 话音未落，她的唇上便多了一抹赤红。 睁开眼睛一看，权无双的修长指尖上沾着胭脂。 趁林芷若愣神之际，权无双收回了指尖，轻轻地将那抹胭脂印在了自己的唇上。 （这家伙……） 两根手指移开后，他的唇上留下了一抹娇艳的红色。 权无双眯起眼睛，笑容更加纯真无邪。 脸颊仿佛也染上了胭脂，呈现出淡淡的苏苏色。 林芷若的肩膀微微颤抖，权无双用孩童般的笑脸看着她，让她无言以对，只能低下头避开目光。 （会传染给我的。） 林芷若紧抿着嘴唇，脸颊泛起了苏苏般的红晕。 她明明没有在脸颊上涂胭脂。 她似乎听到了窃笑声，抬头一看，周围的宾客都在看着他们。 小姐们带着诡异的笑容，让她更加不安。 接下来的局面，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不知何时，高忠诚双臂抱胸，一脸疲惫地站在一旁。 仿佛在说：终于成功了。 林芷若一头雾水，苦恼不已，对后来的事情只记得模模糊糊。 只记得小姐们追问不休，令人不胜其烦.... 第36章 该回去咯 “陛下，此言可属实乎？” 权无双轻声探问，目光凝聚于长榻上那位蓄着华美胡须的壮年国君。 他正悠然自得地微微点头。 此情此景，发生在宫廷深处的一隅幽静殿堂。 空间虽紧凑却视野开阔，即便是细微之物亦难逃视线。 天子独自将琥珀色的酒液倾入晶莹剔透的琉璃杯中。 随后缓缓躺下，身下是镶嵌着象牙精雕的华贵长榻，彰显着无上的尊荣。 权无双虽与这世间最为尊贵之人共处一室，却仍保持着那份从容与镇定。 然而，这份淡然仅维持了片刻光景。 皇帝轻捋美髯，嘴角勾勒出一抹略带挑衅的笑意。 那笑容仿佛带着“不可小觑”的气息，却又与这位至尊的气度完美融合。 “那么，你又有何打算？你不过是朕御膳房中的一名厨师罢了。” 皇帝的话语中透露出戏谑之意。 面对这极具挑衅的言辞，权无双心中虽想苦笑，面上却绽放出宛若仙子的微笑。 他对自己的容貌有着绝对的自信。 讽刺的是，他真正渴求的却始终遥不可及。 他无论如何努力，也只能成为秀才而无法成为天才，终究只是比凡人稍强一些。 然而，他那无人能及的外貌，曾令他心生不满，如今却已释怀。 既然智谋与武艺皆在秀才之列，那便利用其他天赋——他心中暗自盘算。 于是，权无双成为了后宫中容貌出众的总管。 他利用自己那勾魂的眼神、甜美的嗓音，尽情展现男儿身中罕见的魅力。 “臣定当遵命。”权无双以雍容中带着锐利的笑容向皇帝行礼。 皇帝含酒于口，仿佛在笑言：且看你如何作为。 权无双深知，自己不过是皇帝庞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在他那巨大的掌心中奋力挣扎。 无论何事，他皆需遵从皇帝的旨意，这既是他的职责，也是他与皇帝之间的约定。 权无双必须赢得这场约定，这是他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唯一途径。 或许还有其他方法，但身为凡人的他无从知晓，因此他选择了这条道路。 权无双举杯轻抿，甘醇的酒液滋润了喉咙，他的脸上绽放出宛若天人般的笑容。 --- “来来来，这个也带着，还有那个。啊，对了，这个也别落下。” 一件件行李被抛了过来，林芷若不禁连连后退。 小荷手忙脚乱地将胭脂水粉、衣裳首饰一股脑儿地塞给她。 她们此刻正身处青绿馆中小荷的闺房内。 “我用不了这么多的，姐姐。”林芷若边说边将抛过来的化妆品一一放回房间架子上。 小荷见状，一脸无奈地责备道：“什么叫用不了？到了那边，随便哪个人用的都比这好，你也得好好打扮一番才行。” “只有那些风尘女子才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去干活吧。”林芷若小声嘟囔。 她正四处张望，寻找调配昨日采来食材的机会，突然一块木简飞了过来。 小荷这位姐姐虽然体贴入微，但脾气却有些急躁。 “你呀，难得有人给你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好好准备一下，好配得上这个职位吗？ 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你这位置想得要命呢，你得每天对这件事心存感激才行，否则那些贵客都要被你吓跑了。” “……我知道了。”林芷若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无论是老鸨还是小荷，青绿馆的教育方式都显得有些粗放。 但小荷这番话却说得颇有道理。 林芷若拾起那块木简，只见上面满是反复书写又削去的痕迹，已变得漆黑一片。 但在这斑驳的木简上，却以娟秀的字迹题写着一首诗歌。 小荷虽已至该考虑引退的年纪，却仍倾倒京城，皆因她才华横溢。 她能诗善歌，又精通围棋、将棋等技艺，以此取悦宾客。 她不卖身，只卖艺。 “难得在好地方当差，得多赚点回来才行。”小荷的语气变得温柔而体贴。 她用染了指甲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林芷若的脸颊，将她凌乱的发丝掖到耳后。 林芷若历经波折虽然重返花柳巷，却没想到如今又要入宫了。 在旁人看来，这无疑是难得的美差。 难怪小荷的眼神如此严肃。“……嗯。”林芷若乖乖地点了点头。 小荷的脸上露出了温柔大方的笑容。“然后呢，要找个好归宿回来哦，那里一定有很多富贵大官吧。 对了，如果还能顺便带些贵客上门就更好了。” 这笑容中夹杂着几分狡猾。 小荷小姐嘻嘻地笑着，让林芷若觉得她与老鸨有几分相似。 或许，妓娼这个行业需要强悍才能生存，她们都是如此吧。 最终，林芷若被迫将衣裳、化妆品等物满满当当地塞进一个大布包里带了回去。 她就这样抱着沉重的包袱，摇摇晃晃地回到了破旧的住处。 那好事的宦官竟将林芷若半开玩笑的话语当了真。 他在老鸨面前摆出了足以抵债的金银财宝，还贴心地带上了珍贵的食材作为礼物。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他便在契约上按下了手印。 于是，林芷若又要回到皇宫中当差咯。 第37章 该回去咯 经历了一番波折后的林芷若虽重获自由，回到了花柳巷中，却未曾料到，命运再次将她推向了皇宫的深院大宅。 在众人眼中，这无疑是天赐良机。 小荷的目光因此显得格外凝重。 “……遵命。” 林芷若温顺地答应后，小荷脸上绽放出温柔而端庄的微笑。 “记得要找到一位好人家回来啊，那里可是权贵云集之地。如果还能吸引几位贵人前来，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不同于之前的温婉笑容，此刻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狡黠。 小荷轻声笑着，让林芷若隐约看到了老鸨的影子。 或许，在这充满诱惑与竞争的地方，只有坚韧不拔才能求得生存之道，她们每个人都是如此。 经过一番无奈的整理，林芷若将所有必需的衣物以及化妆用品尽数纳入一个庞大的布包，负重而返。 她步履踉跄，怀抱沉重包袱，艰难地回到了那破旧的居所。 尽管已经离开皇宫整整半月，那位风度翩翩的贵人在花柳巷市集中的身影依然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那位好事的宦官竟将林芷若随口提及的玩笑话信以为真，他在老鸨面前展示了足量的金银财宝以抵偿债务，并贴心地附带了珍贵的食材作为礼物。 短短片刻，契约便已签订，手印落下。 于是，林芷若再次踏入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尽管再次面临与父亲的别离，投身于宫廷的繁重事务中，林芷若的内心不免泛起一阵淡淡的愧疚。 然而，相较于先前那份严苛的契约，此次的条件显然更为宽厚。 无需再陷入那片茫然无知的失踪迷雾之中，父亲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温暖的笑容：“随心而行吧。”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契约的具体内容时，面容瞬间凝重，眼神深邃地望向林芷若，其中蕴含的深意，林芷若难以揣摩。 “收获颇为丰硕啊。”父亲温文尔雅地开口，一边用大锅熬煮着食材。 林芷若将沉重的包袱搁置一旁，轻轻活动着酸痛的肩膀。 破旧的房屋门窗透风，即使炉火旺盛，也难以完全驱散寒意，林芷若与父亲都穿上了厚重的衣服。 见父亲不时抚摸着膝盖，显然是旧伤复发，疼痛难忍。 林芷若凝视着已打包整齐的行李，内心盘算着携带物品的必要性与限制。 她意识到某些物品是不可或缺的，如研磨食材的工具，还有笔记本也是必备之物。 然而，在内衣的选择上似乎已经没有更多可削减的空间了。 正当她紧锁眉头、犹豫不决之际，阿爹缓缓从炉火旁走来，轻声说道：“这些东西恐怕不适合带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些用于配制食材的工具从她的包里拿出。 面对父亲的决定，林芷若显得十分困惑。 “你并非御厨身份，携带这类物品容易引起他人误解，甚至被怀疑有不轨企图……” 阿爹解释道，“不过，不必过于沮丧，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听到这里，林芷若无力地坐倒在地，脸上的表情透露出她内心的挣扎。 但很快，阿爹便安慰道：“早点整理好一切，好好休息吧。只要你能够逐渐获得允许，未来或许还能带些东西进去。如果第一天上班就显得精神萎靡，那可是大忌。” “我明白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林芷若还是听从了父亲的建议，将之前挑选出来的几件实用礼品重新放回原处，只留下了一个小巧且不占空间的胭脂作为随身之物。 在这些礼物当中，还有一件质地优良的棉袄，其图案设计简洁大方，显然不是寻常女子所穿之服，可能是某位客人遗忘在此而被转赠给了她。 在微弱的灯光下，幼小的林芷若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那位正忙碌于厨房杂务、为炉火添木的父亲。 父亲动作迟缓，显得颇为吃力，终于在那张仅铺有薄布、覆以粗糙草席的简陋床榻上安顿下来。 所谓的被褥，不过是些粗陋的织物罢了。 “好了，收拾完毕我就熄灯。”父亲手持散发着淡淡鱼油气息的烛火，轻声说道。 林芷若整理好一切后，原本打算走向房间另一侧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但一股突如其来的温情促使她改变了主意，将那简陋的草席拖拽至父亲身旁。 “这是怎么了？你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做了。不是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吗？”父亲带着一丝疑惑询问道。 “呃，外面太冷了。”林芷若略显尴尬地移开视线，将被褥挪至父亲床边。 事实上，自从她年满十岁之后，便开始独自入眠。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未曾与父亲如此亲近过了。 林芷若将收到的礼物——那些上等的衣物轻轻覆盖在两人之间，随后缓缓闭上双眼，身体蜷缩成一团，宛如婴儿般横卧着。 “家中又将恢复往日的宁静了。”阿爹依旧保持着那份温文尔雅，缓缓说道。 “并非如此，此次我可随时归来。”林芷若以平淡的语气回应，然而，在她转身背对阿爹之际，手臂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时，却感受到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温暖。 “确实，你想回便回。”阿爹伸出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轻轻抚摸着林芷若的头顶。 尽管林芷若称他为“阿爹”，他的外貌更像是一位慈祥的老妇，而众人皆知，他的性格温柔如母。 林芷若并无母亲，她坚称如此，那便无需多言。 但幸运的是，她拥有一个慈爱的阿爹，还有一位爱唠叨的嬷嬷，以及一群亲密无间的小姐妹。 在阿爹那双如同枯木般温暖的手的不断抚摸下，林芷若渐渐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38章 这便是缘由。 林芷若身着柔软的丝绸，而非昔日粗糙的麻布。 她回忆起在后宫做杂役的日子，那时麻布是她唯一的衣裳，而如今的待遇，仿佛云泥之别。 “不，既然已将你驱逐，便不可轻易让你重返。今后，你便在此处效力。” 权无双的贴身侍卫高忠诚引领着林芷若穿梭于宫殿之间，沿途为她讲述着每一座建筑的名称与所属部门。 宫殿之广袤，建筑之众多，恐怕便是用尽双手双脚也难以一一数尽。 得知自己今后的差事不在后宫，而是在外廷，那里是官吏云集的职场，与后宫的皇族居所截然不同，后者属于内廷。 “此处以东，武官众多，还请尽量避免涉足。” 林芷若边点头边用目光丈量着庭园中的食材分布。 （果然，还是后喜那里的食材更为丰富。） 想必是昔日阿爹王离在后宫之时，移植了些可用的食材。 尽管空间有限，却生长着各式各样的食材。 在高忠诚逐一介绍之际，林芷若感到脖颈处阵阵刺痛。 她微微侧目，只见一群在外廷任职的女子正注视着他们，更准确地说，是瞪视着林芷若。 有些事，唯有女子之间方能心领神会，正如男子间独有的默契。 相较于男子会直接动手，女子则更擅长于心计。 大抵是在审视这位新来的女子吧。 （真是令人不悦——） 林芷若轻吐香舌，追赶着前往下一个部门的高忠诚。 林芷若的职责与后宫的侍女并无二致，不过是打扫房间，偶尔听从吩咐做些杂务罢了。 权无双本有意让她承担更为重要的职责，却未能如愿，皆因林芷若未能通过那场考试。 “怎会未通过？” （怎会以为我能轻易通过？） 权无双与高忠诚皆惊愕不已，他们似乎认为林芷若通过考试是易如反掌之事。 林芷若虽在妓院长大，却识得文字，亦懂得些诗歌与乐器，受过最基础的教育。 那场考试虽不及科举之难，但两人似乎认为只需稍加努力便能过关。 （抱歉，我未能及格。） 林芷若将窗棂擦拭得吱嘎作响。 此处乃权无双书房的走廊，构造虽不及后宫那般华丽，却建得颇为高耸。 朱漆墙壁鲜艳夺目，显然年年都会重新粉刷。 坦白而言，林芷若并不喜爱读书。 对于不感兴趣之事，她的记忆力远不及常人。 食材及相关知识尚可理解，但那些经史子集又有何用？ 法规律令更是时常修订，即便记住也难以长久。 遗憾的是，林芷若天生便无法在此类事务上用心，未能通过考试亦是情理之中。 即便如此，她还是翻开了人家事先给她的画册，试图诵读，却总在不经意间迎来天明，屡试不爽。 故而，她只能继续埋头苦干。 （竟意外地脏乱。） 细细想来，如此庞大的宅邸，自然会有遗漏之处。 但同时，林芷若也不禁怀疑，或许是有人偷了懒。 女官需具备资格方能至此，与后宫中那些东拼西凑的宫女截然不同。 女官出身名门，受过良好教养，亦有着相应的自尊心。 她们或许不屑于做下女之事，即便灰尘堆积如山，亦不会动手清扫。 （罢了，毕竟这不在职责之内。） 女官更似书记官，打扫并不在她们的职责范围内，亦无此义务。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可以置若罔闻。 官奴婢——即奴隶制度，在先帝时代已被废除，因此杂务皆由个人雇用的下女、下人打理。 而今的林芷若，成为了权无双的贴身侍女。 至于他人如何称呼，林芷若不得而知，但她将后宫当差的女子称为宫女，外廷当差的女子则称为女官。 或许这并非准确的划分，但据林芷若所闻，权无双等人似乎便是如此区分。 （好了，接下来是……） 林芷若前往权无双的书房。 此房间宽敞而不失雅致，构造简洁。 屋主似乎是个大忙人，一旦外出便久久不归，这也让林芷若的打扫工作变得轻松许多，但亦有问题所在。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林芷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一群陌生的女官围住。 这些女官个个都比林芷若高大，甚至有人高出她一个头。 （伙食不错，长得也壮实呢……） 林芷若除了打量对方的个头，目光也不自觉地移向她们的胸部。 找麻烦的人个头高挑，发育得亦是极好。 “喂，你有没有在听！” 林芷若的走神更加激怒了这些女官。 简而言之，这些女官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不明白林芷若何以能直接在权无双手下当差。 询问亦是徒劳，林芷若身为雇工，无从回答。 倘若林芷若拥有玉瑶贵妃那般的胡国公主异域风情，萍兰贵妃的丰满体态，或是艾玲公主的撩人魅力，想必无人会心生异议，即便有，也不敢轻易言明。 然而，林芷若却是个瘦弱矮小、相貌平平、满脸雀斑的女子。 这似乎令她们极为不悦。 林芷若能待在俊美宦官身边，让她们极为不满，恨不得能取而代之。 （嗯——该如何是好？） 林芷若并非能言善辩之人，常常只是心中思量，却未曾开口。 但一直沉默，恐怕只会火上浇油。 “莫非，诸位是在嫉妒小女子？” 林芷若直言不讳的话语，足以激怒她们。 待挨了一巴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果然说错了话。 周围共有五名女官，林芷若欲避免遭受私刑。 然而，她们却一步步将林芷若逼至走廊深处，那里不易被人察觉。 无奈之下，林芷若只能暂且找个借口——她心想。 “莫非你们觉得总管对小女子有特别关照？” 女官们的脸色愈发扭曲。 林芷若趁还未再挨一巴掌之前，继续说道： “这绝无可能，那位宛若天仙的大人，怎会理睬小女子这等丑女。” 林芷若低垂着头，娓娓道来的话语，让满腔怒火的女官脸颊微微抽搐。 看来似乎奏效，林芷若接着又说： “诸位心中的贵人，会如此饥不择食吗？眼前明明有鲍鱼、山猪肉可享，怎会想到去吃那削去肉的鸡骨？哎呀，倘若真是如此，那这癖好可真是太过特殊了。” 或许是林芷若特别强调“癖好特殊”四字，这四个字让女官们的身子又颤抖了一下。 “小女子不知，但像他那般笑靥如花、美貌如仙的大人，会有这般特殊的癖好吗？原来如此，特殊癖好……” “当……当然不会有此等事！” “对啊，怎会如此。” 女官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林芷若以为已经成功，然而其中一人仍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她。 “可是，若非如此，大人怎会雇用你？” 比其他人更为冷静的一名女官开口问道。 这名女官个头最高，五官清秀。 此时林芷若才意识到，只有这名女官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 她与众人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乍一看似是在与众人一同起哄，但更像是在观察情况。 大抵是属于那种虽然嫌麻烦，但总归要先加入某个团体之人吧。 （好吧，倘若如此还不能敷衍过去……） “这便是缘由。” 第39章 疤痕 在静谧的氛围中，林芷若轻柔地提起她的左臂，细致地将衣袖上推，显露出缠绕于手腕至肘部的绷带。 她缓缓解开了绷带，露出一处处令人心悸的疤痕。 一位女官不由得发出惊叫，其他女官也相互对视，哑口无言。 这些疤痕，是林芷若在尝试制作新菜时留下的痕迹，皮肤焦黑，肌肉受损，令人触目惊心。 即便是生活在锦衣玉食中的贵妇人见了，恐怕也会感到厌恶。 “我这等微不足道之人，竟也蒙受大人您如仙子般的怜悯，赐我一口饭食。” 林芷若一边重新缠绕绷带，一边低声细语。 她的眼神谦卑地垂下，身体轻轻颤抖，似乎在表达着无尽的谢意。 “……算了吧。” 女官们感到索然无味，纷纷散去。 只有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官，淡淡地扫了林芷若一眼，然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林芷若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场令人难堪的对峙终于画上了句号。 她轻柔地转动着脖子，发出细微的响声，重新握紧手中的抹布，准备前往下一个清洁地点。 然而，就在此刻，她注意到那位风姿绰约的宦官正倚靠在墙边，神情恍惚。 林芷若心中充满疑惑：“权总管，您这是在做甚？” 宦官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常遭此等纠缠吗？还有，你为何要举起左手？” 林芷若微微一笑，巧妙地避开了关于左手的问题：“无妨，与后宫的宫女相比，这算不得什么。倒是总管您，为何要摆出这等姿态？” 从权无双的视角，似乎无法窥见林芷若的疤痕。 林芷若心想，如此尊贵的身份，实在不宜摆出这等姿态。 而他身后的高忠诚，也是一脸的无奈。 “那么，我该前往下一处了。” 既然权无双已经返回，林芷若便无法继续清扫书房。 她提起水桶，准备前往其他地方。 权无双突然以他那动听的声音说道：“真是别具一格的偏好啊……” 林芷若心中暗自琢磨，自己的行为应该不算失礼。 即便权无双目睹了整个过程，林芷若也心安理得。 她继续勤勉地打扫着，心中却在思索：“冬季的食材确实稀缺。”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芷若盘腿坐下，双臂环抱胸前，陷入沉思。 她利用工作间隙搜集的食材寥寥无几，远远不够调配新菜。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食材洗净晾干，悬挂在房间的墙壁上。 自从来到外廷，林芷若的房间便挂满了这些晒干的食材，显得颇为古怪。 虽然与其他宫女相比，她分得的房间已经算是宽敞明亮，但终究还是狭小。 不过，琉璃宫的厨房可以自由使用，且食材丰富，无需像现在这样占据空间。 林芷若凝视着放在箱笼上的木盒，心中暗自盘算：“该如何利用这些呢？” 木盒以丝线束紧，内装着一种珍贵的食材——松露。 这是权无双来到花柳巷时带来的，林芷若一见便毫不犹豫地在契约上签了字。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有些冲动，但她实在无法抵挡这种神秘食材的诱惑。 林芷若轻轻打开盒盖，看到里面的松露，不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她的笑容略显怪异，脸颊微微抽搐。 林芷若连忙用指尖轻抚松弛的脸颊，躺到了床上。 下女们清晨便要起身劳作，必须在鸡鸣之前醒来。 虽然侍奉的主子失去了至宝，但依旧风度翩翩，林芷若不敢有丝毫懈怠。 林芷若在单薄的被单上又盖了几件衣服，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心中暗自思索：“这房间是否太过狭小？” 权无双一边品尝着鱼烩，一边随口问道。 林芷若闻言，眨了眨眼：“对于我这等下女而言，已然足够。” 其实她更想说：“是的，很小。如果可以，我希望住在水井旁，有炉灶的房间。”但她不敢明言。 权无双似乎洞察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真的吗？” 林芷若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 这位刚起床不久的宦官，衣衫略显凌乱，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束起，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林芷若不禁心想，难怪除了自己和高忠诚以及另一位年长的侍女外，没有其他女子能在他身边侍奉。 这种魅力，对于女子来说或许是一种致命的诱惑；而对于男子来说，恐怕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征服他吧。 林芷若心中暗叹：“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大人。” 她突然想到，有些雌性昆虫为了吸引雄性，会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气味。 受到这种气味的吸引，一只雌虫能引来数十甚至上百只的雄虫。 林芷若曾经利用这种特性捕捉过昆虫作为食材。 这么想来，权无双的这种特性或许也很有趣。 她忍不住用这种眼光打量着他，仿佛在审视一种珍贵的食材……不，是权无双。 这是林芷若的坏习惯，一想到别的事情就会走神，导致她经常跟不上别人的话题。 而她虽然没在听，却会装作在听的样子点头，这让别人更加困惑。 “若你愿意，我可以命人为你准备一间更为舒适的房间。” 权无双突然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吩咐小翠再为他添一碗鱼烩。 小翠是少数能侍奉权无双的侍女之一，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 她微笑着将鱼烩盛进新碗里，淋上乌醋递给他。 林芷若虽然有些困惑，但似乎是要为她准备一间更好的房间。 她刚明白过来，就与扶着额头的高忠诚目光相遇。 这个人似乎有话想说，但林芷若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第40章 奇闻 （若非明言，我又怎会知晓？） 林芷若心中虽有此念，却也明白自己常言语不达意，怎敢苛求他人。 “能否请移驾至井旁的厨房？” 林芷若不经意间，将心底的愿望脱口而出。 “……厨房？” “正是，厨房。” 林芷若本以为，在厨房之中，可以无人打搅，自在烹饪美食。 然而，高忠诚却摇头摆手，双手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否定。 林芷若心中暗想，这位大叔竟也如此幽默。 “厨房不可用。” “……” 罢了，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随即点头表示理解。 权无双用过早餐后，便去忙于公务。 权无双上午常在书房中度过，因此林芷若的主要任务便是打扫这座宅邸。 “你能来此，真是帮了我大忙。年纪大了，打扫这么大的房子，实在吃力。” 小翠笑着对林芷若说道。 在林芷若到来之前，似乎是她独自一人照料这座大宅。 然而，年过半百之后，身体渐感力不从心。 “也曾找过几次新的丫鬟，但总是因为各种原因，难以长久。相比之下，小林你倒是让人省心许多。” 因为高忠诚常这样称呼林芷若，这位性情温和的侍女也如此称呼她。 侍女不仅口齿伶俐，而且经验丰富，做事利索，双手总是不停地忙碌。 她转眼间，便将银制餐具擦得光亮如新，随后便开始打扫地板。 这些本是丫鬟的活计，林芷若曾想阻止，她却说： “若不及时完成，中午之后的事情恐怕难以做完。” 据说，自从之前的丫鬟侍女发生某些事情后，这房间的打扫便一直由小翠负责。 （莫非是盗窃？） 林芷若心中暗自猜测，丢失的东西恐怕不是钱财。 据小翠所说，有时东西不仅会减少，还会增多。 “柜子里突然出现未曾见过的衣物，任谁都不会感到舒服。” 而那衣物，并非用线缝制，而是用人的头发编织，且一针一线绣着人名。 听到这种超乎常理的回答，林芷若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是奇闻。” “是啊，真是奇闻。” 那位宦官，干脆整天戴着面具过日子算了——林芷若一边勤快地擦拭着窗棂，一边心想。 打扫完权无双的卧室，用过稍晚的饭菜后，接着便是打扫书房。 书房的构造相比卧室更为简朴，打扫起来也更为轻松。 只是，在大人物面前不便随意擦拭，需时刻留意四周是否有人。 （今日该做些什么好呢？） 权无双书房有客来访时，林芷若便得闲了。 此时，她大多会假装有事，在外廷与内庭之间悠然漫步。 （西侧大概已经逛遍了吧。） 林芷若在脑海中展开一幅地图。 若有可能，她很想前往东侧探看，却又犹豫不决。 东侧有军府，一个丫鬟在那武官云集的地方偷偷摸摸采摘食材，实在不妥。 林芷若担心会被误认为是密探，被关入牢房，高忠诚也曾提醒过她。 （再者，说到军府……） 林芷若脸上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她对此地极为排斥，但另一方面，又期待着未曾踏足之地或许会有珍稀食材。 正当她双臂抱胸沉思之际，后脑勺突然遭到一击。 （何事？） 林芷若捂着后脑勺，一脸惊讶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位高挑的女官，神色自如地站在眼前。 （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林芷若回想起几日前纠缠自己的那些女官的模样，眼前这位正是其中之一。 这位女子虽只略施粉黛，但眉毛整齐，成了她的特征。 她拥有丰厚的双唇，却仅涂了细细一条胭脂线。 五官端正，却略显瑕疵。 （这样的妆容，实在是浪费了美貌。） 她身材匀称，姿色出众，却因妆容不佳而略显土气。 如果将眉毛画得更为纤细柔和，双唇涂满淡雅胭脂，再将发丝绾成华丽发髻，想必能在后宫中脱颖而出。 这是林芷若多年来观察那些从脏兮兮的小丫头蜕变成春宵蝴蝶的模样，所培养出的审美眼光；大多数人或许难以察觉她潜在的美貌。 “前方并非你可随意进入之地。” 她以略显疲惫的声音，说出了一句极为合理的话。 但林芷若觉得，若要开口，大可先言明再动手。 女官仿佛在说“我无需与下女多言”，便径直从林芷若身旁走过。 她手中抱着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嗯？） 林芷若抽动了一下鼻翼，除了檀香的香味外，还嗅到了一丝独特的苦味。 她疑惑地歪着头，望向女官来时的方向。 （她是武官的贴身侍女吗？） 女官自军府而来。 的确，若要在军府出入，化不起眼的妆容才是明智之举。 虽不至于如花柳巷那般隐秘，但一位美女最好还是避免在血气方刚的武官身边徘徊。 话说回来，那究竟是何等味道？ 林芷若正思索间，钟声响起。 （今日便罢了。） 林芷若转身原路返回，决定回到权无双的书房。 第41章 内忧外患 权无双，那位风度翩翩的权贵，忙碌程度远超林芷若的预期。 她本以为，作为宦官，他的任务仅限于后宫的琐碎事务，却未曾料到，他还需处理朝堂上的重大事宜。 权无双面容严肃，目光如炬，专注地审视着桌上的文件，而林芷若，则在房间的一隅，默默地整理着废弃的纸张。 她得知权无双今日将整日埋头于书房，无奈之下，只得独自承担起打扫的重担。 那些上等的纸张上，记载着枯燥乏味的法令，因无人问津，最终沦为废纸。 即便是再乏味的法令，一旦成为废纸，便无法再被利用，只能化为灰烬。 （真是可惜，若能出售，倒也能换得些许零用。） 林芷若心中虽闪过一丝贪婪，但随即提醒自己，这是职责所在，最终还是决定将它们送往焚烧。 离开权无双的书房，步入宫廷的广阔天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军府的训练场与仓库附近，便是垃圾焚化场的所在。 （军府啊……） 林芷若心中实不愿前往，但职责所在。 她再次提醒自己，这是工作，正欲起身，一件衣物轻轻披在了她的肩头。 “外面寒冷，请穿上这个。” 勤勉而又体贴的高忠诚，为林芷若添上了一件棉袄。 窗外，细雪纷飞，寒风呼啸，室内因炉火而温暖如春，让人忘却了此时正值岁末年初，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 “多谢侍卫大人。” 林芷若心中满是感激，如此才情，屈居宦官之位，实属可惜。 有无这件棉袄，寒冷之感大相径庭。 林芷若将手臂伸进素色的衣袖，却发现权无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更准确地说，是瞪着她。 （莫非我做了什么让他不悦的事？） 林芷若歪头疑惑，但权无双的目光似乎并非针对她，而是高忠诚。 高忠诚似乎察觉到了权无双的注视，肩膀微微一颤。 “……这是权总管赐给你的，我只是代为转交。” 高忠诚的手脚有些慌乱，言语间似乎在寻找着借口。 （难道是不许他擅自做主？） 不过，赠予我一个下人一件棉袄，也需要征得他的同意吗？ 高忠诚真是难做。 “原来如此。” 林芷若向权无双道谢，便提着装满废纸的篮子，踏上了前往垃圾场的路途。 （若阿爹在此，也能得此恩赐便好了。） 林芷若轻叹一声。 外廷虽比后宫广阔数倍，但可作食材的植物却寥寥无几，林芷若所能找到的，不过是些蒲公英、艾草等寻常之物。 此外，她还发现了石蒜。 林芷若喜爱将其球根泡水食用，但球根含有毒性，若处理不当，便会引发腹痛。 老鸨常训斥她，让她莫要再食此等之物，但林芷若天性使然，难以更改。 （大抵便是这些了。） 冬日里本就难以寻觅植物，再寻下去，恐怕也难有更多收获。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是否该偷偷埋下些种子。 在前往垃圾场的路上，林芷若偶遇了一位熟人。 此处远离书房林立的楼宇，位于几栋灰泥墙仓库的一侧。 那人相貌英挺，气质不凡，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宛如大型犬般亲切——正是刘武。 他腰带的颜色与往日不同，林芷若察觉到他或许已晋升官职。 刘武正与身旁的几名部下谈论着某事。 （实乃勤勉之人。） 林芷若闻之，刘武每逢休憩之日，必往春风阁报到，与见习娼妓品茶论道。 诚然，其心之所向者，乃艾玲公主也，然欲与之亲近，须耗平民半载劳作之银钱。 那些尝过天上甘霖的男子，常至红霞楼流连，只求能自帘幕之隙，一睹那高不可攀之名妓芳容。 或许是林芷若之怜悯心为刘武所感，其挥手奔来，恰似大型犬也，头巾散落之缕发随风飘拂，仿若尾巴。 “嘿，今日是伴嫔妃而至，抑或另有他事？殊难见汝离后宫也。” 刘武不知林芷若已被黜后宫之职，遂如此问之。 林芷若返归花柳巷未久，未曾于此遇刘武。 “非也，小女子已离后宫之职，转而为某位大人之贴身侍女矣。” 林芷若不欲释解雇之事，遂简而言之。 “贴身侍女？是哪位大人有此雅兴？” “呵，真乃别具一格也。” 刘武虽言辞有失，但此乃常情。 孰会特雇一满脸雀斑、状若枯木之女为贴身侍女乎？ 迄今，林芷若本无意再饰雀斑之妆，然若主人有令，亦只得从之——权无双不知何故，迄今仍命林芷若持此妆容。 （此大人究竟何意？） 林芷若以为，贵人之心，实难揣度也。 “对了，近日似乎有位高官为你们那儿的娼妓赎了身。” “确有此事。” （被如此误会，也是无可奈何。） 林芷若被雇佣之时，小姐们为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珍藏的衣裳，为她挽起秀发，化上浓妆，想必那时的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新来的下人。 林芷若还记得，阿爹用一种看着小牛被牵走的眼神目送她离去。 一身娼妓打扮的姑娘入宫本就罕见，再加上权无双的身份显赫，让林芷若备受瞩目，如坐针毡。 虽然她很快就换了装扮，但已被不少人看见。 （且说） 此人近在咫尺，刘武却浑然不觉，仍旧自顾自地说着话，当真是愚钝至极。 “且说，大人似是事务缠身，你此时离开，可有妨碍？” “嗯，些许琐事罢了。” 部下趋近刘武，似是在端详他的神色。 这些薪俸微薄的武官，平素本就鲜少女子陪伴，见林芷若现身，初时皆是满脸喜色，但待看清她的容貌后，便都流露出失望之色。 林芷若对此早有预料，可心中仍是有些不是滋味。 “那边起了一场小火。” 刘武用拇指朝着那些小屋的方向指了指，只见其中一间已被熏黑，地上满是泼洒的水渍。 想来刘武是在追查这场小火的起因。 （起因尚未查明吧。） 遇上这等事，还不许旁人插手，着实令人为难。 林芷若灵巧地从两名武官中间穿过，朝着那间小屋走去。 “喂，莫要靠得太近。” “晓得。” 林芷若嘴上应着刘武，眼睛却在仔细打量着四周的建筑。 那灰泥墙上布满了龟裂的纹路，还沾有煤炭的痕迹。 幸而火势并未蔓延至其他小屋。 （咦） 若是普通的小火，倒是有几处疑点。 若仅是一场小火，何需刘武亲自出马？ 遣一名职位更低的官吏处理便是。 再者，虽说只是小火，可这满地的建筑碎片，倒更像是发生了爆炸。 不难想象，定然有人因此受伤。 若是普通的仓库被烧，或许算不得什么，但此事发生在宫殿之内，就不得不令人重视了。 这个国家虽大体上还算太平，但并非所有人都心悦诚服。 边疆的民族时常来犯，饥荒与旱灾也时有发生。 与外国的关系虽说表面上还算和睦，但能否长久维持，实在难以预料.... 实乃内忧外患啊！ 第42章 神秘玉佩 在先帝统治的岁月里，每年都有年轻女子被选入宫中，成为侍女， 她们的到来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了乡村，使得许多新婚家庭只剩下孤独的新娘。 先帝驾崩不久，他的治国理念仍然深入人心。 新帝即位后，这种奴婢制度逐渐被历史的尘埃所掩埋。 然而，在这变革的浪潮中，总有人试图从中谋取私利。 “你为何在此逗留？我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不要靠近这里吗？” 刘武轻声问道，责备之情溢于言表，他的手不自觉地搭在了林芷若的肩上。 “哎，我只是出于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林芷若透过破损的窗棂窥视屋内，随即灵巧地避开了刘武的手，径直走进了房间。 屋内一片混乱，焦黑的残骸遍布地面。 那些本应金黄诱人的土豆，如今已变成了炭黑，令人不禁感到惋惜。 林芷若在废墟中搜寻，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块神秘玉佩上，轻轻一碰，它便碎裂开来，只剩下前端的雕饰，依旧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这是玉佩的碎片吗？还是某种装饰的残骸？” 林芷若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玉佩，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不要在这里徘徊了。” 刘武的声音中透露出不耐烦。 但一旦林芷若心生好奇，她就会如痴如醉，难以自拔。 她双臂环抱，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爆炸的巨响、粮仓的火光、以及那遗落的玉佩之谜。 “你在听我说话吗？” 刘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焦急。 “我听到了。” 林芷若回答，但她的心思早已飘向远方。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性格或许不讨人喜欢，但难以改变。 林芷若离开了这个仓库，前往另一个地方。 那里堆放着一些幸免于难的物品，她问一位下级武官：“发生火灾的仓库里存放的东西，和这里的仓库一样吗？” “应该是一样的，不过越往里走，东西看起来越旧。” 武官回答，拍了拍一个布满细纹的布袋，白色的粉末飞扬，布袋里似乎装满了面粉。 “这个能给我吗？” 林芷若指了指一个未使用的木箱，那个木箱结构坚固，密封性极好，似乎用来装载珍贵的果实。 “应该可以，你要这个干什么？” 刘武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稍后我会向大人说明。这个我也要了。” 林芷若说完，又找到了一块可以作木箱盖子的板，将其取来。 她一步一步地收集所需的材料。 “有锤子、锯子和钉子吗？” 林芷若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武满心疑惑，目光紧锁在林芷若身上。 “做一个小小的实验。” 林芷若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 “实验？” 刘武眉头紧锁，但内心的好奇心却如潮水般汹涌。 虽然他仍然显得烦躁，但最终决定帮忙。 下级武官原本满脸不满地旁观，但看到上司如此配合，便也心领神会地为林芷若准备好了所需的东西。 林芷若巧妙地将材料组合成一个新物品。 她用锯子在木板上开孔，将其盖在空木箱上，用钉子牢牢固定。 “你竟然这么熟练？” 刘武凑近观察，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一个新玩具一样兴奋。 “我出身贫寒，所以擅长自制所需之物。” 林芷若回答。 她的养父年轻时曾留学西方，能追溯记忆，制出国内无人见过的新奇工具，林芷若也因此学会了许多手艺。 “好了，也请给我一些这个。” 林芷若从仓库的布袋中取出面粉，倒入木箱中。 “抱歉，请问有火种吗？” 林芷若问道。 刘武的部下闻言，亲切地表示可以准备。 趁此时机，林芷若从水井中汲水取来。 刘武不明所以地坐于木箱上，手托香腮，静静地观看着林芷若的举动。 “谢谢大人。” 林芷若接过闷烧的粗绳，向刘武的部下低头道谢。 下级武官虽然仍然想知道林芷若在做什么，但看到上司都如此配合，便也默默地为林芷若准备好了所有东西。 林芷若拿着火种，站在盖好盖子的木箱前。 不知为何，刘武突然走到她身边。 “刘大人，这很危险，请大人远离这里。” 林芷若直视刘武，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和恳求。 “有什么危险？不过是小姑娘做些小玩意儿罢了，我这武官岂会怕它？” 刘武拍着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林芷若无奈地叹气，她知道，这类人只有亲身经历才会知道其中的危险。 “我明白了。但请大人务必小心，一旦有危险，请立刻远离。” 林芷若叮嘱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要躲什么？” 刘武狐疑地看着林芷若，满脸不解。 林芷若没有理会他，而是拉着坐在一旁的下级武官的袖子，请他到别处，让他从仓库后面旁观。 她回来后，将火种扔进木箱里，然后迅速护头跑开。 刘武茫然地看着林芷若的举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明明让她躲远点了。） 下一刻，木箱突然喷出火焰，猛烈燃烧起来。 “呜哦哦哦！” 刘武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熊熊燃烧的火柱。 然而，他的头发却被火势波及，烧得焦黄一片。 “快帮我灭火！” 刘武惊慌失措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惧。 林芷若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桶水泼在他身上，火势终于被扑灭。 留下头发烧焦的味道和烟雾，一切归于平静。 “我明明说过让大人远离这里。” 林芷若看着刘武，眼神中带着几分责备和无奈，仿佛在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危险了吧？” “……” 刘武看着林芷若，开始流鼻涕，他的部下急忙替他盖上毛皮。 他的眼神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但最终却哑口无言。 “能否请大人转告仓库看守，不要在这里抽烟？” 林芷若将火灾的原因告诉刘武。 虽然这只是她的推测，但她深信这是真相。 “……好。” 刘武茫然地回答，脸色发青。 他的身体虽然强健，但如果不及早取暖，肯定会感冒。 但他仍然盯着林芷若看，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林芷若，想知道木箱为什么会爆炸。 他的部下也是同样的表情，满脸茫然。 “原因就在这里。” 林芷若取出面粉，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散在空中。 “易燃的粉末……如面粉或荞麦粉，在空中飘散时，如果遇到火源，就会引发燃烧。” 随后便是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只要知道原理，谁都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只是刘武不知道罢了。 世界上只有未知的事物，才显得神秘莫测。 如果对某事感到惊奇，那只是因为自己的知识还不够深厚。 “你竟然知道这个。” 刘武惊讶地看着林芷若，眼神中带着几分敬佩。 “是的，因为我以前经常做这样的实验。” 林芷若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经常做？” 刘武和他的部下相视无言，一脸茫然。 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林芷若那样，在狭窄的房间里满身粉末地做那些危险的实验。 自从林芷若在红霞楼租住的房间因实验而炸毁后，她就对这类现象格外留意。 （那时的嬷嬷真是可怕至极。） 回想起那段经历，林芷若仍然心生畏惧，她差点被带到红霞楼的顶楼倒吊起来。 “请大人务必小心，不要感冒。但如果不幸感冒了，花柳巷里有一个叫罗门的男子，他配的药方非常有效。” 林芷若不忘为罗门做宣传。 也许刘武去见艾玲公主时，会顺便光顾他的生意。 她父亲完全没有生意头脑，如果林芷若不帮他打点一下，他恐怕连饭都吃不上。 （比预想的还要费时费力。） 林芷若拿起装满废纸的篮子，前往垃圾场。 她必须尽快把废纸交给下人，然后早点回去。 （不小心把这个带回来了。） 林芷若发现，她刚才捡到的那块神秘玉佩，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衣襟里。 虽然有些烧黑，但品质极佳，对于仓库看守来说，这样的东西显然过于奢侈。 （这不会是他心爱的东西吧？） 林芷若心想。 她只需要把雕饰部分擦拭干净，再装上新的吸嘴，它就能恢复原貌。 林芷若听说只有人受伤，并没有丧生，所以物主应该是在休养中。 也许他会觉得这东西因为引发火灾而不吉利，但如果卖掉，应该能换得一笔不小的数目。 林芷若则紧紧地抱着那块神秘玉佩.... 第43章 局面 “如今的局面究竟如何？” “无人知晓。” 权无双以冷漠的姿态，对高忠诚的询问作出了回应。 这一幕发生在后宫讲堂的门前。 为了履行嫔妃的职责，此时上级妃子们正在聆听教诲。 那些被拒之门外的宦官和贴身侍女，与权无双一样，脸上都挂着困惑的表情。 人们对秘密总是充满好奇，甚至有人将耳朵紧贴门扉，试图窥探一二。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件事之所以引人注目，原因之一便是讲师竟是一位满脸雀斑的年轻宫女，令人感到惊讶。 这一切的起始，可以追溯到十天前。 --- 这一天，林芷若像猫咪一样精力充沛，渴望勤奋工作，正在打扫时，权无双穿着睡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早膳的事，恒华大人已经在准备了。” 早膳的事，有恒华一人就足够了，所以林芷若先清扫房间。 一旦时间被浪费，就无法在上午完成这楼阁中的众多杂务。 那位年长的侍女，对林芷若倒是颇为使唤。 （难道我犯了什么错？） 如果说有错，不过是偷偷在庭院里埋下一些食材种子罢了，应该没有被发现；林芷若心中忐忑不安。 此时，权无双开口说道： “因为新淑妃入宫，后宫打算开设讲堂，以教导嫔妃。” 淑婉贵妃，是四位上级妃子之一，她的位置去年才空缺。 “原来如此。” 林芷若兴趣缺缺地回应，继续擦拭地板。 她将地板当作敌人一样拼命擦拭，这已经成为林芷若成为权无双贴身侍女后的日常任务。 虽然似乎有其他事情可做，但林芷若所承担的都是些低等女仆的工作。 坦白说，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想，“只要打扫就好”，于是拼命劳作。 权无双偶尔会有不满，但林芷若认为，只要他没有吩咐，就无需多事。 面对这样的林芷若，权无双蹲下身来，与她视线齐平，手中紧握一卷卷轴。 “我们需要找一位讲师。” “哦，会是谁呢？” “就是你。” 林芷若不禁半睁双眼，凝视权无双。 即使成为了直属下女，她仍然难以不对权无双投以轻蔑的目光。 权无双见状，脸上露出难以言表的表情。 “总管难道是在开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 权无双将手中的卷轴递给林芷若看。 林芷若眯眼细看，只见上面写着的事情对她极为不利。 真是麻烦，如果能当作没有发生，那该有多好。 “喂，不要转移视线。” “小女子不明白总管的意思。” “你刚才不是已经看清楚了吗？” “总管一定是多虑了。” 权无双展开卷轴，指出对林芷若不利的地方。 他硬是将卷轴塞到林芷若面前，让她感到厌烦。 “这里不是写着推荐人的名字吗？” “……” 权无双所指之处，写着“贤妃 萍兰贵妃”。 糟糕了——林芷若心想。 “这件事与小女子无关。” 她仅用这句话告诉权无双，当天就这样敷衍过去，但没想到—— 第二天，内容相同的书信再次送达，这次的推荐人是玉瑶贵妃。 既然除了萍兰贵妃之外，连玉瑶贵妃的署名信都接连不断，林芷若实在无法再视而不见。 她很容易就能想象到那位红发妃子心怀不轨、笑容满面的模样。 而且，连赏赐的金额都没有遗漏提及。 林芷若只能认命，虽然唉声叹气，但还是给老家寄了信，为那所托之事做准备。 所谓老家，并非智谋将军之地，而是像父母一样照料自己的红霞楼。 几天后，林芷若同时收到了包裹和老鸨列出的所需经费。 这个价格，竟然涨到了这个地步——林芷若心里暗想，却悄悄在数字旁边加了一笔，交给了权无双。 权无双疑惑地看着那个数字，以为大抵如此，没想到恒华突然冒出来，笑容满面地看着林芷若写的金额。 “呵呵，似乎只有这里的墨水颜色不同呢。” 她从权无双手中夺过字据，还给了林芷若。 （真是狡猾。） 有这位老嬷嬷在，想对这个懵懂无知的大少爷动手脚，恐怕难上加难。 无奈之下，林芷若把原价展示给权无双。 如果连这个都要讨价还价，林芷若就只能自掏腰包了。 幸运的是，他爽快地付了钱。 物品从红霞楼送达时，林芷若推开高忠诚，收下了包裹。 权无双不知为何，像狗一样不安地注视着。 但林芷若坚决不拆封，拿来一辆推车，把物品运走了。 “需要帮忙吗？” 高忠诚前来询问，林芷若毅然拒绝，把物品拿回了房间。 权无双想让林芷若展示给他看，但林芷若圆睁杏眼，凝视着他，他便默默作罢。 林芷若不愿让人看到那珍贵的烹饪菜谱。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林芷若已经下定了决心。 然后，到了那天，林芷若久违地走进了内廷后宫。 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充满女性气息的地方，竟然让她的心灵感到宁静。 为她准备的讲堂相当宽敞，可以容纳数百人。 在先帝时期，后宫宫女人数激增，这里曾作为没有准备房间的下女休息的地方，现在却几乎废弃。 听说他们虽然觉得这是浪费空间，但拆除更为可惜。 这里，不乏这样的建筑。 第44章 自制菜谱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空间里，究竟蕴藏着何种深邃的奥秘？ 林芷若所传授的，并非那种能震撼人心的绝技，然而人群却如潮水般涌来，其背后的缘由令人费解。 众多宫女从远处围观，讲堂四周，充斥着中级、下级妃子及其随从的身影。 对于嫔妃们而言，这次授课似乎具有非凡的意义。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烹饪技艺，竟然与国家的未来息息相关，但对林芷若来说，却让她感到忧心忡忡。 “我必须郑重声明，只有上级妃子才有资格参加这次授课。” 权无双此言一出，一些中级、下级妃子及宫女的脸上显露出失望之色，而另一些则毫不在意，能一睹权无双的风采，已让他们心满意足。 环顾四周，几乎一半的人都是为了权无双而来，甚至有人仅凭其声音，便已心满意足，柔弱地倚靠在柱子上。 虽然略显矫揉造作，但这并非个别现象，林芷若姑且将其视为自然之景。 林芷若时常疑惑，这位宦官莫非是妖，散发着奇异的气息？ 到了授课时间，林芷若正要步入讲堂，权无双却紧随其后。 林芷若不禁微启朱唇，凝视权无双。 “有何贵干？” 林芷若从背后轻推权无双，使其转身，然后将其推出讲堂。 权无双虽看似柔弱，实则体格强健，将其推出，也颇为费力。 “为何不能进来？” “因为接下来所传授的，是不可外传的秘密技艺。我只被命令教授娘娘们，从未听说需要为权总管授课。” 说罢，林芷若关闭大门，插上门闩。 林芷若轻叹一声，环顾讲堂，只见室内共九人，除了林芷若自己，还有四位上级妃子及其贴身侍女。 门外不知何故，喧嚣不已，想必是因为林芷若将权无双拒之门外。 总感觉有人在侧耳倾听。 林芷若推着推车，站在讲堂中央，缓缓俯身行礼。 “我就是本次的讲师，林芷若。” 玉瑶贵妃依旧美丽动人，从袖中伸出玉手，轻挥以示亲切。 贴身侍女采薇，半睁秀目，注视着主子。 萍兰贵妃已恢复昔日的丰腴体态，以从容的姿态，望着林芷若。 随行的侍女，一见林芷若，神色便变，希望包含。 德馨贵妃依旧如故，略显惶恐不安。 或许是因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三位上级妃子，令其心生顾虑。 随行的侍女，同样惶恐，却试图保护妃子，此景莫名温馨可爱。 至于最后一位嫔妃。 林芷若初见其人。 随其他上级妃子步入的，是一位与林芷若同龄的女子。 新淑妃名唤淑婉贵妃，乌黑长发绾于头顶，以南国鸟羽为簪。 观其服饰，似南国公主，然观其相貌，却似北境之人。 其侍女亦同，林芷若心想，此服饰或许仅为个人喜好。 她无玉瑶贵妃之明艳，亦无萍兰贵妃之绚烂。 与德馨贵妃不同，以年龄而言，她必将成为皇帝之妾，但目前看来，她并非能搅乱后宫安宁之狠角色。 仅论装扮，她花枝招展，在嫔妃中显得格格不入。 且其妆容，特别强调眼角，已看不出原本眼形，难以想象其真容。 （这或许并不重要。） 林芷若简略自我介绍后，从所带物品中取出自制的菜谱，逐一递给嫔妃。 嫔妃们接过菜谱，反应各异，有瞪大双眼者，有开心微笑者，有满面通红者，有皱眉思索者。 （嗯，亦是情理之中。） 林芷若又取出更多用具，众人或疑惑不解，或知晓其用，或略知一二，羞红了脸颊。 “接下来，我所传授的内容，皆为女子闺中之秘术，望诸位嫔妃切勿泄露。” 林芷若言罢，请众人翻至菜谱第三页。 一个时辰后，林芷若方才结束授课。 （或许内容过于繁杂。） 授课的林芷若，亦觉颇为吃力。 她慵懒地迈步，取下讲堂大门之门闩。 “……怎如此之久？” 一位俊美宦官，悠然步入，神情略显不悦，不知为何，其左耳与脸颊，皆红通通一片。 林芷若未言“此人竟敢偷听”，已算仁慈。 权无双步入讲堂，瞬间哑然。 “何故？” “我正欲问你。” 权无双以猜疑之目，审视林芷若。 “吾不明。” 林芷若不过奉命，传授嫔妃后宫所需之知识。 而受教之嫔妃，反应各异。 玉瑶贵妃兴高采烈，言及“摆脱倦怠期”；侍女长采薇，一如既往，疲惫地跟随主子，时而似瞪林芷若一眼，然林芷若并未在意。 萍兰贵妃双颊微红，手指翻动，似在复习课程，神情颇为满足；贴身侍女，满面通红，低头颤抖。 德馨贵妃于讲堂角落，以额撞墙，脸色铁青地低语：“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其身旁，最近晋升为侍女长之宫女，担忧地摩挲主子之背。 此人，应为昔日负责试毒之女子。 淑婉贵妃神情淡漠，凝视半空，林芷若不知其意；贴身侍女，不知如何处理搁置一旁之菜谱，羞涩地用大布巾将其包裹。 （随意处置即可。） 林芷若收拾完毕，饮下他人所赠之凉开水，稍作喘息。 虽疲惫不堪，但总算能期待那笔即将到手之酬劳。 众嫔妃各自拿着林芷若带入之烹饪菜谱。 有人小心翼翼地抱着，有人则如碰触恶心之物；皆用大布巾仔细包裹，难以窥见内里，林芷若亦叮嘱她们，切勿示人。 不仅权无双，之前未在讲堂之人，皆以好奇之目，审视这些物品。 “吾问你，你方才所授，究竟是何内容？” 权无双询问，林芷若目光飘远，言道： “总管日后，可向皇上询问感想。” 第45章 河豚 正当林芷若准备隐入她那静谧的栖息之地，耳边突然掠过一阵如春风般轻柔的呼唤，那是高忠诚的声音，轻声地请求她留步： “林芷若，能否暂留芳踪，与我共叙片时？” 此时，权无双，似乎因一整天的辛劳而显得筋疲力尽，正沉溺于沐浴的宁静之中，浑身散发着餐后的安逸与平和。 林芷若带着一丝困惑，转过身轻声问道： “何事让高侍卫如此牵挂？” 高忠诚听后，轻轻抚摸着下巴，眉间闪过一丝迷惘，片刻后才慢慢开口： “我手中有件物品，想请林芷若一观。” 今日的高忠诚，眉头紧蹙，显得愈发沉着内敛。 他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一卷木简展开，那是由数片木块巧妙拼接而成的古老文献。 林芷若凝视着，眼眸微眯： “这似乎是往昔案件的记录。” 木简的历史可追溯至十年前，记载了一起因贪食河豚而引发的中毒事件，当事人因沉溺于美味而不幸中毒。 林芷若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中暗叹： “啊——真是难以抗拒的美味。” 高忠诚见状，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林芷若连忙摇头，将即将展露的笑意强压下去，恢复了平日的庄重： “改日再带我去品尝这等佳肴吧。” 高忠诚急忙用眼神提醒： “但切记，河豚之肝，绝不可食用。” 林芷若心中暗想： “那些饕餮之徒，总是追求那种刺激的感觉。” 但转念一想，能有此等口福，林芷若自然是充满期待。 她仔细端详着木简，眉头紧锁： “这案件究竟有何不寻常之处？” 高忠诚轻叹一声，仿佛陷入了往昔的回忆： “我曾参与调查此案，昔日的同僚近日来访，提到了一起与此案极为相似的事件。” 林芷若心中暗自揣测： “这所谓的同僚，莫非是高忠诚入宫前的旧识？他果然曾是武官之流。” “相似的事件？究竟如何相似？” 林芷若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比起高忠诚的过往，她更渴望知晓这起中毒案的真相。 她暂时压抑住心中的疑惑，继续追问。 “一位官员因食用河豚鱼脍而陷入昏迷。” 高忠诚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林芷若耳畔炸响。 林芷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这平日沉默寡言的男子今日为何如此健谈？ 她偷偷瞥了高忠诚一眼，只见他眉宇间依旧紧锁，但似乎也在观察着她的反应。 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 “高侍卫，我是否应该继续聆听此事？” 高忠诚缓缓点头，双手依旧藏在袖中： “无妨，你一向清楚自己的立场。”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似乎在提醒林芷若守口如瓶。 但林芷若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狡黠： “况且话已至此，你怎会半途而废？” 林芷若无奈地笑了笑，决定继续聆听。 高忠诚指着木简继续说道： “此次的鱼脍，用的是经过烫煮并冰镇的河豚皮与肉。官员食用后，便陷入了昏迷。” “是鱼肉？而非内脏？” 林芷若惊讶地问道。 高忠诚点了点头： “河豚之毒，无法通过加热消除，但多集中在肝脏等内脏。鱼肉虽含毒较少，却也非全无毒性。” 林芷若回想起自己曾品尝过的美味，心中暗自庆幸： “那次吃的是毒素较少的部分。” 她偶尔也会冒险品尝一些肝脏，但那次的经历可真是惊心动魄。 老鸨为了救她，强行灌下了大量的水，直到她将胃中的食物全部吐出为止。 “如此说来，似乎并无疑点？” 林芷若沉思道。 高忠诚却缓缓摇头： “然而……” 他轻抚后颈，接着说道： “厨师坚称菜肴中并未使用河豚。无论是此次还是上次的案件，皆是如此。” 高忠诚的眉头紧锁，但林芷若却不以为意，只是调皮地轻吐舌头。 这两起案件之间，确实存在诸多相似之处。 据说，此次案件中昏迷的官员与上次的商人，都是饕客中的佼佼者，对美食有着近乎痴迷的追求。 他们不仅偏爱珍馐佳肴，更对河豚这类含有毒素的鱼类情有独钟。 虽然他们都不愿承认，但在饕客之中，确实有人享受那种因毒素而产生的微微麻痹感。 林芷若认为，人们应该尊重并接纳他人的喜好。 然而，这两起案件的厨师都坚称自己的菜肴中并未使用河豚，而是清白的。 而吃了菜肴的主人都产生了中毒症状。 据说，从厨房垃圾中找到了河豚的内脏或鱼皮作为证据。 由于内脏被全部丢弃，因此他们判断当事人并未食用内脏。 林芷若对调查者的细致入微感到由衷的敬佩。 在这个充满不公与谎言的世界里，能够如此认真地调查真相的人实属难得。 两名厨师都声称鱼肉只用于前一天的菜肴中，而当天并未使用。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厨余垃圾存放几天也并不奇怪。 鱼脍用的是其他鱼类，从弃物篓中也找到了这种鱼的碎屑。 但遗憾的是，没有人能够证明厨师的话是否属实。 据说，官员因食用珍馐而惹怒了夫人，因此常常独自在房中享用美食。 厨师端来了鱼脍后，佣人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无法辨认出切碎的是何种鱼类。 而被害者似乎是在全部吃完后才倒下，时间推算起来，从开始吃到倒下已经过去了两刻钟。 据说佣人是端茶过去时才发现官员呼吸困难、嘴唇发青、浑身痉挛的。 这些症状与河豚中毒极为相似。 然而，高忠诚带来的情报对林芷若来说仍然不够充分。 她决定暂时保持沉默，等待高忠诚进一步调查后再发表观点。 她心中暗自嘀咕： “究竟是什么毒？” 正当林芷若陷入沉思之际，一张俊美的脸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旁。 林芷若的面部表情瞬间凝固： “抱歉，您的容颜即便是我也感到难以承受。” 权无双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和调侃。 他头发湿漉漉的，恒华一边“哎呀哎呀”地叫着一边为他擦拭着头发。 林芷若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自然，她刚才一定露出了惊恐万分的模样。 权无双略带不悦地说道： “你好像很喜欢听高忠诚说话啊。” 林芷若微微一笑： “有趣的话题总能引起人们的关注。” 权无双似乎有些不悦： “等等，你明明经常……” 他的话语被打断，但林芷若并未在意。 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和理智。 “时候不早了，我该告退了。” 林芷若向正在忙碌中的恒华行了一礼后缓缓离开了房间。 权无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恒华制止了。 林芷若觉得自己对好奇心的抵抗力实在太差了，但转念一想，这也许就是她的天性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46章 鱼脍之法 次日晨光初破，高忠诚携来一册精致的食谱，内里如画卷般铺陈着大厨手下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 每一道菜都仿佛跃然纸上，令人垂涎欲滴。 “此乃大厨精心烹制菜肴之副本，据仆从所述，主人所享之佳肴大半皆收录于此，大厨亦坚称此乃其匠心独运之作。” 高忠诚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 他轻轻地将一册笔记摊开在桌上，置于林芷若眼前。 那笔记上细腻地描绘了以沸水轻汆鱼肉，巧制鱼脍之法，每一步都详尽无遗。 林芷若轻抚着光洁的下颌，目光如炬，细细研读着食谱中的每一个字。 食谱所述之法，是将鱼肉置于沸水之中轻轻汆烫，而后迅速冰镇，再佐以切丝之蔬菜，以醋调和而成。 其中醋汁之配方颇为别致，虽非奇异之肴，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醋之配方千变万化，或因时令之更迭，或因食材之更替而有所差异。 至于所用之鱼与蔬菜，则未详述其名，留给人无尽的遐想。 林芷若沉吟片刻，再度轻抚着下颌，眉头紧锁。 “如此说来，吾等竟无从知晓那关键食材究竟为何。”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诚然如此，此乃一桩悬而未决之事。” 高忠诚附和道。 正当林芷若侧首凝视食谱之际，权无双面带不悦，款步而来。 她手中紧握着一颗龙眼果，熟练地剥去外壳，露出乌黑发亮的干果。 龙眼果形似小荔枝，乃夏日采摘之佳果。 其干果又名桂圆，时有入药之用，价值不菲。 “仍旧一无所获吗？” 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她手肘支于桌上，凑近林芷若的颜面，似有加入讨论之意。 高忠诚皱眉而视，却未出言提醒，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或许，应予以适当的训诫，以免她再如此无礼。） 高忠诚心中暗自思量。 林芷若冷眼旁观权无双之无礼举动，忽有一只温柔之手取走了权无双手中之龙眼。 “无礼孩童，无点心可享矣。” 恒华立于权无双身后，面带愉悦之笑容，轻声言道。 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仿佛一股清泉般流淌在众人之间。 此情此景，林芷若总觉得背后似有不祥之云笼罩，但又不愿过多揣测。 若言此侍女恒华历经世事，气质出众，是否略显突兀？ 林芷若心中暗自琢磨，却并未说出口。 “吾已明了。” 权无双垂眸，不再以手肘支桌，转而端坐。 恒华见状，一面言“甚好”，一面将龙眼还于权无双。 本以为此老嬷独宠权无双，未曾想她亦挑剔礼仪，对众人的言行举止都颇为在意。 话题稍偏，言归正传。 “此案乃近日所发，可对？” 林芷若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探究。 “约莫一周之前。” 高忠诚回答得简洁明了。 时值寒冬，鱼脍常配小黄瓜以解腻。 然此时节，或许已换作他蔬，以适应时令之变化。 “莫非是白萝卜或红萝卜之类？” 林芷若猜测道。 冬日可食之蔬甚少，食材皆具时令性，食用期限亦有限。 每一种食材都承载着季节的馈赠和生命的律动。 “对方提及海藻矣。” 高忠诚此言一出，林芷若惊得瞠目结舌，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海藻？” 林芷若复又问之，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和震惊。 “确是海藻无疑。” 高忠诚重申道，语气坚定而有力。 海藻既可食，亦可入药，其用途广泛而多样。 想必亦可作为鱼脍之配料，增添一抹别样的风味。 闻此，林芷若不由自主地颔首，心中暗自思量着这海藻的奥秘。 （此人嗜食珍馐，这意味着他或许对食材有着独特的见解和追求。 或许，他会为了品尝珍稀之味而不惜重金购买海藻。） 林芷若心中暗自揣摩着。 想到此处，林芷若嘴角微扬，半张之口隐约露出虎牙，显得俏皮而可爱。 权无双等人愣愣地望着林芷若这副模样，心中暗自揣测着她的心思和想法。 林芷若眯眼凝视着高忠诚，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和恳求。 “若可，能否让小女子一窥那户人家之厨房？或许能从中发现些蛛丝马迹。” 林芷若满怀希冀地向高忠诚问道。 高忠诚闻言，微微颔首，安排得极为迅速。 次日便准备就绪，使林芷若得以踏入大厨之厨房。 闻此案之官吏已认定结案，故而许可极易获得。 官吏之宅邸位于京城西北，周遭皆是深宅大院，气势恢宏。 京城北侧多为高官所居，此乃常理之中的事情。 宅邸之内，夫人因操劳过度而日渐消瘦，卧病在床。 由下人代为引路至厨房，虽已征得夫人之许可，但林芷若心中仍存疑虑。 （下人也……他们是否知晓些什么？又是否有所隐瞒？）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着，却并未表露出来。 林芷若有高忠诚所派之官员陪同，然此官员对林芷若心存戒备，目光始终不离其身。 此人似乎不甚喜欢林芷若，但应会遵从高忠诚之命，暂无大碍。 林芷若无意与此人交友，故而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她只关心着这起案件，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和答案。 此人或为武官出身，年纪尚轻，体格尚未成熟，但动作颇为干练。 其眉宇紧锁，五官略显稚嫩，然面容精悍，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 林芷若觉得他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所幸的是，厨房因烹制过有毒之食而案发后便无人问津。 这里的一切都保持着案发时的原貌，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芷若正欲缓缓步入厨房之时…… “汝于此何干？” 一男子面色阴沉地凝视着林芷若，快步趋近。 他年约三十，身着锦衣华服，气质冷峻而威严。 “谁允汝等擅闯府邸？速离此地！谁引汝等来此？” 男子紧紧揪住带路下人的衣襟，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和不满。 当林芷若微睁双眼凝视之际，同行之官员挺身而出，挡在了林芷若的身前。 “吾等已得夫人应允，且身负重任而来。” 官员言辞恳切地驳斥着那粗鲁男子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和威严。 见官员如此言辞恳切，林芷若心中暗自钦佩。 她知道，这位官员虽然对林芷若心存戒备，但在关键时刻却能挺身而出，保护她免受伤害。 “果真如此？” 男子松开揪住衣襟之手，目光在林芷若和官员之间来回扫视着。 下人边咳嗽边颔首确认道： “吾等可否入内一探？抑或，有何不便之处？”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和不安。 闻官员所言，男子虽轻啧一声，但仍傲然道： “随汝等之便。”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蔑，但并未再阻拦他们。 事后下人满怀歉意地向他们解释，代陷入昏迷之官吏夫人管事者，乃官吏之弟，似为方才那名男子。 他因兄长病重而心情烦躁，故而言辞粗鲁了些。 （原来如此……） 林芷若自觉多管他人闲事甚是不妥，遂仅在心中想想作罢。 她不愿再为这些事情而分心，只想尽快找到案件的线索和答案。 林芷若环顾厨房内部，只见厨具被厨师清洗得干干净净，整理得井井有条。 食材除鱼类等易腐生鲜食物外，皆原封未动地摆放在架子上。 林芷若将厨房的每个角落都仔细搜寻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而后，她不费吹灰之力便从架子深处寻得所需之物——一瓮腌制得恰到好处的海藻。 见那用小瓮加盐腌制之物，林芷若面露满意之色。 她知道，这海藻或许就是解开这起案件的关键所在。 “此乃何物？” 林芷若向下人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下人眯眼端详着瓮中之物，面露迷茫之色。 他显然并不认识这海藻，更不知道它的来历和用途。 因他面露迷茫之色，林芷若遂抓起一把海藻放入水红中示于他看。 那海藻在水中轻轻摇曳着，仿佛诉说着它的故事和秘密。 （如此这般，你可曾见过？） 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 “哦，此乃老爷甚爱之食物。” 下人闻言恍然大悟道。 他告知林芷若此乃官吏平素所食之物，断无有毒之可能。 夫人似亦颇为信任此下人，林芷若并不觉其有谎言之嫌。 “听到没？还不速速离去。” 男子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道。 他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和兴趣，只想尽快将他们打发走。 第47章 罪魁祸首竟是他!? 林芷若轻盈地将坛子放回原处，却巧妙地在袖中藏起了一丝海藻，仿佛怀揣着一个狡黠的小秘密。 “诸位莫怪，实在失礼了。” 林芷若说着，便优雅地离开了那间充满灶火气息的厨房，留下一个轻盈的背影。 而那背后如芒刺般的目光，却久久不肯散去。 “你为何如此轻易地放弃了？” 在返回的马车上，一位年轻的武官好奇地向林芷若发问，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 林芷若心中微微一惊，没想到这武官竟会主动搭话。 “我并未放弃。” 林芷若微笑着，从袖中轻轻取出那沾满盐粒的海藻，小心翼翼地用一块手帕包裹起来。 尽管衣袖已被盐渍染得不适，但她明白，若在此刻拍打衣袖，恐怕会引起这位武官的不悦。 “这海藻似乎有些不寻常。” 林芷若轻声说道， “这种海藻本应再过些时日才能采收，即便用盐腌制，也难以保存到这个季节，实在是不合时宜之物。” “因此我猜测，这海藻或许并非来自附近，而是通过贸易从南方运来的。不知是否可以查出其来源？” 林芷若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机智与聪慧。 听到这些话，武官的眼睛猛地睁大，仿佛瞬间明白了自己肩负的使命。 至于其他事宜，便交由林芷若自行处理。 第二天，林芷若请高忠诚为她准备了一间位于外廷官吏哨站的厨房，这里似乎还提供住宿的便利。 林芷若在这里忙碌起来，处理着前一晚就已准备好的海藻。 所谓的处理，不过是将其浸泡以去除盐分，再摆盘而已。 虽然这工作看似简单，但林芷若不愿在权无双楼房的厨房里进行，因此特意选了这个地方。 此刻，林芷若面前摆放着两盘海藻，那是她昨日偷偷带回的，经过一夜的浸泡，它们呈现出鲜嫩的翠绿色。 林芷若身边，有高忠诚、前来与高忠诚商议案情的官员、昨日为她引路的武官，以及不知为何突然出现的权无双。 林芷若心中暗笑，这家伙如此爱凑热闹，小心又被恒华责备不懂规矩。 “经过一番调查，正如你所言。” 年轻武官的声音平静而淡然， “那海藻确实是从南方来的。” 他继续说道， “我又去询问了下人，他回忆起那位官吏在冬日里从未食用过这种海藻。我也向其他佣人求证过，他们的回答大同小异。” 这时，前来与高忠诚商议案情的官员摇了摇头， “关于这海藻的事情，我已经向厨师询问过了。他说这与平常所用的海藻并无二致，绝不可能有毒。” 林芷若也表示赞同，这海藻的确与平常所用无异。 然而，却有一个细节被忽略了。 “即便是同一种海藻，也未必就无毒。” 林芷若用筷子轻轻夹起一片海藻，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 “或许在南方并无食用此海藻的习惯，但如果听了某位贪食官吏的言辞，贸易商认为有利可图，便特意让当地居民制作盐渍海藻呢？” “这……会有何问题？” 权无双好奇地问道。 今日的他，或许是因为有旁人在场，并未散发出近日那莫名的颓废气息。 高忠诚暂且不论，身旁的其他两位官员，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地注视着这位美貌的宦官。 林芷若愉快地摆弄着筷子，笑道： “世间有些方法，能让毒物变得无毒。” 方法诸多，譬如鳗鱼本有毒性，但只要放血或加热处理，便能安然食用。 至于这海藻，林芷若记得应以石灰腌制方能去毒。 而她面前的两盘海藻，一盘已用石灰腌制过，一盘则未曾处理。 此刻她用筷子夹起的，正是那经过石灰腌制的海藻。 林芷若毫不犹豫地将其送入口中，周围众人顿时惊慌失措，纷纷追问她在做什么。 “无妨的，应该没事吧。” 其实林芷若也只是听闻过这种去毒之法，并不确定仅仅腌制一晚是否能彻底去毒。 但这也是一次重要的验证。 “什么叫应该没事吧！” 权无双焦急地喊道。 林芷若拍了拍胸脯，从怀中掏出早已煎好的催吐剂， “请放心，小女子已备好了催吐之药。” 然而，她的话语却并未让众人安心，反而让高忠诚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权无双则强行给她灌下了催吐剂。 多亏这催吐剂，林芷若在四位男士面前吐了个痛快。 他们将这未出阁的姑娘当成了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这催吐剂是用令人作呕的味道来刺激反胃的，故而味道极为难吃。 林芷若心中暗自惋惜，难得有机会可以验证这去毒之法是否有效，却如此这般浪费了。 林芷若擦干胃液，重新振作起来，说道： “如今有个问题：是谁向贸易商提议带来这盐渍海藻的？” 既然特意从无人食用的地方订制，那必然深知其危险性极高。 “若是陷入昏迷的当事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咎由自取。” 然而，若非如此呢？ 倘若订制者知晓这海藻可能变为毒药…… （这只是推测罢了，但……） 十年前也曾发生过食物中毒事件，或许有人从那次事件中汲取了灵感，想出了这等毒计。 林芷若无法断定两件事之间有何关联，但就此次案件而言，她的推测应当无误。 在场的众人皆非等闲之辈，林芷若无需多言，亦无意深究。 她身份卑微，不愿涉足裁断他人罪行的深潭。 “我明白了。” 高忠诚似乎领悟了林芷若的言外之意，缓缓点了点头。 林芷若松了一口气，再次捏起眼前的海藻，放入口中。 这一次，她吃的是那盘未曾用石灰腌制的海藻。 于是，她再次被脸色铁青的权无双等人强行催吐。 众人震惊不已，原来罪魁祸首竟是那位昏迷官吏的弟弟。 第48章 致仕之人? 那位代购者的身影落网后，他即刻坦诚相陈，将自己的一举一动和盘托出。 彼时，林芷若轻盈地步入厨房，那代购者紧随其后，目光如炬，令林芷若心中生出丝丝疑虑。 而事实，果然如她心中所揣测的那般。 那些不欲人知的隐秘，总难掩于表情的微妙起伏，此乃人情世故的常理所在。 家中长子康健，次子便易被遗忘于角落，这缘由看似简单，近乎稚趣，从某一视角望去，林芷若与同伴只觉其微不足道，犹如微尘般渺小。 然而，一个疑问如乌云蔽日，挥之不去：何以如此浅薄之因，竟能驱使一人萌生弑杀之念？ 更令林芷若费解的是，他究竟如何知晓那海藻蕴含剧毒？ 他坦言，是在酒馆中觥筹交错之时，邻座宾客不经意间提及此事。 这是命运的偶然邂逅，还是冥冥中的既定安排？ 当时的林芷若与同伴，皆无从揣测。 最终，林芷若未能如愿以偿地品尝那含有剧毒的海藻，只能在满腹牢骚与无奈中收拾这纷乱的局面。 强求之事，终究难以触及，她决定让思绪飘向那遥远的彼岸。 （哎——话说回来，这海藻究竟有何等非凡之处呢？） 林芷若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生长在恶心虫体上的奇异植物，她仿佛陷入沉思，却又猛地摇了摇头，提醒自己此刻正值当值。 然而，她的脸颊愈发松弛，已然沉浸在那无尽的幻想之中。 那些从恶心虫干上衍生出的枯叶色菇类，究竟泡制成药酒更为妥帖，还是炼制成药丸更为有效？ 仅是这番遐想，便让她心生欢愉，甚至因过于开心，不慎以满面笑意迎接了归来的屋主权无双。 权无双见状，当场愣住，林芷若见状，悄然低下头去。 （他心中必定生出不悦。） 林芷若尴尬地缓缓抬起眼眸，却见权无双竟突然以头撞向柱子，咚咚咚的声响宛如啄木鸟在枝头欢快地啄击。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引得高忠诚与恒华纷纷冲出房间，欲探其究竟。 不知为何，高忠诚的目光径直落在林芷若身上。 （此次绝非我所为。） 是你的主人有问题，林芷若心中暗自嘀咕，生出几分闷气。 “恭迎总管大人回府。” 林芷若暂且压下心绪，做出恭敬之态，行了一礼。 近来，权无双总是因公务繁忙而晚归，似在解决那长久以来积压的棘手之事。 与其让事务堆积如山，不如如上次案件般置身事外，安心当值，便可相安无事。 “该说是性情不合，还是怎样？总是意见相左。” 权无双叹息道，似在提及与某位难缠人物的公务纠葛。 他一边从恒华手中接过果酒，一边唉声叹气。 在场众人对权无双皆有所戒备，故而并无大碍，但若有哪位姑娘见到他这般模样，仅是这举动，便足以令她花容失色。 他确实是个会给人带来无尽麻烦的宦官。 若有人能对这样一位人物心生不满，反而可称得上是厉害角色。 “吾亦有难以应对之人。” 对方竟是军府中的高官，虽足智多谋，却也是个出了名的古怪之人。 据说此人极爱挑剔他人之过，会将客人引入房中，或擅自闯入他人居所，或下将棋，或闲聊，故意拖延时间，不让议案顺利盖印。 而此次，他的目标便是权无双。 于是，他日日于权无双的书房中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害得权无双不得不加班加点，弥补那失去的时间。 林芷若的脸上，不知怎地，浮现出一种排斥的神色。 “是哪位致仕之人？” “他才刚过四十岁而已，而且自己的公务都能处理妥当，所以才更恶劣。” 这些词句在林芷若耳畔回响，似有几分熟悉，却又总觉得想起亦非吉兆，她决意将其抛诸脑后。 然而，即便忘却，那如影随形的不祥预感仍旧准确无误，如同幽灵般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第49章 不速之客 一位不速之客来访了... 权无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访客，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尽管他必须努力抑制内心的波动，以免情绪的波动让他的面颊微微颤动。 “呵，确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来客的面庞被浓密的胡须覆盖，鼻梁上架着一副单片眼镜，显得从容不迫，充分展现出中年人的沉着与淡然。 尽管他身穿武官的服饰，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文官的气质，仿佛他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学者。 那双狭长的眼睛，宛如狡猾的狐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同时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热情。 这位被称为智谋将军的人，担任着军师的职位。 如果他出生在其他时代，他可能会被誉为太公望的再世，但在这个时代，他只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奇人。 他出身于一个显赫的家族，年过四十仍未娶妻，只收养了一个侄子，将家族事务全权委托给了侄子。 智谋将军只对围棋、将棋和闲聊情有独钟，即使对方不愿意，他也会强行将人拉入他的世界。 最近，他之所以频繁地向权无双发难，都是因为权无双雇佣了一位与红霞楼有关联的女子作为侍女。 这件事虽然是真的，但如果从娼馆聘请侍女的消息传出去，终究会损害名声。 尽管名义上是侍女，但别人会如何解读，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然而，这位同样热衷于八卦的中年男人，却四处散布无稽之谈，导致整个军府都误以为权无双为那女子赎了身。 算了，虽然也不是完全错误。 权无双任由那位中年男人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话题在耳边轻轻掠过，一边在高忠诚递来的文件上，郑重地盖上印章。 “说起这件事，我过去在红霞楼确实有过一位红颜知己。” 权无双听到这话，不禁感到惊讶。 他原本以为这个人对风月之事毫无兴趣。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权无双情不自禁地问道。 智谋将军得意地一笑，将带来的果汁缓缓倒入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 他斜靠在权无双的床上，姿态悠闲，仿佛自己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确实是一位绝色美女，围棋和将棋都无比精通。我在将棋上还能略胜一筹，但在围棋上，我总是甘拜下风。” 能胜过军师阁下，想必她的棋艺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权无双心中暗想。 “我想，如此有趣的女子，世上再难找到第二个。我也曾有过赎她出馆的念头，但命运弄人，恰好有两位富商争相出价。” “真是……” 妓女的赎身费用，有时竟高达足以建造一座离宫的巨款。 连智谋将军也无力承担，想必就是这样了。 提起这样的话题，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她是个奇女子，只卖艺不卖身。更甚者，她从不把客人当作客人。即使是倒茶，也不像对待贵宾，而是用一种施舍给乞丐般的高傲目光审视人。有人偏偏喜欢这一套，许多男子都被她这种态度迷住，心驰神往。其实，我也是其中之一，那种脊背发麻的感觉，确实让人难以自拔。” “……” 权无双感到心神不宁，目光不由自主地游离。 一旁侍立的高忠诚也紧抿着双唇，仿佛要将之抿成一条直线。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多的同好。 智谋将军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微妙心思，继续说道： “那时，我曾暗自祈愿，希望有一天能接近她。” 男子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火花。 “然而，我终究无法对她释怀，无奈之下，只得采取了一些卑劣的手段。简单来说，如果她太贵，难以承受，那就降低她的价值。” 我亲手降低了她的价值，他就是这样坦言的。 “想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吗？” 透过单片眼镜，那双狐狸般的眼睛正狡黠地笑着。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对方拉入了自己的陷阱之中，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 “军师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再故弄玄虚？” 权无双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语气变得冰冷。 智谋将军笑嘻嘻地看着他。 “哎，别着急。在继续之前，我有件小事想麻烦总管。” 智谋将军十指交握，伸了个懒腰。 “究竟是什么事？” “总管新纳的侍女，似乎相当有趣。” 又是这个话题？ 权无双差点叹气，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她似乎非常擅长解谜，对吗？” 智谋将军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权无双身体的微颤，他继续说道： “我认识一位宫廷御用的雕金师，此人日前已经去世，而且没有明确指定继承人。但他有三个徒弟。” 权无双一边暗自思量“竟然会结识工匠，真是稀奇”，一边应了一声“哦”。 “我的老朋友还没来得及传授他的绝技就去世了，我心里非常不甘。我想，他应该留下了一些传授技艺所需的物件，只是我们还没找到。” “军师请说。” 权无双直言不讳，智谋将军随即摘下了单片眼镜。 “哎，没关系。只是件小事，只是在想，是否有办法找到这种秘传之技。比如，能否请某位聪明的侍女帮忙探查一番。” “那位逝去的男子，确实是个奇人，只留下意味深长的遗言就去世了，确实令人好奇。” “……” 权无双沉默不语，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总之，军师能否先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详细说来？” 第50章 刻玉师 夜幕低垂，晚宴的钟声在空气中回荡，权无双带着一个令人费解的话题跨入了门扉。 “有一件颇为棘手的事务，需要与各位商讨。” 权无双的语气中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犹豫，这与他平日里那股坚定果敢的作风大相径庭，不禁激起了林芷若的好奇心。 似乎，这个难题源自权无双友人的家中，虽然不至于引发家族纷争，却也颇为复杂——一位刻玉大师未能将其毕生技艺全部传授给嫡传弟子，其子便突然去世了。 而这技艺，似乎还涉及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简单来说，我们只需查明那位刻玉师的秘技究竟是什么，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对吗？” 林芷若轻启红唇，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 “你倒说得轻松，为何对此事如此感兴趣？” 权无双反问，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困惑。 “是吗？” 林芷若悠然地仰望天花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据权无双所述，刻玉大师有三个儿子，都是技艺精湛的工匠。 昔日，他们的父亲曾是宫廷御用的匠人，去世后，众人都猜测这三位儿子中必有一人将继承父亲的衣钵。 大师在遗言中留下了分配遗产的指示：长子继承了除正屋外的工作室，次子获得了雕刻家具的技艺，而幼子则得到了一个名为“金鱼红”的物件。 除此之外，仅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遗言：“你们仍可如往昔般，共赴茶会。” “这遗言，倒是颇具深意。” 林芷若轻声自语，不知是在品味字面的含义，还是在探寻其背后的深意。 “确实，听闻此言的几位当事人也是一头雾水。” 林芷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话说回来，这遗产的分配倒是颇为不均。” 林芷若继续说道，目光在屋内巡视， “正屋因母亲尚在，故未做分配，但相比之下，小屋、家具与金鱼缸，似乎幼子所得最为寒酸。” “那些遗物究竟是何模样？” 林芷若好奇地问道。 “权无双只告知了我他们的住址，若有兴趣，可自行前往探看。” 权无双的回答中带着几分深意，似乎早已预料到林芷若会如此反应。 “那么，明日便劳烦小女子抽空一探究竟了。” 林芷若微微欠身，向一旁的恒华投去一瞥。 恒华，这位已步入暮年的侍女，只是轻轻挥手，仿佛在说：“你去吧。” 但林芷若心中却暗自戒备，恐怕归来后会有更多的差事等着她。 刻玉工匠的府邸位于京城大道的深处，地处繁华的商业中心，庭院中一棵古老的栗树挺立，宅邸气势恢宏。 此行，权无双与高忠诚并未同行，而是由一位名叫刘武的年轻武官陪同。 此人曾在调查鱼烩案时与林芷若有过交集，但似乎对她并不感冒，总是尽可能地避免与她交谈。 林芷若对此并不介怀，只要不妨碍她办案，一切都好说。 “事先已与家人沟通过，表面上由我提问，你则扮演贴身侍女。” 刘武向林芷若简短地交代了任务。 “明白了。” 林芷若点头，觉得这样的安排更为便捷。 随着刘武的引领，林芷若一行人敲响了刻玉工匠府邸的大门。 一位年约二十、相貌平平的男子迎了出来。 “我已闻听此事。” 他礼貌地请众人进屋。 屋内整洁有序，处处透露着主人的品味与格调。 小巧的花卉点缀其间，而在墙壁的一处凹槽中，摆放着一个奇异的物件——一块镶嵌着金属的石块，金属部分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林芷若的目光被其深深吸引。 “哦，那个啊。” 男子注意到林芷若的注视，微笑着走了过来。 “那是家父外出采购原料时偶然所得，他素有爱收集奇珍异宝的嗜好。” 男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豪与喜悦。 一行人穿过正屋，步入游廊。 前方，一处类似作坊的场所映入眼帘，那里正站着另外两位男子——一个身材高大，一个略显肥胖，五官都与先前的男子相似，只是气质各异。 “兄长，我已将他们带来。” 先前的男子说道。 原来，他便是那幼子。 相比之下，两位兄长脸上带着几分不悦与无奈，但还是勉强带着林芷若一行人走进了作坊。 作坊内，工具摆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经询问得知，这里曾是大师的工作室，如今则用来存放老旧的小工具和工匠们品茗的地方。 “这布局倒是别具一格。” 刘武望着宽敞的空间，赞叹道。 林芷若也点头称是，觉得这里的每一处都透露着匠人的智慧与匠心。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五斗柜，初看之下似乎有些突兀，但仔细观察，却发现其表面精雕细琢，造型别致。 与林芷若所知的五斗柜相比，它显得更为独特与美观。 柜子的四角被磨得圆润光滑，镶嵌着精美的金属雕饰。 最上方的三排抽屉与下方的中间抽屉都装有钥匙孔，而这几处所用的金属也各不相同。 林芷若正看得入神，微胖的那位兄长靠近了过来。 “看看无妨，但请勿触碰。” 他低声说道。 林芷若轻轻点头致意，退回到了一旁。 她心中暗自揣测，这五斗柜或许便是那位刻玉大师留给次子的遗产了。 就在这时，幼子抱着一个透明的圆形物件走了过来。 “我们真的能查明父亲留下的东西吗？” 高个子兄长向刘武问道。 刘武瞥了林芷若一眼，林芷若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不知刘武是否看穿了林芷若的意图，但他依旧若无其事地看着三兄弟。 “在了解更详细的情况之前，我无法给出明确的答复。” 说完，刘武坐到了椅子上。 林芷若站在他身后，再次审视着这个充满匠心的空间。 第51章 林雕 林芷若的目光被一扇风格独特的窗棂所吸引， 它的设计似乎融合了西方的元素，窗框异常修长，仿佛专为捕捉每一缕光线而精心打造。 然而，这份巧妙的设计似乎被窗外那棵茂盛的大栗树所干扰， 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屋内，仅有一处地方能被阳光完全拥抱。 那里，靠墙的架子因岁月的侵蚀而褪去了色彩， 但其中一块四方形的区域却保持着原有的光泽，似乎暗示着那里曾长期摆放着一件珍贵的物品。 正当林芷若四处打量之际，高个子的长男缓缓开口，缓缓叙述着他们的故事： “正如大人之前所闻，父亲未将秘传的技艺传授给我们，便离我们而去。留给我的，只有这间简陋的小屋。” 次男轻轻拍了拍置于房间正中的橱柜，说道： “而我，得到了这个。” 幼子则递出一个透明的圆形物件，细看之下，那是一件由薄玉精心制成的艺术品，底部平整如镜。 林芷若原以为“林雕”之名会是木制品，或是上好的陶器，未曾想竟是如此精致的玉制品。 如此看来，三人所得的遗物各自蕴含着不凡的价值。 然而，林芷若敏锐地察觉到，两个哥哥与幼子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她心中暗自思量：这该如何是好？ 林芷若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注意到他们双手都布满了工匠特有的茧痕，而幼子的手更是让她心生疑虑。 他的手上布满了红肿的伤痕，其中一些似乎是烫伤留下的痕迹。 次男边叹气边抚摸着橱柜，说道： “我真不明白父亲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留下这个遗物给我，却只有一把钥匙，而且根本无法插入钥匙孔。” 林芷若顺着次男的目光望去，只见橱柜底部有一个紧紧固定在地板上的金属部件。 那把钥匙似乎是开启橱柜中间抽屉的，但次男却表示无法插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余三个抽屉似乎共用一把钥匙，但他却表示最重要的那把钥匙不知去向。 “把小屋给了大哥，橱柜归我，可我却拿不走它。” 次男烦躁地说着，长男则赞同地点了点头。 相比之下，幼子的神情显得有些忧郁。 他轻声说道： “或许是因为父亲希望我们能像以前一样，一起开茶会吧。” 两个哥哥听后，一脸不以为然。 “你倒是好，得到的东西可以马上变现。” “是啊，就算只是这么个东西，卖了也能让我们过上一段好日子。” 这种话语在林芷若听来，如同对一条流浪狗的驱赶般无情。 林芷若满心疑惑，轻轻碰了碰刘武，示意他提出一些问题。 刘武虽然皱了皱眉，但似乎对林芷若无可奈何，只好走向三兄弟。 “话说回来，那份遗言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他问道，试图再次确认。 “哦，遗言啊，就是这小子刚才说的那些。” 长男回答道。 “说是要我们像以前一样一起开茶会，可我们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林芷若心中疑惑，为人父母者，似乎总希望子女能够和睦相处。 然而，仅凭这些线索，似乎难以窥见真相的全貌。 正当林芷若苦思冥想之际，三人的母亲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茶水摆放在长桌中央。 “请用。” 她简短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小屋。 长桌上，橱柜前的位置空了出来，摆放着三只茶杯，而正面则放着两只茶杯，显然是留给林芷若他们的。 三兄弟各自坐下，他们刻意调整位置，似乎每个人坐哪里都是固定的。 林芷若心中暗自揣测。 阳光透过那扇修长的窗户洒落进来，光线一直延伸到橱柜前。 回想起以前开茶会的情景，如果坐在那个空出的位置，定会被阳光照得刺眼。 光线如果再延长一些，或许能照到橱柜上，但似乎并未达到那么远，因为橱柜上并无阳光暴晒的痕迹。 （暴晒的痕迹？） 林芷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 窗外的大树遮挡了阳光，使得照射进来的时间变得有限。 她站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橱柜。 橱柜上的钥匙孔位置莫名地吸引了她的注意，不是上面三个抽屉的钥匙孔，而是下面那个单独的钥匙孔。 林芷若一边思考一边走动，这引起了三兄弟的异样目光。 刘武用手扶着额头，低声叹息。 林芷若突然意识到，他之前给她的感觉与某人相似，原来是高忠诚。 她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恍然大悟之感。 刘武不耐烦地呼出一口气，不悦地看着林芷若。 “你发现什么了吗？” 他问道。 “那个上锁的抽屉打不开，对吧？” 林芷若反问道。 “以前能打开，但父亲做了某种机关，结果就打不开了。” 次男回答道。 “只有一把钥匙吗？” “就只有这一把了，父亲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说是如果弄坏了钥匙孔，里面的东西也会坏掉，所以不能随便破坏。” 林芷若走到橱柜前，仔细观察着钥匙孔。 里面似乎塞了什么东西，但她无法确定原因。 （难道橱柜被钉死在地上，也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 林芷若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脑海中整理着思绪。 她再次审视着三兄弟所得的遗物：小屋、橱柜、林雕。 橱柜上有一个无法打开的锁。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幼子带来的林雕上，心中涌起了新的疑惑。 第52章 偷师学艺? 她的话语中蕴含着深深的歉意，如同难以言表的细流，缓缓流淌而出。 林芷若以柔和而细腻的语调轻声细语，目光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轻轻落在幼子身上，那眼神宛如秋水般深邃而清澈，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那尊林雕，是否曾安详地栖息在那边的架子上？” 她的话语如同轻风拂过，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疑惑。 幼子听到这话，神情微微一紧，随即露出一抹略带孤寂的微笑： “过去，这林雕中确实有金鱼自在游动，宛如水中的精灵。 然而，冬日的寒冷让金鱼难以生存， 只有在温暖的白日，我才会将它放在这里。随着时间的流逝，金鱼的身影已渐渐远去，它变成了一件孤独的装饰。” 林芷若用淡然的目光注视着他，仿佛能看透他的外表，洞察他内心的孤独与落寞。 随后，她轻轻转身，如同一片落叶般悄然飘出小屋。 “你打算去哪里？” 幼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目光紧随林芷若的身影。 “我想去取些清水，来滋润这干涸的林雕。” 林芷若轻声回答，声音如同一缕清风拂过耳畔。 她轻盈地走向夫人，请求得到一盏清水，然后轻轻地将水倒入林雕之中，仿佛为这孤独的装饰注入了新的生命。 “我听说这林雕过去曾盛满清水，是真的吗？” 林芷若的目光落在林雕上，声音轻柔而充满好奇。 “确实如此，那图案正好朝向这边。” 夫人微笑着回答，语气中充满了对往昔的回忆与怀念。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抬头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窗棂洒落，映照在林雕之上，汇聚成一束明亮的光柱，恰好指向橱柜下钥匙孔的位置，闪烁着幽微而神秘的光芒。 “你们过去是否常在这个时候举办茶会？”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寻。 “……” 次子突然插话，挡住了那束神秘的光线。 “请不要挡住光线！” 林芷若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急切与焦急。 次子被她的话语吓得连忙缩成一团，不敢再动。 “抱歉，强光直射眼睛可能会造成失明。而且你这样站着，会妨碍我，请稍微移开一些，否则我无法施展开锁的技巧。” 林芷若解释道，目光紧盯着钥匙孔与光线，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时间如同流水般缓缓流逝，林雕所聚的光线渐渐移动，逐渐照亮了钥匙孔周围。 然而，好景不长，栗树的阴影悄然蔓延，阳光不再照耀。 林芷若凝视着钥匙孔，伸手轻抚金属部件，只觉其已微微发热，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猜测与期待。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幼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与不解。 林芷若回首，目光深邃如渊： “那位已故的长辈，是否曾饱受贫血或腹痛之苦？”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与关切。 “确实如此。” 三兄弟面面相觑，点头确认，眼中闪烁着对往昔的回忆与怀念。 “那么反胃或忧郁的症状呢？” 林芷若继续追问，声音中充满了对长辈病情的关切与担忧。 三兄弟再次相视无言，但林芷若已从他们的神情中读出了答案。 她想起了那块如同摆设般搁置一旁的晶体，心中涌起一丝猜测与疑惑。 “我对工艺之道知之甚少，请问这里是否曾用到焊接之术？”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谦逊与好奇。 “哦，确实如此。” 长男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与得意。 “那么，请用钥匙打开这个抽屉。” 林芷若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与神秘。 “不是跟你说过打不开吗？” 次子有些不悦地将钥匙插入钥匙孔，却惊讶地发现钥匙竟然毫无阻碍地插了进去。 他惊讶地转动钥匙，只听“咔嚓”一声，抽屉竟然应声而开。 “这……这是怎么回事？” 长男吓得浑身颤抖，次子和幼子也瞪大了眼睛，刘武同样一脸茫然，仿佛被这一幕深深震撼。 林芷若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没什么，我只是遵循遗言行事罢了。就像过去一样，大家齐聚一堂，共赴茶会之约。”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与神秘，仿佛将众人带入了一个遥远的往昔。 说完，林芷若将抽屉整个取出，置于众人面前。 抽屉底部有一个钥匙形状的铸模，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令人惊奇的是，铸模内竟然有一块柔软的金属。 林芷若以手指轻轻触碰，确认了其硬度与质感。 “我可以将其取出吗？” 林芷若征询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与敬意。 “啊，当然可以。” 长男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 林芷若小心翼翼地将钥匙从铸模中取出。 这把还带着温热的钥匙与橱柜上的三个锈迹斑斑的钥匙孔完美契合。 她试着打开每个抽屉，再次引来众人惊讶与好奇的目光。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三个大小各异的抽屉里，各放着一块金属与晶体的混合物。 最大的抽屉里放的是一块泛着蓝光的晶体，与玄关处的装饰品极为相似，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秘密与力量。 “我不知道，但我只是按照吩咐行事罢了。” 林芷若摇了摇头，将三块物品置于桌上。 她无需再多说什么，一切已经昭然若揭，仿佛一幅神秘的画卷在众人眼前缓缓展开。 “可恶，什么大家和睦相处啊！结果只是被父亲最后一场恶作剧耍得团团转！” 长男愤怒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与无奈。 “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次子也愤愤不平地附和道，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满。 然而，幼子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三块物品，轮流看着橱柜的抽屉。 与长男和次子不同，幼子的手上布满了红色的烫伤痕迹，仿佛诉说着他曾经的努力与坚持。 （偷师学艺吗？） 林芷若想起曾有位性情古怪的工匠客人说过这话。 她又想起自己曾因为轻信这话，擅自煎制食材而中毒，后来还被父亲严厉告诫要先问过再行动。 她深知，只有真正领悟了已故工匠的深意，才能掌握这门技艺的精髓。 或许，只有这位幼子真正领悟了已故工匠的深意。 据传，“焊接”乃是通过混合多种金属，降低其熔点。 林芷若毕竟是穿越而来之人，自然知晓这是铅与锡的混合物。 她之所以了解得如此详尽，是因为铅亦是一种有毒的金属。 她曾亲眼目睹一位工匠在熔解铅时中毒的惨状；此外，后宫曾风靡一时的有毒白粉，父亲也曾告诉她那是铅制品。 三块物品中的两块是铅与锡的混合物。 若与另一块晶体相配，是否能熔炼出全新的金属呢？ 而且，虽然是用林雕聚集的阳光高温照射，但照射时间并不长。 这意味着其熔解的温度相当低。 抽屉大小刻意做得不一样，想必也是其中的关键所在。 林芷若无需再多言，但有一件事她认为有必要提醒。 她走到幼子面前，轻声说道： “烟花巷深处，有一间名为红霞楼的店铺，其中有位名叫林祥的厨师。此人技艺高超，若身体有恙，请务必前去拜访。”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与真诚，仿佛在为幼子指引一条明路。 “啊，好……好的。” 幼子被林芷若突然的话语吓了一跳，有些惊讶地回答。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感激与敬意，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与曙光。 林芷若缓缓低头致意，随后转身离去，不再理会郑重告别的幼子以及大发雷霆的两个哥哥。 她看到刘武仍然一脸不悦的样子，不禁暗自反省自己是否管得太多了。 然而，她知道她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去安排吧。 至于之后的事情，已与林芷若无关。 第53章 麻烦 当落日的余晖洒满大地，林芷若正忙于准备夜晚的盛宴，细节繁多，令她心无旁骛。 然而，权无双的突然出现，如同一阵轻风，悄然打断了她的专注。 他以柔和的语气提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你是否精通化妆之术？”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宛如迷雾中的一声惊雷，令人措手不及。 林芷若微微侧头，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仿佛在观察微小昆虫时的微妙情感。 她刚刚从繁忙的公务中抽身，步入私宅的宁静，便迎来了这出乎意料的询问。 权无双正在恒华的协助下更换衣物，准备休息。 在这烟花之地长大的林芷若，化妆之术自然是信手拈来，加之她不仅精通食材，偶尔还会亲手调制化妆品，称她在此道上颇有造诣也毫不为过。 “总管是否要为他人挑选化妆礼物？” 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 “非也，乃是我自身需要化妆。” 权无双的回答让林芷若一时无言以对。 林芷若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无尽的虚空，那是连最微小的昆虫和最深的淤泥都无法想象的虚无。 她心中暗想： “您的心思，我如何猜得透？” 然而，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权无双，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 她不禁想象权无双化妆后的模样，他本就生得英俊非凡，只需眼角一抹红线，唇上轻点胭脂，额间再添一朵花钿，便足以迷倒众生。 历史上那些因美色而起的无谓战争，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权无双之美，已然超越了性别的界限。 “总管是否欲以美貌倾覆一国？” 林芷若半开玩笑地问道。 权无双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你想到哪里去了？” 林芷若只是淡淡一笑，心中暗自揣摩权无双的真实意图。 林芷若开始想象权无双化妆后的容颜，他本就美得令人窒息，如今若再加以修饰，恐怕只会更加耀眼。 她轻启朱唇，缓缓道出制作白粉膏的秘诀： “小女子将晒干后的黏土细细研磨成粉，再以油脂调和。若欲颜色深沉，便加入木炭或胭脂。” 权无双闻言，饶有兴趣地指了指自己的鼻梁： “那你能否即刻为我制作一份？” 林芷若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蚌壳盒，里面装着已调和好的黏土： “此乃小女子随身携带之物，虽非最佳，但一夜之功，足以成器。” 权无双轻轻拈起蚌壳中的粉末，涂抹于手背之上。 他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瓷器，白皙细腻，林芷若为他调制的腮红似乎略显浓重，需得再调淡些方为适宜。 “此粉可是为权总管特制？” 林芷若轻声问道。 权无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但那份默契却已了然于胸。 “若有能易容换貌之药，那便省事多了。” 权无双半开玩笑地说道。 林芷若却认真地回答： “此等神物虽存，然一旦使用，便再难复原。” 她心中暗自思量，若是用生漆等物涂抹于面，虽能改头换面，但后果亦不堪设想。 权无双闻言，苦笑一声： “想来也是。” 他深知此举风险重重，但若真遭此对待，林芷若亦难逃干系。 “此类技艺，你可曾习得？” 权无双试探性地问道。 林芷若微微一笑： “略懂一二。” 权无双似乎就等这句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继续品尝着桌上的鱼烩。 那金黄色的烤鸡肉虽诱人无比，但林芷若却知自己无缘品尝。 当盘中最后一粒米被恒华收走，权无双终于开了口： “请你将我变成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模样。” 林芷若虽心中疑惑重重，却不敢多问，只得乖乖听从吩咐，准备所需之物。 次日清晨，林芷若带着比往常更加淡雅的白粉膏，以及几样精心挑选的妆品，早早来到了权无双的私宅。 然而，权无双的私室已灯火通明，沐浴后的他坐在智谋将军床上，享受着恒华为他擦发的奢侈时光。 尽管衣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仍透露出贵族的气息。 “……总管早安。” 林芷若半眯着眼，向权无双问好。 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愉悦： “怎么了？一早便愁眉苦脸？” “无碍，只是觉得总管今日定能风采照人。” 林芷若笑道，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这是新的讽刺之词吗？” 权无双反问。 林芷若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感叹权无双的发丝柔顺如绸，若是用以纺织，定能织出上等的丝织品。 “你从一开始便无心于此吗？” 权无双突然问道。 林芷若心中一惊，随即恢复平静： “怎会？只是总管真的想成为他人吗？” “我昨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权无双有些无奈。 “那我便失礼了。” 林芷若毫不客气地走到权无双身旁，抓起他的衣袖按在自己的脸上。 恒华见状，惊呼一声，匆匆退出房间。 不知何时，高忠诚也悄然出现在门口，被恒华推着离开，却仍偷偷窥视着房内的情景。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突然如此？” 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 林芷若的性格决定了她一旦接受任务，便会全力以赴，做到极致。 因此，她今日为了权无双的蜕变做了诸多准备，然而权无双的反应却让她始料未及。 “寻常百姓家，怎会有如此高级的香料？” 权无双如今身着平民服饰，最多也只是下级官吏的便装，却散发着远从海外运来的高级檀木的香气。 林芷若的嗅觉敏锐异常，这香气让她一进房间便心生不悦。 这应是恒华的细心安排，却也为她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第54章 辨识 “在风月之地，如何辨识那些显赫的访客？” 林芷若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狡黠，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 “……对此，我知之甚少，是否通过他们的体态或装扮来识别？” 权无双微微皱眉，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这固然是一种方法，但还有一种更为隐秘的辨识之道，那便是——气息。” 她缓缓道出，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 那些身上散发着浓郁甜香的肥胖客人，往往是那些身患富贵病却财大气粗之人。 而那些身上混杂着多种低俗香气的，则多是那些四处留情、风流成性的浪荡子，他们很可能已身染恶疾。 至于那些年纪轻轻，却带着家畜般臊味的，自然是那些疏于打理、不讲卫生的粗鄙之徒。 红霞楼对于初次登门的客人，向来是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但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位，能入得了老鸨的法眼，成为馆中的座上宾。 这些人之所以能够成为贵客，皆因他们满足了嬷嬷那挑剔至极的判断标准。 “总而言之，请总管阁下先更衣，还有……” 林芷若边说边转身走向浴场，将尚有余温的热水注入木桶之中，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到权无双的房间。 途中，恒华与高忠诚两人神色不安地注视着林芷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既然顺路，不妨再拜托高忠诚一件事。 权无双身上的衣物必须更换，另寻一件更为合适的才行。 她从随身携带的布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皮袋，轻轻捏开，指尖沾上了些许浓稠的油膏。 她将这油膏缓缓倒入木桶之中，使其与水融为一体，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平民百姓可不会每日都享受这热水浴的奢侈。” 林芷若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浸入木桶中的热水，随后以手指轻轻梳理着权无双那如泉般艳丽的发丝。 她的手指一次次穿过发丝，却似乎让那原本光泽夺目的秀发失去了些许光彩。 林芷若自认为已经梳理得极为小心，但或许是因为手法生疏，权无双的表情并不像在恒华为其梳头时那般平静。 （这下可不能勾到头发了。） 林芷若心中暗自紧张，她深知一旦触怒了这位大人，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那亮丽的丝绢般的发丝变得如同粗糙的麻线时，林芷若将头发束起，所用的发绳与其说是绳子，倒不如说是一块破碎的布片更为贴切。 说穿了，只要能将头发绑起，什么都行。 林芷若收拾好木桶，洗净双手回到房间时，高忠诚已经将她所拜托的东西准备好了。 不愧是能干的随从，总是能迅速领悟她的意图。 “真的要用这个吗？” 高忠诚用一种惴惴不安的眼神看着林芷若，而一旁的恒华在看到高忠诚准备的东西时，也露出了明显的排斥神情。 像她这种地位的侍女，恐怕很难相信竟然会有如此粗鄙之物吧。 高忠诚拿来的是一件已经穿旧、尺寸稍大的平民衣服。 虽然经过清洗，但很多地方的布料都已经磨薄，而且微微残留着物主的体味。 “再臭一点也无妨。” 林芷若将鼻子凑近衣物，如此说道。 恒华闻言，双手捂住脸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似乎有话想说，却被高忠诚伸手制止了，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 而高忠诚自己也是眉头紧锁，似乎对林芷若的举动感到十分为难。 虽然对恒华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但林芷若还是打算继续做出更多令她精神受挫的行为。 “权总管，请您褪下衣物。” 林芷若毫不介意地说道，而权无双则有些迟疑地回答： “……呃，好吧。” 林芷若在房间里挑选着合适的物品，她准备了几块柔软的手巾后，又从布袋中取出一条洁白的布条。 “抱歉，能否请两位也来帮忙？” 林芷若将紧张地旁观的两人拉过来，让高忠诚将手巾缠在权无双那裸露的肌肤上。 尽管权无双已经失去了至宝，但他的上半身体型依然匀称且肌肉结实。 可能是觉得只穿底裤有些寒冷，他并没有脱下裤子。 林芷若本以为房间已经足够温暖，但还是有些歉疚地为火盆多添了些木炭。 高忠诚将手巾仔细地缠在权无双身上，恒华则按住手巾，再由林芷若用白布条将其固定。 布条缠好后，权无双的小腹便显得有些突兀地隆起。 再穿上那件稍大的衣服后，体型便显得有些走样了。 身上原本残留的香气，应该很快就会被这件衣服所掩盖。 