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飞朝凰》
第一章 扶苏初成长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李煜《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
那一年,春风十里,南阳城里的木棉花爬满了一棵又一棵的树上每一条枝条,如染,如画。
宰相府里的管家兼幕僚柳宗南抱着刚出世的小女儿在辛夷树下,望着开得惊艳的花朵,风吹辛夷花,落花无数,心中就暗暗希望这个女儿必不能成为风吹而落的花朵,她要就成长为一棵树,不必依附何人,也能扎根于天地之间。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山上多有扶苏树,低湿之地有荷花。小东西那你的名字就叫做扶苏啦!柳扶苏!”小男孩柳扶青跟在父亲的背后,他呆呆望着这个可爱的小粉团,爱极了这个小妹妹。
春华秋实过去了十五年了,宰相王景天越发红透半边天了,在朝中那是说一不二了,产业发展越来越大,就连南越国的皇帝也忌惮他三分。柳扶苏的爹柳宗南在忙碌中也不忘了教育这一双儿女,他们是他的命,是他的根。
一个灵活精灵的,但身姿清雅小丫头正假装端茶到宰相府的商学堂偷听。商学堂,顾名思义就是学商业经营之道的学堂,这是宰相王景天与柳宗南鉴于相府的产业之大无法管理之难题而建立的,只有与相府相关系的子女,还得通过考核才能进学堂。
此时,夫子正在给学徒们讲课程。学堂中各个相府子弟并不是很认真学习,有的在打瞌睡,也有的在神游想入非非,只有世子王嘉尔与柳宗南之子柳扶青在认真听讲。
“今年九月初一,将军府上向我们宰相府借入了一笔银钱期限2个月,到期后一次还本息200万银两,年息6厘,问宰相府的财务费用多少?”老夫子摸摸他那雪白的山羊胡子,咳嗽两声,来回踱步问道。
学堂一阵默声,久久不见回应。门外的小丫头忍不住大声喊“2000银两!”夫子大惊一叫“何人在此?”学堂里的子弟都伸头出来瞧瞧到底是那个大胆的家伙,等着看一场好戏呢。
丫头脸红耳赤,雪白的脸上有一抹苹果红,看着十分令人怜惜,她惊慌将手里的茶具乒乓打了个稀巴烂。柳扶青快速跑出去扶起,问道,“妹妹你怎么跑来学堂?有何事?”
柳扶苏只好跪在地上,正当她低头假装用她的绝招“哭”来赚取同情时,宰相府世子王嘉尔便笑着说,“扶苏妹妹为何在此?”哥哥柳扶青虽是世子的伴读、贴身体己,害怕妹妹会因此受罚,也跪下向着世子王嘉尔说道,“扶苏尚且年幼不知事,望世子能从轻发落。”
世子王嘉尔他穿着一身月牙色的衣服,上面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给人翩翩公子之感。他身形又修长,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起来十分俊朗,器宇轩昂。任何世间平凡的女子见了都会着迷,但偏偏本人却不以为然。
世子王嘉尔微微一笑爽朗地说,“你们都起来吧。扶苏妹妹你为何偷听夫子讲课?”夫子正在扶手捋他的山羊胡子,眉心紧锁,彷如遇到了难题,很快又释然了,便对世子王嘉尔说,“孺子可教啊!孺子可教啊!可惜是个女子。”
老夫子又来回踱步,围着柳扶苏走走看看,若有所思地对柳扶苏说,“你资质尚可,但女子不可多学识也。你若是男子那便是经商为道之强人也。”
柳扶苏抬起倔强的头颅,直视老夫子,“夫子何以世俗眼光看待,男子为天,那女子也为地,缺一不可,天地万物皆有存在道理,女子若有与男子同等的教习机会也是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的。”
老夫子听到此言如此大逆不道,气得他的山羊胡子都翘起来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柳扶苏抿嘴一撇,低声说一句“迂腐!”幸好老夫子年纪大了,耳朵不灵活,没有听见这一句,不然得没完没了。
柳扶苏只好一直低头不语,可怜地望着世子,大胆请求,“世子哥哥,扶苏也想当学徒,我算账和记忆都很好世子哥哥你就答应我吧!”这一句世子哥哥对于王嘉尔真的是毫无抵抗力。
世子王嘉尔便对着老夫子望了一眼,老夫子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要考核通过才可以旁听讲课。
老夫子随口便考了几题,学堂里的学不用上课堂,都高兴地吹起口哨来,准备好看一场好戏。他们深以为能见到如此美貌的小丫头,也是美事一桩,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这些学徒。
老夫子没有想到他思量过的几道题出来,都被柳扶苏轻巧通过了,但又没有办法拒绝世子的请求。老夫子踱步走动,背着双手对学徒们说,“南岳朝向来没有女子学做商的先例,柳扶苏还是等相爷外出归来再定夺吧。世子爷你看如何?”世子王嘉尔点点头,确实这是比较稳妥。
王嘉尔世子歉意地看着柳扶苏,于是对柳扶苏说:“扶苏妹妹,若不嫌弃的话,本世子有空之余便教你学堂的课,扶青也可以每天下学堂回去讲解给你听,如何?”柳扶苏一听,可以学习做商之业,那是再好不过了,连忙福身请谢,“多谢世子哥哥!”
柳扶苏她娘纳兰容若是一个琴棋书画精通的女子,更为出奇的是她还略懂医术。从小纳兰容若便教她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柳扶苏便搞怪不好好学,只肯学一点医术。柳扶苏对付她娘亲的办法就打瞌睡,外逃出游,讲什么就忘记什么,差点没气死她娘亲。对于她爹柳宗南教她的做商之事,一遍之过,讨得柳宗南十分欢心。
柳扶苏每天等哥哥回来,央求他给自己讲每一天学堂学到的知识。柳扶青也是无可奈何,但是妹妹的请求还是做得到。于是他每天回来就将当天的学堂知识整理好给妹妹梳理一遍,还好她总是一点就通,这是作为她哥哥感到欢喜的。
一天,学堂提前放学,世子王嘉尔和柳扶青回世子院经过大院花园,却看到大家都在专心听柳扶苏在讲故事。只听她口齿伶俐,讲勇士上山打虎,将猛虎形容得活灵活现。她将到尽兴处,还从凳子上一跳而下,手握重拳,快手出一拳,刚好打在了世子王嘉尔的胸膛上。
众人一看世子回来了快速散开,只留下了柳扶苏一人。世子王嘉尔爽朗大笑了起来,柳扶青对着正讲得入迷的柳扶苏喊道,“妹妹,你从何听来的俗事,一点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还不快过来跟世子认罪?”
世子王嘉尔便阻止柳扶青,“无妨,扶苏妹妹有趣得很。”此刻,柳扶苏面色讪讪,小声辩解说,“其实扶苏已经很努力学习四书五经了,只不过是无聊才偷偷看了街蕼上的志怪小说。”
柳扶青听到这,又气又好笑,真的拿这个妹妹没有办法。“妹妹,这些志怪小说闺中女子不可看呢,不然我就告诉爹娘了。”柳扶苏抿嘴生气起来了,嗔怪起来说,“哥哥,你明知道娘亲会将我禁足的。”
世子王嘉尔也假装生气的样子,让柳扶苏误以为又得挨一顿罚,不料却对她说,“扶苏妹妹喜欢到学堂当学徒?不如等本世子父亲回来,自向他询问一番吧。”柳扶苏这才展颜一笑,柳扶青微微笑着轻轻摇着头,这个妹妹还是得宠着。
“相爷回府喔!”府门前传来小厮大声宣喊,”相爷回府喔!”此时,全府上下的夫人、少爷、小姐,丫环和小厮早早就站在了府前等待宰相的马车。
一个月前,相爷王景天奉了皇帝的旨意,与管家柳宗南南巡各边防,核算地的税负,充盈国库。战争平息,休养生息,南岳国也不能够放松警惕,让外敌有机可乘。
柳扶苏看见她爹爹正站在马车旁,便悄悄地俏皮地向她爹爹打了个暗号,可柳宗南依旧一脸严肃站着恭迎相爷王景天。
片刻,宰相王景天便从马车上敏捷地跳了下来,与管家柳宗南并站而对全府的人,他一眼全扫视了一遍全府的人,眼神威严不容一丝的不敬。
相爷王景天不容质疑,便向大夫人杜岚问道,“夫人,府中一切安好?”大夫人杜岚稍稍抬头目视他,不慌不忙回答:“回相爷的话,府中一切安好。”
相爷王景天身形修长,面容冷峻,即使风尘仆仆也衣容也是整洁威严。他站立了良久只低沉应了一声,“辛苦夫人了。”
相爷王景天便带领一众人等走进府中,小厮、丫环有序散去服侍各自的主子。柳扶苏轻轻跟上了她爹,用小小力扯了扯他的衣角,伸出双手等待着她爹爹一把抱住她。柳宗南严肃的脸上微微一笑,并没有抱住她,只说了一句:“乖乖,回南苑,等爹爹回。”柳扶苏一蹦一跳,跑回去找她娘亲纳兰容若,她知道爹爹回来一定会很高兴。
第二章初入学堂生波澜
“宗南,防城的边防看似无懈可击,实则一攻即破。将领是国舅爷姚德的妻弟,秉公办理唯恐会得罪这个国舅爷,若放过他一马则对不起青天百姓。”相爷王景天眉目肃严,语气中带有忧心,他看着坐在旁边的柳宗南沉声说道。
柳宗南放下茶杯,躬身道:“相爷,可当秉公办理,上对得起青天百姓,下对得起相爷您无私的付出。如今朝中局势不明朗,国舅爷自是太子一党,如果借此事能敲山震虎,也许能帮助宁王殿下稍微打击太子一党,略为胜算。”
相爷王景天起身踱步,锐利深邃的目光望向远处,背手而立,身影拉得长长的,“宗南辛苦你安排人手着手调查,如果证据确凿,本相绝不轻饶了守城将领,也就参他国舅爷一本。”
“父亲大人,孩儿嘉尔前来见。”世子王嘉尔与柳扶青在书房门外等待了许久,不见宣见,只好出声求见。“进来吧!”相爷王景天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威严看了王嘉尔一眼。
“嘉尔,近来读书可有进步?老夫子授课水平如何?”王景天直接问道。王嘉尔上前躬身回答,“回父亲大人的话,近来嘉尔跟随老夫子勤奋学习,学业老夫子也大有赞赏之意。”
本来就与父亲不亲近,世子王嘉尔实在找不出更多的寒暄之话,只好直接对王景天说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事相求。扶苏妹妹天资聪慧,望父亲能准她入学堂。”相爷王景天目光如炬,知子莫若父,这个儿子定是被扶苏那个精灵小丫头给收了。
柳宗南诧异地看着王嘉尔与王景天,虽说他的女儿确实聪慧过人,如若她能进宰相府的商学堂那就是他们的福分啊。于是,柳宗南躬身拜谢,“下属替小女多谢世子爷抬举。”
相爷王景天不露言语,只是静静看着他这个儿子。王嘉尔微微脸红,细微的汗水湿了他的鬓角,“父亲大人,管家柳叔叔忠心不二,尽职尽责,我们相府也应相应提拔。请父亲大人成全。”
柳宗南只是静静地站立,似乎他们在说的事情与他有何干系?相爷王景天看着这个曾经才华横溢,风度翩翩,名誉天下的才子,阴差阳错如今只能屈居他府中做个明哲保身的幕僚,心中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宗南,本相看扶苏这丫头越发水灵,而且聪慧过人。本相想……”相爷王景天语气平和了许多,对着柳宗南说道。“多谢相爷,容下属回南苑与拙荆商量一番,再回禀。”柳宗南沉着地说道。
许久,柳宗南才从相爷的书房中出来,就匆匆往他的南苑回走。南苑是相爷王景天特恩赐给柳宗南一家的住所,不入相府的奴籍,是相爷王景天对于他们一家的敬重,这也是一个雅致温馨的院子。
院门北向而开,前面有一道石桥,并与长廊相接,一湾池水由西向东,池水荷花正待放时,院子内以山为布局,入门即土石相间的假山,山上古木新枝,生机勃勃,翠竹摇曳于间。庭院空地前在扶苏出世那年,柳宗南与纳兰容若成亲当年亲手栽种了几棵辛夷花树,如今那是一树一树的花开,煞是美丽惊人。
柳宗南扶手走到了假山前时,柳扶苏欢喜跳出来抱住他,撒娇地说,“爹爹你可算回来啦,娘亲可想你了,天天坐在辛夷花树下抚琴呢,爹爹这次你有没有给我带回来的什么好玩的东西呀?”
柳宗南他慈爱地摸摸这个精灵般的女儿,笑呵呵地说,“那扶苏有没有听你娘亲的话?有没有气到你娘亲呢?”柳扶苏吐了吐舌头,拙劣地掩饰笑着,回答:“爹爹,你是知道的,女儿坐不住呢。”
柳宗南假装无奈地笑着,挽着这个小女儿走回了客厅。他刚坐下,柳扶青就过来请安,“恭迎爹爹回来。”纳兰容若与小丫环如锦正在厨房中炒菜,不须一会,便端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摆满了正桌子。
“夫君,你回来了!可以用餐了。”纳兰容若温柔地对着柳宗南说,她为她的夫君换鞋,“你们两个洗手吃饭吧,别缠着你们的爹爹了。”
柳宗南看着温馨的家,心中宽宥了许多,人这一生所追求的功名利禄都不及家中妻儿女的一句嘘寒问暖。从前的怀才不遇,只不过是浮云一片罢了。
用了晚膳后,柳宗南这时才从包袱中取出了一个紫檀算盘递给哥哥柳扶青,郑重地说道,“扶青,乱世中有一技艺傍身便走天下也饿不着,你在学堂可要好好学习为商为政管理之道。”
柳扶青身上彷如担起了重担,他端正了姿态,认真地躬身对着柳宗南说,“孩儿谨记爹爹教诲!不辱没爹爹的苦心一片。”柳宗南满意地点点头。
柳扶苏看着这奇特的礼物眼珠子都睁大了,便奔向她爹怀中,故作伤心地说:“爹你最好!我也想要!”
哥哥柳扶青刚拿过自己那把算盘给妹妹,“妹妹,我这把送给你吧!”柳扶苏刚想拿过来看一看,她爹爹又从包裹中取出一把更加精致的紫檀算盘给柳扶苏,柳扶苏一下子欢悦起来,咯咯笑个不停。
纳兰容若温馨笑笑了,对着柳宗南嗔怪了一下“夫君,你都快把他们俩宠坏啦!往后他们可得听话才好呢。”
柳宗南哈哈大笑起来,“夫人,我们这双儿女是我们的宝贝,想怎么样宠溺就怎么样宠溺吧!孩子长大了就会远飞翱翔。”纳兰容若微微一笑点点头。
柳宗南怎么会忘记了他娇美的小娘子呢,他小心翼翼地从又从袖子里取出一步珠钗,纳兰容若很自然地微微低头让他轻轻往自己的发髻上插。
“娘亲真美,爹爹都看得迷了”柳扶苏笑着对哥哥柳扶青说道。纳兰容若她如少女般害羞笑了笑,心里着实欢喜地说道:“就你小丫头片子多事呀。”一家子久别重逢,幸福的情景就是如此吧。
柳宗南喝了一口热茶,郑重地让他们兄妹俩站在面前。“明天起,你们就要好好学珠算,扶苏,爹爹自会向相爷请求让你入学堂。你们俩记住了在这乱世中手中的算盘是可以让你们安身立命的本事。”柳扶青和柳扶苏也认真严肃地回答道:“谨遵爹爹的教诲!”。
“夫君,自古以来没有女子学做商的道理,扶苏还小……”纳兰容若心中疑虑,不假思索地问她的夫君。
柳宗南明白了自家夫人所担心之事,便对着她说,“这便是古今一例,夫人,这世道如今乱了,女儿身也得安身立命,多一样本事总归不是坏事。我们为人父母终究也是会老去的,到时候还怎么为扶苏遮风挡雨呢?今日回府,我已经听说扶苏前些时日在学堂的事情,世子爷今晚也请求相爷准许扶苏入学堂。明日待相爷早朝回府,我便请求扶苏入学堂。”
柳扶青也着急了地对她娘亲说道:“扶苏本来就天资聪颖,就应该多学学本领。那日老夫子对扶苏的表现可满意了,只是连连说可惜了扶苏是个女子而已。”柳扶苏向哥哥挤挤眼,悄悄小声地传音给哥哥,“待我真好,妹妹有机会便报答哦。”
“相爷,属下有一事相求。”柳宗南端着一杯茶水,递给了他,淡然站在相爷王景天面前问道。相爷王景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端过茶水轻轻啧了一口,“宗南,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我们两人同出师门,若不是因缘际会我也成不了如此事业。”
柳宗南更加恭敬地站直了身板,“相爷,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我们有主仆缘就该有主仆的关系,您是相爷我就是你的幕僚奴才。”
相爷王景天深深叹口气,眼神中带有一丝丝的惋惜痛苦。“我们真的不能像从前那样饮酒赋诗、持剑走天涯吗?”
柳宗南低垂眼眸犹豫了,然后释然地摇了摇头,“自从属下成亲之日,入住相府起就已经不可能了,相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人总要望前看不是吗?”
相爷王景天闭上双眼,轻轻摇头,“罢了,罢了,宗南你说有何事,本相能帮得上忙?”柳宗南躬身说道,“相爷,属下想让扶苏这孩子也能够和扶青一样入学堂,不知相爷意下如何?”
相爷王景天爽朗一笑,说道:“宗南啊,本相还以为是什么样为难的事,才能让你出声帮忙处理。”柳宗南也轻松笑一笑,他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了。
“宗南,扶苏、扶青你这两个孩子本相看着着实喜欢,扶青就留在世子嘉尔身边也上学堂,扶苏这个闺女深得我心,本相想认她为干女儿,不知道你们夫妇愿意不愿意?扶苏也是时候该上学堂明事理了。”相爷摸着他的胡子诚恳地对柳宗南说。
原来相爷早已知晓他的心事,既然如此,那也是好事一件。柳宗南此时只有点点头,他这个师兄还顾念一些同门之谊。
第三章 小女子才露尖尖角
相府的东侧是相爷王景天为府中的儿女、亲戚以及相爷府账房小学徒建立的一所商学堂,能进入商学堂就是一种荣誉。
授课的夫子都是相爷的得力财务管家、各分地区产业的掌柜,柳扶苏进入学堂后,一开始每一天都认真听夫子讲课。她性子自来熟,和大多数的学徒都成为了好朋友。不过有些人见不到女子抛头露面,常常借机抓弄柳扶苏、揶揄她。
“扶苏,夫子叫你去端茶。”一个身形高大,稚气未脱的男孩子对柳扶苏说,他就是相爷王景天二夫人郑雪梅的儿子王而寻,虽说是庶出的儿子,但地位在府中也不低,任是谁也不能随便看低的。柳扶苏信以为真的,跑了出去,却被王而寻锁在了茶房。结果夫子上课点名,柳扶苏缺席了。夫子以为她逃课了,遂罚柳扶苏站在学堂门外一炷香时间。
柳扶苏站在门外,心中气极了,嘴唇抿起,看起来气嘟嘟的。在学堂夫子的话就是至高无上的,就连世子王嘉尔也没法为柳扶苏求情,只能干巴巴地望着。
下了学堂,柳扶苏喊住了捣蛋的王而寻,“二少爷,你为什么害我被夫子罚?居心何在?”王而寻想一走了之,被世子王嘉尔一把拉住。王而寻看见是世子爷王嘉尔便老实起来,“世子哥哥,我只是以为夫子要喝茶,才叫扶苏姑娘去端茶的,不知为何她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
世子王嘉尔眼神透出了冷峻,只问一句:“是这样吗?”王而寻眼神躲闪一下,便不再言语了。“此后,你若是再敢对扶苏不敬,本世子定向父亲禀报,你也不必在学堂待下去了。滚出去吧!”世子王嘉尔冷冷地对着他说。王而寻便一屁股颠出去了,回去找他娘郑雪梅。
柳扶苏展颜一笑,“多谢世子哥哥!”世子王嘉尔只对柳扶苏才会温柔地笑着,“扶苏妹妹客气了,若是遇到什么事尽管来找本世子呢。”
第二日清晨,上早课时。老夫子前来授课,刚端起他的茶壶就裂了,滚烫的茶水烫到了他的手。“到底是谁碰了老夫的茶壶,给我站出来!”老夫子大怒喊道。底下学徒都不敢出声,柳扶苏笑着站起来回道,“夫子,今日是二少爷王而寻轮值呢,也该是他端茶呢!”
二少爷王而寻听到了,脸色霎时白了,双腿发抖站起来,“夫、夫子,我是端茶了,但明明是好好的,怎么就会坏了?”老夫子干瞪眼,气得胡子都直,“出去领罚,戒尺打三十大尺!”
二少爷王而寻连忙求饶,“夫子,冤枉啊,真的不是我!”老夫子丝毫没有心软,用长长的戒尺出力打下去,王而寻发出惨烈的叫声、求饶声。平时被王而寻欺压贯了的学徒,看见他被罚,感觉都出了一口气,连连叫好。
“夫子,夫子,我记得了。大概是刚开门时北风太大了,吹倒在地上,才被捡起来呢。大概就是清晨那个时候坏烂了,就饶了二少爷吧。”柳扶苏微微笑站在夫子的前面,二少爷王而寻诧异看着柳扶苏,为什么要为他求情?
老夫子本来就对柳扶苏关爱有加,听她此言之有理,于是就只警戒一番王而寻。下了学堂,等待所有人都走了,王而寻喊住柳扶苏,“多谢扶苏姑娘,扶苏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柳扶苏只是笑笑便跟着她哥哥柳扶青回南苑去。
二少爷王而寻是庶出的,他娘亲虽然是二夫人也不过是个妾而已。平日里,就不待父亲王景天的看重,府中也没有几个人真心待他。今日,柳扶苏此行,感动了他。
回到南苑的院子,柳扶青停下来好奇问道,“扶苏,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搞的鬼?”柳扶苏装了个可爱的鬼脸,“嗯,谁叫那个二少爷王而寻老是和我作对,与其让他无止休的作弄,还不如一次施恩与他,让他心中有愧便不会再与我为敌。”柳扶青赞许地望着这个妹妹,“那哥哥也放心了。”
一日,老夫子出了一道题目专门测验新学徒:“如何把我们相府杂品店生产的木梳卖给和尚?以五天为限,届时要求每一位学徒将卖出去的数量向管事的人汇报。”
待老夫子一说完,学堂里的一下子喧哗起来,世子王嘉尔的随从元叁激动地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啊?”其他学徒也纷纷表示为难极了。
夫子习惯性摸摸他的胡子,笑了笑说:“五天为限啊!”转身就离开学堂。柳扶苏若有所思,整天皱着眉头,不一会就哈哈大笑了。
大哥柳扶青看着妹妹如此,暗暗着急了起来。这道题目比起之前他参加的测验都要难多了,他陪着妹妹在南苑看辛夷花开。
“哥哥,我们去南华寺上上香吧!”柳扶苏拉着哥哥的衣袖央求。柳扶青宠溺地看着妹妹,“扶苏,明日待我上报世子和爹娘就出行,如今正是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好时光,是个出行好时节。你回闺房稍作准备。”
柳扶苏憋着嘴委屈地说,“哥,我就是去南华寺看看情况,不是为了出游哦。”扶青应了一个字“好”。
相府的灯火点上之时,便是世子王嘉尔夜读时分,柳扶青作为伴读已在旁做起了晚作业,元叁在世子王嘉尔左侧研磨。柳扶青上去作揖一拜,“世子爷,明日气候甚好正是出游好时节,我妹妹扶苏因夫子难题想上城外的南华寺寻觅下答案,扶青请求世子爷答应。”
世子王嘉尔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扶起扶青道,“你我情同兄弟,何须如此多礼。既然如此,那本世子便与你兄妹二人同行,以便为扶苏妹妹解忧。”
“谢世子,我父亲要求我要恪守本分,世子与家仆终究是有贵贱之别。”扶青想说更多些,被世子阻止了,他双手后紧扣立在白月光下,身影拉长了许多,看起来更加深沉了。
城外的南华寺香火鼎盛,香客川流不息。南华寺面向青城的江河,背靠象岭,峰峦秀丽,古木苍郁。庙宇依山而建,寺庙中有一眼九龙泉,泉水终年流通不绝,清澈冰凉。泉池的右侧有九株水松,长青不败。
世子一行马车到了,先是世子跳下马车,扶青与元叁紧跟随后,后面马车挂着轻纱的便是扶苏的马车,扶苏在婢女如锦的搀扶下了马车。“世子金安。”扶苏与婢女如锦向前轻轻行万福礼,世子笑了“扶苏妹妹不必多礼,今不在相府内大可称呼我为嘉尔哥哥,可好?况且扶苏个性活泼,不必拘礼。”扶苏遂与大家俏皮地眨眼几下。
扶苏一行虔诚地给佛祖上了香。看到香客上香后都纷纷虔诚地捐献一点自己的心意,寺庙主持也虔诚地回应“施主万福。”但是少了点什么呢?扶苏突然计上心头来,对大家说:“我知道我怎么完成夫子的任务!”
正当大伙儿都在期待的时候,扶苏向前给主持行礼,问主持“主持安好,请问贵寺一天香客流多少?”主持口念阿弥陀佛回答说:“我寺久负盛名,香火旺盛,每天从早到晚香客不息,优胜初一、十五,你心有佛,佛心有你。”
扶苏又说道:“但凡进香朝拜者,多有一颗虔诚之心,宝刹应有所回赠,以做纪念,保其平安,鼓励多种善因,多行善事。”主持略有所思答“施主说的有理,该如何回赠?”
世子和扶青他们困惑看着扶苏一脸认真,扶苏继续说“我有一批木梳,主持的书法超群,可先在木梳上刻上“积善梳”三个字,再做赠品。香客定然高兴而来,高兴而归。”主持大喜,立即买下了1000把,邀请扶苏他们一起首赠“积善梳”。
香客得到这把梳子很高兴,第二天后一传十、十传百,朝圣者更多了。主持派了两个小和尚到相府找到了柳扶苏,希望柳扶苏能卖给南华寺更多的木梳,以赠送更多的福分给施主和香客。
“扶青哥哥、嘉尔哥哥,我成啦,这次我肯定通过夫子的考验了。”柳扶苏兴奋奔向世子的书房。世子王嘉尔立刻跳了起来,一见柳扶苏进来便又压抑住情绪,还是按耐不住说“扶苏妹妹天资聪颖,本世子的眼光很毒辣的。”扶青高兴得忙迎接妹妹。
最后一天的期限到了,夫子问朝中史官郎家的公子杜仲:“杜郎卖出了多少把?”杜仲回答:“一把!”接着便讲述了他历尽的艰辛,以及受到众和尚的责骂和追打。好在下山的途中遇到一个小和尚一边晒太阳,一边使劲地抓头皮。杜仲才灵机一动赶忙递上木梳,小和尚用后满心的欢喜,这才买下了仅仅的一把。
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李从君,李从君回答说“我卖出了十把”经过是他去了一座山古寺,由于山高风大,进香者的头发都乱了。于是找到了主持说,蓬头垢面是对佛祖的不敬,应该在寺庙的香案前放把木梳,以供善男信女梳理鬓发。于是主持跟他买了10把梳。
后面的学徒一是什么也不懂,二是懂了但是他在装,最后才是问道。柳扶苏站起来轻轻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发展,然后又是卖出了2500把,后面陆续有订单。相爷王景天站在学堂的后面,摸了摸他的胡子,微笑点点头,转身对柳宗南说“宗南好福气啊!扶苏小小年纪就能如此精通。可惜了是个女子。”柳宗南黯然一下,转瞬也欣慰地笑了笑。
第四章 桃花舞风波
自从柳扶苏上了学堂,她就不用每天跟她娘纳兰容若学习女红之类了,这是相爷王景天特意吩咐下来的关照,望她能学到商学堂的精髓。春日微暖花开,柳扶苏下了学堂没有直接回南苑,她突然想去了府中的桃花坞,想看看桃花盛开的美景。
粉白色的桃花明媚的张扬在枝头,如同人不老的容颜。一阵风起花瓣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蝶,又似纷飞的雪,美丽缠绵。正看得起兴,天空又下起了滴滴小雨,这些桃花俏立雨中,显得越发的娇艳。柳扶苏躲在桃花下面,仰起头,任那些从桃花上划落的雨滴敲打着脸,贪婪的将溅起的水雾吸进身体里。
柳扶苏此时想起了她娘亲纳兰容若教过她的桃花舞,不自觉翩翩起舞。柳扶苏身着月牙色衫裙,袖若流水清泓,裙如荧光飞舞,纤腰灵动,回眸浅笑,倾身起舞,犹如花下仙子,翩跹间隐现若雪的肤色,小巧的银铃点缀于裙摆,顾盼回转间空灵清脆的铃声弥散开来。
今日恰恰是大夫人杜岚举办宴会的日子,用完甜品后她带领一众世家夫人来欣赏桃花。大夫人杜岚看见那个翩翩起舞的扶苏,脸上顿时黑了下来,转头对纳兰氏怒骂,“纳兰容若你的好女儿,可真会挑时候!”大夫人杜岚眼神闪过一丝恨意。
二夫人郑雪梅上前,行个万福对大夫人说,“大夫人,一个小小的丫头都能够出息,这主子不像主子,仆人不像像仆人的。”大夫人杜岚听明白了此话,心中便下了主意。
因是府中宴会,纳兰容若最不喜这类宴会,但她是府中有身份的妇人也需要出席的。她不施粉黛,头微微低下,也是惊人的美貌,在众妇人低调行走,丝毫掩盖不了她的气质。
柳扶苏的娘亲纳兰容若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上前跪下“扶苏年纪小不懂事,奴婢愿意代扶苏受罚。”柳扶苏舞中听到她娘的声音,心惊胆跳,舞步乱了阵脚一下子摔到在众人面前。
“放肆,当宰相府是何地?”大夫人杜岚厉声说道,“府中宴请贵客,不识大体,在园中跳舞,该当何罪?”这些世家贵妇,听到这些话,便明白城中哪个府上没有一些斗争的是非,她们屏息聆听,明日这事便传遍了全城。
其实,柳扶苏跳的桃花舞如同桃花仙子,世家贵妇不少人在窃窃私语,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都知道以大夫人杜岚的脾气她们娘俩肯定少不了责罚。
纳兰容若慌乱惊恐为女儿柳扶苏求情,“求夫人处罚奴婢,放过小女。”柳扶苏看见她娘纳兰容若如此,心疼极了。她便走上前,跪下求情道:“大夫人,扶苏不识大体,求大夫人原谅!”
大夫人杜岚是铁了心要处置她们,“来人,将纳兰容若拉下去杖大五十大板。”两个小厮上前久久不敢动手。
柳扶苏跪在地上流着泪,拼命地求饶,“夫人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娘亲,要罚就罚我吧。”
纳兰容若上前重重刮了柳扶苏一巴掌,“休得胡说,大夫人自有定夺。”柳扶苏一边用手擦眼泪,一边吓得她不敢再言语。柳扶苏想着如果世子王嘉尔在这里就可以求情了,现今这样的情况,是没有人能帮得到了。
纳兰容若跪上前,“大夫人,扶苏年小不懂事,都是奴婢不教之过,请大夫人重重处罚奴婢。”
吏部李大人的夫人杜绢是大夫人杜岚的妹妹,她呵一声冷笑,“姐姐,府中奴婢肆意妄为,一个小小的奴婢都敢在府中宴请贵客时出风头,是该好好整顿整顿内务了。”大夫人杜岚一听此话,这无疑就是对她权威的挑战。
大夫人杜岚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心中怒火冲天,本来就对纳兰容若这个美丽动人的下人心存恨意。“来人,拉纳兰氏下去重重杖打五十大板!,你们都聋了吗?”一声令下,两个小厮上前正想动手拖纳兰容若下去。
“住手!五十大板是要了纳兰氏的命吗?夫人何事如此大动怒火?”宰相王景天与管家柳宗南从湖畔走过来,一众人安静下来,二夫人更是识相地低下头。
女眷见宰相王景天过来,纷纷福一下身来请安。相爷王景天天生的气场镇住了现场,“宗南,先扶纳兰氏起来。”柳宗南赶忙过去扶起了纳兰容若,也没有叫柳扶苏起来。
相爷王景天冷眼扫了一眼他的大夫人杜岚,杜岚掩盖自己的恨意低下头。“相爷,是这个小奴婢不识大体,在今日宴请贵客时扰了众人的兴致,该处罚,纳兰氏为其母为不教之过,该重罚。”
“小女婢?什么小女婢?”相爷王景天神色威严质问大夫人杜岚。大夫人杜岚心中恼火烧,便说,“就是柳扶苏这个小丫头!”
相爷王景天早就在桃花坞里亭里看见了柳扶苏跳舞,柳扶苏的舞蹈比纳兰容若更胜一筹。柳宗南本来想阻止的,但是相爷王景天不让,他想静静回味一些当年的温馨情景。
“夫人,管家柳宗南之女扶苏是我前段时间认下的干女儿,不过公事繁忙还没有告知夫人。更何况,本相早就讲过南苑不属于相府的仆人,也不归相府管辖的。如今说来扶苏也是府中小姐,本来就要昭告全相府的,要罚就罚本相吧。”相爷王景天厉声说完扫视一眼众人,人群中贵妇窃窃私语更大声了些。
“府中招呼不周,还请各位夫人见谅,改日本相再定下帖请宴,向各位赔罪。”相爷王景天真是一点脸面都没有给大夫人杜岚。大夫人杜岚脸上神情都扭曲了,她回过头狠狠瞪一眼二夫人郑雪梅,心中恼火得很,因而更加怨恨纳兰容若。
在这些世家贵妇中早就流传出,宰相王景天钟情出身官家没落小姐纳兰容若,当初就是宰相王景天不经意看了纳兰容若的一曲桃花舞念念不忘,有意纳为侧室。
谁知宰相王景天新官上任必须外出巡视,无法带女眷出外,于是留纳兰容若在相府。不料,纳兰容若被刚入府的夫人杜岚匆匆赏给了刚入府当管家的柳宗南当夫人。王景天心中既悲愤又懊悔,又无可奈何,也不可能与自己的幕僚争一个女子。为此,相爷王景天气得冷落了杜岚,就连有了世子也不曾踏入过夫人杜岚的意园。
当上了宰相的王景天如日中天,当然他的发迹也离不开柳宗南的辅助。相爷王景天为了安抚柳宗南,更是为了心爱之人纳兰容若能过上好的日了,因此,特意赐了南苑给柳宗南夫妇二人居住,更是让南苑独立了相府,不受相府的管辖。
大夫人杜岚知晓了相爷王景天的意图,便三番五次处置纳兰容若。幸好,柳宗南与纳兰容若夫妇两人同心同德,也不曾有猜忌,而且功劳越大人就越低调内敛。大夫人杜岚也无计可施。
等待众人离去,大夫人杜岚跟随她的丈夫王景天回意院。二夫人郑雪梅愤愤地离去,她妩媚娇媚,也出身世家,得到相爷王景天的一些宠爱,但终究没有得到更大的宠爱,在府中的每日都得看大夫人杜岚的脸色行事,心里憋屈得很。
二夫人郑雪梅回到她的玲珑馆,看见王而寻端着一壶酒坐在凉亭发呆。此时此刻,她觉得她要强的心理在撕咬她的心脏肺腑,“而寻!你不好好用功读书,要气死你姨娘吗?”
说完,二夫人郑雪梅沙拉沙拉地留下了伤心的眼泪,她掩面坐在王而寻的旁边。二少爷王而寻以为出了什么事了,他心疼他娘,连忙安慰她。
王而寻是庶子,只能称嫡母也就是大夫人杜岚为母亲,而在公众场合称自己的生母为姨娘,私下里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就称为娘。
“看看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让我貌美如花的娘亲生气了?”王而寻笑嘻嘻地抱住郑雪梅说。这时郑雪梅才展颜艰难笑一下,用手绢子轻轻擦掉挂在脸上的泪珠子,“儿啊!你什么时候才能争气点,能让你父亲刮目相看?我们母子的日子也才会更好些,不必处处看大夫人的脸色过日子啊!”
王而寻不以为然得敷衍着说,“娘,你放心吧,儿子自有打算呢!”二夫人郑雪梅突然想起了有件事情需要跟自个的儿子商量商量,也是关于他的前途。
“儿啊,既然你爹一直都没有看重你,我们就得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了。当今的国舅爷是你娘的表哥,皇后也就是你娘的表姐,不过你外祖家如今没落了些许,但也是没有影响到我们的血缘之亲。娘在想,要为你铺铺路,明日你就带为娘写的封书信去见见这位位高权重的国舅表伯吧。”二夫人郑雪梅望着这个高大的儿子,试探性地问问他的意见。
二少爷王而寻思考了一会,点点头,手轻轻拍拍郑雪梅的后背说,“娘,你放心休息吧,孩儿明日登门拜访国舅表伯。”
第五章初次见面
柳扶苏下了老夫子的课堂,便天高地阔想起了要去后花园喂那只皇帝赠给相爷的大乌龟。扶苏给这只蠢蠢的乌龟取名为“玄武”,这只大乌龟黑黑的,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当今陛下的三皇子也就是宁王萧翀,萧翀的生母景妃也就是宰相王景天的妹妹,她因皇帝萧道成的冷落,抑郁而终。后来,当今太后念他年小,无母可怜就养他在太后宫中。
宁王萧翀身形修长,冰冷孤傲,一双目光射寒星,他的身边总是散发一股冰冷的气息,显示着他天生的高贵非凡。
宰相王景天是他的舅舅,自然是亲近一些,朝堂之上也时常照应。有何重大事情,宰相王景天是第一时间与宁王萧翀商讨。
现今湖阳地区发生了大水,百姓流离失所,卖妻儿换粮,民不聊生。前些时日,宁王萧翀的侍卫暗中查访到赈灾粮迟迟没下发,城中饥荒,百姓吃观音土,挖草根,刮树皮,能填进肚子的都填进去。地上的草根都被挖得干干净净,树皮也刮得一干二净,甚至在逃亡进京城的路上许许多多的灾民瘦骨嶙峋,但肚子胀得很大,水肿而亡。
当今皇帝萧道城在水灾发生上报朝廷之日,便下旨意让太子萧鸾带领士兵救灾,赈灾粮随后也发放下去。如今却暗查此惨况,着实让宁王忧心。
这日下了早朝,宁王萧翀便随宰相王景天回相府,名义是探访舅舅一家,实质是在书房中商议此次水患治理之策。“殿下,宫中贺万钦御医是本相的同僚伙计,他与本相说到水灾过后必会有疫情!”宰相王景天眉担忧看着宁王萧翀说。
宁王萧翀眉毛紧锁,神情严峻,“疫情发生可有应对之策?兴许我们当下即做好准备。这不但是为了与太子抗衡,更是为了湖阳城的老百姓。”宰相王景天点点头,柳宗南便郑重地从书架的一本厚厚的书中拿出一张防疫图纸。
“殿下,只是没有汤药能够治疗得了,贺万青御医说如果能找到我们南岳朝医祖注的《病论》,就有把握了。”柳宗南略微为难地说。
他们在书房中商讨正事许久,接近响午。宁王萧翀便在他的表弟世子王嘉尔的陪伴下,用膳后走在后花园散步。
春天斑斓的阳光下,庭院碧翠,桃花盛开,是相遇的好时节。当他们走到水阁前看见一个妙龄少女正依栏拿着一条小鱼引诱池中的乌龟,只见少女身穿上白下绿的衫裙,桃花纹领短衫,刺绣桃花百褶裙,外罩着一件白色刺绣绸缎披风,一颦一笑宛如娇艳明媚、占尽春风的桃花。
“玄武啊,玄武,你的龟壳那么坚硬,你老是缩在里面干嘛?出来吧”柳扶苏一边敲一边拿着小鱼儿引诱。那只大乌龟将头伸出来左右探索一番,毫不犹豫地一口吃掉那条小鱼。柳扶苏得意极了,不经意间回眸一笑,看见不远处的世子王嘉尔和哥哥柳扶青及小厮元叁。
不知道是不是柳扶苏太过出神看着玄武,她将身子弹探出了栏杆外,听到哥哥柳扶苏喊一声:“扶苏,注意危险!”柳扶苏“啊”一声,以为将要掉下湖里了。一个飞速的身影掠过水面,抱住柳扶苏,一跃而上岸边。
宁王萧翀看着柳扶苏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睛定住了,仿佛有块大磁石深深吸引到了他的心身。柳扶苏睁开眼睛,惊恐的望着面前的英俊男子,本来以为是要掉湖里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嘴嘟嘟的也微微一笑。
刚刚丢人的一幕,令柳扶苏脸一下子就红起来了,粉红粉红的如同想要成熟的苹果,让旁人看了十分欢喜。而柳扶苏自不知道她的魅力之在,更轻轻地微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位公子好!世子哥哥好,扶青哥哥好!”扶苏福身请安,看见陌生的男客她反而害羞得不敢抬头来,不经意之间抬头望一眼。
宁王萧翀投来炯炯的目光,凝落在她的脸上,眼中似乎含着轻微的笑意。宁王萧翀,年二十有二,英眉入鬓,面目俊朗,轻袍环带,腰间悬垂着一枚碧莹莹的玉佩,刻着一个“萧”字。
柳扶苏看见了世子王嘉尔与哥哥柳扶青,轻快跑了过去,嘴角含笑,作了个万福礼。世子王嘉尔微笑着道:“扶苏妹妹,快来见过宁王殿下。”
哥哥柳扶青瞪了这个调皮的妹妹了一眼,仿佛在说不可越礼。元叁微微一笑,对着柳扶苏。柳扶苏于是微微先前行了礼,勾眸轻笑,慢慢启唇:“小女子见过宁王殿下”。
宁王萧翀凝视着她,冷厉的眉宇舒展开来,这时静静地道,“扶苏姑娘无须多礼。”柳扶苏见大家拘谨的很,于是带领大家到水阁中品茶逗龟。
柳扶苏沏上一壶头采的西湖龙井,宁王萧翀示意扶苏坐下,亲自倒上一杯茶。柳扶苏一开始在哥哥柳扶青的警告中不敢越规,元叁挺直立在世子王嘉尔身边。
世子王嘉尔笑道:“扶青,今天不必多礼,宁王殿下宽厚,你们都坐下品茶吧。”她缓缓喝上一杯彷如时间最为宝贵的东西,宁王萧翀举杯凝视着她,目光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而寻参见宁王殿下,见过世子爷!”王而寻特意来到花园,寻机会与大家亲近。世子王嘉尔脸色变了变,不好意地说,“嗯,知道了。本世子和宁王殿下还有要事要商讨,你请便吧!”
宁王萧翀丝毫不受影响,品茶。二少爷王而寻见到如此待他,他彷如一个不受欢迎的外人。
二少爷王而寻黯然离去,他边走着,边气愤地想着他该如何出人头地,总有一天让他们所有的人都要跪着求他。他突然想起他娘郑雪梅要他去见当今国舅爷姚金隆,于是便下了决心独自出府去。
在相府坐了许久,用了晚膳。宁王萧翀才回宁王府去了。这时,柳扶苏才得空找世子王嘉尔研习功课,“世子哥哥姿容俊美,聪慧机敏,文采斐然,在家业上也有自己的智谋,还希望世子哥哥不吝赐教。”说完柳扶苏自己也轻轻笑了。
世子王嘉尔面容温柔,用一贯的淡然雍容说:“扶青你看看你妹妹,人美还会说话。”柳扶青倒是不客气说,“妹妹快被世子纵容得没大没小了,得亏世子宽仁。”元叁偷偷笑了笑,便端上茶水给各位。
世子王嘉尔坐在青竹榻上,“扶苏妹妹就像我自个的亲妹妹,就扶青你也是本世子的兄弟,兄妹之间就不该如此客气。”世子王嘉尔不仅为柳扶苏讲学历朝历代的诗词歌赋,也讲谋算人心与产业发展的谋略。
“扶苏妹妹,你先要弄懂三脚帐。什么是三脚帐?如何运用三脚帐?”世子王嘉尔拿出相府的账本翻开,“三帐,设立草帐、流水账、总清簿。一个产业的清算重点在于流水账上,流水账又分为货清簿、银清簿、往来簿……”
柳扶苏听得入神,眼珠子也没有转动一下,因为世子王嘉尔对她讲的这些知识,使得她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那个世界是她从来没有涉及到的。
等柳扶苏两兄妹回去后,跟随元叁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看世子王嘉尔。“世子仿佛对扶苏妹妹,春心萌动了。”元叁因为从小跟随世子,感情甚好,因此才大胆。
在书房中,世子王嘉尔本来无心思读书,听到元叁说中了他的心事,心中不满,冷眼扫过嬉笑的元叁。元叁不敢造次了,虽然他知道世子的心思,但是也不得不提醒他们两人的身份,更何况有大夫人杜岚的阻拦。
夜已深,明月当空照,举杯望月,对影独酌孤独。宁王萧翀端起酒杯,对着明月连敬三杯。在月下舞剑,北风呼啸,冷冽的剑锋,一闪而过。
宁王萧翀尽管在努力练剑,脑海中却挥之不去的那个美丽有灵魂的女子。她是那样的美好,不粘一点尘世间的俗气,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直摄他的心魂,一眼便定下了情愫。这样美好的女子,是属于他的,也只能是属于他。
在他二十二年的生命里,心中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阳光温暖过他,他每一步所做的都是为了登上那个高位,为了他的母妃,他刻苦学习,专研治国理政,可偏偏他的父皇却没有赏识他,不断地打压他。
“来人!”宁王萧翀清醒过来,“将湖阳各地区的情报呈上来,还有暗中查访赈灾粮的发放情况。曹宣,你带人去民间寻访医祖所著的《病论》!”他一旦清醒过来便知道自己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处理政事,只有他登上那个高位了,天下都是他的了,想要什么自然也是能得到的。
宁王萧翀用手拍拍曹宣左肩背,点点头,“另外,你派一些暗卫去暗中观察一下柳宗南之女柳扶苏,除非柳扶苏有生命危险,你们都不要暴露了。”
曹宣跪下说,“属下遵命!”随后,曹宣带领几个人离开了宁王府。
第六章 宁王被刺杀
柳扶苏自从在桃花坞跳舞弄出的风波后就被纳兰容若严加看管,她的心思早就出去溜达了。这天如锦外出回到南苑,扶苏正在一笔一划写世子嘉尔送来的字帖。如锦这丫头趁着纳兰容若不在的空隙,悄悄靠近柳扶苏耳边。柳扶苏眼睛放亮,惊喜得将手中的毫笔掉下了。
柳扶苏偷偷从哥哥柳扶青的常服穿上,靛青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有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缀着一枚白玉佩,瘦弱的身躯就像个文质彬彬的公子,柳扶苏白皙的皮肤上看上去如同鸡蛋剥壳一样吹弹可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楚楚动人,又长又密的眼睫毛随着呼吸轻轻扫过眼睑,黑玉般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散发出浓浓的萌意,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温柔如流水,美丽得让人惊心动魄。
如锦这丫环穿上湖蓝色的对襟窄袖长衫,就像个俊美的小公子,“扶苏姐姐,你真美啊!今晚的元宵灯会肯定会吸引大家小姐呢!”她说这句话简直就是仰望目不转睛看着柳扶苏。柳扶苏转个身,调皮地用手指对着如锦的额头弹一下,“我们悄悄出去逛逛,不要被我娘知道了。”
夜幕悄悄降临,京城内的街肆上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四处悬挂着明亮的灯笼,街上人来人往,人群中嬉笑喧闹,叫卖声中此起披伏。街边的摊位周围都围满了人,小姐公子们都带上了元宵面具,围在灯笼前猜灯谜。湖中有几艘画舫游,差点就惊到了从上游漂下来的河灯。
“小...小...,公子快看画舫上那个清倌人在火上跳舞!”柳扶苏她们两走到桥上,如锦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画舫说。
只见三层画舫的顶层火红莲花座上,清倌人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
柳扶苏和如锦兴致勃勃戴着面罩提着刚刚猜灯谜赢来的灯笼互相游戏。她感觉到不远处有一双热辣辣的目光如炬盯着她,当她一抬头看发现那人身影极为熟悉,身穿玄色衣衫,佩戴白莹莹的玉佩。
“你是谁?休得无礼!”柳扶苏羞赧地斥骂那个不知好歹的男子。男子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就像猎人在看自己到手的猎物一般欲念。
“杀人了!”人群中喧闹起来,本来是热闹非凡的街道,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一群黑衣人持长剑飞驰向那男子,那男子抽出佩剑和他们对打起来,顿时火光四射。扶苏呆若木鸡了,静静站在街道中间观看。
突然一把长长的剑锋擦过,本来以为自己的脸蛋肯定是毁了。这时,那男子匆忙飞过来一把抱起了柳扶苏,黑衣人把长剑刺进了男子身后。男子闷声嗯哼一下,抱起柳扶苏用轻功飞墙走壁逃走,身后的黑衣人被一群衙门捕快围攻起来。
由于宁王萧翀他带着面具,暗卫一时间没有寻找到他,更加没有办法保护得了。
到宰相府前的大河的桥上,宁王萧翀跌下来,口吐鲜血,“快走,快走”,他说完就晕倒了。柳扶苏用力摇晃也没有见他清醒过来,应该剑上有毒,那些黑衣人要致他于死地。
眼见黑衣人快追上了,另外一群人出来与之对打,这些人是宁王萧翀的暗卫。柳扶苏大声对着河里喊,“玄武,救命!玄武,玄武,救命!”大乌龟玄武迅速游出来,头伸长长的。扶苏用力拖了男子上玄武的背壳,自己跳上去,一边扶好男子,一边抱住玄武的脖子。
“玄武,快走!”扶苏一声令下,玄武游得飞快走了。几个追到桥边黑衣人,四处张望没有发现踪影,带头那个黑衣人蹲下来用手黏地上的血来闻了闻,“四处搜查!”
玄武将他们带到宰相府一个荒废已久的院落。“你伤口流好多血了,我现在该怎么办?”柳扶苏惊慌失措,害怕他突然会因流血死去,只好掏出喂了一粒纳兰氏一直叮嘱她要随身带了救命灵药,可以解百毒。
她娘亲教过她一点的医术,于是镇定地撕开自己身上外衫,当她脱开男子的上衣时,迟疑一下,就迅速清理伤口包扎起来。扶苏好奇拉下男子的面具,发现熟悉的脸型,原来是宁王萧翀萧翀。
他警惕性极高,一下子就苏醒了过来,右手习惯性想抓身旁的剑,目光冷冽直视扶苏。“是你!宁王殿下”扶苏惊讶地睁大嘴巴。
宁王萧翀放松了警惕,依旧虚弱地问:“现在在何处?追杀的黑衣人有没有追上?”他听得了暗卫的寻求之音,也没有回应。
柳扶苏递上一杯水,“宁王殿下放心,此处是宰相府的荒废院落,应该是安全的。还有我喂了你一粒我娘的灵药,已经解开你身上所中的毒。”宁王萧翀点点头,与暗卫通了消息,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休息。
夜已深,南苑里所有人都不平静。柳宗南神色严峻,与夫人纳兰容若端坐在厅前,柳扶青着急不安地则站立在旁边。
“如锦如实说来,今晚你和扶苏都去过哪里?”柳宗南目光直射跪在地上的如锦。如锦哭哭啼啼,来不及擦干净眼泪又掉下眼泪,“扶苏~~~小姐她~~~,她在灯会混乱之时就与我失散了。”
柳扶青向前想怒指如锦,“你这小丫头怎么不跟紧些小姐,如果扶苏伤到一根毫发我唯你是问!”纳兰容若难过用手帕子无言擦眼泪,“老爷,都怪我没有看紧扶苏,可如今该怎么办好?”柳宗南好言安慰纳兰容若。
“爹爹,娘亲我回来了!”柳扶苏看见跪在地上的如锦就知道出事了,“哥哥,我没事,让如锦起来吧。”柳扶青点点头示意如锦起来。纳兰容若看见柳扶苏浑身是血,满眼惊吓扑上去抱着扶苏,“扶苏,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你?”
柳扶苏拍拍她娘的背,“娘亲,你看清楚些,我没有伤到,衣服上的血迹是宁王殿下的。”柳宗南听到是宁王萧翀,吩咐如锦去院子外守住不让其他人接近南苑,吩咐柳扶青关好门。柳宗南神色异常严肃地问柳扶苏,“扶苏,你说宁王殿下受伤了?那他人呢?”
柳扶苏见大家都严肃起来,才意识到宁王殿下受伤这件事有多严重,“爹爹,在灯会上有一群黑衣人追杀宁王殿下,女儿本来在旁观看灯谜,不料黑衣人想误伤我,宁王殿下为了救我才受伤的,玄武救了我们。宁王殿下现在就在我们相府那个荒落的院子里。”
柳宗南沉思了一下对纳兰容若说,“夫人此事重要,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我与扶青前去探望一番。”纳兰容若点点头,拉着扶苏去沐浴更衣。
“主子,我们查到江南的帐就是这些,没料到太子那边那么快对主子您下手了!”一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汇报情况。“有其他情况速来汇报。”宁王萧翀与黑衣人对上眼,“有人!”黑衣人用不能察觉的轻功瞬间躲上房梁。
“属下参见宁王殿下!”柳宗南与他儿子柳扶青站在脸色苍白的俊冷男子前。宁王萧翀假装咳嗽了几声,其实他中的毒已经被柳扶苏解了。“扶苏姑娘想必已经告知你们了,本皇子希望你们能保密,万不可让外人知道本皇子在此处。”
柳宗南与柳扶青双手作揖,“属下遵命!”柳宗南思量几番才说,“宁王殿下如今身子不便,需要人照料不如让扶青留下。”宁王萧翀毫不犹豫拒绝说,“不可,本皇子不习惯男子服侍。扶苏姑娘服侍本王就好。”
柳宗南面露难色,柳扶青更是不接受,但谁让人家是宁王呢。“明日,柳管家就让扶青与嘉尔前来与本王商讨要事。你与舅舅相爷商议,其他人一概不告知。”
宁王萧翀说完这句话便闭上眼睛。今夜天色已晚,宁王萧翀身上有伤只好留下扶青服侍,柳宗南匆匆回禀相爷王景天与世子王嘉尔。
第二日,天刚亮。柳宗南便带着世子王嘉尔与扶苏前来见宁王萧翀。“本王查赈灾案,案情真相即将水落石出,不料被人买凶刺杀。”宁王萧翀说道,“世子你与本皇子情同兄弟,你与柳扶青亦情同兄弟,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帮本王完成此事,为朝廷除奸佞,为南岳国百姓效力?”
世子王嘉尔与柳扶青上前,“本世子与扶青愿誓死追随宁王萧翀,愿听宁王殿下差遣。”宁王萧翀在院落与他们商议了个把时辰,并将他得力下属段铭搜来的账本拿出查账。
柳扶苏端茶上来时,不经意一瞥,“世子哥哥这账本有问题!”世子王嘉尔抬头问,“如何有问题?”
柳扶苏放下茶水,坐在他身旁,拿起算盘来。
“你看,“捐监仅仅上半年就往朝廷报了1.9万名,收监豆粮就85万石,加上收捐银两也达200万,但只是湖阳地区一带,受灾百姓也只是五千多人,赈灾就用了55万石粮食,将近100万银两?”她回过头看着宁王萧翀说,“殿下此处有缺漏,便可从此下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宁王萧翀接过账本一看,“段铭,湖阳城现今是谁当县令?”段铭答道,“是元望,此人正是太子的太傅学生。”宁王萧翀指了指这账本,当即下令,“那就从这位元大人身上下手。”
宁王萧翀赞许地看着柳扶苏,眼神中更多了一些情愫,他心中有了计较,此女子与众不同,有智有谋也有医术,适合当正妃,等处理完此案件就上求赐婚。
第七章 美食之约
柳扶苏拿医药箱帮萧翀处理伤口,有些许发脓,她小心翼翼地刮掉烂肉处,原本处理伤口都很痛的,但是宁王萧翀眉毛都没皱一下。“如果痛的话,殿下可以叫出声来。”柳扶苏一脸真诚地看着萧翀。
宁王萧翀抬起手来撩起柳扶苏脸前的秀发,柳扶苏脸红心跳。“本王今天有所好转了,这段时间辛苦你,需要什么报酬?”
