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妃重生虐渣忙》 第一章痴人 天地间苍茫一片，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落下，遮住了大地原本的颜色。 空谷山中一个天坑里，一道蜿蜒的血红从沈宁烟身下渗出，掺和进冰冷的雪地里…… 好冷……好冷……沈宁烟蜷缩成一团，她的背后是坚硬的岩石，光秃秃的，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秋秋！秋秋！冷！”她忍不住哭喊道。好久，好久也没有动静，天地间孤寂着，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冷……”天擦黑时，沈宁烟几乎没了生息。这时候，她才隐约听到有人说话，那些人嬉笑着，身上佩戴的玉石物件叮当作响。 “哈哈，那个傻子这会儿肯定被冻死了！”一个恶毒的声音响了起来。 “唉，这也怪我，宁烟贪玩，我却没将她拉住，不然，她哪里会掉进天坑里去？那里又深又陡，我也没法……”沈宁烟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她那个温温柔柔的妹妹，沈月秋的声音。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想着沈月秋说过的，要带她捉萤火虫。于是她用尽力气，喊着:“秋秋……萤火虫……冷……” 可没人能听到她被寒风卷走的声音。 天坑外的人还在哄笑，“月秋，她就是个傻子，投了个好胎才当了你们沈家的嫡女，要是死了，就是她的好命到头，跟你有什么关系？” 刚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天都快黑了，我们回山庄去吧，这里怪冷的。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她自己跑丢了。” 于是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寒风呼啸而过，像从未来过一般。 “冷……” 沈宁烟发觉自己动不了了。 忽然，她若有所感，好容易将头抬起，她看到天坑外，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凛冽的风里俯下身来。那个人好像看到了她，于是急匆匆跳了下来…… 他也是来捉萤火虫的吗？ 可惜这里没有萤火虫…… 沈宁烟闭上眼，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沈宁烟！”好似有人在呼唤她。 “哈哈哈！傻子就是傻子！你们看她那傻样儿，哪像个正儿八经的嫡小姐，还不如咱们呢！” 浑浑噩噩间，沈宁烟被人一把推了个趔趄，然而她福至心灵般清醒过来——这个声音是苗儿，她院子里的丫鬟！ 紧接着，她眼中出现了好几张嬉笑的脸，而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恶毒的笑。 “呀，快看，她的表情好像要吃了我们！” 这个人沈宁烟也认识，这也是她院子里的丫鬟，名叫年翠…… 当她把众人都看了一遍时，发现这里的人她都认识，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 奇怪，她这是怎么了？她不是死了吗？不，不对，她是个傻子，傻子怎么会思考？ 沈宁烟怎么都想不通，而那些丫鬟已经动起手来了，她们推搡着沈宁烟，嬉笑着说要让她好看。 沈家后门处有两个小厮把手，正在冲丫鬟们挥手，让她们动作快点。 “快快快，把她关出去，省的她碍眼！”苗儿推搡了沈宁烟一把，将她大半个身子推出后门，然而沈宁烟回过神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狠狠地在她手背上咬了一口。 “啊！”苗儿痛地大叫，几个丫鬟冲过来就要挥打沈宁烟。 沈宁烟便像一只发了狂的小兽，逮着谁就咬谁，而且下了死力，非要见血不可，活脱脱像个疯子。丫鬟们被她吓怕了，纷纷捂着流血的伤口。 年翠将沈宁烟往外一推，再将哭闹的丫鬟们拽进门里，两个小厮眼疾手快地关了门，看着几个哭哭啼啼的人面色恍惚。 这这这……大小姐莫不是疯了？ 门外，沈宁烟尝到了嘴里的腥味，她捂着头蹲了下来，这一刻，她终于无比确信自己活了，不仅活了，而且她还不再痴傻。 “哈哈哈哈哈……”她的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笑声，又像是在哭。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前世种种记忆纷至沓来，而她也终于明白，那些人仗着她痴傻，便笑她、欺她、辱没她！ 她的好妹妹沈月秋甚至不惜害她性命，因为她身为沈家嫡女，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还与皇三子荣王有婚约。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因为出身而被上京无数女子羡慕，也因这出生，将性命断送在了茫茫大雪中。 可如今，她会思考，也会算计，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她。那些人从前欠她的债，她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沈宁烟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突然露出了癫狂的笑容。那些丫鬟不是想将她关在门外，让她可怜兮兮地求她们开门吗？那好，那她就先拿这些人开刀！ 她扯了扯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但将面前的头发拨到了两边，好让人能认出她来。然后，她将嘴上的血胡乱地抹到自己的衣服上。 站起身，她一脚踹在门板上，接着便跑远了。 门内，苗儿几个丫鬟已经跑去包扎了，只剩下两个小厮听着那一声砰响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有提提出要开门看一看，毕竟——那只是一个傻子在泄愤罢了。 烨朝，上京，荣华大街。 一个疯子突然出现在街上，逢人便哭诉说自己挨了打，要找亲爹告状。 那疯子蓬头垢面，衣服也脏兮兮的，看起来颇为可怜，但那一双噙着泪花的眼睛十分明亮，像不染纤尘的星子。 “疯子！傻子！哈哈哈！”顽劣的小孩往她身上扔石子，扮着鬼脸笑话她。 疯子是真疯，张牙舞爪地追着几个小孩，嘴里还发出痛快的笑声，跟厉鬼索命似的。小孩被她追得四处逃窜，更有胆子小的，被她吓出了眼泪。 沈宁烟追得起劲，没注意到来往的行人。 “王爷小心！” 一声惊呼响起，沈宁烟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猛然间她嗅到了一丝冷香，像极了她死时那场雪的味道。 还没站稳又被人拽了一把，这时，沈宁烟才终于魂魄归位。她一眼就认出了被自己撞到的人，永乐王，姜凌寒。 她对姜凌寒不怎么了解，上辈子也就意外见过一次。这人长相俊美，神色有些疏离，一双桃花眼里也是古井无波。但不知怎么的，沈宁烟恍然间像是看透了他眼底的冰冷。 这个人好可怕…… “呀！这不是国安侯府的傻……大小姐吗？”姜凌寒身边一个人认出了沈宁烟，他对姜凌寒到，“王爷，要不我把她送回去？” 姜凌寒看了沈宁烟两眼，只觉得那丫头一双眼睛颇为灵动，一点也不像傻子的眼神。他正要点头答应，忽然，沈宁烟撞开侍卫，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张嘴就号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我要找我爹，我、有、有人打我，打我……好痛……” 余新吃了一惊，看着哭嚎不止的人讷讷道：“她好歹是国安侯府的嫡女，怎么会被打？” 不过看着她这难民似的一身，恐怕在抚上受了不少苦，这么说来也不是没有挨打的可能。 “打我，苗儿打我，年翠也打我，好多人，好多人……好痛，好痛啊……”沈宁烟攥着姜凌寒的袖子不撒手，姜凌寒是永乐王，正好，能让那些王亲贵胄知道国安侯是怎么苛待嫡女的。 她那个一心扑在仕途上的爹最是在乎名声，如今，她偏要将他在乎的东西给毁了。 “傻子？”姜凌寒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子不易让人察觉的轻嗤。 这样的语气让沈宁烟蓦地心虚，好似已经被他看透了似的。 而后姜凌寒伸手拽住沈宁烟的手，看到了她袖子上，衣服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他意味不明地看向国安侯府所在的方向，似是好心道，“国安侯府丢了嫡女必然着急，本王既然遇到了，就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第二章路遇 荣华大街与国安侯府相距不远，要是姜凌寒只是想将沈宁烟送回去，只需要两刻钟的时间。 但沈宁烟本就存了心要大闹一场，最好让上京所有人都知道国安侯府的嫡女被自家丫鬟打了。更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嫡长女，身份尊贵，却在自家过得如此卑微。 如此一来，便是将她爹国安侯的脸撂在地上踩。 于是她边走边闹，东奔西跑地四处撒欢，她模样狼狈，神情是故作的凶狠，倒是吓了不少人。但有余新在侧，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敢扔她石子。 姜凌寒不知为何居然也由着她，自己和两个手下不紧不慢地缀在后头。 沈宁烟重活一世，从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她揣摩着姜凌寒的心思，那人却只是看着她在各种摊位上胡拿，而后由余新结账。 是个奇怪的人。 她猜不透姜凌寒的心思，更不敢有算计他的念头。 “传言中国安侯府的嫡长女痴傻愚笨，荣养在府上十八年，没想到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却是空穴来风。”姜凌寒的贴身侍卫尉廷咋舌道，“王爷您为何要亲自送她一程？让余新或者属下去不就好了？” 姜凌寒看着不远处花蝴蝶似的四处扑腾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间腾起一抹戾气，“国安侯，沈定梁。他最好面子，定然不希望沈宁烟这副样子被人看到，但本王偏偏就要带沈宁烟招摇过市，撕破国安侯府的脸。” 尉廷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只知道自家王爷与整个朝廷都有仇。说不准，这只是王爷心血来潮，想气死沈定梁。 “哎哟！大街上怎么会有傻子！快走开快走开，要是冲撞了我家小姐，你担当得起吗？”突然一声斥骂声响起，神情嫌弃的丫鬟一把将沈宁烟推开。 “诶！你谁啊你？这条街又不是你家的，旁边那么宽的地儿你不走，偏偏跟个傻……抢路，要脸不要脸？”余新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从姜凌寒这里可以看到那边的情况，尉廷正要帮着余新出面，谁知姜凌寒抬手拦住了他，“慢着，让她好好闹一场。” 尉廷不明所以，她？哪个她？ 不过很快，尉廷就知道了。 原本沈宁烟怀里抱了一堆吃食和小玩意，被丫鬟一推，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她一撇嘴，却是撞开丫鬟，拽着丫鬟身后拿帕子捂嘴的女子，哭道：“秋秋！秋秋！她坏！我的东西，没了！” 被沈宁烟拽着的人正是沈月秋。 沈月秋一袭鹅黄春衫，星眸如水，即便是皱着眉也像是在同人撒娇，她一贯喜欢装温柔，弱柳扶风般令人心动。 此时沈月秋还没见过沈宁烟几回，只当自己遇到的是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她让左右的丫鬟拽开沈宁烟，嫌弃道：“哪儿来的傻子，晦气死了。” “秋秋……”沈宁烟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闭嘴！”沈月秋拧眉，对推人的丫鬟道，“香蕊，拉开她。” 香蕊领命，往前一步就要动手，但余新也不是吃素的，他还记得自家王爷要将沈宁烟完整地送回国安侯府去，于是将人护在身后。 这时，余新也认出了沈月秋，他心底里纳闷儿，好歹是姐妹，怎么傻子沈宁烟认得出沈月秋，反观沈月秋却认不出自己的姐姐？ 余新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香蕊一时有些胆怯，她嚷嚷着：“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识相的就让开！” “知道。”余新冷笑，高声道，“国安侯府的二小姐嘛，谁不知道？” “秋秋！妹妹！”沈宁烟也拔高了音量，引得周围的人吸气声此起彼伏。 “你，你胡说什么！”沈月秋煞白了脸，她想起来沈家确实有一个傻子嫡女，但那傻子一直被关在后院，怎么可能跑到大街上来？ “妹妹！妹妹！”傻子沈宁烟还要一声声呼喊，跳跃着像一只小麻雀。但是她害怕被香蕊打，所以不敢往沈月秋跟前去。 看着她欢呼雀跃的样子，一些人也终于想起了一点流言。 “听说国安侯府里就有个傻子小姐，难不成就是这个人？” “嗨呀你说笑吧，要真是那家的小姐，哪能变成这副模样！” “不过那位二小姐名字里就有个‘秋’字，这傻子又像是认识她一样，说不定真是姐妹呢？” “这也真是滑稽……” 明明嫡庶有别，眼前的场景却是嫡女落难，庶女光鲜，可不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虽说那位二小姐的生母孙氏早就做了续弦夫人，可二小姐出生时，那是实打实的庶女啊。 听着那些或恶意，或同情的议论，沈宁烟心无波澜，在她还是个傻子的时候，就听多了这样的话。好的坏的，在她眼里，都只有一群吵人的苍蝇罢了 眼看着沈月秋面露难堪，她在心里偷笑，面上却还要装作欣喜不已的样子。 前世，沈月秋示意那些丫鬟下人戏弄她，欺负她，还让人克扣她的吃穿用度。明明是个嫡女，却过得当真如苗儿说的那般——还不如一个丫鬟。 “你休要胡说！”沈月秋也听到了那些言语，她心中慌乱，因此也知道自己绝不能承认沈宁烟的身份，“我长姐在家里好好的，怎会是你这模样？还有这位小兄弟，既然你与这位姑娘是一路的，那就请你管束好这位姑娘。” 余新两手一摊，道：“受人之托，我也没办法。不过嘛我可以肯定，这位姑娘真真就是你们国安侯府的大小姐，也就是你的嫡姐。沈二小姐怎么连自己的姐姐都认不出来？” 沈宁烟也探出脑袋来凑热闹，“是姐姐！是姐姐！秋秋，带我回家，我要回家！要把苗儿赶走，把年翠赶走，把她们统统赶走！”然后她垂下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她们打我，好疼啊，秋秋，我好疼……” 她在天坑里时，鲜血从她身体里流出来，一开始，也是疼的。可后来太冷了，冷到她感觉不到疼痛。 第三章回府 当她说出那两个名字的时候，沈月秋的神情从愤怒变成了惊惧。虽然她不记得沈宁烟的样子，但那两个受她指使欺负沈宁烟的丫鬟，她不会不认识。 沈宁烟瞧着她脸色骤变的模样乐不可支，她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不远处的姜凌寒，于是跑过去将人拽来，指着沈月秋跟他说：“秋秋，妹妹！回家，跟妹妹回家！” “永乐王？”沈月秋的表情彻底变成震惊，她怎么会和永乐王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真的是沈宁烟？ 姜凌寒看也没看沈月秋，反而觉得沈宁烟闹了这么一场后，她眼里的光更甚了。 “沈大小姐想和沈二小姐回家吗？”他一开口，就确定了沈宁烟的身份，围观的人一副得知了惊天大秘密的模样，可是又怕自己被沈家人记恨上，都是一副想走又不肯走的样子。 沈宁烟歪着头想了想，突然退了一小步，往姜凌寒身后躲去，她脸上的欣喜去了大半，委屈道：“不跟她回去，她、她打……” 这花说得没头没尾，而更多的人都猜到了她的后半句——她打我。 聪明如沈月秋，自然也明白过来，她心头愤恨，“你、你胡说什么？我何时打过你？”她自然是没打或沈宁烟，因为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她也更想不明白，刚才还哭着闹着要跟自己回家的人，怎么现在就不愿意了？想来傻子就是傻子，想到什么是什么，没有半点逻辑。 “看来沈大小姐也不全然是傻的，至少还知道谁对她不好。”姜凌寒看了一眼被沈宁烟攥着的袖子，“既然如此，那小王就先送沈大小姐回府了。” 他对沈月秋略略点头，沈月秋碍于他的身份，不得不低头行礼。 沈家的傻子嫡女被永乐王大张旗鼓送回了国安侯府，这让一众百姓看了乐子，也让国安侯府的人丢尽了脸。 要是沈宁烟是干干净净地被送回来也就罢了，偏偏永乐王在街上遇到她时，她就是一副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而且依沈宁烟的那些风言风语所说，她是受不住丫鬟们的欺负跑出家门的。 傻子不懂事，一路上高声叫嚷着，把苗儿那几个丫鬟给抖落了出去。 所以当续弦夫人孙嫣亲自在门口接人时，便看到好些人躲躲闪闪地对着国安侯府指指点点。她心里气极，可一时也没能认出沈宁烟来，因为她沈月秋一样，压根没把沈宁烟放在心上。 但孙嫣不是傻子，在接到消息时就派人去找了苗儿几个丫鬟，得知她们将沈宁烟关到了后门外，所以被永乐王送回来的傻子，很有可能真的是沈宁烟。 眼看着姜凌寒带着沈宁烟走近了，孙嫣笑着迎了上去，一边道谢一边让身边的婆子把人往大门里拽。 “啊！疼！疼！”婆子刚碰到沈宁烟，她忽然就大喊起来，不清楚状况的人见她如此，都以为是孙嫣让婆子对沈宁烟下了黑手。 沈宁烟往姜凌寒身后躲去，脑子里却想着她如今不傻了，也是该找个机会“恢复神智”，否则，有很多事情就没法放手去做。 如今这大庭广众的，正是一个好时机。 孙嫣瞪了婆子一眼，恼她不分场合地动手，婆子却委屈得很，她分明什么也没干，真真是刚碰到那傻子就被眨得缩回了手。 “宁宁，你别怕，娘在这里，那些欺负你的丫鬟都被娘绑起来了，一会儿娘就叫人处置了她们。”孙嫣做出慈爱的模样，三言两语给婆子开脱，“是不是刘嬷嬷碰到了你手上的伤？快跟娘回家，让大夫好好瞧瞧。” 沈宁烟咬着手指，委委屈屈地拽着姜凌寒一点衣角。虽然她觉得姜凌寒此人过于深沉，但这一路上他居然任由自己胡闹，这会儿应该也能容忍被自己当一回挡箭牌吧？ “不好不好！”她嚷嚷着，“苗儿以前打我，你不帮我，还骂我，你坏，我不跟你走！” 此话一出，四下一片惊呼。都说傻子的思想是最简单的，不是对她好的就是对她坏的，而且傻子也不会说谎。莫非国安侯家的续弦夫人当真纵容着下人欺负嫡长女？ 众人纷纷猜测起来。 孙嫣脸上挂不住，这傻子真是胡说八道，她从来就没管过沈宁烟，只想让她自生自灭，何时骂过她！再者，她一见到沈宁烟就烦，怎么可能让她到自己跟前说话？ 混乱间，姜凌寒开口了：“本王在上京之中听了不少混账事，可国安侯家这宠庶灭嫡之事，还是头一回见。国安侯是我朝中流砥柱，但家事不平何以平国事？待明日，本王定会在朝堂上与国安侯好好讨论一番。” “这……这如何使得？”孙嫣一个头两个大，“宁宁只是个傻子，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我们平日里对她尽心尽力，可她总觉得我们要害她。如今更是说出这种话，让王爷误会。” 她一辩解，沈宁烟就探出脑袋来叫着“胡说”，让人不得不怀疑孙嫣所说的真实性。 “本王倒觉得沈大小姐才思敏捷，不像是在说胡话。”姜凌寒四两拨千斤地还了回去。 正在这时，原本要去参加几个贵女办的赏花宴的沈月秋也赶了回来。她原是不相信那傻子就是沈宁烟，于是打算看永乐王如何收场。 谁知道他居然真的把人送到了国安侯府，而且她娘竟然也承认了沈宁烟，如此一来，刚才沈宁烟在街上的风言风语不就等于将她陷于不仁不义之地？ 沈月秋痛恨极了，她想起自己那尴尬的身份，想起沈宁烟身上与荣王的婚约，想起刚才街上对她议论纷纷的百姓…… 一股无明业火冲上她的心头，她三两步走上前去，将沈宁烟从姜凌寒身后拽出来，正要问话时，沈宁烟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惊叫着摔倒在地。 从旁人的角度看来，便是沈月秋突然将沈宁烟拽倒。 意外来得如此之快，沈月秋心慌意乱，装晕的沈宁烟却乐不可支。她正愁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恢复神智”，于是在沈月秋拽她时顺势摔在了地上，她这一下子磕到了脑袋，说不定就能把脑袋磕灵光了。 “来人！来人！”孙嫣叫着婆子们将人抬进府里，短暂的慌乱之后，她看到还杵在门口的姜凌寒，张嘴要下逐客令。 可姜凌寒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举步就跟了进去。 第四章处罚 门房赶紧将朱红大门合上，隔绝了外头那些百姓热切的想要看热闹的眼神。 孙嫣其实没打算给沈宁烟请什么大夫，可姜凌寒在场，她就不得不做出慈眉善目的主母样子。然而沈宁烟原先的小院破破烂烂，要是让姜凌寒看到了指不定会在皇帝面前说什么，于是孙嫣索性让人搬了张贵妃榻出来，将沈宁烟安置在屋檐下。 “候府嫡女的栖身之地，着实与众不同。”姜凌寒看破不说破。 沈宁烟被下午的太阳对着晒，她是想再装一装，可刺眼的阳光令她眉头蹙起。 突然，身前的光被挡住了，她微微睁眼，发现站在自己跟前的竟是一个老大夫。 老大夫没有嫌弃她又脏又臭，一边给她看脑袋一边安慰着他。 沈宁烟看着老大夫就要去写方子了，连忙伸手拽住他，再将自己的衣袖撸上去，露出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淤青。 “这……这是……”老大夫见过各种各样的伤病，却从不知道身为候府的嫡女，竟然也要遭受这种对待。 另一边，姜凌寒目光不善地看了孙嫣一眼，似有很多话要说，但他只是掀了掀唇，弧度冰冷。 “孙姨娘不是要给我做主吗？让我想想，苗儿、年翠、兰巧、栀子……” 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沈宁烟缓缓笑了，说出了自己院子里所有丫鬟的名字。 她的目光那样清澈，神情那样正常，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歇斯底里和痴傻愚笨。 她——不傻了。 一个傻了十八年的人突然不傻了，这无异于是一个奇迹。 大夫给沈宁烟处理了身上的伤，开了药。对对于沈宁烟突然变成正常人这件事，老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告诉孙嫣等人，有可能是刚才摔了一下脑袋，给摔好了。 再没有比这个更容易让人接受的解释了。 “孙姨娘，怎么还不说话？”沈宁烟坐在贵妃榻上，虽然一身狼狈，但她眼中有光。 孙嫣看了看身旁默不作声的姜凌寒，装出来的笑容里藏着恨：“宁宁，你该叫我娘亲。那几个以下犯上的丫鬟已经被娘绑起来了，这事你就不必操心。” “这可不好。”沈宁烟哼笑，“我娘是国安侯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嫡妻，与孙姨娘你这从侧门一顶小轿入府的妾不同。至于那几个丫鬟，既然是我院子里的人，也该由我处置，孙姨娘就不要李代桃僵了。” 恢复了神智，还能让人便聪明？ 孙嫣满肚子愤怒无处发泄，只好借口去叫人找来苗儿几个丫鬟，接着就匆匆离开。但看她离开的方向，却是向着沈月秋的院子去的。 暮春时节，城中柳絮纷飞。绒白的絮子飘到沈宁烟面前，她伸手一抓，抓到一团空气。 不远处，姜凌寒起身离开。 沈宁烟若有所感，瞥了一眼过去。 眼下孙嫣不在，姜凌寒一个外男确实不好久留。而且沈宁烟怀疑姜凌寒已经知道自己之前是在装疯卖傻了。可他要是知道了，难道不应该找她麻烦？怎么就这么走了？ 另一边，尉廷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她会来找我。”姜凌寒带着尉廷、尉尤兄弟二人和余新出了国安侯府，暗中留意的下人见了，连忙前去告知孙嫣。 不多时，孙嫣再次出现在沈宁烟面前，她脸上的笑意去了不少，“宁宁，你这脑子突然就好了，可有什么不适？” 沈宁烟大概知道孙嫣的意思，她以前痴傻的时候，没少被下人欺负，而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几次遇到孙嫣或者沈月秋，她们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有时，还会故意让丫鬟打骂她，以此为乐。 “有啊，我脑袋里浆糊似的，只记得自己今天被苗儿她们打了。再往前，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其他的，我都想不起来了。孙姨娘，你认识什么厉害的大夫吗？” 沈宁烟皱起眉，看起来苦恼不已。 “不，我不认识。”孙嫣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常言道有得必有失，丢失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换来正常人的脑子，还是很划算的。” 沈宁烟深有同感地点头。 孙嫣又旁敲侧击问了她一些话，沈宁烟一概回以不知道不记得不明白。 如此，才让孙嫣松了一口气，将人放走。 小破院子里的丫鬟全被孙嫣捉了去，可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没有再派丫鬟给沈宁烟使唤。 沈宁烟不言不语，在杂乱的小厨房里烧了水，洗去了身上的狼狈。 她长得貌美，酷似她的母亲阮沉水。她还记得上辈子自己的长相被外头那些人发现时，他们都在说，说那位名动一时的阮家美姝又回来了。 洗漱完后，沈宁烟一开门就看到苗儿几人被堵住嘴，五花大绑地扔在院子里。 “呜呜！呜呜呜！”丫鬟们一见她就愣住了，接着就拼了命地呜咽。 “嚷嚷什么？”沈宁烟四下一看，找来一根木棍握在手里，“既然是要死的人了，就安安静静地等死吧。” 她大概能猜到孙嫣把人弄过来的目的，无非是想看看她的手段。正好，她也有满心的怨愤无处发泄，今晚，就给孙嫣送上一份大礼吧。 在几个丫鬟眼里，她的样子就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索命的厉鬼，而她们几个就是将要被厉鬼害死的可怜虫！ 苗儿好容易蹭掉嘴里的破布，立刻求饶道：“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都是夫人和二小姐指使我们做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扬了扬手里的木棍，沈宁烟突然皱眉，她不喜欢血淋淋的场景。 年翠也蹭掉了布块，她心急，没注意力气，直将嘴唇都蹭破了，“是啊大小姐，奴婢们都是听命行事，一切事情都是夫人吩咐的，不然我们哪敢、哪敢对大小姐不敬？” 丫鬟们的哭声和求饶声混在一起，沈宁烟突然抬头，往破院门口看了一眼，突然对几人道：“你们今天做的事我没忘记，但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受了孙姨娘指使，那就说说她是如何指使你们，又给你们许了何种好处。” 第五章气死人不偿命 她用木棍把剩下几人嘴里的布块戳下，给了她们说话的自由。 但这会儿几个人却觉得沈宁烟性子软和好拿捏，都犹豫起来。 “啊！”“砰”的一声闷响，沈宁烟挥着木棍在苗儿脸上留下一道可怕的红痕。苗儿吃痛，眼泪哗哗地掉，她往地上啐了一口，竟吐出一颗牙来。 看着丫鬟们鹌鹑似的瑟缩起来，沈宁烟慢悠悠说着：“要是不想说，我可以让你们永远都闭上嘴。” 那不就是死人？ 丫鬟们害怕不已。 终于，年翠第一个开口：“大小姐您、您虽然痴痴傻傻的，但、但您是嫡长女，挡了夫人和二小姐的路，于是……于是……” “我要你们把孙姨娘和沈月秋所做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地交代清楚。”沈宁烟拧起眉，表情不耐。 年翠畏惧她，于是挑了件多年前受命克扣沈宁烟吃食的事情来说。说完后，沈宁烟神色淡淡，倒没有对她动手。 其他人心思活泛，也开始吐露孙嫣和沈月秋指使的事。而且有许多事情是沈宁烟不知道的。 她没想到，没想到自己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看透前世种种。上辈子，她到死都相信沈月秋是想带她捉萤火虫才让人将她引到天坑，她傻傻地付出真心，却得到了一场害她性命的阴谋。 孙嫣和沈月秋这些年来暗中让人欺负沈宁烟的事不少，丫鬟们说起来也是滔滔不绝，全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月光如水，沈宁烟的面庞却像是笼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正当丫鬟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起劲时，沈宁烟让她们闭嘴，“现在，用你们最大的声音喊国安侯府立庶灭嫡，续弦上位，迫害嫡女。” 在烨朝，最是看重嫡庶尊卑，如果几人这么喊了，无异于是打国安侯府的脸，而且说不定……有命喊，没命活。 “大小姐您就饶了奴婢们，这样的话说出门，奴婢们都得死……”几人“砰砰砰”在地上磕头。 沈宁烟不为所动，“你们要是不喊，现在就得死。” 苗儿的下场还历历在目，那一棍子究竟有多重谁也不想体会。反正早晚都是死，倒不如多活两天。 “国安侯府……立、立庶灭嫡，续弦……上位，迫害嫡女……” 拖拖拉拉的声音响起，是丫鬟们不敢吐露的言语。 沈宁烟的小破院子在国安侯府最边缘的地方，只隔着一堵墙就是人家户，丫鬟们这样一喊，多多少少都会有人听到。 “闭嘴！闭嘴！将她们堵上嘴，拖出去乱棍打死！”院子外原本让孙嫣派来打听消息的几个婆子，当时婆子们听到沈宁烟让苗儿几人说出孙嫣的所作所为时就警醒了，赶紧回去找了孙嫣。 孙嫣刚一靠近就听到呜呜咽咽的喊声，细细一听，居然事关国安侯府，她哪里敢再听下去，登时就叫人踹开院们捉拿几个丫鬟。 沈宁烟让开几步，给气势汹汹的婆子们让出地盘，可怜苗儿几人还在为自己找活路，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沈宁烟推上绝路。 两人遥遥相对，孙嫣怒不可遏，但稍微冷静后心头又有些喜悦，她正愁不好处理沈宁烟，这不，把柄就来了。 她沉声道：“大小姐，虽然你受这些丫鬟欺负不假，可也不能不顾国安侯府的脸面，怎么能让她们说出这样的话来？” 院子外已经传来了棍棒挥打和丫鬟们痛苦的呜咽声。 沈宁烟沉默着。 孙嫣又道：“大小姐既然不说话，那便是承认了，来人……” “孙姨娘这话好笑，我承认什么了？”她嗤笑着，“我看孙姨娘才是居心叵测，大半夜将那几人扔到我这儿来，还胆大包天在我院子里嚷嚷着那些话。孙姨娘，这莫非就是栽赃嫁祸？” “分明就是你！”孙嫣怒道。 “孙姨娘有证据吗？你说说你，刚冲进来就喊打喊杀的，这下好了，打死了苗儿她们，便死无对证，好让我背这黑锅。”她将脸旁的发拨开，昏暗夜色里，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一个人。 “阮沉水！”孙嫣吐出第一个字时就回过神来，将后面两个字压在了喉咙里。 像，太像了…… 要不是知道沈宁烟是个活生生的人，孙嫣几乎都要以为这是被她害死的那个“国安侯府嫡夫人”回来报仇了。 看着那张脸，她心中的怒火像是被一股邪风吹得铺天盖地。 “拿下她！”她呵道。 “我乃嫡长女，身份尊贵岂是一个续弦庶妻比得上的？你们若敢动我，岂不就是应了方才那几句话？”她戏谑地盯着孙嫣，一字一句道，“立庶灭嫡，迫害嫡女。” 此话一出，张牙舞爪的丫鬟婆子们果然不敢再动，而孙嫣也想起来苗儿几人说的那些话，到此时，她方才明白。这人不光是想打国安侯府的脸，更想用那句话当做她的免死金牌。 ——一旦她在国安侯府上受到什么伤害，那必然是应了那最后四个字。 孙嫣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指着她骂：“好……好你个沈宁烟，我真是小瞧你了！” 沈宁烟言笑晏晏，“不敢当。孙姨娘这一手栽赃嫁祸才是使得顺手，以前没少干吧？” 虽然苗儿几人没了命，但用来给孙嫣扣屎盆子还是可以的。 她可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今晚上，是孙嫣将苗儿几人弄到她院子里，而后苗儿她们刚开始嚷嚷孙嫣就出现了，再有孙嫣一来就打杀了她们。 如此巧合之下，她大可以说这是孙嫣在陷害她。 而孙嫣显然没想到傻了十八年的人，居然还有这样颠倒黑白的本事。她气得捂住胸口，一边想直接打杀了她，一边又怕那几句话真被传了出去。 权衡之下，孙嫣决定暂避锋芒。如今国安侯出了远门，再有几日就该回家了，到时候她有国安侯撑腰，一个孤苦伶仃的沈宁烟，肯定不敢和自己老爹作对。 “我们走。”孙嫣败下阵来，却像个胜者似的得意离开。 四周寂静，沈宁烟打了个哈欠回到屋里，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只要她一闭眼，就会想到上辈子漫天的大雪，和那个……模糊的人影…… 破败的小院子里，一个人影从昏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他轻手轻脚走到沈宁烟的房间外，听到里头明显的呼吸声，猜到她还没睡下。 而后人影悄然离开，融入夜色之中。如果沈宁烟能看到他的脸，就会认出这人便是尉廷。 第六章 不傻了 “王爷，国安侯嫡女确实不傻了，而且还……” 尉廷将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都讲述给姜凌寒听，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有点意思。” 尉廷不明白姜凌寒的话，只觉得他家王爷突然来了兴致，心情挺好。 第二天一早，躺在屋里的沈宁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她揉了揉眼睛，打开了屋门。 “何人在此喧哗?” 一个嬷嬷站在门口，身边还领了几个水灵的丫鬟，嬷嬷对着沈宁烟行了礼，“大小姐，夫人说您刚恢复身体，需要有人照顾，特地命老奴送几个丫鬟过来。” 说完便对身边的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们纷纷上前。 “奴婢春和。” “奴婢夏竹。” 沈宁烟抬了抬头，眼眸中透露出一股淡淡的笑意，“好啊，有劳嬷嬷回去禀告孙姨娘，多谢她的好意。” 嬷嬷见她痛快地收下，抬起脚立马离开了沈宁烟的院子。 两个小丫鬟被扔到这照顾沈宁烟，心里有些不甘，沈宁烟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春和是吧？去给我打点水，本小姐要洗漱……” 春和不情不愿的下去打水，留下夏竹和她面面相觑，沈宁烟是不可能善待孙嫣的人，所以她开始折腾夏竹。 “夏竹，你去劈点柴，烧火做饭你和春和看着来。” 夏竹听到沈宁烟的话，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她没听错吧！她一个前院丫鬟竟然要做伙夫的事情？ “大小姐，奴婢是孙姨娘派来照顾您的，这些活不在我们的范围之内，奴婢不能……” “啪！” 夏竹的脸上接着出现了一个手掌印，她捂着脸眼里都是不敢置信，哭丧着语气说道：“大小姐，你怎么打人呢！我可是孙姨娘的人！” “孙姨娘的人？本小姐告诉你，进了我的院子，就要听本小姐的安排，不然就抓紧滚蛋，还有，善意的提醒你一句，我可是不喜欢一人为二主所用的人！” 沈宁烟眼睛直盯夏竹，她小声的啜泣，沈宁烟不再管她，径直的进了屋里。 打了水过来的春和注意到了夏竹，刚想要说话，就听到屋里响起声音。 “春和，水打好了吗？” “大小姐来了来了！” 春和端着盆子抓紧进来，沈宁烟悠闲的靠在床榻上，看着她进来，撇了撇嘴。 “凉水？本小姐要用温水洗脸，马上去换。” 春和听到沈宁烟这么说，眉头微微皱起，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这个不受宠的大小姐真是难伺候！ 两个丫鬟在经历了沈宁烟一天非人的折磨后，偷跑着回了孙嫣的院子，跪求在门口。 “嬷嬷，救救奴婢们吧！大小姐她总是折磨我们……” 嬷嬷将丫鬟所说的都禀告给了孙嫣，她听后扶着头叹气。 “现在不傻了，真的是要无法无天了……” 孙嫣摆了摆手，让嬷嬷将丫鬟们调离回来，现在沈宁烟不傻了，这是想法设法的压制她的人，她定然不能让沈宁烟如意！ 没有丫鬟们的监视，沈宁烟自己在破落的院子里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好生快活。 没过几日，沈定梁回家了，刚一进门就听到孙嫣在哭泣，他皱起眉头，快速走进前厅。 “夫人，怎么了？怎么哭了？” 孙嫣见到沈定梁，立马扑到他怀里，娇滴滴的说着，“老爷，您不在的几日，宁宁她……” 沈定梁看着孙嫣梨花带雨，他有些心疼，将她的泪珠擦去，轻轻的哄着，“怎么了？她又怎么了？” “老爷，她前些日子阴差阳错恢复了智力，不再痴傻，但是她却在外面说妾身虐待她，还指使丫鬟在院子里大喊宠妾灭妻……” “什么！这个逆女到底想干什么！来人，去院子里将她给本侯带过来！” 沈定梁并不在意她脑子好不好，而是恼怒沈宁烟竟然败坏门风，这让民间百姓怎么看他这个侯爷？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孙嫣见到沈定梁发怒，嘴角若有若无的挂着一丝微笑。 这一次老爷生气了，看这个小贱蹄子能翻出什么浪！ 在一群家奴气势汹汹的来到沈宁烟院子之前，她就偷偷地从狗洞爬了出去。 凭借前世的记忆，她就知道今天沈定梁要归家，她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三十六计为上计。 结果她刚从狗洞爬出来就看到一只大狼狗，嘴角流着口水，眼睛炯炯有神，她不敢动，一人一狗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一会儿，大狼狗扭头就离开了，沈宁烟见状松了一口气，连忙从狗洞爬出来。 她整了整衣服，悠哉悠哉的去逛街。 她顺着香味走到小贩面前，原来是烤地瓜的香味。 “老伯，给我来一块地瓜吧！” “小姑娘，我这地瓜可是很甜的，保证你吃了一块还想吃。” 老伯拿出纸给沈宁烟包了一块，她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身无分文，老伯见状笑脸立马消失。 刚想要收回去手，却听到一个男声响起，“我付钱，老伯。” 沈宁烟抬起头发现竟然是永新，就是那日护送她回家的男人，那岂不是永安王也…… 此时就见永安王慢慢悠悠地从永新身后走出来，眼里带着笑意看向沈宁烟。 “沈小姐，近日可好？” 沈宁烟灵机一动，拿捏着大家闺秀的样子，对着永安王行了行礼。 “多谢永安王那日护送小女回府，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无妨，本王只是顺便而已。” 沈宁烟听到姜凌寒的话，沈宁烟差点想骂人，直接道出真实想法，连客气都不客气。 “地瓜很甜，谢谢永安王的馈赠，时候不早了，小女先回府了。” 说完又抱着地瓜啃了一口，也不装大家闺秀了，姜凌寒见了嘴角微微上扬，反倒是永新有些惊讶。 看着沈宁烟离开的背影，倒是忍不住感叹：“王爷，这沈小姐真的是随性呀！” “嗯，东西都买好了吗？” 永新低着头小声地对着姜凌寒说：“王爷，一切都置办好了。” 姜凌寒转过身来扫了一眼身边的烤地瓜，他淡然的开口，“帮本王也带一份回去尝尝。” 第七章 巧斗继母 永新有些诧异，平日里他家王爷这些东西可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今日竟然说开口吃，莫非是因为沈小姐…… 他陷入沉思，站在老伯面前有些发愣，走出去的姜凌寒看到没有跟上来的永新，大声唤道：“愣着干嘛？” “王爷，马上就好。” 永新反应过来掏了一块碎银递给老伯，拿起烤地瓜跟上姜凌寒。 找不到沈宁烟的沈定梁在府里大发雷霆，“等这个逆女回来将她带过来！” 在一旁偷乐的孙嫣，拿起桌子上的茶递给沈定梁，温柔地说着，“老爷消消气，可能还是妾身做的不好吧！不然宁宁怎么不会听我的呢！” “哼！我看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到时候冲撞了荣王可怎么办！” 孙嫣听到荣王眼睛一亮，她都差点忘记了，沈宁烟那个小贱人和荣王还有婚约呢！ 她怎么能配的上？这个荣王妃应该是他们秋儿的。 “老爷，依妾身的意见，现在我们还不能对外宣布宁宁恢复智力的事情，万一招来祸患，那岂不是……” 孙嫣用手搅着帕子，悄悄地瞥了一眼沈定梁。 只见沈定梁沉思了一会儿，“嫣儿说的对，这个逆女恢复智力的事情现在还不宜对外说，保险起见，让家里的仆人……” 孙嫣听到沈定梁这么说，嘴角微微上扬，正合她的心意，这样外面的人还会误以为她是个痴傻女，这样她的秋儿还是国安府唯一的嫡女。 在街上玩乐之后的沈宁烟，偷偷地从狗洞爬回去，然后关紧房门。 不一会儿，孙嫣的眼线就来汇报，“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怎么不把这个逆女带过来？” 婢女和孙嫣使了个眼色说着，“老爷，大小姐将房门紧闭，说是任何人都不见。” “啪！” 沈定梁一拍桌子，让身边的孙嫣都不自由自主的害怕，“本侯回来，她身为女儿不迎接就算了，现在叫她过来请安都不行了？” 沈定梁带着孙嫣准备去沈宁烟的院子，孙嫣有些紧张，她不想让沈定梁看到沈宁烟住的破落院子，抿了抿嘴，“老爷，你别生气，宁宁可能睡觉呢！” 沈定梁听到孙嫣这么说，哼了一声，起身就直奔沈宁烟的住所，孙嫣有些担心，也随即跟上。 “大小姐，老爷和夫人来了。” 嬷嬷在门外喊着，沈宁烟刚躺在床上休憩，听到之后睁开了眼睛。 她所谓的父亲大人过来了？看来她必须要出去会一会了。 她整理了整理衣服，然后推开门看到门口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父亲大人安好。”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你这个逆女，给我跪下！” 沈定梁拿出他的那副官腔想要压迫沈宁烟，她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兮兮。 “父亲，你这话什么意思？宁儿可是千盼万盼父亲回来？是不是孙姨娘？” 沈宁烟真诚的眼神看着沈定梁，倒是让他脸色有些缓和。 “宁宁，你父亲回来想念你，想要来看一看你，结果你不在……” 孙嫣看沈定梁的火快熄灭了，又故意引火。 沈宁烟瞥了一眼孙嫣，看来这个孙姨娘真的是想法设法的让她父亲厌弃她。 “孙姨娘，宁儿想问一下，秋秋在哪呢？” “你……” 孙嫣没想到沈宁烟立马反应过来了，她笑着说：“秋儿现在在外面聚会呢，你父亲回来的太突然，估计等会秋儿就回来了。” 沈定梁看向伶牙俐齿的沈宁烟，眼睛微眯，“女孩子不要经常往外跑，好生在家待着。” “知道了，父亲。” 沈宁烟低下头不再说话。 看着她的神态，让沈定梁有一瞬间错认成他的水儿，他看着破落的房子，皱了皱眉头。 “给宁儿换个院子，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孙嫣听到脸色微变，沈定梁应该是想到了那个宠妾灭妻的话，她笑着说，“知道了，老爷，之前宁宁痴傻非得住在之前的故居，所以才……” 沈宁烟也不需要这些假惺惺的，她现在住的很舒服，对着沈定梁开口，“父亲，宁儿在母亲的故居挺好的，不需要再麻烦孙姨娘了。” “那就先搬出去，翻新之后再搬回来。” “谢谢父亲。” 沈定梁在这总会想起阮沉水，他不愿意久留，说完就转身离开。 孙嫣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她瞪了一眼沈宁烟之后不甘心的离开。 聚会回来的沈月秋听说了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先去给沈定梁请了个安，然后带着婢女去了沈宁烟的院子。 沈宁烟见到沈月秋眉头紧皱，怎么一波一波的来人！她想要清闲一点都不行。 “姐姐，我们去捉蝴蝶的吧！你不是最喜欢捉蝴蝶了吗？” 沈月秋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跟沈宁烟说话，只见沈宁烟掏了掏耳朵。 “妹妹，捉蝴蝶不是小孩子喜欢玩的吗？现在妹妹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面对沈宁烟的讽刺，沈月秋嘴角微微抽搐，两只手攥紧帕子。 “害，姐姐真的好了呀！妹妹真的太高兴了。” “对呀！可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我恢复智力，你说是吧？妹妹！” 沈宁烟看向沈月秋的眼神有些复杂，让沈月秋不自觉的心虚。 “对呀！姐姐我想起来了，母亲还让我学刺绣，我先回去了。” “妹妹慢走，姐姐就不送了。” 将沈月秋打发走了，沈宁烟关上大门，独自一人在屋里回顾着前世的事情，看来她要提前做准备了。 回去的沈月秋立马去了孙嫣的屋子，“母亲，她真的恢复智力了？” “嗯，你不是见过了吗？她现在不傻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必须想个法子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毕竟我们秋儿可是要做最尊贵的女人！” 沈月秋听到孙嫣的话，害羞了起来，“母亲，我……” 她母亲的话说到了她心里，现在的荣王就很不错，她想要当荣王妃，但是荣王却和沈宁烟有婚约。 “母亲，沈宁烟她和荣王的婚约……” “秋儿你不必担心，我探过你父亲的口风，荣王应该看不上一个痴傻儿，到时候荣王妃人选非你莫属。” 第八章 老祖宗回府 沈月秋听了很是开心，跟孙嫣说了几句体己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孙嫣身边的嬷嬷看着沈月秋离开之后，低头对着孙嫣说道：“夫人，二小姐她……” “孙嬷嬷，这你不必担心，秋儿应该自己有考量，你帮我盯紧沈宁烟这边，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她不傻了。” “是，夫人。” 于是沈宁烟在家一直吃吃睡睡，家里没有人挂念她，她父亲看不上她，直接省去她来前厅请安。 沈宁烟见沈定梁真的不在意她，她想要活下去，必须找个帮手，慢慢地她心里浮现了一个人选。 她偷偷地溜出府，到了永安王府门口，看着门口的侍卫，她有些犹豫。 想了想硬着头皮上前，门口的侍卫立马将她拦住，打量着她。 “什么人？” “小女国安侯府小姐沈宁烟，请求拜见永安王。” 侍卫皱着眉头，看向另一个侍卫，“你去通报一声。” 没过多久，只见永新亲自来门口迎接沈宁烟，见到她笑着说：“沈小姐，里面请。” “多谢。” 沈宁烟跟着永新进到了前厅，但是却没有见到永安王，她一脸疑惑，“永安王呢？” “王爷在沐浴更衣，请沈小姐等一会儿。” “好。” 沈宁烟听到永新这么说，她也不好说什么，静静的坐等着。 永新将茶水递上之后也退出了前厅，诺大的前厅就剩下沈宁烟一个人。 书房内。 “王爷，沈小姐已经到了，只是您……” 永新有些纳闷，忍不住开口询问姜凌寒。 “让她等着。” 此时姜凌寒正在书写，宣纸上，沈宁烟三个字顿时跃然纸上。 在前厅等着沈宁烟都累了，她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憩，过了一会儿，姜凌寒慢慢的走进来，看到她这副样子，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咳咳咳……” 永新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出声咳嗽。 沈宁烟听到动静之后，立马睁开了眼睛，看到永安王和永新盯着她看，她有些不太好意思。 “小女拜见永安王。” “不知沈小姐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永安王漫不经心的问着沈宁烟，她听到之间面露难色，看了一眼永新。 “你先下去吧！” “是，王爷。” 永新接收到姜凌寒的眼神，从前厅退了下去。 “王爷，上次您送小女回家，想必就知道了我们的家事，也应该明白小女的苦衷，恳请王爷帮助一下小女……” 沈宁烟越说越没有底气，她不清楚永安王帮不帮她，她只能硬着头皮赌。 “哦？什么家事？本王倒是不太清楚呢！” 永安王故意装傻充愣，让沈宁烟胸口一疼，他绝对是故意的！ “王爷，小女知道您是……” 沈宁烟昧着良心夸赞了他一番，姜凌寒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 “沈小姐所言极是，只是成为你的盟友，本王有什么好处呢？” “这……” 听到姜凌寒这么说，沈宁烟有些诧异，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该怎么说服他！ “这样吧，本王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答应本王三个条件就行。” “好，小女能办到都会竭尽所能去做。” “现在本王还不知道要许什么，到时候找你讨要就行，还望沈小姐要说话算话。” 姜凌寒说完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协议递给沈宁烟，她看了之后眼里闪过错愕。 她好像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她现在能反悔吗？ 沈宁烟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上面按了手指印，将协议还给姜凌寒。 姜凌寒收起来对着沈宁烟说着，“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等到沈宁烟离开之后，永新又重新出现在姜凌寒身边，他将协议递给永新。 “保存好。” 永新接过来看到有些诧异，“王爷，江小姐果然如您所说，是……” “嗯，比起国安侯来说，她倒是个通透的人，说不定可以为我们所用！” “王爷的意思是……” 永新恍然大悟之后，将协议小心的收起来。 从永安王府出来的沈宁烟松了一口气，她今天没想到赌对了。 第二天一早，躺在床上的沈宁烟听到老祖宗回来的消息，灵机一动。 “老祖宗，月秋给您请安。” “好好好！” 老祖宗看着乖巧可爱的沈月秋，她眼里都是笑意，对着孙嫣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这些年辛苦了。” “谢老祖宗体谅，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孙嫣没想到老祖宗会对她说这样的话，有些欣喜若狂。 “对了，怎么没看到宁儿？” “宁宁现在应该在睡觉，妾身已经派人去请了。” 听到孙嫣的话，老祖宗的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满。 去院子里的人对着沈宁烟明里暗里的威胁，让她不要展现自己智力恢复的事情，这是沈定梁的意思。 沈宁烟自然明白，她乖巧的对着面前的嬷嬷点了点头，嬷嬷见她这么乖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快些走吧！老祖宗应该着急了。” 听到沈宁烟的话，嬷嬷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沈宁烟心里想着：既然让她继续装痴傻，那她就好好闹一下！ 到了前厅，沈宁烟就换上了痴傻的样子，她蹦蹦跳跳的走到老祖宗面前。 “祖母，宁儿好想你……” 说完就往老祖宗的身上蹭着，像是小狗一样，让老祖宗有些怜惜，对着身边想要拉开沈宁烟的嬷嬷示意别动。 她将沈宁烟拉起来仔细的瞧了瞧，嘴角微微上扬，“宁儿，你和你母亲越来越相像了。” 沈宁烟没想到老祖宗会这么说，她微微一愣，立即反应过来，“母亲，母亲，祖母，想念……” 老祖宗看着她像一个童真的孩子，单纯可爱，她对着她的贴身嬷嬷说道：“刘嬷嬷，将那箱子东西送到宁丫头的房里。” “是，老夫人。” 刘嬷嬷让人抬着东西直接离开了前厅，看到老祖宗这么大手笔，孙嫣有些不开心，捏了一把沈月秋，示意她上前。 “老祖宗，我……” “祖母，好，宁儿开心！” 沈月秋刚想要开口就被沈宁烟打断，她咬了咬牙，有些愤怒。 沈宁烟还真是将傻子演的淋漓尽致，她分明不傻了！ 第九章 处罚恶奴 “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 老祖宗拍着沈宁烟的手，示意她别着急，慢慢说。 “好了，老祖宗，您休息吧！妾身带着宁宁和秋儿先退安了。” “嗯，正好乏了。” 出了门的沈宁烟孤单的离开，沈月秋和孙嫣被下人拥簇着离开，回到房间越想越生气。 “娘，她明明都不傻了，她在老祖宗面前是故意的……” “秋儿，是为娘让她这样的，现在她智力恢复的事情不能外传，被老祖宗知道了肯定会极力促成她和荣王的婚事……” 孙嫣语重心长的和沈月秋说着，沈月秋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行了，你也回去多做做女红，学点才艺，过两天让她们知道，国安侯府的小姐能歌善舞。” “是，那秋儿先告退了。” 孙嫣看着沈月秋离开之后，让老嬷嬷靠前。 “夫人。” 老嬷嬷看到孙嫣召唤她，她挪动自己老当益壮的身体走到孙嫣身边，侧耳倾听。 “你去……” “好的，夫人，老奴这就去办。” 没过多久，老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去了沈宁烟的新院子。 “以后你们两个就服侍大小姐就行。” “是，嬷嬷。” 沈宁烟见到两个新的丫鬟，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孙嫣真是不死心！ “哎，漂亮姐姐，真好看！” 说着沈宁烟就用手去捏新丫鬟的脸，两个丫鬟眼里闪过厌恶。 “大小姐，奴婢先去打扫一下，不然今天都没有住的地方啦！” “勤快！勤快！” 两个丫鬟听到沈宁烟的夸赞，相视一笑，“咱们大小姐还真傻，她不会以为我们打扫她的房间吧！” “就让她那么睡就行，你说我们怎么那么倒霉，分到她的院子里呢！” 一个丫鬟大声的说着，另一个立马捂住她的嘴。 “翠屏，别乱说话，万一……” “哎呀！秀娟，你太小心了吧！她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翠屏走到沈宁烟的身边，温柔地说着，“大小姐，你说是不是？” “是。” 沈宁烟认真的回答，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惹得秀娟都笑了，翠屏看向秀娟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放心了吧！我们回屋里歇会。” “好。”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屋，也不管外面的沈宁烟，她眼睛微眯，看着两人离开，她也进了自己的屋里。 她看到了屋里放着的一个箱子，走到箱子跟前，小声地低语，“差点忘记了。” 沈宁烟利索地打开箱子，将箱子里的珠宝以及金银首饰能挂的都挂在了自己身上，那些重物勒的她的脖子都红了。 她呼了一口气，这些东西还很沉！ “飞喽，捉蝴蝶咯……” 沈宁烟一溜烟儿的跑出了院子，在府里逛了个遍，下人们看到她身上的珠宝都吓到了。 “不是吧！大小姐有这么些好东西？” “她一个傻子也过的比我们好，哎……” 一群下人扎堆讨论，很多人见到她身上挂的都眼红了，看着欢脱撒奔的沈宁烟，大家都对她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她出去炫耀了一圈之后，回到院子里正好碰上出来收拾床铺的翠屏。 “大小姐，这是……” “好看！好看！” 翠屏两眼放光，情不自禁地想要摸，沈宁烟打开她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护着不让别人靠近。 到了夜晚，翠屏和秀娟主动到了沈宁烟的房间里伺候她更衣睡觉。 “大小姐，您该睡觉了。” “好，睡觉觉！” 沈宁烟接着瘫在大床上，开始准备睡觉。 翠屏和秀娟见了直皱眉头，“大小姐，您要换衣服，把这些东西摘下来……” “不要！好看！” 沈宁烟不听她们的话，她们好说歹说她才松了口。 “明天，好看！” “好，那奴婢先帮您摘下来放在箱子里，您今天晚上先休息。” 翠屏慢慢靠近床上的沈宁烟，从她身上将珠宝首饰摘下来递给秀娟，示意她快拿走，不然等会沈宁烟想起来，准哭闹。 “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 翠屏放轻声音，给沈宁烟盖上被子，就和秀娟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了。 此时，沈宁烟听到关门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也许，明天就有好戏要上场了！ 出来的两人很兴奋，拿着手里的珠宝开始分。 “我要这个，这好看。” “那这个给我，不许跟我抢。” 一晚上，箱子里的珠宝都被秀娟和翠屏骗走，分赃了。 第二天，沈宁烟披头散发的继续在院子里玩着小石头，身边的婢女没有一个在身边伺候。 “哎，你去看看宁丫头怎么样了！听说给她换了个院子，也不知道她住不住的习惯！” 似乎是因为她痴傻的缘故，老祖宗心里总是挂念着她，想着让身边的贴身嬷嬷去看看她。 “老奴这就去，老夫人别担心。” 老嬷嬷腿脚麻利的直奔沈宁烟的院子，看到蓬头垢面的沈宁烟，她走上前。 “大小姐，您在这干什么？” “好看！石头！” 沈宁烟结结巴巴的说着，让贴身嬷嬷有些纳闷，沈宁烟歪着头看着一脸疑惑的老嬷嬷，突然她牵起老嬷嬷的手，进了内屋。 “好看！没了！” 老嬷嬷看向空空如也的箱子，有些恍然大悟，突然知道沈宁烟嘴里说的什么意思了。 “大小姐，您跟老奴说，这里的东西去哪里了？” “好看！没了！没了！” 本来嘻嘻哈哈的沈宁烟看到空箱子，她脸色突变，神情很着急，差点要哭出来。 老嬷嬷见状，立马安抚她，然后回去将这件事情汇报给老祖宗。 “什么？这些欺主的恶奴，看来都该收拾一下了。” 老嬷嬷听到老祖宗发火，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孙嫣在院子里听到老祖宗生气发火了，赶紧过来看一眼，她总觉得和沈宁烟那个小丫头片子有关系。 “老祖宗，怎么发那么大的火？” “哼！这才刚回来不久，府上就出现恶奴偷盗一事，看来国安侯府还是要好好整改一下！” 第十章 亲情流露 老祖宗坐在上位，居高临下的说着，让孙嫣心头一颤。 她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是吗？竟然出了这等事情，看来一定要查清楚。” 孙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着老祖宗说着，老祖宗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老嬷嬷带着人进了屋里，走到老祖宗的面前，侧耳说着，“老夫人，是大小姐身边的两个丫鬟，看到赏赐的珠宝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哼，果然是反了，这些刁奴都是哪里找的？” 见老祖宗那么生气，孙嫣颤颤巍巍的说着，“老祖宗息怒，是妾身找的，你们这群贱婢，怎么能这么欺负宁宁呢！” 翠屏和秀娟看着孙嫣的眼神，她们便知道自己死路一条了，为了她们家人，她们也不敢乱说。 两人跪在地上开始求饶，“奴婢真的知道错了，老祖宗放过我们吧……” 老祖宗眉毛一挑，对着两人说道：“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秀娟听到之后直接吓晕过去，翠屏咬着手指头，五十大板打下去，她们不死也残了。 孙嫣都没有料想到这次老祖宗竟然下手那么重，她蠕动了蠕动嘴唇，终究是没有再开口。 因为这件事情成了导火索，老祖宗将府里的下人都被查了个底朝天，最后竟然牵扯出很多人来，孙嫣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因为里面还有她的心腹。 她硬着头皮对着老祖宗说道：“老祖宗您消消气，这件事就让妾身来处理吧！” “嗯，你看着办吧！这次必须惩戒她们！” 孙嫣听到她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带着这些下跪的下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夫人，老祖宗这到底是何意？她刚回来就插手府里的事情，这不是在打您的脸吗？” 孙嬷嬷有些纳闷，下意识的开口询问孙嫣。 孙嫣拿起桌子上的茶轻酌了一口，“她这是在给府里的人敲警钟，沈宁烟虽然是傻子，但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欺负的，看来现在这件事情也瞒不下去了，找个机会和老祖宗说清楚吧！” 她叹了一口气，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她的计划，一旦阻碍，想办法铲除。 沈月秋得知这件事情，有些诧异，她身边的婢女问着，“小姐，那……” “母亲会处理好这件事情，我继续练我的琴谱，你下去吧！” “好，奴婢先下去了。” 沈月秋虽然这么说，但是无心弹琴，一不小心将琴弦弹断了，她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然后将琴摔在地上。 总有一天，她会将沈宁烟彻底赶出国安侯府！ 老祖宗见孙嫣将这事情处理好了，她让自己的贴身嬷嬷亲自去了一趟沈宁烟的院子。 “大小姐，跟老奴走一趟吧！” “好呀！躲猫猫！躲猫猫！” 沈宁烟眼珠一转动，然后乖巧的跟在嬷嬷的身后，如果外人来看，她一点都不像傻子。 “老夫人，大小姐到了。” “好，你下去吧！” 老祖宗示意嬷嬷下去，想要单独和沈宁烟在一起，老祖宗用怜惜的眼神看着她，让她觉得得到了一丝温暖，她有些感动。 她低着的头重新抬起，眼里不再痴傻，而是一片清澈，摸着老祖宗的手说着：“请求祖母责罚，宁儿……” “你不傻了？宁丫头你……” 老祖宗有些诧异，沈宁烟不傻了，她嘴角微微上扬。 “对，因为之前的事情，机缘巧合，宁儿不再痴傻，但是父亲和孙姨娘却让宁儿……” 沈宁烟实话实说了，故意将沈定梁对她冷淡的事情避开了，老祖宗听完脸色微变。 她不知道沈定梁和孙嫣怎么打算的，但是她必须要沈宁烟和荣王的婚事促成，现在沈宁烟不傻了，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好孩子，委屈你了，现在你就住在我这儿，没有人欺负你了。” “谢谢祖母。” 老祖宗轻轻拍了拍沈宁烟的背部，沈宁烟露出久违的笑容，她终于感受到了亲情。 孙嫣和沈月秋听到这件事情沉不住气了，但是沈定梁没有说什么，反而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秋儿，你在院子里好好待着，娘去看看什么情况。” 孙嫣只觉得今天太折腾了，看来沈宁烟是留不得了。 “好，那辛苦母亲了。” 沈月秋将孙嫣哄走，回到房间继续练琴。 孙嫣带着一些补品进了老祖宗的院子，看到老祖宗和沈宁烟相谈甚欢，她皱起了眉头。 “老祖宗，妾身这次就是来请您责罚的，妾身不该……” 孙嫣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让沈宁烟都吓了一跳，老祖宗看她俱声泪下的样子，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行了，别哭哭啼啼了，多大的人了！” 沈宁烟见老祖宗就这么说，她挑了挑眉，孙嫣接着让人送上补品，“老祖宗，妾身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妾身确实是为着国安侯府着想，您生气归生气，别气坏身子，妾身特地让人拿了补品……” 听着孙嫣碎碎念，老祖宗觉得脑门疼，她对着孙嫣摆了摆手，示意她停止。 “上茶。” 嬷嬷接收到老祖宗的意思，立马给孙嫣沏茶，孙嫣反应过来，痛快的坐下。 过了一会儿，就听着孙嫣说着，“老祖宗，那妾身这就去准备一下，今天大家好好吃顿饭，老爷今天也回来了……” “定梁回来了？” “嗯，刚回来，现在估摸着在房间内休息呢！” 老祖宗听着孙嫣这么说，便点了点头。 说完孙嫣准备起身离开，看向躲在一边的沈宁烟，温柔的说着，“宁宁，新院子住的不习惯吗？你娘的故居已经翻新好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老祖宗看向沈宁烟，对着她说：“宁丫头，你什么意思？” “祖母，宁儿喜动，怕住在这吵到您，既然孙姨娘说院子翻新好了，那宁儿还是回去住吧！” 沈宁烟不卑不亢的说着此话，老祖宗见状也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孙嫣听到结果之后，喜出望外，开心的离开老祖宗的院子，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第十一章 老祖宗的别有用心 夜晚，前厅聚集着众人，等待着大家依次入座吃饭。 “姐姐，你来吃饭好歹穿的好一点，不然还以为是要饭的呢！” 沈月秋看着沈宁烟穿的破烂不堪，心里就来气，她觉得沈宁烟就是故意卖惨，才得到老祖宗的青睐。 “妹妹，在我痴傻的那段时间，不知道府里的人是不是都恶奴欺主，现在确实没有衣物了呢！” 沈宁烟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让沈月秋觉得是在嘲讽她，她脸色涨红，指着沈宁烟，“你……” 此时沈定梁和孙嫣来到，孙嫣率先开口，“秋儿，不得对长姐无礼！” “哼！” 沈月秋看到沈定梁之后，立马将手指缩回来，接收到她母亲的眼神，她撇了撇嘴坐下。 沈定梁见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扫视了一眼沈宁烟。 “父亲。” “嗯，你身为长姐，理应让着妹妹，知道吗？” “谨遵父亲大人教诲。” 沈宁烟听到沈定梁这么说，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这就是她所谓的父亲，真的是对她厌恶至极呢！ “咳咳……都到了呢！” 老祖宗被贴身嬷嬷搀扶着入座，看到大家都在，心里很是高兴。 “母亲。” “老祖宗。” “祖母。” 沈定梁等人起身对着老祖宗问好，老祖宗笑着让他们坐下就行。 “趁着大家都在，我想说一下宁丫头和荣王的婚事，定梁，你可还记得？” 沈定梁没想到老祖宗竟然提起这件事，他微微一愣，“母亲的意思是？” “人老了，自然是盼着家里的丫头都有个好归宿，虽说现在外人不知道宁丫头恢复的事情，但是毕竟是国安侯府的小姐，万不可让人看轻。” “是，母亲。” “多谢祖母。” 沈定梁明白了他母亲什么意思，而吃着饭的沈宁烟也放下筷子对老祖宗感谢。 她说完之后便默默的低头吃饭，沈月秋和孙嫣对视一眼，心里有些不甘心。 沈月秋刚想要开口，桌子下的手却被孙嫣攥住，她抬头看向孙嫣，孙嫣对她摇了摇头，她便气愤的低着头吃饭。 老祖宗见自己的目的达成，她吃了几口便说要回去休息。 沈定梁陪同她回去，前厅又剩下了孙嫣母女和沈宁烟。 “秋儿，娘有些不舒服，你和宁宁吃吧！” “好，恭送母亲。” 沈月秋见孙嫣离开之后，她嘴角微微颤抖，“姐姐，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因为有人给你撑腰！” 沈宁烟没有抬头看沈月秋，她继续夹着菜吃饭，“嗯，还行吧！” “你……沈宁烟你别得意，你和荣王的事情，荣王还不一定喜欢一个傻子呢！” “我不傻了！” 沈宁烟听到沈月秋又拿傻子说事，她顿时将筷子扔到桌子上看向沈月秋。 沈月秋被她盯的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你想干什么？” 沈宁烟慢慢起身，走到沈月秋身边，目露凶光的说着，“你最好别惹我，不然我就将你扔出去！” “沈宁烟，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毕竟我不只是个傻子还是个疯子，好了，本小姐没胃口了，妹妹自己慢慢享用吧！” 沈宁烟不愿意和沈月秋这个白痴在这吵架，直接离开了前厅。 沈月秋见她有恃无恐的样子离开，她要气炸了，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大发雷霆。 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沈宁烟望着夜空，没有一颗星星，她自嘲的笑了笑。 她以为府里有个能疼爱她的，原来都是看重婚事了，想到荣王，她眼里闪过阴霾。 上一世的她傻到可怜，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走老路，荣王她现在还真看不上！ 因为老祖宗的回来，沈宁烟的待遇提高了不少，孙嫣不敢在老祖宗的眼皮子底下使心眼，只能将该有的都给沈宁烟配齐，沈宁烟因此过上了米虫的幸福日子。 七日之后。 “大小姐，嬷嬷来报，说是让您好好收拾一番，今儿家里有宴会。” 小丫鬟苏荷在门口小声的说着生怕打扰了沈宁烟。 苏荷是沈宁烟从厨房捡来的丫鬟，因为长的好看，被老妈子排挤，在厨房总是干些粗活累活，沈宁烟去厨房拿吃的将她救下来了，便去老祖宗那请命要了她过来。 “知道了，苏荷进来。” “是，大小姐。” 苏荷低着头推开门，看到躺在床上面带笑意的沈宁烟，她有些发愣。 “快过来替我梳发！” “好的，大小姐！” 沈宁烟见苏荷还喊大小姐，微微皱起眉头，“苏荷，和你说了多少次，叫我小姐，你与她们不一样，你是我钦定的贴身婢女，如果你真心想服侍我，那就记住。” “小姐，奴婢错了，下次不敢了。” 沈宁烟见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苏荷，她叹了一口气，算了！胆子以后慢慢给她锻炼吧！ “行了，快点过来。” 苏荷乖巧的过来给沈宁烟梳着发，看着镜子面前的美人，她都忍不住沉醉其中。 沈宁烟的长相是完全随了阮沉水，稍加打扮，简直是倾国倾城。 “小姐，太好看了！” “是吗？” 沈宁烟见傻眼的苏荷有些可爱，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尖，转过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也有些出神。 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那么好看，前世追着荣王跑，沈月秋总将她打扮的不人不鬼，让荣王看了就恶心。 “苏荷，重新画，让我痴傻一点。” “小姐，奴婢不明白，您今天可是要去参加……” “就按照我说的那么做就行。” 苏荷有些不解，但是她还是重新给沈宁烟改掉装束，重新画了一下，她实在不忍心下手，只能尽量低调一点。 “小姐，好了。” “这……行吧！” 沈宁烟其实还是不太满意，想要夸张一点，但是门外的嬷嬷又催，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她特意换上老祖宗送来的衣服和首饰，跟着嬷嬷去了花园。 此时一群夫人小姐都聚集在此，看到走过来的沈宁烟，大家都有些诧异，这女子太美了吧！ “这位是……” “宁丫头，我们府上的大小姐……” 第十二章 一见倾心 孙嫣看着沈宁烟亭亭玉立，心里窝火但是还是故作端淑的向众人介绍。 “沈夫人可真是好福气，这大小姐着实好看……” 吏部侍郎的夫人赵玉兰对着孙嫣说道，眼睛时不时的瞥向沈宁烟，因为坊间传闻这国安侯府的大小姐是个痴傻儿，不曾想生的这般貌美，让人好生羡慕！ “姐姐，好看，好吃！” 沈宁烟拿起桌子上的桂花糕直接塞到嘴里，对着赵玉兰微微一笑，她见到沈宁烟嘴角挂着的碎渣，尴尬的笑着。 “这……” “不好意思了，诸位，我们宁宁生下来痴傻，还望各位夫人和小姐莫要见怪！” “不会，不会，沈小姐这般单纯可爱，我们很是喜欢。” 孙嫣话刚落下，一个身穿绿色萝裙的女子站出来对着孙嫣说着，并且看向沈宁烟的眼里也是带着喜爱的。 “丹儿！” 此时一个坐着的夫人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女子听到之后撅了撅嘴，不再说话。 “沈夫人，小女在家娇养惯了，有些心直口快，希望夫人不要介意。” “无事，无事。” 孙嫣在脑子里思索着，如果她没猜错，刚刚那个女子应该是荣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荣漓丹。 沈宁烟静静地坐在一边吃着桂花糕，心里却想着荣漓丹，上一世这女子性格豪爽，为人正直，嫁与皇帝钦定的状元，当时还是家喻户晓的一段佳缘，谁知，状元有结发夫妻，最后荣漓丹毅然决然的和离，进入尼姑庵当了尼姑，终生与青灯古佛作伴。 而她家却被状元暗搞，一时之间被灭门，她想到这有些唏嘘，想着以后有机会还是指点一下荣漓丹。 此时门口有些喧哗，她眯着眼睛看清来人，竟然是荣王，只见他身着绛红色底色的金丝镶边长袍，腰间配着世间少有的纯正血玉，一双黑眸扫视着众人，嘴角微微上扬，眉眼中就带着一丝邪魅之气。 一时间各府的小姐都看呆了，而沈宁烟看了一眼荣王，低下了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她还没有找荣王算账，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他了。 “参加荣王殿下。” “诸位夫人无需多礼。” 荣王见到各位夫人都向他行礼，连忙让大家别客气，荣王此番举动，让诸位夫人觉得他确实不错！ 只有沈宁烟觉得荣王虚假至极，他一到来手里的桂花糕都不好吃了，随即将桂花糕放下了。 “母亲，秋儿来迟了。” 荣王拿着扇子扇着，就见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穿着轻如蝉丝的红色长裙，走起路来步伐轻盈，一颦一笑都入了荣王的心。 “秋儿，荣王在此。” 孙嫣语气有些不悦，呵斥沈月秋，让她抓紧给荣王道歉，沈月秋立马低下头行礼。 “秋儿参见荣王，刚刚秋儿有些冒失，还望荣王见谅。” 荣王自然见不得美人伤心，笑着让沈月秋起身，各位小姐都很羡慕沈月秋受到的待遇。 “好看！好看！” 沈宁烟拍着手叫好，大家听到动静转身看向她，荣王见状挑了挑眉，“这位是……？” “荣王殿下，这是宁宁。” “原来是沈大小姐，果然是美人一枚，国安侯府的小姐都出落的美丽动人……” 荣王发出了感叹，沈月秋听到荣王夸赞她，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却不曾荣王也看向她，两人一时间看对眼了。 “陪我玩，陪我玩！” 两人被沈宁烟的动静拉回来，沈月秋温柔地走到沈宁烟身边，俯身低头说着，“你最好老实一点，姐姐，让她陪你玩好不好？” “不要，我要他！” 沈宁烟才不屑沈月秋的威胁，直接指着荣王，嘴角咧开微笑，让荣王见状哭笑不得。 这就是他父皇给他指的婚事，现在看起来倒不错！痴傻美人，既赏心悦目，又省心省事。 “好，本王陪你玩！” 荣王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下，走到沈宁烟的身边，坐下来。 沈月秋见状很是生气，两只手攥紧手帕，不悦的瞪着沈宁烟。 沈宁烟看到沈月秋这副心急的样子，笑的更开心，指着花园里的花说着，“去玩，去捉蝴蝶！” 沈宁烟说完就起身去了花园，荣王也随即跟了出去，园子里剩下几个夫人和小姐，孙嫣陪着他们聊天。 沈月秋心不在焉，孙嫣见她这样，放在桌子下的手悄悄地捏了一下她，她立马找了个借口离开。 花园里，荣王的心腹研夫看着嬉戏玩耍的沈宁烟，眉头紧皱，“王爷，沈小姐她……” “哎！她喜欢就好，人生在世随心所欲最好……” 荣王的这套说辞让沈宁烟差点破功，只觉得恶心，她想要离开了。 此时从园子里出来的沈月秋走到了他们身边，“荣王，姐姐因为痴傻喜欢玩，感谢荣王对姐姐的厚爱……” 荣王听着沈月秋说话很舒服，不自觉地靠近她，两人站在园子里相谈甚欢，一时间沈宁烟都被他们抛在脑后。 “荣王，秋儿身体有些不适，先行离开了。” 沈月秋见荣王被她吸引之后，果断的要离开，让荣王有些失落，见着她离开的身影，他出声喊住她。 “沈二小姐，本王送你回去吧！” “那姐姐……” “本王将研夫留下照看沈大小姐就好。” “多谢荣王。” 沈月秋见荣王让侍卫看守沈宁烟，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看向沈宁烟的眼里有些得意。 研夫看着沈宁烟在抓蝴蝶，他兴致缺缺，但是荣王让他守着他就要守着。 “给我抓蝴蝶，抓蝴蝶……” “好的，沈大小姐。” 研夫听到沈宁烟这么说，立马行动，替她抓蝴蝶，而沈宁烟趁机离开了。 沈宁烟见目的达成，她就回到了房间睡大觉，老祖宗听到下人来报，很是满意，后面也没有再让人盯着沈宁烟。 宴会结束，沈月秋和荣王一见钟情，她将自己的手帕赠送给了荣王，荣王心神荡漾的离开了国安侯府。 回到房间之后，沈月秋脑子里想的都是和荣王的以后。 第十三章 得意忘形的她 孙嫣打发走了那些夫人，连忙到了沈月秋的房间，“秋儿，听说荣王送你回来的。” “母亲……” 沈月秋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发烫，孙嫣见状便明白了什么意思。 “秋儿，你要抓好机会，沈宁烟那个贱人配不上荣王。” “母亲，我明白。” 沈月秋听到之后也表示不甘心，荣王那么温柔，沈宁烟才不配呢！ 从国安侯府出来的夫人们都感叹沈大小姐虽然生的美丽，但是是个傻子。 果然是个草包美人，而大家想到荣王要娶一个傻子，不由得心里都有些嘲笑。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坊间，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回到府里的荣王把玩着沈月秋赠与他的手帕，研夫见状打趣他。 “王爷，您回来之后就对着手帕发呆，莫不是心上人送的……” “去去去，研夫你是不是太闲了！去看看厨房的粥熬好了吗？” 研夫吐了吐舌头，立马去厨房。 自从见过荣王之后，沈月秋总是想起他，而荣王思前想后也觉得还是沈月秋适合当他的妃子，他生出了退婚的想法。 “研夫，去给沈二小姐送帖子，就说本王请她游湖……” “是，王爷，奴才这就去。” 研夫拿着荣王写好的帖子赶去了国安侯府，孙嫣见到之后喜出望外，连忙让下人去院子里请沈月秋过来。 在屋里思念荣王的沈月秋听到之后，着急忙慌的赶到前厅，拿到了荣王的帖子，心里有些荡漾。 研夫见任务完成，他匆匆告别离开了国安侯府。 “研夫，她收下了吗？”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荣王看向赶回来的研夫，只见研夫他点了点头。 “王爷，沈二小姐收下了，而且还说感谢王爷的邀约，她必定准时赴约。” 荣王听到之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而拿到帖子的沈月秋故意将消息传播在府里，老祖宗那边听到有些诧异。 “果真如此?” “回老夫人的话，确实是给二小姐下的帖子……” 贴身嬷嬷低着头小声的说着，老祖宗脸色微变，看来她要好好规划一下了。 万一荣王真的看上秋丫头，她就不能再撮合宁丫头和荣王的婚事。 因为消息是沈月秋故意传播在府里的，沈宁烟很快就知道了。 苏荷听到之后有些气愤，躺在床上的沈宁烟见她这样，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了？苏荷?谁欺负你?” “小姐，你不生气嘛！二小姐她太过分了，明明荣王和你有婚约，她竟然要抢嫡姐的夫君。” 苏荷气鼓鼓的，好看的小脸顿时鼓成包子脸，沈宁烟顺手捏了一把，手感不错！ “傻子和正常人，是个人都会知道怎么选！” “小姐，你明明都不傻了，为什么……” 苏荷心里有些疑惑，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心，担心沈月秋真的把荣王抢走。 “苏荷，你记住，我不傻的事情现在还不宜对外说，你一定要保密，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沈宁烟对着苏荷语重心长的说着，苏荷点了点头，保证她不会乱说的。 沈宁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是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苏荷，你去看看今晚吃什么，我先睡一会。” “好吧！小姐。” 苏荷见沈宁烟根本不在意，有些无奈，只能给她盖好被子离开房间。 到了晚上沈宁烟睡醒了准备吃饭，刚拿起筷子院子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姐姐，你怎么一直待在房间呢！应该多出去走走。” “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今天荣王殿下邀请我去游湖，发现了一处绝美的风景。” 沈月秋说完之后盯着沈宁烟，想要看她什么反应。 沈宁烟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筷子立马掉在了地上，她面上故作一丝尴尬。 “是吗？看来妹妹是忘记了，荣王殿下和我有婚约而不是和你！” “姐姐这么说就不对了，圣上只是许诺是将国安侯府的嫡女许配给荣王，但是并没有说是谁！” 沈月秋毫不忌讳的说出此话，让沈宁烟眉头一皱。 沈月秋见状笑了，因为她游湖的时候，荣王说要退婚娶她，而她母亲探了老祖宗的口风，老祖宗那边也说如果荣王真的看上她，也没有意见。 现在就是逼迫沈宁烟乖乖放手，这样大家皆大欢喜，不然她就让沈宁烟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 “荣王是不会喜欢你的！” 沈宁烟故意装作很伤心的样子对沈月秋大喊，还将桌子上的粥扔到了她身上。 沈月秋被烫到了惊呼，“沈宁烟，你疯了吗？” 她着急忙慌的离开沈宁烟的院子去请大夫，她不能让身上留疤，那会很难看的。 沈宁烟见沈月秋仓皇而逃，发出了笑声，“看她还要不要那么嚣张！” “小姐，她会不会和孙姨娘告状！” “没事的，她不会。” 沈宁烟笃定沈月秋不会告诉孙嫣，才会泼她。 沈月秋来她院子里显摆，孙嫣肯定不知道，不然以孙嫣的性子，现在只会让她低调一点。 月珠苑。 “快去给本小姐请大夫！” “是，小姐息怒，奴婢这就去。” 沈月秋很是生气，将茶杯扔到小婢女的脚边，吓得小婢女身子微微一颤。 她立马换下衣服，看着身上被烫红的地方，她咬着牙暗恨：她一定不会放过沈宁烟的！ 不一会儿，大夫进了国安侯府，孙嫣得知了这件事情立马赶到月珠苑。 “二小姐，这伤没有大碍，只需要涂抹在皮肤烫伤处，不出三日定会消除，不会留疤的……” 大夫给沈月秋看了伤势，心里有些鄙夷，只是小烫伤，小婢女火急火燎的请他过来，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疾病。 “秋儿，到底怎么……” 孙嫣走进屋里就开始喊着，见到有大夫在，她突然噤声了。 大夫将烫伤药放下之后，便被小婢女领着出府了，孙嫣让下人们退下，看着有些不开心的沈月秋。 “怎么回事？” “母亲，秋儿就是去……” 第十四章 荣王的请求 沈月秋将事情如实告诉了孙嫣，孙嫣皱着眉头，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糊涂呀！现在这节骨眼上还去招惹沈宁烟，万一被人传出去，大家给你扣上勾引嫡姐的夫君的罪名怎么办！你觉得荣王还会要你吗？” 孙嫣叹了一口气，将里面的事情告知了沈月秋，她有些慌张，“母亲，我……” “算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堵住下人们的嘴就行！” 沈月秋又听孙嫣这么说，放下心来，她相信她母亲一定会处理好的。 孙嫣因为忙于沈月秋和荣王的事情，最近也没有找沈宁烟的麻烦，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很是悠闲。 “苏荷，我今天要出去逛街。” 沈宁烟觉得自己在院子里待了许久，有些乏闷，她抬头对着苏荷说着。 “小姐，您……” 苏荷有些无奈，她家小姐是真的不在意这门婚事，竟然还有心情逛街。 “走了，走了！” 沈宁烟拉着苏荷出了府，上次因为永乐王，她都没有好好的逛完街，这次她要好好的玩一回。 谁知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故意戏弄她，她又看到了永乐王，她躲在苏荷身后。 “苏荷别动！” “小姐……” 苏荷听见沈宁烟告诉她不要乱动，她就僵持着不敢动。 而远处的永新对着姜凌寒说道：“王爷，好像是沈大小姐呢！” 姜凌寒嘴角微微上扬，将手里的扇子放到永新怀里，对他说：“随本王过去瞧瞧。” 沈宁烟一直低着头念叨，希望姜凌寒没有看到她，结果姜凌寒还是走了过来。 “沈大小姐，许久不见。” “永乐王，好巧！” 沈宁烟跟在姜凌寒的身边，苏荷和永新走在他们后面。 “听说沈二小姐钟意于荣王，沈大小姐有何打算?” 沈宁烟尴尬的笑了一下，“宁儿没有意见，反而觉得也不错！” 姜凌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沈大小姐何出此言?” “有情人终成眷属，宁儿自然不能做那棒打鸳鸯之人，永乐王觉得是吗？” 沈宁烟故意说的含糊不清，将问题反抛回给姜凌寒，他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没有说话。 两人在街上走着，沈宁烟觉得有些不妥，怕招来祸端，便对着姜凌寒说道：“永乐王，宁儿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行离开了。” “沈大小姐慢走！” 沈宁烟说完将苏荷拉过来，一溜烟钻进人群，永新见她走的那么仓促，有些不解。 “王爷，沈大小姐怎么走了？” “有事！” “哦哦。” 永新挠了挠头，表示明白了。 姜凌寒看着跑走的沈宁烟，他面带笑意，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有意思了。 荣王自从游湖之后便日夜难安，心里想着的都是百姓在嘲笑他和沈宁烟的婚事。 “研夫，随本王去母妃那一趟。” “是，王爷！” 荣王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宫找一下淑妃。 此时宫里的淑妃正在写字，听到嬷嬷来报。 “淑妃娘娘，荣王殿下来了。” “是吗？快让他进来。” 淑妃将最后一个字写完，缓缓地放下笔，走到桌子前，等待荣王进来。 “参见母妃。” 荣王进来便对着淑妃行了个礼，淑妃让他起来坐下。 “荣王怎么今日有空来了？” “母妃，孩儿有一事相求。” 荣王听到淑妃询问他，他面露难色，示意淑妃。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淑妃娘娘。” 淑妃一招手让婢女们都退下了，屋里只剩下她和荣王的心腹。 “到底怎么了？” “母妃，孩儿不想要和沈大小姐的婚事，请求退婚！” 淑妃听到之后皱起眉头，脸上有些不悦，“胡闹！荣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嘛！” 荣王见他母妃生气了，于是咬着牙硬着头皮继续说：“母妃，那沈大小姐是个痴傻儿，现在坊间都在传孩儿的婚事是个笑话！” “那是你父皇早年定下来的，当初我答应了沉水，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父皇肯定不会同意的！” 淑妃念及她的好友阮沉水，她不能答应她儿子的要求，因为皇上肯定也不会同意。 她希望荣王快点打消这个念头，不要惹皇上生气。 “母妃，孩儿知道您念及当年的交情，但是父皇当年只是说嫡女定亲，现在国安侯府还有一位嫡小姐，如果孩儿退婚迎娶沈二小姐，那也不算违背誓言吧！” 荣王央求着淑妃，淑妃有些不忍心，听了他的话，对他说：“让本宫再好好想想，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孩儿多谢母妃的体谅！” 荣王见淑妃松了口，便知道事情应该有回转的余地，他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有了期盼。 “母妃，喝茶！” “哎！你这孩子！” 等到荣王离开，淑妃便将自己的贴身嬷嬷叫了进来。 “荣王的事情，你怎么看?” 贴身嬷嬷思索了一下，对着淑妃说道：“依老奴所见，荣王殿下所言在理，毕竟沈大小姐现在是个傻子，而沈二小姐的娘家现在也不错，到时候荣王也有帮手……” “嗯，本宫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本宫怕皇上那边……” 淑妃有些忧伤，这件事情她要该怎么和皇上开口，她还没有想好。 “娘娘，您可以……” “不错！就按你说的所做！” 贴身嬷嬷给淑妃想了个招，装病。 过了几天，在御书房批改奏章的皇上便得知了淑妃生病的事情。 “怎么回事？” 皇上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低着头说着：“淑妃娘娘身子不适，已经请了御医去了。” “去淑芬殿。” 皇上从龙椅上起身，直奔淑芬殿。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 淑妃见皇上过来，立马从床上下来行礼，皇上见她跪着，上前将她扶起来。 “哎！你生病了，快起来。” “咳咳咳…多谢皇上……” 淑妃用手帕掩着嘴不停地咳嗽，皇上见状皱起了眉头，看向一边的婢女。 “怎么回事？御医说什么？” “回皇上的话，御医过来看，说是娘娘心结所致……” 第十五章 皇上试探 小婢女低着头回答着皇上，皇上眼睛扫射着淑芬殿，有些怒火中烧，“你们这群奴才到底是怎么照顾的淑妃？拉人都给我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淑芬殿的宫女和太监听到之后纷纷跪在地上求饶。 脸色发白的淑妃牵起皇上的手，摇了摇头，眼里带着忧伤，“皇上，不要！与他们无关，只是臣妾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皇上听到淑妃的话，脸上带着疑惑，将淑妃揽入怀中，轻声细语，“爱妃到底有何心事？说出来与朕听听，说不定朕……” 淑妃一脸犹豫，再三考虑之后抬起头看向皇上，她咬了咬嘴唇，“请皇上千万不能动怒，是荣王的婚事，民间都在传痴傻儿要嫁给荣王的事情，现在荣王就是个笑话，臣妾见了难受……” 看着淑妃可怜兮兮的样子，皇上叹了口气，“淑妃，这婚事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是你特地和阮沉水求来的，朕一言九鼎，怎能说反悔就反悔呢！” “臣妾知道，看在沉水的面子上我一定会让荣王多多照顾宁烟那丫头的，但是现在荣王他已经有心上人了，臣妾这做母亲的也不能……” “哦?已经有心上人了？哪家的姑娘?” 皇上想着娶一个傻子当正妃是有些委屈他儿子，想着给他娶个自己喜欢的侧妃算是弥补一下吧！ “是国安侯府的二小姐，沈月秋！” 淑妃说完便低下了头，不敢看皇上的脸色，她怕皇上震怒。 皇上听到之后立马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不舒服，开口讽刺，“他倒是想直接将这对姐妹花一起接到府里快活呀！” “皇上，臣妾觉得沈月秋也不错，她现在也是国安侯府的嫡女，而且当时皇上下旨也是说了嫡女和荣王的婚事，并没有点名，所以臣妾想着能否圆了荣王的心事，如果皇上为难就当臣妾没说过！” 淑妃说完便开始哭泣，让皇上心里很烦躁，抬起手示意她别哭了。 “行了，朕明白什么意思了！既然这样，那就将沈月秋指给他，也值得让你这么大年纪还要替他求朕！” 淑妃被皇上指责的脸色尴尬，但是她不能反驳，皇上说在理。 “谢皇上怜爱臣妾和荣王。” “爱妃，听大夫的话，别乱想了！” 皇上拍打着淑妃的手，淑妃喜上眉梢，对着他点了点头。 “朕还有要事要处理，先回去了，爱妃好好休息。” 淑妃见皇上着急离开，眼里闪过的热情顿时被浇灭，勉强挂起一丝微笑。 “皇上也要保重龙体！” 看着皇上离开的身影，淑妃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贴身嬷嬷见状，开始劝慰她。 “娘娘，皇上还是爱您的！” “皇上他终究还是对本宫失望了……” 淑妃脸上挂着落寞，她其实已经预料到了，如果她找皇上说荣王的事情，她一定会惹得皇上不满，但是她没有办法，为了她的荣王，她只能铤而走险。 “娘娘，那荣王那边……” 贴身嬷嬷见淑妃不开心，她也不敢随意开口，只能思索着说。 “先别告诉他，等时机成熟，本宫再和他说……” 回去的皇上坐在御书房有些头大，身边的小太监对着皇上说道：“皇上，茶凉了……” “嗯，朕不喝了……” 皇上倚靠在龙椅上，他很是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安置沈宁烟。 “小李子，你说这国安侯府的沈大小姐该……” 小李子摇了摇头不敢乱说话，他瞥了一眼皇上，“皇上，小李子愚笨……” 皇上问了也是白问，只能挥手让他下去，此时门口通报，永乐王来了。 他心思一动，突然有了想法，这可是他控制永乐王的好时机。 “参见皇上！” “凌寒来了。” 皇上示意姜凌寒不用多礼，给小李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备茶。 “皇上，这次郓城的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但是直到现在朝廷的响粮还没有拨下来，那里的百姓已经……” 姜凌寒此次是来给皇上汇报郓城的情况，但是皇上的心思却落在了别处。 “凌寒，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有考虑要娶个妃子呀！” 姜凌寒没有料到皇上会说起这个，他神情微变，对着皇上客气的说着，“皇上，臣现在还不想娶妃子，现在各地百姓都受到了影响，当务之急还是要治理……” 皇上听着姜凌寒一直提及百姓，对他的婚事表现出抗拒，他有些不悦，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皇上和姜凌寒谈了许多，等到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姜凌寒才回府。 看到姜凌寒离开的背影，皇上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回去的路上，姜凌寒黑着脸不说话，身边的永新有些疑惑，便开口询问。 “王爷，皇上是说什么了吗？” “他已经沉不住气了！” 永新立马反应过来，看来皇上越来越容不下他家王爷了，想到这，看向姜凌寒的眼里有些担心。 “王爷，那……” “回府再说。” 姜凌寒制止了永新的话，让他回去再说，永新马上噤了声，两人很快就回了府。 永乐王府书房。 “皇上今天突然提及婚事……” 姜凌寒说了一半看向永新，永新有些疑惑，“那皇上可有人选?” “应该有了，不过本王回绝了。” “其实也可以有！” 永新听到姜凌寒拒绝了有些失落，他觉得他家王爷现在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这偌大的永乐王府也应该有个女主人了。 “你说什么?” 姜凌寒看着永新在发呆，脸上有些不悦，出声唤了他一下。 “没什么王爷，我去看看饭做好了嘛！” “嗯，去吧！” 等到永新走后，姜凌寒很是烦躁，想到婚事他脑子里莫名的浮现一个女人的面孔，那就是沈宁烟。 夜晚，姜凌寒和沈宁烟都没有睡着，两人身处不同的院子，看着不同的星空，心里都装着事情。 沈宁烟看着天空，有些兴奋，如果按照她的计划来，她很快就恢复自由身了。 第十六章 婚约突变 而姜凌寒却烦躁他以后要纳妃的事情，他一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女人要嫁给荣王，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第二天，皇上忙完了政事，亲自去了淑妃的院子。 “皇上驾到。” 淑妃靠在榻子上休息，听到门外呼喊，她立马从榻子上下来，对着身边的嬷嬷说：“快看看本宫仪容怎么样？” “娘娘很好，放心吧！” “那就好！” 淑妃听到之后舒了一口气，结果皇上就走进来了，看到淑妃的模样，他嘴角微微上扬。 “爱妃，身体怎么样了？” “多谢皇上挂念，今儿起来倒是不觉得烦忧了，皇上可用膳了？” 淑妃端起茶壶给皇上亲自倒了一杯茶，皇上拿起品了品。 “没呢！这不是刚处理完政事嘛！淑妃这的茶好香，看来朕要多来几趟了！” 淑妃听到皇上这么说，眉眼里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皇上喜欢喝就好，臣妾愿意天天给皇上沏茶。” “爱妃，今儿朕是来给你答复的，只不是这沈宁烟好歹是阮沉水的女儿，当年名震东南的奇女子，怎么她的女儿也应该……” 皇上故意说了一半，淑妃灵机一动，对着他说道：“皇上，臣妾有一提议，现在永乐王还没有娶妻，不如将宁烟那丫头托付给永乐王，这样也避免了不少麻烦，皇上觉得如何？” 皇上听到了淑妃的一番见解，挑了挑眉继续喝茶，“果然是朕的爱妃，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不枉费你和阮沉水做了那么多年的姐妹！” 皇上本来是想夸赞淑妃，但是到了淑妃的耳朵里却是实打实的嘲讽！ 她当年就比不过阮沉水，现在这么些年不论是谁提及，都对阮沉水另眼相待，她只能作为陪衬。 她现在倒是不知不觉的记恨上了沈宁烟那丫头，给她配永乐王还是高攀了呢！ 皇上和淑妃谈好了他们的婚事，皇上在淑芬殿吃过晚膳就回了御书房。 “小李子，你说永乐王在百姓心中威望高还是朕在百姓心中威望高？” 小李子听到之后，思索了一下，“皇上贵为天子，当然是皇上备受百姓爱戴。” “嗯，朕也以为如此！” 皇上看着上奏的折子，里面多是夸赞永乐王的，他瞧着就生气，将奏折扔到了地上。 “朕有些乏了！” “皇上，那今晚要去……” 皇上看着递上来的牌子，他看了一会儿，翻了赵嫔的牌子。 “起驾玉兰殿。” 赵嫔自从接到要服侍皇上的消息，就激动地坐立难安。 一个长相年轻貌美，皮肤白的像白脂玉一样的女子，在房内换着衣物。 “鱼儿，你说皇上会不会喜欢本宫这番打扮？” 被换做鱼儿的小丫鬟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娘娘，这衣服是不是太过……” 一身黑色轻纱下半遮半漏的身体，一览无余，让鱼儿觉得还是不妥。 “算了，本宫还是脱下来吧！” “是，娘娘！” 鱼儿开始替赵嫔重新更衣，刚换好，皇上就走了进来。 “兰儿好香！” “皇上，这还有人呢！” 皇上见到赵嫔脸上出现一抹红霞，他点了点她的鼻尖，示意所有人下去。 “兰儿，朕有些累了，让朕好好靠一下。” 皇上说着便靠在赵嫔的身上，赵嫔慢慢地给皇上揉着脑袋，皇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皇上，皇上?” 赵嫔见皇上睡着了，看向自己的身材，她有一些失落，难道她的身子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到了第二天，孙嫣就接到内部消息，说是皇上已经同意荣王娶亲的女子从沈宁烟变成了沈月秋。 她很是高兴，喜出望外，“快将秋儿喊过来！” “哎，夫人别急，老奴这就去请二小姐。” 贴身嬷嬷着急忙慌的去了沈月秋的院子，此时沈月秋正在房里练琴。 “嬷嬷此言当真?” “小姐，是与不是见过夫人便知！” “快带我过去。” 沈月秋得知消息之后，练琴的心思都没有了，整理了一下衣物，便跟着贴身嬷嬷一起去了孙嫣的院子。 “母亲，真的吗？” “这可是宫里传来的消息！” 孙嫣和沈月秋两人很是开心，母女两人说了很多事情，孙嫣已经开始教导沈月秋作为人妻的事情，让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顿时脸红了。 “母亲，秋儿……” 沈月秋刚想要说话，沈定梁走了进来，“嫣儿，秋儿也在呢?” “父亲。” “嗯，本来想和你母亲谈论，看样子你应该知道啦！” 沈定梁看向高兴的沈月秋，他挑了挑眉。 “父亲，母亲都告诉我了……” “嗯，今儿皇上将我留下，告知我他的想法，荣王和你的婚事算是定下了，只是竟没有想到，皇上将宁烟许配给了永乐王。” 沈定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下意识的说出了口，让孙嫣和沈月秋都懵了。 “什么？父亲，沈宁烟和永乐王?” “嗯，皇上说你们的婚事都定了下来，荣王成亲在明年开春，永乐王的婚事在明年秋天……” 孙嫣听到之后皱了皱眉头，没想到沈宁烟命那么好，现在被皇上许配给了永乐王，那她还怎么给她婚配? “行了，这些事情提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母亲说的对，她毕竟是沈家嫡女，该有的还是要有的。” 沈定梁说完这话看向有些不开心的孙嫣，孙嫣抬起头正好和沈定梁的眼神汇聚，她立马点了点头。 “妾身知道啦！老爷！” “嗯，行了，我还有要事处理，你在家没事多教教她们姐妹两个。” 沈定梁觉得两个女儿都许配的不错，这个结果倒是皆大欢喜了，只是他还要警告一下那丫头。 夜晚，沈宁烟吃完饭，坐在苏荷给她搭的秋千上望着天空。 娘，宁儿想你了，你过得好吗？ 沈宁烟不知不觉的又想到了前世的悲凉，她很伤心，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小姐，老爷……喊你去书房！” 苏荷急匆匆的过来告知沈宁烟，却看到她家小姐好像落泪了。 第十七章 本王不介意 沈宁烟胡乱的抹了抹泪，从秋千上站起来，对着苏荷说道：“我知道了，苏荷。” 她整理了整理衣服，夜晚天凉，她又回房披上了一件外套。 “苏荷，我们走吧！” 夜晚，府里的下人都休息了，不然看到痴傻的大小姐现在这副模样，必定引起躁动。 书房门口。 “叩叩叩！” “进。” 沈定梁见到他这个大女儿，亭亭玉立，一时之间忘记要说什么了。 沈宁烟主动行礼，“父亲大人这么晚了，不知道叫宁儿来有何事?” 沈宁烟说完看向沈定梁，沈定梁反应过来咳嗽了两声，“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说一下，你和永乐王的婚事……” “父亲，您是不是记错了，宁儿和荣王的婚事……” 沈宁烟听到沈定梁说起永乐王，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沈定梁瞥了一眼她，“你没有听错，是你和永乐王的婚事，这是皇上钦定的，所以为父只希望你念及国安侯府，要知道欺君之罪足够灭门的啦！” 沈定梁的话看似在劝告沈宁烟，实则是暗地里在威胁她，她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父亲恐怕忘记了，宁儿早就不傻了，只是某些人并不想要让百姓知道这件事，不然又何来欺君之罪?” “你在怪为父是吗？宁儿别忘记，你只要是国安侯府一日的女儿，那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沈定梁说完就见沈宁烟的脸色微变，他看到沈宁烟的反应，眼里有些满意。 “宁儿知道了，如果父亲没事，宁儿先走了！” 沈宁烟不愿意听沈定梁这些官腔话，然后对着沈定梁行了行礼就离开了。 沈定梁看着她随意洒脱的样子，一瞬间让他想到了死去的阮沉水。 “有其母必有其女，沉水你……” 沈宁烟走的很快没有听到沈定梁的话，否则她一定会察觉到些许端倪。 “小姐，老爷说什么了？” “回去再说！” “好。” 苏荷给沈宁烟裹了裹外套，然后两人回了院子。 “你可知父亲喊我过去所谓何事?” 沈宁烟一脸神秘兮兮的，苏荷摇了摇头。 “是你的婚事，要给你许配人家！” 沈宁烟见苏荷这副无辜的表情特别好玩，起了想逗她的心思。 “什么？小姐，苏荷不嫁，苏荷要跟着你……呜呜……” “别哭，你别哭，我逗你玩的，没有……没有……” 沈宁烟没想到苏荷的反应那么大，她于是对着苏荷开始解释。 “啊！小姐你骗我！” “行了，不闹你了，父亲说的是我的婚事，我与永乐王的婚事。” 沈宁烟靠在椅子上一脸无奈，苏荷听到之后有些错愕。 “小姐你和永乐王，那荣王的婚约怎么……” “你傻呀！他不是和沈月秋两情相悦吗？” 苏荷听着沈宁烟给她解释，她愤恨的说着，“小姐，奴婢觉得永乐王也挺好的，人长得比荣王还俊美，而且没有荣王朝三暮四，哼！” 说着说着苏荷越来越气愤，相比之下，她现在更愿意让她家小姐嫁给永乐王。 沈宁烟听着苏荷说的话，脑海里浮现出永乐王，跟他相处的日子虽然不多，但是他一定是个危险的人物，她可不想再次卷入皇室纷争里面。 “行了，苏荷，你要是那么喜欢永乐王，到时候让他娶你做个小妾！” “小姐，你又调戏奴婢！” 苏荷推着沈宁烟进来屋给她更好衣便不理会她了，沈宁烟见她连生气都那么可爱，躺在床上不禁发出了笑声。 “小姐，你还笑奴婢！” “不笑了，不笑了！苏荷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沈宁烟示意苏荷时间不早了，可以下去休息了，她听见苏荷关上房门的动静之后，睁着眼睛看向屋顶。 她不想要嫁给永乐王，但是沈定梁说是皇上的意思，那她根本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着想着她慢慢地进入梦乡，一夜好眠。 到了第二天，皇上的诏书就下来了。 国安侯府。 “国安侯府大小姐、二小姐接旨，大小姐倾国倾城，永乐王英俊潇洒，两人郎才女配，佳偶天成，二小姐沈月秋端庄姝丽……” 太监念完诏书之后将诏书递给沈宁烟和沈月秋，沈月秋见状连忙接过来，对着太监说道：“谢主隆恩。” “公公，这是一点心意，请收下！” 孙嫣起身将准备好的银袋递到太监手里，太监见状笑得更加开心。 “行了，别送了，杂家还要回去复命呢！” “蝴蝶，蝴蝶……” 此时的沈宁烟继续扮演着痴傻儿，让太监忍不住叹息，这永乐王要娶一个傻子当王妃，真的是可惜了！ 送走太监之后，沈宁烟对诏书连兴趣都没有，看都没看直接带着苏荷疯疯癫癫的回了院子。 “母亲，你看她……” “秋儿，随她去，以后生死有命！” 孙嫣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沈宁烟有好命嫁，但是有没有命活那就不一定了！ 回到院子的沈宁烟进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小姐，诏书呢？” “什么诏书？” “就是皇上下的诏书，您没有看到吗？” 苏荷有些疑惑，怎么她家小姐不知道这件事情？ “啊，你说婚书呀！我没拿，在沈月秋手里吧！” “小姐，你怎么不拿着，不怕……” 苏荷特别担心沈月秋对她家小姐使坏，见到她家小姐大大咧咧的样子，所以特别担心。 “苏荷，你放心吧！这是皇上定下来的婚事，有没有诏书我都得嫁！现在先开心一点不好吗？” 沈宁烟喝完之后躺到床上继续当米虫，她还要好好回想一下，前世的事情，现在已经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必须好好规划一下。 永乐王府。 “王爷，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永新听到皇上的旨意都有些诧异，这沈大小姐不是和荣王的婚约吗？怎么会许配给他家王爷? “他在羞辱本王，不过本王不介意！” 姜凌寒说着话，嘴角微微上扬，想起沈宁烟要嫁给他，他倒觉得以后的日子要变得很有趣！ 第十八章 小丫头被骗了 永新一脸疑惑，不太明白他家王爷说的什么意思！ 而婚事一定，国安侯府的下人已经开始自动站队，很多势利眼的下人都对沈宁烟院子里的人不客气，还暗地里克扣他们的银两。 “小姐，他们太欺负人了！” 因为苏荷想要给沈宁烟绣几个荷包，没有针线去府里拿，结果被下人嘲讽了一番气愤的回来了。 “怎么了？苏荷？” “他们这群狗仗人势的奴才，小姐，奴婢想着帮你绣几个荷包，现在他们连针线都不愿意给我们了！” 苏荷许是太生气了，脸色涨红，撇着嘴，一脸的不悦。 “苏荷别生气，你家小姐自有办法，以后我们不会再求人！先委屈这几日。” 沈宁烟听到苏荷的话，眼睛微眯，现在国安侯府的人上上下下都不会再帮她了，现在老祖宗的屋里没有动静，看来也是默许的，那她只能自食其力，另辟蹊径了。 而沈定梁因为婚事定下来很开心，一高兴将许多珍宝都送到了沈月秋那里，丝毫没有想给沈宁烟置办一下。 老祖宗现在对外说她要在祠堂静修，等到国安侯府的两位小姐出嫁才出来，特地让人嘱咐孙嫣一定要教好两位女儿。 孙嫣假意答应，转身就对沈宁烟不管不问，任下人们欺负她。 沈宁烟在家的日子很是艰难，她开始思考投靠永乐王姜凌寒的可行性，因为当初她还和他有约定。 想到这，她将之前老祖宗送给她的宝贝和沈定梁给她的一些闲散东西翻了出来，苏荷见状有些疑惑。 “小姐，你这是……” “苏荷，现在我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当务之急是要有安生立命的本钱，你去城里找个靠谱的当铺将这些东西都变卖掉，听到了吗？” 沈宁烟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她突然有些同情现在的自己，这些应该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好的，小姐，奴婢马上就去。” 苏荷将东西打包好然后一溜小跑出了府，此时正在外面置办东西的永新看到了她，对着身边的姜凌寒说道：“王爷，你看这不是沈大小姐的丫鬟吗？” 姜凌寒听到永新的话眼睛微眯看向远处，果然是沈宁烟身边的小丫鬟，“跟上去看看！” 两人飞快的追上苏荷，苏荷一路小跑到了一家胡同里的当铺，然后径直的走了进去。 “掌柜，这些东西能值多少钱？” 看到小丫鬟怯怯的将东西掏出来，他拿着放大镜开始仔细的看，看完之后欣喜若狂。 “姑娘，这些东西你确定都要当掉？” “嗯，都当掉。” 只见掌柜伸出五只手，苏荷有些懵圈，“老板，那你拿银票吧！” 掌柜将东西收下，然后递给苏荷五张百两银票，她收下银票开开心心点离开。 见她离开，掌柜快速的将宝贝收起来，眼里有些得意，看着门口摇了摇头。 今天真的要发了！这些宝贝远远不止五百两，这个小姑娘看来是个外行人呢！ 就在他要将东西放到藏宝阁，永新和姜凌寒进来，永新严肃的对着他说道：“刚刚那个姑娘当的东西呢？” 掌柜见他们两个不像寻常人，皱了皱眉，“敢问两位公子和刚才那位姑娘什么关系？” “别废话，将东西拿出来！” 永新将剑掏出来放到桌子上，掌柜见状很是害怕，颤颤巍巍的将准备放起来的宝贝又拿了出来，双手递给了姜凌寒。 姜凌寒看了一眼，便冷漠的开口，“掌柜，可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掌柜讪讪一笑，然后搓了搓手想要拿回来，但是姜凌寒却将手里的宝贝塞到了永新的手里。 “哎，我的宝贝……” 掌柜哭丧着脸，眼巴巴的看着永新，姜凌寒挑了挑眉，“这些东西远远不止你给她的价格，把剩下的银票补齐，不然就将这些东西都带走！” “我给，给！” 掌柜的很是心疼，但是还是从抽屉里拿出银票，递给永新，他接过来才将怀里的宝贝还给掌柜。 两人拿着银票离开当铺，而拿着银票的苏荷还没有回府，正在给沈宁烟买她喜欢的烤地瓜。 永新快速地走到她身边，“小丫头，你被骗了！” “啊？” 此时拿着地瓜的苏荷一脸疑惑，看到走过来的姜凌寒，开始行礼，“永乐王！” “嗯，你家小姐……” “我家小姐在府里呢！永乐王是要去找我家小姐吗？” 面对苏荷的问题，姜凌寒用手掩面咳嗽了两声，“不，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永新见姜凌寒离开，他将银票塞到苏荷手里，“拿好，小丫头！” 苏荷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皱了皱眉头，“老伯，给你钱！” 然后抱着烤地瓜偷偷地回到了沈宁烟院子里，进去就开始大喊。 “小姐，你看奴婢买了什么回来？” 坐在椅子上的沈宁烟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散发的香味，“是我最喜欢的烤地瓜。” 苏荷见沈宁烟答对，便从身后拿出自己买的烤地瓜，递给了她。 “苏荷，你怎么买了一个？” 苏荷听到之后有些不解，“小姐是不够吗？” 沈宁烟将地瓜的皮剥掉，叹了口气，“我是说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块！” “没事，小姐，奴婢不喜欢吃！” 苏荷看着沈宁烟手里的地瓜，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沈宁烟将剩下的半块放到她的手里。 “以后你小姐我一定会努力挣钱养你，苏荷你放心吧！把它吃完！” 苏荷听了沈宁烟的话，哽咽着点头，“小姐，奴婢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对了，银票呢？” “在这，小姐。” 苏荷将银票都放到桌子上，还将在路上遇到永乐王的事情告诉了沈宁烟。 “永新这么说的？” “对，他说奴婢被骗了？什么意思？小姐。” 苏荷很老实，一路上脑海里都回响着永新的话，她皱着眉，眼里有些担忧。 “没事，苏荷你做的很好啦！” 沈宁烟在脑子里思考着苏荷说的话，慢慢地品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九章 永乐王送礼 她仔细想了想，便顿悟过来了，只是她没想到永乐王竟然会管这等闲事。 第二天一早，沈宁烟带着苏荷出了府，在街上左瞧右看相中了一个店铺，她带着苏荷走了进去。 “两位姑娘，我们这打烊了。” “我不是来吃饭的，是想问问您出售这间铺子吗？” 掌柜的似乎没有想到两人是来盘铺子的，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立马请沈宁烟和苏荷坐下聊。 “这边请，两位姑娘。” “好。” 沈宁烟带着苏荷一起坐下，身边的掌柜的打量着她，让苏荷觉得这人很奇怪，她也紧紧地盯着掌柜的。 “在下陆问景，这间铺子是本人的，请问姑娘确定要要吗？” 陆问景有些犹豫，他怕这两个姑娘也只是来戏弄他的。 “对，陆掌柜开个价吧！如果价钱合适，今天就可以盘下来。” “好，既然姑娘诚心想要，那这间铺子就打个折……” 陆问景真诚的跟沈宁烟谈着，过了一会儿，沈宁烟又说道：“可是我盘下这间铺子还缺个帮手，不知道陆掌柜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陆问景听到之后，讪讪一笑，“实不相瞒，沈姑娘，我因家逢变故，爹娘也不怎么管我，我上面还有个八面玲珑的哥哥，所以我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京城，既然你需要个帮手，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自荐？” 沈宁烟看着他，思索了一下，发觉两人真的是一样的境遇，于是点了点头，“也好，但是陆掌柜，我要重新将铺子打造一下，还需要你多多费心。” “沈老板，客气了。” 陆问景见沈宁烟答应了，他直接从姑娘改口到了老板，让一边听着的苏荷撇了撇嘴。 这人一看就油嘴滑舌，她一定要好好盯着他。 沈宁烟注意到苏荷的异样，抬眸看向她，温柔地开口，“苏荷？怎么了？” “小姐，奴婢没事，我就是累了……” “好，等我一下，我们马上回去。” 沈宁烟对着苏荷说完，看向一旁的陆问景，“交代你几件事情，务必要做好……” “好的，放心吧！老板。” 陆问景听完沈宁烟的话，目送她们离开，开始着手他老板交代给她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苏荷闷闷不乐，沈宁烟捏了一下她的脸，“怎么了？” “小姐，他是不是个骗子?总觉得有些不妥！” 听着苏荷说出这番话，沈宁烟被她逗笑了，“你的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你小姐我明白，希望他不是那样的人。” 苏荷听沈宁烟说完点了点头，陪着她一起回了府。 日子过得很快，她的铺子也被按照要求改造好了，而她频繁的走动，被姜凌寒发觉了。 “王爷，沈小姐今日又去了城南的铺子……” “本王知道了。” 永新说完就见姜凌寒沉着脸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姜凌寒抬眸看向他。 “去挑选一下地段最好的酒楼，给本王盘下来……” “是，王爷。” 永新看得出来，他家王爷很在意沈大小姐的事情，他明白这是给沈大小姐的礼物，自然要办好。 城南铺子。 “陆掌柜，我发现你真的很有头脑，会做生意哎！” 沈宁烟简单地翻阅了一下账本，发现盈利了不少。 陆问景听到沈宁烟夸赞他，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多亏老板给我口饭吃，让我糊口，能为老板分忧是应该的。” 这些日子的相处，苏荷也慢慢地对陆问景改观了，他也是一个有本事的男子。 第二天一早，姜凌寒带着永新去了国安侯府。 “不知永乐王来……” 孙嫣和沈定梁出门迎接姜凌寒，他的眼眸中透着一丝薄凉看向众人，“无须多礼，本王就是来看看未来王妃的。” 沈定梁没想到姜凌寒直接这么说，眼里带着一丝错愕，“下官这就去请宁儿过来！快去叫宁儿，就说王爷来了！” 沈定梁示意旁边的小丫鬟去沈宁烟院子里请人，姜凌寒考虑到沈宁烟自身的情况，抬腿走向里面。 “不用了，本王过去就行。” “这是内院，王爷前去恐怕不妥吧……” 孙嫣下意识的开口，结果得到了姜凌寒的一记冷眼，沈定梁立马拽了一下孙嫣的衣袖，示意她别乱说话。 “下官这就带王爷过去……” “嗯，有劳国安侯了。” 沈定梁独自带着姜凌寒去沈宁烟的院子，到了门口，姜凌寒对着他说：“国安侯，本王想单独去看看沈小姐，不知可否?” “好，那下官先告退了。” 沈定梁见状自然是答应，转身扬长而去。 姜凌寒看到沈定梁离开的背影，然后转过身来，径直的走向院子里。 “小姐，王爷来了！” “嗯？荣王?” 许是前世叫惯了，沈宁烟下意识地以为荣王来了，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还没有想荣王为什么来，姜凌寒就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悦。 他刚刚没有错过沈宁烟和苏荷的对话，听到她提及荣王，心里有些别扭。 “沈小姐最近总是去看铺子，不知道是不是想做生意?本王这有一座酒楼，沈小姐收着吧！” 永乐王从怀中掏出契约递给沈宁烟，她有些愣神，没有接过。 姜凌寒见她不收，皱着眉头，苏荷眼疾手快收了下来。 “奴婢代小姐谢谢王爷。” “嗯。” 姜凌寒听到苏荷这么说，脸色微微好转，此时沈宁烟反应过来，立马向他道谢。 “谢谢王爷的好意！只是这礼物太贵重了，宁儿不能收。” 沈宁烟从苏荷手里拿过契约想要还给姜凌寒。 姜凌寒挑了挑眉，微微张口，“如果你不想要，那就扔掉吧！本王从来没有送礼又收回来的道理……” 姜凌寒说完转身离开，留下傻眼的沈宁烟，望着他的身影直叹气。 “小姐，王爷他……” “算了，苏荷，随他去吧！” 沈宁烟对姜凌寒的霸道很无奈，她不想依赖他，她怕时间一久，她真的会离不开他。 而经历过前世的事情，她已经不太相信男人了。 第二十章 对她不一般 从沈宁烟院子里出来的姜凌寒脸色阴沉，沈定梁见状，想要询问。 “王爷……” “永新，我们走！” 沈定梁看着离开的姜凌寒，有些纳闷，在心里烦起嘀咕：那个丫头不会惹王爷生气了吧！ 而没过多久，国安侯府内已经传开了，说是永乐王为博美人一笑，特地盘了一座酒楼给她玩。 这话传到沈月秋的耳朵里，她有些吃味，“当真?她凭什么……” “小姐，隔墙有耳！” 沈月秋身边的婢女善意地提醒着沈月秋，却不曾想被她打了一巴掌。 “啪！” “本小姐在自己家还不能随意说话了？你这贱婢什么意思？” 婢女一边捂着脸一边跪在地上，“小姐，奴婢说错话了，小姐……” “下去！” 沈月秋将婢女轰了出去，然后靠在椅子上休息，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凭什么沈宁烟可以得到这么好的东西？她有什么本事让永乐王对她另眼相待，不过是一个变聪明了的傻子而已！ 想到这，她特地起身去了孙嫣的院子，找她母亲商量一下对策。 第二天，沈宁烟继续去了城南的铺子找陆问景，结果却听到了客人们在谈论她。 “不是吧！一个傻子竟然能得到永乐王的厚爱？” “肯定是因为沈小姐是个傻子，永乐王大发善心……” 说什么的都有，连陆问景都探着头仔细的听着。 苏荷见状有些气愤，想要澄清一下，沈宁烟接着拉住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小姐……” “怎么了？老板?” 沈宁烟有些无奈，对着陆问景说着，“他们说的事情你很感兴趣?” 陆问景听着沈宁烟问他，然后笑了笑，“也不是啦！现在都在传，永乐王一掷千金博傻子美人一笑，要我说永乐王也是个喜爱美人的俗人！” 苏荷看着他侃侃而谈，捂着嘴咳嗽，想要让他别说了，但是他却丝毫不自知。 “你身体不舒服吗？苏荷?” 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陆问景自然而然的喊苏荷了，平日里他喊沈宁烟老板，有人的时候就喊沈小姐。 沈宁烟见他兴致勃勃，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算账，别忙着听八卦了！” “好的，小姐。” 沈宁烟环顾了一下铺子，看着被陆问景打理的井井有条，她嘴角微微上扬，表示很满意。 出了铺子，她走在路上，突然想到了百姓传的八卦，她问着苏荷，“王爷送的酒楼在哪？” 苏荷偏头想了想，“应该在城中，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小姐?” “也好，我们正好顺便看一下。” 沈宁烟听苏荷这么说，心里也不纠结了，直接带着苏荷去了酒楼。 “小姐，应该是这里了！” “归阳酒楼?” 沈宁烟拿到契约都没有仔细看，现在她第一次注意到酒楼的名字。 “对，小姐，奴婢听人说，这归阳酒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听到苏荷这么说，她有些诧异，没想到永乐王这么大手笔，她决定好好的视察一下，将酒楼打理好。 “两位姑娘想吃点什么?” 小二见到沈宁烟和苏荷走进来，立马热情的打着招呼。 沈宁烟对他微微一笑，“小二，我找一下你们掌柜的……” “掌柜的?” 小二听到她要找掌柜的，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她，“你等一下！” 沈宁烟和苏荷坐在一边的桌子旁，过了一会儿，小二来找到桌子前。 “姑娘，这边请！” 沈宁烟跟着掌柜的上了二楼，推开门走到了一间房间。 “请稍等！” 小二将门关上，沈宁烟见状毫不客气的坐下，苏荷站在一边有些不安。 “沈小姐，鄙人是这里的掌柜的，喊我老吴就行！” 只见一个男人推开门，搓了搓手，对着沈宁烟温柔一笑。 “吴叔。” 沈宁烟看着老吴，她嘴角微微上扬，立马喊了他一声吴叔。 “沈小姐！不敢当，不敢当。” 老吴没想到沈宁烟喊他，眼里闪过一丝惶恐。 沈宁烟和他交代了一番便准备离开，原来这座酒楼就是挂在沈宁烟的名下，掌柜小厮一应俱全，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 想到这，她心里很感动，她没想到永乐王做了那么多。 “苏荷，我们走吧！” “沈小姐，慢走！” 吴叔见沈宁烟走后，高大的身影又走进了一间房间。 “王爷，您为何不现身?” 原来永乐王就在刚刚沈宁烟在的房间的旁边，只不过他没有现身。 “吴叔，辛苦你了！” 这吴叔原本是永乐王的心腹之一，想着沈宁烟情况特殊，她恢复的事情还是越少知道越好，于是他才将吴叔从王府里调过来。 “王爷，应该的，只是沈小姐……” 吴叔有些好奇，刚刚到沈小姐可不似外面传的那般痴傻，他有些好奇，下意识地问了出来，发觉自己说错话了，立马住嘴。 他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懊悔，只听见头顶传来一丝声音。 “她的事情还希望吴叔保密！” “王爷请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姜凌寒听到之后点了点头，他望着窗外，看着街道上的沈宁烟，嘴角微微上扬。 沈宁烟从酒楼出来忍不住感叹，她什么能够将铺子做的那么大那么好！ “苏荷，我们回去吧！” “嗯。” 此时的沈宁烟还不知道府里有什么在等着她！ 回去的沈宁烟看着府里一片黑暗，她紧皱眉头，拉着苏荷，小声地说着，“等会我喊一二三，你抓紧跑！” “小姐……” 他们刚走两步，就从假山后面蹦出几个下人，想要捉住沈宁烟。 “快跑！” 沈宁烟对苏荷大喊着，两人立马跑回自己的院子，但是事与愿违，她们被一群下人包围住了。 “你们……” “大小姐得罪了，二小姐有请！” 今天坊间的传闻让沈月秋听见了，很是生气，她故意将沈宁烟抓住，想要好好的教训她。 “放开我！” “别碰小姐！” 苏荷拽着下人，想要让他们别动沈宁烟，但是她力气太小了，被老嬷嬷拽着头发扔到了一边。 第二十一章 宴请贵女 沈宁烟见状，只能被下人带着去了沈月秋的院子，苏荷也在一边跟着。 “姐姐，听说永乐王赠给你一座酒楼？” 沈月秋坐在椅子上，看着沈宁烟的眼里饱含嫉妒之情。 “对，这么大阵仗请我过来不会就单纯的询问这件事情吧！” 沈宁烟挺直身板，脸色冷漠的看着沈月秋。 “姐姐，你说一个外人眼中的傻子能有多聪明？即使你现在恢复智力了也不会打理生意，不如……” “不必了！” 沈月秋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宁烟就明白她的意图了，她是不可能答应的，沈月秋休想夺走！ “姐姐，你何必抓着不放，让母亲替你打理不好吗？” 沈月秋还想要劝说沈宁烟，但是她却不理会沈月秋，沈月秋见状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 “妹妹，姐姐奉劝你一句，即使我是个傻子，那我也是未来的永乐王妃，你忘记祖母说的什么了吗？” 沈月秋听到她的话脸色变绿，示意下人们都下去。 沈宁烟整理了一下衣服，给苏荷摘掉了头发上的草，对着她说：“苏荷，我们走吧！” 沈月秋没有办法，只能看着沈宁烟离开，她现在根本动不了沈宁烟。 “都给我下去！” 沈月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在寂静的深夜发出巨大的声响。 回到院子里的沈宁烟注意到了苏荷胳膊上的伤，脸色一沉，“刚刚她们弄的？” “小姐，您没事吧！苏荷不疼的。” 苏荷摇了摇头，沈宁烟拉过她来，拿出药箱给她上药，“你小姐我就希望你别这么善良，苏荷你以后要和我经历的还有很多，你这个样子看来……” 听着沈宁烟说的话，苏荷低着头抿了抿嘴唇，随后抬起头眼眸中透露着坚定，“小姐，苏荷以后不会这样了，奴婢会试着坚强……” “嗯，下去休息吧！” 沈宁烟让苏荷下去休息，她躺在床上毫无困意，一直在思考着怎么不给姜凌寒丢人。 想着想着，她也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就听到了孙嫣给沈月秋挑选了几家铺子，而且地段位置都比她盘的好，她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最重要的是沈月秋还要了一座酒楼，孙嫣美其名曰让她早点学会当家，到了荣王府才能更快的上任。 看来沈月秋是存了想跟她一较高下的心思！ “苏荷。” “小姐，有什么吩咐？” 此时的苏荷正在拿着针线绣荷包，听到沈宁烟唤她立马抬起头。 “别绣了，随我去铺子一趟。” “好吧！” 苏荷对打理生意不太感兴趣，她还是喜欢做女红，但是为了她家小姐，她还是要去的。 两人去了酒楼看了看生意，又去了首饰铺子。 刚一进去就听见陆问景喊她，“沈小姐，又来了啊！” 沈宁烟见他这样喊自己，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过来看看陆掌柜的生意如何……” “请……” 陆问景将沈宁烟带进里间，然后拿出账本让她过目，“老板，你看，昨天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天，突破了……” “不错！确实不错！陆掌柜果然适合做生意！” 沈宁烟见到铺子进账那么多，心里很是欢喜，忍不住夸赞陆问景。 “老板，这是我的想法，你看一下，如何……” “嗯，陆掌柜放心去做吧！如果银两不够就去归阳酒楼找吴掌柜，他会帮你的！” “好的。” 陆问景有些诧异，没想到神秘的归阳酒楼竟然也是他家老板的，压下心中的吃惊，面上对着沈宁烟和煦的笑着。 两人交谈了许久，沈宁烟将陆问景心里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给他捋顺了，准备离开。 “对了，我最近可能不会经常过来了，这铺子就劳烦陆掌柜上点心了。” “放心吧！” 陆问景看着沈宁烟和苏荷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而此时又开始在坊间传国安侯府的大小姐已经不傻了，让回去的沈宁烟有些不悦，拉着苏荷急匆匆地回了府。 书房内。 “父亲，不知道今天可听见什么传闻？” 沈宁烟很是生气，语气中透露着质问，她不想要被人来回的揉捏，如果不是她现在不够强大，她早就离开这个家了。 “为父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反正过段时间也是要公开的……” 沈定梁看着有些生气的沈宁烟，他语气缓和的想要安抚住她。 “父亲，宁儿只是希望下次不要出现这种事情了，毕竟万一宁儿说错话，那可能受罚的就不止宁儿一人了！” 沈宁烟眼眸中透露着一丝鄙夷，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孙嫣和沈月秋又给沈定梁说好话了，所以才会将她不再痴傻的事情说了出去。 “你这个逆女，出去！” “父亲，好自为之……” 看着沈定梁脸色涨红，提醒了一下他，然后她没有再说什么，急匆匆地离开了书房。 而此时的沈月秋和孙嫣母女正在筹划一件事情，准备让不痴傻的沈宁烟好好的出丑一回。 马上临近沈月秋的酒楼要开张了，她提前一天，在家里邀请了富贵人家的小姐们。 国安侯府。 “安晴，你来了！” “月秋姐。” 只见一个穿着黄色衣裙的妙龄少女飞奔过来，到沈月秋的身边轻轻地靠在她身上。 “月秋姐，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晴儿好想你！” 安晴软软的声音唤着沈月秋，听着这话，沈月秋心里很开心，脸上挂着微笑。 “晴儿，最近我很忙，我也想你！” 安晴听着沈月秋的话，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晴儿知道，是不是忙着和荣王相约，看我聪明吧，月秋姐？不对，荣王妃！” 沈月秋听到安晴揶揄她，脸色微微浮上一抹红霞，耳根都红透了。 “就你这小丫头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哎呀，晴儿好怕！月秋姐害羞了……” 安晴对着沈月秋吐了吐舌头。 两个人在前厅嬉戏打闹着，此时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第二十二章 直言回怼 “晓柔，你回来了？” “对呀，我刚跟着父亲回来，就听到咱们某人就要嫁给荣王当王妃了呢！” 说话的正是京城一大富商之女温晓柔，只见她提着长裙走过来，眼里带着笑意。 “连你都打趣我，我不理你了！” 沈月秋将身子一转，嘴角一撇，佯装生气。 温晓柔见状，立马说着，“哎呀！不说了，你看你还害羞了！” “对呀！月秋姐脸皮薄，晓柔姐别说她了。” 安晴一本正经的说着，沈月秋无奈的扶额，三个人坐在前厅聊着天，等待着其他的几个小姐来。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的其他小姐也到了，她们一行人一起去了花园赏花，还特地上了上好的点心。 “哎呀！月秋姐，点心好好吃呀！” 安晴低着头啃着点心，像一个小仓鼠进食一样，模样非常可爱。 “慢点吃，喝点水！” 温晓柔给她倒了一杯茶，安晴一饮而尽，嘴角微微上扬，一脸满足的样子，眯着眼睛很是惬意。 “月秋，听说你要开酒楼了？” “对呀！这次叫各位姐妹过来就是想说这个事情，明日望秋酒楼就要开张了，到时候姐妹们过去吃饭就好，不用给钱！” 沈月秋故作大方的说着这话，让在场的小姐们眼前一亮。 “沈小姐太客气了！” “对呀！在这提前谢过沈小姐了……” 沈月秋听着各位小姐对她的赞美，她眉眼中都是止不住的得意。 她环顾四周，对着身边的婢女说道：“姐姐呢？怎么还没过来？” 婢女听到沈月秋的话，低着头说道：“二小姐，大小姐应该还在院子里，奴婢这就再去催催！” “去吧！让姐姐过来好好玩玩！” 沈月秋给婢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一定要将沈宁烟带过来。 “月秋，你姐姐，那不是痴傻……不对，是沈大小姐！” 一个小姐下意识的开口，发现自己说的有些不妥，立马改口。 “嗯哼，姐姐现在已经不傻了，所以让她过来和各位姐妹认识一下！” 沈月秋的话让在场的小姐们有些诧异，一时间大家都在小声地议论。 “我说呢！今儿还听见百姓口中传，我还不太相信呢！” “对呀！原来是真的……” 沈月秋见大家对沈宁烟很感兴趣，她很是开心，这样她的目的就要达成了。 此时婢女已经到了沈宁烟的院子。 “大小姐，二小姐请您过去花园一聚！” 婢女在门外大喊，让正在休憩的沈宁烟有些不悦，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说道：“不去！” “大小姐这不太好吧！二小姐说让您一定过去，不然老爷到时候知道了……” 小婢女将沈月秋教给她的话说给沈宁烟听，捂着耳朵的沈宁烟起身。 “知道啦！” 从厨房里出来的苏荷见到门口的小婢女有些疑惑，“你在这做什么？” “我是来叫大小姐去花园的，二小姐说让大小姐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沈月秋的人，苏荷觉得小婢女对她态度不是很好，她嘴角一撇，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你先帮我拿着，我去伺候小姐更衣！” “你……” 苏荷说完头也不回的推门进去，小婢女接过东西，眉头一皱。 什么东西！好沉啊！ 沈宁烟见苏荷进来，招手示意她过来，“还在外面?” “是的小姐，不过奴婢对她小小的惩罚了一下！” 苏荷眼中闪过一抹亮光，神秘兮兮的对沈宁烟说着。 “是吗？” 沈宁烟没有想到苏荷竟然会暗地里惩罚沈月秋的人，看来她真的在进步。 “给我挽个简单的发髻就行。” “好的，小姐。” 苏荷跪下给沈宁烟认真地梳着头发，很快两人就收拾好了推开门出来。 “大小姐！” 小婢女此时拿着苏荷递给她的东西，胳膊都酸死了。 看着沈宁烟，她有些不悦，她可是二小姐的人，现在竟然被欺负了。 “好了，我们走吧！” “是。” 小婢女见两人终于要走了，她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带着沈宁烟和苏荷一起前往花园。 花园内。 “月秋，你就是太善良了！你姐姐痴傻的时候平日里没少欺负你吧！” 温晓柔面露担心，之前她来国安侯府找沈月秋的时候就目睹过沈宁烟欺负沈月秋。 “没事，她是我姐姐，不会伤害我的。” 沈月秋欲语还休，让大家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少被欺负。 沈月秋这一举动让富家小姐们都对她产生了好感，准备会会国安侯府的大小姐。 沈宁烟和苏荷慢吞吞的到了花园，看到一群衣着艳丽的女人在谈笑，她皱了皱眉毛。 真难闻！各种粉混在一起，她觉得她需要委屈自己的鼻子了。 “你就是沈大小姐?” 正在吃着点心的安晴抬起头瞪着沈宁烟，沈宁烟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我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安晴想给她的月秋姐出气，立马将自己在家嚣张跋扈的样子展现了出来，而她觉得沈宁烟没有说话，完全是被她吓住了。 “只听到一只苍蝇在不停地嗡嗡，可能是天气太热了，这花园竟招来了苍蝇！” 沈宁烟漫不经心的开口说着，让吃着点心的安晴突然噎住，脸色涨红，伸出手指指着她。 “你……咳咳……” “晴儿，快喝点茶！” 沈月秋拿起茶杯递给安晴，安晴连忙灌入嘴里，喝完才慢慢地缓过来。 “沈大小姐现在聪明了，果然是伶牙俐齿！” 温晓柔的话看似是在夸赞沈宁烟，实则是在暗讽她。 沈宁烟似乎没有听出来深层含义，眉毛一挑，对着温晓柔说道：“感谢夸赞！” “刚刚月秋姐请你过来，为何不来?” “懒！” 沈宁烟对答如流，这些让她难堪的问题根本就难不倒她。 看着大家眼里都带着不悦，她明白这次又是沈月秋搞得鬼。 “既然没事，那妹妹就好好陪各位小姐吧！我就不奉陪了……” 沈月秋见沈宁烟要走，她连忙说着，“姐姐，你不是有酒楼嘛！这些小姐都可以去吃饭的……” 第二十三章 望秋酒楼出事 沈月秋的话让沈宁烟有些无语，然后对她翻了个白眼。 “不必了，我的酒楼还没有到那么惨的地步，各位小姐还是去光顾妹妹的酒楼吧！” 沈宁烟说完就想离开，却被安晴喊住，“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不好意思，可能刚刚变聪明，还没有缓过来，各位姐妹多多包涵呀！还有，这位妹妹，点心虽好吃，但是别嘴贪，不然小心嫁不出去哟！” 沈宁烟说完便挥了挥衣袖，带着苏荷大摇大摆的离开。 被沈宁烟嘲讽的安晴怒火中烧，将盘子里的点心都扔到了地上，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温晓柔见她这么失态，轻轻拽着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这样，这里毕竟是国安侯府。 “月秋姐，我身体不适先走了！” “晴儿……” 安晴还没等沈月秋说完话，就径直的离开，而此时温晓柔拍了拍沈月秋的肩膀。 “月秋，我先去看看晴儿……” “好！” 大家见安晴和温晓柔都离开了，她们也不好久留，便匆匆找了个借口都离开了。 沈月秋见好不容易聚集的女人们一时间都离开了，有些气愤。 花园中只剩下她和下人们，她生气的将石桌上的东西全部打翻。 沈宁烟，都怪你！ 沈月秋发了一通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要好好准备明天的酒楼开张，绝对不能输给沈宁烟。 第二天一早，她就将望秋酒楼开张了，街道上被她的大阵仗震惊了，好不热闹！ 沈月秋站在门口，对着百姓微微一笑，“今天望秋酒楼开张前一百名客人可以尽情吃，不用付钱！” 大家听到这个都着急忙慌地进入望秋酒楼，一瞬间望秋酒楼就坐满了人。 沈月秋见状很是开心，她觉得应该比沈宁烟的酒楼生意要好。 结果没过多久，下人来报，让她大为吃惊！ “你说什么？归阳酒楼是她的？” 沈月秋知道归阳酒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是她的小酒楼根本无法比的，一时间心里开始冒着酸水，嫉妒极了！ 她有些生气，听着下人给她汇报，归阳酒楼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你去……” 沈月秋招手示意下人上前，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下人听到之后立马去办，沈月秋看着下人离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她要看沈宁烟的酒楼还能活多长时间！ “让让，让让！” 一个带剑侍卫拨开人群，一脸严肃地对着百姓说着。 百姓们见状都纷纷让开，只见一个俊美邪魅的男子打着扇子走过来。 那男子一脸温柔地看着沈月秋，“秋儿，还顺利吗？” “王爷，您怎么过来了？” 沈月秋没想到荣王竟然会回来，有些受宠若惊。 “本王听说你开了酒楼，怎么能不过来捧场呢！” 沈月秋偏过头一看，竟然是一些达官贵人，她一时只见有些愣神。 “怎么了？秋儿?” “没事，王爷这边请！” 沈月秋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手帕，怎么办！她不知道荣王突然过来，她刚刚安排下去的…… 她面上故作镇定，将他们带入了三楼的一个房间，让小二给他们上了菜。 没过多久，酒楼下面开始嚷闹，原来是有人吃坏肚子了！ “王爷，秋儿先下去看看！” 沈月秋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抿了抿嘴就想要下去。 荣王见状很是怜惜，将她喊住，“等一下，本王跟你下去一起看看。” “好。” 荣王和沈月秋一起下楼，示意大家先别吵，找人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酒楼的饭不好！有问题！” “怎么会呢！我们酒楼不可能有问题的……” 沈月秋被男人凶的得意识地颤抖，荣王轻轻地将她拉过来，护在身后。 “秋儿，别怕，本王在！” “嗯，王爷。” 荣王示意侍卫去查，过了一会儿便查到了事情的起因，原来是厨房里的食材。 沈月秋委屈地哭诉着，“不可能的！食材都是秋儿精心挑选的，怎么可能……” 沈月秋故意引导大家往另一方面想，荣王脸色一变，对着侍卫说道：“听安，给我查，到底是谁送的食材！” “是，王爷！” 听安去后厨转了一圈，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带了过来。 “怎么回事？” 荣王脸色一沉，语气带着不悦，眼神凉薄的看向男人。 “小人乃是负责后厨食材的，这件事情小人也不是故意的，是……” 男人一副贼眉鼠脸，身子颤颤巍巍的抖着，跪在地上跟荣王求饶。 “说，到底是何人指使?” 荣王示意听安将他提起来，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都是归阳酒楼让草民那么做的，草民也……王爷饶命啊！草民真的知错了！” 荣王听到幕后指使竟然是归阳酒楼，他将男人踹到一边，然后带着沈月秋前去归阳酒楼。 而今天沈宁烟正好在归阳酒楼查账，和吴叔交谈之际就听见下面乱哄哄的。 “小姐，不好了！荣王殿下带人来了！” 苏荷从楼下急匆匆地跑进来，气喘吁吁的看着沈宁烟和吴叔。 沈宁烟听了苏荷的话皱起眉头，将手里的账本放下，对着吴叔说道：“吴叔，我们出去看看！” “好，沈小姐。” 吴叔将门关好，跟着沈宁烟一起下了楼。 沈宁烟刚下去就见荣王在驱赶客人，她皱着眉头，清冷的开口。 “荣王殿下，不知道这是何意！” 荣王距离上次见她，已经好久了，再次看到沈宁烟，他稍稍打量着，果然不傻了！ “沈大小姐，今天望秋酒楼开张竟然遭人下毒，还望沈大小姐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荣王的声音在酒楼里响起，让酒楼里的客人满是震惊，吓得都将手里的筷子放下。 “荣王殿下说笑了！望秋酒楼开张被人暗算，与我们归阳酒楼有何干？” 沈宁烟挺直身板，眼里带着一丝不屑，好似荣王说的仿佛笑话一样。 “看来沈大小姐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好歹是秋儿的姐姐，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第二十四章 护花使者 荣王眼中带着一丝厌恶，没想到沈宁烟会不择手段的下毒，本来对她印象还算好，现在直接跌入泥潭。 两方针锋相对，一时之间，空气都凝固了。 “我没有！” 沈宁烟在众目睽睽之下吐出三个字辩解她没有做过。 “你还不承认？把他带上来！” 荣王示意听安将男人带上来，男人瑟瑟缩缩的看着众人，他慌忙的说着，“王爷，这一切都是归阳酒楼指使我干的，不关我的事。” 沈宁烟见他这么说皱着眉头，一脸怒气，“你血口喷人，我们归阳酒楼何时让你下毒害人的？” “那这人为何陷害你们？” 荣王只觉得沈宁烟的辩解苍白无力，他并不相信沈宁烟的说辞。 “荣王，既然他说是我们归阳酒楼指使的，那是谁和他接头？你自己说！” 沈宁烟站在男人面前，让他自己证明。 “这……，就是他，就是他！” 男人有些犹豫，看到沈宁烟身边的男人，他急匆匆地伸出手指证他。 沈宁烟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这男人真傻！ “好啊！那你可知他叫什么？” “这……草民不知，他跟我说的时候根本没有告诉草民姓名，草民怎么能知道呢！” 男人开始着急，他随口一说，又怎么会真的认识沈宁烟身边的男人！ “不知？你什么都不知，怎么就敢血口喷人？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来诬陷归阳酒楼？” “草民……” 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抬头看向一边的沈月秋，想要向她求救。 沈月秋自然知道这颗棋子废了，她并不想救他，撇了一眼没有开口。 “既然你说不清楚，说我们下毒，那我今天就坐实罪名！” 沈宁烟说完便往空气中撒了白色粉末，一时之间大家都慌张不已，纷纷嚷嚷。 “唔！沈宁烟，你胆子真的太大了！竟敢在本王面前……咳咳……” 荣王快速地捂住口鼻，瞪着眼睛看着她，沈月秋也很担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毒了。 “快说！否则你等会就七窍流血而亡，现在的你还有机会，否则你别想拿到解药……” 沈宁烟给吴叔使了个眼色，吴叔将地上的男人一把拽起，男人害怕的当场吓尿。 “我说，我说，是……” “咳咳……” 男人刚想交代，听到沈月秋咳嗽，他偏头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看来他家小姐要舍弃他了，为了他的家人，他只能自己扛下来。 “是什么？” 沈宁烟挑了挑眉，眼里带着一丝不屑，而一边的沈月秋紧张地攥着双手，瞪着他咽了口唾沫。 “是草民自己一人所为，只因看不惯望秋酒楼……” “吴叔！” 沈宁烟喊了一声吴叔，吴叔顿时就明白了沈宁烟的意思，将男人又扔到了地上。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没有毒，是面粉，我逗你玩的！” 沈宁烟拍了拍沾满面粉的手，看着大家的脸由红变黑，她觉得讽刺极了！ 男人听到之后，跌坐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沈宁烟随意一诈，他就如实招了，现在的他算是彻底完了！ 荣王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他的脸色微微发红，有些尴尬，但是又有些不满沈宁烟戏弄他们。 “这……，是本王没有查清楚，这次让沈大小姐名誉受损，本王向你道歉！但是还望沈大小姐不要随意开这种玩笑！”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低头道歉，而抓着他的沈月秋也被他甩开，沈月秋有些不甘心。 “嗯？荣王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下地狱，道个歉就可以随意离开吗？” 沈宁烟刚想要开口，就听见一个清冽的声音传来，她追寻声音的来源，竟然看到缓缓走过来的永乐王。 “宁儿见过永乐王。” “嗯。” 永乐王自然而然地站在沈宁烟身边，让沈宁烟忍不住偷偷地打量他，发现他的侧颜真的很好看，果然是京城第一美男。 沈宁烟想着想着就走了神，根本没有听到永乐王说什么，只顾着欣赏美男了！ “宁儿？” 永乐王偏头轻轻的唤着出神的沈宁烟，而此时的沈宁烟被他一喊，拉回现实中。 眼神迷离的看着他，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嗯哼，王爷？” “没事，宁儿无需担心，本王定会讨回公道，不让任何一个有心之人诬陷酒楼！” 永乐王的声音铿锵有力，让在场的人都清楚的听到，包括站在一边的荣王。 “王兄，这可能有误会……” “误会？本王误会什么了？误会你故意针对宁儿？还是误会你带兵来残害酒楼？” 永乐王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荣王，阴沉的表情让他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不是，是本王错了，沈大小姐对不起，是本王冤枉好人了。” 荣王下意识地给沈宁烟道了歉，沈宁烟掏了掏耳朵，故作诧异。 “荣王殿下，宁儿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是本王错了！” 荣王咬着牙真诚地跟沈宁烟道歉，她开心地嘴角上扬，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永乐王。 永乐王回之同样的微笑，继续开口，“荣王光一个道歉自然是不行的，今天归阳酒楼的损失麻烦荣王结算一下吧！” “这……好！到荣王府来拿就行！” 荣王深吸一口气，只能答应下来，而沈宁烟听到有银子拿，两只眼睛放光，永乐王没有放过她的任何小动作。 看来她还真是个小财迷！真是可爱！ 一边的沈月秋看到荣王对永乐王的态度，她努力隐藏自己，希望没有人注意到她。 但是事与愿违，正当荣王要带着人离开的时候，永乐王的声音又响起。 “等等，人是望秋酒楼的人，管教不严，掌权人是不是应该道歉？” 沈月秋听到皱起眉头，荣王扯了她一下，她不情不愿地向着沈宁烟说道：“对不起。” “什么？妹妹声音太小了！姐姐没有听到呢！” “对不起，姐姐，是妹妹没有查清楚，妹妹一直相信姐姐不会伤害我的，荣王就是太担心了……” 第二十五章 沈月秋装晕 沈月秋用她绿茶的口吻想要解释，但是沈宁烟连听的欲望都没有，对她摆了摆手。 “妹妹，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现在妹妹应该有事情要处理，那姐姐就不奉陪了。” “好，那妹妹就先离开了。” 沈月秋咬着牙说着阳奉阴违的话，两只攥着帕子的手交缠在一起，现在的她感觉胸腔都要炸裂了！ 她强忍着不满，面带微笑的对着荣王说：“王爷，我们走吧！” “好，秋儿。” 荣王对着永乐王点了点头，便带着沈月秋等人离开了。 沈宁烟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撇了撇，回过头来对着吃饭的百姓说着，“今天的饭大家敞开肚子尽情吃，荣王殿下请客！” “哦！好！” “荣王殿下太好了！” 百姓们都很开心，沈宁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荣王不是要赔偿损失嘛！那她就让他好好的赔偿一下！ 回到望秋酒楼，沈月秋看到阴沉着脸的荣王，她怯怯地开口。 “荣王，是秋儿不好，让荣王殿下丢脸了！” 荣王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是他没有迁怒于他喜欢的女人，对沈月秋摇了摇头。 “无事，来人，将这歹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沈月秋听到荣王这么说，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如果让荣王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筹划的，那后果她不敢想…… 不！她一定不能让荣王知道！ 于是她抬起手扶着头，面露难色，“荣王……” “秋儿，秋儿，你怎么了……” 荣王见她晕倒了，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低头俯下身子，将沈月秋抱在怀里。 大步迈起，飞快地带她回国安侯府。 刚到国安侯府，荣王就一脚踹开了大门，让大门内的下人有些诧异，眉头紧皱。 他们刚想要大声喊道，却发现来人是荣王殿下，他们立即跪在地上行礼。 “参见荣王殿下。” 荣王带着沈月秋，大步跨进了沈月秋的院子。此时正在前厅的孙嫣听到沈月秋被荣王抱回来的消息，眼里闪过一丝担心。 拿在手上的茶杯被她扔到了地上，脸上浮现着一丝忧虑。 “来人，跟我去秋儿那！” 她慌忙起身，抓紧前往沈月秋的院子，一路上她都在思考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而荣王将沈月秋抱回来之后，便开始大喊。 “快去给本王请大夫！” 在沈月秋身边的小婢女听到了荣王大喊，立马点头答应，随即提起裙子就往外跑。 正好碰到来的孙嫣，小婢女急急忙忙的，都忘记跟孙嫣行礼，一溜烟就跑了。 “这……” 孙嫣被贴身嬷嬷扶着进了房间，看到躺在床上的沈月秋，她皱起了眉头，声音有些颤抖，“荣王殿下，秋儿到底怎么了？” 荣王摇了摇头，抓着沈月秋的手，满脸疼惜，“本王也不清楚，秋儿刚刚还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就晕倒了。” 沈月秋装晕听着两人谈话，她的眼珠微微转动，而这一幕却正好被孙嫣看到。 孙嫣顿时就明白沈月秋并没有晕倒，一切都是装的。 孙嫣思考了一下，慢慢的开口，“荣王殿下，虽然秋儿是你未来的王妃，但是男女有别，还是请王爷先离开秋儿的闺房。” 荣王听到孙嫣这么说，才想起来这是沈月秋的房间，一时间脸色微微涨红，有一些手足无措。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整理衣服，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沈月秋，有些犹豫，“本王在外面等，劳烦夫人照顾一下秋儿。” “放心吧，秋儿应该不会有事的。” 等到荣王殿下离开，孙嫣立马示意她身边的贴身嬷嬷将门关上。 孙嫣走到床前坐下，捏了捏装晕的沈月秋的手，沈月秋微微吃痛，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她母亲坐在床头，她抿了抿嘴。 “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孙嫣有些疑惑，压低声音询问沈月秋。 “母亲今日沈宁烟那个丫头她竟然当众羞辱我，还羞辱了荣王殿下……” 孙嫣听到沈月秋将今天酒楼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她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又是沈宁烟这个丫头，坏她母女俩的好事儿。 她牵着沈月秋的手，安抚她，“秋儿你务必要沉住气，沈宁烟这个丫头，为娘自会处理她。” 沈月秋听到之后随意的点了点头，现在的她根本听不进去孙嫣的劝导。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找机会羞辱沈宁烟，好报今日奇耻大辱。 孙嫣见她没有事情，然后又和请来的大夫串通好了。 过了一会儿，大夫从沈月秋的房间里走出来，荣王见状着急的上前询问。 “秋儿，她到底怎么了？” “回荣王殿下，沈小姐应该郁结于胸，然后才会昏倒过去，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无碍了。” 大夫小心翼翼地说完这番话，偷偷地瞄了一眼荣王。 荣王听到大夫的这番说辞，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此时孙嫣正好出来，然后对荣王殿下说道：“荣王殿下，今日多亏您送秋儿回府，改天必定请荣王殿下来做客。” “无事，还请夫人照顾好秋儿，本王先离开了！” 荣王对着孙嫣微微颔首，然后离开了国安侯府。 此时归阳酒楼一片热闹，永乐王就静静地看着进入进出的沈宁烟，他眼里带着一丝欣赏。 果敢！大方！古灵精怪！这些好像都是他面前这个女人的面孔。 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倒是真的有些感谢皇上将沈宁烟许配给了他。 “王爷，王爷……” 永新站在一边喊着姜凌寒，但是他丝毫没有回应，没有办法，永新站在他面前阻挡了他的视线。 姜凌寒皱着眉头对他说道：“怎么了？” “王爷，皇上……” “本王自是知晓，这就回府！” 他穿过人群，走到沈宁烟身边，对着她冷淡的开口，“本王先离开了，找荣王要来的银票，会派人给吴叔送过来！” 沈宁烟见状，抬眸看向他，两个人的眼神慢慢交汇，沈宁烟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第二十六章 禁足惩罚 “好，我知道了，王爷慢走！” 沈宁烟软软的声音响起，让永乐王心里仿佛有着羽毛掠过，痒痒的。 “那本王先走了，有什么事情让吴叔来王府就行。” 姜凌寒带着永新离开了归阳酒店，沈宁烟见状，微微有些发愣。 “小姐，永乐王对你可真是上心。” 苏荷走过来望着门口，一脸羡慕。 “别胡说，苏荷是不是又想挨打？” 沈宁烟眉毛微微一挑，看着苏荷，苏荷听到沈宁烟说的话，立马捂住自己的脑袋。 “苏荷没有乱说，小姐，你总是欺负奴婢！” 沈宁烟看到苏荷委屈的样子，嘴角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来看向吴叔。 “吴叔，这两天归阳酒店先盯一下，我怕……” 沈宁烟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吴叔却明白她的意思，立马点了点头。 “放心吧！小姐，归阳酒楼不是一般人能动的。” “好，那我先跟苏荷回府了。” 沈宁烟交代了吴叔两句，然后就带着苏荷回到了国安侯府。 两人刚一进去，大门就关闭了。 沈宁烟转过身来，眼睛微眯，知道大事不妙！ 沈宁烟见状只能拉着苏荷的手大步走到前厅，结果看到坐在上首的沈定梁。 他脸色阴沉，一直盯着走进来的沈宁烟，使劲一拍桌子大声喊道：“给我跪下，你这逆女！” “父亲，女儿没有犯错，何来跪下之说？” 沈宁烟现在可不是逆来顺受的那个痴傻儿！她最讨厌的就是沈定梁的这幅样子。 所以她今天不会下跪认错，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沈定梁，似是挑衅。 “你还说你没有错，今天酒楼之事，你让荣王殿下丢了脸，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皇家？” 沈定梁因为说话声音太大，胸口上下震动。见到沈宁烟不认错的样子，气的直接将手边的茶杯扔到了地上。 茶杯立马碎掉，然后溅到了沈宁烟的脚边。 “来人，今天本侯要好好的用家法处置一下逆女。” 沈定梁的话音刚落，随即就有几个丫鬟和嬷嬷走上来。 “父亲！今天酒楼之事，明明是妹妹和荣王的错，为什么要惩罚我呢？” 沈宁烟看向一边幸灾乐祸的孙嫣，她眼里带着一丝愤怒。 “宁宁，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强，快跟你父亲认个错，秋儿今天没有生你的气……” 孙嫣看似说着好话，实则是火上浇油。 让沈定梁听到更加生气，他站起来走到沈宁烟的身边，想要动手打她。 沈宁烟挺直身板站着，她缓缓的开口。 “父亲今日若惩罚了我，那就相当于是在打永乐王的脸！父亲，还是好好思考一下吧。” 沈宁烟不慌不忙的说着这番话，让一边的孙嫣皱了眉。 这个小贱人这么会颠倒是非，三言两语就让人不敢动她。 而果然如沈宁烟所想，将姜凌寒这个挡箭牌拿出来，沈定梁犹豫了。 沈定梁听到沈宁烟分析的话，他思索了一下，对着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看在永乐王的份上家法虽然不用受，但是，今日你让荣王殿下丢了脸，那必然是要受到惩罚。就罚你禁足半个月，以示惩戒。” 沈宁烟见状，眉头紧皱，冷淡的开口，“女儿知道了。” 沈宁烟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沈定梁看到她要走立马喊住她。 “你想干什么去？” “不是父亲说的禁足吗，女儿这就回去。” “你……” 沈定梁看着沈宁烟大步离开，气得捶胸顿足。 此时在一边的孙嫣开始安抚沈定梁，“老爷，别生气了，身子要紧……” 她望着越走越远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现在的沈宁烟必须尽快除掉，如果不除，以后她必定会骑到她们母女二人的身上，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回到院子里的沈宁烟倒是乐得其所，苏荷见到她家小姐这么开心，有些不解，“小姐，老爷刚刚都要动家法了，您不害怕吗？” “苏荷，你放心，现在没有人敢动我，毕竟你家小姐可是有永乐王这个后盾的。” 苏荷听到沈宁烟这样说，立马就明白了。 除非是她家小姐冒犯皇上，不然现在所有人都要对她家小姐礼让三分。 因为她家小姐可是皇上钦定的未来永乐王妃，就连沈月秋都不能随意欺负她家小姐了。 回到王府的荣王还是心里烦躁，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看着书桌上的奏章，他满脑子都是永乐王。 今天永乐王让他当众丢脸，他改日一定会将它原封不动地还到永乐王身上。 大笔一挥，自言自语地说着：“奇耻大辱，本王必定报之！” 第二天一早，荣王就被人吵醒。 “王爷！沈小姐派人过来了！” “嗯？秋儿?” 荣王以为是沈月秋的人来给传信，他立马示意下人将人带上来。 “拜见王爷，我家小姐让草民来拿昨天酒楼的费用，王爷您看……” 男人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荣王生气将他赶出去。 荣王听到之后有些不屑，对沈宁烟更没有好感了。 贪财小气之人，就算变得聪明不傻了，也根本不能和他的秋儿相比。 “带他下去拿钱！” 荣王一摆手，让下人带他拿钱，没过多久，两人又折返，此时过来的还有听安。 “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是银两不够！” 听安小声地跟荣王说着，他眼中带着错愕，荣王府的银子怎么能不够？ “昨天的损失到底多少？” 听安见荣王询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着，“一百万两黄金！” “什么？她是当本王傻吗？” 荣王有些生气，只觉得沈宁烟在戏弄他。 来人似乎知道荣王不相信，便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递给荣王。 “荣王殿下，我们家小姐说了，您看过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不会让您多花一分钱！” 荣王接过账本，翻了两页，脸色发青。 果然，上面的每一笔账记得清清楚楚，加起来正好一百两黄金！ 荣王狠了狠心，让听安将一百两黄金给来要债的人。 第二十七章 收买厨子 看到他离开，荣王脸色阴沉，冷淡的问道：“听安，到底怎么回事？” 听安见到荣王的脸色不太好，他小心翼翼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荣王。 荣王听完之后，咬牙切齿地说着：“沈宁烟，她真是好样的！” 听安不敢说话，他就知道荣王一定会发火的。 因为沈宁烟请百姓们吃饭，全都算在荣王的账上，而且还要价一百两黄金，荣王不生气才怪呢！ 要到钱的人立马回到归阳酒楼，给了吴叔，吴叔见到欣喜若狂，他不用想都能猜到荣王一定气炸了，这次沈大小姐干的真不错！ 在家禁足的沈宁烟开始了她半个月的米虫生活，因为有酒楼和铺子的进账，她和苏荷的腰包已经鼓鼓的了。 现在她想吃什么都是苏荷偷偷地出去给她买，有的时候还顺便去酒楼蹭一下。 沈月秋听到沈宁烟的酒楼门庭若市，她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来人。” “小姐，怎么了？” 沈月秋一喊，小婢女听到之后立马从院子里进来，低着头小声询问。 “过来，替我去办件事情……” “是，小姐。” 小婢女听到沈月秋的吩咐之后立马去办，沈月秋攥着手帕在房里看着门口的位置。 她就不相信了，她连一个傻子都比不过！ 小婢女找到归阳酒楼的厨子，想要花重金将他们挖走。 归阳酒楼后厨内。 “阿扬，你说我们到底走不走？” 一个年轻的男子挠了挠头，看向另一个男子。 另一个男子就是阿扬，正在拿着勺子炒菜，他勾起一抹微笑，“既然花重金请我们，为什么不去呢？你说是不是阿森！” “也对，阿扬，你去我就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阿扬已经被成功诱惑，而阿森则跟着阿扬一起选，两个人敷衍的炒着菜。 在沈宁烟没来的这段日子，归阳酒楼的客人一天比一天少，更有客人觉得难吃，要求退菜。 “吴叔，不好了，下面的客人又要退菜了！” 一个小二着急忙慌的上楼敲开了吴叔的房间，吴叔听到之后紧皱眉头，“怎么回事？” “不知道，上了菜没过多久，客人吵着就要退菜！您下去看看吧……” “好，我这就下去。” 小二听到吴叔的话，放下心来，立马从楼上下去继续干活，而吴叔关上了房门也紧跟其后下楼。 “到底怎么回事？” “叫你们掌柜的来？这是什么破菜！那么难吃！” 一个公子哥翘着二郎腿，眼里带着一丝不悦，吴叔上前赔礼道歉，希望他别生气！ “真是对不住了，这次真的是意外，这样吧！公子下次来吃饭跟您打五折可好？” 公子哥一听吴叔的话，脸色慢慢地变好，语气缓和，“行吧！这次是真的难吃死了！” 吴叔看到公子哥走远，他扭过头来对着一楼的小二说道：“今天是不是第三起了？” “是，吴叔。” 小二低着头不敢说话，咬了咬嘴唇。 吴叔拿起桌子上的新筷子，夹了一口盘子里的菜，刚送到嘴里没有几秒，他立马吐了出来。 “呕……” 小二见吴叔反应那么大，快速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没事吧？吴叔。” “今天的菜到底怎么回事？这用料根本不对！” “这是后厨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吴叔见店小二支支吾吾，撇了一眼，摆手让他下去忙。 他将桌子上的菜撤下去，径直的走向后厨。 “近日负责做菜的到底是谁？” 吴叔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后厨的人听到，大家听到吴叔的话，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是我负责的。” “还有我！” 吴叔见两个年轻男子，他皱着眉头对着他们两个喊道：“你们两个最近怎么做饭的？是没有带脑子吗？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被客人退菜了！你们到底想不想干了？” 大家都不敢说话，坐在一旁择菜的阿扬将手里的东西一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不干了！” “我也不干了！” “我也是，吴叔……” 吴叔没想到大家集体不干要离开，他从中感受到一丝不合理，“你们……” “吴叔，我们想好了，现在都不干了……” 吴叔见着一个又一个的人离开，后厨空无一人，他有些发傻。 而最后阿森走的时候对着吴叔鞠了个躬，“吴叔对不起，我们要去望秋酒楼了……” 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马上让人给姜凌寒送了信。 永乐王府。 “王爷，吴叔让人传了话过来！” “将人带上来！” 姜凌寒挑了挑眉，看向来人，“吴叔说什么了？” “参见王爷，吴叔说这段时间归阳酒楼出问题了，现在的厨子都……” 姜凌寒听完没有生气，脸色毫无异常，示意永新将人送走。 永新将人送出王府之后，返回去找姜凌寒，语气中带着一丝急迫，“王爷，这沈二小姐真的太过分了吧！现在酒楼的厨子一时半会不好找，这样看来，酒楼现在岂不是要关闭？” 姜凌寒眼中带着笑意，举起桌子上刚做好的粥，给递给永新。 永新没有反应过来，接过沈凌寒的粥，一脸疑惑。 姜凌寒叹了口气，“永新，府里不是有一位现成的吗？” 永新听到姜凌寒这么说，脸色变得越来越好，眉眼中带着一丝微笑，“王爷，你的意思是……” “本王也没有料到，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姜凌寒对永新挥了挥手，让永新接着去办这件事情。 而王府厨房里的朱御厨正在忙碌着做饭，永新进去对他说道：“朱御厨，跟我去个好地方吧！以后你就坐镇归阳酒楼了……” 朱御厨听到永新的话，脸色微变，拿着勺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怎么会把他调到酒楼，如果他去了酒楼，那皇上那边怎么交差？ 他思索了一下，笑着开口，“是不是弄错了？我是皇上送给王爷调理身子的，这怎么会让我去酒楼呢？” 第二十八章 棋子被拔掉 永新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故意装作无奈，“没办法！现在归阳酒楼的厨子都走光了，现在只能请朱御厨去坐镇了，这可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我倒是真舍不得御厨，毕竟做饭那么好吃……” 朱御厨听到永新的话直觉得胸口一闷，他怎么完成任务? 皇上知道了还不气疯了！看来他要尽快给皇上传递消息。 于是他掩盖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永新微微一笑，“不敢当不敢当，既然王爷让我去坐镇归阳酒楼，那我就去吧！”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永新在一边等着朱御厨，朱御厨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两人就一同前往归阳酒楼。 归阳酒楼二楼。 “吴叔，你看我带谁过来了？” 吴叔听到永新的话，立马抬头，结果看到了朱御厨，他两眼放光，对永新说道：“朱御厨怎么过来了？王爷是将朱御厨送给酒楼了吗？” 听着吴叔的话，永新微微点了点头，两人悄悄地交换了眼神。 “啊！吴掌柜别那么客气，还是感谢王爷抬爱，让我坐镇归阳酒楼……” “哪里的话，有了朱御医的加入，那归阳酒楼至少要上一个档次，绝对会成为京城第一大酒楼的！” 三人说了一会儿，永新将朱御厨安顿好了，就离开了酒楼回府复命去了。 “王爷，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姜凌寒听到永新的话微微颔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对他说：“你去一趟国安侯府，想办法知会一声，她现在应该也知道酒楼发生的事情了！” “好的，王爷！” 永新自然明白他家王爷口中的她是谁，没想到他家王爷越来越在乎沈大小姐了。 确实同姜凌寒预料的一样，在府里禁足的沈宁烟，已经知道了归阳酒楼厨子都跑了的事情。 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静静地发呆，脸色有些不好。 苏荷见到沈宁烟这样，叹了口气，走上前，“小姐，你可是担心酒楼的事情?” “嗯，现在父亲将我禁足，我根本没有办法去解决酒楼的事情，这样吧苏荷，你偷偷地溜出去，然后帮我看一下酒楼到底什么情况……” 苏荷听到沈宁烟的话，立马点了点头，结果刚要偷溜出去，就见地上扔了一个纸团进来。 沈宁烟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捕捉到一丝飞速离开的背影，她皱起眉头。 “苏荷，快捡起来给我！” “是小姐！” 苏荷将纸团递给沈宁烟，她将皱皱巴巴的纸摊开，发现上面只有几行字。 归阳酒楼，一切平安，勿念！ 这苍劲有力的笔法，让沈宁烟不用猜都知道是他，她将纸团偷偷收好，对着苏荷说道：“苏荷，你不用去了，我们回房间吧！” 苏荷被沈宁烟的话说的有些懵，但是还是乖乖的跟着沈宁烟回了房间。 “小姐，酒楼的事情……” 沈宁烟看着一脸担忧的苏荷，她对着她说道：“酒楼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这么快?” 苏荷眼中带着一丝错愕，谁帮她家小姐？不会是…… “多亏永乐王出手相救，虽然不知道酒楼什么情况，但是现在已经被他摆平了！” 沈宁烟说起姜凌寒嘴角微微上扬，苏荷见状笑得有些开心。 “小姐，你说永乐王对你这么好，是不是真的喜欢小姐你呀！” 沈宁烟被苏荷揶揄的有些害羞，脸色微微涨红，“你这丫头，竟说胡话，这归阳酒楼毕竟是他的心血，他出手相救也在理所当然之中……” “是吗？小姐，可是现在酒楼永乐王不是送给你了吗?” 沈宁烟被苏荷说的这话弄得有些犹豫，难道永乐王真的看上她了? 她想到这立马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永乐王应该不会喜欢她的…… 但是沈宁烟却有一丝口是心非的期待，如果永乐王真的喜欢她，她没有办法，因为经历前世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爱了…… “行了，苏荷，我都饿了！” “小姐，奴婢这就去做饭！” 苏荷听到沈宁烟的话摇了摇头，自从她家小姐被老爷禁足了，她就特别容易饿，每天只想当米虫。 而完成任务的尉廷快速地返回了永乐王府。 书房内。 “王爷，事情已经办妥了……” “嗯，下去吧！” 坐在椅子上的姜凌寒对尉廷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而书房内只剩下永新和姜凌寒两个人，永新看着关上的房门，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您这次将朱御厨弄走，皇上那边知道了还不……” 永新就怕皇上龙颜大怒，到时候怪罪下来就麻烦了！ 姜凌寒淡淡的开口，“皇上暂时应该还不会对我下手……” 姜凌寒想的是对的！皇上就是现在没有办法动他，才在他身边安排一个棋子，结果却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了酒楼。 而在酒楼安顿下来的朱御厨，开始想办法给皇上传递信息，安分了几天，终于让他找到机会给皇上带信了。 皇宫内。 “皇上，这是御厨发来的……” 皇上的暗卫拿了一封信恭敬地递给皇上，他见到快速地接了过来。 结果看完之后勃然大怒，将书信扔到地上，“好啊！真好！可真是国安侯养的好女儿，来人！给朕将国安侯召来！” “是，奴才这就去！” 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听到之后马上前往国安侯府。 很快就到了国安侯府，沈定梁听说宫里来人了，马上带着大家都到了门口迎接。 “李公公好！” “嗯，国安侯好！” 沈定梁对着李公公微微一笑，结果却换来一个白眼，让他心里一咯噔。 不会是国安侯府出事了吧？皇上这次到底是什么事？ 就在他思绪飘走的时候，一声尖尖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国安侯，跟杂家走一趟吧！皇上召你进宫……” 沈定梁听到李公公这么说，眼皮直跳，他在路上给李公公塞了一包银两，李公公用手轻轻地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第二十九章 皇上大怒 “李公公，这次皇上召见，所为何事啊？” 拿了沈定梁银子的李公公听到沈定梁这么说，有些犹豫，思索了一下开口。 “可能是侯爷养的好女儿吧！” 沈定梁听到李公公的话，心里有些疑惑。 好女儿?难道沈宁烟又闯祸了? 沈定梁想到这，眉头紧皱，他心底已经认定是沈宁烟闯祸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皇宫，李公走到御书房，推开了门。 “皇上，国安侯已经到门口了。” 在御书房的皇上听到来报，将手里的奏折一放，淡淡的开口。 “让他进来！” 门外侯着的沈定梁听到里面传话，他故作淡定，缓慢地走进去，但是心里却止不住的发颤！ “侯爷，你可知朕找你来，所为何事？” 沈定梁抬起头看向脸色阴沉的皇上，他犹豫了一下对着皇上说道：“臣不知，皇上……” 皇上怒气冲冲，将手边的一本奏折直冲沈定梁扔过去。 沈定梁见状不敢躲，他两只手交缠在一起，此刻的他万分紧张。 不知怎的，那奏折没有扔到他身上，扔到了他脚边。 他立马跪在地上开始求饶，“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确实不知，还请皇上点明！” 皇上见他这般恐慌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管好你的家事，别让外人看了笑话，欺负傻子这事你的好女儿也干得出来……” 沈定梁听到皇上这般话，他立马明白了，原来是沈月秋欺负沈宁烟了，这应该是将皇上的人牵扯了进来，所以才会拿他开刀！ “皇上，臣知罪，还望皇上开恩，臣回去一定好好教导逆女！” 看着沈定梁求饶的样子，皇上也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从皇宫中回来的沈定梁，怒气冲冲的直接到了沈月秋的院子，但是却发现人不在。 “啪！”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沈月秋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个手掌印。 沈月秋被沈定梁扇的有些发懵，捂着自己的脸错愕的看着他。 一边的孙嫣有些心疼，将沈月秋护在身下，开口询问。 “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到底干了什么事情?知不知道皇上这次龙颜大怒，将本侯叫去痛斥了一顿……” 孙嫣听到之后皱起眉头，随即扭过身来看向一脸委屈的沈月秋。 “秋儿，你到底干了什么？” 沈月秋见父亲和母亲都这样问，她很是委屈，“母亲，秋儿没有做什么大事情，就是将归阳酒楼的厨子挖走了……” 沈月秋将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听完的沈定梁脸色黑的都可以滴出墨来，他气的指着沈月秋，“你……你没事招惹宁儿干什么？你别忘记，她始终是我国安侯的女儿！” 沈月秋见她父亲一脸严肃地开口，她身子微微一颤，有些害怕。 “父亲，秋儿这次真的错了，求父亲原谅秋儿吧……” 沈定梁见沈月秋哭的梨花带雨，只觉得头有些疼，对着孙嫣说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以后不准再针对宁儿，否则别怪本侯不客气！” 孙嫣轻轻地扯了扯沈定梁的衣袖，结果却被他无情甩开，头都不回的离开了孙嫣的院子。 “母亲，秋儿……” 孙嫣将沈月秋抓着她的手掰开，眼里带着一丝不悦，“秋儿，这次你好好想想为娘跟你说过的话吧！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沈月秋见她母亲也离开了，一时间心里有些失望，嘴角挂起一抹自嘲！ 随后她抹干净脸颊上的泪珠，带着贴身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发了好大一通火，让在院子里的沈宁烟都略有耳闻。 “苏荷，她又发什么神经?” 苏荷面带微笑，兴高采烈的说着，“小姐，二小姐被侯爷大骂了一顿，现在正在房间里哭闹呢！” “侯爷?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父亲应该不会责备她，怎会骂她?” 沈宁烟听到苏荷的话只觉得有些诧异，沈定梁应该很宠沈月秋，怎么会…… “小姐，您这就不知道了吧！听说侯爷今天被圣上召进了宫，回来之后就骂了二小姐，奴婢估计这事情应该和二小姐有关系，不然侯爷不可能发那么大的火！” 沈宁烟见苏荷一本正经地分析着，她只觉得苏荷很是可爱，点了点她的脑袋。 “苏荷你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 “多亏小姐教的好！” 苏荷听到沈宁烟表扬她，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这件事情过后，沈宁烟还过了一段清闲日子，现在她的禁足已经去取消了，她迫不及待的拉着苏荷去了归阳酒楼。 “吴叔。” “小姐，您来了？” “嗯，许久未来，生意怎么样？” 沈宁烟很关系酒楼的生意，来了就跟吴叔探讨关于生意上的事情。 而苏荷听不懂，只能在一旁边吃点心边等着沈宁烟。 “不错！没想到竟然翻了两倍！” 沈宁烟有些开心，这生意没想到那么火，她从酒楼走后又去首饰铺子看了看。 “陆问景！” 陆问景听到有人喊他，立马抬头，结果发现是他家老板。 “小姐，你许久不来了，我还以为你甩下铺子不要了呢！” 听着陆问景这么说，沈宁烟笑了，“怎么会呢！” 而一边的苏荷听到后，却皱起眉头瞪着陆问景。 “你是不是觊觎我家小姐的铺子？” 陆问景听到后翻了个白眼，他才不想和面前的女人解释。 “无知！” “你说什么……小姐，你看他……” 苏荷有些生气，对着沈宁烟撒娇，沈宁烟被她摇的快要散架了，只好开口。 “好了，你俩见面就吵架，我们是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听到了吗?” 沈宁烟的话一出，两个人都不再争辩，沈宁烟嘱咐了一下陆问景一些事情，然后带着苏荷回府了。 在府里的沈月秋听下人们说这两天沈宁烟总是往外跑，而且她的生意好的很，她就很嫉妒，很不甘心！ 沈月秋现在看沈宁烟越来越不顺眼，她到了孙嫣的院子，想要她母亲帮她。 第三十章 沈宁烟出事 “母亲，你一定要帮我……” “不行，秋儿，你忘记你父亲是怎么说的吗？” 孙嫣一听立马不答应，因为上次的事情沈定梁好些天对她冷冷淡淡，现在态度刚刚好转，她可能又被沈定梁冷落！ 沈月秋很是生气，她不明白她母亲为什么不帮她，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母亲，你当初可是害死了阮沉水，现在为什么不除掉小贱人沈宁烟？” 孙嫣听她的女儿将往事拿出来讲，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环顾了一下四周。 “够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孙嫣示意沈月秋闭嘴，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辞，但是沈月秋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妥，她继续嚷嚷，“母亲，为什么，你都除掉一个了，为什么不再除掉一个！” 沈月秋的话让孙嫣生气，她一下子掌掴了她，“我说让你住嘴！秋儿，你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顾及我，如果你再这么大吵大闹，到时候让你父亲知道了，我们两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孙嫣看着她面目狰狞的女儿，她眼里带着一丝不悦，沈月秋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对着孙嫣说道：“母亲，秋儿错了，秋儿不该……” 听着沈月秋的话，孙嫣脸色微微缓和，“行了，这件事情就烂在肚子里，不准对任何人提起！” “是，母亲！” “行了，你先下去吧！为娘有些乏了！” 孙嫣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沈月秋对着她微微行礼，随即离开了孙嫣的院子，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经过上次的事件，归阳酒楼的生意却一天比一天好，那是多亏了有御厨坐镇。 不过沈宁烟见着不停进账的酒楼，却不知道沈月秋对她干的事情，都被姜凌寒都在暗地里替她解决了。 沈宁烟开始不停地游走在国安侯府、首饰铺子和归阳酒楼之中，每天都很忙碌，但是却不曾想被有心人盯上。 “苏荷，我突然想起来，今天约了陆掌柜要去看新首饰，你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 不等苏荷忙完手上的活，沈宁烟就急急忙忙的出了府，只听到苏荷未说完的话，“小姐，早去早回……” 有些匆忙的沈宁烟低着头抓紧走，结果刚出来的时候就被一个人捂着嘴带走了，她开始挣扎，“唔唔唔……” 但是没有人，况且男人带她走的都是小路，根本没有人经过，她见状便知道自己逃不掉，于是她一路上悄悄用发簪划标记，希望苏荷能够发现。 男人将她拽到了一处破庙，到了里面将她绑在了柱子上，“唔……唔……唔……” 沈宁烟不停地蹭着柱子，希望能够将绳子磨断，但是绳子特别粗，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给我老实点！” 男人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脸，接着她的脸就微微肿起，沈宁烟瞪大眼睛，愤恨地望着男人。 “怎么？还挺泼辣……” 男人发出奇怪的笑声，摸了摸嘴角，想要上前调戏沈宁烟，此时一声清脆的女声传进来。 “现在还不能动她！” 男人转过身来看到沈月秋，恭敬的行了个礼，“小姐，她……” “你先去门口守着，我和她说几句话！” “好的，小姐！” 男人听着沈月秋的话，径直的走到破庙门口，沈宁烟见到沈月秋，眼里有一些错愕，但是随即便反应过来，原来是沈月秋搞得鬼！ “唔唔……” 沈宁烟不停地呜咽，让沈月秋见到很是开心，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宁烟，似乎是可怜她，才将她嘴里的布条拿出来。 “沈月秋你……” “我怎么了？妹妹请姐姐来做客不好吗？姐姐可是不满意这种方式呢？” 沈月秋越说越兴奋，让沈宁烟听了紧皱眉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觉得呢？我的好姐姐！” 沈宁烟见已经接近疯狂的沈月秋，她很是不解，她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想让你消失，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父亲骂，母亲现在也不帮我了，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沈宁烟听到直想翻白眼，“沈月秋，你发什么疯？你就被父亲骂怎么又关我的事？” 沈月秋听见沈宁烟的话，嘴角闪过一丝苦涩，她大声喊道：“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皇上才会训斥父亲，最后……” 沈月秋被沈宁烟一刺激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沈宁烟有些不理解沈月秋内心的阴暗想法，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真可悲！” “闭嘴，如果不是你……，国安侯府只需要一个小姐就行……” 沈月秋一步一步的靠近沈宁烟，她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很是嫉妒，想要刮花她的脸。 “沈月秋，你到底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龌龊事？” 沈月秋听到之后微微发愣，她对着沈宁烟说道：“你真想知道?那我就满足你死前的愿望！” “归阳酒楼出事都是我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 “当初我是故意让他们羞辱你……” 沈宁烟将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让沈月秋听的越来越愤懑，两只手紧紧地攥着。 而此时和沈宁烟约定好了一起见面的陆问景，迟迟见不到她的人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因为沈宁烟从来不会迟到。 沈宁烟每次都是自己带着苏荷一起来，所以陆问景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也不知道去哪里寻她。 他想到之前说的有事情可以去归阳酒楼找吴叔，看着铺子门口，他眉头一皱，下定决心立马去归阳酒楼。 归阳酒楼。 “找一下你们掌柜的。” 陆问景走进去斯斯文文的对着店小二说着，店小二偷偷的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对他说着，“你等一会儿。” 店小二马上去了二楼，敲开了吴叔的房间。 “吴叔，外面有位公子找您，说是您见了就知道了，有急事！” 第三十一章 心里有鬼 吴叔听着店小二的话，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他眉头一皱，对店小二摆了摆手，示意他带路。 吴叔同店小二一起下了楼，就看到门口年轻的陆问景，他走过去对陆问景微微一笑，“我就是掌柜的，不知这位客官找我有什么事?” 陆问景看了一眼吴叔，然后皱着眉头，压低声音，“你就是吴叔?” “正是在下！不知客官……” 吴叔见陆问景支支吾吾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然后带着陆问景去了二楼的房间。 “现在，先生可以说了吧？” 陆问景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对吴叔说着，“我联系不上沈老板，今天她约我要去看新的首饰，但是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她的人影……” 吴叔听陆问景这么说着，眼睛微眯，“你说的沈老板可是一位长的漂亮白皙……” “是，沈老板说过，如果联系不上她，可以来找归阳酒楼的吴叔！” “陆先生是吧？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联系，一有消息我会给您说的！” “麻烦了，希望沈老板别出什么事！” 吴叔让人把陆问景送出了归阳酒楼，然后紧接着他去了一趟永乐王府。 永乐王府书房内。 “王爷，沈小姐好像有危险！” “你说什么？” 姜凌寒听到吴叔说的话有些担忧，攥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 “今儿一早有一个姓陆的先生来找我，说他联系不上沈小姐，他担心沈小姐可能出事情……” 姜凌寒听完吴叔的话，立马招来尉廷，让他下令带着人去寻找沈宁烟。 “对了，那个小丫鬟呢？去找一下她……” “是，王爷！” 姜凌寒派人去国安侯府找到苏荷，偷偷地将她带出来，苏荷得知她家小姐失踪，急得都要哭了。 “我家小姐今天一早就走了，说是要去首饰铺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吴叔见苏荷哭的那么伤心，便给了他一块手帕，对她说着，“沈小姐现在下落不明，有可能是被人劫走了。”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苏荷眼泪止不住的泛滥，像是洪水决堤一般。 一旁的尉廷看到了皱起眉头，只觉得女人真是麻烦。 姜凌寒调动了一大批人马在京城寻找沈宁烟的下落，似乎是动作有些大，让荣王暗中监视永乐王的人察觉到。 “荣王殿下，永乐王，现在在调兵。” “什么？他想干什么?” 荣王本来躺在椅子上慵懒的吃着点心，听到下人汇报永乐王的事情，他有些诧异，一下子坐起来。 “现在永乐王还在不停地调集人马，似乎是在……” 荣王听到紧皱眉头走了，永乐王是不是想要动手？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永乐王。 他有些慌乱，立即进宫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淑妃。 淑妃听到之后瞪大眼睛拍着桌子有些愤怒，“他怎么敢？荣王，你立马调兵去阻止他。” 听了淑妃的意见，荣王立马布置下去，调动了一批人马，试图暗中破坏，将永乐王的人马阻拦。 姜凌寒听到下人来报，说是他们被人盯上了，暗中有和他们作对的，姜凌寒心里很是烦躁。 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沈宁烟的下落，他对着永新说道：“妨碍者格杀勿论！” “是。” 永新听到姜凌寒的命令，立马去执行。他能看得出来他家王爷的心里非常在乎沈宁烟。 现在沈宁烟下落不明，让他家王爷面临崩溃，希望沈小姐平安归来。 寻找沈宁烟的苏荷突然在一个巷子口发现了掉落的玉佩，她立马捡了起来。 “这儿，王爷，在这儿。” 姜凌寒听到苏荷的呼喊立马飞奔过来，“怎么了？” “王爷，这是小姐的玉佩，她应该从这被人劫持的……” 苏荷紧紧地攥着沈宁烟掉落的玉佩，有些担心她家小姐的处境。 但是巷子里除了玉佩，没有发现其他踪迹，所以还是没有明确的线索。 就在他们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姜凌寒注意到了墙上的划痕。 这划痕是特定的符号，并不是随意划出来的。所以说直觉告诉他，这是沈宁烟留给他们的记号。 “走，跟上去看看！” 他们一路顺着沈宁烟留下的记号追了过去。 但是因为荣王殿下的人在不停的暗中阻挠，所以让他们寻得特别艰辛。 在破庙里的沈宁烟见怎么样都安抚不下沈月秋，她有些着急。 沈月秋不愿意跟沈宁烟废话，拿出匕首来，想要将沈宁烟杀死。 沈宁烟为求自保，立马大声的呼喊，“你和孙姨娘你俩做的事情我都知道，而且我都告诉了永乐王，那么如果我遭遇不测，那你跟你母亲就彻底玩完了。” “什么，你说什么？” 沈月秋听到沈宁烟这么说，有些害怕，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攥着匕首的手也微微颤抖。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所有的事情我都告诉了永乐王，如果你杀了我，那你也别想活着！” 沈月秋听到沈宁烟的话，有些犹豫，拿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着。 就在她犹豫之际，沈宁烟用簪子终于磨破了捆绑她的绳子，想要趁机离开。 等到沈月秋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宁烟已经从破庙逃跑了，她立马带人去追。 沈宁烟为了防止沈月秋的人追上她，从树林里穿过，随即碰到了寻找她的永乐王。 姜凌寒见到沈宁烟有些高兴，但是看到她狼狈至极的样子又有些心疼。 “你没事吧，宁儿?” 姜凌寒突然的温柔令沈宁烟措手不及。 “我没事，你怎么会……” 沈宁烟有些诧异，见苏荷出现在这儿，然后苏荷将今天姜凌寒带着大家一起行动的事情告诉了沈宁烟，沈宁烟点了点头。 姜凌寒看着沈宁烟那么虚弱，一把将她抱起。 沈宁烟脸颊噌地一下红了。 “永乐王，我没事儿，你放我下来。” “不可，你别动，我送你回去！” 沈宁烟见姜凌寒态度坚决，一时间她就妥协了，然后窝在姜凌寒的怀里，清楚地听到姜凌寒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第三十二章 苦肉计上场 而此时的沈月秋已经知道，沈宁烟早就见到了永乐王，她眼看着刺杀嫡女的事情就要败露，她只能使用苦肉计。 将手里的匕首刺向自己，然后伪装成她和沈宁烟一起被劫持，然后受伤逃出来的假象。 恰好沈月秋在后面呼喊，姜凌寒听到之后，立马让人寻找杀手的下路，费了一番功夫，最后将杀手带了回来。 姜凌寒将她们姐妹两个一起送回了国安侯府，这件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一时之间让沈定梁在同僚之间抬不起头。 他决定要彻查此事，将沈宁烟和沈月秋唤到前厅。 “秋儿，你可曾记得……” “父亲，秋儿害怕，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月秋摇了摇头，脸色苍白，让沈定梁见状都心疼坏了。 而一旁的沈宁烟嘴角微微一撇，眼中带着一丝不屑。 “宁儿，你呢？” “父亲，我只记得贼人很熟悉道路，难道说我们府里有贼人的奸细……” 听到沈宁烟的话，沈月秋恨得咬了咬牙，面对微笑地说着，“姐姐，你观察的可真仔细，不像妹妹什么都不知道……” “妹妹谦虚了，现在像你这种人已经不多了……” 沈宁烟对着沈月秋一顿讽刺，沈月秋的眼眶红红的，让沈定梁见状有些不悦。 “你是姐姐，理应照顾妹妹，这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知道，父亲。” 沈宁烟看着沈定梁和沈月秋在她面前表演父女情深的戏码，只觉得心里有些恶心。 姜凌寒将杀手带回永乐王府，示意永新先把他关起来。 但是到了晚上，杀手就死了。 “王爷，不好了，杀手死了！” 永新着急忙慌的汇报，听到的姜凌寒似乎早就料到，他淡淡的开口。 “永新，去处理一下尸体吧。” “好，王爷。” 永新听到姜凌寒的话，立马去办这件事情。 而这件事情让荣王知道了，他带着一堆礼品去了国安侯府。 “荣王，您今天……” 孙嫣见到荣王有些欣喜若狂，连忙问他今日所为何事。 “夫人，秋儿呢？本王听说她受伤了，特地来看看。” “王爷，秋儿应该还在休息，等一会儿应该就醒了。” 荣王听到之后有些犹豫，在前厅无聊的等着沈月秋过来。 在院子里的沈月秋很是在意她的脸，听到荣王殿下过来，快速地让婢女帮她换好衣服。 “母亲，荣王殿下！” 荣王看到沈月秋柔柔弱弱的身姿，听到虚弱的声音，他皱起了眉。 “秋儿无须多礼，你的伤怎么样了？” 沈月秋压下心里的激动，在面上故作淡定，“多谢荣王的挂念，秋儿没有大碍！” 孙嫣见状，慢慢地离开了前厅，将空间留给了沈月秋和荣王。 荣王偷偷地牵起她的手，然后温柔地说着，“秋儿，以后你一定要小心一点，照顾好自己！” “谢谢荣王殿下的好意，秋儿……” 沈月秋准备起身，荣王见到直接示意她不要乱动。 在前厅聊了很久，荣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看着荣王离开的背影，沈月秋心里美滋滋的。 因为笑得有些开心，伤口被牵连，她吃痛，嘴角一抽。 “嘶！” 回到院子里的沈月秋听到下人还在议论这件事情，她有些不悦。 “来人，去帮我……” 沈月秋让自己的人偷偷地阻拦沈定梁彻查此事，沈定梁见没有线索，便也只能不了了之。 回到院子里的沈宁烟开始好好的养伤，她在被沈月秋追的时候崴了脚。 “小姐，你吓死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荷扶着沈宁烟回去，到了房间替沈宁烟上药，她有些难受，心疼她家小姐。 “沈月秋对我动手了，以后出门要小心一点！” 苏荷听到沈宁烟这么说眼里有些错愕，没想到二小姐真的敢下狠手。 “小姐，你以后……” “无事，我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了。” 沈宁烟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给沈月秋可乘之机。 日子飞快地过去了，不知不觉的沈宁烟的脚伤已经好了，沈宁烟带着苏荷去了归阳酒楼。 刚一进去，就被店小二带进了二楼，沈宁烟推开门喊道：“吴叔，今天……王爷……” 沈宁烟以为屋里面是吴叔，却没有想到姜凌寒也在，她尴尬地笑了笑。 姜凌寒倒是面不改色，他对着沈宁烟说道：“宁儿，上次我的人汇报说……” 听完姜凌寒的话，沈宁烟怔住。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只是姜凌寒将现实赤裸裸地摆在了她的面前，她一时百感交集。 姜凌寒这次过来，是说前两天探子听到了沈月秋母女俩的对话，那沈月秋一时嘴漏说出了是孙嫣杀害了自己的母亲。 呵，果然母亲的死和孙嫣母女脱不了干系。 脑海里闪着些碎片，因为前世的痴傻，很多东西她都想不起来了。 自从知道这件事，沈宁烟暂且放下了生意。 她开始在府里假意讨好孙嫣和沈月秋，让他们两个以为她转了性子，实则暗地里追查她母亲的事情。 归阳酒楼。 “永乐王，你有什么发现吗？” 沈宁烟这些天的打探毫无头绪，她甚至都怀疑孙嫣和沈月秋知道了她正在查的事情，将线索全部掐掉。 “暂时没有，不过，你母亲当年生你去世，那接生婆或许知道点什么”。 听着姜凌寒的分析，她微微颔首，“接生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接生婆早就离开了国安侯府，现在要去茫茫人海中寻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对。” …… 这些天沈宁烟时常往归阳楼跑。 她和永乐王私下频繁见面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沈定梁的耳朵边。 “去给本侯查一查……” 沈定梁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他示意自己的心腹去查一下。 永乐王府。 “王爷，事情已经有眉目了，那个接生婆现在在老家……” 永新对着姜凌寒恭敬地说着，而姜凌寒听到冷淡的开口。 “马上将接生婆带回来，务必小心谨慎一点！” 姜凌寒吩咐下去，永新立马去办，很快他就到了接生婆的家里。 第三十三章 真相浮出水面 直接将当年的接生婆带到王府见永乐王，接生婆一下王府，立刻两眼放光。 这里什么名贵的东西没有，随便顺一个物什带回去，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如果她…… 于是她留了个心眼。 姜凌寒示意她开口说话，“可以了，你知道当年的……” 接生婆听到之后脸色大变，她摇着头对永乐王说道：“太久远了，我可能已经记不清楚了！” 姜凌寒给永新使了个眼色，永新立马拽起接生婆，语气严肃，“王爷面前，岂容你放肆！” 接生婆见状很害怕，支支吾吾的说着，“我说，我说！” 姜凌寒示意永新将她放开，然后对她说道：“那可要好好的说，本王可没有耐心！” 接生婆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永新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倒是姜凌寒没有多大的反应。 “将她带下去吧！” 姜凌寒挥了挥手，让永新将接生婆带了下去，接生婆瑟瑟发抖，她现在觉得进入王府一点都不好了。 “王爷！” “都办妥了？” 永新把事情安排妥当了，回来汇报姜凌寒，而此时尉廷敲响了书房的门。 “王爷，有人在暗中调查我们……” 姜凌寒听到之后眉头紧皱，“何人?” 尉廷脸色有些难看，一脸犹豫，“是国安侯在暗中调查！” “本王知道了，将线索都掐断……” 尉廷听到姜凌寒的话后，立马抱了抱拳，“王爷，属下明白。” 说完之后尉廷从书房离开，永新脸色深沉，“王爷，这国安侯怎么好好端端的查我们?”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姜凌寒淡淡的开口，永新立马明白他家王爷是何用意。 “永新，再去查查，宁儿母亲当年的死和侯爷有没有关系……” “是，王爷。” 沈定梁的不正常反应让姜凌寒不由得深思一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查一查。 到了下午，沈宁烟就收到了姜凌寒的请帖，希望和她出去游玩。 “小姐，小姐，永乐王他……” 苏荷慌慌张张的敲开门，将躺在床上休憩的沈宁烟吓醒，她揉了揉眼睛，有些有气无力。 “苏荷，到底又出什么事情了？” “永乐王他……” 苏荷跑的太急，一时间说话断断续续，沈宁烟见状立马起身，从桌子上给她倒了杯茶。 “喝口水，慢点说！” “小姐，永乐王他邀请您出去游玩，这是请帖……” 沈宁烟听到之后有些诧异，脸色顿时变得怪怪的。 “不去，就说本小姐感染了风寒，不易见人！” “小姐，这不太好吧！王爷难得请您……” 苏荷听到沈宁烟拒绝了出游，她有些着急，一时间想要劝说她家小姐。 沈宁烟叹了一口气，没了平日的欢脱劲：“苏荷，你知道的，现在我的心思都在那件事上，着实不太想着儿女私情……” 沈宁烟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了苏荷，苏荷一脸纠结。 她理解她家小姐的想法，可是她毕竟和永乐王有婚约啊！如果不多接触接触，以后到了王府的日子可是不太好过。 “小姐，奴婢听您的，那奴婢去回绝一下！” “去吧！” 沈宁烟听到苏荷要去回绝，嘴角微微上扬，苏荷见状忍不住直摇头。 “我的好苏荷，快去吧！” “知道啦！小姐。” 见苏荷离开房间，她继续躺在床上想要休憩，只不过她却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和永乐王的事情。 想到这，她眉头一皱，看来永乐王真的能影响到她。 可她难得再活一世，对于爱情早已死了心，趁自己对永乐王动心之前，她还是能疏离就疏离的好。 永乐王府。 “王爷，沈大小姐……” 正准备出门的姜凌寒，听到永新支支吾吾，道：“怎么了？” 永新一脸犹豫，“王爷，沈大小姐说她感染了风寒，不易见人！” “什么……？感染风寒？” 姜凌寒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甩了甩衣袖又重新坐下。 永新知道他家王爷应该是想告诉沈大小姐关于她母亲的事情，但是现在…… “王爷，那还告诉沈大小姐吗？” “不用了，本王很忙！” 永新见姜凌寒的一脸傲娇样，想着王爷尽量也有被姑娘拒绝的时候，捂着嘴偷偷笑。 正好被姜凌寒逮了个正着。 “永新，很好笑吗？” “没有，咳咳……王爷，厨房还有粥，我先去看看……” 永新不敢久留，直接找了个借口离开书房，独自留下心情郁闷的姜凌寒。 国安侯府。 “小姐，奴婢已经回绝了。” 苏荷回来之后有些不高兴，沈宁烟见状便询问她，“怎么了？苏荷?” “小姐，你真的不怕王爷生气啊？” “嗯……我没想过……” 沈宁烟被苏荷这么问着，才想到姜凌寒会不会生气，但是已经回绝了，好像就没有办法了。 她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很是无奈，苏荷见状叹了口气，伺候沈宁烟更衣。 沈宁烟穿好衣服，询问一边的苏荷：“苏荷，我母亲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说过府里的下人提起？” 苏荷听到沈宁烟突然提起阮沉水，她皱起眉头，“小姐，您说的是先夫人阮夫人吗？” “对，母亲之前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沈宁烟拉过苏荷的手，让她坐下，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苏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小姐，关于先夫人的事情奴婢不是很清楚，因为奴婢进府比较晚……” “这样啊！” 沈宁烟听到苏荷的话立马泄了气，有些失落，苏荷仔细地思考，突然灵机一动。 “小姐，奴婢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谁？” 沈宁烟听到之后眼里又充满希望，苏荷悄悄地附在她耳边告诉她。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好！” 沈宁烟收拾了一下就和苏荷出了府，去了一个偏僻的庄子，站在庄子门口，两个人探了探头。 “应该是这里，小姐。” “怎么感觉没有人住啊！” 沈宁烟看到破烂不堪的庄子，她皱了皱眉头，只希望自己没有白来。 “我们进去看看……” 沈宁烟壮着胆子拉着苏荷一起推开庄子的门，一阵风掠过，让残破的门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 沈宁烟直接的头皮有些发麻，她咽了口唾沫，苏荷躲在她背后瑟瑟缩缩。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 “苏荷，来都来了，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人……” 两人径直的走向屋里，苏荷只觉得后面凉飕飕的，她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人影，直直站在她们背后。 她忙大喊，“啊！鬼啊！” 苏荷用上吃奶的力气，抓得沈宁烟胳膊生疼。 没一会儿，尖叫声戛然而止，苏荷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沈宁烟转头，看到来人，不免也吃了一惊。 第三十四章 贴身丫鬟冯念 面前的女人满脸褶皱，发丝凌乱地遮在眼前，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 女人凌厉地打量了一眼沈宁烟，对着她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沈宁烟定了定神，客气道，“婆婆，我们是从沈府来的。” 那女人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总觉得面前这女孩有一丝眼熟。 她指了指苏荷，对着沈宁烟说，“把她付扶进来。” 说着，她便自顾自往里屋走去。 沈宁烟没有错过她刹那间的眼神，心想，这次一定是来对了。 她半扶着晕倒的苏荷进了屋，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是破败，想必她的晚景比较凄凉。 女人将挡在面前的头发拨到耳后，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到了一杯茶。 “啪！” 女人将茶杯里的水泼到了苏荷的脸上，苏荷似乎感受到了凉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沈宁烟倒是没有料到女人竟然会泼水，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 明知是老雇主家的人来，可言行举止并没有丝毫的客气，想必这其中有不少故事。 “小姐，小姐……” “嗯？怎么了，苏荷？” 沈宁烟被苏荷的声音拉回现实。 “小姐，我们离开吧！我害怕……” “苏荷，我有话问婆婆，你要不在外面等我？”沈宁烟安抚道。 苏荷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上了年纪的女人，她摇了摇头。 “不要，小姐我陪你！” 苏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乖巧安静的坐在沈宁烟身边。 三个人在房间里坐着，一片寂静。 沈宁烟看了一眼上了年纪的女人，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婆婆，我们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关于阮沉水的事情……” “阮沉水？你是她什么人？” 上了年纪的女人听到沈宁烟的话反应很激动，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宁烟，让沈宁烟有些不太舒服。 “她是我母亲。” 女人听到这个名字，眼中的戒备明显消散了。 “啊！你是小烟，你是小烟……” 女人颤颤巍巍的开口，望着沈宁烟的眼神透露着一丝关怀。 “您认识我？还是……” “我是小姐的丫鬟，自从小姐去世我就被赶了出来……” 上了年纪的女人提起阮沉水开始不停地哭泣，娓娓讲述这些年受到的委屈。 “您是我母亲的贴身丫鬟？”沈宁烟不免也激动了起来，“请受宁儿一拜。” 沈宁烟说完就从椅子上起身，对着上了年纪的女人跪下，让女人有些诧异，立马起身将沈宁烟扶起来。 “小小姐，别这样，奴婢担不起这么大的礼！” “您担的起，宁儿从出生就没有见过母亲身边的人，更别提对母亲有多少了解。请问，婆婆您怎么称呼。” “奴婢名叫冯念。” 沈宁烟眼眶红红的看着冯念，两人聊起了许多关于母亲的旧事，原来母亲是一个如此聪慧之人。 “小小姐，您这次怎么会找到这里？”冯念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有些疑惑，然后问着沈宁烟。 “我听闻母亲的去世另有隐情，因此前来问询，看看有什么线索。” 沈宁烟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冯念，冯念听到之后皱起眉头，眼里含着泪。 “果然，奴婢没有猜错，当时小姐的身子根本没有那么不好，当初我请老爷查明这件事情，但是他们都不……” 冯念越说越难过，她多希望还死去的小姐一个真相。 但是她还没着手调查就被赶了出来，一直待在这个破庄子，也没有机会见沈宁烟。 “冯姨，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母亲的事情调查清楚……” 而此时永乐王府内，暗卫却带来了消息。 “王爷，沈大小姐她出门去了一处偏僻的庄子……” 跪在地上的暗卫将沈宁烟的事情如实相告，姜凌寒听到之后嘴角微微一撇。 “她查到什么了？” “回王爷的话，沈大小姐并没有查到重要的事情，只是找到了当年在阮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 姜凌寒听完暗卫的话，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子，“行，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爷！” 暗卫对着姜凌寒微微行礼，转身离开了永乐王府，继续去暗中保护沈宁烟。 “永新，将接生婆的消息想办法……” “是，王爷！” 永新听了姜凌寒的话之后，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他家王爷早就替沈大小姐谋划好了，可惜沈大小姐还不清楚他家王爷的心思。 随即永新离开了书房，下去找人通知沈宁烟这件事。 而沈宁烟此刻望着破败的庄子，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冯姨，你跟宁儿回去吧，这里……” 沈宁烟没有说出口，这里这么破旧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想到这她有些心疼她母亲的婢女。 “小小姐，不用了，奴婢在这待的挺好的，如果奴婢贸然回去，孙氏发现了，肯定会有所察觉，这是万万不可的……” 冯念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沈宁烟，她听后只能叹息，拉着冯念的手，温柔地说着，“冯姨，我改天再来看您，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正大光明的接您回去！” “好，小小姐，时候不早了，抓紧回去吧！千万要小心孙氏，她根本不是你所见到的那么仁慈……” “我会的。” 沈宁烟听着冯念的嘱托，她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苏荷下山回去。 她刚回去就发现院子里有人来过，她皱着眉头看向花瓶那。 “小姐，有何不妥？”苏荷看见自家小姐站在门口不进去，疑惑道。 “苏荷，有人来过，花瓶被人挪动了位置。” 苏荷听到沈宁烟的话，也环顾四周，然后走到小姐盯着的花瓶附近。 “小姐，你看……” 苏荷眼尖地看到花瓶底下的纸条，用手拿了起来。 沈宁烟看到她手里的纸条，眉毛微微一挑，“苏荷，拿来看看。” 她接过苏荷手里的纸条然后仔细瞧了瞧，这磅礴大气的字体一看就是姜凌寒写的。 “小姐，什么啊？” 苏荷探头看了一眼纸条，沈宁烟快速的将纸条拿起，拍了拍苏荷的脑袋，“别看了，我们去永乐王府。” 苏荷听到沈宁烟的话有些不解，“小姐，你不是说今天感染风寒不见……” 苏荷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沈宁烟快步地走出去。 她见状很是无奈，只能紧跟其后，两人一起到达永乐王府门口。 “沈大小姐，请！” 沈宁烟刚到就见永新在门口等候，她眉头一皱，看样子他们早就料到她会过来！ “有劳！” 沈宁烟带着苏荷跟在永新身后，很快就到达书房。 “王爷。” 沈宁烟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姜凌寒，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只见姜凌寒细长的睫毛微微扑扇，抬眸看向门口的少女，他淡淡的开口。 “沈大小姐不是感染风寒了吗？怎么还出门？” 第三十五章 这个男人很记仇 沈宁烟听到姜凌寒的话，才知道这个男人也很记仇，于是对他讪讪一笑。 “多亏王爷挂念，宁儿已经好多了，特地来感谢王爷！” 听到沈宁烟在极力挽救，姜凌寒的脸色慢慢缓和。 “沈大小姐说感谢本王，怎么不见谢礼？” 姜凌寒的话让沈宁烟听了只想骂街，但是她有求于他，只能耐着性子说道：“不知王爷想要什么谢礼？” “请本王吃一顿饭即可。” “没问题，王爷想吃饭的话，宁儿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沈宁烟听到姜凌寒的谢礼是一顿饭，她就顿时松了一口气，谁知姜凌寒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又微微开口。 “本王想吃沈大小姐亲手做的饭。” “什么？” 沈宁烟听到姜凌寒的话有些诧异，下意识地大声喊叫。 姜凌寒嘴角微微上扬，冷淡的说着：“怎么？沈大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王爷，你确定要吃宁儿做的饭？” “不行吗？” 姜凌寒眉毛微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看着沈宁烟。 “那好，宁儿这就去给王爷做。” 沈宁烟听到之后深吸一口气，马上让永新带她去厨房，苏荷见状也立马跟上。 “小姐，您打算做什么给王爷吃啊？” 沈宁烟听到之后有些郁闷，“苏荷，你说本小姐我痴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做饭啊！” “小姐，我来帮您。” 苏荷看到她家小姐面露难色，她对着沈宁烟微微一笑。 “太好了，那我们开始吧！” 永新在门口偷偷地看着，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乌烟瘴气了，永新捂着嘴回去汇报。 “王爷，沈大小姐大有要将厨房拆掉的架势，您确定还让沈大小姐……” 听到永新说的话，姜凌寒突然也不想吃饭菜了，眼里带着丝担忧。 “你去盯着，别让她伤着就行。” “是，王爷！” 看到永新快速离开的背影，姜凌寒低下了头，拿起桌子上的茶微微抿了一口。 此时厨房内仿佛集市一般，好不热闹！ “苏荷，抓住它！” “小姐，奴婢害怕……” 永新从门口就听到厨房里很大的动静，等他进来一看，果然是一团糟，而且一只鸡正向他扑面而来。 “啊！” 永新被一只鸡给啄了，苏荷和沈宁烟看到之后捧腹大笑。 “沈大小姐，别笑了！” “哦哦，好，苏荷别笑了！” 两个人捂着肚子开始做饭，时不时的瞥一眼狼狈的永新，沈宁烟突然觉得做饭也不是那么难了。 很快，在苏荷的帮助下，沈宁烟将饭菜做了出来。 只是看着碗里的东西，苏荷皱了皱眉，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沈宁烟倒是一副自信的样子，“苏荷，永新，走，上菜去！” 苏荷和永新小心翼翼对视一眼，没敢说什么，亦步亦趋端着菜来到大厅。 “这是……” 姜凌寒满脸震惊，这盘子里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王爷，这是宁儿做的菜。”沈宁烟说完低下了头，故作期待的样子。 她只巴望着姜凌寒赶紧吃，吃完好办事。 “那本王尝一尝。” 姜凌寒看着黑乎乎的东西毫无食欲，但是奈何他应下了，怎么着也得尝一尝。 他拿起筷子一脸犹豫的伸向盘子，夹起一口往嘴里塞。 “呕！” 姜凌寒吃完接着就吐了出来，沈宁烟见状，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难得永乐王也有被整的时候。 虽然心情大好，不过沈宁烟面上还是故作受伤。 “王爷，是不是宁儿做的太难吃了？您都……” “没有，本王只是一时有些吃不习惯，好了，永新将接生婆带上来吧！” 姜凌寒怕他还要继续吃，立马转移话题。 永新接收到他家王爷的眼神，将接生婆带了进来。 接生婆进来看到沈宁烟，她一时间愣住，“你是阮夫人？不对！不是，你是她的女儿……” 沈宁烟听到她的话，走上前抓着她的胳膊，一脸焦急，“你到底知道什么？快说！” “老身也不清楚当年的事情，只是当时孙氏让老身动点手脚，侯爷在旁也没说什么……小姐，小姐，你要相信老身是收人逼迫啊，请小姐为我做主啊！” 那接生婆如今只敢说实话，但极力将自己的责任推脱开。 沈宁烟无心听她辩解，心中只有那巨句“侯爷在旁也没说什么”。 原来不只是孙嫣，当年她母亲去世也和她父亲有关系。 她放开了接生婆，慢慢后退，嘴角挂起一丝嘲讽。 “原来这一切都是预谋已久的，我要他们血债血还！” 沈宁烟眼眶发红，咬着牙说出这话，身子不停地颤抖。 姜凌寒见状让他们都下去，起身将她抱在怀里，叹了一口气。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本来还想将姜凌寒推开的沈宁烟，听到他的话开始哇哇大哭，将前世和现在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哭完之后，她慢慢地推开姜凌寒，哽咽地开口，“多谢王爷。” “你有什么打算？” 姜凌寒看她这副样子心生怜惜，下意识地问沈宁烟想做什么。 “王爷，宁儿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感谢王爷告诉宁儿这件事情的真相，宁儿先回去了！” 沈宁烟眉眼低垂，姜凌寒轻叹一口气，唤来了门口的尉廷。 “我让尉廷送你回去。” “多谢王爷。” 尉廷护送沈宁烟和苏荷一路回了国安侯府，到了房间里，沈宁烟闷闷不乐。 苏荷倒了一杯水递给沈宁烟，轻声哄道：“小姐，您别不开心了，现在当务之急应该好好保重身体，不然先夫人在天之灵不会安息的。” “苏荷，我好难过，父亲他怎么会……” 沈宁烟始终不愿意相信，毕竟她母亲是人人赞叹的奇女子，父亲怎么会狠心和孙嫣将她害死！ “小姐，别伤心了，她们都是坏人，不值得你难过……” 苏荷在沈宁烟身边安慰着她，一直等到沈宁烟睡着她才离开。 她想着沈宁烟肯定没有胃口吃饭，便要去小厨房给她熬点粥，等她醒来给她端过来。 傍晚，沈宁烟从床上悠悠醒来，看着屋里已经一片阴黑，她开口喊道：“苏荷？苏荷？” “吱嘎！” 门被苏荷推开，苏荷焦急的走到床前，“小姐，奴婢在，怎么了？” “没事，我想唤唤你。” 苏荷听到之后吁了一口气，“小姐，你饿了没有？苏荷做了你最爱吃的粥，还给你加了佐料。” “是吗？” 沈宁烟强颜欢笑，对着苏荷说，苏荷从桌子上端起一碗粥朝着她走过来。 一阵香味飘到沈宁烟鼻前，让她的肚子直接咕咕叫。 第三十六章 被算计了 鼻尖萦绕的粥香似乎也上了心头，嘴里一口一口吞咽着，有些烫口，眼前热粥的白雾蒸腾又一次磨合了视线。 苏荷见自己小姐又掉眼泪心疼的不行，自从她到了小姐身边以来，小姐一直是古灵精怪又活泼的，在人前装疯卖傻，被人处处针对都不曾掉眼泪，独独今天已经掉了两次眼泪。 自己的亲生父亲害死亲生母亲，是多让人难以接受。 “小姐，恶人不值得我们哭，他们只会更加高兴，而夫人在天之灵，看见你这样，心里肯定也很难过。” 苏荷虽然嘴上说的强硬，但沈宁烟还是看到了她也翻红的眼睛。 她将已经空了的粥碗放到一边，伸出手抱着苏荷安慰，“我就是一时难以接受，我没事的，就像你说的，我哭了反倒是让她们得意了。” 沈宁烟其实更不能接受上一世的自己，她头脑痴傻，听着她们就在耳边讨论如何杀死了自己娘亲，一直让孙嫣母女逍遥法外。 而自己，也被这两人害得葬身在那冰天雪地之中。 想到这里，仿佛去世时的寒冷再一次席卷全身，她指尖止不住的颤抖，牙根咬得发麻。 辛亏上天给她机会重生，让她得以有机会替娘亲报仇，为自己复仇！ 不过这需要她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缓了缓酸涩的心情，她仔细思索了后面的计划，第一时间竟还是想到姜凌寒，不知何时，似乎已经习惯了接受他的帮助。 “苏荷，你说永乐王三番五次的帮我，是有什么原因吗？” 沈宁烟实在想不通这一点，虽有那一纸婚约，可他也并没有理由这么尽心尽力帮自己。 更何况这是她的家事，与他也无瓜葛。 然后姜凌寒却费心费力，找到了当年的接生婆，究竟图什么？ 苏荷对永乐王一直抱有良好的印象，他总在小姐有麻烦的时候出现，并且事事都顺利解决了。 “小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永乐王是你未来的夫君，不帮你，还帮着谁呢？” 沈宁烟听着这话，倒是有些自我否定了，毕竟除了沈家大小姐这个空噱头，她一没有靠山，二没有势力。 甚至她觉得自己连计谋都没有，姜凌寒根本没有必要帮自己。 莫非是另有目的？ “算了算了，小姐睡下吧，天也不早了。” 苏荷走后，房间里面陷入寂静。 沈宁烟还是睡不着。 想着将来的复仇，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对抗整个沈家怕是鸡蛋碰石头。 但永乐王的倾囊相助，真的可以信任吗？ 对于男人，在上辈子她被覆盖在白雪里的时候就知道，靠不住。 心里事情一堆积，沈宁烟的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了，半晌后，终于入了眠。 房顶上的黑影终于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这才离开，闪身又进了永乐王府的门。 尉廷褪去了脸上的黑色遮面，双手作揖，半跪在姜凌寒的面前汇报，“回禀王爷，沈小姐已经安全回府，刚刚睡下。” 在沈宁烟离开的时候，姜凌寒就让尉廷跟着，一是怕有心人搞鬼，二就是想了解到她的心情变化。 一想到精明的小丫头突然暗淡，姜凌寒莫名有些心疼，明明不过也只是个刚花季的少女。 尉廷想到刚刚沈宁烟的问题，他自己其实也好奇，小心试问，“王爷，沈小姐当时有个疑问……” 见他吞吐，姜凌寒放下手里面的书示意他说出来。 尉廷支支吾吾地说，“沈小姐……问王爷为何这般帮她。” 他说完就用眼神瞟自家主子，这一看，只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惊悚。 姜凌寒不仅不恼，甚至有些开心，薄唇弯起，泼墨的眸子似乎还闪过一丝柔情。 王爷这是，确定喜欢上了沈家小姐吧？ 挥挥手让尉廷下去了，他一个人走到窗前，脑海里是沈宁烟的模样。 因为一晚上都醒了睡睡了醒，整晚沈宁烟都没有睡好，头昏沉沉的。 就苏荷进来，“小姐你醒了呀。” 苏荷抱着水盆放在一边，扶着沈宁烟起来洗漱。 “小姐您先等一会儿，我去给您拿些白粥来。” 沈宁烟头晕脑胀，点点头就坐到凉亭里面等着，晨光打在身上不晒也不刺眼，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苏荷那小丫头回来，觉得有些奇怪。 起身刚出院子要去找，迎面就跑来院子里面另一个丫鬟，“大小姐，苏荷在池塘哪边有东西想给您看。” 沈宁烟想到可能是苏荷看到什么想给她解闷儿，一时没有多想，跟着那个小丫鬟就一起去了湖边，小丫鬟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搅手帕，发觉她不对的时候，沈宁烟已经她到池边了。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池塘，明白了什么。 但沈宁烟依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苏荷呢？你不说苏荷叫我的吗？” 小丫鬟有些慌张，支支吾吾半天编出一句“可能她在下面”。 沈宁烟心里冷笑，想害她就这点胆量，那可不行。 “你叫什么？”沈宁烟一边跟着她往前走一边想办法自保，于是跟那丫鬟聊了起来。 “奴婢名叫宁宁。” 宁宁堆起假笑，笑的谄媚，又看了看前不远处的小池塘，心下如明镜。 沈宁烟挂上开心迫不及待一样的表情，“快快快，马和那个就要到吃不爱你，苏荷呢？” 宁宁看着好似又痴傻了一般的大小姐，心底有些害怕，哄骗道，“前面前面，苏荷说前面赤字里面有好看的荷花，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了。” 宁宁正蹦跶着要走，就听哎呀一声。 沈宁烟一脸吃痛的捂着脚踝蹲下了，“我崴到脚了，快帮帮我。” 宁宁赶紧上前搀扶，又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小池塘，现在崴了脚，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小姐咱们再往前面走一点就看到了。” 宁宁有些急不可耐的拖着沈宁烟往前走，暗处，时时刻刻观察状况的尉家兄弟已经准备好，要是宁宁动手，他俩就出手。 早在宁宁心怀不轨的时候，尉廷就已经一个飞鸽传书告诉姜凌寒了，没想到那边只是说见机行事。 “宁宁，我再问你一遍，苏荷到底在哪里？” 宁宁心底只有赶紧把沈宁烟推下去的念头，敷衍了几声，并没有回答。 到了湖正中央的桥上，宁宁故作张望地说，“咦，苏荷明明说在这里等的，怎么转眼间人不见了？小姐你先在这里等等吧，我去找找她。” 说完，宁宁后退半步，找好位置，作势要将沈宁烟推下水。 尉廷一看情况不妙，一个轻功刚准备飞过来，没想到沈宁烟直接灵活一个闪身躲开了，嘴角含笑，“宁宁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该不会是想把我推下去吧。” 宁宁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淡定的沈宁烟。 明明她面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却将宁宁看出了一身冷汗，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了。 第三十七章 危机加剧 “对不住了大小姐。” 宁宁卯足了力气推向沈宁烟，哪知沈宁烟灵活地躲过去了。 “噗通”一声，宁宁扑了个空，摔进了池塘里面。 她水性也不好，焦急地扑腾着池水喊救命。 沈宁烟拍了拍衣服，冷眼看着池水里面的宁宁，自作自受。 但沈宁烟不会真的置之不理，毕竟也是一条生命。 让她在水里多扑棱一会儿，才会长记性。 眼看着宁宁体力下降了，有沉下去的趋势时，沈宁烟这才准备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捞她上来。 这时，身后忽然人声嘈杂，“沈宁烟你给我站住！是不是你出手伤人？” 来人正是沈秋月，沈宁烟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她看了看一脸“秉持正义”的沈月秋，不想和她纠缠，直接装听不见转身就走，任凭她在自己身后叽叽喳喳。 反正那丫鬟有人救了。 回到院子里面，果然苏荷已经等着急了，见她回来赶紧上前，“小姐你去哪儿了呀，为什么不和苏荷说一声？” 她拍了拍苏荷的脑袋算是安抚了。 回到屋子里面，苏荷让她喝了两口粥压压惊。 虽然刚刚有惊无险，但今天的事可能只是个开端。 让宁宁敢明目张胆害自己，她还是没想到的，自己出事了肯定会查到她头上，为了王府的名声，她也是要掉脑袋的。 如果她猜的没错，那丫鬟就是沈月秋安排来的。 暗叹口气，沈宁烟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许是因为原来自己痴傻，沈月秋并没在它身上花心思，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自己了。 而且她也留了个心眼，试图用一个小丫鬟直接害自己，以一个小人物换她眼中钉的命，多划算的一个买卖。 想到那薄情的爹肯定靠不住，这国安侯府终究是不安全了。 “苏荷，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苏荷也不管沈宁烟说的什么离开，紧紧抓住沈宁烟的手跪在地上，“小姐去哪里苏荷就在哪里。” 沈宁烟赶紧起身把苏荷扶起来，“换身衣服，咱们去一趟永乐王府。” 苏荷点点头，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就出门了，一路直奔永乐王府，现在能帮自己的就只有永乐王了。 沈宁烟进来的时候，姜凌寒早就知道了，假意的端着一本诗经站在窗前，在她进来的时候缓缓回头。 耀眼的阳光给他人镀了一层金光，让他看上去像是天神下凡来普度众生，沈宁烟胸腔里面像是堵了棉花，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她有好多委屈想和他说。 沈宁烟撇了撇嘴巴，还是捡重点说，“永乐王，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坐下说。” 苏荷识相的出去了，屋子里面就剩下两人，一时间还有些尴尬。 沈宁烟清了清嗓子，把今天的事情和他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姜凌寒皱着眉毛，眼中隐隐露出心疼。 “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详细说说。”沈宁烟一双急切的眼睛充满希冀地看着姜凌寒。 姜凌寒盯着那眼睛一瞬，轻咳一声，面上到时一如既往的漠然，“既然她们现在毫不顾忌想要你死，你不如直接顺了他们的意愿，毕竟再待下去只是危险更大而已。” 姜凌寒没有办法时时刻刻护她周全，与其和危险共处不如假死离开。 “你是说让我中她们的的计？”沈宁烟低垂下眼帘陈思。 “没错，你利用假死逃出来，你就负责假死就可以了，之后的事情我来处理。” 沈宁烟看着面前俊秀的男人，昨天的疑问又一次涌上心头，就这么问了出来，“你要怎么帮我？” 姜凌寒并没有回答，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会为什么无缘无故帮你？” 盯着面前男人深邃的眼神，沈宁烟心跳忽然心跳加速。 他该不会让自己以身相许吧？ 顿时，沈宁烟有些局促，不再看他的眼睛：“那什么，先回去了，之后计划再商量。” 沈宁烟逃似的从永乐王府逃出来，苏荷在后面追的有些小喘气，“小姐，小姐您慢一点。” 回到自己别院的时候，沈宁烟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退下去，满脑子那双眼睛，这永乐王不知道自己有张好脸吗？就不能收敛点吗？ 之后沈宁烟就收到了尉廷悄悄送来的密信，还有一颗红彤彤的药丸。 密信上写着，这是颗假死丸，只要时机到了把药丸吃下去，会让人假死一天，这一天内就算是太医来了，能查到就是人已经离世了。 沈宁烟赶紧把密信用烛火烧掉，好好把药丸藏在身上，捂着药丸的位置心脏砰砰砰的狂跳。 就这么一颗小药丸，却是自己离开这吃人候府的唯一办法。 “苏荷，我有些饿了。”早上只吃了白粥的沈宁烟现在有些饿。 “好的，我这就去给小姐整些好吃的来。” 苏荷还没走出去，就被沈宁烟拉住了，“你能不能带我去厨房？我现在试一试做饭。” 上一回差点毒死了姜凌寒，其实也挺愧疚的，但是不会做饭也是真的，她想再试一试，毕竟他帮了自己这么多，如果可以，她想好好做一桌子好菜，招待一下姜凌寒。 “小姐怎么又想去这种烟火地方了，您还是在这里等我吧。” 沈宁烟不说话，就拉着苏荷袖口委屈巴巴的瘪嘴。 最终苏荷还是见不得自家主子撒娇同意了，大不了她在旁边抢着干了。 她和苏荷到了厨房，就让原本忙活的人退下了，不然沈宁烟知道，肯定不会让自己上手的。 “小荷，我就想做个简单的，你能不能在旁边指挥我呀。” “小姐，指挥您我怎么敢呀，我给你打下手吧。” 沈宁烟也不为难她，听着苏荷的，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一道简单的番茄炒蛋，只有翻锅和加调料的时候让沈宁烟上手了一下。 其他的切菜危险，烧火太累，苏荷直接自己一个人忙完了。 最后也就整出来这么一个菜，虽然大部分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第一次做的菜，菜像个样，沈宁烟还是成就满满。 第三十八章 假死 自从做了一道番茄炒蛋，沈宁烟像是被打开了奇怪的开关一样，这几天就一直磨着让苏荷多带她做菜，甚至自己要求动手切菜。 苏荷怎么也阻止不了，就在旁边看着心惊胆战的，每一次刀落下都像是在切她的肉。 但是功夫确实不负有心人，至少番茄炒蛋沈宁烟可以自己做了，这可以说极高的成就感了。 这几天沈宁烟的情况也实时播报到了孙嫣和沈月秋的耳朵里，“娘你说她一个大家小姐下厨做伙夫，不是丢咱们家的脸吗？” 孙嫣冷哼一声，“痴傻惯了，难免这副德行。” 但是孙嫣转念一想，这要是传到了好面子的沈定梁耳朵里，那不就是让她更不受待见吗？“一会儿娘亲就去和你爹爹说说。” 沈月秋也想到了要是让沈定梁知道，肯定更加不待见自己这个大女儿，又想起来自己害她没得手这件事更加气愤，“娘亲，前几日我想直接假借下人之手把她除了的，没想到她倒是有些能耐。” 孙嫣示意她把事情详细说说，沈月秋越说越来气，“那下人说她灵巧得很，东躲西藏最后下黑手竟然把她推下去了。” “是我原来心软了，要不是我看她痴傻，怎会留她。” 孙嫣现在就恨自己当初没有下死手，没想到傻子摔一跤还能好起来，并且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儿。 “她已经留不得了，我算是明白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早除了她。” 孙嫣恶狠狠的说完，将手里面的茶杯狠狠的丢到地上，一众奴婢们下的赶紧跪下不敢吭声。 沈月秋将自己娘亲的狠毒学了个十成，同样阴毒的眼睛等着看自己娘亲怎么把沈宁烟这个贱人整死。 而沈宁烟现在倒是快活得很，但是她心里面捉急，竟然有一丝沈月秋什么时候动手。 她将自己身边重要的东西一一收拾好，最后整理出来的仅仅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里面有自己娘亲留下的两根簪子，还有一些自己攒下来的碎银两。 这日，她又要后厨折腾着，但是心不在焉，想到她假死出去以后，苏荷的安全如何保证。 手上切菜的刀一不注意直接划伤了手，苏荷吓得手里的东西全丢掉了，跑过来看伤口深不深。 “小姐我快带您去包扎，从今天起不允许您再进这厨房了。” 见苏荷真的生气，她也不反驳，被苏荷拽着出了厨房去包伤口，她们前脚刚出去，后脚一个小厮就鬼鬼祟祟的进来了，炒好了的菜被他打开，悄悄咪咪把手上的药粉倒进去。 那小厮做贼心虚的四处又看了看，确保没人之后溜了。 而暗中保护的尉廷和尉尤把一切尽收眼底，“机会来了，你去告诉沈大小姐，我去看看是谁下的手和汇报王爷。” 尉廷和尉尤说完一个闪身就离开了，尉尤出现的时候吓了苏荷一跳，反观沈宁烟就很激动又害怕了，机会来了。 “沈小姐，刚刚一个小厮在您的饭菜里面下毒了，我看应该就是普通的砒.霜，已经帮您调包了正常饭菜，您吃完之后吃了假死药就行。” 沈宁烟点点头看着苏荷，用力拽着苏荷到了院子外面，扯开了嗓子大骂，“我要你个废物干什么！我陪你做饭玩儿是有时间，你敢让我切到手，给我滚你这个废物。” 苏荷一瞬间愣住，看着面前的小姐，虽然知道用意但还是心里忍不住，眼眶红了掉眼泪。 沈宁烟看着掉眼泪的小丫头，有些舍不得。 但是为了一起出去，她必须这么做，“你还有脸哭，连抢着切菜都不知道，我留你干什么给我，我以嫡小姐的身份命令你，你给我滚出安国候府！” 苏荷见自家小姐一边骂一边心疼的看自己，心下知道不能拖后腿，都是装的。 “小姐呀，您可不能赶我走，我做牛做马家里无依无靠，您让我怎么活呀。” 苏荷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尉尤看着主仆两个飙演技有些想笑。 最后在沈宁烟骂骂咧咧的话语中，苏荷被赶出去了。 甚至为了逼真她在大门前该狠狠的哭了一通，沈宁烟为了再给苏荷洗脱一下怀疑，特意让厨子又做了一份。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她假装吃下了有毒的饭菜，又悄悄摸摸吃了假死药，没一会儿她就口吐白沫抽搐不止，等下人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僵硬了。 发现的小厮大吼大叫的通知，“不好啦，不好啦，大小姐出事了，大小姐出事了。” 这时候孙嫣个沈月秋正在和沈定梁跟前，说着沈宁烟的种种败坏事迹，气得沈定梁吹胡子瞪眼，正要去教训一下这个女儿，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的。 沈月秋不自觉的心脏砰砰砰跳，她找人去给沈宁烟下药了，这是……成了？ 压下去内心的狂喜，“在干什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沈定梁推开门对着外面吼道，这时候沈定梁贴身的小厮上前禀报，“侯爷，大小姐……大小姐去世了。” 孙嫣和沈月秋对视一眼，都是止不住的激动。 沈定梁却是微微一愣，虽然不待见这个女儿，可突然听说她死了，不免还是惆怅的。 “去看看。” 四个人到的时候，郎中已经到了，一屋子寂静的慌人，见到沈定梁一众都是大气不敢出，床上躺着已经面色惨白的沈月秋，“侯爷，大小姐这……无能为力了。” 沈定梁微微叹了口气，也并未多说什么，毕竟是个疯疯癫癫的女儿，没有太多惋惜。 郎中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老爷，这……”孙嫣假情假意的上前，其实就是在检查一下她是不是死透了。 沈定梁看着郎中，“这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这……我也看不明白，体内紊乱像是中毒，又像是疾病，像是百病缠身。” 孙嫣震惊的说，“她多年痴傻突然痊愈，莫不是因为……” 沈定梁懒得去管具体的病，他只知道现在沈宁烟死了，永乐王还需要解释一下。 一想到这个，心中还有些埋怨，这女儿死了都给自己添麻烦。 第三十九章 讨要尸首 沈宁烟“死”了，孙嫣和沈月秋也没高兴几天，就遇到了不少麻烦。 怎么说都是沈家嫡小姐突然中毒身亡，具体发生了什么，光说书先生们嘴里面就有了六七个版本。 更何况城中百姓中的七嘴八舌的讨论。 有人为沈宁烟鸣不平，怎么说她母亲所在的阮家都颇有威望，必须要大操大办，才能入土为安。 有人怜悯沈宁烟刚刚恢复理智就香消玉殒了，绝美的一个女子算是天妒红颜。 也有猜疑的，突然中毒身亡肯定是府中内斗，那么联想也就只有沈月秋这个庶女了，再加上前段时间沈宁烟街道大闹，这个是可信度最高的。 当然，有支持就有反对的，有人觉得沈宁烟死有余辜，阮家余孽罢了。 一时间城中茶余饭后的讨论都是这件事。 哪怕沈宁烟其实刚刚去世一个早上，沈定梁已经直接被叫到朝中了。 “沈定梁！你家嫡女突然中毒身亡，你就不怕被人看笑话！” 皇帝生气的并不是为沈宁烟惋惜，而是自己的得力手下出了这种事，那不就是戳自己脊梁骨？ 皇帝一把将奏折摔在他身上，沈定梁哆哆嗦嗦的跪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出。 “我给你半天时间，你去给我查，给我一个平复百姓议论的理由！”说完一甩袖坐回龙椅上。 小李子赶忙上前将丢出去的奏折捡回来，一本本放好，沈定梁忙不迭的答应着。 回到沈家他就着手调查这件事，而另一件事就是沈宁烟现在还没入土。 按照规矩，嫡女需要入祖坟，而他并不情愿将痴傻的沈宁烟埋进去。 事情堆积的他脑仁儿跳，这时候孙嫣笑眯眯的进来了，“老爷这是怎么了呀。” 孙嫣最懂怎么讨他欢心，轻轻将手按在沈定梁太阳穴的位置上面，轻轻给他按压，让他放松神经， 沈定梁深呼出一口气，“现在城中百姓都在传这件事，没有个真理怎么堵住他们的嘴，皇帝命我彻查。” 孙嫣的手抖了抖，“那老爷要是查出来要怎么做？” 这件事要是查出来，沈月秋该怎么办，她心里也没有底。 孙嫣的异样表现得太过明显，沈定梁瞥了她一眼，心中有了猜测。 “我先查吧，不过，把她葬在那里呢，让她进祖坟吗？” 他想到沈宁烟的多年痴傻，又想到了被自己设计的亡妻，再加上是中毒暴毙身亡，而且郎中说的那么玄乎，只觉得晦气。 孙嫣自然也是瞧不起沈宁烟的，让她入祖坟真是抬举她了。 这么一想，要是当年下了死手，她早就在荒山野岭了，也没今天这些事了。 孙嫣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毒。 “那不如……老爷您就以暴毙而亡不吉利，不好入祖坟为理由，将她葬在其他地方吧。” 沈定梁想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我赶紧去查这件事，给皇帝个说法，然后好快点找个地方把她埋了。” 孙嫣讪笑几声，却也不敢阻止，等沈定梁出去了，赶紧去和沈月秋两人商量。 调查起来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排查谁动过那饭菜罢了，到时候将所有经手的人都过一遍，然后查一查这些人谁买了砒.霜，谁形迹可疑，就可以了。 查到最后，有个小丫鬟被指认了出来。 “你无缘无故突然来大小姐厨房，而且有人看到你之后也鬼鬼祟祟的，说，下毒的是不是你！” 沈定梁身边的小厮丁一上前一巴掌打在丫鬟脸上。 丫鬟捂着脸缩在地上解释，“不是不是，老爷我没有呀，老爷您相信我呀，老爷！” 丫鬟想上去扯沈定梁的裤脚，被丁一一脚踹回去。 沈定梁本就心烦，他可没心情真的给沈宁烟沉冤得雪，他现在就需要一个好的说辞，一个平息留言，应付皇帝的理由。 “你最好如实交代了，免去一些皮肉之苦。” 沈定梁冷漠看着丫鬟，在他眼里丫鬟的命不过是交差的工具罢了。 丫鬟哆哆嗦嗦的东张西望，但是最后也没有看到沈月秋来保自己，心下就明了自己成弃子了。 她干脆直接实话实说，“二小姐，是二小姐让我买的砒.霜，但是下药的不是我，是那个人，她说会给我一大笔银两。” 深怕沈定梁不信，她说得一字一顿，“如果您不信，您可以去查一查，二小姐那有一笔买砒.霜的记账。 只能说果不其然吧，一开始沈定梁在孙嫣的反应里面，就知道肯定和她们有关。 但是现在不是追求真相的时候，他不能动沈月秋。 本来沈家嫡女突然去世就已经够有争议度了，如果真惩罚了沈月秋，那不就是变相证实了安国候府的家丑？ 二来就是沈宁烟已经没了，永乐王这边的亲事没了，荣王这边的婚事再黄了，那不就是断了他的根基？ 给丁一送了一个眼神，多年跟随的下人一眼明了，一脚将丫鬟踹翻在地，“大胆奴仆，竟然有胆子污蔑二小姐，拖下去，休要让她再开口。” 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心里明白？ 沈定梁扫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没有说一句话，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 这边事情算是已经处理完了，沈定梁赶紧进宫和皇帝汇报。 他临走看了一眼怯懦的孙嫣冷哼一声，并无他话。 孙嫣并吓得打了一个冷战。 皇帝听到沈定梁给自己的理由还有处理方法，赤裸裸的就是敷衍。 找了个有嫌疑的下人直接给杀了，说是因为心怀愧疚，看到大小姐尸首之后，悔过自尽了。 明知是搪塞，皇帝也没说什么。 沈定梁是自己身边亲近的，又是最早扶持自己的人，如今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他那能去自断手臂。 皇帝和小李子吩咐一句，就让把这个版本的“真相”传下去了。 天子发话了，百姓那还有胡扯的胆子？而且很快就有另一个消息把这个掩盖过去了。 沈定梁回家，孙嫣等在外面看着他回来。 “怎么样？皇上有没有为难你？” 沈定梁冷哼一声，要不是她们行事莽撞，怎么会惹来自己这么多麻烦。 进了院子，家丁的效率很高，屋里已经被挂起白布，就是沈宁烟再不招待见，面上功夫也要过得去。 “老爷，明天一早，是时候将大小姐入土了。” 丁一提醒完，沈定梁挥挥手让他去操办。 第二日一早，丁一和一众下人身穿丧服，抬着棺材出来。 沈定梁和孙嫣也是一身白衣，沈月秋不想看，一早就蹲了出去。 百姓们看着棺材都有些忍不住的探头探脑的张望。 丁一看差不多了就要抬棺走人了，远处永乐王一身白色长衫走来了。 沈定梁赶紧让丁一停下，自己去迎接姜凌寒，“永乐王爷，不知您大驾，有失远迎了。” 姜凌寒没什么表情，看着丁一命人抬着的棺材，眼中黑雾更深几分。 “本王今天来送沈小姐一程，毕竟一纸婚约，本王也认了她，缘分一场我不能不来。” 姜凌寒说要，永新就带着人上前，上手帮忙抬起棺材。 “永乐王爷这是何意？” “本王请了人来帮忙抬棺，不知沈家祖坟在何处，还请您叫人带路。” 第四十章 讨要尸首(二) 这一下打乱了沈定梁的打算。 沈定梁本是想以沈宁烟是暴毙身亡为由，不允许她葬在祖坟里面。 确实民间也有说法，暴毙身亡的人是有晦气的，进祖坟不好。 但是堂堂安国候府，不允许唯一一个嫡小姐入祖坟，有些不妥，因此也不能在永乐王面前说穿。 咽了咽口水：“永乐王爷，这大夫说烟儿暴毙得怪异，入祖坟……不合适呀。” 姜凌寒眉毛一挑，“怎么？安国侯的意思是将烟儿随便找地方埋了？” “不不不，永乐王爷误会，虽不入祖坟，但也是块风水宝地呀。” 沈定梁有些冒汗，他怎么不知道永乐王爷我如此重情重义。 “既然安国候府并不看重烟儿，倒不如让我将她带回去，还请安国侯同意，将烟儿让我带回去，葬在本王家的坟墓。” 姜凌寒说完全场都倒吸一口气，这虽未过门就将人埋进祖坟。 这表明什么？用情至深呀。 “王爷……这这不成体统呀！”沈定梁赶紧阻止。 但是姜凌寒像是铁了心要带走沈宁烟，“这有和不可？我已经认定了沈大小姐，本王不在乎什么体统。” 沈定梁还想说什么，被姜凌寒一挥手给打断了。 “永新，带走。” 永新也不废话，直接让人抬着棺材走了。 站在原地的沈家家丁，一时不知道要不要阻止。 这一举动属实让沈定梁脸上无光，怎么说都是自己家嫡女，自己却以什么不吉利的理由不允许她葬在祖坟。 而一个还未过门的王爷却愿意特意来讨要尸首，甚至愿意葬在自己祖坟，真是用情至极。 旁边看热闹的姑娘们不禁有些艳羡，俊美的面容，一心一意的性格，可惜偏偏对上的是沈家嫡小姐。 原来人们可惜他娶了个麻烦，现在人们怜惜他未过门的妻子暴毙。 如今在人们眼里，他以然是一个用情至深的人。 相较下来沈定梁的不慈行为更加让人鄙夷，面色难看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侯爷这，我们要不要跟上去呀。”丁一在沈定梁耳边小声发问。 “那不去怎么行，跟上。” 沈定梁脸色不好，却也不敢声张，孙嫣赶紧一起陪着他一路跟着永乐王。 永乐王真就一路抬着棺材到了自家坟冢。 “安国侯节哀顺变。”姜凌寒假惺惺的拍了拍沈定梁的后背。 “多谢王爷。” 这时候已经打开了坟冢，沈宁烟的棺材就这么在永新的指挥下进了坟冢。 苏荷在墓前哭的梨花带雨，直到嗓子已经哭劈了，才被永新带走了。 沈家看着进也进了，脸上蒙灰一般，也就带着人离开了。 而沈宁烟去世这件事情也就落下帷幕了。 这件事同样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小李子，你说这永乐王真是如此钟情之人？沈大小姐死的突然，莫不是有诈？” 小李子眼睛转了转，“如果您不放心，不如咱们找时间开棺验尸？” “好主意，你找时间去办了，但是莫要惊动永乐王。”皇上站起来回走动，思索有没有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 皇帝自然不是关心沈宁烟的死活，只是这永乐王一向没有中意的女子，此番深情行为，令人不解，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小李子跪着答应，又抬起头，“那皇上怕是要等一阵子了。” 顿住脚步看向他，“此话怎讲？”皇帝不悦的皱眉。 “皇帝息怒，永乐王派人把手坟冢，说是守墓，不能轻举妄动呀，小的已经让人盯着了，有异样第一时间禀报。” 小李子赶紧磕头让皇帝息怒，皇帝愤愤一甩手，却也明白不能鲁莽。 而姜凌寒这边其实早就猜到了，沈宁烟事出突然，他又突然出手，皇帝肯定起疑心。 所以他让人看守坟冢，皇帝定不可能强行开棺验尸，毕竟永乐王家祖坟，他强行打开怕是会起流言。 “王爷，皇帝的眼线一直都在，怕是有些难办。”永新看了看时间。 距离沈宁烟醒过来没几个时辰了，如果她醒过来不是假死，时间长了也会憋死在里面。 姜凌寒皱了皱眉毛，皇帝还真是不出他所料的让人盯着了，“让坟冢外面的侍卫搞点动静，我们现在就出发。” 永新得令赶紧去吩咐，姜凌寒带着尉家兄弟从暗道出发，几人带着一具丫鬟的尸体，以及一块黑色的布匹一并带进去。 外面永新到了坟冢处，和外面的几个侍卫说了几句，眼睛一眯，计划开始了。 “没用的废物！王爷叫你们看守坟冢，这是器重你们！你们倒好，就知道抱怨！” 侍卫早已明白怎么回事，用更大的嗓门大声回怼，“狗屁！怎么，你这个跟在王爷身边吃软饭的，也能对我们指指点点了？” 外面越吵越凶，里面也就更加顺利。 尉廷轻轻揭开棺材，里面躺着面色惨白，一脸平静沈宁烟。 虽然知道只是假死，姜凌寒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脏猛地一缩，缓缓将人从棺材里面抱出来，用黑布裹住紧紧护在怀里面。 永新将带来的尸体放进去，又看了看沈宁烟的衣服。 “王爷，请您给沈小姐换件衣服，不然到时候怕是有差池。” 姜凌寒把丫鬟的外衣脱下来，把黑布铺在地上，手指微微颤抖着换掉了沈宁烟的衣服。 尉家兄弟始终不曾看过去一眼。 姜凌寒换好衣服后，沈宁烟已经又一次被黑布裹紧了。 他先一步带着沈宁烟出去，尉家兄弟将丫鬟在棺材里面放好，又将一切恢复原状才放心离开。 姜凌寒将沈宁烟抱出坟冢，找地方躲起来，尉尤这才去叫永新回来。 永新吵得声情并茂，感情投入都快当真了，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 “我今天就放过你你，等着，我迟早让你滚出王府！” 侍卫呸了一声，“放过我？你看我打不打断你的狗腿。” 永新气呼呼离开，一路上也一直有眼线跟着，干脆演戏演了一路。 外面的眼线也确实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没人注意到不远处树林里面几个脑袋。 姜凌寒一众走的小路，时刻注意是否有人监视，到了王府都是翻墙进去的。 姜凌寒始终眉头紧皱，他在抱着沈宁烟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她开始有轻微呼吸。 第四十一章 成功狸猫换太子 “尉尤，去把李郎中叫来~” 原本姜凌寒身边的郎中是皇帝安插来的奸细，直到他找到李郎中留在身边，这是绝对的心腹。 郎中把了把沈宁烟的脉，“沈小姐药效还没过去，差不多一刻之后也就醒了。” 苏荷这时进来了。 自从被沈宁烟假装赶出安国侯府之后，苏荷就被姜凌寒的人秘密接到了永乐王府里。 她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又给他擦了擦脸，换了件干净的衣服。 待苏荷出去之后，姜凌寒一人照看着沈宁烟。 苏荷关门之前看了一眼坐在床头的姜凌寒，以及沉睡中的小姐，虽然小姐总是不说，但是她感觉得到，小姐和永乐王爷之间肯定是有感情的，只是两人都不明说，像是隔着薄纱相望。 她轻轻喟叹了口气，轻轻阖上了屋门。 姜凌寒伸手附在沈宁烟冰凉的脸上，那个明媚的丫头，现在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没有。 他竟然有些害怕，怕她就这么真一睡不醒了。 默默守了一刻钟，沈宁烟突然猛地咳嗽。 “李郎中，把李郎中叫进来！” 姜凌寒蹙眉大叫，门外守着的李郎中赶紧冲进来查看。 将沈宁烟面朝下放着，狠狠的拍了几下她的后背，红色的药丸被吐了出来，可以清晰的听见沈宁烟大口喘息的声音。 所有人都一脸焦虑的等在一旁，等着沈宁烟睁眼睛。 又缓了一阵子，沈宁烟一声嘤咛，悠悠转醒了。 突然睁眼，一时有些受不了烛火的刺眼，她皱着眉头睁不开眼睛。 苏荷赶紧用编制的灯罩将烛火罩起来。 抬起沉重的眼皮，看样子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我……咳咳！” 长时间没有喝水，一开口嗓子忍不住的干咳，刺痛。 苏荷赶忙递过来一杯水：“小姐，你终于醒了！来，喝水。” “我现在是已经逃出来了？”沈宁烟眼中满含期许。 姜凌寒忍不住伸手轻轻附上她的脸庞，缓缓摩擦，感觉手心里的温热。 软糯温热的触感让人眷恋。 “咳咳……王爷。” 永新在一旁小声提醒，姜凌寒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 沈宁烟一脸红云，不知是刚醒来不太习惯，还是姜凌寒的关心让她猝不及防。 倒是旁边的苏荷一脸激动。 直到姜凌寒抽手离开，沈宁烟还没缓过来，脸上似乎还残存着刚刚的触感。 他的手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有一层薄薄的茧，摸自己的时候有些酥酥麻麻的，但是她竟然在他收手的时候感觉到了不舍。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沈小姐已经好了，老奴就先下去了。” 李郎中起身离开，苏荷和永新说是出去送送，尉家兄弟直接躲了，留出来两人的二人世界。 一时两人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宁烟突然想起来什么开口，“我怎么到这儿的？有没有人起疑心？之后怎么办？” 沈宁烟将自己心里面的所以疑虑问出来，她假死前心里都惴惴不安的。 “沈定梁并不想将你埋进祖坟，我就当街将你‘尸骨’要来，埋进了我永乐王府的祖坟。” 姜凌寒说得沈宁烟呼吸一窒，“这怎么行，我进了你家祖坟，以什么名分？” 沈宁烟以为他会有的方法会很冷静仔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就是这般胡闹。 姜凌寒面目柔和，“那本王已经这么做了？怎么办？世人可在传我用情至深，矢志不渝呢。” 沈宁烟听心跳明显漏了一拍，面上还是装作头疼的样子，故意大喇喇地转移话题：“算了算了，不过我中毒突然，有人起疑心吗？” “这是肯定的，沈家和皇上都有疑心，现在他们都在盯着你的尸首。” “那我就这么出来了，穆迪丽终究不是我，要是他们悄悄开棺你怎么办。” 沈宁烟心惊胆战，开棺验尸对皇帝和沈家都是很轻松的事情，可里面要真的不是自己，连累不就是姜凌寒？ 姜凌寒安抚的开口，“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守墓了，而救你出来的暗道，除了我谁也不知道，想开棺也要等很久之后了。” 沈宁烟心脏止不住的狂跳，她真的出来了，她逃出了沈家，用了一记假死来狸猫换太子。 “我这算是逃出沈府了？” 一切顺利得不太真实，沈宁烟看着姜凌寒，他的眸子闪亮着灵动的水光，肯定地点点头。 沈宁烟见姜凌寒眸光坚定，内心的不安渐渐缓解了下来。 不对，她虽是逃了出来，可沈宁烟已死，接下来，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活着，又该去哪里呢？ 想到这儿，沈宁烟又耷拉了下来。 陆问景和归阳酒楼那儿，肯定也不方便去。 像是看出来沈宁烟所想，姜凌寒缓声开口，“这段时间你大可以留在王府里面，等事情过去之后，再露面也不迟。” 沈宁烟想一想，好像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那就打扰王爷了。” 姜凌寒没说什么，将袖中的密函握了握，一双眼睛闪着狡黠，“我听闻沈大小姐最近在锻炼厨艺？” 沈宁烟脸色一红，“王爷从何而知？” 姜凌寒笑的狡猾，“本王自有本王的办法，你应该先回答我本王说的对了？” “没错，我不过是无聊而已，做做菜打发时间罢了。” 姜凌寒当然知道面前的人还在嘴硬。 他假装很可惜地叹了口气，“是吗？那真是本王多心了，本王以为是你特意想答谢本王，想给本王做一桌菜呢。” 说罢假装很受伤的起身预离开，“等等，等等，答谢你给你做菜也不是不可以。” 本以为自己的阴谋诡计得逞了，哪知道下一秒沈宁烟就阴恻恻的笑了。 “但王爷怕是忘了，您不记得我第一次做饭您的模样？况且我可是吃自己的菜中毒而亡的呢。” 姜凌寒：“……” 看着沈宁烟一脸狡黠，他也只能苦笑。 谁叫他栽在了这头小狐狸手里呢。 “不过本王依旧期待你的手艺，看看你这次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姜凌寒定定看着她，沈宁烟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一瞬，他侧头躲开姜凌寒的眼神，“那明天还请王爷拭目以待了。” 只要他敢吃，她就敢做，谁怕谁！ 姜凌寒唇带笑意，“好，你先休息，那个药吃完会虚弱一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姜凌寒并没有出去，而是看着沈宁烟一步不动。 沈宁烟刚准备闭眼，就看着姜凌寒一动不动看着她。 “王爷不是要出去吗？” “你休息了，本王就走。” “……” 沈宁烟的红蹭地一下红了，这姜凌寒最近是怎么回事？ 脸她干脆用被子捂着脸，不去看他了。 姜凌寒看着她的举动，轻笑了声，才信步离去。 直到听见“吱呀”一声开门声，沈宁烟才探出脑袋，姜凌寒果不其然已经离开了。 第四十二章 事情落幕 沈宁烟并不累，借着昏黄的暖光看着头顶的房梁。 她现在逃出了沈家，已经避免了孙嫣和沈月秋的算计。 但是她现在要开始计划怎么报复沈家了，她痴傻给沈家当了十八年的玩物，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从现在起害死自己娘亲，上辈子害死自己的仇，是时候一并还回去了。 想到报仇，沈宁烟又觉得有些疲乏，她不知如何下手，她现在的身份已经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现如今身边剩下的竟是永乐王，明明没有任何原因，可他却处处帮自己。 莫非真如苏荷所说，他对自己有什么情感不成？ 喜欢？她不敢喜欢，喜欢太脆弱了，上一世她孤寂的倒在白雪里面，蓉王不曾为自己想过分毫，甚至到死，她都没有见到那个说要娶自己的男人。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临死前看到的模糊身影，那个人是谁呢？ 当时他什么都看不清，只看到一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可能只是个见证自己死亡的过客吧。 不想了，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为死去的母亲，以及“死去”两次的自己报仇。 至于永乐王的恩情，无论他是纯属出于好心，还是另有目的，事成之后，她都会找机会报答的。 兴许是脑中想了太多复杂的事，沈宁烟怀着一颗感激的心，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中午，永新就发现了不对劲，院子里面的石桌上面摆放了几道菜，色泽卖相都不算好，只有一盘番茄炒蛋像那么点样子。 “这是谁做的呀，竟敢拿这等菜色敷衍我那王爷？” 门外守着的丫鬟怯生生的看了看旁边，是……是沈小姐。” 永新赶紧闭嘴了，看向旁边，就看到苏荷一脸怨气的看着自己，沈宁烟在她身后面无表情。 自己真是死在这张嘴上了。 永新赶紧陪着笑脸挪到沈宁烟身边，“沈小姐不要介意，你看我这张嘴它就是没个把门的，您不要生气哈。” 看着沈宁烟明显就没高兴起来的表情，他就觉得自己凉了。 就王爷对她的态度看来，自己怕是死一半儿了。 还没想完姜，凌寒就已经出来，“永新你知道你要干什么吧。” 永新撇撇嘴，一脸眼泪汪汪的看向沈宁烟，只希望可以在沈小姐这里博个同情。 沈宁烟叹口气，“算了算了，你不要为难他了，他说的也没错。”说完就示意苏荷将菜端起打算带走。 “放下。” 姜凌寒一身白色长袍，衣摆处是泼墨一般凌乱的花案，缓步坐到石桌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沈宁烟心下一动，乖乖等在原地。 姜凌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一起坐过来。 “啊？哦……” 毕竟人家帮自己这么大忙，做这一桌子菜本就是自己力所能及的报答，不就是让她陪着一起吃这些难吃的菜嘛。 想到这儿，苏荷表现出了难得的乖巧，坐在了永乐王旁边的石凳上。 看着两人同坐下，其他下人也是有眼力见儿的各自找事情的离开了。 苏荷也扯着永新出了院子，他今天这么说小姐，必须找永新算账。 见人都走了，沈宁烟轻咳一声，“要不……你还是不要尝试了吧？” 其实她一开始也挺自信的，特地没让苏荷打下手，打算自己好好做一次菜，没想到脱离了苏荷，是这样的结果。 刚才一听永新那么说，心中更加没底了。 虽然也说不上失败，但是卖相真的过不去。 姜凌寒就和没听到一样吃了一口番茄炒蛋，点点头，“你进步很大，上一次你做的东西差点毒死本王，这次还不赖。” 听到姜凌寒的评价，沈宁烟不禁有些感动，“真的？真的挺好吃的？”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他还特意又吃了一口，然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沈宁烟突然就不难受了，拿着筷子给他夹鸡蛋吃，“好吃你就多吃一点，让我在你这里多藏几日。” “那恐怕，只有这一顿饭是不行了。” 两人就这么沐浴着阳光，吃完了一顿饭，躲在一旁偷看的苏荷和永新凑在一起偷偷乐，连带着尉家兄弟也一样一脸吃糖了的表情。 王府中的日子过的安生欢快，沈宁烟自愿要了一处偏僻的院子，以免有人来王府撞见。 这一躲竟然就是数月之久，年底将至。 沈宁烟坐在书房的一角，姜凌寒坐在桌前看着发来的密信。 她也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呢，“皇帝和沈家那边怎么样？还在对王府的坟冢调查吗？” 姜凌寒心下一动，缓住语气开口，“一直都有窥视着，但是已经少了很多，放松警惕了。今日已经将人撤离了，尉廷去看了尸体，已经完全腐烂认不出来了，应该是没有危险了。” 沈宁烟点点头，“那他们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了。” 果然，姜凌寒撤掉大部分警卫后，小李子带人摸黑悄悄开了棺材，看到已经腐烂了的尸体，一阵恶寒。 尸体穿着和沈宁烟一样的衣服，样貌已经分不出来，小李子也就只能认定确实是沈宁烟了，不然也不好交差。 回去禀报了皇帝，沈宁烟暴毙这件事才算是有了肯定的结果。 而一直和沈宁烟联系不上的陆问景，现在颇为焦急。 自从上一次离别已经过去很久了，他找了所以可以想得到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终于是熬不住，这是他离家这么多年，头一次主动和家里面联系，动用家族势力去寻找沈宁烟的下落。 陆问景终于是在家族的帮助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但是真的了解全部之后，他又愣住了，手里面的信件上写的他怎么也信不起来。 沈宁烟竟然是安国候府嫡小姐，而且还是永乐王爷姜凌寒看上的女子，只不过多月之前，沈宁烟被被奸人陷害，竟如此在花季香消玉殒了。 手指颤抖，摸了摸沈宁烟三个字，死了？ 他不相信，这张信件上他一个字都不信，又是傻子又是中毒的，沈宁烟哪里傻，她聪明的脑袋总是有很多花招。 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毒药就这么离开了，一点消息留给自己就离开了。 “继续给我查，去给我查是谁做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问景将手上的信件撕碎丢进火盆里面，这事情肯定不会如面上这般简单。 “如果有隐情，我一定帮你报仇。” 外面街道已经因为到了年底而张灯结彩了，初雪刚刚到来，下的又大又久，直到把仅剩的绿色都遮了去才罢休。 第四十三章 陆问景的追查 在这数月里面，沈宁烟将自己对永乐王的情感也猜了八九分，但是因为身上背负了太多仇恨，不想展露出去。 凛冬已至，外面白雪皑皑，沈宁烟盯着看了良久，冷哼一声，就算雪盖得再深又如何，终究是盖不住这些人罪的孽。 恍惚间见雪地中，一模身影翩然坠落，殷红绽放在身边，墨色长发披散开。 一双早已空洞的双眼和自己对视，“不要浪费，不要浪费掉重生一次的机会。” 那是前世的自己…… “天这么冷，怎还开着窗子？快些进去。” 姜凌寒关切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沈宁烟才回过神来。 转头看去，外面白雪茫茫，连一个多余的脚印也没有。 姜凌寒刚刚一进来，就看到她站在窗前，眼底是化不开的愁怨，他皱眉，觉得心口烦闷。 这小女子自从假死之后，就没了之前的活泼劲，总觉得她心中有仇恨，而且是他不知道的深仇大恨。 沈宁烟缓过神来，看着姜凌寒笑容浅浅展开，“王爷快进来，外面天寒，当心伤了身子。” 苏荷去给沈宁烟拿茶叶去了，不在屋内。 姜凌寒想在派些人来侍奉她，却被阻止了。 人王府人多口杂，人多了，她暴露的几率也会变大，所以一直都是苏荷一个人照顾她，毕竟没人在乎多出来的一个丫鬟，更是没有人认识她。 “不知王爷此番过来何事？” 姜凌寒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他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根烤的裂开的红薯。 可以看到里面发红的部分，“王爷有心了。”沈宁烟一双眸子晶晶亮，这是她第一次和姜凌寒正式交谈中吃的。 叫她欢心，姜凌寒心中也欢喜，将袖子里面的信封拿出来给她。 “这是一封江南的信，和阮家有关，你好好看一看。” 沈宁烟兴奋的眼光顿住，转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和恐慌，她还没有准备好，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 “那是你的家人，你不用恐惧。” 姜凌寒说完，沈宁烟点点头就将他退出去了，“我想自己处理，王爷先回去吧。” 姜凌寒没有强迫她，而是如她所愿的离开，站在院子门外陈思。 沈宁烟颤颤巍巍的打开信封，里面详细的介绍了一个阮家人，阮家最后的独苗。 现在居住在江南，名叫阮沉思，是自己娘亲的亲姐姐。 一时冲击有些大，她缓缓坐在椅子上，慢慢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阮家还有活口不说，这还是自己的亲姨母，顿时，一股暖流传遍了沈宁烟的全身。 “小姐你看，我从厨房给你带了小点心回来呢，小姐？” 苏荷一进来，就看到姜凌寒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小姐，而小姐背对着他们，背景竟有些孤寂。 她慢慢踏进屋内，见自己家小姐整个人愣在桌前，眼神涣散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苏荷呀，小姐！” 沈宁烟看着苏荷颤抖着开口，“我娘亲还有个姐姐，如今身在江南，过些时日要过来寻我……” 苏荷也是一惊，随之而来的是开心，“小姐，这是好事呀，您还有家人在呀。” 沈宁烟的泪绷不住，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宣泄。 姜凌寒不想打扰她，让她自己消化一会儿情绪，带着永新一起离开了。 陆问景这边一路调查，一路摸索，最终找到一个和沈宁烟的死有关的小厮。 那小厮原本以为风波已经过去了，最近出来活动，这会被抓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直到陆问景拿着沈宁烟的肖像盯着他，他就明白了过来。 是他给沈宁烟下的毒，还是被秋后算账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小厮拼了命的抗拒，却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陆问景脸色黑得可以滴出墨来，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简单，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来之前，他已将所有收集起来的证据放到一起，沈家嫡小姐最轰动的就是那次的大闹街道，之后又变正常了，再然后就是突然的死亡。 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但棘手的就是，事情发生在安国候府内，他不能打探出全部消息。 还在抓到了前不久的跑出来的小厮，也算是一个漏网之鱼。 “你不说，沈家不杀你，但是我保证我会杀了你。” 陆问景一改之前在沈宁烟面前的模样，此刻宛如冷面的修罗。 他从来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商铺老板。 他可是当今富豪陆家的嫡次子，就一个陆家家财可与国库相提并论。 皇室忌惮陆家涉及行业多，不敢正面压制，而陆问景生性好玩儿，一人来这边开了一家酒楼。 没事坐在下面听百味人生，听多了人家的家长里短，独身一人的自己内心孤独难免。 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沈宁烟，一个和自己性格匹配，有才学有心机的姑娘。 甚至称得上知己的好友，他以为两人一起经营了一家酒楼之后生活会多些滋味。 但这一切在现在，戛然而止。 小厮哆哆嗦嗦发出声音都困难，身后的仆人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二少爷再让你你说，你就痛快一点。” 小厮感觉到肩膀上的疼痛，赶紧扑腾着开口，“我说，我说。” 待小厮将所有事情说完，陆问景恨不得直接冲去沈家，将那歹毒的母女直接碎尸万段。 “求求您了，放过我吧，我就是受人指使，都是二小姐求求您了，饶了我吧。” 小厮的哭喊吵得他更加烦躁，狠狠甩开一个，眼神示意升平，他就出去了。 身后的凄惨都不解他心头之恨。 沈月秋，他没记错就是望秋酒楼的老板，那自己就送她点礼物好了。 “升平，你和我一起去望秋酒楼，拿些这些银两去买些人来。” 他倒是要看看，她不是喜欢下东西害人吗？那就让她酒楼里面多点东西。 陆问景选了一个最适合看热闹的地方，点了几道菜看看色泽真就不过如此。 还不及他们归阳酒楼的十分之一，倒闭也是应得。 没过一会儿升平就回来，“二少爷，事情已经办妥当了，一会儿您看戏就可以了。” 陆问景点点头，手上转着筷子等接下来的热闹。 确实没过一会儿，就陆陆续续来了三波人。 一波是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们，进来就坐下霹雳乓啷整出来一大堆声音。 沈月秋这几天也一直在店里面，对于这场动静很是不耐烦。 对着店小二招招手，让他过去赶紧整好。 店小二刚过去说了几句，门口就吵闹了起来。 一对夫妻刚刚坐下没多久，因为吃什么的问题吵起来。 像是看不到旁边的人一样唱吵得面红耳赤，店小二赶紧上去劝架。 沈月秋在楼上本来是和荣王一起吃饭的，现在一闹她有些走不开。 而另一桌的四个大汉，嚷嚷着让店小二不要管他们，赶紧来给他们上菜。 那夫妻俩反而一致对外，“我们也要上菜，你们凭什么要在我们前面！” 大汉不服：“你！” …… 陆问景侧脸看了眼，就注意到的二楼上面的沈月秋，看着她不耐的表情心里舒爽。 店小二忙得一头大汗，几桌人闹了许久，戏也演累了，才消停下来。 第四十四章 找事 陆问景怎么会给他们闲下来的功夫，“这望秋酒楼就这质量？如此大一只虫子在里面，让人怎么吃。” 楼上的沈月秋这时候才看向陆问景，她依稀记得这张脸自己见过。 “你这人怎么回事，来我望秋楼挑事？” 荣王也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起身出来想看看怎么回事。 他看向陆问景一眼就知道是谁了，陆家那个好玩儿的嫡二少爷，父皇说过陆家家底雄厚，不是可以随便招惹的。 荣王面上带着笑寒暄着，“陆二少爷。” 沈月秋本来会以为荣王帮她出头的，没想到却是看着他一脸笑意的去和人家寒暄。 陆问景也知道了他退婚的一系列事情，打心眼儿里面看不上这个心瞎还眼瞎的皇子，但他面上却也是一脸的笑意。 两人虽然在交谈，但是对对方都是不大好的印象。 陆问景突然话锋一转，就到了刚刚的话上面。 “荣王我听闻，您和沈家庶出小姐有婚约，那我这吃出虫子的问题，您可否给我解决了？” “陆二公子，月秋虽然庶出，但是其娘亲早在多年前被抬正位了。” 话中是满满的维护，沈月秋在一旁听的心神荡漾。 可惜她这个脑子，听不出荣王只是不想因她拉低了自己身份而已。 陆问景自然听出来了，他眉头一挑，也不过多和他纠缠人家家常事。 “那我碗中的虫子总要解决吧，毕竟这么大个饭馆，不会连干净卫生都做不到吧。” 沈月秋急的想要骂他血口喷人，她们店里面从未出过什么干净卫生问题。 但是荣王在她不敢随意出声，狠狠的瞪了一眼陆问景下楼。 “陆二少爷嘴上说有虫子，可否给我看一看？” 陆问景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汤里面，一只黑乎乎的甲虫已经死了漂在上面。 陆问景这时提高了音量质问，“请问沈二小姐看到了吗？这碗中如此之大一只虫，你叫我们以后怎么放心吃这家餐酒楼？” 他一说要四个大汉跟着附和，“就是，不吃了，这谁知道一会儿又吃出什么了。” 四人将碗筷在桌子上面一拍，开始吵闹起来，“这么大一家馆子，饭菜也不便宜，连吃着让人放心都做不到开什么酒楼。” 一时间一呼百应，所有人都在向沈月秋讨要一个说法。 沈月秋有些慌乱，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大阵仗。 而荣王看了看，确实有一只甲虫，不能多说什么，不然怕一会儿扯到自己身上了。 见荣王也不帮着说话，沈月秋急了，“你们不要胡说，一只虫子总不可能坏了一家店，就这一只能说明什么。” 陆问景嗤笑，内心讽刺她是个没脑子的。 “就这一只？那您还想要几只？一只就足以证明你们店的诚信问题，你还觉得不够？” 群众附和，荣王实在没办法，悄悄将陆问景拉出去说好话。 “呵，那本公子就不计较了，大不了以后不来便是了，”陆问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满面春风地准备打道回府。 临走前，他顿了顿，对着荣王说道：“荣王你可要擦亮眼睛了，经营的酒楼能出这种诚信问题的人，日后可得小心了。” 荣王面色一沉，陆问景更加好心情地扬长而去。 这次坏了望月楼的名声，才是个开始而已，他可没打算就这么善罢甘休。 看着陆问景风风光光的出去，荣王看了沈月秋一眼，也出去了。 沈月秋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明明荣王走时没有任何表情，可她总觉得哪儿不对。 她心中不愤，可也不敢辩解什么，毕竟事实摆在眼前，荣王的威严迫使她吃了个哑巴亏。 但沈月秋拯救咽不下心中的这口怨气，就想起了那些闹事的人，这会儿好像已经偷偷开溜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沈月秋紧紧攥起了拳头。 她一改刚才委屈的表情，咬牙切齿地对着身边的小厮说道，“去跟着那几个找事的，好好给我教育教育他们。” 沈月秋面上狰狞，这口恶气就不要怪她心狠了。 愤愤甩手回了雅阁里面，将一桌的饭菜打翻才算是罢休。 王府内。 沈宁烟这几日调节好了心情，便想要去找姜凌寒探讨一下复仇的事情。 “永乐王爷，我有事想和您商量，不知道您有没时间。” 姜凌寒看着出现在书房门口的人心底柔软，“进来，坐在这儿。” “王爷，我已经想好了，麻烦你接阮姨回京吧。” 沈宁烟害怕的其实是阮家人来了，想起自己的痴傻，知道自己的无能，她总觉得自己无颜面对。 可想了想，到底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血浓于水，她还是要面对的。 “不用担心，安心等待几天，本王来安排。” 沈宁烟点点头，有姜凌寒的安排，她一向很安心。 姜凌寒让人去趟江南送消息，不过时日就会到上京来。 沈宁烟对姜凌寒除了感激，真不知道说什么了，从始至终他都是帮自己最多的那一个。 “永乐王，我……我不值得你这么好的待我。” 姜凌寒上前一步轻轻揽住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上，沈宁烟也没有拒绝，就让她接受这片刻的温暖吧。 饶是寒冬，绒呼呼的披风靠上去依旧软，很温暖。 姜凌寒上看着怀里温顺的人，“怎么说你我也有一纸婚约，而且你值得我待你的好。” 沈宁烟听得耳根通红，他最近总说这番露骨的话。 难道，他们真的要在一起么？ 苏荷本来就想来送一壶茶水，这让她听了个全部，一回身就见永新和自己一样听得嘴角止不住的上翘。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小姐和永乐王爷的感情也算是有突破吧。 “又下雪了。” 沈宁烟抬头，隔着窗子看有些昏沉的天空又开始往下落雪花。 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 他望向姜凌寒，第一场雪身边是他，第二场雪也是。 姜凌寒将自己的披风打开，将沈宁烟拉到自己的披风里面，两人挨在一起，“看一会儿就关窗吧，风进来冷。” 沈宁烟乖巧地答应了一声，两人就沉静的互相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其实我挺讨厌雪天的。”沈宁烟上一世埋在大雪里，对于雪她甚至有了些心里恐惧。 但是身边有姜凌寒她就讨厌不起来，“还好有你。” 沈宁烟这句话说的极小声，若不是姜凌寒离得近可能他都听不到这句话，那他可能会后悔死。 身后男人低低地笑出声，腰上面的手紧了紧，明明下雪的天气她却暖烘烘的。 “不过呢，也得感谢荣王。” 得亏荣王看不上她，不然她还没有机会在这里呢。 “为什么感谢他？” 姜凌寒一听倒是升起来一些醋意，闷闷的开口。 沈宁烟没听明白回头看他，就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 姜凌寒低头将脑袋埋在她颈肩蹭了蹭，“荣王干了什么你就谢他？我对你做的还不够？” 沈宁烟摇摇头，低低笑出声，“我谢荣王看不上我呀，谢他和沈月秋在一起了。” 姜凌寒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你更应该谢你娘亲。” 她不解的回头，看着姜凌寒棱角分明的下巴。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等阮家人来了再和你解释。” 第四十五章 阮沉思来了 沈宁烟点点头，不再多问，姜凌寒的安排向来妥当，现在不说，自有他的道理。 因为下雪缘故，大概三天的路程，整整走了六天，王府的人才将阮沉思带回府里。 沈宁烟坐在前厅里面等待，手上的茶杯一直抖动，昭示着她此刻的紧张。 苏荷在一旁劝了几句，反倒自己也跟着紧张了。 “烟儿~” 沈宁烟刚起身就见一华丽妇人跑来，提着有些沉重的衣裙，见到她的时候满眼眶的泪水。 “像，太像了。”妇人一边说一边抚摸沈宁烟的脸。 “特别是这双眼睛，和你娘亲一模一样。” 颤颤巍巍将沈宁烟护在怀里面，“烟儿，我是姨母，我是你姨母阮沉思呀。” 沈宁烟一开始有些不敢动，但被抱住那一刻，窝在妇人怀里，将两世以来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 仿佛感受到了娘亲，她的眼泪像断了线一样停不下来。 看沈宁烟哭的如此委屈阮沉思悔恨，她怎么不早些来看自己妹妹唯一的孩子呀。 等沈宁烟哭够了抬头，阮沉思拉着她到一旁坐下。 “烟儿过来给姨母好好看看。” 姜凌寒带着下人下去，留给久别重逢的两人独处时间。 沈宁烟的手被阮沉思紧紧握住，眼中含着热泪，“怪姨母，姨母应该早一点来的，受苦了吧孩子。” 沈宁烟吸了吸鼻子，“不怪，不怪姨母，我不苦。” 现在不晚，上天给她机会再来一次，就一切不晚，“姨母，我想给我娘报仇。” 阮沉思看着她的眼睛，和自己妹妹有几分相似之处，却又不太一样。 阮沉水的眼睛永远柔和，眼神总是含着温柔，温柔似水人如其名。 但是沈宁烟不一样，眼神明朗坚定，透露出来的是坚毅。 “姨母帮你。” 她对不起自己妹妹，多年前阮家事变她人在江南，极尽全力去解决无瑕抽身。 等事情结束的时候，却得知了自己妹妹难产身亡的事情，孩子被艰难保下，却还是伤了脑子。 加之新帝登基，阮家也不敢轻举妄动来上京，这一拖竟然就是十八年。 “这次前来我，就没想让沈定梁好过。” “那不如，我们一起给沈家一个惊喜。”沈宁烟坚定地说，“我要亲手让沈家血债血偿。” “今日姨母您先休息，舟车劳顿先休息一日。” 沈宁烟拍了拍阮沉思的手，缓了缓情绪起身。 姜凌寒进来，给阮沉思找了处别院休息，后和沈宁烟一起出去了。 看着两人一起出去的背影，“夫人，您看这永乐王为小姐忙前忙后的，怕是个真心实意的。” 阮沉思没有回话，但是心底发笑，是多深的缘分。 阮家扶持永乐王，几经周折，竟将两个险活下来的孩子绑到了一起，还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姜凌寒和沈宁烟走出去一段路，侧身将她攥拳的手抓住，轻轻打开，一手心的指甲印看的他心疼，“有我。” 低头轻吻在她的手心，沈宁烟猛地收回手不敢置信，她觉得自己的脸快烧起来了。 面对着姜凌寒，沈宁烟越发无法自持，以自己也要休息的理由，拉着苏荷逃也似的小跑开了。 第二日一早，阮沉思和沈宁烟，姜凌寒一起坐在饭桌上。 “稍后烟儿你同我一起去沈家，我们去将你娘亲的棺椁带回来。” 阮沉思本身来的时候就想过，一定要把阮沉水的棺椁带回去，带回江南沈家。 “好，姨母我这里有个计划，请您给些建议。” 沈宁烟想的计划，就是以自己是齐家女儿的身份重新出现，自己好可以有自由活动的机会。 齐家是阮沉思现在的夫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利用齐家的名头，是最好的选择。 阮沉思点点头，“好，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更名为思瑶，齐思瑶。” 沈宁烟听着齐思瑶这个名字，怎么听怎么喜欢。 商量妥当，沈宁烟和阮沉思就出发，出发前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 姜凌寒点点头，让尉廷暗中跟着，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禀报。 昨日阮沉思来的隐蔽，并没有人知道。 但是今日她带上一众人，风风火火路过街道，人人都张望这个华丽的马车，猜测里面坐的是那富贵人家。 一行人一路直奔国安候府，阮沉思的丫鬟跳下了马车，国安候府的看门小厮上前询问是何人。 “我主子乃江南齐家阮氏，前来探亲，叫你们主事的出来召见。” 阮沉思这边说完，那边就已经传到了孙嫣耳朵里。 沈定梁去早朝还没回来，家里主事当然就只剩她。 江南齐家？ 孙嫣心里有些疑惑，先帝在世的时候齐老爷子可是三朝重臣，一直都是极其威严的的存在。 但是先帝驾崩之后，新帝为巩固地位，拿龙头开刀，齐家为自保迁移至江南，一去多年，自己安国候府和其非亲非故，怎么会来这儿探亲？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齐家。” 孙嫣心里当然是不相信的，齐家和沈定梁并没有往来。 就是来了上京不去见皇上，来自己这安国候府有什么事，打算直接将人赶走。 到了门口看了看眼前繁华的马车，就一个小丫鬟站在外面，也不见个主子样的人。 心里不由得更加不信任，“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等我家老爷回来吧。” 意思就是直接闭门不见了，小丫鬟明白过来意思，刚想开口，却被对面的人抢先了一步。 “安国侯这是并不待见我？” 就在阮沉思下马车的一瞬间，孙嫣觉得自己心脏猛地一缩。 面前这个女人，熟悉的让她害怕，虽然不是百分百的相似，但是相似程度也达到了一半儿以上。 孙嫣觉得有些腿软，身后丫鬟红柳赶紧扶住。 “怎么了？见到我熟悉了？”阮沉思微微一笑，眼里凝聚冷霜。 “我乃江南齐家阮氏，阮沉思，安国候府正夫人阮沉水的亲姐姐。” 听她说完孙嫣觉得自己眼前一黑，真的就是阮家的人找来了。 她赶紧把自己的心情平复下去。 阮家已经满门抄斩了，只有个远嫁的女儿免去了斩首的结局，但是没想到她会找过来，还是以齐家的身份。 “稀客，稀客，请问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第四十六章 对峙沈定梁 孙嫣一时拿不定主意，想着还是等沈定梁回来的时候再定夺。 她好不容易稳住心情，堆着笑脸和阮沉思搭话，毕竟旁边很多人看热闹，这在给赶走就说不过去了。 “红柳，快将妹妹接进来。” “孙夫人还是叫我一声齐夫人吧，”沈沉思镇定地说道，随后转身，叫沈宁烟出来，“瑶儿下来吧，我们进去了。” 孙嫣还不知道迎接她的，还有更大的惊喜。 一袭红衣翩然而至，白皙的皮肤，墨黑的头发盘成精致的发髻，精致的脸上画了同样嫣红的妆。 旁边百姓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 “这是我的嫡长女，齐念瑶。” “这未免和沈大小姐太像了吧。” “你懂什么，这齐夫人和离世的安国侯夫人是亲姐妹，女儿也像有什么不行，再说了你看气质就不是一个人。” 围观的人说得没错，经历过这一番，沈宁烟早就不似之前那番，又因换了个身份，所以特意端着大家闺秀的样子，缓步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几乎没人质疑，眼前这位气质姣好，面容倾城的女子，和之前那位疯小姐有什么关系。 孙嫣却一瞬间见了鬼一样，本来一个阮沉思已经让她够害怕了，突然又来了一个齐念瑶，和沈宁烟一模一样。 尽管齐念瑶一脸娇生惯养的模样，和沈宁烟大相径庭。 架不住她心中有鬼，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缓过劲儿来。 红柳见主子呆住，也愣在那里不敢动。 阮沉思遂直接忽略了她，带着沈宁烟，直接进了府里。 而安国候府中的下人也和见了鬼一般，就像是沈宁烟的鬼魂回来索命来了。 孙嫣心底有些发麻，她颤颤巍巍将两人带到了前厅，自己都没有敢坐在正位上。 全府人心惶惶看到两人就惊悚。 沈月秋好不容易从自己酒楼里面脱身，这几天接连的事情多得她有些抽不开身，今日回来，心情也一如既往地烦躁。 刚进门，她看到一群小丫鬟聚在一起，不耐烦地开口，“你们说什么呢？” 几个小丫鬟赶紧跪下结结巴巴回答，“小……小姐，齐家夫人带着齐小姐来府上了。” 她想不明白，来就来了还有什么？怎么一个个吓坏了一样哆哆嗦嗦的，她又没怪罪她们。 “在哪儿？我娘在吗？” “在前厅，夫人也在一起。” 沈月秋点点头，就转身去前厅了，小丫鬟想提醒，又害怕被骂多嘴，没一个敢开口。 到了前厅她清了清嗓子，自从沈宁烟去世，她就已经觉得自己就是嫡小姐了，想让自己看上去比较有正统大小姐的样子，可刚刚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的一声惊呼。 自己娘亲正带着笑脸和一个夫人聊天，而旁边正坐着和沈宁烟一模一样的女人。 沈宁烟回过头来，看着已经害怕鍀脸色惨白的沈月秋，心中只觉得搞笑。 她还知道害怕，怎么不见她用毒害自己的时候害怕呢？ 阮沉思看了看一脸假笑的沈宁烟，也冷笑一声开口，“我听说，妹妹唯一的孩子去世，而且尸体害埋进了永乐王家的祖坟，确有此事？” 沈宁烟一双好看的凤眸，直勾勾的看着沈月秋。 果不其然，听到沈沉思刚刚的问题，沈月秋脚底发软，头皮发麻地直往后退。 孙嫣也莫名升起一种诡异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尬笑几声解释，“这……齐夫人也知道，暴毙而亡的，入了祖坟不合适，而且老爷也给烟儿找了个风水地界，可是那永乐王爷痴情，强行将烟儿带了回去。” 沈宁烟冷笑，风水宝地？怕不是个乱葬岗。 孙嫣尴尬，也不等她们接话，赶紧找了另外一个话题。 她对沈月秋招了招手，“月秋，这是齐夫人，这是齐家大小姐，快进来认识一下。” 沈月秋有些不敢动腿，但是还是哆哆嗦嗦被人扶了进去，坐在一旁心底也发凉。 主要就是这齐小姐一直紧紧盯着她看，也不说话，也没有表情，让她心里更加没底了。 阮沉思看着两人做贼心虚的样子，也懒得和她们拐弯，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才说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此次前来，就是想把我妹妹的棺椁带回江南，回归故里。” 阮家当年也是江南有名的家族。 孙嫣为一听这话，一脸为难：“这……齐夫人，这我拿不了主，还是等我家老爷的回来另行商定吧。” “您不是已经被抬为正位了吗？怎么这都不能做主的吗？一个棺椁而已。” 那边僵持着，沈宁烟倒是一言不发。 沈月秋偷偷太土，打量这个齐小姐，她和沈宁烟像，气质却完全不一样，她全身透露着自信，而且傲气。 应该是个嚣张跋扈大小姐吧。 …… 这时候，上早朝的沈定梁也被刘叔悄悄递了话，“老爷老爷，府中传来消息，说江南齐家的夫人来了府上，夫人正在接待呢。” “江南齐家？他们不是早就隐居江南了吗？怎么突然找上门来？” 刘叔回去一路将府中传来的消息，以及周围百姓的反应，都给他说了一遍，让他回去有个防范。 但沈沉思要棺椁的消息，还并未传到。 回到家，安国候府都是沉默的气氛，人人见他回来，都像是松了口气。 沈定梁快步向前厅走去，尽管有心理准备，却依旧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愣住。 但该有的寒暄，他还是记得，“久等了。” 阮沉思看到沈定梁这张脸，就想起他当年对自己妹妹的绝情。 多么冷漠无情的人，才能做到杀害自己结发妻子这种事，为了所谓的名利，还有权利场上面立足，他早就没有了人性。 她不愿意多看沈定梁这张脸，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我要带回我妹妹的棺椁回江南，既然烟儿都可埋入永乐王祖坟，我妹妹落叶归根总也可以吧。” 沈定梁一听先是一怔，有些不耐，怎么说当初阮沉水是他八抬大轿娶回来的。 而且也是名正言顺的安国侯夫人，时过多年现在将尸骨要回去，再加上前不久沈宁烟的尸骨也被带走的事情，他安国侯府必定不能再掉颜面。 沈宁烟眼看着自己这个爹的反应，就了解了，他一向将安国侯府的面子放在第一位，心中冷哼，也为娘感到不值。 她刚想要帮着反驳，沈定梁却一句话堵住了她们的说辞。 “这多年的尸骨突然带走，怎么说情理上也过不去，如果齐夫人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此事，那就请回吧，沉水的灵位，我不会让你带回去的。” 沈定梁说不上多爱阮沉水，但是当初也是有感情的。 可惜当初他投靠了新帝，新皇登基放了三把火，第一把就是把余党处理干净，而永乐王的衷心部下阮家当然留不得。 他一向以利益为重，阮家既然和他不一条心，那也不能怪他无情无义了。 第四十七章 打脸沈月秋 听闻此言，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阮沉思猛的站了起来，“沈定梁，你们沈家在我姐姐生前对她百般折辱，如今还霸占着她的尸骨不放，简直是卑鄙无耻！” “齐夫人慎言！” 沈定梁最是看重这张脸面，如今却被阮沉思当着诸多人下人和子女的面斥责自己，沈定梁自然挂不住脸面，语气也是极为不善。 在阮沉思还想据理力争的时候，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沈宁烟突然轻轻拽了拽她，阮沉思只好是收起了心思，但脸色依旧是难看的紧，看向沈定梁的目光中也满是厌恶。 “这沈家你最好是能确保它安然无恙，瑶儿，我们走！” 给了沈定梁一记警告之后，直接带着沈宁烟拂袖离开了这里，一直等回到别院之后阮沉思终于是忍不住一脸怒意的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沈定梁简直是欺人太甚，若不是姐姐为他奔波操持，哪里会有他如今的荣华！？” “姨母稍安勿躁，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是啊夫人，小姐说的是，莫要为这种人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一旁的丫鬟赶紧给阮沉思倒上了茶水，而沈宁烟想着方才沈定梁的态度，一双凤眸之中也满是凉意。 “姨母别着急，我们要循序渐进，总有一天我要让沈家为我娘亲的死付出代价！” “烟儿放心，姨母会倾尽所有帮助你的！” 想起温婉如玉的姐姐就这样白白牺牲，阮沉思也是双目泛红。 “姨母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安抚好情绪有些激动的阮沉思之后，沈宁烟带着苏荷步履有些匆忙的走到了院外，深吸了一口有些微凉的空气，心里那股恨意被稍稍的压制了下去。 抬眼看着周围的天空，眼中满是坚毅，若不能让沈家付出代价岂不是辜负了上天对她的恩赐！ “走吧，去买些胭脂水粉。” “好嘞，小姐本就生的好，加以打扮一定是京城之中最为绝美的！” 苏荷知道沈宁烟的不好受，听着沈宁烟要逛街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然而此时的沈宁烟却是想着要将自己假死的事情告知陆问景一声。 此时陆问景所在的店铺之中。 “少爷，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鬼了？” 看着小厮急匆匆的样子陆问景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一声，“你若是闲的没事干，去把那个沈家的铺子给本少爷搞黄几个！” “少爷，是沈姑娘！” “砰！” 随着小厮的声音落下，陆问景手中上好的琉璃茶杯应声而碎，“你说谁！？” “沈姑娘。” “人呢！？” “小的在……在街上瞧见……” 小厮的话音还未落下，陆问景已经消失在了眼前，匆忙的在大街上环视了一周之后视线渐渐落在了一道红色身影处，随后直接跑过去猛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这段时间怎么回事，他们都说你死了！？” “你这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我家小姐！” 一旁的苏荷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将沈宁烟护在了身后，而沈宁烟也是回过了神，没想到陆问景的消息这般灵通，自己不过刚刚上街便已经找来了，随后微微退后了几步。 “公子可能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公子。” “你……你不是沈宁烟？” 陆问景满心欢喜瞬间变成了钲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与自己生疏的女子，分明这张绝色面容和沈宁烟一般无二，可眼前的女子比之自己认识的沈宁烟却又好像多了一些东西，熟悉而又陌生。 “抱歉，姑娘和在下一位故人极为相似，打扰了。” 看着陆问景离开的背影，沈宁烟的眼中划过了一缕浅淡的笑意，随后也朝着铺子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了不远处的沈月秋。 “还真是冤家路窄。” 苏荷心里也是有些气愤，不过更多的是担心，“小姐，我们还要过去吗？” “自然要去！” 沈宁烟收起了面容上的寒凉满目傲意的走到了沈月秋的身后，“真巧，沈小姐也是来买胭脂的？” “啊！” 心里还在想着事情的沈月秋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来人的时候脸色瞬间有些发白，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齐小姐，幸会。” 看着和沈宁烟如出一辙的面容，沈月秋的心里满是无措和惊慌，原本精致的妆容都变的微微有些扭曲，看着沈月秋的样子沈宁烟唇边的弧度愈发上扬，和眼前略有些狼狈的沈月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如神女光彩夺目，一个跌入泥潭！ “我突然感觉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便先回府了，不打扰齐小姐雅兴！” 沈月秋近几日的店铺一直受到陆问景的打压，本想着过来一探究竟的，但今日显然是不能成功了，说了一声之后便匆忙的离开了此处。 “沈小姐慢走。” 沈宁烟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沈月秋踉跄了一下，看着沈月秋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原地，沈宁烟终于是满眼寒凉的走进了铺子，但却没有看见陆问景的踪影。 “你们掌柜的呢？” 小厮看着拦住自己的姑娘眼前一亮，他来店里不久，自然是不认识沈宁烟的，但看穿着气质也知道不是寻常人家，说话的态度不由恭敬。 “这位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我们掌柜的在后院，告诉我也是一样的，需要什么我替小姐取来便是。” “不用了，我需要的东西只有你们掌柜的可以做主，带路吧。” “是。” 听着沈宁烟的话，小厮下意识的带着她朝后院走去，一直等沈宁烟进了房间这才反应了过来，眼中不免有些懊恼，要知道平日里若无事，陆问景可是很不喜欢别人去找他的。 此时的房间之中。 “你……你不是……” 陆问景看着突然走进来的沈宁烟满脸诧异的站了起来。 “怎么，刚才在街上都敢抓我，现在我站在这里反倒是不敢认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怂的一面啊？” 第四十八章 表明心意 “你就是沈宁烟！？” 此时的沈宁烟虽说还是刚才的装扮，但是却少了几分傲气凌人，多了几分江湖痞气，陆问景这下是十分肯定的坐了下来，双眼之中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你不是死了吗？我分明还派人调查了，他们说你的尸骨都已经腐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偷梁换柱罢了，事实就是我没死，活得好好的。” 看着陆问景急切的样子沈宁烟知道这段时间他估计过的并不好，一直在打探自己的消息，所以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你放心，我娘亲大仇未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死了便宜那些人！” 轻抿了一口茶水之后沈宁烟将目光落在了陆问景的身上，“以前的沈宁烟确实已经死在他们的手上了，现在我是齐思瑶，江南齐家的嫡长女。” “我明白了。” 陆问景虽说不是官宦人家，但也从小见识过不见血的争斗。 “对对对，本少爷给你看样好东西！” 听着沈宁烟提起沈家，陆问景急忙跑到柜子里，拿出了一叠账本放在了桌子上，“看看吧，这都是这段时间小爷的杰作，自从知道你被他们害死之后，我一直在打压沈家的店铺，你那位庶妹可能已经焦头烂额了，怎么样，解气吧？” “原来是你的手笔啊。” 沈宁烟随意翻看了一眼，上面记载了沈月秋所管店铺的收入，几乎每一笔都是入不敷出的，为了营造出完美的形象，沈月秋自己估计搭进去了不少的家当。 “这还远远不够，我要的是让他们万劫不复。” 将账本还给陆问景之后沈宁烟将一张写满店名的纸放在了他的面前，轻飘飘的语气带着对沈家刻骨的恨意。 “其实我这次来也是想让你帮忙扳倒沈家的经济来源，没想到你已经开始动手了，这里写着的是沈家所有的店铺名称，不需要有太大的动作，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一点点的侵蚀他们，直至覆灭。” “好，我帮你！” “陆问景，谢谢你。” 这声谢意沈宁烟说的真挚，作为朋友陆问景所做的已经很多了。 陆问景一愣之后却是漫不经心的收起了账本。 “在知道你死之后我便说过若有隐情必然替你报仇，如今也算是兑现了我所说的话，毕竟我们可是合作伙伴呢。” 话音落下，室内突然产生了一丝静谧。 “宁烟，我带你离开吧……” 许久之后，陆问景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番局面。 “离开？” “对，我帮你在一个月之内扳倒沈家所有的产业然后带你远走高飞，你相信我，难道你不想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吗？” “陆问景……” 沈宁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陆问景会对自己动心，看着眼前满目真诚的陆问景沈宁烟有些无措。 “陆问景，我有喜欢的人了。” 沈宁烟也不知道她会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等想解释的时候却为时已晚，眼前的陆问景眼中渐渐的升起了一丝失望和不甘。 “是……永乐王吗？” “也不光是为了他。” 看着仿佛失了光彩的陆问景，沈宁烟终究是于心不忍的。 “娘亲被沈家害死，还想要将我一并取了性命，姨母为了我远赴京城帮我撑腰，这等血仇我不敢忘，也不忘！要想沈家付出代价我便必须要留在京城，我要亲眼看着沈家那些人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我明白。” “宁烟，我会帮你的，不论如何。” 说完直接将沈宁烟往出推了推，“你赶紧走吧，待久了难免让人疑心，有消息我会传信给你。” “好，保重。” 知道陆问景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这样的一面，沈宁烟轻声说了一声之后便抬步离开了这里，一直等沈宁烟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陆问景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目不转睛，喃喃自语。 “宁烟，要幸福……” “我会保护你的。” 看着陆问景有些痴傻的样子，身后的小斯担忧的上前了几步，“少爷，您没事吧？沈小姐已经走远了。” “没事，去按照名单上的对这些店进行暗中打压和收购。” 将已经捏的不成样子的薄纸递给了小斯，走几步之后突然回过了头。 “记住，没有沈小姐，以后她姓齐。” “是！” 看着小斯应下，陆问景也离开了此处，而沈宁烟也回到了别院之中。 落叶踩在脚下沙沙作响，仿佛是在无声宣示平静面纱下的波涛涌动。 因为阮沉思的突然到京，此时的沈府之中也透露着不安。 天色渐晚，沈府的书房里蜡烛正在忽明忽暗的闪烁，平端的添了几分压抑，沈定梁也是面色不佳。 “明日你去一趟阮沉思所在的别院，最好可以劝说她离开京城，如今朝堂暗流涌动，沈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现任何的问题！” “老爷放心，妾身明白该如何做。” 孙嫣虽然嘴上答应，但心里却是极为不愿的，先不说阮沉思总是瞧不起自己，单单是那个酷似沈宁烟的齐念瑶已经够她毛骨悚然了。 但沈定梁根本不是在和她商量，若是不能让他满意，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也会不保，哪怕是再不情愿也必须走一趟了。 打定主意之后便去了沈月秋的房间，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沈月如却是直接猛的站了起来。 “我不去！娘，你是不是傻，明知道她们不待见我们还要送上门去，更何况那个齐念瑶……” “娘当然知道，你先坐下！” 看着激动的女儿孙嫣有些不满的将人拉回了椅子。 “这是你爹的意思，你不去也要去，想想你现在拥有的位置，难不成你还想做个庶女受人轻视？” “我……” 看着沈月秋不满的样子，孙嫣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开口。 “听话，明天去不过是走个过场做给你爹看罢了，若是成了那自然极好，若是受了委屈，你爹自然会心疼我们母女，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至于那个齐念瑶不理会便是，左右她也不是沈宁烟。” 第四十九章 沈宁烟的怒火 翌日清晨，准备好的孙嫣直接带着沈月秋，朝着阮沉思所在的别院赶去。 “夫人，国安侯府夫人携女儿前来拜见，说是有事要与夫人相商。” “让她们进来吧。” 正在用早膳的阮沉思闻言放下碗筷淡淡的说了一句，沈宁烟也安静的端坐在一边，等孙嫣两人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副场景。 “打扰了齐夫人用膳，倒是我的不是了。” 听着孙嫣的话阮沉思唇边勾起了一丝不屑的笑意，“无妨，反正瞧见你们本夫人也无心用膳了。” “来人，撤了吧！” 看着侍女将桌山的饭菜撤下，孙嫣的脸色已经是变的极为难看，但想着沈定梁昨日夜里的嘱托，也只能是生生的忍了下来，只是笑意依旧很是勉强，随后将自己身边的沈月秋往前推了推。 “齐小姐与小女年纪相仿，胜似姐妹，若是能成为闺中密友也是不错的，正好弥补了我们两家的情谊不是。” “月儿，你先和齐小姐出去玩会儿吧。” 说完还不忘给沈月秋暗中使了个眼色，可是下一秒却被阮沉思挡住了去路。 “我们齐家门风严谨，瑶儿又是我们齐家正儿八经的嫡长女，还是不要随意与人以姐妹相称的好，免的被人诟病，你今日若是来探望的那便请回吧，自打我姐姐去世之后国安侯府便和我们再无任何的交集！” “你……” 阮沉思话里话外都是嫌弃自己的身份，没有资格成为齐家的朋友，沈秋月自从亲娘被抬为夫人之后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下便忍不住要发火，只是被孙嫣给暗中拦了下来。 阮沉思油盐不进，孙嫣只能是放弃了想要拉拢的想法自顾自的找位置坐了下来。 “实不相瞒，今日前来不单单是为了两家的情谊，更多的是关于阮姐姐的棺椁问题，她毕竟是国安侯府明媒正娶的嫡妻，若是贸然动了尸骨，岂不是让人笑话，难不成齐夫人希望自己的姐姐逝世后还要饱受波折吗？” “啪！” 不等阮沉思发火，原本坐着的沈宁烟直接狠狠的给了孙嫣一个耳光。 “本小姐劝夫人出口三思而行，若是夫人再拿姨母说事，那可不会只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你凭什么对我娘亲动手，我娘亲现在可是国安侯府的夫人！” “那你们大可以试试。” 面对沈月秋的话，沈宁烟丝毫没有放在眼中，她娘亲就是被这些害死的，没当场手刃她们自己已经极为隐忍了。 孙嫣也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回过神之后便是满眼怒火的盯着阮沉思，“这难道便是齐家的家教吗？” “看来夫人是觉得这一巴掌太轻了。” 有了沈宁烟的出手，阮沉思的怒意已经被压制了下去，满身都是贵妇人的雍容华贵，看向孙嫣两人是满眼的不屑。 “我齐家对瑶儿向来接受的都是嫡女的教养，自然是不能和那些三教九流想提并论的。” “你们……” 孙嫣被气的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面容山原本精致的妆容变的扭曲了起来，在加上沈宁烟方才那一巴掌没有丝毫的留情，她的一边脸颊已经高高的红肿了起来，没有了丝毫侯门夫人的气质，宛如一个疯妇一般。 “夫人还是请回吧，我娘亲身体不好，夫人还是不要在这里白白惹我娘亲生气了。” “你……你们欺人太甚！” 被阮沉思和沈宁烟一言一句的讽刺，饶是孙嫣再过隐忍也是不能继续忍受了，将茶杯狠狠的放在桌子上之后便带着沈月秋离开了这里。 她们前脚迈出了别院房门，后脚别院里的下人已经重重的关上了院门，听着身后砰的一声，孙嫣两人都快被气炸了，尤其是沈月秋更是气的紧咬牙关。 “娘亲，我们何必来受这样的气！？” “少说两句吧！” 听着语气不好的孙嫣，沈月秋也没有继续发泄，但眼中依旧充斥着阴冷，指甲嵌入了掌心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凭什么！？” 方才的沈宁烟照样是一袭红裙，满身贵气，一坐在那里都无端的吸引别人，更是受尽宠爱的齐家嫡长女，凭什么就只有她出身低微，庶女的身份经常被京城贵女嘲笑！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齐家嫡长女又如何，我一定要让你变成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和那个该死的沈宁烟一样！” 对着眼前别院紧闭的大门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之后便快步的离开了此处，她可不想被别人围观。 国安侯府内。 “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枉本候还以为你是个能干的！” “侯爷，实在是那齐夫人太过欺人……” 孙嫣原本以为她在齐夫人的别院受了委屈之后沈定梁会对他安慰几句，没想到回来之后还是一顿责骂，心里顿时是怒意与委屈相交织，泪水顿时滚落了下来。 只是此刻的孙嫣已经没有了平日里娇艳欲滴的样子，原本精致的发丝都有了一丝凌乱，一流泪更是像厉鬼一般，沈定梁看着这样的孙嫣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你自己好好反思吧！” 说完之后直接拂袖离开了此处。 “砰！” 随着沈定梁的离开，孙嫣直接将桌上成套的茶具摔在了地上，上好的青花瓷顿时变成了满地狼藉。 “夫人，您……您没事吧？” “滚！滚出去！” “都给本夫人滚出去！” 今日的孙嫣两头受气还白白挨了一巴掌，此时所有的怒火都爆发了出来，所有的丫鬟顿时吓的退了出去，瑟瑟发抖的守在外面不敢吭声，也不敢有人进去劝阻，只能是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外听着孙嫣在里面大发雷霆。 许久之后，屋内终于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孙嫣也终于没有了力气，直接坐在了宛如废墟的房间之中，手掌被花瓶碎片划破都没有任何的痛感，心里是彻底的记恨上了阮沉思和齐念瑶两人。 而另一边的阮沉思在孙嫣离开之后，思索许久，还是给远在江南的齐家送去了消息。 第五十章 自以为是的沈月秋 经过上次沈宁烟的教训，一连几日沈月秋倒是没有再来她们面前蹦跶，陆问景对沈家的打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归阳酒楼内，客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络绎不绝。 “这段时间我不好经常出来与你碰面，你倒是辛苦了。” “说不定哪天就卷钱跑路了呢，现在的归阳楼生意可是红火的很。” 陆问景还是一副顶儿郎当的样子给沈宁烟添了一杯茶水，好像上一次的事情已经被他遗忘在了脑后，看着这番模样的陆问景沈宁烟心里自然是轻松的，不然她还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相处。 反到是一边的苏荷紧张兮兮的凑在了沈宁烟的身边。 “小姐还是提防一些比较好，奴婢瞧着他还真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哪天你家小姐不在，小爷我一定要把你卖掉！” “小姐，你看他！” ……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再吵，我这身份也要瞒不住了。” 沈宁烟有些无奈的挡住了要起身的陆问景，随后塞给了苏荷一个外脆里嫩的鸡腿，终于是让两人暂时消停了下来。 “对了，我收到的消息，荣王今日会在望秋酒楼宴请贵客，如果你无聊倒是可以去瞧瞧。” “那感情好，我这段时间都快闲出毛病了，正好可以去给那个女人找点不痛快。” 自从知道了沈月秋给沈宁烟下毒之后，陆问景在针对沈月秋这件事情上可谓是乐此不疲，等沈宁烟离开之后立马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的望秋酒楼也是十分热闹。 “今日的菜品已经准备好了，请小姐过目。” “每一道菜都要仔仔细细的检查，荣王那里若是出了任何的问题，本小姐要了你们的狗命！” “是，奴婢知道了！” 丫鬟被沈月秋眼中的凶狠吓了一跳，急忙跪在了地上保证，生怕沈月秋会处置她。 “行了，赶紧下去准备！” “是！” 看着丫鬟忙碌的背影和杂乱的后厨，沈月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今日若不是荣王宴请贵客，她也不会纡尊降贵的来到这种地方，随后拍了拍自己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端起一壶茶水，快步的朝着荣王所在的雅间走去。 等走进去的时候脸上已经挂起了盈盈笑意。 “这是店里今年上的新茶，上好的碧玉青萝，今日特意给诸位品尝。” “王爷请。” 等挨到荣王的时候，沈月秋特意亲自将茶杯递到了荣王的手中，身子也是挨的极近，暧昧之意顿时显现出来，其他众人见状也是纷纷出口称赞。 “果真是好茶，沈小姐有心了。” “可不是，今年孙某还是有幸第一次喝到如此品质的新茶，还要有劳沈小姐了。” “荣王好福气，能得沈小姐如此佳人。” …… 听着众人的恭维，沈月秋满眼都是止不住的笑意，看向荣王时也是满脸羞涩，再加上今日她特意装扮，红粉色的衣裙衬的她妖艳欲滴，束珮环腰更显盈盈一握，脖颈间一抹白皙若隐若现，当真是风情无限。 “月儿今日辛苦了。” 荣王看着身旁娇美的沈月秋顿时有些口干舌燥，若不是旁人在场，他定要拉入怀中好好品尝一番。 而此时的一楼大堂，陆问景也刚刚走进来。 “一个二楼雅间。” “哎呦这位公子，真不巧，小店今日里二楼的雅间都被包场了，您看看靠窗的位置也不错，合不合您的心意？” “行吧，来壶女儿红。” “得勒！” 小二应了一声之后便下去忙活了，陆问景有些傲娇的点了点头，临走前还不忘朝着二楼的雅间看了一眼，依稀间可以看见荣王在和人谈笑风生。 “客官，您的酒水好了，轻慢用！” “慢着！” 陆问景只是轻轻闻了一下，便有些不悦的喊住了小二，“你这给我上的是什么酒，难不成这就是你们望秋酒楼的水平！？” “公子，就是您自个儿要的女儿红啊。” “好酒！你懂不懂什么叫好酒！？” 陆问景说着便将手中的酒壶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你是觉的小爷我买不起你们这里的极品女儿红吗，非要上这么个玩意儿膈应我？” “这……” 小二站在一边有口莫辩，待在雅间听见响动的沈月秋也急忙走了出来，等看见陆问景的时候脸色便是一沉。 “你先下去。” “是！” 听到自家主子的话，伺候的小二忙不迭的离开了这里，陆问景也没有阻拦，左右他今日又不是过来为难下人的，随后像是没了骨头一般靠在了椅子上。 “看来上次的事情并没有给沈小姐长点记性啊，这望秋酒楼还是这么的不尽人意。” “你……！” 沈月秋被气的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但想着荣王还有一种贵客都在楼上的雅间，只能是生生的忍了下来，随后强迫着自己扯出一丝笑容坐在了陆问景的对面。 “不知我可是有哪里得罪的陆公子，若是有还希望陆公子言明，小女也好给陆公子赔礼道歉，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毕竟陆公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之人。” “不不不，沈小姐恰恰说错了，陆某今日还就是来胡搅蛮缠的。” “你……你怎么……” 陆问景翘着二郎腿，有些不屑的看着眼前的沈秋月，活脱脱的一副二世祖的混账模样。 沈秋月一直攻于心计，哪里见过像陆问景这般直截了当的，当下直接气的起来指着陆问景说不出话来，眼中顿时腾升起了一丝雾气。 若是寻常男子瞧见这番模样恐怕都会软下心肠哄着了，周围其他看热闹的人都有些于心不忍，看向陆问景的眼神也是极为不善，好像陆问景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陆公子为何要这般一直针对于我！？” 沈月秋对周围的反响很是满意，面对陆问景的时候愈发的看起来较弱。 然而陆问景唇边却是勾起了一丝极尽讽刺的意味。 “沈小姐还是将自己那副勾栏样式的把戏收起来吧。” 第五十一章 齐家上门 “陆二公子此言未免有些太过轻佻了些。” 在沈月秋没达到目的忍不住想要发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随后便压制了怒火，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快步走到了荣王的身边。 看着沈月秋受了委屈的样子，荣王也是微微有些心疼，更多的是不悦，京城之中几乎都知道他与沈月秋的关系，如今陆问景这般做派虽然是中伤了沈月秋，但也算是间接打了他的脸面。 然而陆问景却是丝毫没有将荣王的不悦放在眼中。 “荣王误会了，只是荣王对自己身边的人还是应该严谨一些比较好，毕竟我从小贪玩见识惯了这些场合，沈小姐的行为举止让我一直有一种进了烟花之地的感觉，不过也这不能怪沈小姐，虽然被抬为嫡女，但从小接受的却是庶女的教养，自是比不上嫡女的端庄大气。” “王爷，我……” 沈月秋生怕荣王对她会有意见正准备出言解释，但想到自己这个时候反倒是会越描越黑，所幸只能是忍了下来，看着对面的陆问景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 “行了，我今日也有些喝多了，诸位吃好玩好，在下先失陪了。” 觉得差不多了之后，陆问景丢下了一锭银子，便径直离开了这里。 荣王只是碍于他身份的事情有所隐忍，若真是将人逼急了还是有些麻烦的，搞不好会给家族带来祸端，不过今日也算是让沈月秋狠狠的受了口气。 而在陆问景走了之后，荣王也失去了兴致，草草的说了几句之后便回了王府，只留下沈月秋一个人在酒楼气的要死。 “回府！” “是！” 丫鬟看着满身怒气的沈月秋根本不敢多加言语，生怕沈月秋将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只是等回府之后却发现今日府中气氛格外压抑，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正在扫地的奴婢。 “今日府中发生何事了，父亲母亲呢？” 看到沈月秋之后婢女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扫帚行了一礼，“回小姐，好像是齐家来人了，侯爷和夫人正在前厅待客。” “齐家？难不成又是那个女人？” 沈月秋本就心情不好，一听见这个消息脸色顿时愈发的阴沉了几分，可等走到前厅的时候却是有些呆愣在了原地，除了阮沉思和沈宁烟，还多了两位男子，气氛格外诡异，摸不着情况的沈月秋只能是微微上前了几步。 “见过父亲母亲。” “月儿，快过来，这是齐家的老太爷和老爷，按辈分你该称他们伯伯和爷爷的。” “小女见过……” “夫人言重，我齐家并没有旁支，所以这声称呼大可以不用！” 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齐叶铭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原本正在行礼的沈月秋顿时尴尬了起来，眼中划过极致的怨恨，随后直接起身退到了孙嫣的身后。 因为孙嫣的多此一举所以被人轻视，沈定梁看向孙嫣的目光中也带了一丝不满，随后让人添上了茶水。 “不知齐老爷子此次进京可是有何要事？若是有什么事吩咐别人去做便是，哪能劳烦齐老爷子亲自跑这一趟。” “并非老夫爱来，只是有些事还是解决为好。” 齐老爷子虽然年迈，但身上还是带有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此刻更是散发着寒意。 “沉思嫁到我齐家这么多年，早已经是我们的亲人了，再加上齐家于阮家交好，国安候夫人以及其女儿沈宁烟之死，还希望国安候可以给齐家阮家一个交代，老头子我也好尽早回去颐养天年！” “老爷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沈定梁已经猜到了齐家此次前来的目的，可是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的难缠，但是自己也不能直接将人轰走，毕竟即使是皇上对这位齐老爷子也是要礼让三分。 虽然生气但也只能是赔着笑脸，“齐老爷子，这件事情关联众多，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况且宁烟的死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还是皇上亲自过目的案件。” “国安候这是想拿皇上来压老头子我不成？” “这……老爷子说笑了，只是事实真是如此，宁烟和沉水毕竟是我的妻女，对于她们的逝世我也是万分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啊！” 沈定梁眼眶微红，若是不知情的人倒真要被他这副模样给骗过去了。 “呵！”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沈宁烟忍不住嘲笑出声，在齐老爷子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守在门口的管家却是急忙的跑了进来。 “老爷，圣旨来了！” “快，接旨！” 顾不上在找借口，沈定梁急忙率先走了出去，齐家的人自然是紧随其后，公公瞧着人都出来了这才将明黄色的圣旨拿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齐老爷子德高望重，居于江南已久，朕甚是思念，特招入宫以酒待之，钦此！” “臣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齐老爷子谢恩之后，公公也将圣旨小心的放在了他的手中，“皇上特意准备了车马，就在门外等候，国安候也携家眷一同前往吧。” “有劳公公。” 沈定梁说了一句之后悄悄的往公公手中塞了几两碎银，心里也是微微的松了口气，若是再僵持下去，他倒真不知该如何将齐家人说服了，这正好给了他一个缓冲的机会。 “臣妇衣衫不整，唯恐惊扰圣驾，烦请公公稍等，容臣妇收拾一番。” “夫人快些，奴才在外面候着。” 打了招呼的孙嫣微微行礼之后，便拉着沈月秋回到了房间，“进宫之后少不了要见到各路权贵，妆容可万万马虎不得。” “娘亲放心，女儿知道了。”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孙嫣两人终于是走出门上了马车，等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正好是用午膳的时候，为了不耽误宴会，皇上直接让太监带着众人到了已经准备好的御花园之中。 周遭气候正好，配上御花园还未凋谢的繁花，倒真是美不胜收，颇有意境。 第五十二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国安候，今日皇上设宴，老夫暂时不和你理论，但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我们齐家一个说法，不然老夫我是不会罢休的，齐家也不会！” “这件事本候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沉水的事我们也是深感惋惜，但宁烟被害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事实，还希望齐老爷子，不要再为难与我。” “哼！” 齐老爷子显然是被沈定梁有些气着了，随即便转过头去不再搭理，沈定梁也不断的在想着办法。 “皇上驾到！” 一道尖细的嗓音打破了众人的各种心思，随即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年过四旬的皇上面容上都是独属于一国之尊的不可冒犯，众人也是纷纷跪地行礼。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都快平身吧。” 说完之后更是直接走到齐老爷子身边亲自将人扶了起来，“齐老爷子此次进京舟车劳顿，还需要好好休息几日。” “多谢皇上惦念，老臣不胜惶恐！” 齐老爷子顺势站了起来，皇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笑了一声之后转身坐在了首位。 “今日只是为了欢迎齐老爷子回京，朕准备宴席接风，诸位爱卿不必拘谨。” “谢皇上！” 有了皇上的率先发话，宴会之上的诸位大臣也是轻松了许多，众人之间也开始攀谈，丝竹之乐响起，周遭的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在众人微醺之际皇上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向了齐老爷子。 “齐老爷子进京一趟实属难得，朕特意派人给齐老爷子安排了别院，老爷子可以多住几日，也算是朕的一番心意。” “臣代表齐家多谢皇上隆恩！” 齐老爷子起身行礼之后继续开口，“只是微臣一家打算这次在京城待一段时间，所以在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院子，不敢劳烦皇上费心，这岂不是折煞了老臣！” “看来倒是朕多虑了。” 皇上听见齐老爷子的说辞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那双三角眼中闪过了一丝晦涩不明的神情。 “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强人所难，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朕自然是会满足。” “谢皇上！” 谢恩之后齐老爷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给正想说些什么的儿子暗中使了个眼色，皇上此举无非是想将他们监视起来，当场拒绝已经是不给皇上面子了，如今最好的举动便是安静。 在皇上和齐老爷子交谈完之后，宴会上的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冷凝，但在场的都是人精，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已经又开始热络了起来，在宴会高潮的时候，原本坐在后排的沈月秋突然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臣女沈月秋见过皇上，今日齐老太爷回京，再加上齐沈两家的渊源，臣女也是十分高兴，特意备了一曲舞为齐老太爷接风，还望皇上恩准。” “准！” 在这个时候有沈月秋出来助兴皇上自然是乐意的，心里对沈月秋也是有了几分满意。 不过半盏差的时间，沈月秋已经去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火红色的衣物让她愈发娇艳，脖颈处大胆的低领样式更显风情，随着乐声的响起沈月秋的肢体也开始扭动，水蛇般的腰肢在修身衣服的勾勒下更显迷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的有些失神。 “这沈小姐还真是美不胜收啊！” “谁说不是呢，可比之前那个傻子要好多的，怪不得会被抬为嫡女。” “确实是极美。” …… 众人议论的话语都一字不漏的落入了沈月秋的耳中，顿时更加的卖力，等舞蹈结束的时候额角已经是渗出了薄汗。 “跳得不错，赏！” “臣女谢皇上！” 沈月秋享受着周围艳羡的目光，心里也是无比的满足，随后有些微喘的轻轻开口，“齐小姐是齐家嫡长女，想必平日里接受的都是上等教育，不知今日可否让妹妹开开眼界？” “嗤！” 沈宁烟不屑的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原本想要阻止的阮沉思，径直走到了大殿的中央。 “既然沈小姐如此的想要看到什么是人外有人，本小姐自然是不能让你失望的。” “齐小姐请！” 沈月秋被沈宁烟一番挤兑，但还是咬牙忍了下来，看着沈宁烟转身的背影眼中是克制不住的恶毒。 “齐念瑶，你死定了！” 这曲舞蹈是她精心准备多年，连一颦一笑都是对着铜镜做了无数遍，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再选择舞蹈，但若是选择其他的必定是掩盖不了舞蹈带给人的惊艳。 今日，她便要踩着齐家嫡长女一举成名！ 可当沈宁烟准备好的时候她反倒是有些钲楞了，随后眼中便是不屑的笑容。 “竟然要跳舞，还真是个蠢货！” 可接下来沈宁烟的动作却是让沈月秋彻底的呆住了。 “铮！” 随着一声重拍响起，沈宁烟开始动了起来，所有人都仿佛被这一声节拍击中了心脏，满眼只剩下了沈宁烟的舞姿，所有的动作几乎都和沈月秋方才的相同，唯一有区别的便是沈宁烟所跳的带了几分阳刚之气。 转身间红裙翩飞，晧腕如雪，腰间环佩叮当作响，三千青丝舞动，举手投足间都是逼人的贵气和绝色。 相比之下，精心准备过的沈月秋倒是有了几分俗气和风尘。 一舞终了，沈宁烟款款下台走到了大殿中央，“臣女献丑，还望皇上莫怪！” “那里，齐小姐当真是天姿国色。” “来人，赏齐小姐玉如意一对，青鸾朱钗两对！” “谢皇上恩典！” 沈宁烟跪地谢恩，不卑不亢，满是大家小姐的风范，至于方才的沈月秋已经被人遗忘在了角落，宴会上的人纷纷出言祝贺恭维，只有角落里的沈月秋险些捏碎了酒杯才没有让自己发作。 “这……这怎可能！？贱人！” 想比沈宁烟的赏赐，自己得到的那些珠宝不过是一场笑话，仿佛是在时刻提醒她技不如人！ 第五十三章 沈月秋受罚 宴会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刚才的事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只是沈宁烟身为齐家嫡长女的形象已经是深入人心，在场的所有青年才俊都有些动了心思，一个劲的往沈宁烟跟前凑。 除了气愤不已的沈月秋，在场黑着脸的还有永乐王姜凌寒。 “这杯酒本王替她喝！” 在一个男子还要上来敬酒的时候，原本一直端坐的姜凌寒终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挡在了沈宁烟面前。 “永乐王这是……” 被挡住的男子有些无措，自从沈宁烟的事情过后，京城之中谁不知道永乐王是个痴情种，还未完婚已经将人埋葬在了自家陵墓之中，如今却对齐家嫡长女爱护有加，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吧。 但看着姜凌寒暗沉的脸色，男子也只能是讪讪一笑。 “是在下莽撞了，希望齐小姐不要怪罪。” 说完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沈宁烟也是暗中微微瞪了某人一眼，照他这样下去不出几日自己的身份恐怕是要暴露了。 而坐在首位的皇上也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划过了几分思量。 一场宴会终究是在众人心思各异下走向了结束，再度心里谢恩之后齐家也回到了自己的别院之中，齐老爷子这才是仔细的打量起了沈宁烟，面容山也带了几分慈爱。 “你以前受尽折辱，从今以后便是我齐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女，至于你娘亲的事情你也放心，这次我老头专程进京，若是没有个说法我是不会走的。” “多谢姨夫，爷爷，齐家此次的恩德宁烟此生必不能忘！” 沈宁烟眼眶有些发热，随即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只有齐家让她在娘亲过世之后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好孩子，快起来！” 齐叶铭将人扶了起来坐在椅子上，“既然已经成了齐家的女儿，以后喊我爹爹便是，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免得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去了。” “好，爹爹放心！” 听着沈宁烟的称呼，齐叶铭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安顿好众人之后沈宁烟轻轻的退了出来。 是夜，黑的清冷，阵阵凉风也带了些许寒意。 看着院内树影婆娑，沈宁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这一切顺利的有些不太真实，过往种种不断的在脑海中浮现。 直到脸颊上传来凉意才终于是回过神来。 “小姐，快些进去吧，不要感染了风寒，有了齐家的帮助，夫人的仇一定能报！” 苏荷看着一直站在原地的沈宁烟终于是忍不住走了过来，看着这样的沈宁烟满目担忧，自从假死之后沈宁烟便会时不时的一个人发呆流泪。 被苏荷拽回思绪的沈宁烟略有些粗鲁的擦掉了泪珠，“眼泪果真是最无用的东西，以后不会了。” 说完之后便抬步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的安国侯府中，沈月秋也是十分的恼火，一回来便被沈定梁要求跪在了前厅之中。 “侯爷，月儿今日也只是想要替我们争回面子，可没想到那个齐念瑶竟然如此的深藏不露。” “你闭嘴！” 听到孙嫣的话，沈定梁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是愈发的怒火中烧了。 “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丢人现眼不说竟然还在御前衣着暴露，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的吗，说我国安侯府的嫡女犹如青楼姬子一般！” “真是不知羞耻的东西！” 沈定梁越骂越生气，最后忍无可忍的抬起了手掌想要动手，只是被孙嫣眼疾手快的挡在了前面。 “侯爷，月儿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妾身以后会好好教育她的，还请侯爷息怒，若是伤了脸，荣王那里岂不是更不好解释！” “爹，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爹绕过女儿这一次吧！” 瞧着沈定梁要动真格，沈月秋也急忙顺着孙嫣的话开始求饶，沈定梁虽然在气头上，但孙嫣所说的话还是听进去了，虽说今日沈月秋没有比过齐念瑶，但好歹还有荣王这棵大树，随即也放下了手臂。 “滚，以后若是再犯，本候便将你逐出家门！” “女儿不敢，请爹爹息怒！” 看着沈月秋梨花带雨的样子，沈定梁终究还是有些不忍，不忿的踹了一脚椅子之后直接去了书房之中，只留下前厅里的两人满目怨恨。 “娘，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贱人的！我要她死！” 原本以为除掉了沈宁烟，以后京城之后便再没有人和她争抢了，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来一个齐念瑶，竟然还和沈宁烟如出一辙，甚至比以前的沈宁烟还要难缠。 “别急，会有机会的。” 孙嫣生怕沈月秋又情急之下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急忙轻声安慰着将人带回了房间之中。 “齐念瑶和沈宁烟那个贱人不一样，她可是齐家的嫡长女，而且备受宠爱，若是轻易动了她齐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况且齐老爷子是三朝元老，皇上也是十分的重视，所以这件事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你万不可轻举妄动！” “娘亲放心，女儿知道了。” 沈月秋自然也知道齐念瑶不好对付，只能是有些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见状。 孙嫣也是满意的拍了拍沈月秋的手背，“娘亲让人给你炖了雪梨膏，压压惊。” “谢谢娘。” 沈月秋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敷衍的说了一句之后便将孙嫣推出了门外，正在思索着要如何将齐念瑶除掉的时候丫鬟便已经端着羹汤走了进来。 “啊！” 由于沈月秋的失神，一抬臂所有的雪梨膏顷刻间全部倒在了裙摆上，刚出锅的雪梨膏还是滚烫的，沈月秋已经感受到了大腿处传来的疼痛。 “啪！” “你这个贱婢！没长眼睛吗！？” 狠狠的一巴掌将婢女掀倒在了地上，面对沈月秋的怒火婢女也不敢反驳，急忙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小……小姐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姐您饶过奴婢一次吧！” 第五十四章 拉拢权贵 “饶了你？” 沈月秋唇边勾起了一丝恶毒的笑意，她今日先是在宴会上被齐念瑶羞辱，回来之后又被沈定梁责骂，现在又被丫鬟烫伤，沈月秋自然是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随后直接拔下发髻上的簪子狠狠的插在了婢女的肩膀上。 “啊！” 丫鬟被突如其来的剧痛弄的尖叫出声，房间内顷刻间弥漫着阵阵的血腥之气，沈月秋却还不觉的解恨，拔出簪子一下接着一下朝着婢女的身上扎去。 “你该死！你们都该死！” “惹了本小姐的都要去死！去死！” 丫鬟被巨大的疼痛笼罩，渐渐的已经没有了求饶的力气，胳膊上已经是遍布血迹，直到沈月秋没有力气了才终于是停了下来。 “看在你侍奉多日的份上，本小姐留你一条狗命。” “来人，抬下去！” 发泄完怒火的沈月秋脸色也平静了不少，看着眼前已经奄奄一息的婢女也没有多看一眼，仿佛这些婢女的命在她眼里犹如一只蚂蚁一般。 “小姐，这……这是烫伤膏。” 有了那个婢女的前车之鉴，新来的丫鬟进到房间之后大气都不敢出，颤抖着将膏药放在了沈月秋的面前，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完全看不出这里刚才发生过什么，门外伺候的下人也已经是习以为常。 …… 次日，京城街道中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小姐，我们是要去找陆公子吗？” 听到苏荷的话沈宁烟有些促狭的看了她一眼，“怎么，想陆问景了？” “小姐，你惯会用奴婢开玩笑！” 苏荷有些气急败坏的剁了剁脚，随后快步的跟上了沈宁烟的步伐，只是再没有开口询问，生怕沈宁烟又语出惊人。 “到了。” “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苏荷看着眼前的茶楼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沈宁烟却是直接走了进去。 “一个雅间。” “好嘞，客官您里面请！” 沈宁烟穿着不凡，还带着婢女，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小二急忙满脸堆笑的将人请到了二楼的包厢之中，等坐下之后沈宁烟并没有喝茶，只是将目光直直的落向了门口不远处的方向。 入目的女子明艳娇俏，一身类似戎装的蓝色衣袍显的英姿飒爽，仅仅是一眼沈宁烟心里便有了好感，让沈宁烟有些意外的是沈月秋竟然也在其中，可这位姑娘明显是和沈月秋不对盘，这可正和沈宁烟的心意，眼看这两人要争吵起来，沈宁烟也起身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韩菲菲能在这里是她一早调查好的，也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今日来的目的便是结识这位大将军之女。 “哎……小姐！” 苏荷不知道沈宁烟的意图，正想开口喊住的时候沈宁烟已经走出了包厢门口。 “原来是齐小姐，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 蓝衣姑娘在看见沈宁烟的时候也停止了对沈月秋的攻击换上了笑意，昨日在宫里齐念瑶力压沈月秋，她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对这个齐家小姐也有了几分比较深刻的印象。 今日凑近一瞧果然是美不胜收，沈月秋是远远不及的。 沈宁烟面容上也带着几分亲和的笑意，“我初到京城，还不太熟悉，父亲母亲让我多与人结交，方才瞧见韩小姐在这边所以过来打声招呼。” “好说，以后在京城若是有什么想玩的都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去。” 韩菲菲很是大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身为将军之女丝毫没有寻常女儿家的捏揉造作，反观沈月秋便是极为不满。 “还不是趋炎附势！” “你说什么！？” 耳尖的韩菲菲听到沈月秋的话瞬间有些来气，沈月秋却是一副为她好的样子上前了几步，“韩小姐，你身份尊贵自然是有很多人想与你结交，我只是害怕韩小姐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你意思是本小姐没长脑子？” “噗！” 沈宁烟没想到这个韩菲菲怼起人来如此毒舌，当下有些忍不住轻笑出声，韩菲菲更是站在了她的面前一脸不屑。 “齐家是三朝重臣，功德无限，齐小姐更是齐家的嫡长女，论身份家世哪一个不比你强，本小姐不与她做朋友，难不成要结交你一个半路靠肮脏手段上位的庶女！？” “你……” 沈月秋被气的面色铁青，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韩菲菲已经拉着沈宁烟离开了此处。 “该死！” 紧紧的捏着手帕，沈月秋险些都要被气晕过去了，只能是死死的盯着两人的背影，韩菲菲是大将军之女，若是交好不仅对她自己，对沈家也会有莫大的好处，可没想到这个韩菲菲竟然会如此的油盐不进！ 相比沈月秋的怒火和不甘，进入雅间的沈宁烟两人却是相处融洽。 “齐小姐你是不是也不喜欢那个沈月秋，我也不喜欢，那这样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我可以喊你瑶瑶吗？你也可以喊我菲菲，我爹便是这样喊的。” “自然可以。” 沈宁烟没想到这个韩菲菲如此的热情，不过这样的人倒是真性情，也符合她的口味，随即给她添上了茶水。 “你和沈月秋可是有什么过节？” “没有，只是单纯的看她不顺眼罢了。” 韩菲菲耸了耸肩之后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提起沈月秋时眼底还有些不屑。 “那个沈月秋一看都不是个省心的，只可惜以前国公府的沈大小姐天生痴傻，不然怎么会被这种人夺了嫡女的位子。” “你倒是看的透彻。” 沈宁烟心里有些意外，没有想到韩菲菲的心思倒是极为细腻，两人越是交谈便越是喜欢对方，一直到临走的时候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茶楼门口，韩菲菲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拍了拍沈宁烟的胳膊。 “你不是要结交京城的世家小姐吗，等明日我在府中设宴请一些人过来给你认识，明日你早早过来便是。” “好。” 对于韩菲菲的好意沈宁烟并没有拒绝，毕竟这也是她现在所需要的。 第五十五章 眼光不行 “那明天见！” 有了沈宁烟如此合胃口的朋友，韩菲菲自然也是十分开心，一直等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原地苏荷终于是有些明白了过来。 “小姐，您是不是故意的？” “京城的权贵必须要结交，而这些贵女便是其中的一大主流。” 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沈宁烟也离开了茶楼，苏荷也是满眼的崇拜，“小姐，您太厉害了！” 自从沈宁烟不傻之后，苏荷发现自家小姐所做的事情都出乎了她的意料，心里也是十分的欢喜。 而暗处一双恶毒的眼神却是死死的盯着离开的主仆两人。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 时间飞逝，眨眼间已经到了第二日的晌午。 等沈宁烟到的时候，将军府中已经是宾客满棚，苏荷也是有些惊讶。 “小姐，好多人啊。” “韩将军手握兵权，有大将军之职，韩菲菲的影响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走吧。” 沈宁烟反倒像是有些意料之中，刚走进门口的时候收到消息的韩菲菲已经是快步的迎了出来，“你可来了，快走，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什么……” 还不等沈宁烟话音落下，人已经被韩菲菲拉着朝里面的厢房走去，等门关上的时候房间内的婢女便将一件衣物放在了沈宁烟的手上。 “菲菲，你这是……” “这是我娘亲早年买来的一件衣裙，名唤轻蝶，布料皆采用的是上等天蚕丝，可我向来不喜欢这些，那天在宫里瞧见你跳舞的时候就觉的这件衣服特别配你，放在我这里终究是暴殄天物。” “这太贵重了。” 沈宁烟下意识的想将衣服还回去，天蚕丝千金难求，更何况是做成的衣服，从手上极致丝滑的触感便知道这时天蚕丝中的极品。 但韩菲菲却很是坚决的将沈宁烟推到了屏风后面，随后将苏荷也拽了过来。 “快去伺候你家小姐更衣。” “是！” 苏荷看着有些凶神恶煞的韩菲菲不敢反抗，乖乖的走到了沈宁烟的跟前，无奈，沈宁烟只能是任由苏荷开始给自己换装。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房门终于打开。 “瑶瑶，你这也太漂亮了！” 门外等着的韩菲菲眼神瞬间明亮了几分，周围的下人也是满目惊艳。 裙摆层层叠加，但由于是天蚕丝的料子所以丝毫不显笨重，反而是飘逸出尘，行走间层叠飞扬，内衬上精心刺绣的小蝴蝶仿佛要迎风而起，裙身洁白如雪，袖口处却用金丝勾勒，更显尊贵。 配上沈宁烟绝色面容，一时间连韩菲菲一个女人都快看呆了，反应过来之后急忙跑过来挽住了沈宁烟的手臂。 “你今日一定是宴会上最美的！” “谢谢你。” 沈宁烟知道韩菲菲准备这些是想让自己成为京城贵女所艳羡的对象，让自己声名远扬，这份好意她只能是先暗自记在心里。 “韩小姐好！” “见过韩小姐！” …… 一路走来，有很多的世家女子在给韩菲菲问好，目光落在沈宁烟身上的时候惊艳、嫉妒的眼神交错相织，再加上和韩菲菲亲密的关系，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暗自猜测。 终于是有那日参加的宫宴的人走到了韩菲菲的面前。 “不知这位小姐可是齐家小姐？” “不错，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齐家的嫡长女齐念瑶，今日邀请诸位姐妹过来也正是想让你们与瑶瑶多熟悉熟悉。” 闻言来人也是冲沈宁烟笑着点了点头以示问候，“齐小姐果然是天资绝色，那日宫宴之上便觉的极美，今日一见倒是愈发动人了。” “小姐谬赞，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沈宁烟当然知道这里面真心实意的没有多少，对于这种也只是随声附和，尤其是这种随时会成为墙头草的，并不打算深交。 有了韩菲菲的开头，一众小姐们也是围绕着沈宁烟看着交谈。 “齐小姐不愧是名门闺秀，这气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人家都是江南出美人儿，以往我还不怎么相信，见了齐小姐之后果然是如此，看来以后要去江南走走了，也好沾沾着人杰地灵的宝气呢！” “就你？去江南百次也比不上齐小姐吧。” “……” 一堆人你一言我一句，出口的皆是对沈宁烟的奉承，今日来的都是世家官员里长大的姑娘，早已经心思通透，齐家虽然退居江南但背景雄厚，再加上现在有韩菲菲这个大将军之女做托，众人自然是不想得罪，给家族带来不利。 宴会进行到中途，沈宁烟已经将今日所来的姑娘结识了大半，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便赶紧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啊！” 正准备喝口水的沈宁烟被旁边突然出现的手臂吓了一跳，等看清来人的时候秀眉微皱。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都在本王为何不能在？难不成你背着本王结识别的男子？” “无赖……” 沈宁烟听着姜凌寒的话低声嘟囔了一句，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姜凌寒却将一盘糕点放在了她的面前。 “吃一点。” 沈宁烟本来是想拒绝的，但肚子也确实饿了，自从韩菲菲介绍了她之后这些姑娘便开始缠着她，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吃东西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一场下来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 于是一个布菜，一个吃，不一会儿的功夫桌子上的饭菜大多已经进了沈宁烟的肚子，姜凌寒终于是停住了动作。 看着沈宁烟有些吃撑了的样子，目光之中满是宠溺。 尽管两人是在角落，但沈宁烟是今日宴会上的主角，这一幕自然也是落在了很多人的眼中，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百般猜测，不过碍于姜凌寒的身份，倒是没有敢在明面上说什么。 而等韩菲菲听见这些小道消息的时候直接就冲了过来，正巧撞见了姜凌寒竟然在给沈宁烟擦嘴！ “菲菲，你忙完了吗？” 沈宁烟下意识的将姜凌寒推在了一边，莫名的有些心虚。 第五十六章 当众难堪 “没事没事，永乐王只是过来和我讨论一些事情。” “……” 韩菲菲有些无语的看着急于解释的沈宁烟，随后直接拉着沈宁烟站了起来，“永乐王恕罪，我先带着瑶瑶离开一会儿！” “哎……” 沈宁烟被韩菲菲拽的险些一个趔趄，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韩菲菲拉到了后花园之中。 “瑶瑶，你和永乐王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 听到韩菲菲的疑问，沈宁烟眼神闪烁了一下便出口否认。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沈宁烟的话之后韩菲菲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后有些神秘兮兮的环视了四周一眼之后，拉住了沈宁烟的手腕开始语重心长的叮嘱。 “我给你说，永乐王之前的未婚妻，便是沈家去世的嫡女沈宁烟，虽然还未过门，但永乐王已经将沈宁烟的尸骨讨回去，埋葬在了王府的陵墓之中，可见用情至深，所以对你肯定是有别的心思在里面，这些侯门大院最是可怕，你可千万千万不要上当！” “噗！” 看着满脸严肃的韩菲菲，沈宁烟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后为了不让韩菲菲担心便假装听话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一定不能上当受骗！” 听到沈宁烟答应之后韩菲菲心里自然也是放心的，毕竟沈宁烟是齐家嫡长女，齐家家底雄厚，自然是不会因为攀附权贵而做出一些对自己不利的是事情。 “行了，回去吧。” 叮嘱了沈宁烟的之后，韩菲菲也转身抬步往来时的方向走去，毕竟是在韩府举办的宴会，若是韩菲菲离开太久自然是不太好的。 “两位姐姐安好。” 在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转过头之后便看见一身红裙的沈月秋站在后面。 “她怎么在这里？” 韩菲菲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宁烟，沈宁烟也是微微摇了摇头，韩菲菲向来是不想理会沈月秋的，可是今日的沈月秋似乎是故意要干些什么，在两人正转身的时候突然快步走到了前面挡住。 “我今日是特意来参加韩小姐的宴会的，不知道那里惹的两位姐姐，若是有还希望姐姐指明，我也好加以改正。” “沈月秋，你有病吧，有病就尽早回去治，别在本小姐的府中丢人现眼！” 韩菲菲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沈月秋，毕竟之前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特意针对，沈月秋见了她向来都是躲着走的，那会像今日一般直接撞上来，还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想到沈月秋之前的种种作妖事迹，脸色更是愈发的不悦。 “你眼前的都是世家嫡女，有哪一位是你能称为姐姐的？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本小姐请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并没有你。” 说完之后便看向了周围围观的下人，“愣着做什么，今日是本小姐宴请贵客的日子，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以后这个人若是再出现在府中，别怪本小姐将你们统统发卖给人牙子！” “小姐饶命！” 看守的下人有些瑟缩的说了一声之后纷纷朝着沈月秋站着的方向围了过来，正准备要动手的时候荣王突然从后面走了出来。 “参见荣王！” “都起来吧。” 淡淡的说了一声之后，沈月秋也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快步走到了荣王的身边，“月儿只是想来参加韩小姐的宴会，可没想到会被……” “你……” 韩菲菲看着极力在颠倒黑白的沈月秋，顿时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正想要上前理论的时候，沈宁烟突然拍了拍她的手之后款款上前。 “我瞧着沈小姐是从小被家里宠爱惯了，所以经受不住半点的玩笑。” 略有些轻嘲的说了一声之后转头看向了荣王。 “不过是女儿家的一些玩笑罢了，难不成荣王还当真要与我们说个明白？” “自然不会。” 沈宁烟原本就生的绝色，今日更是被韩菲菲精心收拾了一番，更是让人有些移不开眼了，此时的荣王眼珠子都恨不得直接黏在沈宁烟的身上。 “荣王~” 沈月秋看着荣王的反应心里狠狠一紧，看着沈宁烟绝色的脸庞心里的嫉妒都快要冲破天了，凭什么沈宁烟一出现都永远是视线的焦点，而她还要靠自己的苦苦争取！ 随即便娇声喊了一句，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荣王竟然是直接甩开了她的拉扯上前了几步，自认为很绅士的散开了自己的折扇。 “齐家此次进京本王还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能撞见齐小姐，倒是难得的缘分，以后在京城齐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本王说，本王带着齐小姐去参观京城的各色美景。” “有劳荣王。” 沈月秋越是生气，沈宁烟的心里便带了几分畅快，面对荣王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瞧着两人愈发的热络起来，站在后面的沈月秋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看着差不多了，沈宁烟也微微行礼。 “今日时候也不早了，臣女家中管的严格，所以先行告退。” 要走的时候，沈月秋突然鬼使神差的微微伸出了自己的脚尖，沈宁烟神色微冷，随后看也不看的踩了下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沈月秋已经捂着退蹲在了地上。 “齐念瑶，你是故意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小姐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理应要想到所要为此背负的后果。” 沈宁烟口气冷漠，看着蹲在地上还未缓过神来的沈月秋，唇边勾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荣王以后还是要擦亮些眼睛，像这种手段阴暗，擅长阴私残害的女人还是要少接触为好，不然以后荣王府内恐怕都是不得安宁呢。” “齐念瑶，你别仗着你是齐家嫡长女便可以出口伤人，我警告你，本小姐也是国安侯府的嫡女，身份地位不比你们差！” 沈月秋面色铁青，自从自己被抬为嫡女，和荣王攀上关系，还没有人明面上如此不给她面子。 第五十七章 羞辱沈定梁 “那你便试试看，到底是你这后上位的嫡女有势，还是我齐家的嫡长女尊贵。” 不屑的说了一声之后沈宁烟便拉着韩菲菲离开了此处，一直等到背影都彻底的消息，荣王终于是回过神来将地上的沈月秋扶了起来，面容之上还是有些不太赞同。 “以后做事不可再这般的莽撞，齐小姐是齐家的嫡长女，你应该和她交好才是。” “月儿知道了。” 沈月秋有气难言，但是为了不惹怒荣王只能是强压着怒火说了一句，看着沈月秋委屈的样子，荣王终究还是有些怜惜的，随即将人揽在了怀中。 “本王心里自然是有你的，只是齐家地位不低，你若是一直这般会让本往难做。” “是……” 沈月秋伏在荣王怀中轻轻点头，眼看着情绪不错了荣王也离开了此处，只不过心里还惦记着沈宁烟带给他的惊艳，连沈月秋眼中的怨恨也没有看见。 “小姐，我们要回去吗？” 站了许久，跟在身后的丫鬟终于是忍不住出声询问，却被沈月秋狠狠的瞪了一眼。 “不然呢，留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吗！？” 方才自己所遭受到的折辱被韩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瞧在了眼里，沈月秋自然是不会在留下了，剁了剁脚之后满是愤恨了离开了此处。 随着宴会结束，沈宁烟也和京城大半的世家贵女打成一片。 与此同时，久久未得到回信的齐家直接一纸奏折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繁华庄严的御书房内。 “沈定梁，你最好给朕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息怒！” 看着眼前的皇上龙颜大怒，沈定梁一个急忙跪在了地上，脸颊被扔过来的奏折打的生疼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等看清奏折上的内容时脸色瞬间惨白。 “皇上您听微臣解释，这绝对不是真的，微臣向来恪守本分，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奏折上写着沈定梁私扣赈灾款项，导致难民无法疏散，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沈定梁额头上都渗出了薄薄的冷汗，而奏折的落款处赫然是齐家。 “臣于齐家近日有些小小的摩擦，这定然是栽赃陷害，还请皇上明察！” “砰！” 听到沈定梁的话皇上直接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那你倒是给朕说说，京城的难民为何到今日还未疏散？” “这是有原因的！” 随着皇上的动作，沈定梁的心也是猛的一跳，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地上，“京城此次难民众多，朝廷虽然下发的赈灾的款项，但要让难民全部离开还需要一段时日，微臣已经在尽力去做了，相信很快便会有成效！” “既然如此，朕给你十日时间，十日之内若是你还不能让朕满意，后果你便自己承担！” “微臣遵旨！” 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定梁，皇上的眼中满是晦涩不明的神情，随后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 “齐家那边你最好是处理清楚，若是在发生什么事情休怪朕不客气，滚！” “臣告退！” 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沈定梁心里也是狠狠的松了口气，悄悄擦了擦滚落下来的汗珠之后快速的离开了御书房，一直等走出大门之后终于是有些腿脚发软的半蹲在了地上。 而此时的皇上已经是收敛了怒气，心里不断的思索着。 “你觉的齐家此次回京常住意欲何为？” 正在添水的太监手臂微微一抖，险些将茶水洒落在了外面，随后急忙跪在了地上。 “这……奴才愚钝，请皇上恕罪！” “你这个老狐狸。” 轻骂了一声之后皇上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自己默默的在心里盘算，想到齐老爷子手中的圣旨神色不由的暗沉了几分。 …… 此时的宫墙外面。 “好险……” 看着远在身后的皇宫大院，沈定梁终于是彻底的缓过了神，只是脸色依旧是极为不佳，自古伴君如伴虎，今日是有幸躲过去了，但若是齐家再从中作梗，难免皇上有朝一日不会处置了自己。 他拥有如今的地位可是耗费了毕生的心血，若是毁于一旦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的好。 想到这里，沈定梁调整好心态之后直接朝着齐家别院的方向走去。 宁静淡雅的前厅之中，在沈定梁手中的茶水已经彻底冰凉的时候，进去通禀的下人终于是走了回来。 “我家老爷今日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国安候还是请回吧。” “能不能替本候转告你家老爷，就说本候确实是有要要事相商？” 知道齐家的人是故意的，沈定梁心里不免的生出了些许怒意，只是想到自己以后会发生的事情，还是暂时忍耐了下来。 “我齐家远离京城多年，不知国安候有何事情需要和家父商量？” 在下人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有些淡漠的声音，走到下人身边的时候微微停住了脚步。 “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 听到沈宁烟的话之后，下人直接转身离开，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沈定梁也站了起来。 “齐小姐……” 虽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是齐家小姐，但看着她酷似沈宁烟的面容沈，定梁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 “既然令尊不方便，那本候便告辞了。” “怎么，国安候瞧见我莫不是想起了那些亏心事，所以才着急着想要离开？” 沈宁烟冷不丁冒出来的话让沈定梁心中一紧，转过身来时的面色也有些僵硬。 “齐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若没有什么事，国安候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心有不安。” 看着昔日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沈宁烟的唇边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随后轻轻上前了几步在沈定梁的面前站定，眼中是极力压制的恨意。 “不知道国安候午夜梦回的时候是不是会听见声声血泣？会不会瞧见那双含恨而终的面容？会不会感受到那份痛苦？” 第五十八章 心生记恨 “你要干什么！？” 面对沈宁烟的步步紧逼，沈定梁有些惊恐的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眼前被无数人追捧的面容，此时在他的眼里，却仿佛是像索命的厉鬼一般可怕。 看着这副模样的沈定梁，沈宁烟的眼中满是讽刺，随后轻轻上前附在了沈定梁的耳边气吐幽兰。 “沈大人放心，总有一日我会亲手送你去那边，好好向被你害死的冤魂赔罪！”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假以时日，国安候自然是会知道的。” 沈宁烟有些嫌恶的擦了擦刚才触碰过沈定梁的手指，将手帕直接扔掉之后转身走到了门外，“来人，送客！” “哼！” 在沈宁烟一个晚辈面前被吓成这样，反应过来的沈定梁直接恼羞成怒的拂袖离开。 等刚回到府门的时候一个小孩突然跑过来将一份东西塞到了他的手中。 “哎……” 沈定梁刚想开口询问的时候，眼前的小孩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了踪影，无奈，沈定梁只能是将东西拿到了书房之中，只是当看清上面所写的内容之后，沈定梁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 “砰！” 随着上好的青花瓷在地上碎成了残渣，门口的管家也急忙的跑了进来。 “侯爷，您没事吧？” “去让沈月秋给我滚过来！” 看着勃然大怒的沈定梁，管家根本不敢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朝着一旁吓的战战兢兢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小姐过来！” “是是是，奴婢马上去！” 看着丫鬟转身离开，管家给小心翼翼的收拾了地上的狼藉，等收拾好的时候沈月秋也款款走了进来微微行礼。 “见过爹爹，不知爹爹突然叫我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月秋的脸颊上渐渐地浮现出了巴掌印，看着眼前满身怒火的沈定梁，沈月秋整个人也是直接楞在了原地，沈定梁向来宠爱于她，像今日动手的情况还是少之又少。 “可是女儿做错了什么事情？” “你好好看看你做的好事，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所以将家中大半的财产全部交由你经营，这就是你给我经营的东西！？” “狗屁不如！” “我……” 沈月秋看着眼前一项项如铁证一般的数据顿时有些慌了，她原本想着还可以瞒一段时日，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正在快速的想着借口的时候，听说沈月秋手法的孙嫣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一看见沈月秋脸上已经有些青紫的巴掌印便直接跪在了沈定梁的眼前。 “侯爷，月儿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就惩罚妾身吧，都是妾身管教失错，求求您放过月儿吧！” “都是你惯的！” 沈定梁今日本来就受了一肚子的气，现在看见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孙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后直接将手中的东西狠狠摔在了孙嫣的脸上。 “你好好看看，在这样下去整个侯府都要被她给败光了！” “这……这怎么可能！？” 孙嫣仔仔细细的看着手中的单据有些失神，沈月秋将这些产业拿到手里的时候她们还暗自高兴了好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问题。 “侯爷，这其中一定是另有隐情，你忘记月儿之前所经营的望秋酒楼了吗，生意那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这其中必然是有人故意使坏！” 不得不说孙嫣的心机确实是上乘，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经给沈月秋找了一套完美的说辞，沈月秋也明白了过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娘亲说的没错，原本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可自从齐家来了京城之后，齐念瑶便时常拉拢京城贵女对我百般折辱，齐家人更是在生意上对我们所有的店铺施压，父亲平日里公务繁忙，月儿不敢多加打扰，只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与齐家抗衡。” 说完之后，沈月秋还不忘磕头领罪。 “今日造成这样的局面，说到底还是月儿的能力不足，请父亲责罚！” 一旁的孙嫣在沈月秋话音落下之后直接将人拉入了怀中。 “我可怜的女儿，这怎么能怪你的，都是那齐家欺人太甚，只是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够了！” 看着眼前哭天抹泪的母女两，沈定梁不胜心烦的呵斥了一句，随后直接摔门离开，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对付齐家。 通过今天的种种事迹，沈定梁也已经感受到了齐家的态度，若是在放任齐家在京城带下去，他国安侯府恐怕迟早是要变成齐家的囊中之物，更何况齐家还有一个齐念瑶让他甚是厌恶，今日更是对他出口威胁。 在沈定梁还苦思冥想的时候，孙嫣突然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侯爷也喝点东西吧。” “先放那儿。” 书桌后面的沈定梁现在满脑子都是齐家，那会有什么心情喝东西，见状，孙嫣直接轻轻的绕到身后开始给沈定梁揉捏肩膀。 “其实侯爷要对付齐家也不是很难，妾身这里倒是有一个不错的法子，或许可以帮到侯爷。” “你有什么办法？” 听到孙嫣的话之后，一直无动于衷的沈定梁终于是有了反应。 闻言，孙嫣轻轻的坐在了旁边，“齐家很是看重齐念瑶这个嫡长女侯爷也是知道的，所以如果我们将这个齐念瑶给……，那齐家自然是没有什么心力再在京城之中兴风作浪了，也算是给他们齐家一个深刻的教训！” 虽然孙嫣没有明说，但沈定梁还是明白了过来，心里顿时一突，随后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你先下去！” “是。” 孙嫣没有反驳，她知道这个时候需要沈定梁自己想明白，“妾身和侯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心里自然也是先紧着侯爷着想，只要侯爷安好，妾身也不介意被侯爷当成是心思歹毒之人。” 说完之后孙嫣这才是转身离开。 第五十九章 暗杀齐念瑶 “齐念瑶……” 许久之后沈定梁终于是慢慢的靠在了椅背上，手里不断转动着那一串佛珠喃喃自语，回想着孙嫣所说的话，眼中的犹豫也慢慢的被一片恨意所代替。 “这是你们逼我的！” 低声说了一句之后沈定梁起身走了出去将管家叫到了身边，吩咐了几句之后管家的脸上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但还是转身出了府门。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的孙嫣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去了沈月秋的房间。 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沈月秋完全忘记了脸上的疼痛，瞬间激动的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孙嫣，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 “娘亲，你此话当真？爹爹真的要杀了那个贱人？！”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情娘亲还能唬你不成。” “太好了！” 等孙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说了一遍之后，沈月秋的脸上满是狂喜的神色，一想到齐念瑶从今以后会和沈宁烟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沈月秋恨不得现在就去昭告天下。 最后还是孙嫣将她重新拽回在了椅子上，低声警告。 “你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这件事若是落入了别人的耳中，对我们来说可是掉脑袋的死罪，你爹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娘亲放心，女儿知道了。” 得到了这样的好消息，沈月秋的心情自然也是极好的，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也是格外融洽，与此同时的沈定梁也让管家联系到了杀手组织的人，将齐念瑶的资料递交了过去。 …… 翌日晌午，齐家别院内。 “小姐，陆公子刚才托人传信来说让小姐您过去一趟。” “好。” 沈宁烟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进了里屋开始收拾，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阮沉思突然走了过来。 “怎么不多穿几件，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小心着了风寒。” “姨母放心，我会注意的。” 听着阮沉思的念叨，沈宁烟心里暖暖的，娘亲不在人世，她也从未感受到被人如此的关心，但阮沉思却是有些高兴不起来。 “这段时间时局不稳，你出门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好，姨母放心吧，我现在好歹是齐家嫡长女，不会有人轻易对我做什么的。” 眼看着和陆问景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沈宁烟宽慰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只有阮沉思站在原地始终眉头紧锁，不知为何，从今日清晨开始她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姐姐已经去世了，若是烟儿也发生什么意外，百年之后我都无颜再见姐姐了……” 看着阮沉思怅然若失的模样，身后的婢女急忙走上来将人扶住。 “夫人放心，小姐如今是我们齐家的人，量那些宵小也不敢有什么太过分的动作，夫人定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但愿如此吧。” 轻声说了一句之后阮沉思也回到了屋里，尽量的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而此时的沈宁烟已经身处在繁华的街巷之中。 “你这个贱奴才，看本少爷今日不打死你，竟然敢偷老子的东西！” “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小小年纪都学人偷东西，打死他！” “……” 沈宁烟正准备进去酒楼的时候，突然被一道声音所吸引，由于站的远，依稀间只能是看见一个小小的瘦弱身子被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过去看看。” “哎……小姐！” 苏荷正准备劝说的时候，沈宁烟的身影已经消息在了眼前，无奈，只能是快步跟了上去。 “住手！” 随着沈宁烟的一声轻喝，动手的人也纷纷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沈宁烟这才是看清楚了被打的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此时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儿完好的地方，嘴角都挂着血迹，只是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锭银两，银两依旧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可见是有多护着了。 为首的男子瞧见突然出现的美人眼中顿时有了几分兴趣，“这位小姐是想替他做主？我可奉劝小姐一句，这种人是不值得被同情的。” “十两银子而已，我替他还你。” 男子眼中的欲望被沈宁烟尽收眼底，心里涌现出一丝厌恶，随后直接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男子旁边的小厮。 而他似乎并不满足，紧接着上前了几步。 “小姐如若真的想替着贱民出头也是可以的，不如换个别的方式？” “放肆！” 看着男子的动作，苏荷急忙跑上前将沈宁烟护在了身后，虽然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 “我家小姐可是齐家最受宠爱的嫡长女，你若敢动手，我们齐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齐家？” 男子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沈宁烟，他虽说爱好美色，但也不是个傻的，为了一个女人得罪齐家自然是不划算，思量之后便退了回去。 “今日本少爷心情好，放你们一马。” 看着一群人走远，沈宁烟也蹲在了小男孩的面前，“为什么要偷银子？” “给娘亲治病，他们说娘亲是因为生我才得了很重的病，若是再没有银子请大夫，娘亲就要死了。” 听到沈宁烟的问话，小男孩有些畏畏缩缩的说了一句。 闻言，沈宁烟的心里却是突然狠狠的一震，似乎是和自己的遭遇十分相同，沈宁烟对眼前的男孩也产生了极大的同情，随后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带我去看看你娘亲好不好，若真是病重，我会给你娘亲请大夫的。” “谢谢姐姐！” 似乎是因为娘亲有救了，小男孩格外开心，只是在沈宁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原本纯净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异样。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沈宁烟终于是到了小男孩所说的地方。 看着眼前残破不堪的庙宇，沈宁烟眉头微蹙，“你和你娘亲就住在这里？” “嗯，之前的房子买掉了，我和娘亲只能先在这里安身，姐姐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先去给娘亲说一声。” “哎……！” 小男孩说了一声之后已经快步的跑开了，沈宁烟呼唤无果，只能是在原地待着。 第六十章 跌入悬崖 天色已经不早了，眼前的破庙周围没有一丝声音，寂静中透着几分诡异。 听着周围的落叶沙沙作响，沈宁烟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安，或许是从小带来的经历，她对危险开始变的异常敏感。 随后直接将苏荷拉到了身边。 “你先走，去告诉陆问景我的位置。” 苏荷听到沈宁烟的话自然是不愿意的，顿时紧紧的抓住了沈宁烟的手臂。 “小姐，奴婢要和你在一起！” 在苏荷的话音落下之后，周围好像已经渐渐传来了脚步，沈宁烟直接将苏荷推到了一边，“快走，你去我就还有救，你再耽误时间结果只能是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看来还是个聪明的。” 伴随着声音的响起，一群黑衣人顿时朝着四周飞速而下。 “快走！” 沈宁烟大声的喊了一句之后直接朝着.苏荷反方向的位置跑去，苏荷满眼泪水，但知道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拼尽力气朝着京城的方向跑去。 沈宁烟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随后只能是奋力的向前跑给苏荷争取一些时间，这些人的目标定然是她，所以只要还没有将她置于死地，苏荷就暂时还是安全的。 “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果然不出沈宁烟所料，这些黑衣人全部冲着自己追了过来，就在沈宁烟快要精疲力尽的时候，突然误打误撞的跑入了一片树林。 天色渐晚，树林里诸多的障碍也让后面追赶的人稍稍放慢了脚步，这让沈.宁烟也狠狠的松了口气，脑子里不断的想着应对的办法。 “在前面，快追！” 听着后面传来的声音和脚步声，沈宁烟只能是继续往前跑，不敢再有丝毫的松懈，但她终究是一介女子，体力哪能和这些杀手想比，最终还是被围在了中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杀！” 面对沈宁烟的问题，黑衣人并没有给出任何的答案，杀手接单从来不会暴露雇主的信息，一道道泛着寒光的利刃朝着沈宁烟落下。 “嘶！” 极力的躲闪之下，沈宁烟的胳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不断的涌出来，沈宁烟因为这巨大的疼痛瞬间脸色苍白，随着血液的流逝，整个人也开始摇摇欲坠。 眼前的黑衣人还在不断的朝着自己逼近，天上突然飘起.了雨丝，鲜血混合着雨水打湿了沈宁.烟的身躯，一双凤眸之中满是绝望，她还没有亲手替娘亲报仇，还没有看着沈家覆灭，难不成今日又要死在这里！ 她不甘心！ “啊！” 意识模糊的沈宁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悬崖，后退之时直接不下心被跌落了下去，伴随着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和下坠的沉重感，沈宁烟也彻底的陷入了昏迷。 “头儿，我们还找吗？”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之后收回了目光。 “身受重伤还跌落如此之深的悬崖，便是常年习武.之人也会粉身碎骨，更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不必找了。” “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周围的黑衣人便朝着四周散去，只是在下一刻的时候却被尽数抓了回来。 “杀了。” “你……” 姜凌寒的声音落下，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已经是魂归故里。 “是小姐的手链！” 一来就四处寻找的苏荷眼尖的在悬崖边上发现了沈宁烟的珍珠手链，眼中的泪珠不要钱的砸落。 她在京城城门口遇见了姜凌寒，原本想着少一段距离沈宁烟会多一分希望，可没想到还是没来得及，眼中满是懊悔，若是她当时可以拉住沈宁烟不让她去，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姜凌寒看着空无一人的悬崖边，一向沉稳的面容竟然带了些许的慌乱，眼中满是惊涛骇浪。 “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遵命！” 周围的侍卫纷纷四散开来朝着悬崖深处找去，悬崖处的火把几乎是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王爷，查到了，这是无影阁的杀手，是沈大人下.的追杀单，这些尸体怎么办？” 在众人找寻的时候，余新快步的走到了姜凌寒的身边。 闻言，姜凌寒神色冷厉，浑身都散发着极致的寒意，“挂在国安候府门口，将沈月秋抓起来。” “是！” 余新受命前去办事，沈宁烟的下落还迟迟没有消息。 夜色以及完全暗沉了下来，收到消息的阮沉思不顾众人的阻拦到了悬崖边上，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伤心欲绝。 “夫人放心，小姐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身边的丫鬟急忙扶住了阮沉思出声安慰，只是并不见多大成效。 这一夜的京城几乎是兵荒马乱，听到小道消息的众人也是悄声议论着。 “王爷，没有找到！” “王爷，这边也没有，属下已经将悬崖那边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遍了！” “王爷，……” 随着一声声的禀告，姜凌寒的脸色彻底阴冷了下来。 “将齐夫人先送回府中。” 说完之后直接亲自朝着悬崖深处走了下去，顺着沈宁烟滚落下来的痕迹一路寻找，直到最低下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人影，血迹也戛然而止。 “王爷，说不定沈小姐找到了自救的办法，要不我们先回去等两日，一直待在悬崖底下找也不是法子。” 面对余新说的话，姜凌寒也没有反驳，这种情况见不到尸体有时候也会是一种好的结果，最起来还有一线生还的可能。 “派人在这里守着，若是有什么发现立刻来报！” “是！” 为了保证效率，余新直接让尉廷、尉尤两兄弟守在了这里，自己则是跟着姜凌寒回到了京城之中。 韩菲菲在得知自己好友失踪的时候，硬是缠着自己的父亲借了精兵开始在京城四周寻找，京城如此动作自然是落在了皇上的耳中，隔日便宣齐家父子进宫好生安慰了一顿，还在京城发放了沈宁烟的画像以便寻找。 第六十一章 睡了半月 翌日清晨。 “啊！” 国安候府门口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清晨的平静。 三具尸体被整整齐齐的挂在门口，滴落在青石地板上的血迹经过一夜的凝固已经变成了深红色，周围都散发着血腥和腐臭味，令人作呕，尤其是死不瞑目的三具尸体更是骇人，脖颈处的伤口外翻，依稀间都可以瞧见里面的森森白骨。 “快走快走，看来着国安侯府是惹到什么人了！” “看这打扮是江湖人士吧？” “哎呦，真是晦气，大清早的看见尸体！” …… 众人虽是议论，却也不敢多留，形色匆匆的走了过去，管家忍着发软的腿脚朝着书房快步的走去。 “侯爷，不好了，外……外面有……” “有什么？支支吾吾的。” “外面大门口被……被挂了三具尸体！” 说完之后管家急忙上前了几步，“侯爷您还是快出去看看吧，大家都吓的不敢轻易放下来！” “尸体？” 沈定梁微微吃惊，放下手中的书籍之后大步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看着门口被从里面围的水泄不通，沈定梁有些不悦的说了一句，随着众人向两边移开，门口的景象也是彻底的展现在了沈定梁的面前，饶是有了管家给的心理准备，沈定梁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反应过来之后便踹了一脚离自己最近的下人。 “还不快放下来，摆在那里是想等着别人议论吗！” “是是是！” 下人们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上前战战兢兢的将尸体取下来放在了院内的地上。 “侯爷，还是一把火烧了吧，免的晦气。” “按你说的办吧。” 管家在沈定梁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沈定梁颇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如果他没看错，眼前的人正是他雇来的杀手。 难不成已经有人知道是他所为了，想到这里，沈定梁的后背不由的生出了一层冷汗，正准备回房的时候沈月秋身边的婢女突然哭着跑了过来。 “侯爷，小姐她……她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沈定梁心里猛的一震，满脸惊疑的盯着眼前的婢女，婢女也被吓的够呛，直直的便跪在了地上。 “奴婢今日早上本来是要进去伺候小姐梳妆的，可是进去之后却发现小姐不在，找遍了府中也没有找到，门口看守的人也没有看见小姐出去过。” “一群蠢货！” 狠狠的怒骂了一声之后，沈定梁不安的开始在院中踱步。 知道消息的孙嫣急忙跑过来抓住了沈定梁的手腕，眼中满是泪水，“侯爷！侯爷您一定要找找月儿啊！她是妾身唯一的女儿！没了她我可怎么活啊！” “侯爷您一定要找到月儿！” “够了！” 原本就烦心不已的沈定梁被孙嫣哭闹的更是头疼，呵斥了一句之后看向了身边的管家。 “此事不可大声宣扬，派人去京城各处悄悄找寻，一定要将人找到！” “是，老奴马上去安排！” 看着管家离开，沈定梁也甩开孙嫣的手臂朝着里屋走去，内心更像是一团乱麻。 …… 一晃眼便是半月有余。 悬崖深处的一座房子里，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妇正在熬制着汤药，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女子安静的睡着，额头上还缠着纱布，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正是失踪半月的沈宁烟。 随着房间内的叮当作响，沈宁烟也渐渐的睁开了眼眸。 “嘶！” 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头子你快过来，这姑娘醒了！” “真的吗？” 随着老妇人激动的声音，门口在劈柴火的老头也快步的走了进来，果然是看见了睁开眼睛的沈宁烟，两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这还真是菩萨保佑啊！” “可不是，姑娘，你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听着老妇人的话，沈宁烟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虽然有些陈旧但却被收拾的井井有条，可以看出主人家的细心，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眼前这对老夫妻的身上。 “是你们救了我？我现在是在那里？” “在我们家。” 老妇人将刚煎好的药端过来放在了沈宁烟的床边之后坐了下来。 “我们老两口一直生活在这悬崖底下，靠着几亩稻田为生，那天正巧老头子去溪边打渔撞见了你，当时被摔的满身都是伤口，我们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那个悬崖深不见底，沈宁烟能活下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了。 听着老妇人的话，沈宁烟心里也是满满的感激，若不是这两位救了她，就算不死恐怕也变成野兽的腹中餐了。 只是感受着周围有些凉意的气温，沈宁烟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老人家，我这是睡了多久？” “不多，半月而已。” “什么！？” 沈宁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直接下床走到了外面，果然是在悬崖底下，心里满是着急，身后的两位老人也是急忙追了出来。 “姑娘，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这样是出不去的，会危险！” “我必须要走！” 沈宁烟眸子里满是坚定，半个月的时间，外面都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姨母定然会以为她已经离世伤心欲绝做出什么有失理智的事情。 还有姜凌寒…… 想到这里的时候沈宁烟直接转身跪在了地上。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等我来日必定报答！” “哎！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顺着老妇人的动作站起来，沈宁烟不顾劝阻直接朝着一条小路开始往悬崖上面走去，本来是想给两位老人一些酬金作为补偿的，但奈何滚落下来的时候荷包已经不知道丢在了那里，只能是先上去再做打算了。 沈宁烟伤势颇重，再加上胳膊上的刀伤，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已经是有些体力不支了，微微干裂的嘴唇上看起来没有丝毫的血色。 等走到一处山洞口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第六十二章 归来 “这是什么鬼天气！” 沈宁烟感受着雨点带来的丝丝寒凉，有些无奈的低声自语了一句，随后只能是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往前走去。 若是再歇下去自己恐怕要泡在雨里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沈宁烟的体力开始一点点透支，单薄的身躯在细雨中有些跌撞，狠狠的掐了一把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胳膊上原本结痂的伤口又重新裂开，鲜血顺着衣服的褶皱开始蜿蜒流下。 “砰！”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沈宁烟终于是坚持不住陷入了昏迷。 …… “王爷，那里有人！” “是沈小姐！” 跑过来的余新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沈宁烟喜出望外的喊了一声，远处的姜凌寒也快速的跑了过来将人抱在了怀中。 “宁烟！宁烟醒醒！” 怀中的人丝毫没有反应，但指尖下依旧能感受到清晰跳动的脉搏，让姜凌寒这段时间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下了。 “回京，传太医！” “是！” 余新应了一声之后急忙率先向王府跑去，沈宁烟找到自然是天大的喜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收到消息的阮沉思也是第一时间到了王府之中。 “太医，情况如何？” 看着房门打开，阮沉思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太医行礼之后将一副方子递给了旁边的下人。 “夫人不必着急，齐小姐外伤颇为严重，但好在及是得到了医治，所以并没有性命之忧，只要好好休息便可以苏醒，日后好好调养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多谢太医！” 有了太医的话，阮沉思终于是彻底的放下心来，苏荷也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沈宁烟的床边，一直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沈宁烟终于是缓缓的醒了过来。 “小姐你醒了！” 听到床上的动静，苏荷转过头看着睁开眼睛的沈宁烟满是惊喜的喊了一声，眼泪不由分说的便掉了下来。 “小姐，你都快吧奴婢吓死了，奴婢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我怎么会在永乐王府？” 看着周围略有些熟悉的环境，沈宁烟微微皱眉，出口的声音也如八十老妪一般嘶哑，苏荷见状急忙递了一杯茶水过去。 “是永乐王在半山腰上发现了小姐，这才将小姐直接带回了王府之中。” “帮我更衣，我们回别院里去。” 感受到身体稍稍有些力气之后，沈宁烟从床上坐了起来，等穿好衣服之后沈宁烟也感受到了一丝疲累。 苏荷看着状态不佳的沈宁烟有些担心。 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姜凌寒俊逸的身姿赫然出现，下一秒站在原地的沈宁烟已经被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没事就好！” 姜凌寒有些贪婪的感受着沈宁烟的气息，没有人知道他这半个月是如何过来的，在知道沈宁烟落崖的消息之后，他恨不得杀了所有的人来陪葬。 幸好沈宁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而苏荷看见眼前的一幕也悄悄的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内顿时只留下了两人相拥而立。 “我没事。” 姜凌寒抱着沈宁烟微微颤抖，让沈宁烟原本想将人推开的手慢慢放了下去。 一直到自己快要被姜凌寒勒的喘不上气时，终于是后退了几步。 “这次要多谢王爷了，若不是你发现了我，恐怕现在我已经魂归异处了，不过王府确实是不能久留，现如今这种情况，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对你我都不好。” “若真想谢，倒不如有一些实际行动。” 姜凌寒的话让沈宁烟有些钲楞，随后唇边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难不成王爷还想品尝一下我的手艺？” “……” 看着姜凌寒错愕的样子，沈宁烟嘴角的笑容愈发扩大了几分。 房间内的氛围也比刚才轻松了好多。 “烟儿！” 在姜凌寒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消息赶来的阮沉思闯了进来，看见活生生站在原地的沈宁烟瞬间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沈宁烟也赶紧快步的迎了上去轻轻抱住了阮沉思。 “这次是我不好，让姨母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阮沉思紧紧的抓住沈宁烟的手腕，生怕一松手沈宁烟又消失不见了，许久之后才是渐渐恢复了情绪，但眼眶依旧是微微泛红。 “以后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多带些人手，以后可千万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是姐姐唯一的骨血，一定好保护好自己，知道了没！？” “姨母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再说了，对沈家的报复还没有完成，我不会轻易这么死掉的，那岂不是让仇人白白高兴了。” 在沈宁烟的再三保证之下，阮沉思终于是停止了念叨。 沈宁烟这次的事情可把阮沉思吓得够呛，害怕她会留下什么病根，阮沉思几乎每日都费尽心思的在给沈宁烟做各种的补品。 不过几日的功夫，原本消瘦的沈宁烟以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圈，伤势也是好了大半。 “到底是冷了。” 踏出院子的沈宁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时逢戍月，第一场初雪如约而至，绒毛般的雪花落在肩头带着冬天特有的凉意，整个京城都被尽数染成了银色。 “小姐，永乐王在前厅等您。” “过去吧。”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沈宁烟快步的抬步走去，身后留下一串串印记。 等走到的时候，姜凌寒正捧着一杯热茶，雾气让原本就俊朗的面容显的有些不太真实，一袭暗金色大氅尊贵难言。 一时间，沈宁烟有些微微看呆了，反应过来之后便有些窘迫的上前几步。 “今日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只是这几日你身子还未好，所以才一直没有提及，跟我来。” 将沈宁烟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姜凌寒也没有戳穿，只是眼中盛满了宠溺之色，随后直接带着人踏上了马车甲板。 第六十三章 礼物 随着马车缓慢前进，京城的繁华也被渐渐抛在了身后。 “这是我让人特意寻来的雪莲熬制成汤，对身体有好处，先喝点。” 姜凌寒将手中的雪莲汤递了过去，为了照顾沈宁烟的身体，马车上被铺了厚厚的一层毯子，连四周都缝上了软垫，还有一个小小的火炉取暖，里面烧的金丝木炭，没有一丁点烟味散出来。 感受到姜凌寒的细心，沈宁烟心里也是充斥着一丝感动。 “王爷，到了！” 眼看着马车已经行驶到了京城郊外，外面的余新终于是停了下来，姜凌寒率下跳下马车，随后才转身将沈宁烟扶了下来。 “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姜凌寒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拉着她走进了一处庄子，弯弯绕绕之后竟然是来到了庄子的地下，比起上面略有些阴暗潮湿，适应了一会儿之后沈宁烟才借助火把微弱的光芒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这……是地牢？” “嗯。” 轻声应了一声之后姜凌寒将她带到了一处铁笼面前，看到里面已经不成样子的女人，沈宁烟微微有些吃惊。 “你怎么把她关在这里了？” 看着像畜生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的人，姜凌寒眼中满是寒意。 “既然他们敢动你，自然是要想清楚该承担的后果，若是你现在想杀了她也可以。” “你……你们到底是谁！？” “求求你们！放了我！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 被关在笼子里的沈月秋感受到铁笼的晃动，原本安静的身子瞬间挣扎了起来，沈宁烟这才看见她身上已经是遍布伤痕，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一般。 此时的沈月秋已经丝毫没有了往日里精致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疯妇的形象，连眼睛都被一块黑布遮盖了起来。 此时的余新也快步走到了沈宁烟的面前。 “沈小姐放心，她已经被我们下了药，听不见也看不见。” “原来如此。” 沈宁烟心底的疑惑被解开了，怪不得沈月秋没有听出她的声音。 看着这样的沈月秋她心里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她们带给自己的可不止这点伤痛，姜凌寒的这番动作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这次遇刺必然是沈家人的手笔。 在姜凌寒想着沈宁烟应该会报仇的时候，沈宁烟确实突然转身离开了这里。 “怎么了？” 快步追上的姜凌寒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沈宁烟却是微微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就这样弄死沈月秋未免有些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亲眼看着她所在意的东西一点点的全部消失！” “好，都听你的。” 姜凌寒毫不犹豫的说了一声之后喊来了余新。 “将沈月秋放了。” “是！” 余新动作很快，将解药塞到她的口中之后，直接将人像是货物一般扛起扔在了沈家的后院之中，沈月秋也被直接摔晕了过去。 后院正在杂扫的婢女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楚地上东西的时候急忙跑了过去。 “是小姐！来人！” “快来人啊！” 随着丫鬟的呼叫声，赶来的下人急忙将沈月秋抬到了房间之中，孙嫣和沈定梁也是急匆匆的闻讯而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 看到床上满身血迹昏迷不醒的沈月秋，孙嫣直接昏厥了过去，屋子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沈定梁有些闹心的让人将孙嫣扶了下去，自己则是等着大夫的诊断。 许久之后，大夫终于是收手走到了沈定梁的身边。 “侯爷，小姐的伤并无大碍，我已经给上了药。” “有劳大夫。” 知道沈月秋没什么事情，沈定梁也微微松了口气，对于这个女儿他毕竟还是从小宠爱着长大的，也不希望她出现什么意外。 “好好照顾小姐，再出了什么差池，本候定会要了你们的脑袋！” “是！” 叮嘱了下人一番之后，沈定梁也转身离开了此处，让管家将外面秘密寻找的人手召集了回来。 夜幕降临，周遭的世界静悄悄一片。 “啊！” 国安侯府的一声尖叫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月儿，是娘亲啊！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娘亲啊！” “月儿？” “啊！别过来！不……不要碰我！滚开！滚开！” 孙嫣本来是想安慰沈月秋，却没想到让原本安静的沈月秋突然开始发狂，整个人都缩在了床榻的角落里，双手抱腿一直在不断的瑟瑟发抖。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阴暗潮湿的地牢，在她被封闭了听觉视觉的这段时间里，周围没有丝毫的声音，只能是感受到像老鼠一般的动物在自己身体上啃咬，每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听不见也看不见的情况下，身体的感受被扩大到了极致，每时每刻都在快要被逼疯的情况下徘徊。 “月儿，是娘亲啊！” 看着眼前疯癫的沈月秋，孙嫣的手指尖都有些颤抖，“月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看着无动于衷的沈月秋，孙嫣转头呵斥了一句下人，随后继续安抚着沈月秋，满眼焦急。 她这辈子费心费力就培养了一个女儿，若是沈月秋出事了她这辈子也算是要毁了。 “夫人，大夫来了。” “快请进来！” 听到下人的声音，孙嫣急忙擦干泪水起身走到了一边，随着大夫的一剂药下去，沈月秋的情绪终于是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孙嫣也是一脸担忧的上前询问。 “大夫，我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了，不会以后都变成这副样子吧！？” “夫人莫急。” 大夫开了一副方子，看着床榻上陷入沉睡的沈月秋微微沉思了一番。 “沈小姐看起来像是被惊吓过度，现在的情况我也不太好说，只能是先观察着，只要周围的环境稳定，沈小姐应该是会恢复的。” “多谢大夫！” 沈月秋知道再问无益，只能是让人将大夫送了出去，自己则是守在了沈月秋的身边，等沈月秋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晌午了。 第六十四章 赐婚 让孙嫣比较开心的是今日的沈月秋情绪看起来稳定了不少。 “月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躺在床上的沈月秋眼神之中满是空洞，一直等听见孙嫣的问候之后才终于是有了几分神采，感受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思绪也开始渐渐回笼。 “娘……” “哎！” 听到沈月秋终于认得她了，孙嫣激动的急忙将人扶起来抱在了怀中，许久之后才是将她放开。 “你告诉娘，到底是谁将你掳走的，娘一定替你报仇！”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啊！” 原本稳定的沈月秋听见孙嫣的问话之后又开始抱头尖叫，她醒来之后已经在地牢里了，被蒙上眼睛的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见状，孙嫣只能是急忙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 “好好好，娘不问了！” 感受着怀里的沈月秋没有了动作，孙嫣这才将床边的汤碗端了起来。 “这是娘让厨房特意给你熬的银耳粥，快趁热喝。” “谢谢娘。” 沈月秋低头一口一口的喝着碗里的汤汁，原本满是心机的眼眸之中比以往多了几分阴毒。 等碗里的汤水见了底，沈月秋这次是微微抬起了头。 “我累了，想睡会儿，娘亲先出去吧。” “那你好好休息。” 确定沈月秋是没什么事情了，孙嫣这才起身离开。 “砰！” 听着孙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沈月秋也将手中的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房间内伺候的小丫鬟害怕的往后瑟缩了几步。 “躲什么躲，本小姐会吃了你不成，滚过来！” 听到沈月秋的话，丫鬟只能是硬着头皮走到床边，整个人都不敢将头抬起来。 “小……” “贱婢！” 不等丫鬟开口，沈月秋已经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若不是这些人看守不当，自己怎么会经历这样的事情，随后直接拿起地上的碎片狠狠的插在了婢女的肩头。 “啊！” 随着婢女的一声惨叫，沈月秋手下的动作却是愈发的凶狠了起来。 “说！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是不是和那个贼人商量好了要谋害本小姐！” “你们都想让本小姐去死！” “小姐饶命！奴……奴婢不敢！” 感受到了此时沈月秋的疯癫，丫鬟不敢喊疼，直接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脸颊上都渗出了汗水。 可沈月秋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丫鬟的肩头已经被鲜血染红。 “小姐，荣王来了。” 门口传来的声音终于是制止了沈月秋，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之后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婢女。 “还不滚下去，难不成等着荣王来给你这种贱人做主？” 看着婢女染红的地板，心里有些厌恶的别过了头，“收拾干净，别脏了本小姐的地方！” “是……” 丫鬟忍着哭腔收拾干净地面，随后跌跌撞撞的逃离了这里。 不多时，沈定梁已经带着荣王走进了房间之中。 此时床榻上的沈月秋一脸苍白，只穿着里衣的她身形更显单薄，倒有了几分病态的娇美，根本看不出来刚刚施行了一场暴虐。 荣王对沈月秋还是有几分情意的，随即有些心疼的上前几步。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养，至于害你的人本王一定会替你找到。” “月儿，还不快谢过王爷！” 沈定梁看着无动于衷的沈月秋有些着急的提醒了一句，床上的沈月秋目光落在荣王的身上，随后直接起身紧紧抓住了荣王的手臂。 “王爷，是齐念瑶！是齐念瑶那个贱人想要置我于死地，王爷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月儿，你先冷静。” 听着沈月秋的话，荣王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可落在沈月秋的眼里却是有了别样的意味，抓着荣王的手不断收紧，眼中也满是恶毒的神色。 “绝对是齐念瑶！她就该死！” “啪！” 眼看着沈月秋越说越不像话，沈定梁直接狠狠的一巴掌将沈月秋掀翻在了床上，再被沈月秋说下去，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都要暴露了。 随后急忙对着荣王行了一礼。 “都是微臣管教有失，不过月儿也是受了刺激还没有恢复，请王爷见谅。” “本王过段时间再来看她！” 平日里见到的沈月秋都是温婉大方，今日这样的形象属实将荣王惊了一番，丢下一句话之后，荣王直接转身离开了侯府。 …… 另一边。 齐念瑶被找回来的消息也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这日下朝之后便将齐家父子召到了御书房中。 “微臣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说了一句之后让太监搬来了椅子，随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听说齐小姐已经安全的找回来了，朕还未恭喜两位爱卿。” “多谢皇上挂念，臣代小女谢过皇上！” 齐叶铭听到皇上的话起身说了一句，首位的皇上却是轻轻摆手示意他坐下，随后才是慢慢端起眼前的茶水抿了一口。 “齐小姐遭遇横祸，能平安归来实属有福，齐家三朝元老，朕也甚是担忧，不如将秋季狩猎的日程提前，也算是为齐小姐冲一冲满身的晦气，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这……” 听到皇上的话之后，齐叶铭和父亲对视了一眼，随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上愿意这样是小女的福气！” 身为君王，说是商量不过是在通知你罢了，虽然不知道皇上的葫芦里卖的都是什么药，但他们也只能先答应下来。 听到他们的话，皇上的神情也是微微柔和了几分。 “好，那两位回去准备准备，朕也乏了。” “是，微臣告退！” 一直等走出宫门的时候，齐老爷子的脸上终于是有了几分担忧。 “回去记得嘱咐她们，狩猎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出现什么差错，至于其他的，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父亲放心！” 皇上对于齐家的忌惮齐叶铭是知道的，自古帝心难测，皇上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齐家这般，这背后必定是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第六十五章 狩猎 皇上要提前狩猎时间的事情太监很快告知了诸位大臣，满朝文武都猜测着皇上的心思，诸位贵女也纷纷准备，想要在狩猎场上寻得别人的青睐。 毕竟能参加狩猎的都是京城之中一些有名望地位的公子哥儿，这其中自然也是包括了沈月秋。 国安侯府内。 “月儿，你昨日惹的荣王不快，这次在狩猎的时候一定要抓住机会，切不可让荣王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 “娘心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把握机会的。” 沈月秋如今的情绪已经彻底的稳定了下来，想起自己在荣王面前所做的事情心里也是一阵懊悔。 她这段时间已经诸事不顺了，若是再弄丢了荣王妃的位置，到时候不仅沈定梁会放弃她，她也会沦为京城的笑柄，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脑海中划过沈宁烟的面容，随即紧紧的搅着手帕。 “这次狩猎的时候，我一定会想办法除掉齐念瑶这个贱人！” “月儿……” 孙嫣看着沈月秋眼中的阴狠，心里微微一惊，随后急忙握住了沈月秋的手腕。 “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小心不要将自己牵扯进去，你要是出事了，娘亲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指望了！” “不会的，我会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狩猎场上。” 孙嫣自知多说无益，只能是低声叮嘱了几句，况且齐念瑶若是消失，对她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到时候沈定梁也会对她们母子另眼相看，毕竟现在齐家对沈定梁的威胁很大。 房间内的烛火忽暗忽明，直到深夜，孙嫣才终于离开了沈月秋的房间。 此时的沈宁烟还不知道自己又开始被人算计。 翌日清晨。 因为皇上和各宫随行的贵人要出行，京城的街道从破晓的时候就开始戒严，往日里热闹的叫卖声也少了很多。 独属于天子的明黄色轿撵伴随着隆重的仪仗从街上缓缓走过，周围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跪地。 山呼万岁！ “皇上，您瞧瞧这京城繁华的景象，可半点离不开皇上您的治理呢。” “百姓之福自然是朕所愿意看到的。” 听着淑妃的话，皇上脸上也是多了几分柔和。 淑妃也是依偎在皇上的肩上千娇百媚的笑着，此次狩猎连皇后都未随行，可见淑妃的受宠程度绝不是一般妃嫔能够比拟的。 皇家狩猎的地方在郊外的一处山头上，等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看守园林的官员已经早早的准备好了皇上以及诸位大臣要落脚的帐篷，看到队伍的时候急忙迎了上去。 “微臣恭迎皇上！” “起来吧。” 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皇上感受着周围颇为新鲜的空气，面容微微有些疲倦。 “诸位爱卿想必也有些乏累了，稍作休息之后便开始狩猎。” “臣等遵旨！” 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皇上也被淑妃扶着朝帐篷中走去。 日头渐渐到了正中央的位置。 等皇上来的时候，诸位大臣已经早早的等在了要进行狩猎的地方。 一旁伺候的太监待皇上坐定之后急忙将一份折子递了上去，“皇上，这是今年要参加狩猎的人员名单，请皇上过目。” 接过太监手上的奏折，看了一眼之后目光中浮现了几分诧异。 “没想到齐家和沈家的两个丫头也报名了。” 听到皇上点名，沈月秋挂着得体的笑容快步走到了正中央的位置。 “臣女愚钝，小时候跟着父亲学过几天骑马的技巧，所以今日也想凑个热闹，还请皇上恩准。” “哈哈哈，好！” 皇上将手中的折子放下，面容上看起来也多了几分笑意。 “我朝的姑娘本就该像男儿一样勇敢，一直待在闺中也是无趣，今日朕倒是要好好悄悄你们的本事，准了！” “谢皇上，臣女定当竭尽全力。” 沈月秋已经换上了骑装，看着周围被自己吸引的目光，眼中划过一丝骄傲。 “皇上，臣女也去！” 坐在下面的韩菲菲还不等自家老爹开口，已经急忙跳了出来，皇上自然是一并应允了下来。 沈月秋神情却是有些僵硬，看着韩菲菲也多了几分谨慎，毕竟韩菲菲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对付起来自然是不太容易。 另一边。 阮沉思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沈宁烟，这几日可从未听说过沈宁烟要报名参加今日的狩猎，怎么会突然出现她的名字。 沈宁烟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 为了不让阮沉思担心，只能是轻轻点了点头，“不过是简单切磋而已，权当游戏，母亲不要太过担心。” 出门在外人多口杂，沈宁烟对阮沉思也一直是以母亲相称。 她身上的裙摆实在太过碍事，但也没有提前准备好衣服，只能是向看守的官员暂时借了一身。 火红色的骑装完美的勾勒出了沈宁烟的身材，三千墨发被随意的高高竖起，更显英姿飒爽，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已经让很多人移不开眼了。 “瑶瑶，你是我见过穿骑装最好看的！” “你也是。” 沈宁烟看着眼前一袭蓝色骑装的韩菲菲笑着说了一句。 “我倒要看看等会儿你还怎么得意！” 感受着原本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沈宁烟那里，沈月秋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不过想着等会要进行的事情，目光中满是兴奋。 之前她找上了负责名单的太监，打点之后将沈宁烟的名字加了上去。 “时间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也从高处走了下来。 “和往年的规矩一样，猎物最多者获胜，获胜者朕自然会重重有赏！” “谢皇上！” 众人谢恩之后纷纷翻身上马，看着沈宁烟不太熟练的动作，沈月秋满是不屑的驱马率先进入了树林。 余光却一直关注着沈宁烟的方向。 而沈宁烟却并没有向其他人一般去争抢猎物，只是将马儿栓到一边的树干上，自己坐在旁边开始闭目养神。 对于这种讨好皇上，出风头的把戏，她没有丝毫的兴趣。 第六十六章 险情 “瑶瑶，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直在寻找沈宁烟的韩菲菲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旁边，丝毫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一直暗中观察的沈月秋也只能是愤恨的先等待时机。 “你去，想办法将韩菲菲引到别的地方！” “是。” 随行而来的丫鬟不敢反驳，随后慢慢的朝着沈宁烟她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看见面前的小土坡之后直接躺下滚了下去。 “啊！救命啊！” “有人吗？” 随着丫鬟的呼救声，韩菲菲果然是抬起了头，“那边好像有人受伤了。” 轻声说了一句之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瑶瑶，你先在这里待着，我过去看看吗，等会儿再来寻你。” “小心着些。” 看着韩菲菲咋咋呼呼的样子，沈宁烟忍不住叮嘱了一句，韩菲菲摆了摆手之后已经消失在了这里，暗处的沈月秋也终于等到了时机。 将手中提前准备好的药粉顺着沈宁烟所在的方向开始，一直洒向了树林的深处。 “贱人，我倒要看看你这一回怎么能逃出生天！” 这种药粉寻常闻起来无色无味，但是对于野兽来说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闻了之后会让野兽处于癫狂的状态，还是她跑了很多地方花重金求来的。 到时候就算是齐家追究，皇上彻查下来，也只能说是沈宁烟命不好在狩猎场里被野兽给吃掉了，连一块尸首都会找不到。 不远处已经隐隐的传来了声音，想到沈宁烟接下来要遭遇的事情，沈月秋眼中满是疯狂的兴奋。 “吼~” 伴随着一声吼叫，原本坐在石头上的沈宁烟也快速起身上马。 一只硕大的老虎慢慢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紧紧握住挂在腿边的弓箭，沈宁烟掌心都溢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若不能一招解决，自己的性命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眼看着面前的老虎愈发疯狂起来，沈宁烟也飞速的想着办法，跑是肯定来不及的，随后便咬牙举起了弓箭想要一搏，毕竟还有一线成功的希望。 随着沈宁烟的动作，老虎也快速的奔跑了过来。 “咻！” 一只利箭在沈宁烟的前面直直射向了老虎的胸膛，随着它不断的挣扎，终于是没有了气息。 “没事吧？！” 飞速赶来的姜凌寒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自从沈宁烟进入树林之后，他也一直关注着，没想到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过来便看见了这一幕。 想到自己若是再晚来一会儿，心里不由的闪过了一丝后怕。 沈宁烟轻轻摇头，此时的韩菲菲也跑了过来，看见躺在地上满是血迹的老虎顿时张大了嘴巴。 “瑶瑶，这……这是你打死的！？” “是永乐王。” 沈宁烟解释了一句之后眉眼间掠过了几分沉思。 皇家狩猎场进来的都是些贵人，看守的官员自然是不敢将老虎这种凶兽放进来的，此事未免有些太过蹊跷。 韩菲菲却是嘟着嘴坐在了一旁，心里略有些自责。 “对不起啊瑶瑶，我接下来那都不去了，就守着你，刚才过去都没人，害的我白跑一趟不说还让你遇到了危险！” “没人？” 沈宁烟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不远处。 方才那声呼救她可是真真切切的听见了，由此可见此人是故意想要引开韩菲菲对自己下手，包括今日自己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了参与名单上，还有沈月秋那股兴奋的劲头和看向自己的眼神。 沈宁烟若是还不明白，那和之前痴傻的时候也没什么两样了。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角落时划过了一丝冷厉，“菲菲，你有没有带匕首？” “带了！” 虽然不知道沈宁烟要干什么，韩菲菲还是直接从小腿处的暗兜里掏出来递给了她。 “等会儿还你。” 把玩着手中精致小巧的匕首，沈宁烟起身朝着前方的灌木丛走去。 而此时的沈月秋看着安然无恙的沈宁烟，心脏都险些要被气炸了。 “该死，竟然让你给逃脱了！” 她没想到沈宁烟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眼看着老虎都到跟前了还能被人所救，自己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又泡汤了！ 身下的马儿却是突然开始止步不前。 “啪！” 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甩了下去，沈月秋满眼愤恨，“果然是没有智力的畜生！” 若不是为了对付沈宁烟，她怎么会骑这些肮脏的马匹。 “沈小姐这是着急要去哪儿？” 在沈月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沈宁烟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旁，看着马背上故作镇定的沈月秋，沈宁烟眼中泛起了然，果然她猜的没错，今日发生的种种都是因为沈月秋从中捣鬼。 “这畜生不听话，齐小姐还是赶快离开吧，免得到时候伤了你又是我的不是了。” “是吗？” 沈宁烟唇边缓缓勾起了一丝笑意，沈月秋如此对她，她若是再不做点什么，沈月秋岂不是认为她不会反击，也借此让沈月秋长个记性。 “看来沈小姐是不太会管教这些马儿，我倒是有个办法。” “你要干什么？” 沈月秋有些疑惑的打量着沈宁烟，在她的印象里齐家小姐可不像是个爱管闲事的。 而沈宁烟接下来的动作，让马背上的沈月秋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恐。 “既然畜生不听话，那自然是要惩戒的，免得它们认为自己可以骑到主人的头上，沈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 沈月秋话还未落，沈宁烟突然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插进了马脖子里。 “啊！” 随着马儿剧痛下的嘶吼挣扎，马背上的沈月秋也被狠狠的摔了下来，随着鲜血的喷溅而出，沈宁烟的脸颊上也沾染了点点嫣红。 马匹轰然倒地没有了生机，沈月秋也被摔的疼痛难忍。 “齐念瑶，你……你竟然……” “沈小姐莫不是生气了？” 沈宁烟慢慢蹲在了她的面前，“方才发生了何事你我都心知肚明，若是再有下次，我可不敢保证这把匕首会插进谁的脖子。” 猛的将匕首没入沈月秋耳边的泥土之中，沈月秋脸色猛的发白，在刚才的一瞬间，她仿佛都感受到了匕首掠过脸颊的寒意。 此时的沈宁烟满目狠厉，脸颊上的鲜血还未处理，看起来宛如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一般渗人。 第六十七章 皇上的心思 沈月秋也被吓的有些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挣扎着往后退了退。 想到暗杀沈宁烟不成还将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沈月秋原本精致的面容都变的异常扭曲。 “齐念瑶，我可是国安侯府的嫡女，你今日敢这般对我，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嗤！” 听到沈月秋的威胁，沈宁烟眼中划过了一丝嘲讽，想着沈月秋以前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心里的一丝害怕也被压了下去，拿起手帕擦拭干净匕首和脸颊上的血色。 “沈小姐大可以试试，到时候便知道我敢不敢了。” 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沈宁烟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若是仔细看还会发现她的手指尖微微有些颤抖，毕竟这种见血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干，心里自然是有些害怕的。 而原本躲在暗处的丫鬟终于是快步的跑到了沈月秋的面前。 “小姐，您没事吧！？” “蠢货！” 无处发泄怒火的沈月秋直接一巴掌将丫鬟掀翻在了一旁，“还不赶紧回去让人来接我，没眼色的东西！” “是！” 丫鬟敢怒不敢言的说了一声之后，转身快速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而此时沈宁烟一行人已经回到了营地当中。 “齐丫头，这……是你的猎物？” 皇上看着眼前已经死透的老虎目光之中有些震惊，其他人都是一些野味，最大的不过是只野鹿，没想到沈宁烟直接拖了一只老虎回来。 闻言，沈宁烟微微行礼。 “这只老虎是永乐王所杀，只不过是为了救臣女一命，所以臣女只是帮忙驮回来而已。” …… 听到她的话，皇上顿时觉的有些哑口无言，周围的诸位大臣也是议论纷纷。 “这永乐王当真是名不虚传，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威猛啊！” “谁说不是呢，若是寻常男子遇见体型这般硕大的老虎，恐怕也是成为腹中之餐了！” “这齐小姐也是勇敢啊，一般的贵女此时恐怕已经是吓晕过去了！” “……” 听着众人的声音，皇上心里自然也是有了决断，永乐王猎杀到老虎，哪怕他再不情愿，也是当之无愧的魁首，随后对着身边的太监轻轻抬手。 “朕宣布，永乐王为本次狩猎第一，赏黄金万两、玉麒麟两对，但齐小姐也是勇气可嘉，故赏翡翠耳坠一对以示鼓励！” “谢皇上恩典！” 沈宁烟和姜凌寒一同谢恩，其他一同参与的人自然也是心服口服，对于姜凌寒是第一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等到所有的赏赐全部告一段落，沈定梁却发现了不对。 沈月秋到现在都还未回来！ “这沈家的沈月秋不是和你们一同前去的吗，怎么还未回来？” 皇上也是发现了，随即便出口询问，瞧着四周鸦雀无声，原本已经落座的齐念瑶突然走到了正中央。 “回皇上，沈小姐受到了老虎的惊吓不慎从马上坠落，臣女担心她若是走回来会加重伤势，所以特意让太医去接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沈宁烟解释了一番，沈月秋回来之后自然会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自己现在让在座的人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沈月秋不小心，便可以将自己脱离清楚。 不过是当白莲花罢了，不知沈月秋会，她也可以。 “原来如此。” 皇上点了点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倒是坐在下面的孙嫣瞬间不淡定了，可是接收到沈定梁警告的眼神只能是忍了下来没有说话。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沈月秋终于被接了回来。 “月儿！” 看着满身狼狈的沈月秋，孙嫣急忙跑到她的跟前。 “月儿你没事吧？你伤到那里了！？” “没事！” 忍着痛说了一句之后，沈月秋走到皇上面前跪了下来，“齐念瑶杀死马匹，害我受惊坠马，还请皇上替臣女做主！” “放肆！” 还不等皇上说话，沈定梁直接呵斥了一句之后快步上前。 “都是臣管教无方，让这逆女在御前放肆，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行了，既然沈小姐受伤了，那便快下去医治吧。” “谢皇上！” 沈定梁说了一声之后，转身狠狠的瞪了孙嫣一眼，示意她将人带下去，心里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皇上刚刚才赏赐了齐念瑶，况且当时又有那么多人作证，沈月秋此时说出这番话，岂不是当众打了皇上的脸面，皇上心里自然不快。 等到沈月秋被带下去，周围的人心里也是有了几分较量。 沈宁烟是齐家大小姐，又端庄大方，一时之间有很多人都生出了心思。 在场唯一不顺畅的估计只有沈家了，沈定梁自然是知道今日惹的很多人不快，宴会全程都不敢多加抬头，只能是伏低做小的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 反观沈宁烟这边，从宴会开始，恭维的人便是一个接着一个。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带了几分醉意。 首位的皇上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直直落在了齐老爷子的身上。 “齐小姐确实是闺中典范，京城有这般的贵女，朕也甚是欣慰，特意给齐小姐寻了一门姻缘，小公爷年纪与齐小姐相仿，也是年少有为，不知齐老爷子意下如何？” 随后紧接着开口。 “若是齐家愿意，朕立刻下旨赐婚，大婚的所有规格制度皆和公主一样！” “这……” 齐老爷子听见皇上所说的话瞬间愣了。 在皇上提出要提前狩猎时间给沈宁烟压惊的时候，他们已经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可唯独没想到皇上会下旨赐婚。 更何况那个小公爷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己是淑妃一脉，平日里为虎作伥，在京城之中口碑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不仅是齐老爷子脸色不佳，姜凌寒的脸色也是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宴会上有了一瞬间的静谧，在众目睽睽之下，齐老爷子慢慢的站了起来。 “臣的孙女在江南那边已经许配了人家，况且她才情平平，不足以匹配小公爷，恐怕是要辜负皇上的一番美意了。” “齐老爷子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听到齐老爷子拒绝，皇上原本柔和的神色有了几分的僵硬，然而齐老爷子也是寸步不让。 “微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第六十八章 疑心 随着齐老爷子的一句话落下，皇上的脸瞬间有些暗沉了下来，在坐的满朝文武也纷纷不敢说话，生怕撞在了此时心情不好的皇上面前。 许久之后，在众人以为皇上要发怒的时候，他却反而是笑了几声打破了原有的僵局。 “原来齐小姐已经许配了人家，倒是朕草率了，事先没有搞清楚，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此作罢，看来是小公爷没有福气娶得佳人了！” “皇上严重了，是瑶儿没有这个福分。” 齐老爷子跟着附和了一声之后终于是坐了下来，这件事看似是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但实际如何每个人心里都是清楚的。 有了这个插曲，众人也没有了喝酒的心思，眼看着天色渐晚，随着皇上的回宫，众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砰！” “皇上息怒！” 皇上手中的奏折被重重摔在了桌子上，原本准备伺候皇上更衣洗漱的淑妃也急忙跪在了地上，对于皇上的怒火心里自然是知道的，看着皇上面容平和了一些才敢起身上前。 “皇上不必动怒，许是齐老爷子不舍得将自己的孙女出嫁，毕竟齐小姐可是才识过人，秀外慧中，家里珍惜也是在所难免的。” “在如何也只是个官宦之女，难不成我皇家的人还配不上她一个小小的齐家小姐！？” 想到今日齐老爷子对自己的决绝，皇上的心里始终是个坎，若不是因为齐老爷子那道圣旨，他何故忍让。 越是这样想，皇上的脸色便越发的暗沉。 心里对齐家此次常驻京城的行为也有了几分猜忌，而淑妃则是站在一边伺候着皇上再没有开口。 眼中闪过一丝计量，有些话适可而止才是最好的，剩下的她相信皇上会有自己的想法。 而此时的齐家。 刚刚回府之后沈宁烟便快步的走到了前厅之中，脸上带着一丝担忧的神色。 “齐爷爷，今日你公然为我拒绝皇上，皇上心里对齐家自然会有隔阂，以后恐怕是会有麻烦的。” “无妨。” 齐老爷子有些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其实这件事也并非全然是因为你的缘故，那个小公爷平日里游手好闲，仗着自己的淑妃一脉，在京城为虎作伥，但因为他始终站在皇上这边，淑妃一脉对皇上也有着至关重要的帮助，所以才一直能平安下去，你现在是齐家嫡长女，皇上将你嫁过去无非是想借你将齐家和他们绑在一起！” 齐老爷子在朝堂之中混迹了一辈子，对于这些权势之间的做派已经是了如指掌。 略有浑浊的眼中透着夹杂着几丝无奈。 “现在京城朝廷不稳，齐家最好的办法便是明哲保身，若是轻易卷入这场风波之中，最后恐怕是都不能善终了，况且就凭小公爷的秉性，你嫁过去之后必然是吃尽苦头，老头子我当然不会将你往火坑里推。” “齐爷爷，谢谢你！” 沈宁烟由衷的说了一声，若是换做沈定梁，今日自己恐怕是没有办法独善其身了。 而阮沉思也有些怜惜的将沈宁烟拉了过来，“这件事你不必忧心，只管去干自己的事情，至于朝堂上的便交给他们这些男人吧。” “姨母，我知道了。” 沈宁烟轻声说了一句，看着前厅里本应该在江南远离纷争的几人，却为自己陷入了泥沼之中，眼眶有些发涩，同时也将这份情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走，我们去休息吧。” “好。” 沈宁烟自然知道他们还有事商量，便起身和阮沉思离开了这里。 前厅之中也只剩下了齐家父子两人，齐叶铭的脸上带着略微的凝重之意。 “爹，今日你公然驳了皇上的面子，恐怕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了结的，可沈家的时候还未有着落，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言。 齐老爷子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皇上为何会如此忌惮齐家，我们都是心中有数的，所以现在回江南自然是不行，或许还会让皇上的疑心家中，给齐家带来祸端，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有一个让我们留在京城的理由，并且能绝对让皇上相信！” “爹的意思是沈家？” “现下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们眼前最要紧的任务是让皇上先打消对齐家的顾虑。” 自古君王的忌惮都是十分可怕的，先不说齐家已经是处于风口浪尖了，哪怕是再大的家族，也经受不住皇权的打压。 父子两人商议了一番之后，心里都已经有了计量。 果不其然，翌日清晨的时候，宫里已经来了人传皇上的口谕，让齐老爷子进宫见驾。 “爷爷，要不要让人陪你去？” 在太监转身在门外候着的时候，沈宁烟快步走到了齐老爷子身边，心里很是担忧，皇上今日宣召自然是为了昨天的事情，齐老爷子已经一把年纪了，若是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欠齐家的便怎么也还不清了。 “没事，我自有应对的办法。” 沉声说了一句之后，齐老爷子随着太监离开了别院，沈宁烟也是久久没有收回目光，脑子里幻想着各种的可能。 贝齿紧咬着嘴唇。 若是齐老爷子出了什么事，她哪怕是拼了这条命，豁出去沈家的仇不报，也要将人给救下来！ 思绪回笼，沈宁烟目光看向了身后。 “姨母，我出去一趟，若是有什么要紧事你便让苏荷来找我。” “小心些。” 经过上次的事情，阮沉思已经是心有余怵了。 沈宁烟轻轻点头，拍了拍阮沉思的手背之后转身离开了别院，外面有些冷冽的寒风让她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与其留在别院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出来走走，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归阳酒楼的门口，但今日陆问景不在，她也只是寻了一处可以观察到四周的包厢坐了下来。 周围的所有谈话声大都落入了她的耳中。 感受着手中的茶水渐渐冰冷，沈宁烟终于是抬头一饮而尽。 第六十九章 处罚沈月秋 此时的皇宫之中。 看着走进来的齐老爷子，皇上眼中的神情晦涩不明，御书房中的气氛也是格外凝重，沉默了许久之后放下了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折。 “赐座。” “谢皇上！” 齐老爷子行礼谢恩之后也抬步在椅子上落座，皇上看起来也是随和了几分。 “你不必多想，朕今日宣你进宫不过是想与你说说话罢了。” 闻言，齐老爷子也站了起来。 “臣不敢，皇上若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臣便是，臣定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坐坐坐。” 皇上摆了摆手之后有些惆怅的轻抿了一口茶水，“朕听说齐家此次进京是为了一事，倒不知是何事情需要爱卿这般年纪了大费周章，你是三朝元老，朕也是担心你的身体，若是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尽管说出来，朕也会尽量满足。” “这……” 齐老爷子看似有些犹豫了一番，随后直接在皇上惊讶的目光中直直跪在了地上。 “还请皇上给微臣做主！” “爱卿这是干什么，有话起来说便是。” 皇上惊讶之后便说了一句，但齐老爷子却依旧是跪在地上，颇有一番老泪纵横的架势。 “不瞒皇上，臣此次进京乃是为了沈家嫡女沈宁烟一死之事，臣与阮家当年交好，沉思又是臣如今的儿媳，她唯一的姐姐和侄女都惨死沈家，沈家却以一个婢女来打发了事，臣实在是看不过去，所以上京想要找沈家给个说法，所以还请皇上替臣做主！” “原来如此。” 皇上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毕竟当时沈宁烟去世之后，最后查出来所谓的真相还是他亲自过目的，随即有些头疼的微微蹙眉。 “你且回去，若这件事另有隐情，朕自然忽然沈家给你们一个交代。” “谢皇上恩典！” 齐老爷子谢恩起身，太监也是亲自将他送到了宫门口这才转身回去。 而皇上在齐老爷子离开之后脸色却是突然暗沉了下来。 “宣沈定梁进宫见朕！” “奴才遵旨！” 太监看着满身怒气的皇上急忙转身跑了出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经带着沈定梁走进了御书房之中。 “微臣参见……” “砰！” 还不等沈定梁话音落下，皇上已经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扔了出去。 沈定梁被吓的急忙跪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洒在了胳膊上，他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不知是微臣那里做错了什么，还请皇上明鉴。” “都是你养的好女儿！” 皇上怒骂了一声之后直接将奏折尽数掀翻在了地上，“你被以为朕不知道沈宁烟是怎么死的，若不是你那个好女儿，齐家怎么会来京城，朕又怎么会像现在这么烦心！” “皇上恕罪，微臣回去之后一定施以严惩，多加管教！” 沈定梁不敢吱声，只能是一个劲的保证，许久之后皇上终于是发泄完了怒火，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齐家蜗居江南，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你最好回去好好管教，要不然朕也会让你摘下这顶乌纱帽！滚！” “微臣遵旨！” 说了一句之后，沈定梁急忙退了出去，一直等回到侯府的时候还是满眼怒火。 “侯爷回来了，今日皇上突然宣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闭嘴！” “那个逆女呢，给我喊出来！” 沈定梁一回来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孙嫣一时摸不着头脑，听到消息的沈月秋也急忙从内院走了出来。 “爹爹，听说你……” “啪！” 沈月秋话音未落，已经被沈定梁狠狠的一巴掌掀翻在了地上，“都是你干的好事，让我险些没有从皇宫里走出来！” “爹，女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沈月秋眼眶泛红，孙嫣也是急忙跪在了沈月秋的旁边。 “不知道月儿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侯爷发这么大的怒火？” “你还敢说！” 想起今日皇上所说的话，沈定梁狠不得直接将沈月秋给打死，“若不是你善做主张害死了沈宁烟，齐家怎么会来京城，皇上也不会发这么大的怒火！” 随后看向了身旁的管家。 “请家法！” “侯爷不可啊！” 孙嫣被吓的直接跪着上前挪动了几步，“月儿身上还有伤在身，二十板子下去会要了她的命的！” “求侯爷饶命啊！” 面对孙嫣的哭求，沈定梁仍然是没有改变主意，若是今日不惩罚沈月秋，那便是对皇上所说之话的不重视，沈家说不定也会跟着遭殃。 随后直接踹了一脚身边的管家。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取！” “这侯府还真是热闹，看来本小姐来的正是时候。” 在管家正准备去取的时候，院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紧接着沈宁烟便款款的走了进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月秋和孙嫣心下了然。 对着沈定梁敷衍的行了一礼之后便坐在了椅子上。 “你来干什么！？” 面对沈月秋的质问，沈宁烟有些慵懒的靠在了椅背上，手里捧着丫鬟刚刚倒好的茶水，但却没有要理会孙嫣的意思，目光直接落在了沈定梁的脸上，红唇轻启。 “沈大人既然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要给我们齐家一个交代，那本小姐来看看总是可以的吧，若是不行，我也不会赖着不走，只不过是不愿家父在奔波劳累的辛苦一趟。” 沈宁烟的眼中带着一抹笃定，齐老爷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告诉她了，今日她就是在沈家放把火，将沈家给掀了，沈定梁也得受着！ 果然，沈定梁虽然听出了沈宁烟话中的威胁。 若是齐老爷子再去皇上面前说点什么，他这个国安候的位置恐怕真的是要坐到头了，只能是紧咬牙关忍了下来。 “齐小姐要看，便看吧！” “如此，那就多谢沈大人了。” 沈宁烟笑的明媚，和地上的沈月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孙嫣也是气的发狂，但看着沈定梁铁了心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无力的跌坐在了一旁。 第七十章 被惊艳的荣王 在几人心思百转间的功夫，管家已经将家法请了上来，一根越三尺长，两指厚的木板看起来就让人有些心惊。 沈月秋终于是感到害怕了，直接跪着跪到了沈定梁的脚边抓住了他的衣摆。 “爹爹，女儿知道错了，你绕了女儿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娘，你救救女儿！” 看着沈定梁无动于衷，沈月秋只能是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孙嫣的身上，可是孙嫣接受到沈定梁警告的眼神，只能是将嘴边求饶的话咽了下去。 一时之间沈月秋满心绝望。 守着的下人看到沈定梁的示意之后已经将沈月秋拖起来固定在了长凳上。 “啊！” 随着板子狠狠的落下，沈月秋顿时惨叫了一声，脸色也是瞬间惨白。 沈宁烟还是在一旁看似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水，但葱白的指尖紧紧的捏着茶杯，已经泛起了青白，可见用力之大。 若是可以，她真的狠不得直接亲自上前将这些活活打死！ 随着板子一次又一次无情的落下，沈月秋的求救声也越来越弱，孙嫣也顾不得多少了，直接扑过去趴在了沈月秋的身上。 “侯爷，求您开恩啊！月儿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 “您开开恩饶了她吧！” 沈月秋的后背已经是皮开肉绽，脸颊上满是滚落的汗水，额角的碎发都混合着眼泪黏在了脸上。 “国安候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是这二十板子重要，还是国安候府重要一点。” “你闭嘴！这里是侯府，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听着孙嫣气急败坏的话，沈宁烟直接站了起来。 “既然这侯府不是说话的地方，那我自然是愿意换个地方，只要侯爷愿意。” 说完，沈宁烟直接准备转身离开。 对于沈定梁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宠爱沈月秋，但在他的心里，国安侯府的荣耀和面子向来是第一位的，任何人都不能动摇。 这也是她今日有恃无恐前来的底气。 果然，在她刚抬脚的时候，沈定梁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 “齐小姐回去坐着便是，其他的不用理会，本候自然是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有劳沈大人了。” 沈宁烟唇边勾起了一丝微微的弧度，余光扫视了一眼孙嫣之后，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椅上。 沈定梁直接对着身边的丫鬟挥了挥手。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夫人拉到旁边！” “是！” 沈定梁今日发了这么大的怒火，这些丫鬟仆人自然是不敢推辞，直接快步上前将孙嫣从沈月秋的身上拉了开来。 孙嫣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哪里会是这些粗使婆子的对手。 不过几下已经被牢牢的钳制在了一边。 “啊！” 板子继续落下，沈月秋又一声惨叫。 有沈宁烟在一旁看着，沈定梁也不能徇私，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沈月秋受了二十板子，等打完的时候沈月秋已经是昏死了过去，不省人事。 “月儿！月儿你怎么样！？” “快请大夫啊！” 随着孙嫣的呼叫，身边的丫鬟也赶紧朝外面跑了过去，沈定梁也是拂袖离开了此处。 “看来夫人还有事要忙，先告辞了。” “你这个贱人，今日分明就是故意的！” 孙嫣看着沈宁烟的眼神满是愤恨，今日若不是沈宁烟在这里，沈月秋根本不用将这二十板子全部受了。 “夫人何出此言？” 沈宁烟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孙嫣，想起自己之前还在府中的种种，心里对她们如今的遭遇没有丝毫的同情，比起自己所失去的，她们现在承受的不过是一小部分罢了。 随后轻轻上前了几步，在孙嫣的耳边气吐幽兰。 “夫人在加害沈宁烟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或许这都是沈宁烟和她娘亲的在天之灵没有得到安息呢，又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好的事情在后面等着夫人，希望夫人到时候不要后悔才是。” 沈宁烟说完之后便直起了腰身，所说的话也是将孙嫣气了个半死。 “你……你这个……” 看着沈宁烟带着凉意的眼神，孙嫣想要骂出口的话生生憋在嘴边。 觉的差不多了，沈宁烟也转身走了出去，她今日来不过是想亲眼看着沈月秋的下场。 再看着眼前这座府宅心里划过一丝不平。 曾几何时，她和母亲在这里被逼上绝路，当初吃的人血馒头，也是时候该让她们一点点的还回来了。 现在目的也达到了，她也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直等到齐念瑶彻底消失在了眼前，孙嫣这才是恨恨的骂出了声，随后急忙喊着丫鬟婆子将沈月秋抬回了屋子。 一直到次日晌午的时候，沈月秋才是悠悠转醒。 “小姐，您感觉怎么样了？” “唔……” 沈月秋感受到身体发麻，刚一挪动的时候便感觉到了后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这才是反应过来自己经历了什么。 想起昨日里沈宁烟在一旁看着，沈月秋便感觉自己遭受了极大的侮辱。 “砰！” “滚！都滚出去！” 将丫鬟递过来的汤碗摔在地上砸的粉碎，沈月秋的脸上满是扭曲的神色，都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其他的原因。 丫鬟也大气不敢出，看到发火的沈月秋急忙退了出去。 听到动静的孙嫣急忙跑了过来，一进屋子便看见了满地的狼藉，随后快步的走到了沈月秋的面前。 “月儿，你没事吧？” “娘！” 沈月秋看见孙嫣的时候，眼泪瞬间砸落了下来，面容之上也满是扭曲的神色，“娘，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月儿放心，你先安心养伤，娘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报仇的！” 看着情绪激动的沈月秋，孙嫣只能是先赶紧安抚着沈月秋的情绪，一直等到沈月秋的情绪稍稍安定了下来之后，孙嫣看着大夫看诊之后，才终于是起身离开了这里。 而沈月秋经过这件事之后也是安分了一段时间。 第七十一章 最是不懂齐王心 沈月秋是不敢再轻易招惹沈宁烟，但并非肯放下与沈宁烟的恩怨。 相反，这段只能卧床休养的日子里，她每每回想沈宁烟做的那些个刁难她的事情，都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剥皮抽筋般折磨。 好不容易解决了沈宁烟，又冒出个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齐念瑶。沈月秋心头烦闷，便叫下人拿来笔墨纸砚，写了封书信送去荣王府。 信中她提及自己遭遇，声泪俱下，引人疼怜。 到底是老相好，荣王对沈月秋当初一见钟情，真真是付诸过爱意。前脚信递到他手上，次日荣王便去了趟国公侯府。 沈月秋消停，沈宁烟也乐得自在。 毕竟她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不是整日同沈月秋周旋，争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 从前沈月秋能够轻而易举欺负到沈宁烟的头上，现下沈宁烟可看不起她。 “小姐。”苏荷进到院子，手里提着雕花底檀木食盒。“厨子新做的糖蒸酥酪和如意糕，您快尝尝看。” 言罢，苏荷手脚利索，一一将糕点往桌上摆放好了。 沈宁烟瞧着苏荷认真做事的模样，不自觉嘴角上扬，眼里含了抹笑意。 从她还是沈家嫡长女到改名换姓成了齐念瑶，苏荷算是陪她最久的人了。 沈宁烟捻了一块如意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好吃！”她连连点头，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小姐您在笑什么呀？”苏荷歪着头，一脸不解问道。 今日自家小姐可是奇怪得紧，老望着她发笑。 “没事。”沈宁烟轻描淡写回了声。 苏荷天真，可沈宁烟不同。她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无论是阮沉水的仇还是她的，沈宁烟现在一个都还未报。 “我是想着沈月秋遭殃，心里高兴得很。”沈宁烟轻笑，语气颇为轻蔑。 孙嫣年老色衰，再不似往日光彩，沈定梁也并非有情有义之人，只消沈月秋在侯府失了宠，她们母女俩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沈宁烟自然不会让孙嫣好死。 当初她娘亲受的苦，沈宁烟定要千倍万倍在孙嫣身上讨回来。 想到生母，沈宁烟手抖，一块糕点落在地上，碎屑不小心沾了衣角。 “奴婢给您擦擦。”苏荷正欲蹲下，就被沈宁烟抓住手腕，挡了下来。 “无碍，陪我去后花园逛逛。” 沈宁烟顺势起身，挽住苏荷手臂，脚步轻快出了院子。 许是糕点味道不错，沈宁烟来了兴致闲逛。这几日沈月秋卧床，沈宁烟也跟着休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挨了板子。 “奴婢听府里丫鬟说，二小姐屁股肿得厉害，又羞得让人碰，连上药都是自个儿来。她们一去二小姐的房间，就被二小姐一通责骂，好些丫鬟都不爱搭理她了。” 苏荷有一搭没一搭的陪沈宁烟说话，将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尽数告诉了沈宁烟。 “她这脾气，世上有几个人是受得了的。”沈宁烟不以为意。 无非看在她是国公侯府的嫡小姐，可惜连这层身份，也是抢的她沈宁烟的。 齐家老爷子回了京城，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沈定梁即便是对沈宁烟不满，也不敢轻易刁难。沈宁烟有大把时间休整，暗中计划密线。 明着是与沈月秋斗得水深火热，实则沈宁烟就未将她放在眼里过。 “且让她受着吧，那几十个板子够得她在床上再躺半个月的。” 半个月，能做好多事情了呢。 “王爷，您要不然先去拜访一下梁大人，不然不合规矩，再说……” “别同我说什么规矩，本王就是规矩。” 研夫好言相劝，奈何宁王不听，还未说完就被不耐打断。 这一来侯府就直奔侯府二小姐的闺房，要是被皇上知晓，恐又要责怪荣王不合礼数。毕竟沈月秋受的板子，正是皇上亲赐。 远远的就听见荣王声音，沈宁烟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 想来自己回京城好些日子，一直未曾见过荣王，今日碰巧，她倒想会会自己这个“老朋友”了。 荣王急匆匆往前走，刚好撞见沈宁烟，吓得他一哆嗦，差点跌坐在地。 “沈宁烟？”荣王大惊失色，瞪直了眼睛望向沈宁烟。 未必这大白天见了鬼，沈宁烟还能死而复生了？ “荣王莫要惊慌，我乃齐家长孙女齐念瑶，与死去的沈宁烟只是堂亲。”沈宁烟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向荣王。 荣王也不过是一晃神的害怕，左右他对沈宁烟并无感情，死了还是活着都与他无关。再加之齐家有人回京一事荣王隐隐约约也有听说，想来面前女子说的都是真话。 更何况这个叫做齐念瑶的姑娘与沈宁烟同等美貌，可谓是绝色无双，人间尤物。 自沈宁烟死后，荣王再不曾看见过生得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 “没想到沈大小姐还有个如此美貌的堂姐妹，本王不知，方才表现冒昧了。”荣王说话时，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沈宁烟。 相比较沈宁烟那个傻子，荣王更垂涎于齐念瑶身上仿若与生俱来的灵气，衬得她本就俏丽的脸庞更显娇媚动人。 绝！太绝了！ “荣王言重，我自回京，遇到的每个人一开始都是您方才这副神色，我倒也习惯了。”齐念瑶巧笑嫣然，举手投足端庄大气，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 这等风采，确实不是沈宁烟会有的。 荣王彻底放下心来。 “荣王此次来侯府，想来是有要事要做，我就不多加叨扰。”不等荣王回话，沈宁烟先行打了招呼准备离开。 她觉得自己再不说句话，荣王的哈喇子恐怕都要流下来了。 “本王没事，本王就是过来看看。”美人要走，荣王哪里舍得。他赶紧解释，转眼把沈月秋扔在了脑后。 “王爷。”研夫喊了荣王一声。 “今日天气甚好，不知本王可否能邀请齐姑娘去城北游湖。恰好你刚回京城不久，本王还能带你领略京城风景。” 这才几句话，荣王便欲邀请她出门游玩。 沈月秋还在房间里趴着呢，要这事儿被她知道，脸色一定很是好看。 果然还是老样子，沈宁烟也没指望过狗能改掉吃屎。 “嗯？齐姑娘怎么不回答本王？” 第七十二章 横刀夺爱 见美人不答话，荣王多少有些着急。 眼下他整个魂都被这个极似沈宁烟的女子勾了去，至于沈月秋，他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好啊！”沈宁烟嘴角上扬，笑得落落大方。 苏荷见状，连忙拉了下沈宁烟的衣袖。 她不是不清楚荣王什么德行，甚至整个烨城王朝，谁都知道荣王喜好女色。如此荒淫无度，旁人见着有多远躲多远，苏荷怎能眼睁睁看着沈宁烟往火坑里跳。 “这不是之前沈宁烟身边那小丫鬟吗？” 苏荷的小动作被荣王看见，他这才注意到，现下伺候齐思瑶的，正是沈宁烟的贴身丫鬟。 “我来京城是与姨母一同，未带上丫鬟。恰好堂姐出事，苏荷没了主子，正愁没有去处，我便将她带在身边。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有个人照顾着总归要好些。” 沈宁烟担心荣王又起疑心，索性在他询问之前先行解释一番。 “这下你结识了我，日后在京城中遇到事情，随我说声就是。”荣王朗笑，言谈举止倒是大气。 沈宁烟内心一阵冷笑。 荣王与沈月秋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一个攀权附势，一个贪恋美色。他们二人果真绝配。 只是沈月秋想要成为荣王妃，她又怎会让沈月秋如愿呢。 “那思瑶在这谢过荣王了。”沈宁烟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你要真有意谢我，今儿个就好生陪我。”荣王说话愈加放肆。一双眸子眯成了缝，直勾勾的的打量沈宁烟。 话音刚落，他便伸手扶上了沈宁烟的腰肢。 奈何沈宁烟眼疾手快，身子如同泥鳅般从荣王手腕滑过。 荣王连沈定梁都闲少放在眼里，何况沈宁烟如今不过是国公府一个远房的亲戚。他尚且还显君子之色，无非是念及才见沈宁烟一面。 沈宁烟心头宛若明镜，这荣王的真实面目藏不了多久。 左右无事可做，不如陪他玩玩。 “荣王请。”沈宁烟身子微侧，示意荣王先走。 荣王满意点头。 重活一次，无人比沈宁烟更了解她这个未婚夫。 “对了。”沈宁烟正欲跟上荣王，忽的想起一件事情，遂又停下脚步，转而望向身后站着的苏荷。“方才的糕点不错，你去叫厨房再给大小姐送些去。” 吩咐完苏荷，沈宁烟独自跟随荣王出了国公侯府。 研夫几次欲言又止，可荣王看望沈月秋的心思早散了去。他眼睁睁瞧着自家主子又勾上个姑娘，只得无奈叹气。 若是被皇上知晓，恐又要挨顿责骂。 彼时，沈月秋卧于床榻休整，一旁丫鬟剥了葡萄往她嘴里送，她半眯着眼睛，在想何时荣王才来探望。 眼下信件怎么也该送到了荣王府，迟迟未等来荣王，沈月秋愈发焦灼。 “小姐。”丫鬟提了食盒进来，小心翼翼站在屏风旁。“齐小姐送来的糕点，说是好吃，拿来也给小姐您尝尝。” 听到有人提起齐思瑶，沈月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齐思瑶能有多好心？”沈月秋不屑道。“我变成这副模样都是拜她所赐，她倒好，同我装起了好人。” 沈月秋看也不看那丫鬟，就让她把糕点还回去。 “和她说，我不稀罕她这些好处，别在我这儿献殷勤。她只管乖乖等我伤好，看我怎么收拾她。”沈月秋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将沈宁烟撕碎了。 反正自己没了沈定梁，不还有荣王当作靠山。 她偏不信沈宁烟还有多大本事，未必能把紫禁城掀了不成。 “小姐，齐小姐不在府里，刚刚奴婢看见她同荣王出了国公府。”丫鬟面露为难之色。 让她将糕点还回去，沈宁烟都不在，她往哪里还。 谁知这句话一出，沈月秋瞬时脑袋炸开来。 她坐起身，直瞪着说话的丫鬟。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齐思瑶和谁一起出去了？”沈月秋以为自己听错了。 “和……和荣王。”丫鬟着实吓得不轻，回话间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沈月秋眼中闪过一道恨意。 “荣王来了国公府，他一定是来看我的。”沈月秋自言自语，字字用足了气力。 “齐思瑶！你这个贱人！” 沈月秋气极，甩手便将床头茶盏推到地上。 屋子里充斥着茶盏碎裂的清脆声响，几个丫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爹爹呢？我要让爹爹把她赶出去！这种贱胚子怎配留在国公府！”沈月秋发了疯的尖叫，她面目狰狞，一张白皙脸庞憋得通红。 沈月秋可是指望靠着荣王比赢沈宁烟，谁曾想连最后一张底牌都被沈宁烟半路截了去。 她当然生气，沈月秋巴不得沈宁烟不得好死。 这边沈宁烟坐上马车，不紧不慢往城北烟雨湖驶去。 今日天气甚好，倒是游湖赏景的好时候。 沈宁烟掀开窗帘一角望外面望。 街道人声鼎沸，嬉笑声混着小贩的叫卖声不绝入耳。 “齐姑娘这趟进京，打算在这儿待多久？”荣王似笑非笑打量沈宁烟。 从出了国公府，他这双眸子就未从沈宁烟身上挪开过。 这世上当真有生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可面前女子端庄得体，温婉可人，又哪是从前那个傻子沈宁烟比得的。两人虽然样貌相同，行事谈吐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荣王不禁在想，若当日与他定下婚约的是齐思瑶那便知足了。 “不出意外得待到年后。”沈宁烟这句说的确是真话。 她好不容易重新回来，又岂会这般轻易离开。不将母亲之死调查清楚，不将曾经害苦她的人一一推入深渊，沈宁烟绝不罢休。 “好！”荣王十分满意。“你且放心在国公府住着，我若是有空就来看望。再不济你搬来荣王府也好。” 荣王已经迫不及待与沈宁烟亲近，偏偏沈宁烟性情冷冽，两人分明同在马车里，但又仿若隔了好些距离。 正好勾起了荣王的好胜心，他非要征服了沈宁烟不可。 “荣王说笑了。”沈宁烟掩嘴轻笑，低头间眸中一闪而过一道讥讽。 “想要进荣王府的姑娘怕是排到了城门口，我可不敢逾矩。”沈宁烟打趣道。 第七十三章 天公作美 她根本不将荣王放在眼里。 从前沈宁烟不屑于进荣王府，如今更是如此。 若不是沈月秋喜欢荣王，沈宁烟甚至不想理会他。 “那些个莺莺燕燕如何能入我的眼，都不如与齐姑娘相处起来开心。”荣王这会儿便开始说起沈宁烟的好话，半点不提自己的老相好沈月秋。 啧啧，现在她与荣王一同出去的消息应当也传进了沈月秋耳朵里。 沈宁烟甚至能够想象到沈月秋此时面色，想必十分好看。 烟雨湖坐落城北，湖面狭长，弯弯绕绕，极适合架舟游玩。两岸风光宜人，尤其到了每年花灯会，若非京城权贵，还上不了这条船。 说来好笑，这还是沈宁烟第一次游烟雨湖。 船上加上船夫共有四人，荣王故意挨着沈宁烟坐下，沈宁烟也未有阻拦。 研夫知趣，斟了茶便出了船舱，留两人闲叙。 “王爷为何一直看着我？”沈宁烟朝荣王笑了笑。 顿时，荣王心化成了水。 “齐姑娘貌美如花，是我唐突，一不留神看痴了。”荣王像是得了个宝贝，开心溢于言表，根本藏不住。 荣王好美色，沈宁烟天生有得一副绝世无双的好样貌，她从前愚笨，不知好好利用，眼下已经使的游刃有余。 他爱排场，沈宁烟便给足荣王面子。 沈宁烟倒想亲眼看看，沈月秋被抢了心上人，会是什么反应。 荣王不老实，随着小舟晃晃悠悠，他身子渐渐往沈宁烟方向挪。 眼见两人越靠越近，沈宁烟忽然站起身。 “怎么了？”荣王心生不悦。 “我有些头晕，出去透透气。”沈宁烟抚着太阳穴，向荣王招呼一声后，转身出了船舱。 荣王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起身赶紧跟上。 沈宁烟靠着栏杆，身子跌跌撞撞，好几次似要晕倒过去。 “你还好吗？”荣王关心道。一只手搀扶住沈宁烟。 沈宁烟嘴角微勾，转身时不动声色推了荣王一把。 “噗通”一声，荣王跌入水中。 有趣。 不远处，姜凌寒坐在船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怎么荣王掉湖里了！”永新才去拿个苹果的功夫，荣王已经掉到湖里。现下他的小厮正游去他身边把他给救上来。 姜凌寒接过苹果，笑着咬了一口。 他一袭鸦黑锦袍，斜靠在木头做的柱子上。 少有富贵公子的纨绔能被姜凌寒表现得如此绝代风华，举手投足皆是气宇轩昂。 眼见着荣王成了落汤鸡，船不得已靠岸，研夫带荣王回王府，沈宁烟自个儿离开。姜凌寒吩咐船夫调头，跟着也上了岸。 “原来王爷来游湖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沈……不对，齐姑娘。”永新恍然大悟，一副“我什么都懂”的神色看向姜凌寒。 “也是为了玩。”姜凌逸薄唇微勾。 他原先还担心荣王对沈宁烟不轨，沈宁烟恐要吃亏。现下看来是他多虑了。 “您说的对。”永新笑嘻嘻的回答。“那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回去。” 姜凌寒看着沈宁烟离开，直到身影拐个弯消失不见，这才收回目光。 只要确定沈宁烟平安，他也就放心了。 沈宁烟奇怪得紧，她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 可环顾四周，又见不着人。 罢了。沈宁烟只当是自己心头的弦绷得太厉害了些，出现了幻觉。 她一路溜达，晃悠到了归阳酒楼。 沈宁烟径直上去二楼，这回却被店里小二拦了下来。 “姑娘，今儿个二楼被韩将军包了。” 韩将军？韩菲菲的父亲？ 沈宁烟眼里发光，不自觉提起兴致。 这可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结识的人，沈宁烟为此不怕麻烦，先从韩菲菲入手，同他女儿打好关系。 不过韩将军今日只是来宴请宾客，与她毫无关联。沈宁烟若有所思，一步一步又走到一处靠边位置坐下。 她叫了几个小菜，说是吃饭，心思却全在二楼的韩将军身上。 陆问景不在，沈宁烟只得一个人一桌。 不知过了多久，沈宁烟眼尖，发现一个小二端着菜上了二楼。 可那小二不仅面生，看他神色慌张，走路时一双眸子时不时望向四周，心里好似藏了什么事情。沈宁烟只觉得这人奇怪，酒楼人多眼杂，她趁机跟着溜去了二楼。 “咚咚咚。” 包厢外传来敲门声音。 “谁？”韩将军自幼学武，一生戎马，说话格外清脆洪亮。 “是小二，各位客官还有一道菜未上，小的送菜来了。”那陌生男子佯装酒楼小二，一番说辞倒是有模有样。 果然蹊跷。 亲眼看着小二进去，沈宁烟忙不迭跟上。 “这个人不是小二！他是坏人！” 那男子走近韩将军，正巧弯腰上菜，就被沈宁烟打断。 包厢里瞬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望向站在门口的沈宁烟。 “小心！” 沈宁烟大喊，那男子从腰间取下一枚匕首，直直刺向韩将军。 今日韩将军宴请的是府中家眷，多的手无寸铁的妇人孩童，突然出现刺客，一时间屋子里炸开了锅。 趁乱，沈宁烟不知被谁划了一刀，鲜血从伤口处流出。 好在伤的是手臂，沈宁烟很快躲开，未有划得太深。 那男子非但不是酒楼小二，而且还是武功高强之人。韩将军不便伤及无辜，打斗时有所收敛，费了些劲才将他抓住。 “说，是谁派的你来？”韩将军严声质问。 那男子狠狠瞪了韩将军一眼，随即口吐鲜血，死在了韩将军面前。 韩将军双眸微虚，面色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刚才那位姑娘呢？”他想起沈宁烟。 众人环顾四周，早已不见沈宁烟的踪影。 沈宁烟出了包厢后准备离开，结果半路撞上陆文景，又被他拖去了后院。 “你说说你，半点不让人省心。”陆问景翻来覆去，终于在柜子里找到了纱布和药。 沈宁烟一只手捻了块酥肉放进嘴里，吃得十分开心。 “还有心情吃。”陆问景白了沈宁烟一眼。 责怪归责怪，他又担心沈宁烟得很。陆问景小心翼翼撩起沈宁烟的衣袖，替她包扎伤口。 第七十四章 小人之心 伤口不深，只是口子比较长，从肩膀处划到了小臂。 沈宁烟是死过一次的人，她连阎王爷都不怕，还会怕这小小一个伤口？ 所以沈宁烟看陆问景着急成这副模样，颇有一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不过还是挺感动的，沈宁烟没想到陆问景平日里没个正形，还有这般细心的时候。 “我看你是胆子飘了，敢去搅官老爷的浑水。要是那人有心报复你，匕首往你身上戳，我看你现在还有没有命跟我说话。” 陆问景想想还在后怕，再看沈宁烟若无其事，他更是恨铁不成钢。 “那屋子里不是还有个韩将军嘛。”沈宁烟咧开嘴，笑得十分灿烂。 陆问景只觉得沈宁烟欠揍。 “你都说了，人家是大将军，他又不认识你，还会平白无故救你？”陆问景见沈宁烟还在吃，一把抢过桌上的油纸包。“我说话你听到没有？以后这种不要命的事情少去做，万一真出差错怎么办。” 陆问景认了真，沈宁烟盯着他手中的油纸包吞了把口水，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我发誓，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只有沈宁烟自己知道，她今日是运气好，盼上韩将军宴席出现事故。 受点小伤又如何，最重要的是能在韩将军那儿留下印象。 这些事情沈宁烟现在不便告诉陆问景，让他这般担忧，沈宁烟不免感到自责。 “这样才对。”陆问景叹了口气。“之前我以为你死了，担心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我可不想你再出事。” 听罢陆问景这番话，沈宁烟胸口涌出一股子感动。 “你死之前，能不能签个契约，先把酒楼送给我。要不然你那份银子我不知道给谁，又不敢花，怕你在阴曹地府把我拽下去。” “……” 果然，感动不到三秒。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吧！”沈宁烟双手不便，脚还是使得上力气。她踢了陆问景一脚，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陆问景捂着肚子，只骂沈宁烟过河拆桥。 “今儿个谢谢了，改天我请你吃饭。”沈宁烟朝陆问景眨了眨眼睛。“酥肉我留了一半，好兄弟，一人一半，感情不会散。” 说完，沈宁烟蹦蹦跳跳出了门。 陆问景瞧着沈宁烟背影渐渐远去，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他自然不会告诉沈宁烟，自己知晓她遭遇刺客时有多害怕。 害怕她再次离开。 沈宁烟死过一次，陆问景又何尝不是尝过一次沈宁烟死去的滋味。 从归阳酒楼出来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宁烟觉得酥肉好吃，绕去小吃摊给苏荷带了一份。 谁知刚回国公府，就听到苏荷被沈月秋关到柴房的消息。 “苏荷！” 沈宁烟一路小跑。 要是连自己身边人也保护不了，她重新回到国公府又有什么意义。 沈月秋心狠手辣，苏荷落在她的手里恐怕凶多吉少。 沈宁烟万万未有想到，沈月秋才消停几日便又有力气折腾。斗不赢她就拿她的丫鬟下手。 “苏荷！”沈宁烟推开房间，就见苏荷躺在地上，身上满是伤口。 沈宁烟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小姐。”苏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来人，她激动的攥紧了沈宁烟的手。 “我带你去看大夫。”说完，沈宁烟就要背起苏荷。 苏荷止不住的摇头。 沈宁烟正要说话，门猛的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一盏烛火随之点燃，房间终于亮堂起来。 方才四周昏暗，沈宁烟只顾着苏荷的安危，未曾发现屋子里竟还有人。 为首的是一个约摸四十几岁的嬷嬷，身后跟了两个壮汉。 沈宁烟记得这个嬷嬷，孙嫣和沈月秋两母女当初对她的百般折磨，大多都是经由这个嬷嬷的手。 “齐姑娘是去哪里野玩了？这会儿才回来。”嬷嬷讥讽的笑，一张嘴尽是尖酸刻薄。“您要是再不回来，您这小丫鬟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正好，去阴曹地府陪她原来的主子。” 沈宁烟轻手轻脚，安抚着苏荷躺好，又将自己衣裳脱下，披在苏荷身上。 “真正该去阴曹地府的人是你吧。”沈宁烟面色冷淡，仿佛要将人推入冰窖一般。 分明是初秋季节，嬷嬷却感觉到一丝冷气直入心底。 “齐姑娘，对待神灵还是要有敬畏之心，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嬷嬷挺直了腰板，正面与沈宁烟对峙。“你伤了二小姐，又勾引荣王，其罪当被逐出国公府。二小姐念你是齐家子嗣，不便与你争执，让你自己离开京城。” 让她离开京城？沈宁烟觉得好笑。 都过去这么久了，沈月秋怎么还这么自以为是。 苏荷现下伤痕累累，沈宁烟有心同嬷嬷多说两句，时间也不允许。她皱起眉头，催促嬷嬷快些把门打开。 “您要是不答应，就不能出这个门。”嬷嬷仰头，态度很是坚决。 “我让你把门打开！”沈宁烟声音拔高，气势上便压过了嬷嬷一头。 嬷嬷还是不肯，沈宁烟转身自己去推，不料两个壮汉上前，一左一右把沈宁烟抓住。 沈宁烟的手臂才受过伤，冷不丁被壮汉一碰，伤口裂开，疼得沈宁烟倒吸一口冷气。 “齐姑娘，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二小姐已经给足了您面子，您要是不想闹的难堪，就听老身一句，早些离开京城，您还是齐家的大小姐，与国公府井水不犯河水。” 沈宁烟知道，嬷嬷不敢动她。 沈月秋如今能做的只有威逼利诱，倘若她有什么闪失，齐家人告到沈定梁那里，最后遭殃的还是她沈月秋。 “你当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沈宁烟冷眼瞥向两边抓住她的壮汉，最后目光牢牢锁在嬷嬷身上。 “如果老身没记错，齐姑娘不会武功吧？”嬷嬷一笑，满脸横肉堆成一团。 沈宁烟想到她从前欺负自己的情形，只觉得胃里作呕。 “确实。”沈宁烟点头。 嬷嬷得意，还想说什么，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几个侍卫进来，反将嬷嬷和两个壮汉抓住。 “把苏荷带到我房间，找大夫过来。”沈宁烟吩咐道。 侍卫背起苏荷出了柴房，沈宁烟紧跟其后。 第七十五章 帮亲不帮理 苏荷受了鞭伤，又全身湿透，沈宁烟甚至能够想象她都遭遇了些什么。 沈月秋当真不是人，连一个无辜丫鬟也忍心伤害。 想到苏荷是为了她才受此折磨，沈宁烟一颗心都揪成了一团。 大夫很快赶到，动作利索替苏荷疗伤。 “怎么样了？苏荷还好吗？” 好不容易盼到大夫出来，沈宁烟赶紧上前，迫不及待询问苏荷情况。 “齐小姐别要担心，小丫头受的都是外伤，疼是疼了些，但好在未有伤及性命，只消细心调养，不出两个月就能痊愈。” 大夫见沈宁烟担忧，连忙开口安抚。 “那就好。”沈宁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若是苏荷有什么三长两短，沈宁烟放不过沈月秋，自己心里的坎也过不去。 “不知是谁下这么重的手，竟在她伤口上洒了盐水。”大夫重重叹了口气。即便与苏荷非亲非故，大夫看着也不忍心。 沈宁烟双眸中闪过一道恨意。 看来自己还是对沈月秋温柔了些，才叫她有胆子再来招惹自己。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沈宁烟更懂珍惜身边真心待她的人。伤她可以，伤她身边人，沈宁烟绝不姑息。 苏荷吃了药，已然昏睡过去。 沈宁烟吩咐下人送走大夫，自己不紧不慢去了大厅。 半个时辰前管家就来喊过沈宁烟一次，只是那时她惦记着苏荷安危，未曾搭理此事。 等到沈宁烟姗姗来迟，沈定梁和孙嫣已经等候多时。 “沈月秋呢？怎么没来？”沈宁烟环顾四周，不曾看见沈月秋身影，她还有些失望。 “月秋身体抱恙，大夫说过需要静养，她如何来得成？”孙嫣没好气的朝沈宁烟翻了个白眼。 沈宁烟装作恍然大悟般点头。 “反正她只管下命令，自有人替她办事。”沈宁烟说话阴阳怪气，未有指责沈月秋半句，却暗里将她数落了个遍。 沈定梁脸色变了又变，像要将沈宁烟生吞了。 “今日之事，月秋做的确实多有唐突。可苏荷毕竟是个丫鬟，下人做错了事，主子罚两下也是情理之中，你别放在心上就是。” 沈定梁这是想好了不去追究沈月秋过错，还将锅扔给了沈宁烟，反而怪起沈宁烟小题大做。 沈宁烟觉得好笑。 “说句不好听的，打狗也得看主人。苏荷又没招惹沈月秋，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我为何不能追究？” 苏荷在她心里分量，远不止一个下人这么简单。 沈月秋今日做的事是撞在了她的刀口上，沈宁烟可没有那么好对付过去。 “怎么？之前你三番五次找月秋麻烦就算了，现下居然为了个奴才和月秋起争执，你到底与月秋什么仇什么怨，费得上让你如此针对她？” 孙嫣一下子来了气，起身便与沈宁烟对峙。 沈定梁拉了孙嫣一把，也未能将她给拉住。 “老爷，这些话您不好说，妾身来替您说。”孙嫣皱眉，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愁苦模样。 沈宁烟便站在原地，看他们二人一唱一和，演些什么把戏。 “齐家与国公府是世交是堂亲，齐老爷子又是三朝元老，我们得罪不起。所以齐家小姐莫名来到国公府，我和月秋也没说过半句不好不是？可她是怎么做的？月秋因为她受了多少委屈，老爷，您可都是看得见的啊！” 孙嫣直指沈宁烟，一边说话，一边落下泪来。 到底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孙嫣若是故意扭捏一些，倒还有几分从前韵味。 沈宁烟饶有兴致打量一旁端坐着的沈定梁，愈发好奇他现下心中是怎样想的了。 沈月秋折腾来这么多事情，连皇上都开了尊口打压，想必沈定梁对孙嫣母女定是头疼不已。可毕竟沈宁烟死了，国公府就只有沈月秋这一个大小姐，沈定梁还能真舍得对沈月秋不好？ 依沈宁烟看来，这还真有可能。毕竟在沈定梁心里，什么都没有他头上那顶乌纱帽重要。 不过眼下瞧着还未将他逼到非要取舍的地步。 沈宁烟无所谓，她可以慢慢熬。 她偏要看着沈定梁亲手将自己唯一的妻儿逼死，看着他妻离子散，看着国公府无后。 耳边尽是孙嫣的指责声，她还在喋喋不休。 “此事还是沈大人做个主吧。”沈宁烟开口，毫不犹豫打断了孙嫣的话。 事实上，她从头到尾就没听孙嫣说几句话。 “齐小姐，你既然远道而来，国公府也做好了待客之道。你和我死去的大女儿样貌极似，我当是你与国公府有段缘分。月秋不过小姑娘性子，做事娇纵了些，但性情不坏。何不平和相处，也总比叫外人看了笑话好，你觉得呢？” 沈定梁算是给够了沈宁烟面子，至少没有一来就大吵大骂。 沈宁烟可记得清清楚楚，从前她还是沈家小姐的时候，每每同沈月秋起争执，沈定梁必定不分青红皂白的偏向沈月秋。 可惜这面子，沈宁烟如今已经不稀得要了。 “我觉得不行。”沈宁烟撇嘴。 她明显看见沈定梁脸色又垮了下来。 “苏荷是我姐姐的贴身丫鬟，姐姐死后，顺势做起了伺候我的活，现在她是我的人。沈二小姐一直待在房间，苏荷又是哪里招惹到了她，至于让她下此狠手？莫不是见不惯我亦或是我姐姐，这才连累到了苏荷身上。” 沈宁烟嘴角微勾，一抹嘲讽溢于言表。 “你在说什么呢！”孙嫣又来了气，拍着桌子便上前走了几步。“月秋性子单纯，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宁烟不管孙嫣，绕过头抬眸望向沈定梁。 “此事作罢，那丫鬟也未有个好歹，总不至于治月秋的罪，日后你们两个少来往就是。”沈定梁神色颇为不耐烦，匆匆做了决策。 沈宁烟脸色一冷，刚要开口反驳，眼角余光扫到孙嫣的巴掌，下一秒就要落到她的脸上。 “你干嘛！” 孙嫣手腕被沈宁烟牢牢抓住，她只得抬着手动弹不得。 沈定梁已经走到了屏风处，听到动静又转过身来。 “沈大人，苏荷是个丫鬟，她被打了只能认栽。我是齐家大小姐，我差点被夫人打了，这该怎么办呢？” 第七十六章 就怕猪队友 孙嫣想为沈月秋出气，恰好被沈宁烟逮个正着。 看着沈宁烟脸上扬着的淡淡笑意，沈定梁双手攥成拳头。 想来自己游离官场数十载，如今竟连一个黄毛丫头也对付不了。沈定梁嘴里像含了口猪油，他心头闷得慌，又吐不出来。 “齐念瑶，你别要欺人太甚！”孙嫣瞪直了眼睛，面目狰狞对着沈宁烟大吼。 沈宁烟冷冷松开手，孙嫣往后踉跄几步才站住。 “沈大人，这次应当不是我的过错了吧。”沈宁烟与沈定梁四目相对。 面前这个人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分明看见沈定梁望着她的眼里有恨意有厌恶，如同从前一样。 不过没关系，她也同样厌恶沈定梁。 “你想怎么做？”沈定梁这才忆起，自己好似从头到尾都未有问过一句沈宁烟的想法。 