只有脸庞依然保持着平素的权无双，看起来显得异常奇妙。 林芷若微微一笑，说道： “那么，我们进入下一个步骤吧。” 她从布袋中取出昨日重新调制的白粉膏，用指尖轻轻沾取，然后均匀地涂抹在权无双的脸上。 那肌肤细腻得仿佛连毛孔都看不见，让林芷若不禁暗暗称奇。 涂满了整张脸后，林芷若心中涌起了一丝恶作剧的念头。 难得有机会为权无双化妆，怎能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呢？ 她好奇地想知道，权无双若是化上女子的妆容，会变得多么美丽动人。 于是，林芷若从化妆用品中拿起一只小巧的贝壳，里面装着鲜红的胭脂。 她用小指的指尖轻轻沾取一点，然后缓缓地描在权无双的唇上。 “……” 林芷若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高忠诚与恒华也同样愣住了，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困惑而复杂的表情。 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 权无双好奇地问道，但没有人回答他。 比起他的问题，更重大的事物已经占据了他们整个脑海。 三个人心中都怀着同样的感想：幸好在场只有他们三人，若是有任何一个旁人在场，恐怕都会惨不忍睹——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 世上有些事物，无论多么美妙，都不能轻易公开展示。 太可怕了，仅仅是涂抹了一点胭脂而已，其破坏力却已经足以毁灭一两个小村庄。 “喂，到底怎么了？” 权无双再次追问道。 “没事，真的没事。” 林芷若从恒华手中接过手巾，有些慌乱地擦拭着权无双的嘴唇，仿佛想要抹去什么似的。 “很疼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权无双有些不满地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芷若和恒华、高忠诚异口同声地说道。 “权总管，真的没事。” 虽然三人都说着同样的话，但权无双心中依然充满了疑惑。 他乖乖地坐在那里，任由林芷若继续着她的“创作。” 林芷若努力忘掉刚才看到的景象，深吸一口气，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第55章 化妆 在她的匠心独运下，他的面庞被一层层深邃的色彩所笼罩，宛如夜幕低垂时分，阴影悄无声息地降临。 林芷若以精湛的手法在脸颊上勾勒出仿佛与生俱来的黑斑，又在眼窝下细致地描绘出淡淡的黑眼圈，赋予了他一种难以名状的疲惫感。 在兴致盎然中，她在眼角点缀了一颗痣，犹如神秘星辰的点缀，为这张面孔平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魅力。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加重了柳叶眉的笔触，一边调整着左右眉形的平衡，一边精心勾勒，直至达到她心中的完美境界。 至于面部轮廓，她虽有技巧去改变，却也明白在近距离观察下难免露出破绽，于是放弃了这一尝试。 对于女子而言，妆容或许是增添魅力的装饰，但对于男子而言，过分的装扮却可能招致不必要的猜疑。 因此，她选择了一种更为微妙的方法——让权无双的双颊含着棉花，以此微妙地调整轮廓，使他的面容显得更加平凡无奇。 高忠诚与恒华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他们的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疑问：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然而，林芷若并未因此而停手。 她取来了剩余的白粉膏，巧妙地涂抹在权无双身体的各处， 营造出斑驳的视觉效果，又在指甲缝中细细填满，使得双手显得粗糙而邋遢，全然不见往日的细腻。 尽管权无双的双臂看似健壮， 但林芷若本以为他平日里最多不过是握笔挥毫或是轻夹筷箸，未曾想那手掌间竟生出了厚实的茧子。 她虽未亲眼见过权无双练剑，但由此推测，他或许精通此道。 一般而言，宦官无需此类技艺傍身，但林芷若对此并无好奇， 更无意追问“你为何会练剑”这类无谓之语，只是淡然地将权无双的手背也打造成一副市井百姓的模样。 “准备好了吗？” 见林芷若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收拾着化妆用具，权无双不禁开口问道。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已不再是那位俊美的宦官，而是一个面色晦暗、略显邋遢的平民男子。 尽管五官依旧端正，但凸起的小腹、手上的斑点以及眼下的黑眼圈，无不透露着此人生活的粗疏与不羁。 即便如此，他仍保留着几分俊朗之气，这或许要归功于他原本出众的容貌。 “这……真的是权总管吗？” 恒华虽目睹了整个过程，却仍难掩惊讶之色。 此刻的权无双，即便是王宫中的熟人见了，也难以认出他的真身，仅凭外貌而言。 林芷若从布袋中取出一只竹筒，拔去塞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入杯中，递给了权无双。 权无双一见那杯中之物，脸色顿时变得扭曲，显然是被那特有的刺鼻气味所震慑。 这液体乃是由几种刺激性食物精心调配而成，口感着实难以恭维。 “这是什么？” 权无双好奇地问道。 “这是最后一步，请总管以此沾湿双唇，缓缓吞咽，仿佛在口中咀嚼一般。 如此，您的双唇与喉咙便会红肿，声音也会随之改变。 在此之前，您口中的东西最好先取出来。” 林芷若解释道。 毕竟，即便外貌与体味都已改变，若那如蜜般甜美的声音依旧，仍有可能被人识破。 要做，便要做得彻底，否则她心中难以安宁。 “虽然极为辛辣，但并无毒性，请放心饮用。” 林芷若补充道。 面对呆愣的三人，林芷若无暇多顾，匆匆开始收拾行装。 今日余下的时光属于她的假期，她可以安心休憩至明日。 林芷若渴望着回到久违的烟花巷，沉浸在她最爱的调料之中。 她难得如此欢欣雀跃，然而，一盆冷水却突然从天而降。 “林芷若，你曾说今日要回老家，对吧？” 高忠诚微笑着问道，那笑容中似乎藏着几分算计。 这位沉默寡言的随从难得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 “是的，小女子打算稍后启程。” 林芷若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便与权总管同行至半途吧。” 高忠诚的话语对林芷若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但她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只是表情已经泄露了她的无奈。 高忠诚瞥了权无双一眼，显然，这番话对权无双而言也是出乎意料，他张着嘴，呆立当场。 “好不容易乔装打扮了一番，若是带着与平日里相同的随从，难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高忠诚解释道。 “哎呀，说得也是呢。” 恒华似乎早就与高忠诚串通好了，她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权总管也这么想吧？” 林芷若心中暗自嘀咕，为何高忠诚今日如此兴致勃勃？ 难道是因为能将照顾权无双的任务交给她，让他感到高兴？ 权无双虽显得漫不经心，但似乎也表示了赞同。 “虽然有些冒昧，但即便小女子跟在权总管身边，也未必能更好。” 林芷若试图反驳。 的确，身着粗布衣裳的权无双，或许更适合搭配像林芷若这样看似不起眼的随从。 但众人皆知，林芷若是权无双的贴身侍女。 考虑到可能的风险，林芷若坚持认为自己不宜随行。 然而，恒华这位侍女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只漆盒，从中取出刷子、发簪等物。 “那么，林芷若也稍作装扮，不就好了吗？” 恒华温柔地眯着眼睛，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锐利。 林芷若不敢再多言，因为她深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接下来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她。 第56章 街市 从权无双的居所到宫殿之外，众人皆乘坐马车前行。 即便伪装技艺再高超，一个身着平民装束的男子在宫外游走，仍难逃旁人好奇的目光。 即便是仆役，也需穿着统一发放的制服。 既然如此，为何不一开始就换上那样的衣物出行呢？ 但因腹部藏有物品，更换衣物颇为不便，故此计划只得作罢。 林芷若虽觉得这一切繁琐至极，但她追求完美，因此对权无双对自己美貌毫不在意的态度，心中略感不悦。 当一行人行至人迹罕至之处，林芷若下了马车，开口便是对权无双的微词： “权总管，您的举止实在太过优雅了。” 她望着那位仿佛与天际相连的男子，语气中带着劝诫。 权无双听后，笑道： “你也是，何必如此拘谨？再者，你这样称呼我，岂不是失去了伪装的意义？” 这位看似平凡的男子如是说。 林芷若心中暗道，确实如此。 然而，若非如此，又该如何称呼呢？ 她眯起双眸，凝视着权无双，那眼神无意间流露出如观灯笼上群蛾纷飞般的迷离。 权无双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难言。 “那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林芷若问道。 权无双手抚下巴，沉吟片刻后道： “就叫我权华吧。” （权华么？） 这并非多么奇特的假名，对林芷若而言，称呼起来颇为顺口。 然而，他特意选用“华”字，却让林芷若一时语塞。 林芷若心中暗想： “早知道还是扮作女装为好。” 但一想到权无双涂上胭脂的脸庞，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了世间安宁，唯有此事还是尽量避免为妙。 林芷若轻轻摇头，道： “那么，权华大……” 话未说完，便见权无双正瞪着自己，这才想起他方才已纠正过自己的称呼方式。 “……那么，我便叫你权华吧。” 林芷若自觉不擅长恭敬之言，而寻常口吻又觉难以启齿。 然而，权无双的双眸却突然闪烁起光芒，仿佛她这番话令他极为欣喜。 林芷若心中暗道，好不容易将他装扮成一副病弱之态，如此神采奕奕，岂不白费了一番苦心？ “好的，小姐。” 权无双半带戏谑地说道。 林芷若闻言，不禁目瞪口呆。 “啥？” 她脱口而出。 权无双见状，愈发笑得开怀。 “从外表来看，我觉得如此称呼才更为妥帖。” 他边说边打量着林芷若。 林芷若此时的装扮，乃是恒华一手打理。 她穿上了恒华女儿不再穿的旧衣，虽带着些许樟脑之味，但布料与裁剪皆是上乘，款式亦不落伍。 头发也被恒华细心地盘起，插上了簪子。 若只看外表，说她是哪家的小姐，亦不为过。 林芷若撅起嘴，快步向前走去。 “咱们快些走吧。” 她说道。 相较于林芷若因身份颠倒而显得尴尬万分，权无双却似乎颇为开心。 他所要去的地方，似乎是位于烟花巷前的一家馆子。 他说他与熟人相约于此，林芷若并未多问，她深知，这便是聪明人的处世之道。 然而，她总觉得权无双或是高忠诚似乎在利用她的这一点为自己行方便。 （今后我应稍显不识趣一些才是。）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一边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市集热闹非凡，商贩们忙着招揽生意。 因时节之故，叶类蔬菜尚少，取而代之的是肥美的白萝卜。 林芷若心想，既然已领了零用钱，不如买只鸡，与萝卜一同炖煮。 正当她望着菜摊上的萝卜出神时，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襟。 “怎么了？” 权无双居高临下地望着林芷若，那笑容让林芷若心中生出几分不快。 “小姐可是要买些什么？” 他问道。 “这菜摊上的东西看着挺不错。” 林芷若道。 “穿成这样来买菜？” 权无双话中有话，似乎是在说，一个带着仆人的大小姐，一手提着萝卜，一边还让人杀鸡，颇为奇怪。 林芷若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些萝卜。 （本想煮给阿爹吃的。） 阿爹虽在厨艺上出类拔萃，却不知为何，唯独缺乏生意头脑。 正因如此，厨师本应是绝不会饿肚子的职业，他却住在摇摇欲坠的破屋之中。 但若是真的到了无钱可用、饥饿难耐之时，老鸨定会拿个漏斗，将饭食强行灌入他口中。 林芷若沉着脸继续前行。 权无双自诩为林芷若的下人，步幅却极大，不一会儿便走到了林芷若前面。 林芷若只能稍稍加快脚步，以免落后。 （嗯，还不够自然。） 权无双的双眸依旧闪烁着光芒，他虽不会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望，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对街市繁华景象的好奇与兴味。 果然是大少爷，对街市的热闹景象感到新奇不已。 林芷若追上权无双，盯着他看。 权无双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兴奋，愣了一瞬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这一次，他跟在林芷若身后。 （回去后，得去田里看看。） 林芷若屈指算着哪些食材已经长出。 正当林芷若思索着如何用味噌肉酱炒制款冬时，权无双的脸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有何要事？” 林芷若不自觉地恢复了原本的说话方式，瞪着权无双。 权无双似乎也有话想说： “你为何不言不语？” 他也恢复了原本的口吻。 林芷若心中暗道，问他为何不言语，原因自然只有一个。 “因为无话可说？” 林芷若实话实说，却似乎选错了词汇。 权无双紧紧咬着嘴唇，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他虽已不是孩童，不会因此而哭泣，但仍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明明是你让我改变态度的。） 林芷若天生便不是主动与人交谈之人，更不会没事找话，只是按照她平日的态度，沉默不语罢了。 然而，这个男人却不知为何大受打击，林芷若对此感到颇为不解。 林芷若正不知所措，搔着后颈时，一个卖串烧的路边摊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小跑着过去，向摊主买了两串。 那炙烤得香脆可口的鸡肉，光是看着便让人垂涎欲滴。 虽说比不上自己亲手所做，但谁让她此刻饥肠辘辘呢？ 第57章 养父 林芷若将手中的烤肉串递给权无双，权无双如同见到了奇迹一般，缓缓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趁热吃吧。” 林芷若说完，转身走进一条狭窄的巷子，轻拍着堆积如山的木箱，拂去上面的尘土，然后优雅地坐了上去。 那烤得金黄酥脆的鸡肉，一口咬下，肉汁与油脂在口中肆意流淌，香脆的鸡皮发出令人愉悦的声响。 （真是人间美味。） 林芷若微微前倾，尽情享受着美食，生怕油脂滴落弄脏了衣物。 而权无双，只是静静地凝视着。 “您不打算尝一尝吗？如您所见，并无不妥。” 林芷若笑着问道。 权无双轻轻按压着面颊，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哦，我倒是忘了。” 林芷若恍然大悟，权无双为了掩饰脸部轮廓，在口中塞了棉花。 她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张精致的手纸，递给权无双。 权无双接过，轻轻一吐，将棉花吐出，随手丢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这张手纸本是珍贵之物，是恒华在替林芷若更衣时，细心为她准备的。 （竟忘了准备替换的棉花。） 林芷若心中闪过一丝不满，但想必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如此细微之处，只能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权无双如同观赏珍稀之物般，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烤肉串。 似乎觉得过于滚烫，他一边呼气，一边咀嚼着，最终缓缓咽下。 “味道如何？” 林芷若好奇地问道。 权无双以手指轻轻抹去嘴角的油渍，笑道： “比野外露营时烤制的要美味许多，盐分也恰到好处。” 林芷若闻言，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 （露营？） 林芷若心中暗自疑惑，宦官通常并不会涉足武官之职，更别提野外露营了。 莫非是在战乱时期才有此机会？ 她一边思索，一边将目光投向权无双。 尽管妆容略有脱落，但并无大碍，于是她移开视线。 （还是尽早办完正事吧。） 林芷若吃完烤肉串，从木箱上站了起来。 她决定在与权无双告别后，再次返回市集，在难子摊上购买萝卜与鸡。 然而，权无双却以他那优雅而闲适的步伐缓缓前行，让林芷若心中生出一丝不悦。 “权华兄，您不怕迟到吗？” 林芷若以假名试探性地问道。 “尚有余裕。” 权无双淡然回应。 “还是早些到达为好，以免让对方久等。” 林芷若再次提醒道。 权无双闻言，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听你的语气，似乎急于与我分别？” 权无双质疑道。 “……有吗？” 林芷若故作无辜地回应，实则已被权无双说中了心事。 权无双脸色一沉，但并未继续纠缠此事。 转而与林芷若聊起了其他话题。 “宫廷生活其实也挺不错的，至少比那烟花巷要好得多。” 权无双感慨道。 的确如此，至少林芷若现在是自愿为官；分配到的房间虽然小巧，但干净整洁；权无双也曾询问她是否需要更换房间。 林芷若觉得自己已经相当幸运了。 然而，抛开这些不谈，林芷若也有想要回到烟花巷的理由。 “我担忧养父的生活状况。” 林芷若坦言道。 权无双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怎么了？” 林芷若好奇地问道。 “没想到你竟然会关心除食材以外的事情。” 权无双调侃道。 “……” 这人真是太无礼了！ 林芷若瞪了权无双一眼，眼中满是怒火。 “养父是我的厨艺师父，我希望他能活得长久一些，否则我会很困扰的。” 林芷若说完，便转身背对着权无双，继续前行。 还是尽快办完正事吧——她心中暗自思忖。 权无双显得有些慌张地跟在林芷若身旁。 “看来你的养父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厨师。” 权无双试探性地说道。 “……是的。” 林芷若略显迟疑地回应道，她觉得权无双突然提起养父的话题有些狡猾。 “听说他年轻时曾去西方留学？” 林芷若补充道。 养父不仅精通中餐，还深谙西方烹饪。 他偶尔会使用异国语言记录事物，或在不经意间说出林芷若从未听过的词汇，由此可见他的留学时间一定不短。 “留学？那他一定非常优秀了。毕竟只有国家选拔的人才才能有此殊荣。” 权无双惊讶地感叹道。 从权无双的反应来看，林芷若更加确信养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是的，养父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虽然人无完人，但他却身兼多种才华。” 林芷若兴奋地聊起了养父的事迹，比平时更加健谈。 “……那可真是位非凡之人啊。” 权无双感慨道，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一丝落寞。 难道是自己说得太多了？ 也许其中夹杂了权无双不喜欢听的词汇。 （明明是你让我说话的。） 真是个任性的男人！ 权无双仿佛闹别扭般，移开视线，开始打量街上的店铺。 店铺的种类从各式各样的食品店，逐渐变成了售卖五彩斑斓布料和饰品的店铺。 男子们为了讨得心上人的欢心，纷纷进店选购礼物。 “这样一位杰出的人物，怎么会在烟花巷开设餐馆呢？” 权无双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 “大概是因为他唯独缺少运气吧。即便天赋异禀，却仍被命运捉弄。” 林芷若叹息道。 若要说起养父的缺点，那便只有这个了。 简而言之，就是倒霉。 他似乎因为曾在西方留学的经历，而被先帝的母后——也就是前代的皇太后下令成为宦官。 “……” 权无双沉默不语地看着林芷若。 就在林芷若以为自己的烟花巷式笑话又失败了的时候…… “所以你是说你的养父是个宦官？” 权无双追问道。 “没错。” 林芷若用力抓了抓后颈，心中暗自懊恼自己是否未曾提及此事。 权无双则在一旁喃喃自语： “宦官、厨师、御膳总管……” 说着说着，他们似乎已抵达目的地。 林芷若拿出高忠诚交给她的纸条。 “就是这里吗？” 林芷若指着不远处烟花巷口的一家饭店问道。 楼上为客栈，楼下为饭馆，这种经营模式并不罕见……但…… “应该就是这家了，不过时间还充裕。” 权无双环顾四周后说道。 （哦，原来如此。） 林芷若眼神冷漠，恍然大悟。 她终于明白权无双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乔装打扮逛街市了。 原来如此，一切都明白了。 林芷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在街上闲逛容易弄花妆容，等您的人或许就在里面，您还是早些进去吧。” 林芷若催促道。 权无双闻言，终于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此别过了。” 林芷若说道。 “现在？” 权无双惊讶地问道。 “是的，我既然已经乔装打扮了一番，进去就不太合适了。” 林芷若恭敬地行礼后，便转身向市集方向走去。 回头望去，只见权无双正大步走进饭店。 （虽然是宦官，但或许也需要这样的闲暇时光吧。） 林芷若双臂抱胸，点了点头。 随后，她心中涌起一个念头：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何不顺便逛逛烟花巷呢？ 林芷若深知那家饭店的底细，在那里可以寻得私娼。 （祝总管今宵好梦。） 林芷若冷眼目送权无双离去，心中暗自祈愿。 第58章 久别的家 晨光初露，麻雀的啼鸣清脆悦耳，穿透了初升的阳光。 林芷若从那张满是岁月痕迹的床榻上慢慢坐起，一股浓烈而独特的香料香气立刻充盈了她的鼻腔。 “早上好。” 一个深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那是父亲特有的嗓音。 （对了，我已经回到了久别的家。） 这是林芷若自进入宫廷服务以来，第一次回到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按理说，作为贴身侍女，她是没有假期的，因为即使主人休息，时间依旧流转，这是她的命运。 更何况，如果权无双身边还有其他侍女，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但他那特殊的生活环境，实在无法容纳更多的仆从。 （真难以想象，那位侍女是如何独自支撑至今的。） 林芷若心中对那位年迈的侍女恒华充满了敬意。 而这次能够休假，也多亏了她的慷慨同意。 当然，平时被她使唤，也是理所当然的。 林芷若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榻，坐到了那张简陋的椅子上。 父亲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缓缓递到她面前。 林芷若轻抿一口，那粥虽不咸不腻，却因父亲精心添加的各式香料，而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浓郁风味。 她微微皱眉，又加了些许醋以调和味道。 “去洗漱一下吧。” “吃完早饭就去。” 林芷若边用汤匙轻轻搅拌着粥，边回应着父亲的话。 与此同时，父亲已经开始忙碌地调配起食材来。 “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父亲关切地问道。 林芷若歪着头，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计划。” “如果没有别的事，能否帮我跑一趟红霞楼？” 父亲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期待。 “……好的。” 林芷若答应后，又往粥里添了一匙醋。 父亲经营的餐馆确实位于烟花巷红霞楼内，但他所说的“去红霞楼”，却另有深意。 林芷若轻车熟路地与青楼前的男仆打过招呼，便迈步向内走去。 她穿过那座华丽无比、高耸入云的玄关，踏上了通往厢房的曲折游廊。 中庭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宛如贵族的府邸一般，夜间更有灯笼高挂，照亮每一个角落。 庭园更是经过精心照料，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有时，一些客人会在午后时分，选择在此品茗赏景，挑选心仪的女子。 穿过这片繁华之地，林芷若来到了一处略显冷清的厢房前。 这里平日里鲜有客人踏足，一进门，便能闻到一股病人特有的气息。 “早上好。” 林芷若轻声说道。 只见一名女子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宛如一具丑陋的骷髅。 “我带食物来了。” 林芷若再次开口，但那女子却一言不发，仿佛早已忘却了言语的能力。 过去，她曾无端嫌弃林芷若，总是将她拒之门外，但如今，她连这份气力都已失去。 林芷若小心翼翼地喂着这名虚弱的女子服下父亲特制的食物。 这食物虽不及山珍海味那般美味，却营养丰富，且颇为有效。 然而，对于这名女子而言，即便是这食物，也已无法带来丝毫的安慰。 尽管如此，除了继续喂食之外，她们也别无他法。 这名年近四十、失去鼻子的女子，曾几何时，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红霞楼作为声名显赫的青楼，曾有过挑选客人的傲气，但也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在林芷若出生后的几年里，红霞楼曾一度挂着不光彩的招牌。 而这名女子，便是在那段时期不幸染上了疾病。 若能在初期及时服用父亲的食物，或许早已痊愈。 然而，命运弄人，她的病情逐渐恶化，直至如今这般田地。 不仅外貌变得令人不忍直视，她的身体内部也饱受病魔的摧残，记忆更是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时机太过糟糕，当林祥初次造访青楼之时，她的病情正悄然进入潜伏期。 若当时能坦诚相告，或许不会恶化至此。 但又有谁会轻易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的前宦官男子呢？ 不接客便无饭可吃，这是青楼的铁律。 数年后，她的身体再次泛起疹子，肿瘤迅速扩散至全身各处。 于是，她被囚禁在这间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远离了客人的视线。 虽然这种做法颇为残忍，但相较于被撵出青楼、扔进肮脏的水沟中，已算是格外开恩了。 林芷若从盆中取出布巾，轻柔地擦拭着女子那枯槁的身体。 由于房间门窗紧闭，那股难闻的气味愈发浓郁。 （或许，可以稍微焚点香来驱散这股味道。）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 她拥有一盒某位贵人赠予的香，那香味高雅而独特，赠送者也曾表示喜爱。 然而，由于调料时不能混入其他气味，她平日里从不轻易使用。 只有在那位贵人到来之时，她才会略作焚烧。 但此刻，她决定破例一次，微微借用一些。 随着那缕微甜芬芳的香气缓缓弥漫开来，女子那干枯的面容上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林芷若隐约听见她以沙哑的嗓音哼唱起一首童谣。 或许，在这一刻，她的心智已回到了遥远的童年时光，是否正回忆着那些令人怀念的景色呢？ 林芷若将香炉轻轻放置在房间的角落处，以免女子不慎将其碰倒。 就在这时，她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何事如此慌张？” 一名见习女子匆匆跑了进来，林芷若记得她是在小荷手下做事的。 “呃……是小姐让我来的。她说如果你在这里的话，最好不要回去，因为有个戴着奇怪眼镜的人在找你。” “哦？” 小女孩显然不愿进入这个充满病人的房间，只在门口候命。 大概是觉得那名少了鼻子的女子太过吓人吧。 林芷若心中已然知晓那戴眼镜之人的身份——他是红霞楼的常客之一。 但她并不想与他碰面。 “只要我待在这里，那个客人是不会过来的。老鸨不会让客人看见被藏起来的东西。” 林芷若淡淡地说道。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小女孩如释重负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林芷若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气。 少了鼻子的女子不再哼唱童谣，而是从身旁取出一串用小石头染色做成的扁弹珠。 她将那些弹珠一颗颗排列整齐，仿佛在整理着那些已逝去的记忆片段。 第60章 智谋将军 （多么无知的女子……） 林芷若缓缓起身，踱步至房间的角落，抱着双膝缓缓坐下。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不久，小荷走进房间，带来了客人已经离开的消息。 她没有像之前那个青涩的小女孩那样畏缩，而是镇定自若地走进这昏暗的空间。 “真是辛苦了——” 林芷若轻轻放下圆形的坐垫，小荷优雅地坐了上去，然后用一抹温柔的微笑望向那位沉睡中的病人， 而病人对此毫无察觉，已经陷入了深沉的梦境。 “林芷若，他又提起那件事了。” 小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林芷若心中已经明白，只是想到就让她感到寒意。 “那位大叔真是固执，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忍受他的。” 小荷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其实，如果能看淡一些，他也是个不错的客人。婆婆见他出手大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林芷若苦笑，心中暗自思量： “若不是权无双相救，我恐怕已经落入那人手中，成为这青楼的一员了。” “我简直不敢想象。” 林芷若扭曲的脸庞映入小荷的眼帘，她不禁叹了口气， “在别人看来，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姻缘呢。” “啊？” 林芷若惊讶。 “好了，别摆出这副表情。” 小荷轻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你知道，作为娼妓，要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是多么困难。” “如果是嬷嬷在这里，她一定会用银两的重量，把这种想法一脚踢开。” “那也是为了积攒去极乐世界的路费，实在是无奈之举。” 小荷大笑，边笑边用手指轻轻梳理着病人的发丝，将其塞入耳后， “再过些日子，婆婆似乎打算把我们中的一个卖出去，毕竟岁月不饶人。” 小荷虽然还未满三十，但在娼妓这一行当中，已经算是步入暮年。 婆婆一定会趁她们青春不再时，将她们出售。 林芷若默默地凝视着小荷的侧脸，那张依旧美丽的容颜，似乎承载了无尽的哀愁与复杂情感，但林芷若不愿深究。 她至今未能理解那份情感，或许，所谓的爱恋，早已随着她诞生的那一刻，遗落在那个未曾谋面的母亲腹中。 “我们不如自己开一家店如何？” 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 小荷听后，哈哈大笑， “哈哈！我可不想被那老太婆盯上。” 她虽然已经积攒了足够的钱财，但因为缺乏决心，而未能逃离这青楼的枷锁。 “我再做一阵子吧。” 小荷说完，笑容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释然。 …… 权无双一脸疲惫地审阅着文件，手中的印章轻轻落下，显然，昨日的事情让他筋疲力尽。 他没有预料到，那家约定见面的店铺，竟然提供着类似烟花之地的服务。 权无双长叹一声，他此行并非为了寻欢作乐。 他微服私访，实际上是为了处理一件不宜公开的事务。 然而，他们竟然让林芷若参与其中，甚至让她与自己同行至半途，这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这一提议，出自权无双身边那位默默整理文件的随从——高忠诚。 他长年侍奉权无双，时常为他出谋划策。 高忠诚似乎总是为权无双着想，但某些举动又让他感到困惑。 “高忠诚，你是否在暗中筹谋些什么？” 权无双试探性地问道。 高忠诚连忙摇头，表示不敢有丝毫懈怠。 “暂且不谈此事，你觉得逛逛街道如何？” 权无双沉吟片刻，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借饮茶之机，含糊其辞。 显然，高忠诚在默默关心着他。 为了转移话题，权无双开始寻找新的谈资。 “对了，那姑娘的养父，曾是一位宦官兼御膳总管，后来跑到烟花巷里当起了厨师。” 权无双突然提及此事。 “你是说林芷若吗？如果她曾受过前御膳总管的教导，拥有那般知识便不足为奇，只是，宦官的身份……” “没错，他确实是一位宦官。” 权无双坦言，后宫御膳总管的水平参差不齐，能成为御膳总管之人，大多无需自毁前程，入宫侍奉。 一般而言，只有那些有所缺陷的御膳总管，才会被送入后宫。 “宦官之中，真有那般出色的御膳总管吗？” 权无双心中充满疑惑。 “这正是让我感到不解之处。” 高忠诚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只要提及此事，这位细心的随从便会主动前去调查。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权无双的书房设有机关，一旦有人来访，细微的震动便会触发铃铛。 高忠诚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站在门前，静待访客的到来。 今日，那位戴着眼镜的怪人再次造访权无双的书房，他并未有何举动，只是躺在智谋将军床上，悠闲地品尝着果子露。 “前日多谢总管关照，哎呀，事情似乎变得愈发有趣了。” 智谋将军眯着细眼，摸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看来，三兄弟中，最有能力的，当属那小儿子啊。” 权无双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随意地回应着。 对于此事，军师早已了然于胸。 那件事之后，三兄弟表面上和好如初，实则暗流涌动。 如今，那个曾被冷落的弟弟开始崭露头角，众人皆认为，他将成为未来制作王宫祭品的工匠。 他所制作的精细工艺品，即便是权无双，也忍不住赞叹不已。 权无双虽不明其中缘由，但那位厨师姑娘必定知晓内情，却故意保持沉默。 “若以那般艺品作为祭具，定能增色不少。” “确实如此。” 智谋将军的话语总是意有所指，让权无双这种地位的人，本不应与祭器等事物扯上关系，却又不禁陷入沉思。 “那位工匠最后制作的艺品，同样令人叹为观止。虽仅是一个金属零件，却足以媲美祭器。” “我正奇怪军师为何会提及那位工匠，原来……” “无妨，人才被埋没，岂不是可惜？” 智谋将军虽形迹可疑，但这句话却掷地有声。 即便其中另有深意，他识人的眼光却是毋庸置疑的。 正因如此，他才能凭借这一优势，步步高升。 此刻，他看似慵懒，但权无双深知，那些由他发掘的人才，此刻正各司其职，处理着繁重的公务。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的确令人羡慕。 “无论长幼，只要有才华，便应提拔。” 智谋将军的话，理所当然，却也透露出他的可靠之处。 然而，他身上的棘手之处，也同样明显。 权无双整理好文件，交给文官后，示意其退下。 “话说回来，军师大人，还请将上次未尽之言讲完。” 权无双指的是之前提及的娼妓之事。 难道智谋将军还想在此事上装傻？ 智谋将军以手托腮，笑容满面。 “此事嘛，还是问局内人来得快些。” 说完，他站起身来，随从官员如释重负，似乎终于等到他愿意离去了。 “哎呀，时辰不早了，再待下去，恐怕要被部下埋怨了。” 智谋将军收拾起果子露，将另一个酒壶放在权无双的桌上， “这是给总管房中宫女的，不会太甜，入口绵柔。” 中年武官挥了挥手， “那么，明日再会。” 言罢，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第61章 梦 昨夜，林芷若沉溺于一个奇异的梦境，那梦如同对过去的追溯……不，更确切地说，是对那些可能真实发生过的片段的重现。 她无法确定其真实性，也不知那是否真的发生过。 （或许是照料那位女子的缘故，勾起了我对往昔的回忆。） 在梦中，一位成年女子凌空俯瞰着林芷若，她的发丝凌乱，脸颊瘦削，用一双明亮却充满渴望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的妆容已残，胭脂随意地涂抹在唇边。 女子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林芷若的左手。 那手形似枫叶，布满了细小的凹痕。 而她的右手则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左手缠绕着层层又红又湿的布条，布条随风轻轻摇曳，隐约间，一股铁锈的气息弥漫开来。 林芷若的喉咙中发出猫叫般的细弱之声，她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哭泣。 左手被女子按在棉被之上，女子高举右手，扭曲的唇瓣在颤抖，红肿的眼眶中泪水盈盈。 （愚蠢的女子啊。） 随即，女子挥刀砍下。 “哎呀，你是不是困了？还得再等一会儿才能休息哦。” 恒华对打着哈欠的林芷若轻声说道。 她的语气虽客气，但这位老嬷嬷实际上并不好对付。 因此，林芷若连忙坐直身体，将银质餐具擦得闪闪发光。 休假回来的第二天就显得精神不振，这完全是自己的过错，绝不能以夜幕降临为借口而有所懈怠。 “小女子并不困。” 林芷若苦笑，心中暗自思量，都是因为那个略显诡异的梦。 她本以为只要像往常一样忙碌，就会很快将其忘却，然而，那梦境却莫名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林芷若的苦笑中透露出一丝不似自己的味道。 当她将餐具叮当作响地叠放归家时，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屋内已点燃了蜜蜡蜡烛，预示着主人即将归来。 权无双穿过起居室，步入厨房。 恒华正将菜肴盛入林芷若擦拭得洁净如新的盘子中。 “这是那位怪人送来的礼物，你和恒华一起享用吧。” 权无双将酒壶置于桌上。 他口中的怪人，想必是指那位近来总是戏弄他的讨厌官员吧。 林芷若拔开瓶塞，一股酸甜交织的柑橘香气扑鼻而来，应是果子露无疑。 “原来是怪人赠予的啊。” 林芷若的声音中不带丝毫情感。 权无双步入起居室，躺在智谋将军床上，林芷若则为其火盆添了些木炭。 高忠诚见状，木炭即将燃尽，便悄然离席。 想必是去取更多木炭了吧，他果真是个勤勉的男子。 权无双粗鲁地挠头，目光落在林芷若身上。 “你和红霞楼的常客很熟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林芷若心生疑惑。 “若是指那些行为张扬的客人。” “都有哪些常客呢？” “小女子必须保守秘密。” 林芷若的冷淡回答让权无双眉头紧锁。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提问方式不妥，于是换了一种口吻。 “……那么，如何才能让一名娼妓的身价跌落呢？” 他的话语中带着莫名的郑重。 “总管问了一个令人不悦的问题。” 林芷若轻叹一声。 “方法诸多，尤其是对于那些高级娼妓而言。” 最顶尖的娼妓一个月仅需接待几次客人，工作并不繁重。 当红名妓不会频繁接客，反而是那些生计艰难的暗娼需要每日迎客。 地位越高的娼妓，越不喜欢抛头露面。 露面次数越少，那些寻欢客便会自行提升她们的身价。 她们学习诗词歌舞，以才艺取悦客人。 在红霞楼，见习娼妓会接受全面的训练，她们会被分为容貌出众、前途光明者与其余之人。 后者在初次露面后便会开始接客，以身体换取金钱，而非才艺。 而那些有潜力的女子则会从奉茶开始，擅长察言观色、聪明伶俐者的身价会不断攀升。 接着，店里会故意减少当红名妓的露面次数，从而打造出那些仅凭品茗便要耗费一年银两的花魁。 因此，有些娼妓在赎身之前从未让客人触碰过。 这只能说是男人的浪漫吧，每个人都渴望成为第一个折花之人。 “未曾被触碰的花朵才最具价值。” 林芷若点燃了一柱具有镇静效果的香。 近来，她都是为了缓解权无双的疲劳而焚香，但今日，这香似乎也对林芷若有所助益。 “一旦被折下，身价便会减半。更进一步说……” 林芷若深吸一口气，将镇静的香气吸入肺腑。 “若能让其怀孕，那更是毫无身价可言。” 林芷若自认为自己的话语中不带任何情感。 然而，她心中却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第62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权无双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深呼出一口气，同时，手中的印章稳稳地落在了文件上。 昨晚，厨娘姑娘那番突如其来的感慨之言，如同烙印般深刻在他的心头，难以抹去。 而世事之奇，莫过于你思念之人，恰在此时敲响了你的门扉。 “有客来访。” 随着门扉轻叩的声响，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宛如狐狸般的人物，正如他昨日所言，再度现身。 更令人诧异的是，他还体贴地命人搬来了一张铺有柔软坐垫的智谋将军床，仿佛打算在此长住一般。 权无双的面色微变，嘴角险些抽搐起来。 “我们不妨继续聊聊昨日未尽的话题吧？” 智谋将军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了晶莹剔透的果子露。 他甚至还带来了茶点，将那些散发着诱人酥香的烘焙点心，随意地放在了堆满文件的桌上。 权无双不禁暗自腹诽，难道就不能找个合适的地方放置吗？ 高忠诚见状，望着文件上那显眼的油渍，无奈地扶额叹息。 “军师似乎做下了颇为不堪之事，是吗？” 权无双一边在文件上盖章，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的心思早已飘远，对于文件上的内容并未多加留意。 但既然身后的高忠诚并未提出异议，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从林芷若的只言片语中，权无双大致能够猜出这个狡诈狂妄之人究竟做了些什么。 然而，另一个更加难以接受的猜想，却在他的脑海中悄然浮现。 他并非无法理解，这个猜想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能够自圆其说，甚至在某些细节上让他豁然开朗。 但智谋将军为何会就红霞楼的赎身之事与他争辩？ 又为何要提及那些陈年往事？ 权无双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他深知，一旦接受，问题将会变得更加棘手。 “称之为恶毒，未免太过失礼了。一个扒手，又怎敢如此妄议我呢？” 智谋将军抬起单片眼镜下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费尽心思，才终于说服了老鸨，这可是花费了我十多年的心血啊。你应当能够体会，被人横刀夺爱的滋味吧。” 说着，智谋将军举杯一饮而尽，杯中碎冰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莫非，你是想让我将那块‘豆腐’归还于你？” 权无双口中的“豆腐”，指的是那个性情冷淡、娇小玲珑的姑娘。 “非也，无论多少银两，我都愿意支付，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倘若我拒绝呢？” “若总管执意拒绝，那我也无话可说。但在这天底下，能够违逆殿下之人，恐怕比一只手的手指还要稀少。” 智谋将军的话语，如同步步紧逼的利刃，让权无双感到前所未有的坐立难安。 他深知，这个男人对他了如指掌，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智谋将军的话，确实合情合理。 智谋将军摘下单片眼镜，用手巾仔细地擦拭着，确保每一个模糊之处都被擦得干净透亮后，才重新戴回左眼。 直到此刻，权无双才发现，原来他之前一直是将眼镜戴在右边的。 由此可见，这眼镜于他而言，不过是装饰之物罢了。 真是个怪人！ “只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呢？” 智谋将军特意强调了“她”这个字眼。 唉，真是令人心烦意乱。 换言之，事情已然如此。 这是权无双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智谋将军，竟是林芷若的亲生父亲。 权无双盖章的手，在这一刻完全停滞了下来。 “可否劳烦总管，代为转达我的意愿？我总有一天会去见她的。” 智谋将军舔了舔沾满酥油的手指后，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那张智谋将军床，依旧静静地摆放在那里，仿佛是在预示着，他还会再来。 权无双与高忠诚，虽未事先商量，却在这一刻同时低下了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有位官员表示，下次想要见你一面。” 权无双一回到住处，便如实将此事告知了林芷若。 他深知，此事难以隐瞒。 “是哪位大人？” 林芷若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但那双眸子深处，却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急躁。 然而，她的语气，却依旧如往常般冷静。 “哦？此人名为智谋将军……” 权无双的话还未说完，林芷若的脸色便骤然一变。 权无双不禁瞪大了双眼，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他从未见过林芷若如此神情，即便是那些被他视为侮辱的眼神——金龟子、干蚯蚓、污泥、草芥、蛞蝓或是被压扁的青蛙——与之相比，也显得太过温和了。 这种神情，绝非笔墨所能描绘，亦非口舌所能形容。 即便是权无双，被林芷若如此注视，也感到一股寒意直透心底，仿佛内心的根基被彻底击溃，滚烫的铁浆灌入其中，将其化为灰烬一般。 林芷若所展现的，正是这样一种令人心悸的神情。 仅仅如此，权无双便已明白，那个男人在女儿的心目中，究竟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我会设法回绝。” 林芷若的声音，如同寒风中的一缕轻烟，飘渺而遥远。 “多谢总管。” 权无双茫然无措，只能挤出这句话来。 他甚至惊讶于自己的心脏，竟还在跳动。 林芷若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神情后，便转身离去，继续去完成她的职责。 第63章 尚食局 秘辛渐显，心绪难平 终于，那隐秘的真相如同被冬日寒风卷起的落叶，缓缓飘落在众人眼前。 对于权无双近日提及的神秘人物，林芷若心中早已埋下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预感之影。 她对于军府总是避之唯恐不及，只因那人物与她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难以割舍的联系。 林芷若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仿佛在诉说着冬日的严寒依旧凛冽，而春日的暖阳仍旧遥远。 房间之内，空荡无人，权无双与高忠诚早已外出办事。 林芷若侍奉权无双已近两月有余，她发现权无双每隔半月便有一项神秘的差事需要办理。 权无双总会在出行的前一天缓缓步入浴池之中，焚香净身，而后才启程前往目的地。 而在这段时间里，林芷若则忙着将地板擦拭得如同明镜一般光洁，今日亦是如此，抹布与地板摩擦发出叽叽的声响，宛如一首单调却充满节奏感的乐曲。 尽管寒风让她的手指几乎冻僵，但在恒华那看似温婉实则严谨的监督之下，她丝毫不敢有丝毫懈怠。 待她将半座楼阁的地板擦拭得一尘不染之时，恒华方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询问她是否愿意品饮一杯热茶。 林芷若与恒华一同坐在厨房的圆桌旁，各自执椅而坐，静享这难得的闲适时光。 杯中的茶叶虽已淡去原有的浓郁香气，但毕竟是顶级的佳茗，仍留有缕缕芬芳在鼻尖萦绕。 林芷若一边品味着茶香，一边咀嚼着香甜的芝麻球，心中却不禁暗自思量： （若是能来点咸味的点心，那该有多好啊。） 然而，她自然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人们总认为年轻女子偏爱甜食，而恒华便是如此为她准备的。 林芷若的目光落在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恒华身上，只见她正细细品尝着香脆的薄烧煎饼。 那煎饼的咸度恰到好处，令人回味无穷，林芷若心中暗赞不已。 不愧是权无双身边的老嬷嬷，连口味都如此独特而讲究。 当她伸手欲取煎饼之时，却发现最后一片已被恒华巧妙地夺走。 嗯，这一定是她故意为之，真是个狡黠而又机智的侍女。 在与恒华共饮之时，林芷若总是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 恒华的话题从不涉及烟花巷的八卦或后宫的琐事，最多只是偶尔提及这里的主人，也只是三言两语便轻轻带过。 “今日斋戒之日，你亦不能碰荤腥哦。” 恒华轻声细语地提醒道。 林芷若乖巧地点头应允，心中却暗自揣测着权无双那神秘莫测的身份与过往的经历。 提及权无双之时，林芷若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像他这样出身尊贵之人，为何会选择成为宦官？ 然而，当想到权无双成为宦官的那个年代之时，她似乎又能理解一二。 先帝的母后，那位被尊称为女皇的前代皇太后，是一位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先帝虽被称为愚钝无能，但在她的辅佐之下，国家并未陷入混乱之中。 然而，她亦时常凭借着手中的权力行事，比如强迫曾是优秀御膳总管的阿爹成为宦官。 权无双或许也是因此才被迫走上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吧？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着。 “对了，下午你能帮我跑一趟尚食局去取些食材吗？” 恒华突然开口问道。 林芷若精神一振，毫不犹豫地答道： “遵命！” 恒华似乎对她的爽快感到有些意外，吃掉了剩下的煎饼。 尚食局位于外廷偏东之处，因其靠近军府之地，或许是因为军需众多之故。 林芷若想起了权无双日前的话语，对尚食局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与好奇。 她曾见过食谱，深知这里的厨师技艺高超非凡；而后宫的尚食局却因庸厨当道，白白糟蹋了那些珍贵的食材。 林芷若渴望了解这里是如何巧妙运用食材来制作美食的。 “小女子特来此地取食材。” 林芷若将恒华交给她的令牌递给厨师。 那厨师瘦脸微垂，审视过令牌之后，示意林芷若坐下等候，随后便步入内室之中。 林芷若坐在椅上，深吸一口气，这里弥漫着香甜而又清新的食材香，让她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她瞥见厨师方才坐过的桌上放着一个研钵，里面盛着磨碎的香料。 林芷若心中痒痒的，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 若能在此尚食局中自由穿梭、细细浏览那些食材柜中的食材，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然而，就在林芷若心中暗自盘算之时，一个冷漠的女子声音突然响起： “你究竟在此做什么？” 林芷若心头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位高挑的女官正站在她身后，脸上写满了愕然与不解。 林芷若认出这位女官正是她曾见过的那位。 她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态极为怪异，于是缓缓将身体调整回正常的姿势。 “小女子只是在此等候取食材罢了。” 林芷若故作镇定地答道。 那女官似乎欲言又止，但林芷若却装作毫不在意地坐回椅上。 就在这时，厨师拿着食材回来了。 “哦？膳食药官，你来了？” 厨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亲昵与惊喜。 然而，唤作膳食药官的女官却似乎并不领情，眉头微微皱起。 “我是来取哨站的常备食材的。” 膳食药官淡淡地说道。 既然提到哨站，那她很可能是从军府那边过来的。 这让林芷若想起她曾在军府附近见过这位女子，当时便觉得她似乎对自己抱有莫名的敌意。 此刻看到她的反应，林芷若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直觉。 膳食药官用一种嫌恶的目光看着林芷若，仿佛她是个碍眼的存在一般。 林芷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日前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料味便是来自这位女子。 “食材已经备好了，还需要其他东西吗？” 厨师关切地问道。 膳食药官冷冷地摇了摇头： “没有了，那我先告辞了。” 相较于膳食药官的冷淡态度而言，厨师显得有些失落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着这一切的缘由与来龙去脉。 当她注意到厨师的目光转向自己之时，立刻收敛起思绪与神情，故作镇定地接过食材包。 “这位女官是在军府当差的吗？” 林芷若随口问道一句，心中并无特别之意，只是出于好奇与探寻。 “是啊，她本不必成为女官的……” 厨师的话音未落之时，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什么，别说这些了，食材拿好！” 厨师将食材包塞给林芷若之后，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此地。 林芷若隐约察觉到厨师话中有话、意有所指，但她并未深究其中的含义与秘密。 她打开食材包之后，只见里面装着一种粉状物。 林芷若有个坏习惯便是看到不明物体总想往嘴里放一放、尝一尝。 她好奇地尝了一口之后，皱眉思索道： （这是薯粉吗？） 随后，她便带着这个疑问与食材包一同回到了房间之中。 “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尚食局办理吗？” 林芷若随口问了一下恒华。 然而，这位老练的侍女却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她： “莫要偷懒哦。” 林芷若心中暗叫冤枉不已，她只是想再闻闻那令人心旷神怡的食材香罢了。 “还有……” 恒华擦了擦手之后继续说道， “你好像把一些奇怪的香料偷偷放在仓库里了，这是不允许的哦。” 说完之后还不忘警告林芷若一番以儆效尤。 第64章 十三香 林芷若的脸颊轻轻颤动，她紧握着手中的抹布，用力地拧着，水滴四处飞溅，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音。 与琉璃宫中那位侍女长相比，恒华显然更为狡猾，难以对付。 “如果你觉得这房间太狭小，为什么不向权总管提出换一间更宽敞的呢？这里有很多空房间，只要你开口，或许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恒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愉悦和鼓励。 林芷若回想起自己曾请求借用马厩，却被对方婉拒，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不了，我怎敢妄想将贵人的居所当作存放食材的地方。” 林芷若的声音坚定而坚决，没有丝毫犹豫。 “哎呀哎呀。” 恒华轻笑一声，用手掌轻掩红唇，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和感慨， “看来我们的小芷若虽然外表粗犷，内心却分明清楚，一点也不含糊呢。” 说完，她缓缓坐下，神情间流露出对往昔岁月的追忆和感慨。 “你虽然出身低微，但能身处此地，已是一段难得的奇缘。” 林芷若微微点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恒华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而遥远，仿佛穿透了飘雪的窗棂，望向了无尽的远方。 “即便是出身显赫之人，也莫要一开始就将他人视为异己。世事无常，难以预料，若只以身份地位来区分亲疏，实在太过可惜。” 林芷若听后，心中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 恒华笑靥如花，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手中提着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面装满了杂物，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笼子几乎与林芷若等高，沉甸甸的，仿佛装满了岁月的沉淀。 “来，小芷若，帮我把这拿去扔掉吧。” 她的语气温柔而委婉，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芷若无奈地背起笼子，脸颊再次颤动，几乎站立不稳。 这笼子究竟装了多少垃圾？ 她心中暗想，目光落在肩上清晰的背带痕迹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在外廷东侧的垃圾场，林芷若将笼子交给了守候在此的下人，轻轻拉了拉衣襟，转身离去。 某位贵人的垃圾，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化作了灰烬，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林芷若心中不禁感叹，这世间有多少人被无谓的身份所迷惑，真是可悲可叹。 正当林芷若准备离去时，一抹绿意映入眼帘。 在离垃圾场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阵阵马嘶声，那里或许就是马厩。 在马厩的角落里，生长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植物，林芷若心中涌起一股好奇与冲动。 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便朝着那抹绿意跑去。 那看似枯黄的草叶下，竟隐藏着根茎与小巧的薯类部分。 林芷若挖出根部，仔细端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惊喜。 这种根茎类蔬菜竟然能与杂草共生，真是不可思议。 林芷若继续前行，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矮丘。 那矮丘上似乎长满了类似的草本植物，她心中一动，放下笼子，冲上了矮丘。 只见泥土被耕耘得柔软肥沃，上面生长着的不是蔬菜，而是气味强烈的花草。 虽然季节已至深秋，色彩略显单调，但种类之丰富仍让林芷若眼前一亮。 她开心地辨认着每一种香料，突然，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传来。 林芷若回头一看，只见一位高挑的女官手持镰刀，提着篮子站在她身后。 正是日前见过的膳食药官。 林芷若心中一紧，生怕被误会为窃贼。 但膳食药官并未挥刀相向，而是将镰刀和篮子放在地上，神色平静地打量着林芷若。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 林芷若心中一动，决定辩解一番。 “请放心，我并未打算摘取任何东西。” 膳食药官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可以认为你正准备摘取吗？” 林芷若无奈地摇头，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膳食药官并未继续追究，而是开始拔掉杂草。 “这块地是我负责的。” “哦？” 林芷若好奇地问道， “那你种了什么？” 膳食药官沉默片刻，目光再次落在林芷若身上，随后又转向地面。 “十三香。” 林芷若闻言，心中猛地一颤，几乎忍不住要抓住膳食药官问个明白。 但她还是强压下心中的冲动，用理智控制住了自己的言行。 膳食药官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开玩笑的。” 林芷若失望地垂下眼帘，膳食药官却突然笑了起来。 “听说你是厨娘？” 林芷若心中一惊，不知膳食药官从何得知此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膳食药官再次变得面无表情，开始拔掉枯叶。 她只留下粗壮的根茎，用镰刀割下叶片的部分。 “不知你厨艺如何？” 林芷若偏着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不清楚。” 膳食药官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看着林芷若。 “我每年都会在这里种香料，不过还要等一阵子才会动手。” 言罢，她便采了些需要的香料，走下矮丘离去了。 林芷若望着膳食药官离去的背影，心中仍沉浸在“十三香”的幻想中。 若真有此香，她定要将其据为己有。 历史上那些至尊至贵之人都在寻求的灵香，是否真的存在过？ 林芷若认为不能轻易否定。 但她又摇了摇头，觉得那或许不能被称为“十三香”。 她漫不经心地望着那片田地，心中犹豫不决。 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她转身离去。 第65章 不寻常的事情 当林芷若如往常一般清扫着外廷的长廊时，一道不寻常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她逼近。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脸上写满了焦虑，正是武官刘武。 他本不应踏入权无双书房的领地，今日的造访，必定有要事相商。 “林芷若，你是否听闻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刘武放下手中的重物，语气中透着急迫。 林芷若抬头，眼中满是疑问。 这位武官平日里并不会轻易来到这里，今日的举动，显然事出有因。 “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心急如焚？” 林芷若轻声问道，心中已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唉，这真是难以启齿。” 刘武叹了口气，双手挠头，显得有些焦躁， “你还记得那间起火的仓库吗？近日又发现另一间仓库在同一天遭到了盗窃。” “哦？竟然有这种事？” 林芷若闻言，双臂环抱胸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刘武既然特意前来，此事必然非同小可。 “丢失了什么？” 林芷若追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 刘武沉默片刻，神色略显尴尬，轻轻拍了拍林芷若的肩膀，示意她随自己前往一处更为隐秘的地方。 林芷若心领神会，随他一同离开长廊，步入庭院深处。 在一处被树木遮掩的幽静之地，刘武蹲下身子，以食指轻抵双唇，低声说道： “祭器，丢失了几件祭器。” “祭器？” 林芷若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诧异。 如此珍贵的物品，竟也会失窃？ “具体情况尚不明确，但管理上的疏漏显然是有的。” 刘武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原本负责此事的高官去年便已离世，而新任者又恰好不在，真是祸不单行。” 林芷若闻言，心中暗自揣测，或许这正是高层人事变动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她试探性地问道： “那为何不询问前任管理人？” “他目前无法履职，前阵子食物中毒，至今仍未苏醒。” 刘武叹了口气，神色中满是忧虑， “此事真是棘手。” （食物中毒？） 林芷若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场小火灾之后，似乎确实发生过一起类似的案件…… “大人所说的，可是那位嗜好美食的官吏？” 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 刘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怎么会知道？” “些许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 林芷若微微一笑，心中却暗自思量。 小火灾、盗窃、管理人缺席……这一切，是否都是偶然？ 或许，它们之间隐藏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刘武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道： “说起那位去世的高官，倒是个耿直之人，只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只记得他爱吃甜食……” “浩然大人？” 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 去年权无双曾提及此人，一位嗜甜如命的耿直高官，却因盐分摄入过多而离世。 “对，就是他！咦，你怎么会知道？” 刘武惊讶地看着林芷若。 林芷若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 她心中明白，这一切或许并非偶然。 每件事看似独立，实则可能暗藏玄机。 她看着刘武，缓缓问道： “那么，刘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刘武从怀中掏出一件物品，正是林芷若之前捡到的神秘玉佩。 她曾将其洗净重做，交由刘武保管，并希望他有机会能归还给仓库看守。 “看守已将此物退还于我，说他并不想要。” 刘武解释道， “他因小火灾之事被解雇，这玉佩原是他人所赠，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 “哦？是何人所赠？” 林芷若好奇地问道。 “据说是某位女官。” 刘武皱了皱眉，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会特地送如此贵重之物给仓库看守？” 林芷若点了点头，心中也觉蹊跷。 然而，她转念一想，或许这背后另有隐情。 她看着刘武，缓缓说道： “若换作是我，得到如此贵重之物，定会迫不及待地使用。但或许，这正是对方的用意……” 刘武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叹了口气，说道： “看守表示，当时天色已晚，他并未看清那女官的面容。而且，那女官身上似乎带着一股香料味。” “香料味？” 林芷若闻言，心中涌起一阵好奇。 “从身高来看，显然不是你。” 刘武看着林芷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但此事总觉得有些蹊跷。你可知道些什么？” 林芷若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量。 她想起了父亲的口头禅——不可妄加揣测。 然而，此刻的她，却忍不住想要探寻真相。 她看着刘武，缓缓说道： “除了大人方才提及的事故与事件，是否还有其他难以解释的情况？” 刘武闻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神色中满是沉吟： “我调查此事的话，或许能发现些什么。但也可能，一无所获。” 第66章 人生如棋，每局都新 “这样的事，真的能够实现吗？” 刘武瞪大了眼睛，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和迷茫，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林芷若。 林芷若缓缓地蹲下，随手拾起一根干枯的树枝，在地上慢慢地画着圆圈，仿佛在勾勒着命运的轮廓。 “人生如棋，每局都新，两个偶然的相遇，并不算是什么稀罕的事。” 她用柔和而细腻的声音轻声说道，又画了一个圆，让两个圆圈轻轻相接，就像是命运的齿轮悄然啮合。 “甚至三个偶然同时发生，也不是不可能的梦。” 她再次提笔，第三个圆圈与前两个交织在一起，宛如编织着一张错综复杂的命运之网，每一根线都牵动着未知的变数。 “当众多偶然汇聚成一股潮流，这不就是一种必然吗？你不这么认为吗？” 林芷若轻叹一声，用枯枝将三个圆圈的交汇点重重涂抹，似乎要揭示出隐藏在纷繁世事背后的秘密。 “如果在这个必然的交汇点上，出现了一个与那女官极为相似的人，大人又会有什么看法呢？”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刘武恍然大悟，猛地一击掌心，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仿佛窥见了深藏的秘密。 对于林芷若来说，即使这样的推断让名为膳食药官的女官蒙上了一层疑云，也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风波。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聪明。” 刘武大笑着，用力拍了拍林芷若的肩膀，那力量似乎要将她的思绪拍散。 林芷若半眯着眼，瞪了刘武一眼，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颈间蔓延开来。 她疑惑地转过头，只见一人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目光如刀，比林芷若的还要锐利几分。 “你们似乎很开心嘛。” 那人的声音柔和而动听，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黏腻，如同夜色中的迷雾，让人心生寒意。 刘武见状，吓得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去。 “……我们并没有很开心。” 权无双的身影半隐在树影婆娑之间，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他们。 高忠诚则默默地立于他身后，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 刘武匆匆离去，只余林芷若与权无双，在这莫名的氛围中相对而立，气氛微妙而紧张。 林芷若无奈地步入书房，只好亲自动手烹茶。 “你和那位公子似乎很合得来啊。” 权无双的声音在书房内回荡，带着一抹玩味与探究，如同深夜里的一声轻叹，让人捉摸不透。 “是吗？” 林芷若轻轻摇晃着温热的茶壶，茶水咕嘟咕嘟地倾入陶器茶杯之中，茶香四溢，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一丝清新与宁静。 虽然陶器饮茶更显醇厚，但权无双所用之食器皆为银器，林芷若至今仍未完全窥透这位男子的政治地位。 他既是出入后宫的宦官，又能在外廷担任要职，身份复杂如迷雾，让人难以捉摸。 “那位公子可是武职出身？” 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与谨慎。 “正如你所见。” 权无双微笑着说道， “他似乎有些事情想要了解，故而前来寻我。” 权无双的话语与刘武并非毫无关联，因为这也牵涉到了浩然那桩事，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将众人紧紧束缚。 林芷若将茶水和茶点端上桌来， “可否容我细细道来？” 权无双沉默不语，只是轻轻啜了一口茶，那神情仿佛是在品味着世间的酸甜苦辣。 待林芷若简短而清晰地叙述完毕后，权无双紧闭双眼，脸上露出一丝讶异，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 “没想到这些事件之间竟有如此奇妙的关联。” 权无双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与惊叹。 “的确如此。” 权无双并未碰触那些茶点，而高忠诚则板着脸站在书房门口，眉头紧锁，仿佛也在思考着这其中的奥秘。 “那你觉得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何种秘密呢？” 权无双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林芷若的心房，窥探她的真实想法。 “这些秘密，小女子实在不知。” 林芷若坦诚相告，目光清澈如水。 在她看来，“不明对方的意图”才是最为关键的。 每个事件都如同罪案与事故的模糊界限，难以明确界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由于每件事情都缺乏确凿的证据，因此也不易被别人轻易看穿。 “这似乎更像是与其要确切地完成其中一件，不如设下重重陷阱，只要其中几个成功即可。” 林芷若分析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冷静与睿智。 权无双闻言，再次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那神情仿佛是在品味着林芷若的话语，又似在思考着什么。 茶杯似乎已空，林芷若连忙为他重新斟满，动作娴熟而优雅。 “看来的确如此。如此说来，可能还有其他机关暗藏其中。” 权无双若有所思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与深邃。 “小女子不敢妄言。” 林芷若如实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与谦逊。 如果有人告诉她这一切只是巧合，她也只能无奈地回答“或许吧”。 “嗯——你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吗？” 权无双好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与玩味。 林芷若闻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并非出于好奇才插手此事。） 她只是恰巧目睹了一些让她心生疑虑的事情，况且说起来，有太多人喜欢拿着棘手的问题来找她了。 林芷若只想安安静静地经营自己的食铺，在檐廊下悠闲地品茶，做食材实验，享受那份难得的宁静与自在。 “小女子不过是个卑微的侍女，只会遵照吩咐行事。” 林芷若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卑微与无奈。 “是吗？” 权无双无趣地看着林芷若，用手指转动着毛笔当作消遣，那神情仿佛是在看着一场无趣的戏码。 他似乎对茶点毫无兴趣，将其推到了一旁。 林芷若觉得他的表情莫名地显得年轻了几分，仿佛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那么，如此可好？” 权无双突然咧嘴一笑，将高忠诚唤到身边。 他在高忠诚耳边低语了几句，高忠诚露出一副明显不情愿的表情，仿佛被赋予了一个沉重的使命。 “……权总管。” 高忠诚无奈地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服从。 “便是如此了，有劳你去安排。” 权无双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后，他将手中的毛笔蘸满墨水，在纸上流畅地书写起来。 “日前吾至贸易商处巡视时，闻其新进了一件有趣的物件，其名如此。” 他啪地一声将纸展示给林芷若看，林芷若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好奇。 纸上赫然写着“羊腰”二字，如同两颗璀璨的明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你可想要此物？” 权无双微笑着问道，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与诱惑，仿佛是在引诱一只贪婪的小猫。 “想要！” 林芷若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将脚搭在了权无双的公案上，身体前倾，目光紧紧盯着那张纸。 羊腰是一种珍贵的食材，据说千羊之中方能取出一枚，被视为食中至宝。 在这贫穷的烟花巷里，这种食材更是难得一见，让人梦寐以求。 这个宦官究竟是何意？ 难道说他要将这羊腰赠予我？ 真的吗？ 不会是哄骗我吧？ 权无双看到林芷若逼近过来的模样，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去，仿佛是在躲避一只凶猛的野兽。 林芷若被高忠诚轻轻拉了拉袖子，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做出了颇为不雅的举动。 她缓缓从公案上爬下来，轻轻拍了拍衣裙，将其整理得整整齐齐，如同一位端庄的大家闺秀。 “……看来你终于有了些许生气了啊。” 权无双笑着说道，那笑容与先前不同，带着一丝成熟与深沉，仿佛是在后宫中历练多年所磨砺出的独特韵味。 林芷若觉得这种笑容他常在后宫使用，是用来诱骗那些单纯善良的宫女们的眼神。 “吾会根据你的办事成效来决定是否赐予你此物。” 权无双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与深邃， “有何消息吾会及时通知于你。” 说完，他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物篓里，脸上浮现出一种令人心驰神往般的笑意，仿佛是在欣赏着一场精彩的戏码。 林芷若对这种笑容毫无兴趣，但只要这个男人能按照约定给她想要的赏赐就好.... 第67章 稳固性 遵照命令，林芷若从第二天午后开始，便蜷缩在那座堆满官方文件的档案馆中。 这座建筑专为保存政府文书而建，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特有的霉湿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停滞。 一位脸色略显苍白的文职人员，抱着一捆沉重的卷宗，轻步走进这片宁静的空间，四周似乎空无一人，只有政府机关特有的宁静与平和在空气中弥漫。 （偶尔，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其间，才能驱散这片阴霾，带来一丝温暖与活力。） 林芷若小心翼翼地展开那些用高档纸张精心制作的卷宗，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近年来宫廷内外发生的各类事故与案件。 这些并非绝密文件，只需提出申请，便可随意翻阅。 林芷若沉思地浏览着这些条目，大多是琐碎的日常事务，但其中有几件却像磁铁一样吸引了她的注意。 （比如那起食物中毒事件。） 人们常以为这类事件多发生在炎热的夏天，却不知冬天也会偶有发生，秋天更有可能因误食毒蘑菇而中毒的悲剧。 林芷若于是向那文职人员请求，希望能再拿些卷宗来。 那官员本就无所事事，对此并无丝毫不悦，反倒似乎因为能有所忙碌而感到一丝欣喜。 显然，他并不愿意在这冷清的地方虚度时光，而且对林芷若正在调查的事情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不时偷偷瞥向她。 然而，林芷若完全不顾那官员的目光，只顾埋头于那些符合条件的书页间，直到找到了与日前那起案件相关的资料。 （礼部？） 中毒的官员似乎隶属于礼部，卷宗上清晰地记录着这一信息。 林芷若那略显迟钝的记忆告诉她，礼部似乎是负责教育或外交事务的部门。 如果她曾经认真准备过女官选拔，或许能记得更清楚。 “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那脸色蜡黄的官员主动搭话，显然是闲得无聊，想找些话题来解闷。 “确实有一事想请教，这是什么官职？” 林芷若已经不再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坦然发问。 这个问题听起来或许有些幼稚，但却充满了好奇。 “哦，这是负责祭祀的官职。” 官员略带自豪地解释道。 “祭祀？” 林芷若闻言，不禁想起了之前管理祭器的那个人。 “没错，需要我为你取来相关书籍详细解说吗？” 官员语气亲切，但林芷若并未理会，只是心中暗自盘算，忍不住猛地一拍眼前的长桌。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官员浑身一颤，僵立当场。 “有纸笔吗？” 林芷若问道。 “啊，有的。” 林芷若一页页翻阅着刚才查阅的案件记录，每一桩公务都清晰地列出了相关衙门与发生时间。 偶然与偶然的重叠，终将成为命运的必然。 她将那些看似偶然的事故一一串联起来，寻找着其中的共通之处。 “祭祀、祭器……” 祭祀仪式，一年四季都有举行，并不稀奇。 大祭由皇族亲自主持，小祭则有时由村长等职位较低者主祭；而能用到日前失窃祭器的，必然是中等规模以上的祭典。 （中祀啊。）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权无双也常举行祓濯之仪。 若想了解祭祀之事，或许向那位宦官打听更为快捷。 “你也对祭祀之事感兴趣吗？” 那官员不仅清闲，而且性情和善，竟然抱来了一幅巨大的设计图。 “这是……” 设计图上，祭场的布局被描绘得精细入微，中央设有祭坛，上方的缣帛随风飘扬，宛如仙境。 下方则放置着一口大锅状的器具，或许是用来焚烧祭品的，庄严而神秘。 “真是精妙绝伦的设计。” 林芷若由衷地赞叹道。 祭场气氛庄严肃穆，从天花板垂挂而下的缣帛上，似乎书写着某些文字，或许每次举行祭祀都会增添新的内容，以祈求神灵的庇佑。 （每次都要如此装设，想必极为辛苦吧。） 林芷若的思绪总是这般现实而细腻。 那缣帛悬挂于高空，即便是架设梯子亦非易事，足见祭祀之隆重与虔诚。 正当林芷若边看边想之际，那官员忽然开口： “这祭场构造特殊，特地在天花板上悬挂大柱。每次祭祀时，都要将柱子放下，补上祝文。” “……大人真是才识渊博。” 林芷若盯着那脸色蜡黄的官员说道。 “过奖了，说来惭愧，我昔日的职位可比现在重要得多。只因一时疏忽，犯下小错，便被贬至此处。” 他又补充道： “我曾在礼部任职。” 原来如此，难怪他如此热衷与林芷若交谈，对祭祀之事如数家珍。 随后，官员又说出了一句引人深思的话： “起初我担忧那柱子悬挂于天花板之上，稳固性恐有不足。然而事实证明，并无大碍，我也算放心了。” “稳固性？” 林芷若歪着头，不解其意。 “那柱子悬于天花板之上，体积庞大，一旦坠落，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我曾就稳固性问题提出过建议，却也因此被贬至此。” 林芷若瞪大了眼睛，凝视着那幅设计图。 倘若那柱子真的从天花板上坠落，那么正下方举行祭祀之人，必将性命难保。 而在那种情况下，尊贵之人亦将难逃厄运。 （稳固性，确实是个大问题。） 若要在上方悬挂柱子，必须用某种方式加以固定。 倘若那些固定用的金属零件等物损坏…… 第68章 关键要素 （稳固性，一个隐秘而关键的要素。） 不远处，一座庞大的焚火炉静默矗立，宛如在低语着古老的祭祀传说。 就在这一刻，林芷若突然领悟，明白了失窃的祭器究竟是何物。 “砰！” 林芷若再次用力拍击长桌，目光锐利地望向那位被吓得浑身僵硬的文官。 “请原谅我的唐突！请问，下一次的祭祀将在何时何地举行？” 文官一边手忙脚乱地翻阅历书，一边尴尬地搔着耳后， “就在今日。” 他话音刚落，林芷若便毫不犹豫地冲出书库，连手中的卷轴都未及收拾。 （西隅的苍穹祭坛，命运的转折点。） 林芷若在奔跑中迅速整理思绪，如果她的推测无误，这背后定有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每一个细节虽不够确凿，但只要巧妙布局，其中几个环节定会相互呼应，如同精密的机关般运作。 这仅仅是她的一个猜想，但万一猜中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途中，林芷若瞥见了一座形如五环相叠的宝塔，两侧对称排列着相同的建筑，官员们肃穆而立，从他们的服饰中透露出正在进行某种庄严的祭祀。 在这庄严的氛围中，一个衣衫褴褛的下女试图穿越人群，自然被喝止了。 林芷若心中暗自焦急，却也不得不加快脚步，因为时间已经刻不容缓。 若是能寻得权无双或高忠诚相助，或许能化险为夷，但遗憾的是，他们今日皆不在。 “请允许我通过。” 林芷若恳求道，但手持粗糙六角棍的武官却瞪大了眼睛，坚决拒绝： “此刻正在举行祭祀，不得擅入。” 他尽职尽责，并无恶意，但在这紧急关头，林芷若恨自己不善言辞。 “情况紧急，请务必让我进入。” 林芷若急切地解释道，但武官却不为所动。 “你一个下女，岂敢干涉祭神大典？” 他的话语冰冷而无情，的确，林芷若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下女，若因她一言便轻易放行，这位武官恐怕难辞其咎。 然而，林芷若也深知，此刻绝不能退缩。 （或许，一切都将平安无事。） 但林芷若深知，许多无法挽回的悲剧往往发生在疏忽大意之时。 她仰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武官，周围的官员也开始喧嚣起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并非有意干涉，只是此事关乎人命，请务必中止祭祀。” 林芷若恳求道，但旁边的一名官员却冷笑一声， “你若有意见，可通过投书箱向朝廷反映。”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林芷若身份的轻蔑。 “那样就来不及了，请务必让我进入。” 林芷若再次请求，但得到的却是无情的拒绝。 这场无意义的争执持续着，林芷若本应就此放弃，但她却做不到。 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那祭坛在构造上存在致命缺陷，恐怕已被人暗中动了手脚。若此刻不让我进入，你们定会后悔莫及。我已提醒过你们危险所在，若仍执意拒绝……” 林芷若假装用手掌遮住嘴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啊！莫非你们真的希望事情发生？或许你们与那动手脚的贼人同流合污……” 话未说完，一声沉闷的巨响在林芷若的脑海中回荡，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 林芷若明白，此刻绝不能真的昏倒。 远处似乎传来了武官的怒吼，但她已无法分辨具体内容。 她知道，自己激怒了对方，被这样一个下女如此挖苦，任何人都难以忍受。 这是她故意为之，却也无可奈何。 若她真的因此昏死过去，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林芷若艰难地撑起身子，耳朵发烫，眼前一片白茫茫。 当视野逐渐清晰时，她看到另一位官员正试图阻止那名高举手臂的武官。 （难道，连闹事也无济于事吗？） 祭祀仍在继续，从祭坛那边传来了悠扬的乐声，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林芷若强忍着身体的摇晃，站了起来，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 （流鼻血了。） 她并不在意，虽然耳朵侧边似乎挨了一拳，但只是发热而已，并无痛感。 林芷若用拇指按住鼻翼，擦去血迹。 周围的官员见状，纷纷骚动起来。 林芷若意识到，在祭祀之地流血或许有些失礼，心中稍感歉疚，但此刻已无暇顾及道歉。 第69章 羊腰 “阁下，您对目前的状况还感到满意吗？” 她轻声问道，但周围的喧哗声淹没了她的话语，她的视线模糊，无法看清旁人的反应。 林芷若心里清楚，她没有时间在此逗留，有更紧急的任务等着她去完成。 “求阁下开恩，让小女子通过吧。” 她提高嗓音，声音清亮，穿透了人群的喧闹。 （如果不能让我前行，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旦错失机会，就再也无法弥补，那样的结果…… 林芷若心中焦急万分， （难道，我就要与那珍贵的羊腰失之交臂吗？） 她感到头晕目眩，视野依然苍白，然而，她有着必须站起来的坚定理由。 林芷若紧盯着周围的人，目光中流露出迫切与坚定。 “小女子并不想打断祭典的庄重，只希望阁下能宽容一次，就当作是有只调皮的老鼠溜进了祭场。”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当今圣上仁慈为怀，或许只有她一人会因此受到惩罚。 当然，林芷若也不想丢掉性命，她决定尽力向权无双求情，如果实在不行，至少也要求得一个自裁的机会。 “如果阁下坚持将小女子拦在这里，而祭场内真的发生了意外，那该如何是好？祭场内必定有身份显赫的贵宾，到那时，各位恐怕也难以脱责吧？” 林芷若虽然不清楚祭场内的具体情况，但从周围的气氛中，她能感受到这是一场盛大的祭神仪式。 她的话似乎触动了某些人，他们互相交换眼神，沉默不语。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愿意轻易放她过去。 “要我相信你这丫头的话？” 有人质疑道。 林芷若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反驳，正当她瞪视着阻挡她去路的武官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那么，我的话，是否可信呢？” 一个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那声音中似乎隐藏着笑意，仿佛在戏弄着众人。 林芷若一听便知，这是权无双的声音。 阻挡她的武官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周围的官员脸色骤变，仿佛遇到了什么不祥之物。 林芷若没有回头，只是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显得太过扭曲，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痉挛着。 “话说回来，殴打年轻姑娘，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瞧瞧，这不是把人给打伤了吗？究竟是谁下的手？” 权无双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隐藏着冰冷的锋芒。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名手持六角棍的男子身上，他脸色僵硬，无言以对。 “总之，就照这姑娘说的，放她过去吧。责任，由我来承担。” 权无双的话语如同及时雨，为林芷若解了围。 林芷若心中暗骂，这时机巧合得仿佛被人精心算计过一般。 然而，她无暇顾及这些，只是环顾四周，然后毅然决然地朝着祭坛奔跑而去。 香料与烟雾交织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天花板上悬挂的缣帛随风飘扬，与管弦的悠扬旋律相得益彰。 缣帛上书写着流畅的文字，据说这些文字能化作祈愿，飞向天际。 林芷若这样一个满身尘埃的姑娘闯入这样的场合，自然引起了众人的哗然。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非常狼狈。）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她跑得满头大汗，脸上定是被半干的鼻血弄得污浊不堪。 她期待着祭典结束后，能好好洗个澡，只是不知能否借用到权无双的浴堂，或许只能拜托高忠诚或其他人了。 然而，更让她担忧的是，在这之前，她的脑袋是否还能安然无恙。 在绵延不绝的红毯尽头，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头戴垂挂珠串的冠冕，朗诵的声音清脆悦耳。 林芷若奋力奔跑，直奔向那男子。 在他身前，是一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大釜，而头顶上方，则是悬挂着缣帛的巨大柱子。 林芷若仿佛听到了柱子发出叽嗤叽嗤的刺耳声响，或许只是她的错觉，毕竟距离如此遥远，怎么可能听得如此真切？ 然而，林芷若没有犹豫，她猛地踢开地毯，一股脑儿地奔向那男子。 男子察觉到林芷若的靠近，回过头来。 林芷若顾不得许多，一把抱住男子的侧腹部，将他拉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起，林芷若感觉到腿上传来一股剧烈的滚烫感。 她悄悄回头一瞥，只见一根巨大的金属柱穿透了她的腿肉，皮肤被剜起了一块。 （这伤口，得赶紧缝起来。）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她伸手拉开胸前的衣物，摸索着。 她总是习惯在怀中藏着一些食材和简易的医疗器具。 然而，一只粗大的手掌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林芷若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冠冕下的珠串轻轻摇晃，珠串下是一双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陷入如此境地？” 那宛若天籁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从天花板上掉落的柱子横躺在地，若非林芷若及时将男子拉倒，他恐怕已经命丧当场。 “……权总管，能否赐予小女子一些羊腰？” 林芷若望着眼前这位俊美的宦官，心中却满是疑惑。 她不明白权无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想向他问个明白。 然而，此刻显然不是谈论此事的时候。 权无双露出一副苦不堪言的神情，大手轻抚着林芷若的脸颊，拇指指腹滑过她的脸颊。 “你这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权无双的眼神中满是心疼，林芷若却不明所以。 相比起这些，她更希望先解决眼前的困境。 “比起这些，还是先让小女子处理一下脚上的伤口吧。” 林芷若说道。 那伤口虽然不疼，但滚烫的感觉让她难以忍受。 她挣扎着想要转身查看伤口，然而身体的虚弱却让她摇摇欲坠。 “喂……你怎么了！” 权无双的声音听起来如此遥远。 林芷若心中明白，都是因为头部遭到重击，她才变得如此虚弱无力。 而她的视野也再次变得空白了起来.... 第70章 荒谬至极! 在迷离的梦境之中，林芷若仿佛躺在一个温暖的摇篮里，随着轻柔的波动轻轻摇晃。 一股淡雅而高贵的香气悄然渗入她的感官，如同梦中的轻纱，轻抚过她的鼻尖。 那仿佛乘坐轿子般的轻微摇晃，瞬间消逝，随后，她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安置在了某种极其柔软的物体上。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意义，直到她慢慢苏醒。 （这是何等神圣的地方？） 林芷若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一顶极尽奢华的华盖，上面镶嵌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华盖，她每天都会细心擦拭，因此熟悉无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气，那是世间最精致美食的香味。 她突然意识到，这里正是权无双的卧室，而她现在所躺之处，必是那张价值连城的床榻。 “你终于醒了。” 一个沉稳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位略显年迈的侍女从床上缓缓起身，她优雅地从桌上拿起一只精美的水壶，轻轻倾倒，清澈的水流如丝般滑入茶杯中，发出悦耳的声音。 “权总管说，尚药局不是你休养的地方，所以把你带到了这里。” 恒华边笑边将茶杯递给林芷若，那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明媚。 林芷若接过茶杯，轻啜一口，甘甜的水液滋润着她的喉咙。 不知何时，她已换上了舒适的睡衣。 头部传来一阵轻微的钝痛，而脚上则有淡淡的牵拉感。 “不要勉强自己，你可是缝了十五针呢。” 恒华轻声提醒。 林芷若掀开被子，只见左脚被洁白的绷带紧紧包裹，而疼痛已微乎其微，显然已施行了麻醉。 她伸手触摸头部，同样感受到了绷带的存在。 “抱歉，你刚醒来就要问这些，但我可以让人进来吗？如果你需要更衣，我可以稍后再叫他们。” 林芷若拿起放在床边的衣物，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随着房门轻轻开启，权无双、高忠诚以及刘武依次进入。 林芷若换上新衣，端坐于椅上，迎接着众人的到来。 尽管略显失礼，但恒华已告知无妨，她也就坦然接受了这份优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武率先开口，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莫名的烦躁与疑惑，紧紧盯着林芷若。 “刘武。” 高忠诚低声制止，但刘武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径自坐下。 权无双则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目光深邃而冷静。 （主人都遭遇生命危险了，他们还有心情争吵。） 但林芷若并无义务承受这份责备，她只是淡然地喝着杯中的凉开水，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权无双双手依旧揣在袖中，静静地注视着林芷若。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是如何预知柱子会倒塌的？我要你详细解释清楚。” 林芷若轻轻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这件事，是一系列偶然事件的交织，但其中蕴含着极高的必然性，所以称之为事故并不贴切，更接近于一场精心策划的罪案。” 她心中暗自思量，仅是她所知晓的，便已有诸多端倪。 去年，高官浩然离奇身亡；小屋突发火灾，同时另一处祭器被盗；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管理祭器的官员因食物中毒而病倒。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权无双的声音平静而深沉。 “正是如此。此外，我还遗漏了一件重要之事。” 林芷若回想起之前的种种，那件被盗的祭器，定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且装饰精美，与祭典相得益彰。 而提及能工巧匠，她最近听闻了一则消息。 “……莫非，是指那个神秘的工匠家族？” 权无双的神情微微一变，林芷若心中暗自赞叹他的敏锐。 “正是。” 关于工匠的死因，林芷若已大致猜出，乃是中了铅毒。 这或许是职业病，但也可能另有隐情。 她推测，这或许也是有心人的杰作。 只需以礼物之名，赠送含有铅毒的葡萄酒与酒杯，便可静待对方日渐衰弱。 而这，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其他更为隐秘的手段。 “那位工匠，不愿将技艺传授给学艺不精的儿子。或许，无人能解开这技艺之谜，导致它就此失传。而这，正是某人所期望的结果。” 林芷若继续说道。 由此可推断，委托人早已知晓那技艺的奥秘，即便不知详情，也定对其性质有所了解。 “换言之，你是认为那失窃的祭器，出自那位工匠之手？” 权无双追问道。 林芷若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并非如此，恰恰相反，是用那位工匠打造的器物，替换了失窃的祭器。” 她取出纸笔，流畅地在纸上勾勒出图案。 中央是大釜与祭坛，上方则是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柱子。 柱子两端绑着类似绳索的物体，穿过天花板上的滑轮，由地板上的金属零件固定。 “听说祭器失窃了几件，但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零件被盗？即便是零件，也定会选用装饰精美之物。” 林芷若问道。 “……确有此可能。” 高忠诚含糊其辞，或许是因为此事并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故而知之不详。 “我猜测，那吊挂柱子的金属线，定与邻近焚火之处相连。因为若是用于此处的金属零件，在遇热时定会损坏。” 林芷若继续说道。 “荒谬至极！ 这种问题在打造零件时便应考虑周全。那里并未使用任何易燃之物。” 权无双反驳道。 “但事实便是如此，柱子确实倒塌了，因为打造零件的金属已经损坏。” 林芷若坚持己见。 “再如何烧热，也不可能轻易损坏，设计时定会考虑到这一点。” 第71章 毒蘑菇 王氏对乌木齐的见解表示赞同，轻声附和道： “确实如此，若不加以防范，恐怕会导致损毁，甚至熔解。”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在林芷若那略显神秘的面容上，仿佛她即将揭示一个古老而隐秘的真相。 林芷若缓缓开口，提及那家工匠世代相传的绝技： “单一金属需要加热到极高的温度才能熔化；然而，当不同金属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时，会出现一个奇妙的现象——熔解的温度竟会神奇地降低。” 自古以来，这一技巧便被人所运用，尽管如此，仍需将其加热至极高的温度。 而那家工匠家族的秘技之所以珍贵无比，正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让金属在相对较低的温度下便能熔化的神奇比例。 这一比例，是已故工匠的智慧结晶，使得金属只需置于加热大釜的近旁，便能轻易达到熔化的状态。 听闻林芷若的详细解说，众人皆陷入沉思，唯有恒华悠然自得地准备着茶水，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与她无关。 从构造的角度来看，天花板上的柱子被设计得坚不可摧，绝不会轻易倒塌。 毕竟，下方正有一位身份尊贵的人主持着祭祀大典。 若非林芷若及时发现，权无双恐怕早已命丧于此。 然而，她从未料到权无双会出现在那里，心中不禁暗自思忖： “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林芷若深知自己的立场并不足以追问此事，于是选择了沉默。 即便知晓了真相，也只会让自己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尽管事情曲折离奇，但似乎每一件事都暗含着某种联系。 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背后必有高人暗中操控。 林芷若轻叹一声： “我所能窥见的，仅限于此。” 想到这些，林芷若猜测权无双等人定会迅速追查此事，或许刘武已经展开了行动。 不经意间，林芷若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位高挑女官的身影。 “与我无关。” 林芷若轻轻摇头，目光低垂，试图将思绪从女官身上移开。 然而，不知为何，她总是无法忘怀女官那疲惫不堪的神情，仿佛对一切都已无所谓，甚至透露出些许自暴自弃的气息。 女官曾在田地中提及的“十三香”三字，莫名地引起了林芷若的注意。 她心中暗自思量，这三个字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不久之后，刘武的消息如约而至，正如林芷若所料，是关于那位名叫膳食药官的女官。 膳食药官选择了服毒自尽，这种草率的死法让林芷若感到莫名其妙。 当刑部官员收集到证据，上门捉拿时，膳食药官已躺在床上，气息全无。 据说，她打翻的杯中含有剧毒，医官验尸后确认了她的死亡。 作为罪人，膳食药官的遗体将在入棺后接受火刑，也就是火葬。 目前，她的尸体与死于狱中的其他罪人一同安置。 刑部之所以行动如此迅速，或许是因为刘武等人的证据收集得十分周全，又或许是他们早已展开了行动。 然而，被查出的罪人只有膳食药官一人。 林芷若心中充满了疑惑： “如此错综复杂的事情，难道真的是一人所为？” 这种草率的结局，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林芷若心中不禁涌起一个更初步的问题： “那个女人真的会心甘情愿地顶罪吗？” 林芷若与膳食药官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她并不擅长洞察人心，无法在短时间内摸清对方的想法。 然而，膳食药官那无精打采的氛围，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和无奈。 但有一件事，始终让林芷若耿耿于怀。 膳食药官曾说过的某些话语，仿佛带着某种深意，像是在试探林芷若一般。 林芷若心中暗自提醒自己： “不能仅凭直觉判断，我无法断定她的真实意图。” 然而，林芷若深知自己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完成日常的差事。 这就是下女的本分，本应如此。 然而，她却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 “权总管，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林芷若鼓起勇气，向权无双说道。 “小女子希望能与验尸的医官交谈一番。” 林芷若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在昏暗无光的停尸间中，林芷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因为在这个国家，死于狱中的人是不被允许下葬的，只能接受火葬。 房间角落整齐地叠放着等待罪人的棺材，而膳食药官的遗体则被安置在一个离这些棺材稍远的位置，棺材上贴着黑白相间的封条。 权无双与高忠诚也在场，高忠诚似乎并不愿意让权无双来到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但权无双的决定，他无法阻止。 被叫来的医官脸色阴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难以言喻的噩梦。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他心仪的女官已经香消玉殒，还被当成了罪人。 然而，林芷若心中不禁产生一个疑问： “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位验过尸的医官或许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 “那名女官所服用的毒药中，是否含有毒蘑菇？” 林芷若的问题直接而尖锐，她因脚伤而坐在高忠诚为她准备的椅子上，目光紧紧盯着医官。 她身旁放着一把锄头，这是高忠诚特意为她准备的。 权无双好奇地偷瞄着那把锄头，但林芷若并未解释，只是视若无睹。 医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铁青，但他并未直接回答林芷若的问题，而是摇了摇头，说道： “毒药中混合了多种食材，难以准确判断其种类。从症状来看，确实有可能如你所说，但我无法给出确切的结论。” 尽管医官的脸色铁青，但他的回答却十分中肯。 林芷若也曾见过那种毒药，确实无法准确判断其中所含的食材种类。 于是，她继续追问道： “马厩上方的小矮丘上有块田地，那里是否种植了毒蘑菇？即便现在不是种植的季节，但我认为尚食局应该不会缺少这种食材。” 毒蘑菇虽然毒性强烈，但适量使用却能发挥麻醉的功效。 如果膳食药官手中握有尚食局的毒蘑菇…… 林芷若的思绪在脑海中飞速运转，而医官则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72章 验证 林芷若对这位厨娘的技艺表示钦佩，但也不禁注意到她在编织谎言时的笨拙与不熟练。 林芷若的思绪飘回到那名女子谈及种植毒蘑菇时的冷漠侧影，那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么，我们来验证一下，这毒药中是否真的含有毒蘑菇。” 林芷若从椅子上缓缓起身，手中紧握着锄头，一步步走向那贴有黑白封条的棺材，宛如一位即将揭开谜团的侦探。 “你这是在做什么？”一声惊呼打破了停尸间的寂静。 “别吵，看下去就知道了。” 林芷若的语气平静而坚定，她将锄头巧妙地插入棺材的缝隙中，用力向下压去，只见棺材盖上的钉子逐一凸起，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真相。 众人目睹此景，无不目瞪口呆，而林芷若却只是淡然一笑，继续着她的动作。 当所有钉子都凸起后，林芷若轻轻掀开了棺材盖，一具女子的尸体赫然映入眼帘。 然而，那面容却与膳食药官截然不同，宛如一位不幸坠落桥下的可怜女子。 “她……不是膳食药官？”厨娘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猛地跪倒在地，目光紧紧锁定在棺材中的女子身上，双手因震惊而不自觉地颤抖着。 林芷若在心中暗自思量： （若这是她的演技，那此人可真是狡猾至极。） 从厨娘的反应来看，她显然深信膳食药官已经离世。 而此刻，遗体的突然失踪，无疑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位名叫膳食药官的女官，确实已经离世了吗？”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疑。 “是的，就算我再愚钝，也能看出她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尸体完好无损，却已无脉搏与心跳。” 厨娘的脸色铁青，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担。 在处理膳食药官遗体时，厨娘无疑是谨慎至极的。 而膳食药官，也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 她深知厨娘绝不会为了查明毒药成分而解剖她的遗体。 “换言之，大人您是被她巧妙地利用了。” 林芷若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指厨娘的内心。 厨娘的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通红，她冲动地想要抓住林芷若，却被高忠诚及时从背后制止。 “膳食药官在毒药中加入了毒蘑菇，而其他食材，只要她想要，想必也能从尚食局轻易获取。查查那里的食材柜，定会发现食材的库存有所减少。” 林芷若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膳食药官智谋的赞叹。 若要责怪厨娘，或许只能怪她监管不力。 但在这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中，她无疑只是膳食药官手中的一枚棋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换了一具遗体？”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不解与愤怒。 “因为要火化，棺材里总得有些东西，否则定会引人怀疑。” 林芷若解释道。 停尸间中棺材众多，除了膳食药官外，定还有其他等待火化的遗体。 在火化之际，新的棺材也会被搬来。 于是，膳食药官便利用了这个机会，用另一具遗体替换了自己的。 “那么，膳食药官的遗体又该如何处理？搬回去定会引人注目吧？”权无双追问道。 “无需搬回，她应是自行离去了。” 林芷若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玩味。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片愕然。 “可否请侍卫检查一下那儿的棺材？” 林芷若本想亲自检查，但腿部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求助于高忠诚。 高忠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仔细地检查着那些叠放的棺材。 终于，他发现了一只看似与众不同的棺材。 那棺材之上，似乎留下了些许钉痕。 林芷若拖着受伤的腿，走到高忠诚身旁，望着那具棺材，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膳食药官原本应是躺在这具棺材中的吧？死去的她，一直在这里等待着救援的到来。” 而当救援之人终于打开棺材时，膳食药官也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 她迅速调换了棺木，换上与搬运棺材之人相同的装扮，从容地离开了停尸间。 在众人眼中，高挑的她混迹于一群男子之间，竟也显得毫不突兀。 “大人可知有种食材能让人看起来像是已经离世了吗？” 林芷若转向厨娘，提出了这个令人深思的问题。 厨娘茫然地摇了摇头，开口答道： “……我曾有所耳闻，却不知该如何调配。” 林芷若心中暗想，十三香或许只是人们的幻想，但也未必全然无据。 有些食材确实能产生类似却又不尽相同的效果。 “真是遗憾，我对此也知之甚少。但我曾听闻，其材料中或许包含毒蘑菇与河豚之毒。” 林芷若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神秘与诱惑。 阿爹曾告诉林芷若，在遥远的异国，有一种食材能让人暂时失去生命，而后又奇迹般地复活。 那种食材由毒蘑菇、河豚之毒以及其他几种毒物混合而成。 这些毒物本为剧毒，但经过特定的调配方式后，竟能相互抵消毒性，从而让死者在一段时间后重新苏醒。 当然，阿爹从未尝试过制作这种食材，更不会教林芷若如何调配。 林芷若之所以知道这些材料，是因为她曾偷看过阿爹的藏书。 阿爹以为那些书以遥远异国的文字写成，林芷若无法读懂。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林芷若对毒物的痴迷与执着。 林芷若恳求偶尔上门的异国客人教她识字，一点一滴地解读了书中的内容。 只是，这一行为最终被阿爹发现，他将那些书付之一炬。 “你是说膳食药官用了这种未经证实的方法？”厨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若被抓到便是死罪，若是我，也会甘愿赌上一把。” 林芷若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决绝与无奈。 “呃，你的理由似乎与她不同吧？”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与不解。 林芷若不想将话题扯远，于是选择了沉默。 她望着那具空荡荡的棺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笑意。 那笑意从五脏六腑升起，直至溢于言表。 “若她还活着，我真想见一见她。” 林芷若的话语仿佛自言自语般脱口而出。 她并非想要抓住膳食药官，而是出于一种完全不同的理由想要见到她——那是一种对智慧与勇气的敬佩与向往。 膳食药官不仅拥有将罪案布置成事故的知识与胆量，更敢于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来欺骗众人。 这样的人物，难道不值得林芷若去见一见吗？ 林芷若的心中充满了对膳食药官的敬佩与好奇。 她甚至想要学习那种让人死而复生的食材制作方法——尽管那可能只是幻想中的十三香。 这种强烈的情感驱使着林芷若不自觉地放声大笑起来。 而周围的三人，则用难以言喻的眼神望着她。 林芷若干咳一声，将思绪拉回现实。 她望向厨娘，请求道： “抱歉，可否帮我缝一缝腿上的伤口？方才似乎又裂开了。” 此时，林芷若才注意到自己跛行的脚和已经渗出血迹的绷带。 “你怎么不早说！” 