柳扶苏想了想觉得不要报酬的话又不对不住自己的辛苦付出,真的向宁王殿下要报酬的话又显得市侩,她小指头不断戳椅子,显得十分为难。
宁王萧翀一直的等待柳扶苏回复,耐性十足,似乎不回答就不放过她。于是柳扶苏低着头问道,“是不是我说要什么都会满足我啊?”宁王萧翀点点头。
“听说天下第一楼的状元蹄香气四溢、香酥鸭子更妙,还有蜜饯特别好吃,还有…..”柳扶苏说着又用眉眼带笑瞥一下宁王萧翀,见他似乎没有什么反感之意,又继续说。
“我早就想去吃了,但是没有找到机会去。”柳扶苏继续想象着那诱人的美食,“还有就是第一楼要提前一个月订桌才能去呢。”
宁王萧翀看着眼前的小米粥,听着柳扶苏无厘头说的美食,似乎胃口更好了一些。
宁王萧翀吃了口小米粥,“等本王处理完这些事情,午间带你去天下第一楼赏你说的菜。”柳扶苏想着眼前蹄子、鸭子、蜜饯啊,眼睛水汪汪的,出神了。
“宁王殿下那你再吃一碗桃花羹吧,这是我今早凌晨起来到桃花坞采摘的带露水的桃花酿造的。”柳扶苏喂一小勺子宁王萧翀,他配合张开嘴巴。
宁王萧翀看玉碗里有些许桃花瓣,白色的羊奶羹里点缀淡雅中带着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柳扶苏见宁王萧翀吃得津津有味,便自个儿说起来,“每年春天的时候,我娘亲便教我酿制桃花羹,凌晨早早起来拾掇带露水的桃花,还要用新鲜挤出来的羊奶子,用来炖煮一刻钟,然后才放桃花瓣下去。”
她说着说着又想到第一楼久负盛名的菜肴了,仿若真的面前有一桌子美食。
宁王萧翀最近总是发现这个小丫头容易出神的问题,他用手指轻轻弹一下扶苏洁白的额头。柳扶苏“哎呀!”一声。
宁王萧翀缓缓不失威严地说,“以后不许叫宁王,叫阿翀。”柳扶苏望着萧翀优雅地一口一口吃桃花羹,“但是这是越矩了,我怕会被我爹罚。”
宁王萧翀笑了一下,“无妨。这是本王特许你的特权。”柳扶苏左右摇着头,轻松地看着宁王萧翀点点头,“阿翀,那我们是不是该去第一楼了”。
天下第一楼果然食客似云来,宁王萧翀与扶苏随身带了两名侍卫,掌柜看见了立刻笑脸相迎到了楼上的雅间。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翩翩男子,手中掌着一把纸扇,举手投足间有儒雅的气质。
柳扶苏四处观望,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仿佛灵魂出窍。宁王萧翀看了一眼柳扶苏,无奈地发现她又出神了。
“秦修寒,将你此处的招牌菜都拿上来吧。”宁王萧翀说道。掌柜秦修寒好奇打量着柳扶苏,思量着柳扶苏与宁王萧翀的关系,“那是当然,请萧兄和这位姑娘先喝碗小酒。”
片刻,便有小厮拿来一个小火炉温上一壶好酒。柳扶苏小小浅咗一口,“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真真应是白诗人的意境。”宁王萧翀宠溺地看着扶苏,“一品美酒郁金香,小杯盛来琥珀光。”
满满一桌的菜,香味突出,色香味形俱佳。特别是状元蹄,其色泽枣红,用料别致,带骨带蹄,成菜如丘,造形别致丰满,看得柳扶苏不断地咽口水。
宁王萧翀觉得这个小丫头真真是可爱极了,他用筷子夹起一块状元蹄放在了扶苏的小碗里,“吃吧!”
柳扶苏得到了许可,开动了。她小口小口咗,姿态还特别优美,不动声色地很快就吃完了一大块蹄子。
宁王萧翀就在旁边看着扶苏吃,这就是一种艺术精神上的享受啊!不知觉中,宁王萧翀的胃口了出来了,跟着柳扶苏吃了许多的蹄子。
用过膳后,柳扶苏在楼栏杆边上吃着第一楼秘制的蜜饯,特别喜欢将果子核含在嘴里,她娘亲看见了就免不了一顿罚。
宁王萧翀与掌柜秦修寒在雅间坐着,喝上一杯小酒。“萧兄,太子一党的肮脏事快要浮出水面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宁王萧翀冷笑了一声,“明日我便上朝将所有的证据呈上给父皇,让那些大臣们看看太子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天下第一楼是宁王萧翀与夜狼国大皇子秦修寒合作开的,专门用来打听各种消息,里面鱼龙混杂,各色人才济济。
掌柜秦修寒手中的扇子轻轻扇风,“那个小丫头,我瞧着着实喜欢,不知萧兄能否想让?”
宁王萧翀眼神生出一丝杀意,冷冽的目光让秦修寒心底一惊。
掌柜秦修寒看似调侃地说,“开个玩笑而已,萧兄不必在意。”宁王萧翀此时脸色恢复了,才霸气说,“知道就好,谁都不能打她的主意,否则杀无赦。”
扶柳苏吃完了一盒蜜饯,看到太阳快下山了,就想着回去。宁王萧翀送她回相府,看着她进了门才回他的府邸。
柳扶苏回到南苑,看见她娘坐在通往院子外的凉亭上望着,她极其担忧这个女儿。“娘亲,扶苏回来了!”纳兰容若看见柳扶苏回来,欣喜之情显露之后又严肃地责怪起来,“扶苏,你给我跪下!私自外出你可知错?”
柳扶苏知道她娘纳兰容若来真的了,乖乖跪下,连忙认错,“娘亲,扶苏知错了。但是这次真的不是我私自外出呢,宁王殿下带我去天下第一楼用午膳,是为了答谢我这些时日悉心照顾他。”
纳兰容若紧紧咬住嘴唇,眉心皱了一起,也是好看的形态,“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错得更加离谱!与外男出入,那个人是宁王殿下啊?”
柳扶苏不服气撅起嘴来说,“娘亲,相爷和爹爹他们也是知道的,也是他们许可了扶苏可以外出。”
纳兰容若拿起手帕子擦擦脸,“你真是气死为娘了!回去罚抄一百遍书经。”柳扶苏乖乖回去房中,喊来如锦笔墨纸砚认真抄写起来。
“夫君,你怎可许扶苏与宁王殿下走得那么近,我们当初是怎么说的?我不愿扶苏与天家有任何瓜葛,任凭荣华富贵又如何?我只愿她这辈子能够简单快乐幸福就好。”
纳兰容若服侍柳宗南洗脚,眼帘低下,含着怒气对柳宗南说。
柳宗南深深叹一口气,愧疚地望着他的美貌夫人说,“夫人,我何尝不想呢?只是相爷铁了心是扶持宁王殿下,而且他得知宁王有意扶苏,还有意促成此事以稳固和宁王的亲密关系!
纳兰容若也无奈地闭上眼睛,只说一句话,“这都是命吧!”纳兰容若心烦的得,便弹起了古琴,哀怨补休,伤情未止。
纳兰容若想起了那年,她还年轻的时候,一次在后花园随性跳起了一曲舞。
那时春天来临,桃花盛开,看着良辰美景,情不自禁跳了一曲舞蹈,她称之位桃花。再后来,才知道那日,当今圣上也是这一款,就连柳宗南和王景天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害的她的夫君柳宗南没有仕途而言,心中一直懊悔不已,从此她便再也不跳舞了。
姚府中,国舅爷姚金隆坐在客厅上方喝着进贡的茶,他威风凛凛地看着这个上门认亲的年轻人。他想当年那个妩媚的小表妹郑雪梅,差点就得手了,只是刚好被她的父亲撞见,因而一气之下将郑雪梅嫁给那个王景天当二房,真是可恨极了!
“这么说来,你是本国舅的表外甥了。说来也是挺亲近的,是该多多走动!”国舅姚金隆打开郑雪梅写给他的信栈,许久了才对王而寻说此话。
“多谢表伯抬举才认我这门亲。若国舅表伯有何需要,而寻愿效犬马之劳!”王而寻躬身对着国舅姚金隆说。
姚金隆直直看着王而寻,看得他心里发渗,“而寻,本国舅还真有事想与你商量商量。你时刻察看相府发生了何事,还有你父亲相爷王景天与宁王的交往,若是能及时给我通风报信,你的前途太子定会留心留心。”
王而寻听到是需要打探他父亲王景天和宁王的交往情况,心里打了退堂鼓,他打心里还是既敬又怕他的父亲。“国舅表伯,若是被我父亲得知,我能有好果子吃吗?”
国舅姚金隆挑眉一看,“嗯!”一声,又循循善诱说,“而寻,只不过是你通报给本国舅他们做的事,商议何事,更何况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而已。”
王而寻回府了途中想过无数个假设,最终说服自己的是一个妾生的庶子没有资格继承家业,虽说衣食无忧,但是也是没有光明前途。何况我王而寻也非平庸之人,为何不能有个光明的前途?
第八章贪污案水落石出
“参见主子!”段铭出现在宁王萧翀的府邸庭院中,宁王萧翀点点头。“段铭,事情办得怎么样?”段铭看了看柳扶苏不动声色,宁王萧翀知道他的心思说:“不碍事,说吧?”
“主子,已查实了,元望通过一方面虚报捐生数,捐监款大了,自然就银两多;另一方面,开列假冒受灾户的名单,然后,领走赈灾款物,放进了自家的腰包。”段铭如实汇报,“还有一个情况,那就是元望每个月末都会将大量的银两押上京师,主子您猜猜这些银两最终到了哪里?”
宁王萧翀脸色不好看了,他早就该猜到了,“继续说。”段铭咽了下口水,接着说,“所有贪污的银两都进了太子殿下府中。下属根据秦掌柜提供的线索,查到太子一党正是通过太子傅梁冀的这个学生元望敛财,最近太子一党活动得比较频繁。”
宁王萧翀更衣后,直接出门骑马去皇宫觐见皇帝萧道成。在御书房中,皇帝萧道成天威霸气侧漏,怒火冲天,气得将御书房的花瓶全打碎了,“混账东西,资质平庸不说,还愚蠢到上下贪污赈灾款!看我不废了他!”殿下的人低下头静静地站立,唯恐天威发泄在自己身上。
“父皇请息怒,虚报捐监生和灾民数,应该不关太子殿下的事,是他下面的人私下做的。”
宁王萧翀这样说,是了解他父皇的性子的。皇帝萧道成平素最讨厌结党营私,朝廷中大臣自成一党。
果然,皇帝萧道成痛下决心,暗下杀心,“拟旨,捉拿要犯,明早上朝处理。”
东宫中,太子殿下萧鸾正在殿中题字,旁边的宫女磨墨。他看见太傅梁冀到来,便吩咐身边的人都回避。
“太子殿下,湖城之事恐怕已暴露。”太傅梁冀大人匆忙赶来太子宫中。太子萧鸾不露声色,但手中的笔抖动一下。
“太傅,该当如何?”太子萧鸾六神无主看着这个师傅,“我们之前一直不是都隐藏得很好吗?”
太傅梁大人深深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此次是下官学生元望做得不够。这个畜生不知恩图报,反而壮大了胆子,原本我们用这些钱财发展实力,如今看来是一场空了。”
太子萧鸾扶起太傅梁冀,“太傅,现今要想的是如何保存我们势力,保存我们更多的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日我们会东山再起。”
太傅梁冀点点头,“那下官现在就去安排。”太子萧鸾来回走动几步,突然说到,“太傅,你说此事该是不是老三萧翀所为?他处心积虑打击本太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容老夫查查,若是宁王所为,那可得调整我们的战略了,不管是不是宁王所为,殿下都得下决心处了这个阻碍,皇家没有骨肉亲情。”梁冀痛心疾首地躬身对着太子萧鸾说。
太子萧鸾点点头,“本太子立马进宫见母后,求母后庇护。”
当初宁王萧翀安排宰相世子王嘉尔和柳扶青接手查赈后,他们就马上深入灾区,走遍了受灾赈济的各个乡村。很快就查出,赈济灾户的名单中,有虚浮开列的假冒灾户若干,贪污银两上百万两,而且证据确凿。
太子一党为了掩盖贪污赈灾款事情,竟然偷偷绞杀皇帝派下去的巡抚大人。
元望买卖官职,他有一癖好爱好收藏胡椒,在抄家时就抄出800多袋胡椒。他一面大肆搜刮着各种钱财,用这些贪来的钱建造了十几处十分豪华的住宅。那住宅的面积规模宏大,他用金子做窗户,用珍珠作点缀。平日里,他把玩着各种各样的珠宝。每天吃着各种各样的美食,而且他的府上婢女人数请达数百人,妻妾人数也有数十人之多。真相一出朝野上下无不震惊。
朝堂上,皇帝萧道成下旨处死元望一众人,并抄家,府中人和族人流放西北。太傅梁冀监察不周,责任重大,当即免去太傅一位。太傅梁冀大人此时脸色苍白,自知大势已去,跪在大殿下痛哭流涕。
言官上书废太子以息天威,皇帝萧道成怒气盯住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御前公公宣旨:“宁王萧翀查案有功,昭告天下,赏赐黄金万两,有功人士均按功行赏。钦此!”
二皇子安王萧昭隐藏得够深,脸上没有得意的神色,听这道旨意都可知道,太子如果被废,宁王立了大功也没有得到更大的封赏,可想得知父皇是不喜欢老三的,那太子之位他也有机会的。
安王萧昭看自己的三弟宁王萧翀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他的父皇还是有些顾念骨肉亲情的。“父皇,太子哥哥也是被奸人所误,儿臣恳请父皇能原谅太子哥哥这一回。”皇帝萧道成果然严峻的神色对安王萧昭自若一些。
宰相王景天上书,“太子无德无能,当废!”朝堂上的人都知道宰相王景天是宁王萧翀的人,有言官跟着上书请求。
皇帝萧道成无奈更甚,闭上眼睛,霎时间睁开明锐的眼睛。“太子虽然资质平庸,但年少轻狂无知,罪不至此,废太子此事押后再议。”安王一党听到,脸色都扭曲了,他的计谋又得押后。
太子萧鸾听后,才将绷紧的神经松了一点,此次事件,他损兵折将,实力大大削弱。他跪在大殿上,“父皇,儿臣有罪,往后定会洗心革面,勤加学习。”皇帝萧道成这才点点头,御前公公提气一喊,“退朝!”
宁王萧翀依旧脸无表情,宰相王景天快步走上对他说,“宁王殿下不必泄气,此次也动摇了那位的根基。”
宁王萧翀坚定地点点头,他想到的是柳扶苏,“舅舅你府中的柳扶苏是否尚未婚配?”宰相王景天疑惑看着他,“殿下,扶苏虽是管家之女,也是老夫的干女儿,从小就上学堂,算命先生曾批字,此女聪慧贤德,旺夫益子之面相。”
宁王萧翀笑了一下,“舅舅,不知本王有没有荣幸做你的干女婿?”相爷王景天心里计较了一番,“那自是老夫的荣幸,更是相府的荣耀,只是身份......”
宁王萧翀若有所思点点,“本王自有安排。”
在御书房中,皇帝萧道成心中难以平息怒气,时不时咳嗽几声,太子萧鸾低头跪在殿前。御前公公忙安慰着,递上茶水,“皇上,注意身体啊!”
“儿臣参见父皇!”宁王萧翀也跪在殿前,宰相王景天随后也到了,“老臣王景天求见!”皇帝萧道成恢复了状态,肃然坐在他的龙椅上,威严的气息散发到整个宫殿。
“起来吧!有何事?”皇帝萧道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殿下的人都站起来回话。“儿臣有要事禀报!此次湖阳的水患导致这一带地区的老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百姓饿得卖妻儿,吃观音土,草根树皮,饿死的灾民全都在路边啊!儿臣恳请父皇再次下旨开仓赈灾,救济湖阳百姓。”宁王萧翀痛心疾首地陈述。
“老臣附议,此次水患危害扩大了更广的地区,民怨沸腾,民众悠悠之口难堵啊!”宰相王景天躬身对皇帝萧道成说,“老臣恳请皇上再次开仓赈灾,救湖阳百姓于水火之中。”
国舅姚金隆上前一步说,“皇上万万不可,水患乃是上天惩戒湖阳老百姓不尽责缴纳赋税,天意难为啊!皇上可大赦天下,向上天祈祷即可。”
皇帝萧道成自知打从他登上帝位,国库就未曾充盈过,加上连年战争,需要开疆扩土实现他的雄心壮志。他喜怒不形于色,沉缓地说,“向天下公布罪已召,请国师祭祀!从江南一带集中调集豆粮到湖阳灾区,成立一支赈灾军队,速速进入灾区重建。”
皇帝萧道成看了殿下的人,“臣等遵命!”众人回答。国舅姚金隆说道,“皇上,太子可请去湖阳赈灾,戴罪立功。”太子沉稳地上前说,“儿臣愿前去湖阳赈灾救民,请父皇恩准!”
宰相王景天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宁王萧翀,上前说,“禀皇上,此次查元望一案宁王有功,可担大任。”皇帝萧道成点点头。
“父皇,御医贺万钦和钦天监都预测到水患过后必有一场大的鼠疫!如今上报有小规模爆发了鼠疫,这时刻都会要了百姓的性命,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募集民间大夫与官家医官成立赈灾救治队,此事不宜迟缓。”宁王萧翀上前躬身说道。
皇帝萧道成这时脸色已经难以平复了,不久前钦天监就曾预测到今年天下会有水患,水患过后必有一场鼠疫。
皇帝萧道成他压抑中心中的情绪,依然威严地看着殿前的臣子,“封太子萧鸾为赈灾总指挥,总管赈灾粮事,国舅姚金隆可随太子进灾区协助;封宁王萧翀为辅国将军,带领赈灾救治队以及进驻灾区军队,尔等筹备好一切粮草,医药即刻启程。宰相王景天留朝中应朝廷事务。”众人上前跪拜领旨。
第九章 暴风雨来临前奏
延春宫中,皇后娘娘姚金玲身着一袭火红色衣服、领口用金色的丝线绣着蝴蝶图案、裙裾则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以宝石点缀。她那一双犀利的娇媚的丹凤眼含着怒意,虽上了年纪,但保养得极佳,肌肤若雪,难怪长久承蒙圣恩。
太子萧鸾离开了御书房,便去他母后的宫中。太子殿下萧鸾坐在皇后身边,屏蔽左右后才轻启朱唇:“皇儿,你身为太子怎么如此愚昧?此次真的激怒了你父皇,圣威难测啊!”
太子萧鸾低下头认错,“求母后保全,此次是儿臣糊涂。本欲发展势力,扩充儿臣的根基,只是太傅梁大人和儿臣都没有想到老三和宰相府会搅和。”
皇后娘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皇儿,老虎猛兽最厉害的是什么?”太子萧鸾受到的点醒,“是爪牙!那母后我们该如何去掉老三的爪牙?”
“你父皇为何没有下旨赐死太傅梁大人?”皇后娘娘姚金玲循循善诱,她还有她身后的姚家都对这个太子希望太大了,将家族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那就先除去宰相王景天,务必一击即中。”太子萧鸾若有所思,“母后此事不如找舅舅一起商讨?”太子萧鸾的舅舅姚金隆正是太尉大人,他掌管全南岳国的武官选用、其他军政事务,有兵权在握。
皇后娘娘姚金玲丹凤眼向上一望,用手揉揉太阳穴,“也好,让你舅舅出个主意,毕竟他也能帮上一把。”
国舅姚金隆正在御书房上报庚子年考取到的武状元陆望星选拔去西北部的军营当骑都尉,官从三品。此人不仅武艺高强,智谋深远,不假时日定能掌握西北部的兵力,正是太尉姚金隆为太子萧鸾培植的势力。
太尉姚金隆他办完公事,欲去自家妹妹皇后娘娘宫殿中请安。此时,皇后娘娘姚金玲宫中的贴身侍候的孙嬷嬷便来请他入延春宫。
太尉姚金隆虽头发有些花白,身穿官服,威严十足。他本是武将出身,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盛气凌人却又仿若能看穿一切。“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皇后娘娘姚金玲看着这个年过半百,又威严的哥哥只道,“免礼!哥哥在本宫这里就不必多礼了。”太子殿下萧鸾也是亲自扶起他,“舅舅客气了,快快赐座!”
太子殿下萧鸾与姚金隆商议,“舅舅依您所看,该当如何?”
姚金隆思索一番,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娘娘、太子殿下既然昌城事件已将我们的实力大大削弱,大大打击了太子的根基。不如就让此次事件发酵扩大,牵连的人自然就会更多,宰相王景天这个老狐狸自然也逃不了。”
“过几日,本太子与舅舅一起前去湖阳赈灾,此时远离京城,也是个好时机除掉老三和王景天。”太子萧鸾沉思后说。“娘娘、殿下,我已安插了一个重要的眼线在宰相府中,有何情况我便能得知。”姚金隆躬身对着他们说。
皇后娘娘姚金玲起身走几步,“哥哥,甚好!如此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皇上的身体越加不如从前了,皇儿你可趁此机会确保你的正统地位。此次前去湖阳赈灾就是好机会,你寻找机会抓住宁王的把柄,一举除他的势力,逼你父皇让位。”
太尉姚金隆点点头,“此事得从长计议,宜保密。老夫也安排了人在军营中,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殿下与我等去湖阳赈灾,还望娘娘多加留意宫中变化,巩固好宫中的势力。”
皇后姚金玲望着这个哥哥,点点头,她不是不爱这个皇帝萧道成,只是皇帝是后宫众多嫔妃的,何况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难免会生起事端。只有儿子才属于她,那个太后之位属于她。
延春宫在一个午后时光酝酿了一个阴谋,而其他人也在平静中过着生活。
“安王殿下,趁此赈灾太子与宁王都不在京中,我等正是筹谋之时。”尚书大人李青塔在安王府中,与一众人等在书房商议。其他人蠢蠢欲动,也跟着表决心,附议是时候该行动了。
安王萧昭只是点点头,平静地喝着酒水,“军营中可有我们的人?宫中的禁卫如何安排?”
“军营中,几位上将都是我们安插的人,一旦我们行动,他们便带全他们的兵力前来相助,阻止京城外的援兵进城。”吏部薛大人回应。
禁军统领张中昌躬身回道,“禁卫军领军、护军、右击三军本统领已掌握,随时听命于殿下。只是护军、左右卫亲军、骁骑等三军却是曹宣所统领,曹宣是宁王的人。”其他人面面相觑,左右接耳交语。
安王萧昭沉思不语,冷酷的表情下,掩盖着他的野心,他向统领张中昌问道,“如果与宁王所掌握的三军相厮杀我们有几成机会?”
“不到五成机会,要是能里外接应或许机会会更大些。”统领张中昌回答,他把握不大,实在是对方的势力强大,更何况曹宣的武功更是高他之上。
安王萧昭的脸更加冷峻了,他明白如果这次没有把握机会的话,那就错失良机了,两个有实力的兄弟都离开了京城便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依计行事!”安王萧昭对众人说,众人早已欲动的心激动不已。
宰相府中,平静的表面看起来一切如常。相爷王景天在书房,柳宗南坐上上座,依次世子王嘉尔、柳扶青。“宗南,宁王此次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也不愧对我的妹妹景妃娘娘了,可惜了她......但是皇上心不喜宁王,导致他受苦多年。”
宰相王景天的妹妹王景蕙早年入宫当妃的缘由是她是替代入宫的。当年还是世子的王景天和还是太子的皇帝萧道成以及幕僚柳宗南在花园无意看到纳兰容若跳桃花舞的惊天动地的舞姿迷倒,觉得纳兰容若便是天上不小心掉下凡间的仙子。
萧道成有意娶为她侧妃,被宰相府的老夫人得知,说要给个身份高些以配得上太子身份,便假意认为干女儿,却将自己的亲女儿王景蕙送入东宫。
当晚本以为临幸的是纳兰容若,第二天一早才发现是王景蕙,他愤怒,悲伤,却又无能为力。但当他有权力能纳纳兰容若为妃时,却得知纳兰容若被宰相府新进的夫人赐给了柳宗南,他也恨柳宗南,以致柳宗南无法致仕,柳宗南空有一腔才华,却永无出头之日。
皇帝萧道成虽愤怒至极,却又不得不依靠宰相府的势力,因而没有为难王景蕙,只是冷落,甚至在她生下第三子萧翀也是冷落以惩戒老夫人擅作主张。当王景蕙当上景妃以来郁郁寡欢,终郁而亡,留下的萧翀也不得萧道成的心。
“老夫从宫中之人得知,皇上的病情不容乐观,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时日不多。此次,皇上下旨让太子与宁王都离京前去湖阳赈灾,此番旨意不难猜,可是考察他们二人的才能,以便托付江山社稷啊。”宰相王景天沉稳地说道。
柳宗南喝了口茶,“相爷,若宁王要登太子之位恐怕还需多筹谋。”相爷王景天点点头,对王嘉尔与柳扶青说,“嘉尔,扶青你们此次功不可没,你们记住宁王是个良主。此次去湖阳赈灾本相想派你二人前去助宁王殿下。”
他们两人站起来作揖,“谨遵教诲!”世子王嘉尔起身对他说,“父亲,湖阳地区情况还望细讲。”柳宗南细细分析情况,王景天时不时补充几点。
“宗南,宁王殿下有意纳扶苏为妃,本相以为扶苏这孩子做宁王殿下的王妃也对我们相府长远好处。”宰相王景天看着柳宗南,这是一种命令而不是征求意见。
柳宗南不淡定了,他的冷傲孤清霎时颓然,“相爷,扶苏这孩子是我和夫人的心头肉,只愿她做个平凡人,快乐逍遥一生!”世子王嘉尔听到宁王萧翀要纳柳扶苏为王妃,他冲动地说,“父亲万万不可,扶苏妹妹不愿意的。可将妹妹淼淼送入宁王府为妃对我们相府更加好。”
世子王嘉尔见他父亲没有言语,更加悲愤交加,“父亲,扶苏妹妹亦儿子心中所爱,欲娶扶苏为妻,望父亲成全。”
宰相王景天重重一巴掌刮了这个糊涂的儿子,“混账东西,扶苏是宁王殿下看中的人,岂是你能窥视!”世子王嘉尔用手掩着脸,柳扶青过去扶起他。
柳扶青也想为世子王嘉尔辩解,可是柳宗南打眼色叫住了他。宰相王景天这个人一旦下了决定,其他相劝便是挑战他的权威。
一开始宰相王景天想到的是将他嫡出的女儿王淼淼送入宁王府为妃的,可是王淼淼这个女儿有杜府和相府的扶持日后也是能够嫁个好的夫家。
柳扶苏是他心爱的女子所生的女儿,而且算命先生曾言得她者得天下,这有助于宁王殿下,更何况宁王殿下就是相中了她。
“本相已应许了宁王殿下,这是宁王殿下的意思也是本相的决定,扶苏势必嫁入宁王府为妃。”宰相王景天何尝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他更加明白当年自己和现今的儿子也是如此心情,不知道世事竟然又重演了一次,但是家族利益高于一切!宁王殿下的前途更高于所有!
第十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天清气朗的一天,宁王萧翀带上段铭和亲信到宰相府。宰相府接待宁王萧翀在秫香楼,面水隔山,为单檐歇山结构,室内宽敞明亮,长窗裙板上的黄杨木雕,这足见接待的是贵客。
“宁王殿下,太子一党经此次的打击肯定会有所反击,不得不防。”宰相王景天端起茶杯喝了口宁王赠赐的江南名茶,眉毛往上翘一点,凝视着宁王萧翀。
宁王萧翀一双眼光射寒星,不怒自威,“舅舅,我的亲信查到一点蛛丝马迹,那就是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你。此去湖阳赈灾,他们势必采取行动,他们想要除去本王的依靠势力。”
宰相王景天泰然自若端坐,似乎这早就是他预料到的。是的,皇位之争是一条铺满荆棘鲜血的道路,踩过无数失败者的尸体才能最终登上那绝顶处。
宰相王景天对视了一眼旁边的柳宗南,这才说,“殿下,如果事情发生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必须要舍弃宰相府,那...那就毫不犹豫地保存您,确保您能够登上帝位就足够了。”
宁王萧翀无奈的思绪引起了他的痛苦,生在帝王家兄弟残杀是避免不了,即使你不争也不代表你能安全自由度过每一天。相反,你去争了,而且赢了那起码能保证自己的性命无忧。
“本王的亲信回禀,安王他们有行动了。我们现在还来得及布防,让他们自以为本王没有任何防备。”宁王萧翀冷峻地说,“安王他野心太大了,本王与太子都离京就是他最好的机会。舅舅你在朝中多多安插我们的人,特别这几日,以本王对安王的性格了解,他一定是迫不及待行动了。”
宰相王景天点点头,深思熟虑后才回答,“万一圣上龙体再欠安,殿下可有把握第一个赶回京中?”
柳宗南望了一眼宰相王景天,才回说,“殿下,宫中禁卫军三军是曹宣统领,这些都精锐兵力,禁军统领张中昌是安王的亲信,若他们来个内外呼应,怕是曹宣也难以敌对!”
“本王已调集西北一支亲信军队悄悄进京,后天,本王前去湖阳,他们便驻扎在城外二十里,以备不时之需。安王野心大,父皇早已对他有所防备,父皇的眼线多针对于他,到时我们便是协助父皇剿灭便可。”
宁王萧翀沉着地说,“太子的亲信陆望星也在西北军,短短数月他已掌握了数支军队的领军权,这是必为防备的。而且皇后娘娘在宫中掌控的势力,有助于太子摄权。太后对于后宫争权夺利早也司空见惯,只要不打扰她便可,让她安享晚年,事后本王会回禀她老人家。”
“既然殿下了知晓,那本相也就好办了。”宰相王景天点点头对宁王萧翀说,“殿下,你与扶苏之婚事该何时禀告太后?”
宁王萧翀听到柳扶苏的名字,心中温暖了许多,她便是他的心窝子,“舅舅,柳管家,本王与扶苏的婚事待本王从湖阳归来定下,只是扶苏姑娘可知此事?”
宰相王景天憬悟地看着柳宗南,柳宗南坦然地说,“未曾告知小女,待我回苑让夫人与她说说便可。”宰相王景天对于这个回答是比较满意,他点点头。
世子王嘉尔自从知道了宁王萧翀对扶苏的心思后便与他疏远了点。因而,在秫香楼商议事情时,他寡言语。
这日,恰巧是宰相府举行府宴。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府中的男眷与女眷分开坐左右一方,在西苑看戏,精彩之处便是喝彩。
宁王萧翀与世子王嘉尔他们从秫香楼走去西苑,经过后花园,只见一姑娘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衣衫,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在偏偏起舞,刚刚好萧翀经过就不小心,摔倒了。
宁王萧翀只好酷帅使用轻功,抱住那姑娘以防摔倒。她一看见那张俊郎的冷脸,痴痴呆呆看着,又故作矜持地别开脸来。这位姑娘害羞地说,“小女子多谢公子相救!”
“妹妹,今日府宴你怎么不去看戏?”世子王嘉尔惊讶地问,“你为何在此?有没有伤到?”
原来这姑娘正是宰相王景天的嫡出女儿王淼淼,是大夫人杜岚所出。大小姐王淼淼向宁王殿下萧翀福身请安,“回哥哥的话,淼淼不喜热闹,想在花园清净一番。”
大小姐王淼淼的眼神始终离不开萧翀,她自认为自己是京城有名的名门闺秀,是个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可惜大小姐王淼淼猜错了,宁王萧翀压根就没有瞧过她一眼,救她只是本能反应而已。宁王萧翀脸无表情地说,“本王想去看看宰相府的伶人唱的戏曲。”他便径自走了。
众人看见宁王萧翀进来,便都起身行礼。他点点头便坐相爷王景天的身边,宰相王景天时不时与他点评一下。宁王萧翀每次都是稍微点点头,他的目光全部投向了集中会神看戏的柳扶苏。
柳扶苏似乎感觉有一道热烈的目光关注她,她抬头看了下,发现是宁王萧翀,她腾一下脸都红了,偷偷低下头,看起来似含苞待放的娇艳玫瑰。
大夫人杜岚对众人说,看完戏就用餐。宁王的亲信侍卫段铭找到柳扶苏的小丫头如锦悄声说,“如锦姑娘,能否找找你家小姐?我家主子有事与你家小姐相见。”如锦知道这段铭的身份,便点点头。
如锦在柳扶苏的耳边嘀咕了一会,柳扶苏便向她娘亲请示,说要回房中拿手帕子。
柳扶苏独自来到宰相府中偏僻的园湖南边,旁边有一棵挺拔的梧桐树,宁王萧翀正面湖,背手站立,遗世独立,一个翩翩玉公子在等待。柳扶苏心里小鹿乱撞一番,脸一下子就红了。
“来了!”宁王萧翀温柔地看着柳扶苏,他那令人着迷的眼神,任是哪个女子都会为之倾倒。柳扶苏害羞地点点头,仿若害怕被宁王萧翀看穿了她的心思。
“扶苏,抬头看着本王!”宁王萧翀霸道地用手抬起她低下的头,他弯腰拱手,正儿八经地说“姑娘甚淑甚美,初见已倾心;吾倾慕已久,愿聘汝为妇;若余为动心,则相携白首。”
柳扶苏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内心深处最温柔被萧翀深深碰撞了一下,她心底里的喜悦溢出来。
“阿翀如此,谨白头之约,吾取簪子为书。”柳扶苏满心欢喜看着宁王萧翀说,便取她头上那支簪子递给了他。宁王萧翀取了随身佩戴的汉白玉玉佩给扶苏,两人相对视而笑。
不远处湖的北边假山上,大小姐王淼淼将他们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她气得直跺脚,眼泪珠子不断掉下来。
大小姐王淼淼作为相府的嫡女风华绝代,掌上明珠,哪里受得了初初萧翀的冷落。本来她在花园摔倒的那一幕就是她早早导演的,只可惜宁王萧翀不吃这一套,偏偏对低贱一个管家之女爱慕。
二少爷王而寻也看见了,于是上前问,“姐姐,看见宁王殿下心有所属是不是不好受?”大小姐王淼淼心中有气,怒气地骂道,“关你什么事?滚开,谁是你姐姐?”
二少爷王而寻也不生气,径自地说,“这算什么本事,敢想不敢做。”王淼淼听到了更加恼火中烧,便气哄哄回意园了。
“扶苏,后日本王将与你兄长前往湖阳赈灾,你好好保重,待本王归来便娶你为妻。”宁王萧翀充满爱意地看着柳扶苏。
柳扶苏还在沉醉在浓浓的情意中,听到心爱之人将离开,便又伤感又不舍,“阿翀可要记住你说的话,我在京中等待你凯旋归来。”
落日黄昏,斜阳照射宁王萧翀与柳扶苏的身影投在湖面的碧波上,风吹皱了一池湖水,搅得人心也动起来。柳扶苏回到闺房中,再也无法平静看书了,她静静地发呆,需要时间去消化宁王萧翀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意园里,注定是不平静的。大小姐王淼淼回到意园中,气呼呼地坐在了窗前,丫鬟们都小心翼翼侍候,生怕大小姐不高兴被打一顿出气。
“淼淼为何发愁?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要喜怒不形于色,时刻保持着端庄淑德!”大夫人杜岚走进她的闺房,见到王淼淼气嘟嘟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便对她说。“母亲,女儿只是不甘心。凭什么柳扶苏能高攀上宁王殿下?”
,大夫人杜岚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受了委屈,自然是心疼极了,便安慰地说,“你身相府的嫡女,怎么能如此软弱?想要得到什么东西,你自去拿便是了。在闺房中哭哭啼啼有何用?”
王淼淼听到此言更是伤心地哭了起来,“母亲,不是女儿不争取,可是宁王殿下连看都不看一眼啊,那我便是抢来也没用。”
大夫人杜岚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能这样想,你是我杜岚的女儿,你想要什么便去拿,不必顾虑。”王淼淼擦擦眼泪,郑重地点点头。
第十一章扶苏被陷害
南苑,不如往日一般热闹,辛夷花尽杏花飞。纳兰容若左手按弦、右手击弦弹一曲哀愁的琴曲,大弦小弦落下,一阵风吹过来花雨飞,泪早已湿透了衣衫。琴弦切切急音,一声弹响,“啊!”琴弦已断了一根,纳兰氏手指血流不止。
柳宗南在书房中听到声响,急切飞奔向纳兰氏,看到琴弦坚韧伤口已深。“夫人,怎么如此不小心?”说着就从自己身上扯下块布包扎伤口。
“容若,怎么伤感了?都怪为夫没有照顾好你。”柳宗南深深叹一口气,抬头望向凋零的辛夷花。
纳兰容若梨花带雨,人见尤怜,缓缓轻轻说,“不,不是这样的。夫君很好,妾身想起一些事情来,故而伤感。”
纳兰容若头依靠在柳宗南宽厚的肩膀,一起看花飞花谢。“夫君,妾身最担忧的是扶苏,不想她陷入天家的斗争啊,偏偏她被宁王看上了。”纳兰容若说着眼泪又掉下来,柳宗南心疼极,恨不得所有的苦恼都让他自己受。
“夫人不必如此担忧,为夫自会护我们这双儿女。”柳宗南左手用力抱住纳兰容若。
落日黄昏,下了学堂。柳扶青跟世子王嘉尔外出办事,柳扶苏自觉无趣便想着早早回南苑吃娘亲亲手做的芙蓉糕。
一个面生的小丫头拦住柳扶苏,小丫头便说,“柳扶苏,你哥哥捎我带话给你,他在竹林那里等你,有个大大的惊喜。”
柳扶苏一听是大惊喜,喜开颜笑,转眼一想哥哥不是和世子去宁王府办事吗,怎么还有空去竹林?她想不通。于是她便问小丫头,“你说我哥哥在竹林那里等我,他明明外出了,是不是搞错了?”小丫头说着话闪烁其词,便走了。柳扶苏疑惑,决定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有人走,更不用说黄昏时候。柳扶苏一路走去,鹧鸪一声啼叫,吓得她一激灵躲闪。
“哥哥,你在哪里?哥哥!”柳扶苏越走越感觉不对劲,于是她找到空旷地方四处张望,给她的回应只是几声鹧鸪啼叫。
柳扶苏终于明白了,是有人特意引她到这个地方的,她只好保存体力。
一条青色的竹叶青吐出信子,发出“嘶嘶”声响,柳扶苏发现了危险立刻拔腿就跑,竹叶青就是穷追不舍。
柳扶苏跑到隔离的山坡林下,发现竹叶青停下来了,不断的吐信子,怪吓人的。她很好奇为什么竹叶青没有追上来,环顾四周发现有几株特别的植物。
柳扶苏蹲下来仔细查看,发现那是由一圈轮生的叶子中冒出一朵花,花的形状像极了它的叶子,外轮花及内轮花,外轮花与叶子很像,叶心如轮状会开花,花萼为绿色,花瓣呈细丝带状。
柳扶苏记得她娘亲曾讲过七叶一枝花的特征,原来这就是七叶一枝花啊,难怪竹叶青都不敢靠近了。七叶一枝花生长的周围蛇类都是不敢靠近的,而且也是治蛇伤良药。柳扶苏用雪白的小手揉揉心口,总算安全了。
天越来越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冷风使劲刮,下起了蒙蒙细雨。纳兰容若亲手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柳宗南时不时往外看,如锦丫头已经端菜盘子热了两次菜。
柳扶青回来了。他还没进到门口,柳宗南就问,“扶青,你妹妹呢?”柳扶青很惊奇地说:“妹妹下了学堂,早早就叫她回南苑了。”柳宗南与纳兰容若对视一眼,知道事情严重了。
“夫君,扶苏这个女儿做事有交代的,不会如此让我们担心,扶苏会不会...”纳兰容若心中有烦恼,眉心便皱了起来。柳扶青立刻起来,“爹娘,我即刻便去妹妹常去的地方找找。”
柳宗南也站起来,“夫人你在院子等待,我和扶青去各处找找,如果有消息便差遣如锦来告知我们。”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纳兰容若,十分担忧,“如锦,仔细照顾好夫人。”如锦上前福身回答“如锦遵命!”
一间小房子两根火烛明亮,一名美艳的夫人跪在地上,“主子,属下恳请做完这件事后脱离组织。属下只想,只想和夫君子女在一起。”那女子干脆利落,不像往日柔弱,她便是纳兰容若。
那男子身穿夜行衣,看不清脸上表情,依然也能感觉到他的冷酷。“嗯?大胆!主上吩咐办的事还敢讨价还价。”纳兰容若一惊,只好说:“属下遵命!”
黑衣男子一言不发,轻功一下子消失在空中。纳兰容若呆坐在地上许久,才起身回南苑,她要拼尽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住她所爱之人。
柳扶苏失踪惊动了全宰相府,相爷怒气摔几个花瓶,吩咐全府上下的男丁都去寻找柳扶苏。
大夫人杜岚带着王淼淼回到她的意园,屏退左右,“淼淼你老实说,柳扶苏这贱人失踪是不是你做的?”
王淼淼淡定地回答,“是的。娘亲女儿看不惯她,为什么爹爹和哥哥都那么护着她。更让我恨的是如今又和我抢宁王殿下,我实在气不过……”
大夫人杜岚拉王淼淼坐下,“傻孩子,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娘亲商量,娘亲自会想办法。”她深以为父母为子女,则为之深谋远虑。“此事,如今惊动了全相府上下,你爹爹势必下令彻查。你万万不可认,可提供一些线索给他们查找。”
“娘亲,我把柳扶苏骗到了竹林,那里毒蛇很多,只怕她……女儿心中也一直不安。”王淼淼已露愧疚之心。大夫人杜岚缓缓喝一口茶,“淼淼,你就依我所言做,有何事娘亲替你担着。”
王淼淼带着她的丫环从意园急冲冲走去前院议事厅,“禀爹爹,府中有丫环看见扶苏黄昏时分走去了竹林那边。”此言一出,众人惊了。
世子王嘉尔着急,“竹林那里毒蛇最多了,扶苏妹妹怎么会去了那里?”相爷王景天也没有心情此时彻查到底是谁引柳扶苏到竹林,只想尽快找到人,就立刻下令众人去竹林寻找柳扶苏。
相府中的仆人点上火把带上驱蛇的硫磺,“扶苏小姐!你在哪里?”“扶苏小姐!扶苏小姐!”柳宗南带一队人马往东面寻找,世子王嘉尔带一队人马往西面寻找,柳扶青往北面寻找。“扶苏!你在哪里?”“扶苏!你在哪里?”
柳扶苏坐在潮湿的地上,呼啸的寒风冻得她瑟瑟发抖,突然隐约听到呼喊她的声音,便起来招手大声回应,“我在这里!爹爹,我在这里!哥哥,我在这里!”
她仔细听到世子王嘉尔的喊声,“世子哥哥,我在这里,快来救我。”火把的光亮照亮了扶苏的周围。“小心,四周都是毒蛇,快放硫磺驱赶。”世子王嘉尔刚想冲上前,却发现柳扶苏坐的地方远离十几米有许许多多的毒蛇在吐信子。
仆人快速放硫磺,毒蛇才逃散而去。世子王嘉尔跑过去拉起柳扶苏,上下左右认真瞧瞧发现柳扶苏一点伤都没有,这才松一口气。
“世子哥哥,我害怕极了。”柳扶苏脸色发青,嘴唇冻得哆嗦。王嘉尔刚想好好抱住柳扶苏安慰一番,柳宗南、柳扶青他们也找来了,只好放开。
柳扶苏奔向她爹爹,此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惶恐,她抱住柳宗南大哭了起来,“爹爹,我真的怕我会死在这里。”柳宗南心疼极了,“不怕,不怕,爹爹这就带你回家。”
扶苏,四周都是毒蛇,怎么都不敢靠近你?”哥哥柳扶青既担忧又好奇地问。面对众人的疑惑,柳扶苏喝一口参汤提提胆子,“因为我待的地方有几棵七叶一枝花呢,我娘亲教我医术之时曾讲过在七叶一枝花生长的周围毒蛇都不敢靠近呢!”
相爷王景天看这个越发长与纳兰容若模样相似的丫头,但更胜纳兰容若的神形,他从心底也越发地疼爱柳扶苏。“宗南,快带这孩子回南苑休息吧。嘉尔,请府中大夫过去给扶苏把把脉,压压惊。”
“多谢相爷!不必请大夫了,扶苏她娘略懂一二医术。”柳宗南不卑不亢回答,“只是小女不知何人要害她,还望相爷明查秋毫。”
相爷王景天点点头,“来人彻查此事,严惩不贷。”大夫人杜岚面色变了,转头看一眼身边的她最爱的女儿王淼淼。
王淼淼惊慌失措,手中紧紧攥着手帕,都能捏出汗来了。她看看端坐着的母亲杜岚,母亲丝毫没有影响到,一如往常的端庄。
大夫人杜岚知道这个女儿沉不住气,便拿起帕子假装咳嗽两声,“淼淼,吩咐下面泡点枇杷膏给我润润喉吧。”王淼淼此时心安一些,走出去吩咐贴身的丫鬟。
“禀告主子,扶苏小姐被相府大小姐骗进有毒蛇的竹林,属下见扶苏小姐只是受到惊吓,没有危险就没有现身了。”宁王萧翀的暗卫跪在他面前汇报情况。
暗卫迟疑一下,“主子,属下还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扶苏小姐的娘纳兰容若有着异常行动。”
宁王萧翀点点头,“好,继续在暗中保护柳扶苏。还有留意一下她娘纳兰容若!”黑衣人回答,“属下遵命!”
在黑夜中,宁王萧翀找几个高手练剑,剑锋生起了火花之光,所有人的剑都落地,这时他收剑插入剑梢。
第十二章此去经磨难
这日正午,京城街巷集满了百姓和官员,正是太子萧鸾和宁王萧翀带领一众人前去湖阳城赈灾。前日已有奏折上报那都村出现了鼠疫,人传人,已经引起了百姓的恐慌。皇帝萧道成的两个儿子能在这个时候去,深得百姓的心。
柳扶苏装扮好成一个侍卫混入宁王萧翀的队伍中去,她一路小心谨慎唯恐被人认出来。出了京城,一名黑衣人骑马飞速赶来,禀报宁王萧翀,“主子,扶苏小姐不见了,暗卫跟踪她发现她趁机混入了赈灾队伍里。”
“怎么不早汇报,自去领罚三十军仗!就地营扎休息。”宁王萧翀冷酷地吩咐下去,“来人,严肃检查一下有谁混进侍卫中,一旦查到立刻带到本王这里!”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宁王殿下的侍卫胆敢抓本大爷?快放开我!”柳扶苏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引来众人的目光。
柳扶青骑在马上,听到熟悉的声音,看过去发现是自己的妹妹柳扶苏,吓了一跳,赶忙走过去吩咐侍卫放开她,“扶苏你怎么在这里?简直就是胡闹啊!”
柳扶苏见到哥哥柳扶青后,得救一般,“哥哥,是我扶苏!”世子王嘉尔本来骑马在前面,听到喧闹的声音便走回后面去。“报统领,宁王殿下吩咐找到混入军中的人立刻带去见他,不得有误!”一名侍卫严肃地回答。
“也罢,本统领与副统领押她去见宁王殿下,你们原地待命。”王嘉尔命令其他侍卫。
“参见宁王殿下!”柳扶苏他们走在宁王萧翀的帐篷。宁王萧翀英眉一挑,严肃地问,“扶苏姑娘你可知此去湖阳危险重重?本王命你明日即回相府,会派两名侍卫保护你!”
柳扶苏双眼朦胧只是看着宁王萧翀,她千辛万苦偷偷跟着出来就是为了能够与他同舟共济,殊不知他根本就不领情!柳扶苏转身就跑出去了,她坐在河边吹风,柳扶青与王嘉尔也跟着出去,坐在她旁边。
“湖阳地区现今十分危险,饥荒不可怕,暴民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发生了鼠疫,人传人,谁也不能保证性命无忧。”王嘉尔平静地述说,他望向远方的树林。
“世子哥哥,不必担忧。我虽医术不精湛,但是我带了我娘的医书来,而且我也可以帮忙理赈灾的各项账务啊!”柳扶苏呢喃道。
“扶苏,爹娘怎么办?他们一定会找你找到疯了的。”柳扶青厉声对柳扶苏说道。柳扶苏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头,小声道,“哥哥,我已经留了书信给爹娘了,让他们不用担心!”柳扶青气呼呼地只想打她一顿,可又舍不得,只好原地打转。
宁王萧翀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不可,明日你必须回京!”他一身寒气逼人,怒气侧漏。“世子哥哥,哥哥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宁王殿下聊聊。”柳扶苏微微笑一笑,坚定地说。
王嘉尔与柳扶青担忧地看着柳扶苏,碍于宁王萧翀的身份,只好回头看了几次才离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山谷中的鸟儿在啼叫,空旷地一声又一声地回应。宁王萧翀只是静静地站着,就像一只被激怒的雄鹰,随时准备着防备。
“阿翀,我......”柳扶苏欲言又止,双眼迷离恍惚地,让宁王萧翀看着尤为楚楚动人。“阿翀,湖阳的鼠疫已经出现了人传人了,情况有多糟糕可想而知。我将我外公留下的有关瘟疫的医书都誊抄带来了,我只是想着百姓和士兵安全,减少更多不必要的伤亡。”柳扶苏看着河边的疏影横斜水清浅说,“还有阿翀我不愿看到你受一点伤。”
宁王萧翀依然冷气逼人,也许是感受到了心爱女子的为难,才说“扶苏,湖阳城危险重重,本王也没法保证得了你的安全。”
宁王萧翀抱住柳扶苏,轻轻地抚摸她的秀发,“扶苏,不必担心本王!你若愿意随本王去湖阳,那本王定会护你周全。”宁王萧翀想到京城也未必是个安稳之地,她若能留在自己身边也不用分心。柳扶苏对他展颜一笑,“好!阿翀我相信你!”
连续马不停蹄地赶路十几日,中午到了湖阳的边界。天色已晚,不便再赶路,宁王萧翀与太子萧鸾他们队伍便留宿在驿站。
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柳扶苏一躺在床上便入睡了。她模糊看不清门外有几名大汉手持长剑,悄悄走过。柳扶苏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如今是深夜恐怕大家都入睡了。
“嘭”一声巨响,柳扶苏拿起的身边的椅子重重摔向门外,引得所有刺客的注意力,他们一起冲进来。柳扶苏拿着身边的长棍,紧张得大声叫喊,“救命啊!救命啊!有刺客!”
一名大汉手持长剑快速劈向柳扶苏时,一把长剑如流星快速阻挡住,将这个刺客一剑封喉,她才免于被砍伤,吓得她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原来宁王萧翀在楼下听到呼叫声,他第一个赶来,幸好及时,柳扶苏才没有受伤。太子萧鸾第二个到,他飞朝向其他刺客,瞬间刺客散开来,不敢再围攻他们。世子王嘉尔与柳扶青也持剑仗打十几个刺客,他们都是武林高手,招招致命。
不须片刻,其他侍卫也冲进来围攻这些刺客,宁王萧翀大声喊,“留几个活口!”刺客见敌不过,纷纷咬舌自尽了。
宁王萧翀抱住柳扶苏出来,怒气地一掌炸开了房门,“柳扶苏你不要命了!为什么不藏好保护好自己?”王嘉尔看见自己深爱的女子被宁王萧翀抱住,心里就像打翻了醋坛,五味杂陈,苦涩的味道咽下去。
太子萧鸾意味深长地看着柳扶苏,就像看好戏一样。柳扶苏惊魂未定,又被冷冽的宁王殿下吓到,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你们都住楼下,若我没有通风报信,恐怕大家都将遇难了,何况你不也是及时赶到吗?我...我也没事!”
太子萧鸾笑了笑,赞许望着柳扶苏,“这丫头有点胆量!若不是她,恐怕我们都得在梦中被人了结了。”柳扶青害怕得他赶快过去抱住柳扶苏,上下、左右全部检查过,确实没有事情才放下心来。王嘉尔担忧极了,只是远远地看着柳扶苏,只愿她安人无恙便好。
“万一呢?这些危险的事情不许你去碰!下不为例!”宁王萧翀依旧冷冷地说。他转身对太子萧鸾说,“刺客的来头得好好查查吧!”太子萧鸾点点头,便吩咐下去。
第二日清晨,露珠还挂在草叶上,鸟儿也偶尔啼叫几声,赈灾防疫队伍继续前进。一片树林,山谷密道,一群穿得破烂不堪的匪徒,手持各式武器,在队伍前面阻拦。
由于地势险要,山顶上源源不断滚下山谷,顿时叫喊声不断。顿时五六个士兵被砸飞,吐血而亡,混战中,宁王萧翀持剑护住柳扶苏,他左右把剑,敌方纷纷退至后面,围成一个圆圈。这些匪徒似乎并不恋战,他们的目标是粮草和医药!
“稳住阵脚,不要停下来!他们的目标是粮草医药!”宁王萧翀大声喊住,他一手抱住柳扶苏,一手挥动手中的长剑,身上的长袍在寒风中飘扬,就如战神一般睥睨战场的一切。
太尉姚金隆驰马飞奔狂追匪徒,他怒气冲天,手中的长刀枪使出砍了几名匪徒。
宁王萧翀身先士卒,王嘉尔与柳扶青左右护卫,打得这些不成群的匪徒落花流水。所有的侍卫官兵听从宁王萧翀的指挥,便迅速恢复了秩序,杀声震天响地,还有呼啸的寒风凛冽,很快匪徒便节节败退,他们在慌乱之中也抢走了一部分的粮草。
激烈的战斗之后,山谷中一片狼藉,太子萧鸾与宁王萧翀清点各自的队伍,伤亡并不重,收拾一番继续前进。
“阿翀,湖阳边境这些刁民十分嚣张跋扈,是该整治整治一下!”太子萧鸾骑马在前,追上宁王萧翀。
宁王萧翀冷冷的不显露表情,只专心骑马前进,片刻才说,“天灾人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百姓怎么不会落山为寇?”太子萧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禀报太子殿下、宁王殿下,前面便是湖阳城门了。”王嘉尔上前作揖手汇报。“嘉尔,扶青,本王与你们先进城查看一番,太子殿下你留在营中,如何?”宁王萧翀看似与太子萧鸾商量,实质就已经思虑好了。太子萧鸾也不计较那么多,功劳不功劳等回京就会知晓,反正如今的湖阳城危险重重,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柳扶苏听闻先入城,便靠近宁王萧翀身边,央求也要带她进去!王嘉尔与柳扶青不许她再去冒险,阻拦未果。宁王萧翀看着柳扶苏无可奈何,便拉她上他的骏马,让她坐在前面,像疾风一样快速奔向湖阳城门。
路途两旁躺着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难民,不远处还躺着因为吃观音土而胀大肚子而死的人,翠绿头的苍蝇乱撞到处飞。柳扶苏看见这满目疮痍的湖阳城,饱受苦难的百姓,不禁潸然泪下,在场的人看了,心里堵得发慌,这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第十三章救死扶伤的大夫
有民间的大夫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不求回报,主动前往湖阳城救治百姓,他们有丰富的民间医疗经验,在疫区大夫都用布衫围住口鼻,以降低人传人的机会。沈海就是其中民间大夫之一,他从水灾一过便到了湖阳城开始着手救治。
宁王萧翀他们一行轻装,到了湖阳城区内,断壁残垣,死伤无数,百姓哀叹。有人见到他们身穿锦衣,便跟上前想抢劫,但被身边的柳扶青阻拦了下来,宁王萧翀吩咐下来不许伤到百姓。一个面污发蓬头的小女孩追上前,瘦弱无力,那双渴望的眼神直盯着柳扶苏,小心翼翼地问,“漂亮小姐姐,能不能给我点吃的,我好饿啊!我娘已经饿死了。”
柳扶苏蹲下身来与小女孩对话,“小妹妹我这里有一块烧饼,给你吃吧!”说完便从身上拿出了手帕子刚想打开,一下子几个男子冲上前抢了去。宁王萧翀在身边护着,柳扶苏与小女孩才没有受到伤害。
王嘉尔从身上拿出了自己所带的烧饼递给了小女孩,“吃吧!”小女孩不可置信地拿过烧饼,狼吞虎咽下去,由于饥饿过度,加上缺水,便咳嗽了起来。一下子小女孩脸红成猪肝色,柳扶青赶紧将囊里的水灌下去,这时小女孩才缓过脸色来。
小女孩对着他们跪下,哭着说:“救命恩人!求求你们收留我吧。我很能干的,也吃得少,一顿只吃一个馒头而已。”柳扶苏心软了起来,便转身擦眼泪,央求宁王萧翀说,“殿下,我们就留下她吧,好不好?”
王嘉尔和柳扶青也动了心,王嘉尔便说,“不如留下给扶苏妹妹做个贴心丫环。”柳扶青来回转圈盯着看小女孩,对宁王萧翀说,“我看这小女孩身板子不粗,如果加以训练武功也是可以保护主人。”他转身对着小女孩问道,“你今年几岁?家中可还有谁?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一点也不怕生,反而从容地回答,“回爷的话,我叫兰青,我今年十二岁了,家中已没有亲人了!”柳扶苏走过去扶起小女孩,又看看宁王萧翀。
宁王萧翀双眼仿佛看透了一般,才点点头说,“留下她吧!给扶苏留个丫环,照顾她的起居。”柳扶苏这时才春风一般微笑,宁王萧翀不言语,走到前面去。
在衙门附近,有士兵拿武器赶百姓,哭天抢地。原来守城将领郑则强为了豪强的利益,他吩咐手下将鼠疫感染的百姓,无论症状轻重一旦发现就全都赶到了城中的一个大祠堂,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弄得人心惶惶。
由于怕太显眼,宁王萧翀进城只带了王嘉尔、柳扶青两兄妹,还有御医贺万钦。宁王萧翀看到如此情形,眼神要杀人般,盛怒地问身边御医贺万钦,“贺万钦,鼠疫如此严重,郑则强将感染鼠疫的百姓聚集一起会有什么后果?”