只看她咄咄逼人，似要把沈月秋置于死地，沈定梁知晓沈宁烟不会这般轻易放过沈月秋。 “让沈月秋给苏荷道歉，不过分吧？”沈宁烟挑眉，大大方方说道。 她没有让沈月秋也受一次苏荷今日受过的疼痛已经对她宽待。 “不可能！”孙嫣第一个反对。 沈月秋是金枝玉叶、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给丫鬟道歉成什么道理。 况且要沈月秋给苏荷弯腰赔礼，沈宁烟岂不是明里暗里踩在了她的头上。孙嫣费了好大劲才将沈月秋拉上嫡出的位置，怎能让沈宁烟给毁了。 她坚决不同意沈宁烟的要求。 此事不仅关乎规矩礼仪，也关系到沈定梁的面子。 听完沈宁烟的话，沈定梁面色低沉，正琢磨如何把今儿个这事糊弄过去。 结果守门侍卫来报，说是齐家来了人。 后脚，阮沉思便进了国公府。 “娘。”沈宁烟面对阮沉思乖巧了不少，走到她身旁将其轻轻搀扶。 “这么晚了，齐夫人何故来国公府？”沈定梁礼貌询问阮沉思。 毕竟阮沉思母女背靠的是齐家，沈定梁不敢放肆。 “听说我女儿在国公府受了委屈，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阮沉思瞥了一眼孙嫣，目光又放在了沈定梁的身上。 那一眼像极了阮沉水，惊得孙嫣浑身打了个冷颤。 “不过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早就解决了，哪还费得着齐夫人亲自来一趟。”沈定梁笑呵呵的回话，说完便叫下人给阮沉思斟茶。 “不用。”阮沉思却喊住沈定梁。“我今日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给念瑶讨回公道。” “我是来接她回齐府的。” 此话一出，在场几个人纷纷露出惊诧目光。 尤其沈宁烟，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眼下她在国公府待着正合适，不知阮沉思为何要将她带回去。 只一刹那，沈宁烟眼里恢复平静。 “今日之事我且作罢，苏荷留在国公府休养，希望沈大人能够替我好好照顾，我过两日再来看望。” 临走时，沈宁烟不忘提醒沈定梁。 孙嫣母女对她余怨未了，又添新仇。免得这两人斗不过她，再拿苏荷出气。 让堂堂国公侯爷帮忙照顾一个丫鬟，恐怕只有齐念瑶能够做得出来。 一路上，沈宁烟都未有说话。 马车里寂静无声。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把你接去齐府？”终于是阮沉思按捺不住，主动开口询问。 她在沈宁烟身上看到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着冷静。 “姨母做事自有道理，我这条命都是您给的，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沈宁烟毕恭毕敬，俨然一副乖巧模样。 “你啊，同你娘一样，做事喜欢闷着来，也不与人说，什么都憋在心里。”阮沉思牵起沈宁烟的手。 沈宁烟怔了怔。 “我知晓你为你母亲报仇的心情，但毕竟你年纪还小，我和你姨夫都怕你在别处受委屈，亦或是又招惹出什么祸端。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凡事都要再三斟酌后才做。” 思来想去，阮沉思还是决定将沈宁烟留在身边，遇到事情还能商讨。 “我知道的。”沈宁烟心头压了块石头，堵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阮沉思说的不错，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不成功便成仁。沈宁烟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她必须要为母亲报仇。 “你以为齐老爷子进京真是为了故地重游的吗？”阮沉思拍了拍沈宁烟手背，压低了声音同她说道。“沈定梁既能立足于朝政几十年，便不是那般好对付的人物。前面几次你已经引起皇上注意，现下想要你性命的，恐怕不止沈家人。” 沈宁烟紧紧抿唇，陷入沉思。 她自然明白，齐老爷子总不会是因为她才来的京城。齐家常年在江南隐居，忽然回来，不知背里牵扯出了多少势力。 沈宁烟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是齐念瑶，并非仅仅是死去的沈宁烟。 “朝中之事不比你我所见那么简单，我是担心你最后引火上身，才好心带你回去。等你再稳下心来思索，自己该做什么。” 阮沉思轻叹了口气，看着面前样貌尚且稚嫩的沈宁烟，心中涌出一股心疼之意。 “谢谢姨母点拨，我会好好参悟的。”沈宁烟点头。 她觉得，自己是时候要见见那个人了。 “对了，姨母。”沈宁烟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她抬头看向阮沉思。“您是怎么知道我在国公府出了事情的？” 怎么会这么巧，正好阮沉思赶来。 “不是你给我送来的书信，让我过来一趟吗？”阮沉思面露疑惑神色。 …… 沈宁烟皱眉。 国公府。 送走阮沉思和沈宁烟，沈定梁径直去了书房。 原本这些个繁杂琐事不该他去处理，偏偏齐念瑶每每都要折腾的整个国公府鸡犬不宁。这下送走了沈宁烟，沈定梁乐得自在。 至于孙嫣和沈月秋，他现在根本不想搭理。 架不住两人非要见他，沈月秋一进书房，两行热泪便夺眶而出。 “爹爹，今日之事当真怪不得我，若非齐念瑶做的过分，我也不会拿她丫鬟出气。”沈月秋担心沈定梁反来怪罪自己，冒着身子虚弱也要过来一趟。 第七十七章 主仆情深 见沈定梁不发话，沈月秋怯生生的瞥了孙嫣一眼。 孙嫣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女儿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齐念瑶勾引荣王，想要将荣王从我身边抢过去！”沈月秋提起此事便气不打一处来。 沈定梁双眸微收，半信半疑的打量沈月秋。 “当真有此事？”沈定梁再三确认。 要是齐念瑶真有心和荣王有染，想必是吃准了国公府，想要让他难堪。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为何对国公府有如此大的敌意，沈定梁倒是料想不到。 “千真万确！”沈月秋重重点头。“荣王今日本是来看望我的，结果半路被沈宁烟引去了外面。这事儿府里好多下人看见，您要是不信我，您可以去问她们！” “老爷，齐念瑶以一己之力搅得我们不得安宁，这丫头不得不防啊！”孙嫣语重心长，趁热打铁附和沈月秋的话。 她与沈月秋拿沈宁烟没辙，总不该连沈定梁也斗不赢沈宁烟。 沈宁烟要不是齐家人，沈定梁又怎会任由她如此放肆。 “月秋要是嫁去了荣王府，成了荣王妃，那也是光耀门楣，给国公府添光的好事。眼见八字只差一撇，怎料得半路杀出个齐念瑶。老爷，齐念瑶其心之黑，可见一般。” 孙嫣三言两语便将沈宁烟说成了蛇蝎心肠的小人。 “爹爹，女儿什么都不求，只一心想要同荣王在一起。结果被齐念瑶搅和，女儿怎能心甘。拿丫鬟出气也是无奈之举，若是让爹爹难堪，女儿赔礼道歉就是。” 沈月秋掩嘴哭泣，一双泛红的泪眼可怜巴巴望向沈定梁，怎一个我见犹怜。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沈定梁心软，吩咐下人给沈月秋拿了件披风披上。 “现下齐念瑶离开了国公府，应当能消停一段时日。你且照顾好身子，才有得力气将荣王哄回来。荣王本就喜好美色，即便是被她勾了去，过不了几日也就倦了。” 皇上子嗣不丰，荣王极有可能成为储君。沈定梁还想着攀上荣王，日后也好飞黄腾达，怎能被齐念瑶给搅黄了。 他只得先行安抚沈月秋的情绪，好让沈月秋再有精力将荣王夺回来。 看见沈定梁站在她这边，沈月秋心头一阵喜悦。 可他们哪曾想到，沈宁烟今日肯同荣王出去，不过是为了给沈月秋找不痛快。 至于荣王，也只有沈月秋将他当成香饽饽，沈宁烟半点也看不上。 回到齐府后，阮沉思便叫下人伺候着沈宁烟回房歇息。 恰好沈宁烟疲乏得很。 “天色不早，你们也去歇息了吧。” 走到屋子门口，沈宁烟就叫丫鬟回去，她一人进了房间。 桌上放了一盏青花瓷药瓶，沈宁烟打开嗅了嗅，发觉里面装的是金疮药。 她环顾四周，正好对上姜凌寒眼眸。 屋子里灯火微亮，姜凌寒便坐在窗台上，一身鸦黑锦袍，衬得他肌肤胜雪。 一个男儿身竟生得如此好看，倒叫女人看见也嫉妒起了。 “我就知道是你。”沈宁烟轻笑。 从阮沉思同她说是她写书信告知国公府出了事情，沈宁烟便知道，姜凌逸背地里推了她一把。 “你手上的伤可还好？”姜凌寒起身走到沈宁烟面前，十分熟稔接过了金疮药。 “无碍。”沈宁烟不动声色将左手往后缩了缩。 姜凌寒面无表情，只抓住沈宁烟的手腕，不等沈宁烟答应，径直撩开了沈宁烟的衣袖。 见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姜凌寒眼底闪过一道晦暗。 他放开手，将金疮药收好扔在桌上。 “每日三敷。”姜凌寒淡淡开口。 “让我回齐府沉淀，也是你的主意，对吗？”沈宁烟歪着头望向姜凌寒。 姜凌寒之于她而言，恐怕是这世上唯一她十足信任的人。 “你做事唐突了些，已经引得皇上不满，要不是有齐老爷子做靠山，不仅是沈定梁放不过你，皇上也是。”姜凌寒紧紧盯着沈宁烟的眼睛。 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委屈、诧异，以及……害怕。 “想要给你母亲报仇，就得做到将生死置之度外，你的仇人不是沈定梁，也不是孙嫣和沈月秋，而是国公府。” 姜凌寒以为沈宁烟害怕的是死亡。 “你今日来这，就是为了训我话的？”沈宁烟有些不悦。她不喜欢姜凌寒一副对她说教的模样。 姜凌寒眼角余光扫向桌上那瓶金疮药。 “今日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姜凌逸便从窗户翻了出去，眨眼间消失在黑夜中。 沈宁烟看着空荡荡的窗口，竟有一瞬的分神。 一夜好眠。 次日，沈宁烟又去了一趟国公府。 这次她不是来找沈月秋的麻烦，而是为了看望苏荷。 昨儿个走时苏荷尚未清醒，沈宁烟担心得紧。 鞭子打在人身上本就生疼，沈月秋还叫人在她伤口上洒了盐水。这种苦沈宁烟从前受过，她最是明白有多难熬。 果不其然，才刚踏进院子，就听见房间里的惨叫声，一声一声传入沈宁烟耳畔。 沈宁烟脚步加快，赶紧推开房门。 “齐……齐小姐！”几个丫鬟见到沈宁烟，顿生诧异之色。 原来是给苏荷上药，沈宁烟暗自松了口气。 苏荷额前直冒冷汗，沈宁烟走到床边，她已经疼得神志不清。 可想而知昨日沈月秋的人是怎么折磨的苏荷。 “上完药了吗？” “上完了。” 沈宁烟吩咐丫鬟下去，只留下自己一人。 看着苏荷满身伤痕，沈宁烟鼻子些许发酸，差点落下泪来。 从前她跟着自己，因为主子不争气，苏荷在国公府也未能过上几天好日子。现下因为她的疏忽，又让苏荷受了委屈。 沈宁烟愧疚极了。 “小姐。” 苏荷轻轻唤了一声。 “我在。”沈宁烟回过神，抽了抽鼻子，硬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 “您没事吧？二小姐可有欺负您？”苏荷皱着眉问。 沈宁烟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丫头，眼下自己受着伤，竟还惦记着她的安危。 “二小姐真不是人！”苏荷着急，说完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她见沈宁烟迟迟没有回话，还以为沈月秋欺负到了沈宁烟的头上。 第七十八章 我叫齐思瑶 沈宁烟轻拍苏荷后背，好安抚她平静下来。 “重活一次，我要是还能被沈月秋欺负，那可就说不过去了。”沈宁烟轻笑，同苏荷说话时言语里透着淡淡宠溺。 苏荷陪她最久，又知晓她所有事情，沈宁烟早将苏荷当做了好友看待，只是外人在时，仍然以主仆相称。 “那就好。”苏荷终于松了口气。 她稍稍动一下胳膊，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牵扯着一起疼。 沈月秋的人是下了狠手。 昨夜苏荷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沈宁烟进来救她，后面沈宁烟才反应过来，那时苏荷已经知道屋子里有人，才拼了命的把她往外面推。 想到这里，沈宁烟心里更加苦涩。 奈何重活一次，自己竟还让身边人受了欺负。 “昨天姨母将我带回了齐宅，沈月秋不敢放肆。你且在侯府安心休养，过段时间等你伤好了，我就接你还回去。” 沈宁烟将自己离开侯府的事情告诉了苏荷。 阮沉思出面，就连沈定梁也要礼让几分。确定沈宁烟未有被自己牵连，苏荷心里的石头才落下。 “小姐，对不起。是奴婢愚笨，不曾想连累了您。”苏荷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二小姐从前就对您不好，现下……” “你这丫头，在说什么胡话呢！”青葱手指轻轻点了下苏荷额头，沈宁烟直笑，声音犹如银铃般悦耳。 不等苏荷说完，沈宁烟便打断了她的话。 苏荷噙着泪花，一脸自责望向沈宁烟。 沈宁烟理了理衣袖，不紧不慢站起身来。 “你照顾好自己便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沈宁烟俯下身，替苏荷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外面有人。” 沈宁烟凑近了苏荷，压低声音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声。 苏荷大吃一惊，乖乖闭上了嘴。 那她刚才差点把沈宁烟身份说了出来？！ “好啦！”沈宁烟收回身子，站得笔直打量苏荷。“别想那么多了，我叫你安心在侯府待着，你乖乖听话就是。若是调养得当，再过六七日，我就能将你接回齐府。” 沈宁烟这番话是说给苏荷听的，也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 她几次强调会再来看望，接苏荷回齐府，实则是给沈月秋的人提个醒，别要再打欺负苏荷的主意。 这笔账还没算完，要是又添新账，沈月秋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她丢的。 知晓苏荷在侯府一切安好，沈宁烟稍稍松了口气。 眼下还有些事情要做，苏荷待在侯府，沈宁烟尚有来的由头，沈宁烟只能暂且将苏荷安置在侯府。 沈定梁因着齐家势力，不敢明目张胆拿她怎样。沈宁烟只担心孙嫣和沈月秋背后使阴招。 事情得抓紧办了。 沈宁烟离开后院，径直往大门走去。 岂料还未出后花园，就被沈月秋撞了个正着。 “慢着。” 沈宁烟无意与沈月秋周旋，反倒是沈月秋主动开口喊住了她。 沈宁烟微微皱眉，目光冷淡打量了沈月秋一眼。 “齐小姐对苏荷那丫头真是情深意切，还专门跑来探望。”沈月秋双手挽臂，悠哉悠哉晃到沈宁烟面前。 前面几次吃瘪，丝毫未让沈月秋收敛些许嚣张气焰，同沈宁烟说话时仍然端着大小姐的架子。 “你知道便是最好。”沈宁烟冷哼。 她倒记不得，苏荷变成这副模样，到底是由谁所害。 “苏荷也是运气好，若是寻常下人，我教训了也就教训了，哪像她，还有人替她撑腰。”沈月秋双眸微虚，说到最后言语愈加用力，仿佛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般。 沈宁烟闻着就是一股阴阳怪气的味。 “苏荷是我的人，你欺负她，就是在打我的脸，我要不给她撑腰，难不成白白让你踩在我头上？”沈宁烟说话也不客气。 这回可是沈月秋自个儿撞上来，未让她受皮肉之苦，沈宁烟还憋着口气呢。 就算沈月秋前不久挨了板子，可她毕竟是侯府独女，皇上不会不顾沈定梁的面子。但沈月秋欺负苏荷，那就真是往死里整。 “齐思瑶，你这般护着苏荷，莫非是心里有鬼。”沈月秋面露不悦神色。 “我心里能有什么鬼？我讨厌你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沈宁烟仰头，大大方方与沈月秋四目相对。 沈月秋气极，直扑向沈宁烟。 好在丫鬟阻拦，将沈月秋拉回了原地。 “你别太过分了。”沈月秋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的瞪向沈宁烟。“这儿是国安侯府，我爹爹是朝廷一品重臣，岂容你三番五次在我面前放肆。” “你爹是朝廷一品重臣，我爷爷还是三朝元老，就连皇上见着也要礼让三分，你拿什么和我比？”沈宁烟笑道。 沈月秋被堵得哑口无言，目光闪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聪明点，以后看见我就绕道走，你日子还能好过些。”沈宁烟身子微倾，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晰，好似要刻在沈月秋的骨子里。 她也不与沈月秋废话，时间要紧，总不能浪费在和沈月秋争口舌之快上。 “沈宁烟！” 沈月秋朝着沈宁烟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在场人皆惊叹不已，屏足了气息等待沈宁烟回话。 沈宁烟回头，斜眼扫向沈月秋。 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魅惑天成，连看沈月秋时，都带着一丝柔意，酥的人骨头都碎了。 不知为何，沈月秋被沈宁烟盯得后背发凉。 不可能，绝不是她。 沈月秋眉头皱成了一团。 只有齐思瑶望着一个人时才像极了狐狸，沈宁烟那傻子如何学得来。 “不要把我认成我堂姐，我会不开心的。” 说罢，沈宁烟转头，从沈月秋眼前渐行渐远。 沈月秋愣了半晌。 “刚刚是谁和我说齐思瑶就是沈宁烟的？”沈月秋环顾四周，对着好几个丫鬟大吼。 其中一个丫鬟双腿瘫软，噗通跪在了地上。 “是……是奴婢。”小丫鬟浑身哆嗦，蜷缩在沈月秋面前。 “你敢耍我？” 沈月秋又在沈宁烟那儿吃了瘪，本就心情不好，见着小丫鬟畏畏缩缩，沈月秋用力踹了她一脚。 第七十九章 前往将军府 那丫鬟吃痛，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奴婢真的听见齐小姐和苏荷说话，苏荷喊沈小姐，齐小姐应了。”丫鬟声音颤抖，哽咽着同沈月秋解释。 要不是亲耳听见，她怎敢去找沈月秋邀功。 这偌大的国安侯府，谁不知沈月秋脾性乖张，心狠手辣。 但他们心里更加清楚，如.今沈宁烟去世，沈月秋就是国安侯府唯一的大小姐。纵使她再怎样折腾，沈定梁最宠爱的还是沈月秋。 有人怕死，有人想要攀着高枝往上爬，各有志向罢了。 “烦死了。”沈月秋愤懑，气鼓鼓的扔下一句。 她还以为这回可以抓住沈宁烟的把柄，结果什么都没捞到，反倒又给自己找了气受。 沈宁烟离开侯府后，寻思去趟归阳酒楼看看。 这酒楼怎么说当初也是请的陆问景帮忙，自己现在像极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交代给陆问景去办。 街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沈宁烟性情闲散，自顾自走.在路上。 忽的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熟悉.身影，定睛再看，那人不就是将军府独女韩菲菲。 眼见韩菲菲进了卖成衣的铺子，沈.宁烟转身拐过一条偏僻巷弄。 左右环顾确认无人，她动作利索，将左手臂上的纱布解开，露出里面伤口。 “嘶。” 沈宁烟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结果沈宁烟指尖沿着划了一道，伤口重新裂开，鲜血流出，顺着手臂花落。 沈宁烟取出腰间的金疮药，匆忙上好后，咬着纱布重新将伤口包扎好了。 再出来时，沈宁烟暗自呼了口气，径直往成衣店铺走去。 “这件花色如何？” 韩菲菲拿着一件男人穿的衣裳对着自己身子比划，兴致勃勃问随身的丫鬟意见。 “不行不行，花色太老旧了，王爷肯定不喜欢。” 不等丫鬟说话，韩菲菲摆了摆手放下衣裳，继续物色下一件。 “哎！”忽的，韩菲菲声音拔高。“思瑶！” 沈宁烟刚进店铺，还未打量两圈，韩菲菲便已经冲到她面前。 “你怎么也在这儿呀！”韩菲菲欣喜万分。 她对沈宁烟印象极好，可惜宴席后两人就再也不曾见过面。今日恰巧碰上，韩菲菲别提多开心。 “我给我爹爹买件新衣裳。”沈宁烟笑道。“你呢？” 方才沈宁烟好似听见韩菲菲提了一句“王爷”，不免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京城那么多的王爷，同沈宁烟交集颇深的就有一个永乐王和一个荣王，韩菲菲指的又是哪一个。 “小姐是……” “玲珑！” 丫鬟开口正要打趣自家小姐，就被韩菲菲忙不迭的打断。 她脸色泛红，连同脖子根，眨眼功夫红了一片。 “就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韩菲菲憨笑。 沈宁烟看了玲珑一眼，又望向韩菲菲，心中已经了然。 那位王爷莫不就是韩菲菲的心上人。 “好好好，随便看看。”沈宁烟嘴里这样说，双眸快要弯成了月牙。 韩菲菲小声训斥玲珑多嘴，羞得她直跺脚。 “那我们去找个茶楼坐会儿，许久不见，我可有好多话要同你讲呢。”韩菲菲赶紧寻了个理由搪塞，亲昵挽起沈宁烟的手臂就将她往外面拉。 “啊！” 沈宁烟轻唤。 韩菲菲大惊失色，吓得她立马松开了手。 “你怎么了？”自己不过拉了下沈宁烟，便使得沈宁烟有那么大的反应，韩菲菲担忧，连忙关心问道。 “没事。”沈宁烟苦笑。 韩菲菲到底是个耿直人，最不喜扭扭捏捏，她抓住沈宁烟的手腕，撩起衣袖后才发现，沈宁烟手臂竟然受了伤。 不等沈宁烟反应，韩菲菲绕到另一边，拉着她出了店铺门。 “你怎么受伤了？”韩菲菲皱眉。“你告诉我，可是沈月秋害的？我早看不惯她了，从前仗着自己姐姐痴傻便肆无忌惮欺负她，现在你来了，又换了个人欺负，果真还是那副德性。” 她压低了声音，说话时时而环顾四周，生怕隔墙有耳，被人听见。 “你别害怕，这儿没其他人，就我听得见你说话。受了委屈就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看着韩菲菲猛拍胸脯，十分仗义凛然的模样，沈宁烟哭笑不得。 韩菲菲待她这般真挚，沈宁烟倒有些不忍心利用她了。 若是从前，想必两人也能成为金兰之交。 可惜了。 沈宁烟回过神。 “原来我堂姐被欺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沈宁烟嘴里苦涩。 “京城贵女多有知晓，只是有些不愿搭理，有些也不好插手管教，毕竟是侯府的家事。我清楚些还是因为我娘与死去大小姐的生母关系要好，她母亲去世后，我娘带我去看过几回。但现在的侯府夫人不准我们见，后面也就没再去过了。” 难怪她之前几次听到府里下人说将军府的夫人来了，但不知是为了什么。 沈宁烟心里有了数。 看来接近将军府是有用的。 “你都流血了，还说没事！”韩菲菲担忧的不行。 沈宁烟只裹了薄薄的一层纱布，鲜血溢出来也是情理之中。韩菲菲看不下去，说什么都要带沈宁烟回将军府重新包扎。 沈宁烟顺势答应，面上还要装作不愿。 她还是第一次来将军府，进了大门，再绕过一条蜿蜒小路，才到将军府的大厅。 莫名的，沈宁烟心中竟生出一丝紧张。 “菲菲？” 一道温柔声音传入耳畔，犹如清泉，又像春风拂面。 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着紫红罗缎锦开裳的妇人，未施重粉，看着却令人格外舒服。 “这是……”妇人目光投向沈宁烟时，明显闪过一道惊诧。 她愣在原地，直直盯着沈宁烟。 “娘！”韩菲菲笑嘻嘻的扑上前，头乖巧靠在妇人肩膀。“女儿就是出去了一小会儿，您可别告诉爹爹。” 她抬头，顺着妇人目光一同望向沈宁烟。 想不到这么快见到母亲的故交，沈宁烟也有片刻失神。 “我怎么忘了！” 第八十章 到手的鸭子飞了 韩菲菲一拍脑袋，回到沈宁烟身旁，将她搀扶到妇人跟前。 “这位就是我新交的朋友，叫齐思瑶。”韩菲菲仰头，得意洋洋向妇人介绍沈宁烟。 她难得遇到如此投缘的人，韩菲菲这才对沈宁烟格外热情。 “夫人好。”沈宁烟礼貌朝妇人点了下头。 “齐思瑶。”妇人自顾自念了一遍沈宁烟的名字。 “我听老爷说过，齐家来了京城。一直不得空闲去拜访，也不知你娘和你可还适应。”末了，妇人回过神，同沈宁烟寒暄起来。“我跟你娘算不得熟，但与你娘的姐姐，称得上是生死之交呢。” 生死之交？！ 意思就是，这位夫人与她生母关系十分要好咯！ 沈宁烟提起兴致。 “谢夫人关心，爷爷他们以前在京城待过，回到故土实属开心之事。我结识了菲菲，总归在京城有了伴。” “改日我再去拜访你娘。”妇人笑道。 因着面前姑娘与阮沉水女儿生得太过相像，妇人多看了好几眼。 沈宁烟看得出，韩夫人待她是真心实意的。 至少韩夫人望着她时，眼里的不舍和心疼是装不出来的。 “你们两个怎么还聊上了。”韩菲菲卡在中间，好半天说不了一句话。 “对了，娘。”韩菲菲看向韩夫人。“思瑶手受了伤，我正想着找大夫给她包扎。” “受伤了？”韩夫人面色诧异。 说罢，她就带着沈宁烟去了后院，亲自给沈宁烟包扎伤口。 一进房间，便是扑鼻而来的淡淡木香。 沈宁烟竟有了丝睡意，浑身放松了下来。 韩夫人很快找到金疮药和纱布，叫沈宁烟坐下，她低头为沈宁烟包扎。 “将军年轻时常常征战，回来总带着一身的伤。有时喊大夫消磨时间，一来二去，我也就学会了些处理外伤的法子。没想到在你这儿又派上了用场。”韩夫人与沈宁烟闲聊。 “夫人好生贤惠，我既不知该是羡慕将军还是菲菲了。”沈宁烟嘴甜，逗得韩夫人笑眼盈盈。 韩夫人连连挥手。 “若是烟儿那孩子也能像你一样，有父母庇佑就好了。”到底是不怪韩夫人，毕竟沈宁烟就在面前，她每每抬头，就忍不住忆起往事。 沈宁烟低眸，眼中有微光闪烁。 “说多了，说多了。”韩夫人见沈宁烟迟迟不答话，还以为沈宁烟不开心自己提起故人。 “无碍，自从我来了京城，好些人都说我与姐姐容貌相像。姐姐是个苦命人，我也心疼她。” 沈宁烟轻轻拍了拍韩夫人手背，耐心安抚她的情绪。 韩夫人起身收拾药箱，可沈宁烟分明看见她背过头时，偷偷抹了一把泪水。 现下要是去问韩夫人关于阮沉水的事情，实在是唐突了些。思来想去，沈宁烟决定收敛一阵，循序渐进更好。 虽然此次来将军府没有如愿见到韩将军，但与韩夫人有所交集，也是一件好事。 沈宁烟还记得阮沉思和姜凌寒对她的教诲，就算是为了不连累齐家，她也不好再大动干戈打草惊蛇。 后面几日她待在齐府休养身心，只等着半月后的宫宴。 这一次因着皇上寿辰，阵势必然比上回更加隆重。 “小姐。” 丫鬟手里捧着一封书信走到沈宁烟面前。 彼时沈宁烟正站在后花园的亭子里专心练字。 “又是荣王送信来了？”沈宁烟头也不抬，就猜出丫鬟为了何事找她。 沈宁烟是消停了，可荣王没有。自从知晓她回了齐府，荣王三天两头送来书信，昨儿个邀她游湖，今儿个就要带她出京爬山。 为此沈宁烟颇为头疼。 她原先那次同荣王搭话，不过是故意让沈月秋不好受，哪能料到就这样被荣王给缠上了。 “是的。”丫鬟点头。 “扔了。”沈宁烟刚刚写完一页纸，端详了好几遍，转而又将纸揉成了一团，随手扔在了一旁。 怎么练了那么久，写出来的字还有从前的影子。 沈宁烟有些懊恼。 “小姐，荣王毕竟是皇亲国戚，他都求了您好些天，您若是不去，奴婢唯恐荣王会怪罪于您，到时候来找您的麻烦。” 丫鬟看不下去，小心翼翼提了一句。 “对哈，他是皇上的亲儿子。”沈宁烟恍然大悟般点头。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扔了。” 丫鬟还以为沈宁烟这回要答应荣王，听了后面那句话，差点被口水呛到。 沈宁烟可不想和荣王扯上关系。 臭鱼配烂虾最为合适，沈宁烟只觉得他就该与沈月秋在一起，别再出来四处招惹是非。 丫鬟离开，沈宁烟继续练字。 至于荣王，早被沈宁烟忘在了脑后。 眼见皇上寿辰愈加逼近，京城开始热闹起来。 皇上提出大赦，开放国库三日，百姓们免费领取米油，罪犯可回家看望亲人。 一时间举国同庆，烨朝上下可谓是欢声一片。 沈宁烟心里跟明镜似的，皇上这是先前做好准备，以固民心。 毕竟齐老爷子手握先皇遗诏，三朝重臣元老的地位，不比他这个做皇帝的威严轻些。 在府中静心这段时间，沈宁烟也有些想得开，那天夜里为何姜凌寒指责她做事唐突，不顾后果。 朝中事务，岂是她眼睛里看见的那般简单。 沈宁烟得了齐家嫡长女的身份，肩上背负的，就不止沈宁烟的仇怨。 京城来了个戏班子，听说在整个烨朝都很是有名。 没想到一来就被归阳酒楼请了去，连唱了一下午的戏。 一时间，归阳酒楼门庭若市。人人都在传，沈宁烟在天有灵，保佑归阳酒楼生意兴隆。还有的说，酒楼现在的掌柜陆问景，是烨朝第一首富。 自己开的酒楼忽然有了这么大的名气，怎么都传到了沈宁烟的耳朵里。 “噗。” 沈宁烟第一次听说瑞庆班去归阳酒楼唱戏，她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你当真没有看错？是归阳酒楼而并非聚香楼亦或是望秋酒楼？”沈宁烟半信半疑。 京城好几个大酒楼，归阳酒楼算不得最厉害。 尤其沈宁烟去世以后，陆问景就不怎么管它了，中间有段时间都是放着酒楼自生自灭。 “千真万确！” 第八十一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丫鬟重重点头，语气更是斩钉截铁。 沈宁烟却皱起了眉头。 瑞庆班可是烨朝最好的戏班子，寻常时候难能来上京，印象里更是只给达官贵人唱戏。此次定也是为了皇上寿辰。 这时候被请去归阳酒楼唱戏，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左思右想，沈宁烟还是去了趟酒楼。 即便自己现在身份有变，但无论是她还是陆问景，都心知肚明，归阳酒楼正儿八经的掌柜仍然是她沈宁烟。 最紧要的关头，她不想再出什么事端，尤其不想被姜凌寒骂。 沈宁烟甚至能够想到姜凌寒指责她时的模样，寻常时候就爱拉着脸，他骂人的时候当真看着十分可怕。 “大家吃好喝好！” “欢迎下次再光临本店！” 沈宁烟还未踏进归阳酒楼的大门，陆问景的声音就先行传入了她的耳畔。 她抬眸，只见陆问景一身淡灰绫罗开袍，衬得身段挺拔，俊俏无双。 其实陆问景长得也好看，可这世上就连女人，都难有比得过姜凌寒的。姜凌寒美得不似人间之物，翩然好似天上嫡仙。 寻常看他又不爱管事，落到荣王那儿是游手好闲，若是姜凌寒，便称得上一句不食人间烟火。 果然，还得看脸。 “陆老板！” 沈宁烟还在入神，旁边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从她身边撞过，她踉跄半步，差点跌倒在地。 那男子见着陆问景脸都要笑烂了，等到沈宁烟反应过来，就只看得见他的后脑勺和堆了三层肉的脖颈。 自己怎么想到姜凌寒那儿去了。沈宁烟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也不知陆问景同那男子说了些什么，耳边尽是那男子耿直洪亮的大笑声。 男子前脚刚进酒楼，沈宁烟便迎到了陆问景的跟前。 “陆老板今儿个好生气派。”沈宁烟嘴角微勾，与陆问景四目相对。 “你可别要打趣我了。”陆问景压低了声音回话。 说罢，他四下张望，察觉未有异样，下一刻就将沈宁烟拽到了酒楼里。 里面人山人海，嬉笑声闲聊声络绎不绝。 沈宁烟上回见识归阳酒楼这般热闹，还是开业那段时间。 现在再看见此幕，倒还觉得有些唏嘘。 这酒楼不变，她沈宁烟却是实实在在的脱了胎换了骨了。 外面人多眼杂，陆问景也怕被有心人发现，万一暴露了沈宁烟的真实身份可就完了。 沈宁烟一路跟随陆问景到了后院一处偏僻房间。 “你今天怎么有空酒楼了？”陆问景关上门，笑嘻嘻的朝沈宁烟问道,“还有，你伤好些没？给我看看。” 话音刚落，他便着急撩开了沈宁烟的衣袖。 纱布隐隐泛了些许红色，陆问景皱紧了眉头。 房间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沈宁烟赶紧将手臂收了回去。 “你可真行，这都过去好些天了，伤口还未完全愈合。”陆问景没好气的指责道。 他也未生气，只是担心则乱，一时间忘了好生同沈宁烟说话。 要是好好调养，沈宁烟手上的伤口该愈合了才是。这不正说明她不当心嘛。 “哎！我看你是胆子大了，居然还敢凶起我来了！”沈宁烟伸出手攥起拳头用力锤了下陆问景的胸口。 他们两个一向以兄弟相称，沈宁烟未将陆问景当作男人，她在陆问景面前也难能有姑娘家的样子。 陆问景作势一副被打疼了的架势，捂住胸口吵嚷着让沈宁烟给个说法。 沈宁烟“咯咯”直笑，陆问景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话说回来，你今天来是因为什么啊？”陆问景笑够了，满脸期待询问沈宁烟。 他是想在沈宁烟嘴里听到一句“想他了”，但陆问景也知道不可能。 “听说陆大老板请了瑞庆班来咱们酒楼唱戏，我不得过来看看世面？”沈宁烟轻笑道。 她转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曾看见陆问景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等到她抬头再望向陆问景时，已经消失不见。 陆问景随后不紧不慢坐到了沈宁烟旁边位置。 “反正瑞庆班来都来了，请他们唱个戏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问题。”陆问景风淡云轻，请瑞庆班唱戏在他口中跟吃饭睡觉一样寻常。 沈宁烟又不是没有听说过瑞庆班的名声，能让他们的人开嗓子，有时候银子还没用，得面子也一并到了才行。 “那得花多少钱。”沈宁烟忍不住感慨。 陆问景一不是皇亲国戚，而不是达官贵人，没权没势，能把瑞庆班请来归阳酒楼唱了一下午，除了花了天大的价钱，沈宁烟想不到还能有别的法子。 “小钱。”陆问景挥了挥手，一脸不以为意。“你看看外面，酒楼连续好几天门庭若市了，花的钱不都赚回来了。” 陆问景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沈宁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大小姐！您就别担心了！这酒楼都是您的，您还怕我赚了钱溜了？” 沈宁烟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都没来得及吐出来，就被陆问景给打断了。 “您就只管安安心心数银子，其余的包在我身上！”陆问景微微仰头，听语气还骄傲上了。 沈宁烟哭笑不得。 “我没有不放心你，我是怕咱们势头太猛，容易遭人怀疑。”沈宁烟向陆问景解释。免得陆问景误会，以为沈宁烟不信他。 皇上寿辰想必没有那般轻易过去，总得发生些什么。姜凌寒和阮沉思也都叮嘱过她，让她别做事谨慎，沈宁烟是真不想这时候出什么乱子。 毕竟她的目的不在于皇宫里那位，而是国安侯府。 好在陆问景理解沈宁烟，非但不恼，还一个劲的安抚沈宁烟的情绪。 “我这段时间应当都不会来酒楼，这儿就得麻烦你操持着了。” 说起来，沈宁烟还觉得对不住陆问景。 自己之前“假死”离开上京，一去就是好段时日，陆问景什么也不知道。后来她回来了，又碍于身份不好亲自打理酒楼事务，还得麻烦陆问景。 “你放心。”陆问景拍了拍沈宁烟肩膀。 “好，我放心。” 第八十二章 吃闭门羹 沈宁烟朝陆问景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生怕被人发现端倪，沈宁烟现在连归阳酒楼都不便久留。 至于陆问景待她的那份好，沈宁烟是真真记在心里的。 这边荣王送去的信尽数石沉大海，他心头跟猴子挠似的，久而久之没了耐心，决定亲自来齐府一趟。 这一决定，又把研夫吓得够呛。 “王爷，皇上不是嘱咐过您，叫您没事别与齐家人交集嘛。”研夫满脸忧愁，语重心长劝阻荣王别要去找沈宁烟。 若是还同之前那样，沈宁烟住在侯府倒还好。可现下她回了齐府，荣王难保不准和齐家人撞个正着。 被皇上知道了恐又是一顿责骂。 “父皇也说是没事别去，我这不是有事嘛。”荣王没好气的白了研夫一眼。 马车径直往齐府方向驶去，荣王时不时撩开窗帘一角探头张望，只恨自己未长出翅膀飞到沈宁烟面前。 好些天不见，沈宁烟又音信全无，荣王可是日日惦记，对沈宁烟魂牵梦萦。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 荣王不耐烦的打断了研夫的话。 “你能少说几句，让本王清净一点吗？”荣王伸出小手指挠了挠耳朵，没好气的瞪了研夫一眼。 研夫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开腔了。 左右荣王吊儿郎当也不是一日两日，尤其遇到好看姑娘，更是神志不清混沌得很。 这上京谁人不知荣王喜好女色。 马车终于停在了齐府门口，荣王迫不及待奔上台阶。 齐府。 沈宁烟正在逗弄一只白猫，听见脚步声，小猫浑身哆嗦，便从沈宁烟怀里跳了出去。 幸得小丫鬟眼尖，蹲下身将它抱起。 “团子许是饿了，带下去给它喂些吃食吧。”沈宁烟轻声吩咐。 这猫是齐老爷，也就是阮沉思的丈夫瞧着沈宁烟在府里待的无聊，送来给她解闷的。 说来也怪，这猫来齐府时对谁都是张牙舞爪一副蛮像，唯独看见沈宁烟便乖巧了许多。 沈宁烟对它很是喜欢，这两天抱着这只猫怎么也不撒手。 前来禀报事情的小丫鬟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担心惹恼沈宁烟，一直哆哆嗦嗦不敢抬头看她。 也是，自沈宁烟上了京城，与皇上屡次交涉，害得侯府大小姐接二连三受罚。旁人都道齐家这位姑娘高傲不可一世，生得与从前沈家小姐相像，却与之天差地别。 小丫鬟不亲近沈宁烟，怕她也是情理之中。 “你且说遇到什么事情。”沈宁烟开口询问小丫鬟。 “回小姐的话，荣王求见，现下在门口闹腾得紧，说什么都要您去了他才肯走。”小丫鬟毕恭毕敬，如实禀报。 荣王来了？沈宁烟掩嘴，忍不住笑出了声。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狗改不了吃屎。过了这么久，荣王怎的还是这副德行。 苦了沈月秋，屁股还肿着呢，未婚夫便在外面沾花惹草，丝毫也不在意她挨了板子这回事。 “为何他不进来？”沈宁烟疑惑。 “老爷子不让。”丫鬟回答。 让当今圣上的亲儿子吃闭门羹，怕世上只有齐家做得出来。 恰好顺了沈宁烟心意，她才不想再见到荣王。 要是早知道荣王之后还要纠缠，沈宁烟连那次游湖都不会去。 可眼下荣王在齐府大门口闹腾个不休，沈宁烟唯恐叨扰了齐老爷子，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算了。”沈宁烟叹气。 还是去见一趟吧。 荣王果真还在门口，正叉着腰与侍从争执。 今日就是为了他荣王的颜面，也要如愿踏进齐府。要不然传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偏偏几个侍从油盐不进，就连把皇上搬出来说，他们也无动于衷。 “王爷，要不然咱们回去吧。”研夫拉了荣王一把。 他就是怕折腾出大动静，闹到了皇上那儿，有得荣王好受。 “滚开！”荣王一甩手，便将研夫推出去好几米远。“吃里扒外的东西。” 远远瞧见这幕，沈宁烟露出嫌恶神色。 连一个下人都比他明事理，烨朝的江山若是交给这种傻子，岂不是后继无望。 沈宁烟刚欲上前，方才的丫鬟又把团子抱了回来。 团子见到沈宁烟后情绪激动，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里。 “团子不听话，折腾的不行，奴婢又怕不小心弄疼了它，只能送回来了。”丫鬟解释。 “没事。”沈宁烟轻笑，纤纤玉指拂过团子的白色绒毛，软绵绵的，舒服极了。 忽的，她脑子里生起一计。 沈宁烟轻轻放下团子，随即又取下手腕上的镯子，用力朝门口方向扔去。 团子看见，猛的飞奔去追镯子。 这时荣王已然听见动静，定睛一看才发现镯子碎了。 “思瑶！”荣王抬头，便与沈宁烟四目相对。 沈宁烟手指向地上的镯子，荣王哪顾得着侍从阻拦，上前几步去捡玉镯。结果团子飞扑而来，狠狠挠了下荣王手背。 “啊！” 荣王吃痛，尖叫声震耳欲聋。 团子直冲荣王叫唤，张牙舞爪似要与荣王打斗一番。 “晦气！”荣王骂骂咧咧，由研夫搀扶着走了。 直到看见荣王身影消失不见，沈宁烟才笑出了声音。 她走到团子面前，一把又把它抱了起来。 “真乖。”沈宁烟揉了揉团子的头。 团子打了个哈欠，脑袋在沈宁烟怀里蹭了蹭。 “小姐，那镯子……” “镯子扔了吧。” 沈宁烟头也不回，抱着团子走远了。 这下荣王应当不会再来招惹她，沈宁烟开心得紧。 团子那一爪子，可谓是把荣王疼得够呛。 “去医馆！”研夫搀扶荣王上了马车，转头催促马夫快些调头。 “去你个大头鬼！”荣王用力踹了研夫一脚。 要是去医馆，岂不是就被人知道他被猫抓了？ “那……回府上吗？”研夫委屈，但也不好表露，只得小心翼翼询问荣王意见。 可这儿离荣王府，还有段路程要走，荣王这伤不知道能不能挨那么久。 “去侯府。”荣王不耐命令。 马车飞快调头向国安侯府驶去，荣王心情郁闷到了极致。 第八十三章 奇怪的猫 手背上几道红印清晰可见，明眼人一下子看得出来，这是被猫抓的。 堂堂荣王被一只猫欺负，单是想想就觉得丢脸。 “待会儿见到沈月秋，别说我来找了齐思瑶的。”荣王叮嘱研夫。 “属下明白。”研夫点头。 “那畜生，我迟早得收拾。”荣王恨恨看向自己手上伤口，咬牙切齿道。 “齐小姐您之后还见吗？”研夫捉摸不透荣王的心思。 要是还惦念着齐思瑶，那为何又要去见沈月秋。 虽说从前荣王脚踏两条船的事情没少做，可毕竟沈月秋与他定了婚约，该是不一样些。 “见啊，为何不见。”荣王觉得研夫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齐思瑶长得那么好看，不跟了我，还得便宜别的男子。” 这样想想，还不如从了他。 荣王抿嘴一笑，神色极其得意。 “有了这一出，齐家那老头肯定以为我是酒囊饭袋，登不上台面。”荣王冷哼。“敢把我关在外面，我迟早要让齐家付出代价。” 越说到最后，荣王越是气愤。 好在自己留了一手，在齐家人面前演了出。这些年在朝中摸爬滚打，未必真当他什么也不会？ 荣王靠着座椅后背，微眯起眼眸小憩。 不过一会儿，马车停在国安侯府的大门口。 荣王下了马车后，径直去到侯府后院。 进侯府可比齐府容易多了。若是进展顺利，再过两月他便成侯府的姑爷。沈定梁早以为荣王与沈月秋的婚事乃是铁板钉钉子。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音。 “谁啊。”沈月秋侧躺在座榻，嘴里含了颗葡萄，正休息着呢。 “我。” 听到荣王声音，沈月秋吓得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休养了这么多天，她挨板子受的伤早好了。沈月秋就是还想借着这个由头讨荣王心疼，这才迟迟闷着不做声。 荣王推门而入，几个丫鬟从他两侧退下。 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荣王和沈月秋两人。 “王爷。”沈月秋见着荣王，起身就要迎接，岂料一只脚刚踩着地，“嘶”的一声又收了回去。 荣王坐到座椅上，丝毫也未将方才沈月秋的反应放在眼里。 沈月秋失望。 “过来。”荣王命令了声。 沈月秋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到了荣王身边。 荣王拽住沈月秋手腕，一把将她拉入到自己怀里。 “哎呀！”沈月秋娇嗔。 她像是没有骨头般，身子贴紧了荣王。 “王爷，您手上的伤……”沈月秋这才发现荣王受伤，顿时担心不已。 刚想要去找大夫，可惜荣王实在用力，沈月秋被牢牢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我手上的伤没事。”荣王低头亲了下沈月秋的额头。“倒是你的伤，可还好？” 荣王温柔如水，三言两语将沈月秋哄得心花怒放。 她一下子忘了荣王这些天从未来看望过她的事，全心全意栽进了荣王的温柔乡。 “谢谢王爷关心，月秋已经没事了。”沈月秋乖巧靠在荣王胸膛。 “那让本王检查一下，可是真的没事。”荣王说着，一只手从沈月秋腰间滑落到了她的屁股。 沈月秋故作害羞，忙着要将荣王的手拿开。 荣王打横抱起沈月秋，快步走向了床榻。 “王爷！”沈月秋吃惊。 荣王今日未免太心急了些。 “不喜欢？”荣王脸色垮下，阴沉着道。 “不是！”沈月秋赶紧解释。“我只是……唔。” 再说话时，荣王已经低下头，两人唇齿相碰。 账暖春宵，一刻千金。 研夫在屋外守着，听见里面哼哼唧唧，羞得他浑身不舒服。 荣王就算喜好女色，何时又如此大胆，直接在国安侯府同侯府大小姐行床笫之欢。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消停下来。 沈月秋轻喘粗气，半个身子压在了荣王身上。 “看来伤是真好了。”荣王打趣道。 沈月秋害羞，面色泛了红晕。 “王爷今儿个怎的想起来看我了？”沈月秋问。 她忽的想起沈宁烟，没来由的吃起了醋。 “你日后便要进我荣王府，我来见我的王妃，不是应该？”荣王笑了笑，将沈月秋搂紧了些。 “哼。”沈月秋噘嘴，一脸娇儿模样。“那为何您上回来侯府不来看我，而是和齐思瑶出了门？” 荣王朗笑。 “是她见到我了，非要来勾引我，我招架不住，先行将她打发了再说。毕竟是齐府的千金，我总不能不给人面子。” 听罢荣王解释，沈月秋开心了不少。 “我就说，荣王有情有义，怎可能不喜欢我了，看上齐思瑶。”沈月秋得意，仿佛这一局赢过了沈宁烟，她心里很是得意。 “难怪她处处针对我，原来是喜欢上王爷了。” “让你受委屈了。”荣王语气轻柔至极。 沈月秋被荣王逗得开心极了。 不过虽然荣王嘴里说不待见沈宁烟，可沈月秋还是忌惮沈宁烟得很。 沈定梁三番五次偏袒沈宁烟，想来他也招架不住齐府势力。眼下荣王成了沈月秋最大的靠山，可万万不能被沈宁烟搅黄了。 怎么想，沈宁烟还是要除。 这个贱人。 沈月秋枕着荣王的手臂，心里将沈宁烟咒骂了千万遍。 “阿欠！” 沈宁烟打了个喷嚏。 她伸出手揉了揉些许发痒的鼻子，结果团子就从她怀里又窜了出去。 沈宁烟去追，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黑色长靴。 “王爷？”待看见来人，沈宁烟露出惊讶神色。 姜凌寒怎么会来齐府。 “马上皇上寿辰，我来与老爷子商议要事。正好得空，过来看看你。”姜凌寒声音好听，字字清澈。 令沈宁烟更加惊讶的是，一向待生人极暴躁的团子此时居然乖顺躺在姜凌寒的怀里。 难道团子也喜欢样貌俊俏的男人？ “怎么样？待在府里无聊吗？”姜凌寒将猫还给沈宁烟。 沈宁烟看着团子还有些念念不舍，顿时不想接了。 哼！重色轻主人的臭猫！ “还好。”沈宁烟笑道。“这不是还有团子陪着我嘛。” “它可是边疆进贡的西斑白猫，十分稀有。”姜凌寒告诉沈宁烟，“我特意找皇上赐来的。” “什么？这猫是你送我的？” 第八十四章 顺水人情 沈宁烟诧异，瞪大了眼睛望向姜凌寒。 她眼眸十分清澈，是极标致的桃花眼。稍稍一扫，不用力气便生出一股子妩媚。 难怪荣王只消看她一眼就彻底沦陷。从前的沈宁烟虽然貌美，但因着痴傻，只得做一个空壳，如今看来，倒是浪费了天生的这副美人模子。 “要不然呢？”姜凌寒挑眉，风淡云轻同沈宁烟笑道。 沈宁烟受宠若惊，这猫她倒不知接还是不接了。 “你且收下，日后大有用处。”姜凌寒一眼看出沈宁烟心中犹豫，未曾等她开口，抢先一步定了沈宁烟的心绪。 沈宁烟稍稍皱了皱眉头。 她并不喜欢轻易被人看穿的感觉。 可眼前的人是姜凌寒。 “一只猫罢了，打发时间足矣，何来用处可言？”沈宁烟也笑，声音如同银铃，清脆悦耳，十分动听。 姜凌寒自顾自坐在院中石凳，头顶上的树叶飘下，落在姜凌寒肩头。 沈宁烟下意识伸手，想要替姜凌寒拿掉。姜凌寒飞快拨了下胳膊，树叶在空中转了个圈，掉在了地上。 “既是日后之事，你日后便能知晓。”姜凌寒不避嫌，说话间斟了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那茶杯是沈宁烟碰过的。 “又和我卖关子。”沈宁烟貌似娇嗔，即便是想知道也不再多过问姜凌寒。 她心里清楚得很，只要是姜凌寒不情愿，任谁也做不了主。 “你只消明白，我定会护你周全。”姜凌寒抬眸，同沈宁烟四目相对。 奈何沈宁烟偏过头，未再去看他。 “我有分寸的。” “我知道。” 姜凌寒毫不犹豫，沈宁烟十分想问，他回答自己问题时可有认真。 “我现在只想弄明白我娘去世，与沈定梁究竟有没有关联。”沈宁烟提起身上背负的仇怨，神色愈加严肃。 要不是因为关于阮沉水之死尚有疑问，沈宁烟也不会兜那么大个圈子，有心接近韩菲菲，只为了和将军府扯上关系。 倘若沈定梁当真从中作梗，实则为孙嫣帮凶，沈宁烟绝不姑息。 伤害阮沉水的人，都得为阮沉水陪葬。 “过几日皇上寿辰，应当会有大事发生。”姜凌寒像是同沈宁烟寒暄，又好似在提醒她该要提起注意。 沈宁烟双眸微虚，转而终于看向姜凌寒。 恰巧见到姜凌寒对着她笑，沈宁烟竟有一瞬觉得无措。 “齐老爷子乃三朝元老，虽已告老还乡，但威严在朝中众臣心中恐比皇上还要重些。眼下齐老爷子未有动作，暂且耽误不到皇上，可皇上不会任由一根刺卡在那的。” “毕竟那根刺，极有可能对准他的心脏。” 姜凌寒看似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有千斤分量。 沈宁烟也不是傻子，她当然明白，皇上总归是忌惮着齐老爷子的。 这根刺迟早要拔，但沈宁烟想不到会来的那么快。 “寿辰当日，朝中众臣聚齐，皇上这时若要给齐老爷子施压，借自己地位逼迫齐老爷子释下手上最后那点实权，齐老爷子顾及先帝颜面，不会不肯。” 姜凌寒说的都是实话。 “万万不行！”沈宁烟猛的摇头。 当着众臣的面卸齐老爷子的权，无非是昭告天下，这烨朝究竟是姓齐还是姓姜。 之后皇上也不会放过齐家的。 沈宁烟并非是担心祸水殃及到她的身上，她才如此上心。 齐府上下待她有恩，她做不到对其不管不顾。 “这些事情你自有考量，我便不过多言语。”姜凌寒起身，与沈宁烟相对。 说罢，他低头逗弄沈宁烟怀里的猫。 姜凌寒的手比女人的还要修长，他身上仿若每一寸肌肤皆美得不可方物。 团子微微仰头，伸出舌头舔姜凌寒的指腹。 “我先走了。”他收回手，朝沈宁烟打了声招呼。 团子似有怨言，在沈宁烟怀里折腾了下。 看着姜凌寒走远，直到身影消失不见。沈宁烟怔怔坐下，陷入良久沉思。 永新在院子门口等，姜凌寒出来，他便忙不迭跟上。 “王爷，您为何要和沈姑娘说这些啊？”永新不解。明明前几日姜凌寒还叮嘱过他，叫他别要将此事泄露到沈宁烟的耳朵里。 转头，姜凌寒便毫无保留的亲口告诉了沈宁烟。 “齐老爷子是个仁义之人，可也并非活佛在世，白让烟儿折腾。现下烟儿成了齐府的大小姐，一举一动皆关系到齐府安危。左右也要解决，我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此事交代给烟儿。齐老爷子看见烟儿的好，也能真心实意待她。” 姜凌寒压低了声音，连自己这样做的目的告诉给了永新。 永新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王爷对沈姑娘好生用心。”永新由衷感慨。他记忆中姜凌逸还从未待谁如此好过。“希望沈姑娘能够悟得到。” 怕的是沈宁烟也被姜凌寒一副冰疙瘩脸吓到。 永新好几次想劝姜凌寒说话温柔些，可他也怕姜凌寒。 “她只要平安就好。” 姜凌寒嘴角微勾，语气说不出的宠溺。 可惜了，沈宁烟不在。 永新心想着，自己主子这么温柔的一面竟只被他一个大老爷们看见，实在是不值当。 “你在想什么？”姜凌寒怎么看永新都不对劲。 “属下在想，何时王爷能够告诉沈姑娘自己心意。”鬼使神差的，永新将心中所想一股脑说了出来。 待反应过来，话已经收不住了。 “哎哟！” 扇柄打在永新脑袋上，疼得他直叫唤。 “你日后要是再瞎说，我就把你舌头割了拿去喂狼。” 不愧是姜凌寒，就连威胁人也说的淡定至极。 旁人只道姜凌寒生得好看，但是个闲散王爷。唯独永新不同，永新是除了他那两个贴身侍卫外，陪在姜凌寒身边年岁最长的。 永新知道，姜凌寒并非在说假话。 他吓得赶紧乖乖闭嘴。 沈宁烟掐着指头算日子，时候刚到，她便亲自去了一趟国安侯府，接苏荷回自己身边。 原本苏荷以为收拾了行李便只顾随沈宁烟离开，结果沈宁烟拉着她的手风风火火闯到了管家住处。 沈宁烟要来侯府所有下人的名簿，命管家将他们一一喊至后院一处空地。 “齐小姐，您这样做可是有些不合规矩。” 第八十五章 以牙还牙 管家见着沈宁烟郑重其事，似要待会儿大干一场的架势，多少心里没底。 沈宁烟在侯府待过一段时间，众人皆知她性情泼辣不好惹，即便闹到了皇上跟前，也未必是她吃亏。 现下沈定梁不在，管家更拿捏不准。 “等你们家老爷回来处理此事，你更不好交代。”沈宁烟挑眉，手轻轻拍了拍管家肩膀，温声宽慰道。“你放心，我做事向来有分寸，自不会让你难堪。” 一码归一码，今日沈宁烟要收拾的人是谁，她心中已然有了定数。 殃及无辜之人，沈宁烟倒也未蛮横至此。 她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管家没了辙，只得将府中上下尽数叫来了面前这处空地。 沈宁烟环顾四周，不禁满意点头。 “苏荷。”沈宁烟声音拔高，字字清晰落入在场众人的耳畔。 小厮丫鬟们还在窃窃私语，听见沈宁烟开口，顿时安静下来。 谁也不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家小姐，又要折腾些什么。 “你上前瞧瞧，上回打你的人都有谁。”沈宁烟眼眸凌厉，重新划过面前站着的一排下人。 众人大惊。 “好。”苏荷也不扭捏，听从沈宁烟的话，便将面前这群人仔仔细细瞧了个遍。 那打人的嬷嬷和小厮还想往后躲，却被苏荷逮了个正着。 “出来。”沈宁烟语气严肃，带着极干脆的命令口吻。 她扫了一眼管家，管家无奈，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站着的侍从。 嬷嬷和两个小厮被带到人群最前面，与沈宁烟和苏荷只隔两三米远。 “齐小姐，我们是沈家大小姐的人，奉她的吩咐办事。您若是觉得有何不妥，大可去找大小姐理论，拿我们做下人的开刀，怕是说不过去。” 嬷嬷牙尖嘴利，先行搬出了沈月秋说话。 “你们家大小姐看不惯我，尚且可以拿我的丫鬟开刀，我为何不能找你们的麻烦？”沈宁烟轻笑。 同沈月秋讲规矩，简直是可笑至极。 她今日偏要杀鸡儆猴，教教沈月秋，什么叫规矩。 “那是因为她做错了事情！”嬷嬷正面与沈宁烟对峙。“下人做错了事情本就当罚，如若奴婢没记错，这丫头还是侯府的下人。奴婢依照大小姐的吩咐办事，又不理亏，您拿什么理由指责我们做事不周？”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嬷嬷在侯府待了几十年，早练就成金刚不坏之身。 再看她身旁两个负责打人的小厮，俨然怕得说不出话。 “废话真多。”沈宁烟低声埋怨。 想到这嬷嬷当时如何狠心对待的苏荷，沈宁烟恨她还来不及，哪来耐心听她讲大道理。 “先打二十个板子吧。” 只打二十个，沈宁烟已经法外开恩。 嬷嬷听罢仍然震惊，吵着嚷着要喊沈月秋来主持公道。 “不够？那就二十五个。”沈宁烟不紧不慢晃了晃五根手指。 嬷嬷两眼发黑，快要昏迷过去。 她在侯府待的年岁算久，一众下人将她视为尊长。如今竟要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板子，这可比直截了当砍她的头更折磨。 板子一个接着一个，听得人胆战心惊。 “齐小姐，要不然您宽宏大量，此事便告一段落？”管家为难，上前劝沈宁烟收手别再往下罚。 沈宁烟不听。 她本意是要做给孙嫣和沈月秋看，这般轻巧就过去了，怎能引起那两个人注意。 二十五个板子不多不少，打完后，嬷嬷已经趴在长板凳上起不来了。 等到苏荷拿来长鞭，众人才发现苏荷方才不见了一阵。 沈宁烟接过，径直走向不远处怨声载道的几个人。 “你这是要做什么？” “齐思瑶，你好大的胆子，夫人和小姐要是知道你这么欺负我们，定不会饶过你。” 嬷嬷面色煞白，嘴里噼里啪啦吐出威胁沈宁烟的话。 “啪！” 一道鞭子狠狠打在了嬷嬷身上。 嬷嬷尖叫声撕心裂肺，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安侯今日在府上杀了猪。 小厮亦是躲闪不赢，几个人抱作一团，生生挨了几鞭子。 因为才挨了打，他们根本没有力气起身逃离。 “第十七鞭。” “……” “第二十九鞭。” 沈宁烟在数，脑子里闪过苏荷身上的伤口。 她不知道苏荷那天下午挨了多少打，沈宁烟便将看得见的先行还给他们。 此时一直站在原地的下人们已经害怕到不敢作声，浑身僵直愣在那里，亲眼看着嬷嬷和小厮挨打。 “齐思瑶！” 一道尖锐声响传来，孙嫣气冲冲奔到沈宁烟面前。 正好沈宁烟打得累了，低头捏了捏酸痛的手腕。 孙嫣伸手就要扇沈宁烟的耳光，却被沈宁烟牢牢抓住，随后推了一把。 孙嫣往后踉跄了两步，被管家及时搀扶住。 她赶紧遣散了所有下人，偌大空地转瞬间只剩下几人。 “齐思瑶，你疯了吗？”孙嫣气极。“这里是侯府，并非你齐家，岂容你如此放肆，竟打起侯府的下人。” 何况打的，还都是平日里总为她办事的人。 沈宁烟不是在打她的脸嘛。 “这得去问你女儿了。”沈宁烟不以为意，倘若不是孙嫣这时赶来，那几个人会伤得更重。 她暂且不与孙嫣计较，绝不是怕了孙嫣。 沈宁烟可时时刻刻记得阮沉思和姜凌寒对她的叮嘱，所以她只教训下人，未有带上孙嫣和沈月秋一起， “沈大小姐又好大的排面，连我的人都敢欺负，甚至差点还要打我一顿。”沈宁烟不屑笑出了声。“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有连着她一起教训，已经够你们母女对我感恩戴德。” “你信不信我告到齐家，让他们看看，他们教出来的齐家小姐是怎样骄横跋扈的。”孙嫣以为这样威胁得了沈宁烟。 “他们就是这么教我的。”沈宁烟走了几步，停在孙嫣身旁。“替我同沈云秋说声，让她长长记性，别再自不量力跑来招惹我。” 语罢，沈宁烟拉着苏荷与孙嫣擦肩而过。 耳后是孙嫣骂骂咧咧的声音，沈宁烟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好笑。 第八十六章 少将回京 沈宁烟在想，沈定梁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放弃了她的母亲。 阮沉水出自名门，乃是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贤良淑德，温婉纯善，曾经是京城第一大才女。 分明有燕雀之才，偏嫁与鸿鹄苟且。 沈宁烟为此痛心疾首，只觉得万分不值。 离开侯府，沈宁烟并未回齐宅，而是去了趟归阳酒楼，径直前往二楼包厢。 她先前就与陆问景说定。这些天酒楼生意兴隆，总该是挣了钱的，沈宁烟拿些也不过分。 外面十分热闹。 沈宁烟好奇，探出头往外望。 “好似是韩将军回京。过不了几日皇上寿辰，倭寇平定，韩将军回来也是情理之中。”苏荷猜测道。 “将军府大少爷韩文双？”沈宁烟嘴角微勾，饶有兴致打量楼下人群。 韩文双自幼习武，得韩将军衣钵，十四岁便随父出征，十六岁足以独当一面出征边疆讨伐倭寇。 这般能力卓越之人，只是不知为何一去边疆，就是三年。 按理说此次韩文双回京，应当是有些波澜的。 怎么都没听到风声。 沈宁烟皱眉，愈加觉得反常。 不一会儿，人群中一行马匹驾于街道中央，为首的身着铜金战袍，腰间配麒麟宝剑，容貌俊朗，身姿挺拔，正是韩文双。 “堂堂少将立功凯旋，怎落得如此寒酸。”沈宁烟皱眉。 好在两边有百姓迎接，倒未显得过于冷清。 只是这种架势，到底是皇上太不上心。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苏荷挠了挠头，冥思苦想也探不出究竟。 她有心想替沈宁烟分忧，可朝中事务繁杂，她一个丫鬟如何懂得了。 “恐怕是皇上故意给将军府施压，免得将军府的风头过盛，威胁到了她。”沈宁烟靠着座椅后背，嘲笑般摇了摇头。 说来韩将军也是两朝元老，如今韩文双已有所成，将军府手握的兵权，足以让皇上忌惮。 若是能够拉拢将军府，倒也值当她费尽心机了。 “皇上未免太不通人情，韩少将军可是给他立了不少功劳，为的都是烨朝百姓呢。”苏荷撇嘴，对皇上这般举措心生出不满。 “这些话你可别在外面说。”沈宁烟轻声叮嘱苏荷。 议论朝政之事本就不该，何况沈宁烟现在还是齐家的大小姐，身份更是敏感，不容得大意。 “这个奴婢知道，小姐尽管放心！”苏荷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答应道。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敲门声音，紧接着陆问景推门而入。 “你们在聊什么呢？”陆问景大大咧咧走到沈宁烟对面位置坐下。 “没什么。”沈宁烟一笔带过。 陆问景仍然在笑，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沈宁烟有时也纳闷，为何陆问景常常看起来如何开心。 不过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陆问景也不拖沓，掏出胸口口袋里的钱袋递给了沈宁烟。 “里面有三百两，你若是不够，随时和我提就是。”陆问景风淡云轻，仿若三百两在他看来不过三两碎银子。 不得不说，陆问景真有大老板的气质。 沈宁烟将钱袋交给苏荷，让苏荷帮她保管。 “三百两其实多了。”她笑道。“不过陆老板大方，我不收就是不给你面子了。” 随后沈宁烟站起身。 “话说你突然要银子做什么？”陆问景不解。他是担心沈宁烟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宁烟调头往门口方向走。 “买些东西罢了。”沈宁烟轻飘飘扔下一句。“谢啦，下次再来看你。” 转瞬间沈宁烟没了身影。 陆问景这儿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她就走了，陆问景无奈笑了笑。 倒还好，瞧着沈宁烟有了一丝从前古灵精怪的模样，陆问景跟着也开心。 拿了这三百两，沈宁烟要买的东西自当手到擒来，还能多出好大一笔。 她拐个弯去到卖首饰的铺子。 “齐小姐，您来了。”掌柜的瞧见沈宁烟进来，一眼认出了她。“手镯已经做好了，只等您来取了。” 几天前沈宁烟让掌柜帮忙做了个手镯，答应拿一百两银子答谢。 对于寻常人来说，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沈宁烟估摸着，也就陆问景那种有钱人能这般大方，出手就是三百两。 虽然酒楼实则是她沈宁烟的，那三百两也该是沈宁烟的。 但与陆问景认识许久，沈宁烟已经完全相信他。如今沈宁烟多有不便，酒楼相当于完完全全托付给了陆问景操持。 拿走手镯，沈宁烟也未歇着，紧接着她便去往将军府。 将军府门口看着还是平淡得很，韩文双回来仿若一件寻常事情，未起任何波澜。 “我找夫人有事。”沈宁烟手里攥着雕花的檀木匣子，对将军府的管家说道。 “好的，您且跟我来。”管家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将军府的规矩没有侯府的多，许是习武之人大多性子耿直，不爱行繁琐之事。 一路走来，唯有几个丫鬟经过。 韩夫人正坐在座榻喝茶，听见下人禀报沈宁烟求见，一下子来了兴致。 “正巧我斟了新茶，你就来了。”韩夫人笑呵呵的，起身拉住沈宁烟的手。 面前的姑娘不仅和死去的沈宁烟像，也与阮沉水容貌间有诸多相似。韩夫人看着沈宁烟就觉得亲切。 才见一面，她便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听说今日韩少爷回京，您怎么不去看望？”沈宁烟同韩夫人聊起家常。 “文双去了书房，他父亲找他有事，我一个妇人又不懂打打杀杀，索性懒得管了。”韩夫人笑道。“不过今日晚膳倒是备了好些美食，莫不如你同我们一起。” 韩夫人热情极了，沈宁烟既受宠若惊，又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你们一家人团圆，我进来也不合适。恰好我晚上有事，这回来，是想送给夫人一样礼物的。” 沈宁烟委婉拒绝，顺水推舟提起自己拿来的镯子。 韩夫人这次注意到沈宁烟手里拿了东西。 “上回您给我疗伤，我心里感激得紧，便想要送您一份礼物答谢。正巧看见您梳妆台上的手镯，随即叫银匠打了副般配的给您。” 第八十七章 乱点鸳鸯谱 檀木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放了一个银镯子。 上面雕有牡丹锦簇，栩栩如生。 若非上好的匠人，根本做不出这般精细的图案。 将军府怎会差那几两碎银子，但沈宁烟送的东西可是花了心思的。 “那镯子是你姨母当年赠予我的手礼，她知晓我爱牡丹，便叫人打了这副镯子，上面刻的花纹同你送的一模一样。” 韩夫人格外开心，接过手镯细细端详，爱不释手。 “原来那镯子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沈宁烟轻笑，声音温柔至极。“是我歪打正着，看样子这个礼物送对了。” “你姨母去世得早，那镯子我后面再未有拿出来过，唯恐睹物思人，心中难受。那日也不知为何，竟将镯子翻了出来。” 说着，韩夫人起身走向梳妆台，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匣子。 匣子看上去有些年岁，但仍是精致的紧。 沈宁烟依稀记得，母亲是个极讲究的女子。 韩夫人走到沈宁烟面前，把匣子打开，取出里面手镯，送到了沈宁烟的手上。 沈宁烟受宠若惊。 “夫人，这……”既是故友遗物，这镯子于韩夫人而言应当意义深重。 沈宁烟是为了同韩夫人套近乎，但也料不到韩夫人会将阮沉水送她的镯子再转赠于自己。 “你与烟儿生得像极了，我第一眼看见你，便心生欢喜，仿若那丫头回来了一样。烟儿在侯府过得不好，未能帮得了她，我心中有愧。你与这镯子有缘，我便想着送给你，当是圆我心里遗憾。” 提起沈宁烟，韩夫人连连叹气。 国安侯府与将军府在朝中地位相当，她一介妇人，一是做不了主，二是沈定梁绝不会让韩夫人管沈宁烟的事情。反倒害得两家心生芥隙。 沈宁烟不怪韩夫人，她如今还惦念自己，沈宁烟已经十分感激。 “等我百年之后，希望沉水别要太怪罪于我才好。”韩夫人神情低落，说着鼻子发酸，差点落下泪来。 沈宁烟轻拍了下韩夫人肩膀。 “姨母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她知晓你的难处，不会怪你的。”沈宁烟低声安抚韩夫人。“手镯我收下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您若是喜欢，日后将我当做烟儿姐姐就好。” 拉拢来将军府，还因此结识了母亲旧友，一举两得的事情，沈宁烟何乐而不为。 一场寒暄后，沈宁烟离开。 恰好自己前些天为了戏弄荣王碎了一个手链，出了韩夫人的房间，沈宁烟便将手镯戴在了手腕上。 大是大了些，但沈宁烟很是喜欢。 毕竟算来也是母亲的东西。 沈宁烟难得开心，连带着走路都是蹦蹦跳跳。 想到苏荷还在前院等她，沈宁烟脚步加快。 兀的，耳边传来一阵“沙沙”声响。 随即一道剑光划过，沈宁烟目光收紧，退后半步，那剑从她面前擦过，转了个弯掉在了地上。 石子滚了几圈，停在了沈宁烟的脚边。 还好是虚惊一场，要是方才沈宁烟有半点耽误，那剑就要穿过她的脖颈。 “对不起！” 一袭戎装尚未褪去，韩文双穿的还是回京时那身衣裳。 他面露担忧之色，忙不迭上前向沈宁烟道歉。 韩将军在书房处理事情，夫人待在房间，韩文双哪里想到这时会忽然冒出人来。 “你没事吧？”韩文双上下打量沈宁烟，在看她可有伤到何处。 “没事。”沈宁烟摇了摇头。 差点丢了性命，沈宁烟缓了好一会儿。 重生一次，她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许是韩文双才从边疆归来，打打杀杀惯了，未能及时收住。沈宁烟也不生气。 “我在这练武，还以为无人经过，这才……”韩文双很是不好意思。“总之是我不对。” 瞧着韩文双手足无措的样子，沈宁烟哭笑不得。 叱咤沙场的镇国少将军，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我也没伤到哪里，你毋须自责。”沈宁烟嘴角扯出一抹浅笑。 见沈宁烟并未生他的气，韩文双这才安心。 只是…… 他忽然想到刚刚一幕，实则是沈宁烟及时躲过了他扔来的剑。 “你会武功吗？”韩文双奇怪，随即朝沈宁烟问道。 他在外待了好些年，只听说侯府大小姐去世，甚至连沈宁烟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楚。 韩文双看面前女子生得倾国倾城，气质非凡，应当是哪位官家小姐。别说是大家闺秀，就是寻常姑娘家，一个女子会武功也稀奇得很。 他自小习武，一眼便能分辨得清，沈宁烟是懂得些武艺的。 “看过几本兵书，装模作样学过几招。”沈宁烟落落大方，坦然回答韩文双。 即便她说的字字谎话。 当初她假死寄永乐王府篱下，姜凌寒查到阮沉水在江南尚有亲人，齐家又大有来头，便想出法子让沈宁烟投奔阮沉思。 担心沈宁烟遭遇危险，自己又无法及时解救，遂教过沈宁烟武艺。 只是皮毛，但用来防身应当够了。 “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竟会对打打杀杀起兴致。”韩文双嘴角微勾。 两人交谈几句，韩文双愈加觉得沈宁烟同别的女子不同。 “我学武艺不是因为喜欢打打杀杀，而且为了防身。”沈宁烟笑道。 韩文双一愣。 “哥哥！思瑶！” 沈宁烟正想着同韩文双道别，便听见韩菲菲声音。 韩菲菲小跑到两人身旁。 “你们两个怎么聊起来了？”她看了看沈宁烟，又望向韩文双。 “没事，就是碰见了。”沈宁烟替韩文双解围，丝毫不提方才自己差点受伤的事情。 韩菲菲眼珠子一转，脸上笑意更甚。 韩文双自是了解自己妹妹，她一笑，韩文双便在想韩菲菲脑子里可有蹦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来。 “哥哥才回京，恰好就遇上思瑶，我看你们两个般配得紧。”韩菲菲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沈宁烟大吃一惊。 她才与韩文双见过一面，朋友都谈不上，何来儿女之情。 先不提韩菲菲现下关心此事实在操之过急，她和韩文双八竿子打不着，哪来的般配一说。 “菲菲！” 第八十八章 下马威 韩文双无奈，当着沈宁烟的面拍了下她的脑袋。 韩菲菲“哎哟”一声，作势踹了韩文双的一脚。 两人几年不见，仍能嬉笑玩闹，毫无芥蒂，可见韩文双与韩菲菲兄妹情深。 “被思瑶知晓你平日里都是这般欺负我，我看你怎么办。”韩菲菲噘嘴，对着韩文双哼了声，随即溜到沈宁烟身旁，亲昵挽住了她的胳膊。 沈宁烟笑眼盈盈。 每每见着家庭和睦的景象，沈宁烟还是会心生羡意。 好在她如今再不像从前那样怯懦。 与其同侯府为伍，她宁肯不要这份亲情。 “思瑶姑娘只看见你疯疯癫癫说些胡话，半点没有姑娘家的模样，还让思瑶姑娘看了笑话。”韩文双不甘示弱，与韩菲菲拌嘴。 沈宁烟听着两人对话，被逗得掩嘴轻笑不止。 “我和思瑶关系最好，你猜她是觉得我不好还是你？”韩菲菲语气颇为骄傲，似是十分得意能与沈宁烟亲近。 “你们二人别再争论了。”沈宁烟哭笑不得，终于开口劝阻。“韩公子年少有为，我在江南便久仰大名。此次一见，更是觉得名不虚传。我若能同韩公子结识自是最好，男女之情可就扯得远了。” “这些事情不能乱说，你日后可别再打趣我和韩公子了。”沈宁烟说是这样说，但言语中听不出一丝责备。 她和韩菲菲倒是看着关系好得很。 沈宁烟同两人打了声招呼，只道家中有事，随即离开了将军府。 “可惜了。”韩菲菲打量沈宁烟背影，转过头猛踩了韩文双一脚。“你这榆木脑袋，也不知道把握住机会。” 韩文双眼尖，及时收脚，让韩菲菲扑了个空。 “你暗算我？”韩文双用力揉了揉韩菲菲的头。 “我是怪你愚笨。”韩菲菲白眼翻到了天上去。“思瑶长得好看，出身名门，又与我投缘，她若是能成我嫂子多好。” 结果呢，好好一段姻缘被韩文双三两句给折腾没了。 韩菲菲一脸恨铁不成钢。 “思瑶姑娘莫不就是齐家大小姐？”韩文双这才反应过来，他早听说齐家来了京城，只是未曾想到才回京就与齐家人有了交集。 关于齐老爷子，朝廷上下皆对他尊敬至极。 毕竟韩文双年纪尚小，对齐老爷子心存瞻仰之情。 原来方才那位端庄大气极有魄力的姑娘，正是齐老爷子的孙女。 “你才知道呢？”韩菲菲觉得自己这哥哥恐怕是没救了。 “难怪。”韩文双点头。 难怪沈宁烟与寻常女子看着不同。 “你平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我有心想要成你一段姻缘，结果你自己太笨了。”韩菲菲无奈耸肩，表示若是沈宁烟喜欢不上韩文双，可跟她没有关系。 “你还说我呢。”韩文双轻笑。“你性子这般泼辣，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多想想自己婚事。这京城的少爷公子你倒是物色一个，免得爹娘两头着急。” “你才泼辣！”韩菲菲瞪了韩文双一眼。 “我心有所属，寻常男子我可看不上。” 说着，韩菲菲羞涩低下头，藏住脸颊两旁红晕。 “还是永乐王？”韩文双一开始就知道韩菲菲喜欢姜凌寒，不过过去几年，她仍对姜凌寒一片痴心，韩文双倒是有些讶异。 “嗯。” 末了，韩菲菲点头道。 可惜她绕是平日里再大大咧咧，遇到心上人也会乱了阵脚。何况姜凌寒并非寻常之人。 自韩菲菲第一眼见到姜凌寒，她足足单相思了十余年。 转眼间到了皇上寿辰。 宫中大设宴席，邀请朝中大臣携家眷前往。 齐家自然也在名册之内。 书房。 齐老爷子正专心看书，听见下人来报，说是沈宁烟求见。 进来时，沈宁烟手中端着一盏银耳玉芡羹。 “思瑶怎的来了？”齐老爷子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望向沈宁烟，不紧不慢问道。 到底是三朝元老，齐老爷子既是端坐于此，周身便散发一股子威严，不怒自威，令人心生敬畏。 沈宁烟对齐老爷子是打心眼里的尊敬。 “这些天我待在府上，未曾来拜访过您。今日做了银耳玉芡羹，特意拿来给您尝尝。”沈宁烟毕恭毕敬。 齐老爷子点头，接过汤羹喝了两口。 虽然已经年过七十，可齐老爷子看着仍是十分硬朗。 沈宁烟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倘若齐老爷子重新回到朝中，恐能翻起一片惊涛骇浪。 倒也难怪皇上处处忌惮。 “你将自己事情处理好就是。”齐老爷子轻飘飘的说了句，听不出丝毫情绪。 沈宁烟心里却咯噔一下，将头低得更紧。 她也清楚，这段时日因为自己行事过于唐突，给齐家添了不少麻烦。 齐老爷子容她以齐家人的身份自居，对于沈宁烟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情。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姜凌寒做事当真极有分寸，教她的也都是道理。 到了傍晚，一家人收拾好了前往皇宫。 马车停在齐府门口，只等齐老爷子一人，齐了便能出发。 结果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仍没见着齐老爷子。 齐老爷叫管家去请。 “老爷，老爷子说是乏累，困得昏睡了过去。今日宴席怕是去不了了。” 听罢，齐老爷和阮沉思面面相觑，大为吃惊。 怎的今日齐老爷子睡的这么早。 “爷爷在书房待了一天，可能是累着了吧。”沈宁烟宽慰两人。 齐老爷子不去，齐府总归是不能缺席。 时候不早，几人坐上马车，匆匆赶往皇宫。 只是不知为何，今儿个这马好似走的比平日里慢些。 沈宁烟掀开窗帘一角，探出头往外面望。 天色已经暗下，街上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上京乃是烨朝中心，地处最为繁华的地带。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气象。 到了皇宫，众人尽数坐定，唯独剩下齐府一席空着。 “爹，娘，你们先去，我手镯丢在了马车上，我去看看。” 下了马车，沈宁烟同齐老爷和阮沉思打了声招呼，自个儿调头追上马夫。 “停一下！” 第八十九章 心生嫉妒 沈宁烟快步赶到马车前面。 马夫本是要将马车带至马厩，听见声音，连忙停下了脚步。 “小姐，怎么了？”马夫疑惑，不解询问道。 沈宁烟未有理会马夫，她径直走向马匹，低头从马蹄拔下了一根钉子。 果然。 沈宁烟冷哼，随即攥紧了手中的钉子。 “小姐？”马夫更是茫然，不知沈宁烟要做些什么。 “没怎么，我手镯丢了，现在找到了。”沈宁烟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镯子。 马夫走远，她松开手，看了好几眼。 难怪今日的马走得比寻常还慢，原来是马蹄被钉了钉子。 做出这种事情的自然不是齐府的人。 沈宁烟猜是皇上。 这场宴席恐是皇上给齐家设的鸿门宴。宴席还未开始，就先给了齐家一个下马威。 杯酒释朝权，恐是真事。 姜凌寒同她说的话，沈宁烟从不怀疑。 离皇上上座还有约摸半炷香的时间，沈宁烟姗姗来迟。 偌大的宫殿坐满了人，姜凌寒、侯府一家、韩将军一家，这些她认识的人皆在其列。 “你去哪里了？”阮沉思迟迟不见沈宁烟来，心里一直担心。 沈宁烟坐到阮沉思身旁位置。 她伸出手，不出袖子里藏着的半截钉子。 此幕落在齐老爷眼里，他脸色一沉。 “这……”阮沉思大吃一惊。 “皇上是想要当着众臣的面参齐府一军，好给我们扣上目无王法仗势欺人的帽子。” 齐老爷是个明眼人。 阮沉思不再过问，恐隔墙有耳，再说多些怕祸从口出。 “今日皇上寿辰，这么大的场面，齐小姐来迟可是没有道理。” 周围嘈杂，大家都在与身旁人小声交谈，忽然沈月秋声音拔高，一句话过后，在场兀的安静下来。 沈宁烟真不知该说沈月秋胆子大还是没脑子了。 她怕是两个都占。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沈宁烟。 本来谁都没发现沈宁烟来晚了，毕竟她一个姑娘家，引不起众人注意。结果冷不丁被沈月秋提醒，这下在场都知道了。 沈月秋这是想让沈宁烟当着京城权贵的面丢尽颜面，估摸要是沈宁烟因此惹皇上龙颜大怒，被砍头就更得她的意了。 “我不过是齐家一个小辈，今日能来便是我的荣幸，又岂会不将皇上寿辰放在心上。只是我从小待在江南，未曾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到了皇宫一时间不知所措，误了规矩还让大家看笑话了。” 沈宁烟一番话谦逊有礼，非但不与沈月秋争辩，反而顺着她的话，给众人道了歉。 姜凌寒暗自松了口气。 要是沈宁烟被沈月秋成功激怒，说了不得体的话，定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殃及整个齐府。 齐老爷子地位之高，足以称得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时得了不可一世蛮横无理的名声，对于齐府来说是大忌。 要不然皇上也不会想要因此削弱齐老爷子在众臣心中威严。 沈宁烟比他想象中更加聪慧机灵，姜凌寒十分欣慰。 至少用不着他再处处担心。 “希望大家别要介意我的过失。”沈宁烟起身向众人弯腰赔礼道歉。 沈月秋没想到沈宁烟这么规矩，竟未同她争辩。 还沉浸在疑惑之中，就听见周围议论，大都在夸赞沈宁烟处事得体。 沈月秋气极。 “哼，装什么装。”她冷哼。 沈宁烟坐下，目光扫过沈月秋时，朝她笑了笑。 这一笑更是激怒了沈月秋。 她分明是在挑衅！ “你平日里可不是这个样子，这时装起了乖巧，我倒在想你是何居心！”沈月秋气不打一处来，紧接着与沈宁烟针锋相对。 沈月秋疯了吧。 韩菲菲嫌弃的看了好几眼沈月秋。 在场这么多人，其中不乏朝中重臣京城权贵，她这时和沈宁烟争吵，难道不嫌丢人？ “平日里我面对好友随和一些，现下到了如此威严的场合，我端庄得体又有什么错呢？”沈宁烟反问沈月秋。 沈月秋被堵的说不出话。 她言语中不曾出现一个重字，却将沈月秋嘲讽了一通。 说她蛮不讲理、不懂规矩，更是在骂国安侯府没有家教，教出这么个目无尊长的千金大小姐来。 孙嫣见沈定梁一直闷着喝酒，知晓他生气，连忙叫沈月秋住嘴。 沈月秋环顾四周，发现众人好似皆站在沈宁烟一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目光，不再回沈宁烟的话。 真是个傻子。沈宁烟不屑一笑。 “想不到齐小姐伶牙俐齿，这么会说话。”韩文双饶有兴致的感慨道。 “对吧，我也觉得。”韩菲菲微微仰头。“哥，我真觉得思瑶不错，你可要把握机会。” “……” 韩文双瞬间没了话说。 众人窃窃私语，殿中恢复方才热闹。 只是他们口中议论的，从家长里短变成了沈宁烟。 沈宁烟觉得自己还要感谢沈月秋，让她出了个风头。 再看沈月秋，当众吃了瘪，她心中万分郁闷。 沈月秋望向荣王，盼着荣王站在自己这边，好巧不巧发现荣王直勾勾的盯着沈宁烟。 “娘！” 沈月秋气得快要疯掉。“您看王爷，我受了欺负，他非但没有过问，还一直看向齐思瑶！” 孙嫣顺着沈月秋说指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荣王目不转睛，那双眼睛就未有从沈宁烟身上挪开过。 “你要是不当众发疯，荣王也不会待你愈加不满。” 沈定梁开口指责沈月秋。 “爹，连您也向着齐思瑶！”沈月秋又气又急，眼眶瞬时红了。 “少说话。”沈定梁强忍住怒气。 他生齐思瑶的气，更生沈月秋的。 沈月秋说一句就被怼回一句，她心里委屈，只得看向孙嫣，让孙嫣给她主持公道。 孙嫣只道听沈定梁的话，其余也说不了什么。 沈月秋这是彻彻底底恨上了齐思瑶。 她甚至比当初对沈宁烟更甚的，希望齐思瑶死。 你给我等着。 沈月秋狠狠瞪了沈宁烟一眼。 “皇上驾到！” 正在此时，李公公站在门口，拔高了声音喊道。 皇上一身明黄锦袍，自门外不紧不慢踏进了宫殿。 众人起身，弯腰行礼。 沈宁烟一只手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钉子。 第九十章 遭遇刺客 宫宴无非喝酒闲聊，赏歌舞表演，再听听众人说客套话。 不过一会儿，沈宁烟便就有些乏了。 齐老爷子缺席，皇上也未有多说，明里风平浪静，一派祥和。 除了沈月秋。 半个多时辰下来，她的目光就没从沈宁烟身上挪开过。 沈宁烟甚至心生感慨，倘若眼神能够杀得死人，沈月秋早将她碎尸万段了。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在场哪些人真是来参加宫宴的，又有哪些人怀着别的心思。 沈宁烟一只手抚着额头，桃花眼流离婉转，样子很是慵懒。 姜凌寒在喝酒。 自宴席开始，他一杯接着一杯，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 可姜凌寒不醉。他坐在那里，任外面喧嚣，姜凌寒周遭散发自一股子遗世独立的气息，同在场所有人划清界限。 沈宁烟知道荣王一直注意着她，若不然沈月秋也不会迟迟抓住她不放。 但她心思却全在姜凌寒身上。 沈宁烟弄不明白，她对姜凌寒究竟是何情愫。 感恩、敬仰，亦或是有些许儿女之情。 沈宁烟低下眼眸，睫毛长而翘的搭在眼下，恰好敛住她目光里一闪而过的深意。 “王爷，您别喝了。”永新瞧着姜凌寒一个劲的喝酒，实在忍不下心。 “到了。” 姜凌寒放下酒杯，懒洋洋的靠在座椅后背。 世人都传，先永乐王骁勇善战一生立下战功无数，最大的败笔却是他唯一的儿子，姜凌寒。 姜凌寒继承了永乐王的位置，可他什么也不会，徒有一张绝世无双的漂亮容颜。终是登不上台面。 可沈宁烟信他。 他分明在在场所有人都厉害，包括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 姜凌寒话音刚落，一句戏腔温婉动听，弯弯绕绕传进了大殿。 紧接着，身着戏服的角们进场。一个个像是天上神仙，美到了极点。 不愧是瑞庆班，原本有些怏了的大殿顿时有了气色。 众人目光皆被台上的角给吸引了过去。 纤长手指轻轻敲打桌沿，姜凌寒微闭上眼眸，跟着曲子一同默默哼唱。 一曲终，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瑞庆班的角们退场时，沈宁烟不经意扫向姜凌寒。 他似在小憩，又像仍沉浸于方才的戏曲当中。 而后便是一身红衣的舞女从大门外进来，动作如行云流水般。 身段婀娜，貌美如花，叫在场的男人们眼睛都盯直了。 沈宁烟才先起的兴致瞬时烟消云散，她继续撑着脑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尖叫划过大殿。 沈宁烟还未反应过来，酒樽玉盘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夹杂着女人们的尖叫声接二连三闯入她的耳畔。 一眨眼的功夫，大殿混乱一团。 侍从进来，引着朝中大臣及家眷往外面走。 沈宁烟依稀看见姜凌寒手握利剑奔向台上的皇帝。 她心一抽。 那一瞬间，沈宁烟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大殿外的空地，殿内兵刃相接的声音仍在继续。 周围议论纷纷，沈宁烟只知道，那群跳舞的姑娘中混了刺客。 “王爷呢？王爷不会还在里面吧？” 沈月秋声音尖锐刺耳，沈宁烟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她说的自然是荣王。 “王爷不会武功，要是刺客不小心伤了他怎么办？”沈月秋着急万分。 她特意扯着嗓子大声说话，无非是借此机会昭告众人，她是荣王的人。 “天真。”沈宁烟不屑笑道。 沈宁烟不过小声提了句，沈月秋没有听见她说话，但那抹不屑的笑容却清晰落入了沈月秋的眼里。 “齐思瑶，你这般气定神闲，莫不是殿内出现刺客一事与你有关？”沈月秋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时终于发泄了出来。 “我要是跟你一样担心荣王安危，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故意勾引荣王？”沈宁烟没好气的白了沈月秋一眼。 没长脑子的人，沈宁烟觉得同沈月秋多说半句都是浪费。 “齐思瑶！”沈月秋气不打一处来，冲到沈宁烟面前就要与她理论。 “回来！” 沈宁烟还未发话，沈定梁先行吼了沈月秋。 沈月秋气得直跺脚，心不甘情不愿的调过头回到原地。 孙嫣拉住她，免得沈月秋再闹出什么事情。 殿内还在打斗个不止，沈宁烟心中暗自担心起姜凌寒。 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约摸半炷香过后，门被人打开，五六个黑衣人飞了出去，直直摔在地上。 这一动静又惹得在场尖叫声连连。 沈宁烟抬头望向门口。 姜凌寒双手背立，仿佛是在等沈宁烟。 他月白锦袍沾染了些许血迹，那抹红格外刺眼。 “快！送涵儿回寝宫！” 皇上忙不迭的吩咐，几个侍从搀扶着荣王下了台阶。 众人这才发现，荣王腹部受伤，疼得他额间直冒冷汗。 沈月秋的声音一声又一声，衬着夜色显得清晰无比。 荣王真想喊沈月秋闭嘴。 好在刺客尽数解决，除去荣王受了些伤，皇上并未出事。 他留下了国安侯府、齐府的人和姜凌寒。 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地上一片狼藉，周遭更是空旷。 姜凌寒站在皇上身边，沈宁烟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而沈定梁一家还不知自己为何被留了下来。 “瑞庆班中就有三个刺客，而后那群舞女中又有几个。这些天，只有归阳酒楼请过瑞庆班的人唱戏，朕猜想酒楼掌柜应当知晓内情。”皇上顿了顿，一双深邃眼眸扫过在场几个人。“朕已经叫人将归阳酒楼现在的掌柜喊来。” 陆问景？ 沈宁烟脸色阴沉。 陆问景是她为数不多交心的好友，眼见他遭遇危险，沈宁烟怎能不管不顾。 刺杀皇上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既是归阳酒楼的掌柜所害，不知皇上为何将臣留下。”沈定梁不明所以，毕恭毕敬向皇上问道。 “朕不是记得，归阳酒楼从前的掌柜，是你的大女儿嘛？”皇上不紧不慢回答。 若是查出今日行刺真与归阳酒楼有关，侯府也脱不了干系。 “可是臣的大女儿已经去世了好些时间，又怎会同她有所关联？”沈定梁极力为自己辩解。 第九十一章 灵魂挚友 此时孙嫣和沈月秋母女已然吓得浑身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敢在皇上寿辰之日行刺，只消背后凶手抓捕归案，皇上定会对其严惩不贷。 赌上国安侯府所有人性命的事情，沈定梁也不敢耽搁。 “去世说明不了什么，她还可以有余党。”皇上丝毫不听沈定梁的话，咬准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与沈宁烟有关。 想不到自己去世还要落得谋害皇上的名声，沈宁烟倒是有些唏嘘。 不过更想不到的应当是皇上和沈家人吧，他们现下正讨论着的人，就在自己眼前。 “可是……” 沈定梁还想说什么，皇上伸手示意，止住了他后面的话。 “齐大人为何不过问此事？”皇上见齐家三人皆是气定神闲，不禁感到惊讶。 尤其沈宁烟，不过一介女子，如何做到这般稳重。 再看沈定梁、孙嫣和沈月秋，对比之下显得怯懦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皇上将臣留在这里，自有您的道理。臣行的正，后面结论如何与臣都毫无影响。” 不愧是齐老爷子的后人，齐老爷说话简单明了，温和淡然。即便事情还未查明，也能让人不由得心生信服。 阮沉思和沈宁烟点头，表示同齐老爷意见相同。 沈定梁神情阴沉，要不是皇上在此，他定要与齐老爷争个不休。 一个字未有提及沈府，却将他数落了个遍。齐家人当真个个精明。 沈定梁气极，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他再看身旁登不上台面的孙嫣和沈月秋，属实觉得丢脸。 “朕查到，齐家小姐近些日子常常前往归阳酒楼，不知是在做些什么。”皇上目不转睛望向沈宁烟。 他之前已经同沈宁烟有过几次交集，皇上倒是有些兴趣，想要看看沈宁烟会如何作答。 “回皇上的话，因为归阳酒楼的八宝鸭最合臣女口味。”沈宁烟落落大方，与皇上四目相对。 她眼角余光扫向姜凌寒，发现姜凌寒嘴角稍有些扬起。 不过眨眼功夫，便又恢复平静。 “我看没有那么简单。”沈月秋是见不得沈宁烟好的，只要沈宁烟说话，她就要回怼几句。 “要是真说出个不简单的，那就是臣女与沈家大女儿容貌相似，初次去归阳酒楼差点吓到掌柜，两人交谈之后知晓掌柜同堂姐关系甚好。后面臣女每次去，他都会送臣女一份八宝鸭。” 沈宁烟这番话说出来便是故意气沈月秋的。 沈月秋想回，可看见沈定梁阴沉发黑的脸，又吓得不敢说话了。 但沈宁烟其实并没有明面上那般淡然。 毕竟现下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所谓明哲保身，为了不连累齐家，沈宁烟只能先同陆问景撇清关系。 此时陆问景已经到了殿外。李公公进来禀报，随后，陆问景被侍卫一左一右带进了殿中。 几人挪至两旁，陆问景停在中间。 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侍卫将他拽着跪到了地上。 沈宁烟心里咯噔一下。 “你就是归阳酒楼的掌柜？”皇上打量陆问景，似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陆问景风淡云轻，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回皇上的话，小民正是归阳酒楼的掌柜。”陆问景坦然承认。 不知何时，姜凌寒已经走到沈宁烟的身旁。 “今日在朕的寿宴上，有刺客潜入瑞庆班，欲要害朕性命。而瑞庆班前几日在你的酒楼唱过曲，朕想问，此事与你可有关联。” 皇上双眸微虚，望着陆问景的目光中带着浓浓审视。 “小民老老实实做生意，今日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宫，第一次见皇上，怎会起杀害皇上的心思。”陆问景淡然回应。 即便是面对这般情形，他仍然没有一丝胆怯。 沈宁烟知道陆问景平日里就是这般，像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担心。 可眼见皇上越逼越紧，沈宁烟生怕陆问景哪一句惹怒了皇上，就算查出今日事情与他无关，皇上也不会放过他。 这人到底能不能分清事情轻重啊。 沈宁烟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怎么请得起瑞庆班的？”皇上又问。 瑞庆班乃是烨朝顶尖的戏班子，平日里难听他们唱上一曲。可陆问景竟然有能力让瑞庆班在酒楼唱了一下午。 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拿钱砸呗。”陆问景不以为意耸了耸肩。 皇上面色严肃。 “那这个人，你可认识？”皇上手指向沈宁烟。 陆问景顺着皇上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同沈宁烟对上，又不动声色挪开。 沈宁烟心中生起一丝紧张。 要是陆问景所言与她刚刚说的话有悖，就证明她们两人之间，有一个人在撒谎。 无论是自己出事还是牺牲陆问景，沈宁烟都不愿意。 “认识啊。”陆问景挑眉，风淡云轻掠过沈宁烟，转而重新望向皇上。 “真相出来了！就是他们两个狼狈为奸，串通起来想要皇上性命！”沈月秋矛头直指沈宁烟和陆问景。 沈月秋今日所作所为，都是想让沈宁烟死。 “什么真相？我说我认识她，又没说和她关系熟。”陆问景没好气的白了沈月秋一眼。“怎么沈家小姐这般不懂规矩，不知道别人说话说到一半不要打断吗？” “你算什么东西！”沈月秋一股子怒气涌上心头。 “沈月秋！”沈定梁压低了声音训斥道。 沈月秋只得灰溜溜的闭上嘴。 “回皇上的话，这位姑娘臣知道是齐家大小姐，她第一次来归阳酒楼时，因为模样实在相似，臣还以为她是臣的一位故友，交谈过后才知不是。” 陆问景这番话与沈宁烟所说八九不离十。 沈宁烟怔怔看着陆问景，虽然圆了过去，但是她心里开心不起来。 她清楚，陆问景是在极力保护她。 暂时找不到凶手，陆问景又有最大嫌疑，最终他还是被皇上关进了大牢。 沈宁烟几次想要上前替陆问景说话，都被姜凌寒拦了下来。 而陆问景，从他踏进大殿到离开，除了皇上让他看，此外他再未看过沈宁烟一眼。 第九十二章 默默守护 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皇上终于让几人退下。 看出沈宁烟有心事，阮沉思轻轻牵住了她的手。 沈宁烟心里涌出一股暖意，她嘴角微扬，勉强朝阮沉思扯出一抹笑意。 最好的朋友锒铛入狱，沈宁烟怎么能够释然。 平日里陆问景瞧着不正经，可遇到事情他却是拿性命护着沈宁烟。 许是夜风太凉，吹得沈宁烟鼻子有些发酸。 “你回去之后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反省，不到我允许，绝不能踏出房间半步。”沈定梁训斥沈月秋。 今日宴席上，沈月秋几次说错了话。 之后沈定梁又被留了下来，差点扣上谋害皇上的罪名。他一肚子的怨气，看沈月秋也是愈加不舒服。 要是沈月秋不改改这脾性，日后还不知会招惹出多少麻烦。 “老爷，您消消气。”孙嫣从中做起了和事佬。“今日这事儿，总不能怪在月秋身上。依我看，要怪就怪沈宁烟，死了还不安宁，尽给侯府找些晦气！” 孙嫣恶狠狠的咒骂，沈宁烟全听得清清楚楚。 她是不知自己生前做错了什么，让孙嫣如此记恨。 不过沈宁烟并不在意，恶人心思她如何猜得清。沈宁烟只深深记得，侯府一家如何对待的她和母亲。 末了，冗长宫巷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沈定梁几人脚步加快，拐了弯去往北门方向。 “思瑶！” 忽的听见有人喊她，沈宁烟定睛。 韩菲菲打老远看见沈宁烟，便一个劲的朝她招手。 不等沈宁烟过去，韩菲菲飞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沈宁烟。 沈宁烟倒是习惯了韩菲菲这般活泼随性，只觉得哭笑不得。 外面天凉，皇上又留他们许久，沈宁烟不知道韩菲菲在外面等了多长时间。 齐老爷和阮沉思先行出了宫门，留两人闲聊。 “怎样？还好吗？皇上有没有为难你们啊？”韩菲菲忙不迭询问道。“我看你们在里面待了好久，把我给担心坏了。” 沈宁烟轻笑。 “我要是有事，我还能出的来？”她轻轻拉起韩菲菲的手。“倒是你，不回将军府，在这儿等我那么久。” 沈宁烟几不可闻叹了口气，言语中满是担忧。 “小事情，我们是好朋友，关心你再是正常不过。”韩菲菲手一挥，反而显得沈宁烟顾虑多了。 沈宁烟陪韩菲菲说话，可心思仍然落在的陆问景身上。 现下陆问景该是关在大牢，之后怎么救他出来，怕也是个棘手问题。 沈宁烟看了一眼四周，突然想起来，她好像从出了大殿，就没有见到姜凌寒的身影。 大牢。 穿过一条昏暗小巷，两边是四四方方的铁牢笼。 有人蜷缩在地上休息，有人听见脚步声，激动的站起身，趴在铁栅栏那张望。 手脚上的锁链与铁栅栏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这里关押了上百个犯人，一踏进来，就能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霉味，压得人心头难受。 脚步声戛然而止，陆问景扫了一眼门口，就见两双黑色长靴停在眼前。 他缓缓往上望，恰好与姜凌寒四目相对。 “王爷是来找我的？”陆问景明知故问。 姜凌寒自顾自拿出手中钥匙打开了牢门，走到陆问景身旁。 陆问景仍然盘腿坐在地上。 “江南第一首富陆正庭之子陆问景。”姜凌寒不紧不慢。 陆问景明显神色有些慌乱。 要是对烨朝商贸稍微感兴趣，自然会知道陆家地位。 说是江南第一首富，陆家家产实则富可敌国。 只不过陆家深谙财不外露的道理，为人处事低调得很。所以就连陆家少爷陆问景来了京城，也没几个人知道。 “你为何接近齐思瑶？”姜凌寒质问道。 他来这一趟，就是想要探明白此事。 “思瑶，不就是烟儿嘛。”陆问景脸上浮现欣慰的笑。 还好，沈宁烟现在应该没事了。 话音刚落，姜凌寒蹲下身，一只手用力扼住了陆问景的脖颈。 陆问景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在问你话。”姜凌寒逼近陆问景，一字一字，用足了气力。 陆问景眉头蹙成了一团。 姜凌寒反应过来这样陆问景不好回答，神情稍稍缓和，随即松开了手。 “咳咳。”陆问景连连咳嗽。 “我就是来京城找个乐子，正好碰见烟儿要办酒楼，两人一合计，觉得可以合作，这才联系上了。我跟她当然是好朋友，关系特别好的那种。” 陆问景猛拍胸口，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姜凌寒的问题。 他知道姜凌寒不好惹，一来姜凌寒是王爷，二来姜凌寒知道他的身份。 姜凌寒仍然心存怀疑。 可转念想到方才在皇上面前，陆问景一直护着沈宁烟，皇上几次挖了陷阱他也不跳。姜凌寒又不信陆问景会对沈宁烟不好。 沈宁烟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姜凌寒不准她身边出现任何迫害。 陆问景与沈宁烟关系交好，自然引起姜凌寒注意。 何况陆问景还一直隐瞒自己身份。 “你还问我，你与烟儿又是什么关系？”陆问景生了气。 平白无故找到他，两句话不对就掐他脖子，依陆问景看，姜凌寒也不像个好人。 “你若是真心对待烟儿那是最好。”姜凌寒像是听不见陆问景说话。“倘若你敢害烟儿，我定饶不了你。” 说罢，姜凌寒转身离开牢房。 他动作利索，眨眼功夫便就消失在陆问景视线中。 来大牢找陆问景是他偷偷为之，待得越久，危险更重。 大牢里飘荡陆问景的咳嗽声。 沈宁烟回到齐府后，管家叫住她，说是齐老爷子让她去祠堂一趟。 齐家极其注重家规，虽然这座府邸是临时购置，齐老爷子也来得仓促。但还是留了个空房当做祠堂。 齐老爷子让沈宁烟去祠堂，不仅是沈宁烟，就是齐老爷和阮沉思也摸不透为何。 于是他们两人陪着沈宁烟一同去到了后院。 祠堂灯火通明，齐老爷子坐在座椅上，悠哉悠哉喝着茶水。 一切看起来皆是与寻常无异。 沈宁烟进到祠堂，欲向齐老爷子行礼。 “跪下。” 第九十三章 家法伺候 齐老爷子抬眸，一双眼睛如鹰般紧盯向沈宁烟。 沈宁烟心头一颤，随即双腿瘫软，竟下意识跪了下来。 那一瞬，沈宁烟猛然懂得，为何齐老爷子自先皇去世后退隐江南几十年载，朝中大臣依然以他马首是瞻。 “爹。”齐老爷面露担忧之色。 齐老爷子忽然发怒，叫在场人皆是又惊又怕。 “把杖棍拿来。”齐老爷子顺势吩咐齐老爷。 “爹，您这是……”齐老爷不解，听闻齐老爷子叫他去拿杖棍，更是震惊。 看样子齐老爷子要对沈宁烟家法伺候，可沈宁烟做错了什么令老爷子如此生气，齐老爷与阮沉思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齐老爷子神色端正，态度坚决。齐老爷没了法，只能乖乖去拿杖棍。 一旁阮沉思双手绞在一起，紧张得不知所措。 不过一会儿，齐老爷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檀木棍，上面雕刻双龙，盘绕在棍身。 沈宁烟紧紧抿唇，低头等待齐老爷子动作。 她清楚齐老爷子因何生气，沈宁烟心服口服。 “嗯。” 第一棍打下来，沈宁烟闷哼一声。 额间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她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疼。 齐老爷子身体硬朗，下手时力气比壮年还要厉害。 阮沉思跟着轻唤了声。 第二棍，沈宁烟感觉自己背上骨头快要碎了。 她用尽全力撑着，才未有趴在了地上。 阮沉思再看不下去，扭头躲进齐老爷怀中。 齐老爷一边为沈宁烟捏了把汗，一边轻声宽慰自己夫人。 第三棍落下，沈宁烟终于松了口气。 她已经疼得没有知觉。 从始至终，沈宁烟都没有叫出声过。 “你在汤里下药，故意引我服下，导致今晚宫宴我缺席与皇上众臣，其罪当应接受齐家家法。” 打完后，齐老爷子说出自己打沈宁烟的原因。 沈宁烟双眸微虚。 她现在脑子里有些不清醒，只差一丁点就要昏睡过去。 “齐家最重规矩，望你日后注意。”齐老爷子说话简单明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言罢，他将杖棍放在桌上，不紧不慢走出了祠堂。 齐老爷上前搀扶，阮沉思留下照顾沈宁烟。 奈何她还未有走近，沈宁烟便重重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 疼。 沈宁烟睁开眼睛，想要动弹，可她背后实在扯得生疼。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烟儿！你醒了！”阮沉思靠在床边小憩，听见动静，她连忙清醒。 阮沉思激动不已，催促丫鬟去拿金疮药。 齐家人来京城仓促得紧，又是临时买的宅子，府中没有大夫。沈宁烟一个姑娘家，若是将后背裸露给他人，阮沉思担心沈宁烟不愿。 索性等到了沈宁烟醒来，由阮沉思亲自为她上药。 “嘶。”沈宁烟疼得龇牙咧嘴。 她趴在床上，任由阮沉思动作。 背后时而感受到一股剧烈的痛，沈宁烟会叫阮沉思再轻一些。 “现在知道喊疼了？”阮沉思对沈宁烟无奈又心疼。 方才在齐老爷子面前，沈宁烟可是一声都没吭。 “姨母又在笑话我。”沈宁烟轻笑，竟同阮沉思打趣道。 看她心情甚好，阮沉思属实不懂沈宁烟的心思。 “你啊，我都叫你做事前三思，别再像之前那样莽撞。你倒好，这回直接惹到了老爷子头上。那三大板打在你身上，我看着都疼。要是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你娘解释？” 阮沉思声音温和，说是责备，可话语里却满是怜惜。 沈宁烟知道阮沉思真心疼她，听罢阮沉思一番话，她胸口涌出暖意。 好似后背也不疼了。 “皮外伤罢了。”沈宁烟不以为意。“可要是今日爷爷去了皇宫，皇上定会为难于他。我既然早就知晓这是一场鸿门宴，为何还眼睁睁看着爷爷去赴？” 毕竟是血肉之躯，棍子重重打在身上沈宁烟当然疼，可她不后悔。 “那他为何……”阮沉思万分不解。 齐老爷子心思缜密，沈宁烟知道的消息，他不可能察觉不了。既然沈宁烟是帮了他，为什么齐老爷子还要找沈宁烟的麻烦。 “爷爷是在帮我。”沈宁烟笑道。 “打你你还觉得是帮。”阮沉思不懂这些个繁杂事情，她只知道沈宁烟后背青一片红一片，看得她心疼极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沈宁烟轻轻翻过身坐了起来。 阮沉思上完了药，手脚利索把瓶瓶罐罐纱布之类的东西装好递给了丫鬟。 “是是是，我不知道。”阮沉思温柔的朝沈宁烟笑。“我就知道你既投奔于我，我就要照看好你。你今日好在没有出事，否则我死后如何面对你娘。” 说到最后，阮沉思声音愈加得低。 她走到沈宁烟身旁，轻轻拉住沈宁烟的手。 “沈定梁一家该死，你去寻仇没有错，可你总不能连自己性命也不顾及。” 经过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阮沉思对沈宁烟担心不已。 她只感慨还好没有出事，也算是塞翁失马。 “姨母，这些我都清楚。为了沈家再丢一次性命，先不说我怕死得很，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划不来。”沈宁烟拉着阮沉思坐到床边，亲昵的挽起她的手臂，头也靠在了阮沉思的肩膀上。 “爷爷怎么会让我出事，他分明是想告诉我，他已经容纳我成为齐家人了。”说话时，沈宁烟眼里止不住的笑意。 这是今天唯一值得她开心的事情。 阮沉思云里雾里，转头望向沈宁烟。 “您想，我要不是齐家人，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只要不殃及齐家，爷爷什么时候管过我？可今天不一样。” 沈宁烟是个聪明人，她看得出齐老爷子对她的良苦用心。 阮沉思听着也觉得有道理，转而细细琢磨起其中深意。 “爷爷是想和我说，以后我是齐家的人，做事有齐家家训束缚，做错了事情有齐家家法惩罚。” 沈宁烟说到这个份上，阮沉思应该懂了。 有些事情，不能明着讲的，全落到行动上了。 沈宁烟安心了许多。 就好像，终于有家人了。 第九十四章 心生间隙 从宫中回来已是深夜，再折腾半晌，沈宁烟又该乏了。 时候不早，她便催促阮沉思回房歇息，自个儿也好想想如何救出陆问景的事情。 苏荷心疼沈宁烟，一直陪她到了后半夜。 沈宁烟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了过去。 次日。 早朝后，沈定梁留了下来。 御书房里安静极了，只听见皇上翻阅奏折时纸张碰撞发出的“沙沙”声响。 皇上不说话，沈定梁也定在那里不动。 半晌，皇上终于抬头，审视般上下打量了沈定梁几眼。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同朕说就是。”皇上开口，语气风淡云轻。 沈定梁深吸了口气。 “皇上，微臣有事要请求。”他双腿跪下，毕恭毕敬朝皇上磕了个头。 “昨日宫宴之后，微臣想了一宿，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自从齐家来了京城，朝中便再也没有消停过。尤其齐家大小姐齐思瑶，更是三番五次找侯府的麻烦。说来她是齐家人，又与微臣过世的夫人牵连，微臣不好动怒。可长此以往，侯府实在招架不住。” 沈定梁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皇上反应。 沈宁烟如今有了齐家身份帮衬，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沈定梁竟敢在皇上面前参一本子，他心里还是忐忑着的。 “依微臣来看，这些事情恐怕尽数是齐思瑶一人造成的。她几次出入归阳酒楼，和陆问景不可能不熟，昨日宫宴上也姗姗来迟，走在了齐家人的后面，不知做了些什么。微臣以为，陆问景毕竟只是小民，不足威慑。倒不如杀鸡儆猴，好生管教一下齐思瑶。” 见皇上迟迟不做声，沈定梁一鼓作气，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看皇上打算。 他怔怔望向皇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沈大人看，如何管教齐思瑶为好？”皇上像是起了兴致。 “臣觉得，将她处死，斩首示众，当能起威慑作用。”沈定梁眸中闪过一道恨意。 将国安侯府折腾得鸡犬不宁，令他堂堂国安侯几次当众丢尽颜面，甚至是昨日之事，都不足以让沈定梁冒险求皇上也非要她的性命。 倘若你安分一些，只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我倒也好看在齐家面子上留你一条性命。可你偏偏不知足，竟想勾引荣王，抢了荣王妃的位置。沈定梁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如今皇上子嗣中，唯荣王最有可能成为储君，沈定梁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齐老爷子可是先皇最为器重之人，朕要是动他的孙女，齐老爷子岂会罢休？”皇上同沈定梁四目相对。 “你是想朕成为众矢之的，被朝中重臣讨伐吗？” 此话一出，沈定梁心里咯噔一下。 “皇上恕罪，是臣想得不周到了。”他神色慌乱，连忙向皇上道歉。 “齐思瑶平日里目中无人了些，你多担待点，毕竟大户人家出身，难免不懂规矩。这些事情闹到朕面前，你国安侯的脸面也不好看。” 皇上字字珠玑，堵得沈定梁说不出话。 不得已，沈定梁只有暂且放弃请求皇上教训齐思瑶的事情，先行离开了御书房。 沈定梁满脸愠怒，径直穿过宫墙出了皇宫南门。 不远处，姜凌寒将这一幕看了个正着。 “王爷，您在这儿等了一炷香，就是为了等沈大人出来？” 姜凌寒转身绕去另一条更偏僻的巷弄，永新在他屁股后面追。 “我还以为您有什么事情呢。”永新瞧着姜凌寒背影，怎么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话音刚落，姜凌寒忽然停下脚步。 永新差点撞上姜凌寒，吓得他往后踉跄了好几下。 “吩咐尉延、尉尤，叫他们一个盯紧侯府，一个看好了烟儿，别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姜凌寒神情格外严肃。 永新知道，恐怕是真有事情，还是大事。 “好！” 永新斩钉截铁，一口答应下来。 眼见陆问景在牢中待了好几日，沈宁烟心急如焚。 事情再无进展，等到皇上下令将陆问景斩首示众那日，便就真来不及了。 身上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沈宁烟坐不住，想要先去找瑞庆班，看能否从中探出端倪。 可宫宴结束的第二天，瑞庆班就离开了京城。 沈宁烟总不好大动干戈去把瑞庆班再请回来，逼不得已，她只有去求姜凌寒。 王爷府她是随意可以进的。 只是担心被人发现，沈宁烟重新回到京城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永新王府。 还是从前模样，穿过后门一条蜿蜒石路，很快到达书房。 好歹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沈宁烟轻车熟路便寻到了姜凌寒。 “不是叫你轻易别来我这里吗？”姜凌寒放下手中的书，气定神闲同沈宁烟交谈。 他像是早就料到沈宁烟今日会来，面对沈宁烟时，姜凌寒脸上甚至不起一丝波澜。 “我这回是真的有事情。”沈宁烟紧紧皱眉，神色颇为忧虑。 “如今陆问景还在牢中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皇上后面如何处置，总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就算是将牢底坐穿，吃亏的还是我们……” 沈宁烟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姜凌寒伸手，示意沈宁烟停下。 “不是我们，我同陆问景，根本不认识。”姜凌寒挑眉，一脸的无所谓。 沈宁烟心也跟着跌落到了谷底。 她倒不是难过，姜凌寒说的其实没有错，只是看姜凌寒现在反应，想要他出手相救，怕是有些为难。 “陆问景是我的朋友，他入狱也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管不顾。所以我想你能帮我，把他救出来。” 沈宁烟几尽祈求，一双眸子期待的望向姜凌寒，希望他能答应。 就算皇上并未给足姜凌寒实权，可他是王爷，在朝中说话是有分量的。就算他不出手，也总能想得到主意。 但沈宁烟不行，她连进大牢见陆问景一面都做不到，更别谈将陆问景救出来。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姜凌寒饶有兴致的看着沈宁烟。 每每他用这种目光打量沈宁烟时，沈宁烟最是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第九十五章 无事献殷勤 沈宁烟没有回应，安静等姜凌寒继续往下说。 “你为何如此笃定，陆问景真是与你同路之人。”姜凌寒一字一字，说得格外认真。 沈宁烟皱眉。 他意思十分明了，无非就是不信陆问景。 沈宁烟强压住心中不悦，只当姜凌寒怀疑陆问景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她清楚陆问景的为人，姜凌寒又和陆问景不熟。 “我跟陆问景早就认识，后面躲在你府上那段时间，归阳酒楼也是由他一人照料。他知道我的身份，算是我十分亲近的朋友。” 真要让沈宁烟说出个所以然来，沈宁烟还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知道陆问景对她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陆问景对她的好是细水长流的。 “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都是看得出来的。”沈宁烟添了一句。 她迫切想要姜凌寒接纳陆问景。 现在，姜凌寒就是沈宁烟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我对你好吗？”姜凌寒反问沈宁烟。 沈宁烟一愣。 她不解对上姜凌寒眼眸，那双眼睛澄澈而深邃，叫人轻易陷进去，又看不明白他。 “好。”沈宁烟迟疑了下。 “不，我对你不好。”姜凌寒的声音如清泉悠悠，又似梦魇缠身，直直的勾住沈宁烟的魂魄。 沈宁烟如鲠在喉，她想要说话，但说不出来。 “既然你如今这条性命是捡回来的，就该万分珍惜。这世间所有人性都不可测探，人心隔肚皮，你只能相信你自己。” 姜凌寒说罢，将目光收了回来。 桌上是他看到一半的书。 “所以，你会救陆问景吗？”沈宁烟小心翼翼的问。 她是信姜凌寒的，可是沈宁烟现在顾及不了其他，什么都没有陆问景的安危重要。 就算是让她学会六亲不认，也要等到陆问景平安出来后。 “不会。”姜凌寒毫不犹豫，甚至没有半点感情。 沈宁烟心中竟生起一丝酸楚。 “好。” 她转过身就要离开。 沈宁烟实在太了解姜凌寒了，他决定了的事情，谁能拉得回来。 所以沈宁烟只问一遍就够了。 “慢着。”姜凌寒突然喊住了沈宁烟。“你要做什么？” “我自己想办法。” 说罢，沈宁烟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 永新站在门外，见沈宁烟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不知发生了什么。刚想回书房问问姜凌寒，结果姜凌寒面色比沈宁烟看起来还不好。 得，肯定是自家主子刀子嘴豆腐心，让烟儿姑娘伤心了。 永新回到原地，就在书房外面待着了。 皇宫。 荣王躺在床上，正搂着一个小宫女卿卿我我。 因着受伤，皇上特意将荣王安置在皇宫，好方便太医诊治。 一边在皇上那儿赚足了好感，一边可以同好些个年轻貌美的小宫女缠绵，何乐而不为。荣王这几日看似卧床养伤，实则忙于快活。 “王爷！”研夫急匆匆的进来。 “干嘛呢？大惊小怪的。”荣王很是不耐烦，怪罪研夫耽搁了他的好事。 “淑妃娘娘来了！”研夫着急的不行，赶紧禀报荣王。 要是被淑妃发现他这般荒唐，恐又要好生责罚他一顿。 好不容易在皇上和淑妃那儿立的印象可不能被自己毁了，那他不就是白受伤了。 荣王赶紧叫小宫女起身，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总之别让淑妃发现端倪。 “你怎么不早说！”荣王指责了一声研夫。 研夫有苦说不出。 淑妃一身紫红开锻锦袍，虽是过了岁数，却仍能看得出婀娜身段。 她快步走到荣王身旁，命殿中宫人统统退下。 “母妃，您怎么来的这么突然？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荣王坐在床头，不解询问道。 看这架势，估摸着真有事情。 “我就是来看看你伤势有没有好一些。”淑妃心疼荣王，语气中透着浓浓怜惜。“那剑直直刺的你身上，我看着心都碎了。” “母妃，您也听太医说了，我没伤多深，总之不会死就对了。”荣王还沉浸在未能与小宫女快活的遗憾当中，安抚起淑妃来也是十分的不上心。 好在淑妃一心惦记荣王，未有察觉到其他。 “不过这件事情发生后，你父皇应当对你也有些改观。”淑妃这样想想，心里好受多了。“将你留在宫中调养已经能看得出他对你很是关心，你可要把握住了。” 好不容易在皇上那儿有了些模样，淑妃生怕荣王这儿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我知道的。”荣王不以为意。“父皇子嗣不丰，横竖适龄的也就那几个，你看看贤妃的儿子，平日里只知道养鸟斗蛐蛐，二十岁的人了大字还不识几个，这样父皇能看得上他？还有其余几个，更不用说了。” 荣王心里清楚得很，虽然他也没有多大本事，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自己好歹比其余几个皇子厉害一些。 “父皇要是不立我为太子，可就找不到人了。”荣王挑眉，沾沾自喜道。 “话是这样说，你也别心存侥幸，皇上的心思才是最深不可测的，只有坐上了那个位置，这件事情才能叫稳妥，知道了吗？” 淑妃语重心长，就希望荣王能够听得进去。 “哎呀我知道了。” 这些话荣王从小到大听了好多遍，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再不济还有个永乐王，你万不能掉以轻心。”淑妃提起姜凌寒，神情严肃了许多。 再看荣王，完全没将淑妃的话放在心上。 “您说姜凌寒？”荣王哈哈大笑。“他就是一闲散王爷，父皇给他个头衔，除了这，他什么都没有。您是没看见他上早朝，平日里一句话都不吭的，我看他也是个傻子，和姜宇霖差不多。” “他要是装出来的呢？”淑妃在后宫中摸爬滚打到了现在地步，经历的事情多了，心思比荣王更加缜密。 她深知，寻常最不起眼的人，才最是该忌惮着。 “他算个屁。”荣王冷哼。 烨朝见过姜凌寒的姑娘纷纷垂涎他的容貌，将荣王的风头给抢尽了。荣王早就看不惯他，听见淑妃让他提防姜凌寒，荣王说不出的烦躁。 第九十六章 最后一赌 见荣王一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淑妃愈加担心。 她原以为荣王替皇上挡剑说明荣王处事成熟了些，懂得为自己将来打算。结果还是老样子。 要是挨久些，怕又要折腾出什么事情。 “我只叫你注意一些，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要真如明面上装的那般不谙世事，你父皇也不会将他召回京城看着了。” 淑妃到底是懂得多些，想的也比荣王长远。 奈何荣王不听，只当淑妃小看了他。 他心中不屑，更不愿意听淑妃说下去了。 “淑妃娘娘，王爷。”候在门外的宫人进来，停在屏风旁，毕恭毕敬向两人禀报。“国安侯府大小姐求见。” 沈月秋来了？ 荣王一脸不耐烦。 来了一个淑妃已经耽误了他的好事，这会儿沈月秋又来凑什么热闹。 倘若被沈月秋知晓他这些天在宫中做的好事，恐得折腾一番。 荣王早对沈月秋没了兴致。 “月秋来了，你为何这副苦模样？”淑妃瞧见荣王神情，感到十分疑惑。 当初可是荣王非要同沈月秋在一起，更是为她不惜违抗圣旨，解除了和沈宁烟的婚约。 “没意思咯。”荣王无奈耸肩。 “你啊！”淑妃摇头。“待会儿注意些，毕竟是侯府的千金，日后还有用处。” 淑妃小声提醒荣王。左右他再怎样看不上沈月秋，都不能耽误了重要事情。 儿女情长哪有权势重要。 “淑妃娘娘？原来您也在！”沈月秋进来，朝着淑妃露出惊讶神情。 她心中暗自窃喜，这么好讨未来婆婆欢心的机会，倒是被自己给撞上了。 淑妃起身，招呼沈月秋到自己身边来。 “我是有些时候没有见到月秋了。”淑妃和眉善目，同沈月秋表现的十分亲昵。“瞧着似又标致了许多。” 说着，淑妃上下打量沈月秋，笑得一双眸子快要弯成了月牙。 沈月秋欢喜，拉着淑妃的手不放。 “娘娘喜欢就好。”她故作羞涩，低下头扭扭捏捏应道。 开玩笑，为了进宫见荣王一趟，她在梳妆台前足足坐了一个多时辰。沈月秋心知肚明荣王是什么德行，倘若自己不费些功夫，如何能在荣王身旁站稳脚跟。 到底是与那些个莺莺燕燕不一样，她沈月秋可是要做荣王妃的人。 “您若是不介意，月秋日后便常常来宫中看望您，陪您说说话。”沈月秋乖巧极了，再无寻常时候的刁蛮跋扈。 “咳咳。” 荣王握住拳头抵在嘴边，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沈月秋自进来后注意便尽数落在了淑妃身上，两人说来说去，反倒显得他多余了。 这时沈月秋才反应过来，她怎的忘了今儿个来是做什么的。 “王爷身子可好？伤口还疼吗？”沈月秋忙不迭关心道。 “没事了。”荣王摇头。“太医说只要休养些时日就能痊愈。” 沈月秋松了口气。 好在荣王只是受了轻伤，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不就跟着吃亏。 淑妃也不多留，与沈月秋寒暄几句，随即离开了寝宫。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荣王和沈月秋。 “这些天辛苦王爷了。”沈月秋温顺贴在床边，竟伸出手来给荣王揉腿。“那些个刺客当真是无法无天，连皇上都敢陷害。” “你起来。”荣王喊了沈月秋一声。 沈月秋云里雾里，听荣王的话站起身。 她还不知荣王到底何意，下一刻便被荣王拉入了怀中。 荣王翻了个身，掀起被子将沈月秋牢牢包裹住。 “王爷！”沈月秋大吃一惊。 “别碰我伤口。”荣王小声提醒。 屋内春光乍泄。 陆问景锒铛入狱，沈宁烟不好亲自接手归阳酒楼。一时间，酒楼群龙无首，明面上生意照旧，内里已经乱作一团。 甚至好些个工人隐约听见风声，说是陆问景得罪了皇上，一传十十传百，纷纷收拾行李辞了酒楼的差事。 沈定梁便是趁这个时候，借沈宁烟生父的身份将归阳酒楼收于侯府所有。 沈宁烟知晓此事，可她忙着想办法救出陆问景，暂且无暇顾及其他，只得任由沈定梁趁虚而入。 眼下姜凌寒选择袖手旁观，沈宁烟脑子里只能想到一人还能帮得了她。 于是她去了一趟将军府。 这回，沈宁烟不是来找韩菲菲，也并非要与韩夫人叙旧。 她从踏进将军府大门那一刻就直奔向书房。 沈宁烟穿了那日在归阳酒楼一模一样的衣裳，韩将军一眼认出了她。 “你不是……”韩将军手指向沈宁烟，激动的站起身。 “是我。”沈宁烟坦然承认。 “我还在想是哪个小姑娘胆识过人，有如此魄力，没料到竟是齐家大小姐。”韩将军笑道。 沈宁烟与韩夫人和韩菲菲交好，韩将军自然是有所耳闻。只是他平日里事务繁忙，未有机会碰见沈宁烟。 “齐小姐今日来书房，未必是有事找我？”韩将军好奇，随后主动询问沈宁烟。 毕竟沈宁烟是齐家人，再加之韩将军本性仁义，他待沈宁烟还算客气。 “早闻韩将军秉性善良，公正严明，实乃难得的仁士，我想问您，若是帮了您的人有难，您会出手相助吗？” 沈宁烟行事谨慎，再未能确定韩将军帮得了她时，关于自己的事情，沈宁烟绝不多说半句。 “若是能帮，自然鼎力相助。”韩将军吐字诚恳，十分认真。 沈宁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欣慰笑容。 至少现在看来，她没有信错了人。 “我那日在酒楼帮了您，实则是无意之举，也从未想过在您这里讨来什么。可我现在遇到了事情，仅凭一己之力犹如螳臂当车，不得已只能找到您，希望您能帮我。” 沈宁烟态度端得很是诚恳。 她一开始是想拉拢将军府，可绝不是为了让韩将军帮她什么。只是眼下陆问景出了事情，沈宁烟走投无路，唯独找得到韩将军。 恰好两人有这番渊源，用的上为何不用。 沈宁烟撩起袖口，露出手臂上的伤疤。 韩将军定睛，眼里闪过一道惊诧。 “你且说叫我帮什么忙就是。” 第九十七章 一拍即合 韩将军性子耿直，沈宁烟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又怎会不明白。 沈宁烟算是救过他一命，韩将军自知欠沈宁烟一个人情，迟早是要还的。 袖子轻轻落下，手臂上的伤疤被牢牢遮住。 沈宁烟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她这次赌对了，韩将军当真是仁义之人。 “韩将军该是还记得皇上寿宴遭遇刺客一事，也应当听说了归阳酒楼的掌柜被关进大牢。实不相瞒，归阳酒楼的掌柜是我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牢狱之灾。时间拖得越久，他便越是危险。所以我想韩将军能够帮我把他救出来。” 韩将军答应之后，沈宁烟开门见山，告诉了他今日来将军府见他的目的。 沈宁烟看着韩将军眉头紧锁，好似是陷入了沉思。 “陆问景绝非刺客，更无杀害皇上的心思。”沈宁烟以为韩将军是在纠结，要是他救出了陆问景，便是在助纣为虐。 “宫宴上行刺一事，只不过皇上自导自演出的一场戏，用意何在我不敢妄加猜测，那夜我爷爷根本没有参加。”沈宁烟直截了当将真相说了出来。“既然一切都是由皇上安排，这件事情何来背后凶手一说？只不过陆问景倒霉，被当成了冤大头。” 韩将军震惊不已，一双眸子瞪大了望向沈宁烟。 “你又是怎么知晓皇上是自导自演？” 他万万想不到，这番话是从一个姑娘家的嘴里说出来的。 沈宁烟深吸一口气，把马车踩到钉子的事情也讲给了韩将军听。 “爷爷回京，对于皇上来说威胁极大，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把刀子，随时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与其等着那把刀什么时候落下来，不如先下手为强。” “皇上在那把椅子上坐了几十年，比我们都懂这个道理。”沈宁烟不紧不慢，耐心向韩将军解释。 “我现在只想救出我的朋友，他莫名背锅，平白殃及到自己性命，他才是整桩事情里最为无辜的人。”沈宁烟紧紧盯着韩将军，期待他能点头答应帮自己一把。 “这些事情你为何要告诉我？”韩将军愈发对沈宁烟感到好奇。 她所说的这些，如果韩将军转头告诉皇上，沈宁烟必定遭殃，重则她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 韩将军不解，他与沈宁烟才第一次交集，为什么沈宁烟就如此信任他。 “我决定找您帮忙，就带了十二分的诚意，总不能对您撒谎。您怎么也比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家聪明，我要是生什么小心思，又怎么能骗得过您。”沈宁烟嘴角微微上扬，望向韩将军的目光澄澈如水。 “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以身犯险，亲自去向皇上求情，喊他放了陆问景的。”沈宁烟来时心中已有对策，就算韩将军肯这样做，皇上也不会放人。 反而极有可能引起龙颜大怒，连累整个将军府。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韩将军询问沈宁烟。 不知为何，他莫名的相信面前这个小丫头。看沈宁烟一副坚定神色，他便觉得沈宁烟心里有数，自己只消跟着她说得做就是。 “我想的是，您在朝中立足几十年，应当结识了不少经商人士，同他们提一句商股私有，到时候全京城的商人请命，皇上必定坐不住。陆问景这两年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在商户中有些地位。皇上有事求他，想来会放他出去。” 说白了，沈宁烟就是绕了个圈子，让皇上亲自送陆问景出来。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救出了陆问景，而沈宁烟和韩将军皆能脱身。 “你居然连商股私有都知道。”韩将军连连感叹，沈宁烟实在是聪明。 “早些年被我爹逼着学过些经商的知识，关于商股私有了解大概。我不是很懂，但重点也不是这个。” 看出韩将军注意到此事，沈宁烟不紧不慢解释了一遍。 商股私有乃是三年前发生的一次改革，皇上将原有的一部分商业划分为国有，导致不少商人赚的银子少了，影响了旗下生意。 既然商股私有看上去对商人们百害而无一利，引起众人不满也是情理之中。 那时闹得很大，后面皇上做出部分妥协，才暂时消了众人怒气。 沈宁烟就是想借着这件事情，再次闹大后令皇上不得已要求陆问景出面压下此事。 她忙着磨炼自己的这两年，陆问景也未闲着。 归阳酒楼的生意越做大，陆问景又极有经商头脑。在京城商人中的地位日益重要。 这些都是这两日沈宁烟查出来的。 只消让韩将军动动嘴皮子，实际并未损害将军府的利益。韩将军对沈宁烟刮目相看，只觉得后生可畏。 他答应下来，愿意帮沈宁烟的忙。 沈宁烟悬在心坎上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些。 她回到齐府，明着看沈宁烟日日练字赏花，心中并无束缚。 直到淑妃来信，让沈宁烟进宫一趟，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与淑妃交集不深，但因着荣王，沈宁烟对淑妃也颇有埋怨。 本是不想同淑妃有任何牵连，转念又好奇淑妃突然见她是为了什么。沈宁烟索性进宫一趟，亲自会会淑妃。 懿心宫中，淑妃端坐在座榻休整，听见宫人来报，说是沈宁烟来了。 淑妃赶紧叫沈宁烟进来。 “你就是思瑶吧！”淑妃亲切极了，忙不迭挥手招呼沈宁烟坐下。 沈宁烟忽然想起淑妃从前是怎样对她的。 淑妃倒是并未刁难于她，只是现下的热情同那时的冷漠相比，竟莫名叫人有些唏嘘。 “我在宴席上见过你几次，对你印象极深。”淑妃笑道。 “淑妃娘娘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沈宁烟不愿与淑妃过多周旋，陆问景还没出来，沈宁烟甚至对教训沈月秋都提不起兴致。 “思瑶算起来，与你堂妹年纪差不多吧？”淑妃仍然在笑。 沈宁烟嫌恶的皱了下眉头。 她可从来没有沈月秋这样的堂妹。 “思瑶生得这般好看，应当不少公子少爷垂涎吧？”淑妃紧接着问道。 沈宁烟听完一愣，倒是忍不住有些想要发笑。 第九十八章 主动请缨 看样子淑妃是又看上了她，想要帮自己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牵根红线。 可惜沈月秋还未嫁进荣王府，便俨然一副荣王妃的架子。 离他们两人成亲的日子不过两月，淑妃便已经走马观花物色起别的姑娘了。 有意思。 沈宁烟自顾自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娘娘说笑，众人都说我同我堂姐样貌有九分相似，堂姐生前也未嫁娶，我又何来的公子垂涎。” 沈宁烟细细打量淑妃，她好奇极了淑妃听见自己提起沈宁烟时的反应。 果不其然，淑妃笑容僵了一瞬。 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沈宁烟看在了眼里。 “烟儿要不是脑子有问题，也称得上倾国倾城了。”淑妃话语中颇为感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沈宁烟情深义重，沈宁烟去世后淑妃仍这般挂念着。 沈宁烟低下眼眸，敛起最底下那层恨意。 “那不知你心里有无如意郎君？”淑妃穷追不舍，逼问得极紧。“若是你有喜欢的，同我说声，我去帮你说媒。” 而后许是她觉得不妥，才添了一句装作无意。 “这个倒没有。”沈宁烟摇了摇头，故作一副娇羞状。 “当真？”淑妃眼中透着一丝欣喜。 沈宁烟乃是齐家嫡出的女儿，倘若她能成功说服荣王和沈宁烟成亲，便能攀上齐老爷子这个高枝。 到时不愁荣王得不了臣心，恐众人还要推着荣王坐上皇位。 一念及于此，淑妃恨不得立即找皇上赐婚。 “当真。”沈宁烟落落大方，点头应道。 “那思瑶觉得，荣王爷这个人如何？”淑妃试探的问。 她可是从荣王那里得知了，沈宁烟和荣王之前有过交集。两人还一同游湖，沈宁烟总不能忘得一干二净。 “荣王爷品行端正，为人温润如玉，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沈宁烟说出这番说辞时，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做呕。 品行端正、温润如玉，这八个字与荣王扯不上半点联系。 “我见你一见如故，欢喜得很，心里竟盼着你要是能是我女儿该有多好。”淑妃激动不已，毫不吝啬对沈宁烟的夸赞。“涵儿就是平日里贪玩了些，但能受皇上这般器重，必定是有些本事。我看你们两个郎才女貌，般配得紧。” 淑妃已经不再掩饰自己心思。 依她看来，荣王能够看得上的人该是感恩戴德才对。至于沈宁烟，不过是看在她齐府小姐的份上给她一些颜面罢了。 “可我怎么记得，荣王已经有了婚配？”沈宁烟露出不解神情。 “你说的是月秋吧？”淑妃轻笑。“涵儿之前与烟儿有的婚约，只是后面出了些事情，换成了月秋。可涵儿对月秋并无情愫，此事涵儿找我说过好几次，你且将心放在肚子里。” 淑妃竟还反过来宽慰起她，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沈宁烟蹙眉，眼眸流转，我见犹怜。 “我之前住在侯府时，就常常听月秋提起荣王，看她模样满心欢喜，想来是料准了荣王也心仪于她。先不说我同荣王交集不深，算不得儿女之情，您既然也唤月秋是我堂妹，我又怎能横刀夺爱，让月秋伤心。” 淑妃见状着急，欲要开口劝诱。 “淑妃娘娘一片好心我甚是感激，可婚事必定至关重要，我觉着还是三思为好。” 沈宁烟态度坚定，一口回绝了淑妃的意思。 免得断不干净之后再被纠缠，沈宁烟想想就觉得头疼。 草草招呼了声，不等淑妃再说什么，沈宁烟随即离开了懿心宫。 看来淑妃和荣王两母子没一个头脑清醒的。 沈宁烟冷笑。 走了一个沈宁烟，又要迎娶与沈宁烟样貌极似的齐思瑶。淑妃当真是挑着有权有势的，是人是鬼都不在乎了。 韩将军办事周到，很快京城掀起商股之争。 有些地位的已经上报衙门，非要找朝廷讨个说法。 此事过去几年，突然又起波澜，可谓是气坏了皇上。但皇上再不肯像过去那样退让，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 接连两三天的早朝，争论最多的都是这件事情。 “依我看，闹得最凶的都是商会那些个老匹夫，成不了什么大器。不如直接叫官府把他们抓起来斩首，杀鸡儆猴，他们必定不敢再敢违抗朝廷命令。” 荣王伤势好了些，就被淑妃撺掇着上了早朝。 关于商户起义的事情，荣王看得十分简单。 他风淡云轻一句，便是轻轻松松就要人性命。 “这可不行！商会的人德高望重，威严极大，要是什么也不做就直接要了他们性命，怕是更会引起众人反感。后面闹得更凶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啊，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切不可冲动行事，误了民心。” 朝中一个接一个的发言，多的是不支持荣王的。 荣王气极。 要不是皇上还在场，他怕要连在场这些个大臣一起骂了。 一群蠢货。荣王心中暗自埋怨道。 “停！” 众人议论纷纷，皇上忽然喊停。 大殿瞬时安静下来。 “商户流通宽泛，对烨朝国土稳定影响极重，切不可轻举妄动。”皇上明智，知晓现下不该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要是做事跟荣王一样不管不顾，整个烨朝就完了。 “你们有谁觉得自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的？”皇上环顾四周，郑重询问。 既然争不出结论，就推出其中一个人，看看能否解决。 “父皇，儿臣愿前往解决此事！”荣王最先开口，双手抱拳，认真向皇上请命。 这件事情就是个烫手山芋，没有人能够确定办得好。 办不好的话，最后损失最大的就是国库。到时皇上发怒，办事的人便遭殃了。 除了荣王，再无人吭声。 “没有人了吗？”皇上再三确认。 荣王洋洋得意，嫌弃的埋怨朝中这群大臣只会口舌。 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要看他的。 “有！” 末了，人群中忽然有人发声。 不仅是荣王，所有人皆是大吃一惊。 大家纷纷顺着声音望去。 第九十九章 敌对阵营 姜凌寒一步一步走出人群，停在了众人中间。 荣王先是不可思议，而后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恶狠狠的瞪向姜凌寒。 他已经向皇上请缨解决此事，这时姜凌寒出面，不就是故意同他作对，想要抢他的风头？ 姜凌寒自然知晓荣王对他心生怨言，但他根本未有想过搭理。 “皇上，臣回京之后无事结交了许多江湖好友，其中不乏经商之人。臣愿意接受此事，平息这场纷争。” 姜凌寒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他胜券在握的模样更是激起了荣王恨意。 “父皇，儿臣以为，永乐王平日里从不管朝中事务，什么都不会，恐怕担不了如此重任。”荣王不甘示弱，当着在场人的面贬低了姜凌寒。 姜凌寒不作声，微微抬头看向皇上。 “朕决定，就将此事交给永乐王去办。”皇上甚至并未多加思考，只凭姜凌寒寥寥几句，便将他定了下来。 荣王气极。 他还想要争论，皇上挥手说了退朝。 众臣陆陆续续离开，荣王亲眼大殿逐渐空旷，气得他胸口一阵闷疼。 姜凌寒不爱热闹，等到人群散去大半，才慢悠悠的调头。 “姜凌寒！” 荣王严声喊住姜凌寒。 “平时你根本不会管这些事情，今日看我向父皇主动请缨，你便跟着出手，你到底什么意思？”荣王三两步走到姜凌寒面前，气势汹汹要找他讨个说法。 看荣王架势，像是要把姜凌寒给吃了。 “我为何要插手此事，方才朝堂之上已经解释过了。既然是商户掀起的动荡，我有认识的人，更容易解决。何乐而不为？” 姜凌寒不紧不慢，仿若看不见荣王已经恼羞成怒。 同荣王相比，姜凌寒平静至极，宛如一滩湖水，不起半点波澜。 “你分明就是故意和我作对！”荣王不信事情真像姜凌寒说的那么简单。 他伸手去拽姜凌寒衣领，而姜凌寒比他快了一步，抓住他的手腕轻轻发力，荣王往后踉跄了半步。 “我没有那个心思与你作对，还望荣王别要多虑。”姜凌寒说完，背过手扬长而去。 只留下荣王站在原地，对着姜凌寒背影恶狠狠的咒骂。 好不容易又有了出风头的机会，转弯被姜凌寒给抢去。荣王怎么也想不过去。 更让他心里不舒服的是，不过三日，姜凌寒顺利解决了这桩事情。 关于商股私有的纷争本就是上京中的商人引起，还未来得及波及百姓。此事过去后，上京一如往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韩将军时刻关注此事，知晓沈宁烟不便，他把所有得来的消息都告诉给了沈宁烟。 沈宁烟听罢大惊。 “怎么会这样。”苏荷眉头皱成了麻花。 她一路跟随沈宁烟回到齐府，而沈宁烟沉默不语，一直阴沉着脸。 苏荷知道沈宁烟情绪低落，不敢多言。 直到回了齐府，她终于憋不住。 连她都觉得难以置信，何况是沈宁烟。 沈宁烟眼神恍惚，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上。 “王爷不帮咱们就算了，怎么还向着皇上那边。”苏荷说着也有些生姜凌寒的气了。 姜凌寒这一出手，直接让沈宁烟前面做的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她费了心力寻到韩将军，求他帮自己的忙。好不容易盼到自己计划终于有了起色，结果竟是被姜凌寒毁了的。 “小姐，您也别太难过。”苏荷见沈宁烟迟迟不说话，以为她为此仍是伤心不已。 沈宁烟无奈摇了摇头。 “我没有难过。”她强颜欢笑，想要帮姜凌寒说话都找不到理由。“可能……他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 姜凌寒不是一向有自己的想法嘛。 “苦了小姐您了。”苏荷心疼极了沈宁烟。 一是苦心设计终于有了进展的计划前功尽弃，二是一直同她站在一起的人忽然到了她的对立面。 这两样但凡有一样落在人头上就是件顶糟糕的事情，何况沈宁烟两件都撞到了一块。 苏荷为沈宁烟打抱不平，沈宁烟却并不生姜凌寒的气。 她只恨自己能力不够，还不足以保护好身边人。 那还谈什么报仇呢。 挑起动荡比皇上放人的路被姜凌寒堵死了，沈宁烟只能想别的办法。 可正当她焦头烂额思考如何解救陆问景的时候，陆问景却自己出来了。 酒楼一处偏僻角落，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端坐桌前，低头又为自己斟了一壶桃花酿。 眼角余光扫到有人坐下，姜凌寒不动声色放下酒壶，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你与烟儿，现在关系怎样？”陆问景颇为关切。 姜凌寒没有说话，紧接着又抿了一口酒水。 看他样子就知道了。 “那你不打算告诉烟儿真相吗？”陆问景当真捉摸不透姜凌寒的心思，他更是不懂姜凌寒这样做的目的。 同姜凌寒相比，陆问景从小活得逍遥自在，两人无论是为人处事亦或是心思算计都天差地别。 陆问景见姜凌寒一杯接着一杯，着实着急得很。 明明他就是姜凌寒救下来的。 姜凌寒借着处理事情的由头联系上了陆问景的父亲，陆家毕竟是烨朝数一数二的富商，皇上总不能不给面子，于是顺利将陆问景放了出来。 可这事陆问景知道，沈宁烟还蒙在鼓里。 估摸着现在沈宁烟还生姜凌寒的气呢。 “烟儿亲近之人本就寥寥无几，她要是以为你也与她作对，定会难过的。”陆问景重重叹气。 一想到沈宁烟伤心，陆问景全然没有脱险的喜悦。 “比起让她难过，我更怕她死。”姜凌寒忽然开口，悠悠说了句。 陆问景吓了一跳。 左右姜凌寒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扯到了生死。 “你在说什么？”陆问景一脸疑惑。 他根本听不懂姜凌寒的话。 “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你只要别擅自告诉她就好。”姜凌寒抬眸，说话时与陆问景四目相对。 “这个我知道。”陆问景随口答应。 “沈定梁做人还真是奸诈，趁我不在，竟把归阳酒楼抢走了。” 第一百章 赌气丢猫 陆问景看到小二端菜过来，想起这回事，随口埋怨了几声。 他才是归阳酒楼正儿八经的掌柜，陆问景从前来归阳酒楼吃饭，何时单独收过他的银子。 今非昔比，现在连一碟花生米都要记在账上。 “这就是你和烟儿的事情了。”姜凌寒丝毫不在意，甩手将事情扔给了沈宁烟和陆问景。 他自顾自的喝酒，模样看上去格外悠闲。 “我又不是找你帮忙的。”陆问景没好气的解释道。 姜凌寒起身，没同陆问景打声招呼，径直走出了酒楼。陆问景还懵着呢，他想要喝点酒，伸手去拿酒壶，才发现酒水已经没了。 “阿福。”陆问景喊了一声身旁小厮的名字，随口递了颗花生到嘴里。 小厮上前两步，等待陆问景的吩咐。 “你说，姜凌寒是不是喜欢烟儿啊？”陆问景若有所思。 “这个……小的也看不出来啊。”阿福面露为难之色。“小的都还没有心仪之人呢。” 陆问景细细回想这两日和姜凌寒见面，分明每次都是为了沈宁烟。 而是看姜凌寒所作所为，都是在向着沈宁烟。 “我觉得是。”陆问景自己问的问题莫名自己给答了。 “为什么？”阿福歪着头看向陆问景，目光透着浓浓的疑惑。 “感觉。”陆问景格外认真。 “……” 阿福对姜凌寒无话可说。 姜凌寒为这次平息战乱立下功劳，早朝上，皇上连连夸赞，并赏赐给永乐王珍宝首饰。 荣王看在眼里，对姜凌寒的厌烦深入到了骨髓里。 如果没有姜凌寒，今日被皇上当众夸赞的人就是他了。 荣王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姜凌寒，气得他牙痒痒。 因着这件事情，姜凌寒一时间风光无限。往日离他八丈远的大臣现下纷纷主动接近姜凌寒。 姜凌寒不骄不躁，礼貌应对。 而沈宁烟那边，自知晓姜凌寒接手解决此事起，她便对姜凌寒有了些许隔阂。 沈宁烟不怪姜凌寒未曾帮她，只是姜凌寒从袖手旁观到落井下石，令沈宁烟心头难受得紧。 她不怨姜凌寒，她只是心里莫名的失望。 沈宁烟想，该是因为她一直以为姜凌寒是她最坚固的靠山，没想到如今变成了她一个人。 她不懂姜凌寒为何如此，事到如今，沈宁烟已经不想猜了。 纸上的字写到一半，团团在旁边叫个不停。 沈宁烟烦躁至极，随手将笔扔在了桌上。 “小姐，您怎么了？”苏荷吓得一颤，连忙问道。 “你还问我怎么了？这猫一直叫唤，你未必不知道管一下？”沈宁烟说不出的愤怒。 她一股脑冲苏荷发完火，随后坐到座椅上休息。 苏荷被骂得一愣。 这只猫向来只听沈宁烟的话，旁人动它它折腾得更凶。 平日沈宁烟甚是喜欢团团，将它当做宝贝似的，团团就是再叫唤沈宁烟也未有不耐烦过。就算是吵得厉害了些，沈宁烟抱起来哄个片刻就能消停。 苏荷以为这回也与从前一样，根本用不着她。 现在沈宁烟正在气头上，苏荷不敢耽搁。她拼命抱起团团，任团团在她怀里翻来覆去的乱滚。 “先把它带到别处待着，我暂且不想看见它。”沈宁烟将头偏向一边。 分明只是一只猫，冲它发什么脾气。 苏荷抱着团团离开后，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可她看见团团，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姜凌寒。 姜凌寒也是一身月白衣裳，就连脾性都与团团相像。 都是待人极冷，却唯独对沈宁烟亲近。 才不是呢。 沈宁烟赶紧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姜凌寒从不亲近任何人。 正想着，阮沉思房间的丫鬟传来消息，喊沈宁烟去她房间一趟。 她购置了些布匹，打算给家里一人做件衣裳。 阮沉思不知道沈宁烟喜欢什么花色，便叫沈宁烟亲自去看。 也好，有些事情做，总不用再想到姜凌寒。 选布匹的时候，沈宁烟与阮沉思闲聊起来，两人说了好一阵的话，沈宁烟这才回去自己院子。 等她到房间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苏荷趴在桌子上酣然入睡，沈宁烟忽然心头难受。 这些天她心情低落，苏荷便寸步不离陪在她的身边，害得苏荷未能睡个好觉，身子疲乏得紧。 尤其想到白日里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吼了苏荷一顿，沈宁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小姐！” 沈宁烟轻轻碰了碰苏荷，苏荷便一个激灵，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没事。”沈宁烟淡笑。“这儿睡不舒服，又容易着凉，我是叫你去床上休息。” 想来是还惦记着白日里沈宁烟发的那通脾气，苏荷后怕，她哪里还敢再睡，被沈宁烟喊醒后，苏荷便就真是清醒了。 “苏荷。”沈宁烟看着苏荷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愈发觉得愧疚。“今日之事，对不起。” “小姐干嘛要和我说对不起！”苏荷忙不迭的挥手。“您又没有做错些什么，是奴婢考虑不周到，您说奴婢也是应该的。” 苏荷跟了沈宁烟那么久，沈宁烟是怎样的人，苏荷心里是明白的。她万不会把沈宁烟往坏处想。 沈宁烟不经意瞥了一眼，发现苏荷手背上有几道红印。 “这是被团团抓的吗？”沈宁烟关心询问。 自己明明知道团团性子暴躁，还逼苏荷将它抱走。沈宁烟内疚极了。 “不是，这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抓的。”苏荷将手收回，藏到了身后。 沈宁烟不知说什么好。 “不对！团团呢！”苏荷猛的一拍脑袋。自己不小心睡觉，沈宁烟又迟迟没有回来，她环顾四周，却未发现团团踪迹。 “我就放在角落的啊！”苏荷急得不行。 沈宁烟吩咐苏荷在屋子里找，自己去到院子看看，两人分头，看能不能找到团团在哪里。 好端端的，总不能飞了。 可事实就是，沈宁烟和苏荷将整个齐府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团团。 沈宁烟既疲惫又担忧。 团团现在不知身处何地，她哪里好安心休息。 软磨硬泡劝着苏荷回房休息后，沈宁烟一个人又将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喵～” 第一百零一章 只是普通朋友 正当沈宁烟垂头丧气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忽然一声猫叫瞬间引起了沈宁烟的注意。 沈宁烟立即起身，转了个圈将周遭看了一遍。 又是一声猫叫，等到沈宁烟顺着声音去寻，一团白色绒毛球飞扑进了她的怀里。 鼻间是熟悉的淡淡奶香，今日还多夹杂了一丝檀木香气。 沈宁烟欣喜不已，只差激动落泪。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你把我急坏了啊！”沈宁烟噘嘴，竟同一只猫撒起娇来。 姜凌寒觉得可爱，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宁烟这时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一个人。 待看见姜凌寒，沈宁烟眼神复杂，忙不迭挪开。 “怎么？我将你的猫找回来了，你不同我说声谢谢？”姜凌寒似笑非笑，那双如鹰般凌厉的眼眸此时却温柔似水，仿佛只看得见沈宁烟一人。 沈宁烟心神恍惚，只看了一眼，又失魂落魄低下头。 自己这是怎么了。沈宁烟心想。 “谢谢。”她倒是听姜凌寒的话。姜凌寒喊她说什么，沈宁烟就说什么。 “不用谢。”姜凌寒自顾自坐到石凳上。“它是自己跑到我府上的。” 沈宁烟心里默默埋怨团团，未必自己对它不好，这都在齐府待了那么久了，还动不动往永乐王府跑。 气死了。 “它要是念主，我便将它还给你吧。”沈宁烟心头总归是有气的。 她不想欠姜凌寒。 虽然一路走过来，姜凌寒帮扶了她不少。沈宁烟有自知之明，她欠姜凌寒的，怕不是将猫送回去那样简单。 “坐。”姜凌寒轻声吩咐。 沈宁烟顿了顿，犹豫了会儿，还是乖乖坐到了姜凌寒的身旁。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姜凌寒问道。 沈宁烟对他一下子生疏不少，姜凌寒随意就能感受得到。 “没有啊。”沈宁烟仍是倔强得很，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有了情绪。 “我要是不出手，这件事情就会落到荣王手里。他解决的法子就是将商会那些挑起动荡的人杀了。” 姜凌寒问了沈宁烟，却不听沈宁烟的话。 明明回答的没有，姜凌寒还是给沈宁烟做了解释。 沈宁烟动容。 转而想到荣王，沈宁烟内心一阵鄙夷。 “他也就这点本事，解决不了的事情全凭蛮力。”沈宁烟冷哼。“依我看，要是烨朝落到了他的手里，怕是挨不过两年就要生灵涂炭。” 所以他当不成皇帝。 姜凌寒这句话没有说出来。 “你要是还生我的气，就想想为何陆问景平白无故从牢里出来。”姜凌寒继续同沈宁烟说道。 对啊！陆问景怎么会突然说出来就出来了。 难道…… 沈宁烟猛的看向姜凌寒。 “你是怎么做到的？”沈宁烟不禁好奇。 自己思索了许久才想到了一个主意，还是要拐着弯才能把陆问景救出来。结果姜凌寒出手，仿佛从大牢出来同她出齐府一样简单。 “以后你就知道了。” 姜凌寒现在不告诉沈宁烟，是因为他答应过陆问景，不告诉沈宁烟自己真实身份。 沈宁烟还以为陆问景不过一个江湖人士，只是天赋异禀有经商的头脑。 “对不起。”沈宁烟不好意思的向姜凌寒道歉。 “你我之间，无需说这些客套话。”姜凌寒朝沈宁烟笑。 这一笑，两人算是冰释前嫌。 “既然猫送回来了，事情也解释清楚了，那我就先回王府，你早些休息。”姜凌寒不多留，眨眼消失在庭院中。 四周弥漫一股淡淡檀木香气，沈宁烟抽了抽鼻子，贪婪的多闻了一会儿。 怀里的猫温顺至极，沈宁烟脑海中浮现姜凌寒的一颦一笑，竟半晌未能回过神。 “我也不是好人，人心隔肚皮，你只能相信你自己。” 耳边回荡这句话，引得沈宁烟心情沉重。 她好似有些明白，其实姜凌寒一直在教她这个道理。 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报仇，姜凌寒于她而言不过是报仇路上的垫脚石。 沈宁烟忽然意识到，她甚至不敢确定姜凌寒可有将她当做朋友。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只能做朋友。 不过还好，猫找回来了。 沈宁烟回到房间，终于有了空闲休息。 一夜好眠。 归阳酒楼连续亏损，沈定梁已经在里面前前后后投了不少银子。 他好几天未能睡成好觉。 这酒楼活脱脱一个烫手山芋，甩也甩不掉，一直耗在自己手里又不是办法。 沈定梁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还差多少银子？” 书房，酒楼的工人来找沈定梁讨钱。 没有陆问景在，沈定梁又赶走了原来的厨子，归阳酒楼生意每况日下。 “回老爷的话，估摸着还差二百两。”工人如实回答。 “到账房去领。”沈定梁强忍着怒气。 要是现在关了酒楼，岂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前后都为难，沈定梁不知所措，总觉得自己被人玩弄了。 “老爷。”方才那工人刚走，孙嫣就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一碗汤羹，拿来给沈定梁补身子的。 “您别生气了，为了那个破酒楼生气犯不着。”孙嫣宽慰沈定梁道。 “我才将酒楼收回来多久，前前后后花了好几百两银子，这事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沈定梁气极，说多了他甚至觉得委屈。 “要是早知道这酒楼尽在亏损，我便不收回，任它烂了算了。”沈定梁后悔极了。 “我看就是烟儿作祟。您没收回这家酒楼的时候，生意好得很，您一收回，便就开始欠债。怕是她黄泉之下过得不安稳，回来找我们讨债来了。”孙嫣神神叨叨说了一通。 可听到沈定梁的耳朵里，竟觉得有些道理。 “她就是个讨债的，还活着的时候叫侯府白养着她，死后也不让侯府安宁。”沈定梁咬牙切齿，跟着孙嫣一起把沈宁烟数落了一遍。 这段时间侯府接二连三的倒霉，不是被齐思瑶折腾，几次闹到皇上面前，就是卷入谋害皇上的命案。 沈定梁心情不好，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不好过。 孙嫣计从心来，撺掇沈月秋去城外静安寺求佛祖保佑侯府安宁。 “我不去！” 第一百零二章 物归原主 沈月秋撇嘴，一屁股坐到座椅上。 旁边丫鬟极懂察言观色，剥了颗葡萄递进了沈月秋的嘴里。 瞧见沈月秋这副恃宠而骄的大小姐模样，孙嫣连连叹气。 “就是让你去静安寺拜一拜，当天去了当天回来，又不是叫你在那住下。”孙嫣苦口婆心的劝。 “静安寺离京城那么远，折腾一趟我骨头都要散架，我才不去。”沈月秋斩钉截铁，任孙嫣怎么说都不听。 一是她不信神鬼之事，二是去静安寺路途遥远。 说到底就是嫌累。 “你忘了前些日子因着齐思瑶，你被你爹骂了多少回？站在逮着个好机会在他面前表现一番，你倒不愿意了。我看日后你再遇到事情，别来找我给你出主意。” 孙嫣也生了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听罢，沈月秋皱起了眉头。 这样一看，孙嫣说的确实有道理。 “可就去拜个佛，能让爹爹对我变回从前那样吗？”沈月秋半信半疑，心里还是犹豫得紧。 要不是有利可图，她才不要做这种苦事情。 “如今侯府接连出事，做什么事情都不顺。老爷早同我抱怨过几次，说是侯府犯了煞，得罪了哪方神仙。你现下装得诚恳一些，他定会感动，觉着你真心为了侯府着想。”孙嫣耐心解释。 “现在你还没进荣王府的门，只有侯府一个靠山。可不能得罪了你爹。” 孙嫣就靠沈月秋日后飞黄腾达，自己也好母凭子贵，盼着晚年过得安稳一些。 这些日子沈定梁对沈月秋态度大不如从前，孙嫣比沈月秋还要着急。 “那好吧。”沈月秋动容，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不过我可和你事先说明白了，荣王那边你也要照顾好了，还有两个月不到，别要再出什么岔子。”孙嫣想到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好似从齐思瑶来京城后，整个沈府都没有消停过。 “你爹说得没错，沈宁烟那小贱人就是讨债的。死了也就算了，非变出个齐思瑶又来折腾我们。”孙嫣气极，咬牙切齿道。 倘若没有齐思瑶，她现在该是安安静静等着沈月秋出嫁。 等沈月秋成了荣王妃，荣华富贵那不是享之不尽嘛。 “这个您就放心吧，娘。”沈月秋轻笑，话语里满是得意。“王爷现在被我吃的死死的，哪还有齐思瑶什么事情。她以为能从我这儿把王爷抢走？做梦吧。” 荣王每每见她都要亲近一番，沈月秋只当他是对自己欲罢不能，离不开了。 沈宁烟可从未惦记过荣王，她眼下要做的事情一大堆，哪还顾及得上儿女情长。 尤其沈宁烟闲时也没有正眼瞧过荣王。 归阳酒楼日日亏空，只好找侯府要银子补。 沈定梁不想被人看了笑话，迟迟不肯关了归阳酒楼。 没辙，只能睁眼吃哑巴亏。 此事被沈宁烟看在眼里，乐了好一阵子。 归阳酒楼原本经营得尚好，自然不可能到了沈定梁手里就开始亏损。 沈定梁自己没脑子是一个原因，姜凌寒在背后也做了点手脚。 时候到了，就该沈宁烟出手了。 侯府书房。 沈定梁正襟危坐。 底下沈宁烟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抿抿了口茶水。 屋子里气氛压抑，沈定梁见沈宁烟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吧，你今日找我究竟为了何事。” 宁静被人打破，沈宁烟抬头，恰好对上沈定梁的眼眸。 她分明看见沈定梁眼中的厌恶，仿佛将她当做了什么脏东西。 沈宁烟轻笑。 “那我就不与姨夫废话了。”她将茶杯放回桌上。“归阳酒楼本是我堂姐开的，后面我堂姐去世，交给了店里另一位掌柜。既然他也出了事情，您收回也无可厚非。” “不过您也知道，这回我母亲带着我回京城，就是为了我姨母和堂姐，既然是堂姐的东西，那我定是想要回来的。” 话至于此，沈定梁应当也听得出沈宁烟的意思。 他双眸微虚，谨慎打量面前女子。 “你是想要买下归阳酒楼？”沈定梁试探的询问道。 好一个“买下”。 沈宁烟从前竟不知沈定梁脸皮如此之厚。 “正是。”她微微仰头，神色自信而又坚定不已。 “那酒楼怎么说也是我女儿留下来的，我怎么好卖出去。”沈定梁面容缓和了一些，遂又面露为难之色。 沈宁烟只觉得胃里作呕。 “可您要是不卖给我，就得等着酒楼一天一天亏损，耗到撑不下去关门了为止。”沈宁烟说话直截了当，丝毫不给沈定梁面子。 果不其然，沈宁烟话音刚落，沈定梁脸色立即垮了下来。 “您别怪我不信您，我现在跟您谈的是生意，自然是要先将酒楼的情况查清楚的。”沈宁烟气定神闲，仿佛没有看见沈定梁的反应。“您是聪明人，不该不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卖给我。这样您早日脱手，需不着再往里面砸钱，又不会损了面子，毕竟我还要称您一声姨夫。” 沈定梁现在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沈宁烟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倘若这回不脱手，他未必真就这样耗下去？ 侯府虽是大户人家，倒也没能厉害到一日亏上百的银子还不心疼的。 沈宁烟早吃准了沈定梁，否则她今天也不会来这一趟。 不得已，沈定梁只好答应。 两人一拍即合，沈宁烟花了八百两，从沈定梁手里买下了归阳酒楼。 接手之后，沈宁烟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给归阳酒楼改名。 “小姐的意思是，思念从前的自己吗？” 苏荷抬头看着酒楼门上崭新的牌匾，忍不住好奇询问沈宁烟。 牌匾上用烫金的字体刻了“思烟阁”三个字。 “还有齐思瑶和沈宁烟这层意思。”沈宁烟笑道。 更重要的是，每每经过亦或是听说思烟阁，都能让侯府的人膈应，何乐而不为呢。 可思烟阁还未来得及开业，陆问景那儿就出了问题。 皇上寿辰陆问景被关大牢的事情传到了家里。陆振庭勃然大怒，立即差人带话，命令陆问景回家。 第一百零三章 万事开头难 陆问景自是不愿，但这回陆振庭动了真格。 倘若他不回去，陆振庭便要亲自来请。 从小到大，陆问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陆振庭。孰轻孰重，陆问景分得明白。 “回去的事情，可以拖几天吗？” 房间里，陆问景正与家里派来的小厮商议。 思烟阁开张，陆问景担心沈宁烟一人招架不住。 毕竟之前的归阳酒楼，也几乎是陆问景全权负责经营。 “少爷，老爷态度十分坚决，说是明日必须回去。”小厮如实回答。“小的看，老爷这回真是动了怒，无论如何，您还是得回去认个错才好。” 陆问景郁闷极了。 他当然知道陆振庭生气，陆问景比谁都清楚陆振庭的脾气。 小时候他算错一个账目就要被陆振庭罚跪祠堂三天三夜，这次篓子捅到了皇上那儿，还不知道陆振庭要怎么罚他。 听姜凌寒说，他能从牢里出来，也是陆振庭出手救的。 这样一来，陆问景更没有不回去的理由了。 “这京城有什么好的，让您这般惦记。”小厮纳了闷了。从前陆问景也贪玩，年纪稍长一些，就爱四处晃悠，不过玩腻了总归是要回家的。 但这回陆问景在京城一待就是大半年，如今得陆振庭差人来请，他还是不情不愿。 “没什么。”陆问景将头偏向一边，不再去看小厮。 他满脑子都是沈宁烟，要是没了他，沈宁烟便要一人操持酒楼。 那么辛苦，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 陆问景答应了小厮明日回去，随即便说自己乏了要休息，喊小厮退下了。 “少爷，您别着急，您回了家，不是还有永乐王嘛。小的看永乐王对烟儿姑娘情深义重，定不会让烟儿姑娘劳累的。” 阿福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家少爷不愿回去，无非就是放不下沈宁烟。 “你别提他。”陆问景没好气的说了声。 提到姜凌寒，陆问景就更不敢走了。 男人最懂男人，姜凌寒分明就是喜欢沈宁烟。要是他走了，姜凌寒不就趁虚而入，万一…… 陆问景不敢再想下去。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阿福见陆问景忽然起身，连忙跟上。 “思烟阁。” 这几日，沈宁烟都在那里。 陆问景到的时候，沈宁烟还在张罗工人摆放桌椅。 她重新将酒楼布置了一遍，更显得清新雅致。 “陆问景！”沈宁烟远远看见陆问景，激动的跳起来打招呼。 现在酒楼是她的了，陆问景作为掌柜，两人有交集也是情理之中，再不怕因此被人猜出身份。 陆问景心头难受。 “你走什么神啊！我说的话你都没听见。”沈宁烟走到陆问景面前，耿直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正想找你商量思烟阁开张的事情呢。” “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陆问景喉咙里如同堵了什么东西，连说话都有些非礼。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更重要的是，万一再相见时，沈宁烟已经成了永乐王妃…… 不能再想这事了。陆问景赶紧摇头。 “什么事情啊？搞得神秘兮兮的。” 沈宁烟被陆问景拉到一旁角落。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陆问景这么认真的样子，看她的眼神像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了一样。 太奇怪了。 “我家里出了一点事情，得回去一趟。”陆问景郑重将自己要走的事情告诉了沈宁烟。 “啊？”沈宁烟诧异。“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可还好？” 陆问景回不回去倒无所谓，沈宁是担心陆问景可有出什么大事。 “不是坏事，就是需要我回去一趟。”陆问景回答道。 “那行，那你回去吧。”既然不是坏事，沈宁烟就放心了。 不过沈宁烟看起来这么随意，丝毫没有舍不得他走的意思，倒是将陆问景伤心到了。 转念一想沈宁烟并未难过，他又觉得开心。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沈宁烟好奇，眨巴着一双眼睛问道。 陆问景抽了抽鼻子，将眼里的泪水强忍了回去。 “我会尽快。”陆问景向沈宁烟承诺。 只要陆振庭不再生他的气，他就能够再来京城了吧。陆问景心想。 次日，陆问景随侍从一同离开了京城。 没了他帮忙，思烟阁所有事情都落到了沈宁烟一个人的身上。 好在沈宁烟不似从前那般软弱，做起事情雷厉风行，连好些男子都自愧不如。 她将之前的厨子一个一个聘请回来，酒楼开了那么久，口味早就定了，沈定梁一来便辞退了所有人，活该做不成生意。 思烟阁生意逐渐有了起色，不过半月，便就同往日的归阳酒楼没了差别。 沈宁烟酒楼生意做的太过顺利，无疑是在打沈定梁的脸。他气急败坏，只觉得沈宁烟是在故意同他作对。 京城权贵谁不知归阳酒楼后面回到了沈定梁的手中，沈宁烟如今将酒楼开得风生水起，不是证明他堂堂国安侯竟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上嘛。 沈宁烟那儿也不好过，思烟阁才开张一月，就遇到了问题。 不知为何，原来供给给酒楼粮食蔬菜的商户忽然涨价。之前订过的不能再退，沈宁烟硬生生多给出了将近三百两银子。 成本涨了，若是想要赚回来，只能将菜品价格定的高些。 可这样做食客们又不乐意，京城好几家酒楼，并不是只能去思烟阁。 沈宁烟第一次感受到了做生意有多难。 “小姐，第二批蔬菜也要用完了，要是还买，恐怕入不敷出。咱们现在可是在倒赔钱啊。”酒楼师傅来找沈宁烟，和她商议进菜一事。 这不就跟沈定梁没区别嘛。 “要不然把价格涨涨？”师傅小心翼翼试探道。 他现在也只能想到这个主意。 “不行，不能砸了酒楼的招牌。”沈宁烟毫不犹豫拒绝。 无论怎样，都不能损了酒楼在食客心里的印象。 “那接下来怎么办？”酒楼现在这个情形，师傅也觉得为难。 “你们去找了其他商户了吗？价格都是一样？”沈宁烟紧紧皱眉。 第一百零四章 亲自出手 蔬菜粮食的价格自古以来都是最为稳定的，除非遇到干旱亦或是严寒，农户收成不好。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涨价。 这一点沈宁烟怎么也想不明白。 “问过了，都涨了。”师傅连连叹气。 沈宁烟眉头皱成一团，神色愈加严肃。 “你们先再买一批，从我这儿拨钱，总要给我几天想办法。” 生意不能不做，沈宁烟只能想办法将菜钱压下来。 给她留的时间不多，沈宁烟直接去了趟城外就近的村庄，想要同农户对接，不再经由中间人的手。 这样，不仅思烟阁的菜相对便宜些，还能保证新鲜。 结果农户告诉她，她们的菜尽数卖给了城内一个叫做郑同的商户。 郑同垄断了京城的粮食蔬菜，农户想要靠卖菜挣钱，只能依附于他。沈宁烟不好为难辛辛苦苦农作的村民，只能打道回府。 这一次，她找到了郑同。 郑家住在城北一处大宅院，门口两座石狮挺立，雄伟壮阔，很是气派。 看来这些年靠着赚差价，郑同过得风生水起。 门口的侍卫听说沈宁烟是思烟阁的掌柜，赶忙禀报了郑同。 不过一会儿，大门打开，侍卫让沈宁烟去到大厅等候。 “少爷，您这是又去哪里？”小厮毕恭毕敬朝男子问道。 只见那男子着粽黑锦袍，一身的珠光宝气，看上去庸俗得紧。 “管你什么事情。”男子白了小厮一眼，径直往大门口的方向走。 沈宁烟听见动静，但未搭理。 本是想与那男子擦肩而过，互不干扰，没想到男子挡在了沈宁烟面前。 沈宁烟皱眉。 苏荷见那男子面色贪婪，正肆无忌惮打量沈宁烟，她上前阻止，结果没走两步就被沈宁烟抓住手腕，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是？”男子笑眯眯的盯着沈宁烟。 虽然未施粉黛，又只穿了身长裙，可抵不过沈宁烟生得貌美，天生散发清冷气质，再看她打扮，更衬得沈宁烟脱俗，一副不染凡尘的模样。 “忘了介绍，我是这府上的少爷，我叫郑家恺。”说着，郑家恺借握手的由头就要去拉沈宁烟。 沈宁烟不动声色避开。 “不巧，我是来找郑公子的父亲商议事情的。”沈宁烟礼貌回了句，然后转身绕过郑家恺。 郑家恺不依不饶，竟又跟了上来。 “既是商议事情，你同我说也可以，我爹最宠我，你将我说服了，就等于说服了我爹。”郑家恺笑道，一双眸子不忘色眯眯的在沈宁烟身上打量。“姑娘长的这么好看，我怎会为难你呢。” 郑家恺又想上前，沈宁烟一只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没想到沈宁烟生得娇小玲珑，力气却挺大。趁郑家恺往后退了半步，沈宁烟带着苏荷从他身边绕过，快步往大厅走去。 要不是还有事情与郑同商量，她早把郑家恺教训了一顿。 “少爷，您还出去吗？”小厮见郑家恺站在原地迟迟不动，随即疑惑问道。 “府上来了这么好看的姑娘，还出去个屁！” 郑家恺嘿嘿一笑，扭头跟上了沈宁烟。 “可老爷说了，不准您再带姑娘家回府。您……” “我什么时候带别的姑娘回府了？你没长眼睛吗？这姑娘是自己进的郑府大门。”郑家恺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郑同正在大厅饮茶，看见沈宁烟来，他笑呵呵的起身迎接。 因着郑家恺，沈宁烟对郑同印象也算不得好了。 她朝郑同笑了笑，坐在了郑同对面位置。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思烟阁，掌柜竟是一个小姑娘。”郑同夸赞沈宁烟。 这年头，女子做生意的本来就少，何况还做的风生水起。 “郑老板过奖。”沈宁烟谦逊回话。 本来之前酒楼的生意都是陆问景在照顾，和她实则没有多少联系。 沈宁烟现在无比想念陆问景。 凭陆问景的头脑，该是早早就解决了这件事情。 沈宁烟毕竟从未独自一人经过商，到底是生疏了些。 “此次我找郑老板，是商议进菜品的事情。你也知道，思烟阁作为京城三大酒楼之一，进货量大，要是没有稳定的供应人，唯恐中途会出问题。” “我虽不知进到思烟阁的菜为何涨价，但想必这世上没人会与钱过不去，尤其像郑老板这样的生意人，您说是吧？” 沈宁烟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齐姑娘直接说就是。”郑同朗笑。 他倒是有些惊讶于面前女子的魄力，郑同毕竟是在商场上游走多年的老人，沈宁烟能力如何，郑同心中已经大概有数。 “牵一条菜品供应的路子直接到思烟阁，也就是说，您手下的农户让我几个，专门用来给我供货。这件事情郑老板应当不难做吧？” 沈宁烟开门见山，说出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不难是不难。”郑同挑眉，紧紧盯着沈宁烟，似要将沈宁烟整个人看穿。“我要是给思烟阁专门牵条线，那到我手上的银子可就少了不少。” 郑同很是好奇沈宁烟说的那句“不与钱过不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至少现在来看，沈宁烟同他所谈判的条件，还是他在吃亏。 “我让你一分思烟阁的红利。”沈宁烟与郑同四目相对。 接下来就是看，思烟阁的盈利和将菜品卖给思烟阁赚的差价，哪一个更吸引郑同了。 “齐姑娘为何笃定，我会想要思烟阁的红利？”郑同故作镇定，唯恐中间有诈。 要知道，他这些年靠着赚差价发家致富，手头攒了不少银子，一心想要经商做自己的生意。可苦于对商业一窍不通，又不敢将手下的事情交于别人，这个想法只能搁置。 沈宁烟的条件，无疑正对上郑同的胃口。 “思烟阁的生意如何，郑老板不会不知，我装也装不出来。”沈宁烟嘴角微勾。“况且日后有你一同扶持，还愁思烟阁做不出头？” 沈宁烟说的诱人，郑同思索片刻，暂且先答应了下来。 之后便是签下契约，此事也就定了。 沈宁烟刚要走，三两个丫鬟进来，手中端了茶水。 第一百零五章 背了黑锅 说完话又端来新茶，沈宁烟原本想走，只好又坐回到座椅上。 看着一旁桌上正冒着热气的茶盏，沈宁烟皱了皱眉头。 管家凑近郑同耳畔，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 “听说您老家是江南一带的人，这茶是我一位友人去江南游玩时给我带的，想着您既然来一趟，特意叫人沏好了，与您一同品尝。”郑同向沈宁烟解释。 沈宁烟拿起淡绿的陶瓷茶盏，轻轻在手中晃了晃。 虽然郑同胸无墨水，倒是有几分雅致。 “那就谢过郑老板了。” 说完，沈宁烟仰头一饮而尽。 郑同还想再与沈宁烟多聊两句，沈宁烟推辞说思烟阁有事，便就起身离开了。 沈宁烟前脚刚走，后脚郑家恺笑嘻嘻的从屏风后面出来。 “你这又是要做什么？”郑同脸色发黑，好似下一步就要发作。 郑家恺却不以为意。 他一心惦记着沈宁烟，哪有功夫顾及郑同情绪。 “爹，您看那姑娘生得貌美如花，要是娶来给我做媳妇，不是很有面子？”郑家恺兴奋的搓手。 看他模样，仿佛沈宁烟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你可知那女子是谁？”郑同没好气的瞪了郑家恺一眼。 别说旁人，就是他这个当爹的，都觉得郑家恺不自量力。 “我刚刚已经听见你们两个交谈了，她是思烟阁的掌柜，对吧？”郑家恺想到沈宁烟，脸都笑烂了。 这样一个倾国倾城又能力卓越的女子，若是娶回家该多好。 “你在那茶里可是动了手脚？”郑同已经对郑家恺无话可说，只希望郑家恺别要再给自己捅什么篓子。 之前他勾搭的女子大多无权无势，郑同也好给郑家恺收拾烂摊子。没想到这小子怎么劝都劝不听，现在既还看不上了思烟阁的掌柜。 郑同与沈宁烟交谈便知，沈宁烟绝非寻常女子，郑家恺如何把持得住。 “放了点蒙汗药。”郑家恺挑眉，眸中满是得意。 “什么？”郑同大惊。 “哎呀爹，您就放心吧，那蒙汗药顶多是将人给迷晕，犯不上殃及性命的。等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是她求着您要嫁给我了。”郑家恺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估摸着现在应当已经晕了。”郑家恺嘴角勾起，露出诡秘一笑。 沈宁烟出了郑府大厅后，他就喊了小厮一路跟随，就等着沈宁烟晕倒之后带回来。 郑家府邸和思烟阁相隔不远，沈宁烟脚步加快，直到入了闹市。 她眼角余光微扫身侧，露出轻蔑神色。 倘若自己轻轻松松被郑家恺下了蒙汗药，又哪里来底气去和整个国安侯府对峙。 郑家恺派来的小厮跟到思烟阁门口，还是不见沈宁烟出事，只好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是夜。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 郑府后院一处房间，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露出淡淡白晕。 郑家恺翻来覆去，嘴里嘀嘀咕咕念叨。 “小美人，别跑啊。” “嘿嘿，你是我的了。” 他梦见沈宁烟吃了蒙汗药晕倒，却不料在床上清醒过来。 沈宁烟越用力挣脱，郑家恺越是兴奋。 他翻过身，伸手想要扯过另一边的枕头抱住。不料不小心抓到什么尖锐东西，疼得郑家恺立马清醒。 手心赫然一道伤口，鲜血滴落，疼得他直叫唤。 “谁啊！”郑家恺抬起头。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惨叫，响彻整个郑府。 次日，富商郑家独子一夜之间断了右臂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众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为郑家恺惋惜。 郑家恺本就恶贯满盈，在京城中风评极差。他断了右臂后，好些姑娘松了口气。 沈宁烟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也有些疑惑，怎的白日里郑家恺还生龙活虎，晚上就被人砍了胳膊。 不过想到郑家恺所作所为，沈宁烟只觉得他罪有应得。 左右同她无关，沈宁烟根本不在意，转头就忘了这件事情。 郑同答应出一条专供思烟阁的粮食蔬菜输送线后，酒楼重新步入正轨。 思烟阁生意愈加稳定，已然有了京城四大酒楼的派头。 眼见沈宁烟又化险为夷，沈定梁这边可是气坏了。 “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沈定梁没好气的吼道。 面前两个小厮畏畏缩缩跪在地上。 “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沈定梁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小的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菜价确实是涨了的。但是谁能想到她会直接找到郑家合作。” 小厮哭丧着脸，话语中满是委屈。 沈定梁叫他们做的事情他们老老实实做了，到头来未能如沈定梁的愿，还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你们不知道找郑同？他未必敢不听我的话？”沈定梁见小厮诉苦，更是胸口憋了怒气，恨不得立即发作。 他可是堂堂国安侯，论起在京城的地位，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片子？ 更何况齐思瑶前些日子才来京城。 “小的们也找了，可郑老板不知为何，怎么都不听我们的劝，就算是把您搬出来说也不好使。他只告诉我们，有人事先已经和他提过醒。”小厮面露为难之色。 左右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还能让沈宁烟挣脱，那就不是他们的过失了。 有人同他说过必须和齐思瑶合作？ 小厮这一番话倒是引起了沈定梁的注意。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不仅郑同听他的话，甚至还能让郑同违抗沈定梁的命令。 那人必定权势在他之上。沈定梁细细琢磨。 齐家人总不会出面。郑同就是一个做生意的，齐老爷子是在朝中威严重，但他早已经隐居江南许多年，手上没什么实权，郑同怎会听他的话。 可能郑同都认不出齐老爷子是谁。 沈定梁左思右想，忽的脑子里闪过一道身影。 难道是…… 荣王！ 沈定梁可还记得沈月秋向他埋怨过，之前齐思瑶便就勾引过荣王。 荣王又是个三心二意喜好女色的主，指不定会被那齐思瑶迷得神魂颠倒。 “齐思瑶。” 第一百零六章 强扭的瓜不甜 沈定梁咬牙切齿。 他盼着沈月秋能够嫁进荣王府，侯府也有了靠山。 等到荣王成为皇上，沈定梁便是皇亲国戚。 从前沈宁烟就没有用处，死了之后沈家就只有沈月秋一个小姐，沈定梁想要飞黄腾达，所有希望都押在了沈月秋的身上，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偏偏半路冒出个齐思瑶，要不是她，估摸着沈月秋与荣王成亲就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 沈定梁对沈宁烟恨意更甚。 这边沈定梁无时无刻恨不得将沈宁烟杀了，沈宁烟那边忙得顾不上其他事情。 思烟阁生意本来就好，再加上沈宁烟又请了一个厨子，创了几道思烟阁特有的菜品，这些天酒楼生意大好。 沈宁烟赚得盆满钵满，正开心着呢，根本无暇去管侯府。 “你们跟着吴师傅干就是了。” 沈宁烟寻了两个工人，正叮嘱他们如何做事。 眼角余光扫到荣王进了酒楼，沈宁烟眼里闪过一道厌恶。 这些天她没空搭理的人，倒是自己非要撞上来招惹她。 “荣王爷，您看您想吃些什么？小的这就去喊人给您做。”店里小二一眼认出荣王，忙不迭迎了上去。 既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荣王也算得上贵客了。 “你们掌柜的呢？我找你们掌柜的有事。”荣王的声音极大，整个酒楼听得一清二楚。 好在现下不到饭点，只有六七桌在吃。沈宁烟抚额，觉得自己面子都被荣王给丢尽了。 “掌柜。” 沈宁烟已经进了后院，小二听罢荣王吩咐，只好找到沈宁烟。 “去和他说，我现在有事，等他到了包厢我再去找他。”沈宁烟对小二说道。 她可不想当着食客的面丢脸。 小二答应，转身一路小跑着去回话。 沈宁烟透过门帘缝隙，亲眼看着荣王上了楼梯。 “研夫，你说思瑶姑娘为何非得等我到了包厢才肯与我见面？”荣王颇为得意，身子偏向研夫，压低了声音问道。 研夫摇头。 “许是齐小姐手头事情忙不过来，又怕耽搁了您，让您待久了的缘故。” 荣王收起扇子，对着研夫的脑袋就用力敲了一下。 “看来你在本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学得聪明一点。” 荣王朗笑，悠哉悠哉进了包厢。 不过一会儿，沈宁烟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 “思瑶。”荣王激动起身，就要去帮沈宁烟端酒。 沈宁烟不动声色躲过荣王伸来的手，将酒壶放在了桌子上。 “听说荣王来了，我自是要过来看看。”沈宁烟退后半步，保持与荣王的距离。“这酒是上好的桃花酿，送给您的。” 沈宁烟只字不提与他之前有过交集的事情，荣王有些不悦。 怎的好些日子不见，齐思瑶对他就这么生疏了。 “好久不见，思瑶可是半点记不得你我之间情分了。”荣王板着张脸，露出不悦神色。 沈宁烟内心一阵不屑。 “荣王言重，我和您有什么情分？”沈宁烟回话，丝毫不给荣王面子。 荣王听罢脸色一变。 “前段日子我们两个一同游了湖的，你难道忘了？”荣王竟想不到沈宁烟说话这么嚣张，他又气又急。 “这件事情我倒是记得，可不过游个湖。要不是您邀请，正好我刚来京城不久，未有时间好生游玩，也不会与您一起。” 沈宁烟落落大方，说话礼貌而又疏远。 “齐思瑶，你什么意思？”荣王气极，站起身来气势汹汹望向沈宁烟。 “我的意思就是，我与你毫无关联，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一同游个湖，王爷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荣王要是觉得思烟阁的饭菜合你口味，你就多来几次，店里小二都懂规矩。要是觉得不好吃，日后不来了就是。” 沈宁烟已经说的十分清楚，她可不想同荣王再有任何关系。 荣王这样的人，也就只有沈月秋当作香饽饽。别说沈宁烟从前就和荣王有过节，她根本看不上荣王。 此话一出，便是气坏了荣王。 但他又不舍得放弃沈宁烟，连一句重话都不忍说出口。 “您慢慢吃。”沈宁烟低眸瞥了一眼桌上饭菜，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只留下荣王看着沈宁烟背影气得跺脚。 沈宁烟越是不听他的话，荣王就越是想要沈宁烟服服帖帖。 他难得遇见如此倾国倾城又合他心意的女子，荣王可舍不得就这样放弃。 “王爷，您要去哪里？” 荣王筷子都没碰一下就要离开，研夫赶紧跟上。 “皇宫。” 他要去找皇上赐婚，将齐思瑶许配给他。 绕是沈宁烟性子再烈，违抗圣旨的事情总不敢做。 结果皇上没见成，淑妃半路把他拦了下来。 听说荣王要找皇上赐婚给他和齐思瑶，吓得淑妃赶紧将荣王带回自己宫中问话。 “你这般唐突做什么？要是惹怒了皇上，前些天受的伤可就白挨了。”淑妃紧紧皱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怎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荣王还是不长脑子。 “我非要娶齐思瑶不可。”荣王偏过头，怎么都不肯听淑妃的劝。 只消齐思瑶嫁进了荣王府，他不怕没有法子治齐思瑶。 “不行，不能这么冲动。”淑妃一口回绝。“你想想看，你先是退了侯府大小姐的婚约，吵着闹着要与沈月秋在一起，结果现在定了婚事，你又要再娶一个齐思瑶。齐家老爷子位高权重，他的孙女送不能当妾，到时候惹怒了皇上不说，侯府和齐府没办法一碗水端平，看你怎么收场。” 淑妃心思缜密，想的到的都考虑进去了。 “我何时说了非要娶沈月秋了？”荣王冷哼。“您又不是不知道沈月秋就是个没脑子的废物，这段时间丢的脸怕是比她吃过的饭都多，我可不想娶这样一个女人。” 尤其与齐思瑶一对比，沈月秋更是一无是处。 “我知晓你心仪齐思瑶，我也旁敲侧击帮你问过，人家暂且没有这个意思，你强买强卖，她又不是一般性子的姑娘家，到时候闹大了不好看。” 第一百零七章 掏空侯府 齐思瑶不可一世的性子可是在京城权贵中出了名的，就连皇上在她面前也吃过哑巴亏，淑妃对她很是小心。 要是齐思瑶不肯做的事情荣王非逼着去做，还不知她会闹出些什么动静来。 “皇上到了现在也迟迟没有立太子，恐怕心中仍在度量，你当务之急是在他面前表现好些，为了个女子丢了太子之位，你说值不值当？” 见荣王终于有了被说动的苗头，淑妃语气也松缓了不少。 “可是我就是喜欢齐思瑶，其余女子我根本看不上。”荣王紧紧皱眉。 离与沈月秋定的成亲之日不到两月，荣王可不想真的将沈月秋娶进门。 “我知道。”淑妃轻声劝慰道。“齐思瑶聪明伶俐，颇有能力，又是齐老爷子的孙女，倘若能为我们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 “可这事情急不得，太着急了，就怕物极必反。加之其余几个皇子现在也该蠢蠢欲动，张罗起日后打算，你万不能掉以轻心。” 如今到了关键时候，淑妃紧紧盯着荣王，唯恐他闹得皇上不悦，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荣王倒是想的没有淑妃那么复杂，他从未将那几个皇子放在眼里。 都是些烂泥扶不上墙的人物，荣王认定了皇上只能立他为太子。 不过既然淑妃这样说了，荣王只好听从她的安排。 沈宁烟明面上整日忙着思烟阁的生意，实则背地里也未有松懈。 她只依稀记得孙嫣家也是做生意的，看样子混得风生水起。沈宁烟细细查探，到底是被她抓住了些端倪。 阮沉水尚且在世的时候，孙嫣家不过一护寻常人家。 至于生意如何做起来的，那也是这几年的事情。 沈宁烟查到，孙嫣父母如今住的宅子和经营的几家店铺，皆不是她们名下所有，而是孙嫣的。 孙嫣依附于沈定梁，哪里来的这么多家产。 沈宁烟不信沈定梁有这么大方，舍得将侯府的家底分出去给孙嫣娘家人。 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城南天胜赌场乃是整个京城甚至上烨最大的赌场。 这里一进去便是人烟嘈杂，分不清白天黑夜。 来这儿的有达官贵人，亦有家徒四壁的穷苦人家。 最偏僻的角落，一个身着宝蓝锦衫的男子蜷缩在桌角，几个大汉将他围成一团。 “各位老板行行好，放过我这次吧，改天我一定把钱还上。” 孙鹏双手合十，畏畏缩缩看了一眼面前几个男子，嘴里一直说着好话求饶。 “改天改天，你这三千两银子都欠了两个月了，什么时候还啊？”其中一个男子鄙夷的打量孙鹏。 “三千两？不是八百两吗？”孙鹏一听这数字，差点晕厥过去。 八百两他都拿不出来，何况是三千两，这不要是要他命嘛。 “涨价了。”男子冷哼。“你要是再不还，那就再涨，直到你全部还完为止。” “求求您了，您放过我吧，我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孙鹏急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那你还赌？”另一个男子嫌弃的瞥向孙鹏。 孙鹏无奈，他能怎么办，唯一来钱快的法子就是赌钱，只要赌赢了，他就能把钱全部还上。 可他哪里料到自己运气这么差，接二连三的输钱，最后越欠越多。 现在就是把他给卖了，也拿不出三千两银子啊。 “你爹娘不是在做生意嘛我记得，怎么会没钱？”男子挑眉，恶狠狠的吼道。“怕就是存心不想还我们钱。” “我爹娘哪会做什么生意啊，都是我姐姐暗中扶持着，钱也是她赚的，根本没有多少。”孙鹏无奈至极。 “那就去找你姐姐，她可是侯府的夫人，侯府总该有钱了吧。” 总之一句话，今儿个不管孙鹏找谁，这钱都必须得还。 孙鹏也无能为力，这些年他前前后后在孙嫣那里拿了不少钱，孙嫣早就不管他了。 “给我打。” 既然还不上，就免不了一顿打。 几个大汉上前，对着孙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孙鹏被丢出了赌场。 “哎哟！” 他遍体鳞伤，身上尽是青一块紫一块。 赌场门口常常遇到打人和有人被丢出来的事情，来往行人早就见怪不怪。 孙鹏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准备要走，结果就撞上了沈宁烟。 “沈宁烟！”孙鹏一看来人面容，差点吓得魂都没了。 沈宁烟对孙鹏有些印象，他从前仗着沈宁烟傻，在孙嫣那里骗不到钱，就糊弄沈宁烟去偷。结果有一次被沈定梁逮了个正着，将她打得遍体鳞伤。 而当时，孙鹏还在一旁跟着指责沈宁烟。 这些事情沈宁烟记得清楚，是因为这些人从来没有对她好过。 “沈宁烟是我堂姐，我叫齐思瑶。”沈宁烟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同孙鹏说道。 孙鹏还是怕得很，往后缩了缩不敢靠近沈宁烟。 他听说过齐思瑶的名声，知道齐思瑶与沈宁烟长得极像，可没想到会这么像，两人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有办法帮你还了赌债，还能让你大赚一笔，没有兴趣试试看吗？”沈宁烟嘴角微勾。 果然，听见沈宁烟说有银子拿，孙鹏眼睛一亮。 茶楼。 沈宁烟寻了个偏僻位置。 “我就说嘛，死了的人怎么会活过来。”孙鹏一屁股坐到板凳上，仰头喝了口水。 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副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模样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不好意思哈齐姑娘，我还以为你是沈宁烟那个傻子呢。”孙鹏朝沈宁烟笑道。“我就说嘛，你瞧着气质不凡，怎么也不像沈宁烟。” 所以沈宁烟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沈宁烟低头轻笑，自顾自倒了杯茶水。 “你刚刚说，有办法帮我还债，是真的吗？”孙鹏俨然一副讨好面容，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他小心翼翼询问沈宁烟。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找你。”沈宁烟气定神闲。 看她如此淡定，孙鹏稍稍松了口气。 “那……” “是这样的，我前些日子买下了归阳酒楼，做起了生意。虽然酒楼生意很好，我也赚了些钱，但我还是觉得不够。所以我想要做些别的。”沈宁烟不紧不慢，将自己想法告诉给孙鹏。 “然后呢？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百零八章 节节高升 孙鹏走投无路，那伙人不见到他还钱定不会罢休，沈宁烟现在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一双豆大的眼睛仿若放光般紧紧盯着沈宁烟，孙鹏迫不及待想要知晓沈宁烟要他做些什么，自己才能拿到银子。 “我想做玉石生意。”沈宁烟嘴角微勾，面容十分自信。 “玉石？”孙鹏诧异。 他对玉石一窍不通，孙鹏不懂沈宁烟为什么找到他来合作。 况且自己兜里没几个铜钱，他只能出些脑力。 “玉石暴利，赌赢了就能赚一大笔钱，要是一切进展顺利，三天内就能让你把钱还完。”沈宁烟见孙鹏迟疑，随即解释道。 当下孙鹏最缺的就是钱，沈宁烟这番话无疑抓住了他的软肋。 果然，沈宁烟话音刚落，孙鹏便迫不及待答应下来。 “你直接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 “我之所以选你，一是因为你父辈经商，想来你从小耳濡目染，应当学得了些经商之道，至少比我好些。二是看在你是侯府大夫人亲弟弟的面子上，我与侯府扯得上一点关系，你也算我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赚钱的门路我当然是选你最合适。” “我已经谈妥了人，到时候他们将玉石用船运来京城，你便在码头接下货物，带回到思烟阁。毕竟刚开始做，我们先摸清玉石这行水有多深。” 沈宁烟说得足够详细，孙鹏也听得格外认真。 “怎样？”她朝孙鹏问道。 “可以！”孙鹏点头。 既不需要他出钱，也不需要他出多大力气，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孙鹏忽然抬起头，半信半疑的望向沈宁烟。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是骗我的怎么办？”孙鹏还是精明，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得把事情问清楚了。 “你无权无势无财，我骗你做什么？”沈宁烟装作不可思议，像是听到什么荒唐话。 孙鹏没了话说。 “再说了，我这么大一个思烟阁在这儿，你要是被骗了可以随时找到我，我未必还能为了躲你把酒楼给搬了？” 这下孙鹏彻底信了沈宁烟的话，只等着与沈宁烟一起干一番大事业了。 “不过。”话锋一转，沈宁烟挑眉。“既然是做生意，那就得有来有往，你不信我，我也不能全信你。” 说着，她从衣袖中掏出几张银票，挪到了孙鹏面前。 孙鹏看清银票面额，眼睛都快要瞪直了。 “我可以拿出三百两给你，你呢？”沈宁烟大大方方与孙鹏四目相对。 孙鹏一时间手足无措。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钱，跟我说了这么多，又找我要钱，你这不是耍我嘛。”孙鹏面露不悦神色。 话是这样说，他屁股倒是半点没离板凳。 “没钱可以拿别的抵押呀，万一出了事情手里有对方的东西也有底气。”沈宁烟笑道。 “你的意思是……”孙鹏小心翼翼打量沈宁烟。 “你们家的宅子吧。” 到了这个地步，孙鹏已经没有退路。 他如果不答应沈宁烟的要求，就等着回去被赌场那帮人活活打死。 有了这三百两，至少可以消缓几日，再等自己赚了银子补上，何乐而不为。 至于宅子，沈宁烟说了，只要他好好做事，宅子自然会物归原主。 孙鹏当即和沈宁烟一拍即合。 边疆安定，上烨国泰民安。 韩文双自回京后一直闲在府中无事可做，而后被皇上提拔，做了典军校尉，统领宫中羽林军。 一回来便就落得个不错的官职，其中最为开心的便是韩菲菲。 她找到沈宁烟，让沈宁烟陪着帮韩文双购置礼物。 “哥哥好几年不在家中，难得皇上还能惦记上他，当然是件开心事情。”韩菲菲兴致勃勃，挽着沈宁烟的手臂走。 “正好，这样一来，想必皇上是将哥哥永久留在京城，我以后可以常常见到他了。” 看着韩菲菲喜笑颜开的模样，沈宁烟不自觉嘴角上扬。 不得不说，与韩菲菲相处这些日子，沈宁烟愈加觉得她十分单纯。 她像是一张白纸，尚未沾染半点尘埃。 韩菲菲自然也不明白，皇上任命韩文双为典军校尉，不仅不是提拔的意思，甚至打压了韩文双原有的军力。 为皇上效力几年，最后落得被剥削军权的下场，倒是令人感到唏嘘。 这些事情韩菲菲不懂，沈宁烟也不会跟她提。 她这份天真善良当真难得，沈宁烟不舍得破坏。 “思瑶，你说我是给他买一双好点的靴子，还是添置一件衣裳呢？”韩菲菲经过卖布匹的铺子，一时间犹豫不决。 “哥哥每日要从将军府走到皇宫，定是十分劳累，还是买靴子吧。” 不等沈宁烟回答，韩菲菲拽着她的手腕进了鞋铺。 沈宁烟瞧着韩菲菲蹦来蹦去，只觉得哭笑不得。 她既愿意找到沈宁烟陪，沈宁烟也当是放松心情。恐怕只有与韩菲菲在一块时，她才能稍微真实一些，心底没那么多的算计。 从鞋铺出来，韩菲菲又买了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这才心满意足回到将军府。 韩菲菲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提着一袋桂花糕，沈宁烟无奈，帮她拿着靴子。 “哥哥！”远远看见韩文双从另一条路走来，也要回府，韩菲菲激动大喊。 韩文双停下脚步，等两人走近。 “你这又是去哪里玩了？”韩文双轻声同韩菲菲说话，语气像哄三岁小孩。 沈宁烟在一旁看着有些动容。 韩文双为人温润，韩菲菲天真善良，两人如此，韩将军和韩夫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齐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小妹天性.爱玩，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韩文双态度诚恳，向沈宁烟道谢。 “我今天可是去陪思瑶了！” 不等沈宁烟开口，韩菲菲抢先一步接过话茬。 沈宁烟疑惑，转头望向韩菲菲。 她何时成了陪衬了？ “你看，听说你晋升典军校尉，思瑶特意给你备了礼物，那靴子就是她给你买的。” 韩菲菲一本正经，说的有模有样。 第一百零九章 先见之明 靴子就在沈宁烟手上，她百口莫辩。 沈宁烟看向韩文双，知晓他也正望着自己，沈宁烟又转过身，朝韩菲菲使了个眼色。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谢思瑶？”韩菲菲轻轻拍了下韩文双肩膀。 沈宁烟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韩菲菲为了撮合她与韩文双，可谓是用心良苦。 估计她所有的聪明劲，全部花在了这上面。 “谢谢齐姑娘。”韩文双倒是听韩菲菲的话。 “好了，既然齐姑娘给我买了东西，道谢的话我就同她说了，你先进去吧。” 沈宁烟又没来得及插上嘴，韩文双转头催促韩菲菲离开。 “好你个重色轻妹妹的人！”韩菲菲玩笑似的冷哼。 她走时不忘朝沈宁烟眨了下眼睛。 沈宁烟既无奈又觉得好笑。 她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表现的像是喜欢韩文双，明明两人只有过一次交集罢了。 韩菲菲一溜烟钻进了将军府，门口只剩下沈宁烟和韩文双两人。 “这双靴子其实是菲菲买的。”沈宁烟告知韩文双真相。 “我知道。”韩文双笑得温柔极了。 他分明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哪里有一丝一毫像名武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曾凭一己之力带领五百军士打败了两万倭寇，从此一战成名。 “你都不知道我的鞋码，就算是送我东西，也不会挑靴子。”韩文双继续对沈宁烟说道。“菲菲也是，我都在外面待了几年了，她也一样不清楚。” “看样子还是菲菲疏忽了。”沈宁烟打趣道。 “是菲菲给你添了麻烦，该向你说声抱歉才是。”韩文双低头以示歉意。 两人事情说明白了，沈宁烟把靴子交给韩文双，随即扬长而去。 她对韩文双只有印象好坏，谈不上感情深浅。 至于儿女之情，沈宁烟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韩菲菲怎么想的，这般尽力撮合她与自己哥哥。 韩文双转身回到将军府，迎面就撞上了韩菲菲。 “你从哪里窜出来的？”韩文双呼了口气。 好在这里是将军府，要不然韩文双就要拔剑了。 “这个不重要，你先和我说，你跟思瑶聊的怎么样了？”韩菲菲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双眸笑得弯成了月牙。 “这是你给我买的吧。”韩文双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和韩菲菲说话。“我和齐姑娘才有两三面交集，怎生出什么情愫来？你日后别要再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来，有空闲不如多去看书，实在不行把家训多抄两遍。” 韩文双耐心说教，想来韩菲菲已经听懂了。 他径直离开，留下韩菲菲站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好几声。 得，想让好姐妹成为自己嫂子的心愿泡汤了。 是夜。 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御书房里只有翻阅奏折和在纸上书写发出的声响。 “皇上，淑妃娘娘来了。” 李公公轻踮脚尖走了进来，生怕打扰到皇上。 “朕不是说不见任何人吗？”皇上面露不悦之色。 “回皇上的话，淑妃娘娘端了亲自熬的补汤给您送来，奴才不好不让她进。”李公公为难。 淑妃既是执意要进，他一个做下人的哪敢阻拦。 皇上大手一挥，吩咐李公公喊淑妃进来。 偌大的御书房只有皇上一人。 “皇上。”淑妃脚步匆匆，走到了皇上面前。 “你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找朕？”皇上说话，一双眸子仍然紧紧盯着手里的奏折，未曾抬头看淑妃一眼。 “皇上政事繁忙，臣妾看在心里，很是不忍，熬了汤给您送来，也好暖暖身子。”说罢，淑妃自顾自舀了两勺汤羹在到碗里。 肉香四溢，鲜美至极，碗中还冒着热气，淑妃将汤递给了皇上。 皇上这才放下奏折，轻轻尝了一口。 “你有心了。”他轻声道。 “臣妾该做的。”淑妃温顺，乖乖回应。“这些日子您常常待在御书房，可得要照顾自己，免得坏了身子，不是得不偿失嘛。” 淑妃绕过书桌，走到皇上身后，给皇上揉起了肩。 “朝中事务繁杂，朕也想休息，可朕脱不了手。”皇上笑了笑，语气中听出几分无奈。 “现下齐老爷子归京，这么久了，不走也没其他动静，估摸着朝中那些个大臣也该在议论了。”淑妃不动声色，提及朝廷之事。 自先皇后去世，后宫中地位最高的要数淑妃。伺候皇上几十年，两人怎的都熟了。 已然是老夫老妻的模样，淑妃同皇上说话少了许多胆怯。 至少这前朝事务，淑妃到底是能提几句了。 “不知齐老爷子究竟是何用意，朕只听见说他要待到来年开春。”皇上索性靠着座椅后背，一只手抚额。 想到齐老爷子，皇上就觉得头疼。 “三朝元老，位高权重。他要是在朝堂之上说几句话，恐怕比朕还要管用。”皇上言语中颇为讥讽。 堂堂一国之君，眼里怎容得这么大一粒沙子。 奈何齐老爷子轻易除不去，动则掀起惊涛骇浪。 “皇上莫不如立了太子，将上烨的皇室牢牢握在自己手中，齐老爷子也没了说辞。到时候他再放肆，您判他一个意图谋朝篡位的罪名，齐老爷子还是您的手下败将。” 淑妃趁机提起立太子的事情。 如今荣王已经年过二十一，其余几个皇子也到了适合的年纪，皇上本就该立储君了。 他不立，朝中亦有人在催。 “朕心里有数。”皇上草草回了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先回去休息吧，朕还有些奏折没有批阅完。” 淑妃原本还想旁敲侧击，询问出皇上对荣王意见如何，皇上率先下了逐客令。 不得已，淑妃只有离开。 门“吱呀”一声轻轻关上，皇上闷声咳嗽，仿若五脏六腑都要咳了出来。 他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待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皇上拿开手，却见衣袖上一抹血迹，吓得他惊慌失措。 明黄衬得血红鲜艳极了。 “皇上。”李公公从门缝中钻了进来。“皇上您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章 物归原主 许是听见了皇上的咳嗽声音，李公公神色担忧，忙不迭迎到了皇上面前。 “暖炉不热了，再添个来。”皇上语气平淡得紧。 李公公答应，加人去搬暖炉。 皇上添了新纸，低头在纸上写字。 御书房多了一个暖炉，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李公公正欲离开，被皇上喊住，伸手招呼他来。 “帮朕把这个放在后面书架上去。”皇上将纸细心折好，塞进了信封中，又把信放到檀木匣子里。 李公公不经意瞥了一眼，待隐约看见信封上“遗嘱”二字，惊得他双眸收紧，说不出话来。 “愣着做什么？”皇上皱眉，语气有些不悦。 “皇上恕罪。”李公公双手接过，听从皇上安排，将匣子放到了后面书架。 御书房平日里只有皇上会来，就算是打扰屋子的宫人，也不该随意乱动皇上的东西。这匣子放在书架上算是稳妥。 李公公没有问皇上里面装了什么，他也不敢问。 不过几日，沈宁烟和孙鹏联手做的生意便出了事情。 听说是码头出了盗贼，将玉石抢了过去。而那伙盗贼，正是之前在赌场打骂过孙鹏的人。 沈宁烟声称损失了三百万两，事出在孙鹏身上，按理也该孙鹏赔偿。 奈何孙鹏全身上下掏不出十个铜钱，沈宁烟也不是优柔寡断的女子，她拿着与孙鹏签的契约和孙家宅子的房契就到孙家赶人。 “你说什么？” 孙母听罢沈宁烟一席话，惊得她立即站起身，直瞪着眼睛望向沈宁烟。 沈宁烟气定神闲喝茶，显然不将孙母放在眼中。 “鹏儿怎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你莫要拿着些乱七八糟伪造来的东西到我这儿坑蒙拐骗，我才不吃你这套。” 孙母不信，张口闭口沈宁烟是骗子。 纤纤玉指碰了下桌上几叠纸张，沈宁烟抬眸，正对孙母。“东西都在这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话音刚落，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凑近孙母耳边说了几句。 孙母大惊失色，神情愈加慌乱。 “您看您如何解决，是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搬出这个宅子，还是我去报官，让衙门解决。”沈宁烟很是清楚丫鬟同孙母说了什么。 家里房契没找到，任谁都会感到慌乱的。 恐怕孙鹏现在躲在房间，不敢来面对她。倒是舍得让自己母亲挡在自己面前。 这一家子当真是人情淡薄。沈宁烟不禁感慨。 “齐姑娘，孙府与您无冤无仇，再加之你也算是侯府的人，我们本该相亲相爱，怎能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况且这京城中谁人不知鹏儿顽劣成性，喜好赌钱，你还与他做生意，吃了亏又能怪谁。” 孙母语气松缓，竟开始同沈宁烟讲起道理。 沈宁烟觉得好笑。 这满嘴的歪理从孙母口中吐出来，倒是理直气壮。 “看样子孙夫人是私下不愿解决此事了。”沈宁烟起身，将桌上纸张放进了袖口口袋。“那我去找衙门解决好了。” 孙家不敢报官让衙门替他们做主的。 这宅子和店铺都是从哪里来的，这些年他们家里的钱有几分是干净的，孙母心里都有数。要是沈宁烟报了官，恐怕就不是他们没有房子住这么简单。 “来人！” 孙母声音拔高，十几个家丁从两侧出来，牢牢挡在了沈宁烟面前。 沈宁烟紧紧皱眉。 “既然齐姑娘不愿和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孙母得意笑道。 进了她孙家大门，未必还有事情轮得到沈宁烟自己做主。 沈宁烟不理睬，侧身想要绕过家丁，孙母一声令下，家丁们蜂拥而至。 自己不过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孙母喊了几十个家丁来防，也是给她面子。沈宁烟露出嘲讽笑意。 只见一个家丁伸手想要抓住沈宁烟，沈宁烟身子退后，轻轻松松躲了过去。再一脚，那家丁生生被踹出去几米远。 没想到沈宁烟瞧着是名弱女子，竟还会武功。 孙母在旁边招呼一声，好几个家丁一同上前。 黑衣人从屋檐上跳了下来，不过眨眼功夫，便将靠近沈宁烟的人尽数清理干净。 见同伴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叫苦连连，其余家丁不敢上前，反而往后退了几步。 “三天后我来收宅子，若是这府上还有人，留谁杀人。” 沈宁烟言罢，不管孙母神色有多惊恐，转身扬长而去。 倘若眼神杀得死人，沈宁烟早被剥皮抽筋。 那番话当然是用来吓唬人的。今日这下马威立得足够，孙家不敢造次，只能告到孙嫣那去。 黑衣人没有跟上，沈宁烟径直进了茶楼。 二楼包厢，推门就见姜凌寒一身月白长袍，坐在窗边饮茶。 公子世无双，说的怕就是姜凌寒。 沈宁烟晃了晃脑袋。 还是别被姜凌寒这副模样骗到了，她不是没见过姜凌寒杀人。 “今日之事，谢谢你帮我。”沈宁烟走到桌前。 “你何时同我这么客气了。”姜凌寒看沈宁烟，一双眸子似笑非笑。 沈宁烟坐下。 “你也是胆大，只身前往孙家。又不是不知孙家人野蛮，你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还能轻易放过你？” 要不是姜凌寒的人赶到，沈宁烟今日怕是难出孙府。 可沈宁烟知道姜凌寒在暗中保护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 “我做好了准备的。”沈宁烟又拿出那叠纸。 原来除了最上面两张，其余都是白纸。 “他们只想拿回房契，不敢对我做什么，孙家人再心狠手辣，也该知晓我是齐府的人。她们连官府都怕，又怎会对我动手。至于房契，你觉得她们拿得到吗？” 沈宁烟压根就没把房契带过来。 她说的确实是道理，姜凌寒点了点头。 “可我也不想让你伤着。”末了，他轻声道。 沈宁烟不知该说什么。 陪姜凌寒喝完桌上一壶茶，沈宁烟回到齐府。 孙家人果然后脚就把事情告诉了孙嫣，喊孙嫣给他们做主。 孙嫣本就看不惯沈宁烟，觉得她处处与自己作对。这回真是过分了些，孙嫣直接找到了思烟阁。 恰巧，沈宁烟正好在思烟阁等她。 “齐思瑶！你疯了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不做二不休 孙嫣大闹思烟阁，一踏进门槛便叉着腰怒吼，嚣张模样犹如泼妇骂街。 沈宁烟正站在柜台清点昨日的账单，抬眸顺着声音望去。 “你这个贱人！”孙嫣气势汹汹上前，伸手想要去抓沈宁烟的头发。 还未碰到沈宁烟，几个工人就将她一左一右钳制住了。 好在已经过了饭点，大厅里吃饭的人寥寥无几。 孙嫣想要挣脱，沈宁烟已经绕过柜台走到她跟前。 许是孙嫣也知晓此事闹大了并不光彩，见沈宁烟笑眼盈盈看着自己，她怒目圆瞪，似要把沈宁烟给生吞了。 “带夫人去二楼包厢。”沈宁烟只看了孙嫣一眼，随即吩咐工人道。 孙嫣甩开工人的手，自己上了楼梯。 不比沈月秋，孙嫣要聪明多了。毕竟从妾室混到如今当了侯府夫人，孙嫣心思怎会简单。 沈宁烟料到孙嫣不敢放肆，丝毫也不慌张，她不紧不慢查完最后一笔账，才慢悠悠的去了二楼。 门“吱呀”一声打开，孙嫣转过头，正好对上沈宁烟眼眸。 沈宁烟淡定自若，俨然无事人模样。 “齐思瑶，你到底想干嘛？”孙嫣恶狠狠的质问道。 孙家没了安身之处，只得来投奔孙嫣。孙嫣现下一心想将女儿嫁去荣王府，哪有心思搭理孙家人。 之前齐思瑶便处处针对沈月秋，使得她们母女两人吃了好些哑巴亏。孙嫣一听是思烟阁的掌柜作祟，觉得齐思瑶故意为之也是情理之中。 “你若不然去问问你弟弟如何办的事情，我损失了那么多钱财，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规矩也是早定好了的，我可没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同我合作。” 沈宁烟像是看不见孙嫣神情焦急，自顾自的坐在了靠窗的座椅上。 “你明知道我弟弟是个赌鬼，从未经过商，找他合作恐怕是看到我与他的关系，兜了好大的个圈子，就是为了算计我。”孙嫣冷哼。 “那又如何呢？”沈宁烟挑眉。 既然房屋里只有她们二人，说得直白些也无妨。 沈宁烟笑得温和，映在孙嫣眼中却好似根根银针，扎得她心口疼痛，恨不得当即杀了沈宁烟。 “好你个齐思瑶，终于承认你做的这些个龌龊事情了。我现在就去告诉老爷，让老爷替我做主。”孙嫣说罢就要往门口方向走。 沈宁烟也不阻挠，静静看孙嫣折腾。 “不过我量你是齐家人，与侯府有些关系，此事闹大了齐家也要跟着你丢了颜面。只要你把房契还给我，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孙嫣一番话，倒将自己显得宽宏大量。 “你大可到沈大人面前告，你去皇上那儿告都行。孙家的宅子和店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未必你心里没有数？” 沈宁烟说到最后，心头憎恨愈甚。 店铺确确实实偷占的是侯府的，可那房契上分明写的是沈宁烟生母的名字。结果被孙嫣拿去改了主人，堂而皇之让娘家搬了进来。 孙嫣害死了阮沉水，还要霸占阮沉秋的房子，其心肠之狠毒，令人咂舌。 听罢此话，孙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强忍心虚，挺直了腰板问沈宁烟。 “也不知道你们一家人住在我姨母的房子里，可有害怕过。”沈宁烟轻笑。 孙嫣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把话一字一字说清楚了，她根本不会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齐思瑶，你到底想干嘛？”孙嫣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不想干嘛，拿回我姨母的东西罢了。”沈宁烟不以为意道。 “阮沉水嫁进侯府，就是侯府的人。我们沈家的家事，还容不得你一个外人插手。你要是还想日后活得太平，就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孙嫣也明白，面前女子并不是好惹的主，现下自己竟有把柄落到了齐思瑶的手上，孙嫣怎能安心。 如果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尽数被沈定梁知道，她就完了。 沈宁烟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孙嫣。 孙嫣皱眉，面对沈宁烟时竟心生一丝胆怯。 “你也曾经这样威胁过我姨母和堂姐吧？”沈宁烟嘴角微勾。 她偏要看孙嫣心肠狠毒到了什么地步。 “我在和你说宅子的事情，少提那两个死人。”孙嫣面露厌恶之色。 “真是晦气。”她小声嘀咕。 “与其跑到我这儿威胁我，不如想想如何安置你家里人，一家老小只能睡在客栈，当真是可怜。”沈宁烟说话弯弯绕绕，暗里透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她就是阴阳怪气，孙嫣也拿她没有办法。 来势汹汹，最后却落得无功而返。 孙嫣不敢声张，看来这次真是吃了哑巴亏，只得闷声将此事吞进肚子里。 可孙家老小一直以来都是依仗的孙嫣，吃的住的无一不是她在操持。这下没了安身之处，孙父孙母屁颠屁颠跑去了侯府，让孙嫣替他们做主。 孙嫣也没法子，好几次都将他们敷衍打发走了。 “烦死了！” 沈月秋进屋，心情烦躁至极。 孙嫣正坐立不安，看见沈月秋进来，连忙站起身。 “怎样？他们走了吗？”孙嫣迫不及待询问道。 她现在已经懒得管孙家人，只求他们别再来侯府，免得被沈定梁看见。 “其他人倒好糊弄，就是孙鹏，像个狗皮膏药，一直粘着我。”沈月秋说话时眉头紧皱。“分明就是他搞出来的事情，还有脸跑来找我们要钱，这人疯了吧？” 孙嫣无奈叹气。 “还好老爷最近事务繁忙，常常要去宫中，要不然他看见孙家三番五次来找，肯定会有所怀疑。” “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和荣王成亲，这段时间不能出半点差错。”沈月秋郁闷。 她现在最大心愿便是嫁去荣王府。等成了荣王妃，她就真是飞上枝头当作凤凰了。 “那能怎么办？只能想办法把他们彻底打发了。”孙嫣语气颇为不耐烦。 “难不成真要给他们钱？”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狠下杀手 若是孙嫣真有这个打算，沈月秋万不会答应。 她们平日里用的都是从账房拨，哪来闲钱救助这一大家子。 沈月秋只觉得孙嫣娘家人是拖油瓶。 “齐思瑶知道那宅子是我占的阮沉水的，恐怕要回不大可能。可我爹娘那边也不好随意打发，这些年我们从侯府搬的东西全经由他们手里，万一把他们逼急了闹到老爷那，我们两个还是得玩完。” 孙嫣左思右想，寻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 孙家和齐思瑶都握着她的把柄，两边都不敢多加得罪。 “齐思瑶那个贱人，我迟早会收拾她的。”沈月秋咬牙切齿。 “实在不行，就分他们些银子，让他们离开京城。”孙嫣又是重重叹了口气，背靠在座椅上休息。 “不行！”沈月秋毫不犹豫拒绝。“你觉得孙鹏会是这么好摆脱的人？我们帮他还了多少赌债，还不是照常留烂摊子给我们收拾，也不见他自觉。” 到手的银子，怎么能让它飞了。 况且还是给孙家那伙人。沈月秋人情淡薄，就算是孙嫣娘家人，沈月秋也未曾对他们有过半点亲情可言。 可既不能招惹齐思瑶和孙家，又不愿出钱打发，孙家一日没有房子安身，孙嫣和沈月秋就消停不了。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沈月秋忽的想到一个主意，转头目不转睛望向孙嫣。“把他们都杀了。” 死人的嘴最严实，孙家人知道她们那么多事情，留在世上就是隐患。 孙嫣露出震惊神情。 “还有齐思瑶，也不能留。”沈月秋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先是三番五次找她麻烦，后又勾引荣王，现在竟明目张胆欺负到了她和孙嫣头上，这一桩桩一件件沈月秋可是都记在心上，只等有机会慢慢跟齐思瑶算。 “娘，我知道外公外婆将你拉扯大，他们待你好。可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应该也怕他们将我们两个往侯府搬东西的事情透露出去吧？” 见孙嫣迟迟没有作声，沈月秋放低了语气，耐心宽慰孙嫣。 “这样，我们只杀孙鹏一人，他们一害怕，肯定会离开京城。要是担心他们问起，就栽赃给齐思瑶。” 孙嫣抬眸，两人四目相对。 沈宁烟接手孙家原来住的宅子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 这宅子原本是阮家留给阮沉水的东西，而后被孙嫣占去，堂而皇之在大门牌匾写了“孙宅”二字。 如今回到沈宁烟手上，也算物归原主。 是夜。 沈宁烟才从宅子出来。 除了韩夫人送她的镯子，这个宅子便是阮沉水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街道空无一人，四周安静的能够听见沈宁烟的脚步声。 沈宁烟径直往齐府方向走去。 月色更衬得她娇小玲珑。 忽的，一支飞镖从她面前擦过，沈宁烟眼疾手快，飞速往后退了半步。 不等她反应，一个黑衣人直直冲向她。 沈宁烟只看见黑衣人手中的剑越来越近，还差分毫就要插进她的胸口。 手腕被人抓住，沈宁烟的身子不受控制，重重跌进男人的怀中。 是熟悉的气味。 沈宁烟轻轻抽了抽鼻子，莫名感到安心。 那人称不上武功高强，姜凌寒一只手揽住沈宁烟腰肢，一只手握剑，干脆利落划过那黑衣人的脖子。 鲜红的血不小心撒在沈宁烟脸上，她怔了怔，感到一丝发凉。 眨眼功夫，沈宁烟回到了齐府。 “谢谢。” 姜凌寒正清理剑上的血，耳边听见沈宁烟轻声道谢，手上动作停顿了下。 从那日他拒绝出手救陆问景，沈宁烟待姜凌寒疏远不少。 “不用。”姜凌寒回的更是冷淡。 “那黑衣人，应当是孙嫣和沈月秋派来的。”沈宁烟告诉姜凌寒。 “因为你把孙家从宅子里赶了出去？”姜凌寒清理好了血迹，将剑收了回去。 他反应平淡，宛若刚刚未有遭遇刺客，自己只是来沈宁烟这儿叙旧喝茶。 可沈宁烟知道，方才要不是姜凌寒及时出现，她已经死了。 不，没有姜凌寒，沈宁烟早在半年前就该死了。 “孙嫣精明，极会为自己打算，她如此迫切想要让沈月秋嫁去荣王府，不就是为了早日摆脱侯府，好母凭子贵。” 沈宁烟有些累了，她坐到一旁座椅上，继续往下说。 “这些年，孙嫣暗下一直在将侯府的东西往外面搬，与其说孙家开的店铺是用来做生意，不如说是为了帮孙嫣隐瞒。我查过了，孙家几家店铺年年亏本，他们却一年过得比一年快活，其中原因不明而喻。” 正是如此，孙嫣才没那个胆子把此事闹到沈定梁那里去。 “你何不直接禀报沈定梁，孙嫣和沈月秋怕是早被赶出侯府。没了侯府大小姐的身份，荣王怎会看得上沈月秋。她们母女俩家破人亡，不是正合你意？”姜凌寒又问。 “沈定梁好面子，这么大一件家丑，他宁可隐瞒，也不会宣扬。”沈宁烟与他们同在侯府待了十几年，她实在太了解沈定梁。 更何况，沈宁烟想要孙嫣和沈月秋经历的，远远比这个更加痛苦。 “也好。”姜凌寒作势要走。“你万事小心，今日未能得逞，恐怕他们不会罢休。” 沈宁烟看着姜凌寒背影渐行渐远，心中五味杂陈。 她与姜凌寒，到底是愈加疏远了。 姜凌寒折回刚刚沈宁烟遭遇刺客的地方，却发现空无一人，唯独地上一滩血迹，看着格外鲜艳。 “王爷。”尉延不知何时出现在姜凌寒身后。 “算了。”姜凌寒轻声说道。 “可这样，沈月秋就知道您暗中帮助烟儿姑娘，她会不会……”尉延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瞥了姜凌寒一眼。 他眉目如星，嘴角微微扬起，俨然并未多虑。 “让她知晓也好。”姜凌寒倒是无所谓。 免得她三番五次在沈宁烟身上搞些小动作，姜凌寒并不想将事情浪费在处理女儿家的把戏上。 “可沈月秋不是与荣王亲近嘛。”饶是姜凌寒这样说，尉延还是有些担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投怀送抱 他怕的倒不是沈月秋，只是沈月秋知晓此事，恐怕转头告诉给荣王。 姜凌寒与沈宁烟明面上一直装作不认识，尉延不明白，为何到现在姜凌寒又不在意被人发现自己和沈宁烟有所关联。 “荣王早把我当成了眼中钉，我何惧再多一个死的理由？”姜凌寒风淡云轻。 尉延语塞，不知如何回话。 “我上回让你办的事情，你且继续盯着，不要出差错。”姜凌寒吩咐尉延。 待到天亮时，地上血迹干涸暗沉。 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沈宁烟每日奔波于齐府和思烟阁，看样子没了时间纠缠侯府，沈定梁乐得轻松。 殊不知孙嫣和沈月秋那边却是因着沈宁烟愁得焦头烂额。 沈宁烟在京城中有了名气，甚至被人夸做上京第一女商人。 此名号落到荣王耳畔，对沈宁烟更有兴趣。 眼见与沈月秋婚事将近，荣王愈加觉得沈月秋烦人。 沈月秋有所察觉，心里也是担忧得紧。 “不是我说，你和荣王相识多久，他又和齐思瑶见过几次，你怎的会让齐思瑶从你眼皮子底下把荣王抢了去。” 孙嫣不耐烦的指责沈月秋。 “齐思瑶要勾引荣王，我能有什么办法阻挠？”沈月秋不悦，嘴里嘀嘀咕咕的埋怨道。 “她勾引她的，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该让荣王对你念念不忘，眼里容不下他人。”孙嫣才解决完自家的事情，本以为这下总算能够安心，只盼着沈月秋出嫁就好。 结果半路杀出齐思瑶，又扰乱了两人计划。 孙嫣一时半会治不了齐思瑶，心里堵着不舒服，便将气撒在了沈月秋的身上。 “荣王本来就不是什么痴情之人，娘，您未必太看得起我了。”沈月秋说的都是气话。 她见荣王这些天对自己不闻不问，反倒是三天两头往思烟阁跑，心里比谁都要着急。要是能寻到法子拉回荣王，沈月秋何苦还待在这儿与孙嫣诉苦。 “早知道也一并将她解决了。”孙嫣喝了口茶水定心。“谁知被人给救了。” 而且救她的人还是永乐王。 被孙嫣一提，沈月秋突然计从心来。 她立即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你去哪里？”孙嫣疑惑。 “当然是去找荣王。” 沈月秋马不停蹄到了荣王府，恰好荣王回来，两人在大门口撞了个正着。 荣王在沈宁烟那儿吃了哑巴亏，本就心烦，更是无心招待沈月秋。 “我还有事情要忙，你先回侯府吧。”荣王随意打发了沈月秋。 “王爷，我有事情要跟您说。”沈月秋兴致勃勃，说罢亲昵挽住荣王手臂。 荣王皱眉，神情颇为不耐。 “是关于齐思瑶的。” 她明显看见荣王神色松缓了些。 沈月秋气极，却又不好在荣王面前发作。 荣王府。 两人刚回到房间，沈月秋便像没有骨头般靠在了荣王身上。 荣王倒不推辞，伸手自顾自斟了杯茶水。 “说吧。”荣王轻声催促。 比起沈月秋的身子，他对齐思瑶的事情更感兴趣。 要是齐思瑶性子乖巧些，荣王反不至于对她如此念念不忘。偏偏齐思瑶倔强叛逆，她越是不从，荣王越是想要她。 “好些天不见，王爷心里已经没有我了。”沈月秋娇嗔，声音如同往日一般媚人。 “哪有。”荣王一只手环抱住沈月秋。“父皇给我找了好些事情做，我现在忙得晕头转向，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定会好好陪你。”荣王故作温柔，低头亲了下沈月秋额头。 沈月秋顿时心花怒放。 “那荣王可是又看上了齐思瑶？”转而想到齐思瑶，沈月秋醋意横生。 “齐思瑶长得和死去的沈宁烟那么相像，我觉得晦气还来不及，怎会喜欢上她。”荣王朗笑，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您还常常去思烟阁。”青葱手指在荣王胸口画圈，沈月秋噘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我不过是看在齐老爷子的面子上，对齐思瑶客气了些罢了。”荣王解释道。 沈月秋暗自松了口气。 “你方才同我说，有事情要告诉我？” 皇上现下未立储君，荣王能不能当上太子一事，到底是悬着的。 荣王留着侯府这层关系还有得作用，斟酌后自是不舍得丢掉这枚棋子，只好赔着笑脸哄沈月秋开心。 好在沈月秋愚笨，他说什么，沈月秋就信什么。 “对。”沈月秋点头。 她凑近荣王耳畔，将见到姜凌寒救下沈宁烟的事情告诉给了荣王。 只是她没有告诉荣王，是自己花钱请的刺客。 “姜凌寒和齐思瑶？”荣王自言自语。 他们二人什么时候有的联系。 “我也纳闷。”沈月秋随声附和。“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哪会信永乐王和齐思瑶背地里有一腿。” 要知道，姜凌寒是有名的闲散王爷，平日里什么也不做，对谁都不亲近。 他能管齐思瑶的事情，证明与齐思瑶至少关系不错。 沈月秋不懂朝政，只将姜凌寒和沈宁烟往男女之情上想。 荣王沉默不语。 “我一直以为齐思瑶除了性子乖张，嚣张跋扈，其余倒还过得去。谁能想到她既勾引您，又和永乐王纠缠不清。” 沈月秋煽风点火，三言两语便将沈宁烟说成水性杨花不守规矩的女子。 “王爷？” 荣王不说话，沈月秋不知他心里所想，略有些忐忑不安。 “原来就是这么个事情。”荣王开口，语气很是轻巧。“我从未将齐思瑶放在眼里，她跟谁有染，同我有什么关系。” 荣王将沈月秋抱得更紧，眼中嫉恨却是愈甚。 原来沈宁烟待他冷淡，是因为早和姜凌寒勾搭一块。 荣王心里怒火中烧。 姜凌寒抢他的风头不是一次两次，现如今就连他看上的女子，都要被姜凌寒占了去。 荣王起了心思，非要给姜凌寒教训不可。 可谁都没想到，皇上竟会突然赐婚，将沈宁烟许配给六皇子姜近安。 沈宁烟跪在地上，待到齐老爷接过圣旨，掌事公公带着一行宫人离开齐府。 “皇上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相互利用 阮沉思轻声道，语气颇为不悦。 若赐婚真是念沈宁烟好，怎会如此草率，未与齐家有半点商量。 更何况姜近安的名声她亦有所耳闻，不过一个游手好闲的闲散皇子，比永乐王还要无用。 姜凌寒只是看来志不在朝政，姜近安则是愚笨不堪。 “皇上怕是故意让思瑶嫁给姜近安。”阮沉思很是不满这个决定。 “姨妈别要担心。”沈宁烟亲昵搀扶住阮沉思。“现下违背皇上旨意，恐怕反而如了沈定梁的意。到时候牵连整个齐府，我就真是罪不可赦了。” 齐老爷回书房办事，大厅留下阮沉思和沈宁烟。 饶是这样说，阮沉思仍然放不下此事。 未必真要让沈宁烟嫁给姜近安？ 可她心里最是清楚，沈宁烟并非真正的齐家长孙女，她回京城为的是找侯府报仇。 皇上也不会那么好心，忽然赐婚，其中必定有诈。 “六皇子我见过，依稀有些印象，人不坏的。”沈宁烟宽慰阮沉思道。 姜近安是先皇后长子，按理说该受人瞩目，比起身份地位也在一众皇子之上。但他天性愚笨木讷，读不懂朝政之理，大臣们早就放弃了他，猜测太子人选第一个将姜近安撇除在外。 皇上忽然赐婚给他们二人，要么是为了给齐府施压，要么是姜近安那里尚有内情。 许是从前自己也被人嘲笑过傻子，沈宁烟待姜近安自然宽厚许多。 不过两日，姜近安竟来了一趟思烟阁。 “哟，傻子来看媳妇了？” 门旁边一桌公子哥正喝酒闲叙，便见姜近安从外面进来。 他与沈宁烟的婚事传遍整个京城，世人都叹沈宁烟可怜，生得倾国倾城之貌又会做生意，却偏偏嫁给了一个傻子。 “也不知你哪来的福气，齐姑娘这么好看，你可要替我们好生对待她了。” 几人说完哄堂大笑。 姜近安听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着几个公子哥傻笑。 笑完畏畏缩缩绕过那桌，径直去了柜台。 身后还在议论纷纷，沈宁烟站在二楼拐角处，瞧完了底下一幕。 看来还真是有些愚笨了。 姜近安怎么说也是皇子，他若硬气些，谁敢这般调侃他。 苏荷站在柜台前，手往二楼指了指。 姜近安点头哈腰道谢，吓坏了面前的苏荷。 “噗呲。”沈宁烟掩面轻笑。 她转过身，进了最里面一间包厢。 沈宁烟一早立的规矩，今儿个二楼不能坐人。 底下那些个公子少爷嘴里还不消停，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露骨，叫人面红耳赤。 “分明是些登徒子，穿了件华贵衣裳，就想癞蛤蟆装天鹅了。”一旁小二忍不住撇嘴埋怨道。 “这样一看，那六皇子虽不聪明，但为人还是老实。”苏荷扫了一眼门口，又低头继续处理账目。 沈宁烟好像知晓姜近安会来，提早备了一桌好菜。 门“吱呀”一声，姜近安环顾四周，眼底闪过一道诧异。 “齐姑娘好看极了。”姜近安对着沈宁烟笑道。 他生得亦俊俏无比，若非愚笨，阅女无数的怎会是荣王。 “谢谢六皇子夸奖。”沈宁烟嘴角微勾。 果然如她所料。 姜近安紧张搓手，只看了沈宁烟一眼，瞬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他迟迟也不肯上前，就站在门口。 “来坐便是。”沈宁烟语气温和，同他招呼了一声。 姜近安这才唯唯诺诺坐到了沈宁烟对面。 说姜近安痴傻，倒也未及那个地步，只是行事胆怯，对谁好似都怕得紧。 他拿起筷子，夹了鸭丝放进碗里。 “好吃！”姜近安憨笑着点头。 “六皇子。”沈宁烟紧紧盯着姜近安。 她忽的严肃，姜近安更显坐立难安。 “我可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他小心翼翼询问。待目光挪到沈宁烟脸上，又吓得立即低下头。 也不知他在怕些什么。 “我从你贴身小厮那儿听说，今日做的全是你最爱吃的菜。可倘若我没有料错，你根本不爱吃姜。” 沈宁烟低眸扫了一眼面前饭桌，十几个菜里大多放了姜。 姜近安微微皱眉。 “我爱吃啊。”他仍是一脸痴笑，说着又要拿起筷子夹菜。 “六皇子。”沈宁烟声音拔高，语气尤为严肃。 姜近安身子一抖，筷子落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 “你今日来这一趟思烟阁，怕也是与我一样，想要探探将来成亲的人是什么模样。我既不与你伪装，你也该坦诚一些。” 许是未曾想到沈宁烟如此直接，姜近安沉默不语，半晌也未有回应。 “我懂你为何要装作痴傻模样，既生在皇室，要么出类拔萃，要么淹没于人群当中，尚能平安长大。”沈宁烟字字真诚。 姜近安双眸微虚，这才抬起头大大方方打量沈宁烟。 “你到底是谁？”他压低了声音质问。 他听闻过风声，知晓齐家长孙女性子嚣张不可一世，又聪明伶俐，可谓是个奇女子。 但自己伪装成痴儿十几年，面前女子又是如何一眼看出他真实面目。 姜近安一只手放在桌下，手里紧紧攥住了匕首。 “齐思瑶，齐家长女，国安侯府已故大夫人的侄女，沈宁烟的堂妹。”沈宁烟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晰。 “实不相瞒，我这回之所以跟着齐家来京城，就是为了替我死去的堂姐报仇。她因着痴傻被侯府上上下下欺负，更是逼得她丢了性命。这个仇我若是不帮她报，就无人再记得住她了。” 现在谁还记得从前的侯府大小姐沈宁烟呢。 就连她亲生父亲也嫌她晦气，死后也免不了被拉出来羞辱。 “所以呢？”姜近安十分谨慎，不等沈宁烟开口，他绝不泄露自己心思半分。 “你想借着齐家势力成为皇帝，我想借着你灭了侯府满门，你我各取所需。”沈宁烟紧紧与姜近安四目相对。 那双眼眸坚定无比，姜近安探了又探。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我在装的。”姜近安对沈宁烟放松了些，他背靠座椅，匕首在他指尖转了个圈，刀尖指向门口方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到手的美人飞了 沈宁烟挑眉，神色淡定自若，实则正琢磨着如何将姜近安搪塞过去。 姜近安比她想象中藏得更深。 她总不能和姜近安说，这一切都是姜凌寒告诉她的。 “我猜的。”沈宁烟不以为意。“你若真如世人所看见那般，皇上怎会无缘无故赐婚给你我。我能猜测到的，皇上无非是既放心不下你，又看不惯我，叫我们二人成亲，好相互压制。” “你是皇上的儿子，该是站在他那边。你若进了齐府，皇上就不怕我爷爷背地里做些什么。” 姜近安万万想不到，这番话是从一个女子嘴里说出来的。 “方才我只是试探了下，没想到你当真应了。既然我猜对了，又何必继续装下去。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沈宁烟斟了一杯茶水，伸手挪到了姜近安面前。 姜近安面露犹豫之色。 “我为何要相信你？”他狐疑道。 姜近安确实欣赏沈宁烟的魄力，可身边人一旦聪明了，也是一种威胁。 姜近安只知道，沈宁烟现下随时能要他的性命。 “你想坐皇帝，我可不想。我一个姑娘家坐什么皇帝。我只想让沈定梁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最后，沈宁烟咬牙切齿。 姜近安未有回话，他默默拿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沈宁烟露出开心笑容。 “那你可以把匕首收回去了吗？”她眼角尚还弯成月牙，歪着头同姜近安问道。 姜近安愣了愣。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时刻提防着她。 “你放心吧，我不过一个弱女子，除了脑子够用，对你构不成威胁。最起码你若是对我起了杀心，我今日是逃不掉的。” 相反，沈宁烟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帮得到他。 这也是沈宁烟想要告诉姜近安的事情。 两人一同下楼，沈宁烟走在前面，姜近安在她身后像极了下人。 底下的公子少爷酒过三巡仍未离开。 姜近安一路小跑着出了酒楼。 “怎么样？老板娘？验过货了吗？” “说什么呢？堂堂六皇子还能是假的不成？” 几人笑得格外放肆。 “这桌我请了。”沈宁烟面无表情。“送客。” 眼角余光瞥向身后，伙计明白过来沈宁烟的意思，起身就招呼着那桌公子哥出门。 几个人喝得酩酊大醉，骂骂咧咧出了思烟阁。 荣王知晓皇上赐婚后心里也不好受，前些日子他常常去思烟阁，闹得自己看上沈宁烟一事人尽皆知。 转头沈宁烟便与姜近安有了婚约，这不是丢他的脸嘛。 况且姜近安还是个傻子，寻常荣王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人，抢了他心心念念的姑娘，荣王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他飞奔去了皇宫，想要找皇上说理。 “父皇，那齐家小姐如此貌美，嫁给姜……六皇兄不是糟蹋了嘛。” 荣王语气颇为沉痛，说罢连连叹气。 “倘若是为了安王和齐家小姐的婚事，你可以退下了。”皇上态度坚决得很，容不得荣王多说。 “父皇，那齐家小姐分明是儿臣看上的人，您……”荣王也怕皇上，见皇上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他浑身一抖，再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将心思多放在朝政上，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一事无成。”皇上气极，对着荣王大吼。 荣王也未曾料到皇上会生这么大的气。 “把上烨国训抄上一遍，明日交于李公公手里。” 荣王这边还懵着，猛然听见头顶传来皇上安排，竟见他抄写国训，吓得荣王立即抬头，哭丧着脸望向皇上。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那国训足足三尺厚，明日要交，儿臣怕是一整个晚上都不能合眼。” 荣王只道是晦气，什么也没捞着，反而还被皇上给罚了。 谁知皇上半点也不留情催促荣王快些退下。 荣王郁闷至极。 “将齐思瑶许配给姜近安，到我这儿就是抄写国训，这老头子到底怎么想的。”荣王很是不满皇上安排，嘴里止不住嘀咕着。 冗长宫巷，除了荣王和研夫外空无一人。 “皇上自有打算，他定是盼着您好的。”研夫耐心宽慰。 “盼着我好？让我受众人耻笑，这是为我好？”荣王冷哼。“他就那几个儿子管用，一个比一个登不上台面。要是连我都不向着他，我看他日后立太子找不到人该怎么办。” 荣王心里便是有这个底气，太子之位乃是他囊中之物。 朝政之事研夫不敢议论，也就不再说话了。 沈宁烟和姜近安的婚事算是铁板钉钉子，不过两三日，已经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成亲之日皇上定的是来年开春，现下还剩三月。沈宁烟倒是不慌不忙，俨然一副无事人模样。 最为她打抱不平的除了阮沉思，就数韩菲菲了。 “皇上怎么想的啊？我也不是说安王不好，可……”韩菲菲撇嘴。 沈宁烟尝了一口韩菲菲带来的糕点。 “夫人手艺甚好，你回去后记得帮我带话，就说我很是喜欢。”沈宁烟笑眼盈盈。反倒显得韩菲菲多虑了。 “思瑶！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吃的呢！”韩菲菲无奈，起身绕到沈宁烟身旁坐下。“你从小在江南生活，不知道安王是怎样的人，皇上赐婚给你们两个，我看就是故意整你。” “那你同我说说看，安王是怎样一个人？”沈宁烟饶有兴致。 “安王天性愚笨，小时候读书不行，长大后更不懂朝政。听说是刚出生发了高烧，才落得这儿不行。”韩菲菲指了指自己脑袋。 沈宁烟觉得韩菲菲可爱，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看他，先皇后所生，该是人中龙凤，结果他混的连荣王都不如。可见皇上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别说皇上了，京城权贵没一个瞧得上他的。”韩菲菲紧紧挽住沈宁烟手臂。“思瑶，你那么厉害，可不能栽在他的手里。” 韩菲菲是真心实意为沈宁烟着想，看她着急模样便知。 “那我嫁给谁才能不算栽呢？”沈宁烟轻笑。 世人都看不上姜近安，却无人知姜近安的能力在他们之上。 他们笑姜近安是个傻子，可在姜近安眼里，他们才是。 有趣。 第一百一十六章 嫁了个老实人 沈宁烟对姜近安是有些佩服的。 装了十几年的傻子，就连贴身小厮都被蒙骗过去，姜近安怎会如此简单。 可沈宁烟更觉得姜凌寒了不起。 他与姜近安并不相熟，却知晓姜近安真实面目。沈宁烟甚至没有问过，他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过现下看来，虽然还不知皇上此举用意如何，但于沈宁烟而言是件好事。 连姜凌寒也未有反对这桩婚事，不是吗？ 沈宁烟眼底闪过一道失望，转而稍纵即逝。 “我觉得你配我哥哥刚好！”韩菲菲微微仰头，美滋滋的应道。 沈宁烟哭笑不得。 “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了，先不说我如今已经有了婚约，我与韩将军不过见了两三面，哪里来的感情？” 想不到现在这个地步，韩菲菲还惦记着撮合她和韩文双。 “哎呀！我就是想你成为我嫂嫂，日后你便住在将军府，我们就可以天天一起玩了。”韩菲菲亲昵靠在沈宁烟肩膀上。 “你不与我哥哥在一起也好，可总不能委屈你同一个傻子在一起吧？” 韩菲菲自小娇生惯养，说话也是心直口快。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自有考量，你不用担心我。”沈宁烟耐心解释。“比起才识学问亦或身份地位，一颗真心才是弥足珍贵。你还未到了该嫁娶的时候，日后你就懂了。” 分明沈宁烟和韩菲菲相差不过半岁。 见沈宁烟不愿多言此事，自己该说的也都说了，皇上圣旨又不好违抗，韩菲菲收住了劝阻的话。 一家欢喜一家愁，这边韩菲菲着急不已，觉得姜近安怎么看怎么配不上沈宁烟，沈月秋那边却是笑掉了大牙。 侯府。 三人一桌吃饭。 “这几日外面都在传齐思瑶和安王的婚事，怕是前些日子她闹腾的那些事，皇上都记在了心上，如今给她一个下马威，下辈子便留在京城照看傻子咯。” 沈月秋言语讥讽，一副幸灾乐祸的意味。 姜近安就是个废物，要不是皇上所生，还能当个皇子，整个上烨谁能看得上他。 别说，就算他是皇子，也没哪家小姐愿意嫁给他。 恐怕不是皇上给他赐婚，他这辈子也娶不到亲。 齐思瑶再是嚣张又如何，日后还不是给她弯腰行礼的命。 想到这里，沈月秋沾沾自喜。 “我看是她高攀了安王。”孙嫣附和。“安王好歹是正统的皇亲国戚，她齐思瑶算什么？不过仗着爷爷是三朝元老，才在我们面前多了些嚣张气焰。我看皇上也并没将她放在眼里，只是给齐老爷子面子罢了。” 沈宁烟抢了她的宅子，害她家破人亡的事情，孙嫣可都记得死死的。 现下亲弟弟死在了自己手下，爹娘被迫搬离京城，虽是无奈之举，孙嫣心里也不好受的。 “娘说的对，她啊，也就配和傻子成亲。”沈月秋噗呲一笑。 “你们两个少说几句。”沈定梁皱眉，只觉得孙嫣和沈月秋在他耳边嘀嘀咕咕，惹得他烦躁不已。 两人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齐思瑶嫁给谁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沈定梁看向沈月秋。“这一众皇子中，真正厉害的是荣王。你若将荣王抓住了，齐思瑶嫁给谁都没用。” 原先齐思瑶还想勾引荣王，皇上赐婚于她，算是打消了她的念想。沈定梁现在就等着沈月秋嫁去荣王府，他国安侯府也好有了靠山。 省去了齐思瑶这个大麻烦，沈定梁乐得轻松。 “爹爹，这事儿您不说我都知道。”沈月秋得意应道。“离我与荣王成亲不过一月有余，只消中间不出大的事故，我成为荣王妃那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到时咱们侯府也就有了底气，再不会被齐家欺负。” 孙嫣见沈月秋得意的过了头，伸手夹了块肉到她碗里，催促她快些吃饭。 免得再哪句话说不对劲，再惹怒了沈定梁。 齐府这些日子热闹得紧。 金银珠宝一箱接着一箱往府里送，姜近安更是几次登门拜访。 外人议论他好不容易讨到个夫人，自是欢天喜地，不敢有半点松懈。怕人姑娘跑了，姜近安竹篮打水一场空。 瞧见姜近安对沈宁烟上心，韩菲菲也放心了些。 她回头细细琢磨那日沈宁烟对她说的话，好似是懂得了。 可转而一想到沈宁烟日后夫君是个什么也不会做的傻子，韩菲菲又觉得可惜。 齐思瑶还是整日忙着思烟阁的生意，日子不紧不慢过。 倒是韩菲菲有段时间能去思烟阁看望了。 “哥！” 韩文双正在亭子里练武，听见韩菲菲唤他，韩文双立即收回了手中的剑。 上次差点伤到沈宁烟，自那以后韩文双练武时愈加谨慎。 “我和你说过几次，我练武的时候你别要过来，万一伤到你了，爹和娘怕是放不过我。”韩文双轻声训斥，语气却是宠溺得紧。 “我这回是有急事。”韩菲菲拽着韩文双坐下。 “你快帮我闻闻，这香囊味道如何？”说罢，韩菲菲期待的望向韩文双。 韩文双接过香囊。 只见那月白的布包上纹了束不知道叫什么的花，针线歪歪扭扭，十分生疏。 他一眼看出是自己这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妹妹亲自做的。 “还不错。”韩文双凑近了鼻间。“怎么？送给我的？我生辰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没想到我的好妹妹还记得住我。” 说着韩文双就要收下香囊，结果被韩菲菲一把抢了回来。 “才不是送给你的。”韩菲菲小心翼翼将香囊放回口袋。“马上入了深秋，我便做了这个香囊，赠给永乐王。一来可以祛祛蚊虫，二来味道也好闻。” “你这些天一直闷在屋子里，就是为了做这个？”韩文双哭笑不得。 他是知道韩菲菲喜欢姜凌寒的。 “我以前又没有做过。”韩菲菲小声嘟囔。 “也是，平日里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韩文双无奈叹了口气。“只是他不记得的事情，你却记了好些年，我总为你感到委屈。”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拜访侯府 韩文双怎会不知妹妹心意，这些年眼瞧着韩菲菲年岁渐长，唯独对姜凌寒念念不忘。 可姜凌寒性子冷淡，平日里与谁都不亲近。 别说他能喜欢上韩菲菲，现下韩菲菲连同姜凌寒说句话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韩文双看在眼里，倒是想让韩菲菲断了念想。 可他怕自己说错了话，反叫韩菲菲难过。 “你怎么知道王爷就不记得。”韩菲菲微微仰头，语气颇为倔强。 韩文双再想说什么，却是忍不住开口。 他若是真记得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又怎会迟迟不来找韩菲菲。 自姜凌寒回到京城，大抵也十年有余。 从王爷府走到将军府，算不得什么难事。 深秋刚过，天气便一下子冷了许多。 眼见阮沉水忌日到了，侯府不记得，可阮沉思和沈宁烟却是记在心里。 两人特意换了身素净衣裳，亲自去到沈定梁府上。 刚一进来，沈月秋打老远见着便连连感慨晦气。 “这阮沉思和齐思瑶怎么想的？这时候跑来侯府作妖。”沈月秋紧紧皱眉，露出嫌恶神色。 “莫不是故意想要碍我们的眼。”孙嫣嗑了口瓜子，讥讽般打量两人。 朝中有事，沈定梁不在府上。 “哟，这不是齐夫人和小姐嘛。”孙嫣阴阳怪气的招呼，直到阮沉思和沈宁烟上了台阶，她屁股都没有挪一下。 沈月秋亦是如此。 她将瓜子壳扔到沈宁烟脚下，沾的沈宁烟鞋子上都是。 “噗呲。”沈月秋忍不住笑出了声。 “今日是我姨母忌日，我娘与我一同前来祭拜。”沈宁烟环顾四周，目光从孙嫣又挪到沈月秋的身上。 即便是看不起沈宁烟，可沈宁烟望向她时，沈月秋还是吓得一颤。 “早些年不来祭拜，这会儿装得人五人六的。”孙嫣翻了个白眼。“老爷不在，你们二人装样子也来错了时候。” 孙嫣还记着沈宁烟是怎样对她的，今日沈宁烟来了她的地盘，她自然是要给沈宁烟一点教训。 “难怪沈夫人这般放纵不羁，宛若粗鄙小人，原来是沈大人不在，您便称起了霸王。”阮沉思轻笑。 面对孙嫣挤兑，她不甘示弱，直挺挺的怼了回去。 阮沉思性子没有姐姐那般温婉，谁若欺负她，她定是要回过去的。 更何况面前这人是逼死阮沉水的凶手，阮沉思更不想对孙嫣有半分客气。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沈月秋起身，对着阮沉思严声训斥。 她也不曾将阮沉思当做长辈看待。 “你怎么说话，我娘就怎么说话。”沈宁烟抢先接过话茬。 她狠狠瞪了沈月秋一眼，转而望向了孙嫣。 “今日我们是来祭拜姨母的，并非要与你们吵架。拜完我们就走，更不会碍你们的眼。”沈宁烟冷言道。“至于你们想再纠缠不休，我也可以陪你们两个玩玩。” 无论是孙嫣还是沈月秋，都是见识过沈宁烟的手段的。 两人面面相觑，竟对沈宁烟有一丝心虚。 “我们走。” 沈宁烟挽住阮沉思的手绕过两人。 自一条蜿蜒小道后，便就到了侯府花园，沈宁烟在侯府待了十几年，去往祠堂她是轻车熟路。 幼时她每每被欺负得厉害，便会跑到祠堂门口坐着。 下人觉得她脏，不准她进去，她就透过门缝远远看上母亲一眼。 阮沉思看出沈宁烟许是回忆起往事，心头有些难受。她轻轻拍了拍沈宁烟的手。 沈宁烟朝阮沉思笑了笑。 “你方才可是故意激怒的她们两个？”阮沉思问道。 沈宁烟明明可以不与她们交集，径直去到后院，非要同孙嫣和沈月秋说上两句，想来其中有所缘故。 “嗯。”沈宁烟点头。“我若是刻意针对她们两个，倒落得欺负人的名头。既然如此，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看她们两个要对我做什么，我再还回去。这样，我也不算坏了。” 更重要的是，即便不小心露出破绽，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沈宁烟不可一世的性子在京城权贵中出了名的，沈月秋非要招惹她，她还能让沈月秋好过不成？ “你哪里是坏。”阮沉思叹了口气。“侯府一家子才是真的坏到了骨子里。” 想到阮沉水惨死，沈宁烟自小被人欺负长大，阮沉思心头便如同揪着一般难受。 两人一边闲聊，不知不觉到了祠堂门口。 阮沉水的灵牌放在角落，最不引人注目的位置。 沈定梁既没有仁义之心，又爱装得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可怜外人都被蒙在鼓里，而他身边的人却是逃都逃不出去。 沈宁烟倒有些心疼起从前的自己了。 还好，她逃出去了。 阮沉思走到阮沉水的灵牌面前，细心擦拭掉上面灰尘。 祭拜之后，沈宁烟叫阮沉思去她原来的屋子里等一会儿，外面天凉。 她还有些事情要做。 房间里只剩下沈宁烟一个人。 她跪在阮沉水灵牌前，忽的鼻子一酸，眼泪便要落了下来。 倘若母亲在，她也不会被欺负的那么厉害吧。 至少被欺负后还能有母亲安慰。 沈月秋从小就恃宠而骄，做了坏事也可以到孙嫣那儿找她撑腰。每每起了争执，沈宁烟就是最理亏的那个。 她无人撑腰，母亲不在，父亲也不帮她。这府里上上下下都站在孙嫣和沈月秋那边。 沈宁烟望着灵牌上“阮沉水”三个字，久久不能回过神。 大厅。 沈月秋和孙嫣正喝茶聊天，孙嬷嬷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身着缝了补丁的衣裳，一身脏兮兮的，看得人直作呕。 沈月秋捏着鼻子，嫌恶的打量男人。 “夫人，小姐，人带到了。”孙嬷嬷笑嘻嘻的，像是做了什么好事。 孙嫣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男人越是不堪入目，孙嫣和沈月秋越是高兴。 “你随我来。”沈月秋拍了拍手中瓜子壳的屑，斜眼瞟向那流浪汉，随后出的大厅。 “快点跟上小姐，待会儿有得你福气受了。” 孙嬷嬷笑得狡黠无比，脸上褶子皱成了一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流浪汉顿了顿，点头后紧紧跟上了沈月秋。 “他是个哑巴？”孙嫣看出不对劲来。 “对！”孙嬷嬷重重点头。“您是不知不会说话的流浪汉有多难找，好在老奴知晓这京城中那儿流浪汉多，一瞅就把他瞅见了。老奴心想，他不会说话，到时候盘问起来也作不了主，这事儿天知地知，您就只管把心放肚子里。” 孙嫣听罢十分满意，笑着抿了口茶水。 “还是你最会办事。”她连连称赞孙嬷嬷道。 这边沈月秋脚步仓促，径直往祠堂方向走。身后流浪汉紧紧跟随，沈月秋嫌弃他身上脏，好几次命令他离自己远些。 那流浪汉也乖巧，许是沈月秋严厉得紧，他畏畏缩缩，沈月秋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祠堂大门敞着，屋子里只有沈宁烟一人。 沈月秋只道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心里更加得意。 沈宁烟正闭着眼睛冥神，就听见身后“哐当”一声。她再一回头，门已经被人关上。 那流浪汉望向沈宁烟，又怕生生的偏过了头。 沈宁烟走到门口，轻轻推了一下房门。 果然关上了。 “你不会说话？”沈宁烟细细打量面前的流浪汉。 这应当不是孙嫣和沈月秋的人。 流浪汉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她们喊你来是做什么的？”沈宁烟又问。 流浪汉摇头，随后用手指了指自己嘴巴。 沈宁烟微微皱眉。 她二话不说走近流浪汉，将腰间系带取下，绑在了流浪汉手中。 流浪汉以为遇到恶人，极力想要挣脱开。 “我是在帮你。”沈宁烟轻声道。 流浪汉紧紧盯着沈宁烟的眼睛，竟真消停了下来。 他被沈宁烟安排在角落坐下。 沈月秋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等着，只盼待会儿药效发作，沈宁烟定是比不上流浪汉的力气大。 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 忽的，一道黑影自屋檐落下。 沈月秋还未来得及质问来人身份，肩上忽的酸疼，她两眼抹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沈月秋已是在祠堂的香蒲上躺着。 “有人吗？”沈月秋惊恐万分。 “谁把我关进来的？齐思瑶？你给我出来！齐思瑶！” 沈月秋环顾四周，正好看见角落处蜷缩着的流浪汉。 “齐思瑶！你这个贱人！” 齐思瑶不在，反倒是自己被关进了祠堂，这中间除了齐思瑶，还能有谁会动手脚。 她叫天天不应，沈月秋愈发慌乱。 那流浪汉面色逐渐红润，望着沈月秋的神情也有些不寻常。 “娘！快来救我！有没有人！”沈月秋跑到门口，扯着嗓子大喊。 祠堂位于后院最偏僻的地方，要不是有人特意前来，沈月秋今日就是嗓子喊哑了，都不会有人来救她。 流浪汉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沈月秋。 “你给我滚开！你别来靠近我！要不然我定要你好看！” “我可是侯府大小姐，你敢欺负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对！我还是荣王妃，你要是今日碰我一下，荣王一定会杀了你！” 沈月秋口不择言，尖叫声夹杂着说话声音，字字刺耳无比。 沈宁烟坐在屋檐上，光是听见这些话，她都要笑掉了大牙。 “侯府大小姐？我若没有死，我才是侯府的大小姐。”沈宁烟嘲笑道。 一旁姜凌寒静静坐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遭遇危险的？”沈宁烟偏过头询问姜凌寒。 与其说自己与姜凌寒是合作伙伴，各取所需，不如称姜凌寒为护花使者。总之沈宁烟遇到危险，姜凌寒必定出现。 说堂堂永乐王是自己的护花使者，倒是少了些自知之明。 沈宁烟笑了笑。 “你只要与侯府的人见面，我都是盯着的。”姜凌寒回应道。 他抬眸望向前方，沈宁烟则一动不动看着他。 鼻若悬梁，长而卷的睫毛微垂，姜凌寒面容俊朗，犹如神邸。 要不是发觉底下没了声响，沈宁烟差点看得痴了。 姜凌寒揽过沈宁烟腰肢，随即将她带到了地上。 沈宁烟迅速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就见沈月秋已经不省人事，那流浪汉却端坐在旁，正闭着眼睛不知做些什么。 姜凌寒离开，沈宁烟独自走进祠堂。 无论是沈月秋还是那流浪汉，衣裳都是穿得好好的。 沈宁烟疑惑的皱紧了眉头。 “你没有碰她？”沈宁烟朝那流浪汉问道。 流浪汉未有说话，只紧闭双眼，似是憋得难受。 孙嬷嬷给流浪汉提早喂了蒙汗药，这时药效发作，该万分难受才对。 即便如此，他仍是忍着没有碰沈月秋一下。 沈宁烟不禁佩服起流浪汉的定力。 “那你帮我个忙，我日后还你人情可好？”沈宁烟与那流浪汉有商有量。 流浪汉睁开眼眸，谨慎的看向沈宁烟。 “此事说来话长，大抵就是，她们两个要害我，但我不想就这样过去，你且陪我演出戏。” 流浪汉是无辜之人，沈宁烟并未想过要牵连到他的身上。 见他点头，沈宁烟才开始动作。 现下已经过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孙嫣和阮沉思那儿都该等急了。沈宁烟手脚利索，便将沈月秋衣裳扒得只剩下里衣。 果不其然，孙嫣去到祠堂，看见沈月秋光着身子睡在地上，差点吓得晕过去。 再看沈宁烟和孙嫣，已经没了踪影。 就连那流浪汉，现下估摸着也逃之夭夭。 孙嫣又气又担心，连忙把沈月秋扶回了房间。 “你怎么在祠堂待了那么久？”阮沉思好奇，随口多问了一句。 “我与母亲多说几句话。”沈宁烟笑道。 她并未打算将此事告知阮沉思，至于孙嫣和沈月秋，她一人解决就好。 现下孙嫣应当深信不疑自己女儿被流浪汉辱了身子，沈宁烟细想孙嫣反应，顿时笑出声来。 “苦了你了。”阮沉思却心疼起沈宁烟，以为她这般开心，是因着在阮沉水面前多说了几句话。 “我没事，您别担心。”沈宁烟细心宽慰。 她本打算去寻流浪汉的身影，谁知那人跑得极快，转眼就没了踪影。 第一百一十九章 傻人有傻福 左右教训了一顿沈月秋，不知等她醒来后听说自己与流浪汉衣衫不整躺在祠堂，该是作何反应。 至于那流浪汉，沈宁烟转过头再次张望，仍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沈宁烟一向不爱欠人东西，今日流浪汉帮了她的忙，沈宁烟总归是惦记着，日后迟早要还的。 约摸一个时辰后，沈月秋迷迷糊糊醒来。 她睁开眼睛，却是在自己房间。 沈月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嘴里涩得很。 “有没有人啊！”沈月秋不耐大吼。 守在外面的丫鬟赶紧推门而入，急匆匆走向沈月秋。 “桌上连壶茶水都没有，你是想渴死我吗？”沈月秋心情不悦，对着丫鬟就是一通责骂。 丫鬟止不住道歉，转身出门去端茶水。恰好孙嫣进来，便顺势叫丫鬟先行退下了。 “你才刚醒，哪来这么大的脾气。”孙嫣小声说道。 话虽如此，可孙嫣言语倒是颇为关切。 沈月秋瞧见孙嫣手中的米粥，厌烦的皱了皱眉头。 “沈宁烟呢？那个流浪汉呢？她们怎么处置的？”沈月秋迫不及待想要知晓沈宁烟的下场。 她本是等着看场好戏，谁知后面昏了过去。待到醒来时，恐怕沈宁烟和阮沉思早离开了侯府。 孙嫣顿了顿，将米粥放下。 “也不知那沈宁烟用了什么伎俩，未有被流浪汉制服也就罢了，反倒将流浪汉给绑在了祠堂的柱子上。我进来时，沈宁烟已经没了踪影。” 孙嫣不忍心把自己所见告诉沈月秋。 依照沈月秋的脾性，若是知晓自己被流浪汉辱了身子，恐又要折腾些什么来。 眼下离她和荣王成亲的日子愈加接近，孙嫣再三谨慎，万不想这时出事故。 “那意思是，我们计划失败了？”沈月秋眉头皱得更狠。 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没想到又被沈宁烟给逃了过去。沈月秋不甘，气得她攥紧了拳头。 “日后还有机会收拾她的。”孙嫣细心宽慰。“你现下该想的是如何牢牢套住荣王的心，等当了荣王妃，沈宁烟看见你都要点头行礼的。” “也是。”沈月秋这样一想，心情好了许多。 就算皇上赐婚又如何，姜近安是什么德行京城谁人不知？一个傻子罢了，根本登不了台面。 “娘，我为什么昏倒了啊？”沈月秋疑惑起此事。 “我见着你的时候你就晕了，大夫说是着了凉，日后注意些就是。”孙嫣寻了个理由搪塞。 好在沈月秋信了，孙嫣暗自松了口气。 边疆进贡了一批好茶，皇上看在太师牟大人喜好喝茶，送了许多到太师府上。 牟大人的独子肚里有些墨水，又天性.爱玩，借着赏茶的由头举办了一场茶会，邀请众京城权贵参加。 没想到的是，姜近安竟也在花名册中。 彼时姜凌寒靠在院子里一棵参天大树上，白衣胜雪，宛若天上谪仙。 沈宁烟将名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你要去吗？”姜凌寒温声道。 头顶传来声音，沈宁烟下意识抬头。 还未来得及看清姜凌寒，他利落起身，树枝晃悠，昏黄树叶在空中转圈，姜凌寒跳了下来。 沈宁烟怔了怔。 “问你话呢。”姜凌寒见沈宁烟呆滞模样，催促了她一声。 沈宁烟这才回过神，再转头时，姜凌寒已经坐在了她对面的凳子上。 “往年不喊安王，这回头一个就把他名字写上去了，他们做的未免太明显了些。”沈宁烟不屑。 “他从前不受人待见，忽然娶了个生得貌美又聪明伶俐的夫人，怎能不遭人嫉妒。”姜凌寒气定神闲，仿佛此时与他而言不过情理之中。 “尤其是姜漠涵。” 提到荣王，沈宁烟猛的与姜凌寒四目相对。 “那我就更非去不可了。”沈宁烟眸中闪过一道深意。 “你担心安王？”姜凌寒询问。 “这么好拉拢安王的机会。”沈宁烟嘴角微勾。“他既伪装十几年，又怎会这般轻易信任我。” 姜凌寒点了点头。 不知可是自己看错了，沈宁烟总觉得姜凌寒方才松了口气。 他在惦记什么？ “好。”姜凌寒应道。 他这一声“好”，沈宁烟便安下心来。 花名册上没有沈宁烟的名字，可姜凌寒会想办法。 只是令沈宁烟没有想到，姜凌寒将他自己的名字划了去，让沈宁烟顶了上来。 茶会上，京城权贵家的少爷小姐来了大半。 尤其是那些个平日里就爱厮混在一起的公子哥，荣王便是其中一个。 众人三五成群，一边品茶，一边闲聊。 恰巧今日出了太阳，太师府的后花园郁郁葱葱、百花齐放，煞是惬意。 荣王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前面，便望见姜近安身影。 他冷笑，随即提起旁边佣人手中的茶壶走到了姜近安面前。 “皇兄来迟，可要自罚茶水。”荣王笑道。 说罢，他转而望向身边围绕着他的公子哥，一个二个笑得高深莫测。 “我不喝。”姜近安露出胆怯神情，往后缩了半步。 “今日牟公子开的是茶会，你不喝茶，来这一趟做什么？”荣王觉着莫名其妙，说话间上下打量姜近安，眼神中透着浓浓鄙夷。 分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荣王看姜近安，却像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在端详令自己作呕的下人。 “是啊，荣王尚且道我一声牟公子，安王不喝，怕是不给我面子。”牟豪朝几人走来。 “叫你喝你就喝，废话这么多。”几人中有人不耐烦，不客气的催促道。 “愣着做什么。”荣王伸手，将茶壶递向姜近安。 姜近安吓得浑身发抖，甚至不敢看荣王的眼睛。 荣王又是一声冷哼，凑过身子多准了姜近安的耳朵。 “你要是不喝茶，那就只能我们几个到时候上了茅厕，再给你端出来了。”荣王嘴角勾起，笑得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他明显感受到身边人浑身颤抖。 荣王说完，又收回了身子。 “喝完。”他添了一句。 姜近安畏畏缩缩，还是接过了茶壶。 几个公子哥双手抱臂，宛若看好戏般望着姜近安。 第一百二十章 兄弟齐心 姜近安紧张的提起茶壶，手止不住的发抖。 他正仰头，忽的手腕被人抓住。 沈宁烟利落接过茶壶，自顾自尝了一口。 在场人皆是大惊。 “思瑶。”姜近安面露担忧之色，像个孩童一样想要将茶壶又抢过来。 沈宁烟把茶壶递向了一旁佣人。 佣人不敢擅自去接，可荣王一双眼睛直盯着沈宁烟，猜不出他心思。 现下情形格外尴尬，佣人连忙接过后茶壶，逃似退了下去。 “茶是好茶，给安王爷喝是不是糟蹋了？”沈宁烟目光扫过面前一众公子哥，甚至未在荣王身上停留半分。 荣王双手背立，早已经攥成了拳头。 “齐姑娘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安王爷怎么说也是你的未来夫君，当着我们的面，还是要给他面子的。”有人说话阴阳怪气。 “不过我们也能理解，安王这儿有毛病。”牟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齐姑娘如此倾国倾城，又接手了归阳酒楼，实乃奇女子。哪里是安王配不上这壶茶，他是配不上你。” 这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当着姜近安的面煽风点火。 要不是知晓荣王对沈宁烟有些意思，他们早就对沈宁烟下手了。 “思瑶。”姜近安拉了拉沈宁烟的衣袖。“不说了，我们去看花。” “放开。” 荣王紧盯着姜近安的手。 姜近安吓得立即松手。 “安王不能喝茶，他们不知道，荣王爷应当清楚吧？”沈宁烟丝毫不给荣王面子，当着几个公子哥的面教训起他来。 姜近安喝了茶会全身疼痛起红疹，难受得紧。 宫里的人都知道，所以姜近安从不喝茶，荣王怎会不知这回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荣王听出沈宁烟话语中的责怪，顿时来了气。 “论起辈分，你是安王爷的弟弟，在外不照顾着也就罢了，反倒故意欺负起他来，我倒想问问荣王爷是什么意思。” 沈宁烟不怕荣王，她微微仰头，与荣王正面对峙。 “哎你这话说的……” “你们先走。” 旁边话还没说完，荣王就叫人先行离开。 几个公子哥见荣王心情郁闷，和沈宁烟又争执的厉害，站在旁边也不知做什么好，索性听荣王的话，几个人往远处走去。 “齐思瑶，我对你有意你总不会还装作不知道。我是荣王，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你不搭理我，你看上姜近安这个傻子？” 荣王压低了声音，但一字一字还是用足了气力。 姜近安就站在沈宁烟身旁，荣王骂起他来毫不避讳。 “皇上赐婚，我自是要答应。若不然怎么办，为你违抗圣旨？”沈宁烟轻笑。 她一双桃花眼流转，眸中仿佛有微光闪烁，看得荣王心神荡漾。 “那荣王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沈宁烟后面一句给了荣王当头一棒。 “齐思瑶！”荣王气极。“我到底哪里惹了你不开心？那日见面你我还一同游湖，两人有说有笑，我见你也不曾像现在这般冷漠。” “荣王爷大可不必再提过去事情。”沈宁烟毫不犹豫牵起姜近安的手。“等你和沈家小姐成亲，我与安王婚事也将近了。到时候你还要唤我一声嫂嫂，我们之间更要保持些规矩才对。” 说完，沈宁烟拉着姜近安转身离开。 荣王气不打一处来，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双手攥得更加用力。 姜近安仍然一副痴傻模样，同沈宁烟站在一块时，像极了一个三岁孩童，反倒是沈宁烟后一个姑娘家照顾他多些。 两人出了太师府，沈宁烟送姜近安回皇宫。 马车缓缓行驶，沈宁烟透过窗帘缝隙望向窗外。 “你怎么来了？”姜近安低声询问道。 沈宁烟转头，与姜近安相对。 “我看到名册上有你，就猜出今日茶会恐是给你设的鸿门宴。你既要装作痴傻，明知道他们算计却又不得已附和，定是十分难受。” 姜近安仍是有些半信半疑。 “你还和荣王一同游过湖？” “咳咳。” 沈宁烟没料到姜近安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呛得她连咳嗽了好几声。 “嗯？”姜近安追问。 “但他没有说，后面他从船上掉进了湖里。”沈宁烟貌似答非所问，可又像已经回答了姜近安的问题。 姜近安忍不住笑出声来。 茶会才过去三日不到，扬城传来消息，说是瘟疫泛滥，太守招架不住，派人请求上京支援。 皇上在朝中说了此事，问谁想要担下重任，前去扬城。 荣王哪想淌这趟浑水，他管谁去扬城，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荣王低头默默祈祷。 岂料他不想来什么偏就来什么，经过众臣商议后，皇上将解决扬城瘟疫的事情交给了荣王。 “父皇！”冷不丁听见自己名字，荣王猛的抬头。 “怎么？”皇上一脸纳闷。 “没……没什么。”荣王再次低下头，心里早将皇上抱怨了千百遍。 万一没解决好，反倒自己染了病该怎么办？荣王想想就后怕。 可皇上既已在朝中定下他去，荣王当着众臣的面拒绝，唯恐惹怒了皇上，更叫朝中臣子以为他畏畏缩缩，担不起大任。 “父皇，儿臣从未做过此事，担心耽误了进展，害苦扬城百姓。儿臣以为，不如请一个人同儿臣一起，两人也好商量着解决。”荣王眼珠子一转，随即计从心来。 “哦？那你可有好的人选？”皇上觉得荣王说的在理。 “儿臣以为，安王就不错。”荣王抬头，坦然向皇上举荐了姜近安。 此话一出，在场大臣议论纷纷。 姜近安生性愚笨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甚至没有参加过一次早朝。瘟疫这么严重的事情，荣王居然让姜近安与他同行，众人既震惊又不解。 “安王虽痴傻，但行事踏实。况且他怎么说也是六皇子，总归要担起做皇子的责任。”荣王就知道这些个老匹夫要说道，不等皇上开口询问，他先行回答。 “而且安王早些年在扬城待过一阵，对扬城最为熟稔。”荣王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点迟疑。“父皇放心，儿臣定会保护好安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危机四伏 荣王已然说到这个份上，他小心翼翼打量坐在龙椅上正思忖着的皇上。 姜近安从未参与过朝政之事，荣王提起带上姜近安，实则心里也在打鼓。 结果自己未费多少口舌，皇上便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荣王窃喜，还没去到扬城，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沈宁烟越是待他冷淡，荣王越是想要让沈宁烟臣服于他。至于姜近安，皇上赐婚给他和沈宁烟已经让荣王丢尽颜面。 荣王现在对姜近安恨之入骨。 茶会的风波才刚刚过去，转眼间又传来姜近安要随荣王一同前去扬城治理瘟疫的消息。 团子蜷缩在沈宁烟怀里。 “荣王还真是麻烦。”她望向对面坐着的姜凌寒。 自从皇上赐婚后，姜凌寒来齐府的时候多了不少。 “但也棘手。”姜凌寒把玩手上的扳指。 他的手纤长白嫩，骨骼分明，比女人的都要美上好几分。 “皇上怎会看上他做太子。”沈宁烟面露嫌恶之色。 “皇上子嗣不丰，比较而言，荣王最能干。我倒不知他看出姜近安的端倪没有，但有一点我能确定。”姜凌寒停顿，抬眸紧紧与沈宁烟相对。 那双眸子凌厉，如同老鹰般抓人心魄。 “皇上绝不甘心把太子之位给荣王，他在找后路。” 齐老爷子什么也不做，天天在府上赏花喝茶，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半点没有离开京城的意思。 来看望他的大臣络绎不绝，近些天才消停了。 皇上担心齐老爷子随时拿出先皇遗旨，恐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他既杀不得齐老爷子，只能快些立下储君，待到自己退下皇位，先皇的遗旨便再起不了什么作用。 “安王是后路？”沈宁烟了然。 皇上忽然赐婚，又答应安王前去扬城，种种迹象皆表明皇上终于记起自己还有安王这个儿子。 “安王与他而言还是个傻子，他不如找你。”沈宁烟觉得好笑，随口提了一句。 “最好找个容易操控的，除非他死了，要不然他放不下皇位的。”姜凌寒说得云淡风轻。 那皇位真有如此吸引人吗？沈宁烟不禁猜想。 也是。坐上皇位，等同于自己成为上烨地位最高的人，权势富贵应有尽有。 “那我也要去扬城。”沈宁烟下了决心。 “做什么？”姜凌寒稍皱眉头，转而舒展开来。 说不出什么滋味，姜凌寒心里酸酸的。 “护安王周全。”沈宁烟面色坚定。“还有，杀了荣王。” 姜凌寒斜眼从上到下扫了眼沈宁烟。 “如今荣王是侯府最大靠山，沈定梁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要是死了，侯府还能如何嚣张。” 没了靠山，到时无论谁坐上皇位，国安侯府都是他们的眼中钉。 毕竟荣王和沈月秋的婚事人尽皆知，侯府自然而然站的是荣王阵营。 “随你。”姜凌寒简单明了。 沈宁烟还以为姜凌寒会说她的。 “保护好自己。”姜凌寒起身，说完作势离开。 “那你呢？”沈宁烟迫不及待的问。 “你保护姜近安，难道要我保护你们两个？”姜凌寒真生了闷气。 他不与沈宁烟多说，一眨眼消失在沈宁烟面前。 沈宁烟仔细思索姜凌寒说的最后一句话。 “团子，你说姜凌寒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她低头对着团子说道。 团子脑袋往沈宁烟身上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如此一想，她这些日子当真与姜近安亲近了些。 可拉拢姜近安不也是姜凌寒的主意嘛。 沈宁烟只觉得姜凌寒奇奇怪怪的，她捉摸不透姜凌寒的心思。 是夜。 皇宫一片寂静，时而有巡逻的侍卫经过，脚步声音整齐轻巧。 李公公佝偻着身子匆匆走在路上，正巧碰见一道身影从御书房出来。 远远的，李公公目不转睛望向那抹身影。 御书房灯火通明。 待到看见那人身份，李公公大吃一惊，转头竟匆匆往后宫走去了。 秀裕宫。 殿里暖炉火烧得旺盛，淑妃刚刚洗漱完，只着了件薄衫，靠在座榻上听宫女讲故事。 守门侍卫禀报，说是李公公求见。 李公公进来，看到此幕，顿时转过头，不敢看向淑妃。 淑妃虽已年过半百，但仍是徐娘半老。如今尚有七八分姿色，依稀看的出她年轻时有多倾城。 要不然她怎么抓得住皇上的心。 自先皇后去世，淑妃就是整个皇宫地位最高的妃嫔。 “你且说事，这儿又无外人。”淑妃开口。 她早让宫人退下，只留了自己贴身的宫女。 “你又算不得男人，装些什么。”淑妃没好气的白了李公公一眼。 李公公卑躬屈膝，不敢对淑妃说一句不是。 “娘娘教训的是。”李公公应道。 淑妃捻了颗葡萄放进嘴里。 “娘娘，奴才刚刚去御书房，正巧见到一个人从那出来，许是刚见皇上一面，不知说了什么。”李公公如实告诉淑妃。 “谁？”淑妃提起兴致。 “安王。”李公公继续答道。 听罢此话，淑妃皱紧了眉头。 “大半夜的，皇上见他做什么？”淑妃百思不得其解。 要是往常，淑妃绝不会在意此事。毕竟姜近安就是个傻子，皇上再怎样荒唐，也不会把太子之位给姜近安。就是他愿意，朝中大臣也会反抗。 可这些日子，皇上先是给姜近安赐婚，嫁的正是齐家的长女，后又答应荣王和姜近安一同前往扬城，这会儿再撞见姜近安夜里和皇上见面，此事自然而然变的蹊跷。 “奴才不敢揣测。”李公公头低的更重。 淑妃双眸微虚。 她怎么都没想到，荣王成为太子本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眼下自己竟因为姜近安那个傻子有了危机感。 “你再盯紧一些。”淑妃叮嘱李公公。 “好。”李公公答应。 “还有，别忘了下药。”淑妃十分认真。 她愈加猜不透皇上所想，淑妃只能逼皇上快些立下太子。 另一处，齐府也不太平。 半夜里进了小偷，还未来得及拿走东西，就被巡逻的侍从逮了个正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灵性的猫 沈宁烟刚去大厅，赫然一具尸体映入眼帘。 齐老爷没有惊动齐老爷子和阮沉思，两人还在熟睡。 而沈宁烟之所以惊醒，是发现团子不见了。 下一刻，团子便扑进了沈宁烟的怀里。 沈宁烟抱着团子，绕过尸体就上了台阶。 “这小偷偷了什么东西，怎至于到要他死的地步。”沈宁烟云里雾里。 “他自己咬舌自尽的。”齐老爷子轻叹了口气。 他倒也想问，可死了的人怎能出声。 先不说小偷要偷什么东西，他根本就没有偷到。若是态度诚恳些，齐老爷也不会为难于他。 依照齐老爷的脾性，他只会惩罚府里的侍卫。 沈宁烟又看了小偷好几眼。 “团子溜进了书房，打翻了书桌上的砚台。声响惊动外面侍卫，这才将小偷抓住。”齐老爷告诉沈宁烟。 原来团子还立了大功，沈宁烟笑着抚了抚团子的毛。 齐老爷再去检查了一遍书房，确定什么都没丢，沈宁烟才安心回房睡觉。 临去房间的路上，她仍在感慨那小偷性子太烈，事还未落得这个地步，便自己害了自己的性命。 荣王和姜近安前去扬城，沈宁烟征求过皇上意见后，毅然与之同行。 城中百姓都知此次去往扬城的人里有姜近安，直到他们临走时，才发现沈宁烟也在其中。 街道两旁站满行人，看着众侍卫去往城门口。 沈宁烟坐在马车里都能听见周围人议论纷纷，大多在说姜近安傻人有傻福，没想到最不受待见却讨到最能干的夫人。 沈宁烟觉得无趣，靠在苏荷身上打起盹来。 “外面那些人嘴真是碎。”苏荷不禁为沈宁烟打抱不平。 什么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什么年纪轻轻便过得如此凄惨。沈宁烟还没和姜近安成亲呢，这些人就忙着给她默哀了。 苏荷最是护着沈宁烟，听到议论沈宁烟的话，心里别提多生气。 “不是在夸我能干嘛。”沈宁烟笑道。 苏荷想说沈宁烟大度，不与这些人计较，又怕惹沈宁烟不开心，只好乖乖闭嘴，不再说话了。 出了城门，四周终于安静了许多。 沈宁烟再次掀开门帘，抬头就看见姜近安骑在马上。 也不知他是真的害怕还是装出来的，姜近安畏畏缩缩，模样很是胆怯。 不得不说，姜近安真的十分擅长伪装。 沈宁烟才放下门帘，打算睡会儿觉，就听外面噗通一声，队伍戛然而止。 “安王爷！” 几个侍卫上前搀扶住了姜近安。 沈宁烟皱眉，赶忙出了马车。 原来是姜近安忽然从马背摔到了地上。 一旁荣王正襟危坐，冷眼旁观姜近安从地上爬起来。 “皇兄快些上来吧，别耽误了行程。”荣王催促。 “慢着。”沈宁烟说话。 所有人回头往沈宁烟方向望去。 沈宁烟从马车下来，不动声色越过侍从位置，亲自搀扶住姜近安。 “他害怕骑马，不如随我一同进马车里坐着。” 姜近安往沈宁烟身后躲了躲。 “这怎么可以？要是连骑马都不敢，面对瘟疫又怎么办？”荣王不愿，随即反驳了沈宁烟。 “不敢骑马和治理瘟疫是两码事。”沈宁烟与荣王对峙。“再说了，安王摔坏了腿，再骑马万一损害了身子，岂不是更耽误行程。” 荣王说不过沈宁烟，只有听从沈宁烟安排，眼睁睁看着姜近安进了马车。 他独自骑马前行，身后，自己牵挂的女子与别的男子同坐一辆马车，荣王心里犹如火烧。 可荣王把姜近安当做傻子，姜近安又不是真傻。 沈宁烟也知道，姜近安是被荣王动了马脚推下马的。 这还没到扬城，荣王就开始给姜近安使绊子。 看来自己同姜近安来一趟是个正确的决定。沈宁烟心想。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四周并无驿站，一行人先行在此休息一会儿。 好在带了干粮，趁着这段时间大家伙充充饥。 “王爷，小姐，你们吃东西吗？奴婢给你们拿去。”苏荷隔着一道门帘询问二人。 “不了。”沈宁烟和姜近安相视一眼，沈宁烟答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苏荷喊了一声荣王。 “奔波了一天，怎么能不吃东西呢？”荣王端着一袋子糕点进来。 沈宁烟皱眉。 “苏荷。”荣王忽然回头喊道。 苏荷愣了愣。 “带安王爷下去吃东西。”荣王吩咐苏荷。 他声音极大，在场好些个侍卫都听得清清楚楚。 姜近安要想继续装下去，只能乖乖听荣王安排。不得已，苏荷带着姜近安下了马车。 荣王顺势留在了马车里。 “我特意拿来，你不尝点？”荣王递了一块糕点给沈宁烟。 沈宁烟靠在角落里休息，并不想搭理荣王。 她不找荣王麻烦，倒是荣王像个狗皮膏药，时不时同她黏在一起。 沈宁烟想到过去自己还是侯府大小姐，荣王如何欺负的她。那时他们两个还有婚约在身，荣王为了沈月秋非要推了婚约，结果这会儿终于能与沈月秋在一起，又反过来勾搭她。 沈宁烟觉得好笑。 “思瑶，我们两个人之间定是有些误会。”荣王说着坐到沈宁烟身旁。“你若是觉得我不好，就与我说，我改还不行吗？” 沈宁烟胃里翻滚，只想作呕。 “还请荣王自便。”沈宁烟看都不看荣王。 “思瑶。”荣王挨得沈宁烟更紧，竟伸手想要揽住她的腰肢。 沈宁烟赶忙起身。 “好坏是个王爷，总该有些样子，外面人都看得见，论起规矩你还要喊我一声嫂嫂。你不怕被人耻笑，我怕。” 沈宁烟厌烦的瞪了荣王一眼。 “你再想离我近些，就好好思索，皇上都不敢拿我爷爷和爹爹如何，你与我结下梁子，于你而言并无好处。” 沈宁烟顺理成章拿出齐家立威。 荣王欲言又止，既不甘心但拿沈宁烟别无办法。 末了，他只有灰溜溜的出了马车。 沈宁烟一双柳叶眉皱成了团。 荣王既敢这般放肆，之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她算是见识了荣王有多不要脸。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千钧一发 荣王去了扬城，不知多久能够回来。沈月秋只有干巴巴的等。 转而想到沈宁烟也跟着同行，沈月秋不免觉得别扭。 她担心这段时间沈宁烟趁虚而入，待到回来，万一荣王丢了她，自己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娘，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沈月秋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索性拉着孙嫣一起商讨。“治理瘟疫本就是男人做的事情，齐思瑶非要一起，我看她心思没那么简单。想必是心里也看不上安王，还惦记着荣王爷。” 沈月秋越说心里越忐忑。 她又去不了扬城，再说了，扬城瘟疫泛滥，她还怕丢了性命。难保不准齐思瑶做出什么事情。 “我和荣王还有一个月就到成亲的日子，要是他顺利归来倒还好，可如今他身边多了一个齐思瑶，我总怕荣王妃的位置被抢了去。”沈月秋不好坐以待毙，但又想不出法子。 山高路远，她格外能做什么。 “皇上已经赐婚给安王和齐思瑶，她总不会胆大到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孙嫣思忖，与沈月秋好似有些看法不同。 “齐思瑶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沈月秋连连摇头，不信孙嫣的话。“姜近安可是个傻子，齐思瑶如此不可一世，怎甘心嫁给一个傻子？她现在只消攀上荣王，让荣王去劝皇上，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孙嫣也还在惦记着上回祠堂发生的事情。 此事如果被人知晓，别说荣王，就是寻常男子也再看不上沈月秋。 她还想沈月秋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自己好跟着享清福呢。 所以当务之急是让沈月秋赶紧进荣王府，此事才能叫尘埃落定。 “我想到了！”孙嫣灵机一动，脑子里有了主意。 “什么？”沈月秋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你既已与荣王有过床笫之欢，何不将计就计，谎称自己怀了身孕。”孙嫣挽着沈月秋的手。 “这样行得通吗？”沈月秋有些担心。 “怎么会行不通。”孙嫣劝慰起沈月秋。“荣王身在皇室，你怀了他的身孕，他如果不娶你，到时候传出去丢的是皇上的脸。有皇上撑腰，你还怕荣王反悔？再加上你爹爹可是侯爷，进了荣王府你就是荣王妃。” 沈月秋越想越觉得孙嫣说的有道理。 她摸了摸自己小腹，暗自定下了心来。 经过两日的跋山涉水，沈宁烟和姜近安他们终于到了扬城。 一踏进城门，沈宁烟就觉得万分压抑。 因着瘟疫，商铺尽数关门，街上时不时有百姓蹒跚，民不聊生，便是说的此番景象。 一行人走去太守府，耳边全是哀叹声与哭泣声。沈宁烟听着难受，一路上未发一语。 “官老爷，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有人对着荣王他们说道。 荣王、沈宁烟和姜近安走在的最前面。 “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百姓们大喜欢呼。 沈宁烟为之动容，竟有些鼻子发酸。 “官老爷，商铺都关了门，我们没有粮食吃，已经有好多人活生生饿死，你们能不能给点干粮。” 一个妇人跪在了他们面前。 沈宁烟看向荣王，可荣王却绕过那妇人继续往前走，像是没有听见百姓们的请求。 “你为什么不理会他们？”沈宁烟追问。 荣王是皇上亲派来主要处理瘟疫的人，现下看见百姓请求，却是闭眼当做看不见。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我是来治理瘟疫的，又不是做观音菩萨的。没有粮食都要找我，真是晦气。”荣王怕染瘟疫得很，一进城门就是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听得他头疼。 荣王烦躁，说完匆匆离开。 沈宁烟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许多百姓望向她，眼里仿佛闪烁着光芒。 “走。”姜近安拉了拉沈宁烟的衣袖。 “可是……”沈宁烟于心不忍。 “走。”姜近安又拉了一下沈宁烟。 沈宁烟没办法，只有先跟上荣王。 太守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看见荣王一行人，太守赶紧迎了上去。 荣王排场极大，晃悠晃悠进了府里。 沈宁烟瞧着荣王这副模样，对他厌恶更甚。 如果上烨真落到荣王的手里，怕是活不过半年。 太守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几人上桌，丫鬟们端着菜一个一个进了大厅。 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沈宁烟想到方才拦住他们的妇人，脑海里再浮现出百姓们饥肠辘辘痛苦不堪的模样，怎么都吃不下去。 她客气的尝了几口饭菜，便推脱自己累了，回房准备休息。 “小姐可是要睡了？奴婢去端水。”苏荷轻声询问。 “我想出去走走。”沈宁烟对苏荷说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看见民间疾苦，震撼的沈宁烟不知该说什么。 苏荷陪着沈宁烟出了太守府，太守只在意荣王，全程像个狗腿子一样伺候荣王。 至于沈宁烟去了哪里，他根本懒得搭理。 沈宁烟乐得自在，这样总归自由。 傍晚，扬城天色已经暗的差不多了。 不比上京，每每夜里灯火辉煌，街上热闹非凡。扬城到了这时候便如同一座空城。 沈宁烟走在路上，不禁为扬城凄冷寂静感到心疼。 这样看来，于公于私，荣王都该死。 忽的，一道黑影穿过，沈宁烟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往后拉了一把。 沈宁烟踉跄了好几步。 她以为是姜凌寒，激动的连忙抬头，却不想竟是姜近安。 那黑影还要上前，沈宁烟抓住他的手腕，反手把他扣到了后面。 这时沈宁烟才看清楚，那黑影实则是个少年。 瞧着才十四五岁的模样，可那少年恶狠狠的瞪着沈宁烟和姜近安，像是两人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放开我。”少年大吼。 “你先告诉我你为何要害我。”沈宁烟语气平静。 “你就不怕我染了瘟疫，你挨我挨久了会传染给你吗？”少年仍然瞪着沈宁烟。 沈宁烟更是好奇，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这个少年。 她甚至都没有见过面前少年。 “哪有得了病还像你一样精力那么好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秘少年 沈宁烟不是没有见过染了病的百姓。 她从今日踏进扬城城门，满目所望皆是疮痍。 百姓们瘦骨嶙峋，身子仿佛风稍吹一下都要散架。 “哼。”少年冷哼。“你们这些个当官的都是恶鬼，你们以后都要下地狱！” 少年咬牙切齿，若不是力气不够，他恨不得扑上前去咬沈宁烟两口。 沈宁烟皱眉。 她倒不是生气少年这般恶毒的诅咒她，沈宁烟疑惑为何少年会对当官的抱有如此大的怨言。 “我不是当官的。”沈宁烟轻声对少年说道。 “你不是当官的你抓我干嘛？”少年仍然语气嚣张，充满浓浓敌意。 …… 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了。 “是你要害我，我不抓你，等着被你欺负吗？”沈宁烟哭笑不得。 她这一生经历过多少事情，见识过多少坏人。沈宁烟看面前这少年，虽然说话尖酸，但不像会做坏事的样子。 少年理亏，说不出话来。 “你答应我，我放开你，你也不要跑，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沈宁烟很是耐心，竟与少年打起商量。 少年目光闪烁，似还是对沈宁烟有所怀疑。 “我令牌在你手上，你若是不给我，我回不去太守府的。”沈宁烟看出少年不信她。 少年惊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口袋。 “行。”末了，少年还是答应了沈宁烟。 沈宁烟松开手，少年朝后退了好几步。 “你要干嘛？”他狐疑的上下打量沈宁烟。 沈宁烟生得好看，一身月白衣裳，即便是未施粉黛，亦有另一番风情。 她与这座城格格不入，沈宁烟仿佛是天上的，少年看她时眼神都带着一些胆怯。 “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沈宁烟对少年说道。 “一，你为什么要偷我东西？” “饿了，没钱，偷点银子买馒头。”少年偏过头，回答的格外敷衍。 “二，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想说，望着沈宁烟的眉头皱得更紧。 “我虽然不是当官的，但你们这太守也要听我几句话，万一我把此事告诉太守，殃及到你家里人，那可就……” “我叫柱子！” 沈宁烟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柱子赶紧说出了口。 看来李贵琨在百姓眼里真是穷凶极恶，沈宁烟提起他时，分明见到柱子眼里的厌恶和惊恐。 “三，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沈宁烟歪着头，细细打量面前的少年。 柱子年纪不大，看样子也才十二三岁，如今已经深冬，还只着了件单衫。衣服上面缝了好几个补丁，瞧着已经破旧不堪。 “不用。”柱子一口回绝了沈宁烟的好意。 沈宁烟往前走了两步，与柱子靠近了些。 “我说了我不是当官的，我们是皇上派来帮助你们的。”沈宁烟对柱子格外耐心，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她也不怎么喜欢李贵琨，今日进到太守府，一看满桌子的菜，沈宁烟心里就不太舒服了。 外面民不聊生，李贵琨招待宾客却是大鱼大肉，十分奢侈。 “皇上和李贵琨是一伙的。”柱子性子倔强，任沈宁烟怎么说，他都咬定了沈宁烟不是好人。 “皇上和李大人是不是一伙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上喊我们来是治理瘟疫的。我才来扬城，什么人都不认识，连李大人都是头回见面。你一张嘴就把我和李大人相提并论，是不是对我不太公平？” 沈宁烟伶牙俐齿，说话条理清晰，柱子思索片刻，竟觉得沈宁烟有理。 “既然我们来了，你唯一能信的人只有我们。”沈宁烟继续劝柱子。“就算你不愿信我，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你爹娘担心起来怎么办？我送你回家是出于好心，没有恶意。” 她这样决定，一是确确实实觉得天色暗了，柱子年纪又不大，怕他在路上遭遇危险。二是趁机探探扬城百姓都过得些什么日子。 “这儿别说晚上了，就是白天看起来也是座空城。”柱子自嘲般的笑。 沈宁烟哑然。 她从前不觉得自己有仁义之心，毕竟重生后，沈宁烟满脑子都是为自己和母亲报仇雪恨。可看见众人过得凄惨，沈宁烟又不禁为止难受。 “走吧。”柱子不耐烦的打量沈宁烟。 沈宁烟欣喜，拽着姜近安的衣袖跟在柱子身后。 “他不能跟着。”柱子警惕，生怕沈宁烟算计，把他告去了李贵琨面前。 要真如此，他这条小命都保不住。 “他天生痴傻，不会起什么坏心的。”沈宁烟将姜近安拉到自己身旁站定。“再说了，他是我夫君，我总不能送你回家，把他和丫鬟留在街上吹冷风吧。” 感受到姜近安身子微颤，沈宁烟以为他冷，便让苏荷把带出来的披风给姜近安披上了。 柱子仔细打量了姜近安好多眼，看他面容呆滞，真如沈宁烟说的那般是个痴傻儿。柱子这才稍稍放心，侧身往街上走去。 沈宁烟和姜近安跟在他身后，几人绕了好几条巷子，才拐进了一个土屋。 一路上，许多百姓没有房屋可住，只能流落街头。 他们有的铺了张草席，蜷缩着身子将就入睡，有的更加可怜，只能睡在地上。 沈宁烟鼻子发酸，几度落下泪来。 进到屋子，沈宁烟便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咳嗽。 “嘘。”柱子回过头，手指凑近嘴唇，示意沈宁烟声音小些。 这个点，如果没什么事情可做，确实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柱子绕过一面墙。 “柱子回来啦？”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 想必这就是柱子的母亲，沈宁烟总算把柱子安全送回家里，终于彻底安心。 “娘。”柱子轻轻唤了一声。 “别过来！” 柱子刚要迈腿，妇人连忙喊住他。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妇人不知墙背面还有人。 四周不时传来痛苦的声音，夹杂着咳嗽声，妇人察觉不到沈宁烟和姜近安在也是情理之中。 “我出去找吃的了。”柱子乖巧回答。 “你爹已经睡下了，你也快去歇息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间疾苦 柱子与母亲简单寒暄了几句，转头又绕了回来。 他往外走，沈宁烟和姜近安就跟着他出了门。 与其说这是个土屋，不如说它就是几堵墙。沈宁烟被灰尘呛得憋红了脸，出去后吹了两下冷风才好了一些。 柱子的爹娘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 看着柱子瘦削的身子，沈宁烟不禁心疼起这个少年。 “你娘不是喊你睡觉嘛。”沈宁烟关心询问。 “不想睡，睡不着。”柱子心情不悦，随口回了沈宁烟两句。 街上还有没睡的百姓，大多是未有染病，为了照顾自己的家人，只能整宿陪伴在左右。 柱子从口袋弹出沈宁烟的钱袋，把里面的碎银子挨个分给他们。 睡着了的，就放在脑袋旁。等他们一醒来就看得见。 这里面兴许有人已经再也醒不来了。 “哎！”苏荷想拦，被沈宁烟及时制止住。 这些银子她留着没什么大作用，但对于这些百姓来讲，便是救命的钱。 “他们为什么会睡在外面？”沈宁烟压低了声音。她是真心想问。 如果是扬城人，在瘟疫泛滥之前，他们该有自己的住处才对。怎么会生了病就流落街头。 一个两个倒还寻常，人多了便就奇怪了。 “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柱子挑眉，望向沈宁烟的目光充满猜疑。 …… 她当然是真不知道，她要向柱子强调多少次自己是第一次来扬城。 “李贵琨自两年前上任，成为扬城太守，就一直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常常收取我们老百姓的钱财，借口也是多得很。今儿个要修河坝，明日要拿银子补什么东西，总之说的好听，都是为了我们好。” “我们知道交上去的银子都进了他自己的口袋，可我们有苦难言。毕竟整个扬城，李贵琨是最大的官。” 月色朦胧，洒在石板路上。 几人慢悠悠的走着，安静听柱子说话。 “也就是半年前吧，李贵琨的媳妇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方子，说是吃了可以永葆青春。那方子里有一味药材，我们从未听过。李贵琨下死命令，让全城的男人去山上给他媳妇找药材。” “再后来就莫名传了瘟疫，一夜之间，许多人病倒。李贵琨那个黑心肠的，这时候还不忘收刮我们钱财，把大点的房子和商铺都占为己有，成了他李家的东西。”柱子冷哼，话语中夹杂着浓浓嫌恶。“也不知道他媳妇吃了药可有觉得良心不安，这都是我们拿命换来的！” 为了一个听说可以永葆青春的方子，害得整个扬城陷入危难。倘若事实真是如此，那李贵琨当真罪不可赦。 沈宁烟沉浸在对李贵琨的厌烦之中，久久未有回过神。 “你们刚才没听见我娘的声音吗？”柱子停下脚步。“我娘就是今日跪在地上求你们给点吃的那个人。” 难怪柱子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沈宁烟现在能够理解了。 依照她沈宁烟的性子，今天晚上就不是偷她的钱袋，而是砍她的头了。 “我……”沈宁烟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看在你把钱都给了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柱子朝沈宁烟翻了个白眼。 沈宁烟松了口气。 自己一来扬城就做了坏事，心里总归是不安的。 好在与柱子话说开了，沈宁烟没了负担，也轻松了不少。 “总之你信我，当官的并不都是坏人，至少我不会像李大人一样。”沈宁烟郑重其事，格外认真向柱子承诺。 “嗯。” 柱子愣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先走了，你快回去歇息吧。免得你爹娘找不到你担心。”沈宁烟招呼一声，就叫柱子赶紧调头。 天色已晚，她们也该回太守府了。 到太守府还有几步路程，沈宁烟和姜近安走在前面，苏荷默默跟从。 “你是不是想问我今日为何拦着你。” 两人沉默了许久，姜近安终于开口打破僵局。 “我知道有原因。”沈宁烟回道。 “今日我们刚到扬城，来看的百姓不少。要真救济，需要的粮食很多，不是你从自己口袋里掏几块糕点给他们，他们就够的。不够分怎么办？难道你就只给一个人，另外的人眼巴巴望着？” 姜近安条理清晰，将白日阻挠沈宁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沈宁烟恍然大悟，随即重重点头。 她未曾处理过这些大事，想法尚且稚嫩。看见贫苦的就想救济，忘了顾全大局。 沈宁烟钦佩姜近安处事周到的同时，也反思了一下自己。 两人回到太守府，荣王他们已经吃完饭，各自回房歇息了。 大厅只有几个下人站着，沈宁烟和姜近安在管家带领下往后院走去。 房间里，暖炉正生冉冉白烟。 荣王躺在床上，怀里丫头面色潮红，枕着荣王胸口直喘粗气。 美酒和水果糕点一碟一碟往荣王这儿送，荣王起兴，又叫人喊来两个长得周正的丫鬟。 沈宁烟经过荣王院子时，清晰听见里面男女嬉笑声音。 她本就觉得荣王恶心，再加上方才已经见识过一遍百姓疾苦，再看见荣王享乐，沈宁烟对荣王印象更是差的不能再差。 次日，沈宁烟起了个大早。 荣王召开短会，喊上了李贵琨，几人一同商讨如何解决瘟疫泛滥的问题。 “我觉得治好瘟疫是一方面，现在当务之急是保证百姓们的安危。不少百姓都不是病死的，而是活生生饿死的。” 沈宁烟开口，主动提出意见。“何不如放粮赈灾，填饱他们的肚子先。” “放粮赈灾？”李贵琨惊讶不已。 他面色蜡黄，脸上堆满横肉，更衬得一双眼睛宛若黄豆粒，直瞪向沈宁烟的时候，沈宁烟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虽然耳听为虚，柱子的话真假不好保证。但太守府出手阔绰，李贵琨身为太守丝毫不顾及外面百姓疾苦，单这两点，沈宁烟就能自己看得出来。 “对。”沈宁烟斩钉截铁应道。 “放谁的粮？”荣王冷不丁开口，夹缝中插了一句。 “当然是太守府的。”沈宁烟坦然回道。 “不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助我也 李贵琨毫不犹豫拒绝了沈宁烟的提议。 荣王、沈宁烟和姜近安齐刷刷的望向李贵琨。 “王爷，扬城感染瘟疫，您也知道有多严重。微臣该做的都做了，仓库里本就不剩多少东西。府里好几百口人要养，您再把粮食分给百姓，太守府该怎么活啊！” 李贵琨说着装作痛心疾首，又是哽咽拭泪，又是捶胸顿足。 沈宁烟眉头越皱越深。 这还没放粮呢，李贵琨态度便如此激烈。先不说他平日里吃的用的都是顶好的，谈不上粮库紧缺。做了父母官，就该明白父母官的责任。 为了自己能多吃几块肉，不惜让百姓们自生自灭。 沈宁烟当真是佩服李贵琨，做人能到这般冷血的地步。 “李大人说的有道理。”荣王点头，附和李贵琨的话。 沈宁烟猛的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荣王。 “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找到治理瘟疫的办法。城中百姓染了病，就算是给他们吃食，他们也好不了，那些吃食就浪费了。还不如物尽其用，拿给没染病的人充饥。”荣王表达自己看法。 李贵琨活脱脱一个狗腿子，荣王说完，他便连连夸赞，马屁都要拍到天上去。 “那就不管染了病的百姓了？”沈宁烟觉得荣王荒唐至极。 都是上烨的子民，怎的生病了就不配吃东西了？ 况且他们染病也并非自己心里所想。 “我没说不管啊。”荣王神色无辜，同沈宁烟四目相对。“我说了，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找到治疗瘟疫的办法，这不就是在管他们？” 沈宁烟气极。 荣王与她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情，赈灾放粮是救急，治理瘟疫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急得来的。万一拖久些，还不知这段时间会有多少百姓死去。 偏偏荣王不讲道理，非要和她对着干。 荣王心意已决，沈宁烟怎可能三言两语说的动他。可荣王是皇上亲派来主要负责此事的人，沈宁烟也不过是为了陪同姜近安。 就算是姜近安，都不敢在荣王面前放肆。 沈宁烟还在思索如何劝荣王听她的话，忽然一个孩童冲进了大厅。 孩童年纪比柱子还要小些，约摸七八岁的模样。 他一进来，就朝姜近安奔去。 “傻子！大傻子！”孩童对着姜近安大喊。 姜近安看着确实傻，他呆愣在原地，任由这孩子对他百般侮辱。 “轩儿，你这是做什么呀！”李贵琨连忙把孩童抱到怀里。 “你和姐姐说，你为什么要喊这个哥哥傻子呀？”沈宁烟语气轻柔，便是在哄着轩儿说出实情。 “童言无忌，还请齐小姐莫要计较。”李贵琨朝沈宁烟说道。 “轩儿告诉我。”沈宁烟并未理会李贵琨。 “是吃饭的时候，爹爹和那个哥哥聊天说过的。”轩儿手指向荣王。 荣王狠狠瞪了轩儿一眼，吓的轩儿嚎啕大哭。 沈宁烟内心厌恶更甚。 还好她跟着一起来了扬城，否则姜近安不得被他们欺负死。 “我先回房间了。”荣王觉得尴尬，起身离开了大厅。 毕竟他心里对沈宁烟还有所觊觎，轩儿年幼，荣王又不好生他的气。 见荣王走了，李贵琨也想跟着溜之大吉，却被沈宁烟喊住。 “齐小姐别要同轩儿计较，他童言无忌，说话不过脑子的。”李贵琨笑呵呵的同沈宁烟说道。 沈宁烟一脸黑线。 分明是他和荣王背地里骂姜近安傻子，李贵琨三言两语把锅尽数扔给了轩儿。 这还真是亲爹。 “没关系，日后别再让我听见就是。”沈宁烟貌似宽容大量。李贵琨这样说，她便顺着台阶下，地位上不知不觉压过了李贵琨一筹。 李贵琨连连点头答应。 “我问你一件事情。”沈宁烟扫了李贵琨一眼。“你夫人呢？怎么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没有露过面？” 按理说皇上派人前来扬城，其中还有两位王爷，太守府众人都该出面迎接。可这都到第二天了，沈宁烟还没见到过太守夫人。 想到柱子昨夜告诉她的事情，沈宁烟倒真有些好奇，想要看看李贵琨的夫人究竟是何模样。 “我夫人前几日着了凉，大夫说得歇息着。您也知道，扬城瘟疫泛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怎能让我夫人出来跟你们交集。” 李贵琨说的有理，且都是在为沈宁烟她们着想。 沈宁烟也未有多加纠缠，只简单问了两句，就放李贵琨走了。 此事过去，荣王看上去并无动作。 后面几日沈宁烟都在思索如何让荣王点头，放太守府的粮仓供给城内百姓。 现下看来荣王和李贵琨才是同个阵营。荣王本就没什么能力，再加上他冷血无情，看见染病的百姓躲都来不及，怎会生心疼之意。李贵琨借着荣王这副德行在他耳边吹风，沈宁烟还能如何劝动他。 沈宁烟正琢磨着，太守府竟出了一件大事。 “小姐！小姐！好消息！”苏荷跑进了院子。 沈宁烟正一只手撑着脑袋思索事情，拿起茶杯刚要喝水，苏荷一惊一乍的，吓得她差点被茶水呛住。 “怎么了？”沈宁烟疑惑询问。 现下除非找到了治理瘟疫的法子，亦或是荣王答应开放粮仓，否则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粮仓起火了！”苏荷激动不已。 沈宁烟顿了顿，一下子从板凳上跳了起来。 她与苏荷想的一样。 既然粮仓被烧，里面有多少粮食沈宁烟定会看得见。到时她再提议，李贵琨就没了借口拒绝。 整个太守府，只有沈宁烟和苏荷知晓这个消息后是开心的。 而李贵琨已经急得上蹿下跳，命令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去救火。 沈宁烟赶到粮仓的时候，火才刚刚熄灭。 原来烧的不止粮食，还有金银珠宝。 好在救火及时，仓库里面的东西未有燃烧殆尽。即便如此，还是损失了不少。 李贵琨别提有多心疼，他眼睁睁看着下人将烧毁了的东西放进推车，一趟一趟往外面搬，李贵琨难受的双腿瘫软，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放粮赈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还乱着呢，守门的侍卫忽然来报，说是许多百姓围在了太守府门口。 “他们来干嘛啊？”李贵琨欲哭无泪。 好端端的忽然粮仓起火，已经足够让他心烦。结果还有麻烦找上门，李贵琨想死的心都有。 沈宁烟站在一旁，气定神闲望向李贵琨。 “他们见粮仓开了，以为您要放粮给他们，便一个个在门口等着。”守门侍卫如实禀报。 “为什么要给他们？凭什么？”李贵琨气极。 “那现在……”侍卫犹豫，只好听李贵琨的吩咐。 毕竟外面吵嚷的凶，单他们几个是招架不住的。 “想办法把他们赶走。”李贵琨不耐烦的挥手。 他此时正沉浸在丢了好些金银珠宝的悲痛当中，哪里有心情去管百姓安危。 寻常都不见得在意，更何况这时候了。 “李大人。”沈宁烟走近李贵琨。 苏荷侧过身子，将正欲离开的侍卫拦了下来。 “粮仓已经开了，长眼睛的人都看得见你仓库里囤了多少粮食，如果不给，那就是你不占理了。”沈宁烟好言好语的劝。 “我仓库里的粮食哪里多了。”李贵琨懊恼。 “你去和外面的百姓说，他们会信吗？”沈宁烟反问李贵琨。“他们身上指不定染了瘟疫，万一硬闯太守府，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沈宁烟这番话，李贵琨浑身一抖，抬起头目光惊恐望向沈宁烟。 这可是瘟疫，多挨两下就会死人的。 “他们反正过够了苦日子，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做事不用计较后果。但我们不是，你还有妻儿老小，我还想回上京。”沈宁烟见李贵琨动摇，继续趁热打铁。 “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可不想死。”沈宁烟紧紧盯着李贵琨的眼睛。 李贵琨吓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最终同意了沈宁烟的提议，将粮仓放开一部分，百姓们排队前来领取干粮。 沈宁烟迅速安排好人维持秩序，她没有一次性全部给完，而是留了大部分粮食下来，等下一次发放。 城中百姓终于能吃一顿饱饭，他们开心，沈宁烟也开心。 为了不让李贵琨反悔，沈宁烟趁机给荣王施压，让荣王开口命令，接下来分批次继续发放粮食。 忙活了一天，到了晚上，沈宁烟终于有歇口气的时间了。 “累死了。” 沈宁烟一屁股坐到座椅上。 苏荷端来热粥，细心为沈宁烟揉肩。 “小姐辛苦了。”苏荷轻声道。 “你才辛苦了。”沈宁烟拉住苏荷的手，不让她再继续忙下去。“今日你一直忙前忙后，做的活比我多多了。” “这是奴婢该做的。”苏荷乖巧。 沈宁烟正要说话，屋外传来敲门声音。 姜近安进来，沈宁烟顺势让苏荷回自己房间休息。 房间静谧，姜近安坐在了沈宁烟对面位置。 “王爷有话要说？”沈宁烟开门见山。 她特意吹灭了一盏蜡烛，屋子里更加昏暗。此时要是有人靠近，影子映在门上，沈宁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今日粮仓着火，是你干的？”姜近安问沈宁烟。 沈宁烟愣了下。 难道不是姜近安吗？ 沈宁烟今天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是姜近安做的。 她才提议放粮仓赈灾，后脚粮仓起火，紧接着百姓们就听见风声赶了过来，一致口吻都是以为太守府放粮。如果不是人为，那未免太巧合了些。 所以沈宁烟和姜近安互相怀疑是对方所为，但实则与他们二人皆无关联。 沈宁烟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姜凌寒！ “不是。”沈宁烟如实回答姜近安。“我还以为是你放的火。” 沈宁烟也担心姜近安是来故意套她的话。 既然如此，还不如真诚一些，不是自己做的就大大方方承认。 至于姜凌寒，自她重新回到上京后，姜凌寒就没有怎么出现过，姜近安如何怀疑到姜凌寒的身上。 沈宁烟之前感慨姜近安极擅长伪装，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演了十几年的傻子，竟从未被人拆穿过。现在她只觉得姜凌寒更加厉害。 “那还真是老天爷相助。”姜近安轻笑。 “可是李贵琨可能不会这么觉得。”沈宁烟无奈耸肩。 她是亲眼见识到李贵琨有多抠门和贪财的，这件事情姜近安和沈宁烟觉得巧合，李贵琨又不是傻子，他自然而然会怀疑到沈宁烟的身上。 “所以我同府里下人说了，今晚便搬到你隔壁房间。”姜近安风淡云轻，像是在说一件小事。 “什么？”沈宁烟大吃一惊。 原先安排的是姜近安与荣王住同一个院子，沈宁烟隔了些。 “你与我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若是出事，我也损失不小。”姜近安说道。 也是。沈宁烟细细一想，倒觉得姜近安说的很有道理。 皇上一纸婚约，不是正好把他们两人绑在了一起嘛。 她与姜近安有了婚约为何欣然接受，一是沈宁烟心里以报仇为重，为了报仇牺牲自己有何不可。而且沈宁烟一开始便料定不可能和姜近安成亲。 两人都是逢场作戏，沈宁烟从来没有当真过。 “我是怕李贵琨背后使阴招。”姜近安告诉沈宁烟。 沈宁烟随姜近安来到扬城，人生地不熟，身边又有小人防不胜防。仔细一想，她倒是真有一种与姜近安相依为命的感觉。 “你既是为了帮我才赴的这次任务，我怎会让你吃亏。”姜近安语重心长，说的格外认真。 沈宁烟有些动容。 不得不说，姜近安待她还算不错。 单是这两日，他就已经救过沈宁烟的性命。 如果不是姜近安，估计沈宁烟来的第一日就要被不小心染上瘟疫。 两人现下住所隔了一道墙，要真出事情，也好及时联系上。 后面沈宁烟严格划分粮食数目，一日开放一次。 她叫太守府的人把粥熬好了，馒头包子做好了端到大门口的空地上，每人拿着饭碗排队来领。 扬城百姓相互扶持，沈宁烟还以为他们会为了一口粮食争执打骂，结果情形十分和谐，不少人省着饭菜拿给更拮据的人。 就是这样单纯质朴的百姓，凭什么要遭受如此磨难。 第一百二十八章 挑拨离间 沈宁烟不禁想问上苍。 好人得不到好报，反而是坏人逍遥法外，过得快活。 沈宁烟回忆起自己从前在侯府的遭遇，心中万分感慨。 好在老天爷给了她重来的机会。 傍晚，沈宁烟顺着记忆找到了柱子的家。 她有几日不见柱子，心里对他多少有些记挂。 毕竟整个扬城，沈宁烟与柱子最熟。 柱子父亲染了病疾，可总不能让他一人自生自灭。柱子母亲便以身犯险，每日尽心尽力照顾柱子父亲。 为了保住柱子安危，他们二人不准柱子靠近。 柱子每日便是独自一人在外游荡，等晚上再回去睡觉。 分明爹娘就在身边，却不能触碰他们，沈宁烟明白这样的感觉，恐怕与她失去母亲一样撕心裂肺的疼。 柱子是一天一天，亲眼看着爹娘死去。 “是你？” 沈宁烟到柱子家的时候，柱子正在门口的巷子中间和两个小孩捉蛐蛐。 看见沈宁烟，柱子立马起身。 “大毛二毛，你们两个先玩，我待会儿再来。”柱子活脱脱一个兄长模样，走前不忘叮嘱两个弟弟注意安全，只能在这儿玩。 柱子走近沈宁烟。 “大毛二毛是我昨日认的弟弟，他们两个的爹爹早就死了，后来娘也死了。他们娘死前把大毛二毛交给我照顾。我这两天每次要端五个碗去要吃的，还要分两趟。我都怕太守府的人把我打一顿。” 柱子说着把自己给逗乐了，咯咯笑个不停。 沈宁烟伸手揉了揉柱子的头。 “你干嘛！”柱子忙不迭躲开。 “你还不信我？”沈宁烟难以置信的看着柱子。 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要是柱子还以为她是坏人那可就不应该了。 “不是不是。”柱子摇头。“我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摸我的头。” 沈宁烟觉得可爱，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她刚想打趣，就见到柱子身后，大毛二毛蹲在地上玩耍。 也是，柱子现在既要承受爹娘迟早要离开他的痛苦，又要照顾两个弟弟。他确实有大人的样子。 虽然他才十二岁。 “我知道你和其他当官的不一样。”柱子见沈宁烟迟迟不说话，还以为她生气了。“别的官都吃人。” “那我呢？”沈宁烟来了兴致。 “你是女菩萨。”柱子思索片刻，最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 “噗呲。”沈宁烟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 等她缓过来的时候，柱子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原来那个偷她钱袋还一副理直气壮模样的少年，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我叫……齐思瑶，你以后叫我姐姐就行。”沈宁烟对柱子说道。 “好，思瑶姐姐。”柱子难得的乖巧。 因为他发现，沈宁烟那天夜里同他做的承诺，真的兑现了。 李贵琨那样的人怎会那么好心，把自己囤的粮食拿出来救济他们。柱子知道是沈宁烟的功劳。 “叫我姐姐。”沈宁烟提醒柱子。 她不是不喜欢齐思瑶这个名字，只是柱子这样喊，沈宁烟便心里有些愧疚。 自己说到底也骗了柱子。 沈宁烟让柱子在外面陪大毛二毛玩，她进了土屋。 第二次来，沈宁烟没有上回那么想咳嗽了。 柱子的爹瘦的皮包骨头，现下已经睡去。 沈宁烟看着床边没吃完的两个馒头，难过的叹了口气。 估摸着柱子的爹是撑不了多久了。 沈宁烟早在上京的时候就已经料想到会见证许多生死，可当她真的身临其境时，还是觉得难以承受。 “您好，我可以跟您说会儿话吗？”沈宁烟小心翼翼的问。 妇人爽快答应，两人隔了一面墙，沈宁烟索性盘腿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早就饿死了！”妇人止不住的道谢，说到最后开始哽咽。 沈宁烟直说是自己分内之事，叫妇人不要放在心上。 既是皇上派来专门处理瘟疫的，这些就是她该做的。只不过李贵琨太过心黑，反而衬得沈宁烟宅心仁厚。 “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我知道的定会回答。”妇人告诉沈宁烟。 她只有这样才能报答沈宁烟一点恩情。 “前几日我和柱子也聊过，他跟我说了许多事情。我才知晓李大人作恶多端，欺压百姓，虽身为父母官，但待你们并不好。”沈宁烟愈加厌恶李贵琨。 等到瘟疫一事治理好了，她回京便立马上报朝廷，让皇上治李贵琨的罪。 扬城有这样的官，迟早还得出事。 “我记得柱子跟我说，在瘟疫泛滥之前，李大人是叫你们帮忙寻过一味药材，对吗？”沈宁烟声音压低了，生怕打扰到柱子父亲休息。 更怕被别人听见，等于揭他们的伤疤。 “是的。”妇人应道。“大概半年前吧，城里来了一个道士，每日神神叨叨，但深受李贵琨夫妇的欢迎。” “那道士妖言惑众，给了李贵琨一个方子，说是喝了那方子熬的药就能永葆青春。他就叫城里所有男子都去山上找那味药。” “后面找到了吗？”沈宁烟问。 “不知道，找着找着瘟疫就来了。”妇人重重叹了口气。“柱子的爹也去找过药材，那个时候他还没生病，身体好得很，现在别说爬山，就是从床上坐起来都难。” 妇人说着，扯过袖子偷偷抹起眼泪。 沈宁烟动容，可又不知怎么安慰。 “您可知道那药叫什么名字，你们又是在哪里去找的？”沈宁烟紧接着问。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到瘟疫的源头，尽快造出能够治疗瘟疫的方子。 “好像是叫羚白根，采是在城外靠右边一座山上采的，那山是座荒山，从前根本没人会去。” 沈宁烟问什么，妇人就答什么。 到了这，沈宁烟大抵也问的差不多了。 与妇人寒暄几句，叮嘱她照顾好自己，沈宁烟离开了土屋。 大毛二毛已经在靠门口的地方睡下，柱子把他的衣裳拿来做被子，盖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柱子还没睡，他在等沈宁烟出来。 “我有个问题问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抢风头 柱子正是男孩子最调皮的年纪，平日里定没少四处蹦哒。沈宁烟怕问妇人多了害她担心，便打算留些事情找柱子再说。 两人沿着无人的空巷子走，万籁俱寂，只剩下沈宁烟和柱子的脚步声音。 “什么问题呀？”柱子转过头，一脸茫然望向沈宁烟。 “李贵琨来扬城做太守多久了？”沈宁烟神色严肃。 她愈加觉得，扬城瘟疫泛滥与李贵琨关系极大。治理瘟疫是重中之重，但做了坏事的人也必定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沈宁烟曾被人欺负过，更憎恶坏人得不到报应。 “两年。”柱子听到沈宁烟提起李贵琨，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他对李贵琨的恨意，从第一次与沈宁烟见面时，便溢于言表。 “这两年他都是怎样对待的你们？说具体些最好。”沈宁烟继续追问。 “霸占田地、欺上瞒下、强抢民女，还能怎么具体，你能想到的恶事他都做过。”柱子冷哼。 沈宁烟听罢心情凝重。 “哦，对了。”柱子忽然想到什么。“现在的太守夫人，就是他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他像是讲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说完大笑了几声。 “李贵琨迟早要遭报应的。”柱子收回笑容，字字咬牙切齿。 “他不是有个儿子吗？”沈宁烟疑惑。 没想到小小一个太守府，背后竟藏了这么多的事情。沈宁烟不知还要在府里住上多久，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好在离李贵琨近些，若是要查探什么消息，也要方便许多。 “李轩？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生的。只知道李贵琨逼死了陪他的糟糠之妻，娶了现在这个女子。那女子也是刁钻刻薄的性子，为了自己容貌好看，便怂恿李贵琨喊上整个扬城的人上山采药。” 柱子说话间眉目满是戾气，丝毫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到底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沈宁烟有时想想，倘若她是柱子，想必也难以承受。 “姐姐为何要问我这些？”柱子好奇。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沈宁烟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搭在柱子肩膀上。 柱子身材挺拔，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就长到沈宁烟的胸口位置了。 “我一定会把这次的瘟疫解决了，至于坏人，我也不会让他们一直快活下去的。” 沈宁烟目光坚定，紧紧盯着柱子。 两人四目相对，月色下，沈宁烟眼里仿佛闪烁亮光。 良久，柱子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眼睁睁看着“当官的”如何欺负的百姓，眼睁睁看着昔日平静祥和的扬城变成一座死城，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 那些当官的他都不信，可柱子总觉得，沈宁烟不会让他失望。 后来沈宁烟离开，叫他回去睡觉。柱子坐在巷子尽头的台阶上，用木棍在布满泥尘的地上写下“齐思”两个字。 “瑶”他不会写，柱子心想，下一次见到沈宁烟定要她教自己。 自从太守府开放粮仓后，百姓们终于不用每日都饿肚子。对此荣王并无看法，倒是李贵琨愁得焦头烂额。 书房，荣王刚和太医商议好事情。 “李大人找我，可是想到什么治理瘟疫的法子了？”荣王悠哉悠哉，翘着二郎腿坐书桌上品茶。 放粮赈灾有沈宁烟把手，治疗瘟疫也有随行的几个太医费心，他全然成了甩手掌柜。 “哎哟！王爷言重了！”李贵琨惶恐。“微臣要是能够想得到法子，怎会上报朝廷，麻烦您亲自来一趟。” “也是。”荣王得意的打量了李贵琨一眼。 这般棘手的事情，是要厉害一些的人才解决得了。 “那你找我是？”荣王疑惑，不解的看向李贵琨。 “安王爷和齐小姐那边日日做好粮食免费分给外面百姓，一次两次倒还行得通，可是次数多了，微臣实在承受不住。要是再过一段时日，怕是连太守府都没东西拿来充饥了。” 李贵琨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着他猛拍大腿，仿若那些粮食分出去真就要了他的性命。 荣王挑眉，仍是悠闲得很。 “思瑶这样做，也是为了城中百姓着想。我方才已经联系过太医，他们在想法子治疗瘟疫，估摸着等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赈灾放粮这事自禀报给皇上之后，听说朝中大肆赞叹荣王宅心仁厚，治理有方。荣王什么都没做还落得个好名声，他不仅不心疼，反而很是开心。 反正用来赈灾的粮食是李贵琨的，又不是他的。 李贵琨见荣王并不在意此事，顿时手足无措。 现下除了荣王，谁还能给他撑腰。 “王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李贵琨眼珠子一转，屁颠屁颠到了荣王身边。“您才是皇上亲派的人，那两个顶多是帮忙打下手的。如今齐家小姐对赈灾的事情热情得很，恐怕其中目的并非是为了百姓，而是想要抢您的风头。” 李贵琨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打量荣王。 见荣王还是没什么反应，他又继续往下说沈宁烟的不是。 “您看，她天天在百姓们面前乱窜，皇上若是知道，万一以为您什么都没做，全是她一个人做的，那该怎么办？”李贵琨望着荣王的眼里充满期待。“何况她还是个姑娘家，您总不能甘心被人误以为比不过一个女子能干吧？” “这有什么的。”荣王不以为意。“山高皇帝远，我父皇怎么看得见扬城的情形？除非我写信回去，你真当我这么傻，把所有功劳都推给齐思瑶？” 奈何李贵琨说破了嘴，荣王都不当回事。 这口气，不甘心任由沈宁烟天天将他的粮食往外面运，又想不出法子治沈宁烟。 太医无法凭空写出治疗瘟疫的方子来，不得已，荣王只能带着一行人亲自上街，让太医为染了病的百姓把脉。 所有人做好了防备，荣王更是站在空地，四周有人把守，身子离扬城百姓好几米远。 一眼望去满目尽是疮痍，百姓们坐在地上，痛苦的打量面前这些陌生的人。 沈宁烟心里头宛若揪着一般的难受。 “你要干嘛？” 第一百三十章 扑朔迷离 见沈宁烟要走，荣王立即喊住她。 眼下周遭尽是染了病疾的人，万一沈宁烟乱动，也感染了怎么办。 荣王担心的不是沈宁烟，而是自己。 “帮太医的忙。”沈宁烟不冷不淡，同荣王说完，便大步迈向了旁边正忙活着的太医。 几个太医各自替百姓把脉诊断，那些个人头回见到这样的阵势，再加上害怕官家，一个二个惶恐无比。 沈宁烟蹲下身子，耐心安抚众人情绪，好让太医诊断起来更轻松些。 姜近安呆呆愣愣站在那，看见沈宁烟做事，他也要去。 荣王赶紧叫人把姜近安给抓住。 “齐思瑶已经够让我操心了，你就消停一点吧。”荣王恶狠狠的瞪了姜近安一眼。 姜近安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 “要是你感染了瘟疫，传回父皇耳朵里，误以为我对你不好怎么办？”荣王小声埋怨。“再说了，你得病再传染给我，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吗？” 姜近安露出畏畏缩缩的胆怯模样，不敢再说一句话。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荣王双腿都要站麻了，太医们终于回来。 荣王挥手，叫他们离自己远点。 “今日我们是来给你们诊断病情，好找到治疗这个病的方子的。你们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沈宁烟声音拔高，向大家说道。 百姓们连连点头，有的甚至感动落泪。 “真是女菩萨啊！” “是啊！姑娘人生的好看，心也好！” 众人议论纷纷，竟你一言我一语夸起沈宁烟的好来。 不少人看出沈宁烟就是每日在太守府门口安排伙食的人，对沈宁烟更是赞不绝口。 沈宁烟只说这都是自己该做的。 众生皆苦，若是一一都要渡，怕是菩萨都渡不过来。沈宁烟以为自己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可当她看见满城染了病疾生不如死的百姓，还是忍不下心袖手旁观。 “这位大人！”一个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向荣王。 荣王刚要嫌弃的将他轰走，却被研夫拦住。 “这位老人之前在上一个太守府上做事，谋了个小官做，在扬城很有声望。”研夫低声提醒。 荣王就是再嫌弃，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已经饿死了。”老人说着就要跪下来给荣王磕头。 荣王赶紧叫几个侍卫上前搀扶住老人。 “那位姑娘应当是您的夫人吧？”老人转头看了一眼正忙活着宽慰百姓心情的沈宁烟。“真好啊！这回朝廷派了个好官来啊！” 老人激动不已，握着侍卫的手一直不放。 研夫刚要向老人解释荣王和沈宁烟的关系，被荣王狠狠瞪了回去。 “我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治理瘟疫的，这些都是分内之事。”荣王礼貌回应老人。 姜近安就在他身旁站着，荣王却一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研究如何治疗病疾的事情交给了几个太医，这两日沈宁烟一直在思索瘟疫是怎么来的。 扬城虽然与上京隔了一段距离，但也屹立了上百年之久。以前从未出过大的在灾难，好端端的，瘟疫怎会说泛滥就泛滥。 沈宁烟左思右想，总觉得此事与李贵琨有些关联。 她琢磨着若不然抽个时间上山打探，但沈宁烟又怕自己有去无回。 沈宁烟深知侯府不倒，自己这条命留着就还有它的用处。 见沈宁烟闷闷不乐，苏荷看着着急，便常常拉她在后花园闲逛。 “小姐，您别想太多了。这些事情先不说有荣王去做，您就算是想要替百姓们讨回公道，也不能整日整夜的忙活此事啊。”苏荷担忧，语气带着些焦急。 “荣王靠不住的。”沈宁烟不紧不慢。 也不知皇上究竟存的什么心思，竟派荣王来处理扬城的事情。 今日出了太阳，沈宁烟在外面站久了还觉得晒人。 她转头进了湖畔的亭子，恰好碰见李贵琨的独子李轩在里面玩耍。 李轩一身宝蓝的锦绣缎子，虽然年纪不大，派头倒是足的。 那日饭桌前李轩见过沈宁烟，因着他喊姜近安傻子，沈宁烟还与他爹爹争执了几句。 沈宁烟进来，李轩随即身子往门口挪了挪。 “轩儿。”沈宁烟忽然弯下腰，极温柔的喊了一声李轩。 李轩瑟瑟的看着沈宁烟。 “你娘亲呢？”沈宁烟轻声询问，好似生怕用力了引得李轩害怕。 “我娘亲出去玩了啊。”李轩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同沈宁烟相对。 出去玩？ 沈宁烟听了李轩的话后云里雾里。 太守夫人不是生了病在房间里卧床休养嘛。 再说了，扬城现在情形严峻，出去别染了病疾就是好的了，还能玩什么。 “你娘亲什么时候出……” 沈宁烟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便扫到两个丫鬟进来。 下一秒，李轩就被拽到了那两个丫鬟身后。 “少爷怎么能乱跑？奴婢都快急死了！” “是啊！奴婢们找你找的好辛苦！” 两个丫鬟与李轩说话，像是看不见还有沈宁烟这个人。 “对不起啊，齐小姐。”丫鬟同李轩说完，又抬头向沈宁烟道歉。“少爷年纪小，性子又调皮得紧，应当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没。”沈宁烟淡淡答道。 丫鬟松了口气，拉着轩儿的手下了台阶。 亭子里恢复宁静，沈宁烟坐到石凳上，气定神闲环顾了一遍湖畔美景。 “小姐，您是不是也觉得太守和他夫人奇怪？”苏荷压低了声音。 “嗯。”沈宁烟说话轻的除了苏荷谁也听不见。 事情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是夜。 沈宁烟在想白日与李轩的对话，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沈宁烟平躺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床顶。 倘若这时姜凌寒在就好了，沈宁烟心想。 姜凌寒什么都知道。 渐渐的，她有些困了。 沈宁烟感觉自己眼皮像是在打架，她头脑昏沉，随后闭上了眼睛。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进来，待看见两个人都已经睡死，他这才放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秘的刺客 黑影走近床边，面前女子酣然入睡。 他从腰间取下匕首，尖锐刀光混着月色，看着些许瘆人。 黑影抬手，直直往沈宁烟胸口刺去。 “嗯。” 一阵闷哼，黑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低下头。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 匕首“哐当”一声掉到地上，紧接着，黑影重重倒地。 沈宁烟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额间满是细汗，望着死去的黑衣人直喘粗气。 方才就差一点，现下死了的就是她了。 还好，还好没有信错人。 沈宁烟赶紧起身，光着脚便去把窗子打开。 她探出头四下张望，却发现空无一人。 “奇怪。”沈宁烟默默嘀咕了一句。 她正纳闷着，转过身就看见姜凌寒坐在自己床上。 “啊！”沈宁烟吓了一跳。 待到反应过来，她忙不迭用手捂住了嘴。 “他已经睡死过去了。”姜凌寒风淡云轻。“估摸着明日得到晌午才能醒。” 沈宁烟知道姜凌寒指的姜近安。 姜近安与她就隔了一面墙，沈宁烟生怕姜近安听见这边动静。 只是没想到，那黑衣人做的如此周到。杀她前顺道把姜近安也迷晕了。 她从上回粮仓起火的事情，就看出姜凌寒也来了扬城。 “你怎么知道有人下了蒙汗药？”姜凌寒饶有兴致打量沈宁烟。 “我如果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还拿什么报仇雪恨？”沈宁烟说得轻巧，天知道她方才憋气憋的都快累死了。 沈宁烟走到桌子前坐下。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救你？”姜凌寒意犹未尽，仍追问道。 沈宁烟沉默了半晌。 倒不是她不愿意回答，是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笃定姜凌寒会及时出现。 许是因为之前自己每每遭遇迫害，姜凌寒都会出手相救吧。 “王……王爷。” 忽的，窗外传来声响。 姜凌寒和沈宁烟不约而同望向窗子。 永新趴在窗台，一脸无奈看着姜凌寒。 “外面好冷，我快冷死了。” 姜凌寒喊他在外面等一会儿，谁能想到一等等那么久。 说罢，永新打了个喷嚏。 这一个喷嚏将他袖子里藏着的团子给惊了出来。 “团子！”看见毛茸茸的一团，沈宁烟眼睛一亮。 团子认主，它敏捷从窗台蹦进了屋子。 沈宁烟摊开双手，将团子牢牢抱在怀里。 “你怎么来了呀？”沈宁烟止不住的抚摸团子的毛，声音更是掐得出水般的温柔。 永新哀嚎，到底有没有人关注我啊！ 姜近安还在熟睡，永新盘腿坐在暖炉前烤火。 团子在沈宁烟怀里也渐渐睡去，几人许久没有说话。 “我以为你会骂我的。”忽的，沈宁烟开口。 她抬起头，正对上姜凌寒的眼眸。 “你以前和我说过，让我做事不要冲动。”沈宁烟又添了一句话解释。 “这次你没有冲动。”姜凌寒声音温润。 “我把团子带来，一是能陪着你，二是你要有用处。” “它？”沈宁烟觉得不可思议，低头看了一眼团子。 姜凌寒说团子能陪着她，沈宁烟还觉得在理。可这家伙除了吃就是睡，哪里帮得了她。 “你之后就能知晓。”姜凌寒说罢起身。 沈宁烟知道姜凌寒要走，下意识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你……”沈宁烟迟疑片刻。“要在扬城待多久？” “王爷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两边都不能耽搁的。”永新插嘴道。 “永新！”姜凌寒喊了永新一声。 永新顿感大事不妙，连忙拍拍屁股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姜凌寒身后。 其实，他是真心实意待我的吧。沈宁烟心想。 记忆中姜凌寒能力卓越，反而是她常常给姜凌寒惹麻烦。两人若真是互利共赢的关系，那姜凌寒可就只剩吃亏了。 自己在想什么呢！沈宁烟拍了拍脑袋。 姜凌寒临走时解决了刺客的尸体，屋子里的一切都与寻常无异。 果不其然，姜近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晌午。 “你醒啦！” 沈宁烟进来的时候，姜近安刚刚撑着手臂坐起身。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环顾了一眼四周。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姜近安发出疑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沈宁烟走到书桌前。她背对着姜近安，姜近安看不见沈宁烟此时神情。“可能是你这几天太劳累了？” “明明劳累的是你才对。”姜近安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 “对了，我见你一直没有醒，但粮仓需要账目，我就擅自进来拿账本了。”沈宁烟转过头，晃了晃手上的本子。 两人就像随口一说那样闲聊，姜近安想要把门开大一些好晒太阳，结果团子突然窜出来，把他惊得往后踉跄了半步。 “团子你怎么进来啦？”沈宁烟朝团子说话时语气格外宠溺。 下一秒，团子就又进了沈宁烟的怀里。 “团子只喜欢小姐，一会儿没见小姐就要来找呢。”苏荷踏进门，对着沈宁烟笑道。 “这是我养的猫，叫团子。”沈宁烟告诉姜近安。 “我怎么前些日子不见它？”姜近安疑惑。 “今儿个我起早，就听府里下人说进了一只白猫，看花色不像是流浪过的，正打算丢去外面，结果被苏荷认出来是团子了。”沈宁烟笑呵呵的，言语之间满是慈爱。 “恐是团子太想念小姐，闻着味寻到了这儿。”苏荷紧跟着附和。 “那这猫倒是有灵性。”姜近安随声答应，未有再多问。 不过是一只猫，除了惊讶于它能跑到扬城，也没什么值得引起人注意的。 日子照常，唯一不同的是，柱子已经两天没有来太守府门口领过粥和馒头了。 沈宁烟担心得紧，正打算忙完了傍晚去柱子家看看，柱子就来了。 他神情疲惫，没精打采的混在人群中排队。 沈宁烟走近想要与柱子打声招呼，竟发现他手上只有三个碗了。 “柱子。” 柱子拐进一条小巷，忽的听见沈宁烟声音。 他转过头，待看到沈宁烟时，柱子眼泪宛若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走。”沈宁烟帮柱子接过两个碗。 柱子跟在沈宁烟身后，乖巧的像一只猫咪。 沈宁烟只觉得从太守府到柱子家的这段路异常的漫长，她走的格外沉重。 定是有人走了的。 那会是谁呢？应当是柱子的父亲吧。 连沈宁烟都只站在墙边远远的看过几眼。 柱子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甚至连抱一下他都不可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团子不见了 沈宁烟心中酸楚，但仍是不动声色深吸了口气，将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又强忍了回去。 与至爱之人生离死别的痛苦，沈宁烟最是明白。 阮沉水去世的时候，她也未曾抱阮沉水一下。 因瘟疫死去的人不得久留，巡逻的侍卫会将他们拉去后山埋掉。 说是埋，不如说成丢了更为合适。 沈宁烟到的时候，柱子的爹已经被送去了后山。 大毛二毛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着柱子回来。 他们两个年纪小，不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但他们看得出来柱子不开心，柱子的娘也不开心。 他们这回乖乖的，没有拉着柱子陪自己玩。 沈宁烟把两碗馒头递给了大毛二毛，柱子进屋，将另一个碗放在了墙边的地上。 “你不吃？”沈宁烟看柱子空手，不禁担心问道。 “不饿。”柱子摇了摇头。 沈宁烟顺势揉了揉柱子的脑袋。 这次柱子也没有躲开，告诉沈宁烟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好在沈宁烟兜里还有两块糕点，本来是留着喂团子的，她拿给柱子吃，叫柱子尝尝。 沈宁烟进了屋子，正巧撞见夫人偷偷的抹眼泪。 “齐姑娘，你来啦。”妇人收回手，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您还好吗？”沈宁烟小心翼翼。 “还好啊，还好。”妇人笑嘻嘻的，脸颊两侧有浅浅梨涡。 若是没有这场瘟疫，柱子一家该是圆圆满满的吧。 “齐姑娘。”妇人忽然喊住沈宁烟。“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烦您，就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妇人面露为难之色，那双早就哭红了的眼睛胆怯的打量沈宁烟。 “您说就是。”沈宁烟毫不犹豫说道。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安慰妇人，要是能够帮得了妇人，那自然是最好。 “柱子他爹走了，我估计也差不多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妇人无奈叹了口气。“死我倒是不怕，柱子他爹还在下面等我呢。我就是担心柱子和大毛二毛，大毛二毛父母死的早，嘱托我们照顾好，柱子年纪还小，他自个儿都难能活得下去，更何况还带着大毛二毛。” 妇人说完，又胆怯的看了沈宁烟一眼。 沈宁烟了然。 “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三个的。”沈宁烟回答的斩钉截铁，就像第一次见到柱子，她向柱子承诺一定会治理好瘟疫一样。 “再说了，太医已经在商讨治疗这病的方子了，指不定你能赶上这时候。现在想到死可就太早了。” 沈宁烟在想，如果柱子的爹娘都去世了，他该有多难过。 妇人连连道谢，感动的热泪盈眶。 沈宁烟回去后着手催促太医快些研讨出治疗的方子来，她已经见不得再多一些的生死了。 反而是荣王看着毫不在意，好似什么事情都有人替他做了，他每日只需要吃饭休息。 沈宁烟也清楚荣王是什么德行，根本不指望他能起作用。 可没想到的是，团子忽然失踪了。 沈宁烟养了团子好几个月，早就攒出了感情。扬城团子一来不熟悉，二来四处都是瘟疫，沈宁烟担心坏了，生怕团子在外面出事。 可侍卫们不敢出去找，为了一只猫动用人力也不太妥当。 沈宁烟想要亲自出去一趟，结果还被荣王给拦了。 “团子认得我，她在路上看见我了，定会主动扑过来的！”沈宁烟皱眉，与荣王争执。 “那她万一在外面乱窜，染了什么病怎么办？”荣王态度十分坚定。“你也该为了自己的安危，为了我们的安危着想。” “它那么机灵，肯定不会染病的。”沈宁烟眉头皱得更紧。 “是啊，团子那么机灵，它可以从京城追到扬城，未必还能在扬城失踪了不成？”荣王反驳沈宁烟。 沈宁烟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你就别担心了，乖乖等它自己回来吧。”荣王伸手想要拍沈宁烟的肩膀。 沈宁烟往后躲闪，荣王扑了个空。 荣王也不恼，关心了沈宁烟几句就走了。 只留下沈宁烟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是坐不安稳，站也站不安稳。 荣王当然不想她出去，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安危，怕她得病传染到了自己身上。另一方面团子咬过他，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小崽子该是落个惩罚才对。 沈宁烟一等等几个时辰，她都快急得要死了，守门侍卫禀报，说是团子回来了。 “什么！”沈宁烟惊喜，赶紧冲下台阶去接团子。 团子身上灰蒙蒙的，毛发上夹杂着泥渍，瞧着脏兮兮的。 看见沈宁烟，团子还是第一次没有扑上去。 “团子身上这么脏，先给它洗个澡吧。再送去太医那里看看，确定没什么事情再说。”苏荷提议。 沈宁烟觉得如何说的有道理，弯下身子去接。 团子不领情，竟转头蹭旁边小厮的脚。 那小厮是李贵琨身边的人，团子从未与他有过交集，沈宁烟想不通团子为何会与小厮亲近。 当务之急是先给团子检查，沈宁烟没想那么多，她喊小厮抱着团子去到后院。 小厮不情不愿，仿佛团子是什么脏东西。 虽然团子现在身子确实挺脏的。 几个人往前走，不料团子忽然张嘴，狠狠咬了小厮一口。 小厮手腕吃痛，立即甩开了团子。 “团子！你怎么回事！”沈宁烟严声训斥道。 那小厮被咬得流血，沈宁烟叫苏荷去喊大夫来。 可令沈宁烟万万没想到的是，苏荷还没回来，小厮竟然倒在了地上。 团子就是咬了他一口，怎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沈宁烟又惊又吓。 太医赶来诊治，发现那小厮居然是染了病。 府里出现感染瘟疫的人，这可吓坏了荣王和李贵琨。 荣王想也没想，便下令把那小厮给扔去后山。 “可是他还活着。”沈宁烟有些不忍。 “活着又治不好，迟早得死。”荣王嫌恶的撇嘴。“还有你的猫，也要丢了。” 沈宁烟紧紧抿唇。 眼下看来，团子必定有问题。 如果不把它扔了，那太守府上上下下都会有危险。 沈宁烟万不能这般。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解决之道 可让沈宁烟丢了团子，她又于心不忍。 不仅是因为她养了团子好些日子，已经有了感情。那只猫是姜凌寒送给她的。 她还记得姜凌寒告诉她，团子有一天会救她的性命。 “叫你乱跑。”沈宁烟将团子抱进怀里。 团子被装进麻袋里，以免它感染了其他人。它只露出一双眼睛，宛若黑宝石般，一动不动望向沈宁烟。 “这就是你爹说的有天你会帮到我？”沈宁烟无奈。 团子这哪里是帮她，分明是给她添乱。 “小姐。”苏荷歪着头，喊了沈宁烟一声。“王爷是团子的爹，那您呢？” 沈宁烟愣住。 “说什么呢！”她撇嘴，红晕却是染红了沈宁烟的脸颊。 苏荷不再说话，眼睛弯成了月牙。 沈宁烟最终还是没有丢下团子，倘若将团子交去他们处置，它也会跟那个小厮一样，被扔到乱葬岗，任它自生自灭。 不过沈宁烟并不心疼被团子咬伤的小厮。 他在李贵琨手下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 正好团子染了病疾，沈宁烟把她抱去了太医那。 太医一边帮团子诊治，一边也可以借着团子找出治疗瘟疫的法子。 一举两得的事情，沈宁烟暂且松了口气。 只是因着府里有一只感染瘟疫的猫，荣王和李贵琨惜命，索性将几个太医关在最西边一处院子。 唯独沈宁烟常常来往，不时关心太医们的进展。 就这样过去了几日，团子病情未有恶化，沈宁烟与几个太医开心不已。 正巧柱子忽然来太守府找她，沈宁烟打算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依照常理，团子身子应当愈加孱弱才是。这两天都没什么事情，算是个好兆头。”沈宁烟提着裙摆脚步匆匆往大门口赶。 一旁苏荷紧跟，时不时附和沈宁烟的话。 “柱子知道了定会高兴的不得了。”沈宁烟已经迫不及待见到柱子。 这样说来，柱子的娘也有希望可以医治了。 沈宁烟不愿到头来柱子成她这样，无父无母活在人世。 至于沈定梁，有他无用，他也迟早会死。 沈宁烟赶到太守府大门口的时候，柱子站在远处，孤零零的一个人，瞧着十分落魄。 “思瑶姐姐。”柱子抬头，朝沈宁烟哽咽道。 沈宁烟心里咯噔一下。 他见柱子这副模样，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自己怎么方才没有想到呢，好端端的柱子怎会来太守府找她。 “怎么了？”沈宁烟赶紧奔到他面前。 “大毛二毛快不行了。” 沈宁烟不记得自己如何走的这段路程，她只觉得脚上有千斤重量。 离柱子的父亲去世不过六七日。 沈宁烟还记得上回见到大毛二毛时的样子，他们蹲在街上，正斗一只蛐蛐。 那时两人还活蹦乱跳，怎么会…… “他们两个也被瘟疫害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柱子又着急又自责。 说了几句话，沈宁烟耳边只剩阵阵抽泣声。 柱子强忍着的，可沈宁烟还是听出来了。 大毛二毛的爹娘早逝，两夫妇临死前将孩子嘱托给柱子照顾。眼下才过去多少时日，大毛和二毛也出了事情。 沈宁烟知晓柱子难受，可她无能为力。 这世上有谁能敌得过阎王爷呢。 要是她能，母亲就不会死了。 意识到自己想的有些多了，沈宁烟揉了揉鼻子，不动声色擦拭掉眼角的泪珠。 大毛二毛昏迷不醒，太医诊治后连连摇头。 两个孩子年幼，又染了这么严重的病，太医也回天乏术。 好在柱子身体没出什么问题，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沈宁烟带着柱子将两个孩子埋葬在了城外一片草丛中。 眼前尽是荒芜，沈宁烟不解，柱子告诉她，待到明年夏天，这儿会开满紫色黄色的花朵。 应该很美吧。沈宁烟心想。 这件事情之后，沈宁烟更坚定了快些解决瘟疫的信念。 她没日没夜跟着太医操劳，硬生生从对医术只略懂一二到对分药捡药得心应手。 终于，团子被成功医治好了。 此消息传到荣王的耳朵里，顿时太守府上上下下欢呼。 荣王立即下令，将药熬了让全城百姓服下。 他实在不想再在扬城呆下去了，这儿人生地不熟，出又出不去，还没有上京一半好玩。 沈宁烟阻拦。 这药只在团子身上试过，它是只猫，又不是人。现在只知道方子对猫有用，万一在人身上不起作用怎么办？未必要害得整个扬城百姓陪着折腾吗。 扬城已经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了。 在沈宁烟忧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柱子母亲提议，说她可以亲自服用药物，让太医观察她的身子。 沈宁烟无意间同她提起，原本是鼓励柱子母亲别要气馁。 她不忍心，若是不起作用倒还好，万一反而害了人身子怎么办。 柱子母亲态度坚决，甚至劝沈宁烟宽心。 “张婶。”沈宁烟皱眉，面露为难之色。 此刻太医站在沈宁烟身后，久等两人发话。 “没事。”柱子母亲轻笑道。“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喝了你们带的药身子能够痊愈是最好，不能，那也是为了扬城百姓做贡献嘛不是。” 柱子母亲语气轻快，反倒沈宁烟显得格外沉重。 “就是有两件事情，还得拜托齐姑娘。”柱子母亲眼含泪光。 沈宁烟紧紧抿唇，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晓其中一件定是拜托她照顾好柱子。 果不其然，柱子母亲最惦记布下的，就是柱子。 要是她走了，柱子在这世上，当真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人了。 “还有一件事情。”柱子母亲神色忽然严肃。“一定要让李贵琨伏法，是他害了扬城，害了我们。” 说话间，柱子母亲眼里充满恨意。 沈宁烟心情沉重，一一答应了柱子母亲。 无论如何，她都希望这药是管用的。 两人话说完了，沈宁烟退后几步，太医上前，将熬好的药端到石头上，让柱子母亲去拿。 不远处的墙边，柱子站在角落，亲眼看着他的母亲喝下了那碗乌黑的药。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收留柱子 喝完药后，柱子母亲被带回了太守府。 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傍晚时她开始口吐白沫，身子不断抽搐。 太医们赶紧迎前去诊治，沈宁烟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急得泪水都要落了下来。 “一定不会有事的。”沈宁烟默念。 “一定。” 荣王知晓此事后前来，太医还在屋子里，他走近沈宁烟，恰好沈宁烟转身，两个人差点撞了个正着。 沈宁烟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怎么来了？”她嫌弃的扫了荣王一眼。 沈宁烟对荣王的排斥溢于言表，她甚至连装都不想。 要是对他礼貌一些，荣王怕是会误以为自己对他心存好意呢。沈宁烟偏过头，不再看荣王。 “方子出了事情，我当然要来关心一下。”荣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如果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说我不负责任了。” “我没有。”沈宁烟毫不犹豫反驳了荣王的话。 她当下担心柱子母亲的安危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去管荣王。 何况荣王是什么德行，沈宁烟可是清清楚楚。她根本不指望荣王能做好事，只要别添乱她就谢天谢地了。 “别担心了。”荣王伸手想要去搭沈宁烟的肩膀，被沈宁烟避开。 荣王也不气恼，不动声色当下扑空了的手。 “团子没事了不就好了。”荣王丝毫也不在意柱子母亲可有安好。 他这副漫不经心的反应更让沈宁烟觉得恶心。 “而且你在喂给那妇人药的时候不就知道有可能药会没有用处嘛。”荣王仍是不以为意。 院子外面，本是要进来的柱子突然收住脚步，转身扬长而去。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沈宁烟狠狠瞪了荣王一眼。 她从未盼过柱子母亲死，沈宁烟从始至终都只希望所有人平平安安的。 “你还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如此放肆的人。”荣王嘴角微勾。 沈宁烟懒得再与荣王多说，她赶紧和荣王撇开些距离，不愿扯上任何联系。 柱子第一次来太守府，跑着跑着迷了路。他进了一个堆放柴火的杂房，蜷缩在角落泣不成声。 母亲安危尚不明了，柱子根本没有那个胆量去面对。 如果母亲走了，这个世上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柱子越想越难过，哭的也越来越大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角余光扫到一双黑色靴子，就停在自己面前。 柱子愣住，随即抬起头。 姜近安刚好望向他，两人四目相对。 “你不是……”柱子大吃一惊。 他印象中的姜近安应该是个傻子才对。 “我有话和你说。” 柱子母亲最终没有救得过来，她死在了太守府客房的床上。 沈宁烟最后看见柱子母亲，不知可是眼睛出了错乱，柱子母亲的嘴角分明有一抹微笑。 兴许死了才是她的解脱吧，沈宁烟猜想。 只是苦了柱子了。 柱子母亲也被埋在了城门外的草丛，沈宁烟采了她坟前的一束盛开的小花，烧成灰烬塞进玉珠子里，做成了项链送给柱子。 她打算收留柱子在身边，沈宁烟在履行她对柱子母亲做的第一个承诺。 “不行！” “你如果把他给留下来，万一他身上有病怎么办！” 又是荣王和李贵琨，两个人异口同声，坚决不同意沈宁烟领养柱子。 “是啊，难道又要害得我们担惊受怕？”荣王说道。 两人一唱一和，誓必要把沈宁烟给说服。 “他没有病，太医诊治过了的。”沈宁烟更加坚决。 “短短半个月不到，他身边所有人都死了。我看不是瘟疫的问题，是他命不好，克亲近之人。”李贵琨冷哼。 放粮赈灾的事情已经让李贵琨很是不甘心，后面派去杀了沈宁烟的侍卫也不知所踪。李贵琨总觉得沈宁烟看着无害，实则心机深沉。 “李大人这么说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是不是有些不妥？”沈宁烟眼里闪过一道杀意。 李贵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宁烟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可这般轻易让他死了，自己看上去又不占理，沈宁烟自然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那就任由一个陌生少年来太守府住？太守府也不是什么做善事的地方，若是真这样说，那还不如把外面百姓一个一个接进来，我们都睡大街上算了。” 谈及自身利益，李贵琨丝毫也不让步。 “李大人既是扬城百姓的父母官，扬城出事，您是要承担一份责任。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正好体恤民心，我回了京城定会上报，在皇上面前给你美言几句。”沈宁烟毫不退让，明摆着与李贵琨针锋相对。 “你……”李贵琨说不赢沈宁烟一口伶牙俐齿，转头面向荣王，让荣王给他主持公道。 可荣王什么都不会，姜近安是个傻子，他们能否治理好瘟疫全靠沈宁烟。荣王才不会傻到为了帮李贵琨说话而惹恼了沈宁烟。 他还计划着到时候回了上京把沈宁烟功劳都给抢到自己这儿来呢。 原本荣王也是不准的，结果李贵琨明着和沈宁烟吵架，荣王反而答应了沈宁烟提的要求。 柱子如愿住进太守府，沈宁烟在自己院子给柱子留了个房间，苏荷跟着她睡。 亲人接连去世，再坚强的人也承受不住如此大的打击。这些天柱子将自己闷在屋子里，沈宁烟忙着研究治瘟疫的方子，便让姜近安和苏荷照料着柱子。 方子终是顺利研究出来，再三确认安全可靠后，沈宁烟带着一行人一个一个给扬城百姓发放。 这次改进团子和柱子母亲那两回，方子已经完完全全可以用来对付瘟疫。 不过两日，扬城百姓身子渐渐好了起来。 沈宁烟更是满城巡查，以免有未能服用药物的百姓。 看着扬城百姓一个接着一个痊愈，沈宁烟满心欢喜。她以为最起码得等一段时日才能看到成效，未曾料到这方子如此灵敏，短短几日，众人便恢复生机。 不仅是沈宁烟，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困扰扬城百姓以及荣王一行人的瘟疫终于解决，众人收拾行李准备回京城。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 李贵琨难得大方一次，备了好酒好菜，打算晚上宴请荣王、姜近安和沈宁烟。 一切恢复平静，扬城也终于如同往日一般，不再死一般的阴沉。 可就在这时，沈宁烟却召集众人来大厅商议要事。 几个人被匆忙喊来，坐在座椅上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齐小姐忽然喊我们过来做什么？” “是啊，总得是有什么事情吧。” 李贵琨和荣王不解，他们知晓是沈宁烟喊的，但来了之后才发现沈宁烟并不在大厅。 只有姜近安活生生一个傻子，坐那玩起茶盏，丝毫不在意两人说的事情。 当然，荣王与李贵琨也未将姜近安放在眼里。 正当荣王思索可是要派人催促沈宁烟一声的时候，沈宁烟姗姗来迟。 而她手中拿着的，竟是几本账本。 “思瑶叫我们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荣王语气温和，笑眯眯的打量沈宁烟。 沈宁烟甚至看都不看荣王一眼。 今日的主角可不是他荣王，而是李贵琨。 “瘟疫一事是解决了，还有账没算清楚呢。”沈宁烟目光扫过面前几个人，最后停在李贵琨身上。 李贵琨佯装茫然，面对沈宁烟注视倒是落落大方。 许是他只觉得沈宁烟比寻常女子胆大，却不曾想过会被面前这个瞧着娇俏的姑娘抓住把柄。 “什么？”荣王率先发问。 这瘟疫都已经解决了，还有什么账要算的。 “我们在扬城待了两个月，却不能见太守夫人一面，其中原因，李大人心知肚明。”沈宁烟饶有兴致的望向李贵琨。 她倒是好奇李贵琨如何反驳她的话。 “我说了的啊，我夫人染了病疾，我怕传给你们。”李贵琨一副无辜模样，反而像是沈宁烟欺负了他。 “现在瘟疫解决了，你夫人呢？”沈宁烟追问。 李贵琨兀的嘴被堵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因为李大人的夫人根本不在太守府，她已经死了。”沈宁烟声音拔高，一字一字，说的格外清晰。 荣王和李贵琨皆是大惊。 荣王是未曾想到李贵琨骗了自己，李贵琨是惶恐自己谎言被沈宁烟拆穿。 “齐小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李贵琨仍在狡辩。 沈宁烟冷哼。 “那就让我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吧。”沈宁烟嘴角微勾，一双眸子宛若老鹰般凌厉，紧紧盯着李贵琨。 李贵琨扭头朝荣王求情，结果荣王也想知道真相。不仅没有阻止沈宁烟，反而催促她快些说。 “李大人欺软怕硬、贪财好色，任扬州太守以来，对百姓百般折磨，更是强抢民女，拉着当时已经娶亲的女子成亲，也就是我们迟迟没能见到的太守夫人。” 李贵琨开口打断沈宁烟的话，沈宁烟扫了一眼身后侍从。几个侍从了然，上前牢牢把李贵琨钳制住了。 “可惜太守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嫁进太守府后并未收心。李大人喜好美色，对太守夫人万分宠爱，她喜欢上命盘占卜，李大人便请来了道士，甚至让那道士住进了府上。” “那道士给了李大人夫妇一个方子，说是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李大人命扬城所有男子上前采药。没想到方子里有一味药，叫做羚白根，其根有毒，其叶滋补，百姓们采撷时疏忽，再加上荒山多有蚊虫野兽，不小心染了病疾，最终传遍了整个扬城。” “太守夫人见状不妙，欲要逃走。恰好那道士就是她之前的相好，两人早就想好了私奔。结果被李大人发现，逮了个正着，双双杀死扔去了乱葬岗。” 沈宁烟说罢似笑非笑看着李贵琨。 此时李贵琨手脚被人一左一右钳制住，连嘴也捂住了，他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的摇头。 “这几本账目，全是李大人敛财的证据。”沈宁烟晃了晃手中的账本。 “我要是把这些事情都上报给皇上，李大人可就没命咯。”沈宁烟笑道。 李贵琨再是装不下去，发了疯的挣脱开侍从，跑到中间朝荣王跪下磕头。 沈宁烟没有阻拦。她深知荣王脾性，查获这么大的一桩案子，到了朝廷重臣面前又能出一番风头。荣王自己又不出半点力气，他何乐而不为。 果不其然，荣王不耐烦的踹了李贵琨一脚，随即命人把他带了下去好好把守。 昨儿个他还在捧荣王的臭脚，今日荣王便对他不管不顾。李贵琨恐怕做梦都料不到，自己竟有朝一日栽在沈宁烟的手里。 他犯了这么多的罪行，沈宁烟怎么会让他好死。只是就算治李贵琨，前提是要有一个正当名头。 为了李贵琨反倒把自己拉进去，这不值当。 李贵琨被带走后，荣王迫不及待询问沈宁烟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 原来沈宁烟操持放粮赈灾一事时并未松懈，它暗地里一直在收集李贵琨敛财的证据。 至于她如何知道的太守夫人的事情，自那天无意间与李轩的对话，沈宁烟便对太守夫人这个人起了兴致。 她多方打听，甚至为了查明此事亲自去了一趟乱葬岗。 要知道，李贵琨可以撒谎，太守府上上下下都可以撒谎。但六七岁的孩童不会，扬城百姓更不会。 他们恨透了李贵琨，怎会帮着李贵琨圆谎。 听说李贵琨是寒门子弟，为了仕途从小寒窗苦读，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 他成也自己，最终败也是败在自己手上。倒是令人唏嘘。 李贵琨落了马，晚上宴席仍然继续进行。 众人该庆祝的庆祝，这偌大的太守府，却似是从不缺李贵琨这个太守。 一桌人聚在一起吃饭，沈宁烟特意将柱子安排在自己身边。 柱子扭扭捏捏，不敢多言，沈宁烟便让他多吃饭菜。 荣王几次劝沈宁烟喝酒，她都给推了。 左右荣王让她做的事情，沈宁烟都得三思。 饭吃到尾声，柱子忽的给沈宁烟端了一杯酒水。 “思瑶姐姐待我情深义重，这杯酒是我敬你的，你一定要喝。”柱子双手将斟满酒的酒杯递到了沈宁烟面前。 “那我喝了这杯酒，日后你可别再觉得连累我了。”沈宁烟轻声道。 她答应过妇人，定会照顾好柱子，就一定会照顾好。 “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命呜呼 柱子见沈宁烟将杯中酒水喝的一滴不剩，这才将目光收了回去。 桌上几人把酒言欢，俨然忘了设宴的人如今正被关在后院。 待到明日回去，等待李贵琨的只有死路一条。 沈宁烟心想，也算是为扬城百姓报了仇了。 因着这场瘟疫，前前后后不知有多少人死去。 沈宁烟是尝过生离死别的滋味的。 酒过三巡，沈宁烟已然喝得酩酊大醉。 她头脑昏沉，趴在桌上连连挥手。 沈宁烟不解自己为何才喝了两三杯酒，便醉成了这副模样。 “我先回去歇息了。”她实在承受不住，招呼一声便要离开大厅。 苏荷和柱子一左一右搀扶，把沈宁烟带回了后院。 夜色昏沉，石板路上只听见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苏荷替沈宁烟脱下衣裳，又燃好了暖炉，这才关上门。 “你也早点睡觉，明儿个还要赶早呢。”苏荷轻声叮嘱柱子。 柱子点头。 “到了京城别怕，咱们跟着小姐就是，她不会亏待你的。”苏荷担心柱子多想，不忘叮嘱了他几句。 “我知道了，苏荷姐。”柱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沈宁烟渐渐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自己幻化成一株玉兰，生长于悬崖峭壁上。 任风吹日晒，她偏巧开得茂盛。 可不知为何沈宁烟开始胸口发闷，压得她喘不过气。 “啊！” 沈宁烟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却是荣王。 刚叫出声，荣王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沈宁烟浑身瘫软，使不上劲。 她惊恐的瞪着荣王。 而此时，荣王双手已经抚上沈宁烟的腰间。轻轻一拉，便褪去她腰间褥带。 苏荷走时为沈宁烟脱了衣裳，她现下只着了件里衣。 沈宁烟连连摇头，望向荣王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这院子里，一个傻子，一个弱女子，还有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指望他们救你，还不如你今夜安分一些，好好伺候本王。”荣王咧开嘴，笑得格外放荡。 “你将本王伺候好了，等回了京城，本王就纳你为荣王妃。这比你齐家小姐有地位多了。”荣王颇为得意。 而此时沈宁烟只觉得胃里翻滚，想要作呕。 “思瑶。”荣王激动万分。“我这么喜欢你，现在总算能够得到你了。” 他大喜，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沈宁烟深吸了一口气。 重活一次，难道还要再栽在荣王手上吗。 荣王动作迅速，他压在沈宁烟身上，两只手匆忙解开沈宁烟的衣领。 白皙柔嫩的肌肤赫然映入荣王眼帘。 荣王眸中闪过贪婪的光。 “砰。” 一阵清脆声响，荣王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声，随即重重倒在了林惜白的身上。 花瓶从沈宁烟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荣王头上的血流在沈宁烟的脸颊和脖颈上，沈宁烟已经没了力气将他挪开。 她躺在床上，累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耳畔传来细微声响，有人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脚步也越来越近。 沈宁烟伸手，使劲抓起床头柜上的茶盏。 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活下来。 月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洒了进来，沈宁烟睁开眼眸，待看见来人，她重重松了口气。 姜凌寒一把抓住荣王的衣裳，将他扔到了旁边地上。 沈宁烟额间满是冷汗，她直喘粗气。 姜凌寒一声不吭，转头走向暖炉，吹灭了里面的灰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隙，团子迈着小步跑了进来。它嘴里叼了一个月白瓷瓶，姜凌寒接过，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喂给了沈宁烟。 而后姜凌寒便在沈宁烟的眼前，把荣王尸体拽到窗口，外面已经有侍卫接应。 “谢谢。” 沈宁烟终于感觉身子消缓了些。 她甚至有力气撑着床板坐起身来。 鼻间尚能闻见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又被姜凌寒身上的香味遮盖。 “我救你，无须说谢。”姜凌寒轻声道。 他弯下腰，把团子抱到了怀里。 “何况今日救你的不是我，是它。”姜凌寒手温柔的抚团子的毛。 团子许是累了，竟蜷缩在姜凌寒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难怪你说它有一天会救我性命。”沈宁烟嘴角微微上扬。 如今看来，何止是救过一次她的性命。 “可是……”沈宁烟忽的想起一件事情。 荣王死了。 虽说沈宁烟早在来扬城之前就计划好了要荣王的性命，可自来了之后，沈宁烟一门心思全在扬城百姓身上。 就算是杀了荣王，沈宁烟也不会傻到自己动手。 “你吃了蒙汗药，使不出什么力气，就算是花瓶砸到他的头，也不至于让他丢了性命。”姜凌寒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眸紧紧盯着沈宁烟。 两人四目相对，沈宁烟甚至看得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是有人借你的手杀了他。”末了，姜凌寒对沈宁烟说道。 沈宁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李贵琨狗急跳墙动了杀心？ 她万万想不到，此次前来扬城，除去她，还有人想要荣王的性命， “你提防着安王。”姜凌寒并未多说。 皇室纷争，远比沈宁烟现在触碰到的更加复杂。 “好。” 沈宁烟倒是想深究，可她不是不知姜凌寒的性子。 姜凌寒不想说的事情，沈宁烟如何知晓。 况且他不说，定是有所原因。 沈宁烟莫名的相信姜凌寒。 “睡吧。” 姜凌寒将团子小心翼翼放在座榻上，不忘为它披上一张绒毛毯子。 沈宁烟望见此幕，不禁心动。 想什么呢。沈宁烟紧紧皱眉。 待到再反应过来，姜凌寒已经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沈宁烟和团子，她身上的蒙汗药已经完全没了药效。沈宁烟起身换了一身衣裳和被褥。 折腾完了，天也已经在泛鱼肚白了。 太守府的管家是第一个发现荣王死了的人。 今日还要赶车回上京，小厮起早去喊荣王。未曾想他房间的门紧闭，喊了半天也不答应。 不得已，小厮喊来管家，推开门才发现荣王已经死了。 听府里下人说，荣王流了好多血。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家欢喜一家愁 荣王从房间里被带出来的时候，沈宁烟和姜近安远远在外面看着。 柱子年纪尚小，苏荷蒙住了他的眼睛。 荣王死因还未知，得等到回了京城向皇上禀报后一切听皇上定夺。 众人都在说，是李贵琨生恨，拉个人垫背一起死。 “昨日还好好的，今天就死了。”姜近安感慨。 四周只有沈宁烟、苏荷和柱子三个人，姜近安压低了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三人听得见。 “是啊。”沈宁烟随声附和。 她忽然想到昨天夜里姜凌寒对她说的话。 姜凌寒让他提防着姜近安。 沈宁烟眉头紧锁，与姜近安自有了交集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 也是，姜近安伪装成傻子十几年，又怎会心思单纯。 他想要的，和荣王一模一样。 沈宁烟知晓荣王一死与姜近安有所关联，但两人现下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沈宁烟想要彻底打倒尚书府，让沈定梁永生永世翻不了身，就必须借姜近安的手。 她想过姜凌寒，奈何姜凌寒虽贵为永乐王，手上却无半点实权，俨然一个闲散王爷。 姜凌寒看上去也没有争权斗势的欲望。 “走了。” 直到姜近安喊了沈宁烟一声，沈宁烟才回过神来。 治理好瘟疫原本是件好事，皇上知晓他们回来的日子，精心在宫中备了酒宴。 没想到转头听见荣王死去的消息，喜事变成了丧事。 皇上派去扬城调查的人带回了结果，他们在荣王房里找到了姜凌寒的玉佩。 “什么！” 沈宁烟吓得立即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王爷现在在哪里？”她紧紧抓住苏荷的手，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姜凌寒现在的状况。 怎么会呢。姜凌寒做事一向严谨，怎么会给人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回小姐的话，王爷被皇上召进宫了。”苏荷如实回答。 她也是听齐老爷随身的小厮说的。 毕竟是皇子被谋杀这样的大事，京城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倘若真认定了凶手是姜凌寒，他必定会有杀身之祸。 “过去多久了？”沈宁烟深吸了一口气。 “听说是早朝后就去了，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时辰了。”苏荷看出沈宁烟情绪紧张，她丝毫不敢马虎，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沈宁烟。 “小姐别担心，奴婢还听夫人说了，早朝上好些大臣都觉得此事另有蹊跷，不像是永乐王会做出来的事情。皇上就算看见了玉佩，也得听大臣们的意见不是。再说了，永乐王也不会任由自己被诬陷的。” 沈宁烟连连摇头。 她现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沈宁烟哪里听得进去苏荷的话。 “你想的太简单了。”沈宁烟语气严肃。 姜凌寒又未被派去扬城，荣王房间有他的玉佩，就意味着他去过。 此事无论怎样都说不通的。 “小姐您要去哪里！” 沈宁烟越想越担心，她索性提着裙摆匆忙跑出了院子。 苏荷忙不迭跟上。 “去皇宫。”沈宁烟坚定无比。 假设无法两全，沈宁烟决意告诉皇上是自己害死的荣王。 总之，姜凌寒一定不能有事。 苏荷劝不动沈宁烟，只能乖乖跟着一起。 结果走到大门口，沈宁烟一只脚还没从门槛迈出去，迎面就撞见姜凌寒走了进来。 “姜凌寒！”沈宁烟激动，想也没想竟上前扑到了姜凌寒怀里。 还好他没事。 此举属实震惊到了守门的侍卫和苏荷。 “乖，没事了。”姜凌寒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宁烟的肩膀。 沈宁烟只觉得方才自己心都要吓出来了。 皇上一旦定下姜凌寒罪行，姜凌寒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儿是大门口呢。”姜凌寒哭笑不得。 不对！大门口！ 被姜凌寒一提醒，沈宁烟连忙反应过来。 她飞快抽回抱住姜凌寒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姜凌寒挺身而立，似笑非笑的望着沈宁烟。 沈宁烟再环顾四周，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假意未曾看见那幕。 …… 沈宁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怎么脱的身？皇上可有为难你？那玉佩的事情你说清楚了吗？皇上真的信了？” 回到齐府，两人并肩往后院走。 沈宁烟有好些问题要问。 她迫不及待想知道，姜凌寒现在还有没有危险。 至于方才在大门口不自觉抱了姜凌寒的事情，姜凌寒不再提及，沈宁烟也就强装并未发生过了。 “我又没有用处，皇上还是给我一个永乐王的名头，你觉得我真一点本事都没有？”姜凌寒笑得随意。 “不是。”沈宁烟愣了愣。 事实上她最为清楚，姜凌寒绝非明面上表现的那般游手好闲。 一次又一次救她于水火之中，姜凌寒到底有多厉害，连她也想象不出。 “在扬城待的最后一个晚上我就告诉过你，让你别再管了，我能解决。”姜凌寒停下脚步，扭头望向沈宁烟。 沈宁烟疑惑，转过身与姜凌寒相对。 他忽的俯身，沈宁烟大惊，下意识将头偏向一边。 结果姜凌寒只凑近沈宁烟的耳畔。 沈宁烟顿时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日后别要那么唐突了，毕竟你现在与安王有婚约，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说罢，姜凌寒对着沈宁烟轻笑。 沈宁烟浑身一个激灵。 这哪里是姜凌寒会说出口的话啊。 平日里一向冷静沉稳杀伐果断的人没来由的调侃两句，倒是引得沈宁烟手足无措。 况且刚刚确实是她逾矩在先。 姜凌寒转身扬长而去，留下沈宁烟一人站在原地，尴尬的想要寻个地洞钻进去。 “小姐？”苏荷小心翼翼喊了沈宁烟一声。 “回去吧。”沈宁烟轻声吩咐。 直到姜凌寒并未有事，沈宁烟也就放心了。 “对了。”她转过头一脸严肃对着苏荷说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你别要告诉任何人，也别再提，就当从未发生过。” 自己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了姜凌寒呢，沈宁烟琢磨了一路。 柱子住进了齐府，为了不麻烦齐家人，沈宁烟又是在自己院子留了一间空房给他。 不过柱子为人乖巧做事也勤快，倒未让沈宁烟为难。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双向奔赴 说来沈宁烟原本也不是齐家人，她如今能够堂堂正正出入齐府，到底是齐家人好心。 沈宁烟深知齐家待自己有恩，若非顶着齐家长女的名头，她万不会让齐家操心。 柱子每日陪着沈宁烟去到思烟阁帮忙，酒楼的伙计皆是对他称赞连连。 这边倒是风平浪静，荣王死了反而顺了沈宁烟的心意。 可国安侯府却是炸开了锅。 沈月秋盼着荣王回来，眼见两人婚事将近，听到的却是荣王死了的消息。 飞上枝头变做凤凰的美梦破碎，沈月秋又急又气，惹得整个侯府鸡犬不宁。 沈定梁没了荣王做靠山，他心头正郁闷着，哪有心思去管沈月秋。 侯府一片涣散。 “夫人！夫人！”翠柳急匆匆的跑去孙嫣的院子。 沈月秋娇纵蛮横，脾性极差，身边丫鬟换了一个又一个，她仍是不满意。 翠柳才刚刚伺候沈月秋不到半月，便撞上这桩惨事。 荣王一死，沈月秋更是暴躁。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孙嫣正喝茶，听见翠柳声音，不免有些不耐烦。 她倒是知道荣王死了，可能有什么办法？除非自己有让人死而复生的法术。 孙嫣已经开始思索别的门路。 “小姐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奴婢只听见一阵阵声响，想来是她又在砸东西。可奴婢怎么喊小姐都不听，奴婢担心她出事情。” 翠柳着急，忙不迭来向孙嫣求助。 如今侯府只剩她一个小姐，若是沈月秋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的脑袋也就保不住了。 孙嫣面露埋怨之色。 到底是太过年轻，遇到事情还是沉不住气。孙嫣起身，翠柳紧跟其后，两人一同去了沈月秋的房间。 果不其然，孙嫣还未踏进院子，就听见瓷瓶碎裂的清脆声响。一声一声，听得恼人。 “咚咚咚。” 翠柳上前敲门。 “滚！都给我滚！”沈月秋大吼。 翠柳为难，转身望向孙嫣。 “是我。”孙嫣这时慢悠悠的开口。 沈月秋终于消停下来，孙嫣上了台阶，将门打开。 屋子里满地狼藉，孙嫣连块放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沈月秋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已然哭得泪流满面。 “都过去好几日了，怎的还惦记此事。”孙嫣语重心长道。 “娘，这又不是一件小事！”沈月秋心有埋怨。自荣王死了之后，也不见孙嫣来安慰过几次。 分明她与荣王成亲，可都是孙嫣一直明里暗里的撮合。 “你真是喜欢上了荣王？”孙嫣挑眉，一双眸子意味深长的打量沈月秋。 沈月秋疑惑，顺着声音望向孙嫣。 “既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孙嫣说得轻巧，仿佛荣王去世与她而言不过一件小事。 “可没有荣王，我便做不成荣王妃，还拿什么跟齐思瑶斗？”沈月秋惦记的仍是那荣王妃的位置。 她一直觉着，荣王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人。 等到荣王坐上皇位，沈月秋便是皇后。 她想让齐思瑶死，齐思瑶必须死。 “没了荣王，皇上还会提拔别的人，到时我们随机应变就是。”孙嫣轻描淡写道。 沈月秋似是明白过来孙嫣的意思。 “可是，除了荣王，还有谁能得皇上宠爱。”沈月秋细细思索。 皇上子嗣不丰，适龄的皇子一个比一个登不上台面。 荣王虽说有些纨绔，但好在有淑妃暗中打点，比起别的皇子，荣王算是最称皇上心意的了。 “安王。”孙嫣说得不重，却一字不落传进了沈月秋的耳畔。 沈月秋大惊。 “那个傻子？”她不信。 “怎么可能。”沈月秋将头偏向一边。再说，让她勾引一个傻子，沈月秋万万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你觉得他是傻子，可皇上为何会让他跟着一同去扬城？指不定皇上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咱们得早些下手才行。”孙嫣耐心劝慰沈月秋。 沈月秋迟疑。 “听我的，准没错。”孙嫣语气斩钉截铁。 “你当真不想踩在齐思瑶的头上？” 见沈月秋迟迟未有发话，孙嫣索性提及齐思瑶。她们母女二人可是被齐思瑶三番五次捉弄，吃了不少的亏。 依照沈月秋的脾性，断不会轻而易举放过齐思瑶。 “等到荣王下葬，我再看。”沈月秋最终发了话。“只是皇上将齐思瑶许配给了姜近安，我若是真想亲近姜近安，还得下点功夫。” “你总不想输给齐思瑶吧？”孙嫣冷哼。“她不过仗着有齐老爷子撑腰，自来了京城后便不曾将侯府放在眼里。你爹也窝囊得很，连一个姑娘家都斗不过。” 孙嫣是愈加觉着靠侯府不是办法，她得尽快让沈月秋攀上别的高枝。 沈月秋心动。 想必荣王去世，知晓她如意算盘落空，笑得最开心的就是齐思瑶吧。 沈月秋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孙嫣说得有理，她怎会让齐思瑶那贱人踩到自己的头上呢。 简直荒唐！ 荣王丧事，全城哀悼。 车马穿过行人，往城门外的墓陵驶去。 周边看热闹的百姓络绎不绝，嘴里却都是在议论荣王死得好。 他生前仗着自己荣王的身份做了多少恶事，如今死后无一人真心悼念，也算是罪有应得。 沈宁烟坐在茶馆二楼的包厢，往下看去，街道已然站得密密麻麻，留不出半点缝隙。 “齐小姐。” 小二隔着房门喊了沈宁烟一声。 她常常来这个茶馆，掌柜的早就将她记下来了。 “什么事？”苏荷警惕。 “有位公子说要见您，小的来问您一声，见还是不见？”小二毕恭毕敬，朝沈宁烟问道。 毕竟是齐家的长女，又开了好大一间酒楼，沈宁烟在京城中还是有些地位。 公子？ 沈宁烟皱了皱眉头。 姜凌寒要是见她，怎会让小二来禀报一声。 齐家长女和永乐王会面，被有心人传去，不是给他们二人平添麻烦。 沈宁烟每每想起上回在齐府大门口抱了姜凌寒，她也只当是姜凌寒忌惮被人发现，这才说出后面那番话来。 “让他进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弦外之音 小二离开，不过一会儿，带了个容貌清秀俊朗的男儿来。 沈宁烟定睛一看，这不是陆问景嘛。 “你怎么回来了！” 沈宁烟激动站起身。 算来已经好些日子不见陆问景，沈宁烟到底是惦记着他的。 “这儿还有我的生意，今年分红也没到手，我若是不回来，那岂不是亏大了。”陆问景嬉皮笑脸，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说着坐到了沈宁烟对面位置。 桌上茶水剩了半壶，陆问景也不小气，端着便给自己斟了一杯。 沈宁烟连忙让苏荷再去叫一壶新鲜的来，顺便拿着解茶的糕点水果。 “分红当然少不了你的。”沈宁烟轻笑。 她这两年就未有消停过，归阳酒楼自开起来也都是陆问景操持。 沈宁烟就是再掉进钱眼里，也不会亏待了陆问景。 况且除了姜凌寒和苏荷，陆问景是她最为信任的人。 “你最近过的怎样？”陆问景随口询问了声。 “还好。”沈宁烟应道。“你呢？家里事情可有处理好了？” “嗯。”陆问景点头。“之后你放心好了，酒楼的事务我会帮你打理好的。” 有陆问景在，沈宁烟自然放心。 “外面这么热闹，你不去看看？”陆问景将头探向窗外。街上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若不是知道今日荣王下葬，林惜白还以为在过什么节日。 可惜这么多人出来，却无一真正是在悼念荣王的。 “有什么好看的。”沈宁烟嘴角微勾。 荣王死的这么突然，于她有一半功劳。要是被陆问景知晓，定会大吃一惊。 陆问景只知道沈宁烟与荣王有仇，荣王去世，沈宁烟开心还来不及，更别提悼念。 “听说你们一起去的扬城，荣王死了，我怕你害怕。”陆问景细细打量沈宁烟，生怕她嘴硬，凡事憋在了心里。 无论如何，沈宁烟也是个姑娘家。 身边好端端的死了个人，绕是谁碰见都会心慌。 “在你心里，我竟如此唯唯诺诺？”沈宁烟忍不住笑出声。“生意上的事情我做不赢你，但论起胆量，好些男儿都不如我。” “你就放心吧。”沈宁烟朗笑，声音清脆悦耳。 陆问景瞧着沈宁烟巧笑嫣然，一双桃花眸弯成了月牙，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过去一个多时辰，待到出殡的马车离开了京城，街上百姓才渐渐散去。 沈宁烟和陆问景闲聊，全当是打发时间了。 荣王死了，世上少了一个同她作对的人。陆问景又回来，酒楼再用不着她日日操持。原本以为日子终于消停了些，结果皇上那传来消息，吩咐沈宁烟和姜近安尽快成亲。 此话传到沈宁烟耳朵里，顿时令她手足无措。 “不行！”沈宁烟斟酌再三，愈发觉得自己不该再坐以待毙。 一开始皇上提及赐婚一事，沈宁烟未立即反驳，是她知晓姜近安值得拉拢。 可沈宁烟从没有想过真同姜近安成婚。 “小姐是要是和皇上说清楚吗？”苏荷见沈宁烟起身，欲要离开院子，连忙关心询问。 这可不是小事，如今皇上本就十分忌惮齐府，沈宁烟万不能让皇上抓住把柄。反倒给齐老爷子添麻烦。 沈宁烟摇头。 “我去找安王。”她眉头紧锁。 到时皇上说她违抗圣旨，沈宁烟跳进黄河怕也洗不清。 不如和姜近安商议，两人一同寻个权宜之计。 沈宁烟不信姜近安真将她当做自己人。 都是相互利用罢了。 “王爷？” 沈宁烟气势汹汹冲出院子，还未多走几步，迎面就撞上了姜凌寒。 姜凌寒一身月白便服，明眸皓齿，似笑非笑的望向沈宁烟。 “你怎么来了？”沈宁烟不解。 “你又是要去哪？” 姜凌寒这样问，可沈宁烟见他脸色，分明看上去心知肚明，非要再问一遍。 “皇宫。”沈宁烟顿了顿，随即开口。 “你找皇上和安王都没有用。”姜凌寒同沈宁烟擦肩而过，悠哉悠哉进了院子。 沈宁烟回过头时，他已经走近石桌前坐下。 犹豫了半晌，沈宁烟还是回了院子， “为什么？”沈宁烟不懂。 既不找皇上又不找姜近安，未必她真要乖乖等着自己进安王府？ 不行。 沈宁烟单是想想便浑身不适。 “皇上这般迫切要你与安王成亲，无非是借此为由头立安王为太子。安王那边因着你尝到了甜头，你又觉得他舍不舍得轻易与你划分清楚关系？” 姜凌寒想得通透，三言两语便让沈宁烟茅塞顿开。 可总不能真如她所想那般坐以待毙。 “嫁就嫁呗，有什么的。”姜凌寒不以为意，宛若在与沈宁烟商量一件小事。 “什么嫁就嫁？”沈宁烟面露不悦神色。“这可是我终生大事，怎能说嫁就嫁？” “正是因为这是一桩大事，安王心思缜密，又有皇上暗中扶持，极有可能被立为储君。日后他飞黄腾达，你也不愁治不了国公侯府，何乐而不为。” 姜凌寒言语中夹杂着的丝丝算计令沈宁烟感到不适。 “你的命是捡回来的，你最是该明白，报仇雪恨才是你当务之急。”姜凌寒许是看出沈宁烟情绪低落，不等沈宁烟说话，他又接着训斥。“既然连这条命都不是你的，你何苦计较儿女情长。” “你不是说，姜近安是坏人吗。” 莫名的，沈宁烟感到一丝委屈。 “你若与他同在一艘船上，他就算不得坏人。”姜凌寒瞥了沈宁烟一眼，不动声色挪开目光。 也是。 姜凌寒说的这番话沈宁烟无法反驳。 “我知道了。”末了，沈宁烟答应。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了。”姜凌寒起身，语重心长叹了声。 他离开，永新脚步加快跟上。 “王爷，您刚刚和沈姑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永新纳闷。 别说沈宁烟了，永新伺候姜凌寒十几年，也听不出他弦外之音。 “字面意思。”姜凌寒风淡云轻。 “那您是希望沈姑娘和安王成亲？”永新不信。 姜凌寒不再说话。 转眼间，他便出了齐府大门。 “王爷，您可要三思啊！” 第一百四十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永新脚步加快，赶上了姜凌寒。 他还以为姜凌寒这回看望沈宁烟，总能帮沈宁烟出出主意。 谁能想到，姜凌寒反而劝沈宁烟消停会儿。 “沈姑娘不喜欢安王爷，嫁过去了也受罪。何况您不也看出来了嘛，那安王就是个小人。一面说相信沈姑娘，两人齐心协力，一面又背后害她。” 最重要的是，分明姜凌寒心里有沈宁烟，怎舍得将沈宁烟拱手让人。 不过这句话永新不敢和姜凌寒说。 “姜近安哪里是想害烟儿。”姜凌寒说着拐了个弯，进了另外一条街道。“他是想害我。” 没了荣王，姜近安现下唯一的眼中钉便只有他一人。 说到底姜凌寒这样做是为了沈宁烟的安危着想，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能只顾着担忧何时有人要害她性命。 姜凌寒更不愿意这些麻烦是因他而起。 最好的法子便是让沈宁烟成为姜近安最为靠得住的人。 姜凌寒相信沈宁烟做得到。 “那更不能把沈姑娘推入虎口了！”永新一拍大腿，更觉得不妙。 “要不然你去救？” 姜凌寒停下脚步，挤眉弄眼上下打量永新。 他从出了齐府就一直在姜凌寒的耳朵念叨，永新不烦姜凌寒都觉得烦了。 “我……”永新语塞。 他要是真有这能力就好了。 “要不然让尉迟尉延救？”永新小心翼翼，说罢低头偷偷的看姜凌寒反应。 果不其然，姜凌寒用力拍了下永新的后脑勺。 “我倒真羡慕你什么也不会，凡事不用多想。”姜凌寒感慨一声，大步迈进了茶楼。 永新愣在原地，细细琢磨了下姜凌寒这番话。 待到他反应过来，茶楼小二已经引着姜凌寒往二楼走了。 永新加快脚步赶紧跟上。 也就自家主子做得到如此悠闲，明明尚有事情迫在眉睫，姜凌寒倒好，还能有心情喝茶。 后面沈宁烟未再找过谁，她听了姜凌寒的话，任由皇上安排。 只是令沈宁烟不曾想到的是，与姜凌寒见面也不过三四日，皇上那边却传来消息，说是安王亲自开口，取消了与她的婚约。 一时间，此事在整个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世人都说姜近安傻子要翻天，以为荣王死了便轮到他享福，前脚刚从扬城回来，后脚踹了沈宁烟。 难得不见几个人嘲笑沈宁烟。 沈宁烟欢喜之余又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取消婚约，这事按理说姜近安是要同她商量的。 她还没来得及找姜近安问清楚，姜近安就亲自来了趟思烟阁。 “哎！” 沈宁烟听见小二禀报，说是姜近安有请，正准备上楼，就被陆问景拽到了一边。 “怎么了？”沈宁烟瞧着陆问景贼眉鼠眼的，属实感到不解。 “你真要去见那个什么安王？”陆问景小声询问。 “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婚约取消了，他又来见你，怕是还对你念念不忘，你可不能去见，他要是对你动手动脚的怎么办。” 陆问景满脸担忧，说什么都不准沈宁烟上楼。 此话一出，沈宁烟哭笑不得。 “不会，既然是取消婚约，他总要告诉我一声吧？”沈宁烟耐心解释。 陆问景中间有段时间没回上京，好些事情他都错过了。 若真要与他一一讲明白，还得费点时间。 沈宁烟难得同陆问景多说，这会儿姜近安正在包厢候着呢，她得快些与姜近安会面才行。 “你怎么晓得？”陆问景紧紧攥住沈宁烟衣袖。“不是说他这儿有点毛病吗？” 陆问景手指了指自己脑袋。 “噗呲。”沈宁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正要开口宽慰沈宁烟，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清脆声响。 紧接着几个男子开始数落起人来，说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柱子？”沈宁烟皱眉。 怕是柱子不小心摔碎了碗碟，引来客人不满。 陆问景不得已上去帮忙圆场，沈宁烟顺势上了楼。 桌上的菜一丁点没动，只是姜近安面前的酒已经没了半壶。 “让安王爷久等了。”沈宁烟落落大方，全然有了独当一面的模样。 姜近安点头，照顾沈宁烟坐下。 “你我二人，何需说话如此客气？”姜近安笑道。 没了那道婚约，沈宁烟同姜近安闲聊都要轻松了许多。 她见姜近安笑，不禁想起姜凌寒同她说的话。 面前这个看着慈眉善目温润如玉的男子，竟真是杀了荣王的罪魁祸首。 可姜近安要是心狠手辣之人，为何姜凌寒明知还把她往姜近安身边推呢。 奇怪。 沈宁烟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搞懂过姜凌寒。 “我们两个依靠我父皇赐婚相识，如今婚约解除，荣王也死了，我此次前来便是问问思瑶姑娘的看法。” “你不是还没当上皇帝嘛。”沈宁烟嘴角微勾，身子往后靠在座椅后背。“而侯府那几个人也活得好好的。” 当初他们说是合作，两个人的目的都未曾实现，何来别的看法。沈宁烟语气颇为理直气壮，倒显得姜近安来这一趟多此一举。 姜近安朗笑，连连点头。 “思瑶姑娘既是这样想的，那我就放心了。”姜近安松了口气般。 “我有个问题想问安王。”沈宁烟眼珠子一转，好奇起一件事情来。 “你问。”姜近安心情大好，望着沈宁烟的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 “要是你方才问我还要不要继续合作，我拒绝了，你会怎么做？”沈宁烟紧紧盯着姜近安的眼睛。 她看似风淡云轻，实则问得格外认真。 姜近安一顿，随后大笑。 沈宁烟便歪着头，耐心等姜近安笑完。 “当然是杀了你。” 姜近安收住脸上笑意，露出眼底贪婪。 沈宁烟双眸微虚。 听到这句话，她不禁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反而大胆迎上姜近安的目光。 “你为何不问为什么？”姜近安反倒对沈宁烟生了些许好奇。 “我知道你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如果我和你不是站在同一阵营的人，我就是你最大的敌人。你不杀我，便是养虎为患。” 沈宁烟停顿半晌，嘴角微勾，神情十足的自信。 “我说的对吗？安王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挑拨离间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沈宁烟看不懂。 那就是姜凌寒。 姜近安挑眉，点头表示赞同沈宁烟的话。 “不愧是齐家的女儿。”姜近安连声夸赞。“心思缜密，蕙质兰心，当真是个奇女子。” 要不然沈宁烟怎能刚来上京不久名声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不聪明些，怎能入安王爷的眼呢？”沈宁烟提起茶盏，在姜近安面前晃了晃，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她当初冒险拆穿姜近安的伪装，要的可不仅仅是荣王性命。 何况沈宁烟从未将荣王放在眼里过。 她若是真想动手，何以让姜近安费心。 沈宁烟眼下唯一念头便是推翻侯府。 她要母亲沉冤得雪，要孙嫣母女死无葬身之地，要沈定梁生不如死，日夜活在恐惧之中。 否则她凭什么重活一世。 是夜。 忙完思烟阁的事情，沈宁烟索性同柱子一路回家。 月色朦胧，洋洋洒洒落在街上。 沈宁烟和柱子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苏荷姐姐呢？”柱子歪过头，对着沈宁烟问道。 “团子需要人照顾，它又不爱亲近人，府里除了我，只有苏荷能接近团子，我就让她留下照顾了。”沈宁烟如实告诉了柱子。 “那倒也是，上回我给团子喂菜，差点被它抓伤。”柱子轻笑。 “日后小心一点就是。”沈宁烟温柔的揉了揉柱子的头。 柱子未有躲闪，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怎么今日不提自己不是三岁孩童，叫我别摸你的头？”沈宁烟打趣。 她记得，自己同柱子第一回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转眼真到了冬天。 “思瑶姐姐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别说摸我头了，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柱子横着脑袋，语气颇为倔强。 沈宁烟被逗得直乐。 “你只消好好待在我身边就是。” 夜色下，她说话轻飘飘的，宛若一阵风，吹过便就散了。 街上只有两人，要是沈宁烟和柱子不说话，便就唯独能听见他们脚步声音。 窸窸窣窣的。 莫名，沈宁烟拐过一道弯时，眼角余光扫到一道黑影。 等她转过头，那道黑影已经不见了。 “姐姐，怎么了？”柱子疑惑，拉了拉沈宁烟的衣袖。 “没事。”沈宁烟回过神。 兴许是自己眼皮子多眨了下，看错了。 沈宁烟收心，她拽着柱子手腕，脚步加快往齐府方向赶去。 从思烟阁回齐府，若是抄近道，还需得走一条冗长的偏僻的巷弄。 齐府就在那条巷弄的尽头。 沈宁烟愈加感到不安，四周寂静，她怕真有人尾随，更怕因着自己害了柱子。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柱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没有。”沈宁烟压低了声音。 “外面不安全，我们快些回家最好。” 柱子便不说话了，只乖乖跟着沈宁烟。 两人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忽的，一道身影自沈宁烟和柱子前方落下。 不等沈宁烟反应，姜凌寒伸手扼住了柱子的脖颈。 “啊！”柱子恐慌，尖叫出声。 “王爷？”沈宁烟大惊。 她知晓姜凌寒做事总有原因，可柱子现下只有她一个亲人，沈宁烟答应过柱子母亲，要照顾好柱子。 沈宁烟怎能眼睁睁看着姜凌寒要害柱子。 “你干嘛！”沈宁烟上前去拉开姜凌寒的手。 姜凌寒并未多加纠缠，他看着沈宁烟紧紧抱住柱子，转而把他护在了身后。 “咳咳。”柱子止不住的咳嗽。 沈宁烟心疼坏了。 “王爷，你这是……”她不解。 姜凌寒正欲开口，他双眸微虚，眼里迅速闪过一道凌厉。 下一秒，沈宁烟被拉进姜凌寒的怀里。 尉延上前，钳制住柱子的两只手。 “哐当”一声，一把匕首落到了地上。 “柱子！”沈宁烟紧紧皱眉。 柱子恶狠狠的瞪着姜凌寒，似要将姜凌寒给生吞了。 “放开我！”柱子咬牙切齿。 “这到底怎么回事？”沈宁烟一头雾水。 她仍沉浸在震惊之中，久久缓不过神来。 于沈宁烟而言，她与柱子渊源颇深。 按理说两人该惺惺相惜，柱子怎会想要杀他。 “你说。”姜凌寒望向柱子。 “她害死了我娘。”柱子大吼。 他亲眼看着父亲去世，看着大毛二毛去世，他什么都没了，就只有母亲了。 偏偏沈宁烟喂他母亲汤药，然后母亲就死了。 “我没有。”沈宁烟神色低沉。 她分明是想要救下扬城百姓，怎会害柱子的母亲。 “那你为什么要喂她那碗汤药？如果没有那碗药，我娘还能再多活一阵子。”柱子对着沈宁烟大骂。 沈宁烟还是第一次看见柱子如此情绪激动的一面。 他红了眼眶，那双眸子直瞪着沈宁烟，似要将沈宁烟千刀万剐。 “我只是……”沈宁烟有些恍惚。 有一瞬间，她甚至在想，自己可是真做错了事情。 但要是没有人试那碗汤药，害的就是所有的扬城百姓。 沈宁烟话还没有说完，姜凌寒取下腰间的扇子，伸手挡在柱子脸颊。 一支飞镖偏了方向，用力插进了旁边的墙里。 柱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没方才的盛气凌人和嚣张气焰。 只差分毫，那飞镖插的就是他的脑袋。 “带回去。” 姜凌寒轻声吩咐。 尉延点头，拉着柱子上了屋檐。 不过一会儿，几人回了永乐王府。 柱子惊魂未定，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还信姜近安的话吗？”姜凌寒目不转睛，看向柱子。 柱子猛的抬头。 “你说什么？”他怯生生的，似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刚刚那支飞镖哪里来的，你还没猜到？”姜凌寒反问柱子。 此时沈宁烟坐在一旁座椅上，几句话的时间，已经喝了好几口茶水。 她倒不害怕，她就是有些难过。 沈宁烟骗了所有人是真，背负血海深仇也是真，可她待柱子，是真真切切的好。 “思瑶在扬城帮了你多少，你能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倒戈，甚至对思瑶动了杀心。你觉得你对得起谁？”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送回扬城 姜凌寒看似风淡云轻，言语中却带着莫名的压抑。 周遭一片寂静，连尉延都只敢低着头，发不出半点声响。 柱子浑身止不住颤抖。 “那药必须有人先喝过，否则草率告诉大家找到解药，死的人只会更多。”沈宁烟忽然开口。 她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沈宁烟觉得闷得慌。 “我不想任何一个人死。”沈宁烟目光坚定，紧紧望向柱子。“你娘做了一件造福整个扬城的好事，她不该走的那么快，我忏悔了，我也没办法。” 那日柱子母亲去世，沈宁烟站在床边看了好久。 周围人烟嘈杂，围成一团议论病情的太医们和张罗着柱子母亲尸体扔去哪里的下人们，沈宁烟仿若抽身在他们之外。 沈宁烟眼里闪烁点点泪光。 柱子愣了。 “姐姐。”他喊了声，嗓音有些嘶哑。 “没事。”沈宁烟撇嘴，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姜近安怎么教唆的你了吧？” 比起自己心情，她的计划更为重要。 姜近安既要与她合作，又三番五次陷害于她。沈宁烟觉得有些好笑。 “他和我说，那个药本来就有问题，是你为了安抚人心编的幌子。”柱子小心翼翼，说话间时不时打量沈宁烟。 他担心沈宁烟难过。 姜凌寒和沈宁烟坐在正座，和他只隔三五步的距离。 “我误以为你早知道还故意害我娘，才会……”柱子声音越来越小。“后来他就没让我做什么了，回了上京后，我每每想念亲人，便恨你为何要害死我娘。是我太傻，误信了别人的话。” 柱子重重低下头。 “今日要不是王爷及时阻止，那把匕首是不是就插进我胸口了？”沈宁烟明知故问。 柱子紧紧抿唇。 一股子浓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柱子哪好意思再说什么。 “你想怎么处置他？”姜凌寒饶有兴致的扫向沈宁烟。 柱子可是对她犯了杀心，姜近寒很想知道，沈宁烟会如何处理此事。 “把他送回扬城吧。”末了，沈宁烟慢吞吞的回答道。 “谢谢。”柱子双腿瘫软，立即跪下。“谢谢姐姐圆我与亲人团聚之心。” “正巧新上任的太傅是个清官，听说他老来无子，把柱子带去让他照顾应当不是难事。”沈宁烟转过头和姜凌寒说话。 李贵琨的儿子就是被新任扬城太守收养了。 柱子大惊。 他还以为沈宁烟的意思是，让他死在扬城。 “好。”姜凌寒淡淡回应。 “谢谢。”柱子哽咽。 “你娘临终前几次嘱咐过我，要我好生照顾你。我本意也是如此。奈何你待我有怨言。我不怪你，但我也留你不得。你娘的心愿我会帮她实现，日后还请你别要再做这种傻事，好好长大，日后做个好人。” 沈宁烟难得语重心长，像是在和柱子做告别之词。 柱子已然泪流满面。 夜深，沈宁烟索性在永乐王府休息一夜。 虽然和柱子说明白了，但她心里仍然发闷。 沈宁烟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索性披了件衣裳出了房门，打算在院子里坐会儿。 “喝点酒吗？” 头顶传来声音。 沈宁烟抬眸，就见姜凌安坐在屋檐上。 他晃了晃手上的酒壶，依稀听得见里面酒水碰撞发出的声响。 鬼使神差的，沈宁烟点了点头。 “你怎么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屋檐上坐着？” 沈宁烟被姜凌寒带到屋檐上，她踩着瓦片，低头看了一眼下面。 这要是摔下去，估摸着得在床上躺半个月才好。 “你再抬头。”姜凌寒轻声道。 沈宁烟乖乖听话。 天上一轮圆月高挂，明媚犹如白夕。 时不时几颗星星穿过云朵，发出点点亮光。 沈宁烟看得痴了。 “难怪你老喜欢在屋檐上蹦。”沈宁烟双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望向天上。 姜凌寒嘴角微微上扬。 “我那是见不得光，只能走别人看不见的路。”他像是在认真说话，又好似带了些调侃。 因为皇上提防，姜凌寒只能明面上做个闲散王爷。 即便做到如此地步，前段时间仍然被卷入荣王去世的风波当中。 沈宁烟一直觉得姜凌寒之所以被人怀疑有她一份缘故。 他心头是愧疚的。 “没有。”沈宁烟喃喃自语。 “你还能用自己的名字，你看看我，想要活在世上，都不能告诉别人我到底是谁。”沈宁烟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你我现在是在比惨？”姜凌寒轻笑。 他今日好像心情不错。 “我是怕你多想。”沈宁烟转过头，看了一眼姜凌寒。 正巧姜凌寒此时也在望向天上。 他眉目如星，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好看。 沈宁烟恍惚了一阵，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你现在在想什么？”姜凌寒问。 “我在想，姜近安究竟想做什么。”沈宁烟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如今荣王去世，他该是风头最盛的那个。只消他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太子之位好过囊中之物。他根本不需要我。” “他需要你。”姜凌寒语气斩钉截铁。 正是他话语太过坚定，沈宁烟疑惑不已。 “他需要你来掰倒我。”姜凌寒气定神闲，仿佛这只是一件小事。 也是，姜凌寒没什么本事却身居高位，有人看不惯是情理之中。 可姜近安现下不想着如何讨皇上欢心，将精力拿来和姜凌寒作对，沈宁烟百思不得其解。 “我差点因为杀害荣王被定砍头大罪，就是他的目的。”姜凌寒耐心解释。“我能全身而退，就是他迫不及待杀了我的缘由。” 沈宁烟深吸一口气。 果然，姜凌寒比她想象中更为复杂。 可怕的是，他们早就如两根生长在一起的藤蔓，从陷入泥土的根开始，就交缠在了一起。 沈宁烟已经离不开姜凌寒了，她的身份乃至她的命，都是姜凌寒给的。 “你可有想过，皇上为何让安王一同前去扬城？明明在众人眼里，安王就是个傻子。他去扬城除了吃喝，还能做什么。” 既然二人聊到此处，姜凌寒索性点拨了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傻皇子翻身 沈宁烟到底是从未经历过皇室纷争，才将事情看待的简单了。 姜凌寒觉得是件好事。 她若是彻底丢了骨子里那份纯真，才是真的骇人。 像现在这样，沈宁烟看见人间疾苦仍会心生怜悯。做个有血有肉的人，何尝不失为值得。 “对啊。”被姜凌寒一提醒，沈宁烟恍然大悟。“我那时觉得肯定是荣王在皇上面前吹耳边风，想要借机欺负安王。” 她就没有往皇上那儿想过。 “你真以为皇上懂不了淑妃和荣王的心思？”姜凌寒又轻笑。 他说话声音极有磁性，笑起来更是好听。 “皇上之所以能够成为皇上，总有些原因的。”姜凌寒眸中闪过一道阴冷。 沈宁烟在看天上，并未发觉姜凌寒神情变化。 “可惜沈定梁攀错了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沈宁烟调侃，语气颇带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打算要将他逼到什么地步？”姜凌寒随口问道。 要是想杀沈家人，沈宁烟早就报完仇了。 “我打算找到他们欺负过我娘的证据，让沈定梁跪在我娘坟前道歉。至于那两个。”沈宁烟顿了顿。“好死那就太便宜她们了。” 无论是阮沉水还是沈宁烟，在侯府哪过过一天当人的日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沈宁烟可都记在心上的。 “万事小心。”姜凌寒并未过多干涉过沈宁烟报仇的事情。他只负责沈宁烟的安危。 沈宁烟有时在想，姜凌寒能够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她几次想问，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次日，姜凌寒便派人将柱子送回了扬城。 沈宁烟每日依旧如此，寻常千金小姐什么模样，她就是什么模样。 自从陆问景回来，她甚至连思烟阁都极少去了。 再听见姜近安的消息，还是从齐老爷的口中。 “道士？” 沈宁烟觉得有趣。 “嗯。”齐老爷自顾自尝了一口茶水。“皇上寻了位道士，听说道行极深，可以治好安王的脑疾。” 沈宁烟深知姜近安痴傻都是装的，皇上早在还未去扬城之前就有了提拔姜近安的心思，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这道士说白了就是用来做个由头。 也就是说，姜近安很快会成为第二个荣王，重新回到朝政。 “皇上这是恨不得立马立下储君，免得老爷子一句话，这江山就不是他姜家的了。”齐老爷心中也敞亮。 齐家在上京待的越久，对于皇上的威胁就越大。 “可要是随便立下储君，又会引起朝中大臣不满。”沈宁烟添了一句，附和齐老爷的话。 “按理说荣王成为太子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谁能料到会死在扬城。”齐老爷稍加感慨。 至于荣王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 “安王算是捡漏了。”沈宁烟笑了笑。 姜凌寒说的没错，皇室纷争远比她想象中复杂。 可惜荣王到死都不知道，真正害死他的人并非沈宁烟，而是他一直当做傻子轻视的姜近安。 “对了，姨夫。”沈宁烟想到什么。“爷爷有没有说过，我们何时回去啊？” 在齐家回江南前，沈宁烟得解决了自己的仇怨才行。 “没说。”齐老爷摇了摇头。 “老爷子从辞去官职后，就没有再回过上京。这次回来恐要住一段时间。” 转眼间都到冬天了呢。 沈宁烟抬眸望了一眼大厅外面。 风呼啸而过，院子里的树叶就要褪去几层。 一扫便是一地枯黄。 皇宫中来了个道士的事情很快传遍京城，又过几日，传到众人耳朵里的，就是姜近安脑疾治好的消息。 没有人缅怀荣王，朝中大臣都在欢呼雀跃。 姜近安终于回到朝廷，上烨江山有望。 国安侯府。 湖面毫无波澜，亭中，孙嫣同沈月秋坐下闲聊。 天气愈加的凉了，一阵风吹过，沈月秋不禁裹了下外面貂绒的衣裳。 “我就说嘛，荣王去世，安王必定会被人扶上去的。”孙嫣得意。 她早在半月前就算准了姜近安是个苗子。 这些年来养成的眼光可不是无用的。孙嫣沾沾自喜。 “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沈月秋闷闷不乐。 “你别惦记荣王了。我以前就同你说过，荣王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会只痴情你一人。你要做的就是成为王妃，日后就算他再沾花惹草，那些个莺莺燕燕都比不过你。” 孙嫣很是不以为意，甚至觉得沈月秋不该多想。 “就像我，我是如何比过沈宁烟她娘的。”孙嫣微微仰头。“你别小看你娘了，阮家那也是大户人家，我都能神不知鬼不觉把阮沉水给拉下来。” “好端端的，提两个死人做什么。”沈月秋没好气的埋怨道。 “行行行，不提。”孙嫣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你只要记得，你现在就该想法子再攀上安王。只要你成了安王妃，后面就是皇后。” 那她岂不摇身一变从侯府夫人成了国舅母。 孙嫣单是想想就觉得开心。 “哪有那么容易好攀的。”沈月秋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你且乖乖听我话就是。”孙嫣胸有成竹。 道士治好了姜近安的病，皇上大喜，挥手赏赐了那道士不少银两。 他特意请了戏班子，叫齐老爷子进宫一趟观赏。 齐老爷子去是去了，却点名带上沈宁烟。 御花园的空地上摆了个戏台子，台上的角正演崇正帝释先皇元老兵权的故事。 齐老爷子天大的面子，与皇上坐在第一排。 也不知这戏排的有意还是无意，沈宁烟总觉得这是场鸿门宴。 毕竟齐老爷子手上还握着先皇的遗诏。 “齐大人喝茶。”皇上亲自为齐老爷子斟茶。 “谢过皇上。” 并未像其他人那样唯唯诺诺，齐老爷子大方接受皇上伺候着他。 他接过茶水，只点头不痛不痒道了声谢。 皇上面色阴了些。 “齐大人算来在京城已经待了不少时日。”皇上装作不以为意，同齐老爷提了一句。 “确实。”齐老爷子应道。 “齐大人可有想过何时回江南？”皇上侧身，耐心等待齐老爷子的话。 “臣想过了冬再走，皇上觉得如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淑妃死了 齐老爷子慈眉善目，倘若无事人模样。 皇上找不出破绽，只得点头应下。 这上京说来也是齐老爷子的家，要不是他犯了什么错，皇上没有理由将他赶走。 把这个冬天过完，还得要些时候呢。 沈宁烟微微眯着眼睛听戏，两人对话隐隐约约落入到她的耳畔。 她从进宫开始，就知道这是场鸿门宴。 只不过沈宁烟和齐老爷子都不提，两人心照不宣。 今日太阳不错，晒得人有些犯困。 许是那戏演的不好，没有庆瑞班的好看，沈宁烟一只手撑着脑袋，开始打盹。 “你们放开我！” 一阵刺耳声音划过。 除了台上唱戏的角儿，其余人纷纷顺着声音望去。 石路上一个容貌俏丽的女人跌跌撞撞，手中抱着件空衣裳。 几个丫鬟紧跟着，想要拦拦不住。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想要害我的涵儿。”女人声音刺耳，听得人浑身不舒服。 沈宁烟皱眉。 她才有了些困意。 转过头，沈宁烟正好对上淑妃眼眸。 “是你！”淑妃看见沈宁烟，竟直冲冲的往她奔去。 不等沈宁烟反应过来，淑妃将手中东西倒在了沈宁烟的头上。 那是一个花瓶，里面装了从厨房里寻来的潲水。 众人尖叫，纷纷逃离了沈宁烟。 “来人！把她给朕抓住！” 皇上大怒，严声发话命令侍卫动作。 沈宁烟仍坐在座椅上，她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这个贱人！就是你害死了我的涵儿！” 淑妃情绪激动，任是有侍卫抓着她的双手，淑妃还是拼命的往沈宁烟方向冲。 沈宁烟身上满是臭味。 她听不见淑妃说了些什么，总之是说的不好。 很快，淑妃被人带了下去。 沈宁烟随宫女沐浴，又换了身干净衣裳。 她一句话都没说。 “淑妃娘娘也是个可怜人，一生只有荣王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抚养成人，结果说死就死了。” “她可怜什么啊？平日里咱们都没有被她折磨够吗？真正可怜的应当是齐家小姐吧。看个戏惹得一身臭味。” 帐帘外，几个宫女窃窃私语。 沈宁烟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梳发。 直到此时沈宁烟才意识到，荣王真的没了。 淑妃自先皇后去世后便掌管后宫，只不过是没有皇后的名头。但皇后有的，她一样不缺。 现如今荣王死了，淑妃疯了。 淑妃倒是真该恨她，沈宁烟心想。要是荣王这回不死，日后也会有一天死在她沈宁烟的手里。 齐老爷子在养心殿等了沈宁烟一个多时辰。 “对不起，爷爷。”沈宁烟低头认错。 “是我今日执意让你陪我来的。”齐老爷子轻声道，言语中看不出丝毫不耐。 两人一并出了宫门。 “爷爷叫我来，恐怕不止是让我陪您这么简单。”沈宁烟歪着头，朝齐老爷子笑得格外灿烂。 倘若旁人看见此幕，只觉得是寻常姑娘家向长辈撒娇。 “你看出来了？”齐老爷子有些诧异。 他以为沈宁烟事后还要琢磨一段时间。 “看出一二。”沈宁烟谦逊道。 马车缓缓朝齐府行驶。 齐老爷子索性让沈宁烟说给他听。 “皇上难得喊您进宫一趟，定是有所目的，您从一早就看出，他是为了催促您快些回江南。但您碍于面子不好推辞，反倒是我在更有理由。毕竟我是晚辈，之前对皇上有过几次顶撞。” “刚刚淑妃往我身上泼了潲水，也算皇上欠下齐府一个人情。这个人情足以成为您迟迟不回江南的理由。” 齐老爷子兴许估不着此事，但他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 说罢，她自信满满的望向齐老爷子。 “说的不错。”齐老爷子点头。“但你说错了。” 沈宁烟愣住。 “你日后就会懂了。”齐老爷子笑呵呵的。 沈宁烟哑然。 她倒是想问，可话都让齐老爷子给说完了。 外面人声鼎沸，商贩叫卖声不绝入耳。 沈宁烟掀开窗帘一角，探过头去打量外面行人。 再回头时，齐老爷子已经靠着墙壁睡过去了。 夜深人静。 偏殿，淑妃缩在角落。 脚步声清晰可听。 “啊！”淑妃发出一声尖叫。 黑暗中，她隐隐约约见到一道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齐思瑶！是不是你来找我报仇了！”淑妃咬牙切齿。“我告诉你！你活该！你害死了涵儿！你活该！” 来人仍在走动。 一阵风吹过，引得窗户“咯吱”作响。 “怎么是你？！” 等看清那人面容，淑妃大吃一惊。 手起刀落，淑妃甚至来不及喊人来救，便重重倒在了血泊之中。 次日，有早起的宫女禀报，说是淑妃三尺白绫吊死在了屋檐上。 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白绫已经沾满了血渍。 淑妃一双眸子瞪得浑圆，瞧着要多骇人有多骇人。 世人都说淑妃疯了。 皇上念在淑妃生前管理后宫有功，特意封了她“贤良”二字，灵位摆在姜氏祠堂。 沈宁烟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蹲下身逗弄团子。 团子最近没从前那样活泼，沈宁烟特意找了大夫。听说是生了个小病，可心疼坏了沈宁烟。 这两日什么好吃的都往院子里运，沈宁烟也每日抱着团子不撒手。 “死了？” 沈宁烟停住喂团子饭菜的手。 她转过头，像是确认一般看了一眼苏荷。 “是的。”苏荷应道。“听说死相很惨，可是将几个伺候她的宫女给吓坏了。” “怎么这么快就死了。” 沈宁烟像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问苏荷。 她继续喂团子，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与她而言，无论是淑妃还是荣王，都不在她的眼里。 至于他们死活，和沈宁烟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苏荷细细琢磨，还是想不出缘由。“奴婢猜是荣王被害给她打击太大，她一下子疯了。想到死了就能见到自己儿子，这才选择自缢。” “苏荷。” 沈宁烟站起身，拍了拍手。 “奴婢在。”苏荷点头道。 “陪我去趟永乐王府。”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免死金牌 淑妃的死，不知为何，沈宁烟总觉得事有蹊跷。 昨日淑妃耍泼当着众人的面倒潲水在她身上，今日便传来淑妃死讯。若是遭有心人利用，她沈宁烟恐又惹上麻烦。 沈宁烟更怕的是连累姜凌寒。 她径直前往齐府大门，中途却被管家拦下。 “张叔？”沈宁烟疑惑。 “小姐，老爷子让您过去一趟。”管家毕恭毕敬。 沈宁烟微微皱眉。 平日里齐老爷子难得有事找她，今儿个让她过去，未必也是为了淑妃的死？ “现在吗？”沈宁烟面露犹豫之色。 她想的是趁此事尚未殃及到自己身上，先找姜凌寒商量对策。 谁知半路杀出个齐老爷子，想必也是有重要事情同她说。 “对的。”管家点头。 不得已，沈宁烟调头先回了后院。 齐老爷子正站在书桌前练字，一笔一划苍劲有力。 即便年岁已高，齐老爷子瞧着仍精神抖擞。 每每见到，沈宁烟不由得心头感慨。 齐老爷子已经退出朝廷几十年载，单端坐着也是不怒自威。倒是难怪皇上那般忌惮着他了。 “爷爷。”沈宁烟停在门口，轻声唤道。 齐老爷子抬头，神色松缓了些。 “爷爷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沈宁烟明面上风淡云轻，心头却是有些忐忑。 毕竟如今冒用的齐家长女身份，只消齐老爷子一句话，她便再无理由留在齐府。 至于报仇，更是遥遥无期。 “淑妃自缢的事情，你应当有所耳闻。”齐老爷子放下手中毛笔，轻轻坐到了座椅上。 沈宁烟心里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齐老爷子喊她过来正是为了淑妃的事情。 “是的。”沈宁烟如实回答。“我方才听下人说了。” “昨日回齐府路上，我问你可知道为何带你一同去皇宫，我那时告诉你日后你会知晓。”齐老爷子顿了半晌，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沈宁烟。“倒是没料到，皇上下手如此果断。” “什么？”沈宁烟听得云里雾里。 怎的连皇上也扯了进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淑妃是皇上杀的。”齐老爷子说话直白，丝毫没有拐弯抹角。 听罢此话，沈宁烟更是心头一惊。 她惊的是齐老爷子竟将此事告知于她。 “淑妃野心颇为厉害，若不然荣王怎会只手遮天。皇上虽未立储君，他却已经有了做太子的架子。只是功高盖主，淑妃料不到她以为掌掴了皇上，实则皇上早对她起了戒心。” “荣王死了，下一个，自然是淑妃。” 齐老爷子风淡云轻，仿若在向沈宁烟讲述一件小事。 沈宁烟这才意识到，朝中纷争齐老爷子全都看在了眼里，只不过佯装不知罢了。 “我知道了。”末了，沈宁烟轻声答道。 既然荣王去世有皇上一份功劳，那么他当初明知故问讨伐姜凌寒不是，究竟是为了装样子，免得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还是真想栽赃陷害给姜凌寒。 想到这里，沈宁烟不由得心头一紧。 皇上如果盯上姜凌寒，那姜凌寒岂不是凶多吉少。 “这些事情你用不着管，淑妃的死对你而言只有好处。”齐老爷子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沈宁烟的身上。 沈宁烟抬眸，同齐老爷子四目相对。 看出她目光中的不解，齐老爷子一副情理之中的神情。 “你是齐家长女，淑妃当众让你难堪，实则丢的是我的脸面。皇上定会给你道歉。”齐老爷子仍然面色平淡，不起半点波澜。 有一瞬，沈宁烟觉得姜凌寒和齐老爷子有些相似。 都是波澜不惊的性子，无人猜得透他们的心思。 “至于赔什么礼，你且都收下就是。”末了，齐老爷子添了一句。 “可皇上这样做，朝中大臣怕是会猜测淑妃之死与齐家有关。”沈宁烟担心。 淑妃当众泼齐家小姐潲水，害得齐家丢脸。齐老爷子咽不下这口气，派人向淑妃下手，要了她的性命。 这样解释，也是顺理成章，说得过去。 “你若不收，更显得心虚。”齐老爷子并未直接回答沈宁烟的话。他只叫沈宁烟坦然一些，皇上给什么她便接住就是。 “好。” 沈宁烟心中仍有些许不解，但又不好再问齐老爷子。 “爷爷。”她望向齐老爷子。“谢谢您的点拨。” 无论如何，齐老爷子今日对她所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她好的。沈宁烟不胜感激。 “无碍。”事情说完了，齐老爷子继续低头写字。 沈宁烟站了好一会儿，终究是忍不住。 “爷爷，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她小心翼翼打量齐老爷子。 “我本就不是您的亲孙女，借着齐家长女身份报自己的私仇，甚至几次差点连累齐家。您为什么还愿意帮我？” 这个问题，沈宁烟想问很久了。 齐家乃是鼎鼎有名的大户人家，自己说投奔阮沉思，整个齐家都在帮她。 沈宁烟受宠若惊之余又觉得诚惶诚恐。 “阮家历代忠诚，为辅佐皇帝立下汗马功劳。齐家与阮家使命相当，两户人家算是有些渊源。”齐老爷子不紧不慢解释道。“而且你娘我见过，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她如今惨死，我不忍不顾。” 原来如此。 沈宁烟恍然大悟。 “我一定会好好报仇，为我娘讨回公道的。”沈宁烟重重点头，向齐老爷子承诺。 但辅佐君主…… 沈宁烟想到皇上，不免皱起了眉头。 她不觉得上烨现在的君主是个好君主。 自执掌朝政，皇上就未曾做过一件利于百姓的事。包括扬城瘟疫泛滥，倘若他处事有方，也不至于到他们到扬城的时候，偌大的一座城池已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咚咚咚。” 正当两人沉默之际，屋外传来敲门声音。 听说皇上的圣旨到了，沈宁烟大吃一惊，还未来得及细想，就跟着齐老爷子去了大厅。 除了齐老爷子，府里上下皆跪在地上。 掌事公公将圣旨大声读了一遍。 “因体谅齐家长孙女颜面丢失，特赐免死金牌一枚。” 免死金牌？ 沈宁烟猛的抬起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墙倒众人推 齐老爷子已经提醒过她，皇上会向她赔礼道歉。 可沈宁烟想不到，皇上竟会赠她免死金牌。 公公说罢，从一旁宫人手中接过一个烫金的匣子，双手递向沈宁烟。 沈宁烟犹豫的看了一眼齐老爷子。 见齐老爷子朝她微微点头，沈宁烟这才放心，起身将免死金牌拿到自己手里。 “这金牌只有一次免死的权力，还请齐小姐用时三思。”掌事公公临走前不忘提醒沈宁烟。 沈宁烟深吸了一口气。 她怎会不知免死金牌的作用。 有了免死金牌，日后她沈宁烟就是做了天大的坏事，只消用它，皇上也不能再说一句重话，更别谈要沈宁烟的性命。 宫人们离开，府里下人也相继散去。 大厅只剩下齐老爷子、齐老爷、阮沉思和沈宁烟。 齐老爷子回后院，齐老爷跟上搀扶。 “姨母。”沈宁烟走到阮沉思面前。 她手中攥着免死金牌，只觉得沉甸甸的。 “没想到皇上这么大方。”阮沉思感慨。“不过是淑妃发疯做了错事，皇上本无意赔礼。就算是道歉，赏赐些金银珠宝也就罢了。他竟给了你免死金牌。” 不仅是沈宁烟，就是阮沉思也觉得万分不解。 “皇上既然给了，那我拿着就是。反正日后就算有什么事情，我再拿免死金牌抵罪，皇上也奈我不何。” 沈宁烟便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左右免死金牌已经拿到手里，再去顾虑反而徒增烦恼。 她当下不该思索这些，沈宁烟只惦记着沈定梁一家何时死得干净。 “也是。”阮沉思轻轻拍了拍沈宁烟的手。 “只不过我现在有要事在身，我又本就是寄住在齐府，这免死金牌放在我这儿我放心不下，万一落到有心人手里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 沈宁烟说着将放着免死金牌的匣子塞到了阮沉思的手里。 “有劳姨母保管了。” 阮沉思一句话没说，沈宁烟已经决定好了。 这免死金牌才在沈宁烟手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就又给了阮沉思。 回房间的路上，苏荷瞧着一直心神不宁。 “怎么了？”沈宁烟心细，发现端倪。 “小姐。”苏荷憋得难受，正好沈宁烟开口询问，她索性将心里想法尽数说给了沈宁烟听。“奴婢听说那免死金牌不认主子，到谁手上就免的谁的性命。这么重要的东西，您给了夫人。” “夫人待在府里，又不会有杀身之祸。您不一样，您还有仇要报，万一侯府的人反击，难保不准您有用的上的时候。” 苏荷是为沈宁烟打抱不平，可惜了那免死金牌，最后落到阮沉思手里。 “我本来就是给姨母的。”沈宁烟十分淡然。“齐家帮了我许多，我不能不给一点回报的。” “可是……” “苏荷。” 苏荷一句话还未说完，沈宁烟忽然停住脚步，侧过身面对苏荷。 她神色骤然严肃，吓得苏荷手足无措。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又说不清楚。我知道你向着我，但我娘去世了，我只有姨母一个亲人。现在齐家收留我，齐家人就是我的恩人，我待他们正如你待我一样，有使命也有情谊。” 沈宁烟一字一字，说得格外认真。 “奴婢懂了。”苏荷低头，乖巧认错。“是奴婢心胸狭隘，只担心您的安危，未曾想到除了奴婢，老爷夫人他们亦对您情深义重。” “你懂了就好。” 荣王与淑妃去世，打击最大的便是国安侯府。 两人生前自是积攒了许多势力，但墙倒众人推，人都死了，他们拍拍屁股当做无事人就是。可国安侯府不一样。 沈家两个女儿相继与荣王定过婚约，现下侯府唯一的小姐甚至差点嫁进了荣王府。 国安侯府站荣王阵营的事情在朝中早不是秘密，如今荣王倒了，谁还敢拉拢他。 沈定梁愁得焦头烂额。 “老爷。” 月朗星稀，树影婆娑。 沈定梁心绪烦闷。坐在院子里饮茶。 孙嫣进来，手中端着一壶汤羹。 “你怎么来了？”沈定梁有些不悦。 荣王去世，沈月秋差点没将侯府闹得鸡犬不宁。现下沈定梁看见孙嫣母女便心烦意乱。 之前还惦记着沈月秋能嫁进荣王府，自己也好顺势攀上荣王。 这下好了，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您近日郁郁寡欢，妾身瞧着担忧得紧。”孙嫣轻轻将汤羹放下，绕过石桌走到沈定梁身后，细心为他揉起肩膀。 “担忧又有什么用。”沈定梁不耐烦的叹了口气。 人死不能复生，只要荣王回不来，他便功亏一篑。什么都没捞着也就算了，日后再想翻身也是举步维艰。 “荣王死了，不是还有个安王嘛。”孙嫣压低了声音，一副高深莫测的口气。“安王脑疾治好后，皇上待他重视了不少。妾身看他比荣王靠谱，咱们再与安王打好关系不就好了。” 孙嫣说得轻巧，沈定梁止不住的摇头。 “这些事情轮不着你管，你也没那个能力管好。若是真有心想帮我，你们两母女别再给我添麻烦了就是。” 沈定梁挥手，丝毫不将孙嫣当回事情。 “万一安王迷上了月秋，月秋当了安王妃呢？”孙嫣微微仰头，笑得格外得意。 沈定梁顿了顿。 “月秋当初能将荣王迷的死去活来，现在也同样可以让安王对她欲罢不能。”孙嫣见沈定梁迟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您总该对咱们女儿多些信心才对。” “她别给我添乱子就好了。”沈定梁面色松缓了些，但仍是不信孙嫣的话。 他堂堂侯爷翻身靠的是自己女儿，传出去沈定梁还如何在朝中立足。 “妾身就是这么一说，叫您别那么担心。”孙嫣笑道。“皇上还未立下储君，乾坤未定，您怎么就断定侯府只能这样了呢。” 别说，有了孙嫣安慰，沈定梁心里果然好受了些。 至于沈月秋同安王联亲一事，沈定梁并未放在心上。 之前她和荣王婚事传得沸沸扬扬，安王怎会看得上沈月秋。 要靠还是靠他自己。 不过几日，皇上在朝中立左尉候，由众臣举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夺下兵权 如今上烨国泰民安，左尉候算来只是闲职。 虽然它掌管三埠兵马与皇宫御林军督守，但明里这些个兵权全部分散于下面臣子手中。 皇上几个子嗣，暗中争夺太子之位。要是谁执掌兵权更多，对自己当然更有利。 荣王生前深受皇上偏爱，他去世后，左尉候一职便就空着了。 眼下除了后来居上的安王，没有人再适合争夺此职。 自然，左尉候一职毫无意外落在了姜近安的手里。 “父皇。”姜近安接过官印，抬头大方与皇上四目相对。“儿臣还有一事想与父皇商议。” “但说无妨。”皇上面露好奇神色。 “儿臣既当了左尉候，也不想让它落得闲散的地步。既是掌管上京兵权，那儿臣自是要收回来的。”姜近安说罢环顾四周。“担心没人听儿臣的话，儿臣只好斗胆在朝中询问父皇意见了。” 姜近安这是靠着皇上做事，一来稳固民心，让人知晓他有皇上撑腰。二来顺利揽下兵权。 不远处，姜凌寒目不转睛盯着姜近安。 正巧，姜凌寒手头有些兵权，全在城外军营。 一个早朝下来，姜凌寒唯一的那点兵权全被姜近安夺了去。 此消息很快传到了沈宁烟的耳朵里。 “你疯了吗？” 沈宁烟声音忽然拔高，吓得团子浑身一机灵，从她怀里溜出来，躲进了姜凌寒的怀里。 姜凌寒气定神闲，自顾自逗起了团子。 “苏荷！”沈宁烟喊了一旁苏荷一声。 苏荷赶紧上前。 “把团子带下去。”沈宁烟紧紧皱眉。 她很少在亲近之人面前动怒，尤其是姜凌寒。这回沈宁烟真生了气，苏荷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得出发生了大事。 她赶忙抱起团子，快步走出了院子。 “你把手里的兵权全部给了姜近安，那你怎么办？”沈宁烟急得不行。 这下姜凌寒真就是彻头彻尾的闲散王爷，除了永乐王的身份，他什么也没有。 倘若皇上和姜近安对他起了杀心，姜凌寒拿什么跟他们斗。 “我和往常一样啊。喝茶听曲，来齐府逗团子好玩。”姜凌寒悠哉悠哉，倒显得沈宁烟多虑了。 “当初你叫我提防姜近安，现在又把兵权全部给了他。你这到底是与他为敌，还是要帮他夺得皇位？”沈宁烟猜不透姜凌寒的心思。 她只怕姜凌寒遭遇麻烦，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找她？她自个儿迈不过去的坎都要找姜凌寒帮忙。 “姜近安势头正盛，他既当着皇上和众臣的面说要拿回本该属于他的兵权，我藏着掖着，更显得我心里有鬼。” 姜凌寒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不如随他去。” “可你要是提一句你是永乐王，手上怎能不留兵权，皇上也拿你没有办法啊。”沈宁烟头回对姜凌寒生起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思绪来。 “那点兵权，本就不值一提。”姜凌寒起身，慢条斯理拍了拍肩上的落叶。“我要只有这么一点能耐，早死在了皇上手里。” 一双狭长的丹凤眸紧紧望向沈宁烟。姜凌寒目光灼热，仿佛要将沈宁烟看穿。 沈宁烟心里咯噔一下。 也是，自己方才只顾着着急，做事唐突了。 “我……”沈宁烟欲言又止。 “你还是小看了我。”姜凌寒挑眉。 “不是。”沈宁烟想要解释。 她重生一回，本就与世人不同。沈宁烟天生带了一股子不可一世的气势，却唯独对姜凌寒和齐家人敬重。 她怎可能小看姜凌寒。 她只是……太担心姜凌寒了。 不过这些话要让沈宁烟说给姜凌寒听，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沈宁烟只好灰溜溜的低下头，任凭姜凌寒发落。 “放心吧，我一时半会死不了的。”姜凌寒轻笑，听着语气颇为轻松。“你放心大胆的做自己的事情。” 凡事有他撑腰。 最后那句话姜凌寒未有说出口。 他一只手攥起拳头抵在嘴边，不自觉咳嗽了几声。 “我先走咯。” 话音刚落，姜凌寒转身扬长而去。 沈宁烟看姜凌寒背影走远，吊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来了些。 原本她还担心姜凌寒手头没有半点兵权会被人欺负，现在看来，倒真是自己多虑了。 姜凌寒并未离开齐府。 从沈宁烟房间出来后，他去了一趟齐老爷子那。 “好久不见，齐大人身体可还安好？”姜凌寒谦逊有礼，向齐老爷子问好。 “好得很。”齐老爷子呵呵直笑。“上京的风水不比江南的养人，但也够了。” “是我能力不够，耽误了您的时间。”姜凌寒连忙低头。 “怎的这样说。”齐老爷子挥了挥手，并示意姜凌寒坐下。“我是奉先皇旨意，事情没有办成，理所应当留在上京。”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齐老爷子话是这样说，可姜凌寒仍觉得内疚。 “你与你父亲一样，太过自负。”齐老爷子细心，看出姜凌寒的心绪。 姜凌寒紧紧抿唇。 “但你可比你父亲厉害多了。” 是啊，要不然他也不会被皇上陷害，死后还留下千古罪名了。 姜凌寒心中五味杂陈。 “荣王去世，皇上栽赃到我身上，恐怕是为了试水我能力究竟如何。如今看来我并非他想象中那般好掌控，怕是日后有得一场恶战。” 感慨过后，自然要商议起正事。 “皇上这是将安王当做了棋子啊。”齐老爷子摇头感慨。 许是他早早退出朝廷，远离权势之争。见到父子兄弟自相残杀，齐老爷子心痛不已。 “这种事情他做的多了。”姜凌寒不屑冷哼。 说到底，皇上也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罢了。 “你不打算告诉烟儿吗？”齐老爷子冷不丁提到沈宁烟。 “算了。” 顿了半晌，姜凌寒皱眉道。 “朝中之事比她报仇复杂得多，我不想她掺和进来。” “但她是阮家人。”齐老爷子不紧不慢。 阮家人历代为辅佐君王而生，当初皇上杀父灭兄谋朝篡位的丑事阮家人看得清清楚楚。 皇上如果知晓沈宁烟真实身份，定不会放过她。 “我会保护好她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起去看雪 纤长手指捻着茶盏，姜凌寒说话时咬字极重，杯子里的茶水不自觉抖落出了两滴。 齐老爷子微微虚着眼睛，上下打量姜凌寒。 “我老咯，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懂不了。”齐老爷子轻声感慨。 姜凌寒抿唇，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齐老爷子顿了顿，眸中闪过一道凌厉。 “烟儿那丫头虽聪明伶俐，但心性过于单纯，朝中纷争她懂的不多。你若是不打算告诉她，她便难有自保的能力。现下皇上又将你视为眼中钉，你做事更要谨慎。别到时候烟儿没有保护好，自己也丢了性命。” 齐老爷子语重心长，一字一字，透着满满的担忧。 “我知道。”姜凌寒一边答应，一边站起身。 向齐老爷子行礼之后，姜凌寒转头离开了齐府。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吹的门“咯吱”作响。 齐老爷子躺在摇椅上，正打着盹。 齐老爷一路小跑着过来，果然见门敞开，任由那风不停的往房间里吹。 “你们怎么做事的？”齐老爷子满脸愠怒，压低了声音斥责下人。“外面刮了风，你们也不知道将窗户和门关上。万一冷着了老爷子，你们一个二个是不是不想活命了？” 一向待人接物温和至极的齐老爷忽的发这么大的脾气，引得面前几个下人不敢说一句话，吓得只好低着头。 齐老爷子听见吵闹声，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是我让他们别把门关上的。”他声音拔高，冲着门外喊了声。 齐老爷这才叫下人们退下，自个儿上了台阶，走到齐老爷子身旁。 “天气凉了，您还是要照顾好身子。”齐老爷面露担忧之色。 “门开着敞亮些，要不然屋子里透不进光，我身子更不舒服。”齐老爷子轻声说道。 齐老爷将背弯得更下面了些。 “还是江南好。”齐老爷子心生感慨。 屋子空旷，他声音低沉沧桑，听得人有些难受。 仿若一眨眼的功夫，这就过去好几个月了。 “思瑶来京城办事，本来我和沉思陪着就好，您非要跟来。这会儿江南可比上京暖和多了。”齐老爷瞥了一眼门外。 风越吹越大，院子里那几棵树早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立在那儿。 “思瑶把免死金牌给了沉思了？”齐老爷子并未沿着齐老爷的话往下说。他忽的想起这件事情，转头望向齐老爷。 “是的。”齐老爷如实回答。“她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办，放在身上不安全，便让沉思帮忙保管。” “那就好好替她保管着。” 齐老爷子闭上眼睛，继续睡去了。 听说城外一尘山下了雪。 漫山遍野的白，不知有多好看。 上京身处丘陵地段，四面环山，冬天冷得刺骨，但雪却落不到这儿来。 百姓们要想看雪，还得爬到山上去。 一入冬，酒楼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虽说思烟阁有陆问景在，省得沈宁烟操心。但空闲时候沈宁烟还是常常去思烟阁帮忙。 这酒楼怎的也不该让陆问景一人操持。 “掌柜的，拿两壶梅花酿来。” “好嘞！” 大厅里人烟嘈杂，热闹极了。 沈宁烟转身要去拿酒，结果被陆问景拦了下来。 “这些事情给下面的人做就是，哪有掌柜的忙前忙后的啊。”陆问景皱眉。 他是见不得沈宁烟这般辛苦，陆问景瞧着心疼得紧。 “你不懂。”沈宁烟轻笑。说罢她绕过陆问景，快步进了后院。 陆问景确实不懂。 思烟阁俨然成了京城第一大酒楼，不少管家权贵过来喝酒吃饭。沈宁烟明里帮酒楼的忙，实则是为了探听朝中消息，多认识几个人罢了。 她可从未忘了自己重生一次是为了什么。 “思瑶！思瑶！” 一名身着藕粉烟笼长裙，披着白貂绒披风的姑娘蹦蹦跳跳进了思烟阁。 正巧沈宁烟掀开门帘，与韩菲菲撞了个正着。 “思瑶！”韩菲菲跑到沈宁烟面前。 一旁苏荷顺势接过沈宁烟手中的酒，留沈宁烟同韩菲菲说话。 “怎么啦？”沈宁烟笑道。 见韩菲菲这般热情，估摸着定有什么事情要与她说。 “我总算找到你了！”韩菲菲亲昵挽过沈宁烟的手臂。“方才我去齐府找你，他们和我说你不在府上，我一猜你就在思烟阁。” “对了！” 不等沈宁烟说话，韩菲菲一拍脑袋，忽的想起正事来。 “我们明天一同去山上看雪好不好？”她眨巴着眼睛，笑嘻嘻的望向沈宁烟。 沈宁烟惊诧之余不禁有些为难。 这韩菲菲想一出是一出，思烟阁正忙着，她哪里抽得出空闲去看雪。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韩菲菲打断了沈宁烟的话。“我可是求了我爹娘好久，他们才肯让我去的。你就陪我一起嘛。” 说罢，韩菲菲竟朝沈宁烟撒起娇来。 沈宁烟被逗得咯咯直笑。 “陪你去哪？” 陆问景刚做完手头事情，隐隐约约听见韩菲菲的话，不免心生好奇。 “一尘山下雪，我想去看。”韩菲菲对陆问景说道。 韩菲菲将沈宁烟当作最好的朋友，来往思烟阁几次，自然与陆问景也渐渐熟稔。 “就你们两个人？”陆问景挑眉。 “要不然你也跟着一起？人多热闹些。”韩菲菲顺势拉着陆问景一同。 陆问景正有此意，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 这下好了，沈宁烟是不去都不行了。 她一句话没说，就听韩菲菲和陆问景三言两语，将她也带进了坑里。 不过去趟一尘山也好。沈宁烟心想。 在上京待了十几年，她还从来没有去看过雪呢。 “既然陆问景要去，那我就再带一个人。”韩菲菲眼睛一亮。想到这人，她嘴角都快要咧到了耳后。 “谁啊？”沈宁烟疑惑。 她和陆问景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但是也不一定请得到。”韩菲菲顿时怏了下来。 “到底是谁，要你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亲自去请，还不一定请得到的？”陆问景笑容十分狡黠。 “请到了再说吧，要不然太丢脸了。”韩菲菲撇嘴，满脸愁闷。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争风吃醋 沈宁烟皱眉。 见韩菲菲这副模样，她心里隐隐有了料想。 永乐王府。 院落，枯叶随风飘散。 姜凌寒一身鸦黑锦袍，手持利剑，正起身练武。 风过如影，剑到之处皆成两半。 末了，手起剑落。 姜凌寒将剑放在桌上，一只手提起茶壶，仰头饮了大口。 路过的丫鬟不自觉看得痴了，又怕姜凌寒发现后指责，只敢偷偷将脚步放缓，好多看姜凌寒两眼。 “少爷。”守门的侍卫三步并两步走到姜凌寒面前。 姜凌寒并未作声，等侍卫继续往下说。 “这是将军府送来的信件，说是叫您务必要看。”侍卫如实转述将军府下人的话。 姜凌寒面无表情，转头接过信件。 他看都没看，就又递给了永新。 “讲给我听。”姜凌寒自顾自坐到石凳上。 永新挺直了身子，说话前还不忘理了理嗓子。 “回王爷的话，将军府小姐是想邀您明日去一尘山上看雪景呢。”永新对姜凌寒说道。 想要向姜凌寒献殷勤的女子不在少数，姜凌寒并未当回事。他挥了挥手，便叫永新回信拒了韩菲菲。 “不对！”永新才走两步，转身又跑回到姜凌寒身旁。 “怎么了？”姜凌寒像看傻子一样上下打量了永新几眼。 “王爷，您看！思瑶姑娘也要去。”永新把信纸重新摊开，手指着给姜凌寒看。 姜凌寒擦拭剑身的手顿了顿。 “她去就去，和我有什么关系。”姜凌寒继续手中动作。 “陆公子也要去。”永新添了一句。 姜凌寒皱眉，不等永新反应，他赶忙抢过信纸，仔细看了一遍。 陆问景心仪沈宁烟的事情姜凌寒可是心知肚明。他们二人日日待在思烟阁做事，姜凌寒心里已经有些别扭，这下两人居然要一同出城外看雪。 “王爷，我去回信咯。”永新笑嘻嘻的望着姜凌寒。 姜凌寒眉头皱得更深。 见他不说话，永新作势转身。 “回来。”姜凌寒站起来，伸手抓住永新衣领。 “我自己回。” 说罢，姜凌寒绕过永新，大步迈进了房间。 次日晌午，沈宁烟和陆问景如约而至，一同到了城门口。 韩菲菲已经等候多时，老远看见两人便热情招呼他们过来。 “走吧。”陆问景对着韩菲菲说道。 人到齐了，马车也备好了，自然是要出发去一尘山了。 “别慌。”韩菲菲叫住陆问景。“还有一个人没来！” 韩菲菲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只差抱着沈宁烟欢呼雀跃。 “就是你昨儿个说的那人？”陆问景大吃一惊。 看韩菲菲说的神秘兮兮，陆问景还以为那人多大派头，很难请来呢。 “来了！” 韩菲菲无暇顾及陆问景，话音刚落，她就蹦蹦跳跳奔向了前面人影。 沈宁烟抬眸，正好与姜凌寒四目相对。 远远的，只瞧见一身鸦黑披风，沈宁烟便看出那人就是姜凌寒。 他天生透着一股子傲气，即便是不看他容貌，姜凌寒在人群中亦是耀眼无比。 仿佛从他出现时，周遭就没了其他人。 沈宁烟怔然。 还好陆问景拉了她一下，沈宁烟这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王爷真会来！”韩菲菲与姜凌寒并肩。 她歪着头看姜凌寒，就像是一个凡人仰慕她敬仰的神。 沈宁烟低眸，眼中闪过一道失落。 怎的自己与姜凌寒关系这么熟稔，每每看见他时，还是落得这般没出息的模样。 “王爷，好久不见。”陆问景没事人一样，上前几步和姜凌寒打招呼。 “好久不见。”姜凌寒点头。 “走吧。”他目光挪到韩菲菲脸上。 韩菲菲顿时脸红心跳，害羞不已。 “可是只有两辆马车。”韩菲菲有些为难。 姜凌寒看上去与谁都不相熟，他要是一个人坐一辆，那另外三个就要挤在一起。 但两两分开坐，谁又和姜凌寒一起呢。 几个人停在原地，一时间陷入纠结当中。 “王爷和菲菲坐一辆吧，毕竟王爷是菲菲请来的。而且我跟陆问景是老朋友，关系熟稔，坐一辆也不尴尬。” 沈宁烟开口，打破了周遭的尴尬气氛。 “我和陆公子一辆。”姜凌寒紧跟着说话，直接拒绝了沈宁烟的提议。“男子与男子一起，你们两个姑娘家一路上还能聊些家常。” 姜凌寒说的有道理，几人答应了下来。 从始至终，姜凌寒和沈宁烟都像是第一次见面，看上去陌生至极。 马车缓缓朝山上行驶，韩菲菲开心极了，时不时掀开窗帘往外面望。 “这会儿山上的花草树叶都掉光了，有什么看头。”沈宁烟哭笑不得。 外面光秃秃的一片，除了冷冽的寒风，别无其他。 “哎呀你不懂。”韩菲菲挥了挥手，脑袋还在窗外伸着。“等你有了心上人，就会知道的。” 韩菲菲坐回马车，拿了块糕点塞进嘴里。 “你很喜欢永乐王？”沈宁烟嘴角微微上扬，望着韩菲菲的目光格外温柔。 韩菲菲没想到沈宁烟问的如此直白，一激动，糕点堵着喉咙，呛得她连连咳嗽。 沈宁烟担心，赶紧上前替她斟了一杯茶水。 “我……”韩菲菲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看出来了。”沈宁烟轻笑。“你要是说不出口就不说了。” 韩菲菲眉目流传，满脸写着娇羞。 “思瑶。”她忽的抬头，郑重其事同沈宁烟相对。“我将你当作最好的朋友，才愿意把这些事情袒露给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喜欢永乐王，府上也只有我哥哥知道，我爹娘都被蒙在鼓里的。” “永乐王这般优秀，长得又俊俏，该是多少姑娘家想要嫁娶的人。我啊，就是偷偷喜欢着他，也不敢告诉他。” 韩菲菲走到沈宁烟身旁坐下，脑袋靠在了沈宁烟肩上。 姑娘家的心事如同暗潮在心底深处涌动。 “有什么不敢的呢。”沈宁烟轻轻拍了拍韩菲菲肩膀。“你邀他看雪，他不是也答应了嘛。” 在沈宁烟的记忆里，姜凌寒确实极少参加这些个玩乐的活动。 他平日里就爱独来独往，一人去茶楼喝茶听曲，一人闲逛。 第一百五十章 被困一尘山 昨日沈宁烟猜测韩菲菲口中所述之人正是姜凌寒，那时还以为他不会来。 没想到姜凌寒竟然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答应我的邀请。”韩菲菲抽了抽鼻子。想到这里，她心里生出一丝委屈。“我也不知道他今日为何会来。” 谁能猜得透姜凌寒在想什么呢。 “谢谢你啊思瑶。”韩菲菲起身，认真的向沈宁烟道谢。“刚刚还想着帮我，提议我和王爷坐一辆马车。” 沈宁烟哑然。 另一辆马车里，气氛诡异得可怕。 姜凌寒从上了车就一直坐那闭着眼睛，不知道他是真睡了还是在演。 陆问景也不同姜凌寒说话，自顾自低头玩手指。 “啊！” 路上颠簸了一下，前面传来姑娘家的尖叫声。 陆问景赶紧冲出马车，生怕沈宁烟出什么危险。 “没事，就是绊到尖锐石子，马蹄吃痛弹了下罢了。”永新坐在外面，将方才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陆问景这才松了口气，又回到马车里坐下。 “你一个男人没事玩什么手指？”姜凌寒终于开腔。 结果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阴阳怪气陆问景。 “你一个男人出来玩就知道睡觉，我有说什么吗？”陆问景没好气的瞪了姜凌寒一眼。 “……” 姜凌寒没有立即回话，陆问景更看不惯他，屁股往边上挪了挪，力求与姜凌寒拉开最大的距离。 “看来陆老爷还是没教训好你，过去几个月，一点长进都没有。” 末了，姜凌寒忽然又说话。 陆问景深吸了口气。 他算发现了，姜凌寒是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阴阳怪气的骂他。 “我就知道，我被我爹逮回去有你一份功劳。”陆问景冷哼。 害得他好几个月没能见成沈宁烟，可见面前这男人居心叵测。 陆问景更不敢让沈宁烟和姜凌寒走得太亲近了。 “你被你爹逮回去，是因为你做事没脑子，请庆瑞班去酒楼唱戏，平白挨了一个谋害皇上的罪名。要不是我找陆老爷出手救你，你现在……” “停！” 姜凌寒越说越丢陆问景的面子，陆问景赶紧喊停。 “我也是想给思烟阁多揽点生意嘛。”陆问景嘴里嘀嘀咕咕。“庆瑞班的班主我喊伯伯，别的酒楼都请不起，他就在思烟阁唱，这多有面子。” “有关系不用，那不是傻子嘛。”陆问景不服。 “你自小养尊处优，不懂事也是情理之中。”姜凌寒微微睁开眼眸，目不转睛盯着陆问景。“但你别连累烟儿。” “说的好像你不是从小养尊处优一样。”陆问景颇有些恼怒。 他最讨厌姜凌寒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姜凌寒懒得同陆问景再争执。 两人都不再说话，直到马车停在一尘山上，几个人一同下了马车。 放眼望去尽是白皑皑的雪。 沈宁烟站在原地，被眼前美景惊得直愣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一场雪。 漫山遍野的雪，世间万物尽数裹上银装。 周围密密麻麻的人，欢声笑语充斥沈宁烟的耳畔。 韩菲菲拉着沈宁烟在雪中奔跑。 “听说江南四季如春，你应当没有见过雪吧？”韩菲菲问道。 “嗯。”沈宁烟淡淡的答。 她见不到，是因为沈定梁从不会带她去看。 倒是沈月秋，这样的雪景已经看过一次又一次。 陆问景本也是爱玩的性子，不一会儿，几个人就打闹成一团。 只有姜凌寒双手背立，站在一边，远远的看着他们。 “阿欠！” 永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多穿点。”姜凌寒挤着眉头扫了永新一眼。“要不然外人该传永乐王府待下人不好，到了冬日竟连件像样的衣裳都不给下人穿。” “我知道了！”永新重重点头。 他哪里是没衣裳穿，他是没想到这山上这么冷，比京城冷了十层不止。 姜凌寒同永新说着话，眼睛却是离不开沈宁烟。 他见沈宁烟开心，姜凌寒不自觉也嘴角上扬。 永新察觉异样，他凑近了姜凌寒。 “王爷，您真不和他们一起玩吗？”永新试探的问。 姜凌寒白了永新一眼。 他何时见过自家主子在雪地里乱滚的。 “我是看烟儿姑娘喜欢。”永新吃瘪，小声嘟囔了一句。 “她喜欢就喜欢，和我有什么关系。”姜凌寒语气冷淡，听不出半点感情。 得，又是这句话。 永新从小跟着姜凌寒，算来也有十几年。他怎么会不懂姜凌寒是怎样性子的人。 说白了就是嘴硬罢了。 啧，死要面子，这下只能眼睁睁看着烟儿姑娘和别的男子打闹一团，玩得开心了。永新心想。 两人不知站了多久，忽然尖叫声四起。 方才还嬉笑玩闹的众人拼了命的往山下跑，周围一片混乱。眨眼功夫，沈宁烟几个人便没了踪影。 姜凌寒面色巨变。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永新随手拦住一个百姓。 “雪崩了！还不快跑！” 那人说完，随即用力甩开永新的手。 永新还没来得及告诉姜凌寒，再转头看，姜凌寒已经冲进了人群中。 所有人都在往山下跑，只有姜凌寒一人往回奔。 “思瑶！” 姜凌寒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他看见陆问景，姜凌寒赶紧上前抓住陆问景手臂。 “思瑶呢？思瑶在哪里？”姜凌寒迫不及待追问陆问景。 “我不知道啊。”陆问景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烟儿和菲菲都不见了，我也在找她们。” 尉迟和尉延这时匆匆赶到。 “尉迟把他们两个带下山去，尉延和我去找人。”姜凌寒严声吩咐。 “我不！我要找人！”陆问景不肯。 “你在有什么用？添乱？”姜凌寒懒得与陆问景多说。 他扔下下一句，就与尉延淹没在了漫天大雪里。 万一沈宁烟和韩菲菲被人群带下山了呢？ 永新和陆问景一边下山，一边也不忘四处寻找沈宁烟和韩菲菲的身影。 “思瑶！” 姜凌寒一声一声的喊。 雪从更高的山坡上落下，周遭是无尽的白。 姜凌寒看不见人，也听不见一点声音。 “思瑶！你在哪里！”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过去的事情 姜凌寒如同疯了的野兽，一头扎进漫天的雪里。 他为何要同沈宁烟一起来这里，他应当让沈宁烟留在上京才对。 姜凌寒一遍一遍喊沈宁烟的名字。 “嘶。” 好疼。 沈宁烟与韩菲菲相拥，两人窝在一块石头下面。 尖锐的刺直直抵在沈宁烟的后背，她疼的快要晕厥过去。 “怎么了？思瑶！”韩菲菲听见沈宁烟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询问道。 “没事。”沈宁烟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山顶上的雪还在源源不断往下落，她们两个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原地等候有人来救他们出去。 “都怪我。”韩菲菲哽咽。 她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白皑皑的雪。 别说人影，韩菲菲觉得现在整座山上就只剩下了她和沈宁烟。 “你在说什么呢。”沈宁烟微微皱眉，小声训斥了韩菲菲一句。“看雪本来是件开心的事情，谁也想不到会发生雪崩，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沈宁烟想到姜凌寒，便就心安了。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沈宁烟一只手撑着地，身子小心翼翼向前倾。 “是王爷吗？是王爷来救我们了吗？”韩菲菲也听见了声音，她激动不已。 “好像是。”沈宁烟仔细听姜凌寒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不敢这时候就开始回应。万一耗完了力气，又没能等到姜凌寒发现她们，沈宁烟与韩菲菲便真是生死由命了。 姜凌寒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们在这！”沈宁烟大喊了一声。 “是思瑶！”姜凌寒屏足了气息。 他赶紧叫上尉延，两人朝着一个方向寻找。 终于等来了姜凌寒，沈宁烟鼻尖发酸，竟莫名的想哭。 她紧紧拉住韩菲菲的手。 两人待在原地，安静等姜凌寒来找她们。 忽然，山顶上的雪纷涌而下。 原以为终于消停下来，没想到雪崩并未结束。 一个巨大的雪球从山坡上滚落，沈宁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雪球越滚越大，朝她和韩菲菲扑来。 “思瑶！小心！” 下一刻，韩菲菲翻了个身，挡在了沈宁烟的前面。 “菲菲！”沈宁烟扯着嗓子大喊。 韩菲菲倒在她的身上，背后的刺.插进沈宁烟的肉里。她再也招架不住，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沈宁烟已经躺在姜凌寒的怀里。 姜凌寒一路拼了命的狂奔。 他紧紧皱眉，额头密密麻麻流了不少细汗。 “菲菲呢。”沈宁烟身子孱弱，说话仿佛吊着一口气，轻飘飘的，一阵风都能吹的散。 “有尉延在。”姜凌寒对沈宁烟说道。 沈宁烟这才松了口气。 她实在是累的不行，同姜凌寒说了两句话，就又睡着了。 沈宁烟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母亲没有去世。 她从小跟随母亲一同长大，沈宁烟并非国安侯府的大小姐，她不认识孙嫣母女，亦没有沈定梁这样的父亲。 她没有吃过发臭的饭菜，没有被关进柴房，被嬷嬷毒打一次又一次。 “娘。” 沈宁烟小心翼翼唤了声。 床边，阮沉思细心为她擦拭额头上的细汗。 姜凌寒双手背立，站在阮沉思身旁。 他看着沈宁烟神色松缓，难得露出如此轻松的一面。 “这丫头，梦到她娘了吧。”阮沉思轻声感慨。 姜凌寒刚想说话，永新蹑手蹑脚进了房门，走到姜凌寒身后。 他凑近姜凌寒，压低了声音在姜凌寒耳边嘀咕了几句。 姜凌寒脸色愈加的差。 “王爷有事就先去处理吧，你把思瑶救回来已经够辛苦了，也该早些休息才是。”阮沉思看出姜凌寒为难，好意关心道。 姜凌寒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有阮沉思照顾着沈宁烟，姜凌寒也放心。 他去了一趟将军府。 永新告诉他，韩菲菲身子遭遇重创，情形严峻。韩文双更是大发雷霆，口口声声皆在指责姜凌寒的不是。 韩文双虽是武将出生，但性子一向温和，情绪这般激动，想必真是出了不小的事情。 即便是装装样子，姜凌寒都该去趟将军府。 韩菲菲已经睡下了。 姜凌寒抵达将军府后院的时候，大夫正和韩文双说话。 “小姐身上的外伤不要紧，只消好好调养就是。但她患有心疾，这会儿又受了惊吓，日后还要多注意，别让小姐再遭遇危险。”大夫语气沉重，叮嘱韩文双。 “我知道了。”韩文双重重叹了口气。“那这次可会伤到我妹妹的性命？亦或是落下病根？” “伤及性命倒不至于，但小姐身子定比从前还要虚弱。”大夫告诉韩文双。 该说的话说完了，大夫提着药箱匆匆下了台阶。 韩文双想到韩菲菲的身子便万分担忧，他不经意间抬眸，正巧望见姜凌寒身影。 姜凌寒走近韩文双。 韩文双一脸不耐，偏过头去不愿看姜凌寒一眼。 “韩小姐为何会患有心疾？”姜凌寒站在台阶下，抬头询问韩文双。 联想到韩文双待他的反应，姜凌寒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你当真不记得了？”韩文双转过头，望着姜凌寒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姜凌寒面露疑惑神色。 “十三年前，在狩猎场上，荣王拔箭刺杀你，结果被我妹妹挡下。”韩文双口中苦涩。“就像这次她救思瑶姑娘一样。” 姜凌寒记得此事，但那时他也受了伤，压根没有看清救他的人是谁。 而后回了永乐王府，姜凌寒生了一场大病。 那是他第一次回到上京，等到身子好了些，父亲就带他离开了这里。 十三年了。 如果不是韩文双提起，姜凌寒甚至快忘了此事。 “然后呢？”姜凌寒神色恍惚，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盯着韩文双。 “我妹妹因此落下心疾，身子比寻常女子更加虚弱。这些年来，我们一家好好保护着她，没想到还是让她受了伤。” 说到最后，韩文双愈加内疚。 姜凌寒心里五味杂陈。 假如那时没有韩菲菲替他挡下此箭，如今就没有他姜凌寒了。 “你是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可我妹妹却惦记了你十三年。”韩文双既心疼韩菲菲，又为她感到不值。 “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生死之交 姜凌寒不解。 他自知不该十三年未曾同韩菲菲道一声谢，但为何韩菲菲会惦记他。 “菲菲她从那日在狩猎场时，就对你一见钟情，只是那时年幼，懂不得儿女情长。只是念了你几年，等到你又回了上京。” 韩文双语气格外沉重。说罢，他转身看了一眼屋内。 韩菲菲仍在昏迷。 “她救你性命并非真要你怎样报答，但菲菲和思瑶姑娘一同困在雪地里，你眼里只有思瑶姑娘，可曾想过对菲菲有多绝情？”韩文双质问姜凌寒。 之后姜凌寒一直留在上京，倘若韩文双真要为当时的事情讨回公道，也用不着等到今日才与姜凌寒说明白。 他生气的缘由便是姜凌寒丝毫也不关心韩菲菲的死活。 姜凌寒忘了，若干年前，正是韩菲菲救下了他的性命，才能让他平安活到了现在。 好在韩菲菲并无性命之忧。 姜凌寒记不得自己何时出的将军府，他浑浑噩噩，一路上心神不宁。 “王爷，您怎么了？” 在第八次拉住姜凌寒，不让他撞到摊子和脚下的石头后，永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姜凌寒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可还记得十三年前，我被荣王算计，差点死在了狩猎场的事情。”姜凌寒反问永新。 永新愣了愣。 十三年前的事情了，怎么姜凌寒忽然提起。 “我记得。”永新如实回答。“回来之后您生了场大病，老爷担心您在上京恐又遭遇陷害，就带您离开了一段时间。” 他从小跟着姜凌寒，这些事情永新不仅知道，甚至还参与过。 “当时是有人帮我拦下来了，我才不至于死在那天。”姜凌寒说得风淡云轻，实则心里仿佛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些年来他独来独往，有人视他为酒囊饭袋，不当回事；也有人把他看做眼中钉，时时刻刻想要他的性命。 姜凌寒深知能为他丢弃自己性命的人在极少数，韩菲菲是第一个愿意这样做的人。 “什么？”永新大吃一惊。 姜凌寒没有回话，他加快了脚步，往永乐王府赶去。 “那要是找到那个人，定要好好报答一番才行了。”永新连连感慨。 这样说起来，那人可是姜凌寒的救命恩人。 齐府。 沈宁烟在家中休养了好几日。 她除了背后被石子划的厉害，其余并无大碍。 沈宁烟天生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这点伤她从小到大受过不知多少次，其实只要包扎好了就没什么事了。 终于，沈宁烟按耐不住，趁着阮沉思赶集出去买东西的空档，沈宁烟溜到了将军府。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韩菲菲。 自己这几日有齐家人细心照顾，陆问景也每天都来看望，不知韩菲菲那边状况如何。 先不说韩将军和夫人平日里对她不薄，她本该照顾好韩菲菲。韩菲菲受伤，分明是为了救她。 想到这里，沈宁烟既愧疚又担忧。 “哎呀！你们就让我出去嘛。” “求求你们了，再不让我出去透口气，我就要憋死了。” 打老远，沈宁烟便听见韩菲菲声音。 估摸着她是在房间待的闷了，想跑出去玩。 沈宁烟哭笑不得，脚步加快进了院子。 “小姐，老爷夫人说过了，您这些日子只能待在府上休养。尤其是少爷，严令禁止您踏出院子半步。奴婢们也是依照吩咐办事啊。” 几个丫鬟拦一个韩菲菲，院子大门被堵的严严实实。 韩菲菲几次想要绕过丫鬟溜走，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 “思瑶！” 正当韩菲菲打算认命，回屋继续躺着的时候，冷不丁看见沈宁烟出现在眼前。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赶紧冲到了沈宁烟身旁，亲昵挽住了沈宁烟的手。 “你快和她们说，你要带我出去玩。”韩菲菲凑近了沈宁烟，望着沈宁烟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这回我和她们站在一边。”沈宁烟语气温和，宛若哄三岁小孩般。“你身子还未痊愈，外面天凉，怎能四处乱跑？” 一边说着，沈宁烟一边拉韩菲菲进了房间。 在沈宁烟面前，韩菲菲乖巧了许多。 见她终于愿意回房间，几个丫鬟皆松了口气。 “有你陪着就好了。”韩菲菲虽心有遗憾，但有沈宁烟陪她，出不出去也就无所谓了。 两人亲密无间，韩菲菲更是牵着沈宁烟的手坐到了座榻上。 屋子里放了好几个暖炉，刚踏进来，便是一股子暖气扑面而来。 “你身子如何？可还好？”沈宁烟关心询问。 不过看韩菲菲方才和丫鬟们斗智斗勇的机灵模样，应当没什么大碍。 沈宁烟内疚归内疚，知晓韩菲菲身子好了些，倒也松了口气。 “好得很。”韩菲菲挺直了腰板。“我可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身子骨哪有这么弱。” 说罢，韩菲菲还自信的拍了拍胸脯。 沈宁烟被韩菲菲逗得掩嘴直笑。 “你啊，这才过去几天，怎可能好的那么快。将军和夫人做的对，你就该在府里好好修养。”沈宁烟说是在指责韩菲菲不好好照顾自己身子，话语里却满是宠溺。 “我真没什么事！”韩菲菲噘嘴。沈宁烟不信她的话，她还有些委屈。“倒是你，你也受了伤，怎么跑出来了？” 韩菲菲仔细打量沈宁烟，看看她身上可有伤口。 “我哪有受伤？”沈宁烟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容。 原本她是要受伤的，结果是韩菲菲挡在了她面前，替她受了伤。 虽然当初与韩菲菲结识算别有用心，但后面相处沈宁烟当真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 重生一次，能结交到真心朋友，倒是她的运气。沈宁烟不禁感慨。 “真好，遭遇那么大的事情，我们两个都能死里逃生。”韩菲菲将头靠在沈宁烟肩上。“我们现在也可以称作生死之交了。” 沈宁烟轻笑出声。 理是这个道理，但韩菲菲能够想到这，沈宁烟当真是佩服。 “还得多亏了王爷！我听丫鬟们说，是王爷把我们救回来的！”每每提及姜凌寒，韩菲菲便眼前一亮。 第一百五十三章 寻找下一个目标 韩菲菲待姜凌寒，便是少女情窦初开心上有了仰慕之人。 沈宁烟看着韩菲菲这副单纯模样，竟莫名有些艳羡。 她从生在国安侯府那一刻，便注定成为不了韩菲菲那样。 “是啊。”沈宁烟回答的心不在焉。 但此时韩菲菲一颗心全扑在了姜凌寒身上，未有发现异常。 “那我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王爷才行。”韩菲菲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既然要感谢姜凌寒，她日后和姜凌寒难免再有交集。韩菲菲能不开心嘛。 “一定是老天爷被我的诚心打动，连他也觉得我喜欢王爷喜欢的久了，该给我些回报。”韩菲菲笑嘻嘻的。 沈宁烟生起好奇之心。 “你喜欢王爷，很久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私心里，沈宁烟宁愿韩菲菲喜欢姜凌寒并未有那样深刻。 她不知姜凌寒会不会喜欢上单纯天真的韩菲菲，更不知自己可有喜欢上姜凌寒。 “有十年了。”韩菲菲语气兀的严肃。 沈宁烟眼里闪过一道惊诧。 “十年？”她万万没有想到，韩菲菲竟对姜凌寒这般情深义重。 沈宁烟和姜凌寒相识都不过这两年啊。 “对，就是从他第一次回上京，我见到他那一刻，就喜欢上他了。”韩菲菲提及姜凌寒时，字字都是对心上人的仰慕。 沈宁烟低眸。 十年前，她还在侯府过着非人一般的日子。 别说见到姜凌寒，平日里皇宫设宴，沈定梁从未带上过她。 “这事儿你可要替我保密，别告诉我爹娘。”韩菲菲千叮咛万嘱咐。 沈宁烟答应下来。 “那你……喜欢王爷什么？” 不知为何，沈宁烟总想知晓多些。 她不懂韩菲菲喜欢了姜凌寒整整十年，这十年她是如何撑过来的。 “不知道。”韩菲菲没想到沈宁烟会问她这个问题，竟真仔细思索了一番。 可她怎样想也寻不出答案来。 “你不觉得王爷生得十分俊俏，又极有魄力吗？”韩菲菲歪着头，认真问沈宁烟。 有一瞬，沈宁烟感到手足无措。 “我和他又不熟。”沈宁烟慌乱站起身。“他是你喜欢的人，只消你一个人喜欢就好。” 而后沈宁烟同韩菲菲打了声招呼，便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韩菲菲救过她的性命，两人算是挚交。她本不该向韩菲菲隐瞒自己心思才对。 尤其沈宁烟好似对韩菲菲的心上人，也有一丝情愫。 不行！ 沈宁烟慌乱摇了摇头。 韩菲菲可是喜欢了姜凌寒十年啊，整整十年。 她怎好与韩菲菲争呢，又怎么争得过她。 是夜。 月朗星稀。 寂静街道上，只听得见马蹄声，混杂着马夫时不时的吆喝声，好似一阵风吹过。 马车停在往日的荣王府门口。 只是现下改了名字，也改了主人。 姜近安慢悠悠的下了马车，就见到门口跪着一个女子。 “抬起头来。” 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沈月秋眼珠子一转，赶紧换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模样。 抬头间，姜近安对上女子湿润的眼眸。 “沈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姜近安面露疑惑之色。 “荣王去世，我心有不舍，这才……”沈月秋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到底是咽进了肚子里。 “荣王去世，你去陵墓找荣王就是，来安王府门口哭哭啼啼做什么？” 身后小厮不悦，对着沈月秋指责道。 他刚要上前把沈月秋拉下去，却被姜近安伸手拦住。 “跟我回府。”姜近安对沈月秋说道。 沈月秋犹豫半晌，见姜近安大步迈进了门槛，她忙不迭跟上。 后面几个下人议论纷纷。 荣王刚去世不久，沈月秋跑来安王府门口哭，可是对姜近安大不敬。 没想到姜近安非但不恼，还吩咐下人给沈月秋备了糖水暖身。 沈月秋乖乖跟随姜近安身后，脸上已然露出得意笑容。 他们这等粗鄙之人怎会知晓她的聪明之处。 一番翻云覆雨，沈月秋精疲力尽，浑身瘫软靠在姜近安胸口直喘粗气。 姜近安一句话不说，微微闭上眼眸养神。 “还想我皇兄吗？”姜近安忽然开口。 “这……”沈月秋犹豫。 “嗯？”姜近安摁住沈月秋的下巴，将她轻轻往上抬。 直到沈月秋能与之四目相对，姜近安紧紧盯着沈月秋，似要把她给看穿。 “不想了，不想了。”沈月秋惶恐，连声回复道。 姜近安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这才松开了手。 过了一会儿，姜近安起身穿上衣裳。 “你去哪里？”沈月秋惊讶。 她还以为今儿个便就同姜近安在床上睡下了呢。 “去书房办事。”姜近安告诉沈月秋。“你也早点回去，免得沈大人担心。” 听罢此话，沈月秋有些不悦。 “安王爷！” 见姜近安要走，沈月秋又连忙喊住了他。 沈月秋起身，被子顺着身子滑落，露出柔嫩白皙的肩膀。 “怎么了？”姜近安转头，双眸微虚打量沈月秋。 “那你以后还会来见我吗？”沈月秋说着又低下头。 “自然。”姜近安毫不犹豫答应道。 沈月秋欣喜。 孙嫣没想到沈月秋回来的那么快。 不过看沈月秋一脸得意，好似是成功勾引了姜近安。孙嫣疑惑，连忙走近了沈月秋。 “怎么样？”孙嫣迫不及待的问。 “你女儿我是谁。”沈月秋微微仰头，沾沾自喜道。“只要我勾勾手指头，姜近安不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走了。” 果然沈月秋成功了。 孙嫣大喜，搀扶着沈月秋坐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那安王当真如此好骗？”孙嫣好奇。 要知道，沈月秋可是与荣王有过婚约的人。 若是寻常人避之不及，怎的沈月秋不过一出手，姜近安就屁颠屁颠栽了呢。 “他从小脑子不行，只能看着荣王样样都比他好。现在好不容易翻身，他巴不得把荣王的东西全部抢走。你看，皇上多大的宅子买不下来，他偏住荣王住过的，不正是这个道理。” “我是荣王的女人，他想要夺走我，也是情理之中。”沈月秋挑眉。“更何况我还生得倾国倾城，哪个男子不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打出手 沈月秋这样自信是有原因的。 当初沈宁烟还未去世，她才是皇上亲赐的荣王妃。倘若没有沈月秋从中作梗，依照荣王性子，想必不会取消与沈宁烟的婚约。 毕竟沈宁烟虽然痴呆，但生得却是貌美如花。即便在美人遍地的上京，沈宁烟的姿色仍称得了上层。 荣王喜好美色是出了名的，与其违抗圣旨冒惹皇上动怒的危险，不如拥美人入怀，管她是不是个傻子。 偏巧半路杀出个沈月秋，将荣王迷的七荤八素。 “我就知道你定不会让我失望。”孙嫣欣喜，一张脸都要笑烂了。 沈月秋得意的坐到座椅上，悠哉悠哉抿了口茶水。 “你就只管等着瞧，那安王必定是我囊中之物。”沈月秋嘴角微勾。“到时候等我当上安王妃，第一个诊治的就是齐思瑶。” 提及齐思瑶，沈月秋咬牙切齿，对她的恨意更是溢于言表。 “齐思瑶这般不可一世，安王脑子治好后，还不是第一个将她踹了。”孙嫣冷哼，言语颇为不屑。 说罢，沈月秋大笑。 “不过那傻子体力倒是不错，可把我折腾坏了。”沈月秋不耐的埋怨道。 “不说了，娘，时候不早，我先回去歇息了，你也早点睡。” 与孙嫣招呼几句，沈月秋踏出大厅，往后院赶去。 天色刚暗，怡红院的灯早开得十二分亮堂了。 每每到了夜里，怡红院和花间楼都是整个上京最热闹的地方。 花间楼供富人权贵享乐，怡红院则是男人们的极乐世界。 即使是入冬，怡红院门口的姑娘仍身着薄衫，走两步便滑落至手臂处，露出柔嫩白皙的香肩。 男人们三五成群，进的进，出的出。 只从门口往里面望，就能隐隐瞧见里面奢靡情形，直叫人面红耳赤。 今儿个怡红院来了位贵客。 “这不是永乐王嘛！” 站在门口帮忙拉客的老鸨见到姜凌寒从马车下来，一双眸子像是盯了块肥肉般，紧跟着迎了上去。 马车雕龙刻凤，玉帘碧珠，一看里面坐着的就是位富贵人家。 姜凌寒不动声色，径直走向怡红院大门。 “您都三四个月没来这儿看望了。”老鸨稍稍皱眉，露出一副不舍神情。 姜凌寒仍是沉默不语。 周围有不长眼的姑娘扑到姜凌寒身上，全被永新给拦了下来。 一路走下来，谁也没挨着姜凌寒，倒是把永新累了个半死。 “王爷，您看您喜欢哪个姑娘，亦或是老奴把整个院子里的姑娘都叫来，您挨个选。”老鸨待姜凌寒殷勤至极。 “洛挽呢？”姜凌寒眼眸轻轻扫了一眼老鸨。 “您还要点她？”老鸨未有想到姜凌寒这般专情。 自他两三年前第一次来怡红院，回回点的都是洛挽。 原先洛晚可是怡红院的头牌，见一面给的赏银不在少数。姜凌寒挥手便是一大笔，远远就将其他争抢洛挽的男子甩在身后。 “嗯。”姜凌寒轻声道。 说罢，他寻了个偏僻角落，自顾自坐下。 永新停在姜凌寒身后。 “王爷，您之前不都是在包厢吗？怎么今日……”永新犹豫。他环顾四周，瞧着鱼龙混杂。姜凌寒于这些人坐在一团，实在是有损颜面。 “你别管。”姜凌寒语气冰冷。 简简单单三个字，永新立即乖乖闭了嘴。 左右姜凌寒做事一向懂得分寸，永新什么也不用做，只消陪着姜凌寒就是。 男人们喝酒划拳，时不时传来阵阵朗笑声音。夹杂着姑娘们娇声嬉闹，听得姜凌寒颇为烦躁。 不等洛挽姗姗来迟，姜凌寒已经喝了半壶酒。 他再斟，一只手压住了酒壶。 姜凌寒抬头望向永新，永新却将目光放至一边。 身穿水青烟笼长裙的女子迈着碎步来到姜凌寒跟前，缓缓行礼后，她坐到了姜凌寒身旁。 “你被发现了？” 洛挽替姜凌寒倒酒时，姜凌寒看见了她手腕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 “没有。”洛挽压低了声音。 一边说话，她手上动作也未耽搁半点。 “我要是被发现了，你还能看到活的我？”洛挽轻笑，眉眼弯成一道月牙。 姜凌寒稍稍松了口气。 “怎么今儿个选在这里见面？”洛挽问姜凌寒。 “对了，你那心上人呢？怎么样了？” 姜凌寒还未来得及说一个字，洛挽已经接二连三问了好几个问题。 也是，三四个月不来，洛挽还以为姜凌寒将她这个老朋友忘的一干二净了。 “她一切都好。”姜凌寒仰头，烈酒从舌尖滑到喉咙里。 “不过我今天叫你，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姜凌寒看向洛挽。 不等她反应，姜凌寒便将洛挽拉进了自己怀里。 洛挽吃惊，差点叫出声来。 “一百两银子。”她小声道。 “成交。”姜凌寒豪爽，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你不怕被你心上人看见了误会？”洛挽调侃，语气满是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 姜凌寒自顾自喝酒，只抽出一只手搂住洛挽纤纤细腰。 待到三五杯下肚，姜凌寒眼角余光扫到面前一双黑底长靴，恰好停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韩公子。”永新率先行礼。 韩文双未有理睬永新，而是一动不动望向姜凌寒。 二楼最角落的包厢。 姜凌寒刚刚推门而入，一道拳头用力打在了他的胸口。 他并未闪躲，只迅速关上房门，身子抵在了墙上。 韩文双上前同姜凌寒打斗，一个回合下来，姜凌寒生生挨了好几招。 “你为什么不躲？”韩文双紧紧皱眉。 “你不是要泄愤吗？”姜凌寒反问韩文双。 “你既也知道我今日为何来找你。”韩文双气极。“菲菲还在床上躺着休养，你却游离烟花之地，你对得起她吗？” 韩文双不自觉声音拔高。 “韩小姐是我恩人不错，但我与她并未有婚约在身，也非两情相悦。我同哪个姑娘亲近，难道还要看她感受？”姜凌寒大方同韩文双对峙。 “姜凌寒！”韩文双气不打一处来。 “我欠你妹妹一条性命，这件事情我记在心上。可感情讲究缘分，韩小姐喜欢我，但我待她无丝毫儿女之情。”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阴差阳错 姜凌寒觉得有必要同韩文双讲清楚。 这次机会便是契机。 即便连他都觉得自己可恶。 耽误了一个姑娘一生，现下竟连她的感情也要折磨。 “姜凌寒！”韩文双彻底被姜凌寒的话激怒。“如果没有我妹妹，你早没了！你知道吗！她患了心疾，连大夫也断定不了她能活到什么时候。你的存在是她最大的念想。现在你让我告诉她，她喜欢了十年的人待她无一丝一毫的情分，让她死心？” 极少有人看见韩文双这副模样。 他天性温和，待人接物谦逊有礼。忽的咆哮至此，连一直跟着他的小厮也不禁吓了一跳。 姜凌寒紧紧抿唇，未有多言。 这件事情他讲不清道理。 又是一拳，狠狠打在了姜凌寒的脸上。 “王爷！”永新心疼，赶紧跑到姜凌寒的身旁，想要搀扶起他。 姜凌寒用力瞪了永新一眼。 永新一愣，直敢停在原地，进退两难。 韩文双正在气头上，接连打了姜凌寒好几拳。 他从小学武，力气不小，姜凌寒又未还手，那几拳便是他硬生生挨了下去。 “你最好别再让菲菲受伤害。”韩文双手指向姜凌寒，严声命令道。 说罢，他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 永新这才有胆量上前搀扶姜凌寒。 姜凌寒踉跄几步，差点一屁股栽在地上。 “这都什么人啊！”永新埋怨。 自家主子何时让人这么欺负过。永新心疼坏了姜凌寒。 外面仍是一片欢声笑语。 人烟嘈杂处，姜近安坐在最偏僻的角落，专心打量二楼方向。 看见韩文双下楼，姜近安终于起了一点兴致。 怀里美人手指轻轻挑拨姜近安。 “你们先下去吧。”姜近安笑道。 几个姑娘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手忙脚乱站起身。 终于清净了些，姜近安悠哉悠哉拍了拍手。 “王爷，听说韩家少爷把永乐王打了一顿。”一个小厮凑近姜近安，压低了声音向他禀报。 “姜凌寒没有还手？”姜近安惊诧。 “没有。”小厮顿了顿，随即摇头回答道。 要不是他亲眼看见韩文双怎么打的姜凌寒，他也不信姜凌寒居然不还手，任由韩文双骑在他头上。 “有意思。”姜近安冷哼。 夜深。 大厅只剩下寥寥无几几个人，多的回了家，一些有钱的达官贵人拉着姑娘进了包厢。 姜凌寒慢腾腾的离开，仿若今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齐府，万籁俱寂，偌大的府邸看不见一盏烛火亮着。 沈宁烟睡得香甜。 暖炉正冒冉冉白烟，一轮圆月高挂，月光透过窗户，轻轻洒落在房间里。 沈宁烟脸颊红润，明眸皓齿，当真好看极了。 姜凌寒安静站在床边，不知看了多久。 他倒是闲少见到沈宁烟这般娇憨的模样。 寻常时候沈宁烟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哪都敢闯一闯，活脱脱一个奇女子。 不愧两人刚结识时，姜凌寒就说，沈宁烟的胆量不少男儿都难比上。 外面风吹得厉害，姜凌寒走时不忘帮沈宁烟合上了窗户。 “王爷。”永新跟随姜凌寒出了齐府。“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姜凌寒嘴角还有一块不深不浅的青色印记。 “我总要补偿韩菲菲的。”姜凌寒说话轻得很，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可倘若真如韩文双所愿，姜凌寒顺了韩菲菲的心意，他用一生来赔韩菲菲那一箭，沈宁烟又怎么办。 或者说，姜凌寒怎么办。 知晓韩菲菲近日不好出门，沈宁烟便担下替她解闷的责任，几乎日日过来探望。 她每次来找韩菲菲，不是带些新奇的话本子，就是给她买街边商贩卖的吃食。有了沈宁烟陪伴，韩菲菲也不觉得闷的厉害了。 昨日韩菲菲指名要吃城北李记的栗子，沈宁烟忙完思烟阁的事情，马不停蹄赶到了城北。 “终于买到了。”沈宁烟抱着两个油纸袋，重重松了口气。 一入冬，大家都爱吃糖炒栗子。李记做的好吃，在上京极有名气。每日挤破头来买他家栗子的人不计其数。 沈宁烟没能赶个大早，只好乖乖排队。 “小姐，您对韩小姐真好。”苏荷忍不住感慨。 无论是之前还是重生一次，苏荷都没见过沈宁烟对哪家姑娘这样细心过。 “她救过我性命，这些事情是我该做的。”沈宁烟嘴角微微上扬。 她只有对韩菲菲好一些，沈宁烟心里才好受许多。 免得她日日都内疚那时让韩菲菲挡下了雪球，沈宁烟只会觉得更加骄傲。 “奴婢知道，小姐就是这样重情义的人。”苏荷笑嘻嘻的。 “估计也就你这样觉得我。”沈宁烟调侃。 世人要么觉得她目中无人，要么觉得她心肠狠毒，只有苏荷无论何时都信她。 “才不是呢，府里下人都说你好，团子也喜欢你。”苏荷微微仰头，一脸认真向沈宁烟证明。“王爷定也是这样认为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屡次帮您。” 苏荷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沈宁烟有时也在想，自己常常麻烦姜凌寒，为何姜凌寒还待她那样好。 不过这会儿不是该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啦。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将军府门口。 守门侍卫早眼熟了沈宁烟，不用禀报就让她和苏荷进了门。 沈宁烟不忘给守门的几个侍卫也分了栗子。 栗子香味扑鼻，闻着便觉得香甜可口。 沈宁烟捧着还剩大半的栗子，赶紧往后院赶去。 等到栗子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此时韩菲菲房间，姜凌寒正在探望韩菲菲。 韩菲菲又欣喜又害羞，面对姜凌寒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身子好些就好了。”姜凌寒温声对韩菲菲说道。“我也耽误了你些时候，你先歇息，等过几日我再来探望。” 姜凌寒欲要离开。 “王爷！”韩菲菲忽然喊住姜凌寒。 姜凌寒停下脚步。 韩菲菲忙不迭从床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梳妆台前。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檀木匣子，小心翼翼捧向姜凌寒。 “这是？” 第一百五十六章 心生计谋 姜凌寒疑惑。 韩菲菲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打开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块平安符。 “秋日静宁寺办祈福活动，我去了一趟，特意求来了这个平安符，本来就是想着送给你。只是你从来也不理我，我找不到机会。” 韩菲菲说着低下头，小心翼翼抬眸打量姜凌寒。 她心想，自己当着面送姜凌寒东西，姜凌寒总不该直接拒绝她吧。 “谢谢。”姜凌寒顿了顿，随即接过檀木匣子。 “你喜欢就好！”韩菲菲欣喜。 她万万没有想到姜凌寒会接受的如此爽快。 要知道，姜凌寒待人冷淡在上京可是出了名的。 这些年向他献殷勤的姑娘不计其数，姜凌寒甚至不将她们看在眼里。 “好。”姜凌寒点头。 他手中紧紧攥着檀木匣子，分明不重，他却觉得有千斤重量。 “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韩菲菲深吸一口气，向姜凌寒问道。 …… 好巧不巧，沈宁烟走到门口，刚好听见韩菲菲问姜凌寒。 透过窗户纸，她隐隐约约看得见里面两道身影。 沈宁烟目光闪烁，赶紧转身，逃似的离开了院子。 她不敢听姜凌寒的回答。 韩菲菲表现的如此明显，姜凌寒不会不知韩菲菲的心意。 那句“我们可能做朋友”又有多少深意，姜凌寒该知晓，沈宁烟也知道。 “齐小姐？”胭脂刚要进院子，迎面与沈宁烟撞了个正着。 “这个拿去给你家小姐，我还有点事情要忙，今日就不陪她说话了。”沈宁烟匆匆向胭脂招呼，随即将栗子全部递给了胭脂。 屋子里，两人都不知沈宁烟来过。 “好。”姜凌寒淡淡回答。 韩菲菲欣喜万分。 听守门的侍卫禀报，姜凌寒来了将军府。 韩文双不放心，一直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来回踱步。 他不好当着韩菲菲的面阻挠姜凌寒，又怕姜凌寒做错事情，更惹得韩菲菲难过。 姜凌寒离开将军府，要经过后花园。 “我……” 见姜凌寒上了台阶，韩文双竟不知说什么为好。 尤其是看见姜凌寒嘴角的伤痕。 “我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的。”姜凌寒双手背立，向韩文双说道。“你放心好了。” 韩文双想问姜凌寒如何报答，转而欲言又止。 那日回来之后，韩文双冷静下来，愈加觉得自己做事冲动了些。 再怎么说，姜凌寒也是堂堂永乐王，自己竟动手打了他。 “只要我妹妹能够平安顺遂，我就放心了。”末了，韩文双轻声回应了一句。 这也是他唯一的祝愿。 向韩文双打过招呼，姜凌寒大步离开了亭子。 这边韩菲菲身子日渐痊愈，好些天沈宁烟的心思都在韩菲菲的身上。沈月秋那边过的也是顺风顺水。 从那天顺利勾搭上姜近安，果然沈月秋后面又去了几趟姜近安的府邸。 现在侯府都在传沈月秋攀上了姜近安。 “哎，你们听说了吗？小姐昨儿个又去安王府了。” “知道知道！她可不止去了那一趟。估摸着早和安王……” 丫鬟没有把话说明白，几个人大抵也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说，我们小姐还真是厉害。之前把荣王吃的死死的，荣王一死，她立即勾搭上了安王。” “啧啧，就怕安王对她不过随便玩玩。毕竟她可是与荣王有过婚约的。” 假山后面，几个丫鬟聚在一起议论。 她们就是说的再小声，叽叽喳喳总会发出声响。 沈月秋路过，将几个丫鬟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小……小姐？！” 她们聊的正欢，就见沈月秋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几个丫鬟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纷纷跪在地上。 沈月秋脾气暴躁不好饶是出了名的，她们也就闲暇时候敢偷偷议论几句，哪里想到会被沈月秋撞见。 “你们在说我什么？”沈月秋面色阴沉，像是要把几个人生吞了一样。 “没……没有。”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丫鬟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清楚。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耳光落在了那丫鬟的脸颊。 丫鬟脸上火辣辣的疼，连身子都被用力拽到了地上。 见到此幕，另外几个丫鬟更不敢说话。 “来人！”沈月秋叉着腰，大声吩咐身后下人。“把她们拖下去一人打五十大板！” 几人闻见此话顿时吓破了胆子。 她们连忙磕头求饶。 “敢说本小姐的坏话，我看你们就是活腻了。”沈月秋冷哼。 她又不是没这样教训过人，比这狠的手段沈月秋都用过，面对几人苦苦求饶，沈月秋怎可能心软。 下人们拖着几个丫鬟往空地上走。 “不对。”沈月秋见到其中一个丫鬟面容，忽然想到她方才说的话。 就是这丫鬟说姜近安不过玩玩她罢了。 “把她带去后院喂狼狗。”沈月秋不以为意，手指了指那丫鬟。 听她说话语气，好似就是一件寻常小事。 丫鬟吓得不轻，赶紧从下人手中挣脱，拼了命的拽住沈月秋裙摆，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还愣着做什么？你们也想喂狼狗？”沈月秋狠狠瞪了下人一眼。 下人也害怕，他们只好决心把丫鬟重新拉起来。 “这侯府的下人怎的都是这副样子。”沈月秋挥了挥手，觉得晦气得很。 反正等她攀上姜近安，到时候成了安王府，就用不着再回到这个破地方了。 安王妃不比侯府大小姐的身份更加尊贵？ 沈月秋越想越得意。 晌午刚过。 思烟阁终于少了客人。 沈宁烟逮着休息机会，靠在门口晒了会儿太阳。 她微微眯眼，阳光洒下来，沈宁烟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实在是惬意。 一个身影停在了沈宁烟面前。 沈宁烟睁开眼睛。 “安王？”沈宁烟有些吃惊。 她知晓姜近安一般不会来找她，找她就一定是有事情要与她商量。 果不其然，姜近安真有事情找沈宁烟帮忙。 只是这次要沈宁烟做的事情非同小可。 “你也知道，我现在虽然受我父皇器重，但立太子还遥遥无期。至于当了太子后，也不一定高枕无忧。”姜近安一动不动盯着沈宁烟。 “除非与我作对的人全部铲除干净。” 第一百五十七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姜近安紧盯着沈宁烟，一字一字，说的格外用力。 沈宁烟神色淡然，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那安王接下来想要铲除的人是谁？”她问。说话语气轻飘飘的。只那双眸子，不经意间扫向姜近安的时候，仿佛天生带着一股子锐力。 姜近安不由得心头一颤。 “永乐王，姜凌寒。” 他很快恢复完心绪，气定神闲说出姜凌寒的名号来。 沈宁烟深吸了一口气。 好在她茶杯抵着嘴唇，姜近安未能发现她方才那一瞬间的慌乱。 让她帮忙杀了姜凌寒？沈宁烟也不知自己该觉得好笑还是害怕了。 “怎么了？齐姑娘不愿意？”姜近安打量沈宁烟。 见她一直没有说话，姜近安饶有兴致的调侃了一句。 “你在开什么玩笑？”沈宁烟挑眉，将手中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我既在你未能光明正大展露真实面目的时候拆穿你的伪装，就有十足的诚意想要与你合作。皇权之争，死几个人不是很正常吗？我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姜近安显然没有想到沈宁烟这般淡然。 他望着沈宁烟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后，抬手示意沈宁烟继续往下说。 “只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沈宁烟回应道。“我不过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而永乐王怎样说，权势地位都在我之上。安王何故这般信我？” “手无寸铁？弱女子？齐姑娘别要说笑了。”姜近安说着笑出声来。“你查瘟疫之源，与太医一同钻研治疗瘟疫的方子，凭一己之力揭露了李贵琨的丑恶面目。这里面哪一件事情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能办到的？” 沈宁烟哑然。 姜近安突如其来的夸赞，倒是让沈宁烟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是被姜凌寒教育和指点惯了，沈宁烟有些不适应别人说她的好。 “我让你帮忙还有个原因。”姜近安而后添了一句。“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平白取消了与你的婚约？” “为什么？”沈宁烟不解。 难道不是因为姜近安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与她成亲吗？ 两个人的婚约也不过是达成目的的一项算计罢了。 “因为姜凌寒向皇上求情。”姜近安顿了顿。 沈宁烟大惊。 “他用了他手中唯一的兵权，把你赎了。”姜近安对沈宁烟说道。 而后那句话更像是晴天霹雳，在沈宁烟的脑海中炸裂开来。 难怪姜凌寒的兵权被夺，他却看不出丝毫情绪。原来是因为他早就知道。 那兵权甚至是他亲手让给的姜近安。 荒谬，太荒谬了。 沈宁烟强忍住内心诧异，喝了好几口茶水才镇定下来。 “齐姑娘生得倾国倾城，又颇有文韬武略，做起生意来亦是风光。这般优秀的女子，任哪个男人不会垂涎？”姜近安轻笑。 “姜凌寒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你爷爷现在手握先皇遗旨。我几次查到他出入齐府，恐怕那遗旨上的内容于他大有利处。我不能让他得逞。” 姜近安向沈宁烟解释，自己为何要解决姜凌寒。 他的存在，可是一个大麻烦。 “我懂。”沈宁烟淡然回应。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姜近安目不转睛看着沈宁烟。“若是你出手，想必此事更为简单。” “好。”沈宁烟毫不犹豫答应了姜近安。 她现在明面上还与姜近安合作，这也是她唯一接近姜近安的办法。沈宁烟若是就此摊牌自己和姜凌寒的关系，之前所做的努力便尽数功亏一篑。 无论如何，都先把姜近安打发了再说。 “过几日我会吩咐底下的人送两箱东西来，账目到时交给你，之后你想法子约姜凌寒在思烟阁见面，动作越来越好。”姜近安已经提前想好了对策，只等沈宁烟答应，他将计划说给沈宁烟听。 “好。”沈宁烟仍是不多说一句话。 姜近安叫她做什么，她只管答应了。 “你不问我送的什么东西？”姜近安不解。 他还以为沈宁烟至少会问清楚。 “第一，我要做的只是收下那两箱东西，便再用不着做什么。第二，如果那两箱东西我知道了有用，王爷自己会告诉我。不告诉，就意味着我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兴许我不知道更好。” 沈宁烟坦坦荡荡，大方同姜近安四目相对。 她看见姜近安目光里的惊诧与敬佩。但姜近安一定想不到，她沈宁烟如今能成为这样，除了拜侯府所赐，还有姜凌寒的功劳。 正是因为如此，沈宁烟万不可能背叛姜凌寒。 姜近安走后，她便去了趟永乐王府。 从齐府后院的柴房翻墙出去，便有一条冗长隧道，直达永乐王府。 这是姜凌寒特意为两人见面所修砌。 沈宁烟到的时候，姜凌寒正站在书桌前画画。 他身着月白的衣裳，一只手背在身后。 桌上一盏烛火随风摇曳。 “你怎么来了？”姜凌寒显然没有想到沈宁烟这时来永乐王府。 沈宁烟朝前走了几步。 她有事要与姜凌寒商议，无暇顾及姜凌寒反应。从她往前走的时候，姜凌寒迅速抽出一张干净纸张，盖在了他画的画上。 一阵风透过窗缝吹进来，掀起纸张一角。 画上女子明眸皓齿，同沈宁烟有九分相似。 “姜近安开始有了动作，我担心与你见面被他知晓。”沈宁烟紧紧皱眉。 “这个你放心。”姜凌寒绕过书桌，提起灯盏，放在了另外一张桌子上。“从遭遇雪崩之后，我就让尉迟跟在你周围保护你了。倘若姜近安派了人盯着，尉迟会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听罢姜凌寒的话，沈宁烟淡淡松了口气。 “看来姜近安对你很是信任。”姜凌寒随口说了一句，随即坐到了座椅上。 “确实，已经信任我到想让我帮忙杀了你了。”沈宁烟苦笑。 她重生是为了报仇，虽然知道事情并未有那么简单，但沈宁烟也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莫名卷入皇室纷争中。 没办法，为了让沈定梁死的更加彻底，永生永世也翻不了身。这趟浑水沈宁烟必须得淌。 “哦？他叫你怎么做？” 第一百五十八章 捅破窗户纸 姜凌寒起了兴致。 他笑眯眯的打量沈宁烟，一双狭长的丹凤眸弯了弯，里面宛若含着璀璨星辰。 