权无双的吼叫声在停尸间中回荡着，为这场离奇的事件画上了一个不太完美的句号 第73章 年轻的后辈 沐浴过后，权无双慢慢举起酒杯，酒水缓缓流入喉间，带来一抹放松之感。 近日来，众多棘手的案件接踵而至，令他倍感压力，甚至一度生命垂危。 回想起停尸间那惊心动魄的场景，权无双暗自处理了膳食药官的事务，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膳食药官的棺材在停放期间，有棺材商人前来交付，却坚称从未接过这样的订单，这件事颇为可疑。 至于膳食药官这位女官，更是充满了谜团。 她与厨娘关系密切，原因在于她的养父曾是厨娘的导师。 然而，这位养父也是在几年前才收养了她，收养的原因是赏识她的才华，但对于她之前的身世，则是一片迷雾。 权无双深知，前路漫长，疑云未散。 世事往往如此，一桩未了，又生新愁。 面对此情此景，权无双唯有将问题铭记于心，不忘初衷。 木炭的噼啪声响起，权无双这才惊觉窗外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寒意逼人。 他披上衣裳，智谋将军床上的衣物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这楼房的设计颇为巧妙，声音自玄关传来，权无双仅凭声音便能大致判断出访客的身份。 果然，眉头紧锁的随从高忠诚步入屋内。 “微臣已将林芷若安全送回。” “有劳你了。” 权无双每每夜深人静之时，都会请高忠诚护送林芷若回去。 林芷若日前为保护权无双而受伤，若不及时治疗，恐怕会留下隐患。 除了脚伤，权无双还对那个自称林芷若父亲的怪人智谋将军心存疑虑。 此人在宫中恶名昭彰，无恶不作，权无双不得不防。 据说林芷若之所以能闯入祭坛，也是此人在暗中相助。 那个打了林芷若的武官，此时定是被他折磨得苦不堪言。 高忠诚与权无双相处多年，深知权无双心意，他默默做事，从不多言，让权无双颇为省心。 自权无双断奶之后，高忠诚便成为他的老师，陪伴在他身边。 虽然曾有一段时间因职务原因离开，但仍是权无双最亲近的人之一。 更何况，高忠诚的妻子还是权无双的乳母，他对权无双的恩情，更是难以言表。 “明日需前往后宫。”权无双说道。 高忠诚应声后，端来两只银杯和一只锅子。 这锅中的液体，带着奇异的甜味，需每日饮用方能见效。 高忠诚将液体倒入银杯，自己先饮而尽。 这本是林芷若抢着要做的差事，但由女子饮用却毫无效果。 高忠诚眉头紧锁，将液体一饮而尽，稍作等待。 “应无大碍，与往日无异。” 所谓与往日无异，便是那怪异的味道依旧。 这液体乃是用远道而来的异国薯粉调制而成，具有特殊功效。 权无双与高忠诚每日还需服用数种食材。 权无双端起银杯，捏住鼻子，一饮而尽。 他用手背拭去嘴角残留的液体，接过恒华递来的凉开水。 虽然已持续饮用五年，但他仍难以适应这味道。 “总管在他人面前还是莫要捏鼻为好。”恒华轻声提醒。 “孤知晓。”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 “此举会让总管显得年幼。”恒华再次说道。 “孤知晓。”权无双别扭地坐到智谋将军床上。 他深知，身为宦官，言行举止皆需谨慎。 声调、说话方式、走路姿势、动作，皆需细细斟酌。 权无双今年二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 他挺起胸膛，试图摆出宦官应有的姿态，但那药味久久不散，让他的表情不禁变得有些松懈。 高忠诚见状，再次皱起眉头。 “若是不喜，不喝也罢。” “此乃身为宦官之心态。” 自后宫归皇帝所有以来，已逾五载。 权无双也戴着这畸形的面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他每日饮用这让人失去男子气概的药液，即使皇帝曾赐他下级妃子以下的女子，他也无动于衷。 高忠诚按住眉头的皱纹，轻声说道： “长此以往，恐真的难以举事。” 权无双闻言，口中的凉开水喷了出来。 他捂住嘴巴，满腹牢骚地看着高忠诚。 高忠诚则回以一笑，仿佛在说：“我偶尔也要一吐为快。” “你呢？”权无双反问道。 “微臣上个月已添孙儿。” 高忠诚之子已成年，他觉得自己无需再为儿孙之事操心。 “你几岁了？”权无双问道。 “回总管，微臣虚岁三十五。” 权无双记得高忠诚十六岁娶妻，次年便连生三子。 这三个孩子与权无双情同手足，尤其是最小的儿子，与权无双最为亲近。 日前发生海藻中毒事件时，那个带林芷若前往官吏家中的青年，便是高忠诚的幼子。 “哪个儿子生的？” “长子所出，微臣觉得另一个儿子也该娶妻了。” “他才二十三岁吧？” “正是，与殿下同龄。” 高忠诚并未称呼权无双为“权无双”，而是用了更为亲切的称呼。 权无双虽已二十八岁，但五年前成为宦官的他，在世人眼中，仍是个年轻的后辈。 第74章 淑婉贵妃之父 他内心似乎隐藏着对权无双未曾吐露的秘密，难道他与皇上心灵相通，都期盼权无双能早日步入婚姻的殿堂，为皇室延续后代？ 权无双脸上挂着一丝淡然，从容地调整坐姿，显得格外镇定自若。 “只盼您能让我早日享受儿孙满堂的幸福。” 他的话语中流露出对侍奉职责的深深疲惫，透露出对解脱的深切渴望。 “我定会全力以赴。” 高忠诚接过恒华递来的温热茶水，轻抿一口，一股暖流瞬间遍布全身。 权无双则完全不顾随从投射过来的幽怨目光，将手中的凉白开一饮而尽。 此次对四夫人的例行探访，再次圆满结束。 新近进入宫廷的淑婉贵妃，对后宫的生活似乎并未感到太多不适。 她的入宫，实则是出于无奈，权无双起初还担心会引起轩然大波，然而玉瑶贵妃与萍兰贵妃都不是好事之人，尽管昔日有过不和，但那不过是短暂的偶然，此后一直和睦相处。 德馨贵妃性情温婉，想必也不会主动与人起争执。 然而，若是宫中有侍女暗中挑拨离间，那便需多加提防。 新妃入住的，是昔日嫔妃司岚妃曾经的居所，更添了几分凄清之感。 那曾经简洁明快、无一丝冗物的寝宫，如今已被奢华的家具环绕，化作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淑婉贵妃之父，是先帝——更准确地说，是前代皇太后的宠臣，亦是当年将后宫宫女扩充至三千之数的官员。 如今最受皇上宠爱的，当属玉瑶贵妃，其次是萍兰贵妃。 然而身为帝王，并非只需宠爱几位嫔妃便可。 后宫之中，既能调和宫廷内的权力平衡，亦能使其失衡。 皇上不便冷落淑婉贵妃，故而每隔十日便会前往临幸。 如此一来，其他嫔妃自是心生不安。 虽说皇上临幸自己的次数仍是最多，但怀孕之事，终究非人力所能全然掌控。 男女之间，讲究的是投缘，皇上对淑婉贵妃似乎并无太多兴趣，这一点权无双亦能察觉。 缘由不难理解，权无双望向淑婉贵妃，心中亦有所感悟。 在食材园姑娘为后宫授课之时，淑婉贵妃身着奇异服饰，佩戴着南国鸟禽的华丽饰物，时而身着南国服饰，时而身着北方边疆民族的衣裳，时而身着胡服似少年，时而身着紧腰西方装，发型妆容亦是日新月异。 这般装扮，既彰显了她对穿衣打扮的精通，又透露出一股浮躁之气。 有传言称，因她容貌虽端庄却缺乏特色，故而矫枉过正，养成了这般习惯。 皇上曾说，每次临幸淑婉贵妃皆感困惑，不知她究竟是何许人也，故而兴致缺缺。 提及兴致缺缺，德馨贵妃亦是如此，然缘由却大相径庭。 皇上对先帝的喜好厌恶至极，故而似乎对如今仍似少女的德馨贵妃并无兴趣。 皇太后的腹部有一道长长的伤疤，那是她以娇小之躯诞下当今皇帝时所留。 产道狭窄，故而剖腹取子。 原本以为母子难全，幸得异国归来的医官医术高超，不仅保住了皇太后的性命，还保留了她的子宫。 十几年后，皇太后又诞下一子。 先帝之子，自始至终，仅此二人。 或许是因为考虑到皇太后先前的生产经历，那位医官一直陪伴在侧。 而同期临盆的东宫妃却备受冷落，终留遗憾。 倘若现在，皇上的第一位龙子尚在人间—— 权无双不禁思绪纷飞，随即摇头，告诫自己莫要胡思乱想。 而后，他心中暗自期盼，若能早日诞下下一位东宫储君，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权无双与高忠诚皆怀有这般愿望。 自那嫔妃教育之后，皇上临幸的频率明显增多，或许很快便能有所收获。 玉瑶贵妃的侍女长采薇，满面愁容，向权无双倾诉了一桩心事。 据说昨日皇上照例临幸了琉璃宫，但玉瑶贵妃却显得慵懒无力。 采薇满心忧虑地照料着她，连那乌黑柔顺的发丝都显得有些凌乱。 这位总是忧心忡忡的侍女长，与高忠诚似乎有着相似的命运，对高忠诚还抱有一丝情愫。 然而，高忠诚向来惧内，采薇这番心意，只怕终是付诸东流。 权无双见状，心中暗自思量，这或许正是个契机，于是提出了一个提议。 玉瑶贵妃闻言，双眼瞬间亮起，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 采薇虽是一脸无奈，但看上去反倒像是举双手赞成，转身将此事告知了在房外偷听的三名侍女。 看来，这个抉择并未出错。 “后宫吗？”权无双轻声问道。 “正是，那可是你最为热衷的差事。” 林芷若正细心擦拭着银食器，直至其光亮如镜。 确认无误后，她将食器放回架子上。 因脚伤未愈，虽多是在椅上劳作，但恒华仍会吩咐她做些杂事。 这侍女，真可谓是典范中的典范，让人既头疼又无奈。 权无双悠然地品尝着橘子，本可自己动手剥皮，却偏要让恒华一瓣一瓣地仔细剥去薄皮，整齐地摆放在盘子里，十足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 这位初显老态的侍女似乎对他颇为宠溺，一会儿怕他天冷加衣，一会儿又担心他烫伤，忙着将茶水弄温。 如此年纪还这般模样，真是让人羞愧难当。 “闻说玉瑶贵妃的月事已停。”权无双轻声言道，月事，自是指月经。 （莫非是有了身孕？） 想当年怀艾玲公主时，妃子曾两度遭人下毒，至今凶手仍未落网，想必她心中定是充满了恐惧与忧虑。 “何时开始的？”权无双追问道。 “今日能否动身？”林芷若满怀期待地问道。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后宫之中，男子禁入，如此一来，林芷若便无需再见那个她连姓名都不愿提及之人。 这或许是权无双贴心的安排，又或许是为了他自己的方便。 但无论如何，林芷若皆不甚在意。 她自以为在做事时能保持冷静，然而…… “咦，可是遇上了什么喜事？”恒华望着林芷若，眼中满是笑意，显然看出了她的兴奋。 “不，并无此事。”林芷若连忙否认。 “呵呵，真可惜，好不容易来了个能经得起磨砺的好姑娘。” 第75章 糯米糕 曾经，总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毕竟自己是异世穿越而来。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变数，林芷若逐渐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像她最初所想象的那样。 她正沉浸在这久违的宫廷生活之中，乐在其中。 自幼便在众多女子中成长，林芷若似乎天生就适应了宫廷的繁文缛节。 她的日子依旧如常，每日埋头于试菜与调味的琐碎事务，却乐此不疲。 由于脚伤，旁人都劝她减少走动，但林芷若心里清楚，只要避免剧烈运动以免伤口裂开，便不会有大碍。 相形之下，她左手上的伤痕更加显眼，仿佛在诉说着她过往的风雨历程。 关于玉瑶贵妃是否怀孕，至今仍未有确切的消息。 据传，她怀艾玲公主时，孕期反应并不明显，味觉也几乎未受影响。 除了偶尔的月经不调，并无其他显着迹象。 然而，琉璃宫内已严令此事不得外传，以防不测。 毕竟，若有人不希望玉瑶贵妃怀孕，定会趁其身体虚弱之时下手。 一旦有人心生恶念，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此，林芷若特意请求那位被戏称为色老头的皇帝，希望他暂时克制，避免与玉瑶贵妃过于亲昵。 寻常的亲昵自然无妨，但若玉瑶贵妃尝试了日前在嫔妃教育中学到的那些新奇花样，便难以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或许，我那时的教学应更为温婉一些。 但转念一想，那样的做法，又怎能满足玉瑶贵妃与皇帝的欲求？ 结果，不过是吓得德馨贵妃花容失色，又让萍兰贵妃的侍女将林芷若视为异类。 关于此事，林芷若不便亲自向皇帝禀报，便请权无双代为转达。 毕竟，一个下女妄议此事，实在不妥。 林芷若虽不希望减少皇帝探望玉瑶贵妃的次数，但她深知，皇帝并非只有玉瑶贵妃一位佳人。 若突然减少临幸次数，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猜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并未减少探访的次数，依旧陪伴着可爱的女儿嬉戏，与玉瑶贵妃谈笑风生。 回想起司岚妃的往事，林芷若也曾思索，或许不应将皇帝归为色老头之列。 或许，皇帝有着自己的考量。 当今皇上，乃臣民公认的贤君。 当然，这其中也有先帝被世人诟病为昏君的原因，相比之下，现任皇帝自然更显英明。 但林芷若也不认为先帝昏庸到足以被称为昏君。 罢了，这些过往皆已随风。 简而言之，林芷若只要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便已心满意足。 昏君视百姓如草芥，而贤君则深知百姓之艰辛；至少，当今皇帝是后者。 只是，皇帝偶尔流露出的孤寂神情，让林芷若心生怜悯。 于是，她将自己关于此方面的其余食谱赠予皇帝，希望能为他排解忧愁。 林芷若虽备了几本以防万一，却遗憾地发现，并无侍女对此感兴趣。 至于那是什么样的食谱，自然不言而喻。 林芷若将食谱悄悄置于显眼之处，似乎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日后，当皇帝要求林芷若准备其他种类的食谱时，她确信，继续将这位皇帝视为色老头并无不妥。 后宫之中，依旧弥漫着因异性稀缺与单调生活而滋生的八卦与谣言。 此时，当差的侍女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在厨房里闲聊起来。 茶点是茶会余下的糯米糕，形似蚕茧，细丝缠绕，入口即化，茶香扑鼻，令人陶醉。 “我一直觉得那身装扮太过繁琐。”琉璃宫中的苏苏，口中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道。 她性格直爽，有话直说。 “可我觉得上次的衣裳还挺别致呢。你们不觉得胡服很有英气吗？” 贵园言语温婉，吃了糖后，胖嘟嘟的脸颊更显幸福与满足。 “那种衣服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不过我觉得她穿着还挺合身。” 小梅身形修长，未食甜点，只品了一口茶，淡然说道。 苏苏露出一副被自家人“背叛”的神情，转而看向沉默不语的林芷若。 林芷若虽不耐烦，却也只好敷衍地点头应和。 然而，她的陪笑也就到此为止了。 期待援军无果的苏苏，腮帮子鼓了起来。 “哼——比起那人，司岚妃可是标致多了。” 苏苏赌气地小口喝着茶。 贵园与小梅见状，相视一笑，眼神中透着几分狡黠。 “哎呀——苏苏，原来你是司岚娘娘的忠实粉丝啊？” 贵园的话语让苏苏一阵慌乱。 “才……才不是呢！”苏苏连忙否认。 小梅则咧嘴一笑，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虽然效忠于玉瑶娘娘，但心里这么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都说了不是了嘛——” 林芷若依旧保持沉默，只是静静地听着三位姑娘的闲聊，叹了口气，将茶一饮而尽。 对于嗜咸的林芷若来说，这糯米糕略显甜腻。 她多么希望能吃上一口咸香的煎饼，换换口味。 苏苏她们的话题，终究还是绕不过新来的淑婉贵妃。 这位妃子因与众不同而备受瞩目，而她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她的服饰。 淑婉贵妃的服装风格多变，时而身着华丽的西方礼服，时而装扮成英姿飒爽的边疆骑士。 这究竟该如何形容呢？ 难道是因为钱财充裕，所以每次都要换新衣？ 若真如此，那寝宫定会堆满衣柜。 因此，原本整洁有序的紫霄宫，如今已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模样，仿佛要刻意抹去前任屋主司岚的痕迹一般。 从某种程度上说，淑婉贵妃的做法既对又错。 后宫本是追求美观之所，同时也是风起云涌之地。 淑婉贵妃本可能成为后者，但她的父亲是先帝时代的宠臣，至今仍备受宠信，所以目前无人敢轻易动她。 原来如此。 这确实足以成为司岚被逐出后宫的理由，甚至可以说，从淑婉贵妃的年龄来看，她入宫已算是迟来了。 林芷若无意间产生了一个念头：对皇帝来说，或许司岚留在后宫更为便利。 她虽无法成为国母，但其远见卓识与聪明才智，令人叹为观止，只可惜未生为男儿身。 而且，司岚也是一个可靠的议事对象。 如今她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不仅影响后宫，甚至可能影响宫廷势力的千金。 那些达官显贵们，恐怕也会为此头疼不已。 皇帝无法冷落她，但若感情太好而怀上孩子，又将成为一大难题。 因为妃子的后盾，只有在孤立无援的东宫时代才最为可靠。 一旦登基并有了子嗣，有时候这些后盾便不再需要了。 林芷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茶香袅袅，似乎也在诉说着这后宫中的无尽故事。 第76章 御膳房 在那个难得一见的清晨，林芷若轻盈地跨过了御膳房那扇尘封的门槛。 她的眼前，那位懒散的厨娘依旧守在原位，仿佛时间在此停滞，未曾流逝。 厨娘的声音温和而悠扬，如同春风拂过： “好久不见，小姐。春天的气息已悄然爬上枝头，连空气都充满了温柔的暖意。” 平日里总是显得有些倦怠的厨娘，一边悠闲地倒着茶，一边用一本珍贵的食谱作为托盘，缓缓递了过来。 林芷若心中不禁一惊： “哎呀，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这么珍贵的东西？” 她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茶和书。 御膳房内依旧冷清如故，只有那位厨娘孤独地守护着这片天地。 这个地方几乎无人问津，而她却能稳稳地保住这个职位，这实在是令人肃然起敬。 “春天的气息还很淡，寒意依旧。” 林芷若轻轻地将洗衣篮放在桌上。 季节尚未完全回暖，连那些冬日里都不敢绽放的花朵，也还在等待时机。 如果说春天的气息已经浓郁，那或许是因为厨娘那圆润的身形，为这片冷清之地增添了几分温暖。 随着季节的更迭，忙碌的采摘季节即将开始，但在那之前，林芷若心中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她此次来到御膳房，正是为了这件事。 其实，她本不必一回来就忙于这些琐事，但对方那随性而为的性格，却也让她无可奈何。 “哎呀，小姐，你才刚到，又要忙起来了吗？” 厨娘看到林芷若从洗衣篮中取出东西，不禁好奇地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 林芷若从篮中取出的，是一整套精致的清洁工具，以及尽可能多的竹炭。 “来，给这屋子来个彻底的打扫。” 林芷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真是让人头疼，看来恒华那两个月的严格训练，已经在林芷若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林芷若在琉璃宫中无所事事，于是来到了这个能让她尽情挥洒汗水的地方。 她早已察觉到这个地方急需一番整治，一旦燃起那股干劲，便如脱缰之马，难以停歇。 “咦？” 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但林芷若却毫不在意。 厨娘并非恶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但在林芷若眼中，好人并不等同于能干。 在厨娘常驻的房间后面，藏着一间食材库，那里三面墙壁都被食材柜占据，对林芷若而言，那简直是人间仙境，但并非尽善尽美。 库中常备着许多食材，但都是厨娘所用。 更有不少食材因久未使用而蒙尘，或是被虫蛀。 对于干货食材而言，湿气便是其天敌，稍有不慎，便会腐败变质。 随着天气渐暖，湿气也将愈发猖獗。 若不在那之前将其打扫干净，日后定会追悔莫及。 林芷若本不是喜好打扫之人，她常来御膳房，皆因这里有诸多消遣之事，且无需她插手相助。 但今日，她却不得不为之。 林芷若一边燃烧着那股使命感，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掸子。 她觉得自己似乎已被恒华深深影响，却又无可奈何。 “小姐，你无需如此费心，这等小事大可请他人代劳……” 厨娘那缺乏干劲的话语，让林芷若忍不住投去她那平日里看待权无双的眼神。 简而言之，便如同看待那满是孑孓的水潭，满是嫌弃。 “呃！” 厨娘的八字胡因惊恐而颤抖，毫无威严可言。 虽说她是个厨娘，但毕竟是长官，相处时至少得表面上装出几分敬意，否则下次来时，恐怕连煎饼都吃不上了。 后宫的点心总是甜腻居多，咸香稀少。 “请他人代劳自然可以，但若是有人趁机掉包食材，又当如何是好？” 厨娘闻言，顿时沉默不语。 若真要如此说，那林芷若此刻这般擅自进出打扫，也实有不妥，但她却选择只字不提。 她可不能被赶出去。 那与膳食药官交好的厨娘，似乎曾因毒蘑菇少了些许而受罚。 不过，高忠诚言道，因其厨艺高超，故而不至于被解雇，仅是罚了减俸。 林芷若拍去尘埃，逐一打开食材柜，用干布将其内部擦拭得焕然一新。 她丢弃那些明显已变质的食材，将名称一一记载于木简之上。 食材以新的包裹纸重新包裹，放回原位。 至于那些需要耗费体力的活计，便交由厨娘去做。 林芷若的脚伤尚未完全痊愈，而厨娘则稍显肥胖，正好借此机会锻炼一番。 林芷若心中暗赞，“这纸张质地真好。” 能够长期保存的纸张价格不菲，市面上所售的纸张，几乎都是用完即弃的粗制品。 不仅只能使用一次，而且难以保存，故而庶民们常常使用木简记事。 木柴随处可见，其中有些会被切成薄片，以便于点火，大家便拿来写字，用完后可直接当作柴火焚烧。 往昔，这个国家甚至曾将纸张出口至国外，但先帝……更准确地说，是他的母后，即那位女皇，曾下令禁止砍伐高级纸张的原料树木。 虽如今法令已稍有放宽，但砍伐量仍旧不足。 为何女皇要禁止砍伐树木？ 据说，当时竟无一人敢于向女皇提出此等疑问。 而今，由于仍受限制，林芷若认为其中必有缘由。 因此，目前除了部分高级品之外，其余纸张皆以其他木材、草类或破布等物造纸。 由于这些方法提炼的原料远不及树木丰富，且加工过程繁琐耗时，故而价格昂贵。 于是，便出现了许多偷工减料制成的粗制品，导致一般民众皆认为纸张既昂贵又不好用，评价甚低。 故而，尽管纸张使用更为便捷，但其普及率却仍未过半。 “打扫完毕了吗，小姐？” 见林芷若稍事喘息，厨娘便满心欢喜地出声问道。 “尚未，尚有一半未完。” 毕竟食材种类繁多，一日之内难以打扫完毕，林芷若便将剩余的工作留待明日再做。 她将带来的竹炭置于房中，以除湿之用。 因数量不足，她又请厨娘多订一些。 厨娘似乎已感疲惫，一边咚咚地捶着肩膀，一边在橱柜中翻找点心。 她从陶罐中倒出些许果子露，倒入杯中，递予林芷若。 “劳累之时，便需以甜食慰藉。” 第77章 地瓜 他轻声细语，仿佛在吟唱一首温柔的诗，同时用竹匙轻巧地揭开栗子糕那精致的外皮，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他将糕点轻放在一张纯净如雪的纸上，然后将这份精心制作的点心递给了林芷若。 这位大叔的举止中透露出一种奢华的气息，宛如一位出身显赫的贵族公子。 （真是一位出手阔绰的雅士。） 在这个季节，地瓜是一种稀罕物，难以寻觅，而他不仅巧妙地用地瓜制成了糕点，还用高级纸张代替了普通的盘子，承载这份点心，彰显了他的非凡品味。 林芷若轻轻地拿起糕点，一口吞下，目光随之落在了那张沾有圆润油渍的纸上，那纸张表面光滑如镜，质地优良，令人赞叹。 “太医所用的纸张，品质果然非凡。”林芷若随口赞叹道。 “哦？你竟能看出其中的玄机？”厨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这纸张是我故乡的特产，曾经有幸被选为宫廷用品，品质自然上乘。”林芷若真心实意地称赞道。 她回想起父亲的食材铺，每次包食材所用的纸张，都是从那些粗制滥造的次品中挑选出的较为体面者。 为了防潮防洒，林芷若对这种纸张心驰神往，但考虑到食材铺的客层与成本，只能从食材以外的地方削减开支，否则生意难以维持。 （若能以熟人之价，略减其费，那该多好？） 林芷若一边品味着果子露的温润甘甜，一边暗自思量着这略显狡黠的念头。 然而，这甜味与糕点似乎并不相宜，于是她燃起炉火，泡起了热茶。 御膳房因规定而常年生火，在这方面倒是颇为便捷。 “我故乡的村民们曾共同造纸，也曾有过一段艰难岁月，险些停业。好在最终还是挺了过来，真是幸运至极。” 林芷若尚未发问，厨娘便已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往昔，造纸便能获利，他们不断砍伐树木，将其化为木屑，专心致志地投入到造纸事业中。 由于出口国外比在国内销售更为赚钱，他们便将纸张作为贸易商品，源源不断地输往国外。 厨娘回忆起童年时光，那时家中富裕，想要多少甜点心都不在话下。 然而，或许是树大招风，他们触怒了女皇，从此再也无法砍伐原料树木。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改用其他材料造纸，但品质却大打折扣，连贸易商都因此大发雷霆，最终不再与他们合作。 据说，那段日子与之前一帆风顺的生活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厨娘的祖父时任村长，整日遭受村民责备，要求他想办法解决困境。 村长深知，要想恢复以往的造纸事业已不可能，但村民们却难以接受这一现实，一直将满腔怒火发泄在村长及其家人身上。 林芷若一边听着她的讲述，一边将茶水咕嘟咕嘟地注入杯中。 “最让我感到孤寂的，是姐姐进入了后宫。” 他们原本在适宜造纸的地方建立了村庄，既然已经无法造纸，留在那里便失去了意义。 于是，他们决定搬迁，但资金却成了难题。 就在这时，后宫正在招募宫女，姐姐便离家入宫了。 “她笑着对我说‘我要去成为国母’，结果我却一直未能再见到她。” 搬迁到新地方后，又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设备如何筹措。 这需要更多的资金，于是，在姐姐之后，妹妹也决定入宫为婢。 “没办法，只能由我来承担了。” 随着后宫规模的扩大，宦官的数量也随之增加。 宦官本就比宫女更为稀缺，因此他得以卖了个好价钱。 （想不到他竟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 林芷若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茶水一饮而尽。 打扫之事，总是越做越能发现更多的污垢与杂乱。 食材柜仅用两日便打扫完毕，但随后，林芷若的注意力又被隔壁房间所吸引。 厨娘看似勤于打扫，但却忽略了细节之处。 林芷若清除掉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又仔细擦拭着墙壁，如此忙碌了三日，接着又开始维修各种器具。 器具的数量之多，超乎她的想象。 令她难以置信的是，厨娘竟将那些不常用的器具全部堆放在了一个房间里。 （真是暴殄天物啊！） 林芷若原以为隔壁房间空无一人，未曾想对她而言，那里却是一座宝山。 里面堆满了食谱，林芷若满心欢喜地收拾着，而厨娘则是一脸不乐意。 就这样，林芷若与这位嘟着嘴的厨娘一同开始了打扫工作，至今已过去了七日。 其间，林芷若也曾为玉瑶贵妃试菜，但所幸并未发生任何意外。 此刻，眉毛微微弯曲的厨娘正在专注地磨食材，突然，一位宦官走了进来。 林芷若本以为有何要事，原来只是送来一封信。 “哦？这是……” 厨娘心中暗喜，以为可以借此机会偷懒，于是喜滋滋地打开了信纸。 “这信是谁寄来的？”林芷若明知是客套话，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是我妹妹寄来的。” 厨娘将那张干巴巴的纸张递给林芷若看。 林芷若心想，这纸的表面简直就像海苔一样粗糙，与市面上所见的粗品无异。 （她不是说过家里在造纸吗？） 难道因为是寄给家人，所以觉得用粗品就足够了？ 林芷若正这么想着——突然，厨娘脸色大变，死死地盯着纸面。 第78章 不务正业的厨娘 林芷若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探询的涟漪，她轻盈地走到厨娘的身边，目睹了她突然间的颓废。 她像是失去了活力的躯壳，沉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头低垂着，那封满载着不幸消息的信件被她漫不经心地丢弃在桌面上。 信中的简短几字，却如同重锤一般，沉重地敲打着她的心灵： “家中恐怕将失去御用工匠的尊荣。” 就在数日前，她还在林芷若面前夸耀，说她家的纸张深受宫廷的青睐，荣耀非凡。 “怎会如此突然，情况急转直下？不是才满怀信心地说，能制造出更多的纸张，以延续辉煌吗？” 御用工匠的称号，对于销量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那些精美的高级纸张，一直是上流社会的宠爱之物，对于御用工匠的名号，他们又怎能不心动？ “太医曾说能大量生产纸张，难道是发现了简化工艺的秘诀？” 林芷若歪着头，手指轻抚着信纸那略显坚硬的质感，眼中闪烁着困惑的光芒。 “我们家从不走捷径，”厨娘苦涩地说道，她妹妹在信中提到家中新购了牛，言语间满是自豪，似乎打算用牛来参与造纸的劳作，以牛力代替人力，或许能让造纸过程更加顺畅。 “单看这纸张，我实在难以相信它能达到献给宫中的品质。” 林芷若轻轻晃动着厨娘收到的信，那纸张质地粗糙，稍遇湿润便可能破碎，表面起毛，使得毛笔书写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是对他们家造纸技艺的讽刺。 沉默的厨娘，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纸张的不足。 “……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她将头深深地埋在桌上，仿佛要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林芷若心中暗想，现在不是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时候，她仔细观察着那封信，试图从中找出些许线索。 市面上的粗品纸张，往往含有大量的杂质，草纤维处理得极为粗糙，想必是因为未经细细捣碎便急于造纸，导致纸浆无法很好地凝固，最终变成了碎块。 然而这张纸，纤维似乎被捣得颇为均匀，厚薄也恰到好处，看得出捞纸时颇为用心。 但即便如此，其表面仍然起毛，四个边角轻轻一扯便裂开了。 林芷若再次歪着头，细细品读着信中的内容。 信中写道，造纸的工艺与往昔并无二致，原料也与之前使用的完全相同。 妹妹在信中显得手足无措，请求姐姐想出对策，然而遗憾的是，失去了一半男儿气概的姐姐，此刻似乎只会惊慌失措。 “传统的造纸工艺究竟是如何进行的？” 林芷若将药钵擦拭得一尘不染后，放回架子上，又将水壶放到火炉上，准备稍作休息。 “就像普通的造纸方法一样，只是我们家在捣碎原料与制备纸浆上，有着独到的秘方，这个可不能随便告诉你哦。” （这种事情又怎会轻易示人呢？） 林芷若一边想着，一边从架子上取下茶罐。 她思考着要冲泡哪种茶，正在翻找时，却在其中发现了葛粉。 她将其取出，加入茶杯之中，又将水壶重新放到火上烧水。 “造纸对水质也有特别的要求吗？” “那是自然，为了让纸浆能适度凝固，我们特意汲取了涌泉之水，用以调整温度。至于接下来的步骤嘛，那就是秘密了。” 林芷若心中暗自腹诽“果然是个不务正业的厨娘”，但还是多摆了一只茶杯。 她将滚烫的热水注入杯中，趁热水未凉之前，用茶匙拼命地搅拌，很快就调制出了浓稠的液体。 葛汤完成了。 “纸浆是用洗米水之类的煮成的吗？” “非也，我们是遵循正统做法，用面粉溶解而成，否则难以凝固。” 说完，厨娘忽然捂住了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漏了嘴。 林芷若并不在意她用的是洗米水还是面粉，她将调好的葛汤放在厨娘面前。 “那么，太医家中将牛饲养在何处呢？”她好奇地问道。 “这我怎会知晓？” 厨娘一脸茫然地看着那杯葛汤，似乎不明白林芷若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端起了杯子开始品尝。 葛汤浓稠且富有黏性，黏在茶杯里，似乎有些不便饮用。 “小姑娘，你这葛汤的份量似乎有些多了，喝不完啊。” 听了厨娘的抱怨，林芷若将茶匙递给她。 “抱歉，小女子这就教太医如何饮用更为方便，可否请太医按照我说的做？” “要如何做？” 林芷若轻轻含住茶匙，舔了舔之后，便将其插进茶杯里搅拌了一番，然后又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 “这做法似乎有些不雅。” 厨娘虽然皱着眉头，但还是照做了。 她反复将茶匙放进嘴里又搅拌葛汤，渐渐地，她似乎看出了其中的变化。 “嗯，确实不那么浓稠了。” “是吧？” “就像水一样呢。” 厨娘佩服地看着林芷若，问道： “葛汤与纸浆颇为相似，是吗？” “确有几分相像呢，倘若混入了口水，说不定纸浆也会失去浓稠度呢。” “原来如此。” 厨娘呆愣地张着嘴，仿佛刚刚才恍然大悟。 “什么原来如此？” 反应迟钝的厨娘，一边搅拌着茶杯一边歪着头。 林芷若心中暗想：“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 但她似乎仍然未能完全理解，于是她决定再给她一个提示便好。 “牛嘴里有很多口水吧？” “经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太医不妨去确认一下牛是在哪里喝水的如何？为了保险起见。” 林芷若心想“我不会再讲更多了”，便将茶杯收拾好，决定早早返回琉璃宫去。 厨娘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在纸上匆匆写了几笔后，便急匆匆地离开御膳房去寄信了。 林芷若则思考着打扫结束后要做些什么才好。 而世事往往如此，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麻烦事随后便接踵而至。 第79章 赎身 在那间隐秘的房间内，连接着后宫的幽深与尘世的繁华，刘武突然提出的问题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令林芷若不禁愣住： “要让一名妓女重获自由，需要多少银两？” 这次询问，并非通过书信传递，而是刘武亲自派人将林芷若召唤至此，让她误以为前案有了新的进展。 （真是个天真无知的家伙。） “你且听我说，小姑娘！” 刘武双手抱头，重重拍打着桌面，语气中满是迫切。 房间的两端，宦官们如同雕塑般站立，他们目光如炬，监视着两人的每一个动作，但脸上的表情却透露出不耐烦。 原来，刘武近日造访了名为红霞楼的风月场所，无意中听到了一段关于妓女赎身的对话，而对话的主角，竟是红霞楼中的三名花魁之一。 刘武心中正迷恋着三花魁中的玉琴，这样的消息自然让他无法置身事外。 “赎身的价格，因人而异。”林芷若平静地回答。 “那么最顶尖的呢？”刘武紧追不舍，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我明白了。” 林芷若半眯着眼，看向刘武，心中已有计较。 她向守卫的宦官借来笔墨，纸张则是刘武随身携带的。 “世间万物，皆有其价，我所能提供的，只是一个大致的参考。” 林芷若提笔，在纸上缓缓写下“二百”二字。 这几乎是一个农户一年的辛勤劳动所得，而一般的妓女，只需这个数额的两倍，便能重获自由。 刘武听后，连连点头，眼中却仍带着一丝疑虑。 “但，这仅是赎身的基本费用，还不包括其他如庆贺金等附加费用。” 赎身的价格，通常基于妓女还能为青楼赚取多少年华来推算，再加上一些杂费，最终得出的数目，再乘以一二，便成了她的身价。 因为这烟花之地，素来有庆祝赎身的传统，为妓女举办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请你直接告诉我，总共需要多少银两？” 刘武神情严肃，目光紧紧锁定林芷若，而林芷若却陷入了沉思，不知如何作答。 （这可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玉琴自踏入青楼以来，便以其美貌与才艺赢得了无数宾客的青睐，收入颇丰。 她从未向青楼借贷购置衣物或饰品，契约早已期满，却依旧留在青楼，只因她的性情与这行当无比契合。 若说赎身是为了还债，玉琴早已无债一身轻。 （这位佳人，芳龄几何？） 玉琴的肌肤永远如丝般光滑，她擅长的舞蹈更是日益精进，虽在林芷若出生之前便已踏入青楼，却是三花魁中年纪最长的一位。 她的容颜似乎永远停留在青春之时，以至于有人谣传“玉琴以吸取他人精气来保持青春”。 世间流传着一种名为房中术的秘法，据说能通过男女欢爱来保持元气，林芷若有时也不禁揣测，玉琴或许真的精通此道。 按年龄而言，她早已失去了在青楼中的竞争力，然而她的姿色却丝毫未减，活力依旧。 然而，老鸨也不能永远只让三花魁独领风骚，是时候将最年长的玉琴送走了。 日前林芷若返乡时，曾听老鸨抱怨过此事。 玉琴在红霞楼风雨飘摇之时，成了坚实的支柱，是这间青楼的标志性人物，但也不能永远依赖她。 必须趁青楼生意稳固之时，巧妙地实现新老更替，否则，会在不知不觉间积满岁月的尘埃。 林芷若一边挠着后颈，一边陷入了沉思。 “若有人愿为玉琴小姐赎身，有两位人选颇为合适。” 林芷若在记忆中搜寻着。 若真有人为她赎身，想必会是那些常年的熟客。 红霞楼向来不轻易接纳新客。 一位是经营贸易的大贾，他出手阔绰，即便在红霞楼风雨飘摇之时，也未曾断绝往来，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时常给年幼的林芷若糖果。 他前来红霞楼，并非仅为了一夜风流，更多的是为了饮酒赏舞，他曾多次向玉琴提及赎身之事，虽每次都被老鸨巧妙化解，但如今，他或许会成为那个给予玉琴自由的人。 另一位，则是身居高位的官员，年纪尚轻，约莫三十出头。 虽不知其具体官职，但回想起数年前他腰间刀柄上那色泽温润的玉饰，便知他当时的官阶便已在刘武之上，如今想必更是步步高升。 他与玉琴，在枕席之上似乎颇为契合，次日，玉琴总是心情愉悦。 唯有一点让林芷若心生疑虑，那便是与肌肤红润、活力四射的玉琴相比，这位官员时常显得有些疲惫。 想到赎身之后的生活，这两位人选都让林芷若感到不安。 玉琴虽以精湛的舞蹈和绝美的容颜闻名，但同时也是个在夜晚从不落败的强者。 有时，当她欲火难耐之时，不仅青楼的男仆，就连其他妓女或见习的小丫头也难以幸免——换言之，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色魔。 老鸨除了考虑让玉琴赎身之外，还曾有意让她管理红霞楼，这主要也是基于她的这一特性。 还有一个方法，便是玉琴自行离开青楼，但以她的性格而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或许是最为和平的方式。） 表面上，她可以隐退，但在特别的场合，仍可接客，闲暇之时，则可自由恋爱。 相较于之前的生活，她将享有更多的自由，或许，她会欣然接受。 （嗯——） 林芷若的目光落在刘武身上。 刘武年约二十五岁，体格健壮，那锻炼得如同武官般的上臂，正是玉琴所钟爱的。 况且，当刘武初次踏入红霞楼时，他竟在玉琴的房中逗留了两日有余，直至林芷若回宫，他仍未有丝毫疲惫之态。 “敢问刘大人，年俸几何？”林芷若轻声问道。 “怎的突然问起这个？”刘武略显慌乱，言语中带着一丝不解。 “莫非是八百银两？”林芷若试探着问道。 “哎呀，姑娘怎的如此直接？”刘武面色微僵，但依旧保持着从容。 “那一千二百？”林芷若继续试探。 “……” 刘武沉默不语，想来是介于两者之间，年俸约莫一千银两。 以他的年龄而言，这已算是高薪。 然而，即便如此，想要为一名高级妓女赎身，至少需准备一万银两。 毕竟，这位妓女，仅是品一壶茶便要百两之银，陪客一夜更是高达三百。 刘武后来又与玉琴共度了几个春宵。 以他的年俸而言，这显然是一笔无法承担的开支，但这一切，很可能是老鸨的刻意安排。 她或许是想借刘武之手，缓解玉琴那如烈火般燃烧的欲望。 第80章 玉琴 “银两似乎有些捉襟见肘？” “确实，手头颇为紧张。” “能否宽限时日，待我功成名就后再行清偿？” “怕是难以如愿，若能即刻凑齐一万银两，那将是再好不过。” “一……竟是一万之巨！” 见刘武惊得目瞪口呆，林芷若心中暗自筹谋对策。 只要能找到筹款之法，刘武倒也不失为一个合适的赎身人选。 他看起来精力充沛，充满活力，玉琴应该不会轻易拒绝。 她或许不会拒绝，但是否会心生喜悦，那就不得而知了。 （嗯——） 林芷若看着刘武那沮丧的模样，不禁轻叹一声。 刘武似乎也深有同感，神色不安地望着林芷若。 “……假设我能筹齐这一万银两，你认为这样就能赎得自由身了吗？” “刘大人是否担心小姐会坚决拒绝？”林芷若平静地问道，刘武的眼中布满血丝，牙关紧咬。 她只是说有可能，未曾断言。 （真是无可奈何。） 林芷若站起身，缓缓走到刘武面前。 “刘大人，能否请您起身？” “……当然。” 心情低落的刘武，如同一只顺从的大狗，按照林芷若的指示行动。 “那么，请大人脱去上衣，双手抬至肩头，让肌肉更加明显。” “好的。” 刘武依言而行，反倒是那看守的宦官惊慌失措，试图阻止刘武的动作。 “小女子并无任何不轨之意，只是想仔细观察一番。” 即使林芷若如此解释，宦官也难以接受。 刘武沮丧地坐回椅子上。 “脱去衣衫就不会遭到拒绝吗？” “小女子只是根据玉琴小姐的喜好来判断。” “……我照做。” 刘武开始解衣，宦官极力阻拦，但他亮出象征官位的神秘玉佩，令他们噤声。 林芷若绕着摆好姿势的刘武转圈，从不同角度仔细打量。 时而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圈成方框，透过它仔细端详。 果真是武官出身，体魄强健。 骨架挺拔，肌肉均匀分布。 右臂略显粗壮，或许因他是右撇子之故。 玉琴虽不挑食，却也有她的偏好。 若此刻玉琴在此，只怕早已垂涎欲滴了。 “那么，请大人也将下半身衣物脱去。” “……下身也要？” “下身也要。” 林芷若严肃地说道。 刘武虽不情愿，却也解开裤带，只余一条兜裆布遮体。 即便如此，林芷若依旧面色不改，专注地审视着。 腰腿强健，可见刘武每日的锻炼未曾懈怠。 大腿肌肉凸起，匀称地连接至膝关节，继而延伸至小腿，一路隆起。 （真是好肌肉。） （正合小姐之意。） 比起那些沉溺于酒色、大腹便便的客人，刘武的身材要好得太多。 皮肤亦不显苍白病态。 林芷若心想此番大抵可行，于是让刘武变换姿势，观察其肌肉的线条。 刘武似乎也易得意忘形，姿势摆得愈发起劲。 林芷若正欲确认那最为关键的部位，说道： “那么请大人再脱一件……” 此时，却传来一阵“砰”的开门之声。 原本姿势摆得正欢的刘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宦官的脸色亦如被宣判死刑般难看。 林芷若瞠目结舌。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面露怒容的后宫总管及其副手立于门前。 门外，偷看的宫女们似瞧见了不该瞧之物，纷纷应声昏倒于地。 总而言之…… “权总管吉祥。” 林芷若先回了这么一句。 世间之事，真真是奇妙无比。 林芷若如此心想。 自己此刻为何跪坐于地呢？ 而权无双就在林芷若眼前，以冰冷之目光审视着她。 方才还与她共处一室的刘武，此刻半裸着身子，垂头丧气地离去。 真是个十足的傻瓜。 林芷若虽觉刘武狡猾，却也心想他若在，事情只会更为复杂，或许不在反倒更好。 “你方才在做何事？” 林芷若一边想着“美人生气之时，真真是可怕至极”，一边抬起脸庞。 权无双双臂抱胸，叉腿而立，似在恫吓众人。 他身后，高忠诚一副达到无我之境的佛僧般神情，双手合十。 在两个入口之前，两名宦官虽一脸疲惫，却仍频频偷瞄着那美如冠玉的宦官长阁下。 紧紧关闭的门扉之外，定有一群宫女在偷窥。 林芷若思索着待会儿出去该如何是好。 “未曾做何事，不过是刘大人前来与小女子商议些事情罢了。” 林芷若在琉璃宫之时，已与采薇报备过了。 衣物上午便已洗完，且今日并无茶会之约，故而无需试菜。 只要在晚膳之前回去，大抵不会影响到当差才是。 “那么，那男子缘何会是那般模样？” 哦，原是此事——林芷若心想。 虽有看守在场，但一个后宫之外的男子如此衣衫不整，的确是大为不妥。 须得趁此刻好好解开这误会才行——她如此思忖着。 “小女子未曾做半分亏心之事。小女子未曾触碰分毫，不过是仔仔细细地欣赏了一番。” 林芷若着重强调了“只是欣赏”四字，告诉自己一根手指亦未曾触碰，只盼权无双能明白此意。 然而权无双瞪大双眼，身子微微后仰。 总觉得高忠诚的神情似乎从无我之境进入了解脱之境，他为何要以菩萨般的神情看着林芷若？ “你……仔仔细细地，欣赏？” “正是，只是欣赏。” “为何？” “亦无甚缘由，不过是想亲自检查一番，看他是否符合喜好，亲眼确认，想来应是最佳之法。” 林芷若对于玉琴的赎身之事，思索了诸多，然而她亦想尊重玉琴的心意。 玉琴虽是个多情之人，但林芷若觉着，若她能嫁给心仪的男子，那便是极好的了。 倘若刘武与玉琴的喜好相去甚远，林芷若亦不会如此为他出谋划策。 林芷若并非那般喜欢照顾旁人。 林芷若穿越前的原身在受此世界阿爹领养之前，是在红霞楼长大的。 彼时照顾她的，正是玉琴。 玉琴虽未曾生育，却体质特殊，能分泌母乳，故而林芷若是由她喂养长大的。 林芷若原身出生之时，玉琴方才结束见习训练，然其肉体已是成熟之态。 第81章 啊? 林芷若习惯性地以“姐”这一尊称来称呼玉琴，尽管在她的心目中，玉琴更像是一位充满慈爱的母亲形象。 若玉琴的赎身之选必须从那些与然名有着多年交情的熟客中挑选，她似乎难以实现心中所向往的生活。 然而，若让玉琴就这样如同一位老鸨般，在岁月的无情流逝中虚度光阴，林芷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遗憾。 众多女子因身陷风尘而不得不放弃那生儿育女的憧憬。 她们长期依赖避孕药物与堕胎之剂，有时竟会因此而失去孕育新生命的能力。 林芷若不确定玉琴是否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但每当回忆起儿时玉琴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轻柔地摇晃哄她入睡的温馨时刻，林芷若的心中便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哀愁。 玉琴虽然欲望强烈，但她同样拥有深沉的母性。 刘武对玉琴这位风尘女子怀有深厚的情感，他清楚地意识到玉琴身为娼妓，也会向其他客人提供相同的服务。 尽管他有时显得有些笨拙，但他本质上是一个认真务实的人，愿意为了心爱的女子而不懈奋斗，展现出一种令人喜爱的纯朴之气。 这种性格的人往往极为专情，一旦投入感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即便感情有所淡漠，林芷若也自信能够巧妙地安排两人和平分手。 最重要的是，刘武的体力充沛异常，仿佛拥有无尽的精力。 正当林芷若细致地评估刘武的条件时，权无双出现了。 作为后宫的管理者，他显然对后宫女子轻易与外界男子相见之事感到不满。 偏偏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他才会如此卖力地展示自己的权威。 “你是否打造了一个符合喜好的身躯？”权无双问道。 林芷若微微点头，回答道： “虽然外貌只是构成一个人的众多特质之一，但若能符合喜好自然更佳。” 刘武的身材几乎达到了完美的标准，林芷若正打算在最后确认那最为关键的部位，以便今后能向玉琴多多美言几句。 林芷若虽然曾言明赎身金需一万银两，但实则视情况而定，亦可减半。 这也取决于玉琴对刘武的看法如何。 “外貌真的如此重要吗？” 权无双终于不再叉腿而立，缓缓坐到了椅子上。 他仍在气头上，用鞋子重重地跺着地板。 “确实有一定的重要性。” 林芷若心中暗想，这种话从权无双口中说出，总觉得有些刺耳。 “你竟然会这么说，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么，那个男人的外貌究竟如何？” 权无双的问题接连不断，但身为下人，林芷若不得不一一作答。 “大人的身体匀称而均衡，锻炼的功底十分扎实，全身肌肉没有一丝多余之处。由此可见，他是一位每日勤勉锻炼、从不偷懒之人，在武官之中想必也是武艺超群之辈。” 听到林芷若这番描述，权无双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紧接着，他的神色变得愈发不悦。 “你竟能从一个人的身材中看出其为人？” 林芷若心中暗叹此人问题之多，但身为下人，只能耐心回答。 “大致上是可以看出的，因为生活习惯会如实地反映在身体上。” 在为那些不愿多谈自己事情的客人开药时，看清对方的身体状况是十分重要的。 只要经营药铺的时间久了，这种技巧便会自然而然地学会。 “那你看看我的身体，是否也能看出些什么来？” 林芷若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 “……啊？”她呆呆地应了一声。 看看权无双的神情，似乎带着几分愠怒。 （莫非……） 林芷若心中暗想，这个男子或许是在嫉妒刘武。 刚才他神色变得更加不悦，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林芷若对刘武的健美身体大加赞赏。 （这个男子真是……） 林芷若真想长叹一声。 （竟然想跟别人比美。） 权无双的容貌极为俊美，若是身为女子，他的美貌足以倾倒众生，即便身为男子，其美貌也足以令人惊叹。 他已经拥有了绰绰有余的过剩美貌，这次竟然还想炫耀自己的身材？ （想炫耀就炫耀吧，请便。） 林芷若曾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权无双的身体结实而健壮，令她感到意外。 无需仔细打量，便能看出他的身材十分健美。 可是，那又如何？ 难道说权无双的身体比刘武更加匀称，林芷若就要把权无双推荐给玉琴吗？ 不对，我好像没跟权无双提过玉琴的事吧？ 林芷若心中思绪纷飞。 权无双将手肘支在桌子上，微微撅起嘴唇，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芷若。 在他的身后，看守的宦官虽然心惊胆战，但仍痴迷地看着权无双生气的表情。 高忠诚则用一种宛若置身极乐世界的温和神情看着林芷若。 虽然对权无双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但现在还是把话说清楚吧。 因为玉琴在身体上最为重视的要素，权无双是并不具备的。 无论其他方面多么出色，没有那个要素也是枉然。 “即便看了权总管的身体，也没有任何意义。”林芷若小心翼翼地说道。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 高忠诚的神情顿时从极乐世界变成了蜘蛛网断裂的罪人。 “很遗憾，我认为权总管与小姐并非天作之合。” 权无双闻言，嘴巴微张，发出一个笨拙的音节。 “啊？” 第82章 心仪之人? 刘武的内心如同被细雨搅动的湖面，波纹荡漾。 眼前的局势朦胧如雾，让他难以洞察其深浅。 那位曾因他的一次失误而投来锐利目光的宦官，如今竟站在他面前，面带如春风般和煦、难以抗拒的笑容。 刘武回想起这个名叫权无双的人，尽管年纪轻轻，却已成为皇帝身边的宠儿。 权无双以其无与伦比的美貌闻名遐迩，甚至有传言称他为皇帝的密友，然而他在处理政务时的严肃与专注，却是无人能及。 最令人称奇的是，无论男女，都被他的魅力所倾倒，但在刘武看来，权无双除了那张令众生倾倒的俊脸，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刘武向来对男色不感兴趣，无论对方多么风度翩翩，也难以触动他的心弦。 然而，权无双的突然出现，目光如炬，直视刘武，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幸运的是，周围并无他人，刘武心中暗自庆幸。 这里是长官的府邸，人迹罕至，异常冷清。 他突然想起，此地因住着一位性格古怪的军师，故而众人皆避之唯恐不及。 听说最近这位军师常常外出，而权无双可能正是因此，不得不与军师有所接触——刘武心中暗自推测。 他本不想卷入任何纷争，只希望能交了文书便迅速离开，却恰好在此遇到了刚从智谋将军书房走出的权无双。 对方满面笑容，令刘武感到困惑。 再者，站在权无双身后，等待命令的副手，正是之前邀请刘武前往娼馆交涉的官员。 他似乎是刘武长官的旧友，难怪他与那位脸上有雀斑的宫女林芷若相熟，原来他们之间竟有如此渊源，刘武心中渐渐明了。 “是否愿意与我一同散步？” 面对如此礼貌的邀请，以刘武的身份地位，实在难以拒绝。 权无双虽然年轻，但腰间所佩的神秘玉佩，却比刘武的更为显赫。 若要与之抗衡，恐怕还需再升几次官职。 “遵命。” 刘武简洁地回答，随后跟随在宦官等人身后，一同前行。 他们漫步于宫廷的中庭，这里是长官夏日纳凉的地方。 然而现在是深秋，寒风刺骨，尤其在这个时刻，这里更是空无一人。 与风雅无缘的刘武，平时绝不会来到这种地方。 如果是夏天，这里会绽放出一种名为紫阳花的奇异花卉，其花朵如同绣球般巨大，源自遥远的东方岛国。 据说其花色会随着日子的变化而变为红色或蓝色，这是那位古怪军师特意栽种的。 其花形略似紫丁香，但此刻却只是株矮树。 刘武心中暗叹那人太过任性，然而听说就连将军也对那位戴单片眼镜的怪人敬畏三分，想来也是无可奈何。 权无双在凉亭中的椅子上安然坐下，然后伸手示意刘武也坐下。 既然人家已经开口邀请，刘武只得遵从，他坐在权无双的对面。 权无双将下巴放在交叠的双手上，笑容灿烂如同夏日的阳光。 身后的副手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但刘武却感到不自在。 说句玩笑话，那笑容太过耀眼，让他几乎想要移开视线。 人们都说，如果他是女子，必定能够倾国倾城，刘武也觉得这话并非无中生有。 然而，他终究是男子，即便失去了那重要的象征，也是男子无疑。 权无双那仿佛天女的容颜与如丝绢般柔顺的发丝，极易让人产生误解，其实他的身材相当高大，肩膀宽阔。 即便与体型魁梧如武官的副手站在一起，也不显得瘦弱。 如果有人被他柔和的笑容所迷惑，企图侵犯他，定会自食其果。 他举止优雅，身手敏捷。 刘武刚才跟在他后面时，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感觉。 同时，他觉得自己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但就是想不起来。 他虽然以前见过这位宦官几次，但并没有仔细观察过，然而此刻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位大人究竟有什么事要找自己？ “听说你府上的侍女说，刘大人现在似乎有心仪之人？” 刘武听到“刘大人”这个称呼，就觉得其中似乎有深意，难道是自己太过敏感？ 他心中一动，瞬间想到那个“侍女”究竟是谁，从语境中推断，大概就是那个瘦削且脸上有雀斑的女子。 这让他想起她曾说自己在外廷工作，没想到竟是在这位宦官的手下效力，他不禁摸了摸下巴。 心中暗自思量，竟然有人会雇用那个姑娘，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谁能想到那个雇主竟是这位美貌绝伦的宦官？ 虽然当时情况特殊，需要做些解释，但刘武对于林芷若提及他人赎身之事，略感惊讶。 或许正因为如此，这位宦官才会频繁地向自己展露笑颜。 以他这样的年纪，拥有天下无双的美貌，又身居高位，深受主上器重，对他来说，替娼女赎身之事，或许只是茶余饭后的笑谈罢了。 他可以愚弄自己，但如果敢取笑自己的心上人玉琴，刘武绝不会善罢甘休。 玉琴是个好女人，不仅是个好娼妓，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普通姑娘。 刘武想起她在床笫之间的甜美笑容，想起她指尖轻捻衣裳翩翩起舞的身姿，想起她泡茶时对每个细节的悉心照料。 如果这便是娼妓的本分，或许如此。 但刘武并不介意。 无论真假与否，都无关紧要。 只要自己心中相信，真假便与自己无关。 他曾目睹数名同僚因沉迷娼女或赌博而陷入疯狂，在旁人眼中，自己或许也是其中之一。 那些说玉琴是恶女之人，定是出于好意提醒自己。 他心中虽感感激，却又嫌他们多管闲事。 他是自愿成为红霞楼的常客，很多时候见不到玉琴，只是在玄关处让见习的小丫头奉上茶水便作罢。 如此亦无妨。 以高不可攀的名花自居，乃是玉琴的职责。 即便仅是品茶便要收取一个月的银两，又有谁能说她贪婪？ 她们将自己全部身心投入娼妓之业，作为商品而活，那些嫌她们身价昂贵之人，实则不懂她们真正的价值。 倘若眼前的宦官胆敢吐出一句侮辱玉琴之言，刘武已有动手的觉悟。 即便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亦觉无妨。 刚正不阿，这种直率的处世态度，正合他意，即便旁人将他骂作是为娼妓痴狂的愚人，他亦无所畏惧。 第83章 请求 刘武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怒潮，左手紧按着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右手，目光坚定地注视着权无双。 “总管大人，您此刻提起此事，究竟有何用意？”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言辞，将那句几乎脱口而出的“这与您有何相干”硬生生咽了回去。 权无双对刘武的冷淡态度似乎毫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如仙女般的笑容。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如同晴天霹雳，令刘武震惊不已： “如果我愿意为你支付赎身之资，你是否愿意接受？” “总管大人，您此言何意？” 刘武惊得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手掌重重地拍在了那由花岗岩雕琢而成的桌面上，一阵酥麻之感瞬间自掌心蔓延至整条手臂。 待那震颤之感渐渐平息，刘武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再次问道： “总管大人，您这话究竟是何意？” “我的意思再简单不过，那赎身之资，需要多少银两？两万两，是否足够？” 权无双轻描淡写地提及了这两万两的巨款，让刘武不禁暗暗吞了口唾沫。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更非随意可向陌生官员提及之事。 刘武心中疑惑丛生，不知权无双是否已从林芷若那里得知了赎身之资的数额，又或是对这位宦官而言，这区区两万两不过是九牛一毛？ 尽管权无双已提出了两万两的数目，刘武心中却不禁盘算着是否可请对方分担一半，但转念一想，又觉此举太过依赖他人，终是摒弃了此念。 “总管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官员突然提出如此要求，是否有些不妥？” 刘武谨慎地回应道，深知甜言蜜语背后往往隐藏着诡计，这一点他自然不会忘记。 刘武缓缓坐回椅上，目光坚定地注视着权无双。 那提出巨额赎金的宦官面不改色，而他身后的副手则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我那里的猫儿，虽戒心极重，但她却愿意为你出谋划策，甚至认为你堪为她如亲姐般的伴侣。” 权无双口中的猫儿，显然是指林芷若。 她确如一只猫，戒心极重，如同一只野猫，但在需要帮助时却又会毫不犹豫地靠近，得手后便迅速离去。 若要饲养，这样的生物与刘武并不相投，他更倾心于那些温顺、能与他并肩作战的狗。 但听权无双如此一说，林芷若即便表现出那般态度，或许对刘武还是存有几分信任的。 正因如此，林芷若虽时常不耐烦地托腮，冷淡地听他说话，却也会回应他的问题。 也正因如此，刘武才不得不与这位宦官交谈至此。 “总管大人的意思是，既然那小心谨慎的猫儿愿亲近于我，便意味着我值得信任？” 刘武的话语让权无双微微一震。 刘武心中暗自思量，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但见权无双很快又恢复了那柔和的笑容，便也不再多想。 “我略闻刘公之事，你虽出身地方官宦之家，但要在京城这繁华之地谋得一席之地，成为武官，想必也历经了不少艰辛吧。” 权无双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刘武背景的几分了解。 “确实如此。” 无论身处何地，派系斗争皆如影随形。 刘武虽出身官宦之家，却只是地方文官，所受的打压并不小，所立的功绩也常被人忽视。 “听闻刘公得军师阁下赏识，被指派统领一旅？” 权无双继续说道。 “……正是。” 刘武答道，心中疑惑这男人究竟对自己的事情了解多少。 表面上，自己得以递补成为旅长，是因一位旅长辞去了武官职位，但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却也不得而知。 “谁不想与前途无量的官员建立良好的关系呢？” 权无双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即便如此，两万两的出手也太过阔绰。 刘武只需其中一半……不，考虑到自己的门路或积蓄，再减半便足够了。 若是五千两，这男人是否会轻易给出？ 虽然这是一个诱人的提议，但刘武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刘武神色凝重地看着权无双。 “总管大人如此看重我，我感激不尽，也希望能接受您的慷慨相助。 只是，我不能就这样收下银两。对您而言，她或许只是一名娼妓，但对我而言，她却是独一无二的女子。 若不能用自己的积蓄迎娶心爱的女子，还算什么男人？” 刘武用并不习惯的措辞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尽量让宦官明白自己的立场。 他本以为权无双会因此不悦，然而权无双那宛若天仙的容颜却并未有丝毫改变，甚至比之前更加柔和。 “我明白了，是我唐突了。” 宦官优雅地站起身，轻轻梳理着发丝。 他站立的姿态宛如一幅动人的美人画，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今后我或许有些事情需要与刘公商议，刘公不会介意吧？” 权无双问道。 “遵命。” 刘武也站起身，握紧拳头行礼。 那俊美的宦官轻轻点头回应后，便带着副手翩然离去。 刘武站在原地，目送那优雅的背影渐渐消失。 然后，他困惑地挠了挠头，触碰到尚未长出新发的烧伤部位，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沮丧。 他重新坐回椅上，喃喃自语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总之，下次练武时，在长官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或者请求长官多派些差事。 不，比起这些……还是先给那位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的女子写封信吧。 不是单方面地前去迎娶，而是要问问她的意愿。 就算得到的回答只是客套之辞，刘武也愿意相信它，将它作为自己日日奋斗的动力。 “嗯！” 刘武将手插进袖子，小跑着离开了中庭，心中盘算着要用何种方式将信送达。 第83章 一封信 “林芷若，一封属于你的信笺正静静地躺在贵园掌中” 那是一叠精心雕琢的木简，信封上缠绕着细腻如丝的绶带，仿佛是大自然最精致的馈赠，被轻轻地捧至她的面前。 林芷若的指尖轻轻掠过，解开那缠绕着秘密的精致绳结，宛如揭开了时间的封印，露出了内里那张书写着娟秀字迹的信纸。 这封信，是她数日前寄往红霞楼的思念之舟，如今，终于载着满满的回应归来。 信中，玉琴的笔触如同其人，丰腴中带着自信，字里行间洋溢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韵味： “婆婆确曾有所提及，但于我而言，那‘退休’二字，犹似天边未至的晚霞，尚显遥远。” 字里行间，仿佛能窥见那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挺胸昂首，自信满满地立于眼前，风采依旧。 玉琴继续写道： “我仍在翘首以盼，有朝一日，能有一位公子，骑着白马，如同童话中英勇的王子，前来迎接我。” 这里的“公子”，在她的笔下，被赋予了更为深邃的含义，那是如同古老传说中的英雄，骑着白马的“王子”，勇敢地解救陷入困境的公主。 玉琴，这位历经世事的女子，心中仍怀揣着少女般的梦想。 尽管岁月流转，青春已逝，且已与诸多男子有过情感的纠葛，但她从未放弃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或许，正是这份坚韧，让她在岁月的侵蚀中，依然保持着那份难能可贵的纯真与活力。 信中提及，若有人能赢得她的心，赎身之资不过万两白银，而所需付出的，不过是成为她心中所爱的“王子殿下”。 这需要超凡的体魄与健硕的肌肉，以及宦官所缺乏的阳刚之气，再加上些许演技与一笔象征祝福的贺金。 赎身之资暂且不论，若连那贺金都要斤斤计较，又有何人会愿意吃亏呢？ 老鸨也曾坦言： “若想退休，贺金一分不可少。” 平日里吝啬至极的嬷嬷，在这件事上却显得异常慷慨。 玉琴曾是烟花巷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光彩夺目，如今即将离开这个舞台，她希望有一个盛大的告别仪式，这是她作为娼妓的荣耀与尊严。 因此，若真是玉琴心仪的男子，嬷嬷也不会漫天要价，只是作为必要的经费，贺金至少需五千两。 若连这点都无法承担，那人又如何配得上玉琴？ 敢于讨价还价者，更是不足挂齿。 林芷若心中暗自盘算，若刘武日后能仕途顺遂，这笔费用或许几年内便能筹集齐全。 然而，一切还需看缘分与机遇。 若玉琴被老鸨的想法所左右，那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刘武需要做的，便是在此之前赢得玉琴的心，并筹集足够的资金。 至于林芷若自己，则无需刻意为之。 若真要说什么需要注意的……她心中暗自思量，总不至于去借钱吧？ 若刘武真的借钱勉强凑够数目，想必也会被老鸨查个一清二楚，到那时，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老鸨绝不会将玉琴嫁给一个负债累累的男子，她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林芷若相信刘武不会如此鲁莽行事，但世事难料，人心隔肚皮。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信中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或许，那个人曾来过，提及了赎身之事，让小丫头误会了。” 玉琴的笔触变得含蓄而内敛，难得地透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林芷若心中明了，她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她将看完的木简重新用绶带绑好，轻轻放置在房间的桌上。 她步入走廊，只见权无双一行人隔了几日，今日又再度造访琉璃宫。 回想起日前与权无双告别时他那不悦的神情，与今日这满面春风的模样截然不同。 林芷若心中暗自揣测着他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一边想着这些，她一边走向厨房，准备泡上一壶上好的香茶，以迎接这些不速之客。 第84章 菜花 随着冬季的寒风悄然退去，春天的气息如同细腻的织女，在空中缓缓编织出温暖的纱线，渐渐扩散至每个角落。 林芷若正忙碌地晾晒着柔软的棉被，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那温暖如同陈年的美酒，几乎让她沉醉其中，忘却了尘世的烦恼。 然而，她轻轻摇头，如同拨开水面的涟漪，克制住了内心的慵懒，继续勤勉地忙碌着，如同勤劳的蜜蜂。 时光如飞鸟，匆匆而过，仿佛被赋予了翅膀，载着人们的欢笑与泪水，飞向遥远的彼岸。 回想起在权无双楼房中度过的那段漫长岁月，那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似乎被拉长，变得缓慢而沉重，如同被凝固的永恒。 林芷若对于外廷尚食局的食材柜，心中虽有着几分难以割舍的留恋，但她深知，如今只需依靠御膳总管改造后的后宫尚食局，便足以满足她的需求。 那些曾经的食材柜，如同尘封的记忆，静静地躺在岁月的深处。 至于那座浩瀚的食谱库，只需向高忠诚轻轻一语，他便能洞察林芷若的心思，如同知己般为她精心挑选出合适的食谱。 那些食谱，如同智慧的钥匙，为林芷若打开了通往知识的大门。 自由进出后宫的念头，如同磁石般吸引着林芷若，让她心生向往。 然而，那终究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身在后宫，她如同被囚禁于金丝笼中的鸟儿，失去了翱翔于天际的自由。 玉瑶贵妃的腹部如同吹气的皮球般日益隆起，怀孕的迹象愈发明显。 她的月经迟迟未至，身体时常感到绵软无力，体温也似乎略有升高，排泄的次数更是频繁得如同夏日暴雨。 艾玲公主不知为何，总是将脸颊紧贴着玉瑶贵妃的腹部，脸上绽放出如花朵般灿烂的笑容。 或许她已经感受到了那即将诞生的小生命，正在母腹中欢快地舞动。 “她能感知到生命的律动吗？” 林芷若心中暗自揣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好奇。 公主一边向玉瑶贵妃的腹部挥手作别，一边在采薇的陪伴下，如同欢快的小鹿般蹦跳着前往午睡室。 孩子们的世界总是充满了无尽的神秘与奇幻，如同童话中的仙境。 公主开始蹒跚学步，穿上了皇帝御赐的红鞋，如同被赋予了魔法般变得更加娇贵。 她需要侍女们更加细心的呵护，如同温室中的花朵。 每当品尝到柔软的包子时，她总是以甜美的笑容回应，如同春天的花朵般绽放。 或许这是女性的天性使然，琉璃宫的宫女们虽然自己未曾生育，却对公主的养育倾注了满腔的爱心与热情。 采薇偶尔会轻声叹息： “唉，我也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 然而，包括林芷若在内的其他侍女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看起来似乎有些焦虑与迷茫，但作为责任心极强的侍女长，她不可能因为婚嫁而离职。 即便有人来提亲，大家也必定会极力挽留采薇，因为她是琉璃宫不可或缺的支柱。 因为有采薇在，琉璃宫才能以有限的人手维持着井然有序的运作。 她的能力过强，有时也让她感到烦恼与压力。 然而，这正是她价值的体现，如同璀璨的明珠般闪耀着光芒。 如今，林芷若在闲暇之余，便会陪伴公主嬉戏玩耍。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腿伤尚未完全痊愈，需要静养；另一方面，与其让其他忙碌的侍女来照顾公主，不如让林芷若这个除了试菜之外并无太多事务缠身的人来陪伴公主更为妥当。 这日，林芷若如往常般与艾玲公主嬉戏。 公主堆砌着积木，又将它们一一推倒，如同建筑师般创造着属于自己的世界。 那些积木是用轻巧的木材精心制作的，既安全又有趣，让公主玩得不亦乐乎。 公主对带有图画的书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不已。 于是林芷若请高忠诚借来一些书籍，她照着图画临摹，并在图画下方工整地写下名称给公主观看。 虽然公主年仅两岁，但林芷若听说让幼儿习惯看图能加速他们的学习进程。 于是她满怀期待地尝试了一番，然而结果却被采薇拿走了。 “请你画一些寻常的花草吧。” 采薇指着庭院中的花草说道。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谨慎，仿佛那些有毒的蘑菇会伤害公主般。 看来无论多么美丽的事物，只要有毒便会被禁止出现在公主的世界中。 林芷若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着她的画作。 林芷若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度过着平凡而充实的日子。 然而，就在这时，那位英俊非凡却许久未见的宦官带着一个棘手的问题如同重逢的礼物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青色的菜花吗？” 林芷若望着神情略显疲惫的宦官问道，心中充满了疑惑与好奇。 “是的，大家都很好奇，很想一睹其风采。” 权无双一脸为难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焦虑。 就连他这般困扰的表情，都会让宫女们尖叫着说忧郁的神情也好美。 就在这时，也有三双眼睛从门缝间偷偷窥视着，如同好奇的小猫般。 然而，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然后，眼睛变成倒三角形的采薇巧妙地用右手抓住两人的耳朵，左手抓住一人的耳朵，把她们拉走了。 这一幕如同杂技表演般精彩绝伦，但这也不用在意。 高忠诚见状敬佩地说： “真是精湛的动作。” 然而，这事就别说出去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言归正传，权无双表示不知所措，似乎要他来负责寻找这青色的菜花。 “又捡到麻烦事了。” 林芷若心中暗自嘀咕道。 “总管大人是要小女子去寻找吗？” 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 “你可有头绪？” 权无双急切地问道。 “小女子只是开食铺的，对这菜花并不了解。” 林芷若如实回答道。 “但我觉得你好像能做到。” 权无双说得有些没底气，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信任。 “这倒是说得没错。” 悠闲地坐在智谋将军床上的玉瑶贵妃也跟着附和道，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戏谑。 公主在她身旁小口小口地品尝着果子露，如同品尝着人间的美味。 似乎是某位不知名的人说，玉瑶贵妃的侍女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原来如此，难怪会轮到权无双头上。 林芷若心中暗自揣测道。 不会是御膳总管说的吧？ 她心中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那位性情温和的大叔，常常容易对别人赞誉有加，说不定就是他透露了这个消息。 林芷若并非对菜花一无所知。 她知道从花瓣中提取的精油被认为具有美肌效果，因此娼妓们常常订购。 她也曾经熬煮蒸馏过香味浓郁的野菜花花瓣，制作精油来赚取零用钱。 然而，这青色的菜花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据说以前宫中曾绽放过这种花。” 权无双双臂抱胸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与神秘。 处罚完三位姑娘的采薇重新泡了茶，从房门口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悦与无奈，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 “我私下里认为这只是幻觉罢了。” 采薇说道，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怀疑。 林芷若突然感到小腿一阵瘙痒，如同被蚊子叮咬般。 她趁着桌子挡住了脚，用脚尖轻轻搔着痒。 然而，搔过腿之后，总觉得其他地方也痒了起来，如同被传染般。 “只有一个人提起这事，但一问之下，有好几人宣称见过。” 权无双用难以言喻的表情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是否在流行吸食鸦片？” 林芷若突然问道，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戏谑。 然而，权无双却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要是那种东西在宫中流行起来，国家就要灭亡啦！” 他一不小心改变了说话的方式，让玉瑶贵妃与采薇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高忠诚也眉头紧锁，干咳一声表示不满。 权无双一瞬间露出了生气的表情，但下个瞬间脸上就浮现出了天女的笑容。 他带着哀求般的忧愁看着林芷若，仿佛在说： “你一定要帮我找到这青色的菜花啊！” 这世界还有青色的菜花？ 算了.... 林芷若还是很不擅长应对这张光彩照人的脸庞。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哎呀哎呀，玉瑶贵妃在一旁看着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然而林芷若却一点都不觉得有趣。” “办不到吗？” 权无双追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焦虑。 “你再靠近过来，会把林芷若烦死。” 林芷若心中暗自嘀咕道。 然而，她表面上却微笑着回答道： “小女子会尽力而为。” 第85章 各色菜花 春意盎然的园游盛会在牡丹花的璀璨拥簇中盛大开启，宛如一场奢华的盛宴。 过去，这庆典总是急不可待地在春寒料峭中提前到来，宾客们常因寒意而紧裹外衣。 因此，今年的盛会明智地选择了更温暖的时光，虽然稍晚，却恰到好处。 这样的改变本应早些实行，但传统的力量如同坚固的磐石，深植人心，难以轻易撼动。 庭院内，一条鲜红的地毯如同火焰般蜿蜒铺开，长桌与座椅整齐排列，秩序井然。 乐队成员正专注地调整乐器，准备奏响即将到来的华美乐章。 女子们忙碌地穿梭其间，确保每个细节都完美无缺。 年轻的武官们则轻抚着尚未浓密的胡须，带着愉悦的期待，静静观望她们的忙碌。 在布幕之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一名瘦弱的少女吃力地抱着一只巨大的花瓶，瓶内插满了各色菜花，它们或含苞待放，或初绽芳华，却都尚未迎来真正的盛放之期。 “竟然真的实现了这番奇景。” 权无双的目光在那些尚未完全绽放的蓓蕾间游走，惊叹于色彩的斑斓与多样——红如烈焰，黄似暖阳，白若霜雪，桃红娇艳，更有那罕见的黑色、紫色乃至绿色菜花，竞相争艳。 他原本只期望能得一株青色菜花，却不曾想，这意外的收获竟是如此丰富多彩。 权无双心中不禁生出疑惑，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未能让它们如期绽放。”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撼，毕竟前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各色的菜花... 权无双深知她的性情，虽心中明了，却仍不禁生出一丝不悦。 “不，此番已足够惊艳。” 权无双轻轻拾起一朵菜花，只见水滴自花茎悄然滑落。 他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妥，却决定暂且放下这份疑虑，将菜花重新放回花瓶之中。 原本所求不过青色菜花一株，而今却得此多样色彩，实属意外之喜。 权无双将那名疲惫不堪的少女托付给琉璃宫的侍女照料，自己则手捧花瓶，将其置于宴席之上最为显眼的位置。 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朵，仿佛已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令他们暂时忘却了那满园的牡丹之艳。 围观的人群无不惊叹连连，即便是那些原本对此不屑一顾的高官们，此刻也纷纷投来惊讶与议论的目光。 权无双，身为皇帝宠信的宦官，其容貌之俊美，无需自夸，便已令人惊叹不已。 然而，即便如此，他亦非没有仇敌。 并非所有官员都愿意看到一个年轻宦官如此风头正劲。 权无双始终保持着那天女般的微笑，妩媚而又不失庄重，挺直背脊，缓步走向高台。 皇帝留着美髯，被一群美丽嫔妃簇拥着走向宝座。 众人看向权无双的目光中，暗藏着各种心思与算计。 若是情欲之念还好，毕竟易于利用；嫉妒之心也罢，尚可应付。 只要知晓对方所想，便总有应对之策。 然而，最令权无双感到困扰的，却是那皇帝左侧候命的官员——宏明。 他胖乎乎的脸颊上挂着一双深邃难测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权无双深知，此人绝非易于应付之辈。 他的眼神时而专注，时而心不在焉，脸上总挂着那种让人摸不透的暧昧微笑。 此人正是后宫嫔妃之一——淑婉贵妃的亲生父亲，深受先帝宠爱，即便时至今日，皇帝亦需对他三分忍让。 这并非什么好事，但权无双依然保持着那不变的微笑……本应如此。 权无双将视线从宏明身上移开，转向皇帝右侧的男子——智谋将军。 他戴着单片眼镜，眼神狡黠如狐，不顾场合地大口啃咬着鸡翅。 他似乎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每咬一口便迅速藏入袖中，然后再度啃咬。 此人，正是眼下最为棘手的人物。 他不仅行为放肆，更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悄摘起了身旁高官头顶的冠帽。 那冠帽之下，竟不知怎地黏着一团黑毛，智谋将军故作惊讶之态，引得对面座位上的三名高官忍俊不禁。 真是残忍至极，那假发做得如此逼真，竟也逃不过他的恶作剧。 看到智谋将军那幼稚的举动，有人苦笑，有人惊愕，有人则拼命憋笑。 权无双亦难以保持镇定，但他深知自己不能因此失态，于是勉强维持着表情，在红毯上跪了下去。 他将那色彩缤纷的菜花献给皇帝后，皇帝抚着美髯，满意地点了点头。 权无双强忍住想要长叹一口气的冲动，缓缓退下。 而智谋将军则继续装模作样地探头查看菜花花瓶，这次竟又偷吃起了葡萄干来。 这家伙为何如此放肆却从不被怪罪？ 权无双心中不禁生出这样的疑惑。 在离宴席稍远的凉亭之中，苏苏让林芷若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她满脸担忧地看着林芷若。 确定已有身孕的玉瑶贵妃此次并未出席宴席，表面上是出于对司岚妃初次亮相的礼让，实则另有隐情。 林芷若之所以会消瘦至此，让苏苏忧心忡忡，其原因并非无迹可寻。 原来，林芷若每次前往紫霄宫都会过度劳累。 这一个多月来，她更是时常前往。 紫霄宫的侍女们对她的态度依旧如初，仿佛她是什么妖孽一般，但林芷若并不在意。 然而，为了制作青菜花，林芷若却不得不来到紫霄宫。 她事先已拜托权无双安排好了地点——紫霄宫的蒸汽浴堂。 这是以前林芷若为了替萍兰贵妃养病而请人加快工程打造的。 萍兰贵妃虽仍是一位高贵人物，但她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林芷若的请求。 林芷若深知萍兰贵妃为人慷慨，才敢与她商量此事。 为了感谢萍兰贵妃的慷慨相助，林芷若将自己新订来的食谱——一本皇帝特别爱看的食谱——赠予了她。 萍兰贵妃看到食谱的内容后，便优雅地挪步回自己房间去了。 林芷若记得自己当时冷静地旁观着这一切，而侍女们则在一旁窃窃私语，目送着她的背影。 谁也想不到，那样一本食谱，竟然会落入高贵之人的袖中。 第86章 雕虫小技 在宅邸主人的青睐下，林芷若精心策划，在庭院中打造了一座别具一格的小屋， 旨在让蒸汽浴堂的温热蒸汽缓缓流入，营造出一种温馨而独特的氛围。 这间小屋设计精巧，窗户宽大明亮，天花板上的大窗如同通往光明的天窗，让温暖的光线和热气自由流通。 尽管建造成本不菲，但在权无双的慷慨资助下，林芷若并无太多经济上的顾虑。 然而，她心中不免好奇，权无双那看似无尽的财富究竟来自何方，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芷若随后将一盆盆生机勃勃的菜花搬入这温暖的小屋中，数量之多，远超一二盆，竟达到了一百盆以上。 在蒸汽弥漫的环境中，林芷若对这些菜花倾注了极大的心血。 她细心安排，确保菜花能够尽可能多地沐浴在阳光下， 在晴朗的日子里将盆栽移至户外，让它们充分吸收自然的恩泽。 而在寒风刺骨的夜晚，林芷若则巧妙地用水洒在烧得滚烫的石头上，以此整夜为小屋提供温暖。 频繁的活动让她的脚伤几次濒临复发，但她依然坚持不懈，未曾退缩。 高忠诚注意到了林芷若的辛苦，于是安排了一位名叫小翠的异乡侍女来协助她。 小翠对此感到非常高兴，既能偷懒又能享受美食，就这样被高忠诚轻松地以食物为诱饵引来。 林芷若之所以能够坚持至今而未倒下，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高忠诚的这一细心安排。 林芷若的真正目的是让这些菜花在非花季之时绽放光彩。 花卉通常遵循季节的规律而盛开，但偶尔也会因某些神秘的原因而在不合时宜的季节里绽放。 简而言之，林芷若正试图创造一场违背季节规律的开花奇迹。 因此，她并未期望每一盆菜花都能结出花蕾，而是准备了大量的盆栽以增加成功的几率。 她还精心挑选了早开的品种，且种类繁多，以期在有限的时间内创造出一场绚烂的奇迹。 时间紧迫，仅有一个月的期限，林芷若心中并无十足的把握，但当她看到花蕾悄然冒出时，内心的喜悦与激动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相较于为花朵染色，让花结出花蕾的过程更为艰辛与繁琐，但林芷若却乐此不疲。 林芷若请权无双派遣了几名宦官前来协助，但诸如温度调整等精细的工作仍需她亲自操持。 一旦稍有疏忽，便可能导致所有的菜花枯萎死亡，前功尽弃。 有时，紫霄宫的宫女们出于好奇或恐惧，会在小屋附近徘徊窥探，令林芷若不胜其烦。 为了转移她们的注意力，林芷若开始思索对策。 她凝视着自己的指尖，忽然心生一计。 她将胭脂涂抹在指甲上，用布仔细抹平，使其呈现出鲜艳夺目的色彩。 在烟花巷中，涂指甲本是稀松平常之事，但在后宫内却鲜有人为。 虽然可能会给工作带来些许不便，但那些平日里无所事事的侍女们却对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林芷若故意让她们看到自己的指甲，于是侍女们纷纷回到私室寻找自己的胭脂去了。 林芷若心中暗自得意，尝试着将涂指甲的风尚也推荐给萍兰贵妃。 后宫之中，总有着所谓的流行趋势，而引领这些潮流的，往往是皇帝宠爱的嫔妃们。 即便是下女，只要有机会侍寝于皇帝，便有可能被册封为嫔妃。 因此，大家模仿皇帝宠爱的女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若要在后宫中挑选出穿着最为时尚之人，淑婉贵妃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她频繁更换穿搭，让人难以捉摸其风格，因此难以成为潮流的引领者。 林芷若在回到琉璃宫试菜时，也试着让玉瑶贵妃或侍女们看看她染红的指甲。 采薇认为这会影响工作效率，但其他人却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纷纷效仿。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若是能有凤仙花与酢浆草便好了。 凤仙花，又名指甲花，其花瓣捣碎后可用来染指甲；而酢浆草，别名猫足，与凤仙花混合使用，能让指甲的红色更加鲜艳耀眼。 当涂指甲的风尚在后宫宫女之间悄然兴起时，林芷若所培育的菜花花蕾也已愈发饱满，每一个都微微露出洁白的花瓣。 林芷若所挑选的，全是纯洁无瑕的白菜花，它们在蒸汽的缭绕中更显娇美动人。 “那菜花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娇艳欲滴的？” 在众人面前展示过菜花后，权无双归来时好奇地问道。 他眉头紧锁，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惊叹。 身后的高忠诚也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这一幕，仿佛也被这菜花的奇迹所震撼。 由于权无双等人已允许众人退下，苏苏也已离去。 林芷若名义上是玉瑶贵妃的贴身侍女，但实际上仍是权无双的随侍。 “菜花不就是这样的吗？不过我也加了些微的雕虫小技罢了。” 林芷若轻描淡写地回答道，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雕虫小技？可花瓣上并未沾染任何颜色啊。” 权无双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花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并非从外侧着色，而是从内侧渗透。” 林芷若抽出一枝菜花，神秘地笑道。 随后，她将手指按在花茎的切口上，只见青色的液体从切口处缓缓渗出。 她将一枝白菜花浸入这染色的水中，静静地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如此简单而已，却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匠心。 花茎将色素与水一同吸入，为原本洁白的花瓣增添了一抹独特的色彩。 当然，叶片也因此变得又黑又脏，所以在插入花瓶时，除了白色的花瓣部分外，其余的全部被拔掉了。 这些菜花看似都插在同一个花瓶里，实则每枝花茎的根部都用染色的湿棉花包裹着，再用油纸固定住，直到展示的前一刻才拆去。 说起来，这方法其实颇为简单，但正因如此，或许会有人吹毛求疵地挑剔其细节。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质疑，林芷若在前一晚先向临幸琉璃宫的皇帝透露了其中的奥秘。 任何人得知第一个秘密时都会感到兴奋与得意，皇帝自然也不例外。 他必定会主动向他人解释这一奇妙的现象，以此彰显自己的博学多才。 看来权无双在听皇帝讲述之前便已退下了，错过了这一精彩绝伦的时刻。 “换言之，以前各位所见到的青色菜花，其实是一位闲人日复一日地让菜花吸收青色的水而制成的。” 林芷若一边眺望着菜花园的方向，一边缓缓说道，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人为何要这么做呢？” 权无双好奇地问道，目光中充满了探寻与疑惑。 “或许是为了博得某位心仪女子的欢心吧。” 林芷若冷漠地回答着，同时从胸前掏出一个细长的桐盒。 这盒子与装冬虫夏草的盒子颇为相似，但里面却藏着别样的秘密。 这是她带来秘藏食谱时顺手带上的，里面装着的是她精心挑选的凤仙花与酢浆草。 “真是难得一见啊。” 权无双凑近前来仔细观赏着桐盒中的秘密，脸上露出惊叹的神情。 “你也染了指甲吗？” 权无双注意到林芷若的指甲，惊讶地问道。 “是的，只是我染起来并不好看。” 林芷若低头看了看自己因药物、毒物以及洗刷工作而变得粗糙的双手，左手小指的指甲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即使染上了红色，也无法掩盖其形状的扭曲。 然而，在权无双看来，这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与风情。 权无双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一直盯着林芷若的指甲看。 林芷若又忍不住像往常一样看着他，就像看到浮在水面上的鱼一样，心中暗自思量着如何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好，不好。） 林芷若轻轻摇头，将心中的杂念抛诸脑后。 如果自己连这点小事都要在意，那今后还怎么撑得下去呢？ 还有更重要的差事等着她去完成。 “高侍卫，我拜托您准备的东西……” 林芷若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与期待。 “是，已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高忠诚恭敬地回答道，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 “多谢侍卫。” 林芷若微微欠身道谢，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敬意。 舞台已经搭建完毕，接下来只需让那个讨厌的家伙大吃一惊便好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在向她招手。 第87章 对弈 在那场金碧辉煌的盛宴中，一丛丛菜花如同燃烧的火焰，它们似乎蕴含着一种挑逗世人的灵动，跳跃成为全场焦点的璀璨明星。 智谋将军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些菜花，耳边回荡着丝竹的乐声，那旋律宛如梦境中的低语，轻抚他的心田。 不知何时，他悄然取下一顶官员的冠帽，上面还沾着几根来历不明的毛发，显得格外荒谬。 智谋将军带着困惑，轻轻将冠帽放在桌边，那位官员见状，急忙手忙脚乱地将其重新戴回头上。 智谋将军隐约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却难以参透其中的含义。 他缓缓摘下自己的单片眼镜，用柔软的绸布细心擦拭镜片，然后将其戴在另一只眼睛上。 那些菜花被精心布置在宴会的中心，它们那刻意展示的姿态，似乎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插花者那难以言表的古怪性格。 智谋将军的思绪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的宴会，轻纱飘逸，丝竹声声，美味佳肴如星辰般点缀，酒香在空气中弥漫。 然而，对于那些奢华之物，他总是难以在心中留下深刻的痕迹。 他记得这些场景，但它们如同昙花一现，未曾真正触动他的内心。 当他回过神来，宴会已经悄然结束，两位身着黑色与青色的嫔妃，分别被皇帝赐予了代表各自身份的菜花。 从四周的议论声中，他不难推断出她们都是绝世佳人，但对此，智谋将军却显得漠不关心。 在他看来，容颜之美，不过是短暂的光辉，终将随风而逝。 尽管如此，这场宴会仍旧让他感到乏味。 他不禁自问，为何要如此自寻烦恼。 既然如此，何不遵循往日的习惯，找个人来戏弄一番，以缓解心头的郁闷。 环顾四周，宾客依旧络绎不绝。 智谋将军向来不擅长在人群中交际。 在他眼中，众人的面孔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他能轻易区分男女，却将男性看作黑棋，女性看作白棋，他们的面孔在他心中仿佛是被随意涂鸦的画作。 即便是熟悉的军府同僚，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变成了象棋中的棋子。 大多数人不过是步兵，随着军阶的提升，他们变成了香车或桂马。 军师的任务不过是根据棋子的特性进行排兵布阵，适材适用，便能赢得大部分的战斗。 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只要做到这一点，他便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职责。 即便自己能力不足，但只要将任务分配下去，总有人能替他完成。 智谋将军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甚至无法辨认出那些被众人称赞为拥有倾城笑容的男子。 然而，他自有一套寻找目标的方法，那便是寻找那位带着成银的金将。 话说回来，今日的宴会似乎比往常更加刺眼夺目。 满目的大红之色，每个人的指尖都沾染着胭脂的痕迹。 难道说，如今宫女们正流行染指甲吗？ 他记忆中的指甲并非这般俗气的红色，而是淡淡的，如同凤仙花般的赤红。 就在他怀念着某个娼妓的名字时，一个娇小的宫女突然闯入他的视线。 她身形瘦弱，却性情刚烈，犹如一株坚韧不拔的酢浆草。 她空洞的眼神望向这边，当注意到智谋将军的目光时，她轻轻转身，仿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 “请随我来。” 在牡丹园的对面，一座小巧的凉亭内摆放着象棋盘，桐盒之中，枯萎的菜花如同失去了生命的躯壳，静静地躺着。 “大人可有兴趣与小女子对弈一局？” 姑娘轻轻拈起一枚象棋，语气中带着一丝淡然，问道。 她身旁站着金将与成银，仿佛是在为他保驾护航。 智谋将军无从拒绝，既然这位娇俏的姑娘如此请求，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第88章 五局三胜 林芷若曾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希望权无双能够离开，但他似乎充耳不闻，固执地留在这片土地上。 林芷若虽然无法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但她也曾承诺，只要权无双不插手，她便不会再有过多的言语。 现在，林芷若邀请了智谋深沉的军师阁下，正在精心布置着象棋的棋子，她的脸上毫无波澜，与平日里的冷漠相比，竟显得有了一丝温暖。 她偶尔轻挠着手背，可能是被某种小虫骚扰。 “您是打算先发制人，还是选择静观其变，后发制人？” 智谋将军透过单片眼镜的缝隙，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对这场棋局的痴迷显而易见，自然对此充满期待。 “在那之前，我们是否应该先确定游戏的规则和赌注？” 林芷若建议道。 “的确，我也有此意。” 权无双从林芷若身后探出头来，窥视着棋盘。 智谋将军对权无双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但权无双毫不畏惧，以一个轻松自如的微笑回应。 这场对弈遵循的是常规规则的五回战，即先赢得三局者即为胜者。 权无双满心疑惑，军师阁下的象棋技艺堪称无双，这选择的游戏本就不利。 林芷若究竟有何用意？ 高忠诚亦是眉头紧锁，似乎同样心存疑惑。 “您想要哪种棋子？飞车还是角行？” 智谋将军问道。 “两者都不需要。” 对方特意提出要让子，但林芷若却婉拒了。 权无双原以为她应该欣然接受。 “那么，如果我赢了，你愿意成为我的义女吗？” 权无双想要对这项提议提出异议，但被高忠诚制止了。 他们已经约定不得插言。 “小女子仍是受雇之身，必须等到契约期满才能离宫。” “受雇？” 智谋将军那双狡黠如狐的眼睛紧紧盯着权无双。 “确实，文书上是如此记载。” 事实确实如此，林芷若所见的文书上确实是这样写的。 但签名的，实际上是林芷若的监护人老鸨。 那看似林芷若养父的男子本想拿起笔，却被她抢先一步。 “那便罢了。那么，你打算以什么为赌注？” 智谋将军狐疑地问道。 “我所赌的是……” 林芷若说完，轻轻闭上了眼睛。 “莫非是要为红霞楼中的某位娼妓赎身？” 智谋将军摸着下巴，显然没有预料到林芷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林芷若依旧面无表情。 “因为老鸨打算遣散那些年老的娼妓，我并没有指明是谁。” “这倒是个巧妙的策略。” 智谋将军露出一丝惊愕的神情，然后咧嘴笑了。 “如果你要提出这样的条件，我也只能接受，但这足够了吗？” 林芷若冷冷地注视着智谋将军。 “此外，能否允许我再添加两条规则？” 林芷若取出事先让高忠诚准备好的酒瓶。 她在五只酒杯中倒入等量的酒液，那酒香浓郁，是烈性的蒸馏酒。 林芷若从袖中取出一包香料，解开包纸，将粉末撒入杯中。 有三杯酒被加入了香料，且每种香料都不相同。 林芷若将酒杯斜放，轻轻摇晃，迅速将五只酒杯的位置调换，已经分辨不出哪杯是哪杯。 “每局胜负确定后，由胜者从这些酒杯中挑选一杯，让败者喝下。不需要全部喝完，只需一口。” 不知为何，权无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权无双从林芷若身后走到她身旁。 总觉得她那张素来面无表情的脸庞似乎染上了一抹绯红。 脸颊线条柔和，透着几分愉悦。 她每次露出这种神情，都不是什么好事。 权无双很想询问那加入的粉末究竟是何物，却不敢开口。 权无双心中懊恼不已，欲问而不能。 “那加入的粉末究竟是何物？” 所幸智谋将军代权无双问出了口。 “不过是些香料罢了，少量并无大碍。” 只是如果三杯都喝下，便会成为剧毒——她说道。 这个看似疯狂的姑娘面带微笑地说出此言。 然后……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如果放弃棋局，就视为输。请将这两条加入规则中。” 林芷若一边旋转着那下了香料的酒杯，一边说道。 她的指尖染上了红色，左手小指扭曲变形。 智谋将军始终凝视着她的指尖。 权无双只觉，这女子的心思真是辛辣。 虽然只喝一杯就无妨，但谁愿意无故喝下这不明之物。 是为了动摇对手的心神吗？ 的确，常人或许会心生畏惧。 但对手是人称奇才的军师阁下，权无双并不认为这点小手段能扰乱他的心绪。 果不其然，林芷若已经连败两局。 权无双原以为她或许略通棋艺，看来只是知晓规则，却毫无实战经验。 她已经将两杯酒喝得一滴不剩，而且喝得津津有味。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权无双心中暗想。 第三局虽然才刚刚开始，但胜负已分。 权无双思索着，如果她喝下第三杯酒，中毒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起初选中毒酒的几率为五分之三，接着四杯中有两杯含有香料，最后是三杯中的一杯。 换言之，林芷若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会喝下剧毒。 老实说，最可怕的是权无双觉得她即便中毒也似乎无碍。 只是不知智谋将军是否知晓这一点。 就在权无双与高忠诚相视一眼，正欲考虑林芷若赌输之后该如何应对之时…… “将军。” 他听到了声音。 不是智谋将军，而是林芷若的声音。 权无双与高忠诚面面相觑，望向棋局，只见王将即将被金将所擒。 虽然棋步走得极为笨拙，但王将的确已无路可逃。 “我认输了。” 智谋将军高举双手投降。 “即便是让我的，赢了就是赢了，可以吗？” 林芷若确认般地说道。 “当然，毕竟我不能让我的义女喝下香料。” 林芷若喝下了先前那两杯酒，表情并无任何变化，看不出那酒中是否下了香料。 智谋将军面露戏谑的笑意，望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那香料有什么味道吗？” “都很咸，喝一口就能分辨出味道不同。” “我明白了，你要选哪杯给我？” “军师请随意选。” 原来如此，智谋将军即使输两局，只要其中一杯是咸的，就能确保林芷若不会受害。 虽然几率相同，却绝不会出错。 他果真是个精明的男子。 智谋将军拿起中间的酒杯，喝了一口。 “真咸。” 权无双垂头丧气。 这下，林芷若在接下来的棋局中定无法胜出。 正当权无双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时—— “而且，好热。” 智谋将军此言一出，权无双抬头望去，只见智谋将军满脸通红，头部轻轻摇晃着。 然后，他逐渐变得面无血色，最终脸色发青，无力地倒了下去。 高忠诚跑过去将智谋将军扶起。 “我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喝一杯香料酒并无大碍吗？” 即便心中再恨，又怎会真的下毒？ 权无双语气严厉地责备道。 “确实是香料。” 林芷若露出一副嫌麻烦的神情说道。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水瓶，来到智谋将军与高忠诚身旁。 她强行撑开智谋将军的眼皮，确认他并未陷入昏迷后，直接将水瓶塞到他嘴里，粗鲁地将水咕咚咕咚地灌了进去。 “权总管。” 高忠诚一脸困惑地看着。 “军师似乎只是醉了。” “常言道，酒为百味之长。” 林芷若言道。 然后为了让酒水更易吸收，她加入了一些由盐和砂糖混合而成的粉末。 林芷若无精打采地照料着智谋将军，仿佛只是敷衍了事。 毕竟她身为厨娘，看到病人便无法袖手旁观。 “他这人并不会饮酒。” 听到林芷若这句话，权无双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这才想起，智谋将军平日里皆是饮用果子露，从未见他饮酒。 “好了。” 林芷若一边挠头，一边看着权无双。 “那就早早将这男子抬出去，让他去挑选红霞楼的百花吧。” 林芷若说得云淡风轻，权无双只能应了一声“好”。 第89章 我想下围棋 回忆的洪流席卷而来，将他带入了那段遥远的往昔。 在那些如迷雾般的黑白记忆中，唯有那一抹浅红，如同黎明的第一缕光线，轻柔地照亮了智谋将军他内心深处的某个隐秘角落。 在智谋将军那比常人更加模糊的视线中，唯有那一处，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清晰地闪烁着它的光芒。 她，那个以优雅的姿态捏起黑白棋子的女子，指尖上的红指甲与她白皙的肌肤相映成趣，宛如一幅精美的画作。 她的棋风果断而精准，从不被棋局的复杂所迷惑，那份从容与自信，让所有对手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她，名为苏浅音，一个表面上冷漠却内心骄傲的女子，以娼妓之身在尘世中游刃有余。 智谋将军偶尔会因公事踏入红霞楼，但坦白说，智谋将军对这些并无太大兴趣。 智谋将军不沾酒，对二胡的旋律或舞者的风姿也无太多情感。 在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眼中，智谋将军不过是一枚毫无特色的白色棋子。 然而，智谋将军从未在意这些，因为智谋将军知道，智谋将军的世界，只存在于那棋盘的方寸之间。 从小，智谋将军就难以辨认人脸，即使是亲人，智谋将军也难以一眼认出。 过去，智谋将军甚至无法区分母亲和乳母，更不用说分辨男女了。 父亲因此认为智谋将军无能，终日沉溺于年轻情妇的怀抱，而母亲为了夺回丈夫的心，不惜一切手段。 然而，这些纷扰并未影响到智谋将军，智谋将军依然自由地生活着，沉迷于围棋与象棋的对弈之中，聆听着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偶尔还会恶作剧一番。 在宫廷中，智谋将军让青色菜花盛开得如此绚烂，这得益于叔父的启发。 叔父，那个虽然笨拙却才华横溢的人，是智谋将军唯一的知己。 叔父教智谋将军不必依赖视觉去认人，而是从声音、举止或体格中去感知与记忆。 智谋将军将周围的人比作象棋的棋子，这一比喻竟然出乎意料地容易理解。 渐渐地，智谋将军开始将那些不感兴趣的人视为围棋棋子，而熟悉的人则像是象棋棋子。 当智谋将军将叔父视作龙王时，智谋将军才真正意识到，叔父的确是人中之龙。 智谋将军从未想过，原本只是消遣时光的围棋或象棋，竟然会成为智谋将军发挥才华的工具。 幸运的是，智谋将军出身名门，即便没有武艺，也能凭借显赫的家世突然成为主官。 智谋将军深知自己能力不足，但只要能让部下各展所长，就已经足够了。 用人如棋子般下象棋，这其中的乐趣，必定比任何游戏都要来得更为深刻与真实。 然而，就在智谋将军在游戏和军务上都创下不败纪录时，却被一位心怀不轨的同僚推荐，与传说中的娼妓苏浅音对弈。 一方是在红霞楼中难逢敌手的苏浅音，一方是在军府中未尝败绩的智谋将军。 这场对决，无论谁胜谁负，都将是一场视觉与心灵的盛宴。 然而，智谋将军终究还是井底之蛙，未曾见识过苏浅音的真正实力。 当苏浅音优雅地以红甲挫败智谋将军的锐气时，智谋将军仿佛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尽管智谋将军执白棋后手，但双方的差距却是如此之大，让智谋将军难以置信。 智谋将军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输过棋了，但此刻的失败，与其说是懊恼，不如说是对苏浅音那毫不留情的进攻手法感到痛快。 她一定是因为智谋将军轻视自己而生气，从她那一言不发、举止冷淡的模样中就能看出端倪。 智谋将军忍不住大笑起来，周围的人见状都喧闹起来，以为智谋将军疯了。 然而，智谋将军含泪而笑地看着苏浅音那毫不留情的脸庞，却发现那并非平素的白棋，而是一张不悦的女子容颜。 人如其名，她有着一双犹如苏浅音花般一触即发的眼睛，让人难以亲近。 原来，人的容颜可以如此多样且富有魅力。 在那个瞬间，智谋将军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件理所当然却又常被忽视的事情。 苏浅音对身旁待命的见习小丫头耳语了几句，女童便啪哒啪哒地跑开，拿来了象棋盘。 这位初次见面时连声音都不愿让人听见的高傲娼妓，此刻却沉默无语地提议再下一局。 智谋将军卷起袖子，将棋子一一摆在棋盘上，心中暗自发誓：这次，我绝不会输。 苏浅音，这个只有娼妓傲骨的女子，或许是因为她在红霞楼出生的缘故吧，她曾说过自己没有母亲，只有生下自己的女子。 在烟花巷中，娼妓是当不了母亲的，所以她才会用这种说法来掩饰自己的身世。 两人就这样反复地下着围棋与象棋，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春秋。 然而，相会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那些才华出众的娼妓，在受欢迎到一定程度后，便会开始藏而不卖。 苏浅音也是如此。 她聪明绝顶但待人严厉过度的方式，虽然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但却似乎受到了一些好事者的追捧。 真是世态炎凉啊，什么样的喜好都有人追捧。 随着她的名气越来越大，价码也越来越高，三个月能见一次面都已经很勉强了。 当智谋将军难得有机会再去红霞楼时，却发现苏浅音依然是一副不爱理人的面容，正在专注地染着指甲。 托盘上放着苏浅音花的红花与小草，智谋将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此乃猫足。” 苏浅音淡淡地答道。 据说这种植物还可作为生药使用，能够解毒或治疗虫咬。 有趣的是，它跟苏浅音花一样，成熟果实一碰就会爆出种子。 就在智谋将军拈起一朵黄色的花朵仔细端详时，心中暗自想着下次一定要试试这种神奇的植物…… “大人下次何时会来？” 苏浅音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平日里只会说千篇一律揽客词句的女子，此刻竟然主动开口询问智谋将军的归期。 “我三个月后再来。” 智谋将军回答道。 苏浅音闻言点了点头，让见习小丫头将指甲染料收走，开始摆起了象棋的棋子。 就是在那段时期里，智谋将军听说了苏浅音要被赎身的事情。 与其说是娼妓的身价被抬高，不如说那个人只是为了与竞争对手作对才开出更高的价码。 虽然智谋将军作为武官飞黄腾达，但继承人的地位却被异母弟弟夺走，实在无法支付那种高昂的金额。 智谋将军该如何是好呢？ 忽然间，一个邪恶的念头闪过智谋将军的脑海，但智谋将军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是万万不可做的事情啊！ 隔了三个月智谋将军再次来到红霞楼时，发现苏浅音正坐在围棋与象棋的两个棋盘前等待着智谋将军。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说： “偶尔来赌一场如何？如果你赢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如果我赢了，我要什么你都得给。” “棋盘任由大人挑选。” 智谋将军虽然在象棋上较有优势，但智谋将军却选择了围棋的棋盘前坐下。 苏浅音见状便让身旁的小丫头退下，专心对弈起来。 然而这场对弈却迟迟没有分出胜负来，当智谋将军们回过神来时两人的手已经交叠在了一起。 苏浅音没有半句情话可言，而智谋将军也不善于甜言蜜语之辞；就某种程度而言智谋将军们算是同类之人吧！ 只是苏浅音在臂弯中喃喃地说道： “我想下围棋。” 而智谋将军也一样很想下象棋啊！ 然而后来似乎造化弄人、世事难料啊！ 与智谋将军感情深厚的叔父也遭到了罢黜之祸…… 智谋将军还是一样地活得笨拙而又无奈啊！ 第90章 你猜～ 父亲严厉地斥责着他，认为他的行为如同墨渍般玷污了家族世代累积的荣光。 即便他未曾为家族招来实质性的祸患，父亲却因他深受叔父影响而心生不悦，毅然决然地命令他踏上地方游说的征途，并勒令他短期内不得归家。 他本有权利置若罔闻，但深恐此举会为自己的未来招致更多的纠葛与麻烦。 身为武官的父亲，既是骨肉至亲，又是上司威严， 他无奈之下只得勉强提笔，向那烟花之地寄去一封书信，告知自己大约半年之后方能重返故土。 然而，待到回信之时，他方知那赎身之事已然化为泡影。 他原本以为可以暂且安然无恙，却不料这一去竟是三年光阴荏苒，才得以重返家园。 归家之后，但见满室灰尘，房间一角随意堆叠着一大摞书信。 那些捆绑信件的枝条已然枯萎，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流逝。 其中有一封信，不知因何缘故，竟留有被拆封的痕迹。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但见信中言辞平淡无奇，皆是套话。 然而，在信纸的一角，却赫然可见一抹暗红色的污渍。 他瞥见旁边半开的束口荷包，其上亦沾染着同样的暗红色污渍。 他轻轻打开荷包，但见其中有两块物品，被肮脏的纸张紧紧包裹着，难以分辨是细小的树枝还是土块。 其中一块尤为微小，似乎已然腐朽不堪。 他仔细端详着那树枝上附着的物件，终于恍然大悟，这正是自己曾经拥有，如今却已然失去的十指。 他听闻最近世间流传着一种名为“断指”的诅咒。 他将那两块小树枝重新包裹好，小心翼翼地放入荷包之中，贴身而藏，随即跨上骏马，疾驰而往那烟花柳巷。 那座曾经熟悉的红霞楼，如今已显破败之态，唯余一地围棋棋子散落。 那个昔日如苏浅音花般娇艳的女子已然不见踪影，他只听声音便知那挥舞扫把击打自己之人，乃是老鸨无疑。 “苏浅音已然不在。” 老鸨冷冷地说道。 被两大青楼所摒弃，使得这烟花之地的名声扫地，信誉全无。 那娼妓除了如暗娼般苟且偷生之外，已然无路可走。 他难道不知晓这女子终将走向何种凄凉的结局吗？ 但凡稍作思索，便能明了其中缘由。 然而，彼时他的心中唯有象棋与围棋，未曾料及这般的结局。 他只能俯身于地，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大放悲声，然而一切已然无法挽回。 一切皆因自己考虑不周。 智谋将军扶着那依旧隐隐作痛的头部，从床上缓缓起身。 他识得这房间，虽华丽却不失雅致，满室香气袭人。 “大人醒了？”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智谋将军抬眼望去，但见一张如白玉棋子般清丽的脸庞映入眼帘，他听那声音便已认出她是谁。 “小荷，我怎会在此？” 智谋将军向那红霞楼中的一名娼妓问道。 她曾是苏浅音身边侍奉的小丫头。 智谋将军依稀记得，那时他常伴苏浅音左右，而后来退下女童之中，应有小荷。 她偶尔会笨拙地摆弄着象棋，智谋将军便时常陪她对弈。 每当智谋将军夸赞她颇有天分时，她总是羞涩地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是某位贵人派人将您留下的。 话说回来，大人的脸色真是吓人，奴家不知该如何形容，是红得发紫，还是青得发黑。” 小荷轻声说道。 在这红霞楼中，愿意好好款待他的唯有这位娼妓。 每次智谋将军前来，总是被带到小荷的房间之中。 “奴家也未曾料到会如此。” 小荷轻声说道。 因见女儿饮酒豪爽，他以为那酒并不烈性。 智谋将军对于酒的种类一窍不通。 他方才饮了一口，只觉喉咙仿佛被烈火灼烧般疼痛难忍。 因见桌边有水瓶，他便拿起水瓶直接饮了起来。 那呛人的苦味在口中肆意蔓延开来，使得他忍不住吐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酒啊！” 智谋将军大声喊道。 “似乎是林芷若调制的哦。” 小荷用袖子半掩着嘴唇，似乎忍俊不禁。 这应是宿醉解药，但如此作为却让人隐约感受到一丝恶意。 然而，智谋将军却不禁开怀大笑，如此反应，难道有何不妥吗？ 那水瓶旁边摆放着一个桐木盒子。 “这是……” 智谋将军好奇地问道。 他曾将此物作为恶作剧的战利品，附上一封书信寄来。 他打开木盒一看，但见其中放置着一朵干枯的菜花。 他不曾知晓，即便花朵已然枯萎，竟能如此完整地保存其形貌。 智谋将军想起那如酢浆草般的女儿，她的小脚宛如猫足般可爱。 自那之后，智谋将军曾多次前来红霞楼敲门，却每每被那老鸨痛打一顿。 她挥舞着扫把殴打智谋将军，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 “这里哪有什么婴儿，你赶快滚！” 真是个可怕的老太婆。 智谋将军头部侧边血流如注，他懒洋洋地坐在地上。 只见身边有个小孩子正在拔着某种植物。 那生长在建筑物墙边的野草开着黄色的花朵，他曾在别处见过这种植物。 智谋将军询问那小孩子在做什么，她回答道： “你猜~” 小孩子双手抓着野草跑走了，她跑去的方向，有个走路蹒跚如同老人般的人。 平日里那张脸庞如同象棋棋子般不起眼，此刻却仿若象棋棋子般威严。 而且，那不是卒或马等弱子，而是强子之中的将帅。 智谋将军已然知晓，是谁打开了那唯一一封被拆开的信，以及那个沾满污渍的荷包。 第91章 你疯了吗? 在岁月的沉淀中，智谋将军从他那磨损的衣襟里缓缓抽出了一个荷包，它的表面布满了时间的印记，每一道折痕都似乎诉说着一段尘封的故事。 这个荷包，因长年累月的贴身携带，已经破旧到几乎无法辨认，但它所承载的记忆却是无价的。 在荷包的深处，隐约可以窥见两样物品，它们细长如枝，被一层层纸小心地包裹着，仿佛隐藏着一段古老的传说。 林芷若在棋盘前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这不仅是因为她对象棋的生疏，更因为她用左手下棋，使得动作显得不协调。 她的指甲上涂着鲜艳的颜色，但唯有一根小指扭曲变形，就像她心中无法平息的怨恨，难以隐藏。 智谋将军深知，这份怨恨是自己种下的，他无法逃避，也无从辩解。 然而，他内心深处依然渴望她能留在自己身边，不愿再被这日复一日，被围棋与象棋棋子充斥的生活所束缚。 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一切代价，从父亲手中夺取了家族的权力，将异母弟弟逐出家门，又将侄子收为养子，一步步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与老鸨数次交锋，耗费了十年的光阴，付出了相当于两倍赔偿的金银，只为了一线希望。 终于，在那个特定的时刻，他得以踏入那扇紧闭的门扉。 这一职责，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小荷的肩上。 或许是因为智谋将军曾传授她象棋排局，让她心生怜悯，不忍看他孤独无依。 智谋将军心中所愿，不过是与女儿共度时光，他所有的努力，都只为实现这一简单的心愿。 然而，他并不擅长解读人心，每一次行动都似乎适得其反，让这份心愿愈发遥不可及。 智谋将军轻轻将荷包收回怀中，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这次，或许该放弃了，就这一次。 但即便被人指责为死缠烂打，他也绝不会轻易放弃。 更何况，那个留在女儿身边的男人，让他感到格外不悦。 那人在对弈时，竟三次将手搭在女儿的肩上，虽每次都被甩开，却仍让他心生怒火。 