贺万钦上前躬身说道,“禀宁王殿下,集中在里面通风不良,将会加重疫情传染,死亡机率更大。不过这也是目前最好的阻隔爆发的机会!”柳扶苏气极了,惊讶地说道,“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他们想要牺牲掉这些感染的百姓啊?”
宁王萧翀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便吩咐柳扶青通知太子萧鸾一队人马进城与他汇合。“阿翀,我们要救救这些百姓!一定有办法的,我记得我誊抄的医书里有过类似的病例呢。等我们的队伍到来便寻找!”柳扶苏眉心紧锁,忧心忡忡地看着断壁残垣说道。
王嘉尔愤怒地问道,“灾情如此严重,官员们却如此对待百姓!殿下,百姓就是我们南岳朝的水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宁王萧翀冷傲孤清,抿住嘴唇,目光望向更远处的断壁残垣,“那贺大人可有办法?”贺万钦看着不远处躺着呻吟痛苦的灾民,心酸得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远处一个背着行囊的汉子缓缓走来,一步一个脚印,渐渐靠近才发现他胡子拉碴,面容憔悴。他看见眼前身穿锦衣的几个人,诧异地提醒说,“如今城里瘟疫横行,贵人你们还是尽快离去吧!”
柳扶苏难得看见一个不是躺着的百姓,问道:“那你怎么还进城里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海,是大夫,大夫的使命就是救死扶伤!”沈海眼里有光,无愧于天地地说。“听说朝廷有派御医和招募民间乡野大夫,你怎么不去加入朝廷的医疗队?”柳扶苏看着他说。
沈海换了个肩膀背行囊,鄙夷不屑地说,“但人人都知道那是走过程,捞功劳啊。他们有哪个是真心想救治这些陷于水火的百姓?我能救一个是一个。”
王嘉尔见他沈海想要继续前进不搭理他们。便拉住他说,“我们就是朝廷派下来赈灾防疫的,是真心要救百姓啊。不信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看看!”
宁王萧翀冷冷地说,“沈海如今城中难民成片,你一人也难成事,不如跟本王,你有丰富经验可以为本王解决更大的问题,这或许能救更多的百姓。”或许是能救更多的百姓打动了沈海,他决定留下来。
大队进入城区时,守城将领郑则强带领一众人大开城门欢迎太子和宁王的到来。太子萧鸾与宁王萧翀知道了城中的实际情况,都冷峻地对着守城将领郑则强。
“守城将领郑则强,为什么要将所有有症状的人周围一条村子的人全部都强制聚集在一个地方?知不知道万一其他没有感染瘟疫的也将会感染!”宁王萧鸾盛怒地说。
守城将领郑则强淡定地回答,“因为末将不知道谁会被感染到,如果感染到那将会传播到更广的地方,这样做以防后患!等待朝廷的救援都等了两个多月了,城中也没有多少粮食,如今都是集中分配。两位殿下!末将的家乡那都村爆发鼠疫,整条村甚至家父家母都被送进那个祠堂了!”这位硬汉子说到父母不禁潸然泪下,让旁人见了都动容。
“或许可以有更好的办法!”民间大夫沈海突然顾不得规矩便说。宁王萧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沈海咽了几口水,便说:“现在派人查每家每户,发现百姓中一旦有了染上瘟疫者,先要劝说他的家人离开,禁止出入,安置人给他送饭。分三个区,各区域不能互通,士兵严防把守,一个区是安置确实感染了瘟疫的百姓,二区是怀疑感染了的百姓,三区是隔离感染了百姓的家人和接触的人。大夫每天进行巡查,及时处理病患,强制佩戴面纱或面巾,不过救治的药方我还没有找到......”
柳扶苏蹲在衙门的一个角落里翻找她的行囊,突然惊喜叫起来,“阿翀,我找到了!和沈海说的基本吻合,是一定要隔离。”宁王萧翀走过来,看着柳扶苏手中所拿的书贴。
太子萧鸾与宁王萧翀进入湖阳城发现双方都利益相关,便都能共渡难关,政见高度一致,便按沈海和柳扶苏说的方法下令了。守城将领郑则强对此也没有意见,便迅速执行下去。
另外,瘟疫只能防治结合,一方面,在边界设三道卡,把疫区跟其他地区隔离,除了必需品,限制车辆和人员通行,通行者需隔离观察5天。另一方面,对发生疫情的房屋进行封锁或者销毁,对死亡的百姓尸体进行登记和集中焚烧。
柳扶苏看了许久,才说:“在南岳清宗十一年间的,广信地方发生了瘟疫,具体什么疫没有讲到,只记录到了一条药方,治好了感染的百姓。这条药方由金银花,连翘,麻黄,石膏,板蓝根,大黄,鱼腥草组成的。”柳扶苏看看身边的宁王萧翀,他命令御医贺万钦与沈海研讨这条方子的药效。
“妙啊!妙啊!这方子能够清瘟解表,清肺去热,正解现在瘟疫的症状!”贺万钦连连赞妙。沈海看后恍然大悟,“对!我怎么就想不到连翘和板蓝根呢?连翘有疏散风热,板蓝根刚好又解毒凉血之功效。”
防治结合的策略施行了十多天,鼠疫没有再扩大感染的范围,只是对于病死的尸体进行火焚烧遭到了一大部分的百姓反对。老百姓简单的以为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却不知道感染了瘟疫的尸体会通过水土再次发生感染。
“加派官兵巡逻,不许百姓私自将感染瘟疫亲人的尸体带回土葬!违者杀无赦!”宁王萧翀在湖阳城的议事厅下令,此时太子萧鸾与太尉姚金隆在分配粮草,指挥尚健康的百姓进行灾后重建。
守城将领郑则强带回一位哭哭啼啼的妇人,上前跪在厅前求情说,“宁王殿下,此农妇是末将手下亲信张二郎的娘亲,张二郎在执行巡逻时,捉获重症感染瘟疫的百姓时感染了,不幸救治不及时而亡。他娘亲想带张二郎回家土葬也是情有可原,念张二郎为湖阳尽忠职守的份上,求殿下成全!”
王嘉尔看着张二郎的娘亲,想到她不过是带心爱的儿子回家,心中悲凉而生,“殿下,这妇人也是可怜之人,不如放了她吧。所幸尸体也及时带了回来火焚了,不然会寒了所有守在疫区的官兵和大夫的心!”
宁王萧翀依旧冷冷地说,“命令不可改,为了以儆效尤,绑她到城门上割发代头吧。张二郎的尸体是单独火焚吗?”柳扶青翻看一下记录簿回答:“回殿下,是的。”宁王萧翀点点头,对郑则强说,“守城将领郑则强,念在你部下张二郎有功,骨灰归还给他娘亲,添置一些安置银两。”
众人听到后,叩头谢恩。张二郎的娘亲更是感动得泪流满面,“谢宁王殿下!”
第十四章拜师学艺
宁王萧翀与王嘉尔巡查防疫的日常事务,柳扶苏只好自己到处去做做事情,以免得自己无所事事。在衙门的偏厅,有一中年男子指挥几十个账房先生噼里啪啦地打算盘,偏厅里的一点嘈杂声也没有,几十个算盘一起打声音悦耳清脆,柳扶苏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为首的中年男子,文质彬彬,气质极佳,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毛笔,小指微微翘起,五指并用,手指在算盘上跳跃飞舞,双眼紧紧盯着账本,把算到的数记下来。原来那中年男子正是朝廷的赋税官员钱三亦在核算和对账湖阳城的水灾和鼠疫受到的损失,以及剩余这些粮草如何分配。
“柳姑娘有何事吩咐在下?”钱三亦看见柳扶苏在看得出神,便起身走过来问道。柳扶苏不好意思起来,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钱大人打扰你了。我刚好经过这里,听到打算盘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便进来瞧瞧。”
钱三亦好奇地问,“柳姑娘莫非也懂得算盘?”
“略懂一二而已,在相府学堂学过一段日子,不知道钱大人能否让扶苏在一旁观看学习一下?”柳扶苏手中捏紧手帕子看着钱三亦,害怕被他一口回绝。
钱三亦思量几番,倒是同意了柳扶苏在他旁边看着,只不过还得帮忙翻看账本。柳扶苏虔诚地翻开一本厚厚的账本,钱三亦挥动算盘片刻便算出总账写下。
柳扶苏看得眼睛都发亮了,原来她在学堂学到的只不过是皮毛而已。
“柳姑娘你要是累了,便休息去吧!”钱三亦看着柳扶苏一丝不苟地为他翻账本,确实是7怕累到她。何况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知道她身份不凡,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宁王殿下对她的情意。
柳扶苏微笑地摇摇头,“钱大人,扶苏一点也不觉得累,而且你打算盘的本事让我大开眼界,实在佩服佩服!”
响午时分,总账核算清楚了,钱三亦将算盘一摇,算珠子整齐滑落,声音清脆,他郑重地将算盘放好。吩咐其他人先行去用午膳,他这时起来躬身施礼说,“柳姑娘,在下已了好事务,辛苦柳姑娘了。”
柳扶苏连忙起身说,“没有没有!钱大人辛苦了!”钱三亦忙着推托,他便说,“柳姑娘不如用膳去吧!”说完他们便出去用午膳了。
柳扶苏不思茶饭,潦草地用过膳后,便独自一人徘徊在偏厅,踌躇不前。“爹爹送给我的紫檀小算盘,我何不拿出来耍一下,看看自己与钱大人有何差距?”
柳扶苏自言自语道,便下了决心走进去,拿出她那把小算盘,一五一十地算了起来。她手指葱白,兰花指翘起,轻快地拨动算珠子,珠珠如落玉盘,清脆悦耳。
“哎,看来我与钱大人差距大大的,要是我能拜他为师多好!”柳扶苏抚着她的小算盘,呢喃道。
“扶苏姑娘为何叹气?你这一声叹门外树上的叶都该掉下来了。”钱三亦哈哈笑从屏风后走出来,其实他从柳扶苏一进门就躲在旁边看着。
听到有人说话,柳扶苏吓了一大跳,看见是钱三亦,才松了口气。
“钱大人!扶苏只是想...想学学打算盘。”柳扶苏为难地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钱三亦笑了起来,那个笑容至今柳扶苏想起都如沐春风。“既然扶苏姑娘想学,以在下的学识也是可以略为指点一二。”
柳扶苏听了惊喜万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钱三亦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柳扶苏有天赋的,不过她略显得有些不足,只是需要人在旁指导一二便能有所成就。
“扶苏,你知道你为什么要学算盘吗?”钱三亦突然问道,柳扶苏茫然若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把小算盘,把事情算得清清楚楚,无论是贪赃枉法,还是洁白清苦,便能心中有个数。人生也因如此,该进便进,该退就毫不犹豫地退。三下五去二,二一添作五,明白吗?”钱三亦拨动算珠,抬头对柳扶苏说。
柳扶苏点点头,恍然大悟地说道,“师父,我懂了,怪不得我爹要我学打算盘。”
钱三亦背手来回走动,边走边说,“你爹柳宗南是个人才!可惜啊!能跟当今宰相王景天也是抱负难展啊!”
柳扶苏默然点点头,她爹的事情也是略有耳闻的。她转过头问道,“师父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学?”
钱三亦笑了笑说,“开始吧,先教你珠算法。口诀必须要背下来。二一添作五逢二进成十四进二十六进三十八进四十......”柳扶苏便一一用笔记下来。
柳扶苏学了口诀,夜已深,明月当空照,衙门后院有一棵桂花树,风吹桂花香,内心平静而且充实。
第二日,清晨,鸡鸣之时。柳扶苏早早就到了偏厅等待钱三亦了,钱三亦给她的任务是学会看懂这里所有的账务!柳扶苏看得头晕脑胀,有许多的不懂之处。
“扶苏你看,这账簿都是分为上下两部分,上登来帐,下登去帐。记住了,凡是非现银的转账的业务,必遵循“有来必有去,来去必相等”的规则。”钱三亦看柳扶苏在看其中一本账簿已然很久了,于是给她解释道。
“知道了,师父。这本账本中有一个地方不对,没有来却有去,不合理啊!”柳扶苏捧着一本账簿递给钱三亦看。钱三亦来回踱步想出湖阳官员这样中的原因,突然笑了笑。
湖阳地区发生水灾,祸不单行,如今又遇上瘟疫,农田颗粒无收,百姓无颗粒米,朝廷却在为了扩大国土而发动不少战争,还在增加赋税,百姓该如何生活?钱三亦清算了近三年来,湖阳地区的赋税收入,他决定上奏折为民请减税一半。
水灾中冲毁了房屋和损失,大致都已做好了建设,因为有柳扶苏从《病论》中找出的药方,公布于湖阳,疫情总是把控住。太子萧鸾与太尉姚金隆是主战派,他们历来是主张与夜郎国打仗,只有打仗才能让他国臣服,才能拓宽南岳国的国土。
太尉姚金隆从手下的眼线中得知了,钱三亦想要上奏折为湖阳的百姓减税,湖阳地区历来的赋税为军队提供了大部分粮草,这无疑对军队粮草的缩减,这也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太子殿下,这个钱三亦真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奏折一上报朝廷,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的文官必会一番赞扬,请求圣上恩准。”太尉姚金隆在收到线人的汇报后,匆匆赶来与太子萧鸾商讨。
太子萧鸾正在擦拭他的佩剑,左右擦,上下擦,头也没有回,冷冷地说,“一定不能让这奏折上报朝廷,要以防后患!”
太尉姚金隆点点头,便对太子说,“殿下,这奏折便收于老夫处,那此事交于老夫去办了。”他说完便走出去,太子萧鸾以及龙飞凤舞练起剑来。
这两日,钱三亦总是觉得头晕脑胀,软绵绵没有力气,给柳扶苏上课也是上到中途便睡着了。柳扶苏以为她师父是累着了,便去给宁王萧翀请安,顺便为她师父求个大夫给他医治。
“阿翀,现在每天百姓都喝一碗汤药,起到预防作用吗?瘟疫何时才能消退?”柳扶苏与宁王萧翀漫步在庭院中,问道。
宁王萧翀温柔地看着柳扶苏说,“自从百姓喝了那条药方疫情便控制了,离回京的日子也近了。”
“百姓不受苦就好了,对了,阿翀,我师父钱三亦最近身子劳累过度,想请个大夫给他看看。”柳扶苏如是说。
“让御医贺万钦给他把把脉吧!”宁王萧翀说道。
“不好啦!小姐!钱大人晕倒了!”小丫头兰青急冲冲跑来禀报,急得脸通红通红的。
“什么?快,快去看看!”柳扶苏着急得拉着宁王萧翀的手便跑去偏厅。
此时收到命令的贺万钦与沈海也急冲冲地背个药箱过来,汗流浃背,来不及喘口气便开始为钱三亦救治。
“禀宁王殿下,钱大人可能被感染了鼠疫!你们快带面纱,远离此地!”贺万钦严肃地说。
众人一听,脸色都变了,立刻带上面纱,后退到院子外面。随后,宁王萧翀下令将钱三亦接触的人都隔离了起来。
柳扶苏最近几日都与钱三亦密集交往,也需要隔离,只是她隔离在自己房中,不必与他人到疫区隔离。
“钱大人一直都是在偏厅,也没出去过,怎么突然就会感染了鼠疫?”宁王萧翀严峻地质问手下的侍卫。
其中一个侍卫头领跪下请罪,“请殿下责罚,属下立刻令人排查!”
“禀殿下,钱大人恐有性命之危,如今的汤药似乎对他的病情没有改善。”御医贺万钦面对病者,头一次感到无力苍白。
“殿下,草民以为钱大人染上的并不是鼠疫,而是患上一种与鼠疫极为相似的病,相似一种毒。”沈海上前自信地对宁王萧翀说道。
宁王萧翀点点头,下命令说,“本王命你与贺万钦三日内研制出药方!”贺万钦与沈海上前躬身施礼说,“遵命!”
第十五章京城急报
第三日,因为确定钱三亦不是感染鼠疫而且中毒后,柳扶苏便被解除了隔离。她早早到临时搭建的药房找贺万钦与沈海,看看他们有没有找到救治她师父钱三亦。
“贺大人,沈大夫,我师父有救吗?”柳扶苏看见贺万钦在烹制药材,沈海在生火煲中药,便走上前问道。
“回柳姑娘的话,下官与沈海连日专研终于在医书里发现有一种毒与钱大人相似度非常高!”贺万钦起身回答。
沈海看见是这个天仙般美貌的柳扶苏,便走过来说,“此毒症正是夜郎国一个神秘部落才有的僵毒,第三日便是最后的解毒之日,否则过了午时,钱大人必会性命不保。”
贺万钦见柳扶苏难过得愁眉不展,对她说,“柳姑娘放心!昨晚下官与沈海已经禀告宁王殿下,宁王殿下派飞鸽传书与第一楼秦修寒掌柜求解药药方,飞鸽已带药方到!此时,我们正是在煎药汤。”
“多谢贺大人,多谢沈大夫!”柳扶苏此时才微微一笑,“那药煎好了?我端与师父喝。”
沈海端起药壶倒出一碗黑色的汤药,柳扶苏端过来,与他们一起往她师父房中走去。
此时,宁王萧翀也赶来,看见柳扶苏在喂钱三亦喝药,便与大家静静地看着。
“咳!咳!拜见宁王殿下!”钱三亦醒过来了,看见大家都在围在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你中毒昏迷了三日了。”柳扶苏扶起钱三亦背靠着床柱坐着,“师父现在感觉如何?”
宁王萧翀背手而立,不言语地看着。王嘉尔上前询问道,“钱大人你最近是否有得罪何人?”
钱三亦摇摇头,很确定地说,“没有!”柳扶青若有所思地问,“那钱大人最近有没有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钱三亦刚想摇摇头,突然定住了,想起来,“对!前几日与扶苏在偏厅因为湖阳地区赋税重,而写了奏折想上报朝廷减轻赋税,让湖阳百姓休养生息。”钱三亦说完,便硬要起身翻找房子各处,才发现找不到,“下官明明放在了包裹中,怎么就不见了?”
“有人不想让这奏折上到朝廷!”宁王萧翀冷冷地说道,“下令彻查此事!“
“究竟是何人要置钱大人于死地?想必是与西北军队粮草相关。”王嘉尔看着宁王萧翀说。宁王萧翀点点头,此事他早有猜测不是安王萧昭就是太子萧鸾,安王萧昭远在京城,应该不会将手伸那么长,看来是太子萧鸾那边的人动手,不想对方如此快下手。
“报!京城急报!”一名暗探侧身中箭依然飞快进了偏厅,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说,“禀报殿下,京城岌岌可危,安王萧昭以下犯上,通敌叛国,西北边夜郎国进犯。”
“什么?”大家诧异地同问,宁王萧翀虽然早有料想到,但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兄长为了皇位,竟然通敌弑父。
“嘉尔,扶青,现今湖阳城的灾后重建进度如何?鼠疫是否控制住了?”宁王萧翀越是遇到重大紧急的事情,越是能压住自己的情绪,冷静而且沉稳,这是从小便练就的本能。
“湖阳城的灾后重建是太子殿下与太尉姚大人在监督进行,目前汇报的情况来看,已经到了后期完结阶段。鼠疫感染排查前日已排查完,该隔离的百姓已经隔离起来,并且由贺大人与沈大夫负责汤药的熬制分发,基本上可以说控制住了再感染的百姓人数。”王嘉尔上前躬身对宁王萧翀说道。
宁王萧翀点点头说,“如果今夜我们大部队返回京城,留你与扶苏在湖阳继续守卫防疫可行吗?”
王嘉尔与柳扶青上前领命,“属下遵命,不负宁王厚爱!”
“来人,请太子殿下与太尉姚大人前来,本王有要事与他们商议!”宁王萧翀端坐在太师椅上,冷冷地吩咐下去。
片刻,太子萧鸾与太尉姚金隆便到了。太子萧鸾眉毛飞扬,“老三你最好有个好的理由让本太子移驾你这里,否则别怪本太子不客气了。”
“太子殿下,你可知现今京城情况如何?”宁王萧翀此时已经站起来,望向他的太子哥哥。
“京城能有什么情况!”太子萧鸾不屑一顾地飘了一眼宁王萧翀。
此时,一位年轻的侍卫飞奔而来,跪在地下说,“急报!皇后娘娘吩咐小的快马加鞭给太子殿下报信。皇城危机四伏,安王萧昭以下犯上,通敌弑父。”
“什么!!!”太子萧鸾震惊地跳起来大声问道,太尉姚金隆手中的杯子也摔在地上碎了。
太子殿下萧鸾瞬间平复了心情,转头对宁王萧翀说道,“老三,我们宜快马加鞭赶回去救驾!即日准备回京!!!”
宁王萧翀慎重地点点头,便吩咐好王嘉尔与柳扶青事宜,柳扶苏安排同回京。
收拾妥当,已是黄昏时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往京城方向赶去。
夜已深了,露宿路旁。宁王萧翀与随身侍卫段铭走进树林深处,人影淹没在黑夜之中。
“禀报主子,相爷有密报交给主子!”一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从树上飞下来,跪在地上,双手递上一个小竹简到宁王萧翀面前说道。
宁王萧翀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只是拿起小竹简抽出来里面的信来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看完后便将信用火折子直接烧掉,便离开了树林子。
第二日,清晨,雾气弥漫整个树林里。侍卫段铭早早便候在宁王萧翀的账外,日上三竿,也未见宁王萧翀起身。太子萧鸾已经等待得不耐烦,作为太子他想即刻赶回京中救驾,这是他一个非常关键的转折点,或许能一步登天。
“阿翀,你快醒醒!”柳扶苏担忧地走进他的营帐,他突然起身抱住柳扶苏,立刻要她噤声。
“扶苏你帮本王隐瞒太子殿下,说本王突发寒症,需修养几日,不宜长途跋涉。”宁王萧翀压低他雄浑的声音说。
柳扶苏点点头,片刻便走出帐外福身行礼,“禀太子殿下,宁王殿下昨夜受了寒气身子虚弱昏迷,不宜长途跋涉。”
太子萧鸾看了一眼太尉姚金隆,心中正中他意,宫中遭遇变故,宁王萧翀不进京护驾,势必会另皇帝猜忌。他便对柳扶苏大声说道,“既然宁王受了寒气,那便在此地修养几日吧,本太子即刻上京去,待宁王稍微好点就让他赶快追上本太子的兵马。”
众人跪下回命,“遵命!”只见太子萧鸾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发。
柳扶苏见太子萧鸾带人马离开后,回到宁王萧翀的帐下,“阿翀,为什么不随太子的人马回京?如今宫中情况紧急,圣上命在旦夕。”
“正当如此,但是太子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太过于引人注意,是安王主要的伏击对象!”宁王萧翀起身端坐在帐中对柳扶苏说。
段铭在旁边候命,“禀殿下,属下清点了留下的人马,二千都是我们的人,殿下随时可下令。”
宁王萧翀点点头,命令段铭,“随本王的命令,立刻简装易行赶路!”
柳扶苏不会骑马,便伪装成富家小姐出行,坐在宽广的马车。
到了一个小镇客栈休息,霎时出现了一队蒙面人持剑冲上前与侍卫对打。
“留几个活口!”宁王萧翀一声令下,现场混战了许久,尽管黑衣人武功高强,也敌不过宁王萧翀训练有素的侍卫。
段铭带头涯了三名黑衣人上前,强行令他们跪下,“说!是谁命你等来刺杀宁王殿下?”
三名刺客不言语,一动不动地盯着宁王萧翀,宁王萧翀走上前询问,“谁开口便留谁性命!”
三名刺客顿时咬舌自尽了,段铭上前用手试鼻息,对宁王萧翀摇摇头。
宁王萧翀屏退左右,只留下几个亲信,段铭沉不住气了,“殿下,我们的行动十分保密,这些刺客是怎么追上的?”
“我们人马中有间谍!段铭快查清楚!”宁王萧翀挥剑砍掉旁边的一棵碗口粗的树,转身对段铭说。
“遵命!”段铭双手持剑施礼,随即便带了几个侍卫下去。
一炷香时间,段铭与几名侍卫便带了一名年轻男子到宁王萧翀跟前。
“跪下!”段铭厉声说道,“殿下,此人是去年新入府的侍卫,最近他伺机外出了几次!”
宁王萧翀冷冷的一道寒光直射那名侍卫,那名侍卫冷惊恐到打了几个冷颤,“宁王殿下饶命啊!我招!是安王殿下命人与我接触,知道我家中老母无依靠,便以重金收买我,通风报信!”
宁王萧翀看了一眼才开口说道,“拉下去,仗打三十大板,逐出宁王府!”
“谢殿下饶命!谢殿下不杀之恩!”那名侍卫痛哭流涕被拖下去。
宁王萧翀走到柳扶苏的马车,掀开帘子便问,“扶苏,本王需加快回京,不然恐生变动,你也骑快马吧!”
柳扶苏一直都很想骑马,就是害怕自己驾驭不了,看了看那些高大的骏马,便矜持地笑了笑说,“阿翀我不会骑马啊。”
“放心吧,本王与你同骑一马!”宁王萧翀说着便拉柳扶苏出马车,他温柔地扶着柳扶苏上马,随即自己轻快地一跃而上,一骑飞尘扬,千马共奔腾。
第十六章安王身败名裂
“舅舅,飞鸽传书让陆望星将军带领他的人马即刻上京,前来相助本太子!”太子萧鸾吩咐下来。
太尉姚金隆上前躬身施礼说道,“禀殿下,老臣昨夜就已飞鸽传书给陆望星了,估计他的军队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如此甚好!此次借老二之手,能不能登上帝位就靠如此良机!”太子萧鸾转过身面对众将士们训话,“将士们!功败垂成只看这一役,来日加官进爵!即刻进攻京城的城门!只许胜不许败!”
京城中一夜间家家紧闭大门,连城门也紧关,守城的士兵皆换成安王的亲兵。
险要关塞初夜郎国大军横跨而过,强壮兵马十万借与安王萧昭,酬劳是南岳国归还原来吞并夜郎国的北方十五座城池。
太尉姚金隆骑马奔走在城墙下,破口大骂,“安王萧昭逆贼,通敌谋反,快快出来就擒!”太子萧鸾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手持长枪怒目而视,随时准备上前战斗。
城楼上的首领命士兵滚下桐油、大块石头,令一队士兵放冷箭,城墙下,太子的兵马顿时乱了阵脚,死伤了许多。
“舅舅,你的兵马什么时候能到?”太子萧鸾问身旁的太尉姚金隆,时不时地挥动长枪挡住飞驰而至的冷箭,“等援兵一到,便立即发放信号,让皇城中的人马同时围攻救驾!”
“禀太子殿下,午时一过老臣的西北军由新科武状元陆望星带领而至!”太尉姚金隆挥长剑转身对太子萧鸾说道。
宁王萧翀早几个时辰已入城,此时他带领亲兵杀在城楼,眼见城楼安王萧昭的人逐渐被杀掉,他转身命令下属,“段铭命人打开城门,让太子殿下的大军入城!”
此时,由陆望星带领的西北军威风凛凛地赶至城下,浩浩荡荡地与太子萧鸾进皇城。
“多谢了!老三。”太子萧鸾双手抱拳施礼,他也没有来得及想为什么宁王萧翀会快他一步进城,他的目的何在?
宁王萧翀只是冷冷地说,“这是臣弟该做的,太子殿下快快进宫营救父皇母后吧!”太子萧翀点点头,便率领十几万的亲兵进皇宫救驾。
皇宫城门下,守卫深严,易守难攻。守城上的士兵早早拉弓射箭,太子萧鸾的士兵首先进城被射倒了一批,一批上来又射掉一批。
久久攻不下来,太子萧鸾急得团团转。西北军将领陆望星上前请求出战。
此时,宫中已是乱成一团粥,只有皇帝萧道成的景仁宫有亲信侍卫守护,其他的均被安王萧昭带人占领,文武百官被迫挟持在大殿。安王萧昭不杀皇帝,不杀文武百官,就是为了个名正言顺的头衔登帝位。
安王萧昭身披黄袍,得意忘形地坐在龙椅上,左右摸摸龙椅,过足了把瘾,才威逼利诱地对群臣百官说,“父皇已经答应禅位于本王,尔等有愿意归顺,等本王登基封官加爵!”
百官只是窃窃私语,依旧没有人明确表态。有一位正直的言官上前大声叱骂,“安王你以下犯上,通敌叛国,西北的夜郎国狼子野心啊!如今你卖国致使夜郎国大军压境,南岳朝岌岌可危啊!我等绝不降于你!”
“来人!将此不识时务之人杖毙!”安王萧昭身边的尚书大人郑林先狐假虎威地大声喊道。片刻,两名士兵上前强行在廷前行刑,吓得不少文官脸青,大殿中的官员安静了下来。
此时安王萧昭一手提拔的几位小官上前跪下,“臣等愿意效忠安王殿下!”安王萧昭哈哈大笑起来,便说,“好!赏赐黄金百两,官从二品!”几个小官叩头谢恩!
宰相王景天从一开始被安王萧昭控制住后,便低调不言不语地端正站着。
安王萧昭直直瞪住了宰相王景天,脸皮假笑起来,“相爷何在?上前与本王斟酌几句如何?”
安王萧昭说完,两个侍卫从大殿后上前,扣押宰相王景天,把剑架在脖子上。
宰相王景天见无从逃避,只好上前说,“禀殿下,此事须得圣上旨意,否则安王殿下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唯恐给殿下带来麻烦!”
吏部侍郎胡永恒对安王萧昭点点头,“殿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要是的今圣上的禅位圣旨,那自然名正言顺,南岳国上下自然对殿下臣服!”
安王看向左右,思量几番,全力打开打,便下命令不许伤害皇帝一众人等,他要得到皇帝萧道成的圣旨禅位于他安王萧昭。
安王萧昭亲自带领亲兵逼迫杀掉死死护住皇帝的侍卫,破门而入。“参加父皇母后!”
“逆子!大逆不道!天会收了你!”皇帝萧道成病重卧床不起,怒气将他心中填满了。
“父皇快提笔写让位诏书吧!”安王萧昭一手持剑,一手拿纸笔,逼迫大声喊道。
门外的侍卫宦人,宫女被安王萧昭的士兵扣押,跪在殿外低声啼哭不止。
皇后娘娘姚金玲此时视死如归般,带领十几名侍卫冲进大殿,欲救皇帝萧道成。
“姚庚你一定要撑住,保护陛下,等待鸾儿回来!”皇后娘娘姚金玲凤眼往上一挑,干净利落地说。
“属下遵命!请娘娘后退,娘娘安全为上!”侍卫姚庚跪下回命。
姚庚带领十几名带刀侍卫往前冲,双方打得激烈。安王萧昭安排的士兵全是西北军最强悍的,不需片刻便将姚庚所带的侍卫全部擒拿下。
皇后娘娘姚金玲在贴身高手护卫才得以脱身,她逃到了她的宫殿中,进入密道中去。
“参见皇后娘娘!容若来迟请处罚!”此时跪在地上的正是柳扶苏的娘亲纳兰容若,她身穿夜行衣,干净利落,“娘娘我等的任务是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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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姚金玲也已换成一身夜行衣,撕掉她的假脸皮,站立在殿前,伶俐地面对十几个武功高手,“我等潜伏南岳国十几二十年,为的就是废了狗皇帝萧道成!今日之时便是良机。尔等随我杀入大殿,挟持萧道成,只须等待我儿萧鸾登基便能天下太平!”
“谨遵大小姐成命!”一众人跪下回应,这一众人等全是夜郎国大将军高仪的旧部密探组织。
大将军高仪作战谋略多,经常打胜战,还组建一个密探组织,专门打探南岳国的国事。不料,在萧道成登基之初,派出王景天攻打夜郎国,用计谋扣拿下了高仪,并杀了他,占领了十座城池。从此,夜郎国再也不敢派兵南下犯南岳国的边境。
原来皇后娘娘姚金玲并不是原来的姚金玲,而且皇帝萧道成封姚金玲为皇后当日,被夜郎国大将军高仪武功高强的女儿高澜沧替换掉。
几年间,安插了不少密探进入南岳国。她的目的就是要杀掉皇帝萧道成,让太子萧鸾登基,归顺夜郎国!
“行动!只须挟持狗皇帝便可。”皇后娘娘高澜沧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迅速出动!
守住皇帝萧道成大殿的士兵被这群人三两下解决掉。
安王萧昭上前持剑抵挡,“所有人听命!给本王杀!”片刻士兵侍卫团团围住了这十几个黑衣人。
“还不敢与真面目见本王吗?”安王萧昭冷冷地对着这些人说,他起剑飞舞,瞬间所有人的面纱都掉下来了。
高澜沧怒目圆睁,纳兰容若惊讶地站着不动,其他人手持剑护卫。
“哈哈,看来本王的母后也来凑热闹了!”安王萧昭持剑对着高澜沧大笑说道,“来人拿下这些逆贼!”
“大胆!我是皇后娘娘,谁敢上前一步?”高澜沧对着欲上前擒拿的侍卫厉声说道。
“父皇知不知道,这个与你同床共枕的皇后娘娘,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安王萧昭转头对着躺着的皇帝萧道成说。
宁王萧翀带领士兵闯进来,持剑杀了安王萧昭的人,手刃了十几个侍卫,擒拿了安王萧昭。
安王萧昭不屈服,不断反抗,挣扎。
皇帝萧道成见有了援兵,这时才严重咳嗽了好几声,“皇后!你......”
“哈哈!没错,我不是姚金玲,拿你狗命来!”高澜撕掉假脸皮,持剑飞身刺向皇帝萧道成。
一把长剑拦截了下来,高澜沧倒下了地,“说!你是何人?为何假装皇后娘娘?”侍卫统领曹宣持剑放在她的脖子上。
“我本是夜郎国大将军高仪之女高澜沧,奈何你们南岳国得寸进尺施计杀了我的父亲,害我夜郎国边境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潜伏了十几年就是为了杀了你——这个狗皇帝!”高澜沧高声指着躺在床上的皇帝萧道成痛陈道。
“原来...如此!”皇帝萧道成又咳嗽了好几声,“那阿鸾?”
“那是你儿子,只可惜了。差一步他就能登基归顺夜郎国!”高澜沧仰天长叹。
太子萧鸾损兵折将,才攻下皇宫城门,此时此刻的他浑身是血,手持长剑冲进去,跪在地下高呼,“请父皇责罚,儿臣救驾来迟!”
“来人,将太子拿下!”皇帝萧道成命令下,“将...这些逆贼全部拿下!”
“父皇!”太子萧鸾此时心中一万个疑惑和不甘心,“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
皇帝萧道成转头盯着看他的皇后娘娘高澜沧,生怕透露了一丝的感情,他要的就是验证太子的身份。
高澜沧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一切都是与她我无关,当太子萧鸾被押经过她时,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皇帝萧道成眯起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此刻他自信地判断了,太子萧鸾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第十七章相府飘摇落难
皇帝萧道得知自己还有半年时间,早早就做好边境军事防备,防范夜郎国侵境。他派出去的密探得知,萧昭的野心,便将计就计,设计自己的儿子,以防后患!
安王萧昭通敌叛国,以下犯上,皇帝下旨贬为庶民,斩首示众,参与者全都诛九族,该流放的流放。
太子萧鸾因为假皇后娘娘的事情被皇帝萧道成猜忌,囚禁于东宫,并未处极刑。
曾几何时,东宫是宾客络绎不绝,京城官员趋之若鹜,如今的光景竟是门庭罗雀。
“太子殿下,若有机会老夫定会为您平反,重新得圣上的重用!可惜此次进京剿叛王萧昭已折损了我们不少兵马!”太尉姚金隆站在东宫的庭院中,躬身对萧鸾说。
已经成为庶民的萧鸾平静地说,“母后怎么就成了他国的密探了?舅舅,你知不知道母后为何就被假冒了?”太尉姚金隆愣住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妹妹是个贤良淑德皇后,怎么就会被人假冒了十几年都没有被发现,他心痛得如刀割。
假冒皇后娘娘姚金玲的高澜沧,他国密探,就地处决,谁也没有在意寻找真正皇后姚金玲的去处。其他密探一律关押大牢,等候审问,以查处更多的密探。毕竟当年迷恋过纳兰容若,皇帝萧道成还是决定放纳兰容若一马,便放她回相府中,命人时刻监视。
皇帝萧道成身体越加不适,昏迷的时日更多了,每日只清醒一两个时辰。无奈只好让宁王萧翀暂时监国,他只有这一个儿子能继承大统了。
安王萧昭叛乱,他也起到推波助澜了一下,这一石二鸟之计只为了扫清小儿子萧翀封大统的障碍。皇权至上,注定皇家没有骨肉亲情。
自从皇帝萧道成发现萧翀天资聪颖,胸怀天下的时候便故意冷落这个小儿子,即使知道这个儿子心中怨恨越深,此时此刻看着这个小儿子,心中感慨万千。
宰相王景天得知消息后,赶来宁王府。“参见殿下,安王叛乱已尘埃落定,太子已废,安王处斩,现在唯一能够继承大统的人只有你了!”宰相王景天激动得额头上的青筋凸起。
宁王萧翀冷若冰霜地看着宰相王景天,“此事能够如此顺利,是不是舅舅你也参与了父皇的计谋一部分?”
宰相王景天看着这个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怜的毛头小子,面对他的冷酷也打了个冷颤,“殿下,老夫不过是推波助澜了,其他的人和事真的不是老夫能控制的了。”
宁王萧翀静静地站着,面对这个一切都为了他能够登上帝位的亲舅舅,他还能说什么?
亲信曹宣求见宁王萧翀,他跪下施礼,看见宰相王景天也在,便没有多说什么。宁王萧翀知道他的心思,便说,“相爷乃本王亲舅舅,无妨。”
“殿下,纳兰容若是夜郎国的密探!她潜伏在我们南岳朝十几年了,此次安王与夜郎国通叛也是和她有关,消息是通过她发出的。”曹宣持剑跪在书房中对宁王萧翀禀报。
“什么?纳兰容若是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怎么就会是夜郎国的密探?”宰相王景天诧异极了,上前几步指着曹宣质疑问道。
曹宣依旧坚持地说,“属下绝无虚言,证据确凿,若相爷不信的话便看看这些信物。”说着便双手把一沓书信递上给王景天。
王景天接过来,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凝重地看着宁王萧翀,竭斯底里地说,“殿下,相府全心全意为殿下,绝无二心,更不可能与夜郎国有半点关系,只是不知这纳兰氏如何在老夫的眼皮底下通敌做密探的?”
宁王萧翀背对着曹宣与王景天,依旧严厉地说,“纳兰容若留不得,本王自会禀报父皇。你们退下吧!”
宁王萧翀心中茫茫然,他心爱的女人的母亲竟然是他国的密探,这叫他确实为难,于国于家他都必须采取措施。
从宁王府到皇宫这条道路他每一次走都需要半个时辰,此时的宁王萧翀踌躇地望前走,这一段路程觉得就像是走在泥泞中去,但是很快就到了宫门前,多希望这条路能够一直都走不到目的地。
“参见父皇!”宁王萧翀跪在皇帝的寝宫前,皇帝萧道成半躺在床上,时不时地传出几声咳嗽声。
“阿翀这些年你怪父皇吗?”皇帝萧道成突然这样问道。“儿臣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宁王萧翀坚定地对他说。
皇帝萧道成笑了笑,轻轻摇摇头,“阿翀你从小便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情绪,此次你的兄长以下犯上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朕知道你心中也有些许的疑虑。你舅舅王景天虽是扶持你,但迟早有一天会功高盖主,父皇自然会为你扫清一切的障碍。”
宁王萧翀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这个天下第一强的父皇,沉着地说,“父皇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理,都是为萧家的江山社稷着想。”
皇帝萧道成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便喊了来人拟旨,“宰相王景天以下犯上,勾结高澜沧、纳兰容若等夜郎国密探,通敌谋反,特命宁王萧翀领旨前往相府抄家捉拿钦犯!”
宁王萧翀听到此旨意,脸色变了,顿时又恢复神态,“父皇,儿臣......他是儿臣的舅舅,儿臣实在不忍心,请父皇体恤!”
皇帝萧道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宁王萧翀,深深叹了口气,“也罢了,交给太尉姚金隆办理吧!”
回到相府时,王景天静静地坐在书房中,他在猜想圣上下一步棋是什么,突然他惊悟,立刻叫来他的官家柳宗南。
“宗南,相府有难了!”王景天显然此时也迷茫了。“相爷,圣上下一个要对付的是相府了,这些年来相爷您权势越加大,也越加会受到圣上的忌惮!此次,相府恐怕很难置身事外。”柳宗南脸色凝重地说。
宰相王景天转过头对着柳宗南说,“宗南,立刻飞鸽传书让嘉尔与扶青不必回京,即日带上相府在江南的财产往夜郎国的边境去安身!吩咐他们此事宜保密!”
柳宗南点点头,便从修书几封书信绑在不同的鸽子身上,以便混淆视线,特命王嘉尔的贴身小厮元叁披星戴月背上相府的江南财产,前往西北与他们二人会合。
次日,太尉姚金隆带领一群士兵前往相府,将相府团团围住,连一只蚂蚁都不能溜走。
“大胆,本相乃是当今宰相,谁敢上前搜府?上前一个,本相就杀一个!”王景天手持长剑怒目而视,柳宗南威风凛凛地站在宰相王景天身边,也持一把长剑护卫。
府中女眷皆集中在大厅内,惊慌失措,王景天早就吩咐过大夫人杜岚,假如相府真的遭遇不测,那便安排他们的子嗣逃走。
可是大夫人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哪能各自飞为由,陪他相爷受难,王景天虽然不爱他这个原配夫人,但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也感动得湿了眼眶。王淼淼与柳扶苏因为情况紧急,也不计较前嫌,一起躲在书格中。
太尉姚金隆在府外,等待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任何消息,便跳下马走进去,右手单举一道圣旨,“圣上的旨意在此,逆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宰相王景天不言语,持长剑飞快刺向姚金隆手中的圣旨,太尉姚金隆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上前擒拿相府上下人。
宰相王景天与柳宗南带领家丁一起对打上前来的士兵,最终还是敌不寡众,渐渐占了下风。“夫人快走!”柳宗南手中的剑已经粘满了鲜血,他刺向一个意图杀害他的侍卫,看见另一个士兵正在砍向纳兰容若便大声喊。
纳兰容若虽然受过训练,但徒手单打持武器的士兵侍卫还是十分吃力,当她看见姚金隆手持长剑刺向自己夫君柳宗南身后时,她来不及通报一声便飞速挡在他身后,右手臂上鲜血流出来了。
柳扶苏在书柜后的暗格中看见她娘亲受伤,眼泪吧啦吧啦掉下来,挣扎想要出去,但被王淼淼紧紧拉住,抱住轻声说,“扶苏!不能出去!否则你爹娘的苦心便废了!”
柳扶苏紧紧咬住嘴唇,眼泪不断落下,她最亲爱的娘亲受伤了,她无能为力,只能干巴巴看着!
柳宗南回转身来发现纳兰容若被姚金隆刺伤了,便赶紧抱住纳兰容若,悲愤地大声喊,“夫人!撑住!为夫救你!”
纳兰容若泪珠直落,拼命摇摇头,大声喊道,“夫君,不要过来!快......快走!”柳宗南仿佛置生命于度外,他扔掉手中的剑,轻轻抱起了纳兰容若,他们两眼一对,便脉脉含情往南苑的方向走去。
此时,相爷王景天与家丁抵挡不住了姚金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便倒了下来,被侍卫擒拿了。
姚金隆看见柳宗南抱着纳兰容若往外走,便持剑飞身刺向柳宗南背后,血染了柳宗南的衣衫。柳宗南体力不支,跌跪在地上,双手依旧没有松开纳兰容若,只是轻轻地微笑说,“夫人只怕为夫无法带你回南苑了!”
“夫君,夫君!不要扔下我!”纳兰容若嘴角流出鲜血,刹那间如同玫瑰花开般美艳,他们双手紧紧地握住,柳宗南渐渐闭上了双眼。纳兰容若拿起身边的剑,决绝地举起刚想下手自尽,却被姚金隆一把推倒,被两个侍卫押下去了。
柳扶苏眼泪不断掉下,拼命想望外走,她的嘴巴被王淼淼紧紧捂住,其他紧紧拉住她,不让她出去。
日落时分,太尉姚金隆带领士兵扣押了相府三百几口人收监,将相府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走,留下了一些士兵细细搜查是否有漏网之鱼。
半夜,太尉姚金隆命人放一把火烧掉这座曾经荣耀一时的宰相府,柳扶苏与王淼淼被浓烈的火烟熏得咳嗽起来,火势越来越大,她们不得不跳进湖中自救。湖中的乌龟玄武出来,驮着她们二人出宰相府。
第十八章扶苏逃难
柳扶苏呆呆地坐相府附近的河边,玄武时不时浮出水面,她此时想起了爹娘在南苑辛夷花树下一人抚琴一人喝茶,她与哥哥柳扶青在旁嬉戏,一家人幸福时光。王淼淼望向相府,依旧火光冲天,原本一个京城大家小姐如今家已不在,泪水肆意地狂袭,不知何去何从。
“扶苏,我们该去哪里?哥哥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来救我们?”王淼淼擦掉眼泪,哽咽地看着柳扶苏问。
柳扶苏回过神来,朝着相府方向看了看,低着头说,“大小姐,扶苏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不远处有十几个官兵巡查过来,发现了她们,为首的一个喊道,“此处还有两个女子!肯定是宰相王景天的女儿!谁抓到太尉大人重重有赏!”所有的官兵立刻行动起来,手提武器赶上前。
柳扶苏与王淼淼察觉了,想赶紧跑时,却来不及了。一把长刀向王淼淼砍去,柳扶苏抡起身边的大块石头砸中那个士兵,淼淼这才逃过一劫。她们俩拼命往前跑,后面的官兵穷追不舍。
此时,两个蒙面大汉横空出现在那些官兵的面前,他们手持长剑,飞速挥剑,片刻所有的官兵便倒地了,为首的那个士兵想起来逃跑,不料被蒙面汉子一把长剑刺去倒地而亡。
柳扶苏扶着王淼淼,她们俩大口大口喘气,庆幸能保住小命。“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柳扶苏大声对着两个蒙面汉子大声喊道。两个蒙面汉子一声不响,头也不回,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扶苏,我们不如去投靠宁王殿下吧!”王淼淼忧心忡忡地询问柳扶苏的意见,此时的她与柳扶苏经历了生死,早已抛却了之前的恩怨妒恨。
柳扶苏心中也茫然,这也是她思索了半天唯一能寻找依靠的人,只好点点头,“大小姐,如今的我们是人人见而厌之,不知道宁王殿下会不会保住我们的小命。”柳扶苏心中疑惑不安地对着王淼淼说。
“扶苏,相府已经没有了,你也不必叫我大小姐,就叫淼淼吧。我们明日去宁王府看看。”王淼淼真挚地对着柳扶苏说。柳扶苏点点头,便两人寻找隐秘之处休息片刻。
第二日,天刚亮,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街道两旁的小商贩在卖小吃,茶坊酒肆、肉铺热闹地开着,街道的行人有挑担赶路,也有赶着毛驴拉货,更有的是达官贵人骑马行走,或者大家贵妇小姐坐着马车赶路。
柳扶苏与王淼淼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她们身无分文,旁边包子小吃热气腾腾,食物的味道引发了肚子咕咕叫。她们走到天下第一楼里,王淼淼看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不禁咽了咽口水。
店小二在门口看见了两个衣着不凡的美貌女子,便高兴地喊道,“两位小姐里面请,我们这里有上好的梅花酿,有京城最好吃的糕点,包管你们满意!”在店小二热情的招待下,柳扶苏与王淼淼不禁走进去,还上了二楼包厢,饥饿令她们意志不清醒,还点上了店里所有的招牌菜。
“淼淼,你吃一块这个云片糕。”柳扶苏用筷子夹起一块糕递给王淼淼,王淼淼尝过后点点头,忧伤地说,“这云片糕的水平不亚于我们相府厨房出的!”
说完此话,两人都沉默不语。突然王淼淼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般,便说,“扶苏,我们身上没有带银两啊!怎么办?”柳扶苏夹进嘴中的肉突然不香了,她慎重地放下了筷子,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没事,我们有手有脚可以劳作抵饭钱。”
桌子上的食物一点一点地清空,店小二上前来问,“二位小姐用得可好?是不是该结账了?”
柳扶苏看了一眼王淼淼,王淼淼显然有些紧张,左手紧紧拉住柳扶苏的衣衫角。柳扶苏又看看包厢外,突发撒娇卖萌,“怎么办呢?我们出来得紧没带银两呢!小二哥,要不放了我们一马?”
这一声小二哥果然受用,店小二显得很为难,面前的两个美女在求情,又怕自己被掌柜的责罚,正在为难之际,掌柜秦修寒走过来,他示意店小二退出去。
“柳小姐赏脸来我们第一楼吃饭,怎么也不通报一声?”秦修寒径自坐在柳扶苏的身旁。
柳扶苏轻轻笑了笑,示意王淼淼不不必在意,取下头上的那支簪子,转过头对秦修寒说,“秦掌柜,我们出来得急没有带银两,能不能通融一下?或者我把这支簪子抵押在这?”
“行,那柳姑娘随我到楼下做个抵押书吧!”秦修寒接过簪子,笑着对她说。秦修寒从柳扶苏她们两人进第一楼门口就已经有人来汇报了,宰相府的事情他早已收到风了,如今见到柳扶苏,想救她一命不过去为了卖宁王萧翀一个人情罢了。
柳扶苏与王淼淼商讨一下,便随着秦修寒到了楼下,进入一个更加隐私的地方。
“禀报主子,皇上已下令明日斩首前宰相王景天一家示众,只是他的儿女还没有被捉到!”王淼淼细细听到隔壁有个男子刻意压低声音说话。
王淼淼耳朵灵敏起来,她悄悄走过去靠近墙壁听,只听到隔离厢房拔剑出梢之音,房中大约有五六人。“狡兔死,走狗烹。还没到时候便开始杀权臣杀功臣了,岂不寒了心?明日按计划行事!”另外一名中年男子持一口沉稳的声音命令道。
一盏茶的时候,王淼淼便听到了隔壁厢房的人开门离去了。王淼淼来不及与柳扶苏说一声,便匆匆尾随而去。那五六人带刀随从为首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中年男子他走上一辆豪华马车里。王淼淼犹豫了一会,决定藏在马车底下去寻个究竟,或许她的父亲母亲大人也有得救。
马车停在了郊区的一座高大的府邸前,门前两排仆人兢兢战战候着。那名中年男从马车里走出来,众人喊道,“恭迎将军回府!”
原来此人正是南岳国的骁骑大将军蒙邕,他乃是当年得宰相王景天的栽培,一步一步在战场上拿命换来的成就,但他根基不稳,没有祖辈的苦心经营,因而,与宰相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骁骑大将军蒙邕坐在书房中静静凝视着手中的那把剑,心里盘算该如何解救他恩师王景天。
王淼淼实在是太累了,迷迷糊糊中睡着,从马车上掉了下来,吓得马车夫赶忙汇报府中士兵
两名士兵押着王淼淼到骁骑将军蒙邕面前,为首一名男子禀报,“禀将军,本将怀疑此女子是密探,交由将军处置!”
王淼淼心惊胆跳,心想这条小命不保了,她不敢抬头,只是一味地低头,“小女子并非密探,只是无家可归,在车上睡着了。”
骁骑将军蒙邕听到此声有些熟悉,便仔细瞧瞧王淼淼,突然发现她正是自己要寻找的王家大小姐,“淼淼,快起身,你怎么会在此?”
“蒙叔叔,救救我爹娘!”王淼淼见到故人,心中大喜,脱口而出。
天下第一楼里,柳扶苏坐在秦修寒的对面,见秦修寒只是看着她久久不动笔,便催促一下。秦修寒神色凝重起来,对柳扶苏说,“听闻昨日相府惨遭抄家入罪,你与王小姐如此张扬地出现在第一楼,就不怕别人寻到?你们打算何去何从呢?”
柳扶苏心中慌乱一片,很快她又恢复了神色自若。“怕!还请秦掌柜多多指教。我们不知道该去哪里,南岳国看来也是容不下。”
“若柳姑娘没有去处,不如先留在第一楼,择日有机会再逃出南岳国!”秦修寒自信地眯着双眼,仿若猎鹰眼睛盯住柳扶苏。
柳扶苏深知天下没有掉下免费的馅饼,但是她娘亲纳兰容若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还是得有个容身之处。或许她如今能找的人只有宁王萧翀了,那就等待时机去找宁王萧翀,那她娘亲或许有救。她于是对秦修寒点点头,但是自己是戴罪之人,不能让别人担负所有,“扶苏留下可以,但是我娘告诉我不能食白食,有所劳,掌柜能否让扶苏暂做账房,这样扶苏也能心安理得。”
秦修寒邪魅一笑,“不错,那就依柳姑娘所言。对了,宁王萧翀正在暗中寻柳姑娘,需要与之通通消息吗?”
柳扶苏想到了那个曾经山盟海誓的那个人,说过撩人心动的诺言的那个人,果然他没有忘记自己,他心中有她。
“那就烦请秦掌柜了。”柳扶苏福身施礼,便起身离开去寻王淼淼。
当柳扶苏回到厢房,发现王淼淼不见踪影了,连个信都没有。秦修寒问了所有店里的小二,都说没有见到,附近所有的地方也没有寻到,最后一位客人说见到一个小姑娘神色匆匆出了客栈门去。柳扶苏心中戚戚然,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就连哥哥他们也没有消息。
秦修寒安慰了安慰柳扶苏,“说不定王淼淼只是有急事才没有留信,我第一楼已派出人手发散寻人了。”
柳扶苏心里只是惴惴不安,又无可奈何,只好先安顿下来。
第十九章扶苏入宁王府
翌日,宁王萧翀领旨与太尉姚金隆共同审理宰相府通敌叛国案件,他高高坐在衙堂上,冷冷地看着堂下所有人。已成为前宰相的王景天以及他的大夫人杜岚、二夫人郑雪梅皆狼狈地跪在大堂前,王景天虽然被折磨得狼狈,但他的头颅始终抬得高高,大夫人岚与二夫人郑雪梅一身傲骨,腰板也挺直,始终维持他们的世家风范。
柳扶苏悄悄隐藏在人群中,看见纳兰容若跪在地上,神情哀伤,似乎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她忍不住上前去,刚想大声喊道,“娘亲!”柳扶苏便被身旁的一人捂住嘴巴,拉到无人处的小巷,那人正是王淼淼。
“扶苏,你一旦出去了,就会被人缉拿,那我父亲大人所苦心经营的便白费了,他是为了保全我们啊!”王淼淼擦掉脸上的泪水,对柳扶苏如说,“你以为我看见他们跪在大堂上不难过吗?我心里比死了还要难受!”
柳扶苏点点头,拿出手帕用右手擦擦王淼淼脸上的泪水,便说,“淼淼,我爹已经不在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娘亲受罪啊!要不我们一起去找阿翀吧,或许他能有办法救救我们相府。”
王淼淼推开柳扶苏的手,愤恨地说道,“宁王殿下?柳扶苏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相府前日蒙受此难,是谁在谋划吗?”王淼淼看着柳扶苏脸色一点一点苍白起来,后退几步,无奈忧伤地说,“就是他宁王萧翀!是他推我们相府下万丈深渊!”
柳扶苏一脸不相信,但脑海中浮现了王淼淼说的每一句话,为什么会是他宁王萧翀?且不说,他们之间的私情,这么些年相府可是全力支持他,而且也是亲亲的舅家,他怎么就下得了手?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原本生活单纯的她陷入了世间的泥淖中,她踉踉跄跄站起来,她还要去救她娘亲。
王淼淼于心不忍,不想柳扶苏身陷囹圄,还是转身拉住柳扶苏的手对着她说,“扶苏,你千万不要暴露自己,昨日我已与大将军蒙邕叔叔取得联系,具体营救之事,正在周旋中。”柳扶苏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点点头,“淼淼我还是想去看看我娘,她何时受过这些委屈啊?”