沈宁烟心跳跟着漏了半刻。 她把今天白日姜近安说的话尽数告诉给了姜凌寒。 言罢，沈宁烟小心翼翼望向姜凌寒。 这般明着听到有人要陷害他的计划，若是寻常人，该是胆战心惊亦或大发雷霆才是。更何况想要他性命的人是如今势头正盛的安王。 偏偏姜凌寒反应平淡，仿佛刚才只听了一件寻常小事。 “你想让我怎么做？”沈宁烟按耐不住，忍不住询问姜凌寒。 “你会怎么做？”姜凌寒反问沈宁烟。 两人四目相对。 “我当然偏向于你这边。”沈宁烟微微皱眉。 她真是从来都没有看懂姜凌寒过。 姜凌寒现在没有了兵权，永乐王的位置坐着，却是半点作用也没有。连沈宁烟都不禁担忧姜凌寒的安危，结果姜凌寒自个儿倒像是无事人。 “那就将计就计，照他的话做就是。”姜凌寒自顾自捻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我知道了。”沈宁烟点头。 “可是……”她欲言又止。 姜凌寒微微点头，示意沈宁烟继续往下说。 “姜近安蛰伏十几年，他没有那么好对付。既然动了杀你的念头，就算这一次躲过了，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不管姜凌寒表现的有多厉害，他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姜近安有皇上撑腰，现下看来，姜凌寒势单力薄，更立于危险之中。 “嗯。”姜凌寒答应道。 沈宁烟听不出他的情绪如何，只希望他真的将这番叮嘱记在了心里。 “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姜凌寒催促沈宁烟。 “姜凌寒。” 沈宁烟脚步未动，她站在原地，目不转睛望向姜凌寒。 姜凌寒原是要起身重新回到书桌前，听见沈宁烟声音，他抬眸，与沈宁烟相对。 记忆中，沈宁烟已经很久没有直呼他的大名了。 姜凌寒挑眉。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些许欣慰。 “王爷”这个称呼可比他的大名更显得疏远。 “姜近安告诉我了，是你用兵权做筹码，求皇上取消了我和姜近安的婚约，对吗？” 这个疑问在沈宁烟脑海中回荡了一个下午。 “怎么能是求？”姜凌寒没有遮遮掩掩反驳沈宁烟的话。“皇上想要回我的兵权很久了，要说求，也是他求我。” 姜凌寒到底有没有搞懂重点啊。沈宁烟哭笑不得。 “你不是让我接近姜近安，借着他的势力打压沈定梁吗？怎么又暗中取消我和他的婚约？”沈宁烟想知道的事情姜凌寒仍然没有回答她。 一开始，能与姜近安接近，正是姜凌寒的主意。 若不然从接到皇上圣旨那日，依照沈宁烟的性子，她就该马不停蹄赶去皇宫，让皇上取消她与姜近安的婚约了。 “因为你不想嫁。”姜凌寒神情淡然。 沈宁烟露出疑惑神情。 她以为姜凌寒还有别的计划，阻止两人成亲定是有所目的。结果却只是因为她不想嫁给姜近安。 “怎么？”姜凌寒见沈宁烟呆愣，久久未有回应，不解望向沈宁烟。“我待你不好的你记着，我对你好了你又不信。” “我没有不信。”沈宁烟忙不迭解释。 “那就好。”姜凌寒语气松缓了些。 他走到书桌前，将盖在画纸上的白色纸张拿开。 “快点回去吧。”姜凌寒低头砚墨。 沈宁烟点头，转身去开房门。 一阵风呼啸而过，烛火摇曳的厉害，屋子里忽明忽暗。 姜凌寒一动不动注视沈宁烟背影，却不巧桌上纸张随风飘起，待到姜凌寒反应过来去接，那画纸已然飘到了沈宁烟脚下。 “我自己来！”姜凌寒快步向前。 沈宁烟弯腰要捡，被姜凌寒的话吓了一跳。 她还是难得看见姜凌寒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眨眼功夫，地上的画纸被姜凌寒拾起。 沈宁烟一向在姜凌寒面前十分听话，偏偏这次，她愈发觉着奇怪。姜凌寒不让她看，沈宁烟非探过头多看了两眼。 那画纸上笑得明媚的女子，分明是她。 沈宁烟诧异的抬起头。 此时姜凌寒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 房间里气氛尴尬到了极致。 “我……先……先回去了。”沈宁烟既怕又慌，心跳个不止。 话音刚落，她匆匆提着裙摆转身。 姜凌寒忽然抓住沈宁烟手腕。 身子失了力气，沈宁烟一下子扑进了姜凌寒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沈宁烟紧张不已，下意识将头埋进了姜凌寒怀中。 “不想听我解释吗？”姜凌寒问。 温柔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沈宁烟心里早已兵荒马乱。 “我还有仇没有报。”末了，沈宁烟轻声回答。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沈宁烟就是再傻，也该明白姜凌寒的意思了。 她何尝不喜欢姜凌寒。 可惜她是齐思瑶，不是沈宁烟。 “我帮你报。”姜凌寒语气坚定。 沈宁烟深吸了口气。 忽的，她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那等我当回沈宁烟之后再说。” 沈宁烟迅速从姜凌寒怀里抽离，随即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永新站在门口，笑嘻嘻的朝着沈宁烟打了声招呼。 “嘿嘿。” 永新见沈宁烟出了院子，转头屁颠屁颠进到房间。 姜凌寒还未缓过神，手中紧紧攥着自己还未画完的画。 倒是永新，把新沏好的茶放到桌上后，他又是收拾书桌又是整理座榻。比寻常勤快了不知多少倍。 “你在干嘛？”姜凌寒回神，望着忙前忙后的永新，不禁发出疑问。 “给您收拾房间啊！”永新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姜凌寒瞥了永新一眼，大步迈向了书桌。 看永新这副神情，他就知道永新脑子里定又想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王爷。”永新凑上前。“您今儿个真是帅极了。” 说着，永新激动的朝姜凌寒竖了个大拇指。 “你都看到了？”姜凌寒已经坐回座椅上。 他抬起头，似笑非笑望着永新。 “看到了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凭什么骂我 永新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 他还沉浸在姜凌寒和沈宁烟表白，两人还抱在一起的喜悦当中。 别人不懂，永新陪在姜凌寒身边这么多年，他能不懂姜凌寒吗？姜凌寒待沈宁烟的好可是远远超过了所有人。 “哪只眼睛看到的？”姜凌寒追问。 “都看到了啊。”永新觉着莫名其妙。 自家主子这都问的些什么问题。 不对！ 永新正琢磨着，忽然脑袋中灵光乍现。 “王爷我错了！” 姜凌寒刚开口，永新抢先一步，大声向他认错。 “尉延尉迟都不在府中，他们做大事的，怎好让他们动手。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两只眼睛都没看见。”永新重重点头，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他也知道，姜凌寒下一句就是要喊人来挖他的眼睛了。 姜凌寒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下去吧。” 终于向沈宁烟表露了心意，姜凌寒开心还来不及。 只是永新没大没小惯了，他故意吓吓永新罢了。 虚惊一场，永新松了口气。 “对了。”姜凌寒想到什么，忽然又喊住了永新。 永新浑身又是一个激灵。 他就是太了解姜凌寒了，才知道姜凌寒明面上瞧着游手好闲，实则心机深沉，杀伐果断。 万一姜凌寒真想要他性命，永新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姜凌寒砍的。 “你刚刚听到烟儿说的了吧？她最后那句等报了仇再说，是什么意思啊？”姜凌寒极认真的向永新请教。 永新还观察了半晌，直到确定姜凌寒没别的意思，真是不懂想要问他。 唉，虽然王爷聪明，但在儿女之情上还是一窍不通。永新心里暗自感慨。 “按我理解，烟儿姑娘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也喜欢您，只是她现在有事情要做，无法顾及儿女之情，等到她事情解决了，就来找您，你们两个就能在一起了。” “您就记得，她也喜欢您。”永新憨笑。 真的吗…… 姜凌寒嘴角忍不住上扬。 “愣着做什么？喊你下去你没听见？” 差点笑出声来的时候，姜凌寒发现永新正盯着他。 他立马咳嗽两声，挺直了身子。 永新应下，赶紧出了房间。 月光洋洋洒洒，姜凌寒手握毛笔，将画上剩下部分添完整了。 安王府。 大厅。 姜近安端坐座椅，沈月秋站在他身侧，难得这般乖巧。 两个小厮一前一后上了台阶。 “见过安王。”小厮毕恭毕敬行礼。 “东西都运来了吗？”姜近安迫不及待询问道。 “运来了。”其中一个小厮回答。 “中间可有被人发现？”姜近安面色凝重，语气格外认真。 连一旁站着的沈月秋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听姜近安语气，他们聊的应当是极机密的事情。 没想到姜近安竟愿意让她听见。沈月秋沾沾自喜。 “放心吧安王，老程当了二十年的船夫，水路他熟得很。”小厮斩钉截铁，向姜近安打了保票。 姜近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明日先把账目拿去思烟阁给齐思瑶，然后再交货。”姜近安叮嘱。“免得动作太大被人发现了。” 齐思瑶？ 听见姜近安提起齐思瑶，沈月秋惊得瞠目结舌。 怎么姜近安都与齐思瑶取消了婚约，还有齐思瑶的事情？ 两个小厮答应后，姜近安就让他们退下了。 大厅只剩下姜近安和沈月秋两个人。 沈月秋绕过座椅，一屁股坐到了姜近安的身上。 姜近安却在此时起身，白白让沈月秋扑了个空。 “王爷。”沈月秋面露不悦之色，娇嗔着唤了姜近安一声。 “我刚刚才翻身，在朝廷中尚未能立住脚。万一也像荣王那般，得了个喜好女色的名声，那我不就麻烦了。”姜近安说罢，温柔将沈月秋鬓角碎发挽到耳后。 “你宽待一些，等这段时间过去，我自会向我父皇请愿，到时让你光明正大出入安王府。”姜近安露出淡淡笑容。 沈月秋被说服，低头害羞的笑。 时候不早，姜近安让沈月秋早些回侯府。 两人虽然有了好几次交集，但姜近安从未让沈月秋在自己府里过夜。 “王爷。”沈月秋见姜近安要走，忙不迭的喊住了他。“您刚刚提到的账目还有什么东西都是什么啊？为什么和齐思瑶有关系？” 什么事情并不重要，沈月秋只在意姜近安还与齐思瑶有所联系。 荣王死了，恐怕齐思瑶不知道背后怎么笑话的她。安王是沈月秋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沈月秋万不会再让齐思瑶抢走。 “这个不该你管。”姜近安神色微冷。 沈月秋被吓到，不敢再继续问。 “回去吧。” 说完，姜近安头也不回离开了大厅。 可姜近安越不说，沈月秋越觉得事情不简单。 难道他们两个余情未了，打算藕断丝连？ 沈月秋气得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次日，果然姜近安的人来了一趟思烟阁。 货是明天再运来，那人只给了沈宁烟一个檀木匣子。 “这件事情王爷应当同您说了，小的便再不重复第二遍。有劳齐姑娘了。”下人弯腰，向沈宁烟行礼。 沈宁烟点头，叫小二送走了这人。 她拿着那檀木匣子，手中掂了掂，打算收回衣袖。 “齐思瑶！” 沈宁烟还未反应过来，再顺着声音望过去的时候，沈月秋已经到了她跟前。 见沈月秋风风火火，气势汹汹的模样，沈宁烟嫌恶的皱了皱眉头。 “我就知道，就算取消了婚约，你还是放不过安王。”沈月秋冷哼。“你这个贱人！” “我知道了。”沈宁烟恍然大悟般点头。“原来是妹妹又勾搭上了安王啊。” “齐思瑶！你这个贱人！”沈月秋气极。“什么勾搭，我是侯府的大小姐，与安王门当户对。倒是你，安王都看不上你，你还上赶着往他身上蹭，你要不要脸啊！” 沈月秋声音颇大，好在未到饭点，思烟阁没人。 冬儿在后院听见动静，忙不迭掀开门帘出来。 沈宁烟拦住她。 “你没看见吗？是安王的人来找我。”沈宁烟面无表情，冷冷的怼了回去。 “你好大的脸面敢同我这样说话！” 第一百六十章 暗度陈仓 沈月秋面目狰狞，恶狠狠的瞪向沈宁烟。 自面前女子来了京城后，她便无一日安宁过。沈月秋恨透了齐思瑶，一如往日恨沈宁烟那样。 只是齐思瑶比沈宁烟难解决多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只恨不得现在就掐死齐思瑶，好以绝后患。 “我为何不能这样同你说话？”沈宁烟似笑非笑，宛若看傻子一般打量沈月秋。“这儿是思烟阁，我是思烟阁的掌柜，你来我的地盘撒野，我还不能说你一句不是。” “沈月秋，除了你那没本事的爹娘，谁会把你当作宝贝？” “齐思瑶！你这个贱人！” 沈月秋伸手想要扇沈宁烟的耳光，却被沈宁烟牢牢抓住了手腕。 那檀木匣子顺势从沈宁烟衣袖中掉落出去，“啪嗒”一声，滚到了地上。 “放开我！”沈月秋咬牙切齿道。 沈宁烟竟真听话，言罢，她松开手，朝后退了半步。 “我念你是侯府的大小姐，便不与你多加计较，日后你再敢这般放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沈宁烟面无表情，紧紧盯着沈月秋。 “那我也同你说一句。”沈月秋手腕酸疼，捣鼓了好一阵。等到沈宁烟说完，她才抬起头。“你也知道我是侯府大小姐，而你齐家无名无分，赖在京城，你有什么好嚣张的？” “我劝你这几个月本分一些，早点滚回江南。至于安王，不该勾搭的人就别费心去攀了。”沈月秋冷哼。 她眼角余光扫到地上的檀木匣子，随即弯腰捡了起来。 苏荷要抢，沈宁烟手轻轻拉了她一下。动作极快，沈月秋丝毫没能察觉。 “既是安王送你的东西，那我就拿走了。”沈月秋嘴角微勾，神情颇为得意。“当初你堂姐要和我抢荣王，可惜没能抢过我，最后还死了。现在你又来和我争安王。” 沈月秋顿了顿。 “记住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否则我让你跟你堂姐一个下场。” 沈月秋手中紧紧攥着那匣子，快步出了思烟阁。 直到沈月秋身影拐过大门消失不见，沈宁烟这才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后院。 还有一个时辰就到饭点，酒楼也该忙起来了。 “小姐！”苏荷跟上沈宁烟。“刚刚沈月秋要打您，您为何不还手？还有，那匣子不是安王交代给您，让您给永乐王的吗？” 苏荷既为沈宁烟打抱不平，又有许多不解。 “我今日的目的不是为了同她起争执，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我手还疼呢。”沈宁烟轻笑。 “那……” “姜近安让我把匣子交给王爷，我就真要给吗？你忘了？他的目的可是要陷害王爷。”不等苏荷说话，沈宁烟挽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凑近她耳畔回道。 苏荷恍然大悟。 她以为沈宁烟答应了姜近安的话，就真会照着做。没想到沈宁烟另有打算。 “是奴婢想的太简单了。”苏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想，你能陪着我，我就开心了。”沈宁烟朝苏荷露出灿烂笑容。 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比亲近之人仍在身边更欣慰的事情呢。 不过小姐将原本要给永乐王的匣子转手送到沈月秋的手里，那沈月秋岂不是…… 苏荷似是有些明白沈宁烟的意思了。 “哐当”一声，匣子被丢进了装烂菜叶的篓子里。 沈月秋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嫌恶的撇开脸。 她想到昨日自己问起姜近安与齐思瑶什么关系，姜近安只让她别管这些事情，沈月秋心里便十分不舒服。 两人既然取消了婚约，就该老死不相往来，现下又纠缠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况且齐思瑶之前抢过荣王，前车之鉴，沈月秋绝不会再让齐思瑶接近姜近安。 至于那匣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沈月秋一点都不好奇。她想到是姜近安送给齐思瑶的，内心就生出一阵厌恶。 是夜。 天色暗下。 侯府大厅，几人刚刚用了晚膳，打算各回各的房间休息。 忽的，守门侍卫焦急上前禀报，说是皇宫里来了人，将侯府团团包围住了。 “什么？”沈定梁立即站起身。 荣王去世一事已经让侯府受了些动荡，眼下好不容易消停，就又出了事情。 沈定梁着急万分，忙问侍卫到底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知道，皇宫里的侍卫堵在大门口，说是要……要查侯府。”守门侍卫哆哆嗦嗦，紧张的说话都挪不清楚。 “好端端的，他们干嘛要查咱们啊。”孙嫣面露担忧神色。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是侯府的夫人，若是侯府出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沈定梁并未理会孙嫣母女，他径直去了侯府大门。 “娘，那我们……”沈月秋犹豫。 她倒不是担心侯府情况，沈月秋与孙嫣一样，怕的是连累到自己身上。 “就在这儿等着吧，反正我们两个在不在都没什么用处。”孙嫣拉住沈月秋的手。“我们又没做什么，皇宫的人来查，查的也是你爹的。” 果不其然，侯府大门口站满了身着黄衣甲裳的侍卫。 为首的是御林军首领韩文双。 连他都来了，恐怕此事非同小可。 “沈大人。”韩文双语气随和，同沈定梁打了声招呼。 “这么晚了，韩将军闹出如此大的阵仗，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定梁小心翼翼的问。 他明面上风平浪静，实则一颗心早提到了嗓子眼。 “最近边外有批私盐到了上京，经人查探，是在您的府上。”韩文双神情逐渐严肃。 沈定梁心里咯噔一下。 上烨历来对私商管控严格，尤其售卖私盐，一旦被查，就是大罪。 没了荣王撑腰，侯府摇摇欲坠，再不能承受这么大的风波。 “怎么可能！”沈定梁惊诧不已。“我在朝当官几十年，上烨的国法我清楚得很，不可能知法犯法。” “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沈定梁极力解释。“空口无凭，你们就要定我的罪，可是对我不公平！” 他也确实没有运过私盐。 “那这个呢？算证据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 顺水推舟 韩文双伸手，身后侍卫递来一张纸。 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沈定梁看不清楚。 韩文双把纸摊开，摆在了沈定梁的面前。 这回沈定梁看得见了，韩文双手中拿的，分明是在盐商那购买私盐的字据。 “这张纸我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韩将军拿给我看，是什么意思？”沈定梁紧紧皱眉。 “可是这字据是从您女儿的手里扔出去的。”韩文双紧紧盯着沈定梁的眼睛。 他目光凌厉，似是笃定了那批盐就是沈定梁所进。 “什么？”沈定梁大吃一惊。 他赶紧叫人喊来沈月秋，要与韩文双当面对峙。 自己的女儿沈定梁总归是了解的。虽说沈月秋平日里嚣张跋扈，但绝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公然违背国法，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此时韩文双派去检查侯府的侍卫们也回了大门口。 “启禀首领，属下未曾在国公侯府发现私盐的踪迹。”侍卫双手抱拳，吐字铿锵有力。 沈定梁终于松了口气。 要不然这么大的帽子被扣脑袋上，换谁谁受得了啊。 韩文双双眸微虚，目光中也有了些许迟疑。 “怎么了？”沈月秋什么也不知道，她云里雾里被管家带到大门口，一出来就看见沈定梁和韩文双对峙。 见她现身，众人纷纷朝她望去。 “你还问我怎么了！”沈定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要不是韩文双还在，他定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快同韩将军解释，为何这字据会在你的手上。”沈定梁三言两语就将沈月秋推了出去。 这番话，便是证明无论那批私盐是否与沈月秋有关，至少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韩文双不由得被沈定梁的冷血引得心头一颤。 沈月秋仍是不解，直到她看见字据，才想到今早发生的事情。 “那是我从齐思瑶手里拿过来的！和我无关！我都没打开匣子看过就丢外面了。”沈月秋赶紧解释。 “据我了解，你与齐家小姐关系恶劣，她怎会把她的东西交换给你？”韩文双不信沈月秋的话。 沈月秋心肠狠毒在整个上京都是出了名的，她能做出暗运私盐的事情，好似也是情理之中。 况且韩文双与齐思瑶有过几次交集。在他印象里，齐思瑶温和善良，聪明伶俐，是极好的一个姑娘。 “那是因为……” “韩将军。” 沈月秋话说到一半，忽然一阵声音响起。 马匹停在韩文双身侧，姜近安利索从马上下来。 “安王？您怎么来了？”韩文双着实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引来了姜近安。 自荣王去世后，姜近安在朝中风头愈加的盛。 不少大臣私底下已经猜测，皇上若是立下储君，姜近安当仁不让。 “偷运私盐来上京的人已经抓到了。”姜近安走到韩文双面前。“我父皇叫我来同你说一声。免得与侯府误会加深，平添麻烦。” 说着，姜近安从衣袖口袋里掏出书信。 正是皇上亲笔，叫韩文双立即回皇宫复命。 韩文双不敢耽搁，他匆忙打了声招呼，带领御林军回了皇宫。 侯府很快恢复往日的宁静。 “这次真的多亏了安王。”沈定梁上前，激动的抓住姜近安的手。“要不是您及时出现，恐怕侯府就要蒙上不白之冤。” “该感谢的是月秋。”姜近安望向沈月秋。 沈月秋受宠若惊，愣了一下，随即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是她派人及时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才能这么快解决。”姜近安说话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他也未与沈定梁多说，临走前，姜近安甚至不忘提醒沈月秋天凉多加衣裳。 当着沈定梁和孙嫣的面关心沈月秋，姜近安此举无疑给了沈月秋极大的自信。 她得意洋洋，回侯府时走路都是轻飘飘的，仿若她一跃成为侯府地位最高的人。 沈定梁却闷着一张脸，直到进了大厅才忍不住发作。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你会有那批私盐的字据？”方才沈月秋话说到一半，姜近安就来了。沈定梁仍是不知，此事怎么跟沈月秋有了联系。 “我说了啊，是齐思瑶给我的，她定是为了故意陷害侯府，才把那匣子给了我。”沈月秋噘嘴，话语中满是对齐思瑶的埋怨。“天地良心，我可是都没打开看就扔了。谁能想到会被皇宫里的人查到，误以为那盐是我进的。” “齐思瑶那胚子真是好毒的心肠！”孙嫣在一旁附和，恨不得咒骂齐思瑶一万遍。 沈月秋自是不会告诉沈定梁，她是为了安王才去思烟阁抢走了檀木匣子。一是不想在沈定梁面前出丑，既还要与齐思瑶争抢，证明姜近安眼下并非她囊中之物。二是沈月秋现在笃定是齐思瑶暗中捣鬼，趁她不注意把匣子偷梁换柱，故意栽赃陷害给她。 “那是因为你太蠢。”沈定梁没好气的瞪了沈月秋一眼。 要不是这字据从沈月秋手中过了一遍，他现下应当是在房间休息，何苦被折腾这么半晌。 “老爷，您就别生月秋的气了。”孙嫣绕到沈定梁身后，细心替他揉起肩膀。“月秋性子单纯，哪能比得过齐思瑶。您又不是没有见识过齐思瑶的心机有多深。” “而且您刚才也看到了，月秋一去找安王帮忙，安王马不停蹄就赶来了，对月秋也是温柔得紧。咱们没了荣王，这不是又有了安王给侯府撑腰嘛。” 孙嫣与沈定梁同床共枕这些年，早将沈定梁脾性摸的清清楚楚。果不其然，听罢她这几句话，沈定梁心情舒缓了不少。 孙嫣向沈月秋使了个颜色，沈月秋跟着上前说好话。 不过一会儿，沈定梁便气消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沈定梁早就乏了。他草草回后院歇息，留下孙嫣和沈月秋两人。 “娘，您干嘛让我哄他啊。这事儿又不是我的错，再说了，如果不是我，他早被关牢里了。”沈月秋埋怨。 等她当了安王妃，她连身定梁都不放在眼里。 “我们现在不还是住在侯府的嘛。”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奉陪到底 孙嫣脑子可比沈月秋清醒多了。 之前荣王的事情给了她极大的教训。万一安王忽然出事，她和沈月秋还是得靠着沈定梁。 安王妃的身份确实诱人，但沈定梁好歹是一品重臣，地位倒也没低到哪里去。 “凡事等到你真进了安王府再说。”孙嫣对沈月秋说道。 沈月秋微微仰头，神色颇为骄傲。 “安王说了，等到他在朝中地位巩固，就向皇上说明我和他的婚事。”沈月秋对此话深信不疑。 尤其是今日姜近安明目张胆护着她，这事连曾经的荣王都做不到。 沈月秋还未嫁进安王府，就已经感觉到幸福了。 “不过娘，还是得多亏你提醒我，让我去喊安王帮忙。这下，爹爹知道我和安王关系亲近，对我肯定刮目相看，再不敢向之前一样老是朝我发脾气。” 找姜近安帮忙实则是孙嫣想出来的主意，一来帮侯府圆场，二来借机巩固沈月秋和姜近安的感情。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当初我们母女两个被齐思瑶欺负的厉害，风水轮流转。现在就是我们翻身的时候。”孙嫣得意。 她永远忘记不了齐思瑶如何逼的孙家人无家可归，逼得她动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把家里人赶出上京。 这一切都是齐思瑶造成的。 “她居然还敢算计我。”提起齐思瑶，沈月秋咬牙切齿。“以后有她好受的。” 沈宁烟没能等到沈月秋来找她的麻烦，倒是沈定梁找上门来。 二楼最角落的包厢，菜肴一碟一碟往里面上。 等到菜齐了，沈宁烟才进到包厢。 此时沈定梁正襟危坐，还未开口，就能感受到房间里气氛压抑，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宁烟倒是没什么感觉。 左右她并不在意沈定梁情绪如何，二来，同姜凌寒相处久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压抑比房间里的多上百倍。 “你什么意思？”沈定梁面色铁青，抬头望向沈宁烟。 沈宁烟悠哉悠哉坐到了他对面的座椅上。 “伯父专门来趟我的酒楼，怎能让您只喝壶茶水就走呢。”沈宁烟嘴角微勾。“这顿饭当是我请您的了。” 就算是笑，沈宁烟也笑得滴水不漏。 她那张脸虽与从前的沈宁烟十分相似，可无论说话做事甚至是神情，都与从前的沈宁烟天差地别。 沈定梁目不转睛，紧紧盯着沈宁烟。 “你别在我面前装，昨夜发生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沈定梁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字，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他恨齐思瑶，就像当初讨厌沈宁烟一样。 虽然沈宁烟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何要讨厌自己。 只是因为她痴傻，丢了国安侯府的颜面吗？ 不过也不重要了，沈定梁越是恨她，沈宁烟越是开心。 “你到底想做什么？侯府与你无冤无仇，你三番五次针对侯府。过去也就罢了，这回居然想要整个侯府陪葬！” 沈定梁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您来找我之前问过您的宝贝女儿吗？是她来思烟阁找我麻烦，拿走了我的东西。我没同您算账，您倒来指责我的不是。” 沈宁烟轻描淡写，当真像在说一件小事。 “你不怕我把你私运私盐的事情禀报皇上？”沈定梁恶狠狠的瞪着沈宁烟，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皇上既然已经查出私运私盐的人，您去禀报了又有什么用？一个是三朝元老，在朝中位高权重，一个是刚刚失去靠山的侯爷，您与我斗，这不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嘛。” 沈宁烟轻笑出声，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沈定梁气得额间青筋都要爆了出来。 “齐思瑶，我警告你，我不管你是觉得好玩还是别有用心，都最好离侯府远一点。我在朝中待了多久，你觉得我会治不了你一个黄毛丫头？” 沈定梁起身，双手撑在桌上，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沈宁烟。 若是常人，恐怕会被吓的不轻。可沈宁烟却是风淡云轻，丝毫不将沈定梁放在眼里。 “那我大可以告诉你，在侯府没垮之前，我一定不会罢休。”沈宁烟大大方方，与沈定梁四目相对。 沈定梁眸中闪过一道惊诧。 “当初孙嫣杀了我姨母，你们将我堂姐折磨了整整十几年。怎么？你沈定梁的命是命，我姨母和堂姐的命就不是命了？”沈宁烟语气坚定。 “这不是你该管的。”沈定梁想要把面前女子看穿，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透。 “我就要管。”沈宁烟脾气倔强。沈定梁说什么，她偏反驳什么。 “既然你不想让我管，那你就告诉我，我姨母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手中可曾有沾染过她的鲜血。” “我凭什么要和你说这些？”沈定梁冷哼。 两人谈话以失败告终。 沈定梁原本是想来警告一番沈宁烟，没想到反被沈宁烟警告，差点还揭了老底。 他眼中更容不下沈宁烟。 沈定梁走后，沈宁烟坐回座椅上。 她心神恍惚不定，满脑子都是母亲去世时的场景。 那时她分明年纪还小，怎会记得如此清楚。 门轻轻被人打开，陆问景走到桌前。 “你怎么来了？”沈宁烟立即回过神，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我看沈定梁走了，知道包厢里只有你一个人。”陆问景说话难得如此温柔。 沈宁烟拿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她手在抖。 陆问景皱眉，想要帮沈宁烟，又怕沈宁烟更会排斥。 沈宁烟向来倔强，她心里究竟藏了多少事情，肩上又有多少压力，谁能知道呢。 “我没事。”沈宁烟说完，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陆问景心疼坏了。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和我说。” 末了，陆问景轻声告诉沈宁烟。 “我知道啦。”沈宁烟笑着站起身。“干嘛啊，弄的好像我赴死一样。你觉得我天不怕地不怕的，还能怕沈定梁找我麻烦不成？” 她要是怕沈定梁，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招惹沈定梁了。 “你去哪里？” 陆问景见沈宁烟整理衣袖裙摆，似要离开，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找王爷有些事情。”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沈宁烟神情严肃，说罢离开座位。 陆问景望着沈宁烟背影，几次欲言又止，直到沈宁烟大步迈出了房门。 空荡荡的包厢只剩下陆问景一人，桌上饭菜丝毫未动，他愣了愣，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塞进了嘴里。 “少爷。”来福站在门口，亲眼看着沈宁烟离开。 见陆问景形单影只，来福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菜怎的有些发苦？”陆问景皱眉。 他此时模样与往常截然不同，来福不知该如何回答。 到底是菜苦还是心苦，估计也只有陆问景心里清楚了。 “待会儿和厨子说声。”陆问景对来福吩咐道。 来福无奈应下。 “少爷，您既然这般关心思瑶姑娘，就该告诉她才对。要不然她怎么知道。” 陆问景可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偏偏到了沈宁烟面前，就仿佛换了个人。来福瞧着他这副模样都着急。 分明看见沈宁烟和沈定梁见面，陆问景在底下都快担心坏了，生怕沈宁烟遭遇危险。 等到沈定梁离开，他马不停蹄赶到了包厢。 结果到了沈宁烟面前，陆问景又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 “有什么好说的。”陆问景言语颇为倔强。说着，他又塞了块鸭肉到嘴里。“思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关心她本是理所应当，未必还要我敲锣打鼓告诉她才对？” 得，一番话把来福堵的哑口无言。 来福跟随陆问景这么些年，就知道自家主子牙口利索，说话向来不输人。 至于要不要告诉沈宁烟他的心意，那是陆问景自个儿的事情，来福再操心也没什么用。 “来福。”陆问景吃着吃着，忽然抬眸望向来福。“你说，思瑶天天和永乐府那位亲近，两人会不会日久生情？” 陆问景越想心里越发的担忧。 忽然有了极浓烈的危机感，陆问景忍不住问了来福。 “要说日久生情，您和思瑶姑娘见面的时间可比永乐王长。”来福咧开嘴，笑得格外狡黠。 看来他家主子是开窍了。 陆问景一顿，细细思索起来福话语里的意思。 “少爷，小的觉得思瑶姑娘真的不错。陆家世代经商，思瑶姑娘先不说家世风光，单是做生意的头脑，也能叫老爷夫人十分满意。您和思瑶姑娘，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停停停。”陆问景及时打断了来福的话。 他怕来福再多说两句，都能扯到他和沈宁烟成亲生孩子的事情了。 虽然来福说的确实……非常称他心意。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就少说几句。思瑶现在还把我当朋友呢。”陆问景叮嘱来福。 免得这些话落到沈宁烟耳朵里，反倒影响了他们现在和谐友好的关系。 沈宁烟想不了这么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与沈定梁的交谈。 此事闹的不小，最起码把姜近安和沈定梁都扯到了明面上。 也不知后面再会发生什么。 她每每心里不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姜凌寒。 走到院子门口，沈宁烟忽然停下脚步。 她这才回忆起上回见面发生的事情，沈宁烟脸颊滚烫，不禁心跳的厉害。 若是姜凌寒提起，那该如何是好。 沈宁烟心生胆怯，朝后退了半步。 “思瑶姑娘？” 永新来送糕点，就看见沈宁烟站在院子门口。 “呼。”见是永新，沈宁烟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您怎么在门口站着啊？王爷就在里面。”永新不解，忙招呼沈宁烟进去。 沈宁烟讪笑，同永新打着哈哈，两人一同进了房间。 姜凌寒正在看书，永新把糕点放好，便二话不说退了出去。 “怎么啦？”姜凌寒轻声询问。 不知为何，沈宁烟总觉得姜凌寒说话语气比平日里温柔了不少。 她赶紧收回思绪，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姜凌寒。 “我倒不怕沈定梁来找我的麻烦，我怕的是连累你们。”沈宁烟叹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轻飘飘的，仿若一阵风吹过。 她明白自己又回上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沈宁烟不想牵连任何人，但她能力尚未强大到不依附于任何人。 她必须要靠着齐家长女的身份在上京待下去。 “所以你故意说起你生母和你的过去，好让沈定梁知道，你做的一切与齐府无关，只是你忍不下这口气，想要为你的姨母和堂姐报仇。”姜凌寒并不是在问沈宁烟。 更多的，他是把沈宁烟心中所想说了一遍。 沈宁烟紧紧抿唇，并未说话。 “我懂你意思。”姜凌寒语气更轻柔了些。“你用不着担心这些。我既然愿意帮你，就不怕引火上身。至于齐府，齐老爷子跟着来上京，可不是为了你。” “你照顾好自己就是。” 姜凌寒与沈宁烟四目相对。 他双眸温柔似水，眼里似有微波荡漾。 叫沈宁烟心头一颤。 “之后的路只会越走越艰辛，你做好准备。”姜凌寒背靠座椅。 纤长手指轻轻敲打桌沿，无人看得出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只要能够找出我娘被害死的真相，为我娘报仇，再艰辛我也要闯。”沈宁烟语气坚定，一字一字，仿佛用足了力气。 “我陪你。”姜凌寒道。 沈宁烟心中五味杂陈，望着姜凌寒，竟有些手足无措。 “对了。” 沈宁烟忽然想到什么。 姜凌寒挑眉，神情似笑非笑。 “菲菲那边……”沈宁烟迟疑。 上回从永乐府离开，沈宁烟便做了反思。 韩菲菲待姜凌寒心意这般明显，她这时与姜凌寒互诉衷肠，沈宁烟总觉得对不起韩菲菲。 可既是喜欢，正如姜凌寒不理不睬，韩菲菲也还是追随了他十年之久，沈宁烟又怎么控制得了。 “你既然知道韩菲菲对我有意，那日去山上看雪，你还让我和她坐一辆马车？”姜凌寒反质问起沈宁烟来。 沈宁烟倒是没有想到。 “如果所有喜欢我的人我都要喜欢，那整个楚国大半姑娘都是我心上人了。”姜凌寒笑道。 ……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但道理确实是如此。 第一百六十四章 化险为夷 姜凌寒是有这样的底气的。 就算他只是个闲散王爷，手中并无实权，但身份地位仍是寻常百姓高攀不上的。 何况姜凌寒生得那样俊俏，单是站在那什么也不做，就能引无数女子垂涎。 “我知你和韩家小姐关系要好，但你不该把我拱手让人。”姜凌寒又开口，话语听着轻淡，却字字打在沈宁烟的心上。 沈宁烟心中五味杂陈。 “就算我与你没有结果，也不会和她在一起。”姜凌寒继续说话。“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也是，人非草木，怎能说给别人就给。 姜凌寒向来看人挑剔，平日里他待人都疏远，有关儿女之情岂不是更甚。 沈宁烟和姜凌寒也算认识些时候，除去她，沈宁烟从未见过姜凌寒和哪个女子亲近过。 “嗯？”姜凌寒似是十分迫切，想要知晓沈宁烟的回复。 “我知道了。”沈宁烟窘迫。急匆匆的答应了一声，她便离开了永乐王府。 姜凌寒背靠着座椅，双眸微虚。 “永新。” 不知过了多久，他拔高了声音喊道。 永新马不停蹄进了房间。 “怎么了？怎么了？”永新着急，以为姜凌寒和沈宁烟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沈宁烟离开多久，姜凌寒就一人在房间闷了多久。 “去帮我看看韩家小姐身子好些没。”姜凌寒吩咐永新。 “我知道了！”永新立即答应。 “还有。”姜凌寒面容凝重。“你派人私下打听，可有医术高明些的大夫，能够治得了心疾。” 要是韩菲菲身上的病好不了，姜凌寒对她的愧疚也消散不去。 永新走后，空荡荡的的房间又只剩下姜凌寒一人。 他双手抚着太阳穴，陷入无尽的愁闷之中。 姜近安来思烟阁的事情沈宁烟早有预料，所以当苏荷拉着她的衣袖，手指向姜近安时，沈宁烟十分淡定。 他让沈宁烟做的事情沈宁烟没能照做，反倒给他招惹来麻烦，姜近安自是要找沈宁烟问清楚的。 姜近安独自一人，进了思烟阁后，他径直上了二楼。 “思瑶。” 沈宁烟放下手中事情紧跟上去，却被陆问景喊住。 他虽不知沈宁烟与姜近安中间有什么瓜葛，但先是沈定梁，后又是姜近安，两个人都要见沈宁烟，陆问景难免担心。 他不是不清楚面前女子真实身份，甚至是沈宁烟身上背负的东西，他也隐隐约约知道些。 “没事。”沈宁烟朝姜凌寒笑了笑。“照顾好酒楼的事情，饭点呢，可别耽误生意了。” 说罢，沈宁烟上了楼梯。 不过是与姜近安见个面，怎么陆问景反应跟她要赴死一样。 沈宁烟哭笑不得。 桌上放着两杯热茶。 沈宁烟嘴角微勾，走到姜近安对面坐下，端得落落大方。 “思瑶姑娘倒是坐得住。”姜近安言语颇为阴阳怪气。 “安王来思烟阁，不就是为了见我嘛。”沈宁烟气定神闲，丝毫看不出紧张和害怕。 姜近安抿了一口茶水。 “你不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字据会出现在侯府小姐的手里吗？”姜近安倒也不与沈宁烟周旋。 “安王还是先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把私盐放在思烟阁吧。”沈宁烟不紧不慢，反问姜近安。“你也知道，要是韩将军查到了思烟阁，我就没命了。” 毕竟刚来京城那段时间，沈宁烟不可一世目中无人，明里暗里得罪了皇上好几次。恐怕皇上也想要治治她了。 “因为姜凌寒对你有意。”姜近安解释。“你若是把字据交给他，他一定会收下。至于你，我自有能力让你全身而退。” “我的目的是姜凌寒，不是你。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字据最后会出现在沈月秋的手上了。”沈宁烟顺势提到沈月秋。“沈月秋对你有意，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那檀木匣子是你送给我的。她一嫉恨，就要抢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沈宁烟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神情。 “看来还是我失策了。”姜近安有些烦躁。 这么好的计划却被沈月秋给打乱了，还害得他亲自出手解决。 “也是一件好事。”沈宁烟挑眉。 “什么意思？”姜近安提起兴致，紧紧盯着沈宁烟。 “国安侯府在朝中有些地位，你刚被提拔上来，正缺有人帮你巩固势力，沈定梁就是个极好的人选。”沈宁烟回道。“现在你帮了侯府，沈定梁自然对你马首是瞻。” “然后让我丢了将军府？”姜近安轻笑。 他要知道沈宁烟这姑娘有点本事，但没想到对于朝权之争，沈宁烟还有她的一番见解。 原本是她捅了篓子，结果沈宁烟三言两语，说的姜近安似是要向她道谢才行了。 “韩老将军为人忠义，从未在朝中拉帮结派，韩少将军继承他爹的衣钵，为人十分正直。要想拉拢他们，可不是一件难事。与其在将军府下功夫，还不如利用侯府多做些事情。” 沈宁烟竟向姜近安分析的头头是道。 “沈定梁我再熟悉不过了。”沈宁烟笑容讽刺。“谁势力大他就跟着谁，荣王死了，他唯一的靠山就是你了，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当做诱饵，往你身上推。” 话音刚落，姜近安为沈宁烟鼓掌。 包厢传来清脆的鼓掌声音，逗得沈宁烟笑出声来。 “思瑶姑娘好魄力。”姜近安毫不掩饰对沈宁烟的夸赞。 “安王过奖。”沈宁烟谦逊回应。 “那我就听你的话。”姜近安遂与沈宁烟一同起身。“等将侯府利用干净了，我就把他交给你，任你处置。” 姜近安还记得沈宁烟最开始告诉他的事情。 她们两个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姜近安没找沈宁烟的麻烦，反而对沈宁烟更刮目相看。 两人瞧着谈的不错，有说有笑下了楼梯。 见到此状，陆问景这才稍松了口气。 “早说您不用担心了，小姐是什么人，怎会解决不了这些事情。”苏荷笑嘻嘻的，语气十分骄傲。 她的小姐，可是这世上最厉害也是最好的人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明争暗斗 陆问景只道苏荷不懂。 她怎么能知道，陆问景对她家小姐的情意呢。 沈宁烟亲自将姜近安送到酒楼大门口。 “思瑶！” 正巧韩菲菲来找沈宁烟玩，三人撞了个正着。 “菲菲？”沈宁烟吃惊。 后面韩菲菲身子好了些，沈宁烟也忙，便没有日日去将军府看望了。 原以为韩菲菲还要再休养一段时间，结果没想到她这会儿跑出来找沈宁烟玩。 韩菲菲注意到姜近安，向他打了声招呼。 “既然韩小姐和思瑶姑娘有事，那我就不多加打扰了。”姜近安语气随和。 同两人说完，姜近安与韩菲菲擦肩而过。 岂料他衣袖不小心刮到韩菲菲手腕上戴着的手链，姜近安低下头来打理。 韩菲菲不经意间抬眸，却发现姜近安脖子上的疤痕。 “啊！” 她尖叫出声。 沈宁烟和姜近安不约而同望向韩菲菲。 “怎么了？菲菲。”沈宁烟着急，忙不迭询问韩菲菲。 韩菲菲摇了摇头。 “没事。”她紧紧攥住了沈宁烟的衣袖。 “可能是我弄疼了她吧。”姜近安语气中透着淡淡自责。 姜近安走后，韩菲菲随沈宁烟进了酒楼。 “我看看还疼吗。”沈宁烟担心韩菲菲，说罢就要去看她的手。 “我没有疼到。”韩菲菲解释。 “那刚才是……”沈宁烟不禁皱起眉头。 要是没什么事情，为何韩菲菲方才反应那般激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脑子有点晕了。”韩菲菲抚额，露出无奈神情。 “你啊，身子还没好，就跑出来玩。”沈宁烟说是指责，话语中多的却是宠溺。“对了，你出来玩可有和韩将军和韩夫人说过？” 要是韩菲菲自己跑出来，沈宁烟可是要把她送回去的。 “那是当然。”韩菲菲仰头。“我要是没说，怎么可能出来得了。” “而且我一说是来找你，爹爹和娘就同意了。”韩菲菲咧开嘴，笑容十分灿烂。 两人谈笑风生，韩菲菲很快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这几日陆问景常常思索来福的话。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本该他比姜凌寒更有优势。 他和沈宁烟不仅是知己好友，两人还一同做生意。这种关系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代替的。 陆问景愈想愈起劲，对沈宁烟也殷勤了不少。 “思瑶！” 沈宁烟正靠在柜台前算账。 忽然陆问景喊了一声，把她思路全部给打乱了。 “看我给你买了什么！”陆问景神秘兮兮，从身后掏出一个油纸袋，里面装着好几个红糖糍粑，还是热乎的，放在手里有些烫人。 红糖的香味扑鼻而来，沈宁烟惊喜，随即接过油纸袋。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红糖糍粑了？”沈宁烟一边问，一边满足的咬了大口。 上京只有一家卖红糖糍粑的店，同糖炒栗子一样，平日里要排好长的队才能买到。 沈宁烟想吃归想吃，但让她等大半个时辰，就为了吃两口糍粑，沈宁烟还是觉得不值。 所以她一直没能吃的成。 “你昨天无意间提过，我给记下来了。”陆问景乖巧回答。 “不错。”沈宁烟点头。 陆问景朝身侧的来福使了个眼色，表达一下激动心情。 果然来福说的没错，没有哪个姑娘不爱对自己好的男人的。 “不过。”沈宁烟吃着吃着抬起头，用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细细打量陆问景。 陆问景被她盯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最近是怎么了？忽然对我这么好？”沈宁烟审问陆问景。 “额。”陆问景语塞。 他赶紧看向来福，可来福哪里懂啊。陆问景好歹有心上人，来福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 慌乱之下，来福偏过头看向了别处。 “我知道了！”沈宁烟恍然大悟般。“你是不是缺钱了？还是家里又有事情得回去一趟？” 别人是按月分红，陆问景与沈宁烟做生意从来不计较这些。他把钱财全部放在了沈宁烟这儿，说是年底再结不迟。 所以陆问景身上的钱估摸着只够吃喝，时而缺银子也是情理之中。 “我没有啊。”陆问景这下哭笑不得。 “你要是没钱了就和我说，觉得不好意思就和苏荷说，银子我随时都有，随时都可以给你，你别有事一个人撑着。” 沈宁烟以为陆问景拉不下颜面，才撑到了现在。她一本正经告诉陆问景，凡事还有她在。 陆问景一脸无奈。 “我真不缺钱，我爹……我爹从小就教育我，不能浪费钱财，要有规划，挣一笔用一笔。”陆问景赶紧向沈宁烟解释。 他差点说漏嘴了自己身份，陆问景可是楚国第一富商家的少爷，就算没有思烟阁，他也不愁没钱用。 “那就好。”沈宁烟试探的观察了陆问景好几眼，直到确定陆问景并未说话，他身上真有钱用才放心。 陆问景还想说什么，结果一抬眸，眼角余光就扫到一道熟悉身影。 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姜凌寒。 姜凌寒一步一步走近了两人，熟稔的仿佛思烟阁也是他的家。 “王爷？您怎么来了？”沈宁烟疑惑。 说完，他便要引着姜凌寒去二楼找包厢坐下。 既然来酒楼，那肯定是为了吃饭喝酒的。 “我不饿。”姜凌寒对沈宁烟说道。 “那等你饿了再来光顾思烟阁的生意吧。”陆问景身子凑上前，试图挡在姜凌寒和沈宁烟的中间。 “问景。”沈宁烟压低了声音，提醒陆问景一声。 这要是寻常客人被陆问景如此阴阳怪气的说道，恐怕早就气饱走了。 陆问景不情不愿闭上了嘴。 “我是来找思瑶陪我去买东西的。”姜凌寒总算说出自己此次来思烟阁的目的。 “陪你买东西？”沈宁烟吃惊。 自从重生再次回到上京，这是第一次姜凌寒光明正大邀她出门，还不是为了什么重要事情。 “嗯，待会儿我要去将军府探望，买点补品给韩家小姐送去。”姜凌寒温声向沈宁烟解释。 “上京巴掌大点地方，未必还需要思瑶给王爷带路？”陆问景问。 眼见姜凌寒都要约沈宁烟出门了，陆问景总不能袖手旁观。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夜间惊魂 沈宁烟看了看陆问景，又看了看姜凌寒。 画面一度十分尴尬。 沈宁烟也未有想到陆问景耍嘴皮子耍到了姜凌寒的头上。而姜凌寒性子冷淡，无人敢明着与他作对，两人不知可会因此结下梁子。 “那个……” “我是给韩家小姐买补品，自是要思瑶帮我看了，我才知道买什么好。”姜凌寒仿若听不见沈宁烟说话。 他紧紧盯着陆问景。 “既然是送人东西，那肯定是自己选的最有诚意。”陆问景不甘示弱。 两人仿佛杠上了，谁也不让谁。 “今日酒楼事情繁忙，思瑶走不开。”陆问景说着，便将沈宁烟拽到自己身旁来。 沈宁烟云里雾里，身子往陆问景方向倒。 “我看外面生意也就那样，什么事情需得着她一个做掌柜的亲自忙活？” 沈宁烟还未反应过来，姜凌寒抓住沈宁烟的手腕，又把她朝自己方向拉去。 “王爷不擅长经商，不懂我能理解。”陆问景见状迅速抓住沈宁烟另一只手腕。“若是酒楼的事情底下的人都能做完了，那人人都开酒楼了。” “我只要思瑶陪我一个下午，不耽搁她多长时间。” “经商之人时间珍贵，眨眼功夫都有可能损失几百两银子。” 于是，沈宁烟就这样被拽过来拽过去，她脑子晕乎乎的，差点跌倒在地上。 “停！” 再经过一场激烈的争执后，沈宁烟终于忍无可忍，开口制止两人再争下去。 姜凌寒和陆问景不约而同望向沈宁烟。 “菲菲也是我的朋友，我原本想的就是忙完酒楼事情去将军府看望。正巧和王爷同路了。”沈宁烟嘴角微微上扬，朝姜凌寒笑了笑。 随即她面向陆问景，神色柔和了些。 “酒楼的事务就交给你了。” 陆问景还能怎么办，只能强颜欢笑点头答应。 临走前，姜凌寒不禁向陆问景挑眉。神情颇为得意。 陆问景气极，却又无可奈何。 “没事没事。”来福忙不迭跟上，轻轻拍了拍陆问景后背。“他们两个就是一起买个东西，又不会做什么事情。” “做什么事情？姜凌寒要是敢对思瑶做什么事情，我第一个饶不了他！”陆问景一只手紧紧攥成拳头，在来福面前挥了挥。 来福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往后倾。 “是是是，小的的意思是，思瑶姑娘今日同王爷出去也无妨，他们过这么久才能得一下午独处的时间，您和思瑶姑娘可是日日朝夕相处。” 来福笑嘻嘻的安抚陆问景的情绪。 “只怕天天能见到的人不被珍惜，倒是难得见上一面的人，才叫她牵肠挂肚。”陆问景阴阳怪气，这番话听着酸溜溜的。 不等来福回应，陆问景转头去做事情了。 他可不想站这儿傻乎乎的想沈宁烟和姜凌寒此时都在干些什么，陆问景怕急出心脏病来。 人烟鼎沸，街上嬉笑声与叫卖声络绎不绝。 姜凌寒一身月白锦袍，与沈宁烟白色烟笼裙衫相得益彰。 两人容貌上好，走在一起，便好似天造地设。 周遭行人时不时朝姜凌寒和沈宁烟投去艳羡目光。 “你有没有发现，他们在看我们两个？”姜凌寒身子凑近了沈宁烟，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有……有发现。”沈宁烟紧张。 姜凌寒身上一股子檀木香味，说浓不浓，说淡又能闻得清清楚楚。 他往沈宁烟靠时，那股香味更加浓烈。 “你猜他们在想些什么？”姜凌寒嘴角微勾。 不知为何，沈宁烟总觉得姜凌寒笑得不太对劲。 她生怕落了姜凌寒的圈套，迟迟不敢回答。 “走，进去看看。” 沈宁烟尚未回过神来，姜凌寒十分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带她进了旁边卖糕点的店铺。 手心温热，沈宁烟低头，怔怔的望了好几眼。 自以齐思瑶的身份回了上京后，两人见面便知晓躲着些。免得被有心人看见，平生多出枝节。 让沈宁烟没想到的是，姜凌寒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竟大大方方牵起了她的手。 “怎么了？”感受到身旁姑娘的不自在，姜凌寒温柔询问。 沈宁烟赶忙将手抽了出来。 姜凌寒也不阻挠，任由铺子里的伙计走上前，向他一一介绍糕点。 待到两人再出了铺子，姜凌寒手上提了好几个油纸袋。 他腾不出空去牵沈宁烟的手，反倒让沈宁烟松了口气。 “王爷。”沈宁烟皱眉。“我们这样走在大街上，万一被安王亦或是侯府的人看见怎么办？” 姜近安与姜凌寒有仇，沈定梁也已经和沈宁烟撕破了脸皮，他们要是知晓这两人牵扯到了一块，不知又会想出什么害人的计划来。 “看见就看见。”姜凌寒不以为意。“我连在皇上面前说都不怕，又怎会看他们的脸色。” 说来也有道理。 若不然姜近安怎会让她动手去害姜凌寒，不正是看在姜凌对她心生情愫。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沈宁烟比常人更好下手一些。 只不过姜凌寒为何这般尽心尽力的帮她，沈宁烟又有些好奇了。 他总不该很早之前就喜欢上自己了吧。沈宁烟心想。那时她性子怯懦，又是个傻子，谁会喜欢的上她。 更何况姜凌寒可是上烨有名的美男子，更无可能看上那时的她了。 两人并肩前行，却不曾发现街道对面站着一个青衣男子，正死死盯着两人身影。 韩文双不过是在宫中办完事情走回府邸，就瞧见姜凌寒和沈宁烟你侬我侬。 “少爷。”见韩文双迟迟不动，小厮轻声喊道。 “走。”韩文双收回目光，脚步加快，朝将军府赶去。 韩菲菲身子渐渐痊愈，总算得以出门游玩。 只不过不比从前那样自由，若是出去还得先经韩将军和韩夫人答应。 韩家上下将韩菲菲当作宝贝一样捧着，生怕她再出事故。 是夜。 月色朦胧，夜风微凉。 将军府万籁俱寂。 韩菲菲被一阵敲门声音吵醒。 “珍珠？雁柳？”韩菲菲被吵得头疼，喊了两声丫鬟的名字。 结果无人答应，倒是那敲门声音愈加的大。 “谁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爱情与友情 韩菲菲语气颇为不耐烦。 她起身，裹着一层被褥走到门口。 这大半夜的，到底谁在外面敲门啊。韩菲菲心里嘀咕着。 可当她打开房门，外面却是空无一人。 “有人吗？”韩菲菲疑惑，探出头来张望。 院子里空落落的，一切与往常无异。 “奇怪。”韩菲菲念叨一声，就要关门继续回床上歇息。 谁知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便将她生生拉了出来。 韩菲菲踉跄几步。 风从她嘴里灌了进去，呛得韩菲菲喉咙冷嗖嗖的。 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差点把五脏六腑都要咳了出来。 韩菲菲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手松开韩菲菲的手腕，紧紧扼住了她的脖颈。 说是扼住，可那人却未使力气。 韩菲菲只依稀看见那人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太像了。 韩菲菲瞪大了眼眸。 面前男子的眼神像极了十年前用箭刺向姜凌寒的人了。 “啊！” 一声尖叫划过夜空。 紧接着，韩菲菲闭上眼睛，重重昏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醒来，已经躺回了床上。 “爹爹，娘。”韩菲菲立即坐起身，紧抱住了守在一旁的韩夫人。 韩夫人可是心疼坏了韩菲菲，轻轻拍她后背，安抚韩菲菲的情绪。 韩将军长叹了口气。 屋外，韩文双、沈宁烟和姜凌寒正听大夫叮嘱。 韩菲菲虽说未有受伤，但受了不小惊吓，她原本就有心疾，现下身子更是虚弱。 “我早提醒过，叫你们照顾好韩小姐的情绪，别让她受到大的刺激。”大夫皱眉。“这才过去多久，怎的就出这么大的事情。” 韩文双紧紧抿唇，面露愧疚神色。 “菲菲患有心疾？”沈宁烟诧异。 她以为韩菲菲只是受了外伤，未曾想到韩菲菲还有别的疾病。 难怪这回看上去如此严重。 外伤只消包扎，好好调养就行，可若是内疾，那就不好治了。 沈宁烟不禁十分担忧韩菲菲的身子。 “是啊，都十几年了。”大夫应道。 沈宁烟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大夫走后，她仍然心神不宁，久久反应不过来。 好在韩菲菲现下已经清醒过来，算是逃过一劫，只是日后更要小心谨慎点照顾才行了。 “王爷。”韩文双忽然喊住姜凌寒。“我有事情要与你商议，还请您移步书房。” 两人从沈宁烟眼前穿过。 不知为何，沈宁烟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藏着什么事情。 难道是因为韩菲菲？ 屋子里，韩菲菲抱着韩夫人不撒手，沈宁烟这会儿进去只怕是会打扰了他们家人团聚。 鬼使神差的，沈宁烟跟随韩文双和姜凌寒去了书房。 房间气氛十分凝重。 韩文双背对着姜凌寒，两人僵持不下，都没有立即说话。 “菲菲出这样的意外，谁都没有想到。” 末了，韩文双终于开口。 姜凌寒神色难得这般低沉。 “我倒不是非要逼你做什么，只是你也看到了，大夫也说了，菲菲现在身子大不如从前，再不能受到惊吓。” 韩文双转过身，与姜凌寒相对。 “你喜欢思瑶姑娘，对吗？”韩文双直截了当的问姜凌寒。 门外，沈宁烟深吸了一口气。 两人对话看似平静，却是莫名的奇怪。 沈宁烟捉摸不透，为何这时韩文双要提到姜凌寒喜欢的人。 “嗯。”姜凌寒承认。 沈宁烟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暖意。 “可要是菲菲知道了，她会怎样想？”韩文双又问姜凌寒。 听到韩文双提起韩菲菲，沈宁烟皱了皱眉头。 怎的这事又与韩菲菲有所关联。 透过窗户纸，她隐隐约约看得见里面情形。 只不过姜凌寒背对着沈宁烟。 “她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了。”韩文双长叹了一口气。 姜凌寒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我不能用别的方式弥补她对我的恩情吗？”姜凌寒终于说话。 他同韩文双四目相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真诚和……祈求。 能让姜凌寒如此卑微的人，沈宁烟只见过韩文双。 “她命都快没了，你拿什么弥补？”韩文双质问姜凌寒。 偏偏姜凌寒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她当初为了救你性命，没想到患上了心疾。如今该是你还她的时候，我也不叫你做别的，只让你顺应菲菲的意思，娶她罢了。” 别说将军府，上京权贵家族多的是人知道韩菲菲喜欢姜凌寒。 一个是镇国大将军的千金，一个是手无实权的废物王爷，说来还是姜凌寒高攀了韩菲菲。 听到最后几个字，沈宁烟差点没能站得住脚。 什么为了救他患上心疾，所以韩菲菲身子受损与姜凌寒关联不浅？ “不行。”姜凌寒一口回绝。“思瑶做不了妾。” 此时姜凌寒对她的袒护，全变成了石头压在沈宁烟的心上。 沈宁烟胸口闷得慌，说不出什么感受。 “菲菲也不能死。”韩文双态度坚决。 …… 两人僵持不下。 又过了许久。 “时候不早，我去看望韩小姐几眼就要回王府处理事情了。”姜凌寒对韩文双说道。 至于后面如何做，姜凌寒心中自有考量。 沈宁烟早已经回了后院。 韩将军陪韩夫人回房间歇息，两人守在韩菲菲床前整整一夜，早就疲惫不堪。 “思瑶。”韩菲菲靠在床头，一脸温柔望向沈宁烟。“你真好。” 这几句话，韩菲菲说得很是真诚。 沈宁烟替韩菲菲削苹果的手忽的一顿。 她心中五味杂陈。 “那是因为你好。”沈宁烟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我爹爹从小教我做人要仁厚，要怀正义之心，可我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势力，一个比一个虚伪，我都不爱和她们玩。” 韩菲菲歪着头，一双眸子仍然没有离开过沈宁烟。 “但你不一样，你性子耿直，对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在乎。”韩菲菲说到情深处，不自觉拉起沈宁烟的手。 沈宁烟赶紧将果刀的尖朝向自己，生怕伤到了韩菲菲。 “我之前想撮合你和我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人好，想你当我嫂嫂。”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形同陌路 韩菲菲一双杏眼乌黑，乖巧又天真的打量沈宁烟。 想起自己竟与姜凌寒暗生情愫，沈宁烟对韩菲菲愧疚至极。 “但后面哥哥教育过我，叫我别乱点鸳鸯谱。”韩菲菲轻笑。“我就盼着你能过的好些，我们一直是好朋友。” “肯定会的。”沈宁烟轻声答应。 姜凌寒进来的时候，正巧撞见如此温馨的一幕。 门是敞开着的，好透风。 韩菲菲不经意间抬眸，就能看见姜凌寒身影。 他周身仿佛镀了层金光，只要是姜凌寒在的地方，韩菲菲便挪不开眼睛。 “王爷！你怎么来了！”得知姜凌寒前来探望，韩菲菲犹如得到上天恩赐，开心的不得了。 姜凌寒看向沈宁烟，沈宁烟却是目光躲闪。 他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同韩菲菲寒暄几句，姜凌寒离开。 沈宁烟又在将军府陪了韩菲菲许久。 “你回思烟阁还是齐府？” 刚出将军府，姜凌寒便挡在了沈宁烟面前。 沈宁烟眉头皱成了一团。 她侧过身子，想要绕开姜凌寒。 “你躲我做什么？”姜凌寒不解。 好端端的，分明去将军府时两人还是寻常模样，怎的不过一个时辰，沈宁烟待他态度便就生天壤之别。 “你还是好好对菲菲吧。”沈宁烟深吸一口气。 这些话，她本不愿意对着姜凌寒说的。 姜凌寒眸中闪过一道失落。 “你都知道了？”他问。 实则是明知故问。 沈宁烟背负另外一种身份，骗过了所有人。唯独在姜凌寒面前，她最不擅长伪装。 姜凌寒早有察觉，只是仍心存侥幸，不愿沈宁烟知晓此事罢了。 依照她的性子，一面是心爱之人，一面是知己好友，该万分折磨。 “我不知道你们十年前都一起经历了什么，但菲菲如今身子变的虚弱，都是因为你。”沈宁烟微微仰头，面朝姜凌寒。“做人不能这样的，你不能对她不管不顾。” 沈宁烟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与姜凌寒纠结于儿女情长。 好笑，她明明心里只有报仇雪恨。 “我何时说过对她不管不顾？”姜凌寒有些着急。“正如我上回对你所说那样，她喜欢我，我就要违背心愿与她在一起，我不开心，她也不会开心的。” “但至少，我们两个不能在一起。”沈宁烟心头绞疼。 再疼的时候也熬过来了，不是吗。 沈宁烟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菲菲待我真心实意，把我视为最好的朋友。要是知晓我与她喜欢了十年的心上人在一起，她定会十分悲痛。先不说这些，万一她心疾复发，那该如何是好？” 沈宁烟最怕的就是这个。 “这些事情我自会处理好的。”姜凌寒伸手想要拉住沈宁烟的手。 奈何沈宁烟毫不犹豫躲闪开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我恢复从前的关系，你帮我报仇，待我有恩，若是你有事情需要我出手，我也会鼎力相助。” 说罢，沈宁烟头也不回，同姜凌寒擦肩而过。 鼻尖一抹清新的兰花香味拂过，姜凌寒站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动作。 永新就在不远处，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王爷。”永新小心翼翼走到姜凌寒跟前。 “走。”姜凌寒面无表情。 “您要去哪？”永新忙不迭跟上。 “回王府。”姜凌寒回答。 沈宁烟回到思烟阁，一个人关在包厢闷了好一会儿。 别说陆问景，就是苏荷想要进去安慰，都被沈宁烟拒之门外。 在第十次吃了闭门羹后，陆问景一屁股坐到台阶上，神情十分郁闷。 “沈老板，生意还做吗？”伙计小心问道。 再过会儿又是饭点，几个管事的人都在这儿闷着，叫他们底下伙计摸不清头脑。 “做个屁做。”陆问景没好气的回了句。“今儿个休息，明日再来。” 沈宁烟心情不好，弄得他连赚钱的兴趣都没了。 “苏荷。”陆问景抬头。“你小姐为何情绪低落，你都不知道？” “今天下午还好好的，小姐和王爷出去时也没带上我，回来就这样了，我怎么知道。”苏荷也着急。 他们两人是一起被沈宁烟吼，让他们两个别烦的。 “哼，都怪姜凌寒。”陆问景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不明显吗？一看就是姜凌寒搞出来的事情。 “我就说不该让她和姜凌寒出去，这下好了，把思瑶惹的这么不开心。”姜凌寒恨不得锤姜凌寒一顿。 说着，他气鼓鼓的站起身来。 “陆公子，您可别去找王爷算账。”苏荷赶紧拉住陆问景。“他是王爷，您惹不起。” 陆问景就算再会做生意，那也就是个平民老百姓。无权无势，拿什么和姜凌寒斗。 苏荷也是担心陆问景，怕他去给沈宁烟出气，结果一去不复返，反倒让沈宁烟来赎。 毕竟陆问景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 “我没说要去找他。”陆问景无奈。 “那您是……”苏荷问道。 “当然是再去问问思瑶怎么回事啊！难不成就让她这样闷着？”话音刚落，姜凌寒再次去了沈宁烟在的包厢。 好在沈宁烟闷了一会儿后，心情便也没有那般难受了。 只是亲口与姜凌寒断绝了情愫，沈宁烟难免缓不过来。 后面几日，沈宁烟做事一直心神不宁。 陆问景看在眼里，可问沈宁烟究竟怎么回事，沈宁烟却闭口不谈。 不得已，陆问景只能默默陪在沈宁烟身边。 “好消息好消息！” 晌午过后，酒楼里的伙计刚休息好。 陆问景一路小跑着冲进来。 “怎么了？”沈宁烟哭笑不得， 忙活了一上午，大家伙皆是疲惫不堪，中午睡了半个时辰后才好一些。但陆问景不一样，他一天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旺盛的不得了。 “天盛茶楼来了个有名的说书先生，明儿个开讲，给钱都不一定能听，还得摇骰子才行。”陆问景笑得十分得意。 “我运气不错，摇到了九张，整整九张呢。”陆问景手里攥着字票，在众人面前晃了又晃。“我决定，明日休息一天，咱们一起去听说书的讲故事去！” 此话一出，酒楼里的伙计欢呼雀跃。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陆问景望向沈宁烟。 他之所以这么努力要到去茶楼听说书的票，说到底是为了沈宁烟开心。 这些日子沈宁烟茶饭不思，眼见消瘦了不少。 陆问景看着着急，心疼的不得了。 “你们开心有什么用，还得掌柜的答应呢。”见沈宁烟不为所动，陆问景起哄，催促沈宁烟说话。 周遭尽是欢声笑语，沈宁烟也该心情好些。 众人目光皆顺着沈宁烟方向看去，只等沈宁烟发话。 “好好好，明儿个休息一天，大家伙放松一下。”沈宁烟轻笑，言语中带着一丝宠溺。 这些伙计都是一路陪着她至今的，有好几个自这酒楼还不叫思烟阁的时候就在这儿做事了。 他们帮了沈宁烟许多，沈宁烟总不能苛待了这些伙计。 “不过我就不去了。”她话锋一转，对众人说道。 才刚响起的欢呼声瞬时又熄灭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不去？”陆问景皱眉。 沈宁烟是最重要的人，她要是不去，陆问景何苦托人帮忙寻来这几张票。 要知道，明儿个来茶楼说书的先生，地位不比庆瑞班低多少。 听他说书，可是一票难求。 “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酒楼又得忙起来，我还有事要张罗着，哪有时间去听什么故事啊。”沈宁烟语气温和。 “酒楼有我操持着，能有你什么忙的？”陆问景不依不饶，说什么都要拉着沈宁烟一同。 “是啊，掌柜的。既然是好不容易休息一回，莫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喝喝茶。” “我们才是伙计，您忙酒楼的事情，我们跑出去玩，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几个伙计叽叽喳喳，将沈宁烟团团围住。 陆问景站在原地，一脸诚恳同沈宁烟相对。 沈宁烟环顾一眼众人，又望向陆问景。 虽然陆问景并未开口说话，但他目光里的祈求，仿佛要溢出来了一般。 沈宁烟不禁心头一热。 “那行，我们一起去。”她一拍大腿，便答应了下来。 实则明日倒也没什么忙事，只是沈宁烟这段时间心情欠佳，她不愿去凑热闹罢了。 算起来，是有些时候没再见过姜凌寒了。 沈宁烟低眸，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沮丧。 只希望姜凌寒能多去看望韩菲菲，待韩菲菲更好一些。 次日。 天盛酒楼大办茶会，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大厅里座无虚席，连门口都挤着人。 沈宁烟一行人寻了个靠中的位置坐下。 “这可是中间位置！”沈宁烟拉了拉陆问景的衣袖。 他们跟着陆问景走，沈宁烟环顾四周，愈发感到心虚。 “我知道啊。”陆问景不以为意。 中间位置地段最佳，自然票价最贵，也最难求得。 没想到小二真领各位到了中间。 “你和我老实说，你都花了多少钱？”沈宁烟凑近陆问景，低声询问道。 她瞥了一眼门外。 不少平日里爱喝茶听曲的百姓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里面。 “不多。”陆问景笑嘻嘻的说道。 话音刚落，他一只手搭在了沈宁烟的肩膀上。 “你好好消遣就是，别管那么多。”陆问景仍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再说了，我赚的银子都在你那放着，要真花了不少钱，未必我还能去钱庄偷来不成？” 陆问景说的倒是有道理。 他当然不会告诉沈宁烟，他回上京，家里给够了他零用钱。若是又缺钱用，陆问景再派人给自己送来就是。 他家是楚国第一富商，陆问景怎会沦落到缺钱用的地步。 二楼，姜凌寒手持檀木扇，正紧盯着下面。 越过栏杆，他清晰看见陆问景的手放在沈宁烟肩上。 姜凌寒攥着扇柄的手紧了紧。 “掌柜的和陆老板郎才女貌，坐在一起好生般配。”正对着两人的伙计笑着打量沈宁烟和陆问景。 听到此话，沈宁烟下意识身子往一旁偏了偏，陆问景的手也顺势收了回来。 “说什么呢！我们是知己好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这般深厚的情意，岂能被儿女情长玷污。”陆问景看出沈宁烟不自在，挺直了身子反驳伙计的话。 说归说，陆问景心里都快乐开了话。 “就是就是，不会说话少说两句。”来福连声附和。 陆问景无语。 明明私底下来福说的最过分，这会儿还教训起别人来。 那伙计憋着笑，乖乖望向台上了。 “你别介意。”陆问景不忘转头关心沈宁烟的情绪。“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沈宁烟抿了一口茶水，被陆问景一逗，差点喷了出来。 她呛得连连咳嗽，陆问景赶紧轻拍沈宁烟的后背。 姜凌寒立即收回扇子。 “王爷！”永新被姜凌寒忽然动作吓了一跳。 “嘘。”姜凌寒示意永新少咋咋呼呼。 永新说着姜凌寒目光，就看见陆问景和沈宁烟友好互动。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何姜凌寒气成了这副样子。 “这陆家少爷怎的这样。”永新讨好姜凌寒，在他耳边说陆问景的坏话。“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你说谁是草？”姜凌寒转过头，目光凌厉无比。 永新感觉姜凌寒看向的地方肌肤都在烧着一般的疼。 “我是，我是，我连草都不如。”永新自知说错了话，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把罪过尽数揽到自己身上再说。 姜凌寒没好气的白了永新一眼，继续往沈宁烟望去。 他来茶楼哪里是听说书的，一个多时辰下来，目光就没从沈宁烟身上挪开过。 待到说书先生讲完，众人纷纷离场。 沈宁烟一行人顺着人流往茶楼外面走。 “你哭什么？”隐隐听见旁边有人抽泣，沈宁烟侧过身子，没想到竟然是……苏荷。 再看另外几个伙计，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太平公主死的好惨。”苏荷哽咽。 原来还沉浸在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当中。 许是沈宁烟早经历过大起大落，这些情啊爱啊的，在沈宁烟心里好似并未有那样重要。 “想开点，这世上能遇到真心相爱又白头偕老的人少之又少，太平公主身负国家重任，身世由不得自己做主，这样的结局也是清理之中。”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百七十章 出现内贼 陆问景说的头头是道。 原本沈宁烟并未有什么感觉，听见这番话，心里却是不由得生出一丝酸楚。 她与姜凌寒难得互诉心意，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落得一场空欢喜。 方才听书的时候沈宁烟便觉得太平公主痴傻，为何守着一个落魄公子迟迟不放。现下从故事里抽离，自己倒成了剧中人。 “走吧走吧，这儿好挤。”苏荷感受到沈宁烟心情低落，大声招呼着，随即亲昵挽起沈宁烟的手臂。 两人相视一笑。 “这位是思烟阁的掌柜吧？” 还未走出茶楼几步，一行人就被一名男子拦了下来。 那男子大腹便便，模样瞧着像富贵人家。 “你是？”陆问景警惕。上下打量男子。 “我是城北孙家之子，之前常常来思烟阁吃饭。”男子朗笑，声音颇为豪迈。“不过思烟阁生意向来不错，来的又都是京城权贵，我这样的小人物，您不记得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觉着思烟阁的口味合您心意，还请您日后多加照顾生意了。”沈宁烟笑道。 虽说她生得娇小玲珑，可一开口那股子落落大方的气度，便叫人刮目相看。 “那是自然。”男子耿直，当即应下。 说罢，男子顺势绕到沈宁烟身旁，欲同她并肩。 陆问景被迫朝外退了半步。 他正懊恼想要上前阻挠，男子又与沈宁烟靠近了几分。 沈宁烟浑身不自在。 “你是回酒楼还是……” “慢着。” 男子侃侃而谈，丝毫不曾发觉沈宁烟别扭。 话音未落，忽的，一道低沉温润的声音响起。 一行人不约而同顺着抬头望去。 姜凌寒走了两步，扇子夹在男子与沈宁烟之间。 “永乐王？”男子诧异。“今儿个可是大好日子，一出茶楼就遇到好几个贵人。” 男子笑呵呵的伸手想要同姜凌寒打招呼。 岂料姜凌寒一点不给男子面子，他与之擦肩而过，走到沈宁烟身旁站定。 沈宁烟皱眉。 她不知这时姜凌寒出现是作何意思。 男子扑了个空，却也不恼，转身又笑嘻嘻的面对姜凌寒和沈宁烟。 没想到这男子生得肥头大耳，脾气倒是好的不行。 男子又要上前，姜凌寒又拿起扇子，抵在男子面前。 “王爷这是……”男子讪笑。 “离她远点。”姜凌寒紧紧盯着男子。不过四个字，却是说得格外清晰。 仿若无形中带着千斤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四周行人渐渐散去，剩下的只有沈宁烟这一行人。 他们都被姜凌寒的严肃模样吓得愣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宁烟这时才发现不对劲。 先不说这男子凭空冒了出来，沈宁烟权当他自来熟，但姜凌寒如此不客气的对待男子，其中必定有所缘由。 果不其然，姜凌寒话音刚落，男子转身要走。结果永新抓住男子手腕，动作利索，从他衣袖中抖落出一把匕首。 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你谁！”陆问景大吃一惊，赶忙挡在沈宁烟前面。 男子见状不妙，用力甩开永新的手。 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侍卫来，将男子一左一右钳制住了。 “送去衙门，就说他欺负永乐王。”姜凌寒不紧不慢，吩咐底下侍卫。 侍卫带着男子离去，几人终于松了口气。 “小姐。”苏荷听说那男子是想要沈宁烟的性命，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还好沈宁烟没事。 苏荷眼圈泛红，差点急的落下泪来。 沈宁烟轻轻拍了拍苏荷手背。 “你……” “照顾好她。” 陆问景本意是想要同姜凌寒打声招呼的。 虽说他不待见姜凌寒，但此次也是姜凌寒救了沈宁烟的性命。 不等他说完，姜凌寒开口。 说罢，姜凌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茶楼。 倒是永新，一边跟随姜凌寒，一边时不时回过头来张望。 “他怎么了？”陆问景摸不着头脑。 “回去吧。”沈宁烟像是没有听见陆问景说的话。 陆问景站在原地，看了看姜凌寒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沈宁烟的背影。 他总觉得，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天色暗下，月明星稀。 怡红院倒是热闹得紧，男男女女嬉笑怒骂，好不快活。 姜凌寒轻车熟路进了后院。 怡红院的后院，是另一个极乐世界。 正中央一个偌大的湖泊，流觞曲水，小舟弯桥，仿若置身于江南。 姜凌寒上了一辆小船。 洛挽已经在船中等待许久，见到姜凌寒来，她抬手为姜凌寒斟了一杯酒水。 “怎么今儿个看着也不开心？”洛挽问。 姜凌寒坐到洛挽对面。 “没事。”他闭口不提沈宁烟，只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才怪。”洛挽又斟了一杯酒放在姜凌寒面前。“你我认识多久，我会不知你？” “说吧，可是与你那心上人闹了矛盾？” 洛挽一语中的，姜凌寒本就郁闷，此时心情更加低落。 “她不是求你帮忙才得今天地步嘛，怎会和你发生争执？莫不是你这脾气惹恼了人家姑娘，她不干了？”洛挽说笑，话语中多是调侃。 姜凌寒手指间用力，酒杯裂了一道口子。 洛挽吓了一跳。 “这些事情不归你管。”姜凌寒瞥了洛挽一眼，不带丝毫感情。 洛挽终于意识到姜凌寒当真生了气，只好乖乖闭嘴。 “说吧。”姜凌寒紧接着说道。 “姜近安在城外的军队这些天已经在开始操练，听说是为了讨伐北疆倭寇。只不过皇上那儿并未有什么动静，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洛挽回答。“我看那安王比荣王还难对付。” “荣王只不过有淑妃撑腰，淑妃精明，可惜他就是个酒囊饭袋，不足为惧。但安王能将淑妃和荣王制服了，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姜凌寒解释，也算是赞同洛挽的话。 “他若操练军队并非是为了讨伐倭寇，那岂不是……”洛挽看向姜凌寒，目光中满是震惊。 “为了杀我？”姜凌寒反问洛挽。 洛挽皱眉。 这些话，她就算不说全了，姜凌寒也懂得她的意思的。 “他杀荣王时都没费那么大的功夫。”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汤里有毒 姜凌寒轻笑。 洛挽哑然，不敢多说话。 “你放心，他既然知晓要杀我需要些精力，就不会这般轻易下手。”姜凌寒不以为意。 明明是要杀人的事情，从姜凌寒嘴里说出来，却好似吃饭睡觉，不过一件小事。 说完，姜凌寒转头看向船夫。 船夫正划动船桨，犹如一个木头桩子立在船头。 “你放心，他早年掉进湖里，不小心落下耳疾，听不见声音的。”洛挽看出姜凌寒担心之处，连忙解释道。 姜凌寒又收回了目光。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洛挽问姜凌寒。“安王都要出手了，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也像他一样，到时他出手，我就硬挡。”姜凌寒胸有成竹。 两人还未交手，姜凌寒仿佛已经看见输赢。 “你是说，你要把前永乐王的势力用上了？”洛挽大吃一惊。 “嗯。”姜凌寒应道。 “可是前永乐王说过，那是为了您被皇上讨伐时才用的。”洛挽心生担忧。 此时就用上是不是太早了些。 “都快丢掉性命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姜凌寒背靠座椅，又抿了一口茶水。 他叫洛挽示意船夫停到岸边。 临走前，姜凌寒递给洛挽一锭银子。 洛挽伸手，衣袖滑落，露出纤细柔嫩的手腕。 那手腕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格外引人注意。 姜凌寒没有问她，转身离开了后院。 他问，洛挽也不会告诉他的。 韩菲菲自从心疾发作，韩夫人日日守在床前。 眼见往日活泼开朗的女儿消瘦不少，韩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好不容易盼来韩菲菲身子好了些，她却累倒了。 沈宁烟听说后，连忙叫酒楼的人熬了鸡汤，马不停蹄赶去了将军府。 韩夫人待她极好，又是她生母从前的好友，沈宁烟是打心眼里关心韩夫人。 “思瑶来就来，还带东西做什么。”韩夫人轻声道。 屋子里寂静无比，只弥漫着她温和慈祥的嗓音，听得沈宁烟心软。 要是阮沉水没有逝世，这时也该像韩夫人一样年纪了。 “我刚好在酒楼有事，就让他们给我煮上了。我就担了个端汤的活，没做什么事情。”沈宁烟谦逊。 说着，她把盛好的汤碗递到了韩夫人的面前。 韩夫人喝了两口。 “好孩子。”韩夫人感慨。“难为你这般细心，还来亲自看望。” “我与菲菲是好友，您又和我姨母关系不浅，我来看望您不是应该的嘛。”沈宁烟道。 两人寒暄，气氛十分和谐。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韩夫人忽然剧烈咳嗽，引丫鬟们进屋子里来询问。 沈宁烟也着急，忙不迭找来大夫。 一口鲜血自韩夫人口中吐出。 “这是怎么回事？我娘怎么了？” 屋子里，大夫为韩夫人诊治。 此时韩夫人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沈宁烟急得直跺脚。 韩文双大步迈了进来，直冲冲的问大夫。 “回少爷的话，夫人是吃了绥阳草，身子本就疲惫不堪，又用如此烈的药物，急火攻心，这才口吐鲜血。”大夫如实回答。 “绥阳草？！”沈宁烟震惊不已。 绥阳草本是治疯疾时才用的上，作以毒攻毒之功效。 要知道，这东西寻常人吃了都要腹泻两三日，更别说好几天没有休息的韩夫人，更是承受不住。 可大家都知道绥阳草不能碰，又有谁会专门拿给韩夫人尝呢。 大夫走后，留下韩文双和沈宁烟两人。 韩将军还有事务处理，韩夫人昏迷之前特意叮嘱，别要打扰到他。 “大夫说，夫人好生休养便会无事。”沈宁烟本意是安抚韩文双的情绪。 这段时间，先是韩菲菲接二连三出现事故，现在韩夫人我倒下了，韩文双又是重感情的人，担忧懊恼在所难免。 “找到绥阳草来自何处了。” 一个小厮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即便他已经压的足够小声。 韩文双和沈宁烟都想要知道，两人一同迎向小厮。 “是这鸡汤里，加了绥阳草。”小厮连带着汤盅都给带了过来。“大夫亲自看的。” 沈宁烟紧紧皱起眉头。 这怎么可能呢。 绥阳草又无做饭的用处，思烟阁做饭不可能用的上这个。 这药材如何进的汤里？ 韩文双瞪向沈宁烟。 “我没有。”沈宁烟有些着急。 要是别人，被误会也就算了，沈宁烟甚至懒得多加解释。 可是将军府不一样。 将军府有韩夫人和韩菲菲，在沈宁烟心里就有些分量。 她好心好意来看望韩夫人，怎会另起歹心。 “证据摆在这里，你说你没有，那你怎么解释为什么绥阳草会在你送的汤里？”韩文双质问沈宁烟。 “我确实叫酒楼的人熬的，可绥阳草又当不了食材，怎么会有人在鸡汤里放这个。而且我从出酒楼，这汤盅就在我手里，从始至终未有入过别人的手，不可能会有人在里面下绥阳草。” 沈宁烟前前后后分析了一遍，也找不出端倪。 总不能是将军府的人信口雌黄，乱说一通。 韩文双与沈宁烟出了房间。 “你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会在汤里下绥阳草，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你自己所为，又不知栽赃陷害在谁的身上。”韩文双大胆猜测。 偏偏沈宁烟除了摇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娘对你这么好，回回你来她都热情相待，恨不得将你当做了亲生女儿。菲菲也是，菲菲不止一次提过，她将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忍得下心来做出这种事情？” 韩文双这样说，就是笃定了此事是沈宁烟所为。 沈宁烟百口莫辩。 “你也说了，我与将军府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夫人？”沈宁烟梗着脖子，倔强的同韩文双对峙。“我知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可我当真没有起伤害夫人的念头。绥阳草我不知道是谁放的，但既然出现在鸡汤里，那就有我一份过错，我会处理好。” “但你要给我定下罪名，我不认。” 沈宁烟与韩文双四目相对。 “哥！”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莫名僵持了起来。 这时韩菲菲忽然闯进院子。 “你别欺负思瑶。”韩菲菲挡在沈宁烟前面。 第一百七十二章 放他一马 韩菲菲身子尚且虚弱，说完这句话，随即连咳嗽了好几声。 沈宁烟和韩文双连忙上前搀扶。 “你出来做什么？”韩文双皱眉，语气颇为关心。“外面天凉，万一又伤了身子怎么办。” 这些日子韩菲菲接二连三受伤，韩文双护妹心切，说话不自觉急躁了些。 “我送你回去吧。”沈宁烟说话更加轻柔，像哄三岁孩童般，拉着韩菲菲的手往外面走。 韩菲菲仰头，一脸倔强望向韩文双。 “今日的事情我都听下人说了。”韩菲菲转而紧紧挽着沈宁烟。“思瑶不是这样的人，她待我们向来亲近，与我和娘的关系尤为要好，怎会对娘下狠手。事情还没个着落，哥哥怎么能这般笃定，就是思瑶下的药？” 韩菲菲态度坚决，说什么都站在沈宁烟这边。 看见她这副护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沈宁烟不禁心生感动。 好几年了，除了姜凌寒、苏荷和陆问景，没哪个外人站在她这边。 分明现下躺在房间里的人是她的母亲。 “好好好，是哥哥错了。你先回去休息好不好？听话。”韩文双无奈，先行向韩菲菲认错。 依照韩菲菲的性子，倘若不顺着她的心意，恐怕又要纠缠许久。 韩菲菲的身子已经不能再由她折腾了。 “那你不准再找思瑶的麻烦了。”韩菲菲不敢太信韩文双的话。她可是亲眼看见刚刚韩文双怎样指责的沈宁烟。 “菲菲。”沈宁烟忽然开口。 她牵着韩菲菲的手，望向韩菲菲的目光满是感激。 “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就是，夫人病倒是因为绥阳草，而绥阳草是从我带来的补汤里找到的。韩少将军觉得是我下的手也是情理之中。” 沈宁烟说着转头朝韩文双笑了笑。 韩文双一愣。 他只见过出事极力撇清关系的，倒没想到沈宁烟这般理智。 “至于谁放的绥阳草，我和韩少将军会一起调查清楚的，也是给将军和夫人一个交代。”沈宁烟轻轻拍了拍韩菲菲手背。 一番话语气轻柔，让人如沐春风。 此时的沈宁烟周身少了一股锐气，更多包裹了一层柔情。 韩文双怔怔望向沈宁烟，眉头不自觉紧锁。 “你现在先随丫鬟回房休息，免得我们还要担心你，岂不是更加劳累？”沈宁烟知晓韩菲菲不愿给他们两个添麻烦。 果然，三言两语，韩菲菲立即乖巧，叮嘱沈宁烟和韩文双几句，又问了下夫人情况，这才离开。 见韩菲菲身影出了院子，沈宁烟松了口气。 “我刚刚是为了哄菲菲，才这样说的。那凶手我会找到。”沈宁烟不忘同韩文双说清楚。 本来就是她犯的过错，怎好意思让韩文双麻烦。 “没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可以找我。”韩文双态度转变，再没了刚才的敌意。 沈宁烟还觉得有些诧异。 刚刚韩文双可是万分确定就是她陷害的夫人，只差下一步就把她抓进大牢关着了。 “我是为了我娘。”许是看出沈宁烟不解，韩文双又添了一句解释。 “好。”沈宁烟答应。 回了齐府，沈宁烟左思右想，将从思烟阁到将军府那条路细细琢磨了一遍。 “您一路上又没遇到什么人，那汤是放在食盒里的，除非把盖子打开，否则根本下不去绥阳草。”苏荷面色认真，与沈宁烟一同分析。 “而且下的是绥阳草，又不是粉末碎屑，放进去也不好让人察觉。” 沈宁烟眼睛一亮。 苏荷的话正好提醒她了。 “倘若夫人真是因为绥阳草才伤了身子，而那绥阳草恰好出现在我送的补汤里，凶手定是从汤还在思烟阁的时候就被动了手脚。”沈宁烟恍若茅塞顿开。 “那凶手干嘛要害韩夫人啊？”苏荷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将军府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 “你有没有想过，凶手不是为了害韩夫人，而是为了害我。”沈宁烟紧紧盯着苏荷，目光凝重而坚定。 苏荷惊得瞪大了眼睛。 “害您？” “嗯，害我。”沈宁烟点头。“为的就是挑拨我与将军府的关系，借将军府的手解决了我。” 韩将军好坏也是朝中重臣，当年带兵讨伐倭寇替皇上平定江山，如今有人想要陷害于他的家人，皇上总不会不管。 “那会是谁？”苏荷深吸一口气。 “不对啊。要是从在思烟阁的时候就下绥阳草了，那就只有思烟阁的伙计能够下手。”苏荷又觉得想不通了。 那几个伙计多的都是在酒楼做了两三年的，平日里与沈宁烟关系都不错，怎会平白无故想要陷害她。 “也只有他们知道我什么时候要炖补汤，要这补汤做什么。”沈宁烟接着苏荷的话说。 事情开始明了，恐怕是思烟阁出了内贼。 “怎么会这样，明明前几日我们还一起去了茶楼，陆公子待我们也好，大家其乐融融的。中间怎么会出这种小人。”苏荷暂且接受不了。她日日陪在沈宁烟身边，沈宁烟去思烟阁操持事务，苏荷也同那几个伙计一起做过差事。 一来二去，大家关系都算熟稔，她实在想象不到谁会起二心。 “你还是太善良了。”沈宁烟感慨。 她从前就是将人想的简单，才受尽欺负。 这世上最不能懂的，就是人心。 “不过也好。”沈宁烟朝苏荷笑了笑。“你只消在我身边陪着就好。” 她现在除了身边亲近的这几个人，谁背叛她，她都觉得无所谓。 “小姐，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思烟阁问清楚？”苏荷问沈宁烟。 反正就那几个人，若是一一排查，应当不是难事。 “算了。”沈宁烟摇头。“让他待几日再说。” “可是那人看见没有得逞，一定还会有别的动作。”苏荷皱眉，心里颇为担忧。 万一再有动作，沈宁烟没来得及反应，不是又让背后之人伤害到。 苏荷害怕沈宁烟再遭遇危险。 毕竟坏人就在他们身边。 “就是等他有动作。”沈宁烟嘴角微勾。 她已经猜测出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既然那人不肯出面，她只好拜托底下喽啰带话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演了一场戏 日子看似风平浪静的过去，沈宁烟再未同身边人提及此事。 只是沈宁烟不提，陆问景这嘴却不闲着。 听说韩夫人喝了补汤病倒，韩文双又怀疑是沈宁烟背后捣鬼，陆问景别提有多着急。 他叫伙计来来回回把厨房检查了遍，仔仔细细清扫，就怕漏了些什么。 最后结果就是，仍然找不出绥阳草是从什么时候放的。 “奇了怪了。”陆问景叉腰，一脸纳闷。 沈宁烟正站在柜台前算账。 “怎么了？”一早听见陆问景抱怨，沈宁烟哭笑不得。 “到底是谁在汤里下了绥阳草？”陆问景发出疑问。 他倒不是担心韩夫人的安危，只是此事不调查清楚，陆问景怕将军府饶不过沈宁烟。 沈宁烟当然不会害韩夫人，她平日里待将军府有多亲近，陆问景都是看在眼里的。何况两人相熟，只要沈宁烟不承认，陆问景百分之一百相信沈宁烟。 “我哪知道？”沈宁烟轻笑。“好啦，你别再琢磨这事儿了，反正韩夫人现在身子也快好了。” “那哪能不管。”陆问景面露认真神色。“万一韩将军要查，还查到你头上来了怎么办？” “他们说了信我。”沈宁烟告诉陆问景。 “当真？”陆问景皱眉，再三确认后才肯放心。 “当真。”沈宁烟重重点头。 马上就要过年了，上京也该热闹了起来。 各个商铺都在想办法招揽客人，好在过年时候大干一场，捞些银子回去。思烟阁也不例外。 这段时间，沈宁烟一直在找人钻研新菜品的事情。 “问景。” 沈宁烟从外面迈进来，手中还攥了一张方子。 陆问景刚训斥完把菜碟上错的伙计，转头对沈宁烟露出灿烂笑容。 一旁两个伙计窃窃私语，开陆问景的玩笑。 “你们两个再说可就要扣工钱了。”陆问景朝伙计威胁道。 “思瑶找我有什么事情呀？”紧接着，陆问景同沈宁烟说话时，语气立即柔和了下来。 好一个重色轻友，伙计连连摇头，进了后院。 “店里都忙完了吗？忙完了喊伙计们都出来一下，开个会。”沈宁烟兴致勃勃，似是有要紧事情吩咐。 这会儿刚过了饭点，百姓们大多在休息，大厅里空荡荡的，最后一桌客人刚刚也从沈宁烟身旁擦肩而过。 陆问景立即喊来酒楼里的厨子和伙计。 “把门关上。”沈宁烟吩咐苏荷。 苏荷起身，动作利索关了大门。 “什么事情呀？这么神秘。” “是啊，还把门关了。” 伙计们面面相觑，被沈宁烟这番举动弄的一头雾水。 “再过不了半月就要过年了，这段时间想来许多百姓归京同家人团聚，请客吃饭在所难免。我今日特意去别的几家酒楼查看了下，连大红灯笼都挂上了，咱们可不能输。” 钱定是要赚的，沈宁烟还需得着花钱办日后的事情。 尤其是过年这段时间。 等到年后，想必会有一场恶战要到。 “我们也挂。”陆问景一拍桌子。“我们挂多一点，气势上压倒他们！” 陆问景一说，众人连声附和。 “噗呲。”沈宁烟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正经的。”她收住笑容，清了清嗓子。“明面上的功夫固然重要，但把菜品做好吃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我这几日和张叔他们钻研了一下，也去外面找了大厨请教，列了好几个新菜品，打算过年那两天推出来。” 说罢，沈宁烟晃了晃手中的纸。 “这东西十分重要，可不能泄露出去。要不然计划全泡汤，这一两个月也赚不了什么银子了。”沈宁烟提前叮嘱。 毕竟是关于酒楼如何经营的问题，大家听得很是认真。 “这方子就交给张叔。”沈宁烟将纸递给了站在身后身着白色大褂的张叔。 “我今日喊你们出来说明此事，实则是告诉你们，思烟阁也有打算，并未就这样怠慢下去。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一切听我和陆老板的吩咐就是。” 沈宁烟话说完了，会也就开完了。 听说沈宁烟日日待在思烟阁，忙着操持酒楼的生意，姜凌寒倒也放心。 只是现下天气愈加的凉，姜凌寒再极少出去了。 “王爷，今儿个可有什么打算。” 姜凌寒已经连续好几天待在王爷府，每日不是画画练字就是喝茶。别说姜凌寒，永新都快跟着无聊死了。 “没。”姜凌寒轻声答道。 永新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怎么？”见永新不开心，姜凌寒侧头打量了几眼。“若不然我给你一身行头，你佯装永乐王，代我出去玩？” “只要你不害怕有人会杀了你。” 永新吓得腿软，赶忙挥手拒绝姜凌寒的提议。 不说会不会因此丢了性命，反正永新跟着姜凌寒这么多年，鬼门关也去过几回。只是这世上哪有下人顶替主子身份的道理。 姜凌寒想一出是一出，永新可是胆子小得紧。 “王爷。” 永新正道着歉，一个劲的自责说错了话，忽然守门侍卫来报。 “皇上派人前来，说是接您进宫一趟。”守门侍卫如实转述。 进宫？ 姜凌寒皱眉。 “那去吗？”永新小心翼翼的问。 只要姜凌寒不愿意，就是皇上请，他都不去。 “走。”姜凌寒起身，连衣裳也未有换一件，理了理衣袖，便随侍卫去往大门口。 他一身月白衣裳，翩翩然好似神邸下凡。 姜凌寒走在宫里面，连后宫的妃子都要多看几眼。 御花园。 虽是寒冬腊月，但花园中仍然百花齐放，树木茂盛。 石径小路，一行人正往湖畔方向走。 身着紫红锦袍的女子端庄得体，旁边一个穿藕粉锦罗素裙的女子跟随。 “马上就要过年了，舅舅舅妈该也要进宫一趟吧？”穿藕粉锦罗素裙的女子亲昵挽住身旁女子的手。 她比旁边那位看着年轻许多。 “元妃姐姐应当十分开心吧？”女子笑嘻嘻的，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取消婚约的筹码 要知道，宫里的人想见家人一面，并非那般容易。 依照妃位，元妃的父母可一年来一回宫里，与元妃一张桌子上吃顿饭，这样就算看望过了。 “嗯。”元妃淡淡应道。 “妹妹好生羡慕姐姐，上回看见爹爹和娘亲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欣贵人撇嘴，言语十分委屈。 自她进了宫，就再没见过家中父母了。 “没事，我托人给我爹娘送封信，拜托他们到时候带上上舅舅舅妈。”元妃轻声答应欣贵人。 欣贵人开心极了，连忙拉着元妃的手道谢。 “时候不早，我也有些乏了，就先行回去休息。”元妃不与欣贵人多说，招呼一声，便调头走了。 眼见元妃走远，欣贵人脸上笑容终于拉了下来。 她没好气的瞪了元妃背影一眼。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当了个贵妃嘛，迟早落得和淑妃一样的下场。”欣贵人咬牙切齿。 “绿茵，我们走。”欣贵人喊了一声身后贴身的宫女，大摇大摆继续朝前面走。 正巧，姜凌寒从她面前经过。 欣贵人顿时停下脚步，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了娘娘？”绿茵纳闷，关心询问道。 “这永乐王当真生得俊俏，要是皇上能有他一半貌美就好了。”欣贵人不禁感慨。“别说长相，就是年轻些也好啊。” 欣贵人噘嘴，心中憋了一股子的埋怨无处释放。 要不是当初她爹娘看见元妃进了宫，她再进来也好有个照应，非劝她进宫。元妃才不会跑来伺候皇上。 掰着指头算，皇上都到了当欣贵人爹爹的年纪了。 “娘娘，这些话可不能乱说。”绿茵赶紧阻止欣贵人别再说下去。 一边提醒欣贵人，绿茵一边环顾四周。 好在这儿空荡荡的，隔墙无耳，绿茵也松了口气。 “万一被人听见了再告去皇上那，可就出大事了。”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什么破地方。”欣贵人冷哼，不仅没收敛，反而又骂了皇宫几句。 绿茵无奈。 欣贵人每说一句，她都要提心吊胆一番。 若姜凌寒是皇上就好了。 欣贵人埋怨之余，又看了一眼姜凌寒背影，心中不由得生出感慨。 御书房。 皇上正低头批阅奏折，李公公来报，说是永乐王到了。 “喊他进来。”皇上嗓音低沉，落得这偌大的宫殿中，更显得有些沧桑。 姜凌寒站在皇上面前几米远的位置。 “不知皇上喊臣进宫，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姜凌寒开门见山，连寒暄都省了。 从前皇上防他防到连早朝都不肯让他日日参加，姜凌寒单独见皇上的次数少之又少。 尤其现在姜凌寒手上唯一的兵权也被姜近安收了去，他闲散王爷的名头传的更名副其实。 有什么事情是能与他商量的。 “确实是有要事。”皇上点头，放下手中事务，背靠在座椅上。“关于你的人生大事。” 姜凌寒抬眸，同皇上四目相对。 真正想一出是一出的恐怕是皇上吧。 “齐家长女齐思瑶，聪明伶俐，性子也好，与你倒极为合适。”皇上开口，便要给姜凌寒和沈宁烟赐婚。 姜凌寒身子一顿。 也不知皇上打的什么心思，总归不是为了姜凌寒好。 这一点姜凌寒十分清楚。 先不说现下沈宁烟与他尚有矛盾，将军府那儿还有事情没能处理得当，万一沈宁烟真嫁给了他，齐家与沈宁烟便无法摆脱卷入朝政之争。 “皇上，臣以为，臣现在日子过得十分快活，并不想被嫁娶之事所困。”姜凌寒拒绝了皇上的安排。 “朕记得上回你还为了取消她和安王的婚约，不惜交出最后的兵权，朕还以为你对她用心极深，心想着做了件好事。”皇上目光闪烁着不解。 “臣和齐小姐，顶多算得上好友，绝无儿女之情。”姜凌寒面色淡然。 “你同朕说，可是因为齐家小姐与安王有过婚约，你不愿意接安王的后尘？”皇上双眸微虚，那双望着姜凌寒的眼里分明透露着审视和怀疑。 他恨不得将姜凌寒抽丝剥茧般的看透。 “不是。”姜凌寒毫不犹豫回答道。“臣只是闲散日子过惯了，不愿被束缚。既然臣对齐家小姐未有儿女之情，若执意娶了她，待人家姑娘也不是一件好事。” 姜凌寒说什么都不肯应下这个婚约。 “也好，正好朕还有件事情，要与你商议。”皇上顺势提及另外一件事情。 姜凌寒眼里闪过一道凌厉。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皇上怎会平白无故要他进宫一趟。 为了他的人生大事？ 姜凌寒觉得好笑极了。 “皇上但说无妨。”他点头。 “最近北疆倭寇泛滥，听说已经攻破一座城池，再不带兵过去抵抗恐他们更肆无忌惮。朕本意是想要喊安王去，但瘟疫一事安王立了大功，朕想将这个任务交给你。” 皇上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姜凌寒的反应。 实则他还没有开口，姜凌寒已经猜出皇上后面要说的话。所以听到此处，姜凌寒并不惊讶。 名义上让他讨伐倭寇，给他立功的机会，但真正为了什么，皇上当姜凌寒不知道，姜凌寒心中却如同明镜。 “好。”姜凌寒丝毫没有反驳，十分豪爽应下。 “朕会让将军府的少爷陪你一同，他年少便经历过沙场磨砺，早能继承韩大将军的位置，你放心好了。”皇上告诉姜凌寒。 听他语气，似是给了姜凌寒极大的恩赐。 “臣，遵旨。”姜凌寒双手抱拳，向皇上行礼。 “那就三日后启程。”皇上挥手，便立下了时间。 从御书房出来，姜凌寒将此事大致同永新说了一遍。 毕竟到时永新也要跟着一起。 “怎么这么突然？”永新大吃一惊。“先是夺了您的兵权，又让您带兵打仗，皇上到底怎么想的。” 果然伴君如伴虎，永新实在不懂皇上的用意。 “回去准备一下。”姜凌寒像是没有听见永新说话。 “那您要和思瑶姑娘说一声吗？”永新问。 姜凌寒和沈宁烟走得近，这事儿该是提醒沈宁烟一声才对。 话音刚落，姜凌寒停下脚步。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赔礼道歉 永新跟着姜凌寒往前走，姜凌寒冷不丁停下脚步，永新差点一头撞上他。 “王……王爷，怎么了？”永新有些忐忑。 姜凌寒面色冷淡，丝毫看不出半点情绪。 “以后我若是不主动提起她，你就别在我面前说到了。”姜凌寒吩咐永新。 说罢，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一双极深邃的眼眸微微虚起，将一汪柔情敛在最底下。 无人看得见。 永新张嘴想问缘由，脑海里浮现出姜凌寒方才说的话。 他赶紧跟上，连出征北疆的事情都不敢再在姜凌寒面前提了。 出征北疆这样的大事，皇上自是要在早朝上说的。 至于沈宁烟，她迟早会知晓。 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沈宁烟好似忘了报仇，每日早出晚归，大半的时间都泡在思烟阁。 正是傍晚，大厅人满为患。 食客们喝酒聊天，好不热闹。 “欧阳少爷觉得味道如何？”沈宁烟大大方方，询问客人口味。 这些个公子少爷常常来思烟阁照顾生意，早与沈宁烟相熟。见沈宁烟忙里忙外，便拉着她喝了两杯。 “自然是美味。”名唤欧阳的公子朗笑道。 大厅欢声笑语，众人各有各的事情。 后院，一个男子东张西望，偷偷溜进了角落房间。 屋子里空无一人，男子身材瘦削，宛若猴子般，动作轻盈径直奔向了床榻。 他将枕头底下翻了个遍，也未寻到想要的东西。 男子转而又走到桌子面前，从桌上翻到抽屉。 果不其然，从抽屉最里面，男子找到了一张纸。 待查阅了一遍，确认无误了后，男子把那张纸折叠好了放进胸口口袋里。 忽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男子吓得浑身激灵。 “是你？” 待看见里面站着的人，来福大吃一惊。 这不是伙计喜子嘛！ 沈宁烟早早提醒他了，陷害她的人应当就是酒楼里的伙计。可现在亲眼看见，来福心里仍是止不住的震惊。 喜子面露惊恐神色。 “喜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福质问喜子。“掌柜的待大家伙这么好，你就算是不想做了，离开便是……” 来福话还没有说完，喜子急匆匆的往前走，想要绕开来福。 “喜子，你要去哪？” 喜子刚走到门口，陆问景双手背立，出现在他的面前。 紧接着，沈宁烟站在了陆问景的身旁。 两人一左一右，刚刚好把门堵的严严实实。 喜子眼神闪烁不定。 “掌柜的，陆老板，你们这是做什么？”喜子强装镇定，一副茫然模样。 “我倒想问问你要做什么。”陆问景来了气。 没想到喜子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倒打一耙。 “我就是来拿个东西而已，来福一来就指责了我一顿，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喜子皱眉。 “哎，我说你这人……”来福岂止是想指责喜子，他恨不得打喜子。 “这是张叔的房间，就算你拿东西，怎么不去自己房间？”沈宁烟问喜子。 她记得，店里伙计有些是归阳酒楼刚刚办起来的时候就在，有些是后面请的，但来的最晚的也在酒楼待了一个年头。 而喜子，是最早一批来酒楼做事的。 他能背叛沈宁烟，这事儿让沈宁烟着实没有想到。 “张叔让我帮他拿东西的。”喜子仍在狡辩。 “拿什么东西？”陆问景双手挽臂，朝前走了半步。“你倒是说说看。” 喜子心虚，见陆问景愈加靠近，他往后踉跄了两步。 “是啊，你说啊。”来福跟着附和。 喜子眼珠子一转，忽然冲向沈宁烟，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匕首，直直刺向了沈宁烟。 “思瑶！”陆问景大惊。 他几乎来不及反应，便要挡在沈宁烟的面前。 谁知沈宁烟眼疾手快，匕首还未碰到她时，她便抓住喜子的手腕，用力一扭，匕首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不等喜子反应，沈宁烟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喜子吃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永乐王府待的那段日子里，姜凌寒教过沈宁烟武艺，这些招数她信手拈来。 沈宁烟居高临下，望着正捧着肚子颤颤巍巍想要站起来的喜子。 来福机灵，捡起地上的匕首，随手扔到了外面。 “你没事吧？”陆问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事。”沈宁烟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思烟阁出现内贼，沈宁烟开心不起来。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不成？”她走向喜子。 陆问景担心喜子再出什么动作，连忙护在沈宁烟的前面。 “你知晓我与将军府关系要好，便在我送去给韩夫人的补汤里放了绥阳草，虽不致死，但足以让一向重情义的韩将军和少将军勃然大怒。倘若此事再传到皇上那去，韩将军将我交给皇上处置，我必定死路一条。” 沈宁烟说到此处顿了顿，双眸上下打量喜子。 “我记得你刚来思烟阁的时候比这会儿还要瘦弱，你说要来我身边做事，赚多些银子给你娘治病。”沈宁烟神情缓和了些。“后来你娘去世，陆老板还给了你一大笔银子处理后事。”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你就是稍理一理，也该理的明白。”沈宁烟紧紧盯着喜子。“沈定梁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忍心对我下手？” 此话一出，屋子里几个人皆是大吃一惊。 喜子万万没有料到，沈宁烟竟这般轻易猜出他背后之人。 “扑通”一声，喜子重重跪在地上。 “掌柜的，您就原谅我这回吧，我见钱眼开鬼迷心窍，是我不对！”喜子嚎啕大哭，恳请沈宁烟原谅。 沈宁烟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陆老板！陆老板您行行好。看在平日里我做事还算勤快，也没给酒楼添麻烦的份上，您和掌柜的说说，饶过我吧。” 见沈宁烟态度坚决，喜子转过头又去求陆问景。 说着，他便拽住陆问景的衣角。 陆问景毫不客气，又狠狠对喜子来了一脚。 栽赃陷害沈宁烟也就算了，他刚刚竟然还想杀了沈宁烟，陆问景没立即要他性命已经算脾气好了。 “思瑶，你决定怎么处置？” 第一百七十六章 留他一条生路 陆问景不理会喜子求情，转头去问沈宁烟。 喜子惊慌失措，望向沈宁烟的眼里满是惊恐。 “你告诉我，沈定梁怎么和你说的，都叫你做些什么。”沈宁烟走向喜子，蹲在了喜子面前。 陆问景和来福精神紧绷，时刻关注喜子别再伤害到沈宁烟。 “上……上回，侯府有人来酒楼吃饭，开了个包厢，我送菜的时候被喊住了。那人把我领到了侯府，沈大人给我一千两银子，让我想办法……杀了你。” 喜子越说到最后越没有底气，双眼小心翼翼打量沈宁烟。 “一千两？”沈宁烟忍不住笑出声。“看来我在他眼里还值点钱。” 如果是从前的沈宁烟，要杀要剐容易得很，沈定梁从未将她放在眼里，更别谈拿筹码要她的性命。 能让沈定梁如此迫切想要她的性命，沈宁烟十分开心。 沈宁烟站起身。 “你既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惩罚。我也不找你麻烦，你跟着我去将军府赔罪，怎么处置，全听将军府的安排。” 沈定梁想杀她是情理之中，上回两人说的那样明白了，沈定梁没有动作才是稀奇。 她唯一不想看见的，是被在意的人误会。 韩夫人是阮沉水的好友，沈宁烟怎舍得伤害韩夫人。 既然抓到了凶手，她也该给将军府一个交代。 喜子被钳制住，沈宁烟也出了房间。 “思瑶。”陆问景紧跟沈宁烟。 他知道些沈宁烟与梁府的仇怨，方才喜子提起的时候，陆问景便担心沈宁烟可会难过。 毕竟沈定梁是沈宁烟的亲生父亲，绕是谁听见自己父亲想要杀了自己的消息，总归是不开心的。 “怎么了？”沈宁烟疑惑。 她看上去平平淡淡，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那个……”陆问景迟疑，不知该不该再和沈宁烟提一遍这件事情。“你把喜子带去将军府，万一韩将军他们放过喜子，岂不是委屈了你？” 刚刚喜子是差点要了沈宁烟的命啊。 “谁死谁活我并不在意，我要的是一份清白。”沈宁烟告诉陆问景。“我本来就没想过置他于死地，毕竟一千两银子，谁不会心动呢。” 沈宁烟这般豁达，倒弄的陆问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带着喜子去了一趟将军府。 韩夫人身子好了，但韩将军担心不下，依旧叫府里下人好生照料着。 恰好韩将军与韩文双都在府中，沈宁烟省得挨个赔礼道歉了。 “原来是思烟阁出了内贼。” 韩文双将事情原原本本听了一遍，不禁有些愤怒。 他平生最讨厌不忠不义之人。 喜子哆哆嗦嗦跪在正中，抬头便是韩将军面色铁青，直直的瞪着他。 “这件事情是我们的过错，错怪了思瑶姑娘。”韩将军同沈宁烟说道。 没想到韩将军亲自向她道歉，沈宁烟招架不住，连忙回话。 原本此事就是因她而起，沈定梁想要陷害的人是她，并非韩夫人。 只是韩夫人被当成了靶子。 “对不起。”韩文双也跟着向沈宁烟表达了歉意。 喜子慌乱向几人求饶，让他们饶自己一条性命。 先是害将军夫人，又差点杀了齐家长女，这种罪过他一个平民老百姓怎担待得起。 沈宁烟双眸微虚，静静等待喜子后面的话。 到了这个地步，喜子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了，总不会还袒护着沈定梁吧。 终于，喜子将沈定梁给抖落了出来。 “韩将军，少将军，掌柜的，你们原谅小的这回吧。小的与你们无仇无怨，怎会想要陷害你们。一切都是沈大人安排的！是他让小的这样做的！” 喜子惊慌失措，该说的不该说的尽数说出了口。 “沈大人？”韩将军半信半疑。“哪个沈大人？” “就是国安侯府那位。”喜子告诉韩将军。 韩将军与韩文双不约而同望向沈宁烟。 既然是沈定梁背后捣鬼，沈宁烟与沈定梁定结过仇怨。 这件事情韩将军是知道些的。 “此事乃是我与沈大人之间的私事，韩将军和少将军需不着担忧。我这回来，为的就是自证清白，那绥阳草真不是我放进汤里的。” 沈宁烟起身，站在了喜子一旁。 “思瑶想怎样处置这人？”韩将军问。 沈宁烟心里清楚，韩将军是向着她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明知道喜子会暴露沈定梁，还把他带到韩将军面前。 沈宁烟目的便是如此。 “他犯了这么大的过错，倘若次次得逞，就是两条性命。我以为，该重罚。”沈宁烟一字一字，十分淡然。 喜子大声求饶，沈宁烟却充耳不闻。 韩将军虽并非脾性暴躁之人，但他征战沙场多年，手上沾染的倭寇鲜血不在少数。喜子害的他的夫人卧病，韩将军恐不会手下留情。 他命令侍卫将喜子拖下去重罚。 沈宁烟再去看望了韩夫人，而后离开将军府。 好巧不巧，撞见喜子被扔出了大门。 他满身遍是伤痕，一条腿沾满了血渍。 见到沈宁烟，喜子尤为惊恐。 可此时的他已经走不快了。 沈宁烟走近喜子。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钱袋，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碎银子。不多，但能让喜子撑上一段时间。 “思烟阁该给你的工钱，一分都不会少，你且好自为之。”沈宁烟不紧不慢同喜子说道。 喜子手里攥着钱袋，不知如何是好。 “那一千两，沈定梁应该不会给你吧？”沈宁烟微微挑眉。 依照沈定梁的性子，许是会想办法要了喜子性命。 毕竟喜子知晓他的事情，留喜子在世上是个隐患。但沈宁烟再懒得管喜子死活，她能做的，就是给些银两，让喜子好自为之。 “谢谢。”喜子闷了许久，终于从嘴里憋出这两个字来。 “假如你今日没有掏出那把匕首，我不会做的这么绝的。”沈宁烟与喜子四目相对。 沈宁烟平日里与思烟阁的伙计相处时十分随和容易亲近，喜子还是头回看见她这副模样。 说罢，沈宁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倒是想要心软，可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永远都是祸害。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朋友之间的承诺 皇上与姜凌寒商议完前去北疆的事情后，第三日终于在早朝说明。 原先说的三日后启程，也改成了半月。 姜凌寒为主将，而副将由韩文双所担任。 他们二人征战沙场，最为担忧的，应当是韩菲菲。 生怕韩菲菲心疾又犯，沈宁烟连自己思绪都顾及不上，便去了趟将军府看望韩菲菲。 皇上忽然这样安排，想必其中定有内情。 可沈宁烟与姜凌寒关系早就疏远，她又如何好拉下颜面去问。 恐怕依照姜凌寒的性子，纵使沈宁烟问，他也不会告诉。 韩菲菲刚从大厅回来，正撒着气呢。 “哥哥才回京城多久，就又要他出去。”韩菲菲埋怨起皇上来。“还有王爷，王爷寻常就未有参与过朝政之事，怎好让他担任主将，万一在北疆遇到危险怎么办？” 战火连连，刀剑无眼，韩菲菲是真的担心他们二人的安危。 “不行。”韩菲菲左思右想，一颗心便就提着下不来。“我要去找皇上求情，把他们给换回来。” 这京城能人志士多如鸿毛，偏偏选上她亲近之人。 韩菲菲刚转头，赫然沈宁烟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思瑶！”韩菲菲赶紧迎了上去。“我今天不能和你聊天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韩菲菲一心想着进宫，连沈宁烟都给推了。 “你的事情就是去找皇上求情，不让韩少爷和王爷去北疆了？”沈宁烟笑道。 韩菲菲点头。 她刚要绕过沈宁烟，就被沈宁烟给拽了回来。 “你还真去？”沈宁烟哭笑不得。 韩菲菲天真单纯，想的也没有常人多。 她就是不喜皇上的安排，便要跑去宫中找皇上求情。 “对啊，总不能真让他们两个去吧？”韩菲菲皱眉，面露不解神色。 她是不懂为何沈宁烟要拦住她。 “你先停下，听我慢慢跟你说。”沈宁烟拉着韩菲菲的手坐到了座椅上。 丫鬟们的话她不听，沈宁烟说话在韩菲菲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见韩菲菲终于被拉了回来，屋子里几个丫鬟纷纷松了口气。 她们退下，留沈宁烟和韩菲菲在房间。 “倭寇屡次侵犯上烨国土，这是关乎整个上烨的大事，王爷和韩少爷去，说到底是为了上烨。倘若现在都不去了，岂不是落得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你真希望他们两个被人称作懦夫吗？” 沈宁烟耐心向韩菲菲讲清楚道理。 她不让韩菲菲去，是因为皇上绝不会答应韩菲菲的请求。 到时韩菲菲白跑一趟不说，要是影响了她的心情，岂不是更亏。 “那……那也比丢了性命强吧。”韩菲菲被沈宁烟说动，但心里还是担忧姜凌寒和韩文双的安危。 她怎可能不知晓，将军府世代为国征战沙场，韩文双更是年少就随同父亲讨伐倭寇，他最不肯被人称作懦夫。 “你又怎么知道他们真会丢了性命？”沈宁烟拍了拍韩菲菲手背。“放宽心，王爷有谋，韩少爷会武，指不定他们二人凑在一起，能够出奇照呢？” 韩菲菲被说动，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况且这件事情皇上已经在早朝上当着众臣的面说了，连我们都知道了，他再突然反悔，岂不是有损他一国之君的颜面？韩将军去说都行不通，更何况你了。” 沈宁烟循循善诱，语气更是温柔至极。 她本就对韩菲菲印象极好，尤其知晓韩菲菲为了救姜凌寒患了心疾，沈宁烟更是小心谨慎，生怕韩菲菲身子再受半点损伤。 听罢沈宁烟一席话，韩菲菲总算放弃去找皇上。 “只希望他们二人能够平安归来。”韩菲菲眉头紧皱成了一团。 “一定会的。”沈宁烟言语中带着浓浓坚定。 她不了解韩文双，但也听说过韩文双立下的战绩。至于姜凌寒，他的能力沈宁烟从未猜透过。 她信韩文双，更信姜凌寒。 门外，韩文双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想着来安抚韩菲菲的情绪，这下有沈宁烟在，韩文双反而没了事做。 他轻叹了口气，转身下了台阶。 韩菲菲如今身子欠佳，北疆倭寇又尚且不知架势如何，韩文双压力极大。 他怕亲人受到伤害，也怕生灵涂炭，黎民百姓受尽疾苦。 但北疆战乱一事，却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姜近安。 他同荣王一样，日日沉浸在温柔乡。 只不过荣王蠢笨，表现在了明面上。姜近安常与沈月秋厮混，但从不留她在府中过夜。 房间里，姜近安匆匆穿好衣裳。 “这么早？王爷要去哪里？”沈月秋意犹未尽，忍不住询问姜近安。 “这些日子事情繁忙，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姜近安对沈月秋说道。“趁着天色尚早，你先行回去。” “又让我回去。”沈月秋皱眉，嗔怪道。 两人来来往往见过不少面，沈月秋早与姜近安相熟。结果到了现在地步，姜近安还是不准她在王府待一晚上。 沈月秋心里竟有些委屈。 “好了，别生气了。”姜近安转过身走到床榻坐下，又将沈月秋揽进怀里。 沈月秋赌气，非要挣脱开来。 奈何姜近安力气极大，一把便将沈月秋牢牢压在身下。 “您不是有事要处理，喊我快些回去吗？”沈月秋撇嘴。 “月秋生气了，我怎能放下月秋不管呢？”姜近安嘴角微勾。 此时的他哪有从前那般痴傻模样，他一颦一笑，勾得沈月秋心花怒放。 不得不说，姜近安比荣王更讨沈月秋欢心。 “我再陪你半个时辰如何？”姜近安询问沈月秋。 沈月秋忍不住露出欣喜笑容。 “应该是我陪王爷您吧。”她一双眼睛流离万千，伸手拽住姜近安的衣领。 刚要往下脱，姜近安抓住沈月秋的手。 下一刻，姜近安挤进了被窝，牢牢把沈月秋拥入怀中。 “说了是我陪你，就是我陪你。”姜近安说话温柔如水。“我们不做别的事情。” 不知为何，沈月秋心头生出一丝异样。 她忽然想到，今日来王府前，沈定梁交代了事情。 “听说永乐王被派去北疆讨伐倭寇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捉奸在街 沈月秋微微仰头，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观察姜近安的反应。 姜近安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是啊。”他道。“你一个姑娘家，怎的关注起这些事情来了？” 沈月秋神色慌乱，立即低下头，往姜近安胸口又蹭了蹭。 “倭寇来犯，毕竟是关乎到整个上烨的大事，我自然在乎些。”沈月秋笑呵呵的回答。“而且永乐王是闲散王爷的事情京城百姓都知道，突然传出他要讨伐倭寇，还是当的领军，我惊讶也是情理之中嘛。” 沈月秋解释的诚恳，姜近安并未再多问。 “我父皇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姜近安紧紧搂住沈月秋。“永乐王要是真如你们所想那般愚钝，我父皇怎会留他到这个地步呢。” “什么？”沈月秋听到后面那句话，顿时大吃一惊。 难道姜凌寒两副面孔，他并非明面上表现的那般游手好闲？ 沈月秋感觉自己得到了个天大的消息，心中既忐忑又十分激动。 “没什么。”姜近安点到为止。“这些事情不该你一介女子知晓。” 沈月秋早记下了姜近安说的话。 她乖乖躺在姜近安怀里，已经暗自琢磨如何向沈定梁交代了。 自从上回一别，沈宁烟与姜凌寒就再未见过。 从前只消是沈宁烟出了事情，都会同姜凌寒商议如何解决为好。得知韩夫人生病一事，姜凌寒心中尤为别扭。 若是一个月前的沈宁烟，定会见他一面，之后再做打算。 就好像，原本是自己的人，现在离开了。 怡红院。 姜凌寒心情郁闷，喝了两三壶烈酒。 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姜凌寒半靠在座榻上，双眸微虚，便叫作风情万种。 他手扶着栏杆，探过头来往下望。 时不时有姑娘家抬头看见姜凌寒，被他引的挪不开目光。 今日，姜凌寒没有点洛挽来陪。 “王爷，您别喝了。”永新见姜凌寒一壶接着一壶，喝得酩酊大醉，实在是不忍心。 可他刚要接过酒壶，就被姜凌寒用力推开。 “都叫你少管我，我自有分寸。”沈宁烟不耐烦的朝永新吼道。 说罢，他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您都醉成这样了，哪知道什么分寸啊。”永新为难，一双眉头皱成了团。“外面天色不早，再不回去可就晚了。” “那就在这睡一晚上。”姜凌寒说话含糊不清。“怎么？本王给钱还不行？我看谁敢让我走。” “哎哟，王爷这是怎么了？谁惹您不开心了？” 永新还未来得及说话，怡红院的老妈妈扭着屁股走了进来。 “怎么没叫姑娘们陪着啊？”老妈妈进到屋子，环顾四周，才发现姜凌寒只喝了酒。“难怪您不开心了。来咱们怡红院的客官，大多都是奔着我们家的姑娘来的。酒不好喝，但让姑娘们伺候着，指不定王爷能开心不少。” 老妈妈伶牙俐齿，竟向姜凌寒介绍起院子里的姑娘们。 永新平生最讨厌势利眼，那老妈妈见着姜凌寒时仿若他是一堆堆的金山银山。 见老妈妈走近，永新挡在姜凌寒的前面。 “王爷已经喝乏了，不需要……” “给我来两个你们这儿最好看最年轻的姑娘。” 永新话刚说到一半，姜凌寒忽然开口。 他声音极大，在场人听了个遍。 姑娘们连自己正伺候着的男人都顾及不上，一个个提着裙摆就往二楼挤。 老妈妈一看乱了，忙下去打理。 永新松了口气。 “还是王爷您聪明。”他嘿嘿一笑。 话音刚落，姜凌寒对着门口最前面那两个姑娘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进来。 姑娘们忙不迭进来，一左一右伺候在姜凌寒的身边。 永新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虽是寒冬腊月，但那两个姑娘仍着了件薄衫，永新不过随意扫了一眼，就看见两人露出的白皙肩膀和胸口。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永新嘴里念叨着，赶紧将头偏向了一边。 姜凌寒什么也不做，只提着酒壶一个劲的喝酒。两个姑娘手往姜凌寒身上摸，永新看不下去，一个一个把她们的手给拉开。 “都下去！” 忽然传来一阵声音，语气带着一股浓浓的怒气。 众人纷纷说着那声音望去，就见洛挽从三楼下来，目光狠狠瞪向那些个姑娘家。 怡红院的人都知道，姜凌寒从前只点洛挽一人。今日不同往常，姜凌寒甚至连看都不看洛挽一眼。 大家只当是洛挽失了宠爱，恼羞成怒，不将她当回事情。 洛挽气极，想要冲上前去，又被老妈妈带着两个小厮拦住。 姜凌寒是怡红院的贵客，老妈妈怎能任由洛挽搞砸了。 “砰。” 正当洛挽与老妈妈僵持，外面姑娘们挤破头想要进去的时候，姜凌寒摔碎了酒壶，发出剧烈声响。 永新还在阻挠那两个女子别要占姜凌寒的便宜。 “永新。”姜凌寒起身，气定神闲理了理衣袖。“我们走。” 轻飘飘丢下一句，姜凌寒径直出了房间。 永新回过神，忙不迭的跟上。 冷冽的风扑面而来，撞的他摇摇欲坠。 姜凌寒晃晃悠悠，往永乐王府的方向走。 “王爷。”永新搀扶住姜凌寒。 “您说您这又是何苦呢。”永新小声嘀咕。 只听得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风一吹，便销声匿迹。 “您要是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我听着。” 姜凌寒沉默不语，一步一步往前走。永新实在担心不下。 “能有什么心事。”姜凌寒自嘲般苦笑。 永新无奈，只得默默陪着姜凌寒。 半路中，洛挽赶了上来。 这还是姜凌寒头回喝成这个模样，洛挽瞧着既担忧又疑惑得紧。 “永新，这到底是怎么了？”洛挽着急询问。“王爷可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永新摇头。 实则他心里是有数的，只不过姜凌寒不说，永新总不好同洛挽提及。 洛挽与永新一同搀扶着姜凌寒。 夜色已晚，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脚步踩在路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陆问景匆忙，双手揣在衣袖中。 “终于是解决了，那公孙老板怎的这么啰嗦。” 第一百七十九章 离开京城 陆问景无奈。 好在生意是谈成了，陆问景倒也觉得陪公孙家周旋这么久值得。 “我看公孙老板就是在探咱们的底线，回回都将银子压的低，他又不是不知道您在京城中会谈生意可是出了名的。”来福小声说道。 虽说是个下人，来福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但常常跟随陆问景，耳濡目染还是知晓些经商的道理。 四周寂静无比，两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您从前可不会喝成这样。”洛挽皱眉，搀扶着姜凌寒往前走。 仔细想想，今日还是洛挽头一回看见姜凌寒喝得酩酊大醉。 他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又是因为你那老相好？”洛挽询问。 姜凌寒心里有沈宁烟，洛挽是知道的。 她倒是想不到，姜凌寒竟对沈宁烟有这般深的执念。 姜凌寒忽的停下脚步，他靠在洛挽身上，嘴凑近了洛挽耳畔。 洛挽浑身僵直。 “有些事情，不能说。”他一字一字，尤为慎重。 鼻尖仍是姜凌寒身上的酒味，浓烈的洛挽止不住想咳嗽。 洛挽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姜凌寒已经踉跄着继续往前走，洛挽愣在原地，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姜凌寒！” 陆问景吼了声。 众人目光纷纷被陆问景吸引过去。 只见他气急败坏，说罢便冲到姜凌寒面前，伸手想要打姜凌寒。 永新见状，立即拦住了陆问景。 “你这是做什么？”永新严声斥责。“永乐王也是你随便就能动手的？” 陆问景在京城待了一两年，平日里喝酒应酬，没少去过风月之处，洛挽从前是怡红院的头牌，陆问景一眼认了出来。 何况姜凌寒喝成这副模样，可见他刚刚是从何处出来。 “你既然未曾对思瑶动心，三番五次招惹她又是什么道理？”陆问景顾不上永新，他一肚子的闷气无处释放。 姜凌寒也不说话，一脸茫然望向陆问景。 “难怪思瑶这些天郁郁寡欢，原来是因为你。”陆问景实则早就猜了出来，只是今时今日才敢肯定。 “王爷什么时候对齐思瑶不好过？你休要血口喷人。”洛挽上前替姜凌寒说话。 陆问景原本就看不惯姜凌寒在外花天酒地，却又装作对沈宁烟一往情深，洛挽开口无疑火上浇油。 “他也就配和你这样的人苟合。”陆问景不屑冷哼。 “什么叫我这种人？”洛挽愠怒。 陆问景懒得搭理洛挽，转而又将目光放在了姜凌寒的身上。 “我警告你，日后别要再来招惹思瑶。她天性纯善，我是不会看着你这样欺负她的。要不然你就等着看。我不会管你是什么王爷。” 陆问景咬牙切齿，手指着姜凌寒说完的这段话。 永新气急，刚要张嘴反驳，姜凌寒用力抓住他的手臂。 直到陆问景气冲冲的同几人擦肩而过，姜凌寒才松开了手。 “王爷。”永新唤了声。 他以为姜凌寒喝醉了酒神志不清，却不曾想，姜凌寒心里犹如明镜，什么都知道。 “你先回去吧。”姜凌寒扫了一眼洛挽。 洛挽欲言又止。 “万一被怡红院的人问起，会很麻烦。”姜凌寒继续劝洛挽离开。 洛挽只得离开。 姜凌寒晃了晃脑袋，意识终于清楚了些。 方才陆问景那声责骂，似是叫醒了姜凌寒。 “我们走。” 姜凌寒声音轻飘飘的，一阵风便吹散了。 永新心里明白，姜凌寒有他自己的打算。 无论是今日在怡红院发生的事情，还是叫陆问景恨上他。 一切都在姜凌寒的计划之中。 只是永新不懂，为何姜凌寒分明在意沈宁烟，偏偏要亲手推开来。 可永新也不好问姜凌寒。 这日过后，姜凌寒便在王府休养，直到出发前去北疆那天。 姜凌寒去了一趟皇宫面圣，从南门口出发，沿经将军府。 韩文双在将军府大门口等他。 虽说姜凌寒才是主将，可一个闲散王爷，怎的也不如镇国将军之子受人待见。 街上人议论纷纷，有夸赞姜凌寒生得好看的，也有怀疑他承担不起如此重任的。 姜凌寒面无表情坐在马上，他环顾四周时，犹如神邸俯瞰众生。 有人说，姜凌寒是天生的英雄。 可街上站的密密麻麻的百姓，却无一个是他所熟悉的身影。 姜凌寒眸中闪过一道失落。 “阿欠！” 沈宁烟一声喷嚏，差点整个思烟阁的地都抖了一抖。 “怎么了？着凉了吗？身子可有不舒服？要不然我送你回齐府休息吧？” 陆问景马不停蹄拿来衣裳给沈宁烟披上。 听他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沈宁烟哭笑不得。 “我就是打了个喷嚏罢了，又不是患了绝症。”沈宁烟笑道。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绝症？”陆问景紧紧皱眉。“日后不能这样说了。” 一旁做事的伙计看见此幕，不禁露出笑容。 “今儿个永乐王和韩少将军出征，吃饭的人全都去街上看热闹了。”伙计随意嘟囔了句。 今日的动静，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沈宁烟看了一眼外面。 果不其然，往日热闹非凡的街道，现下看不见几个行人。 “这有什么好看的。”陆问景面色稍冷了下来。 此次离开上京，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凯旋。 战场上刀剑无眼，世事无常，姜凌寒不知还会遭遇怎样危险。 沈宁烟原是不曾在意此事的，被伙计一提，她心头开始发慌。 姜近安也在想着要姜凌寒的性命。 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腹背受敌。 “你想去看吗？”陆问景见沈宁烟面露犹豫神情，小心翼翼询问了声。 倘若这样能让沈宁烟开心一些，总归也是件好事。 沈宁烟摇了摇头。 “你说的没错，有什么好看的。”她轻轻道。 但陆问景不是傻子，他听得出沈宁烟言语中的失落。 “要不然……” “苏荷，帮我把上个月的账目拿来下，我一块整理了。” 不等陆问景说完，沈宁烟抬头朝苏荷大声招呼。 姜凌寒已经到了城门口。 第一百八十章 锒铛入狱 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念他的名字。 姜凌寒和韩文双同时回过头。 韩菲菲挤在人群里面，小跑着走向两人。 身后好些个下厮和丫鬟护着。 韩文双第一个下了马。 “你来做什么？”他着急不已，生怕韩菲菲身子受凉。 韩菲菲手中攥着两个平安符。 “我赶了好几日，才做好了这个。”韩菲菲摊开手，露出手中的平安符。“幸好还来得及送给你和王爷。” 此时姜凌寒也下了马，随后走到韩文双身旁。 “王爷。”韩菲菲喊了姜凌寒一声。 韩文双愣了下，把其中一个平安符递给了姜凌寒。 “菲菲亲手做的。”他不忘提醒姜凌寒。 “谢谢。”姜凌寒接过。“用心了。” “没事没事，其实这东西做起来挺简单的，就是我太笨了。”韩菲菲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的确是笨。”韩文双没好气的同韩菲菲说道。“外面这么冷，你还跑出来。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不就好了。” 他自然知晓，韩菲菲为何亲自来这一趟。 韩菲菲看了一眼姜凌寒，目光中满是爱慕。 时候不早，赶路要紧。 姜凌寒很快又重新上马。 他临走前只叫韩菲菲照顾好身子，那平安符被他放进了衣袖中。 想见的人没有见到，姜凌寒心里有些难受。 人群散去，思烟阁的生意又好了起来。 沈宁烟忙着操持酒楼的事情，便也无暇再想起姜凌寒了。 挨到天色暗下，沈宁烟回了齐府。 苏荷帮她收拾被褥，不小心在枕头底下翻出一个香囊。 香囊滚落在地，苏荷赶紧捡了起来。 黑底添深蓝条纹，分明是做了送给男人的。 苏荷望了一眼坐在桌子前算账的沈宁烟，不禁感到心疼。 “小姐！小姐！不好了！” 屋子里正安静，兀的，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进了沈宁烟的院子。 团子趴在门口的角落打盹，听见声音，立即动弹起身，钻到了沈宁烟的怀里。 沈宁烟只得放下手中的笔。 “怎么了？”她抬眸，轻声询问丫鬟。 “皇宫里派了人来，说是您犯了大罪，要抓您进宫审问。”丫鬟神色焦急。“老爷叫您赶紧去大厅一趟。” 沈宁烟皱眉。 上午姜凌寒才离开京城，晚上就有人要抓她。此事说扯不上关系，沈宁烟都不信。 “小姐会犯什么罪？”苏荷埋怨。“定是又有人诬陷。” 沈宁烟抱着团子，随那丫鬟一同去了大厅。 大厅灯火通明，身着戎装的侍卫坐在座椅上等候。 看见沈宁烟，阮沉思忙不迭跑上前去。 “没事。”沈宁烟拍了拍阮沉思手背。 分明是她出了事情，倒成她来安慰起阮沉思。 沈宁烟将团子交给苏荷，转身上了台阶。 “齐小姐，请跟属下去趟宫里。”侍卫点头，说话倒是礼貌。 “好。”沈宁烟不问缘由，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可是……”阮沉思担心不下。 沈宁烟朝阮沉思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要担忧。 齐老爷和阮沉思想要一同前去，却被告知只能沈宁烟一人进宫。 这般大的阵仗，也不知沈宁烟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沈宁烟淡定自若，不忘叮嘱齐老爷与阮沉思早些休息。 既然皇上敢来齐府抓人，想必下了功夫。 倒也不怕齐老爷子出手，沈宁烟十分好奇，皇上能判她什么罪名，又能拿的出什么证据。 沈宁烟走后，阮沉思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进去吧，外面冷。”齐老爷看不下去。 他将阮沉思搂在怀中。 “思瑶一个人进了宫，我怕她出事。”阮沉思郁闷，担忧的眼泪都要落了下来。 她与阮沉水姐妹情深，沈宁烟又是阮沉水唯一的骨肉，阮沉思怎能不好好保护沈宁烟的安危。 “思瑶向来聪明伶俐，不会任由皇上治她的罪的。”齐老爷细心安抚阮沉思。 “就怕沈家捣鬼。”阮沉思提及侯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沈定梁一家是什么德行，他们再恶毒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姐姐的性命不就是丢在的他们手上。 “你知道的，思瑶心里更清楚，她不会吃亏的。”齐老爷语气坚定，便是料定了沈宁烟绝不会败在沈定梁的手里。 “再说了，你忘了吗？她还有免死金牌。” 被齐老爷一提醒，阮沉思想起此事。 也是，就算皇上要治她的罪，沈宁烟有免死金牌在手上，就不怕逃不过此劫。 阮沉思听了齐老爷的劝，先行回了屋子里。 此时，沈宁烟也已经被带到皇宫。 养心殿。 皇上一身明黄长袍，正襟危坐。 底下站着的是沈定梁。 沈宁烟并未诧异。 知晓她与姜凌寒亲近的人，只有沈定梁。 只不过姜凌寒前脚刚刚离开京城，沈定梁后脚对她动手，沈宁烟倒是看出沈定梁有多想要她的性命了。 “看见皇上，还不快下跪？”沈定梁没好气的斥责道。 沈宁烟不理会沈定梁，低头向皇上行礼。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过？”皇上双眸微虚，不怒自威。 他居高临下打量沈宁烟。 “不知。”沈宁烟如实回答。 她确实不知沈定梁想出什么罪名扣在她的身上。 “私藏私盐，栽赃嫁祸朝廷重臣，齐思瑶，你好大的胆子啊！”皇上冷哼。 这两项罪名，随便提一个出来，都能要了沈宁烟的性命。 沈宁烟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是沈定梁想要反咬她一口了。 “臣女不懂，臣女何时藏了私盐，又何时栽赃嫁祸。”沈宁烟不认。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错！”沈定梁气急，仿若蒙受了极大的冤屈。“你与月秋关系一向不合，就引她来你酒楼，抢了你的东西，再被人翻见，里面放的竟是卖盐的字据。你栽赃嫁祸给侯府，害的我差点帮你背锅。” “这些事情都是你做出来的，你还要狡辩！” 沈定梁理直气壮，当着皇上的面控诉沈宁烟的罪行。 沈宁烟一副风淡云轻的神情，丝毫不为之所动。 “皇上！您可要为侯府主持公道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沈宁烟不争，是因为她知道争不赢。 倘若没有十足的底气，皇上不会来齐府抓人。 他看不起沈宁烟，但齐老爷子在朝中的威严，皇上不得不忌惮。 既是到了连齐老爷子都不需要顾及的地步，皇上手中定攥着沈宁烟偷渡私盐的证据。 沈定梁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倒显得沈宁烟像个恶人。 “齐思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皇上反问沈宁烟。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任沈宁烟如何也说不出一朵花来。 “没有。”沈宁烟气定神闲，从她神情中丝毫看不出半点慌乱。 沈宁烟不禁担忧。 莫不是这齐思瑶心里又有了主意，这会儿才这般淡然。 “来人！” 皇上拔高了声音，两个侍卫从门外进来，匆匆走到皇上面前，与沈宁烟并肩。 “把她抓去大牢先关着，再交由大理寺审查。”皇上吩咐侍卫。 等到大理寺查明无误，依照上烨的国法，沈宁烟该被斩首示众。 上烨明令镜子偷售私盐，沈宁烟既然这样做了，便是违抗国法，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将沈宁烟拽着往外面走。 而沈宁烟，从始至终都没有挣脱一下。 沈宁烟锒铛入狱，其中最开心的要数孙嫣母女。 自身宁烟来京城过后，孙嫣和沈月秋的日子就未能消停过。 两人恨透了沈宁烟，巴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竟还给齐思瑶机会。”沈月秋不悦。“要是我，我就当场杀了齐思瑶。” “齐思瑶好坏是齐家女儿，恐怕皇上碍于齐府颜面，才为齐思瑶拖延时间了吧。”孙嫣思索，说出自己猜测。 “她从前那般不可一世，如今落得这个地步，也是她罪有应得。”沈月秋言语中颇为不屑。“听说她在皇上面前指手画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沈月秋料定这回沈宁烟难有翻身的余地。 “活该。”孙嫣冷哼。 要不是齐思瑶，她爹娘也不会被迫搬至城外。 没了商铺，孙嫣不知少赚了多少银子。 “这回连爹爹都出手了，看齐思瑶还怎么嚣张。”沈月秋得意。 现下自己一直看不惯的眼中钉锒铛入狱，她又深得姜近安的欢心，沈月秋开心极了。 沈宁烟前脚刚被关进大牢，后脚沈月秋便去了一趟大牢。 巷道尽头，幽静潮湿的牢房中，一位身着月白衣裳的女子盘腿坐在角落。 她身上沾染了些许灰尘，却仍是一副不挨尘世的模样。 沈宁烟本就生得倾国倾城，当初若非她痴傻，该是名震京城的大美人。 听见脚步声音，沈宁烟微微睁开眼眸。 那双桃花眼扫过面前来人。 “看不见我来了？”沈月秋没好气的斥责道。 听她语气，仿佛沈宁烟应当下跪颔首，迎接她的到来。 沈宁烟轻蔑勾起嘴角，嘲讽的瞥过目光。 “齐思瑶！”沈月秋气极。 她原本想的是，沈宁烟到了这个地步，怎么也嚣张不起来了才对。 结果沈宁烟与原来一样，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牢兵打开牢门。 沈月秋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牢兵。 “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哦。”牢兵提醒沈月秋。 沈宁烟更是觉得好笑。 “为了见我一面，不惜花银子叫牢兵开门，我可是要向你说声谢谢。”沈宁烟笑得双眸弯成了月牙。 “齐思瑶，你少在我面前装，我今日见你并不是来跟你叙旧的。”沈月秋没好气的瞪了沈宁烟一眼。“我就是来看看你落魄到了什么地步。” “没想到你都快没命了，该敢这么放肆和我说话李。”沈月秋冷哼。 “我同你说话，向来不看场合。”沈宁烟冷冷的回应道。 沈月秋气不打一处来，她朝前走了几步，伸腿想要踹沈宁烟一脚。 结果沈宁烟迅速躲闪开来，让沈月秋扑了个空。 沈宁烟起身，狠狠掐住了沈月秋的脖子。 “你信不信我喊安王要你性命？”沈月秋紧紧盯着沈宁烟，眼里满是惶恐。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性命？”沈宁烟毫不胆怯。 听罢此话，沈月秋吓得浑身一颤。 她这样近的打量面前女子面容，愈加觉得齐思瑶长得像极了曾经的沈宁烟。 同样的眉眼，一颦一笑宛若从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沈宁烟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沈宁烟没有这个胆子。 沈宁烟到底是没对沈月秋下手。 她松开手，沈月秋双腿瘫软，朝后踉跄了好几步。 “齐思瑶！你好大的胆子！”沈月秋捂住胸口，连连咳嗽。 她倒是想要上前好好教训一番沈宁烟，奈何沈宁烟比她想象中力气更大。 “如你所说，我是将死之人，横竖都要掉脑袋，不如找你与我一起陪葬。”沈宁烟嘴角微勾，一脸的不以为意。 沈月秋瞪大了眼睛。 她向后又默默退了好几步。 “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在我面前装样子？”沈月秋皱眉。她不明白，为何沈宁烟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沈宁烟私藏私盐的事情是沈定梁向皇上定的嘴，按理说沈宁烟想要活命，就应当好生讨好侯府才对。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怕什么死？”沈宁烟轻笑。 沈月秋眸中闪过一道诧异。 倒是沈宁烟，气定神闲，仿佛看不见沈月秋疑惑的神情。 “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刷刷嘴皮子，想要在我面前争个高下，看我对你俯首称臣的模样。可惜我没有如你所愿。”沈宁烟了继续同沈月秋说道。 “你现在在牢里待着，齐家的人有一个管了你的？真当自己有多少本事。”沈月秋惶恐后又觉得无所谓。 反正沈宁烟已经定了罪，被处死是早晚的事情。 “我告诉你，我以后是要嫁去安王府做安王妃的，没想到吧？安王解除了与你的婚约，转头间喜欢上了我。”沈月秋微微仰头，神情颇为得意。“你若是识相，就待我尊重些。将我伺候好了，我倒能求求安王帮忙一把。” 原来沈月秋以为是姜近安甩了她？沈宁烟忍不住想笑。 过去一两年，沈月秋怎的还是这么愚笨。 第一百八十二章 墙倒众人推 瞧见沈宁烟不屑神色，沈月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自小娇生惯养，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 沈宁烟是第一个敢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 “偷售私盐，这是大罪，若是没人帮得了你，你便只能认命，要么在这大牢里待一辈子，要么死路一条。你爷爷虽然是三朝元老，但我打听过了，他在朝中并无实权，算起来，他还没我爹地位高呢。” 沈月秋讲到这些，神情不由得得意起来。 她不信这世上还有不怕死的人。 “你要是今儿个跪下来求我，态度放好些，我就答应找我爹爹和安王帮你在皇上面前求情，饶你一条性命，如何？”沈月秋挑眉，洋洋得意打量沈宁烟。 空荡荡的牢房中飘荡清脆的鼓掌声音。 沈月秋不解皱起眉头。 沈宁烟鼓掌，嘴角笑意愈加的甚。 “说完了吗？”沈宁烟问。 沈月秋望着沈宁烟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这样。”沈宁烟走近沈月秋，嘴唇轻轻凑近沈月秋耳畔。“你若能将我扳倒，害我丢了性命，我倒敬你沈月秋一次。” 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微微虚起，仿若睥睨众生般，轻扫了一眼沈月秋。 沈月秋竟有一丝的心慌。 可她有什么好心慌的，她还是侯府的大小姐，而沈宁烟变成了阶下囚，真正该心慌的是沈宁烟才对。 “怎么？害怕了？”见沈月秋不说话，沈宁烟斜眼瞥向她。 “当初你怎样对待的沈宁烟，那时肯要人性命，我以为你不会害怕的。”沈宁烟嘴角微勾。 她分明笑得淡然，但在沈月秋看来，沈宁烟脸上笑容宛若嗜血一般的骇人。 “你在说什么？”沈月秋恶狠狠的瞪向沈宁烟。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透过沈月秋，沈宁烟看见不远处，牢兵匆匆赶来。 她是犯了大错的罪犯，就算沈月秋要来看望，也得提前打点好了。 费了那么大的劲，却是为了来说几句风凉话。沈宁烟不禁觉得好笑。 不管过去了多少年，沈月秋仍然这般的愚笨。 牢兵来催促的声音喊醒了沈月秋，她浑浑噩噩出了牢门。 不得不说，方才齐思瑶那番话像极了回来找她索命的沈宁烟。 可沈宁烟何时变得如此不可一世了。 在沈月秋眼里，沈宁烟向来唯唯诺诺，平日里见到她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还好，齐思瑶马上就要死了。 原本还郁闷着，想到这里，沈月秋顿时十分得意。 沈宁烟锒铛入狱，阮沉思担心至极，暗地里寻了许多办法，却是一无用处。 她早些年去了江南，嫁进齐府，而后再与上京没有瓜葛。如今回来，阮沉思更是连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挑不出几个。 不得已，他只有去求齐老爷子。 这偌大的齐府，唯独齐老爷子最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 院落，齐老爷子坐在轮椅上。 一旁正熬着热茶，齐老爷子眼睛微眯，模样十分惬意。 “爹。” 阮沉思轻轻喊了齐老爷子一声。 齐老爷子早听见了脚步声音，他早就知晓阮沉思会来一般。 轮椅一荡一荡，阳光洒在齐老爷子身上。 “思瑶的事情……”阮沉思不知该如何开口。“还请您能出手救她一命。” 原本沈宁烟能够回到京城，有机会为阮沉水报仇，便是劳烦齐家收留。 阮沉思心里明白麻烦了齐老爷子许多。 但她现下除了找齐老爷子求情，也没了别的办法。 “她自己会解决的。”齐老爷子开口，声音颇为平淡。 阮沉思面露不解神情。 现下沈宁烟已经被关进大牢，她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想办法洗脱冤屈。 齐老爷子这句话，阮沉思如何也捉摸不透。 “思瑶这丫头同别的姑娘不一样，你若是干涉多了，反而影响了她做事情。”齐老爷子微微睁开眼眸，伸手探了一下旁边茶水。 阮沉思连忙上前，替齐老爷子斟了一杯。 “所以您的意思是，这事我们无需去管，让她想办法自己解决？”阮沉思询问齐老爷子。 她倒是听得懂齐老爷子说话，可不管，便是让沈宁烟自生自灭。 阮沉思做不到。 “嗯。”齐老爷子点头。 阮沉思一边为齐老爷子递茶水，一边眉头紧紧皱起。 “你且信她一回。”齐老爷子看出阮沉思心中担忧。 “可是……”阮沉思尚有疑惑，但见齐老爷子并不关心此事，又觉得不好多问。 她纠结万分，后面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叫你别管，你不管就是了。”齐老爷子再多对阮沉思说了一句。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自顾自满意点头。 “她娘就是个聪慧女子，她继承了她娘的头脑，不该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的。” 齐老爷子双眸微虚，提及阮沉水，仿佛生出不少感慨。 阮沉思像是想到什么，眼里闪过一道排斥，很快又消散开来。 于私心也罢，她根本不想沈宁烟步她姐姐的后尘。 阮沉思这边找到齐老爷子帮忙，陆问景也未有闲着。 自沈宁烟被关进大牢，这两日陆问景一直在想法子将沈宁烟给救出来。 只是他结识的多是做生意的老板，有钱归有钱，朝廷上的事情，却是帮不上什么忙。 好不容易寻到个有些用的，但人又担心惹祸上身，死都不肯出手。 陆问景既担心沈宁烟在牢里待着危险，又着急帮不上忙，愁的连思烟阁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陆老板。” 陆问景进了酒楼。 打老远，几个伙计便看出他心情不好。 陆问景未有应答，径直进了后院。 他烦躁至极，无暇顾及其它。 伙计们知晓沈宁烟出了点事情，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倒不清楚。 只是看陆问景反应，明白并非小事。 几个伙计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我去看看。”苏荷对几人说道。“你们接着照看酒楼的生意。” 这几个人里，唯独苏荷知道的最多。 苏荷进房间的时候，陆问景正低头执笔在写些什么。 门是虚掩着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闲散主将 陆问景专心致志，未曾察觉苏荷进来。 直到苏荷走近，才发现陆问景在写些什么。 “张老板不行，张老板这人平日里都抠的要死，怎么会帮忙。”陆问景自言自语，随即将纸上“张老板”三个字划掉。 “苏荷？”陆问景终于发现苏荷。“你怎么来了？” “您这几日郁郁寡欢，酒楼的伙计们觉得奇怪。奴婢也是担心您，便来看看。”苏荷如实回答。 她自然明白，陆问景如此焦灼是为了何事。 “哎！”果不其然，陆问景听罢苏荷的话，重重叹了口气。 “您别太担心，老爷夫人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苏荷轻声安慰陆问景。 “他们要是管，早就管了。齐老爷子是什么人？他要是去找皇上说一声，皇上哪敢再关着思瑶。皇上既然敢关着，就是看见齐老爷子不管。” 陆问景说话直白，将齐老爷子数落了一顿。 苏荷皱眉。 她知道，要是沈宁烟在，也不会让陆问景这样说齐老爷子。 “可惜我无权无势，连见思瑶一面都不行。”陆问景连声叹气。“也不知思瑶在牢中可还过得安稳，有没有人欺负她。” 苏荷紧紧抿唇，不知如何作答。 “苏荷。” 陆问景忽然喊了苏荷一声。 “思瑶当真对侯府有这般大的仇恨吗？” 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 陆问景只知道齐思瑶便是从前的沈宁烟，她之所以回上京，就是为了报仇。 “嗯。”苏荷点头。 陆问景手指轻轻摩挲桌上的纸张。 他眉头紧锁，苏荷也看不出陆问景在想些什么。 等到苏荷走后，陆问景写了封信。 他站在窗户前面，手对着嘴唇轻轻吹了下，一只雪白的鸽子从天空飞来，盘旋一会儿后，落在了陆问景的肩上。 “这回你可是有大用处了。”陆问景笑着调侃道。 说罢，他将写好的信绑在了白鸽腿上。 随后那白鸽又飞上了天。 陆问景仰头，直到白鸽飞走，再看不见它身影，陆问景才收回了目光。 北疆天寒地冻，漫天白雪，一望无际，看不见尽头。 接连几日，倭寇未曾来犯，军营一片祥和。 姜凌寒每天闷在营帐中，除了吃饭，没有踏出去半步。 唯独韩文双，日日整顿士兵，操持他们练武，一刻都不敢松懈。 整个军营几万人，只信韩文双一人。 夜里，篝火燃起，倭寇终于按耐不住，主动发起进攻。 韩文双带领三百士兵，反将倭寇包抄。 上烨所驻扎的军营在一处山坡下，易守难攻。 韩文双早预料到倭寇回来，先见之明，他让士兵暗守在周围，倒把倭寇杀了个措手不及。 很快，夜里偷袭的倭寇被降服。 “都解决干净了吗？” 韩文双收拾了下，出营帐了解情况。 “回副将军的话，一切解决就绪。”一个侍卫双手抱拳，语气铿锵有力。 “那就好。”韩文双点头。 褪去戎装，韩文双内里只着了一件单衣。 侍卫为他披上貂绒的披风。 “这次多亏了您，要不是您让人守着，今日倭寇来袭，恐怕咱们真招架不住。”侍卫夸赞韩文双。 韩文双虽然看着年轻，但他早已经久经沙场。 “王爷呢？” 韩文双进了营帐，也未看见姜凌寒的身影。 他环顾四周，愈加感到郁闷。 身为主将，平日里无所事事也就罢了，方才军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姜凌寒丝毫不见动静。 这哪里是一名主将能做得出来的。 “回将军的话，王爷好像……还在睡觉。”侍卫犹豫，低头向韩文双说道。 别说韩文双了，连侍卫都觉得无奈。 韩文双并未多说，他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 桌上摆了一张北疆的地图，和.几本兵书，全是韩文双自己带过来的。 “韩将军，这王爷究竟是来做什.么的？都过去好几日了，也不见他开口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反倒这军营里里外外，全是您一人在操.持。” 侍卫看不下去，忍不住向韩文双抱.怨。 “这些话可不能在在外面说。”韩文.双向侍卫说道。“万一影响了军心，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属下知道。”那侍卫皱眉，神色.颇为严肃。“只是……” “皇上安排永乐王为主将，想必有他的.道理。今日倭寇来犯，后面定有一场恶战。明日召开会议，永乐王也会参加，到时再看他想法就好了。” 事到如今，韩文双仍信姜凌寒实则自有打算。 侍卫还想说什么，见韩文双护着姜凌寒，也不好再多去评议此事了。 “对了。” 韩文双忽然想到什么。 “为首的倭寇还活着吗？” 既然有人质在手，若是能够在他口中听到些有用的消息自然是最好。 “还……” “不好了！” 侍卫一句话还未说完，门外又有侍卫来报。 韩文双以为倭寇又来偷袭，立即站起身来抽出一旁的剑。 那侍卫匆匆进来。 “启禀韩将军，后面关押在军牢中的几个倭寇都死了！” 什么？！ 韩文双和一旁侍卫皆是露出震惊神色。 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那么快就没了性命。 韩文双赶紧去了军营一趟。 几个倭寇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他们腰间佩剑都沾染了血迹。 这样一看，这几个倭寇应该是互相杀死了对方。 没了他们几个人质，再知晓倭寇行踪便是难上加难。 韩文双没办法，只能让人把他们拉出去扔了。 此时姜凌寒的营帐中，桌上一盏烛火昏黄。 姜凌寒脱了最外面一层衣裳。 营帐弥漫着一股血的味道。 “王爷。” 永新小心翼翼的喊了姜凌寒一声。 “您杀了人质，那岂不是……”永新不敢问姜凌寒多了。 “留着才是麻烦。”姜凌寒答道。“还以为那些个倭寇不会闻着味道赶来我们军营？” “但总该要探听到些消息，这样杀了才划得来。”永新感到疑惑。 姜凌寒这样做，便是存心与韩文双作对。 可连永新都觉得是韩文双有道理些。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逃出大牢 姜凌寒从未上过战场，在用兵布局上，说到底略逊韩文双一筹。 听罢永新的话，姜凌寒也不恼，用干净手帕擦拭了手上血迹，就将衣裳脱下，放到了另一边。 “您要睡了吗？”永新见姜凌寒收拾，忍不住询问道。 他愈加是看不透姜凌寒了。 “嗯。”姜凌寒轻声道。 桌上烛火熄灭，耳边只听得见风吹动营帐的声响。 次日。 天微微亮，韩文双就起了床。 昨儿个倭寇偷袭的事情叫韩文双思索万千，一晚上辗转反侧，未能睡得好觉。 姜凌寒不然，他甚至不知倭寇来过。 等到姜凌寒从营帐出来，已经要过晌午。 “王爷。” 姜凌寒刚走几步路，就被一名侍卫拦了下来。 这侍卫本是军中的人，这几日与韩文双走得近些，自然而然好似更偏向于韩文双了。 姜凌寒身为主将，倒显得孤零零的。 这几万的上烨士兵，无一人是服姜凌寒的。 “韩将军等了你许久了。”侍卫语气听着颇为不满。 若非姜凌寒是主将，在军营中地位最高，他定要多说姜凌寒几句。 姜凌寒点头，调头去见了韩文双。 营帐中间摆了一张大桌子，北疆地图摊开，山川楼峦，清晰可见。 韩文双坐在最前侧，中间位置空了出来，那是姜凌寒的。 底下坐了五六个首领。 姜凌寒不紧不慢走到自己位置前坐下。 “怎么一个二个的不吃饭，先跑来开会了？”姜凌寒说笑。 几个首领皆露不满神色。 营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姜凌寒却一无所知。 “韩将军？” 无人回答，姜凌寒也不生气，他转过头询问韩文双。 “昨夜倭寇来犯，差点杀入我们军营，后被我方制服，片甲不留。”韩文双简单叙述了遍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昨晚上要不是韩将军有先见之明，先行派人蛰伏在附近，那倭寇真就要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了。” 有首领开口，为韩将军说话。 此话一出，几人议论纷纷，皆在夸赞韩文双有勇有谋。 姜凌寒鼓掌。 “韩将军不愧年少征战，武略文谋，样样精通。”姜凌寒也不吝，跟着说起韩文双好话。 韩文双眉头皱得极深。 他不愿与姜凌寒撕破脸皮，是因为主将和副将关系不和，底下士兵恐会惶恐。军心不稳，乃是大忌。 “当务之急，是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做。”韩文双环顾四周，起身手指了指桌上地图。 “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 韩文双一边说话，手指轻轻敲打地图。 “昨夜我观察过倭寇来袭的线路，他们从后山这边丛林包抄，丛林北低南高，极容易隐蔽行踪，除非他们从几日前不吃不喝守在这里，否则他们应当是从这儿下来的。” 韩文双又指向军营后面位置。 “现下还不知倭寇到底阵仗如何，但最起码能确定，我们附近，半座山的距离，应当就有倭寇埋伏。”韩文双剑眸微虚，目光中满是凌厉。 “他们偷袭恐怕也并非想要做什么，仅仅是为了看我们的兵力，如今知道了，他们后面该相继有了动作，我们总不能再坐以待毙。” 韩文双语气严肃，连带着整个营帐的气氛都压抑的不行。 除了姜凌寒。 姜凌寒背靠座椅，悠哉悠哉打量韩文双手指过的地方。 这几日一直守在军营，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也是姜凌寒的主意。 韩文双有心带领士兵杀入倭寇军营，可主将不发话，她不好擅自做主。 那时韩文双还以为姜凌寒有自己的计划。 现在看来，无非是胸无大志，将游手好闲带到了北疆。 “韩将军说的对。”姜凌寒点头。 韩文双望着姜凌寒的眼里带了一丝疑惑。 他不知姜凌寒心里在想什么。 “那就照韩将军说的做吧。”姜凌寒抬头，朝韩文双笑道。 …… 营帐中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对姜凌寒说什么。 姜凌寒这番话，就是让韩文双全权做主。 韩文双乐得自在，索性答应下来。 从营帐中出来，几人三两凑在一起，嘴中都在说着姜凌寒不是。 永新进到营帐里，姜凌寒正靠在座椅上，若有所思望向桌上的地图。 “王爷。”永新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他刚刚听见几个首领议论纷纷，唯恐开会时他们同姜凌寒闹了矛盾。 “饿了。”姜凌寒不以为意，对永新说道。 永新哑然。 好似从那日在怡红院喝得酩酊大醉后，姜凌寒就变了一个人。 从前他再放纵不羁，好坏是管事的。 倭寇来袭，这可是关乎整个上烨安宁的大事，姜凌寒怎能不放在心上。 沈宁烟在牢中待了几日，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多的时候就盘腿坐在角落，俨然放弃了挣扎。 外面事务她不知晓，沈宁烟也未向牢兵打探过。 她不穿白色牢服，她的衣裳便是月白色。 即便是在这昏暗潮湿的牢中，沈宁烟仍带了一股遗世独立的韧劲。 她靠在墙边，脑海中不断浮现从前在侯府被欺负时的情形。 沈月秋喂她吃馊了的饭菜，冬日将她脱的只剩里衣关进柴房，她裹着柴火睡了一夜。 将她推入湖中，诬陷她偷府里银子，这些事情太多了。 多的沈宁烟都快记不起来了。 她就知道她恨沈月秋，恨沈定梁和孙嫣。 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不吃。”沈宁烟开口道。 “有人来看你了。”牢兵解释。 沈宁烟还以为牢兵送来饭菜。 “思瑶！” 紧接着，韩菲菲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耳畔。 沈宁烟这才睁开眼眸。 韩菲菲不能进去，她站在铁门前，手紧紧扶着栅栏，拼命想要凑的近些。 “菲菲？你怎么来了？”沈宁烟诧异。 她起身，走到韩菲菲面前。 “你身子可还好？夫人呢？夫人还好吗？外面冷不冷？你怎的一个人跑来见我？”沈宁烟叽叽喳喳，韩菲菲才喊了她一声，她便忙不迭问了许多问题。 沈宁烟担心极了韩菲菲。 “好得很，我娘也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痛下狠手 韩菲菲拉住沈宁烟的手。 她气色确实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沈宁烟这才放心。 “有丫鬟陪着呢，但牢兵不准进来，只能让她在外面等我了。”韩菲菲告诉沈宁烟，好安抚沈宁烟别要担忧。 沈宁烟松了口气。 她被关进大牢，最为牵挂不下的，就是韩夫人和韩菲菲的身子。 她们两个都是为了她才受的伤。 还有姜凌寒。 也不知北疆战况如何，姜凌寒可有遭遇危险。 想到这些，沈宁烟心中五味杂陈。 “只是我娘十分挂念你，我爹也向皇上说了几次，叫他再查查。奈何皇上口口声声有了证据。”韩菲菲无奈叹气。 “不过没关系！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韩菲菲目光坚定，像是在和沈宁烟承诺。 沈宁烟摇头。 “你别管我的事情，尤其将军府。回去你也同韩将军和夫人说声，让他们别再插手。”沈宁烟语气认真至极。 如今韩文双离开京城去了北疆，皇上指不定心里怎样打算的。韩将军手握兵权，在朝中又颇有威严，皇上绝不会养虎为患。 沈宁烟唯恐皇上因此抓住将军府的把柄，将她救出来了，反又害了将军府。 万万不可。 “你怎么这么见外。”韩菲菲天真，想不到内里还有那么多的牵连，只当沈宁烟太过客气，怕麻烦了将军府。“你我是好友，我爹娘也都喜欢你，帮你是举手之劳，应该的。” “你听我话。”沈宁烟眉头微蹙，一双柳叶眉成了一团。 “可是……”韩菲菲仍然不解。 “我有自己的打算。”沈宁烟压低了声音，告诉韩菲菲。“倒是你，将自己照顾好些，我必定不会这么轻易丢了性命。我爷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出事而不顾的。” 沈宁烟的爷爷是谁，他可是三朝元老，威严极重。 齐老爷子随意开口，皇上便要给他几分面子。 听了沈宁烟的话，韩菲菲又觉得有些道理。 沈宁烟伸手替她将鬓角的碎发揽到耳后。 两人再寒暄了几句，牢兵就来催促韩菲菲该离开了。 沈宁烟嘴角微扬，轻声叮嘱韩菲菲照顾好自己。 待到韩菲菲身影消失在巷道深处，沈宁烟笑容戛然而止。 阴暗中，她脸色极冷。 沈宁烟从衣袖里拿出一枚银簪。 那簪子正是在韩菲菲发间取下来的。 她紧紧攥着簪子。 “啊！” 牢中传来一声刺耳尖叫。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自缢了！” “快来人啊！” 周围牢房中的犯人大声向牢兵求救。 沈宁烟隐隐约约看见身着深蓝衣裳的牢兵匆匆赶来。 她倒在地上，疼的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沈宁烟躺在床上。 她想要起身，不小心扯动胸口的伤口，疼的沈宁烟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宁烟环顾四周，观察了一眼房间的装潢。 这儿应当是在皇宫。 沈宁烟赌赢了。 宫女进来，端了点清粥馒头。 沈宁烟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去。 “你本该在牢里待着，能躺在宫中休养，皇上已经对你宽待。别耍大小姐脾气了，就这些东西，不吃拉倒。” 宫女见沈宁烟一脸嫌弃的模样，忍不住说起风凉话。 现在的沈宁烟哪里还是齐府的大小姐，她不过一个阶下囚罢了。 “我既然敢将簪子插在胸口，就说明我不怕死，我恨不得早点死。皇上将我救出来，是不想我死。你恐吓不了我，我巴不得饿死了算了。但皇上那里，你可交代不了。” 沈宁烟淡淡提醒宫女，孰轻孰重，明眼人听到这些话也该知晓。 果不其然，宫女吓得面色煞白。 也是，沈宁烟犯了死罪，皇上还这般着急医治，想必并未打算置沈宁烟于死地。 沈宁烟要是真死了，倒霉的就是她。 “那你要怎么才能吃饭？”宫女问沈宁烟。 看沈宁烟这副模样，就不是好伺候的主子。 “我要我的贴身丫鬟来伺候我。” 沈宁烟与宫女四目相对。 不得已，宫女转头向李公公请示，将此事禀报给了皇上。 苏荷顺理应当来了宫中。 沈宁烟伤口较深，当真是对自己下了狠手。 此事传到了国安侯府。 几人都没有想到，沈宁烟会狠心自缢。 “我看齐思瑶是故意这样，她知道皇上一时半会不会要她性命，她就是为了逃出来。”孙嫣冷哼。 “对啊，齐思瑶这贱人狡猾得很。”沈月秋附和孙嫣的话。 原以为沈宁烟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大牢，结果沈宁烟过了几日出来了。 但沈宁烟要真有这般心机，那她倒确实是有本事。 敢对自己下如此重的狠手，除了沈宁烟，还有谁能做到。 沈定梁越想越是担忧。 他怕沈宁烟这回也能化险为夷。 “我觉得，要不然想个法子，趁快把齐思瑶给杀了吧。”沈月秋试探在沈定梁面前提及。 她恐怕是最想齐思瑶死的。 那日沈月秋去牢中看沈宁烟的笑话，沈宁烟同她说的，沈月秋还历历在目。 若是沈宁烟这回没能死成，日后她必定会成为大麻烦。 沈定梁一句话没说，他起身理了理衣袖，就要离开大厅。 “老爷！您去哪啊！”孙嫣忙不迭在他身后问。 “皇宫。” 出了变故，沈定梁哪能坐的住。 偷售私盐这样的大罪，沈宁烟往自己胸口插个簪子就能抵了罪过？ 荒唐！ 沈定梁气极，马不停蹄赶到了皇宫。 御书房，皇上正在处理事务。 外面侍卫来报，说是沈侯爷前来面圣，有要事与皇上商议。 “皇上！”沈定梁双手抱拳，向皇上行礼。“臣听说，那齐思瑶在牢中自缢，竟成功逃出了大牢，如今待在宫里养伤。” 沈定梁面色严肃，抬头与皇上四目相对。 “确有此事。”皇上点头道。“她伤口颇深，救了两个时辰才安全无事，若在把她送去大牢，恐再出事故。朕索性将她留在了宫中。” “但她犯了大罪，本该斩首示众。”沈定梁不解。 左右迟早都要死的，齐思瑶早死一日，沈定梁早解决一个麻烦。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结识欣贵人 再者，齐思瑶现下必然知晓沈定梁背后作祟，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要挨不过这回还好，于沈定梁而言便是天大的好事。齐思瑶要是化险为夷，之后绝放不过沈定梁。 沈定梁最恼的也是这个。 他一介一品重臣，竟被一个黄毛丫头扰的不得清净。 偏偏齐思瑶生得和他死去的大女儿一模一样，沈定梁每每看见齐思瑶，脑子里不自觉想起沈宁烟来。 所以沈定梁厌恶极了齐思瑶。 “朕知晓你前些日子因着被诬陷受了屈辱，在朝中难免落下口舌，朕也为你伸张，将齐思瑶关进了大牢。可齐思瑶毕竟是齐老爷子的孙女，朕不好妄自做主，要了她的性命。” 皇上语重心长，竟同沈定梁耐心解释，说明他救下沈宁烟的缘由。 “齐思瑶入狱后，齐老爷子从未来看过一眼，也未找皇上您求情放过齐思瑶，就说明齐老爷子也知晓这回齐思瑶犯了大错，认了这一回，您又何苦这般心善，还顾及齐家颜面。”沈定梁劝皇上狠心，不忘暗自夸赞皇上宅心仁厚。 “齐老爷子毕竟是三朝元老，朕明面上要给他些面子才行。”皇上轻咳两声，听语气仿佛有些动容。 但沈定梁再是苦口婆心，齐老爷子仍然是个过不去的坎。 “此事还需着从长计议，齐思瑶那丫头胆子大得很，她要死在牢中，朕不好向齐老爷子交代。等她伤势好些了再说吧。” 左右皇上的意思是，一时半会动不了齐思瑶。 所以他沈定梁费了好大精力终于把齐思瑶送进牢中，结果过去几日，又让她出来了。 沈定梁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不得已，他将这口怨气憋在了心里。 沈宁烟在宫中休养了将近半月，情况倒还安稳。 只不过沈宁烟那簪子落在胸口，是真真下了狠手，这几日不能再有大动静了。 顺利应当，沈宁烟住在了这深宫院墙。 “小姐也是，若是想要出来，往哪划不好啊，偏偏插胸口上，万一真出什么事情，叫奴婢如何是好。”苏荷心头难受，一边给沈宁烟喂药，嘴里却是埋怨着她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 沈宁烟这一路走过来，苏荷是看在眼里的。 她越想，心里便越心疼沈宁烟。 “我要是不伤重些，怎么能住进宫里？”沈宁烟轻笑，语气十分淡然。“时间不够，我还得想办法，不如一开始把事情办好了，也算一劳永逸。” 沈宁烟心里是有数的。 那簪子落在要害处，但离要沈宁烟性命还不至于。 “这样说，小姐是为了多这宫中待段日子？”苏荷听出沈宁烟言语中的意思。 沈宁烟点了点头。 她身子往前轻轻的凑，喝了一口汤药。 周遭弥漫苦味，沈宁烟才抿了口，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苏荷心疼，剥了颗葡萄塞进沈宁烟嘴里。 “苦了小姐了。”她轻叹。 “不辛苦。”沈宁烟嘴角微勾。 能够堂而皇之住在宫里，反而是件好事。 “侯府那群人也真够厉害的，趁王爷前脚刚走，后脚就想方设法陷害您。”苏荷不满，为沈宁烟打抱不平。“要是王爷在，奴婢看那沈定梁可敢伤您半分。” 苏荷现在喊沈定梁都直呼大名了。 从前她畏惧于规矩，尚且唤他一声“老爷”，如今彻彻底底知晓沈定梁是什么德行，苏荷只觉得恶心。 “王爷总不能一直在的。”沈宁烟笑道。 日后有了韩菲菲，她更不好再让姜凌寒三番五次帮她收拾烂摊子了。 苏荷看出沈宁烟神色中泛着的落寞，忍不住开口劝慰，又怕弄巧成拙，纠结了好一会儿。 “苏荷。”沈宁烟喊了苏荷一声。 “奴婢在。”苏荷连声答应。 “现在是什么时辰？”沈宁烟问。 她日日待在宫中，寻常除了与苏荷说话，也没了别的消遣。 说是休养，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沈宁烟只是从牢里到了宫中，换了个地方关押。 苏荷要照顾沈宁烟，平日里颇多琐事，能够出这宫殿。 但她横竖也翻不过皇宫。 “酉时。”苏荷如实回答。 沈宁烟细细琢磨了会儿，伸手招呼苏荷往自己身边凑近些。 她压低了声音，在苏荷耳边嘀咕了几句。 苏荷神色愈加诧异。 “听懂了吗？”末了，沈宁烟问苏荷。 “懂了。”苏荷点头答应。 沈宁烟做事向来知晓分寸，苏荷虽有不解，但该她照做的，苏荷统统照做。 傍晚夕阳落下，淡淡昏黄撒在院子里。 苏荷转头想唤沈宁烟来看，又想起沈宁烟只能躺在床上。 她肩上还有沈宁烟交代她做的事情，苏荷提着裙摆匆匆出了院子，马不停蹄赶往御膳房。 “玉带羹？” 苏荷将沈宁烟让她找御膳房要的汤羹名字报给了厨子，却不想厨子大吃一惊。 “玉带羹确实御膳房每日要熬，但那是欣贵人要求，留给她的。”厨子告诉苏荷。“齐家小姐现下沦为阶下囚，吃的不必这般讲究吧。” 看来玉带羹没那么好拿回去。苏荷皱眉。 可自家小姐说了，她只要玉带羹。 “你多熬些，留给我小姐一份不就好了。”苏荷给厨子出起主意。“我家小姐身子受损，这几日胃口一直不好，今儿个才亲自道了声想喝玉带羹，还请您行行好。” 苏荷说话礼貌谦逊，叫人难以推辞。 皇上也说过，叫御膳房多做补食拿去给沈宁烟。厨子一想，皇上应当也没要杀了齐家小姐的心思。面对苏荷要求，厨子左右为难。 “多熬些又没什么影响。”苏荷继续劝。 眼见厨子都要答应了，忽然一道身影气冲冲的迈进了厨房。 “奴才参见欣贵人。” 厨房里十几个厨子纷纷下跪。 欣贵人身着藕色锦袍，面容姣好，明眸皓齿，仰头打量苏荷。 瞧着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方才我听见什么？有人要抢我的汤羹？”欣贵人在外面隐隐约约听见苏荷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后宫谁不知道她从小喝玉带羹调养身子，每日尝上一碗是必须的事情。 苏荷要，便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赔礼道歉 欣贵人气焰极深，御膳房的厨子们大气都不敢出。 谁也不敢接欣贵人的话，欣贵人便将目光挪到了苏荷身上。 苏荷哪想到会惹来这么个麻烦，万一闹到沈宁烟那里那还得了。 “回欣贵人的话，奴婢是齐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因着小姐受伤，想要来御膳房要碗玉带汤给小姐补身子。不知道这玉带汤原本是留给您喝的。”苏荷毕恭毕敬，向欣贵人解释。 “是奴婢做的不妥，可不知者不罪，还请欣贵人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这一回。” “可我方才明明听见，你叫人留一份给你家小姐。”欣贵人不依不饶。“一个罪人，也敢同我抢东西。” 欣贵人言语中满是鄙夷。 “此事是奴婢一人做主，与我家小姐无关。”苏荷听着刺耳，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在她心里，沈宁烟比自个儿还要重要许多。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狗奴才。”欣贵人冷哼。“没有她的指使，你一个下人，哪里有胆子踩在我的头上。” 欣贵人说话尖酸刻薄，与沈月秋有得比较。 听她这番话，苏荷不自觉想到沈月秋。 “齐思瑶对吧？”欣贵人挑眉。 苏荷抬眸，一脸疑惑的望向欣贵人。 欣贵人随口叫贴身的侍从钳制住了苏荷，领她调头去往沈宁烟那。 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 沈宁烟靠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 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打床沿。 “三、二、一。” 沈宁烟嘴唇一张一合，默默的念。 随后，门“砰”的一声打开。 先是两个侍从把苏荷连拖带拽到沈宁烟面前，狠狠推了她一把。 苏荷跌坐在地上，又连忙起身。 “你就是齐思瑶？”欣贵人趾高气扬，待走近了沈宁烟，她肆无忌惮上下打量躺在床上的女子。 沈宁烟生得着实貌美，现下只着一件里衣，衬得她身子更加单薄。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叫欣贵人也不免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之前宴席，欣贵人是见过沈宁烟的。 只是远远的瞧过，欣贵人从未将沈宁烟放在眼里过。 “这位娘娘是……” “看见欣贵人还不行礼？” 沈宁烟迟疑，正询问欣贵人是谁，一旁宫女冷哼，狐假虎威，嚣张得很。 被宫女训斥了一通，沈宁烟也不恼。 她目光轻轻扫过苏荷。 苏荷诚惶诚恐，一脸做错事情的委屈模样。 “我才受了伤，还不能下床，有什么疏忽的，还请欣贵人担待。等到我伤势好了，定亲自登门道歉。”沈宁烟言语谦逊，但不卑不亢，丝毫不比欣贵人低一等。 欣贵人虽然蛮横，但沈宁烟的事情她听说了些，也不敢让沈宁烟伤筋动骨。 万一闹得沈宁烟身子再受损，不知皇上那儿可会怪罪下来。 这样的罪过，欣贵人可担待不起。 “我来懒得与你多说，让你看好自己的丫鬟，别误了规矩，把火引到你的身上。”欣贵人没好气的白了沈宁烟一眼。“我虽只是个贵人，但在这后宫中，你看见我还是要行礼数。更何况你如今沦为阶下囚，更要注意规矩，免得招惹了我，又害得你回大牢。” 欣贵人目光满是不屑。 沈宁烟从始至终都未生欣贵人的气，反而不紧不慢，十分淡然。 “我知道的。”沈宁烟朝欣贵人点头。 转头，她招呼了苏荷一声。 “快向娘娘道歉。”沈宁烟催促苏荷。 苏荷应声，连忙上前下跪，恭恭敬敬的向苏荷道了声歉。 欣贵人瞪了苏荷一眼。 “日后小心些。我可是太傅家的小姐，离了这宫门，你们更惹不起我。”说罢，欣贵人转身扬长而去。 待到欣贵人离开，沈宁烟赶紧喊苏荷起身。 “对不起，小姐。”苏荷内疚，嘴里小声嘟囔着。 “说什么对不起，该是我向你说对不起才是。”沈宁烟轻叹了口气。 看苏荷这副模样，沈宁烟都觉得愧疚。 她未将事情提前同苏荷解释清楚，也是怕苏荷露馅。 苏荷疑惑，不知沈宁烟为何要这样说。 “欣贵人是我故意引来的，与她结下梁子，日后才能更好攀上关系。”沈宁烟嘴角微勾，面露坚定神色。 “攀上关系？太傅吗？”苏荷记起刚刚欣贵人说的话。 沈宁烟摇头。 “她算起来只是太傅的侄女，根本不是什么太傅家的小姐，要不然皇上怎会只给她一个贵人的名头。” 这些事情，沈宁烟早就打探好了。 欣贵人原以为是沈宁烟触了她的霉头，谁曾想她已经被引进圈套。 “那她还这么嚣张。”苏荷语气颇为不满。 欣贵人与沈宁烟说话那叫一个目中无人，苏荷在旁边听着都不舒服。 只是事在她做错了事情，苏荷没有底气多怨欣贵人。 “因为她在宫里有靠山。”沈宁烟双眸微虚。 而沈宁烟惦记的，就是欣贵人背后的靠山。 “元贵妃才是太傅的女儿。”沈宁烟耐心告诉苏荷。“整个上烨王朝，除了爷爷，最有威严的大臣莫过于太傅，三朝元老，朝中重臣，要不是先皇后上位的早，那皇后的位置都该是元贵妃的。” “还有个原因。”沈宁烟挑眉。“皇上要她在后宫钳制住淑贵妃，免得淑贵妃一手遮天。” 毕竟在姜近安脑疾尚未痊愈时，荣王势头最猛。 母凭子贵，淑贵妃离位高权重，也只有一步之遥。 “所以小姐是要想要结识元贵妃？”苏荷似懂非懂。 “嗯。”沈宁烟承认。“我现在是阶下囚，一举一动皆在皇上把控之中。一来我认识不了元贵妃，二来就算认识了，也会引起皇上怀疑。莫不如从元贵妃身边亲近之人下手。” “欣贵人平生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最讨厌被人看低。这样的人我太了解了。”沈宁烟笑得戏谑。 毕竟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亲妹妹，就是这样的人。 苏荷这才恍然大悟。 “小姐好聪明。”她不禁感慨。 无论是被人陷害入狱，还是出来后卧病在这宫殿中，沈宁烟都能想到法子一步一步走得更远。 第一百八十八章 调虎离山 感慨之余，苏荷又忍不住心疼沈宁烟。 好似这些日子，都是沈宁烟一人扛过来的。 苏荷想帮沈宁烟的忙，奈何没有这个脑子。 “这不叫聪明。”沈宁烟拉住苏荷的手，让她坐在床沿上。“适者生存，我既然决定卷进来，为了走的远一点，该要算计的，还得算计。” “我要是不想办法，就只有死路一条。事到如今，就算我什么都不做，沈定梁也不会放过我的。” 沈宁烟看事情透彻得很。 尤其与姜凌寒疏远了之后，沈宁烟真正意识到，自己总不能一直依附于他。 “小姐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奴婢都会和您站在一起的。”苏荷斩钉截铁，郑重向沈宁烟承诺。 “噗呲。”沈宁烟忍不住发出笑声。 苏荷有些惊慌失措，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沈宁烟不信自己了。 “从我还在侯府时，你是陪我最久的人，我怎会不放心你。”沈宁烟将苏荷拉得更紧了些。“你只管陪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因着是沈宁烟的贴身丫鬟，在侯府，苏荷也没少受孙嫣和沈月秋的欺负。 苏荷不说，但沈宁烟都知道。 沈宁烟受的那些个委屈，多半苏荷也受过。 只是沈宁烟还能说，苏荷却是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北疆。 夜里极冷，风刮在人身上刺骨般的疼。 韩文双守在营帐前。 只等天亮，他便要带领一万精兵，前往倭寇阵营。 自来到北疆后，他们便在这儿守了好几日，直到倭寇偷袭，韩文双剿灭一百多人。 再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韩文双觉得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军中几个首领也是如此意见。 只有姜凌寒，仍想按兵不动。 韩文双与几个首领意见一致，姜凌寒寡不敌众，只得听韩文双的话。 “将军，要不然您休息会儿吧，待会儿到了时间，属下喊您一声就是。”侍卫于心不忍，关心道。 “不用。”韩文双剑眉微蹙，眼望远方。 越是到有大战的时候，越是不能松懈。 万一敌方偷奸耍滑，这时潜入进来，杀他们措手不及怎么办。 韩文双在，总能提防着。 “哎。”侍从轻叹了口气。 “危急关头，永乐王怎能睡得下去。”侍从对姜凌寒十分不满，尤其看见韩文双这般负责，更显得姜凌寒游手好闲。 韩文双紧紧抿唇，不多言语。 “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那永乐王本就闲散惯了，让他担任主将，这不是闹着玩嘛。”侍从仍然喋喋不休，抱怨姜凌寒的不是。 “这些话别要再说。”韩文双皱眉。“万一被士兵们听见，该如何作想？” “韩将军，整个军营，所有人都更信您，他们早就与我一样，对永乐王心怀不满。还不如您做主将，咱们跟着您干。”侍从对韩文双说道。 “这还没开始打仗，就有了内讧，你们是真不怕不战而败，让倭寇看了笑话。”韩文双语气严肃，如同训斥。 侍从再不敢说话。 北疆的夜要比上京短些，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天已经微微亮。 韩文双一刻不敢松懈，带着一万精兵绕去后面山峰，前往倭寇军营。 对方多少兵力，总要试过才知晓。 没想到倭寇如此沉得住气，韩文双只能以身犯险。 这是最好的办法。 而韩文双出发的时候，姜凌寒还在睡觉。 越过这座山峦，就能到达倭寇军营。 一行人马不停蹄往前走。 “慢着！” 忽的，背后传来一声命令。 那侍从由一名首领带到韩文双面前。 韩文双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望向底下侍从。 这侍从怎样想，都应该是姜凌寒派来的。 韩文双其实有些好奇，姜凌寒会说些什么。 “回将军的话，王爷喊您带着军队回去。”侍从如实将姜凌寒的话转告给韩文双。 “这怎么可能。”一旁首领毫不犹豫回绝。 “已经到了这里，为什么要调头回去？”韩文双只觉得姜凌寒荒唐。 “王爷命令，属下也不知晓。”侍从低头。 “我若不回去呢？” 箭在弦上，岂有不发的道理。 “王爷叫属下带来这个。”侍从从自己胸口口袋掏出一张令牌来。 令牌到，则意味主将到。 韩文双大吃一惊，下马朝令牌方向抱拳行礼。 “王爷说了，今日您必须回去。”侍从再次向韩文双说明。 韩文双为难，看了一眼倭寇军营的方向。 “孙首领。”韩文双转过头喊了声一旁的首领。 首领上前一步。 “你带走一半士兵回去，我继续前往倭寇军营。”韩文双吩咐孙首领。 “可是……”孙首领错愕。 面对姜凌寒忽然的召回，他也感到十分为难。 “听我的。”韩文双拍了拍孙首领的肩膀。 孙首领犹豫片刻，只好听从韩文双的安排。 这种时候，再犹豫一下，只会耽搁所有人的时间。 没有人想要成为累赘。 孙首领走后，韩文双只有五千军马。 另外一半被孙首领带回了军营。 彼时，姜凌寒正坐在营帐中翻阅兵书。 军营十分安静，以至于打老远就能听见孙首领回来的声音。 姜凌寒知晓孙首领生气，故意闹出的阵仗。 他也清楚，韩文双不会回来。 “王爷，您真猜的没错，韩将军没有回来。”永新在外面查探完情况后，屁颠屁颠跑来告诉姜凌寒。 “他哪信过我。”姜凌寒镇定自若。 永新走到姜凌寒身后站定。 “尉迟那边你交代好了没有？”姜凌寒问永新。 “交代好了。”永新如实回答。 这种重要事情，永新哪里敢怠慢。 他怕因为自己影响了姜凌寒的计划，姜凌寒随时会要他的脑袋。 这么多年过去，永新只笃定姜凌寒不会害沈宁烟。 可就是沈宁烟，也与姜凌寒生生疏远了。 “让他必要时候再出手相救，也给韩文双一个教训。”姜凌寒又对永新添了一句。“倭寇消停了这么大段日子，其中原因哪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些事情，您为何不主动和韩将军商议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国难当前 永新纳闷。 姜凌寒分明挂念着与倭寇的战事，偏偏要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现下外面都在传，说永乐王游手好闲，丝毫担不起主将的重任。 “他们不信我，我就是再殷勤些，他们还是不信。”姜凌寒抬眸，不经意间扫了永新一眼。 “永新，你知道一个主将，最怕丢掉什么吗？”姜凌寒问永新。 永新思索片刻，为难的摇了摇头。 “王爷，我猜不出来。” “是威严。” 姜凌寒一字一字，说得格外认真。 他双眸微虚，纤长手指划过韩文双之前标记过的地方。 “韩少将军年少有为，率兵打仗是他最擅长的事情。在这方面，他极容易自负。我不想跟他对着干。”姜凌寒对永新说道。 韩文双现在在军中威严比姜凌寒重的多，尤其那几个首领，谁都不服姜凌寒。 他们只当姜凌寒是个闲散王爷。 姜凌寒深知自己与韩文双意见不和时，定无人肯站在他这边。索性附和韩文双的安排。 做惯了恶人，再多做几回也无所谓了。 永新不懂军事，听姜凌寒说，只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外面情形嘈杂得紧，隐隐约约听得见有人在声讨姜凌寒的不是。 “哎！” 永新实在忍不下去，想要出去替姜凌寒说话，却被姜凌寒及时喊住。 他们既能够如此明目张胆的责怪姜凌寒，便证明不将姜凌寒放在眼里。 “王爷。”永新皱眉。 姜凌寒脾气又好，人骂到他门口了，他也不恼。永新却是被气得直跺脚。 眼下韩文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姜凌寒低下头，继续翻阅军书，懒得管外面声音了。 约摸半个时辰后，终于有人士兵回了军营。 “李首领，韩将军呢？” 两个被召回的首领赶紧上前。 “韩将军他……” 李首领话还未说完，韩文双便被搀扶着往营帐中走。 他一条腿受了伤，鲜血浸湿了衣裳。 韩文双一瘸一拐的前行。 “韩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几个首领一拥而上，纷纷着急去搀扶韩文双。 韩文双挥手，叫身边人散开一些。 他在外征战好几回，怎会被区区小伤骇退。 经过姜凌寒的军营时，韩文双侧头望了一眼。 正巧姜凌寒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本刚看了大半的军书。 两人相视一眼。 韩文双面目很是凝重，看过之后，扭头脚步加快，钻进了营帐中。 军医手里提着药箱，急匆匆的从姜凌寒面前走过。 “孙首领！您不能进去！王爷在休息呢！” “您要不然在这儿等会儿，属下前去通报一声。” 外面守门的侍卫招架不住，孙首领气势汹汹冲进了姜凌寒的营帐。 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人。 姜凌寒正低头写字，忽然有人闯进来，这般架势，吓得永新砚墨的手一颤，黑色墨滴溅了些在白纸上。 “永乐王，我从前敬你好歹是个王爷，先永乐王征战四方，实乃英雄豪杰，您作为他的儿子，应当差不到哪里去。但您自来到北疆，整日什么事情都不做。游手好闲也就罢了，如今竟害得韩将军受伤，这怕是说不过去了。” 孙首领心直口快，说话一点不给姜凌寒面子。 要不是还顾及姜凌寒王爷身份，孙首领怕是要与姜凌寒厮打起来。 几人从小习武，为的就是保家卫国，待人待事十分忠义。 “我何时害过韩将军？”姜凌寒反问孙首领。 “韩将军腿受伤，你方才是亲眼看见。”旁边首领紧紧皱眉。“韩将军本来带着一万精兵前往倭寇军营，你半路调走一半，便是害得韩将军寡不敌众，此事你可还要耍赖？” “我让他也回来，他不回来，这件事情怎能怪罪到我的头上？”姜凌寒仍然不认。 这帽子扣到他脑袋上，少说也是关进大牢的罪过。 姜凌寒又不是傻子，怎会白白承认。 “那你倒是告诉我们，为什么你平日里不参与我们商议作战的计划，今日却在半途中调走士兵。”孙首领咄咄逼人，看样子非要逼的姜凌寒认错不可。 “你们早上前去倭寇军营的事情我并不知晓，等我醒来知道了，觉得此事不妥，召回也无异议。”姜凌寒面色淡然。 显然韩文双受伤一事姜凌寒并未放在心上。 他这番事不关己的反应更引得几个首领愤怒不已。 “韩将军受伤而归，那是他能力不行，与我有何关系？”姜凌寒不以为意。“你们既然这般关心韩将军，莫不如平日里将兵带好些。” “你……！”孙首领气愤，恨不得上前和姜凌寒对峙。 几个首领也知晓姜凌寒现在身份在他们之上，闹到皇上那里，未必他们占理。几个人将孙首领牢牢拉住，拽出了营帐。 姜凌寒风淡云轻，理了理衣袖后，便转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主将这副模样，还如何指望我们能够打赢胜仗。”孙首领骂骂咧咧，一脸的不服气。“我看他就存心不让我们赢。” 通奸叛国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孙首领就在外面大声的吼。 姜凌寒也不恼，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这次战事到底是传到了皇宫，由孙首领带头，几个首领皆上书朝中，让皇上撤除姜凌寒的身份，改韩文双做主将。 沈宁烟整日躺在宫中，隐隐约约听到些风声。 屋内暖和，沈宁烟刚刚上完药，正靠在床头忙活针线。 她时不时望向不远处的苏荷。 苏荷低头忙碌，不知沈宁烟在看她。 “北疆战事怕也不尽人意。”沈宁烟轻叹。“不知他可一切安好。” 现下四处在传姜凌寒游手好闲，荒于战事。原本姜凌寒名声就不好，这下子更是人人指责。 沈宁烟捉摸不透姜凌寒，他分明比常人见到的更有本事，偏要做出一副愚笨的样子。 这一点，姜凌寒倒是和姜近安相像。 “小姐还是挂念王爷的吧。”苏荷嘴角微扬，笑容泛着些许心疼。 “倒是不想他死在战场上。”沈宁烟挑眉。 模样看似风淡云轻，实则沈宁烟心里落了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对了，你待会儿帮我做件事情。” 第一百九十章 姜太公钓鱼 沈宁烟想着心烦，索性不去想姜凌寒的事情。 她扭头招呼苏荷过来。 手中动作不停，沈宁烟轻轻一捻，香囊上赫然一朵青莲栩栩如生。 “小姐何时学的针线活，奴婢都不知道。”苏荷诧异。 莫不是亲眼看着沈宁烟做好的，苏荷都不信这香囊出自沈宁烟之手。 从前沈宁烟性子痴傻，别说做活，平日里说话做.事都难得与寻常人一样。沈定梁他们也从未管过沈宁烟。 苏荷一直陪着沈宁烟的，倒记不得她什么时候将针线活练的这么厉害了。 “我从前愚笨，但不是不记事。娘做针线活是一绝，我怎可以丢她的脸。”沈宁烟嘴角微微上扬。 提起阮沉水，沈宁烟神情愈加温柔。 “你把这香囊拿去送给欣贵人。”回到正题，沈宁烟将香囊放进床头前的匣子里，再递给苏荷。“就说是赔礼道歉。” “好。”苏荷答应。 虽然苏荷不喜欢欣贵人，但沈宁烟早和她解释过原先的事情。 只要是沈宁烟交代的事情，苏荷只管答应了照做。 “现在吗？”苏荷手里紧紧攥着那匣子，生怕弄坏了。 这可是沈宁烟一针一线织好了的。 “等那炷香烧完。”沈宁烟环顾四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暖炉。 “小姐还有其他要交代的事情吗？”苏荷唯恐自己耽误了沈宁烟做事。 沈宁烟拉了拉她，好让苏荷挨近一些。 随后沈宁烟在苏荷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苏荷连忙点头。 哪怕是到了冬日，御花园中仍然百花齐放。 石径小路上，欣贵人挽着元妃手臂，两人看上去亲密无间。 元妃走的有些累了，就叫宫人停下，她与欣贵人进到湖畔的亭子里坐下休息。 “再过两日，爹爹和娘亲就可以来宫里看望了吧。”欣贵人笑嘻嘻的。 她像是见不着元妃为难，一心沉浸在马上要见到家人的喜悦中。 “嗯。”元妃轻轻点头。“只不过我偷偷把姨夫姨母带进宫里，总要躲着点。恐怕你们家人相见时候不多，你且珍惜。” 这一次见过之后，就又要等一年了。 元妃眸中划过一丝失落。 “我知道啦！”欣贵人重重点头。 两人正聊着，忽然外面宫女来报，说是有个丫鬟求见欣贵人。 “谁啊。”欣贵人不耐皱眉。 她朝后望了望，就看见苏荷手里攥着个匣子，紧张兮兮的站在亭子外面。 欣贵人面色更加不悦。 她算是与沈宁烟结下了梁子，尤其苏荷，每每与她相见，欣贵人就记起自己东西被一个小丫鬟拿了。 “让她进来。”元妃替欣贵人答应。 “元妃姐姐！”欣贵人撇嘴。 “那小丫头应当是有事情找你，先听她说完。”元妃拍了拍欣贵人的手，叫她安心下来。 关于苏荷拿欣贵人汤羹的事情，元妃是知道的。 苏荷进来，朝两人行礼。 “怎么？上回和你家主子说的不清楚，现在又来碍我的眼？”欣贵人不屑打量苏荷。“整个皇宫，还没人敢拿我的东西，你是第一个。” 想到就气，欣贵人冷哼，将头偏去，再不想与苏荷说话。 “元妃姐姐，你知晓发生了什么，你得为我做主。”话音刚落，欣贵人亲昵挽住元妃的手臂。 淑妃去世后，元妃就是后宫中最德高望重的妃嫔，欣贵人依仗与元妃关系亲近，在宫中更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元妃无奈一笑。 “回两位娘娘的话，奴婢这回来，就是受我们家小姐的意思，特意来向欣贵人道歉的。”苏荷毕恭毕敬，向欣贵人说道。 她把匣子双手递到欣贵人面前。 欣贵人面露疑惑之色，伸手将匣子抢了过来。 待看见里面不过装了个香囊，欣贵人失望，随手将香囊扔在了一旁石桌上。 “这香囊是小姐亲手织的。”苏荷解释。 “香囊有什么用？”欣贵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听说齐家在江南一带做生意，家境十分殷实。结果齐家小姐送个东西都这般小家子气，扣扣搜搜的，实在是丢人。” 欣贵人对苏荷态度更差。 苏荷有些手足无措，站在欣贵人面前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你家小姐自己做的？” 忽然，元妃开口说话。 苏荷和欣贵人的目光都被元妃吸引过去。 只见她手中拿着那个香囊看来看去，貌似起了兴致。 “回元妃娘娘的话，是小姐亲手织的。”苏荷斩钉截铁。“小姐沦为阶下囚，只能待在宫中出不去，没什么贵重东西好送的，只有叫奴婢寻些针线，亲手织个香囊送给欣贵人。虽然价值不高，但也算礼轻情意重。” 元贵妃瞧着香囊的眼里满是欣喜。 “这上面绣的还是您最喜欢的青莲呢。”一旁宫女跟着附和道。 “欣儿。”元妃转过头望向欣贵人。“这香囊送给我可好？” 没想到元妃会要了沈宁烟做的香囊，欣贵人大吃一惊。 “行啊，只是……”欣贵人面露犹豫之色。 只是这是她刚刚当做垃圾丢下的，再送给元妃，好似不合礼数。 偏巧元妃不在意，待到欣贵人答应后，便叫贴身宫女把香囊收好了。 苏荷也愣了。 她愣的是沈宁烟料事如神，竟将事情猜的如此透彻。 无论是欣贵人丢了那香囊不要，还是元妃又要了香囊，一切尽在沈宁烟的计划之中。 “你回去和你家小姐说声，这事当过去了，叫她也别自责。”元妃不忘叮嘱苏荷。 苏荷应下，调头离开了亭子。 不知是走的太急还是怎么，苏荷下台阶时还摔了一跤。 “废物。”欣贵人没好气的埋怨道。 “你啊。”元妃哭笑不得，无奈摇了摇头。“这宫里的事情，多是因着口舌之争，说话时考量一番，这样才不至于给自己添麻烦。” “我知道了。”欣贵人十分不耐烦。 苏荷远去，转瞬没了踪影。 傍晚。 偏殿中烛火摇曳。 苏荷坐在椅子上，沈宁烟坐在对面，让苏荷一条腿架在自己的腿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结识贵人 沈宁烟从月白的瓷瓶中倒出些许过红水，洒在苏荷膝盖上。 她用沾了墨水的线一笔一笔勾勒。 “你今儿个与元妃娘娘说了话，觉得她人怎样？”沈宁烟和苏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元妃娘娘比欣贵人好多了！”苏荷对元妃赞叹有加。“奴婢原本想着，元妃娘娘身份地位都在欣贵人之上，恐怕比欣贵人还要难缠。万万没想到，元妃性子极好，人又随和，那香囊明明是被欣贵人丢了的，她也不觉得丢脸，叫欣贵人送给她。 “元妃家与齐家相当，书香门第，位高权重，教养自然是好的。”沈宁烟轻笑。 烛火映衬下，沈宁烟肌肤更加白嫩。 那抹鬓发从耳后落下，别有一番韵味。 “如果有她帮忙，我日后计划会更容易一些。”沈宁烟压低了声音，连语气都变得沉重了。 “小姐在香囊上绣了青莲，所以您一开始想的就是把香囊送给元妃，对吗？”苏荷歪头，询问沈宁烟。 她聪明伶俐，又陪了沈宁烟那么久，许多事情苏荷都是参透地出来的。 果然，沈宁烟点头。 “好了。” 沈宁烟说罢，手脚利索把桌上的瓶瓶罐罐笔墨纸砚给收好了。 苏荷膝盖青一块紫一块，倒像是那副模样。 一切准备好了，沈宁烟回到床上躺着，苏荷收拾东西。 若是今日无人来，便等明日。 宫人送来饭菜，沈宁烟随意拨了几口，还未吃完，外面就有人来传，说是皇上和元妃来了。 沈宁烟手顿了顿，低头又塞了口饭进嘴里。 “臣女齐思瑶，参见皇上，见过元妃娘娘。” 皇上和元妃进来，沈宁烟起身行礼。 元妃着了身暗紫云开锦袍，雍容华贵。即便是站在皇上身旁，也毫不逊色。 “你还受着伤，这些礼数就免了。”皇上同沈宁烟说道。 他如今这副模样，与先前把沈宁烟关进大牢时判若两人。 沈宁烟不经意扫了一眼皇上身旁的元妃。 “今日我拿了你的香囊，一直想着亲自来跟你道声谢。顺道着替欣儿向你道歉。”元妃解释自己这回来的目的。 沈宁烟连忙摇头。 “那事儿本就是我和我丫鬟做的不对，不知玉带汤每日都是盛给欣贵人的。我既是阶下囚，与欣贵人抢东西就是不合规矩。”沈宁烟温顺应道。 皇上诧异。 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齐家小姐。 别说旁人，皇上可是亲自见识过沈宁烟这一身的刺。忽然她变得如此和善，倒让皇上感到惊讶。 “欣儿做的更不对。”元妃无奈，但又不好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 “朕听说，欣贵人罚你的贴身丫鬟在外面跪了一下午？”皇上问道。 这两日宫人们传了些，皇上记住了。 沈宁烟在外是齐家长孙女，身份尊贵。在内又被囚禁，肩上落得个偷售私盐的罪名。她就是不出这大殿，也有她的风言风语到处传。 “没有的事情。”沈宁烟低眉。 言罢，苏荷端着一盆清水进来。 瞧见皇上和元妃也在，她赶忙礼，诚惶诚恐，生怕误了规矩。 皇上双眸微虚，紧紧盯着苏荷的双膝。 “丫鬟皮糙肉厚，跪会儿也无碍的。”沈宁烟看出皇上所想，将计就计顺着往下说。 “既是如此，那就是欣贵人做的不妥当。”皇上面目严肃，转头望向元妃。“你和欣贵人亲近些，同她多说几句。” 元妃应下。 皇上本就是陪着元妃来看望两眼，寒暄过后，皇上携元妃离开。 苏荷相送，一路到了大门口。 待到两人走远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沈宁烟起身，打算洗漱。 “小姐，您小心一些。”苏荷赶忙上前搀扶住了苏荷。 沈宁烟伤的是胸口位置，苏荷总惦记着太医那句，只差分毫沈宁烟就没了性命。 若是沈宁烟走了，她怎么办。 “嘶。” 走路时，苏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声音极轻，却被沈宁烟听得清清楚楚。 “你怎么了？”沈宁烟问苏荷。 苏荷摇头。 “奴婢能有什么事情。”苏荷回道。“许是房门没关严实，冷着了。” 沈宁烟仍觉得苏荷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弯腰撩起苏荷的裙子。 苏荷吓了一跳，来不及说话就要躲闪。 “你是不是不听我的了？”沈宁烟严声质问苏荷。 苏荷被吓得一颤。 待到她愣的浑身僵直，沈宁烟将苏荷裙摆撩到了膝盖。 看着苏荷膝盖触目惊心的磨痕，沈宁烟心头揪着一般的难受。 “你这是做什么？”沈宁烟紧紧皱眉。 分明她化好了妆，皇上和元妃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假来。 再说，这伤口化了还是以备不时之需，皇上未必会看。 苏荷怯生生的往后退了半步。 “奴婢知道小姐有用，担心皇上拆穿，又爪子您的把柄，就想着不如把这伤口变成真的。这样一来，就算皇上查，也查不出过错来，奴婢心里安稳。” “所以你就这样折磨自己？”沈宁烟既感动又心疼。 为了一件小事，也不知苏荷这样做值得不值得。 “奴婢不是在折磨自己，奴婢能够帮得上小姐的忙，奴婢开心着呢。”苏荷微微仰头，神色颇为得意。 说完，她理了下裙摆，转而又搀扶住了沈宁烟。 “您日后走的每一步路，都得确保万无一失。被人抓一次把柄，小姐就多一处危险。奴婢想帮您。”苏荷一番话说的情深义重。 沈宁烟感动不已。 “你日后再做事情都要和我商量商量，我答应了你才做。”沈宁烟叮嘱苏荷。她是怕苏荷又做傻事。 不过还好，皇上未有怀疑，她和元妃也终于有了交集。 沈宁烟摸了摸自己胸口。 估摸着还有半月的时间让她想办法脱身，否则她又要回到牢里。 到时再做什么事情，就棘手多了。 北疆。 沈宁烟被陷害入狱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姜凌寒的耳朵里。 他发了大脾气。 永新和尉迟尉延二人站在中间，任由姜凌寒训斥。 第一百九十二章 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永新跟在姜凌寒的身边多年，从未见过姜凌寒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想当年先永乐王过身的时候，姜凌寒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目送送了永乐王的棺椁入地宫，未曾落过半滴泪。 如今这向来沉稳，紧绷如弦的男人，却头一次敛不住了。 “王……王爷。” 永新额角挂着一滴冷汗，深知这个时候与姜凌寒搭话无异于触龙逆鳞，着实骇人。 他抱拳，恳切说：“王爷，您前脚刚走后面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对齐姑娘动手，目的显而易见，只怕是一早就设计好了的。” “王爷现如今，实在是不宜大动肝火乱了自己的阵脚。” 永新倒是难得有如今这般的一番见地，姜凌寒的目光冷若冰霜，淡淡地瞥了一眼永新，死一般的沉寂。 姜凌寒有些不耐烦地抬手捋起垂在额前凌乱的发丝，胸口还在因为情绪激动慢慢地起伏着。 的确，他向来沉着，怎么到了眼前这关键的时候，反而是沉不住气了？ 姜凌寒垂下手，坐回了自己的主帅椅上，眼睛微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地图。 姜凌寒仿佛是一纸剪影安静地立在那里，他的目光恢复沉静，一如过去的深潭，晦明之间让人无法揣度他如今在想什么。 永新跟尉迟面面相觑，却依旧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了陷入沉思的姜凌寒。 三个人宛如是鹌鹑那般地缩着脑袋立于阶下，等着姜凌寒下一步的反应。 “永新。”半晌，姜凌寒薄唇微启，终于说话了。 “属下在。” 永新一个激灵，立马抬步上前等候姜凌寒差使。 姜凌寒起身将自己面前的地图撕了下来，面不改色地卷起丢在了案桌上。 “跟我去一趟副将营。” 永新一滞，不知姜凌寒想做什么，却只能够照做。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韩文双的帐前，只见里头篝火通明，帐篷上映射出来七八个高大身影。 姜凌寒见状勾唇冷笑。 看来都到齐了，也省了他不少的气力。 姜凌寒掀开帐篷进来的时候，里头的几个首领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跟韩文双抱怨着，不约而同的都是对姜凌寒的不满。 “这永乐王在上京游手好闲就算了，来了军营也是这般闲散。” “就是，就是。虽然说这军营不差这一张嘴巴吃饭，但是什么事情都不干，一天天的就在那里睡大觉，属实是过分了一些。” “现在还不是战事最紧的时候，若他日事发紧急，这个王爷能够有何作为？为了顾全他，是不是还需要我等分散兵力？韩将军，上书陛下吧！” “是啊，韩将军，还是上书陛下吧！” 不知道谁提议了一声以后，其他人分分点头附和。 韩文双阴郁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知道军内早就已经对姜凌寒诸多不满，这样下去也的确不是个法子。 正当内心犹豫之际，他一抬眼，看到了在门口负手而立的姜凌寒。 韩文双眼角一跳。 即使心中对姜凌寒也有许些不满，但是身份有别，韩文双还是站起了身抱了一拳。“王爷。” 帐篷内的声音戛然而止，众首领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的姜凌寒一个个都噤了声，只能够跟着韩文双一起老实地行了礼。 “有何作为？” 姜凌寒看着面前这一群没事做就喜欢盘算怎么把自己送回上京的首领们，似笑非笑。 “我来北疆本就是陛下的意思，即使你们上书陛下，又能如何？难不成你们想让陛下知道前线军心不稳，人心不和？”姜凌寒勾唇冷笑，心里面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拿捏。“若是这般的话，只怕你们的韩将军，也得一起吃瓜落。” 三言两语，彻底让面前的首领语塞。他们一个个瞪着眼，欲加辩驳，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达到自己满意的效果，姜凌寒不紧不慢地来到了韩文双的副将座位上，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韩文双垂手而立，见此心中虽颇为微词，却也不好发作。 “我自来北疆，确实没有多大的作为。但是韩将军激进进取，却也没有得到多大的效果。” 韩文双额角微抽，虽不满姜凌寒这般说法，也无法辩驳，只能道：“回王爷的话，北疆地形复杂，而今此地更甚。那些倭寇极其狡猾，利用地形隐蔽极佳。甚至专门昼伏夜出，隔段时间就来骚扰我军的外围军队。” 日复一日，不间断地紧绷神经，外围的将士苦不堪言。 姜凌寒深知这一点，并不觉得意外。 他看着眼前的沙盘图只是笑，话语之间已然有了自己的划算。 “韩将军所言极是，这群倭寇极其聪明。其国兵力尚不足上烨五分之一，却利用地势困住我军数月，进退两难，可见其高明之处。” 几个首领面面相觑，原以为姜凌寒要说些什么了不得的见地，这般事情他们自然知晓。 可这姜凌寒居然当着自己的将士夸赞敌军高明，这不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然而姜凌寒话音一转，“既然敌军对自己的地形这么自信，我们也应该好好利用才是。贸然进攻，只会吃了他们早就设计好的陷阱，着实不划算。” 姜凌寒的一句话，倒好像是提点了韩文双一下，他大抵理解了姜凌寒所言为何。 只见姜凌寒举步上前，来到沙盘图旁抬手指到了一处。 “北疆水源匮乏，特别一到冬季，水源更是稀缺。所以河湖向来都是北疆整治的重中之重，为此，北疆有着不少的水利，为的就是储水跟调度。” 韩文双心中一亮，随即也来到姜凌寒的身边。见到姜凌寒所指之处名为“盐田坝”。 “盐田坝离我军数十里，可以说是离我们最近的一处水利。如今正值冬季，上下的水流一直都是这个水利驻扎的敌军在控制，水道干涸之后，崎岖地势天然而成，倒是一个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韩文双双眼微眯，在听完姜凌寒的话之后，心里也是豁然开朗。 他原也知道姜凌寒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但是却不知姜凌寒能够提出这般精辟的看法，便是喜道。 “王爷所言极是，就按王爷说的去办。”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想跟娘娘谈合作 “小姐，你看这盆梅花摆在这里怎么样？” 苏荷将那好不容易跟林苑讨来的梅花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廊下的乌木桌上，笑问揣着手赏雪的沈宁烟。 沈宁烟回头看了一眼，莞尔一笑。“甚好。” 如今苏荷倒是知道沈宁烟讨好元贵妃是有多大的好处了，竟然硬生生地把沈宁烟从原本那又破又小的偏殿挪到了如今的这个院落。 虽然也是深宫内苑最不起眼的边边角落，但是也要比之前那破瓦漏风的房子好。 要知道，现在的沈宁烟还是戴罪之身。能够有这般的待遇，实属不易。 “好了小姐，你出来看看就得了。如今是深冬，外面着实是冷得紧，你的身子骨要紧，还是进屋歇息着吧。” 将那些个摆件给收拾好，苏荷便拎来新换上的汤婆子塞进了沈宁烟的手里，要扶沈宁烟进屋。 沈宁烟也的确感觉到了自己在寒风中心口犯疼，顺了苏荷的话刚要进屋，却是听到了宫墙外辘辘的马车声。 沈宁烟黛眉轻皱，转而看向了宫墙外传来声音的地方，不免觉得疑惑。 “奇了怪了，如今还有谁会从乾元门坐马车进宫？” 这个院落离得最近的便是皇宫的乾元门，这个门是个小门，平时是专供宫里太监宫女出去采买的时候进出的。 往往从这个门进来的，身份定不会高到哪里去。但是这人却又是用上了马车，在宫里又是极少的特例。 “小姐你有所不知，这是给开平郡主看病的大夫回宫复命呢。” 沈宁烟一日到晚都被关在这院落里，不知是情理之中的。反倒是苏荷要替沈宁烟跑不少的腿，宫里多少都熟络，消息自然也就知道的多一些。 “开平郡主？” 沈宁烟眼底闪过一丝异常锐利的锋芒。 她记得元贵妃多年来未有所出，这开平公主是元贵妃唯一的孩子。 但是这孩子虽贵为公主，却因为生了怪病被皇帝避嫌送去了太傅府抚养，可以说是元贵妃的一大痛处。 “这郡主，究竟是得了什么怪病？居然这般不招皇帝喜欢？” 沈宁烟着实不明白。 而且听闻，这怪病也不是郡主天生就有的，而是在郡主四岁的时候开始犯病。 宫闱森严，皇帝估摸着也不愿多向外界说，更多的细节便不得而知。 “这个嘛……我倒是有所耳闻。”苏荷触了触自己的鼻头，笑嘿嘿地说。 这怪病宫外是传不出去，但是在宫内却是个人知不宣的事情。 “说是这郡主犯病的时候，便浑身青紫，还长出鳞片，眼睛发黄，着实骇人。元贵妃这些年一直在找各路大夫治郡主的病，却都药石罔效。” “真的？” “当然是真的，私底下的宫人们都是这么说的。” 看着苏荷说的笃定，但是沈宁烟却不以为然。 难怪元贵妃之前一直起不来，看来就是被此事给牵连了。 皇帝最看重国运风水，郡主被传的这般神乎其神，对元贵妃多少都会有影响才是。 只是病就是病，不至于跟玄乎掺杂在一起。 考虑这些个传闻是不是有水分的同时，沈宁烟也在心里面揣摩着这郡主到底是犯了什么病。 渐渐地，一抹身影浮现在了沈宁烟的脑海里。 她一拍桌子，赫然做了决定。 “苏荷你来。”沈宁烟挥手示意，叫苏荷附耳上前，将自己刚刚想到的事情给交代的一清二楚。 是夜，呼啸的北风在外头叫嚣着，似乎是要把窗柩给撕的粉碎。 夜已三更，沈宁烟却依旧没有睡意。 她看着眼前的香炉里头的香一寸一寸地燃烧殆尽，烟灰落了一层又一层。 终于，门被推开了。 强风瞬间灌满了原本就不大的房间，风雪散尽之后，露出的人影是苏荷还有她身后身着暗紫色锦裘的女子，她被严实的兜帽遮住了面孔，看不大真切。 “小姐……按照你的，你的吩咐，我把人带来了。”苏荷的脸被冻得通红，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着抖。 “好，你下去吧，记得把门给看牢了，一只苍蝇都不能够放进来。”沈宁烟转手将自己手里一直揣着的汤婆子塞进了苏荷的手里，将她屏退了下去。 待得苏荷出去将门给关上，沈宁烟才施施然地对着站在门口未曾动过的女子行了一礼，语气恭敬有加。 “见过贵妃娘娘。” 元贵妃这才是慢慢地将自己的兜帽取下，露出来的一张面容一如既往地温柔雍容，只是多了几丝的憔悴。 “深夜叨扰贵妃娘娘，罪女还望娘娘能够见谅。” 元贵妃面色沉浸如水，一双眸子看不大出多少的情愫。 朱唇轻启，云贵妃宛然道，“你也知道宫规森严，更何况你如今还是有罪在身。本宫见你，着实是犯险，本宫只希望齐小姐能够拿出让本宫觉得值得的东西出来。” “这是自然的，若贵妃娘娘不嫌弃，便坐下来细细谈。”说着，沈宁烟赔笑着拉开了桌边的凳子。 但是元贵妃却是依旧捏着一方帕子，不为所动。 见此，沈宁烟讪讪一笑。虽然这元贵妃看起来和善亲人，要拉拢却也不是一件易事。 见套近乎不得，沈宁烟只能够干笑着将凳子推了回去。 “既然贵妃娘娘这般开门见山，那罪女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这次深夜贸然请贵妃娘娘来，是想跟娘娘谈合作。” “合作？” 元贵妃娥眉微挑，虽然并没有多明显，但是沈宁烟还是尝出了元贵妃话中的几丝不屑。 “是，合作。” 沈宁烟却不在乎，目光灼如星光，定定地看着元贵妃，很是坚定。 她既然敢叫元贵妃前来，那就是捏了十足的把握。 见沈宁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元贵妃虽是笑着，但是语气之中的疏远淡漠却清晰可闻。 “素日里本宫觉得自己确实待下面的人不错，宫里都说本宫平易近人。但是齐小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本宫乃是这宫中的贵妃，可不是齐小姐在外头的那些个做生意的，谈合作。” “齐小姐拿什么来跟本宫谈合作？” 沈宁烟勾唇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在她眼里看来，没有做不成的买卖，只有不够多的利益。 “拿开平郡主，贵妃娘娘，意下如何？”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机关算尽 元贵妃脸上的笑蓦然一滞，而后便是陷入了一片淡漠之中。 此时的元贵妃浑身都是对沈宁烟的警戒，宛如长满了冰刺，与平时那柔和如三月春风的人儿判若两人。 “开平？你敢拿开平来跟本宫谈条件？” 开平是她的命，可眼前的沈宁烟居然敢拿开平来做玩笑话。 元贵妃甚至觉得一意救下沈宁烟，是不是自己错了。 “罪女不敢。”沈宁烟连忙忍着心口拉扯的疼痛，跪倒在了元贵妃的面前。“开平郡主身患顽疾，罪女略有耳闻。不知元贵妃可知道罪女曾跟随永乐王跟安王去扬城？” 元贵妃语气稍缓，“知道，陛下说扬城瘟疫能止，虽是安王的功劳，你们几个却也功不可没。” “是。原本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即使是带去的御医与坊间所谓的神医前去也是束手无策。能够定住瘟疫的汤药被制作出来全然是一位高人的点拨。” 沈宁烟说完，私底下抬眼看了一下元贵妃，想要看看元贵妃的反应。 果然，元贵妃动容了。 “高人？何等高人，竟能一人抵这么多的御医大夫？” “罪女所得甚少，只知此人似乎是一个游医，游走山水的同时给穷苦人家义诊。医术高超绝伦，说是能够是人起死回生，枯骨生肉。若不是这位高人指点，扬城之难，未必能够那么快消散。” 元贵妃救女心切，要知道今日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位大夫说对开平的怪疾无从下手了，她的心也是渐渐地冷了下来。 此时沈宁烟却给了自己一丝希望，叫她如何不紧紧抓住？ “那本宫应该去何处寻来这位高人？” “回贵妃娘娘的话，此人虽然游山玩水，看似风流不羁。但是却与罪女的一位经商的友人交好，所到之处吃住出行必然都是选择我那友人的家业。”沈宁烟笑的明眸皓齿，知道这件事情已然有了定数。“若是贵妃娘娘需要，罪女只需一封书信出宫，定能叫那友人寻来这位游医。” “可这游医也不能够治好开平的病呢？”元贵妃又问，显然不放心沈宁烟。 毕竟沈宁烟看起来就是老谋深算的模样，谁知道背地里都打好了什么算盘。 “这……医人医病，听天由命。但是这游医既然是罪女所荐，若是贵妃娘娘不满意，罪女定当向贵妃娘娘请罪。届时，贵妃娘娘想如何处置罪女，罪女都心甘情愿。” 说到这里，元贵妃心里面也已经拿捏了主意。她杏眸微垂，看着毕恭毕敬匍匐在地的沈宁烟，倒是感觉出来了沈宁烟的一腔恳切。 想罢，长袖一拂，元贵妃抬手叫沈宁烟起了身。 “好，本宫暂且接纳你的这个提议。既然是合作，你且告诉本宫，你想要什么？” 元贵妃倒是个明白人，看似随和，实则内心七窍玲珑，比谁都会打算。不然的话，光是受开平的影响，元贵妃就爬不到这个位置上来。 “贵妃娘娘，罪女是被冤枉的。虽然此时此刻我拿不出证据，但是贩售私盐这般要诛九族的大事，罪女是万万不敢犯的。”沈宁烟说的不紧不慢。“罪女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这般诬陷，还望贵妃娘娘出手，替罪女洗去冤屈。” 宫里要查坊间的事情，虽然说不上方便，但是对于如今倾覆后宫，集荣宠于一身的元贵妃来说却容易。 如若是用这来换取开平的健康，似乎倒也不算一件坏事。 “好，你若能够治好开平的病，你的事情，本宫自然会叫人去查。” 沈宁烟心喜，急忙跪谢。 其实能不能洗净冤屈这都是不重要的事情，即使现在身陷囹圄，但是碍于齐家的面子，皇帝还是不敢轻易动沈宁烟的。 沈宁烟就权当是在宫内休养生息了。 她最终的目的，不过都是想借助这件事情在元贵妃的面前混个脸熟。开平是元贵妃的心病，若能够解决，何愁元贵妃不将她视为心腹之人？ 在元贵妃应允之后，沈宁烟就急急忙忙唤来苏荷伺候笔墨，在信中将情况说清楚了之后，让元贵妃的人连夜带出了宫。 望着窗外不停反而更加肆虐的风险，沈宁烟捏紧了手心，心里暗道，“陆问景，剩下的可就交给你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北疆迎来了上烨大军驻扎之后的第一场雪。此处常年干冷，能够见到雪的时候并不多。 天边已经破晓，天亮之后就要实行姜凌寒的第一步计划了。 可姜凌寒却一宿未合眼。 这个从来到北疆就闲散随意的王爷，此时却拿着自己手里的地图看了整整一夜。 每一处他都细细地看了，每一步他都细细地盘算了，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够有。 永新搓着一双冻僵的手进来，看到如此认真的姜凌寒不免有些担忧。 他是深知为何姜凌寒一改先前的懈怠如此刻骨专研，每每想到，却依旧觉得忐忑。 “王爷，属下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交给韩将军去做吧。否则我们之前在军中做出的一切，都白费了。” “不，交给他我不放心。这次的计划不能够有一丝的闪失，容不得半点的差错。” 姜凌寒语气冰冷决绝，让永新没了辩驳的勇气。只是想来想去，永新还是于心不忍。 “可是王爷，你这是置自己于危险之地啊！” 姜凌寒抬起了一双沉静如墨的眸子，里面宛如枯潭，没有一丝的涟漪。即使是映射出来的火光，也是冰冷的。 “现在危险的，是思瑶。” 他原本以为放手倒也没什么，陆问景能够照顾好便足够。 但是偏偏皇宫内院是陆问景再怎么样都难以企及的地方，他因为赌气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真是百密一疏。 他姜凌寒向来万事算尽，却偏偏在沈宁烟身上出纰漏，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冤孽。 “可是王爷，此次出征本就是被人谋算。更何况，那两位还在看着……王爷，万事谨慎啊。” 皇帝不会无缘无故派早就没了实权的姜凌寒出战，里头居心为何令人深思。姜凌寒原本也打算显拙到底，但是此时却没了退路。 “这一切都被算好了，我没有选择，只能够早些回上京。”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言为定 “疼！疼！外公，疼！” 身着锦衣的女孩在床上因为疼痛而翻来覆去，时不时痉挛着身子，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呻吟着。 周围的女使们无不惊恐地看着在床榻上的开平郡主，那眼神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 “都下去！下去！” 太傅匆匆进来，随后斥责着里屋的人，打碎茶杯叫他们退下。 “我的好汝嫣，怎么又犯病了。” 太傅满脸心疼地来到了塌前，紧紧地抓住了开平郡主的双手，宛如冰块似的冷！ “外公……汝嫣好难受啊，汝嫣不想再这样了。” 开平郡主苍白着脸，声音虚弱，眼角还尚且挂着泪痕。 “外公，是不是汝嫣不听话才这样的……” 小女孩的声音很低很柔，处处都显着小心翼翼。 她出生在皇家内院，受的是最好的教诲，向来柔和乖巧，怎么会不听话。 这话听得太傅心里面宛如在滴血，抬起枯槁的手抚了抚开平的小巧精致的脸，柔声地哄道，“外公的好汝嫣，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外公，今天来的那个李大夫，说是南边最好的了，也治不了汝嫣的病。”汝嫣像小兽一般喘着气，慢慢地挤进了太傅的怀里。 小小的一团，看着令人心疼难耐。 “快去！拿那定神丹来！” 见开平实在是疼，太傅一边宽慰着自己怀里的孩子，一边转头吩咐身边跟进来的管家梁叔。 这定神丹还是之前一位大夫开的，但其药效不过也只是让发病魔怔般的开平安静下来。 只是开平身上的这病，反而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很快定神丹服下，开平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她伏在太傅的膝盖上，一头青丝如墨一般倾泻而下。 小小年纪便是有着倾城绝色，太傅也时常想过，若是开平是个正常的女孩，该有多好！ “汝嫣不想再让外公担心……也不想母亲担心。” 开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合上了眼睛。 太傅小心翼翼地将开平挪回了床上，温柔地给开平掖好了被子。 见到开平已经沉沉地睡去，但是太傅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 “这病一日不好，对汝嫣来说都是莫大的折磨。” 身后的门小心翼翼地合上，太傅站在廊下看着外头的风雪，不由叹了一口气。 梁叔跟了出来，看着太傅满脸的沧桑与担忧，低声劝慰，“老爷，其实今日贵妃娘娘从宫内叫人捎了信儿来。说是，郡主的病，还有一丝希望。” 太傅无动于衷，“这些年贵妃娘娘没少差人去求医问药，每每这般说，都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只是可怜了我那汝嫣，小小年纪竟是要受这般的挫磨。” “贵妃娘娘说这次不同，过几日那大夫便能来府上。” 梁叔的一句话让太傅浑身一僵，他转头有些错愕地看着梁叔。 见此，梁叔和善地笑了笑。 “老爷，郡主乃是金凤，断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吧。” 郾城。 “小二！我的酒呢？！” 青衫男子不忿地敲打着自己的台面，催促着店小二上酒。 然而嗓子都快喊破了，也不见得有人上前添酒。 “奇了怪了，这么大的店面还没个能使唤的？我自己拿去。” 李善嘟嘟囔囔地，刚站起身便感觉自己左肩一沉，径直被人摁坐了回去。 “谁扰着我喝酒？” 李善很是不满，欲转头骂人，冷不丁地却是看到陆问景的脸撞进了自己的视线里。 “李游医，许久未见啊，别来无恙？” 陆问景笑眯眯的，但是在李善的眼里看来这笑却像是个杀神。 “少……少东家。”李善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少东家怎么来郾城了？” “你说呢？” 陆问景在李善的对面坐了下来，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浅浅呷了一口，气定神闲，不急也不恼。 李善瞧他这样，心里面却是发虚得紧。 他小心翼翼地问：“少东家可是来追.债的？” “什么债？”陆问景淡淡问。 李善咽了一口口水，讪讪地说，“我前几日路过陆家在钦州的南阳楼的时候，赊了账，没给……” 闻言，陆问景大手一挥，只是嗤笑一声。 “李游医这就见外了。十年前你救治我父亲有功，向来是吃用陆家的都不用给钱的。区区几百两银子，陆家家大业大，不至于。” 李善这倒是放心些了，“那少东家此次来郾城，是为何意？” 知道事情紧急，陆问景也不跟李善卖关子。 “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想叫李游医医治一位郡主。这位郡主身患怪病，数百位大夫上府诊治都没能医好，那府上的主人只能够搏一搏，请李游医过去看看。” “不治，不治。” 但是没想到的是，李善居然抱着酒坛子连连摇头，几乎是在陆问景说完之后就立马拒绝了。 “为何？” 陆问景不解。 这李善虽然看起来是潇洒不羁，但是却是坊间百姓传的“神医”，按理来说不会见死不救。 “少东家都说了，数百位大夫看过了都无济于事。那郡主家的，想必请来的也都是些大人物。李某人不过是小小一介游医，这些人都说治不了，那我更治不了。” 李善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赫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这可未必，李游医之所以不被这些贵胄熟知是因为只给穷苦人看病。但是这位郡主不同，府上的是三朝元老的许太傅，即使是在任时也是公认的清官。” 见李善依旧无动于衷，只顾着抱着酒坛子傻笑。陆问景额角跳了跳，只能够开了另外一个条件。 “如若李游医肯出手医治，山阳城陆家的九济堂铺子里面的药材，随便李游医挑选。” “一言为定啊！” 明明刚刚看起来还喝的醉醺醺的人，听到陆问景这句话之后就立马清醒了似的。当下跟陆问景击了一掌，乐呵呵的。 “我就知道少东家最懂我，也最仗义。” 陆问景嘴角抽了抽，九济堂里头放着的都是极其珍稀的药材，甚至是上贡之物，说不心疼都是假的。 但是一想到沈宁烟的委托，陆问景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一言为定。”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将这贼人拿下 眨眼间便到了年关，上京城一片繁华祥和，宫内更是张灯结彩，处处都是一片喜庆。 “苏荷，快快快！” 沈宁烟招呼着在门口提着食盒一路小跑的苏荷，等人来到跟前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 只见金丝酥雀，如意卷，绣球乾贝…… “呵！那么丰盛？！可以啊，苏荷。” 沈宁烟只想着大过年的看看能不能让苏荷去小厨房药械吃食来，也好给主仆两个人过过节日瘾。但是谁能够想到苏荷居然能够拿回来那么丰盛的饭菜。 “这下能够过个好年了。” 沈宁烟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脸上荡漾着惬意的笑。 “是挺丰盛的诶，这菜品看起来不像是寻常能够吃到的。” 苏荷也是看着食盒里头的饭菜发了愣。 厨子是一早就买通了的，但是能够给出那么好吃的饭菜，倒真的是在意料之外。 “管他呢，大过年的，我两好过就行。” 沈宁烟多少也看得出来一些，却没有想那么多，拎着食盒就带着苏荷回到了屋内。 两个人正准备吃，却是听到院落里一片嘈杂。随即便是门被“砰”地一声撞开的声音。 “好你个沈宁烟，之前抢我的玉带羹，现在你更大胆了，居然敢拿走我给陛下准备的晚膳！” 原来是欣贵人带着自己手底下的太监跟宫女冲了进来，也不知道到底带来多少人手，黑压压地站了好几排，原本清冷的院落突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欣贵人毒辣的目光落在两个人执着筷子的手上，特别是沈宁烟已然吃了几口，更是气的欣贵人直跺脚。 “来人啊！把这两个贼人给我拿下！” 闻言，苏荷面如死灰，吓得手中的筷子都拿不住滑落在了地上。 眼看着身边的太监就要上手，她无助地看向沈宁烟，悔得肠子都青了。 难怪这菜品看起来那么稀奇，她就知道这天底下不会有掉馅饼的事！ 苏荷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起来委屈巴巴，好似是在问沈宁烟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这可是御贡给陛下的，你们这两个贱骨头也能消受得起？” 眼看着沈宁烟临泰山崩于前不乱的模样，这般气定神闲，着实是看得欣贵人恼火。 “你们还不赶紧把她们两个给绑了送去牢里！” 旁边的太监已经是拿了麻绳出来，话说完就要给两个人给捆上。 “且慢。” 沈宁烟抬手，制止了欲上前动手的太监。声音清冷，带着几丝的威压，硬是叫旁边的太监没有再进一步。 她眸子沉静如水，抬眼定定看了一眼欣贵人。 “我觉得欣贵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且不说这份吃食是小厨房的厨子自己装来给我们的，我虽是一介囚犯，但是陛下也说了吃食都照例给。” “更何况我如今还在养伤，也是陛下的意思。欣贵人上前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想要绑了我去大牢，不知在陛下面前又该怎么交代？” 欣贵人脸上的得意神色瞬间僵住，宛如是一片死灰那般地贴在脸上。 “你……” 欣贵人显然是被沈宁烟这话给噎住了，一双圆杏似的眼睛瞪得老大，却说不出什么来。 随之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苏荷身上，心里面又有了主意。 “你是在宫里养尊处优了，没有陛下的话的确不能够轻易动你。你自牢里出来就一直被禁足，想必是你这贴身的婢子动的手脚了？” 苏荷闻言一惊，一张小脸瞬间煞白。 沈宁烟一怔，苏荷确实不似自己这般刻意挪出皇帝来做庇护，没想到这个欣贵人倒还是个聪明的。 见沈宁烟不说话，欣贵人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还愣着干嘛，把这个小蹄子给我绑了！” “小姐！” 苏荷心里委屈，叫出声的时候声音都在发着颤，想必心里面是害怕极了。 “苏荷！” 沈宁烟奋力想拦下一旁的太监，旁边的宫女便上前手脚并用地想要拉开沈宁烟，霎时间屋内便乱成了一锅粥。 “住手！” 正当沈宁烟处于下风，就要拉不住人的时候，一声厉喝却在屋内炸了开来。 屋内的人都被这一声令喝给止住了，纷纷扭头朝门口望去。 沈宁烟一眼就看到了立于门口那一抹绰约身影，那人锦袍狐裘，雍容华贵，正是那元贵妃。 也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元贵妃会来，定睛一看背后的行伍阵势也不小。七八个提着宫灯的太监就这么垂首站在元贵妃的身周，毕恭毕敬。 “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 沈宁烟首先反应了过来，整理了自己的衣裙，扶正自己被扯乱的鬓发银钗，虚虚一福。 “贵……贵妃姐姐。” 欣贵人也是吃惊地看着元贵妃，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元贵妃会来。 她脸上立马堆起了谄媚的笑容，来到了元贵妃的身边缠着贵妃的手臂，亲昵的不行。 “姐姐怎么来这里了，这可是关这个罪妇的地方，姐姐来了多晦气。” 说着还不忘剜了沈宁烟一眼，觉得元贵妃来了定是给自己做主的，不由带了几丝神气。 元贵妃闻言，对欣贵人淡淡一笑，随后是拍了拍欣贵人的手，语气温婉。 “我正与陛下在御花园赏今年新开的红梅，便是听见了这里头这般大的动静。这姑娘到底也是陛下吩咐了要照顾好的，便差我来看看。” 欣贵人霎时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姐姐是说，陛下……陛下在这附近？可陛下，可是全听见了？” 这里离御花园相当近，不过就是几墙之隔。方才这里头是又打又闹的，指不准声音都传出去了。 若是被皇帝知道了自己这般…… 欣贵人心头一颤，不敢多想，只觉得追悔莫及。 似乎也知道欣贵人在害怕，元贵妃笑着宽慰说，“妹妹放心，陛下只是听到有动静，未必知道妹妹在这里。你且放心，我也不会回去在陛下的面前当这个耳报神的。” “那……那就好，妹妹知道姐姐待我是极好的。” 欣贵人还没缓过神来，挤出了一个牵强的笑。 随即元贵妃的面色却又是一凝，“但是妹妹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兴师动众来了此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定查个水落石出 “是这样的，姐姐你有所不知。” 一听见元贵妃问到了关键处，欣贵人便是撒不住了，带着委屈像是告状似的。 “今夜不是那年关家宴，妹妹位份低，这家宴的门槛妹妹是万万进不去的。便是亲自去了厨房吩咐了那些个厨子备好饭菜，等着陛下家宴毕了来妹妹的暮雪阁坐一坐。” “哪知竟被这两个贼妇人给抢了去，偷偷摸摸地关起门来想偷食吃。这不，就被我抓了个现行，正准备惩罚这两个贼妇人呢。” 欣贵人边说，神色不无得意，听起来倒更像是想得到元贵妃的褒奖似的。 言毕，元贵妃黛眉微蹙，将目光淡淡地投向了沈宁烟。 要知道在宫内偷窃是大罪，挨板子是少不了的。 沈宁烟也是感觉到了元贵妃的目光，急急忙忙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以表自己的清白。 见此，元贵妃心里面便有了定数。 她释然一笑，拉住了欣贵人的手道，“原来是这样，想必是妹妹误会了。是我瞧着年关已至，宫内众人阖天同庆，陛下更是大赦天下，减少牢狱。” “这齐姑娘虽然是囚犯，但是按照陛下的意思也是要宽待的。那饭菜，是我差厨房的厨子给齐姑娘送来的。” 此言一出，欣贵人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元贵妃。 “姐姐……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只是叫那厨子看看有什么就立马安排了别耽搁，却没多想那是妹妹你为陛下准备的膳食。到底都是我疏忽大意了，还得跟妹妹陪个不是才是。” 欣贵人神色复杂，不乏尴尬。 且不说这件事情真假，但凡元贵妃肯帮沈宁烟说话这事情就已经不正常了。 片刻，欣贵人才像是回过了神似的，讪讪一笑，“竟是这样，那倒是妹妹我误会齐姑娘了。” 说着，欣贵人看了一眼一旁的沈宁烟，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这倒也没什么，既然妹妹有心给陛下准备膳食。不如趁这个时候还早，再吩咐小厨房做一桌，这齐姑娘的事情，就暂且放在一边吧。” 欣贵人知道元贵妃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要是自己不从，那便是自己不识趣了。 “姐姐说的是，都是误会一场。那妹妹就先行告退了。” 末了，欣贵人干笑了几声便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灰溜溜地出了去。霎时间，屋内只剩了元贵妃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候在门外，把门守好。” 元贵妃一句吩咐，屋内的人便纷纷地退了下去，只留了一个贴身的宫女伴于身侧。 “多谢贵妃娘娘出手相助，否则以罪女如今的形势，只怕难以脱困。” 沈宁烟在元贵妃的面前刚要跪下，便被元贵妃伸手拦住了。 此时的元贵妃比起刚刚欣贵人在的时候更要温和一些，与上一次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我不必言谢，宫内的菜式都是严格按照规矩分配的。既是给陛下的，那就断断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地跑到你这来。” 元贵妃说的深意，但是沈宁烟大概还是猜到了这件事情多半是欣贵人自导自演的。 见沈宁烟眼中一亮，元贵妃便知道沈宁烟多半是明白了。“此事你知我知，旁地可不能再说，此事就当做是过去了。” 沈宁烟是个明白人。 反正欣贵人也没在自己这里拿到什么好处，既然元贵妃说翻篇那就翻篇。 “是，谨记贵妃教诲。” 元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说，“此次前来，是为了兑现上次对你的承诺。你托人寻来的大夫已经在我父亲府上医治开平，也见了成效，那么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会敷衍了事。” 她示意自己身边的宫女一眼，那宫女会了意便山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地契摆在了沈宁烟的面前。 沈宁烟仔细一瞧，这是一家盐铺子，名为“顺河盐庄”。 沈宁烟向来警醒，忙问：“贵妃娘娘可是查到什么了？” “上次沈大人说你售卖私盐，若只是一个空罪名，陛下倒也不会真拘了你。而是确实在这盐庄经手的一些底下生意里头查到你掺了手。” 沈宁烟一愣，“贵妃娘娘，罪女只有一家酒楼，这盐庄罪女压根就没听过，怎么会是我经的手。” “事情的确没有那么简单，这盐庄的确是有朝廷的盐引子的。表面上的生意没有一丝一毫的缺漏，但是即使是有盐引子能够开采的盐矿也必须是朝廷指定了才行，可这家盐庄触了条，敢采皇盐。” 沈宁烟一惊，且不说这庄子到底是谁的，敢动皇盐就真的是不要命了。要知道皇盐可是专供皇宫的，从不外售。 “这暗里的一条就是抬高价格，兜售皇盐。每一笔，走的都是你的名字。可是细细地往里头查，却大有玄机。” 元贵妃看了一眼依旧处于错愕之中的沈宁烟，淡淡地说，“这签了盐庄地契的人，却是那沈家的当家主母，孙嫣。” 话已至此，不由多说沈宁烟心里面却已经有了答案。 心里头一股子火就这么窜了上来，狠狠地在沈宁烟的心里头烧着。 孙嫣这个恶毒妇人，敢兜售皇盐就算了，居然用她的名字走道子！ 沈宁烟的手不由地捏紧，水葱似的指甲狠狠地在掌心嵌出了印子。 可是末了，沈宁烟看着这地契却是不解，“既然这地契是孙嫣的，为何又在贵妃娘娘手里？” “人在宫中，即使能查也是诸多不便。这具体原因倒也不好说。” 贵妃淡淡一笑，虽在宫中，却是洞若观火。 “我猜那人大抵是怕这件事情败露，瞒了这暗路的事情就打算把这庄子给卖出去。顺河盐庄的生意跟名声向来不错，不少人出价想盘下来，我倒也算是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拿下来。” 沈宁烟闻言心里一动，只觉得异样，“劳贵妃娘娘破费了。” “无妨，这些事情都是我答应了你的分内事。既然这件事情已然出现了口子，那几继续查下去就好了。”元贵妃浅浅一笑，却已然掌控大局。“齐姑娘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定会给你差个水落石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只能够永绝后患 暮雪阁。 欣贵人一路回到自己的寝殿，满脸阴沉，眼神更是狠厉。 “主子，这件事情你倒也别太急。” 跟在身后的丫鬟晨露有些忐忑，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这元贵妃会杀出来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我倒觉得奇怪，为什么贵妃会替这罪妇出面。” 欣贵人原本刚拿起茶盏，却又狠狠地放回了桌上，却依旧觉得很是不解气。 “这个……奴婢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晨露小心翼翼地这么道。 晨露的一句话让欣贵人心中的烦闷消减了些，回眸淡淡地瞥了一眼晨露，示意她往下说。 “先前主子在太傅府安插的眼线今日是刚刚递了消息来。”晨露在欣贵人的身边服帖地跪下，随后抬手给欣贵人垂着腿才接着说。“之前开平郡主的病一直不见好，贵妃娘娘即使是找遍了上烨的大夫都没有一个见成效的，但是如今却有了。” 欣贵人原本闭目养神，闻言却是惊得睁开了眼。 “能治了？” “传来的消息说郡主身上的症状已经开始消退，往常隔几天就要发作，而今却已经是大半月都未曾发病了。” 欣贵人的脸色不好看，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噩耗。 她的手指慢慢地收拢，捏紧了自己的衣裙，额角不禁是渗出了几丝冷汗。 “若是郡主好全了，被接回来宫中，还她“金凤”的名号便是迟早的事情。贵妃如今便是一手遮天，如若开平回宫，岂不是彻底助长其炎势？” 一阵心慌侵袭着欣贵人，令她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细想，心里只觉得后怕。 “主子你也别急，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晨露定了定欣贵人的心神，接着说：“贵妃权势滔天先前都没有找到可以救治的人，为何这个时候却来了个如此厉害的大夫？主子就不想知道吗？” 见欣贵人面露疑色，晨露扫了四周一眼，确定周围都是安全的这才是附耳上前对欣贵人说：“奴婢叫人私底下去查了，这大夫是那齐思瑶托人找来的。” “齐思瑶？！” 欣贵人大惊失色，“那贱人何德何能识得这般厉害的人物？” 晨露却是不以为意，眼底狠厉的锋芒宛如利剑。 “这齐思瑶都能够拉拢元贵妃，可见其手段不一般。那大夫是之前齐思瑶在扬城跟随永乐王跟安王治理瘟疫的时候结交的，肯来帮衬这一手也不见怪。” “这么说，倒是我低估这个罪妇了？” 欣贵人有些失神，万万没有想到沈宁烟居然有这般的雷霆手段。 “主子。”晨露拉住了欣贵人的手，定定地看着欣贵人，满是坚毅。“其他的不说，如今贵妃显然是已经跟这齐思瑶联手了，倘若开平真的痊愈回到宫中。” “主子，你便再也翻不了身了。” 欣贵人此刻如坐针毡，漆黑的瞳孔中屋内的烛火就像是碎了的金漆那般微微地颤抖着。 “那……那怎么办？” “主子，只能够永绝后患了。” 晨露不假思索，却让欣贵人吃了一惊。 见欣贵人犹豫，晨露接着劝说道：“主子，如今那郡主还没好全还是下手的好时候。若是真的等到郡主回宫的那一刻，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欣贵人紧紧地捏住了自己手里的一方帕子，心里面很是挣扎。 “可是……” 她的心里面还是有顾虑的，这般的做法无疑就是将自己的后路都给做绝了。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不成功…… 这后果她是想都不敢想。 “主子，别犹豫了。走得好是一条路，走的不好也是一条路，为什么不搏一搏呢？”晨露的语气变得激动了起来，难免让人觉得这主仆之间的关系很是诡异。 “你可别忘了当初老爷让你进宫的目的。” 烛火晦明变化之中，晨露的脸很是肃穆。 晨露面无表情，更看不清她眼底的情愫，但是当她说出这般的话的时候，欣贵人却觉得此刻的晨露宛如是从地底爬上来的罗刹。 “我……” 当初原本轮不到欣贵人进宫，她只不过是旁系再卑贱不过的庶女，这次进宫的机会是她自己搏来的，这才有了跟元贵妃亲近的机会。 但是得到这一切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扳倒元贵妃。 “主子，你若是做不到，这个位置族里想要的人可还有很多。” 晨露的面孔变得扭曲狰狞，她的话就宛如是恶魔的低吟那般萦绕在欣贵人的耳边。 “我做……我做。” 欣贵人惶恐出声，面色如纸一般苍白。 这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她岂有在这个时候撒手不要的道理。 见此，晨露才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缓缓地站起了身。 “奴婢就知道主子向来是个有决断的。” 说着，晨露转过头对着一直关着的门道：“碧莲，翠兰，主子乏了，进来伺候洗漱。” “是。” 待得门外的人进来，晨露像是没事人似的出了去。 看着晨露的背影，欣贵人眼中的惶恐依旧没有散去，宛如是看到了恶鬼的那般。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奴婢见您好像脸色不是很好。” 翠兰将盆架上备好了的热水端到了欣贵人的面前，瞧着欣贵人那煞白的脸，还有额头那密密麻麻的冷汗，面露忧色。 “主子？” 见欣贵人不作答，翠兰便自顾自地上前想要将欣贵人的发髻给解开。 “给我滚开！” 没想到的是，此时的欣贵人就像是被鬼碰到了那办，尖叫着推开了翠兰的手。她惊恐未定地看着眼前同意满是错愕跟惊惧的翠兰，久久地都缓不过神来。 “主……主子。” 翠兰不知欣贵人今夜为何这般反常，无缘无故被凶了一把，也难免觉得委屈。 欣贵人此时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似的，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她依旧喘着粗气，很是痛苦地扶上了自己的额头，对着翠兰挥了挥手，声音颤抖着道：“去吧，把那安神的罗香给点上。” 翠兰跟碧莲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自家主子今夜是怎么了。 碧蓝给翠兰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翠兰照做。 翠兰见此，只能够微微欠身。 “是……”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陈年旧事 “《上烨册》，《乾宫史》……” 沈宁烟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记录上烨宫史的册子陷入了沉思，翻来覆去都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 “小……小姐，剩下的我都从翰林院搬过来了。” 门外的苏荷咬牙切齿地搬着比自己个儿还高的史册晃晃悠悠地从院门口进了来。 这大冬天的，她愣是因为搬这些册子出了一头的汗。 沈宁烟见苏荷身形不稳，连忙起身去将一些册子分到了自己的怀里。她掏出手帕擦了擦苏荷满是细汗的额头，“辛苦啦！” 两个人合力将全部的册子摆在了案桌上，此时这案子上的书册已经堆成了小山高。 苏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什么都管不了只想歇会儿。她喘着气看着已经一头扎进了书堆里的沈宁烟，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小姐，你借了贵妃娘娘的名义将这些史册搬过来是想做什么？” 拿着书册的沈宁烟抬头看了一眼疲惫不堪的苏荷，“想要看看开平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开平郡主？” 苏荷不解，沈宁烟这是在调查苏荷的事情么？ “对，我想知道开平郡主之前还在宫里的事情。”沈宁烟继续低头在一堆的史册里面找，眉头却至始至终紧锁着。“但是奇怪的是，记载的并不多。即使是内宫的附册子，也没见的多少信息。” 见一边依旧满脸茫然的苏荷，沈宁烟招了招手道：“要不你也一起来吧，这么多，我一个人看不过来。” 苏荷闻言，也不多耽搁，既然沈宁烟需要她，她定是义不容辞的。 于是主仆二人干脆都扎进了这堆书册里，聚精会神地查找着。 外面已是深雪隆冬，北风呼啸却也进不得这两人的耳朵。 “啊！找到了！”终于，沈宁烟惊呼一声，从一堆书里面抽出了一本册子。 这本册子比起其他装订工整精致的来说，显然显得寒酸了许多，就连册子名都没有。 翻开一看，里头的字迹十分地潦草，看起来更像是某位史官的随笔。但是字里行间，都能够找到开平尚在宫内的事迹。 “小姐，来，别熬坏眼睛了。”苏荷贴心地举着烛火凑到了沈宁烟的跟前，想让她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金和三年，元嫔诞一女，名汝嫣，赐号开平公主。乃开辟新朝第一贵女，取开平盛世之意……”沈宁烟顺着那晦涩难懂的字迹，一点一点地读着。 “金和七年，开平公主身患怪疾。彼时钦天监有言，紫薇星弱，有冲宫之兆。再三思虑，出宫静养。” 这册子记载开平的生平只有这么几句，然而却给沈宁烟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公主？不对啊，云贵妃娘娘养在太傅府的不是郡主吗？”苏荷对着短短的几句话十分不解。 “可是苏荷，既然开平是陛下的子嗣，那么本就该是公主才对。如今这开平却仅仅只是一个郡主，反而是不符体制的。” 沈宁烟说着，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如今是金和十三年，离此事过去已然六载。也就是说在郡主四岁之前，封号原本是“开平公主”。不仅仅如此，金和三年天下大盛，是上烨最为昌盛的一年。” “此时出生的开平公主甚至被称为“新朝第一贵女”，可见其还在宫里的时候，是何等高贵。” 苏荷闻言，也在心里面细细地揣摩着。 “公主是在得了怪病之后才被降为郡主的，从此也是送出宫养在了贵妃娘娘的本家。”苏荷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可是，为什么得了怪病就不能够是公主了呢？” 沈宁烟捏着自己手里的册子，指给苏荷看。 “问题就出在这里。公主四岁的时候生了怪病，恰好这时候钦天监的人跟皇帝说星象不吉利。大抵陛下是为了保全一切，才将公主从皇脉里拨出去，这样也就可以圆了钦天监的说法了。” 苏荷并不懂所谓的政治跟权衡，却只觉得当时还是孩子的开平郡主很是可怜。 “看来这皇家的公主也不好当。贵女也是别人给叫的，送你出宫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从神坛跌到泥土里只不过是眨眼之间。” “也是可怜开平郡主了，小小的年纪便遭受了这些。” 瞧着苏荷为开平郡主鸣不平的模样，沈宁烟淡淡地笑了笑。 “这你就不懂了，往往是皇家的人，才是最不自由的。” 也不知为何，沈宁烟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便自动浮现了一抹白衣胜雪的身影。 她垂了垂眸子，苦笑了一声。 “可为什么，小姐要去调查这些呢？” 苏荷歪着脑袋。 沈宁烟将自己手里面的册子给合上，没有立刻回答苏荷的问题。 她也不知道危机什么会想到用这个法子，原本以为自己能够知道些什么，但是得到的也只不过是开平这一点零散的过去。 “说的也是，这些零碎帮不上什么忙。”沈宁烟将那册子丢回了书堆里，随后捧起一边的茶水细细地尝了一口，霎时间身子便是一暖。“我只是觉得有些玄乎。” “什么玄乎？”苏荷捧着自己的脸，很是好奇。“是觉得郡主的病玄乎吗？我听底下那些宫女们说的一个比一个恐怖，什么长麟啊，长角啊。” 看着苏荷说的起劲，沈宁烟却是不以为然，淡淡地说，“这有什么玄乎的，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没见过的病，人人都怕而已。” “再说了，那按照这样的说法，那开平郡主不得是个妖怪？但是要真又这么说了的话，那皇上，贵妃娘娘不也得是妖怪？” 一句话吓得苏荷一把捂住了沈宁烟的嘴，满脸都是惊恐。“我的好小姐，你可不能够乱说。这可是在宫里，不是在家里，处处都有耳目。” 沈宁烟自然是知道这一条，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将苏荷的手给扒了下去。 “这我自然知道。不过我好像想起了一件事。” 苏荷投去不解的目光，却看到沈宁烟不言不语地看着案桌上摆着的另外一本册子。 白纸黑字，犹为扎眼，只见上面写道。 “陈氏，金和七年入宫，时为常在，封号为“欣”。” 第二百章 身不由己 “欣？”苏荷眯了眯眼睛，细细地想了想。“那不就是现在时常在贵妃娘娘身边的那个欣贵人？” “欣贵人怎么了吗？” 沈宁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自嘲地笑了笑。“这世间少有牛鬼蛇神之力，只怕是有人居心叵测罢了。” 苏荷一惊，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只见外头是漫天的飞雪，扑簌簌地往下落。明明是傍晚才刚刚清理好的院子，此时却已经又被盖了厚厚的一层。 四下皆是静谧，只有落雪的声音还有在冷风中嘎吱作响的树枝声。 苏荷小心翼翼地将窗户给合上，将一切都挡在了屋外，这才凑到沈宁烟的面前，谨慎地问。 “小姐的意思是说，郡主的病是人为的？” 沈宁烟没有说话，但是脸上所表露出来的淡定神情便也知道她不置可否。 片刻，沈宁烟才说，“你不觉得奇怪吗？在这之前都好好的，但是欣贵人进宫的那一年，郡主就出事了。” 沈宁烟将那册子收好，悠悠哉哉地说，“且不说百分之百有关系，但是起码这嫌疑还是有的。” 苏荷不是很理解，却也只能够跟着沈宁烟点着头。 正此时，却听到外面一阵清脆的铃铛作响，伴着马车的车轮辘辘，响彻在皇宫的长街上。 “凤鸾春恩车？” 沈宁烟蹙眉。“听着像是从元贵妃娘娘的春和宫来的。” 临近年关，外面刚刚新进了一批秀女进来。此时的皇帝正在这些美艳的新人之中流连，已经许久没点过宫里的老人了。 沈宁烟不禁道，“这贵妃娘娘不愧是后宫最得宠的，居然能够让陛下放下那些新人们。” 苏荷却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声，“小姐有所不知，今日也是开平郡主的生辰呢……” 沈宁烟挑眉，“那就难怪了。” 紫宸殿。 白色的帷帐在夜风中翩跹，在殿内成了纱的海。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立于廊下，满脸笑意地看着从凤鸾春恩车上下来的元贵妃。 “贵妃来了。” 元贵妃满脸的羞赧，一声淡紫色的锦袍更是衬的元贵妃少女般明艳动人。 即使是皇帝，也不得不感慨一番。 “而今见到贵妃的模样，竟与当年没丝毫分别。朕还记得，当年贵妃入选时，也是着的这一声淡紫。婷婷立于紫藤花下，可谓胜过人间万景。” 元贵妃抬袖掩笑，话语之间也不由地多了几分少女才有的嗔怪，“陛下怪会说这些的，可羞死臣妾了。” “贵妃配得上。” 皇帝一笑，将元贵妃揽入怀中，徐徐步入紫宸殿。 只见桌上早已摆满珍馐，各色各样，琳琅满目。 “贵妃，今日叫你来，是因为今日是开平的生辰，朕断断不敢忘。贵妃作为开平的生母，自然是要来庆祝一番的。” 稳压，元贵妃的的眸底一暗，淌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 但她还是勾唇淡淡一笑，对着皇帝虚虚一福，曼声道：“臣妾替开平，多谢陛下关怀。” “你向来温顺亲和，做这个贵妃也是将内宫治理的井井有条。朕用凤鸾春恩车将贵妃接来，也是为了向后宫的全部人宣告，你是这公子独一无二的贵妃。” 元贵妃又行一礼，“多谢陛下厚爱。” “好了，无需多言。贵妃入座吧，这些都是朕吩咐厨房做的，向来都是贵妃喜欢吃的东西。” 元贵妃在李公公的伺候下入了座，放眼望去倒也不假，的确都是自己素日里爱吃的。 “陛下用心了。” 两个人在用餐期间饮酒畅谈，皇帝甚至丝毫不忌讳在元贵妃的面前谈及近来几桩国事。 元贵妃见气氛轻快，看着皇帝似乎心情也算愉悦，便犹豫着说些什么。 皇帝倒也注意到了元贵妃的神情，见他欲言欲止，皇帝便笑着说：“贵妃想说什么？还是想求什么恩赐，今日是开平的生辰，你是开平的生母。任何的恩赐，朕都可以赏你。” 闻言，元贵妃心中一喜，就连眸子都亮了起来。 “陛下，其实臣妾已经找到了一位极其厉害的大夫。他可以根治开平的病，而今也见了成效了。府里面来话说，开平的病已经被控制的差不多了，这孩子，已经十几天没发病了……” 一说起开平，元贵妃的话都不由地多了起来。 可是还未说完元贵妃就发现皇帝的脸很是阴沉，甚至以一种难以探究的复杂目光望着自己。 元贵妃的话戛然而止，皇帝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目光给收了回来，淡淡地说，“想必元贵妃你是喝多了，才说这些浑话的。” “臣妾……” 元贵妃面露哀伤，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对皇帝说，“陛下，臣妾不是喝醉了说浑话。而是开平的病既然已经好了，臣妾就想接回来在宫中抚养。开平已经离开臣妾六年了，臣妾甚是想念啊陛下……” 元贵妃越说，皇帝的脸就越黑，眼底也多了一丝对元贵妃的厌恶。 “不要再说了。开平身负钦天监不详天象，进宫不仅是对朕亦或是对她自己都不是一件好事。开平在太傅府养的极佳，加上病情好转，本是喜事，贵妃不要再言其他了。” 元贵妃还想说什么，皇帝却是攸地站起了身，定定地对一旁的李公公说，“把这些酒菜撤了，朕已经用好了。” 说完，皇帝便负手踏门离去。 只留下满脸绝望的元贵妃以及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李公公。 见此，李公公上前，苦口婆心地对元贵妃说，“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开平郡主如今在太傅府平安无事，您在宫中的恩宠都是头一份的。即使是郡主身上有这般说辞，陛下也不曾苛待娘娘与郡主。” “只要您与陛下平和一些，何苦愁没有好的日子过啊。” 元贵妃却是苦笑了一声。 她只有开平这一个孩子，想把孩子留在身边她怎么就错了…… 片刻，元贵妃敛了自己脸上的哀容，恢复了往日那般温婉的模样，淡淡地笑着对李公公说。 “李公公说的自然是在理的，既然陛下不乐意听，那以后不说了便是。” 说罢，元贵妃便起了身，被春和宫的下人们簇拥着，缓缓地步入了漫天大雪之中。 第二百零一章 顺河盐庄 雪下得极大，飘飘洒洒在天地之间，青石长街放眼几里都不见得有人影。 “开门，开门！” 正此时，国公府的小侧门外却有一抹人影鬼鬼祟祟地张望着，时不时压低声音对门内叫唤着。 这人似乎在门外待了很久了，身形在发着抖的同时声音也在颤抖着。 “来了。” 终于，门内也有了回应。 一名小丫鬟小心翼翼地将门给拉开，手里提着一柄写着“沈”的府灯，将那孙成给唤了进去。 “夫人一早就等着了，你赶紧进去回话吧。” 那丫鬟提着灯走的仔细，顾着四周才回过头这么对孙成叮嘱了一声。 “诶，好。” 那孙成也是恭敬，进来了国公府之后眼睛都不敢乱瞟，被这个丫鬟一路引去了孙嫣的住处。 外面是天寒地冻的，可是这孙嫣的住处却是处处都点着灯。屋内摆着好几个暖炉，彻底将屋外的寒潮给隔了开去。 里头装潢何其富贵典雅，看得孙成眼睛都直了。 这屋内不仅豪华，空气中还弥漫着好闻的香气，只是不知是什么香料，竟给人一种妙龄女子身上才有的灵动那般让人心迷神往。 珠帘背后，是抚鬓端坐的孙嫣，手里捏着一方帕子。见孙成进来了，这才是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你来了，坐吧。” 孙嫣抬了抬手，很是随意。 到底眼前的孙成倒也不是什么生分的人，正是孙嫣本家旁系的一位表弟。但是两人隔了那么久才见一次，也是难免有些尴尬。 孙成的身形僵直，有一次来这般大的宅子令他坐立不安。即使是一屁股坐在上好的羊毛软毡子上，也是觉得浑身不爽利。 “夫……夫人。” 孙成拘谨笑了笑，却被孙嫣抬手纠正，语气淡然道。 “你我到底都是同一家的人，即使你那父亲是个不争气的，总得是我们孙家的人。来了，便不用拘谨了。按着辈分，叫我一声堂姐就好。” “诶，是，堂姐。” 孙成连连点头，立即改了口。 “嗯。”孙嫣点了点头，端起手边的茶杯，用茶盖细细地捋了捋杯中的茶叶，这才是浅呷了一口。“顺河盐庄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孙成笑着回答孙嫣道：“按照堂姐你的风吩咐，都给处理妥当了。” 说着，孙成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一些银票摆在了孙嫣的面前，“这些就是将那盐庄卖出去之后得的，都给堂姐你带来了。” 孙嫣的目光淡淡地从这些银票上刮过，“那买下的人是谁你可知道？这件事情要办的小心，那人必须得干净。” “这是自然的，堂姐你的吩咐我都记着。那人的背景也是去查了的，都是干净的，左不过就是郊外的一家员外，想要个盐庄子。” 孙成讨好地笑着，生怕孙嫣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 “那些账目呢？” “都按照堂姐说的做成那沈宁烟的名字了，保证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闻言，孙嫣点了点头，就当做是认同了。她抬起白玉似的手，捻起桌子上的银票，细细地数了数，随后分出几张来递给了孙成。 “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一开始答应你的好处，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见孙成却没有动静，孙嫣黛眉一蹙，“怎么？嫌少？” 孙成讪讪一笑，挠了挠自己的头，“不是，堂姐给的应许了的份，自然是不会少的。只是这件事情原本风险就大，更何况这皇盐这条路，放眼上烨能够走得通的人包括我在内屈指可数。” “堂姐这以后还想走这条路子的话，不得还来找我。更何况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兄弟我觉得没劲，没尽心力给漏了出去……对堂姐你也不好不是？” 孙嫣杏眸微虚，定定地看着眼前笑的无赖的孙成。 “你这是在威胁我？” 孙成立马是从凳子上起了身，在孙嫣的面前跪了下来，央求着说：“我自然是不敢的，只是前段时间我不小心在大同坊输的多了一些，那些个伙计日日上门来找，说是要把我的腿给打折了才好。” “堂姐你家大业大的，就帮帮我这次。这钱对堂姐你来说是个小数目而已，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救命的钱啊！” 孙嫣在自己的心里面将孙成的话细细地掂量了一下，倒也觉得这话虽然说的难听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皇盐这道路子都的不错，卖了这个庄子只不过是为了避避难，以后还是用得上孙成的。 她将自己的目光给收了回来，“那你还要多少，你自己给个数吧。” 孙成一笑，伸出一张满是老茧的手，“五百两。” 孙嫣深吸一口气，眼睛也是禁不住瞪大了一些，她欲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给咽了下去。 她有些不情愿地再拿出几张银票，递给了孙成，“就这些了，你自己看着些。这件事情到底都是不光彩的，你若是来来回回地往我这里跑，也容易暴露。” 孙成拿了银票，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连忙应付着点头。“诶，是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 孙成拿了钱，被那丫鬟领走之后，沈月秋才掀开帘子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面露忧色，瞧着桌子上剩下的钱，声音幽幽然地道：“母亲，这件事情真的成了？” 孙嫣将那桌子上的钱收好放进了一个锦盒里，这才是对沈秋月说，“放心好了。你那小叔子对这些路子是再熟悉不过的，既然他说做好了，那便是做好了。” 但是沈月秋的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之前听道有人在查顺河盐庄的时候，真的是把她跟孙氏给吓得不轻。 “倒是有些浪费了这个庄子，之前来的钱可不止这些。”沈月秋有些哀怨，若不是东窗事发，这可是她们母女两手底下最来钱的庄子了。 孙嫣闻言拉住了沈月秋，苦口婆心地对沈月秋道，“傻月儿，这不是弃车保帅嘛。那庄子田产还多的是，到底这些钱财最后不得是你的。” 沈月秋闻言，勾唇笑了笑，低下头去。 孙嫣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说，“现在你最紧要的，是想着怎么勾住安王的心才才是。” 沈月秋满脸羞赧，低低地回了一声。 “是，母亲。” 第二百零二章 最后的砝码 “怎么会这样……” 沈宁烟看着从思烟阁送来的信笺，心中的震惊难以遏制。 由此看来，关于开平郡主的事情，的确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小姐！小姐！” 正当沈宁烟还在为陆问景递来的消息思索着什么的时候，就看到苏荷几乎是从漫天大雪之中连滚带爬地进了来。 “不好了，小姐。春和宫出事了。” 苏荷喘着大气，一张小脸被冻得通红，哈出来的热气一片片地在空气中变成了冰雾。 “怎么了？” 苏荷带来的这个消息，恰好是应证了沈宁烟心中的不安。 “听说郡主在太傅府遇刺，受了很严重的伤，贵妃娘娘知道了消息，伤心过度晕过去了。” 沈宁烟没有说话，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她紧紧地捏着自己手里的信笺，不知道这背后的人为此究竟是想做什么。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郡主一直养在太傅府，好端端地怎么会遇刺呢？” 因为这件事情，春和宫已经是乱成一团了，御医在春和宫的门口齐刷刷地跪了两大排，轮番进去给贵妃问诊，不敢担待。 沈宁烟将自己手里面的信递给了苏荷，声音里也带了几丝焦急。 “方才陆问景也从思烟阁带来了消息，说是这件事情是一个一直在太傅府内院服侍的丫鬟做的，先前压根看不出来有这居心，多半都是受人指使的眼线，饲机行动罢了。” 苏荷拿着自己手里的信笺翻来覆去地看，她不识几个字，信里头的内容只能够看出来个一二，无奈摇着头将信笺交回给了沈宁烟。 “那小姐，如今我们怎么办？” 苏荷还记得沈宁烟对她说的，如今这开平可是她们两个人唯一的砝码了。 “不行，开平不能够出事。” 沈宁烟咬着唇，泛起了一片狠劲的白。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边同样着急的苏荷，心里面有了主意。 沈宁烟一把抓住了苏荷的肩膀，眼里冒着的精光吓得苏荷不敢说话。往往沈宁烟露出这样的神情的时候，多半那主意都不怎么样。 “你把你身上这衣服褪下来，我去春和宫一趟。” 苏荷瞪大了眼睛，“小姐，你可是被禁足的。你穿着奴婢的衣服去春和宫，要是被发现了就完了。” 但是沈宁烟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开平要是出了事，先前的打算可就全都白费了。 “你替我守在这里，这里是深宫，很偏。要不是有人找茬是根本不会有人来的地方，就算是有人来了，你也不能够开门，一定要守到我回来。” 苏荷心神慌了，沈宁烟这般做的打算实在是太大胆了，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决断。 但是沈宁烟却等不了，急急忙忙推搡着她去了后房。 苏荷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自己的衣服递给了沈宁烟，麻利地换上了之后，沈宁烟临出门前却被苏荷拉住。 “小姐，你一定要谨慎一些。若是被发现了，可就活不了了。” 沈宁烟自然也知道自己担的风险有多大，对着苏荷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将事情给办妥。” 说完，沈宁烟就拎着一个木盒子这么急急忙忙地出了关押自己的小偏殿。 这还是沈宁烟头一次踏出这个破落不堪的小殿，眼前这金碧辉煌，红墙绿瓦的上烨皇宫就这么撞进了沈宁烟的眼帘，显得她身后的小殿当真是破旧寒酸。 站在笔直延伸而去的长街上，沈宁烟彻底傻眼了。 “春和宫……是往哪里走来着。”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临了居然忘记问苏荷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但是都已经走出来了，也就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宁烟凭借着自己对这个皇宫的感觉，慢慢地朝着春和宫摸索着。长街上时不时经过妃嫔的辇车，宫女太监的行伍，她都恭恭敬敬地垂着脑袋，学的分外相像。 远处几抹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沈宁烟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惊觉是安王姜近安！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宁烟立马将自己的头压得更低，打算就这么直接从姜近安的身边莽过去。经过姜近安身边的时候，心里紧张万分的沈宁烟咬紧了牙关。 “慢着！” 好容易从姜近安的身边过去，原以为万事大吉时候却听到了身后太监尖细的声音，好似在唤自己。 沈宁烟心里一横，打算继续走，却又听到那太监说：“慢着，那个宫女，说你呢。安王在此，还不赶紧过来？” 沈宁烟心里一沉，知道这太监的确就是在叫自己，倘若这个时候自己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走，反而更大的嫌疑。 于是她转过了头，垂着脑袋迈着小步子来到了姜近安的面前。依着宫里的礼仪对着安王虚虚一福，“见过安王，安王福寿安康。” 她刻意改了自己的声音，按照道理来说姜近安认不出来。 眼前全是绣着金蟒的黑锦，玄狐皮子做的毛领毫毛根根分明，给人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你，是哪个宫的？” 姜近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沉着淡漠。 若不是经历了那一切，谁敢相信站在眼前的这个高大威严的男人曾是那个在沈宁烟面前又是拍手又是傻笑的傻皇子。 果然真正聪明的人都是会藏拙的，这姜近安显山不露水，熬到今日这般地步当真算是出头了。 “奴婢……”沈宁烟在心中掂量着，生怕有什么纰漏。“奴婢，是小厨房的。” 她记得为了方便苏荷在宫内走动，穿的就是小厨房宫女的宫服。眼前的姜近安这般问，肯定是觉得她可疑，所以沈宁烟万分小心。 “往哪去？”他又问。 “往元贵妃娘娘的春和宫去，小厨房给元贵妃娘娘备好的糕点，天寒地冻的得赶紧送过去才好。” 沈宁烟回答的拘谨。 “春和宫？你莫不是在说笑吧？”这时候姜近安身边的太监说话了，话里带着几丝的嘲讽。“春和宫，可不往这边去。更何况，元贵妃娘娘病了，根本没叫小厨房做这些糕点吃食。” “你这个宫女，很是可疑啊。” 第二百零三章 排忧解难 沈宁烟闻言，霎时如坠冰窖。 天寒地冻的，沈宁烟此时的手更是一片冰冷。 “我瞧着你，倒挺像一位我认识的人。”姜近安的这句话让沈宁烟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姜近安双眼微虚，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姜近安一声清喝，威压逼人，让人难以拒绝。 沈宁烟干脆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双手碰到雪的一瞬间甚至让她打了一个冷战。 “奴婢多谢安王厚爱，只是这些糕点的确是春和宫所要的。若是安王不信，可随奴婢前去春和宫与贵妃娘娘对质。” 安王面无表情，脸上依旧是那般淡漠的神情。 “哦？那既然这般，你倒是给我看看你给元贵妃娘娘送的什么吃食。如今贵妃娘娘病了，可不是什么都能够往春和宫送的。” 沈宁烟心里焦急的很，这姜近安怎么是个那么难缠的主儿。 她这木头盒子里，可什么都没有。 “拿来。” 又是一声令喝，吓得沈宁烟浑身一颤，不得不高举着木盒及眉，准备递给姜近安。 “哥哥！” 正当姜近安举手准备拿过木盒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女子清脆的唤身。此女声音明朗动听，竟然宛如那溪涧翠鹂。 沈宁烟抬头打量了几番这个一身粉袍，清丽动人的女子，认出来是最近才刚刚回京册封的开元公主江元秋。 在姜近安装疯卖傻的那些年，江元秋一直在宫外由一个从宫里出去的老嬷嬷抚养。而今姜近安翻身成为金贵的安王，这江元秋自然也得接进来。 “元秋？你不好好在太傅那处读书，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姜近安蹙眉，手里没了动作，语气里面是无奈的宠溺。 “我早就做完啦！准备去御花园看看梅花，恰好路过这里。哥哥，这个小宫女怎么了？” 江元秋上前，听得出来是个性情温和的。 兴许是不想给妹妹见到自己暴戾的一面，姜近安轻咳了几声，淡淡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可疑，原是我想多了。” 江元秋丝毫不忌讳地抱住了姜近安的手臂，亲昵地宛如是一只小猫，来回地在姜近安的黑锦袍子上蹭。 “哥哥就是这样，一直都疑神疑鬼的。元秋说了，哥哥这样是不会开心的。” 闻言，姜近安神色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是真的对自己的这个妹妹没有办法。 “你走吧。” 姜近安面对沈宁烟倒是没了这样的好脾气，语气也变了许多。 沈宁烟哪能够放过这样好的机会，逮着姜近安放过自己的空隙，连忙是带着木盒跑了。 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来到春和宫，沈宁烟的额头上都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特意绕到侧门，开门的人正是元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清澜。 “齐……齐姑娘。” 清澜似乎也没想到沈宁烟会穿着小厨房的衣服就这么来了春和宫，要知道现在沈宁烟可是命令被禁足的。 且不管沈宁烟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清澜急忙将沈宁烟给拉进了内门，随后小心翼翼地将侧门给关上了。 “多谢清澜姑娘了。” 沈宁烟拭了拭额头的汗，笑着向清澜道了谢。 “我是来看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待我有恩，此事紧急，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跟着元贵妃去见过沈宁烟几次的清澜自然知道元贵妃跟沈宁烟的关系匪浅，因此沈宁烟知道开平的事情也不奇怪。 “恰好刚刚那些来问诊的大夫都走了，贵妃娘娘如今正在歇息，奴婢引你进去。” 清澜带着沈宁烟穿廊过巷，带她到了元贵妃的面前。 此时的元贵妃正坐在软塌之上，身上围着上好的锦狐皮做成的被褥，手里揣着一个汤婆子，脚底是烧着银丝炭的暖炉，看起来雍容华贵。 只是眼角带着红，脸上挂着几滴泪痕，好似刚刚才哭过。 见沈宁烟进来，元贵妃也是着实吃了一惊。 “你怎地，敢冒着陛下的禁令来？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可不得了。” 沈宁烟却是径直在元贵妃的面前跪了下来，依照礼数行了一礼。 “罪女见过贵妃娘娘，听闻开平郡主在太傅府出了事，特意前来为贵妃娘娘分忧。还望贵妃娘娘莫要忧思过度，伤了心神才不好。” 元贵妃捏着手里的帕子，拭了拭脸上的泪痕。 “分忧？此事陛下都不在乎，你又如何为我分忧？” 沈宁烟稍作沉默，也知道前几日在开平的生辰宴上皇帝跟元贵妃闹了隔阂。所以如今元贵妃这般伤心，也不奇怪。 “贵妃娘娘身份贵重，只怕不好出宫。贵妃娘娘身边信得过之人只怕都被人盯着，也不好动作。若是娘娘信我，罪女可替娘娘去太傅府一趟，看看此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 元贵妃犹豫了。 沈宁烟从禁足之地出来已经是宫中大忌，而今却又向自己提及出宫去看开平。桩桩件件要是被人发现了，别说了沈宁烟了，就连元贵妃自己也容易受到牵连。 “齐姑娘你莫要说这些了，娘娘是后宫之主，背后多少眼睛都在盯着。你不怕事，我们娘娘可吃罪不起。” 所谓关心则乱，清澜也顾不得许多，径直这般道。 沈宁烟知道清澜所言也有道理，站得越高就越是危险。以如今元贵妃在宫内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觊觎，这件事情稍有不慎，后果就不堪设想。 “清澜，休得无礼。” 可让沈宁烟吃惊的是，元贵妃竟然出声打断了清澜。她从软塌上下来，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沈宁烟，“你先起来。” 元贵妃让沈宁烟在桌边坐定，幽幽然地叹了一口气。 “我只有开平这个女儿，从小也是个命苦的。我只望着她能够平安顺遂，其余的我也顾不上了。” 说着，元贵妃叫清澜递上来自己的令牌。 “你待会随清澜下去，换上一身春和宫的衣服，就当做是出宫采买的宫女。有我这令牌在手，不会有人拦着你的。” 接过手里的令牌，也知道元贵妃此时是相信自己的。 于是乎沈宁烟正色说：“多谢贵妃娘娘，娘娘放心，我定将此事查清楚。” 第二百零四章 查探真相 沈宁烟带着元贵妃的令牌跟着春和宫的一个老太监径直出了东直门。 老太监似乎是东直门的熟客，那些守门的侍卫见到他并未多加盘问，身边的沈宁烟也就安全地过去了。 老太监带着沈宁烟坐马车来到了太傅府的侧门，扶持着沈宁烟下来了之后。老太监不由地拉住了沈宁烟叮嘱着说：“齐姑娘，奴婢知道你不是这宫里的人。这宫里的规矩可都得跟你说清楚了。” “皇宫里每到戌时就会落钥，钥匙分别保管在陛下身边的两位总管的身上，至此这皇宫就不得进出了。即使是要进出，也得有陛下的手谕才行。” “你在这太傅府里头的时间可是有限的，两个时辰之后，奴婢再来这处接你。” 沈宁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放心吧公公，我都知道。” 老太监点了点头，吩咐了几句就跟没事人似的又跟着马车离开了。 兴许是元贵妃一早就交代好了的，沈宁烟只是少许扣了扣门，门内就有人应了将门给打了开来。 沈宁烟没管那么多，身形一闪便进了去。结果一转头却跟背后开门的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不……不好意思。”沈宁烟捂着自己的额头想要跟这人赔礼道歉，结果抬头却看到满眼激动看着自己的陆问景。 “陆……陆问景？你怎么在这？” 沈宁烟惊奇这个时候陆问景居然在这。这太傅府倒好像是他的地盘似的，不知道是不是背地里又跟太傅府有什么关系。 “来给郡主看病的大夫是我带来的，如今郡主遇刺，那李善也受了不小的伤。我便过来看一看。” 陆问景好似满是关切，很多想问的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半晌，陆问景才化万千感慨为一句话，“你在宫里，没吃苦吧？” 沈宁烟被抓进宫，最担惊受怕的就莫过于陆问景了。纵使陆家家大业大，可皇权不可藐视，这皇宫内院是他们无法触及的地方。 如今见到沈宁烟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跟前，陆问景心里面也算是有了个着落了。 瞧着陆问景一脸的柔情，沈宁烟着实觉得有些刺眼。她不动声色地挪开自己的眼睛，轻咳了几声。 “还好，一开始确实吃了些苦。但是后来得贵妃娘娘相助，倒也无大碍。” 听沈宁烟说起这个，陆问景也是不多加几句赞叹。 “我就知道你逢凶必化吉。在宫里那般龙潭虎穴的地方也能够结交到贵妃这般厉害的人物。” 闻言，沈宁烟瞥了一眼陆问景。也不知道这陆问景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能够这般在太傅府走动自由的他好像才是个厉害人物。 “其他的先别说了，我时间有限。你快带我去见见郡主。” 沈宁烟不言其他，直奔主题。 陆问景也知道眼前事情紧迫，没有耽搁，带着沈宁烟便去了开平郡主所在的辰月楼。 素来听闻太傅极其宠爱自己的这名外孙女，而今太傅已然告老退朝，闲来无事就专门在太傅府陪着开平。 太傅待开平，当真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寻来上京全部能够逗开平开心的珍奇珠宝才好。 看着眼前这一幢单独在院子里辟出来的精致楼阁，足足三层，赏玩书画的东西样样俱全。光是服侍的婢子，目测就有几十位。裙带飘飘地从廊下过，宛如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想必这位，就是齐姑娘了吧？” 正当沈宁烟感慨之际，便瞧见门内匆匆出来一位褐袍老者，鬓髪虽皆白，步履稳健，精神矍铄。 许太傅贵为三朝元老，却依旧宝剑锋犹在。 而今仍可以透过这一位老人明亮如炬的双眼，看到在上烨最为艰难的时候，他如何与当时的几位元老一起匡扶起这摇摇欲坠的王朝，开辟出如今的上烨盛世。 皇帝许了许太傅过身之后，配享太庙，足以证明许太傅之身份尊贵。 沈宁烟心里抱着对许太傅的敬仰，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太傅。” 许太傅摆了摆手，知道沈宁烟是从元贵妃的身边过来的，权当做是太傅府的贵客了。 “齐姑娘里面请，茶水都已经备好了。” 见此，沈宁烟却是淡淡笑了笑。“太傅客气了，我本是奉了贵妃娘娘的命过来看一下郡主的。时间赶得紧，茶水就不必了，还望太傅见谅。” 太傅心里也了解，开平的情况他最为担心不过。 “那好，那我便带齐姑娘去见汝嫣。” 太傅在前，沈宁烟，陆问景一前一后跟在许太傅的身后。 踏入辰月楼的一瞬间，沈宁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幢楼宇的设计别出心裁，很是新颖，身在其中，就宛如是在瑶池仙镜那般如梦如幻。 一行人一路来到三楼，是一个宛如在楼顶的池中榭台，美轮美奂，更是让人觉得不真实。 顺着弯曲的走廊来到池水中间的楼台。 帷帐翻飞之间，沈宁烟见到了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开平郡主。 “这便是汝嫣，前几日突然有一名不是内院的丫鬟来到了帐里，执着匕首要行刺。还好当时李大夫在，及时夺下那丫鬟手里的匕首，伤口害的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许太傅立于塌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满的都是对汝嫣的心疼。 开平的胸口被束着绷带，肉眼可见底下的血迹。见此，沈宁烟也不禁满心唏嘘。 这个时候，李善一边捂着自己的手一边从里屋的屏风后出来。 抬眼见到陆问景跟沈宁烟，一愣。 “少东家跟沈……齐姑娘。” 李善笑呵呵地来到陆问景的面前，“少东家你今个怎么来了？齐姑娘怎么也来了？” 沈宁烟低头看了一眼李善同样被包着纱布的手掌，不禁有些担心地问，“我就是过来看看的，倒是李游医你，你这手没事吧？” 李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开平郡主，笑了笑道。 “没事，不妨事。这点小伤算什么，郡主没事就好。” 许太傅满脸愧疚，“本是想让老大夫来医人的，哪知道反而是受伤了，我这心里面着实是过意不去。” 第二百零五章 精打细算 李善闻言却是笑着说，“没什么过意不去的，郡主没事就好。” 当务之急，是弄明白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太傅邀了几个人在桌边喝茶，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出来。 “齐姑娘，按照你的意思，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看？” 话毕，许太傅将自己考究的目光落在了沈宁烟的身上，想知道沈宁烟的看法。 “那丫鬟只怕是早就潜伏在府内的眼线了，之前郡主身患顽疾，久久不见好，却相安无事。如今李游医以来，稍微有些起色就痛下杀手。可见其根本就不想郡主好起来。” 沈宁烟将自己在宫里就已经得出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只怕是因为郡主若是好起来就能够伤其根本利益。” 许太傅闻言一惊，“汝嫣年纪尚小，常年养在我府中，能够碍着谁？那人竟然要这般待她？” “只怕，此人来自宫里。” 陆问景倒是个精明的，断言道。 “宫……宫里？”许太傅觉得当年开平郡主出了宫，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离开皇宫那处是非地。 可即使是这般，那里的人依旧没有放过开平。 “太傅你想，郡主曾是我朝第一贵女。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贵妃娘娘也借此荣光有了今日的地位尊荣。”沈宁烟倒也不顾忌什么，径直地将自己知道的给说出来。“此人看似是在针对郡主，实则却是在针对娘娘。” “娘娘为了郡主的事，日日忧思，身子大不如从前，人也日渐消瘦。倘若郡主此次未能脱险，娘娘只怕会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于此，太傅，背后之人心思之歹毒，令人畏寒。” 这些事情被沈宁烟这么摊开来细细地说了一遍，在座的人似乎都有了领悟。 “那齐姑娘，这件事情究竟该如何是好？” 太傅心急如焚，一双老眼浑浊不堪，似乎是乱了心神。 事关自己的女儿跟自己的外孙女，太傅只恨自己已然赋闲在家，不能够再进宫上朝为自己的家人搏上一搏。 “太傅莫急，此事也不能够贸然行之。皇宫内院，复杂无比，更是水深如潭。要是想知道这件事情究竟如何，不能够我们自己主动出手，而是要引蛇出洞。”沈宁烟声音镇静，见她这般淡定自若，心里只怕已然有了对策。 “此事交给我回去做就是。只是太傅，而今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您亲自去办。” “齐姑娘尽管说。” 许太傅毫不犹豫。 “家里的仆人其实不宜过多，够用就行。我方才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辰月楼光是婢子就有上百位，虽然知道太傅你爱郡主心切，但是往往这般就是给了背后那人机会。” 沈宁烟将自己心中所想一条一条地给列了出来。要想将这件事情给做好，这些都是必要的前提。 “其次，家里面那些下人的底细。不管是从前就在府里做事的，还是后面进来的，亦或者有人介绍连带着进来的，都得细细地查一查。” “之前那个是侥幸抓住了，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在暗中饲机行动。但凡是家底子不干净的，我建议太傅都送出府去，别再用了。” 这些话从沈宁烟的口中说出来有条不紊的，听得许太傅也是怔住了。 “敢问……齐姑娘可曾婚配？” 言毕，沈宁烟一滞，不知道许太傅为何突然说这个。 她讪讪瞧了一眼在一旁看好戏似的陆问景，有些木讷地回答道，“尚……尚未婚配。不知太傅，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许太傅释然笑了笑，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花白的胡须。 “我只是惊奇，齐姑娘既然未曾婚配，却晓得这般持家的道理。能够这么全面地说出来，很是难得。” 沈宁烟有些无措，“太傅谬赞了。” “好，那就按照齐姑娘说的去做。” 正当许太傅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看到一位丫鬟急匆匆地进了来。 “老爷，冯尚书来了，在大堂候着说是要有事相谈。” “哦……”许太傅捋着自己胡须，眯了眯眼，这才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好像的确是约了这个老家伙。” 想必是重要的客人不宜推脱，许太傅起了身就要往前厅去。 “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各位便随意些。” 待得许太傅走了之后，沈宁烟立即拧了一眼身边坐着还在细细品茶的李善。 原先也没什么，但是沈宁烟是在这个人身边待得越久便越气。 李善似乎也感觉到了身边不友善的目光，放下茶杯便对上了沈宁烟杀气腾腾的眼睛。 他讪讪一笑，“许久不见，沈小姐还是这般……额，生龙活虎啊。” “你还敢说！你差点害死我！” 沈宁烟一把夺过了李善手中的茶杯，“砰——”地放在了桌子上，气呼呼地等着李善。 “好啊你，上次永乐王叫你配个假死药，你给我配的药劲那么大，差点真就醒不过来了！” 李善额角冒着冷汗，嘴角抽了抽讨好地笑着，“这不是怕药劲不够，沈小姐你在里头待着不舒服，或者说中途醒了又该如何是好。于是我就擅自主张，在永乐王提出的量上又加了一点点……” 闻言，陆问景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思瑶的假死药是你配的？” “当时不是缺钱用嘛……刚好，永乐王找上来了。”李善捏着自己的手指细细地比划了下，继续陪笑着道。“就这么多加了一点点，顶多是让沈小姐多睡一会。” 沈宁烟却是翻了白眼，她永远都记得自己最后醒来的时候那种昏天黑地的感觉。 “外公……” 正当陆问景也想跟着骂几句的时候，榻上却传来了开平低低的呼唤声。 三个人一怔，面面相觑。 “郡主这是醒了？” 先说话的是李善，随后就径直去了塌前。 “郡主，你醒了？” 沈宁烟也跟了上去，看着面前这粉雕玉琢似的小人儿，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笑。 郡主的模样九分随了贵妃，小小年纪便已然有了倾城之色。 “你是谁……” 开平有些怯生，却又不觉得眼前的沈宁烟是坏人，便扯着被子问了一声。 第二百零六章 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是从宫里来的。” 沈宁烟笑眯眯的，语气很是温柔。 “宫里？从宫里来看我的，一直都是王公公。” 开平的声音很低，也很虚弱，但是却依旧掩盖不住那黄鹂一般动听的声音。 她的小手紧张地扯着被子，带着一点点警戒看着自己面前陌生的沈宁烟。 “郡主别怕，正是这位姐姐找了我来。” 李善伺候开平的病有一段时间了，开平自然是信他的。 “这么说，是李先生的朋友了？” 捏紧被子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些。 “算是。”沈宁烟原不想承认，却也只能够顺着孩子的话去。“出了这个，我还有东西带给你。” 沈宁烟这才将随身的包袱给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锦盒，递到了开平的面前。 “这是什么？” 开平的手有些谨慎地伸了过来，她想将锦盒拿过去。可那小小的手指触碰到沈宁烟的时候，沈宁烟却感觉到了一阵令她心疼的冰凉。 “是贵妃娘娘带给你的，说是郡主的生辰礼物。” 沈宁烟说的很是缓慢，语气柔和。她生怕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吓着眼前这纯洁天真宛如神祇般的孩子。 “母亲给我的？” 开平的眼里有了光，手指在锦盒前山下翻飞着，很快便将这盒子给打了开来。 锦盒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浑身漆亮的乌木盒。乌木本身的纹路遍布整个盒身，看起来朴质却又特别。 开平小心翼翼地将乌木盒子给打了开来，霎时间从这盒子里传来了十分悦耳动听的声音。 叮叮咚咚的，宛如是涧边的溪水流淌，沁人心扉。 李善从未见过这般的东西，特别是音乐刚刚响起的时候，他甚至吓得往后退了退。 “是幻音宝盒！” 开平很是兴奋，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丝的神采。 “幻音宝盒？” 沈宁烟不解。 元贵妃将这东西交给她的时候，她自己也没看出来个是什么。但是眼前开平叫出来的这么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却是这般地贴切。 “这肯定是青蕊师傅给我做的！只有她才会这样精致小巧的乐器！” 开平似乎很是开心，尽管沈宁烟不大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是……乐器？” 说实话，这样的东西，也是沈宁烟第一次见。 “别看这一个小小的乌木盒子，但是里头的机关却是十分精密的。这样的机械机关，只有北疆的一个莫性家族会，能够在上烨看到，很是难得。” 这个时候身边的陆问景开口解释道。 “竟是这样……” 被陆问景这么一说，沈宁烟倒也觉得能够理解了。陆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各个地方都有陆家的商队。 陆问景自小就跟着他父亲处处做生意，可谓是见多识广，多半都是知道一些的。 “对！青蕊师傅就姓莫！只是……我已经许久没见她了。” 提及自己熟悉的事情，开平似乎多了一些话。只是说到末尾，却又止不住露出一抹神伤。 “没事的，郡主。你很快又可以见到你的青蕊师傅了，还有贵妃娘娘。” 沈宁烟忍不住摸了摸开平的脑袋，触及发丝的时候当真是觉得宛如绸缎一般丝滑，很是舒服。 开平抬起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沈宁烟，“真的吗？我可以回宫了？” 沈宁烟将开平的被子掖好，“郡主的病好了，自然就能够回宫了。” 她似乎说了一件开平一直以来都十分期待的事，开平眼中的光灿烂如星，就连后面进来的丫鬟都说好久没见郡主这么精神过了。 玩累了就睡是小孩子的天性，更何况开平的身上还有伤。 贵家大族的小姐多半娇气，但是方才沈宁烟瞧见底下的人给开平换药的时候，那么大的一个口子，愣是一声不吭。 她忍着憋红了一张脸，涨的像个包子。 很可爱，也惹人心疼。 “因为宫里的姑姑说了，我是不听话父皇才不喜欢我的。要是我听话一些，乖一些，父皇就会把我接回去跟母亲团聚了。” 才十岁大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多残忍。 沈宁烟却也不忍心打破，摸着开平的小脑袋说，“是，郡主最乖了。很快陛下就会把郡主接回去的。” 沈宁烟的这句话才刚刚说完，开平就睡的沉了过去。 她蹑手蹑脚离开了开平的房间，出门时还小心翼翼地将门该带上。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笑的深意的陆问景，这突然撞进来的脸吓得沈宁烟一个激灵。 “你干什么？” 沈宁烟嗔怪道。 “我看你很是熟门熟路啊。” 陆问景的一句话说的沈宁烟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沈宁烟见陆问景瞥了一眼开平的房门，笑着说，“带孩子的方面，很是贤妻良母。” 这话听得沈宁烟心里一紧，莫名一疼。 “……你在说什么没头没脑的东西？”她再次逃避陆问景炙热的眼光，不敢直视他。“大白天的讲这个你害不害臊。” “不害臊。” 哪知陆问景真的不害臊，还一把抓住了沈宁烟的手腕。 “思瑶，现在走还来得及。” “走去哪？我还得回宫复命的。”沈宁烟继续装听不懂。 可是陆问景哪里会不知道沈宁烟是个明白人，她这般的做法只会深深地刺疼他。 “是回宫复命还是回宫继续坐牢？” 陆问景的质问让沈宁烟一时语塞。 “你在宫里很危险，那里的人都城府极深，你在里头我心里当真不安。” “可是没有正当的由头，我就是走贩私盐的重罪。即使离了宫里，又能够去哪里？” 沈宁烟的眸子垂了垂，带了几丝失落。 “唯有贵妃娘娘能够助我脱困，所以我只要将这眼前的事情给做好。不必你操心，我自然能够从宫里出来。” “不必。”陆问景抓住沈宁烟的手很是用力，疼的沈宁烟都蹙起了眉头。“这件事情何必这般麻烦，你要是想走。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安排车马。” “就像那个时候说的，我们走，一起走。去更远的地方，上烨你觉得不行我们就去北疆。总能够寻得一个落脚的地方。” 第二百零七章 你要等的人等不到了 “陆家家大业大，这些开销我还是承担得起的。” 陆问景说的中肯，沈宁烟知道他是真的想带自己走。 但是她放不下，她也不甘心。她深知自己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完，那些仇恨就像是半夜爬起来的虫子，伸出触角在她的心上挠的痒痒，难以抑制。 沈宁烟的眸子一暗，并没有说其他的，只是带着几丝清冷的语气。 “你弄疼我了。” 陆问景被这样的沈宁烟给吓着了，赶忙松开了手。 “我不想那么自私，也不想你这么自私。”沈宁烟转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满目清辉，认真认真地说。“你陆家是家大业大，就算你这辈子碌碌无为你父亲也可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家业总是要继承的，你父亲这般看重你，你怎么舍得让他失望。” 陆问景被沈宁烟的这番话给噎住了，他原本想说，“唯一让我看重的只有你罢了，其余的东西我都不在乎。” 可是看着眼前一脸坚毅的沈宁烟，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于是只能道。“你别说我，你就告诉我。那你呢？你又有什么非得在这上京厮杀的理由？” 沈宁烟抬头直视着陆问景，心里面已经列出来了自己必须留下来的条条框框。 前世之仇，杀母之仇，诬陷之仇……桩桩件件，都让沈宁烟难以平息下自己心中的火。但是她却不能说。 她将自己的目光移开，淡淡地说，“不方便说。” “你还在等永乐王是吗？”陆问景的语气突然安静了下来，直接一句话戳到了沈宁烟内心的最深处。 她心中一疼，却依旧没说话。 自己在等他吗？ 好像并没有…… 可是那抹洁白如雪的身影，都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走进自己的梦里了。只是他就这么远远地看着自己，不曾靠近。 “你不用再继续等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陆问景的一句话于沈宁烟来说不啻电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问景，满眼都是疑惑与茫然。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也是从别处得来的消息，可能宫中早就已经知道，只是被陛下压了下来，密而不发。”陆问景也犹豫了好几日要不要写信告诉沈宁烟，但是想了想这般的大事还是等沈宁烟脱了当面说比较好。 “前几日从北疆传来的消息，说永乐王在追击敌寇的时候，误入敌军的陷阱。上烨的军队在山林之中苦苦寻了五天，终于寻得了永乐王的尸首。” 沈宁烟睁大了眼睛，即使陆问景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沉静，她深知这样的陆问景是不会说谎的。 那一刻，沈宁烟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的心脏猛烈地收缩着，好像被谁给攥紧了一般地疼。她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冰冷的空气传进肺里让她剧烈地咳嗽着。 外面的雪，外面的风，一切都慢慢地融成了一片的雪白，然后渐渐地化为模糊。 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了脸上。 沈宁烟瞪着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颤抖着声音问，“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他身手好得很，即使是在军营之中也能够以一敌十。怎么可能就这么窝囊地死在了陷阱里？” 陆问景见到沈宁烟这般伤心，心里面也不是滋味。 哪怕之前见到两人好是有隔阂的那般，如今也可以确认沈宁烟的心里，确确实实是有姜凌寒的。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这样的事情我拿什么来骗你，于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苦苦等待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么你的等待就没了意义。” 一双有力的大手掰住了沈宁烟的肩膀，力度之大，让沈宁烟不得不抬头看着陆问景。 “跟我走吧，趁你今日从宫里出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宁烟却依旧不肯相信，她拼命地摇着脑袋，头上的步摇碰撞着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我不信。可查验清楚了？那人就是永乐王？狸猫换太子的事情我也做过，指不准那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真正的姜凌寒还没死。” 沈宁烟的心里面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她不信姜凌寒真就这么死了。 要是她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话，早知道他出征那天，就送送他了…… 见沈宁烟失神落魄，陆问景也不好多说，只能够道，“尸体已经从北疆运回了上烨，是宫里的仵作亲自验的。容貌，体格，衣服，配饰，无不是永乐王自己——” “好了，你别说了。”陆问景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沈宁烟直接打断了。“我没有亲自见到，我是不会信他死了的。” “……你何必这般执迷不悟呢？他姜凌寒能够给的，我也能给。除了我不是皇室贵胄之人，我究竟哪点比不上他姜凌寒？！” 陆问景情绪激动了一些，声调也忍不住往上拨了拨。他看着眼前被吓得哆嗦着嘴巴的沈宁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心神崩溃的沈宁烟面前大喊大叫是一种罪过。 一股愧疚涌上心头，陆问景扶额，无奈道，“抱歉，我没控制住。” 沈宁烟侧着脸，没说话。 她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着，上面挂着晶莹的泪珠。如此这般伤心模样，我见犹怜，让陆问景心中的歉意就更大了。 陆问景自知自己说这事不是时候，但是他没办法看着眼前这般好的机会就这么从手头溜走。 “我……” “有了！有了！我找到了！” 正当陆问景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善却一脸狂喜地从廊下奔来。他原本高兴自己要找的两个人都在这，但是上前却发现气氛不对。 特别是瞧着满脸泪痕的沈宁烟，李善李善的笑慢慢地敛了起来，有些心虚地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沈宁烟急急忙忙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恢复平日里的笑容问李善，“没事，只是被郡主房里的香炉给熏着了，那香我闻不习惯。李大夫，怎么了，你找到什么了？” 李善下意识地看向陆问景，却看到陆问景面无表情，好像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于是李善只能够是如实跟沈宁烟说，“郡主身上的病，我找到原因了。” 第二百零八章 回宫 老太监的马车来接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冬日里白天短，出了门的时候，太傅府已经挂上了府灯。 “此次多谢齐姑娘了，齐姑娘的恩情，我记下了。来日姑娘要是有什么可以让老夫帮上忙的，姑娘尽管说就是。” 许太傅一路将沈宁烟送到了门口，可以说是相当重视。 沈宁烟虚虚一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太傅严重了，我奉了贵妃之命，这本是我应该做的。既然事情已然知晓，也事不宜迟，我还得回宫中复命。” “好，那边送齐姑娘了。” 许太傅做了一揖，很是恭谦。 “上马车吧姑娘。” 耳边的王公公催促着，沈宁烟也不好耽搁，在王公公的搀扶下踏上了马车。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瞧见陆问景却满眼哀伤。他看沈宁烟回头看自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沈宁烟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没再看陆问景，径直地钻进了马车。 车帘放下之后，就彻底见不到沈宁烟的身影了。 “这样的事情，我必须自己见到了，我才信。” 这是沈宁烟对陆问景说的最后一句话，那般的解决，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经在心里面认定了一个答案。 看着马车渐渐驶向黄昏，陆问景也不知道沈宁烟带着自己的心事，究竟会走向怎么样的结局。 沈宁烟平安无事地回到了春和宫，一进元贵妃的寝殿，清澜就把门窗都关的死死的。 元贵妃见沈宁烟回来，也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担忧，忙问。 “郡主她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郡主并无大碍。那伤口虽然大，但是却很浅，不足以威胁性命。” “那就好……” 元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傅府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她迟迟不知，春和宫的人出不去，太傅府的人进不来，都没有办法递消息。 “另外，娘娘，郡主得的病也有了原因。” 沈宁烟的一句话让元贵妃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知道了原因的话，那离治好这个病也就不远了。 “公主得的并不是什么怪病，而是因为食用了一种叫‘龙鳞草’的毒药，中毒所致。若是吃了这种毒草，便会得的一种皮肤病。” “其所表现出来的就是郡主身上大面积的‘龙鳞斑’，发作的时候更是如剔骨之痛，常人难以忍受。” 元贵妃微微一怔，就连钦天监的国监都说开平身上的怪病是妖物所致，其身也不详。到了沈宁烟这里，却只变成了毒草中毒而已，一时让她难以接受。 “龙鳞草？这是何物？为什么先前，从未听说过？又为何，若真是中毒。我寻遍上烨众多名医，却无一人可解？” 沈宁烟继续答道，“那是因为在上烨本就没有龙鳞草，也就不会得这种病。这种草是北疆特有的毒草。” “北疆荒蛮，多有人行巫祝之术，这龙鳞草也正是这些巫祝经常装神弄鬼的利器。先前两国并无过多交涉，此番小众的东西，流通不过来，很多人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 虽然沈宁烟的这话让元贵妃听得一知半解的，却也是在心里面燃起了一丝的希望。 “那你的意思是说，既然找到了源头，那这个病便彻底有了根治的可能？” 沈宁烟点头，不可置否。 “只是娘娘，经过此次事情，只怕有人根本不想郡主能够痊愈。并且罪女猜测，此人就在宫中。” “假设这个人这般想对郡主痛下杀手，只怕跟下毒的人是同一个。” 元贵妃闻言，心里面稍作斟酌。 “可是这宫里的北疆人屈指可数，更别说是懂的巫祝之术的。非要能够扯得上关系的，只有……” “千机阁的莫青蕊。” 元贵妃的话一出，沈宁烟也是眯了眯眼睛。 她从开平的口中得知千机阁是宫内专门制作静谧机械小物的地方，最多用处的就是各个节日家宴表演的时候，其余的便是拿来打赏其他的妃子作为逗乐了。 而莫青蕊就是千机阁的掌门人。 此人身为北疆莫家的人，许多年前作为战俘被拘在了宫中。心里面早就已经没了反叛的念头，只安心做自己的机关小物。 “只是她是看着开平长大的，开平从情分上还叫她一声师傅。按照道理来说，她不至于害开平。更何况，害了开平，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我觉得，她多半是清白的。” 元贵妃这般的推测倒也有几分意思。 莫青蕊只不过是一位机关师，争宠争财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对开平动手，怎么都觉得没有任何的动机。 只是即使莫青蕊没有动机，可不代表她真的就能脱开。 沈宁烟已经在心里面拿定了主意，却没有在元贵妃的面前说出来，只是道，“贵妃娘娘说的是，此事急不得，还应该细细斟酌才是。只是这件事情想要主动去查，只怕很难。” “那人能够带着北疆这般神秘的巫祝之术藏匿在上烨的宫中，只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既然如此，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不如，引蛇出洞。” 沈宁烟说的深意，但是元贵妃却不解。 “如何引蛇出洞？” 沈宁烟请示了一下元贵妃，在得到元贵妃的许可之后，便附耳上前，压低声音在元贵妃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清澜勾了勾脖子，也觉得这沈宁烟着实太过于神秘。到底是什么法子居然连她都不肯透露，便忍不住地瘪了瘪嘴。 正当沈宁烟还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欣贵人熟悉的唤声。 “姐姐！姐姐你在吗？” 沈宁烟心里一沉。 糟了，要是被欣贵人发现自己在这里，可真的就是玩完了。 元贵妃的脸色也是一变，万万没有想到这欣贵人居然那么会挑时间，居然这个时候过来了。 她赶紧拉住了沈宁烟的手，吩咐着说，“你先去屏风后面躲一躲，我来应付。” 沈宁烟觉得目前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在元贵妃起身之后就立马溜到了元贵妃软塌后的屏风后面。 “妹妹怎么来了？” 沈宁烟才刚刚藏好，欣贵人就自顾自地进来了。 第二百零九章 我没病，我好得很 元贵妃起了身，来到欣贵人面前迎接。 欣贵人向来跟元贵妃亲近，这般不叫下人通传直接进来的她都习惯了。 “我原是做了一些糕点的，想着给姐姐送来一些。”欣贵人深意看了一眼元贵妃，叫来身边的晨露递上来一个精致的食盒。“想来这几日姐姐忧思过度，都没有好好地吃东西。我就带了一些来，姐姐可得好好尝尝。” 元贵妃瞧了一眼，欣贵人送来的是做的精致的杏仁糕，打开食盒的盖子便是满满的杏仁味，瞧着便很是可口。 她笑了笑，“我就知道欣贵人向来就是有心的，快别干站着了，多冷啊。快到暖阁里去，那里放着三个炉子呢，多暖和。” 欣贵人满是笑着答应，但是却眼尖地将目光落在了一边放着茶水的桌上。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随后是笑着问元贵妃，“姐姐这，方才有人来过？” 元贵妃脸上的笑一滞，目光也是落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她随后不动声色地看向了一边低垂着脑袋的清澜，也在清澜的眼底见到了一丝丝的慌乱。 “是，方才齐妃妹妹来过。”但是很快，元贵妃就敛了自己的心神，淡淡地笑着。 “你也是知道的，齐妃不懂女红，特意过来找我讨教。教了她几番，便说急着要回去自己试了，这才匆忙走了。我也没来得及让底下的人收拾，让妹妹见笑了。” 欣贵人闻此，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在屋内看着，好像是在找寻东西。 见欣贵人的目光最后是落在了那扇藏着沈宁烟的屏风上，元贵妃心里一紧，面上却不紧不慢地说，“妹妹，这边请吧。仔细想想还是去暖阁比较好，我已经叫清澜将那处给收拾出来了，放了三个暖炉，绝对暖和。” 欣贵人闻此，这才将自己的目光给收了回来，笑着答道。 “姐姐用心了。” 躲在屏风后面的沈宁烟心一直都在紧张地跳着，见到欣贵人跟着元贵妃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之后，她才从屏风的后面小心翼翼地溜了出去。 好在清澜也提前做了一手准备，沈宁烟出了春和宫发现侧门是开着的。 见四下无人，沈宁烟便立即从侧门离开了春和宫，回到了关押自己的小破地方。 沈宁烟来到偏殿，瞧着门窗都被关的紧紧的，便知道苏荷是按照自己说的去做了。 来到门前，沈宁烟便敲了敲门，里头没有任何的回应。 再敲了敲，门内才有些怯生生地响起苏荷的声音，“谁啊？” “是我。” 沈宁烟低低地应了一声，便立即听到了门里急急忙忙往这来的脚步声。 门被苏荷一把拉开，苏荷含着泪看着沈宁烟，一下子扑进了沈宁烟的怀里。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苏荷可急死了！” 看着自己怀里是又哭又蹭的苏荷，沈宁烟无奈地笑了笑，拍着她的脑袋说，“我知道让你担心了，赶紧进去再说吧。” 苏荷这也才意识到沈宁烟说的，连忙是跟着沈宁烟一起进了屋内。 待得身后的门一关，苏荷便是再也忍不住地对沈宁烟道，“小姐，你不是说去一趟春和宫吗？怎么足足去了那么久的时间。” “奴婢实在是怕你出了什么事，在这里是坐立不安的。但是小姐又交代了我不能够随意走动，可真的是担心死奴婢了。” 若是这天底下有真心担心自己的人，苏荷当真是那个排的上的。听到苏荷这么说，沈宁烟的心中一暖，也暂时将心里面沉重的事情稍微放在了一边。 “我知道。我是奉了贵妃娘娘的命出了宫去了太傅府看看郡主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这来来回回的，路上不就耽搁了。” “你也不要担心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 沈宁烟说的淡然，可是苏荷听了却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都出了宫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沈宁烟一怔，万万没有想到苏荷能够说出这般的话来。她突然被苏荷的憨直给逗笑了，嗤笑一声道。 “我走了你就在这里扮我啊？到时候要是被发现了，你可是要吃死罪的。” 苏荷却是嘀嘀咕咕地说，“本就是小姐的人，这条命都是小姐的。小姐若是能够出宫去，我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是值得的。” 苏荷还想说什么，却被沈宁烟抬手给制止了。 “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这样说倒是叫我抛弃了你了？这样没良心的事情，我可做不到。” 苏荷闻言，也是心里一暖，却也忍不住红了鼻子。 “奴婢也只不过是想让小姐别那么委屈，这莫须有的罪名从天而降，小姐已经被困在这宫里快一个月了。” 沈宁烟也知道苏荷是当真心疼自己，抹去苏荷眼角的泪水，柔声说。 “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做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既然被抓来这宫里还能够留一条命给我蹦跶。我就不能够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不整出一些动静来，都对不起我这一路受的委屈。” 沈宁烟说这话的时候胸有成竹，仿佛在心里已然有了盘算。 苏荷眨了眨眼，自己也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那小姐这般，是已经有了打算了？” 沈宁烟的眸子一暗，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却只是点了点头，“嗯。” “什么打算？” 苏荷虽然开心沈宁烟对于眼前的事情有了突破，但是同时也很怕她遇到什么危险，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沈宁烟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没事人似的上下在苏荷的身上打量了几眼，笑的极坏地说：“那就是多借你的衣服穿几次。” 苏荷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么犯险的事情一次不够，沈宁烟居然要多来几次？ “小姐，你莫不是被逼疯了吧？” 苏荷觉得沈宁烟这般的打算一定是疯了，这可是在皇宫，要是被抓到了，她们两个可真的会脑袋搬家的！ 说着苏荷甚至探出手去摸沈宁烟的额头，却被沈宁烟一爪子给拍掉。 “我没病，我好的很。” 第二百一十章 差点把命给交代了 “可是小姐，这一次奴婢都够担惊受怕的了。你这要是多来几次，就算小姐你没什么，奴婢光是在这屋里等着都能被自己给吓死。” 苏荷越说越急，一双柳叶眉拧成了一根麻花似的。 “要是小姐你出——” “好了，你别咒我了行不行。”沈宁烟捧住了苏荷的脸，将她的脸挤在了一起。嘴巴就这么撅着，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瞧着苏荷那被挤得扭曲，很是滑稽的五官，沈宁烟不由地笑出了声。 但是苏荷却动弹不得，只能够看着眼前的沈宁烟放肆地笑着自己。她干着急眨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想让沈宁烟放开自己。 沈宁烟终于撒了手，苏荷揉着自己被捏的发酸的腮帮子，嘟嘟囔囔的。 “我只是担心小姐而已。” “放心好了，我会小心行事的。” 沈宁烟拍了拍苏荷的肩膀，终于是让苏荷没再说什么。 只是苏荷原本以为经过了这次的事情，沈宁烟下次的行动会起码缓几天。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睡下，沈宁烟就拿着自己的衣服再次偷偷地溜了出去。 这次，沈宁烟的目标是千机阁。 深夜在宫内行走的人并不多，但是依旧有些巡夜的宫女跟太监。他们都提着宫灯，垂首低眉，走得极快，即使是混进来了一个沈宁烟，也没有人发现。 在这之前，沈宁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已经提前摸熟了千机阁的位置。虽然真正走起来还是跟看得不一样，但是这好比上次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很快，沈宁烟就来到了千机阁。但是令她觉得惊讶的是，千机阁竟然离皇帝的紫宸殿不过几墙之隔，可以说是比任何一位在位的嫔妃都要近得多。 沈宁烟心里面有些疑惑，为什么皇帝要把千机阁设在离自己那么近的位置？ 但是由不得沈宁烟多想，她小心翼翼地从行进的队伍里面分了出来，溜进了千机阁侧门旁边的灌丛之中。 “躲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沈宁烟对自己提前做的准备很是有自信，按照这个时辰，很快就会有御林军巡视过去。要等到下一次来，起码得半个时辰之后。 而半个时辰之后，也是千机阁打开这个侧门的时候。里头的丫鬟会将莫青蕊今日所做的全部东西都送到内务府的府库去。 于是沈宁烟在自己的心里面拿定了主意，只要等到那个时候就好。 “你是哪宫的宫女？在这里蹲着做什么？” 粗犷的声音从沈宁烟的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宛如是天边的滚雷一般的雄厚。 沈宁烟的身子一僵，慢慢地转过了头，却看到了一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这般的体格，即使是放眼整个上京，也找不出第二个。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这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男人，全然不知宫里面还有这般的人物。 瞧着这个人身上一些细节的装饰，沈宁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是一个北疆人。 “阿武，怎么了？” 动听的女子声音传来，随后沈宁烟便见到从阿武的身后走出一位高挑身材纤细的女子。 此人穿着北疆才有的轻纱，围绕在她的身上就宛如是一团雾的那般将她那姣好的身材给遮掩的恰当好处。更甚的是女子有着一张极为美艳的脸，北疆人特有的小麦色肤色也难以遮挡住这位女子的风华绝代。 沈宁烟一眼就瞧出，这女子肯定就是莫青蕊！ 还没等沈宁烟说什么，那阿武却直接伸手将沈宁烟给提了起来。 沈宁烟吃惊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离开了地面，而这个阿武还是单手将自己提起来的！此人力气如熊，恐怖如斯！ “我刚出来准备将青蕊姐你的东西给送到内务府去，就见到了这么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蹲在这里。” 面对莫青蕊，阿武的声音变得憨厚了许多。 在身材娇俏的莫青蕊的面前，武就宛如是一只巨大的熊那般魁梧。 “你是谁？来我的千机阁做什么？” 莫青蕊开了口，拿着手里的墨斗就这么直接挑起了沈宁烟的下巴。 沈宁烟清楚地看到，墨斗上残留着木屑，而拿着墨斗的手显然与这双手的主人很是不符。几乎处处都是可见的伤口，裂痕，还有老茧。 “咳咳。”被阿武拎起来衣领勒着脖子，沈宁烟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还止不住地咳嗽。她涨红了脸，半天终于挤出一句，“我是为了小郡主的事情，来找青蕊师傅你的。” “小郡主？抱歉，我并不认得什么郡主。”莫青蕊淡淡地扫了一眼沈宁烟，似乎并不大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阿武，把她交给御林军吧。这里就是在紫宸殿的附近，谁知道是不是刺客。”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已经算是处置掉了沈宁烟。 “是。” 阿武听了莫青蕊的话，说着就要将沈宁烟给拎出去。 “等等！莫青蕊，开平郡主的幻音宝盒是你亲手做的吧？我替你送到了。”沈宁烟叫住了转身想走的莫青蕊，说完这句话，她果然看到莫青蕊的身影顿住了。“还有，你肯定知道龙鳞草对不对？！” 闻言，莫青蕊慢慢地转过了身。她原本就像是狐眼一般的眼睛吊着，微微眯着看着眼前的沈宁烟。 “你是如何知道龙鳞草的？” 龙鳞草即使是在北疆，知道的人也不多。即使是知道，也都是行巫祝之术之人，而眼前这个看起来是铁板钉钉的上烨人，居然会知道龙鳞草？ “郡主的病，不是怪病。就是龙鳞草害的！”沈宁烟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便接着继续说。“我知道你肯定了解一些东西，为了郡主特意来问你。” 莫青蕊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随后给了一个眼神给阿武。阿武会意，将沈宁烟给放了下来。 在双脚重新触碰到地的时候，沈宁烟也觉得自己的喉咙一松，立马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太大意了，差点就把性命给交代在这里了。 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还是出了一些意外。 “进来再说吧，外面人多。” 莫青蕊亲手打开了侧门，这么对沈宁烟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挺聪明的 等到沈宁烟踏进千机阁的那一刻，才发现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千机阁作为紫宸殿附近的一所殿宇，外表看起来与别处的宫殿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进到里面去之后，沈宁烟便瞧见了十分多细致小巧的机关，仿佛整一座殿宇就是一座活的机关城。 不管是柜子还是桌子，都是有着别出心裁设计的，看得沈宁烟不由地惊叹连连。 “难怪都说北疆的机关术极其诡异难解，如今亲眼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宁烟跟在莫青蕊的身后，这般赞叹。却是惹得莫青蕊回头笑了，“你倒是头一个来我这里说出这般话的人。” 沈宁烟一怔，眨了眨眼睛，似有不解。“青蕊师傅此话怎讲？” 莫青蕊随意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木头机关摆件，在手里拨弄了几下，眼睛里面是对这些小玩意满满的热忱。 “莫家的机关术，是拿来御敌的。上烨在战场上，可吃了不少北疆机关术的苦，自然不被人喜欢。”莫青蕊又将手里的摆件给放下，继续道，“而在宫里，这些玩意在那些嫔妃的眼中看来不过就是一些木头，石头罢了，没什么好稀罕的。” “原是这样，我倒觉得这些没见过的东西新奇的很。若是可以的话，上烨也该学学才是，也不该一味排斥。” 沈宁烟说着拿起了一个小人偶。 这个小人偶的做工极其地细致，身上的细节都雕刻的十分精巧，就连关节都是被做成了能动的，当真是新颖。 “你倒是想得美，北疆的机关术是要密。若是被你们给学了去，那打仗还怎么打？” 阿武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宁烟，说话的声音浑厚，却依旧遮不住那话语里的一丝轻蔑。 “说来也是，就连一个小小的人偶都能够做的这般活灵活现，想必其余的东西更是厉害。” 沈宁烟知道自己有求于莫青蕊，对阿武说的话并不在意。 “真正能够上战场的东西，可就不是这些小东西了。那些可都是大杀器，青蕊小姐做的，不过就是逗这宫里的其他妃嫔赏玩的小玩意罢了，哪里能够有可比性的。” 看得出来阿武对自己北疆的机关术很是自豪，话语之间都是崇敬。 “阿武，身在上烨，就不必说这些了。如今，已经大不如之前了。” 莫青蕊却没有接阿武的话，对比起阿武，她提起机关术的时候要淡定的多。 “是。” 阿武对莫青蕊也很是恭敬，只要是莫青蕊提到的，他都不会再犯。 “坐吧。” 莫青蕊示意一番，沈宁烟便在桌边坐了下来。 “来，喝茶。”茶水的事情都是阿武在应付，那么大个人，那小小的茶具在他的手上就显得很是滑稽。 特别是递到沈宁烟面前的时候，沈宁烟生怕他稍稍微使点劲，这捏着的杯子就能被捏碎。 “谢……谢谢。” 沈宁烟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茶杯，讪讪一笑。 “你是从哪里知道龙鳞草的？” 莫青蕊倒也是开门见山，见沈宁烟喝了一口茶之后就直接问了。 沈宁烟跑了一趟也是有些渴了，茶水喝的急了一些，烫的喉咙有些发痒。 她咳嗽了几声，才将李善救治开平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龙鳞草即使是在北疆也是寻常人难以接触到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上烨的宫里？” 莫青蕊与阿武对视了一眼，觉得很是意外。 “既然这个人能够在宫里用上龙鳞草，那么可见这个人的身份跟手段，都是不一般的。” 沈宁烟细细地分析过，龙鳞草在北疆也是很难寻的东西。但是这个人却可以拿得到，那么就说明对北疆很是熟悉才是。 北疆跟上烨隔阂数十年，不常玩来，能够了解北疆内部情况的人少之又少。可此人却在宫中，甚至可能就是众多妃嫔中的其中一位，仔细一想，细思极恐。 “这个你不用怀疑我们青蕊小姐，包括我在内，都是向上烨投了诚的。虽然我们是北疆人，但是却身在上烨，吃的是上烨的粮，用的是上烨的东西，已无抵抗之心了。” 阿武似乎觉得沈宁烟的话有所指，便带着一丝焦急地向沈宁烟解释。似乎并不希望沈宁烟怀疑莫青蕊。 “我自然不是怀疑青蕊师傅。”沈宁烟的尴尬地笑了笑，“只是青蕊师傅对此若是有所了解的话，倒是能够帮得上不少忙。” 莫青蕊沉默许久，这才开口。 “我原也没想到郡主的怪病居然是因为龙鳞草。郡主发病之后，皇帝就明令禁止探望，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得知晓。” “只是你说这宫中如此之多的人，若是硬说看起来能够做出此事的，我也难说。” 沈宁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宫中人数众多，要在这里面找凶手，无异大海捞针。所以我们不能够走这样的路子，只能够是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莫青蕊有些疑惑，似乎不大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沈宁干笑了几声，这才意识到莫青蕊是北疆人，这些文绉绉的词她未必知道。 “就是，让凶手自己浮出水面的意思。” “你想让我做什么？” 莫青蕊明白了沈宁烟的意思之后，就立马精明地猜到了沈宁烟的下一步。 “我想问青蕊师傅，你能够寻得龙鳞草么？” 沈宁烟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是大胆的，但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这一切都不得不去做。 “能是能……但是你要这个毒草做什么。郡主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种草的威力克不可小觑。” 莫青蕊有些担心沈宁烟用此草的意图，不得不犹豫了一番。 “我斗胆猜测当年对郡主下毒的人还在宫中，若是这个时候宫里又有人生了跟郡主一样的病。青蕊师傅觉得，皇帝会作何打算？” 沈宁烟说到这，莫青蕊的眼中一亮。 “这样一来，郡主的病就不会让皇帝觉得是怪病。而是有人在从中作梗，从而彻底彻查这件事情。” “这么说来，你个小丫头还挺聪明的。”阿武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禁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笑着说。“我跟青蕊小姐，都没想到这么个办法。”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上达天听之人 “哪里的事。”沈宁烟不好意思地触了触自己的鼻头，笑的很是谦逊。“这件事情就算我想到了，也得依赖青蕊师傅的帮忙，不然的话，是不成的。” “好，那这件事情我替你办。” 沈宁烟愣住了，她没想到莫青蕊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自己。 见沈宁烟吃惊，莫青蕊也是心酸地笑着。 “我到底也是心疼开平的。她原先是宫里最金贵的公主，是皇帝眼中上烨的珍宝。就是因为那一场病，皇帝居然亲自将开平给赶出了宫。” “她小的时候，也爱来我的千机阁玩。因为教过她一些小玩意，就一直追在后面叫我师傅。总之，不管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孩子都是无辜的。” 莫青蕊定定地看着沈宁烟，沈宁烟这才看到莫青蕊的眼里翻滚着泪。 “开平，不应该是政治的牺牲品。” 见此，沈宁烟沉默了。 莫青蕊是真的喜欢开平，才能够这般推心置腹地对她说这样的话。 想起在太傅府见到的开平，沈宁烟也痛恨为什么那人会对这般天真无辜的孩子下手。 最可恨的都不是皇帝，而是这个罪魁祸首。 “青蕊师傅你放心好了，若是能够拿到龙鳞草，我肯定帮开平解决此事。” 莫青蕊这般一番真情，沈宁烟也自知自己不能辜负。 见莫青蕊应允，沈宁烟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压抑了一日的想法。 “青蕊师傅，其实我还有一事相求。” 莫青蕊手里动作一顿，看向沈宁烟示意她直说。 “听说青蕊师傅因为识得巫祝之术，也为宫中亡魂祈福是吗？” 莫青蕊颇有深意地看着沈宁烟，那一双吊起来妖娆妩媚的狐眼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打量着她，好像是想看穿沈宁烟的内心那般。 “是。” 莫青蕊不置可否。 “祈福的地方，都在宫中的钟灵殿。” 沈宁烟的心里一沉，她听陆问景说了，此时姜凌寒的棺椁，就是停在钟灵殿。 此时的沈宁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揪着心问莫青蕊说，“敢问青蕊师傅，如今钟灵殿所停棺椁，是何人？” 见到莫青蕊满脸的哀情，莫青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却还是如实道，“是永乐王。” 沈宁烟的呼吸突然就沉重了下来，难不成，姜凌寒真的已经死了？ 在宫中早就是个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却只有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莫青蕊觉得很是奇怪，眼前的沈宁烟与永乐王是什么关系，为何要问起永乐王的事情。 沈宁烟在莫青蕊那双细腻的眸子里，见到了对自己的揣测。 她知道自己此时流露出哀思会显得很是奇怪，便立马敛了自己的心神，将一早就在心里斟酌好了的托词说了出来。 “是这样……永乐王生前于我有恩。如今他已然薨逝，棺椁在宫中停灵七日，我想去送一送，以报王爷以前的恩情。” 莫青蕊的眸子眯了眯，打量了沈宁烟一番。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只能够带你去那里，剩下的都是看你自己。若是被发现了，也与我无关。” 莫青蕊说的很是平淡，这般波澜不惊的语气好像对此事并不关心。 “真的？” 沈宁烟倒不知道莫青蕊居然这般好说话。 “永乐王生的俊朗轩逸，宫内对他暗生情愫的宫女也不少。但是你这般痴情到敢去钟灵殿的，倒还是头一个。” “……” 沈宁烟虽然伤心在身，但是听到莫青蕊这般说却还是止不住嘴角抽了抽。 合着她是把自己当成姜凌寒的众多仰慕之人的其中一个了。 但是若是这样能够带自己过去钟灵殿的话，倒也不失一个好的机会。 于是沈宁烟低垂着脑袋，并没有说话，至于到底是在想什么，就全由莫青蕊自己去臆想了。 “若是要去的话，你得换身衣裳。钟灵殿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去的地方，你这般装扮，很容易被人怀疑。” 说完，莫青蕊自己亲自去拿了一件充满着北疆风情的衣裙来。 沈宁烟定定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衣服，觉得这个衣服有些奇怪。 “这是北疆人祭祀祈福的时候专门穿的吉服，进钟灵殿就必须穿上。” 见沈宁烟面露疑惑，莫青蕊便淡淡地这么解释了一番。 只见她将自己长至腰间的黑发全部都竖了起来，高高的一根发尾就这么垂在了身后，再拿一根木头簪子给簪上。 沈宁烟换衣服的空档，出来的时候却看到莫青蕊跪在一个火盆边念念有词，好像是在对着火盆呓语的那般。 她的侧脸温柔而又肃穆，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 传来的声音并不想莫青蕊跟沈宁烟说话时候的声音，浑厚而又空灵，于沈宁烟而言，这样的声音就宛如是天音，从遥远的亘古传来，不知道跨越了多少时间跟山海才传到自己的面前。 神圣而又神秘。 随后，沈宁烟吃惊地看到在莫青蕊念完一串不知道是什么咒语之后，火盆里的火立马就熄灭了。 这一切对沈宁烟来说，当真虚幻的不像真实。 “在莫家，会巫祝之术是很大的忌讳。他们认为巫祝之术会影响一个莫家人造机关的时候赋予机关的灵魂。”阿武见沈宁烟震惊，便在旁边解释着，好像很是心疼莫青蕊。 “青蕊小姐是莫家百年难得一见的机关天才，却仅仅因为能够上达天听，懂通灵之法而被视为禁忌，从而被赶出了莫家。” 看着虔心将自己的手伸进燃尽的火盆搜寻着什么东西的莫青蕊，沈宁烟倒也不知道她的身世也这般苦楚。 “皇帝原本是看中了青蕊小姐的美貌才将她接近宫，见识到了青蕊小姐的神圣之后皇帝对小姐便只剩下了尊敬。只是无处可去，才将她留在了宫中。” 这倒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千机阁的位置这么特殊了，因为对于皇帝来说，莫青蕊本就是最特殊的那个存在。 只见莫青蕊纤细的手指沾满了木灰，却抬手抹在了自己的脸上，在自己的脸上画出了一个神秘的符号。 待得一切就绪，莫青蕊才站了起来对沈宁烟说，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第二百一十三章 弥天大谎 钟灵殿在皇宫内的位置偏东，离西宫各个妃嫔的宫殿都有一些距离。 一路上提着灯的莫青蕊惹来了不少御林军的注意，但是乔装之后的沈宁烟跟在她的身后倒也相安无事。 “到了。” 眼前的殿宇看起来与其他地方的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里看起来就是要阴森得多。 “钟灵殿是专门停放皇家棺椁的地方，世代的帝王薨逝之后都从这里抬去地宫。” 沈宁烟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但是莫青蕊却是十分地镇定。她一边声音平淡地这么跟沈宁烟说着，一边抬步慢慢地走上阶梯。 “皇子公主跟皇帝一样共享钟灵殿，但是却只能够放在侧殿，意味着死后的团聚。” 来到了侧殿的门口，这里的大门紧闭着，门口有两个守卫把持。 见到莫青蕊来，两位侍卫满面肃然，很是恭敬。 “莫大人来了。” 莫青蕊点了点头，却也给这两位守卫带去了一丝春风拂面般温柔的笑。 “夜里霜寒，两位把持着钟灵殿辛苦了。这是我亲自酿的酒，喝不醉，但是却可以暖暖身子。” “阿武。” 身后跟着的阿武便将提前准备好的酒递到了两位守卫的面前，见此，他们倒也没有拒绝，好像这样的事情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多谢莫大人，敢问莫大人是来替永乐王祈福的吗？” 莫青蕊点了点头。 两位守卫面面相觑，似乎有一些犹豫，但是其中一个还是解下了自己腰封上挂着的钥匙，开始给莫青蕊开门。 “这夜间原本是不准来钟灵殿的，但是既然是莫大人来了，我们兄弟两平时也受了莫大人颇多的照顾，自然可以不讲究那么多规矩。” 说着，守卫回头打量了眼沈宁烟，沈宁烟低垂着脑袋，他没能看出来是谁，却也觉得眼生，笑问，“莫大人怎么不带颂莲姑娘来了？” 沈宁烟的心里一紧，生怕出了什么纰漏。转而却听见莫青蕊不紧不慢地说，“原是要带颂莲来的，奈何今夜她本就要将新制的黄鹂鸟给各个宫送去，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闻此，那守卫只是笑笑，没有继续多问。 钟灵殿的门很是厚重，开了锁之后，即使是眼前这两个看起来高大强壮的守卫也得合力推开才行。 “嘎吱嘎吱”的声响响彻在黑夜之中，好像有人在夜色之中低语那般。 待得门打开，一尊漆黑镶金边的棺椁就这么停在了自己的面前，看得沈宁烟心里一沉。 她突然有些后悔来到这里，因为只有站在这尊棺椁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不愿意去面对这一切的。 “愣着做什么，进来吧。” 眼前的莫青蕊已经进了偏殿，见沈宁烟出神，唤了一声将沈宁烟的神思拉了回来。 “啊……是。” 待得三个人都进了侧殿，身后厚重的门又被两名守卫慢慢地合了起来。 “去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得抓紧。” 莫青蕊交代完这些，并没有继续往前。 棺椁停放在大殿的中央，而在这之前还有一扇门敞开着，预示着阴阳两界。 沈宁烟在心中挣扎了好几番，最后还是踏过了那一扇门。 棺椁还没盖上，远远的，沈宁烟就看到一抹身影静静地躺在棺中。 她原是不信这一切的，但是当姜凌寒那一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甚至带着一点紫青的脸撞入视线的时候，沈宁烟还是控制不住身子一软，跌在了地上。 那张脸，的确是姜凌寒不假，已然没了任何的生气。 “你……真的死了？” 沈宁烟只觉得心如刀绞，她想控制住自己，却依旧嘶哑地哭了出来。 她只觉得自己好悔，为什么在最后的时间里，想着要把他推给韩菲菲，甚至连都没有为他践行。 谁能想到，军队浩浩荡荡出上京的那天，马上那抹恣意的背影，居然是她最后一次见他。 前世乃至于今生所有有关姜凌寒的一切都疯狂在沈宁烟的脑海中浮现，像是皮影戏的那般一幕幕地上演，一次次地令她心碎。 她错了，她沈宁烟错了。 “姜凌寒……不要去我见不到你的地方。” 沈宁烟拖着自己的身子来到棺椁前，想起前世也是像现在这般的隆冬，她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时候，姜凌寒看着自己的目光半是悲悯半是心疼。 她如今才明白，其实自己想要的人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但是上辈子她没有抓住，这辈子却再也没有机会。 泪水再也止不住地往下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滴在了沈宁烟的手背上。 她扶着棺椁慢慢地站起，眼神空洞地看着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姜凌寒。 在莫青蕊远处错愕的注视之下，沈宁烟将自己的手抚在了姜凌寒冰凉的脸上。 令她心碎的冰冷还有僵硬。 姜凌寒，是真的死了。 “姜凌寒，你说着多好笑啊。以前我是个傻子，我什么都不懂，结果到死都不明白。如今我不傻了，却做出了比以前还傻的事情。” 沈宁烟笑了笑，满满的自嘲。 “自己喜欢的东西，让什么让啊……” 她的手一直抚在姜凌寒的脸上，倒也不怕什么，只是来回几下，却好似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眼泪霎时刹住在眼眶，一片泪花模糊之后，沈宁烟的视线重新清晰了起来。 她的手开始幅度地在姜凌寒的脸上来回摩挲，越摸越不对劲。 为什么姜凌寒的脸，像是贴上去的，甚至有些松动！ 沈宁烟心里一紧，想到了什么似的，立马将自己的手探向了姜凌寒的耳后，果不其然，她将姜凌寒的脸掀起了一角！ 面具下的是一张已经发黑发臭的脸，但是这绝对不是姜凌寒！ 这只是一张姜凌寒的面具！ 忍住心里面的极度恶心，沈宁烟的心情一下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高兴，她揪紧了自己的衣服，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霎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一旁的莫青蕊并没有看到沈宁烟的这些动作，听到沈宁烟这般说还以为是她疯了。 “阿武，赶紧带她走。” 第二百一十四章 相安无事 “陛下驾到——” 正当阿武准备跟莫青蕊一起带沈宁烟走的时候，御前李公公尖细的声音却从外面传了进来。 三人的面色一僵，怎知这个时候皇帝会来。 透过那巨大殿门镂空的纸窗，沈宁烟看到了外面浩浩荡荡的御辇队伍。 莫青蕊还好说，但是自己怎么办，皇帝可是见过自己的，到时候要是被看到了，她就完了。 “过来。” 莫青蕊急忙将沈宁烟拉到了香台边，抓起一把炉内的香灰就抹在了沈宁烟的脸上。感觉这样的手法，莫青蕊是在她的脸上画上了跟自己一样的神秘符号。 “你待会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 莫青蕊刚刚交代完，就听到外面的侍卫毕恭毕敬地对皇帝说。 “启禀陛下，莫大人正在殿内为永乐王祈福。” “哦？青蕊这倒是跟朕想到一块去了，那么深的夜了，倒也是有心了。” 随着厚重的大门慢慢开启，沈宁烟垂首低眉地站在了莫青蕊的身后。莫青蕊清瘦高挑，完全可以挡住沈宁烟。 “莫青蕊见过陛下，陛下福寿安康。” 莫青蕊朝着皇帝行了一礼，沈宁烟也跌跌撞撞地跟着一起，但是由于心里面实在太紧张了，手脚都有些不麻利，难免被皇帝看在了眼里。 “今日怎么不是颂莲跟你一起过来？这个女子，又是何人？” 皇帝的声音平淡，却不怒自威，吓得沈宁烟一个激灵。 “回陛下的话，此人是我身边另外一个侍女，但是她是一个哑巴，不会说话。” 莫青蕊说的淡然，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宛如枯潭，任谁都不会怀疑她刚刚说的那番话。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再言其他。 “陛下，既已为永乐王祈福完毕，那青蕊就先退下了。” 莫青蕊微微垂着脑袋，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嗯。” 皇帝淡淡应了一声，莫青蕊就急忙带着沈宁烟出了侧殿。 即使已经走出了好远，但是沈宁烟的心还在因为紧张而快速跳着。 刚刚的情况真的是太危险了，若不是莫青蕊急中生智想到了将香灰涂在她脸上，没准这个时候自己又是在牢里待着了。 一路上回到了千机阁，沈宁烟对眼前的莫青蕊很是感激。 “几日之事，多谢青蕊师傅了。” 莫青蕊却是摆了摆手，“你不必言谢，郡主的事情若是你真的去做了，那你的恩情要比这大许多。” “夜越深，巡防就会越紧，你从哪里来就赶紧回去吧。” 莫青蕊说完这话也没有多跟沈宁烟说什么，转身便带着阿武进了千机阁。 虽然莫青蕊表面上看起来很是亲切，但是却总给沈宁烟一种疏远淡离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上的神秘气息，让沈宁烟觉得自己好像从没接近过她。 回到小偏殿，沈宁烟原本想蹑手蹑脚进去不吵到苏荷。 “小姐……” 她举着烛火，想溜回自己的房间。但是烛火照亮的地方苏荷的脸就这么映着红光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啊！” 沈宁烟被这张红的像鬼的脸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要死啊！你个蹄子！吓死我了！” 认出是苏荷之后，沈宁烟不由地伸手狠狠地扣了苏荷的脑袋一下，嘴里有些气地骂道。 原本就被皇帝给吓了一番，回来还给这个小妮子给吓着了。好容易放下来的心，现在又开始“砰砰”直跳。 苏荷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脑袋，转身将房里的蜡烛都给点上，屋内这才亮堂了一些。 “小姐，你才是要吓死我了。”苏荷瘪着嘴巴，满心的苦水跟委屈。“原以为您是睡下了的，结果醒来衣服不见了，你人也不见了。” “之前的事情已经是把苏荷给吓得够呛了，说好的消停一两天别那么快又去犯险。”苏荷说着说着都要哭了。“你这要是多来几次，苏荷几个脑袋都不够顶罪的。倒也不是苏荷怕死，就是怕小姐您出事。” “小姐要是出事，我怎么交代啊。” 见着这般委屈包的样子，沈宁烟也知道自己的确是把苏荷给吓着了。 心里一软，沈宁烟上前摸了摸苏荷的脑袋。 “好了，没事。我做这些虽然危险，但是却有原因的。”沈宁烟的声音柔了下来，像是哄孩子似的对苏荷说，“你放心，该做的我都做了，不会再那么犯险了。” 苏荷这才是停住了眼泪，睁着双水汪汪地看着沈宁烟，“真的？” “真的。” 姜凌寒没死的事情也算是给了她一剂强心丸。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心神一直都很乱，这件事情过去了之后，她总算是定下来了。 “那小姐你赶紧歇息吧，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时刻了。” 苏荷说着上来伺候沈宁烟换衣服，褪下鞋子的时候，沈宁烟才发现自己的鞋袜早就被外面的积雪给浸湿了。 苏荷握住了沈宁烟的脚腕，心疼地说：“小姐这脚都在雪水里泡白了，奴婢赶紧去打盆热水来给小姐泡泡脚，免得落下什么病根了。” 苏荷说着就从外面打了水来，热腾腾地冒着气，看来是早就备好了的。 只怕这个丫头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就已经在准备热水了。 想到这里，沈宁烟的心中一暖。 瞧着苏荷跪下来给自己洗脚的样子，沈宁烟才恍觉苏荷的年纪其实也不小了。 想到这里，沈宁烟突然笑着问苏荷， “待得这件事情过去了，出了宫，我就替你寻门亲事如何？” 苏荷手里的动作一顿，红着脸抬起了头，有些无措。 “小姐突然说这个做什么，苏荷没打算嫁。” “女大总归是要嫁人的，你年纪也到了。你要是继续守在我身边，到时候可就真的嫁不出去啦。” 苏荷却是满不在乎，撅着一张小嘴小声地嘀咕着。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就跟以前老太太屋里的方妈妈一样，跟着老太太几十年了，不也嫁人。” 沈宁烟闻言，哭笑不得。 “那你这般，就是铁了心要当老寡婆了？” 苏荷语塞，抬起头来想跟沈宁烟说什么，却又低下头去没说出来。 “小姐就没拿我寻开心了，赶紧泡了脚睡觉去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秘密筹划 “苏荷？” 待得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晌午了。 沈宁烟倒也没想过自己会睡那么久，只是昨晚实在是睡得太晚，一觉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都已经大亮。 睡了那么久，沈宁烟觉得脑袋也有些昏。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叫了苏荷好几下，却不见苏荷的身影。 沈宁烟翻身下了床，开始在偏殿搜寻苏荷的身影。 才刚刚打开门，沈宁烟却问到了一阵香气。 这种香气很是熟悉，沈宁烟觉得自己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闻到这般带着民间烟火气的香味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 沈宁烟循着味道，来到了偏殿那个同样破破烂烂的小厨房。一眼就瞧见了苏荷在灶前努力舀着什么东西。 “小姐，你醒啦！” 苏荷见沈宁烟醒了，笑的眉眼弯弯的，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来到了沈宁烟的面前。 “刚好，可以趁热吃。” 沈宁烟这才低头看清楚，那碗里的是一个个圆乎乎，雪白的元宵。 “元宵？”沈宁烟看得眼睛都瞪大了，很是意外。 难怪这味道闻起来那么香甜。 “这哪来的元宵啊？” 禁足在偏殿，能够吃上一些像样的饭菜都已经算是不错了，沈宁烟很是好奇苏荷是从哪里得来的元宵。 苏荷也是喜滋滋地一笑，“是春和宫的清澜姐姐送来的，小姐可是忘了，今日是元宵节呢。” 沈宁烟一怔，被关在这宫里那么久的时间，暗无天日的。她早就忘记了是什么日子了，都说这日子过得似流水，居然都已经到月半了。 她心中也是多了几抹欣喜，勾起脑袋往那锅里看，“还有没有？竟然过节，你跟我一起吃吧。” 苏荷摆了摆手，笑道，“有，清澜姐姐送来不少，管够。” 沈宁烟听苏荷的份也还够，这才捧着自己那一碗热乎乎的元宵回了屋内。外面天寒地冻的，但是这碗元宵却给了沈宁烟十足的暖心。 四面都是脏兮兮的墙壁，几张简单的桌椅，透着风呼呼作响的破烂窗户，以及摆在桌子上的两晚元宵，可以说着环境是相当磕碜了。 “你等一会儿，竟然是过节，那就得有点味。” 沈宁烟难得心情像现在这般好，便去了院子里踮起脚折了两支梅花插在一个瓶口都给磕了一个口子的花瓶里，就这么摆在了桌子上。 “好了，可以吃了，就当做是过节了。” 苏荷见此，也是苦笑不得。 “小姐今日倒是好兴致，奴婢已经好几天没见小姐像今天这般高兴了。” 沈宁烟没说别的，含糊地答道，“哎呀，过节嘛，自然是要开心的啊。” 两个人说笑着开始动筷，那元宵入口的一瞬间，满是软糯，带着馅儿一起在口中绽放，好吃的两个人都在拼命地跺脚。 沈宁烟大笑着看着眼前同样开心的没了边界的苏荷，即使是在这般破烂的地方，但是有苏荷在，她就知足，她就安心。 岁月静好，莫过如此。 很快，两个人就将元宵一扫而空。 沈宁烟扶着自己的脑袋，却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有些头晕。 “苏荷，清澜告诉你这个汤圆……是什么馅儿的没有？” “没有啊……”苏荷也觉得自己有些迷迷糊糊的，脸上发烫得紧。她甚至是拿起碗来看了看，一本正经地对沈宁烟说，“肯定是酒糟馅儿的，奴婢刚刚就吃到酒糟味儿了。” “对对对。”沈宁烟点了点头，满嘴附和，殊不知两个人此时都像是喝的酩酊大醉的那般，就连走路都走不稳了。“我就说，怎么吃起来那么香呢……” “诶诶，小姐你小心一点。” 沈宁烟眼前的一切都在晃来晃去，看到苏荷有些着急地跑到了柱子边扶住了柱子，错把柱子当成自己说，“小姐，你好像喝醉了。” “哈哈哈，喝醉了的是你。我在这，你怎么眼神这么不好。”沈宁烟捧腹大笑，只觉得刚刚错将柱子认成自己的苏荷很是滑稽。 苏荷似乎这个时候也看清楚了自己身边的是一根大红柱子，憨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哎呀，看错了。但是我明明看着小姐你就是在这的啊，怎么又跑到那边去了。” 说着，苏荷便踉踉跄跄地过来扶住了沈宁烟。 笑完的沈宁烟皱了皱眉头，拍了拍苏荷的手，“不对啊，苏荷，这元宵怎么后劲那么大……” 话才刚刚说完，沈宁烟便两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连拉带扯地也将苏荷给扯倒在了地上。 “小姐，你摔……摔着了。” 苏荷原本想扶起来，却使不上劲，下一秒就倒在了沈宁烟的身上。 两个人就这么在地上彻底地睡死了过去，全然不知此时窗外正有一双毒蛇一般阴鸷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真起效果了？” 欣贵人有些惊喜地看着晨露，听到沈宁烟此时吃了自己动了手脚的元宵已经晕过去之后便知道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 “自然，那馅儿被我们下了那么猛的酒曲。即使是几个大汉吃了都得睡上半天，她们两个这个身板，估计能够睡到晚上。” 晨露也笑着，很是得意。 “很好，到晚上，恰好就是宫宴群妃欣赏烟火的时候。”欣贵人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到时候要是动了手脚，也能说是烟火失了火。那么破的殿宇，火势大的话只怕能够烧个一干二净，什么都留不下来。” “留不下来，也就无从查起了。” 晨露附和着点了点头，“主子这次英明，便能够彻底铲除那齐思瑶了。” 欣贵人笑罢，拿起一边的茶杯，细细地呷了一口，淡淡地说。 “原本倒也没打算对她出手的。但是谁知道这齐思瑶这般不知好歹，就这么硬生生地撞到刀尖儿上来。如此碍事，若是不除掉的话，之后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是，主子考虑周全。” 欣贵人的眼底划过一丝锐利的锋芒，定定地看着自己眼前的晨露说。 “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父亲失望的。这一次，是她的命我要，她的位置，我也要。”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劫后余生 “思瑶。” “是谁在叫我？” “思瑶。” 一阵又一阵的唤身让沈宁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火……到处都是火，蔓延开来，眼前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火海。 炙热的火舌舔舐.着沈宁烟的脸，发烫的空气让沈宁烟不得不眯起了眼睛，看着这一切，她不知所措。 “思瑶。” 是姜凌寒的声音！ 沈宁烟猛地回过头，就看到姜凌寒站在火海的深处，静静地看着自己。 “姜凌寒，你在那里做什么，你快来我这里。那里全是火。” 沈宁烟很是心焦，她好怕那些火烧到姜凌寒。 但是姜凌寒就这么站着，用他一贯寒如冰霜的眸子望着沈宁烟。他漆黑的瞳孔深处，是宛如红莲一般绽放的火舌。 火势已经到了姜凌寒的脚下，疯狂地舔舐.着姜凌寒的衣摆，白色的布料在火焰中来回蹁跹，最终化为灰烬。 “姜凌寒，你别在那里！太危险了！” 沈宁烟已经尝过失去姜凌寒的滋味了，这一次见到这般，她近乎疯魔一般地嘶吼着想要靠近姜凌寒。 可是姜凌寒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神空洞，空洞地不像他自己。 “思瑶，快醒来。” 这是姜凌寒最后对沈宁烟说的话，这句话终了，冲天的火光裹住了姜凌寒，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姜凌寒！” 沈宁烟撕心裂肺地叫着，眼角流下的泪在火海之中化为乌有。 “小姐！小姐！” 身边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无比地嘈杂，但是苏荷的声音还是穿透了一切。 沈宁烟茫然地看着自己面前铺天盖地的大火，完全回不过来神。 “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着火了，怎么办啊！” 苏荷捂着自己的口鼻，却还是控制不住呛了灰，不停地咳嗽着。 视线逐渐清晰，沈宁烟这才看清楚自己身边的确着火了。 喉咙干涩，脸上发烫，最近的着火点不过离沈宁烟几尺之远。 周围火舌翩翩，居然跟刚刚梦里没有丝毫的区别。可是沈宁烟绝望地发现，周围的火势已经过大，窗跟门都已经被烧的精光。 “苏荷，这是怎么回事？” 沈宁烟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倒下去了，醒来的时候却是这漫天火海？ “小姐，奴婢也刚刚醒来。不知道怎么地这就着火了……小姐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啊……” 苏荷害怕得声音都在颤抖着，红着眼睛看着沈宁烟，满是绝望。 沈宁烟的心里也很害怕，心里面也知道估计就是那酒酿元宵的问题。 “是那元宵，为的就是我们晕过去以后点火，想这么害死我们。” 沈宁烟咬牙切齿，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一层被人给算计了。 如今这火势蔓延得太开，想出去根本就不可能了。 “可是清澜姐姐没道理这么做啊，清澜姐姐这么做就是元贵妃的意思？” “不知道。” 看着眼前的大火，沈宁烟已然没有其余的心思再去想这些了。 “快救火啊！” “走水了！赶紧再去叫些人手来！” “娘娘，这火势太大了啊！” 噼里啪啦的木头被燃烧的声音之中，沈宁烟听到了外面元贵妃指挥大局的声音，声嘶力竭。 她紧紧地抱住了苏荷，一向冷静的她这次也慌了手脚。 只是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怕倒也不是特别地怕，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成，计划还没有实现，就要被人害死在这里，她就满满的不甘心。 最主要的是身边的苏荷，她是无辜的。 眼看着周围的火越来越近，温度也越来越高，苏荷的脸因为这些火舌的逼近越来越红。 沈宁烟能够感觉到外面的人在拼命地救火，但是只能说面对这么大的火，这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苏荷抬起头，迷糊着眼睛看着沈宁烟，看得出来她已经有些精神涣散了。 “小姐，我好怕……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沈宁烟被这话说的心里一酸，控制不住地落下了眼泪。 “不会的，待会火就灭了。” 苏荷却也没多说什么，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沈宁烟的肩膀上，“不过有小姐在，我也算是一直陪着小姐了。”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沈宁烟，原本已经放弃了的她突然开始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 “里头的人还活着！还活着！赶紧救火！” “快来人！水龙队来了没？！” 外面的人听到了沈宁烟的呼救，原本精疲力尽的人们又开始动了起来。 沈宁烟喊了几声就咳嗽的不行，怀里的苏荷已经晕了过去。 即使这般，火还是越来越近，已经逼到了沈宁烟的脚边。 见此，沈宁烟苦笑一声。 “姜凌寒，这次你没死，我却真的要死了……” 就在沈宁烟这般万念俱灰之际，她好像听到了外头的人的惊呼声。 随后，一抹身影破火而入，那些残破被烧的焦黑的木头也没有拦住这般锐利的身影。 “思瑶！” 沈宁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披着火鼠裘的姜凌寒，彻底地呆在了原地。 这一刻，激动，劫后余生的惬意，对姜凌寒的思念通通溢了出来。 “姜凌寒……姜凌寒，你真的没死。” 刚刚还强做坚强的沈宁烟在见到姜凌寒以后彻底奔溃，大声哭泣。 姜凌寒依旧是一脸的淡然，只是见到沈宁烟这般哭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眼底一软。 他来到沈宁烟的身边。捂住了沈宁烟的嘴巴。 “火里是有毒气的，你别再说话了。我带你出去，有火鼠裘在还能够坚持一会。” 沈宁烟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随后却看向了身边的苏荷，示意姜凌寒先救苏荷。 姜凌寒紧紧地蹙着眉头，显然不想沈宁烟这么做。 但是沈宁烟哀求地看着姜凌寒，若是将苏荷抛弃在这里，她剩下的时间里，都只会不停地责怪自己。 “好，那你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姜凌寒便将苏荷背在了自己的背上，披着火鼠裘，重新踏进了热浪之中。 沈宁烟看着姜凌寒的背影，内心终于是平静了下来。 “姜凌寒……” 眼前一黑，沈宁烟彻底晕了过去，倒在了大火之中。 第二百一十七章 狸猫换太子 紫宸殿内，灯火通明。 皇帝坐在自己的案桌之后，目光晦明变化。他一半的脸在黑暗之中，另一半脸满是严峻。 姜近安垂首立于案前，眼中带着几丝惊恐，面对情绪不明的皇帝，他是大气也不敢出。 “他回来了？”皇帝的语气带着质疑，眼底却又是几分探究。“还带着人救了清水殿的火？” “是……” 姜近安一时也难以理解这件事情。 按照道理来说，姜凌寒，早就该死在不毛的北疆了。 “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皇帝带着一抹讥笑，眼中满是不屑。吓得姜近安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父皇，此事定是有蹊跷的。儿臣方才也去查看过了，那钟灵殿摆着的，的确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替身。”姜近安抱拳，满额都是冷汗。“这姜凌寒狡猾无比，诡计多端……是儿臣疏忽了，还请父皇降罪。” 皇帝却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将手中的奏折丢在了案桌上，只是道。 “对，你说的对。他姜凌寒的确诡计多端，拿着一招狸猫换太子的招数骗过了所有的人。”皇帝的话，虽然好像不是在怪姜近安，却也没有办法让姜近安安心。 “只凭借区区一人人马，就可以将敌寇三万人歼灭。这般的雷霆手段，的确不是寻常人所能比拟的。” 皇帝说的深意，却让姜近安惶恐，冷汗浃背。 他立马匍匐在地，很是恭敬地对着皇帝磕了几个头。 “父皇说的是，儿臣愚钝，以后定当加倍努力。” “努力？”皇帝的眼睛微眯，看着跪在阶下诚惶诚恐的姜近安。“你韬光养晦这般多年，原以为你早就能够沉稳的下来仔细琢磨，却不想刚上手就闹了这般的笑话。” 姜近安心里虽不忿，但是面对皇帝的指摘却也无可厚非。 他扶在地上的拳头微微地收紧，心里对姜近安的忌惮也越发地深。 原本就知姜凌寒不是个普通角色，但是如今看来却更加能够知道他的手段。这扮猪吃老虎的功夫，这姜凌寒也不见得比自己差。 “父皇说的是，但是此事也不完全没有益处。”姜近安只能道。“起码知晓了姜凌寒的底细，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 “嗯……”皇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姜近安只听到皇帝悠悠哉哉地道了一句，“原是念在兄弟情分上才网开一面，哪知这野草之顽固。” “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皇帝说的是悠闲，仿佛只是闲暇之时的一句感慨。但是姜近安却是听进了心里去，立马磕头明志。 “父皇放心，纵使它根深蒂固，儿臣也会为父皇效力，斩草除根。” 皇帝并没有回话，而是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就看到李公公执着拂尘进来。 “陛下，永乐王求见。” 皇帝眼中划过了一丝难以言状的情愫，满是阴翳的眼睛令人难以揣摩他的心思。他从黑暗之中站了起来，一抬手。 “好了，正主儿来了。你就退下去吧。” 姜近安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皇帝的话言以至此，便也将喉咙里的话给吞了进去。 “是，儿臣告退。” 姜近安退到门口，刚好瞧见了站在门口等待皇帝接见的姜凌寒。 接近两个月在北疆的磨炼，姜凌寒看起来要比之前更加地沉稳。宛如是仔细铸造过的宝剑，即使是还未开锋，却可见其锐芒。 “安王。” 姜凌寒大方一笑，首先打了招呼。 姜近安也不知道姜凌寒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却也还是脸上笑着回道。 “永乐王，别来无恙。先前你为国殉身的事情传来，我还觉得惋惜。如今看来，却是永乐王英明神武，用此良计避开刺杀不说，甚至还逼退了敌寇三万人马，当真是叫我自愧不如啊。” “这不，刚刚父皇就在殿内拿永乐王这事来训我，叫我实在是头大。” 姜凌寒淡淡一笑，拱手作揖。 “安王哪里的话，这一朝一夕便成陛下左膀右臂这般令人称颂的事情。若是真的论英明，那肯定还是安王莫属。” 姜近安皱眉，这话虽然说的恭维，但是怎么听都好像是在含沙射影。 “安王，谦虚了。” 姜近安摆了摆手，“是永乐王你谦虚了。好了，其余的不说了，父皇还在殿内，你快快进去吧。” 姜凌寒笑着点了点头，在路过姜近安身边之后，就立马垮下了脸。 而姜近安一直看着姜凌寒步伐稳健地走进大殿，身侧的拳头却不由自主地慢慢收了起来。 他微微侧目，瞧见阶下一抹暗绿色的身影。 “安王，慢走，老奴六不送了。” 身边的李公公讨好地笑着，并没有注意到姜近安的目光正隐约看向某处。 “李公公客气了，留步。” 李公公到底也是在皇帝跟前伺候了那么久的人，就算是姜近安待得客气一些也是应该的。论熟悉皇帝的，李公公可是对皇帝的脾性再了解不过了，怎么都还是个巴结的对象。 姜近安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见到那抹暗绿色的身影，便笑道。 “吕太医，又来给父皇请平安脉吗？” “臣，见过安王殿下。”吕太医毕恭毕敬地立于阶下，好似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了。 姜近安抬头看了看才刚刚闭上的大门，又看了看眼前拘谨的吕太医。 “吕太医只怕还要再等一会儿，这永乐王才刚刚进去。如此一大出好戏，父皇按理来说有许多事情要问。” 吕太医依旧低垂着脑袋，不紧不慢。 “臣不打紧，臣可以慢慢等。” 姜近安脸上的笑微微一敛，上前了一步，在吕太医的面前低低地问。 “怎么样？” 吕太医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在关注着自己跟姜近安之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姜近安说：“安王殿下放心吧，剂量已经配好了，只要每日按时服下，保管不会出什么意外。” 闻言，姜近安的唇角一勾，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他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揖道。 “那便劳吕太医费心了，父皇的身体，还望吕太医多多照拂。”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养虎为患 姜凌寒一步一步来到皇帝面前，在金座之前跪了下来。 “臣姜凌寒，叩见陛下。” “永乐王，你倒是叫朕想的苦啊！”皇帝迎了上来，扶住了欲磕头的姜凌寒。“先前见到那送回来的人，这般以假乱真，也是叫朕伤心了好几日。” 皇帝拍了拍姜凌寒的肩膀，笑道，“你这般，可是欺君之罪。” 姜凌寒没有一丝半毫从地上起来的意思，依旧垂首低眉，只是作揖举过头顶，很是恭敬地道。 “微臣出此下策仅因当时情况危急，还未来得及向陛下禀报。臣本有罪，还望陛下责罚。” 皇帝却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在整个金殿回荡。 “永乐王你这般英勇，凭借地形之势就可以击退敌寇三万人。如此天纵奇才，过去倒是朕委屈了你了。这般是立了大功，永乐王，何罪之有？” 姜凌寒没有说话，这般的话在他的耳朵里听来，可不是夸奖。 “赶紧起来，可万万别再跪着了。”皇帝说着就要亲自扶姜凌寒起来。“更何况昨夜合宫庆祝元宵节的时候，那关押重要犯人的清水殿居然走水了。朕听闻上百号人都没能把火救下来，还是永乐王你去救得人？” “是。”姜凌寒回答的淡然，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情给放在心上。“当时臣原本想回宫复命，结果路过清水殿的时候却意外见到漫天火光。恰巧臣从军中回来，身上还带着火鼠裘，又只此女事关重要案件，又累及江南齐家，这才冲了进去救人。” 皇帝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永乐王这一举，倒是的确为朕解决了不少麻烦事。的确，那女子若是出事了，朕也不知到底该如何向江南齐家交代。” 姜凌寒颔首。 “臣的本分，便是为陛下排忧解难。” 皇帝很是欣慰那般，再次拍了拍姜凌寒的肩膀。 “得卿如此，朕何苦愁上烨的江山坐不稳。”接着，皇帝却又说。“既然永乐王你已然凯旋归来，此次战事不易，也应该好好歇息。除了在家，其余的事情，就不必再操神了。” 姜凌寒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但是皇帝的意思他倒也是听明白了。他抬手伸进自己的胸襟，将临出征前皇帝交给自己调动军队的兵符，双手呈上。 “臣，多谢陛下关怀。” “永乐王放心好了，此事你功劳最大，赏赐朕晚些便叫人送到你府上去。” 姜凌寒磕头，语气依旧淡漠，没有丝毫的动摇。 “是，多谢陛下隆恩。” 待得一切都完毕，姜凌寒便像来的时候那般，又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在皇帝的面前透露太多的情绪。不管是在皇帝假意询问的时候，还是叫他上缴兵符的时候，他都这般地淡定自若。 看着那抹渐渐消失在大殿之外的身影，皇帝的心里也开始发毛。 自小姜凌寒就被自己囚在上京，行军打仗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让姜凌寒碰过。原以为这样一来姜凌寒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废人，却哪知如今绽放出来的锋芒却这般盛。 越是被洗礼，他身上的气息就越发地锐利。 刚刚姜凌寒进来的那一刻，皇帝居然都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当年那位不可一世的永乐王再次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头一次，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内心有了一丝恐惧。 皇帝紧紧地捏紧了自己所坐金椅的把手，“李朝。” 闻言，李光光立马捏着拂尘从殿外进来，垂着脑袋候着。 “陛下，有什么要吩咐老奴的。” “你去南府挑个懂事听话的，再加上一些宫里手脚麻利的大宫女。再去内务府挑些上好的绸缎，绫罗，玉器……还有，那座玉珊瑚给送过去。” “是……”李公公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再确认一下皇帝的意思。“只是皇上，那玉珊瑚可是南齐送来给陛下的御贡之品，见此一座——” “要你送你就送，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皇帝显然很不耐烦，突如其来的一句怒喝吓得李公公都一个激灵跪了下去。 “是，奴才遵命。” 出了紫宸殿，永新早就已经在候着了。 见姜凌寒出来，永新立马将自己手里的鹤麾给披在了姜凌寒的身上。 “王爷，赶紧回府歇息吧。你从北疆快马加鞭赶回来，都已经三天两夜没合眼了。昨夜里连夜照顾齐姑娘，今早就来见陛下，属下实在担心……” 永新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姜凌寒冷着声音打断。 “去微雪轩。” 原本的清水殿烧了的消息传到了齐家的耳朵里，齐老爷子已经是三上书请求进宫查看沈宁烟的情况了。 大概也是耐不过老臣这般闹腾，皇帝干脆将沈宁烟挪去了微雪轩。这个地方可是先帝宠妃兰妃的寝殿，其华丽与大气，也是宫里许多殿宇无法企及的，便也算是给了齐家一个交代了。 见姜凌寒这般坚持，永新也不好继续劝着，只能够是跟着姜凌寒一同去了微雪轩。 而微雪轩内，苏荷已经提前醒过来了。她从醒来就没再离开过沈宁烟，无时无刻不陪在沈宁烟的塌前。 她心有愧疚，觉得自己要不是什么都没验就给沈宁烟吃了那不知来路的酒酿元宵的话，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一直守在塌前的苏荷紧紧地拉着沈宁烟的手，甚至目光都不敢离开沈宁烟半寸，以至于姜凌寒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身后，她都没有察觉。 “苏荷，思瑶怎么样了。” 姜凌寒突然的一声吓得苏荷一个激灵，她浑身一颤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身后站着的姜凌寒。 等到反应过来来人是谁之后，苏荷立马跪在了地上。 “奴婢见过永乐王。” “不必拘着礼了，你家小姐还没醒过来吗？” 姜凌寒看着依旧躺在榻上的沈宁烟，剑眉微蹙。自己再进火海里的时候，沈宁烟已经呛了许多毒灰晕过去了。 虽然她晕的比苏荷晚，但是待在火里的时间比远远比苏荷多，以至于体内的火毒也是最旺的。 见此，姜凌寒心里也不由地揪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没呢……”说起这个，苏荷也是满满的担心。“托王爷的福，早上的时候已经有太医来瞧过了。只是，太医说小姐体内的火毒太旺，只得静养，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太医也不好说。” 姜凌寒没有说话，却也在心里面多了一丝悔意。 自己当时兴许就不该听她的话先把苏荷带出去，而今这般的模样，倒是叫他心焦。 “你家小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这个时候一边的永新却止不住插了一嘴，自顾自地安慰苏荷道。但是他才刚刚说完这句话，就被姜凌寒刮了一眼。 锋利的目光让永新轻轻打了打自己的嘴，再也不敢说其他的。 “多谢王爷了。” 但是苏荷却不在意。 她记得沈宁烟教她的一句话，人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小恩小惠，都要知恩图报。 “奴婢知道昨晚是王爷救了奴婢跟小姐，当时火势那么大，若不是王爷不惜自身安危闯进火海救奴婢跟小姐，只怕我们二人都已经葬身火海了。”苏荷的响头磕得极大，额头很快便红了一片。 “路过，本就应该的。”姜凌寒依旧说的很平淡，好像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 只是他的目光却一直都定定地在沈宁烟的身上。永新在姜凌寒的身边多年，见此又怎么会不知道姜凌寒在想什么。 永新也觉得这两个人实在是累，明明心里面都是有对方的，却还是要瞎折腾。 就打个比方吧，姜凌寒口口声声说救了沈宁烟是顺带的。 但是只有他知道这路上他陪着姜凌寒可是整整跑死了三匹马。刚回到宫里的时候，姜凌寒见到那清水殿的扑天大火只差没直接扑进去。 还是他给递的火鼠裘，这行军打仗用的东西能够在宫里派上用场，这倒也是他没想到的。 如今姜凌寒却在这里死鸭子嘴硬，永新见了却是无奈又想笑。 永新想着，佯装拿起一边的茶壶想要给永乐王倒杯茶喝。 “哎呀，这茶水都冷了。苏荷，你要不去给王爷沏壶热茶？” 对于永新的提议，苏荷并没有想那么多，在她的眼里看来这一切甚至是应该的。 苏荷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挂着的泪水，“好，还请王爷稍作片刻。” “我也跟你去，你才刚醒，我怕你手脚不方便。” 永新说着便跟在苏荷的身后出了去，殿内霎时间就剩下了沈宁烟跟姜凌寒两个人。 “思瑶，我回来了。”姜凌寒轻轻地坐在了塌边，沈宁烟的呼吸均匀，一切看起来倒也还好。 他轻轻地给沈宁烟掖了掖被子，继续道。 “你知道吗，我差点以为自己不能够回来见你了。但是没想到的是，竟然差点真的见不到你。”一想起昨晚那火势，姜凌寒依旧是心有余悸。 还好自己来的及时，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你就赶紧醒过来吧，笑也好，哭也好。我只觉得我好像很久都没见过你了。” 姜凌寒失神片刻，却又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微微蹙眉。 “王爷，茶沏好了。”这个时候苏荷跟永新端了新的茶水进来，唤了一声将姜凌寒的神思给唤了回来。 姜凌寒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看到苏荷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准备茶水，姜凌寒却说，“不必了。我跟永新这就走。” 永新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姜凌寒。好容易才回来见得到对方一面，姜凌寒这说走就走了？ 苏荷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解释说，“王爷可是嫌弃我们这里的茶水？王爷放心好了，这些茶都是小姐一早从元贵妃那处得来的，算不上次品。” 姜凌寒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我身上还有要事，就先不逗留了。待得你家小姐醒了过后，你再来通知我。” 苏荷不明所以，却也不得不听从姜凌寒的吩咐。 “是……” 姜凌寒说完就走，永新一头雾水，却也只能够将自己手里的茶杯放下跟在姜凌寒的身后出了去。 叫姜凌寒真就走的头都不回，永新有些绷不住，还是问。 “王爷，咱们好容易才见到齐姑娘一次，就这么走了？” 姜凌寒淡淡地说，“反正人也没醒，继续留着也没有意义。” 他这般的语气便显得他好像真的不在意沈宁烟的那般，却只有永新觉得异常。 为了回来姜凌寒可是跑死了三匹马，如今的他却表现得这般淡然，这着实不对劲。 永新想到了什么，心里面突然一沉，几步跟上了姜凌寒的步伐。 “王爷，可是陛下又有什么新动作了？” “能有什么新动作。”姜凌寒依旧是那般一眼死潭一般毫无波澜。“只是叫我赋闲在家罢了。” “赋闲？” 永新不解，此次出征北疆，姜凌寒是头等的功臣。 之前永新原以为皇帝缴了姜凌寒的兵符是因为朝野上下质疑姜凌寒难当此大任，为了平息众人罢了。 可此次战役，姜凌寒分明凸显出来了难得一见的军事谋略，为什么皇帝却依旧如此？ “属下，不明白。” 为此，永新为姜凌寒感到不值。 “没有什么明不明白的，陛下这样做自然有陛下的意思。”姜凌寒却满不在乎，依旧闲庭漫步的那般走到了大殿之下。 一抬头，却发现先前还明朗的天，此时却低低地压下来许多的云，密密麻麻地团在一起。 永新的注意力也被这些云给吸引了过去，抬头看着头顶的天。 “王爷，快些回府吧，只怕是要下雨了。” 姜凌寒将自己的目光给收了回来，悠悠然地道，“只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永新不解，却又听到姜凌寒说。 “你回去派些人手，暗中盯着清水殿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动静，立马呈上来。” 永新闻言，觉得这才是姜凌寒应该对沈宁烟的态度，立马笑着应答，“属下谨遵王爷的吩咐。”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就老实安分地待在府里，哪里都别去了。”姜凌寒的目光锐利，仿佛已经洞察到了什么。 “王爷，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永新觉得好奇，怎么从里面出来，姜凌寒就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回去就知道了。” 第二百二十章 掩人耳目之为 “你醒了？” 沈宁烟才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了元贵妃温柔如水的声音，夹带着几分惊喜。 眼前的黑暗逐渐汇聚成了一束光，渐渐地在沈宁烟的头顶变得清晰。 她缓慢地眨着双眼，才发现这束光是自己房内的烛火。 元贵妃的脸也闯进了沈宁烟尚且有些模糊的视线里，满脸的欣慰。 “贵妃娘娘……” 沈宁烟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喉咙宛如是卡了一把刀子那般地疼，声音不由也嘶哑了下去。 “你才刚醒，先别急着说话。”见此，元贵妃连忙柔声劝诫，顺带把起床行礼的沈宁烟给扶了回去。 “清澜。”元贵妃唤了一声，身后的清澜立马端着一杯清水上来，经由元贵妃的手递到了沈宁烟的手中。 沈宁烟接过水的时候一怔，她才刚刚醒来，脑袋里还很混乱。但是在看到这杯水的时候，沈宁烟还是停了挺，带着几丝考究的目光落在了清澜的身上。 清澜还不解为什么沈宁烟要这般看着自己，笑问。“齐姑娘可是对这水不满意？若是想热些的，奴婢也可以再去替姑娘倒一杯来。” 沈宁烟觉得喉咙在冒着烟，还是先把杯子里的水给喝了再说。 一杯水下了肚，沈宁烟也觉得自己说话没那么困难了，才慢慢地对元贵妃说。 “娘娘可知道，这场火是怎么起的？” 元贵妃脸上的笑容一滞，捏着手里的帕子紧了紧。 “说是元宵那晚，宫内燃放烟火。夜里风大，没留意那些火星子就这么落在了清水殿。” “清水殿年久失修，房架屋梁都是干枯好烧的，这一点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元贵妃说着有些自责，“这事原也是怪我，本该多留意的，险些害了齐姑娘的性命，我这心里面也是过意不去。” 沈宁烟却是嗤笑一声，觉得这样的解释很是牵强。 这宫内放那么多烟火，这么多的殿宇房舍，就这么巧落在了自己所在的清水殿？ 如今想来，那人想杀了自己是真，烟火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不，跟娘娘无关，这并不是娘娘的错，只是有人别有居心罢了。” 元贵妃一听，眉头微蹙。 “齐姑娘的意思是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 “主要一切都太巧了。”沈宁烟陷入了沉思，怎么都觉得这件事不会是意外。“那日我跟苏荷都吃了清澜姑娘送来的舅酒酿元宵，结果都直接吃醉了睡死了过去。素日里，酒酿元宵哪有这般的威力？” 元贵妃吃了一惊，随后看向了自己身边站着的清澜。清澜听这件事情也是听的莫名其妙，但是当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便只能跪下来。 “齐姑娘，那酒酿元宵是贵妃娘娘叫奴婢送去清水殿的。这酒酿元宵被人动了手脚的事情，奴婢是一贯不知，这样的事情奴婢也坚决不会去做。” 沈宁烟没说话，但是心里面只有一条。 清澜的嫌疑是最大的。 元贵妃也不知道这件事情里头居然还有这样的插曲，也是觉得意外。 不过这样想起来倒也有几分的道理，她原先也奇怪为什么之前火里的人都没什么动静，反而是在火烧的更大的时候才开始呼救。 原来是之前就被人算计了。 “这样，齐姑娘，这件事情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说一下。”元贵妃瞧着沈宁烟有一副不肯息事宁人的样子，便客气笑了笑。“清澜是从前就跟着我的老人了，为人最为忠心陈恳，没有我的授意，她是断断做不出这般的事情的。” 清澜听到元贵妃为自己开脱，霎时间也是感激地看着元贵妃。 沈宁烟依旧保持着沉默，元贵妃这般的话让她有些下不来台。 这句话说的很清楚，你怀疑清澜，就是在怀疑我元贵妃。 元贵妃虽然笑着说这句话，但是到底都是在这宫中暂时执掌凤印之人，此话一出，气势外泄，也让沈宁烟一时间噎住说不出话来。 她霎时间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大概也是晕久了又想起了失火这件事情觉得心中来气，这才直接在元贵妃面前说了出来。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贵妃娘娘为人最为和善亲近，自然不会。” 在心里憋了半天，沈宁烟只吞吐地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便知道齐姑娘是个开明的。”沈宁烟的话才刚刚说完，元贵妃身上那股子锐利的气息便立马敛了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那般。 不愧是在宫里待久了的人，这一出一收都是那般自如，变脸不过也是顷刻间的事情。 沈宁烟自知如今还是要跟元贵妃联手合作的时候，这个时候闹出间隙就是自己的损失了。 “是，是我唐突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元贵妃笑的淡然，似乎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情给放在心上。 “齐姑娘也莫要往心里去，只是我身边的人都手脚干净，不想齐姑娘这般将心思落在她们的身上。其次，既然齐姑娘说起有这么一回事，我自然也会好好地去查。” 说到这里，几乎已经是元贵妃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答复了。 “是，娘娘费心了。这段时间劳娘娘多番照顾，罪女感激不尽。” 沈宁烟不敢再言其他，只能够是恭顺地低垂着脑袋。 “好了，既然你已经醒来了，那便好好地歇着休养生息。陛下那边还要我去书房伺候笔墨，便不在你这处久留了。” 说着，元贵妃便站起了身。沈宁烟自知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话多少也有些得罪了元贵妃，不敢多加挽留，只能依旧恭敬地说：“是，罪女恭送贵妃娘娘。” 待得元贵妃带着清澜出了微雪轩之后，门外的苏荷才挤进来一个脑袋，定定地看着沈宁烟。 “小姐，你醒了？！” 苏荷满是欣喜地一路来到沈宁烟的塌前，看着沈宁烟虽然气色不佳，但是能够醒来也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事情。 沈宁烟却不解地看着苏荷，自己醒来这个丫头就不在，亏得刚刚她还在跟元贵妃说话的时候分神在想这个妮子怎么样了。 眼看着面前的人活蹦乱跳的情况可比自己好多了，于是沈宁烟便是拧住了苏荷的脸， “好你个蹄子，你跑去哪里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诶诶诶，小姐你轻点，疼。”苏荷的脸被沈宁烟拧着，只能够是抬着头跟着沈宁烟的手走，嘴巴里面哼哧着，吃疼地眼泪都从眼角挤了出来。 沈宁烟这才是撒了手，看着苏荷那被自己拧了而肿的老高的脸，笑骂着说，“我原看着贵妃娘娘还在担心你，为何醒来却不见你人。你倒是好了，贵妃娘娘在里头问我话，你在外头看热闹是吧？” 苏荷急忙摇了摇脑袋，“没有的事情！奴婢本不知贵妃娘娘要来。今日早些的时候，千机阁的青蕊师傅唤了奴婢过去说话，期间也问起了小姐你的事情。” “待得奴婢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贵妃娘娘的人守在微雪轩外。既然知道娘娘来了，奴婢也不敢唐突了直接往里面闯，就只能够等到娘娘走了再进来。” 沈宁烟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大致了解苏荷想说什么了，便没有在意，开始拉着苏荷的手让她转着圈打量着。 “你没伤着哪里吧？” 苏荷被沈宁烟这突如其来的发问给问的愣住了，有些呆呆地答道：“小姐，我没事。小姐先让永乐王救了我，自己反而在火里呛了那么多的毒气才昏过去那么久。” 说起这个事，苏荷就觉得很是内疚。 若是那个时候自己的身子能够再挺住一些，也就不必让沈宁烟受这般的委屈了。 “没事就好，我就怕你缺块皮，少块肉的。” 一想起那场大火，沈宁烟自己也觉得后怕。 只是，为什么，姜凌寒…… 想到这里，姜凌寒在火中那满是焦急的脸就这么闯进了沈宁烟的脑海里。沈宁烟自己还在奇怪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忘了一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如今想来却是不知姜凌寒如今怎样？ “苏荷，救我们出来的确实是永乐王没错是吧？” 沈宁烟一把抓住了苏荷的手，又是把苏荷给吓了一跳，定定地问。 苏荷有些为难地看着沈宁烟，好像是怕被沈宁烟骂似的抽开了自己的手，扭捏着说。“小姐，有些话……我还是想跟您说在前头。” 看到沈宁烟点了点头，示意苏荷继续说下去之后，苏荷才满脸纠结地嗫喏道：“我原本是在宫里面听得到了一些事情，但是陛下身边的李公公说了，这件事情不得在私底下议论……若是被抓住了，那可是要被拖去暴室拔了舌头的。” “加上那几日小姐看起来精神气不大好……奴婢就没敢跟小姐说这事。可是小姐你要信奴婢，奴婢真的不是刻意隐瞒的。” 沈宁烟一拍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奈，“谁问你这些了？” 沈宁烟知道苏荷是想跟自己解释其实她也早就知道了之前永乐王死了的假消息，但是如今姜凌寒还活着的事实就这么摆在了眼前，沈宁烟早就不在意了。 看到苏荷很是茫然的模样，沈宁烟有些哭笑不得，“我是问你，救了我们之后，永乐王怎么样了？他自己有没有受伤？” 苏荷赶紧摇了摇头，“永乐王没事，只是救了我们之后就立马去了陛下的紫宸殿。至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但是听说，王爷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沈宁烟听了也觉得有些担心。 她不知道姜凌寒什么时候回来的，前线的战事怎么样。按照道理来说，北疆的战事要毕，起码现在还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为什么他那么早就回来了？ “可是陛下，责怪于他了？” 沈宁烟下意识试探性地问了问。 “那倒也没有。听说永乐王在北疆巧用地形，直接歼灭了敌寇三万人，解决了前线目前的忧患，可以说是大胜归来。如今陛下可是想着要怎么赏赐永乐王呢。” “那为什么……” 沈宁烟不明白了，既然皇帝是要赏赐，为什么姜凌寒从殿内出来的时候还不高兴呢？ 但是由不得沈宁烟多想，身边的苏荷就拿着手在沈宁烟的面前摆了摆，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好了，小姐，你也先别想那么多了。你才刚刚醒过来，想那么多容易伤神。”苏荷说着撑着下巴看着沈宁烟，笑着问她说，“小姐，你肚子饿不饿？” 沈宁烟仔细感受了一下，似乎没有觉得自己有饥饿感便摇了摇头。 苏荷便掖着被子对沈宁烟说，“那就先不吃着。小姐，如今我们换了一个新地方，名为微雪轩。齐老爷因为原本的清水殿失火的事情三番上书给陛下要求进宫看您，但是陛下没准，却也给了这样一个好地方给小姐您养伤。” “那厨房配的小厨子也是原本御厨房里头数一数二的好手，您要是肚子饿了，或者想吃什么，我们如今是可以随意吩咐小厨房去做了。” 沈宁烟笑着刮了刮苏荷的鼻子，“你个小馋猫，哪里是问我肚子饿不饿来了。估计是你听那小厨子是御厨房过来的，自己先嘴馋的不行了吧？” 被沈宁烟一语道破想法的苏荷撅了撅嘴，“那不得……馋一下。” 沈宁烟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道：“罢了，罢了。好容易逃出生天，你就想吃什么就去叫小厨房做吧，权当是我想吃的好了。” 苏荷闻言双眼都在发亮，“这可是小姐你自己说的话，可得说话算数。” 说着苏荷就想起身去吩咐小厨房，结果刚走几步却被沈宁烟叫住了。 “你刚刚说早些时候，青蕊师傅叫了你去。你还没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苏荷被沈宁烟这般一提醒也是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带着几分懊恼的劲说：“对对对，瞧瞧我这榆木脑袋，险些忘了大事。” 苏荷抬起头细细地想了想，似乎是想琢磨莫青蕊原话是怎么说的，摩挲了几下下巴才说：“青蕊师傅说的奴婢不是很懂，但是青蕊师傅要我转告小姐您，说是龙鳞草已经找到了。” “小姐若是要用的话，随时去千机阁取就好了。” 沈宁烟的心中一个激灵，万万没想到莫青蕊办事这么快。 “好，我知道了，你去小厨房吩咐去吧。” 待得苏荷下去之后，沈宁烟目光一沉，再次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二十二章 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奉陛下口谕，永乐王府内人，没有特许，均不得外出。” 永新才刚刚把自己的脑袋给探出去大门口，守着的两位守卫就拿着手里的长戟将永新给拦了下来。 “小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这可是永乐王府，被你们这样一圈圈地围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王爷犯了什么罪呢。” 永新讨好地笑着，想探查清楚情况。 “陛下的旨意，毋庸置疑，抗旨者，格杀勿论。” 闻言，永新立马将自己的脑袋给收了回去。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出去无果了，而这些宫里来的御林军是从三天前就开始把守永乐王府的各个门口的。严加看守，如今永乐王府的门口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永新原先还不知道为什么姜凌寒在得到皇帝的赏赐之后不高兴。这金银珠宝什么的是送来了，但是同时送来的还有这几百御林军，说是永乐王犯了欺君之罪。 如今路过永乐王府的平民百姓都不由地勾起脑袋想看看王府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引得皇帝这般兴师动众，但是无一都被守着的人给瞪走了。 “原来王爷说的是福是祸都还掰扯不清是这个意思。” 永新无奈地笑了笑，俗话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还真的没假，明明是在战场上立了功的，回来却要被禁足看押。 这样对比起来，自己家王爷可好伺候多了。 见试探无果，永新只能够往书房回去，路上便见到了一抹水蓝色的身影。 永乐王府难得一见可以在姜凌寒书房前走动的女子身影，永新也不由地定定瞧了瞧。 只见这是一位看起来面若桃花，目若星河，一言一笑都带着春风拂面般的千万温婉的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二八年华。 莲步姗姗，宛如一朵云彩那般地轻盈。一身水蓝色的锦袍衬的她肤若凝脂，好看的杏眸一眨一眨的，竟是别样地好看动人。 永新细细一想，皇帝给姜凌寒的礼单里，的确还提到了一位先皇后的远房侄女，说是赐给了姜凌寒当妾。 到底都是皇上的意思，姜凌寒虽然没有明着面直接将这个苏明兰给赶出去，但是却也不待见。 原以为这个苏明兰自己是个识趣的，结果却真就把永乐王府当自己家的那般逍遥自在，放风筝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但凡闲下来了就往姜凌寒的书房凑，看看隔了一天姜凌寒还搭不搭理自己。 “永新小哥，永新小哥！” 苏明兰远远地见了姜凌寒就打招呼，笑呵呵的，看起来倒是兔子一般地软糯可爱。 这女子就长了一副可爱，人畜无害的模样，永新纵然是不熟悉，见得这般灿烂的笑容也是不禁内心动了动。 “苏小姐。” 苏明兰笑的眼睛弯弯的，带着身后一众喘着气差点没追上的下人们来到了永新的面前。见永新朝自己抱拳行礼，便摆了摆手，“你倒也不必跟我这般客气，怎么，门口的御林军还是走吗？” “是。” 永新回答的恭敬，却听到苏明兰嘟嘟囔囔的，“我怕倒也觉得陛下这旨意来的无趣，什么都不干，就让别人干守着。多没劲，害的我还出不去。” “我好容易才来到上京，却不能够出门走走，憋屈死了。” 说着，苏明兰的鼻子皱了皱，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永新倒是觉得苏明兰这样的话稀奇，明知道这是皇帝的旨意，却还是敢这般直言不讳，想必也是深闺里头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连皇帝也敢编排。 想着，永新又笑着说。 “小姐说的是，这来的也的确不是时候。王爷犯了一些事，惹得龙颜大怒陛下才这般派人锁了永乐王府。还望苏小姐再等等，指不定过个几天这御林军就走了，到时候王爷亲自带苏小姐去逛上京城也说不定。” “真的？”苏明兰张着一双黑漆漆好看的眼睛，带着几丝的兴奋。 她突然凑前到永新的面前，好奇地问，“你们王爷，什么模样？好看吗？年轻吗？” 永新被这张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给吓了一跳，更是对苏明兰问的问题无从回答。他嘴里来回酝酿了好几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半晌，永新苦笑了一声。 “苏小姐，原是不知道我们家王爷吗？” “不知道啊！”苏明兰回答的理所当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在回想什么。“就是从前在邺城的时候听说他是个闲云野鹤，游手好闲的王爷。没事就喜欢往烟花巷子钻……要换平时我肯定不选这样的，但是到底都是皇帝的意思，我总不能够抗旨吧……” 听着这苏明兰跟捡白菜似的挑着姜凌寒的不是，永新只能够偷笑。 上京城万千女子梦里都难得一见的男子，在苏明兰的口中居然变得这般地不堪。 “但是啊，他要是长得好看！那我倒是可以原谅，毕竟长得好看可以当饭吃，说不定我也不会那么生气了。” 眼前的苏明兰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那般地在永新的耳边喋喋不休。 永新这才知道，原来苏明兰来了府里那么多天，竟然是连姜凌寒的面都没见过。觉得有些可怜，又有点好笑。 “永新。” 就在苏明兰还在滔滔不绝地时候，姜凌寒的声音却从身后传了过来。 永新脸上的神情一敛，立马回过头去看到了站在廊下一袭黑衣的姜凌寒，俊朗轩逸，却又带着几分肃杀之气，难以让人直视。 但是身边那原本鸫鸦似的鼓噪声也终于是停了下来。 “属下在。” 永新低头，抱拳答道。 “你进来。”姜凌寒只是这么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转身进去了。目光落都没落在苏明兰的身上。 见到姜凌寒进了屋内，永新才回过头，带着些揶揄的语气看着苏明兰问，“我们家王爷，怎么样？没让苏小姐失望吧？” 此时的苏明兰注意力全给姜凌寒给勾了去，她定定地看着那一抹身影，迟迟回不过神来。 见到苏明兰这般的反应，永新满意地笑了，随后就跟着姜凌寒一起进了屋，隐约听到背后传来一声， “这怎么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第二百二十三章 胳膊肘往外拐 “哥，你就让我去吧。不去的话我这心里面实在是放心不下啊。”韩菲菲透着窗户，可怜兮兮地看着韩文远，她扒着窗户的栏杆，显得很是无助。 “我说话不算。”韩文远摆了摆手，这次他是真的没办法给韩菲菲做主了。“爹爹都给你关起来了，我也没办法。” 从姜凌寒被下令禁足到现在，韩菲菲没少在韩将军面前闹腾，就是为了去看看姜凌寒。 韩将军自然是个审时踱度的人，看得出来现在韩菲菲去看姜凌寒的话非但得不到什么好处，甚至会招致祸害，便怎么都没答应。 只是韩菲菲一哭二闹三上吊，向来宠女的韩将军也没有办法，只好将不听话的韩菲菲给关在了一间什么都没有的闲置屋子里。 “那你给我送东西来我也不吃了！”韩菲菲见韩文远不是来帮自己的，干脆就继续赌气，从窗户里头缩了回去，没有再看韩文远。 这已经是她第三餐没吃东西了，不然的话也轮不到韩文远来劝她。 见到韩菲菲又跟自己来时的那般就这么坐在里头一动不动的，韩文远又心疼了起来。到底这底下就韩菲菲这一个妹妹，自己向来都是疼着的。 “真的不吃？有你最新换的松子鱼哦。”韩文远见说软话没有什么用，便提起自己手里的食盒晃了晃，试图用来诱惑韩菲菲。 韩菲菲瞄了一眼，撅起嘴巴嘟囔道：“不吃！松子鱼我也不吃！你们就饿死我吧！” 韩文远一蹙眉，这一到姜凌寒的事情上，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了。 “菲菲，真不是哥不给你去看。现如今那永乐王府被御林军给围的水泄不通的，你去了也进不去。” 韩菲菲不可思议地看向韩文远，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焦急，“你说什么？御林军为什么要把永乐王府给围起来？” 原本韩将军是叫韩文远保密此事的，要是韩菲菲知道了没准会闹得更狠。但是眼看着韩菲菲怎么都不肯安分，韩文远也只能够是将实话说出来。 “你也知道那假永乐王死了的事情，陛下觉得这是欺君之罪，所以叫永乐王禁足闭府思过。” 韩菲菲听得心揪起来，她扶着窗户很是替姜凌寒喊不平。“可是哥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当时那局势，外忧内患。若是永乐王不兵行险招，那些内鬼也不会被揪出来，你们也不可能打赢这场仗！” 韩文远的唇微微地抿着，韩菲菲说的的确是事实。 若没有姜凌寒这般的做法，北疆的战事只怕到现在都还在僵持着。 “若是没有他的话，只怕哥哥你现在都还没有回来。”韩菲菲越说越委屈，眼睛止不住红了一圈。“现在倒好了，他回来就被关起来了。哥哥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反而功劳都在你的头上，得了许多赏赐不说，还官升一级。” “哥哥如今可不同往日了，是跟爹爹一样的将军了。” 韩菲菲说的阴阳怪气的，韩文远嘴角抽了抽，一时语塞。 虽然韩菲菲说的倒也没错，但是自己好歹也是她大哥。 “我怎么就什么都没做了？这北疆的战事能赢，我本就是出了一份力的。你个妮子，净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更何况，他韩文远如何不知，这升官加赏赐，可未必就是好事。 “那是因为我被爹爹关起来了，你非但不帮我，你还替爹爹训我。”韩菲菲依旧是不服气。“你要是把我放出去了，我就不说你了。” 韩文远的眸子黯了下来，这个妮子怎么就不知道现在事情的严重性呢？ “菲菲，那姜凌寒真就这么好吗？” 韩菲菲一怔，脸上的神情也是微微敛了些。 她本就是爱慕姜凌寒的，从很久以前就是了。放不下，也忘不了，姜凌寒就是她的全部。 得知姜凌寒死了的假消息的时候，韩菲菲哭晕过去三次。 如今姜凌寒平安归来，她却不能够去看，怎能甘心。 “哥，你自己喜欢上一个姑娘的时候，就不会这么问我了。” 韩文远是不懂，他没有心上人。 可他知道要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会跟韩菲菲一样魔怔。 “姜凌寒，他不是你的良人。” 韩文远说的武断，漆黑深远的眸子里映出了韩菲菲错愕的脸。 “你胡说，我都没跟永乐王在一起，哥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我的良人了？” 韩菲菲鼓着腮帮子反驳，显然不想接受韩文远的说法。 韩文远的脸却沉了下来，“姜凌寒薄情寡义，他不会待你好的。” 他的语气从未有的严肃，韩菲菲突然被唬住了，没敢说话。 “你以为北疆的胜利是怎么来的，他是揪出了军里的内鬼。但是那场胜利也是他用五百无辜的将士性命换来的。”韩文远说起来就宛如是在说一个令人深恶痛绝的恶鬼。“他为了赢不择手段，让那五百个将士作为诱饵，诱敌深入却又最后抛弃了他们。” “那是我带的兵，都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姜凌寒，他就是个冷血的恶鬼。”韩文远下了断言，说的坚决。“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你胡说，永乐王不是这样的人。明明都说他是爱兵如子的一个人……哥，你要是不想我去见就不想，干嘛这样诋毁人家。” 韩菲菲有些不高兴了，觉得韩文远说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只是不让她去见姜凌寒。 “诋毁？在你眼里他姜凌寒就是这般的好？我在你眼里就是这般地不堪？”韩文远眉头微挑，语气愠怒。 他实在是急自己的妹妹在一片迷雾之中看不清，自己却又无力点拨。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现在还贴到姜凌寒的面前去，不仅会给你自己，甚至会给整个韩府带来灾祸。”韩文远喘着气，努力地想平息自己。 “反正话就说到这里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什么意思？” 向来大意从不正经的韩菲菲这才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也不敢玩笑了。 “你自己好好看着吧，这段时间永乐王府都不安全。”韩文远将自己手里的食盒摆在了门口，眼神明暗变化着，定定地说。 “永乐王府的劫难，要来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不是外人 “永新。” 执着笔的姜凌寒唤了一声，没有任何的应答。 “永新？” 姜凌寒又唤了一声，但是依旧没人回答。姜凌寒眉头一蹙，永新平时可是随叫随到的，今日这般很是反常。 “王爷，永新去帮我捡风筝了。王爷要是有什么时候要吩咐的话，叫妾身也是一样的。” 门框外钻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苏明兰笑眯眯地看着姜凌寒，满眼欣喜。 …… 姜凌寒没说话，低头继续写字。 苏明兰见此，嘴巴微微嘟了嘟，有些不甘心，想着就要一脚踏进来。 “慢着。”姜凌寒将笔锋上多余的墨汁在砚台上拂去，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就这么看着苏明兰。“永新难道没对你交代过，本王的书房，由不得外人随意入内吗？” 苏明兰心里一动，慢慢地将自己停在半空中的脚给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说：“永新说了，但是我不是外人。” 姜凌寒依旧没有说话，苏明兰倒也是胆子大，继续盯着姜凌寒沉着的脸说，“我是皇帝赐给王爷的妾，算不上外人。打圣旨下来的时候，我就是这府里的人了。” 姜凌寒手里的笔一顿，一个笔画便是没有写好，墨水一下子晕开了好大的一片，字全糊了。 他有些烦躁地看着自己眼底这一下写废了的字，也觉得面前的人很是聒噪。 “你不是。” 姜凌寒淡淡地说，没看苏明兰一眼。 “我怎么就不是了？”苏明兰心里一急，这打小的她就是在苏府娇生惯养长大的，什么时候被人这般轻视过？ 她只想着跟姜凌寒辩驳，却没看到自己脚底下已经一脚踩了进来。 霎时间，肃杀之气从姜凌寒的周身传来，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钉在了苏明兰的身上。苏明兰有些怕，但是却也不甘心退出去，干脆壮着胆子跟姜凌寒对视着。 姜凌寒眯了眯眼，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胆子却挺大的。 “你是何皇后的远房亲戚？” 姜凌寒面无表情地问。 “是，何皇后是我的远房姑姑。我苏府在岐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怎地也是大家出来的，也不算给王爷失了面子。” 苏明兰说的骄傲，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先皇后端庄娴熟，天下尽知，你这般教养，岂不是在何皇后的脸面上抹黑？” 姜凌寒说的不紧不慢的，却将苏明兰给气的够呛，噎的她说不出话来。 “陛下是将你赐给了本王。本王便在府中给你安排了住处，下人，其余的你自便。但是只要本王没点头，你就自然不是这府里的小娘。”毫无起伏的声线，完全不带一丝的情感。“这样的规矩，想必你还是很清楚的。” 苏明兰自然是清楚，只是自己生的好看，在岐山不知道受多少人追捧。但是在姜凌寒的面前，别说是圆房了，进府以来，姜凌寒甚至是连都没看自己。 苏明兰紧紧咬了咬唇，可是面对姜凌寒强大的威慑力，她又说不来其他的。 “其次，本王的书房再同你讲一次。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准进来。再者，永新是本王的近卫，不是这府里的小厮。你若是再敢仗着气势去吩咐他做一些下人做的事情，本王便直接将你从这府里给轰出去。” 姜凌寒的语气冰冷，更是坚决，根本就没有让人商量的余地。 苏明兰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但是姜凌寒却看在眼里，没放在心上，继续淡淡地抽出了一张新的宣纸。 “你若是听明白了，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苏明兰向来金贵，性子也傲。既然姜凌寒都这般说了，她自然不愿意继续在这里耗着。心里气愤的她一甩袖子，便转身出了书房。 这才刚刚出门，一回头就看到了拿着风筝站在院子里的永新。 “苏姑娘，风筝我给你取下来了。” 永新笑着将风筝递到了苏明兰的手上，很是恭敬。 但是苏明兰却气呼呼地瞪了一眼永新，很是没好气地将永新手里面的风筝给拿了回去。随后苏明兰吩咐着一直守在外面的丫鬟，“辰星，我们走。” 那名叫辰星的丫鬟立马跟了上前，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就这么灰溜溜地出了院子。 苏明兰这般态度，永新也大概知晓怕是吃了姜凌寒的气，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随后转身进了书房。 出了姜凌寒的院子，苏明兰心里面憋着的那股子气才慢慢地升腾起来。她一气，径直地将自己手里的风筝给掷在了地上。 “以前在苏府的时候，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辰星心疼地看了一眼被苏明兰丢在地上的风筝，赶忙捡了起来吹了吹，拂干净了上面的灰尘。 “小姐也莫要生气，都说永乐王的性子不好相处。小姐这才刚刚来永乐王府，来日方长，总能够与王爷和睦相处的。” “更何况如今王爷跟朝廷的关系针紧张着，指不定过这阵子，就好起来了呢？” 尽管辰星这般说的，但是苏明兰的心里面还是不服气。主要是姜凌寒对他爱答不理的态度，这让原本自尊心极强的苏明兰差点要疯。 “我都不知道爹爹在想什么。在苏府的时候那么多钱向我求亲，父亲随便选一个都好啊！凭什么就要把我嫁来这个地方？根本都不受人待见，挑个阿猫阿狗都要更强些。” 辰星闻言吓得捂住了苏明兰的嘴巴，张着一双惶恐的眼睛看着苏明兰，劝诫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是少说一些吧。这可是在永乐王府，处处都是王爷的人，” 辰星将自己手里的风筝递回给苏明兰，随后附耳上前，小心翼翼地在苏明兰的耳边说：“小姐稍作忍耐，也被别老爷的安排不周。” 她拉着苏明兰的手，因为苏明兰的年纪小，晨露还是很担心苏明兰的情况。她摩挲着苏明兰的手，宽慰着说，“这件事情，倒也不全是老爷自己的决断。小姐你难道忘了，真正把你指给永乐王的，可是陛下。” 晨露的话颇有深意，说的深远，“差不多的话，小姐你也该准备准备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韬光养晦 “我知道。” 苏明兰应的快，可是语气却带着几分的厌恶。 “之前叫你去查的事情你查了吗？有没有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明兰往前走，辰星就在身后垂首顺眉地跟着。 “回小姐的话，都查清楚了。永乐王以前的确是跟一个女子走得近，名为沈宁烟，是国公府原本的嫡女，只是后来死了。” “死了？” 苏明兰挑眉，觉得有些意外。 “我就知道永乐王这般肯定是心里面有人，结果那人都死了还这样念念不忘的。” “那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辰星试探着问。 “这没什么，越是这样就越是要慢慢来，温水煮青蛙。对于永乐王越急反而越达不到效果。” “暂时歇歇吧，最近就别往他跟前凑了。”苏明兰仔细地琢磨了一下，在心里已经有了定数。“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陛下近来就快有动作了。” “是，一切谨遵小姐的吩咐。” 而另外一边，永新在姜凌寒的授意之下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径直走了上去，抱拳道，“王爷，找属下来有何吩咐？” 姜凌寒头也没抬，只凝神写字。 “没什么，就是没墨了。” 永新一愣，随后回过神来。 “那属下立马给王爷磨墨。” 永新欲上前，却被姜凌寒给打断了。 “不用了，我已经自己磨好了。你既知自己是做什么的，以后就不必去替他人做事了。” 说着，姜凌寒幽幽然地抬起了头，目光寒冷。 “你要是这般喜欢去捡风筝，那以后就让你捡个够。” “……是。” 永新被姜凌寒逮了个正着，被姜凌寒这般一通说也是没有办法辩驳，只能够闷闷地应了声。 “你先前都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怎么到了苏明兰的身上但是殷勤起来了？” 姜凌寒眼睛微虚看着永新，似乎是想用自己的目光将永新给看透。 “有猫腻。” 永新脸色一变，立马垂首道，“王爷误会了，属下不敢。苏明兰是陛下赐给王爷的人，她寻上门来，属下也不好拒绝。” 姜凌寒没有再去看永新，只是淡淡地说，“以后不必了，若是你继续这般。那就跟着那苏明兰当她的随身小厮去。” “……是。” “那边有消息了没？” 姜凌寒又问。 永新正色，很是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这才道。 “有消息了，那位大人约了王爷今夜在得月舫。” “嗯。” 姜凌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倒也是差不多了。 于是他停了笔，将镇纸下的宣纸给抽了出来，递给了永新。 “我觉得这张字写的还不错，你去寻个过得去的师傅，将这张字给裱起来。” “是。” 永新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纸上那苍劲有力的字迹赫然写着“韬光养晦”。 夜幕降临，永乐王府点起了府灯，只是门外府周一圈的御林军，依旧没有任何松懈的意思。 “王爷，车马准备好了。” 永新进了屋内，低声禀报。 “嗯。” 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姜凌寒幽幽然地睁开了眼，他起了身，来到了书房深处的一面墙前回头看了一眼永新，“你倒也不必替我守着了，跟我一起去吧。” 永新颔首，“是。” 之间姜凌寒在书架上的某一个格子里摸索了一番，随后手腕一转，便听到了机关“咔哒”的声响。 随后书架的背后便传来了一阵阵的轰鸣声，书架慢慢地移开，在书架的背后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隧道。 外面奉了皇帝的旨意把手永乐王府的那些御林军怎么都不会想到，这看似宁静的永乐王府的深处，居然有一条直通外界的通道。 这个隧道的阶梯还有墙壁都是由一种黑漆漆的石头组成，即使是在隧道中的烛火映照下，也看不到一丝的光泽，看起来坚硬无比。 “走吧。” 姜凌寒率先踏入了隧道，而永新紧随其后。 隧道的尽头是永乐王府的外围，从一片茂密的灌木出来一点儿都看不出什么区别。两个人就这么从灌木丛中出来，这里不是御林军看守的范围，自然没人发现。 离的不远处就是一架马车，看起来是早就已经在此处候着了。 马车上的人见姜凌寒出来，立马下了马车，来到姜凌寒的面前。 “王爷。” 姜凌寒只是点了点头道，“这里保不准还有其他的眼线，还是快些走的比较好。” 那人颔首，立马护送着姜凌寒上了马车，随即那马车便在长街上扬尘而去。 要说这上京最出名的酒楼，自然是得月舫，名气之大，天下尽知。 来此处的人非富即贵，甚至就连当今的皇帝也来过不少次，题下了“美味珍馐”几个大字被得月舫的掌柜牢牢地挂在了门口，更是招揽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客人。 马车慢慢地在得月舫的码头停下，小厮见了立马识趣地上前迎接马车。特别是见了姜凌寒出来，小厮更是热情，“哎呦，这位爷您是住店呢还是喝酒吃饭呢？” “少贫，已经是约了贵客在天字厢房。” 永新只是淡淡地这么对小厮一说，却说的小厮的眼睛都亮了。 要知道来这得月舫吃一顿饭本就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姜凌寒要去的可是得月舫最为尊贵的天字厢房。 光是单单从这一点来看，就知道眼前的姜凌寒身份非同一般。 “好嘞，这位爷您里面请！”小厮点头哈腰的，只差没把头给擂在地上，堆满满脸的笑容就这么引着姜凌寒往里面走。 姜凌寒一边走着，一边往水里看，恰好看到了一群正在收锚的伙计。 “这是，要开船了？” 姜凌寒问。 “是，这位爷你来的恰好。这要是再晚点，得月舫就要开离璃月码头了，趁桥板还没收起来，爷您紧跟着点。” 小厮说着站上了桥板，不忘回头看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姜凌寒。 “爷，您小心着脚下。” 姜凌寒一行人才刚刚踏上船板，身后的桥板便被岸边的伙计抽离。 传闻得月舫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所以一旦得月舫离了岸，这船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外头都是管不着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逃出生天再无可能 “这位爷，船开了。夜晚水面阴寒，站外头容易着了凉气。” 见姜凌寒的目光幽然看着水面，一边的小厮不由地唤了一声。 姜凌寒收回自己的目光，岸上的一切喧嚣跟繁华都在渐渐地离远，随之被抛在了脑后，最后传入耳中的，只有汹涌来回的潮声。 丝竹声渐渐传来，越往得月舫的里头去，火光也渐盛。慢慢的，一栋天宫那般的楼宇就这么撞进了姜凌寒的视线里，宏伟壮丽，巍峨耸立，很是壮观。 整栋楼宇都被上百盏的灯笼笼罩在一片绚烂的灯光之中，那些光汇在一起，亮如白昼。檐牙相啄之间还可以见到衣带翩翩的各类侍女，廊下经过的时候，宛若天人那般。 四周都是丝竹声，觥筹交错声，还有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踏入这里的瞬间，让永新有些恍惚，只觉得眼前琳琅满目的东西，不知道到底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何处。 难怪说上了得月舫就如同是上了仙境那般，这般的说法永新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爷，这边。” 那小厮一路都很是热情，招呼着姜凌寒往里面走。 走进了抬头一看，眼前的楼宇名为“琼华楼”，远看便觉得壮观，进观却觉得奢华无比，那楼顶藻井里头嵌着的，居然是鹅卵石一般大小的东珠，光泽莹润，在烛火之下散发着璀璨的光。 除此之外，金顶石壁，绘着各种各样的鸟类图案，色彩斑斓，地板上铺着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各类珍奇异兽旁若无人地那般在大厅之内踱着步，令人惊异。 骄奢淫靡，莫不过如此。 “爷，您瞧。” 永新附耳上前，在姜凌寒的耳边低低提醒了一句。 循着永新的目光望去，姜凌寒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大厅正席，姿态恣意慵懒的安王姜近安。他怀里此时更是搂着一位俏丽佳人，喝着酒，倒是快活。 见此，姜凌寒的眼睛微虚，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姜近安也在这里倒是他没有料到的。 可能是察觉到了姜凌寒冰冷的目光，原本在喝着酒的姜近安也是抬起了眸子，循着视线便定在了姜凌寒的身上。 好在进来之前姜凌寒已经戴上了面具，冰冷的金面具下只有一双毫无感情的漆黑眸子，量那姜近安也认不出来。 “这位爷，天字号厢房这边走。” 小厮也是察觉到了姜凌寒目光之中的肃杀之气，这般大的场合最怕的可就是被人给搅了。小厮不敢多想，出声将姜凌寒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嗯，你继续在前头带路吧。” “诶，好。” 见姜凌寒没有再死死地盯着姜近安看，小厮的心里面也是松了一口气。赶忙陪笑着继续领着姜凌寒往前走。 姜凌寒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他自知此次前来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跟姜近安之间的恩怨是来日方长。 两个人一路跟在小厮的身后，踩着上好酸枝木雕琢出来的繁复楼梯，一阶一阶地往上走。天字号的厢房在琼华楼的最高处，越往上走，下边的喧闹声就里的越远。 待得来到五楼的走廊时，此处已经是空空无一人了。 “爷，往前就不是小的能去的了。”那小厮上了台阶之后就再也没有往前，笑着这般对姜凌寒说。“往前尽头的那间厢房就是，贵客已经在屋内等候许久。” 姜凌寒倒也知道得月舫的规矩，小厮说完便是让他走了。 来到尽头的的厢房，门是紧闭着的，姜凌寒在门口细细听了听，并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声响。 “进来吧，别干站着了。” 正当姜凌寒打算再驻足观望一会儿的时候，门内却是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姜凌寒的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而后面前的门边被慢慢地拉了开来。 开门的同样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一双眸子很是沉静，见到来人也没有什么很大的波澜。他的目光只在姜凌寒的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会儿便移开了。 “王爷，老爷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男子开了口，听起来极其地年轻。 只见他慢慢地将姜凌寒身后的门合上，随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穿过一切，姜凌寒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坐在正堂之上的苍老身影。姜凌寒面无表情，甚至对来人的身份不觉得意外。 他举步上前来到齐老爷的案桌前，抬手微微作揖，不紧不慢地说：“齐太公，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齐老爷子淡淡笑了笑，摆了摆手，似乎不在意。 “无恙，无恙。我这半截入土的破身子，还真的是劳烦王爷挂念了。” 齐老爷子说着又是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盘棋若有所思。片刻，却又是笑着抬了头，颇有深意。 “老夫素问王爷的棋艺不错？” 姜凌寒一怔，脸上却不改神色。 “略懂。” 齐老爷子释然一笑，指着自己面前的棋盘对姜凌寒说：“未等来王爷前，老夫觉得无趣，便是拿出了一份残谱比对着下。可是下着，下着，便发现了许些不对。” “老夫不才，看了半晌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既然王爷略懂棋艺，不如也来替老夫看看？” 姜凌寒不知道齐老爷子现在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却见他笑的倒也亲和，也就来到了齐老爷子的跟前细细地看着这盘棋。 目光在棋盘上来回地游走，只是须臾，姜凌寒的目光便沉了下来。 “后辈不才，若是齐太公没下错的，兴许这棋谱是有错漏的。” 齐老爷子笑的更为开朗，又问“王爷，何出此言？” 姜凌寒指了指桌子上的棋盘，纤长的手指压住了一枚白子，淡淡地道，“这盘棋是下不下去的，已经死了。” “白子四面楚歌，逃出生天也再无可能。若是棋谱这般写的，这局无解。” 齐老爷子低头满意地笑了笑，随后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跟前的姜凌寒说：“王爷果然是慧眼如炬，老夫先前怎么地都没有看出这一层来。” “只是，说起来一个有意思的事情。王爷你不妨想想，如今的王爷您，是不是就这白子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先帝遗诏 姜凌寒没有回话，而是定定地看着齐老爷子。 他的目光当中有着许多的情愫，看起来无比地复杂。烛火的光投在他的眼中，却依旧驱散不开他眼中的阴翳。 “齐太公，何出此言？” 姜凌寒从未与身边的人提及过自己身边的水深火热，但是齐老爷子却是唯独那个自己看出来了的。 这样一看，这看起来并不熟络的齐老爷，是不是太过于了解自己了。 攸地，便是在姜凌寒的心中升腾起了一股古怪的感觉。 “进来朝堂之中发生的事情，可谓用前所未闻来形容。”齐老爷子却没有立马回答姜凌寒的话，开始抬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地拿下来，细细地在自己的手里面盘着。 “王爷，这自小便痴傻的安王突然就不痴了。这不痴就算了，如今更是成了陛下身边的能手。”说着，齐老爷子深意地看向了姜凌寒。“安王痴傻才刚刚好没多久，皇帝就急着派王爷你去北疆对付那四万都不到的敌寇。” “敌寇对王爷来说倒也算不上什么，结果自己的内部还有内鬼。这桩桩件件的要是连起来，说是巧合，都让人没法信。” 姜凌寒沉吟片刻，吁出一口气。 “看来齐太公什么都知道了。” 在北疆的事情，更多的细节很多人都不知道。碍于皇帝，姜凌寒自己本身也不能够多说。 自己出事的那日的确险些被要了性命，若不是替死的那个人穿了他的衣服引开了追兵，他还真的可能死在北疆。 传出去的说法都说那时候的自己是误入了北疆人的陷阱，但是只有姜凌寒清楚，那些想要自己的命的人，都是军里的人。 如今的他，的确就是这棋盘上的白子，四面都是敌人，孤立无援。 见姜凌寒神色复杂，这一切都是在齐老爷子的谋算之中。他释然一笑，“王爷倒也不必这般丧气，说王爷是略懂棋艺，如今老夫看来的确如此。” “这白子看似的确处于险境之中，九死一生。但是却尚存一线生机，只是不知道这白子能否自己抓住这一线了。” 姜凌寒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齐老爷子，先前他还觉得自己多少以为沈宁烟的缘故知晓这位老人一些事情。 可是如今看来，却是越发地看不明白了。 “齐太公，是已然有了妙计？” 姜凌寒问。 “妙计算不上，仅仅是可以为王爷解了面前的困局罢了。” 齐太公笑着，从他的神情之中，姜凌寒并未看出什么不妥。 姜凌寒却是勾唇冷冷地笑了一声，“虽然不知为何齐太公寻我来议论此事，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太公你站在我这边可未必是一件好事。” 齐老爷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老夫年纪虽然大了，却还不糊涂。这是老夫自己的选择，自然与王爷无关。至于后果，老夫也能自己承担。” 闻言，姜凌寒陷入了沉寂。 他定定地看着齐老爷子，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齐老爷子要莫名其妙地对自己说这般的话。 要知道，齐老爷子的身后是整一个齐家。 齐家自齐老爷子告老还乡之后，就安定居在南方数十年，历经三朝。赫然可以说是上烨众多大家之中很有名声的了。 但是齐老爷子却乐意拿这般的荣光跟满族人的性命来与自己赌，姜凌寒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见姜凌寒不说话，齐老爷子呵呵一笑。 “我自知王爷暂时不会相信老夫，原本老夫也无意将此事提前。所谓时势造英雄，而今朝廷的局势之动荡，人心惶惶，相互猜忌，加上陛下的手里也在做些准备。老夫这才不提前来找王爷。” “我如何信你？” 姜凌寒一直都被皇帝刻意地摆在远离朝廷的地方，看起来像是处于中心那般实则上却什么都没有触碰过。 朝廷的局势他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也清楚如今朝廷之中拉帮结派的事情倒也不在少数。事关王储，本是大内最为忌讳之事，却丝毫影响不到这些人各自站队。 但是齐老爷子居然敢站到自己面前来，简直可以说是疯了。 “待得老夫给王爷看一样东西，王爷自然能够信我一些。”说着，齐老爷子将自己的目光投在了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小生身上。“柏夫，将那样东西取来。” “是。”那年轻小生微微做了一揖，便转身去拿了什么东西。 他毕恭毕敬地举着那样东西，微微高于额顶。具体是什么东西看不大清，但是姜凌寒还是看到了那一抹刺眼的明黄色。 待的那小生来到姜凌寒面前的时候，姜凌寒才微微错愕地看着那小生举着的东西，竟然是一份圣旨。 但是这份圣旨的模样又与平时的不同，周身用了一根红带子给系着。依照上烨皇室的规矩，圣旨被这样系着的，只有皇帝的遗诏…… 见姜凌寒脸色一变，齐老爷子才慢慢地解释说，“王爷不必惊讶，这是先皇的遗诏。王爷打开瞧了，便知为何老夫今夜要寻王爷来议此事了。” 姜凌寒有些犹豫，看着这份圣旨，他的内心也是异样地动了起来。 他好像大概知道这份圣旨的内容会是什么，因为这些年来这样的想法已经在他的脑海里面缱绻了太久。 但是最后姜凌寒还是接过了圣旨，拆开红绳看到了里头的内容。 他原是个格外冷静沉着的人，不常表露情感在脸上。 但是永新却清楚地看到，在姜凌寒看清楚圣旨的内容之后，依旧震惊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这……” 姜凌寒似乎一时没有办法接受，眉头紧紧地蹙着，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齐老爷子。 “这当真是先帝的遗诏？” 齐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这是先皇的旨意，为臣的怎敢假冒圣旨。这才是当年一切的真相，王爷如今已然知晓，想必心中便已经有了决断了。” 姜凌寒没有说话，他慢慢地将圣旨像一开始的那般卷了起来，放回了小生的手里。 此刻，他心乱如麻。 但是齐老爷子却缓缓地从案桌之上站了起来，开始对姜凌寒变得恭敬起来，用他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对姜凌寒道。 “还望王爷，早做决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本王要成亲 “齐太公，你的意思我大致理解了。”姜凌寒苦笑一声。“但是眼前这境况，我实在无心拖累任何其他人。更何况齐家原本安于一隅，太公这般做，只怕会牵连全族。” 说着姜凌寒抱了一拳，表示了自己对齐老爷子的谢意。 “如今朝局，虽然是扑朔不定，但是想必陛下的心里面却已然有了定数。届时，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便不会有这般诸多困扰了。” “王爷，这是要退？” 齐老爷子反问了一声，姜凌寒一滞，没有说话。 “还是说，王爷心里还有什么顾虑的地方。” 说着，齐老爷子便来到了姜凌寒的面前，出乎意料地在姜凌寒的面前跪了下来。 “齐太公，你这是做什么，你这般可是折煞我了。”姜凌寒脸上一惊，立马是将颤颤巍巍就要跪下的齐老爷子给扶了起来。 但是齐老爷子却没有顺势起来，令姜凌寒错愕的是此时的齐老爷子却已然满眼泪花。 “王爷，此事风险自然是大。可老夫本就为先永乐王的辅臣，只为等到他继位登基的那日。哪知这半路杀出个姜彬皋，弑父不说，更是谋权篡位。” “王爷，这一切本该是你的才对啊……即使王爷无心，可是老夫无奈。匡扶皇室，本是老夫肩上重任，而今见着姜彬皋这般得意，甚至又想祸害先永乐王的子嗣，意图斩草除根。” 齐老爷子说的激动，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一边的柏夫见齐老爷子激动至此，急忙是将齐老爷子给扶了起来。 “先生，保重身体才是。” 姜凌寒沉默了。 事情的真相，他也是今日才知道。 久远的记忆一幕一幕地映入姜凌寒的脑海。 那个时候的他尚小，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犯了什么过错，但是那御林军的铁骑将永乐王府一圈圈围起来的画面，却是深深地刻在了姜凌寒的记忆中。 今日自己的境况，竟与那时候的父亲没有丝毫的区别。 “王爷，齐家已然安乐数十年，老夫愧于先永乐王的心也是煎熬了数十年。齐家，阮家，本就是永乐王府的辅臣，即使是像阮家那般粉身碎骨，那也是齐家人死得其所。” 说着，齐老爷子挣开了柏夫的搀扶，径直地朝着姜凌寒磕了下去。 “王爷，还望王爷能够三思。若是此时的困境不除，永乐王府想要翻身，便再无可能了！” 姜凌寒看着在地上跪着，与其说请求，更不如说是哀求的齐老爷子。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齐太公你先起来，方才你说到，齐家与阮家都是永乐王府的辅臣？” “是。”齐老爷子在柏夫的搀扶之下，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咳嗽了几声答道。 “阮家，可是那个阮家？” 姜凌寒若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沈宁烟的母亲，就是阮家人。 “是，正是思瑶的生母的阮家。只可惜当年阮家跟先永乐王一样，未能够逃过一劫。齐家有我手里握着圣旨，姜彬皋才不敢肆意妄为。” “自那以后，齐家便迁至苏南，我也告老还乡，不再出面插手朝廷的任何事情。”齐老爷子定定地看着姜凌寒，语气逐渐激动了起来。“我原以为永乐王的血脉意尽，即使是王爷您也是备受桎梏。来到京城，见过几番，老夫却觉得王爷您颇有先永乐王的英姿。” “王爷，定能够重振皇室，匡扶江山。” 话已经说的十分露骨，齐老爷子将自己此次叫姜凌寒前来的目的交代的清清楚楚。也难怪他要让姜凌寒到得月舫来说话，但凡在外头这样的话传出去，后果便不堪设想。 只是这一轮听下来，最让姜凌寒耿耿于怀的，却是阮家的事情居然是跟永乐王府有关系。 不由自主地，姜凌寒的脑中便渐渐地浮现了一抹身影。 他苦笑了一声，真是不知不觉之间就欠了沈宁烟一个天大的人情。 “齐太公，话已至此。您是否想告诉我，要是想活命的话，仅此一条路？” 齐老爷子也不跟姜凌寒打虚的，满脸的肃穆，很是笃定。 “王爷，若是想破了这局，仅此一条路。” 姜凌寒的思绪渐渐地回到自己年幼的时候被困在上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受尽了非人的折磨。 也不知是哪位大臣在皇帝的面前冒死提了一嘴，永乐王的后人在宫里受尽欺辱，皇帝不顾及手足之情这样的话，皇帝碍不住面子才将他从那个小小的院子给放了出来。 这才开始给他吃的，给他穿的，给了他随身的小太监，还给他指了读书的师傅。 可是那个大臣就这么死了。 这一路走过来，姜凌寒自己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血汗，而这一路上却又不知道多少人为了自己付出了性命。 以前不知，他如今却是知了。 摆脱命运的一种办法，就是成为命运的本身。 “齐太公，那你倒是与我说说，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齐老爷子眼中一亮，知道姜凌寒这般就是答应了自己了。他擦了擦从眼角挤出的老泪，声音颤抖着说。 “多谢王爷。” 下了船，回去的路上，夜黑风高，万物俱静。 姜凌寒端坐在马车之内，手微微扶额，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王爷，到了。” 马车慢慢地驶回了永乐王府，到了那个秘密通道的门口时，外头的永新掀开马车的门帘向内通报了一声。 “永新，这城内主婚事的那些个司仪什么的。你熟悉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发问，呛得掀着帘子的永新一愣，磕巴着问，“要是王爷想要的话，属下自然能够去找。只是王爷，您这是要成亲吗？” “算不上成亲，把该走的流程走一遍罢了。” 姜凌寒撑着脑袋，说的不疼不痒的，这么大一件事情，却好像是无关紧要的那般。 “是，属下明日就去办。”永新还是不解地挠了挠脑袋，有些犹豫地问，“只是不知道，王爷你这是要跟谁成亲？” 姜凌寒微眯着的眸子慢慢地睁了开来，突然带着几分狡黠地看着永新。 “当然是跟苏明兰。” 第二百二十九章 表里不一 国公府外，默然停着一辆马车，好几个小厮提着灯笼，恭恭敬敬地垂首候在马车边上。 “好了，到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省的你母亲担心。” 姜近安垂着眸子，满是宠溺地看着自己怀里的沈月秋。 沈月秋此时像是一只小兽的那般，紧紧地抱着姜近安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松手，娇嗔道。 “王爷还说呢，明明是今晚王爷不知道跑去哪里去了，这么晚才来找我。好容易见到了，这么快又把我给送了回来。” 姜近安只是笑了笑道。 “今日有一些公事在身，实在是走不脱。” 沈月秋却是皱了皱鼻子，抬头定定地看着姜近安带着几丝哀怨地说，“可是我听春来说，可是在得月舫的码头见到王爷上船了。” 姜近安的眉头不由自主地一皱，却又听到沈秋月笑问。 “那得月舫上可是有什么好东西？我听说上京最好的酒楼可就是得月舫了。” 姜近安淡淡笑了笑，“你没去过吗？” 沈月秋仔细想了想，随后才认真地对姜近安说：“唯独得月舫没去过。爹爹说那里的人太复杂，怕我过去惹麻烦。” “嗯……沈大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姜近安附和着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不过我从得月舫带了东西给你。” 沈月秋起了身，满眼欣喜。 “什么东西？” 姜近安说着，从袖口中掏出来一个锦盒，递给了沈月秋。 “我在得月舫上看见的，觉得好看，兴许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沈秋月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锦盒，发现里头躺着的是一支累金丝的凤头钗。钗身修长，缀着几丝金线绞成的流苏，碰撞在一起，扑簌簌的。 通体的金色偶尔会显得俗气单调，但是这枚凤头钗的凤眼珠却是由一颗红宝石珠子嵌的，让这支头钗霎时间便有了生气。 “喜欢吗？” 姜近安低声问了一句。 “喜欢！” 沈月秋心里定然欣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由地飞起了几片绯红。 “喜欢就好。”姜近安说着宠溺地刮了刮沈秋月的鼻子，随后笑着说。“好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吧。你母亲都在等着你了。” 沈秋月一愣，随后掀开马车的车帘，果不其然看到孙嫣手里执着一柄灯笼在等着，神情略有些焦急。 沈秋月觉得约莫是孙嫣遇上什么闹心的事了，也就不敢继续在姜近安的身边久待。 心中虽不舍，但是沈秋月还是对姜近安柔声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王爷。” “嗯，去吧。” 从沈秋月下马车之前，姜近安都一如既往地笑着。直到沈秋月的身影消失在了沈府的大门之后，姜近安的脸才立即垮了下来。 “王爷，那不是你要带回给公主殿下的吗？”赶车的人实则是姜近安的近卫无尘，皱着眉看着沈秋月的背影。 他其实不大喜欢自家王爷的新宠。 不知为何，虽说是国公府的嫡女，但是却浑身上下都是庶女那般的小家子气，愣是一副趋炎附势的嘴脸。 “罢了。”姜近安有些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要是不给她，只怕是消停不下来。元秋不缺这些小玩意儿，我也只是看着奇特才买来，大不了下次再买来就是了。” “是。” 自家王爷都这么说了，无尘自然没有其他好说的。 “说起来，我叫你办的事情，你都办好了吗？”姜近安沉吟片刻，又问。 无尘一怔，随后才慢慢地说：“王爷交代的，属下自然是办好了的。只是王爷，那孙成好歹也是这沈小姐的亲眷，贸然如此会不会……” “父皇交代的事情更重要。” 姜近安的语气冰冷，丝毫不在意无尘说了什么。“既然办妥了，那就回府吧。” “是……属下只是担心王爷。依着这沈小姐的性子，只怕是要来闹。” 姜近安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沈府那漆黑的大门，不疼不痒地说：“闹就闹吧，自有办法应付。” “是。” 沈月秋的心里面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孙嫣自打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就焦急的不得了。在府前也不肯多说什么，愣是拖着沈秋月到了家宅深处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娘，你这是做什么。” 沈秋月看着孙嫣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挣脱了几下不成，便有些哀怨地问。 “你这样，可弄疼女儿了。” 孙嫣这才将沈秋月的手给放下来，转头带着几丝愠怒地问沈秋月。 “安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安王做了什么了？”沈秋月转动着自己被孙嫣抓的升腾的手腕，满头雾水，只觉得孙嫣的这般话来的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吗？今个儿早些的时候，安王带着人把你那孙成小舅给抓了。” 孙嫣当时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是被吓得不轻。 左防右防，四处周旋应对，却哪里知道这个时候会杀出来一个安王。 最让孙嫣不解的是，这安王本该是跟沈秋月一边的才是。怎么现如今这王爷却开始拆起沈秋月的台来了。 “为什么抓小舅，难不成是因为那盐庄的事情？”沈秋月也觉得不可思议，按照道理来说，安王不该这么做。 “除了这事，你那小舅还能出什么事？”孙嫣看着自己面前的沈秋月也是一脸的茫然，就知道这件事情想要在她身上求证只怕是难了。 “怎么？这件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安王什么都没有对你说吗？” 孙嫣不敢相信，这安王居然背着沈秋月做了那么大的手脚。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王爷根本连这件事情提都没提。”沈秋月处在一片震惊之中没有办法反应过来，完全不知道姜近安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他没理由这么做。” 沈秋月摇了摇头，怎么都不想去接受这个事实。 “他这样做，跟把我往火坑里推有什么区别？” “就是啊，月儿。你仔细想清楚了，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事。”孙嫣的心里面也很是焦急，原本家中男丁就稀少。 这孙成可是为数不多的苗儿了，要是折在了这件事里。那么孙家的荣光不过就是旦夕之间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章 你为何不敢看本王 “母亲，这可如何是好啊？” 被孙嫣这般一提，沈月秋的心里也慌了。且不说那孙成的事情，要是这件事情给败露了，她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我就是来问你的，怎地你自己心里面都没有一点儿的主意？”孙嫣的语气不乏责怪，娘两都在原地急的焦头烂额。 片刻，还是孙嫣先冷静了下来。她拉住了沈月秋的手，定定地说。 “倒也不必急，如今你跟安王走的进。你去寻个时间，亲自去问问去。” 沈月秋心里一沉，很是为难。“这，能成吗？” “有什么成不成的？你也只是去问问，你一介弱女子问一下，又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那到底也是你的小舅，而今全家也只有你跟安王走的近，这事也就只有你能去做了。” 沈月秋心里虽气恼，但是孙嫣说的也的确有道理。 尚不说是为了孙成，沈月秋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得去走一遭的。 “只是母亲，安王向来都不让我主动去安王府，要去见安王的话实属不是易事。”沈月秋的心里面犯了难，想跟孙嫣求个说法。 “这样倒也好解决，马球会什么的，邀了安王来便是了。”孙嫣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就是要办个马球会。你可知道安王还有个一直养在宫外的妹妹，是近来才接近宫封了开元公主的。” 沈月秋茫然地点了点头。 “知道一些……但是安王对于自己在宫外的事情，一直都不爱提。” “我可是听闻那位公主最喜欢的就是打马球了。兄妹两人在宫外的时候只怕日子过得艰辛，所以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想必要是公主要来的话，安王定当也跟着一起来。” 沈月秋听了，也觉得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好，那就按照娘你说的去做。” 微雪轩。 大雪封天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但是正因如此，现如今没有雪反而冷的人觉得骨子都在疼。 待在宫里已经足足快三个月了，盐庄的事情没有进展，也没有任何的音讯。 期间元贵妃来看过沈宁烟几次，说盐庄的事情遇到了一些麻烦，为了不引人注意，只能够低调行事，可能会费些时间。 于是沈宁烟就卡在了这里，身体是养好了，但是却依旧被禁足着。在这深宫大院里，有一天没一天地过着。 但是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起码开平的身子却已经好全了。 沈宁烟裹着被衾坐在廊下，有些呆滞地看着檐牙上的冰凌化水，一滴一滴地掉入院子里的潭水中，而后就再也寻不见踪迹了。 “小姐，好像有人来了。” 苏荷从外面进来，出声提醒了沈宁烟一声。 她回过神来仔细一听，好像的确听到了门外开锁的声音。 微雪轩的门向来都是锁死的，能够进来的只有皇帝授意的人。只是前些天元贵妃刚刚来见过，这个时候来人又会是谁呢？ 沉重的宫门慢慢地打开，见到那立于门间一抹玄色的身影之后，沈宁烟的瞳孔缩了缩，心里面的一丝希冀也霎时间破灭。 是姜近安。 沈宁烟倒也没有想到姜近安会来看自己，明明与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近安脸色淡漠沉静，他身上的气息有时候与姜凌寒很是相像。但是姜凌寒是透进骨子里的冷淡疏离，姜近安却带着几抹的狠厉阴鸷。 他就像是那高山之巅俯视一切的鹰鹫，高傲冷僻，不屑于任何人。 以至于看向沈宁烟的时候，他都是居高临下，气势逼人。这样的他看起来，让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跟之前的那个傻子联系在一起。 “看起来你好的差不多了。”姜近安淡淡地开了口，声线没有一丝起伏。 “见过安王殿下。”沈宁烟慢慢地起了身，虚虚一福。“托安王殿下的福，罪女已经好了大半。” “不是托本王的福，是托了永乐王的福。”姜近安这话说的好似没有头脑，却颇有深意。 “永乐王当时从北疆凯旋归来，见清水殿着了火才出手相救。永乐王的大恩，罪女自然也要谨记。” 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倒是让姜近安微微侧目。 “跟本王去个地方。” 姜近安又道。 “去哪？” “无需多问，只能说与你身上的贩售私盐的事情有关。”姜近安定定地看着沈宁烟，如同在看一个已然步入自己陷阱的猎物。“就问你，去，还是不去。” “去。”沈宁烟回答的不假思索。 只有早日解决掉自己身上的这件麻烦事，自己才能够更快地出宫。 “很好，那就收拾一下吧。马车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 上了马车，窗外的一切都在缓缓掠过。 红墙绿瓦，那些低头一行行在宫内行色匆匆的宫人，似乎是这深宫永久的画面。 倒也不是沈宁烟刻意要去看这些，而是此时姜近安就坐在自己的对面，静静地打量着自己。 “你为何不敢看本王？” 姜近安的一声发问，问的沈宁烟心里一紧。 沈宁烟无话可说。 想起以前姜近安刚刚指了沈宁烟为安王妃的时候，她还真的以为姜近安是傻子。如今想起那个时候对姜近安做的事，还有对姜近安说的话，沈宁烟都止不住地一阵尴尬。 “安王贵为王爷，我身为罪女，自然不敢看。” 沈宁烟淡淡地答。 “你是觉得本王以前装傻的时候，是骗了你。” 沈宁烟心里一动，却笑了笑。 “安王殿下言重了。安王殿下这么做自然有安王殿下的道理，罪女自然不敢说安王殿下的不是。” 姜近安撑住了自己的脑袋，玩味地看着沈宁烟。 “不，其他人不敢，你敢。只怕你在背地里，说过不少本王的不是才对。” 之前那段时间与沈宁烟相处下来，姜近安倒也不知怎么，真就对这个女子生出一些莫名的情愫来。 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直在他的心头萦绕着。 但是与其同时，还有其他的东西也在折磨着他，这些想法在他的心里来回地纠缠，惹得他头疼欲裂。 可奇怪的是，这一切在见到沈宁烟的时候，都平息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可以考虑考虑 闻言，沈宁烟一怔。 “安王说笑了，罪女不敢。” 但是她只当姜近安这般说的是玩笑，并没有放在心里去。 纵使之前看起来跟姜近安关系尚好的时候，沈宁烟也觉得自己从未站在姜近安的面前过。 而如今姜近安已然不痴不傻了，之间的距离便更远。她好像从未看透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姜近安跟姜凌寒一样，都是复杂不堪的人，她不知道姜近安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王爷，到了。” 马车停了，而无尘也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恭敬地在外面候着。 沈宁烟下了马车，才吃惊地发现姜近安居然带着自己来到了大理寺的牢房。 姜近安回到朝廷之后，皇帝便把有关牢狱刑罚的事情交给了他，只是带自己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似乎感觉到了沈宁烟的惴惴不安，姜近安只是说，“放心好了，不是来关押你的。有个人，我想让你见见。” 沈宁烟闻言，即使是知道跟自己没有关系。但是眼看着这面前阴森的牢门，沈宁烟的心里面还是在发怵。 但是前面是姜近安，身后是无尘，沈宁烟也自知自己并不能逃走，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跟姜近安进了去。 牢中昏暗潮湿，仅有的光线便是挂在墙壁上的火把，但是这也只能够照亮小片的地方，依旧有很多角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在那些边角的地方，沈宁烟总觉得有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让她不寒而栗。而时不时从脚边吱吱叫着窜过去的老鼠，更是吓得沈宁烟捂住了嘴巴。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姜近安终于在一处牢房门前停了下来。 这间牢房其实是一间审讯室，里头赫然摆着一个木架子，架子上还绑着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只见那人低垂着脑袋，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木架的面前摆着的是各种各样的刑具，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头皮麻烦。 里头的狱卒见到姜近安来，便由内打开了牢门，“王爷。” 姜近安率先踏了进去，沈宁烟犹豫了一下，也跟在姜近安的身后惴惴不安地进了去。 “审的怎么样了？” 姜近安面无表情地看着架子上的人，声音淡漠。 “回王爷的话，这是个软骨头，吃不得什么痛。十八般的刑具只给上了一个，就全都招了。” 那狱卒笑呵呵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嗯。”姜近安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着沈宁烟，问。“你可知，这人是谁？” 眼前的人脏兮兮的，蓬头垢面。除此之外，这个人几乎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浑身上下一块好的地方都没有，远远一看就是黑漆漆的一大块，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不认识。” 凭着对这个人陌生的感觉，沈宁烟觉得眼前的人大抵都是自己不认识的。 “此人，名叫孙成。” “孙成……” 沈宁烟的心里一惊。 这个孙成，莫不就是元贵妃同自己说的那个孙嫣同家的弟弟？那个嫁祸自己贩售私盐的人？ 沈宁烟不解，这件事情明明是交给元贵妃去做了。为什么到头来孙成却落在了姜近安的手里？ “他原本是开盐庄的，拿的盐引子也是朝廷规规矩矩发下去的那些。只是好死不死的，他居然在背地里偷偷地贩卖皇盐，还哄抬价格。” 姜近安不紧不慢地说着。 “这件事情原是轮不到我头上的，只是这涉及了皇盐。皇帝一道圣旨下来，命我彻查此事，这才不得不追到了他的头上去。” 沈宁烟想起自己刚刚被禁足在宫里的时候，齐老爷子就在想着怎么帮自己开脱罪名。自从上次自己的清水殿着了火，齐老爷子更是几番上书给皇帝。 具体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不知道，但是沈宁烟多半也知道齐老爷子怕是给皇帝施了压。否则原本一口咬死了这件事情的皇帝也不可能现在改了主意让姜近安来处理此事。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近安满是深意地看着沈宁烟，似乎是在寻求沈宁烟的意见。 这个孙成且不说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光是盐庄的这个事情就差点坑惨了沈宁烟。沈宁烟自觉要不是自己命大，身后撑着的齐老爷子威严尚存，不然自己的脑袋都掉了十次了。 此仇不报，简直誓不为人。 “想听。” 于是乎，沈宁烟不假思索，斩钉截铁。 她倒是想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 姜近安闻言，便向一边站着的狱卒给使了一个眼色。那个狱卒也是个识相的，当下就明白了姜近安的意思。 只见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水缸前，拿起一边的木桶在这缸里装了一桶水。随后便举着这木桶，狠狠地将这里头的水给泼在了孙成的神身上。 大冬天的天气本就寒冷，这水泼在孙成身上的时候甚至看到了从他身上冒出来的缕缕白烟。 “啊！” 惨叫一声，原本昏迷过去的孙成在寒冷还有周身伤口传来的剧烈疼痛中惊醒。他害怕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特别是在看到那负手站在不远处的姜近安之后，更是脸色煞白，宛如见到了阎罗恶鬼。 “安王爷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该招的我都招了。即使是要死，也起码让我死个痛快，不要在这样折磨我了，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孙成哀求着，说话的时候嘴巴里面都还在流着血。他口中的血丝拉的老长，随后一滴一滴地落在了他的囚服上。 可是姜近安却视而不见，只是慵懒恣意地说。 “哦？你交代什么了？本王不大记得了，要不你再说一遍？让我这身边的齐思瑶姑娘也听一听？” “齐思瑶……” 孙成这才看到姜近安身边站着的齐思瑶，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窖，脸色更是难看。 “齐小姐，这件事情不是我本意，都是别人指使我做的。我也是鬼迷心窍，这才坑害了你，我有罪，还望齐小姐能够宽恕于我。” “宽恕？” 沈宁烟挑眉，只觉得这孙成说出来的话很是可笑。 “你若是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别有目的 “说，我全说。” 那孙成怕的全身都在抖，面色惊慌，声音也在颤抖。 也不知道到底在这个牢里受了多大的罪，居然能够怕成这样。 一边的狱卒给两人搬来凳子，沈宁烟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坐下的意思。但是一边的姜近安却很是悠闲自得地坐在了一旁，甚至拿起了茶杯，细细地拂着茶叶。 这般恣意的模样，仿佛不是在牢里，反而是像在茶楼看说书唱曲的那般，让人看了心里一寒。 “慢慢说，细细说，说清楚。”姜近安连头都没有抬，但是所言之词，却具有绝对的威慑力。“要是被本王发现你说的与先前有一丝一毫的不一样，你这舌头，便不用要了。” “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孙成吓得浑身都在打着颤，这才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齐小姐，那顺河盐庄本是我那姐姐给我的地产。三年前我那姐姐将这个盐庄交给了我。我本也是会一些经商的，可是接手之后才发现这家盐庄背地里居然干着贩卖皇盐的勾当。” 沈宁烟心里一惊，看来这盐庄在孙成接手之前就已经在私售皇盐了，而在这之前最大的掌事就是孙嫣自己。 好个孙嫣，居然敢干出这般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事情。 “我原也知道私售皇盐是诛九族的死罪，但是当时见到这皇盐有着暴利，便就鬼迷心窍地接了过来，运营至今。”孙成说着，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好像没了底气。 “这样的事情，朝廷向来都是查得紧的。前阵子一条水路出了问题被查了出来，朝廷的人就顺藤摸瓜摸到了我头上来。” “东窗事发，我心里也怕，就求了我那姐姐帮我，她便想出将那些过了水的账目统统换成了你的名字，再将盐庄转手卖出去，这样一来便再也没有蛛丝马迹可寻。” 孙成说的坦荡，跟当时和元贵妃猜测的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只是如今自己亲耳听到，证实了这件事情，沈宁烟的心里面更不是滋味。 孙嫣自己作的死，居然要栽赃到她的头上来。这样的作为，简直是可恨。 “齐小姐，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安王殿下说了，我这一条命就捏在你的手里，你若是说饶了我，安王殿下便不会要了我的性命。” 孙成哭哭哀求，只差跪下来磕头了。 沈宁烟低头看了一眼依旧在细细品茶的姜近安，没曾想过姜近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定定地看着姜近安，但是姜近安却没有抬头的意思。 “他说的是真的，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他害了你。如今他的命，自然也该归在你的手里。” 姜近安说的不疼不痒，在这牢里他就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人，必然是最无所谓的那个。 “我只问你，这件事情你掺了几层？还是说都是孙嫣的主意？” 沈宁烟却话音一拐，问了别的。 “回齐小姐的话，这些都是孙嫣的主意。我在本家不过是个最不起眼的庶子，若不是我那姐姐的安排，断不能够接受这般大的买卖。” 沈宁烟闻言，心里面便了然了。 这孙成也是可怜，一直都觉得是东窗事发。贩卖私盐这样的事情，朝廷怎么样都是能够查出来的。 孙嫣这不过是顶风作案，再找个替死鬼罢了。 “那留他一条性命。” 沈宁烟有了自己的决断，当即对姜近安这么说。 “哦？他害你害得那么惨。”姜近安终于是抬了头，用他深邃带着几丝玩味的眼睛看着沈宁烟。“你就这么放了他？” “他说了，这些主意都是孙嫣出的，他不过帮孙嫣做事。”沈宁烟定定地说。“我要扳倒的，是孙嫣。” “也不是不行，只是她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夫人，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要想拿这件案子动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必王爷动手，王爷只需将孙成交给我就好。” 沈宁烟直截了当。 “且不说你这样提出的要求很是滑稽，你似乎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境地。”姜近安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笑问。“你觉得我难道是大发了菩萨心肠才带你来这里的么？” “既然王爷不肯帮这个忙，为何还带我来这里？” 沈宁烟没有理会姜近安的话，反问道。 “不是不肯帮，是有前提，有条件的帮。” 姜近安慢慢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逼近沈宁烟。沈宁烟的心里不安，也下意识地往后退着。 直到她的后背紧紧地贴住了身后的墙，无路可走了。 “你急着将这件事情翻案，是为了出宫，为了永乐王是么？” 沈宁烟的心里一紧，却矢口否认。 “这件事情本就是污我清白，我想自证又没错。王爷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别装了，就你对永乐王的那些个小心思本王早就看出来了。陛下命本王查清楚这件事情，就你跟元贵妃联手的事情，你以为本王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吗？”说着，姜近安贴近了沈宁烟，低低地在沈宁烟的耳边道。 “本王也知道，那天的那个宫女就是你。只是本王没有拆穿你罢了。” 沈宁烟脸色巨变，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姜近安。 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姜近安捏住了那么多的把柄。 “你究竟想怎么样？” 如今是姜近安占据着优势，要是沈宁烟在姜近安的面前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慌张跟无措，那么这场较量就是沈宁烟输了。 “本王想怎么样？”姜近安冷笑着直起了身子，看着眼前的沈宁烟就像是已经收入囊中的猎物。 “说起来，有件事情要是不告诉你的话，你是不会死心的。” 沈宁烟的瞳孔在剧烈地颤抖着，心里面一股巨大的恐惧攸地升起，像是一只巨大的手那般紧紧地包围住了她，将她禁锢在了掌心之间。 她知道，她向来都不是害怕姜近安的。 此时此刻，她害怕的是姜近安那个即将说出来的消息。 “本王也是今日听说的，陛下赐了一位苏姓的小姐给永乐王，今日便是那纳妾的吉日。”说着，姜近安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沈宁烟。 “不知道这个消息，齐小姐知道了没呢？”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什么意思？” 沈宁烟的心里一沉，这个消息于她而言不啻电殛。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这个消息而已。这到底也是合宫欢庆的事情，陛下也是散了宫里各处的宫人不少的赏赐，大家都该同乐才是。” 沈宁烟的脸失去了血色，嘴唇都在因为剧烈起伏的情绪而在颤抖着。 她怎么都没有办法去接受这个消息，但是眼前的姜近安笑的得意，那就不可能会是假的。 水葱似的指甲死死地嵌进了掌心中，印出了一片苍白的印记。 她在宫中苦苦等了三个月，挣扎了三个月，却只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原以为姜凌寒无事便是最好的结局，哪知道事实却给了沈宁烟一记当头棒喝。 “我不信……” 沈宁烟一转头，不想再去看姜近安的眼睛。 他的神情就宛如是魅惑人的蛇蝎，沈宁烟能够感觉到在他炽热的目光注射之下，自己的心越发地失去了分寸。 “信不信由你，待得你自己出宫了，自己去看就好了。”姜近安语气揶揄。“现在那永乐王府前可热闹了，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 “永乐王，哪里还记得被关在宫里的你啊。即使是孙成这件事情，也是本王替你办妥的，永乐王他只怕，早就不在意你了吧？” “还以为自己是在扬城的时候呢，可笑。” 刚刚将自己的目光移开，沈宁烟就听到了这般一句话。 姜近安有些内幕怕是不知道的，但是说的这个话却十分地有道理。 即使是出征之前，姜凌寒也是对自己不闻不问的……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紧紧地揪了起来，疼的让她想流泪。 但是姜近安试探在前，嘲讽在后，这种苦涩发胀的感觉，她怎么样都得憋着。 “怎么样？要不要本王带你去瞧瞧？”说着，姜近安捏住了沈宁烟的下巴，勾起唇角看着面前的沈宁烟。 此时的沈宁烟眼眶微红，即使是憋住了流泪，但是眼底的那一抹绝望还是被姜近安看在眼里。 “别哭，哭了就是你输了。” 姜近安抬起拇指，指腹在沈宁烟的眼角摩挲着，低声的呓语，更是让沈宁烟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我想亲眼看到。” 半晌，沈宁烟还是做了决定。 “我只有自己看到了，我才信。” “很好。”姜近安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极为餍足的笑。“都说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句话是不假。可是最有趣的，还是事情被证实之后的那种绝望。” “本王，很期待在你的脸上见到这般的神情。” “带我去。” 但是沈宁烟却对姜近安对自己的讽刺充耳不闻，只是抬起头这般定定对姜近安说。 她的声音失去了生气的那般，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起伏，宛如一潭枯水。 头一次，姜近安看到那独属于沈宁烟眼里的神采，湮灭了。 “无尘，备马。” 姜近安没有再去看沈宁烟，而是对着候在牢房外的无尘这般吩咐了一声。 无尘立马就去办了，沈宁烟在马车上面对姜近安面无表情地坐着，一路无言。 到了之后，沈宁烟下了马车，抬头看着眼前这酒楼，居然是自己的思烟阁。 此时思烟阁内丝竹声悠扬地传来，偶尔还有觥筹交错的声响。攸地，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冷冰冰的，一丝丝地落在了沈宁烟的脸上。 她突然没了继续往里面走的勇气。 “走吧，本王早就已经备好了楼顶的厢房。” 仿佛是看穿了沈宁烟的犹豫，姜近安在身后催了一声。 思烟阁楼顶的厢房自然也是为最尊贵的客人备着的，只是不同的是，在那处厢房可以看到整个思烟阁的大堂，将大堂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但是人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更何况姜近安还带着几丝的挑衅看着自己。沈宁烟知道自己没了退路，只能够是继续往前走。 来之前姜近安给她备了一顶斗篷，在进门之前，沈宁烟就把自己的兜帽给兜上了。 “客官，请问是住店还是吃饭啊？” 来福向来殷勤，第一个出来接客人的永远是他。声音洪亮，满脸红润，看起来很是热情。 只是此时的沈宁烟只能够低着头，她不想被来福认出来。 “吃饭，已经预定了楼顶的厢房。”姜近安很及时地打破了沈宁烟的僵局，淡淡地回了一句。 来福一听是楼顶厢房的客人，便更是来劲了，立马笑呵呵地说，“原来就是公子定了楼顶的厢房，还请公子随小的上楼。” 来福积极地在前头引着路，开辟着人群给身后的沈宁烟还有姜近安让出来了一条路。这一路上沈宁烟好像听到了许多自己熟悉的声音，但是她却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怎么都不敢抬头。 步过大堂，一步一步跟着来福上了自己最熟悉不过的楼顶，在进入厢房之前，沈宁烟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楼下。 霎时间，人群中立着的一抹自己不能够再熟悉的身影便硬生生地撞进了沈宁烟的眼睛，刺的她的眼睛生疼发胀。 随后，沈宁烟的目光慢慢地落在了一边的女子身上。 长得倒是清丽动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少女才有的活泼还有开朗。此时的她正高兴地搂着姜凌寒的胳膊，满眼都是期许地看着姜凌寒。 “姜凌寒，这就是你做的决定对么……” 沈宁烟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也在发酸，看着苏明兰那满脸兴高采烈，还有她搂着姜凌寒那般知足的模样。 最让她觉得可怕并且没有办法接受的是，向来不喜欢别人接近自己的姜凌寒竟然就这么纵容着苏明兰，时不时低头宠溺地看着她。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把利剑，径直地刺向了沈宁烟的心窝。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成了千万块那般地疼，疼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呼吸。 “小姐？” 来福似乎很奇怪为什么沈宁烟要在门口停下来，便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沈宁烟慢慢地回过了头，张着一双红着的眼睛看着来福。来福霎时间也被吓傻了，张大了嘴巴看着面前的沈宁烟说不出话来。 “掌……掌柜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还是人吗 “掌柜的，你不是……” 来福受到了惊吓，话都说的磕磕巴巴的。 他前几天才听陆问景说过，沈宁烟在宫里面的案子还没有结，估摸着还没有那么快回来。为什么这个时候却会出现在思烟阁？ 来福再细细地想了想那领着沈宁烟来的公子，突然有了印象。 那可不就是之前沈宁烟带来思烟阁过的安王姜近安吗？！ 为什么原本应该在宫里的沈宁烟却和姜近安在一道？ 这一切对来福来说是个不小的冲击，他起码愣在了原地好几秒。 “掌柜的，这个……” 片刻，他才好像想起了现在在大堂举行酒宴的人是谁，只觉得眼前的场面是更尴尬了。 为了缓解尴尬，来福想来想去只能够干笑了几声问沈宁烟说：“那个，掌柜的，是不是您身上那案子给结了啊？你这是能出来了吗？” 沈宁烟没有说话。 她原先是不想任何酒楼里的伙计认出自己来的，但是既然现在来福都看到自己了，那么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沈宁烟没去理会站在门内微虚着眼睛看自己的姜近安，开始往楼下走。 一步一步，步子踩在楼梯上很是沉重。 “诶！掌柜的。” 来福见着沈宁烟这般，大致知道沈宁烟要去做什么。但是若是真的让沈宁烟去了，那可不就是修罗场了么？ 来福想要拦住沈宁烟，可是这一路上愣是小跑起来也没追上像下了楼的沈宁烟。 沈宁烟就这么径直地下了楼，站在了永乐王宴请的客人之间。 “掌柜……的。” 来福自知拉不住沈宁烟了，自己更是被那些围着的客人给挤得远远的，根本进不去了。 沈宁烟面无表情地拨开自己面前的人，那些人不解地看着沈宁烟，却见到沈宁烟目光阴寒，便不敢出声阻拦。 她一路来到了最前面，姜凌寒跟苏明兰坐着的主席前，停下了自己的步子。 原本正在跟苏明兰说笑的姜凌寒一怔，随后用那双寡淡的眸子转而看向了沈宁烟。 “你也是来敬酒的吗？” 苏明兰一副不谙世事，人畜无害的模样，眨巴着眼睛问站着的沈宁烟。 沈宁烟没有说话，但是姜凌寒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那原本澄澈平静的眸子里，恍然间闪过了一丝慌乱。 “来都来了，自然是敬酒的。” 沈宁烟的声音让姜凌寒身形一僵，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慢慢地将自己头上的粉裘兜帽取下，露出了一张苍白却绝美的脸。 姜凌寒的瞳孔猛地一缩，却又很快沉静了下去。 “好漂亮一位姐姐！”苏明兰并没有看出两个人的不对劲，反而是高兴地拍了拍掌。“王爷你认识的人吗？” “是。” 姜凌寒的声音很是淡定，即使沈宁烟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也没有听出来丝毫的波动。 他这般说，就好像沈宁烟跟他，真的只是认识的两个人而已。 一股子苦涩像是决堤的洪水那般涌入沈宁烟的心头，沈宁烟值绝对的此时此刻像是有一把刀子插在自己的胸口那般地让她绞心地疼着。 “我是永乐王的朋友，今日闻永乐王这般大的喜事，特意来祝贺。”沈宁烟淡淡地笑了笑，兴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姜凌寒自己却是在沈宁烟沉静的眸子里看到了莫大的哀伤。 姜凌寒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收了收。可是捏紧了，最后却又是放了下去。 “多谢。” 依旧是淡漠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暖度。 姜凌寒这般的态度，不得不让沈宁烟开始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只是梦而已。 即使是她这一世也从未接近过姜凌寒，一如前世那般，他只是那个在雪地里，冷着眸子看着自己渐渐死去的人。 沈宁烟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而后端起了手边的一个酒樽。她自顾自地给酒樽倒满了酒，随后双手捧着酒杯，眼睛定定地看着姜凌寒。 姜凌寒看得很清楚，虽然沈宁烟在笑着，但是她眸子里的光却在逐渐变得昏暗，看着自己的眼神，却也在渐渐变得冰冷。 “那便恭祝王爷，苏姑娘，金玉良缘，百年好合。” 朱唇轻启，字字如珠玑，掷地有声。 而后，她仰起脖子，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宁烟含着泪看着面前的姜凌寒，举着空了的酒樽，却依旧笑着说：“我这杯干了，王爷随意。” 姜凌寒没有动作，他蹙眉看着眼前的沈宁烟。 但是还来不及让他多说什么，沈宁烟就将手里的酒樽丢在了地上，随后转身朝人群外走去。 “王爷！” 苏明兰震惊地看着姜凌寒起了身，心里也是一紧。 但是很快，姜凌寒的身形又定了下来。他感受到了楼顶那一束很是不和善的目光，便抬起头迎面而上，定定地看到姜近安正俯视着自己，嘴角带着阴戾的笑。 只见姜近安抬起手对着姜凌寒拱了拱，便像没事人的那般负手悠悠哉哉地从楼上下来。 “永乐王爷今日这般大喜的日子，本王原本也该过来祝贺的。”姜近安笑着来到了姜凌寒的跟前，故作苦恼状。“只是如今看来，好像不太合事宜。那本王，便不打扰永乐王爷了。” 做了一揖，姜近安宛如是得了胜的将军那般，得意洋洋地出了思烟阁。 不甘从心底涌来，鬼使神差地促使姜凌寒往外面走。 “王爷！你做什么啊？” 苏明兰的心里大喊不妙，但是脸上却依旧佯装不解的模样，满是焦急地跟在了姜凌寒的身后。 姜凌寒一路穿过人群，临门口的时候，便看到沈宁烟在无尘的搀扶之下上了姜近安的马车。 “姜凌寒，你个犊子！” 姜凌寒才刚刚来到门口，便听到了人群之中一声怒斥。 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姜凌寒的脸便被陆问景狠狠地砸了一拳头。 霎时间，鼻子有血流出来。 “哎呀，王爷！你流血了！” 苏明兰也没看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看着那缓缓流出来的鼻血很是心惊，赶忙将自己手里的手绢递给了姜凌寒。 但是陆问景这般还不够，他又一步上前紧紧地拽紧了姜凌寒的衣领，低声怒吼道。 “你还是人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他陆问景就这般不堪吗 “你干什么啊！” 苏明兰见姜凌寒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心里面也是急了，急忙对身边站着的永新说。 “你站着做什么？还不将这刁民给拉开！” 永新有些尴尬地看着陆问景，自然知道向来温文儒雅的陆问景今日为何会这般地暴躁，甚至不惜出手伤人。 “姑娘，陆老板是王爷的朋友……” 永新也感觉到了空气之中的凝重，有些磕巴地这么说。 “朋友？” 苏明兰怎么都不信，若是朋友的话陆问景居然会对姜凌寒下那么重的手？ “无妨。” 但是姜凌寒却淡淡地接过了苏明兰的手绢，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好像对此事并不在意。 陆问景极其地想指着姜凌寒的鼻子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么多人在这里，他却又是问不出口。 一边的来福看着此时像是一只被惹怒的野兽那般的陆问景。 因为愤怒的情绪，陆问景喘着粗气，胸口也在剧烈地起伏着。 见此，来福只能够是将陆问景拉到了一边，低声地在陆问景的耳边劝道，“少爷，算了……这些都已经被掌柜的瞧见了，事关永乐王爷，不是我们能够惹得起的。” 这话在陆问景的耳朵里听来无可厚非，但是他的心里此时就像是噎住了一块棉花，堵得难受，却又没有办法疏解。 他替沈宁烟感到不值。 陆问景没有再去管站在自己面前的姜凌寒，而是径直夺门而出。 来到门口的时候，陆问景看到沈宁烟正在姜近安的搀扶下上马车。 “思瑶！” 陆问景焦急出声，看到原本准备进马车的身影僵了僵。 沈宁烟目光沉静地看着从阶梯上急急下来的陆问景，什么都没说。 “思瑶，你还好吗？” 陆问景满眼的都是关心，但是此时此刻这般的关心，只会把沈宁烟的心扎的更疼。 沈宁烟却释然一笑，有些沙哑着声音说：“没事。” “这件事情，你别太往心里面去。有些东西，就是不值得的。”陆问景说着，殷切地看着沈宁烟又说。“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吗？要是你想通了，现在还是可行的。” 沈宁烟的心里一沉，她知道陆问景在问让她跟着陆问景一起走的事情。 但是以前的她做不到，现在的她更是做不到。 “我身上还有案子，没结完的话后果很严重，我不想拖累你。”沈宁烟看着紧随陆问景跟来的来福，淡淡地笑着。 “你们两个把思烟阁给打理好，别等我回来了都关门大吉了。” 沈宁烟的语气故作轻松，却听得陆问景心里更是难受。 “思瑶……你——” 陆问景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沈宁烟却是唤了身边的姜近安一声，“安王爷，走吧。” 姜近安阴鹫的目光落在了陆问景的身上，陆问景甚至这个安王是要比姜凌寒还要难对付的存在，只能够无力地噤了声。 姜近安上前，客气地笑着。 “齐姑娘还是戴罪之身，出了宫事情办完了，也就该回去了。陆老板，你也请回吧。” 陆问景急切地想要知道沈宁烟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是沈宁烟却头也不回地进了马车里。 看着那无声落下来的马车车帘，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孤寂霎时间包裹住了陆问景。 车夫呵斥一声，马儿便抬了抬蹄子，车轱辘滚了起来，离开了思烟阁。 “少爷……” 来福知道现在陆问景的心里面肯定不是滋味，但是外面还在下着雨，他实在不忍心看着陆问景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雨里。 “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待得掌柜的从宫里出来了，这件事情还可以再议。” 道理陆问景又如何不知。 只是他不明白，他陆问景就这么不堪吗？ 即使姜凌寒已然做出这般伤人的事情，沈宁烟的心里面还没有一丝可以让自己立足的地方。 “嗯。” 片刻，陆问景才是出了声。 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好似是回应了这满天地之间的寂寥。 沈宁烟才刚刚回到微雪轩，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在宫里等到多是的苏荷便提着宫灯急急忙忙地来到了沈宁烟的面前。 她的目光在沈宁烟的身上来回地打量，甚至自顾自地在沈宁烟的身上检查起来。 “小姐，那安王没把你怎么样吧？” 看着眼前十分关心自己的苏荷，这个在自己身边最为亲近的人，沈宁烟强忍住自己鼻腔的酸胀，强作欢笑。 “没事，安王殿下奉了陛下的旨意在查我的这个案子。今日有了一些苗头，叫我过去查验查验的。” 苏荷闻言，原本皱着的眉头才慢慢地舒展开来，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她有些欣喜地道，“那要是这样的话。小姐，我们不是很快就可以从宫里面出去了？” 沈宁烟笑着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如今那陷害我的人已经抓到了，剩下的就是等安王殿下将这件事情秉承陛下，待得证明我是清白之身之后，我们就可以出宫了。” “这太好了小姐……”沈宁烟还没哭，但是眼前的苏荷却是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了哭腔。“小姐受了冤枉在这宫里吃了那么多的亏，如今终于是要沉冤得雪了。” 说着，苏荷便扑进了沈宁烟的怀里。 她是真的在替沈宁烟感到高兴。 抱着怀中的苏荷，沈宁烟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她抱着苏荷，眼底却弥漫起一片难以遮掩的哀伤。不管是在自己的心里面想了多少次，再次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沈宁烟还是止不住觉得心痛难耐。 原本窝在沈宁烟怀里的苏荷也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已经是泪流满面的沈宁烟。那原本还不容易才按压下去的想哭的冲动便再次涌了上来。 苏荷看着哭的伤心的沈宁烟，依旧颤抖着声音问，“小姐，你哭什么啊。” 但是沈宁烟却只是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那般扑簌簌地往下掉。 苏荷刚想抬手拭去沈宁烟的泪水，却是看到宫门外又站了一个人。 苏荷连忙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小声地提醒沈宁烟说，“小姐，外头的好像是莫青蕊师傅。” 第二百三十六章 希望落空 “辰星，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铜镜前，苏明兰像是心里揣着一头小鹿似的满心欣喜地打扮着。 镜子里的人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一颦一笑之间，皆是动人风情。 “好看，小姐怎么样都好看。”辰星欣慰地看着苏明兰，今日是苏明兰跟姜凌寒大喜的日子，苏明兰的打扮自然是要隆重一些。 作为跟在苏明兰身边的老人，辰星自然替苏明兰感到高兴。 虽说这个过程是曲折了一些，也不知为什么一开始态度很是明确的姜凌寒在这个关头就松了口纳了苏明兰。 但是总归是个好事，起码如今在没有主母的情况下，自己家的小姐可是这永乐王府的持家了。 “那就这样好了。” 苏明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精致妆容，嘴角扬起了一个得意的笑。 “陛下也真会挑时候，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传召了永乐王爷进宫，叫小姐干等。” 辰星给苏明兰梳着发髻，嘴里却嘟囔抱怨着。 但是喜上眉梢的苏明兰哪里管得了这些，抚鬓柔声笑着说：“陛下日理万机，向来都是国事重要。这个时候叫王爷去，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不碍事，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苏明兰心里是拿定姜凌寒最终还是迫于皇帝的压力点了头，就凭借这一条，今夜这永乐王爷怎么都是自己的掌中物。 “还是我们小姐有福气啊。”辰星将苏明兰亲手挑的蝴蝶玉簪给簪上，弯着眼睛笑道。“这永乐王爷在这之前都是未娶，上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家都想叫永乐王爷做自家的女婿。” “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么富贵的一位王爷，在这之前居然是一位小妾都没有。”说着，辰星与镜子中的苏明兰对视一笑，“我们家小姐还是这第一人呢。” 苏明兰心里本来就得意，辰星越是这般说，她心里就越是高兴。 这姜凌寒的确是长得俊朗轩逸，又有才华，放在上京城也是那凤毛麟角。虽说自己来到姜凌寒身边是带着皇帝的意思，却也不碍着她心里仰慕姜凌寒。 “小姐，都准备好了。”辰星簪完最后几片玉片，看着镜子里楚楚动人的苏明兰也很是满意。 这时候她便不由地揶揄了苏明兰一句，“小姐啊，就好好地等王爷回来吧。” 一说起这个，苏明兰的脸边便不听使唤地红了起来，两边的脸颊各自飞起一朵红晕，很是好看。 苏明兰捂着自己的发烫的脸，嗔怪道，“就你个蹄子话最多，你少说几句吧……我都够紧张的了。” “好好好，不说。”辰星抬起了头，恰好看到提着府灯缓缓朝这边来的永新。 辰星立马欣喜提醒苏明兰说：“小姐，你看是永新小哥，估计是王爷回来了。” 苏明兰抬头定定地看着院里的那抹身影，的确是永新不假。 此时此刻苏明兰原本就紧张的心更是跳动的厉害，她带着满心的期许来到了屋外廊下，双眼就像是囊括了满天星辰那般地看着刚刚站定的永新。 “是王爷回来了吗！” 永新一眼瞧见这盛装打扮的苏明兰，也是一愣。 苏明兰原就长得好看，不加修饰也是璞玉一枚，完美无瑕。这一精心打扮更是惊为天人，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惊艳。 永新很是恭谨地在阶下站着，犹豫了片刻还是拱了拱手对苏明兰说。 “回苏小娘的话，王爷说今晚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苏明兰脸上的笑蓦然一滞，僵在了脸上。 “是，王爷特意交代了。还叫小娘不必背着王爷的晚膳了。” “这……怎么会这样。” 苏明兰显然觉得不可置信，定定地看着永新，脸色有些难看。 半晌，永新回过神，抽回了自己的目光，没再敢去看苏明兰。 果不其然，眼前的人沉静了下去。 就宛如是先前聒噪的雀儿见到了发狠的猫那般，突然没了声。 “什么意思？永新小哥你是说王爷今日不回来？” 一边的辰星出了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才刚刚纳了妾，请了酒宴当晚不回来的，这还真的是头一遭。 “永新小哥，你别是听错了吧？”辰星说着还侧过去看苏明兰的脸，见到苏明兰满眼的沮丧，辰星又道。“今日可是王爷跟小姐大喜的日子，王爷怎么会不回来呢？” 永新讪讪一笑，“王爷的确是有要务在身，今夜都不会在王府。” 苏明兰的脸越发地沉，永新只能够是干笑着继续道。 “王爷还吩咐了，说是苏小娘你不必等王爷回来了，早些休息就好。” 永新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明兰，却见到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来。 “好，我知道了，多谢永新小哥了。” 见此，永新倒觉得姜凌寒这般的做法对于苏明兰来说的确有些残忍。 苏明兰秉着这般人畜无害的性子，此时在永新的面前很是无辜，委屈的样子也显得很是楚楚可怜。 见此，永新也不得不替自家王爷多说一句。 “王爷今日是真的有要事在身，并不是刻意而为之，平日里也断不会这般。”永新满脸的歉意，只盼着苏明兰能够多担待这件事情。“还望苏小娘谅解。” “没事。”苏明兰继续干巴巴地笑着。“王爷好不容易才重新的了陛下的信任，有一些要事在身也是应该的。” 永新也只能够是符合道，“苏小娘深明大义。” 待得永新走了之后，苏明兰脸上的笑便立马垮了下来，目光阴寒地看着永新离去的背影。 “小姐，这该如何是好？” 辰星也万万没想到，一脚都来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被姜凌寒卡了那么一出。 “我不信他是真的有要事。永乐王府才刚刚解了禁制，御林军才刚刚走，哪里真的有陛下就托付要事的道理。”苏明兰在自己的心里面细细地一盘算，赫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辰星，你去找个人盯着永新的行踪，盯紧点。” 辰星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苏明兰都已经交代至此，便只能够应和着说。 “是。” 第二百三十七章 王爷去了怡红院 “你这样真的好吗？” 怡红院的花谢台里，洛挽满是担忧地看着自己还在喝着闷酒的姜凌寒。 见姜凌寒喝完手里那杯还不够，又要倒一杯，洛挽抬起手将姜凌寒的酒樽给摁住了。 “好了，王爷，酒多伤身。” 姜凌寒冷着一张脸，目光阴沉地看向洛挽。 “我如今身边处处都是桎梏，怎么？我喝个酒连你也要来管我？” 洛挽心中一疼。 姜凌寒向来意气风发，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颓丧过。 “洛挽自然不敢。只是觉得既然王爷你决定这般做，就不该把那新纳的苏小娘独自留在府里，这样一来前面的做法就显得有了疏漏。” 姜凌寒手里的动作一顿，眼睛微虚，随后看向在收拾酒坛的洛挽。 “你说，除了这条路，当真就没有别的可以选了吗？” 至少，他看不到。 洛挽将收拾好的酒坛交给了在外面候着的婢子，待得婢子下去了之后，洛挽才是来到姜凌寒的身边坐下，习惯性地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了姜凌寒的肩上。 今夜姜凌寒喝的有些多，眼前的一切都在虚晃着，唯独却将洛挽的声音听得很清晰。 “齐太公这般说了，那就只怕真的就这么一条路。” “王爷，先永乐王性情直爽，并没有在自己的周身留那么多的心眼。所以他为你留下的东西并不多，但是齐太公作为他的旧部，我们该信的还是得信。” 姜凌寒抚了抚洛挽落下的几根青丝，将它们挽在了洛挽的耳后。 “可我怎么都觉得，不能够轻信了那老狐狸。” 齐国公可以说是最审时踱度的一个了。 当年太平局面刚定的时候，唯独他提了要告老还乡，从此不问朝事。当时的皇帝念他是一个大功之臣，便欣然应允。 然而，当时的那几位肱骨大臣，除了早就将自己的锋芒隐匿起来的齐国公之外，无一例外都是凄惨收场。 这般目光深远犀利的一个人，姜凌寒不得不防。 “自然不能够全信。” 洛挽深知姜凌寒是因为沈宁烟的事情觉得烦躁才来自己这解闷，而今这遍上京都是盯着姜凌寒的眼睛。 一诉衷肠的事情，也就洛挽能够做到了。 说着洛挽抬起了头，一双澄澈眸子就像是涴了一眼泉水那般，她笑道。 “王爷无非是在为你的心上人苦恼，既然这般做法会让那位姑娘伤心。那王爷将这件事情告诉那位姑娘便是。” 姜凌寒一怔，随即便沉默了。 他的眸子微垂，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阴翳，而那阴翳之中似乎有许多的情愫在流动。 沉吟片刻，姜凌寒才说。 “我不想把她卷进这件事情里面来，此事风险极大，若是失败了……” “不会的。” 洛挽抬手，纤长的手指压住了姜凌寒冰凉的唇。 她的指腹在姜凌寒的唇间摩挲着，笑着说。 “洛挽愿意助力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凌寒将洛挽的手压下，却是苦笑了一声。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问你，你明明都已经攒够钱从这烟花之地脱身了，为何还要留下？” “你不是说你最讨厌那些男人的恶臭嘴脸吗？” 洛挽闻言却是掩嘴轻笑，笑声宛如银铃一般动听。 “瞧王爷这话说的，留下来就可以继续攒钱啊。越攒越多，这样就不愁花光啦。” 虽然知道洛挽这般的说法只是跟自己玩笑，但是姜凌寒的心里还是心疼洛挽。 洛挽是被先永乐王捡回来的，在一个小巷子里。 当时姜凌寒也在，瘦小的身躯就这么躺在污水之中，旁边的野狗甚至在疯狂地撕咬她。但是小小的洛挽，像是绝望了那般，一动不动。 她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父母无情地抛弃了她。在遇到先永乐王之前甚至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身上的衣服也左不过是一块破布。 所以洛挽极其爱钱，爱吃的。 “我只是苦惯了，总觉得不够。” 洛挽心酸地笑着。 谁也没想到，当时躺在肮脏小巷子里奄奄一息的女孩，有朝一日成为了上京城最为抢手的花魁。 金银珠宝从此不缺，夜夜都有人为她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洛挽说着，拨弄着自己手上的青玉手环，淡淡地笑着。 她是知足的。 “从先永乐王带我回府那日起，我的命就是永乐王府的了。即使是后来府里被抄，来到怡红院也是我自愿的。” “王爷心里，不必这般过多地苛责自己。” 姜凌寒点了点头，整个人都被洛挽从未见过的沧桑包围着。 “我只是有时候在想，这条路也长，也远。尽头甚至是未知的一切，我拿什么斗，我拿什么赢……若是赢不了。” “不会赢不了。”洛挽此时却坚定了起来，她眸子里清冷的光像是一支散发着冷辉的利剑，撕破了这夜色。 “王爷，那些东西原本就是你的。我们只不过是拿回来而已。” 姜凌寒没说什么，话音一拐却说。 “我还想喝酒。” 洛挽一怔，却还是附和笑道；“王爷今夜已经喝了不少了，这般吧。我给王爷唱曲儿，也能给王爷解解闷。” “也好。” 末了，花谢台里便响起了洛挽的歌声。 那歌声似烟似似水，轻柔的，缥缈的，挠的人心痒痒。 而此时，苏明兰坐在自己的房内，黑着一张脸。 “你说什么？王爷去了怡红院？！” 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她苏明兰可不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辰星也很是为难，特别是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是。如今见苏明兰动了那么大的肝火，辰星便只能够附和着说道，“早就听闻这永乐王平时游手好闲就算了，素来就是喜欢去这些烟花柳巷。” “原本以为纳了姑娘你好歹能够收敛一些，却没想到像是今日这般的，他也敢？这不是全然没有把姑娘你给放在眼里吗？” 苏明兰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她身上还是有要紧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在这般的事情面前坐不住。 “无妨，他这样才是正常的反应。先前一反常态这般待我我还不习惯了。”苏明兰冷笑一声。“辰星，今日那女子是谁，你去查一查。”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事有蹊跷 清晨，外面细雨朦胧，淡淡的春意从窗棂外传来，隐约的还带着几丝花香。 沈宁烟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扶额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夜又做梦了，梦里姜凌寒站在一颗树下，树很高大，枝繁叶茂。风一乍起的时候，婆娑作响，风起云涌之间，沈宁烟就再也看不到姜凌寒的身影了。 “姜凌寒……” 只要一想起自己在思烟阁看到的那一幕，沈宁烟的心中就觉得无比地难过。 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姜凌寒突然之间就选择了别人。 难道真的就跟外头说的那样，其实姜凌寒就是这般地薄情寡义。 想到这里，沈宁烟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原本就没有多了解姜凌寒。 “呵……” 一声冷笑，沈宁烟打算掀开被子起身，却听到窗外传来了宫人们窸窸窣窣讨论着什么的声音。 沈宁烟有些恍惚，却又看到苏荷端着盆进来。 “小姐，你醒了。” 苏荷将水盆放在了架子上，“那奴婢为小姐洗漱吧。” 但是沈宁烟却问苏荷道，“这外头是怎么了？素日里也没见的那么热闹。” 微雪轩跟宫里的青石宫道不过是一墙之隔，所以外头的声响能听得很清楚。 听到这个，苏荷仔细想了想，这才是回道，“好像是在一处的水井里捞上来一个宫女，死了好几天了。” “虽然说这样的事情在宫里实在不稀奇，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吓人的。”苏荷搀扶着沈宁烟在梳妆台的面前坐下，拿起篦子蘸了一些花水才细细地梳起来。 “一大清早的，他们爱说就说去。只是这个事情到底也是晦气，小姐你就听听就算了。” 沈宁烟却不以为然。 在她的眼里看来，宫里是不会平白无故死人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宫女是在了井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简单梳一下就好，反正一天到头的都是在这微雪轩内，又不见人。”沈宁烟抚了抚自己的鬓角，满不在意。 苏荷会了意，便将沈宁烟那如墨一般的长发散了下来，只消在头上简单地插了一枚金蝶的簪子。 只是这般的简单修饰，镜子中的人儿还是难掩那倾城之色。 “你待会得了空，就去跟这些个嘴碎的宫人们打听打听这件事情。这个宫女是谁，从哪儿来的，怎么就死在井里了。” 苏荷一怔，这还是沈宁烟头一次对这宫里的事情表现出来这般大的兴趣。 但是她也是权当沈宁烟在宫里待久了无聊，也想八卦一些事情来给自己解闷。 “是。” 于是待得沈宁烟用早膳的时候，苏荷便出了宫门去打探消息去了。 吃着自己面前的早膳，沈宁烟却觉得味同嚼蜡，索然无味。纵使是素日里喜欢吃的杏仁糕跟莲子粥也不过是简单吃了几口。 半晌，苏荷回来了。 “小姐，事情都问清楚了。” 沈宁烟便干脆将自己手里的吃食给放下，静静地看着苏荷，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苏荷的脸色却有些古怪，眉头也是紧锁着，似乎是在想什么。 “怎么样？” 看着苏荷这般的脸色，沈宁烟就知道只怕是有猫腻。 “刚刚奴婢出去问了几个知情的宫人，说是那井里的是欣贵人身边的晨露。” 沈宁烟也是略感诧异，她万万没想到会是晨露。 但是好端端的，为什么晨露就这么死了呢？ 而且这个晨露好歹也是在欣贵人身边伺候久了的人，死了的话，为什么欣贵人自己没有多大的反应？ “好端端的，为什么晨露就这么没了？” 沈宁烟想不明白，疑惑出声。 这个时候却又听到苏荷说：“小姐，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地方，是晨露死的那口井，在春和宫附近。” 苏荷如此一说，眼前的事情就显得更为扑朔迷离。 晨露是欣贵人广云台的人，没事怎么会去到春和宫去，还死在了春和宫的井里。 “那外头的说法是怎么说的？” 沈宁烟想从宫里的说法得到一些线索，苏荷也是仔细地考虑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听到那几个议论的宫女说，是晨露奉了欣贵人的旨意送几匹云锦去春和宫的时候正赶上宫道的积雪溶解，没注意脚下滑了才落入了井里。” “可笑。”沈宁烟却是一声冷笑，觉得这样的说法简直是荒诞至极。“宫里的井，井沿都被石头堆砌着，怎么样都有半人高。再怎么脚滑，最多也是磕在井沿上，怎么可能就这么直接落入井里。” 苏荷一惊，觉得沈宁烟说的很有道理。 “小姐你说的对啊，那么高的井沿，除了自己想不开还有谁会就这么掉下去啊。” 沈宁烟却道， “那要是被人丢下去的呢？” 苏荷瞪大了一双杏眸，显然是被沈宁烟的这个说法给吓得不轻。 “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杀了晨露？可是为什么呢？” 沈宁烟的目光变得锋利，朱唇勾起一抹笑来。 “这个，只怕春和宫的元贵妃娘娘才知道了。” “娘娘，齐姑娘来了。” 春和宫内的苑池边，元贵妃正在捻着鱼食喂鱼。 春天来了，池子里的冰化开了，一尾尾的鲤鱼在池子里颜色亮丽，格外地好看。 听到清澜这般说，元贵妃手中一停，施施然地转过了身。 “哦？让她进来吧。” 元贵妃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鱼食，干脆一盅都倒进了池子里。 池子里的鱼霎时间都朝元贵妃这边涌来，争抢着鱼食。元贵妃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转身回到了大殿之内。 的确是沈宁烟，一如既往地穿着那一身宫女的衣服婷婷站在殿内。 见到元贵妃来，沈宁烟虚虚一福。 “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元贵妃却是一笑，“我倒也没想到安王会接手这件事情，并且那么快就将孙成给扣下。按理来说，我能够帮到你的事情已然不多了，你此次来春和宫又是为了何事？” “贵妃娘娘于我有恩，那便是天大的恩情。”沈宁烟虽然说的恭敬，但是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温度。“更何况此前此前答应娘娘的事情，还未兑现。” 第二百三十九章 破绽 “还未兑现？我只觉得齐姑娘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元贵妃眼底闪过了意思的讶异，随后莞尔一笑。 “本宫已然承诺不了你什么，你也不必为了此事继续烦忧了。而今开平身上的病已然痊愈，这件事情本该本宫答谢你才是。” “开平郡主的事情还未结束，若是娘娘觉得这便结束了的话，只怕不是娘娘真心想要的。” 元贵妃慢慢地在软塌边坐了下来，给了清澜一个眼神示意清澜奉茶。 她姿态慵懒地倚在软塌的金枕之上，饶有意味地看着沈宁烟。 “那你倒是说说看，本宫真心想要的又是什么？” “是后位。” 沈宁烟不假思索，回答的很是干脆，丝毫不避讳自己说出来的，乃是宫中的大忌讳。 此话一出，元贵妃立马变了脸色，就连一边的清澜也是惊得扫视了周围一圈，生怕有其他什么人在。 清澜对元贵妃的目光了然，立马是走到了殿外，对其他守着殿门的宫人说：“你们都退下去吧。” 屏退全部的宫人之后，春和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大殿之内，只剩下三人。 此时元贵妃再也不能安然地坐在软塌之上，她看似柔和实则深远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沈宁烟。 “齐姑娘，你现如今身上的罪名难得快要洗脱了。你可别因为乱说话，又回到牢里去了。” “自先皇后薨逝，已然十载，中宫之位迟迟未立。陛下自然有陛下的考究，这般的话宫里乱说，可是要吃诛九族的罪的。” “我有没有乱说话，也只怕娘娘的心里面最清楚了。” 沈宁烟的心里面已然有了定数，眼前这个温柔贤淑的贵妃娘娘，不过是一层假的皮囊罢了。 仔细想想，若是元贵妃真的是这般柔和的性子，在这个肉弱强食的宫里，早就被吞的一副骨头都不剩了。 凭着云贵妃这般的性子，怎么可能在宫里站得住脚，还能够爬到如今贵妃这般的位置。 沈宁烟也是在知道晨露的事情之后细细地在自己的心里复盘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自己利用元贵妃利用的好好的，可笑的是却是一早的时候自己就被元贵妃给盯上了。 从自己第一次见到云贵妃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在元贵妃的盘算之中了。 后来沈宁烟给了元贵妃那个香囊，反而是中了元贵妃的下怀。 这一切，都在元贵妃的计划之中。 “你想说什么？” 元贵妃自知，沈宁烟来找自己只怕是做了一手的准备的。 “晨露也是娘娘你杀的吧？” 又是一句，说的一边的清澜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你放肆！”清澜上前呵斥了一声。“在你面前的可是元贵妃娘娘，不要以为娘娘给了你一些小恩小惠你就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清澜，罢了。” 元贵妃摆了摆手，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显然是没有将这件事情给放在眼里。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这般言之凿凿，说的好像你亲眼见到本宫杀了那清澜的那般。但是这件事情，真的与我无关。” “贵妃娘娘，你不想承认这件事情也无妨。”沈宁烟淡定从容，将自己在心里面想了无数次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从一开始难道不就是娘娘选中我的吗？既然娘娘想要让我把这些事情给办妥，为何不肯坦诚相待？” 元贵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的光，转而变成了欣赏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发觉的？” 沈宁烟心里松了一口气，元贵妃的这句话，起码证明自己的猜测对了一半。 “从清水殿失火的时候开始。” 元贵妃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沈宁烟继续说下去。 “虽说我是因为吃了那酒酿元宵晕了过去，才没有发觉清水殿走水。但是事后我仔细想了想，春和宫明明离清水殿几墙之隔，若是清水殿走水了，那么春和宫反而是最快警觉到的那一个。” “毕竟若是火势蔓延到了春和宫，后果便不堪设想。但是为何就是这么近的距离，待得娘娘叫人来救火的时候，火势已然是烧的正旺，好像在这之前娘娘你从未发觉的那般。” 元贵妃的眼神越发地复杂，但是看着沈宁烟的时候，却又逐渐变得明亮。 “我一开始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清澜说这件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那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是娘娘你叫那晨露将这些动过手脚的酒酿元宵送给了我，这期间的一切，都是清澜不知情的。” “这也为什么后来清澜在我面前争辩的时候，可以这般地理直气壮，让人瞧不见一丝一毫的嫌疑。” “晨露，其实是娘娘你安插在欣贵人身边的眼线吧？” 说到这里，沈宁烟已然将自己心里面的猜测给说了个大概。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原本这件事情是你打算栽赃给欣贵人的。但是奈何晨露跟在欣贵人身边久了，竟然心里生了犹豫。贵妃娘娘你生怕事情败露，所谓夜长梦多，便直接在晨露送云锦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清澜微张着嘴巴，定定地看着沈宁烟，而后又震惊地看着元贵妃。 这一整件事情，她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但是最起码沈宁烟说出来的自己知道的部分，是一字不差的。 “很好，想来是本宫低估你了。”元贵妃倒也不再遮掩，反而是大方地承认了。“那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到陛下的面前去揭发本宫吗？” 但是沈宁烟却是一笑，“我既然敢在娘娘的面前说起此事，就证明我不会是这般愚钝的人。娘娘在宫中经营数般，贤淑的性子早就已经入了全部宫人的心，若是这个时候我去揭发娘娘。” “想也不用想，旁地人肯定是觉得我疯了。” 元贵妃也勾起了一抹笑，这抹笑与平时的不同。 冰冷而又阴毒。 “你倒是挺会盘算，那你告诉本宫，你说这些的意义在哪里？” 沈宁烟却定定地道，“宫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但是既然贵妃娘娘想要凤位，路已然走到了这一步，我定当鼎力协助。” 第二百四十章 故技重施 “当然，是有条件的。” 元贵妃觉得眼前的沈宁烟要比自己想的还要有意思，话都说到了这般的份上，元贵妃也是来了兴致。 “说说看，什么条件？” “我如今还没想好。”沈宁烟一开始就是奔着元贵妃身后的力量去的，而此时此刻拿捏着元贵妃的把柄，便算是更近了一步。“日后若是有事相求，还望贵妃娘娘能够应允。” 元贵妃没有答话，眸子垂着，定定地看着自己手中拿着的玉推。转而，一声冷笑，“本宫很是好奇，你知道本宫那么多事情，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性命？” “纵然我知道的再多，贵妃娘娘也不会杀了我的。” 沈宁烟显然不怕，说这话的时候甚至带着几丝打趣。 “哦？此话怎讲？” “贵妃娘娘为了开平郡主的病寻医多年，依照贵妃娘娘的本事，怎么会不知道李游医的存在。奈何那李游医生性惯了，只喜欢云游山水之间，给穷人家看病，皇室贵胄之类的反而是他最厌弃的。” “若不是我那朋友出面，只怕李游医也不会出手救治郡主。”沈宁烟苦笑了几声。“可能一开始我对娘娘的作用便只有这些。我之所以说娘娘不敢杀我，是因为我也留了一手。” 元贵妃的心里一慌，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好像城府不深，但是头脑却极其的灵敏。 这般的一句话，元贵妃的心里也有些慌张。 “什么？” “李游医在给郡主治病的时候，开的药不是根除的。若是我在宫里出了事，不出两个月，郡主的病就会再发，甚至要比以前还更厉害。”说着，沈宁烟得意地挑了挑眉，看着脸色逐渐阴郁的元贵妃。“贵妃娘娘，不知道我的这个砝码，够不够跟贵妃娘娘一搏？” 元贵妃的手紧紧地捏住了手下的金枕，她原以为是沈宁烟进来才发觉事情的真相，但是却没有想到在给开平救治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后手。 “好，很好。”元贵妃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面挤出来这么一句。“素来听闻齐姑娘七窍玲珑，最为机敏，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沈宁烟大方行了一礼，“娘娘谬赞了。” “可是你要想清楚，你知道本宫那么多的事情，若是真的与你携手。我的保障又在哪里？” 元贵妃的顾虑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沈宁烟却在自己的心里面都将这一切给想清楚了。 “娘娘，案子清了我是要出宫的人，宫墙内外从来都是不互通的。可是这件事情，我却能够带给娘娘莫大的好处。” 元贵妃在自己的心里斟酌了几番，却也觉得沈宁烟说的有道理。 “那你想怎么做？” 沈宁烟没回话，而是从自己随身带来的锦盒里，拿出来递到了元贵妃的面前。 一株小小的草就这么躺在沈宁烟的手心里，平平无奇。 “这是何物？” 元贵妃凝视着沈宁烟手里的草，淡淡问了一句。 “龙鳞草。” 元贵妃一怔，“这就是导致汝嫣怪病的龙鳞草？” “正是。”沈宁烟只是让元贵妃看了一眼便将手里的龙鳞草给收了起来。 先前莫青蕊来找沈宁烟，为的就是将这个龙鳞草交给她。 “陛下因为忌惮郡主身上的怪病而将公主一直寄养在宫外，但是若是宫内又再次出现了这种怪病呢？” 元贵妃的眼里一亮，大抵知道了沈宁烟说的是什么意思。 “若是这样的话，就说明这不是什么怪病，而是有人为之，并且这个人还在宫里。” “娘娘，我正是这个意思。” 元贵妃反应的很快，沈宁烟点了点头。 “可是，既然这般的话又得找谁下手呢？” “如今宫里陛下最看重谁，就对谁下手。” 沈宁烟顿了顿，又说，“因为这有这样，才能够引起陛下的足够重视。” “陛下现如今最为看重之人……莫过于新进宫的陈贵人。同一批进来的信任约莫十人，可是进来两个月陛下都是去的陈贵人的落霞宫。” 清澜在旁地细细一想，随后这般回复沈宁烟。 “那就陈贵人好了。”沈宁烟见元贵妃面露担忧之色，便笑着解释道。“奥，对了，娘娘放心。我并非是要像郡主那般下那么狠的手，只是为了让陈贵人的身上出现相对应的症状就好。” 元贵妃闻言，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若是这个办法真的有效，而我的开平也能够从宫外回来的话。你提出来的要求，但凡是本宫能做到的，本宫悉数答应。” 闻言，沈宁烟就知道此事是成了一半了，她立马跪下谢恩。 “多谢贵妃娘娘。” 三日之后，落霞宫。 “啊！” 一声尖叫划破落霞宫的宁静，偌大的殿宇之中，一个穿着粉紫色罗裙的女子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的脸，长出了麟？”陈贵人颤抖着手去触碰自己脸上的“鳞片”，但是只是这么轻轻一碰，脸上便传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陈贵人的瞳孔在剧烈地颤抖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脸变成了这模样。 “这到底是什么啊……” 陈贵人几乎是接近绝望地叫喊着，害怕地将自己面前的铜镜狠狠地推倒在地。 在铜镜倒下的一瞬间，在镜子里，陈贵人看到了自己不仅是脸上有这样奇怪的鳞片，就连袖子飞起来的瞬间，胳膊上也是。 她惊恐地将自己的袖子给掀了起来，同样青灰色的鳞片遍布陈贵人原本雪白细腻的胳膊。再次控制不住地，陈贵人崩溃地尖叫了起来。 “贵人！贵人你怎么了？！” 殿外候着的宫人在听到陈贵人的叫喊之后，蜂拥地挤进了落霞宫。 他们错愕地看着陈贵人将大殿之内的帷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帷帐之下，是一双极度惊慌的眼睛。 “你们别看我……你们别看我！都给我出去！出去！” 陈贵人不想被别人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极其丑陋的怪物。 她如今圣眷正浓，不能够就这么毁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事实并非如此 “陈贵人怎么了？” 暮色苍茫，将皇帝一行人焦急的身影拉的老长，太监们提着宫灯步伐紊乱地跟在皇帝的身后。 皇帝听闻落霞宫的事情，几乎是下了朝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刚刚踏进落霞宫，就看到元贵妃已然在此处守着了。 “贵妃，这是怎么了？” 消息还是元贵妃递来的，见落霞宫此时这般地安静，皇帝便就了近问了跟前的元贵妃。 元贵妃却眉头紧锁，在皇帝问了乍见之欢，更是显得为难。 “罢了，朕进去看看。” 皇帝倒也觉得奇怪，明明昨晚还好端端的人，怎么今天说病就病了。还说是什么怪病，简直是骇人听闻。 见皇帝就要拔腿往里走，元贵妃率先挡在了皇帝的面前。 “陛下，且慢。” “贵妃，你这是何意？” 皇帝蹙眉，看着眼前拦住自己去路的元贵妃很是不解。 “陛下……陈贵人得的病，皇上并非头一次见。臣妾只是想陛下待会若是见到了，别被惊着了。” 皇帝扫了元贵妃一眼，嗤笑了一声。“什么样的怪病，还能够惊得到朕？” 皇帝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情给放在心上，只是一心想要知道陈贵人的情况如何。眼前的帷帐漫漫，皇帝想也没想就直接掀开走了进去。 远远地，他就看到陈贵人清瘦的身影，缩在梳妆台前。陈贵人裹着一层轻纱围住了自己，来来回回地在看镜子里的自己。 “陈贵人。” 皇帝见此，便驻足远远地叫了一声，却惊得陈贵人整个人都一颤。 “陛下！”陈贵人转过头来，原本精致的脸也被那轻纱给围的结结实实，只露出一双惶恐的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皇帝。 “你这是什么了？元贵妃说你身体抱恙，下了朝朕就过来了。”说着，皇帝就往前去。但是陈贵人却吓得扶住梳妆台往后退。 “不，陛下，你别看。”陈贵人伤心欲绝，霎时间梨花带雨。“臣妾怕陛下见了，厌弃臣妾。” 皇帝一怔，随后而又笑道，“怎么会呢？不管你怎么样，朕都是心悦你的。” 说完这话的时候，皇帝已经来到了陈贵人的面前。 但是陈贵人依旧垂着眸子，不敢去看皇帝。皇帝倒也不逼她，只是柔声问，“你且告诉朕，你怎么了？朕听元贵妃说你怕的连贴身的侍女都给赶了出去，朕是特意来看你的，你可不要连朕也拒之门外啊。” 陈贵人心里慌了，急忙辩解道。“臣妾不敢。臣妾谢陛下关心，只是臣妾这脸……得了怪病之后便丑陋不堪，臣妾怕吓到陛下。” 闻言，皇帝一蹙眉。 陈贵人最为惊艳的便是那一张天人般好看的脸，而今陈贵人却说自己的脸出了事情，皇帝的心里一沉，语气也霎时严肃了起来。 “怎么一回事？你的脸怎么了？让朕来看看。” 见陈贵人依旧有抗拒的意思，皇帝说，“你只有给朕看到了，朕才能够叫太医来医治。若是你一直躲着，遮着，这病又如何能够好？” 陈贵人抬眼看了看皇帝，虽然很是为难，但是却也觉得皇帝说的这番话颇有道理。 “是……” 皇帝都已经将话说到这般的份上，陈贵人也只能够妥协。 她满心忐忑，几乎是颤抖着手慢慢地将自己脸上的面纱也揭了下来。 在皇帝看到陈贵人脸上那一片片青灰色的鳞片时，皇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震惊地看着陈贵人，突然想起了开平身上一模一样的痕迹。 “这……” 皇帝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看着皇帝这般惊讶的神色，陈贵人就知道只怕自己吓着皇帝了。她急急忙忙将揭到一半的面纱又给挂了回去，立马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声音恳切。 “臣妾惊扰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但是皇帝还是久久地回不过神来，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陈贵人，只觉得疑云重重，让他想不明白，甚至觉得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你这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实在不敢相信，时隔多年，这样的怪病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宫里。 “臣妾也不知道。”陈贵人啜泣着捂住自己的脸，很是无助。“陛下昨夜也是见到了的，那个时候的臣妾明明还好好的。” “今早醒来的时候臣妾就觉得脸上奇痒无比，等到照镜子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这幅模样了。” 陈贵人心里又怕又惊，她扯住了皇帝明黄色的衣摆，惊恐地问，“陛下，臣妾听说早年宫中就有这样的怪病，都说的了这样的怪病就是祸妖，会殃及上烨国运……可是陛下，臣妾真的不是什么妖啊……” 陈贵人哭的声嘶力竭，渐渐地都要说不出话来。 皇帝原本也以为这个病在开平之后便不会再有，可是眼前这陈贵人身上的一切特征，都与那时候在开平身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手上呢？” 皇帝不信邪地拉开了陈贵人的袖子，在见到陈贵人手上那一样遍布的鳞片的时候，他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贵妃！” 皇帝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在外头候着的元贵妃。 元贵妃应声而入，见到哭的真伤心的陈贵人也是一怔。但是皇帝却没有管那么多，径直地将元贵妃给拉到了陈贵人的面前，“你好好瞧瞧，这是不是跟汝嫣身上一样的？” 元贵妃点了点头，“在陛下来之前臣妾急已经给陈贵人看过了，这症状的确跟汝嫣身上的一模一样。可是陛下，当时钦天监说的不是……” 元贵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贵人，刚刚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没有继续再说。 而另外一边的皇帝脸色也更为阴沉。 “那钦天监的王成峰可是说的清楚，祸源出了宫就会太平，如今又出这般的事情，又该作何解释？！” 皇帝明显是生气了，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一边椅子的把手上。声势之大，吓得元贵妃还有陈贵人都禁不住一个哆嗦。 “陛下……臣妾也原以为这件事情的确是如钦天监所言，可是如今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做个顺水人情 皇帝闻言，脸越发地沉。 “贵妃的意思是当年是朕冤枉了汝嫣？” 元贵妃一怔，事到如今，她未曾想过提及此事，皇帝依旧是这般激动。 “不，臣妾不敢。”见皇帝愠怒，元贵妃慌忙在皇帝的面前跪了下来。“臣妾只是觉得，当年钦天监说这是祸妖所致，陛下担心国运才做出了决断。只是如今陈贵人却也得了这般的怪病。” “臣妾是怕，是宫里有人别有用心。” 皇帝眼睛微虚，话说到这里，他大致也知道了元贵妃所指为何。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有人刻意而为之？而钦天监当年，是诓了朕？” 元贵妃垂首顺眉，“臣妾只是斗胆猜测，具体是否属实，还得陛下明察。” “只是汝嫣身上的病，如今确实已见好。若是陛下不信，大可传唤那治好了汝嫣的大夫入宫询问。” 皇帝闻此，觉得眼前之事似乎也只能够这般。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贵妃去做。” “是，多谢陛下。” 皇帝负手而立，却又看了看依旧在小声啜泣的陈贵人。他蹲了下去，出奇温和地对陈贵人说： “你因为听到贵妃说的了，这是有人在作祟，却又是可以治好的。” 皇帝抬起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指腹在陈贵人的眼角摩挲着，十分的柔情。 “你也不要再哭了，哭多了也伤身。” 这一幕深深地扎进了元贵妃的眼里，她的眼角抽了抽，却又什么都没说。 “多谢陛下垂怜……” 陈贵人见皇帝对自己这般上心，纵然是脸上起了这般奇怪的东西，却也在心里觉得有些温暖。 “晚些时候，朕再来看你。” “是，多谢陛下。” 待得皇帝走之后，元贵妃便简单地安顿了陈贵人一番。转而出宫的时候，元贵妃的脸色并不好看。 “陈贵人那一张貌美如花的脸即使是烂成这样了，陛下才是万般地垂怜。” 元贵妃说的冷冰冰的，跟在陈贵人身边的清澜抬起了头。 “先前就有风言风语，说是以为陈贵人长得像……” “长得像去了的先皇后？”元贵妃冷笑了一声。“原是不信的，但是本宫今日一见，虽不说十分地像吧。但是有时候那神韵，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也就眉眼三分吧。” 可是即使是三分，皇帝便这般地疼惜。 皇帝对先皇后的偏爱，是当时令后宫所有其他人都能够发疯的。 只是先皇后红颜薄命走得早，让宫里各处的美人能够喘口气。哪知道这个时候居然冒出来个神韵有些相像的陈贵人来。 “真是奇了怪了。” 元贵妃想起这个，心里面便止不住地觉得有些烦躁。 “那娘娘，传唤李游医来的话，可是要将这陈贵人的脸给治好？” 清澜在心里盘算了一番，随后试探性地问道。 “你是糊涂了么？这件事情陛下交给了我，若是办不好，我便是有了过错。这样的病，是皇上的心病，自然是要治好的。”元贵妃的脸色阴寒。“虽然说便宜了那陈贵人，但是我们也不亏。” “是，娘娘英明。” 清澜举目观察四周，随后在元贵妃耳边低声说：“娘娘，人已经来了，约了在偏殿见。” 元贵妃心里了然，“来的时候没被其他人见着吧？” “娘娘放心，都处理妥当了。奴婢当时确认过，四下无人，不会有人发现的。” “那就好。” 元贵妃莲步姗姗地回了自己的春和宫，来到侧殿听竹轩。 果然，这才刚刚步入听竹轩的拱门，便看到绿荫成海的竹林之中站着一抹欣长的身影。 “怎地今日安王来了？” 元贵妃没上前，只是远远地问候了一声。 姜近安慢慢地转过身，将自己头上的兜帽给取了下来，含蓄地笑着。“贵妃娘娘金安。” 姜近安倒也不绕弯子，沉吟片刻便道，“不知道上次问娘娘的事情，娘娘考虑的怎么样了？” 元贵妃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笑问，“不知王爷应允本宫的东西，可否属实？” 姜近安释然一笑，声音缓和，不紧不慢。 “这求合作，自然有求合作的诚意。本王应允贵妃娘娘的，自然属实。更何况，本王还有把柄在娘娘的手上不是？” 元贵妃深意地点了点头，“既然王爷都把话说到这般的份上了，本宫自然是乐意与王爷合作的。” “同时也希望王爷能够信守承诺。” 姜近安做了一揖，淡定从容。“娘娘放心。” “无尘。” 姜近安唤了一声，无尘便从不远处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 无尘毕恭毕敬地将那锦盒捧到元贵妃的面前，听到姜近安道，“娘娘，略表心意，还望娘娘能够收下。” 元贵妃淡淡地扫了一眼锦盒，抬起手用护甲将那锦盒的锁扣地挑了起来。瞥了一眼，里头摆着的都是金银珠宝首饰一类的。 她笑了笑，将那锦盒合上，对眼前的姜近安道，“这些东西在宫里面都是容易被人盯着的，本宫可不愿意犯这个险。若是王爷当真想要表诚心的话，不如替本宫做个顺水人情吧。” 姜近安眯了眯眼睛，大抵知道元贵妃说的是什么，却还是试探着问，“不知道娘娘说说的这个顺水人情，指的是？” “本宫知道那齐思瑶的案子是安王爷在查，先前那姑娘与本宫有些交集便也替她看了一下。贩售私盐的事情，的确不是她做的，想必王爷你也是知道的。” 看姜近安示意自己，元贵妃便开门见山地说：“既然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那王爷就没必要将她拘在宫里了。宫里本就是人多口杂，这姑娘本就不属于这里，还是早些放出去吧。” 姜近安倒也没有想到元贵妃居然会这般干脆利落地把沈宁烟给放了，但既然这是元贵妃自己提的，姜近安倒也无可厚非。 他示意了无尘一眼，无尘心领神会，将那锦盒合上之后便退回到了姜近安的身后。 “好，那边按照贵妃娘娘说的。本王回头就把这桩案子给结了。” 元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便有劳王爷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美人爱美人 春风拂柳，黄鹂啼鸣。 沈宁烟推开窗户，惊喜地看着窗外的一片大好春光，眼里也禁不住多了几分神采。 她从窗台上下来，看着身后正在摆弄插瓶的苏荷，笑道，“今天天气好好啊，好久都没见到那么好的阳光了。” 苏荷闻言也是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满足地笑了笑。 “是啊小姐。小姐进宫的时候是冬天，冬天过了多久，我们就在这个宫里看了多久那蔫蔫的景色。”苏荷说着将沈宁烟扶到了梳妆台前。“既然这般好的景色，那小姐就莫要辜负了，我们在院子里走走吧。” 简单地梳洗之后，苏荷便搀着沈宁烟在院子里透气。 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里头的树木花草却多，春日一来，满院子的生机勃勃，赏心悦目。 “扑簌簌”的一声，不是很大声，却很清晰地从沈宁烟的身后传来。 “什么声音？” 沈宁烟下意识地回头，想看清楚。 但是身后是一棵冲天的大树，几日春光的功夫，这大树便长出了许多的绿叶，嫩绿的颜色在眼光下很是好看，风一乍过，树影婆娑。 “兴许是风吧，今日的风也挺舒服。” 苏荷收回了目光，没有多在意。 “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宫墙外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呼喊，声音婉转，很是灵动。 沈宁烟跟苏荷面面相觑，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立即说话。 “有人吗？” 又过了一会儿，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谁没事做会对着微雪轩喊人啊？”苏荷压低声音，觉得这个女子很是蹊跷。 要知道微雪轩里头关着女犯人的事情是宫里许多人都知道的，平日里巴不得见到微雪轩都绕着走。而今却有人这般对着微雪轩喊，着实是叫人觉得摸不着头脑。 沈宁烟却心里一动，对苏荷说，“你去，搬张高点的凳子来。” “是。” 苏荷很快将微雪轩大堂里最高的椅子给搬了出来，垫在了墙角下。 沈宁烟在苏荷的搀扶下站了上去，勉勉强强稳住自己的身形。 苏荷很是担忧地看着沈宁烟，“小姐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要知道现在沈宁烟可是宫里面关押着的罪犯，这样潘悦墙头要是被巡逻的守卫见到了，那可就真的是一百张嘴巴都说不清了。 “我知道，我又不出去。” 沈宁烟却是摆了摆手，示意苏荷安静些。 她刻意挑了一个树枝比较多的角落，即使是站在这里往外面看，外头的人也会因为这大树的枝叶繁茂看不出多少东西来。 沈宁烟扒开眼前遮挡自己视线的树枝，露出了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外头。 很快，她就看到一位身着水粉色烟罗衫妙龄女子站在自己的宫门前，满脸的犹豫，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敲门。 沈宁烟眼睁睁看着她举起手又放了下去，三番五次，都没有敲下门。 女子有些焦急地四处查看，在转过脸的一瞬间，沈宁烟一怔。 “是她……” 这位不知为何在沈宁烟宫门前的女子，正是那姜近安的妹妹姜元秋。 “谁啊？” 苏荷听到沈宁烟小声这般嘀咕，也止不住在一边低声询问。 但是沈宁烟却没理会苏荷，径直隔着一堵宫墙问她，“你怎么了？” 姜元秋听到宫墙内有人回应自己，霎时间脸上的愁苦便烟消云散，喜出望外地说，“我不是故意叨扰的，只是我刚刚放风筝的时候不小心风筝线断了。我追了一路，看到那风筝恰好落在了这微雪轩里。” 沈宁烟想起自己先前听到的声响，抬头一看，果然见到一只风筝就这么挂在自己的脑门顶上。 但是这个风筝落下的地方很是刁钻，现在的沈宁烟就算是站在桌子上踮起脚来拿也拿不到。 “啊……我看到了，在树上。” 沈宁烟低头想看姜元秋什么反应，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姜元秋已然来到了自己面前，仰着头看着树枝之间的沈宁烟。 “你……” 沈宁烟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尴尬，特别是姜元秋还用着一双涴着清泉那般澄澈的眸子看着自己时，她更觉得难以直视。 沈宁烟只能够是默默地将自己的头瞥到了一边，没有再去看姜元秋。 姜元秋是个奇特的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天真还有纯洁是这个宫里面根本不会有的。就宛如是那天上直射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沈宁烟又想起姜近安那般阴鸷毒辣的人，手底下却有个这般单纯天真的妹妹。 也不知道姜近安该是多么护着姜元秋，才能够让姜元秋在过去那般难得时候还能够保持这般的心性。 “你能帮我把风筝拿下来吗？”姜元秋眨巴着眼睛问。“这个宫门锁上了，我也进不去。而且我哥哥也说了，这个宫殿不给人随便进。” “嗯……的确不给。” 沈宁烟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跟姜元秋说自己也没法子，这风筝落下的地方实在太高了。 “你的风筝在这树上，太高了，我也够不着。” 半晌，在姜元秋满是希冀的目光注视之下，沈宁烟扒拉着墙头，说的很是干脆。 “啊……”姜元秋很是沮丧地瘫下了肩膀，眼中满是失望。“这个风筝是我哥哥亲手给我做的，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哎呀，都怪我，偏偏要选这个风筝拿出来放。” 瞧着姜元秋这般难过，沈宁烟再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的风筝。 这个风筝的样式是一只燕子，画的极其地灵动，看起来栩栩如生。她沈宁烟还真的没看出来，这姜近安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传闻中的姜近安极其地疼爱自己的这个妹妹，看来是真的。 “罢了，我帮你拿下来。” 最终，沈宁烟还是拜倒在了姜元秋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美人是谁都怜惜的，即使是沈宁烟也不除外。 “真的？谢谢姐姐！” 姜元秋开心地拍起了手，活泼灵动的模样跟她身后沉重深红的宫墙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见此，沈宁烟的心里也不由地明朗了起来，对着姜元秋一笑。 “我就尽力试试，要是拿不下来，估摸着你要找别人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是我自己不小心 “嗯！” 姜元秋兴高采烈地拍了拍手，满眼都是期待。 “小姐，这样也太危险了。”苏荷在墙角下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扯了扯沈宁烟的裙摆小声地说。“要不还是奴婢替您去吧。” 沈宁烟低头看了看苏荷，却是摇了摇头。 爬个树，她沈宁烟还是可以的。 想毕，沈宁烟便开始着手往上爬。这颗树是宫里的老树了，树干极其地粗大，树皮的表面也是长满了厚厚的青苔。 苏荷紧张地在树下看着，看到沈宁烟打了好几个滑才爬到了风筝卡住的高度。拿下风筝之后，沈宁烟也是满足地笑了笑，拿着自己手里的风筝朝着树下站着等自己的姜元秋挥了挥。 “拿到了。” 沈宁烟有些得意地朝着姜元秋笑了笑，但是哪知下一秒就要下数的时候，脚下却是一滑。 沈宁烟的脸色瞬间一变，双手拼了命地挥却也挡不住自己身形往下摔的趋势。而属下的苏荷也吓得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沈宁烟那单薄的身影下坠。 衣服在树枝之间被划开了几个口子，布料被撕裂还有树叶抖动的声音一直响彻在沈宁烟的耳边。 她想伸手抓住什么来阻拦自己下落，但是却都抓了一个空。 很快，沈宁烟便翻出了墙，眼看着就要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沈宁烟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一声闷哼，沈宁烟感觉到自己狠狠地撞在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不似地板那般地坚硬，反而有些温暖，柔软。 眼光在头顶绚烂，刺的沈宁烟睁不开眼睛。只是在眼睛眨动之间，沈宁烟看到了一个高大却熟悉的身影。 “没事吧？” 沉稳厚重的声音传来，带着磁性，宛如春风拂面，直叫人心痒痒。 这个声音沈宁烟却并不陌生，她脸上的表情甚至一滞，猛然抬头看向眼前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人。 四目相对，一双极力压制的热情，一双错愕转而变成冷漠。 姜凌寒就这么抱着沈宁烟，目光复杂却深邃地看着她。 只是如今这般，沈宁烟却觉得更为心痛。 她松开自己拉住姜凌寒衣服的手，目光像是烫着了的那般从姜凌寒那一张俊朗轩逸的脸上给收了回来。 “放我下去。” 沈宁烟的腿蹬了好几下，不希望跟姜凌寒以这般尴尬的姿势相对。 怀里的人挣扎的劲还挺大，姜凌寒也没有坚持，就这么将沈宁烟给好生地放了下来。 沈宁烟有些手足无措地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物还有头发，虽然是狼狈不堪，却还是毕恭毕敬地对着面前的人行了一礼。 “见过永乐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姜凌寒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难以言状的情愫，但是面对沈宁烟的疏远，他也觉得是自己罪有应得。 “嗯。” 姜凌寒含蓄地点了点头，却又再次抿着唇问，“你没事吧？” 沈宁烟没有去看姜凌寒，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反而是转过头去看同样诧异的姜元秋，将自己手里的风筝地给了她。“呐，你的风筝。” 姜元秋见到姜凌寒的瞬间有些腼腆，接过风筝之后便声音低低地对姜凌寒道，“见过永乐王爷。” 转及，姜元秋又对着沈宁烟笑了笑。 “多谢姐姐了。” “没事，拿到了就好。”沈宁烟害怕如今跟姜凌寒相处时候的气氛，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就打算走。 然而，衣袖却被人牵住了。 “思瑶。” 是姜凌寒叫住了她。 沈宁烟的眼底闪过了几丝的挣扎，却依旧甩开了姜凌寒的手。她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姜凌寒，眸子里面已经迅速换上了一片清冷。 朱唇微启，沈宁烟冷冰冰地道，“王爷，请自重。” 被沈宁烟推开的手在空气中一滞，姜凌寒却也是淡淡地笑了笑，“好，没事就好。” 沈宁烟看不懂姜凌寒这般的笑，但是看到的那一瞬间，心还是猛地收缩了一下。 “本王也只是路过，见姑娘没事，那便先告辞了。” 说着，姜凌寒便转身走了。 这个时候沈宁烟才看到，宫道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而马车的帘子开着，里头坐着的正是那日在思烟阁见到的苏明兰。 此时的苏明兰望向沈宁烟，眸子里面满是复杂。 但是沈宁烟看得很清清楚，这个看似孩童般人畜无害的女子，眼底却深深夹杂着几分对自己的厌恶。 见姜凌寒这般回来，永新虽然不知道沈宁烟对姜凌寒说了什么，但是大致的东西，永新还是猜得到。 “王爷。” 永新想起方才马车拐弯的时候，恰好撞见沈宁烟从树上摔下来的一瞬间。姜凌寒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从马车上急急地赶了过去，没有带一丁点的犹豫。 “驾车。” 姜凌寒经过永新的面前，却看都没看永新，只是淡淡地这般吩咐了一句。 明明两个都互相抱着情意，为什么却要活生生地走到这般的地步。看着这般，永新也禁不住在心里觉得唏嘘。 但是姜凌寒都这么坚定地要走了，更何况马车里还坐着苏明兰，永新便想都没想扯了扯缰绳就继续赶路了。 “姐姐这是认识永乐王吗？” 沈宁烟从看到苏明兰的那一瞬间就在深思着，以至于马车什么时候驶出了自己的视线都不知道。若不是姜元秋在一边问了一声，沈宁烟甚至要回不过神来。 “不认识，大抵是路过，出手相救吧。”沈宁烟苦笑了一声，“原是为了拿你的风筝，是帮你的。却没想到自己闹了这么糗的一出。” “我听说今日是那永乐王爷带着新妇回宫面见陛下的日子。”姜元秋捏着自己的风筝，说的歉意。“不过还好他路过了，不然的话要是姐姐为了捡我的风筝摔伤了就不好了。” 沈宁烟一怔，定定地看着姜元秋拉住了自己的手。却看到她眉头一蹙，满脸都是心疼，“呀，姐姐你受伤了。” 姜元秋摩挲了几下，沈宁烟才感觉到了自己手背上伤口的疼痛。如今她才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好几处都在疼，想必方才落下来的时候给刮伤了。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这是见了鬼了 “这样的小伤，回去涂些药便能够好了，不必担心。” 沈宁烟说的随意，显然没有把这些伤放在心上。 说来也是，这般的擦伤，只不过是许些疼。比起刚刚她见到姜凌寒那一瞬间的锥心刺骨般的痛，算的了什么。 “姐姐你人真好，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他们说的坏人。” 姜元秋这话说的突然，听得沈宁烟也是一怔。她突然觉得有趣，笑问，“谁说我是坏人？” “底下的那些宫人说的，说着微雪轩里头关着的是一名陛下暂时没有定罪的犯人。说你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才会被这般囚在宫里。” 沈宁烟点了点头，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些宫人说的倒也没有什么错。 “那你不怕我吗？”沈宁烟又问自己跟前的姜元秋，觉得她比姜近安可有意思多了。 “不怕。”姜元秋摇了摇脑袋，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如星。“我在第一眼见到姐姐的时候，就觉得姐姐不是坏人，更别说姐姐还替我冒着危险捡了风筝。” “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是坏人。” 姜元秋的心思简单，对这世间事情的定义也是直截了当。 沈宁烟听罢久久回不过神，不知道姜近安是将这姜元秋给保护的多好，才能够让她在这般年纪都有一颗这般纯洁无瑕的心。 “怎么了，姐姐，我说的不对吗？” 姜元秋见沈宁烟没说话，歪了歪脑袋问。 沈宁烟释然一笑，“没，只是觉得你看待事情的时候过于简单。有些事情可没有你想的这么单纯，也并不是帮了你的就是好人。” 姜元秋眨了眨眼睛，显然不太懂沈宁烟的意思。 沈宁烟又只好说，“打个比方，有些人为了一些目的千方百计对你好，其实是为了在你的身上得到好处。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好人，但是其实背地里也是坏人。” “啊……我知道。”姜元秋被这么一点，好像明白过来了似的。“自从哥哥将我接近宫之后，这样的人就多了好多。我哥哥说这是叫——巴结！” “对，叫巴结。” “宫里人多少都是趋炎附势的，这并不奇怪。”沈宁烟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可是我不喜欢这些人的嘴脸，很讨厌。”姜元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说起来过几天就要去国公府举办的马球会了，我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那夫人的帖子都来了三次了……我实在是决绝不来。” “我觉得我要是继续拒绝下去，那夫人该说我摆架子了。” 沈宁烟闻言一怔，“国公府的夫人邀请你去马球会？” “对啊。”姜元秋认真地点了点头，却又觉得困扰。“但是我是真的不想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夫人这般地执着。” 姜元秋不明白，可是在沈宁烟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然明白了一半。 听到姜元秋这么说，沈宁烟在心里想。 “这哪是对你执着啊，这只怕是对安王执着吧。” “我觉得公主殿下去一趟也未必不可，听闻公主的马球技术精湛，正好借这个机会展示展示。” 沈宁烟虽在心里腹诽这个孙嫣真会打算盘，但是明面上还是笑着对姜元秋这般说。 “原来你知道我啊？” 姜元秋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宁烟。 沈宁烟笑着点了点头，“知道。我在宫里呆了那么久，先前公主刚刚进宫的时候，远远地看过一眼，便记住了。” “公主，公主你在哪？” “公主殿下。” 正当姜元秋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有宫女们的呼喊声传来。 姜元秋眉头一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对眼前有些不解的沈宁烟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玩的，我看今日天气好，就拿着风筝出来了。” 沈宁烟心中了然，闻言淡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若是改天有时间，我再来找姐姐唠嗑。”姜元秋说着就要走。“主要我怕被我那些宫女看到了，对姐姐不好。” 沈宁烟看了看四周，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巡逻的人路过，否则的话，她可不能够这般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跟姜元秋说那么多的话。 “好，你去吧。” 看着姜元秋拿着风筝小心翼翼离开微雪轩的模样，沈宁烟也觉得心里一暖。这三月天的时候，好像因为姜元秋的出现，一切都更明朗了一些。 沈宁烟不会说自己在姜元秋走之后是费了天大的劲才从墙头翻了回去，在苏荷的搀扶下，迅速地下了墙头。 苏荷来回打量着沈宁烟身上的伤，毫无例外的都是轻微的擦伤，这倒是安慰了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狂跳不止的心。 “小姐，您没事吧？” 苏荷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自然问的不是沈宁烟身上的伤。 刚刚她在墙头，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沈宁烟就这么落在了姜凌寒的怀里，接的稳稳当当的。 “真的是见了鬼了，这样都能够遇到他。” 沈宁烟说的恨恨的。 “不是见鬼了，婢子看得清清楚楚。是那永乐王的马车刚好路过，见到小姐落下去的时候，那王爷直接就从马车上飞过来了。” 沈宁烟皱眉看着苏荷，“你这蹄子怎么倒是替他说话了？” 苏荷不解地看着沈宁烟，并不明白为什么沈宁烟如今这般抗拒姜凌寒。“可是，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奴婢看得真真的，那永乐王爷可不知道多担心小姐你呢。” “你这蹄子再聒噪我就把你的嘴巴给缝上。” 苏荷的话听得沈宁烟心慌意乱的，便出声吓唬她。 “好好好，奴婢不说了。奴婢带小姐去处理一下伤口。” 苏荷闻言立马止了嘴，改了口应付着沈宁烟，而后搀扶着沈宁烟往屋内走。 沈宁烟在苏荷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里走。 但是此时她却在想苏荷刚刚的那句话，更不理解姜凌寒这般的做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越是想，沈宁烟就觉得越复杂。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思来想去都想不到具体是什么。 但是有一点很是明确，那就是她在看到姜凌寒直接转身离开的时候，心里面的失落是没办法欺骗她自己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马球会 3月开春，天气比起寒冬的时候总是要好上许多。 抬头仰望，只见万里高空，碧蓝无云，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今天是国安府举行马球会的日子，天才刚刚亮的时候，整一个国安府就已经忙碌了起来。 这国安府就宛如是过年般的热闹，前前后后张灯结彩，下人们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为的就是接待今日来的那些高门皇戚。 而马球会举行的地点，则被孙嫣在了城南的一处马球场上，待的晌午用过饭就过去。 此时的孙嫣正斜躺在软榻之上，磕着自己手里的坚果，微眯着眼睛看着正在梳妆打扮的沈月秋。 “母亲，你瞧我穿这一身如何？” 沈月秋拿着一席水蓝色的烟罗杉转过来，在身上比划着给孙燕看。 她已经换了好多件了，换下来的衣服在旁边堆成了一座小山。而一旁的丫鬟手里还端着好几件，看起来还有的要挑。 “我总觉得女儿你穿什么都好看，何必去纠结这些款式颜色之类的。” 孙嫣将自己手里的果皮放在了一边丫鬟女端着的盆庾里，在她眼里，自家的沈月秋那定然是最好的。 “哎呀，母亲你可得好好的为我挑挑。今日那安王爷也会来，着装打扮上可万万马虎不得。”沈月球撅着嘴撒着娇，硬生生是将那孙嫣从软榻上拖了起来。“母亲，你先别吃了，快好好为我看看嘛。你看到外面这么多高门贵女，如果是我不出挑些，怎么能够吸引安王爷的注意嘛？” “要是到时候安王被其他的狐媚子给勾了去，母亲可不要觉得亏大发了。” 闻言，孙嫣无奈一笑，却只能够宠溺的附和着沈月秋。“是是是，那可不还真的是亏大发了。” 只是她到这些衣服面前转了一圈，却总觉得每一件都颇为适合。 “秋儿挑衣服的眼光是最好的。”孙燕将这些衣服都过了一遍眼，随后从那里头挑出来一件烟绿色的。“秋儿你觉得这件怎么样？温婉又大气就再适合不过了。” 孙燕原以为自己挑到了一件满意的，却看到沈月秋皱了皱眉。“这件衣服的料子都已经不是时下兴的了，如今那些高门贵女穿的都是时下最新的金鼠锦，这般过了时的，穿出去只怕要惹人笑话。” 孙燕一怔，不知这小女娃娃之间居然有这么多的讲究。 被孙燕这么指点了一番，沈月秋自己心里倒也有了定夺。他从这么一堆衣服之中挑出了一件枫叶一般红艳的罗裙。 “就这件好了，新颖又靓丽，就算是走在人群里也是最亮眼的那一个。”沈月秋说的得意，而后又转到架子边去挑缚膊。 一切都穿大完毕之后，沈月秋边带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兴高采烈的出了门。 外头宾客极多，处处可见各家贵女的袅娜身姿。今天也来了不少皇室贵胄家的子弟，个个玉树临风，逍遥洒脱。 很快，沈月秋便在人群之中找到了姜近安的身影，而此时姜近安的身边还站着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想来那便是将近安的妹妹，姜元秋了。 沈月秋心中一阵窃喜，抱着三分羞涩，莲步姗姗的来到了将近安的身边。 “见过安王殿下，安王殿下万福金安。” 沈月秋虚虚一福，曼声道。 姜近安转过身，看着眼前明显精心打扮过的沈月秋，倒也觉得是眼前一亮。 他淡淡笑道，“平日沈小姐便已经有了那倾城之色，今日这一身打扮更是衬得沈小姐如天人之姿啊。” 被姜近安怎么一夸，沈月秋心里自然得意，但是脸上还是禁不住飞出两片红晕。 她掩嘴羞涩笑了笑，“多谢安王殿下夸奖。” 随即她抬起头，仔细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姜元秋。 江元秋的年龄并不大，看起来不过是二八年华。一张鹅蛋似的精致小脸白里透着红，眼睛如那三里秋水一般灵动澄澈，唇红齿白，煞是好看。 “姐姐好。” 姜元秋笑的明朗给沈月秋打了招呼。 见此，沈月秋不禁笑着说，“瞧瞧安王殿下说的，原以为当真是在夸我呢。结果我一看这公主殿下，我便羞得都要找个地方钻进去了。” 姜元秋愣了愣，也是不好意思。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论样貌姐姐就算扔在这一堆高门贵女里边儿也是头一位。”姜元秋笑起来，一双眼睛就完成了好看的月牙。“说起来倒也是巧了，姐姐这样貌长得挺像我近来认识的一位姐姐。” 姜近安皱了皱眉，姜元秋是最没有什么心眼的，说出来的话一般都是心里面真正在想的。 “长得像的人？你可是去见过什么人了？” 姜近安的声音有些严肃，可对比起对其他人时候的语气来说，这样的语气还算是温柔的了。 姜元秋又是一怔，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 “……额，倒也不是见过。只是先前放风筝的时候，风筝掉进了那微雪轩里，是里头那个姐姐帮我捡了回来。” 姜元秋从来都不敢对姜进安说谎，讪讪一笑，只能够把自己当时看到沈宁燕的事情告诉了姜近安。 沈月秋脸上的笑容一僵，便知道姜源秋说的那人是关在那宫里的齐思瑶。 她不仅在心里暗说晦气。 齐思瑶那个贱人也能够与自己相比拟？ “……那人到现在还是个罪犯，你若是无事的话，还是少跟他接触吧。” 姜近安淡淡地叮嘱着，听起来倒也没有多大的分量。 “是，我记住了。” 姜元秋向来乖巧，既然姜近安都这般吩咐了，她也就只能够乖乖听着。 “安王爷。” 这个时候沈定梁也从一群老臣当中脱了身过来，见到姜近安，毕恭毕敬地作了一揖。 “老臣到也没有想到王爷会亲自来赴约，王爷的到来真的是令国公府蓬荜生辉啊。” 姜近安仔细查过顺河盐庄的事情，知道这件事情里面这沈定梁也有一份。 于是姜近安眯了眯眼，颇有深意地打量了一番，随即对沈定梁说。 “沈国公哪里的话。国公爷也为了朝廷恪尽职守，勤勤恳恳，这般盛情邀约本王自然是要来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以身犯险 姜近安这句话说的深意，沈定梁闻言怔了怔，但是更多的却也想不到，便附和地笑着。 “安王爷这说的哪里的话，老臣做这些都是为朝廷做事，理所应当的。” 说着沈定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爷这边请，王尚书他们也在。” 姜近安看了一眼身边的姜元秋，知道这样子的场合肯定是不能够带着他去的，便叮嘱沈月秋说。“既然这样的话，元秋就交给你了。” 沈月邱文言，心里一喜，连忙道。“是，请王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公主殿下。” 姜近安并没有多说其他，交代完了之后便转身跟着沈定梁走了。此时的沈月秋却很是熟络那般抓起了姜元秋的手，“既然公主殿下来都来了，那我就带着公主殿下在府内好好转一转吧。” “嗯……” 姜元秋自知不好拒绝，便矜持的笑了笑。 “那就有劳姐姐了。” “说不上麻烦，平日里这府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是无聊的紧。好在今天我母亲办了这么一个马球会，这么多姐妹都来了，才显得热闹了一些。” 说着，沈月秋话题一管笑着对自己面前的姜元秋说，“我可是听闻公主殿下的马球球技乃是一绝，今日有幸可以瞧一瞧了。” “哪里的事……都是外面传夸张了，姐姐若是听了，那下午可就是要看我的笑话了。” 姜元秋羞涩一笑，眉眼之间的神采颇为动人。 “公主殿下倒也不必谦虚，下午马球大会便可知到底是那外面的说法夸张的还是公主殿下谦虚了。” 沈月秋笑着在前面带路，两个人穿过院子里曲折蜿蜒的长廊，最终来到了国公府的后院。 这里是一处沈定梁专门叫了精良的工匠按照南方园林的样式建的，假山水榭凉亭，应有尽有。看似小巧却十分地精致。 “这庭院，很是别致。”这般新颖的院子，果然让姜元秋惊奇地叹出了声。“我也跟着我哥哥去了不少大臣家了，但是能够像这般别致的，国公府还真的是头一个。” 沈定梁别出心裁的设计能够得到夸奖也是当然，沈月秋闻言心里面自然是神气。 “公主殿下喜欢就好。您看那个凉亭怎么样？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庭院之内万物吐绿，一派生机勃勃，风一乍来，远处的湖面便波光粼粼，很是好看。 见此，姜元秋心里面自然也来了兴致。 “好。” 这湖边倒也有好几位女子在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谈着什么，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与这满园春色衬起来，更是显得惬意。 两人来到那湖中心的亭子里，风徐徐吹过，吹起两人的发丝，在风中翩跹着。 “这里的景色，甚好。” 姜元秋看着这里的景色，淡笑着，似乎很是满意。 “这般的景色就在自家就能见到，姐姐素日里倒也不愁着去外面逛了。” 沈月秋符合着笑了笑，随即目光却落在了姜元秋的身上。 “这般的景色要是头一次见那自然是好的，但是若是日日都在家中看着，自然也就没有那般的味道了。” 沈月秋一边这么说，一边往姜元秋的身后走。 她好像在打量着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我倒是觉得能够住在这般好景色的院子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不像宫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够看到一堵一堵的墙。”姜元秋一边这么说着，脸上露出了愁苦的表情。“姐姐你都不知道，在宫里你抬头看那个天都是方方正正的。” 沈月秋闻言，嗤笑一声。“这大抵就是处在不同境遇的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吧，我倒是挺乐意进宫里去的，只是我进不去。” “宫里真没有什么好的，无聊死了。” 姜元秋说着撑着自己的下巴，趴在亭子的栏杆上，颇有意味的看着自己眼前那波光粼粼的湖面。 就在此时，沈月秋的眼里闪过了一抹狠厉的光。 而此时，趴在栏杆上的姜元秋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正当她聚精会神地欣赏着自己眼前的景色时，突然却感到自己的脚下一空，而后整个人都失控一般的朝前倾去。 “啊！” 姜元秋惊慌失色，不由得害怕惊叫出了声。 亭子里的沈月秋不知所措地看着江圆球就这么翻出了栏杆，那淡紫色的身影宛如一只蝴蝶那般无力的跌落到了湖中。 “公主殿下！” 沈月秋焦急的叫出声，看着在水里挣扎的姜元秋不知如何是好。 “那边怎么了？” “好像是有人落水了。” “哎呀，那不是公主殿下吗？” 沈月秋的呼叫声成功的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可这附近的大多都是女子，识得水性的更没有几个。 她们纷纷都来到了沈月秋的身边，面面相觑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救我……我不会水……救我……” 此时的姜源秋像是被雨水拍打的浮萍，无力的用手拍打着水面，在水里忽上忽下，被嘴巴里的水呛得直咳嗽。 “沈小姐，这该如何是好呀。”此时一位女子首先出了声，焦急的看着一边的沈月秋。“这可是在你家的宅子里，若是公主有一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今日在场的这些人可都脱不了干系。” 坊间的人都知道，虽然皇帝接回开元公主晚，但是对于这个后来的公主却颇为疼爱。 要是姜元秋在这里出了事，在场的人只怕都要背负罪名。 “管不了这么多了。” 沈月秋定下了心神。 心一横，一闭眼，一咬牙直接从岸边跳了下去。 周围看着的人又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想到沈月秋为了救公主居然会以身犯险。 “快来人啊，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来人啊！” 其他人见到沈月球这般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当下也开始呼喊起来，希望能够引起周边国公府下人的注意。 三月开春的水冰冷刺骨，沈月秋才刚刚扎到水里就后悔了。 这水冻得手脚冰冷，根本就划不动。 沈月秋扑腾了半天，也只能够在岸边转悠，眼看着江源秋慢慢的没了力气，沈月秋的脸变得煞白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苦肉计 “我可没有想过要害死她啊……” 沈月球看到眼前的场景，心里也怕了。 她同样用手在水面上无力的拍打着，尽量保持自己在水中浮起的状态。 可是她能够做到的也仅仅于此，不管怎么样都靠进不了不演出的姜元秋。 “救我……” 看着眼前的姜元秋渐渐没了说话的力气，甚至已经有了往下沉的倾向，沈月秋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 要是姜元秋也不小心真的被自己害死了，那自己在姜近安的面前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沈月秋急的咬了咬唇。 正当沈月秋为自己的莽撞懊悔不已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岸边一抹玄色的身影，宛如利剑那般径直地扎入了水中。 沈月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眼前浮出水面，湿漉漉的人正是姜近安。 “王……王爷。” 沈月秋有些无措，面对姜进安凌厉的眼神，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公主……王爷，你快去救公主。”沈月秋急忙指向姜近安的身后，示意他先把溺水的姜元秋给救上来。 “你呢？” 姜近安没有察觉到什么，甚至带着几丝关心地问了一下眼前的沈月秋。 沈月秋一怔，心里却升起了一股暖流。 她好像突然就没有这么怕了，支支吾吾对对姜近安说。“我没事，我会水。王爷，你先去把公主救上来吧，再这样下去公主就快不行了。” 听罢，姜近安没有再去管眼前的沈月秋，转身奋力游向另外一边的姜元秋。 很快姜元秋就被将竟然带上了岸，可能是在湖里呛了太多的水，姜元秋被救上岸的时候已经昏迷了过去。 在岸边候着的其他人连忙找来能够盖的东西，将浑身都湿透了的姜元秋给裹了起来。 在水里泡久了，沈月秋也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手跟脚都是麻的，一阵又一阵的凉意从四肢传来，扎进骨头一般的疼着。 正当沈月秋觉得自己也快撑不住的时候，姜近安却已经折返来到了她的跟前。 “下次不要再这么傻了，救不上人，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姜近安的这句话说的冷冰冰的，可是在沈月秋听来，却怎么样都带着几分对自己的关心。 沈月秋的心中一暖，脸上带着几分羞赧，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 “把手给我，我带你上去。”姜近安说着拉过了沈月秋的手，就这样让沈月秋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让她环抱着自己。 靠在姜近安的胸膛里，尽管他的衣裳已经湿透，沈月秋却依旧能够感觉到炽热的温度。贴在他的胸口，沈月秋甚至能够听到姜近安强有力的心跳。 这一切都让沈月秋觉得满足。 姜近安的体力很好，即使是已经先救了姜元秋的情况下，依旧不费多少力气，就把沈月秋给带上了岸。 “小姐！” “秋儿！” 这个时候孙嫣也带着手底下的人赶了过来，看到被姜近安带上岸的沈月秋，孙嫣心里面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之前在前院的时候听到下人们说公主落水了。而沈月秋去救的时候，只差没有把她的魂给吓出来。 孙嫣赶忙从姜近安的手里接过了浑身湿透的沈月秋，语气不乏关心。“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公主会落到水里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跟公主说着说着话呢，公主就这么栽了下去。兴许……兴许是脚下滑了吧……” 沈月秋不敢直视姜近安的眼睛，只能够微微地垂着眼帘，有些心虚的说道。 “这样的事情你交给下人们去做不就好了，你虽然会水，但是这样实在太冒险了。” 孙嫣的心里虽然着急，但是嘴巴上却依旧忍不住多说了沈月秋几句。 沈月秋的脸上摆出了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嘟囔着嘴巴，带着几分哀怨的说。“当时的情况这般紧急，我瞧着公主又是不会水的。要是公主在湖里面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该如何是好？” “哎呀母亲，我也是一时心急，所以我才——” “好了。” 沈月秋原本想多说几句，却被姜进安硬生生的给打断了。 他的声音冰冷有力，听起来完全没有可商量的余地那般，沈月秋便只好噤了声。 “秋儿确实也是救人心急，夫人便不必多加苛责了。赶紧带她们两个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这虽然是开春的天，但是还是冷的紧。若是之后再感染的风寒就不好了。” 孙嫣听到姜近安这般说，也是谄媚附和着。 “是是是，王爷说的是，我这就让下人带她们两个人下去换身衣服。” “王爷，若是公主殿下不嫌弃的话……便换我的衣服吧。” 沈月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有余悸的那般。 姜近安抬手放在了沈月秋的肩上，宽慰地说，“无妨，只要是能够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就行。” “是……” 一边的小厮急忙拿来暖和厚实的披肩围在了沈月秋的身上，沈月秋便在一群下人的簇拥之下，吸着鼻子慢慢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沈月秋在屏风后面换衣服。而孙嫣则吩咐着下人将沈月秋沐浴要用的热水个准备好。 孙嫣抬手从一边的木盘里抓起来一把玫瑰花瓣就这么放在木桶中，嘴里念念叨叨的。 “这也真的是奇了怪了，那亭子的栏杆明明都是好好的。怎么这公主好端端的就落到水里去了？” “不行，过几天还得找一个师傅过来看一看，实在不成就让他再加固加固。这样的事情可万万不能够再发生了，若是再来一次，我这心脏都要受不了。” 在屏风后面换衣服的沈月秋却蛮不在乎，不疼不痒的对外面的孙嫣说。 “那亭子的栏杆没有什么问题，公主是我推下水的。” 孙嫣一听，手里的动作一顿，脸上立马变了脸色咋呼了起来。 “你居然敢把公主推到水里？丫头，你疯了？” 沈月秋这个时候在披着衣服婷婷袅袅的床屏风后面出来，面上春风得意。 “要是不演这一出，那王爷又怎么会看重我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二选一 “那你这犯的险也太大了，要是那公主真的在湖里面出事了怎么办？” 孙嫣不敢信沈月秋居然敢拿这样的事情来玩笑，要不是那姜近安及时救起了姜元秋，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光是想想，孙嫣就觉得心有余悸。 她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你这丫头也太能赌了，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就算是我们整个国公府赔进去了都不够的。” 说着孙嫣指了指沈月秋的脑袋，语气嗔怪。 “秋儿，你下次可别犯这样的险，当真是要把人给吓坏了。” 被孙嫣这般一通数落，沈月秋却是满不在乎。 “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放手一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不算亏。” 孙嫣却不以为然，生怕之后沈月秋为了达到自己的什么目的，又开始想什么法子。她一本正经地看着沈月秋说，“你可别这样想，这些事情若是真的来了，那可是整个族都要掉脑袋的事情。你自己要赌，可别拿整个国公府赌，咱们也赌不起。” 沈月秋也是被孙嫣给念叨烦了，很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意应付着，“好了，娘就少说几句吧，我知道了。” 待得沈月秋进了浴盆沐浴，一边的孙嫣便退了出去。 “小姐，安王爷在外头候着了，说是有事要与小姐您说。” 沈月秋沐浴完毕，换衣的时候，却听到自己身边的丫鬟在屏风外毕恭毕敬地禀报了一句。 “哦？”虽然这些都是沈月秋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沈月秋还是止不住内心窃喜。“你去沏壶茶给王爷，我梳妆完就出去见他。” “是。” 婢子领完命就下去了，沈月秋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满脸娇弱，又因为刚刚在水里受了冷，略施粉黛之间，便显得格外地楚楚动人。 见到这般姣好的容貌，沈月秋看了也觉得颇为满意，便起了身来到了前厅，而此时姜近安已然在高堂之上端坐着。 沈月秋刻意调整了自己的声线，很是柔弱的那般，又扶着额角，弱柳迎风那般地进了前厅，娇声道，“王爷。” 原本在喝着茶的姜近安看到沈月秋进来，点了点头，将自己手里的茶杯给放了下来。 “来了。” 沈月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知王爷找我来，所为何事？” 姜近安的目光在沈月秋的身上打量了几番，而后又问。“那湖水这般冷，你在里面也不止呆了一会儿，没事吧？” 沈月秋笑着将自己的手放下，摇了摇头。“没事，只要公主殿下没事就好。” 姜近安心里一动，似乎为沈月秋的这句话说动容。沉吟片刻才对沈月秋说，“下次可不许这般莽撞了，你要去救元秋，却险些将自己给搭进去。” 说着姜近安招了招手，示意沈月秋上前来说话。他拉过沈月秋的手，顺势就将沈月秋给揽入自己怀中。 沈月秋娇羞地趴在姜近安的胸口，想了想，拿着水葱似的指甲在姜近安的胸口比划着，“当时的情况这般紧急，我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姜近安轻轻地拍了拍沈月秋的背，“你此番救了元秋的命，你想要本王怎么答谢你啊？” 说着，姜近安挑起了沈月秋的下巴，颇为深意地看着她。 沈月秋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想了想，便笑着问姜近安道，“有一事尚且想求王爷开恩。” 姜近安没有立即回答沈月秋的话，只是叫她继续说下去。 “前些日子，我听母亲说，我母亲本家有我一个小叔叔，说是犯了事被王爷你抓起来了。可是有此事？” 姜近安不动声色，低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沈月秋。他倒也不打算隐瞒此事，便直接了当地说，“的确，他贩售私盐，还将罪名诬陷给其他人。这样的人，自然是要关起来的。” 沈月秋讪讪一笑，“这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贩售私盐这样的事情若是被证实了，可是要全族连坐的。我那小叔叔胆子最小，只怕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姜近安沉吟片刻看着眼前的沈月秋，语气这般地中肯，好像他真的是冤枉了那孙成的那般。 见姜近安不说话，沈月秋又继续说，“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母亲也是心疼那小叔叔，在牢里十八般酷刑的，只怕是受不了。” 姜近安送来了自己搂住沈月秋的手，冷笑了一声。 “的确是受不了那十八般的酷刑，所以那孙成干脆统统都招了。” “招……招了？” 沈月秋的心里一慌，瞬间没了自己的心神。 她额角沁出了一丝丝的冷汗，眼神也开始闪躲起来。面对姜近安凌厉的目光，沈月秋是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他招什么了？” 沈月秋又问。 在这之前孙嫣可是拿租了封口费给孙成的，居然就这样说出卖就出卖？ 但是沈月秋还是想知道，姜近安到底从孙成的嘴里知道了些什么。 “秋儿，你与我亲近可以。但是有些事情，你不能把本王当傻子，更不能把朝廷给当傻子。那孙成在牢里可是说的清楚明白，这件事情最要紧的主谋还是你跟你母亲。” 沈月秋的脸色惨白，她害怕地看着眼前表情深意的姜近安，不曾想他居然已经知道了一切。 “这件事情如今在朝堂之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父皇更是让我彻查此事，不得已才将这些东西都摸清楚。” 说着，姜近安的手抚在了沈月秋的脸上，触及的地方，都是一片冰凉。 “如今证词什么的都已经写好了，只差一纸文书呈到陛下的面前去。你说，这文书，还有没有必要改一下？” 姜近安低低地在沈月秋的耳边说着，声音低沉而又缥缈，宛如是恶魔的低吟那般。 沈月秋的心里面害怕极了，要是这件事情被皇帝知道了，别说了国安府了，就连孙嫣的本家也跑不掉。 她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握住了姜近安的大手，颤抖着声音问：“那王爷的意思是，这个文书还能够改是么？” “是，但是你得仔细想想。要么孙成死，要么牵连全族。” 第二百五十章 让安王不得不娶 “那……” 沈月秋往后打了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稳住自己的身形。 姜近安这话说的十分的笃定，便知道这件事情怕是没得扭转局面了。 按照这样的说法，那孙成肯定是保不住了。 看着自己面前面色冷静姜近安，这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宛如地狱的罗刹那般令人惊惧。 眼看着这孙成是活不了了……那再怎么样也不能够把整个国公府给赔进去。 于是沈月秋苍白着脸色笑了笑。 “那自然是要保住全族了……” 姜近安听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那本王回去便修改文书之后再一并呈给陛下。” 沈月秋闻言只觉得自己心里面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尽量将自己眼中的害怕给压制下去，低低地回应了一声。 “是……” 见沈月秋答应，姜近安立马改了脸色，又问沈月秋。“那除了这个，难道你就没有其他想要的了？” 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的想了想。“要不这样，前一阵子陛下刚刚赏了本王一颗望海郡来的大东珠，如今想想与秋儿也相配。秋儿若是喜欢的话，晚些时候我便让无尘送来。” “东珠……”原本害怕的沈月秋闻言，心里有了一些犹豫。 要知道东珠是不可多得的宝珠，就算是整个上京城的珠宝斋子想要寻出来一颗也是一件难事。 上烨最好的东珠来自南方的望海郡，然而望海郡的东珠都是专门供宫里的。 面对如此稀缺的东西，沈月秋难免动了心，刚刚还在心里面团在一起的恐惧也一并消散了下去。 她破涕为笑，施施然地对着姜近安行了一礼。 “多谢王爷赏赐。” “嗯。”姜近安又对着着沈月秋招了招手。 “快到本王跟前来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其他受了伤的地方。也好叫大夫赶紧过来医治，免得日后落下什么病根。” 沈月球再一次娇羞地钻进了将近安的怀里，粉拳轻垂姜近安的胸口，娇声道，“我就知道王爷对我最好了。” 等到沈月秋回到水云台，孙嫣便焦急地跟在沈月秋的身后询问孙成的事情。 “听说你跟王爷提了你小叔叔的事了？怎么样？王爷怎么说的？” 沈月秋径直地往屋里走，到了没那么多人的地方，才压低声音对孙嫣说，“母亲，以后可别再提这小叔叔的事情了。” “你是天天惦记他的安危，可不见得他也这般记挂母亲你呢。” “什么意思？” 孙嫣不解，脸上略显疑惑。 “王爷刚刚可是说清楚了，那小叔叔在牢里可是什么都交代了。” “什么？”孙嫣明显是被吓着了，她瞪大了一双眼睛，失神喃喃。“我也给了不少封口费给他，他就这么招了？这不是将国公府陷于不义之地？” 沈月秋却是悠哉地在一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随后接过了一边丫鬟奉的茶。浅浅呷了一口，这才继续说，“母亲你也别说他了，那牢里头的十八般酷刑，一样一样地上，有谁能够顶得住一轮的。” “那这要是安王爷都知道了，那我们岂不是……” 孙嫣打了一个冷战，不敢去想象这件事情的后果。这件是累及整个国安府，要是被沈定梁知道了，那就更不好过了。 想到这里，孙嫣的脸色白成了一堵墙。 但是眼前的沈月秋却是不慌不忙的，她拿起盖子拂了拂茶叶，“母亲倒也不必担心，我也算是王爷身边的人了。王爷说了，可以不把这件事情呈到陛下的跟前去。” “但是，那小叔叔，只怕是留不得了。” 孙嫣怔住，眼里满是惊恐。 “你的意思是说……让孙成去做替罪的？可是——” 孙嫣明显不想这么做。 孙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然是男丁萧条了，这孙成虽然是旁系，但是也着实是不可多得的男丁。 就这么折在了牢里，孙嫣怎么都觉得有些愧对。 “母亲，现在可没有时间多想了。” 沈月秋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一边，定定地看着孙嫣，细细地与她分析这件事情中的道理。 “母亲，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掉孙成就能够保住我们自己，不然的话这件事情要是被捅到陛下跟前去，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罪过。” “用他一个换其他人的周全，这买卖还是十分划算的。”说着，沈月秋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狠厉。“更何况，母亲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孙成认了罪，那么齐思瑶那个小贱人可就要出来了。” 孙嫣闻言，如临大敌。 的确，目前齐思瑶才是最紧要的那一个。虽然她心里面怎么样都不敢面对要舍弃掉孙成的事实，但是事到如今，却也只能够剑走偏锋了。 “安王多少都在她的身上留意着，若是这个小贱人出了宫，又来狐媚勾引安王。那我之前的花的劲可都白费了。” “对，你说的很对。”孙嫣被沈月秋这么一点，也是清醒了过来。 如今局面处处不利，当真得保持清醒才能够看周全。 “你的大好前程才是最紧要的，得让安王明媒正娶你，这样你才会是安王府名正言顺的王妃。”孙嫣很清楚，自己后半世的福气，都得揽在沈月秋的身上。 说起这个，沈月秋也是有些苦恼。 “难就难在安王爷不肯娶呀……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是我看这个安王爷的心思可不比女人来的简单。” 沈月秋瘪了瘪嘴，不管自己怎么样跟姜近安亲近。但是姜近安就是没提过要娶沈月秋的事情，甚至是连纳妾这个说法都未曾提起过。 每每想都这里，她就觉得很是委屈，却也无可奈何。 “我啊，是真的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沈月秋看着手边的茶水，很是惆怅。 但是孙嫣却在心里面有了主意，上前拉住了沈月秋的手，带着几丝兴奋地说，“那就让安王爷，不得不娶你。” 沈月秋皱着眉，不知道孙嫣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指的是什么。 “人家可是安王，就算是要娶也得过了陛下的意思。母亲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沉冤得雪 “你只是没想到，怎么就是我昏了头了。”孙嫣兴高采烈地在沈月秋的面前坐下来，眉开眼笑的。 “男人娶女人，无非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而你现在啊，就是缺这个由头。” “什么……什么由头。” 孙嫣这话说的沈月秋满脸的茫然，越听就越是不明白。 “你丫，你要是怀上了那安王爷的孩子，难道还愁那安王爷不娶你吗？” 孙嫣笑呵呵的一句话，却是说的沈月秋脸都红了。 “母亲……你这是说什么呢。”沈月秋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没敢再去看孙嫣的眼睛。 “你这人早就已经是安王爷的了，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动静？”孙嫣却是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沈月秋，看着她的脸红成了柿子那般。 “哪有什么动静……”沈月秋捏着自己的衣角，很是腼腆。“王爷向来都是留了去子汤给我喝……这件事情只怕是难。” “不难，不难，咱们想想法子就好。” 孙嫣笑的深意，握住了沈月秋的手。 沈月秋这才抬起了头，看着孙嫣，而后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心里面登时也是有了主意。 宫内，碧晨宫。 “你就是那位医治好了开平郡主的病的李善？” 皇帝端坐在自己的案桌之后，声音铿锵有力，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跪在阶下的人。 “是，正是小人。” 李善即使是在皇帝的面前，依旧那般恣意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也透着几分的慵懒。 跪在一边的沈宁烟更是忍不住拿自己的胳膊肘捅了捅李善，示意他在皇帝面前正形一些。 但是李善却是瞥了一眼沈宁烟，吸了吸鼻子没理会沈宁烟的暗示，依旧这么耷拉着自己的肩显得很是随意。 “朕有一事觉得奇怪。”皇帝倒也没有理会李善这般随意的态度，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善又问。“你说开平郡主的病是因为北疆的一种叫龙鳞草的毒草导致的，但是就算是北疆境内熟知这个药草的人也是不多，大多都是识得巫祝之术的人。” “你既然是上烨人，为何会知道这龙鳞草？” 李善原本微微眯着的眼睛，这才是徐徐睁了开来。他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声，作揖也是作的没什么模样。 “陛下，小人是游医，哪里病患多，小人是处处都得去。”李善说着便开始摇头晃脑起来，语气里面不乏得意。“这有些地方去了，你才知道有什么用的病。有些罕见的病，那可是平日里那些个医术里面都是瞧不见的。” “先前两国交界管的没有那么严的时候，小人便去过一趟北疆，恰好在北疆见识过这个草的厉害。” “哦？那这事倒是巧得很了。” 皇帝饶有兴致，挥了挥手说，“也罢，你能够识得如何医治这种病便是最好。宫里的一位贵人恰好也得了跟开平郡主那般的病，这些日子你便待在宫里好地为她医治吧。” “是。” 李善回答的软绵绵的，只有沈宁烟的心里知道他是十分不情愿。 随后皇帝的目光落在了一边的沈宁烟的身上，“安王已经将那顺河盐庄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朕熟悉之后便知道是朕冤枉你了。” “那孙成这般作恶多端，朕自会罚他。” 沈宁烟只是恭顺地跪着，闻言便更为恭敬，“是，陛下英明。” “只是这陈贵人的病来势汹汹的，既然这李善也是你举荐给贵妃的，那就由你们二人将陈贵人给医治好。” 沈宁烟对此时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自己的确也还需要留在宫里，这样一来皇帝这样的安排倒是方便了她。 “是，臣女定当竭力辅佐李善大夫。” “嗯……若是你们两个能够将这病给治好，到时候赏赐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 “是，多谢陛下。” 两个人跪谢过皇帝之后就退了出去。 李善来到大殿之外才觉得身上爽朗了许多，不由地当着站在门口的李公公的面便懒洋洋地抻了一个懒腰。 李公公一愣，一边的沈宁烟立即是对着李公公干笑几声，随后一把将李善给拖下了阶梯。 李善一路被拉着走，一路不解地喊着，“齐小姐，齐小姐，你这是干嘛啊？” 好不容易脱离了碧晨宫门口李公公跟其他侍卫诧异的目光，沈宁烟这才是松了一口气，叉着腰问眼前的李善。 “你是不是疯了？敢在皇帝的面前这么放肆？这人还没出碧晨宫呢，你就这般不知礼数。还好是陛下不计较，若是陛下计较的话，你这是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李善却满不在乎地整理一番自己的衣服还有身上背着的药袋，“他才舍不得杀我，他还指望着我给他的宝贝贵人看病呢。” 沈宁烟闻言，竟有些无言以对。 “罢了，还是赶紧过去看看陈贵人的情况怎么样。” 哪知李善却嘟嘟囔囔说，“这有什么好看的，既然都是龙鳞草导致的，那症状就是差不多的。只是这药材里面有一味药很是难得，寻常的药铺子里头没有。” 沈宁烟一怔，“那这该如何是好？” “之前给开平郡主治病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一处地方，那里有许多这个药材。但是现在不当季，也不知道过去有没有。” 李善说着，突然瘪笑看着沈宁烟。 “齐小姐，你是不是在宫里待了很久了？” 看着李善这一脸的坏笑，沈宁烟眉头一皱，也不知道这李善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你什么意思？” 李善笑着抛了抛自己手里刚刚皇帝御赐的令牌，“要不，出去走走？” 沈宁烟紧皱的眉头这才慢慢地舒展开来。 对啊，她是在宫里关太久了，都忘了案子结了的话自己就是自由之身了。 “可以吗？” “那是自然，那皇帝说了，有这个令牌在手，出入宫外，采药买药都是随意的。”李善说的得意。“怎么样，齐小姐去不去？” “去，我自然是去。”沈宁烟高兴地点着头，想了想又说。“你等等，我去叫上苏荷。她跟着我在宫里那么久，也没出去过了。” 李善挥了挥手，很是阔气的那般。 “去去去，都叫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永除后患 永乐王府 苏明兰有些怨恨地剪着自己手里的红梅，也根本不管自己剪出来的样式好不好看，只是一枝又一枝大力地裁着，似乎是在泄愤的那般。 她原以为姜凌寒只是大喜日子那日不愿跟自己亲近而已。 当天去了怡红院就算了，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搭理过她。 她就这么待在自己的檀香阁里头，一日到晚的也见不到姜凌寒的身影。 “小姐，这些红梅可都是你最喜欢的，不至于拿这些来泄气。”一边的辰星见了，也是心疼现在的苏明兰。 待在这个永乐府里头，空有一个头衔，其余的却什么都不是。 说着，辰星从苏明兰的手里拿过来了枝剪，将那剩下为数不多枝叶的红梅插进了一边的花瓶中。 “等会叫那些婢子们收拾收拾，这样好看的红梅，就是要插在瓶子里才好看呢。” 苏明兰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被辰星拿走的红梅，并没有说话。 她如今才知道进了永乐王府，就未必有那自己来之前想要的殊荣。 明明在外头她就是这永乐王刚刚新纳的小妾，可其实待在这房里，却活生生地有了那守活寡的味儿。 一开始还好，但是渐渐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这上京城那些贵女之间便开始议论她不得宠的事情。 姜凌寒这般做，无疑是在这些人的面前狠狠地打她的脸，令她羞愤不已。 “话说起来，小姐。上次你要奴婢去查的事情，奴婢都查清楚了。” 辰星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残枝败叶，一边对苏明兰说。 “怎么样？” 苏明兰这才是回过了神，她到底都是对沈宁烟的事情上心一些。 “那姑娘是南边齐家的，就是那位齐太公的外孙女。至于为什么跟永乐王爷走得近，好像本身长得像那国公府原本的嫡长女沈宁烟，所以王爷才稍微对这女子上心些。” 闻言，苏明兰仔细思考了几番。 “南边齐家的人，那倒也算是名门望族了。只是这长得像那国公府原本的嫡长女就有些离奇了，那嫡长女不是已经死了吗？” “大抵就是因为原先那沈家的小姐死了，永乐王爷才这般在意这位姓齐的姑娘吧。” 辰星推断道。 “可笑。” 苏明兰冷冷一笑，夹带着几分的轻蔑。 “我原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竟然能够让王爷这般坐不住。到底也不过是个替代的，拿着别人的模样在王爷的面前这般狐媚，简直下作。” 但是苏明兰一想却又觉得奇怪，“那既然如此，为何那日见到她的时候，她却又是跟那安王爷在一起？” “小姐说的是。”辰星不紧不慢地说。“说是这位齐家的小姐之前被人冤枉贩售私盐给抓到了，但是碍于那齐太公的面子，陛下没有将她关在牢中，而是禁足在了宫内。” “近几日才查清楚那齐家的小姐是被人冤枉了的，已经是解了禁足了。” 辰星说的，苏明兰权当是茶余饭后来听了。 她轻蔑一笑，“这齐家的姑娘也真的是厉害，这样的事情，都可以跟那说书的话本子比一比了。” “这可不是么？”辰星又道。“这不，奴婢倒是得到了一手的消息。说是这个齐家小姐解了禁足之后，今日恰好要出宫来。” “出宫？”苏明兰不解。“出宫来做什么？” “这个奴婢就不知了，但是小姐，这可是一个好机会。”辰星压低了声音提醒苏明兰。“若是这个女子消失了，王爷的心可不就被攥在小姐你的手上了。” 苏明兰了然，霎时间觉得辰星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这个我要怎么做？” 这样的事情，苏明兰也是头一遭，虽然觉得辰星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却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辰星却胸有成竹地说，“小姐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辰星的话才刚刚说完，就看到一个丫鬟从门外进来，先是对苏明兰行了一礼。 “小姐，王爷回来了。” 苏明兰一怔，这几日姜凌寒一直都在外头，说是办事忙。但是其实连家都不着一下，更别说晚上在府里过夜了。 苏明兰立马站起了身，回头问身后的辰星，“你瞧瞧我这一身还行吧？” 辰星看着苏明兰这般忐忑的劲，知道她是急着去见姜凌寒。 “小姐样貌出众，即使不加粉黛也好看。” 苏明兰闻言，满足地笑了笑，便开心地出去迎接姜凌寒去了。 一路穿过院子，回廊，苏明兰终于在姜凌寒的书房门口见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王爷！” 苏明兰兴冲冲地来到姜凌寒的面前，见到姜凌寒慢慢地转过了身，却是满脸的疲惫。 “王爷，这是忙什么了，那么多天都没在府里。” 姜凌寒明显消瘦了一些，也不知道这几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见到苏明兰，姜凌寒的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是明兰啊。这些天都是陛下的要事在身，所以几乎没什么时间。”说着姜凌寒歉意地笑了笑。“怎么样，你在府里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难处的地方，亦或者底下的人有没有不听话的？” 姜凌寒的语气很是温柔，又很是宠溺。若不是那日在思烟阁她看到姜凌寒对齐思瑶的态度，她还真的会被姜凌寒这般的话给蒙骗。 “没有，我都还好……”苏明兰很是乖巧。“只是希望王爷不要太累了，我看王爷都消瘦了许多。” 姜凌寒淡淡地笑了笑，也是抬手在苏明兰的脑袋上摩挲了几下。 “还好，朝廷的事情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眼看着永新也从外头进了来，姜凌寒只能够带着歉意地对苏明兰说。 “这会儿又得要忙了。你若是觉得无聊的话，你可以叫辰星带你出去走走，这上京城你还没好好地走过吧？” 姜凌寒望着苏明兰，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要逛自然也是要跟着王爷一起逛。”苏明兰娇羞地揽住了姜凌寒的胳膊，紧紧地抱着，小鸟依人那般地依偎在姜凌寒的身上。 姜凌寒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但是很快又熄灭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喜欢的话，买一只 “好是好的，只是我如今身上还有陛下交代的事情，估摸着还需要过段时日手头才能够闲下来。”姜凌寒细细说着，随后抚了抚苏明兰的鬓角。“想想看，过段时日便是那灯火庙会了。届时我带你好好看看。” 姜凌寒这般温柔，那柔情的眸子里就像是含了那三春水的一般，让苏明兰不得不陷了进去。 此时姜凌寒说什么，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好。”苏明兰很是满足地往姜凌寒的身上蹭，就宛如是一只小兽那般可爱温顺。 姜凌寒不动声色地嫁给苏明兰给拉了开来，带着几丝宠溺地说。 “好了，我先去忙了。” 苏明兰看了一眼在身后候着许久的永新，便顺从地点了点头。 “嗯，那我去小厨房，给王爷炖些汤喝。王爷这几日都辛苦，正好是补一补身子。” 见苏明兰兴致这般高，姜凌寒倒也没说什么。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好，炖汤的时候小心些。” “永新，进来。” 说罢，姜凌寒便将自己的目光给收了回来，没有再去看苏明兰，便和永新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书房。 苏明兰在姜凌寒进门之后，脸上的笑也是慢慢地凝住。 “小姐，怎么样？” 苏明兰没有立即回答辰星的话，而是微微沉着一张脸，似乎是在斟酌什么。 “你来。” 苏明兰将辰星拉到了一旁。 这是个极其偏僻安静的角落，即使是有人路过也不会注意她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你待会就出趟门，去把那件事情给办好。” “是。”辰星看苏明兰似乎有所考量，便问。“那小姐你呢？可是有什么打算？” 苏明兰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紧闭的姜凌寒的书房门，“那自然是陛下交代的事情了。” 书房里，姜凌寒负手而立，面色一沉，他身后站着的是毕恭毕敬的永新，正在汇报着进来各种情况。 “这些都不是紧要的，但有一事，却是你现在不得不立即告诉我。”姜凌寒转过身，目光幽深的看着面前的永新。“齐太公交代的那件事情，你们都办好了吗？” 闻言，永新立即抱拳道，“回王爷的话，都按照齐太公的意思布置好了。很快便会有风声出去，还望王爷可以耐心等待。” “很好。” 正当姜凌寒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的目光攸地落在了一处，而后脸色细微一变，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重新将自己的目光落在永新的身上，至此一眼，永新却已经了然。 “那会见那位大人的事情呢？”姜凌寒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一挥袖子，潇洒地坐在了自己的案桌之后。 “回王爷的话，都已经将帖子发出去了。后日午时，那位大人会在听雅轩候着王爷。”永新也说的有板有眼的，吐字清晰无比，好像生怕姜凌寒听岔似的。 “很好，这件事情安排好了就好。” 半晌，姜凌寒没有说话，直至扫了一眼门外，这才冷声问永新。 “人走了么？” “走了。” 姜凌寒薄唇微抿，显然是不喜欢苏明兰这样小偷小摸的作为。 “王爷，到底都是皇帝送来的人，我们只消小心谨慎一些就好。”永新也知道姜凌寒在为此事觉得不悦，便出声开解。 “你倒是为她说话，今日还是发现了。但是哪天要是不知不觉给她将消息给递出去了，那可就是一步错步步错了。” 姜凌寒淡淡地扫了一眼永新，语气很是淡漠。 “是，王爷训斥的是，属下今后加倍注意。” “走吧，出去走走。” 姜凌寒又道，全然没理会永新的话。 “怡红院吗？” 永新自知最近姜凌寒心烦的话，都是去怡红院找洛挽，即使无事做，也能够跟洛挽闲聊上一天。 “走走。” 姜凌寒又说了一句，却也仅仅是这两个字。 永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心里疑惑，却还是跟着姜凌寒来到了书架前。机关声响起，两个人的身影再次隐没在了黑暗的隧道之中。 坊市。 李善还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沈宁烟还有苏荷两个人带出了宫。 两个人是在坊市里怎么都逛不够，到底这般自由的感觉，她们都许久未曾感受到了。 这东街的坊市可以说是上京城最为繁华之所在了，店铺无数，各种珍奇玩意儿都能够在这里寻到，同时也是李善找药材的好地方。 沈宁烟原本还在看些新样式的衣服，困在宫里太久，这董阳斋新出的衣裳还是这般地新颖夺人眼球。 正当沈宁烟要拿起来仔细看看的时候，却被苏荷一把给拉了出去。 “哇，小姐！看，这个兔子！”苏荷满眼的好奇还有兴奋地看着路边一位小贩拿竹筐圈起来放着卖的兔子，只差没把自己的脸直接贴到兔子的身上去。 沈宁烟语塞，片刻才道。 “不就是兔子吗？难不成你困久了，兔子都觉得稀罕了？” 苏荷却不理会沈宁烟的话，依旧激动地说。 “可是它长得好特别啊，好可爱啊。” 沈宁烟闻声看向那几支兔子，的确觉得这些兔子长得与众不同。 它们的身子更为圆润，毛发也更为茂盛，远远地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跳动的雪团子，颇为可爱。 “诶，好像是跟寻常的兔子长得不一样。这个看起来，要可爱多了。” 沈宁烟也止不住蹲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兔子，也觉得很是新鲜。 “这可是北疆的长绒兔，在上烨不常见的。”卖兔子的伙计开了口，说的一嘴蹩脚的上烨话。 “老板竟然是北疆人。”苏荷更是觉得稀奇了，来来回回地在老板的身上打量着。“能够留在上京城的北疆人，实属不易啊。” 苏荷说的这个话并不奇怪，先前两国战事紧张的时候，很多北疆人都被赶出了上京城，其中不乏富商巨贾，有权有势的人。 能够在那段时间挺过来，并且还留在上烨的北疆人，绝对不简单。 譬如莫青蕊。 “运气好，运气好。”但是那个老板却没有要多说这一点的意思，笑呵呵地就应付了过去。 “喜欢的话，买一只？”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冤家路窄 “这——” 沈宁烟为难了。 其实她也还好，想着就算是喜欢也不能够带回宫里去。只是眼前的苏荷好像是彻底被这几个小东西给勾了魂儿，目光都舍不得移开一下。 “小姐……” 很快，苏荷便张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看着沈宁烟。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长长的睫毛也上下翻动着，宛如薄翼。 眼看着苏荷这般包含希冀，沈宁烟却是敲了敲苏荷的脑袋，叹了一口气说。“你可别想，也不看看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处境。你就算带回去，只怕也没有地方养。” “怎么了？看什么呢？” 这个时候神出鬼没的李善不知道又买到了什么药材，一边往直接药袋子里塞，一边往这边来。 待看清楚之后，李善释然一笑，“嗐，原来是长绒兔啊。” “你知道这个？” 苏荷惊奇地看着李善，这半天的相处下来，苏荷总觉得李善是个什么都知道的人，几乎没什么东西能够难得住他。 “知道，齐小姐喜欢？” 李善回答的不疼不痒，转而又看向了沈宁烟。 “我还好……只是带回去也不好养。” 沈宁烟有些讪讪地说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这没什么，你们尽管带回去，就说是我试药要用的。” 沈宁烟一愣，却也觉得李善这个的确是个理由。反正现在李善拿着皇帝的令牌在手里，在宫里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对的。 眼看着苏荷眼中的兴奋简直就是溢出来，沈宁烟也觉得要不就买一只就当做是答谢苏荷这段时间以来的陪伴好了。 “那老板，这个兔子怎么卖？” 沈宁烟问出口的一瞬间，苏荷高兴地扑进了沈宁烟的怀里，来回地蹭着沈宁烟，头发更是挠的沈宁烟脖颈痒痒。 “好了，好了。”沈宁烟无奈地笑着将苏荷给推了开来。“到底都还在大街上，注意一些。” 那老板闻言也是笑呵呵的，伸出了五根手指说，“五十两。” “五十两？！” 怀里的苏荷不动了，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地惊呼出声。 “这一只兔子，五十两？” 沈宁烟似乎不太确定，觉得要是老板标着这样的价，那还不如直接去抢算了。 “这是能吃还是怎么地？一只兔居然要五十两？” 沈宁烟难以接受。 “姑娘，你们上烨常说的，物以稀为贵。”老板继续用不流畅的上烨 话说着。“这长绒兔在北疆都是很难寻得的，因为极其珍贵。五十两绝对对得起它这个身价。” “长绒兔在北疆也是受贵族追捧的宠物，按照道理来说的确是这个价。”李善一边说着，一边在两个人的身边蹲了下来。“老板，那就拿两只。” 沈宁烟猛地转头看着身边的李善，“你疯了？一百两？买两只兔子？” 李善却是摆了摆手，显然没有多在意沈宁烟的话。“这哪是买的兔子，这是买的齐姑娘你跟苏荷的开心，多少都是值得的。” 沈宁烟一皱眉，怎么觉得这个话怎么地熟悉。 眼看着李善就要掏钱，沈宁烟一把摁住了李善的手，“等等，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就算有，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不像你。” 沈宁烟眯了眯眼睛，试图从李善有些心虚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这替皇帝办事……身上有些钱怎么了？” 李善故作镇定，却依旧敌不过沈宁烟探究并且执着的眼睛。 在这样毒辣目光的鞭笞之下，李善终于作罢，“好好好，是少东家给我的。” 沈宁烟这才将自己的目光给收了回来，嘴里嘟囔了一声。 “我就说呢，你这个人向来都是抠抠搜搜的，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手笔。” 李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脸上略显尴尬。 “合着在齐小姐眼里我是这样的。”李善一摊手，一脸无奈。“这都是少东家的意思，案子清了少东家是最开心不过的。这才叫我带你出来。” 沈宁烟一愣，原来这一切都是陆问景提前安排好了的。 “陆掌柜的，向来都对小姐关心。”一边的苏荷抱起一只兔子，一边无意识地这么说了一声。 “聒噪的蹄子，玩你的兔子去。” 沈宁烟不禁清叱了一声，眉头微蹙。苏荷见此，就再也不敢说别的了。 “齐姑娘，这好歹也是少东家的一番心意。少东家说了，你难得出来，怎么开心怎么来。” 李善说着，就从竹筐里拎出两只兔子，分别塞进了两个人的怀里。 “来，你一只，你也一只。” 怀中突然多了一个肉乎乎的小东西，沈宁烟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这个时候李善却已经给完钱了。 见沈宁烟还有些犹豫，李善笑呵呵地说，“齐姑娘不必过于担忧，倘若姑娘真的不喜欢，那就给了我便是，反正我的确缺试药的。” 沈宁烟闻言，默默看了一眼还在自己怀里啃草的兔子，抱紧了嘀咕了一声。 “我才不。走吧，去下个地方。” 沈宁烟去的是天佛寺。 盐庄的这件事情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虽说是沈宁烟自己也出了力，但是更多的却是运气好。 于是她跟李善提了去天佛寺拜拜佛祖。 在去天佛寺的路上，苏荷恋恋不舍地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外面的大好春光很是舍不得，不由地嘀咕了一声，“时间过得好快啊，又要回去了。” “很快我们就出来了，等到陈贵人的病好了的时候。” 沈宁烟淡笑着。 先前在宫外的时候还不觉得这般的自由是多难得的事情，如今却觉得格外弥足珍贵。 “苏荷，等到下次出来了，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苏荷闻言眼睛一亮，“好啊！那小姐我们去哪？” “去北方的天涯城，去南方的望海郡，都好，反正走一走。” 沈宁烟说着，满是憧憬。 “好！” 苏荷说起玩乐的时候就来劲，听到沈宁烟这般说更是开心的拍起手来。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驱车的李善掀开马车的车帘，朝内笑了笑。 “齐姑娘，天佛寺到了。” 苏荷搀扶着沈宁烟下了马车，刚刚在马车前站定，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同样掀开马车帘子就这么目光幽深看着自己的姜凌寒。 第二百五十五章 并不是我本愿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冤家路窄。 沈宁烟在看到姜凌寒的瞬间心里一沉，脸也跟着一起黑了下去。 “这人怎么哪儿都是，真的是无处不在，阴魂不散。” 沈宁烟在自己的心里面腹诽着。 她见到姜凌寒，内心只有怨。她至今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姜凌寒要那样做。 “呦呵，这还真的是巧了……” 李善原本也奇了怪姜凌寒居然在这，可是在感受到沈宁烟尖锐的目光以后，李善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不巧，不巧。” 李善讪讪一笑，摆了摆手。 “小姐，这怎么办？还拜不拜了？” 苏荷后来也从沈宁烟的口中知道了苏明兰的事情，除了心疼自己的小姐之外，她也很是不解为什么突然之间姜凌寒要这么做。 “拜，为什么不拜？” 沈宁烟说的理直气壮，这倒是让苏荷感到意外。 “原以为沈宁烟会避开姜凌寒，哪知道沈宁烟有些恨恨地说，“那佛祖是大伙儿的，又不是他永乐王一个人的，有什么不能拜的。” “是。” 苏荷也觉得沈宁烟说的有道理，坚定了心弦以后就跟着沈宁烟径直地朝着天佛寺的山门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沈宁烟在苏荷的搀扶之下，目不斜视，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姜凌寒的面前走了过去。 苏荷原本还记挂着姜凌寒的身份，想要给姜凌寒行礼，但是却被停都没停一下的沈宁烟直接带走了。 在目光扫过姜凌寒的一瞬间，苏荷只觉得无比地尴尬。 她急急忙忙将自己的目光给收了回来，紧张地跟在了沈宁烟的身后。 “思瑶。” 攸地，姜凌寒出声叫住了沈宁烟。 沈宁烟的身形明显一僵，随后慢慢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姜凌寒。 “呦，真巧，居然能够在这里遇到永乐王爷。” 沈宁烟将“永乐王爷”咬的很重，姜凌寒眉头紧皱，自然知道为什么沈宁烟要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 “嗯，过来给母亲上香。” 但是姜凌寒也不恼，语气依旧是放的平和，听不太出来很大的情绪波动。 沈宁烟这才想起来好像姜凌寒母亲的牌位确实是供奉在天佛寺内，顿了顿她又说。 “那王爷可真的是有心了，只是不知道永乐王爷那新纳的苏小娘怎么没有一同前来呢？” 姜凌寒被沈宁烟这句话给噎住了，有些尴尬的轻轻咳嗽了两声。 “拜见母亲这样子的事情我一个人来就好了，她在府中休息。” 沈宁烟只觉得自己鼻子发酸，心里面梗着难受，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难受。 “那王爷可真是一个体贴的人。”沈宁烟说罢，看了一眼身边的苏荷。“今日来我也是给佛祖上香的，时间赶得紧，我便不与王爷闲聊了，王爷请自便吧。” 说完，沈宁烟就带着苏荷一起进了佛堂。 她的脸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在心里面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沈宁烟跪坐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虔诚的看着面前的佛祖。 佛祖浑身镀金，微微的垂着眼眸，目光既悲悯又威严。 再这样子的目光注视之下，沈宁烟的手在微微颤抖。 “小姐。” 苏荷将点好了的香递到了沈宁烟的面前，接过来的时候，香灰却不小心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嘶——” 沈宁烟吃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头也蹙了起来。 “小姐对不起，没有烫着吧？” 苏荷脸色一变，连忙拿起沈宁烟手来查看。 “没事。” 沈宁烟回答的淡淡的，好像压根就不在意这件事情。转而便开始虔诚地拜起佛祖来。 苏荷看着沈宁烟安静的侧脸，又透露出续些的凝重。 也不知道此时的她在想什么。 苏荷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束目光注视着自己，慢慢地转过了头便看到姜凌寒站在门口。 苏荷刚想出声，姜凌寒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对着苏荷招了招手。 苏荷也不知道姜凌寒想做什么，但还是退了出去。 沈宁烟祷告完以后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苏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姜凌寒跪在自己的身边。 生命线瞳孔微缩，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将香插在了炉里。 “王爷不是要去给母亲上香吗？怎么又跑到这大雄宝殿来了？” 沈宁烟一心面对佛祖，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身边的姜凌寒一眼。 “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清楚。” 姜凌寒径直道。 “关于苏明兰的事情。” 沈宁烟一怔，终于侧过脸看了姜凌寒一眼。 “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既然都已经纳了她，这本来就是不争的事实。” “是。”姜凌寒不置可否，站起了身。“佛祖前就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可否进一步说话？” 沈宁烟没有回答，却率先从佛堂出了去。 两个人来到一处走廊的拐角处，这里外头正对着一片荷塘。只是在这开春的季节，只有一片青塘。 “说吧。” 沈宁烟目光注视着面前毫无波澜的平静水面，声音也是淡然得很。 “其实纳苏明兰，并不是我本愿。” 姜凌寒有越来越坏，最后还是将事情的全部经过还有真相都告诉了沈宁烟。 听罢，沈宁烟呆滞地看着姜凌寒，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的意思是说，纳了那苏明兰只是为了解除陛下对你的怀疑？” “正是。”姜凌寒定定道。“自从北疆的战事之后，陛下便对我诸般猜忌。只有这样子做才能够解决我当时的困局。” “那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跟我讲？”沈宁烟也不知道姜凌寒在背后居然经历了这么多，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心中酸涩，声音也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你明明有这么多次机会告诉我为什么你一次都没有提到过。” “这件事情我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姜凌寒叹了一声气。“这里面牵扯到的东西会有很多，我并不想你去犯这个险。” 听到姜凌寒这么说，沈宁烟的心里顿时有些不安。 “你想做什么？” 可是姜凌寒却只是说，“一件大事。” 第二百五十六章 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大事？” 沈宁烟心尖颤了颤，预感到姜凌寒所说的这件大事绝非一般。 姜凌寒只是说，“过段时间你自然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你卷进来，其余的你就不必问了。” 沈宁烟听罢，却依旧不解。 “那苏明兰呢？” “我纳她只是顺了陛下的意思，我本身对她并无情意。”姜凌寒双手扶住了沈宁烟，说的郑重。“今日与你说明白，就是为了表示我自己的心意。” 沈宁烟自然知道姜凌寒说的是什么，却还是迟疑了一下。“那……菲菲……” 沈宁烟还想说什么，却感觉到姜凌寒手上的劲儿大了起来。他的指节泛白，捏的沈宁烟手臂生疼。 “事到如今，你还想提这件事吗？” 姜凌寒脸色阴寒，唇线紧紧地抿着，眸子之间全都是寒意。 “我……” 沈宁烟沉默了，她深知如今跟姜凌寒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自己对韩菲菲的犹豫所导致的。 “思瑶。” 姜凌寒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深沉。沈宁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下一秒姜凌寒冰冷的唇就印在了沈宁烟的唇上。 霎时，唇间炽热。 沈宁烟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眼睛扑闪，满眼都是惊异。 片刻，姜凌寒松开了沈宁烟。 “你该知我心意，我纳了那苏明兰纯粹是无奈之举。你信我吗？” 沈宁烟无措地看着姜凌寒，因为姜凌寒的目光太过于炽热，以至于沈宁烟都不敢直视。 他的目光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让沈宁烟感到脸上一热。 信，还是不信。 此时好像都显得不重要了，姜凌寒此时光是站在她的面前，就已经足够了。 “这件事情牵扯的东西太多，你知道的越少你就越安全。” 姜凌寒说的郑重，随后又将手搭在沈宁烟的手上。他澄澈的眸子映射出来沈宁烟的模样，同样在他眼中的还有亭子外的三春细雨。 “这件事情如果能够挺过去，我定亲自下聘书给国公府，明媒正娶。” 沈宁烟的瞳孔猛地一缩，定定地看着姜凌寒。 她薄唇轻颤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欲言又止的，终究是没能够说出来。 “好了。”姜凌寒似乎也感觉到了沈宁烟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了沈宁烟的话。 “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知道吗？”沈宁烟心里很是忐忑。 她已经尝试过失去姜凌寒的滋味了。 “嗯，知道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姜凌寒沉声说。“这样也是为了保护你。” 沈宁烟闻言，沉吟片刻，“那如今我需要怎么做？” 姜凌寒扫了一眼沈宁烟，这才轻声说，“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回宫里，跟那李善一起将陈贵人的病给治好了，陛下自然会将你放出宫去。” “只是在这之前，你得信我。”说着，姜凌寒深深地看了沈宁烟。 “我不想回国公府。” 沈宁烟定定地说，面色幽冷。 自己经历这一遭，罪魁祸首就是孙嫣跟沈月秋。这件事情孙成成了替死鬼，而沈月秋跟孙嫣却还在逍遥法外。 光是想到这里，沈宁烟就觉得恨得牙痒。 “我可以叫永新给你安排一处宅子。”姜凌寒思索片刻，这才继续说。“城外郊地，以前的老宅子了。你若是想住的话，我可以叫婆子们收拾一下。” 沈宁烟点了点头，只要避开孙嫣跟沈月秋什么都好。 若是自己就这么回了府，还不知道能够跟孙嫣还有沈月秋闹出什么动静来。 回过神，姜凌寒已经撑开了伞。 “外头雨大，我送你会马车那里吧。” “好。” 而此时，在佛堂的院子外，永新跟苏荷也是肩并肩地看着外面的雨。 “苏荷，打个赌怎么样？” 苏荷原本拿手撑着下巴看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下的雨，闻言便转过头眨巴眨巴眼睛地看着永新。 “什么赌？” 永新挑了挑眉，很是得意地说，“待会是王爷跟你家小姐一块儿出来。” 苏荷听罢，美眸一掀，“得了吧，你瞧瞧你家王爷干的那事。要是我们家小姐能够原谅了才怪了。” 永新却是笑着问，“那好，打赌怎么可以没有赌注呢？” “好啊，你想赌什么？”苏荷叉着腰，理直气壮。她在这一点上还很相信自己家小姐的。 永新的目光在苏荷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了苏荷发髻上簪着的金蝶宝珠钗上，“我瞧着这个钗子不错，怎么样？” 苏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钗，一把握住了自己的头钗反应了过来。“那不行，这个头钗可是小姐送给我的礼物。” 永新却是笑着反问，“礼物不礼物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不敢了？” 苏荷语塞，想了想却又强撑着说。 “怎么就不敢了？只不过这是小姐对我的一番心意，又不是多少钱能够衡量的。”转而，话音一拐。 “赌就赌，我又不是输不起。” 说着，苏荷就将自己头上的头钗给摘了下来，等着自己面前笑得鸡贼的永新，“那你呢？若是我赢了，你拿什么出来？” 永新细细琢磨了一下，随后将自己腰间的宝剑给取了下来，递给了苏荷。 剑身很是沉重，落在苏荷的手里差点没能拿住。 永新双手抱胸，带着一丝的自豪说，“这是我们王爷在我第一天做护卫的时候赏给我的，里头刀身的材质是寒铁，这可是稀奇玩意。” “怎么样？” 寒铁在上烨很是难见，甚至这种金属在上烨那就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能够拿出那么一大块寒铁铸成这样一把剑，的确很是罕见，也可以看得出来这把宝剑的不俗之处。 抱着自己怀里沉甸甸的宝剑，苏荷知道这把剑可是要比自己的簪子值钱多了。永新敢这么赌，那就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我。 但是即使是这般想，苏荷却依旧不甘示弱，“赌就赌，怕你似的。” 永新扬起了嘴角，笑的餍足，却又带着几分得逞之后的狡猾。 “那好，你可得好好地看着喽。若是你输的话，你的这个簪子可就是我的了。” “嘁，来啊。” 苏荷抱着永新的佩剑走到了一边，死死地盯着佛堂的大门，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般的结果。 第二百五十七章 当局者迷 苏荷原本对这件事情信心满满，可是看到姜凌寒撑着伞跟沈宁烟并肩出来的时候，眼珠子差点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这……”苏荷吃惊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沈宁烟跟姜凌寒之间居然可以这般地和谐。“我没有看错吧？” 苏荷傻了眼，但是身边的永新却是再也绷不住得意的笑。 “你早就知道你家王爷根本就不是来上香的是不是？”苏荷心里了然，瞪着一双杏眸恨恨地看着永新。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永新给耍了。 “你这没意思。”苏荷赌气地将自己怀里的宝剑直接丢回给了永新，永新手忙脚乱地接着，见到苏荷头也不回地朝着沈宁烟走去。 他知道苏荷这是真的生气了。 “诶，既然你说这没意思，那你的簪子不要了？” 他挥着自己手里的簪子，朝着苏荷的背影唤了一声。 只见苏荷气呼呼地转过了身，狠狠地剜了永新一眼。 “哼，还有脸说呢。我可不像你，愿赌服输就愿赌服输，给你也罢！” 苏荷甚至跺了跺脚，便看得出来着实是气的不轻。但是永新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负罪感，甚至因为这件事情觉得苏荷格外地可爱。 一个沉着脸朝着沈宁烟走去，一个看着苏荷的背影笑的明朗。 见苏荷来，沈宁烟干脆从姜凌寒的伞底下走了出去。她见到苏荷的脸色不好，下意识地以为是对自己跟姜凌寒的事情感到不满。 “苏荷，好好地送你家小姐回去。” 姜凌寒站在雨中，手里执着一柄描绘着墨梅的油纸伞。一袭青衣站在雨中，身影欣长，面如冠玉。 他当真是应了那句公子世无双的话，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亮眼的景致，沈宁烟一片倾心，却也不是不好理解了。 “是。”苏荷淡淡地答着，没有素日里的恭敬。“小姐，小心点。这院子里都是长了青苔的石头，下了雨很是滑。” 苏荷撑开了在的伞，扶着沈宁烟来到的伞下，便施施然地对着姜凌寒行了一礼。 “王爷，告辞。” “嗯。” 在沈宁烟上马车之前，姜凌寒都是驻足在原地看着，直至那马车彻底地消失在了一片烟雨朦胧之中。 马车上，苏荷对着马车的墙壁，好像是有一肚子的气撒不出来的憋屈感。 她低着脑袋，绞着自己的帕子玩。 见此，沈宁烟不得不多注意了几眼，便瞧见苏荷原本就素净的发髻此时更是空空如也。 “我给你的那支簪子呢？” 沈宁烟抬手摸了摸苏荷的发髻问。 苏荷闻言一怔，抬起头无措地看着沈宁烟。她知道这个簪子对自己跟沈宁烟来说着实意义非凡，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 “方才小姐跟王爷在里头叙话，我闲着没事做就跟永新打赌。打赌输了，这个簪子给永新当成赌注拿走了。” 苏荷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沈宁烟，“小姐不会生气吧？若是小姐介意，我这就去将那簪子给拿回来。” 沈宁烟却是淡淡地笑了笑，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大抵就是一支簪子罢了，回去你若是想要的，直接去我的妆匣子里挑就是了。” 沈宁烟只是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够给苏荷的。 “不行，不行。”苏荷却连连摇头，不肯答应沈宁烟。“那可是小姐给我的生辰礼物，从我年岁小的时候就戴着了。” “戴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离身，这突然给了永新，我的心里面也不是滋味。”苏荷越说越伤感，“所以我得想法子把那簪子给要回来。” 一支平淡无奇的簪子而已，沈宁烟倒是没有想到苏荷居然这般看重自己给她的东西，心里也是一暖。 她宠溺地摸了摸苏荷的脑袋，“好。” 而此时，佛堂内刚刚上完香的姜凌寒慢慢地站起了身。 他目光深远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灵牌，上面赫然刻着“姜白氏永乐王妃之灵位”。 供台之上起码有上百个牌位，但是唯有这一个这么安安静静地立着，一如姜凌寒印象中自己母亲那模糊却娴静的身影。 姜凌寒将牌位拿了下来，拿自己的袖子细细地擦拭着。 “娘，多少年了，我都数不清了……”姜凌寒低低地说，就好像是在窃窃私语的那般。“我终于接近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不，是我原本就该有的一切。”牌面的灰渐渐地被擦干净，露出了原本牌位那漆黑的枣木牌身，在烛火幽幽下散发着光泽，就像是在断断续续地恢复姜凌寒的话那般。 “母亲，您九泉之下，也倍感欣慰，是么？” “王爷。” 永新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来打搅姜凌寒为佳，但是事情紧急，却不得不进来看看姜凌寒的情况。 每每看到那抱着自己母亲牌位的孤寂身影的时候，永新也不禁心疼起自己家的王爷来。 但是姜凌寒没有立即回应永新，而是依旧聚精会神地擦拭着自己手里的牌位。他这个人都很是安静地立在佛堂内，让人不想去打扰。 见姜凌寒慢慢地将牌位给放回去，永新才说。 “王爷，齐太公叫您立马过去。” 放好牌位，再理了理供桌上的东西，姜凌寒的眼中有所不舍，却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 他转身，一眼就瞧见了永新手里面攥着的头钗。 永新看到姜凌寒盯着自己手里的头钗看，便主动解释说。“哦，刚刚属下闲着无事跟那苏荷姑娘打赌完，苏荷姑娘就把这头钗给输给了我。” “没必要拿人家姑娘家的东西。” 姜凌寒面无表情，可声音却好像是在训斥永新。 “属下明白，更何况这头钗还是齐小姐送给苏荷姑娘的。”永新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苏荷这个头钗早就有些显旧了，但是苏荷却是视若珍宝，无论怎么样都不肯换下来。 “我想拿来给铺子里的老匠人补一补，给她嵌个珠子什么的，这个头钗就会显得更秀气。” 永新自己说的来劲，姜凌寒却没有听进去多少。等到永新回过神来的时候，姜凌寒已经走出去老远。 “诶，王爷！等等我！”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机缘巧合 芙蓉帐暖度春宵，帷帐之中隐约透出两个人的身影。 沈月秋娇.喘着窝在了姜近安的怀抱里，意犹未尽地拿自己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姜近安的脸。 “好了。”姜近安的脸色沉静如水，面对身边这柔软香甜的人儿却是适可而止地抓住了沈月秋的手。“你又在我这过了一夜，再不回去，只怕夫人会担心了。” 沈月秋却是不依，径直地坐了起来，翻身坐在了姜近安的身上，娇嗔着说，“王爷，你好容易才得闲陪我一次，而今却是赶着我走。” 她俯下身子趴在了姜近安的胸口处，听着姜近安那强有力的心跳，沈月秋只觉得分外地满足。 沈月秋拿水葱似的指甲来回地在姜近安的胸膛处比划着，“王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姜近安，而此时的姜近安却也低头在看着他。 依旧很是沉静。 “没有的事。” 半晌，姜近安笑了笑，回答的却是不尽人意。 沈月秋瘪了瘪嘴，向来都习惯了姜近安在说起这种事情时候这般敷衍的态度。她觉得没劲，扯起一边的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准备起身。 手一扯，却被姜近安紧紧地拉住了。 沈月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施施然地回过头，嫣然一笑。 “王爷怎么了？” 姜近安不动声色，看着沈月秋的眸子就像是一眼枯潭，没有丝毫的波动。 “无尘。” 他叫道。 沈月秋的脸色瞬间一白，赶紧将自己身上的衣衫给整理好，便无措地看着无尘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碗药进了来。 “王爷。” 无尘恭敬叫了一声，看向沈月秋的那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淡漠的就宛如是一个人偶。 “不，我不喝。”沈月秋跪在了姜近安的床边，乞求地看着姜近安。“王爷，您说过要娶了我，哪怕是纳个妾也行。我这般倾慕王爷，一心一意地待王爷，难道还换不来王爷的一点儿情意吗？” 姜近安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耐烦，但是速度很快，苦苦哀求的沈月秋根本就没有发现。 沉吟片刻，姜近安的心里还是安定了下来。 他掀开被子来到了沈月秋的面前，将沈月秋给扶了起来。 “谁说本王对你没有情意了？” 沈月秋却开始哭哭啼啼的，一副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 “可是王爷每每让我喝那个药，就是为了不让我怀上王爷的孩子。难不成，这不是王爷想日后撇清关系的一种手段吗？我心里实在是惶恐不安……” 死一般的沉寂，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冰冷。 沈月秋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陡然冷了下来。而面前先前还柔情似水的男人，正冷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沈月秋心里慌了，姜近安可从未这般看过她。那目光就像是一根根的冰锥，很不住戳穿沈月秋将她给定在墙上。 “王爷，药快凉了。” 无尘毫无起伏的声音适时想起，霎时间打断了姜近安的注视。 他的脸突然就化了开来，重新笑着，“秋儿这是哪里的话，本王怎么会不要你呢？” 姜近安笑着将无尘手里端着的药给取了过来，递到了沈月秋的面前，“只是这件事情本王还未与父皇说，若是在这之前你怀了孩子，只怕会给你招来不好的言语。” “待得本王跟父皇禀明此事，届时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姜凌寒的浙江海听起来像是在安慰沈月秋，可是此时在沈月秋的耳朵里听来却更像是对自己的威胁。 加上之前那般冰冷凶狠的目光，沈月秋的心里起了退意。 “是……一切都听王爷的。” 她心里怕极了姜近安再像刚刚那般，简直是簒住了心脏那般地让人窒息，就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很好。” 看着沈月秋将药碗给接了过去，姜近安彻底笑了。 这种药向来都腥臭苦涩，每每喝的时候沈月秋都会止不住地恶心干呕。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更甚，抱着无尘递来的盆，沈月秋吐了很久很久。 眼角流出来的泪，沈月秋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哭还是被呛出来的。 回去的马车上，晨露一直担忧地看着自己家的小姐。 从安王府出来就是这般的模样，闷闷不乐的，也不知道在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晨露下意识地唤了一声，看到沈月秋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 见此，晨露立马表明来意。 “其实除了接小姐回府，还有一事是夫人叫奴婢告诉小姐的。就是东边袁家的公子来了。” 沈月秋一怔，突然想起之前孙嫣对自己说的话，便知道这袁和山就是孙嫣替自己安排的了。 脸上一红，沈月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便轻轻地捏着帕子捂着口鼻问。 “人都到哪里了？” “都已经在府里住下了，来的时候袁公子正在陪夫人聊天呢。所以夫人才叫小姐您赶紧回去。” 这袁和山是孙嫣在东边袁家的远亲，按照辈分这袁和山应当叫孙嫣一声姑妈。长相一般，但是却自小痴恋沈月秋，暗地里提了不少次要娶了沈月秋的事情。 但是孙嫣目光高，怎么都觉得袁和山有些欠缺，不肯答应这件事情。 至于沈月秋自己，凡夫俗子，自然没有办法跟金尊玉贵的姜近安比。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比安王妃这个位置诱人。 她对袁和山没有兴趣，但是却有自己的盘算。 “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 沈月秋心想。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府前，掀开帘子瞧外头果然停了许多的车马，估计都是袁家的。 沈月秋下了车，定定地看着今日格外热闹的自家大院，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小姐？” 晨露见沈月秋看着自家大门出神，止不住提醒了一声。 这建事情可是孙嫣交代她做的，若是办不好，她也别想继续在府里待着了。 “奴婢扶您进去吧？” 沈月秋却是抚了抚自己有些散乱的发髻，慵懒地说，“既然是见袁公子，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的，不然我这算是什么。” 第二百五十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伙人在院子里聊的正热闹，孙嫣身边的老妈子满脸的喜气地进了院子，笑着对全部人说“这说曹操曹操就到，秋姐儿回来了。” 袁家夫人听了，眉开眼笑地对拉过孙嫣的手，“这都好久没见过秋姐儿了，只怕如今是长得越发标致了。” 孙嫣只是淡淡一笑，“哪里哪里，跟袁夫人你的萍姐儿比，我们家那秋姐儿哪里够看的。” 袁夫人继续道，“姐姐这样说可就没劲了，这哪里的话啊。不过我听说秋姐儿尚未婚配是吗？” 孙嫣犹豫了一下，这才说，“这……虽然尚未婚配，但是近来与安王爷走得近，好事将近。” 袁夫人脸色一凝，带着几丝的尴尬。 “哎呦，这……这秋姐儿真是好福气，他日若是真能成了安王妃，那可就是姐姐你的好日子到了啊。” 孙嫣只是矜持地笑着，却也不多说什么。 但是袁夫人却是扭过头去，对不远处正在斗蛐蛐的袁和山说，“和山！快来，秋姐儿回来了。” 袁和山一听沈月秋回来，霎时手里的蛐蛐也不要了，拍了拍手来到袁夫人身边，“许久没见月秋妹妹了。” “是啊，是啊。”袁夫人拉着袁和山的手拍了拍，“等待会秋姐儿来了，你好好地跟人家聊聊。” “好。” 袁和山满是期待，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 孙嫣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想着这两母子怎么就是听不懂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禁略带鄙夷地捏起帕子拭了拭口鼻。 “袁姨娘。” 沈月秋还在门外的时候，甜甜的嗓音标传了进来。 袁和山迫不及待，快步来到门口，便看到沈月秋莲步姗姗地进来。 “月秋妹妹。” 袁和山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但是沈月秋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点头示意以后便来到了袁家夫人的面前。 她施施然地行了一礼，抿唇笑道，“给袁姨娘请安。” 袁家夫人满心欢喜地将沈月秋地给扶了起来，“哎呀，这秋姐儿真的就长得越发标致了，跟那画里走出来似的。” 沈月秋只是掩嘴笑，颇有风情。她这才转过身去看着袁和山，“也是许久没见过哥哥了，这厢有礼了。” 袁和山看眼前的沈月秋这般落落大方，别致动人，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急忙笑呵呵地答，“诶，月秋妹妹好。” 孙嫣原本想让沈月秋来自己的身边，但是却被袁家夫人抢了话，“秋姐儿啊，难得你和山哥哥见一次，带下去好好走走。” 孙嫣的脸色有些复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月秋。平日里沈月秋可是最不喜欢与袁和山亲近的，孙嫣原本以为沈月秋会拒绝袁家夫人，但是这次的沈月秋却是破天荒地笑着应答说，“好。” 孙嫣一怔，心想，“这丫头什么时候转性了？” 但是由不得孙嫣多想，沈月秋就自己带着袁和山出了去。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微妙了起来，两位夫人正襟危坐，谁都没有看着谁。 片刻，还是袁家夫人开了口。 “姐姐，倒也不是我说什么不好的。”袁家夫人顿了顿，这才继续说。“这嫁进皇家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也是我们东边的薛家你知道的吧？” 孙嫣淡淡地瞥了一眼没说话，但是到底都是知道袁家夫人想说什么。她没看袁家夫人，只是玩弄着自己手里的茶盖，颇有意味儿。 “那薛家的小女儿不就是嫁进了一个小武候，你猜怎么着？”袁家夫人说的起劲，全然没去看孙嫣的脸色。 “哎呀，这进去的时候可是风风光光啊。哪知道这才过了多久，就被冷落了。啧啧啧，这前阵子啊，还小产了。”袁家夫人满脸的惋惜，嘴巴里头唏嘘着。“叫人去寻小侯爷，人居然是在怡红院给找到了。” “姐姐你自己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孙嫣手中的动作一顿，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的不悦。她抬眼扫了一圈袁家夫人，冷笑了一声。 “不是我说袁家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咒我们家秋姐儿吗？” 袁家夫人干笑几声，打了个哈哈。 “瞧姐姐说的，这我哪里敢啊。这秋姐儿能够攀上皇家的高枝儿，那也是秋姐儿自己的本事不是？” “我呀，这也是担心秋姐儿才这么说的吗。但是啊，我们家秋姐儿福气大，这进了高门啊，自然是有的姐姐你享福的时候了。” 说着，袁家夫人示意了一眼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立马会意，拿出了一个核桃木精致雕琢的锦盒，恭敬地双手奉着锦盒来到了孙嫣的面前。 孙嫣眼底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屑，却还是笑着问袁家夫人。 “袁家妹妹这又是……” “嗷，我之前啊新得了一堆玉如意。这玉如意啊可是上好的暖玉雕的，自从拿到手里来就一直都不舍得拿出来。” “今日来见姐姐，自然是要给姐姐送礼来的。往后啊，还望姐姐能够多多担待。” 孙嫣不动声色地将那锦盒打开来看，里头果然是躺着两支通体雪白的如意。这般成色的玉如意，就算是在外头的铺子也是很难见。 袁家的人居然舍得送给自己，光是想想，孙嫣就知道袁家夫人这般做只怕是带着心思的。 手指轻轻一抬，锦盒便重新盖了回去。 孙嫣淡淡一笑，不失大方。 “袁家妹妹的心意我是领了的，只是这如意实在是贵重，就不收了吧。” 孙嫣的手轻轻一推，语气虽然缓和，但是话里的意思却不容拒绝。 袁家夫人的脸色一变，却又很快恢复平静。她摆了摆手就让身边的丫鬟抱着锦盒退了下去，“姐姐这般客气，既然这样的话，那这前年的寿参，姐姐倒是可以收下了吧？” 袁家夫人亲自打开了另外一个盒子，露出了在红布之下根须分明的人参。她深知孙嫣是喜欢养生的一个人，平日里最喜欢的就莫过于这些补品了。 果不其然，孙嫣的脸色有所缓和，嘴角终于是扬起了一抹笑。 “哎呀……袁家妹妹这倒是太见外了，居然备了那么多的礼。这倒是叫我这做东家的，不好意思了。” 第二百六十章 男女授受不亲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这是上门来叨扰的，都是应该的。” 两个人都笑着，但是却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孙嫣心想着这袁家夫人都已经是献好到这样一个地步了，若是自己不退让几步，倒是显得很不识趣。 想罢，孙嫣将自己手中的茶杯给放下，慢慢悠悠地开口说。 “既然这样的话，我倒是想到一个好的。袁家夫人难得来一次，这跋山涉水的，路上也是辛苦。不如我们两家人明日一起去那风雪楼看戏如何？” 袁家夫人喜上眉梢，脸上立马开朗了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孙嫣升职袁家夫人素日里就喜欢听曲儿看戏，两个人这般各迈一步，不过也是为了投其所好罢了。 “是的呀。”孙嫣笑吟吟的。“这风雪楼来的，还是这南边最出名的戏曲班子妃雪阁。来一趟上京这风光无限的，说是想看这场戏的人，都排到十几天去了。” 妃雪阁是上烨数一数二的戏曲班子，说起这个班子的名字，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这妃雪阁的的入场券千金难求，想要看一场实属不易。 而今这孙嫣说可以去看，怎叫袁家夫人不动心。 “姐姐这般难得的票子，都弄得到手？” 袁家夫人满脸的惊羡慕，这样的目光倒是把孙嫣心里面的那一丝骄傲给激了出来。 “这风雪楼的老板，前些日子恰好有些门路要求我们家老爷，就送了几张票子来。不多不少的，恰好够我们去看。”孙嫣说的不疼不痒的，但是语气里却是不乏得意。 袁家夫人自然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立马笑呵呵地附和着，“自然是了，沈国公向来在朝堂上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这要求国公的人只怕也是不在少数了。” 顿了顿，袁家夫人又继续道，“姐姐家当真是勋贵，这权势地位在上京城可没有几个人能比。若是能够托姐姐的福，看到这场戏，也真的是那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这袁家夫人一串串的话哄得孙嫣心里轻飘飘的。先前的不悦便忘了一些，只是笑了一声，“妹妹这话说的是严重了，什么勋贵不勋贵的，到底都是替朝廷办事，替陛下办事罢了。” 袁家夫人知道孙嫣这话里头的意思，反应过来了之后也是干笑着回答，“是是是，姐姐说的是，都是在给朝廷办事。” 孙嫣没有再去看袁家夫人，而是在老婆子的搀扶下慢慢地起了身。她淡笑着对袁家夫人说，“那今日便先到这里吧，我已经叫人安排了住处给妹妹。待会就让方妈妈带袁家妹妹你过去。”孙嫣捏着一方帕子，端庄大方。“这一路来都是千辛万苦的，妹妹就好好休息。” “诶，多谢姐姐。” 而此时在沈家的后院，袁和山正和沈月秋在欣赏满园的春色。 沈月秋一袭罗裙被风吹的宛如是一只在空中翩跹的蝶，手里捏着一面罗扇，上面绣着的是团团簇簇的牡丹。 她以扇遮面，用莺啼般动听的声音跟身边的袁和山说笑着。那一颦一笑，径直像那三春的水涌进了袁和山的心里，带来了一丝丝的甘甜。 “和山哥哥，你瞧那湖边的凤尾水仙开的多好看。” 羊脂玉似的纤纤细指指向湖边，将袁和山的心思给拉了回来。他放眼看去，的确是在湖边看到了一大团争奇斗艳的凤尾水仙。 “这水仙的确好看，我还记得妹妹最喜欢的就是这凤尾水仙。” 沈月秋报以羞赧一笑，团扇遮住了那泛着绯红的脸。 “我去摘些来。” 沈月秋说着便提着自己的罗裙缓缓地朝湖边走去，那纤细袅娜的身影，与波光粼粼的湖面以及那在风中摇曳的水仙融合在一起，好生美妙。 袁和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春风就像是一只手地那般轻轻地在他的心尖挠着，叫他心猿意马。 眼看着沈月秋就要俯下身去摘，哪知却是脚底一滑，沈月秋惊叫了一声，随而滑倒在地。 “月秋妹妹！” 袁和山变了脸色，更是被沈月秋这一摔给惊乱了心弦。他顾不上花草枝叶上的露水，径直地来到了沈月秋的面前。 “月秋妹妹你没事吧？” 袁和山摊着手，想要去扶沈月秋。奈何沈月秋白着一张脸，捂着自己的脚踝抽着冷气，叫她没有地方下手。 沈月秋拭去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苦笑着。 “原本是想摘些水仙来玩的，哪知道是叫哥哥看了笑话。” 沈月秋脸色苍白，浑身都被草尖上的露水给打湿了，发丝上也垂着几滴晶莹水珠，看起来楚楚可怜，更是清纯动人。 “没……没事。”袁和山乱了阵脚，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同沈月秋说话。“妹妹身上没伤着哪里吧？” 沈月秋闻言一怔，玉手一翻，露出了裙摆下一截白的似粉藕的脚踝。那处已然有些红肿，看起来很是显眼。 “只怕是有些扭着了。” 沈月秋别开脸去，没去看袁和山涨红的脸，但是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男女授受不亲，见了这般的脚踝，袁和山深知沈月秋这般做定是因为心里面有自己。 此时他满心激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都说日久生情，沈月秋如今这般倒也终于让他这几年的钟情有了结果。 “忍着些，我带你回去水云台。” 他一笑，径直抱起了沈月秋。而沈月秋也像一只小兽那般乖巧地窝在了袁和山的脖颈之间，惬意地笑着。 这怀里传来的阵阵幽香，是属于沈月秋身上女子的香气，带着她身上还残存的青草的芳香，这一切都让袁和山心迷神往，乃至于脚下都有些虚浮。 很快，袁和山就将沈月秋送回了水云台。 原本在院子里摇着扇子修剪茉莉的孙嫣见袁和山就这么横抱着沈月秋进来，吓得剪子都落在了地上。 同样目瞠口呆的还有一众下人。 但是袁和山丝毫没注意到似的，就这么一路抱着沈月秋进了院子。 孙嫣震惊地张着嘴，随之而来的便是满心的怒气。 “天杀的……这是做什么？！”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最后一次 孙嫣赶忙叫老婆子屏退了全部的下人，来到了袁和山的跟前，拉住了气喘吁吁的袁和山。 “你这是做什么？！” 孙嫣心想着自己还没答应袁家的事情呢，怎么这袁和山倒好，直接给抱上了？ 袁和山露出一张满是细汗的脸，冲着孙嫣干笑。 “姨娘，没什么。月秋妹妹的脚不小心扭了，我就给抱回来了。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孙嫣拧了袁和山一眼，心里轻啐了一口，想着。 “你袁和山要是对秋姐儿没意思那才叫怪了。” 想着，孙嫣狠狠地拍了一下袁和山的手背，清叱道，“还不赶紧放下来！难不成是要整个院子都看到了，丢了我这老脸不成？！” “哎呀，母亲。”这个时候沈月秋开口说话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真的是我的脚给扭伤了，要不是和山哥哥将我给送回来。只怕此时我还在湖边呢。” 孙嫣看着从袁和山怀里探出头来，娇滴滴说着话的沈月秋也是一愣。 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沈月秋之前可是最讨厌袁和山不过的了。就算是袁和山站在她的跟前，沈月秋也不可能瞧袁和山一眼。 但是今日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般地反常？ “你什么时候……” 孙嫣有些反应不过来，却被沈月秋硬生生地给打断了。 “母亲，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些。”说着沈月秋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还不给我找大夫去，你看我的脚都肿了！” 沈月秋到底都是孙嫣心尖上的人，向来都是疼爱的。听到沈月秋这么说，孙嫣其他的倒也是管不上了。 “好好好，给你找大夫去。” 大夫来看沈月秋的同时，袁家夫人也是急匆匆地来到了水云台问候沈月秋的情况。 孙嫣一直漫不经心地答着，满眼只有自己面前沈月秋红肿的脚踝。 袁家夫人见自己在孙嫣的面前不讨好，心里一狠，拉着还恋恋不舍的袁和山就出了门。 沈月秋一直见着袁和山出了门，这才是龇牙咧嘴地捂住了自己的脚踝。 “你这是，怎么回事？” 孙嫣给沈月秋擦着药，不禁抬头问了一句。 “我没想到真能扭了，都怪那湖边太滑。”沈月秋小声地嘟囔着，摆弄着自己手边的各类药瓶。 孙嫣手上的动作一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月秋。 “你这是故意把自己给摔了的？” 沈月秋却是满不在乎地将自己的裙摆给放下来，倚在桌边懒洋洋的。 “若不是这般做，那袁和山怎么会知道我是在给他传递些……意思呢？” 孙嫣一开始不明白，而后却又恍然大悟。她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沈月秋，知道沈月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之后。 “你……”她心里面攸地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你可得想好了，那可是袁家的人。你这样行不行得通。” 沈月秋却是不以为然。 “他一心都在我身上，就算是利用了，知道了真相他也不会说出去。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最见不得我受委屈的。” “这倒是……” 孙嫣点了点头，觉得沈月秋说的有些道理。 “这件事情，就得找个口风紧的。就算是死，都不会说出去的，而这袁和山，恰好就是最适合的。” 孙嫣有些愕然，自己当时只是在沈月秋的面前提了一嘴。哪里想到如今沈月秋却是将什么事情都给安排好了。 “你说的对，这件事情，若是走漏了风声，我们这家人，都不用活了！”孙嫣定定地说，却也而觉得这件事情可以犯险。 毕竟若是成功了，那可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能够成功，那么犯得险在打都是值得的。 袁和山离开水云台之后，却还记挂着沈月秋那边。 就算是走在回廊里，也是一步三回头的，很是放心不下。 “母亲，你为什么要把我给拉出来啊？月秋妹妹的脚都伤成那样了。” 袁家夫人在前面走着，听到袁和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连头都没有回，嘴里冷笑着。 “你瞧着那屋里头鸡飞狗跳，忙上忙下的。照顾有下人们，看病有大夫，就算是上药都是那国公夫人亲自上手，哪里有你插得上手的地方。” “真的是瞎操心。” 袁和山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没说话。 “要我说啊，儿子。你为什么非得要娶这秋姐儿，人家一心想攀高枝，想要嫁进安王府去。这般野心之人，可不是我们袁家能够满足得了的。”袁家夫人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导，哪怕这些话她在袁和山的面前已经说了无数遍了。 “你说说你要是肯娶其他人，这亲事母亲早就已经给你说好了。你为什么就这般执迷不悟呢？更何况这秋姐儿明显对你没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得点点头。” “不会的。”袁和山沉着一张脸，显然是不想继续听下去了。“今日月秋妹妹已然对我表白了心意，母亲，这次绝对能成。” 袁和山说的笃定，让前面的袁家夫人定下了脚步。 “表白了心意？”袁家夫人慢慢地转过了身，看着自己这个被沈月秋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自知的痴情儿子。 她满是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的目光在袁和山的身上来回地游走。最后却只能够戳了戳袁和山的脑门。 “瞧瞧你这死心眼，那沈月秋是最为八面玲珑不过的。心里面的小心思可多着呢，你是不清楚，但是女子却更能懂的女子的心思。” “之前她怎么样都不肯松口，这次却这般大方地向你坦诚。这里面，绝对有鬼。” 袁家夫人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袁和山就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哎呀母亲，不会的。你不要把月秋妹妹想成这般的人，她不是的，她到底也不过是个身世可怜的人而已。” 袁家夫人听了，淡淡地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自己面前的儿子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行行行，你说了算。到底这次来，也是为了你的亲事，但是我说了，就这最后一次了。” “嗯！最后一次了！我就知道目前对我最好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嚣张跋扈 “齐姑娘，青蕊师傅要你去千机阁回话。” 小厮短短的一句话，将尚在睡梦中的沈宁烟给唤醒。 她心知多半跟陈贵人的事情有关，便叫苏荷简单梳洗了就出了门。 清晨宫里的长街是一如既往地安静，放眼看去只能够看到行色匆匆的宫人们。沈宁烟跟苏荷在这长街上走着，心里面想着的却是姜凌寒之前对自己说的事情。 “小姐。” 正当沈宁烟出神的时候，却是听到苏荷在背后低低地唤了一声。 沈宁烟顿住步子，抬头一看发现原本安静的长街此时却有些躁动起来。只见不远处一抬撵轿缓缓地朝着这边来，但是看那规制却又觉得不像是宫中妃嫔的。 宫人们见到这胎撵轿都一一避让，在长街边垂首而立，看得出来这撵轿上的人，身份还不一般。 “谁能够在宫道里整出那么大的阵仗？” 苏荷似乎也很是不解，小声地在沈宁烟的身后嘀咕着。 且不说是什么人，但是光在宫里能够有这般的牌面就知道这个人的身份非同一般。沈宁烟原本也想带着苏荷一起避让，但是等作出动作的时候撵轿却已经是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落轿——” 看着带头的小太监尖细出声，沈宁烟一怔，不知这撵轿为何偏偏在自己的面前落下。 “哎呦，这不是齐姑娘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撵轿的帘子被一双羊脂玉似白皙的手挑开，露出了背后桃花一般好看的笑靥。 沈宁烟的目光一沉，定定地看着笑语嫣然的苏明兰。 “我倒不曾想，齐姑娘还是宫里的人呐。” 身后的苏荷揪了揪沈宁烟的衣裳，沈宁烟了然，平复下心境这才笑着说，“在宫中有些事情，不曾想会遇到侧王妃。难得是是侧王妃竟然还记得我，实属荣幸。” 沈宁烟将“侧”字咬的很重，她深知这是苏明兰的痛处，那便狠狠地插上几刀。 果不其然，苏明兰的脸色微微一变，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自然是记得，我跟王爷大婚的酒席上。齐姑娘的那句祝我跟王爷‘金玉良缘，百年好合’，我可都是记着的呢。” 苏明兰的话放在之前，沈宁烟肯定会难受。 但如今知道真相的她，在听到这般的话，不过觉得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苏明兰不知真相，却依旧在沈宁烟的面前洋洋得意。 “我也听说了，齐姑娘你身上有私售皇盐的案子在吧？说来也是可怜了那齐太公了，那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在皇上的书房前跪着给你求情。” 这件事情倒是戳进沈宁烟的心里去了，齐太公为了自己求皇帝的事情她自己也知道，但是被苏明兰这么说了一嘴，心里还是不悦。 想罢，沈宁烟的眉头挑了挑，怒而不发。 “哎呀，要是我这般麻烦自己的祖父，还不如就这么死在牢里算了。”苏明兰抚着自己的鬓发，明媚娇艳。“想想那齐太公可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为了齐姑娘居然这般低三下四的。” “小姐。” 苏荷似乎察觉到了沈宁烟身上一丝丝不对劲的气息，禁不住在沈宁烟的耳边低低唤了一声。 要是换在以前沈宁烟肯定会因为痴傻不起争执，沈月秋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毫无底线地欺负自己。 但是如今沈宁烟可容不得她人在自己的底线来回地践踏。 于是沈宁烟勾唇讥笑了一声。 “我那爷爷确实疼爱我不假，齐国公府子女众多，全然不缺我这个。但是即使这般，我那爷爷还是将天大的宠爱给了我。”说着，沈宁烟淡淡地扫了一眼苏明兰，不乏讥讽。“侧王妃这般说，是因为我自小养在父母身边，宠爱齐全吗？” “你——” 沈宁烟的话刺中了苏明兰心里的痛处，脸上一白，瞪着眼睛看着沈宁烟。 “奥，对了，我都忘了。侧王妃虽然是何皇后的远方亲戚，但是自小都是远离父母养在宫里的，只怕这样的滋味是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吧？”沈宁烟挑眉看着苏明兰，笑问。“只怕侧王妃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吧，这种被人偏袒的感觉。” “放肆！” 苏明兰被激怒，没得反应过来便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沈宁烟的脸上。 轿边看着这一切的辰星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苏明兰这般大的火气。 火辣辣的感觉从脸颊上传来，伴随着的还有那一阵阵的疼痛，还带着几丝的发麻。沈宁烟捂着脸，看着眼前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的苏明兰，却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 “小姐！” 苏荷见沈宁烟的脸已经开始红肿起来，心疼地扶住了沈宁烟，此时的她也不怕眼前的苏明兰了，怒气冲冲地喊道。 “你好端端地，打人干嘛！” 苏荷将沈宁烟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张着双手瞪着苏明兰。 “怎么是好端端的？明明是她先出言不逊！” 苏明兰也不甘示弱，咄咄逼人。 “怎么就是我家小姐出言不逊了？明明是你——” “住口！主子们说话哪里有奴婢插嘴的份！” 辰星毫不客气地也给了苏荷一巴掌，苏荷捂着自己的脸，止不住打了一个趔趄，还是身后的沈宁烟拉住了苏荷，稳住了她的身形。 苏荷不可置信地看着举着手的辰星，全然不敢想这对主仆居然敢这般出手伤人。 “小家子出来的教养，也就是这样了。”辰星打了人还不算，顺带还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尘，语气里面的轻蔑很是明显。 苏明兰骄傲地看着沈宁烟两人，背着手来回在沈宁烟的面前踱着步子。 “你出言不逊不说，见撵轿不避也是犯了宫里的规矩。”苏明兰扫了一眼沈宁烟，冷唇讥笑道。“不会你在宫里面待了那么久，都不知道这样的规矩吧？” 沈宁烟没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 “怎么？没话说了？” 苏明兰得意地笑了笑，以为自己将沈宁烟的气焰给压制了下去。 哪知道片刻沈宁烟却是一声哂笑，这才说。 “我只知道宫内见到妃嫔的撵轿要避让行礼，却不知道见到官妇也要行礼避让这样的道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人畜无害 “你怕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苏明兰被气的噎了一下，转而怒火更甚。 “德子！拿马鞭来！” 她伸手朝身后一摊，语气怒极。被叫名字的马夫不知所措地看着苏明兰，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马鞭，愣是不敢递给苏明兰。 德子是识得沈宁烟的，苏明兰这样的话，叫他怎么答应。 “我……我。” 德子涨红了脸，捏着马鞭的手都在颤抖着，却迟迟不敢递出去。 “侧王妃叫你呢！聋了啊！” 辰星见德子没有动作，也是禁不住清叱了一声。见德子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辰星干脆自己来到德子的面前将德子手中的马鞭给抢了过去。 “诶……那是……” 德子还想说什么，但是面对苏明兰阴沉的脸色，德子再多的话都只能够是给咽了下去。 苏明兰结果了辰星手里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拍打着。 “我今日就告诉你，什么叫做宫里的教化。” “跪下！” 苏明兰怒喝一声，满眼愤恨地盯着沈宁烟。 沈宁烟却是冷冷地回了一个笑，“侧王妃这话说的可笑，我为何要跪？” 苏明兰拿着马鞭直指沈宁烟，定定地说，“就凭你不知礼数，给我跪下！” 沈宁烟却是目光清冷地看着苏明兰，浑身上下也同样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不肯让步。随后沈宁烟将自己的目光慢慢地移开，没有再去看一眼苏明兰。 “骨头倒是硬气的很。”苏明兰见沈宁烟不肯跪，干脆拿着鞭子咋地上敲出了撕裂空气一般的声响。 沈宁烟的睫毛因为害怕颤了颤，却依旧不为所动。 “好，那我就打到你服气为止。”苏明兰说着，又要扬手想打沈宁烟。 眼看着拿着鞭子的手抬了起来，沈宁烟害怕地闭上了眼睛，而苏荷也是吓得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想护住沈宁烟。 正当沈宁烟觉得鞭子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却听到姜凌寒冰冷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住手。” 沈宁烟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随后慢慢地张了开来。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这双死死嵌住苏明兰的手，全然不知道姜凌寒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 “王……王爷。” 苏明兰惊慌失措，全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姜凌寒会出现在此。她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将马鞭丢给了一边的辰星。 辰星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马鞭，脸上也是不自然的神色。 “王爷你不是在碧晨宫跟陛下议事吗……怎么这个时候会在这？” 姜凌寒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步子微敛，就这么站在了沈宁烟的身边，声音淡淡地说。 “事情议完了，刚想去找你到了哪里。你跟齐姑娘怎么起了争执？” “我……” 这一切都被姜凌寒看在眼里，苏明兰也自知自己百口莫辩，便径直地说。 “方才我从宫道上来，这撵轿是陛下赏给我的。但是这齐姑娘明明长时间呆在宫里，却不知礼数，竟然不避让不行礼，就这么硬生生地杵在长街间。” “你——” 苏荷一听，只觉得眼前的苏明兰怎么这般无理取闹，搬弄是非。她刚想为沈宁烟辩解，却被姜凌寒一个抬手的动作给打断了。 眼前姜凌寒的背影高大而又冰冷，苏荷不敢反抗，只能够是老老实实地缩在了沈宁烟的身后。 “齐姑娘是宫里特殊的客人，也与元贵妃娘娘交好。你素日里向来都是大方的，怎么到了她的身上倒是绕不过去了？” 姜凌寒淡淡一笑，语气释然，竟然还带着几分的宠溺。 “与贵妃娘娘交好？” 苏明兰此次进宫来就是面见元贵妃的，听到这般，苏明兰的心里也是多了一分犹豫。 沈宁烟没有理会苏明兰在姜凌寒面前的故作人畜无害，只是捂着自己的脸没说话。 “是啊，贵妃娘娘的客人你却这般对待。待会传到贵妃娘娘的耳朵里去，只怕是要不高兴了。” 闻言，苏明兰吓得变了脸色，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急急忙忙摆着手。 “不不不，那不行。”她委屈地撅着嘴巴，一脸的无辜。“我原本也是看不惯她这般不教化，这才生气了些想教她。但是既然是贵妃娘娘的客人，那就算了……” 说着，苏明兰抱住了姜凌寒的胳膊，看起来很是亲昵的那般。还很是放肆地在姜凌寒的胳膊上蹭了蹭。 苏荷很是看不惯苏明兰在姜凌寒面前这般装模作样的，心里面不禁满是嫌弃。忍不住私底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王爷你既然出来了，我们就一起去贵妃娘娘那处吧。” “好。”姜凌寒宠溺地在苏明兰的鼻梁上刮了刮。“你先去吧，贵妃娘娘已经等了许久了，可别误了事。本王在这里好好跟齐姑娘说说。” 苏明兰在姜凌寒的面前向来都是懂事乖巧的，点了点头就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好！” 眼看着苏明兰的身影渐行渐远，身后的身体一软，姜凌寒立马转身扶住了沈宁烟。 看着沈宁烟泛着红的脸，姜凌寒的眼底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丝心疼。他拉起了沈宁烟的手问，“你没事吧？” 沈宁烟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倒是没想到背后居然是这般跋扈的一个人，初来王府的时候还以为只是个不懂事的丫头罢了。” 姜凌寒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若不是自己恰好路过这里的话，谁也不知道沈宁烟会遇到什么事情。 “女子都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她在你的面前自然是温柔善良的。”沈宁烟拿着帕子捂着自己的脸一阵苦笑。“倒是你，再不把你手上的这件事情给结了的话，我还不知道要吃多少她的苦呢。” 姜凌寒一怔，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的沈宁烟还能够开得出玩笑。也是一声苦笑，“好，我尽量解决。” 两个人站在这里说着话，却全然不知宫墙的转角处一双眼睛正嫉妒地盯着沈宁烟。 苏明兰双手绞着自己手里的帕子，恨得是牙痒痒。 “先前我还不信，如今看来王爷果然跟这个贱坯子有染！” 第二百六十四章 让死人开口 辰星将这些看在眼里，心里面也是替自己家的小姐在着急。 “那小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苏明兰在自己的心里面下了决心，她没有再去看沈宁烟，转过身对辰星说，“我吩咐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辰星先是一怔，随后定定地说。 “小姐放心，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苏明兰说的狠毒。“也该下手了，再这样拖下去，就没有机会了。” “是，小姐英明。” 沈宁烟跟苏荷与姜凌寒分别以后，就径直去了千机阁。 而此时，莫青蕊早就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见到沈宁烟来，莫青蕊下了千机阁门口的阶梯，看着沈宁烟捂着脸的手，眉头不由自主地一皱。 “你这是……怎么了？” 莫青蕊下意识地想去检查沈宁烟的伤口，但却被沈宁烟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没事。”沈宁烟捂着自己的脸淡淡一笑，多少也带点苦涩。“不小心碰着了，没什么大碍的。” 莫青蕊将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给收了回来，她自然看得出来是沈宁烟不想提及此事，也就不多追究了。 “好。”莫青蕊向来都是这样寡淡的性子，说起话来的时候，语气也是没有任何的波动，就宛如一潭枯水的那般。“今日找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相谈。” “什么事？” 沈宁烟心里一沉，对陈贵人的事情心里面的那股子预感，如今却更明显起来。 “开平郡主身中龙鳞草的事情，我已经找到了大致的线索。” 这样的回答倒是沈宁烟没有想到的，莫青蕊被自己托付去办这件事情并不久，竟然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眼看着沈宁烟要说什么，莫青蕊却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很是慎重的对沈宁烟说，“这件事情不可轻易往外传还是进来说比较安全一些。” 沈宁烟心里两难，跟着莫青蕊往里头走。莫青蕊来到门口示意了一眼，阿武立马心领神会。 他抖动着自己巨大而又壮硕的身子，就这么像一座山似的立在了门前。 苏荷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壮汉，心想着有阿武守着这里只怕是连一个苍蝇都进不去。 “苏荷，你跟阿武一样守在门口。”沈宁烟定定地吩咐苏荷。“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够进来。” 苏荷一怔，没想过沈宁烟会不带自己进去。但是眼前事情特殊，她也只能够顺从的点了点头。 “是。” 进了千机阁，眼前依旧是那些巨大而又无声的机械在运转着。 这里似乎比之前来的时候多了几样东西，这让整个千机阁都被笼罩在了一片神秘莫测的氛围之中。 “坐吧。” 莫青蕊开门见山，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沈宁烟坐下来。 “这件事情怎么查的这么快？” 沈宁烟不得不感慨莫青蕊的手段麻利。 莫青蕊却淡淡地看了一眼沈宁烟，脸上波澜不惊。 “龙鳞草就算在北疆也不是什么寻常人能够得到的东西，龙鳞草的流通是有他自己的规矩的。”莫青蕊说的不紧不慢，给沈宁烟讲着里头的细节。 “只要顺着这根藤去查就不难查出。” “结果怎么样？” 沈宁烟又问。 这件事情在沈宁烟的心里就宛如是一片覆盖极广的迷雾，她能够隐隐约约的从这一片迷雾中看出一点什么东西，却始终都看不清楚。 此时的她急切的想要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开屏公主出事之前没有多久，的确有人从这个黑市里面取过龙鳞草。” 沈宁烟心里了然，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可以对得上了。 “是谁？” “欣贵人身边的晨露。” 莫青蕊不假思索。 “晨露？！” 沈宁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晨露，晨露怎么会是能够拿的到龙鳞草的人，更何况在之前晨露就已经死了…… 莫青蕊似乎一早就看出了沈宁烟的想法，冷冷的笑了一声。 “你一定会很奇怪说为什么晨露可以从这个黑市拿到龙鳞草。” “这个晨露的身世可不简单，看起来平平无奇，只不过是一个跟在贵人身边的丫鬟。”莫青蕊纤长好看的手在面前的桌子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实际上晨露是一个混血，她的母亲是一个北疆人，而且作为一个巫祝，还颇有作为，名气挺大。” “在他母亲的影响下，晨露知道了龙鳞草的作用，会一些巫祝之术倒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沈宁烟的心里只有满满的震撼。 在过去那尚且还不够开明的时候，两个民族的矛盾十分的尖锐。 北疆人在上烨根本难以生存下去，遭万人唾弃。 更别说一个北疆人居然敢跟上烨人结合生下孩子。 “得亏这一切都特征很是明显，不然的话还真的是不好查。”莫青蕊说的有些无奈，殊不知在沈宁烟的眼里能够得到这些线索，已经是十分了不起。 将现在得出来的一切结合在一起，开平君主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便也就变得有迹可循。 先不说龙鳞草能够让开平郡主得上那样的怪病，再加上晨露在背后利用巫祝之术进行一些鬼神之事。 也就难怪皇帝会变得这么忌惮开平郡主了，甚至把她当做是一个祸害送到宫外去。 如今看起来一切都了然，实则却又让沈宁烟束手无策。 “就算眼前这一切都是有道理的。是目前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沈宁烟定定地看着莫青蕊。 晨露的死，沈宁烟一直都想不明白。可是跟今天知道的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沈宁烟觉得此事也就不难理解了。 “晨露已经死了。” 莫青蕊很清楚沈宁烟说的额是什么，也知道晨露就是这件事情的关键。 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目前就是这件事情最为棘手的地方。 “对，晨露已经死了，线索就断在了她的身上。即使是知道了这些，也没有办法将真相公之于众。” 沈宁烟说着的时候心里面已经有了好几个想法，但是却都觉得不大可行。 “这件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还是有法子的。”见沈宁烟向自己投来目光，莫青蕊这才定定地说。 “那就让死人开口。” 第二百六十五章 带回她的尸首 “死人开不了口。”沈宁烟语气笃定。 她并非怀疑莫青蕊的能力，只是千机阁只擅长机关术，并未可以对死人动手脚的巫术。 就算是巫术，也做不到让死人睁开眼睛开口，否则天底下就没有死人了。 莫青蕊起身，将桌案上的小人儿拿起来，“我是没那个能力，但它有。” 她将木头做的小人放在沈宁烟面前。 沈宁烟拿起来仔细端详。 这小人不是只用木头雕刻，每个关节连接之处都有机关，做得活灵活现，十分精巧。 若不看材质，和真人也一般无二了。 沈宁烟将小人放下，“青蕊师傅的机关雕刻之求精妙绝伦，小女佩服，但想要揭穿晨露做的事，用这个东西恐怕蒙骗不过众人。” “你且别急，看看这小人儿腰后是何物。”莫青蕊抱着胳膊，目光淡淡中带着几分自负。 经她提醒，沈宁烟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小人儿腰后有个机关暗扣。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在暗扣上。 木头小人的里面发出啪嗒一声，接着身上微微颤动，竟然开始如活人般在桌上走来走去。 沈宁烟惊讶地睁大眼睛，被这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这，这……” 这也太神奇了。 莫青蕊从袖中拿出一块木板，木板上有许多凸起的小木块。 她井然有序地按下几块，小人就像是被操控着，乖乖盘腿坐在桌上，木头做的嘴巴缓缓张开。 下一刻，小人嘴里发出莫青蕊的声音：“齐小姐觉得如何？” “巧夺天工。” 沈宁烟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想让雕刻出来的机关人代替晨露，根本不足以瞒过任何人的眼睛，除非只出声音不露面。” 但她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不说皇帝城府极深，就说普通人遇到死人复生的事，也得看清楚才能相信。 莫青蕊轻轻一笑，“千机阁虽说主机关术，但其他旁门左道的也不是全不了解，你猜这种行动自如的机关人外面覆上晨露的脸，会不会做到以假乱真？” “青蕊师傅，你可以做到吗？”沈宁烟双眸亮如星辰，定定地望着她。 如果真可以将机关人伪装成晨露，只要不是顶了解晨露的人，定然都认得出来。 “青蕊阁主是历代机关师中最出色的那一个，怎么可能做不到？若是她都不可以以假乱真，那这个世上也没有人可以做到了！” 阿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满脸都是替他主人骄傲的自豪。 “若是青蕊师傅肯帮忙，小女感激不尽！”沈宁烟欠身行礼，压不住心里都期待。 若是机关人以假乱真，将此事全说出来，那所有事就冷大白于天下了。 “我自然可以帮忙，但这件事情能不能成还是在你。”莫青蕊抬手将她扶起来，向来冷淡的眉眼添了几分复杂。 沈宁烟心中惊愕，“我全然不懂机关术，如何帮忙？” “我需要晨露的尸首，此人我并不了解，何况要是以假乱真，就必须按照原来的人细细描绘。”莫青蕊将还在乱动的机关小人按在桌上，拍了拍它的脸。 沈宁烟沉默片刻，“晨露死相不好，恐怕现下已经面目全非。” 她没想到还需要晨露的尸体。 不过细想想也确实需要，莫青蕊又不是神仙，不可能凭空做出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我有法子恢复她的生前容貌，晨露刚死，你需要在两日之内想办法带来她的尸首，若是做不到，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莫青蕊摊摊手，对她还有些愧疚。 开元郡主是她在乎的人，她原本要拼尽全力的，如今却因为行动不可惹人注目，只能将尸首的事交给齐家小姐。 不过她莫名相信，沈宁烟足够有能力带回尸首。 沈宁烟从千机阁离开时，脚步都有些虚浮。 带回晨露的尸首，这可不是个轻松的差事。 “小姐。” 苏荷忙搀扶着她的胳膊，神色间满是担忧，“你和青蕊师傅说了什么？” “无事，你去帮我打听一件事。”沈宁烟定了定神，顶着强烈的阳光，才找回一丝真实的感觉。 苏荷点点头，“小姐尽管吩咐吧。” * 春和宫。 元贵妃斜靠在美人榻上，白到近乎透明的指尖捏着海棠花瓣，“齐小姐来了？” “是，说是有要事求见。” “让她进来。” 沈宁烟刚被宫女领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安神香的味道。 她心里明白，元贵妃这是昨夜没睡好，今日才会需要安神香来提精神。 “齐小姐有事就直说吧，本宫精神差，跟你说不了太久。”元贵妃掐住海棠花瓣，漫不经心地抬头。 沈宁烟低下头，恭敬道：“晨露死了的事，相信娘娘已经听说了，开元郡主当年之所以误食龙鳞草，全都是晨露在背后捣鬼。” “你说什么？” 元贵妃猛地起身，下意识攥紧花瓣。 花汁从她的掌心流出来，浑浊的滴在了地上。 “晨露是上烨和北疆人的混血，因着她母亲是巫祝的缘故，她也会巫术，是以当年可以陷害开元郡主。” 沈宁烟不忍说出这个真相，但她别无选择。 身为母亲，元贵妃知道这件事自然痛苦，但比起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这好歹会让她好受点。 元贵妃紧紧攥住粉拳，心中悲愤交加，一双凤眼因仇恨而发红。 她咬紧牙关，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本宫的汝嫣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这样做？” “自然是背后之人想要阻止娘娘母凭女贵，挡住他们壮大宫中势力的路。” 沈宁烟不忍看她的反应，垂眸解释两句。 片刻间，元贵妃已经恢复镇定。 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声音沉得可怕：“是谁？告诉本宫，晨露到底是为谁做事？” “现下看起来应当是欣贵人，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郡主之苦大白天下，青蕊师傅出了个主意。” 沈宁烟眸光沉静，仿佛在她眼里，任何艰难险阻都可以被轻松度过。 这副模样，看得元贵妃心里也跟着安定了，“你是不是有何想法？” 第二百六十六章 邀请赴宴 沈宁烟终于抬头，朗声道：“实不相瞒，小女和青蕊师傅已能想办法捅破此事，到时候谁先乱手脚或是背地里自保，谁就是晨露的主人。” “你说吧，想让本宫做什么？”元贵妃这次明白，她是来寻求帮助的。 此事和一个惊天大阴谋有关，更关乎她女儿的安危，她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查清楚。 沈宁烟一字一句道：“这件事需要晨露的尸首，还请娘娘帮忙查清楚，晨露的尸首在哪里。” “宫女出身卑贱，晨露死的时候并不光彩，因此已经被丢去乱葬岗，现下都不知道会不会被野狗乌鸦啃食了，如何能找到？” 翠莲皱紧眉，心里替她家娘娘觉得此事棘手。 “没有晨露的尸首，这件事就永远不能摆到明面上，就算是乱葬岗，小女也要去一趟。”沈宁烟目光坚定，绝色的容颜在此刻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元贵妃心里思绪万千，半晌才缓缓开口：“你真愿意这么做？” 为了她女儿，沈宁烟居然可以尽心尽力到这个份上，实在让她惊讶。 “自然，此事非查清楚不可，娘娘不也是这么觉着吗？”沈宁烟反问，目光落在她满是破碎花瓣的掌心上。 天底下是好是坏的女子，为了自己的孩子都能牺牲很大。 这些年来，元贵妃想要让开元郡主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执念。 机会就摆在眼前，元贵妃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似是印证她想对了，元贵妃点头承认：“本宫当然想要查清楚，但带回尸首这件事，本宫只能做到旁观，不可出手帮忙。” 出手不仅会打草惊蛇，很有可能还会被皇帝盯上。 现如今皇帝对她的态度模棱两可，她不能冒险再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在没有查清楚这些事之前，她绝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沈宁烟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此刻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小女明白的，贵妃娘娘如今也有难处，小女过来也是想问清楚尸首在哪，既然在乱葬岗，接下来小女自己想办法就是。” 她轻飘飘行礼，转身时长袖舞动，宛如轻灵蝶仙，自困难重重中走出去也可以轻轻松松。 看着她的背影，元贵妃缓缓眯起双眸，红唇更是抿得很紧。 翠莲将热腾腾的碧螺春放在她面前，低声问：“娘娘在想什么？” “本宫只是在想，这个齐思瑶明明是闺阁小姐，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心思和城府。” 元贵妃眸光流转，放在破碎水糊的海棠花瓣上，突然有些庆幸。 还好啊。 如此聪明绝顶的女子不是敌人。 与此同时。 沈宁烟离开春和宫后，若有所思地穿梭在宫巷中。 想要去乱葬岗，她就必须想办法离开皇宫且不能报备行踪，最最重要的是，从乱葬岗取回来的尸首要如何带进来？ “齐小姐。” 前方突然传来黄鹂鸟般的声音，沈宁烟心中觉着熟悉，抬头看向前方时，不由得瞳孔微缩。 她着实没有想到，苏明兰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根本不像是偶遇。 “侧王妃。”沈宁烟上前行礼，掩去所有惊愕与不情愿。 苏明兰一改之前飞扬跋扈的样子，端正对她还礼，“对不住，之前是我太冲动了，竟然生气之下就对你动手，你与元贵妃交好，我不该那样不把你放在眼里。” 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沈宁烟不由蹙眉，“侧王妃不必如此，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以苏明兰的性子，绝不可能突然转变态度，对她如此好声好气的说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管怎样都是我做错了，我给你赔礼道歉，以后咱们能做朋友吗？”苏明兰瞪大眼睛，又恢复了单纯无害的模样。 若是换做旁人，定会相信此女子本性就是如此。 但沈宁烟见识过苏明兰嚣张跋扈的样子，自然明白她这只是伪装。 她露出疏离的笑，“侧王妃身份贵重，与我不是同路人，恐怕咱们是做不成朋友的。” “乞丐和贵公子都能相谈甚欢，咱们又为何不可？再说你是齐老爷子的孙女，身份完全配得上与我做朋友，难道是你还斤斤计较之前的事？” 苏明兰露出哀伤的表情，好似一腔热情错付。 这话听得苏荷心里不痛快了。 什么乞丐和贵公子的，偏偏在他们小姐面前如此说，分明就是故意讽刺小姐。 沈宁烟完全不在意这些话里的小心思，她只想着如何推脱才能让苏明兰歇了心思。 但眼下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沈宁烟心里暗叹，面上不动声色但：“我并未计较之前的事，但着实不敢与侧王妃……” “两日后是我的生辰，因着已经进了王府，我也不打算大肆操办，你到时候过来庆贺，咱们也好叙叙旧。” 苏明兰将袖中的令牌拿出来，“你准时到，这个拿着。” 她也不管沈宁烟是何反应，将令牌塞过去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着实有些错愕。 “小姐，她想做什么？难道在王府里设下了陷阱？”苏荷快步上前，眼里满是担忧。 沈宁烟没吭声，只是垂眸观察手中的令牌。 令牌纹路古朴，显然是不可多得的宫门令，持此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她正愁着如何出宫，没想到令牌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出她心中所想，苏荷愕然，“小姐，你不会是想利用这令牌出宫吧？这样一来，咱们可就不得不去王府赴生辰宴了。” 要用令牌，就得听话。 苏明兰邀请的目的并不简单，若是为了令牌去赴宴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沈宁烟不是没有这种担忧，却只是淡淡一笑，“就算去赴宴又如何？她总不能毒死我。” “就是，还有王爷在呢，王爷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的。”苏荷经她提醒，也跟着松了口气。 沈宁烟眸光颤动，没有接她的话。 如今正是她和姜凌寒需要避嫌的时候，恐怕去王府赴宴，他们也必须时时刻刻注意周围耳目。 但不论如何，她总归是没有危险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挖了你的双眼 沈宁烟拿到令牌，并没有急着出宫。 毕竟没有合理的借口，她就算是凭着令牌出宫也会引人注目。 另一边。 姜凌寒被传召进宫，被李善引着进了御书房，“参见皇上。” “免礼吧。” 皇帝放下奏折，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看起来心情不错，“永乐王，你在京城中日日都在做什么？” “并无什么要紧事，每日按部就班。”姜凌寒淡淡回答，心里却不由得一紧。 皇帝突然把他叫来试探这件事，莫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看他眼底泛着几分警惕，皇帝只当做全无察觉，“既然无事，那朕这里交给你一件差事，你做不做？” “皇上尽管吩咐。” 姜凌寒拱手，低下头时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意。 什么做不做的。 皇命不可违，他就算是说不做，恐怕也不得不做。 皇帝摸着胡子，悠闲喝了一口茶水，目光落在他挺拔修长的身形上，“你有好武功，平日里也得空，就去兵部担任训军统领吧。” “训军统领？”姜凌寒抬眸，正对上老皇帝深沉的眸子。 皇帝放下茶盏，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兵部那些后备军实在是太轻松了，每个月领着俸禄吃吃喝喝，到时辰就离开兵部寻欢作乐，毫无纪律规矩可言，总要有人管管。” 要有人管，正要这个人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管。 这样一来，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怕有什么小动作。 “韩文双韩将军就是兵部出身，且他的武功不比臣低，臣向来也是闲散惯了，恐怕不能胜任。” 姜凌寒适时露出犹豫和为难的表情，冰冷的眸子此刻风雪萧然，只剩下软弱和无能。 他不想再崭露头角。 齐老爷子刚刚嘱咐，他必须韬光养晦完成大业。 皇帝脸色微寒，沉声道：“韩将军是不可多得的武将，朕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如今兵部这个差事只有你来做了，你就算不想做也不行。” “……是，臣领命。” 姜凌寒缓缓拱手，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他再拒绝会惹得皇帝不快，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没任何好处。 但姜凌寒心里很清楚，领命做这个统领，自然也不会有好处，反而还会处处受人钳制。 只是他别无选择。 大业在前，无论复仇还是成事，都必须做到毫无破绽的隐忍。 皇帝这才满意，大发慈悲似的对李善摆摆手，“这上好的龙井茶很香，也端一杯来给永乐王尝尝。” “是！” 李善答应一声，谄媚笑道：“这茶水是皇上自己留着喝的，从未赏赐过，今日王爷有福了。” 言语之间，无一不是在提点他要感恩戴德。 姜凌寒倒是没想到这个规矩。 他从前最讨厌虚与委蛇的人，如今自然也不可能事事都守着最完美的规矩。 “多谢皇上。”姜凌寒低头谢恩时，忍不住看了一眼李善远去的背影。 这个太监在帮他。 着实奇怪。 皇帝越发满意，“你就好好做着这个训军统领的差事，以后若是做的好了，你在京城中也能有威望。” 这番状似无意说出的话，听在姜凌寒耳朵里只觉得讽刺。 他拱手行礼，淡淡道：“臣不想要什么威望，能把皇上交代的完成就心满意足了。” 此时，李善推开殿门进来，“王爷，您尝尝这上好的茶水。” 茶香四溢，满满当当的飘在御书房，闻着便沁人心脾。 但龙井茶太香了，香得姜凌寒忍不住眉头直皱。 “怎么，永乐王不满意吗？”皇帝打了个哈欠，靠在桌案边定定看着他。 “不敢。” 姜凌寒接过茶水喝了，这才领命退下。 宫巷尽头，一抹月白身影悄然站立，仿佛天地间盛开的白芙蓉。 沈宁烟眉眼清丽，一如他们初见的模样，“王爷，我有话要问。” 片刻后，他们来到御花园角落。 洒扫太监们匆匆而过，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两人在假山后面。 “听说你要做兵部的训军统领了，此事可是真的？” “不得不做，皇上如此逼迫，抗旨不尊会带来麻烦。”姜凌寒目光微冷，想到了那个男人高高在上的模样。 面对本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居然还有脸居高临下，指点江山，果然权力会让一个人不要脸面，变成怪物。 见他攥紧拳头，沈宁烟微微叹气，“你能应付吗？我……很担心。” 她刚听到这个消息，就急忙在出宫的必经之路等待了。 姜凌寒眼神一暗，心里微暖，“不要担心，我能应付，他无非是想给我找个既不轻松又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差事，我如他所愿。” “那你所说的那件大事，还能做成吗？”沈宁烟到底还是忍不住试探。 姜凌寒不肯说，她无从得知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但她有种预感，这必定和国家大业有关。 姜凌寒抿紧唇，半晌才开口：“能做成，我知道你想要探听，但此事太危险，我绝对不能牵连你。” “前面的！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高声呼喊，声音尖细的一听就是太监。 姜凌寒大手一伸，毫不犹豫地将沈宁烟拉到身后，眼里满是冷光。 “是本王。” 太监听到这低沉的声音，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奴才参见永乐王！方才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沈宁烟低着头不敢出声，心跳逐渐加快。 若是让太监发现她和姜凌寒暗地里见面，拉拉扯扯不似正常关系，传出去定会引来麻烦。 不说别人，就说苏明兰和皇帝定会心里忌惮。 “无妨。”姜凌寒自知暴露不是好事，直接对太监摆摆手。 太监再次行礼，却忍不住偷瞄向他的背后。 那里轻纱飞舞，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茉莉香，显然有位女子。 这太监心想苏明兰刚被纳入王府，平日里永乐王看着也不是个好色之徒，怎会在皇宫中随意勾搭其他女子？ 他兀自想着，却突然觉得头顶一凉。 太监抬头，正对上姜凌寒冷意满满的眸子。 “再看，休怪本王挖了你的双眼。” 第二百六十八章 想什么就做什么 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哪里还敢多问，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宁烟慢慢现身，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他们都很胆小的，你若是把他吓出毛病可怎么办。” “那也是他活该。” 姜凌寒转过身，冰冷的眸子里寒意尽散，仿佛在看一块极其珍惜的宝贝。 “烟儿，不管皇上如何刁难，我都会保护好自己和你，放心吧。” “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觉得兵部那些人向来闲散惯了，恐怕会给你使绊子。”沈宁烟攥紧他的衣袖，已经料想到明日的局面。 那些兵部的将士们常年懒散，在上烨京城作为后备军，抓贼有官府，维护全城有禁卫军，他们只不过是充人数罢了。 现下他们正舒舒服服混日子，姜凌寒突然来到兵部要强行训练管教，这些人定然不会服气。 皇上不仅是想把姜凌寒按在眼皮子底下，更是想让他不好过。 思及此，沈宁烟心里没来由的生起一股气，“你能应对吗？” “自然能，放心，我都从边关拼死拼活回来了，这点小事自然能够解决。”姜凌寒拍拍她的肩，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沈宁烟抿紧唇，哪怕还是担心，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了，“苏明兰突然找到我，让我后日去赴宴。” “什么宴？” “生辰宴。” 她抬眸，“苏明兰在卖什么关子？” “我不知情。” 姜凌寒想起那个女子，心里就一阵不喜，“后日我在府里，你若是想赴宴就尽管过来。” “好。” 沈宁烟微一点头，犹豫片刻后又道：“你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告诉我，我定会不遗余力。” 姜凌寒摇摇头，露出春风化雨般的笑意，“你只要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眉眼微弯，向来凌厉的眸子因笑意而柔和，如同一把阳光洒进了沈宁烟的心里。 不管见他多少面，每回心动都是真的。 沈宁烟按住不肯消停的心口，“我先走了。” “我先走，宫人先看到的是我。” 姜凌寒环顾四周，见御花园的宫人们都离开了，才从假山后面走出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沈宁烟才缓步而出。 接下来都是她和姜凌寒竭尽全力的时候了。 国公侯府。 沈月秋一瘸一拐地走到院里，“哥哥，你来了。” “快回屋里歇着，既然崴到脚，可不能下地走动！”袁和山急切迎上来，恨不得将她拦腰抱起。 但旁边都有丫鬟看着，他并不敢这么做。 沈月秋双瞳盈盈，柔若无骨地倚在他身上，声音也跟着媚了起来，“和山哥哥，你对我真好。” 软香在怀，袁和山差点腿软。 他脸红地挠挠头，力道越发轻了，“只要你脚不痛，我对你再好都成，快坐下来吧。” 沈月秋乖乖坐在桌边，对外头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杜鹃立刻上前，轻轻把门关上。 袁和山连忙起身，“你这丫头怎么……” “无妨，关上门咱们说说体己话。”沈月秋拉住他的衣袖，仰头时眸光潋滟，带着若有若无的水意。 袁和山直看得心驰神往。 他心慕沈月秋多年，从未奢望过如此亲近，可前日他不仅抱得美人，今日还能单独与心上人在屋里相处。 真真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察觉到他的眼神越发炙热，沈月秋端起茶盏，轻声道：“哥哥在府里还习惯吗？这里的此事可还合胃口？” 她边说边倒了杯茶，自己却兀自端起凉茶。 袁和山只顾着激动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两杯茶水不同，端起来便一饮而尽。 “习惯习惯，秋妹妹从小吃到大的饭菜，我都甘之如饴。” “那就好，不过转眼咱们都大了，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沈月秋不动声色地接过茶盏，声音轻轻柔柔：“哥哥，你有婚配的打算么？” 这话听在袁和山耳里，和明示已经没什么分别。 他连忙起身，激动地脸色涨红，“若是秋妹妹不嫌弃，我愿意一生一世对你好！哪怕不纳妾都成！” 沈月秋听得微微愣神，眼里闪过一抹看不上的鄙夷。 这话若是姜近安说的，恐怕她都要高兴死了。 可偏偏是脑袋不怎么灵光的袁和山，真是晦气。 今日倒便宜这个傻子了。 沈月秋回过神来，泫然欲泣地低下头，“我也想嫁给哥哥，你我从小相识，彼此知根知底，自然是般配的。” “只不过……” “不过怎样？” 袁和山心跳如擂，只恨不得现下就回去找媒婆上门提亲。 “我已经许配给安王了，虽然婚期不定，但此事已经板上钉钉，哪怕属意于表哥恐怕也无力回天。” 沈月秋一抬眸，已经泪流满面。 她轻轻靠在袁和山怀里，“哥哥，是秋儿无缘嫁给你。” “别这样说，若是想想办法兴许可以在一起！” 袁和山做梦都没想到她会主动表明心意，此刻拥着她娇软的身子，只觉没来由的一股燥热像是要冲上心头。 看他脸色渐渐潮红，沈月秋勾了勾唇，仰头定定道：“和山哥哥，你可曾对我有过非分之想？” 她吐气如兰，似是带着淡淡的蛊惑意味。 袁和山一愣，突然有些忍不住冲动，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梦，梦里有过？” “那你此刻看着我，就不想吗？”沈月秋伸出手，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他心口。 袁和山缓缓睁大眼睛，“秋妹妹，你，你的意思是……” 沈月秋只是笑，声音如同魔咒：“你想什么，便做什么。” 屋内幽暗，美人在前，袁和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她便往榻上走。 半个时辰后。 沈月秋垂眸看看身上的青紫痕迹，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她裹紧衣裳，将一炷香在屋内点燃。 霎时间，屋内幽香四溢，问起来叫人心旷神怡。 在这样清爽的香味中，袁和山缓缓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不知此处是何处的茫然。 这时，他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了哭泣声。 袁和山定睛看去，吓得瞬间清醒，“你，秋妹妹？！”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什么也没发生 袁和山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秋妹妹，是我将你欺负成这样吗？” “和山哥哥，我希望你是好男子，却不曾想你竟敢对我做出这种事，我还是死了算了！” 沈月秋一掀枕头，拿出藏着的剪刀就往心口扎。 “不要这样！” 袁和山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把她紧紧抱住，用力将剪刀夺过来。 “是我犯浑，是我不好欺辱了妹妹！咱们去找长辈，我愿意将你娶为正室夫人！” “晚了！” 沈月秋狠狠将他推开，缩在角落紧紧抱住自己，“我已经与安王有婚约，若是此事传出去，你我都会没命，咱们两家也会被连累到满门抄斩。” “怎会这样严重？” 袁和山的脸色发白，“可，可你有婚约的事我从未听过啊。” 他说完，突然觉着一阵头痛。 虽然做浑事之前的种种他记不清了，但确实记得他与沈月秋是怎样缠绵。 发生这样的事，袁和山本想着顺水推舟和心上人成亲，却没有想到半路上有个安王挡在其中。 沈月秋眼神微闪，因心虚说话也没那么强势了，“安王不想张扬，这件事你自然是没有听说过，可确确实实是如此。” “那该如何是好？我已经毁了你的清白，总不能做个卑鄙小人，将你这般抛下！” 袁和山一拳捶在床边，脸色很是难看。 闻言，沈月秋不由叹了口气，“为了咱们两家的性命安危，恐怕只能将此事瞒下来了。” “你是说，你还要嫁给安王？”袁和山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沈月秋点点头，眼圈开始发红，“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不管是毁掉婚约还是将此事说出来，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一定有办法的！” 袁和山猛地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却是拿不定主意，“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没有法子，和山哥哥，你若是真心待我就将此事忘了吧，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别再提起这场露水情分。” 沈月秋别过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丝冷笑。 “不，我怎能就这样抛下你！”袁和山急得不行，只觉得从天上掉到了泥里。 他得到了一心一意爱慕的人，！如今已经独占，却要拱手让给他人，这叫他怎么能甘心！ 沈月秋咬咬牙，没想到他如此不听话。 她当即起身，“难道你想看着我因为名声尽毁羞愤自尽，想看着国公侯府因为此事万劫不复？” “我……” 袁和山紧紧皱着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恨自己无能，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和当朝皇子，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心爱女子如此两难。 沈月秋见他神色松动，又小声抽泣了起来，“怪只怪咱们有缘无分吧，和山哥哥，你若是不想看着我自尽，就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袁和山攥紧拳头，怎么都不甘心将方才的欢愉忘记。 这时，杜鹃在外头叩门，“小姐，大夫人和袁夫人从府外回来了。” 两人相约上街采买，这时候也该回来。 沈月秋匆忙穿戴整齐，泪光涟涟地望向眼前人，“和山哥哥，你不会把这件事透露出去的，对吗？你肯定不想看着我死。” “我自然是不会的。” 袁和山心中苦闷，却只能将心里的种种思绪压下，“我先出去，以免她们看到。” “多谢哥哥。”沈月秋缓缓靠近他，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一啄，“秋儿这辈子都会挂念你。” 袁和山心中微动，“我……” “袁家少爷，你快些出来吧！”杜鹃在外头着急催促。 袁和山不敢怠慢，闷闷地穿好衣裳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后门，杜鹃才彻底松了口气，进来试探道：“小姐，事情办成了吗？” “此事若是办不成，也枉费我的好皮囊了。”沈月秋收起所有的难过与黯然，得意地靠在桌边。 杜鹃殷勤倒茶，“还是小姐有手段，将袁家少爷收治得服服帖帖。” “那是当然。” 沈月秋嗤笑一声，继而低声道：“把茶壶里的东西解决了，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看到。” “是。” 杜鹃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屋内瞬间静默下来。 沈月秋缓缓抚向自己的肚子，半晌才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为了以后的泼天富贵，你这个肚子也得给我好好争气！” * 乱葬岗。 沈宁烟借着出宫拿换洗衣裳的由头出来，好一番打探才找到了专门处理宫人尸体的乱葬岗。 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宫人数不清，每日因自尽或是病死的更是很多。 乱葬岗四周荒草丛生，天边黑压压，偶尔有野狗和乌鸦经过，发出凄凉的叫声。 这样的地方，向来是晦气的。 因此专门运送宫人尸首来这儿的人，也不敢多做停留。 苏荷望着四周，忍不住瑟瑟发抖，“小姐，你说这里不会闹鬼吧？” “鬼神之说向来荒谬，这儿不过是腐烂发臭的尸身罢了。” 沈宁烟拿出帕子捂住口鼻，“晨露刚死不久，咱们好好找找，肯定能很快找到。” 说罢，她首当其冲踏进乱葬岗。 苏荷想要叫住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环顾四周，只觉得这里阴森森的，不知从哪里刮过一阵冷风，吓得她急忙跑进了乱葬岗。 沈宁烟面对腐烂尸首，继续朝着深处走去。 她知道，乱葬岗并不是可以随意扔掉尸首的地方，毕竟这儿地方就这么大，想要堆放更多尸首，就必须井然有序地安排。 晨露的尸首，必定在某个送尸人计划安放更多尸体的地方。 思及此，沈宁烟眯起双眸搜寻四周。 苏荷瑟瑟发抖地跟过来时，见自家小姐居然面不改色，目光还在很多尸首上认真停留，顿时就受不了了。 “小姐，你就不害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沈宁烟不以为意地嗤笑，还未来得及再说话，目光就突然顿在了角落。 那儿穿着宫女服，面色肿胀青紫的宫女便是晨露了。 苏荷吓得大叫一声，站立不稳地摔在地上，“好，好可怕，小姐救我！” 第二百七十章 什么这么臭 沈宁烟很是无奈，“没出息的丫头，你先出去吧。” “不行，奴婢要陪着小姐！”苏荷果断摇摇头，生怕她自己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沈宁烟也没有再理会她，面色沉静地走到尸首旁。 晨露脸长，即使面容可怖，也能依稀从许多特征上认出来是她。 只是沈宁烟有些怀疑，莫青蕊如何做出晨露生前正常的样子？ 还有，她怎么才能把这么一大个人弄走？ 沈宁烟越想越觉着棘手。 半晌后，她朝着苏荷伸出手，“把匕首给我。” 出宫的时候为了防身，她特地让苏荷带来了匕首。 苏荷忙把匕首递过去，自己却离得很远。 沈宁烟凝视尸首半晌，继而手起刀落。 “啊！！！” 尖叫声划破天际，苏荷吓得瘫坐在地，嘴唇都在不断哆嗦，“小姐，你你你，你居然……” 她家小姐居然把尸首的首级割了下来！ “不然我要怎么带走？反正千机阁要的是这张脸。”沈宁烟其实也害怕，更觉着恶心。 可她不这么做，就达不到目的。 为了自保，她不得不如此行事。 苏荷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小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 沈宁烟很是无奈，“若是这点小事都能让你怕到不行，那以后前行之路处处充满危险，也只能我独自扛着了。” 不。 不能让小姐独自一人扛着！ 苏荷回过神来，掐紧掌心逼迫自己打起精神，“小姐，奴婢不怕了，奴婢可以陪着你走下去的。” 看她明明还怕还要硬撑，沈宁烟暗暗叹了口气，“把我给你的东西拿来。” 苏荷愣了愣，突然恍然大悟地撑开布袋，“装进来吧，奴婢拿着就好。” 沈宁烟心里动容，不动声色道：“先回思烟阁一趟。” 半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思烟阁。 陆问景快步迎出来，还未张口说话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他连忙退后两步，“思瑶，你是不是掉进茅房了？好臭啊！” “后院说话。” 沈宁烟生怕打扰到里头吃饭的人，带着他匆匆往后院走。 直到进了屋里，她才将布袋放在桌上一把掀开。 “老天爷！” 陆问景噔噔后退两步，不敢置信道：“烟……思瑶，你杀人了？” “没有。” “不怕不怕！你不会无缘无故杀人，这个女子定是对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我这就帮你处理掉。” 他无视沈宁烟的话，拿起布袋就往外走。 “等等，你听我把话说完！”沈宁烟急急拦住他，无奈之余还有些感动。 她在陆问景心里，即便是杀了人也是情有可原，会被无条件保护和理解的。 纵然这有违正道，但陆问景愿意为了她这个好朋友偏离正道，她心里很是动容。 苏荷叹了口气，“还是奴婢来说吧。” 她将来龙去脉告知陆问景，顿觉口干舌燥。 陆问景终于恍然大悟，眼睛瞪得很大，“你们是想让我帮忙想办法，把这个布袋送进皇宫中？” “正是。”沈宁烟眨眨眼，杏眸闪烁着让人心慌的光芒。 与这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对视，陆问景咬咬牙，没出息地败下阵来。 “陆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呀？你不愿意帮忙吗？”苏荷还在焦急着，忍不住上手推了推他。 沈宁烟忍不住想笑，“不必催促了，他愿意帮忙。” “为了美人，我什么都愿意做。”陆问景轻轻叹了口气，满眼皆是无奈。 他喜欢的人，除了宠着和百依百顺还能有什么办法。 皇宫门口。 沈宁烟看着不远处的李善，立刻压下心中的惊讶，“李公公。” “齐姑娘来了。” 李善对她点点头，“走吧。” “等等，这东西得检查。”守门侍卫拦住了两人，紧紧盯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布袋。 沈宁烟心里一紧，竭力咬着唇才镇定下来，“这是皇上要的东西。” “皇上亲自命令齐姑娘去宫外淘药方，这事原本就要掩人耳目的，你竟然还敢要审查，简直是存心跟皇上过不去！” 李善环顾四周，生怕旁人注意到这边，“这东西你就当作没看到，若是宫中有什么风声传出去，仔细着你们这些人的性命！” “原来是皇上亲自要的东西，是属下冒失了。” 侍卫吓得连忙拱拱手，不敢再多问什么，“齐姑娘里面请。” “嗯，你们辛苦了。” 沈宁烟轻轻一笑，步伐匆匆地进了宫门。 直到拐过宫巷，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齐姑娘，我这回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来帮你，要不是看在陆……陆公子给了好处的份上，我可不会做这件事。” 李善撇撇嘴，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 事实上，是他不敢不遵从陆少主的意思。 自家少主想要帮的人，他无论如何也得尽心竭力才行。 “是是是，我知道李公公最好了，这回算是我欠李公公一个人情总行吧？” 沈宁烟冲他眨眨眼，笑得十分灿烂。 见她一副女儿家调皮的小模样，李善摆摆手，也不指望她还人情了，“罢罢罢，只要我完成了该做的就行。” “谢过公公。” 沈宁烟在他身后行礼，脸上的笑容却微微淡了。 她倒是想知道，陆问景到底给了李善什么好处，居然能让李善帮忙做这种事。 要知道假借皇帝之意做任何事，不管好坏都是要掉脑袋的。 “小姐，咱们快去千机阁吧！” 苏荷连忙拽了拽沈宁烟的胳膊，生怕她在这里停留太久，又被巡逻的侍卫询问。 与此同时，国安侯府。 孙嫣一改之前轻慢的冷淡模样，极力挽留：“还没来玩两日，怎么现下就急着走了？” “府上虽好，却不如家里住的习惯，我还是回家吧。”袁和山勉强笑笑，不住偷瞄她身后的女子。 沈月秋垂眸，咬着唇靠在门边默不作声，一副舍不得却又不敢多说的模样。 “秋妹妹。” 袁和山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 他有千言万语要说，奈何长辈都在，有些话万万不能开口。 沈月秋生怕旁人看出不对劲，忙道：“和山哥哥，你回去之后定要找个好女子持家度日，到时候我会去喝你的喜酒。” 第二百七十一章 腰都直不起来了 袁和山咬咬牙，纵然心中再不舍，也只得点头答应，“你也要与他……好好过日子。” “这是何意？”袁夫人来回看看两人，从三言两句中嗅出几分不对劲。 她带儿子过来就是要商议婚事，让两个孩子多多相处。 明明两日之内孩子们都相处的很好，如今却突然要好聚好散了，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沈月秋缓缓上前，露出乖巧笑容，“和山哥哥人很好，以后定会找个温柔贤惠的女子，秋儿等着看那一天。” “你……” “母亲，咱们快走吧，不要耽误了时辰。” 袁和山突然开口，打断了袁夫人想问出口的话。 他也不管沈月秋是何反应，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敢给，直接拉着袁夫人离开。 若是纠缠下去，袁和山怕自己忍不住心中情意。 袁夫人一口气还未喘上来，就被自家儿子匆匆拉走了。 看着他们上了马车离开，孙嫣这才匆匆把女儿拉到屋里，“成了？” “自然是成了。”沈月秋施施然坐在桌边，伸手拨弄着青白花瓷，眼里尽是得意。 孙嫣并不像她这样高兴，反而有些欲言又止，“若是安王发现，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母亲多虑了，安王绝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沈月秋勾了勾唇，“孩子在我肚子里，谁能看出任何异样？更何况……” 更何况能不能怀上，还不一定呢。 孙嫣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总是害怕，安王那么聪明，手段又让人捉摸不透，万一出事对你并无好处。” “不这么做，现在还有什么路可走吗？” 沈月秋突然抬头，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安王狡猾，许是有别的打算，如今吊着我却不肯松口给个名分，甚至不许我怀上孩子，再不想办法，我被他丢弃都有可能！” 失去清白又被丢弃的女子，在上烨京城是多么卑贱的存在，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世人不知这事的时候，她是国公府里尊贵的嫡小姐。 可一旦别人知道她被安王丢弃，她就像是泥土里的野草，就连那些平常人家的男子都看不上她。 孙嫣听得眉头紧蹙，良久才一甩宽大华丽的牡丹边袖，“罢了，就算为了你做安王妃，我也只能竭尽全力帮你把此事压下来。” “多谢母亲。”沈月秋立刻行礼，眼里满是感激。 她如今已经走投无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以后的富贵生活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 千机阁。 莫青蕊解开布袋看了一眼，顿时露出震惊表情，“你果真带了进来，如何做到的？” 据她所知，宫门口向来是守卫森严，若是想要把这东西正大光明的带进来，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可沈宁烟不仅做到了，还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这实在是让她想不通。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只要想办法，不愁没有办不成的事，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用机关术做成晨露模样的傀儡，再散布谣言说晨露并没有死，被丢到乱葬岗活了过来，她不是什么罪人，想来宫人处理她尸首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因此这样的说辞能够瞒天过海。” 莫青蕊说出心中所想，目光落在她秀丽的面容上，“你觉得怎样？” “并没有什么漏洞，你做好傀儡需要多久？”沈宁烟追问，心思却不在这个问题上。 她心想，晨露不过是个卑微的宫女，就算突然活过来在众人面前揭发，也不会有人怀疑她是假的。 当时她明明知道摆在面前的是个木头小人，在听到莫青蕊声音的那一刹那，却根本分辨不出这到底是机关术还是本人的声音。 这便是莫青蕊机关术的至臻境界了。 只要没人看出晨露是假的，那就不会有人怀疑她说的话。 莫青蕊沉吟片刻，并不敢贸然说出确定的答案，“约莫两三日吧，不管怎样，我定会让晨露的傀儡做到天衣无缝。” “辛苦青蕊师傅。”沈宁烟终于松了口气，起身告辞。 她出了千机阁，苏荷立刻迎上来，看着欲言又止的似乎有话要说。 沈宁烟抬头看看几个来往的宫人，低声道：“若是不方便就先别说了。” “奴婢方才看到一个人从千机阁南墙溜走了，不知道是否心里有鬼在做坏事。”苏荷轻声说出这话，眼里难掩担忧。 闻言，沈宁烟并没有放在心上，“千机阁机关重重，就算那人能来到南墙，也不能进千机阁深处，这个你不必担心。” “可是……” 苏荷紧紧蹙着眉，总觉得自家小姐突然松懈下来，有点不像她以前的性子。 可沈宁烟心中所想很简单。 她知道千机阁是其他人进不去的地方，不管有没有居心叵测的人，应当都算计不了莫青蕊。 否则莫青蕊不可能相安无事在宫中多年。 两人回到微雪轩，耐心等待千机阁传来消息。 而另一边，姜凌寒已经来到兵部。 几百人乌压压地站在训练场地，个个耸肩缩背，别说是后备军了，就算说是会武功的人恐怕也没有人相信。 看着这群歪瓜裂枣，余新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凑在自家王爷身边低声问道：“这真是兵部号称武功高强的后备军？” 他觉着自己看错了，或许是他们来错了地方，这里并不是什么兵部。 姜凌寒冷冷瞥他一眼，示意他少说话多做事。 为首的后备军首领高云撇撇嘴，被太阳晒得有些烦躁，“王爷，到底要怎么训练啊？我们会武功，以前都是训练过的。” “那是以前，既然皇上给了本王这个差事，本王就会按着自己的考量来。” 姜凌寒背着手，面无表情地打量每个人，冷声道：“既然是武功高强的人，怎么连站都站不直？” 闻言，后备军们面面相觑，心里很是不服气，挺直背脊的动作更是慢吞吞。 见他们如此懒散，余新颇有些看不惯，“什么人啊都是，吃闲饭吃惯了，腰都直不起来了？这样怎么上战场？” “你说谁吃闲饭？” 高云耳尖地听到这话，脸色当即变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服? 余新先是愣了愣，继而嗤笑道：“我说的又不是瞎话，你们平日里拿着俸禄却站都站不直，让老百姓看到你们如此懒散无能，他们心里就不会有怨言吗？” 他从小跟在姜凌寒身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多少次出生入死，比谁都明白武功高强有多重要。 可这些人不仅没有意识到武功有多重要，还甘愿做个废物被朝廷养着，实在是恶心。 高云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抬头看向姜凌寒时，语气越发不善：“王爷不管管手底下就知道乱叫的人吗？” “你不服？”姜凌寒挑眉，依旧抱着胳膊不动如山。 高云咬咬牙，沉声道：“属下当然不服，您是朝廷派来的统领，他算什么？不过是王爷身边一个小跟班罢了，我们是朝廷正儿八经封的后备军，轮不到他说三道四。” “在本王这里，身份官职不重要，实力最重要。” 姜凌寒扫视众人，眼神越发凌厉，“你们谁不服余新，就过来跟他打一架，赢了你们让余新磕头都成。” “来啊！” 余新叉着腰，大摇大摆地走到众人面前。 他身上没有什么好吹嘘的，唯有这身武功。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好几年的荒废度日，就算后备军们身上有武功，那也早就疏于训练拍不上用场了。 一时间，训兵场安静下来，没有任何人敢上前挑战余新。 高云攥紧拳头，只觉得一点面子都没了，“余新武功高强，王爷让我们以武力压制，恐怕有点不可能吧？” “你既然知道这里没有比得上余新的，为何不服他说后备军吃闲饭？” 姜凌寒看向他，幽暗的眸子里满是冰霜，“他有这个实力嘲笑你们，不是吗？” 高云听得一愣，顿时哑口无言。 见他说不出话来，姜凌寒这才朗声道：“既然本王来到此处，就要尽职尽责训练你们，从此刻开始，本王要宣布一件事。” 众人神色各异，谁都没敢吭声。 若说方才还有点不服，他们此刻已经完全不敢有意见了。 有个武功高强的余新杵在那里，他们不管怎样都不能多言。 姜凌寒扫视四周，见他们都没敢再吭声，这才淡淡道：“为期一个月，本王会好好训练你们，届时举行比武大赛，谁赢了谁做副统领。” 他话音刚落，众人顿时哗然。 吸引众人的不仅是这个职位，还有多了好几倍的俸禄！ 不仅是其他人，就连高云也听得心中一动，对此有了想法。 众人的反应都在姜凌寒预料之中。 他环顾四周，见没有任何人再不满，这才沉声道：“扎马步两个时辰，先试试你们的下盘力量。” 在打斗过程中，速度力量重要，下盘稳不稳更加重要。 后备军们好歹也是学过武功的，对此自然明白，俱都没有意见地蹲下来扎马步。 在所有人中，唯独一双眼睛满含凶光，不服气地攥紧了拳头。 然而姜凌寒没有注意到，他见所有人都乖乖扎马步，这才转身去场外熟悉兵部内的布置。 在他走后，几个后备军立刻跑过来，端水倒茶拿手巾，迫不及待的伺候高云。 高云站起来，狠狠拽过手巾擦擦汗，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东西！就凭他还在想我眼前出风头？” “首领您别生气，这个永乐王不过是狐假虎威，拿着皇上的圣旨就觉得自己无法无天了，咱们想办法对付他。” “谁能受得了每日拼命训练？他既然敢这么对咱们，咱们就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想办法收拾他，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狂！” 众人七嘴八舌的提议，高云心里总算是痛快了许多，“行了，你们也别光顾着叨叨，想个办法杀杀他的锐气，否则以后咱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们必须让永乐王知道，在兵部到底谁才是后备军的老大。 四个时辰后。 众人扎完马步又练近身搏斗，到了要回家的时辰，简直累得连腿都抬不起来。 看着他们个个生不如死的样子，余新只觉得好笑，“当年属下三岁习武，每日训练的时候比他们还累，他们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得属下真是拳头痒痒。” “他们荒废度日，这几年都没有习武，身子说不定已经亏空，能训练几个时辰已经是极限。” 姜凌寒眯起双眸，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若是北疆人知道京城中后备军如此差劲，还不知道要如何嘲笑看轻。 然而就算被看轻，上烨也没有任何法子。 无能是真的。 余新啧啧两声，有些忍不住了，“属下很是想不通，王爷您为何要如此尽心尽力？这些都是不成器的，不必浪费心血费力培养。” 皇帝把他家王爷安排进兵部，目的不是让后备军变强，而是找个法子让他们王爷忙碌起来，在眼皮子底下不能有动作。 既然皇帝都不放在心上，他们也没有必要尽全力训练，表面上装装样子就得了。 “本王可以不理会皇上的交代，不理会后备军实力怎样，但本王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上烨后备军堕落无能。” 姜凌寒一字一句地说完，表情变得很是坚定。 如果不是皇帝平白无拿走了他的位置，他完全可以凭着雷霆手段，将所有上烨士兵训练出色。 可就算他现在只是王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后备军疲乏无力，所有京城士兵都在皇帝的疏于管理之下变得无能。 否则再这样下去，上烨京城在那些敌国眼里，将不再是铁桶般坚不可摧的存在。 “属下明白了，从今日开始，王爷说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属下绝不会乱说话了。”余新拱拱手，对自家王爷很是佩服。 当今上烨，真心为家国百姓着想的人已经不多了。 姜凌寒微一摆手，“去打听打听宫中今日有何动静。” 他每日都在担心，他的烟儿会不会有危险。 “是！” 余新答应一声，匆匆隐于闹市中。 与此同时，卖胭脂的小摊后面，几个男人探头探脑，贼眉鼠眼的看着就不像要做什么正经事。 第二百七十三章 在京遇刺 “那可是永乐王，咱们能成功吗？”有人咽咽口水，声音都在抖。 那抹挺拔的身影就站在人群中，气势凌人，仿佛可以睥睨天下。 不管任何人，在面对这样的强者时都不敢轻举妄动，更别说他们这些荒废武功的后备军了。 “不能成功也要试试，否则高首领那里咱们怎么回话？兵部的统领和首领只能存在一个。” 几人七嘴八舌地互相逼迫，悄无声息地接近那抹声音。 姜凌寒耳朵微动，敏锐察觉到人群中的一阵脚步声正匆匆而来，果断侧身进了巷子。 巷子里人少，身后的脚步声越发清晰。 他无声冷笑，在几人快要围上来时，猛地甩袖出手。 袖中飞出三颗黑色珠子，准确无误地打在几人穴位上。 几人俱都双腿一麻，无力地跌坐在地。 姜凌寒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盯着几人，眼里弥漫着滔天杀意，如同钉子将人紧紧钉住。 男人们发现，他们就算是想跑也提不起来力气。 “谁派来的？” 姜凌寒扫视几人，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 为首的男人鼓起勇气，“寻仇。” “本王和高云有什么仇？”姜凌寒嗤笑，仿佛在看几个傻子。 男人顿时愣住。 他本想蒙混过关，先隐藏身份再想办法脱身，却没有想到永乐王一下子就看出了他们的身份。 居然连高云指使都看得出来。 “回去告诉高云，不想被赶出兵部就老老实实的，再动手段……” 姜凌寒眯起眸子，一掌拍在墙上，转身就走。 望着他的背影，几人都傻了，完全想不通他后半句到底要说什么。 而这时，一个人颤巍巍抬手，如同见鬼似的指着墙，“你们，你们看！” 为首的男人立刻抬头，顿时变了脸色。 墙上有个很深的掌印，泥土和砖瓦扑簌簌往下掉，显然里头的砖瓦已经被震碎。 这一掌要是打在他们身上…… 几人突然开始后怕，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知死活的事。 不过多时，余新循着记号找到姜凌寒。 “宫里没有任何动静。” “放出消息，就说本王遭遇刺杀，腹部中刀，暂时不能去兵部训练。”姜凌寒站在桥边，望着湖面上的几朵荷花。 阴谋陷阱来临之前，总是这样波澜不惊。 余新吓了一跳，“王爷，真有刺客吗？” “不过是兵部那几个小喽啰。” 姜凌寒嗤笑一声，对此不以为意，“不过正好，本王能借助此事不出现在皇帝眼中。” 有些事在朝廷眼皮子底下，他做不得。 余新咬咬牙，心里很是瞧不上那帮人，“那些后备军本就无能，如今不服管就算了，还敢给王爷您使绊子，实在是可笑。” “你心里明白就好。” 姜凌寒负手站立，沉声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属下才不会对那些人做什么，他们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不配属下亲自动手，否则属下控制不住力道，恐怕会把他们全都杀了。” 余新冷哼，实在不敢相信兵部居然养出了这种闲人。 当夜。 永乐王在京城遇刺，消息传出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以前家家户户门庭若市，如今家家户户闭门锁窗，生怕那连永乐王都能刺伤的人找上门来。 此事传到皇帝耳朵里，为了面上说得过去，纵然皇帝不情愿，也只能派大理寺和刑部好好调查。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宫中突然又走水了。 这次火势蔓延的地方，是千机阁。 一把大火，将千机阁的种种傀儡机关全都烧毁，哪怕扑火及时，许多东西都能化为灰烬了。 那是莫青蕊大半辈子的心血。 向来清冷飘然的她，跪在千机阁前眼睁睁看着十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崩溃狼狈地大哭了起来。 沈宁烟匆匆赶到时，莫青蕊已经哭晕过去，被送往元贵妃的春和宫。 皇帝暴怒，下令让元贵妃彻查。 “皇上放宽心，臣妾定会竭尽全力查到真凶，还请皇上莫要着急。” 元贵妃欠身行礼，平日里无论如何盛气凌人，此刻也像是个小鸟依人的女子，柔弱中带着势在必行的坚韧。 可皇帝听到这话，不仅没有欣慰点头，反而板起脸道：“这本该就是你管理后宫不善，不管如何，你都要好好查清楚，将功补过！” 元贵妃一愣，妆容精致的脸突然褪了血色。 沈宁烟环顾四周，见宫人宫女们俱都低下头，生怕被元贵妃误会是在旁看戏。 不管怎样，皇帝说这话也太无情。 千机阁走水是有人故意而为还是天灾人祸，熊熊大火都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将此事全部怪在元贵妃头上，实在是不妥。 元贵妃掐紧掌心，生生掐出血才没让自己露出不快的神色，“是，皇上放心就是。” “嗯，如今永乐王遇刺受伤，朕已经是焦头烂额，宫中若是再出事，朕如何能够安心？你既然有协理六宫之权，就该好好想想如何安定后宫。” 皇帝话音刚落，沈宁烟就猛地抬头，心一下被揪了起来。 “永乐王受伤了？” 她的声音因焦急有些尖利，引得皇帝和元贵妃俱都认真看了过来。 沈宁烟心里微紧，继而干笑道：“小女前两日就听说京城不太平，恐怕有蓄意犯上作乱的刺客，没想到果然有人受伤了，还是当朝王爷。” 她这番话说完，掌心已然微微发汗。 在老谋深算的皇帝面前，沈宁烟只觉得自己站在铜镜面前，那点小心思全部都落在了里面。 皇帝微微眯眼，淡淡解释：“不过是有些旁门左道之术的小喽啰，不必恐慌，贵妃，千机阁的事就交给你了。” 李善适时上前，打着灯笼轻声提醒：“御书房还有两位大臣等着见皇上呢。” “走吧。” “起驾！” 皇帝的龙辇被宫人们抬起来，簇拥着他离开。 背后的断壁残垣还在冒着黑烟，皇帝只是看了一眼便走，将所有烂摊子扔给了元贵妃。 还真是，好笑。 沈宁烟压下心中所想，转身道：“贵妃娘娘，此事……” 元贵妃沉声打断：“你跟本宫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事情败露 沈宁烟一路跟到了春和宫。 正殿并未点蜡，屏风后只有一盏烛台，映着莫青蕊一动不动的身子。 “莫师傅急火攻心，大受打击，恐怕不到天明是醒不过来了。”宫女上前低声回话。 元贵妃闭着眼睛，纤长手指不住捻着玉珠，“齐小姐，此事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沈宁烟打起精神，“千机阁十几年来都平安无事，一朝失火，必然是有人探听到青蕊师傅可以制作以假乱真的傀儡，生怕事情败露才点火。” “本宫也是这么觉着。” 元贵妃睁开凌厉的双目，眼底满是不快，“即便皇上不说，本宫也会查清此事，你有什么头绪？” “先搜查吧。” 沈宁烟沉吟片刻，接着道：“搜查每一处宫落，但不要事先告知，让宫女突击搜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谁都知道本宫要调查，就算有线索，也必定被他们隐藏了，这么搜查查不出任何东西，难不成你还指望查出谁身上藏着火折子？” 元贵妃当即回怼，一副没好气的模样。 她实在做不到好言好语说话了。 眼看着爱女的传言就要攻破，一把大火将他们的进展烧得干干净净。 这便罢了。 可千机阁失火本就有人蓄意为之，皇上为何要斥责她管理六宫不善？ 她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 元贵妃越想越气，不由掐紧了手上的帕子。 看那一方梅花帕都快被她拽烂了，沈宁烟在心里无奈叹气，“任何人都不会将事情做到天衣无缝，娘娘若是信得过，就让臣妾明日跟着去搜查吧。”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又道：“先搜查欣贵人的姿态住处。” “你的意思是……”元贵妃大吃一惊。 沈宁烟点点头，轻声道：“晨露是欣贵人身边伺候的，小女心中有所怀疑，明日就算先去查她的地方，娘娘也应该可以找个看不出端倪的说辞吧？” “当然。” 元贵妃冷哼一声，“不过你要在三日之内助本宫查明真相。” 她不由攥紧帕子。 不能让皇上更失望了，想把她的汝嫣接回来，先让皇上信任重用自己才是正经事。 沈宁烟倍感压力，却也只得起身答应：“是，小女定会尽力而为。” 微雪轩。 苏荷得知元贵妃的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能淡定了，“小姐，三日之内查明真相，恐怕就是大理寺的人来了也办不到，元贵妃这是故意为难！” “皇上责难，元贵妃没有法子找到真凶，自然要施压任何可以帮助她的人。” 沈宁烟心里倒不担忧，“只要心细，自然可以查出端倪。” “可是三日未免太过勉强，小姐别忘了明日还要去王府呢，那位侧王妃的生辰宴可是特地邀请你去的。” 苏荷嘟着嘴，心里很是不痛快。 她家小姐来到宫中，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呢，净给旁人收拾烂摊子了。 三日之内查明真相，元贵妃以为小姐是神仙啊！ 沈宁烟捏了捏她的鼻尖，“我有分寸，你不必如此担心。” 她现下却是有些担忧莫青蕊的。 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一炬，不管是谁都难以承受。 那样精巧又让人叹为观止的千机阁，恐怕世上以后再也没有了。 千机阁失火这件事，更能看出来背后之人害怕暴露的心思有多深。 一切就看明日了。 沈宁烟回过神来，将桃花绣银线披风脱下，“好好歇息吧，明日自有办法查出真凶。” 第二日。 春和宫门口聚集了许多人。 元贵妃坐在轿辇上，居高临下看着一群乌泱泱的宫人。 旁边打着扇的宫女心里有些焦急。 元贵妃心情正不好，偏偏齐家小姐迟迟未到，若是贵妃发脾气，遭殃的还是她们。 正当所有人默默等待时，沈宁烟待着苏荷姗姗来迟。 她一身月白长裙，清新脱俗又雅致，看得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元贵妃难得觉着心旷神怡，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既然来了，就赶紧按计划行事吧。” “是。” 众人来势汹汹，直走到欣贵人所住的宫殿门口才停下来。 得到消息时，欣贵人正悠哉悠哉地洗漱用饭呢，听到外头元贵妃来了，连嘴角都顾得擦干净，就慌忙迎了出来。 元贵妃瞥了她一眼，心中很是鄙夷，“看来欣贵人还没用好饭啊，那嘴角到底是醋汁还是菜汁？” 她话音刚落，几个宫人就忍不住笑了。 听到隐隐约约的笑声，欣贵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也只能强颜欢笑，“妹妹正在用饭，听到姐姐来了不敢怠慢，这才没收拾得体就来迎接了，还望姐姐莫怪。” 她接过翠兰递来的手帕擦擦嘴，不经意间看到轿辇旁边的人时，不由愣了一下。 沈宁烟怎么会在这里？ 看出她心中所想，沈宁烟适时上前行礼，“小女给欣贵人请安。” “免礼吧。” 欣贵人瞥了她一眼，“你怎么跟着来了？” “昨夜千机阁失火，贵妃娘娘在寻找幕后黑手，正好小女无事就跟过来看看。”沈宁烟笑得温柔婉淡，让人看不出半分恶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 欣贵人也不好嫌她碍眼，只是轻笑道：“贵妃姐姐，你这搜查幕后黑手，怎么搜查到妹妹这里来了？总不会是妹妹下令放火的。” “只是例行搜查罢了，若是唯独绕过你这里搜查别处，那才让人怀疑不是吗？本宫不能因为跟你感情好，就连这件事也省了。” 元贵妃不动声色地解释，面容笑意淡淡，仿佛仍旧是昔日信任她的样子。 听完这番解释，欣贵人才微微松了口气，“既然是例行搜查，妹妹这儿定当配合。” 她转身给翠兰使了个眼色，轻笑道：“快去把所有殿门打开，让贵妃娘娘的人进去搜。” “不必麻烦了，本宫不搜宫。” 元贵妃出声叫住翠兰，径直命令道：“去把你们这儿所有的宫人都叫到院里，哪怕是提泔水桶的也不能落下。” “姐姐这是要……查人？” 欣贵人一愣，满面笑容微微僵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放火之人总要找出来的，不是吗？”元贵妃淡淡开口，眼里一闪而过的冷光待着几分锐利。 欣贵人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扶了扶头上的白玉环簪子，“姐姐说的是，翠兰，你去把人都带出来吧。” 沈宁烟眯起双眸，没有放过她的小动作。 她明白，欣贵人在心虚。 不过多时，翠兰已经将所有人召集在院里。 元贵妃这才施施然走下轿辇，来到众人面前认真打量。 而沈宁烟跟在她身后，紧盯着宫人们瑟瑟发抖的模样，并不觉着奇怪。 任何人都害怕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就算是没有做过坏事的人，到了这种时候都难免紧张。 只是在所有紧张的人中，想要通过表情反应等等来判断是否可疑，根本不现实。 想到这里，沈宁烟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径直走到几个看起来很是壮实的太监们面前。 翠兰立刻上前介绍，“这几个宫人都是后院负责提泔水桶的，齐小姐离他们都远点，以免身上沾染了难闻的味道。” “无妨。” 沈宁烟并未看她，只是认真打量眼前的太监。 眼神飘忽，比任何人看起来都要紧张，甚至还多了几分谨慎。 她目光微转，落在太监隐约露出来的手腕的衣袖里。 那儿若隐若现的一道伤疤，分明是烫伤。 沈宁烟眯起双眸，看了片刻后才开口：“你也是提泔水桶的？” “是。”太监老实回答。 翠兰又赶忙解释：“这个宫人叫来福，一直在后院提泔水桶，平日里也算是勤快老实。” “你胳膊上为何会有烫伤？”沈宁烟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询问。 太监挠挠头，迟疑片刻才道：“奴才平日里也去灶台帮忙，人手不够就帮忙去烧锅，昨日不小心被烫伤了。” “你不是提泔水桶的，而是一个厨子，对吧？” 沈宁烟笃定开口，无形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元贵妃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看戏，突然对这个齐家姑娘又多了几分好感。 她能看出来，沈宁烟年纪轻轻但心思灵巧，再加上聪明的头脑，后宫中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之较量。 就像现在的欣贵人。 太监被揭穿真正的差事，越发慌乱了起来，“齐小姐说笑了，奴才就是个提泔水桶的，小厨房是大厨待着的地方，奴才可不敢攀上关系。” “我不信你说的话。” 沈宁烟慢悠悠地靠近，声音突然小了，“我自认为阅人无数，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么说出全部真相，要么就废了你做饭的手，你自己吧。” “齐小姐，你未免也太狂了，皇上都没说要即刻惩治幕后主使，更别提来福并不是幕后之人，你却要废了他的手，居心何在？！” 欣贵人立刻抬头，指着她的鼻子开始训斥，盛气凌人，并未有半点作为皇室嫔妃该有的样子。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既然来福嘴里吐不出什么东西又有些可疑，还留着做什么？” 沈宁烟毫不犹豫地回怼，接着勾唇笑道：“贵人若是不想因此被怀疑同谋，还是不要管了吧，区区一个奴才，若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得先受罚走过七七四十九次刑才行。” “就因为他手上有烧伤，便让他去受七七四十九道刑罚，是不是太过了？” 欣贵人面色不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女子，“搜宫是贵妃娘娘的事，你不要跟着瞎掺和。” “是本宫带她来的，齐小姐说的没错，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把这个人带去慎刑司吧。”元贵妃目光凉凉，语气却轻柔的如同羽毛。 这样的话说出来，让人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欣贵人心里一慌，片刻后已经跪倒在地，“贵妃姐姐，不是妹妹不愿意，而是这太监实在冤枉，他为小厨房帮忙就伤成这样，怎能再去受罚呢？” “本宫不会让他伤得多重，只是疼到常人难以忍受便罢了，欣贵人你如此纠缠不休，本宫不得不要怀疑你包庇放火之人了。” 元贵妃的语气越来越凌厉。 她只要一想到向来巴结着自己的欣贵人，在从前有如此之大的阴谋，就恨不得手刃这个贱蹄子。 欣贵人被这话堵得一愣，良久都不知如何应声。 沈宁烟又笑开了，“贵人何必如此担忧，只是受点刑，好好养回来就是，不会死人的，难不成这太监身上真有什么秘密，是贵人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放肆！” 欣贵人眼里闪过慌乱，恶狠狠地抬头瞪着她，“你不过一个齐家小姐，居然也敢随意攀扯污蔑我，知不知道你这是犯了冒犯之罪！” “本宫，恕她无罪。” 元贵妃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眉梢扬着几分凌厉，“今日这个人，你不愿意本宫也得带走。” 说罢，她对周围人摆摆手。 几个太监一拥而上，欣贵人立刻爬起来挡在他们面前，“不许你们动！我要去皇上面前说此事！我宫里没有任何杀人放火的罪人！”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宫门口传来皇帝低沉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转身跪地行礼。 皇帝随意摆摆手，“起来吧，早就在前两条宫巷里听到这儿的喧闹了，到底出了何事？” “皇上，臣妾这儿有个做饭烧伤的宫人，这个齐家小姐非说是和火烧千机阁的那件事有关。” 欣贵人急忙告状，却是不敢得罪元贵妃的，“臣妾怎么可能让手底下的人做这种事呢？还请皇上明鉴！” 看着她这副模样，皇帝目光微暗，“不过一个奴才罢了，拉到慎刑司严加审问，招认就罢，冤枉了就扔出宫外去，何至于你一个嫔妃哭成这样求情？” 沈宁烟眉心一跳。 在皇帝眼里，这些宫人太监的性命如草芥，哪怕打死都不会眨一下眼。 欣贵人这番相护，在皇帝看来不过是个笑话，还有损于身份。 欣贵人显然也听出了皇帝的不满，急忙擦掉眼泪不敢再接着求，“可，可他真是无辜的，何必拉到慎刑司多此一举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终于反噬 “火烧千机阁是大事，但凡有点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欣贵人，你现下说这样的话未免太不懂事了。” 元贵妃冷然开口，每句话都像刀子，狠狠扎在欣贵人身上。 如今这种时候，查出真凶对她来说最为重要，冒犯谁又讽刺了谁，她全然不在乎。 欣贵人紧紧抿着唇，手中的芙蓉帕子都快揉烂了，“既然贵妃姐姐都这么说了，那臣妾便不拦着了。” “为宫人闹成这样不值当。” 皇帝这才满意，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太监，“好好处理了吧。” 这话听得沈宁烟眸光微颤。 她明白，无论这个太监有没有疑点，皇帝也不允许引起嫔妃相争的宫人活在世上了。 元贵妃带着人，簇拥着皇帝浩浩荡荡的离开。 沈宁烟跟在最后面，却被一只手狠狠扯了回来。 “是不是你？你故意把元贵妃带到这里来，成心让我的日子过不安生？”欣贵人定定看着她，目光冷又毒。 沈宁烟面不改色，笑得如沐春风，“贵人多心了，原本盘查后宫就是贵妃娘娘应该做的，不止贵人这里，其他地方有可疑之人也会被带走，跟小女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完，轻轻拂开欣贵人的手，转身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的背影，欣贵人紧紧咬着牙关，直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才无力地后退两步。 “主子！” 翠兰急忙扶住她，眼里满是心疼，“主子你别着急，这件事想来不会出错的。”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帮人就是冲着我来的。” 欣贵人闭了闭眼，如同虚脱般倚在她身上，“到头了，不管太监交待什么，我对家族而言已然是个不争气的失败者，连多年前的事都被翻出来调查，更保不住自己的命。” 权谋之中，从来不缺女子的牺牲。 她为家族而活，一生都在听从安排，运筹帷幄。 而如今…… 如今终于被反噬。 “主子，咱们还有机会的，兴许这个太监对娘娘忠心耿耿，受刑也不愿意说出真相呢！”翠兰急忙安抚，生怕她从此一蹶不振。 欣贵人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这话说给你自己听，你信吗？” “奴婢……” 翠兰在她的凝视下，无力低头。 * 太监被送往慎刑司，一时半会吐不出什么话来。 沈宁烟并未久留，心中还惦记着苏明兰的生辰宴，便请辞离开。 “你出宫要办什么事？” 元贵妃拨动着瓷瓶里的海棠花，任凭花瓣掉落，手劲也丝毫不减。 “小女去参加一个人的生辰宴。”沈宁烟垂首回答，并未隐瞒。 元贵妃打量她两眼，掐掉了海棠花的花蕊，“你若是去见永乐王，就把尾巴处理干净，不要像上回在御花园那样被人撞见，还得本宫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娘娘……” 沈宁烟蓦然抬头，难得有些无措，“您都知道了。” 她没有想到，那样隐秘的事都能在元贵妃的掌握之中。 如此一来，她和姜凌寒之间的情意也就瞒不住了。 若是皇帝知道此事，定会想方设法的打压，毕竟是他一手安排苏明兰进了永乐王府。 元贵妃抚摸着花瓣，语气轻柔却高高在上，“这后宫都在本宫的掌握之中，哪怕一花一木都是本宫的眼线，那宫人认出是你之后，就赶来禀报给本宫了。” “贵妃娘娘。” 沈宁烟咬紧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本宫没有揭穿你们的意思，两情相悦很难得，但如今皇上刚安排苏明兰进王府，你的事若是暴露了，对你和永乐王都没有好处。” 元贵妃这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件事，能帮你们隐瞒的只有本宫，明白吗？” 听出她的话外之意，沈宁烟猛地攥紧了衣袖。 她当然明白，元贵妃这是以此威胁，想让她以后忠心耿耿，没有任何叛变的可能。 可这么一件事捏在元贵妃手里，就等于她和姜凌寒都会有危险。 沈宁烟闭了闭眼，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若是贵妃娘娘肯帮忙隐瞒，小女感激不尽，小女定会想方设法嫁给永乐王的，实在不行那就再接近安王。” 原本元贵妃还好好听着，待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突然愣了愣，“你说什么？” “小女不想在娘娘面前掩饰自己的野心，实话说了吧，小女想要成为王妃，不愿意嫁给那些碌碌无为的贵公子。” 沈宁烟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想要的都写在了她水灵灵的杏眸里。 “你还有这份心思。”元贵妃若有所思地倚在美人榻上，对此并不怀疑。 她能看出来，沈宁烟聪明绝顶，想要的和别人也不同。 这样的女子当然不会心甘情愿嫁一个贵公子，只求荣华富贵安乐一生，她想要的必定是和权力有关的东西。 可元贵妃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先选择的是永乐王。 “小女只是齐家的外小姐，当然要竭尽所能嫁得尊贵些，就像娘娘想坐在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上，小女力所能及去攀高枝，并不可耻。” 沈宁烟挺直背脊，说出这话时眉眼坚韧，带着几分莫名的执着。 她这副模样看得元贵妃心中一热。 遥想当年，自己也是这样野心满满，不服输。 “行了，你能对本宫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本宫也没有不帮你的道理，只是你要小心被皇上察觉，出宫去吧。” 元贵妃随意摆摆手，对她的事没再追究探问。 “小女告退。” 沈宁烟微松了口气，直到出了春和宫，她才缓缓摊开掌心。 太阳下，她掌心的冷汗在泛光。 “小姐，你方才在元贵妃面前为何要那样说？这样一来，元贵妃定要觉着你是个贪慕虚荣和权力的人了。” 苏荷紧紧皱着眉，对此很是担忧。 “就是要让她误以为我是这种人，对永乐王没有真爱只有目的。”沈宁烟闭了闭眼，这才觉得放松了许多。 要是让元贵妃察觉到自己深爱着姜凌寒，难保以后不会用姜凌寒来胁迫她做事。 她不允许姜凌寒被人算计，成为一个把柄。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准离开 苏荷点点头，似懂非懂，“奴婢明白了。” “走吧。” 主仆二人来到永乐王府，就有丫鬟特地过来迎接，一路热情，带着她们来到了后花园。 今日阳光明媚，春风习习，几个丫鬟来来往往，端着水果点心往花园凉亭里送。 苏明兰坐在石凳上东张西望，看到她们来了，立刻笑吟吟地迎上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烟妹妹。” “侧王妃安。”沈宁烟欠身行礼，始终淡淡笑着。 苏明兰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既然来到这儿，咱们就是姐妹，不必行这些虚礼，快过来坐吧。” 随着她的话，沈宁烟已经抬头看向凉亭。 凉亭的石桌上摆放着好些吃的，虽然很是丰盛，却没有丝毫庆祝生辰的东西。 沈宁烟对苏荷摆摆手，“把我送给侧王妃的东西拿来。” 苏荷立刻上前，将锦盒奉上，“侧王妃笑纳。” “收着吧，红菱。”苏明兰笑容微淡，眼里掩饰不住的嫌弃。 沈宁烟察觉到了也不介意，只是好奇道：“侧王妃，这里怎么就我们两人？今日可是你的生辰宴。” “我的生辰宴向来都是太阳落山时举行，我想跟你单独说说话，便想着让你早点过来。” 苏明兰拉着她的手往凉亭里走，说话时笑吟吟的，仿佛是她的好姐妹一般。 见她如此，沈宁烟也没吭声，不动声色地跟着坐下。 直到苏明兰依旧笑着招呼丫鬟倒茶，她才彻底忍不住了，“听说王爷被刺伤，如今正在府里休养，可好些了？” 苏明兰脸色一僵，抬头意味深长地打量她，“齐小姐，你对王爷似乎关怀备至。” “随口问问罢了，我在宫中听说了此事，却不知道王爷的伤势到底如何，所以……” “他很好，只是受了点小伤。”苏明兰径直打断了她的手，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生硬，“喝茶吧。” 沈宁烟知道再问下去必定会出事，只得端起茶盏象征性喝了两口，与此同时在心里猜测这个女子的目的。 她看得出来，苏明兰对自己和姜凌寒的感情很是忌惮。 但忌惮的同时，又毫不避讳地叫她来府里，着实不像是为了什么好事。 “齐小姐。” 苏明兰突然笑了起来，看起来又是毫无恶意的友善模样，“你好容易来一趟，怎么说我也得以茶代酒敬敬你，你觉着呢？” 她端起茶杯，郑重地起身。 “多谢侧王妃。”沈宁烟迅速收回所有思绪，一边与她敬茶，一边思虑着该如何占据主导地位，尽快离开这里。 等她将茶一饮而尽时，苏明兰轻咳两声，不动声色地坐下来。 这时，丫鬟红菱上来给她倒茶，却有些笨手笨脚的，一不小心将茶壶碰倒。 茶水瞬间泼到了苏明兰身上。 她急忙起身，气得张口就斥：“没眼色的蠢丫头，倒茶也不看着点！” “主子恕罪！” 红菱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在地上，“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主子从轻责罚。” “行了，陪我去换身衣裳。” 苏明兰提着湿透的裙摆，转头对沈宁烟不好意思地笑笑，“丫头莽撞，让齐小姐见笑了，我去换身衣裳，这就过来。” “好。”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目送她们离开，脸上的笑意瞬间全无，“苏荷，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出什么事了？”苏荷警惕地环顾四周，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沈宁烟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可她看得出来，那个红菱并不是真的笨手笨脚，应当是故意演的一出戏。 不管苏明兰的目的是什么，在王府中这个女人占据主导地位，她绝对不可能就干等着任由摆布。 思及此，沈宁烟当即起身，带着她匆匆走出凉亭。 很快，把守路口的两个丫鬟就将人拦住了。 “侧王妃去换衣裳了，还请齐小姐耐心等待，不要到处乱走，王府花园错综复杂，小心迷了路。” “我肚子痛。” 沈宁烟眉头一拧，痛苦地捂住肚子，“你们知道如厕在哪里吗？我实在是痛得不行。” 见她果真脸色难看，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俱都有些不知所措。 主子特地交代过的，不许让齐家小姐离开后花园，她们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放这个女子走出后花园。 沈宁烟抓住一个丫鬟的衣袖，“我知道你们担心，可我真的快憋不住了，要不你们带我去如厕？” 听到这话，丫鬟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犹豫。 看她们如此不知所措，沈宁烟更加坚定其中有鬼的猜测，“求求你们了，带我去如厕吧。” 丫鬟咬咬牙，只得伸手做出请的手势，“齐小姐这边请。” 沈宁烟急忙点点头，跟着她们匆忙离开。 快出了后花园的时候，一抹人影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一个强壮的男人盯着沈宁烟，“齐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你是谁？”沈宁烟后退两步，心中警铃大作。 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显然对方认识她，还是冲着她来的。 男人摆摆手，丫鬟们立刻退下。 他步步紧逼，“我是专门来看望齐小姐的，听说齐小姐美貌无双，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不知齐小姐可否愿意与我同游后花园？” “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这里是王府，而我是侧王妃的座上宾，你若是对我不客气，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沈宁烟一步步后退，眼里满是冷光。 “你别过来！”苏荷挡在她面前，虽然害怕，却仍旧没有退群的意思。 她得保护自家小姐，绝不能让小姐在这里收到任何伤害。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能够品尝齐小姐的美妙之处，就算是被侧王妃打死也值了。” 男人狞笑一声，伸手将苏荷狠狠甩在地上。 沈宁烟咬紧唇，从袖中抽出匕首对准他，“你别过来，若是你敢靠近，我定会杀了你！” “就凭你？” 男人嗤笑，不紧不慢地靠近，甚至还悠然抱着胳膊，“再过一会儿，你恐怕连匕首都拿不稳了吧？” “你这是何意？” 沈宁烟心里一咯噔。 第二百七十八章 带你走 男人摸了摸下巴，“一炷香的时间也该到了吧？药效还没过吗？” 听到这话，沈宁烟猛地愣住。 她突然想到，自己来到王府中什么都没有碰，唯独那杯被苏明兰让了两次的茶水。 茶水里有东西！ 看着她瞬变的脸色，男人哈哈大笑，“现在才明白，是不是太晚了？” 沈宁烟攥紧匕首，还没使出劲来，却突然双腿发软地倒在了地上。 咣当一声，匕首掉在她面前，她却连捡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齐小姐，你就从了我吧。” 男人得意笑着，抬脚朝着她走过去，却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他低下头，看到了一双手。 苏荷紧紧扒住他的靴子，“不许你伤害我家小姐，你想都不要想！” “滚开！” 男人猛踹在她的背上，苏荷痛得大叫一声，却始终没有松开，“来人啊！来人救救小姐！” “苏荷，你放手。” 沈宁烟看得心疼不已，此刻恨不得杀了这个男人。 她向来带在身边不许别人碰的苏荷，谁都不能动。 “我不放手，我要是放手的话，小姐你就出事了。”苏荷哭了出来，忍痛大声呼喊。 然而后花园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任凭她怎么呼喊都没有人过来。 沈宁烟闭了闭眼。 她当然知道，这是苏明兰一手安排的。 怪就怪她太过大意，还以为苏明兰在姜凌寒的眼皮子底下不敢做什么。 现在看来，是她低估了苏明兰的手段。 “别叫了！” 男人彻底失去耐心，抬脚狠踹苏荷的后背。 苏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人事不省地晕了过去。 沈宁烟睁大眼睛，定定看着她满脸鲜血的晕倒在地，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向来当成妹妹看待的苏荷，如今为了她居然受伤到如此地步。 十指收紧，狠狠抓住地上的野草。 沈宁烟恨到双眸发红，在心里发誓定要将苏明兰十倍奉还！ “别挣扎了，你是起不来的。”男人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头发，“从了我吧。” “碰我，你会死。”沈宁烟瞪着眼睛，要将男人的模样铭记在心。 等她平安脱险，一定会杀了这个男人！ “是吗？我不信。” 男人嗤笑，伸手探向她的衣襟。 此时，令人汗毛倒立的破空声突然响起。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整个人突然一抖，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沈宁烟愣住，盯着他背上的短刀，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淡淡檀香弥漫，她顷刻间已经落入了温暖的怀抱中。 她抬头，正对上一双满含担忧的眸子。 姜凌寒将她抱紧，“我带你走。” “不，苏荷……”沈宁烟揪紧他的衣袖。 姜凌寒点点头，“我让余新带她去医治，先离开这里再说。” 听到这话，沈宁烟才彻底放心下来。 满心警惕加上药效催叠，她承受不住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沈宁烟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女子闺房。 榻上的帷幔层层叠叠，绣满了梨花与蝴蝶，将外面的桌椅板凳遮掩得影影绰绰。 这是苏明兰的屋子？ 沈宁烟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帷幔外突然传来温柔又轻灵的声音。 “别动。” 下一刻，纤纤玉手掀开帷幔，女子立于塌边。 沈宁烟抬头打量此女子，就见她面容美艳，眉眼间带着别样的妩媚，身上着轻水薄纱，若隐若现的锁骨让人浮想联翩。 即便她同样是女子，也觉着此人魅力无限，是红尘中熠熠生光的明珠。 在她打量洛挽的时候，洛挽也同样在打量她，“齐小姐，咱们终于见面了，今日一见，洛挽可真是明白王爷为何钟情于你了。” “你……你是谁？”沈宁烟捂着额头，实在猜不出她的身份。 但听这个名叫洛挽的女子之言，她和姜凌寒应当是旧识。 “我不过是王爷偶然救下的女子，如今是怡红院的头牌，你中了软骨毒不能随意惊动旁人，因此王爷便把你送到了此处。” 洛挽解释几句，端起桌上的汤药递给她，“快喝了吧，喝完这个就能恢复力气。” “多谢。” 沈宁烟接过药碗，又突然想到了苏荷，“我的丫鬟……” “苏荷已经被带去医馆救治，恐怕一时半会还不能下地走路，王爷他回王府了，追查你中毒之事。”洛挽说着，便递给她一封信。 沈宁烟先将汤药一饮而尽，再接过了书信。 舌尖苦味蔓延，她却全然没有在意，甚至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因为信上只有一句话。 “等我回来，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与此同时，永乐王府。 “王爷，你回来了。” 苏明兰急匆匆迎上去，有些心虚地抿紧唇。 她特地设计，让沈宁烟在后花园与其他男人亲近，若是没了清白，姜凌寒定会嫌弃。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半个时辰后再去看，沈宁烟和她的丫鬟已经不知所踪。 她叫来的男人已经凉透，背上插着一把短刀。 永乐王府的人都知道，那短刀是余新的。 “侧王妃。”姜凌寒面色淡然，“听说齐小姐来了王府，她人呢？” 苏明兰故作恐慌地摇摇头，“不知道，妾身去换衣裳回来，她人就不见了，后花园里还死了个男人，妾身都快吓死了！” 话落，她立刻钻进姜凌寒的怀抱里。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姜凌寒眯起双眸，目光中充满了杀意。 然而下一刻，他已经语气轻柔地安抚：“我让人去查，以后王府里再派几个侍卫看着。” “余新呢？他怎么没跟着王爷回来？”苏明兰环顾四周，却不见余新的身影。 姜凌寒淡淡道：“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今日怎么如此关心他？” “妾身只是看余新终日跟在你身边，今日却不见踪影，有些疑惑罢了。” 苏明兰解释两句，勉强笑了笑，“王爷也派人找找齐小姐吧，她从后花园消失，又有个人死在后花园，妾身真的很担心。” “这些都不用你管了，我让小厨房熬了安神汤。” 姜凌寒回眸，瞥了一眼门外的丫鬟。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再美也不是你 丫鬟眼神闪了闪，连忙端着安神汤进来，“侧王妃，这是王爷特地嘱咐小厨房熬的安神汤，王爷生怕您吓坏了，特地让人放了许多药材呢。” “凌寒……” 苏明兰听得动容，连忙接过安神汤，“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关心妾身。” “你是本王的侧妃，我们是家人，不关心你关心谁？”姜凌寒淡淡笑着，伸手替她拢好碎发，“喝了吧。” “好。” 苏明兰心中激动，端着汤碗一饮而尽。 看着她喝到见底，姜凌寒才勾了勾唇，随手接过汤碗递给丫鬟，“我还有事去书房，你好好歇着，找人的事就不需要你费心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辰星连忙上前两步，“小姐，奴婢看着王爷比前两日又温柔许多，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哼，你想多了，王爷最不屑于装腔作势，他如此温柔就是因为关心我。”苏明兰得意勾唇，此刻再也不担忧了。 看来通过她坚持不懈的努力，已经让姜凌寒彻底在意了自己，哪怕知道沈宁烟已经失踪，也没有抛下她亲自去寻找。 辰星犹豫片刻，忍不住劝说：“小姐也别太沉溺于王爷的温柔之中了，你得记着咱们来到王府的目的。” “这件事不需要你再三提醒！” 苏明兰冷下脸，“王爷和皇上的命令，我都可以兼得。” 书房门口。 丫鬟始终垂着头，虽然大气不敢出，姿态却很是恭敬。 姜凌寒定定看着她，沉声道：“记住，七天三次给苏明兰送去安神汤，不要让她察觉到任何异样。” “是，奴婢谨记在心，不会将这件事搞砸的。”丫鬟答应一声，攥紧手中的药粉包。 姜凌寒摆手让她离开，进了书房后，从窗处翻身出了王府。 怡红院。 沈宁烟吃了半碗饭，只觉全身的力量都恢复了，“洛挽姑娘，我想去看看苏荷，时候已经不早了，我还得带着她回宫。” “苏荷身受重伤，是不能下地走动的，我建议齐小姐你也在我这儿住两日，好好休养身子。”洛挽给她倒了杯茶。 沈宁烟摇摇头，很是疲惫道：“宫中还有重要的事等着我处理，我等不及王爷过来了，我将苏荷托付给你们，先行回宫了。” 她答应元贵妃的，三日之内必须查出真凶。 现下太监进了慎刑司，经过这么久应当已经吐出所有实情，不管是不是他放火，她的计划都需要接着进行。 “等等，王爷还……” 洛挽的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开了。 姜凌寒出现在门口，目光落在那抹月白身影上，“洛挽，你先出去。” “是。” 洛挽听话起身，不忘为他们关上房门。 “王爷。”沈宁烟心情复杂地望着他，此刻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凌寒坐在桌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你已经没事了吧？” “没事，苏明兰那边知道是你出手吗？你不会跟她闹掰了吧？”沈宁烟急急询问，心里很是担忧。 她很害怕。 怕姜凌寒因为自己跟苏明兰反目，到时候两人撕破脸，必然会惊动皇帝。 姜凌寒淡然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笑容，“你放心，她还没有尝到代价，我不会跟她撕破脸的。” “这是何意？” 沈宁烟敏锐听到他话里的玄机，“你是不是对苏明兰做了什么？” “这件事你不要管。” 姜凌寒上下打量她，眼里满是深沉的温柔，“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伤害你的人让我来解决。” “凌寒……” 沈宁烟心中动容，回想着后花园的惊险，忍不住苦笑一声，“你没出现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什么？”姜凌寒心疼，语气越发轻柔。 沈宁烟叹了口气，“我在想，就算是咬舌自尽，也不允许任何人玷污我的清白。” 这个世上，谁也别想靠近她。 除了姜凌寒。 姜凌寒当然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百感交集地将她拥进怀里，“我本想着你今日不会来王府，这才出门去见了齐太公，没想到还是让你孤身犯险了。” “没事，现下我已经安全了。” 沈宁烟顿了顿，抬眸看着他格外锋利的下颌，“你和外公说了什么？”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姜凌寒眼神微闪，想到了齐老爷子对他说的话。 如今他身在兵部，身不由己，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想要成事，这么被牵制可不行。 他迫切想要摆脱，齐老爷子却让他按兵不动，如同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沈宁烟就知道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是微微叹气，“我只是担心你。” “不必担心。” 姜凌寒拍拍她的背，“你是不是急着回宫？待会我送你回去。” 沈宁烟点点头，忍不住抬头打量四周。 虽说是怡红院，但这间屋子格外精致，看起来倒像是哪个大家闺秀的闺房。 姜凌寒顿了顿，低声解释道：“洛挽被我救下之后，一直在怡红院赚银子讨生活，如今已是怡红院的头牌，任何人都不敢怠慢，因此可以随意布置住处。” “原来如此。” 沈宁烟轻轻一笑，“救命之恩，怪不得全心相许。” 闻言，姜凌寒着实愣了愣，“你是说洛挽吗？” “当然。” 沈宁烟转过头，背着他偷偷一笑，“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你如此优秀，不可能有女子会心如止水。” “洛挽并不爱慕我，只是朋友和恩人的关系。” 姜凌寒扳过她的身子，“相信我。” “那你呢？” 沈宁烟托着下巴，故作不快地质问：“洛挽姑娘是青楼头牌，姿色倾国倾城，我不信你就不会动心。” “她再美也不是你。” 姜凌寒认真说出这话，神色很是郑重 这话听得沈宁烟心里微微一动。 只要不是她，都不会动心吗？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姜凌寒心里这般独一无二，谁都不可替代。 “烟儿，如今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我这颗心早就已经给你了。” 姜凌寒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王爷！” 余新猛地破门而入，正撞见含情脉脉相望的两人。 第二百八十章 以牙还牙 沈宁烟顿时有些尴尬，急忙把手缩回来。 迎着自家王爷冰冷的不悦眼神，余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苏荷姑娘已经醒了，吵着嚷着非要见沈小姐，属下没办法只能过来了。” “我去看看她。”沈宁烟起身就要走。 姜凌寒拉住她的衣袖，“我送你过去，从现在开始，你不许一个人在京城走动。” 不说虎视眈眈的沈家，还有他府里的那个女人不知道会不会老实待着。 他不能再看到沈宁烟受任何伤害。 “没事，你陪我去反而会引人注目，我去看看苏荷就回宫，在这日子苏荷就麻烦你们多费心了。” 沈宁烟交代几句，不等姜凌寒出声，便对身后的人点了点头，“咱们走吧。” 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余新侧过身，临走时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安全护送她回到宫中。” 不需多言，只有一句嘱咐，却包含了万千情意。 医馆。 苏荷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脸色白得像纸，“小姐，你终于来了。” “这么着急见我做什么？我好着呢，最重要的是你不可性急攻心，养伤要紧。” 沈宁烟坐在她身边，伸手掖了掖被角，眼里满是温柔与宠溺。 从勾心斗角的沈家，再到处处充满危险的皇宫，一直都是苏荷跟在她身边，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这回苏荷舍命护住她的清白，更让她坚定想法，从今以后必定要更加强大警惕，不让坏人有可乘之机。 “小姐，咱们得报仇。” 苏荷突然说出这话，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又带着些许恨意。 “对付苏明兰吗？”沈宁烟不免意外。 记忆中，不管她们遇到任何事，苏荷都没有露出过这样恨意满满的表情。 苏荷点点头，语气低沉而冷，“其他坏人奴婢都可以暂时隐忍，但苏明兰不行，她想要毁了你的清白，抢走你的心上人，奴婢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小姐绝不能被那个男人碰。 那时候有多害怕，现在就有多痛恨。 “王爷已经出手了，我相信他会处理好此事，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我得赶快回宫去。” 沈宁烟揉了揉苏荷的发，“有余新来照看你，别怕。” “小姐……” 苏荷伸手想要拉住她，却扑了个空。 她只能趴在塌边，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踏入凶险无比的皇宫。 半个时辰后。 余新将沈宁烟送到皇宫门口，这才运起轻功离开。 宫门口早有两个宫女等待，一见她来便匆匆上前，“贵妃娘娘早就等候多时了，齐小姐快请吧。” 一听这话，沈宁烟就知道宫中出了事，想也不想地跟着她急匆匆进宫， 春和宫内，元贵妃斜靠在美人榻上，旁边安神香袅袅升烟，也压不住她满面烦躁。 沈宁烟敏锐地察觉到殿内沉闷，上前规规矩矩行礼，“贵妃娘娘，出了何事？” “那个太监死了。”元贵妃未睁眼，语气很是低沉。 旁边几个帮她捶腿捏肩的宫女们大气不敢出，显然知道她此刻很是不快。 沈宁烟愕然抬头，“我才出去半日，怎么会死了？” “为了保他身后的人，在慎刑司自尽了。” 元贵妃咬咬牙，眼里满是愤恨的冷光，“可是你猜怎么着？他临死前说自己是冤枉的，要以死明志！” 沈宁烟当即蹙眉。 太监必定是放火的人，之所以自尽，不仅仅是为了保住它的主人，更是为了给元贵妃使绊子。 这样一来，放火的凶手没了，害得太监枉死的事传到皇帝耳朵里，皇帝自然不会为了太监跟元贵妃生气，但心里到底会有不满。 “齐小姐，放火的人是不是欣贵人指使？是她终于戴不住面具，暴露她真实身份了是不是！”元贵妃猛地拍案，护甲都震得掉在了地上。 宫女们瑟瑟发抖，俱都退到旁边不敢吭声。 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也很久没有见过自家娘娘大发雷霆了。 沈宁烟倒没有怕，只是面上依旧恭敬，“线索断了，就算是这个太监所为，也找不到证据证明。” “那你说该怎么办？别忘了你答应本宫的，三日之内找到真凶。”元贵妃又靠回美人榻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回应。 面对她隐含逼迫的目光，沈宁烟慢慢攥紧拳头，良久才开口：“小女尽力试试。” 元贵妃见她抿紧唇，小脸微红的乖巧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有那么一丝不妥当。 她轻咳两声，淡淡道：“本宫也没有多加逼迫的意思，只不过事出紧急，本宫身边能够指望的也就只有你了。” “小女明白。” 沈宁烟眯起眸子，目光淡淡落在燃烧的香炉上，顷刻间就有了主意。 见她神色微异，元贵妃登时心中微动，“看你这样子，是有办法揪出欣贵人了？” “以牙还牙。” 沈宁烟抬头，露出风轻云淡的笑容，“娘娘觉得如何？” “你的意思不会是放火烧欣贵人的住处吧？”元贵妃挑眉，对此很是意外。 沈宁烟却笃定点头，“她现下定然很开心，觉着自己身上干净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她头上，但要是替她收拾烂摊子的人后悔了呢？” “你想怎么做？” 元贵妃突然发现，她竟听不懂沈宁烟的话。 但听不懂不打紧，只要此事能够办成就行。 沈宁烟抿唇，片刻后才轻声道：“还需要青蕊师傅帮忙，不知她身子如何了？” “大受打击，生不如死。” 元贵妃揉了揉眉心，往日张扬明媚的面容多了几分疲惫，“若不是非用她不可，你还是不要去叨扰了。” “此事还真得劳烦青蕊师傅。” 沈宁烟有些为难，“不如……” “我可以。” 殿外突然响起坚定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莫青蕊就站在殿门处，面色依旧苍白，但已经比那一夜好多了，“真凶不仅针对郡主和娘娘，还对千机阁下手，不论如何我也要尽一份力，将此人揪出来！” “青蕊师傅，有你帮忙再好不过。”沈宁烟快步迎上去，却在看清她的时候愣住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是人是鬼 看着愣住的沈宁烟，莫青蕊笑得风轻云淡，“很丑，是不是？” “不，不是的。” 沈宁烟难得有些无措，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她想要强迫自己不去看，可目光还是控制不住地投在莫青蕊的发髻上。 原本那头乌黑的秀发，已经掺杂了几缕雪白，突兀又显眼。 在黑白相间的发色映衬下，莫青蕊看着比以前憔悴了许多，人更显老了。 也正是这样，沈宁烟才明白被毁掉心血的人，是可以一夜白头的。 怪不得莫青蕊病中也要尽一份力，她是为了报仇。 思及此，沈宁烟毫不犹豫道：“青蕊师傅，我想让你帮两个忙。” “你说。” 入夜，皇宫中还有许多宫人侍卫走动，但有一处宫殿始终安静无声。 欣贵人靠在榻上，很是悠闲地饮茶，双脚放在软垫上，旁边的几个宫女围着她伺候。 翠兰力道轻柔地为她捏脚，笑得很是得意，“主子，现下慎刑司没办法从小邓子身上套出真相了，主子也可以放下心了吧？” “自然，没想到小邓子还挺识趣，我让他在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即使是死也心甘情愿。” 欣贵人撇撇嘴，心里有种掌握全局的痛快感觉。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元贵妃又怎样？还是被她玩得团团转。 想查她做过的事？门都没有！ 翠兰跟着笑了，“说到底还是主子驭人有方，给了小邓子家里人那么多好处，这才换得小邓子宁愿去死，主子英明！” 听了这番话，欣贵人很是受用，“行了，就当咱们什么也不知道，小邓子死了就死了。” “是，主子赶快歇息吧，天不早了。”翠兰将茶盏接过来，就要扶着她去榻上。 这时，一股子烟味突然飘进来。 两人俱都愣了愣，还是欣贵人先反应过来，“什么东西烧着了？你快去看看。” “是。” 翠兰答应一声，急匆匆朝殿外走去。 不过多时，外头突然爆发出尖叫声。 欣贵人吓得心里大震，连忙提裙去外头查看情况。 她刚来到殿外，就见院里海棠树和几盆仙人草都被烧了，翠兰瘫坐在地上，而宫墙上正趴着一个满身鲜血的人。 欣贵人定睛一看，吓得差点丢了魂。 那墙头上的人正是在慎刑司自尽，尸首已经被扔去乱葬岗的小邓子！ 小邓子怎会在此处？难道是鬼吗？ 月黑风高，火光映着墙头上的人脸，看得欣贵人心里发毛，就算她平日里不信鬼神，此刻也害怕的腿肚子直哆嗦。 “你，你是小邓子吗！” 小邓子幽怨地盯着她，“奴才为贵人做事，做事为何把奴才推出去当替罪羊？” 他说完，忽然阴测测笑了，“贵人，拿命来……” 话音刚落，墙头上的人脸突然往后移了两下，似是要猛地扑过来。 欣贵人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不要来找我！是我给你家里人三百两银子，你才心甘情愿去死的，怎地到头来还怨我？” “可是你让我去放火。”小邓子一字一句说出这话。 欣贵人攥紧拳头，看着周围不断燃烧的花盆，一下子哭了出来，“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去冒险做此事，但你去都去了，为何还要过来埋怨我？” “我再给你家里人五百两银子，让翠兰多给你烧点纸钱，如何？你就别来找我了！” “你走吧，我以后让人好好照顾你的弟弟妹妹，成吗？” 声声哀求自她嘴里吐出，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说出所有真相。 墙头上的小邓子突然不动了，也没有再张嘴说话的意思。 片刻的沉默后，紧闭的宫门外响起元贵妃的声音。 “皇上，您这回听清楚了吧？” 听到这话，欣贵人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宫门，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几个宫人推开门，脸色阴沉的皇帝负手站立，而他身边正是满脸挑衅笑意的元贵妃。 而这时，莫青蕊提着一个木头做的人脸走进来，脸上满是冷意，“贵人，再见到小邓子可还亲切？” “怎么会这样……” 欣贵人踉跄着往后退，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原本她还以为所有嫌疑都解除了，就算元贵妃化为神仙也查不到她头上，却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她会迎来致命一击。 元贵妃冷冷盯着她，“欣贵人，你已经亲口承认自己指使小邓子火烧千机阁，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皇上。” 莫青蕊当即转身跪下，字字泣血：“千机阁是臣花费十几年才建成的心血，里面不仅有各种机关造术，还有臣的毕生所学，不管欣贵人为何火烧千机阁，臣都想要一个公道！” 她抚摸着头上的华发，“皇上，欣贵人得不到该有的惩罚，臣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里。” 沈宁烟站在人群最外面，听得心里很是动容。 若是换做以前，莫青蕊绝不会总这样玉石俱焚的语气和皇帝说话。 但现下不同。 她捍卫的不是千机阁，而是自己的心头血。 皇帝依旧背着手，眉头轻轻皱着，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莫师傅，你先起来，朕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皇上！” 欣贵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上前两步，迫不及待替自己求情，“皇上，臣妾不是故意要这样做，臣妾从前和莫师傅有点小摩擦，醉酒之后……” “醉酒之后不小心吗？” 元贵妃忍不住嗤笑，“你醉酒一次毁了千机阁，毁了莫师傅十几年的心血，害她一夜白头，居然还有脸求情？” “……” 欣贵人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翠兰突然连滚带爬地冲到他们面前，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皇上恕罪，都是奴婢怂恿主子这么做的，奴婢万死不辞，还请您……” “放肆！” 皇帝勃然大怒，突然伸脚狠狠将她踹倒在地，“就凭你也配顶罪！” 听到这里，沈宁烟就知道事情已经解决。 但最重要的不是莫青蕊报仇，而是开元郡主如何能够洗清谣言，回到皇宫。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她要走了 沈宁烟也不管皇帝如何对欣贵人如何发怒，只是径直走到了宫女身边。 “丹青。” 听到身后的声音，丹青回过头好奇道：“齐小姐，怎么了？” “你去告诉贵妃娘娘，不必置欣贵人于死地，只让她沦落到无人敢帮的地步就可以了，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沈宁烟轻声嘱咐，话里带着旁人轻易听不懂的深意。 知道她是在帮着自家娘娘，而非同情帮助欣贵人，丹青立刻前去传话。 没了好热闹可以看，沈宁烟也不多留，转身孤零零回到微雪轩歇息。 苏荷不在旁边伺候，她真的很不习惯。 “齐姑娘。” 突然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听着像是熟人。 沈宁烟转过身，就见莫青蕊正站在宫巷口，依旧是往日里风轻云淡的模样，可她莫名感觉到了几分心如死灰的感觉。 她快步走过去，“青蕊师傅，你怎么过来了？” “欣贵人会受到惩罚的，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目的达到了，不想再在那里看那个女人如何狼狈。” 许是十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莫青蕊说话都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我是专门来给齐姑娘你道别的。” 闻言，沈宁烟不由很是惊讶，“青蕊师傅，你要去哪里？” “出宫，去游历四方。” 阿武突然从巷子口走出来，庞大的身躯让他走来时，连地都跟着颤动。 沈宁烟一时愣住，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出她的不解，莫青蕊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千机阁已经不在，我留在宫中也没有那个心思再建造一个千机阁，既然失去了便不强求，我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 “青蕊师傅，你能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若是你觉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能好过点，那就尽管走吧。” 沈宁烟秀眉微蹙，说得极其认真。 看着她这副真诚的模样，莫青蕊忍不住笑了起来，“有齐姑娘帮着贵妃娘娘，相信开元郡主定能够平安回到皇宫，这儿已经不需要我帮忙了，对吗？” “青蕊师傅。” 沈宁烟抿紧唇，神色有些复杂。 知道她有话要说，莫青蕊微一点头，“这里没旁人，想说什么便直说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要你对机关术有追求和渴望，就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沈宁烟不想看到莫青蕊自暴自弃。 这是上烨最出色的机关师，是她很佩服的圣手神仙。 若是因为欣贵人那样的存在一蹶不振，她觉着实在不值当。 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莫青蕊先是一愣，继而露出几分欣赏与感激，“咱们认识不久，但我在宫中和你最合得来，你也早点帮贵妃娘娘办完事离开吧，皇宫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说完，转过头瞥了阿武一眼。 阿武立刻伸出手，从袖里掏出一块青石令牌，“这是机关师令牌。” “持令牌去见任何机关师，都能够得到帮助，这是我师娘留下来的。” 莫青蕊顿了一下，又拿出自己的羊脂玉令牌，“这是我师傅的，可以号令机关师，你的虽不如我这个，但也足够让京城机关师帮忙了。” “这太贵重了，还是你师娘的东西，我不能收。”沈宁烟连忙推回去，对此受宠若惊。 不论怎样，莫青蕊能舍得把令牌给她，她心里真的很感动。 莫青蕊不以为意地笑笑，“师娘当时赠我令牌，说这是锦上添花，以后让我送给有缘人，现下我觉着你就是那个有缘人，拿着吧。” 她语气轻柔，仿佛可以任人拒绝，但眼里满是滚烫的真诚。 沈宁烟咬紧唇，百感交集地接过令牌，“既然青蕊师傅如此看重小女，小女就却之不恭了。” “回去吧，我这便收拾东西出宫，看过开元郡主就离开京城，不必送行。” 莫青蕊潇洒地挥挥手，施施然离开。 看着她的青白背影，沈宁烟攥紧令牌，被坚硬棱角硌得生疼也没有松手。 她只是想不通，为何总有人不择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毁了别人的生之希望？ 就冲着千机阁被毁，她也必须帮着莫青蕊讨回公道，为开元郡主洗清身上的传言。 思及此，沈宁烟转身走回微雪轩，一步比一步坚定。 国公侯府。 大夫仔细把着脉，额头已经沁出汗水。 看他神色晦暗不明，沈月秋也跟着忐忑不安，“大夫，我的脉象如何？到底有没有怀上孩子？” 大夫收回手，沉吟道：“小姐的脉象是喜脉，但日子太短了，或许会有偏差，三日之后我再来为小姐诊脉，若还是喜脉，那小姐便是有身孕了。” 沈月秋听得高兴不已，抬头和孙嫣对视一眼，俱都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除却心想事成的激动之外，她的心中还很痛快。 姜近安不愿意让她怀孩子，害怕娶她为妻，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就算她喝了那许多的汤药，也能一次就怀上孩子吧？ 利用这个孩子做安王妃，对她来说血赚不亏。 孙嫣拿过荷包，亲自塞进大夫手里，“大夫要保密，不仅是因为我女儿的身份，也因为孩子的父亲你惹不起，出了这个府门，你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多说吧？” 她挑眉，眼里满是淡淡的胁迫。 大夫看到荷包里的金豆子，眼睛早就已经直了，“自然自然，我只当从未来过国公侯府，还请夫人尽管放心。” “开些安胎药，退下吧。” 孙嫣摆摆手，眉眼间尽是得意。 她等大夫走后，才迫不及待给沈月秋理了理衣襟，“乖女儿，我真没想到你的肚子会如此争气，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安王？此事不能冲动。” 谁也不能揣摩姜近安的心思，她们如今的计划是有危险的。 听她提起姜近安，沈月秋笑意微淡，“等这个孩子再长大些吧，我定会让他心甘情愿的明媒正娶，把我风风光光迎进王府。” 另一边，大夫回到医馆，迫不及待拿出金豆子放在嘴里咬了咬。 苏荷看得好笑，“大夫，你去哪里出诊了？赚了这么多金豆子。”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安胎药 苏荷知道，若不是大户人家的娇贵主子，看个病是不会给大夫金豆子的。 大夫看她正盯着金豆子，急忙揣进怀里，“我跟你说啊，国公侯府最近不太平了，不过我不能多说，否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虽夸张却不全是危言耸听。 国公侯府的嫡小姐未嫁先孕，此事若是从他嘴里透露出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苏荷愣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道：“国公府里是不是有人得大病快不行了？” “你这丫头，可别说这种晦气的话，人家都好好的呢，就是身子不爽利。”大夫将荷包收起来，起身去开药。 苏荷目光微闪，重新躺在榻上静静养伤。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拿着开好的药方和药材匆匆离开。 见医馆一时半会没有人进来，苏荷悄悄下榻，迅速走到药柜旁，将大夫写下的药材紧紧记在心里。 不过多时，另一个大夫出诊回来，“不是让你不要乱动吗？快快躺回去。” “大夫，我有几句话想问。” 苏荷定定看着他，一副不得到答案就不好好歇息的架势，“生甘草，酒当归和艾草叶，这几样药材熬汤喝有什么用？” 闻言，大夫很是惊讶地上下打量她，“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打听安胎药是怎么回事？” 安胎药！ 苏荷瞪大眼睛，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竟然是安胎药！ 想到国公府里那两个恶毒的女人，苏荷绝不能忍受她们如今逍遥自在，还能因为孩子被沈定梁一次次包容。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地翻身下榻，趁着几个大夫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匆匆留下给姜凌寒的信就跑了出去。 * 永乐王府。 苏明兰坐在院里，懒洋洋地晒太阳，“安神汤呢？小厨房怎么还没有做好！” 看她神情恹恹，辰星很是担忧，“小姐，你已经喝三碗安神汤了，这就算是补身子的也不能常喝，里头有药材，是药三分毒啊。” “少废话！” 苏明兰烦躁地揉着额头，眼里含着一抹阴冷，“你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赶紧去催催小厨房，我要喝安神汤！立刻就要喝！” 她话音刚落，院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姜凌寒身穿黑袍，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向来清冷的眉眼此刻更显淡漠，“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 “王爷！” 苏明兰看到他回来，顿时又惊又喜，急忙起身迎了过去，“王爷你终于回来了，小厨房今日都懒得很，煮安神汤煮了半个时辰都不好！” 听了这话，辰星急忙低下头，显得有些慌乱。 姜凌寒抬头瞥了她一眼，沉声质问：“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觉着小姐喝了太多的安神汤，大补太过也是没有好处的，因此便……” 辰星抿紧唇，显得很是为难，“便没有让小厨房煮安神汤。” “你为何要这么做？！安神汤又不是毒药，有什么不能喝的？我就要喝，你现下去吩咐小厨房做！” 苏明兰猛地回头，劈头盖脸地大吼一番，又捂住了不断发痒的喉咙。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要喝不到安神汤就抓心挠肝的难受，嗓子也痒得受不了。 辰星被她训得一哆嗦，忍不住后退两步，眼巴巴地望着姜凌寒，“王爷……” “还愣着干什么？自己主子的话都不听了？”姜凌寒挑眉质问，丝毫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 辰星没办法，只得小跑着去了小厨房。 其他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她们早就发现了，自从前日喝了安神汤，她们侧王妃就很是古怪，脾气变暴躁了不说，明明一周喝三回就能安神，如今却每隔两个时辰就要一次。 只是安神汤是王爷特地让人准备的，应当不会有古怪才对。 “明兰，你在府里管家很是辛苦，以后想喝什么就喝什么，谁不愿意给你做，你打骂逐出去都成。” 姜凌寒温声安抚，抬手拍了拍苏明兰的肩，笑得如春风拂来，“这点事本王还是能宠着你的。” “多谢王爷，有王爷如此体贴，兰儿此生无憾！” 苏明兰高兴得合不拢嘴，恨不得整个人都扑到他身上。 “我还有伤，得回去休养了。”姜凌寒适时后退两步，阻止她与自己离得太近。 苏明兰刚要再说什么，他却转身离开了。 院门外。 姜凌寒在梨树下站定，脸上的笑意瞬间全无，“这样下去，还有多久？” “最多三日。”丫鬟低头，语气恭敬。 姜凌寒心里有数，摆摆手让她退下。 “烟儿，你的仇就快要报了。” 此时此刻，被念叨的沈宁烟突然打了个喷嚏。 丹青走在前头，听到声音回过头看了看她，“齐小姐，你这是嫌冷吗？奴婢可以回去给你拿披风。” “不必麻烦了。” 沈宁烟忍不住开始想念苏荷，却也只是摇摇头，“咱们还是去办正事吧。” 两人匆匆而行，一路来到了冷宫宫门口。 欣贵人的事暴露之后，皇帝一怒之下要赏欣贵人自尽，是元贵妃紧急关头拦下来，让人进了冷宫。 目的，自然是为了开元郡主。 丹青塞给两个守门侍卫一袋银子，“烦请通融。” “既然是贵妃娘娘的人，自然可以行个方便。”侍卫掂了掂银袋，立刻侧过身让两人进去。 沈宁烟刚进冷宫，就闻到一股霉臭味。 再看院内野草丛生，到处都是飞虫，她突然有些下不去脚。 怪不得传闻中说冷宫里的废人都是疯子，生活在这样暗无天日的肮脏地方，永远没有出去的希望，不论是谁恐怕都会疯。 丹青也是头回来这样的地方，忍不住抱紧胳膊，“人在哪儿呢？” “你们在找我？” 乱草丛后面突然传来阴沉的声音，听得两人同时抬头。 欣贵人从草丛里站起来，身上素蓝衣裳旧却不破，因着刚进冷宫，只是发髻凌乱稍显狼狈，其他和正常人无异。 “欣贵人，看来你在这儿适应得不错，一夜过去也没有吵着闹着要出去。”沈宁烟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目光沉沉。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二百八十四章 当年隐情 “我已经不是什么欣贵人的，不用再这样嘲讽我，我现在是废人陈瑶。”陈瑶闭上眼睛，提到这个称号露出了几分厌恶。 沈宁烟不免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陈氏是厌倦做这个欣贵人的。 “陈氏，你应该想过自己会有这个下场吧？身为家族的一颗棋子，无论怎样出色都会被丢弃。” 沈宁烟神色淡淡，眼里带着几分怜悯，“只不过你还没绽放光芒，就迅速被撤下棋盘了。” “如果你是来奚落我的，现在可以滚了。”陈瑶攥紧拳头，气得双眼都在发红。 沈宁烟看得出来，她很抗拒别人提起家族之事。 她后退两步，“我并无奚落你的意思，只是唏嘘你没有真正做过自己，陪伴着不爱的人，做着不想做的事，以后落得这个下场，不过……” “不过什么？”陈瑶眯起眼睛，直觉觉得她要耍花招。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帮我离开冷宫？” 陈瑶有些不信。 自古以来，金冷宫的女子若不是被陷害而沉冤昭雪，或是皇帝在乎的人，就算化成灰都飞不出去。 这两样她根本不占，就凭沈宁烟做不到帮她离开。 沈宁烟轻轻一笑，转身走到枯井旁坐下，“我做不到，可不代表贵妃娘娘做不到。” 说完，她瞥了一眼旁边默默站立的女子。 陈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愣了愣。 这不是春和宫伺候的丹青吗？前两年是洒扫宫女，这些日子在元贵妃面前挺得脸，她倒是有印象的。 “贵妃娘娘说了，只要你肯帮她做两件事，娘娘就可以帮你悄无声息地离开皇宫。”丹青适时开口，抛出橄榄枝。 陈瑶先是心中一动，继而有些警惕地冷笑，“就算贵妃娘娘在宫中只手遮天，也做不到把我从冷宫里捞出去吧？” “冷宫晦气，没有人肯进来，就算是送饭的人也只是在门上挖个洞，像喂狗一样给你们送吃的，找个人顶替你这个无人问津的废女，谁会发现？” 丹青不紧不慢地说出这话，脸上始终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隐隐的自豪感。 她家娘娘就没有做不来的事。 陈瑶听得彻底心动，连双手都在颤抖，“你们要我做什么？” 她以前过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里泡着，根本受不了这样的鬼地方。 若是能够出去，她做什么都愿意，哪怕给元贵妃下跪。 沈宁烟从袖中掏出帕子，递给她时露出了几分淡笑，“很简单，把你家族的企图以及多年前让你做的事说出来。” “你们都知道了。” 陈瑶并未惊讶。 她知道，龙鳞草被查出来，元贵妃迟早会想明白这都是阴谋，而非钦天监所说的那样。 但她却没有想到，元贵妃居然没有直接杀了她，而是明白她背后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家族。 思及此，陈瑶突然笑出了声。 她擦去笑出来的眼泪，定定看着沈宁烟，“你们凭什么觉着，我可以背叛家族来博得活命的机会？” “你会答应的，你不会容忍自己在这里蹉跎余生。”沈宁烟语气笃定，似是已经看透了她的内心。 陈瑶愕然，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宁烟不慌不忙地上前两步，“野心太大没有什么好下场，即使没有你，你家族也不可能一往无前没有阻碍，何必真的搭上性命？” 她话音刚落，陈瑶就猛地闭上了眼睛，眼皮子渐渐发红。 二十几年来，她受制于家族，从来没有被当做一个正常人看待过。 因为这样的家族，她每天都在害怕自己会搭上性命，而如今终于到了这一天，她比想象中的还要不甘心。 既然如此，那便为自己而活吧。 陈瑶缓缓睁开眸子，眼里分明闪着泪花，“我说，我都说。” 在她娓娓道来中，沈宁烟知道了真相。 当年，元贵妃还只是皇宫中的一个小嫔妃，因生下公主越发得宠，隐隐有不断往上爬的趋势。 与此同时，陈家也想推自己家的女儿上位，在皇帝面前吹枕边风壮大陈家。 元贵妃自然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陈家生怕开元公主会越发受皇帝喜爱，放话谁想出法子解决公主，谁一家人就可以享尽荣华富贵。 在这种时候，晨露身为巫师后人站出来了。 之后陈家连同钦天监污蔑公主不详，从此元贵妃一蹶不振，心心念念爱女，争宠之心没那么强烈，欣贵人便上位做了贵人。 只可惜欣贵人并不讨喜，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让皇帝多看两眼，家族失望让她努力怀上皇嗣，自然也是无果。 正当欣贵人快要被家族解决的时候，她在紧要关头求得最后一次机会，与此同时她发现有人查到了晨露头上，只得命令小邓子放火。 “这就是全部经过了。” 丹青事无巨细的汇报，不敢落下任何细节。 元贵妃猛地攥紧衣袖，额头上的青筋因愤怒在暴起。 她咬紧牙关，刻骨的恨意却从眼里跑了出来，“后宫争宠本就是各凭本事，他们家族既然没能力推出一个让皇上看中的女子，就应该反思为何如此没有手段，而不是在一个无辜的小公主身上下手！” 可怜她的汝嫣，小小年纪就要与她被迫分离，这么多年都没能好好团圆过。 陈家，她绝对不会放过的！ “既然已经确定是陈家和钦天监做手脚，当务之急是应该洗清郡主身上的不详传闻。” 沈宁烟很是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却不想因此耽误正事，“陈氏被废，消息会很快传出去，当务之急是别让钦天监得到消息早早脱身。” “这件事本宫会派人去办。” 元贵妃终于恢复理智，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丹青。” “奴婢在。” “去解决陈氏吧。” 沈宁烟愕然，忍不住试探道：“娘娘，您的意思是帮陈氏出冷宫吗？” “出冷宫？” 元贵妃像是听到了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她也是害我女儿的其中之一，本宫不仅不会帮她，还会把她挫骨扬灰！”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她相信我 “娘娘，可是我们已经答应陈氏了。”沈宁烟抿唇，柳叶眉微微蹙了起来。 说到底陈瑶也是被人控制的，没有过上什么自由自在的生活，如今实在不该在冷宫里蹉跎，为家族承受罪责。 元贵妃不悦地眯起双眸，“齐小姐，你这是在跟本宫顶嘴吗？” 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甚至还带着让人心里害怕的冷光。 沈宁烟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再求情对自己没有好处，只得低头不再提这件事，“全凭娘娘做主，小女只是提醒一句罢了。” “这件事辛苦你了，等钦天监说出实情还嫣儿清白的时候，你就可以出宫去了。”元贵妃别过头，不愿再与她多说话。 见状，沈宁烟只得转身离开。 望着满园的姹紫嫣红，她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原本还以为是合作共赢，没想到居然是与虎谋皮。 元贵妃不会心存感激，她只会觉得这是任何人都应该做的。 沈宁烟无精打采地揉了揉脖子，转身离开。 然而她刚回到微雪轩，就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苏荷？” “小姐，你去哪里了？”苏荷急忙跑过来，只是后背疼得她跑不快。 沈宁烟急忙扶着她的胳膊，“我不是让你在医馆好好休养吗？你现在怎么会回宫？” “有件大事必须告诉小姐，否则奴婢是万万不能在医馆里待下去的。”苏荷握住她的手，神色很是焦急。 听了这话，沈宁烟只是叹气，“什么事也没有你的身子重要，跟我来。” 她扶着苏荷来到正殿，又亲自去沏茶端到了桌边，“喝点茶暖暖身子，待会躺到榻上去，有什么事慢慢说，不着急。” 苏荷捧着自家小姐亲自泡的茶，心里很是动容，“还是小姐对奴婢最好。” 不说是因为大事才回宫，就算什么事也没有，她也在医馆里待不下去。 和自家小姐分离好几日，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沈宁烟拍了拍她的手，轻笑道：“行了行了，别说这种话，你先喝口茶缓缓。” 苏荷急忙点头，吹凉了热茶立刻一饮而尽。 她喝完以后，用力抹了抹嘴巴，“小姐，奴婢在医馆里碰到了去国公侯府出诊的大夫，你猜他开了什么药？” “什么药？”沈宁烟当即蹙眉。 一听到国公侯府这四个字，她心里就很是反感。 如果让她选择的话，她宁愿留在勾心斗角的皇宫，也不愿意回到那样处处都让她恶心的国公侯府。 “安胎药。” “你说什么？” 沈宁烟回过神来，怀疑自己听错了，“安胎药？” “是啊！” 苏荷点头如捣蒜，语气很是笃定：“国公侯府就孙嫣和沈月秋两个女人，定然是孙嫣又有喜了！” “不可能。” 沈宁烟听得无奈，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孙嫣都多大了？要是能怀早就怀上了，何至于只生沈月秋一个女儿？”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孙嫣想生个儿子的心思和沈定梁想要儿子一般无二。 但孙嫣这么多年都没有生，更别提现在了。 苏荷揉着额头，一下子迷惑了，“不是孙嫣，难道还能是她女儿吗？” 她话音刚落，沈宁烟突然愣住。 如果真是沈月秋呢？ “不是吧小姐，你真的怀疑她？”苏荷瞪大眼睛，“可是……沈月秋一心攀高枝嫁给安王，应当不会胡来吧？” 女子最重名节，沈月秋若真是未出阁就有喜，传出去只怕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 “胡来才能博得一个机会，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不是吗？”沈宁烟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杯沿。 她不觉得沈月秋中规中矩，永远不会为自己冒险。 兴许这个孩子就是她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的一个台阶。 闻言，苏荷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也不能妄下断言。” “无妨，等我找机会见到沈月秋就一切明了了。” 沈宁烟说到此处，忍不住看向窗外的鸽子。 这次能不能查清楚，就看陆问景了。 很快，陆问景就收到了飞鸽来信。 他坐在思烟阁二楼，把这封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乖乖，沈月秋这么厉害？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何事？” 门外突然响起声音，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陆问景定睛一看，顿时没好气道：“你来这儿干什么？赶紧走！” “你方才说的是沈月秋，还是烟儿？”姜凌寒忽略他的话，只是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 陆问景懒得搭理他，张口想要怼的时候，突然眼神闪了闪。 他捏着信站起来，得意道：“我家烟烟飞鸽传书，特地请我帮忙查一件事呢，这跟你没关系，你就不要多问了。” “何事？我可以帮忙。”姜凌寒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唇紧紧抿着。 “切，烟烟就没想过让你帮忙，否则早就给你送信了，她相信我，所以就不劳你费心了。” 陆问景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姜凌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着实很难受。 不因为陆问景的话，而是沈宁烟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并没有选择全然相信他。 明明他才是可以依靠，且唯一让沈宁烟依靠的人。 “老兄，你要是不吃饭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挡道。”陆问景背着手，乐呵呵离开，“我要去帮烟烟做事咯！” 姜凌寒在原地站立良久，转而走向隔壁包厢。 “凌寒哥哥，你来啦！” 姜元秋起身，露出乖巧笑容，大大的眼睛明亮清澈，没有任何恶意。 纵然姜凌寒和姜近安不对付，面对这样的小妹妹也不忍心冷脸，“你找我有事？” “你，你先坐。”姜元秋岔开话题，殷勤地倒茶。 姜凌寒坐在她对面，端起茶盏却没有喝的意思，“我近日在府里休养，不方便出来太久，有事就直说吧。” “其实，我是想让凌寒哥哥你带我进宫一趟。” 姜元秋鼓起勇气，露出很是期待的笑容。 “你是公主，随时都可以进宫。” 姜凌寒放下茶盏，定定看着她。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别生气 姜元秋撅起小嘴，显得很是委屈，“哥哥他不让我进宫。” “为何？”姜凌寒不免有些讶异。 印象里，姜近安最是疼爱他这个妹妹，只要姜元秋开口，就没有他不答应的事。 “我也不知道，总之他就是不许我进宫，所以凌寒哥哥，你帮帮我好吗？”姜元秋揪住他的衣袖，撒娇般晃了晃。 换做以前，她绝对不敢对经常冷着脸的姜凌寒撒娇。 但现下情况不同，她必须得进宫，也只能壮着胆子靠近了。 姜凌寒思虑片刻，“带你进宫可以，你得告诉我，你进宫有什么目的。” “见父皇，我已经好久没见到父皇了，我想他。”姜元秋立刻说出自己的目的，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 面对如此单纯的女孩，姜凌寒不忍心拒绝，只得点头道：“随我走吧。” 他也想去看看沈宁烟过得如何。 正好有姜元秋在，他也有了可以进宫的理由。 两人来到皇宫时，已经快要黄昏。 夕阳下的宫宇显得萧瑟肃穆，似是没有心的人才能忍受这种人间清冷。 这里充满了权力，欲望，生命和鲜血。 那是姜元秋永远也看不到的东西。 姜凌寒送她到御书房附近，便找了个由头离开，特地经过了微雪轩。 与此同时，沈宁烟正在院里晒暖。 她正欣赏着天边的残阳，见殿外出现一抹身影，转过头看去时，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墨黑眸子。 沈宁烟心里微动，起身走到宫外看了看四周，这才将姜凌寒拉进来，“你也不怕被人看见。” “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姜凌寒定定看着她，目光深沉如水，似是要通过她的双眸看到内心。 “我没有麻烦啊，为何这样问？”沈宁烟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 姜凌寒抿紧唇，半晌才闷闷开口：“那你为何送信给陆问景？你要他帮什么忙？” “国安侯府有人让大夫准备安胎药，我觉着奇怪，便想着让陆问景打听打听。” 沈宁烟解释两句，抬头打量他略有些古怪的脸色，“你今日怎么怪怪的？来这儿见我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个吧？” “没有。” 姜凌寒眸光微闪，转过身背对着她，“以后若是有事需要帮忙，你尽管来找我，不必去麻烦陆问景。” 他的心爱之人，他来保护，不需要其他人尽心尽力。 沈宁烟听得愣了愣，突然就笑出了声。 “怎么？”姜凌寒心里还有些不快，面对她灿烂的笑脸，登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沈宁烟抿唇憋笑，伸手轻轻抓住他的衣袖，“你是想让我依靠你，所以才这样对吗？” “咳。” 姜凌寒不自在地转过头，“余新他们比陆问景厉害多了，以后你找他们帮忙。” “你说你在做很重要的事，我这才没有给你飞鸽传书的，我只把陆问景当做好朋友，找朋友帮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沈宁烟捧起他的手，“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 姜凌寒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抬手替她拢了拢碎发，“只是看到你求助陆问景，我会觉着自己没用，帮不到你。” “千万别这么想，我……” “凌寒哥哥！” 沈宁烟的话被打断，愕然看向殿外。 殿门口，姜元秋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顿时愣在原地，蓄满眼眶的泪水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你们……”她抬着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宁烟尴尬地缩回手，“元秋公主，你来了。” “她是找我的。” 姜凌寒将姜元秋带进来，“发生何事了？” “我终于知道哥哥为何不让我进宫了。”姜元秋哭得喘不过气来，“因为，因为父皇想让我和亲！” 此话一出，姜凌寒和沈宁烟都愣了愣。 上烨是强国，鲜少有公主和亲，更何况如今大战事没有，更不需要公主来帮衬。 为何皇帝突然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去和亲？还是个刚及笄的孩子。 “你才十六，跟谁和亲？”姜凌寒微微蹙眉。 姜近安的妹妹跟他并无瓜葛，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女孩被皇帝卖了。 姜元秋瘪着小嘴，半晌才开口：“和北疆人。” “你说什么？”姜凌寒上前两步，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们这两年和北疆还算和谐，何况北疆并不是上烨的劲敌，没有压倒他们的优势，就不必送去公主和亲。 相反，应当是北疆公主来和亲以求上烨庇佑才是。 沈宁烟也有些不敢相信，“公主殿下，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听错呢？这是父皇亲口告诉我的！他还问我愿不愿意。”姜元秋急得直跺脚，生怕他们不相信自己。 怎么会这样…… 沈宁烟忍不住看向姜凌寒，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毕竟这位公主是姜近安的妹妹，和姜凌寒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要出手，也应当是公主的亲哥哥来想办法。 可活泼天真的公主就在眼前，他们若是袖手旁观，总归有些过意不去。 “元秋公主……王爷，您也在这儿。” 门口出现一个身穿蓝纹袍子的太监，看衣裳就是在御前得脸的人。 他看到姜凌寒和沈宁烟站在一起，神色间难掩惊讶。 “嗯，听说公主要去北疆和亲？”姜凌寒恢复了往日里冷冰冰的模样。 太监一愣，继而尴尬地笑笑，“这都是皇上和元秋公主之间的事，奴才也不好多说，正巧安王爷来了，要请公主去御书房呢。” “那咱们快走吧！”姜元秋急忙催促，知道自家哥哥定会帮着自己。 太监又连连看了身后好几眼，这才带着她离开此处。 望着他们的背影，沈宁烟不免好奇，“御前何时有这样一位人物了？” “那是李公公的干儿子，名叫吉祥，若是李公公老到不能在御前伺候了，就会是他来接替御前总管的位置。” 姜凌寒眯起双眸，突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不过，他将来能不能做成御前总管还不一定。” 这个天下，这个皇位到底是谁的还不一定。 沈宁烟只当他在随意解释，忙问道：“和亲这事，皇上是何用意？” 第二百八十七章 拿捏所有人 姜凌寒只是摇头，轻声道：“我如今还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不过有姜近安在，应当不会有事。” “但愿吧。” 沈宁烟抿了抿唇，抬头看向他，“你在这儿也不能逗留太久，还是先出宫去吧，有些事我会看着办的。” “你自己小心。”姜凌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看出他实在担心自己，沈宁烟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既然来都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再走吧，反正也没有人看见。” 就算旁人看见了，元贵妃也会帮忙隐瞒的，她现在已经不忌讳这个了。 听到这话，姜凌寒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两人转身进了正殿，品茶说话，岁月静好，殊不知御书房却是一片低沉。 姜近安跪在地上，面无表情道：“求父皇开恩，如今并不是非去和亲不可，元秋年纪还小，不合适。” “朕也只是随意问问，若是元秋不愿意，那就不让她去了，你跪下成什么体统？起来。”皇帝眯起满是尾纹的眼睛，泄露了几分精光。 他今日不过是想做个实验，看看元秋在他这个儿子心里的份量有多重，现下看来倒是让他意外。 姜近安听话地起身，却始终放心不下，“还请父皇疼惜元秋，不让她这么小就去和亲，若是需要攻打北疆，儿臣愿意出战。” “别说傻瓜了，朕不是说了吗？不过是随意问问，你们都退下吧。” 皇帝呵呵笑着，眼里却难掩惊讶。 见他们离开，吉祥立刻上前两步，“这安王爷比皇帝想象中更疼爱公主呢。” “那可是他的亲妹妹，他自然是在乎的。”皇帝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眼里充满算计。 吉祥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奴才真的想不通，皇上您为何非要试探安王爷？安王爷疼爱妹妹是出了名的。” “朕就是要看看他能为了元秋公主做到什么份上，这样也好拿捏。” 皇帝将此话脱口而出，又低头去看下方的吉祥，“怎么，你看不惯朕的所作所为？” “奴才不敢！” 吉祥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 “什么敢不敢的，你心里想的朕都知道。” 皇帝缓缓起身，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你觉着朕太狠心，安王向来能干又老实，朕实在不应该试探他，千方百计找他的把柄，是不是？” 吉祥能待在御前这么多年，心思自然是异于常人的灵巧。 他咽了咽口水，当即抬起头真诚道：“奴才确实是想不通，安王并没有僭越的地方。” “你不懂。” 皇帝转过身，直勾勾盯着上当的龙椅。 “御书房的这把椅子，是无上权力的象征，朕的几个儿子都想要，说不定永乐王也有这样的心思，所以在朕没有考虑好到底将皇位传给谁之前，谁都得在朕的掌心中。” 皇帝攥紧拳头，声音低沉可怕：“自古以来，逼宫谋反的事可多了去了，就算是父子也有互相残杀的例子，朕不得不未雨绸缪。” 听到这话，吉祥顿时恍然大悟，“皇上英明，奴才实在是佩服！不过……” “不过什么？” 皇帝好奇地望着他。 “方才听皇上说到永乐王，奴才倒是有件事禀报，奴才以为王爷将公主送进来就出宫去了，没想到带着人去寻找公主的时候，发现王爷在微雪轩。” 吉祥说到此处，心里越发疑惑了，“奴才看他们还挺亲密，就算是朋友，男女授受不亲，如此也不妥吧？” 听到这话，皇帝先是一愣，继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吉祥吓得一哆嗦，不知道这事有什么好笑的，却也只能跟着干笑两声。 “吉祥，不亏你师父提拔你。” 皇帝拍拍他的肩，“这不，你又给朕找到了一个永乐王的把柄，这可比把他送到兵部有用多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又想到了千机阁失火的那天夜里。 听说姜凌寒遇刺，沈宁烟紧张的不得了，根本不像是平常关系的样子。 当时他还有些疑惑，现下倒是想明白了。 皇帝忍不住又大笑了两声，“吉祥，这回朕让你看出好戏，你看不看？” “看，奴才看！”吉祥殷勤地点点头，笑得像朵花。 另一边。 姜近安带着姜元秋匆匆离开，脸色绷得很紧。 看他只顾着往前走，姜元秋只得加快脚步追上去，只累得她气喘吁吁，“哥哥，你就不能等等我嘛！” 姜近安猛地停下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谁允许你进宫的？我早就说过了，这个月都不要见到父皇，你为何不听！” “我……” 姜元秋很是委屈地瘪着嘴，“我想父皇了，谁都知道父皇竟然用和亲的事吓唬我，幸好有哥哥在，我才没有真的去北疆。”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拽住姜近安，“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错了。” “我派人跟着你，你到皇宫半里地之外就会被拦下来，为何可以顺利进入皇宫？” 姜近安定定看着她，目光越发凌厉，“说，是谁帮你甩掉了我的人？” “是……是凌寒哥哥。” 姜元秋紧紧抿着唇，小声道：“我知道只有他才可以帮我，所以就跑去百般央求了，哥哥你别生他的气，好不好？” “走了。” 姜近安脸色微暗，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只是他快走出宫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前方两个并肩行走的人。 “咦，那不是凌寒哥哥和漂亮姐姐吗？” 姜元秋眼前一亮，急忙快步跑过去。 看到姜近安也在，沈宁烟不由蹙眉。 她实在不想跟这个男人多说什么，深藏不露的人总让她没有安全感，“王爷。” “嗯。” 姜近安并未看她，径直质问：“永乐王，为何带我妹妹进宫？” 听着他不客气的话，姜凌寒并未生气，“我不知道她要进宫做什么，只是听她说想皇上了才同意的。” “是这样，哥哥你别怨他。” 姜元秋连忙凑过来作证。 可听了这话，姜近安的神色并未缓和。 第二百八十八章 装病 木浅歌眸光微闪，立刻对已经愣在原地的红枫使了个眼色。 傻丫头，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过来帮她。 接触到她的眼神，红枫什么都明白了，连忙快步上前就要替她打开衣柜。 而她身边的宫女已经眼疾手快地向前，将她牢牢按住了。 王太后看得冷笑一声，“好啊，你和你主子都是一样的不守规矩，以下反上！既然如此，哀家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她立刻沉声道：“来人，把皇后和她的宫女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且慢，母后息怒。”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引得众人齐齐看去。 木浅歌看到夜谨及时出现，顿时就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今日不但查不到，还要被毒打一顿了，但现下看来并非如此。 这个男人总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王太后脸色微变，继而越发生气地质问道：“皇帝，你是怎么看着皇后的？她居然跑到慈宁宫来撒野，还要强开哀家的柜子，世上哪有她这么不讲理的人，真是愧为皇后，哀家看你还是另选个皇后吧！” “母后息怒，皇后也是为了母后着想，毕竟皇宫中什么人都有，也确实有盗贼混进来了，皇后她应当是担心母后才过来查看的，还请母后不要再跟她计较了。” 夜谨拱拱手，对她很是恭敬。 王太后眸光微闪，淡淡道：“哀家也不想跟她计较，只是她这事做的实在是不懂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哀家就放她一马，你把人领回去吧。” 她没好气地摆摆手一副，大发慈悲不想跟他们多计较的样子。 木浅歌顿时着急地蹙眉。 她这回要是回去了，恐怕就再也找不到花溪云了。 思及此，她连忙给夜谨使了个眼色。 可夜谨只当做没看见，接着恭敬道：“不过，儿臣还有话想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王太后理了理衣襟，这才察觉到自己方才好像有点太失态了。 夜谨犹豫片刻，沉声道：“儿臣只是想知道这衣柜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就像皇后说的那样，她是担心有盗贼，母后让宫女找块布来吧，有什么东西不能给我们看的就遮挡起来，我们只看里面有没有人。” 此话一出，王太后顿时僵在原地。 她没想到夜谨过来，不是息事宁人，而是帮木浅歌一起作妖的。 王太后忍不住冷笑一声，“好啊，皇上你也跟着她故意整治哀家是不是？” “儿臣没有，儿臣只是觉得皇后的担心不无道理，如今皇宫中进了盗贼，不管怎样也要排除所有危险，若是母后您这里真的有盗贼，等我们走了也就逮不住他了。还请母后赶快让人去拿布吧。” 夜谨不卑不亢地望着她，虽然面色恭敬却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 王太后愣住，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木浅歌在旁边看着差点笑出了声。 王太后千方百计的想要阻止他们开柜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只是人就在里面，就算找来黑布，也不可能把一个大活人遮挡起来。 这回她倒要看看，王太后用什么办法才能够蒙混过关。 思及此，木浅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王太后摇摇欲坠，竟猛地瘫坐在了地上。 夜谨微眯双眸，下一刻还是得做表面功夫，上前两步扶住王太后，“母后，您这是怎么了？” “头疼，头疼得很……” 王太后揪住他的衣领，“快扶着哀家过去歇息，皇后你也过来。” 她露出痛苦的神色，说出的话不容拒绝。 木浅歌和夜谨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他们明白，这是王太后的阴谋诡计，却不能直接揭穿，反而得暂时离开此处。 夜谨抿紧唇，短暂的沉默过后立刻提醒：“走吧，咱们扶母后去歇息。” 知道他这是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就算木浅歌再无奈，也只能跟随他扶着王太后去了正殿。 等众人刚走出偏殿，一个宫女就急匆匆把偏殿门关上了，像是生怕有人再回去似的。 等到了正殿，王太后才彻底放下心来，依旧扶着额头不敢动弹，“皇帝，你好好陪着哀家，皇后你也是，你们两人许久没有好好孝敬过哀家了。” “母后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孝敬你，过两日花丞相的事解决之后，咱们就可以悠闲度日。”夜谨笑得很是温柔。 王太后愣了愣，不由抬头定定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花家谋反之事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儿臣已经调集总共十五万大军，再加上方将军亲自统领，带上骁勇善战的几个将士带兵，定会让他们困在山上。” 夜谨说得自信又笃定，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木浅歌这才明白他为何不紧不慢。 如今花家如同困兽，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有没有花溪云这个人质已经无所谓了。 王太后眼神微闪，一下子僵住了，笑得很是十分勉强，“原来你们早有准备，花家看来是不能有翻身的机会了。” “那是自然，母后放宽心，以后没有人敢再不忠儿臣，凡是有谋反夺权的人，儿臣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千刀万剐。” 夜谨语气轻柔，却带着让人心惊的狠意。 王太后的笑容越发挂不住了。 看着她明明害怕忌惮，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木浅歌差点笑出声。 她知道，王太后这才意识到夜谨的力量有多强大，否则也不会在短短几日之内就碾压了花家。 不过像这种在后宫把持权力多年的人，是不会因为害怕而退缩的。 木浅歌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思及此，她笑得越发开心了，“若是花丞相知道他女儿死了，不知道会不会大受打击无力迎战？他应该更加想不到，手底下的将士并不是忠心于他，只是忠心兵符，接下来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谋反的人向来不能得人心，那些兵将没办法联络京城，又知道自己身为将士必须无条件忠于兵符，心里说不定怎样忐忑不安呢。 这场仗未见分晓，已定输赢。 第二百八十九章 抓到把柄了 沈宁烟一愣，顿时明白了姜凌寒的眼神意思。 皇帝在试探，不能说真话。 她轻咳两声，竭力做出难为情又不好意思的模样，“皇上说笑了，小女还没有嫁人的打算，只想好好陪在外公身边尽孝。” 这样的话，即便是皇帝也无法反驳。 只是沈宁烟伪装的再好，先前羞涩又激动的表情也被皇帝尽收眼底。 皇帝眼神微闪，很快又恢复如初，“难为你一片孝心，这事朕就不提了。” “臣也是，有明兰一个就够了，臣与明兰感情和睦，还未考虑过再娶妻的事，请皇上不要再考虑臣的婚事了。” 虽然知道他说得是推脱之词，可沈宁烟心里还是小小的难受了片刻。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是平静。 皇帝不动声色地来回打量两人，忽而轻笑两声，“是朕操心太多了，既然你们都各自有打算，朕也不多说什么，凌寒，你送齐小姐回去吧。” “是。” 姜凌寒行礼，带着沈宁烟离开。 望着他们的背影，皇帝啧啧道：“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啊。” “皇上是说永乐王爷和齐小姐吗？”吉祥好奇地瞪大眼睛。 皇帝挑眉，反问道：“你觉着他们两个不般配？” “这……” 吉祥犹豫片刻，才道：“般配自然是般配的，可奴才看着齐小姐对永乐王爷无意。” “朕见过的人多了，齐小姐隐藏的那点心思，还瞒不住朕的眼睛，你瞅瞅，这永乐王的把柄不就被朕找到了吗？” 皇帝背着手哈哈大笑，眼里闪着精光。 而吉祥在旁边咽了咽口水，什么话都不敢说。 他总觉着皇帝如今越来越疑神疑鬼了，总是担心谁会谋夺皇位，为此不惜牢牢抓住任何人的把柄，实在是有些…… 这些心里话，打死吉祥都不敢说出来的，他只能顺着皇帝的话奉承两句便罢了。 另一边。 沈宁烟和姜凌寒并肩往外走因着皇帝特许的缘故，并没有忌讳旁人的目光。 “方才皇上为何试探我们？”沈宁烟终于忍不住探究。 印象中，她从未因为婚姻嫁娶的事引起皇帝注意。 姜凌寒微眯眸子，眼里有一抹浓到化不开的墨黑，“他想知道，你是不是我在乎的人。” 话未说明白，沈宁烟却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如今姜凌寒带兵打仗是把好手，让不少兵将都心服口服，皇帝疑心病犯了，自然要想办法打压。 打压并不能解决根本，因此皇帝想要抓住姜凌寒的把柄以制裁。 而她，恐怕已经成为了姜凌寒的把柄，就因为那羞涩一笑。 思及此，沈宁烟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了，“那现下咱们该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皇帝只不过是猜测，你我都拒绝，他定然是半信半疑的。”姜凌寒开口安抚，抬眼就见宫巷尽头有两人在等待。 他与沈宁烟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凌寒哥哥，漂亮姐姐，你们没事吧？”姜元秋快步上前，从头到脚的打量他们。 沈宁烟不由觉着好笑，“没事，你怎么还没出宫？” “元秋怕你们被叫过去是因为她，便特地等在这儿询问消息。”姜近安背着手走过来，“你们没事就好。” “公主不要担心，皇上把我们叫过去是为了别的事，倒是你，看起来气色有点不好，是不是冻着了？” 沈宁烟抬手轻捏她的脸颊，眼里满是关怀之意。 被她这样温柔关心，姜元秋一时愣住了。 她从小没了母亲，都是在哥哥的爱护下长大，从未有女子问她冷不冷，饿不饿。 今日被关怀，姜元秋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觉着沈宁烟不仅像知心大姐姐，还像她想象中的母亲模样。 “怎么了？元秋。”姜近安敏锐察觉到自家妹妹的异样，立刻上前关怀。 姜元秋回过神来，连忙笑了笑，“没事，我就是觉着漂亮姐姐人很好。” “别这么叫我，我是齐思瑶，齐太公的外孙女。”沈宁烟勾唇，被她当着两个男人的面如此称呼，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姜元秋立刻点头，甜甜地叫了声思瑶姐姐，又挽住了她的胳膊，“我和哥哥想去酒楼吃点好的，思瑶姐姐，你跟我们同去吧。” “这……” 沈宁烟下意识看向身边人，却发现姜凌寒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 看出她在找寻什么，姜近安淡淡道：“他走了，你若是在宫中无事，不妨跟我们就去用饭，元秋这些年难得有个想亲近的人。” 说到此处，他不由眸光微闪。 从小姜元秋缺乏关怀，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因此看起来活泼开朗，实则胆小怕生，从不轻易和旁人亲近。 如今看着自家妹妹亲近沈宁烟，他心急心里确实是惊讶的。 听他这么说，沈宁烟确实不好推脱，犹豫片刻后只好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如今元贵妃已经在一门心思调查陈氏家族的把柄，好逼迫他们说出陷害郡主的真相。 宫中暂时没有需要她出手的事，出去逛逛未尝不可。 不过多时，几人来到了思烟阁。 沈宁烟招呼掌柜的上菜，轻笑道：“思烟阁糖醋鱼做的很好吃，公主尝尝？” “既然是思瑶姐姐推荐的，我定要尝尝好不好吃，你也别叫我公主了，叫我元秋就好。”姜元秋露出甜甜笑容，十分有感染力。 知道这是对自己的示好之意，沈宁烟也没有推脱，径直道：“元秋，跟我上来吧。” 三人来到包厢坐下，窗开着，路边人们来往匆匆，看起来很是热闹。 “没想到京城里还有这样地段好的地方，今日元秋真是大开眼界了。”姜元秋捧着小脸，乐呵呵欣赏街角闹市。 不过多时，陆问景带着小二过来上茶，“听闻安王大驾光临，在下特地送上雨前龙井，是本店最好的茶，请王爷品尝。” 话落，他不动声色地看向沈宁烟，用眼神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宁烟只当做没看清，伸手轻轻叩着桌面，用这种方式示意他不必担忧。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全都被姜近安看在眼里。 第二百九十章 王爷的孩子 姜近安眸光微闪，继而轻笑道：“陆公子有心了，不如坐下来一起吃茶？” “若是无事，我倒是真想跟你们一起喝茶，只可惜隔壁包厢来了贵宾，我得亲自去迎迎。”陆问景拱拱手，就要离开。 沈宁烟倒是有些好奇了，“什么贵宾？” “不知道，只说半个时辰之后过来，点了思烟阁最有名的十八道菜，我想着身份定当不简单，应该亲自去迎迎。”陆问景生怕她担心，解释的很是详细。 沈宁烟这才放下心来，还没来得及点头，上菜的福子急匆匆走到了门口。 他低声道：“陆公子，订菜的人已经到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陆问景顿时好奇了。 福子忍不住轻咳两声，“来的人是沈家嫡小姐，沈月秋。”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沈宁烟当即蹙眉，没想到那个女人会来到此处，看起来好像是知道姜近安会出现在此处，特地过来的。 “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沈月秋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包厢门口，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而当她看见沈宁烟时，脸色顿时微微变了。 沈宁烟只当做没看见，只是淡淡道：“要不王爷先陪沈小姐用饭？” 京城里关于这两人的风言风语，她倒是有所耳闻，只不过就算如此，姜近安也从来没有在人前谈论过与他亲近的沈月秋。 还真是有趣。 “不必了，今日我原本是想见一位朋友，既然你们都在，那我们就同用饭吧。” 沈月秋转过身，不动声色地看向自己的丫鬟，“把人带到府里。” “是。”丫鬟会意，随即匆匆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沈宁烟轻轻一笑，“沈小姐都已经点好菜迎接贵客了，临时让人回去有些不好吧？难道是你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个人是谁？” “怎么会。” 沈月秋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不过是觉着王爷在此，让朋友过来不方便，何况我原本就是要把她送到府里去的。” 说罢，她对福子摆摆手，“别愣着，把我点的那些好菜全部都送到这儿来。” 看她一副主人招待的模样，姜元秋不免有些不快，撅着嘴凑到了沈宁烟身边，“她怎么这么不知道客气呀？” 沈宁烟听得好笑，刚想安抚两句，就见沈月秋已经施施然坐下，“正巧我在这里碰到王爷了，有件事还不知道如何跟你说。” “何事？”姜近安端起茶盏，下意识看了看沈宁烟。 不知为何，他总是怕沈月秋接下来说的话，会让沈宁烟不太开心。 沈月秋突然有些欲言又止，红着脸低下头，揪着手帕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我不知该如何说。” “看来我是要回避了。” 沈宁烟识趣地笑笑，起身道：“那我就先出去吧。” 姜近安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人就先伸手拦住了。 “不必了，这事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的。”沈月秋不以为意地阻拦，眼里隐隐含着挑衅。 沈宁烟只当做没看见，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沈小姐就直说吧。” “我有喜了。 砰！” 沈月秋话音刚落，门外偷听的陆问景就摔了进来。 众人唰唰看过来，陆问景尴尬地笑笑，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真是对不住，我路过的时候没站稳，不小心摔了进来，打扰到你们了。” “无妨。” 姜近安也无所谓有人偷听了，只是定定看着眼前人，“你方才说什么？” “我……我有喜了。”沈月秋越发羞涩，抿着唇低下头。 沈宁烟和陆问景对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惊愕和意外。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怀了孩子的人居然是沈月秋。 而沈月秋毫不避讳地谈起此事，肚子里显然是姜近安的孩子。 “谁的？”姜近安已经猜到几分，脸色微黑。 沈月秋不明白他为何是这个反应，忍不住攥紧了衣袖，“自然是王爷的。” “哥哥？！” 姜元秋惊呼一声，立刻起身，“哥哥，你怎么能欺负良家女子，让她失了清白？”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满只有失望。 面对她的质问，姜近安突然有些恼怒。 他在任何人眼里都可以不好，但这些年他刻意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妹妹，自家妹妹眼里，他是个出色又完美的兄长。 可如今全都被沈月秋给毁了。 “元秋。”姜近安站起身，“你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了！” 姜元秋重新坐回桌边，没好气道：“现下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解决这件事吧。” 她说完，没忍住就红了眼。 姜近安是她最亲近的人，她不仅是气自己哥哥做出这种伤害别人的事，更着急京城人和皇帝知道这事会失望训斥。 知道她是在恨铁不成钢，沈宁烟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放在姜元秋的后背上，安抚意味很是明显。 “王爷……” 看到姜近安只是头疼地扶额，沈月秋脸上羞涩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怎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思及此，沈月秋忍不住伸手，轻轻拉了拉姜近安的衣袖，“王爷，你怎么不说话？” “你跟我出来。” 姜近安径直离开，走到门口又回来，“陆公子，隔壁包厢是空着的？” “你们尽管用，没人。” 陆问景微微一笑，很是体贴地在外面为他们把门关上。 包厢里瞬间静默下来，沈宁烟看他重新走进来，忍不住轻笑道：“事情已经明了，不用再查。” “这对你来说是好事？我倒不这么觉得。”陆问景看了一眼她旁边兀自伤心的姜元秋，不敢把话说得太明显。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沈月秋要是真的有孕，恐怕要傍上姜近安这个手握权力的安王爷，到时候会比现下还要不好对付。 这样想来，还不如孙嫣有喜，至少沈家填个男丁，于他们而言也没有太大威胁和损失。 沈宁烟拍了拍姜元秋的脑袋，淡淡道：“看看安王的表情，就知道是好事了。” 她看得出来，姜近安得知沈月秋有喜的时候，惊讶又意外，可唯独没有喜悦和激动。 第二百九十一章 偶遇不可避免 姜近安不想要这个孩子，有意思。 桌边，沈宁烟若有所思地勾唇，眼里隐隐闪烁着讳莫如深的光芒。 “姐姐。” 姜元秋扯了扯她的衣袖，“我哥真的要娶那个女子吗？” “为何这样问？” 沈宁烟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虽说你哥哥很疼爱你，但他终究也是要娶妻生子的，不能因为你想要与他长长久久的亲近，就不让其他女子嫁给他呀。” “我才没有那么不懂事呢，我希望看到哥哥安身立命，成家立业，可是……”姜元秋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 沈宁烟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女子？” 她知道姜元秋心思单纯，轻易不会对任何人和任何事表现出抗拒，如今这样抵触，分明是有别的原因。 “是。” 姜元秋大大方方承认了，“我见过许多女子，可不知为何，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哪里都喜欢不起来，若是哥哥娶了这样的女子，恐怕我以后跟她合不来。” 没等沈宁烟说话，她又难受地叹了口气，“可这个沈小姐都有喜了，就算我跟她合不来，她也得进王府，我不能让哥哥变成那样翻脸不认人，胡作非为又抛弃女子的坏人。” “不会的。” 沈宁烟听得心软，忙把她搂在怀里，“你哥哥不是那样的人，让他们自己把这件事解决了，好不好？” 姜元秋乖乖点头，依偎在她怀里不愿意出来。 一旁，陆问景倚在门框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互相抱着，露出了颇为无奈的表情。 看来姜近安还是很疼爱这个妹妹的，既然妹妹对未来的嫂子不满意，这门亲事恐怕也是不成的。 隔壁包厢。 姜近安站在窗边，正好看到有个怀着孩子的女子，她正和丈夫挽着手，站着糖葫芦摊上不知在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这样美好的生活，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和沈月秋身上，绝对不可能。 “王爷，我真的有喜了，这种事我不会拿来骗你的。”沈月秋匆匆上前，生怕他不愿意理会自己。 听到煞风景的声音，姜近安几不可查地皱眉，语气却是温和的：“你每回从我这儿回去的时候都喝汤药，为何还会有喜？” 那药很是灵验。 那么久了都没有出事，可如今怎么突然失效了？这有点不可能。 知道他在疑惑什么，沈月秋忙解释：“我已经问过大夫了，他们说世上没有绝对的避子汤，所以我有喜也不是不可能的，王爷，我不会拿这样重要的事开玩笑，你一定要相信我。” “是不是大夫查错了？” 姜近安仍旧不愿相信，“要不我去请一个厉害的大夫，这事最好谨慎点查清楚，否则对你的名声也有影响。” 听了这话，沈月秋失望又觉得可笑。 既然怕她的名声受到影响，应当直接娶了她，何必如此翻来覆去的不愿意相信！ 思及此，沈月秋竭力掐住衣袖，才没让自己露出任何失态的模样，“王爷既然非要请大夫查清楚，那便把大夫叫过来吧，我就在思烟阁等着，这样无论有什么消息也不会传出去。” 见她神色笃定，姜近安抿紧唇，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开。 沈宁烟在的那间包厢门开着，他们可以清楚看到姜近安匆匆离开了。 “哥哥这是干什么去？”姜元秋急忙起身，想要追出去把事情问清楚。 “他去请大夫了。” 沈月秋适时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不必着急，元秋妹妹回去坐吧。” “……你还是叫我公主吧，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听着这话别扭。”姜元秋撅着小嘴，心直口快地表达了抵触和不快。 在沈宁烟面前被拒绝，沈月秋心里难免有气，却碍于对方的身份不能直接发火。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公主殿下，是小女失礼了。” “无妨。” 姜元秋撇撇嘴，很是不以为意，“你真的有喜了？” “这个自然，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是不会贸然告诉你哥哥的，元秋公主，不管你对我的印象如何，但我是真心喜欢你哥哥的。” 沈月秋很是认真地解释，眼里满是真诚。 她这副模样，由不得人不信。 就算沈宁烟早就已经看透，此刻选择冷眼旁观，也不能阻止住姜元秋与之打交道。 果然，未涉人世的姜元秋登时缓和了脸色，“你和我哥哥若是真心相爱，我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此事我插不上嘴。” 她起身，又对沈宁烟露出了笑容，“思瑶姐姐，我想去如厕，你去嘛？” 此话一出，沈月秋的脸色微微冷了。 她没有想到，沈宁烟竟然有这个能耐，可以将不轻易亲近其他人的姜元秋收入囊中。 “我不去，让陆公子引路带你过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沈宁烟温柔一笑，目送姜元秋离开。 包厢里瞬间就只剩下她和沈月秋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之后，沈宁烟才不紧不慢道：“恭喜啊，你如今有喜，王爷若是想要负责，明日你恐怕就成为安王府的王妃了。” “放心，就算是我成了安王妃，也不会借着权力欺负你的。” 沈月秋顿时得意起来，居高临下地翘着二郎腿，“如今我有喜，可以凭借这个孩子做安王妃，你心里不会羡慕嫉妒恨吧？” “自然是不会的，我不喜欢安王。” 沈宁烟撇撇嘴，心里只想冷笑。 在她眼里，所有男人再出色，也跟她在乎的姜凌寒没有任何关系。 她也永远不会因为其他人的出色，就忽略了姜凌寒一身优点。 沈月秋这才微松了口气，“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别再靠近我的人，明白？” “不好意思，偶遇是不可避免的因素。” 沈宁烟因为这话心里很不舒服，只是淡淡道：“你们好好解决所有事吧，我可不想被卷入这场是非之中。” 说完，她不给面子地转身就要走。 然而还没有出两步，一只手就抓住了她的衣角。 第二百九十二章 怎么不客气 沈宁烟再回头，眼里已经染上了几分不耐，“你还想说什么？” “收起你的小心思。” 沈月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肚子，“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的，明白？” “你想多了。” 沈宁烟听得脸色微黑，冷冷看着她道：“不是所有人都觉着你的安王天下第一好，我没兴趣跟你抢男人，你也不要再跟我说这些，不过……”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女人，突然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沈月秋愕然，有些不明所以。 沈宁烟眯起双眸，语带嘲讽：“你都能想到用有喜这个法子拴住安王了，想必他对你也没有多上心吧？” 京城里并不是没有姜近安和沈月秋的风言风语，这些言论足以让沈月秋的名誉受损。 然而即便如此，姜近安也没有想着和大家解释，反而不闻不问，任凭大家猜测，显然是不把沈月秋放在心尖上的。 而如今沈月秋有喜，姜近安并不高兴，也能从中看出几分端倪。 “你！” 这话戳到了沈月秋的痛处，她气得脸色通红，紧紧咬着牙盯住眼前人，“我劝你说话不要太放肆，我很快就会成为安王妃，到时候你还要卑躬屈膝向我行礼问安！” 沈宁烟抿了抿唇，余光瞥到门外的那抹身影，低下头没有吭声。 看她不敢说话，沈月秋越发得意起来，“怕了吧？识趣就离王爷和她妹妹远点，就凭你也配被她叫一声姐姐？” 从齐思瑶出现开始，她就被抢了风头，如今她还没有想尽办法亲近姜元秋，就先被这个女子捷足先登了。 她不论如何都不能忍受！ “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离安王兄妹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沈月秋再次恶狠狠地威胁，眼里满是冷光。 “你要怎么不客气？” 身后突然传来轻灵但带着怒火的声音，听得她顿时僵在原地。 姜元秋气得小脸通红，径直走到沈宁烟身边，紧紧挽住她的胳膊，“我是要跟思瑶姐姐玩，就是不喜欢你，你能怎样？” “元秋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月秋彻底慌了，着急忙慌的想要解释。 姜元秋撇撇嘴，一副不待见她的表情，“思瑶姐姐是我的好朋友，她亲近我还是我哥都是理所应当的，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你没有成亲就有喜，还是多担心担心你现在的处境吧，就算能嫁到王府也不会被人尊敬。” 说完，她拉着沈宁烟往外走。 沈月秋被她数落得脸色铁青，又很快回过神来，伸手紧紧拉住了她的胳膊，“等等。” “怎么？”姜元秋将手抽回来，依旧冷冷看着她。 沈宁烟在旁边默默看好戏，此刻不免觉着好笑。 她倒是没有想到，姜元秋生气的时候居然这么气场强大，怪不得是当朝公主，就算年纪再小，看起来再活泼单纯，生气起来的气势也是旁人无法比的。 “我方才只是气急了才那样说的，齐思瑶明知道我跟你哥哥已经如此，却还要故意亲近他，这换做是谁都忍不了啊。” 沈月秋委屈地瘪着嘴，看起来很是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气。 沈宁烟看得好笑，刚要张嘴反驳，就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你不要乱说，思瑶姐姐从未刻意亲近过我哥哥，她对我哥哥也无意，你若是如此疑神疑鬼，就算如愿嫁给我哥也不会幸福的。” “你们在说什么？” 姜近安带着大夫出现，打断了自家妹妹的话。 看到他目带探究的站在门口，姜元秋连忙跑过来，摇晃着他的胳膊控诉：“这位沈小姐实在是太不讲理了，明明今日是我们主动邀请思瑶姐姐来用饭的，她却挤兑思瑶姐姐故意勾引你！” “我没有那个意思。” 沈月秋抬头时，已经满脸泪水，“我只是跟齐小姐有些口角之争罢了，说来我们之间还有亲缘，我绝不会对她满是恶意。” 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姜近安并不动容，“给齐小姐和元秋道歉。” “什么？” 沈月秋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为何要道歉？只是告诫沈宁烟几句而已，她做错什么了？ 看着她瞪大眼睛的模样，姜近安依旧冷冷道：“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难道不能道歉吗？” “这……” 沈月秋咬紧唇，心里满满的不服气，“王爷，纵然我我有些话说的不合适，也没有冒犯到公主，为何还要我向公主道歉？” 她说完，故作无意地摸向自己的肚子，暗示之意不能再明显了。 看着她的动作，姜近安只觉得可笑，“你惹得元秋不快，那就是你做错了，要么给她们赔不是，要么离开这儿。” 听到这话，沈月秋顿时愣住。 沈宁烟也跟着轻轻蹙眉，对于姜近安的话很是意外。 她着实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如此爱护自己的妹妹，哪怕还没有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盲目让沈宁烟道歉。 思及此，沈宁烟淡淡道：“罢了，让她给公主赔不是吧，我已经习惯了，不稀罕她的赔不是。” 说完这话，她施施然转身离开。 姜元秋哼了一声，“我也不稀罕！” 她对姜近安做了个鬼脸，忙不迭跟了过去。 来到思烟阁楼下，沈宁烟才发现姜元秋不知何时已经跟来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拍了拍这位小公主的脑袋，“你跟着过来做什么？大夫都已经到了，你就不关心她到底有没有怀你哥的孩子？” “肯定怀了，否则她也不会那样淡定，我如今不想看到她。”姜元秋撅着小嘴。 她虽然是在闹脾气，可模样看起来却十分娇憨可爱。 见她如此不快，沈宁烟忍不住柔声劝道：“沈家在京城里可是有地位的，若是她真的有喜，以后必定是你的嫂子，你还是跟她好好相处吧。” “我知道这事已经板上钉钉，可是……” 姜元秋抬起头，有些欲言又止，“哥哥说过……” “这里没有旁人，你就直说吧。”沈宁烟拍拍她的肩。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胆逼迫 “我哥哥说，他确实和有的女子较为亲近，事后都会让她们喝下避子汤，我还以为那都是青楼的风尘女子，没想到竟然是沈小姐。” 姜元秋揪住衣角，“哥哥看起来并不是多喜欢她，不会跟她生孩子的，可沈小姐偏偏有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避子汤有问题。” 听完这话，沈宁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想到姜近安居然这么狠，那避子汤对女子身体伤害很大，喝多了甚至以后都生不出孩子。 可姜近安不仅在意沈月秋的身子，反而毫不犹豫地给她喂避子汤，这实在是…… 既然如此，沈月秋是怎么有喜的？ 看着她怔愣的模样，姜元秋不由愣了一下，小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觉着我哥很不好，居然如此随意对待其他女子？” “我没有这么觉着，不过……你确定沈小姐也喝了避子汤吗？”沈宁烟回过神来，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姜元秋认真想了想，继而笃定道：“自然是喝了的，我问过哥哥，哥哥说每个女子都想母凭子贵，借机上位，但他的王妃必须要好好挑选，绝不会让任何女子奉子成婚。” 她说到此处，急忙又拉了拉沈宁烟的衣袖，“你别看哥哥跟我说这些，其实都是迫不得已的，他说以前就被女子算计过。” 沈宁烟抿紧唇，看着她急切解释的模样有些无奈。 这个世上，恐怕没有女子能够算计到姜近安，所谓的算计也不过是说给她这个妹妹听听，生怕自己在姜元秋心中的好哥哥形象破灭吧。 也就只有姜元秋傻乎乎的相信，只可惜她一眼就能够看明白，姜近安这只不过是利用别的女人做个消遣，不打算回报任何情分和位份。 包括沈月秋也是如此。 “不要担心你哥哥，这事怎么解决是他们的问题，我先送你回去吧。”沈宁烟收起思绪，拉着姜元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多时，大夫就若有所思地收回了手。 “怎么样？”姜近安上前两步，急切询问。 他如此关心，自然不是盼子，而是生怕这个孩子是真实存在的。 沈月秋倚在桌边，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晦暗。 而大夫摸着胡子，笃定道：“脉象三跳，显然是喜脉，沈小姐确实是有喜了。” “王爷，我怎么会骗您呢？怀孕了就是怀孕了。”沈月秋很是委屈地撅着嘴。 姜近安心烦意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问道：“本王已经让她喝了避子汤，为何她还会有喜？” 秋葵，红花和胡麻制成的避子汤，是这个世上最管用的，应当不会出事才对。 面对他的质问，大夫也有些回答不上来，只得犹豫道：“各人的体质都不同，因此避子汤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姜近安紧紧皱着眉，转而看向身后的女子，“不会是字离开王府之后，将避子汤偷偷吐掉了吧？” 听了这话，沈月秋不免很是委屈。 她刚要开口解释，大夫就先摆手了，“这倒不会，就算沈小姐将避子汤吐掉，也会有汤药进到体内，吐不吐都一样。” 姜近安没有再吭声，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着实没有想到，避子汤居然这样没用，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会完全依靠避子汤，或是无论如何也得让沈月秋多喝点才是！ 沈月秋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不由缓缓走到他身边，“王爷，我可是国公侯府的嫡小姐，如今有喜，绝不能任由此事泄露毁了名声，这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吗？” 一番话说的很是轻柔，可话里的威胁之意同样明显。 姜近安眯了眯眼，转过身定定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本王非娶你不可？” “总不能让这个孩子没名没分吧？”沈月秋咬着唇，慢慢红了眼，“我无所谓，但孩子不能就这么降生，他必须有个家，有个父亲。” “你有喜不过七八日。” 姜近安背着手，“孩子还未成形，不如你将这个孩子处理了吧，你不是不在乎名分吗？” “这……” 沈月秋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种话，“王爷，这可是你的孩子，你怎能如此狠心说不要就不要？” “就算是不要又如何？他出世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姜近安依旧面无表情，心硬的像石头。 沈月秋猛地攥紧拳头，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王爷，你不能不对咱们的孩子负责，我就算是身败名裂也要让他有个家，王爷若是不愿意的话，我只好自己说出来让京城里的人知道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姜近安根本就不想让这个孩子出世。 既然如此她也只有对着干才能如愿做这个王妃。 她在沈宁烟面前都那样放话了，嫁不到王府绝不会罢休！ 姜近安听得愣了愣，垂眸的半遮半掩间，已经将杀气尽数隐藏下来，“我也只是情急之下随意说说的，你放心，我定会娶了你做正妃，只不过近日来父皇心情不好，过些日子我定会请旨赐婚。”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在府里等着王爷的好消息。”沈月秋终于露出满意笑容，说完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大夫自始至终低着头，心里后悔的要死，早知道诊脉之后就离开了，也不至于在这儿听到这些不该听到的事。 “大夫。” 姜近安转过身，定定看着他紧张发抖的模样，“这件事保密，无论跟谁都不要提起，否则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吧？” “知道知道，您放心！小人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大夫忙点头答应，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姜近安揉了揉眉心，摆手道：“出去吧。” 等大夫走后，一抹黑影破窗而入，悄无声息地跪在地上。 “废物，你是怎么办事的？这就是绝对安全的避子汤？”姜近安咬牙切齿地训斥，却因为生怕别人听到不敢提高声音。 黑鹰已经吓得瑟瑟发抖，“都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姜近安咬咬牙，“得想个法子甩掉这个女人才行。”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二百九十四章 查清楚吧 看着两人前后走出思烟阁，陆问景放下帘子，“我还没查出来是谁有喜，这沈月秋就自己将此事说出来了，还真是有趣。” “她被姜近安吊着许久，自然要想尽办法变成王府正妃，只不过姜元秋亲口告诉我，她哥哥会让所有女子喝下避子汤，这个沈月秋自然也不例外。” 沈宁烟勾了勾唇，轻笑道：“不过你就不好奇吗？为何沈月秋偏偏如此幸运，能在避子汤上动手脚，顺利怀上孩子？” 听了这话，陆问景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 他也觉着不对劲，但现下仔细想想，又觉着毫无头绪。 见他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宁烟低声道：“你去查查，看沈月秋从那日回到国公侯府之后，都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闻言，陆问景顿时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不会是觉着……这孩子不是姜近安的吧？” “沈月秋那个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她向来心狠手辣。”沈宁烟不由冷笑，“我怀疑这还真是她做的局，毕竟舍不着孩子套不到狼。” 陆问景听得咬牙，“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女人实在是疯狂又可怕。” “所以，查清楚吧，若不是姜近安的孩子，也不能让他做这个孩子的爹。”沈宁烟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傍晚将至，一切都有些灰蒙蒙的，就像近在眼前的真相，不拨开迷雾都看不到原来的样子。 陆问景连连看了她几眼，忍不住问道：“烟儿，你不会是有些喜欢姜近安，所以才如此不遗余力吧？” “你说什么呢！” 沈宁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看上这种人？不过是看着沈月秋如此得意，心里有些看不惯罢了，一个阴险狡诈坏事做尽的人，不配得到她想要的。” 她不觉得姜近安也是什么顶好的人，不过是看不下去沈月秋利用欺骗和大胆的手段，成功上位做那个人人羡慕的安王妃罢了。 听懂了她的意思，陆问景挠挠头，嘿嘿直笑道：“你别生气，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谁都知道你心慕永乐王。”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微微黯淡。 是啊，沈宁烟喜欢那个男人，不只是姜近安，就算是他也不会有机会的。 “以后也别再大张旗鼓说我心慕姜凌寒的事了。”沈宁烟眼神微闪，莫名想到了皇帝的试探，“会引来麻烦。” 陆问景很想问问会引来什么麻烦，却直觉觉得沈宁烟不会多说。 他答应查清楚国公侯府的事，沈宁烟便匆匆进宫了。 微雪轩。 看到自家小姐出现，苏荷这才松了口气，急匆匆迎上去，“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出事了吗？”沈宁烟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急切。 苏荷忙不迭地点头，“元贵妃的人正急急找你呢，说是有重要的事，让奴婢在这里守着，看到你回来就去春和宫一趟。” 元贵妃很少如此急召，想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才会如此。 想到此处，沈宁烟当即点头，也顾不得进去喝口水，“咱们走吧。” 两人匆匆来到春和宫，就见元贵妃正陪着皇帝用饭。 她们如此风风火火的过来，显然有些冒犯。 元贵妃微微蹙眉，立刻放下筷子轻笑道：“齐小姐怎么如此着急？瞧瞧，跑得满头大汗，快让福源带你下去收拾收拾吧。” 自知在皇帝面前失仪，沈宁烟尴尬地笑笑，“小女冒犯了，即刻就来。” 她转身跟着宫女走向里殿，却迟迟都没有出现。 等到皇帝吃饱喝足放下筷子，这才问道：“齐小姐怎地这么久都不出来？既然来得急，想必定然是有急事的，把她叫过来，朕也想听听是为了何事。” 此话一出，元贵妃不免有些担忧，面上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她轻轻笑道：“想必说的都是女子之事，说不定把她叫过来，齐小姐还不好意思说呢。” 话音刚落，皇帝就冷眼扫了过来，“朕要听齐小姐说，贵妃现如今是越来越不懂事了，竟然如此忤逆朕。” “臣妾不敢。” 元贵妃心里一咯噔，急忙垂首行礼，又给几个宫女使眼色，让她们把人叫过来。 原本沈宁烟是想等着皇帝走了再出来，冷不丁被叫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进正殿行礼。 看到元贵妃低头隐忍的模样，沈宁烟就知道皇帝定然是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她轻咳两声，礼数周到的上前行礼，“小女参见皇上。” “平身吧，你来找贵妃有何事？”皇帝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里满是精光。 沈宁烟顿了顿，继而轻笑道：“皇上，小女听闻贵妃宫中的一位厨娘手艺很好，做杏仁酥和羊奶羹都是把好手，所以小女特地想来学学，不曾想皇上在，就没好意思提。” 听完这番话，皇帝才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厨娘的手艺确实好，你既然有心学，那就尽管去找她们。”元贵妃心里松了口气，面上笑吟吟对她摆手。 沈宁烟答应一声，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又停在了原地。 见她犹豫不决，皇帝笑得越发温和，“齐小姐还有何事？” “皇上。” 沈宁烟抿唇，“小女在宫中无事，很是想念外公，何况贵人身上的龙鳞草已经快治好了，只要按时服药就成，小女能不能过些日子搬出宫去？” 这些话她原本是不想现在说的，毕竟答应元贵妃的事情还没有办完。 但不知道为何，沈宁烟总觉得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行事没有好处，必须想个理由赶快离开，哪怕每日奔波些，需要早晚进出宫帮忙，也不能时时刻刻待在此处了。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头，沉吟道：“齐小姐，这皇宫你想走就走，想留便留，谁也不能强迫你，但现下你确实还要长住在宫中好些时日。” “为何？” 沈宁烟脱口而出质问的话，旁边的元贵妃想要提醒她不要跟皇上犟嘴追问，却也已经晚了。 皇帝脸色微变，“对于皇命，你们不是应该无条件服从吗？” 第二百九十五章 深夜急病 沈宁烟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身为臣民，她不得跟皇帝犟嘴，不得违逆皇命。 可若是还继续留在宫中，她如何能够更方便的解决沈月秋？ 没有她在外头看着，沈月秋还不知道要如何利用这个孩子算计得到安王妃的位置。 思及此，沈宁烟换上为难的表情，“并非小女故意如此，而是外公他身体抱恙，这些日子也时常想念小女，不如让小女回去几日照看吧？等外公身子好些了，小女再进宫。” 她面上诚恳，说出这番话时更是恭敬小心，由不得人拒绝。 加上她搬出齐太公，就算皇帝不想同意，也只能勉强点点头答应了，“既然如此，那朕就允许你出宫几日，明日就走？” “明日就走。”沈宁烟说完，下意识看了元贵妃一眼发现她秀眉微蹙，显得很不乐意。 皇帝并未在意到身边人的神色变化，只是淡淡道：“既然如此，朕允许你出宫几日，但是要切记早些回来。” “是。”沈宁烟低头答应，眼里却满是疑惑。 她如今倒是看不懂皇帝的心思了，竟然这么想让她留在皇宫中。 难道是因为那日她和姜凌寒泄露了什么，让皇帝看出端倪，想留她在宫中做把柄了？ 沈宁烟越想越担心，连皇帝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而这时，她耳边传来元贵妃的一声冷哼。 “放肆。” 沈宁烟猛地回过神，连忙欠身行礼，“贵妃娘娘息怒，不知您急急让小女过来有何吩咐？” “你出宫做什么去了？”元贵妃眯起双眸，定定看着她。 面对这样质问的话，沈宁烟纵然心里有些不适，却也只能勉强压下来，“小女遇到安王爷和元秋公主，被他们极力邀请出去用饭了。” 听了这话，元贵妃倒是没法发作了，“本宫让人调查陈家的阴谋和把柄，谁知道派出去的人被他们发现了。” “怎么会这样？” 沈宁烟心里微沉。 原本晨露死了，无人可以证明开元郡主遭受的事是为人所害，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查到陈家的阴谋把柄。 如今还没来得及成事就打草惊蛇，实在是失策。 元贵妃同样也很恼怒，“那两个宫人笨手笨脚的，这点事都做不好，真是让本宫失望！” 好好的一步棋，如今却突然断了。 她气闷半晌，抬头看向眼前女子，神色稍稍缓和，“你有什么法子再对付陈家？” 元贵妃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信赖沈宁烟，无论发生任何事，都相信这个女子有能力解决。 沈宁烟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这才犹豫道：“既然……” “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 宫女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失礼又不得体。 芙蓉当即皱眉，训斥道：“没眼色的东西，急匆匆跑过来做什么！仔细着冲撞了娘娘！” “奴婢有罪！”宫女吓得急忙跪在地上，生怕被她们责备。 元贵妃正心烦意乱着，见她惊慌失措跪在地上，也懒得训斥责罚了，“何事惊慌？直说吧。” “启禀娘娘，开元郡主她……她出事了！” “你说什么？” 元贵妃猛地起身，踉跄着又要摔在美人榻上。 芙蓉急忙把她扶住，嘴里毫不留情地怒骂：“死丫头！你跟娘娘说清楚，郡主出了何事？” “郡主忽然高烧不止，如今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无论什么法子都不能好起来，这会子老爷已经进宫面圣，想要请太医呢。”宫女急急将自己打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听了这番话，元贵妃的脸色越发难看，“快，快扶着本宫去御书房，本宫要向皇上请旨出宫！” 沈宁烟脸色凝重地转过身，匆匆跟她们去了御书房。 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开元郡主在外公家向来被精心照料，不可能突然高烧不止无法医治。 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众人急匆匆走到御书房，就见皇帝摆摆手，“快，让王太医几人出宫去医治开元。” “皇上，臣妾也要出宫！”元贵妃上前两步，当即跪在地上，“臣妾在宫中等待只会心急如焚，生不如死，只想赶快出宫亲自照料开元郡主。” 皇帝叹了口气，亲自伸手将她扶起来，低声道：“去吧，若是开元病情恶化，你一定要通知朕。” 闻言，元贵妃着实愣了愣，抬头看他一眼才点头。 她还以为皇上会跟着一起去，没想到开元只有她自己在乎，或许在皇上眼里，只有元秋公主一个女儿。 此时，沈宁烟上前想要开口，却被皇帝摆摆手打断了，“反正你明日也是要出宫的，既然担心开元郡主，那就跟着元贵妃同去吧。” “多谢皇上！”沈宁烟行礼道谢，随即跟着元贵妃一行人离开。 众人紧赶慢赶来到府里，已经是子时了。 太医进去诊脉，几人怕拥挤在屋里耽误病情，只能坐立不安地站在院里等待。 元贵妃脸色煞白，紧紧扶着芙蓉的手才没有倒下去，看起来很是脆弱无助。 旁边沈宁烟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百感交集。 她着实没有想到，向来凌厉的元贵妃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看出她在想什么，芙蓉无奈道：“也不知道郡主是怎么回事，若是今夜郡主出事，恐怕娘娘也不能安生了。” “呸呸呸！” 元贵妃立刻连呸三声，“不要说这等晦气的话，本宫的开元郡主定然能够化险为夷。” “是，不过此事有些蹊跷，在太医医治的时候，还是把贴身伺候郡主，以及负责郡主吃食汤药的几人带过来吧。” 沈宁烟适时开口，眼里满是冷光。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转过头看向她。 元贵妃更是上前两步，紧紧抓住她的手，“齐小姐，你这是何意？难道你看出来汝嫣是被人蓄意谋害？” “极有可能，我想问问娘娘，开元郡主有多久没有生过病了？”沈宁烟定定看着她。 元贵妃抿紧唇，思虑片刻才道：“恐怕已经有两年了……”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明白了沈宁烟的意思。 第二百九十六章 郡主不行了 元贵妃突然茅塞顿开。 是啊，汝嫣许久都不曾生病，怎么如今突然就病到不行了？ 必定是陈家暗中捣鬼！ 想到这儿，元贵妃咬牙切齿道：“若是汝嫣有什么好歹，本宫必定让陈家陪葬！” 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气，沈宁烟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 元贵妃向来对开元郡主疼爱有加，恨不得把命都给自己的女儿，如今陈家这样做，等于和元贵妃彻底撕破脸，彼此只能斗个你死我活，绝对没有和解的可能。 想到这儿，沈宁烟淡淡道：“娘娘若是想要对付陈家，小女有个法子，只是听起来有些不吉利。” “什么法子？”元贵妃猛地回过头，定定看着她，“只要能够为汝嫣报仇，什么法子本宫都要试试，你先说说看。” 沈宁烟走到她面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她的话，元贵妃顿时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是。” 沈宁烟笑着点点头，“小女就是这么想的，不知道贵妃娘娘敢不敢做？” “有什么不敢的？等汝嫣平安脱险，本宫定要这样好好整治陈家！”元贵妃冷笑，眼里满是冷光。 沈宁烟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这样做才能让他们乱了阵脚，只是要委屈开元郡主了。” 不过多时，太医诊治之后前来禀报。 开元郡主并不是得病，而是中了一种名为火龙草的毒，一旦吃下此毒便会高烧不退。 因此，只有喝了解药好好调养，才能慢慢缓过来。 这便算是化险为夷了，元贵妃彻底松了口气，开始着手对付陈家。 第二日。 一个消息突然传遍京城，说是开元郡主图怕重病，已经快要不行了。 很快，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件事，也不知怎么回事，传着传着居然说到开元郡主已经病死了。 而有些和元家交好的人去求证，元家也遮遮掩掩不愿意说实话，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开元郡主院门口挂了白灯笼，越发相信郡主已经香消玉殒。 京城里猜测什么的都有，元家始终不动声色，仿佛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而另一边，陆问景有消息传来，说是查到了沈月秋有喜一事的些许线索，要沈宁烟务必出宫一趟。 沈宁烟本就打算离宫几日，便毫无障碍的赶去了思烟阁。 到了之后，陆问景急忙把她拉到楼上，“你总算来了，我找到了一个被沈月秋赶到黑窑子的丫鬟，她似乎知道点什么，但一直不相信我是能够对付沈月秋的人，非要见到你才行。” 沈宁烟边走边点点头，“那我就见她一面。” 随着吱呀一声，两人推门进去。 坐在桌边的破衣丫鬟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伤疤的脸。 看到她的脸，沈宁烟着实愣了愣，“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丫鬟苦笑一声，“被卖进黑窑子才打成这样，奴婢不过是不小心，在沈小姐出门的时候泼水泼到了院里，害她差点摔倒，可她却把我发卖到黑窑子里，实在是可恨。” 黑窑子是偷盗和背主的奴才才会去的地方，因此那里的奴才根本不会被当成人对待。 轻则随意打骂，重则受尽欺凌。 沈宁烟这才明白这个丫鬟为何如此痛恨，原来是被卖到了那样不人不鬼的地方。 思及此，她轻声道：“你放心吧，我们把你赎出来，以后你再也不用回去了，把伤养好之后，你可以再去找个有钱人家伺候。” “奴婢只想回家种田了，为了报答你们的解救之恩，奴婢愿意把看到的事说出来。” 丫鬟回过神来，目光逐渐坚定。 听到这话，陆问景顿时精神一振，“你说吧，我们听着。” “小姐确实喝了避子汤，奴婢去正屋送东西的时候，亲耳听到小姐抱怨，说避子汤实在是对身子伤害大，再喝两次说不定这辈子都不能怀孩子了。”丫鬟回忆着当天的事，语速很快。 听她不像是在撒谎，沈宁烟不由蹙眉，“那她为何会怀上孩子？” “自然是喝了避子汤之后不能有喜，又再次有了床笫之欢才会如此。”丫鬟冷笑一声，眼里满满都是鄙夷。 一看她的表情，沈宁烟就知道其中必定有古怪，思忖片刻后问道：“她与谁有了肌肤之亲？不是安王吧？” 她明白，若是姜近安再次碰了沈月秋，必定会毫不犹豫给她喝下避子汤，否则沈月秋说自己有喜的时候，姜近安也不会那样惊讶。 丫鬟沉默一会儿，这才道：“借人生子罢了，袁家在小姐喝下避子汤的两日之内来到了沈家，并且逗留了三天才离开，他和小姐曾经在大白天关上门单独相处了快三个时辰。” 听完这番话，陆问景和沈宁烟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沈月秋居然如此大胆，为了嫁给姜近安做正妃，甚至不惜利用别的男人来怀上孩子，好顺理成章嫁到安王府。 沈宁烟微微蹙眉，“可是江陵袁家？” “正是这个袁家。”丫鬟立刻点头。 沈宁烟心中了然。 怪不得，原来是那个从小就对沈月秋痴心错付的袁公子，也难怪被这样玩得团团转。 看她神色冰冷，陆问景有些摸不着头脑，“江陵袁家怎么了？” “袁家大公子是沈月秋的远方表哥，从小就喜欢她，且袁夫人以前也有和沈家结亲的意思，袁家公子为人憨厚老实，被沈月秋借子也不会乱说出去，是个被利用的最佳人选。” 解释到此处，沈宁烟不由顿了顿。 她突然意识到了沈月秋的可怕。 为达目的，不惜欺骗老实人的感情，还堂而皇之的利用这个孩子嫁到安王府，也不怕以后事情败露，实在是心狠。 看出她心里的一二想法，丫鬟突然开口：“齐小姐，你不会是以为小姐真会生下这个孩子吧？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说？” 沈宁烟回过神来，很是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丫鬟冷笑，“孩子不是安王的，自然不可能出世，他只不过是小姐往上爬的工具。” 第二百九十七章 江陵袁家 沈宁烟当即愣住，半晌才明白丫鬟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犹豫片刻，这才轻声道：“你的意思是，沈月秋要是可以嫁到王府，就会把这个孩子弄死。” “又不是安王的孩子，生下来后患无穷，袁公子那边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当然不能留。” 丫鬟说到此处，起身道：“奴婢就知道这么多，言尽于此。” 沈宁烟压下心中的种种思绪，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养伤吧，陆公子会好好照料你。” 说要，她转身匆匆离开了思烟阁。 江陵袁家是前几日来的，如今已经回到了府里，她必须得想法子过去一趟才行。 沈宁烟想着想着，没留神眼前的人，一不小心就撞了上去，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脂粉气。 还没看清楚眼前人，她就心道：“这是和药罐子。” 而抬头看清时，沈宁烟就愣住了，“侧王妃，王爷。” “你走路还真是不长眼呢，这么宽的路上也能撞到我。”苏明兰冷冷看着她，嘲讽的话张口就来。 姜凌寒眸光微闪，只是在旁静静看着，丝毫没有帮忙解围说话的意思。 看到他的反应，苏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替小姐委屈，“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吗？侧王妃若是看路了，也不会撞上小姐。” 苏明兰当即眯起眼睛，恶狠狠质问：“你这是在怪我不长眼了？” “苏荷不懂事，说话做事冲撞了侧王妃，还请侧王妃息怒，此事都是我不好，对不住。”沈宁烟很是有规矩的赔不是，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看她如此，苏明兰才满意地冷哼一声，“你知道是你冲撞就好。” 闻言，沈宁烟意外地抬头看看她，有看了看始终面无表情的姜凌寒。 她觉着此事有点怪。 从前苏明兰在姜凌寒面前，向来端的是温柔体贴，落落大方的姿态，就算时日长了不愿意再费心伪装，也不应该如此不耐。 沈宁烟看得出来，苏明兰变得更加暴躁蛮横了，但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罢了。” 苏明兰没好气地摆摆手，“你道歉也算是诚心诚意，我不想与你计较，好狗不挡道，让开！” 一声低喝，引得过路人纷纷看来，俱都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他们大抵心里都在想，为何一个女子当街说话会如此粗鲁无礼，再看看旁边的永乐王，他们顿时明白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沈宁烟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给他们让道。 见她如此听话，苏明兰心中畅快地哼了两声，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身后，姜凌寒与沈宁烟擦肩而过时，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安抚意味很是明显。 沈宁烟愣了一下，心胸突然有了很多念头。 苏荷望着他们的背影，气得小脸通红，“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居然骂得那样难听，小姐你就硬生生忍下来吗？” 她不想忍，恨不得冲过去把这个女人大卸八块。 听了这话，沈宁烟有些想笑，“不忍又如何？我总不能在街上与她不依不饶，那不就成了她那种歇斯底里的疯婆子？罢了，咱们走吧。” 她看得出来，苏明兰的状态很不对劲，就算以前嚣张跋扈，好歹也知道在人前做做样子，可如今却丝毫不怕姜凌寒厌烦。 姜凌寒也是，自始至终都在纵容，这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看着自家小姐若有所思的模样，苏荷彻底无奈了，“奴婢真是看不下去，小姐就这样白白受气。” “不过是口舌之争罢了，无妨，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宁烟说完，脚步不停地带着她赶往目的地。 袁家大门口。 几个家丁牢牢守着家门，守卫森严没人敢靠近。 对面，沈宁烟坐在窗边，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显得不慌不忙。 苏荷却有些坐不住了，撇嘴道：“这袁家又不是什么举世闻名的大户人家，居然派了这么多家丁守着，真是浪费。” “袁家是做码头生意的，自然是家大业大，派几个家丁看守也在情理之中。” 沈宁烟说到此处，不由鄙夷的冷笑一声。 袁家也算是富商贵贾，和沈月秋结亲绰绰有余，若是嫁给袁和山，以后一辈子都可以吃香喝辣。 只可惜孙嫣和她的女儿太贪心，看不起家里没有人做官的袁家，只想嫁到王府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王爷娶正妃，但凡有争取皇位的心思，就必定会选择对自己有好处的家族。 国公侯府是被皇上看重，倒也不至于对皇位有所帮助，在姜近安心里，定然是觉着娶了沈月秋，还不如娶大将军的女儿，因此才迟迟拖着不肯给一个名分。 “小姐，接下来咱们要如何行事？”苏荷眨眨眼，很是好奇地望着自家小姐。 沈宁烟思虑片刻，这才道：“等。” “等什么？” 半个时辰后。 袁和山带着两个小厮从府里出来，面色阴沉看着很不开心的样子，正准备上马离开。 瞅准时机，沈宁烟立刻急匆匆跑了出去，装作着急忙慌的样子，竟直直朝着马冲过去。 马儿受惊，长嘶一声就抬起前蹄。 见一个妙龄女子在马下，袁和山吓得不轻，连忙勒紧缰绳让马儿停下来。 看到自家小姐幸免于难，苏荷吓得直接瘫坐在地，嘴里念叨着万幸。 沈宁烟呆愣在原地，似是被吓得回不过神来。 “姑娘。” 袁和山翻身下马，无奈道：“你走路怎么不看着点？我的马性子烈，谁冲撞了他都会惊蹄，你下回可不要再如此了。” 闻言，沈宁烟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又看看他身后的牌匾，“你是袁公子吗？” “是啊，我是袁和山，袁府的公子，姑娘认识本公子吗？”袁和山看她貌美柔弱，也就放缓了语气。 他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沈月秋，温软香水，抱在怀里是别样的滋味。 沈宁烟绽放灿烂笑容，“原来是袁家表哥，我都没认出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他的孩子 袁和山越发吃惊了，“你，你叫我表哥？” 记忆中，他并没有如此貌美出众的表妹。 沈宁烟点点头，轻笑道：“我是齐家的，宁烟姐姐的表妹，自然也是秋姐姐的表妹。” 一听这话，袁和山这才想起死去的沈宁烟母亲还有娘家，就是这个齐家了。 非要论起来的话，他们确实是沾亲带故，而这个齐小姐身世出众，能叫他一声表哥，显然很是看得起他。 思及此，袁和山顿时笑道：“原来是齐表妹，你来到此处是有事要办吗？” “只是在街上逛逛，想买些胭脂，现下倒是有些饿了。”沈宁烟捂住肚子，抬头环视四周。 袁和山当即热情道：“既然齐表妹饿了，那就到风味庄用饭吧，那儿是我家开的饭庄，吃饭喝酒都不需要银子，菜品也好得很。” “是吗？那就多谢表哥了！” 沈宁烟笑得很是灿烂，忙拉住他的衣袖，“和山哥哥，既然咱们有缘相遇，你若是没空的话，还是陪我一起去用饭吧，咱们还没好好认识叙话呢。” 被她叫了一声哥哥，袁和山突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莫名觉着，沈宁烟叫的这声哥哥轻灵好听，比沈月秋叫的还好听。 袁和山轻咳两声，不免有些脸红，“那，那就走吧，我来请客，齐妹妹定然可以吃得开心。” “有劳哥哥带路了。” 沈宁烟回过头，笑着对苏荷眨眨眼，似是在炫耀自己成功了。 苏荷偷偷轻笑，连忙跟上去。 几人到了饭庄，袁和山很是大方地点了许多菜。 沈宁烟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难得有胃口的多尝了几口。 “怎么样？”袁和山眼巴巴地望着她，一副很想得到称赞的样子。 沈宁烟点点头，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好吃的很，没想到表哥家做码头生意厉害，开的饭庄也这么好，怪不得客人络绎不绝呢，只是……” 她说到此处，神色忽然黯淡。 袁和山正高兴着，见她如此不免有些怔愣，轻声问道：“怎么了？” “只是我有些可惜，以后很长日子里，秋姐姐倒是不能来这儿用饭，尝尝这儿的美食了。”沈宁烟叹了口气，面色怅然。 听到这话，袁和山越发想不通了，“为何这样说？若是秋儿想要过来尝尝的话，我定当热情招待，不辞辛苦。” 他这辈子没对别的女子动过情，唯有一个沈月秋。 若是可以的话，他当然想要让沈月秋过来尝尝，不说是饭庄，就算是其他东西他也会倾囊相给。 沈宁烟叹了口气，继而解释道：“表哥还不知道吧，秋姐姐已经有喜，说不定过段日子就要嫁给安王爷了。” “你说什么？” 袁和山猛地起身，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周围食客纷纷看过来，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 沈宁烟故作受了惊吓的模样，连忙往窗边缩了缩，“和山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也是惊讶得很，没想到秋表妹还未嫁人就有喜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袁和山不能淡定，勉强定了定心神才冷静下来。 他也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总觉得其中必定有古怪。 明明那日是他和秋表妹有了夫妻之实。 沈宁烟勾了勾唇，轻笑道：“原本秋姐姐就心慕王爷，现下也算是如愿以偿了，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定会奉子成婚，秋姐姐定然会很高兴。” “这……” 袁和山猛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可秋表妹亲口告诉我，她和王爷已经定亲，难道还未订亲吗？” “怎么会，安王爷又不是痴心于姐姐，不过是平日里较为亲近罢了，还没有到定亲那一步。” 沈宁烟端起茶盏，慢悠悠喝了一口，轻声道：“此事众人皆知，难道表哥不知道吗？” 闻言，袁和山脸色难看地走到窗边，良久都没有吭声。 他不傻，平日里只是实心眼，对很多事都愿意往好的一面想。 可他着实没有想到，沈月秋宁愿骗他，都不愿意与他在一起。 不对。 袁和山猛地攥紧拳头，他们那日有了夫妻之实，孩子总该不会是他的吧？ 思及此，他转过身定定看着沈宁烟，“齐表妹，你姐姐有喜多少日了？” “算来应该是八九日了。” 沈宁烟又夹了一块菜，假装没有看到他瞬变的脸色，轻笑道：“没想到姐姐和王爷如此把持不住，不过这也算是成全了他们，你说呢？” 她抬眼看向已经愣住的袁和山，心里忍不住叹息。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同情袁和山了。 被利用，被哄骗，被当做石阶踩着往上爬，到最后若不是她，或许袁和山这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沈宁烟眸光微闪，硬下心肠抬头，低声道：“不过你知道吗？我前两日无意间听到姐姐说，这个孩子她是不打算要的。” “什么？” 袁和山接连听到意料之外的话，被打击得有些缓不过神来。 若是八九日，恐怕那就是他的孩子了。 沈月秋借着她上位，利用他的孩子结亲，到最后达成目的之后，却无情想要杀了他的孩子。 凭什么！ 袁和山紧紧攥着拳头，眼里的痛苦显而易见。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沈宁烟微微蹙眉，放下茶盏将他扶坐在桌边，“此事可是好事，虽说秋姐姐不想要孩子，那也是她为母则刚，不想让生下的孩子因是未嫁先孕而备受非议，这才……” “胡说！一派胡言！” 袁和山猛地大吼一声，狠狠将她甩开，气得已经失去了理智，“是她，是她蒙骗我，利用我的孩子来和安王成亲！”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过来，听得俱都愣住了。 他们一听安王，就想到了城里国公侯府嫡小姐和安王成亲的传言。 看出他们在想什么，沈宁烟不由勾了勾唇，故作吓坏了的样子，“表哥，你胡说什么呢？为何如此生气？” 袁和山喘着粗气，见众人都望了过来，这才恢复清醒，将她轻轻扶起来。 “对不起，齐表妹，是我方才一时激动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她也利用了他 沈宁烟摇摇头，轻声道：“无妨，只是表哥为何这样激动？就算秋姐姐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也是她自己的事。” “不，不是她自己的事，还有我！”袁和山咬咬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孩子是他的。 沈宁烟睁大眼睛，表情很是茫然，“表哥说的这是什么话？” 她说罢，又轻轻扯住袁和山的衣袖，声音柔温如流水小溪，能让人心里安定下来。 “表哥，既然我说出了此事，你有什么烦恼也告诉我，我定会帮你解决的，咱们遇到什么困难都商量着来，如何？” 沈宁烟定定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 不知为何，袁和山听得心里很是安定，“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包厢，我把什么事都告诉你。” 沈宁烟点点头，跟着他来到屋里。 等关上门后，袁和山把他和沈月秋做过的事和盘托出。 沈宁烟听完之后，就算猜到了事实如此，也不免觉着心惊。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月秋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会如此疯狂。 不过换句话来说，若沈月秋不这么疯狂，那就不是真正的她了。 沈宁烟眯起双眸，“表哥，孩子是你的，秋姐姐却利用这个孩子嫁给安王，为免夜长梦多，甚至还要杀了这个孩子，是吗？” “我真的不敢相信。” 袁和山闭了闭眼，掩下所有痛苦，“我真不敢相信她会如此狠毒，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罢了。” “和山哥哥。” 沈宁烟缓缓抬眸，“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成全她吗？” “事已至此，她和安王已经准备定亲，我什么都不能做，若是真的要说出真相，恐怕会……” 袁和山叹了口气，“恐怕会让她身败名裂，说到底我还是喜欢她的，不忍心看她落得如此下场。” 闻言，沈宁烟心里很是沉闷。 她倒是没有想到，像沈月秋那样的人也有袁和山真心对待爱慕，到了这种时候也不愿意把事情说出来。 “可是，你的孩子怎么办？”沈宁烟抬起头，定定看着他。 袁和山愣了愣，回过头看着她始终波澜不惊的眸子，莫名也跟着冷静下来，“我……” “你的第一个孩子，居然就这么死了，难道你甘心吗？”沈宁烟抿紧唇，藏在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 她也在利用袁和山。 利用沈月秋的秘密来博取信任，继而劝说袁和山不要如此善罢甘休。 但她和沈月秋不同的是，沈月秋可以选择要不要伤害袁和山，而她想要揭穿真相，根本没第二条路可以走。 袁和山紧紧绷着脸，半晌才道：“我也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那就把一切都说出来，告诉沈家人真相，把沈月秋娶到手。”沈宁烟打断他的话。 袁和山听得愣住了。 他紧紧皱着眉，半晌才道：“秋表妹恐怕是不愿意嫁给我的，否则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了，还有这件事出来，安王定会勃然大怒，到时候表妹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也太小看国公侯府了，若是你提出此事，安王看在国公侯府的面子上也不会斤斤计较，除了解除亲事，难不成安王还要杀了姐姐报仇？他可没什么损失。” 说完这番话，沈宁烟定定看着他，“如今还没有真的定亲，一切都来得及，你可以得到喜欢的人和孩子，难道你真不打算出手？” 袁和山心烦意乱地坐在桌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知道为何，竟然真被这番话说的心动了。 沈宁烟见他已经动摇，这才起身道：“表哥，我言尽于此，虽说我也是你们的亲戚，但说到底也不是最亲的，你们的事我还是不掺和了，表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又停下了脚步，“表哥，到底都是因为我才让你知道此事的，希望你不要恨我。” “不会。” 袁和山想也不想地摇头，“我反倒还要谢谢你说出真相，若不是你，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事。” “我先告辞了。” 沈宁烟草草点头，转身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的背影，袁和山攥紧拳头，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决定。 另一边。 沈宁烟走出饭庄，却觉得心里沉闷，好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缓解。 “明明已经成事，小姐为何如此闷闷不乐？”苏荷跟在她身后，心中不解。 沈宁烟叹了口气，轻声道：“袁和山是个好人，只是到头来被沈月秋伤害，又因为我知道了残忍的事实。” 听到这话，苏荷也跟着怅然了。 她觉着自家小姐本性实在纯良，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小姐，你若是不说，那就是成全了沈月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罢了，先回去吧。” 沈宁烟走在街上，只觉得人声鼎沸，吵得她耳里嗡嗡作响。 包子铺的香味和脂粉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更是闻得她头晕脑胀。 两人匆匆回去，打算去齐家住两日，却碰到了不该碰见的人。 姜凌寒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只有苏明兰正叉着腰，跟一个卖首饰的掌柜在铺子门口大声争执，那凶狠狰狞的模样和她平日里判若两人。 这一幕看得沈宁烟直皱眉。 她不知为何，总觉得苏明兰完全变了。 就算从前苏明兰私底下嚣张跋扈又不讲理，但好歹是名门望族，大家闺秀，绝不可能像如今这样泼辣无理。 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和市井泼妇一般无二，根本不是苏明兰应该有的样子。 还没等她想明白，苏荷就撇撇嘴开口了：“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明兰如今越来越嚣张了，当街这样咒骂掌柜的，也不怕旁人笑话她这个侧王妃，最重要的是给王爷丢脸！” “你真觉着这是她原本的性子？” 沈宁烟突然开口询问，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 “小姐觉得不是吗？你可别忘了，她在宫里就敢挥鞭子对你动手呢。”红枫撇撇嘴，面上满是鄙夷。 听了这话，沈宁烟却摇摇头，“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第三百章 流鼻血了 沈宁烟看得出来，在宫中发难的苏明兰很是嚣张，却只是仗着身份恃宠而骄。 可现在的苏明兰不同。 她已经把掌柜的欺负成那样，明明知道再纠缠下去会对自己的名声受损，就应该及时收起脾气息事宁人。 这才像苏明兰平日里的作风。 可这个女子不仅没有如此，还露出那么不依不饶的架势，分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想到这里，沈宁烟突然想起姜凌寒偷偷捏她掌心的一幕。 她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抬脚向前走后。 看着她的背影，红枫不明所以，也只能跟着上前两步。 而这时，苏明兰已经眼尖地看到她们，立刻厉声质问：“沈宁烟，你也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我只是路过，你在吵什么？旁人都在议论了，在意点你自己的名声。”沈宁烟心平气和地提醒。 苏明兰跟她没任何关系，换做以前她绝对不会出言提醒。 可这回不同。 这个女子已经是姜凌寒的侧王妃了，一举一动都会给永乐王府带来麻烦。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凌寒被议论纷纷。 苏明兰往旁边看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偷偷说着什么，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我看得到，用得着你提醒？赶紧滚！” “你说什么呢！” 苏荷顿时气不过了，“我家小姐也是好心提醒，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能让人家滚？一点礼仪教养都没有！” 听了这话，苏明兰咬咬牙，伸手就要打。 沈宁烟眼疾手快地拦住她，“苏荷不懂事，希望侧王妃不要跟她计较。这里发生了何事？若是可以的话，我兴许能帮忙。” 一听她这么说，苏明兰立刻指着身后的掌柜，“他这儿没有羊脂玉簪子了，我让他去进货，他居然不听话！” “这位小姐，你是有所不知啊，羊脂玉首饰很是难得，需要从江南进货，我这拖家带口的怎么能因为簪子就去江南呢？” 掌柜的连连摆手，看起来又气又无奈。 听了这话，沈宁烟当即皱眉，“侧王妃，此事……” “怎么，连你也觉着我无理取闹？” 苏明兰横眉冷对，显得越发不讲理了，“能为本妃去江南是他的荣幸，他居然还不知趣，就应该去死！” 此话一出，周围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永乐王接进王府的侧王妃如此目中无人，霸道蛮横。 掌柜的被如此侮辱，顿时气不过，“好啊，既然侧王妃执意要我去进货，不妨咱们去官府评评理，看你这样做是对是错！” 沈宁烟眯起双眸，突然想起来官府的京城府尹是位正直人，平日里为百姓尽职尽责的做事，并不会偏袒京城权贵。 若是去了官府，苏明兰不仅讨不到好处，还会惹来一身麻烦和坏名声。 想到姜凌寒接下来会受到的影响，沈宁烟有些忍不住了，“掌柜……” “呵！” 苏明兰尖锐地冷笑，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你以为去官府我就害怕了吗？去就去！你这个贱民还指望官府与你做主，实在是可笑！” 这话听得掌柜差点没气死，当即拍案道：“好啊，我倒要看看官府的府尹会不会为小人做主！” “走啊！” 苏明兰也跟着拍桌子，刚要转身离开时，突然摇晃着踉跄了几下。 “你没事吧？”沈宁烟想上前去扶，却一下子愣在原地。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明兰鼻子和耳朵里都流了血，看起来很是骇人。 掌柜的也被吓到了，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这，这可不是我害的，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吧？是她自己流血的，再说了，此事本就是侧王妃无理取闹。” 众人纷纷点头。 “不会是气成这样的吧？” “看着像是中毒，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别再出事了，咱们快走吧，省得赖在咱们头上！” 人群中响起七嘴八舌的议论，苏明兰怔怔抬起袖子擦鼻血，却怎么也擦不尽。 眼看着她的衣袖都要被染湿了，沈宁烟不由有些担忧，“你得去医馆看看，苏荷，过来帮忙。” “小姐……” 苏荷欲言又止，根本不想帮着这个曾经害过她们的人，却也只得不情不愿的上前。 “不用。”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姜凌寒不知何时已经到来，一身玄色长袍，凌然不可侵犯。 “王爷。” 苏明兰顿时委屈地瘪嘴，“我这是怎么了？你快带我去看大夫！” “走吧。”姜凌寒上前扶着她。 他转身时，深深看了沈宁烟一眼，目光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沈宁烟站在原地思忖片刻，当即道：“走，咱们跟上。” 闻言，苏荷连忙跺跺脚，“小姐，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她就算是死在医馆里都不用我们管。” “别这样说。” 沈宁烟睨她一眼，轻声道：“她若是死了，王爷会有很大的麻烦。” 这毕竟是皇帝做主让苏明兰进永乐王府的，若是此女子真的出事，到最后免不得迁怒到姜凌寒头上。 苏荷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便不吭声了。 两人一直远远跟着，直到姜凌寒将苏明兰送进医馆，她们才在巷子里静静等待。 不过多时，姜凌寒果然走了出来。 他就像是早就料到两人在巷子里等待，径直走过来道：“她已经睡着了，咱们先找个茶楼。” “王爷，你怎么知道我们跟过来了？”苏荷瞪大眼睛，显得很是好奇。 姜凌寒只是轻轻一笑，“问你家小姐。” “我，我也不知道。”沈宁烟莫名因为他的笑容有些脸红，急忙移开目光。 苏荷仍旧没眼色，跟在她身后一个劲儿的询问。 不过多时，几人来到了茶楼坐下。 沈宁烟望着冒热气的茶盏，碧螺春的清香让她安定下来，“流鼻血也就罢了，耳朵怎会出血？” “给她用了药，会郁火大起。” 姜凌寒定定看着桌上的茶壶，淡淡道：“接着便是性情大变，六亲不认，七窍流血。” “你……” 沈宁烟愣住，没想到苏明兰变成这样是因为他。 迎着她错愕的目光，姜凌寒嗤笑，“她对你做的事，难道不值得这个下场？” 第三百零一章 登门问罪 每当想到沈宁烟差点被糟蹋，姜凌寒就很是后怕。 即便给苏明兰用了这种药，那也是她罪有应得。 沈宁烟摇摇头，轻声道：“我自然觉着她理应被惩罚，只是你这样做，皇上万一知道了怎么办？” 她不关心苏明兰有何下场，只担心姜凌寒会因此被皇帝看不惯。 闻言，姜凌寒轻轻一笑，风轻云淡道：“他知道便知道吧，侧王妃无端暴戾，是为心病，和本王没有任何干系。” 沈宁烟愣了一下，低声道：“你有法子让人查不到端倪？” “自然是万无一失，那医馆的大夫也查不出任何古怪，你放心便是。”姜凌寒抬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苏荷瞪大眼睛，愣愣道：“要不奴婢还是回避吧。” “你说什么呢！” 沈宁烟脸色通红，顿时不好意思地轻斥。 原本只是寻常的动作，被红枫这么一说，倒像是他们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姜凌寒不动声色地勾唇，“你不必回避，带着你家小姐回去吧，我去看看大夫怎么说。” “对了。” 他还没等两人有所反应，便接着道：“如今京城都是风言风语，说开元郡主已经遇害，如今生死未卜，这是怎么回事？” “诱饵罢了，你不必担心。”沈宁烟不想细说，毕竟计划还没有完全展开。 明白了她的意思，姜凌寒也识趣的没有再问，只是转身进了医馆。 看着他的背影，苏荷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沈宁烟跟着笑了，用手推推她，“你傻笑什么呢？看上王爷啦？” “小姐！” 苏荷跺跺脚，哭笑不得道：“奴婢是为小姐高兴呢，先前小姐受委屈，奴婢还以为此事是王爷在和稀泥，接下来会不了了之，没想到王爷在暗地里帮你出了口恶气。” 她是开心得很，觉着永乐王爷是小姐以后可以依靠的人。 毕竟这个世上没有比永乐王更爱小姐的人了。 听到这话，沈宁烟心里也莫名觉着甜滋滋，“他总是这样，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动声色的，润物细无声。” 这也是她为姜凌寒心动的地方之一。 苏荷跟着点点头，“咱们先回齐家吧，局已经布好，就看两方如何同时进行。” “走吧。” 主仆二人离开，快快乐乐回齐家悠闲度日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里可谓是议论不断。 皇帝下令，彻查谋害开元郡主的真凶，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此事一出，全城哗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开元郡主真被人害死了，而这个真凶的目的，显然是为了阻碍元贵妃。 一时间城里有很多猜测，元贵妃和大理寺两队人马也开始配合着调查，皇帝选择坐视不管等结果。 与此同时，袁夫人和袁和山来到了沈府。 随之而来的，还有让沈月秋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你怎么也来了？” 面对她不善的询问，沈宁烟始终落落大方地站在袁和山身后，“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曾经也是我姨母的家，咱们沾亲带故的，难道我连进来喝杯茶都不行？” 她挑眉，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沈定梁正愁着没地方对付她，听到这话当即道：“来者是客，齐姑娘也进来吧。” 说完，他对袁夫人伸出手，做了个热情的请客手势，“袁夫人，你正厅喝茶。” 不管怎样，袁家如今有钱还有点势，他国公侯府也不能轻易怠慢。 “茶里不会有东西吧？”袁夫人理了理衣襟，余光在沈月秋身上停留片刻，又迅速收回。 沈定梁听得愕然，“这是什么话？茶都是上好的洞庭龙井，你若是喝不惯，还有云雾山尖，六安瓜片。” “我说的可不是茶叶。” 袁夫人这回是正大光明地打量沈月秋，“还有倒茶的人，不知道包藏了怎样的祸心。” 这番话可谓是明面上的挤兑了。 孙嫣本就看不惯他们是商贾之家，从前袁夫人倒贴也就罢了，今日竟敢对她女儿不客气！ 思及此，她立刻上前两步，抬手挡住了自家女儿，“国公侯府光明磊落，即便是倒茶的丫鬟也从未做错过事，毕竟我们是大臣之家，讲究规矩周到。” “原来大臣之家是这样做事的，本夫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袁夫人冷笑，尾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孙嫣怒了，上前就要与她理论。 一旁的沈定梁连忙拦住，“罢罢罢，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别让旁人看笑话。” 听了这话，孙嫣才注意到府们外的过往路人在频频往里头张望，像是在看笑话。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忍不住心中的不满，“袁夫人，你进大厅给我解释清楚！” 袁和山始终阴沉着脸，见母亲进去了，只好也跟着进去。 然而一只手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沈月秋柔柔弱弱地望着他，轻声问道：“和山哥哥，发生何事了？” 往日里对她殷勤备至的袁和山冷着脸，沉声道：“先进去再说吧。” 话落，他不轻不重地扯出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地进了正厅。 望着他的背影，沈月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时，沈宁烟对她轻轻一笑，“有好戏看了。” “站住！” 沈月秋猛地皱眉，定定看着她悠悠的样子，“你这是何意？有什么好戏可以看？” “你还不知道吗？”沈宁烟垂眸，目光在她的肚子上停顿片刻，“进去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 沈月秋恼她话说了半截，只能匆匆跟着进正厅。 厅内，袁夫人已经落座在太师椅上，神色冰冷嘲弄，仿佛是那个尊贵无比的上等人。 沈定梁看得心里不痛快，却也不能对着一个女流之辈嘲讽训斥，“不知袁夫人为何如此生气？是否出了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 袁夫人冷笑，“不过是我家儿子被骗，吃亏还不能多言罢了，今儿我是为和山讨公道的，梁大人，不知你这个德高望重的大臣可会秉公办事？” “本官自当为你主持公道，有话不妨直说。” 沈定梁憋着一股火质问。 第三百零二章 谁的孩子 沈定梁一直德高望重，别说是商人了，就算是朝廷里的那些同僚也要对他毕恭毕敬。 这个袁夫人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在这儿跟他呼来喝去。 他心里想着，面上却竭力做出认真仔细的模样。 袁夫人目光流转，径直看向沈月秋，“你女儿有喜的事，你知不知道？” 此话一出，沈定梁顿时愣住。 沈月秋心里更是发沉。 她当然知道父亲最看不得这种事，原本想着等安王向皇上请旨赐婚的时候再说明真相，毕竟那时候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袁夫人竟然知道了此事，还登门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这到底是谁做的好事？ 沈月秋猛地看向沈宁烟，见她正对自己盈盈笑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笑话，我女儿向来清清白白，端庄有度，怎么可能突然有喜？袁夫人，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可就把你们赶出去了！” 沈定梁怒气冲冲地训斥，丝毫不给她留面子。 然而他心里已经没底了。 沈宁烟在旁将他的心虚错愕看得清清楚楚，此刻只想冷笑。 多年相处，沈定梁应当明白他女儿和妻子是什么人，若是没有此事，母女俩此刻已经恼怒的自证清白了。 可孙嫣和沈月秋只是变了脸色，坐在椅子上也不敢贸然出声，显然是确有此事的。 “好哇。” 袁夫人一甩衣袖，“既然国公认为我在说谎，不如请大夫前来诊脉，看看你家女儿到底是不是恪守女则，清清白白！” “够了！” 沈月秋拍案而起，面上满是羞愤绝望，“我从未做过这种败坏门风的事，不知袁夫人为何登门污蔑？不会是我没看上和山表哥，你气不过想出这个法子教训我吧？” 听了这话，沈宁烟真想竖起大拇指。 从小到大，沈月秋别的本事没有，背地里使坏和倒打一耙的手段倒是见长。 袁夫人好歹是见过世面的，根本不把这种小丫头片子放在心里，“咱们在这儿掰扯也说不明白，叫个大夫过来一看便知，沈大人，你觉着如何啊？” 此话一出，正厅瞬间静默片刻。 众人神色各异，袁和山根本不在意沈定梁的反应，他只是定定看着对面的女子。 他心爱的人依旧娇颜如花，美好如画。 只可惜这样的皮囊之下，藏的是一颗让他害怕的心。 “笑话，你说有喜就有喜，你说请大夫就请大夫，我们沈家好好的女儿就被你们这样污蔑，袁夫人，你不觉着自己太过分了吗！” 沈定梁阴沉着脸，终于绷不住了。 看着他咬牙切齿的忌惮模样，袁夫人忍不住笑了，“若是别的男人与沈月秋亲近，那和我们袁家自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沈月秋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袁家的。” 闻言，沈定梁震惊地瞪大眼睛。 袁夫人这才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了沈月秋，“这个女子，蓄意勾引我们和山，与和山肌肤相亲之后，利用这个孩子长眼嫁给安王，我袁家绝对不会容忍，也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你胡说，我没有！”沈月秋彻底慌了，连忙后退躲避。 袁夫人当即冷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若是没有，为何会如此慌张害怕？别以为本夫人不知你的心思，从一开始你就算计好了要用这个法子做正妃。” 说罢，她将目光投向旁边彻底懵了的孙嫣，“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沈夫人你是知道这件事的，对吧？” 面对她的质问，孙嫣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事实确实如此。 袁和山抿紧唇，此刻才上前两步，“秋妹妹，我向来对你好，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这样骗我坑我，怀了我的孩子还想在嫁给安王之后杀了他，我是不会容忍的。” “和山哥哥……” 沈月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下意识用眼神向自家母亲求救。 可孙嫣同样傻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袁家竟然会知晓全部的真相，而如今他们找上门来，实在是难缠又甩不掉。 思及此，她勉强定了定神，当即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居然在这里口口声声污蔑我女儿，就算秋儿真的有喜，那也是安王的，你们有何证据证明这个孩子是你们的？” 此话一出，沈宁烟不由蹙眉。 她倒是没想到孙嫣会无赖至此，到这个份上了还是不愿意承认。 袁夫人哈哈大笑，露出几分嘲弄神色，“不如我们将此事告知安王，让他来定夺要不要为这个孩子负责，毕竟我家和山能证明，他是与沈月秋有肌肤相亲的！” 她话音刚落，袁和山就从怀里掏出了沈月秋给他的帕子。 沈月秋紧紧咬着唇，脸色变得惨白，全身也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确实没有料到，袁家会找上门来对这件事不依不饶，而她和袁和山有肌肤之亲的事绝对不可以告诉姜近安。 那个男人本就对她有喜的事半信半疑，也不是那么愿意娶她做王妃，别说这个孩子是她的，就算不是她的，恐怕安王也会想尽办法推脱亲事。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是不是和山表哥的孩子，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我觉着此事与其得罪安王，还不如咱们好好商量解决。” 沈宁烟突然开口，面上笑吟吟的。 见她站出来了，沈定梁顿时没好气地训斥：“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有，她也是和山的表妹，此事她若是有折中的法子，我自然乐意听的。”袁夫人立刻开口为她撑腰。 她十分感激这个女子。 要不是沈宁烟特地找到袁府，把这事告诉了她儿子，恐怕他们袁家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她儿子也会爱而不得，眼睁睁看着欺骗利用他的女子登上王妃之位，自己郁郁寡欢。 沈定梁咬咬牙，“她能有什么法子！” “既然孩子是和山哥哥的，那就取消与安王府的亲事打算，改为和袁家结亲，这样既不会伤害和山哥哥的孩子，也免得安王知道真相报复，如何？” 第三百零三章 有些心动了 “不，我不愿意嫁给他。” 沈月秋当即表态，说的很是坚决。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嫁给袁和山，让自己辛辛苦苦筹谋的一切就这么葬送了。 在所有她物色的男子当中，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袁和山，老实懦弱没有棱角，这种男人最是没出息。 看出她眼里满满的嫌弃，袁和山就算是再好脾气，此刻也避不可免被刺痛了。 他紧紧咬着牙，憋了半晌的话终于脱口而出：“我对你一心一意，从未想过欺骗你，你却利用我伤害我，还不惜用我的孩子上位再杀了他，我不是好欺负的，原本想着你答应成亲，我可以摒弃前嫌与你好好过日子，既然你不愿意，那咱们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听完这番话，沈月秋心里咯噔一声。 老实人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可怕的，不知何时，袁和山竟和小时候的憨厚模样判若两人了。 袁和山顿了顿，接着道：“你可以不同意这门亲事，但你做过的事安王一定要知道，三日之内你自己决定吧。” 说到此处，他带着袁夫人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沈宁烟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转身也跟着慢悠悠离开。 “这里面有你的多少手笔？”沈定梁直勾勾看着她的背影，脸色阴沉可怕。 沈宁烟临门一脚，听到这话又收了回来。 她转过身，定定望向眼前男人，忽然就笑了起来，“这事与我有何干系？你女儿做了亏心事，就迟早有被发现的那天。” “齐思瑶！” 沈月秋咬牙切齿地大吼一声，急匆匆朝她冲过来，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看她如此气急败坏，沈宁烟却不紧不慢地抬手挡住，“别动手动脚的，仔细着动了胎气，若真是动胎气让孩子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全城都知道你没了孩子，沈家还不得贻笑四方？” 她始终漫不经心地笑着，看不出任何攻击力，可话里话外的威胁却听得人心里直痒痒。 沈月秋攥紧拳头，此刻想杀了她的心都有了，却也只能硬生生忍下来。 “既然没别的事了，那我告辞。”沈宁烟扫视几人难看的脸色，转身就走，心里总算是痛痛快快地出了口气。 这回沈家是鸡飞狗跳不得安生了，她倒要看看，接下来沈定梁一家子会如何应对。 沈家南墙下，袁家母子正站在海棠树旁低声说着话，看到她过来，俱都露出了温和笑意。 沈宁烟也冲着他们笑，轻声道：“今日的事也算是好好解决了，接下来就等消息吧。” “我倒是没有想到，沈家居然真能做出借腹生子的事来，安王看不上沈月秋，白白玩弄她却不肯给个名分，她却偏要来利用对她痴心一片的人，真是又蠢又坏。” 袁夫人冷哼一声，话里话外都是鄙夷，“思瑶姑娘，这件事多亏了你，否则也不至于解决的如此圆满。” “夫人不必这么说，我觉着表哥是好人，不过是看不惯他被如此欺负罢了。”沈宁烟绽放灿烂笑容。 听了这话，袁夫人心中满意，连连说了好几句好孩子。 她忍不住认真打量眼前女子，发现沈宁烟面容如玉，周身散发着淡雅仙仙的气息，一看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若是能够嫁到他们袁家来，倒是比那个沈月秋好多了。 沈宁烟并不知道她的盘算，环顾四周道：“我还有事，就不送夫人和哥哥离开了，你们回去等信吧。” “成，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了，妹妹快去吧。”袁和山忙不迭对她摆摆手，眼里闪烁着不可明说的光芒。 看出他的心思，袁夫人忍不住笑了，“傻孩子，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妹妹了？” 袁和山被戳中心事，顿时脸红了，“娘您可别乱说，我怎么能……” “哎呀，跟娘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你就实话实说好了。”袁夫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袁和山挠挠头，“我觉着她人美心善，和沈月秋完全不同，虽说我一时半会忘不掉沈月秋，但她确实是个好姑娘，我也有些动心了。” 在他被蒙在鼓里的时候，是这个女子突然从天而降说出真相，解救他于苦苦挣扎之中。 他感激。 袁夫人笑着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为娘也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你放心，这个女子为娘帮你争取到。” 另一边。 沈宁烟已经走远，并不知道母子俩有什么打算。 而她刚走到街口，就被两个看起来是宫人打扮的男人拦住了。 “两位有何指教？”沈宁烟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为首的男人声音尖利，显然是个太监，“齐小姐别怕，只是贵妃娘娘有请。” 沈宁烟这才想到，因为沈月秋有喜的事，她已经忘记关注开元郡主一事的进展了。 她当下二话不说，急匆匆跟着两人来到了元家。 元贵妃未进宫时就有一处小院，这些日子查线索一直都住在小院里，从未回宫过。 看到要等的人出现，元贵妃这才漫不经心道：“你终于来了。” “贵妃娘娘。” 沈宁烟上前两步行礼，“线索查的怎么样？” “确实查到了，陈家有一个老奴颇受陈大人看重，近日来却被赶出府，去了庄子上养病，这应该是陈家怕谁查到老奴而故意送走的，只可惜本宫已经查到此处。” 元贵妃眯起双眸，眼里满是冷光，“这个老奴本宫已经带来审问了，他告诉本宫，陈瑶是他举荐进宫的，因此陈瑶出事，他难免被迁怒，此人还说陈家确实利用晨露来害了本宫的汝嫣。”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蹙着眉思虑片刻，“就算如此，这个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谁也不能把陈家怎么样。” “他有证据。” 元贵妃淡淡道：“陈瑶是庶女，从小不受家里重视，跟他很是亲近，进宫之后和他有不少书信往来，此人没有告诉陈家，拿来给本宫了。” 此话一出，沈宁烟顿时愣住。 她没有想到，这个老奴会给自己偷偷留下后路，怪不得是一手扶持陈瑶的人。 第三百零四章 不愿放人 沈宁烟听得心里一喜。 她着实没想到，这个计划竟然轻而易举就成功了。 若是这个老奴拿出书信，在皇帝面前说出此事，陈家不仅会遭殃，而开元郡主也可以被还了清白。 就算当年是皇帝做主让开元郡主出宫的，但既然有了陈家这个罪魁祸首，只要皇帝狠狠处置，也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想到这里，沈宁烟笑吟吟欠身行礼，“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从今后可以和开元郡主共同生活了。” “这事不能高兴的太早，本宫总觉着心里不安，还是看明日那个老人出来指证，皇帝会是什么态度吧。”元贵妃捂着心口，到底还是不能彻底放心。 她的汝嫣被冤枉污蔑那么多年，如今一朝可以澄清，更代表以前的十几年和往后的几十年，都要看皇帝知道此事之后会如何定夺了。 在这个要紧关头，她绝对不能轻易放心下来，直到皇帝开口洗脱汝嫣的事情之前，她都不能松懈。 明白她心里的担忧，沈宁烟也没有多说什么，“等这件事解决之后，贵妃娘娘应该就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了吧？” 闻言，元贵妃回过神来，听懂了她的话外之意。 她知道，沈宁烟这是想要摆脱自己的威胁，一身轻的离开皇宫。 只要汝嫣能够回到身边，她当然不会留着沈宁烟，只不过如今不是她能够做主的了。 元贵妃轻轻理着衣袖，低声道：“本宫已经替你解决了很多事，你和永乐王每每在宫中有亲密举动，本宫都替你瞒住了。” 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沈宁烟只得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多谢贵妃娘娘的帮忙，但小女认为这是小女应得的。” 她帮助元贵妃将开元郡主接进宫，同样贵妃帮她隐瞒这些事，她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互利互惠罢了。 元贵妃对她的大胆直言倒不惊讶，只是轻笑道：“不过如今并不是本宫做主，你就可以离开皇宫了，本宫跟你说实话吧，如今皇上已经盯住了永乐王，你与他亲近又是他在乎之人，皇上不会让你轻易离开的。” 伴君如伴虎。 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明白皇帝并非善茬，任何人都可以利用，任何人也可以忌惮怀疑。 永乐王之前去边关的时候，立了好些威望，如今皇上又开始忌惮，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沈宁烟。 听到这话，沈宁烟终于明白皇帝让她再进宫的原因，一时觉着棘手。 见她不吭声，元贵妃接着道：“你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留在皇宫中，留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除非……” 沈宁烟抬头，“除非什么？” “除非皇帝彻底打消对永乐王的怀疑和忌惮，或者是解决永乐王，否则你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 元贵妃对于这个女子十分欣赏，因此便直接说了实话，“你应该好好想想，以后如何出宫逃过一劫，否则就算你来去自如，最后还得被钳制于宫中。”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良久都没有开口。 她明白，若不是皇帝亲自开口，恐怕她永远不可能平安无事。 但卷入姜凌寒和皇帝之间，她心甘情愿。 沈宁烟回过神，欠身行礼道：“多谢贵妃娘娘告知小女，小女心里有数，绝对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的背影，元贵妃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眼里满是让人看不透的幽深光芒，“这个齐小姐啊，注定不平凡。” 旁边的芙蓉不由笑道：“贵妃娘娘最是不平凡了，谁都不能跟您比，就算是这个齐小姐也不行。” “你倒是嘴甜，不过这个女子真的不同。” 元贵妃眯起双眸，定定看着院外，心里突然有种预感。 以后朝堂之事，恐怕会因为这个女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家。 一家三口相对无言，俱都阴沉着脸坐在桌边。 站在旁边伺候的几个丫鬟瑟瑟发抖，连气都不敢喘。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嫣终于开口了：“咱们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袁和山，你也看到袁夫人是什么态度了，之前眼巴巴地亲近咱们，如今知道这事得意的不行，以后咱们秋儿嫁过去了，定会被她欺负。” 一想到袁夫人难缠的样子，她心里边就堵得慌。 沈月秋也连忙跟着开口：“爹爹，我绝对不嫁给袁和山，您也看到了，今日他对我爱答不理的，分明就是看我有喜，笃定我会妥协才会蹬鼻子上脸。” 说着说着，她便害怕地哭了出来。 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沈定梁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心疼，反而没好气地训斥：“你还知道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回你算是给我丢脸丢尽了！” 若是国公侯府传出去嫡小姐有喜，却以孩子逼亲安王的事，恐怕他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沈月秋被他训斥得不敢大声哭，只能低下头小声地抽泣。 看她如此可怜，孙嫣心里彻底不忍，“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沈定梁依旧脸色阴沉，“不管你想如何解决，国公侯府的名誉都不能有任何损失。” “当然不会。” 孙嫣毫不犹豫地保证，紧紧握住自家女儿的手，“让秋儿喝药小产，对袁家说就是孩子已经没了，他们没有证据证明这孩子确实是袁和山的，而安王那边就说是身体不适，不小心落胎。” “可是这样一来，姜近安绝不会答应娶我了。” 沈月秋顿时焦急起来，并不想同意他们这样做。 原本姜近安就不怎么情愿娶她，若是真的得知孩子已经没了，还不知道要如何行事，但唯一肯定的是绝不会娶她为妻。 沈定梁气得咬牙切齿，语气越发凌厉：“都什么时候了，安王娶不娶你还重要吗？不这么做袁家那边不同意，国公侯府更会颜面扫地，你以为到那个时候，安王就会心甘情愿娶你了？” 一番话听得沈月秋愣住，半晌都说不出话。 第三百零五章 不得出宫 沈月秋心里明白，如今不管怎样，自己是绝对没有可能再和姜近安成亲了。 她不能甘心。 如今好好的亲事居然变成了这样。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孙嫣也很是心疼，“秋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安王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袁和山的就成，你对他用情至深，他以后会好好对待你的。” 听完这番话，沈月秋却绝望地摇摇头。 她知道姜近安的性子，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感情就感动，何况自己想嫁给姜近安也不是为了爱情，而是权力和地位。 这一点姜近安心里很明白。 思及此，沈月秋很是难受地闭了闭眼，“罢了，就按照母亲说的做吧，这件事以后再从长计议。” 她说完，无精打采地起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孙嫣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道：“秋儿落得如此下场，就算是她做错了，你也应该替她讨回公道吧？” “袁家如今已经不是原来的袁家了，就算要出手，咱们国公侯府也没有什么好处，你与其在这儿让我对付袁家，还不如好好想清楚如何管好你的女儿。” 沈定梁起身，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孙嫣顿时愣住，气不打一处来，“那不是我自己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 只可惜她说的话并没有被沈定梁听到。 第二日。 元贵妃带着举荐陈瑶的老人进宫。 皇帝面前，老人将陈家的狼子野心全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皇帝顿时皱紧眉头，“这么说来，朕的女儿这些年都是被人故意陷害，这才不能进宫。” 元贵妃抿紧唇没有吭声。 她对皇帝早就已经看透了，明明下旨让她女儿出宫的就是皇帝，到头来皇帝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推卸责任的一把好手。 思及此，元贵妃的脸色越发难看。 那老人点点头，“郡主实属冤枉，还请皇上垂怜。” “既然如此，那就恢复郡主公主的身份，将她接进宫来治病，陈家满门抄斩。” 皇帝轻飘飘地说出这番话，瞬间了结了陈家百口人的性命。 纵然沈宁烟已经猜到，接下来陈家不会有好日子过，却也没有想到居然是满门被嘲笑的下场。 不过多时，老人被元贵妃的人带下去。 看到旁边微微出神的沈宁烟，元贵妃不动声色地上前两步，“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爱妃这些年因为开元受苦了，有什么事就直说，朕定会为你做主。”皇帝自知对不起她们母女俩，说话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元贵妃低声道：“如今这件事已经解决了，皇上不如就让齐小姐离开皇宫吧，龙鳞草的毒太医已经学会医治。” 听了这话，皇帝脸色微微一变。 而沈宁烟更是有些惊讶。 她着实没有想到，元贵妃会在这种时候替她开口，要知道如今正是皇帝有些愧疚想要补偿的时候，只要元贵妃为她女儿求什么恩典，皇帝必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可如今，元贵妃却把这个恩典给了她，实在是让她惊讶又意外。 元贵妃仍旧定定看着皇帝，低声道：“齐小姐在这件事上出力不少，她一个宫外的小姐着实不适合再待在宫中了，何况臣妾也看中了微雪轩，想把这个地方腾给开元住，不知道皇上是否可以答应？” 她说得很是诚恳，让人不忍心拒绝。 皇帝沉默片刻，开口道：“既然微雪轩是开元想住的地方，那就挪给开元。” 此话一出，元贵妃和沈宁烟都很惊讶。 她们着实没有想到，皇上会真的答应此事。 然而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皇帝又接着道：“齐小姐换个地方吧，朕安排你去住康宁宫，你觉着如何？” “皇上。” 元贵妃愣了，“康宁宫并不是外来女子该住的地方，那里曾经住过太后和先帝的爱妃，若是齐小姐住进去了，难免会遭人非议。” “皇上，小女不敢，也觉着自己无福消受住不起这样的地方，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沈宁烟上前两步，撩起裙摆直接跪在地上。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安排她住在只有后宫嫔妃才会住的地方。 这样一来，就算不是那个意思，恐怕京城里的人也要误会她被皇帝看中了。 “微雪轩不行，康宁宫也不愿意，你们到底要怎样？” 皇帝已经冷下脸，背着手定定看着两人。 元贵妃抿紧唇，再也没有吭声。 她并不是一个无私的人，如今因为沈宁烟，她就快得罪皇上了，若是再继续求情，还不知道会被如何惩罚训斥。 沈宁烟在片刻间已经明白，皇帝并不是因为这些发火，而是不想让她离开皇宫，想要借着发脾气找事罢了。 思及此，她立刻抬头道：“既然挪动不容易，那小女就继续住在微雪轩，宫中那么多豪华宫殿，定然可以给公主殿下找一个合适的住处，只是小女已经许久不常回家，还请皇上答应让小女以后可以进出自由。” 皇帝眯起眼睛。 他知道沈宁烟在讨价还价，但他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否则根本应付不了齐家。 原本他把齐家的女儿扣下来已经有些无理，若是不同意齐家小姐出宫，恐怕齐国公会当场决定进宫请旨。 皇帝思虑片刻，也只能点头答应，“朕又不是把你锁在了皇宫中，你想出去自然可以出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都下去吧。” 元贵妃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带着沈宁烟匆匆离开。 看着她们的背影，皇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半晌都没有吭声。 不过多时，沈宁烟已经跟着元贵妃来到了御花园。 她抿紧唇，忍不住开口：“小女多谢娘娘求情，但此事恐怕求不得，娘娘以后若是求得明哲保身，还是别管小女的事了。” 听完这番话，元贵妃忍不住嗤笑，“本宫着实没想到，皇上还真把你当做了把柄，以后是肯定不能求情了，你打算如何是好？” “无妨。” 沈宁烟淡淡道：“既来之则安之，只是皇上有一件事想错了。” 第三百零六章 进宫看病 元贵妃挑眉，对此倒是有些好奇了，“什么事？” “皇上觉着小女是永乐王爷的把柄，实则不是，关键时刻，小女绝对不会成为拖累王爷的人。” 沈宁烟无比笃定地说出这番话，眼里满是坚定的光芒。 听完，元贵妃有些不明白，“你要如何做才能不威胁到永乐王？” 沈宁烟杏眼微弯，面上无暇笑容，“若是贵妃娘娘有朝一日成为开元郡主的累赘，您会怎么做？” 她不答反问，让几个宫女都面面相觑。 在皇宫中，还没有谁敢拿开元郡主和贵妃娘娘如此说话。 然而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元贵妃并未生气，而是微偏着头认真想了想。 片刻后，她忽而惊讶抬头，“你，你肯为了永乐王做到这个份上？” “有何不可。” 沈宁烟神色淡淡，却莫名看着有信服力。 她的这副模样，着实让元贵妃刮目相看。 元贵妃没有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人可以为了爱情豁出性命，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皇后娘娘，如今局势已经明了，皇上只是不愿放我离开而已，您和开元郡主已经团聚，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吧？” 沈宁烟说话间，眉眼诚恳又多了几分。 “你说这话，可是要出宫做自己的事？”元贵妃挑眉，好奇地望着她。 沈宁烟想到沈家的鸡犬不宁，不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还有人等着小女去解决，贵妃娘娘，小女先行告退。” 她离开御花园，便想着出宫去打听打听沈家如今的态度，却不想路上又碰到了姜元秋。 “元秋，你不会是又偷偷跑进来的吧？”沈宁烟环顾四周，并未看到姜近安的身影。 姜元秋吐了吐舌头，颇有些心虚，“你别告诉我哥哥，他这个人最会瞎操心了，自从上回之后便不许我进宫，明明父皇都是随便说说的。” 在她心里，从小对她和蔼慈祥的父皇绝不会如此狠心。 沈宁烟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抚，半晌才伸出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你哥哥也是为了你好，皇上的心思谁都猜不透，你也不能全无后顾之忧，事事保持警惕，明白吗？” “明白啦。” 姜元秋很是听话地点头，又认真看她两眼，似乎有些话想说。 见她欲言又止，沈宁烟不免觉得好笑，“你想说什么便说，这里又没有旁人。” “哥哥因为沈小姐有喜的事，已经好几日都焦头烂额睡不好觉了，我能看出来哥哥并不喜欢沈小姐，可事到如今，除了迎娶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姜元秋嘟着嘴，心里很不痛快，“我真的很不喜欢她，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相处呢。” “你放心。” 沈宁烟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只觉得她这副模样很是可爱，“你哥哥是不会迎娶沈小姐的，这件事已经发生变故了。” “什么变故？” 姜元秋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保密，之后你就知道了。”沈宁烟笑着冲她眨眨眼。 姜元秋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两人下意识回头，却看到了不速之客。 苏明兰身着水袖芙蓉裙，走过来的时候环佩叮当响，整个人打扮得很是华丽庄重。 见她摇曳生姿地走来，姜元秋连忙跑过去，“明兰姐姐，你怎么自己进宫啦？” “皇上让我过来的。” 苏明兰面无表情地打量两人，目光最后落在沈宁烟身上的时候，带着满满的嫌弃，“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你是说思瑶姐姐吗？我们以前便认识，是好朋友。”姜元秋没有察觉到她的反感，立刻乖乖回答。 苏明兰没有理会她，只是一步步走到了沈宁烟面前。 在她打量过来的时候，沈宁烟同样也在打量她。 她着实没有想到，苏明兰才两日之内就恢复了正常，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并不虚弱，甚至更要精神。 思及此，沈宁烟先云淡风轻地开口了：“小女见过侧王妃。” “最近你还挺安分。” 苏明兰嗤笑，眼里满是冷光，“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刻意接近元秋公主，跟她成为好朋友，你这手段还真是高明啊。” “我没有刻意接近，不知道侧王妃说的这话是何意，若是无事的话，小女先告退了。” 沈宁烟不卑不亢地说完，转身就要走。 可事情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还未走出去两步，就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了。 苏明兰的力气很大，一下子将她拽到面前，双眸瞪得比铜铃还大，“先是接近王爷，现下又接近元秋公主，你到底有什么企图？难道接近不了永乐王就改为对安王下手了？” “你……” “明兰姐姐，你误会了。” 姜元秋急忙上前两步，来回打量着她们两人，急切解释道：“我和思瑶姐姐认识只是偶然，她也没有故意接近我哥哥。” “元秋，你心思单纯别被她骗了。”苏明兰胡乱摆摆手，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记住，永远不要搭理这个心思深沉的女子，明白吗？” “心思深沉？” 沈宁烟轻轻一笑，“我就算是心思深沉，从元秋公主身上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侧王妃与其在这里颠倒是非，还不如赶快去见皇上，毕竟你是他叫进宫来的。” “你！” 苏明兰气得脸色铁青，刚要开口反驳，来福就急匆匆过来了。 她立刻恢复平日里端庄的样子，“福公公，你来了。” “嗯。” 来福打量着两人，不动声色道：“太医已经去了御书房，明兰侧妃还是赶快过去吧。” 太医？ 沈宁烟愣了愣，下意识转过身去看苏明兰的背影。 若不是得了什么重病，皇帝定然不会重视苏明兰重视到亲自请进宫让太医诊治。 难道是姜凌寒给苏明兰下的药要被查到了？ 思及此，沈宁烟犹豫片刻，当即快步跟了上去。 “福公公。” 听到身后的声音，来福疑惑道：“齐小姐，你还有何事吗？” “我放才听说御书房来了太医，恰巧我这些日子头痛不断，不知道可否同去让太医看看？”沈宁烟扶了扶额头。 第三百零七章 头痛症 来福还未开口，苏明兰就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头痛罢了，也值得劳动太医？若是有病就去宫外找个医馆看看，你还不配让皇上亲自选太医来诊治。”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也不生气，只是颇为委屈地扶着额头，“只是我实在头痛得厉害，若是现下出宫，还不知道……” 她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来，来福却知道了有多严重。 若是齐家小姐因此耽搁了病情，恐怕皇上对齐家那边没法交代，而他一个奴才更不用说了，出了这种事恐怕会立刻被顶上谢罪。 思及此，就算来福知道苏明兰不想让齐家小姐前去，也不得不松口了：“齐小姐是宫中的客人，也是皇上特地交代留在宫中的，既然身子不适，那就随奴才一起去看看吧。” “福公公！” 苏明兰顿时怒了，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皇上可没说让她过去，你敢私自做决定，就不怕皇上迁怒于你吗？” “此事奴才确实做不了主，所以也只能请齐小姐去御书房，等奴才亲自过问了皇上的意思再说。”来福低下头，虽然是一副恭敬解释的姿态，话却说得让人不能反驳。 苏明兰咬咬牙，拼命忍住想要发火的冲动，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先行离开了。 看她就这么走了，来福不由很是无奈。 沈宁烟适时做出难为情的模样，愧疚道：“来福公共，我是不是不该劳烦太医？如今倒是让你得罪了明兰侧妃。” “无妨无妨，齐小姐不要多想。” 来福连连摆手，对此不以为意，“小姐尽管到御书房来，你也是身份尊贵的人，皇上不可能知道你头痛还坐视不管的。” 他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宁烟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跟着他前往御书房。 等他们到了御书房，就见苏明兰已经被几个太医围着把脉了。 沈宁烟一时间不敢进去打扰，只得踌躇着站在外面等待。 皇帝眼尖地看到她，开口问道：“齐小姐怎么也在这儿？” “回皇上的话，齐小姐听说有太医可以诊治，便想让太医看看她的头痛症。”来福连忙上前行礼回话。 皇帝了然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就快些进来吧，等明兰诊治好了之后，就让太医给你看看。” “多谢皇上。” 沈宁烟欠身行礼，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幸亏她及时过来了，否则苏明兰会被诊治出什么病来，她都无从得知，也没有办法告诉姜凌寒。 不过多时，最年长的太医收回手，露出了复杂神色。 见他迟疑着说不出话来，皇帝不由有些好奇，“这是怎么回事？侧妃的身子可有问题？” “回皇上的话，侧妃身子虚损，不知是吃了什么性凉的东西，导致体内亏虚严重，这才会控制不住脾气，也会因为怒极流血。” 太医老老实实回答出这番话。 沈宁烟目光微闪，攥紧手帕的力道微微怂了。 这么看来，皇帝几人恐怕只会以为苏明兰吃坏了东西，身子这才很是不适，等好好调养就可以好起来。 “臣给明兰侧妃开些药，只要回去一日三顿将这些补药喝了，侧妃定然能够安然无恙。” 太医说着，便很快写下了一个方子。 拿着他的方子，苏明兰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当真只是这么点小毛病吧？我近日来总觉着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看什么都不顺眼，这便罢了，我还觉着浑身酸痛的厉害。” “只是小病小痛，侧妃以后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万万不可再吃性凉的东西。”太医语重心长的嘱咐，对比起她来说倒很是不以为意。 听了这话，苏明兰才彻底安定，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容，“既然如此，本侧妃就安心了。” 说完，她将目光放在沈宁烟身上，语气忽然夹杂了几分嘲讽：“这位齐小姐身子娇贵的很，给她好好诊脉吧，别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这番话里的尖锐很是明显，太医们自然不敢接话，只得纷纷抬头看向皇帝。 然而皇帝只是面色淡淡，仿佛听不出苏明兰的任何敌意，“给齐小姐看看吧。” 太医答应一声，立刻给沈宁烟诊脉。 沈宁烟本就没有什么病痛，只是为了找借口过来听听苏明兰到底是何病。 此刻见太医正儿八经地为自己诊脉，她不免有些没底，生怕太医看出来她头痛是装出来的。 然而太医诊脉片刻后，颇为认真道：“老朽能够诊出来，齐小姐你的头痛症已经有许多年了，必须好好吃药才能够控制。” “多年的头痛？齐小姐你大好年华，竟然得了上岁数的人才会得的头痛症。” 皇帝显得很是惊讶，却对太医的话深信不疑。 沈宁烟自己也懵了。 她很少头痛过，更别提是什么头痛症了。 不过是随口一提，竟然是真的？ 沈宁烟半信半疑，忍不住看向太医，却发现他依旧挺直背脊站在原地，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根本就没有诊治错过。 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得勉强点点头，“从小就得了不少次风寒，落下的老毛病了，不劳皇上挂心。” “你想多了，谁会挂心你啊？不过是看你年纪轻轻就变成了病秧子，觉着匪夷所思罢了。”苏明兰立刻抓住机会挤兑，跟她仿佛是有仇一样。 皇帝听得直皱眉，忍不住连连看了她两眼。 他记得从前的苏明兰并不会如此蛮不讲理，如今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倒是让他觉得陌生。 苏明兰还不自知，依旧抱着胳膊，“既然已经知道这是老毛病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哪凉快就去哪里待着别在这里碍事绊脚的。” 她话说得难听，沈宁烟却没有计较的意思，欠身行礼道：“既然皇上没有别的事了，那小女先行告退。” 太医眼神微闪，跟着道：“臣还要去给开元公主诊脉，也先告退了。” 皇帝摆摆手让他离开，并没看出他的心思。 离开御书房后，太医四下里张望，却发现那抹身影已经不在了。 “太医，你是在找我吗？” 第三百零八章 永乐王的人 身旁忽然响起声音，太医看过去，就见沈宁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树后，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太医愣了愣，急忙走过去低声道：“齐小姐千万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并没有头痛症，是我看你无病无痛，担心只是一时头痛，直说出来会显得你太娇贵，这才那么说。” “太医的好意，小女心里明白。” 沈宁烟轻轻笑着，语气越发温和：“太医这回帮我，应当不是看我一个小女子可怜，生怕我被皇上厌恶才这么做的吧？” 她正是看出来了，所以才特地在此等待。 有些事不问清楚，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 听了这话，太医忍不住叹气，“还是齐小姐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那我就直说吧，我是永乐王爷的人。” 沈宁烟一怔，心里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她，原来是姜凌寒嘱咐的。 不过她同样很是惊讶，姜凌寒竟然能够在宫中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帮手。 更重要的是，皇帝对这个张太医似乎也很是信任。 看着她惊疑不定的复杂脸色，太医急忙压低声音提醒：“齐小姐，你可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会给我带来麻烦的。” 沈宁烟回过神来，当即点头保证：“你放心吧，既然你帮了我，这件事我就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这回多谢太医帮忙了。” 她说到此处，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既然张太医得皇帝信任，想必一定是医术高明的。 这样一来，张太医也定然能够查出苏明兰身上的异样，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把古怪之处说出来，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那若是苏明兰不相信自己并没有得病，再找其他德高望重的大夫诊治该如何是好？ 太医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若有所思，接着笑道：“既然齐小姐什么都明白，未免旁人看到，我还是先回去了。” “你慢走。”沈宁烟心情复杂地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此处。 等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她才微微松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开时，却正对上一双好奇的眸子。 姜元秋睁大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她，“思瑶姐姐，你放在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闻言，沈宁烟着实被噎了一下，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姜元秋连忙摆摆手，很是慌乱地解释：“姐姐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看你们都去御书房，想跟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不必解释。” 沈宁烟笑得如沐春风，柳叶眉微微上扬，露出恰到好处的温柔，“你听到就听到吧，但不管你知道什么，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哥哥可以吗？” “当然啦！”姜元秋立刻点头，答应的很是爽快，“这种事我哥哥没必要知道，不就是你没有头痛嘛。” 沈宁烟这才放心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我先送你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你哥哥知道了定会着急的，以后可不要再自己偷偷跑过来了，知道吗？” “是，不过思瑶姐姐你可以送我回去吗？我自己走很害怕，也不想一个人坐两个时辰的轿子。”姜元秋扯了扯她的衣袖。 路上太无聊了，她为进宫才忍受了那么久的马车劳顿，想想还要原路返回，她就再也受不了了。 听到这话，沈宁烟不由觉着好笑，宠溺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啊你，真是个缠人的小妖精，我陪你回去总行了吧？” “谢谢姐姐！” 两人挽着手，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此处。 一路上，姜元秋都在喋喋不休的讲述着京城趣事，嘴巴一直都没有闲着。 沈宁烟起初还觉着好玩，听了半个时辰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直响，便借口想要歇息就闭上了眼睛，开始慢慢休养。 在她闭眼的时候，姜元秋总算是忍住没有开口说什么。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有些坐不住的在马车里乱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这些天太累了，沈宁烟不知不觉就沉睡了过去。 直到马车在安王府门口停下，姜元秋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思瑶姐姐，王府到了，咱们进去吧。” 沈宁烟睡得迷迷糊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下意识跟着她进了王府。 “姐姐，你难得来一趟，就来我的院里瞧瞧，我院里有好多如今京城里见不到的奇花异草，还有蓝色的菊花呢，你见过没有？” 姜元秋挽住她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走向后院。 当沈宁烟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跟着她穿过后花园时，却眼尖地注意到了凉亭里有人。 眼看着姜元秋就要被发现，她急忙用力把人扯回来，伸手紧紧捂住了姜元秋的樱桃小嘴。 姜元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她按着躲在了草丛里。 花园里凉风习习，凉亭中两人都声音随风飘来，听得真真切切。 “孩子当真已经没了吗？” 姜近安定定看着眼前女子，震惊追问。 “确实已经没了。”沈月秋哀切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夜里想要去如厕的时候，一不小心摔在测地上，谁知道就这么见了红，等把大夫叫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攥紧手帕拭泪，苍白的脸上挂着几颗泪珠，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姜近安眸光微闪，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他立刻起身来到沈月秋身边，轻轻将她拥进怀里，“秋儿莫难过，这都是天意，保不住就罢了，以后咱们还会再有的。” “王爷，你真愿意再和秋儿有孩子吗？”沈月秋抬头，含泪望着他。 姜近安点点头，笃定道：“当然，我愿意跟你过日子，怎么会不让你有孩子？” 看着两人情深意切的模样，沈宁烟只觉得讽刺。 以前她只是觉得安王手段狠辣不好招惹，可如今看来更是一个口蜜腹剑的人。 口口声声说什么心疼，说什么想要和沈月秋有孩子。 他要是真想要这个孩子，在得知沈月秋有喜的时候就应该立刻进宫，向他的父皇请旨赐婚。 第三百零九章 偷听墙角 姜元秋听得有些不明所以，偷偷在沈宁烟耳边问道：“他们说你这话是何意？难得沈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再听听。” 沈宁烟无心跟她解释，只想知道沈月秋接下来会如何行动。 被她盯着的沈月秋泪光涟涟，仰头很是可怜地望着姜近安，“王爷，你打算何时给我一个名分？如今我为了你失去清白还没有了孩子，你总该对我有个交代才是。” 听了这话，姜近安脸上的柔意微淡。 他着实没有想到，沈月秋竟然能说出这种得寸进尺的话来，还真当自己怀了孩子便可以借此要求补偿一切了。 他抿紧唇，此刻再也没有耐心装心疼了，“秋儿，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如今我并不想成家，不过看在你有孩子的份上才打算向父皇请旨。” “王爷的意思是，如今这个孩子已经没了，你便没有必要再请旨了是吗？”沈月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这就是她看中的男人？ 不想竟然冷血至此。 “荣王如今韬光养晦，正想尽办法让父皇开心，我若是在这个时候请旨赐婚，在父皇眼里根本就是一个只知道儿女情长的废物。” 姜近安不甘心地闭了闭眼，低声道：“本王绝对不允许父皇失望，所以成亲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你再等等。” “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月秋头回没有被他安抚下来，反而腾地起身，很是不快地盯着她。 看她如此强势，姜近安不由眯起双眸，“你想说什么？” “我为王爷你付出了那么多，以前就算了，不求回报也不奢望网站了给我什么，可如今我已经没了清白，失去了孩子，一辈子就只能依靠王爷了，这时候王爷还不肯给我一个名分吗？” 沈月秋口口声声地质问，此刻已经不忌惮他的身份了。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羔羊，哪怕对方是城府极深的安王，她也从未停止过算计。 如今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被姜近安占尽便宜到现在，也该好好反击强硬起来了。 闻言，姜近安自知理亏，轻咳两声才道：“本王没有说不娶你，你不要着急，只是要再等一段日子罢了，现如今所有人都在忙着建功立业，本王在这个时候提出成家着实不合适。” 看着他颇为无奈的样子，沈月秋深吸一口气，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下不成亲也可以，我要王爷签字画押，承诺三个月后必定娶我为妻，否则我就两这件事告诉皇上。” 她抬起下巴，一副豁出去的模样，“王爷不是觉着轻易赐婚会让皇上觉着你太儿女情长吗？我还真不知道皇上得知你让我有喜，祸害官家女子之后心里会怎么想。” 说完这番话，沈月秋从袖中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宣纸。 看到眼前写满了保证的宣纸，姜近安这才明白过来，她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自己会拒绝，所以才煞费苦心用这种方式来逼迫他妥协。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 此时此刻，姜近安和沈宁烟心里都有这样的想法。 “王爷不答应？那小女不介意此刻就让父皇进宫面见皇上。”沈月秋挑了挑眉，此刻心里已经没有任何顾忌。 她失去清白和孩子，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了，若是能够逼得姜近安对自己负责，那就再好不过。 若是做不到，她就可以去死了。 姜近安攥紧拳头，竭力不让自己露出任何不情愿的模样。 他转过身，定定看着沈月秋，良久才发出一声冷笑，“真是有意思，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如此费尽心思。” “彼此彼此，王爷没听说过那句话吗？恶人自有恶人磨，现在看来还真是有道理，王爷自己选吧。” 沈月秋摊手，坐下来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这个可恶的女人，居然如此威胁我哥哥！”姜元秋有些看不下去地想要出面，却被沈宁烟紧紧按住了肩膀。 沈宁烟低声劝道：“不管怎样，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就算你哥哥选择妥协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现下若是出去了，必定会搅和他们之间的事，对你哥哥没有任何好处，还是静观其变吧。” 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就算姜元秋再不甘心，此刻也只能勉强点点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多时，姜近安已经签字画押，将宣纸重重拍在桌上，“沈小姐好手段，本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你可以滚了？” 这番话说得很是不客气。 沈月秋就算是心里再不痛快，也知道胡搅蛮缠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得冷哼一声，转身拿着宣纸匆匆离开。 这便是她的手段了。 不管安王愿不愿意，只要敢算计她，就得做好被反噬的代价。 看着她无比决绝的背影，沈宁烟忍不住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想要起身离开。 而这时，一个人却挡在了她们面前。 “偷听到现在，是什么滋味？” 姜近安来回打量着两人，严厉的模样就像是在教训自己的两个妹妹。 这还是沈宁烟头回听墙角被抓包，一时间尴尬地脸红，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还是姜元秋机灵，连忙解释道：“还不是你们光明正大在后花园说这些让人不得不躲起来的事，我和思瑶姐姐才蹲在这儿怕打扰到你们的。 姜近安并未理会她的话，只是定定看着沈宁烟，“你为何会跟我妹妹一同回府？” 沈宁烟张嘴想要解释，却被人在暗地里扯了一把。 她这才反应过来，姜元秋是瞒着姜近安偷偷进宫的，要是这件事被发现了，恐怕姜元秋想要出府就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里，沈宁烟轻咳两声，不动声色地岔开话：“元秋在街上逛的太久了，还有些迷路，碰巧我遇到了便把她送回来，难道这也不行吗？” “这样是行的，本王只是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 姜近安说完，又很认真地打量她，“不过本王倒是没有想到，你知道了本王和沈月秋的秘密还能如此淡定。” 第三百一十章 听到了秘密 沈宁烟勾了勾唇，笑容比以往都灿烂，“小女是无意间知道的，既然此事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多管闲事，王爷总不会杀人灭口吧？” “你说笑了，本王还不至于对一个弱女子动手。”姜近安跟着笑笑，眼底却深沉晦暗。 沈宁烟微微点头，作势要走，“想来王爷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既然已经把公主平安送回来，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告辞。” 说罢，她加快脚步离开此处。 姜近安并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留在这儿只有麻烦，而她如今总算是不用为开元郡主的事奔波操劳，自然要避免麻烦。 看着她的背影，姜近安若有所思地抿紧唇，心中在不断盘算着计划。 而另一边，沈宁烟已经匆匆回到了齐府。 前厅丫鬟们忙忙碌碌，手中端着的茶壶茶杯散发着香味。 她敏锐地闻出来，这是上好的大红袍，应当是招待重要客人时才拿出来的好东西。 是谁来了？ 沈宁烟想了想，还是偷偷来到窗外。 透过纱窗，她隐约看到了正厅里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一身黑袍加身，说不出来的熟悉。 “齐太公，形势趋于稳定，接下来该如何做？” 是姜凌寒的声音！ 沈宁烟心中微动，莫名就想到姜凌寒曾经说过的，他和外公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商议，且为了安全考虑不能告诉她。 如今他们约在府里，定然是为了这事。 她一时间踌躇在窗前，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偷听，还是识趣点转身离开。 只是看到那么多丫鬟来来往往，两人都没有避讳的意思，沈宁烟想要离开的脚步就再也没有抬起来。 这时，齐太公开口道：“王爷，此事有些不好办，毕竟兵部那些人是不服你的。” “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办法就是武力镇压，因此我有信心能够制服他们，就怕此事会传到皇帝耳朵里，引起他的警惕。”姜凌寒的声音依旧低沉，却莫名带着几分担忧。 齐太公叹了口气，低声道：“话虽如此，但事情总要做的，用兵部众人不待见你的理由解决此事，皇帝定然不会怀疑什么。” 听完他们的话，沈宁烟一时间有些怔愣。 从前外公在她面前，从来不会口口声声说皇帝，而是恭敬的叫皇上。 如今她外公不仅改了称呼，言语之间对姜凌寒还多了几分尊敬，难道…… 沈宁烟出神的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正厅里的人已经停下交谈。 “什么人？” 齐太公冰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沈宁烟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逃走，却撞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她捂着酸痛的鼻子后退两步，抬眼就见姜凌寒很是惊讶地望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姜凌寒低声询问，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方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烟儿。” 齐太公匆匆出来，看到自家孩子便愣了愣，“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我只是回来看看外公，没想到王爷也在，既然你们有重要的事要商议，那我就不打扰了。” 沈宁烟匆匆解释两句，转身就走。 她怕自己再待在这里，会忍不住问些自己不该知道的问题。 不过她可以确定，姜凌寒和她外公所谈之事事关天下，事关皇位。 怪不得姜凌寒不论如何都不肯说出来，这样的事轻则丧命，重则会连累所有和细枝末节有牵扯的人，实在是凶险的很。 “小女不懂事，王爷见笑了。”齐太公不好意思地笑笑。 姜凌寒抿唇，收回了复杂的目光，“无妨，咱们进去商议吧。” 半个时辰后。 苏荷第三回添茶进来，看到自家小姐还是没有要喝的意思，顿时无奈道：“小姐，沏茶您却不喝，这是为何啊？” 