智谋将军拿起水瓶，将那苦涩的饮品一饮而尽，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饮品虽难以下咽，却是女儿亲手所制，他只能默默承受。 此刻，他脑海中浮现出如何拍去花朵上虫子的念头，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正当智谋将军沉思之际，一声巨响打破了宁静，门扉猛然敞开。 “你终于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是老鸨那特有的嗓音。 “既然说要为我家的姑娘赎身，就该知道这不是一两千两银子能解决的事。”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贪婪与算计。 智谋将军按住隐隐作痛的头颅，苦笑不已。 他戴上那枚精致的单片眼镜，右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一万不够？两万、三万都成，但十万确实有些为难。” 他心中暗自叹息，这个数字对于他这样的身份来说，也绝非小数。 但为了女儿，他只能厚着脸皮向侄子求助了。 “是吗？那就快过来，让你挑个满意的。” 老鸨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 智谋将军依照她的指示来到红霞楼大厅，只见一群身着华丽衣裳的姑娘排成一行，小荷也悄然混迹其中。 “哦？三姬也加入了吗？” “我说过让你挑个满意的，但挑得好自然价码也高。” 老鸨啐了一口，满脸不屑地回答。 智谋将军望着这些浓妆艳抹的姑娘，心中却无半点波澜。 无论她们如何盛装打扮，在他眼中都只是棋子而已。 他听见女子的笑声，嗅到芬芳的香气，但这些都无法触动他的心弦。 然而，既然老鸨让他挑，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地选择一个了。 毕竟，养个姑娘的钱他还是有的，如果她不喜欢，就给她钱让她自由离去。 于是，智谋将军走向小荷所在的位置。 小荷对智谋将军的顾虑，或许源于内心的愧疚。 若非当初她擅自离席，事情或许不会发展至此。 智谋将军心中暗自思量，对她有所回报也是应该的。 “智谋将军。” 小荷轻声笑道， “我身为娼妓也有尊严在，大人若是有意，我绝无二话。” 说罢，她轻盈地走向窗边，轻轻推开那扇面向中庭的窗户。 窗帘随风摇曳，花瓣随风飘入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芬芳。 “但大人若要挑选，就请慎重考虑。” 小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决绝。 “小荷！谁让你擅自开窗的！” 老鸨怒吼着想要关上窗户，却无意间让智谋将军捕捉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一个稚嫩而天真的童谣声，仿佛来自遥远的童年时光。 智谋将军瞪大了双眼，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你怎么了？” 老鸨诧异地问道。 智谋将军透过花窗向外望去，歌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他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冲动，一把推开窗户，纵身跃出，朝着歌声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后悔自己平时缺乏锻炼。 双腿打结、气喘吁吁，但他仍然坚持着向前奔跑。 智谋将军曾多次造访红霞楼，却从未踏足过这个地方。 他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屋前，那里远离正屋，仿佛被遗忘的角落。 歌声正是从这里传出的。 智谋将军按住狂跳的心脏，缓缓推开门扉，一股独特的香味扑鼻而来。 屋内，一个消瘦的女子静静地坐在那里，长发无光泽地披散在肩头，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放在胸前。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疾病的气息，左手无名指上畸形地缺失了一块。 智谋将军愣住了，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脸颊。 “你在干什么啊！那里是病人的房间！” 老鸨急忙跑来，想要抓住智谋将军的手将他赶出去。 但智谋将军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消瘦的女子身上。 “快给我出来！赶快去挑个姑娘就是了！” 老鸨焦急地催促道。 “你说得对，我是得挑一个。” 智谋将军任由泪水滑落脸颊，缓缓跪倒在地。 女子似乎并未注意到智谋将军的存在，只是继续唱着那首童谣。 她的眼神中没有自尊自大，也没有将人视为傻瓜的轻蔑。 在那里，她仿佛变成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尽管她骨瘦如柴、疾病缠身，但在智谋将军眼中，她却比任何女子都要美丽。 她就像一朵苏浅音花，即便在风雨中摇曳生姿，也依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老太婆，我就要这个女子了。” 智谋将军坚定地说道。 “你疯了吗？赶快回屋里挑个姑娘就是了！” 老鸨怒吼道。 但智谋将军却不为所动，他轻轻抚摸着怀中的荷包，然后将其中的一枚沉甸甸的袋子取出，放在女子的掌心中。 女子似乎对袋子产生了兴趣，笨拙地打开袋子，颤抖的指尖拈起一枚围棋棋子。 那一刻，女子的脸上仿佛泛起了一丝红晕，或许只是智谋将军的错觉。 但他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我要为这个姑娘赎身，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十万、二十万我都付得起。” 智谋将军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与坚定。 老鸨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小荷站在老鸨身后，她拖着衣裳走进屋内，在患病女子的面前坐了下来，执起她干瘦的手。 “大姊，你若是从一开始就坦诚面对自己的感情该有多好，为什么就不能早点……” 小荷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似乎也在为这段错过的缘分而悔恨不已。 智谋将军不明白小荷为何如此痛哭流涕，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开心地看着围棋棋子的女子。 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第92章 一对狡猾的父女 疲惫不堪的林芷若深刻感受到了与陌生人相处的艰难。 在将那位醉得像一团烂泥的狐眼男子安置在休憩之所后，她步履踉跄地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由于权无双和高忠诚被紧急事务牵绊，无法陪伴她，林芷若只得在途中与其他官员为伴。 这位官员正是前几日与她一同探究鱼烩之谜的乌木齐，经过几次会面，林芷若终于记住了他的名字。 乌木齐虽然言语不多，但行事稳重可靠，给予林芷若一种轻松的感觉。 他不主动交谈，林芷若也无需勉强自己应酬，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当林芷若再次遇到乌木齐时，她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感慨。 世上的人性格千差万别，有些人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融洽相处，哪怕他们并无恶意。 正当林芷若摇摇晃晃地走着时，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淑婉贵妃身着光彩夺目的衣裳，宫女们为她撑起了巨大的伞盖，她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芷若旁边有人不满地发出了啧啧声，她转头一看，只见乌木齐眯着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快，正凝视着那支队伍。 林芷若正疑惑他的情绪时，又瞥见远处站着一位体态丰满的官员，他身边跟着一名看似助手的男子，身后还跟着几人。 淑婉贵妃一见到那位官员，便用扇子遮住嘴巴，与他亲密交谈。 尽管周围有侍女环绕，但她的举动仍然显得不太合适。 林芷若正感到疑惑时，突然听到一句充满恶意的低语： “一对狡猾的父女。” 她顿时明白了一切。 原来，那位官员就是将淑婉贵妃送入后宫的父亲，自先帝时代起，他便是朝中的重臣，对当今这位注重实力的皇帝来说，他无疑是眼中钉。 回到正题，林芷若看向乌木齐，虽然只有她能听到，但她还是希望他不要随意评论高官的是非。 如果被人听见，可能会误以为是她与乌木齐的谈话内容。 今夜，林芷若不打算回后宫，而是直接前往权无双的住所。 权无双已经先她一步回到住处，双臂交叉在胸前，神色凝重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对军师心怀怨恨呢。” 林芷若正在享用恒华精心熬制的粥，虽然知道边吃边谈有失礼仪，但补充在琉璃宫失去的营养更为紧迫。 恒华见林芷若日渐消瘦，不仅煮了粥，还准备了其他佳肴。 这里与紫霄宫无异，侍女们对工作并无诸多限制。 林芷若坦率地说： “我并不恨他，若非他，我也无缘来到这世上。” 权无双听到这话，一脸惊讶，对林芷若的直白感到意外。 林芷若心想，事实如此，无法改变。 “我虽不知总管有何误解，但若无与娼妓的默契，孩子又怎能出生？” 娼妓们长期服用避孕药或堕胎剂，即便意外怀孕，也有诸多方法终止。 唯有娼妓本人愿意，孩子方能降生。 “我想，真正落入圈套的是他。” 女子只要掌握月经周期，便能大致推算出易受孕的日子。 娼妓只需寄信请求对方在合适的时间来访即可。 “你是说军师大人吗？” 权无双边品尝恒华端来的点心边问。 “女子真是狡黠。” 因此，当诡计落空时，她们可能会怒不可遏，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更有甚者…… 日前，林芷若做了一个梦，那是一段尘封的记忆。 生下她的娼妓不仅将自己的手指作为信物，还将她的小指附在信中送出。 青楼之人从不向林芷若提及她的生母，林芷若自然知晓是老鸨封锁了消息。 但此事，从周遭的氛围与一丝好奇中，她已逐渐洞悉。 她得知红霞楼险些因她而倒闭，她得知那个痴迷于围棋与象棋的奇人是她的父亲，她得知错误在于那位放纵的娼妓。 她还得知了那个早已被众人遗忘的娼妓究竟是谁，得知了因失去鼻子而羞愧难当、一直疏远她直至精神失常的女子是谁。 那个愚蠢至极的男子，本可拥有比那位娼妓更好的伴侣。 若是当初早早为她赎身，该有多好。 “权总管，您是否曾经察觉，那位先生似乎只在书房里与您有过交流？” 林芷若的疑问让权无双微微倾斜了头，似乎在回忆。 “回想起来，的确如此。” 权无双沉思着，每当在走廊上与智谋将军不期而遇，他总是仅仅轻轻颔首，而在书房内，智谋将军却总是喋喋不休地与他攀谈。 “有些人似乎难以识别他人的面孔，那位先生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林芷若分享了她父亲曾经告诉她的轶事。 最初，林芷若对此持怀疑态度，不相信会有如此奇特的现象，但当她得知智谋将军确实有这样的问题时，她觉得这或许是可以理解的。 “无法识别面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的，不知何故，他似乎无法将人们的面孔特征整合起来。据说他能够识别眼睛、嘴巴等各个部分，但对他来说，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戴着同一张面具。” 她的父亲曾经感慨地说过，他也是个不幸的人，一直受到这个问题的困扰。 尽管如此，她的父亲也有自己的原则，从不阻止老鸨用扫帚将智谋将军赶出去，因为他明白，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他似乎只对我和养父有清晰的记忆，那份异常的坚持或许正是由此而来。” 林芷若回忆起那个突然造访的陌生男子，他试图在没有任何解释的情况下将她带走。 当她看到那个男子被老鸨用扫帚打得头破血流时，心中充满了恐惧。 想象一下，一个满脸是血却还面带微笑，伸出颤抖之手的人，怎能不让人感到害怕？ 随着那个男子一次次上门，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行为后受伤离去，林芷若逐渐学会了面对小事而不慌不忙。 那个男子自称是她的父亲，但在林芷若心中，她的阿爹林祥才是真正的父亲，那个陌生人绝不是。 从角色扮演的角度来看，他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捐精者。 他企图将阿爹林祥推到一边，自己来扮演父亲的角色，这绝不可能，林芷若绝不会让步。 在红霞楼里，她听到的都是关于生下她的女子遭遇不幸已离世的消息。 即使她还活着，对林芷若来说也毫无意义，因为她已经是阿爹林祥的女儿，她觉得这已是莫大的幸福。 错误并不全在那个男子身上，从这个角度来看，她反而对他心存感激。 最重要的是，林芷若对生下她的女子没有丝毫作为母亲的记忆，只有那可怕的泼妇形象。 林芷若不喜欢他，但并不恨他。 这就是林芷若对智谋将军的感情。 只是由于林芷若以往只遇到过不擅长应对之事，从未有过讨厌何人的感觉，因此在应对上或许有些过激。 若问她是否原谅他，有人比林芷若更恨他。 （嬷嬷或许也该原谅他了吧。） 那个男子是否留意到了菜花盒子中的信件？ 那是林芷若对捐精者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若他不明白，他可以为那位性情温顺的妓女赎身，那样或许会更加幸福。 “你这么说，但我却觉得你对他并无好感。” “权总管，您还未真正了解那个男人。” 当林芷若急于赶往中祀会场时，是智谋将军向她伸出了援手。 林芷若揣测，他可能早已预感将有事情发生。 与林芷若通过搜集现场遗留的状况或证据来推测情况不同，那个男人不会慢慢去做那种事。 他是凭借直觉判断出其中似乎有蹊跷，而且料事如神。 “总管是否曾在那个男人的授意下，调查过一些事情？” 面对林芷若的询问，权无双陷入了沉默。 他喃喃自语： “原来那件事是……” 看来她的揣测是正确的。 刘武之所以能及早对膳食药官展开调查，以及刑部迅速采取行动，或许都是那个男人的功劳。 只是，那个男人极怕麻烦，总是让旁人去做事，自己却不肯行动。 若他亲自公开采取行动，如今的情况或许会大不相同。 （此刻，那十三香……） 或许已在她手中，这让林芷若深感懊悔。 那个男人全然不知自己拥有着多么非凡的才能，这是阿爹高度赞扬的才能，即便在全国范围也难以找到几人能与之匹敌。 林芷若知晓，这种情感唤作嫉妒。 “虽无法并肩作战，但最好不要与他为敌。” 林芷若轻蔑地只说了这一句。 再者——林芷若举起左手，凝视着自己小指的指尖。 “权总管可知？” “知晓何事？” “这指尖之处，即便被切断，亦会重新长出。” “……此等话题，用餐时提及是否妥当？” 权无双难得半睁着眼瞪着林芷若，与平日里的态度大相径庭。 “那么，容我再问一个问题。” “何种问题？” “若那单片眼镜的男子对总管说‘唤我爹爹’，总管会做何感想？” 权无双一时语塞，罕见地露出不悦之色。 “哎呀哎呀。” 恒华掩口看着他，笑道。 “定会想打碎那眼镜。” “没错。” 权无双似乎明白了林芷若想要表达的意思，喃喃说道： “为父之责，真是艰辛。” 在一旁侍奉的高忠诚，不知为何散发出一股哀愁之气，是否曾遭遇过何事？ “侍卫这是怎么了？” 林芷若一问，高忠诚仰头望向天花板，感慨地说道： “这世上没有哪个父亲愿意被自己的子女所厌恶。” 第93章 有何不满? 几日之后，林芷若在后宫的静谧中接到了小荷寄来的信件和礼物。 信里诉说着一位女子获得解放的佳音，但信笺似乎经受了细雨的洗礼，墨迹模糊，难以一窥究竟。 随信而来的小巧箱子里，藏有一条光彩夺目的披帛，那是欢庆场合中娼妓们用来装点自己的华丽饰品。 林芷若本打算将这份礼物原封不动地保存，但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心，轻轻揭开了箱盖。 她步入自己简朴的私室，缓缓打开衣橱，从中取出了深藏已久的宝物。 从后宫的高墙远眺，烟花巷的灯火比往常更加辉煌，如同璀璨的星河。 林芷若心中描绘着那里的繁华景象：铃铛声清脆悦耳，娼妓们身披彩帛，舞姿轻盈，身着华服，挥动披帛，如同天女散花。 当烟花巷中的某位佳人找到归宿，获得赎身之时，其他女子便会以舞蹈相送，共同庆祝。 赎身的日子，是一场盛大的庆典，佳肴美酒摆满桌，人们放声歌唱，尽情舞蹈，夜以继日，烟花巷变成了一座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不夜城。 林芷若将白天收到的披帛轻轻披在肩上，指尖细细抚摸着那柔软的质地。 尽管左脚的疼痛让她步履蹒跚，但她并未放在心上。 她慢慢褪去外衣，用小荷赠送的胭脂为双唇添上一抹淡淡的红，如同朝霞映照下的桃花，娇嫩欲滴。 （这简直如同一场游戏。） 林芷若的思绪飘回到过去，想起了去年被赐予官员的莲华公主，或许现在的她，正与青梅竹马的武官共度良辰美景，早已忘却了后宫的岁月。 或许，偶尔她会回忆起，曾在这里夜夜起舞的日子。 而此刻，林芷若做出了与当年的莲华公主相似的举动。 她穿上了小姐们为她准备的那件华服，脑海中浮现出记忆中的第一个舞步，那是她舞蹈生涯的起点。 她的双唇涂上了小荷赠送的胭脂，衣袖上缀着清脆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响。 长长的裙摆上，巧妙地缝制着几颗小石子，每当林芷若轻盈地旋转，裙摆便如花朵般绽放，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 她用裙摆绘出圆圈，用披帛勾勒出优美的弧线，衣袖随风飘扬，平日里束起的发丝此刻任其散落，只是在耳际插上了一朵菜花——一朵被染成青色的小菜花，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披帛随风起舞，裙摆旋转如飞，衣袖翩翩，发丝飘扬，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没想到还记得如此清晰。） 那些曾经被老太婆逼迫学习的舞蹈，竟然如此深刻地烙印在了林芷若的记忆之中。 就在她舞动披帛之际…… “……” 林芷若与一位不太受欢迎的人物目光交汇，不慎踩到了裙摆，一个踉跄，笨拙地跌倒在地，脸朝下摔了个大跟头，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失去了平衡。 她险些从外墙上跌落，幸好及时抓住了墙壁，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了上去。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意外的访客喘着粗气问道，头发凌乱地束在脑后。 “我正想问您呢，权总管。” 林芷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华服，一边回答道， “您怎会在此处出现？” 权无双一脸无奈地望着她，拉起她后，仍握着她的手腕。 “既然有人禀报说有个奇怪的女子爬上了墙，我自然得来处理此事。” （还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呢。） 现在想想，被发现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话说回来，卫兵们不会还在相信那些关于鬼魂的谣言吧？ “别给我添乱了。” 权无双轻轻拍了拍林芷若的头。 “没必要特意劳烦权总管，让其他大人来不就行了吗？” 林芷若轻轻动了动头，躲开了他的手。 “是好心的卫兵认出了你的脸，来向我请示。” 林芷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记住了，即使你以为自己行事隐秘，别人可不这么想。” “遵命。” 林芷若挠了挠头，觉得这样的举动实在有失体统。 “好了，轮到你了。你刚才究竟在做什么？” “……在烟花巷，每当有人获得赎身，大家都会跳舞庆祝。今天跳舞的衣服送来了。” 其实，林芷若真正想要欢送的，是那位寄给她衣服的娼妓。 小荷一直陪伴着不擅长记舞步的林芷若，直至最后，她一遍又一遍地叮嘱： “当我离开时，你一定要跳哟。” 权无双凝视着林芷若的脸庞，缓缓说道： “总管有何指教？”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跳舞。” “那是被逼着学的基本才艺之一，虽然不足以在客人面前献丑。” 即便如此，在庆祝赎身之时，有时也会找她来凑数。 林芷若说完后，权无双的目光转向了远处的烟花巷。 “外面都在传这件事，说那个怪人要为娼妓赎身。” “可想而知。” “他还顺便提交了休假申请，似乎打算休息至少十天。” “真是个会找麻烦的家伙。” 明日，想必会有更多流言蜚语四起。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少银两，但从那灯火辉煌的场面来看，与随便一个娼妓的赎身绝不能相提并论。 据小荷信中所言，不仅仅是三天三夜，而是要连续举办七天七夜的宴会。 人们定会议论纷纷，好奇红霞楼除了三姬之外，竟然还有如此出众的娼妓。 （他应该选小荷小姐的。） 那位重病缠身的女子，想必活不了多久了。 她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只会像个女童般唱歌，摆弄象棋的棋子罢了。 老鸨一直将她藏着掖着，却还是被那个男人找到了。 （若是没找到该有多好。） 如此一来，那位性情温婉的小姐定会尽心尽力地服侍夫君。 美貌尚未衰退又富有涵养的小荷，必定会成为一位贤内助。 （真是个热心肠的小姐。） 是小荷第一个让老鸨对那个男人心生厌恶，让他进了房间。 起初，她或许是看到那个男人一直追着林芷若跑，无奈之下才让他进了房间。 他即便进了房间，也并未做什么，只是询问关于林芷若与生下她的女子的事情罢了。 男人不时会坐在象棋棋盘前，却未曾与小荷对弈。 听说他只是回想起旧时的对弈纪录，然后反反复复地排出棋局罢了。 这些是小荷说的，林芷若并不知晓那个男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也许小荷只是顾虑到林芷若的心情罢了。 林芷若觉得，是或不是都无关紧要，倘若小荷能让那个男人赎身，必定会欣喜万分。 先不论个性如何，那人的钱财倒是颇为丰厚，小姐日后的生活定不会清苦。 那个男人究竟是对如此优秀的小姐有何不满？ 第94章 休要胡言! 回溯旧日时光，心湖如被微风轻拂，泛起圈圈细腻波纹，权无双心中充满疑惑，究竟是哪位丽人，被智谋将军慷慨解囊，重获新生？ 尽管两人早有默契，权无双却未曾预料到智谋将军会如此大张旗鼓，其举止之巨变，令权无双也感到震惊。 “究竟是哪位丽人，能令他如此动心？” “你可曾听闻些许风声？” 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寻。 林芷若缓缓闭上双眼，嘴角泛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 “你心中，或许已有答案，不是吗？” “世间美人虽多，却难掩权总管那独有的风采。” 林芷若的回答，如同轻风拂过，巧妙地避开了话题的核心。 （对于你的自知之明，我虽未直言，却也默默认可。） 不仅权无双，恐怕整个皇宫，乃至京城内外，都对此事议论纷纷，沸沸扬扬。 那位被赎身的娼妓，定会精心装扮，却不会轻易在人前显露真容。 然而，流言如同狂风中的火种，迅速蔓延，愈演愈烈，人们都在好奇，究竟是哪位佳人，能赢得那位怪人的青睐与垂青。 （这一切，似乎都在老鸨的预料与掌控之中。） 短时间内，红霞楼必将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传闻与猜测如潮水般涌来。 不难想象，那些官员们，因好奇心的驱使，将纷纷前往青楼探访，或许他们已许久未曾如此热血沸腾，身体都在蠢蠢欲动，渴望着一场狂欢。 尤其是林芷若，只觉双脚麻木肿胀，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低头一看，衣裙已被鲜血染红，如同盛开的彼岸花，触目惊心。 “啊！” 林芷若惊呼一声，连忙提起衣裙，试图遮掩。 权无双见状，也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惊愕。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芷若望着自己的左脚，脸色扭曲，那麻木肿胀的灼热感，此刻如同火山般爆发，带来无尽的痛苦。 林芷若因长期的食材试验，对痛苦已变得麻木不仁。 她本以为左脚的伤势已痊愈，未曾想方才一番舞动，竟让伤口再度崩裂，如同破碎的瓷器，再难复原。 “啊——又裂开了！”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 “岂是一句裂开了便能了结的？” 然而，林芷若却并未因此气馁，她在外衣中摸索，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消毒酒精与针线。 “你怎会准备得如此周全？” 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林芷若的声音坚定而冷静，她正欲将针刺入脚背，权无双却猛然夺过。 “权总管，如此我便无法缝合了。” “别在此地缝！” 权无双言罢，便将林芷若夹在腋下，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鹰，迅速攀下那无梯可攀的高墙。 林芷若惊愕之余，连挣扎的力气都无。 她本以为落地便能重获自由，未料权无双竟换了姿势，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为何要换姿势？”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 “方才那般，确有不便。” 权无双的声音简短而有力。 “那便请放下我。”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然而，权无双却并未理会她的请求。 “放下你，伤口会恶化的。” 权无双微微撅嘴道。 权无双双手环抱林芷若，面对面的姿势，令林芷若感到一丝尴尬与不自在。 （究竟为何要如此亲密无间？） “若被人看见，该如何是好？”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无须忧虑，四周漆黑一片，况且——” 权无双轻轻将林芷若往上一抛，又稳稳接住，以防她跌落。 “这是我第二次这般抱你了。” （第二次？天哪！林芷若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林芷若忆起脚受伤那次，她当时昏迷不醒，若是权无双相助，倒也说得通。 但此次，她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抱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感到一丝茫然与无助。 然而，比这更紧迫之事，林芷若却忘却了。 此事早该提及，却迟迟未说，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头，令她懊悔不已。 林芷若用手巾按住渗血的小腿，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权总管，抱歉在此刻提及，但我有一事，一直未能言明。” “……怎么了？突然如此严肃？” 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与不解。 林芷若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凝聚在这一刻。 “此事，我非说不可。” “……那便说吧。” 权无双稍稍放慢步伐，似乎在等待着林芷若的下文。 “那么……” 林芷若凝视着权无双的脸庞，一字一顿道： “请赐我羊腰。” 突然，权无双的头与林芷若的额头相撞，砰的一声，林芷若眼前金星四溅，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竟突然以头相撞！林芷若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与失望。） 林芷若不禁怀疑，这家伙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食材。 “总管难道没有准备吗？” “休要胡言！” 林芷若的怀疑让权无双微眯双眼，声音中流露出一丝不满。 看着宦官那多变的神色，林芷若只觉他颇为可笑，但如此一来，对话倒是轻松了些许。 林芷若在权无双的怀中轻晃，心中百感交集，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在大陆中央的某个大国，不知是何人走漏了消息， 传闻那里的王公贵族正在四处寻觅灵药，妄图长生不老。 待到午后茶会，林芷若才知晓权无双的书房已被鲜花堆满，难以进入。 林芷若轻咬着寿桃，心不在焉地应道：“是吗？” 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与疲倦，似乎对这一切早已见怪不怪。 第95章 私人衣物 在炉火的柔和光芒中，林芷若正专注地进行一项精细的工作，她额头上的汗珠宛如清晨的露珠，闪烁着细微而柔和的光泽。 “这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以温和却坚定的声音回答，双手在复杂的操作中灵巧地舞动，仿佛织网的蜘蛛。 在她身旁，一位自称为厨艺精湛的男子，虽然动作略显笨拙，却忙乱地协助着，林芷若的脸上并未露出任何责备，或许，是她对完美的执着在默默推动。 两人正使用尚食局那古老而陈旧的炉灶，以及一只造型奇特、充满异国情调的锅具，共同进行一场蒸馏的艺术。 锅盖上，一条细长的管子如同曲折的小溪，轻轻延伸，末端的水滴被小心翼翼地收集，如同珍贵的珍珠。 这是林芷若在整理尚食局时意外发现的蒸馏神器，如此宝贵的工具竟被遗忘在角落，她不禁感到惋惜，感叹命运的无常。 室内弥漫着浓郁的花香，锅中装满了娇嫩的花瓣，林芷若正将菜花的香气和精华，一点一滴地转化为珍贵的精油。 “这香气，真是令人心醉。” 权无双宦官，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优雅的姿态，好奇地发出由衷的赞叹。 他的随从高忠诚，则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如同沉默的守护神，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与野生的菜花相比，这香气已算得上是温和了，稍后我还需用油或水来调和其浓度。” 林芷若微笑着解释，她深知经过人工精心培育的菜花，虽外形愈发华丽，但香气却已不如往昔那般醇厚而自然。 权无双的目光被那奇妙的蒸馏装置深深吸引，而那位厨艺平平的男子，在察觉到权无双的存在后，立刻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仿佛一位青涩的少年在心仪之人面前急于展现自己的美好与得体。 “总管大人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林芷若的问话中带着几分谦逊与谨慎，却似乎让权无双的脸色微微一沉。 她从椅子上缓缓站起，从橱柜中取出精致的茶点，细致地摆放在桌上，宛如一位优雅的艺术家在创作一幅精美的画作。 她深知那位王大海总爱将珍贵的点心藏匿于最高的橱柜之中，如同守护着自己的宝藏。 权无双落座后，林芷若递给他一块已亲自试过、确保无毒的糕点，那份细心与周到，让人心生暖意。 “您选择在此处进行制作，是否因为琉璃宫中多有不便之处？” 权无双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 “正是如此，不过这并非唯一的原因……” 林芷若边说边用丝帕轻轻擦去手上的油渍，再次站到了炉灶前，为那细长的管子换上了新的容器。 不久，清澈的精油便浮现在溶液的表面，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有些精油，具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神奇效用，譬如堕胎。但只要控制其浓度与用量，应是无妨的。” 林芷若低声说道，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保那位口风不严的王大海不在附近。 如今，还不是让他知晓玉瑶贵妃身怀有孕的时机。 她深知，后宫之中，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引发无尽的波澜与纷争。 “那么，后宫中的香水等物，便无需过多限制了吗？” 权无双好奇地追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与好奇。 “是的，我认为并无大碍。” 林芷若回答，她深知若事事皆设限，管理将变得繁琐无比，而且也无法真正杜绝那些潜在的隐患。 权无双的目光再次被另一只炉灶上的锅子所吸引，那里散发出的香气，令人心驰神往、陶醉不已。 “那是何物？竟能散发出如此迷人的香气？” 他好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与渴望。 “那是酒精。” 林芷若回答道，那锅中的酒精浓烈至极，仿佛仅凭其气味，便能令人沉醉其中、忘却尘世烦恼。 通过无数次的蒸馏与提炼，她终于得到了这高浓度的酒精。 它并非为了饮用而生，而是为了消毒之用。 随着季节的更迭与气温的升高，秽气易生、病菌肆虐，对身体有害无益。 琉璃宫中有年幼的小公主，林芷若希望为她营造一个洁净、安全的环境，因此她特意多制作了一些酒精，这对尚食局来说，也是大有裨益的。 “这酒精，竟也能有如此妙用？” 权无双好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叹与不解。 “是的，在西方，它便是如此被使用的。” 林芷若的养父曾远赴西方求学，她也因此略知一二。 若说她有何过人之处，那一定是养父传授给她的那些知识与智慧。 它们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 权无双正要提及林芷若的养父时，一阵巨响突然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与和谐。 高忠诚迅速走到尚食局外查看情况，只见两名宦官将一大包东西放在门口后匆匆离去，仿佛在执行一项神秘而重要的任务。 “这是何物？为何会如此沉重？” 高忠诚疑惑地看向那位王大海，眼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好奇。 “哦，这是小姑娘她……” 王大海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林芷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为时已晚。 权无双已经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包裹，仿佛一个好奇的孩童在打开一份神秘的礼物。 “权总管，茶水已备好，请坐下品尝。” 林芷若试图转移权无双的注意力，但她的声音却显得如此无力与苍白。 权无双的目光如同磁石般被包裹内的物品紧紧吸引，无法自拔。 “这究竟是何物？竟如此神秘莫测？” 权无双兴奋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渴望。 林芷若强作镇定地说道： “不过是些小女子家乡的包裹罢了，并无特别之处。” 然而，权无双那充满好奇与探寻的目光，却让她感到无比尴尬与无奈。 她心中暗想：这家伙，实在是太过分了！林芷若好歹也是个女子，在这种时候，他难道就不懂得应保持几分礼貌与尊重吗？ “里面……里面装的是小女子的私人衣物。” 林芷若微微低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与无奈，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承认自己的错误。 权无双闻言，尴尬地松开了手，仿佛一个不小心触碰到禁忌的孩童在迅速收回自己的手。 林芷若心中暗想：对，就这样离开吧。 然而，现实却总是事与愿违。 高忠诚偏偏注意到了这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他好奇地问道： “竟然需要两个大男人来搬运，这私人衣物究竟是用何物制成的？竟如此沉重？” 权无双闻言，不禁张大了嘴巴，仿佛一个看到了不可思议之事的孩童。 可惜他未能继续装糊涂下去，包裹内的秘密注定要被揭露无遗。 “小女子认为，后宫之中，过分讲究清洁的习惯，实乃一大弊病。” 林芷若挺直了腰板，严肃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与决绝。 后宫中的宫女们，皆有可能受到皇帝的宠幸，因此她们皆是纯洁无瑕的处女之身。 虽然也有例外存在，但毕竟是极少数。 若皇帝看中了某位女子而她又恰好是处女之身，那么面对皇帝时的紧张与不安便可想而知了。 这种紧张与不安，不仅会影响她们的表现与发挥，更可能给她们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女子便太可怜了。 因此小女子认为，有必要提前进行预习与准备，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所以，你就准备了这些东西？” 权无双叉开双腿站着，目光如炬地注视着林芷若，而林芷若则跪坐在地板上，宛如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之前似乎也曾被权无双如此训斥过。 包裹被缓缓解开，里面露出了大量的食谱与画卷。 说白了，就是那种为了满足夜间寂寞时光而精心挑选的书籍与画卷。 林芷若曾多次为皇帝订购这些书籍与画卷以慰藉他的心灵，而萍兰贵妃也对此情有独钟。 这次林芷若本想拓宽一下销售渠道，于是试着多订了一些，没想到时机竟如此不巧。 为了避免被啰嗦的采薇发现，她还特意让人将这些书籍与画卷送到了尚食局来。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已成为了泡影与笑柄。 第96章 小说 林芷若并非那贪恋黄白俗物的生灵，然而，若非以此道营生， 她那栖身于红尘烟花之地的养父，恐怕连粗砺的饭食与清淡的茶水也难以维持。 养父性情纯善，总是轻易地便落入那老鸨甜言蜜语编织的罗网之中，接下一件件几乎无利可图的琐碎差事。 权无双听闻此言，心中虽泛起无奈的涟漪，却也不得不承认林芷若所言极是。 当得知此乃皇命所系，难以违抗时，权无双的脸上浮现出复杂难辨的神色，终是默默接受了这一既定的事实。 高忠诚则是一脸庄重，沉浸于书卷构筑的浩瀚世界之中，林芷若半眯着眼，静静地注视着这奇异的一幕。 “此书制作之精美，真乃世间罕见。” 她由衷地赞叹道，仿佛已领悟到了高忠诚的深意。 林芷若险些以为他是个内敛深沉、难以捉摸之人，原来他对这些书籍中的内容情有独钟。 “所用纸张，皆是上乘之选，触手可感其质。” 这些记载着各种房中秘术的书籍，价值不菲，有时甚至可作为女儿的嫁妆，而对此道有所涉猎之人，更是愿意倾尽家财以求之。 书中图画繁多，即便不识文字，亦能领略其妙处。 尽管成本高昂，但利润亦是颇为丰厚，绝不会折本亏损。 “此乃版画之佳作。” 权无双亦被书中的插画所吸引，然而望着那图案，只能摇头叹息，感叹其荒诞不经。 一旁的庸医则羞愧难当，不时地偷瞄着他们。 “听闻此非木版画，而是以金属版印刷而成。” “真乃神乎其技也。” 此乃源自西方的精妙技艺。 林芷若对于其详细的制作过程虽不甚了解，但既然权无双都赞不绝口，想必是极为罕见且珍贵的技艺。 “的确，如此珍贵之物，理应让更多的贵人得以品鉴。” 林芷若认真地说道。 “此二者岂能相提并论？” 权无双一句话便否定了林芷若的想法。 然而，他似乎对这些书籍本身颇感兴趣，正细细翻阅，确认其内容。 他如此公然阅读，让林芷若颇为苦恼，只得如往常一般，半眯着眼瞪视着他。 或许是注意到了林芷若的神色，高忠诚轻轻地碰了碰权无双。 “总管若是喜欢，不妨带一册回去如何？” “呃，不，我绝无此意！” 权无双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显得有些慌乱。 林芷若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回原处，生怕留下任何折痕。 权无双又补充道： “我绝无此意。” 言罢，他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次便饶过你。” 权无双虽口气高傲，但他毕竟是位高权重之人，林芷若也无可奈何。 “总管大人愿意宽恕？” 林芷若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只是想请你告知我此书是哪家店铺所售。” 林芷若的眼神瞬间由热切转为冷漠。 高忠诚再次轻轻地碰了碰权无双。 “不，我只是对这印刷技术颇感兴趣罢了。” 权无双急忙解释道。 这究竟是何等令人费解的对话？ “总管大人所言极是。” 林芷若继续以一副看笑话的神情，流畅地将书店的名称写在簿本上。 “我是说真的。” “是，小女子明白。” 像权无双这样的美男子，想看多少真人表演都不是难事，又何须用这些平面图画来慰藉呢？ 不过，听闻有时纸上的人物比真人更胜一筹，但权无双应该不至于也有此等喜好。 林芷若一边自言自语地想着，一边将簿本上的纸撕下，递给了权无双。 这簿本乃是庸医所用，书写起来竟异常顺畅，纸张的触感更是让林芷若赞不绝口。 玩笑话到此为止，林芷若猜测权无双或许是想开办新的赚钱生意。 所谓的政事，其核心在于如何从百姓身上榨取税赋，而又不至于激起民怨。 为此，必须设法增加百姓的收入，故而要用税收来进行初期投资。 然而，林芷若对此并不在意，只愿置身事外。 “不过你们如何行事，我亦懒得理会。” 比起此事，更重要的是林芷若得将那些散乱的书籍收拾整齐。 权无双一来，便引得众人围观。 若是让人知晓那风度翩翩的宦官竟在看此等书籍，不知会如何看待他，林芷若可不想冒这个险。 林芷若正匆忙收拾之际，高忠诚悄无声息地按住了箱笼。 “高侍卫有何指教？” 高忠诚的神色略显迟疑。 “其中或许有些内容需要检阅……” 原来他指的是书籍中的内容，其中有几册风格颇为独特，乃是投皇帝所好。 当今皇上的喜好，真是让林芷若不敢恭维。 “只因皇上说，以往那些书看了都索然无味。” “不可。” 林芷若一口回绝。 林芷若特地请老鸨精挑细选了一番，却换来如此结果，心中自然不甘不愿。 林芷若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那些猥亵书籍交给了高忠诚。 约莫十日之后，林芷若如往常一般在洗衣场偷懒。 “不知那地底之下究竟埋藏着何物。” 小翠以略带稚嫩的口吻说道。 她一手提着洗衣篮，倚靠在墙壁上发呆。 今日天朗气清，洗衣场人声鼎沸。 宦官们勤勉地打水，搓洗衣物。 下女的衣物加了灰水用脚踩洗，而嫔妃的衣裳则是用特制的洗涤剂手洗，显得格外尊贵。 “我亦不知。” 林芷若从怀中掏出用笋皮包裹的精致点心，递给小翠。 小翠笑靥如花地接了过来。 “不知那地底之下究竟埋藏着何物”，这句话似乎是某本小说中的一句台词。 听闻最近后宫中流行看小说。 “在那繁花似锦的宫廷深处，我渴望从地底发掘出什么呢？” 小翠目光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雀跃地说道。 小翠出身农村，不识字，想必是有人念给她听的。 “会是什么呢？” 小翠嘴角沾着点心碎屑，看起来宛如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或许是马粪？” 林芷若的回答让小翠一口点心喷了出来。 她呛得眼泪汪汪，瞪视着林芷若。 林芷若打来水，一边轻抚着小翠的背，一边喂她喝水。 “谁叫你吃这么急。” “还不都是林芷若害的！” 小翠气鼓鼓地说道，但林芷若所言并无差错。 栽培蔬菜不仅需要水，贫瘠的土地只能长出枯黄的蔬菜，因此需要施肥。 若花朵开得绚烂夺目，想必是施了相应的肥料。 然而，对于正沉浸在绮丽故事中的年轻姑娘而言，这个答案或许太过煞风景了。 林芷若决定下次要谨慎些。 聊着聊着，便轮到她们洗衣服了。 小翠提及的小说在后宫中广为流传，琉璃宫亦不例外。 林芷若一回去，便见三位姑娘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册子，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林芷若，你回来啦。” 稳重而又脾气极好的宫女贵园对林芷若说道。 其余两人——苏苏与小梅，则是屏息凝神地看着册子的内容。 她们拉着负责翻页的贵园的袖子，催促她快点翻到下一页。 林芷若斜倚着身子，瞥了一眼封面上的图画，只见其上绘有一树繁花似锦，人影绰约，宛如仙境。 想必这便是小翠所说的那本小说了。 “林芷若要不要也看看？” 贵园似乎看得很快，比其他两人从容许多。 “不了。这书是从何而来？” 林芷若歪着头问道。 “是圣上赏赐的。虽然有些意外，但颇有意思。” 既然是圣上，那便是皇帝了。 会说意外，是因为在王公贵族之间，小说通常被视为不登大雅之堂之物，起因于一种认为创作故事远不如史实来得重要的观念。 “听闻所有嫔妃都领到了，说是看完之后，可以拿给其他人看。” 对于并非只有玉瑶贵妃一人独享，贵园似乎略有微词，她嘴角微微撅起。 “这可真是……” 林芷若一边沉吟，一边打量着封面。 不经意间，她发现上头有个似曾相识的印记。 那是日前林芷若告知权无双的那家书谱所盖的印章。 “原来如此——” 林芷若心中恍然大悟。 第97章 这不还不够日常的吗? 林芷若终于洞察到了自己对那些书籍深深着迷的真正原因。 那些书页的触感如此精致，质地如此出众，完全能够与皇室的御用之物相媲美。 若每位嫔妃都得到了这样的赏赐，那么必然需要精心印制数百册之多。 一旦印版准备就绪，数量便能轻易增加。 若稍稍降低纸张的质量，以适应普通百姓的需求，那么收益必将更加可观。 林芷若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遗憾，若是早知如此，当初真应该向那家书店索取一些中介费。 很可能是权无双向皇帝提出了这样的计策。 （他总是心怀叵测。） 权无双特意挑选了那些通俗易懂，却常被认为不够高雅的小说，赠予那些学识渊博的嫔妃。 按照常理，皇帝的赏赐应当被珍藏，但既然每位嫔妃都人手一本，这些书籍的价值便大打折扣。 更何况，赏赐的竟是通俗小说，或许有些不懂礼数的嫔妃根本不会翻阅。 既然皇帝还允许他人阅读，那么必然有些嫔妃自己不读，而是让侍女代读以知晓内容。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林芷若终于洞悉了权无双的计谋。 那些知晓故事内容的侍女，极有可能会将故事讲给其他宫女听。 难怪小翠会知晓其中内容，这也并无奇怪之处。 “啊——这就结束了？” 苏苏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犹如一只急于觅食的幼犬。 贵园与小梅也合上了书，脸上流露出同样的神情。 “好想看看接下来的情节，好想看——” 苏苏娇嗔地说道。 在这娱乐匮乏的后宫中，即便是一册小说，也能引发极大的欢愉。 “听高侍卫说，新书正在印刷中。印好后还会再次赏赐给嫔妃们。” “我知道，可是我实在等不及了——” 贵园望向苏苏，苏苏脸颊鼓得像只河豚。 此时，小梅一直凝视着手中的书册。 “怎么了？” “嗯——我想说……” 三位姑娘正在歇息，由侍女长采薇照料艾玲公主，等她们歇息完毕再替换采薇。 “我们这里不是只有我们几个侍女吗？难得玉瑶娘娘让我们看，但若只有我们几个看完，不觉得甚是可惜吗？” 林芷若大致明白了小梅的心思。 见到有趣之物总想与人分享，此乃人之常情。 林芷若在发现一种从未见过的珍稀食材时，也曾迫不及待地拿给大家看，只是后来遭到了责备。 小梅之意，或许是想让更多人看到这本书。 琉璃宫的侍女在宫殿外也有一些友人。 但是—— “啊——但是我们不能把这本书拿给嫔妃宫殿以外的宫女看。必须妥善保管。” “是啊，可能会弄丢的。” 苏苏和贵园说道。 “说的也是——” 小梅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遗憾。 （哦……） 林芷若悄悄伸出手，拿起了书册。 （这样做本是不妥，但是……） 若依权无双之意行事，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芷若决定插话道： “不必将这本书交予他人，抄写下来不就行了？” 若是下级宫女或许还另当别论，但小梅乃是上级妃嫔的贴身侍女，要弄到笔墨纸砚并非难事。 若觉得麻烦或舍不得纸张，也可选择不抄。 “咦？” 林芷若的突然发言让小梅疑惑地歪了歪头。 “除了插画等难以复制的部分，小梅的字写得极为漂亮，我想抄写下来并不会太难。” 站在制作者的立场，自然希望大家直接购买一本。 但若家境贫寒，也只能如此了。 虽然无法将插画也完美地重绘一张，但仅是阅读故事并无大碍。 “说……说的也是呢~” 小梅的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啊——要这么费事啊？” “苏苏，别这么说。” 贵园好言相劝。 林芷若悄悄将书册放回小梅面前，然后回去做自己分内之事。 歇息时间即将结束，她们得早早回去劳作，否则等着挨采薇的骂。 话说回来，林芷若觉得这样做真是曲折复杂。 但无论如何，只要书籍在后宫内流传，自然会有更多人想要学习识字，只是人数多少的问题罢了。 林芷若在担任权无双贴身侍女时，曾数次翻阅他的公务文书。 权无双曾希望她提供意见，仅作参考之用。 那时所谈的，便是关于如何提升后宫宫女的识字率。 权无双等人的尝试如今看来似乎已初见成效，林芷若一手拿着小树枝，心中如此思量。 地上写着“小翠”二字。 而小翠本人则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两个字，认真地仿写。 当这个起初只对点心与八卦感兴趣的姑娘开口提出“想请教我写字”时，林芷若大吃一惊。 询问小翠为何想学，她答道，因为至今念书给她听的宫女不愿再讲故事了。 据说那位宫女在不识字的宫女恳求之下，将册子念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喉咙沙哑。 那位善良的宫女为大家抄写了副本，说是要大家努力学习识字，自己阅读。 看来并非只有小梅有这样的想法。 买纸也要花费不少钱，这些宫女真是心地善良。 既然如此，林芷若念给小翠听也并非不可，但小翠摇头拒绝了。 “人家特地花时间帮忙抄写下来，我不能这样耍赖。” 林芷若忍不住轻轻抚了抚小翠的头，结果只把她的头发弄乱了，惹来小翠一张不悦的脸。 事情便是如此，于是平常的闲聊时间便用来练习写字了。 小翠如临大敌般紧锁眉头，握住树枝。 “小”字虽然还像三条奄奄一息的蚯蚓，但勉强能辨认。 然而“翠”字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林芷若重新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翠”字，这次她将一个字分成三个部首来写。 必须让小翠从草字头、门字框与“羽”字分别练习起才行。 “原来我的名字这么难写啊。” 草字头勉强过关，小翠一边被要求重写门字框与“羽”字，一边感叹道。 坦白讲，林芷若并不知道小翠的名字是否写成“小翠”，她的爹娘想必也没学过识字。 但一般而言都会写成“小翠”，所以林芷若便如此教她。 林芷若在学习识字时，起初是从自己的名字学起，说是这样做极为重要，能够了解自己的起源。 但正因如此，常有人对林芷若说，她就像野猫一样不讨人喜欢。 “是先学会写更容易学会认，还是说你只要学认字就好？” 林芷若问道，小翠摇了摇头。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想学会写字，这样会方便很多吧？” 她所言极是，会不会写字，甚至会影响到所能从事的职业。 在后宫也是如此，会写字的人会被分配到相关的差事，比跑腿洗衣服的下人能领到更高的津贴。 据说，能力出众的宫女甚至会被派到后宫外处理公务。 “等离开后宫之后，就得自己养活自己了，我想趁现在学起来。” 看来小翠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规划着未来。 小翠几乎与林芷若同一时期来到后宫，当差已有两年，因此已剩下不足一年的时间。 小翠是被双亲卖来的，如今已是无家可归。 “这样啊，那就用填鸭式的方法再多学一些吧。” 林芷若说完，仔仔细细地写出了几个字。 “谢……谢谢你。呃，呃，那这个要怎么念？” “冬瓜。” “呃，那这个呢？” “毒蘑菇。” “……那这个呢？” “葛根。” 小翠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林芷若。 “我说啊，这些是日常会用到的字词吗？” “这不还不够日常的吗？？算了....” 林芷若不情愿地将写在地上的字擦掉，然后写出几种更加日常简单使用的寒暄语句。 第98章 小猫 岁月匆匆，转瞬间艾玲公主已从蹒跚学步的幼童，成长为一个充满活力和机智的小女孩。 她的成长如同春日里悄悄绽放的花蕾，散发出令人欣喜的香气。 林芷若虽对孩童通常缺乏耐心，但在公主那纯真无邪的面前，她的心墙却不自觉地崩塌。 相较于那些被迫堕入不幸命运的女童，服侍公主显得轻松而愉快。 世上的孩童中，十岁左右的最为顽皮，而公主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公主从最初的摇摆学步，到现在的稳健行走，甚至开始尝试着欢快地小跑，她那充满活力的模样让玉瑶贵妃陷入了深思。 她轻抚着下巴，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这宫殿的狭小空间，是否已无法满足她日益增长的好奇心？” 尽管琉璃宫宏伟壮观，但对于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来说，室内的空间终究显得狭小。 中庭虽提供了户外活动的空间，但对于渴望冒险的公主来说，这远远不够。 “或许，我们应该带她出去走走？” 玉瑶贵妃提出了一个创新的想法。 按照传统观念，大家闺秀应如温室中的花朵般被精心呵护，不得轻易踏足外界。 然而，玉瑶贵妃似乎不受这些陈规的限制。 “林芷若，你怎么看？” 玉瑶贵妃突然将话题转向林芷若，让她不得不暂时放下手头的事务，抬头望向天花板，沉思片刻。 “……为了公主的健康，或许确实应该让她多接触外面的世界。” 林芷若终于开口，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玉瑶贵妃的双脚。 那是一双自由而不受束缚的双脚，它们稳健地站立在地上，仿佛在诉说着玉瑶贵妃与众不同的成长历程。 她来自西方那片辽阔的土地，相较于其他嫔妃，她的家教似乎更为开放与包容。 林芷若深知，最好还是遵循公主母亲的教育方式。 然而，公主毕竟是这个国家最为珍贵的瑰宝，她的每一个决定都需谨慎行事。 玉瑶贵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林芷若的理解与信任。 “那么，我会找机会与皇上商议此事。” 玉瑶贵妃轻声说道，同时温柔地抚摸着在智谋将军床上慵懒小憩的公主的发丝。 数日之后，公主终于在两名宦官的陪伴下，得以踏出宫门，去感受那广阔天地的魅力。 侍女长采薇与林芷若也紧随其后，共同守护着这位小公主的初次探险之旅。 皇帝对女儿的宠爱之情，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这份宠爱背后，却隐藏着他对子女无法健康成长的深深忧虑。 “林芷若对自然界的万物了如指掌，能否请你为她传授一些知识呢？” 玉瑶贵妃抚摸着公主的发丝，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 她因身怀六甲，无法亲自陪伴公主外出，只能将这份重任托付给林芷若。 “玉瑶娘娘，这恐怕不太合适吧？林芷若只怕会教她一些不适宜的东西。” 采薇闻言，连忙劝阻道。 然而，玉瑶贵妃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对林芷若的信任与期待。 “我相信林芷若会拿捏好分寸的。毕竟，谁也无法预知她将来会面临怎样的挑战与机遇。” 玉瑶贵妃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嗯，这的确是个不可小觑的女子。） 林芷若在心中暗暗思量。 尽管公主年幼懵懂，但她的身份尊贵无比。 十年之后，她或许就会成为他国的王妃。 无论是下嫁臣子还是远嫁他乡，她都需要具备足够的知识与智慧来应对未来的挑战。 而玉瑶贵妃之所以希望林芷若能传授公主一些自然知识，或许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好吧。” 采薇虽然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她深知玉瑶贵妃的脾气与决心，也明白自己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在玉瑶贵妃的挥手告别中，公主一行人踏上了探险的征途。 公主第一次看到琉璃宫以外的世界，兴奋得欢呼雀跃。 她看到比宫殿里更多的宫女和侍卫，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林芷若原本担心公主会因为害怕而哭泣，但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公主的胆量着实不凡，她勇敢地探索着这个未知的世界，仿佛要将每一刻都镌刻在心中。 公主一路上蹦蹦跳跳，发出各种欢快的叫声。 她时而转向林芷若或采薇，指着一些东西询问它们的名字。 两人耐心地为她解答着每一个问题，尽管她可能并不完全理解。 但她就像一只好奇的小狗一样，兴奋地喊着“汪汪”来回应她们的话，仿佛已经明白了一切。 两名护卫宦官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在这个后宫中，孩子无疑是个稀有的存在。 他们都知道，公主是这里唯一未满十岁的孩子，因此她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有人因为很久没有看到孩子而露出和蔼的笑容；有人发现公主的身份而惊恐地后退；也有人面露复杂的表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位未来的王妃。 每个人对公主的看法都不尽相同，但她的到来无疑为这个沉闷的后宫增添了一抹亮色。 公主还太小，无法理解这些目光背后的含义。 但随着她的成长，她或许会逐渐明白这些目光所代表的意义与期待。 艾玲公主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与渴望。 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在人群中穿梭着，让牵着她的采薇费尽了心思。 原本计划从琉璃宫前往西边的樱桃园采摘樱桃后就返回宫中，但一路上却绕了许多地方。 当一行人好不容易接近通往西侧的宫门时，采薇正为即将到达目的地而松了口气时…… 突然，一声尖锐的“哇呜”传来。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婴儿的哭声，但公主却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正当众人困惑不解时，公主突然挣脱了采薇的手跑了出去。 采薇连忙追了上去，只见公主把头伸进了两座建筑之间的缝隙中。 “公主，不可！” 采薇惊慌地喊道。 然而，她的喊声却与一声高亢的“喵呜~”重叠在一起。 原来公主试图钻进那个缝隙里去找寻什么。 林芷若见状，连忙代替公主走向建筑之间，侧着身子想要看个究竟。 “我去瞧瞧。” 林芷若说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决与果敢。 “林芷若！” 采薇和公主的声音同时响起。 采薇无奈地让开了一步让林芷若进去。 林芷若就这样钻进了墙缝的最深处去寻找那个发出声音的小生命。 在昏暗的角落里，林芷若终于看到了那双金色的眼睛。 她刚一伸手想要抓住它时，那个东西就从她的脚边溜走了。 “喵鸣！” 公主和采薇的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 她们都焦急地等待着林芷若的回应。 采薇紧紧地拉着公主的手以防她跑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脏兮兮的小猫从墙缝里跑了出来。 它看到一群人类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吓得浑身毛发直竖，尾巴也紧张地颤抖着。 “喵鸣！” 公主指着那个小猫兴奋地喊道。 她想要抓住它好好玩耍一番。 林芷若试图从墙缝中爬出来，但发现已经卡住了无法动弹。 （它要逃走了！） 林芷若心中暗想道。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宫女突然挡在了小猫面前。 小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芷若她们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敌人”。 于是，它轻易地就被那个宫女抓住了。 那个宫女抓住小猫后，转身看向林芷若她们问道： “你们要这个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纯真与无邪。 她个子很高，但五官却很稚嫩，看起来与林芷若年龄相仿，甚至可能比她还要小一些。 她穿着尚服的衣服，散发着一种矛盾而又神秘的气息。 “多谢。” 林芷若感激地说道。 她伸出手去接那个脏兮兮的小猫时，只见它在宫女的手中不停地颤抖着。 林芷若从怀里掏出手绢，小心翼翼地包着那个小猫，将它捧了起来。 即使隔着手绢，都能感觉到它那颗小小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像是在向她们求救一般，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喵~”声。 它似乎是因为害怕而逃跑的，但没跑几步就用尽了体力，现在正处于虚脱状态。 “可能是饿了吧？你们好好照顾它吧，我先走了。” 那个宫女微笑着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去了。 她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 林芷若看着手中的小猫，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感。 她决定带着它回到公主身边去。 或许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会为公主的生活增添一抹新的色彩呢。 “……林芷若，这是？” 采薇探头看了看小猫后，扬起了一边的眉毛，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公主则“喵呜喵呜”地喊着，催促林芷若把猫拿给她看。 然而采薇却不敢让她碰这个脏兮兮的小猫。 但他们也无法就这样放任不管，只好中止了散步行程，带着小猫和公主一起返回了宫中。 公主对这只小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模仿着猫的叫声，催促林芷若把猫拿给她看，然而采薇却坚决不允许她碰这个脏兮兮的小家伙。 无奈之下，林芷若只好用公主爱吃的点心来安抚她，然后带着小猫去了尚食局。 她深知如果这样下去小猫可能会死，所以她必须尽快为它找到救治的方法。 然而，林芷若心中却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这个时节确实是动物繁殖的季节，但那是在后宫之外的地方。 后宫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可称为宠物的动物。 虽然有极少数的嫔妃会用鸟笼饲养一些异国鸟禽，但据说猫狗之类的宠物是严禁饲养的。 即使想要养宠物也必须征得皇上的同意，而且不能雌雄一起养。 如果要把动物带进来的话，只要是雄性的都必须进行去势手术，以防止它们繁衍后代。 这样的规定听起来十分严苛，但这也是为了后宫的秩序与安全着想。 一旦让宠物逃走会很难处理。 第99章 安居 采薇毅然决然地肩负起了照顾那只流浪小猫的临时使命，并决心要通知相关责任人。 这似乎是眼下最为妥帖的安排。 “真是稀奇啊。” 王大海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随意点评道，似乎并未深思小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目睹小猫瑟缩颤抖的模样，眼神中流露出同情之色，轻声细语道： “真是遭罪啊。” 接着，他便开始生火煮水。 他将热水注入酒壶中，用布紧紧包裹住，然后放置在盛放小猫的篮筐内。 “您真是见多识广啊。” 林芷若由衷地赞叹道。 “我以前也曾救助过一只流浪猫，那可是一只漂亮的三花猫。” 王大海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说来也巧，这只小猫也是三花色的。 尽管此刻它显得有些脏乱，但在用布轻轻擦拭之后，它那红褐与黑色相间的斑纹便隐约可见。 它已长出了乳牙，但身躯却消瘦得肋骨根根分明。 “能否想办法弄些奶水来？” 林芷若问道。 虽然母猫的奶水最为适宜，但此时显然无法找到它的母亲。 而且，这里也未见其他猫咪的身影。 “嗯，我去想办法。” 王大海毫不犹豫地迈出了步伐。 得益于他的工作，他在膳房中结识了许多人脉。 林芷若用手绢轻柔地擦拭着小猫的身体，同时将跳蚤浸泡在油中予以消灭。 虽说用热水沐浴除虫效果更佳，但考虑到小猫的孱弱，暂且只能如此擦拭。 不多时，王大海便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山羊奶匆匆而归。 林芷若以手指试探温度，已然恰到好处。 她蘸取些许奶水，放在小猫嘴边，小猫即刻开始轻轻地吮吸。 林芷若反复几次这般动作，而王大海则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 “真是惹人怜爱啊。” 他由衷地赞叹道。 林芷若不愿打扰这温馨的瞬间，但仍需请王大海再跑一趟。 “能否弄些家畜的肠子来？” 她问道。 考虑到后宫人数众多，每日皆有家畜宰杀。 有时膳食之中亦有腊肠，故而内脏应不会被随意丢弃。 “你……你是说肠子吗？这是何意？你打算作何用处？” 王大海好奇地问道。 见小猫如此虚弱，或许需要些时日方能自行舔食奶水。 但用手指一点点地喂又太过繁琐。 于是林芷若想到，或许可以用家畜的肠子来代替母猫的乳头。 向王大海解释之后，他又急忙赶往膳房。 这宦官可真是热心肠。 林芷若继续以手指蘸取山羊奶喂养小猫。 数日之后，小猫的身体已然大致擦拭干净，毛发也愈发有光泽。 先前还担忧食用山羊奶会不适，但如今看来并无大碍。 本应将小猫尽早送出后宫，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捡到小猫的那晚，皇帝恰好驾临琉璃宫。 公主“喵喵”地向他索要小猫，皇帝自是于心不忍。 于是，照顾小猫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林芷若身上。 “人如其名，这个任务正适合你。” 皇帝打趣道。 林芷若不知是该笑还是不该笑，但见玉瑶贵妃笑了，她也跟着笑了。 她打算日后寻个机会将这差事推给王大海，实际上已有一半交由他负责。 然而，要让公主见小猫，必须先将跳蚤清除干净，且最重要的是，它终究是一只动物。 林芷若暂且说服公主，待小猫更有精神之时再让她相见。 待小猫渐渐恢复体力，林芷若在盆中装满热水为它沐浴。 乍一看似已干净，但用皂荚碎末制成的洗涤剂一洗，热水便变得浑浊不堪。 看来毛发之下依旧脏污。 它的白毛柔软至极，林芷若说似乎能制成不错的毛笔，结果王大海将小猫紧紧抱在怀中，眼中含泪直摇头。 王大海称这听起来不像玩笑，不过后来他赠予林芷若两支崭新的毛笔，此事便作罢。 他们喂养小猫一阵子的奶水，待其恢复体力之后，它开始能够食用鸡丝；排泄之事，将它置于装有沙子的木箱之中后，它很快便学会了自行如厕。 只是大号之时似乎仍需他人辅助刺激肛门，皆是王大海用湿布轻拍它的臀部，照顾得无微不至。 小猫的牙齿尚且幼小倒也无妨，但林芷若为它修剪了指甲，用锉刀仔细地打磨。 虽说对小猫而言有些多此一举，但若是它稍有不悦便以爪子招呼人，那可真是吃不消。 （说得倒轻松。） 林芷若一边叹息，一边照料小猫之时，有人来到了尚食局。 “养猫之事可还顺利？” 王大海悠然问道。 一如既往，高忠诚也跟随着，腋下夹着一个袋子。 “我想差不多可以让公主见猫了，只是倘若猫抓人或逃走，小女子实难担责。” “莫要总是计较这些琐碎之事。” 王大海虽如此说，但一旦发生变故，受罚的总是现场之人。 不经意间，林芷若瞧向小猫那边，见高忠诚从带来的袋子中取出小鱼干，在小猫面前晃来晃去。 他平日里紧锁的眉头已然舒展，眼角都微微下垂。 “高侍卫，那对小猫而言有些坚硬，不如让小女子煮一煮吧。” 这位随从看似严肃，未曾想竟如此逗趣。 王大海似乎迫不及待，已然开始准备煮鱼干的锅具。 王大海办事能力欠佳，唯有此事倒是颇为积极。 王大海抓起小猫的腋下，小猫将身体伸得笔直，圆滚滚的肚子显露无遗。 “母的？” “是的，所幸无需绝育。” 林芷若一时口快，她看向王大海。 “请总管见谅。” “不，无需介怀。” 王大海以一种难以名状的神情说道。 林芷若心生愧疚，在屋中四处寻找可替代茶点之物，却只找到用剩余肠子制成的腊肠。 这腊肠是林芷若觉得丢弃可惜，便灌入碎肉与香草煮制而成。 “……” “怎么了？” “无碍。” 林芷若悄悄将腊肠收进架子深处，转而端上煎饼。 顺带一提，腊肠王大海照吃不误，只是眼神总是飘向远方。 王大海逗弄着小猫，拿着挂在腰间的流苏在小猫面前摇晃。 在他身后，高忠诚一副心痒难耐的模样频频偷看。 林芷若决定视而不见。 或许察觉到林芷若的视线，王大海将流苏转向林芷若，像是在询问“你也想玩吗”。 “小女子不甚喜爱猫。” “叫这名字却不喜欢？” 王大海问了一个林芷若听过无数次的问题。 “权总管倒是似乎颇为喜欢猫呢。” “尚可。” 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高忠诚身上，他正与往大海一同忙碌着。 在炉火的照耀下，清水在锅中沸腾，鱼干在热蒸汽中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这两位年长的绅士，竟然为了一只小猫而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勤勉，这让林芷若用一种冷静而深沉的目光静静地观察着。 “我实在不明白，这只小猫究竟有什么魔力。” 林芷若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困惑。 往大海的眼神似乎在表达：“我真的难以像他们那样，对一只小猫如此关注。”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随后，两位年长的绅士之间的对话开始变得古怪，他们的谈话中不时地夹杂着“喵”的声音，这种奇怪的语调让人感到不适，却又意外地增加了一些趣味。 “我也有同感。” 林芷若轻声说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那只自在的小猫。 “但是，那些爱猫的人似乎对他们那捉摸不透的性格情有独钟。”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索。 “哦？” 往大海好奇地应了一声。 “它们让人百看不厌，目光无法移开。” 林芷若解释道。 “嗯……” 往大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得久了，就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柔和。 “原来如此。” 往大海恍然大悟。 “平时对人冷淡无情，只有在索要食物时才显得奉承，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林芷若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啊，确实如此。” 往大海深有同感地附和道。 “但即便如此，看到它们那坚决的样子，猫的主人似乎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甚至忍不住想要宽恕它们。”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 据说，那些爱猫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要亲吻那些抗拒的小猫，渴望抚摸它们柔软的肉垫，即使知道可能会遭到猫爪的攻击，也依然无法自拔。 他们渴望将脸埋进那柔软的肚子毛发中，享受那份独特的温暖与舒适。 林芷若认为，对一只不知经历过何种遭遇的生物如此亲近，实在有些不卫生。 但那些爱猫的人却纷纷表示，他们根本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林芷若不以为意，目光转向往大海，却发现他已经将小猫抱在了脸上，享受着那份来自猫肚子上的柔软与温暖。 “权总管，您这是……” 林芷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往大海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享受着那份独特的快乐。 他仿佛有所顿悟般地说道： “无妨，我只是稍微理解了那种心境。” 林芷若并未理会他的顿悟，只是淡淡地说道： “如此甚好。鱼干似乎已经煮好了。” “哦，是的。” 往大海回过神来，看着锅中的鱼干，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这样，那只小猫在后宫中安然地生活了下来，成为了众人心中的一抹温馨与慰藉。 第100章 衣物 随着季节的悄然更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湿气，似乎连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甸甸的。 林芷若在感慨时光飞逝的同时，开始准备驱虫的香草，那股清新的香气仿佛能够驱散心中的一丝郁闷。 “该是更换衣物的时节了。” 采薇的话语如同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大家便立刻忙碌起来，着手整理更衣室中的衣物。 苏苏站在衣柜前，双腿微微分开，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微笑，对那些已经过时的款式流露出不屑。 “由于贵园正忙于照顾公主，这项任务就落在了我们三人——苏苏、林芷若和小梅的肩上。” 苏苏抬头望向高处，对小梅说道： “小梅，请把那个架子最顶端的箱子取下来。” 尽管小梅对自己的身高有所不满，但在取高处物品方面，她确实有着天然的优势。 林芷若和苏苏接过小梅递来的箱子，仔细检查着每一件衣物，将它们细致分类后挂起，再拿到通风的阴凉处晾干。 苏苏一边检查衣物，一边将它们分为可用与不可用两类，她的目光既挑剔又敏锐。 “这件或许还能再穿一段时间。” 她轻声说道，但在林芷若看来，这些衣物都是精选之品，只是苏苏的眼光过于苛刻。 “这件曾经非常流行，但时尚总是如此无情，一旦过时，就如同废物一般。” 林芷若将那些被苏苏淘汰的衣物塞进箱子，搬到走廊上。 这些旧衣曾是高级妃子所穿，听说因为材质上乘，会被改造成新衣，作为赏赐之用。 然而，这些衣物并不会分给琉璃宫的侍女们，而是被送回她们的家乡。 虽然有时会将簪子等饰品赏赐给侍女，但这些衣物却不宜在后宫中公然穿着。 据说，它们会被送往裁缝处，经过改造后再赠予玉瑶贵妃的乡亲们。 “说起来，不久后会有新侍女入宫。” 小梅忽然想起什么，一边取下箱子一边说道， “玉瑶娘娘有了身孕，日后定会更加繁忙，人手自然也要增加。 但若是只有我们这里增添人手，难免引人怀疑，所以我上次听说，可能会让所有的嫔妃都有机会增添一些侍女。” 苏苏闻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消息倒是来得突然，不过倒也是个好消息。” “想来也是事出有因，毕竟有位嫔妃带着五十余名佣人入宫，其他嫔妃又怎会甘于落后？” 苏苏面露难色，林芷若也猜到了她们谈论的是谁，正是那位声势浩大入宫的淑婉贵妃。 相比之下，若皇帝的宠妃仅有五名侍女，传出去只怕不太好听。 “她就不能精简些人手吗？” 小梅低声提醒道， “苏苏，你再这么说，又要被采薇责罚了。” 苏苏慌忙捂住嘴巴，不敢再言。 林芷若则一个劲儿地将不要的东西装进箱子，搬到外面。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工作，不一会儿，夏季的衣物便减少了大半。 林芷若好奇地问道： “衣物减少了这么多，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小梅却笑着说道： “无需担忧，衣物方面已经请裁缝加紧制作了一批。而且商队也即将抵达，可以趁此机会补充齐全。” 苏苏接着说道，言语间满是期待。 小梅本想插话，却只得露出一副不悦的神情。 “商队？” 林芷若疑惑地问道。 苏苏轻轻抚摸着衣物，感受着丝绢细腻的触感，微笑着说道： “是的，没错。这次商队的规模可不小，据说带来了许多异国的奇珍异宝。” 林芷若闻言，心中涌起一丝好奇与期待。 商队原本是指穿越沙漠的商人集团，但在这里却是指那些流动的市集。 他们所经营的商品中不乏奇珍异宝，林芷若虽然曾在烟花巷接待过这类商人，但在这缺乏娱乐的后宫中，这无疑是胜过一切的乐趣。 “我们会安排时间，让你也去逛逛。玉瑶娘娘每逢这种活动，总会给大家零用钱。” 她咧嘴一笑的瞬间，林芷若与小梅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苏苏不明所以地偏过头去，林芷若指了指她身后。 她缓缓回头，只见采薇正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如水，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意。 苏苏吓得身子一颤，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你好像光顾着聊天，忘了做事了。” 她慌忙说道。 然而，此时小梅和林芷若却已经手脚麻利地折起衣物来。 苏苏张大了嘴巴，仿佛在说：“你们竟然背叛我！” （我还想要钱嘛！） 就这样，苏苏的零用钱被削减了一些。 后宫极为广阔，远超一般的城邑。 这里的宫女们只为侍奉嫔妃、维护后宫楼宇的整洁以及那微乎其微的成为皇帝妾室的机会而存在。 她们的生活与寻常城中的百姓大相径庭，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宫女们分担着打扫、洗衣与炊事等职务，与其说是城邑，不如说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宅邸。 然而，在这偌大的地方，却缺少了某种应有的设施——店铺。 “看起来很开心呢。” 稚气未脱的宫女小翠说道，林芷若闻言，投去好奇的目光。 广场上，众多宫女笑容满面地穿梭于帐篷之间，仿佛置身于繁华的市集之中。 那里搭建起了一排排的大型帐篷，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 然而，后宫毕竟有两千余名宫女，下级宫女们根本没有参与的余地，甚至连参观商品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一旁看着上级宫女们开心地挑选。 林芷若与小翠从下级宫女居住的楼房栏杆处眺望着这片热闹的景象。 今日，由于身居高位的嫔妃或侍女都在玩乐，下人们便如同店铺歇业一般，无事可做。 “真希望能有新衣服穿啊。” 小翠将下巴搁在栏杆上，撅着小嘴说道， “可又没有地方可以穿。” “我知道，但就是想要嘛！” 林芷若笑着安慰道。 下级宫女的衣着单调而乏味，夏天三件、冬天两件，只有在实在穿旧了的时候，才会重新领到一件。 除此之外，发绳、亵衣或日用品之类也都是公家配给。 伙食则由食堂每日供应。 若是家境较好的宫女，或许还能从家乡收到包裹，但大多数宫女却只能依靠这些微薄的供给度日。 嫔妃的贴身侍女或许能得到一些额外的赏赐，但像小梅这样的宫女，却只能在制作抄本时向玉瑶贵妃领取纸张。 没有店铺，这些物品都不易得到。 毫无依靠的小翠很少有机会增加私人物品，即便有机会， 也会像现在这样，要等到其他宫女挑选完毕，她才能勉强用手中的零钱挑选些剩下的东西。 第101章 我不用 在后宫那神秘莫测的幽深之地，商贩的足迹平日如同被无形的抹去， 未曾留下半点痕迹，仿佛这片圣地从未被尘世的喧嚣所触及。 然而，此刻却如梦初醒般，众多摊贩如幻象般涌现， 为这沉寂的空间带来了一抹生动的色彩，注入了勃勃的生机与活力。 林芷若目睹了这一奇迹般的变化，心中充满了惊奇与好奇，仿佛步入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幻境。 在这浩瀚的后宫之中，一旦有人患病，似乎极易引发一场疫病的风暴。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后宫在卫生管理上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宫女们的日常劳作中，清洁工作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她们对废弃物的处理也极为精细，每当秽物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迅速将其排入地下水道。 这种做法或许会让沟渠散发出恶臭，但据说地下水道并不经过沟渠，而是直接汇入大河，避免了污染的扩散。 这一巧妙的设计得益于西方输水技术的引入，是在先帝时期，基于原有的地下水道系统巧妙改良而成。 后宫所在之地，昔日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后来才改建为后宫。 无论是外墙还是沟渠，都是基于原有设施建造，因此尽管占地面积广阔，建设成本却节省了许多。 这无疑是那位才智超群、自信满满的女皇的杰作，她以非凡的智慧与胆识，为后世留下了一座宏伟壮丽的后宫。 只要注重卫生，疾病便能得到有效的预防。 即便偶尔有人患病，也会按照严格的规定被送回家乡，以免病情蔓延。 “林芷若，听说最后一天会赐予我们一些自由时光呢。” 小翠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在向林芷若发出逛街的邀请。 林芷若欣然接受了她的邀请，轻轻拍了拍小翠的头，以示回应，那动作中充满了温柔与宠溺。 一回到琉璃宫，林芷若便遇到了满脸喜悦的侍女们。 原来，在商铺歇业期间，竟有几位商人悄悄来到了宫殿。 这些商人都是女子，因为后宫重地，男子不得擅入。 为了安全起见，宫殿里增加了比平日更多的护卫宦官，他们正在品茗休憩，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这些护卫都是熟悉的面孔，已经习惯了琉璃宫这种和谐宁静的氛围，仿佛这里是他们心灵的港湾。 “皇上恩准娘娘可以挑选心仪之物购买。” 苏苏兴奋地说道，仿佛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一般。 尽管她的零用钱被减半，但她似乎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重新焕发了生机，犹如一朵重新绽放的花朵。 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翡翠首饰，其色泽宛如玉瑶贵妃那深邃的眼眸，熠熠生辉；还有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和精美的螺钿宝盒，令人目不暇接。 艾玲公主拿到了一个由美丽绢布制成的绣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那是她最珍贵的宝物。 除了嫔妃的服饰外，公主的衣物也整齐地挂在墙上，色彩斑斓，犹如一幅绚丽的画卷。 “是否买得太多了？” 玉瑶贵妃微微侧首，脸上带着一丝疑虑，仿佛是在担忧自己的奢靡。 “不多，其实还可以再买些。” 采薇显得有些激动，仿佛是在为玉瑶贵妃的购物热情加油打气，那语气中充满了对娘娘的敬仰与爱护。 “我想其他宫殿一定买得更多。” 采薇说话时语气有所收敛，但林芷若还是能够想象出那个场景： 在紫霄宫，萍兰贵妃的那些侍女们一定是大肆采买； 在金刚宫，侍女们或许会向德馨贵妃阿谀奉承，骗她帮自己买些心仪之物； 至于紫霄宫的淑婉贵妃，她行事张扬，不用说也知道会大肆挥霍。 相比之下，玉瑶贵妃买的东西一个房间便能容下，林芷若觉得对于一位宠妃来说，这已经算是相当节俭了，仿佛她是一位懂得持家的贤妻良母。 众嫔妃皆能领到月例银子，这被视为一种“职业”收入。 在后宫中穿的衣服或日常用品，自然都能申请到必需的经费。 嫔妃们按照等级分为上级、中级和下级，总共有一百余人。 林芷若忍不住为国库的盈亏担忧起来，尽管这并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情，但那份忧国忧民之心却难以抑制。 “总而言之，明日还有其他商铺会来，今日的这些我就先收起来了。” 采薇把挂在墙上的衣裳一件件取下来，林芷若也一件件接过。 这些衣裳手感柔软，色彩绚丽，犹如画卷中的仙境一般，令人陶醉其中。 （奇怪？） 林芷若无意间注意到了一件事情：这些衣裳与玉瑶贵妃平日里喜欢穿的款式似乎有些不同。 娘娘一向偏爱吊带长裙搭配大袖罩衫的装扮，但这次却多为附有袖子的齐胸襦裙，仿佛她的喜好一夜之间发生了改变。 林芷若心中暗自揣测着原因。 对于玉瑶贵妃来说，那些用衣带勒住下腹部的服装或许已经渐渐有些紧绷了，难道是因为岁月的流逝而留下的痕迹？ “……除了这种式样之外，还有其他款式的衣服吗？” 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那语气中充满了对娘娘的关心与爱护。 “咦？商人说这是今年的流行款式呀。” 侍女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仿佛是在为娘娘的喜好而感到困惑。 她们都是为了玉瑶贵妃好才买这些衣服的。 但如果是平时，她们或许会选购其他不同的款式，以满足娘娘的多样需求。 如果商人是了解这一点，而特意带来这些衣服的话—— 难道是林芷若多心了吗？ （但愿是我多心了。） 如果推测商人是故意挑选这类式样送到玉瑶贵妃这儿来，林芷若会不禁怀疑她们是否别有用心，想要探听什么消息。 然而，这种想法只是林芷若心中的一丝疑虑，并未有确凿的证据来支持。 “我觉得明日还是问问有没有更适合娘娘的款式比较好。” 林芷若斟酌着词句说道，那语气中充满了对娘娘的尊重与爱护。 虽然林芷若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越权，但玉瑶贵妃和采薇似乎都听出了话中之意。 三名侍女面面相觑，偏着头一脸不解，仿佛是在为林芷若的提议而感到困惑。 “你说得对，也得买点不同款式的衣裳才行。” 玉瑶贵妃若有所思地说道，那语气中充满了对林芷若的赞赏与认可。 说完，她把宽松连身的衣裳放到箱子上。 那一刻，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应该不是林芷若的错觉，仿佛是在为自己的喜好而坚定立场。 商队会在后宫逗留五日，这段时间里，后宫的宫女们都在尽情享受着平日里难以得到的购物乐趣。 起初是中级妃、下级妃和她们的侍女们逛帐篷、挑选物品；后来是有职称的宫女们也纷纷加入其中；最后连低阶宫女们也在最后一天兴奋地看着卖剩的东西。 尽管她们至多只能看看而已，但那份开心和满足却溢于言表，仿佛这里是她们心中的乐园。 可见这个地方平日里是多么缺乏娱乐和新鲜事物，仿佛是一潭死水般沉寂。 这次前来的商队是穿越沙漠而来的队伍，他们带来了许多异国的奇珍异宝。 据说他们曾经过玉瑶贵妃的故乡，因此琉璃宫的侍女们看到那些工艺品时都露出了怀念的神情，仿佛那些工艺品是她们心中的故乡之忆。 相比起这些工艺品来，林芷若更想看看食材。 然而这类东西似乎很难直接带进后宫来，顶多只有附带卖些茶叶或香辛料罢了，仿佛后宫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不容许世俗的尘埃沾染。 由于林芷若从玉瑶贵妃那儿领到了零用钱，因此最后一天她按照约定和小翠一起逛街、看看商品。 “好！” 小翠虽然囊中羞涩只能看看而已，但她那双发亮的眼睛却充满了对西方玻璃艺品的欣赏和喜爱，仿佛那些玻璃艺品是她心中的瑰宝。 林芷若看着小翠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纯真与美好。 “我要买这个！” 林芷若指着一条颜色鲜艳的发绳说道。 她悄悄买下后偷偷绑在小翠的头上。 深桃红色的发绳非常适合活泼开朗的小翠，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小翠很快就不经意间发现了头上的发绳，她惊喜地抱住林芷若，差点让林芷若摔倒。 那一刻，林芷若的心中充满了幸福与满足，仿佛自己真的有个妹妹一般。 林芷若心想：如果自己有个妹妹的话，大概就会像小翠这样吧，纯真无邪、活泼可爱。 “林芷若你不买衣服的吗？” 小翠好奇地问道，那语气中充满了对林芷若的关心与爱护。 “我不用。” 林芷若微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中充满了对世间的淡然与超脱。 第102章 这小猫叫什么名字? 在小翠的伴随下，林芷若对那些华丽衣裳并未表现出任何渴望，那些光彩夺目的服饰在她看来似乎失去了它们的魅力。 相比那些绚烂的衣物，她更被茶叶和香辛料那持久而深邃的香气所吸引。 当一根简单的发绳成为她快乐的源泉时，小翠带着满心的喜悦陪伴林芷若漫步于市集，一起探索那些由陈旧运货马车改造而成的独特小铺。 对她来说，仅仅是徘徊在这些布满岁月痕迹的商铺间，就足以让她感到心满意足，她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柔和的微笑。 林芷若最终决定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茶叶和香辛料上。 尽管琉璃宫的宫女们已在市集的前两天纷纷光顾，但林芷若却优雅地表示，她愿意耐心等待至市集的最后一日。 她心中自有打算——在市集的尾声，商贩们往往会为了清仓而降低价格。 她所追求的不是那些一时流行的服饰或耀眼的珠宝，而是那些常被忽视、作为附属品的茶叶和香辛料。 这些物品，因为不是众人追捧的热门商品，所以常有剩余。 更何况，在这后宫这一特殊之地，她深知商品难以以公正的价格出售。 （别想轻易从我这里获利。） 林芷若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在老鸨的庇护下，度过了无数个春秋。 在一家散发着古韵的茶叶店前，林芷若停下了脚步。 店内，茉莉花茶被精心放置在玻璃金鱼缸中，那些如同绣球般美丽的花蕾，正等待着热水的拥抱，以绽放其独特的芬芳。 这茶不仅香气袭人，更兼具极高的观赏性。 然而，遗憾的是，花蕾已所剩无几，仅余三朵静待绽放。 “这茶，我想要。” “此茶，我也欲得——” 一个声音与林芷若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她转身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宫女正指着金鱼缸。 这位宫女虽身材高大，但五官与嗓音却透着稚嫩，给人一种矛盾的印象。 林芷若疑惑地歪了歪头，她总觉得这位宫女似曾相识。 同样地，宫女也模仿着林芷若的动作，随后突然惊呼出声。 “小猫咪可安好？” 这句话如同钥匙般打开了林芷若的记忆之门，她想起了这位曾在发现小猫“绒绒”时伸出援手的宫女，尽管她至今未知其姓名。 “它安好，此刻正居于尚食局。” 林芷若告知宫女后，宫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真是一个情感丰富、易于读懂的女子。 “啊！这不是小翠吗？你也得以休假了？” 林芷若正与宫女交谈之际，小翠探出头来，脸上洋溢着轻快的笑容。 她们似乎相识已久。 林芷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名叫小翠的宫女与小翠一样，都是身着尚服的宫女，或许平日里都在洗衣场劳作，只是林芷若未曾与她有过交集。 “嗯，若连这点要求都不被允许，那便太过无趣了。” “确实如此，理应如此。” 两位纯真无邪的姑娘相处得极为融洽。 林芷若注意到卖茶的女子正静静地注视着她们。 于是，她决定买下剩余的所有茉莉花茶，并请女子将其分成三份包装。 起初，女子有些犹豫，但在林芷若请求她将剩余的茶叶也一并包装后，她终于点了点头。 林芷若将包装好的茶叶分别赠予了小翠和小翠。 “我们在此久站，恐会妨碍他人，不如换个地方畅谈。” 说完，林芷若指了指尚食局的方向。 尚食局依旧保持着往日的宁静，那位看似无所事事的王大海正用羡慕的目光望着热闹的市集。 他虽身负职责，不能擅离职守，但无人来访的寂寞却让他倍感煎熬。 为了打发时间，他正忙着为小猫梳理毛发。 若有客人来访，他必会以最大的热忱相待；这位王大海，确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 “我未曾知晓，这小姑娘竟还有朋友。” 王大海的话语虽略显失礼，但事实确实如此，无可辩驳。 小翠略显紧张地走进尚食局。 “喵——”小猫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声，小翠看到它，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小翠也同样，眼中闪烁着惊喜与喜爱。 “好可爱啊~这小猫叫什么名字？” “……绒绒。” 第103章 火鸡 在日复一日的繁忙工作中，两人鲜少有机会造访这个宁静的角落。 然而，今日的盛会让每个人的心都变得轻飘飘的，如同风中飘扬的柳絮，这确实是一个罕见的例外。 为了确保一切安全，林芷若将藏有珍稀食材的仓库牢牢锁住，钥匙也被她谨慎地藏匿起来。 虽然她内心担忧外人可能发现这个秘密，但她知道一旦这个秘密被泄露，必将引发一连串的麻烦，因此她选择了沉默，将这个秘密深藏心底。 在王大海忙碌于厨房准备茶点的时候，林芷若开始了她的煮茶仪式。 她放弃了传统的茶壶，选择了那些透明晶莹的玻璃器皿，这些器皿原本是制药时的工具，但在品饮茉莉花茶这样精致的茶品时，使用粗糙的陶器无疑是对茶的不敬。 林芷若先用温水温暖了那些冰冷的容器，待其温度回升后，再倒出温水，然后轻轻地放入了绣球般的花蕾，缓缓地注入了接近沸腾的热水，仿佛给予了它们新的生命。 “哇，好香啊！” 小翠忍不住赞叹道。 随着花蕾的绽放，浓郁的香气如同云雾般弥漫开来，令人心醉。 “林芷若，这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种茶吗？” 小翠好奇地问道。 林芷若微微点头，而胡岚儿则显得异常平静，或许她早已领略过这番美景。 “泡茶的水温需要适中，这种茶并不常见。” 林芷若轻声补充道。 茶叶可以保存一段时间，而王大海则慷慨地端来了煎饼和月饼。 那些月饼个头颇大，林芷若用自制的简易菜刀将其细致地切成了八份。 小翠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开始仔细比较哪一块更为饱满。 起初，小翠对于踏入尚食局是否合适心存疑虑，但她年轻且充满活力，很快就与王大海自如地交谈起来。 胡岚儿也同样，与王大海相处得十分融洽。 王大海对于两位姑娘的反应感到十分欣喜。 许多宫女对宦官都保持着冷漠的态度，而像小翠这样的人，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温暖与慰藉。 “姑娘们，这里可不是游玩之地，下次可别再来了。” 王大海带着几分笑意提醒道。 这话虽听起来像是在暗示“下次再来也无妨”，但坦白说，这样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 “说起来，这里每次都这么热闹吗？” 胡岚儿边品尝着月饼边问道。 这话让林芷若意识到，她是个新来的宫女。 随着淑婉贵妃的入宫，后宫增添了一批新的宫女。 胡岚儿来到这里，不过才半年光景。 “嗯——这次比以往都要持久。” 小翠将小猫抱在腿上，嘴里塞满了月饼。 看到小猫试图去舔那些掉落的碎屑，林芷若连忙将小猫抱走，喂它吃起了小鱼。 “这是因为，听说不久后将有外国使节到访。” 王大海那沾着点心碎屑的胡子微微上扬，得意地说道。 （这样说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林芷若一边倒茶一边暗自思量。 她本是为了烧水而来尚食局，但或许，带她们来此是个错误的决定。 林芷若不禁开始自责。 “原来是有贵客将至啊。” 小翠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当林芷若又递给她一块月饼时，她的注意力立刻被月饼所吸引。 林芷若本想找个别的话题，却被胡岚儿抢先一步提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最近北边有股怪味，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 “怪味啊……那边都荒废了，可能是下水道堵塞了吧？” 王大海说道。 若排放废物的下水道堵塞，臭味确实会弥漫开来。 “我很少去北边，所以不太清楚。你有任务要去那边吗？” 小翠边吃第二块月饼边问道。 “嘿嘿，那边有很多草丛。” 胡岚儿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那纸张看起来像是点心包装纸，上面用墨水绘制了许多栩栩如生的图画。 林芷若好奇地凑上前去，小翠和王大海则显得有些惊讶。 纸上画满了精细的火鸡图案，每一笔都蕴含着生命的力量，右上角还标注着火鸡的名字。 “画得真好。” 林芷若由衷地赞叹道。 笔触简洁而有力，宛如图鉴中的插图。 就连火鸡的羽毛细节都描绘得淋漓尽致。 “嗯，这里有很多火鸡可以画，真好。” 胡岚儿看到林芷若似乎也对火鸡情有独钟，高兴地说道。 而王大海和小翠则对这些写实的火鸡画感到有些不适，都纷纷移开了视线。 火鸡亦可入食，虽然烟花巷的娼妓们对此并不热衷，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出售，但火鸡肉质鲜美，极具食材价值。 “像南边的果园等地，因有人照料，所以火鸡并不多，但北边的废墟等地就不同了，有很多大火鸡。” “火鸡？” 听说这个世界的火鸡肉质鲜美，不像穿越之前的世界的火鸡那么柴，但却很难捕捉，所以林芷若还未曾尝试过。 听到这番话，林芷若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要去看看吗？” “要去！” 小翠和王大海用冷漠的目光看着两人，而小猫则可能是吃饱了，正用后脚搔着耳后，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第104章 堕胎 在后宫的繁华与喧嚣中，林芷若总能在众多香气中辨别出不同的成分。 她曾是一个花柳巷厨师的女儿，如今在后宫中担任要职，对食材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 这一天，她在洗衣场上闻到了几种特别的气味。 这些气味并非来自于香料，而是来自于一些食材。 她注意到，宫女们的衣物上弥漫着木瓜、薏米、甲鱼和茉莉花的气息。 这些食材虽然常见，但对于孕妇来说却需要格外小心。 木瓜和薏米因其可能增加子宫收缩的特性，孕妇应谨慎食用。 甲鱼虽然营养丰富，但也被认为可能对孕妇不利。 而茉莉花茶，虽然香气怡人，但也有加强子宫收缩的功效。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这些食材若是被不当使用，可能会对后宫中的妃子们造成影响。 她决定将这些发现告知权无双，以便采取必要的措施。 “这些食材虽然常见，但对于孕妇来说却需要格外小心。” 林芷若对权无双说道。 权无双是后宫中权势滔天的太监，因发现了林芷若的非凡才能而提拔她为皇帝宠妃的贴身侍女。 他点了点头，表示会注意这些问题。 林芷若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发现得到了重视。 在后宫中，流行趋势如同夏日的暴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 正如昔日涂指甲的风潮逐渐消散，人们又开始追寻新的风尚。 尽管后宫之中精油之潮汹涌澎湃，但小说的讨论热度却并未因此减退。 或许，正是因为书籍与精油分属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才使得它们各自绽放着独特的光芒。 小翠与林芷若一样，对这股精油之潮感到厌倦。 然而，为了阅读新抄写的小说，她在学习上从未有过丝毫懈怠。 林芷若初见她如此执着，还以为只是一时兴起，如今却不禁对她心生敬佩。 “这气味，真是令人作呕。” 林芷若忍不住抱怨道，放下手中的洗衣篮。 她只是站在这里，便已感到头晕目眩。 她慵懒地站着，或许无意间挡住了他人的去路，一个抱着待洗衣物的宫女不小心与她相撞，脏衣服洒了她一身。 “真是抱歉！” 宫女的声音高亢而急促，连忙将衣物移开。 这件衣服的主人显然对流行趋势极为敏感，衣物上弥漫着菜花的香气。 林芷若闻到这熟悉的味道，不禁想起了自己日前制作的菜花水。 若是此时拿出来售卖，或许能大赚一笔——但这样的念头似乎有些不妥。 她当初制作了大量的菜花水，然而并未真正使用过，全都保存了下来。 因为菜花精油对孕妇有害，她认为只要不让玉瑶贵妃大量使用便无大碍，但还是小心为上。 如今，这些菜花水闲置无用，林芷若打算在它们变质之前，找机会在烟花巷将其卖掉。 她一边拾起地上的待洗衣物，一边眨着眼睛。 她抽动鼻子，嗅着衣物上的气味。 宫女见状，吓得不知所措。 林芷若却无视她的反应，将掉落的衣物扔进篮子，随后又将脸埋进了另一个洗衣篮里。 这一次，连附近的宦官和其他宫女也瞪大了眼睛，但林芷若却毫不在意。 她不断地将脸埋进洗衣篮中，然后又前往下一个篮子，如此重复了多次。 直到差不多都闻过后，她才起身离去，连洗衣篮都忘了拿走。 林芷若深知，后宫之中，最容易受到流行风潮影响的地方便是琉璃宫。 那日，琉璃宫侍女的尖叫声在后宫中回荡。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那人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当晚，英俊的宦官权无双便来到了琉璃宫，手中紧握着一封抗议信。 “我本以为你是个更有原则的人。” 权无双的表情中夹杂着惊愕与怒气。 他身后，高忠诚同样一脸惊愕，却显得疲惫不堪；玉瑶贵妃虽然困扰，却满怀期待地想要看好戏；采薇则勉强用笑容掩饰着内心的不悦。 而艾玲公主则昏昏欲睡，其他侍女正轻声哄她入睡。 林芷若心中暗想：“嗯，说得没错。” 然而，此时已是为时已晚。 要将推测变为确信，需要足够的证据。 为了这个目的，琉璃宫无疑是最合适的地方。 林芷若虽然知道自己一时冲动，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 “非常抱歉，小女子一时冲动，未经允许便擅自行动。” 林芷若低下头，装出一副反省的样子。 权无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开口说道： “你这是何等的借口？” 林芷若心中暗想：“真正的猥琐之徒哪有资格说我。” 但她还是姑且低下头，继续装出反省的态度。 “下次小女子定会先征求对方允许再行动。” “干嘛非得要闻啊！” 权无双的语气粗鲁而直接。 玉瑶贵妃眨巴着眼睛，似乎对这场闹剧感到饶有兴致。 权无双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将微微上翘的眼角柔和了下来。 林芷若确实在反省，她反省的是自己未经允许便强行嗅闻他人身上的气味，以及激动过头将对方衣服扒了一半的行为。 而且，她也不该选择琉璃宫的侍女下手。 然而，林芷若认为，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想，她不得不这么做。 （就反省到这里吧。） 林芷若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注视着权无双。 她必须将权无双接到抗议信而火速前来视为因祸得福。 林芷若认为此事必须当机立断。 “小女子这么做，自有我的理由。” 林芷若注视着权无双，过了片刻，权无双仍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的理由充分吗？” 林芷若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自然充分。” 随后，她询问是否有纸笔。 玉瑶贵妃给采薇使了个眼色，让她立刻准备。 林芷若开始在纸上认真地写下一些文字。 由于这是玉瑶贵妃赐的纸，品质极佳，林芷若心中暗想：“其实废纸的背面就可以了。” 然而，在场只有林芷若一人会有这种穷酸的念头。 众人围坐在桌前，看着林芷若写下的文字。 “木瓜、薏米、甲鱼、茉莉花？这些都是食材吗？” 玉瑶贵妃好奇地问道。 林芷若点点头，回答道： “此乃小女子今日从宫女身上嗅出的食材之名。” “这又怎么了？” 权无双将手揣在袖子里，偏着头问道。 林芷若停笔，将毛笔搁在砚台上，缓缓说道： “回总管，虽然每种食材的份量极微，但都是对孕妇有害之物。” 听到林芷若这么说，所有人都不禁陷入了沉默。 “再说……” 林芷若继续说道， “商队除了精油之外，还贩卖这些食材。” 说着，林芷若拿出了自己买下的茶叶与香辛料。 茶叶是茉莉花茶，香辛料则有胡椒、稍贵一些的岩盐，还有能兼作香料的桂皮。 由于有零用钱的关系，林芷若一不小心就买得太多了。 其实，她当时就该注意到这一点，大概自己也受到了这繁华后宫的影响。 “茉莉花具有加强子宫收缩的功效，我想少量的话应该无碍，但为了避免流产的可能性，孕妇还是尽量避免接触为好。” 林芷若说道。 日前，她与小翠等人在尚食局饮用的正是这种茶。 “再来说说木瓜、薏米、甲鱼等食物可增大子宫收缩效应，常被用于堕胎。” “所以...你懂了吗？” 林芷若的视线不经意间飘向了玉瑶贵妃，只见她面容肃穆，微微点头，鼓励林芷若继续发言。 采薇站在一旁，虽然内心对即将揭露的消息感到忧虑，但她选择尊重玉瑶贵妃的决定，保持沉默。 权无双此时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这些食材的使用，是否可能增加流产的风险？” 林芷若的回答显得模棱两可，她承认这些食材在某些情况下确实可能增加风险，但并非绝对，除非发生误食或大量摄入的极端情况。 这些食材在日常生活中本是安全的，也正因如此，它们才被允许进入后宫。 每一种食材都有其独特的用途，然而，若存放不当，便有可能引发意外，尤其是孕妇不慎摄入的情况。 林芷若心中暗自懊悔，自己未能早些发现这一隐患。 她向权无双提议： “总管大人，能否请您调查一下这些商贩的来历？” 权无双回应道，虽然可以调查，但商品的记录可能并不详尽，香料、香辛料与茶叶等都被笼统记录，并未细化到每一项商品的种类。 不过，权无双保证所有商品都经过了检验，林芷若认为他已尽到了管理者的职责，不便再行苛责。 此外，林芷若还提及了一件让她心生疑虑的事情。 她含糊其辞地问道： “此事与那件事，是否有所关联？” 权无双对林芷若的暗示感到好奇。 林芷若所指，乃是后宫中曾有一种合法贩卖的商品，却含有不为人知的副作用——海洛因。 去年夏日，艾玲公主与东宫萍兰贵妃之子皆因不明原因而患病，后者更是不幸夭折。 如今后宫中所使用的白粉已不含铅，那种有毒的白粉也已被禁止流入后宫。 然而，这也使得人们或许会产生一种误解，认为其他商品都是安全的。 权无双试探性地问道： “我们是否可以推测，是有人故意将有毒之物带入后宫？” 林芷若并未直接回应，因为目前只有推测，并无确凿证据。 虽然推测已接近事实，但仍无法完全排除其他可能性。 此事与往昔的一桩案件颇为相似，那复活的女官膳食药官至今下落不明，其背景关系仍旧是个谜。 权无双或许已掌握了一些线索，但并未觉得有必要告知林芷若。 林芷若继续说道： “我只是注意到，带入后宫的商品中，有许多都可以被制成毒食。但任何一件商品，单独来看，都不会被视为毒食。” 她不愿因自己的言辞而导致商贩受到无辜的惩罚，因此只是客观地陈述了自己的看法，让上级做出判断。 她补充道： “不过，我觉得最好还是提醒一下其他嫔妃。” 谈话结束后，林芷若感到一阵疲惫。 她回想起父亲沉稳而老练的话语： “不可仅凭猜测便妄下结论。” 林芷若开始思索自己的言辞中，哪些是猜测，哪些是确信，这让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林芷若走进厨房，准备烧水。 水烧开后稍事冷却，然后倒入装有茉莉花茶的玻璃器皿中。 虽然这玻璃器皿价值不菲，但她打算用完后清洗干净再归还。 林芷若的茉莉花茶已经喝完，但胡岚儿将她的那一份还给了林芷若，说她能尝一口就心满意足了。 林芷若虽然希望她能大方地接受，但既然胡岚儿如此说了，林芷若也只好接受。 她也喜欢这种茶，店里的小姐们曾在无客之时偷偷请她品尝，让她心生怀念。 花苞在热水中缓缓绽放，林芷若坐在一旁，悠闲地观赏着。 房间里弥漫着茉莉花的香气。 突然，一个美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那不是有毒吗？” 林芷若抬头望去，只见一张绝美的面容映入眼帘。 外面的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只有一盏灯笼照亮了厨房。 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那张脸庞愈发显得动人。 林芷若回答道： “少量的毒物可以入药。更何况这只是一杯茶，并无大碍。这里是厨房，可不是权总管该来的地方。” 权无双不满地看着林芷若，但无可奈何。 林芷若重新将煮水壶放在火上，将茶叶加入茶壶中。 她觉得用略温的热水冲泡便已足够，不等水烧开就提起煮水壶，倒入茶壶中，让茶香慢慢释放。 最后将茶水倒入茶杯，放在权无双面前。 权无双不悦地端起了茶杯。 林芷若故意晃动玻璃器皿，让他看见花茶： “除了茶香，它还有其他效用。” 权无双好奇地问道： “什么效用？” 林芷若回答道： “对男性不孕有一定的治疗作用。” 权无双投来阴冷的目光。 林芷若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过直白，背上微微冒汗。 为了讨好权无双，她在橱柜里翻找点心。 她听见权无双啜茶的声音，然后权无双说： “这茶不合口味，我先回了。”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了... 第105章 请您放弃吧 在洗衣场的一隅，林芷若与胡岚儿共同度过的书写时光已逐渐成为每日的必修课。 不仅如此，这股学习的热情似乎也在悄然扩散，其他宫女们亦开始怀揣着对学问的向往，偷偷观察着地上那一行行整齐的字迹。 然而，真正投身于学习的，包括胡岚儿在内，也不过是寥寥数人，其他人仍旧沉溺于宫中的闲言碎语之中。 最近，胡岚儿全心投入学习，使得林芷若鲜有机会捕捉到那些宫中的秘闻。 某日，她从一位名叫王大海的口中偶然得知了一则令人困惑的传闻： “您是否听闻，有宫女失踪了？” “唉，确有此事，真是令人头疼不已。” 王大海抚弄着他那稀疏的胡须，对着正品尝杂茶的林芷若缓缓说道， “她本已积攒够了赎身的钱，准备离开这宫廷的牢笼，却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据王大海所言，这位失踪的宫女曾在前年的游园会上吸引了某位官员的注意，两人通过书信与发簪传递着情意绵绵的信息。 尽管她并非上级妃嫔的贴身侍女，却因能力出众，时常被派往宫外执行要务。 如此一位才情出众的宫女突然失踪，无疑在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虽非首例，却也着实令人费解。” 王大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闪烁，林芷若从这微妙的语气中，隐约窥见了后宫这片繁华背后的阴暗角落。 后宫，这个佳丽如云的竞技场，暗流涌动，不为人知的秘密如同繁星点点。 林芷若虽未曾亲身经历，却也偶有听闻因无法忍受宫女间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而选择自我了断，或因家务琐事而匆匆离职的悲情故事。 对于那些悄无声息地离去的人，大家总是默契地选择沉默。 然而，这次失踪的宫女本是因婚嫁而即将离开宫廷的，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让宫中充满了诡异的猜疑。 “听说那位姑娘曾深得御膳总管的赏识，御膳总管还曾极力挽留她呢。” 王大海叹了口气，咬了一口手中的煎饼。 林芷若虽觉得此事与自己无甚干系，却也忍不住心生好奇。 她只需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本应如此。 回到琉璃宫时，林芷若发现中庭已聚集了一群显赫的贵妇，她们在户外摆放了精致的家具，营造出一种高贵典雅的氛围，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茶会。 玉瑶贵妃端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尽管她的腹部已微微隆起，但在园林树木的掩映下，又穿着宽松的衣裳，外人很难察觉她怀孕的事实。 采薇则一脸严肃地站在她身边，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据说，整日待在房中反而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所以偶尔需要这样公开露面。 然而，林芷若却认为，细心之人总会发现真相，关键在于发现者是敌是友。 “换个地方吧。” 玉瑶贵妃注意到林芷若的归来，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采薇紧随其后，巧妙地用身体挡住了玉瑶贵妃的身影。 她显然很清楚从哪个角度能够窥见玉瑶贵妃的容颜。 权无双向林芷若投去了一个微妙的眼神，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林芷若跟在权无双等人身后，一同进入了宫内的迎宾室。 “失礼了。” 玉瑶贵妃以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看着林芷若，而采薇则显得有些疲惫。 传召林芷若的人则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品着香茗。 贴身侍卫高忠诚不悦地站在他身旁，似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会面感到不满。 “不知有何事需要小女子效劳？” 林芷若看着玉瑶贵妃与权无双之间的空位，礼貌地询问道。 “哦，是这位大人有事找你。” 玉瑶贵妃朝权无双伸出了手，示意他开口。 权无双毕恭毕敬地对玉瑶贵妃说道： “是，那么容我换个地方详谈。” 红发嫔妃不满地撅起了嘴，似乎对权无双的提议感到不满。 “不会有什么差错的，总管就在这儿说吧。” 然而，权无双却坚持道： “不，万万不可。我不便在此久留，况且公主似乎快开始哭闹了。” 此时，房间外传来了孩童的哭声。 艾玲公主即将到睡午觉的时间了，但在那之前她总是要吃玉瑶贵妃的奶。 虽然已经到了该考虑断奶的年纪，但看来还需要些时日。 玉瑶贵妃露出了几分稚气的表情，尽管她已经怀上了第二胎，但终究还是个年仅二十的姑娘。 她那异国混血的成熟容貌与不好惹的性格，让她看起来总是比实际年龄要年长一些，但其实她的好奇心依旧旺盛。 “玉瑶娘娘，还是请您放弃吧。” 采薇觉得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让她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于是她打开了房门。 一脸为难的贵园站在门外，正抱着公主。 采薇从贵园手中接过公主后，将她抱到了玉瑶贵妃面前。 公主伸手想要抓住嫔妃的衣襟，玉瑶贵妃虽然依旧是一副不开心的表情，但总不能让可爱的亲生女儿饿着，于是她终于妥协了。 离开琉璃宫后，一行人照例来到了御膳总管的房间。 林芷若在心里暗自嘀咕： “你干脆替自己安排个房间算了。”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可以把尚食局的仓库改装一下。这样一来，王大海自然会贴心地奉上茶水，我也安心，御膳总管也省得麻烦，岂不是一举三得？” 御膳总管的房间虽然宽敞朴素，却缺乏看点，而且因为需要屏退旁人，也没人上茶。 林芷若在高忠诚的催促下，坐在了朴素的椅子上。 权无双看着林芷若，缓缓开口： “最近皇上在分赐食谱给众嫔妃，这事你知道吧？” 林芷若自然是知道的，于是她点了点头。 “是，听说嫔妃们看完后，会轮到侍女看，然后再讲给下级宫女听。而且，现在已经开始有抄本流传了，其中有些宫女还有心学习认字。” 听到林芷若的回答后，权无双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料。 高忠诚不动声色地将一卷卷轴递给了权无双，权无双将它缓缓摊开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 “这还只是初步构想，不过我打算试着开办这样的设施。” 权无双指着卷轴上的草图说道。 原来，那是一幅后宫的草图，但在原为广场的空间上，画上了一座建筑。 “这在市井之中似乎被称为私塾？” 林芷若惊叹地瞪大了眼睛。 她虽然猜到权无双可能早有此意，却没想到他的动作会如此之快。 平日里，她常常将权无双视为微不足道的存在，但此刻，她不禁对他产生了几分钦佩之情。 然而——不知为何，权无双与高忠诚的身体却突然往后仰倒。 “两位大人为何有如此反应？” 林芷若好奇地问道。 权无双靠近了草图，专注地审视着，然后缓慢而平静地说道： “我内心并无其他感觉，只是有些微的不安。” “确实，你过去那种锐利的目光去哪了？难道是身体不适？” 高忠诚也忍不住插话问道。 林芷若显得有些疲惫地低下了眼帘，权无双这才明显放松下来，恢复了他原本的神态，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满意的表情。 这位宦官，或许天生就有着被支配的倾向。 “你有什么想法？” 权无双重新振作起来，向林芷若寻求建议。 林芷若抚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这个计划确实是个妙招，林芷若对此表示由衷的赞赏。 权无双先是利用皇帝的影响力在后宫推广食谱，以此来探测大家的反应，并且精心挑选那些能够吸引年轻女性兴趣的故事，显示出他并非一时冲动。 “我认为这个想法非常创新。实际上，确实有人对学习抱有强烈的渴望，而且这对她们将来离开后宫后的生活也将大有帮助。” 林芷若说道。 权无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那笑容若是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足以让无数人心生倾慕。 然而，林芷若对某件事感到关注。 她专注地盯着草图上的细节，然后指向了图上的一个特定区域。 “你觉得呢？” 权无双走近了一些，想要看清楚林芷若所指的地方是否有什么问题。 林芷若指着草图上的广场区域说： “这里，后宫的南侧，靠近正门的广场被选为了建筑的位置。这个地方空间广阔，也便于物资的搬运。虽然建造过程中可能会影响皇帝的视野， 但我认为，如果将这个项目视为皇帝本身就有所参与的话，那一切就明了了。” 第106章 各种蘑菇的妙用 林芷若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权无双身上，她的眼神似乎在默默地表达着她内心的波动。 在权无双宽容的允许下，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分享了自己的观点： “后宫南侧的宫殿，通常是地位较高的嫔妃们的居所。虽然不能一概而论，但她们中的许多人，自尊心都极为脆弱且闪耀。” 她继续说道，心中回想起那些嫔妃们傲慢的眼神，尤其是在皇帝的视线范围内，一群原本对知识一无所知的宫女聚集在一起，渴望吸收知识的滋养。 这样的场景，能否被那些尊贵的嫔妃所接受，还是一个未知数。 “……” 权无双闻言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尽管他是宦官，但他对后宫的复杂关系有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 林芷若相信，他一定能理解她话语背后的深层含义。 在那些表面上温柔的嫔妃背后，可能有人在暗中制造麻烦。 即使她们不亲自动手，也可能会指使侍女或下人，做出一些不光彩的事情。 而她们的目标，不是即将建立的学堂，而是那些渴望学习的宫女。 “……或许，北侧是个更好的选择。” 林芷若轻声说道。 北侧是后宫中最被忽视的区域，很少有嫔妃愿意去那里。 权无双微微点头，似乎在权衡利弊。 “此外，我认为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地建造新建筑，只需对现有的建筑进行一些改造，就能满足需求。” 林芷若补充道，心中暗自思量，新建一座建筑太过奢侈。 虽然权无双可能需要考虑面子问题，但为了节省开支，偶尔放下身段也是可以接受的。 “还有……” 林芷若再次开口，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表面上，我们可以以新部门技能培训的名义进行此事。如果直接说是学堂，可能会引起误解，认为只是空谈理论。但如果以谋生技能为诱饵，或许能吸引更多宫女前来学习。” “这样看来，确实有道理。” 权无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尤其是那些农家出身的女子，她们更担心未来的生计。另外，你也可以在休息时间，偶尔分发一些点心，以示鼓励。” “点心？每天都有吗？” 权无双心领神会，却故意问道。 林芷若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不必每天，偶尔即可。如果每天都有，可能会吸引那些只为点心而来之人。而不定时分发，她们就无法预知何时能得到，自然会每天都来。” “原来如此……” 权无双恍然大悟， “正如世人所说，没有人会沉迷于必胜的赌博。” 权无双的提议虽好，但或许因为他出身名门，行事总带着几分矜持与保留。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向林芷若征求意见。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她还有诸多见解，但为了避免权无双全盘接受，她决定暂且按下不提。 她环顾四周，觉得此地似乎并无必要更换，便准备告辞。 然而，权无双却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缓缓展开： “我还有一事相询。上次就看你对那个毒蘑菇很了解，那你具体有多了解啊？” 林芷若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疑惑丛生： “蘑菇既可食用，又可入药，我做饭时都会上山采摘。” 她强忍住即将溢出的笑意，继续说道， “虽有毒蘑菇存在，但亦有诸多珍贵食物与蘑菇相伴。” “蘑菇之事，究竟如何？” 林芷若好奇地问道。 权无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每年此时，总有宫女因误食而腹痛难忍。我们虽屡加提醒，却总有人置若罔闻。” “贪嘴之人，处处皆有。” 林芷若点头笑道。 虽然后宫之中衣食无忧，但对于一些人来说，食堂的饭菜总是难以满足她们的口腹之欲。 只有那些嫔妃的贴身侍女，或是得到赏赐之人，才能品尝到美味的点心。 “去年尚有一贼人，潜入尚食局与医官同食。” 权无双继续说道。 林芷若闻言，心中一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还有，果园的水果也时常失踪。” 权无双补充道。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那些并非毒蘑菇，而是极为美味的品种。 至于果园之事，她只是帮忙摘了一些未熟的果子而已。 但面对权无双的质问，她只能默默在心中寻找借口。 “事情便是如此，我希望你能提前检查那些可能被宫女误食的蘑菇，并妥善处理。同时，也请告知我这些蘑菇的毒性。” 权无双继续说道， “你在琉璃宫的其他工作，除了试毒等要务外，皆可暂且搁置。” 林芷若闻言，心中虽觉有些不妥，但面上却未露出分毫。 她微微点头，只应了一声： “遵命。” 她心中暗自思量，后宫之中，蘑菇生长之地甚多。 那些美丽的宫宇之间，不乏花草树木、园林果园。 如今正值春秋之交，天气潮湿，蘑菇定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然而，可食与有毒之菇，往往形似而神异。 其中最常被误认的，便是那秀珍菇与月夜茸。 烟花之地，也曾因误食而引发食物中毒之事。 林芷若深知，蘑菇的生长之地亦有讲究。 秀珍菇随处可见，而月夜茸则多生于山野之间。 后宫之中，应无月夜茸之踪迹。 若有人欲偷采蘑菇，定会避开园丁频繁出入之地，以及帝王偶尔赏花之所。 如此说来，那些高阶与中阶嫔妃的宫殿楼阁所在之南侧，应可率先排除。 而其他零散的果园或树林，则极有可能是蘑菇的藏身之处。 林芷若看着权无双递给她的草图，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哦？你回来了。” 苏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退缩与羞涩。 林芷若微笑着迎了上去： “我回来了。” “啊！别直接进来！” 苏苏急忙喊道，一边拍打着林芷若的头和衣服。 她的头发上沾满了树叶，衣服上还插着几根小树枝。 显然是刚刚爬树所致。 “我不知道你是奉命行事还是怎的，但可不能脏兮兮地跑进宫殿哦。” 苏苏嗔怪道。 林芷若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无论前路如何坎坷，只要有苏苏在侧，她便能勇往直前。 第107章 嫌疑人脑子秀逗了? 苏苏一直比较直截了当，林芷若对苏苏也深以为然， 在这座孩童与孕妇共存的宫殿里，维持环境的整洁是至关重要的。 苏苏一边迅速地为林芷若掸去衣上的尘埃，一边急促地敦促她更衣，仿佛时间变得异常宝贵。 林芷若注视着自己满载而归的篮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蘑菇，包括一些具有食用价值的珍稀品种。 但由于这些蘑菇不宜带回宫殿，她只能将它们暂时寄存在王大海那里，并特意提醒他这些蘑菇有毒，以防不慎误食。 尽管王大海一脸疑惑，审视了许久，但林芷若选择相信他的判断力。 相比之下，小猫绒绒则显得更为机智，对那些蘑菇连正眼都不瞧一下，仿佛早已洞悉了它们的本质。 林芷若心中暗自得意，为自己发现了稀有蘑菇的生长地而感到满足。 然而，当她回到宫殿时，苏苏的一句话却让她想起了在采集蘑菇时闻到的那股刺鼻臭味。 “林芷若，你身上似乎带着一股异味。” 苏苏的话语让林芷若回想起那片神秘之地，那里可能就是胡岚儿之前提及的，蘑菇茂盛生长的地方。 或许，是那些渗漏的污水为它们提供了生长所需的养分。 “换好衣服后，就要侍奉玉瑶贵妃用晚膳了，你可准备好了？” 苏苏的提醒让林芷若从思绪中抽离，意识到今天的工作还未结束。 尽管时间尚早，但她不能有丝毫的延误。 “我马上就去。” 林芷若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更衣完毕后来到玉瑶贵妃的寝宫。 她注意到，玉瑶贵妃的手腕上系着一根黑绳，这是后宫中有人去世时的礼仪，虽然比起东宫的仪式要简单许多。 玉瑶贵妃的装束依旧华丽，而采薇则穿着比平时更为朴素的衣裳，显得格外庄重。 “感谢你今日的帮助，似乎比平时更早了一些。” 玉瑶贵妃的声音温柔而优雅。 “娘娘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芷若回应道，同时注意到采薇的表情似乎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晚晚膳后，我需外出一趟，你也得陪同。” 采薇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明白了。” 林芷若心中明了采薇为何打扮得如此朴素，她也被分发了一根黑绳，预示着晚些时候可能会举行丧礼。 这种仪式原本不适合在后宫举行，但他们会以另一种名义进行类似的仪式。 由于采薇将代替玉瑶贵妃出席，很可能是有下级或中级的妃嫔去世了。 “你可以穿这身衣服，但必须将发饰取下。” 采薇指示道。 林芷若接过试毒的碟子，跟随采薇来到北侧的祭场。 后宫中设有一座小型的祭场，以满足对节日礼仪的喜爱。 平日里疏于维护的祭场，此刻却透露出宦官们临时努力整理的痕迹。 玉瑶贵妃每年会担任一次祭司，但在林芷若来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她还未曾承担过这项任务。 这项工作原本应由男性执行，但由于后宫的特殊环境，女性也可以主持仪式。 这项职责由高级妃嫔轮流承担。 参与者在祭坛前排成两排，恭敬地献上鲜花。 鲜花由几名宫女分发，她们看起来像是嫔妃的贴身侍女。 林芷若排在采薇身后，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束鲜花。 除了花香之外，鲜花上还沾染着其他奇异的香味，林芷若心中疑惑，这是否也是后宫中特有的习俗之一。 林芷若心中微动，注意到分发鲜花的宫女手上的皮肤红肿异常，仿佛遭受了某种感染。 但红肿的程度却让她感到震惊，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那症状与她手臂上的伤痕竟有几分相似。 她一边思考着这些，一边将鲜花献上祭坛。 祭坛上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上面覆盖着洁白的布幔。 或许晚点才会将棺材移至他处，林芷若透过白布隐约看见棺材底部显现出一个人影。 采薇低声告诉林芷若，去世的嫔妃是高官之女，在中级妃中地位显赫。 但从采薇的语气中，林芷若推测这位嫔妃并非善茬。 据说这位嫔妃大约一年前就开始身体不适，闭门不出，但并未回娘家休养。 采薇不满地嘀咕道，皇帝未曾临幸于她，若她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更有人说，她在身体虚弱时因天气变暖而吃坏了肚子。 采薇平时性格沉稳，此刻却对一位死者言辞如此严厉，让林芷若感到有些不寻常。 林芷若趁机离开队伍，悄悄问采薇： “这位嫔妃是否曾做过些什么不妥之事？” 她只是随口一问，若采薇不愿提及也无妨。 虽然作为侍女不应如此追问，但出乎意料的是，采薇竟偷偷告诉了林芷若。 “以前不是有人对玉瑶娘娘下过毒吗？虽然最终未能找到犯人……” 说到这里，采薇瞥了一眼棺材。 林芷若恍然大悟，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于曾经有加害玉瑶贵妃嫌疑的嫔妃，忠心耿耿的采薇心中怎能不记恨？ 如今对方去世，或许还让采薇松了一口气。 林芷若心中却生出一丝疑虑。 这位因食物中毒而去世的中级妃嫔，曾经企图加害玉瑶贵妃。 如今玉瑶贵妃怀有身孕，她在这方面定会比平时更加提防其他嫔妃或宫女。 而昨日权无双带来的命令，是让林芷若清查毒菇，并且不将详细内容告诉玉瑶贵妃等人。 若抛开个人情感，林芷若无法断言玉瑶贵妃不会先下手为强，趁那位中级妃嫔用毒之前先下毒手。 虽然说是食物中毒，但若是吃了毒菇而死，那便说得通了。 假若琉璃宫之人发现权无双有这种想法，林芷若不难想象事情会如何发展。 她们的态度想必会有所改变，纵然对方是美若天仙的宦官也一样。 林芷若原本以为权无双似乎过于偏袒玉瑶贵妃，但看来他在处事上还是很公正的。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 “我看不会是玉瑶贵妃所为。” 此人或许对娘娘而言是个眼中钉，但要挫其锐气的方法多了去了。 就算再次面临被下毒的风险，趁早毒死对方反而费事且可能穿帮。 采薇或是三位姑娘恐怕都不适合耍这种阴谋。 “这样想来，琉璃宫中最适于毒杀他人的便是林芷若了。” 假如清查毒菇之事是为了试探林芷若的反应，她非但不会对权无双失望，反倒还会心生佩服。 然而，林芷若绝不会做出如此低劣的行为。 她内心充满了疑惑，对于那位嫔妃中毒后所展现的症状充满了好奇。 若有人能向她透露一二，那将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恐怕这样的希望难以实现。 她轻轻叹息，正准备随采薇返回宫殿时，意外发生了。 一声巨响传来，林芷若转头一看，只见一位脸上缠着白色布条的女子，突然间推翻了祭坛。 用于祭祀的米和酒洒落一地，场面一片混乱。 女子的肌肤从布条的缝隙中露出，红肿而明显，尽管她的衣着简朴，却依旧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质，显然她并非普通的宫女。 她奋力挣脱了试图拉住她的宫女的手，大声呼喊： “娘娘，请不要这样做！” 然后她走到棺材前，猛地掀开了覆盖在上面的白布。 宫女们惊恐万分，尖叫着四散逃跑。 “啊！” 即便是一向坚强的采薇，也忍不住发出了惊叫。 棺材中躺着一位穿着白衣的女子，她的面部皮肤红肿且溃烂，头发几乎全部脱落。 她的样子就像是被火焰灼烧过，对于后宫中的佳丽来说，这无疑是极其悲惨的一幕。 在白色布条的缝隙中，一张嘴张得大大的，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啊哈哈哈哈，真是自作自受啊！” 女子高声大笑，随即被赶来的宦官们制服。 “你比我，比我丑陋百倍！” 女子的笑声在黄昏的空气中回荡，格外刺耳。 林芷若凝视着这一幕，不断地在尸体和女子从布条间露出的面庞之间转换视线。 （这人竟然如此自曝其罪？如此明显的嫌疑，竟然敢公然说出？脑子秀逗了？） 林芷若心中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第108章 兰嫔 接着，林芷若得知了昨日引起骚动的女子身份，她是一位身份低微的宫妃。 传说中，她出自显赫的家族，性格柔和，曾蒙受帝王的宠爱。 但在前年的这个时候，她遭遇了不幸，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面部红肿溃烂，秀发也逐渐脱落。 有人建议将她逐出宫门，但她那损毁的容颜已无法再回故乡，更无再婚之望。 帝王出于仁慈，特许她留在宫中，继续领取俸禄。 然而，这位宫妃为何对已故的中阶宫妃发出如此恶毒的诅咒？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只要想到她脸上的溃烂可能是中阶宫妃所为，就能理解她心中的愤怒。 这位低阶宫妃的病痛始于前年，而那位中阶宫妃也正是在那时离世。 林芷若对那种症状记忆犹新。 当她前往心中所怀疑的地方时，果然发现了自己所预料之物，这让她的猜测变成了确凿的证据。 她所寻找的，是一种色泽鲜艳、宛如毒液的赤红毒菇。 林芷若小心翼翼地将其用布包裹，采摘而归。 她几乎可以确定，权无双所寻找的正是此等毒物。 林芷若通过宦官向高忠诚传递了消息，次日，权无双也来到了现场。 由于此次所带之物非同小可，众人决定在尚食局静候。 王大海既兴奋又焦虑地为众人斟茶倒水。 林芷若梳理完头发，坐在自己那张小巧的榻上。 虽说王大海在医术上一窍不通，但他泡的茶却是极好的。 然而，林芷若却不欲让他在毒菇旁摆放茶点，于是婉言谢绝。 王大海垂头丧气地走出房间，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林芷若关紧了房门，对他的失落视而不见。 “权总管，请用这帕子将手包好，还有，嘴巴也要用这荷包遮住。” 林芷若递给权无双与高忠诚帕子与荷包。 她自己亦用帕子遮住了嘴巴，将手放入荷包之中。 她本想准备手套，却找不到足够厚实的。 尽管权无双与高忠诚面露疑惑之色，但还是依样画葫芦地装扮起来。 随后，林芷若才拿出了木盒。 “此乃……” 权无双的声音透过帕子显得有些含糊。 “正是，此乃一种毒性至极的毒菇。” 林芷若打开盒盖，揭开层层包裹的布，露出了那绚烂赤红的毒菇。 此毒菇，形状宛若红肿的指尖，色泽与形态皆令人望而生畏。 只需小小一块，便可致人性命。 此毒菇生于枯萎的阔叶树上，更为糟糕的是，即便是轻轻触碰，亦能发挥其毒性。 “此乃在北边那片杂树林中所寻得。” 与后宫南侧不同，北侧之地天子鲜少踏足。 故而，那里的景致缺乏打理，偶尔可见几座破败的楼宇。 原本的园林景观已然被遗弃，变得满目疮痍，不忍直视。 或许正是这般环境，使得这种红色毒菇如雨后春笋般疯长。 只能说运气不佳，林芷若虽在后宫四处探寻，却未曾踏足所有区域。 倘若她早些发现，定会提醒权无双，只因这种毒菇的危险性委实太高。 此毒菇原本极为罕见，若非此次事件，林芷若从未想过它会生长于后宫之中。 此次能够寻得，也算是幸运至极。 “此毒菇，仅是触碰便可能致使皮肤溃烂，请二位莫要靠近。” 林芷若抬起自己的左手衣袖，让他们看到触碰后的后果。 她轻轻解开了白布条，露出了手腕上的红肿瘢痕。 不错，正与那位低阶嫔妃的脸庞一般无二，而且——也与分发鲜花的侍女手臂上的伤痕相似。 “仅是出于好奇触碰了一下，便成了这般模样。” 那时，林芷若如往常一般尝试了这种毒物。 她每年会与父亲上山采摘食材数次，便是那时发现了这种毒菇。 糟糕的是，林芷若仅是轻轻一碰，皮肤便红肿溃烂了。 父亲一旦发现，急忙用流水为林芷若清洗双手，但那红肿的痕迹却再也没有消失。 “难怪你总是缠着白布条……下面也有同样的瘢痕吗？” 权无双凝视着林芷若，神情显得有些僵硬。 这时，林芷若才意识到，这是她首次让这位宦官见到她的伤痕。 “没有，其他的只是我自己试验所留的痕迹。” 林芷若重新缠好白布条，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鸡冠般的毒菇重新包好，收进盒子里。 她需找个时间将其妥善处理。 “呃，你所说的试验是何意？” “不过是兴趣使然。” “什么叫做兴趣啊！” 权无双脸色铁青地追问，但林芷若却想早些结束这个话题。 她装作未曾听见，继续说道： “那棺中之人脸部溃烂，青丝脱落。依我之见，恐怕便是中了这种毒菇之毒所致。权总管想要探寻的，便是这等毒物吧？” “……你还是那般聪慧。” 高忠诚代替权无双回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也许他并不愿让林芷若知晓中阶嫔妃的死因乃是毒菇中毒。 但这却让林芷若感到有些不自然。 “能否将详细情形告知于我？” 或许不问更好，但林芷若却难以释怀。 权无双皱着眉头，瞥了高忠诚一眼。 高忠诚依旧面无表情。 权无双叹了口气。 “大约自一年前起，兰嫔便病倒了。她患上了脸部溃烂的病症，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权无双每月会去探望一次中阶嫔妃，也会去探望那位患病的女子——名为兰的嫔妃。 权无双言道，每次去见她，所见的总是兰嫔痛苦地躺在榻上，那模样令人心痛不已。 另一位低阶嫔妃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在天子的恩泽下，兰嫔与那位嫔妃都留在了后宫。 尽管那位嫔妃有着诸多传闻，但若因相貌变丑而被送回娘家，她那身为高官的父亲会作何感想呢？ 也许是患病致使她心灰意冷，据说后来兰嫔变得文静了许多。 听说在那之前，她常仗着父亲的权势作威作福，性情颇为引人非议。 权无双想必对这位人物极为关注。 再加上玉瑶贵妃以及葬礼上那位低阶嫔妃之事，对她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也许是她想用毒害过低阶嫔妃的毒物再去害人，却不慎触碰到了。 结果毁了自己的容貌，成了再也无法期盼天子垂怜的模样。 今后只要不生出什么乱子，养着等死对后宫来说应当是最为简单的做法。 虽说有些恶劣，但为政有时便是要如此才行得通。 而兰嫔却是个自视甚高之人.... 第109章 致命毒药 在宫廷的幽深之处，侍女们的窃窃私语汇成一首悲伤的颂歌，她们齐声诉说着一位嫔妃因无法承受命运的重担，最终选择了服毒，以求得灵魂的释放。 在兰嫔的静谧居所，五位侍女如同一曲和谐的交响乐，她们的证词如同精心编织的叙事诗，表面上看去，无懈可击，宛如天籁之音。 然而，权无双，这位宫中的总管，却像一位洞察秋毫的智者，被他的职责所驱使，不得不从每一个细节之处，追寻这起悲剧背后的真相。 这也是他为何对玉瑶贵妃的事情保持沉默的原因。 “总管大人，您是否在追寻那致命毒药的来历？” 林芷若轻声探询，权无双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兰嫔的父母若得知女儿的悲剧，他们的反应无人能预测，但如果此事触及了宫中的禁忌，即便他们心痛欲绝，也只能选择默默承受。 林芷若轻轻地取下遮面的三角巾，手托着腮，陷入了沉思的深渊。 “总管大人，嫔妃是否因误食了那些毒菇，才导致了她的不幸离世？” 林芷若的声音如同轻柔的风，权无双再次点头，面色凝重。 “确实如此。” 然而，这却使得案件更加复杂。 嫔妃的面容红肿溃烂，若是旧伤尚可理解，但那红肿的痕迹显然是最近才出现的。 “这类菇类，接触后确实会引发皮肤疾病，但若是误食，据我所知，它只会引起口腔炎症，而不会扩散至面部。” 林芷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同在迷雾中寻找光明。 “您确定吗？” 权无双追问。 “确实如此，这种菇类会引起腹痛、呕吐，或是麻痹等症状。但嫔妃的面部溃烂至此，我更倾向于认为，她是故意将毒菇涂抹在脸上。” 林芷若还注意到了一个微妙的细节，那躺在冰冷棺木中的嫔妃，双手并未有任何溃烂的迹象。 如果她真的绝望到将毒物涂抹在脸上，她应该不会像林芷若这样谨慎，戴上手套以防万一。 林芷若手扶额头，轻轻叹息，答案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如同水中月，缺乏确凿的证据。 没有证据，林芷若便无法继续向权无双报告。 “我看你似乎有所犹豫。” 权无双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盯着陷入困惑的林芷若。 他的脸庞凑近，与林芷若的额头几乎相触。 “但说无妨，无需隐瞒。” 权无双的话语如春风般温暖，但林芷若却难以启齿。 她的目光悄然垂落。 “能否请总管大人赐予我一些时间？此外，若有可能，我希望能借用几位身强体壮且值得信赖的宦官，他们需守口如瓶，且胆识过人。” “我明白了，若这有助于揭开真相，我自会安排。” 权无双虽对这奇特的请求感到不解，但还是应允了下来。 “我并无十足把握。” “你尽管去做便是。” 权无双的话语坚定如山。 林芷若不过是一名卑微的宫女，权无双能如此看重她，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遵命。” 林芷若缓缓低下了头，如同一片落叶，轻盈地飘落。 随后，林芷若依据后宫的地图，进行了长达三日的搜寻。 她确认了兰嫔所居的楼阁位置，然后以列出的候选地点为中心，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寻找着那至关重要的线索。 这三日里，她浑身沾满了泥泞，如同一只刚从泥沼中挣脱的小鹿，每次返回琉璃宫，都会引得其他侍女惊叹连连。 最终，她将沾满泥土的衣物留在了尚食局，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后来，王大海以及平日里与她闲聊的洗衣场宫女，向林芷若透露了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与近日宫中流传的某个传言有关。 林芷若虽尚未确定，但与兰嫔侍女的证词相比，她心中已然有了更为合理的推测。 准备就绪的次日，三名宦官前来迎接林芷若。 其中，便有高忠诚的身影。 林芷若曾言需要身强体壮的宦官，而她也认为，高忠诚正是合适的人选。 此次权无双似乎因其他事务繁忙，未能亲自前来。 林芷若深知，那位宦官看似悠闲自在，实则公务繁忙，如同一只忙碌的蜜蜂。 她深刻地意识到，有时外表的优雅，反而会成为束缚。 “那便劳烦诸位了。” 林芷若低头致谢，将铲子分发给了每人。 宦官们面露疑惑之色，但见高忠诚并未言语，其他人也便不便多问。 林芷若对他们挑选出如此识大体之人，心中充满了敬意。 随后，林芷若带领着他们，前往了北侧的树林。 这里并非发现毒菇的那片树林，但同样是落叶纷飞，无人清扫之地。 风中弥漫着刺鼻的异味，如同恶臭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林芷若指向了其中一处。 “可否烦请诸位，在此处挖掘一番？” 林芷若在后宫地图上标出了三处地点，她之所以首先选择此处，是因为她认为这里的可能性最大。 宦官们挥动铲子，拨开落叶，沙沙作响地挖掘着洞穴。 那潮湿松软的泥土，如同被揭开的伤疤，轻而易举地被挖了开来。 林芷若本想上前帮忙，但高忠诚担心她的脚伤，出言劝阻，林芷若便也就不再坚持。 值得一提的是，那脚伤早已痊愈多时了。 不多时，一名宦官突然皱起了眉头，捂住了鼻子。 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捂住了鼻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从挖开的洞穴深处飘散而出。 这股恶臭之浓烈，与刚才混杂在风中的气味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高忠诚凝视着那洞穴，只见土里有一块类似碎布的东西。 “……你说需要胆子大的人，原来如此。” 高忠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将铲子插入地面，用鞋子将铲子深深地踩进地下，然后将泥土翻了过来。 第110章 破案 在皇宫的隐秘角落，两名宦官静静地站在新翻的土壤旁，一个面无表情，冷漠如霜；另一个脸上挂着苦涩的微笑，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景象上。 周围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因恐惧而凝固，避免了可能的尖叫和恐慌。 从土中露出的是一只历经风霜的人手骨骼，上面还附着一些已经腐烂的肉块，显然已经在此沉睡了无数个日夜。 “这就是我们费尽心思寻找的证据吗？” 高忠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怀疑，仿佛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眼前的景象。 林芷若低头凝视着那具遗骸，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困惑： “我没想到，真相竟然会这么容易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她曾根据细微的线索标记了几个可疑地点，而这里，只是其中之一。 望着那具被时间侵蚀得面目全非的遗体，林芷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和不适。 遗体的身份显而易见，其身上的饰品华丽而精致，其中一件更是刻有每位嫔妃独有的标志——那是兰嫔的标志。 然而，据史册记载，兰嫔已于一年前离世。 高忠诚小心翼翼地将遗体放入一个简陋的木箱中，代替了应有的尊贵棺木。 他带着一脸疲惫和沉重的神色，聆听着林芷若的叙述。 两名宦官完成任务后，匆匆离去，他们心中必定渴望着尽快沐浴更衣，洗去这一身的污秽和不祥。 高忠诚向林芷若郑重承诺，他们会守口如瓶，林芷若则选择了相信他。 在尚食局的一个安静的房间里，林芷若与高忠诚相对而坐。 高忠诚手中紧握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却未曾品尝一口。 他脸上露出深思的神色，向林芷若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么，前日那场盛大的葬礼上，所安葬的遗体究竟是何方神圣？” 林芷若从怀中取出一张精美的画卷，上面绘有一名年轻女子的肖像。 这是她根据洗衣场宫女们的描述，精心勾勒出的失踪宫女的画像。 “高侍卫，您请看这肖像，是否与兰嫔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高忠诚凝视着肖像，微微点头，心中已有了几分揣测。 “您可知道宫中有一位宫女失踪了吗？” 林芷若继续追问道。 高忠诚点了点头，神色愈发凝重。 在这座高墙深宫之中，失踪的宫女往往难逃厄运，她们常常会在几天后被发现自尽身亡。 在这座无形的牢笼之中，逃亡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想，一旦她的容貌被毁，除了贴身侍女之外，恐怕无人能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林芷若继续说道。 她只需在脸上缠上白布，保持沉默不语，便能轻易瞒过每月一次的访客。 访客们不能在嫔妃床边久留，这一点也被她们巧妙地利用了起来。 “换言之，失踪的宫女或许也是她们的同谋之一？” 林芷若提出了自己的大胆推测。 虽然具体情况她并不清楚，但这样的推测似乎更为合理。 林芷若心中有着更为深沉的猜测，但她选择了沉默不语。 或许是兰嫔因嫉妒而对宫女心生怨恨，或许是一场争执引发了这场悲剧，又或许是侍女为了自保而不得不与宫女联手。 然而，随着宫女即将谈婚论嫁，这个秘密再也无法继续隐藏。 一旦宫女期满离宫，便无人能代替她出现在权无双面前。 侍女在绝望之下……林芷若摇了摇头，不愿再想下去。 动机之类的，就让那些大人们随意找个借口吧。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轻轻抿了一口香茗。 高忠诚或许也理解了林芷若的心思，便不再继续追问。 但他看着林芷若，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之色，继续问道： “你是如何得知嫔妃被埋在那个地方的？” 地面上并无林芷若重新挖掘的痕迹，若是不慎，她很可能会被怀疑为埋尸的凶手。 “无需挖掘，那里已有端倪显露。” 林芷若解释道。 埋尸之地，生长着一片奇异的蘑菇。 蘑菇的生长习性因种类而异，这是林芷若养父曾教给她的知识。 “那种蘑菇喜好生长在动物尸体或粪尿附近。” 在其他地方，这种蘑菇并不容易见到。 林芷若之所以会惊喜地发现这片稀有蘑菇的群落，正是因为如此。 她原本以为，是渗透的污水为它们提供了养分。 然而，她并未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是坐在尸体之上，享受着赏蘑菇的乐趣。 “难怪我觉得有股独特的腐臭。” 林芷若恍然大悟地说道， “请侍卫恕罪，我向来不碰尸体，所以未曾察觉。” 原来，并非水道的问题，而是天气转暖，腐败加速，臭味泄露到了地面之上。 难怪苏苏闻到臭味时，会露出那般难看的表情。 高忠诚的脸色变得扭曲起来，眉头紧锁在一起，仿佛正在狠狠地瞪着林芷若。 他用一种让人心生寒意的语气继续说道： “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林芷若心中一紧，点了点头。 “你连续几日采摘的大量蘑菇，究竟打算作何用途？” 林芷若无言以对，她的视线前方，是她打算稍后分类的大量蘑菇，一篮一篮地整齐地摆放在那里。 “那里面有很多非常特别的种类。” 她试图转移话题， “你是说从尸体上长出来的那种吗？” 她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发现那种类似冬虫夏草的蘑菇。” 她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这样的蘑菇，如果存在的话，她真想亲眼见识一番，不知会有何等神奇的药效。 林芷若纯粹是出于好奇之心，然而，大多数人并不理解她的心思，包括这位平时勤勉体贴的高忠诚。 最终，那些蘑菇被清理掉了，林芷若的心中充满了遗憾与无奈之情。 第111章 镜子 在炎炎夏日的某一天午后，琉璃宫中突然传来了异国奇珍异宝到来的消息，这个消息像一股神秘的风，吹动了林芷若心中的好奇心，促使她前往一探究竟。 她走进了宫殿宏伟的大堂，只见一面巨大的穿衣镜如同守护神一般矗立在大厅之中，玉瑶贵妃正站在镜前，手中轻抚着她新购置的华丽衣裳，对着镜中的倒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采薇在一旁，如同服侍女神的女仆，正小心翼翼地揭开覆盖在镜面上的布，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对这面镜子的尊敬。 这面镜子非凡，不仅因其巨大的尺寸令人惊叹，更因其镜面的独特而让林芷若感到惊讶。 普通的镜子多由铜制成，即便是林芷若自己所用的，也是经过精心打磨的铜镜。 然而，这面镜子并非铜制，却能更清晰地映照出玉瑶贵妃那绝美的容颜，其清晰度远超过普通的铜镜。 “呵呵，你可知这面镜子的秘密？” 玉瑶贵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她向林芷若投去期待的目光。 林芷若沉思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回答： “难道是来自远方异国的玻璃镜？” 玉瑶贵妃听后，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似乎林芷若的答案并未超出她的预料。 “真是聪明——！仿佛真的有两位玉瑶娘娘在此争辉！” 苏苏与贵园在一旁兴奋地附和，仿佛见证了奇迹。 “记得曾有一面小巧的镜子，可惜被苏苏不小心打碎了。” 玉瑶贵妃轻轻叹息，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遗憾。 苏苏听后，脸色微变，连忙摆手制止： “别说了，别再勾起那段伤心的往事。” 尽管玻璃镜在当时极为珍贵，但并非完全无法获得。 然而，由于其制作工艺复杂，这些镜子往往需要从遥远的西方跨越重洋而来，因此被视为珍宝。 若是侍女不慎将其打破，即便因此丢失了工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幸运的是，玉瑶贵妃性情温和，苏苏这才得以保住了自己的职位。 林芷若凝视着这面镜子，心中暗自赞叹： （原来如此，铜镜终究无法映照出色彩的丰富与细腻，而这面玻璃镜却能真实地反映出人物的样貌与神韵。） 镜子的表面平滑如镜，仿佛能洞察人心。 苏苏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对林芷若说道： “林芷若，你对这类奇珍异宝也感兴趣吗？” 林芷若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渴望： “我对它的构造与原理充满好奇，若能自行制造，或许能开启一番新的事业。” 苏苏闻言，轻轻拍了拍林芷若的肩膀，笑道： “嗯，我想也是。不过，你更吸引我的，是你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探索之心。” “这镜子可是皇上赏赐的？” 林芷若好奇地问道。 玉瑶贵妃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华裳递给贵园，然后优雅地坐在罗汉床上： “这是异国使节送来的礼物。” 林芷若闻言，心中一动，想起了王大海曾提及的商队之事。 原来，那庞大的商队竟是为了迎接异国使节而派出的开路队伍。 “不过，其他嫔妃似乎也都收到了礼物。” 苏苏略带不满地说道。 采薇虽然劝慰她不要如此说，但心中或许也有同样的想法。 玉瑶贵妃虽与其他三位上级妃地位相当，但使节也必须平等对待。 然而，如此奢华的镜子竟然带来了四面，林芷若深知这其中的不易。 无论是穿越茫茫沙漠，还是渡过波涛汹涌的大海，玻璃都是极易破碎的。 那些使者必须小心翼翼地保护这些镜子，以免它们受到丝毫的损伤。 既然对众妃嫔都如此周到，或许他们此行带来了什么重要的交易或使命要谈。 林芷若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注视着那面镜子。 次日，高忠诚带着一件要事来找林芷若商量。 “侍卫大人有何要事相商？” 林芷若一边奉上香茗，一边问道。 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侍女长采薇在场。 考虑到男女有别，即便高忠诚是宦官，也需避嫌。 采薇以一种略带审视的眼神看着高忠诚，这位年逾三旬的侍女，原本似乎对这位勤勉能干的宦官颇有好感，但前日得知他已有家室后，便彻底失去了兴趣。 优秀的侍女长，婚期总是遥遥无期，她的心中或许也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落寞。 高忠诚似乎并未在意采薇的存在，林芷若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此事并非重大案件。 “有点事情想听听林芷若姑娘的看法。” 高忠诚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今日之事似乎与权无双无关，而是他受熟人所托前来咨询。 或许是因为之前高忠诚也曾就熟人遭遇的奇怪食物中毒事件向林芷若求助过，所以这次才会再次找上她。 “小女子才疏学浅，不知能否为侍卫大人分忧解难。” 林芷若谦逊地说道，然后坐到了椅子上。 采薇也为林芷若准备了一杯香茗，她泡茶的手艺炉火纯青，所泡之茶香气四溢，令人陶醉。 然而，每当林芷若提及此事时，总会遭到她的责备。 不可说出暗示年龄的话语，林芷若谨记于心。 “那么……” 高忠诚缓缓开口，讲述了一件发生在富贵之家的离奇之事。 那户人家有两位小姐，年纪相仿，自幼备受双亲的宠爱与呵护。 然而，这份爱却逐渐演变成了过度的保护。 当两位小姐到了适婚之年时，她们被禁止独自外出，从此便整日深居简出。 据说，为了监视她们，双亲还特意安排了侍女时刻跟随。 或许出于同情与怜悯，侍女们对两位小姐颇为宽容，经常趁双亲不注意时带她们外出游玩。 然而，好景不长，事情败露后，双亲对她们的监视更加严密，甚至闺房外都安排了下人看守。 两位小姐本就性格内向、温婉柔顺，自此之后更是整日以刺绣为伴，不再接触除了父亲以外的男子。 负责监视的男仆必须与小姐居住的宅第厢房保持一定的距离。 夜幕降临后，父亲会将两个女儿的房间上锁，以防她们外出。 然而，就在这般严密的监视之下，却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其中一位小姐——妹妹竟然怀孕了。 父亲勃然大怒，他不明白为何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下，女儿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母亲则为女儿未嫁先孕而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只有另一位小姐——姐姐为妹妹辩护，并说出了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妹妹怀的是仙人的孩子。” 双亲闻言，觉得荒谬至极、难以置信，怒火中烧。 然而，监视的下人从未懈怠过一丝一毫，以前让女儿外出的侍女也全都被撤换了。 为了防止新来的侍女心生同情而泄露秘密，双亲尽量不让她们接近两个女儿。 若非使用了仙术或魔法，想要潜入闺房无疑是痴人说梦。 双亲对此茫然不解、困惑不已，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这可真是一件离奇古怪、匪夷所思的事情啊。” 林芷若边品着香茗便说道。 第112章 监视 在采薇的轻声细语和温和的劝说中，高忠诚最终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 采薇手握一把闪烁着银光的小刀，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艺术家，在月饼上轻盈地舞动，将月饼精心切割成八块大小均等、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块都显露出核桃馅料那饱满而金黄的诱人色泽。 采薇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听到千金怀孕的消息时，她不禁惊呼：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那位朋友正因为这件事而烦恼不已，向我寻求解决之道。”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我对这类事务并不擅长。” 林芷若诚恳地回答。 “如果说到有人未曾与爱人亲密却怀有身孕的传闻，我倒是略知一二。” 林芷若缓缓说道。 “世间真有这等奇事？” “并非如此，并非真正的身孕，而是心灵与身体产生了怀孕的错觉。” 人体的奥秘深不可测，有时心中的所思所想，竟能转化为身体的真实感受。 比如心中暗自祈愿：“不愿奔波劳碌，只愿悠然休憩。” 待到应当勤勉之时，腹部竟会隐隐作痛； 曾有青春少女，坚信自己怀上了心上人的骨肉，且出现了孕初期的种种迹象，然而最终却发现，不过是心灵与身体深信不疑所引发的虚幻之感。 正如林芷若之父所言，这等奇妙之事，不仅人类有之，动物亦偶有发生。 听闻林芷若的这番解释，高忠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 “那千金小姐，究竟是否真的有了身孕？” “嗯，暂且算是如此吧。” 他含糊其辞的回答，让林芷若心中涌起了一丝疑惑，但她决定暂且压下不问。 “那么，那两位小姐究竟是如何被监视的呢？或许从监视的疏漏之处，我们能寻得一些线索。” 高忠诚从怀中取出一纸素笺，似乎专为林芷若而备。 其上勾勒着一幅简约的宅院草图，西侧的游廊与正房紧密相连的厢房，被巧妙地勾勒成长方形的模样。 北侧与东侧，围墙高耸入云，南侧则是一片开阔的庭院，绿意盎然。 “她们若要如厕，又该如何是好？” “厢房内设有便室。” 一般而言，便室应建于居所之外，难道他们竟如此不愿让女儿离开房间半步？ 林芷若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既然是外部监视，那窗户又在何处？” “厢房唯有西侧可通行，东侧与南侧，各有一扇窗子，除此之外，别无他径。” 高忠诚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迅速在纸上标注了两个圆圈，想来那便是窗子的所在。 “那么，下人是在附近监视吗？” 林芷若手指向正房。 从正房望向窗户的角度有限，下人应当是择一高处，能俯瞰室内全景之处进行监视。 高忠诚似乎颇为赞同林芷若的推测，于纸上又打了两个叉叉。 但他又补充道，南侧是从正房三楼监视，东侧则是从一楼监视。 东侧盲区较多，必须从一楼方能窥见全貌。 林芷若以手指将叉叉与圈圈相连。 “从这扇窗子望去，视野颇为受限。” “不错，不过她们白日里常在此处刺绣。” 也就是说，因无所事事，便专注于手中针线。 与其白日燃灯照明，不如倚窗刺绣，如此监视之人也更为省心。 林芷若蹙眉沉思，许久方抬头，偷瞄一眼高忠诚，他面上并无异样。 但林芷若总觉得，他在有意无意地回避自己的目光。 林芷若之所以有此感觉，皆因整件事情中，有某处让她心生疑虑。 而一旁的侍女长采薇，亦注意到了这一疑问。 “竟喜好刺绣，这兴趣倒是别具一格。” 与林芷若不同，身为上层阶级的采薇，对此评论道。 林芷若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生硬，但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他好似只是在背诵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原来如此。” 刺绣于少数民族而言，往往蕴含着特殊的意义和情感，如此便算不得什么特别的兴趣了。 尽管如此，林芷若心中仍有疑虑未解。 她再次细细审视那草图。 图上亦标注了房间布局，南侧与东侧的窗子，似乎同属一间房，且还有两间卧室。 “这厢房，原本是用于迎宾的吗？” “你倒是聪慧过人，一眼便看穿了。” 高忠诚对林芷若的敏锐颇为赞赏。 “当时监视之人，共有几位？” “两人。” 高忠诚回答得颇为详尽。 想到他还特地准备了草图，林芷若心想，他必定知晓许多内情。 但与此同时，她也觉得，似乎有某个关键点被遗漏了。 如此一来，林芷若也只能给出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 （嗯——） 林芷若轻抚下巴，犹豫不决。 仿佛是要推动林芷若一把，高忠诚不动声色地取出一件物事。 “对了，权总管托我给你带句话，说是羊腰可能会稍晚些给你，特来致歉。” 这话提醒了林芷若，权无双还未将羊腰交予她。 林芷若因畏惧再吃那铁头功，一直未敢提及，但拖延至今，也确实太久了。 “实在抱歉，据说是需求量突然激增。” “怎会如此突然？” “……” 高忠诚悄然移开了视线。 采薇一边品茗，一边随口提及。 “请勿以此等诱饵，引诱我宫中之侍女！” 第113章 刺绣 “偶尔参与一次热闹的宴会，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是那种无论男女都会争着邀请的风流才子，而林芷若却不相信仅仅参加一次宴会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真是天生的美貌，难以隐藏其光辉。 “正因为这样……” 林芷若带着一丝迷惑，轻轻地揭开对方递给她的精美包裹，里面竟是一个形状酷似柿饼的物体。 采薇一见，不禁皱起了眉头。 林芷若那平日几乎不用的泪腺，此刻竟然不由自主地涌动。 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柔和地凝视着高忠诚。 “能得到你的青睐，真是我的荣幸。” 他显然注意到了林芷若情绪的微妙变化。 “这是羊腰。总管原本想要亲自送给你，但公务缠身，无法脱身。” 毕竟，那位大人总是忙于国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对林芷若来说，只要能得到这珍贵的食材，送的人是谁，并不重要。 羊腰，如其名，是羊的腰子经过干燥后制成的。 虽然味道独特，但却是制作美食的珍贵食材。 高忠诚注视着神采奕奕的林芷若，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这位看似正直的宦官，似乎已经掌握了一些操控林芷若情绪的技巧。 “你有没有新的发现？” 他这一问，让林芷若觉得似乎应该分享些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收好，然后轻盈地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能否请侍卫大人稍等片刻？” 说完，林芷若转身走进内室，取来了所需的物品。 她在桌上摆放了一小块铜镜和两颗干果。 若有人偶在手，或许更为方便，但林芷若并无此等闲情逸致。 林芷若将干果放在草图所描绘的窗前位置。 “负责监视的人，一直是同一个人吗？” “大致如此。” “位置也未曾变动过吗？” “正是如此。” “那么，他可曾留意过两位千金所绣的图案？” “听闻她们所绣皆是动物图案，一只是狮子，另一只是兔子。” 林芷若心中暗想：“果然观察得细致入微。” 随后，她将铜镜立于东侧窗户旁。 这铜镜，乃是林芷若平日里梳妆所用的镜子。 林芷若移开了干果，目光低垂，凝视着镜中的倒影。 待将镜子置于合适的位置后，她轻声对高忠诚说道： “能否请侍卫大人从此处观赏镜子？” 高忠诚微微欠身，依照林芷若所言望向镜子。 镜中应映照出了另一颗干果的影像。 “若从此处观之，镜中最多只能看到墙壁。且不论近观还是远观，都难以分辨真伪。当然，前提是厢房内有足够大的镜子，且镜框被窗户遮挡，无法察觉。” 如此大的镜子，堪称稀世珍宝。 若要让对方误以为镜中人是真人，绝非一面普通的铜镜所能及。 林芷若近来才有幸目睹如此奢华的镜子。 “……换言之，房中只有一人，另一人只是镜中的倒影？” 林芷若轻轻点头。 姐妹二人若容貌相似，自是难以分辨。 若她们佩戴着相同款式但颜色各异的饰品，旁人会据此区分二人。 只需在两侧戴上不同颜色的花结，旁人或许会将镜中的倒影与窗边的真人看作是不同的人。 然而，采薇一听此言，却微微侧头，似是对此话题颇感兴趣，今日尤为喜欢插话。 “可是如此一来，刺绣之事又该如何解释？她们所绣的图案并非相同啊？” “关于这一点，若是此类图案,借我下！” 林芷若向高忠诚借了笔墨，迅速勾勒出一幅人的笑脸。 随后，她将画颠倒过来，展示给二人。 只见笑脸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愤怒的脸庞。 “！” 此乃视觉错觉图，从不同角度观看，可见到不同的图像。 “因是镜中的影像，故而可能会呈现相反之态。” “……原来如此。” 若窗边有两人身影，看守只会留意她们。 而另一人，或许能借此机会从西侧悄然离去。 高忠诚与采薇恍然大悟，而一旁的林芷若却又陷入了另一番沉思。 上层女子喜好刺绣，并非什么稀奇之事。 只是在这国度并不常见，据说是遥远西方国度的一种风尚。 昔日林芷若之父留学之国便是如此。 此外，林芷若又忆起了异国使节带来的那面大镜子。 那般平整、美丽的镜面，远远观之，的确极易产生错觉。 高忠诚所言，乃是一位良家女子溜出家门，暗结珠胎。 但林芷若对此却心存疑虑。 究竟所怀是子嗣，还是另有隐情，林芷若无从得知。 朝廷时常会将有间谍之嫌的外宾当作贵宾款待。 然而，林芷若并未不识趣地去追问此事，她紧紧按住胸前，那里藏着珍贵的羊腰。 （好，该如何利用这珍稀之物呢……） 林芷若虽知晓这其中或许也含有封口费之意，但她满心欢喜，只想着之后能调制的美食。 第114章 她依旧在世 谣言如同一群贪婪的画师，总是忍不住在故事的画布上涂抹鲜艳的色彩，它们随着传播的路径，就像一条远离源头的河流，与事实的真相渐行渐远。 有时，这些谣言会摆脱口头传播的枷锁，被赋予更加神秘的色彩，最终演变成人们津津乐道的传说，甚至神话。 林芷若之所以能深刻理解这一点，自然是有其背后的故事。 权无双踏进琉璃宫，向林芷若提出了一个充满遐想的问题。 那是一段从谣言中衍生出的传说—— “你是否听说过一位美女，她的泪珠宛如璀璨的珍珠？” 他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提出了这个问题。 玉瑶贵妃在一旁，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强忍着内心的笑意。 原本以为权无双会带来什么重大的消息，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充满浪漫气息的谜题。 （若要寻找绝世美女，这里不就有一位吗。） 林芷若心中暗自调侃，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位风度翩翩的宦官，开始为林芷若描绘一幅古老而神秘的画卷。 在那个烟花繁盛的地方，曾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她如同月光般纯洁无瑕，令人心驰神往。 权无双提及此人，自有其深意： “这是因为最近来访我国的使节，多次恳求一见这位传说中的美女。” 据说，这位使节自幼便听曾祖父讲述那异国美女的故事，孩童时的记忆如同烙印般深刻，长大后那份想要一睹美女风采的渴望愈发强烈。 尽管这个请求显得颇为离奇，但权无双身为总管，不得不尽心尽力地款待外国使节。 因此，他才前来询问在烟花之地长大的林芷若，是否知晓这样一位神秘人物。 “那已是往昔之事，距今已有数十年之久，那位美女或许早已年华老去，甚至不知是否仍在人间。” 林芷若淡淡地回应道。 “然而，她依旧在世。” 林芷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般在权无双心中炸响，他瞪大了双眼，半晌合不拢嘴。 高忠诚亦是如此，而玉瑶贵妃的眼中则闪烁着好奇与探寻的光芒。 采薇见状，深知娘娘的好奇心已被勾起，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林芷若对于那位泪珠如珍珠的绝世美女略知一二，她与那位美女之间有着不解之缘。 “此言当真？” 权无双追问道，语气中充满了迫切。 “怎会有假？总管也曾有缘一睹她的风采。” 林芷若微笑着回答道。 权无双曾踏足红霞楼，那里是林芷若的故乡。 在那里，他应该见过一个叼着烟斗，以老练而敏锐的眼神审视着周围人的老妇。 权无双与高忠诚闻言，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在他们的记忆中，符合这些特征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红霞楼的老鸨。 岁月如梭，任凭多么美丽的女子也难以抵挡它的侵蚀。 那颗曾经热烈跳动的心，也会变得如止水般平静，眼中只剩下了金钱与利益。 玉瑶贵妃的眼中依旧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只是有些事情，或许还是保持神秘为妙。 “倘若我们重金相邀，想必她定会欣然前来，总管觉得如何？” 林芷若提议道。 “……不，此事恐怕不妥。” 权无双摇了摇头，眉头紧锁。 这不仅仅是因为幻想破灭的失落感，更可能因此引发外交上的风波。 对方渴望见到的是美人鱼般的佳人，而非鱼干般的老妇。 权无双自然也不认为将老鸨带去会让对方满意，但他心中仍有想法，于是前来与林芷若商议。 “我想那位贵客应该也明白年纪的问题。况且总管至今已多次盛情款待过对方。” 林芷若说道。 “不，这个嘛……” 权无双面露难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据他所述，他已经召集了天下的美女来宴请那位贵客，但对方似乎并不领情，甚至还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如此挑剔？） 尽管东西方对于美丑的观念存在差异，但权无双召集到的应该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恕小女子斗胆一言，不如找些美女来侍寝如何？” 林芷若的直言不讳让采薇皱了皱眉，但这也是一种外交手段，只是有些过于直接。 “这恐怕不太合适。” 权无双轻轻挠了挠头，然后垂下了眼睑。 “因为使节是位女子。” 林芷若似乎明白了此事为何难以解决。 后来，她简略地得知，似乎是负责接待的高官前来向权无双哭诉。 的确，光是追寻往昔佳人的身影就已难如登天，更何况对方还是位女子。 用同性的眼光去看待，判定标准难免更为严苛。 就这点而言，权无双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令人倾倒，而且他好歹也算是个男儿身。 在各方面来说，他都是打动人心的绝佳人选。 甚至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他就是为了这一刻而生的。 然而，权无双却因此事而增添了许多烦恼。 例如，对方可能会迷上权无双并提出一些要求。 别人若是说这话，或许会被视为自大妄想，但以权无双的身份来说，却不能等闲视之。 假若处理不当，对方要求共度春宵，权无双可就束手无策了。 当然，对方身为使节，自然不会做出如此轻率的举动，但还是能避则避为好。 “这位使节大人真是如此重要的人物吗？” 林芷若好奇地问道。 “只要你知道那个国家是西方与北方的贸易枢纽，你便明白了。” 权无双解释道。 原来如此，林芷若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难怪此番商队的规模如此庞大，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两国必定是想要商讨新的贸易事宜，并借此机会观察双方的国势。 这个国家内部资源丰富，但偶有边疆民族进犯，甚至传闻是受到他国的挑拨。 而在这复杂的局势中，使节的国家可谓是如履薄冰。 然而，该国长达数百年未曾附庸于他国，自然有其独特的底蕴。 不仅如此，这个国家与他国长久以来互相通婚，据说满城皆是俊男美女。 林芷若曾听那些周游各国的贸易商人说起过，那里即便是满身泥巴的挖番薯农民，都宛如当红名伶般英俊。 （那位老妇，究竟是如何编织出如此动人的谎言？） 如果连那个国家的人都称赞其美貌，那她一定非同凡响。 “会不会是她在焚香时掺入了什么迷魂之术？” 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 “……她会做那种事吗？” 权无双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应该不会，但我认为这是最简便的方法。” 林芷若淡然地说道。 权无双闻言，摇了摇头。 （我想也是如此，做出那种事情可是会引发国际纷争的。） “我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你可有任何有助于了解当年状况的线索？” 权无双显得颇为无奈，看来他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与以往遇到问题时的表现大不相同。 玉瑶贵妃用团扇轻轻掩住嘴角，发出低沉的笑声，或许她知晓一些内情。 “那么，就姑且试试这条路吧。” 林芷若决定写一封信送到红霞楼，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数日后，老鸨带着权无双的宦官部下一同来到了后宫。 尽管身为女子，但老鸨作为外人同样无法进入后宫。 无奈之下，林芷若只好借用平时与武官刘武会面时所用的房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拿这种离奇古怪的事情来找我。” 老鸨依旧是那副倨傲的模样，她打量着房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这位老妇虽然已年过七旬，但动作却敏捷灵活，仿佛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第115章 飞虫 在这段交流里，似乎隐藏着老鸨曾经接待异国使者的往事。 “确实，那是发生在五十年前，太上皇在位时的旧事。” 老鸨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自豪的微笑，她缓缓地揭开了那段被时间封存的历史。 那时，皇帝刚刚将都城迁移到此地，这座城市是建立在古老遗迹之上的，依山傍水，地理位置极为优越。 由于匆忙将这个曾经游人如织的地方转变为皇城，曾引起了不少争议，但最终还是坚决地进行了改建。 这里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烟花之地的历史更是源远流长。 据说，那时的老鸨是花魁中的佼佼者，风光一时无两。 如今看来，她更像是经历了风霜的老树，而非往昔那盛开的花朵。 “那时的宫殿远不如现在这般宏伟壮观，权贵们对此也是眉头紧锁。最终，他们选择了遗迹的余韵作为迎宾之地。其中有一片区域曾是果园，清澈的池塘与古朴的建筑相映成趣，那里本是祭祀的圣地，也是昔日的名胜之一。” 接着，听说年轻时的老鸨，以舞女的身份，被召入那烟花繁盛之地。 还有传言说，曾召集了十几位美人，但主角无疑是老鸨。 不仅因为她才艺非凡，更因为她身姿婀娜。 在那个多元文化交融的国家，人们多身材高大健壮，只有高挑且曲线分明的身材，才能吸引异国人的目光，更不用说要登台表演了。 “毕竟，那是即兴的表演，准备工作非常繁琐。” 因为宴会要在果园中举行，驱虫成了一大难题。 据说，叶子上的幼虫被一一清除，周围的飞虫也被赶走。 他们清除了障碍物，甚至连月亮的盈亏都精心计算，以展现最美的景色。 为了弥补不足，官员们竭尽全力。 然而，世界上总有人喜欢破坏好事。 “可恨的是，那天竟然有人对我的衣裳动了手脚。” 她提到，有人将死虫涂抹在她的衣物上。 即使那时她还年轻，老鸨也未曾因此气馁。 她用饰品、羽衣等巧妙地遮掩了污渍，成功完成了任务。 众人纷纷称赞，而那些恶作剧的人则懊悔不已。 “嬷嬷，这个故事你已经讲过很多次了，还有没有其他没讲过的部分？” 林芷若打着哈欠，睡意朦胧，老鸨听后，假装生气地轻拍她。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调皮。” 老鸨轻哼一声，然后拿起了脚边的布包。 她慢慢展开，露出了一幅画作，镶嵌在奢华的画框中，画布上色彩斑斓，与水墨画的风格截然不同。 这是西方的绘画技艺，用油调和颜料，绘制在布上。 画中，浅淡的藏青色渐变背景之下，一轮朦胧而清晰的满月及其倒影跃然纸上，中心是一位舞动着披帛的女子，宛如仙子。 她周围，似有月光映照，点点清光，细腻描绘。 老鸨视这幅画为珍宝，林芷若第一次见到，也感到惊艳。 她望着画中的女子，再看看眼前的老鸨，不禁叹息。 再看着画中宛如月精的女子，与眼前历经岁月洗礼、沦为守财奴的老鸨相比，更是感慨万千。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林芷若心中所想，不言而喻。 岁月无情，老鸨也自知。 她振作精神，继续说道： “这是使者回国后，特意请画师画的。虽然他没有再踏上这片土地，但还是通过商队，送给了我。” （原来如此，画中之人，已被美化。） “你刚才说话了吗？” “没有。” 老鸨不仅耳聪目明，直觉也很敏锐，令人苦恼。 “嬷嬷不过是寻常献艺，为何能让他如此倾心？” “我也不清楚，但听译官说，使者曾称我为‘月之女神’。” “……”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老鸨行事向来客观，她深知自己曾红极一时，但对于是否真有那般美貌，心中亦是存疑。 林芷若挠头，噘嘴。 即使找到与画中女子一模一样的佳丽与使者相见，她也不认为对方会满意。 这样做忽略了某个关键，且对方为女子，难度更胜往昔。 “……嬷嬷，那使者在宴会上，可有称赞你？” “我已经忘记了。” “随便什么都好，你就回想一下嘛~” 林芷若不经意间，以平日之随意语气言语，老鸨听后，轻拍其手。 周围虽都是宦官，但终究是男子。 老鸨似在提醒她，勿在此等场合失了分寸。 “我已经记不清了，当日诸多不顺，又有飞虫骚扰。” “飞虫？” “虽然已经驱除，但野外点火炬，飞虫自会趋之若鹜。” 老鸨面露无奈之色。 林芷若又听了一会儿，终是未得重要线索。 在御膳总管之室，林芷若将老鸨所赠画作展示于权无双等人，只见二人皆面露难色。 “是否应先寻一与画中神貌相似之人？” 高忠诚对权无双言道。 “那便劳烦高兄了。” 第116章 昔日的花魁 在沉思的寂静中，两人的对话仍在继续。 林芷若适时地插入了一段传闻： “听说那位昔日的花魁，身高竟达五尺八寸，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真是一位高挑的佳人，令人赞叹。” “确实，她以优雅的舞姿闻名遐迩，四肢修长，舞动时更显得风姿绰约。” 尽管岁月似乎悄悄地夺走了她的一部分身高，但她昔日的高挑身影依然在记忆中闪烁。 即使现在有所减少，她仍然比林芷若高得多。 坦白说，要找到一个既高大又与画中仙女神似的女子，实在是难上加难。 “或许，我们可以暂时不考虑相貌的相似，先找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怎么样？” “但是，这样的女子，又怎能轻易找到呢？” 既要身材高挑又要容貌美丽，这样的要求确实过于苛刻。 “使节们的身材也大致如此，我认为，过于娇小的女子，恐怕难以胜任这样的场合。” 高忠诚点头表示同意，支持林芷若的观点。 林芷若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异国女子，身材如此高挑。 像她这样小巧玲珑，或许会被误认为是小女孩。 然而，高忠诚刚才提到的“使节们”，究竟指的是谁？ “但从她们的行为来看，对相貌也相当挑剔。” 这话似乎暗示着那位使节本身，也是一位绝代佳人。 林芷若不禁想象，既然是异国的美女，或许有着如玉瑶贵妃那般超凡脱俗的容颜。 两位宦官在林芷若面前无奈地摇头叹息。 “……” 林芷若凝视着两人，目光坚定。 “有什么问题吗？” 权无双疑惑地看着林芷若。 “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有个人非常合适。” “哦？是你的青楼中的佳人吗？” “不，很遗憾，红霞楼中没有这样高挑的女子。” 但说到身高超过五尺八寸的美人，林芷若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林芷若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权无双身上，高忠诚见状，也看向权无双，随后恍然大悟，惊呼出声。 “……”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权无双不耐烦地催促道。 说到身高超过五尺八寸的美人，林芷若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有趣的是，昔日设宴之地，恰好位于后宫深处。 当年后宫尚未如今日这般宏伟壮丽，现今所用的后宫，乃是后来扩建而成。 林芷若所知有限，只听闻昔日居住于此的，是另一民族，却因传染病而灭绝。 那民族拥有高超的建筑技艺，留下部分建筑，至今仍在使用，或作为宫墙之坚固屏障，或作为地下水道之隐秘通道。 有传言称，是现今的人民，自远方迁徙至此，带来了致命的病原菌，致使原住民灭绝。 这是她父亲告知她的秘密，但她父亲亦告诫她，莫要外传。 或许因为这仅仅是一种猜测，且无论谁听了，都不会心生欢喜。 那地点，恰好在北侧桃园之畔。 诚然，此处古韵悠长，古庙般的建筑与池塘相映成趣，即便时至今日，仍是宴饮之绝佳场所。 林芷若在四周漫步时，身后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回首望去，只见一名女子张开双臂，欢快地跳跃着，挡住了林芷若的视线。 她就这样，砰的一声，扑倒在林芷若身上。 “哈哈，林芷若，你怎会在此处闲庭信步——？” “我还想问你呢，你在这做什么？” 林芷若认出了这名女子。 听这憨态可人的言语，原来是胡岚儿。 不愧是小翠的挚友，性格极为亲切可人。 虽林芷若自愧不如，但这位姑娘，亦如她一般，无拘无束地享受着后宫的自在时光。 “我前来此处，有要事需办。” 她言罢，露出甜美的笑容，指向桃园的方向。 那略显荒芜的桃园里，结着小巧玲珑的桃子。 “可是来偷摘桃子的？” “非也，非也，是此物，此物。” 言罢，胡岚儿奔向桃园，取了某物归来。 “你瞧！” 她兴致勃勃地，将一团似枯叶之物，置于林芷若掌心。 但其中似乎藏着什么，沉甸甸的。 林芷若啪的一声，将叶片掀开。 “……” 里面竟是一只幼虫，肥嘟嘟的，以蠋虫而言，模样还算可爱，但终究不过是只虫子。 林芷若以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胡岚儿。 “你如此作为，旁人或会以为你故意捉弄人，我劝你，莫要如此。” “为何？它明明如此可爱。” 林芷若将幼虫递还给胡岚儿。 胡岚儿以一种仿佛在呵护小宝宝的温柔动作，将幼虫放入昆虫笼中。 林芷若不知她从何得来这笼子，外观颇为精致典雅，显然历经长期使用而愈发古朴。 “此处真是绝佳之地，竟有如此多未曾见过的虫子。” “哦？” 她淡淡地回应着。 林芷若对虫子的兴趣，远不及对食材那般浓厚，故而反应平平。 倘若换成食材，她定会热情洋溢地回应。 “此虫昔日仅在图鉴中见过，乃是自异国远渡重洋而来的奇异虫子呢。” 第117章 瓢虫 自林芷若穿越而来便得知从古至今，这片广袤的土地与远方的异国他乡编织着贸易的纽带，而在那些来自异域的货物中，偶尔会夹杂着一些奇特的小生物——虫子。 它们似乎与这片土地有着天然的联系，在这里繁衍生息，逐渐融入了这片土地的生态之中。 胡岚儿的话语如同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林芷若的心田，激起了她心中的好奇波澜。 她探头望向那精致的昆虫笼，只见其中除了刚刚放入的幼虫外，还有几颗虫茧静静地蜷缩着，如同沉睡的宝石，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这难道不是甲虫的茧吗？” 林芷若轻声问道，眼中闪烁着探索的光芒。 “不，这是瓢虫的茧。” 胡岚儿微笑着纠正道， “成虫在夜幕降临时才会翩翩起舞，现在它们或许正隐藏在暗处，等待着蜕变的时刻。” 说完，胡岚儿蹲下身，用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勾勒出一只生动的瓢虫的形象。 那瓢虫触角细长，宛如仙女轻盈的羽翼，充满了无尽的魅力。 “这种瓢虫非常美丽，翅膀鲜艳如画，在夜色中飞翔时，更是如梦似幻，仿佛仙女下凡。” 胡岚儿的语气中充满了对瓢虫的赞美和向往。 林芷若点头表示理解，但心中却突然想起老鸨曾经讲述的往事——在过去的宴会上，官员们曾竭尽全力驱除害虫。 也许这种瓢虫也曾是他们的目标之一，毕竟在世人眼中，无论多么美丽，终究只是虫子。 “林芷若，你晚上也来看看吧，它们在月光下起舞的景象，美得令人心醉。” 胡岚儿的邀请中充满了期待。 “哪有那么神奇……” 林芷若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停住了。 她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胡岚儿手中的昆虫笼。 “我问你，这种瓢虫羽化后会立刻寻找配偶吗？”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林芷若，你这个问题有点太直接了。” 胡岚儿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但仍然坦诚地回答， “应该会吧，因为它们羽化后似乎就不能再进食，生命即将结束，只能尽快繁衍后代。” 林芷若听后，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她看向胡岚儿的目光变得更加严肃。 “我再问你，你能分辨这种瓢虫的性别吗？” 林芷若的语气中充满了迫切。 “大致上是可以的。” 胡岚儿点头，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也许这个办法……） 可行！ 林芷若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她似乎明白了当年那位使节为何对老鸨如此着迷。 为了重现当年的辉煌，她需要进行一系列繁琐而精心的准备，甚至可能需要一位无辜的牺牲者。 但林芷若的心中却充满了坚定的决心和无尽的期待。 “胡岚儿！” 林芷若突然抓住胡岚儿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有一事相求，需要你的帮助。” 林芷若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充满了决绝和果敢。 终于，宴会定在了五日之后举行。 林芷若原本希望能更早一些，但由于地点临时更改为后宫北侧，需要一些时间来进行周密的筹备。 尽管地点有些特殊，且有人提出异议，但声称这是为了满足使节的要求，对方也就勉强答应了。 后宫，这个原本禁止男性踏足的圣地，却为了这次宴会破例开放了北侧区域。 那里本就宫女稀少，且只限几日时间，只要将空置的讲堂作为临时宿舍便可安然度过。 至于不久前在北侧发现的尸体，幸好已经被严密保密。 若是传出奇怪的流言蜚语，定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他们还邀请了上级妃嫔参加宴会，但林芷若却请官员们做了一些特别的安排。 她恳请官员们将宴会座位安排在内部经过精心装饰的马车之中，让众人在放下竹帘的马车内尽情享受美酒佳肴与欢声笑语。 不仅是上级妃嫔，所有列席者都按照这种方式安排。 马车围绕着池子一辆辆排开，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美不胜收。 这样一来，点燃蚊香便变得轻而易举，而车内的姿势也更加随意自在。 有些官员甚至称赞道，这比平常的宴会更加惬意舒适、别具一格。 虽然竹帘基本上是拉起的，但三面有车墙作为遮挡，自然就不必太过在意他人的目光。 嫔妃们端坐于车内，而她们的贴身侍女则守候在车外。 林芷若可以清晰地看出，她们都心神不宁地注视着主宾的席位，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主宾的席位上停放着两辆华丽的马车，车上坐着两位金发美女。 她们的眼睛色素较淡，宛如清澈见底的湖水，散发着纯净无瑕的光芒。 林芷若原本以为使节只有一人，但看来并非如此。 两位美女容貌极为相似，但既不是双胞胎也不是姐妹，据说是拥有相同祖父的堂姐妹，彼此间有着不解之缘。 皇上端坐于较远处的高台之上，而上级妃嫔的马车则集中于皇帝的席位两侧，宛如众星捧月般耀眼。 （哦，吾明白了。） 林芷若想起日前高忠诚所带来的话题，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由于是参加宴会，两位使节都穿着西方的华丽礼服。 林芷若原本以为她们会穿着胡服之类的服饰出席，没想到却是来自更遥远西方的服装——那种腰肢紧致、裙裳蓬松的款式，宛如仙子般飘逸。 如此看来，用改造后的马车摆下的宴会确实更为合适、相得益彰。 古今中外衡量美女的标准各不相同，但这两位女子无疑堪称绝世佳人。 一些官员看着那强调双峰的服装，眼中都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而两位使节的侍卫则严密地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在守护着珍贵的宝藏。 （果然不能随便找个人来演这场戏。） 就美丑而言，后宫的上级妃嫔或许也能与之一较高下。 但就稀奇少见这点而言，两位使节拥有色彩难得一见的头发与眼睛，宛如异域的珍宝。 玉瑶贵妃虽身为胡姬，拥有充满异国情调的红发碧眼，但比起已经见过的玉瑶贵妃，初次见面的两位使节更能引起官员们的浓厚兴趣与好奇。 况且权无双等人绝不会想让嫔妃们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因此林芷若也无意利用娘娘作为牵制。 第118章 使者 使者的身份，如同隐藏在棋局深处的一枚神秘棋子，其背后所蕴含的错综复杂的政治博弈，林芷若凭借其锐利的洞察力一一揭开。 她从不因性别而低估任何使者的能力，但是，其中一位使者身上所散发出的非凡气度，却像一层难以驱散的雾霭，缠绕在林芷若的心中，难以抹去。 当今皇帝的宠妃，那位拥有异国血统的胡姬，她的存在仿佛是对整个宫廷的一场静默挑战，而那赠予镜子的行为，或许正是她向众人发出的隐晦挑衅。 这些人虽以国宾的身份，与皇帝共赴盛宴，但这场宴会实则暗藏机锋，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她们自信地展示着自己的美貌，似乎要用这绝世容颜，征服在场的每一个人。 更有流言蜚语，称她们不仅觊觎着皇帝的心，就连皇帝的胞弟，也成了她们志在必得的猎物。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她们会选择结伴而来，共同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寻求一席之地。 林芷若并未陪伴在尊贵的玉瑶贵妃身旁，而是在一旁忙碌着宴会的各项筹备事宜。 试毒之责已尽，宾客们正沉浸在美酒佳肴与丝竹管弦的盛宴之中。 今夜，正值农历十六，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与池塘中的倒影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如诗如画的美丽画卷。 舞台以池塘为背景，宛如一幅天然的画卷，而篝火的炽热，在此刻却显得格格不入，宛如一颗明亮的星辰，在白昼中失去了应有的光辉。 演奏的乐器琳琅满目，胡琴、二胡、扬琴、洞箫，以及云锣等打击乐器，还有诸多林芷若未曾见识过的奇珍异宝，共同编织出一曲曲动人心魄的乐章。 与往昔的宴会相比，今日的乐器阵容更为豪华，林芷若深知，这是为了迎合远道而来的贵宾，特意打造的一场视听盛宴。 随着音乐的起伏跌宕，舞台上演绎着剑舞与短剧，引人入胜，令人目不暇接。 林芷若暗中观察着两位使节，只见她们面带微笑，宛如戴着同一副精致绝伦的面具，但那右边使节的笑容中，却似乎隐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轻蔑之意。 （这是否在暗示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失望？） 林芷若心中暗自揣测，她认为，这位使节并非为了追寻曾祖父所仰慕的那位美女昔日的风采而来，而是自恃美貌无双，才敢于在这宫廷之中现身。 她甚至对上级妃嫔被竹帘遮掩的“遗憾”之情溢于言表，而这“遗憾”背后的深意，则如同迷雾中的灯塔，虽不明朗，却引人遐想。 另一位使节则显得郁郁寡欢，仿佛心中藏着千斤重担，难以释怀。 两人皆通晓此国的语言，但那位更为文静的女子口音更为轻柔，宛如春风拂面，林芷若觉得她似乎在担心另一位使节会口无遮拦，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方才那位高傲的使节从马车中款款走出，周围的侍从急忙上前搀扶，却被她以温婉的语气婉言谢绝，自行步下马车。 她身着高跟鞋，手提长裙，步履轻盈，宛如仙子下凡，从容不迫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众人议论纷纷，她却置若罔闻，自信地前行，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场合，每一步都透露出对他人目光的漠视与不屑。 “恭迎陛下。” 在众人的喧嚣中，令人惊讶的是，使节竟在皇上的马车前缓缓躬身行礼。 月光下，她的面容更加清晰，肌肤白皙如玉，金发闪耀如阳，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她以流畅而略带异域风情的口音说道：“在这盛大的宴会上，臣妾却与陛下相隔甚远。臣妾心中渴望，能更近一步，与陛下共赏这天下美景。” 皇上的侍卫似乎有些迟疑，但在皇帝的一个眼神示意下，最终还是退下了。 林芷若望着皇帝周围的马车，仿佛看到了一团团无形的瘴气在升腾，她不知玉瑶贵妃与萍兰贵妃会作何感想，更不知淑婉贵妃会如何看待这一切。 但如此公然靠近皇帝，即便是被视为大不敬，也无可奈何了。 林芷若心中暗叹：局势已然失控，这场宴会，恐怕将不再平静。 站在马车外的采薇脸色变得僵硬，她以侍女长的尊严勉强维持着镇定，但内心的愤怒与不甘却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 使节故作娇柔之态，缓缓靠近皇帝的马车。 然而，阻止她的既不是侍卫，也不是皇上或嫔妃，而是另一位使节。 “你该回马车了，如此美妙的舞台，我们应尽情享受。” 使节以温婉而坚定的语气说道。 两人虽装扮相似，但文静的那位佩戴着蓝色发饰，宛如静谧的夜空；另一位则戴着红色发饰，如同燃烧的火焰。 戴红色发饰的使节面露不悦，但在蓝色发饰使节的耳语后，还是乖乖回到了自己的马车。 （不知她究竟说了什么，竟能让这位高傲的使节如此听话。） 林芷若心中一紧，她似乎明白了为何会有两位使节同行，这场宴会，或许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对林芷若而言，无论使节是女性、是两人、还是出于何种目的来到这个国家，都无关紧要。 完成使命才是她的首要任务。 林芷若步入建筑之内，向里面的人轻声询问道：“情况如何？” 代替林芷若询问的高忠诚如此回答：“我已竭尽全力。” 他的眼神空洞无神，面色惨白，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之物。 林芷若悄悄望向屋内后面，在见到那里的人影后，顿时脸色大变。 她终于理解了高忠诚为何会如此惊恐，那是不该存在于人世间的存在，即便是胆小之人，恐怕也会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毙命。 “宴会即将结束。”林芷若低声说道。 “明白了。”高忠诚说完，轻轻地为那人影盖上了一块黑布。 这是林芷若的指示。 在听到铃铛声后，林芷若握住了那黑布人的手。 “那么，请随我来。”林芷若说完，便带着那人走向了舞台。 宴会结束后，主宾率先起身离去。 由于此次宴会以马车为席位，她们直接驾车离去。 随着宾客们陆续离席，乐师们开始奏响离别的乐章。 在主宾起身离去，消失于视线之外前，其他人皆不得离席。 车轮声渐行渐远，林芷若带着那黑布人走向了桃园与池塘之间。 其他马车面向池塘，摇曳的柳枝形成了天然的屏障，遮挡了林芷若等人的身影。 此时，只有两位使节能看到林芷若他们。 他们并未阻拦道路，只是静静地站在使节经过的路旁。 他们身处桃园附近，自是不会引起怀疑。 两位使节注意到了林芷若他们，但只当他们是下女，轻蔑地瞥了一眼…… 然而，当林芷若掀开黑布的那一刻，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头顶的双环青丝上镶嵌着璀璨的珍珠宝冠，发簪与步摇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其余发丝如丝缎般垂落在背后。 那红润的薄唇、被纤长睫毛环绕的凤眼、柳叶般的双眉间点缀着嫣红花钿，无一不彰显着她的绝世容颜。 长长的披帛在风中飘扬，她身着紧身的曲裾素白深衣，宛如仙子下凡，令人惊艳不已。 在四周月光的映照下，她仿佛凭空出现，如同梦境中的精灵，令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第119章 捕虫 林芷若努力保持着低调的姿态，但内心涌动的好奇心促使她偷偷地瞥向那位使者。 使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朦胧的月光下，依然明亮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闪烁着独特的光彩。 或许在使者的眼中，林芷若只是一个普通的黑发黑眸之人，但这份平凡在她的身上却散发出了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令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林芷若轻轻地点头，优雅地将那块遮蔽的黑布抛在地上，同时，她紧紧握住了那只已经被温暖所包围的手。 尽管林芷若无法确切地知道，但马车中那道模糊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而正后方马车里的那个人，即使无法亲眼目睹，如果能看到，恐怕也会感受到同样的震撼。 仅仅是远远地观望，就感到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抓住，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如同剧毒般蔓延开来，侵蚀着每一寸肌肤。 侍卫们似乎也被这神秘的人影所震慑，全都呆立当场，只有马车缓缓驶离，渐行渐远。 车夫是林芷若一方精心挑选的，对世间的奇异之事有着超乎常人的抵抗力，且早已被严令，绝不能直视那神秘的人影。 在这笔直无垠的道路上，即便是闭目前行数十秒，于他而言，亦是易如反掌。 林芷若虽觉侍卫们的反应略显失态，但万一有变，他们早已商定，由高忠诚等人即刻现身应对。 在这紧要关头，一切行动皆需雷厉风行，不容丝毫犹豫。 披帛随风轻轻摇曳，宛如仙子的裙摆，就在这时，一抹淡淡的、闪烁着微光的红色瓢虫缓缓向那位绝世佳人飞去。 佳人身着素衣，步履轻盈，披帛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宛如仙子下凡。 林芷若欲松开那只紧握的手，却被对方牢牢握住。 （……这个家伙……） 无奈之下，林芷若只好紧贴佳人，随着她的步伐缓缓前行，宛如一对璧人。 第二辆马车已悄然驶过他们的身旁，与前一辆马车中的使者一样，这位使者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 每当披帛随风舞动，那抹淡淡的微光便愈发璀璨夺目，时而停留在佳人头上的宝冠之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时而栖息在她的肩头，宛如一只灵动的精灵。 数量不断增加，仿佛要将他们紧紧包围。 马车继续前行，未曾停留，林芷若深知，侍卫们正痴痴地偷窥着他们这边。 但碍于两位使者坐于马车之上，他们只能干瞪眼，无可奈何。 那抹淡淡的微光将林芷若与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紧紧相拥，宛如一层神秘的光环笼罩在她们周围。 当马车行至池塘前方时，缓缓停了下来，两位使者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目光直指他们这边。 直至此刻，那只紧握的手才终于松开。 林芷若缓缓后退，在满月与水面的交相辉映之下，那抹淡雅的光彩翩翩起舞，宛如仙子降临人间。 柳枝随风轻摆，佳人在这良辰美景中舞动披帛，宛若天人下凡，令人陶醉。 或许，几十年前，使者的曾祖父所见的景象便是如此。 眼前之人，无论如何凝视，都不似凡尘中人。 她宛如一位不慎坠落凡间的天女，使得远处传来的丝竹之音，都仿佛成了天界传来的仙乐，悠扬动听。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这位超凡脱俗的美人缓缓抬手，红唇轻启，弯成一轮新月状，露出了一抹娇艳至极的笑容。 披帛随风轻扬，柳枝也似要遮掩天女的身姿般摇曳生姿。 那抹淡淡的微光纷纷飞舞，就在这一刹那，伴随着宣告乐声终止的铜锣声响，风中的雪花零落成泥，化为虚无，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清香。 先是花瓣不知从何处缓缓飘落，宛如一场美丽的花雨；紧接着，人们忽然发现，那位天女已然消失无踪。 白色的披帛静静飘落在地，那抹淡淡的光华也随之消散。 使者下了马车，欲探究竟。 这一位，似乎是个性情争强好胜之人。 （所以才如此棘手。） 若能趁一开始便悄然离去，该有多好。 使者一眼便发现了林芷若，当即逼近而来。 她比娇小的林芷若高出一个头，五官精致如画，魄力十足。 她手舞足蹈，急切地说了许多话，不用问也知道，自然是在询问那位消失的天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心绪难平，用异国语言滔滔不绝地说着，仿佛要将内心的疑惑一吐为快。 林芷若只是竖起食指，指向了阴历十六的皓月，然后—— “……” 林芷若轻声吐露了一个源自遥远西方的神秘女神之名。 她不知自己的发音是否准确，但对方似乎听懂了。 使者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她心中某种闪耀的事物似乎被击得粉碎。 另一位使者抓住了那位滔滔不绝的使者的肩膀。 林芷若见状，缓缓低下头，行了一礼，随后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现场，留下一抹神秘的背影。 “似乎是成功了。” 高忠诚在池塘另一侧的建筑中等待着林芷若。 他与几名官吏手中皆提着昆虫笼，笼中装着许多翅膀呈红色或黑色斑点的瓢虫，这正是日前胡岚儿所搜集的虫子的成虫。 这几日来，林芷若在胡岚儿的帮助下，不遗余力地捕捉这种瓢虫。 那无人打理的桃园中，害虫肆虐，所捕之瓢虫竟比预想的还要多得多。 林芷若回想起那幅以老鸨为主角的肖像画，画中绘有淡淡的光团。 那光团的真相，便是这些瓢虫。 （真是太巧了。） 老鸨曾说，当时有人故意捉弄她，引来了一大群飞虫。 又说那捉弄人的方式是将死虫涂在衣裳上。 有些虫子会散发出吸引异性的气味，林芷若以前也曾用这种方式捕捉过虫子。 当时涂在衣裳上的死虫，很可能就是这种瓢虫的雌虫，而蜂拥而至的，便是雄虫了。 老鸨只是为了驱赶虫子才走到池边，用披帛驱散它们。 然而，在不同人的眼中，却成了身缠光华、翩翩起舞的神秘美女。 （偶然的力量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正因如此，老鸨在烟花巷的地位变得坚不可摧。 谁会想到，一场恶作剧竟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事情便是如此，于是林芷若将雌瓢虫的气味沾染在了衣裳上。 她请胡岚儿帮忙分辨雌雄，这次胡岚儿帮了大忙，改日定要好好酬谢。 在雌性气味弥漫的状况下放出大量雄瓢虫，其结果不言而喻。 原本便已是个令人惊艳的美人了，若再加上这种神秘的效果，又会引来怎样的轰动呢？ 更何况，还是在阴历十六的皓月之下。 林芷若想起了四个字——月下莲华，用来形容此时的场景，再贴切不过了。 “是吗？这样做就行了吗？” 林芷若望向停在池塘对面的马车。 使者已然离去，其他人也陆续离开。 为了不让他们看见，高忠诚等人似乎费尽了心思布置场面。 那并非能让众人目睹的景象，搞不好还会有人因此失魂落魄，再也无心处理公务。 那其中蕴含着足以倾国的破坏力，让人心生敬畏。 “都照你说的做了。” 一个略带不悦的声音响起，原来是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的权无双。 他似乎强行拆掉了绾起的发型，留下了奇怪的痕迹。 他已经尽力了，穿着沉重的衣裳，沿着池底爬到了对岸。 若没有充足的体力，是绝不可能办到的。 至于他究竟做了什么，就请不要再追问了。 这是他的秘密，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之后的事我可不管了，我已经尽力了。” 权无双频频擦着脸上的水珠，手绢上沾着红色的胭脂，显得有几分狼狈。 “我头发还湿着呢！” 权无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粗鲁与无奈。 平日里，自有老嬷嬷为他悉心擦干头发、整理妆容，但此刻她并不在此。 他只能自己动手了。 高忠诚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芷若。 这个宦官总是用这种方式来拜托林芷若做事，着实令人头疼。 但林芷若却从未拒绝过他的请求。 这次在场的其他官吏也一样看着林芷若。 这是怎么回事？ 请你们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好吗？ （你自己不会擦干吗？） 林芷若拿起一条新的手绢，开始慢慢地为权无双擦干头发。 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是在为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拂去尘埃。 第120章 香料事件 世界常常笼罩在一层浓重的阴云之下，仿佛一幅深色调的画作在天地间展开。 在洗衣场的后方，林芷若静静地坐在一个古旧的木箱上，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思绪。 今天，小翠似乎没有如约出现，而林芷若即使回到琉璃宫，也觉得无事可做，于是决定在这里消磨这段漫长的时光。 学堂的秩序正在逐步恢复，小翠也有幸成为这所新兴学府的首批学生，踏上了探索知识的旅程。 林芷若曾想过要去御膳总管那里要点心吃，但王大海因为最近的一场纷争而忙得不可开交，林芷若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说起那场纷争，就是关于香料的事件。 由于使节的来访和其他诸多事务，林芷若几乎忘记了这件事，但实际上，那个案件还没有完全解决。 为了调查这个案件，权无双曾经拜访过其他嫔妃，发现侍女们从商队那里购买了大量的香料。 （这倒也情有可原。） 毕竟，这些从遥远地方来的商品，穿越沙漠，横渡大海，翻山越岭，历经艰辛才到达。 对于那些被困在深宫中的少女来说，无疑具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林芷若也不例外，如果西方的食材在市场上出售，她宁愿借钱也要买。 不仅是宫中的侍女们争相购买，连琉璃宫的侍女也买了几瓶香料。 然而，并非所有香料都是有害的。 即便是微量的毒素，也不应该留在宫中，虽然很浪费，但也只能忍痛处理掉。 每种香料可能只含有微弱的毒性，但如果混合使用，有时也可能变成剧毒。 于是，一个问题浮现出来，究竟是谁企图将这些物品带进宫中？ （对于香料或香辛料，我知之甚少，但是……） 林芷若已经明白了商人为何向高级嫔妃推荐适合孕妇的服装。 那两位使节来到这个国家的真正目的之一，可能就是寻找机会，跻身嫔妃之列。 林芷若不认为这是使节祖国的真正意图，但那位傲慢的使节似乎信心满满。 遗憾的是，听说她的自尊已在宴会后被摧毁，几乎不再发言。 虽然可以推测香料也是她们的安排，但不宜急于下定论。 后宫中现有四位高级嫔妃，分别是玉瑶贵妃、萍兰贵妃、德馨贵妃和淑婉贵妃。 其中，玉瑶贵妃最受皇帝宠爱，萍兰贵妃次之。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中级嫔妃也得到了皇帝的青睐。 至于下级嫔妃，因为过去曾被嫉妒的嫔妃私刑折磨，皇帝已暂时搁置了纳她们为妃的念头。 然而，从家族势力的角度来看，淑婉贵妃无疑是皇帝最不容忽视的存在。 （嗯，确实如此。） 林芷若拾起一根枯枝，在地面上描绘出兰花的图案。 萍兰贵妃的家族势力位居第二，只因为她们是皇帝的外戚。 然而，她的娘家本身对名利并不热衷。 林芷若在兰花旁边，又勾勒出一个果子的形状。 与此相反，德馨贵妃的家族是近几代迅速崛起的新贵。 从他们试图将年幼的女儿献给先帝的行为，就可以看出他们的野心。 林芷若在旁边，又添加了一棵树的轮廓。 玉瑶贵妃的家族位于西方的贸易要冲，人们可能以为他们通过贸易赚得盆满钵满，但实际上，他们的土地紧邻国境，需要缴纳巨额税金以支持国防。 加上水土不适合农耕，所以也算不上富饶之地。 最后，林芷若画出一片叶子的形状。 去年游园会上，曾发生一起未遂的毒杀事件，那是前嫔妃司岚妃的侍女擅自所为。 其动机并非权力欲望，而是出于人性的复杂与阴暗。 此事已经查明，然而…… 更早之前，玉瑶贵妃也曾遭遇未遂的毒杀，那凶手究竟是谁？ 或许是日前毒蘑菇案中的中级嫔妃所为，但她又是从何处习得这毒物的知识？ 既然使用了银制餐具，那显然并非砒霜之类的寻常毒药。 结果，玉瑶贵妃的侍女被削减了一半，而代替嫔妃中毒之人，据说至今仍饱受后遗症的折磨。 林芷若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她想起了过去曾有过的相似感受。 她想起了膳食药官，那个不惜让自己陷入假死状态以逃离宫廷的棘手宫女。 她的身世背景，至今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她究竟有何目的？又为何要对权无双下手？ 林芷若一边在地上画圈圈，将四个图案围于其中，一边自言自语。 最终，她放弃了思索。 （想这些又有何用？） 林芷若不过是个侍女，是负责试毒的牺牲品罢了。 于是，林芷若决定外出散心。 后宫之中，为供皇帝娱乐，建有诸多园林，诸如松林、竹林与果园等。 （樱桃的季节即将逝去。） 倘若能早三个月，便能采摘到那鲜嫩的竹笋，然而，都怪那单片眼镜，让她当时留在紫霄宫中种植菜花，错过了这美好的时节。 真是令人不悦，即便是想起那怪物的模样，亦让她心生反感。 （唉，罢了，莫要再想这些。） 一想到即将外出散心，林芷若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她前往樱桃园，却在途中遇到了紫霄宫的侍女。 因彼此熟识，林芷若随意地打了个招呼，然而，那宫女却吓得脸色惨白，转身便逃。 其中一人缠足，脚虽小巧，却跑得飞快，令林芷若都不禁心生佩服。 （不过是稍稍褪去些衣物，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这在青楼之中，亦是常见的景象。 当那些年华渐逝的女子踏入烟花之地的大门时，皆需褪去衣物以检查品质。 世人或许认为年轻女子更为珍贵，然而，实际上，如今的主流并非年轻，而是修养。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身败名裂的官员妻室，竟特别受欢迎。 她们不仅受过一定程度的良好教育，为青楼节省了初期的资本，而且，据说世间的文人雅士反而容易被他人之妻所吸引。 真是低俗至极。 林芷若并非喜好褪去他人衣物，她以为那些追求时尚的紫霄宫宫女，皆已涂抹了那购得的香料，然而，却有一人例外。 林芷若只是觉得好奇，想确认一下她是否真的未曾使用。 然而，正因如此，林芷若竟被她们在那英俊的宦官面前告了一状。 （也罢，总有例外存在。） 紫霄宫宫女众多，光是侍女便有十人以上，若将专属下女也算入其中，差不多有三十人之多。 林芷若并未多想，便前去采摘樱桃。 当日傍晚，林芷若与众人正在享用那稍早的晚餐之时，事情突然发生。 “我身感不适。” 小梅将下巴搁在桌上，眼皮半垂，声音微弱地说道。 林芷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有些发烫。 “可莫要染上风寒，若是传染给玉瑶贵妃她们，那可如何是好？” 苏苏一边用手拿着饭后水果——樱桃，一边说道。 苏苏虽好奇这樱桃的来源，但因自己爱吃，便也未过多追问。 顺便一提，此事并未让采薇知晓。 “我有注意的。” 小梅懒倦地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 林芷若本欲回房煎些食材，却被苏苏拦下。 “抱歉，你帮她配了食材之后，能否带她去食材坊？” “食材坊？” 林芷若闻言，不禁微微皱眉。 她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苏苏指的是御膳总管？ 若真是如此，林芷若认为带她前去亦是徒劳，然而，苏苏却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摇了摇头。 “不是御膳总管啦，该怎么说呢？就是虽无厨娘，却另有他人主事。总之，小梅知晓其所在，你陪她前去便是。” “好。” 林芷若点了点头，心中却仍充满疑惑。 第121章 食材坊 食材坊里面几位身着白衣的宫女忙碌其间。 （没错，似乎有人曾提及过此事。） 林芷若总是流连于林间或灌木丛中，从未踏足过后宫的北房。 小梅边咳嗽边苦笑着对她说： “刚到这里时，我想他们应该已经给你简单介绍过，你不记得了吗？” 遗憾的是，林芷若当时带着一肚子的不满来到这里，所以并没有专心听别人讲解。 当她被带到此处聆听解释时，她可能正在观察路边生长的艾草。 这是她的天性。 在附近的洗衣场，宫女们正手脚麻利地清洗衣物。 她们手中抱着的似乎是床单。 （非常实用。） 紧邻洗衣场，可以迅速清洗衣物和被褥。 对于一个注重清洁的环境而言，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抱歉，我好像得了风寒。” 小梅对一位宫女说道。 看起来非常忙碌的宫女虽然一开始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很快放下了洗衣篮，将手放在小梅的额头上。 “有点发烧，伸出舌头让我看看。” 这位宫女的声音透露出她的年纪，她的脸颊上刻着深深的皱纹。 在后宫中很少见到这样年纪的宫女。 宫女眯起眼睛，翻开小梅的下眼皮检查。 她的手法比王大海要熟练得多。 “嗯——看起来不算太严重，只要休息两三天，不要过度劳累就会好转。你觉得呢？” 宫女向小梅询问。 她的诊断同样非常准确。 “我不想传染给娘娘，所以能否让我在这里住一晚，以防万一？” “可以。” 宫女拿起洗衣篮，迅速走进食材坊，放下篮子后向两人招手。 食材坊内部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室内陈设简朴。 光秃秃的柱子没有彩绘，走廊仅铺设了木板，窗户也只是等间隔安装的方形窗户。 虽然没有精美的装饰，却给人一种易于打扫的感觉，实际上也被打扫得非常干净。 窗户众多，通风良好。 在即将到来的季节里，这里应该会是一个相当舒适的环境。 室内没有食材的特有气味，却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 小梅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这种味道。 但林芷若却认为消毒措施非常彻底，令人钦佩。 浓烈的酒精可以杀死伤口表面的毒素，这是众所周知的消毒方法。 林芷若之前一直好奇，后宫中只有一位王大海，为何从未爆发过流行病，原来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那么，麻烦林芷若告诉她们，我明天就回去。” “好的。” 小梅从中年宫女那里领了一块木牌后，便走向了木牌上数字指示的房间。 林芷若兴致勃勃地参观着食材坊，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脖颈。 在御膳总管那里，林芷若总是这样被人抓住。 “好了，你回去工作吧。别以为陪着病人就能偷懒。” “……” “怎么？还是说你愿意帮我洗这些待洗衣物？” 看到这位大娘咧嘴一笑，林芷若摇头表示不愿意。 林芷若无奈，只好返回琉璃宫。 采薇也是，林芷若似乎总是无法抵抗这些老妇人。 林芷若很想再多看一会儿，但看来是不可能了，只好放弃，踏上归途。 林芷若悠闲地走着，周围却有一群拿着洗衣篮的宫女急匆匆地走过。 听说由于季节多雨，宫女们每当天气放晴就得清洗堆积如山的衣物，非常辛苦。 这时林芷若才想起来，自己也要去取待洗衣物。 （不过话说回来……） 那里除了那位大娘之外，还有几位宫女，但全都是年纪较大的人。 由于后宫的性质，宫女到了一定年纪时，会半强制地进行新旧交替，差不多在三十岁之前就会被辞退。 留下来的大多是职位较高的人，或是嫔妃的贴身侍女。 侍女长采薇早就过了该离宫的年龄，但这话要是说出口肯定会挨打。 看着食材坊的宫女动作如此熟练，林芷若认为肯定是后宫需要她，才会让她留下。 林芷若轻捋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步伐也因此变得蹒跚。 不料，她竟与某物轻轻相触。 初时，她以为那是坚硬的石柱，但当她抬头仰望，却只见一张犹如天上仙子般的容颜，宛若璀璨的星辰，悬于她的头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行走间，切莫喃喃自语，以免失足跌倒。” 权无双轻声细语，宛如春风拂过。 “我可有出声？” 林芷若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 权无双无奈地叹了口气，张开双臂，轻轻摇头，那神情仿佛在说：“你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小精灵。” 林芷若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悦，险些露出不悦的神色。 但恰好与高忠诚那充满慈悲的目光相遇，她勉强撑开了即将合上的眼帘。 “总管大人，有何要事相商？” 林芷若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与谦卑。 “并无特别之事，只是偶遇，难道不能叙叙旧吗？” 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高忠诚似乎想要向林芷若传达某种信息，但遗憾的是，她并未领悟其中的深意，犹如盲人摸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方才去了何处？” 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与失落。 “我去了食材坊，未曾想那里竟有如此神奇之地。” 林芷若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奇与赞叹。 “……我本该让宫女带你前去参观，难道是遗漏了吗？” 权无双显然对此事颇为挂心，眉头紧锁。 望着权无双那凝重的神情，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该如何回应。 这位宦官平日里总是自信满满，但偶尔也会对自己的政务能力产生一丝怀疑，犹如明亮的天空偶尔飘过一丝乌云。 权无双悄然将谈话的地点转移至一条幽静的小径上。 毕竟，像他这样容貌出众的宦官，若是站在大路上，定会引来无数目光的注视，妨碍公务。 此举实属明智之举，犹如智者避世，以求清净。 “我只是惊讶于那里的管理竟比我预想的还要出色，甚至觉得将其改为御膳总管或许更为妥当……” 林芷若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与不舍。 然而，此言一出，她立刻意识到，若真如此，那位王大海恐怕就要失去官职了。 这也意味着她偷懒的去处又将少了一个，这让她不禁感到一丝头疼与无奈。 林芷若正欲纠正自己的言辞，权无双却又一次皱起了眉头，犹如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你说将那里改为御膳总管？若能实现，倒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权无双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惋惜。 “这是为何？” 林芷若不解地问道，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因为只有男子才能担任医官。” 权无双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与无奈。 林芷若正感困惑之际，高忠诚开口为她解惑： “原则上，只有医官才能煎制食材。治疗伤病亦是如此，轻微的擦伤或许尚可应付，但严重的伤势则必须由医官来处理。”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林芷若心中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难怪那里没有食材的气息，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但新的问题也随之浮现于她的心头。 “那我呢？” 林芷若总是随心所欲地煎制食材。 虽然她不能从后宫之外携带食材进来，但她会利用后宫内生长的植物或御膳总管的食材来制作。 “我们对你的行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权无双说道， “不少嫔妃都会留一个懂食材的侍女在身边。但在那种地方反而太过显眼，不能常备食材。” 从权无双的言辞中，林芷若隐约察觉到其中似乎隐藏着更为复杂的问题。 就像后宫宫女的薪俸制度一样，或许其中存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制度或法律。 但林芷若对此并不感兴趣，也未曾深入了解过。 不能用食材，但可以用酒来消毒。 想必她们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与心思。 只要能在清幽洁净的环境中静养，疾病便容易不药而愈。 若是病情严重，也可送回原籍调养。 犹如落叶归根，回归自然。 （真是麻烦，这世间的规矩总是如此繁琐。） 但制度一旦确立，想要更改恐怕更为棘手。 世上许多人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犹如明哲保身，不愿涉足其中。 “为了将来着想，若能以其他形式调来医官就好了。” 权无双自言自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与无奈。 权无双的话并非针对林芷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仿佛在思考着如何让后宫不再依赖宦官也能运作自如。 （宦官啊……） 后宫中的宦官约占全体人口的三分之一。 与宫女相比，由于无法进行新旧更替，他们的平均年龄普遍较高。 犹如秋天的树叶，逐渐凋零。 （都没有年轻的宦官呢。） 记得去势手术已在数年前被明令禁止，这一禁令正是在当今皇帝即位后颁布的。 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林芷若不知权无双是在何时成为宦官的。 但从权无双的年龄来看，很可能正好是在禁令即将颁布之际。 犹如命运之轮悄然转动，将他推向了这条不归路。 （真可怜，若是能再稍等片刻就好了。） 她不由自主地垂下视线，望向权无双的胯下，心中默默祈祷与同情。 林芷若缓缓抬起头，恰好与权无双的目光相遇。 那目光中充满了复杂与深邃的情感，犹如大海中的波涛汹涌。 （我该不会已经说出口了吧？） 林芷若心中大惊失色，连忙用手遮住嘴巴，将视线移开。 这次，她与高忠诚的目光相遇。 他保持着平静的神情，仿佛也在对权无双投以同情的目光。 犹如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寒冷的土地上。 高忠诚缓缓摇了摇头，催促道： “权总管，再谈下去就要耽误公务了。” 权无双闻言，优雅地转身离去，留下一道潇洒而落寞的背影。 林芷若放下遮嘴的手，心中暗想： （若能研制出这等食材，或许能改变这世间的命运。） 这个念头虽然有些狂妄与不切实际， 但若能成功，定能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 第122章 草木之精华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线划破夜幕，晨光如同轻柔的纱幔，透过薄雾，洒向苏醒的大地。 小梅，轻盈如林中精灵，优雅地穿越回琉璃宫的怀抱。 就在此刻，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宫女，悄无声息地步入了房间，她的目光锐利而准确，如同猎鹰锁定猎物，显然，她有要事需与小梅商讨。 “看来这位宫女是特意来一睹我们林芷若的风采。” 玉瑶贵妃轻抚着如玉般光滑的下巴，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微笑，低声对小梅说道。 她斜倚在罗汉床上，腹部微微隆起，仿佛孕育着新生的希望，尽管她依旧保持着那份优雅，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慵懒，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尽管她穿着宽松的衣裳，试图掩盖日益明显的身形变化，但那圆润的轮廓已经无声地宣告，她已不再适合那些繁琐的茶会了。 “请娘娘恕罪，我未曾预料到会在此处服食材，给娘娘带来诸多不便。” 小梅的声音中带着真诚的歉意，显然，她昨日因食材坊之行，服用了林芷若精心调配的食材，不料被宫女撞见，询问起了食材的来源。 （此事确实处理不当，本应更加小心谨慎。） 食材坊内，由于缺乏厨娘的监督，私自用食材是被严格禁止的，更不用说擅自携带食材了。 如果食材来源不明，可能会引起上级的不满，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林芷若思考是否只需自己承担一切，就能平息这场风波时，小梅却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请求： “她希望能暂时借用一下林芷若。” “哦，这真是个出人意料的请求……” 玉瑶贵妃微微侧头，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惊讶，而小梅则面露难色，一同望向林芷若，似乎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们的预料。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局势愈发复杂，但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些珍稀而奇特的食材。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决定在严密的监视之下，让林芷若再次踏入食材坊。 而这次，监视的重任并未落在小梅肩上，而是交给了活泼直率的苏苏。 尽管她身材娇小，但那份灵动与率真，使她成为执行此任的最佳人选。 后宫虽广袤无垠，但两地相隔并不遥远。 沿途，苏苏并未保持沉默，反而与林芷若谈笑风生，气氛融洽。 “嘿，林芷若，你昨日送小梅回来时，是否在庭院灯笼处有所察觉？” 苏苏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寻。 “原来苏苏也注意到了啊，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林芷若微微一笑，心中暗自思量。 那是在她从食材坊返回的途中，更准确地说，是在与权无双等人偶遇之后。 灵感如泉涌般涌现，林芷若立刻开始寻觅起所需的材料。 “我只是去采摘了一些珍贵的食材。” 林芷若轻描淡写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 夜幕降临，灯笼点亮，火光吸引着飞虫翩翩起舞，而某种生物则悄然接近，准备享受这难得的盛宴。 “食材？不会是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虫子吧？” 苏苏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惊恐与好奇交织的情绪。 “非也，非虫，乃是草木之精华。” 林芷若摇头否认，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苏苏显然感受到了某种不祥的预兆，脸色微变，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林芷若，你房间最近真是大变样啊，食材味越来越浓，连采薇侍女长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了呢。” 苏苏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戏谑，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那可真是让人心生敬畏呢。” 林芷若故作惊恐，心中却暗自腹诽。 “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在害怕的样子？” 苏苏狐疑地看着林芷若，试图窥探她的真实情绪。 林芷若心中暗笑，“哪有那回事，我只是比较从容罢了”。 那位侍女长行事果断，但若非如此，在这后宫之中恐怕难以立足。 “说不定不久后，林芷若就要被赶到庭院里的仓库去了呢。” 苏苏半开玩笑地说道，试图调节一下紧张的氛围。 “那也不错嘛，换个环境，或许能激发我更多的创作灵感呢。” 林芷若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仓库宽敞明亮，最重要的是远离众人寝室，即便半夜有所动静，也未必会被察觉。 林芷若正愁于从御膳总管搜罗来的一大堆无人问津的器具无处安放，这正好是个绝佳的机会。 “那我回去后，就去找采薇侍女长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换个新环境。” 林芷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 “咦？等等，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苏苏急忙想要解释，但此时她们已抵达食材坊。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先进去吧。” 林芷若打断了苏苏的话，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我方才是想说……” 苏苏的话语被林芷若打断，只能无奈地跟上她的步伐。 林芷若心中充满了对即将搬入小屋后的憧憬与期待，想象着在那里生火制食材的情景，心中满是激动与喜悦。 那位中年宫女名为胡菲，仔细端详之下，她的眼眸与玉瑶贵妃一样，带着一抹淡淡的绿意，或许有着些许西方血统的韵味。 她的名字或许正是源于那双如翡翠般璀璨的眼眸，犹如森林中的精灵般神秘莫测。 林芷若被引领至食材坊的一处类似接待室的地方。 在这弥漫着淡淡酒精气息的房间里，胡菲亲手奉上香茗。 