当王淼淼看见自己的最尊敬的父母跪在了地下那一刻,被憾住了,但是她想起了大将军蒙邕的话,他们已经着手准备了,必须要忍耐,她能做到的就只有静静地擦干眼泪。
今日的审讯主要是太尉姚金隆,宁王萧翀始终不发一言一语,他彷如一座冰山立在那里。无论怎么样审,纳兰容若就是不开口承认她与相府勾结夜郎国,惹恼了姚金隆。
姚金隆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何况他的亲姐被他国密探替代,太子萧鸾被贬为庶民,而他没有因此受到牵连,他甚至觉得自己也是个受害者。皇上怜悯他,他能才得此差事便也是皇上给他的一次机会,他所做的必须要重新得到皇上的信任。“来人,给纳兰氏上拶刑!”姚金隆恼怒地下了命令,两个吏官便上前拿出拶子,夹住了纳兰容若的手指。
宁王萧翀此时眉毛皱了起来,但是他不敢阻止,因为他一旦出手相救,他便也是与夜郎国勾结的主谋,便陷入万劫不复地步,他苦心经营了这些年就全白费了,心中的雄图大志也难展。他的好父皇下得一手好棋,既除掉了权臣,也压制得他死死的,让他忍受住这世间的剜心之痛。
柳扶苏看见她娘亲上了刑具,心中着急,纳兰容若突然看到了柳扶苏在人群众,她微微笑了笑,轻轻对着柳扶苏摇头,用嘴唇形出“不要过来,娘亲爱你!”只听到“啊!”几声惨烈的叫声,纳兰容若便昏死过去了。
柳扶苏顾不得所有的事情,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抱住了纳兰容若,大声凄厉地喊,“娘亲!娘亲!”宁王萧翀看见柳扶苏,便上前怎么也拉开柳扶苏,便用手敲她后脖子,晕过去了,命人带她下去安顿在宁王府。
太尉姚金隆阻止,命人拦住柳扶苏,他意味深长地对着宁王萧翀说,“宁王殿下,我等受了皇上的旨意办理这些逆贼,您怎么就护住了逆贼?”
宁王萧翀冷眼看着姚金隆,“她不是!这丫头不过是纳兰氏的外亲而已。”姚金隆打算死磕住了,“此女子正是柳宗南与纳兰容若之女,来人,将她押下大牢!”
宁王萧翀眼神中透露出了冷冷的杀意,他拔出身旁的佩剑,闪快将剑架在太尉姚金隆的脖子上,时不时靠近一些远离一些,“是要姚大人的脑袋还是要这个小丫头好?”
姚金隆双手举起来,满满的恐慌之情溢然而出,“宁王殿下,老夫或许是....或许是认错人了!”他面对衙役只好说,“你们休得无礼,快退下!快退下!”
宁王萧翀看见柳扶苏被扶走了,这时他才将剑插回自己的剑,便宣布今日的审讯结束,其他人等一律押进大牢等候审问。姚金隆呵呵几声便拂袖而去,他要到御前告宁王萧翀的账,怒气冲冲带着他的人马离去。
宁王萧翀静静地坐在柳扶苏的床前,看见她在梦中也流下眼泪,忍不住时不时用手轻轻擦脸上的泪珠。门外他的侍卫段铭求见,禀报公事,他只好暂时离去,吩咐身边的丫鬟一旦柳扶苏醒来,立刻禀报。
柳扶苏醒来,发现她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只觉头疼欲裂,大概是哭的时候引发了风症。房中的两个丫鬟看见她醒了,显得十分高兴,“姑娘你醒啦,来人快去禀报殿下!”
“我这是在哪里?”一个丫鬟扶她起来,她环顾周围,知道此地非比寻常。
片刻,宁王萧翀风尘仆仆赶来。“扶苏你醒了?”宁王萧翀坐在柳扶苏扶床边,关切地问她。
柳扶苏看着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明明是迫害宰相府的罪魁祸首,如今却能毫无芥蒂地在身边嘘寒问暖,她的心中难免抵触。柳扶苏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宁王萧翀,闭上双眼,泪水不断流下来,她悲伤地说,“你走开!扶苏没福分得宁王殿下的关怀!相府全心全力支持你宁王殿下,而你却陷相府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宁王萧翀用力紧紧抱住柳扶苏,试图平复她激愤的心情,脸上难掩悲痛的神情,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对柳扶苏说,“扶苏你听本王说!”
柳扶苏再一次用力推开宁王萧翀,双手捂住耳朵,大声说,“我不听,我不听!相府没了,我爹也死了,我娘亲还在狱中受难,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说完,柳扶苏趴在被子上痛哭了起来。
宁王萧翀轻轻抱住她,沉重地对柳扶苏说,“扶苏你听本王说,相府绝不是本王所害,本王会尽所能解救你娘亲的!”
柳扶苏听到了此话,在宁王萧翀的安慰下渐渐平复了下来,用了一些小米粥,才睡下来。宁王萧翀看着她躺下床,双手拉住她的双手,一动不动,黄昏时分,他必须要处理公务了,看着柳扶苏熟睡的脸颊,才轻轻地离开了房间。
入夜,月亮高悬明朗,庭院中的树木清晰地倒影在了湖中,寒风簌簌,令人多添了一些悲凉。柳扶苏居住的房中点上了蜡烛,灯笼也亮了,她醒过来,头还是有一些疼,便起来想独自一人出园中走走,不让两个随身的丫鬟跟随。
柳扶苏心里想着事情,也无心赏夜景,便走了许久,来到了一处隐蔽极好,但侍卫森严。此处远离了宁王府的日常之地,四周围墙坚固,易守难攻,是个禁锢关押重犯的良好之地。
柳扶苏刚想走上前去,却发现宁王萧翀带着段铭等一众侍卫走过来,她只好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铭与牢狱外了几名侍卫交代一番,此时,十几名侍卫赶一辆马车,里面关押一名女子。柳扶苏在月光下,终于看到了那名女子正是她的娘亲纳兰容若,她紧紧咬住了嘴唇。十几名侍卫押着纳兰容若进去,随后宁王萧翀也带领几名亲信进去了。
柳扶苏悄悄跟着进去,只见宁王萧翀命人将纳兰容若吊绑起来审问,身上还留着十几道的鞭痕。宁王萧翀冷冷地问道,“纳兰容若,夜郎国的密探,说!如今潜伏在南岳国还有多少密探?皇后娘娘姚金玲被你们藏在哪里?”
纳兰容若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些强者,她摇摇头回答,“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宁王萧翀冷笑几声,凌厉地说道,“纳兰容若你的女儿柳扶苏现在在宁王府中,你还想见她一眼吗?”纳兰容若听见是自己的女儿,心中被柔软的撞了一下,还是免不了地紧张2,“宁王殿下,求您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只要您能保证我女儿的安全,我就将我所知道的说出来。”
柳扶苏听到这些话语,早已经泪流满面,一直以为自己在宁王殿下的心中站有一定的位置,不曾想过原来自己只是一粒棋子而已。
纳兰容若平静地张口说,“我本是夜郎国御医纳兰德之女,与大将军之女高澜沧为手帕之交,奈何一场战乱将我们原来幸福快乐的家毁了,有人将我们纳入一个组织精心培养成为密探......”
第二十章纳兰容若魂断命殇
“有刺客!有刺客!”门外的侍卫大声喊,瞬间被十几名身穿黑衣的刺客一剑刺死,宁王萧翀与其他等人立即戒卫,在混战中,刺客们直攻打的目标却是纳兰容若。眼见侍卫越加难抵挡了,柳扶苏看见杀气腾腾的刺客,她勇敢地从地上死去刺客的身边捡起一把长剑,赶到纳兰容若的身边。
“扶苏!快走开!”宁王萧翀与一名武功高强的刺客对打,他看见了柳扶苏的身影,霎时间混乱了他的心绪,不留神便被刺客刺伤了手臂。另外一名刺客一把长剑正刺向了纳兰容若的喉咙,纳兰容若慈爱地望向柳扶苏,大声喊道,“扶苏你要好好活下去!娘亲随你爹爹去了!”
柳扶苏飞快奔向她娘亲,要替她娘亲纳兰容若挡那一剑,可是却被宁王萧翀在落剑的瞬间拉住了。鲜血流了下来,纳兰容若微笑看着柳扶苏,无声地走了。
宁王府的侍卫此时才大批赶来,围攻这些刺客,捉到了几名刺客,不料想都咬破舌头上的毒包而亡,其余的都死在了刀剑之下。
柳扶苏抱住浑身是血的纳兰容若,凄厉地喊道,“娘亲~娘亲!你醒醒!萧翀,我恨你一辈子!”喊了几声,竟然喊不出音来,柳扶苏突然觉得一股腥味涌上口中,一口急血从她口中喷出来,两眼一抹黑晕倒在地上。
宁王萧翀也顾不得伤势了,他赶紧抱起柳扶苏冲出去,“扶苏,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他转过头大声命令段铭,“段铭!你立刻去请府中医官!”段铭得了命令立刻骑马去请医官。
宁王府所有的医官都站在宁王萧翀面前,几名医官上前诊断,连连摇头,叹气。为首的一名医官禀报宁王萧翀,“殿下恐怕柳姑娘命不久矣,她深受刺激,气急攻心,血瘀于心,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请殿下责罚!”
宁王萧翀狠狠地啪身边的桌子,一掌击碎,吓得医官纷纷跪下求饶。
宁王萧翀看看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柳扶苏,她仿佛熟睡的婴儿,又回过身看看这些无能的医官,便吩咐段铭,“段铭你速速去请御医贺大人!”
段铭回命道,“属下遵命!”说完便跑出府,翻身上马快步飞踏而远去。
御医贺万钦到宁王府之时已是深夜,他细细把脉,许久深深叹一口气,才转过身来,示意宁王殿下出门外。
“禀殿下,柳姑娘她求生意志薄弱,若是她不愿意生存下来,那神仙也无法挽留她的命啊。”贺万钦慎重地说道。
宁王萧翀望房内看了一眼,默默地点点头,“贺大人,有什么方法能唤醒扶苏的求生之志?”
“殿下,多在她身边说一些关于她自身的事情,或许某一些时刻便触动她的心智了,可救了。加之下官先开几服药调理一下。”贺万钦思虑几番便如实回答,“殿下或许还有一人可以救柳姑娘,那是民间大夫沈海!”
宁王萧翀点点头,他冷若冰霜,问道,“就是在湖阳赈灾时征用那个大夫?现今何处?”
“禀殿下,在湖阳时候下官与沈海多有切磋琢磨医术,故而了解他这些年走南闯北,有非常丰富的行医经验,而且还专攻疑难杂症。沈海如今居于京外郊地,可命人传来。”贺万钦见宁王萧翀似乎很在意,便详细禀报。
“来人!立即令人去传沈海!”宁王萧翀示意身后侍卫,说完他便径自走进房中,坐在柳扶苏面前。
柳扶苏此时眼睑沉重,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安安静静地在梦中,远离世间纷扰。
第二日清晨,天微微亮了。沈海背着医箱进了宁王府,他为柳扶苏施了针灸。宁王萧翀在旁边等待,一直等待到针灸完了,也不见柳扶苏有苏醒的迹象,于是他问道,“沈海,为何还不见她苏醒过来?”
沈海明明对柳扶苏仔细地诊断了症状,也施了一整套的针法,脉动也显示了是正常,只不过身子还是很虚弱,按理说来,她应该此时醒过来才对。而后,他反应过来了,唯一能解释的便是柳扶苏并不想让宁王萧翀知道她已经醒过来。“禀宁王殿下,脉搏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不过柳姑娘的身子还是很虚弱,需要一些时日休养才能醒过来。”
宁王萧翀手中的拳头握紧,脸色更加冷峻了,但是也无法强求,也许给一些时日柳扶苏她便能理解到他的苦楚。
沈海待宁王萧翀离去后,屏退左右说是要为柳扶苏做进一步的医疗,便拿针走到她身旁靠近去小声说道,“柳姑娘,莫要再骗在下了!我知道你早已经醒了。”
柳扶苏听到沈海此言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便睁开眼睛来,用虚弱的声音说,“多谢沈大夫仗义相助,他日若扶苏定相报。”
沈海沉静地看着柳扶苏,问道,“柳姑娘莫非有难言之隐?需要用到在下的尽管开口。”
柳扶苏喘口气,轻轻哀叹了一声,才对沈海说,“沈大夫,扶苏如今父母被害,哥哥不知身在何处,扶苏想沈大夫能帮我逃出宁王府,不知沈大夫能否相助?”
沈海在湖阳赈灾时便知道了宁王萧翀与柳扶苏之间关系密切,但如今柳扶苏出了事情,她却要逃走,这其中必定有隐情。他思量几分才转头对柳扶苏说,“柳姑娘,在下不知道你与宁王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柳姑娘执意要走,那在下这几日寻个办法。柳姑娘你现在还是让宁王殿下知道你已经醒过来,不然在下也难免受到责罚。”
柳扶苏点点头,“就依沈大夫所言,那求你尽快助我离开宁王府,扶苏心怀感激!我要用药了,多谢沈大夫。”
沈海点点头,走出门外吩咐到,“柳姑娘已醒来,快去请宁王殿下,嘱咐人去给柳姑娘煎药。”沈海吩咐好了,便去与宁王萧翀禀报情况,就领了赏银,禀明还需一些时日给柳扶苏调理身子,以便他筹谋柳扶苏逃出宁王府。
不须一会,宁王萧翀便匆匆赶来,看见柳扶苏醒过来,大喜,连日冷若冰霜的脸色也柔和了一些。“扶苏,你醒来了!快端药上来。”宁王萧翀接过一个丫鬟端上的药,他勺起一汤匙,刚想喂柳扶苏喝,不曾料想,被柳扶苏推开整碗倒出了,又命人去煎药。
宁王萧翀厉声屏退所有的人,然后就是恼怒地看着柳扶苏,“扶苏,你即使对本王有怨恨,也得爱惜身体。”柳扶苏心中十分矛盾,她一想到她娘亲惨死便无法原谅他,“不必了,多谢宁王殿下的厚爱,扶苏无福消受。”
宁王萧翀静静地看着柳扶苏,“你以为你这样子就是报复了本王吗?那很好,你做到了!你娘她死得其所,她是敌国的密探,一旦有南岳国的坏消息传到夜郎国,那势必兴起一场战争,足以令百姓流离失所。”
柳扶苏依旧是没有回答他,只是焦躁地喊道,“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里!我恨你!”,她悄悄捡起了破碎的碗边,趁宁王萧翀不留神便用它插向他的胸膛。宁王萧翀,霎时间血流出来了,他惊讶不已地看着柳扶苏,似乎不相信这便是柳扶苏动手伤他的。
“柳扶苏你只看到了你娘亲离去,而本王的母妃呢?凭什么被夜郎国的密探杀害,本王所做的一切对得起天地。”宁王萧翀用双手捂着伤口,痛苦地说道。
段铭带着端药的丫鬟进去柳扶苏的房间,看见宁王萧翀受了刀伤,快速上前一步,“殿下!你流血了!快!快传医官!”
宁王萧翀忍住极大的疼痛,起身来,“不必!回玄远阁再传!”说完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柳扶苏望着宁王萧翀离去的身影,痛哭一场,她不知道两人明明是互相喜欢,上天却为什么要让他们互相伤害。
过了几日,在沈海的精心调理下,柳扶苏恢复了身体,精神气也好了许多。她看着沈海一丝不苟地在晾晒草药,便蹲下来问道,“沈大夫,请问扶苏的事情筹备得如何了?”
沈海四周张望,才压低声音说道,“柳姑娘,在下从民间的医书中找到一个药方叫假死药,但是书本一角却被老鼠咬了,还差两味药没有。在下已经配对了好几日,还是没有合适的。柳姑娘且耐心等待时日,在下定能成功办成此事。”
柳扶苏望着庭院中的银杏树,叶子金黄金黄,秋风瑟瑟,吹落一池银杏叶,柳扶苏内心深处无比愁怅寥廓。她不知道哥哥他们是否知道相府的一切,不知道王淼淼在大将军蒙邕府邸筹划的事情有没有成功,更不可能知道相爷还能不能撑得住。
“姑娘,外头风大,恐怕会吹到头晕,还是回屋里头吧!不然我们又被宁王殿下责罚了。”一个丫鬟上前劝说柳扶苏,见柳扶苏也没有抵抗,便扶着她回房子休息。
第二十一章营救相府失败
狱中,王景天盘腿而坐,他回望这波澜壮阔的一生,到头来是非成败转头是一场空,值得一点的就是他牺牲相府成就了宁王萧翀,他日能登帝位便是值得了。他只是希望他的儿子王嘉尔与女儿王淼淼能够逃出这个政治的漩涡便是最好的结局。
王淼淼始终不明白明明昔日繁荣昌盛的相府,今日怎么就被成了通敌叛国的窝点。骁骑大将军蒙邕派出许多的密探才查出,原来王景天的庶子王而寻与当今太尉大人姚金隆主动通了消息,还将相府里的人密切关注,秘密地将纳兰容若的书信拦截了下来上交给姚金隆,这才让姚金隆有了确凿的证据抄了相府。
王而寻得到了他出卖自己家人而得来的机会,他如愿以偿地谋得军营中的副将。
不知道王而寻是不是因为迫切需要他父亲大人看到他的“能干”,他竟然去狱中看望一下王景天。
王而寻披着披甲戴着佩刀到狱中看望了他父亲王景天,虽然狱中环境恶劣,王景天依旧没有改变他的身板挺直的习惯。“拜见父亲大人!”王而寻躬身施礼,见王景天没有理会他,便又大声说一次,“儿子而寻拜见父亲大人!”
王景天依旧在闭目养神,仿佛王而寻是一个旁人,不屑于理会。王而寻悲伤又急切地对王景天说,“父亲大人不管你理不理会而寻都好,儿子只不过是想干一番大事业,证明给你与兄长看看。然而,太尉姚大人他肯给予我这个机会啊!”
王景天严肃的眼神只是望了望王而寻,“你就是成为别人的一粒棋子!”王而寻咆哮地说,“就算是棋子又怎么样?我一个庶子,无权继承家业,更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说。这次叛乱就是姚大人竭力引荐我去军营,冲锋陷阱,建功立业,我没有给宰相府丢脸啊!为什么父亲大人你就偏偏不看好我?”
王而寻看见他父亲许久了都没有回应他,心中的光芒瞬间即逝,说出来的话如同嚼蜡,他便蹲下去细声哭起来了。“父亲,我虽然与姚大人通了消息,也得到了官职,但儿子真的没有想到会令相府遭遇此劫!儿子上战场也是用命杀敌,抵抗了夜郎国的入侵啊!父亲你就原谅儿子吧!”
王景天此时此刻看到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儿子,心中不忍心,但是又因为他做错了这件事情,还是没法原谅。“而寻,爹不怪你,你走你的阳关道吧,以你的才智武艺在边境也是有一番作为!”
王而寻心里舒服了一些,细细想来,这该是他父亲对他的暗示吧。“多谢父亲大人!儿子谨记教诲,即日便向姚大人申请往边境去守卫南岳国!”王而寻说了话,便向王景天跪下磕头决然地离去。
“下来吧,殿下!”王景天平静地往牢顶喊一声。宁王萧翀一下子飞了下来,他看着王景天打算两人谁也不说话。
“殿下,我王府已至此,不必冒险救了,要急的是早日登帝位!实现你的宏图大志啊,不再受战争的纷扰,南岳国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老夫也就死得安心。”王景天躬身对宁王萧翀说道,并双手奉上一封书信,“殿下,这一封书信是老夫写给亲信骁骑将军蒙邕,请殿下务必亲自交付给他,取得他的信任与支持!于圣上的多疑猜忌之性情,望殿下还是行动隐秘为上。”
宁王萧翀背手而立,脸上依旧是冷若冰霜,“好!本王日后定会实现这个宏图大志,让南岳国远离战争,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本王近来行事也多有隐秘,只是对于舅舅,本王心中有愧!”
王景天没有回头,只是决然地说,“殿下不必感伤,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去吧!”
宁王萧翀走了几步,又停下下来没有回头看,许久才离开了。
骁骑将军府中,宁王萧翀突然来访,蒙邕似乎在意料之中。“殿下突然造访,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请吩咐吧!”蒙邕用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对于宁王萧翀的造访,也不为奇,毕竟是他也是王景天的宰相派系亲信。
宁王萧翀也不客套了,直接进入了主题,“蒙将军,如今宰相府陷入危机重重,本王也无能为力。”骁骑将军蒙邕大大声地吭了一声,上了一些火气,便说,“真可笑,堂堂一个封王的皇子竟然没有办法营救自己的亲信!可愧了末将的恩师一生竭尽全力为宁王殿下啊!”
段铭欲上前为自己的主子理论一番,但宁王萧翀出手拦住了。“蒙将军,这是本王的舅舅亲笔写一封书信给你。”
骁骑将军蒙邕双手接过了书信,认真读了一遍,越读蒙邕便声泪俱下,他筹备了一切,准备营救恩师,他却要自己放弃保持实力,全力扶持宁王萧翀。
骁骑将军蒙邕悲痛许久,最终他面向宁王萧翀,沉重地说:“宁王殿下,容末将仔细想一番。”宁王萧翀点点头,“本王过几日再拜访将军府!”
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防备深严的皇帝萧道成宫殿。“如何?可有探实了宁王与蒙邕的计划?”
黑衣人跪在龙床前回命,“禀圣上,宁王殿下先是去狱中探望了王景天,不过谈了些什么臣还没有听清,随后便又去了骁骑将军府访蒙邕将军,只是给了蒙将军一封书信,其余什么也没有说。”
皇帝萧道成不像其他病入膏肓的人,虽有些咳嗽,但依然中气十足,“下去吧!朕会处理!”
“来人,传宁王萧翀即刻觐见!”皇帝萧道成声音虚弱了许多,对御前的公公传了旨意。
宁王萧翀觐见,站在殿中给皇帝萧道成跪安,“不知父皇深夜召见儿臣有何急事?”皇帝萧道成只是在服侍的公公那里端来的汤药,细细品几口,才开口说,“阿翀,这些时日辛苦你监理国事,听闻今日你去见了王景天,而后又去见蒙将军,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看似相当的慈祥的问候,实际便是对宁王萧翀的试探。宁王萧翀深知以他父皇的猜疑本性,肯定是有所怀疑了,“回禀父皇,他是本王唯一的舅舅,理应去看望一下,去见蒙将军,不过是受了舅舅之托去见见,争取到蒙将军对本王的信任而已。”
皇帝萧道成推开了御前公公端来的汤药,轻轻咳嗽了几声,便说,“下去吧,朕要休息了。”宁王萧翀跪安,便离宫去了。
回到宁王府,宁王萧翀站在书房中央,沉静地对曹宣与段铭说,“父皇知道本王的行踪,本王怀疑......”曹宣疑惑地说,“殿下,皇上不是久病卧床吗?难道是.......安王这一次谋反不过是圣上下的一步棋子?”
宁王萧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哈哈大笑,“安王萧昭谋反、皇后太子一党已除、纳兰容若是他国密探,宰相王景天通敌叛国,致相府被抄家,这一切足以说明了父皇不过是在平衡朝中各方势力,他要的就是掌控一切!”
“那宰相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营救吗?”段铭快一步问道。“不能,王宰相,本王的舅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不过是父皇筹谋下的一步棋子,他必定是死棋。”宁王萧翀沉痛地捂住心口说,他早就该想到的,这一切都太过于顺理成章了,但是他却忽略了他那聪明绝顶的父皇了。
第二日,皇帝萧道成便下令处斩前宰相王景天,府中的人皆流放蛮荒之地,案件的主审人是宁王萧翀。
那一日,本是蓝天白云,须臾黑云压城,豆大的雨从天而降。王淼淼在人群中泪眼怒看,她冲动地想要上前去救她最尊敬的父亲大人,但是蒙将军将她紧紧地拉住,告诫她一出现她也将会被处斩!毕竟要他们相府亡的是当今圣上。
宁王萧翀迟迟不肯下令牌,监管的京府官连连催了十几次,他依然扔不下这处斩的令牌。当今圣上下令,若是京府官监管不立,那他的身家性命也不保了,他也不怕得罪了宁王殿下,硬生生是抢过令牌下了地。
“斩!”刽子手将背上的大刀抹擦了几次,抬手用尽全身力气往下砍,一把长枪挡了过来,另一把长剑砍杀了刽子手。一群黑衣人武功高强,闯进了刑场,欲解救王景天。
“父亲大人,儿子来迟了,我们走!”这名为首的黑衣人正是王嘉尔,另外一名身手矫健的是柳扶青。
“嘉尔错了,快逃!”王景天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安排儿子逃出去,竟然为了救他又冒死回来。
一群武功高强的侍卫从四面八方而来,手持弓弩,宁王萧翀站起来,拔剑霸气喊道,“尔等退下!这里有本王处置。”看见这些侍卫不听命令,依旧不动,欲攻击黑衣人,看来他们的目标是黑衣人。
“尔等放肆!宁王殿下的命令也不听从了?”段铭上前喊道,“我等皆听命于圣上,若退也只能听圣上的旨意。”为首的侍卫环顾四周说,“我等奉命捉拿要犯,任何人不得干扰。”
黑衣人拼命与侍卫打了起来,渐渐的黑衣人抵不众,处于下风。骁骑将军蒙邕接收到了王景天的唇语,才知道这些黑衣人便是王嘉尔与柳扶青,需要他的帮助。
宁王萧翀与骁骑将军蒙邕的配合下,成功挽救了王嘉尔与柳扶青。皇帝萧道成连下了两道旨意,迫于无奈,王景天处斩于刑场。
第二十二章出逃边境
王嘉尔看着自己父亲命丧于此,藏身于屋檐下,心缺失了一大块,痛到无法呼吸起来。蒙邕将军深深哀叹几声,安慰王嘉尔,“嘉尔,你父亲精心为你们筹谋远离漩涡,如今宰相已经不在,你更加要振作起来,去边境吧!起码能保住你们的性命。”
“是啊!哥哥,蒙叔叔说的有道理,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了,他们为了我们谋的生存机会,我们不能白白浪费他们的苦心。”王淼淼擦掉眼泪对王嘉尔说。
柳扶青悲痛不已,接受不了他的父母亲也身亡于相府,但看到王嘉尔如此难过,突然想起来他爹柳宗南在出事前给他们的一封信,信中告诫他们无论京城发生了何事,无论相府发生了何事,他们没有收到他的信息便不能回来。若是相府遭遇不测,他们便往边城去,带上所有的资产,在那里可以保证了他们生存下去。
“大小姐,我妹妹扶苏如今在何处?”柳扶青着急地问到,他如今在世上可是只有一个亲人了。
王淼淼看一眼蒙邕将军,得到他的示意,才说道,“扶苏进了宁王府!她是被宁王殿下接进府的!我前几日得到一名叫沈海大夫传来她的书信,或许我们可以通过他传消息给扶苏。”
柳扶青转身望向王嘉尔说,“世子等我接到妹妹扶苏后即刻赶往边城!”王嘉尔点点头,示意抓紧时间救柳扶苏出宁王府。
宁王府,柳扶苏呆呆地依栏望向天空,她内心里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一个丫鬟前来禀报,“小姐,沈大夫前来把脉,请小姐回房吧。”柳扶苏想起今日并不是把脉的日子,知道了沈海必定是有重要事情找她,便加快了脚步回去。
沈海按照日常把脉,开了药方,支开了柳扶苏身边的人,悄悄递上一封柳扶青书写的信。
待柳扶苏看完后,她心中大喜,便问到,“沈大夫,你的药方研制得如何?”沈海愧疚地摇摇头,“柳姑娘,还差一味药,待在下研制五日便可。”
“不行,哥哥他们会有危险。我明日得想办法出去与哥哥相聚,沈大夫希望你能帮我。”柳扶苏忧愁地说,她折回信放好。
沈海收拾好药箱,“既然如此,那在下明日来按计划行事,希望能帮到姑娘。”
这日,宁王萧翀一如往常看望柳扶苏,他端起药碗用汤匙舀一小勺喂柳扶苏。柳扶苏配合地张口喝,甚至还体贴地为宁王萧翀整理了一下衣冠,她内心努力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能让宁王萧翀察觉到她一丁点的波动,否则便前功尽弃了。
宁王萧翀很满意柳扶苏今日对他的表现,他似乎心情不错,便对柳扶苏说,“扶苏,等春日到来之时,本王与你去郊外看花海可好?”
柳扶苏温柔地看着宁王萧翀,她轻轻皱起了眉毛,虚弱地说,“阿翀,我身子不知道能不能好呢?也是想出去走走。”
宁王萧翀宠溺的眼神看着柳扶苏,抚摸她的秀发,“本王命令你一定好起来,就一定会好起来!扶苏你需要多点出去走走,这样对身体恢复得快。”柳扶苏轻轻点点头。
沈海在里间为柳扶把脉,他特意带了一个小学徒,命他在门外候着。柳扶苏见这个小学徒伶俐可爱,特意喊他也进去候着,还赏赐他一些糕点吃。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柳扶苏还是躺着床幔中,命沈海在写药方,小学徒低着头出去喊照看柳扶苏两个丫鬟进来。
“两位小姐姐,按照这个药方给柳小姐煎药三副,分早晚两顿,另外,柳小姐今日身子虚弱,需要多加休息,等待她自然醒来再去服侍吧。”沈海拿起药方递给了一个丫鬟,说着便背起了药箱,准备走了。
沈海背着药箱快步离开宁王府,小学徒低着头紧紧跟着他的师父。在宁王府大门前,段铭带领几位侍卫在守候多时,他对沈海说,“沈大夫,殿下请您到玄远阁有要事商讨。”
沈海心里咯噔一下,宁王萧翀能有什么事情与他一个民间的大夫商讨,必定是他已经知晓帮助柳小姐逃出去的计划,但是时间间断那么小,怎么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快吧。沈海示意了一下小学徒,他吩咐道,“徒儿,你先行出宁王府,为师去去就去寻你。”
小学徒始终低着头,他刚想出去,不料被段铭拿剑拦住了去路,他说,“对不住了沈大夫,殿下有命令今日你所带的人都必须一起去见他。请吧!”
宁王萧翀似乎在等待已久,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退下吧!”小学徒以为说的是她,便低着头想快速离去。
“说的是你沈海,沈大夫,退下吧!”宁王萧翀转头过来严厉地说道,沈海为难地看了看小学徒,小学徒示意不必理会她,让他安心离去。
沈海看到宁王萧翀双眼冷酷地直望着,不知怎么回事,他看到的眼神令他不知觉打了个寒颤,望回看了几眼小徒儿,于是他只好先行离去。
“还要继续装下去吗?要不要本王亲自帮你验证一下?”宁王萧翀冷若冰霜的脸神,让身边的人看了都觉得四周是一个冬天般寒冷。
小学徒依旧没有抬头,只是低头望着他的鞋子尖,他似乎耳聋般,只是摇摇头。宁王萧翀愤怒地,上前逼近他的脸颊,右手一拔掉他的帽子,一头秀发飘逸了起来,原来他真的是柳扶苏。
即便是如此,宁王萧翀还寄存一丝的希望,真的只是他猜测错了,但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柳扶苏,她时刻在准备着离开宁王府,离开他的身边。
“柳扶苏你不需要给本王一个解释吗?不要以为本王是那么好糊弄!”宁王萧翀握紧拳头,用力捶打一张书桌,顷刻便碎掉了。
柳扶苏吓得一大跳,她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她大声喊道,“我想出去,求求你了阿翀,你就让我离开吧,要不你就杀了我啊!”
宁王萧翀突然用右手紧紧簕住了柳扶苏的喉咙,便说,“你最好心甘情愿地呆在本王府中,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兄长与王嘉尔已经在京城。”他看见柳扶苏眼中有股浓浓的恨意,他靠近去,轻轻对着耳朵一字一字地说,“你走一次,本王便捉一次你兄长,不须几次你哥哥与王嘉尔被知道,便是性命难保!你要不要慎重考虑考虑?”
柳扶苏留下了伤心的眼泪,她倔强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用最温柔的声音是着最恨的话。“扶苏自然是听从殿下的安排,求殿下放过我哥哥与世子哥哥吧!扶苏任凭殿下处置。”
宁王萧翀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抱住了柳扶苏,才说,“扶苏你不要离开本王,要是你试图逃跑,那你哥哥他们就是死路一条,今日你既然自愿留下,那便放了他们一马!”柳扶苏转头过来说,“殿下,你何苦要为难扶苏,要用扶苏哥哥性命要挟呢?你就算得到扶苏的人也得不到扶苏的心!”
宁王萧翀难过地哈哈大笑几声,“不这样的话,你会乖乖待在宁王府吗?得不到你的心怎么样,本王就要你的人!”
柳扶苏痛哭了起来,眼神里全是恨意,说着不由心的话,“扶苏全听从殿下!扶苏自愿留下宁王府,只是扶苏想修书一封给哥哥,让他们安心离去,这样可好?”
宁王萧翀点点头,吩咐丫鬟铺开好笔纸,等她写完了,命沈海交付于柳扶青。柳扶苏此时已经躺回了床上,她无声地哭泣,只希望她哥哥接到这封信,能够安心赶往边城,逃离这个是非纷扰的京城,那么哥哥与世子王嘉尔哥哥的性命可保了。
沈海受到柳扶苏的嘱托,请他万万不能让柳扶青与王嘉尔他们知道她的情况,她留在宁王府仅仅自是为了调理好身体,假以时日,她一定会与他们团聚,催促他们即刻赶往边城。
柳扶青接过信来看,知道他们也不能在拖延了,便与世子王嘉尔兄妹二人告辞了骁骑将军蒙邕,即刻赶往边城,希望如妹妹柳扶苏所言,等她伤势好情况,她便会赶去与他们团聚。
“蒙叔叔,我相府的血海深仇,何时才能报得了?”王嘉尔站在将军府的庭院中,拳头紧紧握着,这个少年从家变开始越加的沉稳执着了。蒙邕深深叹了口气,望了几眼王嘉尔,“嘉尔,报仇雪恨不急于一时,不过也快了,等宁王殿下筹谋好一切,便可行动!你们前往边境要事事小心为上,万万不可冲动行事,万事以保存你王府实力为上!”
王嘉尔慎重地点点头,咬紧牙关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嘉尔告辞了,日后万望蒙叔叔能将京城之事及时通告边城。”蒙邕将军点点头,他知道相府的仇恨日后也是难以报,因为这个仇人权势太过于大了,要想扳倒他还是需要一些时日。
第二十三章假死逃离宁王府
自从沈海帮助柳扶苏逃走那次后,宁王府便不再招见他为柳扶苏诊治,只请了宫中御医。柳扶苏心里着急没办法与他人联系,一味拒绝医治,身子越发虚弱了,以肉眼看得出来的速度瘦下来。
“禀殿下,姑娘不肯吃药也不肯给御医治疗,身子越发瘦弱一点,这可如何是好啊?”柳扶风身边的一个丫鬟禀报宁王萧,头低低的,不敢有任何的不敬。
宁王萧翀皱了一下眉毛,依旧霸气侧漏,“等本王忙完公事,自去看看她。”
宁王萧翀来到柳扶苏的房中,天已黑了,便吩咐下人准备晚膳。他见柳扶苏静静地坐在一旁,显然她已经一天什么都没有吃,她这是寻死觅活!
宁王萧翀坐在旁边端起汤匙舀一勺喂柳扶苏吃,不料柳扶苏转过头,碰掉了那碗汤水。这惹怒了宁王萧翀,他怒气逼近柳扶苏,“你到底想要本王怎么做?”
柳扶苏倔强地看着宁王萧翀,她一字一字地说,“放我出去!”宁王萧翀放下柳扶苏,冷冷地说,“不可能!柳扶苏你这辈子都只属于本王一个人!”
等待宁王萧翀走后,两个贴身丫鬟劝她说,“姑娘还是不要与殿下作对,好好生存下去,才有机会去见你哥哥啊!”
柳扶苏听此话入耳了,她开始用晚膳,要好好生存下去才有机会!也许是宁王萧翀他心疼柳扶苏,次日便招了沈海给她诊治。
“柳小姐,你肝气郁结使得身体虚弱,只须多加于调理一下,多多出去走走也是有益处的。”沈海细细嘱咐一番,他悄悄接过柳扶苏递过来的密函,看见柳扶苏右手伸出三个手指头,便打起右手点三下,背起药箱准备离开了。
柳扶苏点点头,“扶苏知道了,多谢沈大夫!”一个丫鬟便送了沈海出宁王府,柳扶苏支开其他丫鬟去煎药,她需要时间来筹划一下她的事情。
沈海收到的密函是让他去第一楼的掌柜秦修寒,如今在南岳朝能避开宁王萧翀的耳目恐怕是只有这个人了。
入夜,沈海便匆匆赶往天下第一楼,按柳扶苏所说的点上第一楼的三道招牌菜。
上完菜后,第一楼掌柜秦修寒笑吟吟地进了沈海的厢房,关上了房门。
“秦掌柜安好!鄙人沈海受柳扶苏姑娘所托,这是给秦掌柜的密函。”沈海躬身施礼,说完便递上密函。
秦修寒细细看了一下,点点头,对沈海说,“沈大夫,一切就如柳姑娘所言,何日何时行动?”
沈海回想一番与柳扶苏见面的细节,便说,“吃了假死药筹效只有三日,只有这三日筹备了,望秦掌柜多多担待。”
秦修寒与沈海细细商量各中具体的情况,沈海便混入食客中离去。
柳扶苏自从吃了假死药开始,便时不时咳嗽几声,逐渐脸色苍白,四肢无力。
沈海禀报已经无力回天了,御医贺万钦也深深叹气摇头,其他医官跪在地上,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出。
宁王萧翀高冷,愤怒与悲伤让他丧失了理智,他狠狠地向墙锤了一拳头,鲜血淋漓。医官者都颤抖了几下,有的吓得跌坐在地上,就连御医贺万钦也被宁王萧翀冰寒的眼神吓到。
贺万钦冒着随时会掉脑袋的风险,上前战战兢兢为宁王萧翀处理伤口,觉察到宁王殿下没有拒绝,他便仔细处理了血肉模糊的伤口,单单说看着伤口都知道宁王殿下这一拳头是使了多大的劲。
柳扶苏溺在无法呼吸的空气中,喉咙越加无法发出声音来,她逐渐感觉到头脑混沉,耳朵听到的声音开始出现了模模糊糊旁人的说话声,无论她怎么努力去听,却一个字都没法听清楚。她使劲了全身的力气转向了宁王萧翀,迷糊中只看见了许多的人影,突然觉得胸口烦闷得很,一阵反胃呕吐,“啊!”一声响,鲜血的腥咸味冲刺着鼻息,顿时毫无意识了,在这一刻,她也以为自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宁王萧翀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心爱的女子竟然就这样离开了他,他的心在滴血,悲伤之情弥漫他的全身上下,他就像走进了寒冬里的冰天雪地,茫茫然不知所措。他整整待着柳扶苏床前两天两夜了,他荼蘼不愿意离开半步,希望能够有奇迹发生,希望她明日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她一如往常醒过来。
任凭谁来劝阻,得到的便是宁王萧翀挥剑相待,当今皇帝萧道成第三日才得到了消息,便即刻下了旨意强令他上朝。宁王萧翀被手下的人劝说了无数次,这次总是被圣上的旨意让他暂且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他们商议好等宁王萧翀离去后,即刻将柳扶苏下葬。
秦修寒与沈海按照约定的时辰,便拼命挖掘出柳扶苏,还好柳扶苏因为服用了保命安心丸保住了她的性命。
柳扶苏醒来才发现周围是陌生的环境,环顾四周这里虽说没有宁王府的高贵典雅,但也足够精致,足见主人对此是花了一定的心思。
“柳姑娘你醒啦?在下实在是担忧得很,此刻心总算放下来了。”沈海拿着几包草药欣喜地走过来,对着柳扶苏说。
“沈大夫,我现在在何处?”柳扶苏心中极为疑惑地问道,但瞬间头痛欲裂。“柳扶苏你现在是越来越大的胆子了,竟然敢深从宁王殿下府上逃出来?”秦修寒笑着走进来对柳扶苏说。
“秦掌柜,你在乱世中便别为难我这个小女子了!”柳扶苏搞清楚了状况,转过头来对秦修寒。
秦修寒打开他的扇子摇摆几次,笑着对柳扶苏说,“扶苏你尽管安心留在第一楼,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等待风声过去了,你便跟着在下的商队前往边城吧!”柳扶苏点点头,稍作休息。
皇帝萧道成狠狠地骂了宁王萧翀一顿,怒其不争。等待他返回宁王府,才发现柳扶苏不见了,任凭他怎么样问都没有人敢前来说实话,说柳扶苏早已入土为安了。宁王萧翀挥剑杀掉几个仆人,捉来了贴身伺候柳扶苏两个丫鬟审问,才知道一些官员幕僚趁着他入宫之际,将柳扶苏已经入土为安了。
段铭上前斗胆地问道,“殿下,人死不能复生啊!难道您忘了王相爷之事吗?您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啊!”
宁王萧翀跌跌撞撞地起身,吩咐下人拿来了几坛酒,他不断地喝,为得就是不再那么清醒,寻求一处温暖之所,但是越喝便越清醒。他来到了下人指正埋葬柳扶苏的地方,躺在地上,酩酊大醉。
宁王萧翀拿铲子挖了一些泥土出来,便跌倒睡在了地上,突然倾盆大雨呼啸而来,地底下埋藏的东西全都露出了。
段铭无法阻止到他的主子,但是他有个发现那就是棺木十分轻手,便想宁王萧翀禀报。他们一打开了才发现里边是空空也,那柳扶苏究竟去了何处?
宁王萧翀回想这些日子,突然明白了柳扶是对他态度早便有了暗示,他昂天大笑了好多声,他不在乎,如今只要她柳扶苏还活着便好。
“殿下,殿下,您可别吓着属下!”段铭连忙跟上宁王萧翀,他十分担忧主子会不会出了什么差错。
“段铭,你即刻命人暗中四处搜查柳扶苏现今在何处,一旦有任何的线索即刻前来禀报!”宁王萧翀意气风发提着佩剑,在雨中挥舞着他的剑法,转过头来对着段铭下命令。
柳扶苏到了第一楼,束起头发,装扮成了一个年轻的账房先生。秦修寒并不愿意安排她干这个活,可是柳扶苏不食无碌之食,在她强硬的要求下,才容许她在内间做一名账房先生。
一日,秦修寒命人带柳扶苏到他的地方,秦修寒对着柳扶苏说,“扶苏,五日后,在下有一支商队赶往夜郎国与南岳国的边城进行贸易,你是否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柳扶苏放下手中的笔,慎重地回忆,审视一番,才点点头。她终于等到了机会前去与哥哥相聚。
宁王萧翀暗中派出的亲信有找到柳扶苏的踪迹,那就是柳扶苏最后消失的地方便是天下第一楼,宁王萧翀他明白了竟然是秦修寒出手帮忙。但是,此时,宁王萧翀察觉到他的机会也到了,他用了十几年筹谋的事情,这几日便要发生了。他亲爱的父皇在位,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集中朝廷的话语权,便狠下心来设计毒杀权臣、劳苦功高者,常年征战不断,赋税沉重,令得南岳朝野上下怨声怨道。
宁王萧翀早就知道,此事成便成,不成那就如同安王萧昭一样人头落地。次日,安排了西北军降临京郊外,宫中侍卫全部都听命于他,他发动了政变,逼迫皇帝萧道成禅位于他。
皇帝的京城护卫军,从天而降,与宁王萧翀的军队打了起来,互不相让,最终也打得两败俱伤。皇帝萧道成退一步与宁王萧翀宣称,他可以禅位于宁王萧翀,但是他必须成为太上皇!实际上他时日已经不多,但是他的宏图大志还没有实现,他不甘心,他也不顾骨肉亲情。
宁王萧翀发动了政变,正好给了柳扶苏充足的时间,从此她走上了一条充满鲜花与荆棘的道路,也开启了她传奇的一生。
第二十四章遇到袭击落难
秦修寒带领的商队进入春和城已经是入夜了,天还是有点黄昏亮,他下令商队就此休养几天,补足各项供给。
如锦丫头在相府抄家时刚好回了母亲家,柳扶苏出了宁王府便差人去找了她回身边服侍,如今也跟着她去跟商队前去边城。
柳扶苏与如锦装扮成男装已经好些时日了。虽然每日风餐露宿,秦修寒没有亏待过丁点柳扶苏,依旧让她们坐的是马车。
连续坐了几日的马车,柳扶苏感觉到身子骨都散了,全身都是酸痛感。“姑娘,痛死我了,还有多少日子才能到边城啊?”如锦趴在床上躺着,叽叽哇哇的诉说着。
柳扶苏躺在床上锤自己的双腿,掰了掰手指头,想想才说,“应该还有个把月时日!我们在忍些时日吧。”
秦修寒与柳扶苏在客栈一个厢房中用晚膳,柳扶苏吃着突然想起自己还欠了秦修寒一个大大的人情。“柳姑娘,你为何敢肯定在下会出手救你?”秦修寒端起酒壶大口喝了几口,随意地问道。
柳扶苏放下手中的筷子,望着秦修寒冷冽的神情,想了想才说,“扶苏不敢肯定,但是在京城里你是唯一能与宁王殿下抗衡的人,我只是赌一把你肯出手相救,如果赌输了大不了也只是留在宁王府,于扶苏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秦修寒笑了笑,点点头说,“在下就是喜欢与聪明的女子打交道!来喝一杯!”柳扶苏也不拒绝,她举起酒杯说,“多谢秦掌柜的救命之恩,扶苏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的到扶苏的地方,尽管开口。”
秦修寒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嘴角稍微往上一扬,他救柳扶苏出宁王府,不仅仅是为了与聪明女子打交道,主要是他知道了柳扶苏是宁王萧翀的软肋,有了柳扶苏在手,便有了可拿捏宁王萧翀的把柄。日后等宁王萧翀登上南岳国的皇帝,那他便有了与萧翀谈判的筹码。
入夜,客栈外不时传来几声乌鸦扑腾声与凄厉的叫声,这倒是显得格外的宁静。柳扶苏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她想起了她娘亲与爹爹,还有远方的哥哥,心中惆怅万分。她起身走到客栈里的庭院凉亭中,倚在栏杆外望着天上明朗的月亮,突然发现墙边发现十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手持利器正悄悄走来。
柳扶苏刚想喊一声,被身后的秦修寒紧紧捂住嘴巴,示意她别出声。此时从客栈中冲出了秦修寒带的商队护卫,左右开杀了起来。不知道危险正进一步靠近了柳扶苏,一名黑衣人手持长剑从后面袭击过来,幸好秦修寒发现得及时,用他的长剑挡住了。
面对出现得越来越多的黑衣人,秦修寒对着商队的统领喊道,“看来是有人不想本王回到夜郎国,还有多少人一起上吧!”
另一队袭击的黑衣人手持火把弓弩,拉弓准备朝所有人射,秦修寒心中早已经有答案,他打算回夜郎国去好好收拾一番。
“柳扶苏你赶紧逃去!不必理会我们!”秦修寒的护卫队的统领于玄子得到了命令让他去知会柳扶苏逃走。
柳扶苏望着混战中的秦修寒,还有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觉得自己再留下便是秦修寒的负担。于是她拼命往客栈外跑去,一块大大的石头绊倒了柳扶苏,如锦因为客栈厢房中着火了,也跑出来,她扶起柳扶苏,一起往黑暗中逃去。
几名黑衣人见到柳扶苏她们两人逃走,便紧紧跟随,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柳扶苏紧张中,汗水流下脸颊,湿了里衣。如锦跑得喘不过气来,她在柳扶苏的拉扯中艰难跟上。
眼见快要被黑衣人跟上了,柳扶苏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低洼地,旁边布满了野树野草,足以掩藏两人,便拉如锦蹲下来。从野草的空隙中望见那几名黑衣人手持火把,四周环顾快速离去后,才悄悄从草丛中走出来。
天上下起了寒露,四面八方的寒风袭来,林中的鸟时不时啼叫几声,如锦吓得好几次紧紧抱住柳扶苏,不敢望前走。柳扶苏心里也怕得发狂,但是她紧紧压抑住不表现出来,手心汗湿了。
天渐渐亮了,虽然是野外,但是可见到一些在劳作的百姓,柳扶苏决定回客栈去看看秦修寒情况如何。柳扶苏与如锦一步一步往回走,太阳当空照,饥肠辘辘,每走一步都花费了全身的力气。过了许久才走回客栈,却发现客栈已经在火中毁得七七八八,地上还躺着许多被火烧焦了的人,她惊恐地走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秦修寒的身影。
柳扶苏跑去问前来维护现场的衙役询问,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她呆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如锦也颓然地坐在身旁,问道,“姑娘,秦掌柜都不知道是生还是死,我们该怎么办啊?”
柳扶苏想了想,才说,“我们自己上路吧,不然就得流落江湖了。如锦我们没有银两就得饿死,所以我们必须要去挣钱才能生存下来。”如锦看着柳扶苏露出了难受的神情,她也懂得这个道理便点点头。
柳扶苏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典当了才有了一些银两,她用了一两银两去买了一台手推车,可是她还没有想好要做些什么?便与如锦上街去闲逛。
“如锦,南方春天这季节多雨,那城里的人就需要纸伞了,我们就卖纸伞吧!”柳扶苏昂头触碰到一丝雨点,边走着边突然灵感而发,她惊喜地拉住了如锦。
她们找到了卖纸伞的店铺老板,凭着柳扶苏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老板以成本价卖给她们。老板自称也是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积货呢,就卖个顺水人情好了。
柳扶苏从铺中购来了许多纸伞,她们两人一起装扮成男人模样,推着小推车在街角出等待来往的百姓买。
一连三日,都没有人前来询问,路过的百姓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们。“姑娘,你不觉得的奇怪吗?他们从来都没有上前来问下我们的油纸伞呢。”第三日了,如锦实在忍不住要问一下。
柳扶苏心里也嘀咕了,按理她的纸伞质量是最上乘的,而且价格也实惠,怎么就没有人来买,甚至连问都不问一下。“是啊,要不我们找个人来问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如锦点点头,便前去拉了一个手提着篮子的女子询问一下。
“小姐姐,请问下,春和城不是春天常常下雨吗?”如锦与她说道。
那个女子笑了笑说,“春和城是海边城,也是这个时候下雨,但是一般春末夏初下,而且还是下大雨的,一把小小的油纸伞怎么能撑得住啊?”
柳扶苏这时才明白了,自己只是单单想到的是雨天需要伞但是却没有搞清楚百姓所需要的是什么。
“而且啊,我告诉你们,我们春和城不需要油纸伞的,因为居住海边风大浪大雨大,蓑衣才是方便我们百姓雨天出门,没有人会买油纸伞,你们这些油纸伞估计的亏了。”那名女子可怜地看着柳扶苏与如锦,多说几句话。
柳扶苏跌坐在地上,她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银两可以生存了,望着这一车的油纸伞欲哭无泪啊。
柳扶苏与如锦漫无目的地推着小车一直往前走,突然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她们只好在屋檐下躲雨。这场雨似乎是老天可怜柳扶苏而下的,一炷香时间雨还是下着,而且不是狂风暴雨,而是小雨沥沥。
柳扶苏身边突然多起了行人,一名中年男人问到,油纸伞该如何买。柳扶苏听了,赶紧定下了以三倍的价钱卖一把。人群熙熙然,须臾,满满一车的油纸伞便清空了。
柳扶苏与如锦开心地躲在一旁数银两,“姑娘我们发财了?”如锦压抑不住心底的兴奋。柳扶苏点点头,又摇摇头。“如锦,这点碎银子给你保管,这些是我们吃饭的银两,今晚还可以去住一晚客栈呢!剩下这些作为本金我们再去卖东西挣更多些银两,这样我们才能有银两去边城。”
如锦开心地点点头,便豪迈地往街道便的店铺去吃一顿饱的。
隔壁桌子有个中年男子一直观看柳扶苏她们狼吞虎咽,还时不时听到她们在商议银两。那男子端起一壶老酒,大口大口喝,眼睛都没有有离开过柳扶苏她们。
总算酒足饭饱了,柳扶苏打算与如锦到隔壁的客栈暂且住上一晚。当她们走在小巷子里面,那位男子竟然飞快地冲过来,抢夺了柳扶苏身上带的那个袋子,里面可装的全是今日所挣的银两。
柳扶苏与如锦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边追一边大喊,“捉小偷!”男子的力气大,跑得远远的。当追到大街上,四周都是人流,小偷的身影早就淹没在人群中。
柳扶苏气极了,她懊悔不已不该在那么多人的地方讲银两的。如今辛辛苦苦挣的银两全都被抢走了,她蹲下去哭了起来,今后该怎么办?现在还剩下了如锦身上那点碎银子,不可能走得到边城嘛!
如锦也哭了起来,这一路上她们两经历了太多的坎坷,柳扶苏看到如锦哭的撕心裂肺,只好赶忙擦干眼泪,去好好安慰一下她。
第二十五章被绑架了
柳扶苏吩咐如锦收拾好东西,便与如锦去了附近的客栈寻找最便宜的一间屋子。当她们进去房间霎时间,一股浓浓的汗味儿熏上头,赶紧跑出去呕吐了许久。
“扶苏我是呆不了一会儿!”如锦吐了一会才抬起头来说,接着又与柳扶苏一起吐了好几次。
“如锦不如我们去找个地方干净点的过夜吧,但是身上不够银两。我们就将就一下吧。”柳扶苏看着如锦跟着她受苦受累,显得十分愧疚地说道。
入夜了,空旷的街道边不时传来狗的犬吠声,一声声入心。咚!咚!二更天了,打更的人敲着铜锣,边走边喊,“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柳扶苏与如锦两人靠近互相取暖,看着更夫走过来又走过去。如锦沉沉入迷,她已经快撑不住了。柳扶苏眼皮子都掉了下来,她紧紧咬住牙关,提醒自己前万别睡过去,她艰难地抬头望夜空,遇见了一片星辰大海。她赶紧叫醒如锦,“如锦,如锦快看夜空中!”
她们望向高高的夜空,星光熠熠中北端有一个勺子形状的星阵,点点了一下,是七颗星星,这便是北斗七星!在夜空中发光,点亮了夜行无处可归之人的漆黑。
“如锦你看!是北斗七星哟!给黑夜中的人指明了方向!我娘亲曾教我看北斗七星,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柳扶苏兴奋地指着星空说,仿佛她娘亲与爹爹就在身边教她指认北斗七星。
如锦抬头仰望星空,充满希望地对柳扶苏说,“扶苏,我们以后要住很大很大的房子,比相府还要大的房子,还要吃天下的美味佳肴,好不好啊?”柳扶苏看着如锦闪闪发光的眼睛,慎重地点点头,右手轻轻地弹一下如锦那张无邪的脸孔。
漫长的长夜,就在一问一答中度过了,柳扶苏决定与如锦寻找一份短工来养活自己。她们走在街道上,看见一家酒肆客人流云,犹豫了许久,还是鼓起了勇气走进去问,“掌柜的,请问你们这里要伙计吗?”
账房伙计抬头看看柳扶苏两人瘦弱的身板子,嫌弃地说,“不要不要,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柳扶苏与如锦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有一位好心的大娘上前询问道,“两个小哥,等等!等等!”柳扶苏警惕地问道,“有何事?”
大娘笑嘻嘻地拉住柳扶苏的手说道,“手真光滑,细腻极了,你要是个姑娘该多好!听说你们在找短工做?大娘这里刚好新开了一家酒肆正愁找不到伙计呢!”
“是的,我们什么粗手粗脚的活都可以干呢!”如锦一听,充满希望地问道。大娘掩嘴笑了笑,上下打量几分她们两人,“那二位小哥若不嫌弃,那便随大娘到酒肆中,签个契吧!不远,就在前头。”
柳扶苏与如锦跟着这位大娘走,穿过人流街巷,走了一炷香时间还在往前走。柳扶苏心里便开始疑惑了,“大娘你不是说很近的吗?怎么走那么久还没到?”
大娘只是一味说,“快了,快了!”边走还边拉扯她们。绕过了好几条巷子里,总算来到了一个没有客人的酒肆。
“来!来!两位小哥快坐下歇歇啊!店小二上茶!”大娘一进入店里便大声喊道,“大娘我去去就来啊!”柳扶苏与如锦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又累又渴,端起茶杯便咕噜咕噜地喝完。
如锦喝完了一盏茶后,便倒在地上了,柳扶苏看着她惊讶地大喊一声,“如锦!”说完便也倒在地上了。
“潘婶这次干得不错啊!拿下了两个靓货,赶来收拾给关在后屋去。”一名胡子拉碴的男子粗声说道,“给潘婶取袋子碎银吧。”
“多谢季总管!”大婶笑嘻嘻地接过银子,便欢天喜地地走了。
等柳扶苏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简陋不堪的民房中,旁边也有几个年少的女子萎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细声哭泣。门外拴着两条大大的狼狗,吐出长长的舌头,双眼炯炯有神盯着,没有人敢跑掉。有两个男子端起酒坛子,时不时碰一下,豪饮一番,吃剩下来的骨头,扔给两头狼狗吃。
柳扶苏发现自己被人牙子绑了,她赶紧摇醒身边的如锦。“如锦!如锦!我们被人绑了!”