要是再不喝，她就要重新沏了。 沈宁烟叹了口气，怅然用手托着下巴，“没心思喝，你就当在那儿吧。” “既然咱们回到了齐府，就应该四处转转，再去见见夫人他们，闷在这里也没什么乐趣。”苏荷嘟着嘴，只觉得无趣。 沈宁烟摆摆手，“那你就去拜见姨母他们吧。” 听了这话，苏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不过是一个丫鬟，绝对没有自己去拜见主人的道理，小姐是不是糊涂了？ 苏荷正要开口问，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下一刻，姜凌寒的声音响起：“烟儿，你在吗？” 终于等到了。 沈宁烟眼前微亮，立刻起身去开门。 见状，苏荷很是知趣地退下，不想打扰了两人单独相处。 等房门关上，沈宁烟立刻扯住姜凌寒的衣袖，“你必须跟我解释清楚，我已经猜到了，就没有必要再瞒着我。” 她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好好的，姜凌寒和外公为何要这么做？这是顶危险的事。 姜凌寒神色怪异地看她两眼，忍不住奇道：“你只是想知道真相，并不反对我带着齐家这样做？” 这种事就是不归路，不论是输是赢都很凶险。 齐太公一大把年纪却帮着他做这种事，不说沈宁烟，就算是齐府其他人知道了，恐怕也会竭力阻止。 沈宁烟摇摇头，淡然解释：“外公的决定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然他老人家都毅然决然赌上全家，我也不会多管，只是……” “你为何这么做？” 她不解，“皇上只是忌惮，就像他同样忌惮荣王和安王，就你偏偏生了其他的心思。” 姜凌寒听得闭了闭眼，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想要说出真相。 他回想前尘往事，忍不住攥紧拳头，“齐太公给我看了一样东西，是先帝留下来的谕旨，他要立为皇帝的人是我，不是当今的这个皇上。”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彻底愣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对她来说无疑是惊雷滚滚，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能做出这么卑鄙的事。 伪造先帝谕旨，偷了别人的皇位，还要害得被抢夺之人被迫隐忍，规规矩矩多年。 这种委屈和仇怨，怪不得姜凌寒会义无反顾想要将真想大白于天下。 第三百一十一章 有人上门提亲 说完这番话，姜凌寒定定看着眼前女子，“即便是这样，你也觉着我造反是不应该的吗？” “不，这不是造反。” 沈宁烟抬头，无比认真地望着他，“这只是你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你……” 姜凌寒着实惊讶，没有想到她对此全无异议，“你就不怕齐家因此遭殃，甚至你也会被牵扯没了性命吗？” “我不怕，这是外公的选择，同样也是我的选择，若是我比外公先知道这件事，也会选择告诉你真相，陪着你去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沈宁烟郑重地说出这番话，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她最想做的事。 帮助姜凌寒得到一切他应该得到的，就跟她复仇同样重要。 姜凌寒听得动容，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放心，此事我已经打点好，无论如何都不会牵扯到你，不过……” 他犹豫片刻，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宁烟好奇地瞪大眼睛，心安理得享受这个拥抱，“不过什么？” “就算是被皇帝发现了，就算是我赌上身家性命也会护你周全，你放心。”姜凌寒在她耳边低声说出这话。 沈宁烟听得心里很是动容。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不要这样说，咱们应该是同生共死的，因此有任何后果和代价我都能够承受。” 说到此处，沈宁烟担心地仰起头，“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苏明兰的情况如何？她已经进宫让太医诊治了，太医可以暂时蒙混过关，但是……” “都到了进宫找太医的地步了，你觉得她还有几天的活头？” 姜凌寒打断她的话，眼里满是嘲讽的冷光， “你……” 沈宁烟惊疑不定道：“你的意思是，苏明兰就快没命了。” “这是她自己选的，当初那碗安神汤是加了其他的东西，但她没有克制力，一喝就是好几碗，接下来的日子里也吵着闹着要喝。” 姜凌寒背着手，缓缓走到窗边，神色变得冰冷而又复杂，“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不好的药，她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为了给她报仇，姜凌寒在夺回皇位的重要时刻，还做了这种容易让皇帝怀疑的事。 她实在是愧疚又动容。 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姜凌寒不以为意道：“为了给你报仇，我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你放心，此事已经铺垫好了，哪怕皇帝让大理寺的人来查，也查不到任何结果。” 沈宁烟听得直点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我明白了。” “我先走了，在这里时间久了也不好。”姜凌寒深深看了她一眼，不舍地转身离开。 看他运起轻功离开院子，沈宁烟不由抿唇，总算是露出了些许哀愁。 她不能一味索取，在姜凌寒帮她的时候，她也应该想办法做点什么了。 打定主意后，沈宁烟匆匆离开小院，刚走出去就撞见了齐公。 她连忙行礼，“外公，您怎么来了？” “来找你有点事说。” “苏荷，看茶。” 不过多时，祖孙俩就双双落座于正堂。 沈宁烟从未见过外公如此郑重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外公，到底出了何事？您看起来不大对。” “今日有人上门提亲了。” 齐公端起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撇着茶沫子，面上看起来不喜不怒。 沈宁烟一下子就想到了姜凌寒，不由得脸颊微红，却还要故作茫然道：“谁啊？” “袁家公子，袁和山。” 此话一出，沈宁烟顿时变了脸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袁家正好好的会上门提亲，明明她和袁和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思及此，沈宁烟不由迟疑道：“外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和袁和山并不熟，统共也就见了两回，他怎么可能上门提亲？” “我也觉着纳闷，因此便随便找个由头先把他和媒婆打发回去了，不过他说了两日之后还会再来。”齐公呷了一口茶，对这味道满意地点头。 沈宁烟攥紧手帕，半晌都没有说话。 带着媒婆前来，定然是真心提亲的了，可袁和山喜欢的人是沈月秋啊。 “烟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若是有，外公替你来解决。”齐公拍拍她的手，语气轻缓慈和。 沈宁烟回过神来，露出乖巧笑容，“不必了，此事既然是因我而起，那就让我自己来解决吧，外公整日为大事操劳，烟儿不敢再让您因为这等小事耗费心神。” “怎么能是小事？你……” 齐公话还没说完，猛然间抬头看向她，总算是听出来她话里的不对劲了，“你都知道了？” “外公不是经常夸我冰雪聪明吗？既然被夸，就应该心思灵巧才行。”沈宁烟淡淡笑着，眼里满是笃定的光芒。 是，她都知道了。 因此不管是为了齐家，还是为了她爱的人，都要替大家扛起一份责任。 齐公百感交集，良久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自从跟了我之后就没让人操心过，是外公对不起你，没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明明是个女孩子家家的，还要操心这些事。” “外公千万别这样说。” 沈宁烟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目光陈恳又急切，“烟儿是齐家的一份子，是您最亲的亲人，不管发生任何事，烟儿都有能力和您一起度过。” 经历了一次重生，一次假死，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让她退缩了。 现下她该强大起来，坚定地站在外公身边，同他并肩作战抵抗所有风雨。 这是她身为齐家人，身为母亲的女儿应该做的。 齐公听得心里很是动容，也难得红了眼，“好孩子，这事由我和王爷来运作就好，你只需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切记一定不要声张此事。” “是。” 沈宁烟乖乖答应，又和他说了好一会儿话，见外公面露几分疲色，才送他回大院。 等她空闲下来，立刻叫上苏荷，“走，随我外出一趟。”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苏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第三百一十二章 里外不是人 “齐小姐里面请，我家夫人已经在等着了。” 丫鬟很是热情地迎着两人进去，笑容格外的灿烂。 苏荷觉着有些不对劲，忍不住伸手拽了拽自家小姐的衣袖，“小姐，咱们来袁府做什么？” 小姐行事不对，袁府丫鬟的态度更是过于热情了。 沈宁烟没有吭声，只是快步走进正厅。 早就等待的袁夫人衣着华丽，穿金戴银地端坐在太师椅上，看起来容光焕发的。 她见要等的人进来了，立刻吩咐丫鬟端来茶水点心，“我就知道齐小姐你会来一趟的，快坐下来喝茶吧。” 话音刚落，五六个丫鬟鱼贯而入。 她们手上不止有名贵茶水，还有各种样式精致的点心，看起来和思烟阁的特供点心有得一拼，少说也值四五两银子。 沈宁烟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笑笑。 她倒是看出来了，袁夫人在这儿盛装打扮，一举一动到茶点都透露着银子的气息，显然是在给她显摆袁家的家底。 不过袁夫人若是觉着她会为了银子和富贵生活嫁到袁家，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思及此，沈宁烟坐下来品了一口茶，这才悠悠道：“上好的六安瓜片，真是好茶啊，没想到袁家竟然有能耐买到宫中才有的茶。” “我们袁家做码头生意的，自然能想办法拿到六安瓜片，并且不用费任何银子。” 袁夫人得意勾唇，将茶点推到她面前，“再尝尝芙蓉糕，我们袁家的芙蓉糕都不是厨娘所做，而是每日去上好的点心铺子买来的。” “点心待会再吃，我今日过来是有事要问袁夫人。”沈宁烟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今日回府，听说和山表哥带着聘礼去提亲了，可有此事？” “这事啊，我家和山……” “和山表哥定是搞错了吧，他心慕秋姐姐，应该去国公侯府提亲才是。”她打断袁夫人的话，语气不容置疑。 袁夫人愣了愣，笑容渐渐变淡。 她原本以为，沈宁烟能被袁家看上应该很高兴，特地来袁府跟她说话的，却没想到这个女子居然如此不识趣。 想到这儿，袁夫人忍不住攥紧拳头，“齐小姐，我们和山如今已经看透沈月秋是什么样的女子了，因此觉着你更端庄有礼，进退有度，实话说我也对你满意得很，你是看不上袁府是商贾之家，府里没有当官的吗？” “袁夫人误会了，能被和山哥哥看上是我的荣幸，只是这门亲事确实不能成。”沈宁烟摆出无奈的模样。 原本袁夫人还因为她的推脱生气，但看她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这才稍微缓和脸色，“此话怎讲？” “和山哥哥和秋姐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若是秋姐姐和安王不能成，国公侯府是定然不会放任不管的，袁府不管怎样也要给秋姐姐一个交代。” 沈宁烟认真分析，接着道：“袁府若是放着已经失去清白的秋姐姐不管，反而来求娶我，外人定会议论纷纷，到时候袁府和国公侯府也会结梁子，而我和你们两家都沾亲带故的，恐怕会变得里外不是人。” 听完她的这番话，袁夫人陷入了沉思中。 她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袁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对沈月秋负责的。 “你看这样成吗？让沈月秋过来做侧室，你做正室夫人。”袁夫人再次抬头，有商有量地问出这话。 沈宁烟听得差点冷笑出声。 她着实没有想到，袁夫人的脸居然这么大，想要同时把齐府和沈家的嫡小姐都娶进门。 “京城里的好女子还有很多，袁夫人还是给和山哥哥找个合适的吧，就凭着我和秋姐姐之间的交情，绝不可能与她共侍一夫，还请袁夫人今后不要再提及这门亲事了。” 沈宁烟端起茶盏，将茶水一饮而尽，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唇角，“多谢袁夫人招待好茶，我先告辞了。” 说完，她也不管袁夫人是何反应，转身匆匆离开了此处。 袁夫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心里憋着一肚子火。 她此刻心里更是怨恨沈月秋。 要不是这个没有廉耻心的女子，她早就可以将沈宁烟或者其他好女子娶给自家儿子了。 袁府大门口。 “思瑶表妹，你先等等！” 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沈宁烟停在原地，柳叶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和山表哥，你在这儿做什么？” “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袁和山气喘吁吁地在她面前站定，“我母亲那是瞎操心，就想给我找个好女子，你别放在心上，咱们以后还是表兄妹。” “不管怎样，以后还是不要多说话了，我害怕袁夫人这样的心思，我还没告诉你，秋姐姐已经落胎，也和安王爷说清楚了。” 沈宁烟扬起明媚笑容，“表哥，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希望你能够和秋姐姐修成正果，我先走了。” 说罢，她对袁和山欠身行礼，带着苏荷匆匆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袁和山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沈月秋落胎和安王说清楚，并不是为了嫁给他，而是生怕安王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怪罪于国公侯府罢了。 以前他一叶障目，如今却是看清了，他多年喜欢的女子自私自利，只想着权力和荣华富贵，除此之外什么都可以抛弃，身甚至是清白和名声。 袁和山闭了闭眼，很是厌恶地叹气。 街口，苏荷急忙追上去，“小姐，袁夫人怎会这样独断！也不说一声就去齐府提亲了，她还真以为你能看上袁和山啊！” “别这么说，袁和山老实巴交的，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 沈宁烟忽然冷笑两声，“就凭袁夫人那样的性子，恐怕任何人嫁过去都会被拿捏，要是沈月秋真被迫嫁过去，这事可就有趣了。” 袁夫人和沈月秋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两人在一起过日子，恐怕只有鸡飞狗跳和勾心斗角。 “还真是哎，奴婢看着袁和山也有些厌烦沈月秋了，这事是她自作孽不可活。”苏荷高兴起来，迫不及待想要看接下来的好戏。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有人闹事 沈宁烟收回心中的种种思绪，“说到底还是袁和山识人不清，这回他绝了对沈月秋的心思也好，咱们先回去吧。” “是。”苏荷乖乖跟着她身后，只觉得心中轻快。 自家小姐如今是越来越张弛有度，沉稳大方了，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别人操心。 以前她总觉得小姐和沈月秋较量会吃亏，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完全不担心沈月秋会作妖。 小姐在她眼里，就是这个京城里最强大的存在。 两人前后走在街上，朝着皇宫的方向笔直而去，却听到了街边有人在议论纷纷。 “是吗？听说思烟阁是个从来不惹事的地方，怎么会招来这么多街头霸子？” “我也觉着奇怪呢，听说都要打起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砸坏东西出人命。” 众人议论纷纷，有两句话钻进沈宁烟耳朵里，听得她瞬间停下脚步。 苏荷也跟着皱眉，迟疑道：“小姐，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思烟阁有人闹事？” “恐怕是这样，咱们快过去看看。”沈宁烟神色凝重，带着她匆匆赶往思烟阁。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一群人正围着思烟阁大门，里面一阵轰动，显然是有人在闹。 沈宁烟环视四周，发现这儿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她低下头来思忖片刻，立刻吩咐道：“红枫，你立刻去官府报案，就说这儿因为有人闹事被堵住路了，再不想办法解决，恐怕这几条街都不能好好过人。” “小姐，惊动官府合适吗？”苏荷有些犹豫了。 一旦去官府，不报案是没有官家的人敢管的，可要是真的立案，不管是有错没错的一方都要去对峙公堂，到时候会有很多麻烦。 沈宁烟点点头，坚定道：“此事必须惊动官府，否则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你看这儿被围起来了，万一有无辜百姓受伤，再引起踩踏，咱们思烟阁的责任可就大了。” 一听到她这样说，苏荷只觉得胆战心惊，急忙转身跑向官府去叫人。 沈宁烟也没有坐以待毙，从小巷子绕到思烟阁最菜的院子，打开后门走了进去。 思烟阁里的伙计们都在大门口，她进去才发现这儿一个人也没有。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陆问景拿着短刀急匆匆下来，那架势就像是要找谁拼命一样。 “你在做什么？”沈宁烟愣了一下，连忙挡住他的去路。 陆问景正要发脾气，抬头看到是她，也跟着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我从后门进来的，这里出什么事了？你别冲动，慢慢跟我说。”沈宁烟拽住他的衣角，生怕他就这么冲出去。 陆问景郁闷地叹了口气，只好收起短刀坐在桌边，“今日忽然来了几个不务正业的街头混子，不是说茶里有沙子，就是说咱们做的菜没炒熟，后厨的几个人不服气跑出来跟他理论，吵着吵着就成这样了。” 听着他的讲述，沈宁烟忍不住抬头看去。 王叔几个厨子正吵得脸红脖子粗，而对面的几个男人依旧抬着下巴，露出吊儿郎当的笑容，大声污蔑他们做的菜就是没熟。 怪不得八面玲珑的陆问景也能气成这样，对方明摆着就是不讲理还非要找事。 沈宁烟闭了闭眼，心中实在是烦闷，“你别冲动，现在这种情况，先动手恐怕会惹来麻烦，看他们今儿是打定主意不让我们开店了，那咱们就好好跟他周旋。” “你……” 陆问景刚要开口，就见她已经走到了人群中。 “我是思烟阁的老板，这儿在闹什么？”沈宁烟走上前，定定看着几个男人，面上没有任何害怕忌惮的模样。 一看到她出现，掌柜的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凑到她面前解释起来：“他们非污蔑说王叔做的菜不熟，王叔做了三十年的菜，怎么可能不熟就端上来！” 沈宁烟自然是知道王叔受委屈了。 一个厨子若是连菜都炒不熟，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思及此，她缓缓走到几个男人面前，“不熟的菜在哪里？端过来让我看看，若是真的不熟，给你们每人一百两银子。”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沈宁烟会说出这种不计后果的话来。 闹事的有三个人，不说菜到底熟了没，只要人家故意出手整治打压思烟阁，拿出一丁点的证据来攻击三百两银子就会给出去。 “这思烟阁老板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居然夸下海口说三百两银子，万一人家整了她怎么办？毕竟对方看起来像是有备而来的。” “就是，思烟阁的名气很大，就算是今日有人闹事，大家也知道思烟阁并不是炒不熟菜的地方，给点银子把人打发走得了，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认真就输了，这个道理都不懂。” 周围传来各种议论声，听得陆问景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看热闹的就会说大话，也不好好想想这是不是单纯赔点银子的道理。 赔银子不算什么，可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辛苦赚来的银子绝不能随意给进去，今日给了就代表着心虚和赔罪。 以后谁听说了这件事，还会真的以为思烟阁炒不熟菜，长此以往下去必定会自砸招牌，今日无论如何也应该把话说清楚。 在众多议论声中，沈宁烟依旧定定看着几人，伸出手道：“那盘不熟的青菜在哪里？我要看看才知道是不是真的。” “菜……菜早就被我们吃了，就算没有证据，我们几个人的舌头也能证明，思烟阁做出来的青菜不熟又难吃，你们今日必须给个说法！” 为首的男人叫喊着，丝毫没有因为说谎而心虚。 沈宁烟看得有些头疼。 她最讨厌对付这种无赖，要是姜凌寒在就好了，把这些人一脚全都踹开！ “这倒奇怪了。”她勾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既然一尝就能尝出来是不熟的，你们兄弟几个居然分着吃光了，到底是思烟阁不熟的菜都那么好吃，还是你们根本就是在胡乱污蔑？”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宁烟已然冷脸。 第三百一十四章 王爷来了 几个男人张了张嘴，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会这样能说会道，一时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看着他们的反应，沈宁烟接着冷哼，“不过咱们在这儿理论也没有什么结果，等官府的人过来吧，我已经让人去报案，到时候对质公堂，谁在说谎谁就进大牢。” 她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环顾几人，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 听了这话，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害怕了。 官差若是来了，此事根本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他们本就是无理取闹来找事的，思烟阁老板的嘴又这么厉害，实在是惹不得。 思及此，为首的男人轻咳两声，颇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我们也没想到要闹成这样，惊动官府就没必要了吧？” “自然是有必要的，没有官府就不能证明我们思烟阁的清白，更不能证明你们说了实话，今日不论如何你们也得跟我们去官府说清楚。” 陆问景在此时开口，来回打量着几个男人，心中很是复杂。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个来威胁几人？ 这种办法沈宁烟刚来就想到了，对比起来他真是自愧不如。 “让一让！永乐王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听得沈宁烟迅速抬头，朝着轰动的方向看去。 人们自动分离，让出路让姜凌寒走进来。 看着他出现，沈宁烟心里突然就安定了。 她知道，不论发生任何事，只要姜凌寒在这儿都可以帮她解决。 几个男人看到永乐王，腿肚子都开始抽筋了，“王，王爷，您怎么会在这儿？” 姜凌寒居高临下地望着几人，脸色阴沉可怕，“你们吃了不熟的菜？” 他们心中害怕，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先硬着头皮点头。 姜凌寒勾唇，笑意冰凉，“很好，拖到菜市场狠狠打个五十大板，再不说实话就扔去黑窑子。” 此话一出，周围人群瞬间安静。 他们都知道永乐王爷雷霆手段，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狠，五十大板若是打下去，恐怕人就已经没命了。 男人们吓得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 “是小的们没事找事，心情不好盯上了思烟阁嫌麻烦，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们！” “以后小的们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高抬贵手！” 看着几人吓到脸色惨白的模样，沈宁烟只觉得心中痛快。 人不到快死的时候，绝不会轻易罢休，可真要是遇到了死亡威胁，就会立刻抛下所有心思认输求饶。 姜凌寒目光微转，扫视几人害怕心虚的模样，“要么挨板子，要么将你们背后的指使之人说出来。” 他话音刚落，余新立刻上前两步，抬脚狠狠踹向其中一人，“说！不说我打死你们！” 这句恶狠狠的话听在大家耳里，并不觉得霸道残忍。 好歹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知道这种地痞流氓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永乐王没来，他们也倾向于几人故意找事不让思烟阁好过。 现下听了余新的话，众人倒是没有想到背后还有隐情，一时间俱都议论纷纷起来。 男人们互相对视，俱都露出了被揭穿之后的慌张。 但看着他们不敢直说的样子，沈宁烟直觉觉得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她定了定神，轻声道：“你们若是说出指使之人，我不仅可以放了你们，还给你们银子作为说实话的奖赏，你们是生是死还是自己选吧。” 此话一出，男人们都愣住了。 他们犹豫片刻，还是磕了个头道：“是沈大人指使的。” 京城中叫得出名字的沈家有三家，然而沈宁烟和姜凌寒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就不约而同想到了沈定梁。 两人对视一眼，姜凌寒摆手，“余新，你看着办。” 说罢，他先行走进了思烟阁。 知道此事要解决了，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散去，官府的人赶到时，人群正在疏散。 听说思烟阁已经和闹事的人和平解决，官府的人乐得自在，便都跟着离开了。 包厢。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还是陆问景冷哼一声，“你就会抢我的风头，你若是不出现，替烟儿解决这些麻烦的人可就是我了。” “不是没有给你表现的机会，你自己没抓住而已。”姜凌寒投去轻蔑的眼神，丝毫不忌讳得罪他。 听了这话，陆问景顿时炸毛，“你你你，你竟然这么说我！” “说你怎么了？” 姜凌寒抱着胳膊，从上而下的打量他，“你也没有能力成事，不是吗？” “你……” “好了。” 沈宁烟不知道两人怎么还掐上了，哭笑不得地开口劝说：“事情已经解决，没必要再计较这个，王爷，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出门办事。不巧听说了。”姜凌寒面对她，语气跟着温柔下来，“你刚出宫，沈定梁就在想办法针对你，想好下一步该如何了吗？” “他这是找死呢。” 沈宁烟不气反笑，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我还没忍心把他的把柄说出去，他反而过来招惹我，既然这么不想好过，那我就成全他。” 两人都不明白这话是何意，忍不住追问起来。 可沈宁烟并没有想问回答的意思，只是风轻云淡道：“这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们都不要操心了。” “我还有事要去齐家。” 姜凌寒也知道她没空留下自己，抓起佩剑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 陆问景像见了鬼似的，起身来到他面前，“你去她外公家做什么？”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和齐家拉近关系了？真是失策。 姜凌寒挑眉，眉眼间满是挑衅和愉悦，“提亲。” 说完，他转身就走。 陆问景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半晌才缓缓转过身，去看旁边只顾着偷笑的沈宁烟，“这件事是真的吗？” 他心心念念的人，就这么被姜凌寒抢走了？ “我倒希望是真的，可惜不是。”沈宁烟故作轻松地笑笑，目光却微微暗了。 皇帝忌惮，其他人虎视眈眈，她和姜凌寒的路任重道远。 第三百一十五章 来送礼了 看着沈宁烟怅然的模样，陆问景心里也很是不好受，连忙岔开话：“如今沈定梁出手，你打算息事宁人还是做点什么？” “他想让思烟阁名誉尽毁，我当然要以牙还牙，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己来做就好。” 沈宁烟在片刻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见状，陆问景也不再多问，“你好不容易来这儿，还是与我用饭了再走吧。” 沈宁烟刚要回答，就见苏荷急匆匆进来了。 “小姐，奴婢有话要说。” 陆问景一看她这模样，就是有要紧事说，当下也不能多做停留，只好先起身离开。 看他走出包厢，苏荷又连忙上前将门关上。 她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落在沈宁烟眼里只觉得好笑，“出了何事？你竟然如此慌张。” “安王去了袁家，这是奴婢听路人说的，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苏荷神秘兮兮地说出这话，在桌边坐了下来，“小姐，你说安王为何要去找袁和山？他都已经被威胁了了，就算是去找袁家，恐怕也不能解决此事。” 听了这话，沈宁烟心中惊讶，若有所思地没有吭声。 如今沈月秋急不可耐想要嫁给姜近安，定然在播种派人观察着姜近安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就知道他去了袁府。 这样一来，沈月秋还真有可能先进宫告状。 再说了，就算姜近安查到袁和山头上，两人都没有证据，也不能把这个女人怎么样。 以姜近安的聪明才智，应当不是想不到这些的，可他仍旧去找袁和山，想必是有其他的办法。 沈宁烟越想越好奇，十分想要知道两人都聊了什么。 看出她的心思，苏荷忽然就笑了，“小姐，要不咱们找袁和山打探打探？反正他如今对小姐你还有点心思呢，小姐问什么他都应该会说。” “别这么说。” 沈宁烟不但没有同意，反而还正了脸色，“你要知道，袁和山并不是被利用的工具人，咱们去找他，不就和沈月秋一样是个只为目的利用别人的坏人了吗？虽然只是问几句话，但所作所为没什么区别。” 她不想通过袁和山的好感来知道这些，利用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思及此，沈宁烟轻声道：“咱们去找袁和山，光明正大地问，他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咱们也不勉强，不要再提什么好感和喜欢了。” 苏荷吐了吐舌头，听话地答应下来。 两人说走就走，转瞬之间就离开了思烟阁。 等陆问景端着热腾腾的牛肉面上来时，才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他压下心中的失落和苦涩，轻轻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下来，慢慢品尝着亲手所做的牛肉面，只觉得没有味道。 齐家。 姜凌寒从后门匆匆而入，留余新在外头看管四周。 见他们俱都如此警惕，齐老爷子却轻轻笑了，“王爷不必如此紧张，后门这条街很少有人来。” “小心一点也是好事。” 姜凌寒坐在桌边，将佩剑放在桌上，“兵部不服我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们的武功也在精进，但这种事很难不被皇帝发现，若是他看到我在兵部的威望越来越高，会有所行动的。” “所以在这之前，咱们要想办法把兵部尚书拉拢成为自己人。”齐老爷子当即说出这话，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 姜凌寒着实愣了愣，这才沉吟道：“兵部尚书之职十分重要，掌管着天下兵马，因此此人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我贸然透露心思，恐怕会打草惊蛇。” 这也是他隐在暗处不能轻举妄动的顾虑。 齐老爷子捋了捋胡子，思忖道：“是人就有弱点，待我查查兵部尚书的底细再告知于王爷吧，朝廷五部必须在王爷手中，咱们才有胜算。” 他话音刚落，院门忽然被人拍响。 为他们的谈话不让任何人知道，下人们都被打发到了院外，想要进来禀报事情只能拍门才行。 齐老爷子听拍门声如此急切，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进来。” 小厮匆匆走进来，急忙跪在地上，“启禀老爷，袁家又来人了，还带着不少礼物，只说是袁夫人得知您最近偶感风寒送来的关切，请您务必收下。” 一听这话，齐老爷子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 他有心拒绝，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只是提着礼物来关切，这份好意要是拒绝了，恐怕会和袁家生嫌隙。 看出他的为难，姜凌寒忍不住问道：“袁家是什么人？为何要这么殷勤？” 齐老爷子叹了口气，把袁府上门提亲的事说了就来。 “那，烟儿本人是何态度？” 姜凌寒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桌下的手忍不住攥紧了衣袖。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听到这种事的时候会满心紧张，甚至身体都变得僵硬。 对他来说，被抢走的东西以及沈宁烟就是全部。 齐老爷子摆摆手，轻笑道：“我这个孙女还不至于看上袁和山，那公子看着不是个能成大器的，在家里做做小生意也就罢了，烟儿优秀出众，怎么可能看上这种人。” “是。”姜凌寒点头附和，拳头渐渐松开。 是他太担忧了，却没有想到沈宁烟一直坚定对他的感情，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其他人。 不过多时，他起身告辞。 直到走出后门，仍旧在想着此事。 余新跟在后面，连连看了自家王爷好几眼，这才忍不住问道：“王爷，您为何心不在焉的？和齐老爷子商谈的时候，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吗？” “并未。” 姜凌寒认真思虑片刻，这才道：“只不过是知道了袁府来齐家提亲，心里有些不好受罢了。” “袁府竟然来这儿提亲了？” 余新瞪大眼睛，显得很是惊讶。 察觉到他的反应有些过头，姜凌寒睨他一眼，“你对袁府也有所耳闻？” “不是，属下解决那几个男人以后，正巧碰到沈小姐带着苏荷离开，属下多嘴了两句，苏荷亲口说她们要去袁府。” 余新挠挠头，为难道：“属下也不知是不是这个袁府。” 第三百一十六章 说清好与坏 姜凌寒沉默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回去吧。” “回去？”余新愣了愣，连忙上前两步，“难道我们不应该去问清楚吗？毕竟袁家有提亲意向，若是沈小姐和他们来往甚密，旁人知道了也会说闲话的。” “你不必多管。” 姜凌寒撂下这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不愿逼迫沈宁烟做什么，因此袁府的事她没有开口说，自己也不会张嘴问。 看着自家王爷的背影，余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吃亏的都不知道。” 袁府。 后花园里景色如春，丫鬟们来来往往端茶倒水。 袁和山满脸喜色地坐下，“思瑶表妹，我真没想到你会主动过来找我，是不是觉着无聊来找我说话？” “不，我是想问问你和安王今日都说了什么。” 沈宁烟开口见山，笑容有些勉强。 若不是为了打探消息，她绝不可能再踏足这里，否则会被袁夫人几人误会是对这门亲事有已。 袁和山愣了愣，神色微微暗了，“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安王知道了孩子的事，过来告知于我。” “既然如此，那你也知道秋姐姐逼迫他三月之内兴趣的事了吧？他怎么说？”沈宁烟并未直接问他心中所想。 既然在姜近安走了之后，偌大的袁府依旧没什么动静就说明袁和山并不想答应这门亲事，没有特别想娶沈月秋的意思。 “他不肯娶，要我对秋表妹负责，可秋表妹一意孤行嫁给他，这件事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我只能推脱着把他打发走了。” 说到此处，袁和山不由觉得好笑。 以前他把沈月秋当成宝，不敢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如今在姜近安眼里，沈月秋只是个甩不掉的鼻涕虫，多看一眼都觉得嫌弃。 即便如此，沈月秋还是想用尽手段嫁过去，只因对方是个王爷，真是可笑至极，哪怕真的成亲了也不会幸福的。 “不，王爷正是因为知道此事只能依靠你，所以才特地找上门来，你还不明白吗？”沈宁烟微微蹙眉，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实心眼。 闻言，袁和山抬头看看她，“你这是何意？” “秋姐姐的威胁很可怕，安王不敢轻举妄动，但只要你先发制人，正当光明为了负责而上门提亲，就算秋姐姐想污蔑安王，她也会害怕落得一个脚踏两只船的肮脏名声。” 沈宁烟将姜近安的心思娓娓道来，越说越觉得心惊。 以前她没有注意，如今倒是看出来了，姜近安的城府极深，这回看来是病急乱投医，实则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找到了袁和山。 思及此，沈宁烟越发不敢对这个男人太过轻看。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袁和山好奇道：“你的意思是，只有我可以救安王，把我和秋表妹做过的事说出来，可以保住他祸害官家女子的名声。” “对，虽然秋姐姐会因此受到影响，但她因你失了清白，再在所有人的关注下嫁给你，名声不就不洗自白了吗？” 沈宁烟说到此处，定定看着他颇有些动容的样子，“和山哥哥，我不过是分析分析安王的心思，关键还是要你，你想和秋姐姐成亲就成亲，不想谁也不能逼迫你，哪怕是我也只是提几个意见罢了。” 她搭着苏荷的手起身，不欲多待的想要离开。 不知为何，袁和山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 他连忙上前两步，轻声道：“这件事并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就算我想要迎娶，恐怕她也不想嫁，再说我母亲也不同意我你再迎娶沈月秋为妻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由觉得好笑。 她勾唇，转过身定定看着袁和山，“表哥可以娶她做侧室不是吗？安王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就算袁府向来老老实实做生意，只要安王想动手，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说……” 袁和山睁大眼睛，忽然想到姜近安临走时气冲冲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一看他的表情变化，沈宁烟就知道他定然是想到了什么，“袁府若是不想与安王府为敌，恐怕是非娶不可。” “我愿意娶，秋表妹却是不愿意嫁的。” 袁和山苦笑一声，“她如今满心都是那个王妃之位，绝不能同意嫁给我。” “她没有威胁安王的把柄，安王打定主意不娶，全京城又都知道了她和你们两个男人之间的纠缠，是不会有人敢迎娶她了，因此你这回去迎娶不可能失败，哪怕是侧室她会只能嫁。” 沈宁烟始终笑吟吟望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莫名能安抚任何人心中的焦躁不安。 看着她淡然的面容，袁和山犹豫许久，终于点点头道：“好，我愿意试试，只是……” 他眼前的女子仿佛在闪闪发光，如今再让他迎娶以前放在心尖上的那个沈月秋，他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沈宁烟不知他心中所想，好奇道：“只是什么？” “只是她就算是嫁过来，恐怕我也不是非她不可了。”袁和山直勾勾望着她，不曾移开目光。 苏荷看出他的心思，连忙起身挡在自家小姐面前，“不管袁公子有什么心思，如今也该歇一歇了。” 这番话说的很不客气，袁和山愣了愣，笑容也跟着缓缓变淡。 看出他有些不快，沈宁烟不动声色地轻咳两声，“苏荷，你是怎么和表哥说话的？一个丫鬟不要如此嚣张，表哥并没有什么其它心思。” 她假意训斥，实则不过是想要提醒袁和山，别再在她身上浪费心思。 袁和山自然听得懂，此刻也只能苦笑一声，“我也确实不敢再有其它心思了，既然思瑶表妹你想让我娶秋表妹，我照做就是了。” “别这么说。” 沈宁烟似笑非笑，语气依旧轻柔：“我不过是怕你们得罪安王，特地过来把好与坏都讲清楚，表哥你自己不愿意迎娶，谁也不会拦着，我以后也绝不会登门第二次提起此事。” 她说完，也不等袁和山有什么反应，转身便走。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宫中大事 袁和山愣在原地，想了片刻还是无声妥协了。 不管沈月秋现在如何，以前也是他朝思暮想了那么久的女子，若是就这么错过，想来想去还是有点遗憾。 “小姐，奴婢现下不觉着袁和山是个老实的好男人了，他也不过如此！”苏荷气冲冲地快步走着，心里很是郁闷。 沈宁烟环顾四周，见没有人看过来，这才压低声音告诫：“别那么大声，这里可是袁府，你说话可得忌讳着点。” 闻言，苏荷勉强放轻了声：“奴婢就是觉着他虚伪，口口声声说喜欢沈月秋很多年，现如今还不是看到好的了就想纠缠？都敢为了小姐不要沈月秋了，根本就是个花花公子！” “好了好了。” 沈宁烟听得眸光微闪，并未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在她心里确实觉得袁和山并不那么专情，但她也理解每个人都想找最好的女子来做正室。 不管袁和山怎么想，娶沈月秋这件事是无法推脱的了。 “齐小姐，你真是好手段呐！” 不远处传来不善的声音，听得两人停下脚步。 沈宁烟转过身，就见袁夫人正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袁夫人，您这话是何意？”苏荷立刻挡在她面前，警惕地盯着前方人。 “别护着她了，我要是真想做什么，你根本拦不住。”袁夫人眯起眼睛，定定看着两人，“我只是想跟你家小姐说几句话罢了。” 面对她不怀好意的接近，沈宁烟自始至终都笑容淡淡，“苏荷，你也听到袁夫人说的话了，她再怎样也不至于对我这个齐家小姐做什么，你退下吧。” 苏荷越发不放心，但自家小姐都发话了，她也只能闷闷不乐地退到旁边，始终保持警惕。 “你不愿意嫁给我家和山可以，但你也不能这么不厚道，想方设法劝说他迎娶沈月秋吧？” 袁夫人阴沉着脸，一步步走到她们面前，“算计我儿子的恶毒女人，不配嫁进袁家，你到底是帮着我儿子娶得心上人，还是不想自己被这门亲事纠缠故意使手段呢？”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已经带了满满的质问。 沈宁烟早就猜到她找过来的原因是这个，当下只是轻轻一笑，“袁夫人误会了，在我来到这儿之前，听说安王已经来过，他逼着和山表哥迎娶秋姐姐的目的很明显，表哥不娶，不就是得罪了王爷吗？” 听完这番话，袁夫人不免错愕。 她倒是不知道安王来过的事，否则定要好好问问自家儿子。 在她怔愣间，沈宁烟接着道：“为了不得罪安王，表哥也要娶了秋姐姐，何况只是侧室而已，难道袁夫人只有这点气度，侧室之位也容不下她？” 袁夫人听得眼前一亮，抬头定定看着她，“侧室？” “是啊，侧室而已，袁府应该养得起，何况秋姐姐没了清白，你们袁府总是要负责的。”沈宁烟挑了挑眉，就知道此事成了。 袁夫人在意的，无非是这个正室之位给了沈月秋，以后她不在了，整个袁府的金银珠宝逗归了沈月秋。 可如今沈月秋要是以侧室的身份嫁进来，绝不可能拿捏住袁和山，再找个能够与之抗衡的正室夫人，府里从此就太平了。 袁夫人面上难掩高兴，“侧室，侧室好！” “我也觉着秋姐姐做了对不起和山表哥的事，如今以侧室嫁过来已经是你们厚待了。”沈宁烟挑了挑好看的秀眉，“袁夫人还有事吗？若是没有了，我还要急着回去。” “去吧去吧，齐小姐慢走。” 袁夫人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笑吟吟目送着她离开此处。 走出袁府，苏荷才没好气地撇撇嘴，“奴婢可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变脸。” “不要理会她了，接下来的好戏咱们喝着茶慢慢看。”沈宁烟勾唇，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两人趁着天没黑，匆匆回到了皇宫中，却发现宫中很是安静。 即便是元贵妃经常派人过来找她，这回微雪轩也足足两个时辰没有出现其他宫人。 这种安静太不同寻常，让沈宁烟越来越觉着心慌。 她抬头看看天边挂着的月牙，周围稀疏的几颗星星正闪烁着微弱光芒，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小姐，今儿怎么这样安静？以往都在外面走动的宫人也没出来过了。”苏荷从殿门外走进来，眼里满是不解。 闻言，沈宁烟再也坐不住了，“走，咱们出去看看。” “齐小姐要去哪里？” 小厨房的宫女匆匆走过来，神色焦急道：“今夜可别出去了，外头人心惶惶，都躲着生怕被看到呢。” “出了何事？”沈宁烟眯起双眸，心中十分疑惑。 宫女看看门外，这才压低声音道：“奴婢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好像是皇上在御书房和荣王吵起来了，一气之下说不会立他为太子，也不知又怎么牵扯到了安王，又下令让元秋公主去和亲。” 一番话牵扯到三个人，听得沈宁烟有些缓不过神来。 她着实没有想到，在这种最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会发生这种大事。 宫女又接着嘱咐：“小姐若是没事就别出去了，皇上龙颜震怒，就连贵妃娘娘都躲着没去御书房，更别说其他人了，要是露面被皇上撞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听完她的话，沈宁烟轻轻点头，这才笑道：“多谢提醒，你下去歇息吧。” 宫女行礼，转身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后院，苏荷这才放心大胆地开口：“元秋公主单纯可爱，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皇上应该是一时气话吧。” “不。” 沈宁烟转身坐在桌边，感受到了一阵凉意，不由裹紧了身上的外裳，“我自认为对皇帝还是能摸透两分的，安王惹他生气，再怎样也不能牵扯到元气公主身上，他能说出这话，恐怕是早就考虑好了。”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开口便是金口玉言，绝对没有反悔的道理。 皇帝哪怕再生气，也不至于失去理智拿自己女儿的命运开玩笑。 看来是姜近安惹到了皇帝，这才逼得皇帝不惜用姜元秋来压制。 第三百一十八章 公主自尽 苏荷听得一愣，“那，那怎么办啊？难不成元秋公主真的要去和亲？” 在他们上烨，北疆人从来都是卑贱的存在。 如今上烨强大却要送公主去和亲，定会让人议论纷纷，连带着北疆都看不起元秋这个不受重视的公主。 沈宁烟可以想象到，姜元秋嫁过去绝对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思及此，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也罢，我想想办法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吧。” “恐怕不容易，皇上已经下令，绝不可能轻易收回成命。”苏荷蹙眉，只觉得想要办成此事很有难度。 沈宁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门外匆匆跑过几个宫人。 “不好了！元秋公主在御花园跳河自尽，快去请太医！” 一声惊呼，听得她心都沉了下去。 沈宁烟已经来不及多想，起身就往御花园的方向跑。 等她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侍卫将元秋公主救上来。 姜近安几乎是同时赶到，一把推开侍卫，将昏迷过去的姜元秋紧紧抱在怀里，“太医，太医呢！” “已经去叫了，恐怕一时半会还不能赶到。”有宫女大胆开口。 姜近安咬咬牙，即便平日里的他城府深，此刻遇到这样的事，也不免乱了分寸。 看他把姜元秋紧紧挤压在怀里，沈宁烟有些忍不住了，“你别那样对她，她会受不了的。” 姜近安愣了愣，急忙松了力道。 “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太医还没有到来，先找个最近的宫殿把公主放进去，换衣裳升火盆。”沈宁烟扬声吩咐，殊不知一切都落在了刚赶来的皇帝眼里。 皇帝来回扫视几人，脸色阴沉道：“元秋如何了？” “您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昏迷不醒，宁死不屈。”姜近安面无表情地抬头，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这话。 听出他话里的愤恨，沈宁烟轻轻叹了口气。 皇帝也懒得计较，摆摆手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将最近的宫殿腾出来，把公主安置进去。” 众人得了命令，分工明确的四下散开。 直到太医过来诊治，元贵妃都没有出现。 沈宁烟在院里等了片刻，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她知道元贵妃这个时辰定然不会歇息，就算是睡下了，宫中出这样的事，宫女也会将公主落水告知。 可元贵妃到现在都还没来，显然是不想蹚这趟浑水。 更重要的是，元贵妃向来最了解皇帝，她既然不怕不来让皇帝心里生气，就说明皇帝根本不在乎姜元秋这个女儿到底会出什么事。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想明白各种人的态度，太医才急匆匆从正殿出来。 “元秋怎么样？”姜近安第一个冲过去，直勾勾盯着太医。 太医擦了擦汗，这才叹气道：“很是虚弱，恐怕是彻底冻坏了身子，以后需要小心保养，一点寒气都不能见。” 此话一出，姜近安的脸色彻底难看。 他攥紧拳头，缓缓转过身看着皇帝，眼里满是压抑着的滔天怒火，“父皇如今可满意了？北疆苦寒之地，您若是想要了元秋的命，那就让她去吧。” “你若是再如此不客气的跟朕说话，那朕就让她去。”皇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神色已经很是不满。 听到这话，姜近安紧紧咬着牙，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为了妹妹，他也必须要隐忍。 皇帝轻而易举就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此刻的声音更加低沉：“你，跪下。”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皇上为何说出这话。 皇帝冷哼一声，“方才对朕不敬，你有罪，从小太傅和国监就告诉你们这些皇子，在朕面前是先君臣后父子，你屡次不敬可还记得这些规矩？” 沈宁烟听得紧紧蹙眉，甚至不敢去看姜近安的表情。 不论姜近安这个人如何，要是换做她面对这样心狠绝情的父皇，恐怕心里只剩下仇恨了。 想到这里，沈宁烟忍不住叹了口气，无意间转过头时，却见姜元秋睫毛微微颤动了， 她心里一喜，刚想要开口提醒大家，又突然意识到姜元秋可能并不想醒来面对命运，又硬生生将说出口的冲动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姜近安已经直起身子，几乎是平视着皇帝，“父皇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让儿臣跪下吗？您心里到底有没有元秋这个女儿？” “放肆，给朕跪下！否则朕立刻把元秋扔出去！”皇帝勃然大怒，拍着桌案怒吼一声。 宫人们吓得大气不敢出，同时在心里暗暗惊讶。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如今的皇帝居然如此绝情，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在这种时候还要用身份和权力压着儿子。 姜近安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却强迫自己没有露出半分失态。 他双腿弯曲，刚要跪下来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来福的声音。 “永乐王求见！” 沈宁烟猛地抬眸看向殿外，正对上姜凌寒清澈的星眸。 他怎么来了？ 皇帝皱皱眉，不耐地摆摆手，“让他进来吧。” 姜近安的脸色稍微缓和，转过身看着自家妹妹。 就算他并不觉得姜凌寒是担心自己妹妹才来，但方才他至少因着姜凌寒不用再屈膝卑躬了。 下一刻，姜凌寒进来行礼，“臣拜见皇上。” “你这么晚了进宫做什么？宫中的事朕可没让人通知你。”皇帝背着手，没好气地质问。 他心里在怀疑，姜凌寒是否在宫中安插了什么眼线。 姜凌寒依旧气定神闲，淡淡道：“臣之所以进宫，是有事想要禀报。” “何事？”皇帝眯起眼睛，定定看着他。 姜凌寒拱手道：“兵部尚书李大人的千金在京郊桃林被劫持，尚书大人特地托臣进宫请旨，调五百精兵上山搭救，还请皇上下旨。” 一听这话，宫殿里瞬间静默下来。 谁都没有想到，原本皇宫已经一团乱麻了，宫外竟然还出了这样的事。 在众人惊愕的时候，皇帝上下打量着姜凌寒，这才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李尚书希望朕派兵给你，让你带兵上山救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肯放兵 姜凌寒眼睛都没眨一下，“正是，还请皇上恩准，如今正是十万火急的救人时刻。” “朕可以派兵给你，但只能是刑部那些散兵，城中的精英军不能动，明白朕的意思吧？”皇帝背着手，生硬地说出这话。 沈宁烟垂眸望着地面，不动声色地勾唇冷笑。 她倒是没有想到，皇帝居然防备姜凌寒到这个份上，哪怕知道是耽搁不得的救命大事，也不肯拿出精兵，生怕这些人被姜凌寒掌控。 但这些精兵最多也不过是几百人罢了，跟城中的两万精英军相比只是大巫见小巫。 就算是这样，皇帝也要费尽心思的防着，真是够可笑的。 姜凌寒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刑部散兵都是半路出家，耶大多都是文官，带上他们根本不顶用，说不定反而会拖后腿，臣还是用自己的府兵前去救援吧。” “这样再好不过，退下吧。” 皇帝胡乱摆摆手，根本没有心思跟他东拉西扯说这么多。 姜凌寒顿了一下，起身行礼告退。 临走的时候，他忍不住看向沈宁烟，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才匆匆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沈宁烟反倒是松了口气。 她知道，既然姜凌寒露出那样的眼神，就说明他有正在进行中的计划就快要成功了。 这时，榻上传来两声微弱的轻咳。 众人被吸引了注意力，连忙围过去。 看到姜元秋缓缓睁开了眼睛，姜近安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跑过去握紧她的手，“元秋，你现下觉着如何？告诉哥哥，哪里疼？” 姜元秋很是虚弱地摇摇头，继而环顾四周，“我这是……在哪儿？” “在芳华殿，这里是空闲的宫殿，因着离御花园最近，就把你安置到这里来了，你渴不渴？”姜近安温柔解释，眼里再也没有了旁人。 姜元秋只是轻轻一笑，“我不……” “秋儿。” 皇帝沉声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兄妹情深。 姜近安顿时警惕起来，抬头问道：“父皇，您想要说什么？” “说什么与你无关，让开。”皇帝无情命令，此刻已经对他完全没有了耐心。 沈宁烟心里着实惊讶。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只是短短半个时辰，这父子俩的关系就走向了分崩离析。 姜近安咬咬牙，就算不情愿也只得让开。 “秋儿，你明知道嫔妃自戕都是大罪，更别提是你一个堂堂公主了，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朕这个父皇？”皇帝疾言厉色地训斥，丝毫没有把他们兄妹俩放在眼里。 姜元秋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不仅觉得陌生，心里更是害怕。 就算父皇心里有气，也不能在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如此训斥，甚至没有任何担忧关怀的意思，上来就是责问。 姜元秋忍不住落泪，却很是倔强的没有让自己哭出声，“父皇，若是儿臣死了，您是不是还要忙着去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却不肯花心思给儿臣买一口好棺材？” “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这样的话来气朕？”皇帝瞪圆眼睛，依旧没有半点愧疚和心虚。 看着看着，沈宁烟就觉着有些不对劲了。 皇帝就算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当众对自己的儿女这般咄咄逼人。 何况她平日里见到的皇帝向来都是深藏不露，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有什么心思，眼前的这个皇帝明显已经彻底变了性情。 有了这个念头，沈宁烟越看皇帝越觉得古怪。 她莫名觉得皇帝的坏脾气和苏明兰一般无二，再想到方才姜凌寒适时来到此处，难道这件事是他一手策划的？ 不不不，就算姜凌寒再有能耐，也不能控制皇帝和一对儿女闹成这样，何况他的性子也不会无底线利用姜元秋。 沈宁烟想着想着就有点头痛。 而这时，姜元秋已经拼命稳定住情绪，整个人像是完全变了，丝毫没有了之前小女孩子的脆弱，“父皇，儿臣有重要的事说。” 皇帝愣了一下，继而没好气道：“有话直说，不要这么吞吞吐吐的。” “儿臣身子虚弱，若是再去和亲，恐怕还没到北疆就已经死在了路上，所以儿臣想要求父皇，就算您不在意儿臣的终身大事也不要如此咄咄相逼，随便把儿臣嫁了吧。” 姜元秋闭了闭眼，满脸都是绝望，“儿臣现下倒是有个好人选。” 闻言，姜近安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连忙攥住姜元秋的手，此刻很是无措，“元秋，元秋你不要做傻事，你不会再被送去和亲了，从此刻开始哥哥护着你，谁也不能动你。” 这番话当着皇帝的面来说，无疑就是在挑战他的权力。 皇帝果然冷下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姜元秋已经无欲无求地笑了。 她握紧姜近安的手，轻声道：“就让我嫁给那个把我救上来的侍卫吧，他抱了我，全是玷污了我的清白。”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 谁都没有想到，公主宁愿选择身份卑微的侍卫，都不愿听从安排嫁给北疆王。 姜近安脸色剧变，紧紧咬着牙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个侍卫他……他没有辱了你的清白，不过是情急之下救人而已，哥哥给你找个……” “哥哥。” 姜元秋淡淡打断他的话，接着道：“在我落入池塘中的时候，那些侍卫都没有敢上前去救，他们怕玷污了我的清白被问罪，可只有这个侍卫他看到我落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救我，就凭着这份心思，他以后定是个能待我好的人。” 这番话听得姜近安哑口无言，就算是不想让她嫁给侍卫，此刻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救宫中女子是侍卫吃力不讨好的事，甚至救人的还会因为近距离接触了皇室女子被赐死。 这个侍卫当机立断，着实让他高看一眼。 “我这辈子不想找什么大富大贵的男子，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一生，若是找不到，那找个对我好的也是圆满了，你就答应我吧。” 姜元秋晃了晃自家哥哥的衣袖，眼里写满渴望。 第三百二十章 单独劝说 “朕还没死呢，你们兄妹俩的亲事也可以自己做主了吗？”皇帝脸色阴沉地望着两人，着实气得不轻。 姜近安攥紧拳头，竭力压下心中的仇恨与怒火，这才跪地求情：“元秋并不适合嫁给北疆王，她心思单纯，到了那种地方会被算计得什么都不剩，说不定还会给咱们上烨带来坏处。” 听了这番话，沈宁烟倒是也觉着有几分道理。 不管怎样，姜元秋都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女孩，若是就这么去了北疆，不知道会被利用着做什么事。 姜近安接着道：“既然元秋已经和侍卫有了肌肤之亲，也不好再嫁给旁人，恳请父皇给两人赐婚，让元秋安安生生活着吧。” 他垂眸，不想露出任何厌恶排斥皇帝的模样。 可皇帝看不到，沈宁烟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能够感觉到，姜近安心里还是很埋怨皇帝的，否则也不会如此隐忍。 皇帝思虑片刻，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她愿意自掉身份嫁给一个侍卫，朕有什么好说的？元秋你以后尽量别进宫，省得让朕心烦。” 说完，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姜元秋的身子如何。 宫人呼啦啦跟着离开了十几个，芳华殿很快就静了下来。 姜近安的目光落在沈宁烟身上，带着几分旁人察觉不到的复杂，“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回去吧。” “我想陪陪元秋，不管怎样你也只是个男子，有些话她跟你说不得。”沈宁烟并未离开，而是上前两步。 她是心疼姜元秋的。 这个女孩虽贵为公主，却从小不知道何为双亲的爱。 就算姜近安这个做哥哥的对她很好，也终究抵不过父母双亲。 沈宁烟并不知道姜元秋心里有多难受，但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此刻的姜元秋很需要安慰，且不是来自她哥哥的安慰。 “哥哥，你先回去吧，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姜元秋跟着对他笑笑，面上始终若无其事的，“正好我也有很多话想和思瑶姐姐说，你就先走吧，有事我就再找你。” 姜近安没办法，也只能转身离开了此处。 殿门关上的瞬间，姜元秋抿紧唇，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姐姐，人人都羡慕我公主的身份，若是他们看到我今日的下场，还会羡慕吗？” “要怪就怪皇上太过绝情，和你们这些儿女亲情淡漠，但你也不要灰心丧气。” 沈宁烟心里难受地拍拍她的手，接着安慰道：“再说你哥哥如此疼爱你，不好好活着怎么能对得起他多年的爱护呢？我觉着你嫁给那个侍卫也没什么不好。” “那个侍卫是好人，我能看得出来，今夜是他救了我的命，我就用这种办法来报恩。”姜元秋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她已经没有可以无条件护着她的人了。 就算是哥哥姜近安，在她父皇面前也有很多顾虑。 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已经是她如今最大的愿望，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自己和哥哥都实现。 察觉到她的出神，沈宁烟忍不住提高声音：“我方才在问你，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成亲之事是一辈子的。” “总比嫁给北疆王好多了，姐姐不用担心，既然他是个好人，就一定不会对我不好的。”姜元秋露出几分笑意，反而没有那么紧张害怕了。 她心里知道，身为出生在皇室里的公主，除非是特别得皇帝喜爱，否则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迟早都是要嫁的，现在能够在仅有的范里挑选个好人，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看着她明明哀愁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沈宁烟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正当她思绪万千时，外头突然响起宫女小心翼翼的声音。 “齐小姐，贵妃娘娘那边来人了，说是请你过去一趟说话。” 听了这话，沈宁烟心里也是有数的。 恐怕是元贵妃就是打定主意要看看，皇帝今夜和安王父子之间能闹成什么样，才会选择不吭不响也不帮忙求情。 现下事情算是解决，元贵妃自然要找个人过去讲讲情况的。 思及此，沈宁烟也没有耽搁，连忙跟着宫女离开了芳华殿。 她临走时，依旧一步三回头的往后看。 在她最后看过来的时候，姜元秋就露出了若无其事的笑容，仿佛在用这种方式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 沈宁烟心里动容，点点头才头也不回地去了春和宫。 她还没有来得及进去，就听到了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元贵妃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这么心情好。 沈宁烟一想到她不会为难自己，心里忽然就轻松了许多。 “贵妃娘娘。”她进去行礼，姿态很是恭敬。 元贵妃只是轻轻点头，继而很是认真地上下打量她，“你在那儿看戏，玩得开心吗” 闻言，沈宁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对她来说那不是看戏，只是看到了人间疾苦中的一种苦罢了。 那是属于皇室公主的悲哀和无奈。 “不必紧张，本宫也没有拿这个做文章的意思，本宫只是想要问问你，此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元贵妃很是温和地摆摆手，笑得没有任何攻击力。 但沈宁烟比任何人都知道，元贵妃这个人的性子深藏不露，看起来只是随便问问，实则定然有其它目的。 她猜不透，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坐下来与她说清楚来龙去脉。 得知皇帝大发脾气，差点和姜近安吵起来，元贵妃只是若有所思地点头，神色看起来很是复杂。 沈宁烟顿了顿，忍不住问道：“贵妃娘娘，您今日没有出面，应该不是不知道宫中发生了大事，而是故意躲避吧？” “咳咳。”芙蓉在旁边轻咳两声，着实没有想到她如此大胆，竟然和自家娘娘这样说话。 元贵妃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着点头，“不错，本宫确实是不想掺和进来表态。” 沈宁烟犹豫片刻，“原来娘娘是怕给自己惹麻烦。” 她话音刚落，元贵妃就嗤笑一声，“你若是这么说，可就大错特错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她下的药 沈宁烟好奇地望着元贵妃，着实不知道她不出面的用意。 如今开元公主已经顺利回宫，也没有了人处心积虑对付她们母女俩，元贵妃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当这个贵妃，在宫中尽职尽责讨皇帝欢心。 可她如今看起来，好像还有什么事要做。 看出她的困惑，元贵妃淡淡道：“本宫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安王好过，他从前与本宫有些矛盾，如今立太子的事已经快要等不及了，他要是真得了皇上的欢心，本宫日后可没有什么甜头吃。”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由睁大眼睛，“贵妃娘娘，皇上在御书房勃然大怒，原来是您的手笔。” 不管怎样，元贵妃有这个能力让皇帝和姜近安心生芥蒂，倒是让她佩服。 看来元贵妃在宫中多年，已经摸索出皇帝的逆鳞了。 只是……姜近安摸索不出吗？ 元贵妃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变得幽深晦暗，“本宫可没有能耐在春和宫待着的时候，就能控制皇上和安王吵架，你没发现今日皇上有何不同吗？” “有何不同……”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迟疑道：“若说有什么不同之处，恐怕就是皇上脾气暴躁，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绝情了，哪怕面对落水的元秋公主，也没有半点怜惜之情。” 好歹是自己的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能如此不闻不问。 “那便是了，本宫不设法改变皇帝的性情，他们几个还不能闹成这样。”元贵妃勾了勾唇，对自己所做的事十分满意。 沈宁烟愕然，不由连连看她两眼，“贵妃娘娘，您给皇上下了影响性情的药？” “民间的偏方罢了，俗称叫疯狗药，你知道为何叫这个名字吗？因为吃的人会发疯，脾气暴躁六亲不认。” 元贵妃咯咯笑了起来，眼里满是得意的冷光。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宁烟忽然觉得心头一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元贵妃如今没有以前那样光明磊落了，这个按下暂且不说，就说姜元秋单纯可爱，从来没有惹过元贵妃。 而元贵妃却毫不犹豫拿这个女孩当做靶子，以此助皇帝和姜近安抓紧决裂。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元贵妃收起笑容，“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妨直说。” “贵妃娘娘。”沈宁烟上前两步，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元秋公主是无辜的，她从小单纯可爱，从未有过什么坏心思，如今也不该因为您和安王之间的矛盾做这个牺牲品，她如今落水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已经很惨了，却还是要嫁给一个默默无闻的侍卫。” 听完这番话，元贵妃的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来。 芙蓉连忙给沈宁烟使眼色，让她少说两句。 正是自家娘娘高兴的时候，说这些话不是煞风景吗？ 可沈宁烟仍然定定看着元贵妃，仿佛并不害怕她的惩治和凌厉眼神。 元贵妃盯着她半晌，突然就笑起来，“很好，你是第一个敢跟本宫叫板的人。” “贵妃娘娘明鉴，小女并不是叫板，只是觉得元秋公主实在是无辜，若是换做开元公主遭遇此事，您心里肯定很难受吧？”沈宁烟低下头，做出恭敬的模样。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姜元秋原本多活泼善良的姑娘，如今却因为被利用，被迫要嫁给一个侍卫。 从此那些风花雪月，诚挚感情也跟她无关了。 元贵妃神色复杂地垂眸，望着袅袅升烟的香炉，半晌才伸出手，用小拇指的护甲去拨动香灰，“本宫也没想到皇上会对付元秋，你觉着本宫还可以做什么来弥补？” 听了这话，沈宁烟心里先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元贵妃很爱女儿，因此姜元秋这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女孩，也会成为她一贯心狠的例外。 沈宁烟沉吟道：“元秋公主嫁给侍卫已经是板上钉钉，因为此事，安王和皇上必定要心生嫌隙，娘娘的目的已经达到，只希望您以后别再通过元秋公主来对付安王就够了。” 自从知道姜凌寒和外公之间筹谋的大事，她就有心留意着太子人选了。 如今荣王不争气，这个安王要是再不得皇帝喜欢，恐怕不到皇帝死的那天，都不会从两人之中选择一个作为太子。 这样一来，对他们而言就是有利的。 元贵妃的脸色越来越缓和，“你都这么说了，本宫以后定会注意，回去吧。” “小女还有话要问。”沈宁烟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元贵妃不免觉着好笑。 她发现自己永远也猜不透沈宁烟的行事作风，方才也没猜到这个女子到底要做什么。 “有话便直说。” “是，小女想要知道，这个改变脾气的药对皇上而言，龙体有没有损伤？”沈宁烟无比认真地问出这话。 元贵妃眸光微闪，半晌都没有吭声。 就凭她的沉默，沈宁烟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认真想了想，这才道：“小女并不明白娘娘想要做什么，但是皇上如今年老体衰，已经禁不得折腾了，虽然不用小女操心，小女还是想要提醒贵妃娘娘，您给皇上用药的时候需得注意剂量。” “本宫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不过你不要再乱打听了，不是有那句话吗？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元贵妃抬头，不紧不慢地威胁，眼里满是忌惮的光芒。 她是欣赏沈宁烟的聪明才智，但这份聪明才智要是用在她身上，那她可就不乐意了。 听懂了她话里的威胁和警告，沈宁烟只是泰然自若的笑笑，“放心吧贵妃娘娘，小女绝对不会轻易将此事说出去的，保证让它烂在小女的肚子里，而皇上怎样也跟小女无关。” 沈宁烟立刻表态，说的很是郑重。 元贵妃欣赏她的知趣，这才摆摆手道：“好了，你回去吧，过些日子等皇上心情好了。本宫设法在他面前求求情，让你离开皇宫不用日日回来。” “不还是住在皇宫中吧。”沈宁烟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眼里带着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暗芒。 她如今想留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准能够帮到姜凌寒。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二十年的忠心 沈宁烟想住下来，元贵妃倒是没有多问，只是淡淡道：“你有目的可以，别妨碍了本宫就成，本宫和安王这回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他要是不傻，很快就会查到本宫头上。” 看着她没有半点忌惮的样子，沈宁烟心中疑惑，“娘娘这是打算和安王不死不休吗？” “那就要看看他接下来做什么了，但你也不觉着他会吃这个哑巴亏，对吧？”元贵妃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沈宁烟点点头，迟疑道：“安王爱妹如命，娘娘您是知道的。” 姜近安若是查到一切都是元贵妃的手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宫中又是血雨腥风。 她不明白，元贵妃为何不安安生生守着开元公主过日子。 就算曾经和姜近安有过节，有心求和两人也能相安无事，却偏偏要用这种方式来敌对。 听到这话，元贵妃不以为意道：“不管怎样，本宫这回和安王算是敌人了，此事你不必再管，但本宫也要警告你，你别轻举妄动给本宫添麻烦，否则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吧？” “小女明白。”沈宁烟低眉顺眼地答应下来，转身想要离开时，有宫女急匆匆跑了进来。 宫女在元贵妃耳边说了几句话，元贵妃脸色微变，抬头看向了沈宁烟。 看出她的神色有些古怪，沈宁烟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贵妃娘娘，出事了吗？” “永乐王带着府兵去上山捣毁了土匪窝，救出了兵部尚书的女儿，但他也负伤回去调养了。” 宫女得了元贵妃的授意，立刻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脸色微变，起身就想要离开。 看出她的意图，元贵妃悠悠道：“宫门已经落锁，你今夜是出不去了，还是好好回去微雪轩歇息吧，” 沈宁烟抿紧唇，行礼之后匆匆告退。 等她出了春和宫，苏荷才急急道：“明日宫门一开，奴婢就叫醒你，咱们到时候再出宫，定然不会引起皇上的注意。” “出宫可以，但不是去永乐王府。”沈宁烟不紧不慢地说出这话，面色没有半点担忧。 苏荷怀疑自己听错了，“王爷受伤定然是回府调养的，咱们不去永乐王府，旁的地方也见不到王爷啊。” “王爷并无大碍，不必去见，去了反而会引人注目。” 沈宁烟自顾自往前走，丝毫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看着自家小姐淡定的样子，苏荷彻底迷惑了。 以前听说王爷受伤，小姐都是想尽办法赶快过去看看，现下这样不急不躁，倒是让她很意外。 沈宁烟看出她在想什么，左右环顾见无人过来，这才低声道：“苦肉计罢了，那些土匪还能跟他比？别忘记他是征战沙场的王爷。” 听了这话，苏荷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姜凌寒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神，根本不会被土匪所伤。 可这要是苦肉计，是做给谁看的呢？ 夜色如水。 永乐王府一片寂静，往日里打着灯笼穿梭在回廊里的小厮丫鬟也都不见踪影。 后门， 尉迟退开两步，“李大人，我家王爷正在换药，您跟我来。” 李孔德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跟着他进了屋子。 看到姜凌寒正半露着背，任由余新往后背刀口上倒药粉，他的双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王，王爷。” 姜凌寒侧过头，并未完全看向他，“李大人，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令小姐可平安无事了？” “承蒙……” 李孔德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承蒙王爷舍命相救，小女并无大碍，只是王爷您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可不大好。” “不必担心，本王只是皮外伤，只要令小姐无事就好。”姜凌寒依旧神色淡淡，并未因为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便趾高气昂。 李孔德连连点头，踌躇道：“巧儿很担心王爷的身子，想要专程来府里道谢，但看王爷如今不太方便，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让她亲自登门吧。” 闻言，余新憋着笑转过头去。 尉迟瞪大眼睛，用目光无声询问有什么好笑的。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俱都走到外面的廊下。 余新轻咳两声，“王爷把李小姐救走的时候，李小姐看着咱们王爷的眼神黏黏糊糊，这分明是有情意了。” “真的？可……可王爷不喜欢她。”尉迟看向正堂说话的两人，心里有些担忧。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高兴不起来，甚至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李孔德坐在塌边，小心翼翼地打量姜凌寒身上的伤口，“我也真没想到会害得王爷受伤，以后我定然加派人手跟着巧儿，不会让她被掳走了。” “这是意外之灾，谁也阻止不了，但要不是本王没能请来精英军，也不会和土匪缠斗那么久，本王的府兵更不会损失过半。” 姜凌寒闭了眼，神色惋惜。 这话听得李孔德越发愧疚了，“都是我不好，我女儿给王爷添麻烦了，王爷这回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不过……” 他迟疑片刻，似是不知该如何说，“精英军乃是奉命保护皇城呢，王爷亲自进宫请旨调派精英军，怎会没有调派来？” “皇上不许。” 姜凌寒淡淡道：“你也知道咱们这个皇上疑心重，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 “难道王爷没说是我女儿遇到土匪了吗？我是忠心朝廷二十年的大臣，就算皇上忌惮，在这种要紧关头也不会一毛不拔吧？”李孔德有些错愕，不敢相信皇上会如此绝情。 姜凌寒沉默片刻，继而道：“该说的本王都说了，皇上就是没有答应调派，现下说这个也没什么用。” “不……” 李孔德摇着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皇上未免也太绝情了些，明知道我视女儿如命还不肯答应，若不是王爷带领府兵赶到，恐怕我就见不到巧儿了。” 皇帝疑心，却把他和他女儿至于不顾。 原来几十年的忠心，也换不回来要紧关头的一次出手相助。 三五百人的精英军，在皇城中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与其说忌惮，不如说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以前的她不在了 姜凌寒目光微闪，将李孔德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却故意沉默着装作没有看出来。 从此之后，皇帝少了一个忠心之人。 第二日。 姜元秋休息一夜之后，不顾劝说执意去御书房请旨，让皇帝赐婚她和侍卫。 这个消息在宫中激起千层浪，沈宁烟听说之后，心里也难免有些不是滋味，特地在宫门口静静等待，想要再劝说两句。 等她到了宫门处，才发现姜近安的马车也在。 姜近安阴沉着脸站在马车旁，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露出了些许错愕的表情。 在他没有反应的时候，沈宁烟已经落落大方上前搭话。 “王爷是特地过来等公主出宫吗？” 姜近安点点头，想到昨日她对自家妹妹的关怀备至，脸色好看了许多，“你莫不是也在这儿等她？” “听说公主执意去御书房请旨赐婚，我便想着过来看看。”沈宁烟落落大方的承认，算是打过招呼后，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 倒是姜近安看了她片刻，忽然开口道：“听说永乐王昨夜带着府兵上山营救兵部尚书家的小姐，负伤回到了府上，如今还不能下地走动。” 沈宁烟先是一愣，继而心中警惕起来。 她并不觉得姜近安忽然提起这个，只有好心告知的意思，说不定背后有什么更深的目的。 沈宁烟并不敢表露出任何让人生疑的反应，只是淡淡道：“那永乐王爷还真是勇猛，小女着实佩服。” “不仅是你，被永乐王亲自带出来的尚书小姐更是因此倾心，已经完全钟情于永乐王了。”姜近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沈宁烟收紧衣袖，强忍着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淡淡道：“自古以来美人都崇拜英雄，更何况是亲自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英雄，我若是尚书小姐，也定然会动心的。” 说是这么说，可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沈宁烟只想把姜凌寒的好藏起来，这辈子只有她能够看到。 不过是块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既然姜凌寒不得不为了计划抛头露面，她心里也不能因此耿耿于怀。 没有看到想要的反应，姜近安只觉得无趣，“你说得对，不过永乐王府里正好缺一位正妃，要是尚书小姐能够嫁过去，也算是门当户对。” “王爷说得对。”沈宁烟不管听到什么，都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旁边的苏荷已经脸色难看，急得咬紧唇。 她小姐和王爷还没八字一撇呢，如今又来了一个尚书小姐抢王爷，真是糟心！ 而这时，宫门再次打开。 姜元秋被几个丫鬟搀扶着走出来，一看就是因落水而极度虚弱，站都站不稳了。 看她如此憔悴，姜近安心里一紧，连忙快步上前将她拥入怀里。 沈宁烟也跟着走过去，上下打量着姜元秋，担忧道：“元秋妹妹，你没事吧？” “无妨，不过是没力气罢了，还没到不能下地走路的份上。” 姜元秋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说话时很是云淡风轻。 可她这副模样，却让沈宁烟若有所思地蹙了眉。 她能敏锐察觉到，姜元秋并不仅仅是虚弱无力才会这样说话，那些单纯天真的笑意也在她眼里消失不见了。 不，是以前的姜元秋已经不在了，永远被留在了御花园冰冷刺骨的水里。 姜近安紧紧握住自家妹妹的手，哪怕知道此刻不是随意开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元秋，现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皇上真的同意你嫁给那个侍卫？” 他话音刚落，沈宁烟就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平常姜近安都是称皇帝为父皇，如今突然开口，看来是心里的怨气很大，已经到了无法消散排解的地步。 或许这就是元贵妃的计划吧，让父子俩永远都是面和心不和，偌大江山到最后也不会归于安王，而是她扶持利用的荣王。 姜元秋轻轻点头，淡淡道：“哥哥不要再进宫找父皇了，这是我跪在御书房门外半个多时辰才换回来的结果，这个侍卫我非嫁不可，除了他这辈子我也不想再相信任何人了。” 亲生父亲都能随意解决她，这么多年一句像样的欢心都没有，那她也没必要再恭恭敬敬做什么听话女儿，让那些献殷勤的人直夸她懂事听话，把父亲耍的团团转。 只是想到这儿，姜元秋心里又不那么难受了。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姜近安沉默片刻才问道：“那个侍卫你再次见到了没？模样品性如何？” “挺好的，我对这个男子是满意的，否则也不会去御书房请旨逼婚了，哥哥要是不放心就去他家看看，与之交谈交谈就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家了。” 姜元秋很是真心实意地说出这番话，希望自家哥哥可以接纳她亲自挑选的夫婿。 “我会抽时间去看看他，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在家里养伤，什么都不要多想。”姜近安轻声安抚两句，眼里难掩心疼。 沈宁烟看得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别处，怕自己在他们面前忍不住掉泪。 兄妹情深，实在是难得。 姜元秋听话地点点头，又走过来和沈宁烟道别，“思瑶姐姐，这段日子恐怕我们不能见面了，你在外头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在宫中太过拔尖出众，否则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我知道，你快回去吧，以后宫里宫外都不需要你操心了。”沈宁烟笑着对她摆摆手，心里很是复杂。 她对姜元秋总是有想要爱护的冲动，只可惜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她却无能为力，连为姜元秋做点什么的能力都没有。 “思瑶姐姐，就此别过。” 姜元秋欠身行礼，头也不回地进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离开，沈宁烟收回心中复杂的思绪，抬头道：“既然我已经送了元秋公主，就先回宫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姜近安交代行程，但此刻她除了回去好像还无事可做。 姜近安眼神一闪，“你要是不忙，就帮本王一个忙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侍卫成毅 沈宁烟没想到还有自己可以帮上忙的，不由好奇道：“什么忙？” “本王想去看看这个侍卫秉性怎样，虽说男人最了解男人，但你心细如发，也过来帮我看看这个男子如何吧。” 姜近安背着手，又恢复了平日里深沉让人看不透的样子。 然而他说的这话却是真心。 沈宁烟想到姜元秋这些日子经历的事，心软地点点头，“既然是关于到元秋公主的终身大事，我愿意帮忙去掌掌眼。” 两人说走就走，按着姜元秋给的地址来到了侍卫的家。 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侍卫正在院里打水洗苹果，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两个人。 院子就是普通人家住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院里种满了蔬菜瓜果，还有一棵很大的苹果树。 这样色彩鲜明的田园生活，看得沈宁烟满心羡慕。 她并未有什么大的梦想，只想着复仇以后也能住在这种地方，和喜欢的人种菜养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思及此，沈宁烟低声道：“我觉着这个男子很会过日子。” 姜近安只是面无表情的，对这个院子的哪里都不满意，“你打算让本王的妹妹住在这种地方？”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侍卫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到了两人。 他一阵紧张，连忙擦擦手上前行礼，“属下参见安王爷，见过齐大小姐。” “别行礼了，本王问你的话没听到没？你打算让我妹妹住在这种地方，整日里跟着你种菜种地是不是？”姜近安挑眉，眼里满是不善。 侍卫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由瞪大了眼睛，“王爷说这话是何意？属下有些听不懂。” “元秋公主已经亲自去向皇上请旨赐婚，想要下嫁于你。”沈宁烟轻轻说出这话，并没有什么恶意。 她一眼看到这个侍卫，就觉着很是老实，像是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以后不说能给姜元秋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但两人相濡以沫，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也就够了。 侍卫越发震惊了，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齐小姐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公主殿下怎么会突然请旨咱俩给我这种人？” “怎么，你在嫌弃元秋？”姜近安眯起双眸，拳头攥得死紧。 看他像是真想要动手，沈宁烟连忙上前打圆场：“不不不，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受宠若惊罢了，对不对？” “对，属下和公主殿下的身份天差地别，公主怎会想不开的嫁给属下？属下何德何能能做这个驸马爷。”侍卫挠挠头，脸红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姜近安听他这么自嘲，脸色总算是好看了点，这才悠悠道：“你知道你和元秋是云泥之别就好，叫什么名字？家里几口人？” 他回身坐在院里的小石凳上，漫不经心地打量四周。 虽说这方院子不算是家徒四壁，但和他妹妹从小居住的府邸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侍卫立刻上前，乖乖汇报：“属下成毅，是看守御花园的一个从三品侍卫，家中父母双亡，就只有属下和姐姐相依为命，但姐姐前两年也嫁人了，因此这个院子如今只有我在住。”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忍不住和姜近安对视一眼。 她着实没有想到，一个看守御花园的从三品侍卫，居然是如此悲凉凄惨的身世。 按理来说，想要进宫当侍卫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给侍卫统领送点礼，要么凭自己的真本事参加武选进宫。 这个成毅显然属于后者，却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做到了从三品侍卫，当真是了不起。 姜近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想不想让本王提拔你？你如今可以算是准驸马爷了，等皇上的圣旨一下，你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不，属下还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踏踏实实往上爬，还有……” 成毅犹豫片刻，忽然抬起满是激动的脸，“若是公主殿下愿意嫁给属下，属下愿意拼尽全力给她最好的生活，日日都有鸡鱼肉蛋吃。” 听到这话，沈宁烟神色复杂地看向姜近安，心里很是动容。 在成毅这种普通人眼里，每日能吃上鸡蛋和肉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 看出他们的神色有些古怪，成毅挠挠头，神色渐渐黯淡，“可能在王爷和齐小姐眼里，属下保证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也是属下能给的最好的东西了，圣旨如今还没下，王爷要是不满意的话，咱们一块进宫让皇上收回成命。” 姜近安听得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身认真地看了他两眼。 几乎很多男人心里都在想，若是能够娶到尊贵的公主殿下，这辈子就不愁吃不愁穿了。 可成毅不仅没有这样想，反而要凭借自己的努力给他妹妹最好的，倒是难得。 姜近安的语气终于有所缓和，“本王一切都尊重元秋的意思，就算本王想让皇上收回成命，元秋愿意嫁给你，本王也没有办法，本王只问你一句，你对元秋是何心思？” “属下……” 成毅咽了咽口水，大胆道：“元秋公主单纯善良，从小孤独惯了却也没有变得阴郁，可见王爷平日里把她照顾的很好，属下对公主这样的女子一见倾心，在救她的时候不仅是本着职责，更是心中所想。” 这番话要是被姜元秋听到了，定然很动容。 沈宁烟心里默默想着，再抬头看去时，就见姜近安也露出了几分复杂的表情。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世上好像只有姜近安和成毅在心疼姜元秋。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姜元秋成为公主的光鲜亮丽，却没有看到她从小的孤独。 看来就算是不赐婚，姜近安也属意这个男子做自己的妹夫了。 果然，姜近安心事重重地起身，良久才道：“本王给你一笔银子，在旁边盖一座好府邸给你们做新婚之房。” “不必了。” 成毅露出灿烂笑容，“双亲离世时，给属下留了一大笔银子，足以让公主体体面面的嫁过来，多谢王爷全心信任，愿意把公主嫁给属下。” 姜近安挑眉，“本王何时说过全心信任你？” 第三百二十五章 她死了 成毅被怼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小心翼翼道：“总之属下会向王爷证明，属下可以全心全意照顾公主殿下一辈子，若是有对公主不好的地方，王爷要杀要打都行。” 听到这话，沈宁烟倒是真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了几分真心。 姜近安的脸色也稍微缓和，“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公主嫁到你这里来，若是受一丁点的委屈，本王都不会放过你，明白吗？” “明白，王爷就看着吧，属下不会辜负公主殿下的。”成毅信誓旦旦地保证。 看他还算老实，姜近安这才满意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此处。 沈宁烟跟在后面，出了院子便道：“这是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论身份确实配不上公主，但品性却是万里挑一的好，公主都没有嫌弃，王爷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是不要干预太多。” “本王明白。” 姜近安点点头，忽然又认真打量她，目光直勾勾地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在他专注的目光下，沈宁烟有些不知所措地后退两步，“王爷为何这样看着我？” “从元秋进宫到现在，桩桩件件总让本王有种不明所以的感觉，好像是雾里看花隔着一层迷雾，拨开迷雾就能看到最深处的阴谋和缘由，可本王不知道从何拨开。” 姜近安定定看着她，状似无意道：“思瑶小姐，你可以帮忙吗？” 听了这话，沈宁烟心中微沉。 姜近安不愧是皇帝儿子中最聪明的，明明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能闻出阴谋的味道。 只可惜不管是元贵妃还是姜近安，她都不能得罪。 思及此，沈宁烟落落大方地行礼，“小女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小女还有事，就先不陪王爷在这儿闲聊了，公主嫁人的事若是有小女帮得上忙的地方，小女定会竭力相助。” 她说完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仿佛没有任何隐瞒。 姜近安缓缓眯起眼睛，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 “齐思瑶，这里面最好没有你的手笔。” 不过多时，沈宁烟就回到了皇宫中。 她刚来到微雪轩，就被苏荷紧紧攥住了衣袖，“小姐，你方才去哪里了？出大事了！” “何事？”沈宁烟心里咯噔一声。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算她不想看到宫中再有任何事发生，也不能凭自己的力量阻止。 看出她在想什么，苏荷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回不是皇宫中的人出事，是永乐王府，苏明兰她……死了！” “你说什么？” 沈宁烟虽然早有预料，听到这话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她着实没想到，苏明兰会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失去生命。 苏荷点点头，低声道：“此事千真万确，王爷已经进宫和皇上说这件事了，皇上知道以后，立刻派大理寺去府里调查，并未着急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皇上心中有所怀疑。”沈宁烟抿紧唇，神色渐渐变了。 皇帝有这样的心思也不奇怪，但就算他心中怀疑，也应该憋在心里偷偷调查，这样大张旗鼓，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连同姜凌寒这个夫君也要怀疑吗？ 苏荷连忙点点头，“皇上说为了更好的查出凶手，不许王爷回府，先留下来等待结果，以免回去之后居住，影响大理寺查到有利的证据。” 听完这话，沈宁烟忍不住冷笑。 皇帝真是说的好听，什么影响线索，倒不如直接说是害怕姜凌寒回去将杀害苏荷的证据藏起来。 真是可笑。 沈宁烟回过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爷现下在哪里？” 闻言，苏荷又叹了口气，“就住在乾坤殿后头的赢光斋，说是那里离后宫女子居住的地方很远，因此做什么也方便。” “带我过去。” 沈宁烟二话不说就要去见姜凌寒。 她非去不可。 若是不亲眼看到姜凌寒平安无事的在她面前站着，她心里绝对不能好受。 半个时辰后，两人躲避宫女视线，七拐八绕地来到了赢光斋。 殿门紧闭，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沈宁烟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殿门。 坐在殿内的姜凌寒放下书卷，看到是她顿时惊讶，“你怎么来了？快走，如今皇帝在怀疑我杀害苏明兰，你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惹来麻烦。” “不要担心我。” 沈宁烟并未像他这样担忧，反而轻轻一笑，“我来的时候特地避开很多人，宫中无人知晓我在这儿，等天黑以后我再离开。” “我既然暂时住在宫中，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今夜过后万万不要轻而易举来看我了。”姜凌寒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苏荷知趣地离开了正殿，到院里张望着看守。 见她离开了，沈宁烟迫不及待问道：“苏明兰到底是怎么死的？大理寺的人去王府里会不会查到什么线索？你进宫的时候好好善后了没？” “一开始是我在苏明兰的安神汤里加了点东西。” 姜凌寒漫不经心道：“可后来是她自己有瘾，喝出来了我加的那样东西，写下方子让她的侍女去药铺抓回来，因此接下来她的死活都跟我没有任何干系，任何人去府里都查不出线索。”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才彻底放心。 怪不得姜凌寒还能静下心来在这里看书，原来是因为府里早就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了。 倒是她，知道这件事以后就急匆匆跑过来，要是让皇帝知道了，不知又会如何猜测。 看出她心中所想，姜凌寒不由低声安抚：“放心吧，这回苏明兰是死有余辜，咱们任何人都不会被缠上，你先回去，咱们知道彼此是相安无事的就行了。” “我明白了。” 沈宁烟答应一声，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 既然见面不妥，那就像姜凌寒说的那样，只要知道彼此是安全的，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就成了。 她带着苏荷匆匆回到了微雪轩，原本松一口气，想着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到，走进正殿却彻底愣住。 皇帝就坐在太师椅上，和元贵妃一同定定看着她，“去哪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仕途和原则 皇帝的目光很是凌厉，仿佛在等一个迟早会过来偷东西的盗贼。 沈宁烟摸不清状况，不敢贸然回答，只得看向旁边的元贵妃，想用眼神询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元贵妃只是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便低下头不吭声了。 皇帝不耐皱眉，质问道：“朕问你话呢，你为何不回答？出去的这半个时辰到底去哪了！” “回皇上的话，小女听说永乐王爷的侧妃去世了，他也被困在皇宫中，便想着去安抚一二，还请皇上恕罪。” 沈宁烟跪在地上，神色很是诚恳。 她身后的苏荷也急忙跟着跪下，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种事不能随便乱说的，现下皇帝知道了，说不定会怀疑苏明兰的死跟她们也有关。 皇帝听了这话，不仅没有更加生气，脸色反而还缓和了许多，“你和永乐王是什么关系？居然不顾闲言碎语过去看他。” “只不过是朋友罢了。”沈宁烟低眉顺眼地回答，始终坦荡。 她心里清楚，既然皇帝特地过来问，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去向。 这种时候撒谎只会适得其反，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分别。 皇帝没说信还是不信，沉默半晌才道：“如今侧妃暴毙，你有什么想法？” “小女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上回见到侧妃的时候，侧妃正在当街和铺子掌柜吵架，小女觉着她的脾气越来越差，就连王爷也没办法压制她，这事那天很多人都知道。” 沈宁烟抬起清澈的双眸，轻声道：“因此小女猜测，从侧妃性情大变开始，身子应当就不好了，若是侧妃泉下有知皇上如此尽心竭力调查，定会万般感激。” 她语气淡淡，仿佛只是在随意说着这些事，可句句都让皇帝很是受用。 皇帝打量着眼前女子，半晌才终于点头，“朕知道了，以后你还是不要多去和永乐王见面了，这几日并不方便。” 他说完，起身走出了微雪轩。 众人跪下行礼，迎他走出去才俱都松了口气。 沈宁烟上前搀扶元贵妃，“娘娘，皇帝为何会突然到这儿来？” “皇上怀疑苏明兰的死和永乐王有关，正让人密切注意着他的举动，不巧你就去了赢光斋。” 元贵妃站定，上下打量着她，“本宫看在与你较为亲近的份上，免不得要提醒你几句，不管你和永乐王是不是两情相悦，这段日子都赶紧远离他吧。” “为何？” 沈宁烟愣了愣，直觉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仿佛要印证她心中所想，元贵妃沉吟道：“皇上早就忌惮永乐王，把永乐王安排到兵部没有试探出什么，这回苏明兰出事，恐怕皇上会借机直接对付他，你不要被牵连了。” “怎么会这样……” 沈宁烟顿时蹙眉，连诱人的红唇都在渐渐失色。 虽然元贵妃说得隐晦，但她心里明白，恐怕皇帝这回是无论如何也要赖在姜凌寒头上了。 “好了，本宫言尽于此，接下来你还是和永乐王商量着想办法吧，但本宫奉劝你不要再接近他，皇上存心整治，谁都不能对着干。” 元贵妃说完，这才带着一众宫女匆匆离开。 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处，苏荷脸色很是难看，“小姐，听贵妃的意思是皇帝无论如何也要出手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 沈宁烟相比之下倒是淡定许多，“既然皇帝想要治罪，咱们也只能等到他出手之后再想办法。” 皇帝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她凭借自己根本猜不透这个老男人接下来的心思。 苏荷心中担忧，但看到自家小姐淡然如初的模样，她也只能把担忧憋在心里。 接下来的两日里，宫中反常的变得安静。 姜凌寒看似在后宫中住的自在，可是谁都知道只不过是暂时的清闲，接下来便是疾风骤雨。 辰时，天阴沉沉的，空中总是萦绕着湿气，不只是人显得无精打采，就见御花园的月季也稍显颓败。 大理寺卿匆匆进宫，来到御书房禀报。 “启禀皇上，王爷和侧妃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是侧妃自己痴迷喝安神汤，殊不知是药三分毒，这才渐渐毒发身亡。” 皇帝不曾抬头，只是翻看奏折，“既然是王府里的安神汤，和永乐王也有点干系。” “从熬汤的药材到碗筷，王爷都没有染指，因此王爷并不是……” “你想说他不是凶手？”皇帝放下奏折，目光不善地抬头。 大理寺卿愣住，不知道皇帝为何会这么说，只得跪在地上回话：“种种线索表明，王爷恐怕不是凶手。” “你既然是大理寺卿，这些事都是你说了算，你想让永乐王成为凶手，不也是轻而易举吗？” 皇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目光越发晦暗，“你如今已经五十了，再过十年就可以告老还乡，安安生生过日子，直到老死都享受朝廷俸禄……” 他说到此处，语气越发阴沉：“在此之前，你应该不想看到你的仕途出现意外，被赶出大理寺灰溜溜地回去吧？” 听完这番话，大理寺卿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他总算是听明白了，皇帝这是不想让永乐王全身而退的意思。 可他这个大理寺卿在位几十年，从未徇私枉法做过不妥的事，这才能备受百姓敬仰信服。 而如今皇帝施压，逼迫他在自己的仕途和行事原则之中做选择，根本就是要他的命。 他该如何抉择？ 良久以后，御书房的殿门来了。 大理寺卿失魂落魄地看向天空，闷雷响起，似是龙王发怒在谴责世间的不公。 可他有多少能力，能够与凌驾他性命之上的权力对抗？ “叶大人。” 沈宁烟撑着伞，在雨中静静看着他，宛若泥潭中的出水白芙蓉。 大理寺卿愣了一下，“原来是齐家小姐。” “大人，听说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谁害得侧妃暴毙？”沈宁烟目露期待，不自觉咬紧唇。 她害怕皇帝会真的出手，但清正廉洁的大理寺卿应该不是那种人。 第三百二十七章 侧室而已 大理寺卿眸光微闪，“是永乐王爷。” “不可能。”沈宁烟当即皱眉，“叶大人是不是查错了？王爷行事坦荡，为人光明磊落，不会做这种事的。” 姜凌寒明明跟她说过，这件事谁都查不出来。 “王爷做了就是做了，我已经在书房查到了王爷写下有毒药方的证据，此事千真万确，你不必再多问。”大理寺卿摆摆手，转身匆匆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不由抿紧唇。 她看得出来，大理寺卿定然是撒谎了，姜凌寒并未留下任何有毒的药方，这是皇帝的授意，不管此事和姜凌寒有没有关系，最后都会把所有事推到他头上。 正当沈宁烟出神时，来福拿着圣旨从御书房匆匆走出来。 她目光瞥到，立刻回过神来，默不作声地跟上去。 直到进了御花园，周围没有了那么多人，沈宁烟这才敢开口：“来福公公，请留步。” 来福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是她，笑吟吟道：“齐小姐怎么在这儿？是要去见皇上吗？皇上正心情不好，你去了恐怕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还是缓几个时辰吧。” “我是来找公公的。” 沈宁烟上前两步，低声道：“听说永乐王府的事已经查出结果，公公方便透露吗？” “反正我也是要去宣旨的，就跟齐小姐直说了吧，皇上让人查出来凶手是永乐王爷，从即日开始罚王爷关在王府里两年，不能去任何地方。”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猛地咬紧唇。 皇帝可真狠，让姜凌寒闭门不出两年，别说是做大事了，恐怕朝廷发生了什么事，权力变迁到哪一方都很难打听到。 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变成这样。 沈宁烟攥紧衣袖，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当即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宫中风起云涌，沈定梁也在密切关注这件事，多次让人去打听大理寺卿的审查结果。 他正在府里坐着等待消息，却有不速之客上门了。 “沈大人。” 袁夫人和袁和山提着礼物，跟随丫鬟们走进来。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沈定梁说着，忍不住狠狠瞪了丫鬟们一眼。 没有他的命令，竟然擅自做主让这两个人进来了。 袁夫人假装看不到他的眼神，像来到了自己府里，直接坐在他的面前，“咱们把亲事商量商量吧，定个日子就成亲。” “成亲？” 沈定梁来回打量着两人。 他之所以对女儿的事不闻不问，是以为沈月秋已经和安王说清此事。再尝试着嫁到安王府去，没想到这母子俩半路上又杀出来了。 袁夫人挑了挑眉，“安王爷原本就不愿意娶你们的女儿，如今孩子没了，这门亲事更是没戏，我们和山不愿意计较以前的事了，还想着迎娶你女儿，给她一个温暖的安身之处，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她以前来到沈家，那都是恭恭敬敬还想巴结这一家子的。 可如今她腰杆直了，觉着就算是沈定梁也不过如此，教出来的女儿根本不成样子。 听完这番话，沈定梁的脸色微微变了，半晌才道：“这件事可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还是得问问秋儿的意见。” 他如今是站队荣王，又觉着女儿嫁给安王也有好处，现在袁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将来有袁家的助力，府里也会越来越好。 一时之间，沈定梁倒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看出他还是想着安王府，袁夫人理了理衣袖，淡然道：“我奉劝沈大人还是不想多想，袁家如今想要收留你女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否则这件事泄露出去，你女儿名声尽毁。” “你这是在威胁我？”沈定梁眯起眼睛，定定看着两人。 袁夫人倒是直爽点头了，“看来沈大人并不傻，能看出来我的心思，我确实在威胁你，不过你这个女儿我们也不是非要娶回家，你们不愿意就算了。” 说完，她将礼品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带着袁和山转身就走。 换做以前，沈定梁恐怕此刻已经怒了。 只是他想到女儿做的那些糟心事，根本发不起脾气来，“成，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这门亲事就定下吧。” “父亲！” 沈月秋出现在门口，听到这话脸色剧变。 她快步走进来，“我不愿意嫁给袁和山！” “不嫁也得嫁，如今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不嫁的后果就是身败名裂你知不知道？”沈定梁眯起眼睛，定定看着她，目光中满是威胁。 沈月秋抿紧唇。 她已经威胁了姜近安，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如愿以偿嫁给姜近安，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功亏一篑。 思及此，沈月秋转过身望着袁家母子，眼含泪水地走过去，“袁夫人，是我做了错事对不起和山哥哥，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也已经落胎和安王爷取消了亲事，你们为何还如此咄咄相逼？” “你失去了清白，难保府里不会有人传出去，为了保护你，我也要把你娶到手。”袁和山淡淡开口，眼里没有半点情意。 他也不知道为何，一看到沈月秋这张脸，就莫名其妙想到了齐思瑶。 和沈月秋不同，那个女子端庄温柔，落落大方，是京城里少有的绝色女子，品行又是那么端正…… 沈月秋连忙摇摇头，“我不怕这件事传出去，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绝对不会牵连袁府，秋儿没缘分做你的夫人，还是请表哥回去吧。” 她知道袁夫人是个不好说话的，而袁和山吃软不吃硬，是她下手的最佳人选。 听完这番话，袁和山突然轻轻笑了。 要不是姜近安找过他，他定会以为沈月秋说的是真心话，而此刻他才明白这个女子有多惺惺作态。 袁和山闭了闭眼，沉声道：“你搞错了，你的品行可不配做我的正室夫人，只不过是个侧室罢了，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同意，别怪我们把这件事捅出去。” 闻言，沈月秋彻底愣在原地。 她还要拿孩子的事威胁姜近安，利用皇帝的威压让姜近安妥协，可现在袁和山横插一脚，要是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了，她的计划就会全盘失败，也会身败名裂。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叶尚书出手 看沈月秋的脸色渐渐惨白，袁和山并未心疼，而是想到了自己被她骗的可笑，“你好好想想，嫁不嫁都给你三日的考虑时间。” 他说完，带着袁夫人转身离开，根本没有给沈家人反应的机会。 等孙嫣从府外回来，听到消息匆匆赶去正厅的时候，沈月秋已经长跪不起了。 她看看自家女儿，再看看坐在太师椅上的沈定梁，“老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袁家以说出真相胁迫秋儿嫁过去。” 沈定梁眯起眼睛，脸色很是难看，“还是以侧室夫人的身份迎娶，要是不同意，他们就把你女儿干的好事说出去。” “怎么会这样！” 孙嫣目瞪口呆，没想到袁家又找上门来，还用这种事情逼迫。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孩子没了，秋儿也不嫁给安王，他们若是想要报仇，现下不是狠狠出了口气吗？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 她越说越觉得生气，忍不住攥紧拳头，恨不得冲到袁府去好好理论。 “事到如今，也不能看着秋儿身败名裂，沈府蒙羞，你们商量商量就给他们回话吧。”沈定梁起身，脸色阴沉的想要离开。 沈月秋猛地抬头，“女儿不嫁，无论如何都不嫁。” 她是国公侯府的尊贵小姐，以前来说亲的媒人都是介绍各种官家贵公子，个个都比袁和山强。 就算她妥协嫁过去了，堂堂国公侯府嫡小姐嫁给商贾之家做侧室，无论是谁都忍不了，还是一样的贻笑四方。 沈定梁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想让你嫁过去！现在是你做了丢人的事，让人家拿捏到把柄了，你不嫁还有什么办法？想看到这件事被曝出来，你爹我在京城抬不起头吗？”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会成为茶闲饭后的谈资，就觉着一刻也忍受不了。 沈月秋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所以女儿想了个好主意，可以一劳永逸来让袁家彻底不敢动这个心思。” 听完这话，沈定梁心中微动，“什么主意？” * 另一边。 沈宁烟站在高大的墙外，定定看着冒出头来的银杏树。 这位置是姜凌寒居住的院子，里面的书房就是大理寺卿查证所在，她只要找到伪造的线索现场并破坏，再求皇帝重查就好。 不管她如何得罪皇帝，姜凌寒平安才是她最大的期望。 思及此，沈宁烟没有再犹豫，直接踩着墙根的石头想要翻墙进去。 然而她刚坐在墙头上，就被人紧紧抓住了衣角。 “孩子，快下来！府里都是看守的大理寺之人，你别被发现了！” 沈宁烟吓了一跳，看到底下有个年过半百，面容慈祥的大伯，这才放心下来，“我进王府有事，大伯你……” “什么人！” 院门处传来厉喝，吓得她赶紧抱住墙头，趴在上面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要是被发现了，不说大理寺会严防死守，这件事传到皇帝耳朵里，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正当沈宁烟害怕的时候，她身边的大伯已经上前两步，“是我，我来看看这儿都有什么情况，毕竟永乐王爷现可是我们兵部的人。” “原来是尚书大人。”那人急忙拱手，恭恭敬敬道：“这儿已经被当做线索封起来，在没有彻底定罪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这可是死命令，叶大人回吧。” 原来是兵部尚书叶秋元。 沈宁烟心中暗暗惊讶，想想又觉着是平常事了。 毕竟姜凌寒救过尚书之女，如今叶尚书定会把奖姜凌寒当做是救命恩人，绝不会坐视不管。 叶秋元点点头，倒是十分配合，“那本官就不进去了，你们好好探查吧。” “是。”那人行礼，转身进了院子关门。 趁着这个时候，沈宁烟也从墙头下来了。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行礼道：“小女齐思瑶见过叶大人，方才多谢叶大人出手相助。” “不必客气，你是齐太公的孙女，我当然要帮衬一二，不过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叶秋元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沈宁烟知道他是自己人，当下便毫无保留道：“皇上已经下旨，认定王爷就是杀害侧妃的凶手，但我觉着侧妃是自己走到这一步的，所以想过来查清楚。” “原来如此。” 叶秋元了然点头，沉吟道：“我也是过来查这件事的，不过你贸然进去定会被他们发现。” “那就等夜里再过来，王爷如今在皇宫中还不能出来，但他有个叫做余新的手下在府里，到时候我拜托他放行，进去找找线索，尚书大人不必太过着急。” 沈宁烟轻声安抚，面上一片善解人意之色。 看着她这副模样，叶秋元脸色微变，“齐姑娘，我能方便问问吗，你和王爷是何关系？为何要如此尽心尽力帮忙？” “不瞒您说，我是王爷的好朋友，从半年前就已经相识了，王爷帮过我，我自然也要在危难之时帮助他。”沈宁烟很是诚恳地说出这话，隐藏了她和姜凌寒的情意。 在她和姜凌寒没有修成正果之前，这种事还是不要贸然说出来为好，否则很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完这话，叶秋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甚至还偷偷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你夜里来这儿探查，无论查到什么都要告诉我，但凡我能进宫为王爷平反，就一定会去的。” “多谢尚书大人。” 沈宁烟眼前一亮，连忙欠身行礼。 她先前还有些发愁，觉着就算查到了线索，就这么贸然送到皇帝面前，恐怕也会被压下来。 但叶秋元不同。 他是当朝的兵部尚书，一旦开口枢纽就会有信服力，就算是皇帝也不好驳回。 “离天黑还有两三个时辰，齐姑娘若是不想回家，也不想惊动其他人，就跟我回尚书府吧，夜里还能吃顿热乎饭。”叶秋元热情邀请，对她很是关照。 沈宁烟也不想走在街上惹人注目，稍微犹豫后就跟着他离开了。 尚书府。 下人们看到自家老爷带着一个年轻女子回来，俱都面面相觑，在心里猜测是不是外头带来的小妾。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叶家之女 叶秋元看到府里下人神色各异，不由笑着解释：“这位是……” “贱蹄子！” 侧门突然冲出来一抹身影，朝着沈宁烟横冲直撞而来。 沈宁烟下意识往后退，还没看清眼前人，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她被打得站立不稳，扑通倒在地上，脸颊更是发麻。 叶秋元脸色剧变，慌忙将她扶起来，开口训斥：“巧儿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在做什么，居然从外头带来这么一个狐狸精，若是我娘泉下有知，定会化为厉鬼要了她的命，我打她已经算是轻的了！” 叶巧儿气势汹汹地怒骂，气得双眼都发红了。 知道她将自己当成了不正经的人，沈宁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捂着脸起身道：“我乃齐国公府里的嫡小姐，并不是什么狐狸精，尚书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听完这番话，叶巧儿眨眨眼，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叶秋元更是气得不轻，训斥道：“巧儿你太不懂事了，做什么事之前应该问清楚看清楚，这是我特地邀请到府里做客的齐姑娘，是齐太公的宝贝孙女！” “这……” 叶巧儿自知做得不对，只得上前行礼，“对不住啊齐小姐，我不是故意的，这些日子父亲忙得很，外头还有些风言风语，我信以为真就动了手……” “无妨，只是下次注意就行了。”沈宁烟冷淡地别过头，根本不想搭理她。 纵然她知道这是误会，但被打得脸颊红肿，还被当做外室女子骂了一通，就算她再大度也做不到不生气。 看出她还在计较方才的事，叶巧儿抿抿唇，小心翼翼道：“要不你打我一巴掌吧。我让你还回来行不行？” “算了，我没有跟你计较的意思。”沈宁烟依旧拒绝，转而道：“夜里我会去永乐王府办事的，大人只要等我的消息就成，我看这顿饭还是不在贵府吃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 “等等，齐小姐请留步！”叶巧儿慌忙上前，紧紧拉住了她的衣袖，“永乐王府出事我也听说了，你能帮上忙是吗？” 沈宁烟只是不想留下来与她接触，毕竟方才闹了一通，总觉着留下来吃饭有些怪怪的，但不代表她到了这个份上还要记仇。 何况姜凌寒的事还要靠叶秋元出力，她也不能和尚书府闹太僵。 思及此，沈宁烟还是好声好气道：“我认得王爷手下的余新，他可以带我进去找证据。” “王爷救过我的命，只要能帮到他的事我定会毫不犹豫去做，我也想去王府帮忙找证据！”叶巧儿迫不及待说出这话，定定看着她。 沈宁烟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向了叶秋元。 她去王府是办正事，不是带着一个小女孩过家家的，这么危险的事情根本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因此也绝不能让无关紧要的人跟着。 叶秋元刚要说话，却被自家女儿打断了。 “我知道你还在因为方才的事生气。” 叶巧儿说完，退后两步挽起衣袖，朝着自己的脸狠狠甩了两巴掌。 看到她红肿的脸颊，沈宁烟吓得脸色微变，“叶小姐，我没有因为方才的事生气，只是进府里找证据是大事，一旦不慎就会有麻烦，实在不宜带着太多人进去。”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为何还不愿意？是不是我再扇两巴掌你才能消气？”叶巧儿说着就要再动手。 沈宁烟急忙把她拉住，只得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叶秋元，“尚书大人，您帮忙劝劝。” “巧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秋元终于上前两步，轻声劝说：“齐姑娘知道怎么找证据，多一个人去就会多个累赘，你要是真想帮王爷，还是留下来安静等消息吧。” “这……好吧。”叶巧儿犹豫着点头答应，继而又看向眼前女子，“你这么尽心尽力帮助王爷，是王爷的什么人？” 又是这个问题。 沈宁烟在心里吐槽，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是王爷的朋友，以前承蒙王爷招抚，如今就是想要报恩，仅此而已。” 她看得出，叶巧儿对姜凌寒的心思非同寻常。 只不过这个女子的性情实在是冲动偏激，连自己的情绪都不能好好控制，恐怕以后也会吃亏。 叶巧儿这才松了口气，对她又热情起来，“王爷也救过我，我带你去上药吧，好好跟你说说王爷是怎么救我的。” 她拉着沈宁烟的手，执意带她离开。 沈宁烟没办法挣脱，只得无奈地跟着他们离开。 到了后院，叶巧儿吩咐人上茶点，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自己被绑架的事。 “后来啊，是王爷及时带着人赶到，我被绑着的时候看到王爷为我大杀四方，别提有多感动了，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叶巧儿眼冒星星，定定看着她。 沈宁烟觉着有些无语，却也只得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你在想什么？” “我想，要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恐怕这辈子我也值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对王爷芳心暗许。” 叶巧儿羞涩一笑，和方才不讲道理的样子完全不同，“父亲也很是欣赏王爷，想要为我促成这门亲事，王爷那样善良的人，绝对不会杀害他的侧妃。”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心里很是复杂。 这个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叶巧儿恐怕以为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殊不知就算是好人，也会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去利用别人。 就像姜凌寒为了自保和为她报仇，不惜亲自出手让苏明兰一步步丧命。 而为了让兵部尚书和皇帝心生嫌隙，姜凌寒又设计一出英雄救美。 这些事她绝对不会说出来，却也没有想到叶巧儿会一见钟情。 “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啊？”叶巧儿歪着脑袋，有些不悦地盯着她，“你在发什么呆呢？” 沈宁烟回过神来，只得随口敷衍：“我只是觉着你和王爷很般配，都是好人。” “你真这么觉得？” 叶巧儿顿时双眼发光。 第三百三十章 皇命不可违 沈宁烟点点头，心里很是无奈，“只要你努力，说不定王爷会喜欢你的。” 事到如今，她也不能直说姜凌寒已经心有所属，为了大局也只能先稳住叶家人。 否则叶巧儿闹起来，谁都会知道她和姜凌寒两情相悦，到时候就算是苏明兰之死的事澄清了，皇帝也会将她视作把柄。 “你说的真对，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以后你帮我在王爷面前多说说好话。” 叶巧儿眼睛亮晶晶，似乎已经看到了和嫁给姜凌寒的那一天。 看着她兴奋憧憬的模样，沈宁烟有些欲言又止。 她突然有些后悔方才那样说，给了叶巧儿希望，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造成什么误会。 思及此，沈宁烟轻咳两声道：“你也不要太钟情于王爷，其实他似乎不怎么喜欢女子。” “为何这么说？”叶巧儿睁大眼睛，显得很是好奇。 沈宁烟迟疑片刻，这才低声道：“他没碰过侧妃苏明兰，整日和男人们待在一处。” “这有什么的，说明王爷无心男女情爱之事，在我眼里这倒是大好的事。”叶巧儿很是认真地说出这话，反而对姜凌寒越发满意了。 沈宁烟顿时体会到什么是弄巧成拙，此时面对叶巧儿的满心期待，她也只能一笑而过。 因着以为她对姜凌寒并未有什么特别心思，叶巧儿热情不少，特地吩咐小厨房做了许多好菜。 饭桌上，叶巧儿拉着沈宁烟问了许多事，频频打听姜凌寒的各种喜好。 不知是她太过实心眼，还是一心只扑在姜凌寒身上，哪怕沈宁烟说出更详细的事，她也没有对两人的关系有所怀疑。 两个时辰后，天渐渐黑透了。 沈宁烟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匆匆离开了尚书府。 如今的永乐王府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包围，但余新作为姜凌寒的手下，定然会守在周围，生怕有人动手脚。 沈宁烟抚了抚毡帽，环顾四周想要找到余新的身影，肩膀却被人极快地拍了一下。 她吓得差点叫出声，捂住嘴转过身看到眼前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你了。” “沈小姐。”余新抬头看看府门，“这儿会有巡逻的人，跟我来。” 沈宁烟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去了王府后门，从后门穿过回廊，这才进了一间没有点灯的柴房。 借着窗外月色，余新打量着她的装束，“皇帝计划把所有责任都推给王爷，借此狠狠打压王爷的事我都听说了，王爷的意思是想办法闹起来，否则无法跟皇帝对抗。” “找到能够证明此事和王爷无关的证据，就算皇帝想要只手遮天，只要把此事传遍京城，他就没有胆量颠倒黑白。” 沈宁烟摘下毡帽，露出绝美却清冷的面容，“做皇帝的，最不能失去民心。” 人都说皇帝最舒坦，可以一手遮天，凌驾于所有权力之上。 可皇帝也有软肋，也会害怕。 京城百姓指责，皇帝绝不会轻举妄动。 余新摸了摸下巴，“那张有毒的药方是伪造，大理寺卿一口咬定，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线索。” “药方……” “药方咱们是拿不到的，早就被收走了，这种事皇帝和大理寺卿说什么就是什么，任何人都接触不到药方。”他打断沈宁烟接下来想说的话，眼里闪过一抹焦急。 对方来势汹汹，上来就拿出假的证据打压，根本没有任何澄清的机会。 前方无路，他们还得想办法找出一条路，只怕是难上加难。 听到这话，沈宁烟却气定神闲地笑了，眉眼间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自信，“那你总该能找到苏明兰身边的侍女吧？” “你的意思是，让侍女出来作证！”余新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沈宁烟微一点头，沉吟道：“她也知道苏明兰是自己喝了那么多安神汤，只要她出来说句实话就成。” “可是你忘了，苏明兰都是皇帝的人，更何况是她身边的侍女。”余新挠挠头，觉着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沈宁烟却不这么认为，“带我找到她。” 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世上没有绝对忠心的人。 既然是人，就必定会有弱点，这个侍女的主子已经不在，拿捏住她的弱点，必定可以随意驱使。 阴夜沉闷，干打雷不下雨。 风大到吹得芭蕉叶左右摇摆，如同鬼影。 辰星瘫坐在地，不断将金元宝和纸钱塞进火盆里。 火舌飞卷，映着她满脸的泪水，让她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沈宁烟一步步走来，默默看着她生无可恋的样子，“你主子已经不在，节哀顺变。”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辰星吓得急忙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 除了这个女子，没有任何人来到这儿。 沈宁烟的目光落在火盆上，“为何不去给你家小姐守灵？灵堂不在这儿。” “大理寺的人不让我进去，你为何会找到这儿来？就算我家小姐生前苛待过你，现如今她人都已经不在了，你再追究又有何意思？”辰星挺直背脊，心里却还是发虚。 曾经她跟着小姐肆无忌惮的伤害过眼前女子，小姐不在了，她难免会想到报应。 沈宁烟装作看不到她眼里的害怕，只是淡淡道：“她对我做过的事，也只有死能一笔勾销，但就像是你说的，她已经不在，我也没有必要再抱有恶意，所以我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辰星心中依旧警惕，却总觉得她现下这副模样不像是在说谎。 “想必你知道，王爷已经被皇上认定为凶手，三日之内提交证据给刑部，三堂会审之后就会按照皇上的圣旨幽禁王爷两年。” 沈宁烟蹲下身，拾起金元宝放到火盆里，“真正害死侧妃的不是王爷，你心知肚明吧？” 听到这话，辰星的脸色瞬间复杂。 她当然知道不是永乐王，而是自家小姐沉迷于药汤才会暴毙。 只是…… 皇帝下令，哪怕她知道真相也不能说出来。 辰星很快回神，“皇命不可违，齐小姐也应该明白，皇上的话就是圣旨，是事实。” 第三百三十一章 他死了 “皇命不可违，可你愿意眼睁睁看着王爷含冤，也不愿意开口说句实话吗？别忘了你家小姐生前有多喜欢王爷，王爷又对她有多好。” 沈宁烟幽幽说出这番话，眼里满是耐人寻味的冷光。 听完，辰星开始犹豫起来，“可是小姐已经去了，此事如此处理跟我没有关系。” “只要你出来说一句话，王爷就可以免受两年的幽禁，你若是不说，就是眼睁睁看着你家小姐在乎的人蒙冤，自己选吧。”沈宁烟并未多说，只是一味往火盆里添纸钱。 她心里明白，辰星应当没有任何弱点，浑身上下唯一可以突破的就是忠心这件事。 若是辰星听了这话还不愿意出来证明，恐怕她用尽其他办法也不可能使之妥协。 辰星迟疑了许久，直到纸钱都烧光了，她才重重叹一口气，“我愿意说实话，但只是为了小姐这么做而已，除了帮王爷解释之后，我不做任何跟我无关的事。” “当然，只要你说句公道话就行。” 沈宁烟和暗处的余新终于都松了口气，心知能让她答应下来着实不容易。 等她带着辰星回到尚书府，李孔德顿时激动不已，“明日我上朝，定会带着这个丫鬟向皇上提出此事，到时候文武百官都看着，就算皇上想要对王爷做什么，恐怕也是行不通的。” “多谢尚书大人费心，该做的我都做了，先行一步。”沈宁烟欠身行礼，转身离开。 李巧儿连忙拉住她的衣袖，不舍得就这么放她离开，“别急着走嘛，这么晚了你怎么回皇宫？还要走夜路，十分的不方便，留下来住一夜吧。” “不必了，不方便。” 沈宁烟并不想和这家人有任何牵扯，更不想和李巧儿做朋友。 以后她和李巧儿熟悉了，这个女子知道了她的心思，恐怕会跟她反目成仇。 既然可以一眼看到结局，还不如在此之前避免这种事发生。 看她毫不犹豫拒绝，李巧儿心里有些郁闷，“旁人都巴结着我，你为何不稀罕我这个尚书之女的身份啊？” 沈宁烟听得好笑，“我只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李大小姐是个好女子，但我觉着咱们做朋友不合适，今日我已经帮了忙，咱们之间还是不要有任何瓜葛。”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巧儿看着她的背影，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她身边的丫鬟看到自家小姐头回被拒绝，心里颇有些不痛快，“神气什么？论说身份小姐你比她尊贵些，如今却敢这样摆架子。” “你这话就说错了。” 李巧儿回过神来，认真道：“正因为她并不像旁人那样殷勤奉承，将来若是对我交心，那才是真情实感的友谊，何况我还需要她。” “需要她做什么？”丫鬟实在是不解。 李巧儿轻轻一笑，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衣袖，没有开口回答。 另一边，沈宁烟已经回不了皇宫，只得先回到齐府里，想要等待天明以后，皇宫门开锁再离开。 第二日刚到上朝的时候，李孔德就带着辰星迫不及待地进宫，在文武百官面前替永乐王澄清。 但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从中证明，又因着他和身为兵部尚书，颇具威信的尚书大人争执不休，一时间文武百官俱都不知所措。更是不知道该偏向谁。 眼看着两拨人即将闹起来，皇帝只能开口控制朝廷：“各方都有各方的说法，既然如此，那就再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查出真相吧，这段日子永乐王依旧住在宫中。” 众人明白这是一个权宜之计，就算心里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下来。 下朝之后，李孔德特地等着大理寺卿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是给谁做事，但你敢伤害永乐王爷，陷害他这个清白之人，我就会让你丢了饭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并不是从头至尾都公正无私的。” “你……”大理寺卿听得生气，张口想要反驳，却因为他所说句句都是实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他愣神的时候，李孔德已经气冲冲离开。 微雪轩，沈宁烟托人去打听朝堂之事，得知暂缓半个月再商议时，松了口气又接着警惕起来。 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恐怕在这半个月之内。皇帝又会处心积虑想法子来对付姜凌寒，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小姐，王爷现在已经安全了，你在发愁什么？”苏荷看得很是不解，总觉得自家小姐有些怪怪的。 沈宁烟回过神来，深深看了她一眼，“王爷还没有安全，危险还没有真正到来，过几日你就知道了，咱们必须早作打算。” 听了这话，苏荷一头雾水，更别提什么早作打算了。 她张嘴想要问，却听到窗外响起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在纱窗上，硬生生打出一个洞来。 苏荷立刻警惕，缓缓靠近窗台，这才发现地上掉了一个纸团，只是扔纸团的人明显用了内力，才能确保她们可以发现古怪。 她将纸团拾起来，匆匆拿到沈宁烟面前，“不知道是谁扔的，奴婢就拿过来了，小姐请过目。” 沈宁烟径直打开纸团，上面只有两句话，却足以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我的事可以自己解决，令，余新带进宫一个消息，袁和山死了。” 这显然是姜凌寒想办法写给她的，但让她不敢相信的是，袁和山居然死了？ “小姐。事情未免也太巧了吧？在袁和山逼迫沈月秋嫁给他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死了，这件事显然没有那么简单。”苏荷当即分析起来，就差说出沈家是凶手了。 沈宁烟紧紧拧着眉，盯住桌上青花白底的梅花瓶，渐渐陷入沉思之中。 她知道沈定梁不在意女儿嫁过去的位份，比起沈月秋的丑闻，自己名誉的损失和得罪袁家，对沈定梁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孙嫣自知女儿的事无力回天，也不会想法设法的铤而走险。 唯一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的，恐怕也就知道沈月秋这个心比天高的恶毒女人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本册子 一番思忖后，沈宁烟毫不犹豫道：“唯有出宫才能调查清楚，跟我去一趟袁府吧。” * 袁府白布高悬，袁和山的棺木就摆在灵堂正中间，就算还没有进去，也能听到袁夫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苏荷听得很不忍心，不由叹了口气，“可怜了袁夫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却被人害死。” “先别声张，咱们进去看看再说。” 沈宁烟带着她匆匆进去，特地没有在发髻上戴首饰，“我听说表哥的事之后就立刻赶来了，袁夫人，你节哀顺变。” 正沉浸在绝望之中的袁夫人并在在意她，只是扒着棺木哭到泣不成声。 而旁边的袁老爷无声掉泪，看起来很是难过。 沈宁烟环视四周，发现大家都忙着因为袁和山的事悲伤，却没有任何人想过袁和山死的太过突然。 她犹豫片刻，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带着苏荷离开灵堂，前往袁和山的住处。 姜凌寒并没有透露袁和山是怎么死的，想要知道更具体的事，恐怕还要去袁和山住的院子里好好探查。 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女子，守门小厮擦擦眼泪，立刻上前几步拦住她们，“你们留步，我家少爷已经不在，院里都是他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沈宁烟发现这个小厮在真心实意地伤心，忍不住问道：“你家少爷待你好吗？” “自然是极好的，少爷平日里最是厚待下人，就算小的曾经犯过错，少爷也没有非打即骂，反而认真安慰了小的，这辈子小的都不会再遇到如此纯良的人。”小厮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番话。 沈宁烟点点头，对此倒是相信的。 她也能看得出来，袁和山这个人真的很不错，只不过在对待感情这件事上颇有些随意罢了。 思及此，沈宁烟正色道：“既然你不想看到和山表哥死，就应该行个方便让我进去探查清楚，要是逮到了是谁杀害你家少爷，不比你在这里哭哭啼啼更有用？” 此话一出，小厮就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少爷是被人害死的？” “我只说最后一遍，你若是信我就放行，若是不信，以后就算是袁老爷亲自去请，我也是决计不能再回来帮忙了。”沈宁烟装作很忙的样子，摆摆手就要离开。 小厮这才彻底打消疑虑，急匆匆走到她面前，“齐小姐别生气，小的口无遮拦，方才也对你毫不客气，还请齐小姐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可得尽心尽力查到杀害少爷的人才是。” “你明白就好。” 沈宁烟点点头，此刻很是满意他的知趣，“带我去院里看看吧，你在外头守着，有什么情况我会叫你。” 小厮连连答应下来。 他心里明白，沈宁烟是来帮着自家少爷的，绝对不会有什么企图。 沈宁烟走进院里，开始逐一排查。 就算是院里角落的荷花也没有放过，只可惜沈家派来的人就算再不谨慎，也不可能在那样偏僻的角落里留下线索。 她边想边走进正堂，刚进去就眼尖地看到了一块明显是女子用的手帕。 沈宁烟将手帕拿起来，发现上面绣着桂花，是沈月秋最喜欢的花。 这帕子是谁的，此时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凭借这条手帕也解决不了什么，因此必须隐瞒下来。 沈宁烟左右看看没人，将手帕偷偷塞进怀里，转而去找其他线索。 然而她把屋子都翻遍了，仍旧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 这时，看门小厮急匆匆走进来，“齐小姐，你还是赶快离开吧，官府来人了，要过来调查少爷的死因，你在这儿着实不方便。” 沈宁烟也不想和官府扯上关系，点点头便带着苏荷匆匆离开了。 两人来到外面，她才感叹道：“只凭帕子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小姐，奴婢身上还有这个，是方才出来的时候顺手拿的，不知道有没有用。”苏荷将身上的东西掏出来。 沈宁烟接过来，发现这是袁和山平日里用来写东西的宣纸册。 她不免有些惊讶，没想到袁和山不吭不响，看着不像是很博学多识的样子，每日却还在坚持记事。 思及此，沈宁烟打开册子，发现这确实是袁和山的日常记录。 她没有犹豫，直接将册子翻到了最后几页。 “明日就要和沈月秋私下里见面了，虽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这种时候偷偷约我见面，必定是为了成亲的事，可我竟然不期待了。” 看完这几句话，沈宁烟缓缓瞪大了眼睛。 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苏荷好奇道：“这里头写了什么？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你把这本册子收好，等我们回去以后……” 沈宁烟匆忙将册子塞给她，话还没说完，面前忽然出现了一抹人影。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下意识往后退，“你是何人？” 巷子偏僻，无人经过，她和苏荷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任何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黑衣人抽出腰间短刀，冷声道：“杀手，奉命来了结你们，把册子交出来。” 听到这话，沈宁烟心里咯噔一声。 她没有想到，沈月秋生怕事情败露，居然派了杀手在暗中盯着，还真是花了大价钱。 苏荷早已经将册子拿了出来，“册子给你，能不能饶了我们？” “扔过来。” 黑衣人沉声命令，已经举起了短刀。 他话音刚落，苏荷就毫不犹豫地扔了过去，“你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我们除此之外再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可以离开吗？杀我们小姐，永乐王爷和齐府都不会放过你的。” 黑衣人接过册子，直接掏出火折子在她们面前烧干净，这才转身飞檐走壁的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重重叹了口气。 原本凭着册子，可以证明袁和山死之前见过沈月秋，但现在册子没了，恐怕就算是告诉所有人，再加上她怀里的帕子也没有人会相信。 苏荷扶着她的手，安抚道：“小姐别灰心，一定还有其他线索的，我们再找找。” 第三百三十三章 求助那个人 沈宁烟摇摇头，苦笑道：“恐怕接下来咱们查下去，连命都要没了，咱们还是得另外想个办法才行。” 能把杀手都请过来，恐怕沈定梁也是知道这件事，默许沈月秋这么做的。 接下来她们要是还接触袁府，说不定那个杀手还会再回来动手。 苏荷也害怕黑衣人再次出现，环顾四周道：“袁府不能再回去调查，此事也查不到任何和沈家有关的线索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只能去找他了。” 沈宁烟眯起双眸，眼里含着几分担忧。 她并不确定那个人愿不愿意帮忙。 不过多时，两人就来到了安王府。 沈宁烟抬头看看面前的府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下人看到她来了，立刻热情迎接。 先出来的人是姜元秋，知道她来了，很是高兴地招呼众人上茶点，“好一阵子没有跟思瑶姐姐见面了，姐姐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听说你和成毅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七日后。” 沈宁烟说到此处，抬头看了看不远方的几个下人。 他们正拿着大红灯笼挂在廊下，显然已经开始为了七日后做准备。 姜元秋点点头，轻笑道：“我还有点不习惯呢，马上就要成亲了，明明还没有思瑶姐姐你年龄大，却比你先嫁人。” “这是你和成毅的缘分，你去他们家早早过日子培养感情也是好的。”沈宁烟说到此处，又低声问道：“你是真想嫁给他吗？” 就算她知道姜元秋不会看不起穷人，但人家也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公主，猛然间到了平常人家过日子，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 姜元秋绽放灿烂笑容，“我已经去他家看过了，养鸡种菜，是我从没有过但非常想过生活的地方，现在我终于明白有些大臣为何卸去官职也要回老家种田了，原来田园生活是这样舒适自在。” 听了这话，沈宁烟赞同地点点头，欣慰道：“你能习惯就好，成毅看起来是个老实人，定会好好待你的，以后你们会过上琴瑟和鸣的生活。” 她说完之后，心里忽然又凭空生出羡慕的感觉。 现下朝廷局势不稳定，还不知道要多久以后她才能和姜凌寒修成正果。 看出她有些怅然，姜元秋连忙伸手攥住她的衣袖，“思瑶姐姐，你有什么烦恼就告诉我，就如同你尽心尽力关怀我，我也会帮忙的。” 沈宁烟回过神来，很是感动地笑笑，“没有烦恼，只是羡慕你能找到一个顶好的男子罢了，好好在府里准备待嫁，这几日也多陪陪安王爷，他就你这一个妹妹，肯定会难过又舍不得的。” “我明白的。”姜元秋像个小孩，很是乖巧地点头答应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不远处传来姜近安的声音，沈宁烟回过头，已经收起了没有防备的笑容，“安王爷，小女找你有事商量。” 姜近安一身青袍，如同他原来行事那般低调。 他看看姜元秋，“你先去歇息吧，有些事不是你能听的。” 姜元秋虽然好奇，却也懂事地点点头，带着几个丫鬟匆匆离开了。 目送她的背影渐渐消失，沈宁烟才回过神来，“如今公主殿下是越来越大了，以后嫁给成毅，也会懂得过日子，王爷不要太过担心。” “本王会派几个会武功的人日夜看守，若是成毅敢欺负元秋，不会有好果子吃。”姜近安冷哼一声，神情很是不屑。 看到他这副模样，沈宁烟不由觉着好笑。 姜近安虽心思阴沉，行事隐蔽，让人看不出他的目的和心思，但疼爱妹妹这件事，他从来就没有含糊过。 “你来找我何事？”姜近安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跟她面对面坐在太师椅上。 沈宁烟顿了一下，“袁和山死了，我查到是沈月秋动的手，袁和山在他的册子上记录过，他在临死之前见了沈月秋。” “册子？”姜近安眯起双眼，对此有些惊讶。 他倒是没想到，沈月秋那个女人平日里处心积虑的，居然还有胆量做这种事。 沈宁烟点点头，半晌才忍不住叹气，“册子已经被黑衣人夺走，是沈家派来的，袁和山的死除此之外我也不敢继续追查了，所以特地找王爷帮忙。” 听了这话，姜近安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抬眸认真打量她，“你为何不让永乐王帮忙调查？他不是你最亲近的人吗？” “王爷哪里的话。”沈宁烟眸光微闪，刻意回避了他的话，“小女只是觉着，沈月秋不愿意嫁给袁和山，甚至是杀了他的原因就是想跟你再续姻缘，查清楚对王爷也是有好处的。” 她心里明白，沈月秋无非是还想嫁给安王，所以才不惜下狠手。 现在姜近安就算是不想管这件事，为了避免让沈月秋继续纠缠，也会勉为其难地出手相助。 果然，听到这话的姜近安脸色微微变了，良久才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王就派人去探查，这件事你在宫中等消息就成。” 听了这话，沈宁烟着实松了口气，起身就要告辞。 然而姜近安却跟着起身，伸手拦住她，“等等，本王虽然是为了自己来调查这件事情，但查清楚对沈月秋不利的东西，也是对你有好处的吧？” “我和沈月秋不对付，自然看不得她好，这件事除了心里痛快，也没有什么好处可以得。”沈宁烟淡淡说出这话，心里生出几分警惕。 姜近安好整以暇地打量她，“这么说来，对付沈月秋对你来说也没有那么迫切。” “王爷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 沈宁烟蹙眉，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她倒是没想到姜近安还有别的目的，现在看来这个目的竟然是冲着她来的。 姜凌寒早就告诫她不要跟这个男人有过多牵扯，现在看来务必要警惕起来了。 姜近安端起茶盏，凌厉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元秋出嫁的时候没有姐姐送亲，本王不想看她没有别人可以拥有的东西，因此你来帮帮忙，如何？” 第三百三十四章 劝说失败 沈宁烟愣了一下，“就这么简单？” 她还以为姜近安会趁机提什么不好做到的要求，原来是为着这个。 姜近安挑眉，“你不会不愿意吧？” “能帮到元秋公主的地方，我自然是愿意的，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七日后我定会如约来府里，只是此事不用和皇上商量商量吗？”沈宁烟不动声色地试探，紧紧抿着唇。 姜近安听到她提起皇帝，脸色便微微变了，“元秋的事，他向来不会管，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明白了。” 沈宁烟答应下来，心里却暗暗惊奇。 她倒是没想到，姜近安提起皇帝居然会如此不快，看来经过上回的事之后，即便他知道皇帝那样暴怒绝情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心里也会有芥蒂吧。 苏荷好奇道：“小姐，送亲不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吗？到时候都知道是小姐来送亲，难免会议论你和安王的关系，你就不怕吗？” “这事和安王没关系，我只是看在姜元秋单纯可爱的份上才答应帮忙，就算别人议论，我也可以解释清楚，不必在意这个。”沈宁烟倒是不以为意，带着她匆匆进宫。 她刚来到通往微雪轩的必经宫巷，迎面就撞见了一抹身影。 “你出宫做什么去了？”姜凌寒语气温和，带着几分不明显的担忧。 沈宁烟顿了顿，“你给我送信说袁和山死了，我便出宫去调查，谁知道碰到了前来阻拦的杀手，我已经想办法把这件事交给姜近安处理。” “他愿意帮你？”姜凌寒一听到姜近安的名字，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沈宁烟点头，毫不隐瞒地说出送亲之事。 可她没想到姜凌寒听说此事，脸色更加凝重了。 “此事不能答应，送亲不分姐姐妹妹，开元公主送亲才是理所应当的，你代替了这个位置，很多人心里都会不快。” 姜凌寒说到此处，又很是认真地打量她，“上回的事你拜托陆问景，这回又求助姜近安，为何都不找我？我是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都会心甘情愿去做的。” 听完这番话，连苏荷都感受到了他的不满。 她想想也是，自家小姐太喜欢闷不吭声的做事了，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也不会求助王爷，而是拜托其他人想办法。 王爷那么担心，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 沈宁烟听得有些心虚，上前轻轻拉住姜凌寒的衣袖，“你已经及时告知我袁和山死了，我不想再麻烦你做其他事，毕竟你在宫中住着多有不便。”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说了我是你的依靠，无论任何事都会帮你去办。” 姜凌寒依旧皱眉，脸上看不到半点缓和的迹象，“即便是这样，你也从来都是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告诉我。” “以后我不这样了，成吗？” 沈宁烟环顾四周，生怕会被人看到。 她倒是没有想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姜凌寒，也会因为这些小事跟她闹孩子脾气。 姜凌寒仍旧不满意，“袁和山的事我来继续调查，推脱了送亲这件事吧，元贵妃身为宫中最尊贵的娘娘，才是安排这一切的最佳人选，你别跟着掺合进去。” 他虽说出这番不容拒绝的话，语气却是极其温和的。 沈宁烟咬着唇，低下头良久都没有吭声。 眼看着两人之间越来越沉默，苏荷连忙笑着打圆场：“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这件事就回绝了吧，奴婢会跑腿去告诉安王爷的。” “不，不能回绝。” 沈宁烟抬起头，神色很是认真，“要是元秋知道我答应又回绝，不知会怎样伤心，人都希望亲近的姐妹送亲，可开元公主前十几年一直在养病，跟元秋根本不熟，还是我去送亲比较好。” “你……” 姜凌寒显然没想到她会不听，“就算是我不希望你去送亲，不希望你和安王牵扯太多，你还是要去吗？” “送亲之后，解决了沈月秋这件事，我不会和安王有任何往来。” 沈宁烟抿了抿唇，无奈地看着他，“就这一次，行吗？” 看着她这副为难却又执意要做的样子，姜凌寒心里沉闷，收起眼里所有的情愫，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苏荷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叹气，“这下好了，网页真的生气了。” “我也是不得已的。” 沈宁烟想起姜元秋天真烂漫的样子，心里实在是不忍，“罢了，事情都已经这样，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两人转身匆匆离开，不过多时就回到了微雪轩。 春和宫。 元贵妃挽着衣袖，精心挑选院里的几朵菊花剪下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连头都没回，“她答应吗？” “我并未说服她，奉劝娘娘也别做这种事，安王不会善罢甘休。”姜凌寒神色冰冷地望着她，眼里满是寒意。 元贵妃一顿，转过头定定看向他，“他暗地里在找元家不守朝纲的证据，本宫为何要放过他？派人混进送亲队伍，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警告和报复。” 她做这个贵妃多少年，元家就荣华富贵了多少年，现下有人竟然想把这一切都破坏了，她绝对不允许。 “归根结底，也是您先出手逼得元秋迫不得已下嫁，他咽不下这口气的，在元秋出嫁的日子动手，更是会跟他不死不休。” 姜凌寒闭了闭眼，想到那个女子担忧姜元秋的模样，心里不忍。 “不死不休又如何？本宫就算是不动元秋，他也迟早会对本宫和身边人下手，毕竟他可是处心积虑想要做皇帝的人。” 元贵妃啪地放下剪刀，颇有些不快地看着他，“只是本宫没想到，齐思瑶并不听你的话，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吗？” 听着她质问的语气，姜凌寒彻底没了耐心，“帮贵妃去向沈宁烟打听送亲人选，不过是担心她牵扯其中，不是为你办事，方才也好言劝告了，既然您不听，那告辞。” 他话音刚落，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元贵妃气得脸色铁青，“都是卑鄙小人，没人会替本宫真心办事！” “娘娘，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旁边的宫女轻轻笑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贵妃试探 沈宁烟匆匆赶往春和宫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看看元贵妃并不是多明媚的脸色，上前行礼，“贵妃娘娘，您见小女有何事？” “本宫听说你要为元秋送亲，可有此事？”元贵妃不动声色地询问。 沈宁烟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她着实没想到，元贵妃居然会知道这件事，明明她从安王府回来才几个时辰，除了姜凌寒之外跟谁都没有透露，贵妃是如何得知的？ 姜凌寒…… 脑海里浮现那个人的影子，沈宁烟下压住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是，安王亲自找到小女，邀请小女作为元秋公主的送亲人，” 听到这话，元贵妃只是淡淡道：“放着本宫的女儿不选，却让你做了送亲的人，传出去京城的人不知道要如何议论，本宫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去回绝。” “回绝不了，不仅是因为安王如此安排，更因为小女有事拜托安王，还请娘娘自己与安王商量，若他同意换人小女才能推辞。” 沈宁烟早就猜到她会如此命令，径直将此事推脱给姜近安。 既然姜近安安排她，就说明因为上次的事，他和元贵妃已经彻底宣战，如今正是相看两厌的时候。 她不能卷入其中左右为难，更何况还要依仗姜近安的人把袁家事查清楚。 “你的意思是，本宫从今后说的话都不打算听了？”元贵妃眯起双眸，眼里满是凌厉的光芒。 沈宁烟只是望着光亮地板，睫毛在脸上投下好看的阴影，“此事只会让小女左右为难，还是贵妃娘娘亲自和王爷说明此事吧，不然让皇上代为做主也成。” 闻言，元贵妃还没有什么反应，她身边的宫女倒是先皱了眉。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会如此不知好歹的拒绝。 “齐家小姐不要如此不识抬举，别以为你帮过贵妃娘娘就可以肆意妄为了，此事非同小可，当心娘娘容不下你！” 元贵妃立刻摆摆手，似笑非笑道：“不要如此咄咄逼人，本宫不喜欢勉强旁人，既然齐小姐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有没有她，本宫也能做成那件事。” “娘娘……” 沈宁烟错愕抬头，连忙上前两步，“娘娘，您是不是要在元秋公主出嫁的日子做什么？” “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本宫也没有回答你的必要吧？”元贵妃漫不经心地说出这话，没有任何跟她交心的意思。 沈宁烟心中警惕起来，许多古怪之处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确实没有，是小女多嘴了。” “回去吧。” 元贵妃摆摆手，没有再搭理她的意思。 “小女告退。”沈宁烟心事重重地行礼离开，出了春和宫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苏荷连忙问道：“小姐，贵妃娘娘在屋里跟你说了什么？” “贵妃和姜近安原本就有过节，所以在元秋公主落水的事上做了许多手脚，两人至此算是彻底成为了对方的眼中钉。” 沈宁烟低声说出这话，迟疑道：“姜近安并不是隐忍的性子，尤其是他妹妹受了委屈，因此他定然想办法报复了元贵妃，贵妃这才又忍不住想在送亲的时候扳回一城。” 苏荷认真听着，眼睛不停眨啊眨。 她发现自己若不变得聪明点，恐怕都要跟不上自家小姐的思绪了。 “可元贵妃人在皇宫中，此刻一心对付姜近安，根本没有精力管我，她是如何知道送亲的人是我？” 沈宁烟转过身，定定看着苏荷，“我觉着是王爷告诉了元贵妃。” 听到这里，苏荷忍不住挠挠头，“王爷和元贵妃向来没有什么牵扯，怎么能将这件事说出来？王爷应该知道这件事对小姐不利，小姐是不是多心了？” “我……”沈宁烟蹙着眉，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今姜凌寒和她外公是要共同做大事的，在成功的路上，姜近安无疑是最大的绊脚石。 因此姜凌寒为了对付这个男人，和元贵妃暂时联手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沈宁烟不免心里郁闷。 就因为和元贵妃联手，所以要把她做的事事无巨细告诉元贵妃吗？ 一看到自家小姐的表情，苏荷就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小姐先别急着猜测，若是觉着奇怪就去找王爷问清楚吧，以免你们之中有什么误会。” “不。” 沈宁烟闭了闭眼，觉得有些心累，“就这样吧，不管元贵妃如何知道的，以后对我不利的事，我三思之后再告诉王爷。” 知道她这是在说赌气的话，苏荷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抚。 沈府，后院。 沈月秋又惊又喜地迎出来，“王爷终于来看我了，是已经考虑好向皇上请旨和亲的事了吗？” “没有，只是来给你看一样东西。”姜近安转过身，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 看到他手里的簪子，沈月秋很是茫然，“我并未戴过这支簪子，看起来倒像是下人戴的，并不值钱，王爷为何给我看这个？” “这是丫鬟小翠的东西。” 姜近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应该知道小翠是谁吧？” 此话一出，沈月秋顿时愣住，脸色渐渐变了。 她当然知道小翠是谁，只是这两日发生的事，姜近安怎么会一清二楚？ 看到她的脸色渐渐惨白，姜近安忍不住冷笑，“你做了什么，本王还是尽在掌握的，本王已经让人找到了小翠，她亲口所说是你用五百两收买，让她下毒害死袁和山。” “不，不是我！”沈月秋一下子慌乱起来，“袁夫人看我不顺眼，定是她看不惯我才故意陷害，推出这个丫鬟往我身上泼脏水，王爷千万不要相信！” 听了这话，姜近安只是觉得可笑，“既然是假的，那就让小翠呈上证据，你们去官府对质吧，本王倒是要看看袁家会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一甩衣袖转身就走，背影都很是无情。 沈月秋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他进来来到这儿的目的。 她攥紧拳头，沉默片刻后才抬头：“等等，你想要我怎么做？” 第三百三十六章 狡猾安王 姜近安这才满意，转过身问道：“你还敢说这件事不是真的？” 在他的质问下，沈月秋紧紧抿着唇，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没想到姜近安会想到小翠，现在就算是做任何事也无法反制了。 “确实是真的，袁和山逼迫我下嫁做妾，我堂堂国公侯府的嫡小姐怎能做妾？这才不得已下手，王爷您觉着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换做是你会怎样？” 沈月秋说到最后，已经理直气壮地抬起了头。 就算姜近安比她聪明手段多，这个男人的秉性也和她一样，本质不过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为了自己而活的性子。 换做姜近安被威胁，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会对袁和山下手，就像她逼迫姜近安，这个男人也暗戳戳想要将她解决一样。 姜近安沉默片刻，“本王已经将小翠安置好，且本王手里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父亲也在出手，不想让沈府从此一蹶不振，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从今以后，我老老实实做人，不会再妄想贪图安王妃之位，王爷作为交换，也必须把这个秘密永远封存下来。”沈月秋紧紧咬着牙，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她原本以为袁和山是个好欺负的，这才选择下手，料定这个男人就算知道真真相也会选择默不作声，没想到到头来是披着羊皮的狼，只是看着老实罢了。 姜近安冷哼一声，满意道：“既然你都如此识时务了，本王当然会配合，毕竟袁家如今正沉浸在悲痛中，若是知道了你做的事，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赔命。” 听到这话，沈月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想到袁夫人平日里就很难缠的样子，心里越来越害怕，当下也认真保证绝对不会再轻举妄动。 办完此事，姜近安心满意足地离开。 而沈月秋站在原地，看到他走出后院，慢慢将手帕攥紧。 就算如此，她也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做个普通的贵夫人，无论是哪个王爷，她都必须要成为王妃！ 宫中。 沈宁烟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宫外的消息。 “小姐，这是安王派人送过来的信。”苏荷拿着信走进来，还有些欲言又止。 沈宁烟抬头看她两眼，不由好奇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奴婢去拿信的时候碰到了王爷，王爷问奴婢话的时候，奴婢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就……” 苏荷愧疚不已，更是懊恼自己不争气，连糊弄两句都不会。 若是王爷因为这件事和小姐生了嫌隙，她就是罪人了。 看出她心中所想，沈宁烟只是淡淡笑，“你不必如此自责，知道就知道吧，左右不过是为了袁府那件事，他原本就该知情的不是吗？” “这……” 苏荷挠挠头，只好听话的不再多想。 这时，沈宁烟才将信打开，看完内容之后，脸上仅有的淡淡笑意便消失了。 她攥紧书信，抿着唇良久都没有说话。 苏荷上前两步，“安王是怎么说的？” “他已经查到了沈家对付袁和山的证据，但为了让沈月秋不再作妖，姜近安将证据封存起来打压沈家，劝我也不要再计较此事。”沈宁烟咬咬牙，再开口时话里满是怒火。 她信任姜近安，所以才让他去查线索。 就算是有了证据，呈上公堂自然可以让沈月秋身败名裂，到时候沈家自身难保，肯定顾不得逼着成亲这件事了。 沈宁烟想不明白，姜近安为何偏偏保住沈月秋，不和沈家撕破脸？这家人逼着他迎娶的时候，可是半点都没有留情。 “这安王什么人啊？咱们好心好意告诉他可以制衡沈家的办法，他却转而变成自己的把柄来压制沈月秋，那这样一来，不仅沈家也没事，沈月秋杀人以后除了不能成为安王妃，不也没有什么损失吗？” 说到此处，苏荷已经气得小脸通红，只觉得袁和山这回是白死了，她们也是费尽心思的白忙活一场。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沈宁烟将信放在烛光上，看着吞噬信的火焰，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她应该听姜凌寒的话，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的，否则也不会为他人做嫁衣。 姜近安显然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狡猾多端又自私自利，跟这种人共事不会有什么好处可以得到。 “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不声不响吃下这个亏吗？”苏荷紧紧皱着眉，对此很是不甘心。 沈宁烟毫不犹豫地摇头，“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就算整治不了沈月秋，也应该将这件事告诉袁府，袁和山算是个好人，被一步步坑害落得这个下场，袁夫人他们该知道真相。” 看到自家小姐逐渐坚定的脸色，苏荷不由愣了愣，“小姐，你不会是想出宫把这件事告诉袁府吧？现在无凭无据的，说出来的话要负责任，这样一来小姐你就会惹上麻烦。” 她不想让沈宁烟出宫。 贸然揭穿，恐怕袁夫人会将她家小姐也牵扯其中，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沈宁烟并不放在心上，“袁夫人何等聪明？她肯定能想到这件事除了沈月秋就没旁人了。” 她说做就做，立刻动身前往袁府。 等苏荷跟着她匆匆赶到的时候，就见袁府依旧高挂白布，进去的宾客来来往往，显然是吊唁吃席的。 沈宁烟微微蹙眉，觉着此刻进去不是时候，想改日再来时，突然就见府门口的人一阵喧哗，俱都冲进了院里。 “不好了，袁夫人晕过去了！” “快叫大夫！” 袁府乱作一团，有几个人冲出来去叫大夫，沈宁烟踮起脚也没看到里面的情形，心里却有些可怜袁夫人，竟因为失去儿子心痛到晕过去。 就冲这个，她也必须尽快进去说出真相。 趁着人慌乱之际，沈宁烟匆匆掏出锦囊里的东西，“我学过医，让我看看袁夫人如何了！” 清脆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看去，就见一个貌若天仙，气质不凡的女子走了进来。 不管这女子年纪轻轻会不会医术，众人也下意识从周身气质相信了她有这个能力。 第三百三十七章 告知真相 袁老爷当即做主：“这位小姐，请你施以援手救救我夫人。” “我尽力而为。”沈宁烟淡定地走上前，将手中的安神丸塞进袁夫人口中。 这还是很久之前外公给她的东西，在她嚷嚷着头痛的时候，外公说这样的药丸提神醒脑，可以止痛让人清醒。 既然袁夫人是大受打击晕过去，吃了能清醒过来的药丸应当也会有作用。 不过多时，袁夫人果然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的时候很是茫然，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在晕过去之前经历了什么。 趁她还没想起来，几个丫鬟就把她带到了后院。 作为大夫一样的身份，沈宁烟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进了后院，在袁夫人身边伺候。 不过多时，袁夫人在暖阁里渐渐回过神来，想到今日是儿子入土为安的日子，心顿时疼到无法忍受。 她颤抖着双手，想要从榻边下来，“快，快扶我出去，我要去送和山一程。” “这个时辰，和山表哥已经被下葬，但他绝不可能入土为安，别忘了害死他的人还在逍遥法外。”沈宁烟轻飘飘说出这话，眼里却有几分愧疚。 她来的时候忍不住在想，若是自己发现沈月秋做的事，但没有过来告诉袁和山，或者是在告诉之后没有再劝说什么，如今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凭着这个，沈宁烟实在不能心安理得地看着袁和山下葬，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的死因说出来。 袁夫人愣住，这才将目光放在沈宁烟身上，眼里带着满满的不敢置信，“你，你方才说什么？” “夫人，你不会以为和山表哥是误食有毒的东西，这才一命呜呼的吧？既然是相生相克的食物，为何表哥那么多年都没有吃到，偏偏就是两日前吃到了？” 沈宁烟知道她心里难受，但此刻非说不可。 听到这话，袁夫人一下子愣住了，“你，你这是何意？” “难道夫人还想不明白吗？有个人必须杀了和山表哥，这样她才能得到好处，这个人到底是谁，夫人应该不会想不明白。”沈宁烟无比认真地望着她，语气更是凝重。 她此刻已经没有任何私心，只是想要告诉袁夫人真相。 袁夫人应该知道真相的，她儿子被毒死，总要报仇。 “你的意思是，沈家人？”袁夫人好歹是摸爬滚打几十年过来的，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沈月秋不想嫁到袁府做妾，所以想方设法害死了我儿子是吗？” “这是我心中想的真相，夫人还是派人查查，平日里伺候表哥的几个丫鬟小厮有没有失踪的吧，毕竟下毒之人没有三头六臂，还不能接近表哥近距离下手，总要找个人来办事才对，我言尽于此。” 沈宁烟提点到此处，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开。 她看得清楚，袁夫人平日里看起来虽然很是爱炫耀，但此人确实有可以炫耀的家底，并且常年能帮着袁老爷做生意的这位正室夫人，脑瓜子不知道有多灵活。 袁和山死的这件事，只要袁夫人仔细分析利弊就能想清楚是谁害死的，根本不需要她被牵扯进来。 接下来袁夫人怎样报仇，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宁烟走出屋子，还未推开院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要杀了你！沈月秋，我们袁府与你不死不休！” 她闭了闭眼，心中很是不忍地叹气，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苏荷上前扶着她，心里很是不忍，“也不知道袁夫人如何承受得住，她就这一个儿子，悉心教养二十年，到头来却被一个蛇蝎女子害死了。” 不管袁夫人平日里的做派如何，单凭她能教出一个善良不犯浑的儿子，就说明袁府也是本本分分的商贾之家。 这样一户人家的独生子死了，难免不让人唏嘘。 沈宁烟听得面色怅然，半晌才道：“希望他们能够竭尽全力调查，除了姜近安查到的证据之外，应当还有别的什么。” “那咱们就等……” 苏荷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到身后一阵喧嚷。 她和沈宁烟齐齐回过头，就见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从里屋冲了出来，发疯般往外跑，几个丫鬟拦都拦不住。 沈宁烟当即蹙眉，跟着发足狂奔的袁夫人匆匆离开。 等她跟到衙门的时候，顿时反应过来了袁夫人的用意，“苏荷，快把她拦住！” 苏荷已经来不及多想自家小姐的用意，扑过去想要抓住袁夫人的时候，还是来不及了。 砰！砰砰！ 袁夫人用力击鼓三声，官府衙门立刻升堂。 沈宁烟眼看着府尹上堂，不由闭了闭眼，心里难受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着实没有想到袁夫人会如此耐不住，知道凶手是谁之后没有全力以赴让人调查，而是无凭无据来到官府试图昭告天下。 殊不知官府最讲究的就是证据，要是袁夫人就这么空口无凭的说出来，反而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想到这里，沈宁烟也没了办法，只能和其他围观的百姓们站在衙门外面看着。 府尹一拍惊堂木，沉声问道：“下方何人击鼓鸣冤？” “回官老爷的话，是袁府正室夫人，唐青梅。”袁夫人恨到全身颤抖，跪在地上的时候双手都在哆嗦。 府尹点点头，“击鼓所为何事？” “民妇儿子被杀了，是国公侯府嫡小姐派人动手，还请官老爷为民妇儿子申冤报仇。”袁夫人趴下来，连磕三个头。 闻言，府尹皱皱眉，“你是说沈大小姐？你有何证据？” “我儿子前几日上门提亲，让她嫁到府里做妾，她怕她勾引我儿子，借人生子嫁给安王的事暴露，更不愿意做妾，这才痛下杀手，还请官老爷明查！” 袁夫人一字一句地说出这番话，眼里满满都是恨意。 只怪她太心软，没有立刻将那女人做的脏事昭告天下，否则她儿子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沈宁烟看着府尹逐渐凝重的脸色，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还是高估袁夫人了，失去儿子的母亲，不可能冷静下来理智追查，可她也着实没想到，袁夫人会不管不顾地跑来官府告状。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有人要见你 府尹并没有听信袁夫人的话，而是接着质问道：“你说了这么多，证据在何处？拿出你的证据来，本官才能够为你主持公道。” “我……” 袁夫人一下子愣住了。 她哪里有什么证据，不过是突然想到沈月秋下毒手，便一气之下跑到了官府。 面对府尹的质问，她只好无措回答：“回府尹大人的话，证据还没找出来，但民妇说的话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派出衙门的人去调查，定然会抓住沈月秋杀害我儿子的证据。” “放肆！” 府尹立刻训斥，沉声道：“国公侯府向来公正廉明，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击鼓鸣冤讲究证据和线索，你空口无凭说出这话，是污蔑！”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 “什么污蔑不污蔑的，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赶快去调查就是，难不成人家还能在儿子下葬的日子里专门过来污蔑吗？” “咱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查出什么证据？击鼓鸣冤不就是百姓击鼓，官府调查，府尹说这话肯定是在包庇国公侯府。” “还真是官官相护，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想着去调查，我呸！” 沈宁烟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议论声，心里很是不好受。 她当然知道府尹是偏袒沈定梁的，否则早就派人去调查了。 袁夫人这样莽撞，从不想想这件事捅出来之后，作为人脉广深的沈定梁，在京城中根本不会有什么损失。 想到此处，沈宁烟转身离开。 苏荷匆匆跟上，不解道：“还没有看到此事应该如何解决，小姐怎么急着走了？” “没什么好看的，不管袁夫人怎么说，官府也只会偏袒国公侯府。”沈宁烟说到此处，只觉得闹心。 这下不仅不能治住沈定梁他们，一个袁夫人还搭进去了，实在是失策。 听了这话，苏荷担忧皱眉，“那接下来会怎样？袁府在京城中也是有名的商贾之家，总不能放着他们击鼓鸣冤不管吧。” “一句拿出证据，就能堵住袁府击鼓鸣冤，你还以为事情真的很简单吗？” 沈宁烟淡淡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太过于单纯。 “那，那接下来可就糟了……”苏荷彻底没了声音，只在担忧袁夫人会不会被趁机倒打一耙。 事实证明她们都没有猜错，半个时辰后，袁夫人就被官府扣押在大牢，说是故意扰乱公堂，侮辱朝廷命官。 袁老爷知道此事以后，不仅没有振作起来想办法调查清楚，反而彻底绝望，一病不起什么也管不得了。 往日里风光无限的袁府，如今连个能挑大梁的人都没有，就算是儿子死了也无法报仇，实在听得人心里难受。 沈宁烟回去之后，闷闷不乐了两日都没有离开微雪轩。 “苏荷，你说这是不是都怪我？如果我没有告诉袁夫人那么多，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她倚在桌案边，无精打采地盯着书卷。 书卷上大大的一个善字，让她觉着非常刺眼。 没有她跑去告诉袁夫人真相，袁府今日也就不会如此败落了。 苏荷连忙摇摇头，迫不及待安慰：“小姐不要多想，袁夫人坐牢，袁老爷一病不起都不是你的错，他们只不过是承受不住这个真相罢了，他们那样聪明，事后定能想到袁和山是别人害死，迟早会怀疑到沈月秋头上，小姐不过是提前说了而已。”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欲言又止，良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不想让自己多想，可心里总是隐隐有负罪感，折磨得她很是难受。 正当主仆两人都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小宫女匆匆来到门外。 “齐小姐。” 沈宁烟好奇地直起身子，“进来吧。” 小宫女应声进来，欠身行礼：“有人在御花园等着小姐，还请小姐赶快过去一趟。” 闻言，沈宁烟和苏荷面面相觑，下意识都想到了安王那个狡猾的男人。 她心里憋着对姜近安的不满，起身去御花园见面。 只是沈宁烟没有想到，等待在御花园的人并不是姜近安，而是另一个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的人。 “尚书大人，是您要见我吗？”沈宁烟上前行礼，规矩周到。 李孔德点点头，左右看看四周没人，这才低声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人盯着大理寺卿，总觉得他和这件事有关系，没想到又抓到了他用假证据陷害王爷的把柄。” 一听是关于姜凌寒的事，沈宁烟立刻打起精神，“他用了什么假证据？” 皇帝施压，大理寺卿不得不佯装查到了姜凌寒是凶手，然而有人不信，大理寺卿只能顶住压力继续出手。 正是因为这样，李孔德才能逮住他放假证的线索，哪怕其他证据都是真的，只用这件事就能全部推翻。 沈宁烟想着想着就开心起来，“以免夜长梦多，明日上朝大人就把这件事说出来吧，也能让王爷清清白白的离开皇宫。” 她不想让姜凌寒待在宫里，虽说这儿就是姜凌寒的终极目标，但现在的皇宫对于他来说，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和陷阱。 不能久留。 李孔德捋了捋胡子，稍微有些迟疑，“其实到了这个份上，我也能看出来大理寺卿和王爷没有任何过节，都是上面那位的授意，明日要是把这件事说出来了，恐怕只会把全部的责任都压在大理寺卿头上。”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也跟着犹豫片刻。 她当然明白，大理寺卿是被皇帝威胁才打破原则，几十年来头回做这样的违心事。 现在做了却没有用，就会遭到皇帝的嫌弃和不满，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不会平安顺遂地待在朝廷中。 “不能了。” 看出她在想什么，李孔德毫不犹豫道：“他便是用来承受所有非议和猜测的，只要明日我在朝堂之上说出此事，恐怕从今以后他都不会好过了。” “这……” 沈宁烟吃惊地抿紧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有没有其他办法让王爷洗脱嫌疑？” 第三百三十九章 以德报怨 李孔德摇摇头，叹气道：“并无，恐怕想救王爷，便只能从这个地方下手。” “那就请尚书大人明日不要留情，事情是怎样就直接说出来，不管大理寺卿是被迫还是自愿，说到底他都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不能就这么放过，更不能心软。” 沈宁烟面无表情地说出这话，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动容。 有人被害死，有人害人而死，这个世上本就是如此反复无常。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善良的救世主，因此只为了在乎的人行事，其他人苏荷她管都不会管。 第二日，李孔德早做准备上朝，指控大理寺卿做假证据坑害永乐王。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顿时哗然，他们看看泰然自若的永乐王，再看看脸色阴沉地皇上，聪明的人已经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大理寺卿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饶命，臣知道错了，臣不是故意迫害污蔑永乐王，还请皇上看在这个份上不要伤害臣的性命。” 他着实没有想到，替皇上办事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几十年间他兢兢业业，得到的都是众人的夸奖，绝对不能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皇帝高高在上，眼底满是让人看不出的不满，“李尚书，你确定已经查明，这件事是大理寺卿所为吗？你也知道他的为人，别再冤枉了好人。” “不会的。” 李孔德斩钉截铁地回答，神色很是坚定，“正因为牵扯到大理寺卿，臣不敢随便妄下定论，便带着刑部尚书前去确认了，确实是大理寺卿这么做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看着大理寺卿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都知道，刑部尚书在整个朝廷里都铁面无私，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先帝在世时，就对这位老尚书赞赏有加，如今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他查出来的事那就只能是真的。 皇帝的脸色渐渐阴沉，半晌才开口：“朕相信大理寺卿的为人不会做这种事，但两位尚书已经亲眼看到他做错事，不管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大理寺卿也是唯一出现的可疑之人了，那么……”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姜凌寒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永乐王觉着怎么处置为好呢？像大理寺卿做的这些事，都可以株连九族了。” 此话一出，大理寺卿吓得瘫坐在地，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 姜凌寒这才站出来，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算了，此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什么？”李孔德先震惊地转过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姜凌寒却认真地点点头，“此事就这么算了吧，皇上，臣相信大理寺卿做出这种事并不是本意，也许是前些日子臣出言不逊伤害过大理寺卿，他才会想要趁机报复，臣希望与他和好如初，以后不再争锋相对，还请皇上看在他忠心朝廷多年的份上宽大处置。” 听完这番话，地上的大理寺卿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根本没有和姜凌寒发生过口角之争，甚至没有任何交集，也就谈不上什么出言不逊的往日恩怨了。 此刻就算他再傻，也能看出来姜凌寒是想要以德报怨，把自己从皇帝手里救下来。 “王爷真是好大气，差点被害得幽禁两年也能选择原谅。” “平日里看着永乐王冷冰冰的，没想到竟是心地柔软善良的好人。” “大理寺卿真是幸运，遇到别人肯定求着皇上诛他九族了。” 越来越多的议论声响起，却都是在夸姜凌寒。 皇帝听得脸色越发难看，语气也跟着不善了，“永乐王，你确定要原谅他？” “事情水落石出才是臣想要的，至于其他人，还是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姜凌寒轻描淡写地回答，仿佛对此根本不在意。 李孔德紧紧皱着眉，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 他原本是想看着大理寺卿付出惨痛代价的，事已至此，这个想法也只能落空了。 皇帝来回扫视几人的神色，半晌才勉为其难地点头，“既然永乐王都这么说了，那朕便不再计较，这件事就算了，大理寺卿，你以后万万不能再做这样的事，退朝！” 他一甩衣袖，袖口绣的龙似乎要腾飞起来。 众臣敏锐察觉到皇帝不高兴，立刻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等皇帝离开后，大理寺卿才彻底松了口气，有一种已经安全的感觉。 短短时间内，他从云端摔进泥里，又被人一把拉出来，这种滋味实在是说不出的复杂。 众臣纷纷下朝离开，姜凌寒特地留在最后，看向惊魂未定的大理寺卿。 “王爷。”大理寺卿连忙行礼，愧疚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姜凌寒点点头，冷淡道：“如今你已经安全了，踏踏实实在朝中做事，皇上再让你做什么，推脱就是，他还不敢光明正大的威胁你。” 听了这话，大理寺卿不由愕然。 他着实没有想到，姜凌寒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 对比之下，大理寺卿更觉着自愧不如，“下官做了这样的事，王爷却还是选择容忍原谅，甚至救了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臣心里感激不尽，绝对不会再伤害王爷了。” “嗯。”姜凌寒依旧面无表情，转身离开此处。 看着他的背影，大理寺卿的神色渐渐复杂，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他在生死之间险些失策，都是拜皇帝所赐，明明他是在尽心尽力做事，皇帝到头来为了自保却要诛他九族。 而他自己呢？竟然因为皇帝的几句威胁就去伤害这么好的人，实在是不应该。 另一边。 李孔德已经在宫巷口等待，与他同来的还有一抹粉色身影。 在看到沈宁烟的时候，姜凌寒的目光柔和一瞬，这才正色道：“怎么？” “王爷，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何要饶了那个大理寺卿？他本就是活该受到惩罚的。” 李孔德对他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代入自己之后，发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以德报怨。 第三百四十章 别费心思 姜凌寒顿了片刻，目光落在地上艰难爬行的蚂蚁上，眯起眼睛定定看着，“让他死很容易，但让他劫后余生，他就会记住谁是关键时刻雪中送炭的人。” 听了这话，沈宁烟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皇帝利用大理寺卿，在事情败露之后根本没想着保护说情，反而为了摘清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处置大理寺卿，甚至说出诛九族这种话。 在这大理寺卿看来，无疑是忠心耿耿对待的人背叛了自己，就算不会痛恨皇帝，也绝对不会再忠心做事。 这样的人留在朝廷里，对皇帝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见他们都很是赞同这种做法的样子，李孔德挠挠头，也没有再追问这件事，转而道：“王爷，既然您现下已经平安无事了，那就到我府上小酌两杯吧。” 他说到此处，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家巧儿也念叨王爷多日了，日思夜想都盼望着王爷能够平安。” 闻言，沈宁烟笑意微淡，立刻别过头装作不在意他们的话。 姜凌寒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就有劳尚书招待了。” “你……”沈宁烟蹙起柳叶眉，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凌寒在听说李巧儿日思夜想盼望着他出宫之后，还要去尚书府赴约。 难道不知道李巧儿的心思吗？即便是不知道，现下知道了，竟也不在意她的感受。 思及此，沈宁烟的脸色彻底冷了。 她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既然你们有约，每次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齐小姐也一起来吧，这些日子你帮忙出了不少力，我也要替王爷好好感谢你才是。”李孔德急忙邀请，这才意识到忽略了她。 沈宁烟刚要开口拒绝，耳边就想起了磁性的声音：“一起用饭吧。” 听了这话，她就算是想要拒绝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半晌只得在李孔德的期待目光下点了点头。 没过了多久，三人就离开皇宫去了尚书府。 李巧儿听说姜凌寒来了，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出来。 她身穿水红长裙，头戴梅花簪子，面容涂脂抹粉很是精致，看起来张扬明媚的让人移不开眼。 对比之下，沈宁烟一身烟青长裙，就显得低调许多。 这不就是红花绿叶吗？ 李巧儿勾了勾唇，特地凑过去站在沈宁烟身边，“齐家姐姐，你也来了。” “几日不见，李小姐越发好看了。”沈宁烟不动声色地与他寒暄，并没有以姐妹相称。 在她眼里，李巧儿和她还没有熟到那个份上。 李巧儿也不在意她的称呼，自然而然地看向姜凌寒，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王爷能够平安无事，巧儿真的很开心，巧儿这些日子都在为王爷祈祷呢。” “多谢李小姐。”姜凌寒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语气客套疏离。 李巧儿并没在意，反而还对沈宁烟眨眨眼，“你也知道吧，王爷向来是这么冷冰冰的样子，其实人很好的。” “确实如此。”沈宁烟笑着点点头，却忍不住频频看向姜凌寒。 不是这样的。 姜凌寒面对她的时候，比对任何女子都要温柔。 一想到这儿，她心里的郁闷就渐渐消散了。 李孔德适时过来，招呼着大家坐下用饭，特地把自家女儿安排在了姜凌寒的旁边。 沈宁烟落座在他们对面，并未有什么意见，只是不动声色地低头用饭。 “哎呦……”李孔德忍不住感叹一声，“王爷真是一表人才，和我们家巧儿看起来竟是如此般配。” 闻言，李巧儿顿时羞红了脸，“爹你说什么呢！王爷那样好的人，可不是女儿能高攀的。” 她这番话本是谦虚，想听姜凌寒推脱一二，一来二去便探知到心意了。 可姜凌寒不仅没有回应，反而像是听不到似的，只是低下头不动声色地用饭。 看着他的举动，李巧儿有些丢脸地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根本不被旁人放在眼里。 李孔德轻咳两声，打破他们之间短暂的尴尬，“王爷，如今你也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有没有想过成家？” “没有。” 姜凌寒一口回绝，“如今皇上对本王并不是多看好，就像大理寺卿这件事，本王随时都有被陷害或者是算计的可能，因此任何女子嫁进王府都是不安全的。” 闻言，李巧儿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 她撅着小嘴，伸手扯了扯姜凌寒的衣袖，“我不怕什么危险，只要能够嫁给王爷，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你还小，本王救你一命，你就非我不嫁，殊不知你的真命天子另有其人。” 姜凌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并未因此动容，“好好看看京城里其他男子，你会找到合适的。” 这番话说出来，已经和回绝没有什么两样。 养尊处优的李巧儿头回被这样拒绝，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看样子可怜又狼狈。 沈宁烟有些不忍，忙开口打圆场：“王爷看起来并没有成亲的打算，怕耽误你才这样说，绝没有觉着你不好的意思。” “就是啊巧儿，你别哭，王爷可没有嫌弃你，说亲的事慢慢来。”李孔德也急忙安抚自家女儿，很是心疼她哭得这样可怜。 心疼归心疼，要是永乐王不愿意，他也不能因此强求，毕竟能把女儿救回来，他就已经十分感激了。 李巧儿擦擦眼泪，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再哭出来，“我愿意等的，等到王爷不会再有危险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嫁到永乐王府去。” “希望渺茫。” 姜凌寒毫不犹豫地打击，端起茶盏时看向了沈宁烟，“本王只娶自己喜欢的女子，那个人不是你，别再浪费心思。” “你……”李巧儿咬着唇，眼中瞬间没有了光彩。 对面的沈宁烟默默抿唇，心动的同时又有些心虚。 正是因为她，李巧儿才会被回绝的如此没有余地。 “先吃饭吧，咱们也不要逼迫王爷。”李孔德心里也觉得姜凌寒说话太无情，但人家也是说的实话，只得将话题岔开。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三个女子一台戏 饭后，李巧儿就算是再喜欢姜凌寒，也做不到在接连被拒绝之后还巴巴地贴上去。 她拽着沈宁烟去了后花园，刚背过人脸色就拉了下来，“我真是想不通，尚书府小姐这个身份在王爷眼里到底有多低微？他竟然也看不上。” “王爷应当是只看缘分不看身份的，你不必为此苦恼。”沈宁烟拍拍她的手，声音温柔如春风。 李巧儿看向她，眼里满是好奇，“那你说，王爷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你和王爷能成为朋友，多多少少应该有了解。” “王爷性情淡泊，向来不轻易与人谈论感情，因此我也不知。”沈宁烟不由有些晃神。 她喜欢姜凌寒太久了，久到当初也不知为何会喜欢上这个男人。 恐怕姜凌寒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因为离不开，所以都喜欢。 李巧儿很是失望，“那好吧，我再打探打探，说不定他身边的人会知道。” 一听这话，沈宁烟有些紧张。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告诫余新，让他以后没事不要乱说话，免得她和姜凌寒的事情被李巧儿知道，会惹来很多麻烦。 正当她默默思忖时，两个丫鬟忽然从花园小路跑了过来。 李巧儿生怕沈宁烟误会，忙解释道：“我府里的丫鬟并不是何时都这样不识大体，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怎会计较？不过是几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罢了，做事冒失点也无妨。”沈宁烟轻轻一笑，心里不解她为何如此怕自己误会。 无论丫鬟如何，于她而言都没有什么要计较的，就算真的不知礼数，她自然也不会多嘴到出去和别人说。 两人说话间，丫鬟们已经跑到面前。 “小姐……” “放肆！我的朋友还在此处，你们就如此冒失不知道规矩，掌嘴！”李巧儿冷声打断她们的话，眉眼间满是戾气。 沈宁烟还没来得及开口，两个丫鬟就已经扬起手，狠狠打向对方的脸，似乎并不觉着这样有什么不妥。 看着她们理所当然的样子，苏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庆幸自家小姐是世上最好的主子，不会这样对待她。 沈宁烟看得不忍，见丫鬟嘴都出血了，这才忍不住开口阻拦：“好了好了，说不定她们是有急事，还是先听听她们要说什么吧。” “说吧，何事？”李巧儿勉为其难放过了两人。 沈宁烟在她对面坐下，心里暗暗奇怪。 明明李巧儿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性子，可方才惩罚丫鬟的时候，当真是半点都不留情面，看得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回禀小姐，国公侯府的沈小姐过来了，说是找永乐王爷找到了此处。”丫鬟唯唯诺诺地回答，看起来更加恭敬了。 闻言，李巧儿当即皱眉，“沈月秋？她找王爷做什么！据我所知，她跟王爷并没有任何牵扯。” “我也听说两人并不熟，不如我们先过去看看。”沈宁烟微眯起杏眼，心中起了几分警惕。 这个节骨眼上，沈月秋应该想方设法销毁姜近安手中的证据，再不济也会在府里安生一段时间，怎会突然要找姜凌寒，还急切找到这儿来？ 两人各怀心思，匆匆前往正厅，就见沈月秋满脸娇羞地坐在姜凌寒对面，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李巧儿咬咬牙，看得越发不顺眼，“你看她那狐狸精的样子，真是恶心透了！” 说完，她抬脚就要进去。 沈宁烟连忙把她拉住，低声道：“有其他人在，沈月秋不就不肯说出来意了吗？咱们在后面悄悄听着，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听了这话，李巧儿觉着很有道理，当下跟她一起躲到门后偷听。 “你来找我何事？”姜凌寒端起茶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沈月秋抿唇，柔声道：“父亲想请王爷去府里叙话已经准备好请帖，小女路过得知王爷在这儿觉着也不用送请帖那么麻烦，索性便自己过来多嘴告知了，王爷不会介意吧？” “切！” 李巧儿翻了个白眼，气得咬牙切齿，“本就是多嘴，以为谁看不出来她故意想要接近王爷的心思啊？京城中都传言她和姜近安亲近，如今却勾搭其他男子，真是水性杨花！” 她一时激动没有控制住声音，正厅里的两人被惊动，齐齐看向门外。 沈宁烟顿觉尴尬，只得拉着李巧儿现身。 看到她们出现在门外，沈月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身道：“你怎么在这儿？” 这质问的语气，顿时听得李巧儿气不打一处来。 她咬咬牙，冷声道：“我为何不能在这儿？这儿是我的府邸，本小姐是尚书府嫡女！” “李小姐误会了，我说的是她。”沈月秋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戾气会这么大。 定然是沈宁烟搞的鬼！ “她是我的好朋友，为何不能在这儿？倒是你不请自来，着实可恶，尚书府可不欢迎你！”李巧儿一把抱住沈宁烟的胳膊，恶狠狠瞪着她。 沈月秋的脸色渐渐难看，“我和她之间有些过节，所以……” “既然是和她有过节，那便是与我也有，你赶紧离开！”李巧儿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越看越觉着不顺眼。 这女子卖弄也就罢了，偏偏衣裳也不知道好好穿，雪白的肩若有若无露在外面，这是在存心勾引谁呢！ 看出她实在是不欢迎自己，沈月秋又气又恨，面上却也只能装作委屈地瘪瘪嘴，“那好吧，王爷今晚会来国公侯府赴约吗？” “不要去！” 李巧儿急忙上前两步，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决定一切的女主人，“王爷不会去国公侯府的，对不对？” “这好像和你没关系吧？”沈月秋终于忍不住了，冷眼看着她不知所谓的样子。 沈宁烟挑了挑眉，来回打量针锋相对的两人，着实没想到她们能见面就水火不容。 正当她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时，却正对上一双含着戏谑的眸子。 姜凌寒正勾唇看向她，似乎在说已经看透她的心中所想。 “咳咳。”沈宁烟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却被李巧儿一把抓住。 “烟儿，你说她是不是狐媚子！” 第三百四十二章 眼里只有你 沈宁烟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什么？” “她就是故意勾引王爷，接近王爷的狐媚子，咱们不能让她和王爷多接触，对不对？”李巧儿转过身，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一个劲儿使眼色。 沈宁烟沉默片刻，这才为难道：“王爷若是想去赴约，不是谁都可以拦住的。” 她不能因为讨厌沈月秋，就阻止姜凌寒去国公侯府和沈定梁接触，否则很有可能会错过什么阴谋。 李巧儿一下子瞪大眼睛，“你怎么不帮着我说话？” “王爷不是你的人，你不欢迎我，我可以离开你们尚书府，但王爷去不去国公侯府，恐怕不是你可以插手的事吧？”沈月秋慢悠悠开口，语气中隐含挑衅。 听到这话，李巧儿顿时气得不轻，刚想要开口反驳，就见姜凌寒点头答应了。 “今夜本王会去府上赴约，你先回去吧。” 沈月秋喜上眉梢，欠身行礼后得意地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李巧儿不由咬咬牙，在姜凌寒面前的温柔小意全都消失不见，“王爷，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我不喜欢看到你和沈月秋如此亲密，她不是什么好女子。” 闻言，姜凌寒眼神微暗，“这和你没有关系，本王做事不需顾及旁人喜不喜欢。” 他说完，起身想要离开时，又在门口站定了。 李巧儿眼前一亮，觉着他是想要安慰自己几句，却见他对沈宁烟挑了挑眉。 “不走吗？顺路。” 沈宁烟愣了愣，只得跟上他的身影。 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样子，李巧儿缓缓攥紧拳头。 “从小我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姜凌寒，你会喜欢我的。” 府外。 沈宁烟看着身边五官俊朗的男子，忍不住轻笑两声，“看来王爷成了京城女子最受欢迎的，两个身份尊贵的嫡小姐都想接近你。” “我眼里只有你，他们什么都不是。”姜凌寒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眼神很是坚定。 闻言，沈宁烟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刚出尚书府，别让人瞧见了，这件事还是瞒着李小姐为好，否则还不知会有什么牵扯和麻烦。” “我知道。” 姜凌寒答应一声，继而抬头看向她，“你……还打算为姜元秋送亲吗？” “是这么想的，毕竟元贵妃和姜近安实在不对付，我怕到时候出意外。” 沈宁烟顿了顿，接着问道：“元贵妃那日把我叫过去了，她那么快知道送亲的事，是不是你告密？” 她原本不想问的，但再信任的两人之间出现猜疑和不信任，长此以往下去都会影响感情。 姜凌寒跟她走到这步不容易，不应该再有过多的误会了。 “确实是我说的。”姜凌寒坦然承认，“作为条件，她不会对你这个帮过姜近安的人下手。” “你，你是为了我？”沈宁烟睁大眸子，一下子愣在原地。 她在怀疑姜凌寒和元贵妃同盟，在为了这个男人出卖自己的秘密不开心时，却没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姜凌寒点头，并不想多说什么，“此事已经过去了，不过你要当心，元贵妃如今恨毒了姜近安，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闻言，沈宁烟心里警惕起来，“我明白的，在送亲时候，我会竭尽全力护住姜元秋，不让她有任何意外。” 她不明白，元贵妃的女儿也因为被歹人所害，这么多年都不能回宫母女团聚，明明姜元秋看起来和开元公主差不多大，元贵妃却为了一己私利破坏成亲之日，当真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不要试图招惹元贵妃，她现下正是情绪不稳的时候。”姜凌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眼看着王府就要到了，沈宁烟心里还有些不舍，“你今夜要是真去国公侯府，定要小心茶水吃食，不管是他们给你的任何东西都要检验，沈家人心思歹毒又狡猾，不知道要怎样算计你呢。” 如今沈月秋彻底不能招惹姜近安，所以才会想方设法从其他人身上下手。 沈宁烟倒是觉着奇怪，明明沈家人知道姜凌寒不会为了美色而动，为何还要处心积虑接触，甚至迎到府里示好？ “我自有分寸，你不爱担心，让余新找马车送你回去。”姜凌寒温声安抚，给余新使了个眼色。 余新立刻招呼马夫送人，笑得很是灿烂，“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小姐，当初尽心尽力为王爷洗脱冤屈。” “不用这么见外，这是我应该做的。”沈宁烟回以笑容，在苏荷的搀扶下坐进马车里。 等渐渐远离了永乐王府，苏荷才终于皱眉，“小姐，沈月秋不会是真想要勾搭王爷吧？她也不想想，王爷从以前开始就不待见她，哪里是她勾引几下就能成功的。” “她想这么做，谁也拦不住。” 沈宁烟想到袁和山遭遇的事，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若是沈家人联合起来下套，哪怕姜凌寒再警惕，恐怕也会有不慎落入圈套的时候。 余新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姜凌寒。 沈宁烟越想越紧张，什么时候跟着苏荷来到皇宫门口的都不知道。 只是她回到微雪轩，却看到了一抹许久不见的身影。 “开元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宁烟有些惊奇，上前欠身行礼。 姜汝嫣犹豫片刻，伸出小手拽着她的衣袖，眼里满是哀求之色，“齐小姐，你能不能带我去送亲？我和元秋虽不熟悉，但好歹也是姐妹，若是不出席，会被人议论纷纷的。” 听了这话，沈宁烟很是不解，“你既然是元秋的妹妹，到时候去吃喜就是，不必特地让我带着去，你现身让大家看到，他们说不定还夸你们姐妹情深呢。” “行不通的，母妃不让我过去，还有近安哥哥看起来也不是很欢迎我的样子。”姜汝嫣苦笑，看起来有些无奈。 沈宁烟明白，姜近安并不想让仇人的女儿来送亲。 可是元贵妃为何不让她女儿参加，说明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当日会发生危险的事也不一定。 第三百四十三章 赏赐还是警告 沈宁烟心里不好意思拒绝，但也只能实话实说，“既然你母妃都不愿意，就说明送亲的事对你百害无一利，你该好好待在宫中才是，不要出去乱跑了。” “可是……我真的想看看元秋妹妹成亲是什么样子的，我到时候成亲心里也有数。”姜汝嫣嘟着嘴巴，柔弱可怜的像小白兔，让人不忍心拒绝。 沈宁烟仔细想想，心里有了计较，“我可以带你过去，但你不能在正式场合出现，躲在王府后院看看就成了，好不好？” “好，我只要看到他们拜堂是什么样子就行。”姜汝嫣立刻绽放笑容，甜美得让人心情都跟着变好。 沈宁烟这才松了口气，心里默默盘算着怎么才能帮她达成目的。 但愿不会在王府的时候出事，成毅将姜元秋从王府接走，元贵妃也许就不会出手再做什么了。 沈宁烟若有所思地回到微雪轩，就见正堂多了很多金银财宝和上等布匹。 这些东西都是重大赏赐的时候才会出现，元贵妃无缘无故为何要赏这些东西？ 看到她回来，几个宫女俱都高兴地迎了上去。 “齐小姐终于回来了，快过来看看吧，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东西。” 闻言，沈宁烟很是惊讶，“皇上赏赐的？” 她并没有做什么让皇帝高兴的事，皇帝好端端为何要封赏这么多东西？ 沈宁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是啊，皇上特地说了，这回能够查清楚永乐王爷和侧王妃之死无关，其中也有齐小姐你的功劳，因此才赏赐了这些好东西，小姐要去御书房谢恩才行。”宫女笑吟吟解释，心里很是激动。 人家都是伺候嫔妃的宫女才能够有好运，可她没想到自己伺候一个来自宫外的女子，竟然也能跟着沾光。 现在她走出微雪轩，宫人们都殷勤过来跟她搭话了。 听完宫女的话，沈宁烟不仅没有高兴，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着实没有想到，事情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皇帝还在追查姜凌寒为何能够逃过一劫的原因。 看来皇帝这是铁了心要针对姜凌寒，就连和他亲近的人都不愿意放过。 这时，苏荷匆匆进来，将一双绣鞋放在桌上，“小姐，这是内务府总管让奴婢去领的，说是皇上亲赏。” 沈宁烟转过头，看到绣鞋的瞬间就变了脸色。 绣鞋做的很是精巧，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荷花，只是荷花多粉色，鞋尖上的荷花却一反常态用了鲜红色，看起来妖冶又诡异。 这根本不是什么赏赐，而是一种警告。 沈宁烟抿紧唇，心慢慢坠了下去。 皇帝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帮着姜凌寒做事，否则下场就是鲜血染红池塘的荷花。 她想到这儿，再也不能淡定地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吧，苏荷？” 沈宁烟使了个眼色，苏荷立刻会意，随手将桌上的银子赏给几个宫女。 宫女得了好处，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口，苏荷连忙跑过去把宫门关上，心中很是担忧，“小姐，你的脸色怎么白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 沈宁烟闭了闭眼，说得很是无奈，“皇帝在特地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为何让你特地拿绣鞋？就因为这朵荷花是红色的，代表着人血。” “不会吧？” 苏荷吓了一跳，连忙将绣鞋拿起来仔细端详。 她看不出任何异样之处，但红色荷花虽然好看，她却从来没有在绣样上见到过。 沈宁烟指了指那朵荷花，“皇帝心思莫测，不是咱们可以看透的，但他日理万机，赏赐也不过是让人随便拿点金银珠宝，绝对不会闲着没事特地指定一样东西赏给我，警告之意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可是……” 苏荷欲言又止地刚要说什么，突然就愣住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沈宁烟急忙追问：“可是什么？” “小姐，奴婢方才好像闻到了腥味。”苏荷抬起头，脸色也跟着慢慢没了血色。 沈宁烟有些听不懂她说这话是何意，“什么腥味？” “血腥味。” 此话一出，她愣了愣，接过绣鞋放在鼻尖下仔细闻，果然闻到了人血的铁锈腥味。 苏荷往后退了两步，声音都是颤抖的，“皇上，皇上是真的想要警告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让齐太公他老人家赶紧进宫解救吧，小姐不能在宫中待着了！” 她从前觉着皇帝就算是老谋深算，也不会算计到她家小姐身上，但现在想想根本不是那回事。 这个皇帝不仅狡猾还心眼小，根本容不得任何忤逆他的存在，还是赶紧远离比较好。 沈宁烟定了定神，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要是惊动外公，皇帝更不会放过我，反而还会觉着我是故意对着来，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减少和永乐王府的接触，让皇帝看出我被吓到了。” 她说到此处，忍不住蹙了蹙眉。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天天和姜凌寒见面，尤其是现在沈月秋和尚书小姐都有企图的时候。 只是皇帝这边盯得紧，恐怕一时半会她是没有办法再待在姜凌寒身边了。 看她脸色凝重，苏荷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小姐，那咱们接下来就憋在微雪轩，除了送亲那日就不出宫了吗？” “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沈宁烟顿了顿，又转过头望着她，“还有。” “还有什么？”苏荷睁大眼睛，不知道自家小姐还想说什么。 沈宁烟握紧她的手，“别怕，现下你得陪我去趟御书房了，皇帝送来这么多东西，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知道，只要是他赏赐的我就必须接着，且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皇帝想看到的不是她谢赏，而是在明白警告之意以后拿出让他满意地反应和态度来。 “可是……” 苏荷咬着唇，有些欲言又止，“奴婢有些害怕，现下皇帝可没有什么好心。” “别怕，不用你说话，一切我来应付。” 沈宁烟低声安抚两句，毅然决然前往御书房。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得不答应 来福走出御书房，“皇上请齐小姐进去。” “是。”沈宁烟朝他笑笑，这才端庄地走进御书房，在天子的注视下欠身行礼。 “臣女参见皇上。” 皇帝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目光却钉在她身上没有移开，“免礼吧，你来做什么？” “臣女是特地过来谢恩的，臣女自觉没有做过任何能帮了皇上的事，皇上却赏赐了那么多好东西给臣女，臣女心里实在是受宠若惊。” 沈宁烟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说出这话。 皇帝意味深长地打量她，声音跟着温和下来，“这么说来，朕特地赏赐给你的荷花绣鞋也拿到了？” “拿到了，这双绣鞋做的巧夺天工，一朵红荷花更是漂亮别致，臣女很是喜欢。”沈宁烟终于抬眸，露出大方得体的感激笑容。 听了这话，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你不必太过惶恐，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毕竟永乐王有杀侧妃的嫌疑时，你为了证明他的清白出力不少。” “小女仰慕王爷，心里觉着他不是那样的人，当然会想方设法查清楚，不过……” 沈宁烟看看皇帝暗下来的脸色，接着道：“不过这件事也让臣女明白了一个道理。” “你倒是说说，什么道理？”皇帝摔下奏折，脸色阴晴不定。 旁边的苏荷吓得快要站不稳。 她是打心眼里佩服小姐，居然可以和皇帝这般面对面的周旋，她就算是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也快要吓得不行了。 沈宁烟轻轻一笑，“臣女明白的道理是，就算王爷是被冤枉的，皇上和大理寺也会查清楚，臣女实在不该多管闲事插手调查，还请皇上责罚。” 说完，她很是郑重地提裙跪在地上，脸色认真。 皇帝连连打量她几眼，这才露出自她进来的第一抹笑意，“你有这份心思就是好事，以后不要再乱管这些事了，就算你想亲近永乐王，也要知道这些事都是朝廷之事，你一个女子插手不好，快些起来吧。” “不，小女是真的错了。” 沈宁烟抬头，依旧跪着不起来，“臣女恳请皇上责罚，再不然让臣女将功补过也行，否则臣女拿着那些赏赐实在是心中不安。” 听到这话，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肉眼可见的高兴了。 他起身走到沈宁烟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你能说出来这话，让朕心里很是欣慰既然你都知错了，那朕也不必重重责罚，不过……” “不过什么？皇上但请吩咐。” 沈宁烟紧紧抿着唇，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 她并不是想要将功补过，而是想看看皇帝会不会反过来利用她去做什么事。 要是这件事和姜凌寒有关。她也能推测出皇帝下一步想要做什么，要做到什么份上。 皇帝上下打量着沈宁烟，沉吟道：“不过朕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你如今身在宫中，虽然是朕的授意让你住在皇宫中，但旁人都不知道，传出去难免有些流言蜚语，所以朕就想着让你做开元的伴读，你觉着怎样？” “伴读？”沈宁烟听得愣了愣。 凡是宫中的皇子公主，读书识字都会有伴读，一般都是官家子弟中挑选有才之人。 姜汝嫣离开皇宫多年，是没有伴读的，兴许读书识字也不是那么精通，因此需要太傅好好教，伴读却不是必须需要的。 看出她在想什么，皇帝轻笑着解释：“开元毕竟是女儿家，对读书识字并没有那么多兴趣，但元秋那孩子都博学多识，朕希望开元不能差到哪里去，给她找个伴读也是想让她好好坚持下去，有个人可以陪着。” 听完这番解释，沈宁烟心里已经有数，“既然皇上看重臣女，臣女希望有这个荣幸可以做公主伴读。” “不过你放心，朕也不会一直让你在宫中拘着，你可以随时随地出宫，只要每日都回来就好，毕竟伴读也都是要住在宫中的。”皇帝武器温和，言语之间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凌厉。 沈宁烟捏紧拳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像是很心甘情愿接受这份差事的样子，“好，臣女遵命。” “下去吧，记住你今日在这儿跟朕说的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皇帝摆摆手，目的达成后露出了较为满意的愉悦表情。 沈宁烟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行礼告退。 等她出了御书房，苏荷就迫不及待了，“小姐，你为何要答应做伴读啊？这样一来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出宫，岂不是一直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了？” “那种情况，我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你心里应该清楚的。”沈宁烟抿紧唇，心中很是无奈。 上一刻还在表忠心，下一刻却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么做的后果无疑是激怒皇帝。 苏荷叹了口气，“那以后想要帮着王爷就难上加难了，这个伴读还不知道是好是坏呢，毕竟咱们也没有跟开元公主接触多少，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 回想姜汝嫣天真烂漫的样子，沈宁烟心里不由好受许多，“她看起来和元秋公主一样，只是个温室里长大的娇娇女，应当不会有什么心眼，更不会与我合不来。” “那就好。” 苏荷点点头，刚要再说话的时候，就见元贵妃身边的海棠已经匆匆走过来了。 “齐小姐，贵妃娘娘有请。” 沈宁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若无其事道：“前面带路。” 元贵妃得知消息的速度可真快，她前脚刚离开御书房没多久，元贵妃此刻就知道消息了。 看来御书房也并不是不透风的墙，有人不是真心忠于皇帝的。 思及此，沈宁烟只是觉得好笑。 春和宫。 海棠带着人走进去，恭恭敬敬道：“娘娘奴婢把齐小姐带来了。” “下去吧。”元贵妃看都没看宫门一眼，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书卷。 沈宁烟上前行礼，“娘娘，您找小女有事？” “你一直都知道本宫的心思吧？在本宫心里，任何事都比不得汝嫣重要。”元贵妃缓缓抬头，目光冰冷。 第三百四十五章 格外可爱 沈宁烟抿了抿唇，只好点点头，“小女当然明白娘娘心里有多在乎公主，因此从前也尽心尽力帮着娘娘保护公主了，不知娘娘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你还有脸问！” 元贵妃冷哼一声，恨不得将她就地解决，“为何要听皇上的安排当伴读？你是不是听了皇上的话要监视本宫和汝嫣？” 她说这话时，狭长的丹凤眼眯起来，眼神越来越凌厉，让人不敢说谎。 沈宁烟静默片刻，忽然跪在地上，“娘娘息怒，小女并不是为了监视而来，是永乐王爷被皇上打压，小女不忍心才出手相助，被皇上借着赏赐的名义狠狠警告了一番。” 听到这话，元贵妃的脸色缓和许多，“这件事本宫也听说了，不过这跟你来当伴读有何关系？” “小女害怕，想要赶快脱身，恐怕是皇上察觉到了小女的心思，想要小女长久以往留在皇宫，不得和王爷接触，这才想到了伴读一事。” 沈宁烟说到此处，已经抬起了满是苦涩和无奈的脸，“小女说的话句句属实，不敢有任何隐瞒，还请娘娘打消疑心，除非娘娘与小女有血海深仇，否则小女绝对不会伤害您和公主。” 她并没有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元贵妃，欣慰她说的是实话，若有一天元贵妃做了让她不能忍受的事，她会毫不犹豫地反目成仇。 正因为如此，元贵妃反而明白她说的是真心话，没有半点假惺惺的表忠心。 “行了行了，本宫也没有要对你怎样，跪在这儿没得让人笑话。”元贵妃终于缓和了脸色，摆摆手让她起来。 沈宁烟心里松了口气，起身后露出几分认真，“娘娘放心，若是娘娘不伤害小女和永乐王爷，小女绝对不会帮皇上做事伤害你就和公主。” 就如同元贵妃这辈子决心要保护姜汝嫣，为了女儿运筹帷幄，她也有同样想要保护的人。 只要彼此之间不会互相伤害，她就绝对不动姜汝嫣。 元贵妃听得脸色彻底缓和下来，“方才是本宫说话太难听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要知道本宫也是爱女心切。” “小女明白的。”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元贵妃的逆鳞在哪里，她向来清清楚楚，今日就算是皇帝逼迫她，她也不能上赶着跟元贵妃不死不休。 “你先回去吧，皇帝如今最是忌惮永乐王，本宫也得提醒提醒你，想要平安无事就离永乐王府远点，否则怎么被皇上盯住的都不知道。”元贵妃一字一句地警告，眉眼间多了几分善意。 沈宁烟听得认真，知道她此刻对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敌意，便点头道：“小女明白的，至少这阵子不会再去永乐王府。” “那就行。” 元贵妃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多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宁烟便也没有多留，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有一抹身影躲在树后。 姜汝嫣对她眨眨眼，“齐姐姐，你过来。” 看到殿门内没有宫女出来，沈宁烟定了定神，快步走到树后，“我记得公主你是不住在春和宫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听说伴读的事，特地过来问母妃的，你真的要做我伴读了吗？”姜汝嫣瞪大眼睛，眼里满是期待。 沈宁烟笑着点点头，“确实如此。” 她嘴上说着，这里却有些奇怪。 印象里她和姜汝嫣并没有多少交集，更谈不上是朋友，可姜汝嫣却出乎意料的特别亲近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 姜汝嫣一下子笑开了，连忙捧住她的手，“真的吗？那以后我也算是有朋友了，不用憋在皇宫里，整日被宫女看着。” 闻言，沈宁烟很是惊讶地望着她，“你的意思是，你并不喜欢皇宫里的生活吗？” 她还以为姜汝嫣特别渴望回来，所以才会坚强支撑，却没想到这位小公主在宫里待得并不快乐。 “皇宫里吃穿用度都比外公家好，我也能经常见到母妃，仔细想想确实算是好事，但就是皇宫规矩多，做什么都有人盯着，我感觉特别不自由。” 姜汝嫣叹了口气，面上很是委屈，“可我也没有办法，母妃千辛万苦才让我回到皇宫，就算不自由，我也必须好好待着，才能不辜负母妃的一片苦心。”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对姜汝嫣的感觉又好了很多。 这样懂事隐忍的女孩，向来最惹人怜爱。 到这里，沈宁烟柔声安抚：“别担心，以后我做你的伴读，你可以跟我单独待着，不用讲究什么规矩，但你心里也清楚，规矩礼仪是一个公主必备的。” “我明白的，所以除了方才那些话，我没有跟任何人抱怨过。”姜汝嫣很是认真地解释。 不知为何，沈宁烟觉得她现在格外可爱，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那就这样说定了，后日我想办法带你出去，和亲之日你千万要小心，别被其他人看到了。” “我不会的。”姜汝嫣连忙保证。 沈宁烟这才彻底放心，带着苏荷离开了春和宫。 她刚走出去，看到天边快要消失的夕阳，脸上的笑意就渐渐消失了。 看出她的怅然，苏荷低声问道：“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小姐，现在做公主的伴读，只要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接触永乐王府就不会有事的。” “我只是在想，沈月秋现在到底有什么心思。”沈宁烟紧紧蹙着眉，实在是猜不透。 苏荷愣了一下，这才想到沈月秋邀请姜凌寒去府里，很快就要到他们在国公侯府见面的时辰了。 她忙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小姐可不要在意这个，王爷就算去了国公侯府也不会被算计到，说不定沈月秋是白忙活一场。” “但愿如此。” 沈宁烟心中并不轻松地叹了口气，带着她离开。 另一边，国公侯府。 沈月秋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听到背后的脚步声，顿时就笑了起来，“母亲，我戴这支簪子好看吗？” 话音刚落，她头顶上明黄色的东西纷纷落下。 第三百四十六章 有把柄 看到孙嫣害怕警惕的样子，沈月秋深吸一口气，抬手拂去肩上的纸钱，“母亲，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袁和山死是他自己活该，谁让他非要逼迫我成亲？你别再这么神叨叨的。” “你不懂，袁和山死有余辜，可他爹是活生生气死的，死了以后肯定会化为厉鬼来找你，我这是特地向大师求的符咒。” 孙嫣脸色凝重地解释，继续掏出符咒要洒满她的屋子。 沈月秋彻底受不了了，连忙伸手拉住她，“王爷就快要过来了，让他看到可怎么办？母亲你要知道，袁老爷是因为受打击死的，谁让袁夫人无凭无据就去官府告发我？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什么厉鬼和报应。” “可是……” “夫人，小姐，王爷已经到前厅了。” 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打断了母女两人的对话。 沈月秋理了理衣裳，“母亲，到了王爷面前不要提及袁和山中毒死的事，这跟咱们国公侯府没有任何关系。” “我明白。”孙嫣心情复杂地点点头，看着她盛装打扮的样子，并没有那么开心。 她也想让沈月秋嫁得好，但并不一定是王爷，只可惜她这个女儿已经完全鬼迷心窍了，觉着除了王爷没有什么尊贵男子可以配得上她的身份。 可在孙嫣看来，姜凌寒并不是可以成亲的最佳人选，这个男人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好相处了。 沈月秋可没管那么多，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母亲难看犹豫的脸色。 等她到了前厅的时候，沈定梁和姜凌寒已经在喝茶了。 “王爷近日可有考虑娶妻？” 沈定梁直奔主题，并未拐弯抹角的寒暄。 猜到他们今天把自己叫过来是为了这件事，道姜凌寒着实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急切的直说出来。 他顿了顿，淡淡道：“已经有了心仪女子，但还不打算娶妻，现在不是她适合成亲的时候。” “王爷要不要考虑我们家秋儿？她大方端庄，从小就跟着我家夫人学管家，肯定能做好一个王妃该做的事，至于王爷喜欢的那个女子，就让她做个侧王妃也不算委屈。” 沈定梁笑吟吟说出这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做主了。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姜凌寒不动声色道：“本王的亲事不需要沈大人来做主，你女儿确实好，但本王并不喜欢，你若是想要给她找个合适夫婿，还是看看京城其他男子吧。” 他说话的语气并不难听，却让沈月秋的脸色渐渐白了。 这番话就是明摆着看不上她，所以才故意说出来的。 沈月秋咬咬牙，竭力不让自己露出失态的样子，抬头一步步端庄优雅地走进去，“王爷来了，小女没有及时出去迎接，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姜凌寒朝着她点点头，对此并不在意。 沈月秋在他对面坐下，伸手理了理碎发，“不知小女可否打听打听，王爷心仪的那个女子是谁？” “问这个做什么。”姜凌寒眯起眼睛，定定看着她。 他冷冰冰的样子本就可怕，眼神凌厉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更是有种让人无处遁形的感觉。 沈月秋不知为何，莫名就有些心虚，“小女就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天仙人物能被王爷记挂着。” “你知道了以后，会像毒死袁和山那样毒死她吗？”姜凌寒不紧不慢地说出这话，靠在太师椅上打量她。 沈月秋脸色剧变，猛地起身质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看她这么快就承认了，姜凌寒似笑非笑地挑眉，仿佛在告诉她现在已经彻底知道了。 沈定梁没好气地瞪了沈月秋一眼，嫌她说话根本不经过脑子，现在算是彻底承认袁家变成这样跟他们有关了。 他定了定神，迟疑着试探：“不知王爷是从哪里听说来的流言蜚语？袁家公子以前确实喜欢过秋儿，因此好一番纠缠，不过他现下死了可是跟秋儿没有关系。” “本王能查到的事，你们再怎么否认也没用，不过本王并不是想要以此威胁，只希望沈家别再妄想借助永乐王府更上一层楼，咱们两不相干不是更好？” 姜凌寒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定梁脸色难看地瘫坐在太师椅上，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沈月秋咬咬牙，气急败坏道：“肯定是姜近安说出去的！只有他抓住了能够证明我下毒的小翠，现在说不定很多人都知道了。” “不会的，安王应该有分寸。”沈定梁眯起眼睛，过了半晌才道：“永乐王这个人不能招惹，你把心思收一收，别再妄想做永乐王妃。” “不行，除了他可就没有什么合适人选了。”沈月秋咬咬牙，心里很是不甘。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人选，现在看来却是一个不好招惹的。 沈定梁摆摆手，不耐道：“先把心思收一收，我纵横多年，连安王心里在想什么都能瞧出来端倪，但实在看不出这个男人有什么心思，在什么事都没有把握之前，你稍安勿躁。” 听完这番话，沈月秋心里就算是不甘心，也只能跺跺脚转身离开了。 日子平安无事的过了两天。 沈宁烟在宫中陪着姜汝嫣读书玩乐，一直都没有得空打听宫外的事。 直到到了姜元秋成亲的日子，她才得以出宫。 安王府门口，沈宁烟带着两个丫鬟走进去，并未遭到任何人的阻拦。 姜元秋坐在闺房里，嫁衣凤冠，鲜红夺目。 她长得清纯秀丽，华丽端庄的衣裳首饰堆积到她身上，显得有种勉强的感觉，但依然挡不住她的姣好面容。 看到她鲜艳夺目的样子，沈宁烟就忍不住笑了，“元秋，你这身打扮可真好看，定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 “姐姐说话也太甜了。”姜元秋开心地打量镜中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丫鬟。 姜汝嫣低着头，却偷偷用余光打量四周，显得很是好奇。 “别太怪，要守规矩。”苏荷低声提醒一句。 姜汝嫣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不敢乱看。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大喜日的麻烦 姜元秋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丫鬟的动作，心中紧张又期待，“哥哥一直都没有露脸，也不知道此刻在做什么，待会成毅来接我，哥哥若是不出来就糟了，不合礼数。” 听了这话，沈宁烟也跟着担忧起来。 她知姜近安特别在乎这个妹妹，今天到了送妹妹离开家的日子，他心里当然是不好受的。 “你哥哥兴许躲在哪里偷偷难过呢，不过多想。”沈宁烟走过去，替她戴好凤冠。 凡是女子出嫁，头戴凤冠这辈子也就只有一次了，姜元秋能够在那天夜里作出决定，毅然决然嫁给一个侍卫，并且到现在都没有反悔，她心里是佩服的。 姜元秋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渴望的光芒，“思瑶姐姐，若是我出嫁变成人妻了，你还会像以前那样跟我亲近吗？” “这是说的什么话，不管你出嫁还是继续待在府里，咱们不都是好朋友吗？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沈宁烟连忙安抚，有些哭笑不得。 她倒是没有想到，姜元秋会这么害怕跟自己生疏起来。 姜元秋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我都听说了，你如今已经做了开元的伴读，应当时常留在宫中陪着她，有时候我还挺嫉妒她的，有母妃的疼爱和父皇的宠爱，而我除了哥哥什么都没有，她还要把你夺走。” 一听这话，姜汝嫣有些忍不住想要上前。 苏荷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公主难道忘了答应我家小姐的事了吗？今日出来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听了这话，姜汝嫣咬咬牙退后两步，脸上却依然是愤愤不平的表情。 沈宁烟也担心她听到这话会突然蹦出来，可现在看到她强行忍住的样子才彻底安心。 这时，两个丫鬟推门进来，个个都欢天喜地的，“吉时到了，驸马爷也已经来到了府门口，还请公主出去吧。” 姜元秋一下子紧张害羞起来，有些无措地看向沈宁烟，不知道此刻该如何是好。 “别怕，我送你出去。”沈宁烟替她盖好红盖头，扶着她走出去。 府门口，姜近安早已经等待，看到她们出来，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不舍得姜元秋。 沈宁烟明白他心中所想，将人拉到了他的面前，“元秋，你有没有什么想对哥哥说的？” 听到这话，姜近安默默攥紧衣袖，任谁看来都是淡定的模样，但他此刻心里却是很不好受。 姜元秋迟疑片刻，缓缓开口：“多谢哥哥你含辛茹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却要嫁人了，以后我会常回家陪哥哥的，你不要担心我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我永远先是你的妹妹，再是别人的娘子。” 她说得认真又郑重，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感激，听得沈宁烟心里都跟着酸涩了。 姜近安这个人怎么王，她不予评价，但对于姜元秋来说，他却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吧，无论是好是坏。 姜近安难得红了眼，几番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看出他情绪不稳，沈宁烟拍了拍姜元秋的手示意她接着说。 姜元秋立刻会意，毫不犹豫道：“哥哥，我如今嫁人了，你也要赶快找个知心女子成亲，咱们成家立业，好好生活才是娘愿意看到的，明白吧？” “我明白。”姜近安终于稳住情绪，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走吧，我送你出嫁。” 他上前握住姜元秋另一只手，带着她离开。 沈宁烟觉着有些怪，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一起牵着姜元秋的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她也不能直接松手，只得硬着头皮将姜元秋带到府外。 媒人抬头看看天色，“请驸马爷下马接亲！” 成毅身穿红袍，精神气十足地翻身下马，还没有来到他们面前，脸色顿时变了。 察觉到他的古怪，姜近安一下子警惕起来，转过头看看四周，就见十几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俱都朝着他攻击过来。 他立刻抽出腰间佩剑，和家丁守卫一起对抗杀手。 一时间，喜气热闹的喜宴变成修罗场，围观人群都被吓跑，尸体遍地，鲜血横流。 成毅二话不说，立刻冲过来和杀手缠斗。 那些杀手原本只攻击姜近安，看到他过来也跟着加入战斗。 沈宁烟连忙拉着姜元秋躲在门后，紧紧盯着这一切。 而苏荷保护着姜汝嫣躲在另一边，脸色很是难看，“怎么会突然有杀手过来？” “杀手？那，那哥哥会有事吗？”姜元秋听得害怕，连忙想要掀开红盖头。 沈宁烟按住她的手，郑重道：“新娘子不能自己掀开红盖头，否则成亲之后会不顺，你放心，这些杀手不是你哥哥的对手，再说还有成毅帮忙，完全不会受伤。” 听到这话，姜元秋才彻底松了口气。 而这时，姜汝嫣有些忍不住了，“府上还真会发生危险，杀手事特地来破坏这门亲事吗？” 这声音听得姜元秋有些耳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但她想想是沈宁烟带来的丫鬟，也就没有多心。 府外的打斗还在继续，杀手们武功高强，和姜近安几人都是不要命在打，但屡屡不能近姜近安的身。 家丁守卫们以人数优势围住杀手，大有将他们全部杀了的气势。 眼看着不敌，杀手们齐齐吹响口哨。 屋顶上飞来更多的黑衣人，局势瞬间扭转。 沈宁烟的脸色渐渐难看。 怪不得元贵妃不论如何都不让姜汝嫣过来，原来是派了这么多杀手来阻止今日的成亲。 不过她知道，元贵妃没想杀了姜近安和姜元秋，只是想要借助杀手和安王府纠缠，让今日的大喜事充满害怕和鲜血。 眼看着是不能突破重围，姜近安余光暼向府门后的那抹身影，而后迅速给成毅递了个眼色。 成毅会意，忽然暴起动手，拼了命的掩护他。 在杀手措手不及的时候，姜近安已经飞身来到府门狗，拽住姜汝嫣的手将她拉出来，手紧紧掐在她的脖子上，“立刻退下，不然我杀了开元公主。” 第三百四十八章 被仇恨支配 所有人齐齐愣住，都没想到开元公主会在这里。 而姜元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沈宁烟愣住的时候猛地掀开红盖头，就见那个女子丫鬟打扮，正瑟瑟发抖地僵在她哥哥怀里。 杀手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们的犹豫已经说明，他们是元贵妃派过来的人。 姜近安扫视众人，露出一抹冷笑，“立刻退下，让亲事顺利进行，否则杀了开元，你们的主子定然不会对你们乃至你们身后的组织善罢甘休，对吗？” 他不仅看出这些杀手是元贵妃的人，还看出他们身后是什么杀手组织了。 沈宁烟心中惊讶，就见杀手们面面相觑之后，还真的飞身离开了。 等到他们全都消失，姜近安猛地将姜汝嫣推倒在地，“谁让你过来的？滚。” 姜汝嫣揉了揉渗出血的掌心，拼命忍着眼泪站起来，无措的样子让人很是心疼。 她的模样看得沈宁烟很是不忍，立刻上前把她扶起来，“这不是汝嫣的错，她也是好心来送亲才打扮成丫鬟模样，换句话来说，要不是她今天在这里能被你当做把柄威胁，你们怎么在杀手的包围下全身而退还不知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感谢她了？元贵妃不就是为了她才对我哥哥下手的吗？”姜元秋一步步走到她们面前，神色很是冰冷。 沈宁烟从未见过她露出这种表情，一时间有些怔愣。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元秋会因为这件事站出来说话，双方都有错，而姜汝嫣确确实实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她竭力用温和的语气解释：“元秋你相信我，汝嫣真是想来看你出嫁的，是她求我瞒着元贵妃来到这儿，并不知道她母妃想要做什么。” “既然想来，光明正大出现就是了，元贵妃此刻不会知道，费尽心思打扮成丫鬟的模样进来，看着她母妃派过来的杀手伤害我哥哥，却只知道在旁边看戏，我才不相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姜元秋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眼里满是仇恨的泪水。 她没有无条件疼爱自己的母妃，没有宠着她的父皇，唯有哥哥可以相依为命。 可在这样的大好日子里，这个向来得到百般宠爱的姜汝嫣，却躲在暗地里看他们兄妹俩无措受伤，实在是心狠手辣。 “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不知道母妃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杀手是她派来的……”姜汝嫣委屈地解释，差点就哭了出来。 姜元秋上前两步，紧紧捏住她的下巴，“你很想哭是吗？难道该哭的不是我吗！今日是谁的大喜日子被毁了？” 看着她这副冰冷仇恨的样子，沈宁烟仿佛看到了姜近安的影子。 她明白经过这件事之后，有些东西已经完全变了。 沈宁烟轻轻叹了口气，“元秋，你先放手，你成亲最重要，我先带着她离开这里，省得你眼见心烦。” “你又是什么好人吗！” 姜元秋猛地甩开她，勾出一抹冷笑，“你从始至终都知道元贵妃想要做什么吧？你明知道会发生变故却不提醒，明知道姜汝嫣想来看我笑话还带她过来了，齐思瑶，我把你当做姐姐，你把我当什么？”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不必说了！” 她打断沈宁烟想要说的话，转过身不愿再看她们，“立刻消失在这里，否则别怪我让家丁把你们赶出去。” 苏荷听得气不打一处来，立刻上前两步，“公主也太绝情了吧？我家小姐就是把你当做妹妹，才不顾贵妃娘娘的反对要来给你送亲，她也不知道贵妃娘娘的具体计划，便毅然决然把自己投在危险之中，这难道不是对你的爱护？” 姜元秋不仅没有领情，反而嗤笑一声。 她刚要开口反驳，不远处忽然一阵轰动。 所有人齐齐转过头，就见元贵妃的轿辇已经被宫人们抬了过来，但前方有皇帝仪仗，显然皇帝也随之过来了。 姜近安眼神微闪，拉着自家妹妹跪在地上行礼。 所有人都跪倒在地，皇帝走下来，环视四周的尸体和狼藉，“起来吧，这里发生何事了？” “父皇，贵妃派杀手过来伤害儿臣。”姜元秋抬起头，已经哭得满面泪水。 元贵妃当即训斥：“胡说八道！本宫又不是不知道今日是你出嫁的日子，怎会派杀手过来？就算你被吓坏了也不能乱说。” “儿臣挟持了开元公主，才让那些杀手遇难而退，敢问要不是贵妃娘娘派来的人，为何他们看到开元公主有可能受伤便连忙离开？”姜近安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地质问。 皇帝顿时眯起眼，“此事千真万确？” 看到他的反应，沈宁烟心中暗暗惊讶。 她原本以为皇帝会偏向元贵妃，现在看来也是容忍不了元贵妃肆意妄为的。 姜元秋只觉得自己快要讨回公道了，连忙跟着点点头，“所有人都看到哥哥挟持汝嫣之后，那些杀手们都知难而退了，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是……”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哥哥！” 姜近安捂着被皇帝打的左脸，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是元秋的哥哥，也是汝嫣的哥哥！杀手肆意妄为，你居然挟持汝嫣和杀手对峙，是存心不把汝嫣的命当回事吗？！”皇帝暴怒质问，惹得众人齐齐愣住。 只有元贵妃从始至终淡淡笑着，仿佛早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 姜元秋紧紧抿着唇，“哪怕杀手是元贵妃派来的，哪怕哥哥是为了保护儿臣不得已这么做，哪怕您的好汝嫣没受伤，您也要责打哥哥吗！” 她还以为父皇会垂怜他们兄妹被算计，没想到又换来了一次无情伤害。 姜元秋真的很想问问，为何要这样对她？为何眼里只有元贵妃的女儿？ “放肆！” 皇帝越发生气，指着她斥责：“朕着实没有想到，你如今还敢顶嘴了，滚回去面壁思过！” “皇上三思。” 沈宁烟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明面上的不待见 元贵妃眯起眼睛，用眼神警告沈宁烟不要乱说话。 沈宁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却没有停止这么做。 不管姜元秋怎么想她，她始终都把这个女孩当做妹妹和朋友。 现在皇帝对姜近安兄妹俩做的实在是过分，就算是她也都看不下去了。 必须要站出来，必须要给姜元秋讨回公道，这是她现在要做的。 皇帝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沈宁烟，“朕如果没记错的话，贵妃安排你来为元秋送亲，你有什么想说的？” “元秋公主并没有故意污蔑，而是说了实话，那些杀手确实是在看到开元公主被挟持以后才跑了，不过这并不能证明是元贵妃派来的，或许他们只是想对付安王爷，并不想牵扯到其他人。” 沈宁烟抬起头，很是诚恳地请求：“不管今日之事如何，也是元秋公主要嫁人的日子，他们兄妹俩受伤失去理智，乱说话也情有可原，还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让元秋公主今日顺利成亲吧。” 说完，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听了这番话，姜元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完全没有领情的意思。 她并不觉着沈宁烟如今是为了自己，这个女人只是不想看到局面闹得难看，顺便帮助元贵妃洗刷嫌疑罢了。 皇帝认真想了想，点头道：“就听你的吧，亲事继续进行，朕今日忙得很，原本是没空过来的，是元贵妃劝说哀求，说今日是元秋你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大婚，朕这才特地赶过来，这样善良的贵妃怎么可能派杀手害你们？真是不识好歹！” 听完这番话，姜元秋咬着牙很不服气，刚想要开口再说什么，就被姜近安拽住了胳膊。 姜近安缓缓抬头，看向元贵妃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谢过父皇，谢过元贵妃，方才我说的话还请贵妃不要放在心上。” “放心吧，本宫是不会跟你们小孩子一般见识的，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好受，你们一时口不择言也无妨，还是赶快成亲吧。” 元贵妃小鸟依人地站在皇帝身边，脸上扬着得意的胜利笑容。 看到她的样子，姜汝嫣很是难受地闭了闭眼，闷闷道：“儿臣先回宫了。” 她也不管皇帝有何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沈宁烟想想这里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行礼也跟着离开了此处。 身后的闹剧该如何收场她不知道，但她心里在想若是能够重来一回，她定要听姜凌寒的话不要答应送亲。 沈宁烟顿住脚步，对身后跟上来的苏荷吩咐道：“你趁现在没人顾及咱们，赶快去永乐王府一趟，把皇上赏赐和公主伴读的事告诉王爷，他知道了自然会明白所有意思。” 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姜凌寒，如今自己是彻底被皇帝盯上了，如果可以的话绝对不能光明正大接触，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苏荷答应一声离开，沈宁烟心中着急，加快脚步追上了前方的那抹身影。 “开元公主，你等等我。” 听到后面的声音，姜汝嫣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幽怨地望着她，“母妃早就想在她的大喜之日动手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沈宁烟愣了愣，苦笑一声解释道：“我只知道你母妃要动手，却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派来杀手是我能想到最坏的打算了，没想到还是会发生这种事，不过你也不要怪你母妃。” “难道她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吗？”姜汝嫣很是不信地问出这话，只觉得她是在帮自己母妃开脱。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而后点点头，“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这件事在你母妃看来确实理所应当，因为她从前就和安王结下了梁子，如今就算是这么做，那也是她眼里的报仇。” 听完这番话，姜汝嫣倒是相信了。 她沉默片刻，突然叹了口气，“我知道母妃在宫中不容易，到这个位置肯定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不是被别人算计就是算计别人，可我真不想让她变成这样，她应该平安喜乐的生活。”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伴君如伴虎？哪怕没有任何人来害你母妃，贵妃娘娘也依旧要算计，因为皇上最是喜怒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惹得他不高兴，别说是你母妃，连你也要受到牵连。” 沈宁烟上前两步，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母妃为了你和家族已经走的太远，不管是对是错都已经不能回头，你可以一心向善，但永远不能责怪你母妃如何，因为她也是想要保护你，明白吗？” 一番话听得姜汝嫣如同佛音贯耳。 她忽然茅塞顿开，想到母妃这些年为了自己的病劳心劳神，思念至极却没有办法时常见面的样子，心里顿时担忧又心疼。 “罢了，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怪母妃的，姐姐也不要再担心了，相反姐姐能够如此理解母妃，我替母妃高兴。”姜汝嫣认真地说出这话，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感激。 沈宁烟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也不全是为了元贵妃…… 两个时辰后，皇帝摆驾回宫。 元贵妃随即回到了春和宫，见沈宁烟和女儿都在，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她轻咳两声，走过去命令道：“齐小姐，本宫有话要问你。” “母妃！” 姜汝嫣听到她的身影，立刻起身扑到她怀里。 “汝嫣，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杀手吓到了？”元贵妃顿时紧张起来，连忙紧紧抱住她。 姜汝嫣摇摇头，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只是觉着对不起母妃，母妃辛辛苦苦为了我做那么多，甚至要和安王哥哥对抗，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说到底都是因为我吧？对不起，是我太没用让母妃担忧，不得不和别人斗。” 听完这话，元贵妃彻底愣住。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女儿居然能说出这么懂事又心疼她的话来。 元贵妃一瞬间热泪盈眶，抱着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没，没事的，母妃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她替姜汝嫣擦擦泪，小心试探：“所以你知道母妃派了杀手吗？” 第三百五十章 思念了再见 姜汝嫣点点头，低声道：“我都知道了，母妃是因为和安王哥哥有过节才会这么做，并没有想要杀害他和元秋的意思，但今日是元秋的大婚之日，这样做终究会狠狠伤害到她。”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可知道安王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妹妹落水之后，他为了报复居然偷偷给你下毒，你觉得母妃能够容忍吗？”元贵妃说到此处，面色已经彻底冰冷。 沈宁烟听得惊讶不已，连忙上前两步，“安王给公主下毒了？” “当然，是一个负责送膳食的宫女查出来的，她对公主很是忠心，照顾得也周到，因此替汝嫣先尝了那碗汤羹，她只尝一口舌头就被烧毁了，现在已经不能开口说话。” 元贵妃叹了口气，肉眼可见的很是惋惜。 听到这话，姜汝嫣吓得脸色惨白，“母妃，是您派去照顾我的那个宫女轻风吗？” “就是她，不过你放心，母妃已经赏给她黄金百两，让她出宫养生去了，她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一辈子不愁吃穿，也算是享福了。”元贵妃拍拍她的肩，生怕她因此愧疚不已。 即便是这样，姜汝嫣还是觉得心里不好受，默默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而旁边的沈宁烟心情很是复杂。 她原本还以为是元贵妃咄咄逼人一点，非要去对付人家最在乎的妹妹，可她却没有想到姜近安先对姜汝嫣下了手。 怪不得元贵妃顶着被皇帝发现的风险也要这么做，原来是她被触逆鳞，要不顾一切开始反击了。 思及此，沈宁烟很是难过地叹气。 恐怕姜元秋还觉着他们兄妹俩很无辜，什么错都没有却被元贵妃屡次欺负。 也不知道她得知姜近安做的事，会不会后悔对姜汝嫣出口刺伤。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元贵妃已经拍了拍姜汝嫣的手，“你先下去歇息吧，让宫女们好好的给你煮一碗安神汤，母妃还有话对齐小姐说，你在这里不方便。” 听了这话，姜汝嫣并没有不听话，而是行礼之后就百感交集地离开了此处。 正殿里安静下来，元贵妃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沈宁烟，“说说吧，为何要瞒着本宫，带着本宫的女儿去安王府？若是本宫的汝嫣出了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可公主不是没有出事吗？并且还因为小女理解了贵妃娘娘的一片苦心，就算娘娘不让她去，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公主心里还是有芥蒂的。” 沈宁烟不仅不害怕她的兴师问罪，反而笑得肆无忌惮，“小女说了娘娘的不容易之处，从此之后无论娘娘做任何事，公主都不会再怀疑什么了。” 这番话倒是让元贵妃满意许多。 她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所作所为被女儿误会讨厌，姜近安说出杀手是她派过来的时候，她恨不得杀了这个人泄愤。 现在看来倒是没有必要了，从今以后她和她女儿会相互理解扶持，而这其中少不了沈宁烟的功劳。 思及此，元贵妃终于勾起满意的笑容，“罢了，此事有好有坏，本宫不愿意与你计较，但你把汝嫣带到安王府去实在是大胆，从今以后不经过本宫的允许，万万不能这么做了。” “是，小女谨记在心。”沈宁烟低头答应，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元贵妃心情大好，摆摆手道：“下去吧。” 得以脱身，沈宁烟没有耽搁地回到了微雪轩。 苏荷已经回来，看到她平安无事的出现，这才露出笑容，“奴婢还以为你被贵妃娘娘刁难了，所以才到现在都不能回来。” “不会的，我已经留了后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怪罪我。”沈宁烟走到桌边坐下，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茶。 她让姜汝嫣明白元贵妃的所有苦心，就是给自己的后路。 元贵妃生气不过是因为自己做的事被姜汝嫣发现，害怕自己女儿会讨厌她。 但她用一己之力说服姜汝嫣理解元贵妃从此不干涉不怨怪元贵妃做任何事，就是给自己寻求了保护的屏障。 就冲着她做到了这件事，元贵妃也不会计较之前的事了。 苏荷连忙上前帮她斟茶，“话说回来奴婢去永乐王府见到了王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赶去他，他说实在思念了会想办法见到小姐，小姐心里不要难过。”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不过是短时间内不能见面罢了。”沈宁烟害羞地红了脸。 实在思念？ 原来见不到面，姜凌寒也会很是思念于她。 苏荷接着道：“王爷还说了，沈月秋是想要与他结亲，这才特地叫到府里，不过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闻言，沈宁烟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消失。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月秋居然死心不改，还想着做她的王妃，不管是安王府还是永乐王府的，只要有王妃这个身份就行。 真是够讽刺的。 沈宁烟闭了闭眼，忍不住嗤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接下来沈月秋还会用什么手段来做这件事。” “王爷已经不搭理她了，她绝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小姐尽管放心。”苏荷笑吟吟的，心里很是痛快。 永乐王只能是她家小姐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可以觊觎。 沈宁烟并没有像她这般彻底开心起来，想到姜元秋经历的事，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现下元秋应当还在拜堂成亲，你说我要不要过去看看？” “小姐和她闹得不愉快，还是别去看了吧，你不是没听到她是怎么说你的，太过分了，小姐哪里是存心看她笑话，知道有危险还不提醒她。”苏荷撅撅嘴，提到这件事心里就不痛快。 她最见不得小姐受委屈，姜元秋彻底误会她家小姐，还不分青红皂白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仔细想想也情有可原，人是我带过去的，我也确实知道元贵妃会有所行动。” 沈宁烟想想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再说她在大婚之日遭遇这样的事，心里确实会不好受，一时口不择言也正常，我还是带着贺礼去看看她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可以滚了吗 苏荷知道沈宁烟心意已决，也就没有阻止，从皇帝的赏赐中挑选出最好的一件作为贺礼，便跟着她离开了皇宫。 两人紧赶慢赶到了成毅家里时，就见宾客满座，又是和安王府不同的欢天喜地景象。 到此为止，拜堂应当是喜庆地进行了，姜元秋心里也能好受点了吧？ 沈宁烟这样想着，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就在这时，她只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正对上余新笑吟吟的脸，“你怎么会在这里？王爷也来吃席了吗？” 沈宁烟说完，下意识搜寻人群中的那抹人影。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姜凌寒了，此刻说不出来的想念。 余新挠挠头，“王爷送了贺礼就走了，毕竟和安王不对付，只是看在元秋公主的面子上才特地过来一趟，王爷猜到小姐有可能过来，便让属下在这里守着，没想到你就真的来了。” 听到这话，沈宁烟不由在心里感叹姜凌寒的细致和料事如神。 她看看人来人往的大院，觉着自己现在进去不合适，还不知道姜近安和成毅是什么态度，万一当众被赶出来可就不好了。 看到余新还站着不走，沈宁烟轻咳两声，“这会子应该拜过堂了吧？我想去见见元秋，亲手送上我的贺礼，你能不能带我去？” 闻言，余新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又不是这儿的主人家，怎么带你……”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就愣住了，“小姐，你的意思是偷偷进去？” “这时候元秋旁边应当没人，我就进去跟她说几句话，你帮帮我成吗？”沈宁烟眨巴着眼睛，让人不忍心拒绝。 余新再次为难地挠挠头，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行吧，不过你要快点出来，否则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我有分寸的。” 沈宁烟绽放心满意足的笑容，跟着他悄悄离开。 而苏荷站在原地无事可做，只得来到墙根处替他们望风。 大家都在院里，再加上成毅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丫鬟小厮照顾，屋外也没有人守着。 余新带着沈宁烟越墙而入，把她！送到了门口，“属下在屋顶等着，你出来咱们就走，一定不能耽搁太久。” “我明白。” 沈宁烟目送他飞上屋顶，这才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推门进去。 可她没想到刚进去，就和屋里的人四目相对了。 姜元秋定定看着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怎么自己把红盖头掀开了？我说过的，这样不吉利。”沈宁烟有些担心，走过去想要帮她盖好。 姜元秋立刻打掉她的手，神色变得冰冷，“我掀开不掀开跟你有何关系？从今以后我的日子过得好不好又跟你有何关系？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关怀我了，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你……” 沈宁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 她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我没有假惺惺，我知道在王府发生的事会让你误会，但我绝对没有故意伤害你，更没有带着汝嫣来看你笑话，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对我从一开始就不是真心的，你和元贵妃向来走得近，我早该想到你是她的人，今日你明知我有危险，明知成亲不会顺利进行，明知道哥哥和元贵妃不对付，却还是带着她的女儿来看戏，真是好样的。” 姜元秋声音低沉，缓缓从榻边起身，“从前你说我天真烂漫，想要有我这样一个妹妹，如今看着我被你们害成这副模样，你心里是不是满意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能清楚看到，姜元秋眼里再也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仇恨和嘲讽。 经过今天的事之后，这个女孩已经变了。 沈宁烟心里难受，语气更加温和：“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的，你想让我为你送亲，元贵妃不同意，我是竭尽全力说服她才去了你的府上，永乐王爷也曾劝过我说到时候会有危险，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听完这番话，姜元秋只觉得很是可笑。 她没想到一个人来王府看戏也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曾经无比信任的人还在这儿假惺惺，只会让她的仇恨肆意生长。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你狡辩，不管怎样你帮着贵妃解释杀手一事，还颠倒是非说也许他们是哥哥的仇家，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把你当做了敌人。” 姜元秋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的真心就是在我们无助的时候不仅不拉一把，反而还踩一脚，我可真是见识到了呢。” “我当时是有苦衷的，我只是想着……” “不用解释了，出去！” 姜元秋背过身，满脸都是浓浓的厌恶。 看到她这般脸色，沈宁烟只觉得心都在隐隐作痛。 她再也待不下去地转身就走。 当时姜近安据理力争，说杀手是元贵妃派来的，可元贵妃既然敢带着皇帝过去，就说明皇帝是全然信任她的。 不管他们兄妹俩说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与其继续指证杀手是春和宫的人，还不如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既能保住他们兄妹俩不被皇帝厌烦，更能让元贵妃善罢甘休，好好进行接下来的拜堂成亲。 可这些他都没有一个机会解释出来，姜元秋就恨不得赶她立刻消失。 沈宁烟心里越想越觉得难受，拉开门想要出去的瞬间，却对正对上一双看不透的深沉眸子。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安王爷，你怎么在这？” “你来做什么？”姜近安不答反问，来回打量着她和姜元秋的表情。 姜元秋立刻上前两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哥，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你让她走，永远消失！” 听了这话，沈宁烟的心再次被刺痛。 她竭力忍住不让自己失态，“元秋，你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我不需要明白仇人的心思，你可以滚了吗？”姜元秋冷眼看着她。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下朝之怒 沈宁烟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无法想象这样的话是姜元秋对她所说。 虽然她没有将这个女孩看做心里最在乎的人，那也是要珍视的小妹妹。 费劲苦心换来这样的结果，实在让她伤心。 她正伤神时，一抹身影已经挡在她的面前，“你话说完了吧？可以离开了？今儿是我妹妹的大喜之日，不能再被破坏第二次。” 闻言，沈宁烟抬头深深地看了姜近安一眼，没再说什么地转身离开。 既然姜元秋已经不需要她这个朋友了，从此之后互不相干应该就是最好的结果。 她离开时，从正门走了出去。 余新眼尖地看到她已经离开，也跟着翻出院墙，“元秋公主怎么嫁到这样的人家来了？家里都没有前院和后院。” “这是她自己选的，轮不到我们来说三道四，以后我和姜元秋没有任何瓜葛了。”沈宁烟神色恹恹，说出这话时肉眼可见的很是疲惫。 苏荷看得担忧，上前两步问道：“小姐见到元秋公主了吗？她是不是说了难听的话？” “何至于难听。” 沈宁烟想起姜元秋冰冷疏离的样子，只觉得心中难受，“我平生还没有被在意的人这样厌恶过，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既然她不愿意听我解释，我也不希望再追在她身后几次三番的自讨苦吃。” 听到这话，苏荷就知道自家小姐没少听难听的话。 她叹了口气，轻声劝说道：“小姐别想太多，既然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接受，奴婢觉着你迟早要做出决断的，元贵妃如今和安王已经彻底反目成仇，你在中间只会左右为难，倒不如就像今天这样和安王府保持距离。” “你说得对。”沈宁烟勉强笑笑，听到这话心里又好受许多。 苏荷也跟着露出几分笑意，“总之小姐开心最重要，没必要一味跟不理解你的人做朋友，咱们还是回宫吧。” “成。” 沈宁烟终于舒了口气，跟余新告别后就带着她回到了皇宫。 元秋公主大婚有杀手闹事的事传遍京城，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猜测到底是谁下毒手。 在风言风语中，有个传言尤为猛烈。 “大家都说元贵妃和安王爷不对付，所以才特地对他下手，现下大街小巷都在猜测两人谁能斗得过谁。” 听了宫女的话，沈宁烟有些担忧地微微蹙眉，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想法。 传言影响的是皇室脸面，可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出来管管，其中必定有蹊跷。 但她想不通到底是元贵妃让人散布传言，还是姜近安另有目的准备报复了。 不管怎样，这件事不要牵扯到她和姜凌寒就好。 除了这些传言，后宫中变得很是平静。 沈宁烟每日陪着姜汝嫣读书，而元贵妃隐隐有再得宠的架势，三天两头往御书房跑。 在御书房伺候的宫人们都说，元贵妃每每过来的时候，皇上的笑声都能传出半里地之外。 只是沈宁烟从这样的平静祥和中，还是感受到了几分不同寻常。 她直觉觉得有事要发生了。 果然，今日皇帝刚下朝，就有他大发雷霆到偏头痛犯了的事传出来。 沈宁烟正在院里用花编织小篮子，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得很，“知道是因为何事吗？” “这奴婢是不知道的，毕竟是前朝之事，还没那么快传出来。”宫女挠挠头，觉着自己太没用了。 沈宁烟却温柔地笑，掏出碎银子递给她，“请经常走动的几个宫人喝茶，跟他们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何事。” “为什么要打听这个啊？”宫女接过碎银子，对此很是不解。 前朝的事，后宫之人向来不感兴趣，也不方便过问太多的。 苏荷笑着上前两步，“你也知道我们家小姐在后宫中身份还是低微，耳朵的风声活络些，也不至于哪天因为什么话惹怒了皇上，你照做就是了，小姐平平安安的，咱们这些伺候的不也能安稳过日子吗？” 一听这话，宫女瞬间打消所有疑虑，忙不迭出了微雪轩去调查。 看着空无一人的宫门，沈宁烟忍不住笑了，“苏荷，我为何打听这些事，密室一清二楚吧。” “奴婢知道小姐担心很多事，尤其是担心王爷，咱们在宫中能做的不多，也不能好好对付沈家，也就只能打听打听消息，看看能不能从中出主意了。” 苏荷无奈叹气，只觉得她家小姐实在是太难。 “你从来都是最明白我的。”沈宁烟感叹一句，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她心里总是担心姜凌寒，他和外公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凶险，要是没人在旁边看着的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宫女很是能干，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奴婢跟几个要好的宫女打听清楚了，说是皇上因为永乐王爷跟大臣们吵起来了，但到底因为何事，他们也不是很清楚，想要知道具体的恐怕要问御前伺候的那些人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顿时担忧起来。 她知道这种事是御前宫人最清楚的，但那些人能在皇帝身边伺候，想必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根本不能随意去打探，否则转眼就被皇帝知道了都有可能。 何况皇帝已经忌惮她和姜凌寒的接触，再去派人打听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思来想去，沈宁烟担忧又焦急，脸色也渐渐变得不好了。 苏荷察觉到她在担心什么，心里也很是不好受，“不如奴婢出宫一趟吧，去永乐王府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也不至于如此担心。” “不，你这个时候出宫还是太惹人注目了，必须另想办法才行。”沈宁烟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眸。 苏荷也跟着低下头认真思虑，却找不出任何可以打听到朝堂之事的办法。 就在这时，沈宁烟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 “小姐有办法了？” “跟我走。” 沈宁烟没有解释太多，带着苏荷匆匆离开微雪轩，不过多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元贵妃正端坐在榻上，和姜汝嫣面对面下棋，时不时露出宠爱慈祥的笑容。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互相试探 元贵妃这副模样看得沈宁烟愣了一下。 平日里的元贵妃浑身都布满了防备的刺，可现在的她褪去凌厉，周身多了几分温柔和与世无争，看着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芙蓉上前两步，低声提醒：“贵妃娘娘，齐家小姐来了。” “思瑶姐姐？”姜汝嫣又惊又喜，连忙跳下来抱住她的胳膊。 看到两人变得如此亲近了，元贵妃倒是有些意外。 沈宁烟欠身行礼，“贵妃娘娘，小女有话要说，方不方便单独谈谈？” 一听这话，姜汝嫣就识趣地笑了，“那我们都出去，母妃，听说父皇现下心情不好，不如我去抄写些他喜欢的诗句送过去吧，兴许父皇看见了心情会变好。”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抿唇。 连姜汝嫣都知道皇帝动怒的事了，看来元贵妃是知道其中隐情的。 元贵妃笑着点点头，目送姜汝嫣离开了正殿，这才悠悠道：“不错，本宫确实知道皇上为何生气，不过你得告诉本宫，你有什么非知道不可的理由？” 闻言，沈宁烟迅速定了定神，低声道：“小女听说这件事和永乐王爷有关，心中实在担心，所以才想过来问问贵妃娘娘，但说不说这件事都是娘娘自己的选择，小女没有非让您说出来不可的意思。” 元贵妃听得点点头，这才觉着心中满意，“实话告诉你吧，皇上并没有和永乐王起争执，而是跟兵部尚书李孔德还有内阁大臣曹伟吵起来了。” “为何会吵？小女分明听说是因为王爷，要是此事和王爷无关，那小女就不多问了。”沈宁烟嘴上说着，却还是觉得和姜凌寒有关系。 最近兵部尚书李孔德和姜凌寒走的有多近，但凡留心的人都能看出来。 皇帝若是注意到了他们私底下来往密切，心中忌惮打压李孔德也不是不可能。 元贵妃慵懒地倚在榻上，随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菊花茶，“听说是李孔德想要把女儿许配给永乐王，请旨赐婚的时候被永乐王拒了，而曹伟和李孔德有些过节，也跟着赌气许配自家女儿，没想到皇上居然同意了，因此两个大臣吵了起来，最后惹怒皇上。”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已经赐婚，将曹大人的女儿许配给王爷了？” “只是定下亲事，但因为两个大臣吵得不可开交，这件事能不能成真还说不准，不过本宫觉着曹伟请旨在皇上的意料之外，他为了安抚大臣才不得已答应这件事。” 元贵妃笑着看向她，“你也不要紧张，听说永乐王在下朝之后专门叫住曹伟，跟他说了暂时不会娶妻的打算，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解决。”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低下头仔细回想曹伟在朝廷中的官职。 以前她听外公说过，这个曹伟似乎是内阁从二品大臣，虽然没有那些老臣德高望重，那也是忠心耿耿为朝廷效力十几年的人物。 正因为如此，皇帝才没有直接拒绝赐婚的事吧？ 沈宁烟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了。 曹伟就算和李孔德有过节，那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跟孩子们没任何关系，就算再怎么有仇，也不至于用女儿的终身大事来赌气吧？ 这么想来，或许曹伟是真的想要亲近姜凌寒也说不定。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元贵妃心中觉着有趣，忍不住问道：“说说看，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小女只是觉着曹大人不仅仅是想要赌气那么简单，也许他是真的想把女儿嫁给王爷。”沈宁烟犹豫着说出这话，语气却很是笃定。 元贵妃点点头，露出了赞赏的目光，“你猜的对，所以这件事还是不要管了，不管两人怎么气.皇上，对永乐王都不会有任何坏处，你先回去吧。” 闻言，沈宁烟缓缓回过神来，“娘娘，小女还想问您一件事。” “说吧。”元贵妃抿了一口快凉透的茶，嫌弃地递给宫女。 沈宁烟鼓起勇气，低声问道：“永乐王爷被两个大臣追着想要结亲，对他来说可是好事，娘娘您心里就不忌惮吗？” “本宫忌惮什么？本宫又不是姜近安，整日里想着别人不要比他能干，不要抢他风头。”元贵妃嗤笑，言语之间都带着掩藏不住的鄙夷。 沈宁烟听得一愣，“那也就是说，哪怕王爷以后得了器重，能够战胜荣王和安王得到那个位置，您也不在意吗？” 她话音刚落，元贵妃和周围两个宫女的脸色都变了。 两个宫女吓得拼命给她使眼色，不想让她再继续这样的话题。 可惜沈宁烟并没有看见，依旧认真望着元贵妃，等待她接下来的表态。 元贵妃彻底收了笑意，上下打量着眼前让她有点看不透的女子，“本宫又不是前朝人，也没有想要做皇帝掌管天下的野心，为何要在意他以后会走到什么位置？” “小女明白了……”沈宁烟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心里已经有了思绪。 她知道，元贵妃已经完全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此刻还能这样说，就是真的已经不计较以后谁能够离这个位置最近了。 只要不是姜近安就行。 想到这里，沈宁烟忽然觉着心里轻松许多，“多谢娘娘告知小女这么多事，小女就不打扰娘娘和公主下棋了。” “等等。”元贵妃叫住她，眼里满是浓浓的兴趣，“告诉本宫，假如永乐王有那个心思，你会怎么做？” “只要王爷想，小女会按照他的想法做，但他没有表露出那种心思之前，小女只愿在远处看看他，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会平安无事就够了。” 沈宁烟很是认真地说出这话，目光没有躲闪，更没有吞吞吐吐不敢表明心思。 她这番真诚的做派，倒是让元贵妃很是欣赏，“你既然这么说了，本宫心里便有数了，说实话，本宫如今已经不在乎其他人如何了，只要能让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就成。” “娘娘……” 沈宁烟愕然抬头，“死无葬身之地？” 第三百五十四章 让他做武将 沈宁烟原本以为，元贵妃只是想方设法不能让姜近安好过，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不满足这样的报复。 “怎么，他都能对本宫的女儿下毒手了，本宫就不能要了他的命？” 元贵妃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他差点毒死本宫的女儿，本宫只是派几个人去姜元秋大婚之日闹一闹那么简单吧？” 她平生没有任何誓死捍卫的东西，若是有的话，那就只有她珍视的女儿了。 姜近安胆敢对她的女儿下毒手，她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皇上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如今荣王只知道吃喝玩乐，虽然得皇上疼爱但也许久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中，皇上最在意依仗的就是安王了。” 沈宁烟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提醒。 就算皇帝现在被元贵妃蛊惑，很是讨厌他自己这个儿子。 但姜近安终究是皇帝的孩子，平日里训斥倒没什么，可到了生死关头，皇帝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姜近安去死。 元贵妃这样做，到最后恐怕也是讨不到好处的。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元贵妃不以为意地笑了，“本宫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本宫还有大把时间来对付姜近安，只要皇上一天不立太子，本宫就一天不会放过他。” “娘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小女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但要是皇上对王爷有所忌惮或者想要动手，还请娘娘看在小女的份上及时告知。” 沈宁烟在片刻之间就下了决定，抬起头定定看着她。 听完这番话，元贵妃惊讶不已地抬头，打量了她半晌才道：“本宫还真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永乐王牵扯进本宫的事情当中，你就那么爱他？” “小女想要保护王爷的心思，就如同娘娘想要保护开元公主那般，否则娘娘从前也不能拿小女和王爷的事当把柄了。”沈宁烟轻笑一声，觉着这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人生在世，总要为了喜欢的东西努力拼搏。 就像姜近安为了他妹妹，元贵妃为了姜汝嫣，而她则是为了心爱之人。 更何况姜凌寒想要达成目的，对手不仅仅是皇帝一个人，有元贵妃这样的人物从中帮衬，事情倒是简单许多。 元贵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终究被她的话打动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本宫自然会找你，当然，朝堂之中有任何关于永乐王的消息，本宫也会想办法告诉你。” 听到这话，沈宁烟着实松了口气，起身道谢：“多谢贵妃娘娘，小女告退。” 至此，目的算是达成了。 永乐王府。 姜凌寒负手站立在窗前，神色凝重地望着窗外景色，侧脸看起来冰冷又锋利。 “王爷。”尉迟快步走进来，低声道：“曹大人在外求见，说是有重要的事见您。” 闻言，姜凌寒眼底浮现一抹无奈，“让他进来吧。” “是。”尉迟答应一声，出去叫人。 不过多时，曹伟就跟着来到了书房里，恭敬行礼，“王爷。” “朝堂之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你私底下还来找本王，到底有何事这么要紧？”姜凌寒语气平淡，转过身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曹伟苦笑一声，“下官只是想要告诉王爷，下官在朝堂之上说的事并不是在和李孔德赌气，而是真心实意想要王爷迎娶下官的女儿。” “你说迎娶就迎娶？曹大人，本王的亲事轮不到任何人做主，何况皇上忌惮，并不会真的将你一个大臣的女儿嫁给本王，明日本王进宫推脱，皇上就会顺势取消这门亲事。” 姜凌寒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煞费苦心也不能得到回报的人。 朝堂之上，不知不觉两个大臣就闹起来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皇帝的眼神，冰冷中带着几分忌惮的杀气，像是已经在怀疑他暗中勾结大臣了。 如今曹伟私底下再次来到永乐王府，皇帝的人看到了势必还会如实禀报。 曹伟不由苦笑，“下官就实话实说吧，下官也知道小女没那个福气能够做永乐王妃，但小女从两年前就对王爷您一见钟情，是竭力让下官向皇上请旨，不得已今日才那么做的。” “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都和本王没有关系，本王已经有心仪女子，王妃之位是留给她的。”姜凌寒说到此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那抹身影。 沈宁烟秀丽明媚的容颜仿佛出现在了他面前，鲜活到让他的心跳都开始加快。 如果说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他现下最重要的追求，那迎娶沈宁烟做他的正妻，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 “王爷可不可以让下官的女儿做侧妃？她得知王爷英雄救美，和李孔德的女儿亲近之后，这半个月已经哭闹许多次，甚至还要跳河自尽，求王爷救救下官的女儿成吗？” 曹伟苦苦哀求，一副实在没有办法的样子。 听了这话，旁边的余新和尉迟俱都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有想到曹家女儿会如此痴迷他们王爷。 姜凌寒仍旧冷着脸，素来凸显凌厉的剑眉也蹙了起来，“本王说了已经有心爱的女子，哪怕她成为侧妃，本王还是给不了她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只要她能够嫁进来，可以天天看到王爷就好，只要王爷可以答应，不管什么事下官都愿意帮忙，什么安排人进朝廷，还有帮忙上奏的事下官都能做到。” 曹伟上前两步，眼里满是渴望的光芒。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忽然愣了愣，心里有种莫名的想法。 看出他在考虑，曹伟顿觉这件事能成了，“王爷，您到底想要下官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姜凌寒抬起下巴，“他能不能安排进朝廷，当个武将？” 曹伟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尉迟正满脸茫然地瞪着眼睛。 “属下？”尉迟指了指他自己，显得很意外。 姜凌寒点点头，“他武功很好，吃苦耐劳，做个武将应当绰绰有余吧？” “王爷，属下恐怕不适合当官。” 尉迟急急上前，心中很是惶恐。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不愿娶她 尉迟从没有想过离开王府去别的地方做事，在他心里跟着姜凌寒比任何事都重要。 “这是本王的命令，尉迟，去朝廷做武将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姜凌寒定定看着他，眼里的郑重显而易见。 安排一个人进朝廷，对他来说会方便许多。 且这个人由曹伟引荐，皇帝不会怀疑是他的人。 尉迟听懂了自家王爷的意思，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属下一切听从王爷的安排。” “那就好。”姜凌寒眉头微微舒展。 曹伟来回看着两人，小心翼翼地试探：“那这件事就成了？” “明日你我进宫。”姜凌寒瞥了他一眼，算是同意以此为条件来交换。 曹伟高兴的不得了，答应着离开王府。 第二日，两人进宫。 沈宁烟还不知道两人商定了何事，她正陪着姜汝嫣在御花园里散心。 “每日都有看不完的文章，有的文人墨客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文章，写出来的东西乱七八糟，为何老师也要我全部看完？” 姜汝嫣嘟着嘴抱怨，显得很不开心。 “你读了文章，能看出来它们不好在哪里，好在哪里，这本身就是一种锻炼，太傅既然要求你看，就说明这对你是肯定有好处的。”沈宁烟轻声安抚，只觉得她小孩子心性。 姜汝嫣听得眼前一亮，“真的吗？” “真的，所以你还是乖乖看文章吧，看多了会比他们都强。”沈宁烟刮了刮她的鼻尖。 姜汝嫣开心地笑了，正要说话时，眼神却突然定在了不远处。 “那不是永乐王吗？” 闻言，沈宁烟转身看去，就见姜凌寒一身烟色长袍，面色峻冷，如同谪仙般走向御书房。 在他身后跟着的人身穿从二品官服，想想也就是内阁大臣曹伟了。 她心中不解，若是为了昨日定亲的事，姜凌寒一个人来不就成了？带上曹伟，难免会闹的不好看。 看出她在想着定亲的事，姜汝嫣小声道：“思瑶姐姐，听说你对永乐王有意，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沈宁烟回过神来，不免有些好奇。 若是元贵妃所说，姜汝嫣应当正大光明说出来了，不会如此吞吞吐吐的。 “我是听……” 姜汝嫣话还没说完，来福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 他拱拱手，“皇上有请齐小姐过去一趟，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现在就过去吗？我方才看到永乐王爷和一个大人进了御书房。”沈宁烟有些错愕，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来福轻轻笑了，“正因为王爷和曹大人都在，皇上才特地让你过去的，齐小姐还是赶快动身吧，皇上他们还在等着。” “我也去！”姜汝嫣忙上前两步，“我也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来福公公，你也把我带进去吧。” “这……”来福顿觉为难，但想到近日来元贵妃受宠的事，就算心中为难也只能试着带她过去了。 两人来到御书房门口，来福进去通禀，不过多时便打开殿门让她们进去。 沈宁烟稳住心神，走进去端庄行礼，“小女参见皇上，问王爷安。” 说话间，她不经意抬头看向姜凌寒，却正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眸子。 沈宁烟愣了愣，只觉他的眼神颇有深意，然而她却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家小姐来了。” 皇帝径直看向姜凌寒，神色意味不明，“朕早就听到过传言，说你们两人两情相悦，齐小姐那样关心你，明摆着对你有意，你如今想要娶曹家女儿，朕想问问你准备如何对待齐小姐？” 听到这话，沈宁烟猛然抬头，“皇上，您说的这是何意？” “今日永乐王和曹卿来到这里，对朕说想要迎娶曹家小姐为侧妃，朕想着你们两人也有传言，索性把你叫过来问问，你们到底是不是郎有情妾有意，还是准备就此斩断缘分。” 皇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解释的时候将每个人的神情都窥探了一遍。 听到这话，沈宁烟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她知道，皇帝既然能够说出这话，就表明姜凌寒方才在御书房是真心诚意要迎娶曹家女儿了。 可这不是曹伟和李孔德赌气时说的事吗？皇帝为了朝堂不乱也随口答应了下来，并不代表真的要让两人定亲。 可姜凌寒和曹伟同时进宫，不是取消婚约还是重提此事，才惹得皇帝怀疑戒备，把她找过来试探一二吧？ 思及此，沈宁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能勉强笑笑，“王爷若真是诚心求娶曹大人的女儿，小女也没有办法，从来都是小女贴着王爷单相思罢了。” “朕知道你的心意，因此今日想要让你们好好谈谈。” 皇帝眯起双眼，再次看向姜凌寒，“朕问你，你是愿意和齐小姐成亲，让她成为永乐王府的正妃，还是娶曹家小姐为侧妃？” 此话一出，沈宁烟难免心中复杂。 从前她心心念念都想嫁给姜凌寒，只觉得这种事要在皇帝对永乐王府彻底没有杀伤力的时候才能实现。 可她却没有想到，如今机会竟然近在眼前，就看姜凌寒要如何把握了。 想到这里，沈宁烟抬头看向姜凌寒，眼中满是复杂的光芒。 姜凌寒在几人的目光下沉默片刻，继而转身对沈宁烟微微俯首，“对不住了齐小姐，你的深情本王注定要辜负，本王和曹家小姐一见钟情，只愿娶她为妻。” “你……”沈宁烟紧紧抿着唇，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她在想姜凌寒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逼不得已娶曹家小姐为妻。 但如今皇帝为了阻止这门亲事，宁愿把她推出来嫁给姜凌寒，这样的好事她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姜凌寒不仅没有珍惜，反而执意求娶曹家小姐，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沉重打击。 “朕再问你一遍，永乐王，你若是真不愿意娶齐小姐为妻，那朕就把齐小姐许配给其他人了。”皇帝脸色微冷，显然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第三百五十六章 谈一谈 姜凌寒依旧不为所动，“皇上既然已经同意赐婚，文武百官也都知道了此事，再反悔也对您的威信有所影响，与其如此，倒不如真的赐婚，至于齐家小姐何去何从与臣没有关系。” 听完这话，沈宁烟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她紧紧抿着唇，沉默半晌才道：“看来小女和王爷是有缘无分，既然王爷心意已决，那小女便没有再纠缠的必要，还请皇上遂了王爷的心愿吧。” 沈宁烟说完便行礼告退，连头都没有回。 这是她唯一一次可以正大光明嫁给姜凌寒的机会，却被这个男人亲手给毁了。 无妨，姜凌寒有他自己的追求，终究是有缘无分罢了。 沈宁烟闭了闭眼，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难道为了达到目的，姜凌寒终究也要变得像姜近安那样，不择手段也不会后悔吗？ 御书房的消息传得很快，沈宁烟还没有回到微雪轩，整个皇宫都知道永乐王即将迎娶曹大人女儿为侧妃的事了。 苏荷拿着油纸伞，急匆匆想要出门的时候，就见沈宁烟正失魂落魄地走过来。 她愣了愣，连忙迎过去，“小姐你没事吧？听说你是从御花园被叫到御书房的，你已经知道王爷迎娶曹家小姐的事了吗？” “知道了。”沈宁烟闭了闭眼，心里荒凉一片，“从今日开始，不要提及我喜欢姜凌寒的事，这样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小姐。” 苏荷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开口，“奴婢觉得王爷肯定有不得已之处，若不是被逼无奈，怎么可能迎娶其他女子而拒绝小姐？所以……” “你是不是把姜凌寒想的太好了？”沈宁烟突然转过头，定定看着她。 苏荷听得一愣，没反应过来她这是何意，“奴婢……奴婢只是觉着其中有什么隐情。” “没有。” 沈宁烟毫不犹豫地否决，“只是姜凌寒想要拉拢曹伟，所以宁愿拒绝我也要迎娶他的女儿，在他心里，宏图大业比我重要多了，他不可以辜负任何人唯独会辜负我，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说到最后，她已经难过得脸色难看，双眼发红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苏荷心里越发难受了，“小姐，不管怎样奴婢还是觉着事情不该如此，你应该找个机会好好和王爷谈谈，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了。”沈宁烟抹掉即将掉下来的眼泪，神色倔强又哀伤，“既然他已经毫不犹豫选择了曹家小姐，那我便不会多做纠缠，从今以后我和他不会再有未来了。” “可是……” 苏荷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外就出现了一抹身影。 “齐小姐，贵妃娘娘有请。”芙蓉站在门外，神色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沈宁烟不知道她把话听去了多少，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在乎了，“劳烦芙蓉姑娘带路。” 几人前往春和宫，元贵妃和姜汝嫣正在院里说话，看到她们过来就微微变了脸色。 见沈宁烟看过来，姜汝嫣颇为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思瑶姐姐，我不是故意告诉母妃的，只是一时没忍住……” “无妨，反正这事很快就会传遍京城了，娘娘找小女来所为何事？”沈宁烟抬起头，一双眸子里没有任何情愫。 元贵妃定定看了她半晌，这才坐车叹气，“本宫知道你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可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你好好和永乐王谈一谈，把话说开了该怎样就怎样吧。”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出现了一个人。 沈宁烟错愕回头，正对上姜凌寒深沉的星眸。 她的心蓦地一痛，下意识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王爷有何事找我？私以为所有事已成定局，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烟儿，咱们出来说话。”姜凌寒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目光专注又认真。 知道元贵妃几人还在旁边听着，沈宁烟犹豫片刻，只得跟着他走出院子。 无人的宫巷里，姜凌寒满脸无奈，“曹大人苦苦哀求，说他女儿为此已经想过自尽，我只能答应许给她侧妃之位，除此之外，曹大人还应允帮助尉迟进朝堂做事。” 听到此处，沈宁烟顿觉好笑，“果然还是曹大人给你的好处多，可你明明答应过只忠于我一人，娶了曹小姐还想娶我，没那么两全其美的事，何况我做你正妃的机会，被你自己拒绝了，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 她的语气有多冰冷，心里就有多痛。 沈宁烟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姜凌寒会直接放弃娶她的机会。 在她和曹家小姐之间，皇帝更忌惮曹家，毕竟她外公齐老爷子已经不在朝堂担任重职，曹伟却是内阁大臣，能够接触到朝堂大事。 若是姜凌寒趁机改变主意娶她，就算她嫁过去了，皇帝也不会再明里暗里想尽办法提防。 姜凌寒的脸色微微变了，语气更是嘲讽：“你根本不了解皇帝，他在你和曹小姐之间，是可以选择让你做我的正妃，可你是我唯一的软肋，他怎么可能放过牵制我的这个机会？所谓正妃，不过是想个办法挟持你监视我，就像当初的苏明兰。”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是啊，皇帝明明已经看出来他们两情相悦，却突然改变主意同意他们结亲，必定是已经想出办法来打压他们。 而相比这个，姜凌寒娶了曹家小姐更让皇帝把控不住。 姜凌寒接着道：“我想要成就大业，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否则就要踩着无数人的头颅往上爬，自古以来做皇帝的，就不可能从不做任何算计的事，你放心烟儿，我只给他侧妃之位，绝不会与她有肌肤之亲。” 听完他的话，沈宁烟沉默良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内心深处因为姜凌寒娶亲产生的愤懑已经全然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方才说，她为了嫁给你试图自尽过是吗？” 第三百五十七章 查到端倪 姜凌寒点点头，对此很是无奈，“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曹大人曾经阻止过他女儿，为此曹小姐用自尽来抗议。” 听了这话，沈宁烟心里更加复杂。 喜欢姜凌寒到这个份上也是难得，比沈月秋那几个想要利用永乐王这个身份往上爬的女人不知道真诚多少。 罢了，罢了。 沈宁烟闭起眼睛，终于接受这件事，“你们结亲去吧，不管怎样我也不想看到曹家小姐再去自尽。” 说完，她心累地转身离开。 只是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只手紧紧拉住了。 姜凌寒很是认真地望着她，“你放心，只是迎她进府里，其他事我会解决好的，你相信我。” “好。”沈宁烟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根本没有心情再与他说什么。 姜凌寒也没有再坚持解释，而是目送她进了春和宫才转身离开。 看到来人，元贵妃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说开了？” “娘娘为何要把王爷叫过来？难道只是为了帮我们说开吗？”沈宁烟定定看着她，眼里满是疑惑。 她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元贵妃和姜凌寒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元贵妃顿了顿，这才慢悠悠开口解释：“本宫如今和永乐王有共同的敌人，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做个朋友？想要接近王爷，本宫自然要卖个人情的。” 她略带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沈宁烟身上，意思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小女恐怕不能和王爷修成正果，从今以后只希望能够帮助他得到想要的。” 沈宁烟顿了顿，接着道：“这两日小女想要出宫看看，不知娘娘可否答应？” “这是当然，本宫又不是非要把你留在宫中的那个人，你想去哪里就尽管去吧。” 元贵妃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无心管她这些。 沈宁烟行礼告退，带着苏荷出宫。 这两日发生的事太乱了，她需要好好静静，抛开心中杂念不再想那么多。 两人出宫后，直奔思烟阁而去。 看到她们过来，店小二立刻上楼去禀报。 不过多时，陆问景急匆匆下楼，神色间带着明显的焦急和担忧，“烟儿，你没事吧？” “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能出什么事。”沈宁烟朝他笑笑，目光淡然。 她知道，陆问景定然是听说了宫中的事，否则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陆问景叹了口气，看着她强装若无其事的样子，侧过身低声道：“上楼吧，咱们好好吃茶说话，已经有段日子没见了。” 到了屋里，沈宁烟先端起茶水送到他面前，“这杯茶该是我敬你的，这段日子我没有来思烟阁，是你在这里打理，辛苦你了。” “咱们之间不说这个，我帮你打理也是在做自己的分内之事，说说吧，你和姜凌寒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问景接过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沈宁烟坐在窗边，目光落在窗外一对并肩同行的夫妇身上，神色变得失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着和他修成正果会变得很难，他就要娶其他女子了，不知何时才能够真正娶了我。” “别这么说，天下好男儿那么多，我就算是一个，你若是觉着痛苦不堪，便忘掉他重新开始，他注定有和你不同的路要走。”陆问景低声安抚，心疼不已。 他从没有见过沈宁烟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印象中他心爱之人的难过伤心，全都是来自姜凌寒。 听到这话，沈宁烟回过神来苦笑一声，“恐怕是忘不掉了，问景，我只喜欢他，恐怕如今这个局面我也只能默默忍受。” “别想那么多了。” 陆问景只觉得她心底已经有了执念，上前握住她的手，“你可以看看其他人，身边的亲人朋友都在盼着你平安喜乐，别把所有心思都放他身上，好吗？” “好。” 沈宁烟心中动容，竭力忍住不去想这件事，“这两日我就在思烟阁住下来，吃喝玩乐忘掉这一切，顺便再对付那个女人。” 她有阵子没有注意沈月秋在做什么了。 这个女人被姜近安和姜凌寒相继拒绝，应当在费尽心思想着如何能够成为王妃。 真是可笑。 “说到沈月秋，我觉得沈家最近有点奇怪。”陆问景摸着下巴，脸色微微变了。 听到这话，沈宁烟好奇看向他，“沈家有什么动静？” “我碰见沈定梁有好几次和一个朝中大臣接触，那个人是姜近安手底下的，你说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勾当？”陆问景将注意到的事说了出来，心里仍旧想不通。 沈宁烟紧紧皱着眉，想了片刻才道：“恐怕姜近安看到自家妹妹被欺负，意识到应该拉拢势力来对抗元贵妃了，沈家就是他第一个目标。” 虽然姜近安和沈家的亲事没有成，彼此之间闹得也算是难看，但这和报仇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沈家跟着姜近安，能得到鸡犬升天的好处，而姜近安手里捏着沈月秋的命脉，利用沈家的势力来对抗元贵妃更是只有好处。 这两方再次联手让她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听到这话，陆问景的神色变得认真，“既然事情变成这样，你是不是想要着手对付沈家了？” “不。” 沈宁烟突然笑了，“让他们继续合作，你帮我查查他们最近想要做什么，姜近安没有直接现身和沈家接触，而是让手底下的人这么做，肯定是需要避嫌的大事。” 当日姜元秋成亲之时，他们兄妹俩可谓是吃了个大亏，不想办法讨回来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不是姜近安的作风。 陆问景点头答应，转而岔开话题：“今日天气这么好，你也别光顾着筹谋这些事了，走，我带你去集市上逛逛，采买些衣裳首饰就开心了。” 想到已经有阵子没去逛铺子，沈宁烟点点头，跟着他起身离开。 不过多时，两人到了街上，径直去首饰铺子。 琳琅满目的首饰摆在架上，沈宁烟一眼就看中了一支黄玉梅花簪，刚要伸手去拿，就被人抢先了。 “掌柜的，这簪子我要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即将成亲 沈宁烟回过身，正对上姜元秋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蹙眉，下意识退后两步，并没有去抢这支簪子的意思。 只是陆问景却有些不乐意了。 他好不容易劝说沈宁烟出来逛逛，不能买支簪子也要让给别人，这样还谈什么散心。 思及此，陆问景一甩扇子上前，“这位小姐，凡事要讲究先来后到，这支簪子是我们先看上的，你不能就这么抢走吧？” “你们付银子了吗？” 姜元秋挑衅地拿出钱袋，重重拍在桌子上，“谁付了银子就是谁的，难不成你还想抢本公主的东西？” 一听这话，陆问景忍不住蹙眉，印象里好像见过她，“元秋公主？” “正是公主殿下，尔等不得无礼！”丫鬟立刻上前两步，抬着下巴很是骄横。 陆问景下意识看了看沈宁烟。 他对沈宁烟和姜元秋的事也知道一二，却不了解两人之间到底如何了。 若是换做旁人，他现下就可以不顾及对方是个女子，用更高价钱和掌柜的成交，只是眼前这个人身份有些特殊，他着实不便插手。 思虑种种，陆问景还是默默退后两步，悄声道：“不如咱们去别处？” “也好。”沈宁烟点点头，本就无心与姜元秋多说什么。 那日的事她还历历在目，元贵妃动手不是她的错，她不该什么都承受。 “等等。” 姜元秋叫住她，神色间带着几分嘲讽，“几日不见，你倒是舍弃了永乐王，跟其他男子混在一起了，不会是知道永乐王即将成亲的事了吧？” “即将成亲？”沈宁烟转过身来，很是惊讶地望着她。 她只知道赐婚已经板上钉钉，并不知道连成亲都那么快。 姜元秋满意看着她颇有些难过的反应，“看来你心仪的男子要被抢走了，不过本公主心里还真是痛快呢。” “元秋。”沈宁烟闭了闭眼，心里很是无奈，“你没必要这么对我，我们就算因为上回的事形同陌路，也只是做不成朋友而已，你和成毅好好的，放下所有仇恨不行吗？” “放下所有仇恨？” 姜元秋嗤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元贵妃在我大婚之日好好出了把风头，我不会就这么咽下这口气，而你选择站在她那边，我更是不会放过你，知道吗？你还有元贵妃，甚至是姜凌寒，从此刻开始已经是我的仇人了。” “王爷并没有做错什么。”沈宁烟当即皱眉，着实没有想到她会怨气深重，“当日之事他完全没有参与，知道你大婚还特地送去礼物，你这么说是否太过不近人情？” 她并没有因为姜元秋的冷漠而伤心。 有些人做不成朋友不是她的错，而是缘分已尽，那就没有必要再因为不可能和好的关系付出任何感情。 只是沈宁烟太心疼姜凌寒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还是要被记恨到这个份上。 被她反问，姜元秋张了张嘴，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陆问景此刻已经完全看透这个女子，上前两步道：“咱们走吧，没必要为这种人说太多，既然她无视王爷的付出，王爷今后也不会把她当做妹妹了。” 这番话听得姜元秋更是脸色惨白，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沈宁烟叹了口气，默默转身就走。 她实在没心情和姜元秋多说什么了，面对这样一个误解她，不待见她的女子，她只觉得无力。 不过多时，两人就离开了姜元秋在的那条街。 陆问景特地买来两串糖葫芦，“记得你不爱吃这种零嘴，不过今天你要是心情不好的话，就尝尝糖葫芦的滋味吧，走到哪里都能品尝到酸酸甜甜的美好。” 听到这话，沈宁烟笑着接过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眼前又多了两个人。 她立刻收起笑容，上下打量着家丁打扮的两个男人，“有事？” “我家小姐有请。”家丁拱手，态度很是端正。 沈宁烟下意识和陆问景对视一眼。 她在京城里朋友并不多，和姜元秋决裂以后，谈心的朋友更是几乎没有了，她想不通是哪家小姐请她过去叙话。 看起来并不像是李巧儿。 陆问景心中担忧，此刻毫不犹豫道：“我陪同你一起去。” “只能齐小姐赴约，你是男子，不能跟随。”家丁拒绝，语气不容置疑。 沈宁烟更加好奇对方的身份了，“不知你们主子是做什么的？我猜不出她的身份，恐怕不能贸然赴约。” “我家主子是曹府千金曹蕙兰。”家丁拱手，老实报出名字。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沈宁烟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 她仿佛看到曹蕙兰坐立不安的担忧模样，毕竟知道心爱之人已经心有所属，难免会伤心难过。 只是有的人默默难过，有的人却要借机做点什么，显然曹蕙兰属于后者。 陆问景也猜出其中缘由，低声问道：“要不我偷偷在后面跟着？看这架势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不用了，她要是真敢做什么，也得做好承受王爷厌恶的准备。”沈宁烟淡淡一笑，跟着家丁离开？ 不过多时，几人就到了一家茶楼。 茶楼位置偏僻，看起来人迹罕至，是个谈心的好地方。 看到这个地方，沈宁烟忍不住感慨，她要是早知道这家茶楼无比隐蔽，以前也不用冒着风险将姜凌寒约到这儿来了。 “是齐小姐吗？” 身后传来柔若无骨的声音，引得沈宁烟好奇回头。 这一看，她却愣住了。 眼前女子粉裙夺目，巧笑倩兮地站在不远处，正对她露出和善热情的笑容，一看就是个好女子，让人都不忍心对她大呼小叫。 沈宁烟以为曹蕙兰不是什么善茬，已经做好全力应对的准备，但看到现下这个局面，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定了定神，点头道：“在下齐思瑶，早就听说过小姐闺名，没想到今日一见只觉心旷神怡，曹小姐当得起蕙质兰心这几个字。” “齐小姐就别夸我了，即使我再好，王爷不也是喜欢你吗？”曹蕙兰走过来，在她对面的桌边坐下。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成为朋友 沈宁烟愣了一下，继而忍住心里的苦涩淡淡笑道：“我听不懂曹小姐在说什么，只知道王爷和你已经快要成亲，你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听到这话，曹蕙兰看着她沉默良久。 她的表情虽有些复杂，可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敌意和恶意。 沈宁烟能清楚感觉到，这个女子和李巧儿那些人完全不同，甚至没有一丁点的算计。 她抿紧唇，半晌才开口：“曹小姐，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不会干涉你和王爷成亲的事，直到你们成亲那日，我都不会出现的。” “不，你误会了。” 曹蕙兰深深看了她一眼，神情变幻莫测，“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是怎样的人，为何王爷不喜欢我，却偏偏为你着迷，今日一件我算是明白了。” “曹小姐不要妄自菲薄，你容貌出众又家世好，比我差不到哪里去，只是情爱两个字谁都说不准，或许你早些出现，王爷会钟情于你也不一定。”沈宁烟十分诚恳地说出这话，倒是有些心疼了。 她着实是没有想到，曹蕙兰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子，也只有这样的女子嫁给姜凌寒，她心里才不至于难受感伤。 曹蕙兰轻轻笑了，望向她的眼神里满是落寞，“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和或许，我和齐小姐你比起来还是差的多，你第一眼看上去就和别的女子不同，仿佛历尽铅华还是与世独立的那朵出水芙蓉，这就是吸引王爷的地方吧。”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她脸颊微红，面对这个爱而不得的女子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当她犹豫时，一只纤长的手忽然握住她的，用力到指尖都有些泛白。 曹蕙兰定定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恳切，“齐小姐，我们能做朋友吗？” “什么？”沈宁烟愣住，着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曹蕙兰咬咬牙，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我是真的想要与你做朋友，不是因为王爷喜欢你，而是我与你打交道之后也觉着你是好女子，所以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你……你心里就不膈应吗？我和王爷如今也算是两情相悦。”沈宁烟并不想对她隐瞒。 对于心思单纯的女子，说话直来直往些对大家都有好处。 曹蕙兰不以为意地笑笑，“没什么好膈应的，换做我是王爷也会喜欢你，我只是很欣赏你，想要与你做朋友，若是齐小姐答应的话，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闻言，沈宁烟自然不可能不答应，当下便反握住她的手。 “我在京城中朋友不多，你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唯一一个。” 如今姜元秋已经视她为仇人，宫中的姜汝嫣，说到底也不算是她真正的朋友。 要是真能和曹蕙兰成为朋友，是她打心底里高兴的事。 听完这话，曹蕙兰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那太好了，这几日你若是有空的话就来曹府坐坐，不如现在你就跟我回去吧，府里那些厨娘做点心可好吃了。” 她盛情邀请，沈宁烟也不好意思推却，答应后又道：“我还得回思烟阁一趟，交代些事情再跟你走。” “思烟阁？”曹蕙兰眨眨眼，对这个名字很是耳熟。 看出她在努力回想，沈宁烟低声道：“就是那个做菜很好吃的地方，京城长华街的思烟阁。” “我想起来了。” 曹蕙兰回过神来，忽然很是认真地打量她，“听说思烟阁的老板是个女子，且许多有名的菜都是她亲自发明的，齐小姐，这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你真是心思灵巧，我若是想瞒着你什么事都做不到。”沈宁烟笑着摇摇头，算是默认了。 曹蕙兰吃惊不已，越发崇拜她刚结交的这位朋友。 两人回到思烟阁，沈宁烟叮嘱陆问景要好好看着姜近安与沈家，便又跟着离开了。 情敌变朋友，这架势看得陆问景啧啧称奇。 不过多时，沈宁烟就跟着曹蕙兰回到了府里。 曹府并不豪华气派，到处种满了花花草草，有种空谷幽兰的淡淡神秘。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果然和沈月秋之流完全不同。 “父亲平日里都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所以你在府里不必拘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曹蕙兰说着，便把她带去后花园，“我们府上的花园和别处不同，种的都是兰草和十八学士，没有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无妨，这样也别有一番味道。”沈宁烟抬眼观察四周，对曹府很是感兴趣。 就在这时，两个丫鬟突然匆匆赶来。 看到她们迫不及待地走近，曹蕙兰下意识挡住她，“何事惊慌？” “回禀小姐，有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女子来登门了，那架势像是来闹事的，一开口就是要见小姐你，奴婢不知道要如何阻拦。”丫鬟急急说出这话，心里很是担忧。 曹蕙兰微微蹙眉，半晌后才沉吟道：“带我过去吧。” “我也去。” 沈宁烟立刻上前两步，“府里只有你自己，出了何事都没有人在旁边帮衬，你独身前往我不放心。” “可是……我好像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你若是去了，说不定她看到我们两人会很生气。”曹蕙兰犹豫着解释，并不想让她露面。 听完她的话，沈宁烟微微眯起双眸，半晌才悠悠道：“你觉着来的人是李家小姐李巧儿？” “正是，你怎么知道？”曹蕙兰惊讶抬头。 沈宁烟叹了口气，半晌才低声道：“除了她也没有旁人会这样闹事了，就算想闹事也得顾及你曹千金的身份，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只有尚书小姐这个身份。” “所以我才觉着你去了不合适。”曹蕙兰朝她投去佩服的眼神，接着道：“还是我去应付她吧，她到底要顾及身份，兴许闹一会儿就罢休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再说你和她完全不同，万一你拿捏不了她该怎么办？咱们一起去吧。” 沈宁烟拍拍她的手，不由分说带着她前往前院。 第三百六十章 王爷才是做主的人 曹蕙兰拗不过，只好跟着沈宁烟去了前院。 前院正厅里，李巧儿正居高临下地品茶，尝了一口后狠狠啐在地上，“你们府里就这么寒酸？上好的大红袍都没有！” “想喝大红袍不如回你的府里，来到别人府上挑刺可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作风。”沈宁烟径直走进来，语气很是不客气。 一听这话，李巧儿顿时起身，不敢置信地来回打量着两人。 她们怎么会同时出现？ 沈宁烟并不在乎她的眼神，倒是曹蕙兰有些害怕地低下头，“我们是朋友，我邀请齐小姐到府里来玩。” 听了这话，李巧儿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起身来到沈宁烟面前，质问道：“是不是你从中撮合，王爷才答应迎她为侧妃的？齐思瑶，你在尚书府里的时候，我自认为没有亏待你，你你你知道我有多喜欢王爷，为何还要这么做？” 说着说着，她竟要难过哭了。 在她眼里，姜凌寒是世上最好的男子，若是不能嫁给姜凌寒，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看着她憔悴狼狈的样子，曹蕙兰心有不忍，“这是父亲去向王爷求情，王爷可怜我默默心慕他三年，加之身子羸弱不能伤神才同意的，还请李小姐不要多心。” 听了这话，沈宁烟倒是明白曹大人为何处心积虑嫁女儿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曹大人定是不忍心看到自家女儿自暴自弃，所以才迫不得已去找姜凌寒。 而李巧儿完全不同。 她还有其他选择，没必要一直赖在姜凌寒身边，完全离开这个男人也不会受到任何打击。 “哼，别跟我说这些，我离开王爷也会死的，再说你就算是喜欢王爷三年又如何？有的是女子喜欢他多年，凭什么你就能嫁给他？”李巧儿抱着胳膊，越说越觉得不服气。 她就是想不通，明明已经不差，可姜凌寒还是要娶别的女子，最最重要的是曹伟是她父亲的朝廷政敌。 若是姜凌寒真娶了曹蕙兰，他们父女都会不痛快。 “李小姐，那你来告诉我，为何蕙兰就一定不能嫁给王爷，偏偏你可以？”沈宁烟忽然开口，话里带着浓浓的质问之意。 闻言，李巧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来回看着两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宁烟又轻轻笑了，“没有谁必须要嫁给王爷，而是要看王爷自己的选择，你父亲当初不是没有找过王爷说这件事，但王爷唯独选择了蕙兰，难道这还不能说明情况吗？” 真相就是无论哪个女子有多喜欢姜凌寒，永远都不能成为她们嫁进王府的资本。 唯一可以嫁到王府去的决定，只能是姜凌寒自己来做。 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李巧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捏紧拳头，“即便如此也不应该是曹蕙兰，我们尚书府能帮衬王爷的地方多了去了！” “王爷那样出色的人，不需要尚书府或者曹府也能做他想做的事，这不是交换做王妃的筹码，你若是能想清楚还是赶快回去吧，这事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沈宁烟顿了顿，接着补充道：“不仅如此，王爷知道你上门来闹事，恐怕也会对你失望的。” 听到这话，李巧儿顿时有些顾虑。 她抬头打量两人，最后气得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出院子，曹蕙兰才彻底松了口气，“思瑶，多亏了你方才解围，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无妨，不过是打发她罢了，以后你也要学着能说会道起来，你是王爷亲自选入府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挺直腰板。”沈宁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话时很是认真。 曹蕙兰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里分明带着崇拜，闪亮如星星。 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竟然能够结交到这么好的朋友。 不过多时，两人就忘了这次的不愉快，前往后花园散心说话。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苏荷才匆匆从思烟阁赶过来侍奉。 她见自家小姐和曹蕙兰如此亲密无间，不由很是惊讶，连忙上前拽了拽沈宁烟的衣袖。 沈宁烟回过身，正对上她担忧的目光，低声安抚道：“无妨，我与她已经是朋友，她和李巧儿不同，知道我和王爷的事也没有忌惮。” 听到这话，苏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没有人可以无条件忍受自己爱的人全心全意喜欢别人，除非这个曹小姐是个大好人。 看出她在想什么，沈宁烟拍拍她的手，正要说几句安抚她的话，就见曹蕙兰带着两个丫鬟匆匆过来了。 “思瑶，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曹蕙兰眼里满是激动的光芒，小脸更是通红。 沈宁烟不知道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好消息，只得问道：“发生了何事？” “我方才看见王爷和爹爹一同回府里了，这样一来，你便可以见到王爷，过会我找个机会让你们独处。”曹蕙兰拉着她的手，笑得期待又雀跃。 苏荷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她。 她着实没有想到，曹蕙兰如此喜欢永乐王爷的人，居然能做到心甘情愿把这个男人让给别人。 怪不得小姐说曹蕙兰不同，果然是心怀宽广的好人。 思及此，苏荷心里越发啧啧称奇。 沈宁烟思虑片刻，继而认真道：“我现下和王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蕙兰，你和王爷快要成亲有这个机会还是留给你们多说说话吧。” 她话音刚落，曹蕙兰就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沈宁烟吓了一跳，连忙追问：“你这是怎么了？别哭，有事就跟我说。” “我……” 曹蕙兰抿紧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与王爷也单独相处过，可王爷待我冷漠如冰，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他说只是看在我喜欢他多年的份上，从此不会亏待我，但不能给我任何感情。”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见过姜凌寒温柔似水的一面，如今再听到曹蕙兰这么说，只觉如梦似幻。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快的离开 “你别难过……” 沈宁烟心情复杂，只说出这句话就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了。 看出她的无措，曹蕙兰急忙擦擦眼泪，“无妨，只要能够天天看到王爷，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王爷听说你在这儿也很开心，估摸着一会儿就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出现了一抹身影。 沈宁烟抬眸，看向姜凌寒淡然的脸色，停顿片刻后又立刻移开。 此时此刻，她当着曹蕙兰的面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先说着话，我就不打扰了。”曹蕙兰努力扬起笑容，识趣地转身离开。 “蕙兰。” 姜凌寒突然开口，叫住了即将擦肩而过她。 “王爷还需要什么？放心，我会让丫鬟守着，任何人都不会偷听到你们说话。”曹蕙兰强颜欢笑，语气也尽量装得很是轻松。 看她如此，姜凌寒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他沉默片刻，这才缓缓开口：“不用忙活了，今日这事谢谢你。” “没，没事，只要王爷开心比什么都重要。”曹蕙兰眸光微闪，说完这话便飞快地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微微叹了口气，“孽缘。” “若是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她别喜欢我。”姜凌寒若有所思地看着院门，向来峻冷的五官更显漠然。 不知为何，沈宁烟心里突然很是难过。 曹蕙兰嫁去永乐王府，表面上看起来风风光光，但也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生活罢了，除了吃穿住行，姜凌寒什么都不能给她。 这和守活寡没什么区别。 沈宁烟想着想着，心里就开始沉闷起来了，“凌寒，你能不能对她好点？也试着与她相处相处。” “你这是何意？”姜凌寒转过身，目光越来越认真。 沈宁烟叹了口气，“你稍微对她温柔些，哪怕做不成恩爱夫妻，做好朋友……” “任何人都可以说这样的话，但是你不可以。”姜凌寒毫不犹豫地打断她，语气已经有些阴沉。 沈宁烟愣了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只是觉得她可怜……”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宁愿嫁给一个不能给她幸福的人，也不想嫁给门当户对的贵公子过幸福生活，我能给的就只有这么多，这也是对你的忠诚，现下你要我亲近她，就是要毁了我的忠诚明白吗？” 姜凌寒再次打断她，语气越来越冰冷，还带着几分不能理解的焦急。 他确实想不通，想不通沈宁烟为何亲手把他往外推。 明明正常人听说这样的事，都应该吃醋难过。 沈宁烟微微蹙眉，与他满是不快的星眸对视，良久才不得已败下阵来，“这样的话我以后不说了。” “那就好。”姜凌寒收回阴沉的语气，但脸上依旧没什么笑意。 两人默默站了许久，不再有任何温情，反而气氛有些凝固。 沈宁烟明白都是因为自己，却找不出任何办法来缓解。 过了半晌，她才轻咳两声道：“陆问景查出姜近安又在和沈家接触，我暂时还不能出宫好好对付沈家，你得小心点，姜近安若是因为和元贵妃的仇怨开始计划夺权，还不知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天色不早了，你好好歇着。”姜近安低声嘱咐两句，目光如蜻蜓点水般略过她，继而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很是无奈。 她太了解姜凌寒了，既然临走的时候是这个反应，就说明他心里还在因为方才的事不快。 同时她也没有想到，姜凌寒对自己会在意到这个份上。 不过多时，曹蕙兰再次推门进来，“你和王爷还好吧？我看王爷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公务缠身，他自然会有烦恼，这个你不必担心。”沈宁烟朝她笑笑，竭力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看着她这副模样，曹蕙兰欲言又止地张张嘴，却又把心里话咽了回去，“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不必觉得过意不去，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跟你没有关系，我也很高兴王爷喜欢的女子是你，你很适合他。”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觉着心里更难受了。 她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就被苏荷扯了扯衣袖。 看出她们主仆俩单独有话要说，曹蕙兰识趣地没有多待，“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今夜好好歇息，明日我让小厨房多准备些好吃的。” “你也早早回去歇息，千万别想太多。”沈宁烟只好点头，忧心忡忡地目送她离开。 等到院门处来了人，她才回过身抱怨：“我方才还想多安慰她几句的，你为何在后面捣乱？” “奴婢冤枉啊，并无捣乱的意思。” 苏荷吐了吐舌头，“一时没忍住，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说吧，何事？” 沈宁烟收回思绪，转身进了正堂。 “奴婢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一样东西，看起来像是元秋公主的。”苏荷说着便把东西拿了出来。 听到姜元秋的名字，沈宁烟愣了一下，低头就见她手中拿着的是个荷包。 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苏荷看出她的疑惑，连忙道：“小姐你没有发话，奴婢不敢乱看的，要不奴婢现在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不必了。” 沈宁烟仔细揉了揉荷包，沉吟道：“里面的东西摸起来好像是干花干草，也许就是她放在身上提香用的，咱们拆开还是有些不好。” “小姐说得，那就直接扔了吧。”苏荷说完，扬手就要扔进花盆里。 看她如此动作，沈宁烟有些哭笑不得。 她上前两步，将荷包捡起来派了派尘土，这才放进袖中，“这万一是她特别看重的东西呢？” “小姐，你别告诉奴婢，你还打算亲自把东西给她送过去。”苏荷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他们已经和姜元秋闹掰了，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不能这么扔了，也不必上赶着去送吧？ 沈宁烟知道她很不情愿，却只是低声解释：“不要那么小孩子气，咱们就算是去送，也不是显得掉价，反而是咱们落落大方温和有度，因此荷包必须送。” 第三百六十二章 没有落红 苏荷心里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点点头勉强答应下来。 第二日，两人早早离开曹府，顺着记忆里的路线找到了成毅家。 只是她们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 “贱蹄子！不想做饭是要饿死我吗？你就算是个公主又怎样？现下是我的下堂妻，你就得洗衣裳做饭伺候我！” 沈宁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转而去看苏荷时，发现她也是同样的脸色。 “小姐，成毅不是老实可靠，为人正直的好男子吗？如今才成亲几日居然变成这个样子！再说他娶的是当朝公主，只要安王知道了，定然会扒了他的皮，他怎么敢的？” 苏荷皱着眉，很是不解地问出这话。 任何人都有可能得罪姜元秋，但在她看来成毅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宁烟自然也百思不得其解，她还未开口说话，门内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知从何时开始，打骂声已经消失了。 门开后，成毅脸色阴沉地盯着两人，往日温和的目光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和疯狂。 见状，沈宁烟下意识退后两步，“成毅，你方才在和谁说话？” “姜元秋。” 成毅眯起眼睛，凶悍道：“这跟你们有何关系？赶快离开这里，她不是都已经与你绝交了？” “她在哪里？你是不是对她动手了？”沈宁烟不仅没走，反而上前推开了大门。 成毅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等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 大门被推开，院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和饭菜都倒在地上，而姜元秋半边脸被打得红肿，正面无表情地瘫坐在地上。 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再加上一身平常人家的衣裳，根本看不出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 沈宁烟当即皱眉，立刻上前想要把她搀扶起来，“地上凉，快起来。” “你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吗？”姜元秋怔怔抬头，并没有顺着她的搀扶站起来。 沈宁烟听得愣了愣，把袖中的荷包拿出来，“这是你掉在路上的，我只是想着给你送过来。” 看着她手里的荷包，姜元秋紧紧抿着唇，半晌之后忽然笑了，“这就是命中注定吧，我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终究还是瞒不住。” 说完，她劈手夺过荷包，揣进兜里站起来。 沈宁烟在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到底她和姜元秋也是因为种种误会才变成这样，眼看着昔日光鲜亮丽的一个小妹妹变成这般模样，她心里着实难受。 她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地转过身，径直看向还在大门旁站着看戏的成毅，“她是当朝公主，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代价吗？安王不会放过你的。” “呵。” 成毅立刻不屑嗤笑，面上没有半点被发现的惊慌和心虚，反而露出挑衅的眼神，“既然你这么为姜元秋着想，不如就把这件事告诉他，顺便帮我说出来为何要这样对待他妹妹。”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元秋公主养尊处优，本就不会做饭，你要是因为这个打她，安王会杀了你的！”苏荷也看不下去了，开口便怼。 成毅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安王杀我之前，不妨替他妹妹好好想一想，洞房花烛夜没落红，对我来说公不公平。” 此话一出，姜元秋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沈宁烟心里微震，不敢置信地来回打量夫妇俩。 她这才明白成毅为何有这么大的变化，原来是因为姜元秋没有落红。 这么说来，姜元秋在嫁给成毅之前就已经失去清白了？ 自古以来平民百姓更加看重女子贞操，否则也不会有官家小姐失去清白，被风言风语议论到自尽的事了。 成毅虽温和，但在这种事情上绝不会容忍，再看姜元秋的时候便没有了温柔，只剩下被欺骗的愤怒，因此才大打出手。 思及此，沈宁烟定了定神，“成毅，不是所有女子都会落红的，你若是不相信她，好好问清楚就是了，元秋公主一直被安王保护得很好，没有任何男人能欺负她。” “那你问问她，到底是天生如此还是和其他男子不清不楚。”成毅阴沉着脸，眼里满是怒火。 沈宁烟顿了顿，下意识转身看向姜元秋，用眼神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姜元秋始终面色冷淡，仿佛看不出她的眼神是何意，“不错，你们以为的是什么样，事实便是什么样。” “听到她说的了吧？” 成毅顿时冷笑，忍不住攥紧拳头，“我虽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迎娶这位元秋公主也是付出全部真心的，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我掏出双亲留下来的所有钱财翻修新院，甚至在心里发誓当牛做马也要对她好，可她把我当什么？” 他一步步靠近姜元秋，眼神直勾勾的，“这个女子只把我当做傻子来欺骗，被其他男人骗了就下嫁给我，这几日也不跟我说话，一个人睡了吃吃了睡，若是我知道结果是这样，死也不会娶她！” 这番话听完，沈宁烟已经震惊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清清白白的姜元秋竟然早就失去清白。 成毅对待姜元秋固然过分，但满怀憧憬的美好生活被毁成这样，不大发脾气是不可能的。 “说完了吗？” 姜元秋终于有了反应，挑眉看向要钱男人，“事已至此，我成了你的夫人，你哪怕再生气再憋屈也只能认命，以后的日子我更不会对你笑脸相迎，哪怕你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说出来又有何用？” “你！”成毅紧紧攥着拳头，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两人互不相让的样子，沈宁烟紧紧蹙着眉，知道接下来就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事了。 苏荷犹豫片刻，忍不住小声道：“小姐，这事咱们可管不了，要不然去告诉安王吧？” “不准去！不能去！”姜元秋猛地回过头，大吼着打断她的话。 苏荷吓了一跳，颇有些害怕地后退两步。 第三百六十三章 要试探真心 沈宁烟来回打量着两人，发现成毅根本就不担心此事被人知道。 “你们要是敢告诉我哥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姜元秋依旧大吼，看起来愤怒又害怕。 苏荷吓得动都不敢动，小声嘟囔道：“告诉安王还不是为你好？你以为我和小姐愿意多管闲事呢。” 闻言，姜元秋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急匆匆上前两步，“齐思瑶，你不要多管闲事，别把这件事告诉我哥哥，否则我真不会放过你。” “所以呢？接下来你就准备这样过自己的人生，是吗？”沈宁烟面色淡淡，对她已经没有任何同情。 自作孽不可活。 要是姜元秋从开始就解释清楚，说不定成毅绝不会介意，就算没有说，成亲之后竭力培养感情，也不是选择做个不哭不笑的透明人，恐怕成毅也不会如此失望。 但不管怎样，打人就是不对的。 “你都说是我的人生了，接下来不管我做什么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要别把今日听到的事透露出去就行。”姜元秋松开她的手，眼神变得疏离。 沈宁烟定定看了她半晌，随即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今日之事我权当没看见。” 说完，她拉着苏荷离开，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等两人离开院子，成毅的怒吼声再次传来，听得她们耳朵疼。 苏荷一步三回头，良久才问道：“小姐，咱们就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永远当成秘密憋在心里吗？” “不，去安王府。” 沈宁烟毫不犹豫地回头，走向通往安王府的岔路口。 若是再这样下去，姜元秋不仅会受苦，成毅也会耿耿于怀，最终憋不住做出任何荒唐事来，不是伤害自己就是伤害他这个娘子。 她虽然不喜姜元秋突然像是变了个人的样子，也不想管他们之间的事，但此事到底还是要让姜近安想办法解决。 能帮忙解救一个人，也算是为自己积德。 安王府。 听说来人是沈宁烟，姜近安惊讶挑眉，下意识看向面前坐着的男人，“你应当不想跟她碰面吧？” “断然不想，我还是从后门走吧。”沈定梁立刻起身，言语之间都带着浓浓的厌恶和排斥。 姜近安摆摆手，让底下的人带他离开后，这才吩咐丫鬟去迎客。 不过多时，沈宁烟就被带到了正厅。 她刚进来，目光就定格在桌上的两杯茶盏上。 两杯茶盏都冒着热气，显然姜近安方才和人在这里喝茶，只是这个人是谁，他明显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齐小姐怎么有空到安王府来？”姜近安摆摆手，示意丫鬟赶紧换茶。 沈宁烟定定看着他，“姜元秋成亲已经超过三日，按照规矩三日的时候要回门，他们回来了吗？” “不曾回来，元秋说身体不适，我打算明日过去看她。”姜近安解释两句，忽然抬头看她，“你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沈宁烟抿唇，半晌才道：“她大婚之夜没有落红，成毅对她非打即骂，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你看着办吧。” 她说完便要离开，走出两步后又停下来，“你可以想办法解决此事，但不能让成毅有性命之忧，否则我会将此事昭告天下。” 沈宁烟并不是故意针对，而是觉着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成毅打人不对，但也是大受打击对以后的日子彻底没了信心。 不管姜近安要为姜元秋讨回公道，还是让他们和离，都不能出人命。 姜近安脸色难看，紧紧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他这副模样倒是让沈宁烟很是惊讶。 在她眼里，姜近安应当是无条件护着姜元秋的，哪怕心里清楚此事因他妹妹而起，应当也早已经拍案而起，不能淡定地发脾气了。 可姜近安现在这副模样，更像是一直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沈宁烟眸光微暗，半晌才忍不住问道：“此事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姜近安回过神来，依旧紧紧捏着拳头。 沈宁烟看他半晌，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没有想到成毅会这么快就发现？” 一旁，苏荷忍不住眨眨眼，怎么也看不出这个男人哪里像是提前知道此事的样子。 姜近安转过身，低声道：“元秋不是没了清白，而是她故意用了手段让自己不会落红，成亲前昔我问她为何要这样做，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闻言，沈宁烟很是不解地摇摇头，“不知。” “她说她只是逼不得已才嫁给成毅，因此想要试试这个男人对她的真心，会不会因为她失去清白有变化，当时我苦口婆心劝她不要这么做，只可惜为时已晚。” 姜近安苦笑一声，“成毅和她没有培养起来的感情，只有落水救人的时候惊鸿一瞥，这样的感情哪里支撑得起清白两字？不过是个笑话。” “你说的这一切，就是因为疼爱她，所以不忍心阻止吧？”沈宁烟着实没有想到，姜元秋会想出这么一个对自己没有好处的办法来试探。 成亲之时，在姜元秋心里被她背叛，被皇帝无情冷落，种种原因已经让她彻底死心，所以才任由成毅误会，一丁点好好过日子的心思都没有了吧？ 她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很是难受。 若是她和姜元秋的关系依旧很好，事情是否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事已至此，我会让他们和离。”姜近安闭了闭眼，拿起披风就要离开。 而这时，一个丫鬟突然急匆匆跑进来，看样子有十分要紧的事。 姜近安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阴沉着脸问道：“发生何事了？好好说。” “不知为何，京城之中突然有了传言，说公主未嫁之前就已经和其他男人厮混，因此才只能嫁给成毅这样的无名小卒，传言来势汹汹，街头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开始传告众人了。”丫鬟急得脸色通红。 她话音刚落，姜近安立刻看向沈宁烟，眼底带着满满的质问。 沈宁烟一愣，“不是我，我离开他们家就直奔安王府而来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皇帝不会责罚 姜近安也顾不得多问什么，带着人急匆匆离开。 明明这里是安王府，可不过多时正厅倒只剩下了沈宁烟和苏荷这两个外人。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要是元秋公主知道了，不会误会是你传出去的吧？”苏荷立刻担忧起来。 她才不关心姜元秋现在的名声怎么样，只要自家小姐平安无事就行。 沈宁烟微蹙着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去成毅家里看看，姜近安定是害怕再出事才赶过去了。” “小姐！” 苏荷急忙拉住她的手，有些欲言又止，“要不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吧，奴婢觉得成毅那儿已经很乱，要是姜元秋再看到你出现，大发脾气就不好了。”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姜元秋就出事，在任何人看来这都很不简单。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沈宁烟依旧摇摇头，“不过去看看，我心里始终放心不下，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把这件事传出去的，再说姜元秋要是误会我，我都没有解释的机会。” 苏荷想想觉着有道理，也就没有多加阻止，跟着她离开了安王府。 等她们到了成毅家里，就见院里地上有滩鲜血，而成毅和姜元秋已经不见踪影。 “人呢？不会闹到官府和离去了吧？”苏荷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人影。 沈宁烟摇摇头，总觉得不可能，“要是和离，别人肯定以为姜元秋真做了对不起成毅的事，是不守妇道的人，为了皇室颜面也绝对不能和离。” 她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出现一抹人影。 姜近安不知何时已经进来，正脸色阴沉地盯着两人，“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们误会这件事的源头，不是我传出去的。”沈宁烟强自镇定，表现得很是理直气壮。 姜近安上下打量着她，过了良久才淡淡道：“既然不是你，又何必心虚？事关皇室，不要再过来多管闲事，赶紧离开这儿。” 知道他不想让人知道更多的内情，沈宁烟识趣地没有多留，故作镇定地离开了此处。 她离开后也没在京城多待，没有耽搁地进宫。 宫里，元贵妃的人来请，说是让她过去吃茶说话。 沈宁烟隐约猜到了点原因，便赶到了春和宫。 正殿，元贵妃秀指用力，捏住蜜饯送入口中，斜靠在美人榻上的架势慵懒迷人。 沈宁烟一看就知道她心情不错，上前行礼倒也没有那么多猜测和压力了，“贵妃娘娘，您找小女过来所为何事？” “你刚从京城里进宫，应该知道外头发生的事吧？姜元秋在成亲之前就和男子厮混没了清白，皇上知道此事大发雷霆，已经传她进宫，这下子姜近安两兄妹要倒霉了。” 说到此处，元贵妃心中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纵然沈宁烟已经不被姜元秋待见，此刻听到这话也很是不好受。 她犹豫片刻，轻声道：“以贵妃娘娘对皇上的了解，这回元秋公主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皇上不会对姜元秋做什么，现在全城风雨，每个人都在盯着皇宫里的动静，在这种时候当然要否认姜元秋没有失去清白，不罚是皇上必定会做的事。” 元贵妃气定神闲地吃着蜜饯，红唇勾勒出嘲讽的弧度，“不过皇室颜面因此受到嘲笑和讽刺，皇上心里有气，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本宫要是猜得没错，他应该会把这件事算在姜近安头上，毕竟姜元秋就是他从小带大的。” 听完她的分析，沈宁烟终于明白元贵妃为何这么开心了。 整件事受到最大影响的并不是姜元秋，而是姜近安这个一直都明里暗里和元贵妃作对的人。 但在这种时候，沈宁烟心里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要是真像元贵妃所说的那样，姜元秋分明就是任性妄为之后给她哥哥带来了严重后果。 姜近安被罚，不知道姜元秋心里会有多难受呢，他们兄妹俩定会沉郁一阵子了。 看出她在想什么，元贵妃顿觉扫兴地撇撇嘴，“齐小姐，这完全是他们兄妹俩作出来的，不管事情怎样发展，你都收起来泛滥的同情和怜悯，不要插手明白吗？” 沈宁烟回过神来，正对上她满是凶光的眸子。 “小女明白，绝对不会随便乱来的，还请贵妃娘娘放心。” 元贵妃点点头，满意道：“这回本宫倒要看看，姜近安被他妹妹拖下水，接下来还有什么资本和实力对抗春和宫。” 她在宫中叱咤风云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能斗得过她，就算是聪明如姜近安，永远也不能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沈宁烟在旁听着没吭声。 她只是在担忧，姜元秋现在背负嘲笑和骂名，又连累了她自己的哥哥，现在成毅也只像是跟她搭伙过日子的陌路人。 这种生活换做是她都不一定受得了。 姜元秋会没事吗？ 看出她很是心不在焉，元贵妃摆摆手，没有让她在这里多待，“行了行了，你先回去歇息吧，后日不要出宫，后日是皇宫中一年一度的赏花宴，姜元秋也会来，这次本宫还请了曹家小姐曹蕙兰，毕竟她的身份就要不同了。” 听了这话，沈宁烟抿紧唇没走吭声。 是啊，她都差点忘了，曹蕙兰已经快成为姜凌寒的侧妃，属于皇室之人了。 按理来说，元贵妃确实可以邀请曹蕙兰进宫，但在这个没有成亲的节骨眼上也没必要非得这么做。 这或许就是元贵妃的高明之处吧，任何会成为助力的人都要认识拉拢才行。 只是…… 宴会上她和姜元秋见面，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沈宁烟心事重重地离开，殊不知沈府里已经闹翻天了。 “爹，我不管您用什么办法，反正我就是要进宫参加赏花宴，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齐思瑶和李家那个贱蹄子作怪了！”沈月秋不依不饶地跺脚，丝毫没有乖觉起来。 闻言，沈定梁心烦意乱道：“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安王以后会给你一个名分，我看姜凌寒是个没本事的，不要也罢！” 第三百六十五章 赏花宴 沈月秋咬咬牙，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齐思瑶和姜凌寒修成正果，到时候我是王府的人，她也成了王妃，岂不是更加难以除掉？”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 哪怕姜近安愿意给她名分，在这种时候她也更愿意选择姜凌寒。 姜近安这个男人太过于老谋深算，跟这种人打交道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如果能够找到机会接近永乐王府，她会毫不犹豫离开。 听到这话，沈定梁无奈叹口气，“行吧，那你就进宫参加这个赏花宴，反正以你现在的身份，元贵妃也是要给咱们国公侯府下请柬的。” “谢谢爹。”沈月秋眼前一亮，此时此刻信心十足。 她必定要一鸣惊人，在元贵妃面前好好表现，顺便让李巧儿几人知道她才是最厉害聪明的女子。 不过两日，就到了元贵妃举行赏花宴的时候。 皇帝果然没有责罚姜元秋，还让她好端端来参加宴会了，只是沈宁烟听说，姜近安手上正在办的朝堂政事已经被收走，转而交给其他人来办了。 这样一来，姜近安没有地方可以施展拳脚，也不可能立功在大臣们中间刷存在感。 “小姐，元秋公主今日气色不错，打扮得还这么好看，并不像是大受打击的样子。”苏荷偷偷观察独自坐在凉亭里的那抹身影。 沈宁烟正和姜汝嫣一块说话，时不时和几个到来的小姐打招呼，听到这话便向凉亭看过去。 看到姜元秋泰然自若地吃着蜜桔，她不由愣了愣，“也许是姜近安没有受到明面上的责罚，对他们来说也算是有惊无险吧。” “切，我倒是觉着她厚脸皮，自己不守妇道还连累自己哥哥，以前我还把她当做姐姐的，可如今看来她根本不配。”姜汝嫣撇撇嘴，言语之间难掩厌恶。 听到这话，沈宁烟的心情一下子复杂了。 她犹豫片刻，忍不住低声道：“话不能这么说，我相信她在姜近安的庇护疼爱下长大，不会不把自己的清白和公主尊严当回事，别人口中流传的并不一定是事实。” “我知道了，以后不说她就是。”姜汝嫣吐了吐舌头，在她面前到底还是听话的。 沈宁烟再次看向那抹身影，想想还是起身走过去了。 这动静引得众人频频看过去，尤其是刚到这里的李巧儿，脸色一下子阴沉了。 “京城里的那些风言风语，不是我传出去的，我离开以后就去了安王府，所以……” “我知道不是你，但要不是你去安王府，成毅也不会被激怒直接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他就等着人去安王府报信呢。” 姜元秋风轻云淡地打断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眼神却是冰冷冰冷的，“我明明说过不让你告诉哥哥，你还是这么做了，齐思瑶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坑害我的机会。” “我，我不知道这些内情。”沈宁烟愕然，实在是反应不过来，“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从现在开始在我眼前消失，以后别跟我说话，我觉得恶心。”姜元秋别过头，不愿意再跟她多说什么。 沈宁烟心中复杂，看她实在不想吭声，也只能默默起身离开。 看到她的脸色不对劲，李巧儿顿时嗤笑出声，“大家都是来赏花的，可有些人却千方百计利用这个机会巴结尊贵之人，现在好了吧？人家根本不愿意搭理她！” 她这话说的声音很大，引得众人纷纷看向沈宁烟，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齐家小姐不是开元公主的伴读吗？怎么去巴结元秋公主了？” “还真是势利眼，已经被皇上看重了还想着左右逢源。” “怪不得人家能够住在宫里呢，原来是靠着厚脸皮。” 沈宁烟听到她们的议论，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她还没来得及回到姜汝嫣身边，就看到一个人众星捧月般走过来了。 沈月秋摇曳生姿地走过来，身穿水红长裙，头戴红玉珠钗，在人群中是最显眼的存在。 一看到她，李巧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可是贵妃娘娘办的赏花宴，娘娘才是主角，你打扮成这样是存心抢风头吗？” 她不待见沈宁烟，那是埋怨这个女子居然和曹蕙兰也成了朋友，并且不愿意帮助她也嫁给姜凌寒。 但沈月秋不同。 这个女子看起来就是个水性杨花的性子，到哪里都喜欢招惹男人，明明就不是真心喜欢姜凌寒还非要往上凑，比其他人讨厌多了。 沈月秋脸上的笑意微微淡了，半晌才冷哼道：“就因为是贵妃娘娘的赏花宴，我才要打扮隆重，这样才算是尊重娘娘和这场赏花宴，娘娘宠冠六宫，风采无双，可不是我这样的女子能够攀比风头的。” 她眯起眼睛，语气突然变冷，“李家小姐这么说，是觉着贵妃娘娘风姿平平只能和我比，还是唯恐天下不乱，非要挑事生出事端？” 被她接连质问，李巧儿脸色很是难看，张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沈宁烟在旁看着，丝毫没有上前插手的意思。 哪怕她已经熟悉沈月秋的能言善辩，一出声就可以压制这个女子，也很是不想因为李巧儿出手。 很简单，她觉得不值当。 “都吵吵什么呢？这儿是御花园，可不是让你们胡闹的地方。” 慵懒却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姜汝嫣眼前一亮，急忙起身跑过去，“母妃！” 元贵妃搭着宫女的手走过来，来回打量着众人，“本宫今日原本是想请几个皇室女子过来赏花，但想着你们一年到头也没机会进宫，这才广发请柬，可你们若是想要闹事，本宫可就不会客客气气的了。” “娘娘待我们真好，小女能够仰仗娘娘进宫，实在是三生有幸修来的福气！”沈月秋毫不犹豫地拍马屁，笑得很是谄媚。 元贵妃这才正眼看她，“你是……沈家小姐？” 说完，她下意识看看沈宁烟，隐约想起两人之间是不对付的。 被她认出来，沈月秋又惊又喜，立刻上前行礼，“是，小女正是沈家嫡女沈月秋。”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中毒 沈宁烟抿唇没有说话，眸光却微微暗了。 她知道沈月秋也想巴结元贵妃，元家和沈家并无什么冲突和恩怨，说不定元贵妃也有这个意思。 只是下一刻，元贵妃颇为冷淡地点点头，根本没有把眼前这个女子当回事，“原来你就是沈家嫡女，那个想尽办法嫁给安王的女子，听说你们沈家和安王府走得近了。” 听出她话里的不待见，众人都很是不解。 难道元贵妃根本不喜欢沈月秋？ 沈月秋也跟着愣了一下，继而干笑两声，“小女和安王爷走的不近，不知道贵妃娘娘这话是听谁说的，但要是让小女选，小女定然毫不犹豫接近您，而不是安王。”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开始宴会吧。”元贵妃更加没有因为她的殷勤多说什么，转身就让宫女们把瓜果点心端上来。 沈月秋咬咬牙，心里很是不快，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得跟着落座。 看来沈宁烟在宫中住着的时候，没少对元贵妃吹耳旁风，所以贵妃今日才如此讨厌她。 沈宁烟刚落座，就察觉到了来自不远处的不善目光。 她抬头，敏锐捕捉到了沈月秋和李巧儿的恶意，却没有放在心上。 纵然两人对她心有不满，可这是皇宫中的御花园，是元贵妃亲自举办的宴会，相信任何人都不敢犯上作乱。 思及此，沈宁烟也就安安心心品茶了。 不过多时，宫女又鱼贯而来，将许多众人见都没见过的瓜果点心摆在桌上。 在一片哗然中，元贵妃轻笑，“这都是宫里御赐的，其他地方是做不出来的，你们尝尝。” 苏荷好奇地看向桌面，就见几盘看着很是精致，被菜刀雕成几朵芙蓉花的点心躺在桌上，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姐你快尝尝吧，奴婢看着就觉得好吃。” 闻言，沈宁烟抬头看向她，挑眉道：“不不如你把这些吃了吧，我还没有什么胃口。” 苏荷连忙摆摆手，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这边，才低声道：“这可是贵妃娘娘赏给各位小姐的，奴婢一个丫鬟要是吃了，被人看到可不好，小姐没胃口就尝尝味道，也算是给贵妃娘娘面子了。” 听她这么说，沈宁烟也觉着不动筷不合适，便随意尝了几口菜。 点心确实好吃，但吃起来有些发腻。 她还是不适合吃这么甜的东西。 元贵妃环顾四周，正巧发现她正在盯着点心皱眉，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她低头看看点心，顺手捏起栗子糕放在嘴里尝尝，这才开口道：“齐小姐，这点心是不合胃口吗？本宫看你可不怎么爱吃。” 一听这话，几人俱都露出看好戏的眼神，想要看沈宁烟怎么收场才不会得罪贵妃。 沈宁烟顿了顿，继而轻笑道：“点心太甜了，和小女从前吃的那些味道不同。” 她话音刚落，众人眼里的光芒更加明亮了。 贵妃能问出这话，已然是不高兴了，可沈宁烟倒好，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对劲，还在那里不知天高地厚的提意见，贵妃不生气才怪。 “下回让他们少放点蜂蜜。” 元贵妃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笑容，“本宫也觉着甜的过了些。” 听到这话，所有人面面相觑。 不过是几句话，可她们却听明白了，元贵妃和齐家这位小姐相处很好，齐小姐并不是她们能够得罪的人物。 沈月秋紧紧攥着酒杯，气得咬牙切齿，却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而旁边的李巧儿更是气得心里发慌，越来越嫉妒沈宁烟。 不仅和姜凌寒是朋友，还能亲近元贵妃，真是够有手段的！ 想着想着，她便彻底忍受不住了，起身端着酒杯来到沈宁烟面前，“齐小姐，以前咱们也算是朋友，今日我敬你。” 沈宁烟还没来得及说话，苏荷就先皱眉了。 今日元贵妃准备的是桃花酿，并不是以往的果酒，这种酒烈性极大，自家小姐不胜酒力，恐怕喝了会醉酒失态。 她干笑两声，上前推脱：“我家小姐从小就不会喝酒，恐怕不胜酒力，要不还是以茶代酒吧？” “不过是一杯酒而已，喝了还能直接醉过去吗？今日是贵妃娘娘举办的赏花宴，大家应该尽情的吃吃喝喝，齐小姐这么推脱，不会是不给娘娘面子吧？” 李巧儿故意说得很是大声，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自然也包括元贵妃。 沈宁烟微微蹙眉，只好端起酒杯，“小酌半杯，实在不胜酒力，见谅。” 说完，她也不等李巧儿举起杯子，径直将手中的酒饮完半杯放在桌上，施施然坐下来。 沈宁烟原本是想着和李巧儿好好相处的，奈何人家处处挤兑也不给什么好脸色，既然如此，那她也只能以牙还牙了。 看她坐下后就径直吃葡萄，李巧儿顿觉很没面子，咬咬牙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沈宁烟忽然皱眉，脸色彻底变得难看。 李巧儿正在气头上，见状便大声嚷嚷起来：“你绷着脸算怎么回事？我不过是让你喝了半杯酒，难不成你这就不行了？还是装难受让大家觉得酒里有毒啊？” 她话音刚落，沈宁烟就软绵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砰地一声，伴随着苏荷恐惧的尖叫。 苏荷连忙蹲在地上，把沈宁烟扶到怀里，使劲摇晃了几下，“小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小姐！” 现场哗然，众人俱都伸长脖子打量这边的情况。 沈月秋眯起眼睛，定定看着李巧儿不知所措的样子，“你在酒里下毒了？”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在娘娘眼皮子底下这么做？肯定是这个齐思瑶听到我说下毒，顺势装晕倒整治我！”李巧儿慌忙解释，上前就要抬脚踢。 苏荷迅速伸手握住她的鞋尖，用的力气极大，“我家小姐嘴唇子都青了，这是能装出来的吗！小姐要是有事，我让你偿命！” 元贵妃原本也以为这是沈宁烟装的，所以才无动于衷等着看好戏，现下听到这话，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传太医，快！” 第三百六十七章 谁是下毒之人 沈宁烟还没醒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很是吵闹。 她忍不住蹙眉，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在聒噪，刚动了动眼皮子，就听到耳边响起苏荷激动的声音。 “醒了，我家小姐醒了！” 傻丫头，居然这么激动。 沈宁烟无奈，睁开眼睛便愣住了。 眼前不仅有苏荷，还有太医和元贵妃等人。 他们俱都看过来，露出彻底放心的神色，仿佛是她出了事情。 沈宁烟愣了愣，开口却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中毒了，太医刚让人配制汤药给你喝下，你现下觉着如何？”元贵妃走过来，认真打量她的脸色。 沈宁烟抿抿唇，还真尝到了一股隐约的药味。 她惊讶抬头，“我中毒了？” “李巧儿非要让小姐喝酒，喝完你就晕过去了，还好太医说没有喝下整杯，否则就被毒死了。”苏荷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发红了。 她真是不敢想象小姐出事会如何，恐怕她也活不下去了。 沈宁烟听得直发愣，“你的意思是说，李巧儿在贵妃娘娘的赏花宴上对我下毒？” 听出她话里的质疑，元贵妃不免有些惊讶，“难道你不相信？” “确实是不信的。” 沈宁烟有话直说，“李巧儿哪怕看不惯我，哪怕性子嚣张，她也知道这里是皇宫，而在贵妃娘娘和众小姐面前下毒，更是自己送上门去，这显然有些不可能。” “可酒是她要敬给你的。”元贵妃只说了这么一句。 在现场，只有李巧儿敬酒这件事可疑，否则要是其他人下毒，怎么保证沈宁烟一定会喝下酒，且是一整杯酒？ 沈宁烟点点头，迟疑道：“这个我也是想不通的，可除此之外也没其他疑点了，当时李巧儿敬酒，并没有碰到我的酒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有做任何下毒的动作。” 因为李巧儿子的针对，现下她并不喜欢这个女子，但不喜欢不代表就会认定李巧儿是凶手。 找出真正的下毒之人才是她应该做的。 元贵妃蹙眉，沉吟片刻才道：“不如这样吧，本宫问问那些上菜上酒的宫女有没有被指使，或许李巧儿是提前收买宫人下毒了。” “也有这个可能，多谢娘娘尽心尽力。”沈宁烟勉强撑起身子想要行礼。 元贵妃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淡淡道：“本宫也是不想看着赏花宴被毁，这些人巴结讨好本宫，却借着赏花宴给本宫添麻烦，你中毒的事本宫已经让人压下消息，必须尽快找到凶手，否则皇上那边不好交代。” 如今正是她和姜近安斗智斗勇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皇帝赏识，要是被下毒之事影响，让皇帝觉着她无用，那之前辛苦做的一切就不复存在了。 沈宁烟也明白她最在乎的是什么，当下点点头，“好，劳烦贵妃娘娘了，苏荷你送娘娘出去吧。” 她目送着几人离开，躺在榻边静静回忆当时的事。 那时候李巧儿敬酒应当是看不惯她，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要说早有预谋恐怕不太可能。 可为何李巧儿偏偏要用有毒的酒来针对她？要说是巧合，那李巧儿又是被谁当成棋子利用了？ 正当沈宁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口突然一抹身影。 她抬头，就见李巧儿磨磨蹭蹭地进来了，脸上还挂着淡淡的愧疚和别扭。 沈宁烟眯起双眸，看了她良久才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看我没有被你毒死，所以想要趁着别人不在再来第二回？” “不是我对付你的！” 李巧儿咬紧唇，很是冤枉地解释：“我是讨厌你，也知道你肯定不信下毒的人另有其人，但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我只是看你不痛快想要找事罢了，我要是在贵妃娘娘面前这么做，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听完她的话，沈宁烟垂眸没有吭声。 她也是这么想的，但在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透露出知道李巧儿并不是凶手的样子。 “你说句话啊！” 李巧儿上前两步，坐在榻边拽拽她的衣袖，“我还要想办法嫁给王爷做正妃呢，怎么可能铤而走险做这种事？你要是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凶手！” “我想我也没有多冤枉你。” 沈宁烟拂开她的手，面色冷淡如冰，“要不是你敬酒，我怎么可能中毒？单凭你逼迫我喝酒，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 闻言，李巧儿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可真不是我做的，试问你要是真把酒喝了，我还不是要偿命？” “你大可以不偿命。”沈宁烟撇撇嘴，“只要竭力推脱凶手另有其人，你父亲定能够保住你的性命。” “说来说去了你就是不相信我！”李巧儿气急地站起来。 她举起手，决心满满的发誓：“我李巧儿在此发誓，这件事要是我做的，我就被天打雷劈，全家人都不得好死！” 听完这话，沈宁烟忍不住撇撇嘴，“那你告诉我，当时除了你还有谁看不惯我？我可是找不出一个人来。” “那个沈家小姐不是也看不惯你吗？且她和我还不对付，或许她就想借刀杀人对付你呢。”李巧儿坐在太师椅上，彻底想不明白了。 沈宁烟顿了顿，当即否认：“不会是她，她不知道我不胜酒力，再说当时她也没有要盯着我的意思。” “这事恐怕除了跟你要好的人谁都不知道吧，我记得我看到你故意接近元秋公主的时候，心中很是不服气的也去套近乎，是她随意提了句你不喜欢喝酒，我想起来才去敬酒的。” 李巧儿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实在是没有任何头绪了。 “你的意思是，姜元秋告诉你我不胜酒力？”沈宁烟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向她。 李巧儿点点头，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道：“你不会是怀疑元秋公主吧？绝对不可能，她跟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再说她真是随口一提罢了。” 她并不觉得姜元秋这么歹毒，毕竟这个女子看起来单纯可爱，像是被人细心呵护照顾的花朵，绝不像是歹毒之人。 第三百六十八章 竟然是她做的 沈宁烟抿紧唇，半晌都没有吭声。 她觉着万事皆有可能，要是姜元秋做的这种事也说不定，毕竟这个女子现在因为她已经在京城丢脸，做出这种事也无可厚非。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李巧儿犹豫片刻，“要不我去问问元秋公主吧？这件事要真是她做的，她肯定会露出端倪。” “这件事要是她做的，她会刻意不露出任何端倪，明白吗？” 沈宁烟扶额，着实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蠢笨，“你还是别帮我查了，免得打草惊蛇，凡事多动动脑子吧，否则被别人怎么耍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她旁若无人地躺下来，自顾自闭上眼睛歇息了。 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样子，李巧儿只觉心中憋了口气，憋得她难受也没有办法反驳。 良久之后，她跺跺脚转身离开了。 “思瑶。” 殿门外突然响起温柔如水的声音，沈宁烟睁开眼睛，转过头就见曹蕙兰正在殿外担忧地看过来。 她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赏花宴上，曹蕙兰似乎是最后一个到的，因此她们也没有说上话。 “我怕王爷担心你，就将此事告诉他了，你们好好说话。”曹蕙兰对她笑笑，侧身又退了出去。 沈宁烟愣住，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抹身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太医是怎么说的？”姜凌寒快步走来，眼里满是担忧。 沈宁烟抿抿唇，继而轻声道：“太医说我没有大碍了，你怎么会来宫里？这要是让皇帝知道了……” “他本就知道咱们两情相悦了，因此才会提议让咱们结亲，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担心你，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看到你平安。” 姜凌寒打断她的话，坐在榻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是谁下的毒？” 他眼里带着杀气，看着便让人害怕。 沈宁烟愣了愣，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猜测下来，觉着很有可能是姜元秋，准备告诉元贵妃的，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我让人去查。” 姜凌寒二话不说就要离开，周身气势更加冰冷。 闻言，沈宁烟不免很是无奈，“你别冲动，元贵妃同样也想要查到真凶，这件事交给她最好不过，否则和姜近安对峙起来，皇帝不会偏袒你的。” 她只想让元贵妃来解决这件事。 元贵妃和姜近安本就对立，这事要真是姜元秋做的，正对她想要打压安王府的心思。 而皇帝现下有多不喜姜近安，那也是他的孩子，自家孩子和姜凌寒比起来，到底还是会偏袒前者。 姜凌寒思虑片刻，到底还是听从了她的意思。 两人在殿内温存片刻，沈宁烟估摸着苏荷快要回来了，便催促他赶紧离开。 不过多时，苏荷匆匆回到了殿内。 她靠在沈宁烟耳边低声道：“贵妃娘娘已经派人去盘问李巧儿，不知道会问出什么来，但李巧儿面对贵妃，绝不会讨到任何好处，奴婢就等着看那一刻。” 闻言，沈宁烟摇摇头，低声道：“这件事不是李巧儿做的，盘问只会浪费时间，让贵妃去盘查谁在上酒的时候接近了姜元秋。” 这话听得苏荷一愣，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小姐，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姜元秋所做？” “十有八九。” 沈宁烟说得笃定，没有把话放的太绝对，就是想要给自己的推测留下后路，否则皇帝知道此事，还不知道要如何忌惮。 “可是……今日并未看到姜元秋接近你，要真是她所为，小姐打算怎么处置？”苏荷好奇地问出这话。 她知道自家小姐是个有仇必报，从来不心软犹豫的人，因此问出这话，也是知道小姐必定会出手。 沈宁烟沉默片刻，迟疑道：“不怎么处置。” “这是何意？”苏荷更加好奇了。 沈宁烟摆摆手，示意她赶快离开此处，去让元贵妃调查姜元秋。 漫长的两个时辰之后，她终于等到了元贵妃，随之而来的还有皇帝。 沈宁烟立刻起身行礼，“小女参见皇上。” “平身吧，你身子怎样了？朕听说你中毒的事之后就立刻来了。”皇帝关怀地望着她，感情却不达眼底。 自然，沈宁烟也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关怀，不过是害怕这件事传出去之后，不仅齐家会闹，全城百姓也会觉得皇宫守卫也不过如此，都能让人家好端端的小姐中毒。 沈宁烟扶着苏荷的手站起来，轻声道：“小女已经完全好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多亏了贵妃娘娘及时发现，这才能让小女得到医治，救回这条命。” 她说话间不忘奉承元贵妃，听得元贵妃心里很是受用，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欣赏。 皇帝点点头，沉吟道：“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此事是元秋她一时糊涂犯了错，朕虽然可以处置，但还是要看齐小姐你的意思。” 他罚得轻了，齐家那里不好交代，让齐思瑶自己来说出个责罚才是最好办法。 元贵妃眼神微闪，连忙上前两步，“齐小姐你大胆的说，这回元秋差点害了你的性命，着实是做的太过分了，不论你想怎么讨回公道，本宫和皇上都会为你做主的。” 言下之意，便是让沈宁烟说出重重责罚的花。 沈宁烟沉默片刻，这才沉吟道：“元秋公主的传言被泄露出去，说到底和小女也有几分关系，小女不想再追究，算是和公主扯平了，但小女觉着公主和驸马爷的亲事来之不易，只求皇上下令永远不准他们和离休妻。” 听完这番话，皇帝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他倒是没有想到，沈宁烟不仅没有追究的意思，反而还合了他的心思。 毕竟姜元秋闹出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和离来影响传言为假的结果，答应沈宁烟这个请求，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 元贵妃不动声色地皱眉，“齐小姐，你真想清楚了吗？你喝了这杯酒差点没命。” 听懂她是嫌弃自己太心软了，沈宁烟依旧笑笑，“可小女现下还活着。” 第三百六十九章 他也会细心 沈宁烟比谁都明白，今日想要责罚姜元秋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但她并不想这么做。 不管怎样，姜元秋被全城人议论都是她的错，今日她没死更没什么身体上的损伤，也不必再计较了。 不过姜元秋始终是想害她性命的，因此她就算不让姜元秋受到惩罚，也会逼迫她不能够和离。 这辈子，姜元秋要和成毅过日子，哪怕永远不可能感情和睦，两人也绝不能分开。 这是她对姜元秋不见血的教训。 元贵妃皱皱眉，还想再说什么，皇帝便哈哈大笑着点头了，“齐小姐有肚量，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此事就这么办，朕会安排下去的。” 沈宁烟谢恩，打起精神应对几句，便恭送皇帝离开了。 等皇帝和他的宫人离开，元贵妃便不快道：“你为何不求皇上责罚？” “责罚姜元秋，对咱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姜元秋最痛苦的就是不能和离，和成毅相对无言像仇人，让她一辈子都困在成家，”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沈宁烟笑吟吟看着她，并没有变得像她那样生气，“我觉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毕竟就算是责罚她，也不能让姜近安受到任何伤害，不是吗？” 听到这话，元贵妃倒是没有那么生气了。 她最终目的是对付姜近安，既然姜近安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也不会再纠结这件事，索性由着沈宁烟去了。 思及此，元贵妃心里倒是好受许多，“你先好好在微雪轩歇息，把身子养好再说，本宫去御书房一趟，不能让皇上觉着本宫无能。” 说完这话，她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边，“永乐王给你的。” 沈宁烟愣了愣，将锦盒打开，发现里头是很难买的云水胭脂，是京城里最好也最难得的胭脂。 她从来都觉着姜凌寒在这些事上很粗心，从来不会注意什么胭脂水粉，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能买来这么好的胭脂，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开心。 沈宁烟想着想着，就不自觉露出了开心笑容，将胭脂紧紧抱在怀里。 夜渐渐深了。 苏荷去小厨房端汤药，过了良久都没有回来。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她才端着已经温热的汤药进来，急急道：“还没有凉，小姐你快趁热喝吧，不然都要凉透了。” “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沈宁烟接过来一饮而尽。 苏荷挠挠头，“奴婢就是觉着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宫里竟然也没有什么动静，就想着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沈宁烟好奇地望着她。 苏荷叹了口气，低声道：“听说姜元秋留在宫里了，可奴婢并没有听说御书房里有什么消息，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应当是已经歇下了。”沈宁烟对此并不在意。 只要姜元秋能够受到该有的代价，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苏荷犹豫片刻，接着道：“她不会还想着用什么办法来害小姐吧？这段时间奴婢得……”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就见姜元秋脸色铁青地闯了进来，大有跟她们同归于尽的架势。 苏荷眼疾手快地拦住她，“你要干什么？不许伤害我家小姐！” “让开，我有事问她。”姜元秋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紧紧盯着沈宁烟。 沈宁烟气定神闲地摆摆手，“苏荷你让开吧，让她有什么说什么。” 闻言，就算苏荷心里仍旧不痛快，却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让开。 姜元秋一步步来到沈宁烟面前，眼神越来越冰冷，“告诉我，是不是你出的主意，让父皇永远不许我和离？” “是又怎样？你害得我差点丢了性命，我想着传言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传出去的，这才没有让皇上责罚你，只是让你不能和离罢了，难道还不够宽容大度？”沈宁烟反问，眼里也跟着布满冷光。 听完这番话，姜元秋紧紧咬着牙，半晌之后才冷笑了两声，“你明知道对我来说，不能和离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成毅呢？他就不难受吗？你们要是真的和离了，就凭他娶过你，平常人家的女子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他是家中独子，就因为你随便一个试探的念头，要到孤老终生的结果吗？” 沈宁烟听得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接连质问起来：“你就是不能和离，不仅如此还要好好被他指使责骂，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你任性带来的后果，要想不过的生不如死，就自己想办法跟成毅好好解释吧！” 她说完这番话，立刻转过头不再看眼前人，“苏荷，送客。” “元秋公主请吧，我家小姐身子虚损，不能跟你多说话，否则出事了还是你担待。”苏荷漫不经心地行礼。 姜元秋紧紧咬着牙，过了好半晌才忍不住冷笑，“很好，齐思瑶你真是好样的，这件事我记住了！” 说完，她气得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闭了闭眼，心情复杂地叹口气。 苏荷走过去把门关上，“真是个疯子，让她和成毅好好过日子还不乐意了，也不看看要是真的和离了，她能找到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过日子。” “别说了。” 沈宁烟不想再听到这些，只是无奈道：“她也只不过是一时任性，才伤害了成毅和她自己，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们解脱了，他们唯有和解，好好生活才能幸福快乐，但一切也要看姜元秋愿不愿意这样安生。” 要是可以的话，她宁愿事情从头来过，那个时候就会竭尽所能阻止姜元秋和成毅结亲，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苏荷忙坐在榻边，伸手轻轻拍着沈宁烟的后背，“小姐，别想那么多了，还是赶快歇息吧，过几日还有那样大事发生，奴婢怕你真的支撑不住。” 闻言，沈宁烟勉强笑笑，着实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这个人是曹蕙兰，我心里倒不会那么难过，她是个顶好的人。” 第三百七十章 不愿定亲 苏荷却不是这么觉得的。 不管曹蕙兰是好是坏，一旦成为永乐王府的侧妃，难免以后会和她家小姐成为对立关系。 再说就算是她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还不想让自己的小姐嫁给有三妻四妾的人，更别提小姐一心一意爱着永乐王，知道此事更会难受。 苏荷想了良久，忍不住叹气，“小姐心地实在是太善良了，要是换做奴婢，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王爷迎娶其他女子，还能若无其事去吃酒。” “王爷迎娶她，对王爷来说是好事，只要他们互相愿意，谁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何况你要知道，王爷迎娶其他女子都是为了大业着想，并不是心里真的有她们了。” 沈宁烟苦口婆心地解释，并没有因此多心。 她如今已经想开了，只要姜凌寒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就好，别的她谁也不会在乎。 更何况今日曹蕙兰都把姜凌寒带过来了，这足以说明她跟这个女子永远也不可能有什么冲突。 不过多时，沈宁烟便在众多纷乱的思绪中睡过去了。 第二日，她还在睡梦中没有起身，就被人叫去了御书房。 来福站在御书房门口，看到她过来了，立刻笑吟吟过去，“齐小姐来了，皇上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快快进去吧。” “可否请公公告诉我，里面的事是好是坏？”沈宁烟忐忑地攥紧双手，看着就像受了惊的小鹿。 看到她的这副模样，来福顿时心软，安慰道：“放心吧，是好事，你平日里在皇宫乖巧懂事，皇上是不会责罚你的。”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才彻底放心，道谢之后.进了御书房。 来福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很是满意。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懂事的女子了，其他人若是来到御书房，就一个劲儿的追问他到底是何事。 别说他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能乱说，否则出了岔子皇帝定会责问。 可这个齐家小姐倒是有趣，丝毫不在意到底是何事，只问是好是坏，既能够吃个定心丸，也不会为难他，简直是一举两得。 沈宁烟并不知道来福是怎样看她的，她进了御书房难免紧张，孤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跪下行礼，一举一动落落大方。 “参见皇上。” “平身吧，坐。”皇帝头也不抬地看着奏折，仿佛在忙很重要的事。 沈宁烟自然不敢打扰，在旁静静坐着等待。 良久之后，皇帝才揉了揉眼睛抬头，上下打量着她拘谨乖巧的样子，“过几日永乐王府就要有好事了，你知道吧？” “小女知道，小女也很为王爷高兴，曹家小姐心慕于他，两人定然能够一心一意过好日子。”沈宁烟立刻扬起笑容，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爽。 皇帝眯起眼睛，认真看了她两眼才道：“你如今是对永乐王没有半点情意了吗？说话竟然如此风轻云淡，像是根本不在乎他娶了谁。” “往事已成云烟，谁都知道要向前看，就算是小女也不例外，因此小女会想办法忘掉过去的。”沈宁烟露出落落大方的笑容，看起来根本不在意这些。 然而她话音刚落，皇帝就露出了满意笑容。 “好！朕就欣赏你这么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不如朕给你介绍一门亲事，让你彻底忘记永乐王？” 听到这话，沈宁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皇上就不必为小女操心了，小女心里还有永乐王爷，要是贸然成亲确实可以踏踏实实过日子，可对小女要嫁过去的那个人是不公平的。” “无妨，只要是朕安排的亲事，近安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也绝对不会觉得不公平。”皇帝依旧笑着，可眼里已经充满了压迫。 听到这话，沈宁烟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她着实没有想到，皇帝想让她嫁的人竟然是姜近安。 “恕小女无礼，皇上安排的这门亲事小女绝对不可以答应，先不说小女丝毫不喜欢安王爷，就说小女这些日子以来好元秋公主的种种过节，也不能和她哥哥结亲，还请皇上三思，小女嫁过去了定会鸡犬不宁。” 沈宁烟跪在地上，很是认真地说出这话，神色看起来很是凝重。 看着她这副坚定的模样，皇帝紧紧皱着眉，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沈宁烟顿了顿，接着道：“小女自觉也配不上安王，安王爷这些日子和沈家走得近，上回小女还看到安王爷和沈小姐同出游呢，小女不想毁了这对两情相悦的璧人。” 听完这番话，皇帝的脸色顿时变了，“你的意思是，近安很有可能对沈家小姐有意？” “小女也不敢保证，但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既然两人能够并肩而游，应当关系匪浅，不过说是好朋友也可以。”沈宁烟认真地说出这话。 皇帝咬咬牙，片刻之后才道：“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事要办。” “是，小女告退。”沈宁烟只得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她知道，自己一旦说出这样的话，皇帝就全然不顾她的事了，她倒要看看姜近安有几分本事能够应付皇帝。 沈宁烟从御书房离开后，却出乎意料接到了曹蕙兰送过来的信，说她要选嫁衣，请她过去帮忙掌掌眼。 她还没有什么意见，倒是苏荷先生气了，“曹家小姐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小姐你心里难受，居然还让你亲自去看她挑选嫁衣，分享她的大婚之喜。” “别这么说，她只是想让我帮忙看看，我是她的朋友，再说能够看着她跟王爷成亲，我心里没那么难受，不要放在心上了。”沈宁烟拍了拍她的手，笑得很是轻松。 看她半点都没有伤心难过的样子，苏荷张了张嘴，却难受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半晌，沈宁烟收拾妥当准备离开，“到了曹家之后，不要再摆这样的脸子，否则曹小姐会伤心的。” “奴婢就是高兴不起来。”苏荷撅着嘴，一反常态没有听她的话。 看她如此倔强，沈宁烟心里很是无奈，“你若是不听，我就不带你去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出言不敬 苏荷心里即便是不痛快，也只能跟着自家小姐前往曹家。 等两人到了之后，就见几个丫鬟正围着曹蕙兰叽叽喳喳，桌边放着好几套嫁衣，怒红的颜色看着就喜庆。 沈宁烟走过去，笑道：“这么多丫鬟帮你挑选，你还没有选到合适的？” “她们选的都不重要，我只想让你来挑，看看这些嫁衣有没有你喜欢的。”曹蕙兰亲热地拉住她的手，眼里满是笑意。 苏荷来之前就在心里告诫自己，说话务必要处处小心，可现下听见她这么说，到底还是没忍住，“成亲这种事，是曹小姐和王爷之间的事，自己挑不来衣裳也就罢了，应当去送往王府让王爷挑选，又不是你们和小姐三个人成亲，为何偏偏要小姐来帮你挑？” 她实在是看不惯这个女子。 曹蕙兰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仿佛不争不抢的样子，实则就是心狠，明知道她家小姐喜欢王爷，不想看到王爷和其他女子成亲，还偏要把小姐叫过来。 “苏荷，不许你对曹小姐不敬！来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赶快赔不是。”沈宁烟当即训斥，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苏荷根本不想赔礼道歉。 她并不觉着是自己说错了，反而更觉着曹蕙兰原本就是这样的心思。 但她不忍心让自家小姐难堪，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上前行礼。 沈宁烟回过头，对曹蕙兰露出尴尬的笑容，“对不住，我身边这个丫鬟从小说话就没轻没重，脾气很大，方才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赔不是，等回去了定会好好管教她。” “无妨，我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的。” 曹蕙兰跟着勉强笑笑，却肉眼可见的没有那么高兴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着你眼光好，和王爷心有灵犀，你喜欢的嫁衣他定然喜欢，便自作主张把你叫过来了，是我做的不对。” “不要这么说，我很乐意帮你挑选，你别把那丫头的话放在心上，她向来不懂事。”沈宁烟边说边回头，冷冷瞥了苏荷一眼。 她发现最近真是对苏荷疏于管教了，才会让她如此无法无天，无形中得罪了多少人，引来多少祸端都不知道。 曹大人爱女如命，这番话要是让他听见了，苏荷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然而苏荷被瞪，仍旧不觉得自己错了，只是不服气地低下头没有吭声。 沈宁烟又安抚曹蕙兰几句，这才打量着几件嫁衣来回挑选，想要看看什么最合适。 每样嫁衣都是京城这几年最流行的花样，做工和花样没得挑，一时间她看得眼花缭乱，也有些分不清谁比谁更胜一筹了。 她犹豫良久，最后从中选出一套百鸟朝凤的芙蓉金丝玫红嫁衣。 曹蕙兰很是惊讶，“所有嫁衣里面，就属这件最华艳，你确定要让我穿这件吗？” “自古以来，只有皇后才能够穿凤袍，其他女子这辈子除了成亲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其他嫁衣虽好，但都不是凤袍，你穿这个才最合适。”沈宁烟很是诚恳地说出心中所想。 曹蕙兰听得很是高兴，连忙点点头道：“我就知道你是眼光最好的，那就用这件吧。” “好。”沈宁烟跟着答应一声，面上带着淡淡笑意。 而这时，曹蕙兰抚摸着嫁衣，目光又黯淡了下来。 看出她有点不对劲，沈宁烟担忧道：“怎么了？要是你还是不喜欢这件嫁衣，我可以重新帮你挑选。” “不是，我就是觉得太可惜了，我嫁给王爷只是一个侧妃，不能穿正红的嫁衣，那正红的颜色才好看呢。”曹蕙兰径直说出心中所想，垂眸打量着嫁衣，眼里泛着淡淡的遗憾。 沈宁烟一时间也有些难过了。 她也心疼曹蕙兰，堂堂内阁大臣家的嫡小姐若是说亲，那必定是嫁到其他人家里做主母的，只是到了姜凌寒这里，却只能做侧妃。 而姜凌寒不愿意将曹蕙兰娶为正妃的原因，恰恰却是因为她。 沈宁烟闭了闭眼，心中实在是难受，“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做不成正妃，这辈子……” “不要说这样的话！” 曹蕙兰连忙打断她，低声道：“你放心，我压根就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觉着世事无常，有些东西确实是我不能拥有的，但我也不会去怪谁，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做心爱之人的侧妃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苏荷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两步轻轻挽住她的手，“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出来的晚，若是在耽搁时辰恐怕会回不去，宫门落锁很快的。” 沈宁烟听得一愣，转过头很是认真地看看她。 “是我耽搁你来回奔波了，思瑶，我这就让人准备马车送你回去，你等等，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曹蕙兰急切说完，带着丫鬟匆匆跑去了她的院子。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树后，苏荷忍不住撇撇嘴，“小姐以后可不要跟她打交道了，她表面上看着是好人，可奴婢就是觉得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跟她在一块儿只能吃亏。”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了。 她转过身，定定看着苏荷烦躁的样子，“你不觉着你太针对曹蕙兰了吗？她对你而言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对我来说却是朋友，你说说，她挑选嫁衣能有什么坏心思？我又不因为这个计较生气。” “可是……” “是齐家的小姐吧？” 一句低沉沧桑的话，打断了苏荷还没有说完的解释。 她疑惑回过头，就见一个打扮华丽，气质不俗的中年妇女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婆子，显然是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沈宁烟眸光微闪，礼数周全地欠身行礼，“小女见过夫人，夫人容光焕发，今日一见只觉如沐春风。” “你知道我是曹府的夫人，而不是什么妾室偏房？”曹夫人挑眉，对此很是好奇。 第三百七十二章 送荷包 面对这样的询问，沈宁烟只是轻轻一笑，“夫人看起来端庄沉稳，不怒自威，自然不可能是姨娘小妾能够拥有的气魄，再说曹大人清正廉明，正直也不近女色，是绝不可能纳妾的。” 这番话听得曹夫人倒是露出了笑意，“没成想你还挺嘴甜，过来坐吧。” 她话音刚落，两个婆子立刻上前泡茶，动作干净利落，行事也十分有眼力见。 不愧是内阁大臣府里的下人。 沈宁烟在心中感慨后，上前坐在曹夫人对面，“夫人特地挑选蕙兰不在的时候与我说话，定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要说吧？” “不错。” 曹夫人眯起双眸，定定看着她泰然自若的样子，“我也听说过，你和永乐王爷似乎是两情相悦的，就因为这个，王爷才不愿意娶我们蕙兰为正妃，而是想要把这个位置就给你。” 听完她的话，沈宁烟并不觉得惊讶，甚至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可怜天下父母心，曹夫人自己身份尊贵，生出来的女儿在她眼里自然也是世间极好的，可就是这样的好女儿嫁到王府里，到头来却成了侧妃，若她是曹夫人，心里定然也会生气。 她认真想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我知道曹夫人心里很不舒坦，觉着侧妃之位配不上蕙兰，但蕙兰喜欢王爷，喜欢到可以不在乎身份，夫人为何不能够成全她？” “我已经成全了，否则也不会让这门亲事结成。”曹夫人立刻反驳，语气很是冷厉。 只是这话听在沈宁烟耳朵里，她却觉得没有任何杀伤力，“这就是了，为人父母都希望孩子能够好好的，既然蕙兰特别想要嫁给王爷，想到不在意任何的位份，也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那作为母亲的您也就只能妥协了，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如此不是吗？” 曹夫人哑口无言，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她逐渐说不出话的样子，沈宁烟勾唇轻笑，又接着道：“我也明白，夫人您心里不甘心很正常，但这种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王爷不喜蕙兰，自然要把正妃之位留给他喜欢的人，哪怕我就是这个人，也不能说服他把正妃之位给出去，夫人何苦来为难我？” 事情已成定局，根本不是她能够改变的。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接着道：“任何人都不能左右王爷，王爷想跟谁成亲都成，他王府里的位置也是他已经决定给谁，夫人与其在此试图为难我，还不如多和王爷求情，让他把成亲之事办得更加体面。” 她话落，几个婆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她们跟着主子纵横多年，多年来碰到的厉害人物数不胜数，可如今她们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挤兑得说不出话来。 曹夫人咬咬牙，哪怕此刻恨不得把她狠狠教训一顿，现在也只能硬生生忍下来。 “娘，您怎么在这里？”曹蕙兰捧着一个荷包匆匆过来，看到她时不由愣了一下。 曹夫人若无其事道：“听说府里来了你的朋友，我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和齐小姐交谈甚欢，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那就太好了，母亲，我也很喜欢思瑶，以后们肯定会更好的，思瑶她很是有趣也懂事，绝对不会让母亲觉着今天看错了人。”曹蕙兰邀功似的说出这话，语气里满是为这个朋友真心着想的自豪。 看着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曹夫人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 她轻咳两声，不自在地摆摆手，“行了，你们俩年轻的在这儿聊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不给曹蕙兰开口挽留的机会，径直带着婆子们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曹蕙兰总觉着哪里有些怪怪的，“我母亲方才跟你多说什么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没说什么，你就放心吧。”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并没有打算把刚才那件事告诉她。 她想让曹慧兰没有任何负担的成亲。 曹蕙兰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将荷包塞给她，“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以往都是女子做荷包送给最喜欢的人，但我觉着你就是我最喜欢的姐妹，所以做了青梅和红梅的荷包，这个红梅的给你。” “你的女红可真好。”沈宁烟赞叹一句，伸手将荷包接过来。 荷包双面绣花，用的是上好锦布，一看就是极其用心做好的。 曹蕙兰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才，别家小姐琴棋书画什么都会，我也就只能做些女红了，希望这荷包你不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嫌弃？这可是你的心意，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沈宁烟爱不释手，拿在手里来回把玩，“我回头定会自己改改挂在身上，任何时候都不换掉。” “那就太好了。”曹蕙兰立刻喜笑颜开，眼里满是激动。 沈宁烟拍拍她的手，“这几日好好准备，等你成亲那日我会过来看你的，时辰不早了，我先走。” “好，我等你。” 曹蕙兰一脸娇羞，目送着她离开了府里。 等走远了之后，苏荷才终于憋不住了，“小姐，能让奴婢看看荷包吗？” “看吧。”沈宁烟随手递过去，又多看了她两眼，“来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无论怎么看不惯也要谨言慎行，你倒好，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是得罪人。” 苏荷很是委屈地撅着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看曹蕙兰不顺眼，比讨厌李巧儿还讨厌她呢。” 她说完，就将荷包来回翻看了几下，“这也做的不好啊，针脚全都错了，小姐你夸得天花乱坠，奴婢还以为是多好的女红呢，再说了……” 苏荷拿起荷包放在鼻下闻了闻，顿时觉得不对劲，“这香味是好闻，可奴婢从来没闻过，说不定还是什么对人有坏处的香料呢。” “别瞎说。” 沈宁烟拽回来，也跟着闻了闻，觉着并没有什么古怪之处，“回头你拿去药铺问问，看里面是什么香料，我也做些。” 第三百七十三章 麝香 苏荷答应后，没有怠慢地去了药铺，请大夫帮忙看看里头是什么香料。 等她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 沈宁烟左等右等见不到人，此刻正吩咐宫女去小厨房端些吃食来，话刚说完就看到她脸色古怪地进来了。 她对苏荷摆摆手，“发什么呆呢？有心事就告诉我。” “小姐……” 苏荷欲言又止，看看旁边几个宫女。 宫女们都机灵，知道接下来不是她们应该听的了，俱都行礼转身离开。 等正殿没有了旁人，苏荷才敢说出心中的话：“小姐，奴婢去药铺探查清楚了，这荷包里面的香料是麝香，大夫说普通女子带在身边，长久下去身子会变得虚弱，生不出孩子来。” 听到这话，沈宁烟的心猛地一颤，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奴婢接连去了两家药铺，他们都是这样说的，可见荷包里就是麝香了！”苏荷急忙解释，生怕她是真的不相信自己。 沈宁烟抿紧唇，沉默良久都没有吭声。 她是着实没有想到，曹蕙兰竟然会给她这样阴损的东西。 苏荷噘噘嘴，“小姐，奴婢从开始就看她不顺眼，就算她没做错任何事也不喜欢她，现在看来都是有原因的，她是坏人，只不过隐藏很深。” 听完这话，沈宁烟心里五味杂陈。 她本以为曹蕙兰是个好女子，以后嫁给姜凌寒，定会老老实实不作妖，会跟她成为很好的姐妹。 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曹蕙兰跟她成不了姐妹，既然喜欢同一个男人，就是有竞争的情敌。 或许送她这个荷包，曹蕙兰就是想让她生不出孩子，自己找机会为姜凌寒绵延子嗣，从而成为永乐王府不可或缺的存在。 沈宁烟越想越生气，忍不住紧紧攥住了拳头，良久都没有吭声。 就在这时，宫女端着小厨房做好的点心进来，抬头看到她冰冷的脸色，不由得愣了愣。 苏荷对她摆摆手，“放下就出去吧，现在小姐心情不好，不要在跟前打扰。” “撤下去吧，我不想吃了。”沈宁烟闭了闭眼，实在没有了胃口。 宫女只得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看人走了，苏荷才忍不住问道：“小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要不我们把这件事告诉王爷，王爷要是知道曹蕙兰是这种人，以后会很讨厌她的。” “王爷不仅会讨厌她，还要和曹家取消这门亲事，到时候和曹家闹翻了，他的计划要怎么办？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这么办。”沈宁烟当即拒绝。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到了姜凌寒的计划，那样的话她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拖后腿的人。 知道她说的也在理，苏荷忍不住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口口声声把小姐当做姐妹，实际上却能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要是嫁给王爷了，不知道会用什么法子逼迫王爷呢。” 闻言，沈宁烟一下子愣住了。 她突然想到，曹蕙兰既然可以在她面前装成这样，那在姜凌寒面前，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表现，甚至把姜凌寒骗到她的榻上去。 不，她不能眼睁睁看这种事发生！ 沈宁烟猛地起身，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一时之间却没有任何办法化解。 她不想看着姜凌寒被曹蕙兰骗到榻上去，可要是两个人成亲，王府里就由着曹蕙兰动手了。 苏荷来回打量她，不明所以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我还是要想办法见到姜凌寒，有好多话要对他说。”沈宁烟咬紧唇，很是坚定地说出这话。 苏荷跟着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了院里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安王也要成亲了。” “是吗？安王要娶谁啊！” “沈月秋，沈国公侯府里的嫡小姐。” 几句话听得沈宁烟越发皱眉。 她没想到几番周折之后，沈月秋还能如愿进去安王府，明明姜近安知道这个女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一个手段就害得袁家家破人亡。 苏荷同样有些生气，“小姐之前百般阻止，怎么会让她得逞了？这个安王也真是的，沈家又不是多受器重的存在，他就算是挑个尚书小姐娶了也比这个沈月秋有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自然不知道，我也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但我可以肯定沈月秋嫁过去绝对不是王妃，姜近安那样老谋深算的人，绝对不会让这种女子成为安王府的主人。” 沈宁烟低声分析一番，只觉得心中没那么沉闷了。 这个沈月秋做梦都想当王妃，如今倒愿意退而求其次。 不过这段日子事情多了，她还没来得及对付沈月秋，现在沈月秋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她找机会出手报仇了。 苏荷跟了沈宁烟那么久，当然知道她一个眼神和动作都代表什么，见她眼神渐渐冰冷，苏荷就知道小姐已经决定要出手了。 思及此，她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你尽管吩咐吧，不管是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会尽力而为。” “放心吧，这事还用不着你。”沈宁烟勾唇，低头整理衣袖，“被人利用那么久，也该利用利用别人了。” 听到这话，苏荷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她带着出了微雪轩。 她想过很多会被自家小姐利用的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最后停下来的地方是在春和宫。 “参见贵妃娘娘。” 沈宁烟欠身行礼，神色淡淡。 原本元贵妃还悠然靠在美人榻上，看到她就这么进来了，顿时有些担忧，“怎么，是汝嫣出什么事了？” “公主正在好好看文章，并无大碍，小女过来只是想问问贵妃娘娘，知不知道姜近安会迎娶国公侯府之女的事。”沈宁烟抬起头，无所畏惧地看着她。 她不想隐藏自己的心思，问出这话的时候，已然刻意暴露出不情愿的意思。 正是她的抗拒，让元贵妃很惊讶，“你不想他们成亲？” 第三百七十四章 必须阻止 沈宁烟点点头，索性也就直接承认，“自然是不想的，我和沈月秋向来不对付，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嫁得好。” “你专门过来告诉本宫这个，不会是想让本宫阻止皇上下旨赐婚吧？”元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出这话时眼里满是忌惮的冷光。 她可以利用别人，但绝对不能被别人利用。 要是沈宁烟敢这么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忙，甚至还会给这个不知分寸的女子看看，自己是如何用雷霆手段镇压的。 沈宁烟轻轻一笑，“我怎么敢利用娘娘？只是觉着姜近安现在报仇心切，只是把沈月秋迎过去做侧妃，定然还想用正妃之位继续拉拢别人，沈府并不是不起眼的存在，到时候姜近安的势力越来越多，娘娘您该怎么办？” 听完这番话，元贵妃的脸色已然惨白。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如今固然是宠爱她，但伴君如伴虎，她几十年的陪伴终究抵不过那些大臣们的一致口径。 要是真让姜近安找到报仇的机会，再联合朝中大臣一起发力，恐怕她确实会很危险。 想到这里，元贵妃紧紧咬着牙，半晌才道：“本宫要阻止这件事，你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直接告诉皇上，不能把沈家姑娘嫁给安王，否则他会拉拢势力。”沈宁烟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 元贵妃的眼神瞬间变了，看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后宫不得干政，这话只会让皇上不待见本宫，再说安王要娶的女子肯定都是大臣之女，其他人就不是拉拢，偏沈家就是别有目的的？再说了，皇上并没有明确说出不准皇子私底下和大臣来往。” 如今皇上已经渐渐力不从心，需要尽快立太子才行。 在这种时候，姜近安能够拉拢沈家，只说明他是个有能力的人，皇帝又不会因为这事皇位不保，左右都是他儿子，他定会选择放手不管。 沈宁烟接着笑了，并不觉着哪里不坨，“安王府和任何人结亲，确实都有拉拢势力的嫌疑，这话也不应该让娘娘去说，但娘娘您忘了，您和公主都是安王府的对头，只要说安王府此举是为了更好的对付沈家就行。” “这恐怕是行不通吧？要是这么说，皇帝就更加不忌惮安王了，毕竟他的心思都没有在争夺皇位上。”元贵妃皱皱眉，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沈宁烟却不以为意道：“娘娘若是信我，就按照我说的做，皇上疼爱公主，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姜近安与你们为敌。” 听完这话，元贵妃良久都没有吭声。 她知道沈宁烟这个女子聪明，善于揣摩人心，但她到底是陪伴皇帝那么多年的人，深深知道说什么话都是有风险的。 可以试试，但得罪了皇帝就会得不偿失。 看出她很是犹豫，并且越来越不想提起此事的样子，沈宁烟并没有继续坚持，反而不在意地笑笑，“看来娘娘是真的不愿意去帮小女说两句话，也罢，那小女自己去找皇上。” 她不想强求别人，更何况元贵妃也有她自己的考量。 思及此，沈宁烟行礼之后转身就走，并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 然而元贵妃莫名心里一咯噔，连忙摆摆手道：“站住！你根本就不了解皇上，这么直冲冲去了御书房，根本不会讨到任何好处。” “铤而走险才能有一线生机，贵妃娘娘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对。”沈宁烟并没有回头，说完之后就消失在了殿门口。 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元贵妃紧紧皱着眉，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突然有种预感，觉得沈宁烟这次去了御书房，没准真的会成功。 想到这里，元贵妃便招呼旁边的宫女过来，“去御书房打听风声，不管得到什么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回来给本宫汇报。” 另一边。 来福端着上好的雨前龙井走进来，笑吟吟道：“皇上看了那么久的奏折，应当累了吧？快歇息歇息吃口茶。” “还真是累了。”皇帝扶着腰坐下来，疼得脸都变了颜色，“朕近日来发现自己实在是老了，几年前可以昼夜不停地看奏折，现在看了两个时辰就腰疼。” “腰疼是老毛病，皇上得好好歇着不要乱动，奴才知道您事情多，都不敢跟您禀报外面等候的人了。”来福叹了口气，装作不经意地说出这话。 皇帝果然抬头，很是好奇地望着他，“谁在外面等候？” “回皇上的话，是齐小姐，她说有非常重要的事向皇上禀报。”来福如实回答。 听了这话，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来福立刻去通传。 不过多时，沈宁烟走进这个每次都心境不同的御书房，欠身行礼，“小女有重要的事想和皇上商量。” “什么事就直说。”皇帝饶有兴趣地打量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 不过做事不扭捏吞吐，倒是让他觉得干净利落。 沈宁烟咬紧牙关，半晌才压住心里的紧张，故作不快道：“沈家嫡小姐要嫁给安王爷了，这件事皇上知不知情？” “朕倒是头回听说。”皇帝顿时皱眉，似乎是没想到这两家会走得近。 沈宁烟装作没有看出他眼里的疑惑，“我和沈家小姐向来不对付，不能验证整理看着她嫁给安王，可又没办法阻止，只能来找皇上您了。” 闻言，皇帝不免觉着好笑。 他背着手从桌边走过来，“安王是朕的孩子，他娶谁都是他的自由，朕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插手他的生活。” “可沈月秋那个女子不是什么好人，皇上就愿意眼睁睁看着安王爷吃亏上当吗？何况这段日子安王和国公侯府来往过密，说不定沈大人要怎么教训他呢。” 沈宁烟装作心直口快的样子，径直说出让皇帝不可能不忌惮的话。 果然，听完以后的皇帝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沈大人和安王私底下有多次来往？” “是啊，说不定每天都商量亲事呢。”沈宁烟眨眨眼，仿佛心思很是单纯。 第三百七十五章 皇帝的警告 沈宁烟看得出来，皇帝并不是不忌惮这件事的。 元贵妃固然了解皇帝，但她也忘了皇帝从来都是狠心无情的，他们这种人最看重的是权力。 如果有人私底下暗暗做什么事来稳固势力，皇帝绝对不会允许，在他退位之前，所有轻举妄动的人他都看不惯。 果然不出沈宁烟所料，皇帝听完她的话，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 在长久的沉默后，皇帝终于开口:“朕知道了，不过他们两人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干涉，朕自有定夺，你先回去吧。” “是。” 沈宁烟乖巧答应，退出了御书房。 路上，苏荷百思不得其解，“皇上这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愿意管安王的成亲大事，还是心中还有别的打算？” 闻言，沈宁烟只是轻轻一笑，“放心吧，皇上不会让两人成亲的，他最害怕皇子私底下自己结交势力，该轮到谁当皇帝，永远只能他说了算，任何人搞小动作都会让他不能容忍。” “那皇上为何看样子不像是要棒打鸳鸯的样子？”苏荷还是很担心。 万一沈月秋和姜近安结盟，她们想要对付这个女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说姜近安因为他妹妹的事，说不定很看不惯她家小姐，两人联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皇上他就算不在乎沈定梁和姜近安结盟，也会打断两家亲事给姜近安提个醒，你不用担心两人真能成亲。”沈宁烟眯起好看的杏眼，心中满是考量。 如今来看，姜近安压根不愿娶沈月秋，突然松口肯定是沈家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或者是两家同盟要开始一致对外了。 因此她不仅是要阻止沈月秋寻得靠山，也要让姜近安的势力不能渐渐扩大。 这样一来，姜凌寒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就会简单许多。 沈宁烟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微雪轩，正想着接下来怎么对付沈家，让皇帝渐渐看不惯沈定梁，就猛然间发现桌上放了一张请柬。 “小姐，这是曹家小姐派人送进宫的，三日后她成亲，请小姐去曹府一同送亲。”宫女笑吟吟进来禀报。 苏荷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凭什么要我们小姐去送亲？小姐又不是她的丫鬟，没那个义务要为她送亲，再说我也从来没见过求人办事是这个态度的，简直和命令没两样！” 她疾言厉色的发泄，让宫女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沈宁烟哭笑不得，忙对宫女摆摆手，“你去忙吧，今日苏荷这丫头脾气有点不好，我好好说说她。” “是。”宫女松了口气，急忙跑出正殿。 苏荷这才缓过神来，一把抓起请柬就要撕了，“小姐，奴婢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曹府，咱们不受这个委屈！” 自古以来，送亲都是有规矩的。 就像姜元秋成亲，必须要亲姐妹送亲，她身为公主若是没有亲姐妹，认的姐姐也可以代为送行。 那时候姜元秋口口声声叫她家小姐为姐姐，她家小姐自然有资格送亲。 除此之外，寻常人家的女子结亲，没有姐妹来送亲，就只能是丫鬟来代为送亲，未成亲的女子绝不可以做这种事，老人们都说这样对送亲的女子不好，会吸走福气。 “别撕，让别人看到了会胡言乱语的，你再生气也不能拿这个出气。”沈宁烟急忙开口阻止，将请柬夺回来。 苏荷越想越生气，“这个曹蕙兰真是够卑鄙的，表面上看起来是喜欢小姐，实则不过是要让小姐做忌讳的事，让别人议论小姐干丫鬟的差事罢了！” 相比于她的生气，沈宁烟却显得不以为意，“无妨，既然她明里暗里都算计着我，这回我也不用给她面子。” “小姐的意思是？”苏荷瞪大眼睛，一下子就没脾气了。 她知道小姐向来不是软弱可欺的性子，遇到这种事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她再暴躁生气也没用。 沈宁烟勾唇笑笑，“去给她回请柬，就说到时候必定会去曹府送亲。” “是。”苏荷知道小姐不会真的这样做，答应下来就快快乐乐去办事了。 等她离开后，沈宁烟起身来到桌边，拿起狼毫在纸上写下了几个人名字。 曹蕙兰、沈月秋还有姜近安。 这三个人都是她的敌人，接下来有的玩了。 * 第二日。 沈宁烟从睡梦中醒来时，迷迷糊糊就见苏荷正一脸古怪地笑着，看起来有些痴傻。 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探了探苏荷的额头，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发烧糊涂了呢，大早上什么事都不干，坐在那里傻笑什么呢？” “小姐有所不知。”苏荷冲她眨眨眼，依旧满面笑容，“皇上从朝中回到御书房，一个消息就已经传开了，说皇上因恼怒沈定梁出言不逊，因此剥夺了他在朝中的所有实权。” 沈宁烟惊讶不已，“所有实权？” 她没想到皇帝终究还是忍不住了，直接用这种办法来警告沈家和姜近安。 不管姜近安和沈定梁要联手做什么，必然都是通过各自手中的实权和势力来共同运营。 而现在皇帝直接拔了沈定梁在朝中的势力，就算他想和安王府同盟也会有心无力。 这样一来，恢复实权的日子遥遥无期，就算沈月秋嫁给姜近安也没什么意义。 思及此，沈宁烟心里并不高兴，反而微微蹙眉，眼底多了几分忌惮。 没有看到她的笑容，苏荷不免很是疑惑，“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皇上责罚可是大好事，这下子沈定梁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可这对沈月秋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一旦她嫁给姜近安，就不需要凭借沈家的力量，只需要用这个安王侧妃之位就可以做很多事。” 沈宁烟若有所思地摩挲茶盏盖子，缓缓道：“从一开始我去找元贵妃，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两个人成亲，而不是打压沈家。” 沈家在皇帝眼里并不是什么肱股之臣，略施小计就能让沈家不被皇帝待见。 她要的是沈月秋永远在泥土里，不能翻身。 第三百七十六章 铺中相遇 沈宁烟思虑良久，猛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她抬头望向苏荷，迟疑道:“我记得沈府有个叫佩儿的丫鬟，在沈月秋身边当差，但因为见钱眼开偷了她的一支簪子，被打得坡脚去大院扫地去了，是不是有这件事？” “确实如此，奴婢从那个时候就觉得沈月秋阴狠毒辣，她明明把佩儿赶出去就行了，丫鬟难免有手脚不干净的，可她却毁了佩儿的腿，还把佩儿的脸划伤了，让她这辈子都只能在沈府扫地，拿的还是最少的银子。” 苏荷说到此处，不免有些唏嘘。 那时候她们在府里多有不便，也不能直接管沈月秋身边的人，再说这个佩儿本来就犯了错应该责罚，因此就算觉得罪不至此，也都没有出手管一管。 佩儿那样子很是凄惨，病歪歪的看起来什么都干不了，就算她不愿意在沈府讨生活，恐怕也去不了其他地方了。 沈宁烟听得认真，垂眸盯着不断冒热气的茶盏，这才若有所思道：“这是个可以利用的，你去跑一趟吧。” 不过多时，苏荷带上五十两银子出宫去了，回来之后也带了消息，“明日沈月秋去荷花铺子里裁剪衣裳。” “知道了。” 第二日，沈宁烟略施粉黛，带着如何去了荷花铺子。 这家铺子名叫荷花铺，却跟荷花没有半点关系，只因里头的绣娘很会绣花样，样式都是清冷洁净的，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因此才叫荷花铺。 她到了的时候，沈月秋还没有来。 许多贵小姐都在里头转来转去调衣裳，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沈宁烟有些头痛。 她不动声色走过来时，有几个官家小姐认出身份，过来套近乎打招呼。 沈宁烟一边应付着她们，一边望向门口，不断注意着目标何时会出现。 不过多时，一模身影终于走进荷花铺子。 沈月秋一袭红纱，妩媚多情的让人移不开眼。 还没等其他人看清楚她，沈宁烟就快步上前打招呼了，“好巧啊，秋姐姐也过来裁剪衣裳？” 看到这张让人厌恶的脸，沈月秋忍不住皱皱眉，当着众人的面却不能不给好脸色。 她扶了扶头上的簪子，笑吟吟道:“我这不是很快就要嫁去安王府了嘛，总要挑几件好衣裳过去，也算是喜庆。” 闻言，沈宁烟上下打量她，“怪不得姐姐今日穿的这样明艳，真是好看得很，这么好看的红纱我只在茴香姑娘身上见过。” 此话一出，周围人都捂嘴笑了起来。 沈月秋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茴香是谁，那是京城第一琴女，平日里总是穿着红纱，风情万种又勾人，让无数男人都为之着迷。 可茴香就算是再好看，琴艺再高超，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唱曲卖艺的。 沈宁烟居然拿她跟那种登不得台面的人比！ 沈月秋咬咬牙，竭力忍住想要发火的冲动，“妹妹真是说笑了，要是说起来咱们的气质，还是你更像茴香姑娘。” “我可没有穿红纱，走路也没有扭着腰跟水蛇一样，大家伙看了就知道谁更像。”沈宁烟也不生气，只是笑吟吟看着她，眼里却满是挑衅的光芒。 “你！” 沈月秋上前两步，差点没忍住就抬手打了。 她着实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就像当年那个被她解决的贱蹄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宁烟依旧笑着，“不过姐姐今日穿成这样，也不是为了效仿茴香姑娘，而是快要成亲嫁人，所以才特地着红衣吧？” 闻言，沈月秋不免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沈宁烟在关键时刻能够停止挤兑她，反而给她找了个台阶下。 周围小姐们还在看戏，沈月秋竭力维持着表面上的落落大方，点头道：“确实如此，妹妹还真是了解我的心思。” “那姐姐嫁过去是为正妃吗？”沈宁烟眨巴眨巴眼睛，任谁看来都只是随口一问。 沈月秋自然也没有防备，撇嘴道：“侧妃，不过王爷答应我，这两年都不会再娶妻。” 言下之意，就是她虽为侧妃，但是安王心尖上的女子，任谁都不可以轻视。 沈宁烟啊了一声，抬头指了指她身上的衣裳，“自古以来只有正室才可以穿正红色，姐姐既然只是侧妃，为何要穿这样的衣裳？往小了说别人会以为你妄想正妃之位，往大了说你就是不守规矩，无视家国法度。” 听完这番话，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真没想到沈月秋还挺有野心，明明就是个侧妃，却偏偏要穿正红色出来招摇过市。” “就是，也不怕别人笑话。” “要是以后安王爷再娶妻，正室知道沈月秋做过这种事，指不定要怎么暗地里使绊子呢，真是蠢笨。”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难听，沈月秋听得脸色铁青，站在众人的目光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不过是随便穿得招摇点，让那些眼巴巴等着看他们家笑话的人不能如意罢了。 可现在到了沈宁烟嘴里，却变成了她妄想正妃之位，故意无视家国法度来挑衅！ 看她气得嘴唇直哆嗦，却不知道怎样还口的样子，苏荷心里很是痛快，不由得更加佩服自家小姐的三寸不烂之舌。 沈宁烟却没有解气，话锋一转道:“说来，姐姐要不是嫁给安王，确实能够做别人的正室，还是一辈子只有你不纳妾的正室。” 听了这话，大家都觉得稀奇。 现在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府里全都是三妻四妾，为了正室甘愿不纳妾的人简直就是个稀世珍宝。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好奇询问这个人是谁。 沈宁烟叹了口气，示意大家不要多问了，“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就是曾经痴情于秋姐姐的袁和山，可不知为何，他刚向秋姐姐提亲，没两日就被人下毒害死了，正巧那个时候秋姐姐有意嫁给安王爷呢。” 她语气漫不经心，像是随口一提，可听了的众人却难免不会多想。 第三百七十七章 传言渐起 正巧袁和山上门提亲，正巧沈月秋想要嫁给安王，没过两日袁家就遭殃了，仔细想想难免不会觉得不对劲。 沈月秋最怕别人提起这件事，从而牵扯到自己身上来，目光顿时就变得凶狠了，“齐思瑶，你到底想说什么？” “姐姐别误会啊，我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袁和山百般纠缠那么久，你都没有同意嫁给他，反而和袁家决裂了，袁家不会是因为你才遭殃的。”沈宁烟急忙解释，却有种越解释越让人误会的意思。 众人的目光越来越古怪，俱都觉得这个沈月秋不简单。 沈月秋顿时气急了，“当初我和安王已经情投意合，就算他上门纠缠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还不至于去害他性命，大庭广众之下你不要乱说话，都我就报官把你抓起来！” “姐姐别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污蔑你，只是清者自清，姐姐要真是清清白白，为何会这么着急？你说你和安王爷那个时候就已经情投意合，要不是你害得袁和山，那不会是……” 沈宁烟害怕地捂着嘴，做出一副不敢往下说的样子。 可她就算是没把话说完，众人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当初安王爷和沈月秋两情相悦，那袁和山无疑就是横在两人之间的臭石头。 那种情况下，不是沈月秋吧臭石头踢走，那就只能是姜近安了。 “不会真是安王吧？除了他之外，确实也没有人能够做到害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就是，袁家可是一家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安王我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有这能耐。” “现在看来，安王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太可怕了。” 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听得沈月秋彻底愣住。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回众人是不怀疑她了，却转而怀疑捏住她把柄的姜近安头上。 要是姜近安知道这件事，恐怕会为了他自己的名声将证据拿出来，证明人是她沈月秋害得。 想到这里，沈月秋再也不能淡定了。 她急急上前两步，大声吼道：“你们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和王爷都清清白白，只要成亲就可以不用理会袁和山，为何要害死他全家？要是让安王知道你们胡言乱语，定会饶不了你们！” 说罢，沈月秋咬着牙打量四周，像是要把所有人害怕的样子都看在眼里，回去之后好好告状。 几人顿时不敢吭声了，俱都转过身自顾自挑选布料花样，没有人再敢往姜近安身上泼脏水。 众人的反应都在沈宁烟意料之中，这种时候谁也不敢乱说话得罪安王府，她是明白的。 不过今日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齐思瑶。”沈月秋磨磨牙，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我今天警告你，以后别再胡言乱语，否则我不会让王爷放过你。” “你果然是想要借住安王的名号来做事，坏不得哪怕只是个侧妃，也迫不及待想要嫁过去，不过你似乎是如愿以偿之后太高兴了，都忘记欠债还钱，以命抵命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沈宁烟眯起双眸，眼底满是威胁般的冷光，看得人心里发慌。 被这样的眼睛盯着，沈月秋的心底突然蔓延出恐惧。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直觉，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会在这个女人的掌控之中。 “袁和山的事你可以选择不记得，可我还帮你记着呢，放心，就算你成亲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沈宁烟好整以暇地打量她，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威胁。 沈月秋只觉得头皮发麻，一瞬间脑海里蹦出很多想法。 她连连后退两步，最后扭身就跑，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着。 沈宁烟勾了勾唇，淡淡看着她的背影。 这还只是个开始呢。 沈月秋并没有注意到她追捕猎物般的眼神，直从荷花铺子杀到了安王府。 刚一进正厅，她就迫不及待问道：“当初那个小翠被你放在哪里了？是不是有人发现了她，把她带走盘问出……” 话还没说完，沈月秋就在姜近安瞬间凌厉的眼神下僵住了。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姜近安对面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不怒自威，脸上的沟壑仿佛都夹杂着一股凌冽之气。 沈月秋这才认出来，男人是刑部尚书高雄光。 她无措之下，只好行礼赔不是，“小女没看到大人在这里，还请大人恕罪。” “是沈大人的女儿吧？无妨，本官这就走了，你们说话吧。”高雄光还算客气，没有耽搁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沈月秋才又惊又喜道：“没想到你连刑部尚书都拉拢到手了，真是厉害。” “他姜凌寒有兵部尚书，元贵妃有元家和几个大臣撑腰，我自然也要拉拢自己的势力，不过你方才那是做什么？要不是我及时阻止，恐怕你连袁和山怎么死的都能嚷嚷出来。” 姜近安不喜皱眉，越发不待见她了，“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齐思瑶在众人面前重提袁家的事，还暗示引导众人以为这件事是你做的，我担心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就赶紧跑回来问清，那个小翠在哪里？”沈月秋认真解释了几句，心里实在是担心。 姜近安顿了顿，这才道：“还在原来的地方，齐思瑶应当是想要试探你，所以才会故意胡说八道，只要小翠没有做证人告诉其他人真相，任凭他们怎么传也没证据。” “可长此以往下去，对咱们还是有影响的。” 沈月秋皱着眉，对他的反应并不满意。 她实在是害怕，万一所有人都在猜测她是不是杀了袁和山，有天引起朝堂注意，下令彻查可就完了。 看出她在担心什么，姜近安不以为意道：“既然你都说是传言了，随便他们怎么议论都行，时间久了传言就会不攻自破，若你上蹿下跳害怕别人议论，才会真正引人怀疑。” 闻言，沈月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抿紧唇，半晌才忍不住试探：“只要小翠没有了，这件事就彻底死无对证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肯给人 姜近安眸光微闪，轻轻笑道：“你这是何意？我没听明白。” “王爷明白的，我如今已经和你是一边的人，你也用不着拿小翠威胁我了，既然小翠留着对我只有害处，对你也没有好处，为何不早早解决了她，以免她出去乱说呢？”沈月秋同样笑着，可话里话外都是忌惮。 沈家和安王府同盟，哪怕不需要拿捏她，她也会对安王府忠心耿耿，在这种情况下，小翠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性。 “何必对人家赶尽杀绝？好歹也是帮你做过事的，你这么做可就有些不厚道了，卸磨杀驴是本王最讨厌的。”姜近安淡淡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沈月秋一下子没说话了。 她看得出来，姜近安并不是想要保住小翠，而是还想继续拿这个丫鬟当做把柄，为了以后能够好好控制她罢了。 真是够卑鄙的。 沈月秋咬咬牙，就算心里再不高兴，也只能勉强点头，“王爷要是不想处置，那就不处置了，小女只是觉得小翠是个危险人物，要是被人带走了，不只是我会遭殃，王爷知道此事却按兵不动，不给袁家一个公道，更会让皇上和全城百姓失望。” 听到这话，姜近安缓缓抬头，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让人看不懂他此刻在想什么。 沈月秋愣了愣，被他看得同样有些发毛，“王爷，你为何这样看着我？我说错话了吗？” “如果本王没有听错，你方才好像是在威胁本王，对吗？”姜近安定定看着她，眼里的光芒隐含压迫，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沈月秋一下子怕了。 她方才确实是不高兴，话里话外都是姜近安不解决小翠，他自己也会倒霉的意思，听起来确实有点冒犯。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 “行了，刑部尚书如今都是我的人了，你以为就算小翠被人抓走，罪就能够定在安王府吗？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好好待嫁，不过本王倒是真觉着你不如齐思瑶，你要是有她聪明灵巧，现在也不会自乱阵脚。” 姜近安说完这话，也不管沈月秋是什么反应，径直起身去了书房。 看着紧闭的书房门，沈月秋站在强烈刺眼的阳光下，紧紧攥住拳头。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近安如今会这样绝情，竟然根本不把她当回事，还拿她跟齐思瑶那个贱蹄子比。 从前沈宁烟就被拿来跟她比较，现在又是一个阴魂不散的齐思瑶。 她厌了，真是受够了！ 另一边。 沈宁烟猜也猜得到沈月秋已经自乱阵脚，便乐得自在前往思烟阁。 路上，苏荷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现在那么多人都在讨论袁和山是怎么死的，看来很快就要怀疑到沈家头上了。” “他们只是怀疑罢了，并没有什么证据，因此也对沈月秋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我之所以这么做，不过也是为了迷惑沈月秋，让她不能把心思放到其他事上。” 沈宁烟淡淡解释两句，心中还有更大的计划没有实行，如今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她一路上和苏荷谈论着袁家事，来到思烟阁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陆问景的身影。 店小二连忙上前，低声解释道:“陆公子这段日子一直早出晚归，好像在查什么事，他特地交代了，要是小姐你来这里，不必等他回来。” 沈宁烟了然点头，对此并没有多问。 虽然陆问景是帮她打理思烟阁的，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思烟阁等着她过来。 沈宁烟翻出账本看了看这个月的流水，便径直上了二楼喝茶。 只是她路过雅间，却看到了一抹让她定住脚步的身影。 姜凌寒一袭白衣，慵懒靠在窗边，面色淡然如水，带着几分让人忍不住靠近的魅惑，却因为他的眉眼实在是太过清冷，让人不敢真的靠近。 看到这里，沈宁烟只觉心跳加快，还未来得及离开时，就从门缝里和那双眼睛对视了。 姜凌寒愣了一下，随即对她招招手。 不知道他对面坐的人是谁，沈宁烟犹豫片刻，还是推开屏风进去了。 满室茶香里，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男子坐在桌边，五官清秀俊郎，身材很是瘦弱，虽然也是难得的好相貌，但和姜凌寒比起来却是差了很多气势。 印象里，沈宁烟从未见过这个男子，“这位是……” “雷火帮少帮主，雷越。”姜凌寒顿了顿，接着道:“这是我未来的王妃，齐思瑶。” 沈宁烟着实没想到他会这样介绍自己，脸一下子红透了，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原来是永乐王妃，果然倾国倾城，气势不俗。”雷越拱拱手，笑得很是灿烂。 看他这么明媚阳光，沈宁烟不免有些好奇。 她也听说过雷火帮，是一个专门替别人搜集情报的杀手组织，不做买.凶.杀.人的生意，所有杀手只为了打探金主的消息而行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动手染上鲜血。 虽说雷火帮听着也没什么可怕的，但少帮主居然是这么一个瘦弱如鸡，看起来文绉绉的人物，倒是让她十分惊讶。 姜凌寒腾出位置，“坐下来喝杯茶？” “你们还有正事说，我在这里不合适吧？”沈宁烟生怕打扰两人谈事。 姜凌寒勾唇笑笑，“无妨，这事你听了反而感兴趣，坐吧。” 他都这样说了，沈宁烟只得坐下来，尽量低着头喝茶，尽量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雷越也跟着呷了一口茶，这才不紧不慢道：“沈家确实有鬼。” 沈家？ 沈宁烟听到这儿，忍不住抬头看看姜凌寒。 她没想到姜凌寒最近在调查沈家。 不过想想也是，沈家如今和安王府已经越来越亲密，不查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阴谋，恐怕姜凌寒也是放心不下的。 “说吧，他们如今在做什么。”姜凌寒倒显得没有那么惊讶，仿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雷越掏出一张羊皮卷，“你看了就知道。” 第三百七十九章 媚女 姜凌寒拿起来铺开，发现羊皮卷上是沈家宅子的结构图，而在看起来很是平常的图上，居然有一块被特地标注出来的地下密室。 他微微蹙眉，“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而是人。”雷越压低声音，郑重地说出这话。 闻言，姜凌寒和沈宁烟面面相觑，俱都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沈家宅子虽大，但也不至于在密室中仓这么多人，就算是藏了，又为的是什么？ 沈宁烟百思不得其解，“里面是什么人？” “我们的人只探查到，里面有很多貌美如花的女子，不知是怎么被训练的，一个个媚眼如丝，妩媚动人，一看就是想要迷惑谁而.专门训练的一批女子。”雷越解释之后，随手又掏出两张画像。 沈宁烟低头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画像上的两个女子不说是倾城.绝色，可那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只是被画在上面，就有种勾人的别样韵味。 若是好色之徒看到这些女子，恐怕根本没有自制力，在女子们的迷惑下什么都愿意做。 思及此，沈宁烟开始担忧起来，“这些女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实际上却比千军万马还要可怕，沈定梁想利用这些女子蛊惑谁？” 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帝，却又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皇帝并不好色，只是对先皇后痴情，因此有眉眼相似的女子都会多加宠爱，而这些女子和先皇后比起来，自然是天差地别的。 姜凌寒低声冷笑，语气嘲讽:“如今朝野之中，变着法的偷偷去青楼，或是家里妻妾成群的大臣们并不在少数，沈定梁培养这些女子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你的意思是，他在帮助姜近安拉拢朝中大臣，或者是想办法控制他们？”沈宁烟顿时惊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恐怕许多大臣都会沦陷，即便是不沉迷于女色的那些人，恐怕也会在蛊惑之下迷上这些格外勾人的女子。 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当务之急，应该阻止这些女子被沈定梁利用。”雷越冷不丁说出这话。 沈宁烟正担忧着，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两眼。 她听说雷火帮并不多管闲事，只负责打听金主想要知道的事。 可雷越为何还不离开，偏偏要在这里帮忙出谋划策？ 不知道为什么，沈宁烟总觉得其中不一般。 还没等她想明白的时候，姜凌寒就已经开口了:“当务之急不是阻止，而是任由他们作乱，再寻个机会一网打尽，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先走吧。” “我怎么能走呢？永乐王，你银子还没给我呢，三百两。”雷越翻了个白眼，丝毫不忌惮他的身份。 姜凌寒瞥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已经给你五百两，怎么还好意思要银子？这种事我派余新去也能查清楚。” “切，余新那家伙还能有我手底下的人能干？他是可以查到，但他不能抵抗住美女的诱惑，更不能把其中两个女子的模样画出来，给银子给银子！” 雷越伸手敲敲桌面，明明是在索要报酬，可撒泼的样子却像是在故意讹人。 “爱要不要。”姜凌寒拍下十两银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雷越顿时气得不轻，抓起银子塞进袖里，一起身走了，“不要白不要，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你还欠我二百五呢。” 他推开屏风扬长而去，架势很是了不得。 直到他走远，沈宁烟也还是没有缓过神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姜凌寒跟谁如此亲密玩笑，就像是损友一样彼此说笑。 看来雷越确实是姜凌寒的朋友。 “在想什么？”姜凌寒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沈宁烟回过神来，轻笑道:“许久没有见过你那样轻松的和人说笑，要是和雷越玩得开心，你们就应该常常在一起，我喜欢看你这么放松的样子。” 她伸手，用食指轻轻抚着姜凌寒的眉心，“这儿都快被你皱出印子来了，你要多笑笑，知道吗？” 闻言，姜凌寒不由愣住，一种陌生的温暖感觉爬上心头。 从来没有人如此认真地告诉他，以后要多笑笑。 恍惚之中，姜凌寒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抱住了沈宁烟，将她按在怀里亲了上去。 雅间里充满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息声，不知过了多久，沈宁烟才满脸通红地推开他，根本不敢抬头，“咱们还未谈婚论嫁，不可如此过界。” “万事太平以后，我会十里聘礼娶你为妻。”姜凌寒毫不犹豫地保证，眼里满是坚定。 沈宁烟愣了愣，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雅间门就被推开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陆问景惊讶地瞪大眼睛。 沈宁烟起身，同样很是惊讶，“你知道我们在这里？” “不知道，掌柜的说楼上雅间迟迟没有动静，也没有要续茶，心里害怕让我上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在这里。” 陆问景随意解释两句，目光落在她微微红肿的朱唇上，不由眸光微暗。 察觉到他在注意什么，沈宁烟很是不自在地轻咳两声，“你这段日子在忙什么？听说你这阵子都不常来思烟阁了。” “我准备在京城多开几个铺子，不过朝廷找到我了，说是国库银子没有那么充足，想要联合起来开官铺，进账五五分，开二十家。” 陆问景若无其事地坐在桌边，假装丝毫不在意他们在这儿做了什么，可心还是止不住地沉闷。 “皇帝亲自派人找到你的？”姜凌寒挑眉，对此倒是很意外。 国库就算空虚，皇帝也不必亲自做生意。 陆问景点点头，犹豫道:“我也不知皇帝为何这么缺银子，但确实是他让宫人找到我的，我这些日子在外面奔波，就是为了找铺子开门做生意。” “或许皇帝是为了用银子做什么不想让人发现的事，因此不能动用国库，这才想到了这个办法。”沈宁烟说出自己的猜测。 第三百八十章 贵妃的目的 皇帝有专门的月例银子，不可能不够花，哪怕不够，施压户部尚书也能想办法拿到几万两，不会特地找人一同开铺子。 这么想想，恐怕是为了某种不得而知的目的。 姜凌寒风轻云淡道：“这个并不重要，既然皇帝有这个意思，那就按照他的意思照办，一切都按兵不动，烟儿，不要把沈家的事透露给任何人。” 他话音刚落，沈宁烟还未来得及点头答应，外面就响起了余新的声音。 “王爷，曹大人去了府上，说是因为后日成亲的事想见你，有重要的事商量。” 一听这话，沈宁烟的神色微微黯淡。 姜凌寒看了她两眼，只好起身离开。 等他出了雅间，陆问景才收回目光，认真问道:“你就心甘情愿等他给你一个位份，等他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娶你吗？” “日子那么长，什么事都没有做完，还是慢慢熬吧。”沈宁烟.轻轻一笑，仿佛.对此并不在意。 但她心里不得不承认，她已经因为陆问景这番话难过了。 日子漫长，不知何时是头的等待更让她提不起劲来，但.即便如此，她也心甘情愿。 这辈子她的心已经给了姜凌寒，再也不可能收回了。 陆问景点点头，倚在桌边淡淡道：“我相信姜凌寒并不是不负责的人，他可以给你名分，但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都已经妻妾成群了。” 言下之意，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曹蕙兰出现。 沈宁烟咬紧唇，心不可控制地抽疼了一下。 她自己在雅间里枯坐许久，不知何时才想到要离开。 可等沈宁烟出了思烟阁，.才发现京城里所有风向都变了。 不知是谁传的传言，说袁和山并不喜欢沈月秋，在见到齐思瑶的时候就已经移情别恋，甚至还专门拜托袁母上门提亲。 因此拒绝这门亲事的不仅有沈月秋，还有齐思瑶。 传言一出，大家纷纷猜测毒害袁和山的人也有可能是齐思瑶。 京城里许多人都渐渐相信后来传出的谣言，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沈宁烟身上。 听着茶楼里的人议论纷纷，苏荷气得咬牙切齿，“奴婢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沈月秋害怕引火烧身，这才想办法把事情推到小姐身上，咱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相比于她的气愤，沈宁烟却显得淡定许多，.“既然是有心引导，咱们不必管她说什么，堵住众人的嘴不容易，但让新的传言传出来，不是举手之劳的事.吗？” 闻言，苏荷低下头认真思考，随即露出了灿烂笑容。 “小姐英明，奴婢佩服。” 御花园。 沈宁烟规规矩矩地站在凉亭中，亲自为皇帝和元贵妃斟茶。 她从以前就专门研究过如何洗茶，加之素手纤纤，倒是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皇帝认真看着，冷不丁问道:“这些日子你人在宫中，京城里关于你的传言却不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他话音刚落，沈宁烟洗茶的动作就顿了顿。 “小女自认不是完美之人，因此招人记恨也是平常事，遭人陷害罢了，皇上不必为小女的事费心。” 她面色淡然，看不出任何心虚古怪之色。 元贵妃在旁不动声色地听着，依旧面无表情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皇帝抬眼看看沈宁烟，“袁家也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年年交给朝廷的税收不少，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可惜。” “小女也是这么认为的，袁表哥因为自己的深情，却葬送了自己和父母双亲的命，想来他在九泉之下肯定悔恨不已，再也不想珍惜什么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情分。”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却没有任何故意开脱的意思。 听完这话，皇帝了然地点点头，“此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小女已经想好了，以牙还牙。”沈宁烟老老实实回答，没有半点隐瞒。 皇帝微微点头，继而端起她泡好的茶一饮而尽，“朕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尽快解决吧，此事再蔓延下去，平民百姓都要怀疑朝廷没有纲纪法度。” 说完，他起身挥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本宫看你近日来的心思太过明显了，想方设法阻止沈月秋嫁给姜近安，不论传言是真是假，你这么做牵扯到了姜近安，更和皇上教子无方沾点边，皇上心里是不痛快的。” 元贵妃低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意思。 沈宁烟转过身，就见她依旧把玩着海棠花，美艳的面容在花衬托下更显秀丽。 她沉默片刻，上前两步欠身行礼，“小女多谢娘娘帮忙说话，才教皇上没有怀疑小女。” “你知道是本宫帮了你？”元贵妃挑眉，显得有些意外， 沈宁烟笑着点点头，“传言厉害凶猛，也没有什么证据，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只相信我，多谢贵妃娘娘从中提点。” 她知道，元贵妃不想直接出面阻止这门亲事，是因为这么做很有可能伤害到春和宫的利益，并不是不愿意帮忙。 现在皇帝怀疑，元贵妃直接出手帮忙，与此同时和姜近安对立，已经无形中成为了她和姜凌寒这边的人。 若是好好同盟，说不定在以后会起到关键的作用。 “你不必如此高兴，本宫帮你可不是好心，而是有目的的。”元贵妃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沉思。 沈宁烟点点头，目光真诚，“不知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要你不惜任何代价，让姜近安知道娶了沈月秋跟本宫作对壮大势力，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元贵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话。 沈宁烟抬眼，“贵妃娘娘，您难道知道了姜近安接下来的目的？” “他娶沈月秋，可不仅仅是为了壮大势力，毕竟只是一个沈定梁，拉拢这个男人还不如拉拢其他内阁大臣，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本宫的女儿赶快嫁出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死也要拉垫背的 元贵妃说到此处，眼里凶光毕现，如同一个蛇蝎美人，不知何时就会咬人。 闻言，沈宁烟却是不懂了，“姜近安成亲，和开元公主有什么干系？” “你还不知道，朝廷之中早有规定，皇子公主们前后成家不能超过三年，这是为了防止公主太多，别国虎视眈眈想要和亲，以引得各国之间权势关系混乱。” 元贵妃忍不住攥紧拳头，“也就是说，本宫能把汝嫣留在身边的日子只有三年了。” 听完这话，沈宁烟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 元贵妃爱女如命，和女儿分别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能够母女团聚，却因为姜近安的缘故不得不再次分离。。 这对于元贵妃来说，哪怕说成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 沈宁烟犹豫片刻，低声道：“其实娘娘也不必如此担忧，如今皇上疼爱开元公主，必定不舍让公主这么快离开，总要有个孩子留在身边承.欢.膝.下的，您和公主好好说说，自然不会那.么.快.就嫁人。” “这个本宫知道，可.本宫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本宫的女儿不能被任何人算计。” 元贵妃深吸一口气，心口都在疼，“本宫不.仅要对付姜近安，还要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她话音刚落，周围侍奉的宫女.们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贵妃娘娘发狠的时候，她们向来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话都不敢说。 以前这种时候，她们都觉着度日如年，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一个齐家小姐，她们就不这么害怕了。 毕竟齐家小姐大胆心细，总能找到机会和办法来劝解娘娘。 众人瑟瑟发抖的时候，只有沈宁烟淡.然自若，上前两步道：“贵妃娘娘息怒，我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姜近安娶一个笑话回家，接下来不断被全城耻笑。” 她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放在了她的手.上。 元贵妃露出满意笑容，拍拍她的.手道：“不枉本宫看重.你，本宫相信你定会办好这件事，不让本宫失望的。” “娘娘就拭目以待吧。”沈宁烟行礼告退，转身退出了御花园。 等离开了花园小路，苏荷看看周围没人，才忍不住开口了：“小姐，贵妃娘娘如今对你只有利用了吗？咱们不必为她做到这个份上的，奴婢觉得咱们被她当靶子使了。” 她很是心疼小姐。 小姐向来是以牙还牙的性子，所以才会去对付沈月秋.... 但元贵妃.强迫.小姐去对付.姜近安，和这个城府深还心狠手辣的男人对着干，难免不会有危险。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了，“苏荷，你觉着元贵妃把我当做棋子，殊不知我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把她拉拢过来，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好处，要是百害无一利，哪怕贵妃强迫我也不会妥协的。” 看她果真不在意这些，苏荷才勉强放下心来，“那小姐想要怎么整治这两人？” “不急。” 沈宁烟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京城里流言纷纷，关于袁和山的死众说纷纭，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头绪的时候，一道消息惊得他们不敢乱说了。 因为传言中被袁和山求亲的齐思瑶，居然将一个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告上了官府，说自己从来没有害过袁和山，请求官老爷做主，并竭力调查真相还给她清白。 官老爷二话不说，直接将说书先生打了十大板，罚银钱五两才放人离开了。 看到说书先生的下场，众人不仅不敢乱说话，反而无形中相信了齐思瑶才是清白的。 而这时，官老爷突然透露出消息，说在袁和山死的时候发现了一块手帕，上面有个秋字。但因为时间太久不能证明什么，只能不了了之。 这件事看起来已经完结，可手帕的事所有人都觉着，沈月秋必定是那个害人的凶手。 一天之内，所有不利的传言全都指向了沈月秋。 得知这件事之后，沈月秋在府里坐不住了，立刻动身前往安王府。 姜近安正在书房写信，看到有人推门进来，立刻用宣纸压住了信，抬头皱眉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书房不准任何人进来。” “王爷，现在齐思瑶已经自证清白，所有人都在怀疑是我害死了袁和山，官府结案还不够，有些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居然怀疑官府无能要自己调查。” 沈月秋说到此处，着实气得不轻，“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王爷，你赶快把小翠交给我，如果不把这个丫鬟解决了，我永远也不能安心。” “不急，有我在，他们不可能找到小翠。”姜近安漫不经心地安抚，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沈月秋咬咬牙，阴沉着脸盯紧他，“王爷，你真不愿意把小翠交出来？” “不交，怎样？” 姜近安抬头，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本王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因此你不用担心，也别想把人带走，明白了吗？” 沈月秋低下头没有吭声，让人看不清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短暂的沉默之后，姜近安不由蹙眉，“你若是听明白了就赶紧出去，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王爷要是不把小翠交给我，我就把你要做的事透露出去，让姜凌寒那些人好好查，反正我被人查到毒害袁和山也是死路一条，如今我什么都不怕了。” 沈月秋一字一句地说出这话，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让她的美貌都显得黯淡狰狞了。 看着她丑恶的嘴脸，姜近安突然觉得好笑，“本王说过吧？十分不喜欢别人威胁我。” “如今我已经在悬崖边上了，一阵风都能把我吹下去，我不介意死之前拉个垫背的，倒是王爷就是不肯把小翠交给我，就别怪我出手了。”沈月秋的语气越发肆无忌惮。 姜近安缓缓攥紧拳头，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却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误了时辰 他勾起唇角，露出温和笑容，和方才无情的样子判若两人，“说什么傻话呢？马上都要成亲，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不吉利。” “我都已经如履薄冰了，还在乎这个吗？”沈月秋警惕地退后两步，不知道他突然这样是想干嘛。 姜近安起身把她拉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如今沈家和本王已经同盟，咱们是一家人，怎么能说这样互相伤害的话？我留着小翠不过也是怕你解决不好，既然你执意把她要走，我成全你就是了。” 要是换做以前，沈月秋听到这番话只觉得他善解人意，可现在听来只觉得恶心。 她要是知道姜近安如此卑鄙，以前干脆就接近远在千里之外的荣王了，而不是这个心机深重的男人。 沈月秋忍住厌烦的感觉，伸手把他推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人把小翠交给我吧。” “管家，带她过去。”姜近安依旧笑着，可眼睛却看不出任何笑意。 沈月秋当然知道他并不乐意，转身跟着管家离开了，也懒得管他是怎么想的。 等她跟着管家走远之后，房梁上的黑衣人悄无声息落下来，“王爷，沈月秋太不知好歹，更不是一个安心听话的，咱们得想办法解决她，要不要属下出手？” “现在还不能动她，本王还要利用沈府做事，她现在是个关键人物，随着她去吧，她已经嘚瑟不了几天了。”姜近安背着手，眼里满是骇人的冷光。 皇宫。 沈宁烟舒舒服服泡着脚，手上拿着一本晦涩难懂的医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苏荷翻箱倒柜，满面愁容，“小姐居然还有心思看书，明日可就是曹蕙兰和王爷成亲的日子了，咱们得好好想着怎么打扮才能够压住她。” “压她做什么？” 沈宁烟觉得好笑，“你以为这样就能解气了？” “总之小姐要是出风头，大家肯定都知道你是王爷心尖上的女子了，到时候曹蕙兰会被气死的，只要她心里不痛快，奴婢就高兴。”苏荷一想到荷包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同为女子，她不明白曹蕙兰为何会如此恶毒，居然能做出比下毒还狠的事，存心不让她家小姐生孩子。 沈宁烟依旧淡淡的，仿佛世间并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愤怒起来，“这样一来，我确实可以艳压她，但做了这事之后，其他人更会对我议论纷纷，说我没有容人之量，在曹蕙兰成亲的时候还要招摇过市故意显摆，到时候她会惹得众人心疼。” 她太了解这么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坏处了。 苏荷听得愣了愣，半晌才道：“那咱们要做什么啊？反正奴婢受不了眼睁睁看着小姐为她送亲。” “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做，保证会让曹蕙兰不痛快。”沈宁烟打了个哈欠，放下医书准备歇息。 苏荷连忙蹲下来，帮她擦干净了脚，“小姐有什么主意就尽管说，这回奴婢必定铆足劲要给曹蕙兰一点颜色瞧瞧。” “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点上安神香，不到明日正午时分，你都不要叫醒我。”沈宁烟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缓缓躺下来闭上眼睛。 苏荷一愣，瞬间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乐呵呵去倒洗脚水了。 安神香是各种药材配成，因此对睡眠浅的人有奇效。 这一夜沈宁烟睡得格外香甜，连梦都没有做，第二天被苏荷叫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望向窗外，抬手遮了遮格外明媚的阳光，“什么时候了？” “还差半个时辰到午时，小姐，咱们现在可以收拾打扮启程了吧？”苏荷笑吟吟看着她，显得很是迫不及待。 与此同时，曹府。 结亲的队伍已经在府外等了一个时辰，每个人满头大汗，却还是没等到曹蕙兰出来。 围观的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 “这快到午时了，过了吉时再拜堂成亲可坏了规矩，曹家小姐怎么还不出来？” “就是，不会是出事了吧？这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等着呢。” “怪得很。” 躲在府门口的丫鬟听到这话，吓得赶紧进去禀报。 “小姐，外头那些人都开始胡乱猜测了，齐小姐要是实在来不了，还是赶紧让丫鬟们打扮打扮送亲吧。” 曹蕙兰端坐在正堂，盖着红盖头，让人看不清楚她是什么表情。 “从半个时辰前就已经误了时辰，现在开始让丫鬟们打扮，也已经来不及，何况王爷要是知道真相，肯定问我为何不早做准备让丫鬟顶替。” 她的声音很淡，说话时语速缓慢，让人听得心里发毛，“她答应我要来送亲的，就一定会来，即便是误了时辰，那也是怪她。” 说完，曹蕙兰放在腿上的双手逐渐收紧，哪怕掌心已经掐出血也感觉不到任何痛意。 