桌几古朴典雅，周围的架子与椅子皆显露出岁月的痕迹与沧桑之美，却更显得坚固耐用，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故事与回忆。 “未知各位乃贵妃身边的人，真是有失远迎，还望各位莫要见怪。” 胡菲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与她昨日抱着大堆衣物时的豪放形象截然不同，显然受过良好的后宫礼仪训练。 她的举止言谈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与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敬畏之情。 （此人定是个聪慧过人之辈，绝非等闲之辈。） 虽同为后宫宫女，但并非人人都识字知礼。 能在后宫中屹立不倒，此人必有非凡之处。 当然，林芷若也不免会揣测，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支撑着她在这后宫中稳步前行。 或许是因为林芷若已表明自己是玉瑶贵妃身边的人，胡菲的神色中似乎掠过一丝阴霾。 她或许在担心自己会因此受到特别的待遇，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提及上级妃嫔，旁人往往会对她们的侍女另眼相看。 但此次胡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传唤林芷若前来，心中想必颇为尴尬与为难。 第123章 再生之食材 在胡菲那绵长而沉重的叹息中，她的目光穿透了时间的尘埃，直接锁定了林芷若，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深邃。 “我心中有一事，渴望得到你的帮助。” 她的话语缓缓流淌，如同秋日落叶覆盖的小径，每一步都踏出了岁月的痕迹。 “何事让您如此挂心？” 林芷若以一抹淡然的微笑回应，那笑容如同春日初绽的花朵，瞬间让胡菲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分。 但这份轻松转瞬即逝，胡菲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继续说道： “此事或许会让您心生不悦，但您是否愿意倾听我这番肺腑之言？” “请直言，我愿倾听。” 林芷若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仿佛夏日里的一缕清风，能够吹散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她早已习惯了人世的冷暖炎凉，甚至在某些时刻，她觉得自己或许更加不羁与放肆。 因此，她有足够的自信，无论前方是何种风雨，她都能泰然处之，不为所动。 “那么，我是否可以恳请您，为贤妃宫中的一位宫女配制一剂良食？” 胡菲的话语刚刚落下，苏苏便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柳枝，猛地一晃，身体前倾，桌上的茶杯也随之摇曳生姿，茶水泼洒而出，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在桌面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 “您可曾想过这句话背后的重量？” 苏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担忧，仿佛是在提醒胡菲，也像是在告诫自己。 胡菲再次叹息，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决绝。 她直视着林芷若与苏苏，林芷若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坚决。 “您似乎有难言之隐，不妨直说。” 林芷若的声音轻柔而温暖，试图用她的方式去探寻胡菲内心的秘密。 “林芷若！” 苏苏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与责备，仿佛是在责怪林芷若的过于直接。 “苏苏，请稍安勿躁，让我们先听听她的心声。” 林芷若的声音如同溪水般潺潺流淌，温柔地抚慰着苏苏内心的波澜。 苏苏皱着眉头，勉强坐回椅子上，端起已经冷却的茶杯，轻啜一口，试图用茶香来平复内心的悸动。 “请您将事情的经过细细道来，我愿为您分忧。” 林芷若的声音诚挚而坚定，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 “好。” 胡菲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融入这口气中，然后缓缓讲述起来。 苏苏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 “此事非同小可，恐怕会掀起一场风波。” “确实棘手。” 林芷若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她从胡菲的叙述中捕捉到了一丝关键的信息。 胡菲透露，贤妃——即萍兰贵妃宫中的一位宫女病势沉重，如今正躺在琉璃宫中，如同一片凋零的花瓣，等待着春风的救赎。 这位宫女曾频繁光顾北边的洗衣场，与胡菲结下了不解之缘。 她从前不久开始便咳嗽不止，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飘摇不定。 胡菲曾劝她找机会休息，但此后她便如同消失了一般，再未现身洗衣场，已然五日有余。 林芷若与苏苏猜测，她或许换了洗衣场，又或是换了宫女前来。 但胡菲摇了摇头，坚称： “即便是如此，也应当去看病才是。” 她认为那位宫女的咳嗽异常，非同小可，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引人注目。 （咳嗽……） 据说，她从不再来洗衣场的前几天便开始咳嗽，此前已浑身无力，并伴有轻微发烧。 林芷若询问为何不去食材坊，答案简单明了——上面不允许。 地位卑微的宫女，想要请假，面对的或许是冷漠无情的侍女，对她们的请求置若罔闻。 将这些症状串联起来，林芷若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笼罩在心头。 “不过，这位宫女真的存在吗？”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疑虑与好奇。 “我认为有必要查证清楚。” 胡菲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是在为林芷若心中的疑惑寻找答案。 若此事属实，便需及时救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能波及琉璃宫之外，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苏苏紧盯着林芷若，眼中满是担忧与忧虑： “我知道你对这种事无法袖手旁观，但那不是寻常之地。需得先得到许可方能前往，这点道理你应当明白。你偶尔的冲动之举，并不明智。” “……我明白。”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 虽然她与萍兰贵妃有过一段微妙的缘分，但那座宫殿绝非轻易可踏足之地。 近日，她才刚在这件事上栽过一次跟头。 总之，需先请权无双代为传达，方能继续商讨。 林芷若恨不得立刻前往，但无奈现实羁绊，无法如愿。 她只能将这份焦急与渴望深埋心底，如同种子般等待春天的到来。 （心急如焚亦无用，只能静待时机。） 正当林芷若打算转移思绪，暂忘烦恼之时，一个东西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林芷若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柳枝般轻盈地跃起，向那个东西追去。 她在地上跳跃如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个东西捕获。 “林芷若！我刚说的话你忘了吗？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苏的声音如同夏日里的雷鸣般响起，带着几分责备与不解。 林芷若露出一抹苦笑，感受着掌心中那细微的存在感，缓缓起身。 “抱歉，因为看到了我正在寻找的东西，一时情急。” “难道是你一直在找的那种奇珍异宝？” 苏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不解。 “并非奇珍异宝。” 林芷若摇头否认。 而且，这也不是她寻找的本体。 遗憾的是，让本体逃脱了，但林芷若想要的东西总算到手了，正在她手中扭动。 “看。” 林芷若摊开手掌，一条活蹦乱跳的蜥蜴尾巴映入眼帘。 蜥蜴的尾巴断了能再生，这便是它的神奇之处。 （任何事情都不可轻易言败，正如这蜥蜴的尾巴般坚韧不拔。） 记得某位仙人曾言：若此刻放弃，一切便就此终结。 想要调制出未知的新食材，需先从试验具有相似功效的东西开始。 （我要研制出能够再生之食材，让生命之树再次绽放。） 因此，林芷若将扑向灯笼的飞蛾作为目标，观察附近是否有蜥蜴栖息。 “总之，我想先试验一下，看看这断尾的再生之谜。”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与期待，却未得到回应。 她抬头一看，只见苏苏脸色惨白，嘴唇微张，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般无力地倒下，不省人事。 林芷若只得将捉到的尾巴用手绢包好，放入怀中，然后照料昏倒的苏苏，如同守护着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 第124章 囡囡 在一片嘈杂声中，空气中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搅动，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林芷若带着探索的好奇心，像一位勇敢的探险家，踏上了揭开谜团的旅程，步伐轻快地走向宫殿那庄重而华丽的大门。 门厅内，雕梁画栋，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 一群宫女已经聚集在此，她们有的手持抹布，有的忘记了手中的工作，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吸引，呆立当场，神思恍惚，如同梦中的游魂。 “在这个时刻，大人有何贵干？” 一位宫女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和好奇。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那位在后宫中鲜少露面的厨娘。 她平日里深居简出，几乎与世隔绝，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踏入这座宫殿的门槛。 这位厨娘，名声在外，但在东宫不幸早逝后，她本应心怀愧疚，避而不见。 然而，由于无人能替的尴尬现状，她竟得以安然无恙地继续留在这佳丽如云的后宫之中。 而今，她又为何突然现身？ 厨娘手中提着一个颇为显眼的包裹，身后紧跟着一位宫女。 那宫女身形纤细，举止间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优雅，她紧紧尾随在厨娘的身后，双唇紧闭，涂抹着鲜艳的红胭脂，脸颊上亦点缀着淡淡的桃红妆粉，更添了几分妩媚之色。 她心中暗自惊疑，宫中何时竟有如此陌生的佳人？ 厨娘身旁的随从，按常理应为宦官，但世事难料，总有例外。 后宫之中，宫女如云，偶尔出现几张新面孔，亦不足为奇。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她不得不主动上前，以温婉而坚定的声音询问： “厨娘大人，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她的声音一出，原本喧嚣的宫女们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素来心思细腻，观察入微，不会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在这后宫之中，尤其是在这座宫殿里，每个人的职责与身份，她都了如指掌。 她便是囡囡，自萍兰贵妃被册封为嫔妃后，她便随同入宫，为了家族的荣耀与皇帝的宠爱，她付出了无数的努力与心血。 “我欲求见贤妃娘娘。” 厨娘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与期盼。 囡囡闻言，双眸微眯，心中涌起一股不悦。 她不愿从这个女人口中听到“贤妃”二字，更不愿她见到萍兰贵妃。 “厨娘大人，恕我直言，萍兰夫人或许并不愿意见您。” 囡囡的语气委婉而坚决，但她的拒绝之意已溢于言表。 厨娘闻言，稀疏的眉毛微微颤动，眉头紧锁，仿佛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她确实已失去了女性的柔美之气，那残留的眉毛更显得格格不入，与皇帝那英俊潇洒、长髯飘逸的形象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厨娘满脸困惑地转过头去，身旁那面无表情的宫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面露难色，不情愿地从怀中取出一件物品。 “我携有书信一封，望能通行。” 她缓缓展开那写在羊皮纸上的书信，字迹流畅而隽永，信中明确要求放行厨娘。 信尾的签名赫然是“权无双”。 提及此人，后宫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虽非女子，却拥有着足以令女子都为之倾倒的美貌，同时，他也并非真正的男子。 权无双的美貌，即便是囡囡也不禁为之赞叹，但她的心中并无多余的情感。 为了家族的利益与皇帝的宠爱，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与坚定。 囡囡无奈地叹了口气，尽管心中万般不愿，但她还是决定带领两人前往宫殿深处。 她本可将此事交予其他宫女处理，但考虑到厨娘是奉后宫总管之命前来，情况特殊，她不得不亲自前往。 然而，厨娘通常只在嫔妃身体不适时才会前来寝宫，而萍兰贵妃看起来并无任何不适之状。 囡囡常伴萍兰贵妃左右，对她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 她今日依旧精神饱满，食欲旺盛。 正当囡囡疑惑不解之际，跟随的脚步声突然停止。 她回头望去，只见厨娘与随行的宫女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庭园前方的一间小屋。 那小屋位于萍兰贵妃的寝室途中，是一间毫不起眼的小仓库。 “有何异常之处？” 囡囡好奇地问道。 “无他，只是好奇这小屋的用途罢了。” 厨娘微笑着回答，但那笑容中却藏着几分深意。 “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小仓库罢了。” 囡囡急于将他们带走，心中暗自嘀咕，不明白她为何要对此事如此关注。 琉璃宫为了养育东宫，曾进行过大规模的修建与扩建，在正房之外设有浴堂或仓库等建筑，亦是情理之中。 更何况，去年那个雀斑小丫头还在浴堂隔壁建了个所谓的蒸汽浴，虽然囡囡对此并不感兴趣，但萍兰贵妃偶尔也会前去体验。 都已经说过是仓库了，那个宫女却不知为何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里，仿佛那里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那宫女究竟在看什么？ 囡囡心中暗自思量。 那小屋的窗边不过种了一棵黄花树而已，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只是一间普通的仓库罢了，在此地逗留并无任何益处。 宫女轻轻地拉了拉厨娘的袖子，又与她低声交谈了几句。 厨娘再次垂下了眉毛，神情显得有些沮丧与无奈。 她转向囡囡，问道： “近来可有人动过这庭园？” “并无他人，只有园丁按例前来打理。” 囡囡如实回答。 “原来如此……” 厨娘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囡囡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话说回来，那棵树原本就存在于此吗？ 她竟然未曾留意到这一点，或许是园丁新种的吧？ 厨娘沉默片刻后，那宫女又轻轻地戳了戳她。 厨娘明显地鼓起了脸颊，但宫女却面不改色，转而看向了囡囡。 她的黑眼睛紧紧地盯着囡囡，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一般。 囡囡无言以对，本想悄悄移开视线…… “侍女长今日真是容光焕发呢，香气袭人。” 一个熟悉而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与挑逗，囡囡闻言，心中一紧，目光循声望去，只见那位秀气的宫女正咧嘴一笑，嘴唇微微上扬，那笑容太过诡异，仿佛野兽在发现猎物时露出的狰狞笑容。 “久违了，囡囡侍女长。前日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那宫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挑衅，她涂抹着厚重的白粉，眼眸下画着浓重的阴影，睫毛过分修长，更添了几分妖娆与诡异。 囡囡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她生了一张圆润而稚嫩的脸庞。 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让囡囡觉得似曾相识，却又难以捉摸。 囡囡的全身瞬间僵硬了。 她从经验中学到，与这个姑娘扯上关系，通常不会有好事发生。 去年这个姑娘就曾来过琉璃宫，不眠不休地照料着生病的萍兰贵妃，但在此过程中也突如其来地闹过几次事端，害得这座宫殿里的宫女们不敢反抗她。 第125章 勾心斗角 面对那位女子，囡囡的心中没有一丝恐惧。 但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却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差点让囡囡失去了她的镇定。 那天，女子的突然出现，几乎让囡囡的衣物随风飘扬，这一幕如同刻在心中，让囡囡对她充满了警惕，不由自主地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即便如此，女子的目光仍然如影随形，紧紧地锁定着囡囡，迫使她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 就在这时，一位宦官的身影突然闯入了这宁静的庭园，他那略显臃肿的身躯，就像一头笨拙的熊，正艰难地向小仓库蹒跚前行。 囡囡想要追赶，却被那位难以捉摸的女子挡住了去路。 尽管心中焦急万分，囡囡还是奋力挣脱了她的纠缠，急忙向宦官追去，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宦官已手持门闩，静静地伫立在敞开的门前，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像。 门内弥漫出一股刺鼻的恶臭，那是垂死之人特有的气息，与昔日萍兰贵妃身上所散发的气味竟是如此相似，让人心生寒意。 被囡囡挣脱的女子，似乎失去了平衡，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正揉着被摔疼的臀部，然而她的脸上却并未显露出焦急之色。 她只是微微蹙眉，一把夺过了宦官手中的大包裹，大声呼喊： “大叔！快去烧些热水来！” 随后，她便匆匆走进了小屋。 屋内，一张简陋的床铺映入眼帘，上面铺着粗糙的草席，一位宫女正虚弱地躺在其上，正是那位平日里默默无闻、负责洗衣的宫女。 宦官点了点头，下巴上的赘肉随着动作微微颤动，他转身匆匆离去。 女子一边给宫女喂着某种不明液体，一边将目光投向囡囡，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侍女长为何要如此对待她？”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质询。 囡囡淡然回应： “并无特别缘由，只是将病人隔离，以防传染，此乃宫中常识。” 女子闻言，并未立即回应，似是有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片刻后，她终于开口： “侍女长言之有理。只是……” 她用手绢捂住宫女剧烈的咳嗽声，待手绢拿开，上面已沾染了点点猩红。 她继续说道： “此乃传染性疾病，虽传染性不强，但若不及时救治，终会致命。当然，一个宫女的生死，或许在他人眼中，并不足为虑。” 女子留下患病的宫女，欲要向房间更深处走去。 囡囡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女子的肩膀，阻止她的行动，然而女子却如同一只灵动的猫儿，轻巧地躲开了囡囡的触碰。 “莫要过去，那里有……” 囡囡的话语未落，便被地上的箱子绊了一跤，她挣扎着试图阻止那位女子，然而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女子手中已紧握着一件物品，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 “当我踏入这间屋子时，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正是萍兰贵妃卧病在床之时。”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与感慨。 “那又如何？” 囡囡不解地问道。 女子轻轻一笑，如同春风拂过枝头： “那时，为了掩盖病榻上的恶臭，屋中焚起了香。而此刻，这里却弥漫着与那时相似的气息。” 囡囡伸出双手，想要夺回那个盒子，眼中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我初入此地时，便觉情景相似，只是此次却截然相反。” 女子轻轻打开小盒子，里面陈列着各色精致的小瓶，如同一个微缩的宝藏世界。 她轻轻打开一瓶小瓶的盖子，深深地嗅了一口，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琉璃宫的侍女们真是钟爱藏匿之物，看来又有一位可怜的宦官要因此遭受责罚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与无奈。 女子打开的是一瓶精油，那是她们之前从商队手中购得的珍品。 这些精油几乎都被宦官搜罗而去，成为了他们手中的玩物。 “即便每一瓶毒性微弱，但若是混杂在一起，后果便难以预料了。” 女子眯起双眸，如同吟唱童谣般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与诡异。 “竟欲调制堕胎之食材，侍女长究竟有何图谋？” 林芷若的话语如同利剑般直指囡囡的内心，让囡囡不禁为之一震。 此刻，她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她一边用手绢轻轻擦拭着脸庞上的白粉与胭脂，一边暗自思量。 脸上的白粉让她感到不适，胭脂也难以洗净，用精油定型的发丝更是需要好好清洗一番。 为了修饰那双缺乏魅力的眼眸，她剪短了发梢，编织后用黏胶粘在了眼睛上，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迷人。 林芷若换上了一条比平日更长的裙子，下面再穿上厚底鞋，以掩饰自己的身高不足。 然而，这似乎有些多此一举，因为琉璃宫的人并未认出她就是林芷若。 林芷若一边生着闷气，一边脱下了增高的鞋子，换上了新的衣物。 适才照顾重病的宫女时，她的衣服上沾染了痰液。 虽然这种病的传染性不高，但穿着这样的衣服四处走动终究不妥。 于是，她请人准备了替换的衣物。 由于是琉璃宫准备的，穿起来有些不便，但她也别无选择。 其实林芷若很想洗个澡，然而现实却不允许她如此奢侈。 她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念头，换上了清爽的衣物后，向众人聚集的房间走去。 琉璃宫的迎宾室内，聚集着一群心情沉重的显赫人物。 他们每个人都出身名门，与室内五彩斑斓的装饰相得益彰；而林芷若走进屋内，却如同一片被遗忘的叶子，总觉得自己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屋内有萍兰贵妃、权无双、高忠诚，以及一位身材苗条、容貌清丽的女子。 林芷若请萍兰贵妃让其他侍女退下，只留下她们几人。 虽然那位王大海看起来也很想参与其中，但他另有要务在身。 因此，林芷若请他以公务为重，不必在此逗留。 坦白说，他即便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囡囡与萍兰贵妃是堂姐妹，血统高贵，自尊心也极强。 即便是在后宫之中，她也是一位引人注目的佳人。 或许是因为血缘关系，她的面容与萍兰贵妃有几分相似，如同春日里绽放的两朵娇艳的桃花。 虽然她只是侍女长，但从她的身份地位来看，即便是成为中级妃子，也不足为奇。 然而，她却始终停留在侍女长的位置，让人不禁猜测她是否有着别样的心思。 不仅嫔妃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宫女们若能得到皇帝的青睐，有时也能成为国母。 历史上不乏这样的先例。 既然如此，不如将所有美丽的女子都聚集在一起，或许更能吸引皇帝的目光。 当服侍上级妃子的宫女得到宠幸时，如果身份足够尊贵，想必立刻就能获得更高的地位。 然而，对于她们本人来说，这究竟是何等感受呢？ 林芷若对萍兰贵妃的家族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在她们之间，必然有着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 如果这种问题能以深厚的信任来化解，那么世界或许就会变得更加和平与美好。 然而，现实却往往不如人愿。 侍女长采薇并非为了那种目的而被送来的人，她全心全意地作为侍女为玉瑶贵妃效力。 然而，这却让她错过了适婚的年龄。 她希望有一天玉瑶贵妃能为她安排一个好归宿。 其他侍女也是如此，虽然她们确实都长得如花似玉、惹人怜爱，但林芷若并不认为她们会妄想得到皇帝的宠幸。 在这个波谲云诡的后宫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与打算。 而林芷若，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第126章 交由我来处理 在萍兰贵妃的幽静居所深处，侍女们聚集在一起，权无双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猛然拍桌，声音震耳欲聋，严厉地质问道：“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桌上摆放着几瓶香料和调味品，这些都是从食材坊中秘密搜查出来的。 这些香料单独时香气并不明显，但一旦混合，便会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浓烈气味。 侍女长囡囡的周围，似乎还残留着这些香料的余香，这是她过去从未有过的气息。 或许正因为这样，她才能避免像其他侍女那样，被剥夺这些被视为禁忌的珍品。 即使不是这样，以她的机智，想必也能将这些物品巧妙地隐藏起来。 囡囡紧闭双唇，眼帘微垂，沉默不语，如同一座静谧的玉雕。 （显然，她选择了沉默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疑。） 她所面临的指控，不仅仅是私藏香料与调味品等禁忌物品，更涉嫌用这些材料调制不明食材。 至于将宫女隔离到食材坊的行为，恐怕难以成为对她的有力指控。 毕竟，为了防止食物中毒，将病患从众人中隔离，本是一种合理的措施。 然而在这后宫之中，厨娘稀缺，宫女的饮食常常被耽搁，御膳房更是成了宦官们悠闲品茗的场所。 即便将宫女送至食材坊，也难以保证她能得到妥善的照料，因为总有人对女子行厨持有偏见。 更糟糕的是，这种做法可能会导致宫女丧命，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宫女的性命，在这个地方似乎总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权无双显然深知这一点，才会将证据摆在她面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然而，名为囡囡的侍女长却摆出一副置若罔闻的姿态。 她出身皇族，身份尊贵，或许无论权无双如何言辞犀利，她都能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向更高层申诉。 林芷若心中不解的是萍兰贵妃的态度，她眉头紧锁，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侍女长，脸上满是忧虑与关切。 囡囡未曾低头，而是坚定地迎视着质问她的宦官。 （她竟有如此坚韧的意志与勇气。） 若换作其他宫女，面对权无双如此凌厉的逼问，恐怕早已承受不住，昏厥过去。 然而，在这位侍女长面前，权无双的手段似乎并无多大效用。 “我实不知你所言何事。”囡囡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她继续说道：“不错，是我下令将宫女移至那食材坊。然而，相较于我所为，这二人擅自闯入，翻箱倒柜，企图面见萍兰夫人，岂不是更为无礼？” 诚然，物品是在食材坊中被发现，但这并不能直接证明是囡囡所为。 食材坊中有病患，本应只在送饭之时才有人接近，然而反过来说，任何人进入其中亦不足为奇。 “如此说来，我便去询问那食材坊中的宫女。”权无双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一个高烧不退、神志不清的宫女，她的话又有几分可信？”林芷若立即反驳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与愤怒。 “原来侍女长知晓她高热不退。”林芷若紧接着说道。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与质疑。 囡囡的脸色骤变，心中或许在暗骂：“你休要多管闲事！”然而，她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 “侍女长真是慈悲心肠，竟还特意前去探望一个宫女。”林芷若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与挑衅。 “如此说来，侍女长身上沾染些香料的气息，亦是理所当然。”林芷若从桌上拈起一个小瓶，轻轻晃动。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不可！我不可再强出头！）林芷若心中虽如此告诫自己，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 心中的愤懑已达到顶点，有些令人愤怒之事，足以使人忘却身份与立场。 她欲伸手抓住囡囡的衣袖，却被囡囡一把甩开。 在挥手之际，囡囡那修长的指甲在林芷若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在一片哗然之中，林芷若以拇指拭去脸上的血渍。 那伤口虽浅，却也足以令人心生痛惜与愤怒。 她淡然说道：“侍女长勿怪，我区区一介宫女，怎敢触碰您这等尊贵之人？还是请他人来检查吧。” 此时屋内众人的目光皆聚焦于囡囡的身上。 囡囡紧咬牙关，眼中布满血丝，一股令人不悦的汗臭味弥漫开来。 她的瞳孔亦随之放大，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只差分毫，我便要迈出那关键一步……）正当林芷若准备迈出决定性的一步时…… “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情，交由我来处理。” 那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气与威严，却并不显得傲慢。 坐于智谋将军床上的萍兰贵妃缓缓起身，任由长裙曳地，缓步走向林芷若……不，更准确地说，是走向更前方的囡囡。 （咦？）萍兰贵妃所着的衣裳，与玉瑶贵妃近日常穿的款式颇为相似。 若此衣乃是她于商队入宫时购得，那便无可厚非。 然而……林芷若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与好奇。 “你欲加之何罪于她？”萍兰贵妃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她目光如炬地看着权无双。 “萍兰夫人……”囡囡开口，她的眼中似乎蕴含着复杂的情感与挣扎。 然而，她并未乞求怜悯与宽恕。 “倘若侍女长意图调制堕胎之食，那便等同于谋害皇室血脉。”权无双点到即止，闭目不言。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酷与决绝。 “是吗？无论嫔妃品阶高低，皆是如此吗？”萍兰贵妃追问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疑与不满。 “无论上级或下级嫔妃，皆一视同仁。”权无双答道。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萍兰贵妃的目光低垂，落在囡囡的身上。 （原来如此……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与感慨。） “梨”与“囡”，仿佛是天作之合的名字。 林芷若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她并不认为这位单名一个“囡”字的侍女长缺乏智慧与才能，只是这世间有太多聪明却愚昧之人。 他们往往因情感用事而铸成大错。 林芷若觉得囡囡亦是其中之一。 最终，萍兰贵妃亦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即便只是针对我一人，亦是如此吗？”萍兰贵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哀伤。 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以及可能带来的后果。 第127章 你究竟在得意些什么? 权无双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牵引，步入未知的深渊。 高忠诚的眼眸猛地睁大，眼中闪烁着惊愕与好奇交织的光芒，犹如两颗璀璨的星辰。 萍兰贵妃的话语，宛如晨曦初露时那第一缕温暖的阳光，瞬间穿透了林芷若心中的重重迷雾。 林芷若曾满心疑惑，为何才情横溢的萍兰贵妃身边，竟无同样出色的侍女相伴。 在她心中，萍兰贵妃的周围应当汇聚着更多出类拔萃的佳人。 然而，这并非萍兰贵妃之失。 在这座晶莹剔透、宛如梦幻的琉璃宫中，侍女们的资质竟是如此平庸，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阴霾笼罩。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是那位名叫囡囡的女子。 回想起那场轰动朝野的海洛因事件，最终仅有一名侍女被逐出宫门，而她的上司却安然无恙，依旧稳坐高位，享受着权势的荣耀。 至于那位侍女长囡囡，萍兰贵妃对她…… “囡囡，你从未真正将我视为‘嫔妃’，是吗？你始终认为我难以担当国母之尊，对吗？” 萍兰贵妃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剑刃，直击囡囡的心扉，让她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这也让林芷若顿时醒悟，囡囡从未以“娘娘”来称呼她，而是以一种冷漠而疏离的态度对待她。 “毕竟，我们谁也无法预料，最终谁能成为嫔妃。” 萍兰贵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愁，仿佛诉说着无尽的遗憾与忧伤，让人心生怜悯。 萍兰贵妃对囡囡或许有着深厚的情感，但囡囡对她的态度却令人难以捉摸。 她紧咬着双唇，眼中满是对萍兰贵妃的愤恨与不甘，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你究竟在得意些什么？” 侍女长的口中吐出了冰冷的话语，犹如寒风中的冰锥，让人心生寒意。 “我自幼饱读诗书，才情远胜于你，为何众人却……” （难道仅仅是因为身材的缘故？） 林芷若为自己竟会生出如此念头而感到羞愧难当。 其实，囡囡的身材也并不逊色。 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琐碎之事的时候。 是心胸的差异太过巨大，如同鸿沟般难以逾越。 “只因你是贵族出身？我究竟哪点不如你？真是岂有此理！我自小接受严苛的管教，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国之母。” 囡囡的面容变得狰狞，犹如野狼般蓄势待发，仿佛随时都会扑向萍兰贵妃。 林芷若生怕她真的动手，急忙挡在萍兰贵妃的身前，但高忠诚与权无双已经迅速出手，将两人分隔开来。 “我是否可以将你的举动视为认罪？” 权无双的话语犹如惊雷般在空中炸响，震得人心神俱颤。 囡囡拿起桌上的香料瓶，狠狠地朝着萍兰贵妃掷去。 高忠诚眼疾手快，轻轻一挥衣袖，便将瓶子击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瓶子瞬间摔得粉碎。 “你就在这花园中孤独终老吧，如同那冰冷的石女一般！” 囡囡对萍兰贵妃发出了恶毒的诅咒，她的声音如同寒风中的厉鬼，让人心生恐惧。 高忠诚则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将她牢牢制服。 “卑贱的宦官，休要碰我！你们这群肮脏的东西！” 囡囡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高忠诚的束缚。 她口中不断辱骂着，声音尖锐刺耳，令人不堪入耳。 （世间竟会有如此之人。） 林芷若走到气喘吁吁的囡囡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 “你意欲何为？” “不，没什么。只是未曾料到囡囡侍女长对皇上竟如此痴情。” “这还用说吗？你废话真多！” “不，我只是觉得你似乎更倾心于那国母的地位，而非萍兰贵妃本人。” 林芷若再次露出笑容，那笑容如同春风般温暖，却也让囡囡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萍兰贵妃所具备的而囡囡所缺乏的，此刻已然一目了然。 “囡囡，你原来是这样想的？” 萍兰贵妃的双眸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声音却坚定有力，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她走到囡囡的面前，高高地举起手来，狠狠地打了囡囡一巴掌。 （这也难怪，她理应生气。） 林芷若正如此想着，萍兰贵妃却说出了一番让林芷若始料未及的话语： “权君，我要将这个侍女长解雇。她对我这个主子恶语相向，还逼得我动手打她。” 权无双闻言，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之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话语。 “这……娘娘……” “权君是觉得一巴掌还不足以解气吗？” 萍兰贵妃揪住囡囡的衣襟，这次她握紧了拳头，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出手。 权无双与高忠诚急忙上前劝阻，只有林芷若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有她的。） 萍兰贵妃已不再是那个静待命运摆布的柔弱女子，她变得坚强而果敢，仿佛脱胎换骨般焕然一新。 “我要将这个人解雇。还有，希望权君今后能够禁止此人踏入后宫半步。” 萍兰贵妃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能够主宰一切。 囡囡即便成为国母，她所爱的也只是那高高在上的地位。 她只渴望权力，却不愿承担义务。 这样的国母，又有谁会愿意接受呢？ 囡囡挨了打，愣在原地，不知她是否明白这是萍兰贵妃对她的恩赐。 或许，她还会恩将仇报。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无论血统多么尊贵，一旦从后宫被逐出，就不可能再对萍兰贵妃构成威胁。 林芷若觉得这样的惩罚对囡囡来说或许太过轻微，但对于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子而言，这样的待遇无疑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总管大人请讲。” 权无双漫步在琉璃宫的回廊之上，目光望向那间曾囚禁下女的仓库，仿佛能够穿透岁月的尘埃，看到那段黑暗的历史。 “你虽然曾在琉璃宫待过，但也不可能立刻知晓病人在何处。况且你还特地乔装打扮，以便多次探访而不引起他人的怀疑。” 的确如此，林芷若之所以如此装扮，是因为琉璃宫的人对林芷若颇为熟悉，她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由于不确定能否一次找到病人，林芷若做了诸多准备以防万一。 虽然她作为食官的随身宫女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但总比用林芷若的身份前去要好得多。 琉璃宫的下女们守口如瓶，这背后或许有侍女们的威胁。 也许有人在萍兰贵妃未曾察觉的地方受过惩罚，那些痛苦与屈辱被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很快就找到了。” 林芷若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她认为病人应该被安置在与下女寝室相隔甚远或不显眼的角落。 因为林芷若在琉璃宫期间，每当有下女身体不适时，都会被安排到其他地方以免传染。 宫殿内也有专门的隔离之所。 （没想到竟然是仓库。） 林芷若一直觉得囡囡身上的味道有些异样，却未曾料到会是这般情形。 她只是恰巧发现了这个秘密，如同命运的安排一般。 “就是那里。” 林芷若伸手所指之处，栽种着一株白粉花。 那花儿的茎枝上挂满了黑色的果实，里面装满了可以制成妆粉的白粉末。 或许是移栽不久，地面的颜色与周围有所不同。 若是园丁所为，这栽种的位置实在太过糟糕，就在仓库的旁边。 那白粉花所开之花皆为白色，纯洁无瑕。 虽然名为白粉花，但林芷若记得它开的应该是红花居多。 她发现这是特意挑选的开白花的植株，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琉璃宫中原本并无此花，林芷若不知是谁种下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为了病人的健康着想。 想到宫殿里还有这样的人存在，林芷若感到些许宽慰。 （不过话说回来，竟然是白粉花。） 林芷若想起与病人一起找到的东西，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她长叹一口气，这时感受到了某人的注视。 她不经意地转过头去，只见那人半躲在柱子后面，正望着他们这边。 “怎么了？” 权无双看向停下脚步的林芷若。 躲在柱子后面的人，脸上露出一种痴迷而沉醉的神情，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吸引。 “请权总管先行一步。” “为何？” “您在此多有不便。” 林芷若清晰而明确地解释着，权无双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高忠诚则像安抚孩童一般让他平静下来，那温柔的神情让人心生暖意。 林芷若心中暗自赞叹高忠诚的察言观色之能，双手合十向他表达谢意。 “究竟出了何事？” 林芷若看向躲在柱子后面的姑娘。 她看起来比林芷若年长一些，却显得有些胆怯。 不知她是否只对林芷若如此，还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请问……原本待在那里的年轻姑娘……” 姑娘手中拿着一朵洁白如新的花朵，那花儿绿白相间，色彩分外鲜明，仿佛能够照亮人心中的黑暗。 虽然她说话结结巴巴且羞涩，但气质却颇为出众，如同那朵白粉花般纯洁无瑕。 “她已经不在这里了。虽然必须离开后宫，但她可以在更好的环境中接受治疗。” 萍兰贵妃主动担起了责任，并表示愿意承担医药费和生活费用，她的善良与慷慨让人心生敬佩。 “……她走了啊。” 下女低下了头，但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那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姑娘用手轻轻抚摸着脸庞以掩饰眼中的泪光，然后向林芷若低头致谢，便回去继续工作了。 第128章 学堂 在遥远的古代，这片广袤的土地曾是一个神秘族群的乐园。 尽管这个族群在历史的长河中如流星般短暂，但他们的传说却深深地刻在了这片土地上。 一位来自远方的高贵女子在此驻足，奇迹般地怀上了神赐的龙裔。 她所生的孩子，便是这个国度的第一位君王的雏形。 这位女子被后人尊称为王母，人们坚信她是天界遗落凡间的仙子。 她拥有一种超凡的能力，能在无月的夜晚洞悉千里之外的变化，并用这神力引领民众走向繁荣。 在学堂内，一位年迈的宦官用沉稳的声音诵读着古老的经文。 然而，听众们并未完全沉浸于知识的海洋中。 大约一半的学生全神贯注地聆听，而另一半则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游离，或与瞌睡虫搏斗。 一只名叫绒绒的猫咪，打着哈欠，用慵懒的眼神审视着一切。 她从走廊的尽头望去，只见学堂内约有二十名学生。 对于这个数字，绒绒觉得恰到好处；但一旁的权无双似乎并不满足。 “权无双，您的身影已然映在窗棂上。”林芷若轻声提醒权无双，他的脸几乎探出窗外。 学生们难得如此专注，若被这突如其来的窥视打扰，恐怕会分散注意力。 “起初仅有寥寥数人，如今看来人数已有所增加。”权无双以宽慰的语气回应。 这是权无双主持的后宫学堂。 他本想将其命名为某某书院，但林芷若曾告诫他，此举可能引来不必要的纷扰。 因此，学堂才得以保持这份简约与宁静。 学堂似乎由北边那座保存完好的楼房改建而成。 由于此前曾作为接待异国使节的场所，房间既整洁又美观，充满异域风情。 小翠也在学生之列，她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在食谱与老师之间来回张望。 如今，小翠已掌握了一些日常用语，并开始涉猎简单的故事。 方才宦官诵读的，正是这个国家的创世传说，一个脍炙人口的民间故事。 林芷若本无意此刻学习这些，但权无双邀请她一同前来查看学堂的情况，她便忍不住跟了过来。 说她不感兴趣是假话，毕竟学生中有小翠和几位她熟识的宫女。 更重要的是，如果权无双的计划成功，后宫的未来或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革。 “权无双，时辰已到。”一位贴身官吏提醒这位忙碌的宦官，他无奈地结束了窥视。 尽管他很想再多看一会儿教学情况，但还有许多公务等待他去处理。 “那你呢？”权无双转头问林芷若。 “能否让小女子再观摩片刻？”林芷若恳切地请求。 “若有任何值得留意之处，稍后向我禀报即可。”林芷若微微颔首，表示领命。 课程结束后，宦官们现身分发烘焙的点心给学生们，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犹如璀璨的星辰。 林芷若走向小翠，只见她正努力地吞咽着点心，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 林芷若担心她会噎到，于是连忙向宦官要来了一些水。 当她返回时，小翠正在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桌上摆放着几本食谱和一个沙盒。 每个学生都能得到食谱，但纸和笔却是易耗品，很快便捉襟见肘。 因此，大家都用沙子来代替纸张练习写字和认字。 从小翠食指上沾染的墨迹便可窥见她学习的热情。 至于上课时偶尔的打瞌睡嘛，那就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毕竟谁都有疲惫的时候。 小翠喝下了林芷若递来的水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犹如久旱逢甘霖的旅人。 “学得如何了？”林芷若关切地问。 “嘿嘿，还差得远呢。我待会儿要拿这个去请教老师。”她说完后翻开了食谱给林芷若看，那一页已经远远超过了老师刚才诵读的部分。 “我脑子不好使，如果不预习的话，可能会跟不上。”她说完后把剩下的点心塞进嘴里，用水咽下。 林芷若没有多想便决定与小翠一同前往。 她们走出了讲堂，穿过曲折蜿蜒的走廊。 隔壁的楼房里似乎有老师的房间。 从窗外望去可以看到夜宴时用作舞台的池塘以及更远处的一座古庙。 据说这座庙宇在后宫建成之前便已存在，其结构与林芷若所熟知的庙宇截然不同，它南北延伸得极为细长，犹如一条静卧的巨龙。 从庙宇并未像其他建筑那样腐朽不堪来看，显然有人对其进行过精心的修缮。 林芷若边走边思索着是否还有人在那里举行祭祀活动。 她斜睨着庙宇继续前行来到了老师的房间前。 “不好意思打扰了。”小翠轻声细语地打招呼，但年老的宦官依然笑眯眯地迎接她们进屋。 显然他被小翠那平易近人的性格所吸引，开始像对待孙女一样耐心地教她读书写字。 “这位姑娘面生得很啊？”老宦官好奇地问。 “我只是陪她来的。”林芷若回应。 “这样啊，那你就坐在这把椅子上稍等片刻吧。”老宦官眯着眼睛说道。 林芷若恭敬地坐下后望向窗外注视着那座庙宇。 庙宇的柱子间距狭窄，里面似乎被细分成了许多小房间，犹如迷宫一般。 “你对那座庙宇很感兴趣吗？”老宦官转头问林芷若。 “略感好奇罢了，我觉得那座建筑的布局颇为独特。”林芷若回答。 林芷若一旦对某事产生关注便会不自觉地分心去留意。 她可能在不知不觉中一直盯着那里看，犹如被磁石吸引一般。 “那是先民们建造的庙宇。王母娘娘在治理这片土地时并未铲除人民原有的信仰，而是巧妙地将其融入了自己的统治之中。”老宦官解释。 所谓的王母便是老宦官在讲述建国故事时提及的那位女子，传说中她是开国皇帝的母亲。 这个故事有多个版本，但普遍认为王母是灭亡之国的幸存者或是从仙界降临凡间的仙女。 “治理这片土地的人都必须经过那座庙宇的考验。只有选择了正确道路的人才能成为这片土地的君主。传说中王母娘娘就是这样告诫开国皇帝的。”老宦官继续说道。 王母的儿子成功通过了考验，成为了这片土地的君主，犹如凤凰涅盘般重生。 “原来如此。”林芷若感叹。 “没错，之所以会迁都至此，也是与那座庙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老宦官陷入了沉思之中，眯起了眼睛。 “不过那座庙宇已经几十年无人问津了，以后也不太可能再被启用。”他遗憾地说道。 “……这是为什么呢？”林芷若好奇地问。 “哦，这是因为……”老宦官一边教小翠握笔一边缓缓说道。 他甚至特意将自己的毛笔借给小翠使用，真是慷慨至极。 小翠握笔不稳，眉头紧锁。 显然她对这个故事并不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在认真倾听。 小翠突然将毛笔猛地插进墨瓶里，脸颊上溅上了几滴墨汁，犹如调皮的孩童。 礼俗中包含一些固定仪式并不足为奇，但林芷若却莫名地感到在意。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座庙宇，犹如被施了魔法一般。 老宦官看到这一幕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一直注视着林芷若。 “哎呀，真没想到会有人对那座庙宇如此感兴趣。这里很少有人对这方面的故事感兴趣，我好久没遇到像你这样的人了。”老宦官感慨。 说完后他看向窗外。 “公公的意思是以前也有人对这个故事感兴趣吗？”林芷若追问。 “没错，以前这里有一位名叫林祥的厨师，他是个性情古怪之人。每当有空闲之时他都会在后宫里闲逛。他看着那座庙宇的神情简直和你一模一样。”老宦官回答。 不知为何林芷若一听便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公公说的可是那位林祥？”林芷若试探性地问。 “姑娘认识此人？”老宦官惊讶地问。 第129章 天意 在昏暗的光线中，那位年迈的宦官的双眼突然睁得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深邃而神秘的光芒，仿佛能够洞悉人的灵魂深处。 我的父亲，表面上是一位恪守规矩、严守礼节的绅士，然而他的内心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试想，若他真的那么拘泥于传统，又怎会在那深宫之中，悄然培育出那片生机勃勃的食材园呢？ （话语不经意间溜出了我的唇边，如同溪水般自然流淌。） 父亲因触犯了宫中的严规，被迫离开了那座充满权力与荣耀的殿堂。 提及此事，或许有些不合时宜。 但那位老宦官，对林祥家族似乎并无丝毫的敌意。 我坦诚地向他透露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我乃林祥之后，如今仅经营着一间简陋的小食材坊，勉强维持着生计。 老宦官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炬，深深地凝视着我们，仿佛要看透我们的灵魂。 小翠虽然笔迹略显生涩，但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每一个字，仿佛要将它们深深地烙印在心田。 “原来如此，未曾想林祥他……”老宦官的语气中充满了岁月的沉淀与感慨，或许他与我的养父之间，曾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心中虽充满了好奇，想要追问个究竟，但理智却告诉我，是时候回归那单调却责任重大的岗位了。 小翠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犹如稚嫩涂鸦般的字迹折叠整齐，珍藏于怀中，我们一同告别了那座弥漫着书香气息的学堂。 两日之后，帝王亲临琉璃宫。 我如常履行着试食的职责，本欲默默退下，却被帝王叫住。 “卿家，可有要事奏报？” 帝王叫住我，通常只为那画卷食谱之事。 遗憾的是，由于食谱需先经审查方能呈上，故我此刻无法轻易将书献上。 此事权无双想必已向帝王禀明。 “朕欲前往那座选定的庙宇，卿家随朕同行。” （这是何意？） 我几乎要惊呼出声，急忙以手掩口。 这究竟是何等诡异的情形？ 夜色如墨，一行人提着灯笼，朝着后宫的北方进发。 除了帝王之外，还有两名平日里担任护卫的太监，以及权无双等人，他们似乎也被突然召集而来。 权无双的脸上带着一抹疑惑之色，显然也是被突然召唤。 （帝王究竟意欲何为？） 那北方的荒僻之地，到了夜晚更是寂静无声，仿佛连风都畏惧于此。 草丛与树荫之下，并无违反私通律法之人，我心中稍感宽慰。 抵达庙宇之时，发现已有人在那里等候。 正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位老太监。 “恭迎陛下驾临。” 老太监恭敬地低下头去。 帝王一边抚摸着那引以为傲的胡须，一边微微点头示意。 “能否让朕再次通过此地？” “无论陛下前来多少次，恐怕结果都将是一样的。” 老太监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令我心生不安。 帝王虽抚摸着胡须，并未动怒，但高忠诚等太监却已面露不悦之色。 唯有权无双目不转睛地盯着庙宇，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老太监打开庙宇的门锁后，邀请帝王进入。 “陛下是否需要人陪同？” 对于老太监的揶揄之语，帝王淡然回答： “那么，这两位卿家如何？” 他轮流看了看权无双与我，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这是何意？） 我半眯着眼眸，踏入了庙宇之中。 权无双同行我尚能理解。 他负责祭祀与祖先崇拜之事，对这类地方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我却不明所以，为何自己也要跟随而来。 “此地不是禁止女子踏入的吗？” 我轻声问道，老太监却面带微笑地回答： “王母与女皇不亦是女子吗？她们也曾踏入过这神圣之地。” “……” 我低下头去，跟随着他们的脚步。 踏入庙宇的入口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空间。 眼前有三扇颜色各异的门，上面悬挂着匾额般的物件。 “切勿选择红门。” 我眯起眼眸。 那三扇门分别是青色、红色与绿色。 或许有人精心维护着它们，门的颜色鲜艳而清晰，如同初生的嫩叶般生机勃勃。 “陛下想要选择哪一扇门呢？” 老太监一边抚摸着下巴一边说道。 帝王一边挠着后颈一边走向青门。 “因为上次选的是绿门，所以这次想换个颜色。” “正是如此。” 众人穿过青门后，经过一条狭窄的走廊，进入下一个房间。 那里又有三扇门与匾额在等待着他们。 我心中充满了困惑与好奇，但还是先仔细看了看匾额上的字。 “切勿选择黑门。” 这次是红色、黑色与白色的门一字排开。 每扇门都经过重新粉刷，色彩鲜明而亮丽。 尽管其他墙壁或柱子都已发黑，但只有门扉被人仔细地上了漆，仿佛它们是这庙宇中唯一的亮点。 “每次管理这座庙宇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刚刚以为不再有人使用了，突然又有某位大人莅临。” 看来正是这位老太监重新粉刷了门扉。 他故意捶了几下肩膀以示疲惫与辛劳。 帝王抚摸着胡须后穿过了红门。 结果他们又来到一条走廊上，然后走进了下一个房间。 房间里又是三扇门与同样的谜语在等待着他们。 这种机关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门窗紧闭的室内闷热无比，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庙宇的构造错综复杂，时而需要折返，时而需要爬楼梯，让人极易迷失方向。 半路上我看到了其他房间的门，知道那是两条路径在此交汇。 （拜托早点结束吧。） 然而权无双却似乎并未理会我的心情，他脸上露出莫名的严肃之色，目不转睛地盯着匾额与门扉。 “切勿选择青门。” 青色、紫色与黄色的门排成一排。 帝王选择了黄色的门。 “这似乎是最后一扇门了。” 只听得吱呀一声响动后，门内只有一扇孤零零的门。 不过匾额上并无谜语而是写着这段文字： “你虽为王子却非王母所出。” 我虽不甚理解其深意但知晓其中蕴含着明确的拒绝与否定。 “也就是说跟上次前来时的结果一样了。” 帝王似乎在胡须底下隐藏着淡淡的苦笑与无奈。 权无双凝视着这样的帝王，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朕真的无法得知天意吗？” 第130章 唯一幸存者 在皇宫深处，一座古庙隐匿于幽静之地，唯有一位年迈的宦官承担着守护之责。 他对于天意的解释，如同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难以捉摸。 老宦官恭敬地行礼，他的举止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尊贵。 他显然是这座庙宇的忠诚守护者，即使后宫的扩建威胁到庙宇的存在，他也愿意付出一切来保护它。 皇帝总是遵循着庙宇匾额上的指引，选择门户，这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层的秘密？ 老宦官轻轻推开庙门，说道：“那么，请陛下与诸位大人返回宫城。” 众人带着满心的疑惑，缓缓离开了庙宇。 皇帝为何被拒之门外？ 林芷若一边数着手指，一边回忆着刚才经过的房间和选择的门户。 她坐在地上，用树枝在地上画出记忆中的门户组合。 尽管她知道在皇帝面前这样做有些失礼，但她的好奇心如同潮水般汹涌，难以抑制。 老宦官见状，慢慢俯下身，目光深邃。 “如果林祥在此，或许能洞察其中的秘密。” 他的话语中似乎暗示着，只有父亲才能理解其中的秘密。 这让林芷若心中有些不悦，她感觉到对方在暗示“父亲知道，而你不知道”。 虽然她的父亲才华横溢，但林芷若不愿被如此轻视。 换句话说，林芷若感到愤怒。 “公公的意思，如果养父在此就能理解吗？”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 老宦官微微皱眉，开始回避话题，这让林芷若心中的疑惑更深。 父亲会知道吗？ 这一切是否与父亲的知识有关？ 父亲学识渊博，尤其在食材上造诣深厚。 难道答案与食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帝和权无双都注视着林芷若，让她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升。 即使用这种眼神凝视林芷若也无济于事，她不是父亲，无法轻易想出答案。 但这却让她更加焦虑，心中犹如被刺所扎，疼痛难忍。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除了三扇门，三色交相辉映之外，还有什么？ 她突然问道：“你可明白‘朕非王母之子’是什么意思？” 林芷若回想起建国起源的故事，其中只提到了开国皇帝的母亲，却未曾提及父亲。 一般而言，此类建国起源的国家都重视母系血脉，但这个国家却采用父系继承制，即男系制度。 林芷若再次回想起最后一块匾额上的文字：“汝乃王子，然非王母之子。” 其中或许蕴藏着深邃的意味。 世人常认为儿子继承了父亲的男性特质。 若是女系制度，则是女儿继承了母亲的女性特质。 自古以来，皆是直系男子继承皇位。 尽管历史上也曾立过皇女，但其血脉却未曾流传后世。 若要延续王母的血脉，有何方法？ 不经意间，林芷若想起了先帝的故事。 先帝虽为幼子，但因众皇兄皆因疫病而夭折，故而由他登上了皇位。 因先帝是唯一幸存者，其余兄弟皆已离世，于是有传言称是女皇暗杀了他们。 林芷若环顾四周，老宦官、皇帝与权无双皆在眼前。 她突然站到了权无双面前，问道：“权总管，敢问太上皇的诸位皇兄，是否皆为同母所生？” 权无双被林芷若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茫然，但随即给出了答案：“并非皆同母所生，但我曾听闻生下皇子的后妃乃姊妹关系。似乎是无上皇的堂姊妹或表姊妹。” “如此说来，血缘相近矣。” 在皇室之中，迎娶姊妹或近亲联姻皆非稀奇之事。 萍兰贵妃与皇帝便是亲戚关系，便是现成的例证。 林芷若略显迟疑地问道：“小女子斗胆，再请教一个问题可好？” 权无双微微点头。 “何问题？” “恐会冒犯。” 视情况而定，甚至可能面临当场处决。 “准你奏报。” 这话并非出自权无双，而是皇帝。 林芷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历代继承皇位之人，是否常患眼疾？” 反应最为强烈的并非皇帝或权无双，而是老宦官。 林芷若嫣然一笑，道：“的确，听闻列祖列宗常有眼疾之扰。但先帝视力甚佳。” 皇帝闻言，林芷若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林芷若望向庙宇，道：“能否请皇上再次领我们穿行一次？” 老宦官沉凝道：“小姑娘，你言下之意，是自认有此资格？” 他接着说道：“历来虽有大人携女子入庙，但她们皆为公主或嫔妃。适才陛下带你进去过，然如此反复进出，老臣实难心安。况且你竟还要在门扉选择上置喙。” 其意显然，林芷若这般瘦弱女子，即便再有礼，亦难称貌美，如此频繁入庙实有失体统。 皇帝面沉似水，缓声道：“那么朕便纳她为妃，如何？只是要想说服智谋将军，怕是要费些周章。” 权无双赶忙挡在林芷若身前，急道：“皇上切莫说笑。其他嫔妃岂能善罢甘休。” 皇帝爽朗大笑，轻拍了几下林芷若的头。 平素里皇帝在琉璃宫时，亦显轻松自在，然今日之他，却与往日不同，似略有倦意。 林芷若深知皇帝向来对胸围不足三尺之女子毫无兴致。 玉瑶贵妃与萍兰贵妃皆远超此标准。 权无双面色郁郁，凝视着皇帝，其脸上神情仿若赌气之孩童，不知是否林芷若多虑。 第131章 答案只有一个! “那么，就请你引领她踏上这段神秘的旅程。” 皇帝的声音柔和，仿佛空中飘荡的柳絮，却带着不可抗拒的皇权威严。 他的视线缓缓转向那位老宦官，眼神中似乎传递着深不可测的命令。 “现在，你是否还有未尽之言，渴望倾诉？”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就像在逗弄一只即将被捕的飞鸟，欣赏它挣扎的翅膀。 老宦官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权无双，似乎在寻求一丝安慰和指引。 “权无双总管，你对这一切有何高见？”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探究和期待，仿佛想要挖掘出权无双内心深处的思考。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臣自当全力以赴。而且这位姑娘，似乎正怀着揭开神秘面纱的勇气和决心。”权无双的声音坚定而沉稳，如同一棵历经风雨的古树，屹立不倒。 “朕也对那最终的答案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期待。”皇帝的嘴角露出一丝狡猾的微笑，他看着老宦官无奈地转身，再次走向那座古老庙宇的入口，心中似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和期待。 他轻轻挥动衣袖，示意权无双和林芷若紧随其后，一同踏上这段神秘的旅程。 一行人再次踏入那座古老的庙宇，这次由权无双带领着前行的步伐，身后紧跟着皇帝与老宦官。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或许这样的重任并非任何人都能承担，但她依旧坚定地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踏上了这段未知的征途。 权无双步入第一个房间，回头看向林芷若，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与期待。 这里有三扇门，分别涂以青、红、绿三色，宛如三道通往不同世界的神秘门户，让人难以抉择。 “我们该如何选择，才能找到正确的道路？”权无双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探寻。 林芷若的眼眸微微眯起，她注意到门上的匾额上刻着警示之语——勿入红门。 她轻轻伸出手指，指向了那扇散发着淡淡青光的门扉，仿佛那是通往正确答案的唯一道路。 权无双依照她的指引打开了青色的门，这与皇帝初次的选择不谋而合。 老宦官的眉头微微一皱，仿佛对这一切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在接下来的房间中，林芷若选择了白色的门。 老宦官的眉头再次紧锁，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触动，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思索。 “嗯，与朕所选之色有所不同，却也颇有趣味。”皇帝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从容地跟随着权无双穿过那扇白色的门，仿佛对这一切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通常情况下，权无双走在皇帝之前或许会被视为大不敬，但此刻，无论是权无双、皇帝还是老宦官，都未流露出任何不悦之色。 这位皇帝本就随性不羁，或许并不喜欢那些繁琐的礼节与束缚，只愿随心而行。 就这样，林芷若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房间，仿佛置身于一场神秘的迷宫探险之中，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当他们来到第十个房间时，匾额上刻着一条奇异的谜语：“汝应择红门而入。” 然而，房间内却并无红色的门，只有白、黑、绿三色门扉静静伫立，仿佛在诉说着某种神秘的规则。 “此言何意？难道是在戏弄我们吗？”权无双面露困惑之色，目光在匾额与门扉之间徘徊，试图寻找着其中的奥秘。 然而，林芷若却因此更加坚信，这是最后的谜题，也是揭开真相的关键。 她毫不犹豫地指向了那扇绿色的门，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总管大人，只需踏入那扇门，一切谜底自会揭晓。”林芷若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坚定与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真相的曙光。 权无双似乎相信了她的话，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绿色的门。 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前方隐约可见一座阶梯，仿佛是在指引着他们前行。 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荡，宛如一首悠扬的乐章，充满了神秘与期待。 登上阶梯，推开前方的门，一阵温和的风迎面吹来，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让人心旷神怡。 他们已经来到了庙宇的屋顶平台之上，从这里俯瞰整个后宫，那些人造的空间宛如棋盘上的棋子般错落有致，展现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傲然之姿。 老宦官的嘴角微微扭曲，那表情既像是笑又像是龇牙，仿佛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与回忆。 他缓缓开口：“恭喜各位，似乎已找到了正确的道路，这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沧桑。 “往昔之时，唯有被王母选中之人方能成为下一任君王。不知何时起，君王之名被皇帝所取代，而这座庙宇也成为了寻找继承者的神秘之地。”老宦官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与追忆。 历代被选中之人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在这座庙宇中发表演讲，展示自己的智慧与才华。 考虑到当时的建筑技术之精湛，这里无疑是当时最高的建筑之一，也是展示王者风范的最佳舞台。 “有时，无人能选对这条道路，据说他们会带着能够选对路径的嫔妃再次前来，试图揭开这座庙宇的神秘面纱。”老宦官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无奈，仿佛对林芷若的成功感到了一丝嫉妒与不满。 他不甘心地望着林芷若，那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与不甘。 他喃喃自语道：“这本应由继承正统之人完成，现在看来却似乎被这位外人猜中了。这真是一个讽刺的结局啊。” 林芷若只是接受了老宦官的挑战并猜中了答案，但他却似乎并不高兴。 这究竟是何意？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思索。 “别再纠结这些了，能否先为朕解惑？”皇帝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与急切，他渴望揭开这座庙宇的神秘面纱，了解其中的真相。 “皇上乃九五之尊，难道还需向老臣求教吗？”老宦官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反问与挑衅，仿佛在与皇帝争夺着话语权。 然而，皇帝并未因此挑衅而动怒，权无双也只是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都知道，这位老宦官虽然年迈，但心中依旧怀揣着对权力的渴望与不甘。 “此事老臣不便多言，不如问问这位姑娘吧。”老宦官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推诿之意，将问题抛给了林芷若。 他想知道，这位年轻的姑娘究竟是如何猜中谜题的，是否拥有某种超凡的智慧与洞察力。 “听到了吗？”皇帝催促道，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林芷若，期待着她的回答。 但林芷若有些话亦不便直言。 她一边思考着如何更巧妙地解释这一切，一边缓缓开口：“且容小女子为各位解释一番，方才选择门扉的准则究竟为何。” 林芷若开始详细阐述自己的思路与推理过程。 她一开始在青、红、绿三色门中选择了青色的门，是因为匾额上刻着“勿走红门”的警示。 她认为，既然不能选择红色的门，那么选择绿色的门应该也无妨。 但一般人可能会认为可以任意选择一扇，却忽略了匾额上的警示。 “然而，却有一类人无法分辨红色与绿色。”林芷若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仿佛在揭示着某种隐藏的真相。 “无法分辨？”权无双与皇帝皆面露疑惑之色，他们的表情在此刻竟出奇地相似，都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是如此。正因无法分辨红绿二色，所以他们会选择那扇绝非红色的门，也就是青色的门。”林芷若继续说道， “青门与绿门之间，便能先排除一半的人选。接下来亦是如此，当某人无法分辨黑色与红色时，他们自然会选择白色的门。 于是，人选再次减少了一半。乍看之下似乎有两个答案可选，但....答案只有一个！” 林芷若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迷雾。 第132章 无知者无畏 最终的谜题如同一幅细致入微的图卷，沿着逻辑的脉络缓缓铺陈。 那些能洞悉白色与黑色门扉奥秘的人，会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转向那未被触及的第三扇门。 然而，真相却如同晨雾中的微光，出人意料——那扇惹人注目的红门并非正确之选，真正的答案，却是那扇默默无闻的绿门。 这可能是因为设计谜题的智者早已知晓，能到达此地的旅者，往往在红绿之色的辨识上存在障碍。 跨过第一扇门，可能性便减半；再越第二扇门，希望的火光再次黯淡；直至第九扇门前，能选出正确路径的勇者，已是寥寥无几，只剩下五百一十二分之一的渺茫机会。 权无双的脸上露出了迷茫，他向林芷若投去了探询的目光，似乎渴望揭开这层层谜团。 “这一切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奥秘？”他轻声探问。 林芷若微微一笑，慢慢揭露了真相：“这意味着，被这座圣洁庙宇选中的精英，即传说中的王母之子，他们的血脉中，对色彩的感知与众不同。”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完全无法辨识色彩。 由于个体差异，有人或许会误判，有人或许从未被选中，也有人或许只是偶然得到了命运的眷顾。 但只要他们能与王母血脉相连的人结下不解之缘，便能重归正统，延续那份独特的血脉。 或许，这正是让嫔妃们踏入这座庙宇的真正用意。 “在我朝，这样的现象并不多见，但在那遥远的西方国家，却有一定比例的儿童天生无法分辨红色与绿色。”她继续说道，“听说在父亲曾留学的国度，每十位男性中便有一人深受此困扰。相较于男性，女性的比例虽稍低，但同样值得我们关注。” 父亲曾告诉她，这种遗传性的缺陷虽然会给日常生活带来诸多困扰，但人们总能逐渐适应，继续前行。 以至于即便身边有这样的存在，也往往难以察觉。 老宦官之所以断言若是父亲在此便能理解，或许正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有着同样的共鸣与理解。 “更有传言说，那些色彩辨识困难之人，却拥有着超乎常人的夜视能力。”林芷若对此并未深入研究，因此知之甚少。 尽管这份特质在日常生活中并无太多实用价值，但它能历经岁月的洗礼而得以留存，足以说明这些人往往在其他方面拥有着更为出色的天赋。 “在我朝建国之初的传说中，王母被描绘成即便身处黑暗也能洞察秋毫的非凡存在，不是吗？”她继续说道。 王母来自那遥远而神秘的地方，是这片土地上从未有过的、难以分辨色彩的族群。 她带领着随从，历经千山万水，迁徙至此。 为了在这片新天地中立足，他们或许曾尝试过多种方法，而通婚便是其中之一。 在故事中，王母似乎并无伴侣相伴左右，但实际情况或许并非如此。 她或许已与当地的长老结下了不解之缘，只是这段婚姻并未被大肆宣扬。 为了稀释那过于浓厚的血统，长老们优先迎娶外地女子为妻，这样的做法在当时并不罕见。 尤其是对于那些地位显赫的长老而言，更是可能如此。 如此一来，王母作为始祖的血脉，却逐渐演变为男子继承制的原因便昭然若揭了。 然而，王母或她的随从们或许并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 于是，他们在尊重长老血统的同时，又另辟蹊径，试图延续王母的血脉。 于是，这座庙宇便应运而生。 他们一点一滴地，将那段真实的历史扭曲、篡改，仿佛是在编织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如果有人掌握了来自远方的珍稀技术，假以时日，或许便能在这片土地上崭露头角，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份荣耀不仅属于他个人，更将惠及他的子孙后代。 而另一个更为简单直接的方法，便是留下文字记录。 他们使用当地人民无法识别的文字，将王母的故事娓娓道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知晓真相的人逐渐离世，而故事则成为了不可动摇的历史。 这，便是一场精心策划、耐心实施的篡国之计。 然而，这些细节林芷若并未赘述，只是巧妙地隐瞒了那些不宜透露的部分，向皇帝等人娓娓道来。 虽然有些内容让皇帝的面色略显苍白，但他并未深究，林芷若也希望他能如此。 这样，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 “换言之，你是在暗示朕并非王母的后裔？朕的母后、乃至尊贵的太皇太后，皆非皇室正统？”皇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质疑。 林芷若轻轻摇头，仿佛是在安抚他的不安。 “这座庙宇，只是一种鉴定血统的工具罢了。实际上，即便父母双方都存在这样的倾向，孩子也未必会继承。” 当然，如果皇太后另有隐情，那便另当别论了，只是林芷若并未将这话出口。 她继续说道：“再者说，血统过于纯正，也未必是好事。” 她举例道：“先帝的皇兄们皆因流行病而早逝。除了他们之外，近亲之中想必也有不少人因同样的原因而病逝。” 她猜测道：“这或许正是过度依赖庙宇鉴定、过分炫耀血统所带来的恶果。” 林芷若解释完毕后，一阵掌声骤然响起。 是老宦官在鼓掌，他的言辞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羁。 “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片子，竟然真的解开了这千古谜题。” 林芷若心中暗想：这老家伙真是没大没小，说话如此轻浮。 “据说，王母之所以能治理此地，全凭她过人的智慧。”老宦官继续说道。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敬畏与感慨。 这不难理解，否则她又怎会想出如此巧妙的手段来保留自己的血统呢？ “既然事已至此，若要进一步淡化血统，何不索性将这些特殊之人一一迎娶进门呢？” 林芷若心中暗惊：这老头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真希望能脱下鞋子狠狠地砸向他。 但她还是保持着冷静与优雅，微笑着说道：“这主意或许有趣，但朕不愿与那位智谋将军为敌。更重要的是，朕的胸怀还不足以容纳这样的壮举呢。” 她巧妙地化解了老宦官的提议，让皇帝不至于陷入尴尬境地。 皇帝究竟有多惧怕那位智谋将军？林芷若不得而知。 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事情，确实无需皇帝亲自操心。 “但这样做，恐怕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老宦官似乎漫不经心地瞥了林芷若一眼。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警告与提醒。 “你得多加小心。” 皇帝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回应他的告诫。 “朕明白。” 然而老宦官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老臣更明白陛下的谨慎行事。” 说完，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权无双。 “你也得多加小心。” 权无双默默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默许他的提醒。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 仅仅用“皇帝宠信的宦官”来概括他们的关系，似乎过于简单了些。 但林芷若觉得，即便知道了真相，对自己也未必有好处。 于是她决定就此打住，不再深究。 无知者无畏，这便是她此刻的心境。 第133章 神秘兮兮的胡岚儿 林芷若的心情如同春日里盛放的花朵，绚烂而无法隐藏，她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欢愉。 她身后，采薇站立如一尊怒目而视的雕像，目光锋利如同刀刃，似乎能穿透人心；苏苏的眼神则冷若冰霜，仿佛冬日里的严寒，令人不寒而栗。 “侍女长，您真的要我留在这寂寞之地吗？”林芷若轻声问道，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不安。 “没错，你需要在这里好好反省。”采薇的回答坚定而不容置疑。 林芷若的眼中泛起了泪光，她轻轻地握住采薇的手，仿佛在寻找一丝慰藉。 “谢谢您，侍女长。”林芷若深深鞠躬，表达着她的感激之情。 采薇和苏苏都露出惊讶之色，而林芷若已经迅速地冲进了那个狭小的仓库，如同一支离弦的箭。 从此，这个狭窄的空间将成为林芷若的新居。 “这样对她是否太过严苛，苏苏？”贵围优雅地倒茶，轻声询问苏苏。 她将精致的茶点和热茶递给苏苏，动作中流露出高贵与优雅。 “我原本也这么认为，但这一切都是林芷若自找的。”苏苏微微撅嘴，品尝着那来自远方的发酵茶，茶香四溢，甜蜜沁心。 “谁让她不听我的劝告，又去玩弄那些奇怪的食材。”苏苏半闭着眼睛，眼中流露出愤怒和不满，她似乎是因为气愤不过，才向采薇告发了林芷若。 林芷若皱起眉头，她并不想引起苏苏的不快，因此已经停止了搜集蜥蜴尾巴的行为。 “我不明白苏苏的意思，我已经很久没有做那种事了。”林芷若真诚地看着苏苏，眼中充满了疑惑和委屈。 “但我听说有个宫女在后宫里一边笑着一边捉火鸡。”贵园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 这是何等的误会？ 林芷若坚决地否认这一切。 “我绝不会做那种荒谬之事。”林芷若的语气坚定有力。 确实，她之前因为任务需要，曾经捕捉过许多蛾子，但那是无奈之举，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做过。 至于蜥蜴尾巴，她也早已放弃搜集。 “即使有，也只是采摘食材，绝非捕捉火鸡。”林芷若急忙解释。 “这么说，你边笑边做事是真的了？”苏苏和贵园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们似乎终于看清了林芷若的本性，目光中充满了审视和质疑。 林芷若深知她们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她们并不相信她。 但事实上，林芷若之所以会笑，是因为她找到了珍贵的食材，而不是什么火鸡。 林芷若好歹也是个有些见识的宫女，她怎会不知在狭小的房间里捉火鸡会有什么后果？ 尤其是在这炎炎夏日，那无疑会引发一场灾难性的后果。 林芷若紧锁眉头，双手紧握成拳，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棘手问题。 然而，她的心中已经浮现出一个可疑的身影。 “胡岚儿近午来过这里吗？”小翠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寿桃，一边随口问道。 林芷若一边将装满甜茶的竹筒递给她，一边微微点了点头。 她们像往常一样，在洗衣场的后面边品尝点心边聊天。 为了了解小翠在学堂的学习情况，林芷若偶尔会让她写些字。 这绝非偷懒之举，而是出于关心与教导。 “胡岚儿啊，总是神秘兮兮的。”小翠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 或许是最近学习的缘故，她的话语中夹杂着些许生涩的词汇。 “你们知道胡岚儿最近去了哪里吗？”小翠从原本坐着的木桶上跳了下来，跑去找在水井周围闲聊的宫女们。 林芷若也紧随其后。 “那个奇怪的姑娘啊，我好像见过她，又好像没见过。”小翠与三名宫女搭话道。 她们虽然与小翠打了招呼，但看到林芷若过来却显得有些紧张与不安。 愿意与林芷若交谈的宫女，除了小翠和胡岚儿之外，几乎再无他人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林芷若的服饰与其他宫女不同，虽然同样朴素且便于劳作，但并非后宫统一配发的宫女服装。 拥有独房或侍奉地位更高的嫔妃的侍女们，都是从嫔妃那里领取衣物和饰品的。 因此，从服饰上便能大致看出一个宫女是否侍奉在嫔妃身边了。 这无形中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界限与隔阂，让宫女们对林芷若心生敬畏与疏远。 林芷若心中涌起一股悔意与无奈，早知道就该远远地旁观才是啊。 有些宫女对嫔妃的贴身侍女心存嫉妒与竞争之意；也有些宫女生怕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而三缄其口、保持沉默。 像小翠这样天真无邪、毫无心机的宫女啊，在这后宫之中实在是少之又少、难能可贵啊！ 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方才的点心已经全部给了小翠了，无法再用此招吸引人了。 林芷若摸了摸怀里，想找些可以替代的诱饵来引诱这些宫女说出真相。 她掏出了一件物品来。 “如果你们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的话，这个东西就归你们了。” 那是一块质地柔软、手感细腻的布匹啊！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余香呢！ 虽是一条手绢罢了，但材质却极为上乘、颇为珍贵呢！亦可另作他用、物超所值啊！ 这是之前林芷若脸颊受伤时啊，权无双赠予她的手绢啊！ 林芷若原本打算稍后去食材坊啊，将它卖给那个王大海的。 她不愿将王大海想得太过不堪啊，但若是英俊宦官的私物的话啊，她认为那个王大海应该会愿意出些银两来购买的。 “这是……”一名宫女摇摇晃晃地将鼻子凑近那条手绢啊，突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来啊！ “这股香气啊……难道是……”林芷若险些给这个宫女一个白眼啊！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啊！ “任凭姑娘猜想与猜测吧。” 林芷若觉得啊，若是直接提及权无双的名字的话啊，反而会显得可疑与突兀啊。 她认为不如像这样稍作暗示与引导的话啊，对方便会自行展开联想与揣测了啊！ 那嗅觉灵敏的宫女喃喃自语道：“这该不会是……不！难道是那位大人的私物吗？……”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联想到了谁啊，但看这样子应该是上钩了啊！ 其余两名宫女见状啊，也纷纷将鼻子凑向手绢、嗅个不停啊！ 林芷若将手绢折叠整齐、妥善收好啊！看着宫女们毕恭毕敬地说道：“能否请各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详细经过告知于我呢？” 第134章 铃虫 遵循宫女的指点，她们似乎追寻到了胡岚儿在北面杂树林畔的微弱踪迹，宛如晨曦中随风摇曳的柳枝，忽隐忽现。 林芷若被这若隐若现的踪迹吸引，踏入了这片古老而神秘的森林深处。 这里，可能就是胡岚儿心灵的避风港，一处幽静而深邃的隐秘之地。 在婆娑的树影中，林芷若找到了一处宁静之所，慢慢坐下，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时值盛夏，空中充满了无数细小生灵的舞动，它们或轻灵或笨拙，共同编织成一首夏日的交响曲。 蝉声如细雨般纷纷扬扬，虽稍显喧闹，却也带有几分夏日的气息。 然而，那些嗡嗡作响的蚊子却如同不请自来的侵扰者，肆意破坏这份宁静。 林芷若心中暗自后悔，未曾携带驱蚊的利器，只能忍受这无尽的滋扰。 人们常以艾草或松叶之烟驱散这些小虫，而在琉璃宫中，因为艾玲公主的幼小，防护措施更是滴水不漏，不容有任何疏忽。 这片树林似乎未经精心修剪，各类植物恣意生长，竞相展现生命的华彩。 芒草随风轻轻摆动，如同少女的长发在空中飘舞。 林芷若的目光被一片鲜艳的红色吸引，那红如火焰般跳跃，宛如夕阳中的一抹晚霞。 她走近一看，原来是菜花在傍晚的柔和光线中静静绽放，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林芷若轻轻摘下一朵，将花瓣揉碎，红色的汁液如同血液般染红了她的指尖，唤起了她内心深处的回忆。 她记得那些娼妓曾采摘此花的种子，种子中藏有白色的粉末，但她们并非用以美容，这让林芷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不久前，琉璃宫中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秘密，萍兰贵妃的侍女长囡囡竟然企图配制堕胎食材。 林芷若回想起这件事，心中五味杂陈。 起初，囡囡身上并未带有任何香料的气息，若某些香料有导致流产的风险，而她自认为有资格成为嫔妃，避免使用这类物品，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囡囡对萍兰贵妃的位置早已垂涎三尺，一旦萍兰贵妃无法生育，她的家族可能会选择其他嫔妃来继承后位。 但囡囡却愿意沾染香料，也要配制那堕胎食材，只因为萍兰贵妃常穿宽松的衣裳，与玉瑶贵妃一样，不束紧腹部。 林芷若总觉得她的脸颊似乎比过去更加圆润，或许只是错觉，但那份不安却如影随形，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般挥之不去。 并非只有玉瑶贵妃独享皇帝的宠爱，这种可能性极大，但林芷若并未多言。 因为即使说出，以她的身份，也无法为萍兰贵妃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林芷若心中的不协调感，源自那小仓库中调制食材的材料。 精油等物，虽有金银在手，向商队购买并非难事，然而林芷若却觉得此事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如同迷雾中的古堡般神秘莫测。 那些娼妓搜集菜花种子，只为调制避孕之剂。 此外，她们亦会煮制酸浆、牡丹、苏浅音花、芍药或水银等食材汤，以引发流产。 水银暂且不论，林芷若以为其他花卉在这后宫中皆易得，但囡囡所煎之食材中，却并无这些花卉。 这些花卉理应比精油更易获取，然而却并未出现在囡囡的食谱之中。 因此林芷若心中疑虑重重，担心是有人故意授意囡囡配制毒食，而那人或许仍潜藏于后宫的某个角落，如同暗夜中的刺客般窥视着一切。 林芷若有意无意地向权无双透露了此事，按照他的脾性，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那位前侍女长看似性情倔强，恐怕不会轻易吐露真相，如同紧闭的城门般难以攻破。 忽而，那原本聒噪的蝉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紧接着，林芷若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芒草丛中跳跃前行，那身影如青蛙般矫健有力，双手高举在空中，仿佛捕捉到了什么珍贵的宝藏般放声大笑：“哈哈！我抓到了！” 林芷若听闻那声音虽带着几分小翠般的童稚与纯真，但那高大的身躯与之极不相称。 然而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庞上却洋溢着孩童般的喜悦与纯真无邪，仿佛世间的一切烦恼都与之无关。 她满脸笑容地将紧握的拳头放入装昆虫的竹笼中，那神情如同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真是的……）林芷若心中暗想，这姑娘竟在草丛中如青蛙般蹦跳嬉戏，笑着捕捉虫子，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她怎可将我与这等人物相提并论？）林芷若心中颇感不服，自觉应比此人更为稳重与成熟，如同山岳般屹立不倒。 林芷若以为确认到此便已足够，遂急匆匆地想要离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林芷若困惑地摸摸头，发现一只虫子正停歇其上。 原来那铃声便是源自这只小虫，如同精灵般的存在般令人惊叹。 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但林芷若的眼前突然扑来一个人影，伴随着一声高亢的呼喊：“虫子——！” 林芷若被那人影重重地压倒在地，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了般难以动弹。 压在她身上的人愣怔地看着林芷若，林芷若觉得她的脸庞带着几分松鼠般的憨态与可爱，如同林间的小精灵般纯真无邪。 “能否请你从我身上移开？”林芷若说道，但那姑娘却似乎并未察觉自己的失态，依然将手放在林芷若的头上一动不动，如同在抚摸着什么珍贵的宝物般。 林芷若觉得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尴尬与羞涩，如同初绽的花朵般娇嫩欲滴。 林芷若心中已然明了其中缘由，却也不便多言。 “快些下去吧，我不想让虫子一直黏在头上。”林芷若再次说道。 姑娘扑向林芷若的那一瞬间，林芷若听到了一声闷响，至于是什么被压烂，便任由众人去想象吧。 “对不起哦，林芷若。”胡岚儿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的苦笑，缓缓地从林芷若身上移开。 林芷若用井中的冷水冲刷着全身，感受着那份难以言喻的畅快与清凉，仿佛将夏日的炎热与疲惫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然而，那恶心之感却如同阴云般挥之不去，萦绕在心头，如同梦中的阴影般难以摆脱。 胡岚儿递给浑身湿透的林芷若一条手绢，林芷若心怀感激地接过，拭去了身上的水珠。 她注意到胡岚儿衣带上挂着的昆虫笼中装着几只黑褐色的虫子，它们振动着翅膀发出铃铛般的悦耳声响，宛如一曲美妙的乐章在耳边回荡。 “你是在捕捉这种神奇的虫子吗？”林芷若好奇地问道，眼中闪烁着探索未知的光芒。 “是啊。”胡岚儿虽略显羞涩，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的光芒，紧紧盯着林芷若，仿佛要将她看个通透般。 林芷若虽早已知晓她对虫子的喜爱，却未曾料到会如此痴迷与执着，如同追逐梦想的旅人般坚定不移。 正当林芷若思索该如何是好时，胡岚儿拉起林芷若的手，将她带到了水井后面。 那里有一片浓密的树荫，还有一个木箱，位置恰到好处，正好可以坐下。 胡岚儿拍了拍木箱，示意林芷若过去坐下，如同邀请好友共赏美景般自然大方。 （……）林芷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而她的预感往往都会成为现实，如同预言般准确无误。 “你知道吗？这种虫子是东方岛国特有的野生昆虫，它们振动翅膀时会发出悦耳的声音，就像是在演奏一首美妙的乐曲。” 胡岚儿一边欣赏着昆虫笼中的小虫，一边对林芷若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笑容，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般满足。 “我想它们可能是躲在贸易品中逃出来的铃虫吧。” 林芷若慵懒地应和着，心中却充满了对这片神秘林间的无限遐想与憧憬，如同探险者般期待着未知的发现。 “虽然它们的颜色有点像蟑螂，但它们的形态与习性却完全不同，你放心吧。” 林芷若真希望自己没有听到这句话，她再次用手绢用力擦了擦头， 试图将那份不适感从心中抹去，如同想要抹去一段不愉快的记忆般努力。 那位口齿不清的胡岚儿就这样慢条斯理地讲述着关于昆虫的奇妙知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般宁静祥和。 第135章 皇太后? 林芷若多次企图觅得脱身之机，却屡屡被对方牢牢揪住袖口，犹如被隐形的枷锁牢牢束缚，只得无奈地忍受那连绵不绝的言语洪流。 林芷若深谙对方分享热情话题的渴望，然而，作为倾听者的她，疲惫感却如悄然上涨的潮水，渐渐侵蚀着她的精神。 （若能将话题转向食材之道，或许能为这冗长的对话增添几分趣味。） 这段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时光，最终在急促与无奈中悄然落下帷幕。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响划破了四周的宁静，如同来自天界的乐章，悠扬动听。 林芷若四处张望，发现周围的宫女们也在偷偷探寻这美妙声音的源头。 那声音的主人从通往南方的宫门中优雅走出，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女。 那人左右各伴着两名侍女与护卫宦官，他们身后又各自尾随着三人，其中一人手持铃铛，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铃声。 在众人的围绕下，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缓缓走来，她的面容慈祥，气质高贵，让林芷若感到一丝熟悉。 （莫非这位便是传说中的皇太后？） 如果林芷若的记忆无误，那么她无疑便是皇太后。 林芷若仅在去年的游园会上远远地瞥见过她一眼，不敢断言，但在后宫中，能如此浩浩荡荡出行的人物，实在寥寥无几。 林芷若凭借模糊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象，推测那位女子便是皇太后。 这位年轻的皇太后，与那位威严的皇帝截然不同，她一边让人摇动铃铛，一边优雅地前行，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女。 “太后这是要往何处去？”小翠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不知何时，她已悄悄躲到建筑物的阴影中，跪在那里，如同一只潜伏的小猫。 “你为何要躲藏于此？”林芷若好奇地问道，眼中满是疑惑。 “林芷若不也这么做了吗？”小翠反问，脸上带着一丝调皮的笑容。 被她这么一说，林芷若一时语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尴尬。 是直觉驱使吗？林芷若也跪在了柱子后，与众人一同低头，以示敬意。 宫女们自幼便受到严格的教导，知道当尊贵之人经过时，必须行此大礼。 按理说，林芷若对权无双等人也应行此礼，但她近来却常常忘记，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迷失了方向。 （这可不行，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与敬畏。） 这种尊卑界限必须分明，林芷若一边摇头一边深刻反省，决心下次定要遵守规矩，不再犯错。 “那边似乎是食材坊的方向？”小翠将手搭在额头上，眺望着皇太后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的确，那一行人正朝着食材坊的方向行去。 “食材坊？”林芷若歪着头，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她不明白皇太后为何要特意前往后宫中的这处非正式之所。 最终，小翠为林芷若解开了疑惑：“听说那食材坊最早是由皇太后所创办。当时乃是女皇当政，或许不便公然设立，故而至今仍沿袭旧制。” 如此一来，林芷若便恍然大悟。 众人皆言皇太后心地善良，林芷若也听闻，当今皇上登基后不再启用宦官并严禁蓄奴，皆是因皇太后的一句话。 废除宦官与奴隶制度，这两项皆是重大的变革。 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来看，或许有人会将此视为善举，但随之而来的负面问题亦是不容忽视。 奴隶制度已然形成了一种交易，一旦贸然废除，势必会引发诸多方面的困境。 再者，如何界定奴隶的身份亦是个棘手的问题。 那些被驱使如牛马般的奴隶自然毋庸置疑，但若是那些以自身为担保借钱之人，有些人是以类似雇佣契约的形式为奴。 倘若将这些也纳入其中，那么如今那些被视为合法的娼妓或许也可算作是奴隶的一种。 林芷若忆起几年前，老鸨她们曾为此事而争论不休，面色惨白，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 故而，奴隶制度虽表面上已然消失，实则只是换了个名头，如今仍旧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不过林芷若对此并无多大兴趣，故而所知仅此而已。 “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小翠提起昆虫笼，轻声说道，仿佛不愿打扰这份宁静。 “林芷若也是，在外闲逛太久恐会遭致责骂。”林芷若附和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所言极是。”小翠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林芷若暗自思量，皇太后之所以前往食材坊，或许与日前琉璃宫所发生之事有关。 既然皇太后已然出面，那么后宫的食材方面或许将会迎来一场变革。 林芷若很想前去偷听，但倘若被发觉，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况且回去得太晚定会遭到采薇的责骂。 林芷若双臂环抱胸前，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近日里总是对她怒目而视的侍女们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与不安。 “唉....还是回去罢。”林芷若轻声说道，仿佛是在说服自己。 第136章 这就是皇太后?这老太婆是有病吧! 第136章 这就是皇太后？这老太婆是有病吧！ 穿过琉璃宫那雕花精美的大门，林芷若意外地接到了一项不同寻常的清洁任务。 采薇对她提出了极为严格的要求，要她以前所未有的细致去擦拭那些精美的窗格。 直到她的第三次尝试，她的努力才勉强得到了认可，也就是说，她之前已经两次未能达到要求。 林芷若心中暗自猜测，是否因为自己最近的态度有些松散，侍女长才借此机会对她进行轻微的惩罚。 然而，当她看到其他侍女也被要求重新工作时，这个疑虑就像清晨的薄雾一样迅速消散了。 （难道是宫中即将有贵客临门？） 确实，只有在迎接其他嫔妃共进宴席或品茶之时，她们才会如此细致地打扫。 但最近，娘娘很少举办这样的聚会，即便偶尔举办，也只邀请那些深受信任的嫔妃。 林芷若正在思考是否有这样一位显赫人物即将到来时，一位尊贵的客人已经悄然进入了宫中。 来的竟然是皇太后本人。 “臣妾久未请安，特来向太后请安。”玉瑶贵妃优雅地向太后行礼，面带微笑，她的镇定自若让林芷若十分敬佩。 除了侍女长采薇之外，其他侍女都吓得战战兢兢，而娘娘却如此从容。 皇太后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玉瑶贵妃的腹部，然后迅速移开。 （原来如此。） 看来婆媳之间有着她们特有的默契和不言而喻的理解。 玉瑶贵妃如此大胆地向皇太后透露自己怀孕的消息，如果不是因为皇太后非常值得信赖，那就是玉瑶贵妃别无选择。 如果相信皇太后的性格正如传闻中那样仁慈和睿智，那么就是前者。 然而，真相究竟如何，仍然是一个谜。 目前看来，气氛倒是和谐愉快的。 艾玲公主初见祖母时还有些生疏，但很快就与慈祥的皇太后亲近起来。 林芷若一如既往地被指派去试食，完毕后便可退下。 然而…… “我记得你是从权无双那里调派过来的侍女吧？”皇太后竟然主动与一位试食侍女交谈，这让林芷若感到十分惊讶。 （她怎会知道我的来历？） 林芷若满心疑惑，但也明白贸然提问可能不妥，于是低头回答：“正是如此，正如太后所说。” “我是听恒华提起的，她说有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又回到了后宫。”恒华便是权无双身边那位年迈的侍女。 林芷若一直觉得那位侍女非同小可，没想到她与皇太后竟是旧相识。 “恒华曾是我的侍女。”皇太后解释道。 官家女子无论是作为侍女还是乳母，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随后，皇太后瞥了玉瑶贵妃一眼。 机智的嫔妃似乎立刻理解了皇太后的暗示。 “臣妾冒昧，恳请太后允许臣妾前去哄公主安寝。” 或许是与祖母嬉戏得太过尽兴，艾玲公主开始打起盹来，被采薇轻轻抱在怀里。 公主应该已经逐渐断奶，但这足以成为她退席的借口。 于是，两人留下林芷若，一同离去了。 “我这媳妇，反应总是这么迅速。”皇太后无奈地笑了笑。 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像是一对年龄相仿的好友，而非婆媳。 林芷若手足无措，只能继续站着，观察着皇太后的神色。 皇太后见状，微笑着向林芷若招手示意她坐下。 “你似乎总能妥善解决不少棘手之事。”皇太后手中把玩着一个盛有冰块的玻璃杯，似乎是用来消暑的。 这些冰块是皇太后带来的礼物。 玉瑶贵妃因体质原因不宜受寒，因此她只是将冰块轻轻含在口中，任由其慢慢融化。 公主则兴致勃勃地品尝着淋上果汁的碎冰。 “我不过是根据自己的学识和经验，提出切合实际的建议罢了。”林芷若并不具备超凡的想象力，她只是恰好掌握了解决问题所需的知识。 这足以让人窥见林芷若父亲的学识之广博。 若一开始就向父亲请教，恐怕只需林芷若一半的时间，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林芷若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含蓄地回绝了皇太后的赞誉。 事实上，一旁的皇太后的侍女正微微皱眉。 这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侍女散发出一种资深的气质。 在房间里，除了林芷若，只有她们三人。 但如果不事先声明，林芷若会感到惴惴不安。 她无意表现得过分自信，也希望对方能够理解这一点。 或许有人认为这种态度过于谦卑，但这是林芷若的原则，无法轻易改变。 “我并未放在心上。”皇太后的目光忽然变得温柔而深邃。 林芷若觉得那双慈祥的眼睛似乎瞬间变得深不可测，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你只需就你所知提供见解即可。我想请你帮我查证一件事情。” 身后的侍女向皇太后使眼色，但皇太后却缓缓摇头，目光始终停留在林芷若身上。 “我是否对先帝施加了什么不吉的诅咒？” ！？？ （这老太婆是有病吧！） 第137章 葡萄 直言不讳地说，先帝的名声从未有过半点正面的反响，它们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总是与昏庸、傀儡等种种不光彩的称号相伴。 而在后宫这个深宫幽暗之地，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先帝对幼女那种不正常的偏好，这似乎是他一生中一个无法擦除的污点。 每当人们提起皇太后与当今圣上年龄相差无几的事实，便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上，让人哑口无言，无法辩解。 世上确实存在迎娶幼女以结盟的例子，有的出于政治联姻，有的则是债务所迫，但在后宫这个美女如云的地方，先帝却偏偏对少数几位幼女情有独钟，其行为之恶劣，显而易见。 他无疑是一个以玩弄幼女为乐的君主，而林芷若对先帝的认识，也仅止于此。 皇太后曾提及可能施加了诅咒之事，但在林芷若看来，即便真有此意，也必有其难以启齿的苦衷。 皇太后腹部那道醒目的疤痕，是她生育当今圣上时所留下的剖腹产痕迹。 当时，她正值青春年华，身体尚未完全发育，产道狭窄，剖腹产成为了她唯一的选择。 而林芷若那不幸的便宜老爹，由于形势紧迫，明明是个厨子，却要进行接生和接生后的膳食，更是为此付出了被阉割的沉重代价。 或许正因如此，当今圣上才得以茁壮成长；皇太后亦是如此，尽管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但后来又顺利诞下了皇弟。 然而，林芷若心中时常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个念头，这念头大不敬至极，一旦说出口，恐怕会立即招致杀身之祸。 那便是——皇弟究竟是否为先帝的亲生子嗣？ 林芷若依稀记得，皇弟比自己年长一岁有余。 依她推算，彼时皇太后已近而立之年，早已褪去了女童的青涩与少女的纯真。 林芷若无意深入探究这个敏感的话题，因为她深知，即便知晓了真相，也只会让自己陷入更为尴尬的境地。 皇太后随后提议道：“若是可以，我想换个更为幽静之地交谈。” 于是，林芷若此刻便站在了后宫的门槛之外，却仍身处内廷之中，这里是皇上、皇子与皇后尊贵的居所。 当然，林芷若不可能独自踏足这片禁地。 他们似乎早已有所筹谋，安排了四位上级妃嫔的茶会，以品茗赏花之名相聚。 真是一场奢华而雅致的聚会。 方才，林芷若见到了身为上级妃之一的德馨贵妃，她紧张得浑身僵硬，宛如一尊失去灵魂的木偶，令人心生怜悯。 林芷若双手合十，默默为这位胆小如兔的嫔妃祈福。 “真不知太后此举究竟有何深意。”苏苏轻叹一声，她身着比平日更为精致却又不失温婉的华裳，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林芷若亦与她一样，作为玉瑶贵妃的贴身侍女，与采薇以及其他三位姑娘一同前来赴会。 宫殿四周由几位值得信赖的侍卫宦官严密把守，不容有失。 “的确如此……”上级妃嫔们各自被引领至指定的房间。 虽未远离，但茶会毕竟是女子们争奇斗艳、暗中较劲的场合。 玉瑶贵妃此行带了不少随身物品，三名帮忙的宦官双手皆提着沉甸甸的包袱，宛如搬运着珍宝。 林芷若原以为这已经足够，然而，当她看到萍兰贵妃带着五名宦官，淑婉贵妃更是带着八名宦官时，不禁心生敬畏。 顺便一提，德馨贵妃的侍女也指挥着四名宦官搬运包袱，那四名宦官脸上皆露出极不情愿的神色，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苦楚。 她们被分配到的房间通风良好，凉爽宜人，室内早已备好了果汁与水果等佳肴。 林芷若率先品尝了一口，确认无误后，众人才开始放心享用。 林芷若深知太后不会在此等场合下毒，她这么做不过是尽职尽责罢了。 她觉得若是不吃人家准备的东西，反而显得失礼，于是尝了一口，果然发现这些佳肴美味绝伦。 那多汁的葡萄似乎是用地下水精心冰镇过，入口即化，清凉畅快，令人回味无穷，仿佛置身于夏日的果园之中。 茶会尚未正式开始，玉瑶贵妃便让大家放松身心，慢慢等待。 娘娘自己也有些困倦，孕妇通常只在孕初期嗜睡，但玉瑶贵妃的症状却持续至今。 为了避免弄乱精心打造的发型，她坐着闭目养神，椅子上特意放置了卷起来的棉被以便她坐得更加舒适，脖子上也围着一圈塞满棉絮的布袋作为支撑。 采薇早已贴心地准备好了提神醒脑的水和补妆工具，以备不时之需。 幸运的是，公主也睡着了。 苏苏低声说道：“明知嫔妃有孕还邀请她参加茶会，似乎有些不妥。” 林芷若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头。 “太后在这方面应该会有所考量，但还是让人有些……” 尽管玉瑶贵妃怀孕已是后宫公开的秘密，但坐在一起品茗时，还是有可能无意中触碰到一些敏感的话题。 （萍兰贵妃应该不太可能，德馨贵妃也可以排除在外。） 萍兰贵妃与玉瑶贵妃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以避免无谓的争执。 萍兰贵妃虽然心高气傲，但并不常出言不逊，而玉瑶贵妃与血统高于自己的萍兰贵妃发生争执，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再者，林芷若隐约察觉到萍兰贵妃也怀有身孕。 萍兰贵妃自然深知，若是对玉瑶贵妃提及那种敏感话题，自己也难以置身事外。 至于德馨贵妃，她连面对玉瑶贵妃都心生畏惧，更不可能主动挑起事端。 若有隐患，只恐侍女们会越俎代庖，但嫔妃身边通常只会有侍女长跟随。 林芷若认为，那位曾负责试食的侍女长不会多管闲事，在这种场合下插嘴。 如此一来，问题便只剩下性格难以捉摸的淑婉贵妃，以及这个令人反感的皇太后了。 第138章 未曾腐败? 当人们论及淑婉贵妃时，首先映入脑海的便是她那令人难以移目的华服。 然而，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她竟如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在宫廷的纷扰中保持了自己的清白，未曾被任何流言蜚语所玷污。 相形之下，即便是那些行事更为低调的妃嫔，如德馨贵妃，也难免有几段轶事在宫中流传。 林芷若便曾耳闻，德馨贵妃在阅读一本古籍时，突然鼻血狂喷，昏倒在地。 至于那古籍中究竟记载了何等秘密，林芷若在听闻时便已心生警惕，不愿深究，以免被卷入宫廷的纷争之中。 “林芷若。”采薇的声音柔和如春风，轻轻拂过她的思绪。 “侍女长有何吩咐？”林芷若以恭敬的语气询问。 采薇微微一笑，道：“今日你无需负责试食茶点，我将亲自承担此任。”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你应当明白，当前的局势如何。” “是。”林芷若心中已然明了，她们必须通过行动来证明对“太后宴请的膳食无毒”的信任。 若带上试食侍女，反而可能被视为不敬，但若真有意外，责任归属便成了一桩棘手之事。 因此，她们采取了折中之法，让侍女长也品尝与嫔妃相同的茶点，以确保宴会的顺利进行。 这宫廷中的繁文缛节，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至于你，”采薇眉头轻蹙，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林芷若，“皇太后有意借你的才智，助她一臂之力。” 林芷若闻言心中一凛，犹豫片刻，终是选择了沉默。 采薇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道：“无妨，我料你也不便多言。” 言毕，她身形一闪，已至林芷若身前，手撑墙壁，挡住了她的去路，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切莫背叛玉瑶娘娘。” “……小女子自是不敢与采薇侍女长为敌。”林芷若低声回应。 采薇闻言满意地点点头，与林芷若拉开距离，脸上绽放出罕见的温柔笑容。 “毕竟，我也希望能与你保持良好的关系。”她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明媚。 “确实如此。”林芷若心中暗自赞叹，玉瑶贵妃的贴身侍女果然非同凡响。 只要有这位侍女长在，即便其他三位姑娘懵懂无知，也无需过多担忧。 林芷若跟随着采薇的指引，穿过曲折蜿蜒的回廊，眼前豁然开朗，六座巍峨的宫殿映入眼帘。 周围散布着几栋建筑，从窗户与柱子的设计中不难看出，每一处都蕴含着匠人的心血与智慧。 “在那边的后宫建成之前，这里曾是后宫之所。”侍女似乎早已洞悉林芷若心中的疑惑，解释道。 林芷若闻言恍然大悟，这六座宫殿应是嫔妃的居所，而后面的建筑则是宫女的住处。 她们穿过宫殿间的通道，来到后面的建筑前。 屋内空无一人，却打扫得一尘不染。 林芷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轻抚过窗棂，指尖未沾染丝毫尘埃。 建筑面向中庭，枯山水中的细沙碎石上绘有精致而美丽的图案，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然而，侍女却不满地瞥了中庭一眼，似乎对这里的过往仍怀有深深的芥蒂。 “就是这儿。”她缓缓推开一扇房门，带着林芷若走了进去。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独特而神秘的气味，林芷若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她探头向内望去，只见整洁的房间内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氛围。 