如锦一听到此言,吓得个机灵,“扶苏怎么办?”柳扶苏听到门外有声响,她示意如锦继续装睡,还将两人的脸都用地上的泥土涂抹。
果然几个男子带着武器,开脱门锁,等待那位身穿锦衣的老爷选人,有两位姿色稍微好点的,便被拉扯出来交易。那两名女子大哭大喊起来,拼命拉住墙边挣扎,最终还是被拖出去卖掉。
幸好柳扶苏与如锦早早便将自己的脸用土灰涂抹得丑丑的,都没有买主看得上。柳扶苏得搞清楚抓住她们的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她等待看卫的人离去方便的一片刻,问旁边的少女,“小姐姐,他们到底是谁?这里是何地啊?”
那名少女怯弱地望外看了又看,才说,“我也不知道,我已经被他们关在这里一个多月了。我是上街蕼走走,然后便有个大婶过来与我攀谈,随后便晕倒了,醒来就发现被关在这里!和我一起关在这里的一共有16名呢,想逃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有两个大汉守住我们,门口还有两只凶狠的狼狗在盯着,而且每天还有新的被关进来。”
如锦听着眼睛睁大大了,她惊恐地望着柳扶苏,柳扶苏拉住她的手,轻轻拍打几下安慰,“不怕!不怕!”
柳扶苏端起守卫的男子送来的饭菜,等待他们走后,迅速将自己盘中一半的饭菜倒给两条狼狗的碗,两条狼狗看了几眼柳扶苏便低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此后的日子里,柳扶苏每顿饭菜都先倒一半给狼狗吃,如锦什么不明白,明明自己饭都吃不饱,每天也是饥肠辘辘,但是她知道柳扶苏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于是便也与柳扶苏一样每顿饭都倒下一半给狼狗吃。
在吃了柳扶苏几顿饭菜后,两条狼狗似乎对柳扶苏越加温顺了,有时还听柳扶苏的一些指挥,它们已经被柳扶苏驯服了。
一日,天迷迷糊糊黑了一些,那些人牙子似乎做成了一笔大买卖,便放开来大吃大喝,外面嬉嬉闹闹,猜拳聚赌,所有的人都在狂欢。
柳扶苏与几个大胆的女子商议等待时机便逃出来,如锦与另外一名女子正在紧张地用摔碎的碗片一点一点地割掉,用了许久才将捆住柳扶苏的绳子隔断了。她迅速悄悄地帮助其他的女子割掉,其他的人依次类推,所有人都割掉了绳子,挣脱了束缚。
柳扶苏招手向两只狼狗,她靠近一只狼狗的耳边碎碎念道,便指向了那位带钥匙的人牙子。人牙子早已经喝得晕头转向,狼狗随意地走进他,以毫不留神的姿态叼走了他身上的钥匙,快速叼去给柳扶苏。
柳扶苏接过钥匙,悄悄地打开了门锁,带领着十几名女子,静静地爬出了关押她们的屋子。最后一个女子因为太紧张了,不小心碰到了椅子,倒下响了。这声响引起了人牙子的注意,他转过头来看,一发现,屋子里空空也,便大喊,“快抓人!人跑了!”
听到声音,他们的头头季总管翻掉桌子,一桌子的饭菜乒乓响,屋子顿时安静了起来。季总管下令,“所有人立刻出动去追,要是跑掉一个,你们就挨打十棍子。”所有人立刻行动了起来,疯狂跑出去追人。
柳扶苏让如锦在前面引路,自己便断后,她发现后面的男子快速追赶她们时,她来不及躲了起来。一条套脖子绳子从天而降,套住了柳扶苏,突然一只狼狗扑过来,硬生生咬掉那男子的手臂一块肉,男子瞬间倒地哀嚎不已,“大宝、二宝谁才是你们的主人啊?”另外一只狼狗在出尽牙关的力气,咬断了绳子,救了柳扶苏。两条狼狗左右护住柳扶苏,便时刻跟着她走了。
所有的女子拼尽全力往前跑,后面的追兵赶上,抓回了几名跑不动的女子。柳扶苏大声对那些女子说,“我们快跑去衙门那里,我们就有救了!”前追后赶,已经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们跑到了春和城的衙门。
衙门前的捕快看见这一群狼狈不堪的女子,上前拦住,威严地说,“衙门重地,不容许玷污!”
柳扶苏上前,两条狼狗便冲在前头,捕快们看到这两条凶狠的狼狗,熊起来了。“几位爷,行行好!救救我们吧!”几位女子上前跪在地上拉扯他们,痛哭起来求助。
为首的一名捕快问道什么回事。柳扶苏着急地说,“后面是要抓住我们的人牙子,快让我们进衙门躲躲吧。”那名为首的捕快示意,快速打开衙门,让这群女子进去。
这时柳扶苏才松了一口气,便说,“多谢几位爷相救,我们是被人牙子绑去的,今晚我们趁他们不备偷了钥匙才逃出来的。”其中一名衙役说,“头,难怪我们春和城最近几个月里总是失踪了一些少女,看来是这些人牙子做的。”
衙役与捕快按照柳扶苏她们所说的位置进行搜捕,果然在城郊一处偏僻的民房发现了人牙子,解救了失踪少女,还抓捕了他们的头目,人称季总管。春和城的捕快迅速破了一宗大案,衙门为了安抚这些女子,便每人抚恤了十两银子。
其他的女子都解救回原地,柳扶苏与如锦带着这些银两便往边城赶,当然了,那两条忠实的狼狗也尾随而来。
第二十六章遇见
柳扶苏与如锦带着二十两银子就上路走走停停大半个月过去了,差不多都花光了。到了马踏镇,这里距离边城很近了,柳扶苏思量着必要去谋生计了,她也不知道她哥哥与王嘉尔究竟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再不创收银两就得在他乡吃土了。
这日风和日丽,阳光灿烂夺目,柳扶苏与如锦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巷口,看见一名中年男子推着几埕发糕叫卖,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柳扶苏看见如锦的眼光都要发清光了,咽几口水,那男子热情地问道,“五文钱一斤发糕,来点吗?”
柳扶苏犹豫了好久,看如锦那发垂涎欲滴的表情,决定还是拿出三文钱递给那卖发糕的人,“师傅我只有三文钱,你发发好心吧,就切三文钱的量给我们解解馋吧!”
卖发糕的师傅看着她们确实是饿了,才接过钱,切一块发糕给柳扶苏。
柳扶苏拿着这块昂贵的食物走到一边去,她掰开两块,递大的一块给如锦,“吃吧!解解馋。”如锦兴奋地点点头,接过来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柳扶苏刚想放进嘴里,突然一匹高大神骏的马奔驰而至,快要撞上柳扶苏了,幸好骑在马上的名男子,潇洒地拉住了马头,才及时刹住,不至于直接撞上柳扶苏。
可是马受了惊前蹄踢起,惊恐万分,柳扶苏先是摔倒了手上的发糕,进而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如锦赶快过去扶起柳扶苏,担忧地上下打量,发现没有受到伤害才松了一口气。
柳扶苏起身拉扯住那人的马鞭,“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啊?快赔我的发糕!”
那马背上的男子,估摸二十七、八岁左右,随从七八人,统一装备。黑色长发被精致地绾起,黑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一身蓝色的锦袍,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一块鸡蛋大小的佩玉。武功深不可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霸气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那名身穿锦袍的男子侧身看柳扶苏,冷峻冰霜的眼神,不经意地停留了片刻,便转身拉住马的缰绳。柳扶苏两眼水汪汪地望着高高在上的他,显得楚楚可怜。
身后一名随从,扬起马鞭狠狠一抽,抽中柳扶苏旁边的一块石头,飞溅起来,又想抽第二马鞭时,那名锦袍男子,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扬马鞭拦截了下来。
那锦袍男子冷冷地说,“别耽误了正事!万青给他一袋子银两!”听到男子下了令,所有人都不敢造次,那名唤作万青的随从,从身上取下一袋子银两扔给柳扶苏。
柳扶苏示意如锦上前捡起来了,此时那一队人马早已扬尘而去,她望着远处骑马身影远去,而在思索着这些一看气质不凡的人马,倒像军中之士。
这些人是夜郎国人,为首那名身穿锦袍之人正是夜狼国的太子秦修昱,他之所以出现南岳国边城实在是冒险又自负,他急于联系密探商量事情,急于建功业。
如锦打开了钱袋子,数着白花花的银两,高兴地对柳扶苏说,“扶苏,咱们有肉肉吃了。”这时柳扶苏才回过神来笑着说,“你就知道吃!”
柳扶苏拿着那袋银子细细思量地,在陌生的他乡,无亲无故,两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凭什么生存下去?她想着要有银两才能够生活,必须得想办法挣更多的银两。“如锦,咱们得好好谋个生计。”如锦点点头,问道,“那我咱们怎么谋法?”
柳扶苏边走边思量,望着手中那个装银两的袋子发呆,突然想到,为什么不做一些装银两的袋子呢?她快步上前拉住如锦的手往布庄商行里走。
她们走到了一家布庄,看见庄里的伙计裁剪布匹,将一些边边角角剪了下来,扔在一旁。柳扶苏上前询问,“师傅,这些布料还有用吗?”
“没用啦,这些是废弃了的。”那伙计头也不回地回答。柳扶苏走过去拿起一两块精致的布料问道,“师傅那这些边角布料能否便宜一些卖给我们啊?”
那名相似掌柜模样的人走出来,笑吟吟地说道,“要是两位姑娘不嫌弃,那就取去吧,分文不取!”
柳扶苏高兴极了,“多谢师傅慷慨相赠!”如锦十分不解,明明有好好的布匹不用,偏偏要用这些被人嫌弃的边角料。
柳扶苏见如锦不解,满怀疑惑的眼神,便笑着说,“小丫头!这些都是宝来的。你看看这些布料多精美,只不过是小了一点,只要咱们略加修饰再加上你那出色的女红,做出一个个与众不同装银两的袋子,再拿去集市上卖啊!”
如锦拍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地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扶苏你真的是太聪明啦。”柳扶苏笑了笑说道,“人弃我取,人取我予!适时利用,便能收益,咱们快点行动啦!”
柳扶苏描绘好每一个钱袋子的图案以及款式,每一个钱袋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与如在客栈里整整做了三天三夜,才出工。
当柳扶苏与如锦以五文钱一个袋子的价格在集市兜卖时,以独特的图案,精美的刺绣深深吸引了来往的人群,镇中的不少女子以能够拥有柳扶苏的袋子为追风潮流。
银子哗啦啦地进袋子了,柳扶苏与如锦不必再担忧露宿街头,这日子过得滋润了不少,她们便租的一家民房暂时安顿下来再说。
柳扶苏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如锦在厨房做饭,炊烟袅袅升起。院子门口突然出现一位身受重伤的男子,他手持一把长剑,快速跌倒在地上,单腿撑起。
原本柳扶苏打算不理院子外的事情,但当她抬头看着他,才发现他便是那日在街巷为她挡住一马鞭子,还吩咐随从给她银两的那个男子秦修昱。柳扶苏赶紧跑出去,扶起了这位身受重伤的秦修昱,到院子里藏好。
过了好一会,一群南岳朝的边关将士追过来,他们粗暴地闯进了院子里,到处翻找,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打翻在地上。
如锦吓得尖叫了起来,她刚刚做好的饭菜全部被他们破坏了。
这些将士翻遍了所有的角落,才集中在院子里,带领那人粗声说道,“若发现有陌生人,即刻命人通知我。”
柳扶苏看着那统领,装着懦弱又胆小地回答,“是!大人!”等待所有的人走后,她安排如锦在院子里往外仔细观察,以防他们再次回头。
柳扶苏赶忙跑去柴草垛翻出秦修昱,扶他进房间了进行疗伤。吩咐如锦在院子里挖棵三七出来为那男子止血,但是他依旧还是沉沉入睡,全身发热,不断痉挛。
“扶苏,他会不会死掉啊?”如锦在旁边担忧极了,她害怕会因此惹上祸。柳扶苏摸摸秦修昱的额头,发现他燥热盛,应该是患上了温病。
“他刀伤严重,引起全身燥热发起了温病,只要退了热便性命可保住了。我如锦你去找找我包袱里有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一些良药。”柳扶苏吩咐道,等待如锦拿来那个瓶子,她翻出来辨认了许久,才找到一颗黑黑的丸子,放进了秦修昱的口中。
“这是我外祖父留给我娘亲的宝药。刚刚喂了他吃了一粒紫雪丹,应该明日温病可褪去了。如锦你去休息吧,我在此守候。”柳扶苏望着如锦快要眼皮子打交战了,忙推着她去休息一会。
秦修昱迷迷糊糊地说了许多梦话,身子燥热难耐。柳扶苏整整一夜都在用冷毛巾擦擦,敷敷,实在太累了,她趴在床边睡着了。
秦修昱醒来发现自己躺着一个简朴又不失雅致的房屋中,他警觉地翻身起来,却全身酸痛无力,随手摸剑发现没有在身边了,“啊!”柳扶苏吓了一跳,看见秦修昱醒来了。
“你感觉如何?昨日你被人追杀,受了重伤晕倒在我家院子门口,我不能见死不救吧!”柳扶苏看着这个不发一言而且警觉性高,连一声谢谢都没有说的人,心中有些不悦了。
“这里是何处?”秦修昱冷不丁来一句话,他四周环顾,威严十足的问道。这可把柳扶苏气到了,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喂!你就不会说声谢谢吗?我救你可是有性命之忧。”
秦修昱随意看了柳扶苏一眼,“我又没叫你要救我!”柳扶苏生气了,她手不小心碰到秦修昱的刀伤,上前理论一番。
秦修昱也不恼怒,只是眉头紧皱,“闭嘴!给我安静点!”柳扶苏生气离开了房间。
“你是谁?为何会被人追杀?”柳扶苏站在旁边质问秦修昱。秦修昱只是躺着,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夜郎国。
秦修昱此次前来奉命前来交接南岳国的密探,不曾想被叛徒出卖,遇上了南岳朝官兵的追捕。这也怪他太过于疏忽大意了,他的随从一开始就拼命地护住他,突破重重关卡,才得以脱身。
柳扶苏见他只是躺着不说话,以为他是累了,便转身离去煎药给他服下。柳扶苏再次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温病总算退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以最初的模样等你归来
秦修昱在柳扶苏的精心照料下渐渐恢复了身体,他可以帮忙做一些轻松的活计了,只不过他依旧没有透露一点风声关于他的事情。
柳扶苏照料了他大半个月,只知道他叫秦修昱,而且武功高强,懂的东西更多。她以为秦修昱只是一个刺客或者边城将领,便对于他的真实身份没有怀疑。
“如锦啊,马踏镇不少女子都买了我们做的钱袋子了,再这样做下去估摸着也挣不了几文钱了,我算算这个把月挣了多少。”柳扶苏拿出随身带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算了起来,如锦十分期待地坐在一旁观看,她也想知道还愁不愁能不能吃得上饭的问题。
“共一百一十五银两!如锦我们不用再担心吃不上饭了,不过这些银两得分开来使用,就像用不同的篮子装不同的菜,那样我们就有不同菜吃了,也不用担心一样吃不了,另一样可以吃得了。”柳扶苏拿起白花花的银两,堆在面前,她笑着对如锦说。
秦修昱在院子里劈柴,提着刀斧经过柳扶苏的房间时听到了她们在里面的对话,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你这个女子倒是有几番新意!只是不知道你想装什么菜进去?”
柳扶苏转过身来,娇怒地说,“大块头!笑什么笑!反正小女子我就是挣到了一些钱,也饿不着你啦!”如锦笑着看了他们两人斗嘴,这些时日都已经习惯了。
秦修昱环手抱住自己,不屑一顾地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这个大男子汉做的事情?不然的话,爷可要去午栖了!”柳扶苏靠近他身边说,“那是当然需要啦,随本小姐去庄稼户那里转转,看看我们需要一些什么货。”
春和城很快便青黄不接了,城里需求更加多的粮食,柳扶苏想着这时若能屯点粮食那是最好不过了。
从马踏镇到长平村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途,柳扶苏命秦修昱背所有的行囊,看见他气都不喘一下,自己却累得够呛的了,如锦也是走到累得不想动了。
前方有一间庄稼门户,门前菊花盛,草长平地,一条小溪涓涓细流,哗哗向东流。一位年老的阿婆坐在门前,她梳两条辫子,悠扬地晒着太阳。
柳扶苏望着阿婆门前一大片的地瓜藤,她高兴地上前去打招呼,“婆婆,你家的地瓜卖吗?”
老阿婆只是笑笑,没有说一句话。如锦觉得她年纪大了,耳朵不灵便,便对柳扶苏说,“扶苏,婆婆她可能耳聋呢。要不我们下一户人家问问吧!”
就在他们想要离开时,从里屋走出了一位大婶,她热情地问道,“不知贵人到此有何事?这是我家相公的叔婆,她寡居已久,耳朵也不灵了。”
柳扶苏上前一步对大婶说,“我们从外地过来,是想收一些地瓜回去,看见你家门口有那么多的瓜藤,便上前问问。”
大婶第一次听说有人要买地瓜,更加热情地拉着他们进里屋去喝几碗水润润喉。“姑娘,门前这些地瓜啊,都是我种的,刚好这季种了许多,要是姑娘不嫌弃那就过几日全挖出来!”大婶笑着递过一碗水给柳扶苏。
柳扶苏点点头,她从如锦的口袋里面拿出五两银子定下来,大婶千谢万谢,不过还犹豫片刻,才说,“要是姑娘能给婶儿换些盐巴就更好了!”
柳扶苏看看秦修昱,想了想才说,“行,那就下次给婶儿带些盐巴过来。还有婶儿门口坐着你相公的叔婆,她...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吗?”
大婶望着门外阿婆,眼神中充满可怜之情,思量了一下才说道,“叔婆是个可怜的人!她十六岁那年遇到叔公,桃花盛开的地方定情,嫁给叔公才半年不到。由于朝廷与他国发生战争,连年征兵,家中有男丁者皆出一二人,叔公便被征兵去了打仗,至今也不知道生死。叔婆她自从叔公离开家的那天起,便每日都仔细梳两条辫子坐在门口等待他归来。”
柳扶苏走到门外去,静静地坐在阿婆的旁边,陪她晒晒太阳。秦修昱似乎也这个动人的故事打动了,他侧耳倾听,双手环抱着,也往门外望去。如锦更是哭的稀里哗啦,说着情比金坚类话。
原来阿婆已经梳起两条辫子四十多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为了叔公那句话“你梳起两条辫子是最美丽动人!”她便做了,这一做便是四十多年,她想以最初最美丽的模样等待着心中的他归来。
落日余晖,草长莺飞,河流往东流去。柳扶苏静静地坐在草地上,望着天空,也许她也想着那逝去的爱情。自从她爹娘死去后,她年少的爱情也随之逝去,她从此不再相信任何爱情,她都快要忘记了心里曾经有过一个叫宁王萧翀的人了。
秦修昱站在身后默默地守护着柳扶苏,他看着这个看似十分坚强能干的女子,年纪小小,实则需要呵护疼爱。望着清风拂面,秀发飘飘,既见尤怜,即使他的心再硬也是柔软了,这个女子不一般,他终有一日一定要她成为她的妻子。
黄昏已至,寒风凛冽起,秦修昱脱下了他的外袍,静静地为柳扶苏披上。柳扶苏回过头看了一眼他,并没有拒绝,也是是她太累了,是贪婪这片刻的温暖。
第二日,柳扶苏他们三人便在大婶的带领下去地瓜地里帮忙挖地瓜,柳扶苏与秦修昱说不出的默契配合。如锦精明的眼睛看出了点端倪,她便俏皮地说,“扶苏你今日怎么不与秦大哥打情骂俏了呢?”
柳扶苏听到打情骂俏这句话,便边追边骂着,“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收拾你!”如锦扔下手中的活,也跑了出去。秦修昱望着她们二人一追一跑,有趣得很,这也是他活着在世上二十七八年最为轻松的一刻,最为简单快乐的一时。
不到半个月柳扶苏他们三人便在马踏镇收了五十多石的地瓜。柳扶苏命人在他们住的屋子旁的院落是挖了一个地窖存放地瓜。
不出一个月,城里果然青黄不接了,没有粮食,但是有钱。柳扶苏便放出地窖里的地瓜运到城里去卖,整整奶了四十石地瓜,也挣了更多的银两。
望着白花花的银两,如锦便高兴地问道,“扶苏地窖里还有十多石的地瓜,那是要等到价格更高的时候再卖?要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就发财了!”
柳扶苏噗呲一声笑了,才细细道来,“你这个小财迷!那十多石地瓜呢,我准备给城里和村庄的贫苦百姓免费取用。”
如锦疑惑了,怎么就不挣钱了。秦修昱也好奇柳扶苏想什么,不过她能为贫苦百姓考虑,.这正中下怀。
“百姓饥荒只会乱,世道乱了,那咱们还能赚银两吗?而且人性也是贪婪的,挣点了就会想挣更多点,最终唯利是图,我们不仅要诚信经营,也要讲仁义。所有有些银两可挣,也有的是不可挣!”柳扶苏拿出她的小算盘劈啪算了起来,便不再理会他们了。
秦修昱从心底发出佩服,柳扶苏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大的胸怀,真是奇女子了。“你小小年纪便能有此觉悟甚好!不知你师从何处?”他忍不住要问个究竟。
柳扶苏停了下来,看一下秦修昱百年不遇的温情眼神,好吧,那就告诉他也无妨。“我师从朝中赋税官员钱三亦,他教我要讲诚信,仁义便可长久之计。”
秦修昱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这些经营之道,她也能运用的淋漓尽致,她是有天赋的做这营生。
将这十几石的地瓜煨熟了分派给贫苦人家吃了,免得闹饥荒。过了这个时节,麦子稻梁成熟了,这才解了粮食之困。
秦修昱这日在院子里劈柴,突然望见了寻找他的信号发上空中,估计宫中已然出了事情。
秦修昱从身上也拿出信号发了出去,估摸不到半日他人便会找到他了。他望着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舍不得放下,但是他有他的职责所在。
“太子殿下,属下已做好了撤离南岳国的路线。请太子殿下过目!”一名乔装打扮成商人模样的男子跪在地上回命。
“好!”秦修昱只冷冷地说了一个字,离开了这里他便又成了那个冷酷无情的人了,说的话都没有了温度。
秦修昱思量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不给柳扶苏留下一点的信息,他想看看她会不会一如既往地等待他归来。他会派人暗中保护她,等他回到夜郎国一切恢复平静便迎接她。
柳扶苏与如锦到集市买了许多的东西回来,远远地在院子外面便大声喊,“秦修昱你快出来!你这个大块头快出来帮忙提一下东西!”
许久也没有人应一声,柳扶苏放下东西,从院子里寻到屋里,没有他的一点痕迹,就像他从未曾来过一样。秦修昱离开了,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柳扶苏。
柳扶苏生气地坐在院子里,望着秦修昱劈码得整整齐齐一墙根的柴火,这些柴火够她们用一整个冬天了。他悄无声息地离去,让柳扶苏心中惆怅一番,哪里有什么地久天长啊。
第二十八章卖马
听闻边城又与邻国发生了战争,柳扶苏决定在马踏镇暂时落脚,但是又想着能打听一下边城的情况究竟是如何。她常常去茶馆酒肆听各路来者说话,她回到院子再将各类消息综合,打探出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来。
“如锦,我们今日去茶馆听听戏文,如何?”柳扶苏穿戴整齐后,便对着正在发呆的如锦说。这段时日实在是无聊得很,没有最初时为了生存得努力干活,天天不是上酒肆,便是去茶馆听戏文,如锦实在是不明白柳扶苏究竟想干嘛,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起码衣食无忧。
如锦从趴在桌子上,跳起来,回答说,“好啊!不过扶苏咱们天天这样子耗着,每日都在用银两实在是慌得很,我担心是银子花光了怎么办呢。何况我们在这里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呢!”
柳扶苏捂住嘴,一颦一笑一回头说,“嘻嘻,如锦,咱们去酒肆茶馆就是在挣银子花啊,等过些时日你便能知道的。”柳扶苏带着如锦便关了院子,出门听戏文去了。
马踏镇是通向边城的要塞,许多重要的商客都需要停留在此歇脚,因而此地的酒肆茶馆多,外地商客也多,人来人往,客似云来。柳扶苏带着如锦去了马踏镇榕树头边的茶馆,专门挑了个靠近河边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能控制住整个茶馆,一眼纵览,一耳纵听。
“马踏镇的马是全南岳朝最优良的马种,当下与北朝作战,战马奇缺。当今宁王殿下下令允许商人贩卖良马到边城集中卖给军队,统一由军队的驯马师挑选马匹!这与朝廷做生意肯定是能挣得盆满钵满了。”一名身穿异服的中年男人喝一坛酒,对身边的伙计说道,他半醉半醒,脸颊通红。
旁边另外一名食客点点头,也说道,“但是从马踏镇到边城也需要个半把月的时间,路途遥远,如何才能运送得了那么大批的马匹到边城?”其他食客也点点头,赞同地认为在没有官方的衙役运送,无法将大量的马匹运送到边城的,这也是不可能做得了的事情。
原来马踏镇养殖了许多优良的马,非常适合作战,收购马匹不是难事,边城正好也缺少这种良马,因而要是能与边城那边取得联系,卖马那是相当的不错。只是马踏镇到边城路途遥远,如何将大量的马匹运输到边城?
“听说,边城新近这几月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商人,他的势力庞大,经常往来边城与夜郎国商贸活动。除非是他才能做得了这件大生意!”那位脸颊通红的中年男人喝了几口酒,长长吐出一口酒气,如是说。
另外一名食客夹起了一块肥肉放进嘴中咬掉,然后才回答说,“这位神秘商人估计权势盖天,能够打通边城与夜郎国的商贸通道,沿途还有许多的强盗!”
从马踏镇到边城遥远,若自行运送,人马住宿费暂且不提,单说路上的劫匪强盗,就足够令人头疼。柳扶苏从中打听得知边城有一位神秘的商人,势力庞大,经常贩卖布匹、粮食至边城地区和夜郎国境内。沿途之地,他都已金钱打点,故没有劫匪抢夺他的货物。
听到这些后,柳扶苏计从心来,准备利用这个神秘商人帮自己运马。当天,柳扶苏便拟写了一张榜文,命如锦贴在城门处公示,上面写着:“本人最近组建了一支马队,用来运送货物。开业优惠期间,运送货物一律免费。”此等好事一经贴出,立刻传遍全城镇。
“扶苏,你说这样便能有人上门帮咱们运马去边城?”如锦看着这张榜文对柳扶苏说道。
“不出三日,便有人上门主动帮忙运输马匹,而且分文不取。”柳扶苏得意地笑了笑说。
果然不出三日,便有个商人打扮的人带着个随从前来合作。神秘商人听说后,估计心中暗喜,当即派出总管到柳扶苏院子拜访。对于他总管的到来,柳扶苏早已料到。不过,她表面上还是故作惊讶,礼遇有加。
那位是神秘商人的赵总管,他特意给柳扶苏带上了一些礼物,躬身施礼说,“我家主人让在下略备些薄礼,前来拜访柳姑娘!望笑纳!”
柳扶苏也稳重地说,“替本姑娘谢过你家主人!请上座!如锦上茶!”
如锦立刻端上一盏茶,赵总管抿嘴喝了一口茶,“柳姑娘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的成就,实在令在下佩服,佩服!”柳扶苏看了赵总管一眼,才说,“赵总管莫非是信不过本姑娘的能力?还是怀疑本姑娘的诚意?”
赵总管连忙起身,“非也,非也,能够在马踏镇这样的小地方有一支如此庞大的马队,被我家主人看上,那姑娘肯定资金雄厚,实力大!”
柳扶苏微微一笑,说:“赵总管谬赞了,扶苏只是为了谋个生计,吃饭而已。”
赵总管也不客气了,他直接入主题,“那我家主人那批布料还请柳姑娘帮衬一下,沿途我家主人都已经打点好,柳姑娘只需要出那批马队便可!”
柳扶苏笑了笑,稳重地说,“好!赵总管也是个爽快的人,相信你家主人也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那扶苏出马队,只需将扶苏扶马队运到边城处,你家主人出人,运费全免,当是交个朋友!咱们互惠互利,合作愉快!”
赵总管含笑点点头,起身告辞,“多谢柳姑娘,合作愉快!”说着他便带着随从离去了。如锦望着离去的身影,惊讶地望着柳扶苏说,“扶苏,还真是厉害!连运费都省下来了。”
初二那日,风和日丽,十分合适出远门。柳扶苏与如锦打点好,便跟着赵总管的商队一起骑马望边城赶去,此次前去她主要是想打探打探哥哥柳扶青与世子哥哥王嘉尔他们究竟藏身何处。
由于那位神秘商人早早已派人沿途打点好官府和山寨中的人,商队一路走去竟然也没有多少坎坷,顺当地走到了边城的边境。
靠近边境的边城有一处广阔的草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底见牛羊。蓝蓝的天空,青青的草,一望无际,远远望去有一群一群的牛、羊、马,在悠扬地吃着草,有一群骏马在一位牧马人的追赶下,潇洒奔驰,颇为壮观。
“柳姑娘,这片广阔的草原便是我家主人的属地,既然来到了便到堡上做做客!我们先去城里卸下货物,让柳姑娘也按时交货吧!”赵总管骑在马上,笑着询问柳扶苏意见。
柳扶苏她们不会骑马,便坐在马车里,如锦替她掀开帘子,她转头望向赵总管说,“好!按赵总管吩咐。”柳扶苏也好奇这位神秘的商人究竟是谁。
柳扶苏随着商队一群人马浩浩荡荡地进入了边城,边城虽说有战争的的纷扰,但是这里百姓的生活似乎没有受到战争的攻击,还是繁荣热闹地生活着。
柳扶苏等待赵总管到一处商贸集市下卸下了货物,她便借了赵总管的人将马赶到了边境的军队,正是骁骑将军蒙邕的部队。柳扶苏与如锦打扮成男子,她拿出了自己偷偷在宁王府盖下的符印,上前去求见大将军蒙邕。
骁骑将军蒙邕的手下呈上宁王萧翀的符印,便立刻遣人请柳扶苏进军帐中。他威严地坐在将帅的座位上,粗声说道,“来者是宁王殿下派来?是否送来了战马?”
柳扶苏与如锦进入军营中,望着井然有序的军队,不禁感到慌张,但是她很快便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够让大将军看出一丁点的端倪。柳扶苏稳重地回答说,“小人柳宗回将军的话,正是宁王殿下派来运送大批的良马送与将军,不过路途遥远,小人也只是做一些营生,费用方面?”
大将军蒙邕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个年轻人倒像个娘们,既然是与本将做交易,那还会少得了你那点钱财吗?”
柳扶苏出了一身冷汗,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小人本来就像个娘们,只不过是此次运送战马过来是倾家荡产了,若是没有得到将军的肯定,那小人就真的是做了亏本买卖!”
大将军蒙邕显然是被这个有趣的小人物逗高兴了,一扫连日以来打仗的阴霾。“来人,带这位年轻的商人下去核算一下战马的银两吧!”蒙邕对着帐外的士兵吩咐道,突然他又想起来了,“对了,此次运马路途遥远,算上路费一切支出,再将此处支出上报朝廷!”
柳扶苏听到她白白能够挣了路费与马匹的差价银两,她压抑中了心中的激动,便故作沉静地跟着那人下去领银两。
柳扶苏提着足足三四十斤重的银两,一步一拐地往外走,汗流浃背,差点连头发都掉下来,吓得她一动不敢动,等巡逻的士兵过去了,她才敢走一步。
总算走到了军营的门外了,连忙叫上如锦帮忙。如锦咬紧牙关提,吃力地往前走,这时靠近马车,坐了马车才轻松了许多。
“如锦,带那么多的银两上路可真是麻烦,而且沉重的很,要是能有个地方给咱们存放好银两,等到了目的地咱们再去另外一个地方取出来便好了!”柳扶苏半躺在马车了,慵懒地对如锦说。如锦点点头,说,“扶苏,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久你肯定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第二十九章神秘的商人
柳扶苏回到集市中寻找赵应树,看见他刚好整理好了货物,吩咐了随从准备回天马堡。
“柳姑娘,边城之地与江南风光感觉如何?”赵应树笑着走过来与柳扶苏说道。柳扶苏吃着边城特有的烤红柳羊肉串,每一口都是味觉的美好相遇,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些边城的美食,连忙赞道,“赵总管你要不要来一串,很好吃的!我们久居江南,江南细腻,而边城直接粗犷!”
赵应树笑了笑回答柳扶苏,“柳姑娘吃吧,等回到天马堡有整个烤全羊给你吃!那样才是最美味的边城美食,咱们该启程回堡里吧,我家主人想必早已备好了酒菜欢迎柳姑娘。”
一路塞外草原风光,天蓝草绿,马牛羊成群。柳扶与如锦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早已忘却了所有的烦恼。柳扶苏对于这如此广阔的草原的主人感到了深深的好奇,这位神秘的商人究竟是谁?
柳扶苏在集市中便听说了这位神秘的商人,他是王公贵族,家财万贯,家族落魄做了个清闲客在边城。
商队骑马穿过广阔的草原,天渐渐黑了下来,辽阔的大草原上,天空旷野,繁星点缀下,这样的夜晚最让人在异乡念亲人。
柳扶苏望着繁星点点,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孑然一身活在世上就如夜空里一粒小小的繁星,永远不知道明天什么日子。
“扶苏,你怎么哭了?是在想你爹娘吗?”如锦转头看见柳扶苏无声落泪了,她心疼柳扶苏,但是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了她。
柳扶苏连忙用手揉揉眼睛,过了一会,才说,“我好想我哥哥了,不知道他在何处有没有想我。如锦,如今到了边城,我们便细细寻找。”如锦点点头,她用帕子擦了擦柳扶苏脸颊上的泪珠。
天马堡极具边城特色,堡门高大,里面建筑群多。天马堡的总管赵应树一带领着商队回到天马堡,早早便有人前去通报堡内人,远远望去一群人站在天马堡的大门等候。
柳扶苏掀起马车帘子,远远看见两三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心中一万只羊马奔腾而过。王嘉尔与柳扶青身姿伟岸站立,王淼淼在旁边的丫头陪伴下,左右盼望。她最亲的人就在眼前等待她的到来!原本以为这生不会再相见,苍天还是可怜她,让她重遇了她的亲人。
“扶苏!”哥哥柳扶青激动的心,早早就飞到了几百步外的马车上,一看见了妹妹柳扶苏,便飞快地跑出去迎接。此时,王嘉尔虽然是一堡之主,但是他依然十分激动,他上前一步说道,“扶苏妹妹!”
王淼淼上前扶着柳扶苏,“扶苏可总算把你盼来了,你不知道两位哥哥有多担心你!因为我们的身份特殊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找你,万一暴露了可有性命之危!”
“好了!咱们都不要在外面说话吧,小心两位小姐吃了北风呢,快回堡里吧!”元叁看着柳扶苏安然无恙便笑着对大伙儿说道。
如锦吃惊地望着这一切,她问道,“原来传说中神秘商人是世子爷啊!早知道,那么我与扶苏就不必如此辛苦了。”王嘉尔听后,笑了笑,带领大家会天马堡中。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进了天马堡,柳扶青看着妹妹柳扶苏感慨万千,爹娘已经不在了,那他便是拼了性命也护着她。“扶苏,当堡主听到有人在马踏镇用免费的马队想通过天马堡的运输路线送到边城,并且那个人是女子还是姓柳的,堡主与为兄便派出大批的人手打听,仔细研究路线,只有你这样聪明的女子才能够想出这样做生意互利共赢的办法来。”
柳扶苏笑了笑,便笑了笑说,“其实这个办法还是从嘉尔哥哥曾为扶苏讲过陶朱公的生意经中得到了启发,说起来还是嘉尔哥哥厉害!”
王嘉尔因为久别重逢的喜悦,他一抹往日的阴霾,扫去了宰相府没落的悲哀,他得意地笑了笑说,“若扶苏妹妹没有聪明才智与胆量,那这事也是不成,扶苏妹妹一路辛苦了。”柳扶苏看着王嘉尔摇摇头,表示她不辛苦。
“扶苏,当初你被抓进宁王府时,我以为你会永远都离不开那里,后来托大将军蒙邕叔叔出面寻你,才得知你以假死逃出了宁王府呢。”王淼淼显然被柳扶苏这么勇敢的行动感到佩服,她不禁与柳扶苏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柳扶苏听到这些简单话语,但是背后所做的事情并不简单,也不知道背后做了多少的事情。她满心的感动,眼睛再一次湿润了,她感受到在这个世上还有这些亲人息息相关,他们在关心她,在担忧她。柳扶苏望着大家便说,“扶苏何其有幸,承蒙大家厚爱!从今往后咱们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王淼淼喝着茶突然将它扔到外面,一声乒乓响,茶盏碎了,她咬住牙关说,“可惜我王淼淼没有本事去杀了那个狗皇帝萧道成,就是他要灭了咱们宰相府,还收了爹爹不少的产业。”
大家都沉默了,因为这件事才得知幕后的主谋竟然是他们的皇帝萧道成一手策划,能引起皇帝萧成忌惮的便是宰相府中掌握着南岳朝的经济命脉,他急需要集中经济、军事的大权。
其中的夜郎国密探,一直以来都存在于南岳朝,没有危及南岳朝的安全,便忽视了他们的存在。同样夜郎国也潜伏于许多南岳国密探,他们活跃于各行各业,这些人掌握在皇帝萧道成手中。此时,皇帝萧道成将自己曾经最深爱的女子纳兰容若为诱饵,步步深入,步步为营,对宁王萧翀说是为了他登基后肃清障碍,实则是为了他自己能充分集中经济、政权、军事大权于自己手中。
柳扶苏黯然了,她的爹娘也因此而死去,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是夜郎国的密探。“淼淼总有一天,咱们肯定会报仇雪恨!如今咱们只适隐藏,暗中发展势力。”柳扶苏拉住王淼淼的手温柔地说道。
黄昏余晖,北风呼啸,远远处传来几声郎嚎叫的声音,王淼淼站在堡内最高的楼上远眺辽阔大草原,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刚想起身,突然脚中的鞋底一滑,从瓦顶掉了下来。
柳扶青刚好带领天马堡的护卫夜巡,他远远望去,发现正是大小姐王淼淼从天而降,他便用轻功飞起来紧紧抱住了王淼淼的腰部,他们两人双眼对上,彷如这个夜晚,这个世界便只有他们两人。
落到了地上,柳扶青赶快紧张地放开王淼淼,他赶忙说,“属下冒犯了大小姐,请大小姐恕罪!”王淼淼此时,脸都红了起来,她长这么大除了哥哥王嘉尔小时候会牵着她的手,从来没有哪个男子会靠近一点她,她的心跳此时就如小鹿乱撞一般。
“没有!多谢扶青哥哥相救!”王淼淼低着头,小声说道,便匆匆想往闺房中走。柳扶青望着远去的身影,喊住了王淼淼,“大小姐,边城入夜寒冷,北风紧,还是留在闺房中安好!”
王淼淼一颦一笑,一步一回头,便在柳扶青的炽热的目光中离去。柳扶青不敢深入想,他深深知道自己与王淼淼的身份悬殊,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事情,他便走入护卫队中,淹没在黑夜中。
王淼淼回到房中,呆呆地坐在梳妆镜前,细细回味刚才跌下时与柳扶青接触的每一寸肌肤,感受那异样的触碰感。以往她痴迷于宁王萧翀,不过是因为她被宁王萧翀的权势所迷惑,更是因为她娘亲杜岚从小便教育于她,像她这样娇贵的相府之嫡女,只有王公贵族才能配得上。
王淼淼总觉得从前的自己太过于单纯了,她迷恋上宁王萧翀的时候从来没有小鹿乱撞的感觉,总是要用仰望的眼光去追寻。如今,柳扶青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归属,但是他们两人地位悬殊,不知道她的哥哥王嘉尔会不会支持?
柳扶苏坐在专门为她准备的房中,她喊来如锦背上此次卖马所挣的银两,她一锭一锭银子数了好几遍,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就真的能挣那么多的钱。“扶苏,你就是个财迷!现在我们在天马堡了好吃好住,哪里还会饿着我们呀!”
柳扶苏拿起一锭银子,用牙齿轻轻咬一口,笑着说,“那你就不懂了!银子的用处可是多着呢!”
此时,门外有人轻轻敲门。柳扶苏看了一眼如锦,便吩咐如锦出去开门。原来是如今成了堡主的王嘉尔,他一身玄色锦袍加身,双手背叠放,“扶苏,这房子可否满意?”
柳扶苏连忙起身,请王嘉尔坐下,温柔地笑着说,“嘉尔哥哥替扶苏准备的那当然是最好的,肯定满意!只是不知嘉尔哥哥此时找扶苏有何事?”
王嘉尔望着柳扶苏,眼神炽热,良久才说,“扶苏,还好你来了!你也长大了许多!天马堡几乎集中了相府的产业,除了被皇帝收去的那些产业外,我们还剩下盐业、布业、畜牧业也就是养牛羊马,扶苏你是否愿意到天马堡账房处,替我好好看着天马堡的财政?”
柳扶苏自然喜出望外,她连忙答应,“多谢嘉尔哥哥的信任,扶苏正愁着清闲呢!”王嘉尔宠溺地望着柳扶苏,吃了几盏茶便离去了。
第三十章天马堡遭受打击
天马堡在毕竟在边城的时日短,根基不稳。王嘉尔与柳扶青带着相府的财产艰难维持,更何况堡内并非全是亲信。
王嘉尔安排柳扶苏进入账房,便是更好地控制住天马堡内的账务财政大权。
清晨。鸡啼叫。天微微发红亮。柳扶苏早早来到天马堡的账房,已经坐了上位。她拿起算盘打的飞快,屋子里弥漫着“滴滴哒哒”的响声,她坐在那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旁,桌子下面有两个抽屉,里面放着各种账簿。
只见柳扶苏伸出葱白的五指抓住算盘的底框,将算盘向上一扬,旋即又向下按去。只听得“哐当”一声脆响过后,一盘凌乱的算盘珠子就会泾渭分明地分成上珠和下珠。然后柳扶苏将算盘平放在桌上,再从抽屉里拿出笔和账簿,就开始算账了。
柳扶苏纤细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移动,算盘上的珠子也跟着不断地变化,一会儿功夫一笔账就搞定了,接着她又拿起笔将算盘上显示的数字誊到账簿上,又飞快投入到新一轮计算中。
当天马堡里的几位账房先生到来时,看见柳扶苏能够如此快速地算出了账目来,十分惊讶。本来打算为难一番柳扶苏,却都心中暗暗佩服。
“佟掌柜,今年咱们天马堡与夜郎国的出售战马交易频繁,怎么还是没有盈利呢?”柳扶苏将一本货清簿打开,细细对着每一条数目,她仔仔细细地核算了两次,却是货与帐不相符,虽然有不现痕迹地修饰过,但是还是没有瞒得过柳扶苏的金睛火眼。
佟大贵是天马堡的总账房,他听到这个半路出来的小丫头柳扶苏说此话,心中自然不舒畅,他撇出两胡子,保持他的尊严。
良久,佟大贵看见柳扶苏仍旧不依不饶在核查其他的货清簿,并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再这样下去那可是不行。于是,他阴阳怪气地说,“账房里的账簿都是天书来的,谁许你个小女娃来随意地践踏,你懂个球啊?”
柳扶苏听了佟天贵说的混话,也不恼怒,便吩咐了如锦去请堡主王嘉尔前来对质。
佟大贵与其他人听到要请堡主前来,便立刻劝说佟大贵低头认个错。佟大贵并没有领情,他就是要让这个小女娃见识见识江湖险恶。
佟大贵稳稳妥妥地去将账房的大门紧闭,吩咐人拦住了如锦前去的路,对其他人示意看眼色行事。“怎么样?你这个女娃还想进咱们天马堡抢无我们的饭碗吗?现在你可就得乖乖地呆在这里吧!”
柳扶苏倔强的眼神对视佟大贵,“大胆!就不怕堡主得知全都将你们治罪吗?”佟大贵哈哈大笑了起来,眼神阴森地望着柳扶苏说,“怕的话我就不会做这些了,而且你知不知道谁才会保守秘密吗?那就是死人才会永远地保守秘密!”
楼扶苏与如锦被逼得后退几步,面对这样一个疯狂的佟天贵,她心底有一丝的惊恐失措。柳扶苏决定拖延时间,先保护好自己的性命才是最明智的。
今早到账房本就是王嘉尔不同意的,她恰恰忘记了和王嘉尔说一声,就连侍候的丫鬟也没有说出,就只是带着如锦这个小丫头,天刚微亮便到了账房。
佟大贵自然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账簿里的手脚,他拿着匕首想要上前去杀柳扶苏。
柳扶苏快步闪开,将身边的凳子直接砸到佟大贵的头颅。佟大贵“啊!”一声大喊,鲜血直流下两颊。他努力再站起来一起,想要再一次用匕首杀掉柳扶苏。
身旁的其他人惊呆了,连忙拉住他。此时堡主王嘉尔正赶来,与刚刚出门去寻人的小厮撞了个满怀。
堡主王嘉尔用右手拔出长剑,飞快地用剑将佟大贵击倒,柳扶青命人将他押入大牢中去。
“扶苏妹妹,为兄嘉尔来迟了!”王嘉尔略为遗憾地对柳扶苏说。柳扶苏也没有拘泥于礼数,直入主题,“哥哥,今早我核算了与夜郎国售卖战马的货清簿,发现了一些问题。”
堡主王嘉尔接过那本账簿,仔细按照柳扶苏说的方法,核算了好几遍,都是正确的。“难道这些时日我们与夜郎国的交易,没有一分钱的盈利?”王嘉尔惊叹地说。
柳扶青也靠近看看,他向王嘉尔建议,“不如咱们去审审这个佟大贵?想当初他满腹的专业知识,而今却落入大牢中。”王嘉尔点点头,觉得这是可行的办法。
在狱中,王嘉尔命人用刑,佟大贵遍体鳞伤,始终不肯开口。柳扶青去找人寻问他的底细,才得知他养着一个小女儿,平日里最宠爱的便是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
柳扶青命人带来佟大贵的小女儿,他即使再嘴硬看见了可爱的女儿便心软了。
“求堡主护我女儿,我佟大贵烂命一条,不可惜,只求保住我的女儿。”佟大贵满身都是伤,他抬头满眼都是痛爱。
王嘉尔点点头,依旧冷冷地说,“看看你有没有给本堡主一些有用的信息。”
佟大贵满脸的痛恨地说,“我本是夜郎国的一名小官,因为精通珠算,本来升官发财是一件不可奢求的事情,但是我不甘心就这样埋没这一辈子了。有一天一位权贵找到我,要我潜伏到南岳国最有权势的宰相府,就是要将南岳国最为核心的产业信息透露给他,等我完成任务后回到夜郎国便能加官进爵。”
王嘉尔示意佟大贵继续往下说,佟大贵求了一碗水吃,才说,“这位权贵也与柳管家之妻纳兰容若有联系,都是通过纳兰氏传信息给我,可惜宰相府出了事情,才导致了如此局面。”
柳扶青着急地上前询问,“佟大贵你说的那位权贵究竟是谁?”佟大贵正当想要说的时候,突然从大牢门前远远射进了一支箭,精准无比射中了他的要害。佟大贵,“啊!”一声便掉下了头,鲜血从腹中流出,口吐黑血。
柳扶青上前检查,用手粘起一点血放在鼻子前闻一闻,说道,“堡主这支箭有剧毒!佟大贵已经死了!”
王嘉尔铁青着脸,转移到他的议事厅。议事厅以防信息外泄,做得严密丝毫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他屏退左右,吩咐柳扶青要妥善安置好佟大贵的女儿,毕竟她也是无辜的。
“扶青,大牢里防御严密,而且又有重卫把守,那个刺客怎么就能光明正大进来并且在咱们的眼皮底下杀了佟大贵?”王嘉尔重重将手拍打在椅子上,他以为此次定能揪出那个幕后主谋的。
柳扶苏在柳扶青的诉说中,总算知道事情的经过是如何。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自从她娘纳兰容若引起的夜郎国密探,连累宰相府被置和通叛国之罪,宰相府最后的势力在天马堡,也出现了夜郎国的密探佟天贵,甚至更暗的地方存在更多的密探。
柳扶苏细细梳理一番,发现这些事情都是有都指向一个地方,那就是夜郎国。
柳扶青沉静下来,想了良久才说,“刺客能进得了天马堡大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非常熟悉天马堡,那就是我们堡内出现了其他的夜郎国密探。”
王嘉尔点点头,这也是让他感到十分的棘手,他担忧的是宰相府最后的势力会在他手中毁掉。
王嘉尔望着柳扶青两兄妹,他忧虑地说,“我们必须得保存好天马堡,但是无论是南岳朝还是夜郎国都对我们虎视眈眈的。”
柳扶苏起身走到王嘉尔身边,她坚定从容地说,“嘉尔哥哥,你想想我们相府的出事后,是不是每一件事情的蛛丝马迹都与夜郎国有关?”
王嘉尔与柳扶青陷入了沉思之中,所有他们遭遇的事情,如今细细道来,似乎总是离不开夜郎国的阴谋。
柳扶苏见他们两人似乎认同了她的想法,于是她进一步说道,“两位哥哥,既然与夜郎国有关,我们为何不去夜郎国弄清楚真相呢。过几日,扶苏便收拾好细软与如锦飘扬夜郎国,再想办法潜入夜郎国的宫中。”
“不可!”王嘉尔与柳扶青同时出口拦住,他们最为疼爱柳扶苏,怎么可能让她以身犯险。
“两位哥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今我们就连仇人是谁都未知,怎么谈报仇雪恨?此次前去夜郎国也并非危险至极,或许很快便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柳扶苏一字一句地述说。
柳扶青痛苦地将自己的头埋进双手之中,妹妹柳扶苏说得对,父母之仇未报,自己整日惶惶不安,心中始终有根刺在里面,日日折磨自己。
王嘉尔双手背立而站着,他静静地望着柳扶苏,千方百计才找到心爱的女子,却又要分开了,他的心怎么不会痛!他无可奈何,他也知道深入夜郎国宫中去查探清楚才能为相府平反,但此去经年,必定是千辛万苦。
柳扶苏下定了决心,任凭两位哥哥如何相劝都不为所动。无奈两位哥哥替她做好的准备,望能护她周全。
第三十一章七星续命术
南岳国在大败夜郎国之时,夜郎国皇帝秦逍因积劳成疾,命不久矣。危在旦夕之际,他为了能够继续抗衡南岳朝,他便向上天再借十年寿命,于是命钦天监摆下了道家的七星灯续命。
夜郎国皇帝秦逍威严地背手站立在一个密闭的密室,他看着眼前这七盏灯,有三盏灯还是明亮的,三盏灯已经若有若无,还有一盏灯已经看不清它的火焰,秦逍的心跳得也更快,生怕其中一盏灯突然会灭掉。
秦逍转过身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依然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肃杀之气,他沉稳地说道,“钦天监,这三盏灯还剩多少时日?”
钦天监杨致远摆弄几下他手中的佛尘,神情严峻,抬头仰望天空,思索良久才回答说,“禀陛下,这三盏灯还剩三个月就会彻底毁灭,其余的灯最多也只有半年时光!恕下官无能!”
夜郎国皇帝秦逍无力地闭上双眼,身边的宋公公明白了皇帝秦逍的旨意,他用右手摆摆手,示意钦天监杨致远下去。
秦逍他也明白这是无力回天的事情,十年间他已经为夜郎国做了许多事情,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密探,却依旧是毫无建树,南岳国是他皇帝生涯的耻辱。那一次两国之战中,本来夜郎国无意外肯定是胜利的,可惜了被南岳国皇帝萧道成刚任命的宰相王景天弄出一个反间计,趁其不备,便将夜郎国打个落花流水,他不甘心,势要将南岳国踏平。
“陛下,虽说天意难违,普天之下总会有法子续灯的!”宋公公靠近皇帝秦逍,他听到皇帝秦逍轻微叹了一口气,他已经陪伴在皇帝秦逍身边已经三十多年了,对皇帝秦逍除了忠心,还有深厚的感情。
此时的夜郎国风云涌起,各方势力互相争斗。大皇子秦修寒远离权力中心,奔赴南岳国甘心做个密探,打探消息。二皇子秦修昱秦是太子殿下,武功高强,有治国安邦之谋,在册封为太子之位前便成立了一支强大的军队——云师。
大将军崔平之手握重权,除了皇帝以外几乎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这都是夜郎国长久以来重武轻文带来的后果。他虽把持朝政,但对皇帝秦逍忠心耿耿,但是近几年来,时常有下属劝说他黄袍加身,他深知伴君如伴虎,因而也悄悄储蓄了势力。
说起崔平之的发家完全是一个逆袭的过程。年少贫穷,却好行侠仗义,为人豪爽,经常到羌族部落去游行,拜过许多师父,习得一身高超武艺。成年后到西郡府为官,边境的异族常来进犯,劫掠他的老百姓,身为父母官的他,自然为了护百姓,大手一挥领兵抵抗。他斩敌数万,朝廷嘉奖,为此为他升官进爵。
军营中的大将军听闻崔平之力大无比,能带两把弓箭,左右开弓,便让他做羽林郎。此时他得到了还没有成为太子的秦逍赏识f,秦逍当时还是一个毫无实权的皇子,但秦逍礼贤下士,渐渐收拢了他的心。从此,他便忠心耿耿地跟随秦逍从一个皇子,到成为太子,再到后来全力支持秦逍登基成为皇帝。
羌族进犯夜郎国的边境,他临危受命,带兵大败羌军,斩其首领俘虏万余人,皇帝秦逍进封他为忠毅候,受命为大将军,赏赐了万余匹绢,钱财,他全都将这些珍贵的绢和钱财分给了手下的将士。他时常跟将士们出生入死,同享富贵,共患难,因而得到了全军上下的军心。
过了几年的光阴,饥荒爆发,西北部叛军爆乱,皇帝秦逍皇位危在旦夕,于是赶紧下旨命他三个月平乱。没有想到出师不利,久战僵持,直到某夜,天降流星,光芒照进了军营中,战马狂鸣,将士们都以为这是不祥之兆,准备退兵。
崔平之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很快冷静了下来,率领了轻骑三千突袭,大破叛军。但是他被眼前的胜利冲晕头脑,他孤军深入追击,遭遇叛军的反包围,但是他临危不乱。
崔平之命士兵在河里捕鱼迷惑叛军,偷偷命人在上游筑堤坝,掩护大部队撤离,他命人推翻堤坝放水,阻挡叛军过河,而后成功大败了叛军。
然而,此时夜郎国却不平静。主战派宰相赵宝为主力荐大举进攻南岳国,没有料想到反而被南岳国将了一军,大败于边境,被迫割地十五座城池,每年都向南岳国进贡。
皇帝秦逍万万没有想到此战几乎花费了夜郎国的国力,再也无力雪耻,他后悔的是自己太过于自信,没有留崔平之在京都,那样起码不会输得那么快。
皇帝秦逍与宋公公从密室里悄悄走出,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秦逍的心久久都不能平复,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剩下的这些时日。
“大将军崔平之求见!”一名公公在门外高声呼喊。皇帝秦逍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只说一个字,“宣!”
“崔平之参见圣上!”大将军身披盔甲,手持长剑,刚想下跪施礼,皇帝秦逍连忙起身拦住了他,说道,“崔大将军身披盔甲不必多礼。”
皇帝秦逍说着便咳嗽了好几声,宋公公连忙用手帕子捂住他的嘴,惊现了一口鲜血。宋公公刚想着要喊来御医,惊恐至极,但被皇帝秦逍紧紧拽着,掩好手帕子。
崔平之起身便说,“多谢圣上!边境防御之事已做好,此次从边境巡防回京,便牵挂圣上龙体!”
皇帝秦逍起身,平稳地说道,“朕的身体无碍,只是近日受了风寒。”崔平之望了望宋公公手中拽着的手帕,便说,“圣上无碍,那自然是好的,无事,那臣便退了!”
皇帝秦逍点点头,让人屏退左右。他身子已经开始虚弱了,不知道何时能够好,命御医秘密进行医治。
太子秦修昱此时也在门外求见,他想着快点在南岳国密探收集到的信息一一禀报给他的父皇秦逍。南岳国的密探一个一个地被宁王萧翀突破,如今都不能成形了。
“禀父皇,咱们派出去的密探已经被杀的杀,该暴露的也已经暴露了。是否快一步组织新的密探到南岳国?”天子殿下秦修昱,跪在地上回复,他没有敢确定猜测得了他父皇的心思究竟是什么。
皇帝秦逍点点头,喝了一盏茶,他迟迟不说话,似乎了许久才说,“不必担忧!自然会安排人手!如今你的云师训练得如何?”
太子秦修昱诧异此时他的父皇竟然问起了他的云师,想当初他成立云师军队时可是遭遇了许多的反对,他对于今日朝中的局势有所了解,他想到了应该是时候集中皇帝的权力,良久才回答说,“云师对外可御敌,对内可防叛军,父皇有何忧虑,儿臣可办之!”