曹夫人气得心口疼，“前几天我就已经劝过你了，不要让那个女子过来送亲，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 “哎呀，齐小姐肯定不是故意的，再等等吧。”曹伟摆摆手，不想让她埋怨太多。 就在这时，沈宁烟急匆匆赶到，还没进门就开始赔不是，“蕙兰，实在是对不住，今日我头痛发作起不来，好不容易喝了药才能动身赶来，耽误你的时辰了。” “无妨。” 曹蕙兰猛地起身，透过红纱看到了她的影子，“只要你能来，不管早晚我都不介意。” “真是对不住，还是先送亲吧，免得误了你的吉时。” 沈宁烟拍拍她的手，连忙看向四周，“负责送亲的丫鬟呢？” 听到这话，大家都顿了顿。 曹夫人刚想要发作，就被曹伟按住了，“齐小姐，不是你说好了要给蕙兰送亲吗？” “这……” 沈宁烟瞪大眼睛，显得一无所知，“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当时蕙兰派人给我送请柬，宫女只说你要我来府里，我便直接回帖了，送亲的事我却是完全不知。” 她一副急切又茫然的样子，看不出半分刻意和假装。 第三百八十三章 偷荷包 曹夫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手撕了眼前的女子，“你都已经误了我女儿的吉时，现在却说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对不住对不住，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有看请柬就回帖了，蕙兰你别生气，我这就换上衣裳给你送亲。” 沈宁烟一副委屈惶恐的模样，抹着眼泪去接丫鬟递过来的衣裳。 只是她刚抓住衣裳，就猛地顿住了，“我不能送亲，还是让丫鬟来吧。” 话音刚落，曹蕙兰再也忍不住掀开了红盖头，紧紧盯着她为难的模样，“思瑶，你人已经来了，为何还不能替我送亲？你是不是没有把我当做好朋友和姐妹？” “当然不是！” 沈宁烟立刻否认，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我今日头痛发作，若带病送亲是不吉利的，会诅咒你的亲事充满病痛灾难，因此就算是我想，也只能让丫鬟送亲了。” 她说得诚恳，且大家都知道确实有这个说法，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曹蕙兰紧紧盯着眼前人，想要从中看出任何的故意和窃喜，却一遍遍无功而返。 怎么会这样巧？偏偏就头痛发作，不仅误了时辰还不能送亲。 她不相信！ “既然齐小姐带病不能送亲，还是丫鬟来吧，快些出府，否则拜天地之后都要天黑了。”曹伟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催促众人赶紧行动。 曹蕙兰不得已只能放下红盖头，任由丫鬟们拉着她离开。 等到人都走出去，曹夫人才走到沈宁烟面前，恶狠狠盯着她，“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根本不头痛，都是装的对不对？” “我听不懂夫人这是何意，我与蕙兰情同姐妹，如果生病不会不吉利，我就算是爬也要从皇宫爬过来，事出突然我也没有办法。”沈宁烟不卑不亢地说出这话，眼里彻底没有了着急和愧疚。 曹夫人紧紧咬着牙，“今日误了时辰都怪你，蕙兰为了等你才这个时辰离开，成为大家议论的笑话，你给我等着！” “夫人此言差矣，要真是怕误了时辰，既然我没有及时赶到，你们就应该安排丫鬟送亲，夫人和曹大人都没有想到安排丫鬟，到底是不知道变通，还是真的怪我呢？说出去你们并非有理。” 沈宁烟不紧不慢地回怼，根本不害怕她这样的威胁。 她原本想着曹蕙兰等不到自己，会心不甘情不愿带着丫鬟离开，一整天都会闷闷不乐。 可她着实没有想到，曹蕙兰为了让她像丫鬟一样送亲，竟然不惜误了时辰也要等，真是够恨她的。 听完这番话，曹夫人气得差点七窍生烟，“好，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以后有你受的时候！” 她一甩衣袖，阴沉着脸快步走出去。 沈宁烟勾唇，悠然跟在送亲队伍后面前往王府。 路上，苏荷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小姐，奴婢真是太佩服你了！三言两语就能把曹夫人怼得说不出话来，还有你装头痛解释的时候，奴婢都不知道小姐哪来那么灵巧的心思。” 正在病痛的人没有及时到来，这个情有可原，因着送亲人也得是健健康康的规矩，她家小姐不用送亲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以说回绝得是彻彻底底。 这下苏荷倒要看看，曹蕙兰还怎么嘚瑟。 “这也是我昨日临时想出来的，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沈宁烟说到此处，脸色已然变得凝重。 苏荷立刻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小姐尽管吩咐，奴婢肯定会照做。” “我方才看到曹蕙兰身上带着荷包，就是她各绣一个的梅花荷包，你想办法把它偷过来。”沈宁烟低声吩咐两句，眼里满是若有所思的光芒。 闻言，苏荷愣了愣，心里颇有些不情愿，“小姐，你是不是还有点不相信曹蕙兰是坏人？” “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我不喜欢不确定的事。” 沈宁烟说到此处，解释道：“要是她荷包里也有麝香，就说明她对麝香一窍不通，若是没有麝香，那我也没什么好手下留情的了。” 平常没有生过孩子的女子，若不是专门去药铺问，恐怕根本不知道麝香是什么。 她愿意相信，曹蕙兰很有可能不知道麝香，只是闻着觉得气味好便拿来做荷包了。 最好是这样，否则以后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想到这里，沈宁烟忍不住叹了口气，“苏荷，我相信你有办法，别怪我优柔寡断，我实在不想看到姜凌寒娶的侧妃是这种人。” “苏荷就算有办法，也不可能偷了曹蕙兰的荷包全身而退，还是让我来吧。”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沈宁烟茫然回头，就见余新正晃晃悠悠跟在她们后面，也不知道偷听多久了。 她很是惊讶地顿住脚步，“今日可是王爷的大喜之日，你不在王府帮忙，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大喜之日啊。”余新撇撇嘴，显得很是不屑，“王爷都不在乎的这门亲事，我为何要在乎？再说了，是王爷知道你今日要过来，特地嘱咐我好好看着你的。” 听完这话，沈宁烟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那就拜托你了，帮我把荷包偷过来。” “这个简单。” 余新啧啧两声，运起轻功翻墙而走。 苏荷回过神来，“看来王爷还是了解小姐的，知道小姐不是伤心难过就是会遇到意外。” “我只希望王爷能够顺顺利利拜堂成亲，希望曹蕙兰虽然阴狠毒辣，但对王爷是真心的。”沈宁烟叹了口气，心中很是复杂。 她不想看到曹蕙兰算计姜凌寒，否则她必定会用尽办法让这个女人知道什么是代价。 看着她决绝的样子，苏荷心里不是滋味，“王爷对小姐好，小姐何尝不是对小姐好？你们都是真心换真心的。” 沈宁烟笑着点点头，抬头就见王府已经到了。 丫鬟搀扶曹蕙兰下马车，她定睛一看，发现荷包果然不见了。 苏荷慌忙去寻找余新的身影，却在看到姜凌寒身边的人时，彻底愣住。 “小姐，他也来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不肯扶她 沈宁烟抬眼看去，也跟着愣住。 红衣束发，姿态挺拔的姜凌寒身边，是同样穿着喜庆衣裳的姜近安。 姜近安笑容淡淡，和他站在一起像是好兄弟，而许久不曾出现的荣王竟然也来了，正吊儿郎当站在他们身后剔牙，没有任何王爷的架子。 “小姐，姜近安不会是想要闹事吧？”苏荷顿时担忧起来。 沈宁烟虽然担心，却很是笃定地摇摇头，“不可能，他要是闹事，绝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他动了手，皇帝就算不喜王爷，也会看在曹家的面子上狠狠责罚。” 这样得不偿失的事，姜近安不会做。 苏荷撇撇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余新就突然窜出来了。 “给，荷包。”余新把东西偷偷塞给沈宁烟，连忙看看四周，“你可得快点，不然拜过堂曹蕙兰就发现了。” 沈宁烟点点头，心中实在是感激，“多谢。”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余新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沈宁烟没有多说，背过手拿起荷包放在鼻下闻了闻，在味道钻进鼻子的那一刻，她发现心里是期望曹蕙兰不是坏人的。 可一股茉莉香味弥漫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曹蕙兰果然是心狠手辣的女子，不配嫁给姜凌寒为妻， 想到此处，沈宁烟脸色阴沉地放回荷包，！“还回去吧。” 看她变了脸色，余新也不敢多问，自己也跟着闻了闻茉莉香味，匆匆离开。 苏荷小心翼翼道：“不是麝香，对吗？” “清淡的茉莉香味。”沈宁烟忍不住冷笑，定定看着那抹红色身影，“既然她如此心狠手辣，就别怪我回敬了。” 或许是她难看的脸色太过瞩目，姜凌寒在下石阶，按照规矩把曹蕙兰扶上来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她的脸色。 他顿了顿，继而毫不犹豫地退回去。 这时候，红娘已经撒开手，正等着姜凌寒上前接新妇，却没有想到他竟是站在原地没动。 曹蕙兰也知道规矩是什么，她抬头，在红盖头中隐隐看到姜凌寒面无表情地背着手，并没有任何要过来接她的打算。 她猛地咬紧唇，听到了周围的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情况？王爷方才还想扶曹小姐的，现在却退回去了。” “嘘，别乱说话，否则王爷听到你可就惨了。” “王爷是不是很讨厌曹小姐？居然都不愿意把她扶上来。” 众人议论纷纷，曹蕙兰更是难堪到无地自容。 姜凌寒不过来扶她，就说明他不待见自己，不是真心想让她进王府。 在众目睽睽之下，姜凌寒依旧不为所动，而是径直看向人群中那个女子。 被他用温柔的眼光注视着，沈宁烟顿时意识到是她刚才的脸色太像是吃醋生气，这才引得姜凌寒误会。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上前来到曹蕙兰身边，笑吟吟道：“王爷怎么不过来扶着蕙兰妹妹呀？是不是想成亲后让她当家做主，自己打理好整个王府？” 三言两语化解了尴尬，还捧了一把曹蕙兰。 姜凌寒知道她的用意，只好上前把曹蕙兰扶上来，和方才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曹蕙兰不仅没有松了口气，反而露出冰冷如蛇蝎的目光。 拜堂顺利进行，苏荷却不痛快地跺跺脚，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在正堂的身影，“小姐方才不该过去的，就让曹蕙兰尴尬到哭出来，让她知道就算是用尽手段害你，也不可能得到王爷的真心。” “让她难堪并不是真正的丢人，她早就知道王爷不喜欢她，如此冷漠在今后是常态，想必她是能够做到自己一步步走上去的，而我出手相助就不同了。” 沈宁烟心情大好，看好戏似的看两人拜堂，“被心爱之人最在乎的女子过来帮忙解围，对她来说是一种屈辱，因为她再次明白了，王爷并不是冷漠，而是不愿意对她温柔罢了，她只会更加生气，更加觉得丢脸。” “哇！” 苏荷瞪大眼睛，对自家小姐佩服到五体投地。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姐居然有那么多的心思和手段，“曹蕙兰真是玩不过小姐，她明明可以成小姐的好姐妹，在府里安安稳稳度过一生，自己偏要用下作的手段害人，这下好了吧？” “也不知道王爷得知了来龙去脉之后，心里会不会觉着我太过残忍。”沈宁烟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担忧。 闻言，苏荷急忙摇摇头，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想，“相比小姐做的事，曹蕙兰用麝香害你以后不能生儿育女，这才是最毒辣的手段，小姐让她丢人根本算不得什么，何况这只是被欺负以后的反击罢了。” 她拉住沈宁烟的手，轻声安抚：“小姐放心，就算王爷知道这件事，也只会心疼和后怕，自责没有好好照顾好小姐。” 沈宁烟听得感动又想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拜堂已经结束了。 曹蕙兰被人引着离开，其他人则招呼宾客去后院吃宴。 就在这时，姜近安和荣王竟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去后院喝酒去了。 看到他们的背影，沈宁烟忍不住蹙眉。 如今荣王可是皇帝最属意做太子的人，和姜近安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和谐，可现在有竞争关系的两人居然如此亲密，想想就有点不对劲。 思及此，沈宁烟刚想要过去看看，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永乐王爷喜迎侧妃，不知道妹妹是否高兴？”沈月秋似笑非笑，眼里满是戏谑。 沈宁烟并未像她想象中那样生气，反而跟着笑了，“自然是高兴的，蕙兰可是我的好姐妹，她嫁就等于我嫁。” “你说这话还真是不害臊！” 沈月秋当即嗤笑，又得意道：“不过我还真觉得你可怜，你痴情王爷却还不如曹蕙兰嫁得快，而我也很快成为安王侧妃了，你自己孤单影只该怎么办呢？” “你杀害袁和山的事解决了吗？还有闲心在这里讽刺我。”沈宁烟不冷不淡地回击。 第三百八十五章 接近荣王 沈月秋吓得连忙环顾四周，生怕旁人听到这话。 单这副心虚的模样，就让沈宁烟忍不住嗤笑出声，“看看你的反应吧，还敢说和袁和山的死没有关系？” “你休要再信口雌黄，反正官府找不到证据，查不到我头上来，何况我还有刑部撑腰，倒是你……” 沈月秋撇撇嘴，眼里满是轻蔑，“从今日开始，你心爱之人就是别人的夫君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嫁给谁。” 她看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才放心地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不由陷入了沉思中。 苏荷还以为她伤心了，连忙上前安抚：“小姐别听她瞎说，王爷根本就不喜欢曹蕙兰，只不过是迎一个吃喝拉撒的闲人在府里住着，她是个侧妃，还不配称呼王爷为夫君。” “我不是在意这个。” 沈宁烟抿紧唇，半晌才道：“你也听到她说什么了，恐怕刑部已经是姜近安的势力，否则她不会那样得意。” 她能看出来，沈月秋并没有说大话，而是嚣张至极地告诉她们，刑部确实不会动沈家。 刑部当然不会把沈家放在眼里，而是归顺于姜近安。 思及此，沈宁烟突然开始担忧。 当两方势力同时拉拢朝廷官员的时候，越有手段的那一方恐怕越得利。 不能任由姜近安如此发展下去。 沈宁烟环顾四周，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姜近安的身影，自然还有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荣王颇受皇帝喜爱，他的母妃淑妃更是如今仅在元贵妃位份之下的妃子，原本是最有机会能够蛊惑皇帝立荣王为太子的。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帝迟迟没有下文，荣王在朝廷中也没有什么实权，渐渐就变得无人问津了。 如果让姜近安把这个男人拉拢到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沈宁烟咬咬牙，思虑之下快步上前。 等她来到荣王身边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杯酒，“您，是荣王吗？” 荣王正和姜近安喝酒玩笑，听到这话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正羞怯怯望着自己。 他顿时心神激荡，连忙点点头，“对，我就是荣王，你找我有何事？” “小女很久之前就听过王爷的大名，今日一见发现王爷貌若潘安，气势非凡，情不自禁想要来敬一杯酒，不知王爷可否给小女一个面子？”沈宁烟露出崇拜的眼神，在众人之中把他捧上了天。 不远处的姜凌寒看到这一幕，却只是眸光微闪，并未有任何不快的表情。 荣王听得心花怒放，高兴地端起酒杯跟沈宁烟碰了碰，“美人邀请，本王怎能不赏脸？干。” 随着他爽快喝完的动作，沈宁烟也跟着一饮而尽，“王爷爽快。” 她明面上是敬酒接近，实则不过是试探。 这个荣王经不得夸，三言两语就哄得他晕头转向，也丝毫不顾及她的身份是否有资格敬酒，见是个貌美女子就忙不迭迎上去。 实在是……蠢笨。 这也是皇帝忌惮姜近安，却也迟迟没有立荣王为太子的原因吧？ 沉迷女色的男人，向来都是昏君。 姜近安来回打量着两人，突然就笑了起来，“齐小姐这样说话，是对荣王有意吗？你也不怕永乐王听到了生气，毕竟你们可是两情相悦呢。” 闻言，荣王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沈宁烟就羞恼道：“我只是崇拜荣王，万万没有高攀的心思，再说永乐王爷今日大婚，安王爷您说这样的话，是存心让曹大人一家子难堪吗？” 姜近安眼神微冷，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 正当他憋屈时，沈宁烟已经转而看向荣王，“王爷气度不凡，小女钦佩，因此除了崇拜之外没有任何心思，只想与王爷做个朋友，不知王爷可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齐小姐如此貌美，本王跟你做朋友高兴还来不及，正巧两日后本王要去琴坊听曲儿，你可同来？”荣王也没有多想，当下笑哈哈的邀请。 沈宁烟忙点点头，“小女到时候一定恭候！” 说完，她又敬了荣王一杯，说了好几句违心的场面话才施施然离开。 荣王摸着下巴，意犹未尽地盯着她的背影，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一看他这模样，姜近安眼里就闪过了鄙夷，“你还是远离她吧，她和永乐王走得近，还不知道接近你是什么心思。” “我一个闲散王爷，她对我能有什么心思？不过是单纯的仰慕罢了，再说她就不能先喜欢永乐王再见到我就神魂颠倒了？我不比永乐王差！” 荣王撇撇嘴，很是不以为意地说出这话，对他的警告还有点厌烦。 见状，姜近安皱皱眉，只得不再继续说下去。 另一边，沈宁烟从容自若地走过几个小姐身边，听到她们正在议论纷纷。 “这个齐家小姐还真是不简单，怪不得能得罪元秋公主呢，你看看她，今日就迫不及待往荣王身边凑了。” “谁不知道荣王好色？她还专门以色接近，说不定肚子里在憋什么坏水。” “肯定是想成为荣王妃呗，她表姐沈月秋都快进安王府了，她能不着急吗？” 听了这些议论，沈宁烟依旧面不改色，倒是苏荷有些着急了。 她很想上前理论，反驳她家小姐并不是那样的人，却也只能硬生生把心里话咽下去，以免引起轰动在永乐王府给姜凌寒添麻烦。 “小姐，你为何要去接近荣王啊？荣王好色风流，经常出没在烟花柳巷，可不是什么好男子，接近他恐怕是要吃亏的，你听听那些嘴碎的都开始乱说了。” 苏荷跺跺脚，越想越生气。 “你管她们作甚？这京城里的闲言碎语就没有停止过，我接近荣王，是为了阻止他和姜近安走太近。”沈宁烟低声说出心中所想。 倘若刑部真是姜近安的势力了，姜近安下一步定要再拉拢荣王。 谁都知道刑部尚书高雄光是荣王的小叔，更是淑妃的弟弟。 到时候刑部和淑妃一派全部都是姜近安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有人偷偷哭 荣王看起来不像是心思深沉的，什么时候姜近安踩着他和他母妃的头往上爬，恐怕他都会毫无察觉。 这也是沈宁烟为何不惜被人议论，也要趁机接近荣王的原因。 荣王母子俩绝不能落入姜近安手中。 苏荷虽然不知自家小姐接近荣王的目的，但听了她的解释，也就放下心来了，“奴婢只是担心，你当众接近荣王，王爷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姜凌寒。 沈宁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姜凌寒正端着酒杯敬酒，只是脸色比之前冷多了。 她无奈叹气，“形势所迫，我做什么也顾不得他了。” 说罢，主仆俩趁其他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此处。 等沈宁烟出了王府，准备回宫的时候，就听到了周围隐隐传来了女子的哭声。 苏荷愣了愣，疑惑道：“这是谁在王府附近哭啊？王爷的大喜之日，这样哭被人发现了恐怕是要受罚的。” “咱们去看看。”沈宁烟仔细辨认，发现哭声是从大树底下传出来的，立刻带着她去查看。 等她绕到大树后面，看到坐在地上低声哭泣的女子时，差点惊掉下巴。 “李，李巧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巧儿满面泪痕地抬起头，就见沈宁烟正满面担忧，还不停的打量着自己。 她咬咬牙，恼羞成怒道：“看到我这么伤心的样子，你就满意了是吧？对，我就是不想看到曹蕙兰嫁给王爷，怎样？难道我都不能哭一哭吗？” 看着她大吼大叫的样子，沈宁烟哭笑不得地叹气，突然觉得她有些可爱。 李巧儿只是娇蛮无理罢了，和阴狠的曹蕙兰比起来，倒是显得讨喜许多。 再说李巧儿就算是跟她有过节，也从来没有想过害她，不像曹蕙兰口口声声称她为姐妹，背地里却用尽手段害人。 思及此，沈宁烟不由掏出手帕，蹲下来轻轻为李巧儿擦眼泪，“你既然知道自己要哭，为何涂脂抹粉？看看脸都哭成小花猫了，也不知道丢人。” “哼，不嫁给王爷我已经是生不如死，还怕丢人吗？” 李巧儿偏过头躲开她的手，又定定看着她质问：“今日可是你好姐妹曹蕙兰的大喜之日，你在这儿管我做什么？” “她才不是我小姐的好姐妹呢！”苏荷忍不住反驳，语气里满满都是厌恶。 一听这话，李巧儿倒是有些好奇，当下也顾不得哭了，“你说这话是何意？你家小姐和曹蕙兰本就走得近，否则也不会帮她嫁给王爷，而不是帮我。” 沈宁烟抿紧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很少识人不清，但这回是真真正正栽在曹蕙兰手里了。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荷轻咳两声，此时此刻也显得有些尴尬，“总之我家小姐看清楚了，曹蕙兰也是个自私自利的女子，且心思歹毒得很，也从来没有帮助曹蕙兰嫁给王爷过，因此……”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后悔的！这曹蕙兰就是个心机的女子，当初她还偷偷威胁我，让我不要再妄想和王爷在一块，否则她就杀了我。”李巧儿立刻告状，忙不迭说出往事。 沈宁烟听得着实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切，那时候你们已经走得近了，我为何要告诉你？现在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就行了，只不过王爷都要被她糟蹋了。”李巧儿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开始生闷气。 要是她嫁给王爷该多好？绝对不会让任何心机的女子处心积虑接近王爷。 听完她的话，沈宁烟忍不住皱眉，“放心吧，王爷并不喜欢她，也绝对不会受她蛊惑，你先起来，地上凉。” “你现在开始对我好了，是不是想跟我成为朋友了？”李巧儿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沈宁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只能点点头，“不管怎样，你倒是真诚，也从来没有想过害我。” 她并不在乎和李巧儿是不是朋友，不过她现下越发觉着在曹蕙兰的衬托下，这个女孩倒显得娇憨可爱，成为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知道就好，之前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李巧儿拍拍尘土站起来，“不过你以后也要帮我在王爷面前说说好话，王爷还没有娶正室呢，说不定我有这个机会。” 闻言，沈宁烟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苏荷就露出了很无奈的眼神。 不过多时，几人来到了茶馆。 李巧儿渐渐稳定住情绪，便开始问道：“曹蕙兰这样阴狠，不会伤害王爷吧？今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不如咱们想办法去破坏破坏？” “你想怎么破坏？” 沈宁烟觉着好笑，却竭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嗯……要不咱们一把火烧了王府？这样一来，王府整个夜里都会鸡飞狗跳，也顾不得管曹蕙兰这个刚嫁过去的侧妃了。”李巧儿很是认真地说出这话，仿佛只要她点头同意就能立刻行动。 苏荷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两人竭力憋笑的样子，李巧儿顿时不乐意了，“你们干嘛嘲笑我？有本事你们想个好主意！” 沈宁烟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淡淡道：“放心吧，王爷说过不会碰她，那就是真的不会碰，你回府里好好歇息，其余的就别多想了。” “可是……” “我们还得回宫，不能在这里多待，李小姐还是快回去吧，以免李大人担忧。”苏荷打断了李巧儿还想说出口的话。 李巧儿不甘心地咬咬牙，回过头看了看张灯结彩的王府，只得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沈宁烟带着苏荷回到宫中。 元贵妃少见的来到了微雪轩，正在院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几盆青橘，“旁人都是养花种草，你倒是养起瓜果来了，这橘子一看就酸的很，能吃吗？” “橘子并不好养，只是想看它结出果实罢了，这也算是一种执念。”沈宁烟走到了她身后。 元贵妃忍不住挑眉，“你对永乐王也有执念吗？”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最终目的 沈宁烟听得愣了愣，良久才道：“我的执念不是非他不嫁，而是非他不爱。” 她并不是得不到姜凌寒就会死，而是这辈子除了这个男人，恐怕眼里心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 听完她的话，元贵妃若有所思地沉默半晌，“有时候本宫真羡慕你，本宫就没有这样的感觉，除了帝王之爱，本宫想要的还有很多。” “这也是您能够成为贵妃娘娘，而小女万万做不到的原因。”沈宁烟轻轻一笑，语气淡然。 她早就看透了。 正因为元贵妃不仅在乎姜汝嫣，身上还背负着元家家族的兴衰，因此哪怕不爱皇帝，也能够委曲求全在身边伺候，为了帝王宠爱不择手段。 可她要的不多，这辈子能够心无旁骛爱着姜凌寒就够了。 元贵妃被一语中的，却没有露出戳中心思的不快，反而淡淡笑道：“那你知道本宫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吗？” “不知。”沈宁烟摇摇头。 元贵妃淡淡道：“成为不用费尽心思得到什么的皇太后，解决姜近安，把汝嫣嫁给一个品行端正的男子，看着他们相亲相爱，幸福平安就够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心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这才发现，原来元贵妃并不想要什么帝王的宠爱，她永远都在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战斗。 思及此，沈宁烟忍不住上前两步，“如果我说，娘娘想要的这些东西，我都能够帮您实现呢？”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看向沈宁烟，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就连苏荷也是瞪大眼睛，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小姐能够说出这种话。 元贵妃转过身，五次认真地盯着沈宁烟，“你知道你方才再说什么吗？本宫已经是万人之上的贵妃，都没有把握能够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你又凭什么这样说？” “就凭小女帮娘娘做成了很多事，就凭小女有这个胆量和心思，也凭小女在娘娘身上也有想要得到的东西。” 沈宁烟一字一句地说出这番话，眼里满是笃定认真的光芒。 她并不是冲动之下才这样说，而是心里真的有种渴望。 姜近安可以试图拉拢荣王那些人，她为何不能把元贵妃变成自己和姜凌寒阵营里的人？ 闻言，元贵妃缓缓抿紧唇，本就凌厉的眉眼更加显得冰冷无情。 苏荷看到她的反应，吓得魂都快要掉了。 她也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如此大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要是元贵妃不屑于其他人的帮忙，恐怕就凭着这番话提防针对她们了。 正当她胡乱猜测的时候，元贵妃突然笑出声。 “齐思瑶，本宫真是没有看错你，从一开始你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既然如此，那就告诉本宫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沈宁烟咬紧唇，半晌才道：“让姜凌寒成为人上人。” 只是短短一句话，就让元贵妃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其他宫女听了却是不解。 姜凌寒贵为永乐王，已经是人上人了，齐小姐说这话不等于没说吗？ 长久的沉默中，沈宁烟不避讳地抬头，“反正就只有荣王和姜近安，您别忘了荣王可是有个母妃淑妃，您仔细想想，除了安王之后还有谁适合这个位置。” “与其说是永乐王的野心，倒不如说你想做那个万人之上的人吧？”元贵妃眯起双眼，定定看着她。 她知道，皇后之位是天下女子最尊贵的地位，不管是任何有野心的人都想得到它，就连她也不例外。 不说自己成为一国之后的好处，就说整个元氏家族要是出了皇后，那就会成为全天下不敢轻视的存在。 只可惜皇帝已经老了，很快就会退位让贤，否则她的目标不会是皇太后。 沈宁烟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不在乎，若是娘娘愿意出手相助，我可以答应您不在这个位置上，哪怕默默无闻都行。” “你这么做图什么？只是为了姜凌寒？”元贵妃不能理解地皱着眉。 她觉得人都是自私的。 没有任何人可以完全为了别人的好处谋事，更何况像齐家小姐这种聪明人，应当活得更加通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沈宁烟轻轻笑了，面容如沐春风般让人感觉到舒适，“我唯一所求，就是姜凌寒能够得到想要的，看到他如愿以偿，我就会很快乐，想让自己快乐有什么错处呢？” “本宫着实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痴情到连自己都可以放弃的人。”元贵妃闭了闭眼，着实没想到她会这样另类。 周围宫女们和苏荷俱都听不懂她们的话，只知道站在旁边默默看着。 不过多时，元贵妃便接着道：“也罢，你的条件本宫会好好考虑的。” “恭送贵妃娘娘……等等。” 沈宁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娘娘，姜近安在故意接近荣王，还拉拢了刑部尚书，荣王的性子您应该知道，是个只能当棋子任人操控，不能操控别人的。” 听到这话，元贵妃回过头惊讶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娘娘若是不打算出手，小女就自己看着办了。”沈宁烟说出这话时，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回答。 元贵妃最善于韬光养晦，但凡可以不用出手的事，她绝不会亲自出面去做。 果然不出她所料，元贵妃勾唇道：“这段日子淑妃在后宫中还算安分，对本宫更是毕恭毕敬，你若是想在皇宫中吃得开，跟她走得亲近一点也有好处，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是。” 沈宁烟微微低头，等她带着宫女众星捧月般离开，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元贵妃是何意？”苏荷上前两步，只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懂。 沈宁烟没有回答，转而看向旁边侍弄花草的宫女，“淑妃如今住在哪里？” “回小姐的话，是红玉堂。”宫女低头回话。 沈宁烟隐约对这个地方有印象，“我以前听说过，皇上刚继位时在红玉堂旁边建造了第二个小的御花园。” “正是此处。” “苏荷，跟我去看看吧。” 第三百八十八章 去见淑妃 等沈宁烟带着苏荷来到红玉堂近旁的小花园，就见红玉堂的宫人们正进进出出，手上还端着很多花盆。 苏荷低声解释：“奴婢听宫女说，淑妃很是爱花，以前十分得宠，但因为性子执拗和皇上渐渐疏远，人到中年才幡然醒悟变成百依百顺的样子，只可惜皇上那时候已经不喜欢她了，不过这红玉堂附近的小花园，传言中确实是皇帝为她而建。”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心中唏嘘。 她着实没有想到，这淑妃竟然还有盛宠的时候。 只可惜淑妃终究是老了，以色侍人并不能长久，皇帝的宠爱更是稍纵即逝。 她定了定神，轻声道：“按照计划行事。” “是。”苏荷答应一声，装作慌乱的样子匆匆跑去了红玉堂。 “有人吗？有人可以帮帮我吗？” 她喊了一嗓子，立刻有宫女出来喝止：“这儿是红玉堂，是淑妃娘娘的住处，何人大声喧哗？” 宫女话刚说完，淑妃便从正殿出来了，“你是做什么差事的宫女？” 苏荷壮着胆子抬头看看，就见眼前的女子秀气清美，虽然已经上了年岁，整个人却如同芙蓉般不见任何疲惫之态。 她在感叹淑妃风姿的时候，却也明白了这个妃子为何在后宫中斗不过元贵妃。 元贵妃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华丽霸气在，可这个淑妃相比较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苏荷想到这里，连忙收回心思跪下行礼，“启禀淑妃娘娘，奴婢不是宫女，公主伴读齐小姐身边的丫鬟，我家小姐方才来到小花园，在池塘边不小心湿了鞋袜，若是被人看见那便是失了规矩举止不端了，因此奴婢特地过来讨要新的鞋袜，还请娘娘帮忙救急！” 她说完，立刻跪下来磕头行礼，模样很是宫.颈，看不出任何坏心思。 淑妃听得惊讶，“既然如此，那还真是耽搁不得，可不能让小花园里的侍卫看到，春燕，你去找出鞋袜来给齐小姐送过去。” “多谢娘娘！”苏荷大喜道谢，心里觉着这个淑妃也算是个好人。 不过多时，名叫春燕的宫女便跟着她离开了红玉堂，前往小花园解围。 沈宁烟早已经在池塘边做好准备，看到人来了，又是道谢一番才换上鞋袜，亲自去红玉堂问安。 等她到了红玉堂的时候，淑妃早就已经坐在院里等待，看到她过来也并不惊讶，只是目光中含着几分打量，“本宫前些日子就听说齐小姐为公主伴读，一直都没有得空去瞧瞧，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 “小女能有幸见到娘娘，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娘娘果真和传言中一般无二。”沈宁烟露出真诚的眼神，夸奖她时也显得格外用心。 闻言，淑妃好奇道：“你跟本宫说说，传言中的本宫是什么样？” “温和善良，容貌出众，是后宫中最最标致的美人。”沈宁烟毫不犹豫地夸奖。 听到她的话，淑妃忍不住笑出了声，明显被夸得心花怒放，“本宫倒是没有想到，齐小姐一张小嘴挺甜的，你说本宫是最标致的美人，那元贵妃是什么？让她听到会不高兴的。” 此话一出，沈宁烟顿时警惕抬头。 然而她只看到了淑妃笑容满面的样子，还有旁边宫女的欲言又止。 她顿了顿，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淑妃不是故意给她挖坑，想让她得罪元贵妃才说出这话，而是被夸得忘乎所以，因此说话也不忌讳什么了。 由此可见，淑妃之所以默默无闻不被皇帝再长久的喜欢，也有可能是没脑子的缘故。 皇帝不喜蠢笨不会说话的人。 宫女见沈宁烟迟迟不说话，还以为她这是生气了，连忙上前两步解释：“小姐不要见怪，我家娘娘是……” “小女知道淑妃娘娘是说笑的，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出去乱说，倒是碰到淑妃娘娘了，有件事小女得告诉您。”沈宁烟打断宫女的话，显得毫不在意刚才的事。 闻言，淑妃更加好奇了，“那你倒是说说，什么事是本宫必须要知道的？” “最近荣王爷和安王爷走的很近，且一同去了永乐王府吃酒，不仅如此，刑部尚书高大人也和安王爷私底下来往颇多，娘娘若是知情，就当小女没有说这些，可要是娘娘不知情，还是要当心为好。” 沈宁烟这番话看似是掏心掏肺对淑妃说的，眼睛却一直看向她身边的春燕。 她能够看出来，淑妃脑子不够用，平常都是春燕在旁边提点拿主意。 淑妃能不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不重要，只要这个宫女什么都明白就行。 看着她郑重的样子，淑妃紧紧皱着眉，也没有再跟她说笑的心思了，“齐小姐，你的意思是安王在故意利用本宫的儿子和娘家人？” 沈宁烟惊讶地看看她，心说淑妃倒也不是真傻的，“确实如此，小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但小女今日在永乐王府见到荣王爷便很是倾慕，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要过来告知的。” 她说到一半，就发现春燕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又连忙改口随意解释两句。 像春燕这么警惕的人，应当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因此方才她要是不解释，春燕很有可能会怀疑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是不是有什么预谋。 想到这里，沈宁烟再次看向春燕，就见她的怀疑眼神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信任和忧愁。 “这个安王一直和荣儿争来争去的，如今突然变成好兄弟，倒是不同寻常，还有本宫的那个哥哥，居然和安王来往过密……”淑妃咬咬牙，显然不能忍受这样的事发生。 看出她在想什么，沈宁烟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娘娘息怒，小女总觉得安王爷接近荣王爷不怀好意，但也可能是小女自己想多了，今天这些话您千万别放心上，也别跟别人说是小女提起的。” 淑妃连连看她两眼，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春燕就笑容灿烂地上前两步了，“娘娘不会和旁人说，倒是小姐如此用心，实在难得。”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夜探 沈宁烟不好意思地笑笑，“谈不上什么难得不难得的，我就是觉着安王爷不老实，生怕荣王爷被他骗了，既然淑妃娘娘心里有数，那小女就不多说了。” 她低下头，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私心的样子。 正因如此，淑妃和春燕都彻底相信了她的话。 等沈宁烟离开后，淑妃便若有所思道：“这个姜近安定然是憋着什么坏主意想要坑害本宫的荣儿，春燕，你想想办法打听一下，看安王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是。”春燕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另一边，沈宁烟站在小花园的假山后面，眼睁睁看着春燕步伐匆匆地出宫，这才松了口气。 苏荷在旁笑道：“小姐果然料事如神，淑妃还真的担心荣王上当受骗，特地去查个清楚了。” “淑妃并不傻，只是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不过我在想着一件更重要的事。”沈宁烟眯起双眸，神色间隐隐带着几分担忧。 苏荷一愣，想不通现在还有什么好发愁的，“小姐，你在担心什么？”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高雄光明明是淑妃的亲哥哥，却偏偏要扶持不是自家人的姜近安。”沈宁烟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她起先不知道高雄光的身份，现在知道高家是淑妃的娘家，这才觉得奇怪。 高雄光要是个有野心的人，也应该尽心尽力扶持荣王登基，哪怕荣王不堪大用，他这个当舅舅的也能立刻顶上去。 可沈宁烟着实没有想到，高雄光不选择无条件信任他的荣王，反而投奔安王府。 到时候姜近安登基，高雄光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只不过是被当了靶子，更别说他还有荣王这个舅舅的身份，更会让刚登基过后的姜近安忌惮。 想到种种，沈宁烟越来越坐不住了。 高雄光要不是傻子，就是被姜近安用什么手段贿赂收买了，所以才这么忠心耿耿，抛弃自己的侄子。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想起沈府暗室里的那群女子。 魅女蛊惑人心，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逃脱的。 说不定高雄光就是其中被迷惑的一个。 “小姐，小姐？” 苏荷看沈宁烟直勾勾望着池塘也不说话，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这话，沈宁烟猛地回过神来，正对上苏荷担忧的目光。 她愣了愣，继而哭笑不得道：“我没事，咱们先回去吧。” 回到微雪轩之后，沈宁烟并没有去春和宫禀报什么，因为她知道整个后宫的消息都在元贵妃的掌控之中。 她去红玉堂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然会有人一五一十告诉元贵妃。 入夜，微雪轩依旧很安静，安静到有点不同寻常。 沈宁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想要伸手去拿衣柜里的衣裳。 等她换好了便于伪装的夜行衣时，转身就对上了苏荷幽怨的眼神，吓得她差点叫出来。 沈宁烟没好气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嘛呢？” 知道她是吓到了，苏荷赶紧把蜡烛点上，又给她倒杯茶压惊，“还不是因为小姐今日反常得很，回来了一句话也不说，奴婢跟着你那么久了，当然知道你是在盘算什么，夜里不放心就在外头一直守着了。” 她说得不以为意，可沈宁烟听见却觉得很暖。 因为担心她，因此不辞辛苦也要在外面守一整夜，能对她如此掏心掏肺的人，这辈子恐怕也就只有苏荷了。 苏荷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姐换上这身衣服，奴婢心都能跳出嗓子眼，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我得去高雄光府上看看。”沈宁烟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 苏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小姐，奴婢没有听错吧？高雄光可是刑部尚书，他府上自然是比别人守卫森严的，你就这么去了，不被发现才怪！” “那也得去，不然我心中总是放心不下。” 沈宁烟紧紧蹙眉，眼里满是忌惮的光芒。 她知道高雄光向来忠心高家，可即便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也能因为美色而不管不顾自己的家族，说明沈家训练出来的魅女已经很强大了。 如果不证实并阻止这样的事继续发生，恐怕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大臣被蛊惑。 看出自家小姐心意已决，苏荷也没再劝，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姐要去就带着奴婢吧，否则奴婢放心不下，还有高府里定然是守卫森严的，要不小姐出宫之后，找王爷陪你一起去探查？” 沈宁烟听得有些心动，但是回过神来却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成。” 她知道姜凌寒还有很多事情做，这种时候她能够自己完成的，就绝对不能去打扰姜凌寒。 看她面色坚决，苏荷顿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既然小姐执意自己去，那奴婢就陪你一起，不管今日是有危险还是全身而退，奴婢都会好好护着你的。” “好苏荷。”沈宁烟拍了拍她的手，嘱咐她快去换夜行衣。 两人收拾妥当之后，径直出宫赶往高家。 沈宁烟从未接触过高家，更不了解高雄光是什么样的人，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忐忑。 到了高家南墙根，苏荷看看周围，发现旁边有块垫脚的木头桩子，“小姐，奴婢先翻墙进去，要是没有危险了你再下来。” 沈宁烟还没来得及回答，苏荷就已经翻身上墙，生怕她以身涉险。 “你慢点。”沈宁烟没办法，只能在下面担忧地看着。 不过多时，苏荷就费劲地爬到了墙头上，正要翻过去时，就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沈宁烟仰头看着她傻愣愣的样子，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被人看见了？快下来，我们走！” 要是被高雄光的人抓住，就不仅仅是丢人那么简单的事了，恐怕姜近安都会有所察觉，因为忌惮或者是杀人灭口而对她出手。 苏荷被她一声低喝后，瞬间回过神来，“奴婢，奴婢看到了那个女人。” 第三百九十章 毫无瓜葛 沈宁烟愣了愣，“什么女人？” 她话音刚落，苏荷就慌忙跳下来了，“奴婢方才清楚看到，高雄光搂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从走廊里经过，那女子走姿都在摇曳生风，看起来就像狐狸。” 听到她的话，沈宁烟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她没有猜错，姜近安之所以宁愿娶了沈月秋，也必须和沈家亲近，为的就是让那些魅女为他所用。 高雄光已经迷失，下一步姜近安想要掌控高家势力，简直是易如反掌。 而荣王和淑妃要是察觉不到这一切的话，何时变成了姜凌寒手里的棋子都不知道。 思及此，沈宁烟没有多加逗留，带着苏荷匆匆离开。 夜半。 永乐王府里很是安静。 喜庆的新房里，曹蕙兰静静坐在桌边，哪怕面前摆满了香喷喷的点心，她也没有任何吃的胃口。 新婚燕尔，明明是她和姜凌寒甜甜蜜蜜的时候，可一连两天她都没有等到姜凌寒。 她现下可算是明白了，原来姜凌寒当初说除了位份，什么都不能给她这件事是真的。 曹蕙兰只觉得可笑。 如今自己嫁了人，却比不嫁人的时候还要惨。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旁边两个丫鬟都很是不忍，连忙上前安慰：“侧妃还是早点歇息吧，不要等王爷了，王爷这些日子公务繁忙，因此……” “王爷还能一直忙下去？我等，等到他明确告诉管家，他不想来我这里，不想看到我为止。”曹蕙兰闭了闭眼，眼里却满是冷光。 “本王还真没有想到，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姜凌寒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让曹蕙兰又惊又喜，也下意识没有去思考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您成亲的大喜日子都不来妾身这里，外头的人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难道今日又让妾身独守空房吗？”曹蕙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慢慢晃了晃。 她本以为自己这番话会让姜凌寒高兴，却没想到姜凌寒突然笑了起来，“侧妃，你是否忘记我们之前说过的话了？” 曹蕙兰愣了愣，实在想不到他说这话是何意，“妾身可以在府里安安分分的，王爷也可以不来妾身这里，可这几日是咱们的大喜之日，难道王爷也不愿……” “本王早就说过不会碰你，你来到王府和守活寡没有任何分别，是你自己执意要嫁，如今就别埋怨本王不过来不碰你。” 姜凌寒径直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很不留情，“听懂了吗？” 听完这番话，曹蕙兰紧紧咬着唇，直到尝见一股血腥味，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她选择的男人，她选择的生活，哪怕再苦再难，也必须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想到这里，曹蕙兰缓缓抬头，露出执拗坚决的眼神，“妾身明白了，只要妾身是王爷的人，哪怕独守空房也无所谓。” 她话音刚落，一个丫鬟便匆匆跑进来了。 看到两人明显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丫鬟欲言又止，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姜凌寒抬手摆了摆，“有话就直说，不要这样吞吐呕吐的。” “回禀王爷，齐小姐在王府外面求见，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跟您说。”丫鬟只好如实回答。 一听到是沈宁烟，曹蕙兰脸色微变，哪怕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下来，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 她猛地起身，“王爷，在这样的日子里，您非得抛下妾身吗？” “既然跟你没有瓜葛，何来抛下一说。” 姜凌寒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就走。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曹蕙兰也彻底变了脸，将瓜果点心一盘盘摔在地上。 “凭什么！你得到了王爷全部的爱，为何还要在我成亲之日过来挑衅！” 她疯狂怒骂，丝毫不在意会被别人听到。 此刻怒意已经到疯狂腐蚀了她的心，让她无暇思考自己这样偏激会不会闯祸，会不会被姜凌寒听到。 而事实上，姜凌寒确实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尖叫声，却没有理会的径直去了前院。 沈宁烟坐不住，正在正厅里来回走动，看到他过来立刻迎了上去，“王爷，我有话对你说。” “你怎么穿成这样？” 姜凌寒伸手帮她整理披风，脸色很是凝重。 看出他在心疼自己，沈宁烟心里甜甜的，却又连忙正色道：“我半个时辰前去高家探查，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魅女已经被安排在他身边，姜近安的目的就是为了靠着沈家培养出来的魅女蛊惑大臣，从而称霸朝野。” 她话音刚落，姜凌寒就露出了眉头紧锁的表情，考起来很是担忧。 沈宁烟随即意识到说的话太重了，连忙补救：“我不是觉着你没有办法和姜近安抗衡，可他要真是故意这样做的话，高雄光恐怕是不会回头了。” 闻言，姜凌寒只是背对着她，让人看不到他此刻是什么表情，“放心吧，我无论走到哪里想到哪里，都是要防止有人害你，只要你安全，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沈宁烟听得彻底愣住。 她一直都以为在姜凌寒心里，夺回属于他的东西才重要，没想到他最珍惜的竟然是自己。 今日沈宁烟算是才见识到了，什么是患难见真情。 就在她还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一个丫鬟突然从外头进来了，“启禀王爷，侧妃听说齐小姐来府里，想请她过去一趟说说话。” “这……”姜凌寒难得有些无措。 他看得出来，曹蕙兰现在绝望又生气，在这个状态下两个女人见面了，他想象不到会发生什惊悚的故事！ 看出他在忌惮什么，沈宁烟却不以为意地笑笑，“她既然找我有话说，那我就过去一趟，你不用太过担心。” 这里是王府，并不是曹蕙兰为所欲为的地方，因此她也绝对不可能被欺负。 沈宁烟跟着丫鬟来到新房的时候，就见曹蕙兰正了无生气地坐在桌边，“思瑶，你终于来了，还能认出来我是你的好姐妹吗？” “你这是何意？” 第三百九十一章 决裂 沈宁烟定定看着曹蕙兰，能清楚看到她眼里的黯然和一抹仇恨，“你和王爷的成亲日子，我本不应该过来打扰，奈何有十分重要的事告知，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 曹蕙兰勾唇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亲自跑过来告诉王爷，而不是随便派个人来。” “我人在外面，身边就只有苏荷，不得不亲自前来，难道你因为这事生气了？” 沈宁烟挑眉，依旧面色淡然，“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会生气，毕竟王爷已经说过不会碰你，是我轻易相信，打扰了你们的美事，告辞。” 她说完转身就走，也懒得看曹蕙兰此时此刻是什么表情。 “你站住！” 曹蕙兰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眼里满是仇恨的冷光。 看到她这副愤恨的模样，沈宁烟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怎么，你装不下去了？” 闻言，曹蕙兰着实愣了愣。 她先是被姜凌寒冷落，又看到他急匆匆去找沈宁烟，而现在被言语刺激，这才一时忍不住发火。 为何这个女子会说她装不下去？ 曹蕙兰垂眸，看到沈宁烟腰间挂着的荷包，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我听不懂你说这话是何意，但你我亲如姐妹，你明知道王爷不会碰我，何苦要说那样的话让我伤心？” “亲如姐妹？” 沈宁烟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步步逼近眼前的女人，“你我要是亲如姐妹，你怎么可能会处心积虑害我？我自认为是个很谨慎的人，没想到也被你的演技骗过去了，曹小姐你真是好手段。” “你，你这话是何意？”曹蕙兰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宁烟明明没有发现荷包的异样，平白无故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还是苏荷那个贱婢一直看不惯她，背地里在胡说八道？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沈宁烟已经冷笑出声，顺手将腰间荷包解下来，“曹小姐，我觉着你还真是蠢笨，在这个荷包里放麝香，每每你与我相处的时候，不是也会中招吗？” 听到这话，曹蕙兰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没有想到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既然知道，为何把东西还带在身上？ 沈宁烟看出她心中所想，将荷包翻开道：“这里面的麝香已经被我取出来了，这点小手段对我来说想要发现简直是易如反掌，曹蕙兰，我一开始是把你当姐妹的，只可惜……” 她啧啧两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曹蕙兰一眼，转身就走。 人在一生中会面临很多选择，她自认为这辈子不会主动伤害好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人无完人，她也会冒出来很多不为人知的阴暗想法。 但想不代表必须去做。 曹蕙兰原本可以选择跟她做好姐妹，她们互相扶持好好走下去，奈何却偏偏要做那个为人不耻的坏人。 “齐思瑶！”曹蕙兰咬咬牙，“你得到了王爷的爱，却还要装作好心的样子来让我进王府，不过是觉着王爷不会喜欢我，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你得到了我得不到的东西，才施舍般跟我做朋友不是吗？” 沈宁烟皱皱眉，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觉得，“我从没想过要施舍什么，不过我确实是有恃无恐，因为王爷若是喜欢你，我此刻早就和他一刀了断了，再说你明知道王爷喜欢我，还要执意嫁进来，不还是自讨苦吃？” 她不过是觉得曹蕙兰太痴情，而她和姜凌寒两情相悦容不下旁人，所以才同情这个女子，继而想好好和曹蕙兰做朋友。 没想到曹蕙兰一直都是这样恶意揣测她的心思。 曹蕙兰冷笑两声，“我是自讨苦吃，不过那又如何？从今以后你要眼睁睁看着我陪在王爷身边，哪怕再不情愿也不行。” 她话音刚落，沈宁烟还未来得及说话，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姜凌寒来回打量着两人的脸色，“你们在说什么？吵架了？” 闻言，曹蕙兰下意识看向沈宁烟，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她不想把争执的内容告诉姜凌寒，否则还不知道会被怎样讨厌。 但现在她和沈宁烟已经决裂了，这个女人只要把刚才的事说出来，她就会被姜凌寒彻底厌弃！ 一时之间，巨大的恐慌朝着曹蕙兰袭来，紧紧包围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甚至有股冲动，现在就杀了沈宁烟以灭口。 “没事，只不过随口说到了沈月秋，我们都有些厌烦那个女子。”沈宁烟扬起若无其事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平静。 曹蕙兰彻底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在这种时候，明明沈宁烟可以把什么都说出来，为何要故意隐瞒？ 姜凌寒并未怀疑这话，只是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若是说完话了就快出来吧，宫门快开，你穿着夜行衣不方便，得在宫人们出来走动之前回去。” “不如让思瑶换上我的衣裳吧。”曹蕙兰立刻凑上去，装作亲热地拉住沈宁烟，“穿上我的衣裳回宫，那些人肯定不会怀疑。” 沈宁烟眯起双眸，不知她为何要示好，但当务之急是解决夜行衣的事，也就随即答应了。 她进了里屋换衣裳，曹蕙兰立刻跟进来，直勾勾盯着她，“你为何没有告诉王爷麝香荷包的事？是不是怕荷包里没有了麝香，王爷会觉得你在故意污蔑？” 听到这话，沈宁烟换衣裳的动作顿了顿。 她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向曹蕙兰，“我想你还不太了解王爷，只要我说出口的话，不管是真是假，王爷都会无条件相信，我想揭穿这件事就不会把麝香扔掉。” “那你为何不说出来？” 曹蕙兰认为她并没有那么好心。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沈宁烟施施然笑了，笑容如春风拂面般温柔，却又让人不得不忌惮。 “我就是不说，就是要看你整日里提心吊胆，担心现在和王爷的和平相处会因为我的揭发烟消云散，曹蕙兰，你最好别让我心情变坏，否则我定会说出一切。” 第三百九十二章 只对她心动 曹蕙兰听得脸色惨白，咬咬牙扬手就要打。 可沈宁烟不但没有躲开，反而扬起脸迎上去，“你打，王爷就在外面，你今日敢动我一根头发试试？” 听到这话，曹蕙兰猛地愣了愣，就算是心有不甘，也只能咬咬牙把手缩回去。 看着她恼怒却不得不忍着的样子，沈宁烟只觉得心中痛快，“从此刻开始，你只能看着我眼色过日子，要是敢有任何不听话的时候，你猜王爷的性子知道真相之后，会对你做什么？” 曹蕙兰猛地咬紧唇。 她当然知道姜凌寒的脾气不一般，以前有人惹得他不开心，下场就很惨。 哪怕她父亲是曹伟，姜凌寒恐怕也不会忌惮什么，更是会毫不犹豫把她扔出去。 沈宁烟在她愣神间已经换好了衣裳，推门去了正堂，“凌寒，好看吗？” 听到身后的声音，负手站立的姜凌寒回过神来，露出惊艳的目光，“好看，明黄色与你格外配。” 刚从里面出来的曹蕙兰听到这话，气得差点把牙咬碎。 沈宁烟一把把她拉过来，笑吟吟道：“还是蕙兰有眼光，平日里穿的衣裳都这么好看，我要是王爷，肯定会对她心动的。” “别胡说。” 姜凌寒皱皱眉，总觉得她这话不简单，下意识有些不快，“你知道我的心意。” “我先走了。”沈宁烟笑笑，如愿看到曹蕙兰比哭还难看的脸色，心中只觉得解气。 姜凌寒带着她离开，看都没看第二个女人一眼。 看着他们并肩出去的背影，曹蕙兰紧紧攥住拳头，深吸好几口气才没让自己发脾气。 她没有想到，沈宁烟一旦跟她反目成仇之后，会有这么多恶心人的小手段。 早知道如此，她绝对不会那么快送出荷包暴露自己！ 正当曹蕙兰懊悔不已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出王府。 姜凌寒抬手理了理沈宁烟的碎发，无奈道：“你方才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听到这话，旁边的苏荷只觉得莫名其妙，还认真看了看自家小姐，并未发现任何生气的迹象。 沈宁烟依旧笑吟吟的，“没有啊，正好好的我为何要生气？” “既然不是生气，怎么会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你明知道我最喜欢你，根本不会看别的女子一眼，哪怕曹蕙兰打扮得再好看，我也不会心动。” 姜凌寒很是认真郑重地解释。 他不想让沈宁烟多想，更不想让她质疑自己的感情。 沈宁烟听得很是感动，又有些想笑，“我没有生气，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毕竟蕙兰也喜欢你，你在她面前说那样的话，我总要让她开心开心的。” 她话音刚落，苏荷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那哪是让曹蕙兰开心啊，不气死才怪。 姜凌寒点点头，并未再多想，“你没生气就好，不过以咱们三人的关系，你也不要担心她会不会难过，早在她嫁过来之前，我就已经把什么事都说明白了。” 嫁给他就等于守活寡，嫁给他绝对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这些事是他早就告诉曹蕙兰的。 曹蕙兰不是小孩，既然已经明白这些后果还要嫁过来，就要为她做出的选择负责。 沈宁烟点点头，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王爷，你快回去吧，我这便回宫了。” 她说完想要离开，却被姜凌寒一把抓住了手。 “烟儿，不要多想，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上任何女子。” 他很是认真地承诺，眼里满是坚定不移的光芒。 沈宁烟心里微暖，情不自禁道：“我也一样。” 两人含情脉脉地望了片刻，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暗地里盯着这一切。 等姜凌寒进王府之后，苏荷才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为何不把曹蕙兰的真面目告诉王爷？这样一来，她肯定会被王爷扫地出门。” “这么做固然解气，但王爷和曹大人也会决裂，如今王爷肯定很需要大臣的助力，要是曹伟为了他女儿和王爷决裂了，王爷会多出很多麻烦。” 沈宁烟简单解释两句以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担心王爷还没解决好敌人，自己身边的人就全乱了，否则我绝对不会容忍曹蕙兰那样的人再平安无事嚣张下去。” 听完了她的心中所想，苏荷心里百感交集。 她忍不住感叹道：“为了王爷能够好，小姐实在是受委屈了，就连被人陷害也不能说出来。”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王爷能够平安无事就行，咱们先回宫吧，否则惊动了皇上，他定要盘问我们夜里去了哪里。” 两人离开王府，一抹身影已经来到了后院。 曹蕙兰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榻上，眼神冷的可怕，和平日里温柔淡然的样子完全不同，“说，王爷和她说了什么。” “王爷……王爷保证除了她不会喜欢上任何女子。”丫鬟瑟缩着说出这话，心里很是害怕。 她还不了解这位侧妃，不知道自己说出这话会不会受到惩罚。 曹蕙兰早就料到，此刻并没有多生气，反而闭上眼睛将那股子嫉恨硬生生压了下去，“继续说，他们还说了什么？我要听到原话。” 丫鬟认真想了想，这才学着姜凌寒的语气道：“烟儿你不要多想，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听到这话，曹蕙兰再也忍不住地拍案而起。 她恶狠狠道：“齐思瑶算什么东西？京城里和她一样漂亮的女子多了去了，王爷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了吗？” 丫鬟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呵，王爷那样温柔，对我却从未有过，还叫什么小名烟儿，她齐思瑶……” 曹蕙兰说着说着，突然就顿住了。 烟儿？ 丫鬟看她迟迟不说话，不由壮着胆子抬头，“侧妃，您别生气了，王爷以后肯定会对您日久生情的。” 她话音刚落，曹蕙兰就猛地看向了她。 丫鬟吓得连忙低下头，“侧妃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替代品 曹蕙兰摇摇头，并未在意丫鬟的话，只是冷声问道：“你方才说，王爷叫齐思瑶为烟儿？” “是，奴婢听到过好几次，也不知为何会叫她这个名字，但是大家都说齐小姐长得很像从前的沈家女儿沈宁烟。”丫鬟老老实实回答。 听完这话，曹蕙兰当场愣住。 她喜欢姜凌寒三年，当然知道三年前发生的那些事。 姜凌寒确实喜欢过一个死去的沈家女儿，那女子名叫沈宁烟。 方才她听见丫鬟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现在完全想起来了，便不得不怀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聪明如齐思瑶，不可能不会问姜凌寒这样称呼她的用意，若是细心查查，也能查到当年有沈宁烟这个人。 可齐思瑶不仅没有心中不快，反而默认姜凌寒这么称呼她，最最重要的是，她的长相和沈宁烟很像。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古怪？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曹蕙兰又连忙摇摇头。 应该不会。 若是真有古怪，为何沈宁烟的家里人发现不了？再说了，齐家也不会犯欺君之罪，对外说他们家还有个女儿。 曹蕙兰想来想去，只觉得心都乱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 正当她皱眉的时候，丫鬟就开口问道：“侧妃，您不会是以为齐小姐就是沈宁烟吧？” 闻言，曹蕙兰上下打量她几眼，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就有人怀疑过，不过王爷是真心喜欢齐小姐的，还当众解释过并没有把齐小姐当做替身。”丫鬟认真解释了两句。 可曹蕙兰听到这话，不仅没有相信，反而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嘲讽笑容。 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姜凌寒根本就是忘不掉从前的沈宁烟，否则再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和沈宁烟如此相似的女子。 想到这里，曹蕙兰笑得更加灿烂，“我还以为我斗不过齐思瑶，没想到并不是斗不过她，而是死了的沈宁烟。” 另一边。 沈宁烟回到微雪轩，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想到姜凌寒临走前说的那些话，就忍不住频频露出笑容。 苏荷看到了也捂嘴笑，“小姐和王爷情比金坚，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破坏的，小姐就尽管放心吧，哪怕曹蕙兰住在王府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王爷的感情。” “我并不担心这个，就是觉得她很有可能会在熬不下去的时候动手脚。”沈宁烟说到此处，疲累地打了个哈欠。 看出她困了，苏荷忙奉上热茶，“小姐奔波一夜，现在肯定累坏了吧？赶快歇息歇息。” 沈宁烟点点头，接过热茶喝了两口，刚要和衣躺下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声响。 “齐小姐，你起来了吗？” 听出这个声音很耳熟，苏荷立刻出去查看，就见春燕正笑吟吟站在不远处。 她也跟着露出热情的笑容，“原来是淑妃娘娘身边的春燕姑娘，不知你找我家小姐有什么事？” “荣王爷进宫了，与淑妃娘娘说起齐小姐，便让我来请齐小姐过去吃茶说话。”春燕说出这话时，就见一抹身影从里面出来了。 沈宁烟一身明黄色衣裙尽显活泼大方，只是见色看起来却不是很好。 春燕愣了愣，忍不住关怀道：“齐小姐是夜里没有睡好吗？看起来很是憔悴。” “夜里做噩梦了，便睁着眼睛到天亮，不过不碍事的，咱们走吧。”沈宁烟朝她露出灿烂笑容，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春燕看她不像是有什么大碍，这才带着她来到了红玉堂。 等两人进去，沈宁烟就见荣王一身华丽的金丝蟒袍，正坐在淑妃身边悠哉喝茶，腿随意翘在桌边，没什么规矩和架子。 她顿了顿，上前笑吟吟行礼，“小女见过淑妃娘娘，见过荣王爷。” 一听这百灵鸟般的动听声音，荣王立刻眼前发亮，转过身直勾勾盯着她，“齐小姐，你来了。” 他也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让自己移不开眼，无论何时都笑容灿烂，仿佛没有什么烦心事，让他也能跟着高兴起来。 看到自家儿子发直的眼神，淑妃不动声色地勾唇，“齐小姐坐吧，这么早让你过来吃茶，可有打扰你歇息？” “娘娘说笑了，能和娘娘与王爷一同吃茶，是小女的莫大荣幸，别说是这个时辰了，哪怕是鸡不叫天不明，小女也会立刻前来赴约。” 沈宁烟机灵地说着讨巧话，心里却觉得很是别扭。 她在元贵妃面前，必得快言快语，聪明绝顶才行，在淑妃和荣王面前，又要乖巧懂事和嘴甜。 怪不得别人说在皇宫中待三年，就会变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是不可能在这个宫中好好生存下去的。 果然，淑妃和荣王听到这话，俱都很是受用地笑了起来。 “齐小姐还真是嘴甜。”淑妃欣赏地抬眼打量她，过了半晌又道：“听说你和荣儿约好了今日去琴坊，可有此事？” “正是。”沈宁烟轻笑着点点头。 荣王迫不及待道：“正好安王也要同去，咱们三人一起去吧？” “本宫把你叫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毕竟琴坊也不是乌央乌央一群人去的地方，人太多了也不合适。”淑妃不动声色地眨眨眼。 一看到她递过来的眼色，沈宁烟就明白淑妃是劝不住荣王的，所以才特地把自己叫过来帮忙阻止。 荣王向来和淑妃相依为命，如今淑妃不让他和安王过多接触，难道荣王也不肯听？ 思及此，沈宁烟便伸手扯了扯荣王的衣袖，“王爷，曲径通幽处，声美静处赏，要是人太多便没有了雅致，还是不要那么多人同去吧。” 看她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荣王顿时就心软了。 他点点头，柔声安抚：“好好好，既然你不愿意带着其他人去，那本王回绝他就是，反正他也不懂什么曲儿好听。” “王爷真好。”沈宁烟立刻露出感激的笑容。 荣王罕见地红了脸，在淑妃面前难得不好意思起来，“没事没事，咱们走吧。” 第三百九十四章 去听曲儿 沈宁烟跟着荣王离开了皇宫，直奔琴坊而去。 另一边，姜近安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本该出现的身影。 直到小厮跑过来告诉他，荣王已经带着齐家小姐前往琴坊，他才明白这肯定是沈宁烟在暗中捣鬼。 看出他很是生气，暗卫孤狼上前问道：“主子，要不要派人把齐家小姐做掉？她坏事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不可。” 姜近安眯起眼睛，冷声道：“齐思瑶和元贵妃走得近，还是永乐王心尖上的人，咱们的计划暂且搁置下来，不要去招惹那个女人。” 看他脸色凝重，孤狼低头称是，没有再动这个歪念头。 另一边。 沈宁烟坐在荣王的八灯马车里，心中很是无奈。 她原本以为跟着荣王来听听曲儿就算了，却没想到荣王向来高调，走到哪里都讲究一个引人注目，用来乘坐的马车更是华丽无比又大胆。 早知道，只有皇帝出宫坐的马车才可以用九灯，而荣王的马车用八灯，只比皇帝的少了一个灯，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天底下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贵的男人。 荣王乐呵呵的，根本不知道沈宁烟此时此刻在想什么，“恐怕你还没有去过琴坊，不知道里头的那些女子是怎样的多才多艺，等到了里头，我定然介绍彩云姑娘给你认识。” 沈宁烟回过神来，笑吟吟问道：“不知这位彩云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会弹已经失传于民间的离人殇，每每弹奏，不论是谁都会哀切落泪，本王头回听的时候也哭了，后来再也没让她弹奏过这个曲子。”荣王啧啧两声，一副悲哀伤心的样子。 沈宁烟心中惊讶，连连看他两眼。 她倒是没有想到，荣王不只是听曲作乐那么简单，他竟然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一支曲子带给他的情感。 这个念头还未落地，马车便稳稳当当停在琴坊门口了。 荣王下了马车，径直将手递给沈宁烟，“齐小姐，请吧。” 沈宁烟知道，此刻的大街上肯定有很多人望过来，想知道这马车里坐着什么样的人物，能够让荣王亲自迎上来搀扶。 她咬咬唇，哪怕知道自己如此暴露在众人眼前，定会招来闲言碎语，还是横下心走出马车。 果不其然，周围人纷纷望过来，看到是她以后俱都变了脸色。 “荣王何时跟齐家小姐走的如此近了？” “我听说齐家小姐心慕永乐王，现在看来倒是和荣王有些意思。” “咱们就别管这些了，总之齐小姐无论跟哪个王爷走得近，将来都是要做王妃的。” 周围的议论声不断传来，荣王打了个哈欠，显得根本不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王从小的时候就开始听，谁要是在意谁就输了。” 闻言，沈宁烟很是惊讶地抬头，“王爷养尊处优，从小就顺风顺水，没过什么苦日子，为何还会被议论纷纷？” 印象里，皇帝还是很纵容这个儿子的，否则也不会任由荣王这样在京城里骄奢胡来。 荣王脸色微变，半晌才闷闷道：“本王的母妃并不是在后宫一帆风顺的，有时候得宠，有时候便不得宠，这些人通常都是见人下菜碟的，看到本王母妃失势，自然会毫不留情奚落。” 听了他的解释，沈宁烟心里倒是有点不好受。 她从未想过，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荣王，原来从小就遭受了这么多议论，怪不得现在看起来百毒不侵，丝毫不在意其他人怎么说了。 荣王带着她走进琴坊，一边对过来行礼的人点头，一边低声解释道：“所以以后不论我是做皇帝，还是只能做个闲散王爷，都不会亏待迎进来的任何女子，不叫她们争风吃醋。” “王爷真是太好了。”沈宁烟顺着他的话奉承一句，实则脸都要笑僵了。 她并不觉得荣王好。 荣王要是真理解了淑妃为争宠起起伏伏的人生，就不会明知道女人们会争风吃醋，还是打算迎那么多人进府，而不是找个知心人，能够安安稳稳与子偕老。 想到这次，沈宁烟觉得好笑。 看来世间男子，都逃不过一个色字。 “王爷您来了，今日还带了一位相貌绝色的贵小姐来听曲儿啊？”身穿华服的小厮立刻迎上来。 这小厮看着细皮嫩肉，模样也很清秀，笑起来甜甜的，很是讨人喜欢。 就算是沈宁烟，也不由自主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荣王打着哈哈点头，“彩云姑娘现下可有空？让她过来为本王弹奏。” 他话音刚落，小厮就露出了神秘兮兮的笑容，“恐怕彩云姑娘一时半会不得空了，她正在伺候一位特别重要的客人，向来这个人王爷也认识，听说了还要恭恭敬敬退后三分呢。” 听到这话，荣王居高临下地冷哼一声，“放眼京城还有谁的身份比本王尊贵？他此刻和彩云姑娘在哪里？本王要去看看。” “这……”小厮一下子愣住了。 他原本只是想和荣王开个玩笑，没想到荣王竟然有种不服气的心思，坚持要去看看此人到底是谁。 万一出事，恐怕他是要负责任的。 沈宁烟在旁看出他在犹豫什么，忍不住笑道：“你就带着我们过去看看吧，我们在旁边老子早就成，是吧王爷？” “嗯，就看看。”荣王立刻配合地点头。 沈宁烟回过头，就见那小厮狠狠松了口气，这才引着他们往楼上走。 二楼别致雅静，到处都是兰草，每个雅间专门布置成不同的模样，有的是高山流水，有的是凤凰于飞，想来是客人要听什么曲儿，就可以移步哪个雅间。 看着看着，沈宁烟就忍不住了，“王爷，这琴坊看起来就不简单，进雅间听个曲儿不会也要很多银子吧？” “五百两银子两个时辰，已经很划算了。”荣王随意说出这话，五百两银子在他眼前就像是一阵风，吹吹就算了，根本不能带给他任何影响和损失。 沈宁烟咽了咽口水，选择闭上嘴巴不再多问。 反正她今日是跟着过来的，花多少银子她都不心疼。 第三百九十五章 魅女蝶儿 不过一会儿，小厮就把他们引到了一个雅间门前。 他忍着笑退后两步，“王爷进来瞧瞧吧，定然是您认识的人。” 荣王更加好奇了，没多想了就立刻推门进去，在看到里面的人时却愣在原地。 看他居然还真被震住了，沈宁烟也跟着好奇地张望，就见刑部尚书高雄光正搂着一个妩媚勾人的女子喝酒，而身穿粉纱，飘飘欲仙的琴女正坐在正中间，仿佛什么都看不见的继续抚琴。 她猛地攥紧衣袖，知道高雄光身边的这个女子就是魅女了。 可高雄光出身书香门第，高家更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高雄光再喜欢这个女子，也断断不能把人家光明正大带出来，否则会坏了他自己的名声。 可见这是魅女的手段太多，引得高雄光不顾世人眼光也要执意带出来。 “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 荣王还果真像小厮说的那样，恭恭敬敬低头拱手。 看到他出现，高雄光只是显得有些惊讶，而后摆摆手，“既然你带朋友过来了，就来听听曲儿吧。” “是。” 荣王答应一声，乖乖走进去。 看着高雄光面色自然的样子，沈宁烟心中不免惊讶。 当朝大臣来这样的地方并不好，毕竟高雄光不像荣王是个闲散王爷，他身兼要职，就应该以身作则。 往日，高雄光定然不会光明正大来到琴坊，否则让百姓们看到，穿到皇帝的耳中必定会被斥责。 可高雄光明知道影响不好还是来了，到底是他自己想来，还是他身边的魅女执意如此？ 想到这里，沈宁烟忍不住转过头，去看高雄光身边的女子。 魅女眉目含情，正认真听着彩云姑娘弹曲儿，认真的模样很是让人移不开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魅女大大方方地抬头笑笑，仿佛只是遇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对她没有半点惊讶。 沈宁烟随即跟着点点头，大胆开口问道：“高大人身边的女子天姿国色，气度不凡，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女子。” “这是本官新纳的妾，虽说是妾，可在本官心里，她和正室已经没有太大分别。”高雄光认真解释了两句。 听到这话，沈宁烟心中很是惊讶。 她没有想到，高雄光竟然如此看重魅女，居然能够把魅女和自己的正室夫人相提并论。 魅女装作害羞的样子，伸手拍了拍高雄光的手，“大人在外头可不要这样说，否则夫人要生气的，蝶儿何德何能，能够被大人这样看重。” 闻言，高雄光像是生怕她不信一样，连忙解释：“本官并不是在哄你开心，而是真把你看得这么重要，你若是不信的话，本官立刻回府把你抬为平妻！” 沈宁烟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低头喝茶。 “不不不，蝶儿能够陪伴在老爷身边，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魅女急忙推脱，这次倒是真心实意的。 沈宁烟心里冷笑。 看来魅女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高雄光要是真把她抬成了正室，还不知道京城里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魅女本就是登不得台面的人，隐在暗处蛊惑人心是最好的方式。 “舅舅，您何时也沉迷女色了？这让家里人知道了可不好，还有我母妃，她最讨厌你三妻四妾的了，要把心思放在仕途上。”荣王皱着眉，看不下去的劝说两句。 他见过的女子多了，这个名叫蝶儿的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幅册让他舅舅如此着迷，可他却是不上当的。 闻言，高雄光顿时不乐意地拉下脸，“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舅舅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再说舅舅除了一个正室夫人之外只有蝶儿，哪里来的什么三妻四妾？” “可是……” “王爷只是担心高大人被百姓们议论纷纷，并没有其他意思，还请大人息怒，不要和王爷计较。”沈宁烟及时开口，打断了荣王还想说下去的话。 她心里明白，高雄光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被这个魅女迷住了，容不得别人说一丁点的不是。 哪怕是荣王，再说下去肯定要惹得高雄光不高兴。 看着她泰然自若的样子，高雄光倒是有点惊讶，“你这个女子是从哪里结识的？比你懂得多也识大体。” “多谢大人夸奖，小女子是齐太公府里的小姐，齐思瑶。”沈宁烟立刻起身行礼，不等荣王说话就开始笑吟吟介绍自己。 高雄光向来是关心朝廷变化，听到这话立刻想到了她的身份，“公主的伴读就是齐小姐你吧？” “正是小女，没想到大人竟然记得这件事。”沈宁烟对此倒没有多少惊讶。 高雄光越发满意了，“荣儿身边能有你这样的人，是他的福气，以后你们不管事朋友还是其他什么，一定要互相帮衬才是。” “小女明白。” 沈宁烟低头回话，目光却在魅女身上来回穿梭，最后落到了荣王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她心里实在疑惑。 都说魅女很有手段，举手投足之间全都是妩媚勾人的气味。 可沈宁烟现在看来，并不觉得魅女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有些风情罢了。 若只是她身为女子的感觉也就罢了，荣王向来风流倜傥，经不起女色推敲，可自从进门到现在，荣王并没有给魅女任何多余的眼神，明显是不感兴趣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宁烟百思不得其解，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荣王笑吟吟的声音：“总之舅舅还是小心点吧，虽说牡丹花下死是心甘情愿的好事，但咱们高氏家族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丑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高雄光立刻皱眉，很是不喜地盯着荣王。 荣王摊摊手，依旧好整以暇地王者他，“舅舅怎会这样生气？我不过是随口说两句罢了，还是舅舅本就知道你身边的这朵牡丹不是普通牡丹，所以才会这样着急？” “越说越不像话了！”高雄光气得脸色铁青，伸手狠狠掀开了桌子。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一股幽香 桌上摆满了瓜果点心和美酒，如今轰然倒塌，弄得一个雅间遍地狼藉。 而魅女也吓得摔倒在地，我见犹怜地含着泪不敢吭声。 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任谁看了恐怕都会心疼。 还没等高雄光有所行动，沈宁烟就快步上前，轻轻把魅女扶起来了，“姑娘不必害怕，这不关你的事。” “多谢小姐。”魅女擦擦眼泪，顺着她的搀扶站起来。 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沈宁烟不动声色地皱皱眉，继而目光闪烁，强行咬住舌尖才镇定下来，垂眸往后退开两步。 那边，高雄光和荣王的对峙还在继续。 “我是你舅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过来说三道四，我看你如今是越来越婆婆妈妈的了，整日里正事不干就知道瞎管闲事，有这个空怎么不去琢磨琢磨怎样被皇上赏识？” 高雄光阴沉着脸，说话毫不客气，甚至有种讽刺的意味。 听完这番话，荣王只是不以为意地掏掏耳朵，仿佛这些话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我也不想被父皇赏识，反正父皇心里对我是最满意的，哪怕我是个闲散王爷，最后父皇也会属意我来做这个皇帝，至于舅舅你，这样贪图女色，小心被其他人发现了在皇上面前被弹劾。” 高雄光紧紧皱着眉，气得心口都在发闷，“荣王爷，这就是你一事无成的理由吧？看来如今我没有做错，指望你来光耀门楣可不是什么正确的事。” “你这是何意？” 荣王一下子懵了，总觉得他的话中很有深意。 “本来我还想着辅佐你登上皇位的，可看你这不成气候的样子，我只能看重安王爷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怨怪我这个舅舅，毕竟是你自己不争气，多管闲事还不想着好好提升自己。” 高雄光冷哼一声，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带着几分嘲讽。 看着他这副不留情的样子，荣王只觉得可笑。 他的亲舅舅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在高家心里也是不堪大用的。 很好。 荣王闭了闭眼，语气越发冰冷：“舅舅何必装作现在才对我失望的样子？照这个情形来看，你投靠姜近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世人都说他要最能干，最能当上皇帝，没想到你也是这么想的，那你就做好准备去迎接高家和我母妃的质问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地转身就走。 对于这个舅舅，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犹豫片刻，还是赶紧追出去了，“王爷息怒，您和高大人可是亲戚，血脉相连不能这样反目。” “你也知道我们反目了，反目便是仇敌，更别提他居然想要帮衬着姜近安了，从现在开始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之间再也没任何瓜葛！”荣王一甩衣袖，着实气得不轻。 沈宁烟苦笑一声，“难道王爷就没有发现高大人的不对劲吗？他和您可是舅舅与侄子的关系，可即便是这样，也容不得您说他两句，实在是太古怪了。” 原本荣王还很生气，听到这话莫名其妙就冷静下来了。 仔细想想，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以前舅舅从来没有这么暴躁过，现在他只不过稍微说了两句，哪怕是对他的话不满，既然已经提及高家，舅舅应当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想都不想就反过来挤兑他。 看出他发现了什么，沈宁烟接着道：“方才我扶着那个女子起来的时候，闻到她身上有股特殊香味，而我身为女子，却对她产生了亲近友好的意思，迫不及待想要紧紧贴着她，王爷觉得其中有什么古怪？” 听完这番话，荣王已经彻底愣住。 他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竟然能发现那个女子身上的秘密，现在仔细想想，舅舅确实是对那个女子格外看重了，这不对劲。 思及此，荣王忍不住咬咬牙，“这么说来，这个女子身上必定是有古怪的，只是她用这样的手段迷惑我舅舅，咱们现在也没有办法。” “凡是用了香料或者是毒药，自然都有破解之法，等我回去想想法子，说不定有了解药，尚书大人就不会沉迷于女色，更不会受女子蛊惑想要去效忠安王爷。”沈宁烟连忙安抚两句，语气很是轻柔。 荣王听得一愣，继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本王的舅舅并不是只受女子蛊惑，这个女子很有可能是姜近安派来的？” 他话音刚落，沈宁烟顿时慌乱地往后退，“小女也是胡乱猜测的，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您只当小女没说过那样的话。” “不。” 荣王眯起双眸，眼里满是沉思，“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想起来了，这段日子姜近安确实在故意接近本王，没想到居然连本王的舅舅也在接近，他这是居心叵测，想要趁机夺走本王的势力和储君之位。” 他这才想到，姜近安根本不会无缘无故示好，他能够这样做，肯定是另有所图了。 “王爷，天家子弟就没有真心兄弟，更别提皇上就你们两个儿子了，不是你就是安王爷能坐上那个九五之尊之位，当然是要想尽办法的争。” 沈宁烟叹了口气，一副为他担忧的样子，“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安王爷才会利用和你的兄弟情出手接近高家，说不定魅女真是他派来的，等我打听打听解药，看能不能让高大人回心转意清醒过来，王爷稍安勿躁。” 被她这样安抚，荣王不仅没有镇定下来，反而露出了疑惑的眼神，紧紧盯着她温柔浅笑的样子。 沈宁烟愣了愣，下意识后退两步，“王爷为何这样看着我？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不曾，本王只是想着没有早点认识你，否则被人利用的时候也不会吃亏了。”荣王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崇拜。 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一个小女子看得通透。 沈宁烟顿时笑开了，“王爷只需要无忧无虑就好，其他的让小女来办。” 第三百九十七章 替身而已 荣王越发满意，看着沈宁烟的眼神也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齐小姐真是能干体贴，本王从未见过你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要是谁能够把你娶回家，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沈宁烟笑容微淡，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能够听出来，荣王说这话是有了那样的心思。 沈宁烟仔细想想，心中实在是无奈。 但凡她有什么过人之处，无论是荣王还是其他男人，都会动不动谈到婚姻嫁娶这种事上来，仿佛不把她娶到手就是莫大的损失。 旁边的苏荷也听出其中深意，连忙岔开话题：“小姐向来亲近贵妃娘娘，既然淑妃娘娘和贵妃娘娘交好，凭着这层关系帮王爷也是应该的。” 言下之意，她家小姐是元贵妃的人，没有元贵妃的同意，谁都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荣王自然听懂了这层意思，顿时摸摸鼻子不敢再多想，“哈哈，只要齐小姐能够帮本王解决了那个魅女，让舅舅重新清醒过来，本王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好。” 沈宁烟笑吟吟答应下来，跟着他转身离开。 等他们走到繁华的长安街，荣王忍不住提议：“你今日费劲尽力要帮本王，本王也不能不回报你，今日不论你想要胭脂水粉还是衣裳首饰，本王都会满足你。” 听了这话，沈宁烟却不为所动，“我并未有什么想要的。” “你随便挑样东西吧，也算是本王对你的感谢了，否则本王心里总是过意不去。”荣王执意坚持，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看他如此坚持，沈宁烟犹豫片刻，看看不远处的胭脂铺子，“要是王爷执意要我挑选，那我便选一盒胭脂。” “这才对嘛。” 荣王笑开了，带着她前往胭脂铺子，十分慷慨的的大手一挥，“掌柜的，把你这儿最好的胭脂拿出来，让齐小姐好好挑选。” “是，王爷光临小人的胭脂铺子，是小人这辈子的荣幸，小人铺子里所有上好的胭脂水粉都在这儿了。” 掌柜的立刻拿出几盒上好胭脂，恭恭敬敬放在两人面前。 沈宁烟本来只是想随意看看，没有想着真的买胭脂。 可女人爱美是天性，她看到几盒上好胭脂，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挑选。 荣王在旁边看得好笑，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掌柜的，“你尽管挑选，买胭脂用的银子在这儿，慢慢看吧。” “多谢王爷。”沈宁烟说完，便目送他离开了此处。 等荣王去了街对面的茶坊，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苏荷凑过来，撇撇嘴道：“奴婢还以为荣王是什么好人呢，原来也有不同寻常的心思，以为小姐帮忙做两件事就也会愿意做他的王妃，真是好笑！” “行了行了，人刚走你就说这些，也不怕被听见？”沈宁烟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但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 苏荷心里仍旧不痛快，“等解决了这件事，小姐还是不要和荣王过多接触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一声嗤笑。 “近日来接近不了王爷，就改为接近荣王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沈宁烟脸色微变，转过身果然看到了曹蕙兰得意又不屑的笑容。 她着实没有想到，懒得伪装的曹蕙兰看起来如此欠打，让她没有任何心情再跟这女人多说一句话。 思及此，沈宁烟故作没有看见曹蕙兰，摆摆手道：“苏荷，我已经挑好胭脂了，咱们走吧。” “往哪儿走啊？咱们怎么说也是昔日的好姐妹，如今见面你却装作看不见我，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曹蕙兰也不生气，只是似笑非笑挡在她面前。 沈宁烟眸光微闪，冷声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为何要看到你？让开，挡路了。” “我若是不让呢？”曹蕙兰依旧站在她面前，已经没有了往日里半点温柔可人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她，沈宁烟突然觉得可笑。 当一个人连装都懒得伪装的时候，就说明已经决心和看不惯的人撕破脸了。 然而沈宁烟并不害怕和紧张，反而很是期待曹蕙兰跟她对抗的样子，难道会比她对付沈家人还要精彩？ 想到这里，她淡淡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别再纠缠我，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你这么说，无非是仗着王爷的宠爱，知道就算你我起了冲突，王爷也绝对不会拿你怎样对不对？”曹蕙兰一字一句地说出这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看她如此镇静，提起这件事也没有任何生气嫉恨的样子，沈宁烟倒是觉着稀奇，却也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你既然有这个自知之明，就赶紧让开不要招惹我，就算咱们对立起来，王爷也不会帮助你，你这又是何必？” “可你知不知道，王爷放着满京城里貌美如花的女子不要，却偏偏对你情有独钟，这到底是为什么？仅仅就因为你比她们美上几分吗？你应该知道王爷并不是如此肤浅的人。” 曹蕙兰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被她这样盯着，沈宁烟瞬间明白她可能知道点什么，“说清楚，你这是何意？” “你还不知道吧？王爷根本不是喜欢你，所以才对你这般好，那只不过是因为他心中早已经有了人，而你长得又恰恰和他意中人很相似，所以才得到些偏爱罢了。” 曹蕙兰仰起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命苦的女子，苦苦爱而不得，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齐思瑶才是最可笑的那一个。 别人的替身罢了，却还以为是王爷的唯一。 苏荷听得心里有气，也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立刻上前质问：“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我家小姐不是王爷的意中人，那谁是？难不成是你吗？” 闻言，曹蕙兰并不生气，“好好去查吧，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沈家以前死去的那个大小姐沈宁烟，到底长着怎样的面容。” 第三百九十八章 想要同盟 听到这话，沈宁烟和苏荷对视一眼，差点笑出声。 她们还以为曹蕙兰知道什么惊天大秘密呢，却没想到是知道了这件事。 沈宁烟憋着笑，淡淡道：“这位沈家大小姐我也是认得的，她是我姨母的女儿，按理来说我也要叫她一声表姐。” “既然你跟她是亲戚，不可能没听人说过，你们二人容貌相似吧？” 曹蕙兰眯起眼睛，目光渐渐锐利，“王爷不近女色，一颗心只给了沈宁烟，如今沈宁烟不在人世，王爷心里苦闷，看到你齐思瑶跟她有几分相似，这才借人思人，你还真以为王爷对你是全部真心吗？” 说到此处，她心里越发觉着痛快了。 她从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如沈宁烟，也想不通王爷为何偏偏对着这个齐思瑶情有独钟。 现在她倒是明白了，原来再好的性子和容貌，也比不过王爷心里那个已经死去的白月光。 和白月光相似的这个齐思瑶，自然也就坐享渔翁之利了。 “你的意思是，王爷把我当做了沈表姐的替身？”沈宁烟睁大眼睛，看起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看她如此，曹蕙兰心里更加痛快，“那当然，否则你以为你有什么特别之处？齐思瑶你给我记住，就算我不能让王爷青睐有加，你也不过是沈家大小姐的替身，要不是凭着这皮囊，王爷绝对不会轻易与你互诉衷肠。”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面色淡淡，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大发雷霆，“能够成为表姐的替身让王爷高兴，我心里很是高兴，倒是曹蕙兰你，连做替身都不配。” 苏荷听得心里舒畅，也跟着轻轻笑了，“哪里是不配，是不够格呢，也不看看这张脸，和沈家大小姐八竿子都打不着！” “你们……” 曹蕙兰咬咬牙，气得脸色惨白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沈宁烟已经带着苏荷施施然走远，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曹蕙兰脸色铁青，半晌都站在原地缓不过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边的丫鬟提醒她时辰不早了，她这才回过神来。 沈宁烟已经消失不见，眼前却多了一个让她意外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 “长安街的胭脂最出名，女子全都慕名而来，既然你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沈月秋挑眉反问，神色间带着几分嘲笑。 曹蕙兰刚想要沉下脸发火，可看到她洋洋得意的样子，一时间又犹豫了。 等沈月秋去了安王府，那也和她一样同为侧妃了，到时候大家不等上下，撕破脸做仇人也不是好事。 再说她也看得出来，沈月秋和沈宁烟是有仇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她原本就懂。 一番思索之后，曹蕙兰已然绽放笑颜，上前紧紧拉住沈月秋的手，“沈小姐这话说的就有些好笑了，我只是想着大家有缘，竟然可以在这里碰到，不如去旁边茶馆喝茶说话？” 面对她的示好，沈月秋心里倒是很惊讶。 她觉着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若我没记错的话，侧妃你和齐小姐是好姐妹，齐小姐向来跟我不对付，你如此亲近我，就不怕你的好姐妹知道了生气吗？” 曹蕙兰没想到她会质问出口，怔愣之后笑道：“人在刚开始的时候最善于迎合伪装，因此任何人刚认识的时候都能成为好朋友，只是日久见人心，合不合适做朋友也更能看得出来。” 这番话并没有直言什么，可沈月秋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勾唇，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咱们不妨试着做做朋友，等我过几日嫁到安王府，咱们都是侧妃之位，彼此之间走动起来也会有个照应。” “请吧。”曹蕙兰伸出胳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带着她去了茶楼。 等到两人去了茶楼雅间，沈月秋才忍不住问道：“侧妃今日把我叫过来，应当不只是与我示好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其实我有一件事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向你打听个事。”曹蕙兰笑吟吟望着她，眼里并没有任何精明算计。 闻言，沈月秋惊讶挑眉，“我倒不知道，我这儿到底有什么让你想知道的事？” 不惜示好，还要拉她来这里吃茶说话，她倒是想知道，这个女子在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企图。 曹蕙兰顿了顿，低声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就是想问问，沈小姐你曾经那个已经去世的姐妹，和王爷是否琴瑟和鸣，彼此情深？” 听到她提起沈宁烟，沈月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就算已经过了两年多，她再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恨得牙痒痒，“她确实和永乐王爷有情有义，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她人已经不在，你问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据说齐思瑶和沈月秋长得极像，这才能够入了我家王爷的眼，我就是想知道事实确实如此，还是王爷真的动了情，和亡人并无半点关系。” 曹蕙兰并不隐瞒，径直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哪怕姜凌寒只把齐思瑶当做替身，那也是不容小觑的。 单凭这一点，她就永远也抵不过这个女人在姜凌寒心中的分量。 闻言，沈月秋挑眉道：“当初刚见到齐思瑶的人都这么说，不过永乐王爷是不是睹人思人，这我也说不准，你还是别琢磨这些了，好好想想怎么拿住永乐王爷的心才重要。” “说的容易，那齐思瑶颇有手段，不仅能够让王爷青睐有加，在知道她很有可能是替身的时候也不以为意，说不定她本就因为这张脸才故意接近王爷的。” 曹蕙兰说着说着，就更加坐立不安了。 她如今嫁给姜凌寒，已经算是达成目的，可要是任由那个贱蹄子勾引王爷，她早晚还是要被打败的。 不行，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 思及此，曹蕙兰忽然抬头看向沈月秋，“沈小姐，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同盟？” “同盟？” 沈月秋饶有兴趣地挑眉，“此话怎讲？” 第三百九十九章 还是放不下 曹蕙兰认真点点头，神色间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咱们同盟，联手对付齐思瑶，我就不信她还能够安全脱身！” 与此同时，沈宁烟已经远离了茶楼，并不知道两人在密谋什么。 苏荷紧紧皱着眉，显得心事重重，向来话最多的她到现在都没有吭声。 看她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沈宁烟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苏荷，你我如今已经算是相依为命，你有任何事都要告诉我，我才能够帮你好好解决。” 苏荷回过神来，看到她正走向街边的桂花糕铺子，心中不免动容。 明明自家小姐一堆事要处理，如今却还要过来哄她开心，买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思及此，苏荷也不忍心多想了，快步上前解释道：“小姐，奴婢可不是因为自己才有心事，而是觉着曹蕙兰如今飞扬跋扈，彻底暴露出真面目，待在王爷身边还不知道要怎样作妖。” “放心，王爷并不会多看她一眼，自然也不会容忍她胡作非为，她翻不起什么风浪来。”沈宁烟不以为意地安抚了两句。 她并不把曹蕙兰放在心上。 这个女人对她来说，还不足以称之为仇人。 苏荷放心下来，忍不住问道：“小姐，咱们既然已经答应帮助荣王解决魅女，就得赶快想到破解之法，不然还不知道姜近安下一步要做什么。” “跟我去一趟思烟阁吧。” 沈宁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带着她前往思烟阁。 这回陆问景并没有出去忙碌，难得在思烟阁里帮忙张罗生意。 看到她出现，陆问景很是惊喜，“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听说你这几日忙得很。” “不是很忙，就过来看看，顺便想问你借一个人。”沈宁烟笑吟吟走过去，在桌边坐下来。 陆问景猜到了是谁，爽快道：“李善精通医术，向来是无所不能的，你要是找他有事，我即刻就能把他找过来。” “那就有劳陆公子了。”沈宁烟跟他开玩笑一般，还当真欠身行礼。 一看她这模样，陆问景的眸光突然黯淡下来。 沈宁烟愣了愣，忙道：“怎么了？我这是跟你开玩笑呢。” “谁知道你是开玩笑，还是真和我生分了？”陆问景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你要是把我当外人，我可就要伤心死了，这么久以来，我可是把你当做知心朋友的。” 他不喜欢沈宁烟如此客气。 不管是开玩笑还是真的道歉，他心里都会难受。 沈宁烟哭笑不得，连忙解释：“你怎么还不相信我的话？无缘无故的，我干嘛要和你生分？方才只不过是真想开个玩笑罢了，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我也不想放在心上……” 陆问景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都变得幽深了，“烟儿，等你嫁给姜凌寒之后，是不是也会跟我渐行渐远，以后全然都不见面了？” 闻言，沈宁烟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想了想。 她想着以后嫁给姜凌寒的生活，突然露出了笑容，“王爷并不是小气的人，更不会管着圈着不让我出去，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跟你见面，咱们可是一辈子的朋友，绝对不会故意生分起来的。” 一听这话，陆问景的眼睛瞬间绽放光芒。 他上前两步，“烟儿，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我这就把李善叫过来，只要你有需要就尽管开口，以后我不管用尽任何办法也要满足你。” 陆问景转身就走，眼里瞬间溢满苦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总想着得到沈宁烟，现在却一退再退，心想着能成为这个女子一辈子来往的好朋友就满足了。 事实上，沈宁烟除了姜凌寒不会喜欢任何人，他除了这样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看着他的背影，苏荷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小姐，奴婢觉着陆公子对你实在是痴情，否则也不会连做朋友这种事都要再三确认。” 沈宁烟点点头，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他会用情至深，现在只希望有个女子能够快快出现拯救他，我跟他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凡事讲究缘分和眼缘。 她第一眼看到陆问景的时候，就觉着这个男人温文尔雅，看起来像个好人，除此之外便没其他感觉了。 既然素未谋面的时候都没有丝毫兴趣，更何况是面对面了。 苏荷跟着叹气，“但愿陆公子能够早点喜欢其他女子，奴婢看着他爱而不得的样子，心里也难受得很，只是感情这种事终究不能够强求的。” “不说这个了。”沈宁烟心中复杂，提起这件事就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并不想耽误陆问景，但眼下看来陆问景还不能够完全忘掉她，这件事还是以后慢慢来吧。 陆问景的动作很快，不过多时就把李善给带到了思烟阁。 看到沈宁烟在这里，李善心中了然，大咧咧在桌边坐下，“说吧，这回又让我帮忙做什么？” “深林有魅女，幽香勾魂魄。男子皆入迷，金银唤不回。” 沈宁烟缓缓说出几句民谣，抬眸定定看着他，“不知道李大夫对这样的事有什么看法？” 听完这话，李善坐直身体，脸色也微微变了，“小姐你的意思是，现在已经有魅女开始出没了？” “不仅如此，还跟民谣中一样，我在那个魅女身上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沈宁烟神色郑重，定定看着他，“我一个女子都把持不住，更何况是那些男人了。” 李善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彻底变得凝重，“五年过去了，自从有人暗中打压魅女组织，据我所知江湖上魅女已经五年没有出现，如今怎么会突然重出江湖？” 一看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沈宁烟就猜到了几分真相。 恐怕是沈定梁无意之间得知了这件事，所以千方百计找到了培养魅女的法子，韬光养晦之后在暗地里行事。 可魅女的手段层出不穷，显然不是几个月就可以培养出来的。 那也就是说，在她没有进京城的时候，沈定梁已经开始暗地里培养魅女以做他用了。 第四百章 紧紧追随 一番思忖之后，沈宁烟的神色越发凝重，“你先别管那么多，把解药调制出来最要紧，魅女又不会什么巫术，除了勾人的手段，恐怕就只有依仗手中的香了，若是有人把解药带在身上，必定不会被摆布。” “是，我这就去尽力调制。”李善答应一声，不敢怠慢地起身离开。 他刚走，陆问景就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 沈宁烟只当他是担心自己，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只是想查清楚魅女除了手中的香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查清楚之后呢？刑部尚书高雄光跟你并无关系，你无缘无故接近他做什么？沈定梁用魅女操控朝中大臣，跟你又有什么关联之处？烟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如今是不是在替姜凌寒做危险的事？” 陆问景沉声追问，脸色越发凝重。 他不是傻子，能够轻而易举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不论发生了何事，他都觉着和姜凌寒有关，并且以后会越来越危险。 沈宁烟沉默片刻，露出了很是无奈的笑容，“看来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说得对，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助姜凌寒，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朝廷水深，牵扯其中之后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如此，你也要义无反顾吗？”陆问景紧紧皱着眉，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掺和这种事。 朝廷势力当中，不知道会牺牲掉多少人命。 在他眼里，沈宁烟对付沈家人意图报仇是正事，其他的管都不应该管，最该做的只是明哲保身。 听出他话里的焦急，沈宁烟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问景，你知道我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没有什么心愿，只求能够报仇，能够和所爱的人在一块，可沈家如今已经被牵扯到朝政之中，并不是我想专门对付沈家就能做到的。” 沈家和姜近安联手，若是不阻止，他们就会彻底翻身掌控朝廷。 因此就算她不想掺和朝堂之事，不想帮助姜凌寒对付敌人，也不得不因为要对付沈家而蹚浑水了。 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陆问景无奈叹气，良久又苦笑道：“我从来都知道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劝说得动你，可我总是抱着一丝希望想来劝劝，可现在我才发现是徒劳无功，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沈宁烟听得心里不是滋味，缓缓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你想要的，我这辈子都不能给，等李善帮我这个忙之后，你趁早离开吧，否则万一东窗事发也会把你牵扯在里面，我不想连累你。”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很是凶险，一旦前行就不能回头。 因此沈宁烟并不想让陆问景也走上这条路，这本就是齐家和姜凌寒之间的事，外人牵扯进来实在是无辜。 陆问景摇摇头，这才回过神来，“你别这么说，我是心甘情愿帮忙的，虽然我也不想掺和朝堂之事，但比起来在无能为力的地方眼睁睁看着你身陷危险，我更愿意沉溺其中，力所能及的保护你。” “值得吗？”沈宁烟抬头，定定看着他义无反顾的样子，“我的心已经给了姜凌寒，再给不了其他人了，你这么做只会让自己心里难受。” 陆问景闭了闭眼，良久才苦笑道：“难受就难受吧，比起爱而不得，痛失所爱才更让我生不如死，你不用再劝了，从今以后把我当做手下就好。” “我永远不会这么想的！”沈宁烟激动地起身，“你是我的好朋友，你若是执意留下，我绝对不会阻止，就像我执意帮助姜凌寒那样，不过万一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我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有你这些话就够了，去吧，等李善配了解药，我会让他想办法送过去。” 陆问景转过身，不肯再正面面对她。 他怕自己一时激动，把沈宁烟牢牢抱在怀里，不让她去任何危险的地方。 沈宁烟抿紧唇，心情复杂地沉默片刻，只好悄无声息离开了思烟阁。 路上，苏荷几次想要开口，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陆公子痴情到这个份上，奴婢实在是心惊。” “不只是你，我心里也有点不敢相信，可就像是我明知道会有危险，也要执意做自己想做的事，陆问景想做什么，哪怕是我也拦不住的。” 沈宁烟闭了闭眼，无奈道：“随他去吧，只要他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如今的她要解决很多事，已经完全顾不得其他人了。 苏荷点点头，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她回到宫中，便吩咐小厨房赶快煎熬安神汤。 饭后，沈宁烟喝了安神汤，把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在心里捋了一遍，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李善终于调制好了解药，设法让宫人送到了沈宁烟手中。 拿到朝思暮想的东西，沈宁烟没有犹豫，立刻筹划下次出宫能见到高雄光的计划。 然而还没有等她想清楚如何动手，沈家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沈月秋明日大婚，嫁给姜近安做侧妃。” 听到宫女的话，苏荷不免有些错愕，“你是不是听错了？明明已经说好了的，是三日后才成亲，为何突然改到明日了？” 昨日她跟着沈宁烟回宫的时候，路过安王府特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下人们还在紧赶慢赶的装点，但并没有装点完成，明日成亲恐怕都没有一个喜庆完美的王府来宴请宾客。 宫女连忙解释：“奴婢这是从御书房那儿打探来的消息，还是来福公公亲口说出来的，做不得假。” “那你可知道为何突然提前两日？”沈宁烟若有所思地问出这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宫女认真想了想，这才道：“似乎是安王爷听说了什么风声，害怕成亲的时候突生变故，所以才不给任何人准备的提前了，来福公公说，这件事明日之前都不能外传的。” 听完这话，沈宁烟忍不住冷笑。 她淡淡道：“这不是安王的意思。” 第四百零一章 夜色黑影 苏荷愣了愣，忙道：“小姐，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事只有安王能够做主，不是他的意思还能是谁的意思？” “沈月秋，她知道她成亲之日不会平安无事，至少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顺利成亲，她害怕了。”沈宁烟勾了勾唇，很是笃定地说出这话。 闻言，苏荷迟疑道：“那明日突然成亲，咱们该怎么办？” 沈宁烟没有回答。 她在想法子，一个让沈月秋在京城没有立足之地，同时也会让姜近安容不下她的法子。 只是离明日成亲只有一夜时间，她不知道要怎样安排才能确保成功。 沈宁烟从半下午坐到了天黑，月亮都高高挂起了，她才终于回过神来，觉着肚子很饿。 “小姐，吃些茶点歇息吧，说不定明日就能想到办法了。”苏荷立刻奉上茶盏，生怕她累到了。 沈宁烟揉了揉眉心，接过茶盏刚想要喝的时候，忽然看到门外一个黑影闪过。 她眨眨眼，定睛再看的时候，门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你方才进来的时候，还有谁在院子里？” 苏荷被问得一头雾水，跟着转身看看院里，“没有人啊，宫女们这个时辰都下去歇息了，通常只有奴婢在你身边伺候。” 她话音刚落，门外又闪过黑影。 沈宁烟的神色瞬间冰冷，抓起桌上的花瓶，毫不犹豫地走出去，“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要么出来，要么消失。” “小姐，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苏荷赶紧跟出来，左右张望着，心里渐渐有些害怕。 她知道，沈宁烟绝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警惕，但微雪轩这个时辰向来安静，她更愿意相信是自家小姐感觉错了。 沈宁烟摇摇头，无比笃定道：“我不会看错的，附近就是有人，你去拿灯笼过来。” 她话音刚落，肩膀就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沈宁烟没有犹豫，抓紧花瓶狠狠朝后面砸过去，细嫩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 熟悉的檀香味袭来，她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警惕，“王爷，你是不是在故意吓唬我？” 姜凌寒勾唇，难得露出戏谑的笑容，“今后危险的事会越来越多，我也只是想试试你是否随时会保持戒备，你如此谨慎小心是好事。” 听了这话，沈宁烟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也不怕我吓出什么毛病来，有话进来说，别把起夜的宫女惊动了。” 苏荷立刻识趣地过去关上殿门，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接近。 殿内蜡烛长明。 沈宁烟将茶盏放在桌上，眼里弥漫着淡淡柔光，“刚泡好的新茶，王爷尝尝吧。” “唇齿留香，是不错的西湖龙井，还加了茉莉和人参吧？”姜凌寒随意喝了两口，敏锐察觉出其中味道。 沈宁烟笑着点点头，很是惊讶他能够分辨出并不浓厚的味道，“你觉着好喝吗？” “只要是你喝的，我都觉得好喝。”姜凌寒抓住她的手，有意无意的揉捏着。 这样暧昧的动作，让沈宁烟不由羞红了脸，“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否则不会这样漏夜前来。” “听说你最近两日在接近荣王，还和刑部高雄光碰上面了，你都发现了什么？” 姜凌寒漫不经心地问着，在她身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放松下来。 可沈宁烟听了这话，却不相信他是随意听说了这些事。 她知道，姜凌寒必然在暗中派人保护自己了，所有才会事事都知道的清楚。 “那些魅女身上有迷惑人的香，因此我让陆问景手底下的人配了解药，这倒不是现在最重要的。” 沈宁烟说到此处，抬头定定看着他，“沈月秋就要嫁人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明日顺利嫁到安王府去，安王府和沈家彻底同盟，只会给我们带来坏处。” “我都明白。” 姜凌寒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轻声道：“咱们一起来想办法，想到办法我立刻让余新去办，不怕沈月秋能够如偿所愿。” 听到他说这话，沈宁烟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她突然发现，只要姜凌寒表现出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管任何事在她心里都会变得可以轻易解决。 沈宁烟稳住心神，半晌之后才低声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很是冒险，会有很大的动静，不知道明日安王府会不会戒备森严。” “你说，我让人做。”姜凌寒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一字一句地说出这话。 沈宁烟犹豫片刻，还是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她的办法，姜凌寒若有所思地抿紧唇，半晌才点头道：“就按照你说的办，这个人我来找，你任何事都不要管，若是想要看戏，明日尽管去安王府就是了。” 他起身，拍拍沈宁烟的手便要离开。 沈宁烟眸光微闪，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来这儿之前，曹蕙兰知不知道？” “我在我自己的院子里，进出她都不知道。” 姜凌寒下意识地回答之后，脸色微微变了，“你在试探我吗？” “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的行踪被她知道，更不想你夜里出来还在她的视线之中。”沈宁烟若无其事地笑笑，面上很是坦荡。 然而她确实是在试探，她想要知道曹蕙兰在永乐王府有没有安安分分的。 姜凌寒轻笑了两声，“不要在意这个，你若是心里不痛快，我就……” “别说那种话，咱们都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因为这点情情爱爱就影响到了计划，我不会因为曹蕙兰伤心难过的，别想太多。”沈宁烟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匆匆解释几句。 她相信姜凌寒会因为她的不开心，继而毫不犹豫休了曹蕙兰。 但那不是她想要的。 姜凌寒勾唇，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我知道了，明日记得去安王府。” 殿门打开，他如一阵风般悄无声息消失了。 等苏荷再进来时，就见她家小姐面带笑意，正若有所思地倚在桌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她忍不住笑笑，上前问道：“小姐，你让王爷去做什么了？” 第四百零二章 依旧不善 听苏荷提起这个，沈宁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明日你就知道了。” 第二日。 微雪轩格外安静，却被一个人的到来打破。 姜汝嫣身穿鹅黄长裙，快步跑进正殿，“思瑶姐姐，你还没起身吗？” “天刚亮，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平日里你向来爱睡懒觉的。”沈宁烟坐在铜镜前梳妆，对她来到此处倒是惊讶。 姜汝嫣笑吟吟坐到她身边，捧着脸望向铜镜里的自己，“母妃说了，今日是安王兄的大婚之日，我们都该去凑凑热闹的，毕竟皇宫中甚少有喜事发生。” “那我便带着你去，等我梳妆打扮了之后就走。” 沈宁烟描眉的动作没有停顿，瞬间明白了元贵妃的用意。 元贵妃知道，今日皇帝必然会在王府里出现，因此做任何事都会被逮到把柄。 与其冒险那么做，还不如把姜汝嫣和她放到安王府。 姜近安看到她们出现，就算没有发生任何事，他整日也会提心吊胆害怕被算计。 元贵妃真正想要的，是想让姜近安在今日的担惊受怕中缓缓度过，要多煎熬就有多煎熬。 不过多时，沈宁烟梳妆打扮整齐，带着姜汝嫣去了安王府。 安王府张灯结彩，来往宾客纷纷道贺。 姜近安站在院里和来往客人寒暄，不经意间看到门外进来的两人，笑容顿时凝固。 沈宁烟假装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变化，依旧笑容灿烂地走过去，“公主今日课业繁忙，得知安王爷成亲，还是抛下功课匆匆赶过来了，就为了亲自给王爷你道喜呢。” 她话音刚落，姜汝嫣机灵地走过去，甜甜笑道：“安王哥哥，一段日子没见，你看起来挺拔俊朗不少。” 姜近安本不想理会姜汝嫣，可看她如此真诚夸奖的样子，他还是狠不下心来做到置之不理。 思及此，姜近安无奈道：“多谢开元公主夸奖，进去坐吧。” 姜汝嫣依旧装作没有看到他的些许不待见，走进去之后才小声抱怨：“我可是堂堂公主，就算来到安王府能吃多少山珍海味？你看看姜近安吓得，把什么都撤了，什么都不给我留！” 这话听得沈宁烟直想笑。 她竭力憋住，伸手拍了拍姜汝嫣的肩，“不要想太多，安王爷本就不待见咱们，咱们只要不拂了贵妃娘娘的面子就好。” 姜汝嫣听得脸色又好看些许，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看到她身后的人时，脸色就微微变了。 看她迟迟站在原地不动弹，沈宁烟心中不解，“汝嫣，你愣着做什么呢？” 她话音刚落，不善的声音随之响起：“谁让你们来这儿的？” 沈宁烟听得愣了愣，转过身就见姜元秋正站在她们身后，目光冰冷无情。 距离上回姜元秋闹到皇帝面前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她还以为姜元秋已经认命，开始尝试和她相公好好过日子，可今日一见却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沈宁烟回过神，不紧不慢道：“安王爷大婚，凡是真心祝贺的人自然都可以来，再说汝嫣也是他的妹妹，为何不能过来吃酒？” “你们便是存心来捣乱的是吧？上次毁了我还不够，这回又要毁了我哥哥的亲事，让他成为笑柄？”姜元秋说到此处，咬牙切齿地盯着两人，眼里满是憎恨。 沈宁烟着实没有想到，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姜元秋对她的怨恨和不满丝毫都没有减少。 她沉默片刻，低声保证道：“我和汝嫣绝对不会捣乱，你大可以放心，皇上来到安王府的日子里，谁都不想闹事添乱，我奉劝你也别在这里咄咄逼人了。”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 姜元秋嗤笑，眼里满是嘲弄的冷光。 “我只是说了句实话罢了，你确实在咄咄逼人。”沈宁烟微眯双眸，“如果不想让人看过来议论纷纷的话，还请元秋公主你离远点。” 姜元秋咬咬牙，就算心里不爽，也只能为了自家哥哥安稳太平的大喜之日被迫让开。 等她侧过身让出一条道，沈宁烟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然而姜汝嫣并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她挣脱开沈宁烟的手，快步走到姜元秋面前，“我跟你没有任何过节，你对我冷言冷语也就算了，可是我不允许你污蔑思瑶姐姐，没有任何人想让你们兄妹俩不好过，是你们不知足，得到了一样东西就想要更好的，所以或不快乐，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姜汝嫣说完这番话，这才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只是母妃和思瑶姐姐都不愿意让她再闹，这些话她就算是受欺负的时候，也没有真正说出来过。 姜汝嫣就是心里不明白，明明她和姜元秋应该情同一母所生，怎么就莫名其妙反目成仇了？ “口口声声说那么多，实则你还是被齐思瑶利用的活靶子，不过以后你怎么被她利用，我都管不着了，我懒得再理会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 姜元秋说完，心情大好地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姜汝嫣很是生气地攥紧拳头，上前两步就要追过去理论清楚。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冲动行事的时候，就被沈宁烟狠狠说教一顿了。 另一边。 沈宁烟在御花园里采蜜。 看她如此悠闲，并没有任何人在旁边跟着，皇帝心中好奇，特地吩咐其他人不要阻拦，自己快步走了过去。 皇帝出现，自然是吸引了无数目光的。 只是这些目光中，伴随着的不仅仅是恭敬，还有许多猜测和八卦。 这些宫人明知道自己猜不透帝王的心思，却还是乐此不疲，恐怕此刻在他们心里想的，也是沈宁烟与皇帝的关系越发好了，纳妃进宫才最合适。 在众多猜测中，沈宁烟颇有些不自在，“皇上若是想要赏花散心，小女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她说罢，行礼之后就要告退。 皇帝摆摆手，径直拦住她，“不急着走，你看到安王娶妻，心中怎么想？” 第四百零三章 再三拒绝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继而轻笑道：“今夜是安王爷和侧妃的洞房花烛夜，小女自然是希望两人琴瑟和鸣，永结同好的。” “你这话说的不诚实。”皇帝认真看了她两眼，“元秋成亲了，你表姐也嫁给了安王，如今你的婚事倒是还没成，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没有，小女身为公主伴读，只想好好陪伴在公主左右，等到公主学所有成不需要小女的时候，再来谈婚论嫁也不迟。”沈宁烟径直拒绝，说得很是认真。 她不明白皇帝为何说这个，但现在曹蕙兰已经嫁给姜凌寒，就算她想，皇帝也绝对不会把她嫁给姜凌寒的。 如此试探，实在是多余。 皇帝沉默片刻，缓缓道：“朕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不知你愿不愿意考虑考虑？” “是谁？”沈宁烟抬头，心里警铃大作。 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皇帝既然来找她，根本就是有目的的。 皇帝背过身，看向淑妃居住的红玉堂，“荣王是朕这些年都在偏爱的儿子，嫁给他你绝不会受委屈，且他这些日子已经不像平日那样风流了，你大可以放心，嫁过去做正妃也亏待不了你。”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心里越发惊讶。 她心里明白，皇帝这些年确实是中意荣王的，否则也不会对安王动不动就嘲笑斥责。 皇帝若是想要给荣王娶妻，定然会选择朝廷中最能帮助荣王登基的大臣之女，而不是她这种没什么权势的女子。 再说了，就算皇帝满意她，随便给一个侧妃之位就好，以后荣王登基她也是尊贵的妃位了。 可皇帝一开口就是许诺正妃之位，到底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还是故意试探？ 一时之间，沈宁烟什么都想不通了。 她紧紧抿着唇，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看出她在不断思虑着什么，皇帝不由勾唇，轻笑道：“你不必如此害怕，朕没有试探你，你要是想嫁过来，朕这就安排给你们赐婚。” “荣王爷许是不愿意的。” 情急之下，沈宁烟也只能这么说。 皇帝摆摆手，“这个你不必担心，既然朕跟你提这件事了，就是荣王也同意的，你只说愿不愿意就成了。” “不愿意。”沈宁烟抬头，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 皇帝惊讶地打量她两眼，这才问道：“为何不愿意？你觉得荣王不如其他男人？” “您想必还记得，小女心里喜欢的人是永乐王爷，既然永乐王爷不愿意娶小女为正妃，那小女也绝对不会再嫁给任何人，宁愿好好做公主伴读，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忘掉王爷。” 沈宁烟露出一抹苦笑，轻声道：“恐怕荣王爷知道这件事，心里也会很膈应，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和小女成亲的。” “朕明白了。” 皇帝眯起眼睛，看着她半晌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沈宁烟自然也不能随意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菜淡淡开口：“朕明白了，你不愿意朕也不会勉强，不过你这样爱而不得想必也会难受，比起看着永乐王和其他女子相亲相爱，还不如这一切都消失来的好，对吗？” “当然。”沈宁烟笑着点点头，下一刻却敏锐察觉出了不对劲。 消失？谁消失？ 沈宁烟略有些惶恐地抬头，“皇上，您要……” “朕在御书房还有事，你先回去吧。”皇帝打断她的话，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心里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段时间，皇帝并没有针对过姜凌寒，想必是因为安王府兄妹的事已经精疲力竭，没精力处理那么多人和事了。 现在安王府不管怎样也算是安定了下来，皇帝再次把目光放在姜凌寒身上，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沈宁烟的心里越发沉重。 她心事重重回到了微雪轩，就见苏荷正心情大好地跑过来，“小姐，王爷派人来通知，说是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今晚计划进行了！” “如此甚好。”沈宁烟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心事重重地坐在桌边。 苏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敏锐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奴婢？这可是一件大好事，你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 闻言，沈宁烟回过神来，认真看了她半晌才道：“苏荷，你得陪我去一趟红玉堂，我有事去见淑妃和荣王。” “现在这个时辰吗？”苏荷错愕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天都快黑了，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轻易出去走动的。 沈宁烟点点头，目光很是坚定，“就是现在，有些事我必须要弄清楚，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 不过多时，主仆二人就来到了红玉堂门口。 宫女进去禀报，出来迎接的却是春燕，“齐小姐，贵妃娘娘也在里头呢，你快进来吧。” 听了这话，沈宁烟不免有些惊讶，“若是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有事商量，我就先不进去打扰了。” “无事，都是进来坐坐说话，小姐里面请吧。”宫女侧过身，笑吟吟请她进去。 沈宁烟定了定神，这才推门进去。 等她来到了红玉堂正殿，就见元贵妃正坐在上座，似笑非笑地望了过来。 “齐小姐，本宫怎么觉着最近你经常来红玉堂，春和宫那边却一次都没有去过呢？” 她语气淡然，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沈宁烟恭敬低头，轻声道：“最近小女和荣王爷走得近了些，明日就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本宫也没有生气，你们年轻人在一块总是有话说，你来这儿所为何事？”元贵妃漫不经心地问着，看起来并不在意她的目的。 沈宁烟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其他人的身影，“荣王爷不在吗？” “都这个时辰了，他当然不会留在宫中，你找他何事？”淑妃好奇地望着她。 沈宁烟垂眸，沉默片刻后才开口：“皇上今日告诉小女，只要小女愿意，就赐婚给荣王爷做正妃，淑妃娘娘知不知道此事？” 听到这话，元贵妃和淑妃都愣住了。 第四百零四章 芙蓉帐暖 淑妃缓缓起身，显得很是惊讶，“怎会有这样的事？那你答应了没有？” “自然是没有的，小女如今没有任何嫁娶的心思，何况荣王爷那样年轻有为，应当娶一个家族有权有势的女子作为助力，而不是小女这种身家的人。” 沈宁烟回话间，已经将她的心思摸透了。 看来淑妃并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淑妃并不赞同荣王迎娶她为正妃。 淑妃又重新落座，勉强露出放心的笑容，“你并不是不好，而是荣儿他从小就不听话，得找个性子厉害的人镇住他，本宫也听说过，你似乎对永乐王爷有意，想必拒绝这门亲事也有这个原因吧？” “正是，这辈子虽嫁不得永乐王爷，但小女也绝不会轻易嫁给其他人。”沈宁烟说话间，不经意间看到了元贵妃意味深长的眼神。 元贵妃撞上她的目光，只是挑了挑眉。 看不懂她想说什么，沈宁烟很快收回目光，和淑妃说了两句话后起身离开。 她刚走出红玉堂，元贵妃便漫不经心地跟了出来，“齐小姐，皇上都开口让你嫁给荣王了，你竟然也敢拒绝，怎么想的？” “这只是皇上的试探，您也看到淑妃娘娘的反应了，她并不希望我嫁给荣王爷。”沈宁烟和她并肩行走，把所有事看得很通透。 如果她真的同意嫁给荣王，不仅皇帝更加忌惮她和姜凌寒私底下会联手，淑妃也会因为娶了一个不能帮到她儿子的女人，不给什么好脸色。 何况她不喜欢荣王，没必要听从所谓的皇命。 元贵妃听得很是赞同，点头道：“你能看清楚利害关系就好，不过你今日让本宫很失望啊。” 听到这话，沈宁烟顿住脚步，不明所以地望着她，“不知道娘娘何出此言？” “今日姜近安大婚，你带着汝嫣过去了，却没有生出任何让他不痛快的事来，回到宫中就去御花园闲逛，你就算是不想对付安王，也不必对沈月秋那样客气吧？本宫记得你们可是水火不容的。” 元贵妃面容淡然，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语气里还是带着隐约的不满。 “贵妃娘娘何时也学会着急了？”沈宁烟轻轻一笑，并没有因为她的质问乱了分寸，“眼下才刚想要入夜，洞房花烛夜还没真正到来，娘娘何不等明天再怪小女没有作为？” 大家都是聪明人，元贵妃一听这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忍不住笑开了，“本宫有时候还真佩服你的聪明才智，有你这句话，本宫今夜就能够睡个好觉了，你回去吧。” “是。” 沈宁烟没有再与她多说什么，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巷尽头，这才若有所思地转身往回走。 “小姐，荣王看样子是真对你有意，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苏荷忧心忡忡问出这话。 沈宁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荣王只是许久没见过新人了，所以才对我感兴趣，把高家和安王府的牵连切断以后，我根本不会搭理他。” 就算没有姜凌寒，她也绝对不会看上荣王这种自以为是，其实没什么脑子的男人。 苏荷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叹气，“怕就怕荣王没有自知之明，追在小姐身后不肯罢休，这样一来难免会引起皇帝的忌惮。” “放心吧，到时候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沈宁烟勾了勾唇，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安王府。 洞房内，龙凤呈祥的蜡烛在不断燃烧。 沈月秋盖着红盖头，坐了两个时辰还听不到外面有动静。 她揉了揉发酸的肩头，想要摘下红盖头看看四周，却被一只手轻轻抓住了。 大手温暖粗糙，并不像是丫鬟的。 沈月秋大惊失色，抬手想要掀开红盖头，却被人隔着红盖头狠狠捂住了嘴。 淡淡的幽香传来，她闻得头晕，不过一会儿就意识模糊，身子发软地倒在了榻上。 隔着红纱，沈月秋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男人正欺身而上，鼻尖更是开始弥漫酒味。 是了，王爷在前厅招待宾客，此刻定然已经醉酒，因此对她才这么粗鲁。 沈月秋想到这里，便没有再害怕，反而主动伸出双手，紧紧勾住男人的脖子，“王爷~” 芙蓉帐暖，春宵一刻。 屋里传来不明所以的声响，姜近安脚步一顿，揉了揉有些发懵的额头，“给我端碗醒酒汤来。” “是。”丫鬟答应一声，想帮他推开门再离开。 可她看到屋内情形，顿时吓得三魂掉了七魄，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侧王妃！？” 姜近安皱眉，抬头看向屋内，就见沈月秋衣衫不整，正和一个男人纠缠不休，脸上还带着愉悦的享受神情。 他脸色骤变，眼中杀气弥漫。 而这时，被丫鬟尖叫声吸引的众下人跑过来，纷纷震惊哗然。 沈月秋旁若无人，依旧和男人缠缠绵绵，直到被人狠狠拉开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这才如梦初醒地打了个寒战。 她睁大眼睛，眼前渐渐清晰，待看到浑身未着寸缕，被五花大绑在他身边的男人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而旁边的姜近安还穿着喜服，冰冷的面容被一层阴郁笼罩，仿佛像是随时都会暴起的豹子。 “王，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我倒要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刚进王府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红杏出墙？”姜近安冷笑，由着旁边下人们打量这对狗男女。 沈月秋摇摇头，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被人算计才会如此，定然是这个男人受人指使才会……” “本王不管你是为何与他有肌肤之亲，既然你在大婚之日做了对不起本王的事，就要好好承受这个后果。” 姜近安打断她的话，目光冷冷落在被绑男人身上，“把这个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一声令下，两个婆子走过来，粗鲁地拉起男人，将他带到了外头。 沈月秋吓得瑟瑟发抖，不知道自己会即将迎来什么样的后果，“王爷，王爷饶命！您还需要沈府啊王爷！” 第四百零五章 步步为营 姜近安轻轻一笑，目光却阴冷如鬼魅，“本王当然知道，沈家如今还大有用处，所以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就这样让你去死。” 说到此处，他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沈月秋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息事宁人了。 她了解姜近安，这个男人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吧？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一个丫鬟就来到了门前，手中还拿着铁链子。 面对狼狈的沈月秋，丫鬟抬起下巴，不屑道：“王爷说了，侧王妃德行有亏，不配在府里抛头露面，因此以后侧王妃就只能呆在这里，吃喝拉撒有人送，只是身边不能有人照顾，更不能踏出一步。” “不要！”沈月秋尖叫一声，冲过去想要拉住门。 只可惜丫鬟快人一步，已经将门关上，用铁链子紧紧锁住。 沈月秋急得踢门，“你们这样做，和软禁我有什么区别？你去告诉王爷，若是父亲知道他这样对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要是沈大人知道侧王妃如此不守妇道，应当恨不得大义灭亲了，侧王妃还是好好待在这里吧，惹恼了王爷，也许你往后每日都吃不饱饭呢。” 丫鬟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沈月秋失魂落魄地后退两步，继而缓缓瘫坐在地上。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近安居然如此狠心，竟然毫不犹豫将她软禁起来。 这样一来，她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看着满室的红蜡烛，沈月秋只觉得可笑。 这时，她仔细回想自己是怎样和那男人纠缠在一起的，突然想起来还没有意乱情迷的时候，是闻到了一股特殊味道才会彻底沉迷其中。 这是蓄谋已久的计策，目的就是毁了她，毁了她和姜近安之间的所有情分！ 想到这里，沈月秋脸色惨白地咬咬牙，“齐思瑶，我不会放过你的，等我想办法摆脱如今的困境，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安王府发生丑事，原本是不会有人敢不想活了说出去的，可也不知道是谁漏了风声，京城百姓们都知道安王侧妃在洞房花烛夜与人私通，被当场抓包。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鄙夷唾弃沈月秋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更有人得知安王将那男人乱棍打死的事，直呼太过残忍狠辣。 风言风语传的很快，只半天时间就传到了皇宫里。 等沈宁烟听说此事的时候，恰逢春和宫的宫女来到微雪轩，请她过去叙话。 春和宫。 元贵妃刚看到来人，就迫不及待走过去笑道：“齐小姐，你还真是有手段，这么做不仅让沈月秋遭殃，连带着安王和安王府都丢脸丢尽了！怪不得你让本宫稍安勿躁，原来是想了这么个好主意！” 她滔滔不绝的夸赞，心里实在是高兴。 这么久以来，她和安王也算是高手过招，各有千秋，却怎么也找不到让安王狠狠吃亏的办法。 现下沈宁烟算是做到了。 看出她是发自内心的解气了，沈宁烟却没有那么激动，“这只是个开始，只要姜近安打死那个男人，软禁沈月秋的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就算皇上知道他是丢尽脸面才会如此，心里也会忌惮的。” 姜近安打死那个男人也就算了，还不顾沈月秋是沈家嫡女的身份，直接把人像关犯人一样软禁起来。 如此狠辣无情的手段，皇帝心里必然忌惮，害怕有朝一日不把皇位传给姜近安，其他人也会遭此毒手。 元贵妃点点头，笑得眼睛都快不见了，“本宫就知道你很是能干，接下来皇上再不待见他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不过……” “不过什么？”沈宁烟好奇地看着她。 元贵妃认真想了想，这才低声道：“你这样整治他和沈月秋，他定当会怀疑到你头上来，到时候你要怎么应对？” “娘娘放心吧，既然我敢这么做，就是找到了可以应对的办法，不管他想怎么对付我，我都不会让他得逞。”沈宁烟勾唇笑了笑，伸手摸向荷包里的东西。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绝对会让姜近安无暇顾及报仇的事。 第二日，城中的风言风语还没有完全下去，皇帝并没有召见姜近安问清楚的意思，显然心里也是不满，懒得管这些烂摊子。 众人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一时间去府上关怀探望的人也就渐渐少了。 沈宁烟惦记着还没有做成的事，带着苏荷去城中打听一番之后，立刻在安王府附近坐等。 “小姐，他真的来吗？”苏荷看看四周，并没有发现目标人物。 沈宁烟只是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道：“他当然会来，否则怎么表忠心？就算他不来，姜近安想要人在皇帝面前说几句话，也不得不找他。” 听完她的话，苏荷很是了然地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愣了愣，还有点不敢相信，“还真的来了！” 沈宁烟抬眸，就见高雄光正带着魅女走来，手上还提着各式各样的补品。 “来了。” 她眯起双眸，快步出去装作急匆匆的样子，跑到高雄光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大人请留步，小女有花要说，请您务必现在就移步茶楼。” 听到她不容拒绝的语气，高雄光错愕抬头，认出来人后没好气道：“齐小姐，你来找我做什么？今日安王府出事，我没空和你说那么多，你若是有事求帮忙，就拿出来你的诚意。” “我确实是有目的的，不过并不是伤害任何人的坏目的。” 沈宁烟从袖中掏出一粒白色的丹药，轻轻放在高雄光面前，“要么你现在选择杀了魅女，要么就吃了丹药，否则我背后的人知道了，绝对会杀了你。” “这……” 高雄光错愕，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哪怕怀疑这个女子是故意找事的，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相信这些话的真实性。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接过丹药，没喝水就直接吞了下去。 高雄光冷笑，定定看着眼前女子，“我吃了，你还想怎样？” 第四百零六章 起了杀心 高雄光心里是很忌惮的。 他知道沈宁烟是元贵妃的人，还为公主伴读，住在宫里也能和皇帝说上话。 这个女子说可以杀了他，他不得不信。 只是他不明白，沈宁烟堵在这里让他吃丹药是什么意思。 看他原本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沈宁烟心里有数，便淡淡道：“你是高家人，唯一可以忠心，也不必担忧会被过河拆桥的人只有荣王爷，好好想想你为姜近安做事，高家和荣王爷今后有什么下场吧。” 她话尽于此，说完起身就走。 高雄光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眉头渐渐紧锁住。 “小姐，解药是不是生效了？”苏荷亦步亦趋的跟上沈宁烟，还不放心的回头看看。 沈宁烟点点头，沉吟道：“解药只能够让他摆脱魅女的蛊惑，要不要继续帮姜近安做事，还是得看他心中怎么想，咱们可管不了太多。” “奴婢明白了，因此现下还是没有解决这件事。”苏荷叹了口气，只觉得世道艰难。 而这时，沈宁烟轻声道：“咱们先回去吧，只要魅女对高雄光没用就成，他是刑部尚书，被蛊惑了对王爷没有任何好处。” “奴婢明白。” 苏荷搀扶着她回宫，两人原本想要回到微雪轩好好歇着，却没有想到有人存心不让她们好过。 “齐思瑶，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沈宁烟顿住脚步，冷冷看着眼前脸色不善的男人，只是淡淡道：“是又怎样？你有什么证据吗？被捉奸在塌的是你女儿，安王只要认定这是事实就行，其他的跟我无关。” “你！” 沈定梁怒不可遏，一时间却找不到话来反驳，“我们如今已经很少来招惹你，你却频频不肯罢休，齐思瑶，这么下去对你没有好处，你不会以为我真是那么好惹的，可以任由你欺负吧？” “大人说笑了，您是朝中大臣，我哪里能欺负您？倒是您厉害得很，手中拿捏着几个女子，就觉得能在整个京城为所欲为了。”沈宁烟并不理会他的威胁，笑吟吟说完这话后，转身就走。 沈定梁听得脸色剧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这才意识到，沈宁烟根本不是那么好惹的，已经悄无声息发现了他府里的秘密。 不成，不能这样下去！ 沈定梁攥紧拳头，转过身快步走到了沈宁烟面前，伸手将她挡住。 “大人这是做什么？这些宫人都看着呢，你要是在宫门口欺负我家小姐，我就去告诉皇上！”苏荷立刻将沈宁烟挡在身后，紧紧护着不让任何人欺负。 沈定梁回过头，看到不远处的宫女们在纷纷张望，也不敢露出太过分的凶狠表情。 他咬咬牙，竭力让自己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齐思瑶，你方才说的话是何意？从现在开始给我说清楚。” “沈府地下室里有什么，我自然就是说的什么，沈大人自己家里有东西，不会记不得了吧？记不得就下去看看，免得那些女子饿死了，一个个那么如花似玉的。” 沈宁烟勾唇，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用很是平常的语气说出这话。 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样子，沈定梁缓缓攥紧拳头。 他听说自己女儿出事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宁烟，毕竟也只有这个女子，能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事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跟沈宁烟算账，自己最重要的秘密却被发现了！ 要是皇帝知道他用魅女笼络大臣，恐怕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这个沈宁烟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沈家带来灭门之灾，绝对不能留着！ 沈宁烟没有放过他眼里闪过的杀气，却毫不忌惮地笑了起来，“大人还是想想如何善后吧，我早就告诉了元贵妃，我若是出事，那必定是沈家干的，到时候娘娘定会为我报仇。” 她没有再和沈定梁多做纠缠，理了理衣裳转身就走。 沈定梁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但绝对不可以无视元贵妃。 元贵妃的能力在他们之上，勾勾手指就可以把这个男人整治得很惨。 看着她的背影，沈定梁缓缓捏紧拳头，气冲冲转身就走。 他并没有回沈家，而是来到了安王府。 姜近安不等他说话，便淡淡道：“沈大人不必担心，就算你女儿被锁起来，也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本王在京城里已经丢尽脸面，难道连惩治她出出气都不行吗？” “当然可以！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件事的，王爷还不知道吧？齐思瑶那个贱蹄子已经知道魅女的秘密了，咱们得想办法解决她！”沈定梁说到此处，恨得咬牙切齿。 他必须想办法解决了沈宁烟，否则这辈子都会过不安生，就像一把刀时时刻刻在头顶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在地上。 姜近安听了，只是无动于衷，“那些魅女听话的很，既然拿了银子做事，哪怕官府来查也可以伪装成平常人，再说了，高雄光这个做主刑部的都是咱们这边的人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话虽如此……” “当务之急是明日上朝的时候，顺水推舟解决了那个男人，剩下的都很好掌控，不必动。”他打断了沈定梁的话，不想再听下去。 沈定梁张了张嘴，心里的话只能咽回去，点点头答应着离开了。 第二日。 众人上朝，各怀心思。 皇帝刚进正殿，就敏锐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扫视众人，突然就笑了起来，“看来今日有好戏看了，你们一个个欲言又止，有什么好玩的说给朕听？” “回皇上的话，西北战事吃紧，恐怕要有大事发生了。”一个大臣站出来行礼。 听到这话，皇帝不由皱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怎么，西部蛮人又要进攻咱们上烨？” “正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一个劲儿的突围西北，妄想分走咱们上烨的西北部土地，必须要选一个骁勇善战的人出兵解决此事了。” 兵部尚书李孔德站出来，郑重其事地说出这话。 他退下的时候，担忧地看了一眼姜凌寒。 第四百零七章 合适人选 李孔德身为兵部尚书，得知西北边境战事吃紧，便不得不告诉皇帝。 只是他心里明白，这件事说出来，恐怕要被派去平定战乱的就是姜凌寒了。 也不知道姜凌寒去了边境，会不会有人顺水推舟，借着敌军的手解决姜凌寒，更不知道姜凌寒平定战乱立功回来，皇帝是如何忌惮。 正当他忧心忡忡的时候，姜近安突然上前两步，恭恭敬敬道：“父皇，儿臣以为西部蛮人太过强悍，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因此要派一个和再有能力的人前往，儿臣觉得朝堂之上有这个能力的人，也只有永乐王了。” 此话一出，众大臣都没有惊讶。 他们明白，姜凌寒勇猛无比，出征必然能够打胜仗。 皇帝脸色晦暗，抬眼看向面无表情的姜凌寒，“永乐王，你觉着你能够胜任吗？” “大敌当前，臣不敢断言自己可以打胜仗，但要是皇上派遣，臣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姜凌寒低头行礼，字字铿锵，仿佛根本不害怕上战场，去经历别人只是听听就吓破胆的刀光剑舞， “其他人怎么看？”皇帝环顾四周，并没有直接答应。 李孔德想了想，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臣以为，永乐王爷虽骁勇善战，但他并不知道如何来应对蛮人，还是应该让有经验的将士去，否则西北地被蛮人战令，到时候咱们上烨会很麻烦。” “永乐王武功高强，是最合适的人选，哪怕其他人和蛮人交过手，不也没有办法对付他们吗？否则咱们早就把蛮人部落收服了。”姜近安背着手，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回怼，眼里满是冷漠。 沈定梁和几个大臣纷纷附和，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差把姜凌寒推上战场了。 姜凌寒冷眼旁观，只觉得可笑。 这些人听从姜近安的话，想要迫不及待解决他，却不想皇帝看在眼里，会更加忌惮姜近安。 派兵出征这么大的事，没有人管皇帝是怎么想，只要姜近安说谁上战场，其他大臣就一拥而上纷纷附和，皇帝自然心里不痛快。 而看姜近安急切的样子，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大臣们纷纷站出来推荐姜凌寒上战场，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帝的脸色已经渐渐阴沉。 沉默良久之后，皇帝抬手摆了摆，“不要再多说了，高爱卿，虽说你是刑部尚书，但你从前跟着先帝带兵打仗立功不少，你来说说永乐王上战场合不合适。” 此话一出，所有人纷纷看向高雄光。 姜近安不动声色地笑笑，只觉得此事已经十拿九稳。 恐怕其他人都没有想到，表面上对荣王忠心耿耿的高雄光早就已经为他所用。 高雄光站出来，拱手道：“回皇上的话，臣以为永乐王爷上战场不妥，他虽骁勇善战，但毕竟是以武力胜出，而蛮人多走水路，擅长丛林战，王大将军比永乐王爷要更合适。” 听完这番话，姜近安猛地转过身，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高雄光在这种重要的时候竟然不听话了，是心中另有想法，还是魅女的蛊惑不管用了？ 皇帝自然没有错过姜近安的表情。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朕觉着刑部尚书说的有道理，王大将军，你愿意挂帅出征吗？” 放眼朝堂之上，皇帝最信任的人就是王大将军，这个武将是他从前一手提拔，根本不站队任何势力。 王大将军站出来，拱手道：“皇上放心，臣定会好好教训蛮人，让他们知难而退！” “如此甚好，你准备准备，和兵部尚书商量着准备出征吧。”皇帝满意点头，直接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其他大臣们面面相觑，俱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他们都没有想到，他们轮番站出来说服皇帝都没成功，反而是高雄光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到底是皇帝很是信任高雄光，还是皇帝本就不想让姜凌寒出征，所以才会顺水推舟？ 众人在心里猜测着各种原因，姜近安默默站在旁边，脸色渐渐变得冰冷。 全都功亏一篑了。 他暗地里运作发动这场战争，目的就是为了把姜凌寒引出去，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想怎么解决他都行。 哪怕事后他父皇发现这是一场阴谋，也绝对不会因为毫无血缘关系的永乐王来责罚他。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姜近安猛地看向高雄光，目光越发阴郁。 不过多时，皇帝便下朝离开了此处，众大臣爷各自准备回家。 姜近安盯紧了高雄光，此刻快步走了过去，“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本王跟你说过，让姜凌寒出征这件事特别重要，你为何还要帮着他说话？” 要不是高雄光的几句话，说不定姜凌寒现在已经领命准备出征了。 面对他的怒火，高雄光只是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王爷不要生气，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难道您就没有发现吗？皇上已经察觉那些大臣都听您的话，若是连我都要帮着王爷您的目的来说服皇上，恐怕皇上会对您很生气的，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听得姜近安脸色稍微缓和，“你真是为了本王才这么做的？可你这样毁了本文的大计划。” “比起皇上的疑心，王爷您的计划已经不重要了，再说姜凌寒实力很强，说不定还真能率兵打胜仗回来，与其冒着让皇上忌惮的危险这么做，还不如低调些。”高雄光很是认真地解释，字字句句都是在为他着想。 可听完这番话，姜近安却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就算不让大臣联合起来说服姜凌寒出征，父皇也早就已经忌惮本王了，他心里只有荣王适合做太子，否则不会在我为了各种目的行事的时候，他都要好好防着。” “王爷别灰心，我最了解荣王，他不会有什么大本事，最重要的是王爷您必须韬光养晦，早日让皇上看到您的实力，顺利登基才是正经事。”高雄光来回看看四周，“彼此不宜久留，王爷咱们回去再说。” 第四百零八章 当众冷落 看到四处都有人涌过来，姜近安也没有再多说，心中不快地跟着离开。 小路上，沈宁烟静静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高雄光到底还是想清楚了，没有在朝堂之上帮着姜近安说话，否则他们的脸色不会是这样难看。” 闻言，苏荷轻笑道：“小姐果然神机妙算，高雄光清醒过来，绝对不会帮着姜近安对付自己侄子的。” 姜近安登基了，说不定会过河拆桥，把高雄光想办法解决了。 可要是荣王登基，高雄光就是堂堂国舅，该怎么选择他定然是一清二楚的。 沈宁烟心情大好，此刻笑得越发灿烂，“不过看这样子，高雄光并没有让安王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也许是接下来想要帮着荣王探查安王的下一步动作了。” 听完这话，苏荷正要开口附和，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回过身，连忙欠身行礼，“奴婢参见永乐王爷。” 沈宁烟愣了愣，连忙转过身，正对上一双晦暗深沉的眸子。 她上前两步，“皇上没有再说什么吧？” “果然是你出手了，烟儿，多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姜凌寒伸手，紧紧握住她的。 沈宁烟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只要我能帮忙，必定尽力而为，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就好。” “最近你就不要管朝堂之事了，皇帝生怕姜近安只手遮天，正在暗地里调查他和哪些大臣走得近，我准备让魅女的事情浮出水面，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这段日子你不要出来走动，知道吗？” 姜凌寒低声嘱咐，眼里满是担忧。 明明沈宁烟是个弱女子，却偏要因为他来和各种各样的人周旋，他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如今高雄光已经不再帮姜近安做事，有些事他不得不亲自出手了。 这回沈宁烟没有再坚持，只是轻轻点头，“只不过你要小心，一定不要让皇帝怀疑到你头上。” “放心，他如今忙着忌惮姜近安，暂时还顾不上别人。”姜凌寒勾唇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听完这话，沈宁烟还想再嘱咐两句，身后却突然传来轻咳声。 “怪不得找不到王爷，原来是和思瑶在一块。”曹蕙兰走过来，面上带着淡淡笑意，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他们交握的双手。 沈宁烟退后两步，把手从姜凌寒掌心中抽出来，“想不到侧妃也来到了宫里。” 她并不是怕曹蕙兰误会，只是旁边还时不时来往宫人，要是被人看到了，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闻言，姜凌寒也跟着问道：“你来宫中有事？” “无事，只是王爷还不知道吧，今日是七夕，咱们还是一同去城中逛逛吧，妾身看其他地方的男男女女也是这般。”曹蕙兰轻声说出这话，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地。 她并不是非要来宫中请姜凌寒，但自从姜近安在大婚之夜出丑，她就明白若是放任姜凌寒和沈宁烟相处，恐怕总有一天会被全城人嗤笑。 不管怎样，她也不能让沈宁烟得意，自己却被指指点点，暗地里被议论抓不住男人的心，就算嫁进来也没用。 沈宁烟愣了一下，这才想到今日是七夕，相爱男女见面的日子。 “今日只是比往日热闹些，没什么好逛的，你要是想添置东西，回府里拿银子去买就是了。”姜凌寒冷淡拒绝，随意打发了两句。 曹蕙兰愣住，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王爷，妾身不是想买东西，只是觉着妾身已经嫁进来，也想像其他女子那样陪着夫君去游玩，所以……” “你知道，本王从未把你当做妾或者是妻，本王心里只有你面前的这个女子，因此不会跟任何人过七夕，你嫁进来的时候就该明白，今日这么做实在是多此一举。” 姜凌寒打断她的话，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曹蕙兰面无血色，暗暗攥紧了衣袖。 方才她只是想提醒沈宁烟，这个男人已经是她的了，只有她才可以和姜凌寒正大光明去过七夕。 可她着实没有想到，姜凌寒当着外人的面也这样不客气，甚至在沈宁烟面前让她丢脸。 这种屈辱她受不了！ “何必呢？” 沈宁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么做就是自取其辱，也不要怪王爷狠心，你这两年来做足了痴情模样，好不容易逼着王爷娶了你，你以为王爷会渐渐喜欢上你？你明白的，他心里只有我。” “就是，我家小姐和王爷认识多年，共患难才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你凭什么来横插一脚？如今嫁给王爷已经是你的福气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体面的做这个侧妃吧！” 苏荷毫不犹豫跟着回怼，心里很是生气。 她家小姐和王爷互相喜欢，容不得任何人插足，曹蕙兰嫁到永乐王府，就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安分守己过日子，这样天天还能和王爷说几句话。 如今曹蕙兰越来越贪心，嫁过去就忘记了之前和王爷的约定，偏偏想要更多，也不看看王爷是不是那样好糊弄的。 “很好。” 曹蕙兰冷笑，气得脸色惨白，“你们别以为抓住了王爷，就可以顺利进王府，只要我还在王府，你们就永远别想进来！” “呸！你以为你是谁啊？王爷那样喜欢小姐，是无论如何也要娶小姐为妻的。”苏荷毫不犹豫地回击，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曹蕙兰来回打量着两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就不生气了，“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进王府。” 听完这话，沈宁烟并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离开此处。 苏荷察觉到自家小姐的不对劲，连忙安抚道：“小姐你别听她瞎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小姐和王爷修成正果，王爷现下就可以轻易休了她，更别提是迎你进府了。” “你看曹蕙兰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在说气话，而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可能有人在暗中利用我的亲事了。”沈宁烟抿紧唇，心中实在担忧。 第四百零九章 杀人灭口 苏荷不以为意，并没有放在心上，“许是她知道了荣王想要娶小姐为正妃的事，这才在这里危言耸听，小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心里有数。”沈宁烟抚了抚额头，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她带着苏荷回微雪轩，穿过御花园的后山，就见姜近安正背对着她，正在和一个人说话。 沈宁烟下意识放轻脚步，对苏荷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静悄悄走到了假山的另一边。 这时，姜近安的声音清楚传来：“吃食已经准备好了吗？” “王爷放心，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这回荣王绝不能再活在世上，只要他敢喝酒，就会立刻命丧黄泉。”宫女恭恭敬敬地低头，语气很是笃定。 沈宁烟立刻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近安居然想下杀手。 现在高雄光突然不帮着姜近安了，以这个男人的聪明才智，定然可以猜到魅女已经失效。 既然笼络不了高家，他也就只能杀之后快，彻底消灭一个敌人。 到时候皇宫中就只有他自己一个皇子，皇帝忌惮姜凌寒，他就是唯一可以被册封为太子的人，根本不需要对付姜凌寒，就能够轻而易举登基称帝。 想到这里，沈宁烟的心突然砰砰加速跳动。 不行，不能让姜近安得手！ 她打定主意以后，蹑手蹑脚想要离开。 旁边的苏荷也被吓到了，急忙转身跟着走，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片枯叶。 咔嚓！ 轻微的声音原本不会有人在意，但御花园的这处角落安静异常，声音对于姜近安来说很是刺耳。 他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转过头看着假山的方向质问：“谁！” 沈宁烟想都没想，拉着早已经傻掉的苏荷转身就跑。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姜近安追了上来。 姜近安和宫女拦住两人，脸色都很阴沉。 看出两人想要动手，沈宁烟竭力保持镇定，护着苏荷退后两步，“安王，你要是真这么做了，高家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还有元贵妃，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做太子，必定会找出你毒害荣王的证据！” 她嘴上说得笃定，心里却很是害怕。 在这种时候，姜近安肯定不希望自己的重大计划被发现，今天她和苏荷恐怕是很难脱身了。 姜近安冷笑，对她的话不以为意，“荣王死了，从今以后我就是父皇的唯一儿子，哪怕他知道我杀了荣王，也必定会把皇位传给我，否则还要给姜凌寒吗？” “你……”沈宁烟紧紧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就是姜近安有恃无恐的原因，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皇帝绝对不会把皇位拱手让给他人，因此杀了荣王他便是太子。 思及此，沈宁烟为求自保，只得放软了语气道：“我可帮你保守秘密，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不然你大可以想尽办法杀了我。” “不必了，比起你的保证，我更相信死人不会开口出卖我。”姜近安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看即将要在这个世上消失的人。 看出他有目的，沈宁烟吓得后退两步，“你不要轻举妄动，皇宫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 “受死吧。” 姜近安冷笑，伸手提住她的衣领。 “不要碰我家小姐！”苏荷吓得大声喊叫，冲过来就要掰开他的手。 只是她还没有碰到姜近安，就被旁边的宫女狠狠推倒在地。 姜近安发力，拖着沈宁烟往假山后面走。 “来人啊！救命！”沈宁烟慌乱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绣鞋都蹬掉了一只。 直到来到池塘边，姜近安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要怪就怪你命不好，非得过来偷听还被我发现，等你死了，我会让人好好告知姜凌寒，你们好歹两情相悦，他怎么说也要为你哭一场。” 说完这话，他露出阴狠笑容，毫不犹豫地将人推进池塘。 砰！ 沈宁烟跌落池塘，在水里沉沉浮浮，呛了好几口水都没能浮出水面。 她渐渐没了力气，在冰冷的水中挣扎不动，最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希望姜凌寒不要太难过，一定要稳住心神好好筹谋夺回皇位。 她这辈子不能和姜凌寒在一起，下辈子定要再续前缘。 沈宁烟在最后陷入黑暗的时候，已经顾不得其他人，脑海里唯有一个姜凌寒。 她知道，她舍不得。 砰！ 落水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抹黑影跳入池塘，朝着不断冒泡的地方游过去。 “荣王没事吗？” “酒已经被倒了。” 耳边响起几个女子的声音，沈宁烟听得清楚，却睁不开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更不知道是生是死。 “到底是谁这么阴狠？居然在酒里下毒！还有齐小姐落水的事，臣妾定要查清楚！” 元贵妃的声音最为响亮，吵得沈宁烟不断蹙眉。 她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眼前光线，才发现皇帝和元贵妃都在，只是苏荷却不在身边。 “皇上……” 沈宁烟虚弱开口，引得众人齐齐看过来。 “齐小姐，你醒了。”皇帝猛地起身，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担心沈宁烟，只是害怕这个女子死了，齐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要是追查不到凶手，他这个当朝天子都会被议论成无能的人。 一想到这个，皇帝越发恼怒背后动手的人。 两个宫女匆匆过来，将沈宁烟扶起来，在她身下垫了柔软的垫子。 另一人赶紧端过补药，吹凉后给她喂了几口。 元贵妃急忙对外面摆摆手，“太医，过来看看齐小姐如何了。” 太医应声进来，坐在塌边为沈宁烟把脉。 过不多时，他才撤到旁边，“启禀皇上和贵妃娘娘，齐小姐落水受惊，现下很是虚弱，需得好好调养才能恢复，除此之外并没有性命之忧。” 听完这番话，众人都放下心来。 皇帝上前两步，沉声问道：“齐小姐，是谁推你入水？你告诉朕，朕帮你主持公道。” 沈宁烟眸光微闪，想起姜近安的嗜血嘴脸，下意识缩了缩手。 第四百一十章 不再心软 沈宁烟已经把姜近安当做了仇敌，自然不想在这种时候隐瞒。 她张口，刚要说出这个男人的名字，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殿外的男人。 姜近安冷冷看着她，张嘴无声说了两个字。 看懂他在说什么，沈宁烟瞳孔紧缩，下一刻便低下头了，“小女落水时背对着那个人，看不清到底是谁动手，还请皇上恕罪。” 此话一出，皇帝不免有些失望。 他摆摆手，安抚道：“无妨，你落水受惊，能够再醒来已经是不易，这件事就交给贵妃去查，你安心养身体，朕去御书房一趟。” 落水的事不能传出去，他必须先去下令让这件事不得出皇宫。 等皇帝走后，元贵妃环顾四周，“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和齐小姐单独说说话。” 她一声令下，宫女们连忙离开。 门口的黑影也跟着消失，沈宁烟松了口气，急忙问道：“娘娘，苏荷此刻在哪里？” “本宫没有见到苏荷，永乐王只把你一个人带了回来。”元贵妃这才想到她还有个贴身丫鬟，“不会是遇害了吧？” 沈宁烟顿时愣住，一阵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 方才姜近安站在外面，用口型无声说出苏荷的名字，分明是在威胁。 她当时不确定姜近安是不是真的带走了苏荷，但苏荷不在此处，她不能莽撞行事，只能选择在皇帝面前撒谎装傻。 苏荷也知道姜近安的打算，恐怕是真被带走了。 思及此，沈宁烟顿时着急起来，伸手紧紧扯住元贵妃的衣袖，“是姜近安把苏荷带走了，娘娘，意图毒杀荣王的人是姜近安，他生怕我们主仆二人把事情泄露出去，推我下水又带走苏荷，为了苏荷的性命，方才我才没有说出凶手是谁，现下咱们得想办法救出苏荷才好！” 听完她的这番话，元贵妃着实惊讶。 她猜想到那杯有毒的酒是姜近安的手笔，却没有想到沈宁烟落水也和这个男人有关系。 元贵妃定了定神，沉声道：“苏荷是最重要的证人，当务之急确实是要把她救出来，但姜近安知道你极其在乎这个丫鬟，恐怕会拿捏在手里当把柄。” “是这样。” 沈宁烟闭眼，心中很是无力，“他怕我说出真相，在确保他可以完全脱身之前，他绝不会放了苏荷，想要救苏荷，除非找一个替死鬼帮他背锅。” 这就是姜近安单单带走苏荷的原因。 这个男人想要杀了她却没杀成，如此还不罢休，偏偏用她最在乎的人威胁。 她和苏荷相依为命，姜近安动了苏荷，就等于想跟她不死不休。 很好，真正的较量开始了。 “可是找了替死鬼，也不见得他会放了苏荷，他完全可以杀人灭口。”元贵妃皱眉，只觉得此事不好办，“反正替死鬼已经找到了，下毒的事扯不到他身上去，留不留苏荷对他来说都没有影响。” “所以咱们也要找到他的把柄。” 沈宁烟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 闻言，元贵妃很是认真地看了她两眼，这才缓缓道：“放眼望去，恐怕最能成为他把柄的人也就只有姜元秋了。” 听到这个名字，沈宁烟不由愣了愣。 她和姜元秋从一点误会走到反目成仇，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是怎么走到这步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实在是不想利用这个女子。 只是姜近安做的实在太过分，她想要牵制住这个男人，就必须对姜元秋下手。 思及此，沈宁烟狠下心来，“此事还请娘娘帮忙，把姜元秋叫进宫来。” “叫进宫？” 元贵妃不免有些惊讶，接着沉吟道：“姜元秋进宫，御书房那边定会知道，难道你要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对她做什么？就算皇上不喜欢姜元秋，那也是他的女儿，容不得外人随意拿捏。” “正因为姜近安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放心让姜元秋进宫，只要他在乎的人来到我身边，我就有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时候制住姜元秋，还请娘娘亲自去和皇上说清楚，找个由头让姜元秋进宫。” 沈宁烟说到此处，不由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她必须救苏荷。 苏荷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心腹，更是出生入死的姐妹。 为了苏荷，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筹谋。 元贵妃点点头，为了解决姜近安当然义不容辞，“你放心，本宫这就去御书房一趟，只是淑妃那边很是生气，她儿子差点命丧黄泉。” “我会想办法安抚淑妃娘娘的，只是酒里有毒这件事是怎么查出来的？”沈宁烟很是好奇。 刚醒来的时候，她下意识担心荣王已经被毒死，这样一来，姜近安作为皇帝的唯一血脉，哪怕杀人放火干尽坏事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想要报仇只会难上加难。 现在听说被发现酒里有毒，她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元贵妃叹了口气，低声道：“说来也是巧了，荣王调戏宫女，喝醉了酒被淑妃责骂，碰巧有人送毒酒过来，荣王失手打倒酒杯，才发现酒里有毒。” “原来如此。” 沈宁烟彻底松了口气，不由在心里感叹荣王福大命大。 要是荣王死了，所有一切都会无力回天。 元贵妃认真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这回你做好准备了吗？彻底打败姜近安。” “当然，这回与他不死不休。”沈宁烟攥紧衣袖，眼里满是冷光。 如果没有假山偷听的事，兴许她不会在皇宫中光明正大的动手，更不会利用姜元秋。 可事已至此，姜近安步步紧逼，甚至要带走她最在乎的苏荷，这回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心软。 也好，解决了姜近安，接下来姜凌寒夺回皇位就会轻松很多。 元贵妃点点头，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本宫这就去御书房，齐思瑶，你若是帮着本宫解决了姜近安，也算是了却本宫一桩心事了。” 她说完，深深看了沈宁烟一眼才离开。 等她走后，沈宁烟如同虚脱地躺回榻上，这才觉着浑身疲惫不能动弹。 她不禁在想，为何姜凌寒把她救上来之后，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第四百一十一章 蛊虫 沈宁烟闭着双眸静静在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才突然有了动静。 宫女走进来，恭敬道：“贵妃娘娘传来消息，元秋公主已经准备进宫，齐小姐想要做什么就快些准备吧。” “什么都不用准备。” 沈宁烟顿了顿，低声道：“你去小厨房烧壶茶来。” “是。”宫女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等她走了之后，沈宁烟继续闭目养神。 过了半个时辰，姜元秋终于姗姗来迟。 她一进来看到沈宁烟虚弱的模样，顿时变了变脸色，“齐小姐既然还没恢复，就应该好好歇着，费尽心思想见我是为了何事？” “你哥哥不仅意图想要把我淹死，还带走了我的宫女，难道我还不能找你算算账了？”沈宁烟似笑非笑，眼神很不客气。 闻言，姜元秋顿时阴沉了脸色，冷声道：“我哥哥绝对不会在皇宫中做这种事，你自己失足落水就不要埋怨旁人，咱们如今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不妨坐下来听我说几句。”沈宁烟挑挑眉，并未理会她的话。 姜元秋沉默片刻，只好上前两步在她面前坐下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要不是贵妃发话，还当着父皇的面我不好拒绝，我是绝对不会轻易过来看你的。” “你哥哥眼看着荣王要被立为太子，也不能继续笼络高雄光为他所用，因此让宫女下毒害死荣王，我带着苏荷经过偷听到了他的计划，他拽住我的衣领，将我狠狠推下池塘，后又带走了苏荷。” 沈宁烟将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眼神越发冰冷，“你所谓的好哥哥欺人太甚，我不得不想办法反击。” “所以你就特地把我叫过来，把这些事告诉我？”姜元秋的目光落在她脖间，不由愣了愣。 她知道自家哥哥向来是不择手段的，可亲眼看到沈宁烟脖子上的伤痕，她才明白哥哥有多残忍无情。 姜元秋定了定神，强迫自己不露出任何心虚的样子，“你要是想让我对哥哥失望，那可就想太多了，我和哥哥兄妹一体，不管他做的有多过分，我都会无条件支持，因此我绝不会同情可怜你。” “我没让你可怜，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从现在开始我不仅要跟姜近安不死不休，既然他可以利用我最看重的丫鬟，从现在开始我就不会心软，但凡能够对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心软。” 说完，沈宁烟端起冒着热气的茶，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姜元秋冷眼看着，忍不住嗤笑一声，“你的话若是说完了，那我可就走了，不管你说什么狠话，都要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同样的，从今天开始但凡你敢动我和哥哥，我也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她话音刚落，立刻起身离开。 沈宁烟勾唇笑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背影，“五，四，三……” “你在数什么？”姜元秋警惕转身，定定看着她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沈宁烟挑眉，“肚子痛吗？” 她话音刚落，姜元秋就觉小腹一阵刺痛，疼得她站都站不起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姜元秋捂着肚子，无力地蹲下来。 她从进来到现在，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中招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沈宁烟撑起身子坐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实话说吧，你现下已经中了我下的蛊，从今日开始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腹痛不止，越来越难以忍受。” “你……” 姜元秋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你在说笑吧？我明明没有吃下任何东西，也没碰到你，为何会中蛊？”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蛊虫会蚕食你的身体，直到吃光了你的五脏六腑为止，在这个过程中，你将会体会到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沈宁烟露出不同寻常的温柔笑意，却莫名让人忌惮害怕，“不知道你哥哥看到你痛苦的样子，会不会过来求我放你一命。” “你……” 姜元秋咬咬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也不知为何，看到沈宁烟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就恨不得想要毁灭这个女人。 不过就算她什么都不能做，也绝对不会做拖后腿的那个人，让自家哥哥不能施展抱负。 思及此，她忍不住冷笑两声，“沈宁烟，你以为我会怕死吗？” “怎么说？”沈宁烟始终淡淡笑着，仿佛她的任何反应都在掌控之中。 姜元秋越发不爽，却也只能咬咬牙强忍着，“哥哥那样疼爱我，我自然不能坑害他，今日哪怕是死，我也不会让他跟你妥协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相信你不怕死，不过你哥哥怕得很，到时候他听说你宁愿死也不愿意成为他的把柄，你猜他这辈子会不会过得后悔莫及，生不如死？” 沈宁烟不紧不慢地说出这话，更是看到了姜元秋渐渐惨白的脸色。 她知道，姜元秋在害怕。 这个女子可以不怕死，但她不能不怕姜近安会痛苦一辈子。 每个人都是这样，总有自己在意的东西不能让其他人碰。 就像姜近安兄妹俩互相是对方的软肋，苏荷同样是她的软肋和底线，因此为了解救苏荷，哪怕她无所不用其极也不会后悔。 姜元秋攥紧拳头，站在原地沉默良久都没吭声。 看出她在犹豫，沈宁烟忍不住冷哼，“这个蛊虫只有我能够解，三日之内我要看到苏荷回到这里来，她要是不出现，你也错过了蛊虫被取出来的最佳时机，到时候就算是我不想动你，我也不能控制蛊虫了，你自己看着办。” 她最后威胁一番，这才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着姜元秋做出选择。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元秋终于冷笑，“若是我早知道你是这种奸诈阴狠的人，我绝对不会选择认识你。” “若是我早知道姜近安狼子野心，心狠手辣，也绝对不会跟你做朋友。”沈宁烟不甘示弱地回怼。 第四百一十二章 互相威胁 姜元秋咬咬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看了沈宁烟一眼，继而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心情复杂地皱着眉，再也没有了方才那样盛气凌人的架势。 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对任何人赶尽杀绝，可现实是人心难测，有人非要踩着她的底线胡作非为，哪怕她不想狠下心来，也必须逼着自己变成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专用以牙还牙的手段。 想到这里，沈宁烟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要躺下来休息时，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听出脚步声的不同寻常，下意识睁开眼睛看向门口，就见姜凌寒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 “身子怎么样？太医是怎么说的？”姜凌寒快步走过来，眼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直到看见他脸上的关心，沈宁烟才终于可以松懈下来。随意露出自己的脆弱，“我身子没事，只要好好休养就行，可我更害怕苏荷会出事。” “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余新他们去调查了，争取在姜近安想要动手之前，把苏荷给解救出来，有我在，谁都不会有事的。”姜凌寒握紧她的手，轻声安抚两句。 听完这话，沈宁烟才露出几分笑意，“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我已经出手，让姜元秋误以为她中了蛊，回去找他哥哥用苏荷来交换了。” 这件事她一定会赢。 姜近安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亲人，和皇帝并不亲近，身边可以相依为命的就只有姜元秋。 这么多年来，是姜近安辛辛苦苦把姜元秋拉扯大，如今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妹妹出事。 “这样做风险有些大，以防万一我还是让余新盯着，下一步我会竭尽全力对付姜近安，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姜凌寒拍拍她的手，安慰的语气很是温柔。 听到这话，沈宁烟却有些哭笑不得。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就不用出手了，所有事情交给我来做就行，不过你真得帮我一个忙。” 沈宁烟说到此处，脸色彻底变得凝重。 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姜凌寒二话不说地点点头，“你尽管开口说，但凡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就一定不会推脱。” “姜近安下毒的事还没有查清楚，他指使了一个宫女这么做，那个宫女既然能够在酒里下毒，想必就是淑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了，你帮我查清楚替他做事的人是谁。” 沈宁烟来回打量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心里猜测，宫女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既然宫女有能力下毒，就说明能够接近淑妃宫里的吃食，自然也是淑妃比较信任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仅不知道忠心跟随，反而去效忠姜近安，这实在是让她想不通，也必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凌寒听得认真，此刻才点头道：“这个简单，我会想办法查清楚，你好好歇息，不要再劳心劳神了。” “我明白，那这件事就拜托你和元贵妃了。”沈宁烟对他笑笑，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她没什么势力，在宫中也不知道怎么查清楚有些事的来龙去脉，更不想轻易搬出来皇帝的看重来作为来去自如的令牌。 从现在开始，沈宁烟就只想着如何力所能及的五秒分内之事，好好查清楚姜近安的所作所为，再将这个男人扳倒就万事大吉了。 姜凌寒急着去帮她做事，没有在微雪轩停留太久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沈宁烟安安生生躺在塌边，等待着各方的调查结果出来。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姜近安居然再次来到了她的宫殿。 一看到这个男人，沈宁烟的脸色就控制不住地变冷。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的苏荷呢？把她还给我。” 听到这话，姜近安紧紧攥着拳头，“当初你不起玩的时候，我就该因为你是姜凌寒的心上人而解决你，否则也不会养虎为患，到现在被你摆了一道。” 看出他是真的想让自己死，沈宁烟反倒是不以为意地笑了，“世上可没有什么卖后悔药的，安王当初没有防备我，现在想防备不是也没有可能了吗？风水轮流转，这个世上的事大抵都是如此。” “行了，我会把苏荷交给你，不过我的条件是不许再提下毒的事。”姜近安皱眉，不耐地说出这话。 沈宁烟淡淡道：“把她交到我手上，这三日之内你妹妹就没有任何危险，可你别忘了你们的生死大权都在我的手里，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看着她势在必得的样子，姜近安咬咬牙，哪怕心里再不甘心也只能妥协。 他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微雪轩。 然而沈宁烟却没有放松警惕，歇息片刻之后，便前往红玉堂准备看看荣王如何了。 她落水刚醒，身上还很是虚弱，等来到红玉堂的时候，已经累出了一身冷汗。 淑妃早就听说她落水的事，此刻看她强撑病体也要来到此处，不免很是惊讶，“齐小姐，你身子还好吧？怎么突然过来了？” “淑妃娘娘。” 沈宁烟扶着墙，歇息片刻才缓过神来，“小女有重要事跟您说，不知您有没有空？” “当然有空，春燕，快把齐小姐扶进来。”淑妃立刻对宫女摆摆手，生怕怠慢了沈宁烟。 沈宁烟进来之后，却发现这里没有荣王的身影，“听说荣王爷差点中毒，他怎么没有在这里？” “正是因为这件事，本宫觉得皇宫中并不安全，就派人把他送出宫了，齐小姐专门为了这件事而来，想必是非常担心荣儿，本宫心里很为荣儿高兴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淑妃笑吟吟望着她，语气还算是客气，“想喝什么茶？” “喝茶就不必了，小女来到此处，是有重要的事说。” 沈宁烟定了定神，脸色变得很是郑重。 听到这话，淑妃惊疑不定地望着她，“你不会是知道下毒之人吧？” 第四百一十三章 皇帝的责罚 沈宁烟点点头，“正是姜近安，小女已经拜托人在查是哪个宫女做了这事，不过想要揭穿姜近安的真面目，还需要荣王爷亲自出马才行。” “真是放肆！” 淑妃怒不可遏，猛地拍案而起，“本宫和荣儿从未与他为敌，哪怕知道皇上要从两个皇子之中选出一个做太子，也不过是公平竞争，从未想过针对安王府，可他倒好，居然敢对荣儿下此毒手！” “正因如此，咱们才不能轻举妄动，必须查到证据让荣王爷告诉皇上，这回姜近安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咱们必须将他击败，让他彻底不能翻身才行。”沈宁烟郑重其事地说出这话，眼里满是郑重的光芒。 听完这番话，淑妃彻底冷静下来，按照她说的做，开始在红玉堂里按兵不动。 短短半日，姜近安就安排苏荷进了宫。 苏荷脸色苍白，无精打采地走向微雪轩，看起来很没有力气，仿佛受了多大的罪。 看她如此，沈宁烟顿时很是心疼，“苏荷，你怎么了？是不是姜近安对你做了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苏荷先是愣了愣，继而猛地抬头。 她看到沈宁烟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一下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着实没有想到她竟然毫发无损，“小姐，你……你还活着？” “我这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吗？”沈宁烟轻轻笑了，拿出手帕帮她擦擦汗，“我没事了，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小姐！” 苏荷一下子哭了出来，扑过去紧紧抱住她，双手都在颤抖。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宁烟居然会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毕竟她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被推进池塘的。 “没事了，我现在没事了。”沈宁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里疼了起来。 她和苏荷相依为命，彼此之间绝对不能出事。 因此在看到她掉进池塘之后，苏荷定然很是害怕。 苏荷依旧紧紧抱住她不撒手，满脸都是泪水，“小姐，奴婢都快难过死了，奴婢想着回到微雪轩整理你的东西，想办法找到王爷，联手杀了姜近安之后，奴婢再随着你西去，却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要是小姐真的没了，她绝对不会苟活在世上！ 沈宁烟听得感动，也跟着红了眼，“别说傻话，我就是被王爷救回来的，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吗？什么都不要担心了。”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必须找姜近安报仇，必须要让他付出惨痛代价！”苏荷擦擦眼泪，目光渐渐坚定。 沈宁烟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抚道：“你尽管放心，我是不会让姜近安逃脱的，王爷和淑妃那边已经在筹谋了。” 这回姜近安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他独自对抗所有人，无论如何都不能逃脱。 听完这话。苏荷才彻底放心下来，“好，奴婢就等着姜近安得到报应！” 姜凌寒派出去的人动作很快，跟踪所有宫女之后，很快就发现其中一个宫女的异样。 他将宫女制服交给了淑妃，淑妃立刻让荣王行动。 御书房。 荣王跪在地上，指着宫女道：“她就是被姜近安指使下毒的人，父皇，儿臣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姜近安的事，以前也把他当做哥哥看，可他这个做兄长的居然想要儿臣去死！” “奴婢确实是被安王爷指使，他交给奴婢一种毒药，说是喝下去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奴婢的弟弟们被威胁，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求皇上恕罪！”宫女颤巍巍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看着两人跪在地上的模样，皇帝眯起眼睛，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良久都没有说话，荣王等得有些心里没底，忍不住问道：“父皇，您不准备给儿臣一个公道了吗？” “安王。” 皇帝顿了顿，面无表情道：“朕还真没想到安王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儿臣也没有想到，因此以前有多敬重他，此刻心里就有多失望，儿臣不想报仇，只想让父皇替儿臣做主。”荣王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头。 他来到这里之前，姜凌寒再三叮嘱他不要表现得太过心狠手辣，否则就和姜近安没有什么分别了，不能让皇帝心疼爱护。 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皇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亲自走过去把荣王扶起来，“朕知道你是好孩子，陡然间遇见这种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你等着就是。” “那这个宫女如何处置？”荣王指了指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 这毕竟也是帮着他的人，要是眼睁睁看着宫女因此丧命，他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皇帝冷眼看向地上的女子，冷声道：“这个宫女你就不用管了，朕留着她还有用处，你先回去吧。” 听到这话，荣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皇帝对旁边的来福摆摆手，“去把姜近安叫过来。” * 微雪轩。 宫女匆匆进来，禀报道：“安王从御书房出来了，听来福公公说，皇上已经下旨圈禁安王，让他这辈子都不能从安王府出来。” 听了这话，沈宁烟不由指尖一顿。 这种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虎毒不食子。 就算皇帝再生气，也不可能真杀了姜近安。 但她也听说过，当年皇帝因为某些利益差点被自己的亲哥哥杀了，因此这种事皇帝绝对不能容忍。 把姜近安圈禁起来，这个男人依旧是不缺吃穿的王爷，只不过失去了在人前走动或者争夺皇位的资格。 这对于姜近安来说，已经算是最重的责罚了。 沈宁烟知道，姜近安若是真的发现尘埃落定，自己当不了皇帝，定然会生不如死。 “齐小姐，出事了！” 一声惊呼，打断了沈宁烟的沉思。 她抬眼，就见另一个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宫女进来了。 “何事惊慌？” “皇上晕了过去，现下正在御书房被太医诊治！” 第四百一十四章 自私自利 听到这话，沈宁烟不免很是惊讶。 她着实没有想到，皇帝还是大受打击，身体也连带着被损伤。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皇帝就安王和荣王两个儿子，姜近安实力够，却是个野心大又阴狠的人，虽然适合做皇帝，但并不是一个最佳人选。 而荣王不堪大用，更是才不配位。 现下安王倒了，荣王又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她若是皇帝也会心急如焚到晕过去。 思及此，沈宁烟淡淡道：“皇上只是一时虚弱罢了，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御书房那边肯定要下令封锁消息，这种事你们千万别到处乱说了，否则不是你们传出去的，皇上最后也会怪罪到你们头上来。” 听完这番话，宫女们顿时都不敢再议论纷纷。 苏荷上前两步，轻轻扶住沈宁烟的胳膊，“小姐也累了吧？先进去歇息，等太医诊治之后，咱们自然能知道皇上的龙体到底如何。” “好。” 沈宁烟放松下来，这才觉着浑身疲惫如虚脱。 她落水刚醒来，没歇息几个时辰就筹谋着报仇了，一直忙活到现在都没有空闲下来，也难怪会体力不支。 沈宁烟生怕自己再累出什么毛病来，索性不再想那么多，安生躺下来好好歇息。 只是她刚躺下来，还没来得及睡一觉，外面就响起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下一刻，苏荷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让她离开这里，处置姜近安的人又不是小姐，而是皇上，她若是不服气就尽管去找皇上，再不济去找元贵妃做主，何必来这里要个说法？” 听到她的话，沈宁烟就明白了来的人是谁。 她勉强打起精神，撑着身子让自己坐起来，“苏荷，让她进来吧。” 外面没了声音，苏荷很快匆匆进来，满脸都是不情愿，“小姐，咱们不要再和姜元秋接触了，她哥哥已经彻底没有回天之力，而她和你反目成仇，来到这儿肯定没什么好事。” “那也要见。” 沈宁烟顿了顿，解释道：“我们之间还有些误会，不跟她解释清楚，恐怕她会坐立难安，去把她带进来吧。” 闻言，即便苏荷心中不情愿，也只能照做。 不过多时，姜元秋就急匆匆来到了正殿。 看到沈宁烟靠在塌边歇息，一副很是悠闲的样子，她就气得攥紧了拳头，“这都是你的手段吧？让我哥哥被父皇厌弃，彻底变成了不能和荣王争夺皇位的闲散王爷。” “姜近安若是没有害荣王，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他怎么样，既然他做错事就应该承担后果，况且就算是没有我在其中帮忙，单凭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他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沈宁烟淡淡解释，只觉得十分可笑。 像姜元秋这样的人，永远只会想象别人做的有多过分，别人有多对不起她和姜近安。却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姜元秋被怼得无话可说，站在原地良久都说不出话。 看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沈宁烟懒得再说什么，只是淡淡道：“事已至此，无论你找我还是去御书房，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了，还是好好回去过日子吧，不过你要是不死心，我还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听到这话，姜元秋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激动，“你有办法让我哥哥东山再起？” “不，但我或许有办法让他重回皇上身边，做一个孝顺的好儿子，但我也是有条件的。”沈宁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目光中隐含淡淡的打量。 姜元秋心中警惕起来，也不像刚才那么高兴了，“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尽量满足你。” 听到这话，沈宁烟忍不住嗤笑，“你说你哥哥很重要，在你心里谁都比不上，既然你如此担心他，不如就留着体内的蛊虫折磨你，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帮忙让他不再被圈禁。” 她话音刚落，姜元秋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若是真留着体内的蛊虫，相信她很快就会被蛊虫咬坏五脏六腑，在极端痛苦中死去。 而这么做的后果，仅仅只换来她兄长离开安王府，从今以后可以自由自在的活动，这么看来根本不值当。 见她迟迟不说话，沈宁烟催促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每个人都是有机会的，只要姜近安出来，说不定还能够扶摇直上。” “不用了。” 姜元秋紧紧咬着唇，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帮我解蛊。” 听到这话，沈宁烟忍不住挑眉，“你口口声声说不能没有哥哥，说姜近安比任何人都重要，哪怕让你被蛊虫咬死，你也不愿意看着他乱了分寸，可真正到了抉择的时候，你还不是选择了自己？” 表面上看来，是姜元秋不想用自己的命，来赌姜近安一个不确定的前程，实则是她自私自利，害怕为了哥哥去死罢了。 相比之下，姜近安虽然卑鄙阴险，但他听说姜元秋体内有蛊虫，明明知道苏荷是个重要证人，却还是把人放回来了。 由此可见，姜元秋实际上是个白眼狼，而姜近安却是真正的爱妹如命。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你口口声声说什么都不在乎，实则也不过是自私自利，为了扳倒我和哥哥不择手段，任何这样的人都会有报应的。” 姜元秋咬咬牙，被激得差点失去理智。 她就是想不通，为何哥哥从小到大的心愿都实现不了？为何她这么无能又懦弱，竟然不愿意用自己来换哥哥一个明朗的前程。 苏荷有些听不下去了，“对待不择手段的坏人，自私自利又怎样？若不自私自利，恐怕早就被你们吃抹干净了！” 听完这话，姜元秋脸色阴沉地退后两步，“给我解蛊。” “你体内没有蛊虫。” 沈宁烟深深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我不会养蛊虫，也不可能突然之间用这种东西来钳制你，你只不过是中了毒，三日之后就会慢慢好起来，回去吧。” 一听这话，姜元秋当即咬牙切齿，“你骗我？！” 第四百一十五章 病倒 沈宁烟轻轻笑了，“姜近安坏事做尽，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的阴谋，就恨不得把我和苏荷都杀了，相比之下我只是骗了你，和他比起来还是心软太多了，你觉得呢？” “你……” 姜元秋攥紧拳头，有些无话可说，“既然你刚才说了，如果我放弃自己就可以想办法帮助他，那我现在做出选择，你该帮忙让我哥哥出府了吧？”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简直不能理解。 她不明白姜元秋是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你已经做出选择，否则我不会说你身上有蛊虫的事，因此我不想反悔救你哥哥，更不想你们这种坏事做尽的人获得好处，你走吧。” 沈宁烟径直闭上眼睛，悠然躺在躺椅上，根本不去看姜元秋此刻是什么表情。 姜元秋定定看了她片刻，终于冷笑起来，“看来是我看错人了，你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表面上是以牙还牙，实际上睚眦必报，不给任何人活路。” 说完，她转身就走，背影中带着某种决绝和不留恋。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叹了口气，心中很是复杂。 现在姜近安和姜元秋被消灭，他们的目标又进了一大步。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觉着在这种时候好像会发生点什么事。 正当她犹豫害怕的时候，苏荷匆匆走进来，脸色很是难看，“御书房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得了病，需要好好调养，但还是可以很快治愈，让宫中的人没事千万不要去御花园。” 听完这话，沈宁烟一下子皱了眉。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皇帝要是真的没病或者是小病，绝对不会封住御花园，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既然这么做了，就说明是害怕身边亲近的奴才把这件事说出去，免得扰乱民心。 只是皇帝明明被姜近安气到才晕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重病才对。 沈宁烟越想越觉得奇怪，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不过……皇帝得病，后宫妃嫔都是要去照料的，也许她可以从中打探到什么。 想到此处，沈宁烟没有逗留，径直前往了元贵妃所在的春和宫。 等她到了之后，元贵妃已经不在了，倒是淑妃正等在宫门口，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 沈宁烟顿了顿，走过去行了一礼，“淑妃娘娘，您怎么在这里？” “本宫是来见贵妃娘娘的，她已经去御书房侍疾，不过多时就会回来，你来这儿是有何事？”淑妃解决了姜近安，如今心情大好，对她说话更是亲亲热热。 沈宁烟故作担忧，“皇上突然病倒，我心里有些害怕，便想着过来打探打探消息，否则怕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娘娘，您知道皇上到底怎样了吗？” “这……” 淑妃迟疑片刻，看样子是想说但又顾虑着什么。 看出她的在意，沈宁烟忙上前两步，“小女只是担心皇上，想要有个准信罢了，淑妃娘娘若是觉得不方便透露，那就不要告诉小女，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倒是没有，只是……” 淑妃再次欲言又止，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你随本宫过来，这里人多眼杂，不好说话。” 知道她这是要告诉自己实情了，沈宁烟没有怠慢，跟着她匆匆离开了此处。 等两人来到御花园的池塘边，淑妃这才开口道：“外面人传言的没错，皇上确实只是被气晕过去了，只要醒来歇息两日就没事，不过皇上一直害怕龙体有恙，这些年不断吃丹药，现下身体已经亏空，再加上这次被打击晕倒，恐怕很难再好起来。” “那……皇上会变得很是虚弱吗？”沈宁烟若有所思地问出这话，眸光也在微微闪动。 要是皇帝真的快不行了，在这种时候就要立太子。 怪不得淑妃显得那样着急，毕竟姜近安只是被圈禁在府里，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致命惩罚，万一皇帝改变主意重用姜近安，也不是没有可能。 淑妃点点头，低声道：“其实皇上半年前已经病过一回，那时候是本宫在身边照料，曾经提议过让荣儿来做这个太子，当初皇上也是认真考虑过的，不知为何迟迟没下文。” 听完这话，沈宁烟差点就冷笑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没有下文。 皇帝一生把握政权，眼里除了皇位就是皇权，哪怕自己的孩子也要放在第二位。 因此皇帝生病虚弱的时候，是会认真考虑立哪个儿子为未来的储君，但他半年前通过医治已经好了起来，生怕立太子自己就要退位让贤，因此才迟迟没有动静。 但这次不一样了。 元贵妃亲自去侍疾，宫里宫外封住消息，就说明皇帝的病来势汹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思及此，沈宁烟才开口安慰：“淑妃娘娘不用太过担忧，小女倒是觉得这个太子人选非荣王爷莫属了，但前提是荣王爷必须表现得好。” “你的意思是……”淑妃惊讶抬头，定定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 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满面愁容，并没有在说担心什么，这个女子竟然能够全都看出来。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反正如今宫中就两个王爷，皇帝总要二选一，只要沈宁烟是站在她这边的就好。 沈宁烟见她眸光闪烁，忙上前两步解释：“小女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娘娘还不懂吗？为了保险起见，必须送荣王爷去御书房，想办法让他讨好皇上，这样一来皇上才会感动。” 病中的人向来脆弱。 看到儿子在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皇帝绝对不会装作察觉不到这份孝心。 淑妃来回在池塘边走着，良久才点点头，像是下定决心了，“本宫这就通知荣儿，让他好准备去侍疾。你先回去吧。” “是。” 目的达到，沈宁烟转身离开。 然而苏荷却很是着急，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上去，不解问道：“小姐，为何执意要让荣王当上这个太子？” 第四百一十六章 侍疾 沈宁烟勾了勾唇，淡淡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荣王当太子，却不是做皇帝，以后也好助力王爷达到目的，只是现在让荣王当太子，是为了彻底断绝安王府那位的念想。” 听完她的解释，苏荷顿时恍然大悟，敬佩地竖起大拇指，“每次小姐做什么，奴婢都是理解不了，幸亏小姐还一遍遍耐心和奴婢解释。” “这没什么，只要你能够明白就好，咱们现下可是要打起精神来了，哪怕皇帝倒了，前朝后宫还是需要好好运作才行。” 沈宁烟抿了抿唇，心里并不轻松。 她明白，淑妃为了荣王迟早有一天要站在他们的对面，也许这一天不远了。 只是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忍。 淑妃并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只是因为荣王可以做太子，以后不得不为母则刚成为她的敌人，想想她还真是有些难受。 苏荷不知道自家小姐在想什么，连忙上前扶着她，“小姐什么都不要担心，你也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王爷现下还在想办法呢，咱们是并肩作战，你还有王爷可以依靠。” 想到有日子没见面的姜凌寒，沈宁烟不禁更加担忧了。 她很想知道姜凌寒这段日子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拉拢群臣。 更重要的是，他和曹蕙兰有没有增进感情。 正在沈宁烟胡思乱想却不得不静观其变的时候，荣王按照淑妃的吩咐去御书房侍疾。 与此同时，边关传来消息，说奉命去打仗的王大将军败了，需要人增援。 沈宁烟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姜凌寒。 如今朝野之中骁勇善战，能够顶替的就只有姜凌寒了。 皇帝虽说还在病中，但处理这样的事应该不在话下，动动嘴皮子就能够让姜凌寒前往西北。 这是她最害怕的地方。 万一姜凌寒被设计陷害怎么办？万一皇帝不行了，直接立荣王为皇帝，自己退位做太上皇怎么办？ 接连的担忧袭来，沈宁烟咬紧牙关，思虑片刻后当即决定出宫。 她带着苏荷匆匆离开，前往来到了永乐王府。 只是她们还没进去，就被两个家丁拦住了。 “王爷不在府里，还请齐小姐移步其他地方寻找吧。”家丁面无表情地开口，显得很不好说话的样子。 苏荷皱皱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家丁。 她记忆中，王府看守院门的并不是这两个人，更何况谁都知道她家小姐和王爷关系不一般，王爷特地发话小姐进王府可以来去自如。 为何家丁这么不知趣？ 她刚要开口训斥，沈宁烟已经好声好气地开口问道：“不知王爷临走前，可有说过他去了何处？” “这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都是做下人的，王爷去哪里不会跟我们报备。”家丁嗤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沈宁烟方才只是不想跟他们计较态度，可看到他们这样明显挑刺的样子，她心里不由得也来了气。 她冷眼看着两人，淡淡道：“你们若是不想在府里做工了，大可以直说，我会帮忙告诉王爷把你们换走，这么不情不愿，对谁都是一副欠你们银子的模样，做给谁看？” 听完这番话，两个家丁面面相觑，顿时就有些害怕了。 沈宁烟言尽于此，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说完转身就走。 只是她刚走出两步，却又停顿下来。 不对劲。 她猛地转过身，定定看着两个家丁，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两个家丁咽了咽口水，颇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不知齐小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看着他们心虚的样子，沈宁烟忍不住冷笑，“你也只会躲在后面让这些人拦住我了吧？就算我进不去又怎样？王爷只要想见我，隔着千山万水也会找我，而他不待见你，哪怕你日日在他身边，他也会嫌弃你。” 苏荷眨眨眼，疑惑地看向四周，总觉得自家小姐在嘲讽曹蕙兰，可放眼望去，这里根本没有曹蕙兰的身影。 然而下一刻，曹蕙兰真的从门后出来了，脸色阴沉如水，仿佛跟她们有很大的仇。 她紧紧盯着沈宁烟，语气低沉：“你怎么知道是我让人拦着你的？” 她回过头看看大门后。 没有缝隙，她的衣角根本不可能露出来。 沈宁烟温柔一笑，淡淡道：“家丁的身上有脂粉味，恰巧是你平日里喜欢涂抹的，蕙兰妹妹，不如咱们等着王爷回来，把这件事告知于他？” “你，你敢！” 曹蕙兰顿时心虚了，“我在这府里来来往往，许多下人都会沾染上这种脂粉味，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说些没有证据的话，王爷也是不会相信的！” 说完，她越发没有了底气。 她心里比谁都明白，王爷最在乎的人就是沈宁烟，只要这个女人说什么，王爷肯定都是无条件相信的。 因此她绝不可能解释的清楚，反而还会被王爷厌弃。 看出她的慌乱，沈宁烟眯起双眸，定定看着她问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说实话吗？王爷到底是去哪里了？还是在府里？” 曹蕙兰咬咬牙。 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是看这情况是不得不说了。 “让我现在就见到王爷，否则我会把你做的事说出去。”沈宁烟威胁一句，脸色很是冷凝。 曹蕙兰咬紧牙关，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妥协，侧过身让她进来。 看她没有再阻拦的意思，沈宁烟这才放心地走进去。 等她来到了府里，才发现姜凌寒正坐在院里和李孔德喝茶，两人脸色凝重议论着事，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在门口看着。 沈宁烟和他们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又怕打扰他们商量正事，只好在旁边远远看着。 只是她刚站定，曹蕙兰不知何时就跟了过来，“王爷昨日还见了我父亲，我知道是有大事发生了，却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闻言，沈宁烟惊讶回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此时的曹蕙兰没有任何恶意，也不咄咄逼人，只是和她一起站在原地，同样为了姜凌寒想要达到的某个目的在担忧。 第四百一十七章 来府商谈 沈宁烟莫名发现，在这种时候她和曹蕙兰的心思倒是都向着永乐王府。 她顿了顿，低声道：“这种时候，你要做的就是安安分分留在王府里，好好做你这个侧妃，别给我找麻烦，否则就是等于给王爷找麻烦。” “怎么，就你可以为王爷分忧，其他人不行？” 曹蕙兰冷眼看着她，只觉得十分可笑。 她从来不觉着自己是拖后腿，只会捣乱的存在，若是姜凌寒需要，她会毫不犹豫冲上去帮忙。 “你想要帮着王爷，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沈宁烟话音刚落，就见李孔德已经起身要告辞。 她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过去。 “尚书大人。” 李孔德转过头看到来人，顿时露出了笑容，“原来是齐小姐，有阵子没去我们尚书府了吧？巧儿前几日还在念叨你。” 闻言，姜凌寒不免很是惊讶，却垂眸没有说什么。 沈宁烟和李孔德寒暄两句之后，就目送他离开了此处，再看向院门的时候，发现那个女人也消失不见了。 “你不来找我，我今日也是要去找你的，这段日子你在宫里还好吧？我让余新时时刻刻注意着你的动静，每每得知你平安，却还是放不下心来。” 姜凌寒很是担忧地上下打量她，生怕看到了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被他这样牵挂，沈宁烟心里很是感动。 她轻笑道：“我在宫里有贵妃娘娘庇护着，不是有什么事的，不过今日皇帝病倒的事情，你想必已经听说了吧？” “正巧，李孔德今日刚从宫中回来，说了姜近安试图拉拢他的事，皇帝正在气头上，一听就直接晕过去了，李孔德说看皇帝那样子，不像是单纯被气晕过去那么简单。” 姜凌寒认真说出这话，心里实在是担忧。 听完，沈宁烟连忙拉住他的手，着急之下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确实不是那么简单的，你知道吗，皇帝一直都在服食丹药，里里外外已经亏空，因此他这回病倒，恐怕很难从床榻上站起来了，有些事我们要早做打算。” “出了这种事，淑妃必然想让荣王被立为太子，因此这时候往皇帝身边凑的也就只有荣王了，他会不会被立太子还难说，咱们必须静观其变。” 姜凌寒沉吟着说出这番话，心里并不轻松。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荣王是皇帝心里最适合做皇帝的人，但做皇帝需要后天磨炼出杀伐决断的性子，荣王显然再怎么磨炼都不行。 反倒是姜近安，攻于算计又心机重，做皇帝不会吃亏。更不会让上烨渐渐没落。 接下来就看皇帝是喜欢儿子，还是要找个负责人的人，不管人品如何都要扶持到这个位置上来。 沈宁烟紧紧蹙眉，半晌才叹了口气，“照你这么说，其实姜近安出来的可能还是有的，毕竟荣王看起来确实不堪大用，咱们得想个办法让姜近安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余新就急匆匆跑了进来，看起来很想要有重要的事说。 姜凌寒根本不避讳沈宁烟，直接对他摆摆手，“有话直说。” “是，属下查到姜近安借魅女之手利用王大将军，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余新立刻说出自己查到的事。 听完这话，沈宁烟和姜凌寒面面相觑。 他们着实没有想到，沈定梁被知道了秘密之后，居然还敢把这种魅女送给大臣。 还有姜近安，真是不死心，为了能够再次接触到权力，哪怕不被允许再进入朝堂，也要在暗地里运作。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拒绝皇帝让你去打仗的命令，如今王将军回来了，朝廷急缺可以去带兵打仗的人，你要是去了，荣王蠢成那样，更没有人和姜近安抗衡。” 沈宁烟几乎是毫不犹豫说出了这番话，心里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他去那种地方。 “放心，我自有办法不去，不过当务之急是应该查清楚姜近安想要做什么，你先回宫去，这件事我自有办法解决。”姜凌寒替她理了理衣襟，继而对余新摆摆手。 知道他这是要让余新相送，沈宁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想要离开时，却在府门口碰到了一抹身影。 曹蕙兰正定定看着她，“王爷说什么了？” “你自己去问他。”沈宁烟懒得理会她，转身离开了王府。 等到出了府门，余新回头看看那抹身影已经不在了，这才撇撇嘴抱怨道：“王爷都已经受够了曹蕙兰，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要想方设法接近王爷，不是端茶倒水就是嘘寒问暖，王爷生怕她打扰，明令禁止她进书房。” 听到这话，沈宁烟也跟着蹙了蹙眉。 她着实没有想到，曹蕙兰竟然如此纠缠不休，没有任何的自知之明。 在这种节骨眼上，不能任由这个女人乱来了，否则迟早要坏事。 思及此，沈宁烟定定看着余新，“你按照我说的做，回去之后告诉王爷，让他先把曹蕙兰送回娘家住一阵子，这段时间是多事之秋，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她在王府保不齐能听到很多机密之事，却又守不住秘密，就算留在身边也是祸害。” 听完这番话，余新也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回去之后就告诉王爷。” “我回去了。” 沈宁烟没有再多说什么，抬头看了看永乐王府的牌匾，叹了口气才心情复杂地转身离开。 走在路上，苏荷频频想要开口，“小姐，曹蕙兰肯定知道是你出的主意，到时候她埋怨在心怎么办！” “现在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王爷能够达成所愿才是我最想要看到的，回宫吧。”沈宁烟眉心微动，却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她也知道曹蕙兰恐怕会很生气，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候，她绝对不能任由曹蕙兰胡作非为，变成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坑害王爷的人。 姜凌寒苦苦经营，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对不能再被任何人拖累。 看着她坚定的模样，苏荷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小姐一定要做成所有想做的事！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太医的实话 沈宁烟刚回到皇宫中，就被元贵妃的人叫过去了。 “皇上特地召见本宫，与本宫商议立储君的事，你怎么看？”元贵妃定定看着她，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闻言，沈宁烟着实愣了愣，“既然荣王是众望所归的储君，娘娘应当在皇上面前说是荣王，其他人提都不能提。” “本宫就是这么做的，方才问你，只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你的态度，看来你还没有迫不及待让永乐王上位。” 元贵妃勾了勾唇，接着道：“不过眼下形势不容乐观，皇上并没有直接答应，还在考虑当中。”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还是在姜近安和荣王之间犹豫？” 沈宁烟当即蹙眉，心中只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心里明白，要是皇帝真的不愿意再让姜近安出现在自己面前，在这种时候，就绝对不会在犹豫是否要选择荣王。 因为除了荣王之外，皇帝若是讨厌姜近安的话，已经没得选了。 现在在犹豫，只能说明皇帝并没有真的厌弃姜近安。 在皇帝心里，姜近安比荣王是要好那么一点点的。 思及此，沈宁烟再也不能放轻松了，“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想办法让皇上彻底厌恶姜近安，小女实在是想不通，荣王没做过什么大错事，也在塌边尽心侍奉，皇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皇帝临死前应当看清楚谁才是孝顺的人，百善孝为先，哪怕姜近安再能干也是个心狠恶毒的人。 这种人上位，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元贵妃咬咬牙，“总之不论如何，绝不能让他上位伤害本宫的汝嫣！” “小女也是这么想的，因此从现下开始……” “娘娘，出事了！” 宫女慌里慌张跑进来，完全不顾礼仪规矩。 元贵妃正心烦着，见状立刻训斥道：“又出什么事了！” “安王侧妃来到了御书房门口，却被人拦住了，她说安王爷得了病，不能来侍疾，因此替安王爷来看望照顾皇上，皇上已经让她进去了。” 宫女急急说完，便小心翼翼看着她的反应。 元贵妃当即沉下脸，“姜近安还真是有手段，知道他自己犯了错没资格过来，就派沈月秋过来装模作样，本宫定要过去把人赶走。” 说完，她扶着宫女的手就要离开。 “且慢。” 沈宁烟连忙把她叫住，沉吟道：“若是娘娘亲自过去赶走沈月秋，倒显得不近人情，毕竟沈月秋表面上是担心皇上才来侍疾的。” “那你说怎么办？赶又赶不走，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讨好皇上，把皇位都哄到姜近安手上吧？” 元贵妃说着说着，不由更加烦躁。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姜近安再起死回生，好不容易抓到明显的把柄，要是沈月秋想办法让皇帝心软，他们只会功亏一篑。 “若是娘娘觉着可以的话，小女带着汝嫣公主去看望皇上，沈月秋可以进去，公主身为皇上的亲生女儿自然也能进，到时候不管她耍什么花招，我们都能够轻易制止。” 沈宁烟说到此处，突然就不担心了。 以牙还牙向来是最好用的手段，她倒是想看看，沈月秋在她们面前还怎么讨好皇帝。 元贵妃听得眼前一亮，语气也轻快不少，“皇上向来疼爱汝嫣，心里觉着些许亏欠，把汝嫣带过去，沈月秋绝对不能得逞，你快去安排吧！” 沈宁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带着姜汝嫣前往御书房。 等她们到的时候，太医们正从御书房里头出来，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看起来很让人担心。 姜汝嫣顿时紧张起来，连忙上前两步询问：“太医，父皇他现下怎么样了？身子骨还硬朗吗？” “皇上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透露他如今的情况，因此老臣们就算是想说，也不能替公主解答这个疑惑，公主若是实在担心，还是赶快进去看看吧。” 太医言尽于此，匆匆离开了此处。 姜汝嫣吓得眼睛都红了，急忙过去让来福通禀一声。 看着太医们的背影，沈宁烟犹豫片刻，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王太医。” 她叫住走在最后的一个太医，笑吟吟走过去，“我近来总是头疼，找不到根治的办法，不知道太医可否帮我开个药方？” 听她说的是头痛，其他人也没有放在心上，俱都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看到他们果真毫不在意地离开，沈宁烟这才松了口气，一改方才认真的样子，定定看着王太医，“王太医可否如实相告？贵妃娘娘想要知道皇上得了什么病，现下到底如何了。” 她特地搬出元贵妃，就是害怕太医不敢透露实情。 王太医听得有些犹豫，半晌才为难道：“不是我不愿意说，是皇上下了死命令不许告诉任何人，因此我们才只能隐瞒，别说是你过来问了，就算是贵妃娘娘亲自过来，恐怕我也是不能说的。” 他挥了挥衣袖，意思自己也很无奈。 沈宁烟听到他的话，也并不觉得失望，只是轻轻一笑道：“我知道太医也不容易，但是皇上迟迟没有立太子，贵妃娘娘也是着急了，因此贵妃娘娘想打听这件事，绝对不会透露给其他人，只是关心储君之位还有多久能够确定。” “再说了，他日不管是谁登基，以后贵妃娘娘都是皇宫中最尊贵的存在，其他人都不愿意说，唯有太医你帮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会承你这个人情的，你真不打算好好考虑考虑吗？” 她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完，便露出了泰然自若的笑容。 王太医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了。 他确实不想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否则以后出事也是他背锅。 可眼下沈宁烟不像是出去乱说的人，更是带了贵妃娘娘的意思前来，若是执意拒绝就是得罪了这位娘娘。 想到这，王太医终于下定了决心，“皇上这两年都是表面上看起来强壮，其实内里已经亏空了，因此这回病来如山倒，哪怕用最好的药材喂养着，最多也不过是这些日子可活。” 他伸手比了个数，左右看看生怕别人瞧见。 第四百一十九章 频频拦话 “三个月？” 沈宁烟惊讶挑眉，着实没想到皇帝已经命不久矣。 王太医点点头，无奈道：“我们这些做太医的，以前就时常劝着皇上少吃丹药，可皇上根本不听，这回算是彻底病倒了，否则皇上也不会那样着急立太子……” 说着说着，他突然害怕地捂住嘴。 看出他在忌惮着什么，沈宁烟顿时笑哭笑不得，“放心吧，任何人都不会透露这件事是你说的，辛苦太医，回去之后我肯定向贵妃娘娘为你美言几句，告辞。” 她说完，径直去了御书房。 姜汝嫣虽然是皇室公主，但从小就养在深闺中，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根本玩不过心机深重的沈月秋。 她要是不过去看看，还不知道姜汝嫣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来福进去禀报，不多时就请她进去了。 沈宁烟刚踏进御书房，就闻到了一股让她忍不住皱眉的浓浓苦药味。 她不习惯地轻咳两声，走到塌边恭恭敬敬行礼，“小女参见皇上。” “起来吧，方才就听汝嫣说你在这里，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难为你还记得朕，赐座。” 皇帝靠在塌边，有气无力地说着话，哼哼哧哧喘着粗气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虚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快不行了。 而沈月秋正泪光涟涟在旁边伺候，一副很是担忧的样子，看得她只想翻个白眼。 沈宁烟看着看着，全然忘记了自己不应该这么打探，刚想要低下头的时候，就听到皇帝轻笑了起来。 “看来齐小姐觉着朕被病痛折磨了，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受惊，朕有什么变化吗？”皇帝淡淡看着她，仿佛只是状似无意问出这话。 听完之后，沈宁烟却立刻警惕起来，抓住机会认真说好话：“即使皇上在病痛中，看着也威武得很，皇上您是天子，天子才不会被病痛打败，小女相信您可以战胜一切好起来，因此小女都不想掉眼泪，像是遇到怪事一样，不吉利。” 她有意无意看向旁边哭泣的沈月秋，装作才发现的样子吃了一惊，“原来安王侧妃也在这里，请恕我眼拙，方才才看到，不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听她提起姜近安，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沈月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她方才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让皇帝相信他是真的担心才过来看望，现在被沈宁烟一句话提醒，任何努力都白费了！ “看来安王侧妃有不能明面上说出来的目的呢，那我也就不追问了。” 沈宁烟说完，立刻转移话题，“皇上，我方才特地问过太医了，太医说这病是可以慢慢养好的，所以小女相信皇上一定可以再次站起来处理国之大事，扛起来整个江山，这可是您亲手打造的繁荣江山！” 她满眼佩服，语气更是激动又期待，看着就像是真的很欣赏皇帝一样。 皇帝一大把年纪，听多了许多人拍马屁，却头回对拍马屁的这个人起了兴趣，听得更是内心舒畅。 “是啊皇上，我也很担心您的身子。”沈月秋也连忙跟着附和，生怕自己落了下风。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继而淡淡道：“因此其他人也没必要哭哭啼啼的，皇上龙体好着呢，根本不会如此轻而易举一病不起。” 听她再次内涵自己，沈月秋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 她咬咬唇，继而端过汤药，“皇上，其实不只是我，其他人也很担心您的身子，有些人嘴上不说，其实心里……” “其实心里很是担忧皇上。” 沈宁烟打断她的话，笑得十分灿烂，“皇上，我是真没想到荣王爷会如此孝顺，竟然衣不解带在您身边伺候。” “你……”沈月秋气闷不已，脸色差点变得惨白。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沈宁烟这也能强行把话题带到荣王身上，根本不给她任何帮姜近安说话的机会。 思及此，沈月秋只好装作不经意地圆话：“皇上，您不只有荣王爷这一个儿子，其实其他人也很担心您，就比如元秋公主还有……” 她顿了顿，装作这才想起来不能说的样子，“总之只要皇上能够好起来，这就够了。” “你……你夫君如今怎样了？” 皇帝眸光微闪，到底还是问出了这话。 沈宁烟抿了抿唇，直觉觉得不对劲。 皇帝怎么到如今还在关怀姜近安？哪怕他想把这个皇位交给姜近安，也绝对不是因为父子情深，只不过是觉着荣王没有姜近安能干罢了。 只要皇帝保证登基的人是姜近安，这种时候关不关心姜近安都没必要，更别提是关心这两人平日里的相处了。 想到这里，沈宁烟不由心里沉重，总觉得在她没有来到这里之前，甚至在皇帝没有病倒的时候，姜近安就已经找到办法来保证会让皇帝心软了。 “多谢皇上关怀，王爷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就是害怕您龙体不适，若是您能够好起来，王爷说他在府里建佛堂，每日为您诵经祈福都成！” 沈月秋很是郑重地说出这番话，仿佛这都是她基于真情实感说出来的。 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沈宁烟突轻轻笑了，“据我所知，王爷应当是不信神佛的，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不会是侧妃你关心则乱，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吧？” 此话一出，沈月秋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可以一语中的，让她连丝毫准备都没有。 沈宁烟没等她说话，又接着道：“据我所知，王爷要不是做错事惹得皇上生气，皇上也不会病成这样，他若是心里愧疚自责，确实应该去建佛堂抄经祈福，希望他并不是说说而已。” 听完她这番话，皇帝又想到之前的不快之事，神色也渐渐冰冷下来。 看出他越发不高兴了，沈月秋顿时不敢再多说，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了让安王府万劫不复，“皇上您好好歇息，明日我再来看您，先行告退。” 皇帝摆摆手，目送她离开此处。 沈宁烟默默松了口气，立刻给姜汝嫣使了个眼色。 第四百二十章 满城议论 姜汝嫣会意，笑容甜蜜地凑到了皇帝身边，一口一个父皇叫着，竭尽所能地讨好卖乖。 皇帝被哄得十分高兴，笑声不断传出御书房。 见状，沈宁烟也不再打扰父女俩的温情时刻，默默退出御书房，想要先行回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多远，就被一只手狠狠扯到了旁边的宫巷里。 “沈月秋，你想干什么？”沈宁烟甩开眼前人，眼神很是冰冷。 沈月秋恶狠狠盯着她，“齐思瑶，最近我没有招你惹你，你为何要这么对我？你可以看不惯我，但姜近安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趁着皇帝重病，多替他说几句好话怎么了？” “原来你是觉着皇上重病，恐怕要不治才会过来假惺惺照料。” 沈宁烟故作惊讶，“那我可真是要和皇上说道说道了，像你这种虚伪至极，言行不一的人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抬脚往御书房的方向走过去，仿佛真的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帝。 沈月秋一下子慌了，连忙伸手紧紧拉住她，“你，你不准去！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我！” 听到这话，沈宁烟只是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看到了吗？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万劫不复，而你既然斗不过我，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里跟我作对，你不配明白吗？” “你……”沈月秋张嘴想要反驳，却莫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沈宁烟消停下来。 但当务之急是必须要让姜近安在皇上面前取得信任，如果做不到的话，恐怕会再也不能翻身。 沈月秋不断思虑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是怎么走远的。 另一边。 永乐王府。 余新急匆匆走进来，沉声道：“查到了那个魅女今日和沈定梁见了面，这个人就是他帮姜近安安排的，若是王爷去见皇帝说出这件事，皇帝是不可能让这种不择手段的人登基的。”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却不赞同地摇摇头，“不，这么做还不能让皇帝真的改变主意，你以为当今皇上就是从来不不择手段的好人吗？这个缺点恰恰是做皇帝最需要的，我们应该想办法把这件事闹大。” “闹大？”余新挠挠头，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凌寒转过身，站在窗边看着院里的萧瑟，“让百姓们都知道姜近安是如何不择手段的，还有沈定梁手里头的魅女，不管是从哪里找来的，统统说成是沈家为了好控制，到处抢来的良家女子。” 这样一来，群民激愤，定然会阻止姜近安顺利登基。 到时候就算皇帝真的有心让这个男人做皇帝，也要忌惮着别人是怎么想的。 听完这番话，余新认真点点头，迟疑道：“属下明白了，只是皇帝要是心意已决，恐怕百姓们的话不能影响什么。” “你错了。” 姜凌寒冷笑两声，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失去人心。” 皇帝若是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何必在夺取皇位之后意图杀他永绝后患？ 一个皇帝好不好，那也是所有百姓评价的。 强推一个大家都不看好的男人继承皇位，恐怕皇帝到时候重病死了都会死不瞑目。 余新听得似懂非懂，只好点点头道：“属下明白了，现下就去按照您说得办。” 他说完，立刻转身离开了王府。 余新的动作很快，不到两个时辰就让这件事传遍了京城。 短短半天时间，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姜近安和沈家联手，意图用魅女控制王将军的事了。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俱都很是气愤。 消息传到沈宁烟耳朵里时，她正坐在院里晒太阳，明明心里很多担忧，却也只能听姜凌寒的话，坐在这里选择静观其变。 苏荷匆匆进来时，她正在不紧不慢地沏茶，还饶有兴致地招招手，“过来尝尝我刚泡好的云雾山尖，从前我都没喝过，没有想到还挺香的。” “小姐，现在可不是喝茶的时候。” 苏荷左右看看没人，这才脸色凝重地凑过去轻声道：“城中传言安王用魅女控制朝中大臣，皇帝知道这件事之后，气得吐了一口血再次晕倒，太医们正在全力救治。”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倒茶的动作一顿。 她知道姜凌寒有办法阻止姜近安变成储君，却没有想到皇帝是这么经不起打击的人，听到以后竟然晕死过去。 苏荷见她迟迟不说话，顿时有些没底了，“皇帝病重，这回吐血怕是瞒不住了，还不知道他何时能够醒来，为了防止突生变故，咱们得趁着这种时候早做打算。” 听了这话，沈宁烟回过神来，向来沉如水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焦急，“随我走一趟。” 两人紧赶慢赶，等来到春和宫的时候，就见元贵妃正不耐催促宫女去看轿子准备好了没有。 “娘娘。”沈宁烟立刻上前行礼。 元贵妃摆摆手让她起来，急急道：“皇上病重吐血，本宫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们正在诊治，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自然有他们来禀报，贵妃娘娘何必过去呢？没用的。” 沈宁烟不紧不慢地说出这话，接着道：“咱们当务之急是应该做更重要的事。” “皇上都已经快不行了，到现在遗嘱还都没有立，你告诉本宫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重要？” 元贵妃急得满头大汗，此刻已经没有了往日里雍容华贵的样子。 看她如此不顾及形象了，沈宁烟突然想到刚见元贵妃时，这个女子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曾有过丝毫狼狈的。 察觉到她的眼神有古怪，元贵妃定了定神，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是不是觉着本宫冷血自私？皇上都快要驾崩西去了，本宫还在这里担心他会立谁为太子。” “这本就是咱们应该担心的事，娘娘不用自责，咱们还是走一趟吧。”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伸出手做个请的手势。 第四百二十一章 封宫 元贵妃只好走进正殿，耐着性子坐下来，“那你倒是说说，现下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娘娘仔细想想，不管皇上是因为什么才吐血，现在都是立储君的重要时候，姜近安害怕他坐不上皇帝之位，肯定会着急进宫，在皇上醒过来的时候好好解释，咱们不应该阻止他进来吗？” 沈宁烟轻飘飘说出这番话，却是经过无数次推敲和深思熟虑的。 她心里明白，姜近安轻易不会露出任何慌乱的马脚，但这次皇帝因为他再次病倒，就算他再怎么老谋深算，也必须亲自到皇帝面前表表忠心。 这种时候，绝对不会让姜近安得逞。 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元贵妃紧紧皱着眉，显得有些迟疑，“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可现在皇上重病吐血的事很多人知道，恐怕都已经传出宫外了，要是再直接封宫，恐怕外面的人会更害怕可。” 她确实有这个封宫的权利，却没有行使权力的底气。 沈宁烟低声劝道：“不管其他人怎么说，让姜近安见不到皇上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再说了，不封宫就会有很多意外发生，只要让姜近安逮到机会，他就会紧紧抓住不放手，他的风格向来如此。”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永绝后患，让姜近安从今以后见不到皇帝才是最应该做的。 姜近安这个人诡计多端，没有任何人有把握对付这个人，除了封宫之外，她想不出任何办法。 元贵妃低下头认真想了片刻，终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不情愿道：“成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赌一赌。” 她倒要看看接下来姜近安还怎么进宫，怎么努力挤出眼泪却没有人看见，反而还会觉得他装腔作势。 事实上，姜近安碰沈月秋进宫侍疾，说到底也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半个时辰后，宫人们奔走相告，立刻封宫让全部宫人为皇上安危诵经祈福。 谁都觉着这是元贵妃关心之下做出的决定，谁都没有怀疑这背后有什么样的用心。 宫门外，负责看守的侍卫拦住两人，“永乐王爷，宫里头已经下了死命令，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还请你们赶快离开这里。” “是谁下的命令？何时能够解禁？”姜凌寒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 侍卫依旧面无表情的，没有任何恭敬模样，“属下什么都不知，只知道任何人不得进入，还请王爷回去吧。” 姜凌寒没再说话，带着身后的人离开了宫门。 “你也看到了，这恐怕是元贵妃的手笔，为的就是不让你进去，我帮不了你。” 听到这话，站在他面前的黑衣人缓缓掀开黑盖头，露出一张已经憔悴不堪的脸，“谢了，我自己想办法进去。”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帮你？”姜凌寒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姜近安忍不住冷笑，“还不是因为你想两头讨好？你没招惹过荣王，现在又送我个人情，不过是想在我们任何人登基之后都能好过罢了，放心，我当上皇帝会送你去万里之外做个小藩王。” 说完，他脸色阴沉地转身离开，眼神凶狠就像迫切吃人的野兽。 看着他的背影，姜凌寒脸上淡淡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抹摄人心魂的冰冷。 余新从屋顶跃下，低声冷哼道：“他想的还真美，以为到了这种时候，谁都可以支持他做皇帝，也不想想后宫女子都在为了让荣王当上皇帝在运作，他这么做只不过是鱼死网破。” “这还不算他功亏一篑的时候，皇帝醒了，说不定会格外宽容。” 姜凌寒心里并未放松。 他明白，一旦皇帝真的属意姜近安做太子，就算此刻被气到吐血，也会不顾自己的身体而顾着江山帝位，执意立姜近安为太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才能让皇帝彻底死心。 “王爷，您的意思是咱们还差最后一步没有做？”余新聪慧，一下子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姜凌寒勾唇，似笑非笑道：“我问你，如今谁还在朝廷当差，有能力调动兵将为我们所用？” “自然是兵部尚书李孔德了。”余新毫不犹豫回答。 姜凌寒淡淡道：“谁都知道我救了兵部尚书的女儿，若是用他来做事，恐怕事成以后也会引起怀疑，再想想。” “咱们和禁军统领关系不错，难道是他？” 余新挠挠头，觉着不可能。 禁军统领谁都不支持，只是忠心于这个京城，兢兢业业维护京城安危，不会帮他们做任何事的。 姜凌寒再次摇头，无奈道：“你怎么唯独忘记了尉迟？” 听这个名字，余新先是愣了愣，继而双眼猛地亮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道：“属下怎么给忘记了，尉迟已经被曹伟安排到朝廷做事，现在是一名武将，明年上的身份只是个努力之时被偶然看重提拔的青年才俊，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你明白就好，去安排吧。” 姜凌寒吩咐一句，转身离开。 皇宫内。 “皇上醒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殿内顿时喧闹起来。 元贵妃急急走到塌边，就见皇帝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皇帝本就是五六十岁的年纪，被病痛折磨之后更加憔悴苍老，现下看着就像是七八十的垂暮老人，枯木拉朽。 “皇上，您感觉怎么样？臣妾都快吓得不行了。”元贵妃掩下眼底的嫌弃，故作担忧地望着他。 自进宫开始，她想要得到的并不是这个男人，而是这个男人的宠爱。 当宠爱不再重要，靠自己也能成事的时候，她才发现皇帝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比较聪明的普通人，做过肮脏事，也有过最阴暗的心思。 他，配不上她多年的陪伴讨好。 “朕……”皇帝艰难开口，嗓子却像是被人狠狠划了一道，声音难听极了。 元贵妃忙凑到他耳边，“皇上想说什么就慢慢说，臣妾好好听着。” “朕还有多久可以活？”皇帝费力说出这话，眼里满是对生的渴望。 元贵妃眸光微闪，“臣妾让太医过来把脉吧。” 第四百二十二章 立太子 太医很快进来把脉，半晌才跪在地上，“皇上洪福齐天，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盯着他，眼神很是凌厉。 元贵妃叹了口气，训斥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好听的做什么？赶紧说实话，皇上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回，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本就不能再承受大起大落，这下吐血晕过去，更是龙体大损，今后恐怕是听不得任何不好的消息了，若是好好养着方能再延续几个月。” 太医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道：“请皇上放心，臣等定会好好诊治，竭尽全力让皇上的身子好起来。” 皇帝听完，只是面无表情地抬头望着明黄色帷幔，仿佛什么都不想说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元贵妃不由很是担心，“皇上，您也不要着急，咱们好好想想办法，臣妾相信您定然会好起来的。” “不必说这些没用的。” 皇帝的声音更加沙哑，“荣王呢？” “回皇上的话，荣王担心您的身子，一直在外头守着，眼睛都哭肿了。”元贵妃怅然叹气，“臣妾从前不知道，现在看在眼里，才发现荣王竟然这么孝顺。” “把他叫进来。” 皇帝闭了闭眼，仿佛已经下定决心。 元贵妃竭力忍住内心的激动，忙对旁边的人摆摆手，“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荣王叫进来。” 小宫女跑过去叫人。 荣王来到塌边，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抬头一看皇帝憔悴的脸色就哭了出来，“父皇，儿臣都要担心坏了，您没事吧？” 他能这么快哭出来，不只是为了皇位，更是想到从小到大皇帝的些许关爱，终究是舍不得的。 皇帝的目光渐渐柔和，抬头拍了拍他的脑袋，“放心吧，父皇没事，父皇把你叫进来是想问问你，你想做太子吗？” 此话一出，元贵妃顿时愣了愣。 她还以为皇帝会直接把太子之位给荣王，却不想他还能突然问出这话。 这有点不对劲。 荣王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儿臣，儿臣就算不做这个太子也行的，只要父皇开心就好，反正儿臣只做这个王爷也能过得快乐，儿臣只想您和母妃的身子都很好。” 看着他真诚的样子，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回去吧。” 荣王有些无措，下意识看了一眼元贵妃，用眼神询问她这是何意。 元贵妃连忙对他摆摆手，示意他跪下来行礼。 “儿臣告退，只要父皇需要，儿臣随时都会过来侍疾。”荣王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说完这话才退出里殿。 “来福。” “奴才在。” 来福立刻上前行礼，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宣旨吧，荣王从今日起就是太子了，安王以后不得干政，不得和任何大臣来往，一旦发现立刻将大臣斩首。”皇帝轻飘飘说出这番话。 像是失望至极，又像是没有生的希望时放了手。 元贵妃听得眸光微闪，忙低声道：“皇上，臣妾听说沈家为了安王养魅女，前两日还用魅女迷惑了王将军，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朕以前没看出来，沈定梁这么有本事。” 皇帝忍不住冷笑，接过汤药喝了两口，直觉身上恢复些许力气，“暂时不动沈家，朕倒要看看他们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边关暂时派其他将军去处理。” “永乐王很是能干，让他去？”元贵妃不动声色地试探。 皇帝摆摆手，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记住，万万不能让永乐王再上战场打仗，不要给他任何立军功的机会，只让他做个闲散王爷就好。” 这段日子发生太多事，导致他出手对付姜凌寒的计划被频频打断搁置。 如今他也没那个精力去对付姜凌寒了，唯一想的就是让这个人做闲散王爷，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千万不要接触政权。 元贵妃依言点点头，立刻交给其他人去办这件事。 与此同时，御花园。 沈宁烟正想去打探打探皇帝的情况，迎面就见荣王兴高采烈地走过来，激动的脸色通红，仿佛遇到了什么大好事。 她不由觉着好笑，上前行礼问道：“荣王爷，您这是从哪里回来？是不是皇上已经醒了，你才这样高兴？” “不只是父皇醒了，你知道吗？父皇已经下旨立本王为太子了！” 荣王说完，又连忙改口：“不不不，从今日开始我就会入主东宫，以后就要自称本宫了，还有姜近安终于也遭到了报应。” “姜近安怎么了？”沈宁烟不由一愣，下意识开始担心他能够枯木回春。 荣王得意笑了，“父皇不准他干政，不准和朝中大臣来往，从今日开始恐怕就要永远被圈禁在安王府不能出来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免很是震惊。 她想过皇帝醒来会做决定，却没有想到他竟然直接处置姜近安，不留任何余地。 不过想想也是，皇帝两次犯病都是因为姜近安，可以说没有姜近安，皇帝也不会病得这么厉害。 即便皇帝再想让姜近安当太子，也不得不好好想想，这样一个命里仿佛带克父的人能不能继承皇位。 思及此，沈宁烟立刻换上灿烂笑容，欠身行礼道：“小女真是恭喜太子殿下了，看来小女是御书房外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人，能不能斗胆向太子殿下讨个赏？” 她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叫的荣王别提有多高兴了。 荣王大手一挥，慷慨道：“今儿本宫高兴，喜当太子，你想要什么赏赐就尽管说。” 他话音刚落，沈宁烟便郑重其事跪在地上，神色凝重又哀伤，“既然殿下这么说，那小女就不得不讲些煞风景的事了。” “你直说就是，快起来说话。”荣王没想到她会直接跪下来，连忙伸手去扶。 沈宁烟红了眼，哽咽道：“沈家养魅女帮着姜近安，想必这件事殿下也一清二楚，可沈家不仅帮着姜近安，曾经还以为我长得像已故沈家大小姐，便频频对我下手赶尽杀绝，小女不想每天这样担惊受怕，还请殿下上位之后整治沈家吧，求求您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忌惮之心 “您一定要整治沈家才好，否则他们将会成为大麻烦。” 听完这番话，荣王着实很惊讶。 他只是知道沈家站队姜近安，却没有想到沈家连沈宁烟这样的小女子也要对付，实在是没有任何廉耻心。 “你放心吧。”荣王咬咬牙，此刻气得心里难受，“我定会好好对付沈家，替你也替本宫自己报仇。” “多谢殿下！” 沈宁烟擦擦眼泪，这才被他搀扶着站起来。 不远处，淑妃看着这一切，不由微微蹙眉。 春燕迟疑道：“看这样子，王爷是很心疼这个齐小姐的，也许王爷是真心喜欢齐小姐，所以那时候才要成亲。” “不成。” 淑妃立刻反对，沉声道：“本宫能够看出来，这个齐思瑶喜欢的人是姜凌寒，她对荣儿没有那个心思，再说她的身家也不配做正妃，不能给荣儿带来任何助力。” “娘娘还是过去看看吧，奴婢很好奇他们说了什么。”春燕扶着她走了过去。 “小女参见淑妃娘娘。”沈宁烟上前行礼，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 淑妃定定看着她，轻笑道：“是不是荣儿不懂事欺负你了？看你这小脸哭的，远远就看到你抹眼泪呢。” “小女是高兴的，恭喜太子殿下，也恭喜淑妃娘娘了！”沈宁烟落落大方地笑了起来。 一听这话，淑妃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你方才说什么？太子殿下？” “儿臣刚从御书房回来，父皇已经决定立儿臣为太子了！”荣王迫不及待分享这个好消息。 淑妃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追问：“真的吗？皇上真立你为太子了？” “真的，待会来福公公就会去宣旨，儿臣以后就能做皇帝了，以后您就是后宫中最尊贵的皇太后！”荣王握住她的手，激动不已地说出这话。 沈宁烟刚要笑着点点头，就见母子俩身后的元贵妃脸色阴沉，正忌惮地眯着双眸。 她心里一咯噔，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这就是元贵妃明明知道荣王可以做太子，却偏偏选择帮助姜凌寒的原因吧？ 一旦荣王登基，定然会让淑妃做皇太后。 到时常年被压着一头的淑妃突然变得最尊贵，就连元贵妃见到她也要俯身行礼。 元贵妃向来高高在上，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贵妃娘娘来了。”沈宁烟笑着出声提醒。 闻言，母子俩这才纷纷行礼。 元贵妃已经换上得体笑容，走过来抬抬手，“不用多礼，起来说话吧，本宫方才从御书房出来，就听到你们在这儿叽叽喳喳说话了，太子，如今你可是快要继位的储君，可还高兴吧？” “高兴，多谢贵妃娘娘方才帮着我说话。”荣王高兴之余，还不忘拱手行礼。 元贵妃轻轻一笑，“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知道你们母子俩高兴得很，有很多话要说，就先回红玉堂吧，本宫要去派人打理东宫，咱们上烨常年没有太子，东宫要好好打扫才能住进去。” “多谢贵妃娘娘操心，妹妹感激不尽。”淑妃立刻欠身行礼。 元贵妃没再说什么，给沈宁烟使了个眼色之后转身离开。 淑妃母子俩走了，沈宁烟不动声色地走向反方向。 鲤鱼池。 元贵妃随手洒着鱼食，冷眼看一大群鱼儿过来抢食，脸色很是冰冷。 “娘娘。”沈宁烟来到她身后，不动神色地看了一眼鲤鱼池。 “你方才也听到他们说什么了，你是怎么想的？”元贵妃定定看着水面，仿佛只是随口问问。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轻笑，“娘娘担心这个做什么？万事还没尘埃落定，只要我们想，荣王哪怕做了这个太子不也是不能登基吗？” “话虽如此……” 元贵妃皱着眉，还是很担心，“皇上若是在离开人世之前，想让荣王登基，咱们到时候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但凡淑妃有一丁点能做皇太后的可能，本宫都不会允许。” “皇帝拢共就这么两个儿子。” 沈宁烟微微蹙眉，“娘娘若是提前解决荣王，皇上也只能让姜近安来做皇帝了。” “因此，不能让皇上有提前让位的想法，还有荣王，本宫看出来他对你很是欣赏，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元贵妃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为了咱们共同的目的，你能够做到吧？” “当然能，贵妃娘娘放心。” 沈宁烟眸光微闪，心里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她不想欺骗利用荣王，荣王除了风流和不务正业之外，身上根本没有什么缺点，也答应帮她对付沈家。 她要是步步为营把荣王推进深渊，恐怕接下来一辈子都会愧疚。 思及此，沈宁烟在皇宫中有些待不下去，急急出宫前往永乐王府。 姜凌寒已经知道了立太子的事，刚见到她就道：“稍安勿躁，咱们静观其变就行，现在应该着急的不是我们。” “不是我急，是元贵妃已经迫不及待了。” 沈宁烟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元贵妃听到荣王提起登基一事，知道淑妃必定会成为皇太后，担心皇帝驾崩之前就让位，所以才迫不及待想要对付荣王。” “她也只不过是防备着，并不真的敢做什么，咱们应该留心安王府，安王府不能再出任何动静了。” 姜凌寒眯起双眸，提起这个满眼戒备。 现在姜近安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若是再想办法揭竿而起，那就是放大招了。 闻言，沈宁烟不由嗤笑，“他不能离开安王府，更不能和任何大臣接触，就算咱们不动手，他也不能再做什么了，王爷不必这么担心。” “我已经安排了一场计划，就看姜近安会不会继续作妖，自然了，他按兵不动最好。”姜凌寒勾了勾唇，眼里满是冷光。 两人在府里商量片刻之后，沈宁烟就赶回了皇宫。 只是半路上，她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苏荷也很快注意到了胭脂铺子里的动静，“小姐，都这种时候了，沈家和安王府再也翻不了身，为何沈月秋还有闲心买胭脂水粉？” 第四百二十四章 又要勾搭男人 沈宁烟心里也觉着奇怪，想了想还是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胭脂铺子里，沈月秋把玩着手中的胭脂盒子，“掌柜的再把你们这儿卖的口脂拿来，记住，要偏桃红色。” 闻言，沈宁烟轻笑着走过去，“侧妃真是好兴致，府里都遭殃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选胭脂口脂。”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沈月秋转身的同时，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 她紧紧盯着眼前人，“齐思瑶，你为何总是阴魂不散？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平日里是没有别的事干了吗？” “平常人怎么会被阴魂不散的缠着？定然是还死了人，人才会化为厉鬼归来复仇，对吧？”沈宁烟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放弃报仇。 从前是，现在也是。 不知为何，沈月秋听到这番话，下意识就想到了已经死去的沈宁烟，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抬眼看着这张极其相似的脸，忍不住咬咬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还有事要忙，没空在这里跟你胡说八道。” 说完，沈月秋付了银子就要离开。 沈宁烟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伸手将她紧紧拉住，“你还没回答我，安王爷如今已经被困住，你来这儿买胭脂水粉打扮给谁看？” “就算王爷被困住，自古以来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也不会变，怎么着，我被困在安王府也要整日里蓬头垢面，不能打扮打扮？管的真宽！” 沈月秋狠狠甩开她，转身就走。 “你……” “算了。” 沈宁烟立刻伸出手拉住她，淡淡道：“随着她去，咱们知道她不对劲就行。” “本来就不对劲，从前也没见她这么精心打扮，今日却像是转了性，四号不担心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肯定不甘心待在安王府，想尽办法勾搭其他男人了。” 苏荷撇撇嘴，心里很是看不惯这种人。 “好了，有什么可生气的。”沈宁烟拍了拍她的手，并没有跟她说太多。 她心里明白，沈月秋确实是起了别的心思。 只是沈月秋如今在京城里就是个笑话，没有任何人愿意得罪姜近安来接近她，哪怕只是个无权无势也不能出府的姜近安，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王爷。 他的女人，一般人不敢碰。 想到这里，沈宁烟突然双眼微亮。 别说一般人不敢碰，就算是一般人站在沈月秋面前，恐怕沈月秋也是看不上的。 正巧在太子之位已成定局的时候，沈月秋出来买胭脂，想要接近的人已经昭然若揭了。 “小姐，你就真不担心沈月秋勾搭上谁，还能从安王府翻身吗？” 苏荷紧紧皱着眉，“奴婢觉着还是早些防备为好，否则沈月秋一旦翻身，想对付就没那么简单了。” “静观其变。” 沈宁烟眯起双眸，“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得逞。” 淑妃连她都看不上，若是知道这种人缠着她儿子，指不定会用什么手段阻止。 去接近荣王，就等于自取其辱，白忙活一场还被彻底看不起。 皇宫。 元贵妃张罗着让人收拾东宫，原本立太子这种事是需要大肆操办的，但因为皇帝正在病重，因此也只是草草宣旨。 即便如此，许多大臣也迫不及待去东宫道贺，生怕会慢别人一步，不能和荣王亲近。 比起来东宫的门庭若市，永乐王府倒也来了人。 他们都觉着荣王和永乐王关系不错，哪怕永乐王一直默默无闻，以后荣王登基，一切就说不准了。 面对这些人的讨好，姜凌寒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在密切注意着安王府的一举一动。 宫中，荣王并没松懈，进宫就是在皇帝的身边伺候，看起来孝顺又老实，根本没有因为自己是太子就洋洋得意。 这种平静无波的日子里，沈宁烟以为还要静观其变很久，却突然被淑妃叫到了红玉堂。 “淑妃娘娘，这些日子不见，您身子还好吧？” 沈宁烟笑吟吟行礼，面上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和喜乐。 “好的很，只不过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不知道齐小姐愿不愿意。”淑妃也同样笑着看她，心里对这个女子还是很满意的。 当初她儿子想要娶这个女子为正妻，沈宁烟没有让她为难就直接拒绝了此事，现下看来沈宁烟倒是有一个自知之明又老实的好女子，值得深交。 沈宁烟不以为意道：“淑妃娘娘说这话太客气了，您想要小女做什么就尽管吩咐，小女能够帮上忙是自己的福气。” “春燕，你瞧瞧齐小姐这张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淑妃高兴不已，一时笑出了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荣儿如今已经成为太子，皇上的病也没有再加重，本宫就想着给荣儿选个太子妃，你觉着京城里有没有合适女子？也帮着本宫掌掌眼。”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一时间有些迟疑，“皇上正在病中，大家都很担心，太子殿下更是亲自侍疾，在这种时候选太子妃，只怕是不合适吧？” “本宫自然知道不合适，所以才想着暗地里挑选，本宫搜集了京城中未嫁的大臣之女，你在京城中也结交过女子，帮本宫看看哪个安分守己，到时候皇上若是让位，就让荣儿把这个女子娶回来，否则看好的姑娘嫁给别人了怎么办？” 淑妃滔滔不绝地解释，生怕自己的心思被误会成不顾皇帝。 “原来淑妃娘娘是这么想的。”沈宁烟了然点头，心中已经明白了。 淑妃生怕好的女子定亲嫁人，因此在这种时候就迫不及待了。 只是皇帝还在病中，一切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淑妃更不能派身边人出去打听，唯一能够帮上忙的人就只有她了。 思及此，沈宁烟忍不住勾唇，心里只觉得讽刺。 她原先还觉着淑妃和荣王都老实，东宫之位在手也能够韬光养晦，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淑妃宁愿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也要为她的儿子筹谋，万一被人发现可不是什么好事。 “齐小姐，你听到本宫说话了吗？” 第四百二十五章 竭力劝说 沈宁烟回过神来，隐下所有心思点点头，轻笑道：“小女听到了，既然淑妃娘娘已经有意，那小女就帮忙留意着，定然能够找到让您满意的太子妃人选。” “多谢了，本宫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想要什么就尽管说，但凡本宫能够满足你的都会尽力而为。”淑妃心里着实高兴，也变得好说话起来。 沈宁烟摇摇头，风轻云淡道：“小女并没有什么想要的，能够为淑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分忧就好了，小女这就回去打听打听，娘娘安心等待就是。” 说完，她行礼告退。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淑妃忍不住感慨道：“要本宫说啊，这个齐小姐着实是个好女子，要不是齐家已经不是朝中大臣，本宫真想撮合她和荣儿在一起，你瞧，她听话又聪明的很。” “是，不过齐小姐做不了太子妃，做侧室也绰绰有余了，现在是侧室，以后等殿下登基，那就是尊贵的嫔妃了。” 春燕顿了顿，接着道：“到时候齐家也没有人在朝廷当差，哪怕太子殿下宠着她，她的母家也翻不出风浪来，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宠妃，也算是她有福气了，能够被娘娘和殿下同时看中。” 听完这番话，淑妃觉着很有道理。 她迟疑道：“可是你也知道，她心里喜欢的人是永乐王。”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些事在权势地位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娘娘放宽心，等咱们确定了太子妃人选，无论如何奴婢也会想办法让她同意嫁过来。” 春燕勾唇，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眼里满是笃定的得意。 听完这番话，淑妃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你能干。” 两人在屋里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窗边有一抹身影，在这时静悄悄离开了。 “她真是这么说的？” 沈宁烟错愕起身，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人。 “要不是情况属实，奴婢也不会胡言乱语，奴婢只是去红玉堂送东西的，从库房出来就听到了这种话，还好奴婢跑得快，否则就被抓住了。” 宫女急急解释，一副绝不会胡编乱造的坚定模样。 听完了这番话，沈宁烟缓缓坐在桌边，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着实没有想到，淑妃居然如此过分。 明明她都已经答应帮荣王找太子妃了，只要有了满意的太子妃，她嫁不嫁给荣王有什么分别？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罢了。 思及此，沈宁烟忍不住冷笑，“淑妃欺人太甚了。” “是啊，本宫听着也生气，她明知道你喜欢姜凌寒，却非要计划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辱你清白，本宫听说确实有种药可以让人生情，把眼前人当做心上人。” 元贵妃顿了顿，接着义愤填膺道：“哪怕是叫淑妃白眼狼，都算是便宜她了，她实在是过分至极。” “娘娘别说了。” 沈宁烟闭了闭眼，努力平复情绪。 她从红玉堂出来的时候，是真心实意想要帮荣王找个合适的女子相亲相爱，却没有想到她前脚刚出来，后脚淑妃就和她的心腹春燕如此算计。 把她送到荣王榻上，对这些人究竟有什么好处！ “你别生气，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咱们就不能坐以待毙。”元贵妃急忙安抚，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沈宁烟回过神，定定看着她问道：“娘娘，您这是何意？” “你尽心尽力帮忙，淑妃却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算计你，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报仇吗？”元贵妃挑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有仇必报，这才是本宫认识的齐思瑶。”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沉默了。 她垂眸，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元贵妃等的有些着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里没有旁人，你大可以实话实说。” “小女就是觉着荣王刚做太子，皇上又在病中，我现在就对付淑妃是不是不合适？再说了她也只不过是如此计划，根本没有真的付诸行动害我。”沈宁烟迟疑着说出这番话，显得很是犹豫不决。 元贵妃皱皱眉，很是看不惯她优柔寡断的反应，“以前你睚眦必报，绝对不会如此犹豫，就算她事太子的母妃又怎样？你现在不动手，以后等她做了皇太后，她和荣王变得高高在上无人能敌，你再反抗可就没有余地了。” 她起身，伸手拍了拍沈宁烟的手，“你记住，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你要是不想和永乐王在一起就尽管犹豫，到时候谁都帮不到你。” “就肺炎对付淑妃不可吗？”沈宁烟缓缓抬头，很是为难地望着她。 元贵妃当即点头，语气很是坚定：“现在你必须为了你自己动手，为了你的清白解决她。” “容我回去再想想吧。” 沈宁烟心烦意乱地转过身，仿佛还在顾忌什么。 “本宫也不逼你，只是把你当做自己人才出主意，你要是想任由摆布也行，反正不是本宫和喜欢的人永远分开，和不爱的人在一起互相折磨。” 元贵妃摆摆手，淡然道：“你回去想想吧，但你也要知道本宫的耐心有限，现在想要帮忙，以后可就说不定了。” “是，小女告退。”沈宁烟眸光微闪，并未再说什么。 她从春和宫离开，脸色一下子变得冰冷。 苏荷急忙快步追上她，“小姐是不是真糊涂了？贵妃娘娘说的很有道理，既然淑妃想要算计你，咱们就得想办法好好对付她，否则就只剩下被宰割的份了。” 听到这话，沈宁烟忍不住冷哼一声。 她在海棠树下站定，花瓣落在肩头，像是她最后的温柔。 可是下一刻，沈宁烟就抬手将肩头上的花瓣无情捏下来，“你还看不出来吗？元贵妃这是在借刀杀人，想要利用我除掉淑妃，毕竟她自己可做不到。” “小姐是不是想多了？就算元贵妃是为了她自己，淑妃想对小姐做这种事也不能容忍，当务之急确实是要对付淑妃的。” 苏荷皱着眉，并不觉得元贵妃有哪里不对劲。 第四百二十六章 互相成全 在苏荷眼里，她家小姐绝对不能受到任何伤害，因此解决淑妃这件事迫在眉睫。 “不，淑妃近来对我很满意，说不定真有让我做侧妃的想法，不过她绝对不会铤而走险，用这种办法逼迫我嫁给荣王。” 沈宁烟眯起双眸，沉声道：“何况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在红玉堂那么久都没看到春和宫来人，可我刚离开，春和宫的宫女就能偷听到淑妃算计我的事，种种迹象表明元贵妃在故意安排这一切。” 要是淑妃真有什么想法，她必定不会容忍，但要是淑妃被冤枉了，是被人当做棋子来利用，她也绝对不会贸然对付这个女人。 “可是……” 苏荷挠挠头，对此不得其解，“奴婢还是想不通，元贵妃为何这么着急对付淑妃？咱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荣王不能登基，哪怕母女俩平安无事都对元贵妃没有威胁。” “你看不出来吗？她是在未雨绸缪。” 沈宁烟冷笑，已经看透了元贵妃心中所想，“事情瞬息万变，在元贵妃眼里荣王很有可能登基，也很有可能被姜凌寒拉下去，但世事无绝对，她害怕淑妃到时候真成为皇太后，所以想着干脆借我的手除掉淑妃。” 这样一来，就算东窗事发，无论荣王怎么查也只能查到她身上，根本不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元贵妃的手笔。 听完这番话，苏荷忍不住紧紧皱眉，心里很是不满，“这个元贵妃怎么如此阴险狡诈？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算计小姐，奴婢以为出了这么多事，元贵妃已经和小姐真正成为朋友了。” “我们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哪里能够成为朋友？不过就算我有利用她的地方，也从来没有想过让她陷入危险之中，她今日这么做太过分了。” 沈宁烟闭了闭眼，竭力忍住心中的怒火。 相比于淑妃，元贵妃跟她相识那么久，出事还是毫不犹豫推她出去做危险的事，这让她觉得心寒。 “小姐，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虽说已经答应下来考虑考虑，但元贵妃那边是不能糊弄的，还有淑妃，说不定她真的有这个打算，只不过元贵妃手底下的人夸大其词了。” 苏荷说到此处，心里越发担忧了。 她原本以为解决了姜近安以后，日子就会太平下来，就算还会有变故，她家小姐总会平安无事的。 可今天发生的事让她明白，只要没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他们都不能放松警惕，否则只会被别人算计利用。 “既然元贵妃想要我对付淑妃，我就按照她说的对，只不过结果能不能如她如愿，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 沈宁烟说到此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第二日，她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春燕就早早来到了此处，说是淑妃请她过去有话要说。 沈宁烟没有怠慢，径直换上衣裳，体体面面去了红玉堂。 她刚到，就见淑妃正在翻着几个女子画像，看得很是认真。 “淑妃娘娘。” 沈宁烟走过去行礼，虽然还是恭恭敬敬的，但看起来比前两日要疏离些。 “齐小姐，你过来看看宫外人送来的女子画像，这些都是朝中大臣的千金，你过来看有没有乖巧听话适合荣儿的。”淑妃笑着对她摆摆手，已经迫不及待了。 听到这番话，沈宁烟认真看了她两眼，低声道：“这其中确实有可靠的人，小女也可代替您去府里跟他们提亲，不过娘娘必须答应小女一件事。” 听她提要求，淑妃和春燕俱都没有厌烦。 她们知道，沈宁烟必然是要好处的，若是不要任何好处却偏偏尽心尽力帮忙，那才是有古怪。 思及此，淑妃大方摆摆手，“齐小姐不必如此客气，你有什么想要的，本宫力所能及之内都会满足你，你就直说吧。” “小女今日为了殿下去帮忙提亲，淑妃娘娘也要为了我，答应在殿下登基之后，将我许配给永乐王爷做正妃。” 沈宁烟笑吟吟说出这话，脸颊上多了两团红晕，“小女已经喜欢王爷多年，因此不管如何都要嫁给他，还请淑妃娘娘应允。” 听完这番话，淑妃不免有些意外。 她抬头看了看春燕，显得很是不知所措。 若是真的要让沈宁烟让给永乐王，她心里还实在是舍不得，但要是不答应，就找不到百分百好掌控，又对她家荣儿有助力的女子。 她在这种事上，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看她迟迟没有说话，沈宁烟脸上的笑意微淡，“娘娘，您不愿意帮忙吗？” 淑妃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怎么会呢，本宫高兴还来不及，你竟然对永乐王爷如此钟情，那是你的福气，只要你让荣儿把合适的女子娶到手，本宫就会放你离开和永乐王爷团聚，本宫可以亲自去求贵妃的。”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便没有了困惑之事。 之前的事已经呼之欲出了。 淑妃根本就没有硬要算计她，非得让她嫁给荣幸的心思，否则不只是她，其他人也可以做到帮荣王借钱最可靠的女子，淑妃没必要非得答应她这件事。 如此一来，元贵妃想要借助她除掉淑妃的心思，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还真是可笑。 这些日子以来的联手，到头来元贵妃还是会因为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威胁，不惜骗她来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 思及此，沈宁烟忍不住冷笑。 看她突然就变了脸色，淑妃有些错愕，“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没什么。” 沈宁烟回过神来，不以为意地笑笑，“小女只是觉着淑妃娘娘很好，竟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此事。” 听到她这么说，淑妃越发不以为意了，“这算什么？你成全本宫的心思，本宫反过来成全你，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即便她觉着沈宁烟不能成为自己的儿媳，总归有些可惜，但有些人注定不能跟她亲近，她想想也能够理解。 沈宁烟起身去拿美人画像，这才笑道：“那小女就尽力为太子殿下找到合适的太子妃。” 第四百二十七章 给她一个忠告 沈宁烟看了许久画像，终于呼出一口气，“小女觉着，吏部尚书的女儿许燕燕就不错，身份尊贵识大体，最重要的是吏部尚书家里并无儿子，若是您让荣王娶了许燕燕，吏部尚书必定全心全意辅佐。” “本宫对吏部尚书家的女儿也十分满意，不说其他的，许燕燕生就温柔贤淑，看着像是个可靠没有心思的女子。” 说到此处，淑妃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就是她了。” “是。” 沈宁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敲定了谁为太子妃，好似就专门等着他过来说说意见。 看出她心中所想，淑妃无奈笑笑，“不知为何，本宫听了你的意见才能够安心，不过你如今想要嫁给王爷，还是得向皇上请旨，本宫明日找个机会……” “不必了。” 沈宁烟打断她的话，笑容灿烂，“小女觉着等荣王爷登基以后，由他来亲自赐婚就好。” “你这么想？”淑妃眼前一亮，因为这话心中舒畅。 沈宁烟点点头，“只要淑妃娘娘不给小女安排其他亲事就成。” “怎么会，你和王爷情义深重，因着有万般无奈才没能好好在一起，既然本宫心里明白，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另嫁他人，错过这个好姻缘。” 淑妃反驳得很快，说话时眼里也满满都是真诚。 看她如此诚恳，沈宁烟眸光微闪，接着道：“小女还有一件事想问，不知道娘娘可否如实回答？” 说完，她看看外头，发现除了春燕这里并没有旁人。 淑妃察觉到这件事非同小可，立刻定了定神，认真道：“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本宫若是知道的事，必定会事无巨细告诉你。” “小女只是想要知道，以后荣王爷登基，您是最尊贵的皇太后，那贵妃娘娘呢？”沈宁烟状似无意地问出这话。 淑妃愣了一下，继而毫不犹豫道：“她就是元太妃啊，就算不是皇太后，看在她现下位份比我高的份上，我也会让荣儿好好尊敬她，孝敬她。” “您愿意，贵妃娘娘可不会心甘情愿被压着一头，很有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当然小女只是凭空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还请淑妃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这番话，沈宁烟露出了灿烂笑容。 这就是她想告诉淑妃的。 不让元贵妃做皇太后，那淑妃就会有危险，未雨绸缪，保持警惕是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而不是觉着荣王登基已成定局，就放松警惕任意而为。 看着她的背影，淑妃缓缓皱眉，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春燕，方才她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在提醒本宫小心元贵妃？” “说不定她知道元贵妃要动手了，您想想元贵妃那种野心大的人，这两年就一直讨好皇上想做皇后，如今皇上不行了，荣王爷登基，她要被您压着做什么元太妃，逢年过节还要过来给您行礼，自然是不情愿的。” 春燕沉吟着说出自己的猜测，只觉得心惊胆战。 要不是沈宁烟提醒，她们还真想不到这一层，对元贵妃自然也会戒备心全无。 事到如今，看来她们不得不小心防范。 淑妃坐立不安，紧紧揪着手帕，“春燕，说不定元贵妃已经开始动手对付我们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她知道，元贵妃想要做皇太后，除非杀了她做荣王的母妃，否则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皇太后。 春燕连忙安抚道：“娘娘别急，您看齐小姐都愿意过来提醒了，她肯定也愿意帮忙做点什么，奴婢去试探试探，宫中也加紧警惕不让元贵妃有可乘之机。” “如此甚好，你快去办吧。” 淑妃胡乱摆摆手，像是没有了主心骨。 看着她不安的样子，春燕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家娘娘如此沉不住气，遇到事情就想要慌乱，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长进，也不知道做了皇太后会不会撑不起大局。 另一边，沈宁烟回到微雪轩。 宫女连忙迎出来，低声道：“永乐王府的侧妃来了，说是小姐您的朋友，奴婢因着她的身份没敢阻拦，还请小姐恕罪。” “她来干什么！”苏荷顿时怒了，提到这个女人就来气。 沈宁烟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垂眸看方才说话的宫女，“来了多久？” “小姐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过来了，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找您。”宫女乖乖回答。 沈宁烟心里有数，摆摆手让她退下。 正殿，曹蕙兰正坐在桌边淡然饮茶，看到那抹倩影进来，也只是撇了撇嘴，“你来了。” “这话应该我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沈宁烟冷眼看着她，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曹蕙兰慢悠悠放下茶盏，“我这段日子在京城中无聊，到处结交朋友，认识了一个跟你经常打交道的故人，也偶然看到了一幅画像。” 说到此处，她从袖中掏出一小卷画像，轻轻放在桌上，“难道你就不好奇里面画的是谁吗？” 沈宁烟眯起双眸，心怀戒备地走过去，刚准备拿起来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小姐，不知道画像中有没有毒，奴婢先来吧。” 苏荷挡住她，自己拆开了画像。 画像徐徐展开，里面的女子杏眼弯弯，身穿粉衣，顾盼生姿的模样和沈宁烟并无半分不同。 苏荷疑惑地皱皱眉，“这不就是我家小姐的画像？你从哪里得到的？” “原来你这个忠心伺候多年的人，也分不清楚画像上到底是沈宁烟还是齐思瑶啊？” 曹蕙兰故作惊讶，更是证实了心中猜测，“说不定两者都是一人呢，是不是啊齐小姐？” 闻言，苏荷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着实没有想到，曹蕙兰还在紧抓这件事不放。 “齐思瑶，你到底是你，还是沈宁烟？”曹蕙兰站起身，已经没耐心跟她们绕弯子下套子。 在她的追问下，沈宁烟始终神色淡淡，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她，“人人都说我和沈姐姐很像，就连沈定梁这个亲生父亲也看不出我和她有何分别，单凭这个你跑来宫中质问我，不觉得可笑吗？” 第四百二十八章 偷听 曹蕙兰脸色阴沉地盯着眼前女人，“别装了，沈宁烟，你就是当年那个沈宁烟！” “你这么笃定，除了一张画像有什么证据？我与沈姐姐长得像，只因我们的母亲是姐妹，用这个来怀疑我，不觉着可笑吗？”沈宁烟依旧轻飘飘地反驳，仿佛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担惊受怕。 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曹蕙兰的心就像是被人重重擂了一拳，怎么也出不了心中恶气。 她咬咬牙，冷声道：“如果你不是沈宁烟，王爷绝不会对你情有独钟，他不是看相貌就会喜欢谁的人。” “呵。” 沈宁烟忽而冷笑，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看她笑成这样，曹蕙兰眯起眼睛，心中很是烦闷，“你笑什么？” “笑你一叶障目，笑你明知道王爷喜欢的是我，是你没有能力让他心动，却还要把这件事妄想成我就是沈宁烟才能如此幸运。” 沈宁烟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实则不过是你自卑，没有办法争取到王爷罢了。” 听完这番话，曹蕙兰心里重重一震，继而抬头就要打。 只是她还没有碰到沈宁烟的脸，就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了。 苏荷冷眼看着她，声音淡漠：“警告你，别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的，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曹蕙兰想要反驳，却突然意识到沈宁烟和元贵妃交好，心里的狠话想要说出来，也得顾及着元贵妃的手段。 沈宁烟眯起双眸，冷冷看着她无措的样子，“你若是再胡搅蛮缠，我不会对你客气，赶紧滚出去，现在我可没空陪你玩。” 她如今被元贵妃和淑妃之间的事缠身，并没有什么空闲来应对这个女人。 曹蕙兰咬紧牙关，纵然恨得想要杀了她，也只能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恨恨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苏荷心中更加鄙夷，“这种人还想跟小姐斗，真是无知。” “可是你没发现吗？曹蕙兰这些日子越来越时常提起我的原本身份了，要么就是她真妄想通过这个来安慰自己不是斗不过我，要么就是她真的发现了端倪。” 沈宁烟紧紧蹙眉，心中觉得沉重。 这件事不能被查出来，否则她和齐家都是欺君之罪，是要抄九族的。 苏荷却不以为意，轻笑道：“奴婢倒是觉着小姐想多了，就连沈家人都没有看出任何不对劲，更何况是这个女人，她还没有聪明到这个份上。” “你说的也对。” 沈宁烟松了口气，落座后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茶。 殿外。 曹蕙兰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表情惊恐又震惊。 她原本是想听听这个女人和丫鬟是怎么骂她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见这种事。 原来这个女人真的是沈宁烟！ 曹蕙兰掐紧掌心，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快步离开了此处。 终于找到你的把柄了！ * 春和宫。 元贵妃坐在桌边，面对满桌子的精美菜肴都没有胃口，只是用筷子轻轻戳着鸡腿，若有所思地出神。 不过多时，门外就传来了动静。 “是淑妃娘娘和齐小姐。” 宫女来报，将她唤回神。 元贵妃抬眼看了看殿外，“让她们进来吧。” 不过多时，淑妃和沈宁烟进来行礼。 “你们今儿怎么都过来了？坐下来用些饭吧。”元贵妃淡淡笑着，一如往日高高在上的模样。 淑妃欠身坐下，这才笑道：“本就想着过来给姐姐请安，碰巧看见了齐小姐，便一同过来了。” “你很少来春和宫，这次过来必然有什么大事吧？不妨直说。”元贵妃挑眉，对此很是好奇。 沈宁烟抿唇轻笑，低着头也不说话。 她十分清楚淑妃来这儿的目的，大抵是不相信元贵妃会如此狠心。 但，活在深宫里的女子不得不狠心，她们为了想要的已经做了太多太多的事。 “荣儿过些日子就要登基，妹妹我心里想着，到时候他必定要封我为皇太后，姐姐您是贵妃，位份比我尊贵多了，没有皇太后之位，想要个什么位置才开心呢？” 淑妃状似无意地试探，脸上依旧笑盈盈的。 可元贵妃听完这番话，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 她紧紧盯着眼前人，半晌才道：“听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打算给本宫皇太后的位置？” “这不是妹妹想给就能给的，一来我为荣儿的母妃，理所应当为皇太后，二来就算我不愿意，荣儿那么孝顺，也不会破格封您为皇太后，这也是无奈之举。” 淑妃轻轻笑着，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看着她这副模样，元贵妃攥紧了茶杯，才没有让自己露出任何难看的脸色，“淑妃，本宫叱咤后宫多年，从不愿屈居人下，这件事你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贵妃娘娘若是想要这个皇太后之位，大可以去找荣儿，他愿意委屈我，那我就索性委屈委屈，您跟我说这些没用，我做不得主，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是我为皇太后。” 淑妃也没有了好脸色，说完便起身行礼，“告辞，还请贵妃娘娘自己看着办。” 她转身离开，背影决绝又不留情。 看着她的背影，元贵妃彻底没有了胃口，猛地一拍桌案站起来，“放肆，真是放肆！” “娘娘不要生气，其实淑妃说的也没错，不管是荣王还是文武百官，恐怕都会拥护她为皇太后。”沈宁烟起身，连忙安抚两句。 元贵妃闭了闭眼，咬牙道：“本宫之所以对付姜近安，就是为了这个皇太后之位，可本宫着实没有想到，梦想达成的时候还有个淑妃在此阻拦，本宫不能忍受功亏一篑的结果。” “娘娘，您打算出手了吗？”沈宁烟微微蹙眉，心里咯噔一声。 元贵妃冷哼，凶狠的目光落在院里，“本宫原本不想把事情做绝，可她既然这么对本宫，本宫就容不得她嚣张下去。” “娘娘的意思是……” “你说对了，以后登基的人不是荣王，本宫何必担心？既然淑妃胆敢过来惹怒本宫，就别怪本宫连同她儿子一起对付！”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主动送上门 沈宁烟皱紧眉头，“贵妃娘娘……” 她着实没想到，元贵妃和淑妃把话说开之后，竟然是你死我活的局势。 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宫中要掀起腥风血雨。 “你不用再说了，淑妃不知好歹，以为她儿子登基就能变成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殊不知她前些年只能跪在本宫脚边，乞求本宫给她一条活路。” 元贵妃冷笑一声，咬牙道：“她如今想要飞上枝头变成人上人，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娘娘，不要冲动行事。”沈宁烟上前两步，急得不知道怎么劝，“后宫如今还不是您的天下，皇上还在御书房把持朝政，您要是轻举妄动……” “放心，轻举妄动的只会是荣王，你等着瞧吧。”元贵妃似笑非笑，眼神很是晦暗。 沈宁烟张了张嘴，哪怕心中担忧也不能多说什么。 另一边。 曹蕙兰离开皇宫，急匆匆前往安王府，在后门和一个丫鬟递了个眼色，不过多时便进去了。 “侧妃正在后院等待。” 丫鬟说着就把她带到了后院，立刻将大门关上。 沈月秋正坐在桌边描眉，看到来人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不会又是来抱怨永乐王对你如何冷漠吧？只可惜今日我没空安慰你了，半个时辰之后我要出门。” “我去找齐思瑶了，不，准确说我见到了沈宁烟。” 砰！ 螺子黛掉在地上，丫鬟看了都心疼，沈月秋却顾不得捡。 她猛然起身，瞪大眼睛看着曹蕙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谁？” “沈宁烟，就是那个一直以齐家嫡女自称，现下在后宫中做公主伴读的齐思瑶，她其实根本就是沈宁烟，我已经查清楚了！”曹蕙兰急急说出这话，生怕她不相信自己。 沈月秋松了口气，漫不经心地捡起螺子黛，淡淡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那个人已经死透了，当初是我自己确定的，她就算是化成烟也绝对不会变成齐思瑶出现在这里，这件事上次你给我说过了，不用再说。” “不，这次我说得是真的！” 曹蕙兰紧紧抓住她的手，“你知道吗？我从微雪轩出来的时候没有离开，亲耳听见齐思瑶说她的身份不能暴露，那个丫鬟也害怕此事出来是欺君之罪，她真真切切就是沈宁烟啊！” 听完这番话，沈月秋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脸色渐渐凝重。 她不觉得曹蕙兰会说这种谎话，却又觉得沈宁烟不可能变成齐思瑶重生归来。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明明已经死了，是他她亲眼看到的！ 曹蕙兰看出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连忙举起手发誓，“我绝对没有说谎，在宫中听到这些就赶快过来了，所以才……” “够了！” 沈月秋大吼一声，闭了闭眼才勉强冷静下来， “你，你怎么了？”曹蕙兰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只觉得她现在很不正常。 沈月秋摆摆手，“你回去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如果齐思瑶真的是沈宁烟，那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女人弄死。 曹蕙兰也不敢多言，看不透她心中所想，只好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开。 等她出了院子，丫鬟才上前两步，“侧妃，咱们接下来该怎么行动？听曹蕙兰这么说，恐怕那个女人就是沈宁烟了。” “当年是我眼睁睁看着她死的，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有办法瞒天过海，再制造新的身份回来，怪不得永乐王对她那么情深。” 沈月秋冷笑一声，看向铜镜里光鲜亮丽的自己，“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我先去见荣王，不管怎样也得先把这个男人抓到手，他可是太子了。” 半个时辰后，酒楼。 荣王大咧咧坐在包厢里，跟几个贵公子喝酒作乐。 “今日怎么特地把我们叫到这里来？街对面可就是安王府了，你不会是还担心安王能够揭竿而起，让我们帮忙想办法吧？” 面对好友的试探，荣王脸色古怪地笑了，“跟安王还真有关系，你们知道这几日谁来接近我了吗？” “太子殿下以后可就是君王了，自然也有数不清的人来巴结。” 一个公子摇着扇子，看着吊儿郎当的，“该不会是安王终于意识到殿下的厉害，想要服软求饶了吧？” “不，是他娶回去的那个侧妃，她说想要离开安王伺候本太子。”荣王得意地挑眉。 听完这话，几人面面相觑，俱都没有这么高兴和得意的反应。 看出他们的反应古怪，荣王也没有那么高兴了，“怎么，你们都不觉着好玩？” “殿下也知道这个女人水性杨花，大婚之夜竟然和其他男人牵扯，让安王名誉扫地，这种女人就是祸害，谁沾染上都没有什么好名声，殿下也应该避讳才对。” 有人苦口婆心地劝说，生怕他刚当上太子就惹来一声腥。 “我还以为你们怎么了呢。” 荣王嗤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们尽管放心，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都清楚，但你们不觉着好玩吗？安王现在已经墙倒众人推，唯一留在身边的就是沈月秋，而如今沈月秋也要离他而去了，你们猜他知道了会是什么感觉？” 从前他无心政权，却不代表他不想做皇帝。 姜近安以前狠狠压着他一头，尽管他不问朝政，也时不时被这个男人拉出来比较一番。 现在姜近安落得这个下场，他没有狠狠踩一脚，而是等着沈月秋主动贴过来才有整治姜近安的念头，已经足够仁慈了。 众人面面相觑以后，俱都笑开了。 “不愧是太子殿下，整治安王的办法都有一套。” “就是要让姜近安看清，他以前想方设法得到的一切，如今咱们殿下都有办法抢回来，甚至不抢，那些东西也会主动送上门。” “你们心里明白就好，本宫根本看不上沈月秋那种人，不过有个女子倒是深得我心。” 荣王摸了摸下巴，脑海里忽而出现了那抹身影。 他一直都想得到的女人，是沈宁烟。 第四百三十章 以牙还牙 几人说话间，沈月秋已经来到了酒楼。 她理了理衣裳，紧张地推开门进来，却发现除了荣王之外，还有几个京城里有名的花花贵公子。 所有人都用饶有兴味的眼神打量着她，仿佛在观赏从没见过的玩物。 沈月秋下意识退后两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这都是本宫的朋友，今日同在这儿喝酒，怎么，你不想看到他们？”荣王挑眉，故意装作看不出她的戒备。 到了这个份上，讨好荣王自然是最要紧的事。 沈月秋连忙摇摇头否认，扯出一抹很是勉强的笑容，“既然是殿下的朋友就好。” 说完，她默默走到荣王身边坐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若是没有这些人在，她自然上前好好夸赞荣王贬低姜近安，再顺势装可怜说自己在安王府过得如何如何不好。 可现下看来，她却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在座的贵公子们个个都阅女无数，但凡她敢耍花招，这些人就会立刻看出来，继而毫不留情地揭穿。 看她迟迟不说话，荣王由开始的期待变为扫兴，“本宫还以为你过来要说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坐在这里凑热闹的，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摇着折扇起身就要离开。 沈月秋连忙上前两步，紧紧扯住他的衣袖，“殿下别走，求求殿下救我！” 此话一出，公子们俱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们知道，接下来沈月秋就要卖惨装可怜了。 不出他们所料，沈月秋难过地垂眸，“殿下，您现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您定然可以解救小女于水深火热之中对吗？” 听了这话，荣王忍不住嗤笑，“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是本宫皇兄的侧妃，不管出了任何事，都应该是安王护你周全，你反而来找本宫是几个意思？” “正因为安王对我不管不问，我才迫不得已来找殿下，殿下知道吗？京城中传言我新婚之夜和其他男子厮混，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真的，而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只可惜安王不信，还把我关在府里不准出去。” 沈月秋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诉苦，看着就让人觉着可怜。 几个贵公子面面相觑，都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样的隐情。 荣王更是惊讶，“那你倒是说说，是谁这样处心积虑想要你身败名裂？你一个姑娘家，未出嫁之前应当不会和谁有这么大的仇怨吧？” “做这种事陷害我的人倒是有，就是齐思瑶。”沈月秋一字一句地说出这话。 贵公子们还没有什么反应，荣王的脸色就微微变了，“你说是她陷害，可有什么证据？” “小女并无真凭实据，但小女在京城中唯一的死对头就是她，齐思瑶这个人心肠歹毒，卑鄙奸诈，经常做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因此只有她会这样对付我。” 沈月秋抬头，定定看着荣王，“还请殿下为我做主，让齐思瑶受到代价。” 闻言，荣王反而收起了所有笑容，若有所思地坐在桌边。 看他迟迟不说话，别说是沈月秋了，就连几个贵公子也猜不出来这位主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荣王终于开口：“你仔细说说，希望本宫怎么做？只要你说出来，本宫定会满足你。” 听到他这么说，沈月秋顿时高兴不已，连忙起身对他行礼，“小女觉着冤冤相报何时了？齐思瑶这么对我，我不能也这么以牙还牙，否则以后还会被她记恨，若是殿下愿意为小女做主，那就请您派人也用同样的办法折辱齐思瑶，让她尝尝什么是身败名裂的滋味。” 她话音刚落，贵公子们就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这个沈月秋口口声声说不能以牙还牙，转眼自己就做出这以牙还牙的事来，实在是可笑至极。 何况女子的名誉比什么都重要，要是齐思瑶真在这个时候传出什么丑事，以后必定嫁不到好人家。 实在是太狠了。 看着众人都不吭声的样子，沈月秋心里有些吃不准他们是如何想的。 她迟疑片刻，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为何这样说？”荣王风轻云淡地倚在椅子上。 沈月秋低着头，故意做出委屈的表情，“我不过是想让齐思瑶尝尝什么是报应的滋味，并没有故意整治她的意思，殿下若是觉着这样不妥，那小女就不这么说了。” “怎么可能不妥？” 荣王摆摆手，笑得不以为意，“你放心，本宫定会帮你照办，免得你日思夜想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说完，他对门外摆摆手。 门外的几个手下立刻进来。 “太子殿下，您有何吩咐？” “随便去青楼找个不正经的男人来，让咱们这位沈小姐好好去伺候，要记住必须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荣王打了个哈欠，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听完这话，沈月秋先是高兴起来，继而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殿下方才可是说错了？是齐思瑶，她虽和沈府沾亲带故的，但绝不姓沈。” “是啊，本宫知道齐思瑶不姓沈，本宫也没打算对付她，要对付的人是你。”荣王笑吟吟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反应不过来。 沈月秋彻底愣住，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两个男人就上前架住了她的胳膊。 她连忙挣扎，此刻吓得不轻，“殿下，您这是何意？明明被算计伤害的那个人是我！” “不管是不是你，本宫都相信齐思瑶不会做出这种事，你污蔑她还想借本宫的手了结她？想得美，拖出去！” 荣王冷哼一声，转过身任凭女人如何哭喊求饶，也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皇宫中。 沈宁烟听得动作微僵，手中的狼毫差点掉落在宣纸上。 她抬头，定定看看着苏荷郑重的样子，“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沈月秋已经被人从青楼里扔出来了，浑身未着寸缕，被人议论纷纷看了个正着。”苏荷低声回答。 第四百三十一章 回去考虑 沈宁烟愣了一下，听得心里很是复杂。 她没有想到，荣王竟然会为了她做这种事，更没有想到沈月秋到最后不用她出手，就会落得如此下场。 “小姐，沈月秋并没有被彻底解决，她只是颜面尽失，彻底沦为笑柄罢了，还没有到真正结束的时候。” 苏荷说到此处，脸色越发凝重，“只是奴婢除了她，还很担心另外一个人。” 知道她这话是何意，沈宁烟只是点点头，淡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荣王对我太上心。” “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觉着荣王还没有真正的死心，不是已经给他介绍吏部尚书的女儿了吗？听说他看都没去看一眼，把人家姑娘晾在了淑妃面前。” 苏荷说出这话时，还吓得左右看了看。 她可不能被别人听到这番话，否则会给小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她这么说，沈宁烟心中更加惊讶，“必须想个办法断了他的念想，否则他还会如此任意妄为，到时候得罪了那么多人，对他没有什么好处。” “对他没好处，对姜凌寒有好处不就得了？短短半个月没见，没成想他就开始仗着太子身份任意妄为了，还真是可笑。” 元贵妃带着几个丫鬟走进来，眼里含着淡淡的嘲讽。 “娘娘，您怎么来了？”沈宁烟欠身行礼，心中很是惊讶。 她明白，既然元贵妃可以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件事确实已经闹大了。 元贵妃在她身边坐下，看表情就很是愉悦的样子，“本宫若是不在这里，怎么替你解决这些事？荣王这么侮辱姜近安的侧妃，你以为皇上知道了来龙去脉，不会对你多加留意？” 沈宁烟听到这里，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皇帝最忌惮的就是有软肋，荣王要是登基，就必须做一个没有弱点和软肋的君王。 而现在就是因为她，荣王居然可以不顾别人说三道四，直接出手整治姜近安的侧妃。 沈月秋就算被全城当做笑话，就算走到哪里都会让人看不起，她也始终是一个王爷的侧妃，身份摆在那里。 荣王仗着自己是太子，还是为了她这么对付沈月秋，传到皇帝耳朵里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思及此，沈宁烟不由着急起来，连忙起身行礼，“娘娘恕罪，小女要赶快去御书房和皇上解释清楚了，还请娘娘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让您牵扯其中。” “本宫高高在上，什么事情都不屑于做，你说这话本宫就不理解了。”元贵妃玩弄着手帕，神色漫不经心。 沈宁烟心里一咯噔，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于我来说，方才不亚于生死关头，这才想要冲动说话，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她低头，摆出认真反思的样子，心里却越来越着急。 皇帝若是不满，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元贵妃得意极了，“放心吧，本宫自然会解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过本宫也要你做一件事为交换条件。” “什么事？”沈宁烟猛地抬头看她。 她现下确实不想和元贵妃牵扯太多，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 元贵妃勾唇，笑得十分阴冷，“帮本宫解决了淑妃。” “娘娘不是说有办法吗？还说要对付荣王，为何突然就拐到了淑妃身上？”沈宁烟不解，紧紧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贵妃冷哼一声，淡淡道:“本宫只是觉着，荣王自己胡作非为，有一个娘在身边提点着，始终还是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再说淑妃当日那么嚣张，本宫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你必须帮本宫解决淑妃，否则本宫不会再帮你和姜凌寒。”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垂眸不语。 她并不觉得淑妃是一个该死的人，作为荣王的母妃，淑妃确实应该是皇太后，皇太后不仅代表着最尊贵的地位，还代表着她是皇帝的生母。 就冲着这个，淑妃是绝对不会让位的。 因此淑妃和元贵妃注定是敌人，但不至于是非要对方死的仇怨。 看她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元贵妃转身坐在塌边，“本宫这也是为了你们好，等到姜凌寒登基，若是不彻底解决荣王和淑妃，恐怕以后少不了谋反的事，你这么做其实是在帮着姜凌寒清扫障碍。” 听了这话，沈宁烟只觉得可笑。 什么清扫障碍，不过是元贵妃为了一己私欲想出来的借口罢了。 她心中明白，姜凌寒不是那种人，不会登基之后就杀了荣王。 荣王这个人没做过坏事，淑妃也是同样的。 思及此，沈宁烟转过身定定看着元贵妃，一字一句道:“小女回去好好想想，若是想好了，必定会帮助娘娘动手。” “下去吧。” 元贵妃摆摆手，知道她会在这件事上犹豫，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等离开这儿之后，沈宁烟没有怠慢，急忙又出宫赶往永乐王府。 路上，苏荷不解道:“小姐为何不先答应了元贵妃？反正不论是元贵妃还是淑妃，咱们都没必要在乎的，还不如真的按照元贵妃说的做，这样一来王爷登基也就少了一层阻碍。”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脚步猛地一顿。 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苏荷下意识往后推了推，有些害怕地咬着唇。 沈宁烟转过身，看着她淡淡道:“我相信王爷不需要解决淑妃这种弱势的女人，也可以身登大宝，我也相信他可以轻而易举解决荣王，淑妃并没有伤害过我们，我要是做了元贵妃手里的一把刀去对付她，那我和沈月秋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有什么分别？” “奴婢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苏荷知道了她心中所想，立刻低下头不敢多说什么。 她顿了顿，忍不住接着道:“可元惠帝想要对付淑妃，这件事不是咱们不参与就能够罢休的，还有皇上那边，必定会因为荣王做的荒唐事注意到小姐。” 沈宁烟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只是轻轻一笑，“接下来的事我会解决，不需要你操心了，先去永乐王府再说。” 第四百三十二章 给一个位份 “你愿不愿意娶我？” 听到这话，姜凌寒目露惊讶，险些将手中的密函扔在地上。 他上前两步，定定看着沈宁烟，“荣王已经当上太子，按照我和齐太公的计划，会在他登基大典上有所行动，到了那个时候，我会直接封你为后。” “不行，我就要你现在娶我。”沈宁烟故意装作不容拒绝的模样，步步紧逼。 姜凌寒愣了一下，继而苦笑道：“别闹，我都是为你好，你可知道在荣王登基之前，一切都是有变数的？我成功了便是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皇位，失败了就会被扣上密谋造反的帽子，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是你这么做了之后，一旦失败就会牵连到所有支持你的大臣，齐家也是支持你的人，我注定不会逃脱干系。”沈宁烟微微蹙眉，着实没有想到他是在担心这个。 她一点都不怕死。 重生之后，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若是得不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反正活着也是痛苦。 她想得到的，不过是姜凌寒还有复仇。 听完这话，姜凌寒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离开京城，逃过一劫，且我也能看出来荣王十分欣赏你，若是知道你逃，必定不会下令追杀，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其他的风雨不需要你来操心。” “你……” 沈宁烟有些无话可说，起身去把房门关上。 “你这是？”姜凌寒不明所以，担忧地走过去打量她的脸色。 沈宁烟后退两步躲开了他的手，只是淡淡道：“衣衫不整，单独相处，你猜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对我的名声有什么影响？” “烟儿。”姜凌寒大惊，立刻按住她的手，“你想干什么？别冲动。” 听了这话，沈宁烟只是轻轻一笑，继而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衣带。 在姜凌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踮起脚把唇贴了上来。 “王爷。” 外面响起曹蕙兰的声音，她笑吟吟带着管家推门而入，看到里面的景象就愣住了。 沈宁烟立刻退开两步，转身躲在姜凌寒身后，看到管家和几个下人都震惊地张大嘴巴，不由得有些想笑。 这些人肯定觉着，姜凌寒平日里都不和曹蕙兰亲近，这辈子应该都不会碰女人了。 “咳咳！” 管家立刻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想要把门关上，“我们不知道还有其他人在，王爷息怒，我们这就退下。” “等等。” 曹蕙兰眯起眼睛，快步走到了两人面前，紧紧盯着沈宁烟脸红的模样，“齐思瑶，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为何要做这种事来勾引王爷？” 闻言，姜凌寒的脸色瞬间冰冷。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宁烟就已经整理好衣裙，淡淡道：“麻烦侧妃说话客气点，我和王爷两情相悦，在府里已经不是秘密了，难道即便是这样，我也不能和王爷亲近？” “不能，你无名无分，不是王爷的任何人，一件事若是传出去了，对你和王爷都没有什么跑出，你不想要名声也就罢了，可是王爷不是那种人。”曹蕙兰恶狠狠盯着她，此刻嫉妒的快要发疯。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居然会如此没脸没皮，专门跑到王府来勾搭王爷。 最可气的是，嫁进来这么多天，她连王爷的手都没有摸到过，这个女子却能够和王爷如此亲密！ 看着她发黑的脸色，沈宁烟打了个哈欠，淡淡道：“无名无分？那就请王爷给我个位份吧，也免得我在王府里抬不起头来。” 说完，她径直看向了姜凌寒。 姜凌寒无奈。 他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明明知道先嫁给他会有什么危险，却还是执意如此。 这让他心中感动，又不可避免觉着害怕。 害怕他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看他迟迟不说话，曹蕙兰怔愣之后，顿时得意起来，“你看不出来吗？王爷根本就不想跟你有什么牵扯，方才也是你主动贴上来的吧？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我不会再对你客气了。” 听完这话，沈宁烟冷冷瞥了她一眼，这才哼笑道：“好，既然没有人愿意给我个位份，我走就是了！” 她装作生气的决绝模样，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曹蕙兰只觉得大快人心，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笑容。 只是笑着笑着，她就愣住了。 因为姜凌寒突然追了上去。 “等等。” 一只大手抓过来，沈宁烟停在原地，转过身定定看着姜凌寒，“王爷都不愿意为我负责，为何还要追上来？” “前路凶险，你真已经做好准备和我抵挡吗？”姜凌寒同样定定看着她，目光深情又专注。 沈宁烟毫不犹豫地点头，紧紧握住他的手，“我愿意，我随时都做好准备了，早在皇帝面前赐婚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要嫁给你为正妃，什么危险我都不怕，你也不要有任何顾虑，只要想着咱们能够好好在一起就行。”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终于露出笑容，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放心，我必定在成就大业的同时，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王爷……” 曹蕙兰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看到他们抱在一块，就知道这件事不对劲了。 她连忙跟过去，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王爷还是放开齐小姐吧，既然您不打算给齐小姐一个位份，就应该跟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注意言行举止，否则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相信对齐小姐也有很大的影响。” 听完这话，姜凌寒只是勾唇冷笑，回过身道：“谁说王不想给她任何位份？本王今日下午就去齐家提亲，封齐思瑶为正妃。” “什么？”曹蕙兰一下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沈宁烟走到她面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从今以后还请妹妹多多关照了，妹妹进府里比我早，以后有什么事还需要你提点着。” 看着她笑容满面的样子，曹蕙兰紧紧攥住拳头，丝毫都轻松不起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 只要她死 曹蕙兰心中恼怒，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知道，姜凌寒的感情全部给了这个女人，所以才会对她不闻不问，这么久都没有给过一个好脸色。 可即便是这样，姜凌寒也是她的夫君，她独自拥有这个男人并甘之如饴。 现在沈宁烟突然出现，直接夺走正妃之位，意味着她以后要在王府里看着这两人恩恩爱爱，这让她如此受得了！ 看出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姜凌寒对丫鬟摆摆手，“扶着侧妃下去歇息吧。” 丫鬟立刻走过来，将已经僵在原地的曹蕙兰带走。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现在她与我为敌，恨不得杀了我才能让你多看她两眼，可我却直接以正妃的身份即将入府里，想想还真是……”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觉着这个曹蕙兰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好好对付她。 姜凌寒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她就不会出手对付你，若是她敢，我即便就休了她。” 知道他这么说不妥，沈宁烟刚要开口劝说他不要如此激动，抬头就见曹蕙兰正站在海棠树下偷听这一切。 她眯起双眸，认真想了片刻之后，才忍不住轻笑起来，“好啊，我倒是要看看曹蕙兰该怎么对付我。” 两人说着就并肩去了花园。 曹蕙兰在树后捏紧拳头，半晌都有些缓不过来。 丫鬟见她如此，心中动了怜悯之心，小心翼翼劝说道：“其实以奴婢之见，侧妃也不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有什么人可以一辈子相亲相爱的，从现在开始您只要勤俭持家，往往做到最好，哪怕她是正妃……” “你真以为我要的是什么？” 曹蕙兰突然嗤笑，转过头冷冷看着她。 闻言，丫鬟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侧妃请赐教。” “我要的若只是一个好名声，从前刚嫁过来的时候就会尽力做到最好，让王爷知道我能干贤良，可这以后我就必须日日这样做，否则在所有人眼里就是变得不那么好了。” 曹蕙兰的脸色越来越冰冷，“试问我就活该只为王府操心，除了贤良名声什么都得不到吗？不，我想要的是像这个女人一样，即使什么都不做，即使什么都做错了，也还是能够得到王爷满心满眼的喜欢。” 所以她无比记恨沈宁烟。 这个女人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一切，甚至不费任何吹灰之力。 听完这番话，丫鬟已经似懂非懂，忍不住追问道：“可王爷已经心有所属，就算侧妃再怎么想也是没用，侧妃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按你想的，应该是觉着从今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最好吧？”曹蕙兰转过身，定定看着她。 丫鬟连忙低下头，根本不跟与她对视，“奴婢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冤冤相报何时了，侧妃若是执意怨恨齐小姐，以后不会有……得到什么好处。” 她急忙改了话，生怕说曹蕙兰没有什么好下场太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 从前王爷是怎么对待那个苏明兰的，他们都一清二楚。 曹蕙兰勾唇，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不，只要齐思瑶死了，我才能够慢慢得到王爷的心。” 闻言，丫鬟愣了愣，连忙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她知道曹蕙兰想要做什么，却也知道这么做不会有任何结果。 这个女人，要走火入魔了。 另一边，花园。 姜凌寒紧紧握住沈宁烟的手，脸色很是凝重，“她竟然连这段日子都不能忍？” “皇帝要是知道荣王为了我去整治沈月秋，恐怕会心生警惕除之后快，元贵妃是他的枕边人，自然知道怎么说服皇帝不要这么做，但我同样也就必须要对付淑妃了。” 沈宁烟抿紧唇，心里也很不轻松。 她明白，所有事情共同推进到这个份上，大局已经不是她完全掌控的了。 尤其是元贵妃等人的野心彻底暴露出来，在皇位和后宫之位这些事上，必得惹出什么乱子来，且是她掌控不了也解决不了的。 听到这番话，姜凌寒眯起双眸，“我若是进宫请旨让你嫁给我，皇帝应当会为断了荣王的念想而同意。” “我方才也是这么想的。”沈宁烟顿时就笑开了。 听到这话，姜凌寒先是愣了愣，继而哭笑不得地伸手捏住她的鼻子，“所以你要嫁给我不是因为真心，而是借我挡住皇帝的猜忌和责罚？” “就算如此，王爷也会甘之如饴被我利用吧？”沈宁烟眨眨眼，露出调皮的笑容。 姜凌寒握紧她的手，“尽情利用我，我不会有一个字的怨言，只要你能够开心快乐就好。” 被他的话感动，沈宁烟眸光微微闪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把头轻轻靠在姜凌寒肩膀上，语气复杂道：“这辈子要是不能嫁给你，我生不如死。” “会的，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沈宁烟从王府离开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只是她刚进宫，就见来福和几个太监正等在宫门口，仿佛就是为了她而来。 她愣了一下，只好走过去笑道：“来福公公，天怪冷的，你们站在风口里做什么？” “齐小姐，你还是赶快跟我去御书房一趟吧，皇上有事要找你。”来福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沈宁烟下意识跟上去，心中很是惊讶。 自从皇帝病了之后，为了不让人看到他的病体，皇帝轻易不召见任何人，如今却突然让她去书房，定然是为了荣王做的事。 只是她猜不透皇帝会有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沈宁烟强迫自己顶了顶神，抬头看着来福的背影，“公公，我这趟去了御书房，是不是会有性命之忧？” 来福顿了顿，惊讶回头问道：“齐小姐何出此言？” “没什么，就是有这种预感罢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成真。”沈宁烟勉强笑笑。心里却并不轻松。 来福认真想想，许多话也不能明说，只好道：“荣王在。” 第四百三十四章 只能辜负他 “多谢公公提醒。” 沈宁烟听到这话，反倒是放下心来。 她知道，不管皇帝因为沈月秋的事如何怪罪，只要有荣王在，荣王必定不会让她被解决。 来福这是在提醒她安心，无论怎样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御书房很快到了，沈宁烟定了定神，低头走进去行礼，“小女齐思瑶参见皇上。” “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无力，听着就像是被吸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听到这话，沈宁烟壮着胆子抬头，就见皇帝正坐在龙椅上，脸色晦暗阴郁，一看就是病了很久的样子，已经无力回天。 可绕是这样，她还是感觉到了来自一个上位者的压迫力。 “你可知朕叫你过来为了何事？”皇帝挑眉，定定看着她。 沈宁烟摇摇头，犹豫道：“小女不知，但猜得出来是因为沈月秋一事。” “父皇，沈月秋不守妇道过来勾搭儿臣，儿臣听她诋毁齐小姐，一怒之下才这样做，说起来不算是齐小姐的原因。”旁边的荣王急忙解释，生怕皇帝会怪罪下来。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只是定定看着眼前人，“齐小姐，荣王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以后若是他继位做皇帝，岂不是要为了你整治任何人？所谓祸国祸民的妖女，不是说容貌多妩媚勾人，而是有那个操控君王的本事。” 他这么多年之所以平安无事，稳坐在这个皇位上，就是因为没有任何心爱的女人。 后宫中所有嫔妃，到了必要的时候他都可以牺牲。 如今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为了女人如此糊涂，这不是一个皇帝应该有的优柔寡断。 听到这话，沈宁烟当即跪在地上。 她正色道：“小女从没有想着操控太子殿下去做什么，太子殿下也不过是看不惯沈月秋才会出手，还有，小女已经心有所属，私底下和永乐王爷私定终身，既然皇上今日说到这件事，小女就斗胆请皇上成全。” 说完，沈宁烟郑重其事地磕了个头。 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样子，荣王不敢置信道：“思瑶，你竟然真的喜欢永乐王？本宫已经是太子了，以后就是至尊的君王，你为何偏偏选择了一个不如我的男人？” 沈宁烟蓦地抿紧唇，半晌都不想开口。 她并不觉着荣王比姜凌寒强，在她眼里姜凌寒比任何人都要好。 思及此，沈宁烟定了定神，淡然道：“太子殿下比任何男子都要好，却唯独不是小女喜欢的，小女只要喜欢谁就绝对不会变心，只能说咱们有缘无分，多谢殿下的厚爱了。” “你……”荣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神色看起来很是痛苦。 皇帝来回打量着两人的反应，突然觉着很是有趣。 他缓缓起身，“好，既然齐小姐对永乐王这么深情，那朕也不能为了自己儿子就拆散你们这对有情人，朕同意赐婚给你们。” “父皇！” 荣王上前两步，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儿臣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也没有开口要过什么，哪怕这个太子之位也是父皇您封赏的，儿臣只想要齐小姐一个，难道父皇也不愿意成全吗？” 沈宁烟听得蹙眉，低下头越发不能开口。 她知道，荣王说这番话可算是犯了大忌。 皇帝纵然是荣王的儿子，一开始却对荣王不甚满意，否则也不会明知道姜近安不那么好，却还是犹犹豫豫在两人之间抉择。 如今荣王见姜近安没有任何回天之力，就开始任意妄为胡说八道，恐怕就算是皇帝疼爱他，也绝对不能容忍这番质问。 正当沈宁烟胡思乱想的时候，皇帝已经冷声开口：“你既然知道这个太子之位是朕封赏的，就应该明白背叛朕和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朕可以封你尊贵之位，一句话也可以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明白吗？” “可是……” “殿下听我一言！” 沈宁烟上前几步，急急打断他们的对话，认真道：“殿下，即便是皇上愿意赐婚，我也是不愿意嫁给您的，我心里只有姜凌寒一个人，殿下以前就知道的，为何如今却要棒打鸳鸯？” 一句话问得荣王愣住了。 是啊，他以前就知道沈宁烟和姜凌寒情深似海，如今却还是忍不住夺人所爱。 他不是非要沈宁烟不可，而是觉着这个女人聪慧迷人，是一个很好的太子妃。 除了沈宁烟他看不上任何女子。 看荣王迟迟不说话，沈宁烟这才笑了，“太子殿下就安安心心为皇上分忧，以后找个贤良女子做正妻，就别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多谢太子殿下这段日子的厚爱。” 听完这番话，荣王紧紧抿着唇，脸色很是难看。 皇帝来回打量着两人，终于松了口气，“荣儿，你也听到齐小姐是怎么说的了，你们有缘无分，以后还是不要想着这个女子了，退下吧。” 荣王面如土色，深深看了沈宁烟一眼，这才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明白，荣王对她也算是很好，否则不会因为沈月秋的一句诋毁就大发雷霆，将这个女人扔到青楼，身败名裂。 只是沈宁烟怎么也没有想到，荣王竟然对她有这样深的心思。 为了姜凌寒，她也只能负了荣王，就像放出不管陆问景对她有多好，她都注定要辜负一样。 想到这里，沈宁烟很是沉闷地叹了口气，这才欠身行礼，“皇上好好养身子，小女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等等。”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良久才道：“这里没有旁人，无论朕问什么，你都该给朕一句实话对不对？” 听完他的话，沈宁烟紧紧抿着唇，半晌才轻声道：“皇上有什么话就问吧，小女定会如实告知。” “好，朕问你，你到底是齐思瑶还是别的什么人？” 皇帝轻咳两声，虚弱地伸出手去端沈茶，看样子像是说太多话有些体力不支了。 沈宁烟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紧紧攥住衣袖。 第四百三十五章 借机打压 沈宁烟不明白皇帝为何这样问。 如今对她身份有所怀疑的应该只有曹蕙兰，可就算是曹蕙兰，没有真凭实据也不可能来到御书房告状。 何况她全程知道这个女人都是去了哪里，皇帝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听曹蕙兰乱说什么。 既然无人透露，为何皇帝会这么问？他到底是查出来什么了，还是随意试探？ 沈宁烟心里急急想着，却没有任何头绪。 看她迟迟不说话，皇帝忍不住哼笑一声，“怎么，朕问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不，小女只是觉着皇上是天下至尊，可以主宰任何事，因此小女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觉着小女是谁。” 沈宁烟抬眸，定定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真诚。 听完这话，皇帝若有所思地想想，这才轻声道：“朕觉着你是一个聪明懂得安分守己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朕计较这个只会和荣王生嫌隙，你只要能够老老实实和永乐王成亲生子好好过日子就行，其他的朕可以不计较。” “多谢皇上，小女定将您的恩赐铭记于心，老老实实待在永乐王府相夫教子，绝不乱做什么。”沈宁烟再次跪下行礼，心中很是激动。 她倒是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如此宽宏大量，哪怕知道她是沈宁烟本人，也没有计较当初的欺君之罪。 不过沈宁烟也明白，皇帝就算是想计较，看到荣王对她用情至深，在动手之前也会有所忌惮。 万一荣王因为她的死冲动做什么，皇帝其实根本阻挡不住，毕竟他如今已经不是那个身强体壮，主宰天下所有人的帝王了。 想到这里，沈宁烟总算是放下心，刚想要行礼告退时，就见来福匆匆进来了。 来福跪地行礼，低声道：“皇上，沈定梁沈大人在外头求见，看样子很是着急。“ 听了这话，沈宁烟就忍不住无声冷笑。 她当然知道沈定梁为何来到此处，不过是因为荣王惩治沈月秋，沈家怀恨在心却不敢对太子不满，只能进宫要个说法，顺势对她做点什么。 皇帝沉吟片刻，这才摆摆手，“你先去后头屏风躲一躲。” “是。”沈宁烟并没有揣摩皇帝的用意，只是依言走到屏风后面。 不过多时，沈定梁就急匆匆进来行礼，“皇上，您得为臣做主啊！” “何事还需要朕做主？”皇帝揉了揉眉心，看起来很是疲惫。 沈定梁并没发现这些，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臣女好端端在安王府待着，却不想被荣王带走惩治，细问之下才知道是齐太公的孙女怂恿，臣的女儿已经身败名裂，还请皇上给个公道。” “你的意思是，让朕出手责罚荣王？”皇帝挑眉，定定看着他。 沈定梁连忙摇摇头，低声道：“太子殿下做什么都是对的，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可齐思瑶怂恿殿下对付其他女子，现在只不过是利用，以后就是操控，还请皇上下旨责罚齐思瑶，以绝后患！” 他听说女儿遭受的事情之后，就再也坐不住了。 明明如此风光的侯府，却因为齐思瑶接二连三的出手整治，变成了如今人人笑话，走过路过都要嘲讽一番的地方。 他绝对不会再容忍齐思瑶好端端活在世上。 皇帝听完这话，沉默片刻才道：“恐怕朕还真不能满足你这件事。” “为何？皇上，您仔细想想，太子殿下那样听齐思瑶的话，就是因为受她蛊惑，这种女子真不能留！”沈定梁顿时急了。 现在齐思瑶就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们，说不定以后荣王登基，这个女人更会猖狂，指不定就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听完这番话，皇帝漫不经心道：“朕已经下旨将齐思瑶许配给永乐王做正妃，如今她已经是永乐王妃，不可随意动。” “皇上……” 沈定梁张了张嘴，人都傻了。 明明是这两天才发生的事，现在齐思瑶就突然被赐婚嫁给了永乐王，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齐思瑶为了自保想出来的办法？ “可，可小女因为她名声尽毁，臣咽不下这口气。”沈定梁回过神来，无比坚定地说出这话。 今天他即便是为难皇帝，也要让这个女人不好过。 否则以后沈宁烟有姜凌寒的保护，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这时，皇帝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宁烟就突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了。 她定定看着沈定梁，淡然道：“要不是她开口诋毁，她明明已经是安王的侧妃还要勾搭太子殿下，会有这种下场吗？太子殿下不是没脑子，他自己可以明辨是非，你女儿做的事让人家看不起看不上，其他人又有什么错？” 听完这番话，沈定梁已经彻底愣住了。 他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居然在这里，还和皇帝联手隐瞒偷听。 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不管沈宁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皇帝都不会再管了。 沈定梁咬咬牙，回过神来气得不轻，“善恶到头终有报，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你自己也会有报应的，我就等着看你遭到报应的那一天。” 闻言，沈宁烟笑得越发灿烂了，“大人莫急，就交给时间吧，看看老天爷会不会让我遭到报应，毕竟你们又斗不过我，只好仰仗着老天爷了。” “你！” 沈定梁气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脸色铁青地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而这时，皇帝看够了戏，已经彻底不耐烦了，“沈定梁，你也不要执意怨怪别人，多想想你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事，立刻离开这儿，不要再胡搅蛮缠，否则朕不会对你客气。” 沈定梁哪里还敢说什么，脸色难看地行礼离开。 等他走后，沈宁烟才恭敬道：“多谢皇上出手相助，只是皇上着实不该帮着小女说话，否则会让沈大人多有不满。” “他和安王背地里做了多少阴损的事，朕心里都一清二楚，这回也算是借此打压了，你退下吧。” 皇帝摆摆手，不想再多说什么。 沈宁烟欠身后退，还没来得及走出去，来福就再次进来了。 “永乐王侧妃求见。” 第四百三十六章 棋差一招 沈宁烟下意识看向皇帝，心中很是无奈。 今日来这儿的人，一个个都是为了让她不好过，还真是可笑。 皇帝摆摆手，无奈道：“再躲躲吧，朕要听听侧妃说什么。” “是。” 沈宁烟转身进了屏风后，来福这才转身出去把人请进来。 不过多时，曹蕙兰走进御书房行礼。 “皇上身子如何了？我在宫外经常牵挂皇上的安康。”她抬头，目光担忧。 只是这番话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皇帝总归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沉吟道：“朕的身子无碍，想必你来到御书房也不是专门看望朕，有话就直说吧，朕累了。” 被他戳穿心事，曹蕙兰顿时有些尴尬。 她定了定神，很快又镇定下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昨日在微雪轩，偶然偷听到齐思瑶亲口承认她是沈宁烟。” 说完，曹蕙兰立刻抬头去看皇帝的表情反应。 她记得父亲说过，皇帝最不喜欢一个满口谎言的人。 沈宁烟为了她这个新身份，不知道撒了多少谎，在皇帝看来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听完她一番话，皇帝只是嗤笑，“就这么一点事，也来特地叨扰朕？朕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齐思瑶到底是谁，于朕而言有什么影响？” “皇上……” 曹蕙兰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眸，“皇上，沈宁烟既然隐瞒身份，那她和齐家就是犯下了欺君之罪，难道皇上不应该好好责罚吗？” “他们犯了什么罪，需要被怎么责罚，统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多说了。”皇帝背着手，语气不容置疑。 曹蕙兰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明白皇帝为何是这样的反应，得知沈宁烟蒙骗之后，难道不是应该立刻传召问个清楚？ 看她迟迟没有动静，皇帝更加不耐，“你若是没有别的事就离开这里，朕也正好要告诉你，齐思瑶和永乐王两情相悦，朕已经下旨让她嫁给永乐王做正妃，从今以后你们都是府里的姐妹，可不要因为这件事互相猜忌。” “皇上您说什么？”曹蕙兰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秘密说出来之后，皇帝不仅不以为意，还要让沈宁烟进永乐王府。 这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她大受打击的样子，屏风后的沈宁烟神色冰冷，并未有任何的动容和心软。 这只是皇帝不愿意计较而已，否则今日她和齐家的下场就是斩首示众。 曹蕙兰想诛她九族，她以后更不会对这个女子心软。 思及此，沈宁烟忍不住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却突然见曹蕙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皇上，沈宁烟此人心里深沉，隐瞒身份归来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要是嫁给了王爷，恐怕王爷会受到伤害，还请皇上三思！” 曹蕙兰说到此处，发狠地攥紧了拳头。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居然有这个能耐让皇帝不计较她之前隐瞒身份的事。而由此可以看出来，皇帝已经和沈宁烟达成了什么共识，否则也不会没有召见姜凌寒就无缘无故的赐婚。 曹蕙兰咬紧牙关。 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宁烟进入王府，否则她永远都要被压着一头，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跟王爷在一起缠缠绵绵。 知道她心中是如何想到，沈宁烟再也忍不住了，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我隐瞒身份是因为之前与沈家有些过节，不想引火烧身，再说皇上知道此事都没计较，你又凭什么在这里胡搅蛮缠？” 曹蕙兰看到她在这里，不由大吃一惊，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看她呆愣，沈宁烟又轻轻一笑，淡然道“皇上已经下旨，从今日开始我便是永乐王府的正妃，你不能直呼我的姓名，而是要称我一句王妃，还要对我行礼，否则便是不尊不守规矩，本正妃可以任意责罚你。” 听到这话，曹蕙兰差点没晕过去，气得她双眼发红，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能够看出来，沈宁烟有皇帝罩着，否则也不会如此嚣张。 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与这个女人对抗，就是她最不甘的地方。 看出她无话可说，皇帝也彻底没有了耐心，“你们都出去吧，朕想自己静一静。” 看出皇帝实在是体力不支了，沈宁烟没有打扰，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看到她轻飘飘的背影，曹蕙兰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也跟着追了出去。 “沈宁烟，你给我站住！” 沈宁烟脚步微顿，转过身对她笑了笑，“现在才发现我不是齐思瑶，要是不是有些晚了？是” “沈宁烟，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信不信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沈家？沈家定会不遗余力的对付你。” 曹蕙兰凶狠看着她，此刻恨不得把她杀了。 她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比她快一步先见到皇帝，并自爆身份还请求成了姜凌寒的侧妃。 一想到这个，曹蕙兰就懊恼自己棋差一招，没有赶上好时机。否则沈宁烟今日根本没有活的机会。 而接下来，她就要眼睁睁看沈宁烟进王府和王爷成亲了，这让她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 “你若是想，大可以去告诉沈家，沈家就算不知道我是谁，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付我，可到头来他们现在还不是拿我没有任何办法吗？你要说什么就赶快去说，我还就等着你把事情说清楚呢。”沈宁烟挑眉，目光中隐含挑衅。 看着她毫不惧怕的淡定模样，曹慧兰心中发狠，抬手就要将她狠狠推倒。 而这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后一甩。 曹慧兰没有防备，站立不稳的摔在地上，错愕抬头才发现荣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此处，正脸色阴沉地盯着她。 “你这是在做什么？御书房门口竟敢胡乱动手，信不信本宫这就进去告诉父皇，你绝对没有平安脱身的机会！”荣王说完这话，立刻挡在了沈宁烟的面前。 沈宁烟愣了一下，继而低下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第四百三十七章 划清界限 “太子殿下，你只知道维护她，却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吧？” 曹蕙兰突然冷笑，起身定定看着荣王，“我可以告诉殿下，这个人她并不是什么齐思瑶，而是沈宁烟，当初就和永乐王爷眉来眼去的沈宁烟，她骗了你们所有人。” 听了这番话，荣王惊讶不已，转过身用眼神询问沈宁烟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面对他的询问，沈宁烟默默点头，轻声解释道：“求太子殿下恕罪，我确实一直在隐瞒身份，任何人都没有告诉，我就是当初那个已经死了的沈家大小姐，不过我不是故意要隐瞒所有人，而是因为我与沈家不共戴天，换了身份回来只是想要复仇，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因此才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她当初回来并没有其他目的，隐瞒身份也只是为了更方便行事，仅此而已。 听完这番话，荣王并没有计较，反而满满都是心疼。 他想不出一个女子在被害了之后，孤身回来换身份复仇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但换做是他，或许他都做不到这个份上。 思及此，荣王对沈宁烟的怜悯和心疼越发浓厚。 他转过身，冷冷看着曹蕙兰，“你自己没本事让永乐王喜欢上，你却在这里对付沈小姐，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吗？本殿下告诉你，就算沈宁烟她隐瞒身份，那也是她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绝对不会因此讨厌冷落她，明白吗？” 听完这番话，曹蕙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就无如何都没有想到，荣王居然会是这个反应。 曹蕙兰咬紧牙关，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 “你也喜欢她是吗？我看得出来你喜欢沈宁烟。” 正是因为如此，才拼了命的维护。 “本宫喜欢她又怎样？”荣王挑眉，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曹蕙兰忍不住冷笑，“可是啊，你没本事抢不到呀，也不能让她喜欢，她现下喜欢的人是永乐王。” 荣王听完这番话，依旧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她，只觉得她这个人无比可笑。 “若不是永乐王捷足先登，跟沈宁烟相处那么久，本宫会比不过他？真是可笑，你自己落得这个下场，全部都是你自作的，本宫奉劝你还是赶紧想想自己以后该怎么赢得永乐王的心吧，在这里对付别人也不嫌丢人。” 荣王说完之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看都没有再看曹蕙兰一眼。 沈宁烟听得心里解气，也不想留下来多做纠缠，之后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曹蕙兰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何沈宁烟骗了所有人，这些人包括皇帝都没有计较的意思？ 而她不过是说出真相，就被人一顿羞辱，难道是她做错了吗？ 不是。 是沈宁烟心机深沉，太会勾搭男人，她必定要想办法将这个女人狠狠教训一顿，才能够解气。 另一边。 沈宁烟追上荣王的步伐，跟他来到了御花园的小路上。 旁边宫人们行色匆匆，都不敢多看一眼。 荣王回过头，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现下本宫已经帮你出气了，你不用再怕曹蕙兰说什么。” “我只是怕殿下你觉得难过，我当初隐瞒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今日才不小心被他回来发现了揭穿。”沈宁烟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些话她原本没必要和荣王说的，但荣王也算是许多人中难得对她真心的，哪怕他们最终要站上对立一面，甚至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在此时她也很想感谢荣王的出手相助。 荣王听完这话便释怀了，“本宫并不觉着难过，只是想着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会如此隐瞒身份，没想到你竟然是被自己的母家沈家给针对了，真是不容易，放心吧，本宫是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乱说出去的，你就安心做着你的齐思瑶就行。” “多谢殿下如此宽宏大量。”沈宁烟欠身行礼。 荣王亲自将她扶起来，定定看着她眉眼温顺的样子，“难道你就不能跟本宫试试？本宫如今已经是太子，主持东宫，比姜凌寒能给你幸福，你别忘了他府里还有这个胡搅蛮缠的曹蕙兰。”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却只是轻轻一笑，“王爷可知道何为情爱？那便是非这个人不可，即使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甚至不如任何人，但喜欢便是喜欢，永远也不可能改变。” 她已经喜欢上姜凌寒，这颗心也就不能够再分给别人。 更何况尘埃落定，她已经是永乐王妃。 听了这话，荣王已经心里有数，就算心中苦涩，面上也没有露出分毫来。 他苦笑一声，只能放开了沈宁烟，“本宫知道这种事强求不来，既然你想嫁给姜凌寒随着他去吧。” “多谢殿下成全。”沈宁烟行礼，转身离开。 她既然不喜欢荣王，注定要辜负这个男人，就应该当机立断把事情说清楚，而不是一边要准备成为永乐王妃，一边还和荣王不清不楚。 荣王没有在此多留，叹了口气跟着转身离开了，再也没有停顿。 这个女子注定是不属于他的。 另一面。 曹蕙兰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匆匆找去了沈家，将事情来龙去脉买说清楚。 沈定梁万万没有想到，来给他送消息的人竟然是这个永乐王侧妃曹蕙兰。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曹蕙兰，“为何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既然你和沈宁烟是死对头，她也是我看不惯的人，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我不介意提点你们，” 曹蕙兰毫不犹豫说出这话，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听了这话，沈定梁迟迟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他从以前就能看出来，沈宁烟和姜凌寒两情相悦，注定要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只是他没有想到，给别人带来麻烦的同时也能给他带来好处。 从现在开始，他利用沈宁烟的身份来结交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沈宁烟的敌人。 第四百三十八章 帮她解决他 沈定梁想到这里，就将曹慧兰扶起来，定定道：“既然你把这事告诉我，从今日开始，咱们便是一条船上的朋友了，我们会不遗余力对付沈宁烟，对吧？” “那是自然，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曹慧兰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话。 她不想放过任何让沈宁烟倒霉的机会，只要能够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她做什么都愿意。 两人达成共识建立酝酿着阴谋，在皇宫的沈宁烟什么都不知道。 她刚进微雪轩，就被宫女叫到了元贵妃面前。 看着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元贵妃忍不住勾了勾唇，“看你现下的模样，算是达成所愿了。” 闻言，沈宁烟抬头看看她，随即又低下头去，“确实如此，不过除了这条路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荣王知道可就要伤心了，毕竟对你那么深情，你就是能够掌控他，倒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元贵妃若有所思地说出了这话。 听完，沈宁烟突然抬头定定看着她，“小女能不能请求一件事？” “你说。”元贵妃慵懒靠在美人榻上，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沈宁烟郑重道：“贵妃娘娘，若是能够成功阻止荣王登基，你可否饶了荣王和淑妃一条性命？反正他们若是倒台，也再掀不出什么风浪了。” “没想到你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在维护荣王，难道就因为荣王喜欢你？”元贵妃似笑非笑非笑，却是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来。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这才低声道：“小女并不只是因为荣王对我用情至深，更因为他和淑妃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算什么坏人也不必失去兴宁，再说了，就算他们倒台没有失去性命，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娘娘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她从开始就没有想过铲除淑妃母子俩来让姜凌寒登基，这样一来，他们和皇帝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相信姜凌寒听到元贵妃一番话，同样也会求情。 “本宫可以答应不动荣王，毕竟皇帝在世上就荣王这么一个儿子，本宫伺候皇上这么多年，说到底情分还是在的，为他留住这一分血脉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淑妃实在是太不知好歹，本宫懒得留下她。”元贵妃漫不经心地说完这番话，语气却不容任何人拒绝。 她在宫中向来叱咤风云，绝不能忍受任何人胆敢骑到她头上来，淑妃已经有这个心思，她就绝对不能留着这个女人继续在面前晃悠。 沈宁烟看着她说一不二的样子，心中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她无比明白，这已经是元贵妃对淑妃母子俩最大的让步了，否则贵妃大可以做任何事情来陷害荣王，让他万劫不复， 沈宁烟想到这儿，只能点了点头，“好，那就一言为定。” 听了这话，元贵妃却没有罢休，而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你以为永乐王知道了这些事，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沈宁烟听得一愣，继而也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相信永乐王必定会理解我的，毕竟我们心灵相通，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是她的真心话。 她相信姜凌寒即便知道自己保着荣王，也绝对不会胡思乱想或者是阻止。 他们都知道有些人确实是罪不至死。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帮本宫办一件事吧。”元贵妃深吸一口气，决定让自己不再想着去对付荣王。 “谢谢娘娘，请娘娘吩咐。”沈宁烟定定看着她，十分好奇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元贵妃缘漫不经心道：“你去一趟安王府。” “去安王府那里做什么？”沈宁烟不解，看着他想问问到底有什么目的。 元贵妃哼笑一声，“姜近安活着对本宫来说注定是一个祸害，还不如解决他，本宫相信你有办法，但这件事都要神不知鬼不觉去做。” 闻言，沈宁烟良久都没有吭声。 她确实可以不动声色的对付姜近安，只是她没有想到元贵妃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 只要等皇帝殡天，再这么做也是可以的。 她刚换得元贵妃不对付荣王的条件，此刻若是拒绝为她做事，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思及此，就算沈宁烟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她从春和宫里出来时，已经变得心事重重，苏荷跟在后面，心里也并不轻松。 “小姐，咱们真要去做这件事吗？一旦那个人出事，皇上查到只有咱们去过安王府，定然不会罢休的。” “我相信元贵妃有那个能力帮我隐瞒行踪，只是去杀了姜近安，并不是我想做的。” 沈宁烟心情复杂，觉着这个局面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姜近安不死，可以渐渐消磨心智，安心活在安王府，而姜元秋也不会失去一个好哥哥，安静默默无闻的过日子。 姜近安若是死了，恐怕姜元秋也会跟着生不如死，他们兄妹俩已经得到了代价，如今却还要再痛苦一回，她实在是不想这么做。 看出她心中所想，苏荷忍不住叹了口气，“可不做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小姐准备怎么对付安王？” “先去医馆一趟吧。”沈宁烟也没有多说，只是带着她匆匆离开。 两人离开之后便去了医馆。 到了医馆，沈宁烟开门见山道：“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让吃了的人不会痛苦，能够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的？” 听到这话。大夫惊疑不定，却不敢多问什么，“有是有，只是这东西的花费可不少。” “多少银子？”沈宁烟没有犹豫，径直问出这话。 大夫伸出手比了个数，“五十两。” 沈宁烟听得眼睛都没眨一下，径直吩咐苏荷掏银子。 她也只能用这种办法让姜近安好过点。 看着她们两个如花似玉的样子，大夫心里有些难受。 这么美貌的女子，看起来像是哪个府里的大家闺秀，却出来买这种毒药，还真是可惜了。 心肠有点狠毒。 第四百三十九章 接受命运 沈宁烟并不知道大夫心里在想什么，拿到毒药之后便匆匆赶去了安王府。 姜近安听说她来到府里，并没有拒绝见面，而是让下人带着她来到了后院。 沈宁烟看到姜近安的模样时，不免心中惊讶。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近安居然变得憔悴不堪，胡子拉碴也不知道刮一刮，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只坐在桌上便没有了身为王爷的气势，活脱脱像一个已经失去所有希望，在京城里挣扎讨生活的废人。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咳一声，“没想到你还愿意见我。” “这话不是应该我说吗！没想到你还愿意见我这个落魄王爷，毕竟从我被整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上门了，生怕跟我扯上关系。”姜近安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他说的是实话。 短短半个月以来，他就见识到了什么是人心。 曾经的安王府门庭若市，如今的安王府冷冷清清，凄凄惨惨院里的，杂草都长得半米高了，也没有下人愿意动手去收拾。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了，本就活着没有什么意思，在乎院儿里的杂草做什么呢？ 看着他生无可恋的样子，沈宁烟抿紧唇，握着毒药的手在轻微颤抖？ 她着实不想来这一趟，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曾经做过那么多的坏事，不择手段来对付其他人，有没有想过最终会落到这个下场？” “我只不过是棋差一招罢了，若不是元贵妃也开始整治我妹妹，我绝不会与她为敌，否则也不会让她在皇上身边吹耳旁风，落得这个下场。”姜近安提到这个，终于露出了不服气的表情。 沈宁烟默默看着，这才出口提醒道：“皇上是你父皇，虽然你已经被他惩治，但你们是父子，他会对你如此，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做了错事。” “从以前开始，不管是谁与我同时犯错，他总会夸另外一个人，对我不闻不问，他从小便偏心的很，想要封我为太子，也不过是想着荣王不成大器罢了，你看我现下稀罕这个位置吗？” 姜近安自嘲一笑，摊摊手让她打量自己的落魄模样。 沈宁烟却移开了眼，“你这辈子就打算在王府里蹉跎一生吗？” “实不相瞒，我已经活够了，因此特地在等着你们谁来解决我，你今日来到这里不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吗？我不是不做从前那个光鲜亮丽的王爷，便会没了脑子，猜不透你来这儿的真正目的。” 姜近安嗤笑，对她的话不以为意。 他知道沈宁烟是来跟他做最后道别的，否则不会这样突然造访。 沈宁烟听的唏嘘，不知道该赞叹他的聪明才智，还是该伤心他接下来该面对的下场。 “我也是奉命而来，不得不遵从，就算没有我，以后还会有像人源源不断的尝试对付你……” “所以我累了，你想做什么就直接动手吧。”姜近安立刻打断她的话，眼里彻底没有了光彩。 看着他一副认命等死的样子，沈宁烟有些错愕。 这还是她印象里那个做什么都要费尽心思筹谋，一直相信自己能够比任何人好的安王吗？ 短短半个月时间，姜近安竟然被打击成了这副模样。 想到这里，沈宁烟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她将手中的毒药拿出来放在桌上，“这毒药无色无味，能够害人于无形中，多谢你当年没有用这种办法对付我，但是为了让你离开，不再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那我妹妹呢？我若是真的死了，不知道她以后会过得如何。”姜近安提到自己的妹妹，神情终于有了波动。 沈宁烟轻轻一笑，“你放心，姜元秋不会被任何人动，她从今以后会好好活着，就是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我自然也会不计前嫌帮着她，这件事情你放心就好。” 听了这番话，姜近安才彻底放弃，毫不犹豫地拿起毒药倒进自己的茶杯里，仰头一饮而尽。 他这样决绝，倒是让沈宁烟看得完全呆愣住。 “你……你就没有什么留恋吗？”她没有想到，姜近安居然会直接接受自己的命运。 毒药并不是皇帝赐的，元贵妃为了一己私欲这样做。正常的人恐怕都要反抗反抗。 可姜近安认命了。 这让她意想不到。 姜近安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有什么可说的？我已经太累了，坚持了这么久，却还是当不了皇帝，皇上他明知道我的能力各方面都在荣王之上，却还是不肯早早立我为太子，若我是太子，我必定不会如此费心心思。” 他说完，起身便走。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心中明白，姜近安对皇帝是有埋怨的，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或许一开始的不关注和偏心，造就了姜近安如此心狠手辣的模样。 归根结底，原因还是在皇帝，可谁都不敢说一句皇帝的不是。 “你走吧。”姜近安停下脚步，转过身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知道他想自己安静离开，沈宁烟只好起身。 她刚跟着苏荷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了身后的一声闷哼。 沈宁烟猛地转过身，就见姜近安已经神色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你没事吧？”沈宁烟心里难受，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姜近安忍了片刻，还是吐出了一口鲜血，有气无力道：“保护好元秋，别让她……别让她被元贵妃盯上。” 话音刚落，他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沈宁烟在原地，定定看着他没有了生气的模样，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耳边传来很多人的尖叫，沈月秋在下人们簇拥下匆匆赶来。 她好歹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众人自然以她为主心骨。 看到沈宁烟在这里，她眼神突变，走过来狠狠将人甩开，“你为何在这里？是不是你动手害了王爷！我今日便要把你绑起来送到官府！” “我并没有对付他，是他自己自愿死的，不信你问丫鬟们。” 沈宁烟始终挺直背脊，不觉着自己愧对谁。 第四百四十章 接连进宫 眼看着事情不妙，丫鬟们连忙站出来，“是是是，王爷自己把毒药下在茶杯里喝了，确实是自愿的。” “你们胳膊肘往外拐？”沈月秋猛地回头，恶狠狠瞪着几人。 沈宁烟忍不住冷笑，“她们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可以把我带到官府，有她们作证我就是清白的，何况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来到安王府送毒药？” “什么意思？”沈月秋愣了愣，顿时意识到不对劲。 沈宁烟轻笑起来，“你若是有胆量就追究到底，看看到最后你会落得什么下场，我既然敢来到这里，背后自然是有人撑腰。” 听完这话，沈月秋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和姜近安一直不对付的人，那就是元贵妃了。 元贵妃主谋此事，姜近安又是自愿喝毒酒，恐怕就算她把这件事闹大，也会惹来杀身之祸。 看出她渐渐开始害怕，沈宁烟忍不住冷笑，“你若是聪明，就该明白明哲保身是最好的办法，不过我也不会阻止你胡作非为，你想要为姜近安讨个公道就尽管去做，到底是你倒霉，还是我和我背后的人，咱们拭目以待。” 说完这番话，她轻飘飘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沈月秋缓缓捏紧拳头，纵然心中怨恨却没有任何办法。 丫鬟见状，连忙上前劝说：“侧妃还是不要执着这件事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王爷入土为安。” 听了这话，沈月秋猛地转过身看向两个丫鬟，“平日里王爷待你们不薄，关键时刻你们竟然不愿意指证那个女人来帮王爷报仇，真是两个废物！” 被她指责，丫鬟们委屈低头，却不敢辩解什么。 她们都能够看出来，安王爷是自己不想活了才会喝下毒酒，跟其他人没有半点关系。 沈月秋越想越气，这明明是一个整治沈宁烟的大好机会！ “来人啊，把这两个贱蹄子立刻拖走，重打二十大板，打断她们的腿！” 一声令下，众人瑟瑟发抖，却也只能照办。 安王府传出惨叫声，已经离开的沈宁烟却已经听不真切了。 她走在路上，心情无比沉重。 苏荷默默跟在后面，半晌才忍不住问道：“小姐在想什么？” “我在想姜元秋知道了这件事会如何，她已经放弃了所有，只想和姜近安各自平安，现在连最后这个愿望也不能实现。”沈宁烟闭了闭眼，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听完这番话，苏荷却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奴婢觉着姜近安坏事做尽，是活该去死，姜元秋明知道她哥哥做了什么，不也是包庇吗？这就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沈宁烟神色复杂地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但愿姜元秋知道这件事，能够接受姜近安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从今以后自己好好生活，不要再理会朝廷和后宫中的变化。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回到了宫中。 沈宁烟去春和宫复命，却没有想到元贵妃不在殿内。 “齐小姐有所不知，安王府的噩耗传来，皇上听说此事以后大受打击，病情逐渐加重，贵妃娘娘很是担忧，已经亲自去侍疾了。” “原来如此。”沈宁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告诉贵妃娘娘，沈月秋可能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可以的话就多防备着。” 说完，她转身离开。 宫巷里，沈宁烟闷头往前走，只顾着想事情，却不留神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她大惊失色，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抬头却看到了姜凌寒担忧的神色。 “没事吧？有没有撞疼哪里？”姜凌寒伸手扶着她，也不避讳周围宫人了。 如今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妇，只差选个日子成亲。 沈宁烟摇摇头，这才放下心来，“你怎么进宫了？皇上听说姜近安死了，现下突然犯病，恐怕见不了你。” “我知道，我进宫是找荣王有事商量，姜近安他……是元贵妃的意思？”姜凌寒没有把话说得太明显，可他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沈宁烟点点头，低声道：“我亲自去的，不过你放心，除非沈月秋豁出去一切指证我，否则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身陷囫囵。” “那就好。” 姜凌寒深深看了她一眼，几日不见越发想念。 但在这种瞬息万变的时候，他们都顾不得谈情说爱，将所有事情解决才是最要紧的事。 看出他心中所想，沈宁烟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你要去做什么就赶快去，我在御花园里等着，还有重要的事说。” 姜凌寒点点头，带着余新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苏荷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王爷这阵子已经在多方筹谋了，否则也不会累成这样，奴婢瞧着他人都瘦了一大圈。” 一听这话，沈宁烟也跟着心疼起来。 她刚要张口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宁烟！你这个杀千刀的毒妇！”曹蕙兰大吼一声，急匆匆走过来伸手就要打。 沈宁烟眼神微冷，抬手将她挡住，“王爷刚走没多远，你想要把他引过来看到这一幕？” 她不是非要拿姜凌寒来压这个女人，而是这个节骨眼上，她根本顾不得与之多说什么。 曹蕙兰愣了愣，瞬间收起嚣张的模样，冷冷质问道：“姜近安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沈宁烟嗤笑，根本没把这话放在眼里。 看她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曹蕙兰却是不信的，“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装什么？我都已经全部知道了，是你进了安王府亲自送上毒药，王爷要是知道你是这种蛇蝎心肠的人，绝对不会再容忍！” 听了这番话，沈宁烟立刻猜到是沈月秋在胡言乱语。 这个女人不敢光明正大对付她，就利用这件事把曹蕙兰当靶子使，真是可笑至极。 “你还有脸笑？沈宁烟，你信不信我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曹蕙兰看到她这种反应，顿时气急败坏。 沈宁烟冷眼看着她，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原来你这么着急进宫，是想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为兄报仇 “是又怎样？沈宁烟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不仅要告诉皇上，还要告诉天底下所有人，你是这种狠毒的女人！” 曹蕙兰大声吼出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小声讨论她们在说什么。 察觉到若有若无的议论和目光，沈宁烟不喜蹙眉，抬眸定定看着曹蕙兰，“你非要这样是吗？” “哼，现在知道怕了？”曹蕙兰得意勾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宁烟闭了闭眼，根本不想理会她这个疯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皇上现在大受打击病了，你尽管去御书房，要是皇上再加重病情，看看元贵妃会怎样对付你。” 听了这话，曹蕙兰顿时有些犹豫。 她知道元贵妃和沈宁烟向来亲近，要是这件事真追究起来，元贵妃会有各种各样的罪名安在她身上，到时候就算是她想逃脱也逃脱不了。 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沈宁烟越发冷笑，“还有，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你的指证，我不妨跟你直说，你最好离沈家和沈月秋远点，否则皇上下一步要对付沈家的时候，就把你也一起端进去。” 说完，她理了理发丝转身便走。 曹蕙兰微张着嘴，彻底愣在原地。 她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能够惩治沈宁烟的把柄，却不能够动此人一下。 反倒是她和沈家来往过密，要是被皇上注意到，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苏荷转过头往后看了一眼，小声道：“小姐，她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会不会真的去御书房喧哗？如今皇上还是疑心重，听了那些胡言乱语，难保不会真的相信。” “有元贵妃在，咱们没有什么好怕的。”沈宁烟漫不经心地说出这话，丝毫不担心。 他们如今和元贵妃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若是她遭殃了，元贵妃那边谁也不能好过。 因此，就算曹蕙兰有那个心思对付他们，也绝对不敢轻易出手，否则元贵妃动动手指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相信曹蕙兰比任何人都清楚，若真的到了那一天，王爷是不会出手帮助她的，姜凌寒对待她只不过像对待一个借住在府里的陌生人。好吃好喝供着她，没有因为她做的那些小动作而动手，就是看在曹大人的面子上一忍再忍罢了。 苏荷听到这话，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奴婢也觉着元贵妃会好好解决的，曹蕙兰就算是不怕咱们的手段，也得顾及元贵妃那边。” “走吧，咱们先回微雪轩，这两天可是多事之秋。”沈宁烟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并没有与她多说什么。 果真如同她所料，接下来几日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来到了御书房候命，元贵妃衣不解带好生照顾，也没有出来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姜近安入土为安没有任何人送行，只听说姜元秋哭晕了好几次。 沈宁烟在微雪轩看着桃花落，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苏荷？” “小姐，怎么了？” 苏荷打着哈欠走进来，看她神色凝重，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随我出宫一趟吧。”沈宁烟说着就要起身。 苏荷连忙拉住她，“这种时候了，小姐要去哪里？何况今日阴沉沉的，不算是个好天气。” 天上阴霾，她总觉得不吉利。 沈宁烟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了：“我总觉得不能安心，或许咱们应该去看看姜近安。” “小姐还是别去了，如今安王府已经更加冷清，再说安王都已经入土为安，咱们去了府里只会遇到沈月秋那个女人。”苏荷立刻阻止，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发疯。 “不是去安王府。”沈宁烟顿了顿，解释道：“是去看看他的墓。” 她从前很是看不惯姜近安，时时刻刻都害怕这个男人对姜凌寒做什么不利之事。 如今看到姜近安万念俱灭死了，她心里的提防和恨意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是无奈。 或许害死姜近安的并不是元贵妃，而是皇帝当初的所作所为。 独揽政权，提防儿子。 若不是荣王与世无争，宁愿做个废物王爷，恐怕姜近安和他早就争斗到你死我活了。 皇帝一开始就选定太子，不防备任何儿子，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管怎样也算是相识一场，总归要去坟前看看的。 看出自家小姐心意已决，苏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着她出宫。 两人刚离开皇宫，天上就下起了小雨。 苏荷打着一把油纸伞，扶着沈宁烟在雨中行走，好不容易来到了埋葬安王的王爷陵，就见一个人正坐在墓碑前哭的可怜。 她变了脸色，低声道：“小姐，元秋公主在那里，咱们还是赶快走吧。” “不。” 沈宁烟刚开口，那抹身影就似有所觉转过身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姜元秋止住哭泣，满目仇恨地站起来，“你是不是看我哥的墓碑太好，还非要过来毁了他的坟墓，让她死不瞑目？” “公主这话严重了，我家小姐只是想过来看看而已。”苏荷立刻挡在自家小姐面前，心里很是生气。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元秋居然会这么不客气，说话都带着刀刃。 沈宁烟抬手把她挡回去，并没有因为姜元秋的话生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日子还是要好好过下去。” “我知道是你给哥哥送了毒药，原本我就想要了结你的，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姜元秋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慢慢从衣袖中抽出长刀。 “你这是干什么？”苏荷顿时慌张起来。 姜元秋冷笑一声，“当然是替我哥哥报仇，然后再一死了之！” 她哥哥死了，世上再没有人全心全意爱护她，她还不如报仇之后一死了之，也好过在世上孤零零活着。 沈宁烟面对闪着寒光的匕首，面上没有任何慌乱，“你杀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怎么会？” 姜元秋眯起双眸，“我替我哥哥报仇，才是一个做妹妹的本分。” 第四百四十二章 那句话 “你知道我递给他毒药，却不知道是他自己喝了毒药吧？” 沈宁烟面对匕首，丝毫不畏惧。 听了这话，姜元秋当即反驳：“不可能！我哥从以前开始，就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绝不会乱来，更不会浪费自己的性命来让亲者痛仇者快。” “他以前是有抱负，可那也是因为他有希望，皇上并未明确说过立谁为太子，他不受喜爱但也有努力被欣赏的机会，可现下荣王被册封，很快要身登大宝，他有抱负和理想又能做什么？” 沈宁烟不紧不慢地反驳，似乎根本不怕她的匕首何时会突然往前送。 旁边的苏荷吓得不轻，连忙挡在她面前，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姜元秋一个劲儿的摇头，根本不肯相信她的话，“可是哥哥还有我，我……” “你好端端活着，对他来说就够了，他此生追求就是皇位，皇位不属于他，他当然会失去生的希望。”沈宁烟打断她的话，没想到她什么都看不透。 姜近安这辈子永远自负，为了皇位不知筹谋多少年，而如今他虎落平阳，变得比狗还不如，甚至看管不住一个沈月秋跑出去接近荣王。 在这样的羞辱打击下，姜近安活着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哪里还有活下去的劲头。 听完这番话，姜元秋摇摇欲坠，丢掉匕首踉跄了两步。 沈宁烟立刻上前扶着她，“递给他毒药的是我，选择了结的却是他，不过这样也好，他自己死好歹有骨气和尊严，总好过被其他人杀死。” “是谁？是谁看到我哥落魄成那样还不肯罢休？”姜元秋回过神来，眼里充满了刻骨仇恨。 沈宁烟抿了抿唇，低声道：“你知道的，现在恨不得姜近安死，好让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威胁的人存在。” “小姐……” 苏荷上前两步，想要说点什么又硬生生忍住了。 这个节骨眼上，说元贵妃是凶手不是什么好事。 沈宁烟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何况除了此人，还有很多看不惯你哥哥的，等到沈家被整治，沈定梁说出更多关于你哥哥的事，皇上不会让他好过，因此他已经被困住，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我了断不给他人机会。” 听完这番话，姜元秋已经彻底愣住，脸色惨白到吓人。 看出她很是难受，沈宁烟拍了拍她的手，走到墓碑前放下了自己做好的干花。 姜近安一步步走到现在，从大局来看也算是个可怜人，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值得任何同情。 她能够做的，也只是来这里送上一束鲜花而已。 沈宁烟默默片刻，才带着苏荷离开。 原地，姜元秋站在雨中，慢慢攥紧了拳头。 现在最想让她哥哥这个威胁不复存在的人，不就是荣王么？ 否则荣王也不会故意将沈月秋整治到全城皆知，给哥哥更大的打击。 “荣王，我不会放过你的。” 另一边。 苏荷回头看看已经没有那抹身影了，这才忍不住开口问：“小姐为何要把元贵妃说出来？到时候她们对立，贵妃知道是小姐透露出来，说不定会生气，觉着你在故意撺掇姜元秋对付她。” “就算她知道又如何？反正也没有那个能力对元贵妃做什么，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难过伤心，连个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吧？她总要有个仇恨的目标，才有活下去的力量。” 沈宁烟风轻云淡地说完，目光渐渐幽深。 她知道姜元秋不受宠，因着姜近安的缘故，皇帝更不喜欢这个女儿，否则也不会生重病也不把姜元秋传进宫见面。 姜元秋这辈子都没机会对付元贵妃了，如今知道凶手是谁，她也斗不过元贵妃，只要对方勾勾手指她就会倒霉。 但即便是这样，也比浑浑噩噩度日，不知道凶手没有盼头为好。 听完这番话，苏荷只是似懂非懂，“但愿元秋公主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不过……小姐怎么不把安王最后说的那句话告诉她？” 姜近安弥留之际，唯一的希望就是想让姜元秋好好活着，不受到任何伤害。 比起报仇，或许对姜元秋来说完成哥哥遗愿最重要。 沈宁烟摇摇头，却不赞同这样做，“还没到用这句话让她回头是岸的时候，我总觉着她还会做点什么，这也算是让她悬崖勒马的最后底牌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希望永远也用不到这句话。 皇宫。 元贵妃从御书房出来时，面对刺眼的太阳差点跌倒在地。 “娘娘，您没事吧？”芙蓉连忙扶住她，生怕她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元贵妃摇摇头，轻声道：“无妨，本宫还能撑得住。” “娘娘不必这样拼的，您三天三夜没吃好睡好，皇上他……时醒时不醒的，也看不到您如此辛劳。”芙蓉壮着胆子说出这话，左右看看生怕别人听见。 元贵妃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才道：“皇上看不见，但其他人也会告诉他本宫是怎样照料的，本宫问你，皇上万一在最后的时刻下旨安排皇宫所有事，会安排本宫成为皇太后，还是三四天都没有露面的淑妃？” 淑妃如今已经不得宠了，对待皇上也不甚上心。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淑妃竟然会三四天都不露面，是觉着荣王已经成为太子，以后在皇宫中就是稳稳的皇太后了吗？还真是可笑。 芙蓉也跟着笑笑，眼里闪过一抹精，“不如咱们借此责罚淑妃，她毕竟没有来过，也算是没有尽到嫔妃该做的本份。” 听到这话，元贵妃露出满意笑容，“还是你机灵，本宫怎么没想到这一层？那就去红玉堂。” “是。” 芙蓉答应一声，扶着她快步离开了御书房。 此时，红玉堂里比往常热闹许多。 淑妃看着沈宁烟安静刺绣的模样，心里很是欣慰，“若不是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你又心慕永乐王，我早就将你许配给荣儿做侧妃了，以后便是尊贵的四妃之首。” 闻言，苏荷忍不住撇撇嘴。 第四百四十三章 来势汹汹 听完淑妃的话，苏荷心里是很不服气的。 在她眼里，自家小姐哪怕没有遇到永乐王，也绝对不会看上荣王。 淑妃这话说得好像她家小姐高攀了荣王似的，真是可笑。 沈宁烟没有她这般不屑，只是不动声色道：“是小女无福，不能嫁给荣王殿下，不过以后荣王成为了皇上，九五之尊的身份有的是女子追随爱慕，肯定有不少好女子能够侍奉娘娘。” 说完，她将手帕递过去，“娘娘觉着怎么样？” “花样不错，要不是本宫有些眼花了，还真不会劳烦你走这一趟，以后你就要嫁给永乐王了，想要什么贺礼？本宫满足你。” 淑妃越看她越觉得满意，甚至看着那个吏部尚书的小姐也不如沈宁烟了。 沈宁烟愣了一下，刚要笑着开口，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贵妃娘娘驾到！” 此话一出，沈宁烟当即和淑妃共同起身，急急来到外面迎接。 元贵妃像没看到她们似的，被芙蓉搀扶着一路走到了正殿，坐下后才慢悠悠让她们起来。 看出她不是来闲话的，淑妃心中警惕起来，只好笑脸相迎，“听说贵妃娘娘一直衣不解带照顾皇上，臣妾自愧不如，身子可有什么大碍？不如让太医来瞧瞧吧。” “你如此关心本宫的身子，怎么没见你关心关心皇上？”元贵妃冷眼看她，语气很是不善。 淑妃自知理亏，只好低下头恭敬解释道：“臣妾听说皇上病倒，便想着去侍疾的，只是贵妃娘娘您先去了，臣妾觉着再过去难免会人多手杂，免得太医施展不开，这才没有过去看望。” “即便不过去看望，跪在门口问安也不会？本宫可是听说了，你连太医那边都没有去打听打听皇上的病情，巴不得皇上快点殡天好做皇太后是吗？” 元贵妃句句质问，脸色很是阴沉。 看着她来势汹汹的模样，沈宁烟忍不住在旁蹙眉。 她看得出来，元贵妃是特地过来找事的。 然而淑妃确实是理亏，无论再怎么解释恐怕都不能逃脱惩罚。 她作为旁观者，能做的也就只有不吭声了。 元贵妃一拍桌案，“你还不跪下？！错了就是错了，休得狡辩！” 听完这话，淑妃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娘娘不要生气，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不是不关心皇上的龙体安康，只是觉着您尽心尽力侍奉皇上，因此皇上不会有什么大碍……” 她话还没说完，沈宁烟就听不下去地闭了闭眼。 蠢啊。 说这话不是上赶着得罪元贵妃吗？ 果然，听了这话的元贵妃脸色越发难看，“你的意思是，只要本宫尽心去侍疾，皇上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大碍，而皇上若是病得更重，全都是本宫没有尽心尽力的缘故？” “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淑妃愣了愣，吓得急忙磕头解释。 看她慌乱无主，沈宁烟无声叹气，只好走过去跪在地上，“还请贵妃娘娘息怒，这后宫中只有您最尊贵，因此淑妃娘娘才把您当做了主心骨，觉着有您在什么都不怕，她也是太过尊敬您才会如此。” 淑妃也不管沈宁烟说了什么，急忙跟着点点头，“是是是，贵妃娘娘自然是后宫中最尊贵的。” 两人的话中隐隐有讨好之意，听得元贵妃心里舒坦了些。 她居高临下望着淑妃，忍不住叹了口气，“本宫也只是现在尊贵，等到荣王继位成为了皇帝，你自然就是最尊贵的皇太后，本宫哪里能比得上你呢？” “这……” 淑妃咽了咽口水，没有沈宁烟在旁边提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看她像是默认的意思，元贵妃刚露出的那点笑意顿时消失，“不管你怎么狡辩，身为嫔妃对病中的皇上不闻不问，就是没有尽到嫔妃的职责，来人啊！” 一声令下，几个宫女立刻进来。 元贵妃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红唇轻启：“把淑妃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娘娘！” “贵妃娘娘饶命！” 沈宁烟和淑妃同时开口，俱都很是震惊。 尤其是沈宁烟，怎么也没有想到元贵妃居然会下狠手。 要是荣王知道他母妃被打，定然会怀恨在心，到时候必定会掀起风浪让后宫不得安宁。 如今元贵妃做事倒是有些不计后果了。 思及此，沈宁烟立刻上前，“荣王爷护母心切，若是知道这件事……” “那就一起去皇上面前好好说道说道，看看皇上会不会理会他！本宫责罚犯错的嫔妃天经地义，明白吗？”元贵妃毫不忌惮地打断了她的话，心中并不在意这些。 听完这话，沈宁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片刻只能退下不多管闲事。 不是她不愿意帮着淑妃，元贵妃如今铁了心要动手，再加上淑妃确实也有不妥当的地方，今天这顿板子恐怕是逃不掉了。 眼看着众人都不敢再求情，淑妃开始猛烈挣扎起来，也没有了方才恭恭敬敬的惧怕模样。 “元贵妃，你不就是因为自己做不了皇太后怀恨在心？可这怪不了别人，只怪你没本事生不出皇子来！你想抢我的位置抢不到，现在就百般折磨吗？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我打到半死不活，我也是以后的皇太后！” 听完这番话，元贵妃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她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了淑妃面前。 几个宫女狠狠按住淑妃，让她挣扎不得。 “本宫若是想要成为皇太后，哪里还轮得到你？换句话来说，本宫不想让荣王登基，荣王这辈子也做不了皇帝，原本本宫不想对你太狠，没想到你还敢说这样的话……” 元贵妃眯起双眸，一字一句道：“那就三十大板吧，她说了，就算被打到半死不活也尊贵得很，那就满足她。” “元贵妃你欺人太甚！元秀容，你给我等着，等我做了皇太后，我定然不会放过你！”淑妃恨到面目狰狞，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抵不过五六个宫女的力气，很快就被拖进了院里。 打板子声和惨叫声响起，正殿的宫女们瑟瑟发抖，心里更加害怕元贵妃。 第四百四十四章 淑妃的同党 “你们记住，谁从今往后不尊敬本宫就是这个下场。” 元贵妃扫视众人，恶狠狠威胁了一句。 宫女们哪里敢说什么，急忙跪在地上保证不会不敬。 而沈宁烟心里就算是想要求情，也只能站在原地不吭声。 这种时候站出来说什么，就等于公然和元贵妃作对，她绝对不能乱来，否则也有可能被当做淑妃的同党。 元贵妃这个人很是阴晴不定，不能轻易在这种紧要关头招惹，否则很有可能会给姜凌寒的计划带来威胁。 院里的惨叫声从高亢到微弱，宫女数到二十五就匆匆进来了，“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晕过去了。” “那又怎样？给本宫打完剩下的五大板再请太医！”元贵妃拍案而起，“淑妃不敬皇上与本宫，却还是不肯认错，如今的下场以后还会有，你们红玉堂的宫女给本宫盯紧了，淑妃以后再以下犯上还是这个后果。” 说完，她瞥了沈宁烟一眼，示意她跟上自己。 沈宁烟起身跟出去，来到院里就见淑妃头发凌乱，脸色惨白的晕在地上，背上和双腿满是渗透了衣服的鲜红，只是看看就知道宫女们下手没有留情。 这次元贵妃是有备而来的。 沈宁烟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跟着元贵妃离开了红玉堂。 刚到外面，元贵妃就冷声质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和淑妃走的这么亲近？” “今日是淑妃叫我过来的，说什么荣王不娶我很是可惜，应当是还想让我做荣王的侧妃，正说着话娘娘就进来了。”沈宁烟低着头解释，显得很是忠心。 元贵妃这才冷哼一声，颇为满意地转过身，“本宫不管你来这里有何目的，以后都不要和淑妃过多接触，否则本宫生气的时候难免不会牵扯到你，像今日这样替淑妃说话的事，以后也不要再有了。” “娘娘明鉴，小女并不是想要亲近淑妃娘娘，只是觉着她好歹是荣王的母妃，是太子殿下的生母，您这样不仅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更是和荣王过不去，小女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 元贵妃撇撇嘴，显得很是不耐，“荣王就是本宫的对手了吗？你说姜凌寒的计划正在进行，荣王就做不了皇帝，既然他迟早都要倒霉，何足畏惧？” 听完这话，沈宁烟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过不半晌，她才低声道：“小女只是害怕荣王冲动之下做出伤害娘娘的事来，还有皇上那边……” “皇上已经知道淑妃的做派了，这么多天不见她露面，皇上眼里只有本宫是真心对她的人，总之你什么都不必担心，以后小心着不要和这母子俩来往过密就行。” 元贵妃摆摆手，很是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 见她不以为意，沈宁烟只得不再说什么。 等她回到了微雪轩，立刻派宫女去打听皇帝的病情如何，又派人去淑妃的宫殿里查看情况。 半个时辰后，去红玉堂的宫女先回来，禀报道：“启禀小姐，淑妃被打断了腿，如今需要好好休养才能好起来，恐怕腰也受伤，以后八成不能长时间站着了。” 闻言，沈宁烟顿时惊讶不已。 没有元贵妃的吩咐，宫女们根本不敢如此下手，可她们还是毫无忌惮的这样做了，说明元贵妃之前就嘱咐她们要狠狠打。 可怜淑妃，如今不落下残疾也会有腰伤，以后都不能好起来了。 思及此，沈宁烟忍不住叹了口气，不敢想象荣王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正出神想着，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苏荷的声音随之响起：“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我家小姐在歇息，您……” 话还没说完，荣王已经甩开她来到了正殿，暴怒之下双眼发红，如同已经饿急了的野兽。 沈宁烟没想到他会到这里来，惊讶过后立刻起身想行礼。 “不用了！听说你在我母妃的正殿里看到了一切，你老实告诉我，为何母妃会被打成这样？元贵妃她凭什么这样做！” 荣王此刻已经抛弃了太子的身份，只是作为一个心疼母亲的儿子，在这里不顾形象的愤怒大吼。 沈宁烟虽然没经历过这种事，但此时此刻莫名很是理解他的心情，同时还有些心疼。 “贵妃娘娘忌讳你登基以后，这个皇太后的位置会是淑妃娘娘的，因此心有不满，再加上淑妃娘娘确实没去御书房侍疾，这件事做的不妥，所以才会招来祸端。” 她解释之后，露出了几分无奈神色，“若是依我之见，殿下只能忍气吞声不能去闹，找机会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兴许皇上能够亲自发话说皇太后只能是淑妃一个。” 听完这番话，荣王心里没有舒坦。 他咬咬牙，一字一句道：“可是从以前开始，老祖宗就留下规矩，凡是登基的太子，就要封自己的母后为皇太后，若是后宫中没皇后，那就是自己的母妃为皇太后，她元贵妃算什么东西？也敢抢皇太后之位！” “话虽如此，还是再忍耐忍耐吧，这个节骨眼上撕破脸皮不是好事，等到以后你成为皇上，想怎么做还不是轻而易举？”沈宁烟轻声安抚，生怕他冲动之下去对付元贵妃。 如今元贵妃衣不解带在皇帝面前侍疾，皇帝必定对她很是满意，认为整个后宫除了她没有真心人，哪怕以后封为皇太后也未尝不可。 因此荣王在这种时候闹起来，根本没任何好处，反而还会提醒皇帝，他的母妃没有来侍疾。 荣王攥紧拳头，想到太医说的那番话，心里就更加沉重，“母妃就算没有去侍疾，也不能被打成这样，这个元贵妃实在是欺人忒甚，我绝对不能容忍。” 闻言，沈宁烟心里咯噔一声，“殿下不要冲动，难道我方才说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 “听进去又如何？这种事也要忍，那我枉为人子！” 荣王说话，不顾她的阻拦愤愤离开。 第四百四十五章 暂时忍耐 “元贵妃，你给我出来！” 荣王大吼一声，语气很是凶狠。 春和宫里的宫女被惊动，跑出来才发现他已经气红了眼，仿佛随时都可以发疯。 “是谁在外面聒噪？”元贵妃跟着出来，美艳的面容上满是不耐。 荣王冷冷看着她，“元贵妃，你真是够可以的，居然仗着自己贵妃的身份对我母妃大打出手，凭你也配！” 看到他这副失心疯的样子，元贵妃顿时忍不住嗤笑，“本宫还以为你来干什么呢，原来是给你母妃鸣不平，难道在来这里之前，你没好好问问你母妃做错了什么？” “哪怕她没有去侍疾，那也是父皇下旨责罚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哪怕是贵妃，也不能私自对嫔妃动刑！”荣王紧紧攥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招呼在她脸上。 他那么尊敬的母妃，却被元贵妃不放在眼里随意责罚，哪怕他再怎么懂宫规，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发生。 元贵妃挑眉，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可本宫现在已经这么做了，你能怎么办？你若是不服气就去找皇上，看看皇上会不会为你做主。” 如今皇帝病重，不想接受很快离开人世的这个事实，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要是荣王去闹，只会落得一个被训斥的下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荣王咬紧牙关，愤恨地盯着她，“元贵妃，你知道我做了皇帝之后会干什么吗？” “你要干什么？”元贵妃冷眼看着他，只觉得十分可笑。 这个男人恐怕都不知道，他这辈子应当是都没有机会做皇帝了。 荣王冷哼一声，“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是怎么对待我母妃的，我就会怎么对待你。” “那本宫可真是要拭目以待了。”元贵妃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露出了玩味笑容。 看她如此，荣王忍不住攥紧拳头，没说话地转身离开。 他算是知道沈宁烟为何不让他轻举妄动了，现在根本不能把元贵妃怎么样，他就算是留在这里大闹起来，也不能真的把元贵妃打板子。 还是隐忍吧。 忍到这个女人不能再嚣张，忍到他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时，不管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看着他的背影，芙蓉不免担忧，“娘娘，他这样怀恨在心，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要不要派人跟上？” “不必，本宫看他掀不出什么风浪来，别管这件事了。”元贵妃摆摆手，无意再说什么。 闻言，芙蓉只好压下心里不好的预感。 沈宁烟在微雪轩惴惴不安，不知道等了多久，出去探风声的宫女才匆匆走进来。 “小姐，太子殿下和贵妃娘娘只是有些口舌之争，太医那边也打听到了，皇上已经撑不住，恐怕一月之后就会……” 接下来的话宫女没有说完，可听的人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沈宁烟神色凝重，“走吧，咱们去看看淑妃娘娘。” “小姐现在还是别去了。”苏荷连忙上前阻拦，神色很是凝重，“万一元贵妃知道，肯定又要以为咱们和淑妃亲近，这不是什么好事。” “可淑妃被打到半死不活，荣王又伤心难过，这种时候我只是眼睁睁看着吗？”沈宁烟顿时蹙眉。 她知道，这个皇位不是当今皇帝的，更不是荣王的，所以姜凌寒把皇位抢回来天经地义。 可当初是当今皇帝把永乐王的皇位夺走，不是荣王，荣王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需要付出什么惨痛代价。 苏荷咬了咬唇，虽然还是不放心她就这么去看望淑妃，却也知道自己从来就拦不住，只好匆匆跟着离开。 等两人到了红玉堂，才发现荣王也在。 “母妃，都是我不好，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我会好好教训元贵妃的！”荣王咬咬牙，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仇恨和不甘心。 淑妃努力抬手，拍了拍他的手，“别再这么说了，息事宁人吧，等你坐上皇位就好。” 听到这里，沈宁烟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着实没有想到，荣王和淑妃在关键时候能够忍住。 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淑妃抬头努力看了看，“这不是齐小姐吗？快进来吧。” 沈宁烟定了定神，只好笑着走进去，“淑妃娘娘，小女带来了祖传的金疮药，娘娘涂抹之后要是能够快点好起来就好了。” “你有心了。”淑妃对她勉强笑笑，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只不过……元贵妃知道你过来与本宫亲近，肯定是要生气的。” “不会的，我这次过来没有任何人知道。” 沈宁烟轻轻笑了，“再说，淑妃娘娘您应该委婉一点，哪怕先告诉贵妃娘娘，以后殿下登基让她做皇太后都成，她也不会如此怀恨在心，殿下说不准何时能够登基，要是在这其中她不断磋磨你，你不是也没有办法吗？” 听完这番话，淑妃认真想了想，觉着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沉吟片刻，这才道：“可事已至此，已经覆水难收了，本宫已经和元贵妃撕破脸皮，从今日开始她便是我最大的仇敌。” “这……”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淑妃娘娘就算做什么，也得等到韬光养晦，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否则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娘娘觉得呢？” “你说得对，总之本宫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咱们走着瞧吧。”淑妃咬牙，眼里满是凶光。 沈宁烟听完这话，有些待不下去，暗地里给荣王递了个眼色，这才转身离开。 看出她有话要说，荣王随即起身跟着出去。 “元贵妃这段日子定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若是殿下想要这段日子不受伤害，淑妃娘娘也不会受到伤害，就一定要忍耐。”沈宁烟低声嘱咐，心中总是放心不下。 她从来都知道，荣王这个人城府不深，和姜近安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要是荣王公然和元贵妃对抗，根本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会吃亏很多。 荣王挠挠头，就算心里也不情愿也只得点头答应。 两人说着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快步离开。 第四百四十六章 引诱离开 春和宫。 看着低头的宫女，元贵妃的脸色渐渐阴沉，“果真如此？” “正是，奴婢听得真真切切。”宫女紧张回话，不知道她这是生气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没用，还是在气荣王和沈宁烟两人说的话。 元贵妃默默片刻，忽然露出冰冷的讽刺笑容，“本宫就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这个齐思瑶在本宫面前都敢替淑妃说话，背着本宫的时候自然不必说了。” “那娘娘准备接下来怎么办？”芙蓉立刻凑过去，“齐思瑶定然是想着荣王有可能做皇帝，因此才想在他和永乐王爷之间左右逢源。” “她教给淑妃两人韬光养晦，殊不知在本宫这里根本没有韬光养晦这四个字。”元贵妃眯起眼睛，渐渐有了盘算。 皇宫里接下来两日都很平静。 御书房的太医来来往往，除了给皇帝治病之后，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皇帝仿佛对淑妃被打的事丝毫不知，红玉堂也没有人故意到御书房说什么。 明明每个人都相安无事，可沈宁烟莫名觉着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 看出她很是心神不宁，苏荷心中惊讶，“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像是得了病一样。” “没有，只是想到元贵妃从整治了淑妃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我猜不透她想要干什么。”沈宁烟微微蹙眉，实在是想不通。 苏荷连忙低声道：“小姐不要担心，定然是元贵妃知道自己做的太过，生怕皇上心里不满，因此才没有再出来做什么事。” “但愿如此。” 沈宁烟勉强打起精神，端过桌上的茶盏，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见不远处匆匆进来了一个人。 她很是惊讶，起身道：“余新，你怎么会在这里？” 后宫是不允许任何男子随意进来的，余新就这么大大咧咧进来也没有任何人阻拦，着实有点不对劲。 余新行色匆匆，似乎是有要紧的事说，“王爷遇刺，受伤不轻，昏迷之前说必须见你一面，还请小姐赶快随我出宫吧。” 砰！ 他话音刚落，茶盏便掉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了。 沈宁烟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王爷怎么会突然遇刺？” 现在姜凌寒并没有什么敌人，真正意义上的竞争对手，也不过是现在还毫无察觉的荣王，不可能有人蓄意杀害他的。 余新摇摇头，一脸为难，“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请小姐赶快过去吧，王爷现在在强撑着。” 一听这话，沈宁烟立刻跟着他匆匆离开，生怕会错过和姜凌寒说话。 等她到了永乐王府，府门突然猛地被关上。 余新神色复杂地退后两步，“对不住了，小姐。” “什么意思？”沈宁烟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定定看着他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不是真话，你是故意引我过来的是不是？” “你别怪他，他被我威胁了，没有办法才会照做。”曹蕙兰从正厅走出来，一身水红衣裙，表情嚣张至极。 苏荷一看到她就生气了。 她挡住沈宁烟，紧紧盯着曹蕙兰无法无天的样子，“王爷现下是不在府里，但你只要敢对我家小姐做什么，王爷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吗？” 曹蕙兰挑了挑眉，“那我倒是很期待王爷了结我呢，不过在此之前能够解决这个女人，我心里也舒坦了。” 说完，她抬手对身后的几个丫鬟摆了摆。 沈宁烟后退两步，面无表情扫视所有人，“你们是都不想活了吗？我不仅仅是即将进府里的永乐王妃，更是公主伴读，若是我真的出事，所有参与的人都会被诛九族！”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倒是有些不敢上前对她做什么了。 曹蕙兰脸上的笑容消失，随即狠狠训斥：“你们有什么好怕的！她只要死在这里，在王爷回来之前把事情处理好，那任何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要么你们现在按照我说的做，要么就去死！” 几个丫鬟互相对视，只得咬紧牙关，鼓起勇气慢慢靠近沈宁烟。 沈宁烟拉着苏荷退到府门口，却实在是退无可退了。 她只得转过身盯着余新，“你知不知道，若是我今日出事，你也就没命了？你是王爷最信任的人，居然也会背叛他，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接连的质问让余新有些抬不起头来。 他低着头，紧紧攥住拳头，对不住了小姐，属下也不想这么做的，可属下最在乎的就是王爷，若王爷有危险，属下愿意用任何人的性命来换。” 听到这里，沈宁烟心里已经隐隐明白了几分。 余新向来忠心，知道她是姜凌寒最在乎的人，绝对不会和曹蕙兰同流合污。 但他既然能够听曹蕙兰的话，方才又说出这种意味深长的话来，肯定是知道曹蕙兰可以威胁到姜凌寒，所以才不得不为了他的主子照做。 那么，姜凌寒此刻到底在哪里？难不成被曹蕙兰控制起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几个丫鬟就突然冲上来，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苏荷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使劲扒拉丫鬟们，“你们住手！谁都不准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很好，是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曹蕙兰冷笑，对一个丫鬟使了眼神。 丫鬟会意，冲上去把苏荷掀翻在地，抬手就狠狠打了起来。 苏荷被打，沈宁烟看得心痛，“放了我的丫鬟，否则我不会和你善罢甘休！” “你都已经要没命了，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曹蕙兰饶有兴味地掏出匕首，握在手里来回把玩，“看来你真是不知道孰轻孰重，那我不介意让她们动手。” 她话音刚落，丫鬟们就齐齐抓向沈宁烟的脸。 这几爪子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沈宁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她能够化险为夷，绝不会让曹蕙兰好过。 第四百四十七章 拿捏秘密 “住手。” 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沈宁烟缓缓睁开眸子，就见姜凌寒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院里，一身黑袍翻飞，满眼肃杀之气！ “王，王爷？”曹蕙兰露出见鬼的表情，惊疑不定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明明亲眼看着姜凌寒晕过去的，怎么会这样！ 姜凌寒依旧冷着脸，看着她如同在看一个将死之人，“看到本王出现有这么意外吗？” 看他似乎要做什么了，曹蕙兰吓得不轻，“王爷，你听我解释……” “余新？” 余新突然被点名，只得恭恭敬敬站出来，“王爷请吩咐。” “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把这个女人绑起来，吊到房梁上。”姜凌寒薄唇轻启，吐出来的话却十分无情。 几个丫鬟吓得瑟瑟发抖，更是有人腿都软了。 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王爷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亲眼目睹她们试图伤害心上人。 这下完了，她们恐怕都会没命！ 余新很是愧疚，依言走过去把曹蕙兰绑起来。 “王爷，王爷您不能这么对我！怎么说我也是您的侧妃，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您也会招人闲话！”曹蕙兰慌乱解释，生怕他对自己真的下狠手。 姜凌寒没有理会她，只是径直看向沈宁烟，目光瞬间变得温柔如水，“你没事吧？” “没事。” 沈宁烟已经彻底放心，此刻依偎在他怀里，心里很是平静。 她就知道，不管发生任何事，姜凌寒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变成守护她的英雄。 看着两人恩爱的样子，曹蕙兰嫉妒的快要发疯，彻底失去理智，“王爷，您不准娶她为妻，否则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能怎样？”姜凌寒冷眼看着她，眼神很是厌恶。 他向来讨厌这种不择手段的人，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府里也会出现这种人。 曹慧兰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才道：“我父亲知道你所有的计划，你若是要把这个女人娶进家门，我就立刻让父亲把所有的秘密都公之于众，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王爷你也别想好过！” “疯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沈宁烟心中大惊，顿时明白了她口中的秘密是什么。 在这种重要时刻，绝对不能打草惊蛇让皇帝察觉到不对劲，可曹蕙兰这么说，显然是想要豁出去了。 要是皇帝知道姜凌寒即将要做什么，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哪怕派兵铲平永乐王府都是有可能的。 一看他紧张起来，曹蕙兰就得意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也清楚王爷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不是很爱王爷吗？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王爷陷入危险之中？” 她顿了一下，立刻威胁道：“你若是想要王爷平安无事，这个秘密不会被发觉，以后也能够达成所愿，就立刻按照我说的做，去向皇上请求撤除这门亲事，永远都不能再嫁给王爷，否则我就会将这件事情传到皇宫中去。” 曹蕙兰说完，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她知道沈宁烟必定不会为了自己嫁进王府，就无视姜凌寒即将会受到的伤害。 毕竟沈宁烟想要嫁进来，也是看中了姜凌寒很有可能会成为皇帝，要是姜凌寒没有成为皇帝，那沈宁烟嫁过来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曹蕙兰断定，沈宁烟本质上也不过是追求名利的自私之人罢了，没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看着她这副疯狂的模样，沈宁烟抿紧唇，半晌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只要是曹蕙兰她想，着实是可以主导这一切，将这一切击溃的。 在这种时候，放弃与姜凌寒成亲，保全计划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她不愿意让姜凌寒为难。 想到这里，沈宁烟咬咬牙，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接而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可以不嫁过来，但你必须要答应能够保守秘密，我就如你所愿。“， 听到这话，姜凌寒猛地回头，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你要放弃你我之间的感情吗？” “你也听到曹蕙兰怎么说的了，若是我不嫁给你，就能够保证计划继续进行，你到了这个份上，应该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沈宁烟别过脸，竭力不让自己激动起来。 她当初可以为了姜凌寒的计划，隐忍不做这个王妃，如今也可以毁掉这场亲事，毕竟皇位是最重要的。 沈宁烟心里很清楚，姜凌寒所要的不仅仅是皇位。 这个皇位是姜凌寒父亲应得的，若是能够夺过来，也代表着他复仇成功，这对姜凌寒来说意义重大。 她不想因为自己毁掉这些。 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模样，姜凌寒猛地攥紧拳头。英俊的脸上满是阴沉之色，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曹蕙兰来回看见两人的脸色，越发觉着胜券在握，“看来你们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沈宁烟，我没有把你的真实身份曝光出来，让看不惯你的人狠狠对付你，已经是对你格外容忍了，你若是识趣的话，现在就立刻离开这里，不要拖累王爷影响他的计划！” “难道不是你毁掉一切，才会把我逼上绝路，试图毁掉计划？“沈宁烟冷眼看着她，此刻心里很是后悔。 她若是知道有今日这件事情，当初绝对不会让曹蕙兰嫁给姜凌寒。 当初哪怕没有曹大人的帮忙，相信姜凌寒也可以做到他在朝廷中想要做的事。 思及此，沈宁烟心中很是难受，却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看见她这副后悔万分的样子，曹蕙兰越来越兴奋。 她原本以为自己怎么样都斗不过沈宁烟，但现在看来事情却不一定了。 沈宁烟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够捏住姜凌寒的秘密就成。 这时，沈宁烟咬紧牙关，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转过身定定看着曹蕙兰，“好，你保证只要我不做永乐王妃，你就不会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 说到此处，她根本不敢看姜凌寒是何反应。 第四百四十八章 死的惨烈 “你说的是真的？”曹蕙兰睁大眼睛，欣喜若狂地看着眼前人。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居然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沈宁烟沉重地点点头，“我答应了，所以你能将这个秘密隐藏吗？就当是为了王爷。” “哼，既然你都答应了，那我必然会……” “不必了。” 姜凌寒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什么？”曹蕙兰愣了愣，继而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姜凌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寒若冰霜：“我说不必替我保守秘密了，即便你把这件事说出去也无所谓，我就是要娶沈宁烟为妻，哪怕死也要跟她死在一起。” 此话一出，曹蕙兰和沈宁烟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沈宁烟连忙扯了扯姜凌寒的衣袖，“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没有。”姜凌寒神色认真，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不喜欢我被任何人威胁，这皇位虽然是我想要的，但世界万物都不及你，你若是愿意的话，咱们就同归于尽，我绝不愿被这种女人胁迫与你分开，咱们已经错过很久。” 他想要的始终只有沈宁烟，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隐藏这场感情。 可现在姜凌寒不想隐瞒了，他只想好好和沈宁烟在一起，哪怕是赴死。 “王爷，你说是真的？”曹蕙兰惊得睁大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凌寒就这么喜欢沈宁烟吗？ 看到她不敢相信的错愕样子，姜凌寒的神色彻底冰冷，“你放心，就算皇帝怪罪下来你也不会有事，因为本王会休了你，让你即便是死都不能以永乐王府女眷的身份去死，你现在满意了？” “王爷！” 曹蕙兰的脸色惨白，急急上前两步。“妾身一心一意喜欢你多年，如今只是不想让你迎娶这个女子而已，你当真要为了她毁掉一切，甚至是你自己吗？” “只要她愿意同我去死，我又何尝不可献出生命？”姜凌寒的语气坚定，带着谁都不能撼动的霸气。 闻言，曹蕙兰嘴唇颤抖，绝望铺天盖地袭来，裹挟着她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万念俱灰的模样，沈宁烟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走到姜凌寒身边，与他紧紧的十指相扣，“你看到了？不管你怎么想要分开我们都不行，想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就去说吧，没有人拦着你，但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得不到这场忠贞不渝的爱情。” “你……” 曹蕙兰踉跄着后退两步，大受打击。 良久，她才看向满目深情的姜凌寒。 这是她执着了快三年的男人，一颗心却始终是错付的，从头到尾不管她怎么努力，也都入不了姜凌寒的眼。 可能这就是缘分天定吧，是她太晚认识姜凌寒了，所以才会被沈宁烟捷足先登。 既然如此，那她何必再执着。 曹蕙兰闭了闭眼，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王爷，您真觉着您以后都不会记得我，想不起我是谁吗！” “什么意思？”姜凌寒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冒出这句话，下意识皱了皱眉。 曹蕙兰露出毁灭一切的决绝笑容，猛地转过身冲向木桩。 看出她的意图，沈宁烟大惊失色，“拦住她！” 余新立刻出手，纵然身法极快，也已经拦不住视死如归的曹蕙兰。 砰！ 随着碰撞声响起，曹蕙兰的额头上撞出了血窟窿。 她缓缓倒在地上，突然看向了姜凌寒，不顾鲜血模糊了眼睛，“王爷，你这下会……会永远记住我了。” 说完，曹蕙兰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众人静默，姜凌寒紧紧皱着眉，眼睁睁看着这血腥场面，深沉的眸子里出现了一抹波动。 沈宁烟生怕他难过，想要张口安慰几句时，却被他蒙上了眼睛，“别看，对你来说太可怕了。” “余新，你去把这里清理干净，她死的惨烈，就给她一个位份好好下葬吧。”姜凌寒的声音冰冷无情，没有任何同情与怜悯。 沈宁烟听得愣住。 她着实没想到，曹蕙兰想要以死换回姜凌寒一次在意的念想也彻底落空了。 “不值得的人，哪怕死了都不值得我多看一眼，你觉着我很绝情吗？”姜凌寒低头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紧张。 他害怕沈宁烟觉着自己太过绝情，从而萌生出害怕的想法。 闻言，沈宁烟哭笑不得，“哪有什么绝情不绝情的，本来就是曹蕙兰自己想要嫁过来，又不知足想要得到更多，从而做了很多坏事，我也觉着她这样做只是太疯狂罢了，没有觉着你绝情的意思。” 看着她善解人意的样子，姜凌寒勾唇轻笑，“方才你是真心的吗？宁愿陪我同归于尽。” “当然。” 沈宁烟毫不犹豫地回答：“这辈子除了复仇，只有你在我心里最重要，要是你死了，哪怕我不受牵连也要随你而去。” 这世上，在她的复仇之路中没有任何人能依靠，唯独只有姜凌寒和她心有灵犀，知道她想要什么。 到了这个份上，要是姜凌寒不能活在世上，她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姜凌寒听得动容，柔声道：“放心，我定会保护好你的，再说我也是算准了曹蕙兰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为什么这样肯定？”沈宁烟倒是好奇起来了。 姜凌寒低声沉吟道：“她若是真的想跟咱们同归于尽，不会用这个所谓的秘密来威胁，归根结底他只是想让你离开我罢了，不过到了这个份上，她见识到了咱们之间的感情深厚，也算是明白再怎么努力都没用了。” “原来如此。” 沈宁烟了然点头，又忽而看向他，“所以说什么同归于尽，哪怕死也要跟我在一起，是知道曹蕙兰不会真的说出秘密，所以才故意的吗？” “她要是发疯，当然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是真的不怕死，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姜凌寒无比认真地保证。 沈宁烟听得动容，“可是……你真觉得皇位也是可以抛弃的吗？” 第四百四十九章 最重要的人 沈宁烟明白复仇对付姜凌寒来说有多重要，因此并不觉着皇位是他可以轻易放弃的东西。 因此她听说姜凌寒可以放弃皇位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有些不敢相信。 就像她从前觉着复仇是最重要的事。 “没爱的人陪在身边，就算我坐上帝王之位又如何？何况我只是想替父亲夺回应得的，并不是真的想要做这个天下霸主。” 姜凌寒从一开始就看得通透。 皇帝身为天下之主，是最尊贵的存在，却也是机关算计和两个儿子都互相戒备利用，这辈子要不是靠着雷霆手段，恐怕不仅仅是没有亲信，连愿意一心一意为他做事的忠臣都没有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这才明白他心中所想，“就像我，我也很想复仇，但复仇比起你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她和姜凌寒都把彼此当做了最重要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这辈子都不要和姜凌寒分开。 两人无言依偎，在今天都感受到了彼此的真心。 直到余新清理好一切回来，面对两人顿时很是心虚，低着头尽量让自己变成隐形人。 姜凌寒眯起双眸，转过身定定看着他，“还不认错？” “对不起，都是属下不好，属下差点害死了沈小姐！”余新吓得急忙跪地认错，脸色很是苍白。 见状，沈宁烟不免有些心软，“好了好了，谁都知道你是忠心耿耿跟着王爷的，把我引过来定然有你的苦衷，我不想再追究什么。” 她知道，发起疯来的曹蕙兰会做很多出格事，就算是余新也难免会招架不住。 况且她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余新是被逼迫的。 “实在是对不住，沈小姐我真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当时曹蕙兰以王爷的性命要挟他，给王爷下了蒙汗药，王爷晕过去之后，她便以王爷想要夺得皇位的秘密来威胁我带你来到这里，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余新依旧愧疚解释，并没有因为她的不计较就觉得事情可以过去了。 要不是王爷及时出现，恐怕沈小姐已经被曹蕙兰害死了，而他没用，只能为了所谓的忠心强忍着不出手，以免激怒了曹蕙兰。 实则他这样做才是无能，因为他现在才明白，王爷那么喜欢沈小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愿意看到沈小姐独自受苦受难失去性命。 这天气原本就是他大错特错，任何求情都没有必要。 看着他这副自责的样子，姜凌寒才勉强满意，“你现下很有自知之明，本王就已经放心了，这是最后一次，本王看在烟儿为你求情的份上饶了你，不过从此刻开始，你要是下次再做这样的事，本王绝不饶了你，也不会放过你的性命，明白吗？” “属下明白了。” 余新答应一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知道王爷绝对不是说着玩玩的，下次只要他再让沈小姐置身于危险之中，王爷定会要了他的命。 “好了，好了，不要再计较这件事情，咱们还是进去歇歇吧。”沈宁烟连忙摆摆手打圆场，不想让余新更加难受下去。 姜凌寒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进入正堂。 进去后，沈宁烟不免有感慨，“姜近安死了，曹蕙兰也死了，现下世上活着的，并没有多少与你作对或者添乱的人，想想有时候还真不恨他们了，毕竟人死如灰灭以前的往日恩怨情仇就这么一笔勾销吧。” 沈宁烟说到此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一路走来到现在，好像好的坏的人都在不断的消失，最后只剩下她和姜凌寒在独自支撑着与外人缠斗，而那些人中却没有任何能和姜凌寒抗衡，反而被轻易被解决了。 姜凌寒看出她心中所想，忍不住轻声安抚：“不要想太多，这些人都有他们的路要走，既然走上了绝路，就不是任何人可救的，唏嘘归唏嘘，但千万不要心疼他们，他们每个人的归宿都是理所应当的，没有对于错。” 听完他的这番话，沈宁烟心里才好受许多。 她答应一声，便打起精神准备回宫，“如今淑妃和元贵妃已经水火不容了，再加上荣王暴躁易怒，此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必须好好应对。” “若是有什么古怪之处，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如果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定然会帮你的。” 姜凌寒担忧嘱咐，始终不放心她一个弱女子住在那种充满勾心斗角的地方。 面对他的担忧，沈宁燕却只是轻轻一笑，“你尽管放心好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丧气，也没有人可以把什么事情牵扯到我身上来。” 她如今已经不是主战场里的人物了，作为一个旁观者，在她眼里，元贵妃和淑妃之间的较量才真正开始，淑妃这几日明里暗里标示她的地位，做着和她被皇上重视的小动作。 而元贵妃也不干示弱，亲自提着吃食去了御书房三四次，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说只有元贵妃有这个本事讨好皇帝，逗得皇帝哈哈大笑。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宁烟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心中明白，元贵妃这是在不遗余力的打压淑妃，恐怕还等不到姜凌寒顺利上位的时候，元贵妃就能轻而易举地解决这女人。 还有荣王，这个男人是最沉不住气的，也不知道此刻在做什么。 * 微雪轩。 看到她还在不紧不慢的看医书，苏荷不免有些着急，”小姐难道就不担心吗？后宫大乱，对咱们可不是好事。“ ”只要两人斗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别的事，对咱们就是好事了。”沈宁烟不紧不慢地说出这话。 听到这里，苏荷才是真放下心了，”原来小姐是这么打算的，奴婢是瞎担心了。“ 说完，她刚转身想要去泡壶茶的时候，就听到宫外传来声音。 “贵妃娘娘驾到！” 沈宁烟眼皮一跳，撇开医书出去行礼迎接。 “不必多礼了！本宫有件大好事告诉你。” 元贵妃匆匆进来，满面笑容。 第四百五十章 害错人 听到元贵妃的话，沈宁烟的脸色僵了僵。 她知道，如今只要是荣王和淑妃倒霉，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就是好事。 “贵妃娘娘，何事让您这么高兴？”沈宁烟故作好奇，笑吟吟看着她。 元贵妃摆摆手，痛快道：“本宫觉着近日来太咄咄逼人了，因此想要停手几日，免得皇上觉着本宫胡作非为，可是居然有人上赶着帮本宫对付荣王，试图给荣王下毒。” “这个人是谁？”沈宁烟在心里把现如今的人过了一遍，始终猜不透是人这么做。 和荣王有过节，又敢下毒的人可不在多数，她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朝野上下有谁有这个能耐，能够接触到荣王，还能让他放松警惕。 元贵妃憋着笑，轻声道：“姜元秋，就是姜近安的妹妹，若是她现在不跳出来，本宫都要忘了皇室之中还有她这么一个人物。” 听到这话，沈宁烟顿时愕然。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姜元秋居然会做这种事！ 可是，为什么？ 她明明告诉姜元秋，害死姜近安的人是元贵妃，而如今皇宫中发生的事并不是绝密，只要听说的人都能看出来，元贵妃的敌人是淑妃母子俩。 姜元秋要是知道这件事，应当特地找到荣王联手才对，怎么会对荣王下毒？ 荣王如今可是皇帝唯一的指望了，姜元秋做这种事，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思及此，沈宁烟不免心情沉重。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怕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姜元秋是如何被发现下毒的？” “她笨手笨脚的，以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自然会被荣王当面看出来，据说是荣王回过身关窗的时候，她试图在茶里下毒被逮个正着。” 元贵妃斜靠在太师椅上，慵懒地抬了抬眼皮，“你说她这不是找死么？” “那元秋公主现在在何处？” 沈宁烟猛地攥紧衣袖，不动声色地问出这话。 元贵妃认真想了想，不以为意道：“似乎是在大牢里关着，荣王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生怕皇上更加病重，还别说他挺孝顺的，否则就会告诉皇上以求自己早登基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良久都没有吭声，谁也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元贵妃原本是过来给她分享这个好消息的，此刻见她脸色凝重，并不像是高兴的样子，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了。 她淡淡试探道：“怎么，齐小姐对这个姜元秋还有几分喜欢？” 闻言，沈宁烟径直起身，郑重其事地跪在元贵妃面前。 看着她明显要为姜元秋求情的样子，元贵妃撇撇嘴，不免觉得扫兴，“姜近安的妹妹也是本宫仇敌，本宫是不会出手搭救的，你若是愿意就想办法自己去。” 沈宁烟抿了抿唇，轻声道：“当初娘娘命我去给姜近安下毒，姜近安临死的时候没有怨我，还是请求我护着姜元秋的周全，还请娘娘成全，小女不得不这么做，否则良心难安。” 她话音刚落，正殿就静默了下来。 苏荷和元贵妃的几个宫女俱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敏锐察觉到了元贵妃的不高兴。 良久，元贵妃终于开口：“既然这是你答应姜近安的，那就去吧，反正本宫也没有把姜元秋放在心上，她出来以后可以继续对付荣王，对本宫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她说完之后对身后的太监摆摆手，示意他出去放人。 沈宁烟顿时松了口气，垂眸连连道谢。 “不用谢本宫，本宫也是看在你曾经做事辛苦的份上勉强放手罢了，不过荣王能不能放过她，那可就不一定了。”元贵妃勾起嘲讽的笑容，只觉得姜元秋命不久矣。 沈宁烟顿了顿，继而认真道：“请贵妃娘娘放心，我定然会好好引导元秋公主，不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言下之意，她不会给姜元秋这个当靶子的机会。 看着她这副模样，元贵妃心里莫名不爽，更是觉着来分享的这件事根本算不得好消息，一摆手带着人风风火火离开了。 等众人离开了微雪轩，苏荷才彻底松了口气，继而走到自家小姐身边。 “小姐想要把姜元秋保下来，直接去找荣王就是了，为何偏偏要和元贵妃提这件事？你看她那么不高兴的样子，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呢。”苏荷噘噘嘴，如今是越来越讨厌这个身在高位的女人。 沈宁烟听得不以为意，“你懂什么，要是真背着她去找荣王，元贵妃心里定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必须她同意了我才能正大光明这么做，否则会引起她的猜忌。” 说到此处，她不由觉得姜元秋太过冲动了。 荣王并没有对姜元秋有多少敌意，因此在这种不警惕的时候，是任何人都很好得手的时候。 可姜元秋不仅失败了，还正好被人发现，简直是倒霉透顶。 想着想着，沈宁烟就有些坐不住，“走吧，咱们去天牢一趟。” 关押皇室或者有身份之人的地方，就是天牢，传说中比刑部还要可怕的地方。 苏荷忍不住打了个颤，“小姐，咱们能不去吗？” “不能。” 沈宁烟无情拒绝，直接起身离开。 见状，苏荷也只好跟上去，不知道自家小姐在打什么注意。 等两人匆匆前往天牢之后，元贵妃的人也刚过去下命令放人，和狱卒发生了争执。 “贵妃娘娘的命令，什么时候这么不好使了？” “娘娘的话咱们不敢不听，可太子殿下同样尊贵，他交代了不能放出去的人，我们哪里敢轻举妄动。”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公公何尝不是胡搅蛮缠？不退下的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眼看着两拨人要打起来，沈宁烟不免有些头痛，只好站出来阻止：“你们都住手吧，不要在天牢门口喧闹，否则伤了和气不说，还会惊动病中的皇上，皇上的龙体受损你们担待不起。” 一听这话，两人哪里还敢再说什么，纷纷低着头说沈宁烟有道理。 沈宁烟对元贵妃的宫人摆摆手，“去把狱卒的话告诉娘娘。” 第四百五十一章 残酷真相 元贵妃的宫人自然知道沈宁烟是什么身份，还是很听她的话。 他回过头不甘心的看看狱卒，就算再不想就这样离开，也只能对沈宁烟行礼告退。 等他走后，狱卒便对沈宁烟拱了拱手，“刚才多谢齐小姐解围，小的感激不尽。” “没有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春和宫宫人不能去看望元秋公主，我总是可以的吧？我对元秋公主没有任何恶意，也不会轻易动她。” 沈宁烟笑吟吟说出这话，看样子很是温柔。 狱卒被她灿烂的笑容惊艳到，愣神之后才连忙侧过身，“当然是可以的，您里面请。” 沈宁烟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这才安心跟着往里面走。 天字牢房里，姜元秋头发散乱，衣衫更是凌乱。 她坐在桌边，像是没有生气的木偶，但天牢里除了阴暗潮湿之外，桌椅板凳还是有的，倒也不算太不体面。 听到外面的声音，姜元秋勉强打起精神，了无生气里抬头看去，就见沈宁烟跟着狱卒进来了。 她神色微微一变，“你来这里做什么？别人都躲着我，只有你还愿意过来，难不成是看我笑话的吗？” “你想多了，我为何要看你笑话？你已经变成这样了。”沈宁烟叹了口气，这才走过去认真打量她。 她发现两元其实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此刻看起来很是绝望。 姜元秋咬了咬牙，神色很是愤懑。 沈宁烟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几个狱卒，“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元秋公主单独有话要说。” 说罢，她给苏荷使了个眼色。 苏荷立刻又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他们。 狱卒们拿了银子，欢天喜地离开了此处。 看到他们离开，姜元秋这才忍不住苦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已经在天牢里了，如今父皇病重，荣王是后宫中说一不二的存在，哪怕你和他亲近，也不能把我救出去。” “我不是来救你的，只是想来提醒你，你报仇报错人了。”沈宁烟定定看着他，语气很是郑重。 听到这话，姜元秋不由愣了愣，竭力咬住唇望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说我报错仇了？” “你当时听错了我的话，我并不是说害死你哥哥的是荣王，荣王虽然与你哥哥不对付，但也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再说荣王已经成了太子，迟早会继承皇位，为何还要对你哥哥下手？这不是多此一举引火烧身吗？让皇上知道，皇上也不会高兴的。” 沈宁烟一字一句说完这番话，只觉得这样的事对于姜元秋有些残忍。 害错了人让自己身陷囫囵，真正的仇人却在逍遥法外，这对于这个女子来说很是残忍。 “仇人到底是谁？”姜元秋紧紧咬着牙，脸色苍白无血色。 “你仔细想想，谁从一开始就针对你哥哥？是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你成亲之日动手？你到如今还想不明白吗？”沈宁烟无奈的看着她，心中很是难受。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元秋彻底误会了她的意思，早知道她当初就挑明讲明白了。 看着她这幅无可奈何的模样，姜元秋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咬咬牙，忍不住上前两步，“那现下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已经惹了荣王，如今只能让荣王叫你放出来了，我去跟他说，你先在这里好好待着，记住，一定不要表现出对元贵妃有恨的样子，听明白了吗？这对你出来没有任何好处。”沈宁烟一字一句地嘱咐。 听完，姜元秋咬紧唇，良久都没有说话。 她现在还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报错仇的事情。 就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沈宁烟已经转身要离开了。 姜元秋愣了愣，连忙叫住她，“等等，你先别走！” “还有什么事？”沈宁烟转过身，好奇地望着她。 姜元秋紧紧攥着拳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是想要谢谢你，是你一直以来不计前嫌提醒我，帮助我，我若是报仇成功，以后会找机会报答你的，但若是不能成功，死在了元贵妃手里，那时候我没办法了。” 看着她这幅认真的模样，沈宁烟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她知道姜元秋这回是铁了心要报仇，否则也不会这么决绝。 等从大牢出来的时候，苏荷连忙上前两步，“小姐还是不要这么做了，你帮着姜元秋出来，姜元秋再去对付元贵妃，当贵妃想明白了这一切，定然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 听到这话，沈宁烟只是轻轻一笑。 “我虽然知道元贵妃的心思，她定会怀疑到我头上，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元秋报错仇，被荣王整治死吧？你别忘了荣华现如今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身为太子可以随意对任何人动手，也不必留情。” 她就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姜元秋去死，将来要为了一个根本不是仇人的仇人去大开杀戒，最后配上自己的一辈子。 听完这番话，苏荷知道劝不动自家小姐，也只能点点头，“奴婢明白了，只是小姐原本不是打算在姜元秋报仇的时候，把姜近安临死前说的话告诉她吗？如今却又不说了。“ “就算是姜近安希望她不报仇，以后好好活着，她也不会照做的，姜元秋不是隐忍的人。”沈宁烟闭了闭眼，只觉得可惜。 她心里明白，恐怕姜元秋永远也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姜元秋心里只在乎她哥哥，相依为命的亲人被杀，她就算是赌上性命也要报仇的。 苏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没有耽搁离开了大牢之后，便匆匆前往东宫？ 荣王已经认定自己会当上皇帝，整日在东宫吃喝玩乐，此刻正歌舞升平着和几个好友喝酒。 不过多时，宫人们进来禀报。 荣王猛地放下酒杯，定定看着他，“你说谁来了？” 宫人低着头，如实说道：“齐小姐，齐思瑶。” 第四百五十二章 想他死 听到这个名字，荣王下意识心中一喜，连忙摆摆手，“快让她进来！” 几个公子看着他的反应，都觉得很是好奇，“这个齐小姐是什么绝色女子，这样引得殿下开心。” “你们不懂。”荣王摆摆手，催促道：“你们还是赶快离开这儿吧，不要打扰我跟齐小姐说话，咱们改日再聚。” “是，太子殿下，我们先告辞了。” 几人对视一眼，俱都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离开了此处。 沈宁烟进来的时候，正好和几个贵公子模样打扮的男人碰头。 她愣了一下，欠身微微行了一礼，便低着头让他们先过去。 几个贵公子频频打量她，嘴里小声议论着。 “没想到还挺漂亮的，怪不得荣王如此上心。” “是啊，荣王有天也有为一个女子着迷的时候。” 听完这些男人的话，沈宁烟很是无奈。 苏荷更是生气地跺跺脚，“什么啊？他们把小姐当成什么人了？随意就敢评头论足，奴婢追上去报上咱们身份，定然会让他能好好的道歉，齐家的嫡长女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她说着还真要追上去了。 沈宁烟把她拉住，“好了好了，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德行就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就当没听见过，还是赶快进去吧。” 苏荷听了这话，才勉强冷静下来，跟着她一起走进了屋里。 看到他过来了，荣王连忙跑过去殷勤道：“思瑶，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事吗？可是为了看看我有没有被姜元秋伤到？我没事！“ 荣王高兴极了，越想越觉得她是来关心自己的。 这样一来，齐思瑶可能会毁掉婚约嫁给他，毕竟他是东宫太子，他没有哪里比不过姜凌寒，沈宁烟突然想通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面对他欣喜的样子，沈宁烟眸光微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太子殿下，我过来因为其他事找你的，我想求你放了元秋公主，可以吗？”她抿紧唇，神色郑重。 一听她提起这个，连关心自己的话都没有，荣王瞬间失望又生气。 他退后两步，坐回桌边冷声道：“姜元秋鬼迷心窍想要杀了我，我为何要释放了她？她跟她哥哥一样，都是丧心病狂的人，我是不会妥协的。” “太子殿下息怒，其实这事情原本就是一个误会，姜元秋知道她哥哥死了之后，专门来问过我，都是我不好，我跟她没有说明白，明明话里暗指的是元贵妃，却被她当成了是你，所以她才来对你动手。” 沈宁烟急急解释：“而现在我已经告诉她真凶是贵妃，她以后再也不会对付你，而是去对付春和宫的那位了。所以定下放了他吧。” 她定定看着荣王，想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荣王听了之后。顿时惊讶不已。 他抬起头紧紧盯着沈宁烟，“果真如此吗？” “自然是这样的，否则我也不会专门来找太子殿下了，姜元秋的小把戏在你这里根本入不了眼，因此你大可以可以放了她，看看她到底是去对付谁。” 沈宁烟看着他，语气很是笃定，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姜元秋的信任。 听她这样说，荣王顿时有些犹豫了。 “我不信姜元秋，却很是相信你的话，既然你说姜元秋是报仇报错了人，那我就相信你一次，这样吧，你先回去，我立刻就把姜元秋放了，看她到底要对付谁。” “多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沈宁烟顿时松一口气，欠身行礼。 荣王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我是看你的面子，更是觉着元贵妃也需要一个人好好整治整治她了，因此才会同意，否则换在以前，凡是伤害我的人，我绝对不会轻易罢休，你先去吧。”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这场好戏。 这时候，荣王正苦于不能为自己的母妃报仇，正在着急上火，没想到有一个现成的靶子就能出来对付元贵妃了。 他姑且相信这一回，隔岸观火，看看姜元秋是怎么对付元贵妃的 看着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沈宁烟眸光微闪，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却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此处。 等她回到皇宫中的时候，姜元秋已经被放出来了。 元贵妃一听说此事，立刻召姜元秋去她的春和宫。 沈宁烟也找了个借口跟着过去，刚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元贵妃陪着姜元秋在嘘寒问暖。 “元秋啊，真是辛苦你了，你在大牢里呆了这么久，可还是不适应吧？” 说完，她又怒色骂道：“荣王可真不是个东西，知道元秋你是千金贵体，居然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伤害你，那大牢可不是谁都可以忍受的，荣王真是恶毒又无情！“ 听着她骂荣王的话，姜元秋并没有义愤填膺，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咱们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行，不必太过于计较，只要以后跟他少往来就是了。” “你是皇上的女儿，是当今的公主，就算以后荣王登基了，也不得不跟你相敬如宾，你现在忍气吞声，做什么？必须得想个办法扳回一城才行。”元贵妃迫不及待的怂恿，就想看她跟荣王狗咬狗。 沈宁烟一直站在旁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向姜元秋。 她知道，若是姜元秋坚定心思，定然不会相信元贵妃这番惺惺作假的样子，而是认准真正的仇人是谁。 下一刻，姜元秋便开口说话了：“那娘娘以为怎样才能扳回一城？线下荣王防备着我，我已经不能靠近他了。” 说罢，她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元贵妃拍拍他她的手，“你这就错了，由本宫帮你出谋划策，你还怕对付不了荣王吗？你先说说吧，自己有什么目的，想要荣王变成什么样的下场！” “自然是越严重越好，最好他能死在自己的东宫，永远也不能当皇帝。”姜元秋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眼里带着刻骨的仇恨。 然而在她对面的元贵妃却看不出来，这仇恨到底是针对谁。 第四百五十三章 她来了宫中 “很好，带着十分的决心报仇，往往才能够成功，这样吧，本宫安排你和荣王单独相处一次，只要避着其他人，你便对荣王下杀手，这样一来，就算荣王出了什么事，别人没有看到你动手。你大可以说成是突然来了刺客。” 元贵妃面带恶毒笑容，说出这话时语气很是得意。 沈宁烟在旁静静听着这话，忍不住抬头看了元贵妃，一言不发。 如今她是真不知道袁贵妃想要的是什么了，明明皇帝要不行了，继位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荣王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事，于元贵妃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一直以来，皇帝心里都明白元贵妃和容王之间都有很多的矛盾与仇恨，反而是姜元秋，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目的要非杀了荣王不可，到时候元贵妃被怀疑，所拥有的一切都要在皇帝去世之前都要烟消云散。 “怎么样，你觉得如何？”元贵妃忍不住催促一句。 姜元秋点点头，笑得意味深长，“贵妃娘娘的这个办法很好，那就劳烦娘娘筹谋了。” “无妨，只要你能够报仇，本宫也就心满意足了。”元贵妃摆摆手，一副也没做什么的样子。 姜元秋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从春和宫出来时，沈宁烟跟上去问道：“贵妃真给你出主意，你接下来要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既然她想要我做什么，我就装给她看，只是到时候荣王会不会死，那就不一定了。”姜元秋冷笑，和从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宁烟抿了抿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认识姜元秋的时候，这个女子天真烂漫，仿佛不会因为任何事苦恼伤心。 后来她成亲，元贵妃派人捣乱，姜元秋就变得只在乎她的哥哥，对这个世间都充满了防备和忌惮。 然而现在姜近安死了，可以说姜元秋心底最后的柔软也消失不见，现在的这个女子，已经彻底变成了铁石心肠的人。 不过这不怪姜元秋，要怪就怪元贵妃和姜近安作恶太多，把这个女孩活生生逼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沈宁烟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哥哥临死前，说让我保护好你，他应该是不想让你沉迷报仇的，你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 姜元秋嗤笑，就像是在听一个笑话，“哥哥死了，他应当知道我就算是想要好好生活，也只能报仇之后再这么做，仇人就在眼前好端端活着，我绝对做不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我明白，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直说。“ 沈宁烟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 闻言，姜元秋很是认真地打量她，“你不是元贵妃的人吗？怎么会帮着我来对付她？” “元贵妃从前是我这边的，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沈宁烟闭了闭眼，“她一步步不按照我们所想的行事，已经开始控制不住。” 或许元贵妃一直是很难控制的。 在这个精明又狠毒的女子眼里，任何人都是她利用的对象，任何人都不能忤逆，更不能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再试图控制元贵妃，就这么算了吧，或许他们注定会成为敌人。 姜元秋眯起双眸，淡淡道：“你放心不到关键时刻我不会用到你，也绝对不会把你拖下水。” “那就多谢元秋公主了。”沈宁烟似笑非笑，心里有些暖暖的。 没想到她有天还能和姜元秋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 姜元秋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这种客套话，“我还有事，就先去御书房见父皇。” 说罢，她也没有解释自己的目的，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荷看着她的背影，迟疑道：“小姐，奴婢觉着元秋公主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你说得对。” 沈宁烟静静看着姜元秋远去的背影，良久都没有再说什么。 是不一样了，一心想要复仇的人，怎么会和正常人相同。 思及此，沈宁烟转身想要离开，却冷不丁看到了一个人。 她错愕片刻，继而不敢相信道：“那是沈月秋吗？” 苏荷定睛一看，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果真是沈月秋，她去春和宫做什么？难不成是贵妃娘娘想要见她？” 沈宁烟摇摇头，没吭声。 她能看出来，这个沈月秋来春和宫的目的不简单，既然可以直接走进去，说明远贵妃椅也要见她。 这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看来她需要做点什么了。 “小姐。” 苏荷已经着急起来，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咱们现下该怎么办？一旦元贵妃帮着沈月秋做什么，对于咱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跟我来。” 沈宁烟犹豫片刻，径直带着她前往春和宫。 这时，元贵妃贴身的宫女都在正殿伺候，院里几个洒扫的宫女见她来了，立刻上前行礼。 沈宁烟摆摆手，面不改色道：“你们不用通禀，我直接进去就成，是娘娘让我过来的。” 听了这话，几个宫女不疑有他，纷纷各做各事了。 沈宁烟来到正殿门口，却没有进去，而是躲在柱子后面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样一来，只要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也不进去，就看不到她的存在。 殿内，沈月秋哭诉了起来：“多谢贵妃娘娘还愿意帮我，否则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哭什么，你如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人人喊打的沈月秋了，来到本宫面前，就算你是鬼，本宫也能让你变成人。” 元贵妃冷哼一声，不喜地打量着她，“如今你是什么处境，心里还不清楚？既然来投奔本宫，就要有点忠心做事的样子，只要你帮本宫解决了淑妃，甘愿当这个替死鬼，本宫就完成你一个愿望，直说吧。” 外头，沈宁烟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目光渐渐冰冷。 她着实没想到，元贵妃迫切解决淑妃，居然找了这个人人唾弃的女子。 沈月秋咬咬牙，忍不住冷笑，“娘娘，您只要帮我杀了那个人就成。” 第四百五十四章 舍弃她 “你想让本宫帮忙杀了谁？” 元贵妃眼尾上挑，似笑非笑望着眼前女子。 “沈宁烟，那个费尽心思想要杀了我的女人，我必定要让她付出代价！”沈月秋咬牙切齿地说出这话，心中的仇恨几乎要冲出来。 殿外，沈宁烟听得清清楚楚，双手微微攥住。 她并不意外沈月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原本她和沈月秋就是死敌。 只是她很想知道元贵妃是怎么想的。 不管她们是互相利用还是暂时的盟友，一路走到现在也算是彼此扶持帮助了。 沈宁烟不确定元贵妃接下来会怎样回答，就像她现在更不确定自己的命比起淑妃的命，是不是同样可以舍弃的。 “原来你要杀了她。”元贵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气已经彻底变了。 看出她的反应有点不对劲，沈月秋忍不住皱眉，“贵妃娘娘，哪怕我和沈宁烟拼个你死我活都成，也不一定非得要娘娘来动手，可娘娘既然找到我，我就只有这个条件需要您办到，您自己看着办吧。” 她摊摊手，露出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这番话说起来，倒也有点威胁的意味在。 元贵妃心中不喜，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笑得很是灿烂，“你放心，本宫定然会帮你办成此事，只要你能让淑妃死无葬身之地，去吧，本宫就等着你接下来的表现。” 听完这话，沈宁烟没等里面的人说完，立刻转身离开了此处。 “小姐，小姐？” 苏荷正在春和宫门口等着，看到她的脸色很是阴沉，连忙跟上去，“小姐，发生何事了？你的脸色很难看。” “回去再说吧。” 沈宁烟回头看了看春和宫的宫门，这才带着她快步离开。 等到两人回到了微雪轩，苏荷才迫不及待问道：“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奴婢，奴婢去帮你好好解决。” “元贵妃指使沈月秋对付淑妃，沈月秋的条件是什么，你知道吗？”