床上的被子掀开一半，随意地垂落在床边；桌上散落着几支毛笔，地板上也有几支；地板上不知为何有着一些奇怪的污渍。 林芷若不经意地看向墙壁，发现墙壁微微泛黄，似乎贴着一张陈旧的壁纸。 侍女站在门口，没有踏入房间一步。 或许是因为一旦踏入，便会扬起灰尘，破坏这里的宁静与过往的痕迹。 回廊如此干净，屋内却积满灰尘，是否是因为不愿破坏曾居于此的人留下的痕迹，所以无人涉足？ 林芷若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此处是何地？”她忍不住问道。 侍女保持着冷漠的目光，平静地告诉她：“这是无上皇时代，一位从宫女升至嫔妃的贵人所居之地。这里曾是被称为女皇的贵人所居之室，是先帝成长的摇篮，也是他驾崩的归所。” 林芷若闻言心中一震，终于明白了她为何语气中带有憎恨与哀伤。 侍女后来换了个地方，向林芷若详细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这是个无人问津的房间，从窗户可以俯瞰皇太后与嫔妃们的茶会现场。 一旦有事发生，她们便能立刻赶至。 她说，晚年时，先帝与女皇常常将自己关在那房间里。 先帝或许因体力衰退，总在那栋楼房里徘徊，仿佛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之中。 女皇去世后，先帝也紧随其后离世。 正是在那间房内，女皇虽然看似健朗，实则已至暮年；先帝虽未至此，但相较于他人，已堪称高寿。 百姓尤其是农民，能活过六十岁便算是德高望重，这怎能算是诅咒？ 林芷若心中充满了疑问与困惑。 “我曾告诉太后，这不是诅咒。”侍女面色凝重地说道。 但她说皇太后摇头否认，坚称是自己下的咒。 说她多年来，每夜都期盼着先帝的离去。 林芷若闻言心中更加疑惑：“有何证据能证明下了诅咒呢？” 侍女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她似乎心中有数。 “皇帝驾崩后，遗体会在陵庙中安置一年。” 有时死者会因某些原因而复活，林芷若想起了那个用毒蘑菇欺骗自己的宫女。 虽然这也是一个原因，但最初的问题应该是陵墓未能在皇帝驾崩前完工。 只要像这样拖延时间，就无需急于赶工。 “次年，皇上与安太后为了安葬先帝，前去迎接遗体时却发现——”侍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皇帝的遗体未遭虫蚁啃食，也未干瘪缩水，与驾崩时几乎无异。” 林芷若闻言眉毛微微一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换言之，就是未曾腐败？” “正是如此。”侍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虽然陵庙即使在夏季依然凉爽宜人，但也不至于……” 第139章 事实 侍女坚定地驳斥了那些荒诞的传闻，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念。 “有人说皇帝也感到困惑，甚至怀疑是否有人用高超的技艺替换了先帝。 但事实无可争辩，那确实是先帝的遗体。 当皇帝和太后一同前往太皇太后的安息之地时，太皇太后的遗容虽然难以言说，却是自然规律的体现。” 林芷若注意到，刚才还坚定不移的侍女，现在似乎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笼罩。 （原来如此，一切的真相，我已经了然于胸。） 虽然只是没有腐烂，但这足以让人感到不安。 无论是权贵还是平民，最终都将归于尘土。 林芷若坚信，人的贵贱并不能改变他们的本质。 “不久，那座高耸的楼宇将被夷为平地。 希望你能在它消失前，揭开这层层迷雾。” 自先帝驾崩以来，已经过去了六年。 遗体已经被安放在遥远的皇陵中，现在，唯一能让人回忆过去的，只有那座孤独的楼宇。 如果在拆除前不能揭开真相，皇太后的心中可能会永远留下一个结。 林芷若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 “冒昧地问一句，能否允许我进入那个房间，进行一番探查？” “这……”侍女显得犹豫不决，显然不能擅自决定。 “我明白了，我会去请示。” 侍女一边注视着窗外，一边关注着茶会的进展。 当晚，林芷若没有回到宏伟的琉璃宫，而是前往了久违的权无双居所，准备第二天再次探访那个积满灰尘的房间。 虽然需要皇帝的批准，但只要皇太后开口，很可能会得到允许。 听说权无双等人将作为见证人，这件事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或许是恒华在其中牵线搭桥。 坦白说，林芷若对回到琉璃宫后，侍女长的反应感到忧虑。 （也许是我以前太过宽容了。） 采薇作为侍女长，有责任保护玉瑶贵妃。 像林芷若这样立场模糊，既侍奉玉瑶贵妃，又频繁出入琉璃宫的侍女，自然难以得到采薇的欢心。 林芷若有时也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一方。 但她至少没有伤害玉瑶贵妃的意图，也不会因此去陷害其他嫔妃。 林芷若曾使用的房间已经被占用，所以她被安排在恒华的房间过夜。 虽然林芷若对那位年迈的侍女有些敬畏，但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恒华不会对她不利。 “来，你换上这身衣服。” 林芷若换上了恒华给她的衣服。 恒华的房间位于权无双居所的一角，由两个相邻的房间组成。 他们紧急送来了一张床。 这里比琉璃宫侍女的房间豪华许多，摆放着许多精致的日常用品。 “其实，我睡在智谋将军床上就足够了。” “让你睡在那里，我会感到不安。” 被她这么一说，林芷若也不好再说什么。 恒华奢侈地点着蜡烛，将房间照得通明，她正聚精会神地阅读。 那摇曳的烛光虽然刺眼，但看到她愉快地翻动食谱，林芷若觉得现在劝阻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林芷若如果想看食谱，可以去里间随意挑选。” 林芷若欣然同意。 食谱来之不易，应当珍惜，有机会就应该阅读。 林芷若希望能找到一本吸引她的食谱，于是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与放床的房间相比，里间摆满了各种物品，井然有序。 书架静静地站在房间的一角，像一位沉默的守护者。 林芷若小心翼翼地翻阅着食谱，生怕烛火靠近，引发灾难。 然而，她随手拿起的一本食谱，却让她迅速合上了封面，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震慑。 （不言而喻，恒华和林芷若的喜好似乎大相径庭。） 林芷若心中暗自感叹，正要离开，却瞥见了放在一旁的一个古旧的小箱子。 箱子虽然经历了岁月的侵蚀，但边缘依旧镶嵌着璀璨夺目的金线，且似乎经常被人精心保养，闪烁着微光。 “你对这箱子感到好奇吗？” 听到恒华的声音，林芷若转过头来。 “请放心，我没有冒犯之意。” “我知道你没有。” 恒华笑呵呵地走近，拿起了那个陈旧的小箱子。 她将箱子拿到隔壁房间，轻轻放在桌上，缓缓打开了盖子。 里面摆放着几件孩童的玩具，散发着岁月的痕迹。 “这些都是权无双最珍爱的玩具。 他还有其他的玩具，但总是只玩这几件最喜欢的。” 恒华拿起一个木偶，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那木偶雕刻得栩栩如生，但在岁月的侵蚀和频繁的触摸下，已经变得有些发黑。 这足以证明，权无双对它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恒华微笑着回忆过去，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忧伤。 “林芷若觉得权无双是个怎样的人呢？” 对于恒华的问题，林芷若微微一愣，但随即给出了答案。 （至少，他会赐予我珍稀的食材……） “我认为，他是一位极好的上司，待人宽厚仁慈。” “你的话中，似乎另有深意？” 林芷若生硬地摇了摇头，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也罢。” 恒华将木偶收回箱子之中，仿佛将那段回忆也一同封存。 “这个玩具啊，权无双以前总是爱不释手，所以我们曾经偷偷藏起来过。 可是一旦藏起来，他就哭闹不止，谁也哄不住。 后来，高忠诚还带来了新的玩具，费尽心思才安抚住他。” “为何要没收他的玩具呢？” 林芷若好奇地向恒华问道。 恒华缓缓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一个哀伤而复杂的微笑。 “执着于某一件事物，会让人变得目光短浅、心胸狭窄。 那位贵人，他天生的立场与身份，不允许他过分沉迷于某一件事物。 无论他是否愿意，我们都必须让他尽早成长为一个成熟稳重、有担当的人。 因为，这是权无双母亲的心愿与期望。” （原来如此……） 林芷若心中的一个谜团，似乎得到了解答与释怀。 权无双那逐渐显露出来的，莫名的孩子气与纯真，原来应该是他本质的一部分。 听闻在压抑的环境下成长，会对人的心灵造成深远的影响与伤害。 权无双的心灵，或许也因此而变得有些稚气与单纯。 然而，旁人却只将他视为完美无瑕、风度翩翩的宦官，这实在是令人感到诧异与不解。 第140章 此人曾是劣奴 林芷若带着近乎虔诚的敬意，慢慢伸手向那只古色古香且充满神秘的箱子。 箱子内部深不可测，隐约可见一张纸折叠得整整齐齐，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低语着一段尘封的往事。 她以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轻轻地展开了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张，上面绘制着一幅惟妙惟肖的人物画像，令人肃然起敬。 “这究竟是哪位高人，竟能留下如此生动的画作？”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正欲细细端详，恒华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纸夺了回去。 “原来它遗落在此，本应如敝屣般被遗弃。” 恒华喃喃自语，神色复杂，仿佛心中藏着无数秘密。 她匆匆将纸张藏匿于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仿佛害怕它会泄露什么天机。 林芷若心中疑惑丛生，目光再次流转于那堆满玩具的箱笼之上，试图寻找更多的线索。 一箱杂陈，琳琅满目，其中一件尤为引人注目。 它既似孩童的玩物，又过于质朴无华，仿佛蕴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形似卵石，却光华内敛，一抹鲜亮的黄色跃然其上，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 林芷若忍不住轻声问道：“我可以轻触一下吗？” 恒华微微一笑，轻声应允：“自然可以，但还需小心为上。” 林芷若闻言，从怀中取出一块细腻的纸张，轻轻托起那枚石子，眯缝起一只眼，细细打量起来。 “这东西究竟从何而来？总管大人并无搜集奇石的雅兴。” 林芷若心中暗自嘀咕，而恒华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沉稳与神秘。 “莫非此物即刻便要充公？” 林芷若试探性地问道。 恒华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确是如此，捡来的石子，总难免沾染尘埃，需得小心处理。” 林芷若闻言，点了点头，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姿态，将石子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复又放回箱笼之中。 “只因这石子，实则含有剧毒。”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言道，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钧之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恒华罕见地失态，面色苍白如纸，双眼圆睁，满是惊愕与不解。 林芷若虽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亦不得而知，正欲探寻其中奥秘。总管大人怎会有此等危险之物？” 恒华闻言，神色更加复杂：“难道权无双年幼之时，曾踏入内廷禁地？” 林芷若察觉到恒华言语间的迟疑与顾虑，却仍点头以示理解：“但林芷若，即便他曾踏入内廷，又有何干呢？” 恒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咬紧了牙关，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未再多言，径自上床歇息，烛火随之熄灭。 林芷若亦缓缓爬上那张简陋的床榻，灯火也随之黯然。 次日清晨，林芷若在权无双与皇太后的陪同下，步入那座古老而神秘的楼房。 坦白而言，林芷若心中并无十足把握，倘若猜错，定会颜面扫地。 然而，她却无法拒绝这份来自皇权的邀约与使命。 她恭敬地行了一礼，步入了那间布满尘埃的房间。 每一步落下，都扬起一阵白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臭味，霉味混杂其中，却又远不止于此，仿佛还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支毛笔，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形状颇为奇特，前端平整如刀，笔尖整齐划一，仿佛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历史。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这莫非是先皇曾用过的画笔？” 她轻声询问众人，却只见众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唯有皇太后，微微眯起双眸，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之中：“唯有一次，先帝曾为我亲笔作画，那画中的情谊，至今仍历历在目。” 她轻抚胸口，仿佛在追寻着那段逝去的时光。 “先帝曾说，若为他人所知，必遭没收，故而只能在此秘密为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权无双，他虽极力保持镇定，指尖却仍在微微颤抖。 林芷若近日方才发现，权无双竟有这般细微的破绽与秘密。 关于那位被世人嘲笑为昏君、被冠以女皇傀儡之名的男子——先帝，林芷若所知甚少，亦不愿深究。 然而，此刻她身为皇太后的使者，查清诅咒之谜，便不得不揭开这段尘封的历史与秘密。 “先帝是否曾在此处挥毫泼墨？” 林芷若轻声问道，却无人应答。 毕竟，众人皆是初次得知先帝竟有此雅兴与才华。 “我亦不知，但自先帝迁居于此，一直有一名侍女贴身伺候。” 皇太后的贴身侍女如此说道。 林芷若闻言，心中一动：“可否速速将她唤来？” 高忠诚闻言，立刻吩咐属吏前去寻找。 “可否准许小女子触碰这支画笔？” 林芷若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与期待。 皇太后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林芷若小心翼翼地拿起画笔，指尖轻触笔尖，那笔尖竟比想象中更为坚硬与锋利。 她凑近鼻尖一嗅，一股独特的臭味扑鼻而来，仿佛带着某种历史的沧桑与岁月的沉淀。 地板上，一抹半透明的碎片映入眼帘，宛如糖浆凝固而成，又似某种神秘的印记。 此外，还有一些零星的污渍，上面似乎有着极力擦拭的痕迹。 林芷若定睛细看，发现那些污渍离墙壁越近便越密集，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抬头望向墙壁，伸手轻抚。 墙壁竟比她想象中更有弹性与韧性，这让她不禁心生疑惑与好奇。 难道墙壁上贴了厚纸？ 抑或是为了加固表面、掩盖真相而涂抹了某种特殊的涂料？ 那壁纸看起来颇为素淡与单调，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风雨侵蚀而早已泛黄褪色。 然而，壁纸除了保暖之外，更承载着装饰的重任与历史的记忆。 林芷若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片壁纸之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与渴望。 （莫非……这壁纸之下隐藏着先帝所遭受的诅咒之谜？） 关于先帝所遭受的诅咒之谜，林芷若心中已有了大致的轮廓与猜测。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与判断八九不离十，只是，似乎还会顺带揭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与秘密。 “下官已将人带来。” 属吏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与神秘，带来了一位弯腰驼背的老者。 老者年事已高、风烛残年，竟曾负责管理至尊至贵之人的房间与秘密。 这让林芷若颇感意外与震惊。 “您是……” 皇太后望着老者，轻声问道。 老者眯起双眼、缓缓低头行礼：“老朽曾亲眼见证过那段历史与秘密。” 林芷若闻言，心中一动，试图向老者发问，却被皇太后轻轻摇头制止：“此人曾是劣奴，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到这句话，林芷若恍然大悟，一切谜团似乎正缓缓揭开…… 第141章 劣奴 劣奴，这个称谓承载着国家的囚禁之痛，他们是被剥夺自由之翼的笼中鸟，被束缚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直到数年前，这种制度依然存在。 虽然他们还保留着一线希望能够通过辛勤劳作摆脱奴役的锁链，重获自由，但与那些被世人视为尘埃的奴隶相比，他们更像是背负着无形枷锁的风尘女子，深陷泥潭，难以自拔。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中许多人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命运多舛，令人唏嘘不已。 “此人无法言语。” 常有人特意挑选那些不能说话的人作为仆从，特别是在监视之下的显赫人物家中，这种情况更是司空见惯，他们就像黑夜中潜行的老鼠，悄无声息。 “我有一个疑问，想向您请教。” 一位身形佝偻、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林芷若面前，目光锐利，直视她的双眼，似乎想要窥探她内心的秘密。 “您在打扫这间房间时，是否见过任何画作？” 林芷若轻声询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然而，老者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只是目光依旧紧紧锁定在她身上，如同鹰隼盯着猎物。 “我认为这里一定藏着秘密。” 林芷若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但老者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在她眼中，一个宫女的话如同微风拂面，转瞬即逝。 然而林芷若敏锐地察觉到，老者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秘密，他那布满皱纹的手指微微颤抖，与之前权无双的反应如出一辙。 林芷若注意到，老者的目光曾在一瞬间瞥向了墙壁。 （墙壁之后，究竟隐藏着何等秘密？） 林芷若再次走近那面墙壁，用手轻抚其表面，仿佛想要揭开其神秘面纱。 在触摸之间，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能否允许我揭开这些壁纸？” 林芷若向老者询问。 老者闻言，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这个举动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如同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是否征得太后的同意？” 有人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 “若能借此查出真相，也未尝不可。” 皇太后淡然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漠然，“反正此地不久即将拆除。” 老者用他那日渐深陷的眼窝凝视着林芷若，仿佛在无声地告诫：“不要轻举妄动！” 然而，林芷若心意已决，如同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她命人取来清水与刷子，一点一点地将壁纸浸湿，如同春雨滋润干涸之地。 然后，她抓住那已然摇摇欲坠的边角，小心翼翼地将其撕下，如同揭开历史的尘封篇章。 随着壁纸一片片被撕下，众人脸上皆露出惊愕之色，如同目睹奇迹发生。 （难怪这墙壁触感如此独特。） 当撕去一层壁纸后，众人发现其下竟还有一层，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 “这是……何物……” 权无双目不转睛地盯着墙壁，脸上写满了震惊，如同目睹鬼魅。 外层壁纸已然破败不堪，然而其下之物，却绝非墙壁之污渍所能比拟。 那是一幅曾经色彩斑斓的画作，画中中央乃是一位成年女子，其身边环绕着一群青春少女，犹如众星捧月。 尽管画作已然褪色，然而其仍旧散发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这种力量并非源自画具或技艺，而是源自画中试图传达的深厚情感，犹如穿越时空的呼唤。 （我仿佛曾见过此画。）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犹如迷雾中寻觅方向。 对了，正是昨夜匆匆一瞥之画。 虽然当时画被恒华迅速夺走，然而画中人物的画风却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犹如烙印般挥之不去。 林芷若对于先帝的为人并不在意，然而她却为先帝未能充分发挥其天赋才华便英年早逝而感到惋惜，犹如明珠暗投。 而这幅画，正是其才华之见证，犹如夜空中最亮之星。 林芷若剥完壁纸后，仔细审视着这幅画的表面。 （果然如此。） 画中使用了鲜艳的黄色颜料，这种颜色与昨夜她所见之某物极为相似，犹如重逢之故人。 她想起来了，正是放在权无双那个玩具箱中的小石子，犹如命运之指引。 “此颜料或许乃以一种与砒霜同具毒性的矿石捣碎而成。” 林芷若心中暗自推测，犹如侦探揭开真相。 此矿石名曰雄黄，捣碎后制成的颜料呈现鲜黄色，又称雄黄色。 颜料由色粉与液体调和而成，犹如魔法之配方。 起初，林芷若以为壁纸或某物使用了此颜料，导致先帝在不知不觉中吸收了毒素，犹如无形之杀手。 然而，考虑到儿时权无双曾在宫廷内拾得雄黄，再加上掉在房间中的毛笔形状特殊，另一种可能性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犹如迷雾渐散。 无论如何，先帝或许并非一次大量服下毒药，而是经年累月，一点一滴地将毒素吸收进了体内，犹如慢性自杀。 “砒霜具有防腐之效用。” 林芷若心想，犹如洞悉真相之智者。 当先帝驾崩时，砒毒想必已经遍布其全身，犹如瘟疫蔓延。 医官等人虽然知晓这种可能性，然而他们无法得知先帝是在何处摄取了砒毒，犹如盲人摸象。 他们无法限制皇帝的行动自由，只能确保膳食中无人下药，犹如守护之盾。 身为万人之上的皇帝，先帝却以绘画为乐，犹如孩童之游戏。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是无聊透顶的喜好，然而至少先帝身边之人会这么想。 因此，这个被当成昏君的男子只能躲躲藏藏地画画，犹如被囚禁之鸟。 他将房间交给一名口不能言的劣奴管理，想必也是为了这个原因，犹如隐藏之秘密。 林芷若再次触摸墙壁，即使剥去了一层壁纸，墙壁仍旧具有弹性，犹如肌肤。 她猜测，或许每次画作完成后，都会再贴上一张壁纸吧，犹如记录时光的卷轴。 这底下必定隐藏着好几幅画，犹如宝藏等待发掘。 只是有一件事让林芷若感到好奇不解，那便是作画的工具。 壁纸表面为了易于上色，应该涂抹了胶或类似之物，犹如画家之助手。 刚才在地板上看到的碎糖片般的物体，应该就是胶吧，大概是用来调和颜料的。 画笔只要有动物的毛就能自制，然而要找到这么大张的纸以及制作颜料用的矿石却绝非易事，犹如寻找天边的星辰。 面对那模糊褪色的雄黄色，林芷若心想：这位画中唯一的成年女子究竟是谁？ 或许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有数，犹如公开的秘密。 先帝是个对成年女子不感兴趣之人，犹如孩童之纯真。 同时，在先帝的背后，总是有一个让人不敢直视的巨大身影——那便是女皇，犹如高悬的利剑。 女皇或许心知肚明自己的孩子并非做皇帝的料，因此她独揽大权，试图保护先帝，犹如母鸡守护雏鸡。 她拼尽全力保住了偶然得到皇帝地位的宝贝儿子，尽管这使得她背负了女皇的骂名，犹如背负十字架的行者。 为了儿子，她什么事都愿意做，犹如母爱之海，深邃而广阔。 然而，假如最后她给他的竟是这样一个地方和这些画具，那将是何等的讽刺啊！犹如天堂与地狱之交织。 林芷若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而是悄悄走出房间，去向那位曾为劣奴的老者求证。 老者只是阖起眼睛，低垂着头，仿佛在为人祈福一般，犹如虔诚的信徒。 或许便是这位老者向女皇领取画材，然后转交给先帝的。 然而老者与女皇皆不知晓，那些画材中竟然含有毒物，犹如暗藏的毒蛇。 相反地，皇太后则仰望天空，仿佛在向苍穹彼方的某人询问着什么，犹如寻求指引的迷途者。 或许是林芷若自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才会产生这种心情吧。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欲将烦恼抛诸脑后。 “小女子只能言尽于此了。” 说完，林芷若缓缓低头行了一礼，犹如告别的舞者。 皇太后缓缓伸出了手，她望着那些还贴着纸片的墙壁，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犹如自嘲的小丑。 名叫林芷若的宫女已经给了她相当充分的答案，甚至可能让她知晓了本不该知晓的事情。 皇太后知晓画在墙壁中央的女子是谁，即使画作已然模糊褪色，即使只是画中人物，其存在感依旧强烈得无法忽视，犹如夜空中最亮之星。 皇太后不禁开始思索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犹如迷失于迷雾的旅人。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个？ 或许是围绕在那女子身边的少女之一，又或许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位置。 她这个女子，恐怕也不过是个过客罢了，犹如风中落叶，随波逐流。 一想到这里，皇太后便怒从中来，犹如火山爆发。 她将手放到自己的腹部上，抚触着那里的伤痕，这道伤痕，正是她如今能贵为国母的缘由，犹如命运的烙印。 别人说皇太后慈悲为怀，同时又嘲笑她心软，犹如两极的评价。 也有人对她寄予同情，说她是落入先帝魔掌的年幼女童，碰巧怀上身孕，犹如命运的捉弄。 的确，有过那样一个女童，然而皇太后事前早已知晓此事，她得知了皇上的性癖好，犹如知晓命运的剧本。 皇太后阖起眼睛，回想起那日的邂逅，犹如重温旧梦。 第142章 壁画 在皇太后的族谱中，隐藏着官场的深邃秘密，使得历代君王的足迹，如同掌心的纹路，在时间的洪流中清晰可见。 历史上的帝王们，每隔几年便会亲临后宫，依照既定的顺序，将恩宠赐予高位的妃嫔。 偶尔，他们也会踏足中位妃嫔的寝宫，却如同轻风掠过，未曾留下过夜的痕迹，只是在庭院中漫步，或悄然离去，仅留下一抹淡淡的剪影，引人无限遐想。 皇太后，当她首次踏入宫门时，仅是中位妃嫔的一名卑微侍女，步入了这金碧辉煌的禁地。 她的主子，是她的异母姐姐，日夜期盼着皇帝的宠幸，却未曾察觉父亲背后的深谋远虑。 命运的转机，如同春风般悄然而至。 一日，皇帝亲临新晋中位妃嫔的寝宫，由宦官引领，但皇帝的神态却显得索然无味，即便是年轻的皇太后，也能从他的眉宇间捕捉到一丝疲惫与无奈。 然而，她的姐姐，却一心想要吸引那仰慕已久的皇帝的目光，未能洞察皇帝内心的波涛与挣扎。 皇太后已忘记那具体的起因，只记得当她回过神来，姐姐已被皇帝猛然推开，跌倒在地。 皇帝则斜倚墙边，低垂着头颅，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按照常理，皇太后应上前抚慰跌倒的妃嫔，或向皇帝请罪，但她的举动，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陛下，您是否安好？” 此言一出，虽可能触犯天威，但皇太后已无暇顾及。 宦官们怒喝她退下，将她粗暴地推搡到一旁。 皇太后本以为，自己与姐姐都将受到严惩，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姐姐只是想要轻触那皇帝之躯，她踏入这梦寐以求的后宫，皇帝的风采，比她想象中的更为迷人，让她兴奋得忘却了分寸。 相比之下，皇帝低垂着头，皇太后却捕捉到了他脸上的神情。 他眉头紧锁，眼中含泪，似乎是因为左臂被触碰而感到不适，不停地抚摸着那里，试图忘却那令人不悦的触感。 那并非一国之君应有的表情，而是一个因摔倒而惊恐的普通人，一个性情懦弱的男子。 而一个野心勃勃的十岁女童，就这样悄然接近了这个胆怯的男子，开始编织属于她的宫廷传奇。 岁月如梭，皇太后已褪去少女的青涩，皇帝也不再踏足她的居所。 或许，在皇帝的心中，皇太后已成为一个不可触及的阴影。 她的姐姐，因嫉妒皇太后而精神错乱，最终以赐婚之名，离开了这禁锢她自由的牢笼，从此音讯全无。 数年前，皇太后听闻她病入膏肓，但那时的她，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正为先帝的逝去而哀悼，未能前去探望，心中也难免涌起一丝愧疚与无奈。 此后，后宫中又涌入了许多肩负同样使命的年幼女童。 后宫的规模日益庞大，新增了三个区域。 与先帝即位时同时建造的区域，便是如今的南侧。 皇太后的生命多次受到威胁，但幸运的是，她诞下了一个男孩，且得到了女皇的认可与庇护。 曾有一名女子诞下女婴，皇帝却矢口否认与她的关系，结果孩子与疑似生父的医官都被流放。 原本，只有医官可以免去去势之苦，但此事之后，医官也被迫接受这一残忍的命运。 为皇太后执行手术的人，也因此遭受了同样的苦难，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在这后宫之中，皇帝挥毫泼墨，或许心中只有他身为女皇的母亲，以及那些纯真无邪的小姑娘。 她们之中，并无皇太后的一席之地，因为她就像那试图接近皇帝的异母姐姐一样……不，甚至更为可怕与神秘。 有人怀疑她的第二胎是私生子，但皇太后觉得这简直荒谬至极。 她从未见过皇帝如此恐惧的模样。 这个无能的男子，只能作为女皇的傀儡，害怕成年女子，只敢与年幼的女童交谈。 皇太后无法容忍他忘记自己。 当她目睹那个男人头也不回地从她身边走过，去见他现在的心头所爱时，她的愤怒终于如火山般爆发。 皇太后让那个男人看到了自己肚子上的伤疤，那是他留给她的永恒印记。 她无情地折磨着那个不断恳求她原谅的男子，与他至今碰过的所有女童相比，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决心要折磨他，直到那些伤痛累积起来都无法抵消，在床笫之间不断低语着诅咒之言。 她要让他记住自己，比他至今伤害过的任何一个女童，比他身为一代女皇的母亲，都要深刻而难忘。 那幅画究竟蕴含着何种深意？ 唯有那一次，皇帝为皇太后作画。 他声称这是秘密，偷偷挥毫的模样显得那般沉稳而和善。 皇太后原本十分珍视那幅画，但后来却吩咐侍女将它丢弃。 她已经不再需要这个皇帝了，正如皇帝也不再需要她一样。 当皇太后想到孩子可能会遭遇危险时，她迅速做出了决定。 即使被人说成是私生子或是抱错的孩子，他依然是皇太后的心头肉。 就在那一刻，皇太后才初次清醒地意识到了一件原本模糊不清的事情。 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幅壁画。 长年跟随她的侍女在房间外等候着她，侍女的视线不时飘向一旁，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那里，站着一位美貌绝伦的女子，即便是皇太后，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位女子与往日的某人风貌极为相似，只是那人已经不在，且是数十年前的模样了，想必很少有人能察觉这一点。 “昔日曾有位贵人到访过我们的居所，对吗？” 皇太后对眼前的男子——如今化名为权无双的人说道。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的皇帝已经心神失常，大概刚开始躲在这栋楼房里闭门不出。 至于这是谁造成的，皇太后无意去深究。 她记得当时女皇很快就赶来，一边安抚着宝贝独子一边离去。 “那时，我拾得了这个。” 权无双将一块用手绢包好的黄色矿石展示给她看。 “此物似乎名为雄黄。” 皇太后心想，原来他从那时起就一直受到毒素的侵蚀了。 她的心情冷淡得仿佛事不关己，却又忍不住泛起一丝涟漪。 “恒华今早才终于还给我。” 在很久以前，皇太后曾对恒华说过，如果她总是玩同一样玩具，就把它没收。 她一直是这么做的，却未曾意识到这是多么残忍的行为。 每当年幼的儿子抬头望向她，仿佛在观察她的脸色时，她总是忍不住避开儿子的目光。 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这孩子比别人更早地失去了童心，却又保持着那份纯真与善良长大成人。 “我似乎曾见过那位贵人的画作。画中有位年轻姑娘，色彩淡雅而清新。我之所以觉得这颜色熟悉，想必是因为我记得那幅画吧。” 那幅画明明已经吩咐侍女丢弃了，也许是恒华偷偷藏了起来。 “太后以前很喜欢穿这个颜色，对吗？” 这只是巧合罢了。 “那幅画中的女子真的是女皇吗？” “我不清楚。” “那时那位贵人，究竟想向太后表达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 这些事情皇太后一概不知，也再无机会知晓了。 是她选择不去知晓的。 为了转移话题，皇太后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你特别关照的这位宫女，还挺有意思的。” “此人颇有用处。” 皇太后认为权无双此言并非虚假，但她自然明白权无双并未将心里话和盘托出。 她见过的大场面比权无双多了去了，更何况他以为自己观察了他多少年呢？ “说得是，不过……” 皇太后眯起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警觉。 “宝贝若不妥善保管，可是会被别人藏起来的哦。” 只留下这句话，皇太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留下权无双一人在原地沉思。 第143章 开始吧 随着新宫女的轻盈步伐，她们如同春天的柳枝般优雅地步入了琉璃宫，为这座古老的宫殿带来了三道新的风景线。 （低语在空气中回荡。） 林芷若半闭着慧眼，目光仿佛能洞悉人心，她细致地观察着这些新面孔，心中默默思考： （她们的名声与外貌，竟是如此不匹配，如同天地之别。） 林芷若向来将心事深藏，她默默计划着不久后与这些新来的宫女接触。 然而，林芷若平日里并不擅长交流，她打算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但更为紧迫的是…… “林芷若，立刻回到你的房间。” 苏苏双手叉腰，语气坚定，如同春日盛开的樱花，既美丽又带刺。 “但采薇曾让我住在这里。” 林芷若紧紧抓着庭院中的小仓库门，反驳道。 仓库里堆满了她精心收集的调和工具和风干食材，这些都是她的宝贝。 “那只是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苏苏气呼呼地说，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新来的侍女们。 “不会有事的，我就住在这里。” “我跟你说不行！你看，其他姑娘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你了！” 于是，一幕奇特的场景出现了：林芷若紧紧抱着仓库的柱子，而苏苏则努力要将她拉下来，两人仿佛在进行一场静默的较量。 采薇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最终两人都受到了责备。 最终，林芷若还是不得不搬回原来的房间。 但面对那堆积如山的调和工具和各式食材，采薇也感到无奈，只得向主子玉瑶贵妃报告。 喜欢新奇事物的娘娘一边笑呵呵，一边慷慨地表示可以让林芷若使用那仓库。 她们只提醒林芷若，睡觉时必须回房，其余时间随她高兴。 林芷若心中暗喜：“有这样体贴的上司，真是太幸运了。” 而苏苏依旧一脸不悦地看着林芷若在小仓库里忙碌。 茶会结束后，直到晚膳前都没有任务。 因为新来了三位侍女，每个人的工作量都大大减少。 （这该如何是好？） 苏苏如此说道，虽然对林芷若有些多管闲事，但实际上是为了林芷若好。 她一定是为了让林芷若早点和新来的宫女们熟悉起来，才会这样说。 今天吃点心的时候，她也一直在找机会让林芷若和三位新宫女加入话题。 苏苏就是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人，总能在细微之处给予人关怀。 林芷若放下手中的工作，从小仓库的缝隙中偷偷观察苏苏。 “……真是抱歉，我总是这么任性。” 林芷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 “没关系。” 苏苏虽然这么说，但嘴唇还是微微撅起，如同含苞待放的樱花。 林芷若将半个身子隐于墙后，偷偷地观察苏苏。 “……是没关系，不过……” 苏苏说完，转过身来，隔着墙壁与林芷若面对面。 而后—— “今夜你得陪我。” 她突然抓住林芷若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如同春日绽放的桃花，美丽而带着几分狡诈。 （这是……）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却未曾言语。 “今夜只有我与林芷若得空！这正好！” 苏苏兴高采烈地牵着林芷若的手晃来晃去，如同孩童般纯真无邪。 （我被算计了。） 林芷若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这个精明的侍女，心中却并无恼意。 当晚，苏苏带着她去了后宫北侧的一座古朴楼阁。 她原本还担心采薇不会同意她们夜间外出，没想到很快就得到了批准。 “偶尔也得参加一下那种聚会才是。” 苏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神秘与期待。 （哪种聚会？）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却未曾问出口，只是随着苏苏一步步前行。 两人以小灯笼的微光照亮前路。 不冷不热的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凉意与惬意。 小飞虫在耳畔嗡嗡作响，虽有些不胜其烦，但林芷若却不敢有丝毫抱怨。 “来，林芷若，披上这个。” 苏苏拿出一条薄纱递给林芷若。 “这样岂不是会很热？” 林芷若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打紧，待会儿就凉快了，来。” 苏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坚定。 林芷若虽心存疑惑，但还是依她所言披上了薄纱。 苏苏敲了敲门，里面便走出一名宫女。 她身着淡雅宫装，面容温婉如玉，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欢迎你们，就你们俩来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温婉与亲切。 “是，还请不吝赐教。” 苏苏与林芷若齐声应道。 前来迎接的宫女面含温婉笑容，递给二人一盏小灯烛，示意二人将灯笼熄灭。 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出她姿容绝美，然而在这后宫之中，她已算年长。 她周身散发的沉稳与从容，令人不禁心生敬意。 楼阁之内与外面毫无二致，皆是古朴之貌。 与其说是岁月的侵蚀致使房屋破败，不如说是给人一种一旦无人居住便会即刻坍塌之感。 虽已做过最基本的清扫，但仍有些地方门窗紧闭，或是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为这座楼阁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诡异。 “此处乃先皇时期所用之地。” 苏苏的话语中流露出几分敬畏与感慨。 虽说如今后宫的人数已颇为可观，但先皇时期的宫女数量更多。 为了让她们能诞下龙子，朝廷从全国各地召集了无数女子，将她们囚禁于这后宫之中。 虽说如今宫女数量减少，此处也已无人使用，但她说偶尔还是会如这般派上用场。 至于具体用途…… 在走廊的尽头，二人走进一间宽敞的屋子，屋内早已有大约十位宾客。 众人身披布幔，围成一圈端坐。 每人手中的灯火闪烁摇曳，营造出一种阴森诡异的氛围，仿若置身于一个神秘莫测的环境之中。 谈及盛夏之夜的活动——至此，林芷若已大致能够猜到。 “开始吧。” 第144章 神秘的故事 宫殿的巍峨大门前，一位宫女以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姿态， 缓缓坐在了精心布置的绣垫上，仿佛成为了这场神秘仪式的引导之魂，肩负着引领众人进入一个充满奇幻的秘境的神圣职责。 “各位尊贵的女士，是否已经编织好了你们心中的故事，准备在今夜的黑暗中绽放光彩？” 她以柔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轻声询问，手中轻轻摇晃着由精致竹丝编织而成的签筒，每一根签条都似乎蕴含着命运的深意，等待着被揭开。 “今夜，让我们一同沉浸在那令人心跳加速、令人胆寒的十三个故事之中，让心灵在恐惧与好奇的交织中自由飞翔。” 她的笑容在摇曳的火光中忽隐忽现，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诡异，预示着即将展开的鬼魅盛宴。 参与者们根据精心设计的布局，分别坐在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宛如夜空中的星辰，每两人之间巧妙地安排了一位聆听者，构成了一幅错落有致、和谐共存的美妙图景。 林芷若以一袭素雅的布帛轻轻遮掩着容颜，试图掩饰因疲惫而频频泛起的哈欠，却难掩其灵动之美。 首位讲述者似乎因紧张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所讲述的不过是后宫中流传的琐碎杂谈，未能激起听众心中的半点涟漪。 当第二位讲述者即将登场之际，林芷若右侧的某人以轻柔的动作触碰了她的手臂，而苏苏则安静地坐在她的左侧，宛如一幅静谧的仕女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夜色已深，愿你的故事能如明月般照亮我心中的阴霾。” 对方的声音宛如春风拂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慰藉。 “愿你的故事同样如繁星点点，照亮我前行的道路。” 林芷若轻声回应，声音中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宛如晨曦初露，温暖而明媚。 对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孩童般的纯真与无邪，宛如童年的回忆在耳边低语。 林芷若终于认出了这个以布遮面的神秘人，竟是平日里活泼开朗、活泼可爱的胡岚儿。 在昏暗灯光的掩映下，她一时竟未能认出这位久违的挚友。 胡岚儿悄悄递给林芷若几片香气扑鼻的鱿鱼干，轻声说道：“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希望能解释你之前所闻到的海风味。”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芷若轻声回答，小心翼翼地品尝着，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和谐。 第二位讲述者的故事虽然平淡无奇，但她那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的讲述方式却巧妙地营造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让几位听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苏苏也以布遮住了头部，边听边不时地遮掩着自己的面容，仿佛害怕被故事中的鬼魂窥见她的恐惧与好奇。 然而，苏苏的恐惧似乎与她对故事的喜爱并存。 她紧紧地握住林芷若的手，力气之大让林芷若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林芷若深知，这正是苏苏对故事既害怕又痴迷的体现，她既畏惧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又无法抗拒它们的魅力与诱惑。 （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既渴望探索未知的故事世界，又害怕被其中的恐惧所吞噬。） 这并不奇怪，既然苏苏邀请林芷若一同前来，必然是因为她独自一人不敢参加这样的聚会。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这样的聚会或许并非理想之选，但在这枯燥乏味的后宫生活中，却似乎成了一种难得的慰藉与寄托。 毕竟，采薇已经给予了批准，而胡岚儿也在此列。 以胡岚儿那直率坦诚、敢作敢为的性格，即便没有得到许可，她也定会偷偷跑来凑热闹、寻开心。 就这样，故事一个接一个地讲述着，每讲完一个，大家手中的灯烛便熄灭一支，如今已只剩下了一半。 当轮到第七位讲述者时，林芷若一边咀嚼着美味的鱿鱼干，一边漫不经心地聆听着。 讲述者让火光映照在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庞上，开始了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叙述。 这个故事发生在讲述者的故乡，那里有一片自古以来便被视为禁地的神秘森林。 它宛如一座巨大的迷宫，吞噬着所有敢于踏入其中的生灵的灵魂。 传说中，一旦踏入这片森林的禁地，便会受到诅咒的纠缠与折磨，灵魂将被无尽的鬼魂所吞噬、所摧残。 然而，却有人胆敢挑战这份禁忌的权威与力量。 那年，天公不作美，庄稼收成惨淡。 虽不至于引发饥荒的灾难性后果，但有一户人家却遭遇了不幸的打击。 家中的顶梁柱不幸离世，只留下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子在困境中苦苦挣扎。 村民们也无力伸出援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在饥饿与绝望中痛苦地挣扎。 终于有一天，那孩子鼓起勇气踏入了那片禁忌的森林，只为寻找一丝生存的希望与光明。 孩子满载而归，手中提着许多鲜美的果子。 他兴奋地告诉母亲：“那片森林里藏着无数的宝藏与奇迹。” 然而，母亲虽然心中担忧孩子的安危，却也只能无奈地告诫他保密。 但为时已晚，村长得知后严厉警告他们不得再踏入那片禁地半步，否则将被村民所排斥、所孤立。 因此，尽管森林中食物丰饶、资源丰富，他们也不得不忍痛放弃这片充满诱惑的禁地。 然而，诡异的事情却接踵而至、层出不穷。 那天晚上，有人看到一团幽光飘向了母子俩的家。 那团幽光宛如鬼魅般诡异而神秘，让人不寒而栗。 第二天清晨，母子俩便病倒了。 他们的病情迅速恶化，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所侵袭、所诅咒。 村民们害怕被诅咒所牵连、所波及，不敢靠近他们。 最终，母子俩在病痛与孤独中悲惨离世。 他们的离世让村民们更加深信那片森林的禁地之可怕与诡异。 据说，在孩子即将离世之际，母亲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说道：“嘿，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们。”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便断了气。 她的离世让那个秘密永远地埋藏在了心底深处，无人知晓她究竟想要传达什么秘密与真相。 那片森林也依旧被视为不可侵犯的禁地。 只要有人胆敢触犯这份禁忌的权威与力量，当晚便会有鬼火飘入那户人家，无情地夺走所有人的灵魂与生命。 （原来如此！这背后的真相竟如此令人震撼与惊叹！） 林芷若听着这个并不特别的故事，却仿佛洞察了其中的奥秘与深意。 虽然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结局与反转，但大家都听得浑身发抖、胆战心惊。 这或许是因为现场那压抑而紧张的氛围所致，让每个人都沉浸在了这个神秘而诡异的故事世界之中。 林芷若刚刚咽下泡软的鱿鱼干，便又有一份新的鱿鱼干恰到好处地递到了她的眼前。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胡岚儿正微笑着看着她。 “瞧你的神情如此专注而深邃，似乎对这个故事有所领悟啊。” 胡岚儿低声说道。 她和林芷若一样，似乎并未被这些怪谈所吓倒，反而充满了探索未知的好奇心与勇气。 “算是吧。” 林芷若含糊地回答着，心中却在思考着如何向胡岚儿解释自己的发现与领悟。 “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和我说说吧。” 胡岚儿好奇地问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等会儿再与你细说。” 林芷若觉得此刻揭晓谜底会破坏这难得的氛围与节奏，于是这样回答着。 她深知世上的流言蜚语或多或少都有其根源所在，而此刻的她正沉浸在这些故事中，试图寻找其中的真相与奥秘。 故事一个接一个地讲述着，林芷若漫不经心地聆听着。 坐在她左侧的苏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每当听到惊悚之处便紧紧抱住林芷若寻求安慰与勇气。 林芷若感受着苏苏的恐惧与依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与责任感。 随着故事的推进与深入，终于轮到了林芷若旁边的人讲述。 林芷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觉得懒洋洋的、毫无精神。 不仅因为房间内挤满了十几人、空气有些沉闷压抑；而且大家为了掩盖体臭、净化空气还点燃了熏香。 林芷若嗅觉灵敏、对气味异常敏感，被这浓郁的香味冲得有些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胡岚儿放下了遮住头部的布巾，将灯火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 她个子不矮却长着一张娃娃脸，五官端正而精致、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般美丽动人。 在摇曳的火光照耀之下，她的脸庞竟然显露出一种奇异的魅力与光彩，让人不禁为之倾倒与着迷。 “这是一个的神秘故事。” 胡岚儿压低了她那略带稚气的声音开始讲述起来。 第145章 道士的故事 在遥远的国度之中，一位备受尊崇的道士完成了邻国城主的祭祀仪式，急切地踏上了返回道观的路途。 然而，他未曾预料到，这段归途将充满非凡的遭遇。 祭祀的庄严肃穆似乎仍在他心中回响，但转瞬间，两座高耸的山峰已如屏障般挡在了他面前。 旅途的遥远和艰难迫使他不得不在途中的客栈稍作歇息。 出发时，天空一片碧蓝，阳光灿烂，微风和煦，一切都显得格外宜人。 然而，回程却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步都似乎重逾千钧。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即将消失在天际时，道士发现自己离道观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 作为修行者，他没有随从，没有坐骑，独自一人行走在广袤的芒草平原上。 四周是寂静而神秘的夜色，远处的野狗吠声此起彼伏，仿佛在诉说着夜的孤寂与危险。 若在此露宿，难免遭遇野狗群的侵扰，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一座破败的民宅突然映入眼帘，犹如黑暗中的一线光明。 他急忙上前敲门，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忐忑。 门扉轻轻开启，一对年轻的夫妇出现在他的面前。 道士将自己的困境娓娓道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和无奈。 他恳请他们允许自己在仓库的角落暂避一宿，以躲避即将到来的危险。 年轻的妻子面露善意，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她热情地接纳了道士，并为他准备了一顿简朴却温馨的晚餐。 而丈夫则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戒备与疑虑。 道士囊中羞涩，仅带着微薄的旅费，但他并未因此感到自卑或不安。 夫妇俩并未因他的贫穷而怠慢他，反而以客相待，为他铺设了柔软的被褥。 道士心怀感激地躺在被褥之上，思绪纷飞，思索着如何报答他们的恩情。 最终，他决定诵经以表谢意，于是口中开始念诵起那熟悉而神秘的道经。 他诵经时向来心无旁骛，全神贯注于经文之中。 然而，今夜却似乎有所不同。 外面的声响让他心绪难宁，无法完全沉浸在经文的世界里。 风中芒草的沙沙声与远处传来的铃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铃声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与神秘。 道士心中暗自思量，这铃声究竟源自何处？ 是昆虫的鸣叫？还是人的低语？ 他一边诵经一边聆听，终于发现那铃声其实是人的声音。 妻子与丈夫在低声交谈，虽然道士无法听清他们的对话内容，但他能感受到丈夫的冷漠与妻子的不安与焦虑。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与不安，仿佛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 然而，他深知一旦中断诵经便难以继续下去。 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与不安，继续诵经不止。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纸门突然被猛然拉开，一名女子手持柴刀闯入屋内。 她四处搜寻着道士的身影，眼神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然而，她并未发现道士就躲在角落的阴影中。 女子匆匆离去，留下一抹诡异的身影在屋内徘徊不去。 道士听到了那铃声再次响起，紧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道士的心跳加速，他不知那女子究竟意欲何为，但心中却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与恐惧。 终于，当咀嚼声停止时，道士鼓起勇气走出屋外。 他未与年轻夫妇道别，只是匆匆一瞥间，看到了地上散落的淡褐色昆虫翅膀。 那些翅膀仿佛是无辜生命的遗骸，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故事。 道士心中涌起一股悲悯之情，为那些无辜的生命默默祈祷。 然后，他继续诵经，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黑暗洒在大地上。 而在另一个角落，林芷若正被众人围绕着，她深知讲故事的技巧与魅力。 平时的她总是带着几分孩子气与天真烂漫，但此刻讲故事时的她，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火光映照下的她面容神秘莫测，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力量。 林芷若漫不经心地瞥向一旁，只见胡岚儿正微笑着看向她。 胡岚儿轻轻一吹，手中的灯烛便熄灭了。 她将灯油和灯芯收拾妥当后，便用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对林芷若说道：“接下来轮到你了哦。” 林芷若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集会，她自然也要讲一个故事来与大家分享。 然而，她的性格向来不信邪不信鬼神之说，因此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什么好的故事来。 无奈之下，她只好讲起了阿爹曾经讲过的那个关于鬼火的故事。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听说有一个墓地时常有诡异的火光闪烁。” 林芷若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 苏苏听到这里不禁离开了林芷若的身边，用布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只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看着她。 “有一群勇敢的年轻人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于是决定去探寻那诡异火光的真相。” 林芷若继续说道。 然而苏苏却将嘴巴抿成了一条缝，显然对林芷若的故事并不感兴趣或者并不满意。 林芷若心中暗想如果她真的害怕完全可以捂住耳朵不听何必如此紧张呢？ 然而林芷若的故事却并未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发展成一个惊心动魄的怪谈。 “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住在同一个小镇的男子在墓园里走动时点燃了火把罢了。有人将摇曳的火光错当成了鬼火，以讹传讹而已。” 林芷若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哎呀真是的！” 苏苏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仿佛对林芷若的平淡无奇的故事感到不满。 “那人不过是在墓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 苏苏突然说道然后她的额头猛地撞上了林芷若的肩膀。 苏苏的视线紧紧盯着林芷若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你是说他在盗墓？” 林芷若惊讶地问道。 “是啊！那人似乎沉迷于诡异的诅咒之术将据说能治百病的人肝磨成泥涂在身上……” 苏苏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阴森与恐怖仿佛将众人带入了一个黑暗而神秘的世界。 话音刚落苏苏的额头再次撞上了林芷若的额头。 林芷若一边摩挲着额头一边无奈地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故事已经结束了。” 第146章 夜光果 苏苏优雅地站起身，准备娓娓道来她内心的故事。 然而，她的叙述却如同春风中飘扬的柳絮，零乱无序。 最终只剩下最后一支蜡烛的微弱光芒，那是引领她们进入的宫女手中紧握的最后光芒与希望。 （背后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按照古老的规矩，围坐的宫女应是四方各一人，中间再添两人，共计十二人。 但宫女提到的却是“十三个故事的序幕”，这让林芷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宫女开始讲述先皇时代的往事，提到宫中宫女众多，但能成为皇帝妃嫔的却寥寥无几。 林芷若听着这个故事，只觉得心神不宁，难以集中精神。 她不经意地望向眼前的火盆，火焰跳跃，却似乎带着一丝不寻常的诡异。 （这火，为何给我如此怪异之感？） 宫女描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局，周围的人都为之动容，只有林芷若因心绪烦乱，未能听清那故事的精髓。 “那么，接下来，便是那第十三个故事的开端……” 宫女正欲继续，准备将最后一支蜡烛投入火盆之时…… 林芷若突然站起，猛地推开了紧闭的窗扉。 “林芷若，你这是何意！” 苏苏惊呼，试图阻拦，但林芷若已然心意已决。 一阵狂风涌入室内，衣袂随风起舞，烛火在风中摇曳。 林芷若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再缓缓吐出。 （难怪会觉得头脑昏沉，原来是这火盆中的毒气所致。） 她将那些熄灭的蜡烛一一投入了火盆之中，火盆中木炭尚有余温，未熄的灯芯点燃了木炭，一时间火光四溅，照亮了整个房间。 在这门窗紧闭的小屋中，不完全燃烧的木炭与…… 林芷若猛然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冲向那些围坐在火盆旁，已显疲态的宫女们，轻轻拍打她们的脸颊，将她们一一搀扶至空气流通之处。 苏苏见状，也迅速反应过来，开始协助林芷若。 在这通风不畅之地生火，无疑会产生有毒之气，林芷若自责未能早些察觉，同时对主办方心生不满。 她转身欲寻那宫女，却发现她已如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差一点，就差点酿成大祸。” 林芷若仿佛听到了那宫女的低语，却已无处寻觅她的踪迹。 “嘿，方才那故事究竟是何寓意？” 怪谈大会在一片混乱中落下帷幕，胡岚儿跑来向林芷若询问。 苏苏歪着头，一脸困惑，似乎在想：“这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对这故事如此感兴趣？” 胡岚儿似乎对用布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情有独钟，一直未曾解开。 “你可是指方才那关于森林中幽光闪烁的故事？” 林芷若问道，她曾答应过胡岚儿稍后再讲，没想到她还记得如此清晰。 “所谓的禁忌森林，或许只是迷信之谈，但也不能全然否定其背后的真相。” 林芷若继续道，“森林中或许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虽然食物丰富，但也遍布着不可食用的植物。若禁忌森林之名源于此，那又该如何解释呢？” 林芷若开始推测：“假设那村子的居民多为外来者，原本的警告是不要随意采摘森林中的食物，以免中毒。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警告逐渐演变成了‘禁忌’。 村民们谨遵这一嘱咐，因此他们并不知道森林中哪些食物是安全的，哪些是不安全的。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推测：一对饥饿的母子，渴望森林中丰富的食物资源，却违背了村里的规定，趁夜偷偷进入了森林。 傍晚时分，天色尚明，却也是不易被人察觉之时。 他们利用这段时间采摘蘑菇或果实，然后趁着夜色返回家中，却浑然不知自己究竟采摘了些什么。” “有一种果实，名为夜光果。” 林芷若缓缓道，“这种果实外表与普通果实无异，看似美味可口，实则含有剧毒，会导致严重的腹泻。而它更有一个令人称奇的特性——在天黑时会发出幽光，璀璨夺目，美不胜收。” 林芷若曾因其美丽而忍不住品尝了一口，结果被父亲强行逼出，至今仍记忆犹新。 那对母子在月光下采摘了夜光果，并不知道它们会发光，便带着它们踏上了夜路。 从竹篓中透出的微光，在远处看来，或许便如同幽灵之火。 而当他们回到家点亮灯火后，夜光果便不再发光，母子俩便将它们烹煮食用。 “即便是平时不足以致命的毒素，对于营养不良的人来说，又会如何？” 林芷若继续道，“孩子死了，母亲也死了。母亲在临终前想要表达的，或许是……（森林中隐藏着美味却致命的果实。）她可能想说这句话，作为对村民冷漠无情的一种小小报复。” “原来如此——” 胡岚儿一脸满足，任由布匹随风飘扬，“那么，我便先走一步了——” 她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般，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林芷若虽无权评判他人，却觉得此人行事随心所欲，颇有些不拘一格——她心中暗自思量。 “哦——原来如此。” 苏苏不再像先前那般紧张，挺直了胸膛，“在我看来，其他故事也不过是故弄玄虚，毫无新意罢了。” “这可不好说。” 林芷若与苏苏一同踏上了返回琉璃宫的路途.... 琉璃宫中采薇低着头，手中的针线活计一丝不苟，她正精心缝制衣物。 艾玲公主的成长速度就像春天里迅速生长的植物，让人不得不感叹时间的飞逝。 衣物很快就变得不再合身，需要她这样勤奋地为公主制作新衣。 “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小意外。” 林芷若轻声回答。 “我早有预感。” 采薇似乎早已洞察一切，嘴角露出一抹从容的微笑，眼中闪烁着洞察世事的智慧。 “去年负责组织活动的宫女已经离世，我还在想，今年会是谁来接替她的工作。” 说着，采薇慢慢放下手中的针线，轻轻按摩了一下疲惫的肩膀，似乎在回忆过去。 “那位宫女，确实是个温柔体贴的人，我也曾经得到过她的很多帮助。可惜啊，她终究没有走出这后宫的高墙，就这样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采薇的话语中流露出遗憾和感慨。 林芷若不经意间看向苏苏，只见她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仿佛被这些话语触动了内心的某根弦。 “请问侍女长，那位宫女……” 林芷若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这件事你们必须保密，不要外传。实际上，她曾是先帝的一位妃子。” 采薇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在讲述一段尘封的往事。 “我向来不喜欢这种集会，但想到这是她生前的爱好，如果强行阻止，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然而，如果在她去世的第二年就停止举办，也显得不太合适。幸运的是，终于有人愿意接手这个任务。” 说完，采薇将缝纫工具一件件收拾进一个精致的漆盒，打着呵欠，慢慢走进卧室。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总觉得这个故事有些熟悉，似乎与司仪宫女所说的怪谈有着某种联系。 虽然林芷若已经忘记了具体的细节，但从苏苏愈发苍白的脸色中，她仍能感受到一丝端倪。 （嗯，这个世界上的谜团，就像夜空中的繁星，数不胜数。） 林芷若双手环抱胸前，微微侧首，目光深邃而遥远。 至少，她们并没有成为那活生生的第十三个怪谈——她心中暗自庆幸。 只是那一夜，苏苏因为心中的恐惧，坚持要与林芷若共枕而眠，使得林芷若在闷热中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第147章 为何一定要是林芷若呢? 林芷若步履轻盈，心怀好奇与微妙的波澜，步入了风格古典而优雅的接待室。 室内，一位宦官正怡然自得地斜倚在罗汉床上，宛如一幅静谧的画作，静静地等候着她的到来。 林芷若微微欠身，然后恭敬地站在玉瑶贵妃身旁，如同一座静谧的雕塑。 “玉瑶娘娘，今日召见，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 林芷若的声音柔和如细雨，眼神中闪烁着探询的光芒。 玉瑶贵妃轻启红唇，声音细腻而悦耳：“实际上，今日召见你的并非我。” 她手中轻握着一只装满色泽诱人果汁的温热瓷杯。 她向来钟爱那些掺杂着珍贵冰块的水果酒，但因怀有身孕，林芷若曾细心地劝她暂时忌口。 采薇在一旁，轻轻地摇着团扇，为玉瑶贵妃送去阵阵凉风。 “其实是我想与你交谈。” 权无双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面容依旧青春，仿佛时间未能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高忠诚也在为他轻摇团扇，这本是低等仆役的工作，如今却由他们亲自执行，显然，这场对话隐藏着某些秘密。 “总管大人，有何吩咐？” 林芷若微微行礼，表示尊敬。 权无双的目光转向玉瑶贵妃，缓缓说道：“我想暂时借用一人，陪伴几日。” “此人”指的自然是林芷若。 所谓的“借用”，是因为林芷若名义上是权无双暂时借给玉瑶贵妃的侍女，需陪伴至其分娩。 被逐出后宫者，本不应再回来，但权无双以特殊手段促成此事，自然有许多限制。 “哎呀，这可真是难办……这期间，谁来为我试毒呢？” 玉瑶贵妃故作忧虑，言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权无双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这方面已经安排妥当，绝无后顾之忧。我愿意另派一名侍女来此，虽不及这位姑娘，但也精通毒物。” “我能信得过她吗？” 玉瑶贵妃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 权无双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娘娘的要求，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玉瑶贵妃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桃花，娇艳而迷人。 提及权无双的侍女，林芷若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年迈宫女恒华的身影。 确实，若由她替代林芷若，定能胜任无疑。 恒华的聪慧与能干，在后宫中可是享有盛名。 但林芷若心中却生出一丝疑惑，若恒华前来，权无双的日常生活又由谁来照料呢？ 那位慈祥的老嬷嬷，总是对权无双呵护备至，他或许连更衣之事都无法自理。 “你欲借她几日，可是为了远行？” 玉瑶贵妃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好奇。 “正是，有人邀我一同出游狩猎。” 权无双的回答，简短而清晰。 “真是荣幸至极。” 玉瑶贵妃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狩猎啊……）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这贵族的消遣，不知是否会用猎鹰追逐猎物，感受那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与激情。 “是萧良大人的邀请。” 权无双微微一笑，但那笑容却如同迷雾般，让人难以窥探他的心思。 （萧良大人吗……） 林芷若心中暗自嘀咕，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吧。 林芷若心中暗自祈祷，但愿不要被卷入这复杂的纷争之中。 但她又转念一想，参加狩猎或许能品尝到新鲜的猎物，无论是鹿、兔，还是其他动物，都是难得的美味。 （若有机会品尝，比起兔肉，我更想尝尝那月宫玉兔捣制的麻糬。） 林芷若心中暗自遐想，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关于月亮与玉兔的美丽传说与画面。 “这交际应酬，可真是繁琐无比啊。” 玉瑶贵妃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疲惫。 “吾也有诸多难以言表的苦衷。” 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与叹息。 “所以，你欲借我这儿的林芷若，对吧？” 玉瑶贵妃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犹如狡猾的狐狸。 “正是，望娘娘能将这位姑娘归还于吾。” 权无双的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与期盼。 玉瑶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与玩味。 “为何一定要是林芷若呢？我这儿还有许多能干的侍女。” 玉瑶贵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挑衅与质疑。 “不，只要娘娘愿意将这位姑娘归还，吾别无所求。” 权无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与执着。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总觉得权无双与玉瑶贵妃之间，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与博弈。 她轻轻挥动着团扇，试图缓解这略显紧张与微妙的气氛。 “哎呀，你究竟要借我哪位侍女？” 玉瑶贵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与好奇。 “吾已说过，只要娘娘愿意将这位姑娘归还即可。” 权无双的回答，略显无奈与失落。 玉瑶贵妃轻轻眯起双眸，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呵呵呵，你从刚才就一直‘这位姑娘’、‘这位姑娘’地叫着，真是无趣。” 权无双的脸色略显尴尬，似乎被戳中了心事与软肋。 “我问你，高忠诚，你平时都是怎么称呼林芷若的？” 玉瑶贵妃的目光转向沉默寡言的高忠诚，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挑衅。 “微臣都唤她小芷。” 高忠诚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几分亲切与风趣。 他偶尔会去尚食局与林芷若嬉戏打闹，是个颇为风趣幽默的大叔。 玉瑶贵妃用一种猎人审视猎物的目光盯着权无双，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与戏谑：“那我问你，你平时又是怎么称呼林芷若的？” 权无双沉默片刻，似乎难以启齿。 “总不会叫她毛球儿吧？” 玉瑶贵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戏谑。 权无双一脸尴尬与窘迫，偷偷瞥了林芷若一眼。 林芷若这才意识到，权无双从未叫过她的名字。 （无所谓啦。）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但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与好奇，为何权无双看起来如此不安与忐忑。 采薇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林芷若，似乎有话要说，但林芷若同样感到困惑与不解。 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与周旋，权无双终于在玉瑶贵妃的戏弄与刁难下，于两刻钟后获得了许可。 而林芷若挥动团扇的手臂，早已酸痛不已，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役。 第148章 天枢国 天枢国， 这个国度以其繁荣的政治和文化而闻名，天枢城则是其核心所在。 天枢国的名称背后，承载着一个辉煌的建国传说。 它象征着国家的帝制始祖——高祖皇帝的母亲，尊贵的王母。 如同王者的权杖，彰显着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力量。 这些让林芷若深刻理解到，为何连英明的当今圣上，也会对萧良抱有一丝敬畏与忍让。 在北方的天空下，那把顶端的刀刃正在悄然召唤着高官显贵们，他们正悠然自得地筹划着一场盛大的游猎。 虽然圣驾并未亲临现场，但参与者皆是位极人臣、权重一时的人物。 此刻，一位威严的武官正向林芷若诉说着这一切。 车轮滚滚，林芷若乘坐着马车，缓缓驶向前方。 马车以每小时不足五里的速度行进，如同蜗牛般缓慢。 算上换马与休憩的时间，已过了半日的路程。 林芷若心中暗自叹息，她多么想直言不讳地改变这沉闷的现状。 然而，当她看到座位上的柔软坐垫，以及周围同样疲惫不堪的众人时，她选择了沉默。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试图在无尽的风景中寻找一丝慰藉。 她的发髻与往常不同，显得格外沉重。 若是早知旅途如此漫长艰辛，她或许会选择稍后再束发。 她神情沮丧地坐在马车里，虽然这是萧良的邀请，但从京城远赴北原州，绝非易事。 这不是一场可以轻易往返的旅程，毕竟萧良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居所。 北原州由萧良家族世代管理，家族历史虽悠久，但口碑却并非尽善尽美。 武官乌木齐向林芷若讲述着这些她并不感兴趣的事情，随后便双臂抱胸，不再言语。 他的沉默让同车的属吏们倍感压力。 乌木齐虽年轻，但官位颇高，属吏们在他面前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权无双与高忠诚乘坐着另一辆马车，林芷若虽有些困倦，但仍保持着端庄的姿态。 乌木齐见状，不禁咂了咂嘴，心中暗自嘀咕：“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让这种女子……” （父亲啊……） 林芷若终于认出，这名男子竟是高忠诚之子。 她初时惊讶于高忠诚宦官的身份竟有子嗣，但转念一想，他并非生来便是宦官，有子女也实属正常。 此时，窗外渐渐显露出湖泊的轮廓，几座楼阁环绕湖畔，宛如人间仙境。 乌木齐似乎觉得终于要到达目的地，便松开了双臂，其他官吏也如释重负。 林芷若一边轻拍着自己的臀部，一边漫不经心地望着街道。 房屋依山而建，色彩斑斓，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铺展在眼前。 由于地处水边，绿柳成荫，铺石的步道更是美不胜收。 房屋倒映在水面上，宛如镜中之景，美轮美奂。 这里作为避暑胜地，地势高峻而凉爽，据说先帝每年都会来此小憩。 然而自先帝晚年之后，当今皇上即位，便鲜有皇族再来此地。 但即便如此，仍有人精心打理着这片土地。 这里邻近领地，据说是由“子”字一族负责管理。 山地斜坡之上，也能看到屋宇的身影。 山坡被切割成阶梯状，房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既不破坏景观，又增添了几分韵味与雅致。 马车最终停在了城镇中最宏伟的宅第前。 这座宅第无论是规模还是格局都堪称一绝，足以让挑剔的京城人赞叹不已。 宅第高三层，柱子鲜红如血般耀眼夺目；屋瓦则呈现出兽面的形状，威严而庄重。 宅第周围环绕着沟渠，锦鲤在水中悠然自得地游弋着。 灰泥涂抹的围墙上处处可见龙虎造型的泥塑作品，它们栩栩如生、栩栩如生般地展现在人们眼前。 这些泥塑显然是出自多位工匠之手，他们用灰匙精心涂抹而成，在京城实属罕见之珍宝。 林芷若正细细观赏着这些精美的泥塑作品时，突然感觉有人在旁边戳了她一下。 她抬头一看，只见乌木齐正瞪着她。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乖乖地跟着离开。 一行人被引进了一个房间只见权无双懒散地躺在智谋将军床上。 高忠诚与权无双的房间被安排在同一栋楼房里看来这次高忠诚也是受邀而来。 林芷若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乌木齐是来当权无双的随侍的。 桌上放着一块色调热烈的头巾林芷若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权无双长得太过俊美为了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才特地蒙面而行。 的确他只要微微一笑恐怕连纯洁的村姑都会为之倾倒、为之着迷。 房间是客房从宅第的格局可以看出这是为贵客准备的。 无论是日用什物还是家具都极为考究、精致无比足以彰显出主人的尊贵地位与高雅品味。 然而林芷若却觉得这个房间异常闷热、令人窒息。 屋里的窗户紧闭着灯笼散发着微弱而昏黄的光芒。 林芷若很想将衣襟拉松一些以缓解闷热的不适感。 但考虑到场合不便她只好强忍不适继续保持着端庄的姿态。 她精心描绘的妆容在闷热中渐渐脱落露出了她原本清丽脱俗的容颜。 权无双早已将胸前衣襟拉开林芷若不禁又将他看成了一只压扁的青蛙般滑稽可笑。 或许是因为屋里只有林芷若、高忠诚与乌木齐三人他才敢如此放松、肆无忌惮地展现着自己真实的一面。 “在此处我们该如何称呼你呢？” 乌木齐向高忠诚问道。 权无双代替高忠诚回答道：“在屋里我们随意称呼便好。在外面你就叫我权无双吧。” 林芷若不解地看向高忠诚高忠诚则一边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看向权无双。 权无双则眯起眼睛看向林芷若，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这又是何种别致的称呼呢？” “这是为了什么……？” 高忠诚正欲解释却被权无双打断。 “此事还是由我来解释吧，你无需多言。” “遵命！” 在权无双的命令下高忠诚退到了一旁，静静地等待着权无双的解释。 第149章 乌木齐，你吃吧 林芷若微微倾斜着头，眼中闪烁着如夜空中细碎星辰般的疑惑。 “难道高忠诚此次并非随权无双而至，而是以宾客的身份优雅地降临？” 她心中暗自思量，两人的身份差异本应如同天地之别，界限分明。 然而，即便住所的等级有所差异，他们却被安排在同楼之中，这让林芷若心中生出一丝好奇。 “乌木齐家历代皆为香泉大人府邸的忠诚守护者。” 乌木齐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愤怒，眉头紧锁，仿佛心中承载着重重疑虑。 林芷若见此，不禁暗自赞叹其忠诚，微微点头以示敬意。 而乌木齐的疑虑似乎更加深重，他走向高忠诚，低声问道：“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忠诚的脸色略显阴沉，他向权无双投去一道深邃的目光，随后拉着乌木齐走到房间的一角，开始了低声的密谈。 每当高忠诚低语，乌木齐总会惊讶地望向林芷若，似乎还想反驳，但高忠诚却毫不犹豫地给了儿子一拳。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他们究竟在密谋什么？” 然而，她很快便释然一笑，转而开始整理自己的行囊。 她深知，若不勤勉尽责，定会遭到恒华的责备。 那位已显老态的侍女，可不是易于应付的角色。 游猎之行定于明日，今日则在宅邸中悠然度过。 庭院中灯火通明，夜宴正欢，但权无双等人却似乎并无离房之意。 他们紧闭房门，或手捧食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或棋盘对弈消磨时光。 尽管房内闷热如蒸笼，但他们已命人送来冰块，稍稍缓解了暑气。 冰块自冰窖中快马加鞭运来，在这炎炎夏日，无疑是顶级的奢华享受。 林芷若望着冰块，眼中流露出羡慕之情，高忠诚见状，便悄悄递给她一些碎冰。 这位宦官真是体贴入微，林芷若心中暗赞。 她不禁好奇，为何不开窗透气，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何不开窗以纳凉风呢？” 她问的是高忠诚，但权无双却抢先答道：“你晚餐时一试便知。” 权无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晚餐时分，林芷若依照惯例，用小碟盛了些许食物，开始试吃。 权无双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如今你可明白了吧。” 权无双扫视着满桌的佳肴，那些看似由山珍海味精心烹制的美食，实则…… “竟然用了甲鱼肉，真是出人意料。” 甲鱼，亦称鳖肉，这种生物一旦咬住便绝不松口。 甲鱼的生血能补肾壮阳，其肉质想必也有同样的功效。 就连餐前酒也暗藏玄机，林芷若轻抿一口，发现其中加入了果汁以调和口感，实则酒性颇为猛烈。 从餐前酒到前菜、副菜、主菜，乃至饭后水果，无不蕴含着令人精力充沛的食材。 高忠诚默默地从行囊中取出干粮，准备简单用餐。 尽管眼前美食琳琅满目，但他们却似乎打算以清茶淡饭为食。 “饭菜如此美味，若剩余恐惹人怀疑，我是否可以尽数享用？” 林芷若略带羞涩地问道。 毕竟，劝人食用自己剩余的饭菜似乎不太妥当，但她一人也难以消受如此多的美味。 而且，只吃用热水泡开的肉干和干米饭，定难以满足三个大男人的胃口。 高忠诚的房间想必也备有佳肴，但他既然不吃，那肯定是暗中添加了相同的食材。 “……你真要我品尝？” 权无双望着林芷若，似乎在确认。 “请慢用。” 林芷若觉得浪费可惜。 “真要我吃？” 权无双紧盯着林芷若，就在她不解其意时，高忠诚走了过来。 看到高忠诚急切地摇头，权无双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便不吃了。乌木齐，你吃吧。” “既然香泉大人有令。” 乌木齐恭敬地坐到椅子上，林芷若将餐前酒的酒杯递给他。 乌木齐缓缓饮尽杯中酒，赞叹道：“真是好酒。” “那便好。” “只是……” 乌木齐的动作突然停滞，鼻孔中流出鼻血。 他涨红了脸，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权无双凑近一看，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这姑娘喝了怎就无事？” 乌木齐以一种惊恐的眼神望向林芷若，仿佛在压抑着体内即将喷涌而出的某种冲动。 他身体前倾，试图遮掩某个重要部位。 年轻人啊，真是不容易。 林芷若心中暗想，只能说是天生体质差异。 乌木齐一边忍耐着，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向隔壁房间，没走几步便倒下了。 “这可如何是好？” 林芷若焦急地问道。 “就让他在此歇息吧，我去睡他的房间。” 权无双说道。 正面的房间乃供随从使用，虽比这间稍小，但也足以安睡。 “权总管，微臣将他抬去房间便是。” “你定也累了。” “可是……” 既然权无双已发话，高忠诚也只能领情，将儿子抬到华盖床上让他躺下。 林芷若也搭了把手。 见乌木齐热得难受，林芷若便帮他解开衣带，他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些许。 林芷若不慎让鼻血沾到了褥子上，心中颇感愧疚。 权无双到乌木齐的房间安歇，林芷若则接受了高忠诚的好意，改睡在高忠诚房间的前房。 这房间本可容纳数人休憩，如今却只供林芷若一人使用，高忠诚对她真是关怀备至。 一同前来的几位护卫，都进了高忠诚的房间。 能独占一间房，真是奢侈至极——林芷若心中暗想。 房中备有浴室，能洗上热水澡，让她沉浸在小小的幸福之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第150章 久违了 在破晓的光芒中，权无双及其随行队伍踏上了通往广袤猎场的路途。 权无双用一块简单的布匹遮住了面容，即便在这远离尘嚣的地方，他仍旧选择了隐姓埋名。 林芷若明白，像权无双这样风度翩翩的人物，一旦露出真实身份，定会招惹不必要的纷扰。 这里不是皇宫的高墙之内，人们对他的真实身份知之甚少。 然而，回想起昨晚那场奢华的晚宴，林芷若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位宦官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但她最终决定不再深究。 如果权无双以真面目示人，谁知道会引发怎样的风波？ 这也是他们为何要紧闭窗户，如此谨慎的原因。 林芷若坐在马车中，随着狩猎队伍的车轮声前行。 马车内还有宅邸的仆人们，以及满载的厨具和木柴。 狩猎的乐趣，在于现场捕获、现场烹饪的快感。 林芷若倚在车窗旁，目光掠过窗外随风摇曳的高粱田，随着马车的颠簸，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山峦的轮廓渐渐清晰。 随后，大家放弃了骑马，徒步攀登山路，经过半个时辰的跋涉，终于到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山庄。 四周绿意盎然，令人心旷神怡，远处传来潺潺水声，宛如一幅气势恢宏的瀑布画卷。 仆人们手法娴熟，迅速生火造饭。 几名仆人拎着水桶，前往取水。 林芷若本想上前相助，但见其他官员的随从皆悠然自得，她心中明白，有时贸然插手，反而会招致非议。 那些仆人也自然不愿有任何差池。 林芷若漫步于庭院之中，忽见一只狗与一位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那只名为刘武的大型犬。 林芷若不解其为何会在此处，便走上前去，蹲下身子。 刘武正温柔地抚摸着狗的腹部，与之嬉戏，此时注意到有人靠近，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久违了啊？” “多时未见。” “……咦？这声音好生熟悉……” 刘武一拍手，“啊——”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这不是小姑娘吗？你怎会在此？还身着如此华贵的衣裳。” 想来是因为林芷若脸上未施雀斑之妆，又换了新衣，他一时未能认出。 他依旧是那般洒脱不羁。 “你怎会来到这种地方？” “有贵人点名要我相随。” “哦——辛苦了。” 刘武的一大优点便是从不妄加猜测。 林芷若一时兴起，与他打了招呼，但仔细想来，或许在这种场合遇到熟人，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啊，我也是——似乎有大官点名，让我加入卫队——” 刘武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不停地抚摸着狗。 狗儿戴着项圈，从品种来看，林芷若猜测它或许是一只猎犬。 只可惜，今日的狩猎乃是鹰猎，猎犬或许难以派上用场，只能这般静待。 “结果呢，竟然让我来管狗。” 刘武似乎也是如此，虽被点名，却被其他自视甚高的护卫排挤。 近来刘武似乎仕途顺畅，却也因此招致了不少嫉妒。 他噘起了嘴，但这并非在闹脾气，林芷若听到了他笨拙地吹口哨的声音。 显然，他自以为吹得颇为动听。 “大人的口哨吹得真不怎么悦耳。” 林芷若打趣道。 “哼，不用你管。” 刘武轻轻敲了一下林芷若的头，然后从衣襟中掏出一条绳子，上面系着一根细长的管子，看上去像是一支笛子。 他放弃了吹口哨，叼起细管，对着狗吹了一下。 猎犬一听，立刻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武。 刘武反复吹出短音与长音，猎犬也随之坐下或站起。 “真聪明。” “是啊，听说它能根据情况，从几里外赶来。” 刘武说完，用笛子吹了三个短音，四个长音。 狗儿在刘武面前乖乖坐下，摇着尾巴。 “它如此聪慧，他们却说那个更好——” 刘武仰望着天空。 林芷若也随之望去，只见蓝天中有一粒黑点，正做着滑翔的动作。 她觉得，在这山中遍布障碍之地，用狗狩猎或许比用老鹰更为实用，或许只是因为用猎鹰看起来更为壮观。 林芷若认为，虽然野兔的味道鲜美，但山猪肉更令人垂涎。 用猎鹰是无法捕获山猪的。 这真是一片好林子——林芷若心想。 这里的树木种类繁多。 像这样的地方，往往生长着丰富的食材或菌类。 （大概不会让我进去吧。） 林芷若心中痒痒的，却又不敢贸然行动。 她偷瞄了一眼周围的人，刘武正和狗玩得开心。 周围的人应该不会注意到她。 不不不，还是不太好。 林芷若就这样东张西望，回过神来，已是日正当空。 烤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在山庄内，众人人手一杯酒，侍女们为宾客端上烤好的肉。 约有十位官员列席而坐，桌上还摆放着其他珍馐美味。 室内特意布置了一条通风道，脚边摆着盛满水的桶子。 还有一群佣人手拿大团扇，为主人努力营造凉爽的环境，以应对这炎炎夏日的游猎活动。 由于此地乃避暑山庄，本就气候宜人，但或许是因为今日天气晴朗，吹来的风又带着些许微温，故而感觉稍显炎热。 第151章 瀑布 在黎明的曙光中，东方的天空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鱼肚白，权无双和他的随行队伍开始了他们前往猎场的旅程。 权无双用一块朴素的布轻轻遮面，即使在这远离喧嚣、宁静深沉的猎场，他也选择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像一位漫游四方的隐士，行踪不定。 林芷若静静地站在高忠诚的身后，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宴会的热闹场景，仿佛一个超然的旁观者。 高忠诚也被安排在座位上，与其他显贵一同享受着宴会的荣耀，身后紧随着忠诚的随从和侍女，他们如影随形。 林芷若注意到，高忠诚在室外并不常陪伴权无双，而是由乌木齐代为处理各种事务。 林芷若自然而然地跟随高忠诚，如同他的影子。 在一排排整齐排列、金光闪闪的上座中，有一位男子特别引人注目，他用布蒙面，对眼前的美食和美酒视而不见，仿佛他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乌木齐站在他身后，眼中流露出担忧和关怀，就像一个坚定的守护者。 那些为宾客倒酒的侍女们，不时偷偷地瞥向这位神秘的蒙面公子——权无双。 尽管他的装束引起了人们的好奇，但他独特的气质和非凡的魅力使他成为了宴会上的焦点。 林芷若心想，有时候，成为权贵的妾室或许比嫁给普通人更能确保生活的安稳和无忧。 这些女子似乎都很懂得如何在复杂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不仅是女子，权无双旁边还坐着一位体态丰满、气度不凡的男子，正与他低声交谈。 尽管他的态度看似恭敬，但林芷若感觉到那语气中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敬和轻视，或许是她过于敏感。 权无双只是简短而迅速地回应，仿佛在默默忍受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林芷若猜测，那男子可能就是萧良，她虽然只听说过他的名字，未曾见过他本人，但从座位的安排和气氛的微妙变化中，她已经猜出了大概。 萧良与权无双交谈完毕后，慢慢移开了身子。 权无双的手仍在微微颤抖，乌木齐的脸色也变得阴沉。 林芷若轻声对高忠诚耳语，她对权无双的性格了如指掌，知道他在外面总是应对自如，而此刻的异常表现绝不寻常。 林芷若告诉高忠诚，权无双的神色不对，似乎隐藏着某种秘密。 但高忠诚只是轻轻摇头，示意林芷若不要轻举妄动。 权无双以更衣为由，离开了宴会。 乌木齐本想跟随，却被一位高官留住。 高忠诚轻轻扯了扯林芷若的衣袖，低声说：“你该去换班了。” 林芷若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唤来屋外待命的随从，然后独自追寻权无双那略显蹒跚的身影而去。 权无双避开众人的视线，悄然离开了山庄，步入了那片茂密幽深的树林。 林芷若打算跟上前去一探究竟，但在那之前，她需要准备一件物品以备不时之需。 “这位姑娘，这东西我可以取走吗？” 林芷若拿起一只装满清水的酒壶，向忙碌的佣人询问道。 佣人正忙于琐事、无暇分身，随口答道：“你拿去吧。” 林芷若用汤匙将调味料巧妙地融入酒壶之中，然后提着酒壶、步履轻盈地步入了树林深处。 林芷若前行未远，便发现一道人影倚靠在树干上、摇摇欲坠。 她心中一惊，险些喊出“权总管”三字来，连忙捂住了嘴巴。 她心中疑惑不解：权无双在此为何使用化名？ 林芷若一边回想他人如何称呼他、一边快步走向前去。 “……可是您？” 蒙面布下传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请您摘下这布吧。” 林芷若想要解开蒙面布、一睹其真容，权无双却紧紧按住不放。 “不可。” “此处又无他人。” 权无双显然是为了避开旁人、才会来到这种幽静隐秘之地。 山庄内并无独处之所可供他休憩片刻，尽管主人为他备有房间、但一群侍女会在那里恭候伺候、不得安宁。 “不，或许会有人前来。” 林芷若将权无双那摇摇晃晃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缓缓前行。 “您如此在意他人目光与议论纷纷、那便去一个无人知晓之地吧。” 两人向树林深处走去、渐行渐远。 眼前是一处悬崖峭壁、旁边是一座雄伟壮观的瀑布。 水流宛如洁白的绸缎一般倾泻而下、清丽脱俗、宛如仙境。 瀑布层层叠叠地倾泻而下、从高处俯瞰而下、气势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林芷若猜测山庄的水源便是源自此处，于是用手帕蘸取清澈的河水。 她将手帕探入权无双的蒙面布下、正欲为他冰敷脸颊以缓解疲惫与不适时，变故却突如其来。 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下去、林芷若听到鸟儿惊飞的翅膀拍打声与惊慌失措的鸣叫声。 权无双瞬间做出反应、抱起林芷若、逃离险境。 但脚下的地面再次塌陷下去、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随风飘来。 “是火药武器吗？” 权无双虽身体摇晃不定、却喃喃自语道。 林芷若以为这是突发事件、心中惊恐万分，但权无双却异常冷静、处变不惊。 火药武器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杀伤性武器，虽有时也用于狩猎与自卫，但眼下的情形很难说是误射所致。 权无双思索片刻后，突然将林芷若紧紧搂在怀里。 “抱歉，要让你受惊了。” 言罢，权无双抱着林芷若向前冲刺而去，然后毫不犹豫地跃入了那气势恢宏、宛如银河倒挂的瀑布之中。 第152章 猎犬 时间悄然流逝，卫队士兵们的不安情绪如同潜藏的潮汐，不断涌动。 高官们交头接耳，时不时投向乌木齐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耐烦和疑惑，仿佛在沉默中质疑着什么。 自从他们的上司悄然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这个时间跨度，即便是对于一次悠闲的休息，也显得异常，难以让人信服。 乌木齐心中充满了后悔和自责，他默默地思考：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紧随主子。 然而，现实却像铁一般坚硬，无法改变，因为主子曾明确命令他不得跟随。 他回想起父亲对那位总是随行的侍女所下达的神秘指令，眉头紧锁，心情沉重。 与此同时，高忠诚依旧保持着冷静和淡然，仿佛置身事外，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与乌木齐的焦虑不同，高忠诚更像是一位超然的智者，他的举止与其他官员无异，仿佛并未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扰。 乌木齐本想与父亲商议对策，但此刻显然并非时机。 他忍受着高官们的烦躁与不满，心中却如同鼓点般急促地思索着主子的去向。 他已派遣部下进行搜寻，但内心却更加渴望亲自出马。 对于那个名义上的职位，乌木齐早已心生厌倦，他焦急地等待着部下的消息，每一秒都如同刀割般煎熬。 据佣人所言，主子曾言欲外出散步，便独自离去。 更令乌木齐心生疑虑的是，主子还特别吩咐护卫不得跟随，唯有那位身材娇小的侍女，手持水壶，紧随其后。 乌木齐深知那位侍女的身份，正因如此，他更加确信其中必有蹊跷，正焦急地期盼着消息的到来。 宴会现场，气氛截然不同。 有人为主子的安危忧心不已，而有人则暗自窃笑，揣测主子与侍女独处未归的种种可能。 对于后者，乌木齐心中充满了愤怒与轻蔑。 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但脚下的地板却不由自主地发出沉重的声响，如同他内心的焦虑一般，难以掩饰。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宴会变得愈发尴尬，想要结束却又难以启齿。 乌木齐深知，只要萧良一句话，便能化解这尴尬的气氛，但那个男人却只顾自斟自饮，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 乌木齐心中暗叹：“真是难以捉摸的心思。” 若非如此狡黠之人，恐怕难以攀上今日之高位。 而那位被称为智谋将军的罗汉，更是深不可测。 然而，众所周知，他并无野心。 那个被世人视为怪人的男子，最近似乎沉迷于红尘之中，并未参加此次游猎。 他缺席此类活动并不稀奇，只是宫廷中人皆感惊讶，未曾想那怪人也有凡尘俗念。 然而，此次宴会乃萧良所办，若真有何不测，对他亦无益处。 至少，乌木齐不愿在自己负责之时出现任何差池。 就在这时，一名武官匆匆而来，他的脚步声在宴会厅中回荡，如同战鼓般激昂。 他身材魁梧，年轻力壮，如同一座行走的堡垒。 “多有得罪。” 武官言罢，便大步流星地走进宴会厅，直奔乌木齐而来。 乌木齐虽觉此人稍显无礼，但并未有人出面阻拦。 他命令跪在自己面前的武官抬起头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 “所为何来？” 武官环顾四周后，从怀中取出一块湿布，递给了乌木齐。 乌木齐一眼便认出，这是主子的衣物碎片，他偷偷地瞥了武官一眼，心中暗自揣测。 他很想观察父亲的反应，但终究还是忍住了，紧握着那块湿布，仿佛握住了主子的命运。 “这是……” 一名高官正欲伸手接过，乌木齐却迅速将布藏起，低下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这是我主子的衣物。”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目光如炬地看向武官。 武官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属下在河边岩石地上发现了这块布。” 此言一出，周围人顿时议论纷纷，这是衣物被撕碎的痕迹。 “附近并无他人，前方是急流，前几日的大雨使得河水暴涨。” 武官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剑刃，划破了那些还在编造主子与侍女幽会故事的官员们的幻想。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开始惊慌失措地呼喊着“快去搜救”，但一切已为时太晚。 官员们纷纷离席，宴会厅内只剩下乌木齐、前来通报的武官，以及包括萧良在内的几名高官。 武官看了一眼离去的官员们，站起身来，声音坚定地说：“那么，属下再去查看一下发现此物的地方。” 言罢，他便转身离去。 武官抬头的瞬间，乌木齐捕捉到了他嘴角的一抹冷笑，但他却装作视而不见。 乌木齐命令两名部下留在宴会场地，自己则匆匆来到山庄外。 那些担心主子安危的官员，在乌木齐下令搜救时便已对部下做了安排，所以现在慌张失措的，皆是那些方才还在议论纷纷之人。 乌木齐一边应付着官员们的询问，一边随口应答，一边四处张望。 就在这时，刚才那名武官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这次，他带来了一只猎犬。 猎犬嗅了几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乌木齐本以为它在搜寻猎物，却未曾想，它竟停在了一名官员面前，开始狂吠不止。 “这……这是什么意思？” 那官员被猎犬突如其来的狂吠吓得脸色僵硬，声音颤抖。 “啊！请大人宽恕！” “还不快把这狗带走！” 第153章 燧发枪 不满的情绪在官员们之间悄然蔓延，猎犬被牵引离开后，却又突然转向另一位官员的随从，发出一连串激烈的吠声。 那位官员一边抱怨猎犬缺乏管教，一边与同僚们迅速离开了那片混乱之地。 经过大约半小时的搜寻，他们突然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响，所有官员都不约而同地向瀑布潭的下游涌去。 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件破烂的衣物，上面布满了令人心惊的红黑色斑点，似乎在诉说着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更令人震惊的是，衣物上还挂着一支折断的箭矢，如同一个未解之谜。 “这是怎么回事呢？”乌木齐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周围的人都摇头，表示不解。 乌木齐将这件残破的衣物与之前收到的碎布仔细对比，发现它们竟然完全一致。 尽管红色斑点已经被水冲淡，但显然那是血迹。 这血迹很可能是从箭镞深深嵌入的地方流出的。 他们四处寻找衣物的主人，却毫无所获。 如果衣物是被水流冲至此地，那么人可能在上游；如果衣物只是被偶然勾住，那么人可能在下游。 河岸上并无任何水迹，表明衣物的主人并未从这里上岸，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之中。 乌木齐紧锁着眉头，目光锐利，审视着那块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的碎布，仿佛要从中寻找出真相的线索。 “把那支箭拿给我看看。”他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命令道。 一名下属迅速将断裂的箭矢恭敬地递到了他的手中。 乌木齐对箭羽与箭镞进行了细致的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手持断裂的箭矢，对陆续赶来的官员们说道：“能否请各位大人允许下官检查一下你们的行囊？或许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 那箭羽是用珍贵的鹰羽制成，价值不菲，不是普通人能够负担得起的。 这次听说要进行鹰猎，许多人为了讨个好彩头，都带来了装有鹰羽的装备，希望能够在狩猎中大展身手。 再者，这些装备都是由技艺高超的工匠精心打造的，每一件都蕴含着匠人的心血与智慧。 达官贵人们向来不喜欢自己的物品与他人雷同，即便是箭矢这样的消耗品，他们也偏爱别具一格的设计，以求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从箭羽、箭镞到箭身的材质或形状，可以说每个人所携带的箭都独具匠心，别具一格。 官员们虽然对自己的被怀疑感到不悦，但在乌木齐的坚持下，还是勉强同意了。 他们将各自马车中的狩猎用具一一搬出，任由乌木齐检查，似乎都确信自己的行囊中并无那样的箭矢，然而真相却往往隐藏在最深的角落。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所为？”乌木齐冷冷地问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寒意。 “这是从何而来的？”乌木齐手中的箭矢的主人一脸茫然，这位官员乃是财务官署的高官，名叫周天，虽然头衔显赫，但此刻却显得无足轻重。 他只是摇晃着他那浓密的胡须，矢口否认那箭矢是自己的，仿佛与这件事毫无瓜葛。 “那绝非我的，这其中必有蹊跷！”周天激动地辩解着，试图洗清自己的嫌疑。 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怀疑的目光如利箭般聚焦在他的身上，将他团团围住。 然而，乌木齐手中的断箭与周天箭筒里的箭矢形状竟如出一辙，仿佛是同根所生。 “大人说这是误会，那么请问这误会究竟从何而起？”乌木齐步步紧逼，誓要揭开真相的面纱。 “你们难道就没想过，或许是有人想陷害于我，暗中调包了我的箭矢？”周天焦急地辩解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慌乱与无助。 乍看之下，他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感到茫然无措，然而他的随从们也都显得手足无措，仿佛被卷入了一场无妄之灾。 看到他们这般模样，周围的人也开始心生疑虑。 的确，将用来行刺的箭矢就这么留在手边，未免太过粗心大意了，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带着猎犬的武官默默地站在乌木齐的身后，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乌木齐，仿佛有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乌木齐再次仔细审视了一遍碎布，试图从中找到更多的线索。 “那么，或许在别处能找到被调包的箭。”乌木齐环顾着山庄的四周，试图从每一个角落中寻找真相的蛛丝马迹。 “河边大致都已找过，或许是扔在了林子里。”听到这句话，有人不禁微微一颤，虽然动作极其细微，但乌木齐心思细腻，并未错过这个细节，他仿佛从中捕捉到了一丝端倪。 但愿对方能如他所愿落入陷阱，揭露真相的面目。 “那么，不如我们分头寻找吧？不必劳烦所有人，下官希望能留下一半人，继续搜寻我主的下落。”乌木齐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既不过分打扰众人，又能继续追寻真相。 无人对这个提议提出异议，唯有周天一行人仍旧心神不定，仿佛被无形的阴影所笼罩。 乌木齐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身后的武官。 武官的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如此这般，应当就可以逐步逼近真相了。 乌木齐带着一抹无奈的神色，再次瞥了一眼碎布。 那碎布之上，绣着熟悉的标记，如同一个神秘的符号，引领着他走向真相的彼岸。 男子心急如焚，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担忧着有人会找到那个隐秘的角落。 虽然他自认为隐藏得无懈可击，但众人一同搜寻，难免让他心生忐忑，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揭露。 那个东西绝对不可能被人发现，他心中暗自笃定。 然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地方走去，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在落叶铺就的柔软林地中，他将落叶整理得井井有条，乍看之下根本无从寻觅。 然而，那些执着的搜寻者，倘若将叶片扫开，将整个林地翻了个底朝天，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究竟该如何是好？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焦虑之中，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紧紧束缚。 他完全不明白，那个东西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惊慌失措，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他抵达目的地时，不禁长舒一口气。 看着与先前别无二致、毫无变化的地面，他总算是安心了，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那儿藏着什么秘密吗？”背后突然传来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而悦耳。 男子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去。 只见一名秀发湿漉漉的姑娘，手中拿着一个沾满泥泞的布包，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男子看到那布包，顿时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喂，那可是……”他欲言又止，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一看，竟是那位身材魁梧的武官，正是先前带着猎犬的男子。 猎犬对着男子不停地吠叫，仿佛要将其驱逐出境。 “大人似乎并不受狗的欢迎呢。”姑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冰冷如霜，用手指夹着布包，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将其揭开。 “您之所以没带狗去狩猎，原来是因为藏着这个呀。”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与讥笑，仿佛已经看穿了男子的心思。 说完，姑娘默默从布包里掏出了燧发枪..... 第154章 氯化钠 揭开岁月的轻纱，让我们回到权无双与林芷若投身于瀑布之后的那一刻。 在那一刻，林芷若的唇似乎被无形之力紧压，胸膛承受着难以言喻的重负，她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模糊的呻吟，随即吐出了一口清水，夹杂着惊恐与无助。 她努力支撑起自己疲惫的身体，反复呕吐，直到胃中空空如也。 在这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中，她隐约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抚她湿透的背脊，给予她一丝安慰。 经过一段时间，林芷若终于从痛苦中解脱，身后传来了带着歉意的低语，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羞愧，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是轻轻地侧过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如果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在这冷水中受到惊吓，那是我的失职。” 林芷若脸色苍白，嘴唇带着淡淡的紫色，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声音微弱而颤抖：“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游泳。” 就在那时，权无双突然抱起林芷若，像一位勇敢的骑士一样，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高耸的悬崖，他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决绝和悲壮。 在下落的过程中，林芷若似乎又听到了燧发枪的巨响，在山谷中回荡。 这悬崖深不见底，常人看来，权无双的行为无疑是疯狂的。 “这个瀑布潭很深，只要跳得对，就不会那么容易溺水。”权无双看到林芷若脸上的怒气，眼神中充满了责备，不禁有些尴尬，忙将视线移开。 林芷若挣扎着站起来，衣带松开，衣服因吸水变得沉重。 “你这是要做什么？”权无双惊讶地问。 林芷若微微低头，声音中带着羞涩和无奈：“请总管大人不要介意，如果我继续这样湿漉漉的，恐怕会感冒。不知道总管大人是否愿意脱下衣服，让我帮你拧干？” 说完，她开始拧自己的衣服。 衣服沉重，林芷若索性脱下了下半身的裙子和中衣，只留下贴身的薄纱，以保持最后的尊严和羞涩。 衣服一脱，一包食材滑落，那是林芷若精心准备的食材，现在已经被水浸湿，失去了效果。 林芷若看着湿漉漉的食材，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遗憾和无奈。 权无双见状，忙脱下自己的衣服，递给林芷若，却被林芷若轻轻推开，坚持要先为他拧干。 “我的衣服先放一放，你先照顾好自己。”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焦急和命令。 但林芷若不愿让权无双赤身裸体地等待，于是执意要先为他拧干衣服。 权无双从她手中夺回衣服，自己动手拧了起来。 林芷若见权无双力气大，拧得比自己好，便也安心地拧起了自己的衣服。 衣服稍干后，林芷若穿上还带着水气的衣服，终于有机会观察周围的环境。 