皇帝秦逍看着这个成长得出类拔萃的儿子,大抵心里也是欢喜的,但是他从来没有表露过,只是一味地严苛,生在帝皇之家,身不由己。
秦修昱见他父皇没有说话,他闭上双眼休息,于是他悄悄退下,知道他父皇是累了,不便打扰。
秦修昱一步一步从宫中走出,权谋只会令他感到身心疲惫,他以后肯定荣登帝位,继承大统。
太子秦修昱回到宫中,望着窗外的一片绿色,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不平凡的女子。她曾经说过,她想去看看那广阔的草原,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花朵遍地,尤其是迷迭香,长势如野草,到处可见,随风而动。
秦修昱似乎很怀念那一段与柳扶苏相处的日子。自从他回到了夜郎国就常常想起她那一颦一笑。近日得知,柳扶苏将会到夜郎国,无论她来夜郎国是何事,他都必要留住她。
相思之苦,情非得已。
远路应悲春晼晚,残宵犹得梦依稀。
玉珰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
第三十二章留园大放光彩
清晨起来刚一开天马堡城门,柳扶苏便看到草原的山头已被一场大雪覆盖。漫天雪地,草原一片白茫茫,此时,天空已放晴,初升太阳的光芒,透过淡淡的白云,也变得寒冷了。
堡主王嘉尔带领一众人到城堡门口送柳扶苏,哥哥柳扶因为在天马堡有重要的事情,因而需要过段时间再去夜郎国会合。
王嘉尔望着辽阔的大草原白茫茫一片,心中不禁浮现哀伤之情,他随口吟起,“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扶苏妹妹保重!待本堡主与你哥哥处理好堡内的事务便动身前往。”
柳扶苏轻松一笑,“嘉尔哥哥无需担忧,此去或许是个转机。君不听说,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王淼淼似乎有点抽泣,她望着柳扶苏,依依不舍,“扶苏,好好保重!”
柳扶苏带着如锦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一支天马堡的商队,低调地往边境走。
天马堡为了柳扶苏能够顺利进入夜郎国,费尽心机地安排了许多人才跟随,宣称只是去夜郎国开拓生意版图。
隆冬时日已过,大雪纷飞已停,春日暖和的日子,百花争艳。柳扶苏带领的商队历尽艰辛,终于到达了夜郎国京都。
来到异国他乡,还是要落脚点,柳扶苏用了3000多银两买来京都一个大园子,此园子原先系一位离京的官员返乡养老卖出的。
柳扶苏初来此地,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扩张天马堡的生意,于是她无所事事,整整在大园子里转了三日,她总算想清楚了要如何将园子打造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扶苏,我们到京都已经三日了,要去做什么生意呢?”如锦端上一盏茶,看见柳扶苏拿算盘在敲来敲去,时而舒展眉头,时而紧缩眉梢,她忍不住要问一问。
柳扶苏头也不回,只顾着她的数目。如锦走近来看看,突然想起园子里有大片的土地和草地,她于是说,“扶苏,园子里的草地用来干什么都觉得是糟蹋,青青绿草只适宜让人观看呢!”
柳扶苏一听,觉得这事能够实现,于是便高兴地说,“如锦,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园子那么美丽确实是给人观看才不至于浪费!”
柳扶苏便日日在规划她的园子,召集了她商队里的出色的工匠,起南岳国特色的建筑,将平地开了池塘,花费不问多。于是,这个园子造屋不嫌小,开池不嫌多,屋小不遮山,池多不妨荷。
半年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个园子中,柳扶苏觉得园子还是有江南的特色才好,要有水、有山、有荷,也要有竹子。奇峰怪石,重价购来,绿竹万竿,亲手栽种。
“咱们带的银两也已经花费得七七八八了,园子还没有建筑完善呢,要怎么才能寻得资源继续投入呢?”一名账房先生在议事厅禀报柳扶苏,他近几日已经将所有金钱都给了工匠,但是后续的还没有完善。
王嘉尔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柳扶苏也发愁了。
这日天清气朗,百花齐放,柳扶苏决定出去走走,问了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该去哪里踏青。于是她便与如锦来到园子里逛逛,几只鸟儿飞来唧唧喳喳,花儿的香味随着微风飘来,这不就是春日的美丽吗?
柳扶苏决定将园中的一部分土地、树林、池塘、湖泊租给佃农,收取了一些租金,这样省下了不少的费用。另外辟出一方专门供主人与仆人居住的院子,简朴雅致,守卫容易又安全。
“今日,召集你们前来议事厅,有件事情要宣布!明日请工匠将园子的高高的围墙全部拆掉,元叁你明日,不!等会你便拟写一份榜文通告所有京都城里的百姓、贵族世家,我们的园子随意游览。”柳扶苏坐在议事厅的上座位,自信又坚决地对诸位宣布。
元叁上前领命,顿了顿说,“扶苏小姐,那我们的园子叫什么?总不能写着叫京都多少巷口的园子吧!”
其他人交头接耳,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大胆行事,但又让众人跃跃欲试。如锦说,“扶苏,得起个好听的名字,让人一听就觉得是一个向往的地方。”
柳扶苏想着也是,她思索片刻,便说,“柳园吧!就叫留园,让人看了流连忘返!放鹤去寻山鸟客,任人来看四时花。”
“妙!妙啊!留园。”一名掌柜连声高呼,他脸上压抑不住地激动。
榜文一张贴出去,便引起了京都的轰动。经过柳扶苏精心打造的留园成为了京都最出名的景点。
柳扶苏站在房屋的顶部,望着每日川流不息的游客,看见他们当到用膳时分便依依不舍离去。
“元叁你去查查京都有哪些美食最受夜郎国人的欢迎,还有附近都有哪些食肆,另外你还得帮我物色几名出色的厨子。”柳扶苏想到此,心中有了答案。
元叁的办事效率很高,各位随从的掌柜也明确猜想到了柳扶苏的想法,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料想到柳扶苏竟然更让他们出乎意料。
柳扶苏在留园中建立一个食肆,她与其他的酒馆不同,她利用起之前租地的佃农就地为她的食肆提供新鲜的食材,各式菜品特立独行,菜品融合了南岳国与夜郎国的特色,符合京都人的口味,更是色香味俱全。
过了一段时日,留园的食肆名声大噪,京都赫赫有名的名厨王小良自愿前来主厨。很快,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以曾入留园品菜为谈资。
留园的食谱,从山珍海味到家常小菜,无一不有,每一道都是精品。柳扶苏品着王小良的菜,津津有味,她便喊来王小良一同进食。
“王师傅,这咸鸭蛋都如此美味,真是佩服!”柳扶苏由衷地赞扬王小良。
王小良油光的脸颊异常光彩,他笑着说,“姑娘谬赞了,属下不过是得下多了几分心血。咸鸭蛋颜色红而油多,放盘中,适宜带壳切开,黄、白兼用,不可存黄去白,那样味道便不全面了,油也走掉了,哪里还有什么好美食。”
柳扶苏想了想,便说,“王师傅既然你对美食如此有研究,不如就誊写一本食单,流传于世,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王小良思量了一番,觉得还是不行,“姑娘,我本是粗人一个,奈何字都不认识一个。”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会找专门的文人誊写,你只须将你的心经述说出来。”柳扶苏笑着对他说。
这本留园的食单一出,整个京都都轰动了,所有人都为之疯狂。柳扶苏打上了她的柳姓印章,公之于众。
夜郎国太子秦修昱听闻一个从南岳朝前来的女子前来夜郎国开了留园专供京都人游赏的场地,每日客似云来。
这日他专门带了随从出了东宫,前往留园,看看是否真的如民间所传的那样园中景美,园中美味佳肴。
太子秦修昱一进了留园,发现里面的布置,总是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随手翻开了留园食单,看到落在文本最后一章节落有柳扶苏字样,他心跳得飞快起来。
心心念念的她终于从远方来了,他径自走入了内院,与外面的喧闹相比,这里环境清悠,精致中带着浓厚的南岳朝特色。
秦修昱突然害怕要是留园的主人要不是那个她,岂不是很失望。于是他停留了脚步,转身离去,在食肆中点了留园全部的名菜。
柳扶苏听人禀报了这个怪异的客人,财大气粗,还霸道不让人多问一句。她决定前往去看看究竟是哪位大人物。
秦修昱看看柳扶苏踩着碎步走过来,一颦一笑,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她真的走在他面前,他才相信了。
粉白色的桃花明媚的张扬在枝头,如同人不老的容颜。一阵风起花瓣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蝶,又似纷飞的雪,美丽缠绵。正看得起兴,天空又下起了滴滴小雨,这些桃花俏立雨中,显得越发的娇艳。柳扶苏躲在桃花下面,仰起头,任那些从桃花上划落的雨滴敲打着脸,贪婪的将溅起的水雾吸进身体里。
柳扶苏此时想起了她娘亲纳兰容若教过她的桃花舞,不自觉翩翩起舞。柳扶苏身着月牙色衫裙,袖若流水清泓,裙如荧光飞舞,纤腰灵动,回眸浅笑,倾身起舞,犹如花下仙子,翩跹间隐现若雪的肤色,小巧的银铃点缀于裙摆,顾盼回转间空灵清脆的铃声弥散开来。
柳扶苏此时想起了她娘亲纳兰容若教过她的桃花舞,不自觉翩翩起舞。柳扶苏身着月牙色衫裙,袖若流水清泓,裙如荧光飞舞,纤腰灵动,回眸浅笑,倾身起舞,犹如花下仙子,翩跹间隐现若雪的肤色,小巧的银铃点缀于裙摆,顾盼回转间空灵清脆的铃声弥散开来。柳扶苏。
柳扶苏似乎感觉有一道热烈的目光关注她,她抬头看了下,发现是宁王萧翀,她腾一下脸都红了,偷偷低下头,看起来似含苞待放的娇艳玫瑰。
大夫人杜岚对众人说,看完戏就用餐。宁王的亲信侍卫段铭找到柳扶苏的小丫头如锦悄声说,“如锦姑娘,能否找找你家小姐?我家主子有事与你家小姐相见。”如锦知道这段铭的身份,便点点头。
如锦在柳扶苏的耳边嘀咕了一会,柳扶苏便向她娘亲请示,说要回房中拿手帕子。
柳扶苏独自来到宰相府中偏僻的园湖南边,旁边有一棵挺拔的梧桐树,宁王萧翀正面湖,背手站立,遗世独立,一个翩翩玉公子在等待。柳扶苏心里小鹿乱撞一番,脸一下子就红了。
“来了!”宁王萧翀温柔地看着柳扶苏,他那令人着迷的眼神,任是哪个女子都会为之倾倒。柳扶苏害羞地点点头,仿若害怕被宁王萧翀看穿了她的心思。
“扶苏,抬头看着本王!”宁王萧翀霸道地用手抬起她低下的头,他弯腰拱手,正儿八经地说“姑娘甚淑甚美,初见已倾心;吾倾慕已久,愿聘汝为妇;若余为动心,则相携白首。”
柳扶苏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内心深处最温柔被萧翀深深碰撞了一下,她心底里的喜悦溢出来。
“阿翀如此,谨白头之约,吾取簪子为书。”柳扶苏满心欢喜看着宁王萧翀说,便取她头上那支簪子递给了他。宁王萧翀取了随身佩戴的汉白玉玉佩给扶苏,两人相对视而笑。
第三十三章宁王登基
自从得知柳扶苏假死逃走后,宁王萧翀的脸更加冰冷无情了,他日日勤勉朝政,一心为南岳朝百姓。
这年冬天,北风卷地白草折,大雪纷飞,南岳朝的京城寒冷异于往年。皇帝萧道成病入膏肓了,宫中的老太后闵玥把持朝政,封锁了宫中的消息。
本来当今圣上萧道成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当年权衡各方利弊后,要不是萧道成背后有王府的支持,她肯定不会选择这个儿子。
“皇帝保重身体,快拟旨吧!”闵太后在旁边看着仿若一个慈母般安慰。旁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妃子和一位十岁的皇子,低眉顺眼候着。
皇帝萧道成激烈咳嗽了好几声,“母后,朕是不会拟这道旨的,能继承大统的只有宁王萧翀!”
闵太后也不恼怒,她只是缓缓地说,“九皇子萧炎聪敏伶俐,少学有为,为人孝顺,哀家甚是喜爱。”
“母后若是立我儿炎,那南岳朝便危矣!你定会排斥外臣,重用母后你母族人,那南岳朝百年基业岂不毁了?”皇帝萧道成有气无力,时不时咳嗽两声。
闵太后大笑几声,“皇帝怎么知道哀家便不能为南岳朝建万世功业?怎么知道哀家便不能为南岳朝黎民百姓谋福?”
皇帝萧道成突然激烈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喷出来,“就凭你不容外臣这点便知矣!若立炎儿,朝政必被你所把控,朕是万万不能立炎儿!”
闵太后恼怒极了,她起身头也不回地说,“既然皇帝想不清楚,那顺妃好好服侍吧,哀家入夜了再来。”
顺妃顺从拉着九皇子萧炎跪安施礼,九皇子萧炎童声脆语地喊,“皇祖母慢走,孙儿明日带些红枣糕给您尝尝。”
闵太后听此童声,便笑着走近九皇子萧炎,蹲下来和颜悦色对他说,“好!都是我炎儿乖,到皇祖母殿中吧,皇祖母给炎儿好多好多的玩儿。”
顺妃望着自己的儿子就这样跟闵太后离去,她擦干脸颊上的泪水,跪在皇帝萧道成的床前,“皇上恕罪,臣妾真的不敢妄自菲薄,是太后命臣妾带炎儿来此。”
皇帝萧道成艰难地点点头,“顺妃!你...你起来吧!”
顺妃见皇帝萧道成没有怪罪下来,她便起身端来温水服侍好他。
宁王府中,一群人在议事厅候着,每个人脸上都是严肃的,冷酷的。宁王萧翀站在前面,他手按佩剑,临危不乱,依旧是平静的语气讲话,“段铭,曹宣,整顿京城的侍卫,我们一共有多少人马?”
“回禀殿下,一共只有三千人可用。”段铭跪下回答,“闵太后手中大约有两万人马,还是我们南岳朝的精锐部队。闵太后大部队主要用于包围给宫殿。”
宁王萧翀点点头,曹宣上前一步跪下回禀,“禀殿下,如今各宫中被侍卫严防死守,禁止出去各宫殿,恐怕难以救出圣上!”
“殿下我们三千多人马如何对抗得了两万精锐之师?”一位吏官担忧地对宁王萧翀说道。
宁王萧翀命曹宣拿出宫中的版图来,细细标注,思索良久,才下令,“京城外王而寻将军领的军队明日便到,只须与其汇合便可。本王带十八名大内侍卫去营救父皇,曹宣带领三千人马即刻起悄悄出城,壮大军威,等午时,旗帜招扬,锣鼓喧天,把这三千兵马带入城中。其余的官员带领随从到宫门前逼迫太后!”
“属下遵命!”“下官遵命!”议事厅里所有的人皆接到命令,迅速行动。
宁王萧翀带领的侍卫悄悄地进入了宫中,他顺利潜入皇帝萧道成的寝宫。“参见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皇帝萧道成咳嗽了几声,他看着跪在床边的宁王萧翀,“不必!翀儿你便是太子,你是唯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太子!”
“不可能!若如此翀儿你就别怪皇祖母狠心了,你是活不了出去!”闵太后从宫殿的大门进入,她右手牵着九皇子萧炎,厉声说道。
“皇祖母,本王也是你的孙儿,怎么如此偏心?本王既然能进得来,便也能活着出去!”宁王萧翀略为哀伤地对闵太后说。他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毕竟那个是养他长大成人的皇祖母,但是她一直只是当他为一粒棋子。
宫殿外一名侍卫回禀,“参见太后!他低着头望了望殿中所有的人,欲言又止。
闵太后明白了,“无妨,说吧!”
此时,那名侍卫干脆利落地说,“禀太后,皇宫大门前文武百官逼宫,城中有王而寻将军带领三万兵马欲攻击!请太后定夺!”
闵太后顿觉大势已去,她跌坐在龙椅之上,嘴中一直说出来,“不可能!不可能!哀家是不会输的!”
宁王萧翀命人将闵太后囚禁宫中,宫中的人马迅速控制住了,皇宫外王而寻的军队已经占领了,迅速控制了闵太后的人马。
宁王萧翀肃清了闵太后宫中的势力,他安之好九皇子与顺妃。
皇帝萧道成还剩下一口气,他吊着口气,面对文武百官,他坚决地说,“宁王萧翀治国安邦有术,救驾有功,立为储君!”
皇帝萧道成说完,眼睛定定地望着天空,回想他这一生,为国为民,勤勉当政,一口气过了,他再也无能为力留着性命,他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皇帝萧道成驾崩了,举国哀伤,宁王萧翀正式登基成为南岳朝的皇帝。
南岳朝皇帝萧翀站在宫殿前,静静地望着远方,这辽阔的天与地是属于他,只是心上那个女子不知身在何方?
这一次能够成功地平定了宫中叛乱,王而寻的功劳也有苦劳,被皇帝萧翀封为大将军镇守边境。
王而寻内心是崩溃的,自从做了那件错事导致相府被毁,他内心深处时常愧疚。
王而寻是庶子不得重视,长期以来想要出人头地,得到了他爹王王景天的劝告,便到边城从军。幸而得到当时还是宁王萧翀的帮助,在军营中英勇杀敌,一步一步升迁,最后因进宫勤王得到了封赏。
皇帝萧翀即位临朝前授意王而寻等几位官员提议平反“相府一案”。
皇帝萧翀坐在龙椅上,俯视大殿中文武百官,他终于君临天下了,可惜的是他的至亲没有看到。
“臣王而寻有事禀报!”王而寻身披盔甲,上前行跪礼。
皇帝萧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旁边的公公高声喊道,“准!”
王而寻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激动与不安,他今天的成就全是仰仗他父亲用生命换来的。“当日,相府蒙难因一个府中奴婢所牵连,不过是那个奴婢纳兰容若是夜郎国密探,此事与宰相府无半点关系。若说有关系,也只是监管不周,何止于罪要至抄家灭族?望皇上明察!”王而寻跪在大殿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又有几名官员上前一步请求,“臣等皆附议!望皇上能恩准重查此案件!”
皇帝萧翀望着下面大殿中的文武百官,他就冷眼看着他们,细细观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有更多的官员跪下附议重新审理相府一案,此时他才下旨意,“众爱卿所言甚是,相府一案交由吏部重新审理!”
公公在一旁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帝萧翀下了早朝,便走到御花园里,御池中出现一只大乌龟,它时不时地探个头出来,见到萧翀便将头缩进龟壳里。
皇帝萧翀苦笑一番,“看来这龟也是要躲着朕了。”没错那只乌龟便是柳扶苏最喜爱的玄武了,它出现在相府外河,萧翀也是偶然遇到,并将它带回宫中养,也算是个念头。
旁边的公公看见醒目地对萧翀说道,“玄武大乌龟看来是见了皇上的神武,大概是不敢朝觐。”
皇帝萧翀并没有理会,他漫步走想起那日春日暖阳,想起与柳扶苏初次见面的场景,柳扶苏依栏在喂玄武,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样吸引人。
他想起了那日在宰相府中偏僻的园湖南边,旁边有一棵挺拔的梧桐树,柳扶苏姗姗到来,一身湖蓝色衣衫,迎风飘扬,如同一个美丽的仙女从天而降。
他思虑再三,连那日想要与她说的话都在腹中打好稿子,最终想到“姑娘甚淑甚美,初见已倾心;吾倾慕已久,愿聘汝为妇;若余为动心,则相携白首。”
尤记得柳扶苏说的那句“阿翀如此,谨白头之约,吾取簪子为书。”当日,他满心的欢喜,心底被最柔软地撞击了一下。柳扶苏便取她头上那支簪子递给了他,他心里暗暗生喜。他也取了随身佩戴的汉白玉玉佩给柳扶苏,两人相对视而笑。
那日的场景仿若隔世,不知道何年何月得尝所愿。
皇帝萧翀远远望着天空飘来的几朵云彩,他喊道,“来人,立刻八百里加急到边城,传朕的旨意让王嘉尔与柳扶青回京禀报边城情况。”
随身的侍卫领了旨意便即刻快马加鞭出了皇城。
皇帝萧翀从怀中那出柳扶苏那支簪子,看了一遍又一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第三十四章初创钱柜
夜郎国一年一度的选秀到了,每家每户待嫁闺女都跑去参加选拔,万人空巷。柳扶苏走在京都的街头上,看见胭脂水粉的铺子特别兴旺,甚至连裁缝店也是挤满了人,她感到十分不惑,直到看了张贴在墙上的皇榜才知道是当今太子在选妃。
秦修昱正在东宫中练剑,剑光飞舞,剑声铿锵,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敌军血。
他收剑拢身,随从便从旁边走出来,拿一块帕子给他擦擦宝剑。“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请!”一名公公提着佛尘高声喊道。
秦修昱把剑扔给了一旁的侍卫,便说,“进宫!”
“参见母后!不知道母后叫儿臣前来有何事?”秦修昱站在皇后宫殿中问道,“若是为了选秀一事那全凭母后做主!只是本太子的正妃就得由儿臣来定。”
皇后娘娘华贵万分,容颜娇媚动人,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昱儿你父皇身体不好,近日来又被国事所忧思劳累,你该为你父皇分担一点。”
秦修昱点点头,他岂不知天下事,只是他也在苦恼没有办法解决,“各地百姓年收成不好,响马四处起,救灾粮草和银两常常被盗,国库空虚。就连皇兄修寒在南岳国运回的粮草也被打劫了。”
皇后娘娘陷入了沉思,大皇子秦修寒自从离开了京都五年了从来没有回来过,如今皇帝秦逍一病了便从南岳国回来京都,让她不得不防。
“昱儿,本宫累了,你去看看你父皇吧!”皇后娘娘揉揉她的太阳穴,秦修昱见状便出了皇后娘娘的宫殿。
秦修寒也在御前,他静静地望着这个曾经叱咤风云,又毫不念亲情下旨让他去南岳国当密探,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他才回来,他心里百般滋味。
“大皇兄,你何时归来?怎么也不通报一声。”秦修昱看见他的大皇兄有些惊喜,他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也自幼感情敦厚。
秦修寒转过头来,欲要行礼,太子身份高贵,普通的皇子见了也是要施礼行安的。“前些日子便回了京都,只因碎事耽误了,没能到东宫,请太子恕罪。”他客气而生分地对太子秦修昱说道。
这时皇帝秦逍咳嗽了一声,他转头过来看看,其实他在秦修寒进来时便已经醒来,他刚想与他说几句宽慰的话语,又听见太子也来了,索性便装睡,听听这两个儿子说的心里话。
“父皇您醒了?”太子秦修昱惊喜地问道,“快传御医!”
皇帝秦逍缓缓一口气,他示意兄弟二人靠近一点他的龙床榻,“如今夜郎天下不安,各地颗粒欠收,盗匪四起,将赈灾的粮草也被盗了,国库日渐空虚,你们兄弟二人须同心协力为夜郎国渡过此难关。”
秦修昱与秦修寒跪下回命,“儿臣谨遵教诲,定会齐心合力共渡难关。”
然而,皇帝秦逍咽着一口气,满怀的不甘心,他还没有实现四海归一的雄心壮志,但是天意难为,他留下了旨意便是太子秦修昱继承大统,便龙御归天了。
秦修昱他这段时日忙碌得昏天黑地,当前朝廷首要问题是各地的饥荒依旧没有解决。这日,偷得半日空隙,他便微服出访,他想到柳扶苏的留园走走。
柳扶苏有些时日没有见到秦修昱,便上前叫道,“阿昱你来了?”
秦修昱点点头,笑着说,“还是你的留园惬意啊!朕......我......扶苏陪我园子中走走!”
柳扶苏点点头,带着他到留园中没有外客的院落中,此处清幽雅静,最适宜放松心情,也是呼朋唤友之上佳地段。
“阿昱你心中有事啊?如今你的主子太子都已经登基为皇上了,你似乎心事重重?”柳扶苏望着秦修昱端着一盏茶,出了一会神,便关心一番这个老相识。
秦修昱回过神来,他冷清的脸上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淡淡地说,“我在皇宫中担职,皇上可有难题未解,身为臣子自然也是忧心一些。”
柳扶苏望着这个越发不同与往日相识的那个秦修昱,她越来越感受到秦修昱身上那种运筹帷幄,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秦修昱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皇宫中侍卫。
“阿昱,我猜你该是为了赈灾的粮草被抢与国库空虚而烦恼吧?”柳扶苏突然严肃起来,神情笃定。
秦修昱诧异了,正是他心中所想,但是又不想被一个民间的女子小看,只是不形于色,闷闷地喝茶。
柳扶苏也不理会,她自问自答地说,“我自有良方献于你,你要是将此良方献上当今皇上,那你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我!”
秦修昱笑了一下,轻松地点点头,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柳扶苏究竟出的是什么良方,能够比得上当今朝廷文武百官共献策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解决了。
“我这个方子既不需要劳师动众,又能防止现银被盗抢。那就是让当今皇帝下个旨意,以夜郎国京都金银铺庄的名誉向民间各大商人筹措银两,然后将银两放出去获得利息,以资国库空虚,岁末可上缴皇宫税银,怎么样?”柳扶苏端着了身段,认认真真地看着秦修昱,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秦修昱听后,心中思量几番,认为此方子乃是上上策,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扶苏,在盘算着她究竟要什么报酬,“那你需要的是京都金银铺庄?”
柳扶苏微微一笑,她摇摇头,秦修昱既诧异于柳扶苏的眼界与大局,更是好奇她所要的报酬是什么。“我除了要京都金银铺庄,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的,我要进皇宫为妃!不必受宠,只是做个清闲冷落的妃子便可。”
秦修昱更加不解了,他虽然心中所喜柳扶苏,但他深知皇宫并非等闲之地,后宫更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他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困顿于泥淖,这也是他没有早早禀明身份,召她为妃的缘故,只愿她在广阔的天地自由自在。他一直在寻觅良机为柳扶苏在宫为筑一处宫殿便可,此次他诧异于柳扶苏的要求,若是她知道了他便是当今皇上,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为何要进宫为妃,有何目的?”秦修昱脸色不好看了,他深知柳扶苏绝不是那种爱好权势之女子,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说是有她自己的计划。
柳扶苏神色暗淡了下来,她起身走到湖边吹吹风,许久才说,“我父母双亡,是被夜郎国密探所累,我只是想查清楚真相究竟怎么样的。”
秦修昱没有说话,便是默许了,他心中也是欢喜的,因为他心爱的女子自愿进他的后宫,但是是另有目的。他对着柳扶苏柔声说道,“扶苏等你做好钱庄事宜,我便安排你进宫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柳扶苏笑了,她凄凉惨淡地笑了,如同山间百合被太阳晒过后的神情。
柳扶苏在秦修昱的支持下,便接手了京都的金银钱庄,第一步她以钱庄的声誉向民间各大商人、百姓筹措银两,号称有皇宫侍卫时刻护卫着钱庄,放银两于她的钱庄,便是安全无忧,并且以低微的利息付给了百姓商人。
然后柳扶苏将筹集的银两放出去给京都做生意的商人,或者建房屋的百姓获得较高的利息收入。
一时间柳扶苏成立的钱庄便是京都里的标杆,所有的人都将手中的现银拿去柳扶苏那里存着,诚信经营,还有得到一些碎银的收入,皆大欢喜。
柳扶苏思来想去,她觉得她的钱庄得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又能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安全之所,让百姓放心的经营之所。她找来了秦修昱,问了问他的意见如何。
秦修昱走到钱庄的外面,看见井然有序的柜台里伙计忙碌,他走进了里屋,吩咐柳扶苏备好笔墨纸砚,刚硬有力地写下两个字“钱柜”。
柳扶苏拿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读,“钱——柜!”将银两放进柜子里的地方,既安全又方便。
“阿昱这个名字好,那以后我们的钱庄就叫钱柜了!”柳扶苏高兴地向秦修昱抱去,秦修昱受宠若惊,他高兴的是柳扶苏所说的那个“我们”,他想了想便直接紧紧抱住了柳扶苏。
“阿昱如今国库空虚可解决了,还有的就是京都的银两能不能发放到饥荒的地方上便是难题,还有来京都的商人做生意携带大量的现银也是麻烦得很,我们能不能这样子在其他地方下也开钱柜,这样如果在京都存下了银两,只要他们拿着存在钱柜所统一开的票号,再拿这张票号在其他各地方兑换,这样在途中被盗匪盗抢的难题不就是解决了吗?”柳扶苏头头是道,她专注地对秦修昱说。
柳扶苏的商业天赋可是得到了她的师父钱三亦所真传,但是又青出于蓝胜于蓝,也是她的爹爹柳宗南所希冀的那样,她心中所思所想皆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第三十五章入宫
秦修昱册立的皇后魏澜是夜郎国名誉天下的名门才女,是大将军崔平之的外甥女。由皇太后亲自为秦修昱充盈后宫,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可是每一个都没有得到秦修昱的心。
秦修昱有一种快要开大奖的惊喜心情,于是真的用了个假的身份将柳扶苏送了进宫,被封为柳妃。他给柳扶苏找的一个身份是夜郎国世代清流人家,柳周坚侍郎的嫡女。
秦修昱拿着旨意到柳扶苏处,只说皇帝特意恩赐,招她入宫为妃。他秘密要柳扶苏入宫前一段日子到侍郎柳周坚的府中认亲。
柳周坚本是清流人家,从不攀权附贵之人,当初宫里人说要他的女儿送进宫中,他是不愿意的。但是家中老母希望柳家能更进一步飞黄腾达,以死相逼。直到皇帝秦修昱招见向他说明缘由,才欣然答应。
柳府对这个半路出来的女儿没有更多的亲密感,有的只是尊敬有礼,府中该有的都有,比其他柳府小姐更好的待遇。
柳扶苏走在柳府中处处都受到无比的尊敬与生分,她自觉无趣便与如锦这两日都留在闺房中。
“扶苏为何要入宫去那虎狼之地?咱们在留园日日过得潇洒自由自在,还有咱们的钱柜也挣那么多钱都不愁吃穿住了?你就不要去趟那浑水啊!”如锦颇为无奈烦恼,望着这个情如姐妹的柳扶苏说道。
柳扶苏走到窗边望着天空,几只飞鸟相与还,在树上的窝中叽叽喳喳叫,她转过头对如锦说,“如锦,我是不会忘了我爹娘的惨死,既然我娘是与夜郎国密探有关,但是我们来了夜郎国都那么久了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所以我想想宫中或许能有蛛丝马迹可寻。”
如锦知道这回是无论如何也劝不了柳扶苏,但她实在是担忧她的安危,等她睡下,她悄悄飞鸽传书给天马堡,告诉王嘉尔与柳扶青此事,也好有个照应。
这日柳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等宫内太监宫女前来迎接柳扶苏入宫。
柳扶苏坐在花轿上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她已经打算好了在宫中低调内敛绝不引起皇帝的注意,与众嫔妃避免远离。
平乐苑这个宫殿独立于其他嫔妃宫殿,清悠雅静,是个好地方。平乐苑与皇帝的寝宫不远也不近,比较顺路,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也是秦修昱想办法与柳扶苏靠近一些。
柳扶苏静静地坐在平乐苑中,她轻松地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吃了起来。如锦站在旁边,时不时担忧地望着门外,“扶苏万一等下皇上来了该怎么办?”
“看你这个紧张的样子!该吃就吃多点,该睡就安安心心睡觉,船到桥头自然直呀。”柳扶苏笑着看如锦那紧张的小脸红扑扑说道,她扔一个红枣给如锦。
如锦接过红枣放进嘴巴里嚼着,异国他乡不容易,如今还进了夜郎国的后宫,更是要如履薄冰,步步为营,不知道天马堡那边何时才能到来。
这夜过得平静如水,正如柳扶苏所希望的那样,平乐苑恰恰平安喜乐。
清晨醒来,已有平乐苑的宫女前来为柳扶苏梳妆打扮一番。因新近入了几位新人,皇后娘娘魏澜便在今日召见诸位嫔妃。
前面一位宫女,年老一些,是宫中的老嬷嬷,她在前领着柳扶苏,柳扶苏身后领着一众宫女太监。柳扶苏穿过悠长的宫殿城墙,按照之前柳周坚侍郎请来宫中嬷嬷教的礼仪,走了许久,才到了延春宫。
柳扶苏是最迟一个向皇后娘娘魏澜跪安,殿中已经坐满了嫔妃,个个明媚优美,她们翘盼以待,皇上新晋的柳妃究竟是何佳丽。
柳扶苏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她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莲花移步来到殿前,柔柔俯身,甩帕,“臣妾柳扶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众嫔妃顿时黯然失色,就连皇后娘娘魏澜自以为自己秀靥艳比花娇,被夜郎国的称为天下第一美女,可见了柳扶苏后觉得失色了,她觉得她少一分柳扶苏身上的灵气与毓秀。
皇后娘娘魏澜这时才抬起头说,“今日乃是本宫与众姐妹欢聚的日子,不必多礼。”然后她转头示意身边的嬷嬷,“给柳妃赐座吧!”
柳扶苏施礼后便坐下去,她本想安静地等待皇后娘娘吩咐道,各自回宫中的。燕妃笑笑颜如花,轻声细语地说,“扶苏妹妹年轻漂亮,得抓紧为皇上添几个儿女才好呢!”
其他嫔妃也纷纷效仿,左右一句两句不离孩子说道。此时,皇后娘娘魏澜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但是她隐忍不发,她必须要装做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只因为她母仪天下。
其他几个有孩子的嫔妃都在说起自己的孩子可爱,稚童娇气可爱,羡煞旁人。只有皇后娘娘魏澜一言不发,原来她跟随了皇帝秦昱整整十年了,可是没有一儿半女,眼见越来越多的皇子公主越来越多时,她内心波澜起伏,不说出一句话。
柳扶苏见皇后娘娘魏澜沉默寡言,等到所有的嫔妃都离去了,她才斗胆问,“皇后娘娘,不知独留扶苏在此有何事?”
皇后娘娘魏澜示意左右离去后,才说道,“听闻柳家多杏林圣手,不知柳妃能否帮本宫找到能有孕上身之方子?”
柳扶苏此时才松了一口气,“臣妾...斗胆!臣妾外祖父确实流传有一方子,要是皇后娘娘放心的话,不治臣妾之罪,臣妾愿意奉上。”
皇后娘娘魏澜她笑得很好看,她轻微地说,“那好!若是如此。”
柳扶苏回到平乐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皇宫中要说出色的御医就有许多,他们医术精湛,然而在她进宫的第二日,皇后娘娘便与她索取她外祖父的药方,这简直就是说不通的。除非!除非是皇后娘娘魏澜或者其他人知道她更多的底细,连外祖父家的情况都查得清清楚楚。
柳扶苏想到此,不禁发了个寒颤,龙潭虎穴又如何,她定要查个清楚她娘亲的事情。
入夜渐微凉,繁花落地成霜。柳扶苏正在烛光之下看书,她本来以为今夜也能想昨夜一样平静如水地度过。
平静被一个小太监打破了,他兴奋地前来吩咐道,“皇上今夜驾临平乐苑,请柳妃娘娘沐浴更衣,以候圣驾!”
如锦此时慌了神,她急得团团转,“扶苏该如何是好?皇上就要驾到了!”
柳扶苏心里痛骂一番秦修昱,入宫前他保证自己只是一个被冷落的嫔妃。她决定豁出去了,她拉住如锦靠近耳边轻轻吩咐一番,便即刻更衣就寝。
如锦连忙将云香帐放下,便喊来外面守着的小太监,“柳妃娘娘突然身子不适,若皇上驾到,你便与公公通报通报!”
小太监吓得跌跪在地上,“如姑姑饶我吧!要是我前去禀报肯定会人头落地,我人头落地不紧要,怕是污了柳妃娘娘的平乐苑啊。”
如锦为难之际,小太监偷偷溜了出去,如锦只好硬着头皮顶上,心中暗暗祈祷这个皇帝可千万不要是嗜杀之君。
这时,平乐苑外传来一名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一众人等都跪在殿前请安,唯独不见柳扶苏。
如锦低着头回答,“柳妃娘娘今日身子不适,请皇上恕罪!”
秦修昱望着如锦打寒颤,看着殿内罗账翩翩,一位玉人侧躺在床上,时不时咳嗽两声。
秦修昱以看不见的笑意望着,下旨意,“摆驾!”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与真实身份面对柳扶苏,如今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本想着不让柳扶苏独守空房,让她在宫中更好一些。殊不知柳扶苏竟然真的那么冒险。
也罢,那还是等待时机再相待坦诚真实身份。秦修昱立在平乐苑外望着许久才带领一众人离去。
其实昨夜里秦修昱批好奏折,待在平乐苑外看着里面寝宫的烛光灭了才披着露水离去。随行的公公意会道,便特意今夜安排了皇上的行程,翻到柳妃娘娘的牌子。公公他没有料想到,柳妃娘娘会如此恰当地身子不适,白费了今日的心机,但他摸清了皇上的确是非常喜爱柳妃娘娘,否则刚才那样的情况,皇上也没有怪罪下来。
如锦望着皇上离去,她才感到能够呼吸过来,皇上的气场太强了,导致她都不敢抬头见人。如锦跑进去扶起柳扶苏,“吓死我了,还好皇上没有怪罪。”她发现柳扶苏手心都是汗,额头也出了一些汗珠子。
柳扶苏突然感觉到浑身颤抖,四肢无力,她弱弱地问到,“走了吗?”
如锦点点头,她担忧地摸摸柳扶苏的额头,“扶苏你没事吧,怎么额头那么多汗?”
柳扶苏摇摇头说,“没事!我想睡觉了。”说完她便躺下来紧紧闭上双眼。
如锦慌了,她发现柳扶苏是晕过去了,而不是累。
第三十六章昏迷不醒
柳扶苏昏迷不醒了,御医前来也措手不及,因柳扶苏不是盛宠,后宫皆是势利之人,也得不到更好的医治。
如锦急得团团转,她得想办法救柳扶苏,想到了秦修昱是也宫中当值,便按照当时说好的方法寻来他。
秦修昱果然信守承诺,他换了身侍卫的装备,带了一个御医前来为柳扶苏把脉。
秦修昱寒冰着脸,想不到他宫中竟然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他浑身上下杀气腾腾,加之帝皇霸气侧漏,令整座宫殿都冰冷下来。
太医院长他差点忘了皇帝秦修昱召见他之时,要他称皇上为秦统领。当时吓得他赶紧跪下求饶命,他久久不敢抬头,要他直呼皇上名讳这是死罪。
皇上秦修昱倒也是体贴地说,“将院长你不必求饶,朕让你喊便喊,若你不喊或者透露了朕的身份,那朕就诛你九族!”
太医院院长吓得立刻跌倒地上,连忙硬着头皮回命。
此时将太医院长他颤颤巍巍地俯身回命,“禀皇...禀秦统领柳妃娘娘身中千日醉兰之毒,这千日醉兰是南岳国苗疆地区特产的一种奇花,每日用含有硫磺的矿泉水浇灌,会发出一种异香,吸了便如醉酒而昏醉不醒。”
如锦脸色苍白,她不知道柳扶苏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人下了毒。
秦修昱剑眉星目透露出了寒光,他冷冷地看着如锦问道,“这两日柳妃有接触过何人,去过何地?”
如锦思来想去只有想到柳扶苏曾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此外也没有出过平乐苑。在宫中还是小心为上,她紧闭嘴巴。秦修昱得知如锦的心思,于是示意将御医回避出去。
这时,如锦见是相熟的人,才仔细回答,“今日清晨皇后娘娘便差人前来召见柳妃娘娘,而后便留皇后娘娘宫中许久才回到平乐苑,不知道怎么到了夜里皇上驾临之时便晕倒了。”
秦修昱望着柳扶苏熟睡的脸颊,想不到他的后宫中竟然有如此生事者,他必定不会放过这人。他吩咐如锦好生照料柳扶苏,便离去了。
秦修昱回到御书房,立刻下旨让女官秘密将皇宫内外搜查,即使是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是哪个宫殿中养了千日醉兰。
第二日,如锦收到了王嘉尔的回信,只答近日会动身前往夜郎国与她们相聚。她拿着毛巾擦擦柳扶苏的脸,又仔细端详着柳扶苏长长的眼睫毛,不知道何时才能苏醒过来,她也不敢透露消息给天马堡。
宫中也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皇后娘娘魏澜也昏迷了,她的症状与柳扶苏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中了千日醉兰之毒。
秦修昱命人查到宫中养有这种奇特的花草便是皇后娘娘魏澜宫殿外,不过被人快手一步挖掘出来了,只留下一个个种养痕迹。
“皇上,柳妃娘娘所中的千日醉兰之毒,只有苗疆人家所治的独门解药才能解,不然会一直沉睡不醒!臣无能为力,请皇上责罚!”将院长跪倒在殿前,惶恐不安地说道。
皇帝秦修昱沉重地问道,“如何寻得这解毒高人?”
大殿中安静得一根针掉下地都能听得见,殿中三人皆沉默不语,良久,身旁的宋公公诚惶诚恐地跪下回答,“禀皇上,崔大将军镇守苗疆边境多年,兴许崔大将军有认识苗疆解毒高手。”
秦修昱点点头,当初先帝秦逍就是靠崔平之大将军在边境镇守苗疆才得以安稳登上帝位。“来人,宣崔大将军觐见!”
崔平之大将军赶紧入宫朝见皇帝秦修昱,他在入宫的路上不断地猜想皇上究竟召见他所为何事,按宫中线人所报最近的宫中所发生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臣参见皇上!”崔平之以特有的武将的铿锵有力回答。
秦修昱以王者之神看着,他颇为烦恼地说道,“崔大将军免礼!近日宫中的事情想必大将军也有所耳闻了,皇后与柳妃中了千日醉兰之毒,如今宫中御医无人能治。”
大将军崔平之惶恐不安地跪下回答,“臣外甥女如今如何?可有解毒之法?”
太医院将院长上前一步说,“崔大将军,如今能解千日醉兰的毒,只有找到苗疆解毒高手调制的独门配方才能救得了皇后娘娘与柳妃娘娘。不知崔大将军在苗疆边境多年可有何办法?”
崔平之思量良久,他突然想起了,“禀皇上,或者臣可以找苗疆首领看看,她是了是个用毒解毒的高手。”
秦修昱点点头,下旨令崔平之大将军即日便前往苗疆部落寻首领找解药。
柳扶苏已经昏迷了五日五夜了,她就像个熟睡的孩子那样,安静。
崔平之大将军为了救他外甥女皇后娘娘,便快马加鞭赶到苗疆去寻首领求得解药。
皇后娘娘魏澜醒来了,却没有看到皇帝秦修昱在身旁,心中不禁泛起了波澜,她始终不愿意相信皇上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崔大将军见自家的外甥女如此愚蠢,竟然蠢到以身试毒。他无奈又恨铁不成钢地说,“皇后娘娘万万要保重凤体!犯不着以身试毒来争宠,后宫争宠向来都是权势傍身。若是此次臣没能寻来千日醉兰的解药,那后位可有人拭目以待。”
皇后娘娘魏澜苍白无力地一笑,“舅舅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澜儿想用此毒除掉一个宠妃而已,澜儿知道舅舅一定会有办法救澜儿,因此才用舅舅当日在苗疆边境归来时送的千日醉兰放手一搏。”
“你!”崔大将军气得无可奈何,又无话可说,“皇后娘娘失算了,试问哪一宫中会养有苗疆地区特殊的千日醉兰?皇上一查便知道了,后位危矣。”
皇后娘娘魏澜此时才慌了神,她急忙挣扎着要爬起来,“舅舅放心,澜儿种养的千日醉兰十分隐秘,如今知情者全都已经处理好了。”
“皇后娘娘你以为皇上是那么容易被你摆布,以他的英明神武那么容易被隐瞒?”崔大将军痛心疾首地对皇后娘娘说。
皇后娘娘慌了,她得想办法去解决,此事绝对不能让皇上知道。“舅舅,澜儿该当如何?”
崔大将军思索片刻,才说道,“皇后娘娘何不借刀杀人?那日众多嫔妃一起,谁能保证没有嫌疑,皇后娘娘与柳妃娘娘都中了毒,这就洗脱了皇后娘娘的最大嫌疑。”
因平日里德妃与皇后娘娘最为竞争激烈,她们两人曾是好姐妹,可惜因争宠变得面和心不和了。
皇后娘娘魏澜决定先发制于人,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差清楚了是德妃娘娘使毒。德妃因怀恨皇后娘娘处罚,她便宫殿外种养了一些千日醉兰,而后制了异香,以毒害皇后娘娘,不料想伤了柳妃娘娘。
柳扶苏吃了解药后又沉沉睡了一整天,这时已经入夜渐微凉,她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唤了,她睁开双眼,看见秦修昱坐在床旁边上,静静地望着她。
秦修昱看见柳扶苏醒来,便惊喜地说道,“扶苏你可算醒来了!”
柳扶苏因肚子饿不好意思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一抬眼,眼神中好像藏着星辰大海,波光流转,让人怦然心动。
秦修昱完全沉迷于柳扶苏,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忍不住伸出右手去撩起柳扶苏额前的秀发。
“阿昱,这里是后宫切不可乱来!”柳扶苏快速躲开,她还是保持一丝的清醒。
秦修昱没有理会她,他紧紧地抱住柳扶苏,霸道地吻上她那柔软的嘴,撬开,直接又索求。
柳扶苏用尽全力也没有推开秦修昱,她害怕极了,在后宫中出轨外臣可是会死得很难看。她既然无法反抗,只好接受,这个浓烈的吻,甚至还美滋滋地享受。她深深感受到了双方的心跳了,这也是就是爱!管他个混天黑地,只要这片刻的欢愉。
秦修昱紧紧抱住不肯放开,“扶苏我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无论以后怎样,你都只能是我的!答应我!”
柳扶苏点点头,她贪婪地靠着这温暖的胸膛。
秦修昱恢复他了清醒,便问到,“扶苏你当日在皇后宫中还记得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柳扶苏想了想,才想起那日皇后娘娘与她谈着话,便要进里换衣裳,出来时候一阵特别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她如实回答,她猜想到了究竟是谁向她下毒,只是她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会急于一时冲动要至她于死地。
秦修昱想到皇后魏澜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查清楚了幕后黑手,并急忙治了德妃的罪。皇后她在洗脱她的嫌疑,秦修昱不过后宫中的事也不能因此而废后,毕竟崔平之大将军为皇后撑腰,此时不是废后的最佳时机,何况皇后早早就已经将罪证毁灭了。
“扶苏,你好生休养,皇上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只不过不是现在。”秦修昱抚摸着柳扶苏的秀发,坚定地说道。
柳扶苏靠着秦修昱的肩膀点点头,“阿昱,我信你!”突然柳扶苏的肚子饿得又叫起来了。
秦修昱听得清清楚楚,他笑了,便吩咐人上了一桌子好吃的,柳扶苏脸红心跳,头也不敢抬起来。
第三十七章救人
柳扶苏身体恢复后,她整日忧虑她留园与钱柜的生意。近日来,不断地收到来信,钱柜经营出现了困难,这使得柳扶苏心急如焚。想来想去,她吩咐如锦找来了秦修昱,要他想办法帮她出宫去一段时间。
秦修昱以柳扶苏进宫被中毒,惊吓过度,特下旨恩赐柳妃娘娘回府省亲一个月,皇恩浩荡。
柳扶苏出宫后并没有回柳周坚的府中,而是直接回自己的留园。
“扶苏,听说夜郎国的衡山庙许愿很灵验的,最近你出事了我的心都乱了,要不我们去求个平安符吧!”如锦边收拾好柳扶苏的行装边说,还回过头来看看柳扶苏的脸色。
柳扶苏依旧苍白的脸色,舟车劳顿使得她十分疲惫,她正端起下人送来的土鸡汤,细细口品尝一番。
“现今是寒冬腊月,到处都寒风刺骨,雪花飘飘,如此冰冻寒冷怎么好爬上山。”柳扶苏一边喝汤一边说。
柳扶苏拗不过如锦便点点头,答应明日天晴便去。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刺骨,路上行人稀疏忽而匆匆。柳扶苏本欲轻车简从,奈何风雪交加路途遥远,便从了如锦的安排,一众人随从。
望着大雪覆盖下的衡山,柳扶苏心中不觉生出“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的感慨。迎着清冽的寒风,踏过柔软的“白色大道”,一行人落在身后的一步一个脚印,须臾大雪飘扬便将这些印记湮灭了。
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有个人样靠着树杆似乎被冻僵了,头发脸孔全被雪覆盖。
如锦最先发现,她跑过去用手指轻轻放在那人的鼻子下面,发现还有一些鼻息,她赶紧跑回来禀报柳扶苏。柳扶苏掀起马车上的帘子,吩咐几个下人抬他进马车里。
“如锦,快拿毯子盖着他,温暖一些。”柳扶苏望着这个年轻人发紫的脸孔,赶快说。等待如锦拿好毯子盖着那个年轻人,又灌他喝了点随身带的热水,他剧烈咳嗽几声,清醒了出来。
此时年轻人醒来了,他面目品秀,即使落魄也没法掩盖他那书卷气。他睁开双眼,静静地看着马车的四周,当看见柳扶苏那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脸如蝤麒,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呆呆地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貌女子,从前也只是在书卷中品读诗句,如今见着了到比书中写得更加美好。
他脸红耳赤,自觉得囧态百出,他掩饰自己的尴尬便将头转了过去,却又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丽人。如锦倒也是容貌清丽,眉眼清清亮亮,脸盘干干净净,一双纤纤细手白如玉。
那年轻人脸红脖子粗,又正襟危坐,说道,“多谢两位姑娘相救!”
如锦见这读书人如此非礼勿视,便捂住嘴笑了起来,柳扶苏也回眸一笑。
原来此人叫郑清如,是若水人氏,父亲早逝,家贫,家中老母为他筹备了薄银。他此次上京赶考,不料途中被歹人偷了去,他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便想到寺庙中容身一夜。殊不知,昨日下了大雪,郑清如又饿又冷,便在上山途中晕了过去。
约摸半个时辰,他们走到了衡山庙,古典庄严的殿宇顶上落满了白雪,一座座寺院美得就像一幅画。走进寺内的游人香客也放轻了脚步,好像生怕打扰了雪后古寺这一刻的祥和。
在寺庙里,绕梁的梵音,飞旋的陀螺,迅疾消失的魔翅。袅袅的香火,稀疏的香客,信男善女凝神闭目的祷告。柳扶苏静静地感受飘摇在上空的经幅,遍布疏漏的时光,吹动野茫茫的水声。木鱼敲打着曾经的风暴与暗伤,念珠转动着前世的因果和今世的哀愁。半梦半醛之间,便是久违了的宁静,宁静中的超然。
柳扶苏捐上了香油钱,向佛祖祷告了心愿,她虔诚地跪拜。
郑清如年轻身板子强,吃上了饱饭,便恢复了许多,也能下地走路了。他总是徘徊在柳扶苏马车的附近,到处张望,一见到柳扶苏便高声喊,“柳姑娘!柳姑娘!”
柳扶苏见了,便停下来问,“郑公子有何事?”
郑清如倒也是直接,他双手摩擦以抵挡下寒冷的冬日。他嗫嚅着嘴唇,便说,“柳姑娘,能否收留在下?在下实在是无地方可去,而且身无分文。柳姑娘请放心,在下略懂一二算术,而且也懂点武功可为柳姑娘效力,只望能有口饱饭吃!”
郑清如见柳扶苏并没有出声,他便以为是默认了,于是他从寺庙旁边抄起一根长棍。只见他舞起那长棍来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又稳健又潇洒。虽然他身体饥饿虚弱,但手中的长棍便如似真正的长剑,他那两只眼睛像流星般一闪,眼波随着手势,精神抖擞地舞起来,丝毫没有看得出来他虚弱。
如锦充满期待望着柳扶苏,她是希望能留下这个郑清如,自从她见了郑清如清澈明亮的眼神,高深的武功时,少女的心瞬间被打动了。
柳扶苏颇为欣赏,她笑着对郑清如说,“郑公子那便留下来吧,我们留园也差个精明伶俐的账房,不知道郑公子嫌弃不嫌弃?”
郑清如眼睛亮了,即刻答应了下来。柳扶苏想了想觉得此人有可用之处,只是不知道可不可信,决定先放他也留园察看一察看。
这时留园一个小厮神色慌张,跑到元叁耳边私语良久。元叁听了越发地凝重起来,他点点头然后打发了那名小厮走。
元叁上前禀报,“小姐,留园出事了,高叔手脚不干净,贪污了不少的银两。”
柳扶苏眉头紧皱,伙计贪污这可不是小事,都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她必须要严肃查办此事。
留园大门紧闭,所有的账房小厮都聚集在打厅前,由元叁与几位天马堡跟过来的长老一一审讯。
账房高叔是夜郎国人,专门打理留园的数目,他一直也是克勤克俭,公事公办,是忠厚老实之人。柳扶苏一直待留园里的伙计也是从优,此番他贪图这蝇头小利,倒是没有理由。
这日柳扶苏着水蓝的衣衫,外罩着一件雪白顺滑狐貂衣,面覆雪白的面纱,衬得柳扶苏,犹如寒冬中的温泉,看着温柔似水,明媚异常。她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犹抱琵琶半遮面,让旁人也是感受到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柳扶苏坐在议事厅上八仙椅,她轻启红唇,声语中温柔又不失威严,“高叔,我留园待你如何?为何要背叛留园?”
那名唤作高叔的中年男子,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实在是羞愧得无地自容。“高某无话可说,请小姐处罚!只是请小姐别赶走高某,不胜感激!”他说完便跪下求情。
元叁已查明,高叔是因为家中老母生病,病情严重,一向克勤克俭囊中羞涩。有位高人指点,开了个天价方子,果然高母逐渐好转,只是要用更多的银两,无奈高叔只好从留园的账目中做了手脚。
高叔他每日在留园,看着留园的客似云来,不少客人定不同的菜单,厨房的收入日进上千银两,他便动了心思。
柳扶苏看了厅下一众人,若是伙计犯错不受到相应的处罚,那如何立信?高叔千不该万不该动了这坏心思,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但念在他一片孝心。
柳扶苏脸色严峻,心思沉重地下了处置决定,“高叔你犯了错,留园实在无法留了,还有你拿去的银两分文不少,也要一并呈回,否则报官处置。”
高叔脸色死灰,他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原本以为一个小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什么大能耐。不曾料想到这个奇女子,谈笑中杀伐坚定,心思缜密,他错误估计自己的价值了,以为他的资历,柳扶苏定是不敢轻易动他。
其余的伙计见这德高望重的高叔犯了错也是受到相应的处罚,皆俯首听命,日后做事也得看东家的脸面。柳扶苏这招杀鸡儆猴,确实也是有效,但也需恩威并施。
待众人离去,柳扶苏起身走进高叔身边,她说,“高叔,你犯的错是无法弥补,但念在你孝心一片,过往的你拿的银两,就从我这拿出填上留园的数目吧。你离去好好侍奉家中老母!”
高叔顿时感激涕零,他俯首称谢,“多谢小姐!高某实在是羞愧难当,日后若有用得着高某的地方,高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扶苏望着高叔离去的身影,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高叔犯错误实在......”