沈宁烟抬眸，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冷芒。 苏荷眼神微闪，很快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奴婢明白了，沈月秋与小姐你不死不休，提出的条件应当是让元贵妃对付你。” 她顿了一下，继而不敢置信地抬头，“难道，难道元贵妃已经答应了？” “她迫切想要淑妃死，怎么可能不答应。” 沈宁烟转过身，缓缓攥紧茶盏，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不该在那里听到最后的，元贵妃面对一个解决淑妃还不会被怀疑的好机会，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哪怕是她这个帮助春和宫多次的人，也可以毫不留情。 听完这话，苏荷顿时气急不已，“元贵妃怎能如此忘恩负义！小姐帮了她多少次，每次都尽心尽力，可她呢？她居然不顾往日这些情分来对付小姐！” “好了好了。” 沈宁烟闭眼，不想让她大声嚷嚷，“这件事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你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就不要再多说，免得让人听到了出去乱说。” “可是……” “所以苏荷说的是真的？” 听到这话，沈宁烟猛地回头，就见姜汝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宫殿外，脸色很是难看。 她愣了愣，立刻上前解释：“汝嫣你听我说，事情不是那样的，你母妃她……” “我不想听你说，我要听苏荷说。” 姜汝嫣急急走到了苏荷面前，眸里闪烁着泪光，“你最会说实话了，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母妃为了对付淑妃，所以宁愿拿思瑶姐姐的命去换？” 苏荷不知所措，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沈宁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你不要看她，我只想听一句实话，我就要用公主的身份命令你，方才都发生了什么，你给我实话实说。” 姜汝嫣定定看着她，一刻都不肯眨眼。 “这……”苏荷咬咬牙，也顾不得去看沈宁烟是什么反应了，“贵妃娘娘找到沈月秋，让她帮忙杀了淑妃再背这个锅，沈月秋的条件是解决我家小姐，贵妃娘娘已经同意了。” 听完这番话，姜汝嫣睁大眼睛，如遭雷劈地愣在原地。 看她已经完全怔愣，沈宁烟不免有些担心，连忙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汝嫣，你没事吧？” “我母妃为何如此狠心？你是我的伴读，还是我最亲密的思瑶姐姐，她明明知道的，为何要这样对你？”姜汝嫣忍不住哭了起来，坐在桌边不断抹泪。 沈宁烟跟着揪心，忍不住叹了口气，“皇宫内不就是这样尔虞我诈吗？你也不能说你母妃就是个恶毒的人，至少她对你是掏心掏肺的好，除此之外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对付其他人，我也料到迟早会有这天。” 当初她在元贵妃面前频频为淑妃说话，元贵妃应当就已经看出来她的态度，是万万不会对淑妃动手的，所以才会退而求次去找到沈月秋。 只是沈宁烟却没有想到，元贵妃这么快就开始对付她。 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仔细想想到时候姜凌寒登基，哪怕元贵妃成为了皇太后，也不会被姜凌寒放在眼里。 天下之主是皇帝，不管元贵妃到时候有多风光，只要姜凌寒在乎的人只有她，就难免会有人上赶着巴结她而不是元贵妃。 到时候元贵妃心里不满，还是会毫不犹豫出手。 这种事都是早晚而已。 姜汝嫣摇摇头，不知该怎么说清楚心里的感觉，“我只是觉着你们也算是朋友，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母妃不对付你难道不行吗？” “沈月秋是这样要求的，恐怕贵妃娘娘也只能出手了。”沈宁烟无奈地摊摊手。 姜汝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你就不能想个办法吗？” “当然要想办法，我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去死。”沈宁烟转过身，背对着她露出冰冷神色，“我不会让沈月秋活到对我造成威胁的时候，你放心吧，只是不要把我知情的事告诉贵妃娘娘，能做到吗？” 她不仅要对付沈月秋，更要保住淑妃。 第四百五十五章 保证 “我不想看到你被母妃整治，更不想看到母妃做坏事，思瑶姐姐你放心吧，这种事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乱说。”姜汝嫣擦擦眼泪，很是认真地保证。 听完她的表态，沈宁烟总算是放下心来，“你能这么说，我就心满意足了，接下来的事不用你插手，你只要把今天这件事忘了就行，回去吧。” “你真的会没事吗？” 姜汝嫣一步三回头，眼里满是真真切切的担忧。 看她这么不舍得，沈宁烟哭笑不得，“放心吧，会没事的，你明日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姜汝嫣听到她的保证，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微雪轩外，苏荷这才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不到汝嫣公主对小姐是这样真心的，在她母妃和小姐你面前，居然会选择不让你死。” “我跟她朝夕相伴那么久，自然是有感情的，别说今日要被元贵妃针对的人是我，就算以后姜凌寒想要对付她，我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沈宁烟很是认真地说出这话，目光坚定。 她现在仔细想想，姜汝嫣恐怕是这皇宫中最单纯天真的人了。 苏荷点点头，这才接着道：“小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沈月秋开始对付淑妃，一旦她得手，元贵妃就会立刻对付你。” “你去找一趟沈月秋，让她在御花园和我见面，就说我要把恩恩怨怨跟她算清楚。”沈宁烟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听了这话，苏荷不由很是疑惑，“小姐，这样光明正大对付沈月秋，恐怕有些不妥吧？毕竟御书房人多眼杂，不管做什么都能被人看到，是不可能完全隐瞒的。”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可不是要对她做什么，而是她想要对付我。” “奴婢这就去安排。” 苏荷明白她心中所想，并没有再多问什么，转身匆匆离开了此处。 她知道，自家小姐一旦找到了办法，就定会好好筹谋，根本不需要她多问多操心。 而沈宁烟也没有在微雪轩闲着，离开这儿之后就匆匆前往了红玉堂。 淑妃自从被打之后，已经很久下不来塌了，整日躺得骨头都是疼的，却没有办法下地走路，因此经常在红玉堂发脾气。 沈宁烟刚来到红玉堂，就看出来宫女们俱都大气不敢喘，仿佛生怕惊动了殿内的那尊大佛。 她心中有数，笑吟吟道：“烦请谁帮我通报一声，我有要紧事要见淑妃娘娘。” 宫女欠身行礼，匆匆进去通禀，不过多时又出来请她进去。 沈宁烟定了定神，抬脚走进红玉堂，就见淑妃脸色晦暗地躺在榻上，看起来很是憋闷。 “才养了这么几日，淑妃娘娘就坚持不住了吗？这样可不是什么好事，心情烦闷恐怕对伤口无益。” 听到这话，淑妃忍不住叹了口气，“整日里吃喝拉撒都在榻上，换做你你能受得了吗？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是是，躺在榻上是难受，可相比于娘娘丢了性命，这定然不算什么吧？”沈宁烟挑眉，语气意味深长。 闻言，淑妃猛地抬头，惊疑不定地打量她，眼里的一抹怒火迅速消散。 她沉吟片刻，“你特地来到这里说这么多，不会是真有人要害死本宫吧？是元贵妃？” “元贵妃特地找来一个背锅的人对付娘娘，娘娘你要是死了，那个人会遭殃，元贵妃却还能好端端活在世上，到时候就算是殿下想要报仇，恐怕也不得不把元贵妃奉为皇太后。” 沈宁烟慢悠悠坐在塌边，深深看了她一眼。 听到这番话，淑妃脸色很是惨白，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人是谁？是谁甘愿赌上性命也要害我！” “沈月秋，就是那个被殿下扔到青楼，再次身败名裂的安王侧妃，沈月秋。”沈宁烟定定说出这话，不动声色打量着她的反应。 淑妃怔愣片刻，顿时恍然大悟，“本宫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在大婚之日就闹出幺蛾子，让姜近安身败名裂的沈月秋！” “正是，她因为上回的事怨恨太子殿下，所以心甘情愿当这个替罪羊报仇，不过她还有一个目的。” 沈宁烟说到此处，眼里泄露了几分冷光，“元贵妃答应她，只要她能够解决了娘娘你，就会帮她把我杀了。” 闻言，淑妃终于明白她为何突然找过来了。 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和沈宁烟的命都绑在了一起，只要她死了，沈宁烟都没有命可活。 淑妃迟疑一会儿，这才抬眼看她，“你今日来告诉我这些，就是为了要联手对付元贵妃和沈月秋？” “只要杀了沈月秋，咱们再一起对付元贵妃，就可以彻底解决这两个威胁，不知道娘娘愿不愿意？”沈宁烟毫不犹豫地说明来意。 淑妃若有所思地抿着唇，半晌才道：“你准备怎么做。” 她心里明白，这回是不得不和沈宁烟联手了，但仔细想想每当她和元贵妃对立的时候，这个女子都会出来帮忙。 既然沈宁烟并没有图过她什么，也是即将嫁给姜凌寒这个和她儿子并无对立的人，那她和沈宁烟联手就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淑妃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全心全意相信眼前这个女人。 沈宁烟抿了抿唇，低声道：“其实这件事特别简单，只要太子殿下在合适的时候出来，看到他不该看的事就行。” 与此同时，安王府。 看到苏荷在自己面前也趾高气昂的样子，沈月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管你家小姐要我去做什么，我都是不会去的，你赶紧滚。” 苏荷听了这话，依旧是面不改色的，“还请侧妃如约而至，小姐说往日的种种恩怨，都要在宫中彻底说清楚，还有，她必定会向你解释这两年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京城中，屡次对付沈家。” “呵。” 沈月秋嗤笑，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不愿意去这种话。 即使她明白沈宁烟就是两年前死去的那个女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够瞒天过海的，当初的真相她确实想要知道，就因为这个，她也必须去皇宫一趟。 第四百五十六章 循循善诱 第二日，沈月秋如约来到御花园，果然看到一抹身影坐在凉亭里。 她悠悠走过去，“沈宁烟，想不到你也有沉不住气来找我的时候，是迟迟不能报仇，所以有些着急了吗？” 听到这话，沈宁烟转过身看着她，眼里满是若有若无的笑意，“有没有人告诉你，说大话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因为太过得意而遭殃？” “你……” 沈月秋咬咬牙，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不过我也得告诉你，不管你今日要说什么，你都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话说的这么笃定，难道已经找到对付我的办法了？”沈宁烟打了个哈欠，起身离开凉亭。 沈月秋看到周围有宫人在，也跟上去压低声音：“我就实话告诉你吧，现如今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想要你死，所以你是不可能永远明哲保身的，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今日叫我过来的目的难道就只是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她知道沈宁烟向来谨慎，因此隐藏身份这么久都没有出现，就是为了怕人发觉会惹祸上身。 只是沈月秋到现在还猜不透，这个女人把她叫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看着她满目警惕的样子，沈宁烟忍不住轻笑，脚步却没停下来，直接往假山池塘的方向走。 “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在你们想要对我动手的时候，我已经察觉到了你们的计划，索性来个将计就计，彻底摆脱沈宁烟这个身份，不是因为我想要更好的报仇，所以才会如此。” 沈宁烟站定在池塘边，抬起下巴道：“而是我想让你们知道，哪怕我不做这个沈家嫡女换另一种身份归来也照样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可现在呢，我还不是好端端活着，你真是够可以的，居然能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来，难不成我现下还真能被你整治？”沈月秋摊摊手，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沈宁烟轻轻笑了，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是，你当然很聪明，能够好端端的活着，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可现下不一样了，姜凌寒很快就会成为宋王殿下的左膀右臂，一旦荣王成为皇帝，他就会也跟着贵重起来，到时候我们对付你们沈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露出恰到好处的得意笑容，“你知道的，姜凌寒对我一直都有意。” “你休想！沈家绝对不可能这么快被打败！” 沈月秋咬咬牙，眸光微微闪烁。 她可以不怕沈宁烟，但不能不怕姜凌寒。 那个男人是她不敢招惹的可怕存在，要是姜凌寒真决定对沈家动手了，沈家现在没有了姜近安做依仗，绝对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看她明明忌惮还要嘴硬的样子，沈宁烟更加觉着可笑，“沈家能不能被打败，你就拭目以待好了，不过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沈月秋眯起眼睛，目光已经隐含杀意。 她不想再看见沈宁烟好端端站在这里，面对她时挑衅又没有任何畏惧。 她要看着沈宁烟不得好死，看着元贵妃狠狠整治这个女人。 “你说我不能对你怎么样，可事实并不是这样，你当初和姜近安成亲的时候，不是已经遭殃了吗？大婚那日那个人是我安排的，你应该能猜得到吧？”沈宁烟挑眉，面色似笑非笑。 听到这话，沈月秋错愕半晌，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她确实以为人是沈宁烟派来的，所以将所有的仇恨都转移到这个女人身上，但她着实没有想到，这话从沈宁烟嘴里说出来，让她觉着如此可恨。 看她像是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样子，沈宁烟接着道：“不仅是那件事，就连荣王整治你，也不都是因为我吗？我无处不在，你受我影响，无论走到哪里跟谁打交道，只要敢诋毁我都不会好过。” 听完这话，沈月秋的脸色开始惨白。 沈宁烟笑得越发意味深长，“你征服不了男人，更打败不了我，你这辈子就是一个失败者，不过是侥幸因为姜近安死得早，所以才能苟且到现在罢了！” “够了！你再说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沈月秋再也受不了了。伸手就要去抓她。 沈宁烟轻巧躲开，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没有任何人在盯着，“难不成你想在没有人的时候把我推下池塘？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你向来是不露把柄的。” 听完这话，沈月秋不仅没有忌惮，反而错愕了一下，下意识跟着她的目光看向四周。 她果真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宫人，就算她此时此刻把沈宁烟推进池塘里，也绝对不会有什么人可以告发她。 这是个好机会。 思及此，沈宁烟下意识上前两步，却又忍不住顿住了。 她知道，只要她解决了淑妃，元贵妃自然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沈宁烟，根本无需她亲自动手。 只是现在是个大好时机，面对仇人在这，她着实不想放过。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沈宁烟快步上前，不知何时已经真来到了她的面前。 “难道你不想这么做吗？自从相识开始，你与我一直是不死不休的，有本事你现下就杀了我，没本事那就离开这里，知道我有天会将你亲手解决就够了，滚吧。” 这一番话彻底击败了沈月秋的底线，她忍受不住地攥紧拳头，扬手就是一巴掌。 沈宁烟被打得偏过头去，却也不生气，只是低声冷笑，故意用话激她：“沈月秋，你就这点能耐了吗？你不是很心狠手辣吗？让我看看你的手段。” “这可是你逼我的。”沈月秋攥紧拳头，眼里露出了浓浓杀意。 她用余光看到周围，没有什么人，池塘的假山边从以前开始就不常有人经过，如今天冷了，池塘边风大，更是无人轻易来到这里。 哪怕她把沈宁烟推下去，恐怕直到沈沈宁烟的尸首浮在水面上，都很难有人发现。 这是个大好机会，要是错过了就真的没有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打入大牢 沈月秋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时间有动手的冲动， 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的时候，双手就先有了动作。 “啊——” 尖叫声响起，沈宁烟落入池塘，砰地一声砸进塘底，继而又浮上来不断扑腾挣扎。 沈月秋呆呆在池塘边看着，瞬间又回过神来，眼神变得恶狠狠，“这都是你自找的，沈宁烟，你如果逃出去好好活着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既然你要回来对付我，就只能给我去死！” 她越说笑容越深，看着挣扎的沈宁烟露出狰狞笑容。 然而沈宁烟一沉一浮时，却突然也跟着笑了下。 沈月秋以为自己看错了，错愕地走过去想要看清楚，却被几只手狠狠按在地上。 她大惊失色，回过神就见荣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除了按着她的两个太监，其他十几个宫人俱都散布在四面八方，很是惊愕地看着这一切。 荣王面无表情，冷声道：“好啊，没想到你居然敢在皇宫中谋害永乐王妃，本太子绝不会容忍你继续胡作非为，带到大牢去，听候发落！” “我没有！殿下我没有推她，是我们方才拌嘴，她自己不小心掉进池塘里了！”沈月秋急急解释，回过头却愣在原地。 沈宁烟在她不敢置信的注视下，湿着身从池塘里一步步走上来，丝毫没有了落水时候的慌张。 她理了理湿漉漉的发，面对沈月秋惊骇的目光，笑得灿烂耀眼，“太子殿下，我会水也不代表沈月秋可以随便推人，对吗？” “当然，只要是起了谋害之人，本太子都不会放过，带走！”荣王摆摆手，让人把沈月秋拽起来。 沈月秋如同掉了魂，只是紧紧盯着沈宁烟，“你，你怎么会水？你是什么时候有了水性！” “当然是早就有了，否则怎么防备你这种人害我呀？”沈宁烟笑吟吟的，眼里闪烁着冷芒。 一瞬间，沈月秋什么都明白了。 这都是沈宁烟的计划。 特地把她约到宫中，特地说那些让她忍受不了的话逼她动手，特地在水里装作快溺死的样子，让宫人们和荣王看到这些。 该死，她怎么刚才就没有想到！ 沈月秋心中无比后悔，开始剧烈挣扎，“就是她算计我，是她故意落水让我有罪，殿下你不要被她骗了！”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众人望去，纷纷跪地行礼。 沈宁烟欠身行礼，垂眸的瞬间眼神冰冷。 她没有想到，元贵妃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来了，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为了杀淑妃，哪怕知道沈月秋这回是被逮到了把柄，却还是执意出手相助。 “贵妃娘娘，你来这里做什么？”荣王转身，语气很不客气。 元贵妃瞥了他一眼，继而看看浑身湿透的沈宁烟，“本宫听说御花园喧闹，唯恐惊扰了皇上清休，这才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是沈宁烟她故意激我，她落水就是为了要害我进大牢，娘娘救命！”沈月秋用力挣扎起来，大声解释。 事到如今，她倒不害怕了。 元贵妃还指望着她来对付淑妃，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果然，元贵妃来回打量着两人后，便淡淡道：“既然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就别着急把沈月秋打入大牢吧？再怎么说她也是官家之女，不能如此对待。” “事情还不够清楚吗？齐小姐都已经落水了，她也亲口承认是推了齐小姐，蓄意杀人就算了，还是在父皇的御花园动手，如此无视朝堂纲法和皇威，送进大牢有何不可？” 荣王没有妥协，反而态度强硬的理论起来。 “这里是后宫，本宫既然是皇上钦赐六宫之权的人，这件事就应该由本宫来处理，本宫会给齐小姐一个交代，你可以走了。”元贵妃不耐皱眉，看向他的目光渐渐不善。 她倒是没有想到，荣王在这种时候会坚决维护沈宁烟，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这个男人对沈宁烟似乎有几分感情。 荣王上前两步，走到瑟瑟发抖的沈宁烟身边，“齐小姐身为公主伴读被欺负成这样，娘娘要是不严惩沈月秋，如何给公主一个交代？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公主的人可以随便欺负，那公主自己是不是也这么好说话好欺负？” 听完这番话，元贵妃的神色彻底变了。 她确实可以不在意沈宁烟的死活，但不可以不在乎她女儿会被人怎么看。 见她有些犹豫，荣王接着道：“再说了，沈月秋推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若是做到这个份上还不打入大牢，娘娘的威严何在？” 沈宁烟在旁边默默听着，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只是说好了和荣王共同行动，然而元贵妃及时出现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在这种情况下，荣王居然如此能言会道，据理力争，倒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沈宁烟默默在心里想着，却突然发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抬头正对上元贵妃隐含命令的眼神，“齐小姐，这件事让本宫来好好处理，如何？” “证据摆在眼前，小女觉着已经不需要处理了直接将沈月秋打入大牢即可，否则小女只好回齐家，让外祖父进宫和皇上说清楚。” 沈宁烟慢悠悠说出这话，面上一点都不像是威胁的样子。 “你……”元贵妃咬咬牙，着实没想到她居然不听话。 她知道齐家虽然不参政，但在皇上眼里还是很德高望重的，再说皇上现在身子不好，要是知道她连这种事都处理不好，难免会心中不满。 思及此，就算元贵妃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咬牙道：“来人啊，把沈月秋打入大牢。” “娘娘！” 沈月秋瞪大眼睛，又惊又怕，“娘娘您就把我交给沈宁烟这个贱蹄子了吗？她会狠狠对付我的，我要是没有命了，谁来帮你对付淑……” “住嘴！你既然推了齐小姐，就该受到惩罚！” 元贵妃大喝一声，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荣王。 第四百五十八章 亦真亦假的话 荣王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定定看着元贵妃，“贵妃娘娘明智，将沈月秋打入大牢就是最好的做法，否则让齐家知道了定会闹到父皇面前。” 看他没有怀疑沈月秋的话，元贵妃默默放下心来，勉强点滴都木，“本宫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本宫先带着齐小姐去换衣裳，你也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荣王看了沈宁烟一眼，见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开。 而沈月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几个人拖着离开了。 微雪轩。 沈宁烟换了身衣裳出来，就见元贵妃正端坐在桌边喝茶，神色看起来冰冷无情，很不好说话的样子。 她顿了顿，不动声色地上前行礼，“劳烦贵妃娘娘关心了，小女已经没事，您可以回去歇息了。” “你仗着荣王关心，就可以肆无忌惮赶走本宫了？”元贵妃冷笑，眼里满是凶光。 这种眼神，沈宁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果然还是世事无常，没想到她和元贵妃转眼就成了没有任何情分的敌人。 沈宁烟淡淡解释：“今日惊扰娘娘是小女的不是，还请娘娘恕罪，小女也只是想要娘娘好好歇息罢了，希望娘娘别误会。” 听到她这么说，元贵妃才冷哼一声，“你别跟本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你跟本宫老实交代，今日沈月秋推你入水，是不是你设的局？” 说罢，她定定看着沈宁烟，似是要分辨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沈宁烟坦然笑了，语气淡淡：“小女和沈月秋一直是死敌，这件事想必娘娘一清二楚，我不知道娘娘为何要因为这件事生气，但若是再来一次，哪怕我知道娘娘心中不快也会这么做。” “你……” 元贵妃气得拍案而起，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训斥。 她知道沈宁烟和沈月秋有仇，这两人也一直在斗得你死我活。 站在她的立场，哪怕不帮着沈宁烟也应该隔岸观火，这么生气在沈宁烟眼里定然很是反常。 计划被破坏，却不能光明正大发脾气，这种憋屈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看出她在想什么，沈宁烟只是轻轻笑，“贵妃娘娘息怒，您现在不是应该为我高兴吗？终于解决了沈月秋这个心里的疙瘩。” 元贵妃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气得她脸色铁青。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老实说，今日对付沈月秋是不是让荣王帮忙了？” “与其说帮忙，不如说是利用，荣王今日要去御花园在我的算计之内，我是故意让他看见的。”沈宁烟落落大方地说出这话，仿佛没有什么大不了。 元贵妃嗤笑，“你如今已经是永乐王妃了，利用荣王对你的感情，就不怕姜凌寒知道了心中不快？” “我相信王爷知道沈月秋被解决，定然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再说了，沈月秋若不是那么歹毒想让我死，我也没办法控制她动手，她做这一切是罪有应得，哪怕没有荣王，我也会告诉皇上。” 沈宁烟姿态随意地站在正殿，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然而低眉顺眼的样子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元贵妃咬咬牙，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什么都发作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冷哼道：“不管你想怎样，这件事你应该提前告诉本宫，你自己布置计划还不吭不响实行，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娘娘息怒，小女只是觉着荣王看到这一切，会让沈月秋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沈宁烟依旧低着头，不管她说什么都只是一副淡淡模样。 元贵妃攥紧衣袖，阴沉着脸起身就走。 她走到一半，却又停下来看向沈宁烟，“你既然略施小计就能够对付沈月秋，怎么不帮着本宫对付淑妃？” “淑妃娘娘迟早会遭殃，迟早会和荣王一起离开皇宫，不需要小女来解决。”沈宁烟不动声色的拒绝，然而已经把心里话说的很明白了。 她只希望荣王和淑妃能够平安无事离开，而不是死在皇宫中。 元贵妃眯起眼睛，定定看了她半晌，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苏荷顿时松了口气，继而担忧道：“小姐，你说这话之后，元贵妃不会要对你动手吧？” “她对我的手段还是有几分忌惮的，绝对不会轻易动手，但她不动手，不代表我就会按兵不动不对付其他人。” 沈宁烟勾唇，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听了这话，苏荷很是不解，“小姐，你想要做什么？” “沈月秋只是被关在大牢怎么行？她还没有真正受到惩罚。”沈宁烟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入夜之后陪我去一趟吧。” 说完，她靠在桌边拿起书卷，不动声色地看了起来。 天渐渐黑了。 沈宁烟眼看着时辰已到，刚想要起身离开，就见外面站着一抹人影。 她吓得心里一咯噔，还以为是谁派来的刺客，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才放下心来，“王爷，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怎么样。” 姜凌寒走进来，从脚到头打量她，“有没有感染风寒？这件事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 “告诉你，你只会徒增担心，毕竟那样的场合你也不适合出场。”沈宁烟哭笑不得，“放心吧，我没有感染风寒，什么事都没有。” 听了这话，姜凌寒仍旧不放心，又打量她许久才没有继续追问，“明日再请个太医过来把脉，以免受寒伤身。” “我知道。” 沈宁烟顿了顿，轻声道：“如今元贵妃是迫于压力才把沈月秋打入大牢了，说不定她为了对付淑妃，会想办法把这个女人放出来，以免夜长梦多，我今夜就要和沈月秋做个了断。” “想好怎么做了吗？毕竟沈月秋是官家之女，你要是落下把柄，恐怕沈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我和荣王想保住你也难办。”姜凌寒蹙眉，眼里满是担忧。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笑，“我有办法。” 第四百五十九章 老鼠 大牢。 沈月秋抱膝坐在地上，不断打量着四周，眼里满满都是嫌弃和害怕。 她不想就这么一辈子被关在牢里，元贵妃应该会想办法把她救出去的。 可是，可是沈宁烟要是再动手脚怎么办？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了动静。 狱卒来到她面前，恶声恶气道：“起来起来！有人来看你了。” “是谁来看我？是贵妃娘娘吗！”沈月秋顿时又惊又喜，爬起来就往外张望。 狱卒嗤笑，鄙夷地撇撇嘴，“就凭你，也配元贵妃来到这破败的大牢里来探望？想得美！” 沈月秋听得愣了愣，抬眼就见一抹粉色身影走了进来。 站在她面前的沈宁烟一身轻纱，姿容出众，看起来仙气飘飘又贵气，相比她狼狈的样子不知道要矜贵多少。 沈月秋看着看着，心里的仇恨突然开始蔓延。 她抓住铁栏，恶狠狠咒骂：“沈宁烟你怎么还不死！你当初就应该被我杀死，否则今日也不能如此嘚瑟！你迟早会死在我手里的！”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沈宁烟依旧不动声色，“想杀我之前，还是想想你怎么从大牢里出去吧。” 一听这话，沈月秋忍不住冷哼，“你别以为我这样就输了，实话告诉你吧，元贵妃会想办法把我放出来。” “凭什么？” 沈宁烟嗤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不过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歹毒女子，就算贵妃娘娘心地善良也不会把你放出来，何况……贵妃娘娘是不是善良，你我心里都有数。” “看来你根本不相信贵妃会帮我。” 沈月秋眯起眼睛，突然就不担心了，“实话告诉你吧，我答应帮贵妃娘娘做事，她才会在御花园的时候竭力保我，现在我在大牢里是没有你光鲜亮丽，但我被贵妃救出去的时候，就是你的倒霉落魄的时候！” “那我还真是好怕。” 沈宁烟嘲讽的笑容越来越深，“我还真是想不到，你有一天会搭上贵妃娘娘，不过无论你想帮贵妃娘娘做任何事，我都可以帮她做到，你以为贵妃娘娘非你不可吗？” 听到这话，沈月秋不由愣了愣，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沈宁烟凑过去，语气轻柔：“不过现在你应该担心担心自己了，你公然在牢里说贵妃娘娘让你做事，所以会不顾你犯下的罪把你捞出去，这事儿传出去之后，贵妃娘娘会如何看待你？她会不会怕皇上知道此事，心中不满呢？” “你……” 沈月秋猛地睁大眼睛，突然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要是敢利用这个对我做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如今身在囫囵，还是想想如何自保吧，对付我，你还没那个资格和能力。” 沈宁烟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从现在开始，好戏才刚刚上演，你就等着看到底是我解决你，还是无需我亲自动手就有人将你斩草除根呢？” 她说完，便笑着对外面摆摆手，“苏荷，进来吧。” 沈月秋不明所以，下意识看向外面，就见苏荷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了。 她冷笑，连连后退两步，“你若是想要毒死我，那可就打错算盘了，纵然我坐牢，你也不能公然进来对我做什么，而你就算是把食盒放在这里，哪怕里面的饭菜发烂发臭，我即将会饿死，也不会吃一口。”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愚蠢吗？明知道公然下毒会让自己遭殃，我就不会这么做，我只不过是想要给你要好东西罢了。”沈宁烟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目光渐渐深邃。 听到这话，沈月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颤抖着抬起手指向食盒，“这，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你猜猜看。”苏荷突然冷笑，将食盒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沈月秋已经躲在角落里，紧紧盯着食盒的眼里满是戒备，“沈宁烟，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否则不只是贵妃，沈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好啊，不如咱们来打个赌。”沈宁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突然有了个念头。 沈月秋惊疑不定，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你想打什么赌！” “就赌你在这里受苦受难，沈定梁他们会不会竭力相救，还是放任你在这里不管。” 沈宁烟说完，立刻给苏荷使了个眼色。 苏荷轻轻一笑，伸脚将食盒踢开，“现在就来看看，到底是沈家先救你，还是贵妃娘娘。” 吱吱—— 两声诡异的声音在牢中响起，沈月秋看着食盒里不断爬出的老鼠，吓得尖叫着躲开。 然而老鼠受到惊讶，不知为何没有逃跑，反而凶性大发朝着她发狂撕咬。 身后不断传来惨叫声，沈宁烟转身离开，置若罔闻。 狱卒看到她出来，俱都无措地上前几步，“齐小姐，牢里发生了什么事？” “有老鼠，还是带着鼠疫的，你们什么都不用管，死不了人的。”沈宁烟冷声吩咐，声音淡如薄雾。 狱卒愣住，连忙看向牢房外等待的两个男人。 姜凌寒面无表情，荣王只是摆摆手，意思不言而喻。 太子和永乐王共同为齐家小姐保驾护航，他们这些狱卒自然不能多管闲事。 第二日。 牢里突然传出消息，说是爆发了鼠疫，几个犯人需要严加看管。 元贵妃听说此事时，正在亲自修剪白菊，听到宫女的汇报，她立刻想到了此事是沈宁烟所为。 啪！ 剪子被她狠狠拍在桌上，芙蓉吓得大气不敢出，唯唯诺诺道：“娘娘别着急，若是您听奴婢再说几句，定然不觉得这是坏事。” “你说。”元贵妃揉了揉眉心，竭力压制住火气。 芙蓉低声道：“这个沈月秋被带着鼠疫的老鼠吓坏了，昨夜一直在大声求救，还说要帮着娘娘您杀了淑妃，求您去救救她。” 听到这话，元贵妃猛地抬头，“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她不应该乱说话的，可能是真吓坏了，娘娘何不顺水推舟解决了她？这张嘴可是会坏事的。”芙蓉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四百六十章 自尽还是被杀 元贵妃紧紧皱着眉，脸色阴沉。 上回她对付淑妃，把这个女人打到半死不活，已经让皇帝有所不满。 要是这种消息再传进皇帝耳朵里，皇帝生怕她以后留在宫中为所欲为，说不定真会出手做什么。 不成，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元贵妃闭了闭眼，冷声道：“本宫还想着把她保下来，让她好好对付淑妃，可惜了，她自己不想活，本宫就成全她。” 说完，她摆摆手示意芙蓉行动。 芙蓉会意，转身离开了春和宫。 春和宫外面的宫巷拐角，沈宁烟静静看着她走出来，便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意，“苏荷，你猜沈月秋今夜会死吗？” “要是元贵妃忌惮，根本不会有沈月秋的活路。”苏荷笃定回答。 沈宁烟点点头，沉默片刻又道：“好歹是纠缠这么久的仇人，咱们也该送她一程。” 说罢，她带着苏荷前往大牢。 深夜，皎月被乌云层层遮住，光芒晦暗。 月光落在沈月秋惨淡的脸上，像极了她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 她惊恐地抱膝坐在地上，来回看着四周，生怕那些咬人的老鼠再窜出来，而无论她怎么大声呼喊，都没有任何狱卒来帮忙。 “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 沈月秋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就快要没有力气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她勉强打起精神，还以为是狱卒终于过来了，却没有想到眼前人竟然是芙蓉。 “芙蓉姑娘？”沈月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爬起来搜了搜眼睛，待看清眼前人时，顿时又惊又喜。 “真的是你！是贵妃娘娘让你过来接我吗？你们是不是要把我放出来了？我一定要去找沈宁烟那个贱蹄子报仇！” 看着她骂骂咧咧，状若疯癫的样子，芙蓉笑得意味深长，“本来呢，娘娘确实要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毕竟你可以尽心尽力为娘娘对付该死的人，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乱说话啊。” “什么？”沈月秋愣了一下，听不懂她这是何意，“我不懂你这是何意，芙蓉姑娘，娘娘现在是不打算把我救出去吗？” “你在大牢里胡言乱语，把贵妃娘娘要对付淑妃的事都嚷嚷到众人皆知，皇上如今已经起疑，你不仅没帮娘娘还给我们添麻烦，还真以为我们会救你出来吗？” 芙蓉嗤笑，看着她的眼里满是鄙夷。 听完这番话，沈月秋彻底僵住。 她张了张嘴，良久才找回声音：“对，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我怕真的死在牢里才会口不择言，你都不知道沈宁烟有多狠毒，她居然往牢里放了有毒的老鼠！娘娘的事我会帮她解决的，只要你们放我出去。” “不必了！” 芙蓉冷声拒绝，目光无情，“你还真以为贵妃娘娘少了你，就真的做不成这件事了？省省吧，今日我来到这里，就是让你知道祸从口出的代价是什么。” 说完，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轻轻扔在稻草堆上。 沈月秋低头看了看瓷瓶，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这，这里面是毒药？” “你已经让贵妃娘娘惹上麻烦，为了不把事情变得更严重，你还是自行了断吧。”芙蓉冷冷看着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留情。 沈月秋不敢置信地退后两步，“纵然我胡言乱语，惹得皇上忌惮，到时候淑妃出事也有我自己承担，再说皇上也没有特地打听这件事，你们至于了结我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要是现在就服毒自尽，贵妃娘娘便会帮你对付沈宁烟，但你若是不愿意，非但会死的不光彩，以后也别想着有沈宁烟被整治的那一天了。” 芙蓉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担心沈月秋不肯服毒自尽。 但凡自尽，还能用自己的命换敌人之命，但若是想着就这么苟活，那算是打错了算盘。 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背影，沈月秋顿时急了。 她连忙上前几步，声嘶力竭地大吼：“你别走！留下来！我会杀了淑妃的，你让贵妃娘娘再给我一次机会！” 大牢里回荡着她的叫喊，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声音。 沈月秋渐渐喊累了，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她的命真要就此终结了吗？ 突然，脚步声再次响起。 沈月秋猛地抬头，还以为是芙蓉改变主意回来了，在看到眼前人时，却彻底愣住。 她着实没有想到，出现在这里的并不是芙蓉，而是沈宁烟，这个平日里她最仇恨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沈月秋，你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整治我，等我出来必定不会让你好过！”沈月秋咬牙切齿的威胁，眼里满是冷光。 看着她这副发狠的样子，沈宁烟忽然觉得好笑，“你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想着出来？也不看看贵妃让不让你出来。” “你……你刚才都听到了？”沈月秋愣住。 沈宁烟轻轻点头，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动静那么大，想不知道都难。” 她目光落在瓷瓶上，语气玩味：“原本我想着过来看看你狼狈的模样，却没想到还能看见这出好戏，这就是你投诚贵妃的下场，喜欢吗？” 说到此处，她心里并不是那么痛快。 元贵妃想要杀了沈月秋，对她来说固然是好事，可她这个为元贵妃出谋划策接回女儿，替春和宫解决大大小小各种麻烦的人，竟然因为不肯对付淑妃，也要被无情放弃。 本质上，元贵妃眼里的她和沈月秋没有半点分别，这是让她最难受的。 “沈宁烟，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就算贵妃娘娘现在要杀我灭口，你也逃不掉，你以为你知道贵妃那么多事，她会放心让你离开？”沈月秋嗤笑，仿佛已经看到了眼前人的未来。 沈宁烟只是摊摊手，不以为意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不像你如今只能选择自尽或者是被杀，你喜欢这种滋味吗？” “我不会死的，贵妃娘娘肯定不舍杀了我！”沈月秋慌张起来，无措替自己辩解。 第四百六十一章 送她一程 沈宁烟笑得灿烂，“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贵妃为何不能解决你？眼下这瓶毒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你……”沈月秋咬咬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宁烟慢悠悠理了理衣袖，“自尽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也算是解气了。” 说罢，她果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静静等着沈月秋自我了结。 沈月秋听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你休想得逞，你在这里看着，我是绝对不会轻易去死的，想让我死在你面前，做梦！” “是，你当然不愿意让我痛快，可眼下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要么就死，要么只能等着被元贵妃解决，不过……” 沈宁烟勾了勾唇，上下打量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现下芙蓉已经离开了，你到底是自尽还是怎么死，春和宫不会在乎，对吗？”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否则我定会喊来狱卒让他们看看你的真面目！”沈月秋吓得大吼大叫，不断往后退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居然敢在宫中大牢做这种事！ 沈宁烟定定看着她，语气淡淡：“就算我对你做什么，那些狱卒也不会真的过来追究，如今太子是向着我的，元贵妃更是想让你死，你以为你就算是被杀，也会有人为了你来得罪我吗？” 听到这话，沈月秋张了张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沈宁烟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你别对我动手，否则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可我怎么觉着你父亲根本不敢得罪元贵妃？否则你从入大牢到现在已经六个时辰，他为何没有想办法搭救你，甚至一点风声也没有？”沈宁烟勾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早就知道沈定梁是什么样的人了，之前对沈月秋好，不过是觉着这个女儿还有用处。 可现在面临得罪太子的危险，沈定梁连为女儿求情的勇气都没有，还真是可笑。 沈月秋听得脸色发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管怎样，父亲都不会放过你，你早就应该死在两年前了。” “那就带着这样的期望去死吧，放心，我定会好好和你父亲周旋，只可惜我解决他的时候，你什么都看不见。”沈宁烟说话，便瞥了一眼地上的瓷瓶，“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你休想！” 沈月秋猛地往后退，背紧紧贴着墙壁，定定看着眼前女子，“我自尽是一回事，可你要是敢对我动手，贵妃娘娘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 “是吗？”沈宁烟忍不住嗤笑，继而转过身看看四周，“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你死了，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她完全是有备而来，沈月秋顿时吓得大叫起来，“狱卒！救命！” “别叫了，哪怕他们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会进来帮你，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自尽还是想让我帮你？” 沈宁烟定定看着牢里的女子，目光冰冷无情。 那么多年的恩恩怨怨，今日也应该了结。 沈月秋摇摇头，抓起瓷瓶狠狠摔在墙上。 瓷瓶四分五裂，里面绿色的毒汁流出来，显得格外诡异。 沈宁烟眯起双眸，定定看着她快要发狂的样子，“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吧？” 她摆摆手，示意苏荷将东西拿出来。 苏荷立刻上前两步，拿出了袖子里的另一个瓷瓶，“这是我家小姐特地为你准备的，来享用吧。” 说完，她打开牢门走进去，一步步逼近沈月秋。 沈月秋吓得连连后退，很是警惕地盯着她，“你别过来，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看来你知道自己要死了，就迫不及待想做鬼，今日我就看在咱们姐妹一场份上，成全你。” 沈宁烟始终笑吟吟的，只是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你休想……唔！” 沈月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荷狠狠勒住了脖子。 她动弹不得，刚想要挣脱的时候，两根手指忽然钳制住她的嘴，硬生生将她的嘴掰开了。 沈宁烟始终冷冷看着，“苏荷，动作快点。” “是。”苏荷答应一声，毫不犹豫将瓷瓶里的东西倒进沈月秋口中，继而将人狠狠推开。 沈月秋倒在地上，迅速坐起来拼命抠着嗓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这种毒叫肝肠寸断，听名字就知道你会经历什么吧？放心，你还有两个时辰可活，好好在这儿想想，你这辈子做过的所有坏事，为你伤害过的人忏悔吧。” 沈宁烟步步紧逼，直至来到她的身边，伸脚将她踹倒在地，“你从前拿我当傻子，跟你那个娘一起来夺走我所有的东西，甚至屡次要我性命，如今自己反被报复的滋味如何？” “贱婢！” 沈月秋双眼发红，死死盯着她居高临下的样子，“只要我死了，我母亲就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你有太子他们护着就行吗？还有元贵妃，她……”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的死对他们任何人来说都不重要，不值得搭上性命来相救，与其在这里说狠话，你还不如好好想想，要不要一头撞死来了结两个时辰的痛苦。” 沈宁烟冷声打断她的话，带着苏荷转身就走，任凭背后传来大喊大叫也没有回头。 大牢外，几个狱卒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此刻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宁烟走过去，看到他们个个忐忑的样子，冷声警告：“这儿发生的任何事，你们都不能说出去，要是让春和宫的人知道我来过，你们就别想好好活着，明白？” 她不想对不相干的人疾言厉色，然而这种事由不得她和颜悦色。 狱卒们点头如捣蒜，俱都不敢得罪这个被太子和永乐王罩着的人物，恭恭敬敬目送她离开此处。 等回到微雪轩，苏荷愣愣站在殿内，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茫然表情。 沈宁烟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方才被吓到了吗？” 第四百六十二章 装作不知 “奴婢并不害怕，只是……”苏荷张了张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觉得解决沈月秋是很不真实的事，这不是小姐日日夜夜都想要杀死的人吗？今日居然成了。” 她只是不敢相信，小姐历经磨难之后真的大仇得报。 只要沈月秋死了，从今以后整个世上也就能清净了。 “我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沈月秋确实是死了，如今我也算是报仇成功，不过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沈宁烟转过头，定定看着她。 苏荷犹豫着摇摇头，“奴婢不知，还请小姐明示。” “我的仇人不仅仅是沈月秋，还有沈家那两个人，更有元贵妃，因此咱们接下来必须好好筹谋，一刻也不能放松。”沈宁烟郑重说出这话，忍不住攥紧衣袖。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如今，绝对不能因为一时松懈而功亏一篑。 不管怎样，她都要将所有的仇人收拾之后，看到姜凌寒登基才能够彻底安心。 看着她无比坚定的样子，苏荷有些欲言又止，“解决沈家当然是要紧事，可对付元贵妃不是那么容易的，小姐真下定决心了吗？” “你为何总觉着我不会下定决心？” 沈宁烟反问一句，神色很是冰冷，“元贵妃为了对付淑妃，可以选择让我去死，我为何不能将她视为仇人？今日她可以为了其他目的让我死，明日也可以因为其他好处卖了我，总之我不会再和她虚与委蛇。” 她厌倦了。 原以为元贵妃都记着她的好，现在才发现这个女人有多自私。 或许元贵妃是高高在上惯了，总觉着别人会无条件对她好，从来不想想别人图什么，更不把别人当人看。 既然如此，沈宁烟也不想再客气。 苏荷知道自家小姐委屈，连忙低声安抚：“小姐你别着急，对付元贵妃这件事慢慢来，先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毕竟在她眼里小姐你还是好的，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付你。” “是吗？” 沈宁烟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抬眸望着天边，“我怎么觉着，暴风雨就快要来临了？” * 第二日。 这段时日没有太平过的皇宫再起波澜，沈月秋意图杀害公主伴读被及时阻止，不堪重负在牢中服毒自尽。 这个消息传出来，沈宁烟立刻前往春和宫。 “贵妃娘娘，您要相信我，这件事绝对不是我做的，太子殿下和永乐王爷都不喜这个女人，她想对我做什么是难上加难了，我不会这么咄咄逼人要她命。” 她急急解释，因着匆忙跑来，额头上全是汗水。 看着她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元贵妃眸光微闪，继而轻轻笑了，“你看你跑过来跟本宫说这么多做什么，本宫又没有不相信你，在这件事上，本宫自然觉得无论她是怎么死的，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确实没有理由非要让她死。“ 沈宁烟听了这话，才故作放心下来地拍拍心口，“还是贵妃娘娘了解小女，只不过沈月秋死的太蹊跷了，她既然想要害死我，就必定不会在身上藏着其他东西，否则早就对我动手了，她为何会将一瓶毒药留给自己，在牢中自尽呢？这事处处都透着古怪。” 她咬着唇，若有所思地说出这话，仿佛这件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元贵妃轻咳两声，忍不住看向芙蓉。 芙蓉会意，这才轻声道：“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种人就跟疯子一样，再说了，沈家如今越来越走下坡路，没有人可以救她，她在大牢里待着，又有那些带着瘟疫的老鼠，自然不能忍受，因此一时想不开，服毒自尽也是有的。”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险些冷笑出声。 果然，元贵妃杀人无形中，无论什么时候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只是春和宫的人却忘了，只要有死人的地方就有证据。 想到这里，沈宁烟点点头，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料理她的身后事，反正她服毒自尽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就算皇上知道此事也不可能怪罪下来吧？” “这个你放心，皇上不会无缘无故怪罪任何无辜的人，只要你没有伤害沈月秋，这件事情就牵扯不到你头上，放心好了。” 元贵妃轻轻一笑，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看起来却不是很真心。 沈宁烟假装没有看出她的漫不经心，接着道：“那解决了沈月秋，贵妃娘娘接下来有何打算？我不是没有听说宫中的传言，一开始贵妃娘娘力保沈月秋，就是因为她答应帮你对付淑妃吗？” 她定定看着元贵妃，语气郑重又认真。 沈宁烟已经知道此事的隐情了。 她在给元贵妃一个选择，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用虚假的谎言刻意隐瞒。 元贵妃愣了一下，神色不自然地轻咳两声“这件事是你想多了，本宫怎么可能让她去对付淑妃，她一个宫外人，跟淑妃没有任何过节，就算对付淑妃也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定然会联想到本宫身上，本宫又不傻，不会自讨苦吃。” 知道了淑妃的大多事，沈宁烟了然点头，这才轻声道：“我也觉着贵妃娘娘不会用如此蠢笨的办法，沈月秋只是空有些小心思，成不了什么大事，以后娘娘不找她就对了，不过小女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吧，跟本宫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元贵妃撇了撇嘴，依旧高高在上的坐在他们面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沈宁烟定了定神，认真道：“娘娘还是不要对淑妃赶尽杀绝了，淑妃看样子虽不如以前对您恭敬，但她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生母，以前对您恭恭敬敬，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您的事，你们俩人既然可以成为朋友，又何必要成为仇人呢？“ “可你也得问问她，心甘情愿把皇太后让给我吗？”元贵妃提到这件事，脸色就冷了下来。 看着她就不容别人多说什么的样子，沈宁烟抿了抿唇，一时间无言以对。 对付淑妃，她也没有任何劝阻的理由。 不过…… “小女还是想说清楚一件事。” 第四百六十三章 决裂 “什么事，你说吧。”元贵妃已经猜出她心中所想。 沈宁烟恭敬道：“不管娘娘准备如何对付淑妃，小女都不会参与这件事，小女心里明白娘娘迫切想要对付她，但从现在开始，小女不会为您做任何事了。” “任何事都不会做？”元贵妃眯起眸子，定定看着她。 这番话不像是推脱，更像是斩断所有关系。 沈宁烟认真点点头，眼里满是正色，“不管怎样，小女都不希望再做伤害别人的事，因此不能在贵妃娘娘跟前做事了，公主如今也不需要伴读，因此小女想要出宫。” 此话一出，芙蓉忍不住看向自家娘娘。 现在正是他们的用人之际，沈宁烟突然这么说，就是想要断绝所有关系，不再跟他们为伍。 这么一来，他们少了做事的人，就相当于多了敌人。 元贵妃眯起双眸，打量着沈宁烟说一不二的样子，“你前两日还没有这样的念头，为何今日突然要离开？你就算是要走，也不能拿公主伴读这种理由来搪塞本宫，直说吧。” “小女不想伤害淑妃，更不想被贵妃娘娘利用了，就这么简单。”沈宁烟随即解释，语气很是不客气。 她明白，元贵妃心里就是想要她继续做事。 没有沈月秋这档子事，她或许可以帮元贵妃再做点什么，但看清人心之后，她绝对不可能再帮忙。 元贵妃沉默良久，这才道：“你和本宫不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利用娘娘的了，也不想被娘娘利用之后，还要被惦记着性命，沈月秋的命换我的命，在娘娘眼里我与别人没有什么不同，我害怕不死在别人手里也会死在娘娘手里，因此只能离开。” 沈宁烟眸光晦暗，说话越来越不客气。 若是元贵妃识相点，今日就该放她离开，非逼着她挑明了说这些，真是可笑至极。 看着她这副颇有深意的样子，元贵妃愣了愣，随即抬头看向芙蓉，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尴尬地笑笑，心中暗骂沈月秋，“你误会本宫了，本宫之所以答应沈月秋，那只是缓兵之计，想要沈月秋好好为本宫做事，你和本宫相识那么久，为本宫尽心尽力做事，本宫怎么可能为了她那种人对你做什么？” 这番话换做以前，也许沈宁烟会相信，但现在她根本不会相信元贵妃的任何话。 她淡淡笑道：“我也明白贵妃娘娘不会如此狠心，但小女就是不想在这里多待了，还请娘娘成全。” “沈宁烟，本宫还有需要你的地方。”元贵妃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 她从未好声好气跟别人解释什么，如今挽留沈宁烟，她已经做到最低声下气了。 沈宁烟依旧不为所动，“可小女没有需要娘娘的地方了，小女并不是娘娘的走狗，以后所有日子都会随叫随到，互相利用的盟友也可以解除所有牵制利益，不是吗？” “你……” 元贵妃咬咬牙，看她竟然铁了心离开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沈宁烟已经欠身行礼，“小女先行告退，不管娘娘想做任何事，小女都希望您能够成功。” 说完，她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元贵妃突然冷声开口：“本宫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就是心疼淑妃，不想对她动手，不过本宫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只要你敢走出皇宫，就是与本宫为敌。” 威胁？ 沈宁烟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却出声冷笑。 她毫不畏惧道：“娘娘可以尽管试试，我不想做的事，谁都不可以勉强我，我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淑妃动手，您有本事就杀了我，不过与我为敌的人一个个都死了，娘娘好自为之。” “你！” 元贵妃气得拍案而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此处。 等人走后，芙蓉急急上前两步，“娘娘息怒，恐怕沈宁烟早就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这里了，她听沈月秋说了那样的话，只是想要离开，没有对付娘娘的意思，这就是好事，咱们不能再追究下去了。” “她如此冰雪聪明，如今和本宫闹翻，你以为她还会像平日里那样恭恭敬敬吗！沈宁烟必须死。”元贵妃咬咬牙，眼里迸发出杀气。 闻言，芙蓉着实惊讶了，“娘娘别冲动，眼下对付淑妃才是要紧事，这个沈宁烟可是永乐王心尖上的人，对付她就等于和永乐王作对。” “那又如何？” 元贵妃反问一句，转身看向窗外，阴狠道：“本宫想明白了，杀了淑妃以后，永乐王登基，沈宁烟始终压着本宫一头，而要是让荣王登基，他定会想方设法针对本宫，本宫到如今也只好杀了他们所有人，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了。” 她要做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她不想再对任何人恭恭敬敬，因此她绝不能忍受再有个皇帝出来让她毕恭毕敬，俯首称臣。 芙蓉听得脸色发白，急忙看看殿外，生怕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被别人听见，“娘娘息怒，就算您想要做什么，也不能把他们都杀了，这种事万一被察觉……” “不会被察觉的，你去把荣王请过来。”元贵妃打断她的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回她倒要看看，沈宁烟和姜凌寒还怎么蛊惑人心。 不过多时，荣王得到消息就来了春和宫。 他进去也不行礼，只是远远站在元贵妃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贵妃把本太子叫过来，有何贵干？” 这番话很是不客气，也不是该对贵妃的语气。 元贵妃心中不爽，却也只能咬咬牙忍耐下来，“坐吧，本宫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不必了，伤母仇人不共戴天，你有话就说。”荣王依旧冷冷看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仇恨。 元贵妃僵住，继而挤出一抹愧疚的笑容，“本宫打了淑妃之后，如今幡然醒悟，一味追求皇太后之位也没用，本宫和淑妃都老了，在后宫中颐养天年就是，在意什么位份有何用？” 第四百六十四章 看他们狗咬狗 “你到底想说什么，现在才假惺惺来表态，不觉得太可笑了吗？”荣王冷冷看着元贵妃，并不相信她的话。 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若是元贵妃真的悔改，在打过他母妃之后，就应当幡然醒悟，而不是现在才装作很是后悔的样子来跟他示好，这么做必定是有什么目的。 见他不上当，元贵妃咬咬牙，心里有些生气，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本宫这回真的知道悔改了，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本宫这次过来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荣王抱着胳膊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他根本不想听元贵妃在这里胡言乱语，这个女人说任何话都是有目的的。 元贵妃看着他根本不想听下去的样子，忍不住攥紧拳头，一字一句道：“即使没有本宫对付你，你也做不了皇帝，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你我能做皇帝，但有了你对付我，我同样也能坐上这个帝王之位，明白吗？”荣王很是自负地说出这番话，下巴微微抬起。 “不，你错了。”元贵妃冷笑一声，“你也知道齐思瑶冰雪聪明，更知道永乐王心思深沉，他们两个想要夺走你的皇位，还不是轻而易举？” 听完这话，荣王错愕地上下打量着她，不免有些惊讶，“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并不是真心辅佐你做皇帝的，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你来将皇位拿到手罢了，你觉着永乐王为何会无缘无故现在跟你亲近？他以前可是跟你没有任何交集的。”元贵妃挑了挑眉，将话说了明白。 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荣王有些惊疑不定。 他下意识不想相信这个女人的鬼话，但不知为何，又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看他像是不想相信的样子，元贵妃猛地站起来，一字一句道：“你可以不相信本宫什么，但你要知道本宫没必要胡言乱语，你若是不相信，就留心些自己去调查，否则肯定会错过很多阴谋。” 说完，元贵妃便不再跟他说什么，摆摆手让他离开此处。 荣王攥紧拳头，看着她这副坚定的样子。沉默良久还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芙蓉不免有些担忧，“娘娘，这个荣王真会相信您的话吗？” “他就算是不相信，这些话在他眼里也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你就看着他是如何证实真相的吧，本宫很期待他们狗咬狗的局面。”元贵妃勾唇，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不用亲自动手，就可以解决荣王和沈宁烟其中的一人。 剩下来的那个人想必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她再出手，就会轻而易举把这几人收入囊中。 看着她得意的样子，芙蓉突然有些担忧，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发展下去，毕竟荣王和他们娘娘有仇，绝对不会就这么贸然去对付沈宁烟他们。 * “小姐，咱们真的要离开吗？”苏荷收拾着衣裳，显得有些犹豫。 沈宁烟似笑非笑，故意道：“你若是觉着皇宫好，不舍离开这里，我就去跟淑妃说说情，让你留在她身边伺候。” “小姐就知道打趣奴婢，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咱们就这么离开了，恐怕元贵妃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仔细想想元贵妃最后说的话。” 苏荷面色凝重，一点说笑的心思都没有，反而很是担忧。 元贵妃是聪明人，手段多的很，他们从来没有对付过这个女人，如今突然为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沈宁烟只是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会随时奉陪，比起在那种人身边被利用，还不如快点离开，不过不是她与我为敌，而是我们互相为敌人，你以为我就不会做什么了吗？” 她话音刚落，门外的宫女突然进来。 苏荷皱皱眉，不悦道：“为何就这样闯进来了的？我和小姐在说话，没看到吗？” 宫女被训斥，连忙低下头不敢造次，“是奴婢不懂礼数，还请齐小姐责罚。”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无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宫女看她果真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奴婢方才看见荣王从元贵妃的宫中出来了，脸色还很不好的样子，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想着有必要要跟小姐汇报一声，便特地过来禀报了。” 听完这话，苏荷与沈宁烟面面相觑，一瞬间猜到了元贵妃的手段。 元贵妃看她们根本不再受控制，便起了杀心，想要通过荣王来对付她，还真是可笑。 沈宁烟勾唇。 若是猜得没错，元贵妃已将她和姜凌寒的目的说出来了，只不过她现下不确定荣王是怎么想的。 等宫女离开后，苏荷便着急道：“小姐，这件事情得想办法解决才是，荣王要是真的信了元贵妃这番话，然后回过头来必定会未雨绸缪，若是不信，心里也会埋下怀疑的种子，始终对咱们有防备。” “不必多说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先别收拾东西，咱们去一趟红玉堂吧。”沈宁烟打断她的话，摆摆手示意她少安勿躁。 这件事她倒是有办法解决，就是不知道淑妃愿不愿意相信了。 思及此，沈宁烟也没有耽搁，立刻带着苏荷匆匆赶往红玉堂。 等她们到了之后，荣王并不在此，淑妃看到她们过来便挣扎着想要起身。 沈宁烟连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来，“淑妃娘娘，你感觉这些日子好些了吗？” “脚不沾地的休养，自然是好多了，只不过没没想到元贵妃对本宫如此狠毒，本宫心里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真想冲过去将她剥皮扒骨” 淑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眼里满是冷光。 她这些日子无时无刻不在憋屈着，心里很是痛苦。 “娘娘想报仇也要小心，从今日开始，我便不能在宫中常住，常常来看望你了，为此你自己要小心应对。”沈宁烟柔声安抚一番。 第四百六十五章 冲喜 闻言，淑妃惊讶地打量着沈宁烟，“你为何会突然离开？你和元贵妃已经决裂了吗？ 沈宁烟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元贵妃想要利用沈月秋对付小女，沈月秋向来与我不对付，条件便是她为元贵妃报仇，元贵妃也要杀了我为她报仇。“ 听完这番话，淑妃脸色剧变，气得将手边的茶壶狠狠扔在地上。 “她岂有此理！” 春燕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跑进来，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不由愣了愣。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淑妃娘娘息怒。” “这个天杀的元贵妃，居然对我如此狠毒，怪不得这些日子都风平浪静的，原来是等着沈月秋来对付本宫呢，只可惜沈月秋已经死了，本宫还好端端活着，她想对付本宫也没有那个办法。” 淑妃咬牙切齿说出这番话，恨不得现在就将元贵妃给杀了。 看着她报仇心切的模样，沈宁烟不动声色道：“娘娘先别急着生气，这不是最要紧的事。“ “那什么是最要紧的？”淑妃回过神来定定看着她，依旧不能冷静。 沈宁烟伸手抓住她的手，低声道：“今日，我打听到殿下从元贵妃的宫里出来，似乎是想要挑拨我们和荣王之间的关系，看样子荣王已经有些相信了，淑妃娘娘，您一定要阻止荣王继续怀疑我们，就算你们真的怀疑什么，也应当先对付元贵妃之后再好好调查，我们当务之急是不能元贵妃在皇宫崛起。“ 她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让听的人没有任何理由怀疑。 再说她也没有明说自己是没有问题的，倒是更有些可信度。 淑妃听完，脸色就缓和了，“你放心，本宫还分得清楚谁是敌谁是友，你既然和贵妃已经决裂了，那便是本宫的朋友，本宫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从而误会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本宫会和荣儿说清。” “多谢娘娘，只不过元贵妃已经与小女为敌，如今不得不收拾行囊离开皇宫，否则怎么被她对付死的都不知道，待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您。”沈宁烟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淑妃说到底还是很满意她的，此刻见她将要离开，不免有些不舍。 “丫头，不如留下来用饭吧，反正今儿就我自己，你也难得过来陪陪本宫。” 一听这话，沈宁烟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好无奈点头答应了？ 两人落座，在一桌子山珍海味面前，却都没有任何吃的胃口。 沈宁烟是担心荣王被当靶子，接下来做出什么不利于她和姜凌寒的事，淑妃是想着这个儿子居然对付错了人，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劝回来。 看着她们心事重重的样子，春燕有些无奈，连忙开口催促：“娘娘和小姐还是赶快用饭吧，要是菜凉了可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沈宁烟勉强打起精神，夹起一块牛肉放进了淑妃的碗里，“娘娘，请用饭吧，” 淑妃点点头，还未来得及拿起筷子，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匆匆声，有人似乎正朝着正殿赶来， ”贵妃娘娘驾到。“ 一听这话。神明0安和淑妃都变了脸色。 她们俱都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在此时来到红玉堂。 淑妃咬紧牙关，却只能放下筷子起身行礼。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欠身行礼后正对上元贵妃阴沉的目光。 她知道元贵妃定然是以为她匆匆来了红玉堂告状，只可惜淑妃从一开始就知道元贵妃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需要谁来报信。 “贵妃娘娘，您怎么来到了这儿？”淑妃站起来，漫不经心的说出这话，语气很是不客气。 元贵妃也没有在乎她的态度，打量着桌上的山珍海味，“看来淑妃这段日子修养的不错，宫中也应有尽有，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娘娘说笑了，臣妾这里有的。娘娘宫里肯定是是更多更好。不必羡慕臣妾。”淑妃不动声色地回怼，根本不想给她留任何面子。 元贵妃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又看向沈宁烟，“齐小姐怎么还没有离开？不是说你打算不在宫中长住了吗？” “就算要离开，分别之际，臣妾留她在这儿吃顿便饭也没有什么吧？倒是贵妃娘娘专门挑着这个时间过来，是诚心不想让我们好好用饭吗？”淑妃立刻反驳，语气还是不客气，带着显而易见的质问。 元贵妃咬咬牙，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恨不得将他剥皮抽骨，“你要是这么说，那倒是让本宫伤心了，本宫不过是关心你们罢了，不知淑妃今日为何会对本宫如此不客气？” 淑妃听了，当即反驳：“臣妾仅仅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还希望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她不冷不热的回怼，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淑妃现下也知道如何能够对付元贵妃了，并没有任何想要再虚与委蛇的意思。 何况她前段时间被打成这样，一直记在心中，是绝对不可能原谅的。 元贵妃看看两人狼狈为奸的样子，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却什么也没有说，“本宫今日过来是有事告诉你。” “娘娘吩咐。”淑妃落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元贵妃淡淡道：“皇上病了这么些日子，宫中一直都没有喜事，虽说齐小姐已经被许配给永乐王为妻，但他们即便是办亲事也是在宫外，算不得什么，本宫寻思着给皇上冲冲喜。举办一个宴会，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话，淑妃顿时警惕起来，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 她忍不住看向沈宁烟，想要她给一个意见。 沈宁烟只是不动声色地垂眸，示意她可以自己决定。 看着她们交换眼色的样子，元贵妃忍不住冷哼一声，“难道淑妃做不了自己的主，非要通过齐小姐点头答应才行吗？” 淑妃扯了扯嘴角，“并不是这样，既然贵妃娘娘有心，那臣妾照做就是，不过，臣妾如今正在养伤中，许多事情都不能操劳了，还请娘娘谅解。” 言下之意就是她受伤了，什么都不能做，要办宴会可以，但只能元贵妃自己来操心。 第四百六十六章 离开 “到时候淑妃你可别再装死不来，上回没有过来侍疾，皇上心中已经有所不满，你这回再不来，皇上不知会如何责怪呢。” 元贵妃轻飘飘威胁两句，起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淑妃气急不已，起身道：“这就是威胁！本宫若是不去又怎样？要是办宴会冲喜能让皇上好起来，元贵妃她早就这么做了，真是一派胡言！” “好了好了，淑妃娘娘消消气，万一元贵妃没走远听到了怎么办。”沈宁烟起身劝慰，生怕她再忍不住闹起来。 淑妃神色痛苦地扶着腰，半晌都缓不过来，“你说元贵妃到底有什么阴谋？咱们若是去了宴会，万一被整怎么办？” “淑妃娘娘不必担心，只要注意礼仪规矩，小心元贵妃在宴会上准备的吃食，就绝对不会轻易出错。”沈宁烟淡淡安抚，心里并不忌惮。 如今元贵妃已经彻底和淑妃闹翻，两人之间互相忌惮，且宴会还是元贵妃带头让人办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一来不吉利会让皇帝不高兴，二来出事了要是元贵妃全责，必定会受到惩罚。 总之无论如何，只要出了任何不好的意外，元贵妃都会倒霉。 元贵妃此人不会做吃亏的事，沈宁烟便有些想不通了，她到底想要通过宴会做什么？ 听完沈宁烟的话，淑妃倒是没那么忧心忡忡了，“既然如此，那本宫到时候小心为上就行，倒是你如今不和元贵妃为伍，就不怕她以后对付你吗？” “不怕，她自私自利，又喜欢过河拆桥，如今已经是墙倒众人推，咱们就看着吧，到底是她输到一败涂地，还是咱们一个个都被她解决。” 沈宁烟抿着唇，眼里满是冷光。 她本就没把元贵妃放在眼里，不论是当初帮忙让姜汝嫣回到皇宫，还是如今顺势让元贵妃和姜近安互相残杀，一步步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哪怕她的聪明才智和元贵妃不相上下，她也坚信元贵妃不可能斗得过自己，成为主宰一切的存在。 淑妃拍拍她的手，欣慰道：“还好本宫身边有你出谋划策，你要是站在元贵妃那边，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对付过她。” “娘娘放宽心，这回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她再同盟。”沈宁烟的笑意越来越冰冷。 她已经看透了元贵妃，将这个女人划分为和沈家相同的仇人，接下来不论如何都不会再手下留情。 等到淑妃彻底放下心来，沈宁烟这才离开了红玉堂。 等她回到微雪轩，就见院里有一抹黑色身影。 姜凌寒背着手站在海棠树下，定定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温柔，“你去哪里了？” “去见见淑妃，恐怕元贵妃很快就要对淑妃下手了，过两天准备了一个宴会，明面上是为皇上冲喜，实则想干什么坏事我也不知道。” 沈宁烟如实说完，丝毫不害怕周围几个宫女听到。 如今她不愿意为元贵妃解决淑妃，反而和淑妃越来越亲近，已经表明态度站好队了。 现下她和元贵妃是相对的敌人，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若是那日举办宴会，我会进宫一趟，荣王也同来，她绝对不能轻易动手。” 姜凌寒走过去，看了看苏荷从殿内提出来的包袱，“你今日就要离开吗？” “在宫中做不了公主伴读，说不定元贵妃时时刻刻都在防着我对姜汝嫣下手，既然待不下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成，相对的也少了很多危险。”沈宁烟淡淡笑着，心里反而放松下来。 这阵子她在皇宫中运筹帷幄，已经心力交瘁，就算留下来不会被元贵妃轻易伤害，终日和这样的人虚与委蛇，她心里也是厌倦的。 无论如何，离开皇宫都是一种解脱。 姜凌寒抬头理了理她的发，低声道：“去永乐王府小住两日吗？” “这……”沈宁烟听得惊讶又犹豫。 她虽然已经被许配给姜凌寒，但说到底还没有八抬大轿进入永乐王府，就这么进去恐怕有些不妥。 苏荷有些忍不住了，连忙上前开口：“如今小姐也还算是未出阁的女子，就这么贸然住到永乐王府，恐怕有些不妥。” “我是怕她出事，难保元贵妃不会派人做什么，到时候在齐家有些动静怕是不好，况且我已经事先问过齐太公，齐太公已经同意了。”姜凌寒认真解释，生怕她们误会。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也就点头同意道：“深居简出，应当不会有人看到，就算他们看到了，应该也不敢随意编排什么，苏荷，咱们就去永乐王府吧。” 自家小姐都发话了，苏荷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他们离开了皇宫。 到永乐王府安顿之后，沈宁烟去了许久没去的思烟阁。 她到了之后，就见陆问景正倚在桌边和几个姑娘说说笑笑，样子吊儿郎当的，又因为俊俏模样让人不觉轻浮。 “这些日子没见，你倒是过得舒坦。”沈宁烟笑着走过去，意有所指。 看到她突然出现，陆问景还有些缓不过神来，“烟儿，是你吗？” “不是我还能是谁。这么些日子不见，你竟然不认识我了。”沈宁烟故作生气，笑吟吟走过去看着他。 陆问景揉揉眼睛，瞪大眼睛看着她，半晌才兴冲冲迎上去，“我还以为你会在宫里待很久，怎么突然出来了？” “宫中没法待了，刚出来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你这段日子过得如何？” 沈宁烟问到这里，心里还有些愧疚。 她知道，陆问景要不是留下来帮忙打理思烟阁，早就可以去过天高水阔的生活了，而不是被困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想到这里，沈宁烟抬头看向陆问景，认真问道：“问景，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其实我再找个账房先生和掌柜，留下来也可以好好打理思烟阁。”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问景脸上没有了笑意，很是认真地看着她。 “我……”沈宁烟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我只是觉着不该让你在这里蹉跎光阴了，你应该去做你想做的事。” 第四百六十七章 芙蕖 陆问景的脸色有些难看：“为何要赶我走？” “我并未是这个意思，只是觉着你在这儿浪费了一身好才华，我明白你并不是拘泥于开铺子的人，你应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围着我转。” 沈宁烟认真解释，神色很是郑重。 她不想让陆问景为了自己再牺牲什么，如今她和姜凌寒已经快要成亲，陆问景就算是再坚持下去，恐怕也没有任何结果。 “你现在说这些，是准备认认真真和姜凌寒过一辈子，再也不考虑其他人了是吗？”陆问景定定看着她，攥着拳头竭力冷静下来。 沈宁烟沉默片刻，只好点头，“问景你是知道的，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心过，我只喜欢姜凌寒，以前是这样，未来也不会改变，是你一直都心存幻想。” 虽然这话有些不合适，但她必须要说出来。 陆问景把所有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实在是不合适，大好年华应该去找更好的女子，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和姜凌寒成亲，还要继续孤苦伶仃。 陆问景坐在桌边，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店里的伙计们都察觉到了他们有些不对劲，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都在绕道走。 不过多时，陆问景终于叹了口气，“我明白的，你终究不会属于我，与其说是在等你选择我，倒不如说是我自己的一个执念，如今我也明白你心中所想，不会在这里苦苦纠缠让你费心。” 说完，他缓缓起身，“我这两日就收拾东西离开京城。” “不必离开京城啊，我们还是好朋友，你若是想做什么生意就留下来做，我并非是赶你离开的意思，只是觉着……” “你不用解释，我十分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既然已经决定放下，就想着云游四海到处散散心，你在京城里和姜凌寒好好的，说不定以后我还会回来找你们。” 陆问景打断她的话，勉强露出一抹笑意，眼里分明闪烁着微光。 看着他这副模样，沈宁烟莫名觉着有些心酸，在这种时候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那就祝你玩得开心，在外头注意别被劫匪盯上了财物。” “明白，我先回去了。”陆问景眼里难掩落寞，朝着她挥挥手，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他越走越远，沈宁烟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从她认识陆问景到现在，这个男人帮她很多，但现在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可她除了让陆问景离开，没有任何办法让这个男人好过一点。 良久，沈宁烟才回过神，转身离开思烟阁。 她没有带上苏荷，绕了一圈又去往沈府附近，去打听沈家现在的消息。 沈家如今没有了女儿，也不得皇帝看重，如今已经是渐渐没落，连个人登门也没有，肉眼可见的冷清。 但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沈家养魅女为姜近安做事来蛊惑人心，到现在皇帝也没清算这件事。 沈宁烟想了想，决定添一把火，转身就去了怡红楼。 “呦，这位女客官，您里面请？”老鸨在门口看到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过来，顿时有些惊讶。 沈宁烟走过去，双眸冰冷，随手亮出一千两银票，“你们这儿有没有要银子不要命的大胆姑娘？” “有有有！有银子就什么姑娘都有，女客官您请。”老鸨双眼放光，立刻请她进去。 沈宁烟勾了勾唇，不动声色地跟着她走进怡红楼。 老鸨刚走进屋里，就迫不及待的大喊：“芙蕖，芙蕖你在吗？芙蕖！” 她连着拍门，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声响。 芙蕖慢悠悠地过来开门，满脸都是不耐，“妈妈您不知道吗？白日里咱们这些姑娘们都得休息呢，您这一下子敲门进来可打扰我歇息了。” 她理了理发，妖媚的脸十分勾人，眼神风情万种，一看就是红颜祸水的类型。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她，心里很是满意。 老鸨连忙介绍：“这位是今儿来的大顾客，要跟你谈生意的，我告诉你啊，你得好好接待着！” 说完，她对芙蕖使了个眼色，就亮出了袖中的一千两银票，“价钱银子好商量，只要你能够好好满足这位客官的要求就成。” 看到一千两银票，芙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望着沈宁烟，“客官出手这么大方，是要小女做什么？” “进去说吧。沈宁烟挑了挑眉，示意她不要在这儿嚷嚷。 芙蕖在怡红楼日子久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一听这话当即觉得此事必然有些古怪，便立刻侧身迎着她进去了。 两人进了屋里关上门，芙蕖立刻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茶，“说实话，小女在这儿多年，却还没有见过任何客官出手这么大方的，客官是要想小女做什么吗？” “听老鸨说你是个要银子不要命的，可真是如此？”沈宁烟接过茶盏，淡淡看着她。 听到这话，芙蕖端茶的动作一顿，一时间有些犹豫。 她认真打量沈宁烟，半晌才轻声问道：“那就要看客官您让我做些什么了。” “你可知道有种女子叫做魅女，是专门用来蛊惑其他人的，这种女子若是被发现，继而指控谁，会让此人死无葬身之地，或者轻则有牢狱之灾，我想让你假装魅女去教训一个人，你自己开个价吧。”沈宁烟没有犹豫，径直将这话说出来。 她戴着面纱，这个女子根本不认识她是谁，若是能够答应下来，整治沈定梁就是眼前的事了？ 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芙蕖就知道她没有开玩笑，犹豫良久才道：“小女确实是要银子就不要命，不过这样的事一旦办不成掉脑袋的，所以价也不会便宜。” 一听这话，沈宁烟就知道有戏。 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你就尽管开价吧，我什么价钱都给得起。” “一千五百两。”芙蕖眸光微闪，神色很是郑重，“不是我漫天要价，而是这种危险的事大家都不想做，在怡红楼的姑娘们虽然贪财，但她们并不是不要命的人，否则他们还要财干什么？有银子赚没命花呀。” 第四百六十八章 听她的安排 沈宁烟很是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有道理，这个价我给得起，不过你也要知道，做不好此事的话，你到最后会一无所有。” 芙蕖轻轻一笑，淡然道：“这个自然小女心里都明白，所以就请客官尽管说吧，想要小女做什么？” 沈宁烟顿了顿，继而认真看着她，“你实话告诉我。，你为何这么缺银子？就像你说的有银子赚没命花，你若是没有命，银子给谁？这个我要问清楚，否则你若是收了银子再倒打一耙，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面对她警惕的样子，芙蕖有些哭笑不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我既然敢接。就是赚银子给旁人花的，这个大可放心。” 说完，她目光微暗，眼里泛着淡淡的忧伤。 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沈宁烟也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说什么了，这样吧，我先给你五百两银子作为定金，若你能活着解决此事，我便将这笔银子剩下的全都给你，若你没有命活着，你就说一个人的名，我必将银子送到他手上。” 听到这话，芙蕖反而警惕起来，“可若是我没了性命，你不把银子送回来该怎么办？” 沈宁烟知道她的怀疑在情理之中，立刻举起双手，郑重其事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将这段话当做儿戏，更不会食言，若有食言不给你剩下的银子，那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缺银子，在这种事上绝不会食言。 芙蕖定定看着她一会儿，目光微闪，“你知道吧，做我们这行的见多了世面，从来不相信起咒发誓的人。” 听到这话，沈宁烟愣了一下，认真思索怎么样能让她相信时，芙蕖又轻轻笑了。 “不过，我看着客官不像是失信的样子，更不像是缺银子的，既然你能拿出来这么多银子来做此事，就一定有这个实力，不在乎这么点银子，小女可以帮忙，你就尽管吩咐吧。” “爽快，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沈宁烟将五百两银子拿出来给她，“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一五一十记住了。” “是。” 芙蕖答应一声，做出认真听的样子。 沈云烟定了定神，这才低声道：“我要让你做的事很重要，你去故意接近大理寺卿董绍枫，一定要装成魅女的样子蛊惑他，一旦他发现你的身份，你便供出沈国公府的沈定梁，就说是他指使你做了这件事。” 听完这番话，芙蕖不由很是惊讶，连连看了她两眼。 她忍不住迟疑道：“可小女听说，大理寺卿最是铁面无私，这一去我必定遭祸。” “不一定，你就告诉他是沈定梁让你做这一切，其他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求他放过你，你只要肯为他作证，在皇上面前也不改口，那他必定不会让你有事，因此你不仅有命活着，还有这一千五百两银子赚，做不做就看你自己了。” 沈宁烟不紧不慢地解释清楚。 她不想让芙蕖心里没底，把所有事讲明白了，能做就做，不能做她也不勉强。 “小女当然做！”芙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这话。 沈宁烟并未放心，反而低声嘱咐道：“你既然愿意，做就从现下开始一步一步按照我说的做。” 两人关在房里许久，其他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哪怕是老鸨好奇也没敢进去问。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宁烟才开门出来。 老鸨慌忙迎上来，“客官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就尽管说，我们定当尽心竭力。” “现下倒是不必了，有一个芙蕖就够了，不过不要多打听，也不要逼着她说出什么，我要她做的事如果泄露出去，你们整个怡红楼都不会好过，明白吗？”沈宁烟冷声威胁，丝毫面子都不给。 听出这是一个不能惹的人物，老鸨连忙点头如捣蒜，生怕惹怒了她。 见她已经警惕，沈宁烟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等她到了永乐王府的时候，姜凌寒正准备去找她，看到她来到此处，顿时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危险，正准备去找你。” “没什么大事。”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看着她这副淡然的模样，姜凌寒就知道其中必定有什么大事，“你出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找了个人对付沈定梁罢了，你不必担心。”沈宁烟故作轻松，并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如今这种事我不可能不担心，但你若是能够保证自己做的事很安全，那我便不多问了。”姜凌寒上下打量她，越来越担心。 “安全的，只不过……”沈宁烟眸光微闪，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出她的犹豫，姜凌寒低声问道：“怎么了？” “沈家如今没落，沈定梁知道他女儿是我害死的，却一直迟迟没有动静，我猜想是不是在憋着什么计划，我有些心慌，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沈宁烟如实说出这话，心中实在是担忧。 他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沈定梁没有那么简单就认输。 这个男人自私自利，一心想着功勋和俸禄，他的大富大贵绝不能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拱手让出来。 他不会接受任何一败涂地的下场，必定会有所行动。 姜凌寒听得认真，思虑片刻才道：“也许他心里在想着如何行事，还没有真正的落实，你若是在这个时候对付他，一定会打他个措手不及。” “说的也是。”沈宁烟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余新匆匆进来了。 自从上回余新被迫骗了他她之后，就一直对她心有愧疚，进来时面色是更加的不自然了。 看他这副拘谨的模样，沈宁烟当即想到那天的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护着姜凌寒才迫不得已对我做那些事的，你不要责怪自己，咱们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余新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主动说出这番话，当下猛地抬头，很是感激的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四百六十九章 月桂花粉 姜凌寒摆摆手，“行了，别在那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有什么事就尽快说吧。” 余新定了定神，这才正色道：“王爷，属下查到姜元秋如今有异。” 听完这话，沈宁烟不禁有些惊讶，“你们还在暗中调查姜元秋吗？” 姜凌寒点点头，低声道：“自从你告诉姜元秋那些事之后，她就一直迟迟没有动静，我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再给咱们惹上麻烦，就一直让余新案暗中调查，没想到这回还真查到点什么。” “你就直说吧。”他抬眼看向文新。 文新立刻拱手道：“属下查到，姜元秋在到处买花粉，不知她要做什么。” 一听这话，沈宁烟心里咯噔一声。 元贵妃对花粉过敏，但她似乎只对月桂过敏，现下不是月桂开的季节，花粉可不好买。 看她似乎是有所疑虑，姜凌寒忍不住问道：“你知道姜元秋想做什么？”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恐怕她要利用这个对付元贵妃，只是……”沈宁烟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说。 姜凌寒立刻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你的意思是，若是她用这个来对付元贵妃，元贵妃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是这样。” 沈宁烟点头，蹙眉道：“可元贵妃对月桂过敏人尽皆知，她要是做这种事，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我得去看看她。” 她有些坐不住，立刻起身离开。 若是姜元秋出事，姜近安恐怕是死不瞑目。 对付元贵妃可以，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元秋出事。 沈宁烟特地去寻，果真在一家元字号发现了姜元秋的身影。 她不动声色地等着人出去，立刻迎了上去，“你买了什么？” 看她神色不同寻常，姜元秋下意识将药粉藏在身后，半晌又慢慢拿出来，“这是花粉，我留着入药用的，怎么了？” “你若是想要入药，就不会用花粉过敏，实话告诉我吧，你是不是打算用这个对付元贵妃？”沈宁烟定定看着她，语气近乎质问。 姜元秋咬了咬唇，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你是元贵妃的人，这回过来是要阻止我，还是想要如实告知元贵妃？” “我现在若是元贵妃的人，怎么可能从皇宫中搬出来？怎么可能特地找到你，来阻止你自掘坟墓？”沈宁烟反问两句，径直伸手拉着她离开。 不知为何，姜元秋看着她这副郑重的模样，任何抗拒的心思都没有，只得跟着她离开。 两人到了隐秘的茶楼，沈宁烟才认真道：“元贵妃对月桂过敏这件事，原本应该秘而不宣，如今却大肆宣扬，知道是为何吗？” “不知道。”姜元秋低着头，不想去考虑这些事。 沈宁烟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是因为她害怕有人用月桂花粉动手脚，因此正大光明说出这事，故意引想要害她的人用这种手段做事，你要知道，元贵妃何其尊贵，身边的人定然格外小心月桂花粉的存在，你不可能成功的。” 正因为元贵妃有这个致命弱点，她才敢直接说出来让众人知道。 最危险的事就最安全。 她定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就等着有人上钩，尤其是这种时候。 姜元秋听得脸色渐渐难看，“可我就是忍不住了，眼睁睁看着她在皇宫中享福，成为皇宫中叱咤风云的存在，我只觉得对不起自己哥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要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再动手，再说就算你想要同归于尽，用这种办法也不成。” 说到此处，沈宁烟顿了顿又道：“月桂花粉扔了吧，想要报仇就要先学会忍耐，现下永乐王府和东宫都和元贵妃为敌，你实在没必要自己动手，明白吗？” “你……你们会找元贵妃报仇吗？”姜元秋抬眸看着她，眼圈渐渐红了。 “当然，所以你就不要轻举妄动了，好好在家里待着，会有人帮你报仇。” 沈宁烟总算是松了口气，起身抓起花粉包，“这东西你就不要再留着了，这段日子也不要动这样的念头。” “我知道了。” 姜元秋乖乖点头，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又追上几步路，“多谢你帮我报仇！”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再说你也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好人，若是当初姜近安执意和姜凌寒为敌，说不定我也会对付他，只能说现在是阴差阳错让咱们相聚一块。” 沈宁烟没有回头，说完便毫不犹豫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的背影，姜元秋心里很是复杂，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她如今才知道，原来从成亲那日开始，她就已经彻底失去沈宁烟这个从来都真诚的朋友了。 沈宁烟回到永乐王府，天已经渐渐黑了。 看到她回来，姜凌寒立刻转身吩咐丫鬟上菜，“事情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姜元秋不会再轻举妄动，咱们可以松口气了。”沈宁烟说完，坐下来认真打量桌上的饭菜。 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些京城里的菜品了。 “专门请江南的厨子为你所做，尝尝合不合胃口。”姜凌寒说着，已经为她夹了一筷子菜。 旁边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她们从未见过王爷如此温柔体贴的样子，以前都以为王爷真像京城里传言的那样是冷面阎王，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沈宁烟尝了两口菜，止不住点头，“味道确实好，你也多吃点。” 两人安静用着饭，虽然只是时不时说两句话，但格外的温馨和谐。 不过多时，沈宁烟就吃饱放下了筷子，笑吟吟看着他，“听苏荷说你给我准备了上好的客房，余新说府里这个客房从没给人住过，今日我倒是有面子了。” “都是按照你在微雪轩的布置安排的，只要你喜欢就成。”姜凌寒端起茶水漱了漱口，动作优雅矜贵。 沈宁烟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张口说什么，脸色突然变了。 “怎么了？”姜凌寒顿时蹙眉，察觉到很不对劲。 沈宁烟神色痛苦，紧紧捂住肚子，“我，肚子好痛……” 第四百七十章 是谁下毒 “去，去叫大夫！” 姜凌寒立刻将沈宁烟扶到怀里，神色焦急却很是无措。 他是习武之人，常年都无病无痛，因此府里也没有府医，否则早就让府医过来诊治了。 片刻之后，沈宁烟已经痛到什么好话都说不出来，满身冷汗躺在姜凌寒怀里。 丫鬟在旁边手忙脚乱的帮忙擦汗，却什么都忙不上忙。 过了小半个时辰，大夫来到府里的时候，沈宁烟已经直接晕了过去。 姜凌寒紧张到不行，绷着脸将大夫拽到她躺的榻边，“诊治清楚。” “是是是！”大夫擦擦汗，急忙搭脉搏诊治。 诊脉以后，他的脸色瞬间凝重，从随身携带的木箱子里拿出一颗回魂丹，直接塞进沈宁烟口中。 姜凌寒在旁看着着急，立刻起身道：“怎么回事？她得了什么病？” “看着像是吃错东西，但应当是中了毒，小的已经给这位姑娘服下回魂丹，现下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再配上几日的药材调理便能好起来。”大夫老实回答，很是恭敬地低着头。 姜凌寒紧紧蹙着眉，冷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府里有人故意下毒？” 大夫低头，不敢乱说话，“这个我也不好乱说，但诊脉来看确实是如此。” 看着他的样子，姜凌寒已经心里有数。 他竭力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而看向周围丫鬟们瑟瑟发抖的样子，“余新，去把所有接触过吃食的人都带到院里去。” “是！”余新答应一声，立刻转身离开。 姜凌寒继而看向大夫，“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吃了回魂丹，两个时辰之内就能醒来，按着药方调理三五天，应当就能恢复如初。”大夫将药方放在了桌上。 这时，沈宁烟已经悠悠醒转。 她想要开口叫人，却见姜凌寒已经带着大夫离开了这里。 不过多时，院里就传来了他冰冷至极的声音。 “是谁下毒？站出来。” 院内厨子丫鬟全都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会被揪出来背锅。 其中两个厨子立刻站出来。 “王爷，我们是如意楼的厨子，和府里这位小姐无冤无仇，绝对不会下毒，更不会毁了自己的前途，还请王爷明察。” 听了他们的话，余新也觉着很有道理，“王爷，这两个人就放走吧，他们做菜的时候，其他人都在旁边看着，根本没机会下毒。” 他之所以帮忙说话，一是因为这两人确实没有下毒的必要，二也是因为不能太过强硬地怀疑这两人，否则其他厨子不敢轻易来到府里再做菜了， 姜凌寒缓缓打量着几个厨子，半晌才摆摆手，“你们可以离开了。” 厨子们如释重负，忙不迭离开永乐王府。 听着外面的动静，沈宁烟捂住还在不停疼痛的肚子，起身来到了窗边，透过轻纱打量着院里的情况。 余新背着手，在接下来的一群人面前走来走去“你们当中任何人都有可能下毒，我奉劝一句，那个下毒的人自己站出来承认一切，王爷看在你自己主动承认的份上也能从轻责罚，否则后果不可估量。” 听完这番话，众人仍旧是面面相觑的，没有任何人敢站出来。 看着他们个个都打定主意缩着的样子，姜凌寒忍不住冷笑，“你们当然可以不站出来，毕竟本王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证据，不过下毒就需要毒药，本王带着你们所有人去药铺挨家查，你们还觉着能查不出来吗？” 药铺暗地里也卖du药，但要是碰到官府之类的人查案，必定会如实相告，这也算是对于朝廷没禁所有毒药的一种回报了。 下毒的人听到这个，必定会害怕，因为只要去了药铺就一定会被认出来。 沈宁烟眯起双眸，认真打量每个人的反应，立刻发现站在最角落的丫鬟抖了一下。 姜凌寒等了片刻，勾起饶有兴味的笑，“还不肯说？很好。” “王爷，不说便不说吧，咱们又不是查不出来，到时候要是让药铺老板帮忙揪出来，不仅要把这个人杀了，全家十八代都得送到刑部去！看以后还有人敢不敢再做这种事。” 余新故意说着狠话，认真打量着所有人，眼神冰冷无情。 众人听了彻底不淡定了。 “到底是谁做了这样的事？赶紧站出来，别让我们跟着去药铺了！” “就是，你就算不怕死，难道也要连累家人吗？” “站出来，做了坏事就要遭到报应，否则就算王爷手下留情，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几个人开始忍不住指责，看样子都很气愤。 沈宁烟抿紧唇，继而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过去，定定看着角落里那抹身影，“翠玉，你还不站出来吗？” 一听这话，翠玉吓得浑身哆嗦，猛然抬头看着她，“不是我！不是奴婢！” 姜凌寒冷冷瞥了她一眼，转身去搀扶沈宁烟，“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你快回去躺着，刚醒来不能太劳累。” “没事。”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抬眼看向翠玉惊慌失措的样子，“若是我猜得没错，你家里应该还有人吧？就像大家说的，你就算不想自己，也该想想家里人怎么办。” 听了这话，翠玉彻底愣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奴婢，奴婢真的没有……”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实话实说，没有人会对你家里人做什么，你要是不肯承认，那就别想以后的家里人可以安稳度日了。”沈宁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很是冰冷。 翠玉咬紧唇，沉默半晌后终于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奴婢做错了，奴婢不该给小姐下毒，可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啊！” “你是当初苏明兰留下来的贴身丫鬟，想必你早就替自家主子怀恨在心，嫉妒王爷不喜你家主子才动手吧？”余新站出来，沉声质问。 翠玉连忙摇摇头，哭诉道：“小姐没有得到王爷的喜欢，那是他们有缘无分，奴婢也知道小姐离开人世都是她自己的原因，奴婢之所以下毒，是真的被逼无奈！” 第四百七十一章 顺水推舟 “那你倒是说说，谁逼迫你做了这样的事？”余新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逼视翠玉。 翠玉跪在地上，用袖子抹抹眼泪，“奴婢是被元贵妃威胁了，她指使奴婢下毒，奴婢若是不愿意就将家里人全都杀了，奴婢也不想缩着不站出来，可是……奴婢无论怎样都不能不忌惮元贵妃的威胁。”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气得咬紧牙关，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前脚刚离开皇宫，元贵妃后脚就赶忙想办法下手整治，还真是不废了她不死心。 “翠玉，我可以饶了你一命，你就假装下毒失败离开这儿，继而再带着家人远走高飞，但不能对元贵妃提及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件事，能做到吗？”沈宁烟回过神来，定定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 一听这话，余新就有些不淡定了，“沈小姐，万万不能放过她！若不是大夫来的快，再过小半个时辰你就没命了！” “害人的是元贵妃，而不是翠玉，有朝一日我被这样威胁，恐怕也会为了在乎的人迫不得已屈服，咱们要对症下药。”沈宁烟当即反驳，说出自己的看法。 余新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看他说不出话来，沈宁烟立刻看向姜凌寒，低声问道：“凌寒，这件事你怎么看？” “听你的。”姜凌寒知道她有自己的主意，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了。 沈宁烟这才看向翠玉，“我方才交代给你的事，能做到吗？” “能！多谢沈小姐宽宏大量，没有跟奴婢计较，奴婢会立刻带着家人离开京城，多谢沈小姐救命之恩！” 翠玉激动地磕头行礼，没想到自己做了这样不可饶恕的事，居然能够逃过一劫。 等她离开后，姜凌寒冷冷扫视所有人，“翠玉说的话，你们不要透露出去半个字，否则别想活命。” 众人吓得连忙点头如捣蒜，恭恭敬敬答应下来。 等他们全都离开后，沈宁烟才松了口气，转身和姜凌寒走进正堂。 他们进去之后落座，余新就迫不及待道：“元贵妃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指使咱们永乐王府的人做这种事，咱们必须想个办法好好对付她！” 听完这话，沈宁烟却颇为平静地摆摆手，“不要激动，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她着实是没想到，元贵妃这么快就耐不住了，是生怕她彻底和春和宫对立之后，想出什么绝妙的主意来反击吗？ 真是可笑。 沈宁烟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几日之后的宫宴，我会想办法好好对付她，这件事你们都不要放在心上。” “她是贵妃，咱们不能一手直接解决，你想好怎么办了吗？”姜凌寒担忧地望着她，并不觉着此人可以很好对付。 沈宁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淡然道：“区区元贵妃而已，我还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不过她这回做的事确实让我不能容忍，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原本她只是想解决一个沈家，却没想到元贵妃居然上赶着让她整治，那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 第二日，沈宁烟离开永乐王府，匆匆进宫去见淑妃。 淑妃见她过来，就知道是有什么大事，“出什么事了？坐下来慢慢说。” “娘娘知道我是为了何事而来？”沈宁烟依言坐下，不由很是惊讶。 淑妃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本宫怎么能猜出你平日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是觉得你刚出宫，没有什么事的话，恐怕不会紧接着二次进宫，应当是有什么急事才来找本宫吧？你直说就好。” 明人不说暗话，聪明人之间更不需要拐弯抹角。 沈宁烟心里舒坦，这才低声道：“昨日我刚出宫，元贵妃就立刻买通了永乐王府的人来对我下手，我中了毒，若是再差半个时辰就会一命呜呼了，因此我特地来进宫向娘娘告知此事。” 一听这话，淑妃当即变了脸色。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荣王便从外头匆匆进来了，“你刚才说什么？给我说清楚。” 看到是他，沈宁烟不由很是惊讶，连忙起身道：“太子殿下怎么来了？我们没说什么，只不过是在闲聊罢了。” “别骗我，我方才都听清楚了，母妃您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荣王神色郑重，仿佛下毒的事就出在他身上。 淑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实话实说：“元贵妃这人太过歹毒，竟然在沈小姐刚出宫之际，就迫不及待派人对她下毒，沈小姐是先险些一命呜呼啊，否则在昨日晚半个时辰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沈小姐了。” 听完这番话，荣王猛地攥起拳头，咬牙切齿道：“元贵妃这个歹毒妇人，先是对母妃您下手，又用如此歹毒之计我想要毒死沈小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了！”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沈宁烟吓得连忙起身，“太子殿下不要激动，既然今日小女来到这里，便是想到了解决之法，您不如坐下来听我慢慢说。” 一听这话，荣王果然淡定了下来，转身依言坐在了桌边，“那你倒是说说，这到底该怎么办？” “殿下，若是淑妃娘娘跟您提起过的话，那您应当知道几日后就是元贵妃筹办宴会的时候了，到时候我和淑妃娘娘都会去出席。”沈宁烟低声说出这话。 荣王点点头，沉吟道：“我确实知道此事，然后呢？” 沈宁烟半眯双眸，“神家与我是仇敌，我已经想出了一个计谋，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既然元贵妃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我动手，那我就顺水推舟将这件事情也和她扯上关系，只不过这事让我一个人来做实在不行，所以还需要淑妃娘娘和殿下您的帮助。” 一听这话，荣王就迫不及待道：“好，你尽管说该怎么办，我定会尽力而为，我早就想要好好整治元贵妃一番，奈何就是没有下手的机会，如今有了大好时机，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第四百七十二章 话锋相对 “那就好，请殿下附耳过来。”沈宁烟将声音压得极低，把心中想好的计划告诉他们。 听完计划之后，淑妃和荣王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满意笑容。 淑妃拍了拍沈宁烟的手，忍不住夸赞：“齐小姐，本宫就是欣赏你这么聪明的城府。” 沈宁烟不好意思地笑笑，“淑妃娘娘过誉了，只要您能够帮忙就成。” “那是当然，咱们的敌人都是元贵妃，为了对付她，本宫什么事都愿意做。”淑妃毫不犹豫的表态，眼里满是冷光。 听完这话，沈宁烟就放心了。 她没有在红玉堂多待，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与他们行礼告退了。 只是沈宁烟着实没想到，她还没有离开皇宫就迎头碰上了芙蓉。 芙蓉就站在宫巷尽头，笑嘤嘤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古怪。 “今日齐小姐怎么来宫中了？” “有事，你找我？”沈宁烟不冷不热回答。 “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芙蓉微微附身，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贵妃娘娘得知齐小姐今日会进宫，便特地让奴婢等在这里，既然小姐已经从淑妃娘娘那儿出来了，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便请去春和宫一趟吧。” 她侧身做出请的手势。 沈宁烟明明有很多个理由可以抗拒，毕竟这儿只有芙蓉一人，就算她拒绝直接离开这儿，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和强迫。 可她却没有这么做，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芙蓉，“不知贵妃娘娘找我何事？” “到了你就知道了。”芙蓉没有透露太多，只是催促她赶紧跟着自己离开。 听了这话，沈宁烟也没有再多问什么，配合着跟着她离开了此处。 等她们到了春和宫的时候，元贵妃正坐在院里。扇着太阳，手中拿着一把白玉扇，正悠哉悠哉悠哉的扇着，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烦恼和忧愁。 但是沈宁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表面上的假象罢了。 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欠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元贵妃淡淡看着她，半晌才露出一抹笑意，“本宫还想着你不会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跟着来了。” “小女必然是会立刻过来的，毕竟我现下在为贵妃娘娘做的事。” 沈宁烟意有所指的说出这话，让元贵妃听得当即冷笑一声，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去淑妃宫里做什么了？跟本宫说说。” “小女士去讨药去了，昨日小女被下毒差点，死在了永乐王府里，因此来找淑妃娘娘提起此事，想要诉诉苦，淑妃娘娘是在后宫中出了名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之人，找她说说话总能够压压惊的。” 沈宁烟不紧不慢地解释，仿佛丝毫不在意她们问这个。 听完这番话，芙蓉的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看向了自家娘娘。 元贵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根本听不懂沈宁烟，也对她身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你有何烦恼可以找本宫，本宫帮你解决，为何偏要去找淑妃？你明知道淑妃在本宫面前不值一提，她就是一个无能窝囊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再被本宫暴打之后，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听完这话，沈宁烟抿了抿唇，良久都没有吭声。 她并不认同元贵妃这番话，人家淑妃并不是无能才没有反击，而是懂得如何韬光养晦低调行事。 就像现在这样，在元贵妃眼里淑妃是无能懦弱，所以才会咬牙忍的，殊不知人家只不过是暗中在想办法等待最后一击罢了。 但这种事，她绝对不会给元贵妃说。 沈宁烟只是漫不经心的笑笑。，“就因为贵妃娘娘您太聪明了，所以小女什么都不敢跟您说，怕您猜中我的心思，现下您特地找小女过来，应该没有其他事了吧？若是没有，小女得告辞了，王爷还在府里等着，我有事商量呢。” 她行礼，没有等到元贵妃的首肯就要转身离开。 看着她一点都不尊敬自己的背影，元贵妃的神色有些阴沉。 她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声道：“你既然被人下毒，就没有想过好好调查此事吗？” 听了这话，沈宁烟的脚步立刻顿住。 她没有回头，就能感受到元贵妃的目光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带着冰冷和杀气，没有任何温度。 沈宁烟顿了一下，才转过身笑看着元贵妃，“有时候真相自在人心，既然已经知道是谁动了手了，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去查呢？闹开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元贵妃一听就明白她话里有话，不由眸光微闪，继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既然知趣，就应当知道不要再做那些树大招风的事了，否则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下次就不只是下毒这么简单了。” “不是有贵妃娘娘您保护着小女吗？小女是您的盟友，您在关键时刻定然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舍弃小女，因此您必定会帮忙留意下毒的人是谁。”沈宁烟毫不犹豫反击。 当初元贵妃为了沈月秋能够对付淑妃，毅然决然放弃她，这番话便是为了嘲讽这件事。 她就是要元贵妃明白，不是任何人起了歹心，想要背叛春和宫，而是她元贵妃做事太过绝情，让人看不起也不值得深交。 元贵妃听得差点冷笑出声，只是眯起双眸，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才淡淡道：“没想到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放心吧，本宫若是有那个精力，必定会帮你留意下毒之人，只不过若是实力在你之上的人，你就不要再妄想能够防范了，只想着如何俯首称臣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跟她对着干。 话说到这里，两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就差没捅破窗户纸了。 沈凝烟勾唇，冷冷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再没有了任何恭敬和面上的和善，继而她一言不发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的背影，芙蓉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恨恨道：“这个沈宁烟还真是胆大妄为，竟然对贵妃娘娘您如此不敬，奴婢想个办法，定然将她好好整治老实！” 第四百七十三章 分别之际 “现下可不是对付她的时候，对付淑妃要紧。” 元贵妃收回目光，姿态慵懒，“你接下来要在宴会上做什么，心里应当清楚，千万别出了任何差错。” 芙蓉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另一边，沈宁烟离开皇宫准备回去，却在宫门口碰到了故交。 陆问景站在马车旁，静静看着她笑了，“终于等到你，我还以为你今日留在宫中不会出来了。” “怎么可能，你这是想通了吗？要走吗？”沈宁烟上前两步，不用看就知道马车里全都是行李。 陆问景点点头，笑得有些无奈，“除了帮你打理思烟阁，我在京城里还真不知道要做什么，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离开了，不过你也不要难过，有时间我以后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他在京城里唯一留恋的人就只有沈宁烟，如果沈宁烟不在了，或者不肯让他再施以援手，他不知道留下来还能干点什么。 沈宁烟抿了抿唇，眼里满是不舍，“自从我们成为朋友到现在，我从没为你做过什么事，反倒是你处处为我着想，不知帮了我多少忙，如今你就这么走了，我心里实在难受。” 她原本以为，陆问景哪怕不在思烟阁做事，去其他地方也绝对不会离开京城，却没有想到今日的分开或许还真是一别几年都不能相见。 看出她在难过，陆问景着实心有不忍，“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我们的家族生意在江南，并不是在京城，我迟早也是要回去继承家业的，索性现在就回去好好学着帮忙，江南水乡吃食玩乐都多，我不会过的比京城差。” “漂亮姑娘也多，我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最在乎的女子，好好过一辈子，在江南那样的地方永远幸福快乐，不要时常惦记我，我会很好的。”沈宁烟收起所有思绪，竭力露出轻松笑容。 她知道，只有以笑容分别，而不是眼泪，才能够让陆问景走得没有任何牵挂。 果然，听到她这么说，陆问景的笑容微微淡了，“不时常惦记你是不可能的，也许几年以后我才能放下这段感情，也许永远都会满怀爱意，但不管怎样，我都已经不再妄想你能属于我，接下来的日子我不在你身边，希望姜凌寒能够照顾好你。” “一定会的，就算他做不到，我也会照顾好自己，你尽管放心吧。”沈宁烟勾唇轻笑。 陆问景看看四周，发现没有人看过来，这才压低声音：“听说姜凌寒要做那种事了，你留在这里跟着他迟早会有风险的，不如你先跟着我去江南，如果他事成你就回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好歹你也能保住这条命。” 他说的郑重认真，眼里满是急切。 相识许久，陆问景实在见不得沈宁烟陷入危险之中，这条路上危机四伏，处处充满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声明，绝对不可能轻举妄动。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仅没有放在心上，反而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淡淡道：“你尽管放心，不管怎样我绝对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哪怕有危险我也要陪着姜凌寒一起面对，若是不能同甘共苦，那还叫什么夫妇同心？” 从姜凌寒要夺皇位开始，她已经随时做好九死一生的准备。 但哪怕九死一生，她也无怨无悔陪在姜凌寒身边，看着这个男人夺回属于他的一切，站在那个他想要站上去的帝位上。 看着她这副坚定的样子，陆问景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想再劝说什么，只是你必须记住，不管你遇到什么事，只要来江南投奔我，我定会护你周全。”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沈宁烟随即打断他的话，态度坚决。 闻言，陆问景心中有些不解，“你，你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绝对不会有那一天。”沈宁烟攥紧衣袖，沉声道：“不管姜凌寒如何，哪怕他会死，我也会义无反顾陪着他一起，这辈子只有他活着才是我的周全。” 姜凌寒活着，她永远都会陪在这个男人身边，想尽办法让他和自己平安。 但若是姜凌寒真的死了，她绝对不会抛下京城里的一切去江南，死能同穴就足够了。 “你……” 陆问景愕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了解沈宁烟。 原本他以为，姜凌寒和沈宁烟是恰当时机遇到了彼此，所以才会相亲相爱，互相扶持到现在。 可陆问景刚才一下子明白了，这两个人的感情没有那么简单，恐怕已经超越生死，超越一切。 “我明白了。” 陆问景低头，忍不住苦笑一声，“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既然你的心意已经坚定，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我这就去南下，如果你有任何想要我帮忙的地方，以后尽管说，一封信我就会到达京城。”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由很是感动，上前两步紧紧抱住他，“多谢你能够理解我，包容我，能听到你说这些，我心里很是开心，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么，告辞。” 陆问景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不舍和难过，却也只能硬生生憋回去所有情绪。 在他转身的瞬间，沈宁烟突然想起很多事。 她想到陆问景以前为她尽心尽力的时候，为她黯然神伤或者担忧不已的时候。 这么多年来她眼里只看得到姜凌寒，却不知道陆问景在角落里因为她一句话，一个烦恼去尽心竭力了多久。 思及此，沈宁烟咬咬唇，“问景。” 陆问景刚要上马车的动作顿住，只得转过身看着她，“你还有何事要嘱咐吗？” “相识那么久，如今咱们天南地北为了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去生活，难道分别之际就不能拥抱一下吗？” 沈宁烟缓缓走到他面前，目光认真又真诚。 这是她欠陆问景的。 不远处，姜凌寒带着余新走过来，焦急的神色在看到两人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百七十四章 但求共死 “王爷，他们在干什么呢？” 余新不解地挠挠头，却下意识停住脚步。 他总觉得沈宁烟和陆问景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姜凌寒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他们，“余新，他们般配吗？” “啊？”余新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他们才不般配呢，王爷您和沈小姐才是最般配的。” “是吗？” 姜凌寒眯起双眸，目光渐渐复杂，“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宁愿烟儿喜欢的是他，这样她就不用跟着我出生入死。” “王爷，您可千万别这样想，所有事情讲究的都是缘分，而不是宿命和以后，沈小姐和您两情相悦，就说明你们是最般配的，哪怕会遇到很多危险，不放开彼此的手就够了，何必想这么多，这可是你情我愿的事。” 余新无比认真地劝慰，目光越来越沉重。 他心里明白，自家王爷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其实心里很怕连累沈宁烟。 可是害怕没用，就算他们害怕忌惮，却还是要拼了命向前走，因为除了这条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听完他这番话，姜凌寒已经回过神，淡淡道：“到目前为止还不算太晚，一切都有的选择。” 余新不明白，刚想问问他说这话是何意，抬眼看到前方紧紧相拥的两人，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背着他家王爷的时候，沈宁烟居然能和陆问景这样搂搂抱抱的，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哎……” “别喊。” 姜凌寒冷眼扫去，制止了他惊动前方两人。 “王爷！” 余新急的不行，“您没看见陆问景高兴成什么样了吗？他笑得那样开心，肯定是用什么办法把沈小姐夺走了，咱们必须想个办法才行，不能眼睁睁看着！” “烟儿可不是一件东西，谁都可以抢走，她是人，是有自己选择的人，她如果选择了陆问景，那我便无话可说，只是我相信她对我的感情不会只有这么浅。” 姜凌寒说出这番话时，自始至终只是盯着相拥的两人。 他从未怀疑过沈宁烟的感情，就像沈宁烟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相信他一样。 余新张了张嘴，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事实上，他并不认同姜凌寒的话。 这种时候，大敌当前，不仅有元贵妃这个明晃晃的阻碍，更有荣王和淑妃迫不及待想拥有帝王之位。 沈宁烟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条路必然是危险重重，因此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就这么跟姜凌寒一起拼下去。 不是他不相信，是这条路太凶险，再大胆的人也会退缩。 与此同时，沈宁烟后退两步，从陆问景的怀抱中抽离出来，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远处有人在盯着她。 她露出坦然笑容，“方才认真想了想，这是我欠你的，我很多时候都想跟你说一句谢谢你，可现下我只想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先遇到了姜凌寒，不得不错过你，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生活，继承家族产业。” “有这个拥抱，我已经此生无憾，最后还是没机会恭喜姜凌寒抱得美人归了。” 陆问景摊摊手，心中很是不舍，“我走了，你回去吧。” 说完，他生怕自己舍不得，立刻转身上了马车，至始至终都不出来再看一眼。 看着马车扬长而去，沈宁烟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堵闷感觉。 这时，她刚要转身离开，不经意间却看到了角落里的姜凌寒两人。 方才的拥抱，被他们看到了吗？ 想到这儿，沈宁烟突然有些紧张，只好快步走过去，“你们怎么在这里？” “王爷听说小姐你进宫许久，放心不下就想着过来看看，谁知道小姐一点事都没有，还在光天化日之下顶着永乐王妃的身份，和别的男子搂搂抱抱！” 余新说的义愤填膺，仿佛这一切都给他造成了伤害。 这话听得沈宁烟哭笑不得，她只得转过头去看姜凌寒，“你也是这样觉着？” “不，我知道你们相拥必定是有原因的，看他这样行色匆匆，恐怕是想要离开京城，这样一别，不知道你们多久还会再见面。”姜凌寒看了看大街，那辆马车已经不见踪影。 沈宁烟勉强笑笑，心里却满都是舍不得，“陆问景从我们认识开始，就帮助我许多，如今他离开，我却除了一个拥抱什么都不能给。” “谢谢你选了我，从今以后的路，咱们一起走。”姜凌寒握紧她的手，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余新知趣退下，心里很是愧疚。 他就不该怀疑沈小姐和陆问景有什么，毕竟他眼睁睁看着王爷和沈小姐风里雨里过来的，两人呢感情必定是坚不可摧。 沈宁烟和姜凌寒默默无言，一起走向永乐王府的方向，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看着他俊若神邸的侧脸，沈宁烟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看的出来你还是不开心，难不成是在介怀方才那个拥抱？其实我……” “我并未在意这个，我知道你们拥抱有特别的意思，只是看到陆问景与你站在一起很是般配的样子，心里就很是愧疚，若是你不选择我，现下已经无忧无虑跟着他回江南水乡去了。” 姜凌寒闭了闭眼，怎么也消除不掉心里的这种感觉。 他知道沈宁烟付出很多，哪怕沈宁烟以新的身份重新回到京城，自始至终都是为了报仇，为了让沈家付出代价。 可现在沈宁烟已经完全把报仇当做次要的，帮他做好一切才是主要的。 他心中感激，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沈宁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你以为我就这么想去江南水乡？没有你的日子，再衣食无忧我也只会觉着生不如死，我对陆问景说了，不求同生只求共死，这辈子我认定你了。” 她伸手，主动与姜凌寒十指相扣。 沈宁烟心里无比清楚，爱上一个人以后，就是心里眼里再也不会有旁人。 哪怕陆问景再好，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她也只愿意永远陪在姜凌寒身边。 “烟儿……” 姜凌寒心中动容，突然停下脚步。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一封信 “放心，在我眼里你比皇位更加重要，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出事。” 姜凌寒一字一句地保证，语气认真虔诚。 他这辈子，把帝位和沈宁烟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但要真是做个抉择，他宁愿放弃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也要看到沈宁烟好端端活着。 因此不论怎样，他也绝对不会辜负沈宁烟的用情至深。 听完他的这番话，沈宁烟感动到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凌寒，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因此你也不要害怕，有我在。” “我不害怕。”姜凌寒扬起笑意，目光深沉大方，“只要你能够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两人情意绵绵，回到永乐王府时已经快要天黑。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女子上门来了。 看到来人，沈宁烟脸色微变，毫不犹豫将她请进来，“没有人看到你吧？” “没有。”芙蕖走进来，下意识看看门外四周，生怕被人发现。 沈宁烟带着她来到正厅，低声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让你接近大理寺卿，你却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任何消息，是他不相信你是沈定梁派来的人吗？” “并不是如此。” 芙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出她似乎有难言之隐，沈宁烟沉默片刻，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这种事非同小可，当初你既然已经答应帮我做这件事，可不能反悔让我功亏一篑，你跟我好好说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芙蕖叹了口气，“我看着大理寺卿铁面无私的样子，着实有些害怕，若是真的接近他，还不知道有什么下场。” “我说过你有性命之忧，并不是说你会被大理寺卿害死这个男人是好人，哪怕误会你是真的魅女，也绝对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你只需要提防沈家的人不会狗急跳墙，就算他们真的急了，有我在你也不会出事。” 沈宁烟无比认真地说出这番话，希望她不要再这样唉声叹气，没有任何精神头去做这种事。 箭在弦上了，他们谁都没有退后的余地。 芙蕖咬咬牙，半晌之后只得起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去试试就是，只不过……沈家那边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放心吧。” 沈宁烟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她原本做这件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沈家遭殃，现在怎么可能除掉所有对沈家不利的东西和线索？ 在整个计划中，芙蕖对她来说都特别重要的人，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个女子遭殃。 得到了她的再三保证，芙蕖才彻底放下心来，很快就离开了此处。 等她走后，余新适时从门口走出来。 沈宁烟似笑非笑看着他，故作不悦道：“我还没嫁到永乐王府来，你就学会暗地里偷听我说话了，以后我要是嫁进来还了得？” “哎呦，王妃您可真是误会了，你要是真能嫁过来，那是永乐王府里上下的荣幸。”余新皮笑肉不笑地拍马屁。 沈宁烟忍不住轻笑，“好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属下就是觉着这个女子不太靠谱，她若是怕这怕那的，就应该什么都别问，直接不收银子不干这种事，跑到这里来说这么多，不像是一开始就答应要银子不要命的人。” 余新认真说出这番话，语气很是诚恳。 “我明白，但看样子芙蕖并不是那样的女子，再等等看吧。”沈宁烟勉强笑笑。 她并不觉着芙蕖会临时反悔，既然芙蕖能够找到这里来，必然知道她的身份，也会知道得罪她这个永乐王妃是什么下场。 因此不管怎样，芙蕖都绝不可能得罪她。 余新点点头，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小姐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王爷方才去齐家了，让小姐自己在府里好好待着，没事不要乱跑。” “我知道。” 沈宁烟答应一声，接着问道：“那翠玉呢？” “放心吧，翠玉已经被安顿好了，既然王爷已经答应不会杀了翠玉，就绝对不会对她动手。”余新安抚两句，这才转身离开。 不过多时，苏荷匆匆从外面进来。 看她手上拿着东西，沈宁烟惊讶挑眉：“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陆公子留下来的。” 苏荷上前两步，将信封递给她，“特地留在思烟阁的，小姐你看看里面是什么。” 沈宁烟好奇接过来，拆开信封才发现里面是三万两银票和几张地契，上面还写着几句话。 “烟儿，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知道你不缺银子花，这些是思烟阁半年来的流水，你拿着吧，剩下的是我在京城开的铺子，既然已经不在就交给你打理吧，希望你以后能和姜凌寒得偿所愿，一起下江南找我玩。” 看完这封信，沈宁烟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愧对陆问景，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应陆问景的所有感情，哪怕是让他离开，也得到了这么多东西。 苏荷小心翼翼打量着她的反应，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心里难受？” “有些难受，不过这样也好，陆问景总算是可以解脱了，我就应该放手让他去寻找更好的女子。”沈宁烟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是真的轻松。 从今以后，天高水阔，她和陆问景有不同的追求，但愿下次见面可以互相坦荡，把酒言欢。 苏荷点点头，继而小声道：“宫中传来消息了，说明日元贵妃举办宴会。” “淑妃告诉你的？”沈宁烟听到这话，神色顿时郑重。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元贵妃这场宴会来的这么突然，在她还没有想应对之策的时候就要开始了。 “是啊，不过奴婢觉着小姐也不要太过紧张，这种事不算什么，元贵妃不可能当着皇上的面痛下杀手。”苏荷低声安抚，脸上并没有什么担忧之色。 “她不会杀人，但会布置陷阱。” 沈宁烟眯起双眸，语气忌惮。 第四百七十六章 姗姗来迟 天亮鸡鸣。 沈宁烟没有在府里多待，梳洗打扮后径直去找姜元秋。 看到她盛装而来，姜元秋顿时明白了其中内情，“宴会是今日举办？” “咱们都得进宫，你准备准备吧。”沈宁烟坐在桌边，一副等待她换衣裳的架势。 姜元秋默不作声去换衣裳，院里种着菜，有两只鸡在闲逛，时不时叫一声，也不怕人。 打量着院里的一切，沈宁烟心里很是感慨。 她没想到姜元秋从小养尊处优，自从嫁过来之后还能过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 不过换句话说，要是姜近安也能够学会知足，不一味追逐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过了一会儿，姜元秋从里面出来，换好衣裳看着容光焕发了许多，但仍旧没有什么笑容，满目都是忌惮。 “这场宴会处处都是陷阱，咱们更不知道元贵妃是针对淑妃，还是想把咱们一网打尽，因此这回进宫必须万分小心。”沈宁烟苦口婆心的吩咐，就怕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可姜元秋听到这话，只是不以为意地嗤笑，“有什么大不了的，元贵妃想要对咱们动手，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放心吧，只要她敢动我，我就对姜汝嫣下手。” “不可以。” 沈宁烟想也不想的制止，随即站起来，“咱们和元贵妃之间的牵扯，就不要让别人跟着受苦受难了，你也知道元贵妃的底线就是姜汝嫣，到时候姜汝嫣受伤或者出事，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太了解元贵妃的行事风格了。 要是姜汝嫣好端端活着，就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他们和元贵妃无论怎样斗智斗勇都行，但他们要是动了姜汝嫣，恐怕元贵妃会发疯了似的报复。 听了这番话，姜元秋越发不以为意，“放心吧，我就等着元贵妃报复呢，她若是不出手，我也不会对付姜汝嫣，不过姜汝嫣跟我无冤无仇，我也不会轻易伤害她，只是这回宴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拿着她做挡箭牌就成。” “元贵妃应当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明年上并不是站队淑妃的人，也没明确说过和春和宫为敌，说不定元贵妃还起了利用你的心思，你完全不用担心会被算计。” 说到此处，沈宁烟心里很是担忧淑妃。 淑妃不过是看起来聪明，实则身边每次出谋划策的人都是春燕，这样的心机和城府，不见得能够在元贵妃的宴会上施展拳脚。 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姜元秋很是不解，“既然我都已经没什么危险了，你又足够小心谨慎，那就不用害怕什么，出任何事情咱们共同面对。” “我不是害怕，只是担心淑妃，先进宫再说吧。”沈宁烟对她眨眨眼，故作轻松。 元贵妃提前筹谋这场宴会，还不知道到时候会上演什么样的大戏，在此之前她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多时，两人就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宴会在春和宫举办，除了淑妃之后，几个大臣的正室竟然也被请过来了，不是丞相夫人，就是太傅夫人，一个个的身份都很是贵重。 元贵妃到底想干什么？ 沈宁烟眯起双眸，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这个时候，淑妃待着春燕姗姗来迟。 元贵妃正招待几个臣妇，看到她过来顿时嗤笑，“淑妃还真是来得早，让我们好等。” 此话一说，众人面面相觑，俱都不敢出声。 她们能看出来，宫中元贵妃是盛气凌人，说一不二的地位，否则也不敢对淑妃这样呼来喝去。 淑妃原本想发火，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就忍不住了，“娘娘莫生气，臣妾也知道今日十分重要，是娘娘用心准备的宴会，但皇上传召臣妾去御书房，臣妾不敢违抗，紧赶慢赶还是最后到了这里，请娘娘恕罪。” 她既说明了不是自己架子大，而是因为皇上传召才不能来到此处，更是将元贵妃的不饶人展现到淋漓尽致。 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并不是她不守礼数，而是元贵妃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他，这样做实在不妥。 看到几个臣妇的脸色微微变了，元贵妃顿时气急不已，立刻冷声道：“这是何意？难道你还埋怨本宫并不知道皇上传召你去御书房？再说，就算你去了来到这儿晚了，不也应该赔罪吗？如此咄咄逼人是何意！” 看着她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淑妃沉默片刻，立刻欠身行礼：“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惹得贵妃娘娘不高兴，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元贵妃怎么这样啊，看起来咄咄逼人的，人家都说了是皇上传召，她却还是要人家当众道歉，这样的性子我可不敢恭维。” “原本以为贵妃娘娘是好相处的，没想到在宫中也是这样的横行霸道，是我之前看错她了。” “就是就是，她如此盛气凌人，怪不得和皇上感情不冷不热，这会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她自己不讨喜。” 几个臣妇低声议论起来，也不管其他人能不能听见。 元贵妃和沈宁烟就站在他们旁边，自然能够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元贵妃气得脸色铁青，看着眼前得意忘形，没有受到任何谴责的淑妃，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七上八下的就是出不来。 而淑妃却很是高兴。 她知道自己总算是熬出头了，现下元贵妃嚣张跋扈，恐怕多日之后便会被压制。 淑妃故作委屈，轻轻一笑道：“还请贵妃娘娘息怒，若是您仍然觉得臣妾不知礼数，应该好好教导才对，其实上回您将臣妾打的半身都是伤，害得臣妾走路之间还有一些瘸腿的毛病，臣妾这一切都没有怪您，但您这么做始终不合适。”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引得臣妇纷纷哗然。 众人都没想到，淑妃居然遭受过这种事，怪不得元贵妃在后宫嚣张跋扈，原来竟然做过这种荒唐事！ 沈宁烟不动声色在旁边看着，在看到春燕脸上的笑意时，瞬间明白这是谁教给淑妃说的话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皇帝来了 “淑妃，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若不是你在皇上病重的时候都没有去探望，本宫何必责罚？”元贵妃怒目而视，看样子气得不轻。 可淑妃全然不在意，只是嗤笑一声，“娘娘责罚，却要了臣妾半条命，而皇上从未说过要因为此事责罚臣妾，难道这也是您认为理所应当的？” 她目光冰冷，语气里充满了质问，和从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元贵妃措手不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见到她的反应，众夫人开始小声议论，都露出了几分看不起的目光。 元贵妃咬咬牙，就算心里有气也偏生不能说什么。 她心里知道，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都都不算什么，甚至见到她还要尊敬行礼，实则肱骨之臣的正室是不能有任何人看轻的，哪怕皇帝都要给几分面子善待，更何况是她这个后宫嫔妃。 眼看着气氛渐渐凝固，沈宁烟眸光微闪，想也不想的走过去打圆场：“各位夫人远道而来定然累了，快快坐下吧，这场宴会是贵妃娘娘精心准备，瓜果点心和茶水定然都是最好的。” 一听这话，几位夫人才纷纷坐下来。 丞相家的韩夫人认真打量沈宁烟，迟疑道：“我之前从未见过你，这么年纪轻轻的，是哪家夫人？”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忍不住看过去。 沈宁烟不好意思地笑笑，“皇上前不久赐婚，择日就要嫁去永乐王府了，小女是齐家嫡女齐思瑶。” 听到这话，众人都很惊讶。 原本在京城里提到永乐王，他们都知道是个没什么地位，但才貌双全又武功好的王爷。 可现下不同了。 他们时常看到荣王和永乐王来往，这荣王日后就是登基的皇帝，到时候永乐王被重用，可不能小觑。 思及此，韩夫人比方才还要热情，抬手拍了拍沈宁烟的手，“原来是未来的永乐王妃，齐小姐，你嫁给永乐王爷算是嫁对了，这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就是啊，你是个有福气的。” 其他人跟着附和，场面越来越轻松和谐。 元贵妃在旁边冷眼看着，心中很是不爽。 她原本以为，今日众星捧月的应当是她，却不想众人居然都围着一个沈宁烟转，实在是可恨。 察觉到旁边不同寻常的目光，淑妃转头看去，差点笑出声来，“怎么，贵妃娘娘不是大家夸奖追捧的中心了，这就开始难受了？” “说话给本宫放尊重点。”元贵妃冷眼看去，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淑妃倒是一点都不怕她了，只是因为身上的伤痕，双眼看过去的时候怎么也藏不住仇恨，“娘娘也不必如此疾言厉色，现下只不过是个开始，大家都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便不愿意跟您深交了，您还没发现自己是孤立无援的吗？” 听到这话，元贵妃不由愣了愣，下意识去看旁边谈笑风生的沈宁烟。 她突然发现，从前沈宁烟也是坚定追随她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子竟然变得跟她疏远， 是因为她执意要杀了淑妃和荣王吗？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淑妃接着笑了，“娘娘您知道吗？有些自私自利的人是注定不配拥有心腹的，您怎么对别人，别人就会怎么对待您，即使您以后的下场不好，那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大胆！你竟然敢诅咒本宫！”元贵妃拍案而起，双眼凶狠地瞪着她。 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却不知道这眨眼的功夫两人因为什么闹成这样。 在元贵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来福的声音。 “皇上驾到。” 皇上？ 沈宁烟眯起双眸，抬眼看去。 众宫人的簇拥下，皇帝背着手缓缓走过来，平日里挺直的背脊微弯，手中还拄着拐杖，走路的时候有些不稳，需要有人在旁边扶着。 最要紧的是，他竟然有了许多白发和皱纹，看起来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许多岁。 沈宁烟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皇帝，隐约间想起那时候皇帝发病，太医说恐怕只有两个月的活头。 现下看来，倒也真像是快要燃尽的蜡烛。 “参见皇上。” 众人跪下行礼，不敢抬头直视天子。 皇帝摆摆手示意众人起来，浑浊的目光来回落在元贵妃和淑妃身上。 半晌，他才沉声开口：“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这儿吵吵闹闹，有什么可吵的？你们说给朕听听。” “皇上误会了，可能是臣妾的声音大了些，听起来不对劲，其实臣妾是在和淑妃妹妹说笑呢。”元贵妃立刻起身上前，紧紧搀扶住他的胳膊。 皇帝挑眉，继而看向旁边的淑妃，“果真如此？” “的确如此。”淑妃不甘心地咬咬牙，却还是强忍着没有说出其他的话。 她知道，元贵妃这么乖巧就是怕给皇帝添堵，她要是直接说出方才发生的事，免不了就是一阵理论，还会被认为是不懂事气性大。 元贵妃笑得越发灿烂了，“皇上快坐吧，就等您过来了，这场宴会要是没有您，臣妾都不想办呢。” 众人跟着点头附和，说尽了好话。 沈宁烟却只是不动声色地低头喝茶，心里不断猜测元贵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今日有姜元秋，有淑妃还有她盯着，元贵妃原本就不好动手脚了，却偏偏还要待着皇帝来这儿。 皇帝哪怕是看起来虚弱，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样子，却不代表他变笨了，有些小伎俩他定然能够看出来。 如果元贵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陷害淑妃，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可能。 但元贵妃要不是这种人，她倒不相信。 宴会上必定有什么她看不出来的古怪。 沈宁烟思绪翻飞，迅速打量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平时伺候元贵妃的芙蓉已经不见了。 她心里越来越觉得古怪，却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正在焦急等待的时候，元贵妃忽然起身举起酒杯。 “今日皇上难得肯出来晒太阳，就是给了臣妾天大的面子，臣妾等人都敬您一杯，皇上意下如何？” 第四百七十八章 酒里有毒 “都敬皇上一杯，那皇上岂不是要喝醉了？臣妾以为不妥。”淑妃当即拒绝，丝毫不给面子。 元贵妃的笑容顿时有些淡了。 她瞥了苏菲一眼，冷声道：“皇上今日难得有兴致来御花园走一走，那便是咱们作为嫔妃天大的福气了，皇上身子好着呢，就算喝几杯酒又如何？你不要成天想着那些不吉利的事情。” “臣妾什么时候想着不吉利的事了？只不过是担心皇上罢了。”淑妃立刻反驳，没想到她竟然因为自己一句无心的话，也能扯到不想盼着皇上好这件事上。 眼看着她们竟然要理论起来了，沈宁烟立刻笑着打圆场：“那便敬皇上三杯吧，小女瞧着皇上身子有些单薄，若是喝多了冷酒恐怕会遭风寒。” 这番话一说出来，既推脱了敬酒一事，又不至于让众人觉得她在咒皇上身子不行。 听她说得合情合理，元贵妃脸色微冷，“那就由臣妾，淑妃和齐小姐敬酒吧，臣妾和淑妃是宫中最亲近皇上的人便不说了，永乐王妃今后是要嫁去永乐王府的，皇上身子不便，不好出宫，等到你出嫁的时候都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去永乐王府喝杯喜酒，你不如提前敬了。” 听到这话，沈宁烟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她觉得不对劲。 除了她之外，在这里的还有两个挺受皇上宠爱的嫔妃，哪怕她不敬酒也有的是人敬酒。 再说了，她和姜凌寒的亲事是皇上亲自下旨，敬不敬酒都是那回事。 想到这里，沈宁烟立刻看向这些日子挺受宠的陈氏。 “月嫔娘娘这些日子以来常伴皇上左右，皇上气色这么好，也有娘娘的功劳，既然娘娘在此，还是让月嫔娘娘来敬酒吧。”她转过头对陈氏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陈氏立刻回以感激的眼神。 她知道跟着元贵妃和淑妃一起敬酒是她的荣幸，若是沈宁烟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他，她必定感激不尽。 元贵妃愣了愣，下意识想要阻挠，“月嫔平日里都在宫中，想敬酒有的是机会，何必让她来横插一脚，我看不如就这么办吧，皇上您觉得如何？” “皇上，三位都是真心对待您的娘娘，您肯定会很高兴吧？”沈凝烟立刻截了她的话头，笑盈盈看向皇帝。 她就是觉着其中有诈，否则元贵妃无论如何也不能拉上她和苏菲一起敬酒 况且敬酒的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 皇帝沉吟片刻，看向陈氏如花似玉的样子，当下就心软了，“好，那就月嫔一同过来敬酒吧。” 元贵妃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陈氏已经举杯。 她暗地里咬牙，冷眼看向旁边云淡风轻的人沈宁烟，恨不得将她的舌头割掉。 这个沈宁烟平日里看不出来，在皇帝倒是挺会张罗事的。 不过这就能打断她的计划了？想得美。 元贵妃眯起双眸，起身端起酒杯，“皇上，臣妾祝您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说完，她将酒水一饮而尽。 “还是贵妃知道朕最想要什么。”皇帝哈哈大笑，心情愉悦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旁边的来福皱着眉，有些欲言又止，“皇上，您……” “无妨无妨。”皇帝摆摆手，看都没看他一眼，“不过是喝点酒罢了，无碍。” 淑妃只好起身来到他面前，双手举着酒杯，“皇上，臣妾敬您，希望您能够好起来，咱们这个上烨还需要您。” 她也学着元贵妃的样子一饮而尽，再看皇帝时，就见他刚喝了半杯，便神色痛苦地皱了眉。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来福吓了一跳，“快传太医！” 一声令下，宴会顿时鸡飞狗跳。 所有人看着皇帝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元贵妃先是快步来到皇帝面前，又猛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端起皇帝的酒杯看了两眼。 “好大的胆子！淑妃你竟敢给皇上下毒？” 面对她的质问，淑妃当即后退两步，竭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贵妃娘娘明鉴，臣妾只不过是上来敬酒罢了，并没有对皇上做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太医诊治皇上最重要。” “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不要岔开话题。” 元贵妃上身两步，定定看着她冷静的样子，“既然你说你只是敬酒，并没有做什么，为何酒杯里会有这种东西？” 她质问后，将酒杯倾斜到大家都可以看到的角度。 沈宁烟定睛看去，就见酒杯里飘着一层淡淡的白.粉，看起来像是还没有来得及融化的毒药。 她心里一震，抬头紧紧盯着元贵妃。 原来元贵妃的心思在这里，宴会上出了任何事，都会对春和宫有所不利，但酒杯里有毒这种事就不好说了。 现下皇帝出事，只有淑妃敬酒时中了毒，恐怕想要说清楚没有那么简单。 淑妃已经紧张到双手发抖，却还是竭力维持镇定，“臣妾不知道酒杯里是什么，也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既然没见过，为何本宫敬酒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异样，反而在你敬酒的时候，酒杯里就有了这种东西？”元贵妃眯起双眸，定定看着她。 淑妃立刻跪在地上，看向捂住心口疼痛不已的皇帝，“皇上明鉴，臣妾向来小心翼翼伺候您，这么多年从未出任何差错，上回没能侍奉在侧，心里已经很是愧疚，想要好好照顾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下毒呢？” “咳咳咳……”皇帝咳嗽到脸色胀紫，摆摆手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太医匆匆赶到，看到他的样子顿时吓得不轻。 他连忙过来把脉，认真诊治片刻，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只不过是带毒的凉草粉，吃多了的人会胸闷喘不过气来，皇上吃的不多，但酒和凉草混合是发物，这才会突然发病。” “你的意思是，皇上没有性命之忧吗？”淑妃急忙追问，眼里满是关切。 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不管元贵妃如何陷害，她都不会遭受到灭顶之灾。 皇帝斜靠在椅子上，认真看了她一眼。 第四百七十九章 峰回路转 “没有性命之忧，但这两日必须要好好调养了。”太医恭敬回答。 来福立刻将皇帝搀扶好，为他披上大氅来保暖。 太医退下后，全场静默片刻，元贵妃当即站出来，“皇上，淑妃下毒的事怎么算？” “臣妾没有下毒！”淑妃当即否认，气得攥紧拳头。 她就知道元贵妃会出手，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丧心病狂到对皇帝下手。 万一皇帝死了，她遭殃又怎样？她的儿子还是能够做皇帝。 这个疯女人！ “本宫敬酒的时候无毒，偏你敬酒的时候有了，还不老实交代如何下毒的吗？皇上幸亏没有性命之忧，否则你诛九族都不为过！”元贵妃冷眼看着地上的女人，眼底满是杀气。 淑妃急得不行，频频看向酒杯，不知道该怎么证明她的清白。 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看起来确实是她理亏，但天地良心，她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做伤害皇帝的事。 正当局面僵持的时候，姜元秋突然起身，“儿臣以为并不是淑妃娘娘下毒，儿臣一直在看着两位娘娘敬酒，淑妃娘娘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触过父皇您的酒杯。” 她突然站出来，引得众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就连皇帝也很是意外。 自从姜近安死了之后，姜元秋一次都没进宫，还是这段日子才频频进宫与他亲近，如今却突然站出来帮着淑妃说话了。 看出皇帝在怀疑什么，姜元秋面上很是坦荡，“儿臣不和任何嫔妃亲近，只想说出自己看到的罢了，事实真相到底如何，还是父皇定夺吧。” 元贵妃皱皱眉，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这个姜元秋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在关键时刻帮着淑妃说话了，那可是荣王的母妃！ 沈宁烟在旁边默默看着，直到这时她才突然站出来，“皇上，若是您不介意的话，小女想看看这个酒杯。” 听了这话，皇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过来看。” 元贵妃冷眼看去，不免有些紧张。 她知道沈宁烟很是聪慧，说不定真能从酒里发现什么端倪。 这可是她特地辛苦筹谋的，绝对不能出任何破晓。 上好的桃花白清澈见底，一眼就能看到白.粉。 然而奇怪的是，这些白.粉漂浮在酒水表面，并不融化，看起来很是显眼。 像皇帝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酒水表面这么明显的东西？再说就算他看不见，来福贴身伺候也应该检查检查才是。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两个人眼神都不好，要不就是酒杯里本就藏着这些白.粉，通过什么办法突然释放出来，故意让众人看见以为淑妃下毒。 看她迟迟不说话，元贵妃总算是松了口气，“齐小姐，你确实是聪慧过人，心细如发，但也不能不信眼前明摆着的事实吧？” “淑妃下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你竭尽全力想要帮助她开脱，也不能将这杯毒酒说出花来。” 元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嘲讽。 “沈小姐。” 淑妃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拽了拽沈宁烟的衣袖。 她冥思苦想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更别提是方才根本没有目睹全程的沈宁烟了。 在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下，沈宁烟叹了口气，终于抬眸看着众人，“太医在哪里？” 皇帝立刻对旁边的太医摆摆手，虚弱的面上划过一抹玩味。 他倒要看看这场用他这个天子做引的阴谋，到底有什么隐情。 太医看到了他的示意，这才上前行礼，“齐小姐，你有何吩咐？” “这药粉应当是沾水即化，为何现下漂浮在酒水表面上迟迟不消融？”沈宁烟径直问出心中的疑惑。 太医先是愣了愣，继而仔细端详酒杯，也觉着有点不对劲。 他原本以为药粉可以消融，却完全不和酒水互相吸收，这确实有点不对劲。 看他皱着眉不说话，沈宁烟勾唇轻笑，“恐怕是因为，这是跟凉草粉的无毒东西吧？” “这……倒真是有可能。” 太医眼前一亮，立刻伸出手指去沾了白.粉。 看到他的动作，元贵妃身子绷紧，顿时有些紧张。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居然可以看破这一层，而她却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太医尝了尝，这才皱眉，“这是石滑，完全没毒。” 他话音刚落，沈宁烟立刻接过来，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震惊，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沈宁烟闭上双眼，酝酿片刻后才道：“没有任何感觉，劳烦太医把脉。” 太医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脉后当即跪在地上，“皇上，臣无能！竟然没有查出是您体内有毒，而不是酒里有毒。” “此话怎讲？”皇帝来回打量两人，彻底有了兴趣。 太医吓得不轻，擦擦汗才敢解释：“回皇上的话，臣方才诊治的时候，一看到这白.粉就以为是您体内的毒，却没有想到再检查检查白.粉有没有异样，实则这白.粉只不过是不消融于水的石滑，即便将这杯酒全部喝光都没有。” 听完这番话，众人更加震惊，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么说，皇上体内的毒并不是淑妃所为。”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听懂。” “除了淑妃，还有人想要谋害皇上吗？”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元贵妃紧紧攥着拳头，脸色越来越阴沉，却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不心虚的样子。 沈宁烟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当即跪在地上，“若是皇上不介意的话，就让小女来分析分析来龙去脉。” 听了这话，皇帝只是摆摆手，示意她尽管说清楚。 沈宁烟勾唇，站起身定定看着众人，“皇上体内确实有毒，但在喝淑妃娘娘这杯酒之前就已经中毒，淑妃娘娘敬的酒没毒，皇上却喝了两口就毒发，显然是刚中毒不久，在这之前是贵妃娘娘敬的酒，所以，娘娘不打算给个说法吗？” 她突然偏头看向元贵妃，眼里满是嘲讽。 元贵妃一愣，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立刻扬声道：“哪怕查出来酒里没毒，也不代表本宫下了毒！” 第四百八十章 被责罚 “您真的没有下毒吗？” 沈宁烟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女人，步步紧逼道：“既然您没有下毒，为何会在皇上刚出事的时候不担心，反而先找什么下毒之人？淑妃娘娘平日里看起来还没您关心皇上呢，却知道先照顾皇上，您却目空一切的试图嫁祸给淑妃娘娘。” 她接连质问，有理有理也是人之常情。 元贵妃微微张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心思急转，立刻跪在地上解释道：“皇上明鉴，臣妾主管后宫，若是出了事只会像其他嫔妃一样哭哭啼啼担心，那该怎么管理偌大的后宫？臣妾不过是逼着让自己必须坚强冷静，抓住这个下毒之人罢了。” 没等皇帝说话，元贵妃接着道：“何况宫中有个时时刻刻想对皇上不利的人，臣妾担心不已，害怕他接下来再动手，着急查清楚有什么错？”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当即嗤笑，“既然贵妃娘娘以身作则，那不如就承担后果吧，毒并不是淑妃娘娘所下，又出现在您精心准备的宴会上，您无论如何也要被责罚的。” 元贵妃咬咬牙，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却也只能强忍着这种感觉，做出深明大义的样子点点头。 “臣妾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说罢，她低着头面向皇帝，神色郑重真诚。 元贵妃料定自己不会被责罚，毕竟这场宴会是她精心安排，在皇帝眼里下毒的人更不会是她，应当会让她将功补过抓住下毒之人。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皇帝终于轻咳两声，被来福搀扶着站起来。 众人屏住呼吸，不知道皇上会怎样决断。 淑妃没有下毒是真的，可下毒之人没有找到就责罚元贵妃，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朕觉着齐小姐说的有道理，朕会收回贵妃的六宫之权。”皇帝缓缓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很多人意外。 元贵妃猛地抬头，伸手抓住皇帝的衣角，“皇上，这件事……” “另外，你在春和宫待着就不要出来了，好好想想你精心安排的宴会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皇帝打断她的话，垂头定定看着她。 元贵妃愣住，半晌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能够听出来，皇帝话里有话，恐怕是已经知道她自导自演，想要用下毒的事陷害淑妃了。 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皇帝冷哼一声，又对淑妃伸出手，“陪着朕回御书房吧。” “是。”淑妃受宠若惊地迎上，朝着沈宁烟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 沈宁烟只是轻轻笑着，目送他们离开这里。 皇帝都走了，剩下的人自然不愿意留下来和元贵妃多接触，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宴会，如今却变得冷冷清清。 元贵妃缓缓起身，冰冷的目光渐渐变得狠毒，“沈宁烟，本宫还真是小看你了。” “娘娘不是一直夸小女聪明吗？小女不想让娘娘失望，不过娘娘这回被禁足，应当是您自己的过错，谁让宴会上偏偏出现这种事呢？”沈宁烟耸耸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一个人若是不想被抓住把柄，最好就什么也不要做，否则或早或晚都会留下把柄遭到报应。 姜元秋在远处看着两人的针锋对决，只觉得心中十分痛快。 “沈宁烟，你可以不愿意帮着本宫对付淑妃，但你现下与我为敌就是自讨苦吃，你若是死在本宫手里，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本宫想要杀了淑妃，逼着荣王登基封我为皇太后，更是轻而易举。”元贵妃咬牙切齿地威胁，缓缓攥紧拳头。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就如同贵妃娘娘说的，小女可以尽心竭力帮着您，在您背叛小女的时候，也可以毫不犹豫反目成仇，娘娘不如想想，这回到底是你来得及让皇上疑心，还是皇上对您的忌惮来得更快。” 说完，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元贵妃愣在原地。 是啊，她怎么忘了皇帝是疑心最重的，若是知道这些都是她想要陷害淑妃设下的计谋，定然不会让她继续这样无法无天。 芙蓉上前两步，担忧道：“沈宁烟虽然在说狠话，但她说的不无道理，就算宴会出差错，下毒之人隐在暗处防不胜防，皇上还要娘娘帮忙调查凶手，怎么看都不会将您禁足，这么做恐怕是已经看出端倪。” 听完这番话，元贵妃心里一阵慌张。 皇帝的城府可怕，定然能够轻而易举老透这其中的门路，恐怕禁足和夺走六宫之权就是一个警告。 再这么下去，哪怕荣王不针对她，恐怕皇帝临死之前都会下旨不让她做皇太后。 元贵妃想到这里，眼里凶光更甚，“原本本宫是想把沈宁烟一网打尽的，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察觉出本宫这么不明显的破绽，比起对付淑妃，本宫更想让这个女人去死，她存在于世上只会成为本宫的威胁。” “娘娘要真是这么打算，就应该想想如何解决她和淑妃，解决永乐王，再想办法控制荣王。”芙蓉低声提醒，神色很是凝重。 闻言，元贵妃顿时愣了一下。 她差点忘了，姜凌寒十分喜欢沈宁烟，为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可以付出一切。 若是她杀了沈宁烟，就必须解决姜凌寒，两人就像是同根生，不一网打尽恐怕会有麻烦。 看出她很是忌惮，芙蓉接着道：“奴婢有个一石二鸟之计，娘娘要不要听一听？” 元贵妃立刻看向她，训斥道：“有话就说，都什么时候就？再耽搁下去，本宫禁足的时候恐怕就会被整死。” 她看得出来，沈宁烟这回是想要和她不死不休。 芙蓉附耳过去，说了几句话后期待道：“娘娘觉着怎么样？” “这个办法好得很，你去安排吧。”元贵妃勾唇，摆摆手让她离开。 芙蓉刚转过身，两个侍卫却挡在了她们面前。 侍卫面无表情道：“皇上有令，只要是春和宫的人，从此刻开始任何地方都不能去，只能待在春和宫。” 第四百八十一章 忧母心切 芙蓉惊疑不定，回过头望着自家娘娘，“奴婢出不去了，这下该怎么办？” “不急，皇上不会一直让本宫禁足。”元贵妃咬咬牙，冷眼扫视几个不客气的侍卫。 等皇帝消气，她就会让这些人知道什么是惹了自己的代价。 另一边。 淑妃回到红玉堂，依旧惊魂不定。 见状，沈宁烟上前安抚道：“娘娘不要担心，此事已经过去了，最终受到惩罚的人是元贵妃，不是咱们遭殃。” “在父皇面前也敢玩这些把戏，真是可笑。”姜元秋也跟着嗤笑，根本不把那个女人放在心上。 她如今也算是为哥哥出了口恶气，心里痛快着呢。 淑妃紧紧抓住沈宁烟的手，此刻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齐小姐，多亏了你心思细，轻而易举就发现了她背地里用的手段，否则本宫在皇上面前百口莫辩，今日势必要被整治。” “娘娘不用说这些感谢的话，只要元贵妃没有得逞就好，再说咱们本就说好了要一同对付她。”沈宁烟轻轻一笑，对此不以为意。 如今她们都和元贵妃为敌，帮助淑妃就相当于帮她自己。 听到她这么说，淑妃仍旧摇摇头，感叹道：“本宫心里都明白了，要不是你在旁边帮衬，本宫或许早就被元贵妃在暗地里整治死了，这回她禁足，应当不会再被放出来了吧？” “皇上已经明白了这都是她一手所为，否则也不会在没有准确证据的时候禁足她，不过咱们不可以掉以轻心，元贵妃打理六宫还有姜汝嫣这个女儿，皇上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就这么将她永远禁足下去。” 说到此处，沈宁烟不由很是担心。 她心里明白，想要对付元贵妃没有那么简单，不管怎么样，元贵妃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那么多年，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应当都不会有什么坏的下场。 一听这番话，淑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那么灿烂了，“这么说来，以后元贵妃还有重新出来折腾的机会？这可不行！她哪怕用皇上的龙体也要对付本宫，皇上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将她放出来？” “还是静观其变吧，禁足和夺走六宫之权，已经是皇上给元贵妃的惩罚，在这种情况下，咱们不能随便动手做什么，否则会让皇上觉着被冒犯了。”沈宁烟沉吟片刻，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们面对的敌人是元贵妃，是这个在后宫多年，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势力的强者。 淑妃叹了口气，回身坐在桌边，“这就是差别吗？元贵妃一个手段就能让本宫万劫不复，她自己的阴谋败露，皇上却不放在心上，只是禁足了事。” 她闭了闭眼，只觉得实在是不公平。 姜元秋紧紧抿着唇，这时候才突然开口：“娘娘也不要如此怨天尤人，你放心吧，元贵妃最终会有报应的，像她这种人根本不配有什么好下场。” 她攥紧衣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像沈宁烟这般强大，将来亲自手刃仇人。 几人正在红玉堂说着话，春燕突然急匆匆进来了。 看她脸色有些不对劲，淑妃不免疑惑，“出了何事？” “回娘娘的话，是汝嫣公主找到这里来了，说是一定要和齐小姐见面。”春燕说出这话时，忍不住抬头看看沈宁烟。 沈宁烟眸光轻闪，轻而易举就猜到了姜汝嫣来到这里的目的。 元贵妃在后宫中叱咤风云多年，从未受到过今日这么严重的责罚，因此姜汝嫣突然之间得知这件事，必定是六神无主的。 皇帝生气，会对任何试图求情的人视而不见，姜汝嫣能做的也就只有找她出出主意了。 毕竟在这个皇宫中，除了元贵妃就是她最得姜汝嫣信任。 想到这里，沈宁烟忍不住叹了口气，“淑妃娘娘，我先出去一趟。” “去吧。”淑妃也听说过她和姜汝嫣关系好，摆摆手让她离开。 沈宁烟快步来到红玉堂外，就见一抹粉色身影正等在梨花树下，看着背影都是焦急无助的。 她眸光微闪，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姜汝嫣的肩，“公主，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思瑶姐姐！”姜汝嫣立刻拉住她的手，根本没在意她说了什么，“母妃怎么会被责罚禁足？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何事？”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此刻已经彻底六神无主。 沈宁烟知道，如今春和宫所有人都被禁足，姜汝嫣进不去，其他人也不敢随便议论，其中的真相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现在能够解答这件事的人，也就知道有她了。 沈宁烟回过神来，拉紧姜汝嫣的手，“走，咱们到你的公主殿再说。” 两人回到公主殿，让所有宫人退下。 “你母妃试图在宴会上陷害淑妃娘娘，实则是她先给皇上下毒，想要借此嫁祸，皇上察觉到了这件事保留她一分体面，没有将事情真相公之于众，因此只是禁足和收回六宫之权。” 沈宁烟将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不带任何个人情绪。 抛却她和元贵妃所有的恩怨，她也觉着元贵妃这回算是栽跟头了，动手动的有些着急。 元贵妃不用其他的办法，偏偏利用皇帝本就不好的身体，这虽然成功了就能让淑妃万劫不复，但她没有想明白，被利用的皇帝是非常聪明之人，不可能看不出任何破晓。 姜汝嫣听得脸色苍白，半晌都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母妃怎么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淑妃娘娘差点被陷害就不说了，父皇本就身子不好，她怎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只要知道别去皇上面前求情，好好待在公主殿就是，否则你除了收到牵连，不能为你母妃求来任何好处，明白吗？”沈宁烟郑重告诫，脸色越发凝重。 她知道，姜汝嫣心思单纯，肯定看不得元贵妃这个生母受苦。 但现在的局面谁都不能求情，否则肯定会遭殃。 姜汝嫣咬着唇，艰难道：“这件事就没有别的解决之法了吗？” 第四百八十二章 艰难抉择 “只是禁足罢了，你母妃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你安心等待就是，千万别贸然做什么，否则就算是我也帮不到你。”沈宁烟继续告诫，语气肃然。 姜汝嫣听得沉默，良久才突然抬头认真看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 看出她的不对劲，沈宁烟不由愣了愣，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更加不开心了。” “思瑶姐姐，你跟我说实话，你和母妃是不是已经决裂成为仇人了？”姜汝嫣声音颤抖，一句话的时候已经红了眼圈。 沈宁烟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于姜汝嫣来说，她生命中就没有出现过什么特别的人。 最让姜汝嫣在乎的，除去元贵妃应当就是她了，要是换做她看到两个最重要的人反目成仇，恐怕也会伤心至极。 沈宁烟咬唇，怅然叹了口气，“你虽然单纯，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有些事我就跟你直说吧。” “好，思瑶姐姐你说，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不会和你疏远的。”姜汝嫣连忙凑到她面前，睁大了含着水光的双眸。 沈宁烟伸手替她擦擦眼泪，“原本我帮着你母妃，是因为我们互相可以利用对方得到想要的东西，后来我们的追求渐渐背道而驰，你母妃对淑妃娘娘动了杀心，而我不同意对并不该死的淑妃动手，因此也就慢慢反目成仇了。” 不等姜汝嫣说话，她又接着道：“你不要难过，但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恐怕也只能是你死我活的结果，你身为皇宫之人，应当明白后宫从来都是血雨腥风，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一件事。” “什么事？” 姜汝嫣已经听懵了，此刻只是下意识附和她的话，脑袋一片空白。 “不管我和贵妃娘娘如何反目成仇，都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利用你，因此你现在就要做出选择了，去帮着你母妃吧。”沈宁烟对她轻轻一笑，露出身为姐姐的温柔笑容。 姜汝嫣终于回过神来，瞪大眼睛定定看着她，良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姐姐，真的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是。” 沈宁烟毫不犹豫点点头，“你我不会成为仇人，我也不会伤害你，但你必须去支持你母妃，就算我不这样说，你也会这样做对吗？” 她不想给姜汝嫣压力，不想让这个女孩被迫做出选择。 在这种事情面前，几乎所有的人都会选择保护自己生母。 沈宁烟觉着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就不必再非要姜汝嫣给出一个答案。 正殿渐渐陷入静默中。 姜汝嫣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看出她正在艰难抉择，沈宁烟并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在旁边喝茶，耐心等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汝嫣坐到肩膀酸麻，这才抬眸认真看着沈宁烟，“姐姐，我会保护母妃的，从以前和母妃被迫分离开始，母妃就竭尽全力在保护我，对于她来说我就是一切，若是不选择她，她肯定会心如刀绞。” 不知为何，沈宁烟突然有些心酸。 她心里百感交集，抬手拍了拍姜汝嫣的脑袋，“你是个好孩子，这么想是对的，全天下所有人都可以背叛你母妃，唯独你不可以。” 看到这个孩子左右为难的样子，沈宁烟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明明事情可以不用发展到这个地步。 当初元贵妃韬光养晦，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哪怕不和淑妃他们为敌也能做成皇太后。 可元贵妃太过心急，也实在是自负。 她以为凭着自己的能力可以解决淑妃这个威胁，却没有想过人家也是活生生的人，不能被她随心所欲杀死。 何况淑妃也不是坏人，不该死。 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元贵妃就被皇太后这个位置迷了眼，做事越来越狠，为了淑妃能够被解决，甚至不惜让她去死来和沈月秋作为交换，寒了她的心。 一步错，步步错。 她们的信任已经彻底崩塌，造成这一切的人正是元贵妃自己。 “我明白了。” 姜汝嫣呼出一口气，缓缓站起来，“等母妃可以出来了，我定会好好劝说让她停止再做坏事，不和任何人为敌，照样可以活的好好的，姐姐你也不要着急，若是母妃想要对你做不利的事，我肯定会拦着的。”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由眸光微闪。 她认真看着姜汝嫣无比坚定的样子，也跟着保证：“你也尽管放心，我在这里答应你，只要贵妃娘娘不做任何威胁到我们生命危险的事，我会看在你的份上手下留情。” “好，多谢姐姐。” 姜汝嫣忍了又忍，还是把持不住哭了出来。 她怎么都想不通，昔日里和她亲密无间的姐姐，怎么就被迫和她渐行渐远了？ 沈宁烟从公主殿出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 夕阳笼罩在春和宫的方向，看起来很是凄凉。 苏荷上前扶着她，“小姐，公主殿下跟你说了什么？” “无非是坦白一切，我已经答应她，只要元贵妃不做太过分的事，我也不会将元贵妃置于死地。” 沈宁烟闭了闭眼，低声道：“这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唯一能够答应她的事了。” “小姐已经仁至义尽，对公主殿下更是没得说，不过奴婢并不觉着以后会像你们说的这样，毕竟血浓于水，就算公主殿下再喜欢你，也绝对不会觉得你与她母妃同样重要，在关键时刻，她会抛弃谁已经很明显了。” 苏荷沉吟着说出这番话，担心自家小姐把这段姐妹情看得太重。 她并不相信皇家有什么真情实意，哪怕再单纯的人，在利益抉择面前也会变得无情。 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 沈宁烟听得默默良久，直到快出宫才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不会想着再和姜汝嫣亲近了，至于以后会如何，咱们以后再说。” “这才对，奴婢就看不得小姐吃亏，小姐应当除了王爷之外谁都不相信。”苏荷终于松了口气。 她话音刚落，身后却突然传来声音。 “即便是我也不行？” 第四百八十三章 等不及 沈宁烟转过身，正对上姜元秋笑吟吟的脸。 她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苏荷说的话被别人听到了。” “姜汝嫣没有很难过吧？毕竟她母妃只是被禁足而已。”姜元秋撇撇嘴，说出这话时神色有些古怪。 看出她的不对劲，沈宁烟忍不住叹气，“话也不能这么说，她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现下已经彻底慌乱了。” “那不也是她母妃活该吗？父皇经历了这样的事，恐怕会更加忌惮元贵妃，我现在看来，春和宫恐怕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姜元秋说到此处，忍不住勾了勾唇。 她做梦都盼着元贵妃得到报应，却没有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现在元贵妃孤立无援，被锁在春和宫不能出来，哪怕有人想要帮她求情，恐怕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也不敢到皇帝面前去触霉头。 听完这话，沈宁烟怅然叹气，“我真不愿意面对姜汝嫣被迫成为敌人的局面，可世事如此，由不得咱们。” 看着她这副无奈的样子，姜元秋不由眸光微闪，半晌才问道：“当初我和你决裂，难不成你也是这样惋惜吗？” “那是自然，不过有些误会已经存在，就算惋惜也没有办法解决不是吗？”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 有时候她在想，要是没有那么多的误会，是否也就没有那么多反目成仇了？ 只可惜世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只有现实罢了。 她和姜元秋就算是为了共同的目标在努力，恐怕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要好。 姜元秋的脸色微微黯然，片刻后勉强笑笑，“确实如此，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若是任由元贵妃禁足，恐怕她肯定会想到办法出来，毕竟她陪伴父皇多年，应当最知道如何能够让父皇开心起来。” “你想多了。” 沈宁烟挑眉，轻笑道：“元贵妃若是做了别的错事，哪怕陷害淑妃证据确凿，也不一定会被责罚到这个地步，皇上这回破天荒将她禁足，就是因为她妄想挑战皇上的底线，伤害他本就虚弱的身体，你不觉得这很严重吗？” 明明元贵妃应该最明白，皇帝如今最在乎就是性命。 在皇帝想尽办法好好休养的时候，元贵妃不顾皇帝的身体，居然利用他来对付淑妃，说明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皇帝。 皇帝心里有数，定然不会容忍，因此才会重重责罚。 “你口口声声说父皇很介意，可责罚的方式也不过是禁足而已，也没有将元贵妃做了什么昭告天下，父皇根本就是鬼迷心窍，偏心元贵妃。”姜元秋说到此处，脸色已经彻底冰冷。 当初他们父皇就是信了元贵妃的话，在她成亲那日才会相信元贵妃是无辜的，在那种时候他和哥哥有多绝望，恐怕谁都不知道。 因此现下她看到原贵妃只是禁足而已，虽然心里觉着痛快，却也没有那么高兴。 看着她如此心事重重的样子，沈宁烟不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有不满，也不甘心元贵妃只是被禁足那么简单，可我能看得出来，皇上对于元贵妃还是非常忌惮和不满的，他这么做说不定只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你再耐心等等吧，现下都不是任何人轻举妄动的时候。” 说到此处，她眯起双眸，越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也许皇帝只是将元贵妃禁足，没有任何更加严重的责罚，并不是手下留情或者心软，而是想要借着元贵妃禁足这件事，看看有没有其他有心之人出来借机做什么。 只要有碍于皇位的事，皇帝就算是快不行了，也必定在意着。皇位会不会受到威胁。 因此，皇帝现下是一刻也不能松懈的。 姜元秋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心烦意乱道：“总之我再等几日，父皇的身子是越来越不行了，不能等到父皇离开人世，让她平安无事的出来，总之几天之后若是还没有什么动静，那我就不得不出手了。” 她说完，生怕沈宁烟阻止似的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苏荷愕然，“这元秋公主也太沉不住气了，明明都已经忍到了这个份上，再等一段时间又如何？韬光养晦不急着出手，总归是不会吃亏的。” 闻言，沈宁烟勾了勾唇，低声道：“我也知道他心中不痛快，为姜近安报仇心切，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这种大事上更加谨慎才行，咱们先回去吧，和王爷好好商量对策。” 如今她进宫那么久，姜凌寒必定还是担心了。 主仆二人回到永乐王府，果然见姜凌寒正吩咐着余新去宫中打听情况。 沈宁烟快步上前，将宫中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到元贵妃被禁足的事情之后，姜凌寒的表情变得很是古怪，看样子并不像是赞成皇帝这么做似的。 沈宁烟看出不对劲儿，立刻问道：“你觉得这样做不妥吗？难道禁足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并不是这样，只能说明皇帝不在乎淑妃会不会被陷害，他在乎的只有皇位稳不稳固，元贵妃纵然野心大，这件事情做得再不对，在皇帝眼里也没有危害到皇位，只不过是和淑妃在后宫争斗罢了，看来皇帝还没明白元贵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姜凌寒脸色冰冷，低声说出这番话。 他能够看得出来，皇帝应当是觉着元贵妃和淑妃争风吃醋，所以才会互相陷害。 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向来都不上台面，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因此皇帝根本就没有往深处想。 他没有想过元贵妃叱咤风云，不会甘心给尊敬她几十年的淑妃每日行礼问安，因此丧心病狂想要除掉淑妃，自己来做最尊贵的皇太后。 现下皇帝只不过是没察觉，若是真的察觉到元贵妃的心思，肯定不是禁足这么简单。 听完他这番分析，沈宁烟也觉着皇帝极有可能是这么想的，“元贵妃如今已经彻底与我们反目了，今日宴会之上，她明明也是想将我一网打尽的，这种人不能再好端端的留着，咱们得早做应对才是，毕竟他知道我们的所有事。” 第四百八十四章 频频找来 沈宁烟说到此处，忍不住蹙了秀眉。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心狠手辣的元贵妃。 若是元贵妃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难保不会将他们的事情供出来。 她和元贵妃反目成仇，已经相当于姜凌寒和此人反目成仇，既然已经不能通过姜凌寒登基来做这个皇太后，元贵妃便不会再帮着他们夺得皇位，而是在荣王身上下功夫。 姜凌寒听得认真，此刻也点头沉吟道：“这件事情我会早做准备的，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今日进宫做事辛苦，这两日就在府里好好歇息，哪里都别去了。” 沈宁烟乖巧答应，并没有拒绝。 如今宫里宫外表面上看起来仍旧风平浪静，背后不知道多少暗流涌动，静观其变是明哲保身的最好办法，她不应该再惹人注目了。 打定主意后，沈宁烟便在永乐王府安心住下来，只是平静的日子，从来都不在这个动荡的时候。 不过两天，芙蕖再次来到永乐王府。 “大理寺卿已经相信此事了，正在连同刑部尚书彻底调查沈家，可是……可是他要把我送进大牢。” 沈宁烟吃了一惊，抬眸定定看着她，“你这话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已经百般求情，可他怎么都不同意，我知道大理寺卿秉公执法，我若真的是魅女，设法接近他便是有罪。” 芙蕖咬着唇，心里很是难受，“可小姐你是知道的，我根本不是什么魅女，现下该怎么办？” “你再去求求情，我记得大理寺卿吃斋念佛，你便承诺吃素两年，若是还不行，我再帮你想办法。”沈宁烟低声安抚，生怕她乱了分寸。 旁边的苏荷撇撇嘴，“不过是打入大牢罢了，关上几年就会把你放出来，你拿着小姐给的那些银子，还不是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 “我……” “再说了，你原先答应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付出性命，现下只是坐牢而已，你就忍受不了了？既然这样你就把银子还回来，你不值这个价钱，我们也不会找你帮忙了。” 苏荷径直伸出手，面上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芙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宁烟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里有些乱，“总之你去求求情，如果实在没办法我再帮你，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牢里。” 虽然她觉着苏荷说的话很对，但不管怎样，芙蕖都是一个好女孩，为了她心甘情愿去这么做，哪怕拿了银子也不能不管人家的死活。 芙蕖紧紧咬着唇，半晌才突然站起来，“不用了，我知道自己拿什么银子就应该办什么事，劳烦小姐在事成之后将银子送到我家，地址向怡红楼的女子们打听即可，告辞。” 她说完，急匆匆转身离开，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再说话的机会。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张了张嘴，一时间很是无奈。 苏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奴婢就讨厌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分寸，既然拿到银子就应该好好做事，这些银子说白了是买她一条命，怎么还来永乐王府引人注目？实在是可恨！” “好了，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我也不想看着她因为给我办事就这么下狱。”沈宁烟连忙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心里很是沉闷。 她原本就和芙蕖说好的，不管怎样都不能萌生退意。 现在芙蕖却三番两次跑到永乐王府来，着实是引人注目。 她心里虽有不满，却也只能安抚，毕竟她也理解在危险面前，不是每个人都做好准备迎接一切的。 苏荷跺跺脚，“奴婢觉着小姐就应该到黑窑子里找个人，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要银子不要命，哪里像芙蕖这样瞻前顾后的，她若是再来王府，就把所有的银子收回来！” 她义愤填膺，听得沈宁烟哭笑不得。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被苏荷这么嚷嚷，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理寺卿如果知道沈家养魅女，应当直接上报朝廷，怎么会停留这么多天，反而去找刑部尚书商量法子？ 再加上芙蕖两次来到王府，却都是为了无关紧要甚至是还没发生的事，这就显得更加可疑了。 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苏荷很是担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奴婢方才只不过是随口说说，你若是觉着奴婢说话难听，奴婢掌嘴就是了。” 她直接跪下来，还真的抬手就打。 沈宁烟哭笑不得，连忙把她拦住，“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并不是觉着你说话难听，而是细想之下觉得大理寺卿有些古怪，毕竟就连刑部尚书都能背叛荣王，更别提是他了。” “小姐，大理寺卿就算站队，也定然是拥护荣王，这沈家和荣王有不好的瓜葛，大理寺卿没理由帮一个被皇上看不惯，无权无势的家族。”苏荷认真说出这话，是不相信两家之间会同流合污的。 沈宁烟蹙眉思虑片刻，越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咱们不能相信任何人可以帮忙，就算是大理寺卿也不行，这件事既然他不愿意快点办好，我就自己来办。” 她错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应该相信素未谋面的大理寺卿。 这个男人在朝廷争斗的时候，就一直韬光养晦，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偏向谁的，这种心思深沉的人不能共事。 “小姐想要干什么？王爷已经特别交代过，这几天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苏荷急急阻止，生怕她会有危险。 沈宁烟思虑片刻，起身道：“沈家养魅女的事，原本就已经是皇上知道的，但皇上现下没精力管，就必须让沈家犯下更大的错才行。” “小姐的意思是……”苏荷缓缓睁大眼睛，不免有些惊讶，“难道你要给沈家设下陷阱？” “嗯。” 沈宁烟攥紧衣袖，“就看他们会不会上当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谋杀计划 “你要尉迟做什么？”姜凌寒惊讶抬眸。 沈宁烟轻轻一笑，“自然是有用了，难不成王爷还不舍得借？” “自然是要借给你的，只是尉迟如今在朝廷中当差很是能干，是皇帝眼里的忠臣，要是轻易暴露，恐怕会有危险。”姜凌寒说到此处，已经微微蹙眉。 他想要帮沈宁烟，却也害怕手底下的人就这么出事。 沈宁烟立刻认真保证：“你放心吧，我只是让尉迟帮忙演一场戏，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沈家如今仍旧是平安无事，沈定梁甚至在暗地里筹谋着怎么翻身报复我，我绝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二话不说点头答应，“我让尉迟回来，你在这里等着。” 他的命令，尉迟向来是不敢违抗的，不过多时就匆匆来到了此处。 看到沈宁烟，他不由愣了愣，“沈小姐，是你叫属下有事吗？” “她说有事要让你帮忙，你就跟着她去吧。”姜凌寒简单交代一句，并没有好奇打听。 沈宁烟默默在心里感激他的不干涉，径直带着尉迟离开了王府。 等来到沈家对面的茶楼，尉迟才明白她的意思，“小姐是想要让属下帮忙对付沈家吗？沈家那些家丁一无是处，属下还没有放在眼里，你尽管吩咐就是。”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我要你登门拜访。”沈宁烟定定看着他，“要是沈定梁肯见你，并且态度热情客气，你就按照我说的来做。” 听完这番话，尉迟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两人在茶楼商量了半个时辰，沈宁烟才放心离开。 沈家家门被敲响，得知是朝廷武将尉迟过来了，沈定梁不敢怠慢，立刻前去迎接。 自从姜近安出事以后，很多人都看不上沈家，也生怕被牵连，因此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登门拜访。 如今有人来了，还是颇受皇帝看重的人，沈定梁自然是受宠若惊的。 “尉迟大人怎么想到来我们沈府的？快快请坐。”沈定梁高兴极了，明明论身份地位自己最尊贵，却还是极尽讨好。 尉迟落座，端起茶盏连连看他两眼，“沈侯爷如今倒是清闲，在府里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好好养着，看着气色很好。” “大人就别打趣我了，如今在府里是清闲，可也让我难受的不行，我想为朝廷做点事都不行，说来说去还是安王的事情被牵连了。”沈定梁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忠心为国的样子。 他不知道尉迟来到这里的目的，但只要有人肯帮一把，他都会毫不犹豫卖惨。 尉迟跟着点点头，附和道：“安王的事确实连累不少人，你如今赋闲在家，心里定然不好受，眼下我就有件事想拜托沈侯爷一起做，不知道侯爷意下如何？” “什么事啊？只要能够帮皇上和朝廷，我任何事都愿意做！”沈定梁抛下这句话，慷慨激昂。 他如今已经不被皇帝看重，不能放过任何可以立功的机会，哪怕只是特别小的事，他也愿意做一做证明对皇帝的忠心。 尉迟欣慰点头，“看来侯爷对皇上是一等一的忠心，那你肯定也知道，皇上很是忌惮永乐王，如今安王已经没了，当今太子荣王不堪大用，还没到真正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皇上龙体有恙，因此很是担心皇位被有心之人夺走。” 听完这番话，沈定梁顿时变了脸色。 他还以为姜凌寒如今渐渐被重用，因此背地里才不敢做什么，却没有想到皇帝依旧忌惮着这个男人。 正好，他解决了姜凌寒，沈宁烟就会彻底失去庇护，这个害得他到如今这般光景的女人，必须死！ 沈定梁咬牙切齿，当即点头答应，“既然尉迟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定会竭尽全力帮忙，皇上希望永乐王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尉迟说完，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你也知道姜凌寒此人武功极高，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管是明面上出手还是暗杀，都会让他起疑，何况我和他也向来不对付，因此就需要你在暗地里出手配合。” “大人想要我怎么做？直说就是了！”沈定梁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将这件事答应下来。 他如今变得落魄，和沈宁烟脱不开干系，只要能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失去所爱之人，他无论怎样都会去做。 尉迟眼神微暗，对他勾勾手，“附耳过来。” 半个时辰后。 沈宁烟喝完了第三杯茶，终于等到那抹身影从沈府出来。 “事情已经成了，他已经答应会好好做成这件事。”尉迟说完，不免有些担忧，“王爷不会有事吧？难道你真拿着王爷的性命开玩笑？” “自然不是，我要让沈定梁付出代价，要让皇帝亲自处罚他，这件事我来安排，你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行。” 沈宁烟喝完杯里最后一口茶，起身就走。 她倒要看看，沈定梁这回还怎么逃脱。 * 东宫。 荣王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翻看着桌上的书卷，面前全都是大鱼大肉各种吃食。 他丝毫不感兴趣，只是端起酒杯一口口抿着，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丫鬟进来看到，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了，“太子殿下，有人来了。” “谁啊？不见！本宫正心烦着呢。”荣王闭了闭眼，不耐烦地挥挥手。 昨日他进宫，母妃非要让他去吏部尚书府里，看看和他定下亲事的尚书小姐。 可他满脑子都是沈宁烟，见到那个女子就不由自主和沈宁烟作比较，根本没有心情增进感情，只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荣王突然有些害怕，要是他忘不掉沈宁烟该怎么办？人家已经是永乐王妃，和他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殿下，是齐思瑶齐小姐求见。”丫鬟壮着胆子开口，接着道：“既然殿下不想见人，那奴婢把她打发走。” “等等！” 荣王猛地起身，不敢置信道：“你方才说是谁过来了？” “齐小姐，齐思瑶。” 第四百八十六章 他不是永乐王 “你怎么不早说！快点让她进来。” 荣王摆摆手催促，眼里满是急切。 丫鬟听得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么在乎沈宁烟，立刻转身出去请。 不过多时，沈宁烟笑吟吟走进来。 她面带笑容的样子，看得荣王是如沐春风，“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让我帮忙？” “殿下误会了，我是觉着今日天气大好，凌寒没有空，我便来找殿下出去走走，听说南街新开了一家酒楼，殿下去尝尝吗？”沈宁烟冲他眨眨眼，很是俏皮活泼。 荣王挠挠头，毫不犹豫答应了，“这是自然要陪你去的，你等我换身衣裳。” 他知道，沈宁烟已经是姜凌寒的人了，但他就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如何拒绝。 哪怕和沈宁烟一起吃吃饭，也是他的幸运。 看着他进去换衣裳的背影，沈宁烟抿紧唇，心里百感交集。 若不是为了对付敌人，她也不想轻易利用荣王，但现在这种时候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要是不这么做，所有事情就会功亏一篑。 荣王并未看出她的不对劲，换上不起眼的衣裳之后，便想带着她出门。 看着他一身金线锦袍，沈宁烟不动声色道：“殿下还是不要穿成这样了，咱们出去逛街，就是为了不惹人注目的，殿下穿成这样被认出来，旁人看到我们会说闲话的，到时候让皇上知道了也不好。” 整个京城里，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贵气逼人，非要穿得张扬的人恐怕也就只有荣王了。 荣王低头看看自己的这身衣裳，连忙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再等等，我这就换一身。” “穿黑袍，或是月白色衣裳比较好。”沈宁烟低声提醒，眸光微微闪烁。 荣王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答应一声果真去里面换上了这身衣裳。 等他出来的时候，沈宁烟已经等待多时了。 “这身怎么样？”荣王在她面前转了个圈，眼神期待。 沈宁烟抬眸，认真打量他。 虽说荣王没有姜凌寒俊朗有精神，但身量倒是和姜凌寒很是相似，如今穿上差不多颜色的衣裳，从侧面看简直一模一样。 她勾了勾唇，轻笑道：“殿下真是英姿勃发，哪怕穿上这等寻常的衣裳，看起来也很是与众不同，小女佩服。” “这种话就不要多说了，怪不好意思的，只要你喜欢看就好。”荣王罕见红了脸，挠挠头看起来很是高兴。 沈宁烟并未再多说什么，带着他离开了东宫，径直朝着新开的那家酒楼走去。 酒楼生意很好，但掌柜的还是顾及着荣王身份，特地清出来一个包厢留给他们。 两人落座后，不断有小厮进来上菜。 不过多时，桌上已经摆满饭菜，香喷喷的让人食欲大开。 荣王有了胃口，拿起筷子笑道：“原本在东宫，我还很是没胃口，没想到现下跟你一起出来，就突然有胃口想吃东西了。” “殿下想吃就多吃点。”沈宁烟笑着帮他夹菜，忍不住看向门外。 现在也该出来了。 她这个念头刚一闪而过，外面就出现了一抹人影。 尉迟走到门口，震惊道：“太子殿下？” “尉迟，你来了。”荣王看到他，并没有那么高兴。 他本想着和沈宁烟单独吃会饭，却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认识的人。 尉迟进来拱拱手，“殿下，这家酒楼是我朋友开的，没想到您会来捧场，既然您来了，那我就和朋友说说，不收你们银子了。” “不必。”荣王摆摆手，抬起下巴傲慢道：“本宫这点银子还是有的，你只要不打扰我们用饭就好，下去吧。” “是。” 尉迟抬眼看看沈宁烟，不动声色地退下。 等他到了楼梯口，才对早就等待的沈定梁点点头，“已经开始用饭了，你准备怎么下毒？” “伪装成小厮，直接将有毒的饭菜端进去，只要他尝一口就会暴毙。”沈定梁低声轻笑，已经快要迫不及待。 他知道，沈宁烟最在乎的男人就是姜凌寒。 要是能够解决这个男人，让沈宁烟眼睁睁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君七窍流血而亡，那肯定一件跟大快人心的事。 想到这里，沈定梁就忍不住一阵激动，赶紧端着有毒的菜走进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尉迟的眼神有多冷。 包厢的门再次被推门，还没等荣王说话，沈宁烟就啧了两声，“上菜这么慢，最后一道菜看着也不怎么样，居然压轴让咱们等了那么久。” 沈定梁不敢抬头让她认出来，只是默默将饭菜放在黑袍男人身边。 “就是，我先来尝尝味道如何。”荣王拿起筷子，跃跃欲试去夹菜。 沈定梁听到声音不对，猛地抬头看去，就见眼前人根本不是什么姜凌寒，而是当今太子！ 荣王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已经夹起菜想要送进口中， “不能吃！”沈定梁一紧张，立刻伸手打掉了他的筷子。 荣王吓了一跳，立刻起身训斥：“你干什么！” “小的，小的方才看到了一只虫子，恐怕是厨子做菜的时候没注意，小的再让人重新做。”沈定梁依旧低着头，端起盘子就走。 “站住。” 沈宁烟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抬起头来。” 面对她的怀疑，沈定梁端盘子的手开始发抖。 沈宁烟和他是生死仇敌，自然能够认出他是谁，可要是真被认出来了，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她让你抬头，没听到吗？”荣王也跟着不耐催促。 他不知道沈宁烟想干什么，却相信这个女子行事有分寸，从来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费心费力。 沈定梁没办法了，咬咬牙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无奈的老脸。 认出他是谁，荣王惊讶地瞪着眼，“沈定梁，怎么是你？你为何会在这里给我们送菜？” “既然殿下发现了，那我也只能实话实说，我欠债需要银子，又没有其他赚银子的门路，因此只好来到这里帮工，还请殿下不要告诉任何人。” 沈定梁擦去额头冷汗，谎言张口就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剧毒 “可是……你乃堂堂侯爷，即便没有银子周转不开，大可以和亲朋好友借，来到这里帮工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荣王不由皱眉，总觉得这件事有点怪怪的。 “不碍事，就是解下燃眉之急。”沈定梁不自在地笑笑，伸手就要把盘子端走。 沈宁烟立刻按住盘子，轻笑道：“没事，太子殿下也不是非得那么讲究，好好的一盘菜怎么可能浪费呢？不用撤了，我们吃。” 说完，她目光盈盈看向荣王。 荣王忙不迭点头，笑得分外灿烂，“你说得对，本宫才没有那么娇气，不过是一只小飞虫罢了，挑出来继续吃就是。” 他摆摆手，催促沈定梁离开，“这里就不用你打点了，下去吧，明日本宫去和父皇说说，要是你真没那么多银子花，先从朝廷预支两个月的俸禄也无妨。” “可是……” 沈定梁听得脸色惨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频频看向那盘菜，急的快要不行。 这盘毒药喂给沈宁烟也无妨，可要是荣王吃了，可就出大事了。 荣王看起来并不是不待见他，没准登基之后还能提携沈家，若是荣王死了，江山后继无人，恐怕还真能让姜凌寒趁虚而入。 不管怎样，荣王今日绝对不能出事！ “你愣着干什么？怎么还不走？”荣王皱皱眉，已经开始有些不耐。 沈定梁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心翼翼道：“这是新开的酒楼，若是殿下吃有虫子的菜，这事被传出去可是自砸招牌，我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还是重做一盘吧。” “可我和殿下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只要你也不说不就成了？最近这段日子天渐渐暖了，有不长眼的小飞虫撞进盘子里也无妨。”沈宁烟立刻回怼，目光意味深长。 听完这番话，沈定梁急得满头大汗，心里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拿走盘子。 看着他这副为难的模样，沈宁烟不动声色地勾唇，径直将盘子重重放在窗边，“罢了，你赶快下去吧，我们不吃了就是！” 荣王见她似是生气了，也连忙跟着摆摆手，“下去下去，我们不吃就是，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沈定梁没办法，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转身离开，心里还是不能安定。 菜都变成那样了，两人就算是饿，也不会再动那盘菜了吧？ 他心中忐忑，却不得不赶紧离开。 包厢里，荣王斟酒，“齐小姐，你也不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准他真是太害怕招牌被砸了，这还有那么多好吃的，你只管吃就是了。” “殿下不觉得奇怪吗？” 沈宁烟猛然抬头，脸色渐渐凝重。 “什么奇怪？”荣王有些反应不过来，挠挠头道：“我觉着沈定梁是有些固执，从前也没见他如此，这次是怎么回事？” “不仅仅是固执，沈定梁一个朝廷大臣，家里那么多铺子都在不断进银钱，他怎么可能沦落到如此地步？在这儿帮工，恐怕顶多只能付得起两个丫鬟的月例银子，何况他家里珍藏的珍宝不少。” 沈宁烟端起酒杯，若有所思道：“我觉着他是故意来到此处，伪装成帮工的人。” “为何这么说？” 荣王当即皱眉，听得很是不解，“他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处心积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或许……和这菜有关。”沈宁烟突然回头，定定看着窗边的那盘菜。 菜已经凉透了，原先泛着油光的菜看着很是不新鲜，让人完全没有了胃口。 荣王愣了愣，不免觉着好笑，“你该不会是以为沈定梁处心积虑来到这里，并伪装成帮工的人，是故意想要下毒害死我们吧？” 他说完这番话，却没有听到沈宁烟的笑容。 “你真是这么觉得的？”荣王看向沈宁烟如临大敌的紧张样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宁烟点点头，突然将那盘菜端过来，再拔下一根银簪子。 看着她将银簪子插进菜里，荣王突然也跟着紧张了。 不过片刻，银簪子突然变色。 沈宁烟将簪子举在阳光下，可以清楚看到一抹黑，“殿下，你看清楚，这簪子不仅发黑还被腐蚀了，恐怕里面放了剧毒。” “什么？！” 荣王猛地起身，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随即又气又急，转身就往外走，“这个该死的沈定梁！我从来没有招惹过他，他却不知死活来对付本宫了，本宫这回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且慢！” 沈宁烟连忙上前，急急挡住他的去路，“殿下不要着急，沈定梁无缘无故不会对付你，他素来因为沈月秋对我怀恨在心，这盘菜应该是为我准备的，只不过看到你在这里，生怕你吃了出事才着急撤走。” 她认真分析一番，说的头头是道。 不是她非要为沈定梁开脱，而是沈定梁原先就千方百计要撤走这道菜，是她故意留下来的。 就算荣王现在相信，之后细细回味，恐怕会怀疑沈定梁撤菜的举动是为了他好。 为保万无一失，她也只能说清楚这是沈定梁跟她之间的恩怨。 荣王连连点头，对她的话没有任何怀疑，“你这么说来，倒也是很有道理，不过就算他只想害死你，也实在是太狠毒了，沈月秋的死跟你没关系，是她和元贵妃同流合污在先，我不能就这么放过沈定梁！”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沈宁烟定定看着他，目光微闪。 这种事她不得不利用荣王，否则不可能达到目的。 但看到荣王无条件相信她的样子，不知为何她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荣王冷哼一声，目光渐渐冰冷，“敢在我面前对你下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要进宫将这件事告诉父皇，父皇要是知道沈定梁故意下毒害我，不会对沈家善罢甘休，我这就进宫！” 他一甩衣袖匆匆离开，也不管沈宁烟是何反应。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的表情渐渐复杂。 下一刻，有人推门进来，“他要进宫？”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不会心软 看到尉迟进来了，沈宁烟收起心中的复杂念头，点头道：“嗯，进宫和皇帝说此事，恐怕沈定梁这回不能再平安脱险了。” 她隐忍那么久，如今终于一朝得手，心中突然快活许多。 只不过看着沈家满门抄斩，她心里并没有太高兴。 沈家人死了，她固然大仇得报，可被沈定梁害死的那些人，还有她曾经受到的伤害再也不能弥补。 如今只不过是勉强报仇，补偿自己当年的那些苦难罢了。 看她并不开心，尉迟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道：“小姐，王爷很是担心你，让你赶快回府里。” “走吧。”沈宁烟没有多留，跟着他转身就走。 两人刚走出包厢，就见沈定梁正站在楼梯口，直勾勾看着他们，表情古怪得很。 沈宁烟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让让，挡路了。” 沈定梁充耳不闻，不仅没有让开，反而上前两步紧紧盯着尉迟，嘴唇微微颤抖。 看他如此，尉迟只是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你想干什么？” “你们方才说的话，我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尉迟你是沈宁烟的人，你们同流合污引我上当？！”沈定梁终于开口，几乎是咬牙切齿问出这话。 尉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是又怎样？对付你不用这样的法子，怎么能让你上当？” “你等着宫中的旨意吧，沈定梁，你现在回去好好安顿身后事，说不定还能找到替你收尸的人。”沈宁烟目光冰冷，开口嘲讽时毫不留情。 朝廷下旨满门抄斩的人，就算是人头落地也不能被送回祖坟安葬，只能被丢进乱葬岗让野狗啃食。 不过要是给人一些银两，说不定还有人冒着风险把尸首从乱葬岗找出来好好安葬。 沈定梁听得脸色越发难看，紧紧盯着沈宁烟，“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早就算准了我会上当，所以设计想让我背上毒害当朝太子的罪名是不是！” 听完这话，沈宁烟轻轻挑眉，“是又怎样？这是你应有的下场。” “我要杀了你！” 沈定梁暴怒，突然冲过来想要掐住她的喉咙。 然而还没等他碰到沈宁烟，就被尉迟狠狠推开了。 “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动手动脚可没什么好下场。”尉迟恶狠狠盯着他。 对待这样的人，没必要和颜悦色。 沈定梁来回打量着两人，气得脸色发青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沈宁烟，你这么对待自己的生父，将来定会下地狱的！” 他话音刚落，沈宁烟的神色已然冰冷。 “你放心。”她语气沉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杀气，“在我下地狱之前，先死的只会是你们，将来到了阎王爷面前说说生平事迹，先下油锅的也肯定是你们，还有……” 她上前两步，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在我眼里，你便是卑鄙小人，不是我的生父，我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亲人。” “你……” “与其在这里怨恨我，不如想想你当初都做了什么，百般苛待我这个傻子，结果呢？你却落得比傻子还凄惨的下场。” 沈宁烟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才罢休，“活该你被送上断头台，等着付出代价吧，这是你们欠我的。” 她言尽于此，转身离开。 “我可是你爹！你的生父！” 身后突然爆发出沈定梁的大吼声，听来似是已经痛心疾首。 沈宁烟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身看一眼。 她勾唇轻笑，淡淡道：“现下知道我是女儿了吗？当初伙同你正室欺负我，害死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女儿？现下说这个太可笑了。” 沈定梁张着嘴，双手不断颤抖。 他心里是如何想的，是后悔还是害怕就此丧命，沈宁烟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对于沈定梁这个人，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和期待。 沈宁烟抹去眼角的泪，毫不犹豫地下楼。 尉迟连忙跟上，没有放过她拭泪的动作，“小姐真的想好了吗？沈定梁毕竟和你是血缘至亲，若是真的让沈定梁命丧黄泉，可就再也没有吃后悔药的机会了。” “我若是没有想好这么做，就不会让荣王来酒楼给沈定梁设陷阱，这种话不用再说了。”沈宁烟面无表情往前走，很是抗拒任何人再问她后不后悔。 她不后悔，沈家从来都是迫害她，丝毫没有给她后悔的余地。 哪怕沈定梁尽过一次做父亲的责任，她如今也就不会如此绝情了。 “可是……你方才哭了。”尉迟小心翼翼看着她，不知道自己现下说这话是否合适。 沈宁烟站在酒楼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说话。 以为她是生气了，尉迟连忙低下头解释：“小姐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就当我方才胡说八道呢……” “我当然要哭了。”沈宁烟转过身，很是认真看着他，“我和沈家的恩怨与羁绊从此一笔勾销，从今以后可以用全新的身份来做人，心里不再每日都想着如何报仇，难道不值得喜极而泣吗？” 听完这番话，尉迟张了张嘴，突然理解了她为何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经历的多了，自然感悟就会多。 沈宁烟再次抬手擦拭眼角，“或许在你眼里，我就该后悔，就该念及血脉至亲，可你方才也看到了，沈定梁得知我和姜凌寒都在里面，是决心让我们都中毒身亡的，他对我狠毒到这个份上，我为何不能对他痛下杀手？” 这么多年里，但凡沈定梁有任何维护和心疼，他们之间就不会走到这个份上。 她哪怕眼睁睁看着沈定梁上刑场都不会心软，这本就是这些人应得的下场。 尉迟听得心中动容，立刻低头道歉，“对不住，方才是我说的话太过分了，沈家坏事做尽，落得这个下场死不足惜。” “你也不要多想，我这番话不是针对你。”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跟着他一起离开。 皇宫。 荣王焦急在御书房踱步，终于等到几个大臣出来，才急匆匆让来福进去通禀。 不过多时，来福神色凝重地出来，“殿下，皇上不见您。” 第四百八十九章 执意进宫 荣王大吃一惊，“父皇为何不见我？” “皇上方才见了几个大臣，现下身子已经吃不消了，只能卧榻歇息，还请殿下明日再来。”来福拱拱手，还没等他有所反应，立刻关上门进去了。 荣王在御书房门口愣了片刻，立刻转身去往红玉堂，将这件事告诉淑妃。 听完来龙去脉，淑妃缓缓起身，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这么说来，恐怕是元贵妃丧心病狂利用皇上陷害本宫，皇上因着那次中毒更加虚弱了。” “那该怎么办？” 荣王紧紧皱着眉，“沈定梁想害死我！他专门准备了剧毒的东西，今日没有得手，想必过两日还会筹谋对我下杀手，除了他还有很多大臣暗地里想把我拉下太子之位，母妃，我必须杀鸡儆猴才行！” “好了好了，你别着急，容我想想这件事该怎么办。” 淑妃摆摆手，转身来到窗边，不断在心中盘算着对策。 看着母子俩没有主意的样子，春燕连忙上前两步，“娘娘和殿下何必为此事烦恼？奴婢看这事很好解决。” “你说，怎么解决？”荣王猛地回过头，很是期待地看着她。 他哪怕贵为太子，恐怕也不足以对朝廷大臣动手，因此不管如何，只能皇帝下旨才能灭沈家满门。 不能见到他父皇，沈家就会安然无恙。 “沈定梁下毒毒害当朝太子，本就是无法改变的死罪一条，既然皇上卧病在床，太子殿下义不容辞挑起大梁，先将沈定梁全家关进大牢定罪，这样一来不管皇上何时处置此事，罪名都已经定下，沈家跑不掉。” 春燕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继而抬头看向两位主子。 听完这番话，淑妃认真回味半晌，突然眼前一亮，“荣儿，这是个好办法！先把沈家人都关进大牢，让所有人看看意图跟你作对的下场！” “好，儿臣这就去办。” 荣王二话不说答应下来，急匆匆离开了皇宫。 看着他的背影，淑妃缓缓坐在桌边，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春燕，本宫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娘娘何出此言？”春燕连忙上前，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淑妃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心里的感觉，“难道你不觉着奇怪吗？越是到了该安稳的时候，越有稀奇古怪的事冒出来，沈家和荣儿并未有任何牵扯，居然也开始痛下杀手，本宫实在是害怕，总觉得皇位一事上也要生变。” “娘娘多虑了。”春燕连忙安抚：“皇位已经定下，不管出了何事，太子殿下都是当之无愧的继位储君，不会有任何变故。” “真是这样吗？”淑妃转过身，期待地看着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春燕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了，皇上就只有太子殿下这一个儿子了，皇位不传给殿下，难道会传给永乐王府那位素来死板只知道打仗的冷面王爷？” 听完这番话，淑妃算是彻底放心了。 她理了理衣裳，刚要端起茶盏，就看到一个宫女匆匆进来了。 “什么事？”淑妃挑眉，心情大好。 宫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负责看守春和宫的侍卫来报，说元贵妃和她的几个宫女不吃不喝，吵着闹着要见娘娘您一面。” 闻言，淑妃和春燕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恐怕是元贵妃不甘心就这么被锁在春和宫，想要使什么阴谋诡计了，咱们可不能上当。”春燕立刻提醒，变得小心起来。 淑妃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她还真以为自己能翻出什么风浪？真是可笑，不必害怕，本宫就算是去春和宫一趟又如何？她绝不能再枯木回春。” 说完，她不由分说就让宫女摆驾春和宫。 被元贵妃镇压那么多年都不能出头，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一回了。 宫外。 沈定梁全家被关进大牢的消息传遍京城。 “你确定没有任何满门抄斩的旨意吗？”沈宁烟紧紧蹙着眉，有些不相信事情变成这样。 余新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属下能打听到最有用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皇宫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确确实实没有沈定梁斩首示众的消息。”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忍不住看向旁边沉默的姜凌寒，两人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按照朝廷律法，沈定梁做出这种事满门抄斩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更何况皇帝早就因为魅女的事情对沈家多有不满，之前不过是隐忍不发，现在有人非要陷害皇帝的唯一儿子，皇帝却只是将沈家关进大牢？ 这也太古怪了。 沈宁烟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不行，我要进宫一趟。” “你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等荣王过来，所有内情自然一清二楚。”姜凌寒立刻拉住她的手。 如今皇宫风云涌动，表面上看着淑妃已经醒了，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保元贵妃不会突然翻身。 总之不管怎样，他们都必须留在宫外等待消息。 “我不能等了！” 沈宁烟神色焦急，立刻甩开他的手，“你知道我为了让沈定梁付出代价，等了多久吗？从死而复生等到揭掉这层面具，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他们以死谢罪了，因此不管怎样，我都必须去宫中打听清楚。” “宫中现在不安全，之前那么久都能等，现下再多等两日又怎样？”姜凌寒依旧不松手，眼里满是担忧。 对上他这般柔软关心的目光，沈宁烟的内心渐渐平静。 这时，余新也跟着劝说：“属下觉着王爷说的对，沈家已经被关进大牢，早晚都会死，何必急于一时两刻？还是耐心等等吧。” “不看到他们彻底付出代价，恐怕我会吃不下睡不着，因此不管怎样我都要进宫一趟。” 沈宁烟目光坚定，不等他们说话又接着道：“再说了，现在元贵妃被关在春和宫，后宫中是淑妃做主，有她在没什么好怕的，也不会有人对付我，你们就放心让我进宫吧。” 第四百九十章 聘礼 “既然你执意进宫，那就随你去吧，只是我有个条件。”姜凌寒终于妥协，心中却仍旧放不下。 沈宁烟连忙点点头，迫不及待道：“你说，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让你做什么，而是等到了天黑以后你还没出宫，我就进宫去接你。”姜凌寒不容拒绝地说出这话。 沈宁烟知道他太过担忧，当下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带着苏荷匆匆离开。 看着她们的背影，余新犹豫片刻，忍不住开口了：“王爷何必如此紧张？其实属下方才也觉着没什么危险，淑妃和荣王有多稀罕沈小姐，您心里是清楚的。” “直觉。” 姜凌寒背着手，努力想要忽略心中莫名涌起来的不安，却怎么也做不到。 “什么？”余新愣了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姜凌寒抿紧唇，半晌才开口解释：“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要变天。” 他抬头，看着风云涌动的灰色天空，总觉得什么事都不会一帆风顺下去。 余新挠挠头，总觉得自家王爷多虑了，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另一边。 沈宁烟带着苏荷匆匆进宫，刚来到红玉堂，就见一抹身影迅速从宫巷尽头隐去了。 她脚步微顿，下意识皱了皱眉。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苏荷连忙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不是。” 沈宁烟抿紧唇，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方才好像看到芙蓉了，她刚从红玉堂方向离开。” “小姐肯定是花眼了，芙蓉怎么可能出现在红玉堂？她可是元贵妃身边的人，再说了，要是淑妃看到她这个元贵妃的心腹，肯定会毫不留情下手整治。” 苏荷并不相信她的话，不以为意地安抚了一番。 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春和宫上下全都被禁足，不管是谁都没有从春和宫出来的机会。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沈宁烟抿唇，若有所思地望着无人空巷，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齐小姐来啦？” 红玉堂殿门里响起欢快声音，春燕面带笑意，很是高兴的迎出来，比以往都要热情许多。 看着她格外殷勤的样子，沈宁烟有些反应不过来，“春燕姑娘，你今日看起来格外高兴，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好事算什么，根本比不得小姐你来见淑妃娘娘呢，娘娘正念叨着想见你呢，快随着奴婢进来吧。”春燕侧身，恭恭敬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沈宁烟惊讶挑眉，忍不住回过头看了苏荷一眼，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她平常来看淑妃的时候，也没见春燕如此热情过。 不过她并未多想，只当春燕今日遇到好事高兴些，立刻跟着她进了红玉堂。 红玉堂里几个宫女鱼贯而出，桌上摆满了点心，旁边太师椅上放着几个匣子，里面都是灿烂夺目的金银珠宝。 看到殿内一切，沈宁烟进来的脚步都有些犹豫了，“娘娘，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下旨封赏了吗？” “哪里，这是本宫宫里的，你看看这些珠宝怎么样？”淑妃笑吟吟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沈宁烟点点头，笑道：“都是上好的东西，小女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夜明珠，像拳头那么大呢，真是难得。” “你若是喜欢，这些都送给你。”淑妃一甩衣袖，很是大气。 “都送给我？” 沈宁烟大吃一惊，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金银珠宝。 这些东西都是最好的，就算她不用猜也知道是淑妃特地让人从库房挑选。 哪怕淑妃有的是这些好东西，在正殿里的这些珠宝恐怕也占了库房的大头。 淑妃把红玉堂大半的上好东西给她，意欲何为？ 沈宁烟捏紧衣袖，不动声色地笑道：“小女平白无故不能拿淑妃娘娘这些好东西，娘娘若是真想要赏给小女，就随便赏一样吧，无论哪样都是最好的，小女都会很是感激。” “你瞧瞧，还是思瑶最会说话。”淑妃冲春燕摆摆手，语气意味深长。 春燕立刻上前把匣子捧在手里，直送到沈宁烟面前，“还请小姐莫要推辞，这都是娘娘的一番好意，就当做一部分聘礼了。” “可是这些……” 沈宁烟下意识想要推脱，猛然间察觉到了这句话的不对劲。 她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淑妃，“娘娘，聘礼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娘娘，既然皇上赐婚，下聘给我们小姐的应该是永乐王府才对。”苏荷心直口快，立刻说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淑妃这才起身，定定看着沈宁烟，“本宫想来想去，都觉着齐小姐你实在是品德兼优的顶好女子，和本宫的荣儿很是相配，不舍得把你让给永乐王府了。” “娘娘是在说笑吧？” 沈宁烟勉强笑笑，眼底却渐渐冷了下来，“小女从前就和娘娘说过，这辈子非永乐王爷不嫁，再说皇上已经下旨赐婚，就算娘娘舍不得小女，事已至此也已经无法改变婚约了。” “皇上病着，没有精力管这些事，等到他殡天后，整个天下都是本宫和荣儿的，到时候大可以作废这门亲事，你和永乐王爷没有真正成亲，既然没有拜堂成亲，一切都有缓和的余地。” 淑妃重新回到桌边坐下，悠悠端起茶盏，“再说荣儿很是喜欢你，以后你嫁过来就是最尊贵的皇后，这后宫数不尽的金银珠宝都是你的，何必去永乐王府过无趣日子？”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还没有什么反应，苏荷就先着急了。 她连忙上前两步，认真解释：“我家小姐和永乐王爷是真心相爱，情比金坚，千金难换！娘娘既然看着小姐和永乐王爷力排万难走到一起，就不该拆散他们。” 这番话可谓是很不客气了。 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她来回打量着主仆二人，“沈小姐，这就是你管教的下人，说话做事居然这么没有分寸，该罚！” 啪！ 淑妃拍案而起，脸色越发阴沉凌厉。 苏荷吓了一跳，连忙躲在沈宁烟身后。 她怎么觉得……淑妃今日很不对劲？ 第四百九十一章 逼问 沈宁烟立刻将苏荷护在身后，不卑不亢道：“娘娘，苏荷确实有些不知分寸，但她说的是实话，如今皇上赐婚，我已然是名义上的永乐王妃，就算没有成亲，此事已经众人皆知，再嫁给太子殿下会为人耻笑，实在不妥。” 她想不明白，为何短短一天的时间，淑妃竟然改变主意要让她嫁给荣王。 明明荣王可以娶个身世尊贵的女子为皇后，不仅有所助益，也能让所有人对这个一国之后心服口服。 “本宫之前确实没有插手你们的亲事，但如今本宫寻遍京城，总觉得只有你能配得上荣儿，以后你为皇后，整个后宫都是你说了算，本宫绝不会胡乱插手，怎么样？”淑妃勉强压下火气，定定看着她。 不知为何，沈宁烟仍旧能够从她的口中听出几分威胁之意。 她抿紧唇，沉默片刻才道：“娘娘看重小女，是小女的福气，但如今小女嫁给永乐王是板上钉钉的事，还请娘娘不要再执着了。” 听完这番话，淑妃迟迟没有开口说什么。 看她有些不对劲，沈宁烟只是一味低着头。 她不明白淑妃为何要说这番话，为何用金银珠宝和皇后之位逼迫她放弃这门亲事。 明明之前淑妃想让她嫁给荣王，也不过是许了一个侧妃之位，而不是太子妃。 淑妃沉默良久，突然嗤笑一声，缓缓起身盯着眼前女子，“本宫用金银珠宝和皇后之位来迷惑你，你都没有动心，难不成你对姜凌寒就这么喜欢？” “娘娘，情爱之事只有自己知道，小女这辈子非姜凌寒不嫁，还请娘娘看在我们一路走来不容易的份上，不要轻易提起悔亲之事，否则也是对皇上的不尊重。” 沈宁烟只是低着头，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淡淡威胁。 她就是看不惯淑妃这么嚣张跋扈的样子，以为儿子快要当皇帝，任何人任何事都能用金银珠宝收买。 哪怕姜凌寒不夺回属于他的东西，只想安安生生离开京城去乡下种地，她也会毫不犹豫跟随，而不是留在这里享受那些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 听完这番话，淑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色变得意味深长，“本宫真是没看出来，你对姜凌寒如此用情深重，不过本宫虽然相信情爱，却不相信情比金坚。” “娘娘这是何意？”沈宁烟不解抬头，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淑妃嗤笑，突然抬头看着她，“你敢说嫁给姜凌寒，真的只是因为他这个人？你敢说见到这么多金银珠宝不动心？若是有的选，谁都想拥有荣华富贵和尊贵地位吧？” “若是所爱之人陪在身边，小女自然会很高兴可以拥有这些身外之物，可若是姜凌寒没有，小女必定不会强求。”沈宁烟一字一句说出这话，态度很是坚决。 她不知道淑妃到底要试探什么，但她自始至终都在表达如何心慕姜凌寒。 淑妃要是看出来她用情深重，就不该再胡搅蛮缠。 听完这番话，淑妃转过身沉默良久，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冷笑几声，“沈小姐啊沈小姐，你还真是会为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当真是想要和姜凌寒长相厮守，不在乎荣华富贵？不，你只是知道跟着他，最终会坐拥天下罢了。” 闻言，沈宁烟惊疑不定地抬头，莫名觉着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淑妃转过身，正对上她震惊的眼神。 她勾唇，笑容越来越嘲讽，“怎么，被本宫说中心事很惊讶吗？不要惊讶，本宫能够在后宫平安无事多年，靠的就是这份通透，若是连你的心思都看不清楚，这几十年就白活了。” “小女不明白娘娘的意思，还请娘娘说清楚，还有，小女真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那些东西小女自给自足。”沈宁烟微抬下巴，理直气壮说出这番话。 她从来不贪图荣华富贵，否则早就专心打理思烟阁去了，而不是在这里和皇宫之中的人周旋。 淑妃眯起双眸，脸色却越来越冰冷，“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和姜凌寒苦苦筹谋，接近本宫和荣儿的目的就是夺走皇位，你一心一意嫁给他，不就是知道皇位会被夺走，到时候姜凌寒才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吗？” 她越说越觉得可笑。 原来不只是后宫，是这个世上就没有可以信赖的人。 她原本以为沈宁烟是个听话懂事的，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不过都是装的。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免惊讶。 怪不得淑妃这样那样的试探，原来是对她和姜凌寒起疑了。 不过沈宁烟倒是好奇，姜凌寒夺皇位的秘密没其他人知道，淑妃是怎么得知这些的？ 看她迟迟不说话，淑妃冷哼一声，“心思都被我说中了吧？既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赶紧收手跟着姜凌寒远走高飞，不等到荣儿登基都别回来，要么你就嫁给荣儿将来做嫔妃，自己看着办吧。” 她抛下这话，低头喝茶，显得很是不近人情。 苏荷顿时就急了。 她上前两步，定定看着眼前人，“娘娘欺人太甚了吧！您明明知道王爷和我家小姐两情相悦，根本不在乎其他的，也不知道您道听途说，为何要如此怀疑王爷和我家小姐，但我可以保证小姐从来没有其他心思，求娘娘放过小姐王爷！” 苏荷说完这番话，跪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可淑妃不仅没有把这番话听进去，反而饶有兴趣地笑了，“没想到啊，齐小姐身边的丫鬟如此忠心，到了这个份上也要不顾规矩好好解释。” “娘娘……” “或者本宫错了，不该叫你齐小姐，因为你是沈宁烟而不是齐思瑶。”她突然抬眼，死死盯着沈宁烟。 沈宁烟听得愣住，地上的苏荷也有些无措。 她们没想到，淑妃会在这个时候得知了一切。 是沈宁烟还是齐思瑶，这个身份原本是不要紧的，可偏偏之前所有人都知道，永乐王爱慕沈家大小姐。 现下淑妃知道她的身份和这些事，再怀疑她改头换面，和姜凌寒运筹帷幄也就有理由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不信她 沈宁烟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娘娘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本宫能有什么目的？倒是沈宁烟你一直隐瞒身份接近本宫，实在可笑。”淑妃紧紧盯着她，语气越来越不客气。 沈宁烟抿紧唇，半晌才道：“我隐瞒身份是为了报仇，否则今日沈家下狱，连带着遭殃的也有我，我不过是为了全身而退，并不是有意隐瞒娘娘，何况除了姜凌寒和苏荷，一开始并无其他人知道。” 哪怕她隐瞒身份，对荣王也造不成任何影响。 沈宁烟真猜不透，淑妃为何短短一日之内就变脸，竟然对她隐瞒身份的事情如此在意。 看着她坦荡如初的样子，淑妃缓缓眯起双眸，沉声开口：“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隐瞒身份同样也是有个惊天大阴谋，你想要帮助姜凌寒夺得皇位！” 她说话的语气很是坚定，像是已经找到了足够的证据。 苏荷吓得不轻，立刻上前两步，“娘娘误会了，我家小姐和王爷从未这么想过，他们都是忠心耿耿为了朝廷的！” “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再插嘴本宫就让人把你拖出去杖毙！”淑妃恶狠狠威胁，丝毫不留情面。 看她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沈宁烟抿紧唇，片刻以后退后两步，郑重其事跪在地上。 淑妃即便看到她这副模样，眼神依旧是冷冷的，“你这是何意？” “小女只是想告诉娘娘，小女和永乐王爷绝没有夺走皇位的意思，反倒是娘娘轻而易举相信了贵妃娘娘的话，实在是糊涂。”沈宁烟抬眸，目光坦荡。 淑妃倒是好奇了，“你怎么知道本宫是相信了元贵妃的话，才怀疑你们想要谋夺皇位？” 此话一出，身边的春燕顿时皱眉。 她家娘娘城府真是不深，这样的话都能脱口而出。 沈宁烟心里顿时有数了。 她就觉着淑妃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变化巨大，现在看来还真是元贵妃从中作梗。 “娘娘糊涂啊，您明明知道元贵妃已经被禁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怎么还能相信她的话，让她得以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呢！”沈宁烟紧紧蹙眉，说出这话时露出了着急的神色。 淑妃愣了愣，惊疑不定道：“你这是何意？” “元贵妃深知她没有回天之力，不管是您还是太子殿下，都不可能轻易把她放出来，更何况还有个我在旁边出谋划策，在这种情况下，元贵妃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让我们想办法反目成仇，斗得两败俱伤。” 沈宁烟无比诚恳地望着她，接着道：“可淑妃娘娘明鉴，自从咱们认识到现在，我和王爷不曾算计过您，更没有算计过荣王殿下，如今元贵妃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便让娘娘您相信所有来对付我们了吗？” 她这番话可谓是掏心掏肺，还带了点痛心疾首的意味。 若是换做以前，淑妃定然完全相信这话，还会迫不及待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保证再也不乱猜测什么。 可现在，淑妃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居高临下地认真打量着沈宁烟，脑海里回想起元贵妃说过的那番话。 “她必定会否认，你可以不相信本宫所言，但为了避免她和姜凌寒真的联手夺得皇位，因此你必须想办法把沈宁烟变为人质，紧紧拿捏在手里，也算是给荣王一个保障了。” 淑妃闭了闭眼，又恢复了平常好相处的样子，“地上凉，你先起来吧。” 苏荷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把小姐扶起来。 然而下一刻，淑妃便开口了：“你和姜凌寒被本宫解决，或者你嫁给本宫的儿子，姜凌寒从此可以平安无事做个闲散王爷，你自己选。” 听完这话，沈宁烟缓缓僵住。 她没有想到，淑妃彻底起疑之后并不好对付，哪怕她掏心掏肺说到这个份上，也依旧没有换回信任。 “小女从三年前就已经对王爷有意。” 沈宁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接着道：“娘娘可以不信我们，甚至让我们去什么边关苦寒之地都成，就是不要分开我们，可以吗？” 她已经发誓，这辈子除了姜凌寒不会嫁给任何男人。 如果淑妃执意苦苦相逼，她不得不做点什么以自保。 看着她这副急切的样子，淑妃漫不经心地笑了，“本宫看你就是被蛊惑了，什么情啊爱啊，那都是可以抛弃的身外之物，你这么在乎姜凌寒，可曾想过他也宁愿跟你一起受苦，也不愿意做这个名利双收的闲散王爷？” “我……” “母妃，这是怎么回事？” 荣王突然匆匆进来，看到殿内的场景顿时愣了愣。 淑妃没想到他会过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不免有些慌张。 就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宁烟已经快步上前，紧紧拉住荣王的衣袖，“殿下救救我，求你救我！” “怎么回事！你别着急，慢慢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荣王连忙安抚，一下子跟着着急起来了。 看着自家儿子这么没出息的样子，淑妃恨铁不成钢，却没有办法说什么。 直到沈宁烟靠在太师椅上，荣王才放心起身，定定看着自家母妃，“母妃，儿子就想知道她做错了何事，母妃要狠下心来如此训斥？看看把齐小姐都吓成什么样了！” “殿下可不能如此糊涂，淑妃娘娘这么做有她自己的理由，我们都是为您好。”春燕吓得上前两步，生怕荣王因为一个女子和淑妃反目成仇。 荣王指着沈宁烟惨白的脸色，“那你们倒是说说，因为什么事把她吓成这样？母妃，一直以来齐小姐都帮着我咱们出谋划策，您差点被冤枉，也是齐小姐及时发现不对劲救了您，您怎能反过来恩将仇报呢！” “你懂什么！” 淑妃没想到他会这么对自己说话，登时又气又急，“她骗了我们！她根本不是什么齐思瑶，而是沈家大小姐沈宁烟！这两年一直在隐瞒身份，目的就是和姜凌寒一起谋夺皇位！” 第四百九十三章 母子分歧 “娘娘误会了！” 沈宁烟猛地起身，一脸被冤枉的委屈模样。 她定定看着几人，沉声道：“小女之所以隐瞒身份，是因为想要回来好好报仇，沈定梁他们当年合谋害死我，我是生怕继续被他们拿捏才来了个金蝉脱壳，我从未真的想过永远隐瞒身份，现在沈家人下狱，我也可以堂堂正正承认自己了。” 说完这番话，沈宁烟转过身看向早已经听愣住的荣王。 她抿唇，露出愧疚的表情，“本想着找个机会和殿下解释清楚，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了真实身份，殿下不要怪我，我是真的害怕被发现是沈宁烟，继而沈家再想办法杀人灭口。” “我理解，我都明白的！” 荣王不忍看她着急，连忙安抚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为了很重要的事，我从来没想过怀疑你什么，你也不可能觊觎我的皇位。” 听完他的话，淑妃顿时急了。 她上前两步，狠狠扯了荣王一把，“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了？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难道母妃说的话就全是假的呀？” “娘娘也许说的是真话，但您去见了元贵妃，真话也别有目的了，我是隐瞒了身份，但我从来没想过利用身份去谋夺皇位，皇位已经是荣王殿下的了，只待到时候的登基大典，小女真不知道凭一己之力怎么让姜凌寒登基。” 沈宁烟闭了闭眼，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苏荷在旁边大气不敢出，冷汗不断从额头滴落下来。 她是真的没想到，淑妃居然开始怀疑自家小姐，和你没有想到自家小姐临危不乱，关键时刻竟然能够为自己辩驳这么多。 荣王叹了口气，“母妃，您看看沈小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拿什么和我争夺皇位？” “可是元贵妃说的话不无道理，咱们必须以防万一。”淑妃连连看了沈宁烟几眼，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没有想到，沈宁烟三言两语就能打消自己的怀疑然而仔细想想，沈宁烟在她有危险的时候从来都是真心维护，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思及此，淑妃突然有些心软了。 她缓缓站起来，认真打量着沈宁烟诚恳又可怜的模样，“你当真和永乐王没有任何私心？” “小女真的没有，若是娘娘不相信，大可以让荣王殿下登基以后，随便让我们离开京城去苦寒之地，我们去哪里都成，就是不可以分开。” 沈宁烟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番话，眼里写满了渴求。 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样子，淑妃已经彻底不想计较了。 她叹了口气，摆手道：“行了行了，别再说这种话了，就当本宫鬼迷心窍信了元贵妃说的话，这才误会了你，从今以后本宫再也不胡乱揣测什么了。” “多谢娘娘信任。” 沈宁烟依旧是委屈的小表情，却又转过身认真看着荣王，“殿下方才也看到了，淑妃娘娘很是谨慎，生怕殿下继位的时候出什么乱子，但听信别人的话就怀疑一直追随的人，难免会让人心寒，但愿殿下以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她这番话明面上是认真告诫荣王，实则不过是想要告诉淑妃，若是再这么怀疑下去，只会尽失人心。 淑妃闭了闭眼，心累道：“是本宫给荣儿起了个不好的带头作用，以后绝对不会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时候胡乱冤枉人，还请沈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闻言，沈宁烟心中终于满意。 她面上不显地愕然点头，轻笑道：“放心吧淑妃娘娘，不管发生任何事，咱们之间都不会有任何芥蒂，我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淑妃勉强跟着笑笑，心中虽然还有些许疑虑，却强忍着什么也没有说。 这时，沈宁烟才转过身道：“娘娘，殿下，小女还有事出宫，就不在这里多留了。” 她行礼告退，没有像往常那样对荣王热情。 荣王追回去好几步，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看他孤零零站在门口，淑妃不免有些心疼，连忙对他摆摆手，“过来过来，母妃又不是故意怀疑她的，你过来，本宫交代你几件事。” “不必了。” 荣王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总之沈宁烟不管是不是齐思瑶，她对咱们一直都是真心的，否则我也不会对她起了这样的心思，还请母妃不要再如此咄咄逼人，多疑多虑了。” 说完，他气冲冲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淑妃顿时气急。 她一拍桌案，冷声道：“你难道要为了这个女人，来忤逆本宫吗？别忘了她始终都是要嫁给永乐王的，哪怕你成为皇帝，也不能把她抢过来！” “我从未想过抢走她，只是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嫁给喜欢的人，母妃不要再咄咄逼人了，不管怎样，她都足够对得起咱们。” 荣王没有回头，甩下这句话后离开了红玉堂。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淑妃气得不轻，一下子瘫坐在美人榻上，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她不知为何，听了元贵妃的话，再看到自家儿子如此维护，她就越来越讨厌沈宁烟这个能言善辩的女人了。 不行，她必须有所行动。 另一边。 沈宁烟心事重重地走在宫巷里，神色一直都不明朗。 “小姐，看来是元贵妃和淑妃说了什么，淑妃才很是介意，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真等着荣王下旨，将咱们都送去边关苦寒之地。”苏荷紧紧皱着眉，显得很是着急。 若是换做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荣王很是信赖淑妃，几乎什么事都听话。 万一荣王觉着她们别有所图，按照淑妃的话真做了什么，那他们恐怕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看着她这副担忧的样子，沈宁烟回过神来，突然停下了脚步，“咱们确实不能坐以待毙，走吧，去春和宫。” “小姐怕不是糊涂了？春和宫里头只住着元贵妃一人，既然她已经被禁足，那咱们就是进不去的。” 苏荷吃了一惊，总觉得自家小姐最近频频语出惊人。 第四百九十四章 出宫 春和宫门前。 侍卫铁面无私，冷声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既然淑妃娘娘可以过来，我为何不可以？再说我是奉命来到此处，你若是不把门打开的话，后果自负。” 沈宁烟眼睛都不眨一下，威胁的时候很是理直气壮。 听了这话，侍卫顿时开始迟疑，生怕真的惹毛了她身后的人。 苏荷看得清楚，连忙掏出荷包递给他，“行个方便吧，这回我家小姐真是奉命而来。” 所谓奉命，那必然是后宫里有某位主子为了避嫌特地交代。 侍卫不放行，却让淑妃的人进了春和宫，传出去他恐怕里里外外都得罪了。 他想来想去，只好没办法地妥协。 宫门大开，沈宁烟勾唇轻笑，声音柔柔：“多谢这位侍卫小哥。” 看着她妩媚动人的侧脸，侍卫有一瞬间的愣神，很快又回过神来，继续守着宫门。 春和宫原本是皇宫中最奢华热闹的地方，然而才被禁足两日，就已经处处透露出颓败气息，尤其是院里的杂草，因着无人打理已经在疯长。 沈宁烟打量着四周，最后看向端端正正坐在桌边的女子，“贵妃娘娘，现如今身边伺候的人都跑了，只有一个芙蓉还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你还好吧？” 她笑吟吟凑过去，却没有多问什么，直接对苏荷摆摆手。 苏荷立刻拉开椅子，让她好好坐下。 元贵妃还穿着贵妃服制，只不过气势看起来倒没有以前那么足了，更因为两三日都没顾得上梳洗打扮，看起来很是狼狈。 她恶狠狠盯着沈宁烟，那凶狠的眼神似乎要将眼前人生吞了，“你来这里做什么？本宫已经落魄到这个份上，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还要过来对付本宫？” “娘娘好像有些健忘，您抛弃小女，又设计差点让我和淑妃娘娘中招，怎能说无冤无仇？正因为有仇，我才特地来到此处提点提点。” 沈宁烟不慌不忙，说出这话时已经不再生气。 她应该知道的，元贵妃根本就是个只知道索取的人，因此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再对这个女人心软。 元贵妃咬咬牙，低声道：“本宫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你立刻离开这儿，不要再胡搅蛮缠。” 她被禁足，举步维艰，想做的任何事都做不了，已经算是对得起沈宁烟了。 然而沈宁烟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胡搅蛮缠的难道不是贵妃娘娘吗？娘娘您在禁足之中，手还伸了那么长，竟然伸到了小女的身上，小女本不想来见您，可为了此事也不得不过来一趟了。” “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懂。”元贵妃眸光微闪，立刻装作茫然的样子。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宁烟觉得可更加可笑了，“别装了，是你告诉淑妃我的身份，是你想办法挑拨，让我和淑妃两人互为敌人的，对吗？” 她好歹和元贵妃共事那么久，这个女人有何手段，她一清二楚。 元贵妃自己落魄，别人却都快快活活的，哪怕她做鬼都见不得这一幕。 因此她从红玉堂出来的时候，立刻就猜到元贵妃在布局，第一步就是让她和红玉堂心生间隙。 现在看到了，才发现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 元贵妃索性也不装了，“是又怎样？你和姜凌寒狼子野心，本就是想要谋夺皇位，既然本宫不打算帮着你们，把这件事说出来又如何？” 她挑眉，神色前所未有的冰冷，带着淡淡挑衅。 沈宁烟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我早就想到你会这么做，却没想到你如此迫不及待，不过你应该知道，真正做主的人是荣王而不是淑妃，哪怕她怀疑我，也不能真对我做什么。” “你！” 元贵妃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沈宁烟的手段有多可怕。 控制淑妃，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很有可能还会因此和荣王反目成仇。 可沈宁烟和荣王亲近，淑妃哪怕看在眼里也不能做什么，更不能阻止自己儿子护着沈宁烟？ 她成功让淑妃怀疑忌惮是不假，但荣王那边没有撼动分毫。 看着她的神色变化，沈宁烟已经猜出一二，“看样子贵妃娘娘已经什么都想明白了，既然您知道凭着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就别再费功夫。” 说完，她转身就走。 沈宁烟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告诫元贵妃不要再作妖，可这个女人非要如此，她也不想再留有任何余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口，元贵妃缓缓攥紧拳头，“本宫必须想办法见到皇上，到时候沈宁烟你就死定了！” 另一边。 沈宁烟已经离开了春和宫，因此并不知道元贵妃在酝酿一个大计划。 她从宫里出来时，就见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待，姜凌寒站在马车旁，神色前所未有的紧张。 看他如此，沈宁烟有些哭笑不得，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我现在已经平安回来了。” “你若是再晚半个时辰，我定会进去寻找。”姜凌寒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 沈宁烟勾了勾唇，轻笑道：“我才不会有危险呢，宫中所有人一时半会都不敢动我，不过接下来你要小心行事了。” 说到这里，她已然换上凝重神色。 姜凌寒心中不解，“我一直都很小心，为何突然这么嘱咐？” “元贵妃临到头还想办法让淑妃对我起疑，如今淑妃恐怕是不相信我了，但还有荣王在她那边顶着，短暂来看不会有事，不过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沈宁烟眯起双眸，神色渐渐复杂。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对付淑妃，毕竟这个女人没做过任何伤害过她和姜凌寒的事，也算是个好人。 在淑妃的眼里，她默默生活是甘之如饴的？ 仔细想想，如果换做是她听说有人想要抢夺皇位，第一时间也会忌惮害怕。 她完全理解淑妃心中所想，可惜就可惜在他们注定要站在对立面，只不过是早晚和轻重而已。 第四百九十五章 套话 “若是淑妃已经起疑，想让她重新放下心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姜凌寒紧紧蹙着眉，神色并不轻松。 听了这话，沈宁烟跟着点点头，沉吟道：“恐生变故，咱们还得想个法子，让元贵妃早些不能再开口蹦跶。” “这不是最主要的。” 姜凌寒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淑妃既然起疑，当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她，否则第一个对咱们出手的就是她。” 闻言，沈宁烟不由有些错愕。 如今淑妃起疑，他们若是仍旧对这个女人下手，恐怕荣王就会怀疑。 只是她仔细想想，以后淑妃什么都防着他们，甚至处心积虑让她嫁给荣王来永绝后患，再这么下去恐怕会生大变故。 沈宁烟犹豫片刻，终于开口：“想要解决淑妃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何况我觉得淑妃也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不如再给她一次机会，若是她真的咄咄逼人不给活路，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 毕竟淑妃和他们没到兵戎相见的份上，要是现在被怀疑就直接出手，难免有些不近人情。 姜凌寒点点头，十分赞同她的话，“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看她还有何动静，也不至于……” “王爷。” 余新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话。 “怎么了？”沈宁烟心中微动，下意识觉着他要说的事情不简单。 余新恭敬低头，轻声道：“属下刚接到消息，沈定梁想要见小姐你一面，请你前往大牢。” 闻言，沈宁烟不由有些惊讶，下意识和姜凌寒对视一眼。 到了这个份上，沈家已经无力回天，沈定梁哪怕是见到她，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结果。 毕竟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罪名已经定下，除非翻供，否则没有被放出来的可能。 姜凌寒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忍不住低声问道：“此事你是怎么想的？见不见？” “临到这个时候还要跟我见面，我倒是想看看沈定梁有什么目的。”沈宁烟眯起双眸，语气玩味。 不管她怎么看，都看不出来沈家这盘棋还有死而复苏的可能，因此她倒是想看看沈定梁还有什么手段和花招使出来。 姜凌寒点点头，毫不犹豫道：“为免有什么意外和危险，我陪你一起去大牢。” “大牢阴暗潮湿，你去做什么？我自己就够了。”沈宁烟急忙阻止，不想让他去那种地方。 姜凌寒却执意握紧她的手，“你就算是不想让我去，我也得陪你去，沈家已经快要灭亡，沈定梁无论如何都想放手一搏，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来，我跟着你也放心些。” “好。” 沈宁烟微一点头，没有坚持就答应了。 两人说走就走，立刻坐马车前往大牢。 到了大牢门口，两个狱卒慌忙迎过来，显得格外殷勤热情。 姜凌寒背着手，始终不冷不热的，“沈定梁在何处？” “就在里面关着呢，小的们带您过去。”狱卒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姜凌寒握紧沈宁烟的手，跟着狱卒直接走了进去。 转过几个牢房，两人在最里面站定。 牢房里的沈定梁脸色灰白，坐在地上呆滞出神，看着很是虚弱。 对此，沈宁烟心里没有半点怜悯，只觉得他罪有应得，“听说你要见我？” 听到这话，沈定梁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到他们来到了此处，脸色微微一变。 他起身上前两步，眼里迸发出奇异的光芒，“听说皇上卧病，闭门不出也不见荣王，荣王无法将我治罪，我说不定会活到皇上殡天，荣王继位的那个时候。” 沈宁烟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有止不住的厌恶，“那又如何？就算你真活到这个时候，等待你的也只有死路一条，毕竟荣王也恨不得让你去死。” “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吗？你们根本不会眼睁睁看着荣王登基，定会把他的皇位抢过来，对不对？”沈定梁来回打量着两人，露出已经看透一切的嘲讽笑容。 沈宁烟下意识和姜凌寒对视一眼，没吭声。 她想不通沈定梁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们之间的事从来没胡乱告诉过任何人。 姜凌寒挑眉，“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会付出代价，因为你们都知道我说的是实话，永乐王，你敢说自己不想做皇帝吗？”沈定梁眼睛都不眨，只是定定看着他，“你敢对天发誓吗！” “可笑，为何要在你面前对天发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再胡搅蛮缠，你只有死路一条。”沈宁烟不耐蹙眉，拉着姜凌寒就要离开。 她看不出沈定梁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心里明白，若是和沈定梁再胡言乱语下去，隔墙有耳不知道会被谁听了去。 看着她的背影，沈定梁不慌不忙道：“心虚了？你们不敢发誓，是因为你们本来就有夺皇位的心思，就算不想承认也没用，我这个将死之人，看的比谁都清楚。”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缓缓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目光越来越冰冷，“就算你能看清楚又如何？不管怎样，你都已经是将死之人，哪怕姜凌寒登上皇位，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成为皇后，我就是皇后的生父，以后就是千世留名的大人物！” 沈定梁笑得疯狂又放肆，“我真是多谢你们了，临死之前还能得到这样的好处。你们心里肯定很不痛快吧？沈宁烟，你厌恶我，做梦都想跟我撇清关系，结果如何呢？” 他摊摊手，满脸都是得意。 沈宁烟抿紧唇，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语气轻柔：“你放心，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你是谁，也不会知道我的生父，我是齐思瑶，以后也会用这个身份永远陪伴姜凌寒，哪怕成为皇后也是齐皇后。” “你承认了。” 沈定梁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看来你们还真打算争夺皇位，我既然已经问出来了，任务也就完成了，接下来就可以被无罪释放，是吧淑妃娘娘？” 他突然转身，看向隐在角落里的人。 第四百九十六章 坦然相告 沈宁烟愕然，眼睁睁看着淑妃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怪不得沈定梁说话这样奇怪，原来是在帮淑妃试探。 啪，啪，啪。 淑妃边走出来，边笑着拍手，“好深的心思，原来永乐王爷还真想要夺得皇位，野心藏了这么久却突然被暴露，心里不好受吧？” 听到这话，姜凌寒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会造成威胁的陌生人。 “那不过是和沈定梁对峙说的话，娘娘竟也相信。” “本宫自然相信，毕竟本宫不只是靠着这个，这段日子仔细调查之后，才发现你确实有很多行踪可疑的地方，永乐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肖想皇位。” 淑妃眯起双眸，眼里闪过一抹杀气。 那是她儿子的皇位，做皇帝的只能是她儿子，任何妄想得到皇位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沈宁烟听得生气，立刻挡在姜凌寒面前，“既然淑妃娘娘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们也不想隐瞒，不是我们痴心妄想夺得皇位，而是这个皇位本就是当今皇帝从从前的永乐王手里夺来，我们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错？” “你说什么？”淑妃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就连沈定梁也很是惊讶。 他在朝为官几十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档子事。 姜凌寒紧紧抿着唇，此刻也不避讳什么了，“当年先帝下旨传位，原本是我父亲永乐王称帝，可当今皇帝篡改圣旨，杀害我父亲，这才能够稳坐帝王之位几十年。” 听完这话，淑妃下意识看向沈宁烟，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宁烟毫不犹豫点点头，神色很是坚定，“千真万确，做不得假。” 淑妃愣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姜凌寒痴心妄想，妄图拿走自己儿子的帝王之位，却没有想到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人家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他已经是皇帝，无法撼动分毫，我只希望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并不是故意和谁抢夺什么。”姜凌寒背着手，轻声解释两句。 他不想和荣王反目成仇，这个男人于他而言不过是点头之交，连敌人都算不上。 听完这话，淑妃缓缓回过神来，“事已至此，皇位即将传给我儿子，你就算是想要夺得皇位，如今也不算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是谋朝篡位，你这样做是有罪的，在皇上登基的时候开始，无论皇位是怎么来的，事情也已经注定了。” “皇位就是属于我们永乐王一脉的，皇位理所应当还给我，和谋朝篡位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和荣王为敌，只要你们愿意拱手相让，我会封荣王为亲王，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姜凌寒很是郑重地保证，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他并不想让荣王吃苦受累，皇位是如今皇帝抢走的，他只想抢回来，不愿意伤害任何人。 淑妃眼神微闪，想到自己儿子不能做九五之尊，想到皇太后之位不再属于她，她心里就难受得很。 “夺走皇位的是当今皇上，和我们荣儿没有任何关系，他应当做这个皇帝，再说以前不是没有人夺过皇位，你看到他们还回去了吗？” 听完这话，沈宁烟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娘娘这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出皇位了？” “你们就此收手，本宫保证会让你们衣食无忧一辈子，但你们非要这么做的话，先想想大臣们知道此事的后果吧，他们忠心的是我们朝廷，而不是永乐王府。”淑妃沉声威胁，神色很是冰冷。 她心里确实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但为了自家儿子的皇位，她不得不硬下心肠毫不相让。 看着她这副坚定的样子，沈宁烟叹了口气，“娘娘既然执意如此，那就拭目以待吧，不过我们不会和荣王为敌，只要这个皇位，这是我们能给的保证。” 说完，她拉着姜凌寒离开此处。 淑妃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渐渐复杂。 良久，她轻声开口：“对不住了，你们不伤害我儿子，我也得伤害你们。” 沈定梁在旁边静静看着，忍不住开口：“娘娘，您看……我能帮忙对付他们吗？” 淑妃转过身，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样子，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本宫还真需要你办件事。” 沈定梁眼前一亮，迫不及待道：“娘娘尽管吩咐，我义不容辞！” “你附耳过来。”淑妃冲他勾勾手，一个念头突然跃上心头。 另一边。 姜凌寒扶着沈宁烟上了马车，却始终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沈宁烟轻声安抚道:“别担心，即便淑妃已经知道咱们的事，咱们大不了重新筹谋，荣王不堪大用，几个尚书大臣欣赏你，咱们不是没有翻云覆雨的能力。” “淑妃不肯让出皇位，只有对付我才能永绝后患，恐怕她接下来要下狠手了，果然还是注定要和荣王为敌吗？” 姜凌寒闭了闭眼，心中不忍。 看他如此低落，沈宁烟忙拍拍他的手，“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咱们好好应对就成，明日我去找荣王，必定将所有事开诚布公，他若是甘愿让出皇位最好，若是不让……” 她微微蹙眉，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看出她在担忧，姜凌寒抿紧唇，“兵来将挡，我只管筹谋自己的事，他若是先动手，我必定不会客气。” “如今元贵妃和淑妃都对付咱们，恐怕接下来也没有安宁日子了。”沈宁烟咬着唇，心里很是沉重。 皇帝忌惮姜凌寒，元贵妃也巴不得他们付出代价，现在局势瞬间扭转，被众人当做敌人的变成了他们。 也直到这个时候，沈宁烟才明白孤立无援是什么滋味。 不过她并不害怕彷徨。 她相信跟姜凌寒在一起，没有任何事能够阻挡他们的成功。 * 沈宁烟在心里打定主意，还未来得及在第二天去找荣王，京城里忽然传出风言风语。 第四百九十七章 宣她进宫 沈宁烟没想到，京城里突然有人传起她的身份，说她是曾经死去的沈家大小姐，因此沈家问罪，她也应该下狱。 此事一出，在京城中沸沸扬扬，众人都在猜测这位沈家小姐死而复生，隐姓埋名归来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淑妃求见皇帝，特地提起此事。 圣旨传来时，沈宁烟正准备回齐家安抚外公，只能不得已跟着来福进宫。 “皇上本就知道我的身份，这时候让我进宫，不会真是想要让我下狱吧？” 她不动声色地打探，心里有些紧张。 如今皇帝正病着，突然听到这种事，居然还真宣她进宫了，她实在猜不透皇帝心中在想什么。 来福迟疑着摇摇头，“奴才并不知道皇上和淑妃娘娘在御书房说了什么，只知道皇上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圣意可不是谁都能够揣摩的，因此奴才也吃不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心里有数，却仍旧很是担心。 她知道皇帝多疑善变，当初不计较什么，没准淑妃吹吹耳旁风就什么都变了。 沈宁烟一路上想着，来到御书房就见淑妃也在，还有一脸焦急的荣王。 她不动声色地低下头，若无其事上前行礼，“小女见过皇上，皇上龙体可否安康？” “朕已经好多了，今日叫你进宫是有件事说，朕听淑妃说……你是沈家那个死去的小姐？”皇帝挑眉，认真看着她。 沈宁烟错愕抬头，正对上皇帝探究的眸子。 她突然意识到，皇帝明知道此事却还是要故意说出来，恐怕是根本不想听从淑妃的话整治她。 “皇上，小女现下是齐家小姐，不管之前的身份是什么，现在的身份只有这个，再就是永乐王妃。”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沈宁烟，你爹沈定梁亲口所说。”淑妃立刻反驳，狠狠盯着她。 沈宁烟眸光微闪，压下心中的惊讶，“沈定梁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齐太公认我这个孙女，永乐王爷认我这个正妃。” 她没想到，淑妃决定和他们争夺皇位之后，竟然变得这么狠心决绝，下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 哪怕知道这种事泄露了，她重则会丧命，淑妃还是毫不犹豫这么做了。 相比起来，淑妃和元贵妃不过是一路子的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哪怕害死别人也不后悔。 “皇上，臣妾觉着……” “沈小姐说的有道理，她已经是永乐王妃了，今生今世就是姜凌寒的夫人，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此事不要呀再提。”皇帝摆摆手，径直打断了她的话。 淑妃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没想到皇帝会这么维护沈宁烟，待酝酿着想要再开口时，荣王已经快步上前。 “父皇，儿臣也觉着沈小姐即便是沈家人，现下也已经嫁给永乐王爷，且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朝廷，违反律法的事，就这么断送一辈子实在可惜。” 他拱手，认真说出这番话，维护之意昭然若揭。 沈宁烟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她知道荣王的心思，恐怕对她的那些感情还不能完全放下，所以才会如此维护，但皇帝是为了什么？ 皇帝哪怕杀了她，都对皇位没有任何影响，却非要尽心尽力维护，其中必定有他的算计在里面。 “皇上，您要知道沈家坏事做尽，不仅仅满足于和大臣交好，沈家女儿也必定是这样的人，因此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淑妃着急劝说，生怕她想要对付的人逃过一劫。 “母妃，做人不能太过分了，沈小姐并未和沈家同流合污，与她父亲沈定梁更是水火不容，她怎么能被牵扯其中！”荣王立刻反驳，脸色很是难看。 淑妃瞪着他，气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这时，皇帝缓缓站起来，“行了，朕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不管沈小姐是谁家的人，现在都是永乐王府的人，朕不可能将永乐王的正妻抓进牢里，此事不用再说了。” 他摆摆手，脸上的不耐很是明显。 淑妃生怕惹他生气，当下不敢再说什么，憋屈地拽着荣王离开。 沈宁烟行礼之后，刚想要转身离开，就听到了身后的轻咳声。 “沈小姐，你留下，朕还有话跟你说。” 淑妃好奇转过身，很想知道皇帝要单独和沈宁烟说什么，却也明白这不是她能打探的，哪怕心里再不高兴，也只能离开。 等他们走后，御书房瞬间静默下来。 没等皇帝开口，沈宁烟便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多谢皇上手下留情，小女感激不尽。” “无需多礼，朕并不是看不得你受苦，只是想要用你的命换一样东西。”皇帝似笑非笑看着她，心中自有盘算。 沈宁烟听到这话，并不觉得惊讶。 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皇帝不是那种随便就放过谁的人，更何况她身份敏感，沈家遭难她势必要受到牵连。 可皇帝这回哪怕是训斥淑妃，也要竭力保住她，必然是有所图谋。 果然是皇帝。 心机深沉，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皇帝站起来，沉吟道：“朕就实话告诉你吧，现下朝廷看似一片静宁，其实暗地里不服荣王登基的人很多，因此朕需要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可以力排众难为荣王分忧，为他鞍前马后维护朝廷安稳。”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应当是知道荣王无能，和朝中那些精明的大臣玩心眼，只会被耍的团团转。 因此荣王需要一个依仗，像姜凌寒那样心思缜密，武功高强的依仗，才能够平平安安做皇帝。 思及此，沈宁烟再次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皇上放心，永乐王府会誓死追随荣王殿下，让他好好做皇帝，让上烨变成最强大的国邦。” 皇帝满意地点头，露出很是欣慰的笑容，“朕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你是聪明人，现下应该明白怎么做才能够保住一世荣华富贵了吧？荣王是个好孩子，他不会亏待任何忠心耿耿的人。” 第四百九十八章 皇帝用意 “小女定会将这些话告知王爷，让王爷好好忠心于荣王殿下。” 沈宁烟欠身，低眉顺眼地答应下来，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皇帝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不过多时，沈宁烟出了御书房来到外面，刚经过御花园就被人堵住了。 她早就知道淑妃会在此处，便不慌不忙上前行礼，“小女见过娘娘。” “沈宁烟，你到底用了什么鬼把戏！居然让皇上对你如此高抬贵手。”淑妃紧紧咬着牙，不待见地质问。 听了这话，沈宁烟只是轻轻笑，“哪里有什么把戏，不过是皇上觉着我们忠心，不想让我这个永乐王府的正妃还没嫁过去就惨死。” “你肯定有什么办法迷惑皇上，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吧？本宫告诉你，明日本宫就去面见皇上，将你和姜凌寒的秘密全都说出来！” 淑妃恶狠狠威胁，越说越觉得这两个人很不对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有种预感。 永乐王府不会这么轻易被打败，若是不能一击必中，恐怕还要想办法。 沈宁烟面对她的威胁，只是不紧不慢地理了理碎发，淡然道：“娘娘若是心里高兴，大可以到皇上面前去说这件事。” “你以为皇上会不相信？本宫告诉你吧，皇上这个人最是多疑，只要本宫提起此事，他就会毫不犹豫相信。”淑妃眯起眼睛，冷冷看着她始终淡定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不得沈宁烟如此淡定，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中，让她莫名其妙开始心慌。 沈宁烟轻轻一笑，“皇上当然会相信娘娘您的话，您聪敏得很，定然知道皇上忌惮永乐王府，但您这样对我们的下场，可就是荣王殿下出事了。” “你，你这是何意？” 淑妃顿时变了脸色，惊慌失措的样子看起来和之前判若两人。 沈宁烟悠然挑眉，“难道娘娘听不懂吗？小女的意思是，娘娘既然能够抓住我们永乐王府的把柄，永乐王府自然也有办法对付您和荣王，您若是不想看到和荣王天人永别的那一刻，就好好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吧。” 她说完这番话，转身便走。 看着她的背影，淑妃紧紧攥着拳头，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不是听不懂沈宁烟的威胁，只是没想到事到如今，她居然不能真的将这个女人彻底控制住。 看来，沈宁烟确实是个心思深沉的女子，暂时不能够轻举妄动了。 不。 淑妃猛地抬头，突然想到了被关在春和宫的那个人。 现如今元贵妃都快恨死沈宁烟了，要是从春和宫出来，恐怕第一个对付的人就是沈宁烟。 思及此，淑妃突然高兴起来，迫不及待想要看这场好戏。 另一边，沈宁烟回到永乐王府，将宫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听完她的话，姜凌寒不仅没有放在心上，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着他这副模样，沈宁烟心中很是不解，“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我那是随口说说的，我哪能真对荣王做成什么事。” “现下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知道无法打压我，生怕我因此怀恨在心，以德报怨想让咱们忠于荣王，以便于他治理国家。” 姜凌寒似笑非笑，低声说出这话时，目光很是晦暗。 他说得轻松，可沈宁烟却能看出来他心里并不轻松，“凌寒，你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千万不能憋着，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了？” “我只是觉得可笑。” 姜凌寒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当年我父亲是永乐王的时候，皇帝毫不留情出手夺走皇位，如今我父亲没了，皇帝油尽灯枯的时候生怕自己儿子被夺走皇位，又做出这个顺水人情希望咱们忠心于荣王，真是会算计。” 他冷笑两声，心中只觉得讽刺。 皇帝夺走了别人的东西，还要那个人的儿子来守护，绝情寡义到这个份上，天底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咱们不妨表面上先答应下来，等到皇帝病重离开人世的时候，一切都好说了，你觉着呢？”沈宁烟定定看着他，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肩。 姜凌寒沉默片刻，点头道：“好，一切都听你的。” 与此同时，皇宫中。 淑妃来到公主殿，嫌弃地看向四周，“公主在哪里？” “公主去书堂了，估摸着过会儿才能回来。” 几个宫女颤巍巍跟在后面，满眼都是防备，生怕她是来闹事的。 她们受命忠于公主，绝不能看着元贵妃被禁足的时候，公主殿下孤零零的任人欺负。 淑妃点头，抬眸看向四周，“那本宫就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说罢，她还真坐在太师椅上，静静地等待了起来。 宫女将热茶奉上，小心翼翼试探道：“娘娘若是着急，不如先将此事告诉奴婢，奴婢等到公主殿下回来的时候代为转达。” 听完这话，淑妃漫不经心道：“不必你操心，退下。” “……” 宫女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退到旁边伺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汝嫣抱着两本书卷来到殿内，看到她们都在，不由愣了愣。 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淑妃已经快步上前，将她拉进怀里左右打量，“真是受苦了，这段日子没有贵妃姐姐照顾你，没想到你竟瘦成这样，真是让本宫心疼……” 姜汝嫣有些茫然，无措地看向几个宫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宫女也是云里雾里，只能摊摊手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好孩子，你告诉本宫，你想让自己的母妃出来吗？”淑妃放开姜汝嫣，拉住她的小手认真询问。 姜汝嫣迟疑片刻，小心翼翼道：“我知道的，母妃是因为想要陷害淑娘娘才会被禁足，淑娘娘你已经不生气了吗？” “嫔妃之间有这些恩怨也正常，本宫不是记仇的人，不忍心看着你受苦，你若是想让贵妃姐姐解除禁足，本宫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淑妃笑吟吟望着她，好似没有任何企图。 第四百九十九章 皇帝召见 “什么主意？！” 姜汝嫣顿时激动起来，迫不及待看着淑妃。 她如今孤零零在公主殿，十分想念母妃，若是不能见到母妃，她日日夜夜都不能安枕。 淑妃笑得越发温柔，“乖孩子，皇上喜欢你这个女儿，你到皇上面前撒撒娇，再掉几滴眼泪，保准皇上会很心疼，立刻就将你母妃放出来了。” “真的吗？”姜汝嫣缓缓睁大眼睛，心里燃起希望。 淑妃点点头，“当然了，难道你父皇那么疼爱你，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当然记得！可是……母妃做了过分的事，我害怕父皇不会那么轻易将她放出来。”姜汝嫣咬着唇，不免有些害怕。 从小到大，她从未听说母妃被禁足过，这次母妃做的事太过分，难保父皇不会一直在心里气着。 “傻孩子。” 淑妃揉了揉她的头，“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不行便罢了，你母妃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你说对不对？” 听了这话，姜汝嫣彻底下定决心，匆匆带着宫女去往御书房。 半个时辰后，她双眼通红的出来，身后跟着来福。 “皇上有令，解除贵妃娘娘的禁足。”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后宫，很快宫外的百姓们也都知道了。 “元贵妃可真是受宠，差点损伤皇上的龙体却也能够解除禁足。” “就是，我还以为淑妃能够打败元贵妃，成为最受宠的人呢。” “天要变咯！” 沈宁烟站在胭脂铺子里，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 她着实没有想到，淑妃为了对付他们，竟然不惜将元贵妃放出来。 “小姐，要是元贵妃真的重新得宠，再加上淑妃和荣王，接下来咱们的敌人可谓是强大又能干，不能轻易对付得了。”苏荷紧紧皱着眉，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本以为只要姜近安死了，自家小姐和永乐王爷就不会再有什么劲敌，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敌人倒是越来越多了。 想到淑妃如今迫不及待整治自家小姐的嘴脸，苏荷不禁更加生气，“当初元贵妃想要杀了淑妃，是小姐你竭力阻止才没有让元贵妃得逞，如今淑妃却突然翻脸对付小姐，真是狼心狗肺！” “这有什么？跟我做的事比起来，自然是她儿子的皇位最重要。”沈宁烟淡淡笑着，目光中却满是冰霜。 事已至此，局面更加严峻。 如果淑妃和元贵妃真的联手，他们还真没有把握将皇位收入囊中。 苏荷看她始终不急不躁，不免有些难受，“小姐，咱们可千万不能坐以待毙，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他们会出什么损招。” “无妨。” 沈宁烟抬眸，淡淡看着外面的天色，“淑妃以为她和元贵妃联手就可以天下无敌，却没有想过真正起关键作用的是她儿子。” 闻言，苏荷惊疑不定道：“小姐，你的意思是……” “先回去吧，这件事从长计议。”沈宁烟不想在这里说太多，径直带着她离开。 等两人回到府里，姜凌寒正披上大氅准备离开。 看到他要出门的架势，沈宁烟快步上前，“王爷，你要去哪里？” “宫中传召。” 姜凌寒脸色凝重，低声道：“如果我天黑之前没有回来，你记得带上人去找除了刑部之外的几个尚书，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听了她这交代后事一般的话，沈宁烟顿时紧张起来，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宫中生变故了，元贵妃如今重新得宠，在皇帝面前能说上话，她迫不及待对付我们呢，还有淑妃更是将咱们视为心腹大患，你今日进宫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有危险，不能去！” 一个是曾经被夺皇位的永乐王之子，一个是朝夕陪伴自己几十年的贵妃。 皇帝在这种事上，定会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元贵妃。 一旦元贵妃将他们的心思和计划和盘托出，恐怕他们就没有再成功的可能。 姜凌寒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别怕，我不会有事的，如今朝中大臣很多偏向我，尉迟在朝廷屡屡立功，已经手握兵权，不管我出了什么事，他们都会想尽办法搭救我，你在府里等着我的消息。” 说完，他对余新点点头，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府。 看着他们的背影，沈宁烟紧紧蹙着眉，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不行，他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否则皇宫中发生任何事都不能及时察觉。 苏荷在旁边也着急不已，“小姐，咱们现下该怎么办？不会真在府里等着吧？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王爷会遇到什么危险。”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找个人进宫打探消息，否则王爷不平安回来，我心里总是放不下。” 沈宁烟紧紧揪着衣袖，来回在院里踱步，想要找到一个可靠的人进宫。 半晌之后，她顿时眼前一亮，“有了！” 她没有耽搁，立刻让苏荷去把姜元秋请过来。 姜元秋来到永乐王府时，依旧是一脸茫然的，“思瑶姐，出了何事？” “你快进宫打听打听消息，元贵妃被解除禁足，和淑妃联手对付我们永乐王府，王爷现下已经进宫了，恐怕会有危险。” 沈宁烟急急上前两步，就连双手都在颤抖，“元秋，如今没有人可以进宫，光明正大去打探消息，有也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若是不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找谁。” 看她都快要哭了，姜元秋不免很是惊讶。 印象里，她从来没见过沈宁烟这么着急无措的时候。 她连忙点点头，安抚道：“你别着急，既然王爷才刚进宫，那我现在去打探消息也不晚，你就在府里等着，我带着几个丫鬟过去，一旦有情况就立刻让丫鬟通知你。” “你自己也要小心，你如今和元贵妃也不对付，别让她抓到把柄对你做什么。”沈宁烟急忙嘱咐两句，生怕她没打探到消息，再把自己给赔进去。 姜元秋点点头，轻笑道：“我心里有数，你就在府里安心等待吧，我很快就回来。” 第五百章 下了圣旨 沈宁烟在府里等待，心急如焚。 不过半个多时辰，一个丫鬟急匆匆来到了府里。 看到她是姜元秋身边的人，苏荷顿时眼前一亮，“打探到什么消息了？王爷现下还安全吗？” “王爷很安全，只不过皇上下了一道圣旨，让王爷在荣王殿下登基之后，立刻去昌州做藩王。”丫鬟走的口干舌燥，立刻将姜元秋打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听了这话，苏荷不免有些茫然。 她回过头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昌州是什么地方？” “昌州是边关苦寒之地，常常有北疆人和蛮人出没，也经常发生乱子。”沈宁烟若有所思地说出这话，目光已经渐渐变得暗了。 她着实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派姜凌寒去那种地方。 姜凌寒若是真去了昌州，这辈子只能镇守在那种地方抵御边关人偷袭，注定过不上安稳日子。 昌州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只不过是当年随意划分给上烨的地方，昌州好些村落都是寸草不生的，向来不被皇帝放在眼里，哪怕给了那些蛮人都成。 因着上烨国富兵强，将这块地方给出去着实有失大国风范，这才派了兵将随意看守。 那些兵将都是老弱病残，真正的主力军在昌州之后。 姜凌寒去了那种地方，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回到京城的可能。 “小姐，皇上到底有什么目的？王爷去了昌州，是不是会有危险？” 苏荷连忙追问，心里很是害怕。 他们如果不能成功，哪怕去了千里之外的昌州，也是会被打压针对的。 沈宁烟回过神来，脸色已经变得很是难看，“岂止是危险，若是真去了昌州，每日几乎都有蛮人来闹事，别想过安生日子。” 她知道皇帝是什么目的。 如今朝廷中还有很多老臣隐约知道当年事，这个帝位本就是皇帝从永乐王手里抢走的，要是忌惮姜凌寒继而痛下杀手，不知道会有多少老臣暗中躁动。 到时候大家都知道荣王这个皇位其实是永乐王府的，恐怕会有很多势力借机想要把皇位夺走。 既然不能杀掉姜凌寒引起震动，就只能把他送到不能回来掌权的地方，一辈子都别想来京城。 高，实在是高。 沈宁烟忍不住冷笑两声，抬眼就见姜元秋跟姜凌寒两人一同进来了。 她定了定神，快步走上去，“凌寒，接旨了吗？” “抗旨不遵是要掉脑袋的。”姜凌寒幽幽说出这话，意思不言而喻。 沈宁烟顿时有些害怕，“那咱们接下来如何应对？一旦荣王登基咱们就得启程，那岂不是咱们要在皇帝没殡天，荣王也没登基的时候夺得皇位？” 要想做成这件事，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若是真夺皇位，就必须在现在这个皇帝死了的时候行动，毕竟当朝皇帝城府深得很，又时时刻刻对永乐王府保持警惕，轻易根本不能周旋。 姜凌寒神色复杂，环顾四周道：“这里人太多了，小心隔墙有耳，咱们进去商议。” “好。” 沈宁烟点点头，刚要跟着他一起进屋，就见姜元秋还站在原地，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 见状，她不由愣了愣。 印象里，她从来没有郑重认真的和姜元秋说过，永乐王府要争夺这个皇位。 现下他们的心思已经信么明显，姜元秋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行动吧？ 毕竟荣王是姜元秋同父异母的哥哥，就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姜元秋也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个皇位另属他人的。 思及此，沈宁烟刚要开口，就见她摆了摆手。 “既然这个皇位一开始就是永乐王府的，那我也不会多管闲事，只要你们不伤害我就成，如今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了元贵妃给哥哥报仇。”姜元秋一字一句说出这番话，也算是表了个态。 不管沈宁烟两人想做什么，她自始至终都会旁观，而不是插手。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才彻底放下心来，抬手对她摆了摆，“你跟我们进来，我们还得商量商量怎么对付元贵妃。” 想要筹谋夺得皇位，就得把所有障碍全都清除干净。 元贵妃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这个女人不仅得宠还聪明，比淑妃不知道难对付多少倍，不能就这么放过。 姜元秋愣了一下，继而跟着两人进屋。 他们三人坐在正厅里，一时间心情复杂，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宁烟才先开口：“既然皇帝没有起杀心，在荣王登基之前咱们都是安全的，只是现在淑妃和元贵妃都成了仇敌，谁都不能轻易进宫了，当务之急是先对付元贵妃，别让她给淑妃出主意。” 元贵妃有势力，淑妃更是渴望跟她联手。 若是元贵妃在背后出谋划策，淑妃仗着太子母妃的这个身份，到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两人完全把持后宫，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姜凌寒听得犹豫片刻，缓缓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元贵妃已经和淑妃联手，两人在后宫中横行霸道，不管怎么设计恐怕都不能让她们轻易上当。” “不，咱们手里还有一个底牌。” 沈宁烟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句话说的很是意味深长。 “什么底牌？”姜元秋听得云里雾里，再看他们默契的相视一笑，顿时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沈宁烟耐心解释：“之前淑妃被打，元贵妃和荣王结仇，如今正在水火不容的时候，淑妃却突然和元贵妃重归于好，你猜荣王会不会左右为难？” 这也是她为何没有着急到失去分寸的原因。 荣王和淑妃并不完全是一条心。 他心直口快，不善于做那种虚与委蛇的事，自然不愿意和元贵妃同流合污。 只要从这个地方下手，就不怕不会得手。 姜元秋听得眼前一亮，顿时觉着这个法子很好，“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就这么办吧，我相信荣王不会和元贵妃联手，毕竟他心里还有你。” 闻言，姜凌寒忍不住看向沈宁烟，心里不免有些吃味。 第五百零一章 接近元家 “咳咳咳，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已经是永乐王妃。”沈宁烟不自在地轻咳两声。 可她心里却在庆幸，庆幸荣王对她还有那么一丁点情意，足以让她说的话有信服力。 姜元秋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荣王毕竟是想做皇帝的，不管咱们怎么筹谋，最后都会面临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反应？可以心甘情愿让出帝位吗？”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和沈宁烟都沉默了。 因为他们心里明白，恐怕荣王极有可能不愿意让出皇位。 天底下的人谁不想做皇帝？帝王之位向来是人人向往的至尊之位。 过了半晌，沈宁烟才再次开口：“说这个太远了，当务之急是咱们必须利用荣王对付元贵妃，只要没有元贵妃出谋划策，荣王和淑妃就成不了什么大事。” “好，你们商量着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直说。”姜元秋没有了任何担忧，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看着她的动作，沈宁烟也连忙跟着起身。 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其实你可以跟皇帝服个软，不要再和那个男人一起生活了，你们没有任何感情，又这样水火不容，何必强行在一起过日子？” “他已经离开京城，去投奔他姐姐了，我自己乐得自在，不用和父皇服软，他既然能对哥哥那么狠心，如今我愿意叫他一声父皇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和妥协。” 姜元秋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完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和姜凌寒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到姜元秋离开永乐王府，姜凌寒才轻声开口：“元贵妃定然能够察觉到，咱们第一个针对的就是她。” “咱们的手现在伸不到皇宫里，皇帝对咱们更是开始忌惮防备，想要对付元贵妃，还得另辟蹊径才行。”沈宁烟勾了勾唇，意有所指地说出这话。 闻言，姜凌寒好奇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元家很多男丁都在朝堂之上，若是元家崛起，你说皇帝会不会害怕担心？”沈宁烟对他挑眉，说的话意味深长。 姜凌寒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了。 皇帝如今最害怕大权旁落，害怕家族权力崛起。 他自己都不好对付的，自然害怕荣王也对付不了。 想要解决元贵妃，可以从皇帝最看不惯的这个地方下手。 打定主意后，沈宁烟立刻起身道：“我去元家一趟。” “你去干什么？” 姜凌寒跟着起身，目光顿时变得担忧。 看他担心，沈宁烟笑着安抚：“别担心，我如今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能做好了就很是管用，不过还得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姜凌寒不解地望着她。 沈宁烟沉吟道：“想办法让尉迟和元家起个冲突吧，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元家会怎么做。” 她说完，转身前往元家。 听说永乐王妃来到府里，元家人都很惊讶，连忙热情将人迎进去。 这段日子以来，元贵妃和沈宁烟发生的恩怨纠葛，还没来得及细细和家里说清楚，因此元家现在还以为永乐王妃是元贵妃的人。 “齐小姐今日来到府里，所为何事？”元家大爷元怀是礼部侍郎，此刻正笑吟吟让丫鬟斟茶，看着很是客气。 沈宁烟同样笑得灿烂，“来得急，没有给府里下帖子，还望元大人不要见怪。” “自然不会，齐小姐实在是太客气了，平日里要是想来府里，直接来就是了，不用下帖子。”元怀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沈宁烟点点头，轻声道：“其实我今日过来，是为了来拿汝嫣的一样东西，听说公主以前在这里养病的时候，经常玩一个拨浪鼓，那拨浪鼓做的很灵巧，就算现在公主长大了，不能时常拿着玩，留在公主殿做个纪念也是好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公主殿下自己派宫女过来拿不就好了？还让齐小姐特地跑一趟，真是麻烦你了。”元怀笑着说场面话，摆摆手就让人去拿。 沈宁烟不动声色道：“正巧我要进宫，就顺道将这东西带过去，也免得公主再派人来。” 对此，元怀并没有怀疑，跟她寒暄几句之后，丫鬟就将拨浪鼓找到了。 沈宁烟拿在手里，起身要离开时，忍不住感叹道：“看着如今的元家，我还真是想说一句风水轮流转，以前是其他人家风光，如今就轮到元家了。” 听到这话，元怀很是不解，“齐小姐为何这样说？还请明示。” “贵妃娘娘如今解除禁足，还和淑妃娘娘重归于好，以后便是尊贵的皇太后了，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整个元家在京城里也会变成最尊贵的存在，能不风光吗？” 沈宁烟冲他竖起大拇指，眼里满是羡慕。 饶是元怀平日里低调，听到这话也跟着开怀大笑了。 他激动地拍拍桌子，“齐小姐你是不知道啊，以前因为汝嫣在府里养病，又有那个不吉利的说法，我们一直唯唯诺诺，在京城里哪怕仰仗元贵妃也不敢高调行事，如今总算是熬出头了。” “是是是，从今以后肯定没人敢比你们风光，以后不管是谁故意对付元家，元贵妃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能让他们消失，元家以后若是变成了最尊贵的存在，大人可别忘了给我三分薄面。” 沈宁烟继续奉承，笑吟吟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只可惜元怀被夸得晕头转向，当下点头笑道：“那是肯定的，齐小姐你是公主的伴读，也是公主的朋友，跟我们元家自然也是亲近的，以后谁若是敢欺负你，我就可以帮你出头！” 他一拍桌子，豪气十足。 听了这话，沈宁烟立刻欠身行礼，“那就有劳大人仰仗庇护了。” 她留在元家和元怀寒暄多时，凭一己之力把元怀捧上了天。 等沈宁烟起身告辞的时候，元怀已经飘飘欲仙，觉着自己是世上谁都不敢招惹的存在了。 第五百零二章 拭目以待 沈宁烟离开元家时，天都已经黑了。 她想要回到永乐王府的时候，却在街上看到了一抹熟悉身影。 沈宁烟顿住脚步，怀疑自己看错了。 然而那人也注意到了她，顿时露出轻蔑的笑容，一步步走过来，“真是冤家路窄啊，走在大街上都能碰见。” “你怎么出来了？”沈宁烟往后退了两步，表情很是厌恶。 她没想到沈定梁居然会被放出来，就算皇帝对元贵妃心软，也绝对不会听之任之放沈家人出来。 元贵妃绝不可能彻底掌控皇帝。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沈定梁笑得更加得意，“你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势吗？所有人都在对付你们永乐王府，哪怕我是皇上不允许放出来的人，为了对付你，元贵妃也将我放出来了，你心里做何感想？” 他抱着胳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沈宁烟压下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忍不住嗤笑道：“我还能怎么想？蟑螂这种东西么，向来是野火烧不尽，吹风吹又生的，它们最会躲藏在最阴暗的角落里，阴魂不散缠着阳光下的人们。” 听完这番嘲讽的话，沈定梁的脸色瞬间难看。 他咬咬牙，恶狠狠地威胁：“你很快就会得意不起来了，元贵妃之所以放我出来，就是计划要狠狠整治你，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别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心狠，是你惹了我在先。” “你争我斗，向来会有输赢和生死，我绝对不会怪你，毕竟我也没把你当做父亲，只不过……” 沈宁烟眸光微闪，突然嗤笑一声，“你要是觉得能够靠元贵妃对付我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元贵妃很快就不会像现下这样得势，咱们拭目以待吧。” 说完，沈宁烟径直无视沈定梁，从他身边悠然离开。 沈定梁紧盯着她的背影，在心里下定决心，必须要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嚣张女人付出代价。 半个时辰后。 沈宁烟心事重重回到了永乐王府。 看出她不高兴，姜凌寒不免有些担忧，“怎么，事情进展得不顺利？” “不是，沈定梁被放出来了。”沈宁烟紧紧抿着唇，着实开心不起来。 她没有想到，元贵妃居然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放出沈定梁，不过这也说明元贵妃有的是手段利用沈定梁来对付她。 这个女人，从来就不会做赔本买卖。 “他不足为惧，我有的是办法可以对付他，倒是你别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交给我就好。”姜凌寒沉声安抚，眼底浮现一抹杀机。 沈宁烟愣了一下，忙抓住他的衣袖，“如今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皇帝必定会察觉，他让咱们离开京城去昌州还不够，一旦发现咱们在暗地里对付谁，恐怕会出手打压。” 对付旁人，就说明有所图， 皇帝那样多疑，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沈定梁就像是臭水沟里的老鼠，不足为惧却惹得人心烦，必须想个办法好好整治他，让他不敢胡作非为。”余新上前两步，皱着眉说出这话。 他就是看不惯沈定梁那算计精明的样子，实在可恨。 闻言，沈宁烟嗤笑道：“元贵妃暗地里把他放出来，恐怕根本没有告诉皇帝，只要我想办法让这件事捅到皇帝面前就行，凌寒，安心联络支持你的大臣，其他事我来解决。” 元贵妃这些后宫之人就交给她，而外面那些大臣就交给姜凌寒。 他们两人同心齐力，必定可以让那些坏人无路可走。 姜凌寒紧紧皱着眉，纵然放心不下，也只能点头答应，“你万事小心，遇到任何难处都要告诉我，其他事我来担着。” “我要出府一趟。” 沈宁烟若有所思地抿着唇，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曾经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过多的利用荣王，现在看来不利用不行了。 虽然有些对不住荣王，但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她为了姜凌寒和自己，必须要让荣王放弃帝位，去做个闲散王爷快活一生。 沈宁烟打定主意后，立刻匆匆前往东宫。 她到东宫时，正巧看到淑妃和春燕两人离开。 淑妃来这里做什么？她正和元贵妃联手商量整治永乐王府的法子，居然也有闲心特地到东宫来。 思及此，沈宁烟走进东宫时，脚步又谨慎了几分。 “殿下，齐小姐来了。” 听到这话，荣王从若有所思中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正缓缓走来的女子。 他眼神微闪，故作冷淡地问：“齐小姐和永乐王即将前往昌州，为何还要到东宫来？现在可不是辞行的时候。” “殿下在生气吗？”沈宁烟认真看着他，语气小心翼翼。 一听到她这么可怜的说话声，荣王顿时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永乐王想要抢夺皇位，我这么信任你们，你们到头来却要抢我的帝位？这本来就是父皇传承给我的，你们不能这样。” “在跟殿下解释之前，我想先问问殿下是听谁说的这件事。”沈宁烟定定看着他，面色坦然。 不知为何，荣王一看到她这副坦荡的样子，就觉得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 他犹豫片刻，“母妃亲口告诉我的，元贵妃一直都知道你们的阴谋，因此反目之后才特地告诉我母妃，若不是我听到母妃讲述来龙去脉，还真不知道你们竟然有这样的心思，以前我对你的好和对姜凌寒的信任，实在是白费了。” “殿下觉得我们白眼狼对吧？可在我眼里，殿下你就是个可以任人愚弄的傻子。”沈宁烟蹙着眉，说出这话时语气很是嫌弃。 旁边几个宫女面面相觑，都觉得沈宁烟肯定是疯了。 站在她面前的可是当朝太子，任何人都没资格辱骂太子，否则直接打入大牢也不为过。 荣王同样不敢置信，继而伤心欲绝道：“我对你这么好，你却这么说我？愚弄我就这么好玩？” “殿下，我还没说完呢。” 沈宁烟无奈叹气，接着道：“殿下这么轻易相信元贵妃的话，不觉得自己很蠢吗？” 第四百零三章 取得信任 荣王愣了一下，急忙解释：“若是换做以前，我必定不会相信她的话，可现在元贵妃跟你们反目，没有必要这么欺骗我，所以才会对母妃和盘托出。” “殿下为何没有想过，她禁足那么久都不把这件事说出来，偏偏淑妃娘娘给公主出主意，让她到皇上面前求情的时候说这些？” 沈宁烟随即追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仿佛没想到荣王会这么死心眼。 听到她的话，荣王忍不住挠挠头，认真思虑片刻才道：“你的意思是，她看我母妃出手相助，所以才趁机说出这样的事，这样一来我们会觉着她是在表忠心，为了和我们同仇敌忾才说出实话，并不会怀疑她在冤枉你们。” “正是如此，元贵妃在之前禁足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告诉淑妃娘娘这些事，可这个时候她已经和我们永乐王府反目成仇了。” 沈宁烟叹了口气，低声道：“还请殿下好好想想，元贵妃这么说，到底是想撺掇你们对付我们，还是想要真正帮你们铲除仇人。” 她话音刚落，荣王就皱着眉陷入了沉思中。 看着他冥思苦想的样子，沈宁烟在心里默默叹气。 她并不想这样利用荣王，只是不这么做的话，恐怕只会被元贵妃和淑妃整治到死。 哪怕她已经在淑妃面前承认这个皇位必定争夺到永乐王府，也不能让荣王相信这件事。 荣王现在是她和姜凌寒的护身符。 在她回过神时，就见荣还王在殿内来回走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停下脚步，“我明白了。” “元贵妃想要借助我们对付你们永乐王府，那样一来她就没有什么对手了，到时候对付我们只是小菜一碟，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与你周旋。”荣王突然眼前一亮，只觉得自己查清楚了最重要的事。 沈宁烟点点头，终于松了口气，“殿下现在能想明白这些还不晚。”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元贵妃竟然如此用心险恶，不仅是我，就连母妃现在都深信不疑了，我就说嘛，父皇这个皇位是因为他当初能干受太上皇赏识，这才成功继位登基，没有抢夺任何人的皇位！” 荣王越说越笃定，只觉自己已经查到了最真实的那一层。 “是啊，殿下果然心思灵巧，很容易就想到了这些。”沈宁烟附和一句，眸光微微闪烁。 她并不是这样想的。 当初皇帝就算是有勇有谋，被太上皇欣赏，恐怕到最后也不能成为皇帝。 哪怕太上皇现下重新活过来，看到如今的太平盛世，也绝不会同意现在的皇帝登基。 不为别的，就为皇帝实在是太过多疑敏感，太想要打压掌控别人。 若不是如此，姜近安也不会死，皇帝更不会迫不得已让一个无用的荣王做皇帝，也不选姜凌寒这个足智多谋，能文善武的人。 荣王来回在原地走来走去，“那如今该怎么办？我听母妃说，元贵妃正在指使沈定梁，意图将你隐瞒身份制造假死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把你变成沈家人之后一起入狱。” 听到这番话，沈宁烟只觉得好笑。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也能被大张旗鼓的针对。 “我有个办法能够解决了元贵妃，我也不想让殿下有多相信我和姜凌寒，只要殿下解决了元贵妃，哪怕真让我们去昌州，我们也是心满意足的。” 沈宁烟坚定地说出这番话，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好，你说应该怎么办？” 荣王立刻追问，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也没真的怀疑过你们，你们这段日子为了帮我尽心尽力，还帮我母妃出气，相比于元贵妃，我更愿意相信你们。” 听了这话，沈宁烟露出一抹笑意，“殿下相信我们就对了，不过我也不求殿下你对我们有多好，只求殿下能够明白，当初把淑妃娘娘打到差点瘸腿的人是元贵妃，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不解决，留着也是个祸害。” “你说得对，接下来该怎么做？”荣王听得心里有气，一想到自家母妃被打的浑身是血，半个月不能下地走路的样子，心里就难受得很。 沈宁烟低下头，细细思忖破解之法。 现在荣王可以被她说服，但淑妃亲耳听到他们说那种话，恐怕不会再相信他们。 他们想要利用荣王做点什么，只能在暗地里进行。 思及此，沈宁烟立刻低声道：“殿下现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表面上也是与我们为敌的样子，到时候再看看元贵妃有什么动静，是真心想要对付永乐王府，还是利用对付我们达到什么目的。” 听完这番话，荣王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沈宁烟终于彻底放心，在东宫和他商议许久才离开。 等她回到府里的时候，正好撞见尉迟回来通禀。 “今日属下特地在元府附近守着，果然看到元怀出来，便找了个借口过去与他起争执，他言语之间傲慢得意，完全没有把属下放在眼里，耀武扬威地走了。” 听到这番话，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俱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们着实没有想到，元怀居然这么轻易就上当了，被别人捧几句，以为就可以仰仗着元贵妃这个将来可以做皇太后的女人得道升天，实则不过是一个可笑又美好的梦罢了。 沈宁烟勾了勾唇，“做的不错，接下来再找个机会动手吧。” “你去东宫的事怎么样？”姜凌寒转过身，担忧地看着她。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放心吧，现在总算是安抚住荣王了，他不会轻易相信淑妃和元贵妃的话，不过不能任由沈定梁在京城里蹦跶，还是得赶快解决元贵妃要紧。” 说到此处，她郑重看向尉迟，“这件事还是得你来多操心了。” “明白。”尉迟点点头，并没有丝毫怨言。 等他离开此处，姜凌寒才拉着沈宁烟去正堂坐着。 “我让宫中的太医留心了，他们说皇帝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好，哪怕一天两个时辰看奏折都有些吃不消。” 第五百零四章 策反来福 “皇帝竟虚弱成这样了？”沈宁烟先是愣了愣，继而又觉得不足为奇。 当初太医给皇帝诊治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说过皇帝的身子坚持不了多久，一两个月也就是极限了。 如今算算，也确实到了皇帝大限将至的时候。 然而他们的敌人还没有完全被消灭。 “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元贵妃，你若是继续对付她会有危险的话，那便让我来。”姜凌寒眯起双眸，渐渐起了杀意。 他们心里都明白，最难对付的人就是元贵妃。 元贵妃纵横后宫多年，不仅心狠手辣有城府，在朝中也培养了她的一些势力，一旦皇帝驾崩，她有的是势力和拥护她的人，足以支撑她做任何想做的事。 沈宁烟忙抓住他的手，“不要轻举妄动，元贵妃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恐怕会引起皇帝的忌惮，只要尉迟那边继续接近元怀，我就有办法让元贵妃付出代价。” 说完，她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抹身影。 在这种时候，她或许可以收买一个人。 第二天，沈宁烟径直进宫，以永乐王妃的名义去御书房看望皇帝。 看到她来了，来福连忙迎上去，“皇上这几日对永乐王府多有不满，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齐小姐还是不要进去面圣了。” 沈宁烟冲他笑笑，轻声道：“我原本也不是真的来看望皇上，不知道来福公公可有空？若是不忙的话，就跟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她这话明着说出来，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给不给她这个面子，就看来福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来福怔愣片刻，继而笑容灿烂地点点头，“成，咱们走吧。” 两人边说边离开，不过多时就到了御花园。 来往宫人很多，但看到两人在一起都没有太过注意。 毕竟现在想要进御书房见皇帝，都要经过来福的禀报，一些大臣们找来福打探消息的情形，他们看见不是一次两次了。 “齐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来福在凉亭里站定，笑吟吟看着对面的女人。 沈宁烟也跟着笑了，“实不相瞒，我来找公公并不是为了见皇上，或是打听皇上的事，我是为了公公的前程而来。” “我的前程？” 来福愣了愣，不免很是惊讶，“我本是御前太监，若是皇上以后不在了，哪怕荣王殿下不想让我做这个御前总管，我也能够靠这些年的月例银子和赏赐回家安心养老，不怕没口饭吃。” “这是自然，不过人往高处走，你的银子可以衣食无忧，却不能保证你能过上大富大贵，走到哪里都被人尊敬的日子，不是吗？”沈宁烟笑着挑了挑眉，一句话说到了他心坎里。 来福张了张嘴，突然有些怔愣。 他不得不承认，沈宁烟这话就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哪怕他现在手里的钱财，足够可以支撑他过一辈子，但却不能保证他身为没有根的太监，走到哪里都被人尊敬。 即便他已经富到成为京城首富，恐怕也比没有银钱的伯爵府要低人一等，只因为他是老百姓口中没本事的死太监，卑贱得很， 想到这里，来福抬起头认真打量着眼前女人，“若是齐小姐能够出手相助，让我以后过上不用低人一等的日子，我什么都愿意做。” “公公肯相信我，那就是信对人了。” 沈宁烟勾唇轻笑，“我想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失手过，这半年来公公也算是见证了吧？” 从默默无闻的齐家嫡女，到元贵妃跟前的红人，再到公主伴读和永乐王妃，她这一路走来经过多少艰难险阻，显然来福都是看在眼里的。 来福连忙点点头，激动道：“正因为我见证了小姐你的手段和才谋，这才愿意相信你一回，既然你能助我梦想成真，那我也助小姐一臂之力。” 他这话说得很是认真，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有了这句表忠心的话，沈宁烟彻底放下心来，冲他勾勾手，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听完她的话，来福不免有些迟疑，“就这么简单？” “当然。”沈宁烟挑了挑眉，“我既然有心帮公公你，就不会让你做什么冒险的事，公公只需要将我说的话时不时告诉皇上就成。” “好，这个我当然可以做到，即便不是为了帮你，说这些于我而言也是有好处的，在皇上眼里，我在真心为他着想。”来福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直接答应下来。 看着他爽快的样子，沈宁烟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她是替皇帝感到悲哀。 人人都说做皇帝好，可以坐拥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能当初谋夺皇位的皇帝也是这么想的，可他得到了皇位之后，同样也失去了一个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真心。 皇帝这辈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与他反目成仇，一个为了皇位可以不顾亲情，身边陪伴的女人，如今更是为了皇太后之位费尽心思，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他，不舍得他离开人世的，而他身边侍奉十几年的御前太监，如今也因为以后的美好生活，迫不及待地投靠其他人了。 皇帝猜忌多疑，生怕别人背叛他，利用他图谋什么，到头来每个人却都是这么做的。 沈宁烟怔愣片刻，百感交集的回过神来，“你先按照我说的办吧，等事成之后咱们再商量下一步如何进行。” “行……” 来福刚要笑着答应，看到她身后出现的女人，顿时就噤声了。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沈宁烟跟着回过身，就见淑妃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御花园的凉亭外，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们。 她眸光微闪，当机立断地摆摆手，故意大声道：“麻烦来福公公了，望你快快去向皇上美言几句，我无论如何也要见到皇上。” 来福聪明的很，立刻明白过来她这是故意这么说的，立刻福身行礼，转身离开了此处。 等来福走了，淑妃才缓缓走进凉亭，“许久不见，沈小姐竟然进宫了，就不怕落到本宫手掌心里吗？” 第五百零五章 不再相让 “小女听不懂淑妃娘娘在说什么，小女进宫是为了看望皇上的，淑妃娘娘若是想要跟小女叙旧当然好，但若是为了其他事故意整治小女，相信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支持娘娘这么做吧？” 沈宁烟笑吟吟地看着淑妃，眼里并没有任何害怕与忌惮，仿佛只是在对付一个注定可以打败的对手，永远风轻云淡。 淑妃看得牙痒痒，忍不住低声威胁：“你还敢进宫，就别怪本宫对你动手，说，你进宫是来干嘛的？到底有何目的！” “恕小女无可奉告，这是小女自己的事，再说皇上如今龙体有恙，小女代表永乐王府过来看看也是理所应当的吧？确实娘娘无缘无故将我扣下来，对我做什么的话，这恐怕有些说不过去。”沈宁烟毫不犹豫的反对回去，压根不想给这个女人面子。 曾经她想着，若是荣王退出，把这个皇位还给姜凌寒，她可以让荣王做个闲散王爷，也可以让淑妃在皇宫中做这个皇太后，但现下她直觉这当初的想法无比可笑。 她就应该放任元贵妃对付淑妃的，否则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下这个地步。 原来不管以前多要好，哪怕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只要遇到这种有关利益的事情，也会毫不犹豫的反目。 皇位对于淑妃来说，定然比什么事情都要重要，重要的可以忘了她们从前的交情。 淑妃咬咬牙，对她这番话无可反驳，良久才沉声道：“总之，不管怎样，皇上已经对你们永乐王府很是忌惮，预备着等驾崩前就将皇位传给我的荣儿，你若是再执意跟我们宫中的人过不去，那只有死路一条，连昌州那种苦寒之地都没得去。” “娘娘怎么就那么确定，我肯定会任由你们摆布呢？何况娘娘怎么就没有想想您现下对付的人比起贵妃来说好太多了，您这条腿阴天下雨总是疼痛，走路也不方便的下场，可是元贵妃一手造成的，结果她胡乱说几句话，你便成为她的棋子指哪打哪，真是可笑。” 沈宁烟嗤笑一声，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她的看不起。 听完这番话，淑妃顿时愣住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就是被元贵妃给利用了，这么久以来，元贵妃一直在撺掇她对付沈宁烟，但自己从来没露面做过什么，哪怕背地里将沈定梁放出来，也是借用了她荣儿的名义，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出他在想什么，沈宁烟笑得越发灿烂了，“我奉劝娘娘一句，娘娘对付我可以，毕竟咱们都是为了皇位各自为营的人，但是咱们对立归对立，元贵妃却不该被做那个利你用的人，娘娘若是聪明的话，就好好想一想先如何解决原贵妃再来对付我们吧。”沈宁烟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知道淑妃并不是全心全意相信元贵妃的。 淑妃一时冲动，将元贵妃从春和功宫出来，也不过是为了对付永乐王府，若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定然能发现袁贵妃根本就不值得重见天日。 看着她的背影，淑妃愣在原地。 她良久之后才看向旁边的春燕，“你觉着本宫做的也不合适吗？” “娘娘利用元贵妃来对付永乐王府，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元贵妃接下来要是并不好掌控，娘娘就得想想怎么抛下这颗棋子了，毕竟棋子来回折腾也不是什么好事。”春燕低声提醒，说的很是隐晦。 她生怕隔墙有耳，已经在尽力提醒自家娘娘了。 若是元贵妃越来越嚣张，甚至不把她们放在眼里，那就不配被她们救出来。 淑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头望着沈宁烟的背影，“真是可惜了，若是她不向着永乐王府，全心全意喜欢我们荣儿的话，荣儿现下当皇帝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任何事都不足为惧了。” “娘娘放心，永乐王府绝对不会得逞的，什么被抢的皇位，上一代人的事和这代人有什么干系，皇上如今已经做皇帝那么多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翻出来不是痴心妄想还能是什么？他们注定是是要失败的。”春燕连忙安抚一番，心里根本不把永乐王府放在眼里。 这世上想争夺皇位，想要做皇帝的人多了去了，根本不足为惧。 淑妃叹了口气，勉强压下心里沉重的想法，“不知为何，本宫总是觉得无法和沈宁烟对抗，或许是她这这么久以来隐瞒身份报仇吓到本宫了，本宫还从未见过这么隐忍的人，不管怎样元贵妃和她都要好好防着，咱们现下不能相信任何人。” “娘娘说的对。”春燕点头附和，搀扶着她回去。 另一边，沈宁烟想要出宫时，却在宫巷尽头碰到了一个她许久没见的人。 她愣了愣，还是上前欠身行礼，“公主殿下，您这几日过的还好吗？” “几日不见，你都改口叫我公主殿下，而不是汝嫣了，难道我对你来说已经不算是朋友了吗？”姜汝嫣定定看着她，眼里满满都是失落。 沈宁烟不想与她直白的目光对视，偏过头半晌才道：“不是这样的，只是如今咱们已经分道扬镳，再像以前那样不合适，咱们做不成朋友了。” 她说的本就是实话。 沈宁烟心里明白，元贵妃之所以能放出来，到底都是因为汝嫣在皇帝眼里还是个值得疼爱的女儿，但姜汝嫣选择将她母妃放出来对付永乐王府的那一刻开始，她们就被迫成为敌人而不是朋友了。 姜汝嫣抿了抿唇，眼圈慢慢红了，“对不住，我设法将母妃救出来，只是不想让她再禁足受苦，而不是想让她对付你，你们就不能回到从前那个时候吗？这辈子没有几个人真心对我好，除了外公他们之外就是母妃和你了，我不想看到你和母妃反目成仇。” 她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看到她这副模样，沈宁烟心里百感交集。 她并不觉得姜汝嫣不够聪明。 禁足只不过是不能离开春和宫，姜汝嫣应该知道元贵妃不会受什么苦，现下这么说未免牵强。 第五百零六章 闹起来了 元贵妃被禁足，只不过是不能出来，除此之外不会吃任何苦头，而姜汝嫣在公主殿除了孤独一些，并没有任何坏处。 姜汝嫣也明知道放出元贵妃，元贵妃会全力以赴对付永乐王府，却还是这么做了，这就等于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在任何事情面前支持的人都是元贵妃，而非她沈宁烟。 不过沈宁烟并没有因此怨恨或不满，如果换做是她定然也会无条件帮着自己的生母，哪怕知道生母是错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对付自家母亲。 思及此，沈宁烟笑的越发不以为意了，“公主殿下，如今咱们已经成为两条战线上的人，既然道不同，那就不要再结交为朋友了，从今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彼此之间没有牵扯就行，我先走了。” 说完，她只是欠身行了一礼，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姜汝嫣紧咬着唇，半晌才连忙上前两步，“你会和母妃变成死敌吗？” 闻言，沈宁烟顿住脚步，转过身定定看着她，“你问这话是何意？” “若是有一天你和母妃会变成死敌的话，那你们两人之间，我必定会选择帮着母妃，因为她是生我养我的人，对不住，我势必要辜负你，但我确实不想看到你们走到这个地步。”姜汝嫣认真看着她，眼里满是真诚与坚定。 沈宁烟突然觉得好笑。 她勾了勾唇道：“公主殿下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你李嫂帮着你母妃解除禁足，就已经是对付我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也不奢望公主殿下能够帮着我，你和你母妃本就是同一战线的，不过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不是我要跟贵妃走到这一步，而是她一步一步将我逼到了这个份上。” “可是……” “与其你在这里跟我说这些，不如去问问你母妃做的有多不合适吧，以后山高水远，你保重。”沈宁烟打断姜汝嫣的话，说完转身就走，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她已经不想再和沈宁烟多说什么了，口口声声说不得不辜负她的话，实则已经辜负了，又何必解释那么多？ 想到这里，沈宁烟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没有再给姜汝嫣任何再说什么的机会。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巷尽头，姜汝嫣的表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身边跟着的小宫女上前两步，小心翼翼道：“公主殿下，难道她就与贵妃娘娘真的不死不休了吗？” “不知道，但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我只会帮着母妃，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母妃，母妃为我付出了太多。”姜汝嫣说完，也转身离开。 另一边，沈宁烟离开皇宫之后，就见宫门口的苏荷正在焦急等待，似乎是因为担心她才特地过来接她。 她心里温暖，走过去紧紧握住苏荷的手，“还是你好，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 “小姐，怎么了？你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苏荷愣了一下，连忙扶着她上马车。 沈宁烟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方才在路上遇到姜汝嫣了，姜汝嫣明明已经为了她母妃跟我站在了对立面，却还是不断说着什么注定要辜负我的万般无奈之话，她从来都不无奈，从来都只是坚定地选择她母妃罢了。” 她已经看透了这一切，却无法当着姜汝燕的面说出来，这是她对这个女孩儿最后的温柔。 苏荷听得叹了口气，“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小姐不用太过伤心了，有奴婢和王爷不就够了吗？不管到任何时候，奴婢和王爷都不会辜负你的。” “说得也对，咱们回去。”沈宁烟心里瞬间轻松起来，坐上马车带着她离开皇宫。 两人刚回到王府，却发现姜凌寒还不在府里。 “王爷跟齐太公去商议重要之事了，特地让小的在这里等着，说若是小姐回来了，便不要着急，安心在府里等待就是。”小厮跑过来，上前将姜凌寒交代的话说了出来。 沈宁烟刚要点头，就见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沈家那边出事了！尉迟大人和沈定梁起了争执，两个人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元大人突然出手保住了沈定梁，将尉迟大人身边的两个小厮给打死了！” 听到这番话，沈宁烟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她和苏荷对视一眼，急匆匆赶去了沈府。 沈宁烟着实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会发生这种事。 原本沈宁烟的计划是让尉迟和元怀起争执，两人之间闹出元怀仗着元贵妃即将要做皇太后，就眼高于顶不把所有大臣放在眼里的事。 这样得意忘形的事让皇帝知道以后。定然会勃然大怒重新处置沈定梁，继而再怪罪元贵妃痴心妄想。 只是沈宁烟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闹出人命来，这虽然对她的计划有利，但有两个小厮死在她的计划之中，这让她心里着实很是难受。 沈宁烟忍住心中的愧疚，匆匆赶到沈府门口的时候，就见官府的人也来了，正扣住了沈定梁。 而刑部尚书对尉迟两人伸出手，“两位大人是朝廷重臣，却当街闹出人命来，这种事很是严重，还是跟我回刑部一趟吧。” 尉迟刚要开口说话，就见不远处的沈宁烟正在担忧地望着自己。 他随即点了点头，“容我跟别人说几句话。” “半柱香的时间。”刑部尚书抱着胳膊等待他。 这尉迟是朝中重臣，又是皇帝器重的武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尉迟立刻来到沈宁烟面前，轻声安抚：“没事，两个小厮是元怀打死的，沈定梁是也是元怀执意要保下来的，不管怎么调查，这件事情都是他的错。” “那两个小厮的家人在哪里？你告诉我，总归要补偿他们的。”沈宁烟并不担心尉迟会受到任何伤害。 刑部尚书是荣王的人，尉迟在他眼里不属于任何阵营，因此处理事情起来也会公平公正。 何况，以前沈定梁用魅女陷害过刑部尚书，使得他差点背叛荣王和姜近安亲近起来，论起这事儿，刑部尚书对沈定梁心里是有气的。 第五百零七章 进宫挑衅 尉迟没有犹豫，径直将两个人的住址说了出来，“王爷若是回来，让他不要担心，属下一切心里有数。” “我知道。” 沈宁烟很是冷静，掏出五百两银子递给苏荷，“先给那两户人家送过去，若是他们不满意，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 “是。”苏荷答应一声，不敢怠慢去办此事。 半柱香时间到了，尉迟很快被带走。 沈定梁灰头土脸的，刚想要离开时，就见沈宁烟正在不远处紧紧盯着自己。 他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抬头连连看她两眼，用口型无声道：“贵妃会救我的。” 沈宁烟顿时嗤笑，转身离开。 这回元贵妃都自身难保了，根本不可能有那个心思管沈定梁。 很快，三个朝廷大臣纠缠在一起的事传遍京城，因着老百姓们都在议论纷纷，刑部尚书顶着压力，根本不能顾及元怀是元贵妃的人，只能把此事公事公办。 第二日，刑部尚书就将审理的结果报了出来。 “沈定梁重新入狱，元怀官职被贬，连带着宫里的元贵妃也受到牵连，她替元怀向皇帝求情都被挡了回来，知道这个时候，皇帝都没见她一面。” 苏荷滔滔不绝将打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话，姜凌寒不由嗤笑，“我就知道尉迟会平安无事，他现下不仅是皇帝器重的人，以后皇帝还指望着他好好辅佐荣王。” 如今放眼朝堂，可用的武将根本没几个，忠心耿耿辅佐荣王的更加没有，相比之下尉迟更是值得被重用。 “不过元贵妃还没有彻底被皇帝厌弃，还差最后一棵稻草来压垮骆驼。” 沈宁烟眯起杏眼，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她有必要进宫一趟了。 “你又要进宫？”姜凌寒立刻看出她心中所想，不免有些焦急。 沈宁烟点点头，沉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进宫解决她了，否则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手段。” 听完这话，姜凌寒虽然担心却也没有阻止，只是摆摆手让余新跟着。 “盯着宫里的动静，有什么风声及时汇报。” 到了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节骨眼上，他们每次遇到危险都会危及性命，必须步步为营，谨慎小心才行。 余新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立刻答应下来。 准备好之后，沈宁烟立刻带着苏荷进宫。 两人到了皇宫中，借口有重要之事要面见皇帝，果不其然被早就等待的人拦住了。 沈宁烟看着眼前人，神色似笑非笑，“真是没想到啊，春燕姑娘竟然这么关心皇上的龙体是否安康，特地在这里等着，生怕其他人打扰。” “小姐说笑了，奴婢不过是奉淑妃娘娘的命令在此等候，不能让任何人打扰皇上。”春燕欠身行礼，深伸出手做出请的手势，“还请小姐移步红玉堂吧，遇到任何事都可以和淑妃娘娘商量，淑妃娘娘最知道皇上的龙体如何。” 沈宁烟不动声色道：“我还真没什么要问淑妃娘娘的，不过今日进宫见不到皇上，那我便去见贵妃娘娘，不管怎么说，如今贵妃娘娘才是后宫之中真正说了算的，不是吗？” “你……” 春燕紧紧皱着眉，竟然无法反驳。 她犹豫片刻，只得退到旁边，“那就请小姐去春和宫吧，不要在这里打扰皇上了。” 沈宁烟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春燕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提起裙摆匆匆离开去红玉堂报信。 沈宁烟很快到了春和宫，让宫女通禀之后，很快就被请进去了。 春和宫还是以前的那副模样，只不过芙蓉和元贵妃再不像以前那样和善热情，俱都警惕戒备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什么图谋不轨的坏人。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上前两句，“参见贵妃娘娘。” “稀客啊，没想到沈小姐有天还能来到本宫的春和宫来。”元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嘲讽之意。 闻言，沈宁烟只是轻笑两声，“小女找贵妃娘娘，不过是觉着这么久没见，好歹要叙叙旧，也顺便给您带个消息。” “什么消息？” 元贵妃认真打量她，心里渐渐警惕起来。 “娘娘还不知道吗？刑部的审理结果已经出来了，元大人仗着官职杀了两个小厮，还故意保着有罪的沈定梁，已经被判剥夺所有官职。”沈宁烟故意提起这茬，眼里闪烁着淡淡的笑意。 听完这番话，元贵妃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居然这么嚣张，直接进宫来故意刺激她。 “娘娘！”芙蓉听得生气，立刻上前两步暗示她无需忍让。 元贵妃想要拍案而起，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闹起来。 既然刑部尚书敢这么审理，就说明皇帝是知道这事的，已经默许了如今这个结果。 要是因为这个闹起来，传到御书房只会让皇上更加不满。 沈宁烟来回打量着两人的反应，笑得越发毫不忌惮了，“娘娘能干，几次三番化险为夷，可惜你家弟弟是个不争气的，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事来，娘娘还是想想如何明哲保身吧，毕竟元大人是仗着你以后要做皇太后，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说完，她起身便要离开。 “站住！” 元贵妃着实忍不住，腾地起身指着她，“沈宁烟，你以为本宫顾及皇上，就不敢对你做什么了吗？你在这里对本宫出言不敬，本宫大可以将你送进慎刑司！” “哪怕娘娘要责罚，也得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是永乐王妃，您没有资格不经过皇上的同意对我动手。” 沈宁烟挑了挑眉，淡淡道：“不如娘娘这就去御书房，将小女说的话都告诉皇上，让皇上来定夺如何责罚？” 看着她好整以暇的样子，元贵妃紧紧攥着拳头，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她咬牙切齿的隐忍片刻，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给本宫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蹄子抓起来！” 芙蓉听得一惊，连忙压低声音：“娘娘三思。” 第五百零八章 一道圣旨 其实说完这话，元贵妃自己也后悔了。 眼前的沈宁烟不仅仅是一个弱女子，她是姜凌寒未过门的王妃，说到底也算是皇家人。 若是就这么抓起来，恐怕会被永乐王府追究，到时候皇帝知道了也不会无条件帮着她。 只是……话都已经说出口，沈宁烟更是挑衅她，也不可能忍气吞声。 元贵妃咬咬牙，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看着她下不来台的样子，芙蓉眼神微闪，当即站出来恭恭敬敬行礼，“娘娘，您自然可以好好整治这个女子，但现下皇上正在心烦，若是因为这件事再影响心情，恐怕会怪罪下来，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元贵妃撇撇嘴，故作不乐意的样子点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本宫暂时先放过这个贱蹄子。” 看着两人强行挽尊的样子，沈宁烟只觉得可笑。 她淡淡开口：“娘娘觉得，您还真有机会活到皇上能心平气和听你说这些的时候？” “你什么意思？”元贵妃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沈宁烟勾唇轻笑，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觉得娘娘已经到头了，看来您并没有意识到桩桩件件在皇上心里会有什么后果。” 她说完，转身离开。 皇帝可以忍受元贵妃在后宫中横行霸道，毕竟她向来是压着淑妃一头的，但元贵妃试图陷害淑妃的时候置皇帝的龙体于不顾。 不仅如此，现下元家也开始逐渐得意忘形，公然和朝廷重臣作对，并且仗着元贵妃尊贵的身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元家如今这般扬眉吐气，就是知道皇帝死了之后，元贵妃可以成为至尊无上的皇太后。 这家人盼着自己死，皇帝如此多疑猜忌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因此这次的忍耐恐怕也已经到了极限。 想到这里，沈宁烟出去的脚步越发快了。 看着她的背影，元贵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忍住心慌的感觉，连忙看向身边的芙蓉，“本宫怎么觉着她要做什么？你快点去看看。” “娘娘不要这么担心，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不会成功的，如今皇上重病也不会见她，她只不过说几句吓唬人的话罢了。”芙蓉连忙安抚两句，心里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她眼里，任何人都不是贵妃娘娘的对手，哪怕聪明于沈宁烟。 元贵妃听到她这么说，心里总算安定下来了，“你派人盯着她，千万不要让她轻举妄动，不管她试图在皇上面前说什么，都不能……”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殿外突然有了动静。 几人纷纷抬头看向殿外，一时间都不敢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不过多时，来福和沈宁烟出现在殿门口。 看到来福手里捧着圣旨，元贵妃也顾不得质问沈宁烟为何去而复返了。 她惊疑不定的上前两步，定定看着来福，“皇上是对春和宫下圣旨了吗？” “正是。” 来福微一点头，连礼都没行，看起来很不客气。 看到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芙蓉顿时有些看不惯地皱着眉头，“站在你面前的是贵妃娘娘，不管娘娘身上发生了什么，她都是后宫中除了皇上最尊贵的存在，你该行的礼不能错一分！” “没事……”元贵妃欲言又止，却又觉得她说得对，哪怕想阻止也没有真正的行动。 看出她在犹豫着什么，沈宁烟眯起双眸，嗤笑道：“或许你是元贵妃的时候，在任何人眼里都是最尊贵的存在，但现在你不是了。” 听到这话，元贵妃眯起不善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宁烟，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 “皇上有令，贵妃元氏和其母家恃宠而骄，便责罚元贵妃在皇上驾崩之后打进冷宫，永生永世不得出来。”来福慢悠悠说出这话，眼里满是嘲讽。 上一刻任何人都可以变成尊贵的存在，但下一刻就会成为阶下囚也不一定。 元贵妃听得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你是在跟本宫开玩笑吧？本宫侍奉皇上多年，就算元家人做错事，也不至于让本宫进冷宫吧？” “皇上就是这么下旨的，皇上还说只要整个上烨还有皇帝的存在，就永远轮不到一个后宫女子做最尊贵的人，皇上也希望你能够明白，任何时候算计天子，挑战皇权都没有好下场。” 来福冰冷冷说完，将圣旨放下就要离开。 元贵妃紧紧咬着唇，平日里总是鲜红明艳的双唇此刻已经没了血色。 看着她这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沈宁烟莫名觉得心中痛快，“看来娘娘也知道什么是登高必跌重了，我说过的，贵妃娘娘一意孤行来对付我，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说完之后，便和来福离开了。 正殿里突然静默下来，元贵妃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眼睛睁的大大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芙蓉，芙蓉！” 被她叫之后，芙蓉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凑过去恭恭敬敬低下头，“贵妃娘娘，您有何吩咐？” 看着她忠心耿耿的样子，元贵妃心里突然有一个豁出去的想法。 她咬咬牙，低声道：“现下本宫遇到了麻烦，你不会就这么跑路吧？” “娘娘不要这样想奴婢，奴婢从刚开始的时候就决定誓死效忠娘娘，娘娘如今遇到麻烦，做为您的奴婢定会毫不犹豫替您解决。”芙蓉务必郑重地说出这番话，表现出誓死的决心。 元贵妃叹了口气，“还好皇上没有说别的，只是让本宫自己禁足在冷宫，既然你可以不跟着本宫去，就留在淑妃身边，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可是……可是奴婢自己不行的，奴婢什么都不会，只想好好陪着娘娘去冷宫，争取不受到任何伤害。”芙蓉顿时急了，连忙跪在地上。 元贵妃自认为是个冷血的人，可遇到这种事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第五百零九章 试探之法 “你跟本宫去冷宫，冷宫里都是残羹剩饭，到时候谁在宫门接应？没吃的没穿的，你要是跟着本宫，那才真是累赘。” 听了这话，芙蓉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哪怕不放心自家娘娘孤身前往，却也只能无奈留下来，“那奴婢就守在春和宫，哪里都不去。” “不，你在春和宫什么都做不成，皇宫中那些人拜高踩低，你以前在本宫身边耀武扬威的，恐怕会受欺负，到时候什么都做不成，从此刻开始你就去红玉堂投奔淑妃。” 元贵妃安排一番，深吸一口气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沈宁烟以为本宫的路走到头了，殊不知她才是那个最坐井观天的人，本宫用尽一切办法都要将她置于死地。” “奴婢会照做的，也会和淑妃娘娘他们想办法把您救出来。”芙蓉紧紧攥着拳头，目光坚定。 元贵妃总算是松了口气，拍拍她的肩道：“不枉本宫对你好一场，你快去把这件事办好。” “是。” 芙蓉欠身行礼，目送她跟着宫人们离开。 冷宫处于皇宫最偏僻的地方，元贵妃被带着一步步走过去的时候，只觉得恍然隔世。 她在皇宫中服侍皇帝几十年，从来都是把其他女子送进冷宫，从来没有自己进去过。 如今她并不是被后宫中哪个手段高明的女子整治，居然败在沈宁烟这个贱蹄子的手上。 等出来以后，她定要十倍奉还！ 元贵妃正恶狠狠想着，前方的几个宫人突然停下脚步。 她回过神来，抬头就见沈宁烟不知何时正站在冷宫门口，就像专门等着她似的。 苏荷捧着钱袋上前两步，将银子塞给为首的宫人，“公公行个方便，我家小姐想和她说几句话。” “好嘞，齐小姐可得快点。”宫人高高兴兴接过银两，带着人闪到一边去了。 这位尊贵的永乐王妃，以后可是皇家人了，面子不能不给。 四周人都已经走远，直到确定他们听不到说话的声音时，沈宁烟才缓缓上前两步，紧盯着眼前的女人，“贵妃娘娘……不，现下该叫你元氏了，你进冷宫的滋味如何啊？” “沈宁烟，你以为你可以得意很久吗？”元贵妃眯着双眸，恨恨盯着她。 “此话怎讲？” 沈宁烟挑了挑眉，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现下你已经进冷宫了，就算再有能耐也不能操控淑妃掌控朝堂。” “淑妃根本不需要本宫的掌控，她自己恨惨了你，哪怕没有本宫，她也定会想尽办法对付你。”元贵妃咬咬牙，眼里满是冷光。 沈宁烟沉默片刻，忽而看向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凑过去，低声道：“你说得对，就算皇上再怎么猜忌多疑也不会真将你置于死地，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你陪他走过风风雨雨，你们是共患难过的，你这回就算是进了冷宫，以后说不定还是尊贵无比的元贵妃。” “你不会是在故意诓我，想看看本宫傻乎乎相信的样子吧？皇上已经下旨，冷宫中历朝历代都没有多少能够被释放的妃子，本宫也不会痴心妄想，不过有其他人对付你就够了。”元贵妃半信半疑，仔细想想还是不愿意相信她的话。 沈宁烟勾了勾唇，淡淡道：“皇上就是想看看，当你被打进冷宫，淑妃两人会不会也得意忘形，等皇上殡天之后，淑妃就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存在，她不会允许你好端端活着，永远都会害怕你取代她。” “你的意思是，淑妃会因为忌惮而盼望快点了结我？”元贵妃猛地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话。 印象里，淑妃蠢到没边，根本不敢贸然行动，就算敢也会立刻被人发现，她身边那个挺聪明的宫女春燕似乎也会提醒。 “不，她不是期望，而是在解决我之前必定解决你，你于她而言始终是威胁和压力。”沈宁烟挑挑眉，“不如咱们就拭目以待，恐怕皇上也是担心她追到这儿也要杀人，才不让任何人进冷宫的，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她果断转身离开。 话只要点到为止就好，太多了显得刻意。 沈宁烟相信，以元贵妃的聪明才智，此刻已经想到了所有事。 “你……” 元贵妃张了张嘴，看着她的背影却说不出话来。 或许她不应该那么快针对这个女孩。 想到这里，元贵妃勉为其难地张着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明日我等着。” 沈宁烟并没有理会她，只是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 她该说的都说完了，与元贵妃之间。不过是开始互相利用，后来一拍两散的关系，根本用不着去在乎。 等她回去之后，就见姜凌寒正指使着人，将一箱箱珠宝搬进去。 看到这些好东西，沈宁烟咯心里不解，很是惊讶道：“都是你买的吗？几箱子的好酒，看着就很值钱，你花了多少银子？” “并未花一分银子，上朝听说那些人知道皇上身体更不好了，以后荣王所信任的人中也有我，便上赶着巴结来了，这群老顽固，什么都不行，巴结奉承是一流的。” 姜凌寒说到此处，脸上出现一抹嘲讽的冷意。 他不因为他们给的这些东西而想着贪图小便宜。 听完这话，沈宁烟很是赞同地点点头，“那你快些查账，看看是谁送来的，然后酌情再回礼吧，否则还不知道他们心中会不会多有不满。”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你为何这么晚才从宫中回来？我让余新盯着，余新到现在也没过来报信。”姜凌寒伸手抓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一笑，“我只是解决了元贵妃而已，元贵妃现下已经被废去打入冷宫了，皇帝这回指定气得不行，才下了狠心给她一个教训，不过相比贵妃，恐怕皇帝更加忌惮的是淑妃，这场好戏有的看了，到最后谁会得利，谁会有最凄惨的下场还不一定呢。” 第五百一十章 最后一点好意 听完这话，姜凌寒却是不解，“为何突然提起淑妃？这回皇帝对元贵妃不满，于淑妃而言没有任何牵扯。” “话虽如此，但你却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沈宁烟定定看着他，神色十分郑重。 姜凌寒认真想了想，却没有什么头绪，“什么事？” “淑妃独大，就如同以前的元贵妃，皇帝自然会有担忧，因此这回淑妃在后宫中呼风唤雨，皇帝定会在暗地里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这时候淑妃若是做什么滥权的事，你猜皇帝会如何作想？” 沈宁烟挑了挑眉，犀利的双眸已经看透一切。 听完她的话，姜凌寒恍然大悟，“可淑妃再怎么样也是荣王的母妃，她以后做了皇太后，自然有这个可以滥权的资本，皇帝心知肚明，无论怎样打压也解决不了问题，在他死了之后，淑妃照样呼风唤雨，此时耗费心神来担忧这个，实在是多此一举。” “你错了，自古以来，皇帝太听自己母妃的话，并不是一件好事，皇帝定然不想看到以后淑妃做这个皇太后把持朝政，让荣王言听计从，因此咱们再添一把火，淑妃和杨贵妃就都会遭殃，只不过让淑妃被打压的人不能是咱们。”沈宁烟若有所思地说出这话，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必须找个明面上在对付淑妃的人才行。 她顿了顿，继而看向姜凌寒，好奇道：“现在五部除了刑部之外，那几个大臣应当都听你的话了吧？” “确实如此，他们都知道荣王是个不成器的，除了刑部尚书帮着荣王之外，任何人都不把荣王放在眼里。”姜凌寒点点头。如实说出这番话。 沈宁烟听了倒还算安心，低声道：“那就好，你的上位离不开这些人的支持，不过光靠这些人支持也没有用，咱们必须得想办法才行，恐怕在皇帝弥留之际，他就会让荣王登登基，荣王一旦登基，咱们就会离开这里，前往沧州。” “我心里有数，下一步会让禁军统领倒戈相向，否则京城中还是有诸多变数。”姜凌寒若有所思地说出这番话。 沈宁烟看着他这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突然觉得热血沸腾。 这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心目中喜欢的姜凌寒，就应该意气风发，掌控大局。 不过多时，余新也回到了王府之中，却是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听说淑妃专门去御书房为元贵妃求情了，被皇帝身边的来福给挡了回来，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况，不过现下元贵妃没有了协理六宫之权，这个打理后宫的权利理所应当交给淑妃，但皇帝迟迟都没有开口，显然还是有些生气了。”余新喝了口水，匆匆说出这番话。 听完之后，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俱都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容。 淑妃真是糊涂了，她以为自己和元贵妃结盟，元贵妃会帮忙对付他们永乐王府，便急匆匆赶去求情，却没有想到皇帝现下最忌惮的就是元贵妃。 包括她。 “皇帝那边刚下圣旨，淑妃就迫不及待的求情，还真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沈宁烟眯起双眸，淡淡开口。 姜凌寒跟着点点头，迟疑道：“不管怎样，淑妃现下算是不被待见了，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要乘胜追击让皇帝更讨厌她。” “不，咱们应该想一个更完美的办法。”沈宁烟挑了挑眉，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 * “你来干什么？上回本宫让你来红玉堂，你都不给本宫这个面子，现下倒是知道后宫中只有本宫这么一个管事的了？” 淑妃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中不加掩饰的厌恶。 看着她这副不待见的模样，沈宁烟只觉得可笑。 从前淑妃看她聪明，希望她能够帮着荣王，便各种示好，想让她做荣王的妃子在旁辅佐，下却突然变了个态度，恨不得让她死。 这人啊，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便善变了，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是觉得世事无常，曾经能够一起共事的，如今都变成了敌人。 沈宁烟想到这里，回过神淡淡道：“小女特地来找娘娘，不过是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也算是对娘娘最后的一点好意吧。” “你对本宫还能有好意，说来听听？”淑妃嗤笑一声，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这个女人狡猾，小小年纪城府深沉，须得万分小心的对待。 沈宁烟抿唇，低声道：“娘娘可是去御书房给元贵妃求情了？” “怎么，不想让本宫这么做吗？若是元贵妃出来了，必定会好好对付你，你心里是怕她的吧？”淑妃撇撇嘴，极尽嘲讽。 沈宁烟忍不住笑了，“娘娘误会了，我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你，你知道皇上就在气头上，却偏偏过去求情，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皇上忌惮吗？皇上刚下圣旨，震怒之间娘娘却偏要跟他对着来，换做是谁也不会高兴的。” 被她这么一分析，淑妃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件事做的实有些不对劲。 她迟疑地看向沈宁烟，态度缓和了几分，“可本宫已经这么做了，皇上就算是心有不快，也没有拿本宫怎么样，你就算告诫这些又有何用？” “小女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其实元贵妃这次被打入冷宫，是皇上对元家的一个考验，皇上如今看着元贵妃和元家崛起，生怕他们控制荣王殿下，让他登基之后还要处处受制，所以才处置了元家和元贵妃，这都是为了殿下好，娘娘觉得可是这往？”沈宁烟认真看着她。 淑妃认真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如此，然后呢？” “皇上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坐在这个皇位上，那么多年，便是心思比所有人都敏锐，他既然忌惮，就说明元家真有这个心思，如今元贵妃已经被打入冷宫，娘娘何不趁势处理了他？也能永绝后患。” 沈宁烟挑了挑眉，话里话外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诱惑。 听完之后，淑妃脸色当即变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两方周旋 淑妃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你别以为本宫看不出来，你就是想借着本宫助手解决元贵妃这个劲敌。” “元贵妃如今已经被打入冷宫，就算我不出手，皇上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元贵妃翻身，娘娘的担心是不是有点多余？”沈宁烟挑了挑眉，笑吟吟看着眼前人。 听完这番话，元贵妃倒是觉着有几分道理。 她迟疑道：“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本宫非要除了元贵妃不可？” “除却元家有野心这件事，难道娘娘就不担心皇上忌惮你吗？你现在已经是荣王殿下将来要封的皇太后，在宫中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活脱脱就是当年那个独自揽权的元贵妃啊。” 沈宁烟上下打量着她，低声道：“娘娘，皇上见你无视圣旨也要为元贵妃求情，不仅拎不清还不和他一条心，怎么能轻易放过你。” 听完这番话，淑妃顿时觉着很有道理。 她几乎忘记了眼前人是谁，便迫不及待道：“那你说说，本宫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利用元贵妃表忠心，让皇上知道你是他那边的。”沈宁烟似笑非笑道：“当然了，小女特地找过来说这些，也有解决元贵妃的私心，但她已经难以翻身，你对不对付她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 她话音刚落，淑妃就迟疑着看向了春燕。 这么多年来，她在宫中最信任的就是春燕，春燕没少给她出谋划策，这次她若是要动手，也必须问过春燕的意思才行。 春燕认真想了想，点头道：“奴婢觉着此事可行，不过还得再静观其变几天才行，还请娘娘好好斟酌。” 淑妃连忙跟着点头，“好，本宫就听你的。” 看着主仆二人齐心的样子，沈宁烟只是笑笑，“我话说完了，先行告辞。” 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淑妃眯起双眸，突然开口：“站住，正好本宫也有话对你说。” “娘娘请讲。”沈宁烟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 淑妃撇撇嘴，淡然道：“不管怎样，本宫也只是拿你当做仇人，别以为你过来说这么多，就能让本宫被你利用，本宫解决了元贵妃，自然会过来对付你，明白吗？” “恭候娘娘的手段。”沈宁烟欠身行礼，笑得如沐春风。 淑妃更加看不惯她这副模样，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沈宁烟离开皇宫之后，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改道去了东宫。 “两日不见，你看着消瘦许多，是最近过得不顺心吗？” 荣王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看她是真心实意关心自己，沈宁烟眸光微闪，下意识躲避了他的视线，“没有，可能是殿下的错觉吧，才两日而已，若是消瘦的厉害，那我肯定是得病了。” “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进来坐吧。”荣王侧过身，先让她进来。 沈宁烟与他相对而坐，紧紧捧着茶盏，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看她如此犹豫，荣王隐隐之中猜到了几分，“你是不是刚从皇宫中回来，有话对我说？你去见过我母妃了吧？” “殿下怎么知道？”沈宁烟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荣王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解释：“你身上有红玉堂的香味，那是我母妃最喜欢的香料。” “实不相瞒，我确实去了红玉堂，只不过是去提醒淑妃娘娘明哲保身的，娘娘如今对永乐王府有些误会，更是与元贵妃太过亲近，如今要是被连累可就不好了。”沈宁烟忧愁地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在为淑妃担忧。 她端起茶盏，静静等着荣王的反应，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不知为何，沈宁烟总是心有愧疚。 不管怎样，荣王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而如今她却不得不利用荣王。 “你这是何意？宫中是否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荣王顿时皱眉，显得有些着急。 沈宁烟点点头，低声解释：“淑妃娘娘知道元氏被打入冷宫，非要去御书房求情，被来福公公挡了回来，皇上似乎是生气她无视圣旨非要求情，因此这六宫之权迟迟没有落到淑妃娘娘头上，我害怕她再做出让皇上不快的事来，就特地去提醒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母妃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非要撺掇着与元氏那种人为伍，幸亏你多留心去宫中提醒，我竟比你还要晚知道这件事。”荣王紧紧皱着眉，脸色十分凝重。 “还有……” 沈宁烟抬起头，有些欲言又止。 看出她很是为难，荣王连忙道：“咱们相识许久是好朋友，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你就尽管说好了，哪怕是我不爱听的话，我也不会跟你计较的。” “我进宫奉劝淑妃娘娘不要和元氏走的太近，更不要对她客气，皇上把元氏打入冷宫也是在观察娘娘的态度，娘娘若是跟那种欺君罔上，妄想独揽政权的人走得太过亲密，恐怕皇上也会忌惮的，因此我便说服淑妃娘娘一定要与元氏为敌，只是不知她接下来会如何对付元氏，心里总有些慌慌的。” 沈宁烟叹了口气，说完这话之后，便露出了很是担忧的模样。 她如今不得不未雨绸缪了。 淑妃对付了元氏，会有什么后果她心里很清楚，要是荣王知道这件事，必然会生气怀疑，先把这件事说清楚，也有利于摘开嫌疑。 听完这话，荣王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他不由沉吟道：“母妃应当会有分寸的，身边还有春燕姑姑在提点，只是小惩大诫让元氏在冷宫里彻底死心就行，这件事你不用太过担心，倒是你们永乐王府实在是太委屈了，到现在还被我母妃怀疑。” 想到这里，荣王顿时更加痛恨元贵妃。 要不是这个女人，他母妃和永乐王府不至于闹到这个份上。 听完他的话，沈宁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殿下不用这么说，只要淑妃娘娘能够好好的就行了，既然有误会，以后能够解开就会万事大吉，倒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打个赌 “我替母妃谢谢你，这件事你操心许多，实在是辛苦了。”荣王扬起一抹笑意，看着沈宁烟的眼里满是真诚。 沈宁烟眼神微闪，忍不住问道：“难道殿下就没有想过吗？终有一日再亲密的朋友也会变成敌人。” “你这话是在暗示什么吗？放心吧，咱们绝对不会成为敌人的，我要跟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哪怕你已经属于永乐王。”荣王扬起笑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话里真正的意思。 看着他这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沈宁烟的心里很复杂。 像荣王这样的人，除非被逼到一个份上，否则绝对不会轻易和谁翻脸。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利用荣王来做成很多事。 每每心里愧疚的时候，沈宁烟都无法直视荣王的眼睛。 看她一直沉默，荣王突然开口：“对了，今日舅舅来找过我，说让我下令直接处置沈家。” “处置沈家？”沈宁烟挑眉，着实有些惊讶。 刑部尚书以前被沈家用魅女算计过，心里有气想要发泄也无可厚非，只是她着实没有想到，刑部尚书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想要整治沈家。 沈家已经是阶下囚，没必要再强行针对啊。 看她露出不解的表情，荣王忍不住挠挠头，“我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想的，但他觉得这眼下直接对付沈家会立功让父皇满意，父皇现下对沈家很是不满，因此在知道沈家有可能迟迟不会被斩首的时候，想要我来出头立功。”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倒是没有放在心上，“皇上没有下令处置沈家，那是因为觉着沈家的下场已经有了定夺，没必要再单独下旨处置，殿下可以代替皇上来处置沈家，只是记得不要干涉太多，利用自己的权力做很多事，只会让皇上忌惮不满。” “我知道。” 荣王露出灿烂笑容，“一直以来你都是真心待我的，这辈子不能娶你，下辈子我定然来找你。” “……好。” 沈宁烟勉强笑笑，下意识攥紧衣袖。 不知为何，她如今是越来越不能面对荣王这么天真没有防备的样子了。 荣王还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兴冲冲道：“你今日难得来东宫找我一趟，不如咱们去醉仙楼吃酒吧？那儿新上了几道招牌菜，我听人说还真不错，咱们可以过去好好享受一番。” 听完这话，沈宁烟连忙摆摆手：“不必破费了，殿下自己去就好，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就先失陪了。” “什么事能连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啊？我是真的想带你去看看，你总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吧？这也算是我对你的报答了，毕竟你千里迢迢来提醒我母妃，又跑来跟我解释这么多。”荣王越说越真诚，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只好点头道：“既然荣王都这么说了，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这才对嘛。”荣王终于露出放心的笑容，立刻带着她匆匆离开了东宫， 沈宁烟跟着他去往醉仙楼，可是刚到就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姜元秋怎么在这里？ 她犹豫片刻，刚要上前打招呼，就见姜元秋跟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一起吃饭。 沈宁烟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打扰，却总觉得那个男人很是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呢？咱们走吧，跟我来。”荣王拽了拽她的衣袖。 沈宁烟再看了一眼，只得跟着他一起离开。 两人落座在包厢之内，她依旧有点心不在焉。 射沈宁烟仔细想了想，姜元秋自从哥哥去世便大受打击，一直闷在家里不出来，从未跟任何人轻易接触过，眼下却会跟一个陌生男子出来吃饭，难道这么光明正大的出来。就不害怕其他人看到对她这个公主议论纷纷吗？ 再说她是有夫之妇，承受这样的流言蜚语，难免对皇家声誉有所影响。 “你为何看着如此心不在焉？是不是不愿与我出来用饭？”荣王突然开口，脸色有些难看。 闻言，沈宁烟回过神来，“没有，方才在门口看到了元秋公主，不知她为何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没有避讳其他人。” “真的吗！我去看看。”荣王顿时有些感兴趣，起身就要去打探。 沈宁烟愣了一下，连忙上前阻拦，“殿下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万一他们只是出来吃饭呢？咱们想太多也不好。” “什么想太多不想太多的，她跟一个男人出来吃饭就是不对劲，说不定是有猫腻的，说到底她也是我妹妹，我不能坐视不管，先去看看再说。” 荣王边说边拉开门，毫不犹豫地下楼了。 沈宁烟突然很后悔跟他说这些，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下去。 两人来到楼下，立刻在角落里发现了姜元秋和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们有说有笑，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有两双眼睛盯着。 荣王愣了愣，迟疑道：“那不是禁军副统领柳白吗？” “那个男人是禁军副统领？”沈宁烟听得有些惊讶。 怪不得她觉着眼熟，原来是禁军在京城里多次巡逻的时候，她几次都见过这个男人。 只不过柳白今日没穿盔甲，要不是荣王提醒，她还真没认出来。 想到这里，沈宁烟连忙低声提醒：“恐怕他们两个是有什么正经事说，咱们还是走吧，不要在这里打扰了。” “别啊，你没看出来吗？他们之间有猫腻。”荣王连忙拉住她，不肯就这么轻易放过。 沈宁烟迟疑片刻，“不能吧？我看禁军副统领为人正直，不像是胡来的人。” 要是柳白对姜元秋有什么想法，定会隐藏起来这样的心思，否则被别人发现了，他就是罪人。 现在正儿八经的驸马爷是于毅，除非姜元秋和于毅和离，否则两人绝对不能走得近。 荣王摸着下巴，自信满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不简单，不如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沈宁烟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两情相悦 荣王若有所思地笑了，“就赌柳白对元秋有意。” “好，可以试试。”沈宁烟若有所思地说出这话，心里有很多想法。 如今姜元秋没了哥哥，很快皇帝就要不久于人世，到时候她在世上孤苦无依，和于毅感情不好，恐怕会终日郁郁寡欢。 这个柳白若是她喜欢的，她大可以和离之后嫁给柳白，这样也不算耽误了自己。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发现自己特别希望姜元秋能够幸福。 两人说走就走，立刻来到了姜元秋两人所在的桌边。 看到他们来了姜元秋很是惊讶的起身，“荣王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来这儿吃饭，不想就在这里碰到了你们，你们为何会在一起啊，从来没听说过你们认识。”荣王来回打量着她和柳白，像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沈宁烟也在一旁轻轻笑着，并未露出八卦的目光。 可他们明明没有表现出任何古怪的样子，姜元秋却微微脸红了。 她亲咳两声，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脸颊，“不巧在这里碰到了禁军副统领，想着以前也算是说过话，便一起凑在这儿吃顿饭。” “确实如此，劳荣王殿下担心了。”柳白也跟着站起来解释。 看见他们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样子，荣王却露出了尽在掌握的笑容，“不必掩饰了，我都已经看出来了，你们两个最近有点猫腻，是吧？” 此话一出，姜元秋和柳白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知道他这话说的有些难听，沈宁烟连忙在背后扯了扯他的衣角，接着开口道：“这儿吃饭不方便，人多眼杂的，不如咱们包厢里面去吧？”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好好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姜元秋微微蹙眉，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咱们就走吧。” 四人一起来到了包厢，面对大鱼大肉，任何人却都没有胃口。 短暂的沉默之后，沈宁烟先开口了，“元秋，你们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若真是普通朋友，那别光明正大出现在这儿了，否则让人看到了会议论纷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平常人有多好事多嘴。” 听完这话，姜元秋勉强笑笑，“我跟他确实不是普通朋友，我们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已经暗地里接触半个多月了，只是如今我的身份还摆在这里，不能够与他真的在一起，也只能借着这样的机会见面，酒楼里人多，但我想着正因为人多眼杂，许多人都看着我们同坐在一起吃顿饭，应当不会有人议论什么。” 听了这话，沈宁烟却只想笑。 “你想多了，他们定然会议论的，他们只要看到你跟其他男子在一起，便会察觉到不对劲，不过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为何没有考虑先和离呢？” 一听这话，姜元秋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忍不住看向柳白，有些欲言又止， 一看他的反应神经，沈宁烟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就转而跟着看向柳白，正色道：“”你对元秋是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回小姐的话，我对公主殿下十分喜欢，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更知道她如今已经嫁给于毅，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不连累我们两个人的名声。”柳白对她拱拱手，将所有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沈宁烟倒是惊讶于他的实诚。 她确实明白，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会有怎样的毁灭性的打击。 而姜元秋为公主，柳白为禁军副统领，两个人在京城中都是十分重要有名望的人物，若是做出不妥的事情来，一不小心就会被京城中的吐沫星子淹死。 若是他们真对彼此有意，也不该有其他的任何想法。 沈宁烟想到这里，这才淡淡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们想法子能够和离之后，理所应当的在一起就行，柳白我问你，你是真心实意要娶元秋为妻，想要照顾她一辈子吗？” “当然，公主殿下这些年受苦了，嫁给于毅也没有过过一天开心的日子，她如今孤苦伶仃的没有人照顾，我想把她接到我府里来照顾她一辈子，只要她不嫌弃我的话，。”柳白极其认真的说出这番话，眼里满是诚恳与笃定。 沈宁烟看着，突然有些唏嘘。 天底下的女子，谁不想要这样被坚定的选择呢？ 她看向姜元秋，果然发现她一脸羞涩幸福，很是沉溺其中。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沉吟道：“元秋，你们既然已经做好准备，那你就准备回家跟于毅把事情说清楚吧，不过他若是不想让你离开他，那你就只提和离的事，反正你们两人和离是你说了算的，你和离之后，过段时间再和柳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京城的百姓们也不会说什么。” 听完这话，姜元秋突然抬起头，双目满是期待，“我真的可以和离之后嫁给柳白吗？” “当然，只要你们两情相悦，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们一不缺银子，二也没有任何顾虑，就应该好好在一起，幸福快乐一辈子。”沈宁烟说到此处，心里忍不住有些同情于毅。 于毅不过是个普通人。和姜元秋秋一开始也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只不过是因为这样那样的误会，让他和姜元秋形同陌路。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不止想看姜元秋一个人幸福，也想看于毅找到自己幸福好好过日子。 姜元秋听得认真，此刻点头如捣蒜，“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照做，今日我就和于毅好好谈谈，不管他愿不愿意，我始终都是要和离的，反正这件事情我说了算。” 她贵为公主，官府面前和离，任何人都不敢阻拦，哪怕于毅不愿意都行。 沈宁烟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其实我还想告诉你，你从成亲到现在不只是自己的生活被毁，同样遭殃的也有于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跟他好好说，凡事不要闹得太难看，有始有终的结束你们的夫妇生活。” 第五百一十四章 好消息 “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吧。”姜元秋轻轻一笑，眼里却闪过一抹忧愁。 于毅跟她过日子之后，就没有一天开心过，结果她突然爱上别人要和离，不知道于毅得知这件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看着她不怎么自信的样子，沈宁烟心里有数，上前握住她的手，“不管怎样，你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勇敢尝试争取才是最好的办法，不管怎样，跟于毅好好说，事情肯定会解决的。” 说完，她看向柳白，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继而又笑吟吟看向荣王，“殿下，你是元秋公主的妹妹，若是能够跟她一同去和于毅说这件事，相信于毅不敢不同意的。” “好，我这就跟元秋走一趟，那你去哪里？”荣王瞪大眼睛，显得很是好奇。 沈宁烟轻轻笑了，“我回府，有重要的事做，就不能陪你们过去了。” 说完，她转身先行离开。 等沈宁烟来到街口的时候，便特地在巷子口停留下来。 不过多时，那抹身影如她期望般出现。 “沈小姐，不知你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柳白挑眉，笑吟吟看着她。 沈宁烟抿了抿唇，低声道：“元秋就算是和于毅和离，跟你在一起恐怕也需要皇上赐婚，近来宫中是多事之秋，恐怕你们的事不适合在这种时候提起。” “我明白小姐的意思，不到可以彻底稳定下来的时候，我是不会轻易向皇上提起这件事的，毕竟公主改嫁也不是什么好事。”柳白认真地回答。 听完这话，沈宁烟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再忍耐忍耐，等到了可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提醒你的，咱们就此别过吧，我还有事忙。” “多谢齐小姐，慢走。”柳白拱拱手，目送她离开此处。 沈宁烟转身离开，走到街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四周。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莫名很不舒服。 沈宁烟努力忽略这种感觉，回到永乐王府，就见户部尚书正从里面出来，跟在后面的是兵部尚书。 两位大臣都来了？ 她心中疑惑，下意识躲在旁边的后门侧，等到两人出去才进了院子。 看到她满脸的茫然，姜凌寒率先开口解释：“他们来商讨近日提携几个武将的事，我从府里护卫中挑出几个人去交给他们安排了，不过多久，朝廷中的武将就都听我们号令。” “但最关键的是拿下禁军统领不是吗？没有他的支持，咱们不可能一举对付荣王和淑妃。”沈宁烟定定看着他，眉眼间满是担忧。 她心里有些害怕，害怕禁军统领坚定忠心皇帝，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多了很多麻烦。 听了这话，姜凌寒眼神微闪，半晌才迟疑道：“想要拿下禁军统领不是那么简单的，如今的禁军统领雷霆是祖上三代单传统领之位，因着对皇帝忠心耿耿，在京城中的地位才会屹立不倒，他若是造反，除非发生天翻地覆的大事。” “说到这个，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沈宁烟眨眨眼，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见状，姜凌寒不由很是好奇，“什么事？说来听听。” “今日我和荣王一起出去用饭，碰到了姜元秋和禁军统领在一起，他们如今已经两情相悦，姜元秋正在筹谋着如何和离好和柳白在一起。” 沈宁烟说到此处，忍不住勾唇笑。 她知道，柳白是跟着禁军统领多年的人。 “柳白一直跟着禁军统领，这人知道禁军统领的任何喜好……” 姜凌寒沉吟着，眼里满是异样的光芒。 “你觉着这个消息有用吗？”沈宁烟定定看着他。 不管任何时候，出了任何困难，她都想要帮到家里。 姜凌寒忽然绽放出笑容，“这还真是一个有用的信息，若是柳白和姜元秋的事成了，凭借你和姜元秋的关系，势必可以亲近他，他说不定会帮忙说出一二线索的，到时候想亲近禁军统领就不在话下了。” “只要能帮到你就行。”沈宁烟没多想的说出这话。 可姜凌寒听完之后，眼神顿时变了。 他没有想到，沈宁烟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他开心，他想要达成的目的这个目标在默默付出，而他却很少能够认真的认识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姜凌寒心中莫名愧疚。 他上前紧紧抱住了沈宁烟，“得你如此，我这辈子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了，若是得到帝位替父亲报仇，哪怕我不要这个皇帝之位，跟你去闲云野鹤也是好的。” 在他心里，皇位远远没有沈宁烟重要，但有些时候，想要夺得皇位并不是想要那个权利，更多的是想要替父亲完成当年没有完成的夙愿，就凭这一点，他不得不坚持，但又觉得有时候还委屈了沈宁烟。 沈宁烟不以为意的笑笑，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别如说这种话，既然这本该就是属于你的皇位，你就得好好受着。” 她话音刚落，余新便匆匆从外边进来了。 看到两人相拥的姿势，余新顿时愣住，脚步犹豫着往后退，“属下……现在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那属下半个时辰之后再来汇报。” 说完，他连忙转身就跑。 “回来。”姜凌寒立刻出声叫住。 余新挠挠头，只好乖乖的走过来，对他们嘿嘿一笑，“属下不是故意闯进来的，王爷别生气。” “本王并没有生气，只是想让你有话直，说说吧，到底出了何事？”姜凌寒背着手，又恢复了往日里严肃冰冷的样子。 一听这话，余新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宫中方才刚传的消息，说是淑妃去冷宫杀害了元氏，现下元家哭着闹着想要皇上给个说法，皇上已经焦头烂额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淑妃。” 冷宫的女子本就贱如草，是任何人都可以欺负的存在，但并不代表这种人是其他人可以动的，这些人就算是被废了，那也是曾经在皇家待过的嫔妃，只有皇帝能够处置，其他人处置便是没了规矩。 第五百一十五章 寻求帮助 “淑妃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沈宁烟挑眉，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疯狂，当真冲到冷宫把元氏给杀了。 “是啊，现下皇上不知道如何处置，一方面是因为淑妃乃是荣王的生母，另一方面更是因为淑妃没有认错，还一副为皇上分忧的样子。”余新撇撇嘴，只觉得这事闹心。 听完，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俱都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意。 看着他们这么默契的样子，余新再次挠挠头，“怎么，这件事还是什么好事吗？” “淑妃给皇帝惹了大麻烦，自己也仗着身份任意妄为，可皇帝要处理大麻烦来保着她，你说皇帝心里会如何作想？”沈宁烟解释两句，笑容越来越深。 余新听得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上前两步，轻声问道：“那皇上为了面子护着淑妃，不给一个责罚和交代的话，元家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更何况姜汝嫣这个公主还在宫中。” “那就是皇帝如何处置的事了，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沈宁烟挑了挑眉，并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说来说去，要顾及这么多的人始终都是皇帝，这回就看皇帝到底是心里的气大过于理智，还是想要护着淑妃这个荣王的生母。 几人在府里说着话，管家忽然匆匆进来，“王爷，荣王殿下来府里了，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跟您商议。” 闻言，沈宁烟不免有些意外，“他竟然来了这里？” 她原本以为，荣王得知这件事之后会立刻赶往皇宫，只要他为淑妃求情，淑妃定会被从轻发落。 此刻来到永乐王府，这是什么意思？ 看出她很是茫然，姜凌寒开口道：“不如你与我同去看看？” “好。”沈宁烟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两人赶往正厅，刚到就见荣王正坐立不安地喝着茶，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阴沉。 “殿下这是怎么了？”沈宁烟微微蹙眉，担忧地走过去询问。 荣王看到她也来了，不由得眼前一亮，“你也听说了宫中发生的事，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我是吗？” “确实如此，我害怕殿下想不开，宫中现下情形如何了？说实话，殿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去问清楚，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给淑妃娘娘求情。”沈宁烟坐在他身边出谋划策。 倒是跟她一同进来的姜凌寒孤零零站在旁边，像是被完全遗忘了。 听完这话，荣王忍不住叹气，“我已经试过了，可我刚到御书房想要给母妃求情，就被我父皇挡了回来，父皇说，任何人给她求情都要去乾坤殿禁足三日不能出来，我当然不能禁足三日，眼睁睁看着母妃受罚，所以也只好出宫找你们想办法了，到底该怎么办呀？” “母妃为何偏要去冷宫杀了元氏呢？那种人不好惹的，就算她已经被打入冷宫，在父皇心里也是有份量的。” 他挠挠头，越说越觉得不解，更是烦躁不安。 看着他这副心烦意乱的模样，沈宁烟连忙安抚：“殿下不要胡思乱想了，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荣王抬头，对此很是不解。 沈宁烟叹了口气，低声道：“是我进宫说了不该说的话，告诉娘娘替元氏求情会招来皇上忌惮，所以她应当远离元氏甚至是帮着皇上对付这女人，可我没想到淑妃听了之后会……会下杀手。” 她越说越愧疚，立刻起身道：“殿下直说吧，无论我怎么受罚，怎么补偿都心甘情愿，没有任何怨言。” 听完这话，荣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你不要多想，就算你说了这样的话，去冷宫将那个女人杀了的人也是我母妃，任何人都左右不了，母妃的行为是他自己决定要这么做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可我还是觉得心中不安，咱们得想个法子，让淑妃娘娘平安脱险才行。”沈宁烟故作着急，实则心里毫无波澜。 她原本就是要借着元氏这个人来除掉淑妃，到了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心软。 再说现在元家闹起来，淑妃的所作所为也触碰了大忌，就算有人帮忙，她也不会轻易被皇帝原谅的。 “我来找你们就是商量办法的，永乐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来帮帮忙，叫我父皇不追究母妃？元家虽然闹，但元氏说到底也是一个被分入冷宫的人了，就算死了也无妨。” “因此，你母妃就只有一个错了，就是擅自处置了只有皇上才能处置的冷宫之人，只要想办法将这个事情了结就行了。”姜凌寒终于开口一说，就好似说到了点子。 荣王听得点头如捣蒜，抓住他的胳膊激动道：“你说得对，我母妃这件事情就全都指望你了，你快说下一步要做什么？” “下一步你就进宫去告诉皇上这些事情，说你母妃在没有做错，为他分忧也是一番好意，只要他不狠狠责罚你的母妃就行。”姜凌寒始终风轻云淡，仿佛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有额外情绪。 “这样行得通吗？”荣王迟疑着问出这话，心里还是打鼓。 “皇上也不想让淑妃娘娘出事，否则就不会那么为难了，是因为元氏的娘家人要说法才会左右为难，只不过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皇上若是心烦，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置，所以要不要去求你自己想清楚。”姜凌寒低声告诫，将责任摘的干干净净。 哪怕皇帝真的心烦降罪于荣王，或者怀疑有人在背后给荣王出谋划策，恐怕也找不到永乐王府的什么证据。 荣王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听完之后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你说得对！我现在就进宫和父皇说清楚，到时候元家人就要想闹也闹不成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说完，他匆匆离开。 “好消息？今日中午以后，的确都是好消息了。”沈宁烟若有所思的笑了。 她着实没想到，淑妃会蠢笨到这个份上。 “你觉得皇帝真能处置她？”姜凌寒突然开口。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从此反目 “为何不会处置？皇上并不是为了保护淑妃才左右为难，而是顾及荣王没有下手罢了。” 沈宁烟眯起双眸，已经看透一切。 她心里明白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敏感多疑，并不会全然相信任何人。 之前将元氏打入冷宫，也是为了试探淑妃的心思，既然淑妃不顾任何人的看法，就直接冲去冷宫仗着权势杀了元氏，皇帝心中定然猜忌不满。 皇帝担心这样的女人做皇太后，之后会为祸后宫，更担心荣王做皇帝都做得不安心，因此才想要处置，但荣王不同意，他更不能为了一个废人就这么解决了淑妃，所以才会左右为难。 “荣王替淑妃求情，就说明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哪怕他明白冷宫中人只有皇帝才能处置，也为他母妃求情，想要为母妃开脱，这样一来，皇上就会觉得他被淑妃教坏了，淑妃接下来的下场，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出问题以后也是会爆发的。” 沈宁烟有理有据的分析，仿佛已经看到了故事结局。 在淑妃决定出手的时候，就已经输到一败涂地，不过她也着实没有想到，淑妃身边的春燕向来聪明，竟然也没有阻止。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已经彻底明白了她心中所想，“那接下来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他倒是想看看，荣王求情之后。皇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两人在府里等待着，宫中却始终都没有消息就当沈宁烟想要进宫一探究竟呢时候，府里突然来了一个未曾来过的客人。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定定看着管家，“你说谁来了？” “是汝嫣公主，特地过来见你。”管家解释一句。 听完这话，沈宁烟的心情很是复杂。 现下姜汝嫣突然没了生母，心里肯定是难过的，而她身边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才会出过来找自己的吧？ 思及此，沈宁烟叹了口气，起身去正厅相见。 姜汝嫣就坐在太师椅上，红着眼看向桌边茶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汝嫣，你怎么突然出宫了？”沈宁烟心揪了起来，连忙快步走过去。 看到她出现，姜汝嫣并未起身迎上去，而是紧紧盯着她，眼里满是刻骨的仇恨，“是你，是你撺掇淑妃去对付我母妃，这才致使我母妃惨死是不是！” 沈宁烟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元贵妃，反而是元贵妃过河拆桥在先，才让她不得不出手。 可她对付元贵妃，只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姜汝嫣。 这个孩子那么相信她，她却和姜汝嫣的母妃互相残杀，现下落得这个下场，不管以前她和姜汝嫣有多要好，这份姐妹情也只能终止了。 思及此，沈宁烟竭力让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的，“我没有办法，不是我死就是她死，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成了敌人，这个局面你早就应该想到。” “她已经被打入冷宫，你也算是大仇得报，就非要赶尽杀绝让我失去生母吗？”姜汝嫣突然大声质问，眼泪不断流下来。 沈宁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有自己的立场，有不得不做的事，在这个过程中不得不伤害她不想伤害的人。 “对不住，于你而言我确实做得不对，但于我和元贵妃之间的恩怨而言，我这么做无可厚非。” “是吗？你就不怕我为母报仇？”姜汝嫣上前两步，语气越发怪异。 听出她话里的试探和威胁，沈宁烟勾了勾唇，“你为母报仇是应该做的，不过你若是伤害我和姜凌寒，我自然会反击。” “你别得意，我肯定会为母妃报仇，你和淑妃一个都逃不掉！” 姜汝嫣擦去泪水，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等等。”沈宁烟上前两步，一时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 姜汝嫣并没有回头，语气也很生硬。 “你上回说苑陶胭脂用完了，我托人给你买了一盒，你既然来了，顺便带走吧，反正我也用不着。”沈宁烟从袖里掏出一盒胭脂，走过去放在她面前。 姜汝嫣接过来，不明所以地望着她，“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前日。”沈宁烟挑了挑眉，“那时候你提过想要这样的胭脂，我便买来了，既然是那个时候买给你的，就跟现在的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拿着用吧。” 姜汝嫣咬着唇，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沈宁烟，这个想办法利用别人杀了她母亲的人，她不知道怎么原谅，但以前那些日子也是真心实意相伴度过的。 看她迟迟不说话，沈宁烟不由叹了口气，“拿着吧，我先走了。” 她说完，自己先从正厅离开，没有再关注姜汝嫣此刻在想什么。 涉及到人命，所有亲情友情都会变质。 元氏是姜汝嫣和她之间的隔阂，恐怕从今以后都不能消除了。 看着她的背影，姜汝嫣缓缓攥紧拳头，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我不会放过你的，哪怕我还想叫你一声姐姐。” * “小姐，你这么有恃无恐，就不怕姜汝嫣做什么吗？” 苏荷端着热茶过来，好奇望着自家小姐。 闻言，沈宁烟依旧仔细看着医书，随手接过茶盏，“这有什么好怕的？皇帝现下为了如何处置淑妃的事焦头烂额，顾不得她。” “可她毕竟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若是在御前说出小姐和这件事有关，到时候还不知道皇帝会如何想。”苏荷托着腮，眼里满是忧愁。 沈宁烟垂眸，认真想了想才道：“她不会让淑妃逃脱的，哪怕再找办法对付我，也不会让淑妃全身而退，这个你不必放在心上。” “奴婢明白了。” 苏荷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小姐，你这两日为何闷在府里看医书啊？不知王爷在外头和几位大臣在商量什么，这两日也是彻夜未归。” “看看医书不好吗？总有一些东西学到了可以保护自己，不过这两日闷着也确实不好，你跟我去看看姜元秋吧，也不知道她和于毅怎么样了。”沈宁烟放下医书，揉了揉眼睛。 第五百一十七章 碰到旧人 沈宁烟带着苏荷去往于家。 刚到了家门口，就听到了于毅的大吼声。 “凭什么？凭什么你坑害我还要和离跟别人在一起？那我怎么办？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姜元秋涨红着脸，紧紧攥住拳头，“我只不过是找到了喜欢的人，想还你我自由，你还是放过我吧，这样下去咱们谁都不好过。” “那就谁都不好过！我已经生不如死了，你想要抛弃我这个烂摊子去找别人，门都没有！”于毅的声音越发提高，左邻右舍开始纷纷有人出来探听。 看着他们俱都很是好奇的样子，沈宁烟忍不住皱眉。 这样闹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姜元秋红杏出墙，非要甩了痴情的于毅呢。 苏荷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姐，咱们还是赶快想个办法吧，不能让她们就这么闹下去。” “于毅不同意，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件事本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就算姜元秋贵为皇室公主，也不能如此任意妄为，她可以强制和离，但传出去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还是先别让他们就这么僵持下去吧，你进去提个醒先。” 沈宁烟生怕自己突然出现，会让于毅以为自己是帮着姜元秋的，万一有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你去劝说劝说，提醒他们小点声。” 苏荷答应一声，连忙上前拍门，拍门声突然响起，于毅大吼大叫的声音瞬间消失。 不过多时，于毅过来把门拉开，看到是苏荷时愣了愣。 他隐约记得这好像是谁身边的丫鬟。在他还没说话的时候，苏荷就已经对人行礼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你们这样喧哗，打扰左邻右舍歇息是怎么回事？关起门来，自己小声解决不行吗？” 听到这话，于毅还以为她是住在周围的人，只好点点头，“对不住了，我小声些不会再打扰到你们了。” 他话音未落，苏荷就已经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姜元秋铁青着脸站在院里，紧紧攥着拳头，看着像是很狼狈的样子。 苏荷心有不忍，连忙上前两步紧紧拉住她的手，“小姐就在外面等着呢，明天跟我来吧。” 姜元秋眼前一亮，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拉了出去。 “我先带着她到别处坐坐，你好好冷静冷静吧，就算是要和离，也应该坐下来慢慢说，不能这么大吵大闹额。”苏荷说完，拉着姜元秋径直隐没在巷子里。 看着她们的背影，于毅半晌才反应过来。 那不是沈宁烟身边的丫鬟吗？ 就在他想追上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茶馆里，沈宁烟默默攥紧茶盏，看着眼前的女子哭得双眼发红，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轻声安抚道：“别哭了别哭了，于毅这样的反应你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吗？他这些日子过得不好受，你就算是想要迫切跟他和离，也应该好声好气跟他说，否则他若是激动起来，你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听了这话，姜元秋不禁更加伤心了，“当初我嫁给他，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他也生不如死，是他非要不和离的，现下我要和离，他又不放我走，还说我故意不让他过好日子，难道不是他霸占着我不肯放过吗？就因为我当初骗他已经和别人有了夫妻之实吗？” 她声声质问，眼泪不断的落下来。 看到她这样的模样，沈宁烟很是无奈。 她不由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你们之间有诸多误会没有解开，现下就算是想解也不成了，在这种时候你更要跟他好好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否则你这样继续强硬下去，他还是不肯与你和离，你强制和离纵然能够逃脱，但官府那边你要怎么解决？” 听完这话，姜元秋露出了很是无奈的苦笑，“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若我不是当初心死了执意要嫁给他，又何必落得这个下场？现下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可能这就是我做的孽吧，我活该。” “千万别这么说，这件事可以怪任何人，但你又不可以怪自己，再想想办法让她冷静两天。”沈宁烟连忙安抚，不想让她心里太过难受。 不过她也知道，于毅这辈子算是真的毁了，他哪怕是和姜元秋和离，有一个曾经是驸马爷的名声，任哪个女子都不愿意再嫁给他。 毕竟他连公主都留不住啊，对普通女人能好到哪里去。 想着想着，沈宁烟就又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为姜元秋想出一个好办法时。门口突然探进来一颗脑袋。 “是谁在那里？出来！”苏荷立刻训斥，走过去拉开包厢门，才发现眼前的女子是兵部尚书李孔德的女儿李巧儿。 自从李巧儿看到姜凌寒成亲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眼下突然出现在这里倒是稀奇。 沈宁烟连忙对门口摆摆手，“进来吧，好久不见你了，最近过得还好吗？” “好的很，就是王爷经常来府里找我父亲，我都被父亲赶出来很多次了，他嫌我碍事，我没想到你还能在这里碰到你。”李巧儿笑盈盈的进来，这才发现有公主在场。 她急忙行礼，不好意思道：“参见公主殿下，刚才小女方才没有认出来你，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你坐吧。”姜元秋勉强笑笑，正因为和离的事情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情跟她计较这些规矩。 李巧儿轻轻一笑，吐了吐舌头坐在她的对面，切和沈宁烟拉了拉手。 一时间包厢的气氛有些尴尬，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元秋轻咳两声，先开口道：“你们若是叙旧就先聊吧，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你若是不想在那里住的话，就来永乐王府陪着我住，先冷静几天，让于毅自己想想，再这么纠缠下去没有什么好处。”沈宁烟跟着起身，紧紧拉住她的手。 听到这话，姜元秋只是摇摇头，“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解决，从来不会逃避，哪怕冷静，我要也要回到他面前，让他看着我冷静。”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的背影，李巧儿八卦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是公主和驸马爷闹别扭了吗？” 第五百一十八章 溜须拍马 “他们要和离。” 沈宁烟叹了一口气。怅然地望着窗外，不知道这对冤家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彼此放过。 李巧儿哇了一声，“难不成公主殿下真喜欢那个柳白啊？” “你知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沈宁烟顿时惊讶地看着眼前人，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知道此事。 李巧儿撇撇嘴，“我知道没什么稀奇的，那个柳白跟别人在一块喝酒的时候，我爹正好经过，听到他说着此事，还跟别人炫耀拿捏了公主。公主还要为了他和离，我本以为他这是喝醉酒吹牛，如今没想到是真的。” 她解释一番，将自己知道的事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沈宁烟听得脸色彻底难看。 她原本以为姜元秋又找到了真正的爱情，发自内心的想要祝福她跟柳白能够一生一世在一起，却没有想到柳白不过是玩玩而已。 “那柳白看可是禁军副统领，看起来为人正直是翩翩公子，怎么会做出这么恶心人的事？”苏荷顿时生气了，张口就骂。 沈宁烟连忙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沉声道：“或许……其中还有什么隐情，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不要在这里大吵大闹的，以免被别人听到了。” 一听这话，苏荷立刻噤声。 她心里忍不住为姜元秋担心起来。 以前她不喜欢姜元秋，是因为这个女子在对付自家小姐，可现下姜元秋已经不针对自家小姐了，看这个女子被骗，她心里也很难受的。 为何除了王爷，这京城里看着就没一个好男人呢？ 李巧儿连忙拍拍她们的手，“公主受骗上当了，这件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呀？若是想要去暴打那个柳白一顿，记得带上我，我也要去！” “你到底是去帮忙还是凑热闹的？”沈宁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不惯李巧儿什么热闹都凑，拎不清大小的样子。 李巧儿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你知道，我不就是想帮个忙嘛？虽然也喜欢凑热闹，但这跟那个没关系，不管怎样公主还挺可怜的，被人骗成这样，若是我的话我都不想活了。” 听完这话，沈宁烟并没有随着说什么，反而皱着眉，神色渐渐凝重，。 她也想到了这个。 姜元秋就跟着于毅那么久都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是生不如死的，现在终于遇到一个柳白，以为是自己的救赎，而她的柳白却就是骗她耍她的，甚至比于毅还要恶劣。 若是姜元秋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会大受打击，甚至一病不起。 毕竟除了她哥哥过世之后，这个柳白可就是她唯一的柔软和希望了。 沈宁烟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忍不住站起来在窗边走来走去，就是拿不定主意。 看她如此担忧，李巧儿也收起了玩笑的意思，认真道：“其实这件事情还是先瞒着公主殿下吧，等查清楚柳白到底对她是什么样的心思再做决断，若是个花花公子只是玩玩而已，那就毫不犹豫把他交给皇上，若是他真心对待公主，公主何尝不能试试跟他在一起呢？有的男人醉酒之后说一些违心的话也挺正常的，也许他根本就不是故意的。”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依旧紧紧皱着眉没有开口。 她知道，恐怕柳白并不是有口无心随意说出来的，这种极具深谋远虑的计划，恐怕是柳白心里已经酝酿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做了。 柳白不是什么好人，不能就这么放过，让姜元秋再搭上自己的全部感情和一辈子。 思及此，沈宁烟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对李巧儿笑了笑，“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再叫你，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在这里喝茶了。” “千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是想办法去调查柳白呢，不过我也不会跟着你添乱，我先走了。”李巧儿十分知趣，没有跟她说太多，便摆摆手转身离开。 而沈宁烟也没有耽搁，立刻带着苏荷前往王府。 等她到了王府之后，就见姜凌寒和余新还都没有回来，眼下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供她指使的人。 “小姐，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尉迟突然走过来好奇地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何一直在这里东张西望的。 看到她出现，沈宁烟先是愣了愣，继而露出十分惊喜的眼神，“就是你了！” “什么就是我了？”尉迟睁大眼睛，不解地望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沈凝烟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是这样的，那个禁军副统领柳白不是什么好人，可他现在把姜元秋迷得五荤八素的，因此我就想让你查一查你柳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好是坏，能不能值得公主托付终身，只要这些弄明白了我才能安心。” 她不想看到姜元秋再受任何磨难了。 听完这话，尉迟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好，就这事就不麻烦王爷和余新了，我自己就能够解决，不过这个禁军副统领我倒有所耳闻……” 尉迟说到此处，忍不住露出了冷笑。 看着他这副模样，沈宁烟好奇道：“怎么，你认识的柳白是什么样的人？” “柳白一个羸弱的公子，看着就像是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做禁军副统？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靠的可不是武功和实力，而是溜须拍马，他知道雷霆喜欢被人夸，因此日日跟在身边拍马屁殷勤奉承，这才混到了一个副统领的职位，如今便不得了，还敢勾搭公主，真是不要脸。”尉迟撇撇嘴，话里话外就没有一句待见柳白的意思。 他知道柳白是什么样的人，着实是看不起这种男人。 沈宁烟听了之后，心里已经有数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这种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多谢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不过你还是要去盯着柳白的一举一动，看看他这段日子到底在做什么，为何突然就盯上了公主。” 她并不觉得柳白和姜元秋是偶尔相识，这两人无论怎样都不能碰到一起。 第五百一十九章 施以援手 沈宁烟总觉得事情有蹊跷，每当这种第六感出现的时候，她都非常笃定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 而事实证明她只要有预感的事，十之八九也都会发生。 听完这话，尉迟没有耽搁，转身后匆匆离开了府里。 看着自家小姐越发冰冷的脸色，苏荷不解道：“小姐，你为何如此不快呀？就算柳白是个坏人，咱们查出来他的真面目告诉公主就行了，没必要如此费心费神的，你的担心多余了。” “若是突然说出来，没有真凭实据，姜元秋就会相信吗？就算她相信了又怎样，对于她来说还是不可接受的打击，不管怎样我都一定要查清楚，否则我心里不安心。”沈宁烟说完，立刻准备出门。 只是他就刚走到街上，就被迎面的一群人给吸引了注意力。 那群人正在围着什么人不断的议论着，突然有两个小厮冲出来大吼道：“你们谁会医术，能救救我们家夫人吗？我们家夫人快不行了！这一次出来的急没有带药，再晚半个时辰恐怕就要没命了，哪位好心的大夫出来救救人啊！” 一听这话，沈宁烟顿时皱眉。 她看看四周，这才发现长安街上根本就没有医馆，若是要去其他地方请大夫，恐怕还要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这两个小伙子是知道来不及了，所以只能无助的在路边求助。 想到自己刚看的医术，沈宁烟咬咬牙便要上前。 苏荷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拽住她，“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去？” “自然是救人了，难道你叫我眼睁睁看着那个夫人就这么死了吗？”沈宁烟没想到她会阻止自己，不由有些着急。 苏荷连忙紧紧抱住她的胳膊，“小姐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能带着两个小厮出来的夫人，那身份肯定不一般，你若是过去了恐怕会招惹麻烦，再说你不会医术，若是治不好让那些人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待不起，还是别过去凑热闹了吧！” 她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呢，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再说这种吃力不讨好还没把握的事绝对不能做！ 沈宁烟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要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否则我会后悔的，我既然学医术，就是为了以后能够江湖救急，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死在路边吗？你快去医馆里请大夫，我这就过去看看。”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挤开人群，“让开让开，我会一点医术。” 那小厮正大吼大叫着，看到她过来了，立刻双眼放光，连忙迎上来，“这位姑娘，你会医术么？” “略懂皮毛，不知道能不能救你家夫人，但是我可以试试。”沈宁烟如实解释。 “好好好，只要能够帮上忙都可以来试试，我们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若是让夫人出事，我们几个人非死不可，就死马当活马医吧。”小厮并不介意，她只是懂一点医术，便把她拽到了人群中。 人群中，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躺在地上，看起来十分年轻，像是刚成亲没多久。 她紧闭双眼，脸色已经憋得黑紫，仿佛是因为什么喘不过气来了。 沈宁烟皱了皱眉，蹲下来把了把那个女子的脉搏，发现她的脉搏很是急促，仿佛是要炸开一般。 她愣了一下，又捏了捏女子的脖子。 女子的脖子生硬发肿，一看就是有什么疾病。 沈宁烟突然想起，她前两日在医书上看到这样症状的人，都是误食了东西，食物中毒才会造成呼吸困难，但那小厮既然说了是病，有相同症状的病，那就只能是…… 沈宁烟迟疑片刻之后，立刻有了主意。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不由分说狠狠扎进了女子的脖子上。 周围人吓得大呼小叫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呀？” “你若是不会医术，就别霍霍人家了行吗？你看她都被你扎出血来了。” “就是啊，你会不会医术啊！你这哪里来的野丫头？就别在这里瞎折腾了，万一把人家折腾死了，倒霉的还是你，快点起来吧，都已经去请大夫了！”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闪开闪开！” 人群中的看热闹的人开始大叫起来，生怕他把人家的人命给弄没了。 然而沈宁烟并不听那些人的话，依旧紧紧盯着夫人脖子上放出来的血。 旁边一个小厮顿时急了，“你别再伤害我家夫人了，赶快让开！” 说完，他就伸手去挡开沈宁烟。 沈宁烟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躲开，带她过来的小厮就立刻起身，把同伴挡开了。 他认真道：“你别这样，我曾经看过一个大夫诊治夫人，夫人就是这样被放毒血的。” 闻言，小厮挠挠头，就算担心也只能退下了。 沈宁烟全神贯注盯着女子的脖子，直到黑血流出来一大摊，她才拿出手帕帮女子止血。 这时，苏荷带着大夫匆匆赶到。 大夫拿出药箱蹲在女子身边诊治，沈宁烟只好退后两步，渐渐退出了人群。 苏荷连忙拽了拽她的胳膊，“小姐，咱们走吧，万一出了什么事赖上咱们怎么办？” “我既然已经诊治，就不怕被赖上。哪怕是因为我让这位夫人更加病重，我也会承担责任的。”沈宁烟不卑不亢的说完，就在外面安心等待。 不过多时，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跳下马车，急匆匆来到人群中，“我夫人怎么样？莺儿，莺儿！” “大人不必担心，夫人不知被何人诊治过，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还请大人先行派人去抬棉塌来，让夫人平稳地送回府里才行。” 大夫解释了两句，立刻提起医药箱。 男人连忙摆手让人去办，忍不住问道：“赵二，是谁给夫人诊治过？” “是她，是那位姑娘！她说会医术，便过来给夫人放毒血了。”小厮立刻指了指不远处的沈宁烟。 大夫也跟着点点头，“这位姑娘了不得啊，要不是她及时放血，恐怕老夫赶到的时候，夫人也会没命的。” 第五百二十章 表妹小霜 “这位姑娘。” 沈宁烟抬眸看到眼前魁梧雄壮的男人，不由无措了一下，“你是在叫我吗？” “正是，听说方才是你及时救治了我夫人，雷霆感激不尽，不知姑娘可要什么东西？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胭脂水粉，我都能满足，只要姑娘开口。”雷霆拱手行礼，说得很是认真。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却愣住了。 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就是禁军统领雷霆吧？ 正当她心中猜测的时候，苏荷已经先一步问出她心中所想：“你说你叫雷霆，难不成你是那个禁军统领雷霆？” 闻言，雷霆惊讶道：“没想到两位姑娘认识在下，在下正是禁军统领。” “我是齐思瑶，与永乐王爷定亲的那个，你应当知道永乐王爷吧？”沈宁烟着重介绍永乐王府，心里打着小算盘。 她没想到自己随手救治，竟然救了禁军统领的夫人。 姜凌寒正愁着怎么让禁军统领归顺，眼下不就有一个机会了？ “原来是未来的永乐王妃。”雷霆拱拱手，“久仰王爷大名，一直都没有登门拜访，却不想咱们之间竟然有如此的缘分，改日等夫人身子好了，我定会带着她登门，到时候必有重谢。” “重谢就不必了，我看你们夫妇俩都是好相处的人，就当做是交个朋友了，以后定要来府里做客。”沈宁烟笑着与他寒暄几句，看出他很担忧自己的夫人，便让他先行离开了。 雷霆临走时，还再三道谢了一番。 看着他的背影，苏荷不由笑道：“小姐，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子王爷绝对不会担心了，咱们这就已经结识了禁军统领。” “别高兴的太早，纵然他在乎夫人，把我当成救命恩人，恐怕也不足以支撑他背叛皇帝倒戈相向，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沈宁烟拿出手帕擦擦额角的香汗，带她离开了大街上。 两人回到府里，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姜凌寒。 姜凌寒听了虽觉着惊喜，却没有事半功倍的感觉，“雷霆宠妻无度，把你当作恩人是真，但他同样也忠心耿耿。” “你的意思是，我救他夫人这件事，不能让他背叛皇帝。”沈宁烟听得失望，却也在预料之中。 闻言，姜凌寒点了点头，“不过我能与他说上话已经是好事，烟儿，多谢你。” 面对他无比专注的目光，沈宁烟忍不住勾唇轻笑，“这有什么好谢的，只要能够帮你忙就行。” 姜凌寒握紧她的手，与她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跑过来。 “门外有个自称是王爷远房表妹的女子过来了，穿得破破烂烂，看样子就是个乞丐，奴婢有心赶她离开，但害怕她真的和王爷有关，便特地过来禀报了。”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和沈宁烟面面相觑。 “要真是你的远房表妹，那也应当是皇室之人，身份不同凡响，怎么会穿得破破烂烂像乞丐？” 姜凌寒摇摇头，同样很是疑惑，“我也不知道，恐怕是我母妃娘家那边的人。” 说罢，他对丫鬟摆摆手，“前面带路。” 两人跟着丫鬟来到府门外，果然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女子正蹲在墙根处歇息，看起来可怜巴巴，像是三年没吃过饭的样子。 沈宁烟仔细辨认着她的眉眼，并未看出她和姜凌寒有什么相似之处，犹豫片刻后还是上前接近了她，“小妹妹？” 女子抬头，露出满是灰土的小脸，虽然显得狼狈疲惫，但一双眼睛异常明亮，不含任何杂质。 沈宁烟愣了一下，接着问道：“听说你自称是王爷的表妹，可有这件事？” “本王从来没有什么表妹，你认错人了吧？”姜凌寒凑过来，态度冷淡。 女子一看到他，原本明亮的双眸更加有神。 她连忙跑过去抓住姜凌寒的衣角，不顾他的目光瞬间冰冷，“哥哥，我是灵姨的侄女小霜。” 闻言，姜凌寒不由脸色微变。 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沈宁烟不由好奇道：“灵姨是何人？” “我母妃。”姜凌寒认真打量眼前女子，“你真是我表妹？” “千真万确！两年前我们家道中落，在边关生活不下去了，便想着一家子都来中原来投靠你，可没想到路上遇到劫匪……” 小霜一下子哭了出来，泣不成声道：“娘亲……娘亲和哥哥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装死饿了两天，这才逃了出来。” 听完她的讲述，沈宁烟心里无比难受。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姜凌寒的娘家人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如今更是全部被劫匪杀死，只剩下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沈宁烟越想越动恻隐之心，连忙扶着小霜的胳膊，掏出手帕给她擦擦眼泪，“不哭不哭，既然你来到这里，以后就不会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我带你去沐浴更衣，好好吃顿饭睡一觉再说。” “你，你是……”小霜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沈宁烟轻笑道：“我是你未来的嫂子，和王爷已经定亲。” “原来是嫂嫂！你长得可真美。”小霜打量着她，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沈宁烟不好意思地笑笑，拉着她往府里走，不经意间发现姜凌寒并未跟过来，仍旧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发呆，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 她眼神微闪，拍拍小霜的手笑道：“你表哥看到你过来，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你先跟着苏荷去沐浴，我随后就来。” 小霜乖乖点头，临走的时候又折返回来，小心翼翼问道：“嫂嫂，表哥他好像不怎么待见我，对不对？” “怎么可能呢？他向来就是这样，人送外号冷面阎王，你是他娘俩那边唯一的亲人了，他自然是欢迎你住在府里的，快去沐浴吧。” 沈宁烟声音轻柔地安抚两句，摆摆手让苏荷带着她离开。 等小霜走了之后，她才折返到姜凌寒身边，“我瞧着你很不开心，是怀疑小霜并非你娘家那边的人吗？” “我母妃娘家的人早就没了。”姜凌寒回过神来，不由蹙眉。 第五百二十一章 不待见 “你确定吗？” 沈宁烟定定看着姜凌寒，不免有些惊讶。 若真是这样的话，小霜就是假冒的远房表妹。 只是谁都知道，姜凌寒是个冷面人，轻易不好接近，要是真讹到他们王府来，下场会很惨。 哪怕是荣王都比姜凌寒好骗多了，这个女孩为何要铤而走险？ 姜凌寒迟疑道：“母妃以前没有嫁给我父亲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在她家里几十年的管家，那管家三年前给我来信，说我母妃娘家那边的人已经全部都不在了，最后一个表舅也已经病重不治身亡。” “管家老眼昏花，有可能搞错了也不一定，我看这个女孩不像是骗子，毕竟全京城都知道你不是好惹的，这个女孩没必要往火堆跳。”沈宁烟分析一番，挑眉道：“你觉得呢？” “但愿她真是我表妹，不过我看着她并没有什么亲近的感觉，就当个不干活的丫鬟在府里养着吧，只要不妨碍到咱们就行。” 姜凌寒淡淡说完，拉着她的手往院里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看他这样淡漠，沈宁烟心里无奈，却也没多说什么。 她可以说服姜凌寒收留小霜，却没办法说服姜凌寒对这个女孩脸色和态度好点。 半个时辰后。 小霜沐浴更衣之后，跟着苏荷走出来，摇身一变成为了气质不凡的大家闺秀。 “你换上我这身衣裳还真好看，过来让我仔细看看。”沈宁烟对她摆摆手，笑容很是灿烂。 小霜害羞地笑笑，不好意思道：“嫂嫂你就别夸我了，我能够被你们收留已经是万幸，其实我也知道，表哥他并不想认我，我能感觉出来。” 看她说着说着就心情低落了，沈宁烟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了，“你别这样想，他本就生性淡漠，只要你能够在府里住下来，时间长了他也不会这样了。” 听完这话，小霜笑着点点头，“多谢嫂嫂宽慰。”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过来用饭吧。”沈宁烟拉住她的手，不由愣了一下。 她垂眸，将小霜的手拉起来仔细打量，发现这双手白皙柔嫩，看着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户小姐养成的，就连她都能有这么柔滑的手。 沈宁烟迟疑道：“你，你的手怎么保养得这样好？” 她记得小霜说过她是从边关来的，这一路颠沛流离，连脸都被灰土弄花了，这双手却连一点瑕疵都没有，显然有些怪异。 还没等她想明白，小霜已经快速抽回手，弱弱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双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以前经常被家里人说是享福的命，可到现在落得颠沛流离，家破人亡的下场……” “好了好了，还是赶快去吃饭吧。”苏荷眼看着她又要哭出来了，连忙招呼着岔开话题，暗地里给自家小姐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 否则小霜要是在饭桌上铺起来，恐怕姜凌寒会更加不喜。 沈宁烟会意，就算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往深处想，带着小霜高高兴兴去正厅吃饭了。 几人落座之后，丫鬟鱼贯而入，将一盘盘山珍海味端上了桌。 看着满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小霜饿得直咽口水，但即便她再想吃，对面的姜凌寒没有动筷子，她也硬生生忍住，忍到双手颤抖也没敢去吃什么。 沈宁烟看得心疼，连忙拍拍她的肩，“咱们府里不讲究那么多规矩，想吃什么就尽管吃吧。” 姜凌寒没吭声，只是定定看着小霜拿起筷子，电兴高采烈吃饭的样子，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沈宁烟看在眼里，生怕他黑着脸吓到了小霜，连忙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他的靴子，示意他照常吃饭。 姜凌寒这才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地拿起筷子夹菜，却把肉放在了她的碗里。 小霜看到以后愣了一下，随即就像是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继续低头吃饭。 气氛顿时诡异。 沈宁烟轻咳两声，有些尴尬。 她也不知道姜凌寒怎么想的，刚到来的表妹都饿成这样了，也没有给人家夹菜，却不停地照顾着她，还怪难为情的。 沈宁烟想了想，便夹起几块牛肉放进了小霜的碗里，“快吃吧，尝尝这牛肉香不香。” 小霜小声道谢之后，立刻接过来乖乖吃掉了。 不知为何，姜凌寒突然没有胃口，略略动了一下筷子之后便起身道：“我吃饱了，你们用。” 说完，他转身离开。 沈宁烟有些无奈，却也管不了他，只能低声安抚小霜：“他就这样，你快吃吧，以后就拿这里当自己家，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不用在乎他说什么做什么。” 小霜点点头，吃得肚皮圆滚滚的，才很是满意地放下筷子。 当天夜里，沈宁烟派人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屋子，便去书房找姜凌寒了。 余新站在桌边，低声汇报道：“几个大臣，最近都有意无意间弹劾元家，还有淑妃母家的所有人，皇帝已经心有不满了，所以……” 沈宁烟刚进来，听到这话便退了出去，“你们要是有正事商量，我就先走了。” “不必，进来吧，有什么事就说。”姜凌寒顿了顿，脸色渐渐柔和起来。 余新连忙退到一旁，心里觉得自家王爷还真是会变脸，面对他的时候就冷漠无情的看不出喜或者是怒，每次都让他心里惴惴不安。 可一看到沈家小姐来到此处就露出好脸色，还真是不能比啊。 沈宁烟走过去，坐在桌边劝说道：“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小霜，便让她单独去一个院子里住着，将来等她年龄合适了，给她安排一门好亲事，是也算是有始有终了，你觉得如何？” 听完她的话，姜凌寒只是点头，“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我并不觉得她是我的表妹，从言谈举止和面容五官来看，她都不像是我母妃那边的人，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我不会妄下定论。” 闻言，沈宁烟无奈叹气，“可她都找到这里来了，还知道你母妃的闺名，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中了剧毒 “不一定……”姜凌寒还没有说完，突然脸色剧变。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沈宁烟连忙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了？” “我……”姜凌寒捂着心口，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倒在了桌案上。 沈宁烟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凌寒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凌寒！” 她晃动的力道大了些，姜凌寒被推得侧过头，露出了铁青色的面容。 这，这是中毒了？ 沈宁烟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命令道：“余新，你立刻去请大夫，越快越好！” “是！”余新早已经被吓到，此刻听到她的话才回过神来，急匆匆离开去请大夫。 在大夫到来之前，任凭沈宁烟怎么呼喊，姜凌寒就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大夫才匆匆赶到。 刚搭上脉搏，他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看出古怪，沈宁烟害怕道：“大夫，王爷的身子如何？是不是中毒了？” “中毒颇深，且还是边关苦寒之地滋养出来的剧毒，我从未见过这种毒，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十五日之内必须吃到解药，否则王爷会活生生痛死过去。” 大夫说着，立刻抽出几根银针，缓缓扎在姜凌寒的胳膊上。 不过一会儿，姜凌寒缓缓睁开双眸，虽然脸色仍旧铁青，可这样睁开眼睛能说话的样子，到底多了几分人气。 大夫站起来拱拱手，“王爷只有十五日可以活命，这中间务必找到解药，切记！” 说完，他行礼之后告辞。 余新愣了愣，不敢相信地追上去，“大夫，你说清楚……” 两人离开，屋里顿时静默下来。 因着姜凌寒突然晕倒很是古怪，沈宁烟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她起身去关上门，这才回来坐在塌边，还没来得及开口，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姜凌寒隐隐察觉到几分，抬手轻柔地为她擦干眼泪，“不哭，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中毒了，大夫说是来自苦寒之地的奇毒，因此他并不知道怎么解毒，唯有在十五日之内找到解药，否则你会没命。” 沈宁烟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哽咽起来，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看她如此害怕，姜凌寒忙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怕别怕，这不算什么，只要半个月内找到解药就是了，凡是毒药就有解药。” “万一找不到怎么办？我也想不通你为何会突然中毒？咱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同吃同住，并未有任何古怪之处。”沈宁烟说到此处，着实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就连吃的饭菜都一模一样，姜凌寒不可能偏偏中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凌寒强行忍着心口疼的感觉，努力绽放一抹笑意，“现下还是不要纠结这个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解药让余新他们去查找，半个月之内定会找到。” 说完，他体力不支地躺回塌上，强撑着轻声安抚：“别担心，先让我睡一会儿……” 沈宁烟看他实在是累极了，顿时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不过多时，当姜凌寒彻底睡过去的时候，她才偷偷松了口气，轻轻为姜凌寒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苏荷正在外头等待，看到她出来了，连忙打起精神迎上去，“那个大夫说，没有什么治愈的可能，必须找到解药，可现在最麻烦的是我们并不知道王爷中了什么毒，如何拿到解药？” “你先别着急，这件事待会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王爷中剧毒一事不能说出去，否则那些拥护他的大臣生怕他不治身亡，就会转过头去投奔淑妃，包括府里任何人都别轻易声张。” 沈宁烟认真嘱咐一番，接着沉吟道：“恐怕小霜刚进府就遇到这种事会害怕，你找个人过去看看她，让丫鬟们多陪陪她说话。” 闻言，苏荷连忙点头答应，虽然不放心她自己待着，但也只得先行离开去办事。 不过多时，沈宁烟还未因为中毒的事想出头绪，苏荷就急匆匆跑过来了。 看她满头大汗，沈宁烟不免惊讶，“你这是怎么了？让你去看看小霜，竟着急忙慌成这样。” “小霜不见了！方才奴婢和几个丫鬟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小霜已经离开，屋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她留的一张宣纸，上面只有三个字。”苏荷说完，连忙将宣纸递过去。 沈宁烟接过来一看，差点站立不稳地倒在地上。 看她如此大受打击，苏荷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上前紧紧扶着沈宁烟，忍不住试探道：“小姐，纸上写了什么？” “纸上只有三个字，好玩吗？” 沈宁烟闭了闭眼，紧紧攥住宣纸。 这种挑衅的话，气得她差点抓狂。 要是可以的话，她现在就要冲过去杀了小霜！ 看她气成这样，苏荷先是愣了愣，继而恍然大悟道：“小姐，你的意思是，小霜就是趁机给王爷下毒的人？！” 说到此处，她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大夫说姜凌寒体内中了来自苦寒之地的剧毒，而这个小霜也是从边关过来的。 再说当时吃饭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机会下毒，唯有小霜很不起眼，说不定趁机做了什么手脚。 想到这里，苏荷怒不可遏道：“小姐，小霜必定是淑妃他们派过来的，否则也不会这样处心积虑进来害王爷，小姐你觉着呢？” “是我错了。” 沈宁烟闭上眼睛，此刻说不出的悔恨，“我若不是执意让小霜进永乐王府，王爷如今也不会中毒，都是我轻易相信了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 她咬咬牙，此刻恨不得拿出长剑跟这群人拼了。 小霜苦苦经营算计，原来竟是要害死姜凌寒。 什么表哥表妹？真是可笑至极！ “小姐不要自责，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怎么才能抓到那个女人，咱们必须要把事情问清楚！”苏荷无比认真地说出这话。 闻言，沈宁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第五百二十三章 是她下的毒 沈宁烟以为自己看错了，匆匆上前两步，才发现眼前人就是淑妃身边的春燕没错。 她迟疑道：“你怎么在这里？” “娘娘就在王府外的茶楼里，想请小姐过去说说话。”春燕笑吟吟的，眼神却不怀好意。 沈宁烟猜不透淑妃想干什么，也没心情猜，“我没空见淑妃娘娘，现下还有很重要的事做，改天吧。” “如果娘娘想跟你说说王爷中毒的事情，你也不愿意吗？”春燕挑眉，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沈宁烟顿时愣住，继而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旁边的苏荷立刻上前几步，紧紧抓住了春燕的手腕，“王爷中毒和淑妃有关是不是？是淑妃动的手脚？！” “一口一个淑妃，沈小姐你身边的丫鬟还是这么没有长进。”春燕甩开她的手，语带讥讽，“想要王爷活命就跟我走一趟，除非你们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否则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她说完，径直转身离开。 沈宁烟抿紧唇，望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继而毫不犹豫的跟上。 几人来到茶馆包厢，就见淑妃正穿着不同于宫中服饰的衣裳，正坐在窗边悠悠品茶。 看到沈宁烟，她笑得格外灿烂，“呦，你来了？” “娘娘想要什么不妨直说，还有小霜也是你派来的吧？”沈宁烟并没有跟她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问出这话。 淑妃勾了勾唇，语气得意：“小霜这孩子，是本宫好不容易从边疆找过来的，不说别的，这下毒是一把好手，看看姜凌寒，不就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中招了？” “娘娘，凡事做的太过分可不好，知道什么叫物极必反吗？”沈宁烟攥紧衣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淑妃露出轻蔑的目光，淡淡道：“本宫不知道物极必反，只知道任何人在本宫这里都不算什么，即便厉害如姜凌寒，不还是中毒快要没命了吗？” “娘娘想要什么，不妨直说。”沈宁烟定定看着她，已经彻底没了耐心。 她只想知道淑妃的目的，若是不能给姜凌寒解毒，今日她就要在这里把淑妃杀了。 “很简单，本宫给你们解药，你们现下就远走高飞离开上烨。”淑妃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沈宁烟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离开上烨？” “对，不是昌州，不是上烨的任何偏远边关，本宫要你们完完全全消失在上烨，不要再觊觎荣儿的皇位，若是你们能够答应，解药就立刻奉上，否则你们自己想办法去吧，不过本宫得提醒你们，这毒药是霜儿特制的。” 淑妃说完，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着她这副得意的模样，沈宁烟紧紧咬着唇，半晌才道：“好，我回去和凌寒商量，这毕竟是他的事，我不好替他做主。” “不急不急，你们有半个月的时间好好考虑，也可以试着自己寻找解药，不过本宫可以保证，你们最后会求本宫给解药的。” 淑妃得意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的背影，苏荷气得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拳头骂道：“真是个阴险狡诈的狐狸！小姐，咱们不能让淑妃如愿，就算没有小霜，咱们也可以找到解药，奴婢相信余新能做到！” “小霜……还在她手里。”沈宁烟眯起双眸，轻声说出这话。 闻言，苏荷不由愣了愣，“小姐，你不会是想要找到小霜吧？她现下已经离开，回到了淑妃的身边，为免咱们找到她，淑妃定然把她保护的很好。” “不。” 沈宁烟勾唇，“方才我说了物极必反，现下淑妃已经笃定我们被她威胁控制，绝对会放松警惕的，你立刻回去派人寻找小霜，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可以凭空消失。”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苏荷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小姐你要去哪里？不和奴婢一起去吗？”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这件事你去安排就好。”沈宁烟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跟着自己。 不过多时，她就匆匆来到了东宫。 “荣王殿下，求你救救王爷！” 荣王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有什么话慢慢说。” “淑妃娘娘她……她怀疑我和王爷谋朝篡位，让人给王爷下毒，王爷如今身中剧毒还有半个月的活命时间，求殿下帮帮忙，让娘娘把解药拿出来吧！” 沈宁烟哭的满脸是泪，急急说出来龙去脉。 听完这番话，荣王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怎么会这样？母妃无缘无故为何要下手这么狠？”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惹得娘娘怀疑，我和王爷即将离开京城去往昌州，怎么谋朝篡位啊？实在是冤枉。”沈宁烟垂眸哭得很是难受。 看着她这么可怜的样子，荣王心里有点生气，“母妃做的也太过分了，居然还想杀了永乐王，父皇都跟我说过的，永乐王以后在昌州驻守，对我们上烨十分重要，我不能任由母妃胡来！” 他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走了一会儿，突然看向沈宁烟，“你跟我一起进宫，咱们找母妃问清楚，要是她真做了这样的事，我必定要让她拿出解药。” “多谢殿下！”沈宁烟立刻欠身行礼，眸光微微一闪。 她根本不觉得荣王能够逼迫淑妃拿出解药，否则事情早就可以轻而易举解决了。 不过就算这么做是无用功，她也要让淑妃和荣王母子生嫌隙。 母子同心才能做成很多事，若是不同心了，只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看着荣王的背影，沈宁烟在心里默默道歉。 “对不住了荣王，我这么利用你也是逼不得已，实在是淑妃做的事太狠，我也只能不择手段。” 两人行色匆匆，来到皇宫中就直奔红玉堂而去。 淑妃心情大好，正兴致勃勃用饭，听到宫女通报说荣王来了，立刻高兴地摆摆手，“快让他进来，正好本宫也想让他尝尝这蟹黄汤圆。” 宫女犹豫了一下，“娘娘，随之而来的还有齐思瑶。” 第五百二十四章 母子争执 听完宫女的话，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猜到沈宁烟的目的，不由冷笑一声，顿时没了胃口，“让他们进来吧。” 沈宁烟刚进来，就见淑妃正重重拍下筷子，一副很不待见的样子。 她不知所措了片刻，连忙抬头看向荣王，故意做出一副害怕忌惮的模样。 荣王连忙把她护住，“母妃，您这是什么眼神啊？看把她吓得，儿臣都有点害怕了。” “你带她过来做什么？齐小姐如今已经是永乐王妃了，你和她走得这么近，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淑妃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闻言，荣王不由撇撇嘴，“那又怎样？既然别人都知道她是永乐王妃，就不会乱怀疑什么，倒是母妃做的太过分了吧？为何要给永乐王下毒？他都快死您知不知道？” “永乐王妃告状的本事真是一流，本宫刚见过你，你就迫不及待给荣王告状了，是觉着荣王真能解决一切？”淑妃径直看向沈宁烟，脸色冷的可怕。 沈宁烟轻轻一笑，淡然道：“有人欺负我，我自然要找个人做主，娘娘因为怀疑我和永乐王爷有谋反之心就下毒，是否太过分了？” “本宫过不过分，你还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立刻从本宫眼前消失，否则就别怪本宫不客气。”淑妃一拍桌子，冷冷威胁。 荣王气得不行，上前两步与她理论：“母妃就非要这么过分吗？永乐王是我的朋友，他对朝廷忠心耿耿，要真是想做什么的话，父皇早就看出来解决他了，哪里轮得到母妃您动手解决？您赶快把解药拿出来。” 他径直伸出手，丝毫没有站在淑妃这边的意思。 淑妃深吸一口气，竭力不让自己生气，“本宫做什么事用不着你来管，荣王，你虽是本宫的儿子，但也是当朝太子，孰是孰非你分不清吗？退一步来讲，咱们若是都不确定永乐王府有没有异心，那就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否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明白吗？” “您……” 荣王只觉得自己母妃不可理喻，瞪大眼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看出局面僵持，沈宁烟憋出眼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淑妃娘娘，您一定要这么狠心吗？等到荣王殿下登基，我们就会离开昌州再也不回来，难道这样也不能让您放心，只能要了我们的命才善罢甘休？若是您真这么想，那就把我也杀了！” “你以为本宫不敢吗？”淑妃嗤笑，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随时可以解决的蝼蚁，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儿子还在旁边。 荣王摇着头后退几步，满脸的不敢置信，“母妃，我真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狠毒，难道你真想眼睁睁看着我失去所有人心和朋友，变成孤家寡人一个吗？” “做皇帝不需要什么朋友，不能相信任何人，想杀谁就杀谁。”淑妃依旧不为所动，哪怕看到他对自己失望。 她全都是为了儿子好，否则姜凌寒得逞了，她和儿子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 听完这话，荣王闭了闭眼，良久才突然嗤笑出来，“看来母妃如今是执迷不悟了，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和你多说什么，把解药拿出来，否则我以后不会再听母妃的话。” “你！” 淑妃怒不可遏，更是不敢置信，“你竟然敢和本宫这么说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些朋友不可以辜负。”荣王毫不犹豫地回答，依旧伸着手，“解药。” “要解药没有，要命一条！你若是执意逼迫就把本宫杀了。”淑妃彻底没了耐心，用满含压迫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荣王攥紧拳头，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之后，他才突然笑了，“看来母妃根本不想给解药，也好，我帮姜凌寒去找解药，但他要是死了的话，这个皇帝我也不当了。” 说完，荣王拽着沈宁烟离开。 春燕急得不行，刚想要追上去就被训斥一句。 “追什么追？你没看到他已经被这个小狐狸精迷惑了吗？” “就算这样，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殿下被迷惑吧？奴婢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会更加不对劲。”春燕紧紧皱着眉，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听了这话，淑妃不由闭了闭眼，“现下说这个有什么用？既然荣王已经被迷惑，就由着他去吧，反正本宫就是不给解药，以后等到永乐王死了，荣儿就会明白本宫的苦心，现在无论怎样生气，本宫都不会放在心里。” “奴婢明白了。” 另一边。 沈宁烟被荣王带到了皇宫门口，才得以歇歇脚喘口气，“殿下，实在是对不住，若不是我的话，你和淑妃娘娘也不能闹成这样，你快回去给娘娘赔不是，别让她太过伤心了。” “她才不会因为这样的事生气，如今我那个温柔隐忍的母妃已经不在了，母妃现下嚣张的不行，就连宫里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更别提是旁人了。”荣王揉揉脑袋，显得很是烦躁。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轻声安抚：“殿下也别太放在心上，毕竟娘娘现下已经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存在，她嚣张些也有这个实力和底气，凌寒中毒的事我自己想办法，今日多谢殿下了。” 她欠身郑重行礼，感谢之意溢于言表。 荣王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千万别这么说，这只不过是我的举手之劳，更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母妃实在是太过分了。” 闻言，沈宁烟忍不住叹了口气，“娘娘无论如何都不交出解药，看来我也只有自己去寻找了，殿下不必费心，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好。” “你自己怎么找解药？连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荣王皱皱眉，总觉得这件事还要从自己母妃那里着手。 沈宁烟犹豫片刻，低声道：“殿下要是真的想帮忙，就设法打探一个女子在哪里吧。” 第五百二十五章 母子生嫌 “什么女子？” 荣王不解，没想到沈宁烟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殿下有所不知，淑妃娘娘派了一个女子给王爷下毒，那女子现下已经逃跑，不知道在淑妃娘娘这儿还是在其他地方，还请殿下打探一二，找到此人说不定能够找到线索。”沈宁烟解释完，便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面对她期待的目光，荣王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当即二话不说答应下来，“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姜凌寒就这么中毒身亡的，否则我会内疚一辈子。” “如果他死了，我自己绝对不会苟活。”沈宁烟苦笑一声，打起精神道：“接下来就拜托殿下了，我和王爷二人的性命都仰仗你。” “放心，我这就派人去寻找这个女子的下落。”荣王突然热血沸腾，从来也没感觉到自己这么被需要过。 沈宁烟点点头，与他在宫门口分别。 回去的路上，苏荷依旧神情恹恹，“奴婢觉得这么做只是无用功，就算荣王现下和淑妃吵架又如何！他们只不过是意见不和，说到底都是母子，就算起了争执，也不会反目成仇的。” “怎么不会反目？你以为荣王就孝顺到什么都听他母妃的吗？他知道姜凌寒对他很重要，皇帝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淑妃胡作非为，能不能找到小霜，就看他接下来要怎么找了。”沈宁烟眸光一闪，心中怅然。 她知道小霜是最后一个办法，若不是没有解药，淑妃也不会说的那么笃定。 闻言，苏荷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奴婢明白了，咱们还是快回府里去看看王爷吧，王爷恐怕现在有些不大好。” 