原来他们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洞穴中，光线昏暗，仿佛与世隔绝。 “这是哪里？”林芷若好奇地问。 权无双微微一笑：“这是瀑布内侧，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地方。” “总管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以前有官员在这里陪我玩过，听说这里偶尔被用来试胆。” “原来如此。”林芷若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考这个神秘洞穴的来历。 林芷若在湿漉漉的食材中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用笋皮包裹的小包，递给了权无双。 权无双打开一看，里面是煮过的款冬，被麦冬草紧紧包裹着。 由于笋皮包了好几层，里面的款冬并没有被水浸湿太多。 林芷若微微一笑：“这是粗茶淡饭，希望总管不要嫌弃。” 款冬调味偏咸，即使湿了，味道也不会太受影响。 然而，对于身份尊贵的权无双来说，这仍然是太过简陋的食物。 “这是什么？”权无双好奇地问。 林芷若微微一笑：“只是一些普通的东西，但我觉得权总管需要补充一些氯化钠。” 这不是药方，而是林芷若带来的零食，是她今早觉得味道很好，让下女帮她包了一份带在身上的。 “氯化钠？”权无双疑惑地看着林芷若。 他现在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之前却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林芷若见状，心中明了：“就是盐分，总管在这样的天气还用布蒙面，可能无法调节体温，所以感到全身倦怠和头疼吧？” 这就是权无双身体不适的原因。 他用布蒙面，几乎不吃不喝又四处奔波，身体自然承受不住。 也许有人觉得不喝水没什么大不了，但有时候，缺水是致命的威胁。 之前浑身湿透，似乎暂时缓解了权无双的头晕，但为了谨慎起见，林芷若还是希望他能摄取一些盐分，于是劝他吃这款冬。 权无双恍然大悟，用指尖轻轻拈起一片款冬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他似乎觉得味道还不错，便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来。 这时，洞穴内响起了一阵略显笨拙的声响，那是林芷若的肚子在咕咕作响。 林芷若吃得少，自然饿得也快。 作为佣人，她得等到高官用过饭之后才能进食。 权无双见状，忙捂着嘴，用手指拈着一片款冬递到林芷若嘴边。 林芷若险些瞪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微微板起脸孔，自己拈起一片吃了起来。 权无双见状，只好无奈地将剩下的款冬放进自己嘴里。 吃到只剩笋皮时，权无双还舔了舔指尖，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林芷若一边觉得他这动作莫名地孩子气，一边收拾起笋皮。 “刚才那究竟是何物？”林芷若心有余悸地问道。 权无双皱了皱眉：“我看像是燧发枪，发射间隔不长，犯人只怕不止一人。” 燧发枪是作战所用的兵器，每次发射之后都得重新装填火药点火。 正因如此，权无双才会选择不躲进林子里，而是毅然决然地跳下悬崖。 进入林子，无异于自投罗网，更何况对方人数未知，更是凶险万分。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着这背后的阴谋与仇恨，却不敢将这话出口。 毕竟，是她将权无双带到了这极易成为活靶子的地方，因此也不好抱怨什么。 虽然一进林子便有可能遭到狙击，但离开山庄的影响同样巨大。 林芷若一面觉得过意不去，一面环顾四周。 此处位于瀑布内侧，水声轰鸣如雷鸣般震耳欲聋。 洞窟内湿气极重，长满了青苔与藤蔓。 林芷若看到一些地方散落着小动物的骨骸，不难想象它们应该是误入此地而无法逃脱。 愈往洞窟深处走，光线便愈是昏暗。 然而，她却意外地发现有一阵舒爽的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凉意与清新。 “既然总管知道此地有座洞窟，是否也知道如何出去呢？”林芷若满怀希望地问道。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期待与渴望，仿佛是在等待着权无双给她带来一线生机与希望。 第155章 秘密之地 在悬挂于峭壁之上的瀑布之下，深潭如同深渊巨口，等待着勇敢者的脚步。 对于心灵不够坚定之人，所需的勇气与决心仿佛总是差那么一丝。 “在瀑布的心脏，岩石之巅，隐藏着一个秘密的洞口，它似乎是通往山庄附近神秘洞穴的隐秘通道。” 这样的声音悄然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诱惑。 传说中，那些勇于挑战极限、勇敢跳入瀑布的探险者，常常能在那个秘密洞口找到逃生之路，被某种神秘力量安全引导至岸边。 林芷若的目光转向权无双，语气中充满了好奇：“高忠诚是否知晓这个秘密之地？” 权无双听到这个问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仿佛在回避，又似乎在权衡。 “我并非那种追求刺激的人。”他的声音冷静，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显然，林芷若是瞒着高忠诚，独自踏上了这场瀑布深处的探险之旅。 一时间，空气似乎凝固，只剩下他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形成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林芷若与权无双陷入了沉思，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变得沉重，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 突然，一个念头在林芷若心中闪现，“乌木齐或许知道更多，只是他可能一时未能意识到我们的困境。” 与高忠诚不同，乌木齐的思维更为保守，往往需要别人的提醒才能理解。 而此刻，那些对他们不怀好意的人可能正在瀑布附近搜寻他们的踪迹。 尽管权无双体格强健，能够游过深潭，但其中的危险是不言而喻的。 林芷若缓缓走向洞穴的更深处，冷风从岩顶呼啸而下，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她曾想过在此大声呼救，但权无双却轻轻摇头，认为那不过是徒劳无功。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决绝，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未知的结局。 “或许，只有当我们足够接近那洞口时，才有可能被人听见。若我们真的呼喊一整天，说不定真的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求救声。” 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对生命的渴望，也是对未知的挑战。 林芷若侧头沉思，不经意间想起了某个曾经尝试过的求援方法。 她伸出拇指与食指，试图吹响那指尖的哨音，然而尝试了许久，四周却依旧是一片寂静，仿佛连风都停滞了。 就在这时，一只大眼睛的生物突然跳到了她的头上。 那生物轻盈地一跃，从她的额头上掠过，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打破了这沉闷的氛围。 （原来只是一只蛤蟆。） 虽然林芷若并不会被这样的小事所惊扰，但这突如其来的生物却让她分了神。 她努力支撑身体的手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宛如一片落叶在风中摇曳。 “啊！”林芷若惊呼一声，身体开始轻轻摇晃。 尽管权无双及时扶住了她的双脚，但她身体的晃动还是波及到了他，使得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失衡。 “喂，你小心些！”权无双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林芷若的身上，仿佛害怕她会消失一般。 林芷若的身体依旧轻飘飘地摇晃着，如同一片落叶在风中飘摇。 权无双本可以选择放手，但他却紧紧地抓住了林芷若的脚，不让她倒下。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给予了她一丝安慰。 然而，在这潮湿且长满苔藓的地面上，两人的重心显然是不稳的。 最终，他们还是不慎跌倒，摔了个滑稽的大跟头。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只留下他们二人的喘息声和周围环境的回响。 林芷若并未感到疼痛，相反，她的脸颊紧贴着那湿润的肌肤，感受着那肌肤传来的温暖与怦怦的心跳声。 两条强壮的手臂紧紧地将她环抱住，给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温暖而又熟悉。 林芷若的心脏也飞快地跳动着，她与权无双的身体如此贴近，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那心跳声有力而坚定，像是诉说着生命的不屈与顽强。 但此刻，她却无法挣脱这份束缚，只能静静地躺在权无双的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与安宁。 当血液在体内澎湃循环时，林芷若的思绪集中在一件事情上——那只蛤蟆究竟去了哪里？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要确认那生物的踪迹。 然而，当她触摸到掌心处传来的柔软触感时，她惊讶地发现那并不是蛤蟆的触感。 难道说，那只蛤蟆竟然钻进了权无双的衣服里？ 林芷若不禁动了动手指，想要探个究竟。 而这个动作似乎让权无双感到了不适，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也随之紧绷起来。 那件衣服下的蛤蟆似乎还活着，正在不停地动弹着。 权无双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避开林芷若的目光。 他脸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皱着眉头，显得颇为难受。 那一刻，空气仿佛再次凝固，只剩下他们二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第156章 蛤蟆 偶然间，林芷若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落至左手边的位置，意外地察觉到它已悄然抵达权无双腹部之下的隐秘地带。 在那个隐蔽的角落，竟然隐藏着一个本不应存在于世的秘密。 她的指尖似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牵引，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那片令人心跳加速的敏感区域，这无疑是一种极度冒犯的行为。 然而，按照常理，权无双作为宫中的宦官，理应不会有这样的存在。 但现实却与预期截然不同，它的存在如同黑夜中的一点烛光，无法被忽视。 （震惊之情难以掩饰） 林芷若轻轻地撤回手，试图从权无双略微放松的怀抱中悄无声息地挣脱。 然而，她的腰却被紧紧扣住，迫使她不得不维持着跨坐在他身上的尴尬姿态。 权无双轻轻地整理了一下额前散乱的发丝，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随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林芷若。 “从某个角度来看，这或许能免去我许多不必要的纷扰。” 他的面容仿佛天界中忧郁的神灵，超凡脱俗，令人心生怜悯。 然而，他并非神灵，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子。 尽管他拥有足以迷惑众生的笑颜，但终究无法隐藏他作为男子的本质。 而且，他也不是失去了男性特征的宦官。 当林芷若不小心压在他身上时，他单薄的衣物微微敞开，露出的不是松弛的赘肉，而是强健有力、经过岁月洗礼的身躯。 他虽有神灵般的容貌，但体魄却与历经风雨的战士无异。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宦官。 林芷若心中涌起一阵疑惑，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从未对此产生过丝毫的怀疑。 不，或许她一直在潜意识中刻意回避这个真相。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这也是我召你前来的真正原因。” 林芷若几乎想要捂住耳朵逃避，她瞬间明白了自己不能再听下去。 但如果真的捂住耳朵，定会暴露她内心的慌乱与恐惧。 宫中藏有非宦官男子，此事一旦泄露，必将引发轩然大波。 若是那男子与嫔妃有染，让非皇室血脉的私生子混入后宫，后果将不堪设想。 林芷若的眼眸微微睁大，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恐。 （请不要，不要将我卷入这无尽的漩涡之中！） 林芷若不知自己已被权无双利用过多少次，虽然每件事都棘手万分，但她总觉得还能勉强应对。 然而，此事却截然不同。 一旦知晓了这个秘密，就意味着要将其带入坟墓，永远不得泄露。 （我不想与你一同长眠于这冰冷的黄土之下！） 因此，林芷若选择了—— “请总管大人宽宏大量，小女子或许不慎将一只蛤蟆压在了身下。”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试图用谎言掩盖真相。 “……蛤蟆？” 权无双的神情瞬间凝固。如此也好，林芷若只愿借此机会转移话题。 “正是蛤蟆。请总管大人恕罪，因蛤蟆自上方掉落，致使小女子失去平衡。总管大人可有受伤？” 那柔软的触感定是蛤蟆无疑，林芷若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 “不，那并非蛤蟆……” “小女子该死，似乎给总管大人添麻烦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去吧。” 林芷若欲起身逃离，权无双却不肯放手。 “权总管，能否请您放手？” “你方才说谁是蛤蟆了？” 权无双继续按住林芷若的腰肢，撑起上半身，使得林芷若依旧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面对面相视。 这般双腿张开坐于对方大腿之上的姿势，实在太过不雅。 权无双咄咄逼人地将脸庞凑近林芷若，令她瞬间心生退缩之意。 但她此刻绝不能示弱。 林芷若亦毫不退缩地与权无双对视着，试图将鼻尖凑至距离他两寸之处。 “若非蛤蟆，总管大人觉得那是何物？” 那是蛤蟆，定是蛤蟆。林芷若不断地说服自己。 左手所触之柔软定是蛤蟆，绝不会是其他。 蛤蟆令人心生厌恶，她不自觉地在裙摆上蹭了蹭手。 “蛤蟆不该更小些吗？” 权无双的脸庞又向林芷若逼近了一寸。 “不，这个季节，亦有体型较大的蛤蟆。” “还……还算大……” 权无双退缩了，神情似乎有些受挫，但林芷若趁机将脸凑了上去，停在鼻尖即将相碰之处。 “是的，还算大。若非还算大的蛤蟆，那还算大的是何物？” 其实不止还算大，但目前姑且就算还算大吧，说还算大已是便宜他了。 “喂，你为何一直蹭手？” 权无双不知为何，露出一副深受打击的神情。 “还不是因蛤蟆令人心生厌恶？” “你说谁令人心生厌恶了？是谁整日嚷嚷着想喝蛇羹的？” “蛤蟆会分泌黏液。” “谁分泌黏液了！” 两人对视了许久……不，是漫长的数十秒之久。 权无双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继续紧抿着嘴唇，悄悄地移开了目光。 （我……我赢了吗？） 林芷若见权无双移开目光，心中稍感宽慰。 知晓太多并非好事。林芷若深知自己的本分是做个乖巧的宫女，最好还是保持愚昧无知。 无论发生何事，无论上司有何举动，林芷若只需一句“小女一无所知”便足够了。 林芷若今后亦不打算改变此等态度。 权无双与林芷若之间仅是官员与宫女的关系，无需更深或更浅的纠葛，亦无需多余的秘密。 林芷若试图从权无双放松的手中逃脱，想要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此刻，她的身体被迅速按住。 林芷若一时松懈，身体就这样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抬头望去，权无双就在眼前。 他的身体摇晃着压到了林芷若身上，眼眸宛如摇曳的烛火般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如此这般吧。” 言罢，权无双缓缓抓住林芷若的膝盖内侧，将其抬起。 此刻的姿势比先前更加令人尴尬与羞涩。 第157章 分发燧发枪 “为何不亲自踏足，以明辨是非？”权无双的脸色平静如水，淡淡地提出了这个建议。 林芷若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她的皮肤上立刻布满了细小的疙瘩，冷汗如清晨的露珠般悄然滑落。 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挑衅是多么的鲁莽，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权无双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迷茫，仿佛被某种思绪所牵引。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许久。 随后，权无双似乎做出了决定，轻咬嘴唇，开始有所行动。 他的面容逐渐向林芷若靠近。 （我应该反抗吗？） 林芷若在慌乱与惊恐中暗自思索…… “……究竟是什么动静？”权无双猛地抬头，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 洞口处似乎传来了些许声响。 上方隐约传来了类似野兽的嚎叫声。 “……” 林芷若紧张地将手指放在唇间，吹响了一声清脆悠扬的口哨。 随着口哨声的响起，“汪汪！”的狗叫声随之传来。 林芷若再次吹响口哨，一个毛茸茸的球体从洞口落下，径直击中了权无双的背部。 林芷若借此机会，从他身下迅速挣脱。 那毛球正是先前与刘武嬉戏的猎犬。 林芷若紧紧抱住猎犬，仔细检查着它的全身。 “嘿，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林芷若耳畔传来了猎犬那轻松自在的声音。 权无双一边揉着背部，一边仰望着洞顶。 林芷若心中暗自庆幸，高声呼唤着刘武的名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刘武疑惑地问道，似乎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困惑不已。 林芷若与权无双向刘武请求，用绳索将他们拉上去。 正如权无双所言，洞顶的洞口通向山庄的附近。 “……还有，你怎么会和这位大人在一起？”刘武悄悄地对林芷若低语。 他口中的大人，指的是蒙面的权无双。 实际上，即便刘武见到权无双，或许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出于谨慎罢了。 “此事说来话长。”林芷若含糊地回答，令刘武感到困惑不解。 但由于权无双的身份尊贵，他并未继续追问。 林芷若只告诉他，他们是在跌落瀑布后误入这个洞窟的。 “请勿将我在此的事情泄露出去。”权无双坐在洞窟中，如此说道。 由于蒙面，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截然不同。 “遵命。”刘武恭敬地低下头。 权无双要求保密，或许是为了侦查敌人的动向。 但为何连高忠诚等人也不告知呢？ 在刘武的大腿上，那只功不可没的猎犬摇着尾巴，注视着刘武。 刘武一边抚摸着它的下巴，一边喂给它小块的肉干。 林芷若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只狗。 这只狗听到林芷若的口哨声后赶来，耳朵一定非常灵敏。 但是—— “……这只狗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的技能吗？” “技能？它好像会找兔子洞。” 面对林芷若，刘武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猎犬嗅了嗅，靠近了林芷若。 这只狗不仅可爱，似乎还相当聪慧。 林芷若偷偷瞄了权无双一眼。 由于刚才的事件，与他对视显得有些尴尬。 但她仍有话要说。 “权……无双大人。”林芷若想起权无双在这里使用的是化名。 考虑到他还蒙着面，使用这个称呼或许更为恰当。 “何事？”蒙面布后的声音冷淡而疏离，或许是因为对林芷若先前的挑衅感到愤怒。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若林芷若说“未曾料到他会如此举动”，是否显得太过推卸责任？ 细细想来，权无双在那件事上并未敷衍了事，反而似乎想要向林芷若解释清楚。 但林芷若因不愿了解真相，而找借口回避。 听到这些话，权无双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位贵族对自己的外貌极为自信，身上所携带的蛤蟆想必也是威猛无比。 林芷若在思索如何是好之际，还有一件事必须言明。 “或许我能找出刚才的枪手。”林芷若轻抚着猎犬的头颅。 而后，事情便发展成了先前的模样。 林芷若轻轻揭开覆盖着泥土的布包，里面露出了三把散发着火药余香的燧发枪。 不仅是林芷若，就连权无双与刘武也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来自遥远异国的武器。 据闻，这些是最新的燧发枪款式，在国内或许还未曾广泛普及，它们源自那些走在军事科技前列的国度。 与旧式火绳枪不同，这些燧发枪摒弃了繁琐的火绳点火方式，而是采用了更为先进的撞击式燧发机构。 在枪机的击锤钳口上，夹着一块燧石， 当扣动扳机时，弹簧驱动击锤迅速下落， 燧石猛烈撞击火门边上的击砧，产生火花并点燃火药。 这一设计不仅提高了射击的可靠性和速度，还显着增强了火力的连续性和准确性。 这些燧发枪的枪管经过精心锻造，口径适中，长度适中，既便于携带又保证了足够的射程和威力。 枪身上的金属部件经过打磨和雕刻，呈现出细腻的纹理和流畅的线条，彰显出匠人的精湛技艺和对细节的关注。 权无双与刘武皆是初次见到，只是试射了一发，便对构造有了大致的了解。 将最新型的燧发枪凑近鼻尖，可以嗅到一股独特的臭味。 这味道与腐烂的鸡蛋相似，极为难闻。 火药通常由木炭、硝石和硫磺混合而成。 点燃后，会散发出独特的气味，奇臭无比，令人不禁掩鼻。 倘若在狩猎时使用这种火药，嗅觉灵敏的狗定会率先察觉。 事实上，他们让刘武带来的猎犬嗅闻火药的臭味，它立刻便找到了这些燧发枪。 在这附近，无人会使用燧发枪打猎。 这是因为燧发枪本身的准确度不高，不适合在障碍物众多的山区使用。 此次对方使用这种火枪狙击权无双，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或许是因为它是最新款。 他们试射后发现，不仅点火方式独特，射程和命中精确度也有所提升。 尽管如此，狙击权无双的男子还是失败了。 那男子被刘武的手下擒住，失去了行动的自由。 刘武还用东西堵住了他的嘴，以防他咬舌自尽，处理得极为周全。 “真是对不住那些被冤枉的大叔。” 想要快速套出秘密，最快的方法便是利用别人设下的圈套。 在权无双的指示下，他们选择了一个较为粗心大意、反应激烈的高官作为诱饵。 那男子的同伙……不如说他背后的高官和部下应该已经被人监视，随时准备将他们逮捕。 接下来只需将这男子带去，查清罪状即可。 猎犬在刘武周围欢快地奔跑着。 “很好，你真的很棒。”刘武一边用一只手捆绑着男子，一边称赞着猎犬。 他们已然对真凶有了猜测。 使用燧发枪射击的人身上也会沾上火药的臭味，即便他以为已经消除了气味，也无法逃过猎犬的敏锐嗅觉。 林芷若将燧发枪重新收了起来，便跟随着抓住犯人的刘武离去。 第158章 终于到手了 内心的不安如同未散的迷雾，再次悄然笼罩林芷若的心间，膳食药官事件的余波让她眉头紧锁。 然而，她深知，即便心急如焚，也难以改变现状，只能默默忍受。 夜幕降临，高忠诚应邀参加一场在湖中船上举办的夜宴，由于护卫有限，林芷若只得留守。 她步入客房，晚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仿佛在低语夜晚的秘密。 （那燧发枪的精细设计……） 据传，这是来自西方的最新武器，充满了异国情调。 （西方……） 林芷若的思绪飘向了那两位对皇妃之位虎视眈眈的使者。 她们深夜离开房间，究竟有何企图？ 高忠诚曾猜测，她们可能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林芷若猜想，她们或许利用美貌诱惑了一些官员，但也可能涉及更复杂的阴谋。 每个国家都渴望掌握最先进的武器，但两国间的军火交易，无疑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那两位使者的国家，自然不会公然贩卖武器，更不可能绕过朝廷进行暗中交易。 （难道她们采取了更为隐秘的行动？） 不，或许她们背后有着更为强大的势力支持。 林芷若无从得知被捕的官员会透露多少秘密，又知晓多少内幕。 她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朝廷能尽快铲除这个祸患。 林芷若虽非心怀慈悲之人，却深知一个道理：唯有四周之人皆安居乐业，自己的日子才能安稳无忧。 夜色愈发深沉，林芷若正准备就寝，却忽闻敲门之声，她猛然一惊，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门，仅开启一道细缝。 门外站着的，正是她此刻最不愿相见之人。 此刻，高忠诚正在夜宴中畅饮，乌木齐或许也在其中。 为何唯独此人未曾出席？ “若你不愿相见，那便罢了。”权无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 林芷若透过门缝，见他转身倚墙，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寂。 “抱歉打扰了你。” 林芷若依旧沉默不语，如同权无双一般，背靠着墙壁。 从门缝中，她隐约听见权无双沉重的叹息声，以及他烦躁地挠头、跺脚的声音，似乎还有他猛抓头皮时，发丝拂过墙壁的细微声响。 即便未见其面，林芷若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的神情。 他或许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芷若亦是如此，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林芷若心中困惑不已，不由自主地挠了挠鼻尖。 “我并未放在心上，实则是我该向你致歉。” 毕竟自己连声“尚可”都未曾吝啬，权无双心生怒火也是情理之中。 愤怒之下，即便是林芷若，也不免受到他的责备。 林芷若听见权无双在门外低声自语。 （他究竟在思索些什么？） 林芷若向来不善察言观色。 一方面，她对此并无兴趣；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从未有人教过她。 自幼被遗弃在红霞楼的她，无论是小姐还是仆役，虽曾给予她些许照料，但终究还是以工作为重。 将她独自留在房中，无论她如何啼哭，都得等到众人忙完方能前来安抚。 或许正因如此，林芷若成了一个不爱哭泣的婴儿。 或许正因如此，林芷若变得难以察觉他人的善意或恶意。 在琉璃宫受到欺凌时，她也无动于衷，或许正是因为这份迟钝。 当然，她心中也会不悦，但相较于常人，她的情绪反应要轻微得多。 因此，林芷若不知该如何回应权无双，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的深渊。 林芷若苦思冥想半晌，终于斟酌着词句说道： “我并无他言，于我而言，权总管便是权总管，别无他意。” 林芷若一不小心忘却了要使用化名一事。 她摇了摇头，暗自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 但这确实是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不过是多了两颗罢了，又能如何？） 反正又不会有人来看，就当作与自己无关吧。 “于我而言，我亦是我，是吗？” 那声音中既有喜悦又有寂寞，难以名状。 权无双开始在身上翻找着什么，随后将手伸入门缝之中。 林芷若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来，后退一步。 “……莫要如此戒备，我只是想把这东西给你。” 一只布包轻轻地落在了门楣之上。 林芷若不知其中所藏何物，伸出手去，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权无双的手。 那瞬间的触感，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还未及感受彼此的温度便已消逝。 “我本想在你收下这东西时，告诉你一件事。虽然先前已给了你羊腰。” 权无双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林芷若好奇地打开布包，只见其中盛放着几颗黄色的石子。 “此事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但我希望你能知晓。” 权无双压低声音，却吐字清晰地说道。 （这……这是何物？） “我之所以让你一同出游，也是因为……”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仿佛费尽全力。 然而—— （羊……难道是……） “羊腰——！” 林芷若并未听清他的话，只是被眼前的珍宝所吸引。 林芷若猛地站起身，大声喊道。 她梦寐以求的秘药此刻就在眼前。 她泪光闪烁，心跳如鼓，呼吸急促，仿佛要窒息一般。 林芷若猛地打开了房门，权无双惊得连连后退。 “多谢总管大人！” 林芷若躬身行礼。 “嗯，说是好不容易终于到手了……喂！不可擅自关门，我的话还未说完——” 林芷若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插上了门闩。 她不愿让任何人打扰她此刻的喜悦。 林芷若单脚站立，旋转一圈，满心欢喜地望着手中的羊腰。 她的嘴角扭曲成奇异的形状，发出嘻嘻的笑声。 门外似乎有人用力敲门，但相较于眼前的羊腰，那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这东西让林芷若高兴得将权无双白日的举动抛诸脑后。 她的心跳如鼓擂，盖过了周围的一切声响。 林芷若一边用脸颊轻蹭着羊腰，一边跳上了床榻。 她双腿摆动，毫无形象可言，却用食指轻轻戳着扔在褥子上的羊腰。 总觉得只要看到这宝贝，即便是整月不眠不休地当差，也甘之如饴。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真若如此，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林芷若已不再在意权无双是否为宦官。 无论他是否是，林芷若都无意过问。 只是，她亦非薄情之人，获此珍宝，心中自是感激不已。 他日，若权无双的秘密被揭露，陷入困境之中，林芷若定会全力相助。 她心中暗暗发誓。 （届时，我定会……） 帮他度过难关，成为真正的宦官也罢，其他也罢。 当林芷若下定决心之时，门外敲门之声依旧震耳欲聋，但在她耳中，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杂音罢了。 第159章 夏 随着尊贵的宾客重返宴会，日间的盛宴如同一幕戏剧，在主角的归来中缓缓拉上了帷幕。 当宾客安然无恙地出现时，一些官员的紧张神色立刻放松，他们迅速转换了态度，开始对宾客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变化之快，仿佛戏台上的演员，令人惊叹。 他们之前还在暗地里议论着宾客与宫女之间的流言，现在却换上了一副恭敬的面孔，谄媚的话语如夏日的蚊蝇般不断。 高忠诚的目光落在了权无双略显疲惫的面容上，心中不免忧虑，但也只能默默地摇头，心中暗自思忖：“此事已非我所能左右。” 他将这份重担悄然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乌木齐，却对他的能力充满了疑虑。 作为宦官的高忠诚，与尊贵的宾客本无深交。 他不过是代替自己的主人权无双出席宴会，扮演着一个边缘的角色。 他深知，自己的言行必须严格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可逾越半步，任何失误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被误解的周天，在得知自己洗清了冤屈后，之前的愤怒和不满都烟消云散。 他性格直率，能够参加这场为他压惊的宴会，已经感到满足。 表面上，众人声称宾客只是暂时离开，随后平安归来；然而，众人心中都已明白事情的真相。 那些中途消失的官员及其追随者，恐怕再难在政治舞台上露面。 关于新式燧发枪的秘密，必须迫使知情者透露更多。 至于采取何种手段，高忠诚认为，保持沉默是避免纷争的最佳策略。 此时，高忠诚肩负着自己的任务。 今夜的宴会别具一格，宾客们在池中的船上享受着美酒和佳肴，周围环绕着如花似玉的女子，仿佛重现了古代酒池肉林的奢华景象。 高忠诚无奈地摇了摇头。 身为宦官，他对美色并无兴趣。 任何非分之想都可能导致灾难。 想到生下乌木齐的女子——他的妻子，高忠诚对这些年轻女子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至于乌木齐，此刻正躺在船上，不知是因晕船、不胜酒力，还是被这些美女迷得神魂颠倒。 高忠诚叹了口气，觉得儿子还需要更多的磨练。 “对于宦官来说，这样的宴会可能显得枯燥无味吧？” 正当高忠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名官员走了过来。 船上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看起来都比乌木齐年轻许多。 “真是可怜，只因触怒了皇太后，便落得如此下场。” 官员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或许是因为喝了几杯酒，言语也变得放肆起来。 的确，高忠诚曾因触怒皇太后而遭受宫刑，舍弃了原名，改为“高忠诚”。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然而，在宴会上，主人都将他视为乌木齐的人，而非一个宦官。 这便是高忠诚目前的尴尬处境。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您看，今晚的月色多么皎洁，正是赏月的好时光。” 高忠诚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随后抬头仰望，那轮明月犹如美玉般无瑕。 若非周围男子自吹自擂，女子娇嗔撒娇，这确是个宁静美好的夜晚。 “不过，那位貌若天仙的宦官大人居然缺席，真是令人遗憾。” 官员口中的貌若天仙的宦官，自然是指权无双。 而且，并非指此刻正在休憩的那位贵人。 “此次有蒙面贵客光临，也算是弥补了这份遗憾。对外便说染了风寒吧。” “哈哈，若他那张绝美的容颜真的出席，恐怕会让在场的宾客皆自愧不如吧。” 某位常蒙面的贵人，对外宣称幼时脸部受伤，从此深居简出。 无论天气多么炎热，他都不会在外人面前摘下蒙面布。 “无论如何，他今晚是不会出席了。看来这位贵人也相当不易啊。” “似乎确实如此。” 高忠诚回应的同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内心的波澜显露。 夜宴在贵宾缺席的情况下继续进行。 高忠诚将酒液轻轻滴落在水面，望着那一圈圈泛起的涟漪，心中期盼着夜宴早日结束。 不仅贵宾神色异常，与高忠诚一同前来的那位姑娘也显得不太对劲。 一般姑娘与贵宾同行，又差点遭遇暗杀，若有些惊慌失措也是常理。 但那位姑娘却显得气度非凡，至少在高忠诚看来，她并不像是害怕生命受到威胁的模样。 她平时对贵宾的态度总是恭敬中带着几分疏离，但此刻却显得尤为冷淡。 难道是已经告诉她了吗？ 那位姑娘聪慧过人，只要想到自己未来的处境，采取那样的态度也并不奇怪。 除非是与她非常熟悉之人，否则很难察觉她态度上的微妙变化。 她的表现已是相当出色。 为了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他们必须让那位姑娘知晓那件事情。 虽然这样做对她有些残忍，但也足以证明她的重要性。 在关键时刻，能够利用的筹码越多越好。 即使被指责为冷酷无情，高忠诚也甘之如饴。 “看他那般模样，皇上肯定也很担忧吧。这次的事情，真不知他打算如何处理。” 官员一边揉搓着下巴上的胡须，一边无奈地叹气。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谁做了什么，众人已是心知肚明。 在宴席上提及此事或许并不明智，但也许是酒意上头，让他变得肆无忌惮。 “像他这般的人担任东宫之位，谁能不忧心忡忡呢？” 从“像他这般的人”这种称呼中，听不出丝毫敬意。 可想而知，那位贵人总是蒙面出现在众人面前，深居简出。 谁都认为这样的皇弟不可能主持政务。 而此次鹰猎活动的主宾，正是这位皇弟。 聚集而来的高官们，也许是抱着半看热闹的心态而来，想要见见这位不轻易露面的东宫。 然而，他们最终还是无缘一见东宫的真面目。 当他们得知有人竟敢对东宫下手时，想必是吓得魂飞魄散。 此刻主宾不在场，宴席却依然举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了缓解他们心中的紧张。 他们认为有必要看清东宫是何许人也，这种想法并无过错。 而这个官员显然是将东宫视为无能之辈。 对于目前这种欲盖弥彰的掩饰方式，众人有两种不同的反应。 一种是认定东宫无能，一种则是决定继续观察其表现。 而这个选择了前者的官员，之所以找宦官高忠诚说话，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自去年皇子殿下夭折以来，不知宫中可有哪位嫔妃再度有孕？” 高忠诚心中暗自思量：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意图。 谁有了身孕、是哪位嫔妃、产下的是男是女……这些都会极大地改变宫中的势力格局。 高忠诚缓缓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目前尚无好消息传来。不过嫔妃众多，我相信迟早会有喜讯的。” “是吗？如此一来……” 官员偷偷地瞥了一眼凉亭方向，那里站着一位略显福态的官员，正在远处观察着客人们是否尽兴。 此人正是设宴的主人萧良。 这里并无其他上级妃嫔的亲属在场。 既然是萧良主办的宴席，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高忠诚目送着那位找到新的阿谀对象的官员离去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他一边想着主宾权无双……不，“夏擎苍”此刻正在做些什么，一边举杯对着明亮的月亮，默默地遥祝。 夏擎苍……在这个国家中，能够冠上“夏”字作为名字之人寥寥无几，目前仅有两人而已.... 第160章 用于洗发的香料 小翠的指尖轻轻滑过洗衣篮中那些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心中涌起了层层波澜，她不禁低声自语：“哪里才能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呢？” 她们依旧在那个古老而熟悉的洗衣场，从宦官手中接过那些散发着阳光气息的干燥衣物。 这时，她轻轻转头，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林芷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轻声问道：“嘿，林芷若，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好的机会？毕竟，我离开皇宫的日子已经不远，只剩下半年了。” 林芷若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沉思。 在这座金碧辉煌却又暗流涌动的皇宫中，宫女们的命运如同浮萍，随风飘摇。 她们要么被家人安排婚事，要么自己寻找归宿，要么因为得到某位宫女或嫔妃的宠爱而留在后宫，享受一时的安宁。 然而，对于像小翠这样的宫女来说，前方的道路似乎充满了迷雾。 “机会嘛……”林芷若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她深知，在这座繁华背后隐藏着无数阴暗角落的皇宫里，所谓的“绝佳机会”往往伴随着难以言喻的代价。 比如那烟花巷中的红霞楼，总是对年轻美丽的女子敞开怀抱，用金钱和虚荣编织着虚幻的美梦。 林芷若细细端详着身边的小翠，那张略带青涩却清秀动人的脸庞，言语间虽带着几分稚气，却也不失为一种独特的韵味。 在风月场所中，这样的女子往往能吸引众多倾慕者的目光。 尤其是小翠那天真烂漫的性格，更是让人心生怜爱。 然而，林芷若却不愿将她推向那个深邃无底的深渊。 “如果真的无处可去，我会帮你留意的。”林芷若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关切。 她深知，烟花巷中的生活并非小翠所能承受之重。 小翠听到这话，眼中顿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兴奋地靠近林芷若：“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林芷若见状，心中五味杂陈，只得微微侧头，不愿让小翠看到自己眼中的犹豫与忧虑。 正当林芷若双臂环抱胸前，暗自思量之际，一个高挑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那是宫女胡岚儿，一头微卷的秀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脸上挂着几分狡黠而又神秘的笑容。 “怎么了？你们这是在密谋什么大事吗？”胡岚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戏谑。 小翠见状，连忙抓住胡岚儿的手臂，急切地问道：“胡岚儿，你可知道哪里有好去处？我这就要出宫了，得赶紧找个安身立命之所。” 胡岚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用食指轻轻指了指后宫南侧中央那座巍峨壮观的建筑——浴殿。 “与其说是寻觅空缺，不如说是自己创造机遇。”胡岚儿说完，眼中闪烁着狡黠而又智慧的光芒。 林芷若闻言，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浴殿作为后宫中一处至关重要的设施，不仅规模宏大，而且管理严谨。 这里不仅有着供嫔妃们使用的小型浴室和露天浴池，还有着她们眼前这座能容纳无数人的大型浴池。 宫女们在这里共同沐浴，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放松。 “这个时间人果然稀少呢。”胡岚儿环顾四周，只见浴场内只有几个宫女在忙碌着。 小翠不解地挠挠头，一手拿着毛巾，身上只挂着一个入浴用的肚兜，平坦的身姿在灯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你很快就会明白其中的奥妙的。”胡岚儿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跃入浴池中。 “啊！好烫！”胡岚儿的皮肤瞬间被热水烫得通红，她连忙脱掉肚兜，大声呼喊着。 林芷若见状，连忙拿起木桶，从凉水浴盆里舀水帮她泼在身上。 小翠无奈地摇摇头：“真是的，你没在这个时间洗过澡吗？” 宦官一天只会给浴池加一次热水，所以一开始总是热得让人难以承受。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温会逐渐降低，达到适合沐浴的温度。 因此，在这个季节里，很少有人愿意一大早就来洗澡。 但为了避免人多时拥挤不堪，一些宫女还是会选择早点来享受这份宁静与惬意。 林芷若一边搅拌着木桶里的热水和凉水，一边用从食材坊拿来的洗发露搓出细腻的泡沫，仔细地清洗着自己的头发。 胡岚儿见状，也伸出手来向林芷若讨要用于洗发的香料。 林芷若微笑着将酒壶中用于洗发的香料倾倒了一些在她手心里。 小翠看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好奇与羡慕的光芒。 林芷若满头泡沫地拿起桶子往小翠身上泼水，用洗发露帮她洗头发。 “小心些，弄到眼睛里会疼痛难忍的。”林芷若柔声提醒道。 小翠紧闭双眼，感受着林芷若温柔的手指在自己头皮上轻轻摩挲着。 这一刻，她仿佛忘记了即将出宫的焦虑与不安，只沉浸在这份难得的温馨与关怀之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第161章 精油搓背 林芷若以匠人的巧手，为小翠的秀发编织出泡沫的梦幻，那泡沫如天空中轻盈的云彩，在空中飘荡。 待到泡沫丰富，她便用春日温暖的水流，将这梦幻般的泡沫轻轻冲去。 小翠如同一只刚从水中探出头的小鹿，带着一丝羞涩，不小心将水滴溅到了林芷若的脸上，她笑着说：“坦白说，我并不太喜欢洗澡。” 林芷若微笑着回应：“但是洗澡后的那份舒适，是无可比拟的。” 小翠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 林芷若在浴池中找到了一处水温适宜的地方，从脚尖开始，她像一片缓缓飘落的秋叶，让自己沉浸在温暖的水中。 当她感到一丝眩晕时，她迅速用木桶舀起凉水，轻拍脸颊，既降低了温度，又享受了泡澡的乐趣。 胡岚儿也模仿林芷若的做法，而小翠则选择了清凉的池水，仿佛那是她心灵的慰藉，让她在清凉中找到了宁静与放松。 小翠靠在浴盆边，目光追随着两人，心中充满了好奇：“这和找工作有什么关系呢？” 胡岚儿微微一笑，指向远处的露天浴池，那里是嫔妃和高级宫女的私密之地，与嫔妃的私密小室紧密相连，如同两颗璀璨的明珠，相互辉映。 “这是什么意思？”小翠歪着头，满脸疑惑。 胡岚儿拉起小翠的手臂，带她到露天浴池旁的石台边。 小翠心中忐忑：“等……等一下，我们真的可以进去那里吗？” 胡岚儿只是微笑，拿起毛巾，为小翠在额前编织起一条洁白的丝带。 林芷若也心领神会，站在石台前，为小翠系上了这条通往未知世界的纽带。 正当小翠茫然无措时，两位女子款款而来，如同从画卷中走出的仙子。 其中一位气质高贵，举手投足间尽显嫔妃的尊贵与威严。 “新来的？”她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 胡岚儿微笑着回答：“正是我们。” 嫔妃闻言，便理所当然地躺在了石台上。 另一位侍女模样的女子，手捧一瓶精致的精油，如同献上一份珍贵的礼物。 “力道重些。”嫔妃轻声吩咐道。 胡岚儿接过精油，手法娴熟地为嫔妃按摩背部，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家，在嫔妃的肌肤上描绘出一幅幅动人的画卷。 嫔妃轻声低吟，指引着胡岚儿的力度与方向，如同一位指挥家，引领着音乐的节奏与旋律。 侍女在一旁，慵懒地注视着这一切，如同一位旁观者，享受着这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 林芷若一边模仿着胡岚儿的动作，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位嫔妃似乎并未得到皇帝的宠爱，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与不安。 一旦成为皇帝的妾室，便可能陷入宫廷的纷争与排挤之中，因此她们对陌生下女总是保持着一份戒心。 嫔妃如同一只放松的章鱼，瘫软在石台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与放松。 林芷若仔细观察着这位嫔妃，发现了一些细节。 她的肌肤略显粗糙，如同历经风霜的树叶；有些地方体毛未除尽，如同未修剪的草地。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突然转身走进室内，取来一件神秘的物品。 “这是什么？”小翠低声询问归来的林芷若。 林芷若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线，如同一位魔术师手中的魔杖。 “你很快就会揭晓答案。”林芷若微笑着回答，随后与那位侍女交谈起来。 侍女虽心存疑虑，但仍耐心地听完了林芷若的提议。 林芷若轻轻地将细线滑过侍女的手臂，如同一位刺绣大师在织锦上勾勒出细腻的线条。 体毛便随着细线一根根被拔除，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轻盈。 “会疼吗？”侍女问道。 “有些许疼痛，但比起不锋利的剃刀要好得多。”林芷若微笑着回答。 侍女似乎对这种方法颇为满意。 虽然在进行之前最好先清洁身体，但既然已经泡过热水澡，应该无碍。 “若有不适，我便立刻停止。”林芷若边说边在侍女的一只手上试了试，细心地为她除去体毛，并涂上精油。 那精油品质上乘，香气袭人，如同春天的花朵般绽放于肌肤之上。 “嗯——那就先试试吧。你下次何时来？”侍女瞥了一眼瘫在石台上的嫔妃，问道。 林芷若微笑着回答：“何时方便便何时来。” “大概两日后吧。”胡岚儿闻言，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小翠虽仍有些懵懂，但依旧认真地按摩着嫔妃的小腿。 原来，机会是需要自己去创造的。 浴殿正是这样一个能够与平时难以接近的嫔妃接触的好地方。 嫔妃与侍女满意地离开后，已有下一位客人在等待按摩。 学习浴堂女佣的工作并非易事，按摩全身肌肉需要极大的体力与耐力。 若仅有一位客人还好，但转眼间，便已排起了长队。 一问才知，原先在此工作的宫女已期满退宫。 听说她得到了一位中级嫔妃的宠爱，如今在嫔妃的老家享受着悠闲的生活。 城中有时会将浴堂女佣视为私娼，但在这里，这是女子们的领地，并无此事。 然而，或许是基于这种刻板印象或是因为这是体力劳动的缘故，许多宫女都不愿从事这份工作。 因此，林芷若她们就这样意外地得到了这份差事，如同命运的安排般不可思议。 第162章 微薄之物 直言不讳地说，林芷若及其同伴们原本已承担着繁重的洗衣工作，现在又增加了额外的任务，然而她们的辛劳并非无偿。 “请收下，这只是些微薄之物，算不得什么宝物。”沐浴后的侍女偷偷地递给她们一个精细的包裹，这不是常有的赏赐，只因她对她们用细线除毛的技艺极为满意，故而送上这份心意。 解开包裹，里面躺着几颗璀璨的糖果，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小翠的眼中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芒，她立刻将糖果放入口中，仿佛品尝着世间最甜美的甘露。 “啊——真是极致的享受。”她轻声赞叹，对她来说，甜蜜的味道就是幸福的泉源，她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纯真女孩。 三人完成了浴殿的劳作后，坐在外边的栏杆上休息，让炙热的身躯在微风中渐渐冷却。 太阳仍旧悬挂在天空，距离晚餐尚有一段时间。 周围的宫女们都忙忙碌碌，希望在夜幕降临前完成手头的工作，特别是那些负责准备餐食的仆役们，更是忙得不亦乐乎。 不说林芷若，小翠和胡岚儿因为提前沐浴，晚餐后还需继续工作。 此刻，是她们难得的休息时刻。 “说起来，找个好地方也不容易呢。”小翠边品尝着糖果边说，她原本预期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很多人争着要她这位技艺高超的侍女了。 “那倒也不一定。在离开皇宫前，你可以私下告诉你常侍奉的嫔妃，你的服务期限即将结束。”胡岚儿建议道，语气中透露着智慧。 “这样真的有用吗……”小翠脸上露出疑惑，对这个建议半信半疑。 “即使她不打算留你，或许她还能帮你延长服务期限。就算不行，也没什么损失。”胡岚儿从怀中掏出一把玳瑁梳子，虽然缺了齿，却依然价值连城。 “你还可以把这东西拿去换钱。”她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哇哦！”小翠惊叹不已，显然对胡岚儿的建议感到十分惊喜。 林芷若心想，这姑娘真是聪明过人。 她自己对甜食并不热衷，便将收到的糖果全部赠予了小翠。 （说到聪明……） 林芷若侍奉的嫔妃也是个极为精明的人。 林芷若每隔两天便会来到浴殿一次，实际上是陪伴胡岚儿她们，若换了其他嫔妃，恐怕早已不悦。 但玉瑶贵妃却说：“哎呀？在那种地方定能听到不少趣事，待会儿你可要细细道来哟。”她真是位女中豪杰，气度非凡，令人敬佩。 的确，放松警惕的嫔妃或侍女常常会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引人入胜的秘密。 或许是因为她们并不知道林芷若是琉璃宫的侍女，又或许是在蒸汽弥漫的浴堂中难以辨认，她们时常会与林芷若聊起家乡的生意，或是其他嫔妃的秘密等令人震惊的小道消息。 林芷若也曾听闻过关于玉瑶贵妃的传言。 看来在那些直觉敏锐的嫔妃之间，嫔妃怀孕的消息早已不再是秘密。 她们甚至开始揣测胎儿的性别，以及预计的分娩时日。 最为可怕的是，偶尔还会听到有人猜测萍兰贵妃也怀有身孕。 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传言。 有人怀疑淑婉贵妃也身怀有孕。 理由是那位嫔妃原本以奇特的装扮而闻名，但近来她却常穿宽松衣物，并且开始深居简出，鲜少在众人面前露面。 （唔——） 淑婉贵妃是在今年年初进宫的，至今已满八个月，现在是她在宫中的第九个月。 皇帝自然也不便冷落这位大张旗鼓地进宫成为上级妃嫔的淑婉贵妃。 如此一来，四位上级妃嫔中，便有三位即将诞下皇子。 这真不知该说是可喜可贺，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实在是令人心生畏惧与不安。 除此之外，若要说还有什么有趣的消息—— “咦，现在不是都不再招募宦官了吗？”小翠好奇地问道，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林芷若听出了小翠话语中的意思。 日前随着宫女的增收，宦官的人数也有所增加。 在当今皇上即位之时，应该已经宣布过不再征募宦官才是。 “那些人原本是劣奴罢了。”胡岚儿直言不讳地说道，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虽说奴隶制度应该也已经废除，但她所说的奴隶或许并非这个国家的奴隶。 在边疆民族中，有些部族会强掳异邦之人，去势迫其为奴。 那些人可能是逃了出来，或是有幸被解救。 “人数多达三十人，可见应该是大军讨伐过某地吧。”胡岚儿虽然显得有些孩子气，又是个喜爱美食的怪姑娘，但其实颇为聪慧。 在很多情况下，奴隶逃亡总是与这些充满火药味的事情直接相关。 记得去年确实发生过那方面的骚乱，也许就是那时救出的奴隶吧。 “真是不容易呢～”“就是啊～”两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过事实上的确不关她们的事，所以也无能为力。 “对了，听说新来了一位英俊的宦官呢，好想去瞧瞧呢。”小翠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兴奋与好奇，她的话语仿佛一阵清风，吹拂过林芷若的心头，让林芷若的表情不禁变得僵硬起来。 “他可是宦官呀──你真的不介意吗？”胡岚儿问道，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好奇。 “可是他很英俊不是吗？啊，我想起来了，浴场的热水都是宦官打的吧！”小翠的双眸闪烁着光芒，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与得意。 对她而言，有没有那重要的一根，似乎并不重要。 毕竟她还只是个小姑娘罢了，对世间的事情充满了好奇与憧憬。 “虽然可能没有权无双那般俊美就是了。”林芷若差点没从靠着的栏杆上滑坐到地上，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与不安。 “你怎么了？”小翠凑近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林芷若一边拍打着裙裳一边站起身来，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说到这个，林芷若，你常与权无双……”“对，那是受到娘娘的差遣。”林芷若强调这一点，就像是在说“我们并无更进一步的关系”，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与决绝，试图打消小翠心中的疑虑。 林芷若下意识地将左手在裙裳上擦了擦，因为之前抓过蛤蟆的那种触感又涌上心头。 她不禁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与不安。 （那是蛤蟆，只是蛤蟆罢了。不要害怕，不要胡思乱想。） 林芷若如此安慰自己，让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深知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中无法自拔，必须勇敢地面对现实和未来。 自从日前在避暑山庄发生过那件事后，林芷若便未曾再见过权无双。 差不多是定期访问的时候了，但林芷若只觉得有些尴尬与不自在。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权无双，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提起那日的事情。 就在林芷若如同诵经般在脑海中反复思量时，两名熟悉的人影一同走进了浴场。 （那是……） 那是个显得有些胆怯的姑娘，以及紧随其后的宫女。 姑娘的相貌五官生得极为可人，但最具特色的还是那给人以怯弱之感的八字眉。 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与无助，仿佛迷失了方向的羔羊。 （德馨贵妃？） 林芷若心中一惊，她怎会来到这里？ 林芷若边想边注视着德馨贵妃与她的侍女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与好奇。 第163章 三姐妹 林芷若心中默默思忖，她所指的“她们”，无疑是眼前三位风姿绰约的侍女。 今日的点心，竟是那简约无华的白面糕点，无馅而食，却恰好迎合了林芷若的口味，她向来不偏爱那些甜腻之物。 她偏爱将糕点蘸上那酱汁，视之为一种别出心裁的“调味”，其滋味竟是如此地出人意料，美妙绝伦。 在琉璃宫这深宫大院之中，侍女们轮值休憩，往昔此刻，林芷若或会选择外出悠然漫步，或与采薇、苏苏共叙闲话。 然而今日，她却与这三位新来的侍女相聚一堂，气氛之中，略显几分尴尬。 林芷若本就不擅长与人交往，这新来的侍女们已来宫中日久，月余时光匆匆而过，她直至近日，方能勉强将她们的名字记在心头。 这三位侍女，面貌竟是如此地相似，初时，林芷若还以为她们是因同乡之缘而面貌相仿，后来方知，她们竟是血脉相连的三姐妹。 名字倒也易于识记——白羽、黑羽、秦湘，然而林芷若却总是难以分辨她们各自的身份。 直至她们以与名字相对应颜色的发绳束发，林芷若才终于能够将其区分开来，正如那春日里万花丛中，各色花朵争奇斗艳一般。 她们并非三胞胎，而是相差一岁的姐妹，按照年龄长幼，依次为白羽、黑羽、秦湘。 作为侍奉上级嫔妃的侍女，她们皆拥有那绝美的容貌，柳眉弯弯如画，凤眼熠熠生辉，透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在三人之中，林芷若觉得二姐黑羽的眼神最为坚定，似乎藏着那不容小觑的力量，令人心生敬畏。 “诸位缘何还迟迟未动手品尝呢？”林芷若已安然坐于椅上，开始细细品味起那糕点来。 那茶是前一轮休息时贵园所沏，虽已微凉，但仍留有那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长姐白羽闻言，轻轻坐下，随后黑羽和秦湘也随之款款落座。 然而，室内却陷入了一片沉寂，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林芷若对此并不在意，但在进食时被他人注视，总难免会感到一丝不自在。 她们是否有什么话想要言说呢？ 有话便直言不讳吧。 林芷若最不喜揣测他人心意，然后再设法应对。 若是上司也就罢了，但对方是同事，除非她特别喜爱她们，否则她不愿做出那般体贴入微的举动。 于是，众人便这般默默地吃着糕点，或许是因为林芷若的沉默，对面的三人也保持着缄默。 林芷若觉得，她们完全可以不理会她，自行谈天说地。 吃完糕点，喝完茶后，林芷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心旷神怡。 这时，一直沉默的三人中，绑着白发绳的白羽突然看向了林芷若，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询问之意。 “我有一事欲问，不知可否方便？”她的语气平静而稳重，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令人心生敬畏。 林芷若记得曾听说过么妹秦湘与自己同龄，因此她今年应也是芳龄二十，与玉瑶贵妃同岁，比苏苏等人年长一些，看上去确实更为沉稳内敛，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 “你是如何得以在这琉璃宫中谋得一席之地呢？”白羽的问题直接而尖锐，犹如那锋利的刀刃，直指人心。 这个问题该如何作答呢？ 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 是因琉璃宫人手不足，权无双趁机将她安排进来，作为那试菜侍女。 但她认为，此事并无必要提及，免得徒增烦恼。 “此事嘛，我早已略知一二。不过，仅凭这些，我还难以信服。那多疑的玉瑶怎会如此信任你呢？”白羽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她不小心直呼了“玉瑶”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也微微扭曲，似乎心中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原来如此，既然她和玉瑶贵妃同龄，或许她们过去曾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密友身边突然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自然会引发猜疑和戒备。 “我只是一个试菜侍女。 若有人对玉瑶贵妃下毒，我定会先倒下。你们只需将我视为这样的存在即可。” 林芷若坦诚地回答，关于最初让她与玉瑶贵妃相识的海洛因事件，她觉得更是没有提及的必要，免得掀起那往日的波澜。 “虽然早有耳闻，但你还真是率真坦诚啊。”黑羽评价道，她的语气中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却让林芷若感到一丝无形的压力，犹如那乌云压顶一般。 “多谢。”林芷若不确定这是否算是赞美之词，但还是选择低头致谢。 毕竟对方虽然是新来的，但在宫中的地位显然比她要高得多，不可轻易得罪。 随后的对话中，林芷若逐渐了解到，这三位侍女之间的关系复杂且微妙。 她们正在适应这后宫这个陌生而又充满勾心斗角的环境，而作为前辈的宫女却总是往外跑，这让她们感到有些寂寞和彷徨。 特别是家中的三妹秦湘，她性格内向腼腆，似乎更难以融入这个新的集体之中。 林芷若心想，她确实应该收敛一些，减少与外界的联系，专注于宫内的事务。 然而，今日她已与小翠、胡岚儿约好了要一同出去。 现在正是林芷若负责为嫔妃们准备食材的时期，如果她退出，无疑会增加她们两人的负担和压力。 正当林芷若为此烦恼不已时，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 简单来说，只要有人能监视林芷若的一举一动，确保她没有做出任何异常的举动不就行了么？ 如此一来，既可保得自身周全，又可免得那无谓的猜疑和纷争。 尽管三姐妹长相酷似，犹如那三朵并蒂而开的莲花一般，但秦湘显然是最为年轻的一朵，透着几分稚嫩和天真。 第164章 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如同林芷若那柔和的胸部轮廓，小翠的胸部也仅是轻微地波动着生命的涟漪，就像晨光中轻轻摇摆的荷叶。 “在我看来，她的身材已经足够丰满。”胡岚儿轻声说道，她的胸部丰满而圆润，宛如盛夏时节果实累累的枝头，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丰满又如何？精致小巧更让人喜爱！”秦湘反驳，她的视线在林芷若和小翠之间徘徊，带着几分苛刻与评估。 小翠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周围的宫女们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仿佛一场看不见的风暴即将来临。 林芷若感受到了这微妙的变化，心中暗想，这或许会是一场无谓的争执。 胡岚儿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微笑着，递给秦湘一件精致的肚兜，温柔地说：“算了，算了，我们去享受沐浴的乐趣吧。”她轻拍秦湘的肩膀，带着几分安慰和催促。 （她的性格确实与众不同，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林芷若心中这样想着，一边轻盈地走向浴室。 从秦湘遮掩身体的动作中，林芷若推测她可能来自一个不常沐浴的遥远之地。 联想到秦湘与玉瑶贵妃的同乡关系，她很可能来自西部干旱的土地。 在那里，水资源宝贵如金，难怪她对沐浴感到如此不安。 或许，在那片土地上，人们只能享受蒸汽浴（三温暖），而无法体验宽敞舒适的浴场带来的愉悦。 “你以前是怎么洗澡的？”在这种炎热的地方，如果不经常洗澡，体味难免会变得难以忍受，特别是对于那些只满足于表面清洁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两位姐姐自然是在这里洗澡，而我则是请求玉瑶娘娘允许……”原来，她是借用了琉璃宫中专为嫔妃准备的浴池。 通常，宫殿里的浴堂是外人禁止入内的圣地，尽管有时皇帝会进入其中，但那并非为了日常沐浴，其中的细节就不多说了。 说到这个，林芷若回想起自己曾多次看到秦湘朝浴堂方向走去。 尽管她使用的是剩余的洗澡水，但可能因为害羞，她总是尽量避开众人，独自享受那份难得的宁静和私密。 这就不难理解那两位贴心的姐姐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了。 既然玉瑶贵妃已经同意，她们自然不便强行将妹妹带入浴殿。 正好林芷若发出了邀请，她们便顺势而为，没有再多做阻拦。 “你看起来有些害羞，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你犹豫了。”林芷若边说边用木桶舀起热水倾泻全身，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洗净。 然后，她浸湿毛巾，开始细致地擦拭每一寸肌肤，享受着这份难得的舒适和宁静。 秦湘甚至连胸部都不愿显露，可想而知，当她面对众多嫔妃们一丝不挂地躺在石台上的情景时，她的内心会是怎样的波澜起伏。 玉瑶贵妃向来亲力亲为，秦湘或许从未见过如此坦诚相待的场面，她的眼神开始四处游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林芷若却无暇顾及她的反应，只是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来，这个给你。”林芷若将精油递给她，轻声说道，“只需将这精油均匀地涂抹于嫔妃们的身上即可，你会吗？” “涂……涂抹在人身上？！”秦湘显得有些惊愕，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正是如此，请像对待珍贵的艺术品那样细心涂抹。”林芷若又低声补充了一句，“这样能让对方放松戒备，更容易吐露心声。” 秦湘撅着嘴，小心翼翼地开始为躺着的嫔妃涂抹精油。 而她身旁的小翠，则负责推拿已涂抹过的部位，手法愈发娴熟而温柔。 林芷若则专注于除毛的工作，这项任务并不像按摩那样需要日复一日的坚持与努力，因此她比小翠她们要轻松许多。 在完成对两位客人的服务后，她便闲了下来，坐在石台上等待着下一位客人的到来。 这时，一个瑟缩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德馨贵妃，她前些日子也曾见过。 今日，她依然带着侍女长一同前来，却不知为何在那里左顾右盼、神色慌张。 （她究竟为何而来？）林芷若心中暗自思量。 上级妃的宫殿理应配备有自己的浴堂，无需特地前来这里。 德馨贵妃紧张地环顾四周，却没有留意到脚边的木桶，险些绊倒。 她虽身为后宫中的四位上级妃之一，但实际上只是个年仅十五岁、尚未承宠的小公主。 她的侍女长连忙上前搀扶，却也一同失足滑倒。 林芷若不禁暗自嘀咕，难道就没有更称职的侍女了吗？ 但转念一想，那里的侍女个个都是如此，也就无可奈何了。 林芷若越看越觉尴尬，于是赤着脚走到德馨贵妃身前。 她用洗澡的热水冲掉铺在石地上的精油，以防她们再次滑倒。 “谢……谢谢……”德馨贵妃和侍女长一脸惊惶地看着林芷若，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妖魔。 林芷若冷冷地盯着她们，两人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般无助。 她真希望她们能收起那副见到妖魔般的表情。 无奈之下，林芷若打算回到原位继续等待，但忽然有一件事情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看向畏怯的德馨贵妃，发现她的身上还有一些多余的体毛，尽管似乎有用剃刀剃过，但刮痕斑驳、参差不齐，有些地方甚至因为过度剃除而发炎红肿。 “……娘娘想不想体验一下全新的除毛之法？”林芷若轻声问道，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 “咦？”德馨贵妃显然对林芷若的提议感到意外与好奇。 然而，林芷若已拉着她的手，引领她走向石台。 德馨贵妃竟也未做太多抵抗，仿佛被林芷若的自信与从容所感染。 尽管她依旧在微微颤抖，但林芷若并未在意，只是专注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林芷若催促着同样羞涩地遮掩着胸部的德馨贵妃躺上石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她将特制的精油（护肤油）缓缓涂抹在她的肌肤上，动作轻柔而细腻。 小翠则在一旁不顾德馨贵妃与侍女长的惊恐与不安，坚定地将她按在石台上。 “请娘娘放心，小女子定会温柔以待。”林芷若柔声说道，随即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她的手法娴熟而精准，仿佛是在创作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秦湘在一旁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切，目光中满是同情地注视着德馨贵妃。 待除毛结束，德馨贵妃的肌肤变得光滑细腻、宛如凝脂般诱人。 林芷若忍不住多手多脚地为她处理了体毛后，还细心地为她全身涂抹了精油进行护理。 小翠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林芷若为德馨贵妃服务的同时，也不忘仔细地为德馨贵妃涂抹精油、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与舒适。 胡岚儿则在为其他客人服务后，被邀请去品尝果子露，正享受着片刻的休憩与欢愉。 林芷若心想等会儿也得向德馨贵妃讨要一些果子露尝尝看。 然而当她看到德馨贵妃失魂落魄地趴在石台上的模样时，不禁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做得有些过分了。 “娘娘可是不习惯如此被人侍奉？”林芷若转头向侍女长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好奇。 “是……是的。”侍女长迟疑地看了看德馨贵妃，德馨贵妃的面色在沐浴后虽褪去了红晕，却略显苍白与憔悴。 “那宫殿里的……浴堂……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侍女长终于鼓足勇气说道，脸色与德馨贵妃一般苍白而无力。 “你是说……闹鬼？”林芷若惊愕地问道，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惊讶的光芒。 “正是……”侍女长轻声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畏惧，仿佛生怕惊扰到那些难以言说的存在般小心翼翼。 第165章 借给你也无妨 当那位素来胆小怕事的嫔妃的真实身份——一位地位显赫的上级妃嫔被揭露时，秦湘的面色骤然转暗，仿佛被阴霾笼罩。 然而，一旦知晓了如此重大的秘密，林芷若想要抽身而退，无疑是难上加难。 事态的进展，宛若一幅徐徐展开的细腻画卷—— “权总管希望与你相见。”第二天夜幕低垂时，采薇轻声向林芷若传达了这一消息。 那时，林芷若刚刚完成了繁重的试菜任务，正细细品尝着碗中的粥，听闻此消息，她立刻放下了餐具，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会面。 与她共餐的秦湘，虽然眉头紧锁，却也未发一言。 自从那个秘密被揭露后，林芷若便建议德馨贵妃与权无双共同商讨浴堂幽灵的谜团。 但由于身份的限制，林芷若难以直接为德馨贵妃出谋划策，加之秦湘的目光如影随形，更使她难以有所行动。 林芷若心中明白，权无双最终可能会将这一重任交给自己。 果不其然，事情的发展正如她所预料，然而—— 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寒意袭来，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迎宾室内，玉瑶贵妃、采薇以及权无双与高忠诚已等候多时。 权无双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如仙子般的微笑，但那微笑背后，林芷若却感受到了一股暗流在涌动。 林芷若只能暗自感叹自己的失策。 往昔，林芷若与权无双曾一同出游，无意间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在这后宫之中，除皇帝外，所有男子都应是宦官，然而权无双却是个例外。 怎么说呢？便是说他拥有一件颇为“特别”之物吧。 罢了，林芷若实在不愿再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站在林芷若的立场，既然已经收下了，她本欲将此事就此放下，但对方似乎并无此意。 权无双的双眸虽然呈微笑之态，但其中却无丝毫笑意。 自避暑山庄一别，林芷若便再未与他有过深入的交往。 “呵呵呵，不知总管大人今日有何贵干？”玉瑶贵妃面带笑意，她的好奇心驱使她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兴趣。 此次之事关乎德馨贵妃，且看权无双如何向嫔妃开口。 “闻听某宫中有异物出没，甚是诡异。”红发嫔妃一听此言，双眸立刻闪烁起好奇的光芒。 一旁的采薇轻抚额头，似乎在说：“这又来了。” 权无双竟如此直接——林芷若心中暗想。 直接固然是好，但如玉瑶贵妃这般心思细腻之人，又怎会不多加揣测？ “真是令人心生怜悯，不知是哪位嫔妃受此困扰？我定要前去探望一番，以表关切。” “玉瑶娘娘，您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宜外出。” “哎呀？那便派人前去探望吧。这样吧，你和林芷若一同前去如何？若你繁忙，便让苏苏她们前去也可。” 其实探望并非她的本意，她只是想探听个究竟。 即便隐去了德馨贵妃的名字，一问秦湘便知。 权无双自然也应知晓此点，却故意隐瞒，或许是想借此机会进行一番小小的报复。 “玉瑶贵妃，此事不宜声张，还望您不要派人探望。因此，可否请您将林芷若归还于我？” “借给你也无妨。” 究竟是归还何物，又是借走何物？自然是指林芷若。 难道又要重蹈覆辙？林芷若、高忠诚与采薇同时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奈。 “不，我所说的‘归还’，是请您将林芷若还给我。” 言罢，权无双缓步至林芷若面前，指尖轻轻触碰她的头顶，随后顺着发丝缓缓滑落。 “待这姑娘归来，您再问她什么，恐怕也是徒劳。” 滑落的指尖在林芷若的脸颊上游走，先是小指，继而无名指轻触她的唇瓣。 “我已将她的口封得严严实实。” 说完，权无双便以优雅的步履翩然离去。 高忠诚神色慌张地紧随其后。 其余众人皆被留下，只能呆立当场。 林芷若亦然，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首个有所反应的是玉瑶贵妃。 “究竟发生了何事？”玉瑶贵妃愣怔地将目光转向林芷若，那目光犹如利剑般刺向林芷若，令她如坐针毡。 随后，林芷若被玉瑶贵妃追问了整整两刻钟（半个时辰）。 林芷若除了说“皆是那蛤蟆作祟”之外，别无他言。 为了保守秘密，羊腰或许显得过于廉价。 林芷若心中稍感歉疚。 说是闹鬼，却不知是何种鬼魅——林芷若心中暗想。 老实说，林芷若对此等说法并不信服。 不久前参加怪谈聚会时，曾发生过一件怪事，但就连那件事，林芷若也未曾明白究竟是否为闹鬼。 由于苏苏坚信那是闹鬼，林芷若不得已也只能姑且认同。 即便真是闹鬼，林芷若也不认为幽魂能咒死活人。 人的死亡，必有中毒、受伤或生病等缘由。 她认为，所谓的诅咒，不过是相信诅咒之人过度忧思，从而导致的心病罢了。 如此，林芷若只得随权无双前往紫霄宫。 老实说，她觉得无需权无双亲自出马，交给高忠诚或是哪个仆人便可，但或许有诸多不便吧。 二人抵达栽种着南天竹的宫殿时，只见侍女长一人迎了出来。 但周围的宫女们一见权无双也来了，便立刻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拍去衣裳上的灰尘，抚平头发，在宫殿的玄关列队相迎。 权无双含笑看着她们这副模样，似乎颇为享受。 林芷若险些以狐疑的目光看向权无双，但高忠诚却以一种慈悲的眼神看着林芷若。 自避暑山庄一事以来，高忠诚或许也知晓权无双有些不对劲吧。 他时常找机会向林芷若探问，但她不知该讲述多少细节，总是含糊其辞。 假若权无双并非宦官，不知高忠诚是否知情？还是说……高忠诚其实也并非宦官？ 林芷若一面想着“多想无益”，一面踏入了紫霄宫的大门。 德馨贵妃脸色苍白如纸，一见权无双便羞红了脸颊，而谈及正事之时，她的脸色又变得铁青。 真是有趣至极。 虽说她并非自己的嫔妃，但身为四夫人之一，竟是如此模样，实在让林芷若心中难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正因如此，皇帝才未曾临幸于她。） 林芷若想象着皇帝深思熟虑的模样，但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应该与此无关，只是因为她的胸部不够丰满罢了。 德馨贵妃的胸围甚至还不如林芷若丰满。 “这边请。”侍女长代为说明，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其余侍女也纷纷跟来，但她们似乎只是想巴结权无双，老实说，很是碍事。 若以文人雅士的言辞来形容，或许会称之为“蝶恋花”，但想到那些叽叽喳喳的侍女，林芷若只觉得她们像是被鱼头吸引来的苍蝇。 （倘若权无双并非宦官之事走漏风声……） 真是不敢想象那后果会如何.... 第166章 消失的幽魂 为何不干脆利落地斩断那些纷扰的思绪？林芷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粗鲁的冲动，脚步却已踏入了雾气缭绕的浴堂。 权无双和他的贴身宦官稍稍放慢了步伐，但在这充满水汽的浴堂内，宦官本就负责运送热水，因此他们的出现并不显得突兀。 “就在此地。”侍女长静静地站在更衣室门口，而德馨贵妃因胆小怕事，站在不远处，不敢轻易靠近。 “娘娘说她在这里瞥见了一道奇异的身影。”侍女长轻轻地抬起手，指向更衣室内一扇紧闭的窗户。 窗户后面除了一片洁白的墙壁，别无他物。 窗外连接着一间空荡荡的杂物间，平日里人迹罕至。 她补充说，那扇窗户通常都会放下竹帘，遮挡视线，但那天却意外地被掀起，让嫔妃无意中窥见了外面的异象。 “那身影究竟是何模样？”林芷若轻声询问那位紧抓裙摆、低头沉默的嫔妃。 她的举止中透露出一种未脱的稚气，与嫔妃应有的威严格格不入。 然而，就在此时，有人却火上浇油地嘲讽道：“您怎么还在纠结此事？” 一名侍女尖酸刻薄地说道，“德馨娘娘总是这样，用这些荒诞不经的故事来吸引众人的目光。 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一定是娘娘看错了。”她傲慢地走上前来，还不忘向权无双投去一个充满媚态的眼神。 作为后宫的宫女，她容貌娇美，但眼神中却隐藏着一丝锐利，眼线更是将这份锐利勾勒得愈发明显。 “侍女长本应制止这等无礼的行为。”侍女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围的侍女们纷纷附和，显然对那傲慢侍女的言行颇为不满。 侍女长见状，似乎更加觉得无处容身，只得微微缩身，以避开这场纷争的锋芒。 （原来如此。）林芷若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这傲慢的侍女必定是前侍女长，被林芷若这位新任试菜侍女取代后，心中自然愤愤不平。 言语间流露出的酸楚与嫉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权无双似乎也看穿了这一点，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微笑，缓缓向那傲慢侍女靠近。 “确实如此。但倾听嫔妃的心声，亦是我的职责所在。还请姑娘莫要逾越了本分。”他的话语如同蜜糖般甜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侍女听后，只能红着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后宫中的宫女大多情窦初开，对男子的心思极为敏感，也极为有趣。 权无双又低声吩咐想要喝茶，以此为由让周围的人纷纷退下。 侍女们闻言，争先恐后地前去泡茶。 尽管已有侍女备好了茶，但她们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 权无双在此事上的手腕，确实高明至极。 “那么，娘娘能否细细道来？”在权无双的安抚下，德馨贵妃终于躺在榻上，开始缓缓讲述起那日的离奇经历。 那日，我如往常一般前往浴堂沐浴。 其实我更偏爱稍凉的水温，但侍女们总是准备得过于温热。 因此，我每日都会等待水温稍降，待夜深人静之时再行沐浴。 在此之前，我便隐约察觉到侍女们对我颇有微词。 自住进尼庵以来，我皆是独自沐浴，无人相伴。 即便独自入浴，也无人置喙。 唯有更衣之时，桑葚……呃，便是侍女长会在一旁协助于我。 那日我沐浴完毕，步入更衣室。 擦拭身体时，因觉闷热难耐，便随手掀起了竹帘。 尽管窗户紧闭，但并无多少凉风透入室内。 然而，就在那一刻，我瞥见了一抹轻轻摇曳的暗影。 起初，我以为是窗帘被微风拂动，但仔细观察后发现并非如此。 我沐浴前曾仔细检查过窗户，已然紧闭无误。 既如此，又怎会有风吹来？ 但那暗影依旧摇曳不止，随后，我便看到了窗帘背后的离奇景象。 一张圆润的脸庞若隐若现，仿佛随着窗帘的舞动而轻轻摇曳。 那脸庞上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定在我身上。 回忆起那日的经历，德馨贵妃的恐惧似乎再次被唤醒。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在榻上瑟瑟发抖。 侍女长桑葚见状，轻抚着她的脊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之前还那般欺辱她，如今却这般体贴入微……） 林芷若一边感慨人心的善变莫测，一边品着手中的香茗。 权无双命人泡的茶迟迟未至，似乎是那些侍女在争论谁该前去端茶送水。 茶点乃是囡囡酥，精致而典雅。 这点心口感酥脆可口，且似乎能保存许久。 林芷若不时偷瞄桑葚几眼，心中暗自盘算着能否带些回去慢慢品尝。 “或许是附近有人经过？又或是看错了某个宫女的身影？”权无双试探性地问道。 德馨贵妃与桑葚皆摇头否认了他的猜测。 “桑葚当时也在附近，听到我的呼喊声便立刻赶来。而且，桑葚也看到了那个诡异的幽魂。” 德馨贵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惊恐。 桑葚虽然心中恐惧万分，但为了确认那幽魂的真面目，还是鼓起勇气靠近了那张圆脸的主人。 然而—— “那幽魂却突然消失了。四周空无一人，窗帘也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停止了飘动。窗户紧闭如初，且那房间本就密不透风。”桑葚的声音同样带着几分惊恐与困惑不解。 第167章 水蒸气 林芷若双臂环抱，眼神深邃，凝视着德馨贵妃所指的地方。 她心中对这栋建筑的布局充满了疑惑。 为何会将杂物间设在浴堂之前？ 回想起琉璃宫的华丽和紫霄宫的辉煌，浴堂总是独立存在，旁边是精心设计的休息区，供人沐浴后享受宁静。 紫霄宫的浴堂虽未独立于宫殿之外，但按常理，此处也不应是杂物间，而应是一个供人休息的静谧空间。 林芷若本想偷看权无双的反应，却又犹豫，最终将目光转向了高忠诚。 高忠诚面露难色，眼神闪烁，似乎在等待权无双的指示。 权无双轻轻挥手，仿佛在说：“有何疑问，但问无妨。” 于是，林芷若缓缓问道：“这里原本就是杂物间吗？” 她心中充满疑惑，决定先从这个问题开始。 “不，这里原本并非杂物间。”权无双平静地回答，声音清晰。 “那它又是如何变成杂物间的呢？”林芷若追问，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好奇心。 “这……”桑葚尴尬地站起身，走进浴堂前的杂物间。 她指向那些堆积的物品和杂乱的架子，展示着这混乱的场面。 林芷若走近，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 “哦，我明白了。”墙上布满了斑驳的黑点，仔细一看，原来是霉斑。 霉菌已经根深蒂固，扩散至此等地步，恐怕再怎么清洗也难以恢复原状。 或许是因为浴堂紧邻，湿气在此积聚，导致墙壁受损。 然而，在琉璃宫或紫霄宫，却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若是琉璃宫的侍女，她们定会查明原因，设法根除霉菌。 但在此处，想要指望侍女们做到这一点，恐怕是难上加难。 实际上，像琉璃宫那样有侍女勤于打理宫殿，才是不寻常之事。 看来她们采用的是“眼不见为净”的策略，将不顺眼之处改为杂物间，以此遮掩其瑕疵。 “这宫殿的建造时间应该不长吧？”林芷若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猜测。 “正是，是在德馨娘娘进宫之时所建。”权无双回答。 才短短数年时光，墙壁竟已如此不堪一击了吗？ 林芷若不禁皱起了眉头。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腐烂部分旁边的一扇窗户上，那正是德馨贵妃曾提及窗帘摇曳之处。 林芷若轻抚着下巴，缓步走向浴堂。 她穿过更衣室，探头望向那桧木浴盆，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找到了。”她喃喃自语道。 浴盆底部有一个圆形小孔，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个塞子。 这个小孔无疑连接着水道。 后宫之中善于利用古老水道，在这方面确实极为便捷与巧妙。 林芷若在脑海中勾勒出浴室与杂物间的布局图，然后展开想象的翅膀，将水道的流向也融入其中。 她瞥了嫔妃一眼，缓缓开口道：“德馨娘娘，您那日是否不慎拔掉了浴盆的塞子？” 听到林芷若的话，德馨贵妃惊讶地眨了眨眼。 “你是如何得知的？”她好奇地问道。 果然如此，林芷若心中暗想。 随后，她大步流星地走向那长满霉斑的墙壁，想要查看腐烂的地板。 她试图推开旁边的架子，然而一人之力难以撼动。 高忠诚见状，立刻上前相助。 原本放置架子的地方，地板已然软化得似乎一触即溃，而且与墙壁之间出现了明显的缝隙。 “能否请人取来平面图，确认一下这下面是否有水道通过？”林芷若向高忠诚询问道。 高忠诚闻言立刻响应了她的请求。 他命令另一名宦官去取图样，不一会儿，紫霄宫的平面图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果然不出所料，地板之下正有水道穿行而过。 “若热水从正下方流过，水蒸气便会从此处逸出，这里的墙壁自然容易腐烂。 而且，如果水蒸气从这条缝隙中冒出，即使不开窗也会有风涌动。”林芷若缓缓解释道。 这便是窗帘摇曳的真正原因。 德馨贵妃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说道：“那……那么，那张圆脸又是怎么回事？” 林芷若闻言陷入了沉思。 她仔细确认了窗帘的位置和那张脸孔可能出现之处，然后从那个位置转身环顾四周。 背对墙壁，面向斜前方，只见一个架子静静伫立。 林芷若走近一看，发现架子上盖着布的东西。 她轻轻掀开布幔，原来是一面铜镜。 虽然被置于杂物间，但镜子依然被擦拭得光可鉴人，熠熠生辉。 “那是……”德馨贵妃低下了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涩与不舍，“那是我的宝贝，你拿的时候能否小心些？” 林芷若并无损坏之意。 她不再触碰镜子，只是静静观察着。 镜面大小与人脸相仿，仿佛能映照出人内心深处的情感与思绪。 “这镜子是何时开始放在此处的？”林芷若好奇地问道。 “这镜子我以前常用，只是自从使节送来了新镜，便把它搁在这儿了。”德馨贵妃解释道。 使节带来的穿衣镜不仅能映照全身，而且清晰度远超铜镜，极为实用。 也难怪她会将以前的铜镜收起。 然而，林芷若却感觉出德馨贵妃对这面铜镜有着更为深厚的情感。 林芷若用布包裹着镜子轻轻拿起，递给了德馨贵妃。 她微笑着说道：“在明亮之处照看，或许能映照出更清晰的自己。” 林芷若说完，轻轻掀开了窗帘，让温暖的阳光洒满室内。 那磨得光亮的镜子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第168章 德馨贵妃落泪 轻轻旋转镜面，或许能捕捉到世间更迷人的景致。 林芷若以柔和的手势调整了嫔妃手中的镜子，让它迎向那柔和的光线。 光与影在镜面上交织，随后在洁白的墙面上绘出一圈朦胧而柔和的光晕，引起了周围人的惊叹。 墙面上，一个明亮的圆环悄然显现，其中隐约描绘出一位温婉女子的肖像，那笑容宁静而淡泊，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喧嚣与纷扰。 “这奇景何以如此惊艳？”权无双首先打破了这份宁静，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面墙壁之上，几乎要脱口而出“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林芷若心中已然明了——她曾听闻过一种名为幻镜的神秘之物，而今日，她竟有幸亲眼目睹其神奇之处。 据说，此类铜镜在光线的照耀下，能显现出独特的图案或文字，皆因其在制作过程中表面形成的微妙起伏所致。 亦有人将其誉为光影之镜，其制作技艺之高超，令人叹为观止。 林芷若的养父林祥，不仅精通食材与烹饪，更对世间诸多奇闻异事了如指掌。 自幼，他便为她讲述了许多引人入胜的故事，而幻镜的传说，便是其中之一。 那晚，月光如银，悄然从窗棂的缝隙间流淌而入，照亮了古镜，使其在墙上映出了那幅神秘的影像。 或许，是覆盖在镜面上的薄纱不经意间滑落，才使得这幅面容得以显现。 这一切，皆是偶然与巧合的巧妙结合，却被误解为幽魂的显现，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这幅容颜……” 德馨贵妃泪光点点，她啜泣着，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只是痴痴地盯着那墙上的影像。 “与我逝去的母亲，竟是如此神似。” 她紧紧拥抱着那面铜镜，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泪水与鼻涕交织在一起，尽显其真情流露。 尽管她身为四夫人之一，身份尊贵无比，但在此刻，林芷若却觉得她更像是一个渴望母爱的孩子，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与眷恋。 林芷若理解德馨贵妃对这面镜子的珍视之情，这很可能是她母亲的遗物。 对她而言，这面镜子或许承载着与母亲相连的唯一纽带，即便身处这深宫之中，母亲依然与她同在。 林芷若虽不知母亲为何物，但她猜想，对于德馨贵妃而言，母亲定是她心中最为敬仰与依赖的存在。 德馨贵妃一边擦拭着鼻涕，一边将那面铜镜紧紧拥入怀中。 尽管墙上的影像已然消散，但那温柔的笑容，却永远镌刻在了她的心中。 “母亲，是否因为我换了镜子而心生不悦？才会如此显灵于我面前……” “这只是诸多巧合的交织罢了。” 林芷若淡然说道。 然而，德馨贵妃似乎并未听进林芷若的话语。 桑葚递上手绢，为嫔妃擦拭着满脸的泪水。 此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伤感的气氛。 “茶水已备齐。” 一位曾是侍女长的女子，如今已在这激烈的宫廷斗争中崭露头角，她端着香气四溢的茶水和精致的茶点款款而来。 她先是为权无双奉上茶水，笑容满面，但看到哭泣的德馨贵妃时，脸色微微一变。 然而，她很快便恢复了笑容，缓缓走向嫔妃。 “德馨娘娘，您为何如此伤心？在众人面前失态，可是有失身份。” 她劝慰着嫔妃，看似恭敬有加，但林芷若却早已从诸多细节中窥见了她的真面目。 她深知，这种在男子面前故作姿态，而在其他地方却原形毕露的女子，与那些风尘女子并无二致。 而这样的女子，总是最容易触怒他人，引发不必要的纷争。 “哎呀，您还保留着这面旧镜呢？” 侍女看着那面铜镜，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既然有使节大人赠您的新镜，这面旧镜便无需再留了吧？不如赏赐给哪个下人如何？” 说完，她便从德馨贵妃松开的手中夺过了铜镜。 她眯着眼睛打量着那面镜子，似乎在估算着它的价值，很可能是她自己想要据为己有。 “……我……” 只听德馨贵妃发出一阵微弱的声音。 然而，那侍女却并未留意，只是得意洋洋地欣赏着她的\"战利品\"。 她看了看铜镜后，便将其收入怀中，准备继续为权无双奉茶。 \"还给我！\" 德馨贵妃伸出了手，拉住了侍女的衣袖。 \"您这是何意？\" \"还给我！\" 德馨贵妃扯着侍女的衣襟，硬生生地从她手中夺回了铜镜。 这个举动让侍女愣在了原地。 随后赶来的侍女们也纷纷皱起了眉头。 \"在客人面前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若只看德馨贵妃那鼻涕眼泪的模样，以及她强行夺回镜子的举动，或许会让人觉得是她在无理取闹。 但林芷若与权无双等人却将整件事看在眼里，心中自有明断。 权无双缓缓开口。 \"那镜子似乎是娘娘的心爱之物，未经允许便擅自拿走，实乃不妥之举。\" 他的语气温和有礼，却暗含责备之意。 他走到那侍女面前，伸出大手。 侍女羞红了脸，但那只手却停在了她发间，轻轻一拔，便取下了她头上的簪子。 那簪子上雕饰精美绝伦，令人赞叹不已。 权无双眯着眼睛看着那簪子上的纹饰。 \"这也是娘娘赏赐给你的吗？即便是如此，你一个侍女，又怎配佩戴附有上级妃嫔纹饰的饰品？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他的语气依旧彬彬有礼，笑容依旧温文尔雅，但正因如此，才更显得可怕。 权无双深知那侍女从未将德馨贵妃放在眼里，但他却并未公开责罚，因为那会令德馨贵妃颜面扫地，也会逾越宦官的职分。 然而，只要有了这物证，他便能名正言顺地插手此事。 这，便是对那侍女的一次小惩大诫。 \"今后，还望你能够恪守本分，切勿再做出这等逾矩之事。\" 权无双面带微笑地说完，那侍女当场瘫软在地。 随后赶来的侍女们也纷纷面露心虚之色，脸色铁青。 看到权无双若无其事地开始品茶，林芷若心中不禁生出敬畏之情，对权无双的机智与手腕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169章 吐露真相? 在食材坊幽静的角落，小猫绒绒蜷缩在王大海的脚边，眼中流露出对小鱼干的渴望。 在这个平日里人迹罕至的地方，林芷若正专注地挑选着那些可能用于制作美食的食材，她的神情专注而深邃，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刚踏入后宫的门槛，林芷若便急切地向王大海询问宦官去势的秘密。 尽管她已从父亲那里略知一二，但那些零散的信息难以拼凑成完整的画面。 她原本期待王大海能揭开更多迷雾，然而，这位所谓的庸医，实则名不副实，所知并不比父亲更多。 “小姑娘，你还在研究这些陈年旧事？”王大海低声嘟囔，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 他手中的小鱼干被绒绒轻轻一掌拍落，随即被小猫敏捷地叼入口中。 绒绒的毛发因主人的精心呵护而愈发油亮，宛如上等绸缎，又似上等毛笔的绝佳选材。 然而，在王大海与高忠诚的百般阻挠下，林芷若始终未能如愿取得其一缕。 “如今宫中已不再招募宦官，你研究这些又有何益？”王大海的目光略显空洞，仿佛隐藏着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往。 林芷若的心中突然涌起一个疑惑：“那宦官究竟是如何踏入这后宫禁地的呢？” 面对林芷若的疑问，王大海一边用狗尾草轻轻逗弄着绒绒，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除了那把锋利的刀刃，还能有何途径？” “不，我并非问的是这个。”林芷若连忙澄清，她真正想知道的，是如何辨别一个人的宦官身份。 “这个嘛，以前只要有手术证明便能入宫，但现在……”王大海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羞涩，那纯情的模样竟与德馨贵妃有几分神似，“该如何说呢？便是通过一种特殊的触诊来确认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 “仅是如此简单的触碰吗？”林芷若直白地追问道。 “小姑娘，你的话语太过直接了。”王大海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他回忆起往昔，那时造假之事犹如凤毛麟角，但如今作弊之风却如野草般疯长。 因此，朝廷开始重视检查，以防万一。 有人伪造证明，有人找人顶替，只为那点蝇头小利便能蒙混过关。 朝廷会派三名来自不同官署的官员进行严格的检查，以前还要求亲眼目睹手术过程，但这却让一些官员心生邪念，后来便取消了这一规定。 林芷若歪着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些食材上：“难道说……” 林芷若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王大海打断。 他放开了小猫，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说到宦官，你听说新来的宦官了吗？” “略有所闻。”林芷若回答道。 “嗯，好久没有年轻人来了，大家都感到很高兴呢。”王大海捻着他的八字胡，长叹一声。 尽管成为宦官后通常会失去男性特征，但偶尔有些人会像王大海这样保留胡子，这或许是他在这后宫中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 年轻姑娘，尤其是那些未婚的少女们，很多都怀有洁癖之心。 比起那些体毛浓密或粗鲁的男子来说，她们中的一些人更喜欢宦官这种中性之美。 “这次来了不少英俊的小伙子呢，所以动静才这么大。现在他们还在帮忙做事呢，所以暂且无事。但等到他们中的佼佼者被提拔起来后，可就热闹了。 希望在那之前能一直保持平静吧。”王大海自己每次权无双来时都心神不宁、忐忑不安，却还如此评论他人。 不过从他对那些人的长相表示了感慨来看，显然已经进行了仔细的确认。 “上次有人在准备烧洗澡水时被下级妃缠上了呢，似乎很是为难啊。”王大海说道。 “那可不能坐视不管啊。”林芷若回应道。 虽说是下级妃嫔，但想必也是未曾得到皇帝宠幸的嫔妃之一吧。 在这后宫之中，偶尔会有这种独守空闺、寂寞难耐之人出现，并不稀奇。 少数嫔妃将宫女或宦官视为偷情的对象来慰藉自己空虚的心灵，这种事恐怕是在所难免的。 这可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啊——林芷若一边想着这些烦心事一边开始整理起食材来。 “您打算何时向她吐露真相呢？”这句话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权无双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随从问道。 “再等待一些时日吧。”权无双回答道。 “哦？那再等待一些时日究竟是多久呢？”高忠诚站在书房的公案旁神色平静地看着权无双问道。 虽然眉头紧锁但这已是他的常态了。 “我明白您会紧张不安，但您的态度太过明显反而容易露出破绽。”高忠诚说道。 “……对于其他宫女来说那样便足够了。”权无双回答道。 “林芷若看您的眼神犹如看待一只失去保护的小鹿般无助。”高忠诚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你真是太过啰嗦了。”权无双不耐烦地说道。 权无双审视着桌上的文牍将它们分为可行与不可行两类然后逐一盖上印章。 书房里除了他们俩再无他人。 外面想必有个武官正打着呵欠守门吧，只要有人接近他们便会立刻察觉。 只有在这种场合下高忠诚才会提起这种事情来。 “我明白了。”权无双用力盖上印章将堆积如山的纸堆递给了高忠诚。 高忠诚默默地接过纸堆整理好后放入让属吏搬运的笼子里。 “若不及时做出决定日后恐怕会徒增更多烦恼。”高忠诚说道。 “及时做出决定才会更加麻烦吧？”权无双反问道。 高忠诚心中所想权无双自然心知肚明。 高忠诚似乎是在建议他将那位厨娘姑娘——林芷若彻底拉入自己的阵营中来。 而这样做就意味着—— “智谋将军阁下一定会横加干涉的。”权无双说道。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宠爱女儿的单眼镜男子跑来指手画脚、横加阻挠的样子了。 第170章 以恶制恶 “宜用反间之术，以恶制恶。” 高忠诚的声音平静而深远，如同深潭之水，幽深而无波。 智谋将军，这位在宫中独树一帜的人物，既不结党营私，也不树立敌对。 他凭借非凡的机智和圆滑，在权力的博弈中游刃有余。 多年前，他巧妙地从父亲和异母兄弟手中夺过家族的领导权，成为家族的掌舵人，并在朝堂上迅速崭露头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 他已成为众多人眼中的刺，无数目光紧盯着他，企图将他从高位拉下。 然而，智谋将军始终屹立不倒，笑对风浪，稳坐胜利者的宝座。 那些企图伤害他的人，往往不仅未能得逞，反而遭受了更悲惨的下场，甚至有人因此家破人亡。 智谋将军的影响力和手段，无论对手地位多么显赫，血统多么高贵，都显得无比强大，令人敬畏。 权无双对智谋将军的心思难以捉摸，如同迷雾中的路径，曲折而难以辨认。 智谋将军似乎总能洞察到他人未曾注意到的细节，并据此编织出令人防不胜防的计谋，将对手逐步引入绝境。 因此，在宫廷中悄然形成了一条潜规则：切勿轻易与智谋将军有所牵连。 只要不主动招惹，便能避免无尽的纷争和困扰。 “不要接近”也意味着“不要将其纳入自己的阵营”。 权无双回想起智谋将军随意将沾满油渍的糕点放在桌上的情景，那油腻的污渍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傲慢与冷漠。 “还是暂且忍耐吧。” 高忠诚的眉头紧锁，岁月的痕迹似乎又增添了几分，那皱纹如同沟壑，记录着过往的风雨。 权无双内心对这种做法虽有所不甘，但为了未来的大计，他仍决定向林芷若揭开所有真相。 他渴望让她明白，自己为何会处于今日之境地，为何要隐藏那真实的身份。 权无双渴望林芷若能了解这些真相，但同时又担忧她会如何反应。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忧虑与愁苦一并吐出，然后决定继续处理那堆积如山的公务。 这些事务皆是后宫的琐碎之事，主要是嫔妃们通过书信提出的各种请求与诉求。 权无双从箱中取出信件，那复杂的表情如同调色盘上的色彩，交织着无奈与烦躁。 “今日的信件似乎格外繁多。”他轻声叹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或许还是那些陈词滥调吧，亦或是与近日之事有关。”高忠诚回应道，声音平静而沉稳。 信件已然开封，显然是高忠诚或其他官员已然先行查阅过。 权无双逐一打开信件，匆匆浏览过后，又拿起下一封，如此往复，不知不觉中，他已然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手指轻轻揉着疲惫的双眼。 信件中大半内容皆与四夫人中的淑婉贵妃有关，无非是些宫女数量过多、服饰过于华丽影响后宫形象的闲言碎语，皆是出于嫉妒之心的恶意中伤。 除此之外，还有些信件…… 诉说着宫女们对新来宦官投去的青睐目光。 “此乃意料之中的事。”权无双淡淡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 “确实如此。”高忠诚附和道。 新来的宦官皆被派往后方从事卑微的工作，如烧水、洗衣等体力劳动。 因宦官数量逐年减少，他们皆被优先派往亟需劳动力的部门。 权无双考虑着将来根据他们的适应能力调整岗位，但他们原本是边疆民族的奴隶，行事必须谨慎小心。 权无双认为宫女的热情终将如潮水般退去，但作为职责所在，他仍需稍加关注。 “真是令人头疼。”权无双抱怨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烦躁。 “您就认命吧。”高忠诚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权无双一边与高忠诚交谈，一边处理着那些信件。 事情便是如此，于是次日，权无双来到后宫，欲查看新来的宦官情况如何。 无论是洗衣还是烧水，下人们皆使用井水。 权无双向那勤勉工作的管事询问新来的宦官情况，同时环顾四周。 此处有五名看似新来的宦官，因部门尚未确定，故系着白色衣带。 他们或许因奴隶出身，虽年轻却满脸沧桑。 他们身形纤细，或许是边疆民族奴役所致。 他们举止中带着几分胆怯与不安，那是长期失去自由的烙印。 权无双审视着这些新来的宦官，心中突然有所触动。 其中一名新来的宦官五官端正，虽带着宦官常见的中性面容，但脸颊瘦削，为他增添了几分英气。 只是他工作时似乎刻意遮掩着左手。 “那人何以如此？”权无双好奇地问道。 “他似曾受过严酷刑罚，导致身体左侧麻痹。”管事回答道。 除此之外，他身上似乎还带着凄惨的伤痕，故而不愿露出皮肤。 “原来如此。”权无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若是如此，那浴堂汲水的工作便不适合他了。 此人力气弱小，工作速度比其他宦官慢，且相貌引人注目，不适合在人多的南侧工作。 “话说回来，他还真是个惹人注目的家伙。”权无双轻笑一声。 “确实，他似乎很懂得揣摩宫女的心思，颇为聪慧。”高忠诚回应道。 权无双注意到几名宫女站在远处窃窃私语。 高忠诚目光紧盯着权无双。 “何事？”权无双察觉到高忠诚的异常，开口问道。 “您还好意思说别人？”高忠诚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不满。 权无双此时方才察觉，不知何时自己周遭已围拢了一群宫女。 她们神情肃穆地凝视着权无双，权无双对她们微微颔首后，便移步走向宦官，展现出自己正在忙碌的姿态。 权无双行至新来的宦官身旁时，他们经前辈宦官轻碰，才匆匆忙忙地鞠躬行礼。 权无双留意到他们衣袖中伸出的手，每一只都布满了粗糙的痕迹，还有数道仿若鞭笞留下的红肿印记。 也难怪他们不愿将肌肤展露在外。 权无双虽注意到了这些，但此刻却不便发作。 他仅对宦官们讲了些勤奋工作便有望晋升之类的场面话，随后便准备离去。 然而恰在此时……只闻一声轰然巨响传来。 权无双心中一震，急忙转头望向声音的出处。 只见一名面色惨白的宫女木然地伫立在那里，旁边一名满脸涨红的宦官正对着她怒目而视。 一旁有一辆倾倒的板车，那用稻秆和布精心包裹的冰块散落满地，直接与地面相触。 那冰块定然是要送至嫔妃处的。 现今正值酷热难耐之际，冰窖中的冰块已然所剩无几，这等珍贵之物愈发显得稀世罕见。 权无双觉着那受惊的宫女似乎有些眼熟。 正在沉思之际，另一名宫女疾奔而来..... 第171章 你打算如何赔偿我! 林芷若的思绪飘到小翠这里，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命运被父母无情地推向了后宫的深渊。 然而，小翠的性情纯净如山泉，未被世俗污染。 出身贫寒的她，面对食物——尤其是甜食，总是流露出极度的渴望，看到点心就像饥饿的野兽，担心再次陷入饥饿。 对未来可能的困境，她忧心忡忡，不仅努力学习书写，还四处寻找离开后宫后的生计，展现出非凡的坚韧和毅力。 然而，也许是因为年轻，小翠做事总是带着几分急躁和冲动。 在金碧辉煌的浴殿中，她意外获得了某位嫔妃的宠爱，一支精致的发簪落入她的手中。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对于容易满足的小翠来说，却如同甘霖般令她欣喜若狂，仿佛瞬间飘然成仙。 她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中，以至于忘记了脚下的路，一路狂奔，却不慎撞上了停在一旁的板车。 于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悄然降临。 “你打算如何赔偿我！现在再去搬运冰块已经来不及了！” 运送冰块的宦官尖声怒斥，他手中的冰块悲惨地散落一地，化为晶莹剔透的碎片。 “我告诉你，这可不是随便洗洗就能了事的！” “对……对不起……” 小翠想要道歉，却被宦官如机关枪般的责骂打断。 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仿佛被恐惧的锁链紧紧束缚。 或许有人会觉得，不过是些冰块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但在这个季节，冰块却如同稀世珍宝。 每年冬天，都会有专人将冰块小心翼翼地储存在凉爽的山区冰窖中，待到炎炎夏日再取出以供享用。 此刻，地上那些摔碎的冰块，其价值足以换取一个奴隶的自由。 “啊，这下我可该如何是好！” 林芷若能够理解宦官的愤怒。 虽然不至于因此丢掉性命，但一顿鞭打恐怕是在劫难逃。 宦官愤怒地扯下头巾，狠狠地扔在地上，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一同宣泄而出。 与此同时，那些冰块仍在不断地融化，化作一滩滩清水。 林芷若坐在地上，用布和稻秆小心翼翼地将冰块包裹起来，试图挽回些许损失。 “请问这些冰块是送往哪位嫔妃那里的？” 林芷若怀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向宦官询问。 在这后宫之中，并非每位嫔妃都能享用如此珍贵的冰块。 若非四夫人之一，那便是家境殷实的中级妃嫔了。 “是淑婉贵妃。”宦官冷冷地回答道。 林芷若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若是其他上级妃嫔，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但偏偏是那位行事张扬跋扈的淑婉贵妃。 她打算在夜晚的凉爽中享受冰块的清凉，又怎会接受那些沾满泥土的碎冰呢？ （至少幸好胡岚儿和秦湘不在此处。） 她们二人今日都有其他要务，未能前来浴殿。 性格冷静的胡岚儿或许还好，但若是秦湘在此，恐怕会让这混乱的局面更加难以收场。 （究竟该如何是好……） 她们根本赔不起这笔巨额的赔偿，更可怕的是触怒了上级妃嫔的威严。 如果能有什么替代品来弥补这些冰块就好了，只是不知道她们能否在短时间内准备得来。 林芷若望着那些摔碎的冰块，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惋惜。 掉在地上的冰块即便洗得再干净，也无法再供人享用了。 然而—— “这些碎冰块要如何处理呢？” 林芷若拿起用稻秆包裹好的碎冰块，向宦官询问道。 “随你处置。”宦官冷冷地回答道。 “我明白了。” 宦官似乎已经气得怒发冲冠，不断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试图寻找着开脱的借口。 那些掉在地上的冰块依然有着不菲的价值，任由它们融化实在是太浪费了。 小翠依然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她可能一想到即将面临的惩罚就吓得不知所措了。 林芷若挠了挠鼻子，心中充满了无奈。 虽然有冰块在，但已经无法再使用了。 既然如此—— “请问是否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来代替这些冰块呢？” “你说什么？”宦官瞪大了眼睛看着林芷若，那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你能做到就试试看”。 “公公刚才说这冰块可以任凭小女子处置对吧？小女子会准备另一种东西来代替这些冰块，届时能否请公公将小女子准备的东西送去给淑婉贵妃呢？” 不管结果如何，总之她先得到了宦官的口头应允。 林芷若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背起了那些碎冰块。 宦官用多疑的目光审视着林芷若。 他很难信任林芷若，但也不愿就这样等着接受惩罚。 看来他是想要抓住任何一丝微弱的希望。 “娘娘要求再过半个时辰（即一个小时），就要看到点心。” “半个时辰……” 林芷若心中暗自盘算着时间，不知道能否勉强赶上；更重要的是，所需的材料能否及时凑齐。 就在这时，她与一位笑得悠然自得的人物目光交汇。 那位姿容俊美的贵人混杂在围观的宫女和宦官之中，悠哉地看着这场好戏。 他的身旁站着表情复杂的高忠诚。 权无双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看起来却并非善意。 林芷若咬了咬嘴唇，又瞥了一眼小翠。 继续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能利用的资源就要充分利用。 林芷若无奈地做出了决定，拉起了小翠的手。 离开原地后，小翠可能是终于无法承受那紧张的情绪，开始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林芷若将她交给了王大海照顾，然后站到了正好守在食材坊门口的权无双面前。 “找我何事？”权无双淡淡地问道。 “能否让小女子借用一下司膳房？还有，恳请再借小女子一些材料。”林芷若恳切地请求道。 “你还真是任性妄为啊。”权无双故意卖了个关子。 林芷若可没心思跟他周旋，再耽误下去冰块都要融完了。 “那你能如何报答我呢？”权无双微笑着问道。 “小女子身无长物，只能恳请总管大人慷慨相助。”林芷若回答道。 这样说或许有些厚颜无耻了，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又不是你闯的祸。”权无双说道。 “的确不是。”林芷若回答道。 对小翠见死不救很容易，毕竟林芷若之前只是因为觉得小翠能提供些小道消息才与她来往，而且每次都有带点心作为谢礼，应该算是两不相欠了。 是小翠自己不小心，谁让她走路不长眼呢。 （可是……） “这样小女子会良心难安的。”林芷若诚实地回答道。 除了这个理由，她也想不出其他了。 权无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去，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说得也是，会良心难安呢。”他说道。 “是啊，这会影响到我今日的差事的。”林芷若附和道。 “那可不行。”权无双笑着说道，“既然如此……” “我有个条件。”他说道。 “什么条件？”林芷若好奇地问道。 “以后我说的话，你要好好听着。”权无双回答道。 听他竟然只要求做到如此简单、平凡的常识之事，林芷若偏了偏头。 “这样就行了吗？”她问道。 “是谁连这都做不到？”权无双反问道。 被他如此反问，林芷若不解地偏了偏头。 她感觉权无双的脸部肌肉似乎抽动了一下。 “是吗？那好吧，我再提一个条件。要让你做什么好呢？”权无双沉吟道。 他低垂的脸上覆盖着一层阴影，让林芷若心中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眼下已经没有其他人能即刻伸出援手了。 她也想过是否能请玉瑶贵妃帮忙，但对方是淑婉贵妃，考虑到今后的处境，拜托立场中立的权无双才是明智之举。 （他会让我做什么呢？） 林芷若轻轻地摇了摇头，发绳可能是因此松动了，轻轻地飘落到了地板上。 权无双盯着它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