元叁在旁边看着柳扶苏为难,于是便说,“小姐不必叹气,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柳扶苏在如锦的陪同下,起身回去,走了几步又回头来,对元叁说,“元叁去账房出一百两送去给高叔吧,想来他家中老母病中也是艰难。”
元叁俯身回命,他觉得柳扶苏事事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了,唯恐别人利用了这一点。
郑清如在外头候着,此时才弄清楚来龙去脉,但是他还没有正式进入柳园,只好保持沉默不语。
第三十八章出计
郑清如安顿好了,他打算向柳扶苏献上一个好计策,那就是如何能够保证柳扶苏亲信不在留园时候,其他伙计贪污不了。
柳扶苏这几日正愁着,留园是她亲手建立的,她不能让留园出了问题。再说过些时日,就算圣旨不到,也必须回到宫中,那留园出了问题她也是鞭长莫及了。
“柳小姐,在下有一想法可以让留园不会再出现高叔那样的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郑清如早早便候着议事厅,他打听到柳扶苏每日一早柳扶苏就来到此处查看各账目,看见了柳扶苏出现,他便迫不及待地上前问安施礼说道。
柳扶苏沉静地望着这个当时命悬一线的年轻男子,想着不妨给他一个机会,也是为了如锦觅得一个好夫婿。她要让身边的人知道,谁人对她忠,便是可以得到想要的,这便是她柳扶苏的报酬。
“郑先生言重了,扶苏近日正是被此事烦恼。”柳扶苏始终严严实实盖着了面纱,只露出了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阵寒风吹来,柳扶苏戴着的面纱吹起了,若隐若现的倾城美貌。
郑清如看得眼睛发呆,走神,瞬间的情愫萌起,他也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语塞良久,他才回过神来,连忙遮掩住他的行为,“在下,在下的眼睛被风吹进了沙子。”
柳扶苏看见了郑清如的神态,心中暗暗叫不好,她想假装不知道这暗涌下的情愫。如锦那小丫头的少女心里还装着这个风清气朗的俊儿郎,怎么也得为她做好打算。
郑清如他说着便拿起袖子擦拭一下眼睛,还是一本正经地说,“留园现今是京都的热门地方,许多的达官贵人甚至世家子弟都出入,留园茶饭收支更繁多,每日厨房的订单大量,但是谁也没有做好一个统计,这便使得留园账目可造假之处。”
郑清如详细地为柳扶苏解释,如锦吩咐下人上了茶,如锦就在旁边看着郑清如侃侃而谈。柳扶苏侧耳倾听,时不时点点头,对于不同的看法便提出,清婉伶俐。
第二日,柳扶苏下令让元叁配合郑清如做好此事。留园建立一套点菜的流程,由郑清如制定统一的点菜单,每一桌子点了的菜单送入厨房,由两位伙计专门收好。等待黄昏时分留园关门了,便找两位账房来审核这一日的菜单,以及单据。最后便是整理好一日的单据交给元叁代为保管,等待月末再进行一次统一的核算。在这个中间哪一个环节想要贪污的,都有另外一个人的进行监督,如此账目也分明,便解决的账房贪污的可能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日,世家子弟黄公子带他的宠妾到留园游玩,时候晚了才决定在留园用膳。进入留园专门为游赏而用膳的地方,黄公子来得晚没有包厢了,只好在大堂吃食,膳房人头晃动,厨房小厮上菜给黄公子,便退下去。
此时黄公子旧相识也来了,刘公子带了诗友过来喝喝酒,吟诗作对。黄刘二公子嘘寒一番,黄公子坚持要为刘公子结账,刘公子执拗不过便随他去了。
当日人多事杂,等到了黄昏时分郑清如整理单据才发现收入少了一百五十多两。元叁下令彻查,将所有的单据与菜单核查,才发现是刘公子这桌子跑了单。
当即之下,元叁并没有上报与柳扶苏便擅自派人到刘府中,将账单递送给了吏部侍郎刘大人手上。气得刘大人胡子都直了起来,他抄起长棍,家法伺候刘公子。
刘公子恨得牙狠狠,他当即吩咐人拿出一张草席,割开两半,命人送去黄公子府上。刘公子因此要与黄公子割席断情谊,闹得京都人人得知。
黄公子百口莫辨,颜面尽失,他思来想去便带了府中一众奴仆到留园找人算账。留园那个伙计因为忘记了黄公子当时交代要替刘公子结账,才导致了后来一系列事情,被黄公子的奴仆痛打了一顿。后来总管家才禀报了元叁,赶来处理,才不至于弄出了人命来。
元叁再三向黄公子保证绝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还要将这个伙计遣送回家。柳扶苏得知此事事,她匆匆赶来,承诺给黄刘二公子设酒宴道歉,并且为他们在留园免单一年,这才息事宁人。
而黄公子偏偏又是个混账东西,他见着漂亮的女子便撒不手,又走了回头,他轻佻地上前想掀开柳扶苏的面纱,边说,“姑娘如此貌美,不如从了本公子吧!”
此时秦修昱刚好来到了留园,见着了这一幕,他飞快拿起身边的桌子上的一个盘子,正好一击即中,打到了那黄公子的手。只见黄公子“哎呀”一声,痛得抱头咬紧牙关。
柳扶苏想望内苑赶去,不料跑得急忙,被屏风侧边绊倒。
秦修昱眼见柳扶苏快要摔倒了,他飞身过去,一把抱住柳扶苏,在半空中一阵风吹来,掀起了柳扶苏的面纱。他见着面纱下的柳扶苏柔情似水,清新淡雅,如同空谷幽兰,清香迷人。此时柳扶苏轻纱蒙面,一袭白衣,疑似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柳扶苏望着秦修昱浓情似水的眼神,她羞得连连低下头,这时秦修昱才回过神来。他脸色严肃,威严不失地吩咐一声,“来人,将此人押下交于京兆府!”
黄公子听到要押他到京兆府去,他大喊着,“大胆!本公子的爹是当朝二品大官左侍郎黄星光大人,谁人敢将本公子拿下?”
上来的十几人乃是带刀侍卫,他们手脚麻利地将黄公子拿下,旁边黄府的奴仆声气不敢出,只是在一旁静观,有一个伶俐的小厮倒是跑回去通风报信。
处置完毕黄公子的闹剧,留园此时才重归于平静。今日游客已然散去,柳扶苏为了报答秦修昱解了燃眉之急,就邀请他游园,用膳。
在牡丹亭苑中,摆上了几盘可口的糕点和小菜,一碟清新可口的珍珠翡翠汤圆,两碗晶亮洁白的碧梗粥,碗的上面还点缀着两片薄荷叶,还有几碟子名菜,看着也下口。
即使面前是山珍海味,柳扶苏吃着也如同嚼蜡,她还在烦恼黄公子这件因园中的伙计失误导致出了大事。
秦修昱一边喝着青梅酒,一边漫不经心地望着柳扶苏,他想着要下一道旨意让这个女子回宫去,想要好好培养感情。但是又想到从此他这个心爱的的女子就要从宽广的天空,进去那金丝铁笼般的后宫,就舍不得了。
秦修昱示意身边一名随身公公,只见那公公拿出一道明黄圣旨递给柳扶苏,嗓子压低一点,“皇上有旨,请柳妃娘娘择日回宫!”
柳扶苏双手恭敬地接了旨意,烦恼更添一筹了,留园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妥当,而且钱柜庄里也没有时间去巡查。
柳扶苏皱眉头,反而清丽脱俗,更显得她美姿。秦修昱他是一个君王,他是霸道的,他只需柳扶苏回到他身边,而且只是属于他一个人。
“扶苏,旨意已经下了,你这两日便要回宫!”秦修昱坚定地对柳扶苏说。
柳扶苏点点头,她送秦修昱离开了留园,才略感疲惫地往内苑院子去。
郑清如早早便候在了账房,他猜测到柳扶苏肯定会到来,想要戴罪立功。
“小姐,这次出了事,是下属失职,请处罚!”郑清如恭敬地回答。
柳扶苏轻轻一笑,只问道,“先生是否有了计策可解决?”郑清如点点头,得到柳扶苏的信任便是他最大的幸福。在账房里,他们商议制定了一些措施。
第二日,柳扶苏望着留园伙计因新的策略而改变,似乎一切如常。伙计分为三班,因为轮班时,游客的账单需要交接要注明记录,并且要将账单附在桌子上,等待游客结账时就将账单拿去账台结账。这样子就避免了因忘记而漏结账,若是他人代为结账那便有一种较为简单的办法:如某乙替某甲付款,甲先走,可将甲的账目全部转入某乙的账单上,甲账变为零来处理,但此时必须通知某乙,并有乙的书面授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郑清如倒也是个做生意的人才,他虽科举无望,但他能够接触更多的实际而制定方案。他只是留园一个账房先生,用他的深谋远虑,逐渐取得了柳扶苏的信任。
天已然变黑,郑清如收拾好留园的账目,他匆匆忙忙去皇城,拿出一块腰牌,守城侍卫便放行。
郑清如要去见的正是当今圣上秦修昱,他向秦修昱禀报柳扶苏的情况。
“属下参见皇上!”郑清如恭恭敬敬地跪在大殿中,天子威严,震慑着郑清如,他依旧是从容淡定。
秦修昱身着明黄的天子袍,威仪振振,他放了手中的奏折,“清如,你本是国之重器,朕要你在留园为朕帮衬柳妃!你可有委屈?”
郑清如脸色如常,他只是淡淡地说,“禀皇上,属下没有委屈可言,皇上的事便是属下的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修昱点点头,他略有赞赏,“朕不会亏待你的!”郑清如是秦修昱的亲信,此番也是对他的考验,放他在柳扶苏身边也放心。
第三十九章危情
在柳扶苏准备回宫的这一日,一场危机悄然而至。
柳扶苏一手创办的钱柜因为京都世家商贾都将银两放进去吃利息,而且商贾的贸易往来或者世家大族大兴建筑,百姓娶妻生子,建房子缺了银两都可以去钱柜那里借银两。
这自然便损害了一些权贵的利益,那便是当朝国舅爷魏章的利益。国舅爷魏章是当今皇后魏澜的哥哥,魏家是世家大族,如今还有皇后与大将军崔平之的撑腰,他更加肆无忌惮地敛财。魏章本来掌握着夜郎国朝中的最肥缺的户部,掌管土地、钱谷及赋税,如今柳扶苏创办的钱柜却是与朝廷联合,越过了他,这让他很恼火。
虽然秦修昱登基顺畅,也是正统,但是由于先帝重武轻文导致朝中各方势力相争,严重制约了他行使君王之权。他想要休养生息,养民生,偏偏世家大族和武将就要挑起战争,以图扩张国土,建军功,弄得百姓苦不堪言。
本来秦修昱在柳扶苏创办时,提出钱柜这个想法他是深思熟虑的,一方面可以通过钱柜分散魏章所掌握的经济权,此外还能通过钱柜充盈空虚的国库。钱柜在他的扶持下迅速发展,正如他所料想,正一步一步分割了皇后哥哥魏章所掌握的财权。
“岂有此理,怎么不早早禀报?”魏章坐在富丽堂皇的魏府中,他将手中的通牒狠狠一扔,气得脸都通红,手背上的青筋突兀。厅中一人,身穿管家的衣服,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他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其余是仆人都回避得远远的,唯恐会受到牵连。唯有一人淡定地坐在太师椅上,只见那人五官分明,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此人正是潜伏了许久的秦修寒,此时他已是个清闲王爷,封号为贤。
先帝不喜他,故而派他前往敌国南岳国做暗探多年,如今弟弟秦修昱登基帝位,却又时常猜忌他,他若是坐以待毙那便不叫秦修寒了。他不屑于与魏氏一族靠裙带关系,但是又不得不与他们联合起来以图自保。在朝野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才是同盟。
秦修寒喝了一盏茶,待魏章的气出在管家的头上了,他才开口说,“国舅爷不必怒气!此事可解。”
魏章顿时收敛住了他的怒气,他深知秦修寒的本事,才缓声问道,“不知贤王爷有何高见?”
秦修寒脸色如常,并没有立刻献计,说道,“钱柜能够在京都逃得过国舅爷的眼线而迅速发展,一定是朝中有人暗中操纵。要想一击即破,离不开银两二字,钱柜一旦没有足够的现银便会引起京都人的恐慌,即能逼其关门了。”
魏章钦佩地点点头,他想要的效果就是要一击即破,打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魏章当日便差人前往钱柜去探探情况,即使不是做些典当业,那也可震慑一下。
一名威猛彪悍的大汉前来吵闹着要典当物品,伙计们解释了多次钱柜并不是典当铺,只是一个存放银两与贷出银两的地方。大汉并没有蛮不讲理,不依不饶。
大掌柜得知后,即刻出来相劝,“不知大汉想要以何物抵押?”
那名大汉当即将自己的耳朵割下了下来扔在赵应树面前,他淡定地说,“就典当此物!”
鲜血淋漓,吓得伙计面无血色,赵应树毕竟是见过些风雨的人,他还算淡定,直接就拿出大笔金银递给此人,还点头哈腰把他送出店外。
这伙计惊讶极了,便好奇地问道,“大掌柜,他这不是明显的欺诈吗?太过分了!”
赵应树摇摇头,深深叹气,说道,“没有办法的,世道如此。小姐说了信誉为上,我们做这行要是没有了信誉那生意也没法做下去的。”
赵应树是绝对服从柳扶苏的,对于柳扶苏制定的策略他都会实施,他紧紧记住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讲信誉,特别是钱柜这样特殊的行当,如果没有了信誉,就会出现信誉危机,便会倒闭。
过了些时日,魏章便让手下的人着手拿几百银两,甚至上千的银两存进钱柜,前前后后分批存进去了上百万的银两,导致钱柜存放银两的库房都满满为患。
月末,钱柜的大掌柜赵应树他将收支簿清算,发现当月存入的银两太多了,需要付出利息十几万,以至于要付出了利息要多出了利润,此外就是这些收入太过于异常了。
他即刻向元叁禀报,元叁仔细查看了当月所有存入银两的百姓,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查看了放贷出去的银清簿,也只是存入的银两与放贷的银两相差太远了,利差不大,这便会导致钱柜的利润低。
元叁与赵应树思量着,既然银两那么多,便要降低一些贷出去的利息,多放贷出去才能争取多一些利润。
第二日,有一位姓宋的商人,自称是颖水人,来京都做米粮已好几年了,今春他想入货一批米粮运往颖水,但是由于所带的银两不够,他想要借揭一千银两作为资本,等待明年仲夏便能还上利息本银。
所借的银两数额是目前钱柜在民间放贷的最大额,因此跑堂急忙请来了大掌柜赵应树。赵应树一边吩咐人去京都西城查查是否有位姓宋的米粮商人,另一方面自己去与他周旋。
赵应树仔细询问了一番,也没有发现到他有何纰漏,于是吩咐了人取来贷契。贷契就是放贷与借银两的一纸契约,上门明确地记载了借揭一千两,按月加利奉还,画押签字,上备官府,若是逾期不还,便收取更高额的利息,还可以用抵押物来还债,甚至可以报官处理。
“宋老板,你与我钱柜签订的贷契一共三份,你一份,钱柜一份,另一份上备官府,请按时加利还。生意有来有往,这才是长久之计。”赵应树恭敬地拿起刚刚签字画押的贷契递给姓宋那位商人。
随即,吩咐柜里的伙计取出一千两白银。两位年轻人抬着一个专门装白银的小箱子出来,赵应树打开箱子的盖,里面装着白花花的银两。
姓宋那位商人拿起两锭银子,攥在手中仔细瞧一番,便满意地吩咐身边人将箱子锁上抬走。他笑容满脸地对赵应树说,“好说,好说,宋某最守信誉了,若是赵掌柜不放心,尽管差人往京都城西那间米粮铺去。”
钱柜里的伙计都因为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而高兴,因为他们很快便能拿到一笔月俸。
过了几日,赵应树正在钱柜里打算盘核算着,有伙计通告那位姓宋的商人前来奉还这个月的利息。
“赵掌柜,你我之间如此合作,既然你能信任宋某,宋某那也不能辜负与你,这些便是宋某所借揭一千的白银到明年仲夏的利息。现特意呈上,以便赵掌柜也放心。”姓宋的商人便让人呈上两百二两白银给赵应树。
赵应树殷勤地笑了笑,一开始对于此商人的不好印象倒也消除了,这位老兄还是个实在的人。“宋老板不必如此,就按贷契来便可。”
“宋某此次前来,还有一事需要赵掌柜帮衬帮衬!”姓宋那商人眼睛里透露着精光一闪而过,他就盯着赵应树的脸部表情。
赵应树也不吃素的,他心里警惕起来,这位商人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宋老板有事不妨直说,只要赵某能帮得上定当尽力!”
“赵掌柜果然是个爽快之人,那宋某便直说了。”那姓宋的商人爽朗笑了便说道,“宋某有一京都好友是做丹砂矿的,那矿山就在西山上,要是能开发得成的话,肯定是挣个盆满瓢满,只不过挖矿挣得多,前期也是需要扔下大把的银两,他如今还是缺了百万两白银的投入便能收益了。”
赵掌柜深思了一番,他想来想去,虽说钱柜一直是他在打理,但这笔生意如此大,他不敢就此下定主意,他需要找来元叁去给柳扶苏拿个主意。
赵应树便说道,“宋老板好说,待赵某请示完东家才能定。”
宋商人见赵应树略有犹豫,他进一步添油加醋,“若是赵掌柜不知如何与你东家说,那我们便定个契,那一百万银两当是入股宋某好友的丹砂矿,如何?这个收益可不是开着玩笑的,宋某好友是真心需要这笔银两。”
赵应树点点头,入行其他行业也是柳扶苏的计划之中,如今有个现成的机会,为何不把握?高额的利润让赵应树蒙蔽了双眼,他决定先斩后奏,私自决定了放贷一百万银两给丹砂矿。
丹砂矿业的没有在场,是全权交付给了姓宋的商人,他代为签字画押,当他做好了一切之后,又私自要求宋商人再签一份契,那就是同意钱柜以一百万银两入股丹砂矿业。
赵应树从签字那一刻,激动的心从未停止,他先是通报了元叁,结果被元叁痛骂一番他私自决定如此重大之事,万一事情有出,谁人可以承担。
赵应树出了一身冷汗,他单纯只是想让钱柜越做越好,这才冒险而为。于是他即刻用飞鸽传书,将此消息告知柳扶苏,让柳扶苏做个定夺。
第四十章有情
柳扶苏回宫已经有些时日了,她闲来来无事便在平乐苑里赏赏花。这样平静如水又不用担忧生存,让她都快要忘了自己千方百计入宫是为了查明她娘做暗探,最终爹妈惨死的真相了。
清晨暖阳,最宜种花草。如锦打开平乐苑的房门,她望见一树的辛夷花开了,她惊喜地一蹦一跳望柳扶苏寝室里去,她要拉柳扶苏来看看此情此景的美丽。
柳扶苏望着这一树花开,不知相府中的辛夷花是否也开了,想起了那是在相府南苑时,有爹娘在便是温馨的感觉。
如锦正好拿出柳扶苏最喜爱穿的一件湖蓝色衣衫晒晒太阳,她晾晒在高高的栏杆上,用手轻松拍几下。就在拍的时候,一块晶莹透亮的玉佩掉下来,她拿起来细细瞧,上面刻着一个萧字,她从没有见过此物。
如锦拿着玉佩走过去问道,眼睛狡黠,“扶苏你瞧!这块玉佩是谁的?”
柳扶苏见了,心头一惊,赶紧夺了过来。
夜渐微凉了,柳扶苏望着窗外明亮的月轮,她轻轻抚摸手中的玉佩。还记得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要娶她为妻的人,不知道如今他是否后宫佳丽三千,尽享齐人之福?
“姑娘甚淑甚美,初见已倾心;吾倾慕已久,愿聘汝为妇;若余为动心,则相携白首。”
柳扶苏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她就是这句话打动了她内心深处最温柔。
她满心欢喜地期待,甚至还私下定终身,“阿翀如此,谨白头之约,吾取簪子为书。”
只是当时已惘然,她想到自己飘零无依,过往云烟留在心底最深处。
柳扶苏翻来覆去也未能入睡,她本想着叫醒如锦陪她到出去走走。见她睡得死,就自个儿踏着月下树影出了平乐苑。
柳扶苏走在灯光幽暗的一条小道,来到一处四野开阔的凉亭,她望着四处宁静,抬头望一轮明月,月下的光照将她的倩影拉得长长。一袭长衣,她便是今夜的月下嫦娥,翩翩美丽,任凭天下哪个男子看了都会动心。
秦修昱批完奏折,想着柳扶苏回宫也有了几日,想着去平乐苑见见她也好,他皇帝的身份也是时候向她坦白。他远远瞧见凉亭上有一个月下仙子,那身影忧郁而又翩翩遗世独立,他以为是一个独出心裁的妃子在引起他的注意。
宋公公见着皇帝秦修昱看得入迷,他猜想着皇上已经被吸引了,他也是个有眼力的人,何不助此妃子一把?他便轻声喊道,“皇上驾到!还不快快行礼?”
柳扶苏本来思绪万千,突然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她惊恐地回过头来,发现是秦修昱,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旁边的公公再一次提醒她,面前这位便是君临天下的皇帝了,她这才呆呆地按照之前在柳府中请的嬷嬷教的宫廷礼仪请安。
秦修昱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让柳扶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屏退左右,脸上神色冷酷,身上弥散着君王的气息。
朦胧的月光下,他们相对而站着,谁也不曾说一句话。柳扶苏等着秦修昱开口给她解释,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开口,于是她淡淡地说一句,“夜已深了,扶苏......臣妾告退!”
柳扶苏转身迈出了几步,衣衫在风中飘扬掠过秦修昱。秦修昱脸上神情冷冷,他一把拉住了柳扶苏抱在怀里,他的手轻轻抚摸柳扶苏的秀发,深情地说,“扶苏,你在怨朕?”
秦修昱见柳扶苏并没有回应,他俯在柳扶苏耳边,柔声说道,“朕...隐瞒身份情非得已,虽然朕不知道你为何那样坚决要进朕的后宫,也不管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只高兴的是,你从此是朕的人!”
柳扶苏低垂眼眸,思考良久,才故作不痛不痒地说道,“扶苏向往宫中的锦衣玉食,富丽堂皇,不必颠沛流离。”
秦修昱脸上渐渐泛起了寒意,他愤愤抽身离去,留下柳扶苏在黑夜中伫立。宋公公,咬着牙关,恨铁不成钢又无奈地看着柳扶苏,随即跟着秦修昱离开,以他多年宫中的眼力,他想着柳扶苏在今夜会一跃成为新的宠妃,谁知道柳扶苏竟会这么白白错失良机。
听到柳扶苏如此说来,秦修昱他的内心大大受到了打击,原来还是他自作多情了,更可恨的是这个女子根本就信不过他,从来都没有将他当作依靠,一切都是脱离了他的掌控。
黑夜淹没了柳扶苏的不知所措,让她能够肆意地流下眼泪,举目四处惘然。
深宫高墙,一连几日都未曾有秦修昱的半点消息,柳扶苏以为秦修昱忘了她。
天已亮了,一名小宫女来到平乐苑门前,左右环顾,她找到如锦,贴耳言语几句,还将手中的一块令牌递给如锦,便躬身行礼告退。
如锦神色凝重起来,她走进柳扶苏的寝宫,将所有的门窗关好,慎重地说道,“扶苏或许有线索了。你看!”
柳扶苏接过如锦手中的令牌,仔细端详,这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质令牌,上面隐隐约约刻一个字——“云”,背面镌刻一个“端”字。
她猛然想起来,她娘亲纳兰容若曾亲手交于她的那块玉。她吩咐如锦拿出她随身携带的包裹,取出那块玉,一面刻着一个“云”字,另一面刻着一个“命”字。
一个是云端,另一个是云纪,这两块令牌有些怎么样子的联系?柳扶苏想不通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人知道她的目的,并且故意透露出这些信息。
“如锦,这块令牌是我们的人送来的?”柳扶苏拿着云端那块令牌问道。如锦点点头,“是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这块令牌关系重大,让我收好。”
柳扶苏更加疑惑了,夜郎国的宫中看来是个龙潭虎穴,不知道这送令牌的人要透露了哪些消息,那这个人背后的目的是什么?她想着头疼了起来,便在平乐苑中透透气。
柳扶苏走在苑中,一只雪白色的信鸽从高空中疾驰而飞落下她面前。只见这只信鸽的脚爪下流着血,应该是有人想要截住它,不料被还是被它挣扎逃掉了。信鸽是天马堡专门驯养的,精心饲养,用来专递各种信息,它们有敏捷的反应,飞行速度极。
柳扶苏蹲下从信鸽的脚下取下一张小小卷着的信,她拿起来小心翼翼放进她的口袋里,她吩咐如锦好好照顾这只信鸽,因为一只信鸽是很难猜驯养出来的,这才赶回到书房中去。
那封信便是钱柜的大掌柜赵应树写来的,他仔细禀报了丹砂矿业的借揭情况,唯独没有说到,最近收入了许多的现银。他没有询问意见而是直接说他已经签订了契书,现银都开始押送给了那姓宋的商人了。
柳扶苏心中暗暗叫了声不好,她立刻修书一封想要阻止赵应树运送白银给丹砂矿业的东家。
不须片刻,如锦匆匆忙忙赶来禀报,她额头上的刘海都有些乱了,她气喘吁吁地说道,“扶苏.....不好了,那只信鸽突然暴毙了,就刚刚那么一会,我离开去取一些粮食喂信鸽,一回来就见到这只鸽子被一箭射死了!”
望着如锦手提着那只鲜血淋漓的信鸽,柳扶苏心咯噔跳了几下,眼皮子也跳了几下,她卷起面前写好的信,才说道,“如锦,你我在苑中时还有谁知道?”
如锦警觉地关上门,她轻声说道,“没有发现有何人在附近,是不是有人已经盯住我们了?”
柳扶苏摇摇头,“不知道,想办法通知我们的人多多留意,还有就是尽快将这封信送出去,迟了,恐怕钱柜会有麻烦了。”
如锦点点头,她悄悄到花园中埋掉这只信鸽后,便从苑中取来一只一直她饲养的白鸽子给柳扶苏。柳扶苏将写好的信绑在鸽子的腿上,然后把鸽子托在手中,伸向半空中。只见那只鸽子展翅高飞,直上云天,瞬间不见了踪影。
“希望赵总管能够忍得住诱惑,不然钱柜危矣!”柳扶苏望着信鸽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秦修昱心烦气躁了一整天,他招来身边的侍卫陈元光问道,“陈统领你在府中是如何哄你家夫人?”
陈远光惊讶极了,他久久都不能反应过来,连续几个“啊啊啊”,后才回过神来,回禀道,“禀皇上,属下愚钝,每当我家夫人生气,属下都会去寻一些奇异的珠宝或者独一无二的礼物送与她,这样什么气也都消了。属下以为女人都是要哄的,常常送一些礼物给她,久而久之她的心思便全都在你身上。”
秦修昱若有所思,他想来想去都是没有办法如何缓解他与柳扶苏的关系,那唯有司马当活命吧,送各种的珍宝给她,看看能不能打开她的心。“独一无二?”秦修昱疑惑地自言自语地呢喃道。
他下旨宣了本朝最为出色的司工,他是能工巧匠,巧手玲珑,能造各种精美的器物。秦修昱下了旨意要司工一个月时间专门制造一件精美,让妃子一瞧见便心生惊喜的器物。
第四十一章百珍朝凤盘
秦修昱下旨命司工一个月能要造出一件独一无二的,精妙绝伦的器物。他既然知道了世间女子千千万万都是喜欢珠宝首饰,那柳扶苏便也该如此,于是命人将今年岁初各地进贡的贡品全部拿出来挑十件最精美的物件,赐给平乐苑柳妃娘娘。
皇宫向来是势利的风向,一早听闻皇上秦修昱赏赐了许多珍宝给平乐苑后,那后宫嫔妃纷纷赶来道贺,锦上添花。平日里素来清静的平乐苑,一时间竟然熙熙攘攘,那柳扶苏宫殿中的宫女公公比平日里都高傲了几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柳扶苏一开始还推脱不了,没过多久,实在是听得这阿谀奉承之话而烦恼,索性命人将平乐苑的宫殿大门一关,令宫人传她身子抱恙,无法见客。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不见吗?毕竟我们在宫中还是要顾忌一些,不要树敌为好!”如锦颇为担忧地说道,她看柳扶苏一脸无所谓地坐在书房中敲打她的算盘。
柳扶苏眉头一皱,眼眸转动了几下,还故作轻轻揉几下太阳穴,说道,“实在是烦人得要命,我的头都好痛了。”
如锦嘟着嘴巴,故作不情愿地生气了,才说道,“不理你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每隔几日,秦修昱就命人将各地进贡的珍品赐往平乐苑,遭受其他宫中人既羡慕又嫉妒。一段日子后,平乐苑的几间房子都堆满了奇珍异宝,柳扶苏望着这些奇珍异宝心中甚是喜欢,这些变卖出去,应该是一笔巨款收入。
柳扶苏对于秦修昱这个能够花重本哄她芳心,这点还是比较满意。
柳扶苏吩咐如锦每次都拿出一些托宫外采办的公公,换了现银,存进钱柜吃利息,还有其他的珍宝交代元叁拿去她私建的牢固的银库中去存放。她可真是精打细算过日子,一分一毫都不要让它浪费掉,只有经历过饥饿与贫穷的生活,才会如此注重金钱。因为没有依靠,有了金钱才能生存于这个乱世。
秦修昱听到宋公公禀报柳扶苏将他赏赐的珍宝拿去换银两,他差点就一口老血喷出来了。他以为柳扶苏收到这么多的人奇珍异宝定会满心欢喜,殊不知她竟然没有一点报恩之心,却高高兴兴地换银两为她自己留后路。
秦修昱气得自己喝水都打个踉跄,将面前的茶盏都推倒了,滚烫滚烫的茶水从桌上流下。宋公公吓得连忙赶紧跪下去请罪,“皇上保重龙体!”
“司工程辉求见,吾皇万岁万岁!”程辉在大殿前跪下求见,“禀皇上,臣竭尽全力,日日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终于造出了这个百珍朝凤盘!”
唤人将百珍朝凤盘抬上来,果然司工出品,必属精品。盘面上用浅浮雕的手法雕刻了20个水族生物,包括游鱼、青蛙和乌龟。
这盘面第1圈里是浮雕的2只青蛙和2只乌龟,只见这几只水里的小精灵交头接耳,仿佛正在喁喁细语,第3圈里浮雕着4只青蛙和4只乌龟,如此交错排列。
还交错站立着水鸟,微微扬起的头颅,就像刚刚浮出水面。
秦修昱看着这个百珍朝凤盘也是比较满意,心想柳扶苏定会喜欢这件珍品。
司工见皇上略为露出的一点神情,他心里大喊不妙,皇上喜怒不形于色,他着急又做一番解析,“禀皇上,这百珍朝凤盘奇异在于鱼、蛙、鸟在下方都安置了隐秘的垂直轴,可以原地四处旋转!一旦注上水,这个盘里的百珍便会动起来,柳妃可以一边洗手一边赏玩。”
司工作了解说便退一边,见秦修昱没有说什么,还多看了几眼,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秦修昱依旧威严坐在龙椅子,他下旨将百珍朝凤盘送往平乐苑去。
平乐苑中,柳扶苏在专心地打算盘,她听闻秦修昱又赏赐了,她头也不抬,便说道,“如锦将圣上恩赐的珍品放入库房就好了。”
秦修昱已经来了一会,他就站在旁边,屏退左右,当他听到这话时,他脸上黑下了三道线,他要撕开这柳扶苏的心,看看是不是棉絮做的,闻闻是不是铜臭味。
他黑着一张脸,震怒地盯着柳扶苏看,柳扶苏渐渐感受到了身旁有一股强大的怒气与霸气。
柳扶苏抬头一望,发现秦修昱寒着一张脸,她立刻堆出灿烂的笑容,讨好般说道,“参见皇上!臣妾不知皇上驾到,这就罚臣妾吧。”
秦修昱还是喜怒不形于色,威震地说,“是该罚!”
果然伴君如伴虎,一句不好听的话都随时会有掉脑袋的可能。秦修昱当时落魄被人追杀之际,是她柳扶苏救了他一命,这样想着柳扶苏心底便硬气了起来。
“皇上!不知臣妾何罪之有?难道皇上忘了当日在镇里的恩情?”柳扶苏娇嗔说道。
秦修昱嘴角微微上扬,这女人果然爱惜性命,而且还记得当日之情,这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朕赏赐之物就入不了你的眼?连看都不看就让放入库房?难道不该罚吗?”他颇为期盼地问道。
“皇上恩赐臣妾的自然是珍宝,正是如此,臣妾才让人收入库房好生保管。”柳扶苏眼眸一转,一派淘气般说道,“不知这次皇上赏赐了何宝贝给臣妾?让臣妾好好瞧瞧!”
柳扶苏望着秦修昱由黑脸渐渐转缓了神色,猜测果然皇帝还是爱听好话。
秦修昱嘴角微微上翘,双手击掌啪啪两声,门外的两个得力的公公抬着百珍朝凤盘进来。
柳扶苏好奇地望着这个精致,又别出心裁的百珍朝凤盘,她葱白的小手戳盘中的游鱼,转动了几下,她欢喜得很,展颜一笑。两侧耳廊各潜伏着一个立体的凤凰,凤凰的嘴巴衔着盘沿,似乎在探头喝水,别有一番情趣。
秦修昱得意地笑了,他击掌两声,只见两名宫女注入清水后,看见粼粼水波下的浮雕水族,可以边洗手边欣赏到在水流下自行转动的水鸟与池鱼,仿佛游弋碧波之上,好一派生机勃勃的美景!
秦修昱见柳扶苏面露喜色,便说道,“你可以边盥洗手,边看盘中美景!喜欢吗?”
柳扶苏用力点点头,这份礼物确实讨得她欢喜,“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她轻轻用双手盥洗,回头对着秦修昱嫣然一笑,百媚千娇,低头望着生机勃勃的百珍朝凤飞,打心里欢喜,她突然对着这个冷冰冰的秦修昱心动了,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秦修昱静静地看着柳扶苏,他的耳畔边响起美妙的歌声,“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
良久之后,秦修昱与柳扶苏坐在雅间远望着窗外,庭院中的白玉兰瓣飘落在窗前。此时,他已令一众宫人悄无声息退下去。
柳扶苏此时,她略为感伤地说道,”这首歌谣乃是我娘亲从前爱唱的,如今我再也听不到她温柔而绵长的歌声了。”
秦修昱深情地抱住柳扶苏,他坚实的胸膛便是最好的依靠。柳扶苏望着旁边流水叮咚倾泄在盘中时,盘中的鱼兽旋转圆舞,如此独特,即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对于秦修昱一往情深的表白,她的心也被柔化了。
柳扶苏腰间突然地一紧,被秦修昱紧紧地拽紧在他的怀中,他俯身逼近,薄唇几乎覆到柳扶苏的红唇上,却又轻飘飘地扫过了脸颊,温热的气息一丝丝撩拨在耳际。她浑身酥软,竟无半分力气抵挡,只好微微闭上眼,迎上秦修昱那霸道的唇。
片刻,柳扶苏她清醒了过来,大窘脸红火辣辣,便狠狠地推开他,却被他更加紧紧地环抱住。瞬间,他冰凉的唇骤然落在了她的耳畔、颈锁、鬓间。他的双唇炙烫在柳扶苏光洁的颈项肌肤上,一阵阵的酥麻,柳扶苏仿佛沉沦在无边无际温暖潮水中,忽起忽落。
秦修昱的呼吸渐渐加速,逐渐急促起来,环绕在她腰间的手缓缓移上,修长的手指挑开她的衣襟,暖暖的掌心覆上来,极其轻柔。
柳扶苏忍不住喘息出声,手指紧紧地与他交缠在一起。她不禁抬手攀上他的脖颈,指尖轻划过了他那喉结处,抚摸他那薄唇。他的手臂猛然一环,将怀中的她揽倒在臂膀中,此时,柳扶苏的发簪松了下来,长发散开,如丝绸锻倾覆而下,瞬间铺满了他的臂弯。
秦修昱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俯下身来深深地望着她,目光迷离缠绵,最后将她的衣衫层层解开,未出阁少女的皎洁之躯,裸露在他的面前。百珍朝凤盘中的流水叮咚之音,伴奏了此时的美妙,一室的春意盎然。
柳扶苏静静地伏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长发缭绕在他胸前,想起这些时日与他相处的一言一事,呆呆地望着秦修昱那英气逼人的剑眉,他那深邃的眼,他那鬓发......心底暖意渐浓渐炽热,化作了浓浓的情意,此生便属于他了。
此番浓情过后,秦修昱揽着她阖目而卧,似乎周遭一切都是那样安然平静。
第四十二章挤提风波
赵应树这日眼皮子左右乱跳动,心神不宁,总感觉会出事,但钱柜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他想来想去唯有借揭给丹砂矿业的巨款让他担惊受怕,特别是收到了柳扶苏的秘信后更加担忧。
“赵掌柜,丹砂矿业出事了!”一名学徒急匆匆地跑进内室大声喊到。赵应树手中拿着那本账簿惊觉点下地,果然是出事了,但是他还是惊呆了一会,接受不了此事。
等他缓过情绪来,走到那名学徒身边,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衫,惶恐地问道,“说!丹砂矿业究竟如何了?”
那学徒关键时刻惊恐地说不出话来,他结结巴巴地说着他在外打听到的消息。原来丹砂矿业本来是开采了,可近日不知因何原因,矿井竟然坍塌了,埋藏了几百个工匠,无法营救,惊动了朝野上下,因而朝廷下旨封了那商人的矿井,还勒令他封矿做赔偿遇难工匠。
一时间营救伤员,还有做好安顿工匠的家人,花费了大量的银两,加上官府查封,雪上加霜了,导致丹砂矿业全面关闭,如此钱柜所借出去的银两更是打水漂了。
上百万的白银!白花花的银两就这样不见了,赵应树掩面而流涕,面对如此巨额借揭该如何向京都的存户交代,该如何向柳扶苏交代?即使他见过了大风大浪,这时也难免如热锅中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赵应树呆呆坐在椅子上,太阳晨起,夕阳落,月亮升起,霜降落,他走错了这一步棋,害了钱柜。他提笔泣血,时不时还椎心顿足,写下忏悔书,亲手交给元叁,等候发落。
天破鱼肚白了,庭院里的伙计起来提水洗盥,一切还是井然有序地进行,赵应树心思沉重望着这里的一切,他登上了钱柜的屋顶,此时的生死已经无所谓了。
元叁黑沉着脸,他踏着晨曦赶到庭院,看见赵应树站在高高的屋顶上,欲跳下来,下面一众学徒伙计在极力相劝。
“赵掌柜,有话好好说!快点下来吧!”赵应树跟随着的那个小学徒在下面大声喊。
元叁脸上寒意更甚,他上来便大声高喊道,“有种你就跳下来!有那能耐寻死,怎么就没能耐承担这后果?”
只见赵应树蹲下来,掩面大声哭泣起来,“是我对不起小姐!是我错了!我死不足惜!”
趁此机会他分心了,似乎动摇了寻日之心,元叁便命两人上去将他一把抬下来。
元叁让人退下去,在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人,静静地望着对方。赵应树到了崩溃边缘,他悔不当初,蹲坐下掩面叹息。
“赵掌柜,钱柜可是小姐的心血,你死不足惜,但你得用的才能去挽救损失,不想让小姐一无所有的话,那你现在就得打醒十二分精神去挽救钱柜。”元叁恨铁不成钢地对赵应树说道,赵应树是天马堡的人,也是他们的亲信,他不想让他就此一蹶不振。
赵应树听了此话,站了起来,沉重地点点头,“好,不能辜负小姐的信任!”
边境中,王嘉尔与柳扶青正火速赶往夜郎国京都,快马加鞭,风尘滚滚。
京都的贤王府中,魏章坐在客厅的椅子得意洋洋,脸上神色溢出喜气,他想即刻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贤王秦修寒。
过了一会,秦修寒才从外殿走进来,魏章见了赶紧起身请安,他迫不及待地说,“贤王,我们的事成了!”
秦修寒从容淡定,没有一丝波澜起伏,他只是轻微点点头。“下一步就吩咐人放出风声,就一句话——钱柜没有银子了!”他说要此话,眉头一皱略微有点厌恶地说道,“这事是你的事,脏水别扯在本王身上!”
魏章皮脸上堆满了笑容,他讨好般地说道,“贤王说得对,此事还多谢贤王出谋划策!事成我魏府必将厚谢。”
秦修寒没有理会他,径自离开,留魏章在那里尴尬。秦修寒不喜魏家的人,但是又只能与他们合作,才能与秦修昱相抗衡。
魏章对与秦修寒的行径并没有在乎,他在乎的是能够打击到了竞争对手钱柜,很快他魏府开的钱庄便一家独大了,如此受点委屈又何妨。
第二日,京都街头巷尾到处都在传钱柜没有钱了。
一场更大的危机悄然来临,钱柜被推向了谣言的风口浪尖,不明真相的百姓潮水般涌向钱柜。
一场大规模的挤兑风波爆发,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钱柜的外面。他们熙熙攘攘皆为兑换现银,尤其商贾小贩更为激进,他们向钱柜的伙计投向臭鸡蛋,潲水,场面一度失控。
元叁与赵应树被脏水泼的狼狈不堪,正在为难之际,王嘉尔带人前来了。他面对黑压压的人群,王嘉尔临危不慌乱,他骑在马上大声对前来商讨的百姓承诺,“在下正是天马堡的堡主,白银现今还在运送中,过了今日才会到京都,若大伙儿相信本堡主那就请明日再来,定能一一对付给你们。”
“大伙听到了没有?若是你们继续在这里吵闹下去,也拿不到现银,回去吧,明日一早便都拿上你们的票契来兑付现银。”柳扶青朝着黑压压的人群中大声喊道。
人群中依然不见动静,这时有一名年轻人在说道,“对,我们在这里吵也没有用,何不等明日再来?且看钱柜的信誉,谅他们也不敢弃屋而逃。”其他人也在附和起来。
“谁知道呢?万一他们今夜便携款逃跑了,那咱们找谁要银子?到时候你们哭都没地儿哭了。”另外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对人群中说道,他正是魏章的人,他为的就是要煽动人群向钱柜发难,不能给钱柜丝毫喘息的机会。
这时,人群喧闹了起来,情绪一度失控,场面更加混乱了。王嘉尔大声喊道,“若是诸位不放心,那就让你们的人轮流在钱柜的门口寸步不离地守着,明日大伙儿再来。”
柳扶青拔剑相对着这些人,犀利地说道,“若还有谁想闹下去的,那在下便不客气了,把乱者统统抓往官府处置!”
人群中再一次喧哇起来,他们纷纷议论,才觉得同意先行离去,留人驻守场地是最好的办法了。这是钱柜门口的人才逐渐散去,只留下了十几人看住钱柜的一切出入。
赵应树听到有银子了,他才松了一口气,他上前跪下去便问道,“主子都是属下的错,请处罚属下吧!”
王嘉尔并没有理会赵应树,也没有给出法子处理这烂摊子。只是匆匆往内院走去。
等到了内院,赵应树心急地上前问道,“主子咱们运送银子的车队已经走到哪里了?”
柳扶青很淡定地回复她说,“没有银子,因为我们来时本意是接应扶苏的。”
“什么?没有银子该怎么办?”赵应树惊讶地站起来问道,他惊呆了。
元叁坚信自己的主子王嘉尔一定有能力救得了钱柜,他才淡定地问道,“主子我们没有现银了,明日该如何处理?”
王嘉尔沉静如海,问道,“如今钱柜里的现银有多少?”
元叁望了一眼赵应树,不出声色。赵应树抬头一看王嘉尔的冷峻眼神,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拿出账簿,才回答说,“回主子,库房如今不到两千现银了,之前的现银都借揭出去了。”
元叁在旁边补充,“这段时日,京都有几个大商家陆陆续续都借揭了好这白银。不段有商贩存入了钱柜,当时账房核算到我们会负载经营,如果不大力放揭现银出去吃利息的话。”
王嘉尔点点头,“现今飞鸽传书到天马堡运送现银到京都的话,路途遥远,最快也是要三个月。如果之计只能智取,不可鲁莽行事。”
柳扶青一边翻看账簿,一边盘问旁边的账房,突然想起了柳扶苏初到夜郎国建的留园,便细细核算一番,也远远不够偿还钱柜的亏空。
“主子,要不传信给扶苏变卖留园以抵债?”柳扶青抬头询问王嘉尔意见。王嘉尔闭上眼睛,思索良久才开口说话,“留园和钱柜都是扶苏的心血,等待她回信再作打算吧。我们现今最重要的便是应付好明日。”
这是郑清如恭敬地禀报,“在下有一计科解明日之困境!库房的现银不多,可将一百个装现银的箱子底下装满石头,上面铺一层白银,瞒天过海。就今夜趁他们不备,大张旗鼓运进钱柜里,待明日一开门便打开给前来换银子的商贩看看!”
“对!这样让他们都知道我们有足够现银支付了,提高一个点的利息,想继续存下吃利息的就继续存,若不想便兑付现银。”柳扶青突然想明白了,才如是说道。
深夜,夜色朦胧下,一支运送现银的镖队紧急行进了钱柜。
在钱柜外面的守候着的人,赶快起身验证,发现是京都最大的镖局运送,才面面相觑,知道不能浑水摸鱼了。
魏章得了消息,他坐立不安,但偏偏贤王秦修寒不见他,只让人回信说一切在掌握之中。
第四十三章留园的去留
柳扶苏正在平乐苑中品茶,秦俢昱偶尔下了早朝会驾临陪陪她,浓情蜜意中还有些许的警醒,她不能忘了她在宫中的目的。
一只飞鸽疾驰而飞落在她面前的庭院桌子上,她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快速在飞鸽的腿上取下信件。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她的钱柜出事了,而且是风险爆发。
从一开始她便从赵应树的断断续续的来信中,便猜测到这是一个圈套,没想到赵应树他们那么快便陷入了,如今出现了挤兑,还没有足够的现银支付,她即使心急如焚也毫无办法。
这个赵应树果被迷惑了心智,他没有受得住也诱惑,虽说,做商是无往不利,但最嫉也便是贪了。
起初成立钱柜,柳扶苏曾经郑重训话钱柜所有的伙计,做这一行最重要的是“诚与信”,一旦失了诚,那便信誉全无,也将无法继续做商下去了。如今的钱柜四面危机,信誉失去了,她深深叹息几下,即使嘉尔哥哥到来也是无济于事。
变卖留园以抵债那是必然的事,否则撑不过三日,钱柜便会声名昭了。她沉重地提起手中的笔,一字一锥心写到,钱柜里的票契兑付最为重要,所有这些银两是他们的命,血汗钱,她不能让这些无辜的人血本无归,留园留不住了,抵债最为要紧。
提完最后一个字,她心痛得直掉眼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如锦在一旁见了,忙忙拿起手中的帕子为她擦泪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这一路走来,如锦是见了柳扶苏辛酸创业过程,好不容易有了这一份资产,未曾料想到,竟会出了这等事。
“扶苏要不将此事禀告皇上知,让皇上为咱们做主?可不能眼见着钱柜的亏空与留园变卖啊?”如锦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柳扶苏缓过来,她直摇头便说道,“不要将此事告知皇上,咱们在京都的产业一个字甭透露给宫中的人知,我感觉此事不简单,好像是一个圈套,让我们往里面跳进去。”
“如此那便作罢了!那我们还是小心行事为好,早日查明相府的暗探之真相。主子已经到了京都,万事都有他做主,便好了。”如锦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似乎安慰自己与柳扶苏呢喃道。
柳扶苏将写好的信件绑在飞鸽的腿上,双手托起飞鸽,飞鸽迅速飞向高空中,片刻便消失了踪影。
秦俢昱下了早朝,他的暗探郑清如汇报了钱柜的事情,他不想伸出援手,只想坐享渔翁之利,但是又怕柳扶苏会伤心怪他。在平乐苑殿门前,他踌躇不安几步,还是决定去望一下柳扶苏,万一她开口求助了,便出手。
柳扶苏依旧笑靥如百合花般清新,她似乎没有一丝的悲伤之感,旁边的宫女将清水缓缓注上,百珍朝凤盘立刻变成一片生机勃勃的小水塘,她在细细将葱白的细手放进盘子嬉戏,宛如小仙子般。
秦俢昱见了这般场景心中的担忧便消除了,也好他便当作不知道,虽然钱柜为他增益了国库,稳定帝位做了贡献,但是此时还不是铲除皇后一族之最佳时机。
秦俢昱悄悄屏退左右,上前轻轻环抱住她,此时他脸上神色放松一点,温柔地说道,“外头风起了,回里屋歇一歇。”
柳扶苏早早就已察觉秦修昱到来,她只是假装不知道,她需要掩饰自己内心里的忧伤。
留园大门紧关,谢绝访客。议事厅里,坐满一众人等,收到了柳扶苏的回信,沉重的氛围笼罩着他们。
王嘉尔手中拿着柳扶苏信件,艰难下令捉紧时间变卖留园,以备不时之需。
当初那个姓宋的米商早已不见了踪影,当赵应树亲自带元叁前往米铺,才发现那家米铺根本就不是姓宋的,而是颖水吕家的店铺。
元叁又询问了附近所有的米铺,都无人得知这个姓宋的米商。赵应树此时唯有捶胸顿足,吃了黄连水,有苦说不得。原来早早便有人设下了这个圈套让他往里跳。
“赵掌柜怎么说你好?老糊涂了,当初你放出借揭时,怎么就不派人往实地去考察一番?”元叁怒气冲冲地来回走动,望着赵应树颓靡的样子又不忍心多说他几句。
赵应树此时懵逼了,他久久不愿意相信,更多的是出于愧疚,他只是一个劲地道歉。
果然第二日清晨醒来,一打开钱柜的大门,黑压压的人群,喧闹不止。
王嘉尔命人抬出那二十几个装满现银的大箱子,一一打开,闪闪发光,亮瞎了前来吵闹着兑付的百姓。
柳扶青大声喊道,“肃静!肃静!”霎时间,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眼光放亮,望着闪闪发亮的白银。
王嘉尔暗号示意,柳扶青领会后便登上台高呼,“大伙儿排队,一一兑付票契,利息涨一厘,若有哪位想要继续存在钱柜吃利息的,就继续存,若信不过的话便即刻取出,分毫不少。”
前来吵闹的商贩本意也不是真的要取出,只是想跟风闹一闹获取更多的赔偿而已。如今,看见钱柜有足够的现银支付,而且继续存下去还有更多的利息可获得,便纷纷打了退堂鼓。
魏章派来的那几个商贩仍旧激烈地要求兑付现银,刚刚好将一千多两的白银兑付出去,有惊无险地渡过了一日。
“郑先生你的京都人氏,对京都想必比我们更加熟悉。还请郑先生悄悄联络买家,达成协议争取早些取到银两。”王嘉尔颇为忧愁地对郑清如说。
郑清如郑重地点点头,“在下定会尽全力维护钱柜的一切,还请王堡主放心!”
虽然今日暂时解了钱柜的燃眉之急,但是没有现银便是最大的风险,就像个泡沫,有一点的风吹草地便会灰飞烟灭。
魏府中,夜灯高挂,屋里的主人倒躁动不安。魏章他来回走动,时不时地问前来跑腿的仆人贤王爷有没有回信。
“贤王爷到!老爷!老爷!”一名仆人急匆匆地跑来禀报,听到了此话,魏章赶忙出去迎接秦修寒。
“王爷你不是说此事定能挫败钱柜,让我魏府钱庄能一家独大的?”魏章心急地问道。
秦修寒淡定地说道,“有暗探回禀钱柜已经没有现银了,现今正准备变卖留园以抵债。明日你再差几人继续去兑换现银,若是他们没法付现银,那你们就继续放出风声,闹得更大动静。”
魏章此时才露出一些笑容,他连连竖起拇指,“妙!妙啊!如此一来便得知他们的真实情况,量他们也没有什么把戏。”
魏章挥手招来他的亲信,悄悄靠近他的耳边吩咐一番,便匆匆离去。
次日,京都米商张老板拿着一张面额为一千两的票契前来,店里的伙计想方设法在拖住他。钱柜已经无现银可支付了,王嘉尔愁眉不展。
赵应树自知自己的失误过于大,即使一辈子为柳扶苏做牛做马也是无法偿还他的罪责。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湖边,惆怅不已,商海半生,想不到临门一脚,马前失蹄了。他带着满腹的遗憾跳了下去,水花四溅。
此时,有伙计经过发现了赵应树的尸体若隐若现地漂浮在湖面上,才大声呼喊人前来救援。等打捞起来,由于时候过了许久,已经没救了。
气得元叁捶足顿胸,他赵应树抹得干净,犯下的混事,两眼一抹黑去了,留下这个烂摊子的事。
就在王嘉尔他们愁眉不展之时,有伙计前来回禀,“有一商人愿意以高价买下留园!现在在门外求见!”
王嘉尔与柳扶青互相看了一眼,前脚有人前来要逼迫兑付现银,后脚便来了个要高价买留园的人,这未免太过于巧合吧。
“王兄别来无恙吧!”秦修寒笑着从门外径自走进来,他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王嘉尔的身旁。
王嘉尔脸色略微震惊,很快他便恢复了神态,“不知秦兄何日到了京都?什么风吹你来了我们天马堡的地盘?”
秦修寒倒也不恼怒,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听闻柳小姐的钱柜出了事,秦某关心关心,愿意以高价买下留园,如何?”
王嘉尔没有搭理,径自吃茶盏。秦修寒见了王嘉尔的态度便得知了,钱柜确实已经是山穷水尽,“秦某高价买下留园,让你们有足够的资金抵债,那是给柳小姐的人情。若是你们今日没有兑付得了一千两的现银,那不仅钱柜、留园还会牵连到你们天马堡,甚至连柳小姐也会受到牵连。”
秦修寒说中了王嘉尔的心事,他就像是个猎人,坐等猎物。
王嘉尔在心中盘旋,较量了哪一样孰轻孰重,便说道,“好!既然秦兄有意高价购买留园,那今日便应了你。现银一百五十万两何时能兑付得了?”
秦修寒双手拍拍两下,有人从外面进来,取出一纸契约,随后命人抬上了一千两白银。秦修寒邪魅地笑着说,“无妨,签了这份契约,定金一千两白银在此,秦某诚意十分!余下了现银便在这三日内全部付清。”
柳扶青上前清点现银,王嘉尔仔细查看了一番契约,便签了下来,就这样柳扶苏的心血留园便易主了。
一千两现银即刻兑付给那米商人。
余下的银两到位后,为了避免再次发现挤兑,王嘉尔决定关闭钱柜,将所有存在钱柜的,一一按利息支付,本金利息两清。
黄粱一梦,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东海,一切都回归原点,柳扶苏又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第四十四章刁风弄月
王嘉尔站在偌大的房厅中,静默望着墙上的一幅画,他剑眉紧锁,手中的拳头握紧。
“主子!”柳扶青在背后唤了几次,王嘉尔仿佛没听见,他依旧沉思中,直到唤了大声一些,才察觉过来。
“何事?”王嘉尔淡淡地问。
柳扶青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密函,略微苦恼般地说道,“主子,南岳皇城中的那位来信了!”
王嘉尔接过并放在了蜡烛火上烤烤,密函中的字渐渐显现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入夜郎,探虚实。”
柳扶青望着王嘉尔,气恼不已,凭什么要他们继续为他萧翀卖命?王府难道牺牲的还不多吗?
王嘉尔脸上神色冷峻,他目似剑光,“我王府效忠南岳朝已牺牲了许多,如今又搭上了扶苏妹妹,家国又如何?”
原来安排柳扶苏入夜郎国,正是南岳皇帝萧翀的其中一步棋子,现今两国边境战事一触即发,遂命王嘉尔潜入夜郎皇朝为暗探。
当初王嘉尔便极力阻止柳扶苏入夜郎国,以身犯险,不料被她得知了,却任性要独自入夜郎国查明真相。王嘉尔阻止不了,天马堡事务缠身,加上萧翀继位为南岳皇帝,他才不能跟随她前来,只好便差人暗中保护。未曾料想到,柳扶苏竟然坚决进了宫,看来爹娘的死,她的心结盘旋。
“扶青给扶苏妹妹去信吧!问问她在宫中查得如何?”王嘉尔良久才说了这句话。柳扶青点点头,便飞鸽传书给柳扶苏了。
夜郎国宫中,正盛传柳妃娘娘受圣上隆宠,惹得一众嫔妃嫉妒不已。
柳扶苏这几日胸口发闷,总是昏昏入睡,精神颇为不佳。如锦好意劝她到御花园中散散步,她自以为是最近因钱柜的事伤神太多而累的,便想着出去透透气也好。
此时,春天百花盛开,蝴蝶翩翩飞舞。
一只小白兔,雪白的通身,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突然蹿到柳扶苏面前。柳扶苏见着可爱的小白兔蹿来蹿去,她便蹲下来刚抓住了她,不料被它挣脱了往宫殿中跑去。
柳扶苏望见了那只小白兔的腿受伤了,还有血迹,想来是不小心摔到的。她也急匆匆地跟着上前看看,一路上跟着到了凤仪宫。等到她发现是皇后的寝宫之时,才发现迷路了,不知道如何往平乐苑回。
柳扶苏沿走在无人的宫廊上,竟然走到了寝宫外。此时,一阵娇嗔呻吟声在寝宫中响起,她不自觉地走过去,从宫殿门缝中看见了两个人的身影,他们光洁着身躯,交缠在一起,原来他们正在宫中如此大胆刁风弄月。
猛然一见,竟然看见了皇后魏澜的因私情后红润的脸蛋,柳扶苏一惊赶紧往外跑。正在她跑出宫廊之时,着急导致她绊倒了一只花瓶,里面宫殿中听见了有人,便厉声问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叨扰本宫午休?”
情急之中,柳扶苏远远望见了几名宫女正端着甜点上前,她立刻平稳情绪,淡定地对头领那宫女说道,“柳妃想给皇后娘娘请安,请姑姑传达!”那宫女便说道,“柳妃娘娘稍等片刻,等皇后娘娘梳洗完毕自会召见!”
柳扶苏平静下来,仔细想想今日之事,肯定是有人想陷害于她,不过是假借她之手,即可打击皇后娘娘又可以除掉她柳扶苏,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果然好计谋。
窥见皇后娘娘的私情,若是被皇后娘娘得知那是必死无疑,若是今日不能走出凤仪宫,那一命休矣。从皇后娘娘说的那话,她已经得知了宫殿门外有人偷看到了她的私情,那她必会打醒十二分精神盘查,不能被她问出个破绽。
柳扶苏正忐忑不安之时,如锦已经寻来了,她显得十分着急,上来便禀报,“禀柳妃娘娘,太后宣见!”她说完便想扶着柳扶苏离去。
此时,凤仪宫的宫人拦住,“柳妃娘娘不是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吗?稍等片刻,皇后娘娘这就来了。”如锦一听着急了,柳扶苏示意她稍安勿躁。
皇后娘娘过了许久,这才缓缓从里面走出来,她高傲地俯瞰跪在地上的两人,久久凝视。
柳扶苏低着头,态度极为恭敬地说,“柳妃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万福金安!”
皇后娘娘魏澜凤眼一眺,仿若狠狠地盯着柳扶苏,她厉声问道,“柳妃何时到了凤仪宫,平日了不见柳妃多有往来,今日有何事?”
柳扶苏淡定地回答道,“臣妾想着入宫这几个月以来,身子多有不适,未能常来请安,心中实在是羞愧万分,恰巧今日身子好转便急着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魏皇后依旧没有打算饶过柳扶苏,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柳妃难得有这一份心思,那柳妃是何时到凤仪宫的?”
柳扶苏见皇后娘娘魏澜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她便提高了警惕,便说道,“午时三刻过了,臣妾通报了凤仪宫的宫人,才得知皇后娘娘正在午休,不曾料想惊扰了皇后娘娘,实在该罚!”
皇后娘娘见她说得有条有理,也是过了撞见她私情的时候,便没有再仔细盘问下去了。
幸好柳扶苏脑子转得快,她见皇后魏澜还没有反应过来找到她的破绽,便立即告辞离开。
柳扶苏在如锦的陪同下,快步离开凤仪宫,不知道是不是宫殿过于宽广,柳扶苏走得急,额头出了香汗,双腿发软。
后面追来了几个凤仪宫的侍卫与两个皇后娘娘魏澜身边的嬷嬷,如锦见了更加着急,用力拉着柳扶苏往前走去。
“如锦快!快!只要出了凤仪宫的门我们就安全了!”柳扶苏气喘吁吁地对如锦说道。
快走到凤仪宫的殿门了,追在身后那两个嬷嬷身躯肥胖,走得不快,只好大声喊道,“还不快去请柳妃娘娘!”那几名侍卫便冲着上前想要拦住柳扶苏,“柳妃娘娘请留步!”
“放肆!柳妃也是你们这些狗奴才敢拦住吗?”如锦大声喝住了那几名侍卫。他们愣住了,毕竟柳妃娘娘现在正受圣宠,万一得罪了她,回头皇上怪罪下来,必死无疑。
柳扶苏站住,喘口气厉声说道,“你们胆敢上前一步,小心你们的脑袋!”这些侍卫上下不前,被喝住了。
柳扶苏拖住如锦快步往宫门走去,如锦被惊吓了,不小心摔倒在宫殿的门栏。两位嬷嬷尖声叫着,“你们若是放了柳妃出这凤仪宫,皇后娘娘必会处置你们!天大的事,有皇后娘娘顶着!”
这几名侍卫吃了定心丸,便立刻冲上前去,柳扶苏拽着如锦出了凤仪宫的宫门。
几名侍卫手持长剑对峙着柳扶苏与如锦,柳扶苏见出了宫殿门,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如锦,太后不是宣本宫觐见吗?”
如锦点点头说道,“是的,迟了去,恐太后会责怪呢!”
恰巧有一支皇宫的侍卫巡视,经过凤仪宫殿外,柳扶苏趁此机会与如锦快快离去。那两个嬷嬷见状,跺地几下,恼怒地望凤仪宫里走去,那几名侍卫才收回长剑,在宫殿外守卫着。
柳扶苏见后面没有皇后娘娘的人追来,手中攥着手帕子捂住胸口,长长松一口气。“如锦,太后为何要召见我?还是你找这个理由为我开脱?”
如锦也长长舒一口气,才说道,“是,哦不是的!在御花园不是在找小白兔吗?我没有见你,便去寻了许久,这时有一个嬷嬷跟我讲,见你往凤仪宫走去了。”如锦想了想,又说道,“对了,她还特意交代说,若是皇后娘娘为难不让你离开凤仪宫的话,就让我进去寻你说是太后要宣见。”
柳扶苏若有所思,她明白了今日之事,必是有心人所为了。正当她深思之时,突然背后有人拔剑刺向她,如锦一把推开柳扶苏,便大声喊道,“有刺客!”但柳扶苏不小心被刺伤了胸口,鲜血直流。
不远处正当一支训练有素的侍卫在巡逻,听闻有刺客即刻赶到前护住了柳扶苏,统领双手持剑跪安,“卑职来迟,请柳妃娘娘恕罪!”
柳扶苏虚弱地摆手,只见那统领也加入了战斗中去,不料那刺客身姿矫健敏捷,翻身一跃跳上了宫殿的房顶,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统领大声吩咐道,“来人快将柳妃娘娘送回宫中,请御医救治。沈海即刻禀报皇上有刺客,余下的人跟本统领进去搜查!”说完便带着侍卫匆匆离去搜寻刺客。
如锦望着柳扶苏浑身是血,心疼极了,忙命人将柳扶苏送回平乐苑,请了太医院的御医进行救治。
柳扶苏失血过得,脸色苍白,她晕了过去,幸好没有性命之危。
秦修昱听到侍卫前来禀报柳扶苏被刺客刺伤了,震怒不已,下旨搜查各宫,势要将刺客揪出来。
当他看见柳扶苏苍白的鹅蛋脸,眼睑没有一丝的生气,他震怒地下旨处置宫中守卫不当的侍卫,下旨要御医无论如何要救好柳扶苏,否则人头落地。
第四十五章种情
秦修昱看着这个受伤的女子,他的怒意更盛,恨他自己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柳扶苏在梦中呢喃,双目紧闭,时而痛苦,时而忧伤,时而微笑,时而又痛哭。“爹!娘!娘不要离开我......”柳扶苏的眼角流出了泪水,十分惶恐不安。
秦修昱上前紧紧攥着她的手,给予她安全。“娘......”柳扶苏突然惊跳叫一声,随即因伤口的疼痛难忍,让她哼哼唧唧。秦修昱只好侧坐在床沿上,背靠着床头,轻轻抱住她,这样柳扶苏才安静下来睡一觉。
天蒙蒙亮了,秦修昱一夜合衣而眠,精神仍旧熠熠。他起身时,从被子外,一阵寒冷袭来,柳扶苏也苏醒了过来。
柳扶苏仍旧虚弱,紧紧攥着秦修昱抽身离去的大手,她贪恋此时此刻的温暖。
“你总算醒来了!”秦修昱语气略为惊喜,“来人,快传御医!”
柳扶苏拉着他的大手不放,默默对视着,“皇上能不能不要走,留下来陪扶苏多一会儿。”
秦修昱本要上早朝,今日听到柳扶苏娇嗔央求他留下,他便狠下心留下来陪她。这一日是他即位夜郎国皇帝以来第一天没有上早朝,朝野上下震惊不已。
御医诊治了,禀报秦修昱,“禀皇上,柳妃娘娘的热症退了,无大碍了。”
秦修昱点点头,御医退了出去。见柳扶苏喝了碗药睡下了,秦修昱于是处理奏折了。
“禀皇上,卑职搜查了全皇宫,刺客曾到过太后宫中,最后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失了踪影。”大内统领跪下回命了,他忐忑不安,低着头久久不敢动。
秦修昱表情若寒冰,他抬眼皱眉冷峻如冰,“彻查凤仪宫!无论如何一定要揪出刺客,若有人从中作梗,格杀勿论!”
那统领恭敬地回命,“卑职领旨!”
皇宫如同龙潭虎穴,他必须整顿,肃清,守护他心爱之人。
柳扶苏醒过来,口干舌燥,声音嘶哑,她虚弱地喊,“水!水!”如锦听到了赶紧倒水给柳扶苏喝,她轻轻拍拍柳扶苏的背后防止她喝得急呛到。
不知道是不是水润了喉咙,柳扶苏此时能清晰地讲话了,“如锦你替我去打听打听太后。”
如锦惊讶一下,随即便平稳了情绪,“你是说关太后的事?”
柳扶苏点点头,“就算不关她的事,那也是有关联,我有预感此事与暗探之事有关,若不然我一查暗探之事,便有人急着置我与死地!”
如锦走过去扶起柳扶苏,从身上拿出王嘉尔的飞鸽传书,“堡主飞鸽传书来,他要入夜郎国为官,以便助你查明真相,让你在背后扶持一番。”
柳扶苏接过信件来看,果然王嘉尔吩咐道,让柳扶苏以外戚的身份引他入夜郎国为官。信中还说道,“扶苏妹到天马堡之时,曾说过喜欢漫天满地的格桑花,今特选优良的几粒种子,待你种下草原自由之梦。”
柳扶苏微微一笑,摇摇头对如锦说,“我不过随口一说而已,嘉尔哥哥竟然真的就从边境带来了这些种子,南岳国边境山长水远,真是......”柳扶苏像是想到了什么便没有再说了。
如锦白一眼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从前是世子爷就喜欢你,现在是天马堡堡主也在默默喜欢你,你真笨,这都不知道。”
柳扶苏静默看着手中这些格桑花的种子,沉思了下来,她强硬起身,走到寝室的窗边去,她指着苑中一块草地,对如锦说,“如锦今日你便将这块地锄下来,种上这些格桑花。”
如锦撅起嘴来,不高兴了,要干重活可累了。柳扶苏望见了,便取笑道,“谁叫你那么多话,便罚你去干重活。好啦,我随你一起动手吧。”
如锦忙忙推托,“不敢啊!我的柳妃娘娘金娇玉贵,何况还在养病中呢。我投降了,现在就去做!”
柳扶苏笑了笑,她满意地看着如锦带着几个小宫女正辛苦地开垦草地,时不时打趣几句她。
平乐苑难得有这样欢乐了一幕,柳扶苏的沉重心思依旧藏在心中。
究竟是谁想借皇后娘娘的手杀了她,还有就是究竟是谁能有如此能耐在皇宫中能刺杀到她?太后与此事究竟有没有关系?等她身子养好了,便着手查查,不能让自己白挨了这一刀。
她伸手下百珍朝凤盘中,不知觉地嬉戏水中的鱼龟,她想起了相府那只大乌龟玄武不知如今身在何处,有没有肉可吃。
柳扶苏正想得出神了,不知道秦修昱何时已经到她身后。秦修昱从背后轻轻搂住她,将手伸入百珍朝凤盘中一同洗盥。他目光深沉,伸手拂过柳扶苏的鬓发,“你想你爹娘了吗?是么?”
柳扶苏微微低着头,默然别过头,心中最不愿意触碰的念头被他一语道破,一时间有些黯然,只得勉强笑了笑,“可惜臣妾的爹娘已不在了。”
他的眼底有些许的歉意,他紧紧握住柳扶苏的手,“以后有朕护着你,朕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只是宫中利益盘根错节,一时间还没有查明刺客一事。”
柳扶苏点点头,转过身来帮他解开弄湿的龙袍。柳扶苏想起了那晚的一幕,双颊越发烫若火烧,不料想他强行将柳扶苏抱上床去,宠溺地轻吻她的额头,气息逐渐急促,意乱情迷,几乎不可自拔。
“扶苏,此物是海蓝宝之玺,朕送与你佩戴可消灾消难,有此物傍身就如朕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了。”秦修昱从他的龙袍中拿出一个青轴玉做的祥瑞之兽,海蓝宝碧玺缀饰,清。它像极了蓝色的冰块,蓝得那样纯净通透。
柳扶苏双手接过,仔细端详,放在手心中发现此玺丝丝冰凉,配碧玺隔珠轻轻柔粉,眼神十分惊讶,“这是天冻青轴玉?世间唯有两块,一块在南岳国皇宫中,另一块就是此块了。皇上将如此稀有宝物赏赐予扶苏,扶苏三生有幸。”
秦修昱点点头,他将此宝物赏赐予柳扶苏,便是对她最大的恩宠了。“想不到你还有如此的见识,一般人都赏识不了青轴玉。”
柳扶苏将头靠近秦修昱的胸膛,轻柔地说,“我爹爹曾经教习我认识天下宝物,曾经还画过此物,因而扶苏能辨认。如今见着了此物,美轮美奂实在是令人不已震惊。”
柳扶苏端详了良久此宝物,在安稳中入睡了,彷如见到了她爹爹当年在南苑之时,教习她辨认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一笔一划地临摹起物图,她稍稍不认真,柳宗南便会用鞭子佯装要打她。
柳扶苏耳边响起了她爹娘、哥哥与她爽朗的笑声,久久旋绕,她轻轻咯咯笑出了声音。秦修昱见了,冰冷的脸上有了温暖,嘴角稍稍往上一扬,仔细为她捏好被子,便躺下入睡了。
红烛燃尽,晨光照进,柳扶苏醒来之时,发现身边没有余温了,只是床单的凌乱的痕迹,证明昨夜的欢愉。
柳扶苏起身,两宫女进来服侍梳洗。“如锦,那些种子可都种下了?”她边弄着头,便问如锦。
如锦远远便清脆地答道,“早就按你的吩咐种好了,等待春日一到,平乐苑便是一片花海,可漂亮了。”她四周望望,靠近柳扶苏的耳边,悄悄说,“堡主说他要送一个春天给你,弥补他没有好好护住钱柜。”
柳扶苏愣住了一会,随即笑了笑,“春天又如何,希望是何其渺茫!”
“春天都还没有到,看你那样子在伤春了,哎!你要多笑一笑才会好起来。”如锦端上一盏补品给柳扶苏尝。
柳扶苏不是不知道,王嘉尔一直都是在暗中喜欢她,一直都没有直接表明心迹。可她如今不是那个当初怀春的少女了,她经历了磨难,人世间的生离死别,这些隐晦的承诺实在是入不了她的眼睛。
从前那个人给予她信誓旦旦的承诺,是否后宫佳丽三千,从未想起过她,柳扶苏善感不已。萧翀,不知如今你当上了南岳国皇帝还会想起那个宰相府柳管家之女?或许你早就撇清关系,不愿意与宰相府有一丁点的联系,影响你帝位的安稳。
现实将她拉回了思绪,“如锦你在宫中打听打听太后是何许人,还有她背后那股政治势力如何,你都帮我打听得一清二楚。”那日恰巧她被有心之人引进凤仪宫见了皇后娘娘的刁风弄月之事,而又恰巧太后差人前去通信与如锦,这一切都太过于顺理成章了,柳扶苏不得不留个心思。
皇宫中各方势力涌起,在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都不要透露自己,隐藏才是上策。
柳扶苏头痛起来了,她不愿意再想这些复杂之事,想求得片刻的安静。她便在平乐苑中散散步,顺便看看刚种下的格桑花。她望着这些还未露面的种子,深深叹了口气,此情愿王嘉尔能深埋于心底。
第四十六章崛起
“报!八百里加急!”一名士兵风尘仆仆进入将军营帐中,单膝跪下禀报,双手奉上手中的急报。将军连忙放下手中的军务书简,起身接过急报看,急报中正是远在京城的皇帝萧翀给他下旨,严防死守边城,布置兵力随时进攻夜郎国。
这是一位年轻的将军,虽然他得到当今皇上的垂怜与赏识,但他也是一步一步从小士兵干起。行军的坚苦锤炼使得他更加坚毅,目光锐利,这几年来战场上的杀伐果断,让他彻底改变了庶子身份的自卑与过往的不堪。不错,此人正是当初听从了他父亲的劝告,逃到边城的王而寻。
当初宰相府惨遭陷害,王而寻孤身一人来边城投军,萧翀并没有给予他过多的关照,他只好从一个小小的士兵干起。战场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第一次上战场,看见战场上一个个同伴倒在血泊中,深受刺激下他迫不得已伸出手中的武器杀敌军。
王而寻身后白骨累累,一步一步的血印,从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士兵到成为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军。
这日,军中无事务。王而寻换上日常便服,也是一个翩翩公子,他便独自一人骑上他的爱马“风驰”到军营外散散心。
此地远离战争喧嚣,宁静安谧,百花繁盛,林木奇秀,林中还有一条潺潺小溪。沿着小溪走上去,五百米处地势高耸,形成了一个瀑布,飞流直下,自然也成了一湖潭水。
瀑布哗啦啦直下,水雾溅到王而寻脸上,一丝丝清凉感觉特别清心,一扫心中雾霾,他决定下去水潭中洗一个完完整整的澡。军营中水是稀缺资源,他虽为将军,但也只能奢侈半个月洗一次澡,其他士兵一两个月才能完整洗一次澡。
王而寻放任风驰在林中觅食,它见到绿油油的草,慢斯条理地一口一口吃起来,并不理会主人在干什么。
王而寻脱掉衣衫,将身上带的干粮挂在风驰的身上,一跃跳进潭水中享受着欢愉。落日余晖照射在他的身上,星光灿灿,他闭上双眼,回想起他的父兄,及残酷的现实,一幕幕上演在他的脑海中。
一位打扮小乞丐模样的小子,见王而寻放松了警惕,便急急忙忙上前用锋利的刀将挂在马背上的干粮割下来,不料想刀子过于锋利刺伤了风驰,惊扰了王而寻。王而寻大声喝道,“大胆毛贼!”风驰突然嘶鸣一声,受到惊吓望深林中跑去。
小乞丐见状,便急中生智将王而寻挂在树上的衣服抱走。王而寻飞跃而起,一把抓住了小乞丐,就如老鹰捉小鸡般轻易。
王而寻身上只穿了一条内里裤子,上身光着。小乞丐连忙扔下了衣服,双手捂住了双眼,脸红到耳根子,连连说道,“公子饶命,公子大人有大量,小人只是饿极了,才心生歹意。”
小乞丐脸上故意抹灰弄脏了,衣衫也破旧不堪,细细看他的脸容精致,若是个女子定是花容月貌,可惜了是一个食不果腹的小乞丐。
王而寻见小乞丐诚恳,便将他放下,准备好好收拾他。王而寻双唇抿紧,发出一串类似鸟叫的声音,风驰从林中跑到了他跟前,望着流血的马背,王而寻狠狠盯一眼小乞丐。
小乞丐故作轻松地请罪,眼睛随时盯住他的脸色,以察时势,“公子若是不嫌弃,小人可为公子的爱驹疗伤。”
王而寻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风驰的受伤的背部,它就像是他的兄弟一样,跟随他出生入死。
小乞丐见王而寻没有拒绝,便从林中仔细挑选,捡了几样草药,用石块捣碎敷在伤口处,渐渐地血已经止住了。
“小子你还懂一些医术?”王而寻好奇地望着小乞丐,仿佛能将他看穿一样。小乞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娘亲懂医术,小人只不过是从日常中听了一些。公子要不您发发好心,收留小人,让小人有口饭吃,干什么都行。”
王而寻一跃而上风驰的背部,随手将身上的一个信物扔给他,便说,“你小子带着这个信物前去十几里的军营投军,就说是本将......公子让你前去做陆大夫的医助。”王而寻头也不回地快马离去,余晖将他与风驰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最终消失在深林中。
小乞丐面露喜色,等他回过神才发现王而寻早就没有了踪影,他嘟嘴自言自语地说,“骑马也没有顺便捎我一程。”他便说便跟着风驰的马蹄印小步碎跑前去。
他果真去投了军,拿着王而寻给他的信物顺利进了军营当了军中大夫的医助,总算是有口饭可吃。
这段时间少了战争,军营中的伤员少了许多。
“我叫王大,是陆大夫的弟子。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在担架床边的另一个虎头虎脑的年轻医助用布巾一边擦拭受伤的士兵,一边问着他。
小乞丐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漂亮伶俐的年轻公子,他抬手轻轻擦额头上的汗珠,全身心投射在旁边的士兵,便说,“我叫赵小惠!还请王师兄多多关照。”
王大呵呵笑了几声便说道,“关照怎么谈得上,还是互相学习学习。不过小惠这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娘们?”
赵小文不好意思地说,“那是我娘取了,她是个乡下妇人没啥见识。这个惠子就是让我记得上天的恩惠,做人踏实。”
“哈哈,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何况是你娘取的更加有意义,以后我就叫小惠吧。”王大憨憨地笑着对他说。
一段平平无奇的日子过着,赵小惠始终都没有机会见到王而寻,他寻思着王而寻必定是在军中有一定的军职,不然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拿着他的信物便能进军中。
入军营已经一个多月了,赵小惠从来都没有好好洗过一次澡。
每次洗澡他看见一群大老爷们光着膀子粗犷地洗澡时,他便脸红耳赤慌忙之中逃好回住处。
一开始王大还时时嘲笑赵小惠像个娘们一样遮遮掩掩,也不喝大伙儿一起洗澡。
“小惠!”王大提着衣服皂粉东西往澡堂去,他看见赵小惠目不斜视,看都不看一眼澡堂,匆匆跑过去。
旁边的士兵听到小惠这名字,便哄堂大笑不止,赵小惠脸更加红了,加快速度跑起来。军营中实在是雄性的天下,连雌性的味道都闻不到,这些士兵觉得这丁点的乐趣也是愉快的。
王大摸着他憨憨的脑袋,十分不解地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自从进了军营从未见过他与大伙一起洗澡,奇怪了。”
赵小惠悄悄跑出军营外的一条小河,虽是初夏但还有一些凉意,初夏的风吹过树林,拂过他的脸,竟有清凉之感觉。
赵小惠从心底最深处生出一丝波澜,那就是久逢甘露的愉悦。他脱掉一件一件外衣,蹀些小碎步走进清凉的河流里。
王而寻处理完军需,出了一身臭汗,便脱了盔甲,也走去军营附近那条河。
他脱掉上衣一跃而下河里,在河里游起来,时而潜入水流中去。他抬头望向了不远处,发现前面竟然有个女人在洗澡。
那女人放下秀发飘飘,侧影清秀,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只见她时而温柔可爱地用双手掬起一把水,溅起白花花的水珠,咯咯笑声特别悦耳动听。
王而寻静悄悄地游过去,未曾料想到在水中行动弄出了动静,快要靠近的时候,惊吓得赵小惠慌忙逃亡河岸。
“你是谁?”王而寻大声喝倒,“军营中不许有女子,你究竟是谁?”他紧紧拉住赵小惠一个衣袖,赵小惠紧张又慌乱地将那件上衣脱下,还剩下一件肚兜子。
王而寻跟着她上岸,想一把抓住赵小惠,赵小惠慌忙拿出一袋安眠香薰按住他的鼻子,一下便晕倒过去,庆幸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暴露。
赵小惠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衫想跑,才发现原来是王而寻,她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又从身边拿起王而寻的衣袍盖住他。
赵小惠便匆匆往军营赶回去,一阵风吹来,将她的怀中抱的浣洗的纱巾吹落到王而寻的身边。
王而寻醒来时,发现早就没有了那女人的踪迹,拿着手中那块白纱巾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赵小惠此日正在为伤员洗脏床单,突然军营中号角响起,四周所有的人都在紧张地而又有序集合起来。他好奇地拉住其中一个士兵问道,“军中有何大事?”
士兵握紧手中的长矛,紧张地说道,“赵医助现在敌军来袭击我边城的北部防线,王将军正集合精锐部队前往防守,马上就要打一场大仗了。”他还没有说完便匆匆离开。
此时,王而寻身着铁甲战衣,骑着一匹披着铁甲的俊朗的战马带一队精锐铁骑兵从营帐前闪电而驰。
赵小惠呆呆地望着铁骑兵马奔腾而过的浓浓烟尘,王而寻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迹。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给他信物的那位翩翩公子是将军,没想到他披着战袍骑着战马竟也是如此的勃然英姿,一种独特的霸气睥睨战场,让身边的人都笃定跟随他。
陆大夫背着一大搂草药此时正匆匆忙忙往医馆的营帐赶,他看见赵小惠正在发呆。便大声喊道,“你这小子思春了?还不快来帮忙弄草药。”
这一喊吓得赵小惠回过神来,才连忙帮陆大夫捣草药。
“不知道这一场仗打下来,又有多少兄弟受伤了。”陆大夫深深叹了一口气,像是对赵小惠说,又像在自言自语。
第四十七章温情
日落红霞飞,这日,天空中的夕阳万丈红,霞光仿若染血。
赵小惠在营帐里浆洗包扎伤口的纱布巾,洗完还要晾晒一番,她觉得有些累便捶捶背,就好比是美人在浣溪沙,楚楚可怜。
王大在旁边见了,看呆了,他心急切地跳动了几番,连忙走过去抢了赵小惠的活干。“细皮嫩肉的,娇俏可人!小惠要是你是娘们该多好啊,那样我便可娶你!”王大笑嘻嘻地边干活边说笑。
“呸!你个五大三粗家伙,谁稀罕你呀!何况我还是个堂堂男子,休得胡说。”赵小惠说完还心虚一阵,见王大在哈哈笑并不在意,这才一本正经地赶着浣洗剩下的纱巾。
黄昏之时,一阵尘烟滚滚袭来。铁骑兵团轰隆轰隆地疾驰而来,值守的士兵赶忙将军营的大门大打开。
战马奔跑,进入大门后突然被勒住了缰绳,一声马啸叫,尘土飞扬。
“快!将军受伤了!”副将甘啸大声喊,“快传陆大夫到将军的营帐内!”
将军的营帐里一众将领站着肃静等待陆大夫诊治,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动静。
大敌当前,将军就是他们的主心骨,顶梁柱。
王而寻背部侧方被敌军射中了一箭,伤口流血,虽然已经止住了,但是他还是陷入昏迷。
陆大夫在检查伤口时越发严肃,连连摇头,旁边将领的神情更加冷峻了。赵小惠一边打一盆热水为王而寻清理伤口,一边又担心极了。
“将军的伤本来不重,但这支箭上被涂了毒物,必须要即刻挖出这支箭,否则将军性命堪忧。”陆大夫严肃地对所有的将领说道。
一名参将痛哭流涕即刻跪在地上,“将军是为了救我才中箭的,我该死!”
“将军爱兵如子,你又何须该死!我们都出营帐外等待吧,让陆大夫为将军疗伤。”副将对大伙儿说道,便出去等候消息。
黑夜降临,月亮高高挂在塞漠上,星星点灯。陆大夫一身汗,衣服都湿透了,赵小惠在一旁拿毛巾为他擦汗。
他手拿小尖刀,快速下手腕王而寻背部肌肉的箭头,又转过头来说,“快拿毛巾塞住将军的嘴,别让他咬伤舌头!”
赵小惠慌忙拿一条干净的毛巾卷了几下塞进他嘴里,见到王而寻紧紧咬住,疼得脸色苍白,额头上的豆粒大小汗珠直下,他也一声不吭。
许久,陆大夫才包扎完毕,吩咐众人这些时日必须要让将军好生休息,众将领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去。
“小惠你心细,你就留在这里仔细照顾好将军!”陆大夫一边收拾他的药箱,突然转头过来盯着赵小惠说道,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
赵小惠听说可以留下来照顾王而寻,心里窃喜一下,看见陆大夫在盯着她看时,便慌忙躲开他的目光,低着头看她自己用脚尖扣地面。
“知道你想什么,你个丫头片子!”陆大夫靠近她,意味深长地说,“军营不许女子进的,若被发现这是死罪,还不趁现在好好立功争取!”
赵小惠吓得紧紧攥着陆大夫的药箱,眼睛睁得大大的,十分慌张地说,“师父你是如何得知我身份?”
陆大夫笑了笑,“你一次生了病,为师替你把脉时便知了你女儿身。”
赵小惠低着头,满脸羞得通红,她完全不知所措。
陆大夫便背着药箱又仔细嘱咐赵小惠如何照料将军便离去了。
陆大夫走后,她坐在王而寻身边静静地望着他,一呼一吸之间都散发出一个男人的气息。
突然间,王而寻像在做噩梦,嘴中喊着一些人的名字,全身发热,汗流满全头。“扶苏妹妹!”王而寻呢喃细语,只听得清楚这几个字。
赵小惠赶紧端盆水来仔细为他擦汗,降温,渐渐他安静下来又沉睡过去了。
夜已深了,赵小惠没有支撑得住就趴到床边睡着了。
天微微亮起了。王而寻醒来发现身边有个人,他极为厌恶地想用脚蹬被子,不料扯到了伤口,低声“嗯哼”了两声。
赵小惠眯着眼睛醒来,发现王而寻正怒气盯着她看,她吓得一哆嗦赶快起身,窘迫地躲在角落里。
王而寻刚想起身,才发现全身都是伤痛,根本动弹不了,他转过头盯着赵小惠,见她依旧是没有动静。“你这小乞丐!眼力劲可没有!还不快过来扶本将起来!”他一生气,就更加威严起来。
这些时日赵小惠衣不解带地照料好王而寻,渐渐地他的伤了也好转了许多。
赵小惠每日清晨躺着露水去军营外的草地上采摘一些小野菊,她仔细地用剪刀剪好枝丫,插在她寻来的一个瓶子里。
这日王而寻本想早早出去看士兵操练,走着突然想起没有带佩刀又折回来了。他掀开营帐看见赵小惠在认真地插花,一捧小野菊平平增添了营帐中的生活气息,这几年军营的金戈铁马,早已忘记了人间烟火温情。
王而寻看着赵小惠低着头侧脸,清晨的暖阳刚好撒在她的头上,如此美好,他一瞬间竟然有了心动的感觉。他的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的理智打醒了,赵小惠是个小子!从前在王府也有侍妾,他不可能有断袖之癖!
王而寻神情不对劲,阴郁着一张脸,取过他的佩剑。赵小惠见了,笑了笑,这一笑就更加乱了他的心神。
赵小惠手中拿着一支野菊花说,“将军你回来啦!要不要用早膳?”
王而寻缓了缓便点点头,径自走出去了。他落荒而逃,不想让赵小惠看出他的异样。
赵小惠一脸诧异,嘀咕着,“吃错药了!”
王而寻走去校场看操练的士兵,难以静得下心来,脑海中总是浮现起赵小惠的一颦一笑,心里总是暖乎乎升起一股温情。他无论如何都专心不了,于是便匆匆离去,属下的人都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错,恭敬地目送他离去。
他回到军营,见到赵小惠在浆他的洗衣衫,定定地看着赵小惠不料却更加心烦气躁。“赵小惠,侍候本将军用膳!”
赵小惠听到声音便站起来,双手湿透了,都在滴着水,“那......将军我洗完这些衣衫就去伙房取来。”此时将军营帐中没有动静,赵小惠呢喃道,“阴晴不定啊!我还是保住小命要紧,就好好侍候你这变态将军吧!”她只好赶紧去伙房取来早膳。
边城的军务依旧是紧急而且敌军不断渗透密探势力,王而寻虽然有伤在身,仍旧是勤加以管理,他时刻记得是当初皇帝萧翀给予他的这个机会,让他能够活下来,因而他必须精忠报国。
“报!夜郎国集合十万军队在边境进攻!”一名探子骑着战马飞快进来军营,他火速赶到将军营帐。
十几名将领聚集在王而寻的营帐中,大家议论纷纷攘攘。
“将军,上个月底按皇上的旨意已将我大军逐一做了边防布置,如今能抽调出来抵挡敌军的只有仅仅三万将士了。”一名上了年纪的副将上前一步说道。
另一名较为年轻的参将急躁说,“将军敌军数倍于我军,胜算太少了,可否从几大布防点的将士抽一些出来?”其他几位也有如此想法,他们期待着将军能下令调回一些兵马。
王而寻沉思良久,望了一眼众将士,坚决地说,“万万不可,布防是皇上的旨意,大家有没有察觉自我们边城布防后,夜郎国的密探不断渗入,此次敌军前来进攻就是为了能探视我们的布防情况。如若此时我们抽回一些将士,那密探便能得知我们的边境布防点了。”
众人听到王而寻讲话后陷入了沉静中,过一会一名年纪较大的将领双手作揖说,“将军是我们鲁莽了!大伙都快出出主意,有何好办法能如何抵挡敌军!”
众将领争得脸红耳赤,口干舌燥,王而寻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他颇为烦恼如今这被动的局面。
“我们的胜算有多少?”王而寻眉头紧锁,还是开口问一下。
一名将领上前回禀,“禀将军,以我们三万多的将士去抵挡敌军的十万精兵确实胜算不大。但是我军素来建防稳固,加之边城城墙坚实,易守难攻,若是我军退入城中抵御,若还能有良策能阻挡得了他们的铁骑兵团就还有五分胜算。”他越说越激动地往前走。
“利用边城的城墙抵御确实是一个良策,但是若等待敌军的铁骑兵团攻击加上用火球进攻,那即使再坚实的城墙也无法抵御。”一名老将面容极为担忧地说道。
王而寻激动地手指拍桌子上,不料想到他的伤口被震裂开了,血一下子流了出来了。
赵小惠慌忙请来陆大夫过来包扎好王而寻,众人的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将军,请保重身体!”一名将领刚刚说,王而寻便一扬手示意不必再说了。
赵小惠时不时地斟茶倒水,走进来又走出去,她每次总是看看王而寻不出声她又坐立不安,然后又干她自个儿的事。
几次来回,王而寻总算得知她有话要说。“赵小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来来回回晃得本将军头晕脑胀!”王而寻低沉着声音说。
此时此刻所有目光都落在了赵小惠身上,她也不慌张,淡定地说道,“小人有一方法,或许能抵挡得了敌军的铁骑兵团。”
王而寻看着她,眼神坚定,似乎又给了她信心。
赵小惠从账外拿来一盆子黑豆,对着大家说,“就是这一盆黑豆,就可以打败敌军的铁骑兵团。”
其他人都发出了质疑问难,有人揶揄道,“这小子来耍的?当军机如儿戏吗?”
赵小惠望着王而寻,王而寻替她解围说道,“静下来,让赵小惠说完吧!”
第四十八章身份
赵小惠一旁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每一步的做法,王而寻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
军务会议开完,连夜将军营迁入边城的城中。王而寻即使受伤了依然穿上盔甲,他身姿挺拔,威风凛凛地站在城墙上布防点兵。明日一战势必死伤无数,敌军的将军正是崔平之,此人经韬纬略,带兵打仗颇为擅长,王而寻他心底没有胜算,不得不提高警惕,倒是希望明日赵小惠的办法能有效。
赵小惠在后院马厩里带着十几名士兵在喂饱了战马后,才为每一匹......
《凤飞朝凰》第四十八章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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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嫁祸
夜郎国境内,刚下了一场暴雨,天空一片黑沉沉,看不清前路。大将军崔平之带领一众残兵败将艰难行走。
大将军崔平之收拾残兵败卒回京都之时,坚守京都的守将严知听闻大将军崔平之兵败,拒不肯放他们入城。
守将严知给出的理由令崔平之哭笑不得:夜郎国没有败军之将,夜郎国的都城也绝不会迎接一个败军之将入城。
大将军崔平之是何许人也?平日里,只有他可以居高临下看着人,如今他受不了这样的气,气得他足足在城外等待了十日。最后还......
《凤飞朝凰》第四十九章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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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委屈
秦修昱下朝后,他直接留在御书房,命人取来柳扶苏写的字帖,他命几位文臣仔细考量南岳国私通的信件与字帖里的字迹相差几何。
几位文臣对比一番,在殿下私语良久,为首的老臣上前一步禀报,“回禀皇上,字帖与信件上的字应出自同一人之手!”
秦修昱听了,寒气逼人,他没有说一句话,殿下的臣子全都退下。他静静地做在御书房中,由白天坐到晚上,点上了灯。
“如锦替我更衣就寝!”柳扶苏看书看得有些乏了,她吩咐道。
如锦整理好床褥被......
《凤飞朝凰》第五十章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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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真相
柳扶苏在寝宫中,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思路一点点理出来,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何太后会针对她,直觉告诉她太后很可能与密探之事有关,而且与她娘亲有关系。
天黑了,柳扶苏突然感觉到头一阵眩晕,全身无力,胸口烦闷欲吐。她跌倒在地上,突然腹中一阵酸味泛起,进而翻江倒海,她吐得哇哇响。
守在门口的侍卫无动于衷,而宫女太监们急得团团转,他们在门外不断呼叫柳妃如何。如锦更是急得跪下求情,求让她进去看看柳扶苏情况如何,但......
《凤飞朝凰》第五十一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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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战败
原来如此,那她的仇人可是秦修寒与崔平之。柳扶苏心中疑惑万分,总是觉得这件事情让她得到真相太容易了,是不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还漏了云龙的那一环,暗探组织最高掌控者策划了如此重大的事怎么可能会不参与?”柳扶苏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太后抿了一口茶,她才缓缓道来,“云龙作为最高掌控者这是不错的,当时先帝还在,他下旨让云神扰乱南岳国的国政。其实当时云神一共有三人,也许你还不知道当今圣上也是云神,与大将军崔......
《凤飞朝凰》第五十二章战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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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出逃
一丝光线射进门帘,柳扶苏醒来后,发现秦修昱已经离去,他睡觉的那一边都没有温度。
如锦侍候她起身,她警觉地向门外瞧了瞧,才小声说道,“王堡主传书来,他们今夜在宫门外接应我们,只要一天一夜能逃到边境,我们就安全了。边境那边已经安排了人手接应。”
柳扶苏抬起头来,才彻底清醒过来,“如锦你找个借口拿上我的云命玉牌找太后,让她老人家助我们一臂之力。”
如锦点点头,她知道今夜必定是无眠之夜,她既感到害怕又有期待。
夜......
《凤飞朝凰》第五十三章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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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生产
柳扶苏因悲伤过度,肚子开始隐隐作痛。王而寻需先行会军营向皇帝萧翀复命,而且西北部的胡人正趁虚而入,时不时扰乱南岳朝的的百姓生活,更需要他带领将士抵御外敌,于是只好先将柳扶苏他们安置在一处偏僻小镇里。
人生地不熟的,一切都得从简。柳扶苏捂着肚子来回走动,汗流浃背,如锦着急又吃力地扶着她。
柳扶青来来回回折腾,他比谁都着急,这是他的亲妹妹,在这个世界上有血缘联系的。
“来人啊!快去看看郑清如还有没有请到稳婆......
《凤飞朝凰》第五十四章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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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棋子
“扶苏你跟朕回宫,朕一定会好好待你们母子。”秦修昱望着柳扶苏那冷艳的脸孔说道,自从柳扶苏离开了夜郎朝,他的心也跟着走了。他见柳扶苏没有任何表示,恼羞成怒地说,“你若是如此顽固,那朕就命人将孩子抱回皇宫!”
柳扶苏满眼恨意地看着他,心中滴血般疼痛,“那你我便是仇人相见!”
此时,郑清如悄悄放出了一支信号,一阵浓烟往夜空中升起。
此时深林处开始有了马踏奔腾之声,那十几名高手瞬间挡在马......
《凤飞朝凰》第五十五章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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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行商
南岳朝与夜郎朝两国战争渐渐平息下来,百姓休养生息,但是两国的地理差异,所产的农作物亦是不同,故而需要互相做交换交易,东西南北中商品贸易逐渐恢复了起来。很快两国边界商贸活动频繁,商人行商携带大量的现银,极其不方便。因而行商携带现银,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还有被抢劫的风险和性命之忧。
一位年轻的男子,带领一队人马拉着一箱箱的白银在南岳的官道上艰难行走,此次他们需要运输银两去夜郎采购香料,......
《凤飞朝凰》第五十六章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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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成亲
八月初八,吉日,宜成亲。郑清如决定在鸣凤楼里举行成亲仪式,他原本只是想着请几位好友一起吃一顿酒席罢了。
“郑大哥我全听你的,不必那么麻烦,那就一切从简吧。”如锦手中一直不停地绣鸳鸯枕。
柳扶苏即打断,“郑大哥,如锦早就已经是我的妹妹,我不愿看她受一点委屈。老人有言,聘为妻,奔为妾,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才是妻,你娶如锦是为妻的,该有的仪式还是少不了。”
郑清如看着柳扶苏坚定地说,“好!明媒正娶才为妻!我会给......
《凤飞朝凰》第五十七章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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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身世
薛十三娘也是一个传奇人物,她家原本世代为官,她爹爹也是一名太守,她娘亲出身世家,因而她的出身不低。十三娘长得很姿色上乘,而且很聪明,因而父母特别宠爱她,把她当作宝贝,还专门为她请私塾先生教她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因她比较喜欢一些世俗的事务,她爹娘为了迁就她又专门请来先生教她打算盘学数数。
在薛十三娘的学业这些年时,遇到一位与众不同的先生荆昭,他不同与其他进入耄耋之年的老先生。他年纪轻轻,玉树临......
《凤飞朝凰》第五十八章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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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救人
经过漫长的一个月长途跋涉,行商队伍已经疲惫不堪了。眼见着夕阳西下,郑清如与柳扶苏、薛十三娘商量后,决定找个空旷开野的草地上营扎休息一晚。
日光暴晒下,花草树木都没有精气神。不远处,一位贫困交加的书生饥肠辘辘,手撑着一根粗树枝,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眼前一阵炫目,他羸弱的身子一下子倒下,天地间成了一片黑暗。
“看那里有个人!”柳扶苏本想在草地里走走,却发现了一位男子躺在了地上,她赶紧大声喊道。她用手放在......
《凤飞朝凰》第五十九章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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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胡商
漫长的长途跋涉,总算来到了边城。边城虽然经常遭遇战争,农业损失严重,但影响不了两朝百姓商贸活动需要,此时两朝百姓互相买卖东西往来反而越加地频繁了起来。
边城兴贩贸易。货栈、店铺鳞次栉比,“四方珍奇,皆所积集”。此外,在这里居住有很多西域胡商,他们经营的店铺有百余家,开有各种形式的珍宝店、客栈、酒肆、杂货铺、茶楼。
一进城便见街道上有一僧人得一“宝骨”,长数寸,状如朽钉,他端坐在地上,旁边用一块......
《凤飞朝凰》第六十章胡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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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收徒
柳扶苏处理伤口之时才发现原来这位胡商小腿里藏有东西,还是价值不菲的珠宝。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可谓富贵险中求。
原来他们知道南岳朝世家贵族喜爱奇珍异宝,但是从北境往南走之时贵遇到强盗,那得不偿失,于是他们就想出了珍宝“纳腿肉中”的极端办法,将这些珠宝安全的带入南岳,上一年中他们也是这样将珠宝纳进退肉中,最后发了一笔大财。
他们还试过将宝石放在随身的拐杖之内,头发中,亵衣里带到南岳朝卖个高价钱,发大财,......
《凤飞朝凰》第六十一章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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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母子相见
“将军回营啦!将军回营啦!”一名士兵在军营里吹响了号角,整个军营都活跃奔忙起来。原来王而寻带领将士去巡视边境的守防,近来夜郎朝多有异动,不得不防。
柳扶苏掀开账门一看,见到王而寻身资魁梧,飒爽铁血硬汉般骑在马背上,身后跟着一群英勇的将士们。这些战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精神抖擞,马踏蹄声响彻了整个军营。
此时,将军的营帐里出现一个姿色上乘的女子挺着大肚子,静静地站在门前,一笑很倾城。
见那女子温柔地细......
《凤飞朝凰》第六十二章母子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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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挣一桶金
南岳宣威五年,夜郎永兴三年,柳扶苏一行队伍已经离开了边境,他们再一次爬山涉水,翻山越岭回大安城去。此次让柳扶苏积累了一定的资本,但是还是远不远不够她东山再起。
这一年,赵有龄中了状元,考取了功名,准备回乡做知府大人。薛十三娘在大安城里时不时想念赵有龄,希冀能回来大安娶她。
柳扶苏自从边城回来后,便深居简出,勤奋研习《陶朱公生意经》和《计然篇》,每每有新的体会,常常与薛十三娘或者郑清如畅谈一番。
钱财乃是......
《凤飞朝凰》第六十三章挣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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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识人交友
计然曰:“人皆人,贪廉无辩。心非心,真伪难知。”人与人都一样,无法从表面上无法辨别贪心或清廉。心与心不相同,真心假心难以判断。
做生意与做人做事也一样。
“如锦今日天清气朗的。咱们去集市逛逛吧!”柳扶苏在寝室中梳妆打扮一番,昨日里薛十三娘听闻集市里来了一对会表演喷火的外地人,她正想与如锦到集市里开开眼界。
“好啊!反正相公也是在苏坊中忙事,我也正好有空呢。”如锦爽快地答应到,她已有些时日......
《凤飞朝凰》第六十四章识人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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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结势
成亲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若非如此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赵有龄原本就想回大安城与薛十三娘成亲,没有想到却被他的老娘亲绝食反对。薛十三娘苦恼不已,成亲日程也提不上来,她天天苦闷唉声叹气。
此时,赵有龄正面临着晋升的瓶颈口,任地方官毫无建树,他的母亲虽是蛮横,但也深知此事关系到她儿子的前程,因而才想着赵有龄能取个世家女能帮助他飞黄腾达。薛十三娘只是个商贾女,虚有些银钱,也难怪赵有龄的老娘亲会如此抗......
《凤飞朝凰》第六十五章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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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送别
《送别》——王之涣
杨柳东风树,青青夹御河。
近来攀折苦,应为别离多。
大安城的渡头上杨柳依依,河水昭昭。柳树枝叶迎着风婆娑舞动,它们就那样茂盛地垂着,把御河两岸都遮掩满了,这几天柳枝不断地被送别的人折下来,送远行的朋友。唉!这些柳树想必也是和我们一样内心不想分别吧。
在渡头离别之时,柳扶苏与薛十三娘紧紧拥抱,互赠了留念之物。她们沿着河岸依依行走,河边的杨柳树低垂着像酒曲那......
《凤飞朝凰》第六十六章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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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创立
南岳宣威七年,夜郎永兴五年,两国边境打通了商贸之路,两国商贾贸易往来频繁,商人特别是胡商来回往返两国路途遥远,常常需要携带大量的现银入货、卖货,极其不方便,同时也带来极大的安全隐患。
赵有龄为柳扶苏取得了官府在正统上的支持,被容许开立私人的钱柜,这样一来柳扶苏的钱柜名正言顺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柳扶苏决意重新创立了一个商号——钱柜,她先在大安城创立第一家钱柜,实现集商人百姓暂时空闲出来......
《凤飞朝凰》第六十七章创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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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风险
西汉出名的女才人班婕妤曾写下《怨歌行》,以寥寥数语,写了一则“秋扇见捐”的故事:“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柳扶苏却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所在姿态是一把秋扇,在夏天炎热时用得上,秋天凉爽了便被舍弃。她认为自己是万水千山走遍天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一飞冲天。
第二日,柳扶苏早早起来,在元眉慌忙之中也算利落为她......
《凤飞朝凰》第六十八章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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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夭夭出世
今日的天气有点不太好,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了。莲花如期开放,它们都在池子里等着风雨来洗刷。
这日钱柜里的客户也是寥寥无几,距离结业时间还剩半柱香,一位有书生气质的公子哥独自一人匆匆走了进来说要在钱柜开个号存银钱。
元眉在早中晚伺候柳扶苏,其余时间都被柳扶苏安排在钱柜中当个入门学徒,学些打算盘的本事,这对她而言正是她来此的目的。
几位伙计都在赶着盘算尾数,不予理会。元眉刚好在钱柜当学徒......
《凤飞朝凰》第六十九章夭夭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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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争夺
钱柜成立了有一年半载,如锦的郑夭夭也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一见到柳扶苏立刻就高兴地咿咿呀呀,还特别清晰地喊“姑姑!”
远在边塞的王而寻与赵小曼有了个儿子王锦程,三岁就跟他的父亲上校场训练,生得虎头虎脑,气势虎虎生威。
薛十三娘远在京城,她经营的珍宝坊在京城风靡一时。遗憾的是她久久未有身孕,赵老夫人总是想法挤兑她,还偷偷为赵有龄纳妾,赵老太太还给赵有龄下了药才与妾室圆房,这时妾室生了一女。
尽管赵有龄对薛十......
《凤飞朝凰》第七十章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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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出发
两国战争停止,休养生息之际,商贸越来越繁华,紧接而来的便是商贾的需求——实现异地支付。这些商贾希望他们能在大安城存入银钱,然后在京城或者其他的城里实现取现银,这是实实在在解决了商贾两地长途贩运的难题。
苏坊如今成了大安城商贸最为繁华之地,这里店邸林立,商幡招展,荟萃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其中当然包括了钱柜,聚集了存取银钱,贸易交换等功能,由于交易量攀升,钱柜不得不进行新一轮的改革。
许久未出去走走,如......
《凤飞朝凰》第七十一章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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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路迢迢
旷野路狭,草木掩盖,寸步过泥,平息难行。夕阳西下,一队人马经过一段人烟稀少的小路上缓慢行走。这路因为人烟稀少长满的高高的草,比人还要高,掩盖住了道路。遇上下雨天更惨,一步一寸泥全都粘在脚上,寸步难行。
郑清如本来打算从水路往京城的,但柳扶苏此行想要经过襄州,此地水路不通,但是这个位置对于连接西域的关键点,她想要看看襄州是否也适合开立一个钱柜的分号。
陆路崎岖坎坷不平,一整日下来十分疲惫,何况马不停蹄地......
《凤飞朝凰》第七十二章路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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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中毒
萧翀从小常常在他舅舅王景天府中留宿,因而与王嘉尔两表兄弟同一个奶娘,奶娘待他们如同亲生儿,感情甚笃。这屋子是当初奶娘要还乡,王嘉尔为她购置安享晚年。
此次前来襄州城一来是察看民风民情,二来也顺便看看奶娘,然而,萧翀此次的真正目的却是襄州城的赋税。襄州城赋税上贡多,也滋生不少贪污腐败之行,他此行就要来肃清这些贪官污吏。
萧翀兴致所起,到襄江两岸的体验夜市,当他走到奶娘这里时,刚想进院子发现眼前有个熟悉的......
《凤飞朝凰》第七十三章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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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走四方
萧翀再次遇上了柳扶苏,他认为这是天意如此,他决定想让柳扶苏留在自己身边。
柳扶苏经过几日的调理,总算可以下床走动了。她到院子里转转,牡丹花开了,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她不想记起如锦伤害她的事,希望是一场惊梦,梦醒后一切如常。
萧翀不知道何时很在后面,见到柳扶苏发现了他,也不理会他。他便上前紧跟其后,“扶苏!”
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柳扶苏心中百感交集,而后有以平静的语气说话,“你如今贵为皇帝了,不必为了......
《凤飞朝凰》第七十四章走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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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结为兄妹
钱柜的库房非常安全,这是一件用生铁板做成的巨大隔间,铁板从地面一直矗立到屋顶那么高,既能够防盗又能防火,所有贵重物品存放于此。这个铁隔间四周都苏包裹,它们绳子捆扎起来,上面都贴有标签,叠放得整整齐齐,这些包裹里面装的是一些不那么贵重的东西。当存放东西的客户来取出时,钱柜里的伙计便能迅速通过标签寻到客户的物品。当然这存放贵重物品是客户需要支付一笔存放的费用,这属于钱柜的利润收入之一。柳扶苏四周环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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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压寨夫人
灿烂的晚霞,给襄江两岸的景色涂抹上了层层迷幻般的色彩,稻田里有三五农户正在收割成熟的稻谷,茅舍零落坐落在田埂不远处。莲蓬莲叶田田的池塘,还有山上的树林,树干、枝丫和叶子都是那样的完美。
柳扶苏决定这次又运河坐船上京城,这样减少了路程不少,还少了马车颠簸。他们租用了京城最大的船商的船,当他们登上了船,沿着江岸乘风破浪前进,穿行在许多碧绿色的小岛之间。而后又行至到收缩成一条狭窄的水上航道。进入狭......
《凤飞朝凰》第七十六章压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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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何处不相逢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柳扶苏没有想到她与故人兰青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缘分就就是如此奇妙。
但是海寇总归还是匪徒,迟早是要遭受到当今朝廷的追剿的,而且做的都是刀尖舔血的行当。柳扶苏实在是担忧兰青,她思来想去,吃不下睡不好,总想寻找一个机会与兰青好好谈谈。
柳扶苏的商船一路都是被兰青此行人护行,快要到巷口的前一夜,柳扶苏决定找兰青谈谈。
“兰青你看外面的船都是按照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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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买卖风险
出了兰青的事,柳扶苏的心情复杂多样,她呆在院子里看看书。在京城也是无从下手,还是暂停下来,多看看多加想想。
薛十四带着元眉去见了他姐姐薛十三娘,薛十三娘对于元眉可是很满意,她笑得合不拢嘴,还送了一个价值连城的玉手镯子给她。
“眉妹,十四他人虽粗苯,但也有手艺傍身,也是个可靠的人。”薛十三娘一边拉着一人的手激动的说道,“十四、眉妹我替你们寻个好日子就隆重地成亲吧!你们怎么看?”
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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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艰难求子
薛十三娘这日得了空闲,她差薛十四去请她到府中一聚。尽管薛十三娘的相公赵有龄的官职是挺大的,但是依然府中的一切都由薛十三娘操持,她做生意所赚的银钱足足够赵府的支出。她将赵府布置得既典雅又不失贵气,府中哪一样都是恰到好处。
“扶苏你来了!相公去上朝了,午后他就会回府中。”薛十娘带着几个丫鬟在府门前等待,她过去拉着柳扶苏手,而后又拉拉元眉的小手,“眉妹,十四弟是不是去筹备了开张鸣凤楼?”柳扶苏只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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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伙计持股
“郑大哥,我们开了两个分号,余下还有些许的产业,要是一一都需要我们亲自去打理,那必然是不现实的。”柳扶苏与郑清如在钱柜的第二分号议事厅查账,她望着这一堆的账簿出了神,越来越多的事务要他们处理了,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就算是偶尔得空了也是要想着这些事情,她不得不思量着要想个法子去减轻他们的负担。
郑清如也停下他手中的算盘,淡然地说道,“扶苏你想要去做什么的尽管去做罢了,我都已然习惯了,若是有一日......
《凤飞朝凰》第八十章伙计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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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力挽狂澜
柳扶苏带着郑清如去了一个十分隐秘的地窖中,这个地窖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郑大哥,咱们做生意有赚有赔,我一直都害怕买卖一个看不准都会有闪失,这些银子都我这些年做生意赞下的,也没有记账。”柳扶苏摸摸这些银钱说,“京城第二分号是我们钱柜的一股活水,除非万不得已,不能将这股活水给断了。”
郑清如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就清盘看看有多少!”郑清如说完便拿过算盘打就起来。
柳扶苏也从怀中取出她那把玉算盘,噼噼啪啪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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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字暗号法
钱柜的发展很快,柳扶苏将每年的利润全都继续投入作为资本扩张。
此时的钱柜已然不同往日,在南岳的各大商贸繁荣的城里都有它的分号,柳扶苏急需寻得人才,替她掌管各大分号。
柳扶苏的师傅钱三亦,因为他犯了一些财务上的错误,导致萧翀一气之下,将他革职了。他正好要返乡另谋他就之时,别薛十三娘得知了,她修书一封给柳扶苏。
柳扶苏知道她师父钱三亦做官或许不行,但是若从商了绝对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于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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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战争的起源
在太平的粉饰下,尽管百姓商贸往来繁荣,但两国的政治相争也是无法避免,特别是萧翀与秦修昱的军事政策是边境相互提防,寸土必争,矛盾日渐相增。
商贸的发展令两国产银需求越来越旺盛,南岳朝严禁银出夜郎国,但是夜郎朝根本没有银矿,在各大商贾之中逐利不成,无法提供足够的银两支付,四处发起了乱坑坑,百姓苦不堪言。
夜郎朝廷内外波澜起伏跌宕,纷纷攘攘,秦修昱苦苦维持朝廷内外稳定,然而,大部分朝廷官员主张攻打南岳朝,以......
《凤飞朝凰》第八十三章战争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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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重聚之日
由于两国战乱让南北两边供给朝廷的税款无法及时运送到,于是柳扶苏听取了各方的意见,重开了票号汇兑公款这项业务,钱柜的发展得到了飞速的发展。
柳扶苏的心病就是一直都希望儿子秦北望回到自己的身边,她对于住宅是没有任何的兴致兴建的,她只是简单住在一处雅致的院子里。
钱三亦在钱柜的年会上对柳扶苏说,“扶苏,如今钱柜不必往昔了,你这宅子也是小了。虽说,银钱必须像流水一样,流得越快越广才能给自己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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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汇通天下
皇后有心要挤兑秦北望,她不可能会让这个女子再次回到皇宫中,重新夺取了皇帝的宠爱,与她争夺后宫。她派出小宫女到柳扶青处通风报信。
柳扶青得知他妹妹只身进了皇宫去见秦修昱,他急得大汗淋漓,他急急赶去找到了秦北望。
“你母亲三个时辰就进了皇宫,按她的性子是不可能再留在皇宫中!孩子如今只有你能去带回你母亲!”柳扶青用几乎哀求的语气对秦北望说道。
十一岁的秦北望,像极了秦修昱,他也跪下来,“舅舅,我这了去救我母亲......
《凤飞朝凰》第八十五章汇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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