沈宁烟听得担忧起来，立刻匆匆跟着他离开了此处。 两人回到府里的时候，就见几个丫鬟就来来回回端着水盆进屋里。 沈宁烟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迎上去，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为何你们都端着水？” “王爷他浑身疼得像火烧一样，不断的出汗，奴婢们便打凉水进去用湿手帕给他擦拭。否则他就要疼死了，刚才都疼晕过一次了。”丫鬟急急解释两句，端着水盆进去了。 沈宁烟的心狠狠一跳，连忙推门跟着进去，就见姜凌寒趴在塌边，即便神情痛苦的强忍着，却仍然发出阵阵闷哼，显然是已经忍到了疼痛的极限。 这副样子看的她很是心疼，连忙跑过去紧紧握住姜凌寒的手，“凌寒，是我，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已经在想办法帮你找解药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听到这话，姜凌寒缓缓抬眸，对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我不害怕，我知道你会想到办法的，所以我在等，只要你不怕我这副模样就好。” 他现下实在是太狼狈了，全身都是红色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内里快烧焦的木炭。 沈宁烟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抱着他，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他缓解身体上的疼痛。 半个时辰后，姜凌寒体内的毒没有再发作，他也就精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沈宁烟坐在塌边静静看着他，忍不住红了几次眼。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凌寒这么受苦，否则半个月下来，人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淑妃做的这么狠，就别怪她也跟着无情。 沈宁烟攥紧拳头，刚要起身离开，苏荷就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对她摆了摆手。 她愣了一下，只得起身过去，“怎么回事？” “小姐，荣王殿下已经找到了小霜，现下正押在院里，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苏荷笑吟吟看着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 只要找到小霜，一切都好说了。 “当然要十年。”沈宁烟听了，迫不及待跟着她起身离开。 小霜手里必然攥着解药，竟然被找到了，那就得把解药拿到手。 沈宁烟跟着来到院里的时候，就见小霜果然被五花大绑。 她愣了一下，继而看向荣王，“殿下是怎么找到她的？居然这么快就把她就送到我这儿来了。” “这个简单，我知道母妃平日里在京城有一套安置人的院子，便派人想去找一找看有没有，没想到还真误打误撞找到了，这个女子就躲在里头呢，接下来怎么办就任你处置了，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尽管说，我定会不遗余力帮忙。”荣王说到此处，不免有些愧疚。 即使他帮忙找到了小霜，但也还是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无能，应该想办法替沈宁烟解决所有事的。 “多谢王爷。”沈宁烟感激道谢，这才转身看向小霜，神色渐渐变冷，“给啦松绑，送到正堂，我有话要问她。” “是。” 几个丫鬟答应一声，联盟拽着人离开。 沈宁烟和荣王说了会话，送他离开才回到正堂。 小霜正瘫坐在地上，神色呆滞地看着地面，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进来了。 看她如此怔愣，沈宁烟缓缓走到她面前，鹿晗零下地打量她。 小霜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无辜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很是明亮，可那日她看着觉得坦荡，今日看了只觉得诡异空洞，用麻木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个女子到底是谁？看起来很是古怪又不好相处的样子。 沈宁烟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苗疆巫女吧？” “你怎么知道的？看来你对巫术知道很多。”小霜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她，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生气。 沈宁烟忍不住嗤笑，“如此古怪霸道的毒术，除了苗疆巫女恐怕也没有什么人可以用了，你现下只要把解药交出来吧，我就饶你一命。” “我不能给。”小霜眼神微闪，果断拒绝。 苏荷顿时急了，刚要上前训斥，却被沈宁烟紧紧拉住。 “我知道你是为淑妃做事的，可眼下你都在我手里了，难道不是保命更要紧吗？给我解药，我就放你离开这里，且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给我的。” 说完，她伸出手静静等着小霜做出选择。 第五百二十六章 绝命丹 小霜便毫不犹豫的摇头，“全天下只有我有解药，哪怕再厉害的大夫，配置也得需要很久，一旦我给你解药，淑妃就会知道是我给的，我与我的家人都会没命。” 听到这话，沈宁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上下打量着小霜，警惕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小霜嘿嘿一笑，突然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直接塞进嘴里咽下去，“这是绝命丹，吃完便会不痛不痒的死去，是早登极乐的神丹妙药，我只是想告诉你，横竖我也是死，不如自己死的干净不连累家人。” 她轻轻一笑，仿佛根本不害怕自己会死。 沈宁烟惊得抿着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想到小霜对死这么无欲无求，难道是因为家人被淑妃胁迫的缘故？ 思及此，她低声道：“我帮你家人脱险，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把解药拿出来可好？” “不可能的，再说解药真在淑妃那里，淑妃太警惕了，永远只相信她自己，因此就把解药拿回去了。”小霜如实回答，眼里满是懊恼。 如果她知道沈宁烟开出的条件如此诱人，当初也不会直接将解药全都给淑妃了，她自己应该留些才是。 “你……你就不能再调制吗？”苏荷急了，总觉得这个女孩谎话连篇，就是想眼睁睁看着他们王爷去死。 小霜皱眉，不耐解释：“奇毒的解药岂是随便可以调制的？从制毒到解药，我花费了整整半年的时间，不管我多有能耐，也不能在半个月之内就研制出来，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听完她的话，沈宁烟的脸色彻底惨白。 如果没有解药，如果解药这么难以研制出来，姜凌寒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 “我奉劝你一句，想要活命还是束手就擒，乖乖答应淑妃的条件吧，否则你心爱之人就会没命，这其中利弊你们自己掂量着办，我吃了绝命丹，一命呜呼什么也管不着了，你们啊，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小霜露出释然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等死。 看她已经不想活了，沈宁烟闭了闭眼，转身道：“抬出去吧。” 院里，荣王正在廊下喝茶，等着里面传来好消息，却怎么也没想到里面出来的是一具尸首。 他瞪圆眼睛，指着小霜结结巴巴：“她，她死了？” “死了。”沈宁烟叹了口气，“她说淑妃娘娘拿着所有的解药，她已经没有了，且她说她家人在娘娘手里，为了保全家人只有去死。” 荣王张着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沈宁烟口中所说的真是他母妃。 那个与世无争，温柔的母妃到底哪里去了？ “殿下，我想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其实您应该知道，淑妃娘娘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淑妃了，她现下只想着如何解决任何有威胁的人，哪怕这个人是她想象出来的。” 沈宁烟红了眼，哽咽道：“王爷性命垂危，求殿下可怜我们平白无故遭受无妄之灾，让淑妃娘娘把解药拿出来吧！” 听完这话，荣王如梦初醒的连连点头，“好，你别哭，也别着急，我这就去一趟宫里，无论如何也让母妃把解药拿出来，你千万别急！” 他转身对几个手下摆摆手，带着人匆匆进宫。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抹去眼角的泪水，面色从哀伤变成漠然。 “小姐，这样行得通吗？奴婢不觉着荣王能够成事，淑妃生怕他皇位保不住，要听他的才怪。”苏荷撇撇嘴。 不是她看不起荣王，而是这个男人根本就做不得自己的主，实在是可笑。 沈宁烟缓缓道：“我原本也没指望他做什么，不过是想让他和淑妃的关系渐渐恶化，让他再也不相信淑妃罢了，凡事有舍必有得，淑妃可以达到目的，但她永远也别想事事如意。” “小姐做得好。”苏荷竖起大拇指，心里很是佩服她的决定。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丫鬟匆匆进来了。 “出了何事？” “外面传来消息，说……说元秋公主把驸马爷砍成重伤，现下已经闹到衙门去了，官老爷拦不住，知道皇上身子不好，生怕会损伤皇上龙体，因此特地派人过来请你过去劝劝，让公主殿下收心过日子。” 丫鬟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通，抬头就发现沈宁烟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 “怎么会这样？”苏荷瞪大眼睛，惊恐道：“就算于毅一时间不想和离，姜元秋也不至于下此毒手吧？！” “唉。” 沈宁烟捏了捏眉心，竭力抛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哪怕王府已经乱成一团了，也只能前往官府。 等她到了官府正堂，就见姜元秋面无表情地站在公堂之上，而旁边有个哭哭啼啼的年轻妇人，看起来和于毅竟然有几分相似，肯定就是他已经出嫁的姐姐了。 来得这样快？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上前行礼，“大人，发生何事了？” “我把于毅伤得昏迷不醒。”姜元秋瞥向她，语气很是冰冷：“我只是想要和离，我已经告诉他了，不和离就等着被我砍死，他非要跟我对着干。” “不和离就该死吗？你是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但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你砍伤人就得付出代价！哪怕是你的夫君！”妇人激动起来，全身都气得在颤抖。 看她如此难过，沈宁烟不由叹了口气，上前两步道：“元秋，你们之前不是还好好说着呢吗？你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冲动了？” “我与他彻夜长谈想要和离，我们在一起没有任何快乐的时候，为何还要苦苦纠缠祸害彼此？我跟他过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他却不放我离开，还说柳白如何如何，祸害我还诋毁别人，我为何不能对他动手？” 姜元秋不卑不亢地说完，接着冷声道：“今日不管有什么责罚我都受着，哪怕他死了，我宁愿一命还一命也要和离，不能让墓志铭上写着于毅之妻四个字。” “你……” 沈宁烟不知道如何劝说，一时间有些头痛。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肯和离 “你要和离可以，于毅伤到哪里了，你就砍伤自己还回来！你虽然是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可我们于毅也是人，不能平白无故受伤受苦。” 妇人紧紧咬着牙，看着姜元秋的眼里满是仇恨。 姜元秋点点头，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好啊，只要他亲口说肯跟我和离，我肯定直接砍伤自己，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你去告诉你弟弟赶紧和离吧。” 闻言，妇人被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公堂之上渐渐静默，沈宁烟突然开口：“你就是于毅的姐姐吧？” “你是谁？”妇人没心情跟她搭话，说话很不客气。 沈宁烟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轻轻一笑，“我是永乐王妃，公主殿下的朋友，也认识于毅。” “原来是王妃，民妇于小慧。”于小慧跟着欠身行礼，对待她态度还算客气。 沈宁烟点点头，沉吟道：“你们现下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我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什么主意？”于小慧瞪大眼睛，心里还是有点不相信她。 这位王妃都说了，她是姜元秋的朋友，不管出什么主意，肯定都是向着姜元秋的。 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沈宁烟也并不在意，只是轻声解释：“等于毅好点之后，问他愿不愿意和离，若是愿意的话，我们会给他一大笔银子，保证他以后哪怕混吃等死也能够花一辈子，若是不愿意，公主殿下强行和离，他什么好处都拿不到。” 于小慧听得顿时生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我们必须和离？” “你要知道，不管你们想不想，公主都有权利单方面决定和离。”沈宁烟挑挑眉，“是大家彼此之间和和气气，一个拿银子一个离开于家，还是你弟弟重伤在塌还没有银子花好？” 听完这番话，于小慧脸色难看地低着头，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心里当然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现在这种情况，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选择。 她思虑片刻，这才开口：“这件事我得去问问于毅是怎么想的，他要是不同意，就算我是他姐姐也作不了主。” 一听这话，姜元秋便默默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同意了她去问清楚。 看着她离开这儿的背影，沈宁烟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这才抬头看向官老爷，“既然事情暂时搁置，击鼓鸣冤的人已经离开，就先不要追查了。” 闻言，官老爷连忙点点头，生怕她们反悔似的急忙宣布散堂。 等众人渐渐散了，沈宁烟才扶着姜元秋往外走，“你真是大胆，一时半会不和离就动刀子，这样下去谁还敢跟你相处？恐怕那些人都要怀疑你有什么打人的嗜好了。” “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我不得不用这种办法逼迫于毅，他必须跟我和离，我若是不能跟柳白永远在一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姜元秋紧紧抿着唇，眼里满是渴望又笃定的光芒。 听完这话，沈宁烟不由愣了愣，随即又回过神来，“在你心里，柳白就是这么好的男人，没有任何不足之处？” “当然没有。” 姜元秋轻轻一笑，终于露出期待的目光，“我知道他是一个顶好的人，哪里都跟我很般配，我若是能够嫁给他，哪怕伤害于毅又如何？人本来都是自私的。” “那我有件事告诉你，你可要听清楚了。” 沈宁烟突然站定，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看她这样的反应，姜元秋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了，“你，你想要说什么？”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其实柳白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口口声声说他与你很般配，是个顶好的人，可你却不知道他经常在青楼里面流连，和许多女子勾勾搭搭，并且曾经还让一个女子有喜之后残忍抛弃了她。” 沈宁烟毫不避讳的说出这番话。 她并不怕打击到姜元秋，对于姜元秋来说，不知道真相和柳白真正的为人，才是她最大的损失和对她真正的残忍。 姜元秋听得愣住，半晌之后就嗤笑道：“那只不过是以前，每个男子没有糊涂的时候。也许他那个时候就有些自甘堕落，现在他不这样不就已经很好了吗？再说了，除此之外，他这两年也没做过什么事，我还是很满意他的。” 她竭力为自己喜欢的人解释，字字句句都带着维护之意。 沈宁烟听越发着急了，立刻补充道：“可你知道吗？李巧儿上次听说柳白告诉大家，说他接近你，不过是想征服一个是公主身份的女子，除此之外，对你并没有任何情意，你要是和离之后执意去接近他，他不一定会娶你，你明白吗？” 她说完之后，心中不免越发着急了。 她不明白姜元秋是怎么想的，竟然一意孤行到这个份上。 姜元秋轻轻一笑，不以为意道：“她跟我再三保证，只要我和离他就娶我，否则我为何要一门心思的和离？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跟他在一起的，他也不会不要我。” 她说完并没有再开口，显然一副不愿意再听信其他人评价的意思。 沈宁烟心里着急，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就见于小慧又折返回来了。 于小慧来回打量两人，神色复杂，“我弟弟不愿意和离。” 听完这话，沈宁烟和姜元秋对视一眼，都很是不解。 她们不明白，于毅到这个时候还不不愿意和离，，是不是为了不争馒头争口气。 可这样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现在和离了还能拿到一笔银子，这么好的事不做白不做啊。 这个选择也实在是太蠢了。 姜元秋沉默片刻，脸色彻底变了。 她冷哼一声道：“既然他是这么想的，拖着我不肯和离也不想我跟柳白在一起，那我就强行和离，他到时候成了被我休弃的弃夫，我就不信这京城中没有一个人嘲笑他。” 姜元秋说完转身就走，连步伐和背影都带着一股子怒火。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不免有些着急。 她认真想了想，只好看向于小慧，“于毅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见他。” 第五百二十八章 说服 “小姐，要不这件事情咱们就别管了吧。”苏荷皱着眉，亦步亦趋跟上去，心里很是担忧。 她不想让小姐浪费时间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现在想办法救王爷要紧。 沈宁烟依旧脚步匆匆，并没有听她的话，“你不懂，若是就这么弃之不管，不知道姜元秋接下来会怎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这世上举目无亲，连个人管他都没有，到最后还要跟自己的夫君反目成仇，落得一个兵戎相见的下场，所以不管怎样，我都必须得让她知道，心平气和解决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先看看能不能说服于毅和离吧。” 听完这番话，苏荷就算不想让她前去，也只能不情愿地答应一声，“奴婢明白了。” 不过多时，两人赶到了于小慧所说的医馆。 于毅的肩膀被砍伤，即便已经被诊治过，依旧疼得满身冷汗，躺在塌上起不来。 “大夫，他的伤势怎么样？”沈宁烟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心惊。 她没有想到姜元秋会下此狠手，实在是太过冲动了。 大夫摆摆手，叹气道：“流血太多，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么严重？”沈宁烟瞪大双眸，着实没想到只是肩膀受伤而已，居然也能危及性命。 看她被吓到了，大夫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挺不过去他这辈子都不能干粗活，挺过去了好好休养以后还可以恢复如初。” 听完这话，沈宁烟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担心。 现在于毅被伤成这样，心里肯定是有怨言的，就算是之前想过和离，恐怕为了报复姜元秋，这回说什么也不同意了。 她推开里间的门走进去，就见于毅正满脸冷汗，痛苦地靠在塌上强忍痛苦。 看到来人，于毅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怎么是你？” “你姐姐和姜元秋对簿公堂了，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沈宁烟定定看着他。 于毅认真想了想，淡淡道：“那就按照朝廷律法来办吧，就算是成亲的夫妇之间也不能随意出手伤人，相信官府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还不愿意和离吗？即使到了这个份上。”沈宁烟微微蹙眉，没想到他只想着如何惩罚姜元秋，并不想结束这门本就是错的亲事。 于毅冷笑一声，“除非她把我杀了，自己也赔命，否则我是不会和离的，哪怕她强行和离，我也要让她身败名裂。” “为何？你们成亲后过得并不开心，就应该彼此放过。”沈宁烟不解地看着他，印象里于毅并不是这样偏激的人。 “为何？我们是怎样结亲的，你不是一清二楚吗？本就是她姜元秋执意下嫁，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成亲后她说嫁给我只不过是因为失了清白，成日里不给我好脸色。” 于毅越说越生气，脸上的冷汗不断往下滴落，“我过得苦不堪言，想着这辈子也就算了，谁知道她像没事人一样，转头就找了个不正经又好色的小白脸，我为何要原谅她？”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紧紧抿着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站在于毅的立场仔细想想，姜元秋做的事确实对他太不公平了。 但她就是不明白，这样坚持不和离能有什么好处。 她刚要开口，于毅已经猜出她想问什么，“你肯定觉着我这么做不值得，不过值不值得并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她几乎毁了我，我也不能让她好过。” “你要真想狠狠给她一个教训，就应该跟她和离，然后拿一笔补偿银子，眼睁睁看着她被柳白骗，让她知道什么是人情冷暖，你跟她成亲后虽不和，但彼此之间相处的很好，她会明白谁才是对她好的人。” 沈宁烟突然说出这个提议，定定看着他。 听完这话，于毅突然愣了一下。 他怎么没想到，或许让姜元秋尝到一意孤行的代价才最解气？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沈宁烟忍不住勾唇，“你好好想想，这样一味闹下去除了对你自己造成伤害，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你为何这样帮着我？”于毅冷不丁问出这话，忌惮地认真打量她，“我想不通你为何帮我，姜元秋不是你的好姐妹吗？” “让她尝到教训，何尝不是为了她好？”沈宁烟反问一句，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于毅认真思虑片刻，终于点头，“告诉她，我愿意和离。” 他话音刚落，苏荷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小姐一出马，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明明于毅宁愿被杀了都不愿意和离，现在却能轻而易举答应和离，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直到出了医馆，苏荷还没从这种震惊中回过神来，“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于毅，这下好了，他们和离之后就再也不会这样打打闹闹像是仇人一样，小姐你也不用替姜元秋操心了。” “不，真正的闹剧才刚刚开始，难道你忘记了柳白是什么德行？”沈宁烟冷笑一声，语气里含着满满的不待见。 苏荷愣了一下，迟疑道：“这样一来，姜元秋被骗了，会不会回头来算账？” “我已经帮她和离，也已经提醒她柳白是何人，接下来能不能尝到教训幡然醒悟就看她自己了，我只能帮到这里。”沈宁烟摊摊手，心里很是无奈。 身为朋友和旁观者，她着实不好干预太多，只求姜元秋能够及时回头。 主仆二人回去，找到姜元秋便将于毅答应和离的事说了出来。 姜元秋听得又惊又喜，“这是真的吗？思瑶姐姐，于毅真的答应和离了？” “我已经说服了他，你尽管去找柳白吧，他不再苦苦纠缠了。”沈宁烟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露不出真心笑容。 此时的姜元秋，根本不知道柳白是什么样的人，然而她却可以预见，当姜元秋知道后心里会多么崩溃。 思及此，她接着道：“不过我还有几句话跟你说。” 第五百二十九章 答应他一件事 姜元秋没有多想，只是笑吟吟点头道：“你有话就直说。”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柳白的那些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也许他不是什么良人，你若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必须要保留真心，否则到时候被伤害了，那才是哀莫大过于心死。” 沈宁烟语重心长地告诫两句，心里却明白这些话对姜元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恐怕在姜元秋心里，柳白的过去根本不重要，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将她哄走。 果然不出她所料，姜元秋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好啦好啦，我都记着呢，放心吧，我看中的人绝对不会出错，这件事多谢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尽管说。” 听完这话，沈宁烟忍不住和苏荷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无奈的眼神。 等她们和姜元秋分开，苏荷才叹了口气，“看来小姐猜得没错，这回姜元秋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狠狠受伤之后才知道谁是最好的。” “就看她以后怎么发现吧。” 沈宁烟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这件事，心里惦记着姜凌寒的身子，便不敢耽搁的回到了府里。 可她刚到府门口，就见管家正拦着一个男人在说什么，满脸都是为难之色。 “小姐，奴婢看着这个背影怎么这样眼熟？”苏荷瞪大眼睛，努力辨认也没有什么头绪。 沈宁烟点点头，沉吟道：“不只是你，我看着也眼熟，不过不管是谁，凌寒如今中毒的事都不能被发现，咱们赶快过去看看吧。” 听完这话，苏荷连忙扶着她进府里。 看到她们来了，管家顿时眼前一亮，“真不是不让您进去，您不信就问问我们未来的王妃吧，她也知道王爷不在府里。” 男人听了这话，回过头就正对上沈宁烟好奇的目光。 他愣了愣，继而笑道：“我今日特地来登门拜访，却没想到在这里被拦下来了，王爷并不在府里吗？” “他有事出去了，统领特地登门拜访，我真是受宠若惊，只不过府里没了男主人，现下挺乱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请您……” 沈宁烟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聪明如雷霆，立刻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今日过来主要是带些补品礼物，既然王爷不在，你也不方便，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先行告辞。” 他拱拱手，没有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只能无奈叹气。 她也很想留住雷霆，和他多亲近亲近变成朋友，这样以后对于姜凌寒带走这个人也有些帮助。 只可惜现在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她就算是想配合姜凌寒，现下也只是剩她自己孤军奋战了。 等到雷霆离开了府里，沈宁烟才松了口气，“外面的人似乎知道王爷中毒了，是不是？” “正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突然来了好几拨人，都说来探望王爷的，可王爷平日里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就是身体健壮，正好好的说什么探望？他们根本无从得知这么隐秘的事。” 管家同样忧愁，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沈宁烟眯起双眸，沉吟道：“不用说，一定是淑妃放出去的消息，她已经开始动手，说明荣王进宫跟她闹得不愉快，你们去打听打听宫中发生了什么。” 说完，她转身去后院。 姜凌寒中毒之后变得很是虚弱，哪怕体内的毒还没有发作，也依旧睡在塌上缠绵不行。 看到他这么憔悴的样子，沈宁烟心里很是难受。 她将姜凌寒紧紧抱住，低声道：“放心吧，你再忍两天就可以拿到解药，等着我。” “我等着你呢。” 姜凌寒突然开口说话，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清明的眼睛。 “你，你没有睡着吗？”沈宁烟愣了一下，连忙擦擦快要掉下来的眼泪。 姜凌寒摇摇头，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是轻松，“身上无时无刻不是在疼着的，不过我能够坚持下来，只要不是毒发的时候，我都能坚持。” “淑妃对你做到这个份上，我绝不会让她好端端活着，过两日我进宫找她要解药，答应她的条件，不过她也别想就这么心想事成。”沈宁烟咬唇，眼里酝酿着风暴。 看出她似乎想要做什么，姜凌寒立刻紧紧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担忧，“你别冲动，只要换到解药就好。” “我心里有数。” 沈宁烟勉强笑笑，并不想让他太过担忧。 看着她这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姜凌寒沉默片刻，突然问道：“知道吗？曾经我什么都不怕，现在我却十分怕死。” “怕死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感觉，没什么可丢人的，若是换做我中毒，早就吓得不行了。”沈宁烟还以为他觉着自己懦弱，连忙安抚两句。 姜凌寒却只是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和我不一样，我中毒不是怕自己死了，而是害怕没有人会照顾你，永远陪着你，让你开心起来。” “只有你，所以你要努力撑住，我会把解药拿回来的。”沈宁烟无比郑重地说出这话，眼里带着坚决。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姜凌寒，这是她的命脉和软肋。 既然淑妃敢这么做，就必须得做好受死的代价。 思及此，沈宁烟轻轻放下姜凌寒的手，低声道：“明日我就进宫，要提前计划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淑妃狡猾，哪里会这么轻而易举给出解药？答应我一件事。” 姜凌寒露出认真神色，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说。 万事都有可能，哪怕淑妃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也绝对不能轻敌。 “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沈宁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想知道他会说什么。 姜凌寒深吸一口气，无比郑重道：“如果我真的因为中毒死了，你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自然有余新他们为我报仇，你离开京城就下江南去找陆问景，我相信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姜凌寒竟然会嘱咐这么不吉利的事。 第五百三十章 补药 “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我也不会去投奔陆问景，千万不要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沈宁烟正色拒绝，说的很是坚定。 除了姜凌寒，她这辈子不会选择任何男人，她也能看看得出来，这次姜凌寒并不是没有生的希望。 思及此，沈宁烟立刻起身，“我去一趟东宫。” 她也不管姜凌寒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姜凌寒的猜测很对，淑妃在已经不是昔日那个淑妃了，或许不看到他们离开京城，是不会轻而易举给出解药的，而他们一旦离开京城，淑妃或许会害怕他们有朝一日再回来，给出的解药也是假的。 到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儿？” 苏荷从偏房出来，看到沈宁烟急匆匆离开，连忙跟了上去。 沈宁烟头也不回，低声解释：“我去一趟太子府，你就不必跟着了。” “小姐去找荣王做什么？都要天黑了。”苏荷抬头看看天色，显得很是担忧。 沈宁烟却不以为意道：“我去办很重要的事，明天就可以拿到解药，要是淑妃不给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回去。” 听了这话，苏荷不敢再跟着，只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此处。 走在路上，沈宁烟并没有着急直接去东宫，而是转个弯去了药铺。 药铺正准备关门，掌柜的昏昏欲睡，看到有人来了，便打起精神问道：“客官，想买什么药？” “有没有吃了以后让人头晕恶心，还一直流鼻血的东西？并不一定是毒药。”沈宁烟定定看着他，开门见山拿出一袋银钱。 看到沉甸甸的钱袋，掌柜的双眼放光，二话不说从柜子里拿出一样丹药，“这里面有人参和各种补药，没病没灾的人吃了会流鼻血和头痛，毕竟这实在是太补了，但对身子没有太大的伤害，您看行不行？” “买了。” 沈宁烟答应下来，毫不犹豫将银钱递给掌柜的。 她离开药铺之后，直奔荣王所在的地方去。 到了东宫之后，立刻有人引着她前往正厅。 正厅里灯火通明，荣王正喝酒看着几个女子跳舞取乐，看到有人带她进来，顿时愣了愣，连忙挥挥手让舞女们都退下。 “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天都快黑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听说殿下你进宫之后，和淑妃娘娘闹得不太愉快，我心里不安，就来问问是怎么回事。”沈宁烟笑着解释两句，在他身边坐下来。 荣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住，我说好帮你的忙，如今却还是食言了，我和母妃大吵一架也没有把解药拿出来，反而她还一直骂我蠢货，说我不该相信你们，可你们好不好我心里有数的，这么久以来咱们都是好朋友，相处的也非常愉快。” “后来呢？遇到这种事，你直接离开皇宫就是了，不要气坏了自己和淑妃娘娘的身子。”沈宁烟体贴提醒，仿佛并不着急解药。 听了她的告诫，荣王才觉得心里轻松了点，“我也不想让母妃生气，只是这次她做的太过分了，姜凌寒一直以来帮了我许多忙，我拿他当朋友，再说了父皇也希望他离开之后，将来还能够在昌州平定叛乱，安定边关，让我能无忧无虑地在京城把持朝政，母妃对他做这种事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说到此处，脸色认真起来，“既然母妃不愿意交出解药，那明日我就把这件事情请告诉父皇，让父皇来定夺她到底做的对不对，到时候她就算不交出解药，迫于父皇的威压也一定会把解药交出来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宁烟感激道：“多谢殿下这几日为这件事情奔波操劳，我代凌寒谢谢你。” “谢谢就不必了，你们只要能好好的就行。”荣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 看他如此尽心尽力，沈宁烟眸光微闪，突然开口道：“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我有一个办法，能够让淑妃娘娘直接妥协。” “什么办法？”荣王好奇地睁大眼睛。 他现下为了拿到解药，都快跟自己的母妃变成仇人了，母妃却还是没有拿出解药，他就不信沈宁烟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沈宁烟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丹药，“这里面全都是人参鹿茸之类的大补药，平常人吃了之后便会胸闷，流鼻血，我想骗骗淑妃娘娘说你已经身中剧毒，她若不把解药交出来，那我也不会让你活下去，如何？”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不免有些紧张，毕竟姜凌寒的事情对荣王影响并不大，荣王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现下还要用丹药来骗他母妃，想来是不会答应的。 沈宁烟正这么想着，下一刻荣王就直接接过药丸塞进了嘴里，“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配合的，只要能让我母妃交出解药，一切都好说，” “多谢殿下。”沈宁烟没想到他真会吃下解药，一时间有些怔愣。 荣王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傻啦？” “多谢殿下！小女感激不尽！”沈宁烟怔愣之后，很是开心的欠身行礼道谢。 荣王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千万别这么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也不想看到姜凌寒出事，你先回去吧，明日咱们一同进宫。” “是，多谢殿下，殿下若是能够帮忙，明日我拿到解药之后，定会好好报答你的。”说完，沈宁烟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的背影，荣王背着手，神色渐渐变得复杂， “不只是为了姜凌寒也是为了你，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保证你能够平安无事。” 沈宁烟并不知道荣王的心思，有了淑妃的把柄之后心情大好。 她离开了东宫回到府里的时候，姜凌寒已经喝了安神汤睡下了，她也只得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告诉苏荷来龙去脉。 苏荷听完之后显得很是惊讶，“奴婢真没想到荣王可以为了王爷做到这个份儿上，他都不知道丹药里面到底是不是毒药，就那么吃下去了，可见对小姐你是十分信任的。” 第五百三十一章 以药换药 “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我才单纯拿了补药，不想伤害他的身体，明日进宫还不知道情形如何，但我相信肯定能拿到解药的，淑妃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儿子。” 沈宁烟说到此处，心里便什么都不担心了。 第二日，她早早去找荣王。 进宫的路上，荣王一直流鼻血，浑身燥热无法缓解。 看到她这副模样，沈宁烟不由有些担心，“殿下，若是实在难受的话，咱们还是找个医馆看看吧，让大夫给你诊治诊治。” “无妨，还是骗过我母妃要紧，先进宫拿到姜凌寒的解药再说。”荣王摆摆手，咬牙强撑着头晕的感觉。 沈宁烟点点头，只好由着他去了。 俩人来到皇宫中，直奔红玉堂而去。 到了之后，就见淑妃正在院里晒暖，悠闲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沈宁烟和荣王对视一眼之后，起身走进去。 看到他们两个同时来了，淑妃愣了一下之后，脸色随即变得阴沉下来，“你们都是来说服本宫拿出解药的？沈宁烟，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儿，你就算再怎么蛊惑太子，本宫也不会让你得逞，更不会交出解药的。” 听完这话，沈宁烟不由笑得很是真心，“娘娘，您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淑妃顿时皱眉，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沈宁烟挑了挑眉指向荣王的脸，，“如娘娘所见，荣王现下面色铁青，一直流鼻血，娘娘竟然都没有发现，是不是一点都不关心殿下呀？” 听完这话，淑妃连忙看向荣王，见他的脸果真很是难看，鼻尖下也隐隐有流血的感觉。 她愣了一下，连忙起身来到荣王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样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流血？脸色也这么不好看，不会中毒了吧？” “不错，是我给他下了毒，今日我是来要解药的地拿到解药之后，我们立刻离开上烨，消失在你们面前，这样的话我也可以给荣王殿下解药，可如果您不给的话，那荣王就去给王爷陪葬吧。”沈宁烟定定站在殿中央，根本不惧怕地说出了这番话，任谁都没有办法反驳。 淑妃愣了愣，继而咬牙切齿的：“沈宁烟，你这么不要脸！算计本宫就不怕本宫把解药毁了吗？” “你敢毁也可以，只不过我也不会让荣王好过的，虽然我这毒药并不是什么要人命的毒药，但是对荣王有一个致命的伤害，娘娘想知道是什么吗？”沈宁烟挑眉，似笑非笑。 淑妃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什么？” “那就是会影响到荣王的下一代，从今之后再也不能与女子生儿育女了，这个结果娘娘可满意？” 沈宁烟笑着说出这话，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怔愣在原地的反应。 皇帝子嗣昌盛才能够将江山帝国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她就知道淑妃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淑妃咬咬牙，攥紧拳头道：“你一定要做到这个份上？就不怕我毁了解药？” “当然不怕，毕竟解药是你的，你怎么处置都行，不过我下给荣王的毒药，自然解药也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都行，他只有三日的时间，若是三日过后还没有我的解药，那便会永远不能生孩子，你自己看着办吧。”沈宁烟抱着胳膊，转身坐在太师椅上。 她好整以暇等着淑妃做出决定。 她知道淑妃是绝对不敢真的毁了解药。 果然，淑妃脸色难看地咬咬牙，犹豫良久才对春燕摆摆手，“把解药拿出来。” 春燕愣住，连忙拉住她的手，“娘娘要三思啊，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我已经答应了和姜凌寒离开京城，你们又何必说什么三思不三思的话？难道还怕我们离开上烨之后再回来复仇吗？想的也太远了吧。”沈宁烟打断她的话，脸上挂着一抹讥讽的笑。 春燕有些无话可说，张了张嘴就弱弱反驳道：“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诡计多端？”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可以搞鬼的，你们最好想清楚。” 说完，沈宁烟欠身行礼，递给淑妃一个得意的眼神拿着解药匆匆离开。 淑妃咬咬牙，被气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宁烟居然可以嚣张到这个份上。 思及此，淑妃瞪眼看着荣王，“是不是你给她出的主意？你身上真的中毒了吗？” “真的，她真的跟我下毒了，这件事情我为何要骗您！”荣王摊摊手，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 淑妃深吸一口气，被他气得不行，“我早就说过了，让你不要跟她接触，你为何就是不听？” 荣王嘿嘿一笑，解释道：“我也不想的，她并不是因为单纯想要害我才对我下毒，还不是母妃你的缘故，您让她如今面对生离死别，既然她都这么做了，母妃你也就别再说什么了，就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吧，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 听完这话，淑妃更加生气了，“本宫告诉你，你以后被夺了皇位就知道什么是厉害了，你这么做根本对你的皇位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还会害了你自己，明白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害不害的，但我只知道若是能够好好的和他们做朋友，我就不会做害他们的事，母妃也快点收手吧，不要再这么做了。”荣王告诫两句，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听完这话，淑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春燕拉住了。 春燕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再多说什么，要是荣王铁了心想要帮助他们，谁也拦不住。 淑妃懂了春燕的意思，只好不甘心的咬咬牙，“他们最好离开京城，否则不管是刺杀还是用其他各种办法，本宫都会让他们死。” “母妃……” 荣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家母妃会这么丧心病狂，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愿意放过这两人。 淑妃闭了闭眼，不愿意听他说太多，“不管怎样你给我记住，只要他们不离开京城，他们就会死。你若是跟他们交好，就是提醒他们一定要遵守约定，否则他们就算拿到了解药也会出人命。” 第五百三十二章 告状 荣王挠挠头，觉得跟自己母妃没什么可说的了，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他这副模样又把淑妃气的不轻，她指着荣王的背影，没好气道：“你看看，他还是本宫的儿子吗？！” 春燕心里也很是无奈，连忙拍拍淑妃的手，“娘娘别跟荣王殿下计较，消消气，咱们不急，这件事情咱们还有更多的解决办法，她沈宁烟不是很厉害吗？好，那就由着她去，她只要不离开京城，咱们就派杀手，到时候就算姜凌寒的武功再高强，肯定都抵不过杀手的刺杀。” 淑妃听到这话，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沈宁烟拿了解药之后，没有匆匆出宫，而是转而去了御书房。 听说她来了，御书房的皇帝还是惊讶，但他已经体力不支，见不得那么多人了。 来福来到御书房门外，行礼道：“皇上不见任何人，小姐还是请回吧。” “我也不想烦扰皇上，只想要告诉皇上，淑妃娘娘想要除掉王爷，因此派人给王爷下了剧毒，我好不容易才求到解压，还请皇上空闲之余告诫告诫淑妃，我们愿意自请离开去昌州，不再回到这个阴掠诡诈的地方，但也请淑妃娘娘不要再这么做了。” 沈宁烟低声说出这番话，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听完这番话，来福愣了愣，继而会意道：“小姐放心，我定会将这番话带到。” “那就有劳你了。”沈宁烟松了一口气，对他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等她出去之后，来福立刻转身去了御书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姜凌寒差点死了？”皇帝眯起双眸，定定看着眼前的来福。 来福点点头，“千真万确，这是沈小姐亲口所说的，只是奴才没有想到淑妃娘娘会如此大胆，居然直接动手，再这样下去，指不定又说出什么乱子来，不过……皇上是不打算解决这样的事吧？毕竟娘娘是太子殿下的母妃。” 他故意提起淑妃肆意妄为的原因，却显得很是无意。 皇帝想到淑妃做的事，心里越发不满，“姜凌寒是一个晓勇善战的好苗子，只要他能够全心全意辅佐荣儿，就算朕以后不在人世了，荣儿也能轻轻松松做这个皇帝，不必担心有外敌入侵，可现下朕着实没有想到，淑妃仍旧要一意孤行，跟朕连招呼也没打一声。” 他思来想去，便摆手无奈道：“把淑妃禁足吧，在荣儿没有当上皇帝之前，不许放她出来，以免又生出什么幺蛾子。” 来福松了口气，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不过多时就来到了红玉堂。 看到来福过来了，淑妃先是一愣，继而慌忙迎上去，“是不是皇上那边出了何事？公公请讲。” 看着她一副担忧的样子，来福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皇上有令，在荣王登基之前娘娘都不必出来了，就在红玉堂好好待着吧，不要再乱伤害不可以伤害的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再给淑妃留任何情面。 淑妃愣在原地，震惊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旁边的春燕更是脸色难看，“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沈宁烟那个贱蹄子去御书房告状了？” 淑妃咬咬牙，气到恨不得把那个人杀了，“可不就是这样吗？本宫着实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个份上，很好，既然她敢暗地里摆本宫一道，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闻言，春燕有些不解，“娘娘还要做什么？可不要冲动行事。” 淑妃愣哼一声，“你趁着现在本宫还没有真正的禁足，赶快去找杀手来对付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杀了他们，不管怎样，本宫都不能赢，眼睁睁看着皇位被这两人夺走，本宫会比死还难受。” 她不能看着永乐王府好过？ 就算她禁足又如何？姜凌寒还是一样会没命，她也不明白皇帝为何如此仰仗姜凌寒，明明上烨除了姜凌寒一个武将之外，还有很多武将可以辅佐荣儿。 另一边。 沈宁烟拿着解药匆匆回到府里，看到她手里捧着的东西，余新焦急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期待。 他连忙迎上来，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这……这就是能救王爷的东西吗？” “是，你拿进去给王爷吧，我就不进去了。”沈宁烟紧紧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余愣了一下，忙道：“这解药十分重要，咱们还是一起进去给王爷吃了吧。” 沈宁烟摇摇头，竭力挤出一抹笑意，“我不敢进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害怕这解药是假的，害怕姜凌寒吃了还不能好起来，有多在乎现下就有多害怕。 明白了她的意思，余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进去了。 不过多时他重新出来，身边扶着姜凌寒，笑得格外灿烂，“沈小姐，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闻言，沈宁烟立刻抬头看向姜凌寒，发现他已经已经可以下地走路，面色好转地站在她面前，顿时忍不住哭了出来。 “凌寒，我没有看错吧，你真的解毒了？” 姜凌寒点点头，同样笑的很是温柔，“你没看错，我现下已经出来了，不用再担心我会出事，现下咱们每个人都平安无事的，这就够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沈宁烟激动不已，连忙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姜凌寒，眼里满是激动的光芒。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凌寒中毒几日，吃了解药还能很快的恢复，如今已经完全不再中毒。 这是她昨天想的不敢想的事。 姜凌寒轻轻抱住她的时候，余新识趣的离开了此处。 看到他离开，姜凌寒才彻底柔和了脸色，“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我醒了不是好事吗？” “你受苦了。”沈宁烟抬头望着他，眼里满是心疼。 姜凌寒不以为意地笑笑，“没什么苦不苦的，只要能够好起来就行，说来我还没有感谢你，是你拼尽全力才救了我，否则我现在还会痛苦难耐。” 他认真道谢，眼里满是爱意。 第五百三十三章 识人不清 姜凌寒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性命有一天会掌握在沈宁烟手里，更没有想到沈宁烟顶住了压力，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救好了。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沈宁烟连忙摆摆手，“你可别再夸我了，这都是你自己命大挺了过来，现在解药拿了回来，不过咱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到皇帝那里告状，淑妃现下已经被禁足，咱们并没有离开上烨，她知道后会狗急跳墙的。”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的神色渐渐凝重。 他沉吟道：“她人在宫中，再也找不到机会对我下毒，任凭她怎么做都不能伤害到我们，不过也不排除有各种危险发生的可能，这段日子你就尽量少出去。” “我出去可以带着余新吗？他贴身保护我，我也没必要害怕，这两日还有重要的事情做。” 沈宁烟说到此处，就想到了已经和离的姜元秋。 也不知道这两日发生了什么，姜元秋有没有认清柳白的真面目。 思及此，她突然想到前来登门拜访的雷霆，不由眼前亮了亮。 察觉到她的古怪，姜凌寒好奇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可以跟我说说。” “我跟你说过，我已经接近了雷霆，昨日他来府里登门拜访，我生怕你中毒的事情被传出去，所以打发他离开了，现下你既然好了，咱们可以去他的府里拜访，顺道看看他夫人如何了。” 沈宁烟期待地提议，很想去接触接触雷霆的夫人。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位雷夫人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雷霆如此念念不忘，用情至深。 姜凌寒认真想了想，立刻同意了她的提议，“走吧，我们带些补品去雷府。” 两人准备了滋补身体的礼物，并肩出了王府。 时隔三日，姜凌寒完好无损地走在大街上，心中感慨万千。 他还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走在路上了，现下看来，他仍旧有机会沐浴在阳光下，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宁烟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笑吟吟指了指不远处的摊贩，“那儿有卖糖人的，我想吃。” “这可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东西。”姜凌寒嘴里说着，却已经掏出银子递给摊贩，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 沈宁烟吐了吐舌头，“以前总觉得吃糖人的孩子都很幸福，因为他们有人在意有人疼，我小时候从来没有吃过一次糖人，现下有你疼着我，我自然是可以肆无忌惮要糖人吃的。” 她不是想吃糖人，而是想体会体会被人无条件宠着的感觉。 听完这话，姜凌寒有些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从今以后我什么都给你买，不管是糖人还是其他东西，只要你开口，我都会满足你。” “知道你最好啦！”沈宁烟靠在他肩膀上，接过糖人吃了一口。 糖人太甜，她眯起眸子仔细品味，一脸的享受表情。 姜凌寒勾了勾唇，只想把她这副美好的模样刻在心里。 只可惜这样的温馨没持续多久，就被不远处的混乱打断了。 他皱皱眉，抬眸就见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迅速窜出来，衣衫不整地撒腿就跑。 沈宁烟愣了一下，定睛一看顿时吃惊道：“是柳白！” 她说完，抬头看看人群前方的牌匾，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红英馆三个字。 这是青楼。 柳白从青楼这么惊慌失措出来，难不成是…… 沈宁烟猜到发生了什么，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连忙快步跑了过去。 见状，姜凌寒生怕她在人群的混乱中受伤，也快步跟过去。 沈宁烟离开人群，果然看到姜元秋失魂落魄地站在空地上，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眼里满是绝望。 看到她过来了，姜元秋眼神微变，突然露出苍凉的笑意。 “元秋，你……你没事吧？”沈宁烟担忧的不行，连忙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 姜元秋摇摇头，仰头大声笑了起来。 看她反应如此诡异，沈宁烟越发害怕，“你这是怎么了？别笑别笑，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我会陪着你的，我给你做主。” 就算她不问，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柳白逛青楼，正巧被姜元秋逮到，心虚之后连衣裳都没穿好就跑了。 这对于一心一意和离和他过日子的姜元秋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思及此，沈宁烟不由更加心疼。 “你问我发生了什么，对吗？”姜元秋缓缓抬头，语气平静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 看她如此不对劲，沈宁烟只好点点头，“你好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凡事咱们好好解决，千万不要想不开，明白吗？” “我信错了人，爱错了人，伤害于毅之后冒着所有的风险和离，结果柳白却说，他之前的那些山盟海誓都是情到浓处说出来的，现下没这么喜欢我了，因此也就不作数了。” 姜元秋朗声说出这番话，根本不怕其他人听见。 这样一来柳白的名声毁了，她也会沦为众人的笑柄。 不过到了这个份上，她根本不在乎这么多了，人生都被毁了，还在乎别人怎么说吗？ 沈宁烟心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刚要开口安慰的时候，周围人就已经议论了起来。 “还不是自己傻？砍伤驸马爷非要和离，和离之后就倒霉了吧？” “柳白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有目共睹，公主殿下被甜言蜜语蛊惑固然可怜，但也是她自己不愿意相信那些传言，一意孤行相信柳白的后果。” “活该，我倒觉着以前的驸马爷好多了。” 听着他们的议论声，姜元秋脸色惨白地摇摇欲坠，此刻心情大震，备受打击。 姜凌寒皱皱眉，立刻冷眼扫视所有人。 众人立刻噤声，不敢在这位王爷的凌厉目光下再议论什么。 周围没有了议论声，姜元秋终于掉下一滴泪，“对，你们所有人都说的对，本就是我识人不清，是我活该，我没了哥哥还伤害以前的夫君，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我活该，不该生到这个世上来！” 她最后一句话大吼出来，甩开沈宁烟的手转身就跑。 第五百三十四章 当做亲姐姐 “你没事吧？” 姜凌寒立刻上前扶住沈宁烟，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没事，你快追上去，别让她做什么傻事才好。”沈宁烟也顾不得自己被甩在地上，急得催促他跟上去看看。 此刻的姜元秋肯定是万念俱灰，绝对不能任由她自己待着，否则说不定会做什么傻事。 姜凌寒犹豫片刻，将她扶起来便急急追了上去。 沈宁烟拍拍身上的尘土，紧赶慢赶跟在后面，心里焦急不已。 他们刚追到池塘边，就见姜元秋正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别去，让她自己静一静，咱们在这里等着。”沈宁烟连忙拉住姜凌寒，生怕他冲动过去刺激到了姜元秋。 姜凌寒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等待在树后，静静看着不远处的那抹身影。 “老天爷，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姜元秋大吼一声，声嘶力竭地质问：“为何让我哥哥离我而去，现在还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卑鄙小人接近我？我已经够苦的了，从小没有母妃，只有一个哥哥还离开了人世，我只不过是想找个温柔的男子疼我陪我，难道这也有错吧？”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心里难受的叹了口气，只觉得世事无常。 要是姜近安当初没有一门心思争夺皇位，为此不惜得罪元贵妃还跟他们作对，如今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姜近安离开了自己的妹妹是他自作自受，但姜元秋遇到心怀不轨的柳白，就是这个卑鄙小人太过恶心，装作深情款款的模样骗了这位公主。 想到这里，沈宁烟忍不住攥紧拳头，“余新在哪里？” “在府里。”姜凌寒愣了愣，没想到她会冷不丁问出这话。 沈宁烟点点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她的话，姜凌寒目光微闪，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他走后，姜元秋依旧跪倒在池塘边掩面哭泣。 沈宁烟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缓缓走了出去。 “为了那个骗子哭成这样，值得吗？” 她没有再表现得很是担心，就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静静坐在姜元秋身边，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问出这话。 闻言，姜元秋愣了愣，抬起头擦擦眼泪，“我不是哭他无情，这种人不值得我流眼泪，我只是觉得自己命苦，小时候没有母妃，现在没有哥哥，再也遇不到什么好人了，更不会有人陪着我，照顾我。” “不，你还有我，还有王爷这个哥哥。” 沈宁烟握住她的手，目光很是认真。 听了这话，姜元秋却笑着摇摇头，“不，我想要的是哥哥，若是哥哥能够活过来，若是他还在世上，定会把柳白暴打一顿，打得他原形毕露让我看清楚。” “你哥哥不在了，还有我们替你出气，再说了，你还有于毅。”沈宁烟刻意加重语气，这番话说得很是认真。 姜元秋错愕片刻，“我和于毅已经恩断义绝，恐怕他得知这件事，定会拍手叫好。” “才不会。” 沈宁烟立刻解释：“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于毅之所以同意和离，是因为他想让你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对你真心的那一个，你们在一起虽然不会甜甜蜜蜜过日子，但他给你吃给你穿，在生活上把你照顾的好好的，你怎么就没有想过这才是真正的过日子？怎么就没有想过这是于毅默默的关心和照顾？” “我……” 姜元秋睁大双眸，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这副怔愣的模样，沈宁烟只是轻轻一笑，“你自己好好想想，于毅已经说了，只要你愿意的话，他肯定会再次接纳你，跟你好好过日子。” 听完这番话，姜元秋只是紧紧皱着眉，垂眸陷入了沉思之中。 知道她在回想和于毅的过往，沈宁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陪着她，等待她能够幡然醒悟。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元秋终于抬头，露出了无比坚定的目光，“我明白了。” “什么？”沈宁烟睁大眼睛，定定看着她。 姜元秋咬紧唇，片刻之间已经下定决心，“我想回去和于毅好好过日子，但我因为柳白这种不值得的人伤他太深，我必须给他看看我的决心，找柳白好好算账。” 听完她的话，沈宁烟彻底放心下来，也露出了几分笑容，“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走，咱们去找柳白吧，凌寒已经找过去了。” “他找柳白做什么？”姜元秋被她拉起来，只觉得腿麻得不能动。 沈宁烟搀扶着她，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当然是帮你教训柳白，这样的人不配不受到任何惩罚，这回之后，保证他在京城里不敢肆意妄为。” “……谢谢你们。” 姜元秋听得心里动容，低下头的时候，神色很是复杂。 她原本以为没有哥哥之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自己的亲人了，可现下看来并非如此。 沈宁烟和姜凌寒这么关心她，比世上任何人在她眼里都要珍贵。 想到这里，姜元秋不由叹了口气，“知道吗？我现在很后悔。” “后悔什么？”沈宁烟好奇地看着她。 姜元秋勾唇苦笑，淡淡道：“我后悔没有在哥哥当初对付你们的时候，没有在旁劝说他不要这么偏激，否则咱们之间也不会变成这样，我替哥哥说一句对不起。”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你千万别这么说，咱们之间的恩怨已经过去了，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你以后和于毅好好过日子，试着现在培养感情也不晚。” 姜元秋听得连连点头，此刻已经把沈宁烟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无论什么话都听。 两人说着话，不过多时就来到了柳家。 柳白逃回家里之后，准备收拾金银细软离开，还没开始收拾完就被余新逮住了。 她们两人赶到的时候，柳白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余新手里拿着鞭子，而姜凌寒就坐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并无什么表情。 “求求你们放了我，王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招惹公主殿下！” 第五百三十五章 如何责罚 柳白痛哭流涕，哪里还有平日里翩翩公子的样子？ 看着他这副模样，站在门口的姜元秋只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会为了这种窝囊的男人和离。 “不要就这么放过他。” 姜元秋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看到她过来了，柳白先是心虚地眼神闪了闪，连忙又抓住她的裙摆，“元秋，你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我，我当时是真喜欢你的，我也没想到你是真回去和离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才会如此，你放过我，看在我们曾经相爱的份上好吗？” 姜元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苦苦哀求，只觉得无比可笑。 她冷声质问：“既然不想我和离，你为何明知道我回家商量和离的事却不阻拦？既然真心爱我，为何跟别人吹嘘你拿下了当朝公主？柳白你很有手段，仗着好皮囊确实迷惑了我，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全身而退。” 听完这番话，柳白的脸色彻底表得铁青。 他来回打量着众人，吓得全身都在颤抖，情急之下只好大声威胁：“我是跟着禁军统领雷大人的，你们敢对我做什么，雷大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王爷你并不想和雷大人成为敌人吧？” “雷大人为人正直，要是知道你做了什么，绝对不会向着你，换句话来说，他要是真的一味包庇你，连他一块对付又如何？” 沈宁烟挑眉，冷冷反问，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她看得出来，雷霆是完全不同的人，他爱妻如命，绝对看不惯柳白如今的所作所为，因此并不会出手帮助柳白。 不只是这样，柳白如今做的事已经被全城皆知，所有人都在唾弃他的人品，哪怕雷霆再傻不会帮着这种人。 柳白面如土色地往后躲了躲，已经彻底没有了办法，只好接着求情：“王爷，以后我再也不敢做这种事了，求求你放过我，我以后哪怕不近女色都行！” 看着他这副害怕忌惮的慌乱模样，姜凌寒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反而缓缓起身，定定看着他这副窝囊样子，“我不会放过你的，对元秋造成了伤害还想全身而退，你觉得可能吗？” 一句话问的柳白愣在原地，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状，姜凌寒没有再理会他，转而看向姜元秋，“说吧，你想怎么责罚他？” 旁边的余新拿着鞭子蠢蠢欲动。 姜元秋脸色微冷，认真打量着柳白，回想这些日子她做过的事，只觉得愧对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漠然道：“我因为他砍伤于毅，不得不给于毅一个交代，不止如此，我还要给自己这段日子被骗的感情一个交代，既然他罪大恶极，那就砍断一条腿吧。” 听完这话，柳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没了一条腿，你就不能继续做这个禁军副统领拍雷霆的马屁，更不能去青楼里继续花天酒地，这辈子你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被人指指点点。” 姜元秋说到此处，已经笑得十分灿烂，“慢慢享受你的代价吧，我很期待你会变成什么样。” “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若不是有心想要红杏出墙，我又如何能对你动手？” 柳白紧紧咬着牙，嘴唇却因为害怕在不断哆嗦，“若说惩罚，你应该也有同样的惩罚！” 听到这话，姜元秋抿唇.片刻，淡然道：“我伤害了真心对待我的人，与我而言已经是惩罚了，你以为我身上不受伤，心里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吗？被你打击，我甚至想要跳河自尽。” “你说得好听，还不是不敢去死？”柳白冷笑，眼里满是嘲讽的光芒。 沈宁烟听得很是不耐，立刻对余新摆摆手，“还愣着干什么？直接解决了他。” 她不想再听柳白在这里胡说八道，要不是他主动勾搭姜元秋，姜元秋哪怕和于毅在一起很痛苦，也从来不会想着抛弃于毅去主动勾搭其他男子。 “不要，你不要过来！你……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沈宁烟立刻拽着姜元秋离开，不想让她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不过多时，姜凌寒和余新也出来了。 余新将手上的鲜血胡乱抹在衣裳上，拍拍手道：“大功告成，已经晕过去了。” “不用请大夫吗？他万一失血过多晕死了怎么办？我不想让他死，只是想让他付出代价而已。”姜元秋担忧地说出这话，忍不住往正堂里张望。 余新顿时笑了起来，“放心吧公主，我比你知道如何废了一个人的腿，还不让他有性命之忧，咱们只管离开这里叫个大夫过来，剩下的就不用我们管了。” 闻言，姜元秋总算是松了口气，郑重其事给几人道谢。 姜凌寒依旧没什么表情，“道谢就不必了，只要你记住以后和于毅好好过日子，别再理会任何人就好。” “我不会了，再说就算是我想，京城里的人知道柳白是什么下场，绝对不敢招惹我。”姜元秋苦笑着自嘲一句。 姜凌寒认真看了她一眼，冷声质问：“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还没歇了这心思？” “啊？” 姜元秋不解地眨眨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看着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沈宁烟连忙解释：“凌寒你别误会，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以后肯定会踏踏实实和于毅过日子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嗯。” 姜凌寒淡淡瞥了姜元秋一眼，“最好如此，否则于毅不会再原谅你。” 说完，他带着余新径直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笑脸。 看着他们的背影，姜元秋害怕地吐了吐舌头，“永乐王爷果然是冷面阎王，哪怕是对我，也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笑脸。” 闻言，沈宁烟也很是无奈，“我也不知为何，不过他就是不爱笑，你应该可以看出来他也非常关心你，否则不会过来找到柳白。” “我都明白的，我心里把你们都当做家人。” 姜元秋拉住她的手，心里感慨万千。 “走吧，我送你回去。”沈宁烟拉着她往外走。 第五百三十六章 第一次关心 沈宁烟把姜元秋送到家门口，两人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进去。 毕竟之前闹成那样，就算于毅已经不在意了，于小慧也绝对是痛恨姜元秋的。 “要不……要不我还是去永乐王府住两日吧，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姜元秋抿紧唇，难得有些紧张。 沈宁烟拍拍她的肩，低声安抚：“怕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再说本就是你对不起她弟弟，还是进去好好说吧。” 闻言，姜元秋心里再害怕和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点头答应。 两人进去，就见于小慧正在院里给菜浇水。 姜元秋脚步微顿，紧张地不敢开口。 “咳咳，我们回来了。”沈宁烟直接替她开口，面上笑吟吟的，仿佛并不知道于小慧两人之间的误会。 于小慧转过身看到她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她扔掉水壶，冷冷盯着姜元秋，“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已经跟我们于毅和离去找好男人了吗？” “我回来了，我知道曾经伤害了于毅，任何办法都不能赎罪，如今只想回来好好跟他过日子，以后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补偿他一辈子。” 姜元秋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像是犯错的孩子一样绞着手指，低着头不敢看她。 于小慧忍不住冷笑，“现下说这些不觉得晚了吗？我弟弟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的时候，你不惜刺伤他也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现在发现那个男人不好就赶紧回来，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你把我们于毅当成什么人？” 听完这番质问，姜元秋脸色惨白，抿着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这副词穷的模样，沈宁烟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小慧姐，如今她是真的知错了，人都有糊涂的时候，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再说她被那个男人蛊惑之后，也让人付出代价了。” “什么代价？”于小慧撇撇嘴，根本不相信这话。 姜元秋咬咬牙，低声道：“砍了他一条腿，从今以后柳白就是个残疾了，也算是我给于毅的补偿，我之所以还好端端站在这里，不是我害怕受伤流血，是我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哪怕他以后不能做工赚银子，我也照顾她一辈子。” 她无比真诚地说出这番话，面上看不出任何妥协撒谎的样子。 闻言，于小慧着实惊讶得不行。 她犹豫片刻，继而看向沈宁烟，“她说的是真的吗？那个柳白真的已经断了一条腿？” “是真的，而且是元秋亲口要求他付出这样的代价，你可以尽管放心，元秋这回是真的改过自新了，你总得给她一次机会。”沈宁烟同样真诚。 于小慧彻底没话说了。 她知道于毅对姜元秋好歹是有点感情的，否则不会受伤到现在都没说这个女子一句坏话。 只是曾经差点杀了她亲弟弟的人出现在眼前，想让她毫不芥蒂的原谅，心里怎么都有些过不去。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 于毅捂着肩膀，吃力地挪出来，“姐，我想给她一个机会。” 几人俱都转过头，看到他正站在门口，俱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姜元秋赶忙迎上去，轻轻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出来了？肩膀很疼吧？快点回去歇息。” “我没事。” 于毅顿了一下，深深注视着她，“这是自从咱们成亲以来，你第一次关心我。” “我……对不起。” 姜元秋听到这话，只觉得羞愧难当。 她成亲以后只顾着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于毅从来没有想过枕边人的感受。 殊不知于毅在背地里默默都记着，一个人独自承受所有委屈和寂寞。 看着她为难的样子，于毅不以为意地笑笑，“都过去了，我只是想问你，你这次回来时心甘情愿好好跟我过日子的，还是只觉得我好，所以才回来投奔？” 闻言，姜元秋垂眸认真想了想。 她半晌之后才抬头，无比认真道：“我是觉着你好，觉着这世上我唯一依靠的只有你，所以才想着回来跟你在一起，至于感情……我以前从来没好好了解过你，从现在开始我愿意跟你一起培养，只要你不嫌弃。” 听完这番话，于小慧动容地红了眼，别过头却正对上沈宁烟笑吟吟的目光。 她愣了愣，不免有些尴尬。 沈宁烟却拉着她的手离开院子，给姜元秋两人一个叙旧和单独相处的空间。 等她们出去之后，于小慧才轻声道谢：“对不住，之前对你态度很不好，现下我才明白你是真正明白事理的人。” “无妨，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咱们也都是为了在乎的人好，只要元秋和于毅从今后能够好好过日子，之前经历了什么都不重要，你说是不是？”沈宁烟柔声劝导，生怕她对姜元秋还抱有成见。 于小慧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我那时候看着于毅受伤，恨不得把姜元秋千刀万剐，不过现在看到于毅这么喜欢她的样子，我也只能什么都不在乎了，希望他们安安生生过日子，别再整那么多幺蛾子。” “一定会的。” 沈宁烟话音刚落，就见两人手拉手从院里走出来了。 “思瑶姐姐，今日就留下来在这里吃顿饭吧，我亲自下厨。”姜元秋笑着邀请，言语之间带着几分尊敬和感激。 这所有的一切要不是有沈宁烟帮忙，她根本不可能重新回到于毅身边，更不会知道谁才是最合适她的人。 沈宁烟点点头，直接点头答应，“想不到你还会下厨，之前我还以为你只是个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呢，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里面请吧。”于毅笑着侧过身让她进去，继而对自家姐姐笑了笑。 于小慧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姜元秋面前，“我还有几句话跟你说。” “什么话？” 姜元秋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沈宁烟，心里有些害怕。 她不知道该怎么让于小慧喜欢和接纳自己，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女人的质问和讨伐。 第五百三十七章 宫中传言 沈宁烟露出一个安抚的温柔笑容，示意姜元秋不用害怕。 “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于毅这孩子从小就吃苦能干，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你要是真心实意对待他，他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所以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吧？”于小慧认真问出这话。 姜元秋没想到她是要说这个，惊愕之后连忙点点头，“好，我也不会辜负于毅的，以后定会踏踏实实跟他过日子。” “他想要跟你在一起，从今往后我就当你是亲妹妹，但你要真是再次辜负他，我盼着这条命也会对你动手，明白吗？” 于小慧无比认真地说出这话，丝毫不忌讳对方是当朝公主。 听了这话，沈宁烟不免有些担忧。 她生怕姜元秋受不得这种委屈，言语之间和于小慧冲撞起来。 只是下一刻，姜元秋就已经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姜元秋轻轻一笑，“我保证绝对不会辜负于毅，若是辜负了他，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也会自我了断的。” 闻言，于小慧这才满意笑了，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都放下吧，看到你们能够静下心来过日子，我也可以安安心心回婆家了。” 沈宁烟在旁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眼睁睁看着这家人重新团圆，一颗心都温暖了起来。 经过和元贵妃那帮人斗智斗勇之后，她原本以为世上已经少有真情存在，现在才发现原来人间处处有真情。 姜元秋失去了哥哥，原本是在浮世之中的浮萍漂泊无依，现在也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想到这里，沈宁烟心满意足地跟着几人进去用饭，天快黑的时候才离开了于家。 她离开后，径直赶往永乐王府，路上专门挑选人多的地方走。 所幸路上的商贩有的还没有回家，她回去的一路上都人声鼎沸，没有什么危险。 沈宁烟踏进永乐王府的时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迎面却撞上了匆匆走过来的苏荷。 看到她的一瞬间，苏荷顿时红了眼，“奴婢终于找到你了，小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我没事，现下不是平安无事回来了吗？王爷在哪里？不会正在等着我用饭吧？”沈宁烟拍了拍她的手，笑吟吟带着她往屋里走。 只是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苏荷紧紧扯住了衣角。 她不解地回过头，“怎么了苏荷？” “小姐，王爷现下并不在府里，已经被带进宫了，据说是皇帝亲自召见，来福亲自过来请的。”苏荷抿紧唇，忍不住叹了口气，“奴婢倒觉着没什么，可左等右等了两个时辰，王爷都没有从宫中回来，奴婢实在是坐不住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的脸色瞬间凝重。 印象里，姜凌寒进宫从来就没有超过一个时辰。 现下肯定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沈宁烟侧头问道：“余新呢？他有没有去皇宫中打听清楚是怎么回事？” “余新半个时辰前刚离开的，现下还没有回来，奴婢也不知道皇宫那边什么情况，小姐你现下在这里，奴婢倒是不那么心慌了。”苏荷拍了怕心口，心里安定了不少。 可沈宁烟并不觉得这是好事。 她抿紧唇，来回思虑片刻，“让管家他们备马车，我这就去皇宫中打探消息。” “不可以！” 苏荷连忙把她拉住，急急道：“小姐难道忘了吗？如今整个后宫都是淑妃做主，虽然她已经被禁足，但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万一你被淑妃的人带走伤害，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你。” “你在府里守着，如果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去找荣王，让他进宫解救我。”沈宁烟嘱咐一句，不由分说推她离开，“快去通知管家。” 苏荷点点头，就算心中再担忧，也知道事关重大，连忙匆匆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咬了咬唇，心里默默祈祷姜凌寒千万不要被皇帝忌惮扣下来，否则她无能为力。 不过多时，马车就已经准备好。 她坐上马车前往皇宫，匆匆赶往宫中。 刚到宫门口，沈宁烟远远就看到几个宫人正在交头接耳说些什么。 她愣了愣，连忙上前两步，“你们在说什么？” “永乐王妃。” 几个宫人连忙行礼，脸色俱都变得很是古怪。 看出他们的异样，沈宁烟紧张地攥紧衣袖，“你们实话实说好了。” “御书房传来的消息，说皇上已经下旨，把公主许配给王爷做侧室。” 一个宫女小声说出这话，偷瞄着沈宁烟的脸色。 沈宁烟听得愣住，不敢置信地望着几人，“你们没有听错吧？如今公主虽然和离了，但是已经和驸马爷重归于好，要是皇上还不知道的话，我这就去御书房说明此事。” 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这么着急就给姜元秋安排亲事，竟然还安排到了他们身边。 宫女连忙追上去，“王妃误会了，皇上要许配给王爷的不是元秋公主，而是汝嫣公主。” 听完这话，沈宁烟错愕转过身，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她这副怔愣的模样，宫女们面面相觑之后，连忙转身跑开。 沈宁烟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将姜汝嫣许配给姜凌寒，还做一个侧室。 这种事，姜汝嫣必定不会同意。 而皇帝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也并不是想要给女儿一个好的归宿，而是想要借着姜汝嫣来监视姜凌寒。 哪怕他们已经答应去昌州那种离京城很远的地方，皇帝也没有打消疑虑，宁愿牺牲自己的女儿也要监视他们，还真是有意思。 沈宁烟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而改道去了公主殿。 她刚到地方，就见姜汝嫣正指挥着宫女收拾东西。 “这个也带走，那个也带到王府里去，玉如意是我每天都用的。” “还有，你们把我经常穿的几件衣裳都扔了吧，全部重新做。” “我到了王府还要去昌州，很多东西用得着，尤其是脸上用的，多带点。” 第五百三十八章 请旨赐婚 听着这话，沈宁烟不由蹙眉。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姜汝嫣不仅对这件事知情，而且还很快适应了这个身份，准备收拾东西先住到永乐王府去了。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宫女已经眼尖的发现她。 “参见永乐王妃。” 姜汝嫣愣了愣，转过身看向宫门口，不由勾起意味深长的笑，“你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皇上要把你许配给姜凌寒做侧室。”沈宁烟上前几步，定定看着她。 她觉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点不对劲，却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姜汝嫣勾了勾唇，轻笑道：“姐姐消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不错，父皇确实已经把我赐婚给王爷，从今以后咱们姐妹一定要互相扶持，好好伺候王爷才行。” 听了这话，沈宁烟当即皱眉。 她紧紧抿着唇，良久才道：“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根本不喜欢姜凌寒，也不想嫁给他，为何会同意这样的赐婚？” “你错了，这件事是我主动和父皇提的，我虽然不喜欢王爷，但放眼望去京城中并没有多好的男子，倒不如跟着王爷被庇护一辈子。” 姜汝嫣挑了挑眉，眉眼间满是得意之色，“你觉着我为何不能这样选？” “你……” 沈宁烟攥紧拳头，知道无论怎样都跟她说不通了。 她定了定神，面无表情道：“如果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希望你甘之如饴，不过你也应该看看上个一意孤行这么做的姜元秋得到了什么。” 说完，她转身就走。 不过多时，沈宁烟就赶到了御书房，却没有想到姜凌寒不在御书房内，而是笔直地跪在地上，仿佛已经跪了很久。 旁边的来福一脸无奈，频频欲言又止。 她看得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几步走到姜凌寒身边，拿出手帕帮他擦擦冷汗，“在这里跪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姜凌寒接过她的手帕，低声问道：“你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了，我还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是不同意这门亲事才被罚跪吗？”沈宁烟担忧地望着他，心里很是难受。 她眼睁睁看着姜凌寒中毒刚恢复，身子骨还没有好利落就这么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不知道会会不会伤害到身体。 姜凌寒点点头，“皇帝非得让我同意，我在这里长跪不起就是为了让他改变主意，不过现在看来他没这个打算。”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抿了抿唇，立刻对来福招招手。 来福愣了一下，连忙轻手轻脚地过来，“王爷有何吩咐？” “我问你，皇上现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他是想要为自己女儿着想，还是特地派来她作为监视我们的眼线？” 沈宁烟低声问出这话，抬头看看御书房紧闭的殿门，生怕皇帝被听到。 来福挠挠头，迟疑片刻才解释：“皇上都听从公主殿下的意思，公主殿下想要如何，这个奴才还真不知道。” 言下之意，从头到尾想要嫁到永乐王府的都是姜汝嫣，皇帝就算是不想，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失落伤心。 至于姜汝嫣想要做什么，沈宁烟再清楚不过了。 不就是为了报复她对付元贵妃？果然她们走到了这一步。 沈宁烟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开口道：“我明白了，凌寒，你先起来。” “皇帝不收回旨意，我不起来。”姜凌寒面无表情，说出这话时眼里满是冷光。 他从生下来就没向谁妥协过。 沈宁烟无奈叹气，低声道：“你要是不想咱们吃亏，就赶紧从地上起来，你这不是跟皇帝置气，而是跟自己的身子置气，不管你在这里跪多久，他都不会同意取消这门亲事的，这样只会让你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就算他不同意，我也别无选择，我不会把姜汝嫣娶进家门。”姜凌寒攥紧拳头，一副就是不肯妥协的样子。 沈宁烟眸光微闪，垂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她的话，姜凌寒脸色渐渐松动。 看出他们商量了什么，来福心里很是好奇，却也知道这并不是自己应该问的。 姜凌寒沉默片刻，终于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御书房和皇上说清楚，我愿意娶姜汝嫣为侧妃。” “那就好。” 沈宁烟跟着松了口气，把他扶起来之后，转而又去了一趟公主殿。 看到她去而复返，姜汝嫣忍不住嗤笑，“如果你是来劝我的，希望你不要白费力气了，因为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这门亲事。” “我不是来劝你的，只是想告诉你强行嫁过来有什么下场。”沈宁烟挑眉，面色淡然。 闻言，姜汝嫣不由愣了愣，惊疑不定道：“这么说来，你是同意我直接进王府了？” “同意，你心中所想是这个，我岂能不同意？不过我也想告诉你，曹蕙兰以前是什么下场，你就是什么下场。”沈宁烟勾唇，目光中含着淡淡挑衅。 姜汝嫣听得心中忌惮，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看她愣住，沈宁烟不由冷哼，“若是怕了就尽早收手，没有拜堂成亲，你如今就有反悔的资格，不过你要是一意孤行我也不会想办法阻拦，那就做好在王府里被冷待的可能。” 说完，她潇洒离开，似乎并不在意姜汝嫣到最后能不能嫁过来。 看着她的背影，姜汝嫣咬咬牙，心中憋屈地攥紧拳头，迟迟都反应不过来。 宫女连忙上前两步，犹豫道：“公主殿下，要不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京城中那么多好男儿可以做您的驸马爷，何必要挑选一个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的永乐王呢？” “没有母妃，我哪里有幸福生活的资格？”姜汝嫣抿紧唇，“你看着吧，我定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的。” 沈宁烟离开公主殿，就径直出了皇宫，临走的时候特地打听了一下，如今淑妃是真的禁足了，她身边的宫人也都出不去。 而她刚离开皇宫，就见余新和姜凌寒都在马车旁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再度进宫 “姜汝嫣没把你怎么样吧？”姜凌寒担忧地上下打量着她，心中很是担忧。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如今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了？没事的，她还不敢当面对我怎么样。” 闻言，余新不解地挠挠头，来回打量着两人，“宫中到底出什么事了？居然还有人说皇帝要把姜汝嫣嫁给王爷，真是一派胡言。” 沈宁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是真的。” “啊？！” 余新瞪大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径直上了马车离开。 他忍住心里满满的疑惑，跟着回到永乐王府，就见姜凌寒已经将府里几个贴身伺候的下人都叫了过来。 苏荷看到他们平安回来，这才彻底放心，“要是再晚三刻，奴婢就真的去请荣王殿下进宫了，还好王爷和小姐都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难为你担忧那么久，晚上吃点好的补补。”沈宁烟揉了揉她的脑袋，示意她站好。 等到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姜凌寒这才缓缓开口：“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说，皇上已经下旨，让姜汝嫣作为本王的侧妃嫁过来。” 听完这番话，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荷的脸色瞬间惨白，立刻看向自家小姐，“小姐，王爷说的是真的吗？” 她不信任何人，只信小姐的话。 这肯定是王爷开的玩笑。 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沈宁烟无奈叹气，低声道：“王爷说的不错，姜汝嫣确实要嫁过来了。” “为什么？” 苏荷顿时激动起来，质问道：“王爷为何要辜负我家小姐？你明明说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以后不会被任何人影响，永远只爱小姐，难道这么快就做不到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俱都低着头不敢吭声，怎么也没想到她一个小小丫鬟敢和王爷这么说话。 然而被苏荷这么不客气的质问，姜凌寒也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解释：“不是我非要娶，是皇帝执意让她嫁给我。” “为何？皇帝不是对王爷你有意见吗？姜汝嫣是他最宝贝的女儿，他应该不会这么糊涂的。”苏荷依旧不相信这话，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姜凌寒微微蹙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解释了，无奈之下只得看向沈宁烟。 “苏荷，你听我说，是姜汝嫣想要报复我们对付元贵妃，因此才想方设法嫁过来，甘愿做眼线以免我们试图谋夺皇位，不要再计较侧妃的事了，姜汝嫣的目的更重要不是吗？” 听完这番话，苏荷彻底愣住，半晌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沈宁烟说的口干舌燥，声音变得更加轻柔，“如今王府正是多灾多难的时候，咱们不能互相指责，应该好好想清楚如何对付外敌，王爷被迫同意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要再怪他了好吗？” “小姐说的都对，奴婢听话就是了。” 苏荷噘着嘴，只好走到姜凌寒面前欠身行礼，“方才是奴婢不懂规矩，一不小心冲撞王爷了，还请王爷恕罪。” “无妨，你也是为了你家小姐好。”姜凌寒并不在意，只是抬眸打量着众人，“从现下开始，你们都打起精神应对，只要姜汝嫣进府，你们就闭紧嘴巴不要说出任何有关本王的事，明白吗？” 众人连忙答应，心里都觉着这件差事并不轻松。 然而苏荷也没有多想，只在心里决定等姜汝嫣来了，肯定狠狠给她一个下马威。 只可惜众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宫中又传来消息了。 * “皇上让王爷速速进宫一趟。” 听完来福的话，沈宁烟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能吧？皇上怎么会突然让王爷进宫？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我们同意让姜汝嫣嫁过来。” 她不明白，这种时候皇帝还有什么事非要见姜凌寒，明明他都虚弱的快要不行了。 来福叹了口气，无奈道：“还是公主殿下的事，不过这回皇帝也特地交代了，让小姐你也跟着前往，虽然你们没有拜堂成亲，但也算是真正的永乐王妃了，还是过去看看皇上想说什么吧。” “公公若是知道的话，就不能提前给我们提个醒吗？我们也好知道到底是何事。”沈宁烟说着，便对身后的苏荷摆摆手。 苏荷会意，立刻上前掏出银钱，轻轻放在来福手里，“公公通融通融，在这里告知一二吧。” “这……不是奴才不想告诉你们，只是奴才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公主殿下在御书房和皇上起了争执，继而被皇上赶走了。”来福拱拱手，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知道他已经不了解更多了，沈宁烟点点头，心里已经有数，“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就进宫一趟，看看皇上为了何事召见，兴许是收回之前的旨意也不一定。”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脸色微微缓和，当下没有迟疑带着她进宫了。 两人直奔御书房而去，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特别浓烈刺鼻的药味。 而在他们进去行礼的间隙，皇帝一直在咳嗽，显得弱不禁风，仿佛随时随地就能驾鹤西去。 沈宁烟用余光打量着他，心里不由暗暗惊讶。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皇帝真病重到这个份上了，恐怕半个月的活头都没有。 思及此，她行礼时越发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皇帝，“皇上，您急急让小女和王爷进宫，到底所为何事啊？” “说来说去，都是我那个不听话又让人操碎心的女儿。” 皇帝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无奈。 看着他这副模样，沈宁烟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她轻笑道：“公主殿下从小锦衣玉食，偶尔娇纵也是正常，皇上何必如此忧愁？” 闻言，皇帝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汝嫣这孩子以前瞧着听话，现下也不知为何越来越叛逆，真是让朕操碎了心，因此她嫁到王府去，你们多费心疼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放心……孩子？”沈宁烟猛地抬头，震惊地睁大眸子。 第五百四十章 有利也有弊 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一直久居深宫的姜汝嫣居然会有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们怔愣的时候，皇帝再次咳了两声，这才不紧不慢开始解释：“此事说来话长，只因汝嫣前阵子与一个侍卫走得近，这才做下糊涂事，那个侍卫已经被朕五马分尸，今日太医刚查出她有喜，这件事还需要你们帮忙隐瞒。”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抬眸看着皇帝无奈的样子，只想冷笑。 他们不仅要让姜汝嫣住进来，还要让这个孩子成为永乐王世子，以后做永乐王？ 思及此，沈宁烟刚想要开口挤兑，就被姜凌寒按住了手。 姜凌寒淡淡道：“既然公主殿下已经有喜，这件事传出去于皇家颜面有损，那便由我来担着，不过我也想请皇上答应一个条件。” “你说。”皇帝眯起双眸，很不满他居然会讨价还价。 姜凌寒顿了一下，这才道：“希望皇上下旨，若是淑妃解除禁足，如果再意图对我和沈宁烟动手，皇上便不让她做皇太后，把她废为庶人，如何？” 他如今不仅是永乐王府的王爷，更是姜汝嫣的夫君，担着姜汝嫣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未来。 要是淑妃再害他，恐怕皇帝是不会再容忍的，因此他笃定皇帝会答应。 皇帝沉吟片刻，果然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个自然，你们既然已经决定让汝嫣进王府了，朕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即使是淑妃也不行，朕这就下旨宣布这个条件，你们现在可以安心了吧？” “多谢皇上，小女身为未来的王府王妃，也会好好照顾公主殿下，让她的孩子平安出世。”沈宁烟说完，得到皇帝满意的笑容之后，才和姜凌寒转身离开， 他们刚出了御书房，沈宁烟就迫不及待道：“现下这种时候，只要姜汝嫣喝下一碗落胎药，就可以将这个孩子解决掉，可她想要留着这个孩子，倒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我只是想要知道姜汝嫣到底想要干嘛。” 留下这个孩子嫁进王府，就意味着姜汝嫣就再也没有机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哪怕遇到喜欢的男子，将来也不能再动心。 听完这话，姜凌寒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比你还不了解她，更不知道她此刻心里的想法什么，不过不管怎样，除了给她衣食住行之外，其余的东西她是绝对不想不能再拥有了。” 听完这话，沈宁烟点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还真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个份上，不过也好，她如此毫不留情，非逼着咱们将她接进王府，那就看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吧，日子还长着呢。” 两人边说话边往宫外走，路过红玉堂的时候，宫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一颗脑袋。 看到是春燕，沈宁烟挑了挑眉，“怎么，皇上没有让你们解除禁足，你们就敢私自打开宫门出来了？周围的侍卫呢？” 她问出这话时，并不惊讶和疑惑， 因为她看得出来，侍卫已经被他们打发走了，春燕之所以能在他们路过的时候恰到好处出来。就说明他们知道自己和姜凌寒的动向。 春燕只好落落大方地站出来行礼，“淑妃娘娘有请，你们先进去吧。” 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沈宁烟不由撇撇嘴，还是跟姜凌寒一起走了进去？ 淑妃被禁足的这几日以来过得很不好，现下面容憔悴，没有了当初的趾高气扬和光采。 看到她憔悴的样子，沈宁烟不由勾唇，故作惊讶道：“现下几日不见，淑妃娘娘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只不过睡不好而已，不用你假惺惺关心，本宫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淑妃冷声岔开话题，脸色很是阴沉，只想知道她想要知道的。 面对她隐隐的咄咄逼人，沈宁烟抱着胳膊坐在她的对面，“好，淑妃娘娘想要问什么就问吧，只要是小女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言，淑妃终于面色轻松，“听说姜汝嫣执意要嫁进永乐王府，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公主殿下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通常要做的事情皇上不会不同意的，她喜欢王爷，皇上自然要顺着她的心意来，娘娘有意见？”沈宁烟挑眉，话里的挑衅显而易见。 淑妃找不到话来反驳，突然笑了起来，“你们别以为这样就能得到皇上的庇护了，你们要是犯了错，跟公主殿下无关。” “就算公主不会帮我们扛着，那公主的孩子呢？难道要让她的孩子没有父亲？”沈宁烟反问一句，如愿以偿看到了她震惊的神色。 淑妃猛地起身，惊疑不定地打量他们，“怎么，姜汝嫣竟然和你有了孩子？” “当然了，不然皇上怎么可能愿意让最宠爱的公主下嫁到王府做侧妃？公主殿下尊贵千金，无论到哪里都应该是个正室夫人。”沈宁烟始终笑吟吟的，这才明白凡事有利就有弊。 他们帮忙认下这个孩子，同时永乐王府也得到了庇护。 闻言，淑妃脸色难看，和春燕对视一眼，心里都有同样的想法。 那就是此事一旦千真万确，恐怕以后姜凌寒是更加动不得了，否则皇帝也不会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的孩子没有生父。 看着淑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沈宁烟开口问道：“娘娘是特地来打听这件事情的吗？可能这件事的真相让您失望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公主殿下就喜欢王爷呢？” 说完，她起身挽住姜凌寒就要转身离开。 淑妃攥紧梨花木椅子的扶手，长长的护甲几乎要掐进去，“沈宁烟，自己的心爱之人和别人有了孩子，以后你即便有孩子也不会成为世子，你心里很好受吗？” 闻言，沈宁烟脚步顿住，却没有转身。 看不到她的表情，淑妃更加得意，“你哪怕心里不好受也没用，除非不让公主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第五百四十一章 受不了了 “淑妃娘娘是老糊涂了吗？” 听到这话，淑妃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沈宁烟缓缓转过身，露出嘲讽的笑意，“看来娘娘还没有看清楚局势，只要姜汝嫣嫁到永乐王府，永乐王府就会自动被皇上庇护，相比这道护身符，接纳她进府养孩子算得了什么？” 她似笑非笑，眼里满是玩味的冷光。 淑妃听得咬紧牙关，心里记恨不已。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姜汝嫣身为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进王府，以后不管姜凌寒怎么样，作为驸马爷的下场都不会是惨的。 而她只要敢再对永乐王府动手，皇帝定不会轻饶。 见她脸色越来越铁青，沈宁烟不由勾唇，“娘娘，您还是想想自己从今往后该怎么办吧，我们已经向皇上请旨，从今后娘娘要是再对付我们永乐王府，皇上就会下旨永远不让你做这个皇太后。” 闻言，淑妃顿时愣住。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为了给姜汝嫣找个好归宿，竟然用这样的事作为交换条件。 那她算什么？ 她到底算什么！ 看着她这副备受打击的样子，沈宁烟不仅没有心软，反而觉得心中痛快，“娘娘，你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如何明哲保身吧，忙忙碌碌到最后，反而失去了更多，得不偿失啊。” 说完，她没有再和淑妃多做纠缠，转身离开了此处。 淑妃看着她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沈宁烟你得意什么！我告诉你，有的是人会想尽办法对付你，即便没有本宫也有别人，你想要做将来的皇后？做梦去吧！本宫不会让你得逞的！” 听了这番话，沈宁烟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发出嘲讽的笑声，“那就拭目以待了，希望娘娘能够如愿以偿，不过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杀了我，即使是你也不行。” 她连元贵妃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是现在心机和城府远没有元贵妃高深的淑妃了。 淑妃听得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她顿时怒不可遏，抓起茶盏狠狠扔在地上，“贱蹄子！本宫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娘娘小点声，她还没有走远呢，再说如今娘娘在禁足，那些拜高踩低的家伙都不好好伺候了，茶盏摔一个少一个。”春燕连忙安抚，生怕她闹起来让御书房那边知道，又引得皇帝心中不满。 淑妃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心中的火气，“本宫还真没有想到，一路走来没有跌落谷底，反而越来越强大的人是这个女子，咱们必须得想个办法立刻要了她的命。” 闻言，春燕心中不安，“娘娘，您都已经在禁足了，要不笑韬光养晦一段时间？就这么急着对付她，恐怕会惊动皇上，您别忘记了皇上答应不让你做皇太后的条件。” “那本宫应该怎么办？你告诉本宫应该怎么办？” 淑妃闭了闭眼，攥紧拳头道：“本宫实在是受不了了，你快去把荣王叫过来。” “是。” 春燕就算没办法，也只能听话地转身离开。 另一边。 沈宁烟离开以后，和等在宫门口的姜凌寒汇合。 看她毫发无损出来了，姜凌寒总算是微微松了口气，“怎么样？淑妃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她只不过是问了我几个问题罢了，跳梁小丑而已，现下还不足为惧。”沈宁烟嗤笑一声，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淑妃眼里，姜汝嫣嫁过来只有弊没有利，可在她看来，至少姜汝嫣嫁过来这件事，就说明了皇帝从头至尾就没有对他们动过杀心，也丝毫不怀疑他们会造反。 这相比让一个其他女人进府，才是最重要的。 姜凌寒沉吟道：“就算她看起来不足为惧，也要处处警惕她背地里用什么阴损招数，下一步我准备上书，将京城布防之权暂时拿到手。” 闻言，沈宁烟顿住脚步，连忙看看四周，生怕别人听到他的这话，“你别忘了，雷霆把守京城多年，他是皇帝最信任的禁军统领，你想要抢他的权可没那么简单。” “不是抢，暂时拿过来而已，我看这个雷霆是轻易拉拢不过来的，这么做了反而会打草惊蛇让皇帝察觉，索性先将布防之权夺回来再说。” 姜凌寒沉吟着说出这番话，接着又道：“不过我也不是非得这么做，咱们先去雷霆府里试探试探。” “好，不过我觉着皇帝必然对咱们多少有点忌惮，是绝对不会贸然交出布防之权的，再说了，皇帝也找不到理由让雷霆暂时卸任。” 沈宁烟耸耸肩，说得很是认真。 他们找不到必然要做的理由，皇帝更不会轻易将这个大权交给永乐王府。 姜凌寒不以为意地笑笑，“放心吧，我有办法，我最近在联络西部梵国人。” 听了这话，沈宁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惊疑不定道：“你做这样的事有很大风险，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 “那你定会提心吊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做成，我就会遵守约定，以后不会让梵国人年年进奉，在这里不宜多说，咱们先走吧。” 姜凌寒拉着她转身离开，并没有在皇宫中多逗留。 不过多时，两人就已经离开皇宫，而与此同时荣王得到春燕的通风报信，开始急急往皇宫赶。 他掩人耳目来到红玉堂，刚进去就忍不住抱怨：“母妃您这是做什么？非要儿臣过来见面，到时候让父皇知道了，不知会如何训斥我呢。” 荣王撇撇嘴，显得很是不满。 听了这话，淑妃顿时红了眼，“你母妃我都快要被折磨死了，你还想着自己会不会被训斥？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母妃别误会，您毕竟是在禁足，我害怕父皇知道了会继续禁足您很久。” 荣王叹了口气，低声道：“反正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对付沈宁烟，她是个好女子，不该被如此对待。” “那你就看本宫受尽折磨而死吧。” 淑妃深吸一口气，脸色渐渐阴沉，更是看都不看他。 “听您这意思，无论如何也要杀了沈宁烟。” 第五百四十二章 病重的消息 “对，本宫就是要让她死。” 淑妃转过身，脸色阴沉地盯着荣王，“你要么就杀了她，要么就眼睁睁看着你自己的母妃上吊自尽吧。” 闻言，荣王沉默片刻，攥紧拳头开口：“那儿臣也让母妃选择，要么儿臣去杀了沈宁烟放弃皇位，要么儿臣现下出宫，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母妃选哪个？” 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显然是怎么都不同意杀了沈宁烟了。 淑妃不敢置信地起身，定定看着他这副坚定的样子，“荣儿，你明知道母妃和她有仇，明知道他们要抢你的皇位，也还是不愿意动手吗？” “儿臣不是不愿意，是知道他们不可能抢夺皇位，如今汝嫣已经要嫁过去了，他们还怎么谋反？母妃你还是好好禁足吧，怪不得父皇到现在都不放您出来，您这样谁都不放心。” 荣王说完，撇撇嘴转身就走，根本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 任凭淑妃在后面怎么喊，他还是毫不犹豫离开了此处。 “荣儿！” 淑妃气得最后大吼一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此处，眼里满是绝望和疯狂。 “娘娘……” 春燕小心翼翼上前两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宫的儿子都不愿意帮着本宫，哪怕本宫以死相逼，你看到了吗？”淑妃像被打击到了，问出这话的语气很是轻柔。 春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解释道：“娘娘别难过，殿下肯定是一时糊涂才会如此，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会怀疑永乐王府有谋朝篡位的心思了，娘娘，不如咱们还是好好想个办法，别着急。” 闻言，淑妃突然冷笑。 她转过身，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不，他们觉着本宫已经没办法了，只能被困在红玉堂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想杀沈宁烟也做不到对不对？” “娘娘，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哪怕是荣王殿下做了皇帝，您也不能成为皇太后，再说了，殿下单纯善良，凡事还需要娘娘帮衬，娘娘不能把自己陷进去，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 春燕急急阻止，生怕她想不开做什么皇帝不待见的事。 听完这番话，淑妃刚下定的决心瞬间崩塌。 她咬咬牙，气急不已，“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本宫绝对不允许！” “娘娘，现下皇上帮着他们呢，许是因为公主殿下会嫁过去的缘故，总之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轻举妄动，不能让皇上察觉到。”春燕扶着她的胳膊，苦口婆心劝告。 淑妃眯起眼睛，“又是皇上，每次本宫快要大显身手的时候，皇帝就会突然冒出来做让本宫看不惯的事，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宫一不做二不休了！” 看着她这副疯狂的样子，春燕突然有些害怕。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试探道：“娘娘，您想要做什么？您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在这种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察觉的。” “本宫没有想轻举妄动，只是觉得这个形势对永乐王府太有利了，明明皇上在没有生病之前很是忌惮永乐王府，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病糊涂了，竟然根本不把永乐王府放在心上，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索性现在就让荣儿直接登基！” “什么？” 春燕愣住，瞪大眼睛看着她，隐约好像明白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对，你没有猜错，本宫就是要让皇上现在就去死，这样一来荣儿登基，这两人直接被派往昌州，从今以后不能轻易回京城，在他们离开的路上了本宫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淑妃挑了挑眉，神情很是得意，“去，你帮本宫准备一样东西。” * 永乐王府。 沈宁烟吩咐几个宫女重新去采买补品，准备明日和姜凌寒去雷府里探探口风。 只是这件事还没有办妥，宫中就传来了一件大事。 淑妃病重。 听到这个消息，沈宁烟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几个时辰前，她还在生龙活虎威胁我，如今就病重了？” “她应当是想要解除禁足，听说皇上已经解了她的禁，并且派太医去诊治了，想想也应当是不愿意荣王没有母妃。”苏荷猜测一番，心里不免泄气。 他们还没安生几天呢，淑妃就开始想方设法作妖了，这回装病出来，不知道又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苏荷的脸色瞬间凝重，“小姐，你今日去过红玉堂，淑妃该不会是想要污蔑你对她下手吧？” “她若是敢，我便来替你解决了她。” 姜凌寒从院外进来，面色如常地说出这话。 “她应当不是为了陷害我，毕竟这么做我有轻易逃脱的可能。”沈宁烟心里一暖，但并不觉得这个女人出来是为了这个。 淑妃不傻，知道制造证据很麻烦，更知道她聪明可以轻易逃脱，因此不管怎样，解除禁足都应该不是为了对付她，至少现在不是。 姜凌寒紧紧蹙眉，半晌后才问道：“既然不是为了陷害你，我想不通她出来还能做什么，无非是帮着荣王对付我们。” “不知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在这种情势下，她大可以静观其变，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沈宁烟按住心口，竭力忍住心慌的感觉。 每当有事要发生的时候，她都会有这种感觉。 苏荷忍不住噘噘嘴，“不管怎么样，奴婢都希望她最好不是对付小姐你，否则奴婢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杀了她。” 闻言，沈宁烟心中感动，“好了好了，别说这样的话，明日让余新去打听打听宫中的情况吧。” 姜凌寒也跟着点头，摆手道：“余新，你现在就进宫盯着任何风吹草动都要过来汇报，另外，留意着太子府的动向。” “为何要留意荣王？”余新挠挠头，对此很是不解。 姜凌寒冷冷道：“凡事都有可能，要注意着所有事，明白吗？” “明白了。” 余新答应一声，立刻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要变天了，还不知道会不会真的下雨。” 第五百四十三章 夜深前往 天快要变了，但谁都不知道这雨会下到谁头上。 余新匆匆进宫，夜里沈宁烟心事重重，惦记着宫中的动静根本睡不着，只能靠在桌边看医书打发时间。 看到她医书都拿反了，姜凌寒不免觉着好笑，走进来时放轻了脚步，“好看吗？” “好看……”沈宁烟下意识回答，回过神来看到他揶揄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连忙将医书摆正，很是尴尬地叹了口气，“我实在是担心，淑妃这个人虽然没有以前的元贵妃聪明，但她心狠手辣起来比起元贵妃也是不逞多让的，我害怕她情急之下会做出让我们都措手不及的事。” “无妨，不管她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伤害到我们，毕竟隔着整个皇宫。” 姜凌寒轻声安抚，根本不把淑妃的手段放在眼里。 他们相隔太远，哪怕淑妃有那个心思想做什么，也没有能力可以办成。 看着他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沈宁烟好奇道：“要不，我明日再进宫去看看她？说不定能揭穿她装病的事。” 这件事任谁看来都是装病，恐怕皇帝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她却不知道皇帝会怎么解决这个女人。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余新就垂头丧气从外头进来了。 看到是她，沈宁烟顿时眼前一亮，连忙站起来问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淑妃的红玉堂被重重把守，还有很多暗卫在周围守着，皇帝在里面两个时辰都没有出来，我实在是探查不到任何线索。” 余新挠挠头，满脸无奈。 闻言，姜凌寒和沈宁烟不由对视一眼。 他们没想到，淑妃病重以后，皇帝竟然一直在里面陪同，明明皇帝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那么久了。 难道是淑妃用了什么招数，骗得皇帝在红玉堂住下来？ 两人纷纷在心里胡乱猜测，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他们心烦意乱的样子，余新忍不住叹了口气，“都怪我太没用了，竟然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否则你们也不会这么没有头绪，不如这样吧，我进宫一趟。” “你还进宫做什么？既然有暗卫把守，就算是神仙也打探不出任何消息，不用你自责。” 姜凌寒开口阻止，沉默了片刻又问道：“荣王呢？出了这么大的事，荣王已经进宫了吧？” “荣王……荣王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属下进宫的时候还特地路过了太子府，太子府安静如往常，时常跟着荣王的那两个手下也在。”余新立刻说出这话，对于荣王的行踪很是笃定。 听到这话，沈宁烟和姜凌寒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对劲。 淑妃既然病重到这个份上，连皇帝都被惊动了，没道理荣王不会被惊动。 可荣王到现在都没有进宫，这件事分明有古怪。 沈宁烟静静思虑片刻，立刻抬头道：“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凌寒，我现在就去一趟太子府，让荣王带着我进宫，这样一来我自然可以见到淑妃。” “不行，你自己去太危险了，关键时候也许荣王根本护不住你，要去我也去。”姜凌寒想也不想的拒绝，生怕她自己去出什么事。 沈宁烟握紧他的手，低声安抚：“放心，就算荣王护不住我，皇帝为了拉拢你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何况你是男人，男人轻易不能进后宫的，还是我去吧。” 她必须要弄清楚淑妃到底在搞什么鬼，否则根本不能安心。 听完这话，姜凌寒犹豫片刻，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便不多说了，余新你在暗地里跟着，一旦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立刻过来禀报给我。” “是！” 余新答应一声，脸色也跟着变得认真了。 他知道，今天晚上事关重大。 沈宁烟没有耽搁，再三嘱咐姜凌寒不要轻举妄动，这才匆匆前往太子府。 等她到了之后，就见太子府府门紧闭，把守的家丁昏昏欲睡。 她定了定神，立刻上前扬声道：“我有急事见太子殿下，是关于淑妃娘娘的事，赶快去通禀一声。” 看到是她，再听到这件事有关于淑妃，两个家丁瞬间睡意全无，立刻揉了揉眼睛匆匆离开。 不过多时，荣王亲自来到了府门口，还打着哈欠，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思瑶，你怎么大半夜过来了？我听说和我母妃有关，出什么事了？” 他话音刚落，沈宁烟就急急扯住了他的衣袖，“宫中传来消息，说淑妃娘娘病重，皇上进去看望之后快三个时辰还没有出来，我想着这件事有些古怪，原本想找殿下打听的，现下看来殿下并不知道这件事。” “真的假的？母妃真病重了？”荣王愣了愣，下意识有些不相信。 他明明刚见过母妃，母妃不仅好好的，还威风凛凛扬言要杀了沈宁烟，他不觉着这样的母妃会突然病重。 沈宁烟叹了口气，忧愁道：“恐怕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我特地找了今日出宫的宫女打听，她们都说有这件事。” 闻言，荣王这才变了脸色。 他紧紧皱着眉，站在原地怔愣片刻，又当机立断道：“我现在就去一趟，看看母妃到底是怎么了。” “我能跟殿下一起去吗？” 沈宁烟连忙上前两步，眼巴巴看着他，“我也很担心淑妃娘娘的身子，毕竟今日我也见过她，若是病重要调查清楚原因，恐怕我也有嫌疑，我害怕。” 听了这话，荣王顿时明白她不是害怕被怀疑，而是害怕他母妃突然病重是冲着她来的。 荣王仔细想想，也觉着有这个可能，立刻点头同意带她进宫。 等荣王收拾整齐后，两人便坐马车匆匆赶往皇宫。 谁知道两人刚来到红玉堂宫殿门口，就被几个侍卫阻拦了下来。 “今日皇上歇息在红玉堂，不宜被打扰，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侍卫面无表情地提着剑，一副无论如何都不近人情的样子。 荣王没想到他们会如此不给面子，顿时怒了，“本太子要去看我的母妃，今日必须进去！”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多次阻拦 “对不住，太子殿下，皇上亲口吩咐不让任何人进来，属下们只能遵旨做事，还请殿下立刻回去，不要在这里苦苦纠缠。” 侍卫声音发沉，仿佛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看着他们毫不忌惮自己的样子，荣王顿时气得不轻，“你们有没有耳朵？有没有听懂本太子说的什么？本太子要进去看母妃，不是打扰父皇的，母妃如今病重，难不成父皇还躺在她身边？” 他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根本不把侍卫们放在眼里。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 正当他们怔愣的时候，荣王已经冷笑一声，拉着沈宁烟就要进去。 下一刻，侍卫们的长剑已经挡住两人。 为首的侍卫面色肃然，冷声道：“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属下们，这是皇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违抗。” “今日我还就违抗了，你能怎样？”荣王嗤笑，毫不惧怕地上前两步，几乎紧紧贴着长剑，“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闻言，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无措。 他们自然是不敢真动手的，否则追究起来都是砍头的大罪，只是皇帝已经吩咐了，他们不好直接放人进去。 看他们如此为难，沈宁烟连忙开口：“你们都通融通融吧，太子殿下也是担心淑妃娘娘，总不能在淑妃娘娘病重的时候，都不让太子殿下去探望一下，不如这样，你们进去禀报一声，若是淑妃娘娘或者皇上醒着，就让他们发话许不许我们进去，如何？” 她定定看着几个侍卫，说出这话的时候很是真诚。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神色突然之间变得很是古怪。 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沈宁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命令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你们难道就不能进去通禀一声吗？太子殿下担心他的母妃，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她能够看出来，这几个侍卫不是故意阻拦，而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 想到这里，沈宁烟越发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 荣王也跟着生气了，张口就训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你们今日要么进去通禀，要么就死也别放我进去，否则等我坐上帝位，我第一个杀了你们。” 面对这样恶狠狠的威胁，几人吓得不轻，犹豫之后只好妥协了，直接放他们进去。 当淑妃看到沈宁烟和自己儿子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顿时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淑妃娘娘安。” 沈宁烟上前行礼，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发现这儿并没有什么人伺候，显然皇帝不在此处。 “母妃，不是说你病重了吗？你为何会好端端坐在这里？”荣王瞪大眼睛，彻底懵了。 淑妃尴尬地笑笑，“本宫确实病了，倒是没有别人传言的那么严重，你不要担心了，这大晚上的还是快回去吧。” “儿臣不可能放心回去的，父皇在哪里？我想去看看父皇。”荣王环顾四周，迫不及待寻找着皇帝的身影。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淑妃，准确无误看出了她的慌乱和无措，“皇上应该不在正殿，在红玉堂的偏殿，对吧？” “父皇正好好的为何去偏殿？红玉堂只有母妃一位主位娘娘，平日里偏殿都没忍住的，荒凉得很。”荣王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很是不解地问出这话。 沈宁烟挑了挑眉，依旧定定看着淑妃，“那小女就不知道了，这些事情淑妃娘娘最清楚，毕竟皇上在这儿几个时辰都没有出去，一直都是淑妃娘娘陪伴的。” “不管皇上如何，这件事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作为永乐王府的王妃，你应该消失。” 淑妃张口就怼，丝毫不给她留情面。 听到这话，沈宁烟并不生气，“正因为我是永乐王妃，关心皇上就是理所应当的，我虽然不知道淑妃娘娘在忌惮什么，既然王爷特地嘱咐我要看到皇上才能离开，那我也就只能照做了。” 她挑眉，眼里带着几分淡淡的挑衅。 今日她必须搞清楚，淑妃到底在做什么，皇帝又为何迟迟没有出现。 荣王也跟着点点头，“母妃，我带着她去看看父皇吧，父皇本就身子不好，因为你的病操心劳累，肯定会更加体力不支，儿臣很想去看看他。” “你……” 看着他无比真诚的样子，淑妃张张嘴，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宁烟果断地转身就走。 “站住！你干什么去？” 春燕眼疾手快拦住她，眼里满是忌惮和紧张。 “我只是想去看看皇上住在哪个偏殿，春燕姑娘，你为何如此紧张？”沈宁烟似笑非笑，面对她的阻拦并不生气。 “我……” 春燕张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人家只是去看望看望皇上，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阻拦。 关键时候，淑妃立刻站出来，“不要再说了！皇上已经歇息了，现下不能被打扰，你们若是真的担心他，就等到明日再进宫吧。” “那也太麻烦了，正好南偏殿没有人住，我去南偏殿住一晚吧，明日只要看到皇上平安无事，我就直接离开，不再打扰淑妃娘娘。” 沈宁烟很是真诚地说出这番话，眼里满是恳切的光芒。 “就是，我也很担心父皇，母妃你就不要再阻拦了，现下不能让我们见见父皇，那我们就留下来等到明日再说。”荣王也跟着附和，丝毫不知道她们之间实则已经展开较量。 听了他的话，淑妃顿时气得不轻。 她真想敲开自己儿子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竟然会无条件信任沈宁烟和姜凌寒。 淑妃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道：“你们先出宫去，本宫保证明日你们再回来，本宫就让你们见到好端端的皇上，只是现下不行。” 第五百四十五章 北偏殿 “小女不明白，为何现在不行？” 沈宁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看着淑妃。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皇帝的病并不是不能见人，而淑妃却把他留下来扣在偏殿，还用皇帝的口吻来命令侍卫好好把守，这显然有猫腻。 只可惜沈宁烟看到现在，都没看出哪里有古怪之处。 这时，淑妃勉强挤出笑容，“皇上体力不支，不宜见人，明日再见也是一样的，本宫相信王妃能够理解的，对吧？” 听到这话，沈宁烟淡淡道：“明白，但我却想不通，淑妃娘娘为何一定要我们离开皇宫呢？哪怕我们在这儿住下，也不会打扰到皇上歇息，娘娘真的没有什么事想瞒着我们吗？” 她眨眨眼，问出这话的时候显得很是无辜，仿佛只是单纯好奇才会这么问。 淑妃咬咬牙，顿时气得不轻，“王妃，有些时候不要问问那么多的，为什么，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闲心跟你解释，既然本宫说了现下不能让你们见皇上，那就一定有不能见的道理，也有不能让你们住下来的道理，否则本宫何必把自己的亲儿子往外推？你们都回去吧。” 一番话听完，沈宁烟差点笑出声。 口口声声说着什么道理，可现下还不是没说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其中必然有古怪，她要查清楚！ 思及此，沈宁烟眸光微闪，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那我和太子殿下只能先回去。” “这才对，不是不让你们见，本宫明日定会让你们见到皇上，都回去吧。”淑妃着实松了口气，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今日沈宁烟为何这么好说话？ 这个贱蹄子肯定看出她的不对劲，因此之前才坚持要看皇帝，现下突然说放弃就放弃，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是。” 沈宁烟二话没说的行礼告退，径直转身离开了此处。 身后，荣王皱皱眉，也急忙转身跟出去，“你等等我……” 看着他们的背影，淑妃果真是松了口气，“终于给发发走了。” “是啊，奴婢还以为……不要去！” 春燕刚要放松下来，抬头就看到院里的沈宁烟已经推开了偏殿的门，一脚都踏了进去。 她吓得不轻，连忙冲过去想要挡住殿门，可是她已经晚了一步，沈宁烟用力推开了殿门。 殿门打开，皇帝静静躺在榻上，脸色惨白，看起来毫无生气，周围几个太医正不敢怠慢的照料。 这情况显然不对劲。 荣王吓了一跳，连忙飞奔过去，“父皇！父皇您怎么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淑妃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连忙站起身出去，看到他们已经进去的时候，气得双眼都在发黑。 沈宁烟跟进来，看到塌上的皇帝紧闭双眼，面色惨白没有血色，前襟上还有沾染的鲜血，顿时微微蹙眉。 她知道，人只有在大受打击的时候才会口吐鲜血，皇帝的症状并没有吐血这一说，就说明他是被淑妃气成这样的。 思及此，沈宁烟立刻抬眸，定定看着不远处的淑妃，眼里满是冷光。 不知为何，淑妃在接触到她的眼神时，下意识腿软了一下。 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荣王已经红着眼揪住一个太医的衣领，“告诉我，父皇为何会变成这样？他到底是怎么了！” 太医吓得瑟瑟发抖，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啊！你们都哑巴了是不是！” 荣王大吼一声，脸色阴沉地盯着几人。 沈宁烟连忙上前拍拍他的胳膊，“殿下不要着急，有话好好问，这样也会惊扰到皇上的。” 听了这话，蓉王荣王闭了闭眼睛，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继而紧紧盯着面前的太医，咬牙切齿道：“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殿下的话，皇上的龙体本就有恙。如今病情突然加重也是意料之中的，如今微臣几人已经在尽力诊治了，只不过情况到底会如何还不一定。” 太医说完这话，已经是一头冷汗。 看着他这么害怕的样子，荣王深吸一口气，“父皇平日里好好的，不可能突然加重病情，就算是加重了，也应该挪去更好的地方诊治，你们为何要把父皇放在这样阴暗的偏殿里！” 南偏殿都比北偏殿采光好，可他们偏偏把他的父皇放在这里，简直不能容忍！ 看着他质问的凌厉模样，沈宁烟不由挑了挑眉。 她倒是没有想到，哪怕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荣王，现下也有如此心思缜密的时候，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出不妥之处。 沈宁烟转而看向一直不敢说话的淑妃，忍不住问道：“淑妃娘娘，您一直在这宫殿里，难道不解释解释吗？” 此话一出提醒了荣王，荣王立刻转过身看着淑妃，“母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为何不把父皇好好安置在南偏殿，或者是您的正殿里？父皇都变成这样了，还不让他住在好一点儿的地方，难道您是想早点看他殡天吗？” “胡说八道！你若是再敢这样胡言乱语，被沈宁烟撺掇着污蔑本宫，本宫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淑妃吓了一跳，立刻疾言厉色的否认。 可她这突然暴躁的样子，看得众人心里都有些明白了，淑妃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淑妃脸色微变，咽了咽口水解释道：“本宫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如此质问，本宫是你的母妃，你不该如此不尊敬，至于为何不让你父皇去正殿，自然是因为你父皇发病时候离北偏殿最近，只能就近医治。” 听完这番话，荣王紧紧抿着唇，冰冷的脸色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片刻的沉默后，沈宁烟径直转过身看向太医，“皇上如今的情况到底如何？你们说清楚。” “皇上今日突然吐血发病，多年来沉积的旧疾复发，恐怕是撑不住几日了，不过微臣会尽力医治，想尽办法让皇上多活些时日。” 太医拱手，话说的不敢太满。 第五百四十六章 来福的线索 荣王大受打击，铁青着脸迟迟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无比难受的样子，沈宁烟不由微微蹙眉。 她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恐怕皇帝如此病重是因为淑妃，否则不会好巧不巧在解除淑妃禁足又前来探望的时候，会突然病重到如此地步。 想到这里，沈宁烟悄悄转身离开，在院里寻找来福的身影。 一般情况下，来福这个御前贴身伺候的太监，是寸步不离跟着皇帝的，哪怕现在皇帝病重都应该在周围守着。 果不其然，沈宁烟环顾四周，在廊下找到了来福的身影。 她顿了顿，立刻上前询问:“来福，你怎么自己坐在这里？皇上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 “我就是心里难受，皇上病成这样，我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在旁边看着。”来福叹了口气，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神微闪。 看出他还有话说，沈宁烟看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在来福身边坐下来。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皇上一直都好好被诊治，怎么出御书房一趟就直接吐血了？要真是这样的话，太医就该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皇上离开才对，我怀疑……” 沈宁烟抿了抿唇，故意没有把话说完。 看着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来福缓缓瞪大眼睛，“怀疑什么？” “可能是我多想了，我总觉得这件事和淑妃娘娘有关系，不过怎么可能呢？淑妃娘娘绝不会害皇上的。”沈宁烟轻轻一笑，故作无意地说出这话。 可来福听完以后，就露出了难以言说的神情，“王妃，能借一步说话吗？” “走吧。” 沈宁烟知道自己猜对了，来福在皇帝身边，定会察觉到古怪之处，当下二话不说跟着他离开了此处。 等两人来到红玉堂外，来福才急切开口:“想必你也发现了，淑妃娘娘根本就没有病重，她是故意把皇上叫过来的，皇上刚来到正殿，就口吐鲜血晕了过去，我虽然怀疑，但当时淑妃娘娘并没有对皇上做什么，因此我也只敢怀疑不能确定。”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由眉心一跳。 她虽然隐约猜到了这个结果，却没有想到事情还真是这样。 这样说来，恐怕淑妃从装病开始就已经在实行计划，目的是加速让皇帝赶紧咽气，在他们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扶持荣王直接登基。 现在皇帝已经没几日时间了，不得不说淑妃这招虽然狠，但对她和荣王来说却有天大的好处，她和姜凌寒确实有些来不及筹谋什么。 思及此，沈宁烟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件事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太医们难道什么都没有诊治出来？” “这几个太医都是淑妃娘娘的人，我是一个奴才，也不能直接要求换人诊治，否则死无葬身之地都有可能。”来福紧紧皱着眉，很是自责地叹了口气。 听完这话，沈宁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宫门口把守的侍卫，到负责诊治的太医，全部都是淑妃的人，哪怕皇帝今日死在这里，恐怕都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 沈宁烟攥紧衣袖，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淑妃任意妄为，这件事咱们必须要告诉荣王。” “使不得使不得!” 来福吓得连忙摆摆手，“不能告诉荣王殿下，殿下太过冲动，不说他不会相信这样的事，哪怕是相信了，恐怕也会直接冲过去质问，这样只会打草惊蛇。” 听了这话，沈宁烟认真想了想，发现确实有很多不可抗的因素。 她抿紧唇，思虑片刻才道:“现下已经不能指望荣王了，你立刻回到皇上身边照顾，在皇上醒过来之后，想方设法把这件事告诉他，而我也会想办法告诉荣王，尽量让他不会冲动行事。”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立刻分头行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红玉堂。 沈宁烟刚进去，就径直道:“北偏殿没有光且阴冷，看着就不吉利，相反御书房那样历代皇帝待过的地方，才自带一股天子之气，我觉着应该让皇上挪去御书房诊治。” “不可以!皇上身子已经虚弱到不行，随意挪动的时候要是出事，你能负责吗？”淑妃顿时慌乱起来，没想到她又突然冒出来说出这种话。 沈宁烟点点头，毫不犹豫道:“若是皇上有什么好歹，我愿意跟着陪葬，现下就挪去御书房吧，那里是皇上经常待的地方，也有利于养病，殿下以为呢？” 她没有再理会淑妃，只是径直看向荣王。 荣王还没来得及说话，淑妃就慌忙拒绝了:“本宫不能看你冒这个险，皇上现下已经不适合再挪动，这件事本宫做主。” “挪去御书房吧，父皇在这里待的不舒服，哪怕父皇坚持不住了，也必须让他在御书房那样待了一辈子的地方合眼。”荣王没有在意淑妃的话，径直做了决定。 闻言，沈宁烟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荣王并不是一个拎不清的，关键时候知道怎么做才最好，最关键的是也很是孝顺，这才能够和淑妃抗衡。 淑妃脸色微变，仍旧拦在他们面前，“荣儿你能不能不要再听这个女人说什么，就跟着做什么了？她说的不一定是对的，你不常在这里，又不能照顾他，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淑妃娘娘自己身上都有病没治好，怎么好好照顾皇上呢？不过话说回来，皇上之所以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看望病重的娘娘您，可您这样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的，并不像重病中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沈宁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戏谑的光芒。 被她这么一提醒，荣王也觉着很不对劲，“母妃，你的病好了还是根本就没病？” 淑妃再次慌乱，继而恼羞成怒道:“现下本宫有没有病很重要吗!重要的是皇上经不起折腾了，谁都不准动他!” 此话一出，荣王的脸色更加难看，像是瞬间想到了什么。 第五百四十七章 那就查吧 看到荣王迟迟沉默，淑妃连忙解释道：“荣儿，母妃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父皇好，你是知道的吧？” 片刻之后，荣王突然抬头看向她，“母妃，您已经被剥夺六宫之权，没有权力决定父皇到底在哪里医治，再说父皇生死之事关乎江山，后宫不得干政，还请母妃不要再掺和进来。” 一顶干政的帽子扣下来，淑妃猛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还是那个对她百依百顺，毫无怨言的儿子吗？ “太子殿下是皇上如今最信任的人，既然皇上已经病重，一切事宜应当由殿下操持，还请淑妃娘娘在红玉堂安生待着吧。” 沈宁烟缓缓开口，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威胁。 自然，淑妃要真是拒绝了，就说明她想要代替太子处理所有事的野心。 淑妃忌惮地攥紧拳头，半晌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头道：“好，本宫正好身子不适，你们就先带着皇上去御书房休养，不过永乐王妃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还是出宫去吧，这里自然有本宫和太子操持。” 听了这话，沈宁烟却径直看向荣王，“殿下，你觉着我应该离开吗？” “当然不应该，你走了谁来帮我操持？母妃已经病了，帮不上太多忙。”荣王挑了挑眉，瞬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沈宁烟轻轻笑了，“淑妃娘娘，恐怕我不能听您的命令离开这里了，荣王殿下需要我。” “你……” 淑妃气得不轻，却偏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起离开。 走在路上，沈宁烟定定看着前方的几个太医，突然顿住脚步，“除了你们，再没有旁人给皇上诊治过吗？” “是，我们一开始就在照料皇上，人手已经够了，不需要其他人再掺和进来。” 几个太医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回答。 沈宁烟了然点头，沉吟道：“你们照料皇上辛苦了，不过皇上的龙体向来病因复杂难测，说不定凭着你们几个无法替皇上最大改善病情，就让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给皇上诊治吧。” “这……” “殿下觉得呢？” 她装作没有看到太医想要阻拦的架势，径直看向荣王。 只要她开口，想必荣王不会答应。 果不其然，荣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就这么办吧，让太医院的人都过来，说不定就有人有办法为父皇医治了。” 几个太医听到这话，俱都开始面面相觑，半晌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出他们想要阻拦却不敢开口的意图，沈宁烟不由冷哼一声，默默跟在后面前往御书房。 不过多时，太医院的太医们全都来了。 这阵势不小，宫中的宫人们被惊动，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想知道发生了何事。 正当所有人猜测的时候，太医院院长也已经给皇帝搭了脉。 看他捋着胡子不吭声，荣王顿时急了，“父皇到底如何了？你倒是说话啊！” “回殿下的话，皇上本来就十分虚弱，现下因为受了刺激加上中毒，所以……” “等等，中毒？” 沈宁烟敏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连忙追问道：“恐怕院长是搞错了，之前几个太医已经诊治过，皇上只是因为忧心淑妃娘娘的病情，急火攻心才会突然病倒，和中毒没有任何关系。” “微臣几人都已经替皇上把脉过了，皇上是中了毒也这件事千真万确，不知道前面几个太医如何诊治的，但皇上中毒之事的确不是空穴来风，还请殿下明查。”太医院长一字一句地说出这番话。 闻言，荣王紧紧皱着眉，半晌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看着他这副紧张郑重的样子，沈宁烟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殿下心里在想什么？可否跟我说说？”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事情有些奇怪罢了，父皇不可能无缘无故中毒的。”荣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很不对劲。 他父皇这些日子一直平安无事，太医们更是小心翼翼每日伺候，怎么就突然中毒了呢？ 看他百思不得其解，沈宁烟叹了口气，“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荣王立刻听出了不对劲，当下二话不说跟着她离开。 两人到了殿外，沈宁烟才低声解释了起来：“实不相瞒，来福公公在红玉堂外告诉我，皇上是进了淑妃娘娘的正殿才突然晕倒，我并不是想无缘无故怀疑娘娘，可我觉着这说不定和皇上中毒有关，再说了，皇上既然晕倒在正殿，娘娘为何把皇上挪到偏殿阴暗潮湿的地方去？” 听完她的一番话，荣王已经彻底愣住。 他不傻，仔细想想就明白沈宁烟想说什么了，恐怕父皇中毒这件事，十有八九和母妃有关。 只是他想不通，母妃向来尊敬害怕父皇，为何会突然动手做这样的事？ 荣王攥紧拳头，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意，“这也只不过是几分猜测，事实并不一定是如此，我相信母妃不会对父皇下手的，那可是她喜欢了一辈子的男人。” “……” 沈宁烟抿了抿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明白荣王是猜到了事实，但强迫自己不去相信，毕竟淑妃要真是做了这样的事，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良久的沉默后，沈宁烟才叹了口气，“其实殿下你也知道事实如何，如果你想要探查清楚，我有的是办法帮忙，但你要是不愿意查，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这只不过是对荣王说的。 哪怕她什么都不说，皇帝弥留之际也绝对不会容忍淑妃好好活在世上。 荣王惊讶地看了她几眼，“我母妃这段日子一直对付你，如果你抓到这个把柄就可以置她于死地的，真的愿意放过吗？” 听出他话里浓浓的质疑，沈宁烟不由轻笑道：“殿下说这话就不对了，不管淑妃娘娘怎么对付我，那也都是为了你好，只要殿下你愿意相信我就行，我永远不会对淑妃娘娘动手。” “那就查吧。” 第五百四十八章 死不认账 “什么？” 沈宁烟听了这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查清楚吧，到底是不是我母妃做的，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要是不查清楚，在心里总是膈应着，她没有做过岂不是冤枉了她？因此我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荣王无比认真地说出这话，眼里满是让人看不透的执拗光芒。 “好，那就让太医去红玉堂走一趟，看看正殿里有没有什么能让皇上毒发的东西，还有最重要的是，淑妃娘娘手底下的那几个太医也要严刑拷问，说不定正殿没有中毒的东西，是他们在诊治的过程中让皇上的身体更加中毒严重。” 沈宁烟顿了一下，继而认真打量他，“殿下，你已经准备好了接受这个事实吗？无论真相是什么，你都能承受吗？” “当然。” 荣王攥紧拳头，已经下定决心，“我就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知道母妃到底要做什么，她若是为了我登上皇位而直接下手，再利用我的权力对付你们，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轻易原谅她。”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眼里已经满是冷光。 看到他这副模样，沈宁烟突然觉得他有时候也挺可怜的，和母妃并不是真正的心意相通，如今倒是渐渐走上了渐行渐远的道路。 不过多时，荣王已经让人行动，直接抓了太医，不由分说送进慎刑司严刑拷打，太医院院长几个医术高明的太医则去了红玉堂正殿调查有没有可以让人中毒的东西。 一切都在进行，所有人等待着结果，只有淑妃提心吊胆，再也坐不住地前往御书房。 等她到了之后，姜凌寒也直接赶到了。 看到他过来，沈宁烟顿时微微蹙眉，连忙把他拽到旁边，“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现下是非常时期，你不能就这么出现的，皇帝醒了发现我们都特地进宫打探消息，定会心中怀疑。” “我不来亲眼看到你平安，是不可能安心的，再说皇帝就算是醒了，也顾不得怀疑我们什么。” 姜凌寒抬眸，定定看着殿内母子俩争执的样子，“他们闹起来了？” “皇上中毒，时日无多，一切都是淑妃做的手脚，那几个太医已经直接承认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荣王会怎么做。”沈宁烟顿了一下，只好拉着他进去。 两人来到殿内，就听到淑妃在发疯般大喊大叫。 “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难不成还要对你父皇下手？那可是你的父皇！” 荣王铁青着脸，紧紧攥着拳头才没让自己失态，“母妃，您也知道那是我的父皇，既然如此，为何要伤害他？那些太医都已经承认了，您还要在这里强词夺理不肯承认吗？” 他痛心疾首地质问，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母妃真能做出这种事。 现下那么多人都知道了，若是有人告诉父皇，母妃定会没命的。 这种事母妃竟然也敢做，实在是…… 荣王咬咬牙，不知道该说自己母妃不想要命了，还是说自己太过无能，连这样的事都阻止不了。 听了这话，淑妃依旧死不认账，“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也知道严刑之下必有冤屈啊！” 荣王沉默片刻，“所以，母妃你是打定主意永远也不承认了。” “本宫不明白要承认什么，没什么好承认的。” 淑妃依旧梗着脖子，像是斗不败的母鸡。 看着这一切，沈宁烟眸光微闪，立刻站出来劝说：“在我看来，殿下您还是不要在意这么多了，淑妃娘娘自己肯定也是后悔做出这种事的，等皇上醒了，让淑妃娘娘赔礼道歉就是。” “你胡说什么？” 淑妃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立刻厉声训斥：“你不要在这里试图抹黑本宫，本宫从来就没有下手对皇上做什么，你们口口声声说本宫对皇上动手，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她说出这番话时，眼里带着隐隐挑衅，好像笃定了他们就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沈宁烟忍不住嗤笑，勾唇道：“娘娘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您尽管等着吧，太医已经去红玉堂调查，要是找到任何下毒的证据，那都不冤枉了您，对吧？” 听完这话，淑妃顿时愣住。 她没有想到，太医院的其他人竟然去了红玉堂，这样一来，她做的所有事不都被发现了吗？ 淑妃心里一阵慌乱，情急之下只好反扑：“沈宁烟，本宫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但本宫从来就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你也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和永乐王恨死了本宫，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往本宫的红玉堂放东西，意图陷害吧？” 她话音刚落，姜凌寒周身的气息已经变得冰冷。 “淑妃不要血口喷人，我们一直在这里，从未去过红玉堂，怎么往里面放东西？皇上的病情如何，吃了什么毒药会吐血，恐怕只有太医知道，就算我们放东西，又怎么知道那一定是伤害皇上的东西？” 沈宁烟拉住姜凌寒的胳膊，先一步冷声质问了起来。 她心里明白，既然淑妃有这么慌乱的反应，就说明红玉堂里必定有古怪。 “还敢胡说八道攀咬本宫！” 淑妃气得不轻，立刻转身定定看着荣王，“荣儿，你看清楚这些人都是什么德行了吧？赶快把他们全部都抓起来关到牢里！” “母妃，您闹够了没？” 荣王突然抬头，露出快要忍受不了的神情。 闻言，淑妃愕然，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对自己这么说话，“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儿臣不是傻子，有些事情看得真真切切，知道什么是真相。” 荣王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看着她，“今日我让人查，并不是为了真的要整治母妃，而是想要告诉母妃，这么做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只是在自寻死路罢了，您能不能收手，从今后不要对付永乐王府，就安安心心做你的皇太后？” “如果您答应，我就把这件事瞒下来。” 他说完，便静静等着淑妃表态，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第五百四十九章 皇帝醒了 淑妃愣住。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折腾了那么久，差点把皇帝给杀了，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做成，反而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不是因为她无能，而是她这个好儿子根本不想对沈宁烟几人动手，比起相信她也更相信这些外人。 淑妃攥紧拳头，尖利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里，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权衡利弊之后，只好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再也不想着对付永乐王府，不过，他们愿意让这件事隐瞒下来吗？” 淑妃说完，立刻意有所指看向沈宁烟几人。 这些人巴不得她赶紧去死，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还能平安无事逃脱的。 荣王点点头，“只要母妃不再做这样的事，他们都愿意保守秘密，以后咱们以和为贵，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闻言，沈宁烟倒是挑了挑眉。 她从来没想过要一笔勾销所有的恩怨，只是勉强答应这件事不让皇帝知道罢了。 不过荣王都这么说了，她现在也不可能直接反悔，只好顺着这话点头答应，“只要淑妃娘娘不再轻举妄动，我们可以选择不计较之前的所有事。” 她话音刚落，姜凌寒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比起一笔勾销，他更想要看到淑妃付出代价。 看出他并不赞同这么做，沈宁烟偷偷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袖以示安抚。 淑妃松了口气，彻底放心下来，“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不再对永乐王府做什么，不过你们过几日必须立刻离开京城永远不回来。” 她的太医已经说了，皇帝如今没有几天活头，要是再这么耽搁下去，恐怕两三日就能一命呜呼。 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她儿子的，哪怕姜凌寒两人再想夺得皇位，在这种情况下动手，就会被算成是谋朝篡位，得不到几个人的支持。 闻言，沈宁烟脸色微变。 她叹了口气，迟疑道：“若是换做从前，我们可以立刻离开京城前往昌州，不过现在不行了。” “为何不行？”淑妃当即皱眉，觉得两人要耍什么小花招。 她随即冷笑一声，“荣儿你看到了吧？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如今却还不是不想这么离开京城？” “娘娘误会了，我们不愿意离开，并不是因为想要争夺皇位，而是昌州那样的苦寒之地不利于保胎，公主殿下已经有喜，舟车劳顿怎么跟着我们去昌州？更别说我和公主殿下都没被明媒正娶嫁到永乐王府，更不可以就这么走了。” 沈宁烟很是认真地说出这番话，面上一片坦荡，仿佛根本不在意什么皇位不皇位的。 听完她的解释，荣王觉着也有几分道理，当即点点头道：“我也觉着汝嫣现在不适合舟车劳顿，母妃，就等到汝嫣生下孩子之后再让他们离开吧。” “怀胎十月才能生下孩子，难不成要让他们在京城里待上大半年？不行，我绝对不同意，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其他不好的心思？” 淑妃皱着眉，满脸忌惮。 十个月可以筹谋很多事，尤其是对沈宁烟和姜凌寒这样的人来说。 沈宁烟勾唇轻笑，“淑妃娘娘也不要如此忌惮吧？你们大可以不让永乐王府参与朝政，我们只是想让公主殿下平平安安诞下孩子。” “那就让公主自己留下来，你们都离开这儿，本宫会派人把她照顾好。”淑妃依旧拒绝，语气不容商量。 沈宁烟干脆上前两步，认真看着荣王，“还请殿下通融通融，公主是我们永乐王府的人了，若是她自己孤零零在这里，没有王爷和我在旁边陪伴，恐怕会害怕不安，比例你我也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撺掇着杀死她的母妃，你也算是她最好的朋友？恐怕她不这么认为吧？”淑妃似笑非笑地挑眉，眼里充满了嘲讽之意。 听了这话，沈宁烟不由勾唇，“真正害死元氏的凶手，恐怕不需要我多说，娘娘比任何人心里都清楚，由您亲自来照顾公主的一切，公主恐怕会吓到胎像不稳。” “你！” 淑妃被怼得脸色铁青，偏生说不出什么反驳她的话来。 看出她着实气得不轻，沈宁烟依旧笑吟吟的，“等公主一生下孩子，我们几个就立刻离开昌州不再回来，不知道荣王殿下可否同意？” “当然同意，你们要在京城里为公主保胎，这是理所应当的事。”荣王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并没有任何担心和忌惮。 不管怎样，他都无条件相信沈宁烟和姜凌寒两人。 看着他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淑妃气得不知道怎样才好，刚想要开口提点两句，身后突然传来来福惊喜的声音。 “皇上醒了！” 闻言，几人连忙凑过去，太医们更是忙不迭为皇帝诊治。 沈宁烟站在人群外，通过缝隙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皇帝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嘴唇也是微微发紫的，看起来很是憔悴。 而他浑浊的目光在看到淑妃时，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看来皇帝知道他自己是怎么中毒，加重病情到这个地步的。 思及此，沈宁烟忍不住看向姜凌寒，就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显然，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件事。 沈宁烟想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提起中毒这件事。 “皇上，您终于醒了，臣妾担心您担心的不得了，您现下觉着如何啊？”淑妃坐在塌边嘘寒问暖，却不知为何越来越觉得心虚。 看着她这副假惺惺的样子，皇帝忍不住冷哼一声，“淑妃，你到底是担心朕的身体，还是想让朕死快点？” 闻言，淑妃不由愣了愣，继而诚惶诚恐道:“皇上息怒，臣妾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臣妾当然希望皇上能够长命百岁才好，甚至恨不得想替您受着现在的痛苦，代替您去死！” “是吗？” 皇帝冷眼看去，只想冷笑，“既然你真是这么想的，那就自尽来给朕积积德吧，用你的性命向老天爷祈求，不要再折磨朕的身体。” 第五百五十章 两难之选 “皇上……” 淑妃难以置信地瞪大眸子，着实没想到皇帝能当众说出这种无情的话。 难道是她做的事被察觉到了？ 皇帝才刚刚醒来，应该对什么都不知情才对。 正当她惊疑不定的时候，荣王已经急急开口：“父皇，您现下真没事了吗？有没有觉着哪里疼？” 闻言，皇帝这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突然发现，这个儿子是真真切切关心自己，和淑妃全然不同。 意识到这件事，皇帝的脸色微微好转，“朕现下没什么大事，不过朕虽然刚醒来，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到底是突然重病，还是有人背地里在动手脚，荣儿，你应该想要替父皇查清楚吧？” 此话一出，几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他们都知道，皇帝这话并不是随口一问，而是在试探荣王到底知不知淑妃动手的事，如果知道了又会如何选择。 荣王紧紧抿着唇，半晌之后才撩起衣袍，郑重其事跪在地上。 “荣儿，你这是做什么？”淑妃惊讶不已，想要扶他起来又不敢伸手。 荣王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认真望着皇帝，“父皇，儿臣很是不想让您对母妃失望，但儿臣也不得不说实话，母妃确实是一时糊涂做了对您不好的事，但她也是因为担心儿臣，还请父皇看在母妃陪伴多年的份上不要追究。”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由微微蹙眉。 原本皇帝还有半个多月的活头，如今被淑妃祸害到如今这个奄奄一息的地步，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就此罢手？ 荣王诚实是一回事，对母妃孝顺是一回事，但这些都不足以打动皇帝。 思及此，沈宁烟还未来得及想办法提点两句，就看到皇帝阴沉了脸色冷笑一声，“合着朕如今被你母妃下手迫害，如今已经时日无多，还要好心好意原谅她才对？” 听完这话，荣王不由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淑妃吓得连忙爬过去，此刻再也没有了趾高气昂的得意样子，连忙磕头请罪，“皇上饶命！臣妾这么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伺候，从来没有做过伤害您的事，您大人有大量，饶了臣妾这一回成吗？” “可以，朕看在你伺候多年的份上，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皇帝冷眼看着她，语气更是冰冷到不近人情。 闻言，死疼愣了一下，下意识觉得不是什么好事，“皇上请吩咐。” “第一，你自尽赔罪，朕可以放过你背后的整个王家，第二，你仍旧是这个尊贵的皇太后，但王家所有人流放边关苦寒之地，十年之后才能回来，你自己选。” 皇帝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仿佛并没有在决定别人的生死，而是认真给淑妃提供解决办法。 淑妃听得脸色惨白，良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选。 如果真的要选，她不想死，更不想让王家所有人出事，那可是她娘家人！ 想到这里，淑妃连忙伸手拽了拽荣王的衣袖，示意她帮自己说说话。 可荣王依旧是昂首挺胸，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背后的小动作。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中，皇帝不耐蹙眉，“怎么，这种简单的选择也要考虑很久？朕看你对朕下手的时候倒是毫不留情，从来不会想着犹豫什么。” 闻言，淑妃只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若是死了，一天的皇太后都没做过，岂不是白费心机？可要是她选择做这个皇太后，娘家人定会吃苦受累十年。 这件事怎么算都是他们吃亏。 看她迟迟说不出话来，沈宁烟不由勾唇，“娘娘还分不清楚孰轻孰重吗？荣王殿下将来登基，可不能没有您这个生母的帮衬。” 闻言，淑妃咬咬牙，“皇上，臣妾娘家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还请皇上饶过臣妾的娘家吧。” “好啊，毒酒和白绫你选一样。”皇帝依旧冷淡看着她，眼里满是冷光。 淑妃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着实没有想到，皇帝真能狠毒到这个份上，竟然真让她当场选择是死是活。 若是她真的选择活下来，让自己年迈的母亲和哥哥流放苦寒之地，把刑部尚书的位置也要让出来，她不就成了王家的罪人了吗？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荣王咬咬牙，突然开口：“既然母妃不能权衡，那儿臣就帮您选，让王家流放边关吧，这样对咱们都好，别忘了您可是差点害死父皇。” 淑妃听得脸色惨白，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皇帝抬手摆了摆。 来福立刻匆匆离开，从御书房出去的时候，还对姜凌寒两人笑了笑。 不管是淑妃遭殃还是王家出事，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不过多时，来福就从外头回来了，“已经传旨出去，明日洋大人会卸任刑部尚书一职，带着一家老小从这儿离开。” 听了这话，淑妃瘫坐在原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短短片刻之间娘家就出事了。 这一刻，她无比痛恨沈宁烟和姜凌寒。 要不是为了对付这两人，她也不至于被逼无奈做到这个份上。 不管怎样，熬过这一劫她必须杀了两人，将娘家人赶快接回来。 打定主意后，淑妃端端正正跪在地上行礼磕头，“多谢皇上饶了臣妾一条命，还请皇上放心，从今以后臣妾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你们都出去，朕要把圣旨交代给来福。”皇帝闭上眼睛，看都不愿意看她。 淑妃的脸色更加难看，直觉觉着这道圣旨有不利于她的事，却也不能说什么。 等几人离开的时候，沈宁烟便挽住了姜凌寒的胳膊，“殿下，既然皇上已经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不过皇上的身子不容乐观，还不知道有几日的弥留，你一定要尽快召集大臣商议。” “这些事不用你们操心，本宫会和荣儿安排好一切的，退下。”淑妃冷眼看着他们，眼里凌厉的光芒似乎要将两人吃了。 荣王顿时不乐意了，“母妃，您还没长记性吗？”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临摹书信 “就算要商量，永乐王府也是够资格跟我商量的大臣之一，还请母妃以后不要再干涉这些事，安安心心在你的后宫做嫔妃。” 荣王语气生硬，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淑妃的脸色彻底难看，然而她除了攥紧衣袖毫无办法。 沈宁烟看在眼里只想笑，“淑妃娘娘不觉得可笑吗？自己最亲近的儿子竟然与你生疏到了这个份上。” “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沈宁烟，你最好不要得意，本宫还有的是办法对付你。”淑妃咬牙切齿地说出这话，恨不得把她抽筋拔骨。 沈宁烟挑了挑眉，对此毫不忌惮，“那就请娘娘的大显身手咯，最近这段日子太过太平，我巴不得想试试娘娘的手段。 说完，她转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淑妃。 淑妃气得不轻，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娘娘别着急生气，这个女子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咱们再想办法对付她就是了。”春燕在旁低声安抚，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淑妃听了这话，却不免更加生气，“跳梁小丑？她若真是这样，就不会这么久都没被本宫整治了，你看看她如今这副得意模样，全天下好像就属她最厉害，本宫绝对不能眼睁睁看她如此得意。” 她绝不允许沈宁烟再活着，哪怕她的荣儿即将变成皇帝，哪怕姜凌寒这个人对帝位再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在她心里沈宁烟依旧是个死敌。 思及此，淑妃深吸一口气，“本宫以前觉着元氏太过蠢笨，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利用聪明人，居然还和沈宁烟反目成仇，最后落得如此下场，本宫相信自己一定要抓住沈宁烟，笼络这个女子为自己所用，可现在本宫才发现自己想得太过美好了。” 这个女子根本不是那么好掌控的，否则也不会到如今都没有什么对手，因为对手已经被她自己全部解决了。 听出她话里的忌惮之意，春燕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女子太过聪明，着实是不好对付，但咱们也不能因此畏手畏脚，娘娘，看这架势皇上是不准备对永乐王府出手了，等到荣王殿下登基，他们还留在京城，到时候没有人可以牵制永乐王府，那该如何是好？” 她忧心忡忡说出这话，心里实在是担忧到不行。 淑妃听在耳里，更觉得难受，“本宫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好过，必须在皇上活着的时候解决两人。” “这是不可能的，皇上就算看不惯永乐王府，也得为了他的小女儿考虑清楚，如今永乐王府是汝嫣公主唯一的容身之所，如果没有让皇上忍受不了的证据，恐怕是不会倒霉的。”春燕顿时皱眉，觉着自家娘娘太过异想天开。 不仅仅如此，还有一个荣王在旁边维护永乐王府，可以说如今的永乐王府谁也不能动。 淑妃嗤笑一声，眼里满满都是得意，“本宫知道，永乐王府是皇上都不想动的存在，更知道荣儿护着他们，无条件相信他们，但要是在这种时候，突然有永乐王府和大臣们往来的书信，他们在商量谋朝篡位呢？” 听了这话，春燕惊讶地瞪大眼睛，“娘娘，这种办法可行吗？风险太大了，也容易被拆穿，毕竟书信字迹可不能造假。” “京城中大有临摹的人在，你去找这样的人，再让他学着临摹姜凌寒和朝中几个看不惯荣儿的大臣，本宫倒是要看看，这回人赃并获之后，皇上会对永乐王府如何责罚。” 淑妃抱着胳膊，仿佛已经看到了前行的曙光。 听完这番话，春燕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娘娘，奴婢觉着这样做也不妥，若是临摹，必定有破绽。” “放心吧，皇上以前就忌惮永乐王府，如今看到这样的书信，还不是本宫亲自奉上，而是其他大臣发现的，本宫就不相信皇上会不生气忌惮，还有那个闲心专门让人对比字迹。” 淑妃眯起双眸，语气得意兴奋。 她了解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帝心里若是有什么事，从来都是憋在心里蓄势待发，而不会直接说出来。 若是换做别人看到这样的书信，第一时间就是让姜凌寒和几个大臣进宫对质和解释，然而从中找出证据和疑点。 但皇帝不一样。 皇帝只会默默记在心里，找机会狠狠报复打压两人，到最后两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完她的话，春燕顿时眼前一亮，笑吟吟竖起大拇指，“要说还是淑妃娘娘您厉害，奴婢都没有想到这一层，既然这么做一定能让永乐王府遭殃，那奴婢肯定去好好办这件事。” 淑妃这才满意点头，继而又吩咐道：“你可得记住了，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做的事，否则本宫死无葬身之地。” 在皇帝眼里，试图谋朝篡位的人该死。可后宫中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陷害前朝的人更该死。 这件事要是被发现了，她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但愿没人会发现，否则她很快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另一边。 沈宁烟跟着姜凌寒乖乖上马车，刚坐稳就迫不及待道：“凌寒，接下来淑妃还会再出手，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闻言，姜凌寒摇摇头，沉声道：“无非就是栽赃陷害或者是找人刺杀，只要我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就行，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怕。” 他无比认真地说出这话，仿佛已经把沈宁烟当做了唯一的信仰。 沈宁烟听得动容，一时之间竟有想哭的冲动，“换做我也会不遗余力保护你的，凌寒，我一定不会让你担心，我会处处小心谨慎，不过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个办法稳登皇位。” 她不想就这么等着淑妃出手，在这种时候，必须要主动出击，保证到时候皇位是姜凌寒的才行。 姜凌寒不以为意地笑笑，“放心吧，我已经让那些扶持我的大臣在暗地里帮忙运转，不过到时候一旦爆发，禁军会是很难对付的目标，所以我今日进宫是为了要暂时的指挥权，不过看皇帝那样子是不会同意的。” 第五百五十二章 她能治愈 沈宁烟不免有些着急，“皇上当然不会同意，这件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现在淑妃正想方设法让皇上对咱们有所忌惮，这几日皇上就要下旨让荣王继位，咱们必须另外想个办法。” “还是要去找雷霆。” 姜凌寒眯起双眸，定定道：“只有暂时拿到了禁军管理权，我才能够力挽狂澜，明日我去一趟禁军统领府里，看看雷霆愿不愿意出手相助。” “你这么贸然去找他，想来他定然是不愿意的，还要想个好办法才行。” 沈宁烟若有所思地抿着唇，片刻之间就已经有了主意。 她勾唇轻笑，“明日我去一趟雷府。” * 第二日。 沈宁烟好好打扮一番，带着补品去了雷府。 一听说她来了，雷霆立刻派人去请。 “不知道雷夫人如今身子怎样了？我能去看看她吗？”沈宁烟笑吟吟的，温柔的让人看不出她任何意图。 雷霆毫不犹豫点点头，“当然了，夫人知道你来了，已经在后院等待，无论如何也要见见你这个救命恩人，里面请吧。” 他伸出手做出请的手势，旁边几个下人顿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印象里，他们的雷大人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客气过，这实在是太稀奇了。 看出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沈宁烟只是不动声色地笑，跟着他们来到后院，就见那个在街边犯病的美艳妇人正坐在桌边，如今虽然脸色苍白，但看起来没有当时那么虚弱了。 真是病的不轻。 “这位就是救了我的永乐王妃吗？” 雷夫人站起来，立刻上前行礼，“当日醒来之后知道发生了何事，我一直心心念念去登门拜访，奈何身子虚损不适合出门，如今王妃亲自登门，我心里实在是高兴的很，快快请坐。” “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我碰巧会点医术，救你是我应该做的，夫人这些日子身体好些了吗？”沈宁烟笑着跟她寒暄，并没有任何生疏和客气的感觉。 她只觉得和这位雷夫人很是亲近，有种相识恨晚的莫名感觉。 雷夫人笑着点点头，“多谢王妃关怀，我如今已经好多了，只不过我这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想要治好没那么容易。” “不，我觉着有办法可以让你恢复如初。”沈宁烟突然正色说出这话。 她话音刚落，不仅是雷夫人，就连雷霆也彻底愣住。 “王妃莫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夫人的病寻遍名医都没有办法治愈，何况您根本不是钻研医术的人。” 听他质疑的毫不客气，雷夫人连忙解释：“我知道王妃是一片好意，想要安慰我才这么说，只是我的病确实是毫无希望治愈，雷霆才会那样激动。说的话冒犯你了，对不住。” “无妨，不过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以前没有遇到过保证能够治愈的神医，并不是因为他们无能，而是他们恰巧不知道这种病治愈的办法罢了。”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解释，字字句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说完后，雷霆和雷夫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妃。”雷霆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此刻心情实在是复杂，“王妃若是有办法治愈，雷某会不惜一切代价报答，只要是你想要的。” 闻言，沈宁烟勾起淡淡笑意，“所以哪怕是让你交出来京城的管理权，卸任禁军统领一职你也愿意？” “我愿意！不过是个禁军统领罢了，算不得上好的官职，每日在外头累死累活的巡防，出了事还要被问责，我早就累了。” 雷霆大手一挥，显得毫不在意。 看着他这样的反应，沈宁烟着实意外，连忙用眼神询问雷夫人。 雷夫人犹豫片刻，也还是点点头，“我是个自私的人，相比起雷霆的仕途，我更希望自己能够健健康康跟他在一起，为他生儿育女。” “不过……你真的可以治愈我的病吗？还是说一定要用禁军统领的职位来交换？” 听了这话，沈宁烟正色道：“我可以为你调配一张药方，按着药方吃，再配药洗药浴，就能够在三个月之内渐渐拔除病根，但作为交换条件，就是雷统领暂时把禁军兵符交给我们王爷，如何？” 雷霆听得脸色微变，和自家夫人对视一眼，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迟疑道：“兵符想要转交给谁，那都是皇上才有权利分配的，我虽然拿着兵符，但也不能随意给别人，王妃这样属实让我为难了。” “难道夫人的病情就不让你为难吗？还是你觉得比起来兵符和皇上的命令，夫人不能治愈也无所谓？”沈宁烟挑眉，不急不慢的质问。 她并不担心雷霆不愿意，只要他还在乎自己的夫人。 果然，雷霆开始犹豫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能问问夫人吗？为何要偷偷将这禁军管理权交给王爷？” “若是说想要阻止荣王登基，你心里会怎么样？”沈宁烟径直问出这话，目光灼灼盯紧了他。 一听这话，雷霆和雷夫人脸色大变。 雷霆咬咬牙，沉声道：“王妃还是不要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玩，我作为禁军统领，也绝对不允许有人谋朝篡位，要是王爷真有这样的心思，还是趁早打消吧，荣王已经成为太子，继位在即，不可能拱手让给他人，我们这些忠心耿耿为朝廷的人也会竭力阻止。” “我知道你忠心，不过你忠心的是姜氏皇室吧？而不是整个上烨。” 沈宁烟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缓缓落座。 对于雷霆的反应，她并不觉得惊讶。 毕竟雷霆祖上三代都对皇帝忠心耿耿，并以此为荣，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谋朝篡位的。 “王妃误会了，我并不是忠于当今皇帝，而是为了维护整个上烨，荣王殿下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不像姜近安那样坏事做尽，我知道他会是个好皇帝，因此任何人都不能轻举妄动。” 雷霆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更是坚定。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两日后见分晓 “若是我说，原本整个上烨就不属于他们，而是属于永乐王府呢？”沈宁烟轻飘飘地说出这话。 可这话听在雷霆耳里，无异于如雷贯耳。 他惊疑不定道：“你，你这是何意？皇位原本就是当今皇上的，当初太上皇亲自下旨封皇上为继位储君，这些事天下皆知。” “天下皆知？” 沈宁烟忍不住冷笑，看着他们的眼里满是嘲讽，“那你亲眼看过圣旨吗？你亲耳听到太上皇说让当今皇帝当储君吗？你不在皇室，又怎么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听完她的质问，雷霆和雷夫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这天下皆知的真相，很有可能不是真的真相。 雷夫人定了定神，忍住心慌拉住了沈宁烟的手，“王妃，这可不是小事，哪怕是胡说八道都要砍头的，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当年太上皇属意谁做储君，那已经是上辈子人的事，几十年已经过去，咱们没必要再追究不是吗？事已成定局，过去的就过去吧，只要你们能够平安喜乐就行。” “大仇未报，怎么平安喜乐？” 沈宁烟突然反握住她的手，“雷夫人我问你，如果有人抢夺了你公公的皇位，杀害了你公公，不仅让雷统领失去做皇帝的机会，还几十年如一日的想要除掉雷统领，最后眼看着除不掉就要发配到昌州苦寒之地，你会如何作想？你想要息事宁人，忍气吞声去昌州吗？” “我……” 雷夫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换位思考一下，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发生。 怪不得永乐王府在这种时候要突然出手，原来这个皇位原本就属于他们。 雷霆一直沉默着，直到此刻才突然开口：“你有什么证据吗？” “什么？”沈宁烟愣住，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雷霆顿了顿，抬头问道：“你口说无凭，我们不能相信你，如果这是真的，别说是暂时借给你们兵符，就算把兵符直接给你们，让你们沉冤得雪都行，但你嘴上说的这几句话，没证据我不会相信。” 他摊摊手，说的理直气壮。 沈宁烟正色道：“当然有证据，我跟我外祖父打声招呼，你现在就可以去齐家看看太上皇当年留下来的圣旨，我外祖父是最得太上皇信任的，当初他把秘旨交给外祖父，在外祖父还没来得及进宫告诉群臣，当今皇帝就已经夺了皇位，外祖父迫不得已隐藏圣旨，你若是想看就去一探究竟。” 她说的头头是道，由不得任何人不信。 看着她这副郑重的样子，雷霆心里的怀疑彻底消失了。 他能够看出来，要不是因为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亲生父亲也被杀害，恐怕像姜凌寒那样清冷到与世独立的性子，是绝不稀罕这个皇位的。 想到这里，雷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兵符我可以借给你们用，但你要保证你的办法能够医治我夫人，否则哪怕我拼了命也要报复你们，将你们都杀了。” “夫君……”雷夫人听得动容，红着眼晃了晃他的胳膊，示意她说话不要这么偏激。 沈宁烟轻轻一笑，淡然道：“不着急，既然你们觉得我不能治病，就先照着我的药方调理两日，两日之后若是你的夫人身子好转，你将兵符给我，我安排夫人药浴，如何？” 这样一来，哪怕这个药方对雷夫人不管用，他们雷府也没有任何损失。 雷霆认真想想，继而点头答应下来，“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沈宁烟和两人达成共识，没有在这儿耽搁下去，转身就离开了雷府。 等她来到药铺，让大夫开了个药方送到雷府，自己就先行回到了永乐王府。 看到她出现，姜凌寒顿时松了口气，“我正要出去找你，以为你透露了咱们的计划，要被对朝廷忠心耿耿的雷霆杀害了。” “不会，我已经告诉他，我能够改善他夫人的病，他答应如果这个办法管用，两日之后把兵符给我们。”沈宁烟笑吟吟解释两句，心里很是高兴。 她没想到今日去一次就能成功，宫中皇帝的病情不容乐观，恐怕没有几日活头，这件事必须速战速决办成才行。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不免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雷霆已经知道当年内情了？” “如我们所料，雷霆忠于的人不是皇帝，而是整个上烨王朝，他得知当年事以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两日后你一定可以拿到兵符。”沈宁烟安抚两句，生怕他忌惮雷霆会进宫告状。 姜凌寒听了之后默默良久，这才露出一抹苦笑，“每回这种时候，我都要仰仗你才能够解决很多事，有时候觉着自己很没用，还要你来费心周转扶持。” 不管是对付元氏还是淑妃，全都是沈宁烟在出主力，而他从来没有真正帮过什么忙。 “千万别这么说。” 沈宁烟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可以让除了刑部尚书之外的几个尚书大人都扶持你，就不必说还有那么多武将和大臣了，这些恐怕我都做不到，咱们一个对付后宫，一个对付前朝，不用比较谁做的多。” 她从来不觉得姜凌寒没用。 后宫都是女子，由她对付起来才简单，姜凌寒根本不必在意这些，只需要好好筹谋前朝就够了。 听完她的话，姜凌寒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才道：“你这么说，是否把我太高看了？” “才没有，反正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最厉害的！”沈宁烟笑着握住他的手，不想让他想太多。 很快就到了决定成败的时候，他们必须打起精神解决一切，必须心无旁骛，齐心协力来做成这件事。 姜凌寒心里总算是好受许多，还没来得及对她也说几句安慰的话，就见余新和苏荷两人都匆匆进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沈宁烟不解，头回看到两人如此凝重的神色。 第五百五十四章 苦苦套话 余新压低声音：“方才得到消息，皇帝两次晕了过去，情况越发不容乐观，荣王慌乱，特地派人请他信赖的一众大臣去太子府议事，现下请王爷的人已经快到府里了。” “请的都是谁？”沈宁烟急忙追问。 荣王请过去的人，自然都是扶持他的，到时候姜凌寒去了，不知道能不能阻止他筹谋继位的事。 余新认真想了想，“五部尚书都已经到齐了，除此之外还有禁军统领雷霆。” “这都是暗地里忠于王爷的人。”沈宁烟听到这话，反而是松了口气。 姜凌寒点点头，低声道：“如今许多表面上忠于荣王的人，其实都是我的人，这回不管荣王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查插手，等到关键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好，你快过去吧。” 沈宁烟笑着目送他离开，已经完全放下心来。 不过多时，姜凌寒便带着余新匆匆离开。 王府里安静下来，沈宁烟坐在正堂里，除了替姜凌寒他们担忧之外，就想到了姜汝嫣。 如今姜汝嫣即将嫁过来，却仍旧没什么动静，让她猜不到这个女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有淑妃，绝不可能这么善罢甘休的，她不能在王府里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压制住这几个人才行。 看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苏荷连忙问道：“小姐，你想到什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闻言，沈宁烟回过神来，不以为意地笑笑，“也没有想什么，不过是觉着淑妃很快又要动手，就是不知道……” “王妃！”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进来的丫鬟打断了。 苏荷顿时不喜，轻声训斥道：“做什么这样冒冒失失的？也不怕冲撞了王妃！” “对不住，是奴婢太着急失了分寸，还请王妃恕罪。”丫鬟连忙退后两步，就要跪在地上行礼。 沈宁烟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无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方才府里来了个公公，说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娘娘特地请王妃进宫一趟，有重要的事说。” 听了丫鬟的禀报，苏荷立刻变了脸色，上前两步道：“小姐，咱们绝对不能进宫，王爷去太子府了，荣王也不在这儿，要是咱们进宫，万一淑妃想做什么，咱们无能为力，只能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 皇帝病情不容乐观，已经顾不得其他人了。 哪怕淑妃被训斥，在皇宫中依旧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想要解决一个人更是特别容易。 苏荷害怕自家小姐去了之后会出事，毕竟没有人可以压制住身份尊贵的淑妃。 闻言，沈宁烟笑了笑，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尽管放心，现下淑妃绝对不会对咱们动手了，淑妃已经被皇帝威胁训斥，也有荣王在帮着永乐王府，她一旦出手只会失去荣王的最后一次耐心。” “可是……淑妃既然不敢对小姐你动手，为何要让人请你进宫？”苏荷瞪大眼睛，不解地望着她。 沈宁烟笑容微淡，认真想了想才道：“我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想来想去，也应该是和帝位之事有关，很有可能是她想到了什么办法来威胁我，就去一探究竟也无妨，咱们走吧。” 她带着苏荷转身离开，跟着太监来到皇宫中，自始至终都不慌不忙的，更是懒得揣测淑妃想做什么。 到了红玉堂，她上前行礼，“见过淑妃娘娘，您今日身子可安好？” 淑妃端坐在美人榻上，任凭两个宫女跪在地上为她捏腿好，神情慵懒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沈宁烟，本宫就是想问问你，你和姜凌寒接下来要做什么？直接抢夺皇位？” “娘娘说笑了，太子殿下就是继位储君，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任何人都不敢谋朝篡位，这样一顶帽子扣在永乐王府身上，我们王府实在是承受不住，我和王爷只要等着公主平安生产，就立刻离开这儿，永远不再回来。” 沈宁烟始终笑吟吟的，跟淑妃避开这样的对峙。 她能看得出来，淑妃想要套话得知他们永乐王府接下来的行动。 不过这就大错特错了。 永乐王府从来不会制定明显的计划，所有手段和行动都是看情况而定。 淑妃咬咬牙，眼里满是冷光，“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何意？” 沈宁烟挑眉，依旧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无辜模样。 看着她装傻充愣的样子，淑妃忍不住嗤笑，“你又何必在这儿装模作样？如今荣儿继位在即，你们绝对不会这样眼睁睁看着，你们一定是有计划了。” “淑妃娘娘就别自以为是了，我们永乐王府从来不制定什么计划，还请娘娘不要再胡乱揣测，告辞。”沈宁烟懒得浪费时间与她周旋，说完后转身就走。 “等等！” 淑妃猛地起身，定定看着她桀骜不驯的背影，“你敢发誓吗？你敢说你们永乐王府没有任何争夺皇位的心思？” “我发誓，永乐王府从来没想过抢皇位，若不是这样，那就让我和王爷不得好死，您满意了吗？”沈宁烟挑了挑眉，眼里满是似笑非笑的冷光。 纵然是这样的毒誓又如何？ 皇位本就不需要他们去抢，那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只能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因此这个毒誓根本不成立。 淑妃咬咬牙，着实没想到她咒起来自己也是如此面不改色，“沈宁烟，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口无遮拦，不知道这样迟早会遭报应吗？” “我们没做过任何亏心事，为何要被报应？娘娘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您只要知道胜负已定就成。”沈宁烟勾了勾唇，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一出红玉堂，苏荷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淑妃还真是穷途末路了，居然就这么干巴巴的套话，也不知道想想办法来与咱们周旋。” “不要轻敌，提防她气急败坏吧。” 沈宁烟倒没有笑，而是一本正经的提醒。 听到这话，苏荷吐了吐舌头，乖乖点头，“奴婢知道了。” 红玉堂内。 淑妃深吸一口气，转而看着屏风后，“出来吧。” 第五百五十五章 费心试探 “母妃，这就是您说的真相？” 荣王挠挠头，一脸不耐，“人家永乐王妃什么也没说，根本没有谋朝篡位的心思，反而是您咄咄逼人在那里质问，就差让别人承认自己想篡位了。” “她本来就有那样的心思，只不过如今没有说出来罢了，否则那么多人本宫都不针对，为何要针对他们？”淑妃皱着眉质问，心里很是焦急。 她也不知道为何，以前喜欢跟她针锋相对的沈宁烟不仅没有说出目的，反而发毒誓也不愿意承认他们永乐王府的阴谋，难道是刚进来就发现屏风后面有人了？ “人家赌咒发誓保证不会争夺皇位，母妃您还一个劲儿的污蔑，不觉得可笑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相信您了，那么多大臣还在府里等着，我先走了。” “别走啊！你……” 淑妃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人就已经走出了宫殿。 她顿时气的不轻，“你看看他如今，连话都不听我说完了！” “娘娘别生气，荣王殿下也是不知道真相才会如此，毕竟他一直都相信永乐王府那两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还是另外想个办法吧。”春燕连忙安抚两句，生怕她焦急起来乱动手。 淑妃咬牙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本宫已经想明白了，下次再试探试探，若是他们还不露出任何马脚，本宫只能痛下杀手了。” “好，娘娘莫急，慢慢想办法。” * 皇宫门口。 沈宁烟站在柳树下，静静盯着不远处的宫门。 宫门紧闭，仿佛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人经过，只有那几个宫人几十年如一日的把守着。 苏荷抬眼看看热辣的太阳，热得直冒汗，“小姐，咱们到底在等什么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奴婢觉着身上都凉透了。” 她噘噘嘴，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不离开。 沈宁烟默默看着不远处，轻声道：“急什么？晚一会儿又不是不能回去了，我倒要看看淑妃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能感觉出来，当时在红玉堂的时候，淑妃频频看向左边的屏风，仿佛里面有什么让她在意的东西或者是人在藏着。 这回她必须要查清楚。 苏荷叹了口气，“要是淑妃真想做什么，咱们也应该想个办法盯着红玉堂，咱们在这里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那可不一定，你看那是谁。” 沈宁烟挑眉，示意她看宫门口。 闻言，苏荷连忙看过去，就见身穿黑金蟒袍的荣王从宫门口走了出来。 她不由愣住，“怎，怎么是荣王？他现下不是应该在太子府和大臣们商议继位之事和皇帝的身后事吗？” “淑妃之所以试探，恐怕就是想让荣王亲耳听到咱们承认想要谋朝篡位，还好我当时没有把话挑明说，否则如今什么都晚了。” 沈宁烟拍拍心口，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淑妃为了让荣王知道真相，还真是煞费苦心。” “原来是这样，奴婢当时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 苏荷变了脸色，一颗心开始嘭嘭直跳。 皇宫中果然处处充满陷阱，她原本以为淑妃只是狗急跳墙，没事找事，却没有想到是为了让荣王知道真相。 幸亏自家小姐足够聪明，要不然永乐王府就遭殃了。 “小姐，现下该怎么办？荣王不会怀疑什么吧？” 她急急询问，心里没了分寸。 沈宁烟却始终镇定自若，抚了抚杏花银线边的衣袖，淡然道：“无妨，荣王要真是怀疑，就不会这么若无其事出来了。” 如果荣王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应当会迫不及待把他们抓起来，更因为被欺骗了这么久而愤愤不平，可现在他只是淡定又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说明她发的那个毒誓起作用了。 思及此，沈宁烟忍不住勾了勾唇，“走，咱们回去。” 另一边。 荣王匆匆来到太子府，就见几个大臣等的都快不行了。 李孔德看到他出现，顿时又惊又喜，“太子殿下终于来了！真是不容易，我们在这儿都等两个时辰了。” “对不住大家，本太子有急事出门，这才耽误了几个时辰，你们快坐吧。”荣王摆摆手安抚大家坐下，在看向姜凌寒的时候，投给他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姜凌寒挑了挑眉，虽然觉着奇怪，但也什么都没说。 众人落座，荣王就叹了口气，“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瞒着大家，太医们已经诊治过了，现下父皇极其虚弱，昏昏沉沉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因此后事必须要备着，这件事请礼部尚书你多操心。” 礼部尚书高光立刻起身，拱手行礼，“太子殿下请放心，礼部随时准备着。” “皇上到底还有多少日子？若是真的时日无多，咱们必须得开始准备办登基大典了。”曹伟也迫不及待跟着开口。 闻言，荣王不由皱皱眉，“曹大人，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父皇若是殡天，我应该好好守着，而不是大肆操办什么登基大典。” “那就等皇上殡天后，太子殿下守孝三个月再继位，期间直接监国，你们觉着如何？”李孔德接着开口，沉吟着说出这话。 几人交换了眼神，俱都明白他这话背后的深意，当即点点头都答应下来。 看着他们看透不说透的样子，姜凌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就在这时，荣王突然转过身看向他，“永乐王，你也知道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已经空缺下来，在你看来，谁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他能问出这种话。 刑部尚书这个官职特别重要，甚至比其他几个尚书权利都要大，因此必须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才行。 荣王自己没有想法，反而要问姜凌寒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太过于器重，还是在试探什么？ 正当大家在心里默默猜测的时候，姜凌寒已经开口：“刑部尚书一职于朝廷和百姓们来说都很重要，因此要选择殿下信赖又有能力的人，这个殿下自己想办法解决就成。” 第五百五十六章 当做工具 听到这话，荣王不由愣了一下。 他着实没有想到，姜凌寒并没有迫不及待推荐看中的人，看来真是他多虑了，姜凌寒根本没有越界和意图掌控朝廷的心思。 全都是母妃看不惯沈宁烟，所以才胡乱猜测，害得他也跟着疑神疑鬼的。 荣王闭了闭眼，很是无奈地在心里埋怨淑妃，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露出了一抹真诚笑容，“既然你都没有什么好的人选，那刑部尚书一职先空缺下来吧，尉迟这个武将是人才，为人正直，再观察他一段日子，他若是依旧坚持本心，就让他来做这个刑部尚书，你们觉着如何？” “甚好，不愧是咱们的太子殿下。” 李孔德竖起大拇指，顺势拍马屁。 “除了前朝这些事，后宫也必须整顿，听说淑妃娘娘近来频频做错事被皇上责罚，皇上突然病重也跟她有关系，这个皇太后的封号，是不是不着急给淑妃娘娘呢？” 吏部尚书突然开口，铁面无私更不许其他人胡乱质疑。 听到这话，大家都不约而同低下头，生怕他惹恼了荣王，自己也得跟着倒霉。 荣王皱着眉头，认真想了一会儿，“本太子觉着母妃最近犯错挺多，但她如今已经知错了，希望各位给她一个机会。”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心虚到攥紧了拳头。 看着他隐藏在衣袖里时不时攥起来的双拳，姜凌寒眼神微闪，继而开口道：“淑妃娘娘影响不到前朝，这种事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别管太宽。” 他发话，其他人不好说什么，俱都低着头不吭声了。 原本荣王还有些尴尬，现下看到他替自己说话，顿时高兴又感动。 他连忙道：“我打算登基之后，把这个刑部尚书之位给永乐王你，不知道你可否愿意？平日里在京城办办案，若是有需要就带兵打仗，到时候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听完这话，众人面面相觑，脸色俱都变了。 这个刑部尚书的职位自然好，可荣王说的这番话用意之明显，实在是让人不能忽略。 平日里帮忙办案，关键时刻赌上性命去上战场平定战乱，这到底是想要封赏人家姜凌寒，还是想让人家做这个呼来唤去一直听话的工具？ 姜凌寒始终没什么表情，听到这话也只是拱拱手，“多谢太子殿下抬爱，只不过皇上已经下令，让我在公主殿下平安生产之后立即前往昌州，我不可能留下来做刑部尚书。” “这还不简单？到时候我父皇殡天了，你大可以好好留下来为我所用，任何人都不能赶你去昌州，你觉着如何？”荣王挑眉，自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人可以管住了。 姜凌寒沉默片刻，点头道：“单凭太子殿下吩咐。” “这才对，反正你只要知道，本太子以后不会亏待你们永乐王府就成，你们先回去吧。”荣王摆摆手，此刻心情大好，根本没有注意到每个人脸上不同样的表情。 姜凌寒听了这话转身就走，也没有拱手行礼的意思。 等他离开太子府，几个大臣已经匆匆追上去。 “王爷，王爷留步！” 姜凌寒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几人，“你们还有事吗？” “荣王说话太不地道了，我们几个人听着都生气，更何况是您？王爷别放在心上。”曹伟连忙安抚，生怕他生气起来轻举妄动。 姜凌寒不由勾唇，笑容却漠然又极尽嘲讽，“本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打他的如意算盘，结果会不会如他所愿就不一定了。” 听到这话，李孔德差点笑出来，“现下就不把他父皇的话放在心上，以后得意忘形起来还能了得？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荣王这么久就开始翘辫子了，以后这个上烨要是真交给他来统治，迟早会被北疆灭国。” 众人纷纷吐槽，心里实在看不惯这个凭着血缘关系而非能力上位的太子。 姜凌寒并没有和几人说太多，在太子府分别狗就径直回到了府里。 见他回来，沈宁烟立刻将宫中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怪不得荣王晚了两个时辰，原来是被淑妃叫走了，幸好你没有透露出什么，否则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行动。”姜凌寒眯起双眸，说到此处的时候脸色已经彻底凝重起来。 沈宁烟听得直点头，继而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淑妃没能得逞，下一步定然还会用相同的办法试探，不知道荣王会如何作想。” “不必担心，只要她想试探，你就给她来一个反其道而行之。”姜凌寒心思微转，片刻之间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 闻言，沈宁烟不由眼前一亮，“那你倒是说说，如何反其道而行之？” 姜凌寒勾唇，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他的办法，沈宁烟差点笑出声，“原来是这样，下次我就试试。” 她话音刚落，苏荷就脸色古怪的走进来了。 看到她的不对劲，沈宁烟不由很是好奇，“你去哪里了？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不会是在外头跟人吵架了吧？” “才没有呢，只是……” 苏荷咬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话直说，这里只有我和王爷，你没什么好怕的。”沈宁烟拍拍她的手，没想到她会这么犹豫。 苏荷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开口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奴婢在外头听说，姜汝嫣带着人出宫去了元家，大包小包似是要住下，不过没过多时就离开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奴婢总觉着她是冲着王府来的。”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古怪。 他们知道，姜汝嫣在京城里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任何认识的人了。 如今提着包裹从皇宫中出来，恐怕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只不过如今皇帝病重，正是需要时时刻刻陪伴，可以见最后一面的时候，为何姜汝嫣偏偏要在这种时候离开皇宫？ 沈宁烟百思不得其解，眼里满是疑惑的光芒。 第五百五十七章 贸然入住 看出沈宁烟在想什么，姜凌寒沉吟道：“苏荷，你让几个家丁去门口守着，如果姜汝嫣真的来了，就由你和余新回绝，说近日来王府事多，还是让她回宫中居住，我不想看到她。” 见他是真真切切讨厌姜汝嫣，沈宁烟不免很是好奇，“你为何如此不待见姜汝嫣？说起来她还算是你的妹妹，跟你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恩怨。” “她如今做出这种恶心的事，还指望我给什么好脸色吗？”姜凌寒嗤笑，眼里满是冷光。 他从不觉着姜汝嫣是个值得疼爱的妹妹，从以前就住在元家，又是元贵妃的女儿，这些因素加持让他对这个女孩喜欢不起来。 如今姜汝嫣忽略她的母妃有多狠辣无情，用尽下作的手段复仇，总以为全天下都对不住她，都应该因为对付元氏付出代价，实在是可笑。 听完他的话，沈宁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她如今竟然变成了这样，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和当初的姜元秋有什么区别？不过我总觉着，姜汝嫣毕竟是元氏的女儿，有些地方总归是遗传到她的。” 比如，心狠。 元氏就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所以才能够在后宫中叱咤风云多年。 而姜汝嫣要是遗传到她这个母亲身上的特质，恐怕也会掀起腥风血雨。 比如现在，利用自己有身孕这种牺牲名节的事来报仇，实在是太疯狂了。 思及此，沈宁烟不免更加忧心忡忡，“让她进府里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事已至此，咱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既然必须要照顾她，只要她不主动做什么，咱们就不要动她。” “我知道，你放心吧。平日里我绝对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姜凌寒认真保证，语气迟缓又带着浓浓的不待见。 沈宁烟笑着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 她愣了愣，和姜凌寒对视一眼，连忙冲出去查看情况，刚出院门就见姜汝嫣正带着几个下人走过来，下人们不是抬着箱笼就是拿着包裹，个个累的满头大汗。 沈宁烟站在廊下，眯起双眸缓缓打量几人，“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我腹中胎儿怕见血气，因此父皇特地允许我先行来到王府养胎，也不至于他在寿终正寝的时候吓丢了魂。” 姜汝嫣挑了挑眉，语气很不客气：“这个解释不知道沈小姐是否满意？若是满意的话就让我留下来，再陪几个人好生伺候，你觉着如何？” “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沈宁烟冷冷看着她，只想要冷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跟我们在一块就没有那么多手段可以用，你若是进府里为了报复我们，那就打错算盘了，在这里你没有任何机会。” 听了这番话，姜汝嫣完全没初来乍到的觉悟，反而大咧咧坐在桌边喝凉茶，还让几个丫鬟过来接水捏腿。 一看到他们这架势，沈宁烟实在是受不了了，走过去制止道：“公主殿下如今还没有嫁过来，就开始住在王府，不觉得太不合适了吗？” “你也没有被明媒正娶，如今还不是住在王府里？咱们既然都是如此，那就谁也别说谁。”姜汝嫣挑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沈宁烟深吸一口气，“王爷不会允许你住在王府里的，要么你现在离开，要么你等着他来了把你赶走，到时候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转身就走。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顿时不敢再在正厅里伺候着，俱都逃也似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们的背影，姜汝嫣瞬间阴沉了脸，目光渐渐变得冰冷。 身边的宫人立刻上前，低声道：“公主殿下，他们不会真的赶走咱们吧？” 闻言，姜汝嫣不由冷哼，“他们倒是敢？我绝对不会回宫的，无论姜凌寒怎么赶，我也一定要留在这里。” 另一边。 苏荷急匆匆跟着自家小姐进了院子，连忙泡好热茶，端着蜜饯送过去，“小姐，吃些东西消消气，她既然已经登门，等王爷赶走她就是了，咱们不必如此着急上火。” “她怀有身孕，又是皇帝让她出宫保胎，恐怕从今以后就要在我们这儿住下来了，我怎么可能不着急上火？这不是王爷赶能赶走的。”沈宁烟皱着眉，心里很是烦躁。 姜汝嫣住在府里，不仅仅意味着府里多了个要伺候的人，她和姜凌寒无论是说话和做事也要避人耳目。 毕竟这个女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好过。 苏荷低头想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奴婢觉着可以把她吓跑！” “如何吓跑？”沈宁烟好奇地望着她，不明白她这话是何意。 苏荷兴冲冲道：“奴婢去药铺拿可以让人肚子痛的凉草，每次在她的吃食里放些，她若是觉着腹痛不止，肯定害怕胎儿不保，到时候小姐再威胁两句，她自然会害怕离开。” 闻言，沈宁烟顿时笑了。 她竖起大拇指，“这倒是好主意，你去药铺一趟吧，不过要记得，草药绝对不能伤害到公主的身体和孩子。” “奴婢有分寸，就先走了。”苏荷笑吟吟告辞，出府以后匆匆来到了药铺。 药铺掌柜的立刻笑吟吟问道：“这位姑娘，想要什么草药？” “你们这儿有没有对人伤害不大，但吃一点会让人肚子痛的草药？”苏荷正大双眸，好奇地望着他。 闻言，药铺掌柜的笑了笑，“当然有，是有名的凉草，把这个凉草磨成汁放进茶或者是饭菜里就成，不过有喜之人不能吃。” 苏荷刚要去接，听到这话便愣了愣。 她迟疑道：“有身孕的人吃了会如何？” “时间长了会保不住腹中胎儿，凉草性凉，具有滑血化瘀之作用，有喜之人吃三日就会见红。”掌柜的解释两句，补充道：“因此，姑娘用的时候万分小心。” 苏荷听得眼神微闪，心里开始思虑了起来。 第五百五十八章 安排院子 苏荷想起来，沈宁烟特地吩咐不要用伤害胎儿的药，但她这回不想听话。 毕竟姜汝嫣要是生下了这个孩子，这不是王爷的骨血就会变成永乐王府世子，从今以后继承王府的一切。 她不想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更不想姜汝嫣一直住在王府里，高高在上又那么得意。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姜汝嫣再也不能在小姐面前晃悠，肯定会灰溜溜离开这里，到时候哪怕她做的事被发现也值了。 思及此，姜汝嫣二话没说拽过了草药，直接付了银子离开药铺。 等她回到王府的时候，姜凌寒也刚回来。 “凌寒哥哥在外头辛苦了，过来喝杯茶吧，我亲自为你泡好的。” 姜汝嫣热情迎上去，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看到这场面，沈宁烟眼神微暗，忍不住和苏荷对视一眼。 这是搞什么？ 姜凌寒错愕片刻，继而毫不犹豫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从今以后要住在永乐王府，并且也已经告诉父皇了，父皇同意我出宫保胎。”姜汝嫣理直气壮回答，立刻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凌寒哥哥，以后就靠你照顾我了，你可要好好对我，不准让我伤心哦。” 闻言，苏荷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从来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姜凌寒依旧面无表情，听到这话只是冷冷道：“我给你找间宅子，你自己去住，最近王府不太平，不适合你在这儿养胎。” “我……” “余新，去安排院子。” 他不由分说打断了姜汝嫣的话，丝毫面子都没给。 姜汝嫣深吸一口气，着实是忍不住了，“凌寒哥哥，就非得这么对我吗？你已经答应跟我成亲，就不能到了这个时候对我不好，否则我告诉父皇，父皇不会饶了你。” 面对她的威胁，姜凌寒只是冷笑，“那你现在就进宫，告诉皇上我对你做的事，看看他还有没有精力为你做主？换句话说，你爹就要死了，你还在这儿春风得意接近男人，不觉着他白养你那么多年？” “噗！” 苏荷没忍住，顿时笑出声来，旁边的沈宁烟也憋不住笑了。 她们都没有想到，姜凌寒毒舌起来竟然如此犀利，字字句句都说进人的心坎里。 姜汝嫣紧紧咬着唇，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宁烟不由挑眉，“你还是听从安排出去住吧，我早就跟你说了，哪怕我不赶你走，王爷回来也不会让你住在王府里，你一意孤行要嫁过来，这就是你从今以后的下场。” 她觉着，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汝嫣应该直接转身离开。 可姜汝嫣不仅没有如此，反而还擦擦眼泪，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好啊，我可以离开，不过也要等父皇驾崩之后，这几日我就住在王府哪里也不去，除非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要背着我实行？” 她来回打量着姜凌寒和沈宁烟，怀疑的目光越来越让人不舒服。 苏荷心里有气，刚要上前理论就被沈宁烟挡住了。 “既然公主殿下想要住在王府里，那就请便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 姜凌寒怔愣片刻，连忙追上去，“你生气了吗？放心，今日我一定让她离开王府，我也不想让她住在咱们眼皮子底下。” 直到出了院子，沈宁烟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气呼呼道：“你说你只喜欢我的，以后姜汝嫣要是长久的纠缠你，你是不是就去喜欢她了？” “不会，我眼里心里只有你，这么多年来，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姜凌寒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 沈宁烟顿时忍不住笑了。 她依偎在姜凌寒怀里，轻声解释：“我方才可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只是让她做好在王府里被一直无视冷落的准备罢了，不管怎样，我都不允许她肆意妄为，这个王府不是她说了算的。” “是是是，这个王府只有你说了算。”姜凌寒跟着附和，眼里满满都是宠溺。 沈宁烟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总之我觉着她应该会知难而退的，若是她在这儿过得不开心，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有影响，她再怎么样也不会拿孩子开玩笑。” “嗯，你说得对。” 不远处的两人相依偎说着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苏荷的脸色已经渐渐变得古怪。 她攥紧拳头，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不过多时，小厨房。 两个丫鬟连忙上前，“苏荷姑娘，你怎么到我们小厨房来了？” “把这个东西磨成汁水放进公主的吃食里。”苏荷把药包交给她。 丫鬟顿时变了脸色，“这，这是什么？” “事情不要多问，你只要记住，你的主子是王爷，是我们即将嫁过来的永乐王妃，姜汝嫣纵然是娇贵的公主，哪怕现下在府里也不受待见，你怎么做应该明白吗？”苏荷定定看着她，语气意味深长。 丫鬟听懂了她的意思，连忙点点头，“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办，请苏荷姑娘放心就是。” 苏荷点点头，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 等她回到院里的时候，姜凌寒已经离开了，“王爷走了吗？” 闻言，沈宁烟瞥了她一眼，点头道：“已经走了，你把药送到小厨房了？” 苏荷愣了愣，继而笑着点头，“小姐你尽管放心，不管怎样姜汝嫣也不会在府里过得舒坦，到时候为了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她肯定会直接离开。” “我知道，我倒不担心这个，只是觉着心里烦闷，她在府里，我总感觉隔墙有耳，什么话都不敢和王爷挑明说。”沈宁烟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麻烦事一刻不停。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汝嫣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现下做什么都不方便了。 苏荷笑吟吟道：“小姐别担心，只要她开始肚子痛就会害怕，到时候不用咱们说，她自己就吓跑了。” “我知道……” “王妃，元秋公主登门拜访，正在正厅里和汝嫣公主说话。”丫鬟进来禀报，态度恭敬。 第五百五十九章 她想一网打尽 苏荷惊讶抬头，“元秋公主怎么这个时候来府里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咱们过去看看吧。”沈宁烟知道两人有矛盾，恐怕见面会有争执，立刻带着他们匆匆赶过去。 与此同时。 姜元秋正坐在正堂，上下打量着眼前女子，啧啧两声道：“没想到啊，你居然不吭不响怀了野男人的孩子，这是得了你母亲元氏的真传？” “你说我可以，别说我母妃，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姜汝嫣死死盯着她，就像是在看仇人。 “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啊？还有我要提醒你，你母亲是个冷宫废人，不配被你称为母妃，注意你的言辞。”姜元秋抱着胳膊，戏谑回怼。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汝嫣不吭不响就怀了孩子，还专门跑到永乐王府来保胎。 谁都知道元氏的仇敌是永乐王府，偏偏跑到这里来，还真是司马昭之心。 听到这话，姜汝嫣的脸色彻底难看。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沈宁烟带着人匆匆进来了。 “你就不管管这个女人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能随意进出永乐王府，你们永乐王府就是这种门槛不值钱的地方？”姜汝嫣毫不客气嘲讽，仿佛她比任何人都要尊贵。 一听这话，苏荷着实气得不轻，上前就要理论。 沈宁烟及时拉住了她的胳膊，淡淡道：“只要是永乐王府的朋友，都可以随意进来，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既然你已经有喜就好好保胎，不要管这些有的没的，否则你只能被禁足在后院。” “你敢禁足我？！”姜汝嫣的脸色瞬间难看，尖声质问一句。 沈宁烟挑眉，嗤笑道：“你已经进永乐王府，不属于皇室，本王妃想怎么对待你都成，你不会以为离开皇宫，皇上还能帮你撑腰吧？他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 闻言，姜汝嫣紧紧攥着拳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姜元秋撇撇嘴，眼里满是鄙夷，“让她赶紧离开这里，我看到她就觉着晦气，天底下谁不知道她母亲元氏做的腌臜事？呸！” “你们……” 姜汝嫣踉跄着后退两步，抬手指着两人，“你们今日尽管嘲讽我，不过你们记着，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说完，她转身就跑，颠颠撞撞看起来像是下一刻就要摔倒。 沈宁烟看着她的背影，紧紧皱着眉，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哎呀，咱们不要管她了，这种人以后没什么好下场的，现在也不足为虑。”姜元秋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不想让她继续看下去。 沈宁烟回过神来，只是勉强笑笑，“我就是想不通她到底要干什么，怀了孩子来到王府，行动不便还要被处处管制，这可不是为元氏报仇的好机会。” “恐怕她就是想要找机会把你们一网打尽，不过在我看来这都是痴心妄想，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姜元秋安抚一句，对此不以为意。 她从来就没有把姜汝嫣放在眼里，一个从小养在深宅大院的病秧子，什么都不懂还想报仇？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沈宁烟迟疑着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陪着姜元秋吃茶，特地问了如今她跟于毅的情况。 “于毅对我很好，我现下才发现他对我有多上心，其实以前他从来都是那么关心我，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姜元秋说着说着就幸福的笑了，最后又露出有些愧疚的表情。 沈宁烟听得心里高兴，忍不住握紧她的手，“这就对了，元氏已死，你算是大仇得报，以后不要想太多，安安生生和于毅好好过日子，你不属于皇室这些斗争之中了，尽早脱离是好事。” “不，我还要帮你们，你就直说吧，你和姜凌寒现在在想办法争夺皇位是不是？”姜元秋定定看着她，神色无比认真。 沈宁烟愣了愣，继而点头，“我也不想瞒你，这个皇位本就是属于永乐王府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荣王知道这件事心里会怎么想？他现下对你们很是信任，哪怕淑妃怀疑你们，他宁愿和淑妃反目也要信任你们。” 姜元秋说到此处，已然露出了忧愁的表情，“我真不敢想以后会是什么局面，恐怕他越相信你们，到时候就会越憎恨你们。” “我从来没想过跟他生死相对，我们只要皇位，他和淑妃我们都不打算伤害，只要他们可以离开京城，我们就保证他们衣食无忧，到时候这些事挑明了就好，我不怕他恨。” 沈宁烟郑重说出心中所想，目光很是坚定。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想坚持达到某个目的，都势必要伤害到其他人的利益。 但他们只是想要拿回不属于荣王的东西，哪怕荣王认为是他们抢走了他的东西也无妨，不管是误会还是仇恨都是在所难免的。 既然他们不能避免，那也就只能迎难而上。 听完这番话，姜元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了，从现下开始，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绝对不会退缩，毕竟你和姜凌寒也帮助我许多。” “你……你就不在乎皇上吗？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如今却被我们算计。”沈宁烟迟疑地问出这话，生怕她心里难过不说出来。 姜元秋摇摇头，露出一抹苍凉的笑意，“老实说，我比你们还要恨他，他毁了我哥哥，否则我哥哥应当是一心为国为民，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才俊，再说了，他本就做了抢夺皇位的不光彩之事，如今报应来了，谁也拦不住。” 什么父女之情，在她眼里不过如此。 沈宁烟彻底松了口气，露出轻松笑意，“你是这么想的，那我就放心了，对了，那个柳白没再出现吧？” “倒是出现过一次。” 姜元秋提起这个人，顿时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有一回我上街采买，刚走出家门就在巷子口看到他拄着拐杖一闪而过，像是在盯着我和于毅的一举一动。” 第五百六十章 来不及阻止 “果真有此事？” 沈宁烟蹙了蹙眉，没想到柳白断了一条腿仍旧阴魂不散。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看着像，拄着拐杖看不清是瘸子还是没了腿，总之这事我没敢告诉于毅。” 说到此处，姜元秋的表情渐渐凝重，“你说他不会是想要报复吧？” “他敢？本就是他做了亏心事，咱们好好教训他，他有什么理由和立场报复你？放心吧，我让凌寒查查他的动向，他肯定不敢伤害你。” 沈宁烟拍了拍她的手，心中已经有数。 “多亏你帮着我，否则我还真不知道除了你，有谁会对我的这件事上心。”姜元秋叹了口气，紧紧握住她的手。 沈宁烟轻轻笑了，“咱们之间不说这个，只要你能够好好的就行，你先回去吧，等凌寒回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他。” “好。” 姜元秋乖乖起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苏荷忍不住笑了，“如今看着元秋公主和于毅能够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奴婢就觉着咱们的日子也有盼头了。” “确实如此……” 沈宁烟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不远处就来了一抹身影。 她脸色微冷，定定看着眼前人，“你还想说什么？” “王爷不回来用饭？”姜汝嫣挑眉，已经压制住所有的怒火和恨意。 只是她到底年纪太小，阅历太浅，现下这么挤眉弄眼的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在她们看来就像是小丑在演戏。 沈宁烟和苏荷对视一眼，俱都露出无奈表情，“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我就是想和王爷一起用饭，既然王爷不在，那我就自己吃。”姜汝嫣转身就走，似是故意给他们甩脸色。 苏荷气得不轻，“她狂什么？明明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居然还想喧宾夺主，把王爷抢过去跟她一起用饭，呸！小丫头片子真多的心思。” 闻言，沈宁烟不免哭笑不得。 她拉住苏荷的手，“好了好了，你也别说那么多，只要她不做伤害我们的事就行，不过那个药你应该已经嘱咐人放进她菜里了吧？” “奴婢当然已经放好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效。”苏荷眼神微闪，说到此处的时候声音低了一出。 沈宁烟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忙捧住她的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跟我说清楚。” “没有啊，奴婢怎么可能对小姐有秘密？”苏荷眨巴着眼睛，说的很是无辜。 沈宁烟半信半疑，认真打量她良久，“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小姐的错觉罢了，奴婢才不是不对劲呢，肯定因为姜汝嫣来咱们府里折腾的缘故，小姐你控制不住瞎想了。”苏荷笑吟吟拍着她的手，心里却暗暗紧张。 小姐实在是太了解她了，连她撒点谎都能看得出来。 不过她也不算是有事瞒着小姐，对付姜汝嫣是她自己的事，若是被发现了，她自己负责就成。 沈宁烟对此并不在意，只是轻笑道：“不管怎样，你在这件事上注意些分寸，别让姜汝嫣吓坏了，否则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所影响。” “小姐，你就这么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吗？不知道跟谁生的，以后也不会做咱们永乐王府的世子，就不要这么在意了。”苏荷噘着嘴，心里有点不高兴。 听了这话，沈宁烟不免很是无奈，“话不能这么说，孩子是无辜的，既然她决定生下来，那咱们谁都不能伤害，至于是不是永乐王府的世子，将来谁都说不准。” “那，那要是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呢？你看姜汝嫣瘦弱的样子，哪怕十月怀胎也不能好好将孩子生下。”苏荷不动声色地试探，故意做出一副任性的样子。 沈宁烟脸色微变，立刻轻斥：“我不许你胡说八道，不管怎样她都能把孩子好好生下来的，何况坏话说多了不好，赶紧呸呸呸！” “呸呸呸！” 苏荷捂住嘴巴，“奴婢再也不乱说了。” “这才对嘛，你先下去吧，我自己看看医书，等王爷和余新回来了告诉我。”沈宁烟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先行离开。 苏荷答应一声，走出屋子来到廊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了。 不成，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姜汝嫣的孩子出事，否则小姐也会难过的。 现下这个时辰，姜汝嫣应当还没用饭吧？ 苏荷认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抬脚走向了姜汝嫣所在的院子。 只是她刚到地方，就撞见了端着托盘的丫鬟小云。 “苏荷姐姐！” 小云连忙跑过来，笑得一脸灿烂，“我已经把药放在菜里了，现下汝嫣公主吃的真香，你该满意了吧？” 一听这话，苏荷不仅没有满意，反而着急皱眉，“怎么这么快？她现下已经开始吃了吗？” “都吃点大半盘了，估摸着是真饿了，有的人有喜之后胃口就很好。”小云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开心，依旧笑得很是灿烂。 苏荷着急地推开她，直接跑进正堂，就见姜汝嫣正津津有味吃着饭菜，几盘菜已经被吃得七七八八了。 看到她过来，姜汝嫣立刻放下筷子擦擦嘴，举止之间颇有些狼狈。 她攥紧了手帕，不免有些难堪，“怎么，王府里有规定不让吃很多东西吗？” “没，没有。”苏荷愣住，神色渐渐复杂。 姜汝嫣撇撇嘴，强自镇定地站起来，“既然没有，你为何要赶过来看我吃了多少？难不成王府还能因为我吃多变穷？”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苏荷掐紧掌心，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姜汝嫣顿觉有些不对劲，“站住。” 苏荷脚步微顿，犹豫之下还是转过了身，“公主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本公主看你就很不对劲，你到这儿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如实交代！”姜汝嫣厉声逼问。 她虽柔弱，但好歹是公主，此刻质问起来还是有些气势的。 苏荷心里紧张，深吸一口气才道：“只是看看公主吃了多少而已，顺带看看王爷在不在。” 第五百六十一章 心事重重 “终于说实话了吧？你们小姐就是怕姜凌寒来我这儿，所以特地派你过来看看吧？这么害怕我抢走姜凌寒，看来他们也没有多恩爱。” 姜汝嫣撇撇嘴，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让她特别高兴的秘密。 闻言，苏荷也没有反驳，只是直接掉头就走。 她特别害怕自己露出端倪，只能赶快离开这儿，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了事怀疑到她身上。 她不怕被罚，只怕小姐知道了这件事会失望，会觉得她心狠手辣。 小云正等在外头，看到她就这么冒冒失失出来了，连忙迎上去，“姐姐，我办事怎么样？那包药我全都放在几盘菜里了，就不信公主吃了不会出事！” 她语气得意，颇有邀功的意思。 苏荷抿紧唇，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如果知道小姐根本不想让姜汝嫣的孩子出事，那时候就绝对不会吩咐小云这么做。 现下该怎么办？ 让小云顶罪？不，这样一来小云会被打死的，再说姜汝嫣也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小云自己想要做的事，还是会煎鸡蛋自家小姐。 想办法，必须赶快想个办法！ 苏荷吓得在院里走来走去，双手直哆嗦。 看她如此，小云还以为她是着急了，连忙安抚道：“放心吧苏荷姐姐，这样的东西奴婢也听说过，半个时辰就能见效，你别着急。” 半个时辰…… 苏荷猛地抬头看看天色，发现姜汝嫣吃过饭已经快小半个时辰了，可屋里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这是什么情况？ “你怎么还没有？” 身后响起不待见的声音，苏荷愣了愣，转过身就见姜汝嫣扶着肚子，慢悠悠出来了。 她心里一紧，连忙问道：“你是不是肚子痛？” “想得美，你们就巴不得我的孩子出事吧？放心，孩子好的很，不管怎样都会健健康康活在我的肚子里，满意了吗？” 姜汝嫣挑挑眉，眼里满是得意的光芒。 此话一出，苏荷和小云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怔愣。 这药确实是烈性的，姜汝嫣吃的这么多，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思及此，苏荷连忙上前两步，“你，你就真的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当然没有！” 姜汝嫣撇撇嘴，“你就咒我出事是吧？赶快离开这儿！我不想看到你和你主子，晦气！” 听到这话，苏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丫鬟就匆匆跑过来了。 “公主殿下，府门口传来消息，永乐王爷已经回来了。” 姜汝嫣顿时眼前一亮，“快快快，让人把王爷请过来！” 闻言，苏荷突然想到自家小姐交代的事，也顾不得姜汝嫣现下是什么情况了，急匆匆转身就跑。 她紧赶慢赶来到正厅，总算在姜汝嫣的人之前见到了姜凌寒。 “王，王爷，小姐找您有事过去一趟。” 她上气不接下气，说完就见姜汝嫣的丫鬟也跑过来了。 “王爷，公主殿下请您过去。” 看着两个气喘吁吁的丫鬟，姜凌寒沉默片刻，继而毫不犹豫转身走向沈宁烟所在的院子。 苏荷松了口气，对傻眼的丫鬟挑衅一笑这才匆匆跟上去。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沈宁烟起身到门口迎接，果然看到姜凌寒出现在了此处。 她笑道：“听脚步就能听出是你，你做什么去了？” “和几个大臣商量如何用京城禁军权的事，雷霆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姜凌寒坐在她身边，端起茶盏就要喝茶。 沈宁烟连忙按住他的手，“这是我喝过的。” “无妨，都是夫妇了，不讲究这个。”姜凌寒温柔轻笑，直接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沈宁烟脸色微红，这才开口道：“今日应该就有效果了，雷霆估摸着很快就会来找我，说来也真是巧了，要不是我喜欢搜集古书，还真不知道有这种办法能够治病，雷夫人能够活下来和雷霆长相厮守，也算是我积德了。”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也跟着点点头，“拿到禁军权，接下来京城中就可以归我掌控了，只不过明面上还是荣王在把持朝政。” “还是要提防着淑妃和她手里的几个大臣，那些人可是对皇帝和荣王忠心耿耿的，在朝廷中的地位也举足轻重。”沈宁烟嘱咐着，并没有真正放下心来。 她知道，不管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不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就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姜凌寒认真记下她的嘱咐，沉吟道：“放心吧，淑妃和荣王那边我都在派人盯着，你今日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元秋来到了府里，说起这个，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你帮忙查查柳白的动向吧，元秋好像看到柳白出现在她家附近了，我怕这个人怀恨在心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 沈宁烟嘱咐着，心里着实担忧起来， 她太害怕了。 害怕姜元秋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出事，到时候她和于毅好不容易修成的正果又要被破坏。 听到这番话，姜凌寒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放心，我派余新去查查，你用饭了吗？苏荷，你去小厨房拿吃食来。” 他话音刚落，却没有等到苏荷的回应。 沈宁烟和他对视一眼，立刻抬头看向门口，就见苏荷紧紧皱着眉，很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有什么心事没有解决。 她不由蹙眉，轻声道：“苏荷，你这是怎么了？” “啊？奴婢，奴婢没怎么啊。”苏荷回过神来，心虚得眼神乱瞟。 沈宁烟无奈叹气，“你跟着我多少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现下明明就是有心事，说出来吧，我和王爷帮你解决。” “真没有什么心事，小姐你想多了，奴婢就是有点困了。”苏荷挠挠头，笑得很是勉强。 沈宁烟认真看着她，良久才道：“苏荷，你真的要对我说谎吗？我不是看不出来，你就是有心事，说出来咱们好好解决，不要一个人憋着。” 闻言，苏荷张了张嘴，半晌之后才开口：“奴婢，奴婢闯祸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请了大夫 “苏荷，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我和凌寒都不会责怪你，反而会帮你想办法，你实说实说，千万别害怕。” 沈宁烟握紧苏荷的手，像是在对一个小妹妹说话，温言软语，没有任何指责和质问的意思。 她知道苏荷懂事，从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哪怕是闯祸了，也必定是不小心。 苏荷瘪瘪嘴，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小姐，奴婢是一时糊涂，觉着姜汝嫣来到府里，还要把生下来的孩子封为永乐王世子，心里觉着难受，冲动之下就去药铺拿了药，指使丫鬟小云下在她的饭菜里。”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和姜凌寒面面相觑，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都没有想到，苏荷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沈宁烟露出一抹笑意，轻声安抚：“你既然说出这件事了，那么还为时不晚，我们现下就去把小云叫过来，让她交出药不要这么做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来不及了。” 苏荷泪光涟涟，抬头看着他们，“小云在一个时辰之前就把所有药下在饭菜里端过去了，不过不知道为何，姜汝嫣吃了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反应。” “这……” 沈宁烟不由蹙眉，“难道是药效还没到？” “不，奴婢拿的药里面有麝香和藏红花，这可是最凶猛的落胎药，她吃了那么多有药的饭菜，不可能平安无事到现在，奴婢真是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了……” 苏荷咬着唇，眼里满是泪水，竭力忍不住不让它们流出来。 “我明白了。”沈宁烟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眸，“你现下就去找小云，问她剩下的药在哪里，拿过来让我看看，哪怕是已经扔了也要找过来，明白吗？” “奴婢明白！” 苏荷答应一声，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药既然是药铺给的落胎药，就绝对不会有错，你在怀疑什么？”姜凌寒心里有种大胆的想法，却想要知道沈宁烟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沈宁烟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怀疑姜汝嫣根本就没有怀上孩子，否则不可能这么久了都平安无事，要知道麝香这种危险之物，有孕之人哪怕是闻了一时片刻都会见红，更何况是直接吃下去了。” 听完她的话，姜凌寒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他们把药拿回来，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沈宁烟没有再说什么，心绪杂乱地坐在太师椅上默默等待。 不过多时，苏荷就领着小云匆匆进来了。 她手里捧着还有些药粉渣的油纸包，“小姐，这几年就是剩余的药粉，奴婢方才闻了闻，已经确认过里面有麝香的味道。” 沈宁烟接过来闻了闻，也跟着点头，“不错，里面是确确实实放了麝香的，小云，你看姜汝嫣吃了多少？” “公主吃了大半的菜，每道菜里面都有药粉，奴婢也不知道为何没有见效。”小云还以为他们要责罚自己没做成事，吓得连忙解释。 沈宁烟摆摆手，示意她从地上起来，“你不要害怕，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你下去吧，记住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明白。” 小云答应一声，慌忙转身就跑。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姜汝嫣身子特殊，不会被麝香伤害？”苏荷眨眨眼，此刻已经彻底迷糊了。 沈宁烟若有所思地抿着唇，半晌才道：“你去请姜汝嫣过来，就说王爷和我都要见她。” “是。”苏荷不敢怠慢，连忙跑出去请人。 等她走了之后，姜凌寒沉吟道：“姜汝嫣假孕进王府？” “恐怕还真是这样，只不过我现下不确定皇帝被蒙在鼓里，还是明知道真相，算了还是宠着这个小女儿，让她进了王府。”沈宁烟说到此处，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 要真是这样，皇帝也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满口谎言。 姜凌寒递给她一杯茶，示意她不要如此生气，“无妨，不管怎么样，这回都要揭穿她，让她离开王府。” 现下姜汝嫣之所以在府里住着，是借着保胎的名义，而如今她假孕的事情被发现，就再也没有在这里住下去的理由了。 “不仅要揭穿她，还要将这件事变成是她自己露馅的，否则要是她去告状，咱们绝对不会轻易逃脱。”沈宁烟在旁提醒一句。 姜凌寒刚要答应，就见苏荷已经领着人进来了。 “听说王爷要见我。”姜汝嫣笑着走进来，挺着肚子坐下来。 沈宁烟居高临下看着她，勾起唇角嘲讽道：“公主这么迫不及待让孩子降生吗？明明有喜不到两个月，还不能显怀，你就迫不及待挺着肚子昭告天下了。” “我怎么样你管得着吗？你又没怀过，怎么知道月份和肚子大小？” 姜汝嫣翻了个白眼，怼起她来毫不犹豫。 闻言，沈宁烟也不计较，只是轻轻笑：“我不跟你说那么多，现下叫你过来，是王爷有事找你。” “凌寒哥哥，什么事？”姜汝嫣换上甜美笑容，眨巴着眼睛看向姜凌寒。 姜凌寒依旧面无表情，语气也有些生硬，“我请了大夫过来给你诊脉，你若是胎像平稳就自己去别庄养胎，若是胎像不稳就好生待在府里。” “我不要诊脉！” 姜汝嫣猛地起身，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看她有些紧张，沈宁烟不由挑眉，“你方才还要人搀扶进来，现下就一惊一乍的，到底在不在乎这个孩子？” “我，我当然在乎了。” 姜汝嫣缓过神来，连忙捂住肚子坐下来，“我胎像不太稳，这是宫中太医诊脉之后的结果，就不用麻烦其他大夫过来诊治了吧？” “王爷已经请了大夫，估摸着也快到了，你来到王府已经两日，不好好诊脉我们也不放心。”沈宁烟似笑非笑，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她看得出来，姜汝嫣是越来越心虚了。 姜汝嫣轻咳两声，“我，我不喜欢诊脉，更不想让皇宫之外的大夫瞎诊治，你们还是让大夫回去吧，我就在王府里养，哪里都不去。” 第五百六十三章 不肯诊治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必须确保你刚来到府里的时候没什么异常，否则你若是来的时候就胎像不稳，以后我们还要为此负责。” 沈宁烟挑挑眉，“所以不管怎样，今日你都必须诊治，否则就离开这儿回你的皇宫。” “你……” 姜汝嫣咬咬牙，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看她已经找不到理由来反驳，沈宁烟笑得越发灿烂，“苏荷，去府门口迎一迎，看看大夫到了没有，毕竟公主和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是。”苏荷笑吟吟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姜汝嫣渐渐坐立不安，脸色十分难看，却又没有办法推脱。 情急之下，她只好装作难受的捂住额头，“我，我突然有些头晕，可能是这两日没睡好太累了，大夫先安顿在府里吧，等我睡一觉醒来再诊治也不迟。” 看透她的心思，沈宁烟挑了挑眉，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好啊，送公主下去歇息。” 姜汝嫣终于松了口气，搭着丫鬟的手摇摇晃晃离开。 盯着她的背影，沈宁烟紧紧抿着唇，半晌之后才开口：“让人盯着他们，看看姜汝嫣接下来还想做什么，她若只是装睡，根本不可能化解这个局面的困境。” 姜凌寒微一点头，摆摆手让人去盯着。 不过多时，苏荷领着大夫来到此处，却发现人已经走了。 “小姐，她怎么走了？” 沈宁烟抬眸看看她，淡淡道：“她自然是不想被发现假孕的事，已经借口头晕回去歇息了，你再去医馆请一个大夫过来，把府里这个大夫安排好，记住，一定要让他有机会单独接触姜汝嫣。” 听完这番话，苏荷搞不懂自家小姐的用意，却也只能乖乖点头去办。 不过多时，第二位大夫来到府里，被带到了偏院喝茶，由苏荷亲自看着。 天色渐渐暗了。 一切都在沈宁烟的掌握之中。 直到快用晚饭的时候，姜汝嫣才终于出现，神采奕奕仿佛遇到了什么喜事，“睡一觉精神好多了，大夫在哪里？让他过来给我把脉吧，诊治之后赶紧离开，也不耽搁我歇息。” “我让人去请。”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摆摆手，脸上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着她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姜汝嫣不由愣了愣，总觉得其中有什么古怪，可仔细想想却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她犹豫片刻，只好不再多想，安静坐在位置上静静等待。 不过一会儿，苏荷就领着大夫进来了，“大夫里面请。” 听到声音，姜汝嫣笑着抬头，看到眼前出现的山羊胡大夫时，不由愣住了，“怎，怎么是他？” “怎么不能是他？”沈宁烟立刻挑眉反问。 姜汝嫣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只好勉强笑笑，轻声道：“我的意思是，这个大夫看起来医术差点意思，我记着来府里的大夫不是这个，你们这是重新找了人吗？” “那个大夫家里有事走了，我便让苏荷重新找了个京城里有名的保胎大夫，你不必担心他的能力。” 沈宁烟打了个哈欠，好整以暇道：“开始吧，我都困了。” 旁边的姜凌寒也放下筷子，静静等待。 姜汝嫣咽了咽口水，眼里含着深深的忌惮，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我突然有些不想诊脉了。” “这件事你说了不算，为了给你诊脉，府里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大夫已经在你眼前，诊脉花费不了多久，你暂且忍耐吧。” 沈宁烟不容拒绝地说完，立刻用眼神示意大夫上前诊治。 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大夫，姜汝嫣越来越紧张，猛地起身道：“我的身子我自己还不清楚吗？不用诊脉，我和孩子都平安无事，让他离开吧。” “你为何总是想方设法逃避诊脉？” 沈宁烟眯起双眸，语气渐渐不善，“你到底是真不想诊治，还是你的身子有什么异常不敢让我们知道？” “我能有什么异常？不过是不想让这些老男人碰罢了，本公主千金之躯，让太医诊脉是无奈之举，可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给我诊脉？”姜汝嫣抬起下巴，言语之间满是轻蔑和傲慢。 大夫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 他提起药箱，“看来公主不是一般人能够伺候的，那我就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告辞。” “等等。” 沈宁烟连忙拦住他，掏出银子递给他，好声好气道：“公主任性娇蛮，从小就不懂事，说话难听，您别放在心上，还是给她诊脉吧。” 说完，她立刻看向门口的几个丫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按住公主。”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我警告你，你别乱来！”姜汝嫣慌乱起来，转身就想跑。 苏荷眼疾手快拦在门口，“公主殿下到底是怕什么？你越是紧张，我们就越是要搞清楚，殿下还是赶快坐回去诊脉吧。” “你……” 姜汝嫣咬咬牙，心里很是生气，却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紧紧攥着拳头，深吸一口气才勉强镇定下来，“本公主今日就是不想诊脉，你们都让开！” “你没怀上孩子，对吧？” 沈宁烟突然开口，语气低沉却没有任何情绪。 闻言，姜汝嫣不由愣了愣，“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让苏荷给你饭菜里下药，落胎药里面有麝香和藏红花，这两样东西别说是吃了，哪怕望和闻也会有影响，你吃了那么多带麝香的饭菜却平安无事，哪怕不用诊治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真相。” 沈宁烟缓缓起身，看着她完全愣住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再垂死挣扎就没意思了吧？说，你是不是没有怀孩子？” 被她这样逼问，姜汝嫣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要否认，想要辩解，可藏红花与麝香的证据就摆在那里，任凭她怎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想到这里，姜汝嫣攥紧衣袖，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说不定麝香就是对我没有效果，何况你意图用麝香谋害我的孩子，你犯下的罪足以被杀头，我会告诉父皇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日夜坚守 “你想说便说，不过在此之前，你也要离开王府。” 沈宁烟抱着胳膊，冷冷看着姜汝嫣，“毕竟，你假孕进王府的事情已经坐实了。” “我……”姜汝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姜凌寒自始至终都在旁边看戏，这时才出声：“立刻带着你的丫鬟滚回皇宫。” “凌寒哥哥。”姜汝嫣瞪大眼睛，仿佛没有想到他对自己说话如此无情。 而姜凌寒依旧冷冷看着她，“怎么，听不懂我说话吗？离开王府，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是当朝公主，哪怕假孕也不会怎样，反倒是你们给我下麝香，父皇知道了肯定会……” “你父皇都快要死了，你还在这里妄想着他能给你做主，你有没有想过回去给他送送终？” 沈宁烟毫不犹豫打断她的话，眼里满是冷光。 她没有想到姜汝嫣会变成这样，为了留在王府里跟她作对，不惜损害自己的名声来骗过所有人。 如果这么做只是为了报仇，那么姜汝嫣就是自损八百也没有伤敌一分，实在是可笑。 看着她嘲讽又凌厉的眼神，姜汝嫣咬着唇，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父皇不会死的，你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小心我不客气。” “你在我的地盘，又能怎么不客气？与其在这里跟我逞能，不如回去见你父皇最后一面。”沈宁烟依旧似笑非笑，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够伤害到她。 姜汝嫣攥紧拳头，半晌都没有吭声，走会不甘心，不走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出她心中所想，姜凌寒径直看向她身边的丫鬟，“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带着公主回宫，再磨蹭就拉出去各打二十大板。” 此话一出，几个丫鬟顿时吓得不轻，不等姜汝嫣有何反应，就直接半拽半拖把她带走了。 沈宁烟看着她们的背影，总算是松了口气，“事情解决了，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在王府里看到不想看见的人。” “你能开心就好，说来也是我不够谨慎，没有发现姜汝嫣的端倪，以后我会更加小心。”姜凌寒认真反省，总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 沈宁烟摇摇头，哭笑不得道：“她说她有喜，咱们又不是大夫，无论怎么细心谨慎都察觉不到古怪之处的，你不要一味责怪自己。” 她安抚了姜凌寒两句，立刻让苏荷送两个大夫离开。 等到大夫们走了之后，沈宁烟正准备好好歇息，就见余新急匆匆走进了府里。 “柳白确实经常在于毅家附近徘徊，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听到这话，沈宁烟眼皮微跳，抬头惊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柳白在蠢蠢欲动，想要做对他们不利的事。” “确实如此，不过我看不出他想干什么，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否则让他抓住机会，他疯狂之下不知道会如何鱼死网破。”余新紧紧皱着眉，心里并不轻松。 他们都知道，柳白之前除了一个风流的名声之外，依旧是京城里尊贵的禁军副统领。 奈何他不小心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不仅一夜之间断了腿，成为人人唾弃嘲笑的残疾人，还丢了禁军副统领这么好的官职，整个人生跌落谷底。 任何人碰到这样的事，恐怕都会崩溃。 柳白在这种情况下，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不对劲的事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沈宁烟越来越觉得心慌，“现下该怎么办？要不咱们把柳白抓起来，直接扔出京城？” “这样不成，京城四个城门管理并不严谨，就算让柳白离开京城，他日他乔装打扮依旧可以进来，咱们必须想个办法让他不敢再接近于家。”余新立刻说出心中所想。 沈宁烟点点头，觉着也是这个道理，“可是我害怕，怕他生活被毁，根本不在乎生死，只想拖着姜元秋他们下水，这可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事。” 说完，她就忍不住陷入了沉思中，认真思虑到底该怎么办。 不过多时，沈宁烟突然抬眸，想到了一个顶好的办法，“不如咱们把这件事告诉官府，再搬出王爷来震慑官府中人，让他们派人日夜坚守，不让柳白有可乘之机。” “那柳白铤而走险怎么办？”余新立刻提出疑问。 他知道这是个好办法，但有些时候阴险小人的手段防不胜防，并不是日夜坚守就可以阻止的。 “铤而走险？若是他真能够瞒过所有人对于毅两人下手，那他也不至于被你当做菜板上的鱼肉，而是直接反击逃跑了。”沈宁烟不由嗤笑一声。 她根本不怕柳白暴走。 这个男人本就没什么本事，唯一让人忌惮的，是他肮脏不堪的内心。 听完这话，余新不由挠挠头，“那我就去官府一趟，让他们赶紧派人盯紧了柳白，不管柳白做什么都不会得逞的，请王妃放心。” 他说完，左右看看才匆匆离开。 屋里安静下来，沈宁烟靠在桌边，指尖轻轻揉着眉心，眉眼间显而易见有几分疲惫。 在这种节骨眼上，总有许多人突然跳出来给她添麻烦，不把这些小苍蝇清理干净，她根本无法心无旁骛帮着姜凌寒做成大计。 不过多时，余新办完了事过来复命。 沈宁烟听得放心下来，觉着在府里憋得慌，索性去找姜元秋，把这件事告诉她。 只是她刚出去，就总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盯着她，这种不适的感觉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让她觉着很是古怪。 见她频频回头，苏荷也跟着环顾四周，“小姐在看什么？奴婢也想看看。” “你有没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我总觉着有人在暗地里跟着我们。”沈宁烟没有隐瞒，径直说出心中所想。 闻言，苏荷迟疑着摇摇头，心里很是不解，“哪里有人盯着咱们嘛，小姐想多了，就算是有也是看小姐太过漂亮，想要多看两眼。”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沈宁烟欲言又止，最后又泄了气，“算了，咱们先走吧。” 第五百六十五章 被绑走了 沈宁烟努力忽略怪异的感觉，带着苏荷匆匆离开。 只是两人刚到没人的巷子口，就看到了前方有几个身材高壮的男人，正阴测测盯着她们，眼神很是不怀好意。 沈宁烟脚步一顿，敏锐察觉到不对劲，当机立断拉着苏荷转身就走。 可她还没来得及走出两步，另一边的巷子口里就又出来了几个男人。 前后都有人围堵，意图再明显不过。 沈宁烟眯起双眸，咬住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们是谁派来的？” “王妃聪慧，识相的就跟我们走一趟，否则就别怪我们几个男人粗鲁，强行把你和你的丫鬟带走了。” 为首的男人低声威胁，攥着拳头跃跃欲试。 一看他们这架势，苏荷顿时吓得不行。 她连忙挡在自家小姐面前，“不许你对付我家小姐，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听完这话男人只是嗤笑一声，“你们别想再挣扎了，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回去，否则你们是要吃亏的。” “好了，苏荷，咱们跟他走。”沈宁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跟着男人们往巷子最深处走。 这里是姜元秋的家附近，应当不是淑妃派人过来的，淑妃并不知道她最近和姜元秋走得近，现在也不可能完全掌握她的行踪。 知道她今日来到这里，并且特地在这里堵人的，恐怕也只有那个男人了。 想到这里，沈宁烟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她着实没有想到，她和柳白有一天也能到这个地步。 这个男人断了一条腿还不死心，简直是自寻死路。 沈宁烟镇定自若跟着男人们离开，倒是苏荷吓得不轻。 看看身后的男人们并没有走得太近，她连忙靠在沈宁烟身边低声道：“小姐不要害怕，奴婢已经将自己的手帕偷偷丢在路边了。咱们迟迟没有回去，王爷派人来找，肯定能找到咱们的手帕，继而发现咱们被绑走了。” “你很聪明，不过用不着凌寒，咱们就可以成功逃脱，你不要担心。”沈宁烟轻声安抚两句，依旧不动声色往前走。 苏荷听不明白，但知道小姐肯定有办法保证他们的安全，也就跟着放下了心来。 两人边说边跟着男人们走，不过多时就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苏荷愣住，惊讶道：“这，这不是……” “你猜的没错。这就是柳白当初受刑的地方，看来他还真是想以牙还牙啊。”沈宁烟意味深长的说出这话，眼里满是嘲讽的光芒。 此刻，柳白正坐在正堂里喝茶，他断了一条腿。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很是憔悴，可一双眼睛却十分的阴狠，看着就让人害怕。 苏荷忍不住打了个颤，这才紧紧扶住了自家小姐。 她在心里打定主意，不管柳白想对她们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护住小姐，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沈宁烟并不知苏荷心里在想什么，她上前两步，无比镇定地看着眼前人，“现下才下定决心要报仇，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闻言，柳白淡淡道：“我现在已经做好准备了，因此才想要报仇，不过你既然在此处就应该知道接下来的处境吧？不要这么不把我这儿当回事，你接下来会遭殃的知不知道？” “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成功的，不如你来说说想怎么对付我。”沈宁烟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笑着坐在了他的对面。 柳白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怔愣之后才冷笑道：“你们断了我一条腿，让我仕途尽毁变成了残疾人，自然我也是不会要你性命的，否则王爷不会放过我，我只会让你体会体会什么是人生被毁掉的感觉，你能跟王爷在一块是凭着一张脸吧？不知道你的脸毁了容之后，他会不会还对你有情意？” 他挑眉，笑得越发得意。 苏荷听得瞬间坐不住了。 她立刻起身质问道：“你为何会如此理直气壮？我们让你断了一条腿，是因为你害得公主和离，却不愿意跟她在一起，玩弄她的感情，这是你应得的报应，可你现下却说是报仇，那你欠公主的该怎么还？”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柳白眯起眼睛，神色越发不快，立刻抬眼给男人使了个眼色。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立刻上前，像提溜小鸡子一样把苏荷提溜了起来。 “不要动她。”沈宁烟起身，冷冷盯着柳白，“你若是敢动她分毫，今日我活着从这里出去，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她的气势在一瞬间强大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被震慑了。 柳白怔愣之后，顿时恼羞成怒道：“你都落在我手里了，还逞什么威风？今日我想对你的丫鬟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仅要重罚她，还要让你眼睁睁看着她是如何被我伤害的！” 说完，他摆摆手让身边人退下，自己拿出了一把匕首一步步走向了苏荷。 “你要干什么？你敢动她，我保证你没有机会活命！”沈宁烟毫不犹豫挡住了苏荷。 她可以接受自己深陷危险，但苏荷不行，这是唯一跟着她，无论危险或者是贫穷都不离不弃的人。 柳白眼神微闪，一时之间有些忌惮，。 但下一刻，他就露出了报复的笑容，“那日喔断腿的事她也有份，我必须要给她个教训才行，你现下说这些是唬不住我的！” 说完，柳白一把抓住了苏荷的胳膊，“你不就想毁我的容吗？尽管来就是！” “不要动他。”沈宁烟挺身而出，眼睛都没眨一下。 苏荷顿时感动又担忧，“小姐不要这样，奴婢愿意受难，奴婢就算是死，只要你能够平安无事就行。” “别说这种话。”沈宁烟朝她笑笑，温柔的样子一如她们初见，“我会保护你的。” “好啊，好一个主仆情深，既然王妃这么疼爱婢女，想要代她受过，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柳白假模假样的鼓了鼓掌，立刻抬头示意两个男人把人抓起来。 沈宁烟还没有什么动作，就被两个男人死死摁在了太师椅上。 第五百六十六章 一句话 柳白一步步靠近，满眼都是恨意，“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还真有几句话想对你说。”沈宁烟挑挑眉，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 听到这话，柳白顿时有些疑惑，“你还想说什么？难不成你还妄想着仅凭一句话就能让我对你们收手？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撇撇嘴，轻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人， 沈宁烟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挑眉道：“那你就附耳过来，我只说一句话。” 柳白犹豫片刻，抬头看看几个男人忌惮的样子，心想这有几个手下在这，她也耍不了什么花招，便真的附耳过去了。 沈宁烟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又笑吟吟地退开，“怎么样？你现下还想对我动手吗？” 听完之后，柳白瞬间愣住，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看着他不同寻常的样子，苏荷顿时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 她话音未落，柳白便双手颤抖着摁住了沈宁烟的肩膀，“你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察觉到他的手劲正在变大，沈宁烟的脸色渐渐冰冷，“你觉着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若是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听完这话，柳白瞬间如同被吸走了所有精神式，紧紧攥住拳头，再也没有刚才得意的样子了。 “放她走。” “什么？”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柳白深吸一口气，抬头冷冷看着他们，“没听懂我的话是吗？我说放她们离开，” 苏荷瞪大眼睛，心中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男人们对视一眼，立刻上前两步，“好不容易才顶着风险把她抓过来的，她可是永乐王妃，若是就这么放走了，以后肯定还会报复柳公子你的，难道不应该一举将她拿下吗？” “你们废什么话！我说让她们离开就离开！”柳白暴躁起来，瞬间大吼了一声。 男人们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好上前给沈宁烟两人松绑。 沈宁烟轻轻一笑，气定神闲地站起来，“算你还识相，放心吧，我会平安把他们送到你手上的，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我不会乱对人动手，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还敢对我做什么，不肯老老实实就此罢手的话，我敢保证他们还会从你眼皮底下消失。” 她说完，带着苏荷转身离开，丝毫不留情。 柳白越发脸色难看，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有回神， 苏荷一步三回头看着他害怕的样子，不过多时就跟着沈宁烟来到了府外。 等其他人都不见了，她才迫不及待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小姐，你为何说了一句话就能让柳白收手？” “我说他的外室和两个孩子都在我手上，只要敢对我动手，他们都得死。”沈宁烟眨眨眼，笑得有些俏皮。 苏荷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自家小姐露出这么调皮的笑意了，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她轻笑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姐，你为何会知道他有外室和孩子？柳白这种人难道还真的会为了孩子忍下所有？” “那是自然，你别忘了柳白断了一条腿，以后恐怕不能传宗接代了，还是他原有的两个孩子平平安安活着，为他延续香火最要紧，因此这两个儿子他就绝对不会放弃，你明白吗？” 沈宁烟露出自信笑容，“若不是我偶然听余新说到他有两个儿子，今日还不一定能够吓唬住他呢。” “可奴婢不明白，他既然有两个儿子，就应该派人好好保护才是，换句话来说，只要他派人去看看那两个儿子还好端端的活着没有被绑走，就不会相信小姐的话，小姐怎么就不害怕他不会上当呢？”苏荷心里有诸多疑问。 听完这话，沈宁烟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对于他来说，我知道他两个儿子的存在就已经是最危险的事了，今日他可以防着，但以后怎么办？你想过没有，他是永远不会放心的，因此他必须要放走我。” 她心里明白每个人都有软肋，而这个软肋只要一出现被别人得知，不管到底能不能成为制约自己的东西，是个人也会害怕的。 苏荷听着似懂非懂，这才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奴婢长见识了，怪不得小姐那么淡定，早知道奴婢也就不慌张了。” 她说到此处，又忍不住笑道：“小姐关键时刻为奴婢挺身而出，奴婢实在是太感动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咱们主仆二人情深，就应该好好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能让你受到伤害，我理所应当要护你周全。”沈宁烟拍拍她的手，露出一抹温柔又灿烂的安抚笑容。 听到这话，苏荷笑得越发灿烂了，“奴婢明白，总之奴婢以后会好好保护好小姐的。”主 仆二人，边说边往于家走，刚到了于家就看到于毅正在院里的水井旁打水。 “看来你们还真是过上了夫妻和美的田园生活，你的妻子在哪儿？我想见见她。”沈宁烟走进来，笑着跟他开玩笑。 看到是她过来了，于毅连忙放下手中的水桶热情迎上去，“王妃大驾光临，还真是有失远迎了，元秋她上街采买胭脂去了，不知为何两个时辰都没有回来，你要是不急的话就在这里等等。” “两个时辰都不回来？”沈宁烟愣了一下，想到柳白对她做的事，不免有些担忧。 但她转念一想，柳白应当会忌惮她，为着他想要保护的人也不会动手，便放下了心来。 “苏荷，你去巷子口找找，再去附近转转，看她到底在哪。”沈宁烟摆摆手。 苏荷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于毅擦擦手，好奇道：“看来王妃果真是有重事，竟然让苏荷出去迎接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我想要找元秋说说话罢了，你这些日子和元秋过得还好吧？” 沈宁烟岔开话题，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第五百六十七章 送来兵符 “好的很。” 于毅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两人和好之后生活美满，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还请王妃不要担心。” “我不是担心你们，只是觉得你们应该保持警惕，淑妃正紧盯着我们永乐王府，与我们永乐王府亲近的也要遭殃，我害怕你们出事。” 沈宁烟说出心中所想，心中始终有些担忧。 如今柳白吃了个大亏，应当是不甘心的，想方设法要找到机会报复他们，她就是害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姜元秋和于毅再出事。 两人好不容易过几天好日子，不应该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于毅愣了一下，轻笑道：“那咱们以后就暗地里来往，我们不可能不跟你们来往的，一直以来你帮助元秋许多，我们都记在心里，总之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好好努力保持警惕，不让任何人伤害我们，争取也能帮帮你们。” “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沈宁烟勾了勾唇，总算是没有那么担忧了。 不过多时，苏荷带着姜元秋从外头进来，轻笑道：“还真是让奴婢等到了呢。” “你怎么来了？思瑶姐姐。”姜元秋笑着迎上去，还是不习惯改叫她沈宁烟。 沈宁烟上下打让着她，“你为何出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我还有些担心你出事了呢，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先进来坐吧。” 她冲姜元秋几人招招手。 听到这话。姜元秋和于毅对视一眼，都知道她想要说的事情十分重要。 等几人落座之后，姜元秋便迫不及待道：“什么事情啊？你可千万别吓我。” “不吓你，只不过有件事情还没有告诉你们，我和苏荷刚刚逃出柳白的魔爪，他派人堵着我们，将我们带到了原来重罚他的地方，想要毁我的容，不过现在我已经平安逃出来了。”沈宁烟轻描淡写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这话，于毅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 “他居然敢对你下手？他现在在哪里？我必定找过去将他好好教训一顿！” “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去招惹他，他如今忌惮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只是来提醒你们最近出门要小心，不要被他抓住把柄，否则他们一定会伺机报复的。”沈宁烟低声提醒，始终放不下。 她不害怕自己，只害怕于毅两人再受到什么伤害。 姜元秋沉默片刻，忍不住愧疚道：“说到底都怪我，是我做了这样愚不可及的错事，才让你们都遇到了麻烦，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于毅和你们的事情了，若是柳白再动手，我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已经充满了恨意。 听完，沈宁烟连忙握住她的手，“你不要想太多，就算他想要动手，也得忌讳着我手上有他的软肋和把柄，你尽管放心就是。” 几人商量一番，都可一致决定先按兵不动，小心行事就好。 等沈宁烟从于家离开时，已经快要天黑了。 苏荷叹了口气，感慨道：“小姐如今越来越可以独当一面了，咱们面对那十几个人和报仇心切的柳白，竟然也能平安脱身，要是王爷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为你自豪的。” “那是，咱们还是赶快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凌寒吧。”沈宁烟也已经迫不及待分享此事了。 她回到府中，正好碰到了刚见几位大臣回来的姜凌寒。 看到他过来，沈宁烟立刻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只是听完之后，姜凌寒不仅没有露出赞赏的笑容，反而眉头紧锁，满眼都是愧疚。 “你受苦了。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否则也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事。” 听到这话，沈宁烟不以为意道：“你千万不要这样说，谁都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只要咱们能够好好解决，彼此平安无事就够了。” “从今日开始，我让余新寸步不移地跟着你，任何人都别想再对你做什么。”姜凌寒说完，立刻抬眼看向屋顶。 屋顶后飞出来一抹身影，余新答应一声，正色道：“从今日开始我就保护王妃，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沈宁烟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就看到管家走过来了。 管家朝他们恭恭敬敬的行礼，“府外有个自称是禁军统领的男子求见，说是要见一见王妃。” 听到这话，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都知道该来的已经来了。 她笑道：“你快去请他进来吧，我们在正厅等待。” 不过多时，雷霆就跟着管家来到了正厅。 他一看到两人，顾不得问好就匆匆道：“多谢王妃的救命之恩！” “你夫人的病已经好多了吗？快快起来，不必如此客气。”沈宁烟立刻搀扶着他起来。 雷霆点点头，正色道：“确实如此，夫人的气色好多了，竟然也有了力气能到处走动，她说浑身都有劲儿了，我便迫不及待过来请王妃给出泡药浴的方子，只要夫人能够好起来，从今以后我们雷府都为你们永乐王府肝脑涂地！” 他说出这话时，郑重的神色和发誓没什么两样。 看着他如此郑重的样子，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俱都露出了笑意。 她轻声要道：“别这么说，我不会要你们做什么给你们雷府添麻烦的，不过你答应的事情要做到，我就给你一个方子。” “不就是兵符吗？好，我给你们。”雷霆二话不说答应下来，继而看向姜凌寒，“原来王爷才应该是那个做皇帝的人，我都已经听王妃说了，就算没有这个药浴方子，我也想要帮个忙。” “如此就多谢了。”沈宁烟松了口气，便将药浴的方子写了出来。 雷霆迅速从袖中掏出兵符递过去，“王爷请笑纳。” 姜凌寒接过来，点头道：“多谢，几日之后事情大功告成，我便会还给你的。” “什么时候还都成，到时候天下都是你的了，你想把兵符给谁就给谁，只要你高兴就好。”雷霆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第五百六十八章 假传圣旨 听到这话，姜凌寒只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送走了雷霆之后，沈宁烟才彻底松了口气，“兵符拿到手了，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我进宫打探消息，看看皇帝情况到底如何，这两日你在府里哪里也别去，以防淑妃对你做什么，她是不敢对我动手的。”姜凌寒低声嘱咐，眼里满是温柔的担忧。 沈宁烟笑着点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没有特殊情况我不出去，不过你也要快些回来，别让我担心。” “好。” 姜凌寒答应一声，拿着佩剑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总算是松了口气，“兵符已经拿到手，到时候整个京城的禁军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哪怕淑妃他们想要负隅顽抗也毫无还手之力。” “小姐，你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苏荷说完，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自家小姐渴望的是什么，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最清楚。 从蛰伏之后重生归来向沈家复仇，再到如今帮着自己所爱的，一步步夺得想要的，自家小姐自始至终都活在勾心斗角之中，一天安稳日子都没有过。 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要和王爷修成正果，更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她心里除了感动没有别的想法。 “是啊，我已经等很久了。”沈宁烟同样感叹着点点头。，一回头却发现她竟然已经哭了出来。 她不免觉着好笑，连忙拍拍苏荷的手，“知道你这段日子因为我受苦了。你放心，以后咱们只有好日子，不会再过任何受伤的生活。” 苏荷点点头，露出一抹放心的笑意，“奴婢知道，小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奴婢受到伤害的，奴婢就等着跟你们一起过好日子了。” “这才对嘛。”沈宁烟拍拍他她的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天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歇息吧，王爷武功高强，去宫中打探必定不会出事。小姐大可以放心。”苏荷说完。立刻扶着苏荷往正厅里走。 只是两人还没有走进去。身后就传来了动静。 管家面色古怪的上前两步，“王妃，宫中来人了，是一个太监，说皇上想让王妃进宫，要问问关于你们让汝嫣公主回去的事。” 闻言，沈宁烟和苏荷对视也俱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她们都没有想到姜汝嫣回去之后，竟然真的将这儿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皇帝。 可姜汝嫣假孕的事情一说出来，明显是她理亏，皇帝就算是生气他们永乐王府王府把姜汝嫣赶出来，也不应该亲自叫进宫去问罪吧？ 苏荷一下子紧张起来，“小姐你千万别进宫，否则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皇上说来还是疼爱姜汝嫣的，说不定会迁怒于你。” 闻言，沈宁烟认真想了想，这才道：“既然皇帝已经传召，不过去就是抗旨不遵，一样是有罪的，再说王爷还在宫里，我就算出什么事情他也能及时得知，你收拾收拾，咱们直接进宫吧。” “可是……”苏荷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她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就算再担心和无奈，也只能跟上去。 不过多时，两人就出现了王府门口。 沈宁烟还以为是来福过来了，看到眼前完全陌生的太监不免有些怀疑，“你真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王妃没见过，不代表奴才就不是皇上身边的人，奴才这里有皇上的手谕，请王妃过目。”太监似笑非笑地递过手谕，态度有种隐隐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仿佛知道她们迟早会遭殃似的。 苏荷心中不爽却没有表现出来，看了一眼带着玉玺的手谕，这才相信他是皇帝派来的。 “既然皇帝召见，我们不能不见，这便进宫吧。”沈宁烟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定了定神之后让太监前面带路。 她坐着马车一路前往皇宫，一路上设想了许多种可能。 要是皇帝问罪，她完全可以用姜汝嫣假孕的说辞来应付，皇帝就算马上想要发脾气责罚，也没有正当的理由，到时候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算了。 只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姜汝嫣还真有胆量提起这件事情。 沈宁烟犹豫片刻，继而附在苏荷耳边轻声道：“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在御书房外头等着，明白吗？” 闻言，苏荷担忧道：“为何不让奴婢一起进去？” “一旦我没出来，你在外面听到动静去就去通报王爷，让王爷一定想办法救我，所以咱们不能都有危险。”沈宁烟语气郑重，不容拒绝。 在这种节骨眼上，她和姜凌寒谁都不能出事。 苏荷答应下来，认真点了点头，“放心吧小姐，奴婢一定会好好等待的。” “那就好。”沈宁烟松了一口气，又拍拍他的她，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等她跟着太监来到宫中进了御书房，却并没有看到皇帝的身影。 “皇上为何不在这儿？”沈宁烟打量四周，直觉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殿门突然被太监关上了。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沈宁烟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揭穿道：“你说实话，皇上并没有要召见我对不对？皇上现在在哪里？你又是什么人？” 她说完，立刻缓过神来。 既然姜凌寒已经进宫打探消息，那必然不会向唯一能了解情况的淑妃打探，因此她找的这个人必定是来福或者是皇帝身边亲近的人，那姜凌寒也必定会在御书房附近。 既然他不在，就说明皇上不在这儿，而这个面生的太监拿着所谓的手续也都是假的。 皇帝被转移走了，是有心之人特地将她引到这里，就是为了一网打尽的。 思及此，沈宁烟脸色瞬间凝重。 她冷冷看着眼前的太监，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皇上到底在哪里？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必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妃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脱身吧，你这样态度强硬下去，可没有什么好处。”太监阴恻恻笑着，转身走向里殿。 “公主殿下，您出来吧。” 第五百六十九章 设下的陷阱 沈宁烟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姜汝嫣就缓缓从里殿出来了，。 看到是她，沈宁烟不免有些生气，“你费尽苦心把我叫到御书房来，就是怕我不进宫见你？” “当然如此，不过我只是想要问问你几句话而已，你不要害怕，就算你人在宫中，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毕竟你们掌握大权，已经将整个京城都玩弄在股掌之中了，不是吗？”姜汝嫣挑了挑眉，说话的语气有些讽刺。 沈宁烟并没有理会她的这话，只是面色冰冷道：“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不过回不回答是我的事。” “你若是不说，那我今日就不让你离开这里。” 姜汝嫣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回怼了一句，眼里满是挑衅。 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模样，沈宁烟沉默片刻，在心里权衡利弊。 她知道这个后宫中全都是淑妃和姜汝嫣的人，如果她硬刚下去，并不会有什么好处，因此还不得不跟姜汝嫣周旋。 思及此，沈宁烟便点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我还要出宫。” “放心，问完问题就让你出宫，第一个问题，你们夺得皇位之后打算把荣王怎么样？他毕竟是我哥哥，我也要知道他会有什么下场，更何况父皇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姜汝嫣紧紧盯着她，迫不及待想要她回答。 沈宁烟眯起双眸，沉默片刻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他依旧会过他想要的生活，只不过不是做皇帝而已。” “那接下来呢。你们夺得皇位之后就昭告天下，说当年是我父皇抢走了你们永乐王府的皇位？”姜汝嫣继续追问，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袖边。 沈宁烟勾唇，冷声道：“当然，我们手中有当年太上皇的圣旨，我们只是想要把圣旨放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光明正大夺回来皇位的，而不是抢了谁的位置，因此我们不得不说。” 她抱着胳膊，冷冷看着姜汝嫣，没有想到姜汝嫣依旧执着于这件事情上，对皇位的事情特别关心。 姜汝嫣点点头，“我话已至此，该问的都问完了，荣王哥哥你也该出来了吧？”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里殿说的。 沈宁烟愣住，立刻看向里殿的门口，就见荣王脸色复杂地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还有慢悠悠但满脸笑容的淑妃。 她顿时心中大震，终于明白为何姜汝嫣特地把她叫到这里来问这些问题了，原来是荣王和淑妃早就等待在这里，等着她说实话。 淑妃找不到办法来让她露馅，所以才让姜汝嫣把她请过来，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此时，沈宁烟上前两步，定定看着荣王，“你刚才都听到了。” “我还以为母妃她们一直都是骗我的，原来你还真的想要这个皇位。”荣王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说不出来的复杂。 沈宁烟听得微愣片刻，继而抿唇低声道：“对不住，我也不想这么做，只不过我没有任何办法。” “此话怎讲？你们就不能不夺皇位吗？哪怕当初父皇做了对不起永乐王府的事，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跟我们无关，如今已经尘埃落定，我继位之后会好好管理上烨，并不会做一个庸君，你们为何不能去过平安喜乐的生活，将这个皇位给我？”荣王质问得掷地有声，眼里满是怒火。 他这么信任姜凌寒和沈宁烟，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却是被欺骗算计的下场。 沈宁烟沉默片刻，低声道：“若只是皇位，我们大可以让给你，反正凌寒也不稀罕，可为了皇位，你父皇杀了当初的永乐王爷，杀了凌寒的父亲，你觉着凌寒会善罢甘休吗？他没有找皇上复仇，而是蛰伏那么多年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又有什么错？我觉得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听完这番话，荣王顿时愣住，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 看着他这副呆愣的样子，淑妃皱着眉，立刻训斥道：“不管怎样，皇位都是我儿子的，你既然敢夺皇位，就不得不付出代价，荣儿，你就亲耳听到他们的打算了，就不要心慈手软，要知道他们一直在暗地里骗你。” “那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沈宁烟立刻反驳，“皇上这么多年若是放过永乐王府也罢了，可他不仅没有放过我们，还一次次借着出兵征战的名义想要杀了凌寒！” 荣王听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荣王殿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以前姜近安和凌寒不和，就是因为皇帝从中作梗，并且还指使姜近安在凌寒征战的时候对他痛下杀手，若不是凌寒九死一生杀出一条血路，只怕现在都已经没命了，你说到底是皇帝逼着我们一步步到这个份上，还是我们自己想要夺这个皇位？” 姜凌寒紧紧皱着眉，问出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冷光。 她没有想到会和荣王突然撕破脸，但她已经落入姜汝嫣和淑妃的陷阱之中，就不得不走一步看一步。 荣王如今知道了所有事，若是还要执意夺得这个皇位，跟他们一直纠缠对立下去的话，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而她也不得不和荣王母子反目成仇。 只是她本意只想送淑妃和荣王离开皇宫，哪怕做个衣食无忧的闲散王爷也好，就是不要再碰皇位了。 听到这番话，荣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心烦意乱的转过身，“你先走吧，让我静一静。” “不能让她走！她现在已经进宫，姜凌寒保不住她，咱们就应该用她来威胁姜凌寒放弃这个皇位，否则就错过这个大好时机了！”淑妃立刻反驳，对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立刻转身出了御书房。 沈宁烟就算不转身，也知道太监是去叫人把她抓起来了。 她依旧挺直背脊，冷冷看着淑妃，“抢过去的皇位终究要还的，你不知道风水轮流转这一说吗？你就算现在可以用我来要挟凌寒，以后也不会高枕无忧的，这个皇位你们始终坐不安稳。” 第五百七十章 绑起来 荣王听得攥紧拳头，一言不发。 “那又怎样？皇位只要是我们的就行，只要我们荣儿登基，一定会将你们永乐王府一网打尽，一个活口都不放过，你就等着瞧。”淑妃笑得很是畅快，眼里满是快要报复成功的期待。 她憋屈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天将沈宁烟千刀万剐才好。 “荣王殿下，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沈宁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定定看着眼前的荣王。 荣王神色复杂地沉默片刻，这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让我静一静吧，我想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他便转身去了里殿。 而这时，有两个宫女走进来，不由分说制住了沈宁烟，将她五花大绑。 外头的苏荷并不知道两个宫女进入是做什么的，还在外头焦灼的等待着。 沈宁烟被绑上之后，依旧没有任何焦急害怕之色。 她冷冷看着淑妃，“你若是想要用我来要挟凌寒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也是彼此相爱的，但你别忘了皇位对于他来说重要，杀父之仇要报更重要，他是不会因为我妥协的。” “不是怎么知道呢？别把自己看低了，也许他真的会为你做出什么让我们满意的事来。”淑妃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对于她的这话根本不放在心上。 沈宁烟咬牙，还未来得及说话，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姜汝嫣如烟打完之后，便收回了发麻的手，“这一巴掌我早就想给你了，你对付我母妃，让我母妃一步步走向了灭亡，我不将你杀了难以解心头之恨。” “你应该杀我吗？” 沈宁烟忍着脸颊上的疼痛，来回打量着她和淑妃，“淑妃亲自冲到冷宫里杀害了你的母妃，你不将真正的杀人凶手绳之以法，却跑来对付我，你别忘了是元氏先放弃我这个忠心耿耿帮助她的人，想要利用沈月秋来对付淑妃的，你连真正的仇人都搞不清楚，还想要报仇？你母妃在天之灵恐怕要气死吧。” 听完这番话，姜汝嫣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了。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淑妃就伸出手紧紧捏住了沈宁烟的下巴，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沈宁烟哪怕感觉下巴都要被捏碎了，却依旧冷冷看着眼前人，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 不管怎样，她在淑妃面前的骨气都是要有的，她绝对不会向不知好歹的恶毒女人低头。 “本宫告诉你，你现在不过是垂死挣扎，不要那么多的废话，否则只会加剧你的死亡。”淑妃恶狠狠威胁，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是吗？我巴不得去死呢，这样一来王爷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沈宁烟挑眉，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淑妃被气的不轻，半晌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阴沉着脸，片刻后才道：“汝嫣，你就别愣着了，赶紧通知姜凌寒，就说沈宁烟在我们手上，让他赶紧过来将禁军兵符和一切的势力都交出来，否则咱们就杀了沈宁烟。” 姜汝嫣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出去去办这件事。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沈宁烟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把皇帝弄到哪儿去了？” “皇上已经奄奄一息，不过多时就要驾崩了，自然是挪到他久久居住的乾坤殿，不能让他死在我们荣王将来要坐拥天下的御书房里，你担心这个做什么？还指望着皇上能够替你做主吗？”淑妃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像在看垂死挣扎的蝼蚁。 沈宁烟眯起双眸，毫不客气道：“若是皇上听到这话，定然不会容忍你如此肆意妄为，或许他会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你一了百了，好让你不能再肆无忌惮的掌控前朝后宫。” “你还是省省吧。与其幻想着用这个来解决本宫，不如想想你自己的处境，你就要快没命了，有什么遗言告诉本宫吗？不过说来也是，本宫是最大的赢家，元贵妃那么聪明，压着本宫多年又如何。本宫自认为城府心机不如她，可到最后还不是超越了所有人，成为了这个皇宫中最尊贵的存在？” 淑妃说到此处，更加洋洋得意。 “是吗？那你有本事就一直做这个尊贵的淑妃，最好继续做皇太后，只不过我怕你没命到那个时候。”沈宁烟讽刺着，心里瞬间已经做了决定。 她知道自己在淑妃手上不能逃脱，淑妃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而姜凌寒爱她入骨，她虽不知道他还有什么选择，但很有可能会为了她放弃皇位。 若是真到了那个功亏一篑的时候，她宁愿死也不会拖累姜凌寒，到时候她死了，姜凌寒肯定不会让淑妃几人好过。 那她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不用大言不惭说这些话了，你就等着吧，本宫倒要看看姜凌寒到底是选择你放弃皇位，还是一个劲的想要皇位而放弃你的性命。” 淑妃打了个哈欠，便靠在桌边慵懒地等待着。 不过多时，苏荷在殿外终于忍不住了，连忙过来问道：“皇上，奴婢是永乐王妃的丫鬟，奴婢想要求见。” 听了这话，淑妃不免觉着好笑，连忙对那个太监摆摆手，“你怎么没把那个苏荷放过来呀？她对她小姐最是忠心耿耿了，本宫倒是很期待看到她是何反应。” 太监会意，立刻出去将门打开。 苏荷探头探脑地走进来，看到自家小姐被绑住，而淑妃正坐在太师椅上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模样，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她跌跌撞撞跑进来，想要触碰沈宁烟的时候，却被两个宫女狠狠推了一把。 “你们想要干什么？不许动我家小姐！”苏荷大喊着，就想要冲过来解救沈宁烟。 沈宁烟紧紧皱着眉，冷声道：“苏荷跟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关系，放了她。” “事到如今，你还在用命令的语气跟本宫说话，看来是没搞清楚本宫和你现下的处境啊，不过不要紧，本宫是不会对你丫鬟出手的，别人说的话姜凌寒不信，你丫鬟说的话他是一定会相信的。” 说完，她向苏荷一步步走了过去。 第五百七十一章 给她松绑 苏荷毫不畏惧地瞪着她，“你若是敢对我家小姐动手，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死！” “不用害怕，你家小姐会死，也不要想着找本宫报仇，你去给姜凌寒带个话吧，就说沈宁烟在我手上，要皇位还是要他王妃的命，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淑妃笑得得意，眼尾都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快意。 沈宁烟沉默着抿紧唇，只是递给苏荷一个眼色，“去给王爷带话吧。” “小姐……”苏荷迟疑着不想离开，生怕淑妃对自家小姐做出什么事来。 看出她心中所想，淑妃不屑嗤笑，“伤害她比起我们荣儿的皇位，自然是后者更重要，你放心，姜凌寒作出选择之前本宫不会对付她，若是姜凌寒选择放弃了你家小姐嘛……那本宫就把她做成人彘！” 苏荷听得咬咬牙，哪怕心中再恨，也只能去通风报信，“小姐，你一定要撑住！奴婢很快就带着王爷来解救你！” “去吧。” 沈宁烟冲她笑笑，不动声色地攥紧手中匕首。 她看着苏荷离开的背影，目光无比专注，“苏荷？” “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苏荷连忙折返回来，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沈宁烟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跟在可靠的人身边，若是哪里都待不下去了，拿着我的银子去江南。” “小姐别说这样的话！奴婢和王爷可以把你救出去的，一定可以！”苏荷并未察觉到她的语气古怪，只觉着自家小姐是落入淑妃手中失去了希望。 沈宁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冲她笑笑，“去吧。”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能做苏荷的小姐，再也不能整日看到苏荷跟在自己身后了。 等苏荷离开此处，淑妃便起身一步步走到了沈宁烟面前，“本宫不会怎么伤害你，不过嘛，有些话还是要告诉你的。” “淑妃娘娘想说什么都成，只不过我就在你手里，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看守，难道娘娘还怕我跑了不成？给我松松绑吧，这绳子绑得我难受。”沈宁烟依旧气定神闲，仿佛根本没有跟她闹翻。 淑妃听得冷笑，“你难受本宫就要给你松绑？想得美！” “给她松绑。” 荣王的声音突然响起，引得几人纷纷回头。 他面无表情地走出来，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是松绑而已，又不能跑了，母妃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近人情？” “荣儿，你现在说本宫不近人情了？那你怎么不想想，这个沈宁烟以前是怎么对付本宫，怎么挑拨离间我们母子之情的？”淑妃生气反问，并不想就这么妥协。 听完这番话，荣王不由叹了口气，“母妃，若不是你执意和永乐王府对立，咱们几人之间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如今这个局面，真是母妃你想看到的吗？”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本宫只知道永乐王府试图抢夺你的皇位，本宫就要阻止，你现下可以觉得本宫不近人情，可以后等到你当了皇帝就明白了，这个皇位比任何事都要重要，再说了，他们损害你的利益，你却还要帮着他们说话，实在是太过好心了吧？” 淑妃心中不满，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她实在是搞不懂自己的儿子，一开始不相信有王府的人都是有预谋的，现在亲眼看到了却还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番好心的话来。 荣王心中无奈，却没有多说什么，“总之给她松绑吧，我不想看到她这么难受的样子，好歹以前也是朋友。” 闻言，淑妃顿时有些生气，刚想要张口反驳，就被旁边的春燕拉了拉衣袖。 春燕在她耳边低声劝说道：“殿下既然不想如此苛待，就不要勉强他了，再说就算给沈宁烟松绑又如何？她又不能跑掉，现下最重要的是姜凌寒得知此事用皇位跟咱们交换，其他的都不重要，松绑吧。” 听完这番话，淑妃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咬咬牙道：“沈宁烟你真是会蛊惑人心，有本事让我儿子到现在还护着你，这是本宫没有想到的，不过你放心，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平安脱险，皇位你们得让出来！” “那就多谢娘娘了。”沈宁烟扯了扯嘴角，露出不怎么真心的笑容。 两个宫女立刻上前，给沈宁烟松绑。 沈宁烟捂住衣袖，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继而冲着荣王露出灿烂笑容，“多谢殿下了，果然还是自由自在更舒服，其实我从没有想过和殿下为敌，也曾想过送你和你母妃去做个闲散王爷，无忧无虑过一辈子，只可惜现下是做不到了。” “你没有想过杀了我吗？”荣王神色复杂，低声问出这话？ 沈宁烟摇摇头，“当然没有想过，说到底我和殿下都是无冤无仇的，不过……” “不过什么？” 荣王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我希望对你们手下留情，更希望我爱的人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这个皇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抢走，更不能看着凌寒为了我放弃他筹谋十几年的计划。” 沈宁烟闭了闭眼，露出决绝的表情。 看着她这副模样，淑妃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沈宁烟，“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让我们松绑就为了做坏事？” “淑妃娘娘真是想多了，以我一己之力怎么可能对付的过你们呢？” 说完，沈宁烟便抽出了袖中的匕首。 见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到这个时候还敢绝地反击。 “你把匕首放下，否则本宫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淑妃立刻威胁，下意识后退两步。 她知道发疯起来的人是不要命的，若是沈宁烟大开杀戒，这几个宫女还真拦不住。 沈宁烟轻轻一笑，淡然道：“娘娘别误会，我不是为了要对付你，只不过我不想看到凌寒被你们威胁的局面罢了。” 她看向荣王，心里有些话想说。 荣王立刻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不由分说就要把匕首夺过来。 第五百七十二章 自尽 沈宁烟眼疾手快地后退两步，抽出匕首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脖颈，“殿下是个善良的人，虽说不堪大用，但总归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我从来没想过凌寒夺得皇位之后伤害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真心把我当成朋友！我也不会让母妃威胁姜凌寒，你先把匕首放下，太危险了！”荣王急的不行，不过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 淑妃却看得冷笑，“荣儿你别傻了，看不出来她就是吃准你的善良才故意如此吗？她比谁都想做皇后，想和姜凌寒天长地久，你不要上当。” 她知道沈宁烟诡计多端，眼下这么做也必定是苦肉计。 沈宁烟深深看了她一眼，神色已然冰冷，“我可以杀了对付凌寒的人，为何不可以为了凌寒去死？淑妃，你肯定觉着皇位是你们的了吧？” “不是吗？只要姜凌寒得知你在这里，就会毫不犹豫拱手相让出皇位，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我心里是知道的。”淑妃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着她，仿佛已经看透了所有。 闻言，沈宁烟点点头，“是啊，我也知道他可以为了我去死，我也知道自己深爱着他，所以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为了我。将筹谋许久的计划全部作废？就如同他深爱着我，我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不想让他有任何难处。” 说到此处，她深深看了荣王一眼，继而举起匕首，毫不容犹豫的扎向了自己的小腹。 “不要！” 荣王大吼一声，立刻冲过来想要阻止，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剧痛之下，沈宁烟双腿瘫软，支撑不住瘫倒在地，鲜血不断的流出来。 她的脸色也渐渐苍白，“荣王殿下放弃这个皇位吧，它不属于你……” 话还没说完，她便在剧痛之中晕了过去。 殿内一下子静默，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更没有想到沈宁烟她想要自尽并不是说着玩玩的。 荣王冲过去，将沈宁烟紧紧抱在怀里，“太医！快去宣太医！” 一个宫女如梦初醒，想要去宣太医时又忍不住看了看淑妃，生怕她不同意。 淑妃迅速缓过神来，连忙摆摆手不耐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太医啊！” 她也不想看到沈凌烟死，毕竟要是沈凌烟死了，她就没有任何把柄来牵制姜凌寒了。 等宫女们跑去请太医的时候，荣王已经铁青着脸，咬牙抬头道：“母妃，这就是你的计划吗？这就是你说能铲除所有威胁，让我登上皇位的计划？儿臣哪怕不要这个皇位，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沈宁烟出事，她是儿臣以前喜欢过的女子！” “正因为他们想要夺得皇位，所以才如此疯狂不择手段，你怎么还看不明白？你曾经喜欢的女子很重要吗？难道比皇位比做皇帝还要重要？”淑妃回怼，心中气愤不已。 “是！” 荣王毫不犹豫的点头，冷声道：“我原本就不想做这个皇位，每个人都在说我，他们说我不堪大用，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我心里也忐忑的很，不过父皇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不做皇帝没人做，因此我才硬着头皮咬牙上阵了，可现下呢？有了姜凌寒做这个皇帝，我就可以不那么有压力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让出皇位？” 淑妃彻底愣住，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长的。 “哪怕让出这个皇位也无所谓，母妃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好活着，平安喜乐比什么都重要……” 啪！ 荣王刚说完，淑妃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娘娘……”春燕吓了一跳，欲言又止地想要上前，又害怕他们母子之间的事不允许任何人插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淑妃咬紧牙关，伸手揪住了荣王的衣领，“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怎么这么窝囊？这皇位本来就是你的，上辈人是上辈人的事情，两个时辰前你自己不也是这么说的吗？任何想要抢夺你皇位的人都应该死，何况他们骗了你，他们从一开始就在筹谋夺得这个皇位，而不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就更不应该对他们心慈手软。” “现下沈宁烟都要死了，母妃觉得儿臣要这个皇位还会快乐吗？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个皇位丧失生命？再说了，本就是父皇对不起姜凌寒的父亲，杀了永乐王还压制姜凌寒多年，试图让他丧命，若是换做我，我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放弃。” 荣王边说边颤抖，手上全都是沈宁烟的鲜血，温热到让他害怕。 直到看见血，他才明白自己有多么不想让沈宁烟出事。 “我看你是真糊涂了。”淑妃咬咬牙，脸色越来越难看。 荣王摇摇头，“糊涂的是母妃，夺来的东西本就不是属于自己的，难道母妃就没有想过这一条吗？或许这就是咱们的命，我不能做这个出色的皇帝，为了江山为了世代的恩怨，我也不能如此缺德。” 他闭了闭眼，此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劲头。 荣王不想看到血流成河，或是和永乐王府疯狂对立的局面，他只是觉得人生在世就要开开心心，幸福的活着。 他不想看见沈宁烟受伤，不想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淑妃听得半晌都没开口再说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喃喃道：“苦肉计，这就是沈宁烟的苦肉计，她明明用匕首想要刺向脖颈的，到时候她肯定会一命呜呼，连太医都不叫了，可她突然调转方向刺向了自己的小腹，因为她知道这不是致命伤，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陷阱。” “母妃，我看你是疯了。”荣王冷冷扫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满眼都是失望。 从前那个与世无争的母妃终究是消失了。 淑妃急的不行，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春燕拉了一把。 “现下不是母子争执的时候。” 淑妃咬咬牙，只得强行忍住不再开口。 不过多时，太医来到了此处，立刻为沈宁烟包扎诊治。 第五百七十三章 皇帝手谕 小半个时辰过去，太医才满头大汗的直起身，深呼了一口气，“好了，成了。” “什么成了？是不是她没有性命之忧了？”荣王连忙追问，眼里满是关切。 太医点点头，轻笑道：“幸亏血流的并不是太多，因此永乐王妃还有一线希望，若是今晚能够挺过去的话，就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太好了！”淑妃突然开口，眼里满是笑意。” “母妃，你这是什么意思？”荣王顿时警惕起来，紧紧皱着眉，只觉得她心里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淑妃笑得更加得意，“你不觉着这是个好机会吗？要是沈宁烟死了，姜凌寒必定更加仇恨我们继而报复，可要是沈宁烟没死，她就能继续成为对付姜凌寒的把柄，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母妃……” 荣王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种话来。 “沈宁烟如今奄奄一息，躺在榻上不省人事，到了这个份上，母妃你还要继续算计她是吗？” 他没有想到母妃竟然如此狠心。看到将死之人不是担心害怕，而是想着沈宁烟不能死了，就可以继续作为利用的棋子被利用。 这还是他心目当中的那个母妃吗？ 看着他完全陌生的眼神，淑妃有些恼羞成怒，“你现下知道说母妃我无情了，那你怎么不想想母妃我都是为了你的皇位在着想？不管怎样你都必须要夺得这个皇位，否则本宫就算是去死也不瞑目。” “母妃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不想要这个皇位还不行吗？！”荣王攥紧拳头大吼一声，立刻跟她对立起来。 眼看着母女俩就要再次闹别扭，春燕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淑妃娘娘还有荣王殿下，你们不应该好好想想为何姜凌寒到现下都没有出现吗？这个消息传出去，苏荷恐怕已经找到了姜凌寒，也将消息带到，他知道沈宁烟被抓也没有前来搭救，这是为何？” 一听这话淑妃果然不再和荣王说那么多了。 她仔细想想，也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劲。 淑妃亲眼见过姜凌寒是如何维护沈宁烟的，哪怕姜凌寒不肯为皇位放弃沈宁烟，他也应该来瞧一瞧，试图搭救才是。 这样不吭不响不出现，着实不是姜凌寒的作风。 思及此，淑妃也顾不得多说什么了，皱眉道：“春燕，你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人搞清楚苏荷的行动，否则本宫也是无法安心的。” “是。” 春燕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而荣王也转过身，不肯再与淑妃顿说什么。 看着他这么执拗的模样，淑妃气不打一处来，却无可奈何。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儿子居然还不肯跟她一条心。 半个时辰之后，春燕急匆匆回来，脸色很是不好。 淑妃看得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本宫说实话，是不是姜凌寒一怒之下带兵进宫了？” “不是如此，而是姜凌寒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直接去了乾坤殿，也不知跟皇上说了什么，到现下还没有出来。”春燕顿时担忧不已，迟疑道：“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闻言，淑妃撇了她一眼，轻斥道：“别乌鸦嘴，能出什么事？就算他姜凌寒去了乾坤宫，皇上知道他意图谋夺皇位，也是不会允许他在胡作非为的，咱们静静等待消息就是。” 她虽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没底。 姜凌寒诡计多端，行踪琢磨不定，行事更是从来不明示于人，她就算是有几成的把握，也不敢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 “依我看就应该让姜凌寒把沈宁烟带走，母妃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到了那个大家不得不撕破脸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荣王皱着眉，只能好声好气劝说。 可淑妃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关键时刻母妃豁出性命和前程来帮你筹谋，你却一味的帮着敌人，你这么做对得起本宫吗？” 听完这番话，荣王越发无奈了，“儿臣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筹谋得到这个皇位，是母妃你一意孤行做出这样的事罢了，母妃你……” “你若是再说下去，本宫这就把沈宁烟给杀了！”淑妃彻底听不进去，厉声斥了一句。 荣王果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开此处。 等他走了之后，淑妃便坐立不安地等待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了动静。 春燕匆匆进来，担忧道：“娘娘，姜凌寒朝着这边过来了，身后还跟着来福公公。” “来福肯定是要传达皇上的旨意的。”淑妃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定了定神，理了理衣裳让自己镇定下来，“让他们进来，咱们也不必害怕，别忘了咱们手里还有一个沈宁烟呢，姜凌寒不管想做什么，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宁烟有生命危险。” 听完这话，春燕也跟着镇定了下来，出去将门打开。 姜凌寒走进来，第一件事便是快步来到塌边。 他看到了沈宁烟惨白甚至有些发青的脸色，还有地上的几点血迹，眼里瞬间满是怒火。 姜凌寒冷声质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淑妃被他的气场压住，怔愣片刻才抬起下巴，装作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你看不出来吗？你的人现在本宫手上，退出京城，本宫就把这个女人还给你，否则你永远也别想跟她长相厮守。” 姜凌寒听得脸色阴沉，半晌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很好，来福公公念手谕吧。” 听了这话，淑妃不由得愣了愣，“什么手谕？” 来福立刻将袖中的手谕掏出来，“这是皇上给的，淑妃娘娘您仔细听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弥留之际，深感淑妃无才无德，不能掌管后宫，辅佐太子，因此打入冷宫，变为废人，钦此。” 来福一字一句的念出这话，露出了看好戏的眼神。 淑妃愣了愣，在五雷轰顶的瞬间，突然意识到这个来福并不是忠心耿耿效忠皇上的。 第五百七十四章 扒下衣裳 “要是淑妃娘娘听明白了，即刻去和荣王殿下告别吧，否则过了这回可就没有下次了。”来福挑了挑眉，笑着看向淑妃。 淑妃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本宫不相信皇上会做到这个份上，皇上现下已经十分虚弱，没精力管这些事，你是不是联合姜凌寒假传手谕？” “娘娘，假传圣旨对奴才没有任何好处，再说了，皇上就算是十分虚弱，也不可能将玉玺放任交给奴才假传手谕的，娘娘这么说是不接受这个结果喽？” 来福依旧笑盈盈的，被怀疑也没有生气，“皇上也说了，若是淑妃娘娘瞎折腾不肯就这么去冷宫的话，那就直接押您过去，连和荣王殿下最后的道别也不必有了。” 听完这番话，淑妃的脸色彻底惨白。 她猛地看向了姜凌寒，“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让皇上这么对本宫的！” “你先伤害了烟儿，还想独善其身吗？”姜凌寒冷冷看着她，如同看一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蚂蚁，“来福公公，动手吧，别让她再见荣王。” 一声令下，来福立刻对门外摆摆手，“进来吧。” 淑妃顿时慌乱不已，“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两个侍卫便从外头进来了。 “他们是奉命送娘娘入冷宫的，不过娘娘这身行头应该褪下来了。”来福笑盈盈看着她，“你们两个把她身上嫔妃服制扒下来。” “大胆！你们不可以对本宫如此动手，你们是男子，若是敢接近本宫，本宫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淑妃害怕起来，连忙冷声训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几人竟敢直接来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姜凌寒摆摆手，不由分说的让众人行动，“现下你已经不是淑妃了，而是一个冷宫废人，就算他们对你做什么都不奇怪。”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拽住了淑妃，把她摁在地上，就要扒她外头的衣裳。 春燕看得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想要甩开几人，“你们不许对我家娘娘动手，放开她！” 来福冷哼一声，伸手将她狠狠甩开，“你这个贱婢跟着淑妃做了不少缺德的事情，你以为你就可以逃脱吗？一样打进冷宫，任何时候都不准出来！” 两个侍卫毫不犹豫就对两人动手，宫殿内传来不断的惨叫声，只可惜荣王已经离开，什么都听不到了。 淑妃拼命挣扎，也没有挣扎得过几人，就这么被带进了冷宫。 皇宫中所有人都被惊动，纷纷议论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隐约听说沈宁烟重伤之后，他们便明白了其中的隐情。 * 等沈宁烟再次醒来的时候。却不是在皇宫中，而是在她想都没有想到的永乐王府里。 她愣住，想要撑起身子打量四周，小腹上的疼痛却让她不能有什么动作。 “小姐别动，快歇着吧，否则伤口就要崩开了！” 苏荷匆匆进来，连忙将她按回去，轻轻为她拢了拢被子。 “苏荷，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死吗？”沈宁烟愣愣看着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看到她。 苏荷叹了口气，哽咽着开口解释：“奴婢还以为你是没有希望才离开了此处，没想到小姐你竟然是为了不给王爷添麻烦，奴婢要是早知道你会对自己动手，打死也不会离开你身边，幸好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了。” 听完这番解释，沈宁烟不由皱眉担忧道：“那我是怎么回来的？你们不会真的答应淑妃永远不得筹谋皇位，这才将我救回来的吧？难道我们今日就要离开京城？” 她惊疑不定的看着苏荷，心里越来越担忧。 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凌寒快要大仇得报的时候，所有计划都功亏一篑。 苏荷生怕她着急，马上解释道：“小姐不必担心，并不是如此，而是奴婢去告知王爷之后，王爷径直去面见皇上了，是皇上及时出手将淑妃打入冷宫，才救了你回来。” “你说什么？” 沈宁烟听得彻底愣住，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皇上为何会同意让淑妃去冷宫？他明明是最不想这个皇位被咱们夺走的，难道他就没有怀疑动机吗？” 沈宁烟着实想不通，姜凌寒是用什么办法让皇帝及时收手的。 苏荷叹了一口气，轻声解释道：“奴婢也不知道王爷用了什么法子，总之王爷在乾坤殿待了两个时辰才出来，出来的时候，来福就带着皇帝的手谕过来了，幸亏事情变成了这样，否则奴婢还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小姐不用再担心了，淑妃再也祸害不到你了，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冷宫废人，连荣王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下意识不是高兴，而是担忧。 皇帝知道淑妃是一心一意为荣王好的，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荣王登基时，没有自己的母妃在旁边帮衬。 姜凌寒能够让皇帝下这种手谕，必定也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不想让姜凌寒损失任何利益。 想到这里，沈宁烟连忙问道：“王爷此刻在何处？赶快让他过来见我。” “奴婢听说……”苏荷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来了，你小姐醒了没有？”姜元秋急匆匆走进来，眼里满是担忧，再看到沈宁烟已经醒来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醒了，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受了什么伤？我得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假的，可大街小巷都在议论。”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坐下来认真打量沈宁烟。 沈宁烟笑得很是温柔，“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是小腹中了一刀，好好休养就能恢复，倒是你就这么跑来看我了，很累吧？快坐下来歇歇喝口茶。” “那你们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你是被谁伤到的？”姜元秋依言坐下来，端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第五百七十五章 百日不立帝 苏荷怕自家小姐太过劳累，便自己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沈宁烟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姜凌寒将淑妃打入冷宫之后又去单独见了荣王，此刻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吓死我了，没想到宫中发生了这么多事，还好你现在没有性命之忧。”姜元秋听得心中感慨万千，喝了口茶问道：“不过王爷是用什么办法让皇上妥协的啊？”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苏荷摊摊手，一脸茫然。 看出她并不明白其中缘由，沈宁烟心中不由更加担忧，“你快去外面打听打听，或者找到余新问问王爷现下在何处，快去吧。” 她急急催促，苏荷更加不敢怠慢，立刻起身离开了此处。 等她走了之后，姜元秋才迟疑道：“父皇居然听了王爷的话，让淑妃进了冷宫，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王爷用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来交换？” “不知道。”沈宁烟迟疑着摇摇头，心里越发开始担忧。 看她紧皱眉头，姜元秋连忙拍拍她的手安抚：“其实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就算现下父皇已经同意让淑妃打入冷宫，肯定也是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你们已经选择息事宁人了，在父皇眼里你们并不是想要夺得皇位，他自然也就不会忌惮你们，比起这个你不是应该担心另一件事吗？” “什么事？”沈宁烟抬头，好奇地看着她。 姜元秋低声解释道：“你没发现这件事情受打击最大的是荣王吗？他并不想让你死，但他也不想让他的母妃出事，如今王爷为了救你而对付淑妃，还不知道他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我担心他对你们产生仇恨，再做什么偏激的事情。”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只是无奈的笑笑，“我们本就属于不同阵营，如今迫不得已成为仇人也只能如此了，若是荣王想要对付我们，我们也只会迎难而上，绝对不会因为愧疚而做出什么让步，毕竟实在是淑妃做得太过分，就像我一开始也不想伤害姜汝嫣，可她的母妃跟我们过不去，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摊摊手，心情很是复杂。 沈宁烟原本并不想伤害任何人的，可如今她也不得不为了自己和姜凌寒的利益出手。 听完她的话，姜元秋点点头，“姜汝嫣这个不知好歹的放着她自己的杀母仇人不对付，居然还想来对付你，实在是太可恶了！你绝对不能惯着他，依我看，你就应该好好的对付她才行，让她知道得罪你的下场。” 她对于这个妹妹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因此对付起来也不会有什么负担和顾虑。 沈宁烟听完之后，心情复杂地摇摇头，“不，我不会对她出手做什么的，现下还是皇位和解决荣王最要紧，她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平日蹦哒蹦哒就算了，还真以为她自己是什么强大的对手吗？” 说到此处，沈宁烟目光微冷。 她可以允许姜汝嫣脑袋不清醒这一次，她已经逃过一劫成功报复淑妃了，只不过下回姜汝嫣再做这种事情，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听完这话，姜元秋点点头，“反正不管怎样我都会无条件护着你的，你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说。” 沈宁烟听得动容，刚要点头道谢，门外就匆匆冲进来了一抹人影。 看到是府里的管家，她不由惊讶道：“管家，有何事要说？” 管家脸色凝重，连忙拱手道：“启禀王妃，宫中颁发了一道圣旨，现下已经张贴在大街小巷的告示中了，小人特地去看了一下。” 他说到此处，一时之间有些迟疑。 看着他的反应，沈宁烟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问道：“到底出了何事？你快点说，那告示上贴了什么？皇上的旨意是什么？” “皇上说等他殡天之后，百日之内不许立任何皇帝，小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便直接过来告诉您了。”管家如实说道。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和姜元秋面面相觑，都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皇帝明明就只有荣王这一个儿子了，他死了之后荣王自然会登上皇帝之位，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可皇帝突然颁发这张圣旨，就算荣王能够登基，也一时之间做不了皇帝了。 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皇帝为何偏偏这么做？ 姜元秋迟疑片刻，问道：“你不会是看错了吧？父皇肯定说的是百日之内，必定让太子登上皇位对不对？” “不，小人看得千真万确，告示上确确实实说是百日之内不许立帝，大家都在议论说皇上应当是知道自己快要命不久矣，所以想让荣王为他守孝，先别急着办登基大典，否则普天同庆，皇上心里也不舒坦。”管家认真解释，语气笃定。 听了他的猜测，沈宁烟却觉得不对劲。 皇帝都要死了，根本不会在乎什么守孝不守孝的，就算荣王当上皇帝，不办登基大典也不算是守孝。 按照规定，国丧期三年之内，皇帝继位不许充实后宫这就够了，百日不立帝……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沈宁烟越想越觉得可疑，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此事。 “要不我去后宫之中打探打探消息吧？”姜元秋立刻提议，眼里满是忌惮。 沈宁烟摆摆手，“不用去了，既然皇上这么做，必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咱们等凌寒回来之后再行商定吧。” 她阻止姜元秋如此急躁的进宫，是因为宫中局势不明，淑妃被打入冷宫，荣王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现下他们不能够轻举妄动。 再说淑妃倒了，后宫中真正说一不二的人突然变成了姜汝嫣，她和姜元秋也不对付。 若是姜元秋进宫，而姜汝嫣有意隐瞒，不想让她打探什么消息，他们是绝对不能做到的。 听完这番话，姜元秋不由叹了口气，“真是太让人心烦了，我真没想到会突然有这样一道圣旨，感觉事情没有向我想象中的方向发展。” 第五百七十六章 皇帝的选择 “别说是你，连我也没有想象到皇帝会突然颁发这样一道圣旨，安心待着吧，等凌寒回来一切就都明白了。”沈宁烟安抚两句，安心躺在榻上休养，突然没那么担忧了。 只要解决了一个乱蹦乱跳的淑妃，接下来他们做事就不会困难重重，不担心有人刻意在暗中阻拦。 不过多时，姜凌寒就风尘仆仆回到了王府之中。 看到姜元秋也在，他微微一愣，继而道：“你先回去吧，我和烟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你在这里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都知道你要争夺皇位了，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姜元秋气呼呼地叉着腰。 姜凌寒立刻看向沈宁烟，用眼神询问她到底是不是这样。 沈宁烟知道姜元秋不在乎他们争夺皇位的这件事，姜凌寒肯定还不知道，连忙解释道：“确实如此，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避讳元秋，她现在是我们的人了。” 听完解释，姜凌寒点点头，这才定了定神，“皇上下旨的事情，想必你们都已经听说了，百日之内不许新帝登基。” “确实如此。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皇帝不想让荣王那么快就当上皇帝吗？”沈宁烟立刻追问，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 “不知，我只是给了皇帝两个选择而已，要么我把当年的圣旨拿出来光明正大地抢夺皇位，要么他就选择清清白白离开，并让给我百日的时间让我和荣王一起竞争，不靠任何手段和势力，只看百姓们的拥戴。”姜凌寒毫不避讳说出此事。 姜元秋听得呆住 她惊疑不定道：“难道你就这么有把握？你在京城中是冷面阎王，是战场上的一把好手，别人怎么会相信你能够有这个实力做皇帝呢？” “若是我能在百姓们当中的期望更高，我就做这个皇帝，除此之外并不会用任何的手段，皇帝听说之后便立刻同意了，作为交换他也让淑妃进了冷宫，至于百姓相不相信就看以后了。”姜凌寒认真的解释了一番。 听完这话，沈宁烟和姜元秋面面相觑，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姜凌寒到了这个份上，居然敢直接挑明，更没有想到皇帝听完这两个办法之后，竟然真的选择了隐瞒圣旨。 沈宁烟犹豫片刻，忍不住问道：“皇帝死了之后，荣王自然是当今皇上，他并不应该在意这些才对啊，为何会如此忌惮？” “大概是因为他虽然抢夺了皇位，却也致力于做一个好皇帝，哪怕独揽政权，也没有想过要如何专注于政权吧，他不想自己勤勤恳恳一辈子，到最后却变成了一个抢夺他人皇位的坏名声，因此才会同意，其实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找他，若是他不同意，我自然不会再跟他多说什么，而会再想其他的办法。” 姜凌寒解释一番，露出些许笑意，“不过所幸如今所有事情都成功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闻言，沈宁烟点点头，“我明白了，那你去找荣王，荣王是怎么说的？” 一听她提起这个，姜凌寒的笑容却又消失了。 他低声道：“荣王说他本不想跟我们争夺皇位，但既然他父皇提出了公平竞争，他也想证明证明自己的实力，他说他已经竭力在劝淑妃手下留情，淑妃没有听不代表他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而咱们却手不留情，将他母妃打入冷宫备受苦难，他绝对不会放过咱们，从今日开始就与咱们反目成仇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抿了抿唇，一时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着实没有想到，龙荣王到最后还是没有与他们和平相处，而是变成了迫不得已的仇人。 不过她也能理解荣王的所思所想，“荣王雀确实在淑妃要对付我的时候护着我，但这没什么用，凭着他这份心意，咱们一开始就算是要跟他争夺皇位，也一定要手下留情，不要做什么让他有危险的事情。” 姜凌寒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放心吧，我会按照你心里想的去对待他。” “那就好。”沈宁烟瞬间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再想太多，。 只是她突然觉着自己休养生息之后，又要迫不得已开展一场斗争了。 还以为事情会到皇帝殡天的时候全部结束，却没想到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姜元秋看着两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连忙道：“不管怎样我都会帮着你们的，你们有什么就尽管吩咐，我和荣王虽是同父异母，但亲情淡薄，绝对不会因为跟他的血缘关系就与你们仇恨相对的。”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跟于毅好好过日子，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我不会麻烦你。”沈宁烟冲他笑笑，摆摆手让她离开。 等姜元秋走了之后，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姜凌寒就掀开被子仔细查看她的伤势，“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那太医说你失血过多，若是再晚一个时辰就会丧命，你怎么没有想过淑妃若是不愿意叫太医为你诊治怎么办？” 听着他略带责备实则关心的话，沈宁烟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眼里满是幽深的光芒，“若是她不愿意，那我便死了也罢，这样的话你就不用跟皇帝说那么多，也不会交换条件，将圣旨拿出来牵制皇帝。” “你不怕死吗？”姜凌寒定定看着她，眼里满是心疼。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会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 沈宁烟笑了笑，“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我宁愿眼睁睁看着你做皇帝，让自己去死，也不愿意你的计划功亏一篑，这样咱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听完这话，姜凌寒心中很是动容。 他紧紧握住沈宁烟的手，““从今日开始，一切由我来筹谋，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再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姜凌寒顿了顿，又接着苦笑道：“这句话我以前就说过，只可惜没有做到，你选择再相信我一次，我必定会保护你周全。”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不宜牵扯 “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够掌控的，我有没有危险，是仇人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我从来没有因此怪过你什么，只要咱们能够好好的就成，我也会竭力保护好自己的。” 沈宁烟反握住姜凌寒的手，并没有因为他没有做到承诺而失落生气。 她知道，姜凌寒已经在尽可能的护着她了。 沈宁烟犹豫片刻，继而问道“你若是知道我受伤，会不顾一切放弃皇位来搭救我吗？” 她不想让姜凌寒这么做，却想知道姜凌寒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凌寒的神色渐渐郑重，一字一句道：“若真到了那一天，你放心，我放弃皇位也要带你远走高飞，这个皇帝之位不要也罢，从此我与你游山玩水又有何妨？只不过杀父之仇我必得一直膈应在心中罢了，现下我只不过是不想让父亲惨死，不想对不起自己这些年来被陷害的忍气吞声，所以才会选择用圣旨来要挟，你相信我，在我心里皇位没有你重要。” 他无比笃定地说出这番话，郑重的像是在发誓。 沈宁烟心中动容，连忙笑道：“我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在怪你。” “没有，不过我倒是有个决定要告诉你，不知道你会不会愿意。”姜凌寒说到此处，露出了久违笑意。 沈宁烟却听得睁大了眼睛，“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她现在听到有事就有心中忐忑，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 姜凌寒笑道：“你住在王府也有些时日了，虽然那些人渐渐从叫你沈小姐变成了永乐王妃，但我仍然觉着你还是必须要跟我成亲之后，才能够更加名正言顺，因此我想举行与你的大婚，让你成为京城中人人都知道的永乐王妃。” “那姜汝嫣怎么办？” 沈宁烟听到这话是高兴的，可高兴之余她同样也明白，姜汝嫣已经被皇帝许配给姜凌寒，这是他们就算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的事实。 “她……” 姜凌寒神色微凝，“她本就是个侧室，我与你的大婚之日跟她无关，她若是想要进门，现下还不可能。” “皇帝快要死了，咱们这个时候大婚是否不合适？”沈宁烟犹豫片刻，低声道：“毕竟皇帝就是这几日的事。” “无妨，就当是给他冲喜了，他已经答应我的要求，不会在乎咱们什么时候大婚。”姜凌寒紧紧攥住她的手，“我已经等不及了，若是不能跟你成婚，守国丧还要三月以后才能成婚，我不想让你再等待那么久。” 闻言，沈宁烟认真想了想，“还是等三个月之后吧，否则还不知道这个时候完婚会出现什么变故，咱们……” “王妃。” 管家突然出现，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后，这才发现他们正紧握双手，好像在谈情说爱。 他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小人，小人不是故意进来打扰的，小人这就出去！” “不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姜凌寒背着手，清冷地站在树下，恢复了平常不近人情的样子。 管家咽了咽口水，这才小心翼翼开口了：“启禀王爷，宫中传来消息，废掉的淑妃想要见王妃一面，还说她那里有王妃想要的东西，请王妃务必过去一趟。” “不去。” 姜凌寒毫不犹豫地回绝，冷声道：“她已经被打入冷宫，现下说不定在想尽办法要鱼死网破，这个时候过去，只会置身于危险之中。” “可她说的很是笃定，还说王妃听到这些话一定会进宫的。”管家说完，迟疑地看向沈宁烟。 姜凌寒也跟着转身看去，神色很是凝重，“你不能过去，宫中是姜汝嫣做主的，她对你有什么心思你清楚，再说淑妃现下就想着鱼死网破，她会对你出手的。” “无妨，我多带几个人进宫，再让余新暗中保护我不就成了？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好好保护自己，绝对会平平安安回来，如何？”沈宁烟挑了挑眉，眼里满是笑意。 姜凌寒听完之后，仍旧紧紧皱着眉，不想轻而易举同意这件事。 看他迟迟不说话，沈宁烟连忙扯住他的手，“你就放心好了，她当然知道我不会孤身前往，哪怕鱼死网破也没有机会，再说我的身份不能进冷宫，最多只不过是隔着殿门说说话罢了。” 姜凌寒依旧抿紧唇，不想就这么让她进宫。 “好了好了，不要想太多，我进宫去了。”沈宁烟拍拍他的手，继而转身离开。 姜凌寒阻止不得，只好对身后的余新摆摆手，“你和苏荷跟上，无论如何都要确保烟儿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 余新郑重答应，匆匆跟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沈宁烟来到宫中，刚穿过御花园就碰到了荣王。 时隔两日再见荣王，她难免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殿下。” “王妃今日怎么进宫来了？”荣王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了昔日毫无防备的样子。 沈宁烟犹豫片刻，只好实话实说：“你母亲想见我，我只好进宫来会会她，只是没想到殿下你不知道这件事，还真是稀奇。” “母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还不打算放过你吗？”荣王顿时皱眉，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不知他在想什么，沈宁烟只得点头，“不知她有什么事找我，然而无论如何我也只能去一趟，还请殿下快快让路吧。” 闻言，荣王犹豫片刻，忍不住上前两步，“我跟你一起去，要是母妃对你做什么，我也能帮衬帮衬。” “殿下……” 沈宁烟看着他，欲言又止道：“殿下如今和我已经是敌人了，您不是已经告诉王爷，接下来要各凭本事争夺皇位吗？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咱们还是不要牵扯过多，否则会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想让母妃对你做什么，何况我跟着你也是为你好。”荣王瞪大眼睛，没想到她会完全不领情。 沈宁烟轻轻笑了，柔声道：“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咱们实在是不宜牵扯过多。”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两个女手下 “从现在开始，你我之间也要变成仇人是吗？我不是想要继续与你纠缠。”荣王深深看了沈宁烟一眼。 这是他曾经无比信任的女子，到头来却联合姜凌寒一起隐藏昭昭野心。 可他不知道为何，就是莫名对沈宁烟恨不起来。 沈宁烟勾了勾唇，“不是仇人，是竞争对手，咱们之间若是说得多走得近，难免会有人吃亏，再说淑妃既然找我过去，我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怕，但你也要想想她贸然对我动手会有什么后果。” 说完这番话，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没有再和荣王说一个字。 荣王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叹了口气。 不过多时，沈宁烟就带着苏荷几人来到了冷宫门前。 按着宫中的规矩，只有皇帝或者皇帝准许的人才能够进去，在这种时候不宜打扰皇帝，她也就只能站在门前和淑妃隔门相对。 好在门上掏了个洞，是准备给冷宫女子送菜的，隔着洞口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人。 沈宁烟目光冰冷，静静看着淑妃衣衫凌乱，发髻低垂的样子，突然觉着有些不真实。 她还记得当初进宫，元贵妃和淑妃都是一样的容光焕发，高高在上，如今下场却都没眼看。 何苦与她处处对立呢？这样根本没有什么好下场。 想着想着，沈宁烟不由叹了口气，低声道：“淑妃娘娘，事到如今你已经无法再出冷宫，哪怕把我叫过来也无济于事，认命吧。” “本宫有什么好认命的？只要荣儿当上皇帝，他定能想办法让本宫出去，到时候本宫还是尊贵的皇太后！”淑妃阴恻恻笑着，已经志在必得。 “是吗？” 沈宁烟意味深长地打量她，“恐怕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下令百日不立帝，荣王能不能当上皇帝还不一定。” “不过百日，还真能风水轮流转吗？皇上没有现下让荣儿成为储君，是因为忌惮你们手中的圣旨，皇上绝对不会把这个帝位拱手相让，你们以为皇上妥协了，实则皇上肯定在走了之后，给荣儿留后路让他能够当皇帝。” 淑妃扬起下巴，说的很是笃定。 她从来都相信，皇帝绝不会允许把这个皇位交给其他人，因此不管如何，荣儿都能够在皇帝殡天之后登顶。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由挑眉，“要是淑妃娘娘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的，那我还是告辞了，嘴上逞强不算什么，以后咱们走着瞧。” 她搭上苏荷的手，悠然离开。 淑妃眼看着她真要走了，连忙上前几步，“你以为姜凌寒是真喜欢你吗？” 闻言，沈宁烟顿住脚步，只把她的话当做玩笑，“那娘娘以为，王爷为何不喜欢我？”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姜凌寒的真心，不管别人如何，她都相信愿意为她放弃皇位，付出生命的男人是真心相待的。 淑妃冷笑一声，“或许你以前是沈家大小姐，是那个傻子的时候，姜凌寒对你还有几分真心，不过现下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为何这样说？”沈宁烟眯起双眸，定定看着她。 淑妃抱着胳膊，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笑容，“你还不知道吧？其实齐家手里有圣旨，是姜凌寒早就知道的事，若是本宫没猜错，当初让你以齐家小姐齐思瑶身份归来的是他，他到底是为了让你方便回来复仇，还是假意给你出谋划策，实则利用齐太公他们的扶持如愿以偿？” 听完这番话，余新顿时着急了。 他连忙上前解释：“王妃，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王爷自始至终对你都是真心的，再说当初让你以齐思瑶的身份回来，不只是王爷做主，而是你自己考虑之后坚定做出的决定，不是吗？” 他不想让淑妃挑拨离间王爷和王妃之间的关系，现下正是团结一致的时候，王爷和王妃之间不能有任何的猜忌和怀疑。 沈宁烟点点头，十分赞同他心中所想，“确实如此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王爷的真心，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说完，她转而看向淑妃，目光很是冰冷，“没想到你到这个时候，还在试图挑拨我和王爷之间的关系，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换一句话来说，就算姜凌寒真的利用了我外公又如何？每个人为了得到皇位，都会利用自己可以利用的人，不过他只要没伤害齐家，那就不算什么，我支持他这么做，原本齐家也是心甘情愿被他利用的。” 沈宁烟知道。自己的外公从一开始就想要扶持姜凌寒，毕竟外公亲眼看着皇帝是如何把持朝政，如何利用偷来的政权和帝位为所欲为的？ 因此不管发生任何事，外公早晚都会主动去找姜凌寒，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那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你恐怕不知道。”淑妃勾唇，笑容幸灾乐祸。 “什么人？” 沈宁烟皱了皱眉，越来越听不懂她的话了。 淑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据本宫所知，姜凌寒手中有两个手下，只是如今都已经不知所踪了，你倒不如问问余新这两个手下现下在哪里，她们和你的王爷有什么过往。” 听完这话，沈宁烟立刻看向余新，用眼神询问他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印象中，她从来没听姜凌寒说过这件事，何况从小到大跟在姜凌寒身边的人，不就是余新和尉迟吗？ 姜凌寒向来对其他人冷冰冰的，恐怕在他手底下做事，没有几个女子能够做到。 余新挠挠头，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其实属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说来话长……” “好了好了。” 沈宁烟回过头瞥了淑妃一眼，“这件事咱们出去再说，我懒得在她面前多待。” “快走吧，不过本宫相信余新的解释会让你伤心难过的。”淑妃笑得越来越得意，目送他们离开了此处。 等离开了冷宫，沈宁烟才在宫巷里停下脚步，“说，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七十九章 当年往事 “当初王爷为了行事方便，也特地培养了两个忠心耿耿的女杀手，后来有个女子喜欢上了她的有缘人，去江南成亲生子去了，还有个女子叫如雪，她……” 余新挠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 看出他的为难，沈宁烟无奈叹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保证不跟王爷生气，也不会怀疑猜忌他，成不成？” “如雪痴迷王爷，被王爷察觉到了直接送出府，她不甘心与王爷这个下场，便……便自尽了。” 余新紧紧皱着眉，想起来往事就觉得心惊胆战，“就吊死在王爷的一处别院，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的尸首已经惨不忍睹，因此王爷大受打击，在没有认识王妃你之前都不近女色。” 听完这番往事，沈宁烟没有生气和猜忌，只剩下心疼。 她还以为姜凌寒曾经和哪个女子有过牵扯，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事，真是令人唏嘘。 那个如雪肯定很痛吧？爱而不得，到最后离开了王府才发现天下之大没有她的归宿，迫不得已只能了解生命。 而姜凌寒虽不喜欢这个女子，却依旧把她当做自己的好手下和好朋友，眼看着好朋友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惨死，也怪不得会那么多年不近女色。 看出她的脸色并不明朗，余新小心翼翼问道：“王妃，你现下还怀疑什么吗？”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王爷，听到这样的事也只是唏嘘，不过这根本不算什么，为何淑妃会笃定我和王爷感情一定会不和睦？”沈宁烟挑眉，很是不解地看着他。 余新迟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倒是有段日子这件事流传出去，说王爷辜负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上吊自尽诅咒王爷，恐怕淑妃是打听到了这个才会迫不及待告诉你。” 听完所有来龙去脉，沈宁烟心里反而放松了下来。 她轻笑道：“那就别把这件事当回事了，不管怎样，王爷和我已经成亲，我们之间最需要的就是信任。” “那是。” 余新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王妃会介意这个呢……” 他话音未落，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就愣了愣。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沈宁烟也跟着抬头，在看到那抹身影的时候，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你来宫里做什么？” 姜汝嫣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着她。 “皇宫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我想来就来，你管不着。”沈宁烟漠然回怼，在她的宫人面前也丝毫不给面子。 她本不想理会姜汝嫣，毕竟曾经她们也算是好朋友。 可她突然发现要是一个人变了，是无论如何都变不回来的，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坦然接受这件事，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要再顾及。 姜汝嫣听得脸色难看，随即又笑了起来，“你当然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不过你应该知道了，父皇让太子府和永乐王府在百日之内竞争，作为荣王哥哥的妹妹，我自然会拼尽全力帮着他的。” “你帮谁都跟我没关系，因为你没什么好下场，上次你对我做的事，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如果你再对我做什么，我不会对你心软。” 沈宁烟说完，便目不斜视跟她擦肩而过。 “等等！” 姜汝嫣板着脸，转过身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心软？我不需要，我想要的是拼尽全力对付你，让你生不如死，不！最好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别用这种饶过我的姿态跟我说话，我不屑于你的心软！”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啊？多亏小姐没有对付你呢，否则你以为你自己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儿吗！”苏荷叉着腰，气冲冲开始怒怼。 听完这话，姜汝嫣不免嗤笑。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宁烟已经将她甩开，“我现下开始后悔对你手下留情了，不过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与你做过朋友，彼此之间无冤无仇，饶了你一次是为了这段友情，从今之后我们互不相欠，再见面就是仇敌。” “你……”姜汝嫣被震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宁烟理了理被她拽乱的衣袖，淡淡道：“与其在这儿跟我逞威风，还不如想想如何报仇，毕竟淑妃已经像你生母那样进了冷宫，接下来怎么做还不是你说了算？” 她说完，瞥了姜汝嫣一眼才转身离开。 看出她目光中的不屑，姜汝嫣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她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你想让我杀了淑妃？我才不会上当，否则荣王哥哥会恨死我的，现在我要以大局为重！” “随便你，只要你能对得起你死去的生母就成。”沈宁烟头也不回，说完便径直走了。 姜汝嫣愣了愣，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神色渐渐变得复杂。 良久，她突然勾起得意的笑，“不就是杀了淑妃吗？简单的很，沈宁烟你就等着瞧吧，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另一边。 沈宁烟带着余新几人离开了皇宫。 刚避开人，苏荷就迫不及待道：“姜汝嫣总是不走寻常路，就像假孕进王府那件事，任其他人怎么想都想不到这层，可她偏偏做了这事，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阴损的手段，她要是帮着荣王，这事恐怕不好解决。” “有什么不好解决的。” 沈宁烟勾了勾唇，眼里满是尽在掌握的光芒，“至少我已经猜到了她下一步的动作，那就是想尽办法杀了淑妃，毕竟淑妃是她的杀母仇人，她嘴上说着不能得罪荣王，其实心里还是忍不住。” “原来如此。” 余新了然道：“那咱们把这件事告诉荣王吗？这样一来，他们兄妹决裂，荣王就少了一个帮手。” “不。” 沈宁烟挑眉，杏眼笑得弯弯，“我倒是很期待姜汝嫣杀了淑妃之后，她会想什么办法独善其身，这也算是我对她的一个考验。” 她要看看这个女子的手段和实力，再考虑要不要现在就解决她。 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余新只好岔开话题：“咱们还是先回府里吧。” 他话音刚落，天边突然传来沉闷的钟声。 第五百八十章 不合规矩 沈宁烟听得一愣，和余新同时抬头望着皇宫的方向。 此时所有京城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听着钟声。 钟声响了九下，人们静默地跪在地上，朝着皇宫磕头。 大街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丧钟九响，咱们的九五之尊殡天了！” 沈宁烟和余新对视一眼，迅速转身回去。 等他们来到了永乐王府，正好撞见匆匆出门的姜凌寒。 姜凌寒看到两人，便解释道：“我得进宫一趟，皇帝殡天，守灵的事荣王一个人操持不过来。” “那我跟你一起去！”沈宁烟心中不安，连忙握住他的手，“我不放心你自己去，从今日开始局势大变，我自己在家里也待不住，你带我走，我要陪着你！” 闻言，姜凌寒为难地皱着眉，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你和苏荷去收拾东西，咱们现下就进宫，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沈宁烟知道事情紧急，当下不敢耽搁的带着苏荷进去收拾衣裳。 不到一炷香，她们匆匆出来跟着姜凌寒坐马车离开。 路上，沈宁烟心神不宁，“皇帝应当在弥留之际留下了圣旨，他虽说百日不立帝，但这百日之内不能没有监国的人，监国大权要是落在荣王手里，他仍旧是默认的继位储君。” “放心，皇帝敢倒打一耙，也别想要他的好名声。”姜凌寒对此倒是不担心，只是回过头来认真打量她，“姜汝嫣看你不顺眼，更别提冷宫那个女人还不肯消停，你这一趟进宫，我着实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姜汝嫣按照规矩也必须守灵，她若是想做什么，一言一行也有文武百官看着，别以为皇帝死了就没人管得住她了。” 沈宁烟眯起双眸，定定看着马车外的行人匆匆。 她知道，这次进宫必定不会那么太平，但到了这种关键时候，她不会像任何人低头服软，唯有迎难而上才能强大起来。 两人各怀心事，不多时来到皇宫中，就见皇宫中已经挂起白布，到处都是哭声，所有宫人都在张罗祭奠皇帝的事。 姜凌寒和沈宁烟来到专门的宝华殿，就见所有后宫之人和荣王都已经在披麻戴孝了。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接过宫人准备的白衣跪在荣王身边。 荣王侧过头，用红肿的眼睛打量他们，“你们明明就不伤心，为何还要来？” “先帝并没有为祸江山，就凭这个，我们怎么也要来拜一拜的。”沈宁烟目视前方，淡淡解释了一句。 荣王冷笑一声，“是吗？人死了才来拜，没有意思。” “你父皇都死了，你在他眼里始终是个不成器的，不是同样没有意思？”姜凌寒挑眉，冷冷看着他。 荣王张了张嘴，竟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外头一个宫人急匆匆进来，“启禀太子殿下，淑妃……王氏在冷宫里闹起来了，得知先帝驾崩的消息，她哭着喊着要来灵堂守灵，还请太子殿下做个定夺吧。” 听完这话，姜凌寒和沈宁烟不动声色地对视，俱都没有吭声，静静等待着荣王做出选择。 要是荣王真把淑妃从冷宫里放出来了，那就是不合规矩，毕竟这是先帝亲自打入冷宫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出来，说不定先帝都不屑于让淑妃出来守孝。 外头的人知道了，更会议论纷纷。 这件事就看荣王是顾及自己的名声和规矩，还是更在乎他母妃了。 思及此，沈宁烟忍不住看向荣王，发现他眉头紧锁，已经纠结到紧紧攥住拳头也没有做出选择。 “这件事还需要想吗？” 姜汝嫣腾地站起来，冷冷扫视众人，“你们肯定都等着看笑话吧？不过本公主告诉你们，淑妃娘娘虽然被废，但那也是父皇一时生气罢了，父皇曾经口头上跟我说过，淑妃罪不至此，再说淑妃陪伴父皇多年，哪怕被打入冷宫了，也有资格跪在这里守灵！” 她缓缓转过身，做出一副和众人死磕到底的架势，“本公主倒要看看，谁敢说一个不字。” “让王氏出来守灵就是不合规矩，她已经是废人，是戴罪之身，让一个罪人来守灵，于先帝而言是耻辱。” 沈宁烟毫不畏惧地站起来，与她针锋相对般对视，“这件事不合适，不能把王氏放出来，除非先帝亲自下旨让她出冷宫，什么罪不至此，那只不过是公主殿下的一面之词。” “你！永乐王妃，你是铁了心要大闹宝华殿了？”姜汝嫣脸色阴沉地盯着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威胁。 沈宁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挡在了身后。 “不合规矩就是不合规矩，谁再纠缠谁就是不想让先帝瞑目，公主想做这个不孝之女？”姜凌寒居高临下看着眼前女子，像是在看一个厌恶的卑鄙小人。 不知为何，姜汝嫣被他这样看着，突然有种自己一无是处的错觉。 她紧紧捏着衣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怎样，我父皇的事只有我们能够做主，你们管不着。”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是公主？你不合规矩，若是让文武百官知道了，刑部和大理寺联合起来依旧可以剥夺你皇室公主的身份，你真的不怕？” 沈宁烟冷眼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在嘲讽她自不量力。 “你……”姜汝嫣张着嘴，脸色难看至极。 荣王一直沉默不语，直到此刻才缓缓起身，“好。” “什么？”沈宁烟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荣王闭了闭眼，叹气道：“既然不合规矩，就不用让她出来了，给她送去白衣，让她在冷宫中祭奠吧。” “荣王哥哥！”姜汝嫣连忙晃晃他的手，满脸的不乐意，“那可是你的母亲，难道你就忍心让她连出来守孝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吧，规矩最重要，不要在父皇面前闹起来，不好看。”荣王抽回自己的手，径直跪在地上。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沈宁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深夜生事 以前的荣王张扬，什么都写在脸上，而如今的荣王比之前越发沉默寡言了，看起来有心事也是憋在心里不轻易宣之于口。 沈宁烟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不是他们任何人，而是这个迫不得已的皇位之争。 从他们撕破脸开始，什么都回不去了。 她闭了闭眼，忍住心里异样的感觉，淡淡道：“荣王殿下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也请汝嫣公主不要再闹了，否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好。” 姜汝嫣深吸一口气，指尖都在颤抖，“你真是有手段有能耐，不过你很快就会笑不出来了，知道被最信任的人伤害是什么感觉吗？” “我就是她最信任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伤害她，说完了吗？”姜凌寒冷眼扫去，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姜汝嫣脸色微变，最后什么也没说的冷哼一声，跪下来继续守灵。 宝华殿渐渐消停下来，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跪地守灵。 天色渐晚，按理来说始终要守灵的只有荣王一人，可姜凌寒坚持陪在宝华殿，最后回去歇息的只有姜汝嫣和沈宁烟。 看着前面那抹身影，姜汝嫣咬了咬牙，“你一定很想做皇后吧？掌控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何以见得？”沈宁烟回过身，似笑非笑。 姜汝嫣的脸色陡地阴沉下来，“别再对我做出这个表情，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不是傻子，你们有什么企图我知道，你说着好听是帮着姜凌寒报仇，实则不过是想做皇后罢了，我看得出来，你就是想把所有人狠狠踩在脚下。” “那又如何？” 沈宁烟渐渐收起笑意，只是冷冷看着她，“就算我想做皇后又如何？你能阻止我吗？元贵妃和淑妃都有什么下场你看得到，你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非要对付我，是你自己的选择，别怪我不想手下留情。” “你放马过来，我说过了，对付我的下场就是你会被狠狠伤害，还是你最信任的人。”姜汝嫣抱着胳膊，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志在必得的得意笑容。 听了这话，苏荷忍不住翻白眼，“王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我们小姐的，你不要在这里乌鸦嘴，别以为你是公主就什么都可以说，大家都在忙着守灵，没有人护着你了！无论是你父皇还是你母妃都死了。” “你再说一遍？”姜汝嫣听到她最后一句话，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阴狠。 察觉到苏荷说的话确实有些残忍，沈宁烟眼神微闪，立刻挡住了她，“总之你不要再没事找事，否则我也不会再容忍你。” 说完，她硬拉着苏荷离开。 望着她们的背影，姜汝嫣紧紧攥住了拳头，良久才忍不住冷笑，“很好，你们等着瞧！” 另一边。 沈宁烟刚避开人，就肃然训斥：“苏荷，你有时候说话太过分了，就算咱们和姜汝嫣不对付，她先死了生母，现在皇帝也死了，是她真正父母双亡的时候，不能说那样残忍的话伤害她，这叫缺德。” “可是……可是奴婢就是看不惯她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以前姜汝嫣多乖巧可爱啊，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再说咱们就算对付元氏，真正杀死元氏的也不是我们，她至于非盯着我们不放吗？” 苏荷不服气地噘着嘴，越想越觉着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女子。 “好了好了。”沈宁烟无奈叹气，“总之咱们对付她就是，嘴上不要说那么多，有时候戳心窝子的话是最残忍的，我不希望你出口伤人。” “奴婢知错了。”苏荷乖乖低下头，不敢跟自家小姐犟嘴。 见状，沈宁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她径直离开了此处。 等她们回到微雪轩，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苏荷望着里面如旧的一切，忍不住感慨：“以前小姐就是住在这里，一步步将姜汝嫣接进宫中，成为元贵妃的心腹，那时候奴婢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也没有想到。”沈宁烟环顾四周，缓缓抚摸着她经常坐的红木太师椅，“只不过走到这一步，与其说我运筹帷幄，不如说是被迫在推着走，我不想和元贵妃反目，不想和荣王撕破脸，到最后都不得不这样做了。” 她突然觉得，并不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很多时候她都在被推着走。 苏荷认真点点头，“不过奴婢觉着咱们完全不用怕，不管是谁妄想对付咱们都不能得逞，元氏和王氏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陪我到院子里透透气。”沈宁烟裹紧衣衫，和她一起在院里漫步。 只是这个夜注定不平静。 正当主仆二人喝了几杯茶准备歇息的时候，几个宫女匆匆来到微雪轩，一个个看起来面色不善，很不好惹的样子。 苏荷有些害怕，却还是竭力护住自家小姐，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冷宫的王氏奄奄一息，太医说是有人故意下毒，永乐王妃的嫌疑最大，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宫女冷声说出这话，语气很不客气。 沈宁烟不由挑眉，着实没想到姜汝嫣会这么快出手，“是谁怀疑本王妃嫌疑最大？是谁让你们过来的？” “荣王殿下。” 此话一出，苏荷顿时担忧起来，“看来荣王是怀疑这件事和小姐有关系了。” “不怕，咱们过去就是。” 沈宁烟拍拍她的手以做安抚，定了定神便跟着宫女们前往冷宫。 由于王氏病情紧急，因此已经被挪出来安置在冷宫旁边的一座宫殿中。 等他们过去的时候，正殿满满都是人。 荣王和姜凌寒坐在桌边，旁边是一脸担忧的姜汝嫣。 不只是他们，就连姜元秋此刻都在宫中，伴随而来的还有几个内阁大臣。 看这架势，是王氏被毒一事已经被通知到很多人面前，因此他们特地过来主持公道了。 为首的内阁大臣拱手行礼，“按理来说，冷宫之人被下毒是后宫之事，我们前朝大臣管不着，但因为后宫中没有真正能做主的，且先帝说百日不立帝，凡事只能商量着来。” 第五百八十二章 看出破绽 荣王微一点头，继而看向太医，“说说吧，现下是什么情况？你们查到了什么？” “臣查到淑……王氏身上中了毒，应当是有人故意放在饭菜里的毒，臣等并不知是何人所为，只知道菜里的毒很少见，只有宫外最偏远的医馆或许有卖。”太医恭恭敬敬拱手回答。 姜汝嫣冷哼一声，立刻看向沈宁烟，“父皇殡天，没有任何宫人离开，唯一进出皇宫还能拿到这种毒的人也只有永乐王府了，永乐王妃向来和王氏不对付，定是她下了毒！” “王氏已经被打入冷宫，我跟她之间没血海深仇，犯不着这么做，尤其是在这种任何人都不能添乱的时候，我更不会贸然出手。” 沈宁烟解释一番，突然定定看着她，“倒是公主殿下和王氏有杀母之仇，真不是你早有预谋做出这种事的？” “你别胡说！凡事要有证据，我一直在后宫中，没有办法拿到这种毒，根本就是你故意动手，你不要强词夺理！”姜汝嫣激动起来，指着她大声指证。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自始至终都脸色阴沉的荣王有些忍不住了。 他猛地起身，语气低沉：“去外面的药铺查，看到底是谁去买了这样的毒，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查到凶手，你们几个大臣就请回吧，查到了再商议对策。” 几个内阁大臣对视一眼，俱都拱手想要告退。 这时，春燕突然从里殿出来，“启禀荣王殿下，娘娘已经醒了，她知道谁是下毒之人，还请殿下和几位大臣进去听听。” 几人愣了愣，俱都前往里殿。 姜汝嫣急忙跟在后面，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衣袖。 她回过身，正对上沈宁烟专注犀利的眼神，不由得目光闪躲，“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这应该问你吧？下毒的人是你，你蓄意陷害我。”沈宁烟无比笃定地说出这话。 这个节骨眼上，根本没有人有闲心对淑妃下手，唯一有可能的也只是姜汝嫣。 姜汝嫣这么做再嫁祸给她，不仅能够对付淑妃报仇雪恨，自己还能够独善其身，祸水东引，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姜汝嫣咽了咽口水，扬手把她甩开，“与其在这里乱怀疑我，不如咱们进去听听王氏怎么说，看她是不是被你害成这样！” “听就听！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苏荷跺跺脚，气得跟进去查看情况。 等所有人都进去之后，王氏脸色惨白地撑起身子坐起来，抬头看到沈宁烟，顿时神色剧变，“是，是她！” 此话一出，所有人纷纷回头看向沈宁烟。 姜凌寒皱眉，淡淡道：“说话要讲究证据，为何说是她对你下手？” “我在冷宫领吃食，看门的说永乐王妃来过一趟，当时我没有太在意，现下才觉着有古怪。”王氏笃定地说出这话，仿佛是亲眼所见。 闻言，沈宁烟却勾唇笑了，“这就奇怪了，我从宝华殿出来就回到了微雪轩，在微雪轩做事的人都看到了，难不成我还可以分身去冷宫？” 说到此处，她已经看透一切。 王氏绝不可能和姜汝嫣口供一致，两人肯定是串通好了想要整治她。 只不过两人可能忘了，她们两人的口供不足以翻天覆地。 王氏微微一愣，继而笃定道：“不管怎样都是你做的，微雪轩的人都伺候过你，他们定然会护着你。” “是吗？那微雪轩宫门前的宫人们一直都在歇脚说话，我还特地给了他们点心，他们也可以为我作证，何况你说我下毒，那有毒的吃食在哪里？”沈宁烟挑了挑眉，不急不慢与她对质。 在她眼里，王氏哪怕说的头头是道，其中也有很多破绽。 她一眼就可以看破。 王氏就等着这句话呢，连忙道：“有毒的饭菜就在桌上！我特地让人带过来给太医查验的。” 闻言，沈宁烟立刻使了个眼色。 苏荷会意，当着众人的面把饭菜端过来。 盘子里只有小半块馒头和几口菜，看起来已经被人吃了大半。 沈宁烟打量片刻，抬头看向太医，“这两样都有毒？” “正是。”太医拱手回答，不知道她要如何自证清白。 沈宁烟轻轻笑了，“既然是剧毒，吃下这么多绝对不能活命，可你不仅活下来了，现下还能好端端跟我对质，这可不像是身中剧毒奄奄一息的样子啊。” 她说到此处，转过身看向太医，“你到底是医术不精还是故意夸大其词？苏荷，去把太医院其他太医叫过来，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氏要是故意陷害，就绝对不会把苦肉计用的那么危险。 她定会假装中毒，从而降低风险。 现下看来还真是如此。 姜汝嫣和王氏听得脸色微变，都没有想到她会发现这么重要的破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到她们明显有些慌乱的样子，几个内阁大臣心里有数，“把其他太医叫过来吧。” 此话一出，王氏更显慌乱。 不过多时，太医们过来给她把脉，俱都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吃了寒性的吃食，身子有些虚弱。 沈宁烟嗤笑一声，转过身看向王氏叫过来的太医，“看来你不只是医术不精，更是无能啊，连身中剧毒和身子虚弱都能搞错。” “我……”太医慌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荣王觉着内阁大臣要发话的时候，沈宁烟突然开口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只不过是这个太医搞错了，而王氏记错了见过我的时辰，更听信了冷宫侍卫的话，此事就这么简单，惩治太医和侍卫就好。”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和苏荷同时皱眉。 这件事到底是谁故意动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沈宁烟在此刻这样说，明显是想要息事宁人。 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明明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彻底拿下王氏，把她砸到没有翻身机会的。 几个内阁大臣面面相觑，只得看向荣王和姜凌寒，“殿下和王爷也是这样打算的吗？” 第五百八十三章 安分守己吧 这件事就快要水落石出，到底是谁搞鬼，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可这种时候，沈宁烟突然要息事宁人，实在是古怪又突兀。 荣王自然不希望自己生母被责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决断，只好看向姜凌寒，“永乐王觉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既然是侍卫和太医乱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惩罚二人即可，其他人都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姜凌寒悠悠开口，抬眸看向了沈宁烟，眼里满是无奈。 他哪怕不想放过王氏和姜汝嫣，可沈宁烟选择息事宁人不再追究，他也只能顺着来。 他们都这么说了，几个内阁大臣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转身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沈宁烟才冷冷看向王氏两人，“真是好计谋，只不过破绽太多，下回想要置我于死地，也得对自己下狠手才行啊，否则只不过是瞎折腾，自己还没什么好名声。” 说完，她看了姜元秋一眼，两人不再多说的离开。 等她们离开，姜凌寒的神色渐渐冰冷，“王氏，姜汝嫣，你们以后最好不要再轻举妄动，否则我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荣王你到时候也别怪我动手。” 他说完，跟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他走后，姜汝嫣扯住荣王的衣袖，嘟嘴道：“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现下用计把所有事都赖在我们身上，他们自己倒摘个干干净净，荣王哥哥，你可一定不要放过他们，哪怕是为了淑妃娘娘也不能。” “到底是他们做了错事，还是你们不想安生，哪怕在守灵的这七天也要生事？”荣王甩开她的手，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径直抬头看向王氏。 王氏倚在塌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笑两声道：“你别着急啊荣儿，其实这就是误会……” “这件事的真相到底如何，母亲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下次别做这样的事了，否则一错再错下去，哪怕我是太子都救不了你，夺皇位的事我会竭尽全力，但我也不会用这样阴损的手段害人！” 荣王气愤填膺，一张脸已经气得通红。 看他如此激动，王氏也跟着生气了。 她冷冷道：“母妃还不是为了帮你铲除敌人？沈宁烟就是姜凌寒的左膀右臂，这些年没少上蹿下跳的做事，你要是真想夺得皇位，就必须解决了她，否则这个女子以后会成为大麻烦！” “我不知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只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母妃这样一错再错下去会遭报应的，安分守己吧，等身体好点了就回去冷宫，没什么事不要出来。” 荣王背着手径直离开，连王氏解释和求情的机会都不给。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王氏脸色铁青，“本宫还真是没想到，荣儿如今还是被这些人蛊惑，他想光明正大争夺皇位，怎么不想想永乐王府不会如此坦荡！” “别生气啊娘娘，这个办法确实是我们太过疏忽了，什么都没有考虑周全，不如咱们再从长计议？再说荣王哥哥如此生气，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伤心父皇殡天，不想在这种时候生出事端，娘娘不要伤心着急。” 姜汝嫣柔声劝着，眼里满是闪烁的冷光。 她着实没想到，沈宁烟居然可以不着痕迹的洗清嫌疑，不过从现在开始，她会更加谨慎小心对付这个女人。 另一边。 沈宁烟离开后，便去了御花园散心，在脑海里静静回忆着来龙去脉。 看她迟迟不吭声，姜元秋有些忍不住了，“不如这段日子我也住在宫里吧？我给父皇守灵，顺便和你互相照应，否则还不知道姜汝嫣她们又要怎么对付你。” 闻言，沈宁烟只是轻轻摇头，“不用了，你还是回家去照顾于毅吧，今夜他们也不该兴师动众让你进宫的。” “她们觉着可以一举成事，因此才想要更多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出来见证，殊不知她们只不过是自寻死路，到最后丢尽脸面的人是她们。”姜元秋撇撇嘴，眼里满是不屑。 沈宁烟不由更加无奈，“我也没想到她们会如此鲁莽，大概是看我迟迟没有遭殃有些坐不住，不过他们要是一直都事这样的手段，以后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确实是在自寻死路。” 她还以为姜汝嫣有多像元氏，毕竟皇宫中人人提起元贵妃，那阵子都觉得胆战心惊。 只可惜姜汝嫣完全没有元氏的气魄，耐不住性子又爱撺掇事，再这样下去只会把自己栽进去。 “小姐，你已经打算给姜汝嫣机会了，是她没有珍惜，第二次妄想对付你，这次咱们绝对不能再心软，就像你自己说的，对敌人心软就是给自己铺死路。”苏荷无比认真地说出这番话，不想让自家小姐浪费时间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听完她的劝告，沈宁烟认真点头，露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容，“你放心，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对他们心软，姜汝嫣下次再出手，我必定十倍奉还。” 几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微雪轩。 这么晚了，姜元秋也没有回去的意思，索性就在微雪轩住下。 两人吃茶说话，打算待会去小睡片刻，等天亮以后再去守灵，却没有想到突然会来一个不速之客。 姜元秋当即起身，伸出胳膊把沈宁烟挡在身后，“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王氏没有中毒是真相，她们设计陷害永乐王府也是真相，你哪怕追究都没有证据不是吗？” “我不是来追究什么的，只是……”荣王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 沈宁烟认真看他两眼，发现他根本没有敌意，这才彻底放心下来，“无妨，殿下有话直说，咱们不用拐弯抹角。” “我只是觉得对不住，是我没管好母亲，让她做了这样的事指认你。” 荣王挠挠头，说出这话的时候很是愧疚。 闻言，沈宁烟和姜元秋对视一眼，都对他突如其来的好态度很是惊讶。 第五百八十四章 他回来了 沈宁烟抿了抿唇，轻声道：“用不着殿下来说这样的话，咱们本来就是互相对立的关系，本就是仇人，既然要报仇就得不择手段，只不过也分成不成功。” “总之这事是我们做得不对，以后我会让母妃安安生生在冷宫里待着，不必担心了。”荣王闷声说了一句，便要离开。 沈宁烟心里复杂，连忙上前两步，“荣王殿下，对待敌人不能心软，难道这句话你没有听说过吗？” “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我不要心软？” 荣王转过身，惊疑不定看着她，根本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确实不想让你心软，敌人就该各自拿出本事，冷着一颗心互相较量，这样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顾忌，殿下这样优柔寡断只会害了你，为了得到想要的，有时候人就是得硬气起来。”沈宁烟无比认真地说出这番话。 她和荣王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但也永远不能回到从前。 在以后的这条路上，他们会越来越争锋相对，荣王的心软并不能给他带来好处，只会带来越来越多的牵扯和忌惮。 “你这么说，是非逼着我们之间不带任何感情的对立了。”荣王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意味深长。 沈宁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们各凭本事，拼尽全力，不讲究任何原则和手段，到底谁才能够更胜一筹，就交给天意吧。” 听完这话，荣王沉默良久，像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绝情。 见他迟迟不开口说话，沈宁烟叹了口气，低声道：“行了，不要再说那么多，殿下还是回去守灵吧，今日我放过你母亲，不是因为心软，只是这条罪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不希望有人再死，不过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不会手下留情。” 荣王沉默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便走了，背影看起来格外落寞。 “荣王……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咱们真的要跟他对立起来成为仇人吗？看起来他是舍不得这么做的。”姜元秋抿紧唇，目光复杂。 这也算是她最后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了，如今走到这个不得不兵戎相见的份上，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沈宁烟回过神来，对她扯了扯嘴角，“哪怕不想成为仇人也不得不这么做了，除非他自愿让出来这个皇位，不过这恐怕是不可能的。” “我也这么觉着。”姜元秋耸耸肩，“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不过多时就撑不住各自去歇息了。 接下来七日守灵，皇宫朝廷都安然无恙，可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每个人心中都有种山雨欲来的不安感觉。 “小姐，咱们今日是不是就要离开皇宫了？”苏荷打量着微雪轩，心里很是不舍，“奴婢再回到微雪轩很是亲切，这就要走了，奴婢实在是舍不得，这也是咱们住过很长时间的地方。” “放心，咱们还会再回来的，说不定还会彻底住下来。” 沈宁烟望着院里的海棠花，目光坚定。 她肯定还会再回来，光明正大陪着姜凌寒住在这里，无论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咱们先收拾收拾东西离开这儿吧，下一步如何行事，和凌寒商量了再说。”沈宁烟摆了摆手，示意苏荷去收拾东西。 苏荷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了宫门外的脚步声。 她愣了愣，连忙回过头，就见余新匆匆进来了，“王妃，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何事？马车备好了没有？我要和凌寒回府商量重要之事。”沈宁烟好奇地看着他。 余新摇摇头，“先不说这个了，王爷还有别的事要办，暂时不能回府，倒是王府得到消息，说陆问景来京城了，特地登门拜访，现下就在府里等着呢。” 听到这话，沈宁烟不由愣住。 她没有想到，离开京城许久的陆问景会突然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思及此，沈宁烟立刻看向他，“你确定是陆问景吗？” “就是，人家陆公子正在江南经营家族生意，忙得不可开交，怎么有空到京城来呢？”苏荷根本不相信这件事。 余新摊摊手，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确实是来到了王府，王妃还是快出宫去看看吧。” 一听这话，沈宁烟不敢怠慢，让苏荷留下来收拾东西，自己先行一步。 路上，她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她从没想过陆问景会再回来，当初让陆问景离开，就是为了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感情和执念，去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和日子。 最近京城里根本不太平，陆问景来到这儿没什么好处。 思及此，沈宁烟不由得叹了口气。 马车很快到了王府，她跟着余新下马车来到正厅，就见多日不见的陆问景果然坐在桌边品茶，慢悠悠的样子很是惬意，又比从前多了几分深沉。 沈宁烟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问景？” “烟儿。”陆问景立刻起身，又惊又喜看着她，“终于见到你了。”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京城根本不太平，若是离开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你不能趟这趟浑水。”沈宁烟说着说着就着急了起来。 她不是不想见到陆问景，虽然现下最厉害的敌人元贵妃已经死了，但现下两方势力对立挣扎，其中难免会有人流血。 与她亲近的人难免会惹上麻烦，她不希望这麻烦带到陆问景身上。 陆问景不以为意地笑笑，轻声道：“我既然来了就不怕，再说我也不是特地为搅和其中才来的，我有生意要在京城进行，所以才特地过来，三月之后就要离开。” 闻言，沈宁烟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你好好做生意就成，千万不要牵扯其中，否则会给你和你的家族带来麻烦。” “其实我根本不怕麻烦，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虽然我家里是做生意的，但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认识很多大臣，或许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陆问景认真看着她，目光真诚。 第五百八十五章 落脚处 沈宁烟有些无奈，却也只能点点头，“总之你就安生做生意，要是真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肯定不吝啬开口的。” “那就好，不过这段日子我觉着住客栈也不方便，你有没有单独的院子给我暂住三个月？”陆问景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来我在京城还没有购置院子，要是实在没有落脚之处，再去买一座宅子也成。”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继而双眸微亮，“不如你就在王府里住着吧，反正王府有客房和偏院，足够你住的舒坦。” “这个恐怕不妥吧？王爷每日都有十分重要的事忙，若是让陆公子住在府里，有许多不方便之处。”余新上前阻拦，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可不能真让陆问景住下来，否则就凭自家王爷对王妃的在意劲，每日醋坛子都要打翻了，恐怕什么事都会干不成。 闻言，沈宁烟不由蹙眉，迟疑道：“王爷办事大多都在府外，应当不会打扰到他吧？等王爷回来了我问问他。” “算了，不用问了。” 陆问景摆摆手，苦笑道：“我还是再置办宅子吧，不留在王府里打扰你们，我来是做生意的，恐怕也会给你们添麻烦。” “你就住在王府附近的客栈，如何？这样咱们也能方便见面，也不用购置院子花那么多银子。”沈宁烟连忙提议，心里有些愧疚。 要不是他们正在忙着最重要的事，也不至于不能让陆问景住在府里。 陆问景千里迢迢看她，她却不能让人家安置下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想到此处，沈宁烟越发觉得过意不去，“这样吧，我让苏荷给你安排可以住三个月的客栈，吃喝住宿都不用你发愁。” 说完，她不等陆问景拒绝，摆手便让苏荷去办这件事了。 两人落座在正厅，喝着茶叙旧。 听说这段日子京城里发生的事后，陆问景满脸都是惊讶，“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元贵妃和淑妃都倒台，现下只剩荣王一个，荣王看起来不像是不好对付的，你怎么看？” “他确实好对付，但他背后的势力不好对付，更别说还有皇帝安排下暗中帮助的人在辅佐他，因此我们不能够掉以轻心。” 沈宁烟叹了口气，将心中所想说出来：“我们准备干点实事造福百姓。” “怎么造福百姓？”陆问景听得越发好奇了。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如今朝廷税收重，却从来没有想过如何让百姓们更会种庄稼大丰收，因此我准备想出个办法，百姓们粮食多了，自然会拥护永乐王府。” 民以食为天，粮食才是百姓们心中最重要的。 只要让庄稼丰收越来越好，比直接派发给百姓们银子还管用。 听完这番话，陆问景了然点头，毫不犹豫竖起大拇指，“你说的这是个好主意，既然已经决定，那就这么办吧，若是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直说。” “多谢。”沈宁烟听得心中温暖，对他露出一抹灿烂笑容。 这时，姜凌寒刚走进来，就看到了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 沈宁烟立刻起身，“凌寒你回来了，我正准备让余新去告诉你呢，问景这些日子都要在京城住着，做生意三个月才离开，这段日子咱们多关照关照他。” 听闻这话，姜凌寒只是淡淡一笑，“陆公子只要有求于我，我必定会出手相助。” “倒也算不得有求于你，你们有任何事情可以找我帮忙，我做生意人脉广，任何事情多多少少都能帮忙。” 陆问景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中。 两人对视，冥冥中好像有无形的火花在迸溅。 然而沈宁烟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不明显的剑拔弩张，依旧笑得灿烂，“咱们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问景，我先带你去客栈安顿。” “早点回来，我等你。”姜凌寒说的认真郑重。 陆问景愣了愣，继而什么都没说就先行离开了。 等沈宁烟带着他来到客栈安顿，这才好奇道：“我看你方才和凌寒相处不错，你们之前有些不对付的地方，现下也该消停消停了吧？毕竟咱们已经算是认识许久的朋友。” “我愿意与他息事宁人，再说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陆问景笑了笑，继而认真打量她，目光突然变得很是专注。 沈宁烟愣了一下，迟疑道：“为何这样看着我？” “就是觉着多日不见，你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永乐王妃，咱们再见面，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把酒言欢，想想还真是有些唏嘘。” 陆问景叹了口气，满眼都是无奈。 他有多想要拥有这个女子，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宁烟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别这么说，咱们还是可以像从前那样做朋友，只要你对我没有任何念想就成。” “放心吧，我已经断了念想，哪怕心里还是有什么想法，那也是憋在心里不说的。”陆问景冲她招招手，“不说这个了，走，我请你去最有名的醉仙楼。” “我还是不去了，改日吧，凌寒还在府里等着我，明日我再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如何？”沈宁烟并未跟着起身离开。 听到这话，陆问景神色微暗，背对着她露出了一抹讽刺的冷笑，语气却仍旧是温柔的，“当然好，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怎么样。” “那我就先走了，明日再来找你。”沈宁烟并未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打过招呼后急匆匆离开。 等她走后，陆问景缓缓来到窗边，居高临下看着街道上那抹身影，眼神渐渐冰冷。 沈宁烟紧赶慢赶回到府里，就见厨子们已经做了一桌子的菜。 看到她回来，姜凌寒松了口气，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回来用饭了，怎么样，把他安顿好了吧？” “好了，就住在离咱们王府不远的客栈，有什么事还可以互相照应。”沈宁烟说着，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见她眼里只有饭菜，姜凌寒犹豫片刻，“先吃吧，吃完了我跟你说件正事。” 第五百八十六章 谁死了 沈宁烟放下筷子，“有什么事现下就说吧，不耽误咱们用饭。” “我觉着陆问景和从前不同了，他才消失几个月，但这个感觉对我来说特别明显，或许你需要提防他，不要完全信任。”姜凌寒郑重告诫，表情也十分认真。 可沈宁烟听了这话，只觉得有些好笑，“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陆问景从以前开始就真心对待我，也帮我们查到了很多想知道的线索，绝对不会有什么古怪之处，可能是他做生意之后开始变得成熟稳重了。” 看着她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姜凌寒心知再说下去也没用，只好放弃告诫和劝说。 他定了定神，接着道：“你可以不当回事，但你必须答应我，从今以后无论我们有什么计划，你都不能透露给陆问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沈宁烟迟疑片刻，只好点了点头，“咱们要做的事和他无关，就算我不说也无妨，反正他也不会跟我打听这些的，不过……” “不过什么？”姜凌寒认真望着她。 沈宁烟倒是没忌讳什么，径直将心中所想说出来，“我只是想告诉你，咱们或许可以从种庄稼开始，帮着百姓们种地，想办法提高粮食收成，这样才能更加有名望。” 听完这话，姜凌寒垂眸思虑了一会儿，继而点头道：“这是个好主意，不过咱们对种庄稼的事一窍不通，要从哪里做起也要好好考虑。” 他话音刚落，余新突然从外头进来了。 看他有话要说，姜凌寒收回柔和的目光，摆摆手示意他禀报清楚。 余新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急忙道：“出事了，宫中的那位死了！” “谁死了？” 沈宁烟立刻起身，紧紧盯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王氏，以前的淑妃娘娘，又是被人毒死的，冷宫侍卫发现之后，春燕伤心欲绝也跟着撞墙自尽，她临死的时候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个沈字。” 余新说到此处，不由握紧拳头，“现下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说这件事和王妃有关，荣王特地让大理寺去调查了。” “这下怎么办啊？”苏荷瞬间慌张起来，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宁烟眯起双眸，“春燕护主，对淑妃忠心耿耿，看到自己主子死了，要是知道凶手也应该拼死说出来，而不是自己先自尽，留下扑朔迷离的线索，这个地上的字很有可能不是她所留。” “王氏和春燕的死，从头到尾都不是背后之人的目标，他想看到的是永乐王府被怀疑，和荣王彻底反目。” 姜凌寒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若是真想办法坐实这件事和你有关，咱们永乐王府的声誉也会有损，这事一举两得。”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当即锁定了一个目标。 她转过身，定定看着姜凌寒，“你觉不觉着这件事是姜汝嫣做的？上回她没能做成，这次也没有善罢甘休。” “可能是她，不过也有可能背后之人趁机动手，想借刀杀人，让我们只能关注到姜汝嫣。” 姜凌寒分析后，顿觉动手之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哪怕姜汝嫣不够聪明，她也知道要韬光养晦，这么快再出手，永乐王府肯定会怀疑到她头上。 沈宁烟认真想想，迟疑道：“不如咱们还是去宫中看看吧？否则咱们很有可能被怀疑上。” “好，咱们走吧。”姜凌寒二话不说，带着她坐上马车进宫。 不过多时，他们来到宫中，却发现每个人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很古怪。 沈宁烟不动声色往前走，低声道：“看来他们都怀疑咱们了，那个幕后之人达到了目的。” “你们还有脸过来？” 姜汝嫣的声音突然传来，又尖又急，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尖锐。 听到这话，沈宁烟抬眸看去，就见姜汝嫣站在宫巷口，正恶狠狠等着他们。 不等他们说话，姜汝嫣就怒气冲冲跑了过来，“你们真是会借刀杀人，一举解决淑妃，让荣王哥哥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你安的什么心！”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王氏不是我们动的手，若是你就痛快承认，否则我还会找到你的破绽。”沈宁烟冷冷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激动。 姜汝嫣忍不住冷笑，一字一句道：“这里没有别人，你连句实话都不敢说？你就是看出荣王哥哥知道是我和淑妃联手设计永乐王府，干脆趁势而为解决了淑妃，然后再嫁祸给我是吧？我告诉你们，我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是你们做的！” 她越说越激动，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看着她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沈宁烟不由愣了愣，转过头和姜凌寒对视之间，又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姜汝嫣，应当不是杀害王氏的凶手，否则此刻不会这样气愤，更不会口口声声说他们借刀杀人。 思及此，姜凌寒沉声道：“这跟我们也没关系，让开，我们要去冷宫查看情况。” “我也正巧要去找证据！哪怕荣王哥哥第一个怀疑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姜汝嫣说完，转身匆匆赶往冷宫，像是生怕身后有人追上来似的。 看着她的背影，苏荷忍不住撇嘴，“王爷，小姐，奴婢看这个姜汝嫣就有古怪，这件事肯定跟她有关。” “没有查到足够的证据，谁也不能断定谁是凶手，咱们还是别乱说了，先过去看看吧。”沈宁烟稳住心神，带着他们跟去冷宫。 大理寺奉命调查，已经围满整个冷宫。 王氏的尸首已经不在，荣王攥着拳头，定定站在院里看着地上的一个沈字，任凭许多人在周遭转来转去也没有回神。 看他似乎已经快要崩溃，沈宁烟抿紧唇，犹豫片刻还是一步步走了过去。 “你……你没事吧？” 闻言，荣王回过神来，惨白着脸看向她，“你们怎么来了？也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心心念念解决我母妃也如愿以偿了，当然要过来庆祝庆祝。” 第五百八十七章 很不寻常 “我们和王氏之间是有过节，不过我们也不是来凑热闹的，毕竟死者为大，从前的所有恩怨都已经如烟散去。” 沈宁烟忍住心里的不舒服，低声道：“荣王殿下还是收起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吧，此刻查清楚凶手最重要。” “凶手是谁不是已经昭然若揭吗？我并没有指使人下毒，也一直都待在自己的公主殿，这件事很多人都能作证，而你和淑妃有仇，她又如此设计你，你当然会出手报仇！” 姜汝嫣立刻指认，语气很是笃定，“总之你别再装了，老老实实承认此事，春燕临死的时候都写了你的姓氏，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若是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那这世上还要刑部和大理寺做什么？”沈宁烟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着她。 姜汝嫣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片刻，荣王终于深吸一口气，“让大理寺的事查清楚吧，你们都离开这儿。” “等等，我还有话想要问问永乐王妃。” 大理寺卿走过来，来回打量着几人。 沈宁烟始终坦荡荡，转过身正对着大理寺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吧。” “地上的沈字是你姓氏，春燕既然写下这个字，就说明这件事很有可能与你有关，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大理寺卿认真看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凌厉。 沈宁烟依旧面色淡然，“没怎么想，到底是不是春燕写的，她有没有受人指使，这些没有证据都不得而知，要是贸然指认我为凶手，那查案岂不是很简单了？” “这……” 大理寺卿愣了愣，一时间倒找不到什么话反驳了。 看他迟迟不说话，姜汝嫣眸光微闪，继而冷笑道：“这事肯定是真的，否则春燕怎么可能偏偏写你的姓氏？除你之外，有能力对淑妃下手的可就没什么姓沈之人了。” “我们说了，到底是不是春燕写的，她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谁都不得而知。”姜凌寒语气不容置疑，惹得众人纷纷对视，俱都不好说什么。 姜汝嫣又气又急，只好扯了扯荣王的手，“荣王哥哥，这回你不能再怀疑到我头上了，我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都是他们下的手，不过现下没有证据，你快想想办法啊！” 她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对王氏动手，只不过她没有想到，永乐王府却在这个时候动手了。 今日她无论如何也得让荣王知道谁是凶手！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看向荣王，默默等着他表态。 在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时候，恐怕也只有荣王自己来判断了。 “王氏的尸首可以验毒，再去查到底是谁买了这样的毒意图害人，到时候自然会水落石出，这个法子不行的话，那就从给冷宫废人做菜的厨子到送饭的侍卫一律严刑拷打，定能审问出来。” 沈宁烟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抬眸看向所有人，“荣王殿下和大理寺卿觉着如何？” “就按你的办法来。”荣王突然开口，摆摆手让人去办。 看着他仍旧面无表情的样子，姜汝嫣心里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荣王要是怀疑沈宁烟，恐怕沈宁烟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可现下沈宁烟说了两句话就让荣王点头答应了，说明荣王从来就没有真正怀疑过永乐王府。 为何会这样？ 淑妃都被杀了，荣王居然还选择相信和他生母有仇的人？简直是愚蠢至极！ 思及此，姜汝嫣焦急道：“还有什么可查的？这件事已经一清二楚了，根本就是他们永乐王府动的手，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人和淑妃有仇，荣王哥哥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不清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会相信任何人，倒是你这么着急指认，难道这件事是你做的？”荣王突然反驳，语气很是严厉。 姜汝嫣听得一愣，继而不敢置信道：“荣王哥哥，你怎么能怀疑我呢！如今只有咱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了，我是绝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啊！” “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你们任何人我都不相信，都离开这儿，不准再打听这件事，否则我就把你们当做凶手抓起来。” 荣王背着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看出他的不对劲，沈宁烟拉住想要说话的姜凌寒，示意他跟自己离开。 不过多时，两人就来到了冷宫外。 “你没发现荣王不对劲吗？”沈宁烟瞥了他一眼，“若是换做以前，他要是痛失生母，恐怕会崩溃的，可现在却这么平静，显然很不寻常。” 听完这话，姜凌寒跟着点点头，沉吟道：“人在遇到重大挫折的时候，都会有和平时不同的反应，恐怕荣王就是这样，咱们不要跟他说太多，我让余新去调查证据。” “我总觉得现在的局势很不明朗。” 沈宁烟微微皱眉，心里很是不舒服，“你没发现吗？除了姜汝嫣和荣王，暗地里有一股力量又出来了，要是姜汝嫣真不是那个动手下毒的人，这股力量就是真实存在的。” 闻言，姜凌寒的神色也认真许多，“你放心，我会让人在暗地里留意着，要是真有幕后之人存在，咱们从现在开始就要打起精神了。” 沈宁烟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是真有这种人存在，恐怕并不是皇帝留给荣王的，毕竟谁都知道荣王最在乎他的生母，要是牺牲生母来帮助他的话，恐怕荣王宁愿不要这个皇位也不会这么做。 两人心事重重离开，还没离开皇宫的时候。就又被人叫住了。 看到是荣王，沈宁烟不由愣了愣，“殿下有事吗？” “这件事不是你们做的，我心里明白，所以你们也放宽心，我不会在这件事上调查你们。”荣王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越发觉着迷惑，忍不住和姜凌寒对视一眼，都很是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两人出了皇宫，姜凌寒才道：“我打算去亲自调查投毒这件事，你回府去吧。” 第五百八十八章 心思缜密 “我跟你去！” 沈宁烟连忙跟上去，“我回府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索性跟你一起去调查，否则我自己心里也不安。” “你不是要去见陆问景吗？”姜凌寒眼神微闪，说到这事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知道他在想什么，沈宁烟顿时哭笑不得，“我去见他什么时辰都可以，再说我们多日不见，就算是见面了也不过吃饭叙旧，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怎么样？” “就这么定了。”姜凌寒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沈宁烟愣了愣，惊疑不定看着他，“你，你故意提起这个，不会就是为了让我说出带你去这种话吧？” “正是。”姜凌寒勾了勾唇，不动声色道：“总之他对你还有心思，我能够看出来，因此无论如何我也要跟着你去。” “好好好，这次去了之后你就会放心，他对我真的什么念想都没有了，我们只不过是朋友。”沈宁烟哭笑不得拉着他往宫外走。 两人一致决定先去调查王氏的死，跟随大理寺来到药铺盘问，才知道确实有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买了鹤顶红，只不过来买药的人太多，药铺掌柜只记得她穿桃红裙子，其他的已经没有印象了。 “穿桃红裙的丫鬟很多，寻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大理寺卿唉声叹气，显得颇为头痛。 这是先帝殡天之后，他第一个审理的案子，不仅仅牵扯到荣王的生母，更是他在荣王和姜凌寒面前一个表现的机会。 要是办好了这件事，以后不管谁做皇帝，他都能够得到重用，否则…… 思及此，大理寺卿就算再觉得难办，也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摆手让人去找。 “不用去了，这一找如同大海捞针，正因为幕后主使知道你们要寻找，所以才派了个平平无奇的丫鬟，想要查清楚这件事，还是得从冷宫人入手，好好审问他们，全都打进慎刑司。” 沈宁烟淡淡开口，眼里满是忌惮。 她突然发现，这个幕后主使比她想象中的聪明多了，至少从现在来看，此人不仅做事缜密，而且还不露出任何马脚，让他们想要查到线索和端倪都难如登天。 大理寺卿听的很是认真，觉得有道理便点头道：“好，我这就进宫去找冷宫的那些宫人和侍卫，拖进慎刑司好好审问他们，再不行的话就重刑责罚，我就不相信他们不能说出实话。” 说完，他带着人匆匆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姜凌寒的神色始终僵硬又冰冷。 他低声道：“恐怕这个幕后主使还真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不管他的势力有多大，最起码他的这份心思是十分缜密的，只是这点就很不好对付，和元贵妃当初有的一拼。” 遇到敌人，最忌讳的就是心思缜密之人，这个人很可能能力不强，但做事滴水不漏，实在难以抓到把柄，让人防不胜防。 沈宁烟勾唇冷笑，“不管此人是谁，就算他心思缜密也比不得当初的元贵妃，毕竟元贵妃不仅聪明还有势力，既然咱们连元贵妃都能对付，更别提是其他不如她的人了。” “有把握和自信对咱们还说是好事。”姜凌寒顿了顿，轻笑道：“我应该向你学习。” “跟我还客气起来了？咱们走吧，我肚子都饿叫了，咱们还是去找陆问景用饭吧。”沈宁烟挽着他的胳膊，笑着拉他离开。 两人到了客栈，正有说有笑准备进去，在看到里面出来的人时，不由得愣住了。 姜凌寒生怕他们被看到，当机立断拉着沈宁烟躲进角落里。 “怎么，怎么会是他们？”沈宁烟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不远处，陆问景亲自送曹伟出来，两人不断说着什么，看起来交情不浅。 “问景虽然人脉广，但也不至于和曹伟做朋友吧？这两人根本没有认识的可能，以前也没听问景提起过。”沈宁烟皱紧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姜凌寒也跟着点点头，正色道：“回头我问问曹伟，咱们先过去吧。” “等等。”沈宁烟抓住他的手，迟疑道：“曹蕙兰死了以后，曹伟还像以前那样对你忠心吗？” “当初是曹蕙兰执意要嫁过来，哪怕守活寡都愿意，后来是她自己受不了选择一了百了，曹伟就算心疼女儿，也没有怨恨我的立场。” 姜凌寒说到此处，笃定道：“曹伟没有理由背叛我，再说了，你不是觉着陆问景很好，是你的朋友吗？既然如此，为何方才看到曹伟和陆问景走得近，就觉得他不忠心？” 说完这话，他定定看着沈宁烟，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突然也发现自己竟然潜意识觉着他们在做坏事。 她咬咬唇，心里越来越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事已至此，还是以后找机会问清楚吧，咱们过去。” 此时此刻，曹伟已经告辞离开，看到他们过来，陆问景不由愣了一下，拱手道“王爷来了，没想到你们会这个时辰来找我，方才……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他问得若无其事，仿佛就是随口一问。 姜凌寒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一眼，“没看到什么，难不成你背着我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怎么可能呢。”沈宁烟连忙出来打圆场，笑得满脸灿烂，“肯定是问景被那个女子看上搭话了，不好意思害怕咱们看见，是不是啊问景？” “你就别打趣我了，走吧，咱们去喝酒。” 陆问景哭笑不得，先行带路。 他的身后，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跟上去。 几人边走边寒暄，不过多时就到了酒楼里。 沈宁烟刚落座，就好奇道：“问景，你曾说你在京城里认识不少大臣朋友，你都是认识谁呀？我这里有件事情还需要大臣帮忙。” 她托着腮，好奇地看向陆问景，仿佛问出这话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并没有在打探什么。 第五百八十九章 谣言四起 “说来我认识的大臣还真是不多，大多都是芝麻小官。”陆问景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和朝廷命官接触最多，你们应当比我认识的多才对。” “你的意思是，三品以上的命官你都不认识？”姜凌寒抱着佩剑，靠在座椅上定定看着他。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冷漠没有感情，还带着淡淡的审视。 在他的目光下，陆问景依旧点头，“还真不认识，毕竟我是个生意人，平常和官府这样的地方走动就够了，用不着认识什么三品大臣。” “原来是这样。”沈宁烟了然，忍不住和姜凌寒对视一眼。 曹伟是从二品大官，刚才他们亲眼所见此人和陆问景热络说话，现下陆问景却说从来不认识什么大官。 那方才是怎么回事？ 姜凌寒不动声色地起身，“我去看看菜怎么还没来。” “我也去。”沈宁烟立刻跟着起身。 两人一同来到楼下，神色渐渐凝重。 短暂的沉默之后，沈宁烟不由叹气，“虽然他说谎了，可也不能代表他别有用心，兴许两人是刚认识，兴许是方才觉着有缘才结识，曹伟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呢？” “曹伟在京城中谁人不知？哪怕陆问景不知道他的身份，看他那身上的装束也知道他是朝廷命官。”姜凌寒并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沈宁烟摊摊手，无奈道：“那他没有骗咱们的理由啊，从认识开始，他从来没有对我故意隐瞒过什么，以后也绝对不会隐瞒，兴许他是有什么苦衷才会这样。” “不管怎样，我觉得他回来的这趟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坦荡荡的陆问景。”姜凌寒微微皱眉，语气十分笃定。 沈宁烟微微一愣，继而哭笑不得道：“你想多了，他就算是变了，咱们之间也不会敌对起来，好了好了，咱们出来的太久，还是快回去吧。” “你相信他，不相信我的直觉是吗？”姜凌寒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她，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不满。 听到他这么说，沈宁烟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解释。 直觉只是直觉，她和陆问景相处那么久，不可能凭着这件小事就怀疑什么。 可她若是一味相信陆问景，恐怕姜凌寒心里会不舒服吧？ 正当沈宁烟胡思乱想着，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陆问景下楼来到他们面前，来回打量着他们的表情，“你们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是吵架了。” “没事，就是凌寒他太执拗，我都说了我能喝酒，他非不让掌柜的上烈酒。”沈宁烟来不及收起脸上的为难表情，只好顺势做出委屈的样子。 陆问景摆摆手，正色道：“女孩子家还真不能喝什么烈酒，让店家上两壶桃花酒算了，咱们先上楼，为这点小事置气不至于。” 听了这话，沈宁烟立刻瞪了姜凌寒一眼，示意他别再乱怀疑了。 这么体贴入微又善良的陆问景，怎么可能别有用心，故意隐瞒？ 姜凌寒眼神微闪，也懒得再说什么，起身跟着他们上楼。 等用过饭，陆问景先行离开。 沈宁烟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气，“我觉得他什么都没变，可能是咱们的错觉吧，他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做生意，干嘛对我们处处隐瞒？咱们之间可没有什么利益牵扯。” “就算是我想多了吧，咱们回去。”姜凌寒揉了揉额头，不想因为这个问题与她过多争论。 看出他累了，沈宁烟忙扶着他的手，“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相信，只是问景一不干涉朝政，二也对我没有了执念，咱们应当是好朋友，不会相互对立的。” “我明白，我就是心里隐隐不安，觉得有什么事会在他身上发生。” 姜凌寒顿了顿，接着道：“或许是我想多了，以后不会再提。” “好了好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咱们回去吧。”沈宁烟对此并不在意，挽着他的胳膊离开酒楼。 一晃两日过去，京城张罗着皇帝入皇陵的事，反而是王氏被毒死的事没了说法。 沈宁烟在府里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皇宫中有什么调查结果。 就这样太平的日子里，京城中渐渐有了流言。 她起初并不知情，带着苏荷去茶坊采买，就见几个店小二看着她们低声议论，目光中都带着忌惮和不待见。 沈宁烟心里觉着奇怪，径直走过去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能否说给我听听？” “没，没什么，只不过是随便说几句话罢了。”店小二掏掏耳朵，心虚地低下头。 沈宁烟想了想，让苏荷掏出银子递过去，“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怎么议论我的，并不是要追究的意思，不管有什么流言，都不是你们传出来的不是吗？直说吧。” 一看到银子，店小二很是心动，连忙道谢接过来，“冷宫荣王殿下的生母不是被毒死了吗？大伙们都说是王妃您出手害死的。” “你们都这样说？那这个消息是谁传出来的？”苏荷继续追问，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若是换做从前，无论别人说什么，她们都不会放在心上，可现在和从前根本不同了。 他们永乐王府需要的是名望和声誉，不能被诋毁，不能被百姓们斥责和鄙夷。 店小二挠挠头，仔细回想许久，“好像是街头那家茶楼的说书先生传出来的，他经常讲宫闱秘史，因此大家都很相信他的话。” 沈宁烟心里有数，买了茶包径直前往茶楼，找个角落坐下来。 她坐在隐蔽的角落，众人又都聚精会神听着说书先生讲故事，谁都没有注意到说书先生口中的主角就在他们身后。 “要说从前的淑妃娘娘啊，那可真是漂亮贤惠，一辈子没跟谁红过眼，如今年纪大了做错事被罚，但也罪不至死啊！碰巧这永乐王府的王妃心胸狭隘，眼里容不沙子，因着和这位废妃有过节，就想办法把她杀了，实在是恶毒！” 说书先生绘声绘色讲着，引得众人纷纷鄙夷唾弃。 第五百九十章 有人安排 “这个永乐王妃还真是心肠歹毒！” “先帝说了百日不立帝，她生怕荣王殿下做皇帝，就要除了人家的生母呢。” “太可恨了，永乐王有这样的王妃，以后不会也变得这么缺德吧？” 众人议论纷纷，话里话外都是鄙夷。 苏荷听得有些受不了，刚要拍案而起，就被沈宁烟拉住了衣袖， “你现在闹起来有什么用？这些人已经相信说书先生的话了，你贸然出头，别人还以为咱们恼羞成怒呢。”沈宁烟拉着她坐下来，环顾四周生怕有人注意到这边。 苏荷咬咬唇，心里很是憋屈，“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忍着吧？” “放心，再等等。”沈宁烟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说书先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接下来半个时辰仍旧滔滔不绝，绘声绘色讲解沈宁烟如何对废妃下毒的。 众人听得气愤不已，越发对永乐王府不满，连说书先生下台的时候，都是骂骂咧咧的离开。 “先生辛苦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说书先生擦擦汗，回过身就见一个样貌姣好的丫鬟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他露出笑容，摆手道：“哪里哪里，不过是说些大家爱听的讨生活罢了，姑娘要是喜欢，下次来茶楼，我再说给你听。” “大家爱听这个吗？” 苏荷眨巴着眼睛，“这废妃被毒死是宫中秘事，起初谁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爱听这个，对这件事感兴趣？怕不是说书先生为了揽客故意提起此事吧？” 她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仿佛什么都知道。 说书先生愣了愣，继而不好意思道：“姑娘看得清，其实我也不过是想说些新鲜的让大伙乐呵乐呵。” “那你这没有证据的话说出去，就不怕永乐王府名誉受损找你算账？”苏荷挑了挑眉，笑容嘲讽。 说书先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上下打量着苏荷道：“既然是说书，到底孰是孰非那不是我该管的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嘴长在你身上，流言从你嘴里传出去，你说这跟你没关系，官府的人会信吗？” 沈宁烟从角落里走过来，定定看着他，“你猜我要是把你送进官府，你会有什么下场？” “你，你们乱说什么呢？”说书先生下意识后退两步，皱眉道：“我说什么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要是喝完了茶就赶紧走！” “你公然污蔑我们永乐王妃，还敢下逐客令，看来你是真想去官府大牢坐一坐了！”苏荷立刻扶住沈宁烟，三言两句勾出她的身份。 听了这话，说书先生吓得不轻，连忙后退两步，“你，你是永乐王妃？” “谈谈吧。” 沈宁烟轻飘飘抛下三个字，转身上楼，一副要和他在茶间里算账的架势。 见状，说书先生脸色难看，知道自己算是闯祸了，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几人落座，沈宁烟端起茶盏，慢悠悠品了一口碧螺春，脸上看不出什么息怒。 说书先生坐立不安，在她喝了第三口茶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王妃，小人不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小人恰巧……” “不用解释那么多没用的，你就直说吧，是谁让你故意将这件事赖在我们永乐王府头上。”沈宁烟打断他的话，语气冰冷。 说书先生挠挠头，为难道：“没有任何人让小人这么做，是小人鬼迷心窍想要吸引茶客，这才故意提起这档子事。” “你别说谎了！就算你能知道废妃被毒死，怎么会知道具体的时辰？若不是故意有人将这些事告诉你，让你顺着线索污蔑王妃，你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苏荷回怼一番，抬手指着他，“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说书先生眼神微闪，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他还在犹豫，沈宁烟不由勾唇，“你可以不说实话，我是个好相处的人，不会把你怎么样，不过你诋毁了永乐王府的名声，有没有想过王爷会把你怎么样？” “王，王爷？” 说书先生愕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他如此呆愣，苏荷不由嗤笑，“看来我还得提醒提醒你对吧？我们王爷虽然这阵子并没有上战场，也没有人得罪过他，但想必你也听说过王爷冷面阎王的传说，他杀人于无形中就算了，还能极尽手段将人折磨到如同下了地狱。” 她说到此处，说书先生的脸色已经彻底难看。 “若是你想受罪，那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王妃，咱们走吧。”苏荷说着，就要搀扶沈宁烟离开。 说书先生吓得不轻，忙起身跪在地上，“王妃，王妃饶命！” “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会对付你的，你这话还是留着死的时候和王爷说吧。” 沈宁烟笑容灿烂，仿佛没事人一样。 在她悠然的目光下，说书先生终于缓缓坐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萎靡了一样。 “我说，我全都说出来，只要王妃饶了小的一命！” 闻言，苏荷眼前微亮，连忙催促：“快说清楚！是谁指使你这样污蔑我家王妃的？” “是汝嫣公主，她身边的宫女特地找到小人，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办这件事，不止是小人，几家有名茶楼的说书先生都被收买了。” 说书先生擦了擦冷汗，苦着脸解释：“事情就是这样，小人该说的都说了，此事从头到尾都是汝嫣公主指使，我们也都是奉命行事！” “很好。” 沈宁烟嗤笑，眼里满是冷光，“我没有对姜汝嫣怎么样，她倒是先出手了。” 说罢，她垂眸思虑片刻，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去把所有被姜汝嫣指使的人都找过来，我有事安排你们做。” “是！” 说书先生连银票都不敢接，忙爬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沈宁烟才冷哼一声，回身坐在桌边，气定神闲继续喝茶。 苏荷犹豫片刻，担忧道：“小姐，这样做能成吗？别人都快用吐沫星子淹死咱们永乐王府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供认不讳 “放心吧，只要能够解释清楚，永乐王府就会没事，再说王爷向来行的端坐的正。” 沈宁烟摩挲着茶盏，眼里满是冷光。 “奴婢真是想不通，姜汝嫣本就是孤立无援的，她还敢对咱们出手，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吗？真是晦气！”苏荷噘噘嘴，心里很是不爽。 沈宁烟倒是很理解姜汝嫣的做法，“你不觉得她也只能这样了吗？在荣王眼里，对他母亲下手的只有永乐王府和姜汝嫣，姜汝嫣又认定是我们动手，生怕她被怀疑才会这样做，否则她没有任何办法洗清嫌疑。” 缺少证据，任何人都可能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很显然姜汝嫣害怕被怀疑，才会暗地里搞小动作。 苏荷听得认真，此刻才点头道：“奴婢明白了，但愿这几个说书先生的解释能让百姓们重新看好永乐王府。” “一定会的。” 说书先生动作很快，召集了几个同行就开始在各自的茶楼里解释澄清。 自然了，沈宁烟也没有直接断了他们的路，允许他们不说出被姜汝嫣指使的事，而是借口打听消息打听错了，才会冤枉到永乐王府。 不过半日，永乐王府不再人人喊打，而沈宁烟并没有打算善罢甘休。 “接下来，我要你们找到荣王，将姜汝嫣指使的事说出来，记住你们绝不能说我出现过。” 听了这话，说书先生们突然不理解，但也只能照做。 等安排好了一切，沈宁烟转头去调查毒死王氏的事。 “你没发现吗？王氏的死很蹊跷，根本不是姜汝嫣做的，咱们必须想个办法查清楚，否则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 她边说边往皇宫方向走。 苏荷急急跟上去，惊疑不定道：“小姐，你不会是想要直接质问姜汝嫣和其他人吧？这样贸然进宫只会打草惊蛇。” “放心，我还没有这么蠢。” 沈宁烟勾了勾唇，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 既然荣王这么久都没有查清楚，她也只能亲自出马了。 到了皇宫门口，沈宁烟并没有进去，而是将几个守门的侍卫叫过来。 “王氏死的那天，都有什么人进出宫门？给我看看记录簿吧。” 她直接开口要，语气很是笃定，像是早就知道他们手里会有什么东西。 宫中人多眼杂，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为了以防万一，这些守着宫门的侍卫就准备了一个专门记录宫人出入的记录簿。 哪一天出去多少人，进来多少人，他们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要是人想要从外面带毒进来，毒死王氏的话，就必须要过这一关。 因此不管那日谁出宫和进宫，记录簿上都一定会有他们的名字。 侍卫知道沈宁烟是来查什么的，当下就算不想把记录簿给出去，也只能照做。 等他们将记录簿交给沈宁烟的时候，已经是半柱香后了。 沈宁烟没有怪他们给的太慢，径直将记录簿翻开看里面的人名。 等她挨个看完之后，却任何印象都没有。 这宫中的宫女她都不认识，除了微雪轩宫女之外，任何名字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想从名字中看出端倪来，基本不可能。 苏荷也有些着急，在旁偷偷提醒：“小姐，这样怕是行不通嘛，咱们得想个法子才行。“ “我知道。”沈宁烟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径直将记录簿还给了侍卫，“你只需告诉我，这些人为何进出宫，又是在哪里伺候的就成。” 虽然侍卫只负责把守，但为了避免出事，需要把进出宫的人都调查清楚，这样万一出事也不会赖在他们头上。 侍卫根本不相信沈宁烟能查出什么来，却也只能翻开记录簿，不情不愿指着上面的人名解释：“这个是去采买绸缎的，这个回家看望父母双亲，这个……” 他说的很是不耐，沈宁烟却听得认真，不过一会就听出了端倪。 “等等，你说这个是干什么的？”沈宁烟指着他方才说的人名，不由皱眉。 侍卫想了想，回答道：“这个是去宫外帮侍卫买东西的。” 沈宁烟抿唇没有说话。 宫中虽有很多宫人，但他们并不是和平相处的，侍卫们暗地里很看不起太监，这是常态。 可这个太监出去，竟然是为侍卫们买东西的，这显然有些不可能。 一是因为侍卫可以每日都出宫，不像宫人要时时刻刻守在皇宫中，想买什么可以自己去，二是侍卫看不起太监，哪怕让自己的同僚捎带，也不会指望一个太监，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思及此，沈宁烟当机立断：“他在哪里当差？我要见见他。” 侍卫指了指冷宫的方向，她和苏荷对视一眼，俱都觉得找到了线索。 两人匆匆赶往冷宫，按着名字找到了太监小李子。 小李子一看他们来势汹汹，当下跪在地上，脸色惨白道：“王妃饶命，奴才知错了，王妃饶命啊！” “你怎么一见我就求饶命，你知道我是来找你干什么的吗？”沈宁烟居高临下看着他。面上不露声色。 小李子连忙点点头，“奴才知道，王妃是为了出宫之事来找奴才的，奴才确实是糊涂，不该帮人买了东西。” 他跪在地上，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倒是让沈宁烟很是惊讶。 她看看苏荷，发现苏荷也是同样的震惊。 “你帮谁买了什么东西？如实招来。” “奴才帮汝嫣公主买了鹤顶红，虽然不知道公主殿下拿来做什么的，但奴才还是照做了。”太监径直说出这话，又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沈宁烟听了得脸色微变，并没有查到证据的眼前一亮，反而紧紧皱了眉。 谁都知道王氏是因为鹤顶红中毒死的，现下太监供认不讳，这不就是说明姜汝嫣就是那个下毒之人吗？ 但她知道姜汝嫣绝不是那个人，为何太监会这样污蔑？ 再说这个太监有没有买鹤顶红给姜汝嫣还不一定。 思及此，沈宁烟忍不住质问：“你帮姜汝嫣买了鹤顶红？，确定事情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奴才不敢隐瞒，若是王妃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带人去公主殿内查找毒药！”太监跪在地上磕头，说的有理有据。 第五百九十二章 找到了证据 沈宁烟听得直皱眉。 她知道这件事中有很多古怪之处。 若真的是姜汝嫣下毒，早在荣王开始调查的时候，她就应该让人毁灭证据，把鹤顶红想办法处理了，而不是藏在殿内。 这个小李子说的有理有据，不是真的知道姜汝嫣做了什么坏事，而是将这件事故意嫁祸给姜汝嫣。 想到这里，沈宁烟的语气越发不近人情，“你确定事情是这样吗？你若是说谎被我查出来，应该知道编排污蔑公主是什么下场吧？” “奴才用性命担保，这件事真是公主殿下所为，奴才若是说谎宁愿被处死。”小李子砰砰磕了几个头，语气极为郑重。 苏荷听得早就迫不及待了，此刻连忙上前两步，“小姐，你都听到这是怎么回事了吧？咱们千万不能姑息，要赶快派人去找到证据，抓住姜汝嫣的把柄才行！” “不急，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沈宁烟若有所思地眯眸，越看小李子越觉得不对劲。 然而在她还没有想办法问出破绽的时候，宫巷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说你查到我母妃被毒死的证据了？” 荣王带着几个人过来，眼里满是急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渴望。 “并未查到确凿证据，殿下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知道我在做什么？不会是在派人跟踪我吧？”沈宁烟皱眉看着过来的几个人，心里很是不喜。 她想要查清楚这件事，不仅仅是为了永乐王府，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现下荣王几人这样跑过来，只会添乱。 荣王沉声解释：“我方才进宫，把守的侍卫们说你们查到了一些证据，我不想错过任何线索就赶过来了，都查到了什么？” “殿下稍安勿躁……” “奴才该死！是奴才给汝嫣公主买了毒药鹤顶红，但是废妃并不是奴才杀害，这你们得去问问公主殿下了，奴才除了出宫买药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小李子抢先交代自己的罪行，却字字句句都在往姜汝嫣身上引。 听完这番话，荣王的脸色已经彻底难看，“起初我就怀疑她，没想到还真是她！” “殿下，仅凭这个小太监的一面之词也不能说明什么，不如咱们还是静下心来慢慢查？”沈宁烟说着，暗地里瞪了小李子一眼。 她看得出来，小李子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的。 可小李子并没有害怕她的眼神警告，反而只当做看不见，郑重解释道：“奴才亲眼看着汝嫣公主将毒药放进梳妆台，既然公主也有嫌疑，殿下何不派人去看看鹤顶红还在不在，有没有被用过？” 他径直提醒，引得荣王眼前一亮。 荣王也顾不得那么多，对身后的人们摆摆手，“去，即刻去搜查公主殿，本太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的母妃！” 看着几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沈宁烟张了张嘴，就算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荣王为何会如此轻信别人的话。 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并不一定是事实，很有可能是别人想让他们看的。 思及此，沈宁烟忍不住上前两步，“殿下不觉得这样做太莽撞了吗？单凭这个小太监的一面之词，咱们不能认定公主就是凶手，毕竟也许有幕后之人为了逃脱，故意栽赃嫁祸也不一定。” 听了她的这番话，荣王扯了扯嘴角，“说到底还是立场和身份不同，咱们彼此之间根本不能感同身受，若是你遭遇了我这样的事，肯定比我还报仇心切。” “报仇心切是一回事，相信别人安排的借刀杀人是另一回事，殿下，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最有说服力的证据，而不是单凭小李子的话和鹤顶红就定罪姜汝嫣。” 沈宁烟不卑不亢说出这番话，完全没有要试着理解他。 “小姐……” 苏荷在旁边急得不行，多次想要上前阻止她说这么多，却又在荣王不敢置信的眼神下挪不动脚步。 她发现自家小姐真是糊涂了，明明证据摆在眼前，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再说宫里也没有人跟王氏过不去，能动手的就只有姜汝嫣了。 退三步来讲，哪怕这个人不是姜汝嫣，他们也能顺势洗清嫌疑，而不是像现下这样做最危险的事。 “启禀殿下，找到了。” 两个宫人匆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这就是在汝嫣公主梳妆台上找到的鹤顶红，已经被用去了一小撮，公主现下不在公主殿，奴才们去搜的时候是强行闯入，恐怕公主很快就要得到消息过来了。” 听完这番话，荣王举着那包药粉冷笑：“永乐王妃，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姜汝嫣的歹毒心肠。她不仅有鹤顶红，这鹤顶红还是用过的，就是她害死了我的母妃！” “殿下不要激动，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 “小姐别再说了！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 苏荷吓得不轻，连忙拉住沈宁烟不让她说下去。 凶手是谁已经昭然若揭，不过就算不是姜汝嫣，就凭他们被怀疑，还有和姜汝嫣有联系的这件事上，也必须想办法将这件事全推给这位公主才行。 “好了，别再说了，其他的我都不想听，我只想现在就去找姜汝嫣算账。”荣王攥紧了药粉，转身就走。 然而这时，姜汝嫣已经得到消息急匆匆赶了过来。 她刚看到荣王，就迫不及待质问道：“荣王哥哥，为何要搜查我的公主殿？我都跟你说了很多遍，我真没有对你的母妃做什么，这一切都是沈宁烟在故意挑拨。” “你这回还真说错了。”沈宁烟撇撇嘴，哪怕想翻白眼，在知道她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的时候还是终有不忍。 姜汝嫣听不懂她这话的意思，只是定定看着荣王，“荣王哥哥，他们不了解我，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怎么可能那么傻，刚被怀疑就去做这种事？我又不是活腻歪了。” “你说再多也没用，因为我在你的梳妆台下找到了这个。”荣王缓缓举起手中的药粉包。 第五百九十三章 赶出皇宫 “这，这是什么？” 姜汝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冷宫的小太监招认了，是你让他出宫买鹤顶红的，他说你用鹤顶红毒死我母妃，还把鹤顶红放在了梳妆台底下，现下看来他说的话句句属实，你就是那个凶手。” 荣王说到这里，脸色已经极其难看。 看着他越发凶狠的眼神，姜汝嫣吓得往后退，“不，不是我！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荣王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查清楚！” “证据俱在，你还瞎说什么？为何要害我母妃？”荣王咬牙问出这话，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姜汝嫣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抬手指着沈宁烟，“是她！可能是她故意让人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做这个替死鬼！” “你乱说什么呢！” 苏荷忍不住了，立刻站出来训斥：“我家小姐是进宫查案的，就因为查到了那个小太监才能顺藤摸瓜摸出你来！再说了，不是你先让说书先生在京城里散布谣言，诋毁永乐王府的吗？” “我……” 姜汝嫣被质问，一时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看她越发心虚，沈宁烟淡淡道：“让说书先生诋毁我们，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什么都不要说了！就是她杀了我母妃，来人啊！把这件事去告知刑部和大理寺，要他们三堂会审处决了姜汝嫣！”荣王大吼一声，伸手狠狠拍向桌面。 他此刻已经失去理智，什么都不愿意想了，只想杀了眼前这个女人为自己的生母报仇。 “荣王哥哥，真的不是我！” 姜汝嫣吓得双腿发软，支撑不住地瘫倒在地。 眼见她越来越害怕，沈宁烟微微蹙眉，继而毫不犹豫站出来，“荣王殿下，我觉着这个凶手不是汝嫣公主。” “为何这样说？” 荣王转过身，惊诧地看着她。 连姜汝嫣也愣住了，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帮着我说话。 沈宁烟定了定神，一字一句道：“就算姜汝嫣想杀了王氏嫁祸给我，她也不应该用这么浅显的手段，更不会将鹤顶红藏在梳妆台下不拿走，因为她已经没有要下毒害的人了，这件事疑点重重，尤其是那个小李子，留下的把柄实在是太明显了。” “不是她，难道是永乐王府吗？你要知道只有你们两人有嫌疑。”荣王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她。 沈宁烟轻轻一笑，面色淡然，“正因为殿下这么想，那个幕后之人才能逃脱，这件事肯定还有其他人在背后捣鬼，先别对付姜汝嫣了，何况对付她对你也没有好处。” “此话怎讲？”荣王紧紧皱着眉，下意识想要听听她的心中所想。 他就算知道沈宁烟已经彻底成为永乐王府的人，也不由自主想要听听她的想法。 沈宁烟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姜汝嫣，“先帝走了，你和姜汝嫣是相依为命的兄妹，你若是处置了她，这件事传出去，皇室动荡，百姓们不知内情更会埋怨你冷血无情，再说了，姜汝嫣并不一定是凶手，你知道的，她要是真这么狠，当初就不会和王氏联合起来污蔑我，而是直接下黑手。” 听完这番话，荣王一时间开始犹豫起来。 看着他渐渐想要相信的样子，沈宁烟接着道：“还是再好好查查吧，总之我不相信姜汝嫣就是真正的凶手。” “好，可以继续查。” 荣王背着手，来回打量着两人，最后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姜汝嫣身上。 “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姜汝嫣滚出皇宫，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现！走的时候不准带任何金银财宝和宫女。” 他一字一句说出这话，语气里的针对很是明显。 闻言，姜汝嫣的脸色迅速惨白，“可，可是我并不是凶手，为何还要如此对我？” “因为你有最大的嫌疑，因为这儿我做主，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荣王冷声回答。 姜汝嫣张了张嘴，被这句话堵得说不出什么来。 “不用收拾东西，现下你立刻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就将鹤顶红给刑部和大理寺，让他们与皇族联合起来废了你的公主身份。” 荣王转过身，背着手不再看她。 姜汝嫣听得掉了泪，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灰溜溜爬起来离开这里。 “就只是让她离开，也太便宜她了，应该抓起来打一顿。”苏荷小声嘟囔着，眼里满是不待见。 沈宁烟无奈，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从现下开始不要多说，祸从口出，知道吗？” “奴婢……” “永乐王妃，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荣王打断了苏荷的话，定定看着她，目光无比专注认真。 闻言，沈宁烟错愕片刻，继而点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你我已经对立，方才为何还要设身处地为我着想？”荣王立刻问出这话，满心疑惑。 沈宁烟叹了口气，怅然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兄妹相残，就算我和你是对立的，和姜汝嫣也互相看不顺眼，但揪出真正凶手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这个凶手还隐隐想要把这件事推到我身上，所以认真来说我帮你们就是帮自己。” “不管你怎么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把我当敌人的。” 荣王顿了顿，接着道：“我可以答应你，要真是有其他的凶手，这件事过了之后，我就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跟我提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当然除了让出皇位。” “那就多谢殿下了。” 沈宁烟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笑着欠身行礼，带着苏荷离开。 两人离开皇宫，到了宫门口没见到姜汝嫣的身影。 苏荷挠挠头，疑惑道：“她身无分文，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能去哪里啊？” “肯定是回元家老宅了，哪怕元家现下已经没落，里面住着的旧人也能给她一口吃的。”沈宁烟抬头看看今日的好天气，心里并不担忧。 她知道，姜汝嫣总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等事情查清楚了，自然还可以回到皇宫。 第五百九十四章 没地方去 苏荷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奴婢觉着，咱们不应该救姜汝嫣的，就算她被责罚，咱们也可以暗地里对付那个凶手啊。” “她被罚对我们可没什么好处，既然幕后主使可以利用姜汝嫣为怀疑目标杀了王氏，就说明他已经随时做好牺牲这枚棋子的准备了，倒不如咱们留着姜汝嫣一条命。” 沈宁烟脚步微顿，若有所思道：“今日之事，在荣王看来是一份人情，要是姜汝嫣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她也会念着我帮忙求情的好。” 听完这话，苏荷忍不住直撇嘴，“奴婢可不觉着她有这个觉悟。” 沈宁烟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不再提及此事，带着她匆匆回府里。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永乐王府。 管家正在府门口翘首以盼，看到她们出现，顿时眼前一亮，急匆匆迎过来，“王妃，你终于回来了！” “府里出事了吗？凌寒呢？”沈宁烟一看他脸色不好，顿时担忧起来。 她现下最怕的就是姜凌寒出事。 管家摆摆手，叹气道：“不是王爷出事，不过王妃若是再来晚一步，恐怕汝嫣公主就出事了。” “这件事和姜汝嫣有什么关系？”沈宁烟吃惊地看着他，继而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抬眼看看院里，“不，不会是姜汝嫣来了吧？” “汝嫣公主正在正堂和王爷周旋呢，王妃快些过去吧。”管家伸出手做出请的手势，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沈宁烟急匆匆进了正堂，刚进去就看到姜凌寒气得脸色铁青，正冷冷盯着对面的女子，恨不得把人杀了。 而姜汝嫣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靠在桌边虽瑟瑟发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姜汝嫣，你不回元家来这儿干什么？” 沈宁烟刚走过去，扶着姜凌寒的胳膊，将桌上的凉茶递给他。 被她安抚后，姜凌寒的脸色好多了，“她要住在府里。” “我，我回元家老宅了，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自己身上也没有银钱，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只好来你们王府了。” 姜汝嫣站起来，强迫自己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再说了，父皇在世时已经把我许配给永乐王了，沈宁烟，你作为永乐王妃应该接纳我，照顾我！” “你，你怎么这样恬不知耻？” 苏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汝嫣。 她见过上门求收留的，却没有见过姜汝嫣这么理直气壮还不要脸的。 沈宁烟摆摆手，示意她不要乱说，“我可以给你银子，随便你去哪里安置，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 “不行！我拿着银子能活多久啊？再说我花银子大手大脚没有节制，你们养不活我的，只要让我待在你们府里给口吃的就行。”姜汝嫣想也不想的拒绝，显然方才已经这样跟姜凌寒说了。 姜凌寒眯起双眸，冷声道：“不要得寸进尺，哪怕我把你扔出去都行，知道吗？” 听完这话，沈宁烟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说话别这么偏激，咱们好好说。” 贸然把姜汝嫣扔出去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姜汝嫣确实是先帝赐给永乐王府的侧妃。 要是真这么做了，恐怕京城中又要议论纷纷。 姜汝嫣抱着胳膊，慢悠悠坐在桌边，“就是说嘛，于情于理你们都得收留我，再说沈宁烟你去查证据，却误让荣王哥哥把我当做了凶手，我是因为你被赶出来的，你得补偿我。” “你别忘了荣王要对你做什么，是我家小姐费尽口舌没有让荣王责罚你，否则你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被驱逐以后你会比我还卑贱！你就应该感恩戴德，把我家小姐当做恩人，而不是蹬鼻子上脸！” 苏荷大声反驳，气得脸色通红。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是一个女子。 以前沈宁烟都会拦着苏荷不让她说，可现在她却没有拦着。 因为她也不想让姜汝嫣住在府里，这个女子一心报仇，万一得知王府的动向偷偷透露出去，他们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沈宁烟定了定神，一字一句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住在府里，你想找个吃饭的地方可以，我给你安排客栈，你想住多久住多久，怎么样？” “你，你为何就是不肯让我住在府里？”姜汝嫣气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沈宁烟冷笑道：“我们是朋友吗？我们是敌人，别以为我帮了你一把就会无条件容忍你，滚！” 被她厉声训斥后，姜汝嫣吓得身子一抖，脸色迅速变得难看。 姜凌寒拿出一张银票，“苏荷，你就安排管吃管住的客栈，银子不够了让他们来永乐王府找我拿。” “是。” 苏荷心中痛快，立刻接过银票，转过身得意看着眼前人，“公主殿下，您请啊。” “你们……我会记住你们的！既然是敌人，我就会帮着荣王哥哥打败你们！”姜汝嫣抛下狠话，转身就走。 “奴婢不去了！” 苏荷攥紧银票，猛地回过身站在自家小姐身边。 “别闹脾气，快去。”沈宁烟推了推她，哭笑不得。 苏荷抬起下巴，“不去不去，奴婢就是不去！谁让这个白眼狼这样说话的？小姐和王爷救了她，还给银子收留她，她却一副理所当然的嚣张样子，嚣张给谁看啊！”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几分笑意。 苏荷干脆抱着胳膊，“某人要是不诚恳赔个不是，奴婢就不去帮她找客栈，把她赶出去才好呢！” “你，你这个丫头片子，哪里轮得到你来做主了？你给我过来？”姜汝嫣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叉着腰。 苏荷吐了吐舌头，学着她的样子嚣张起来，“反正随便你怎么说，你不赔情道歉，银子就不给你，你睡大街去吧！” 她看不惯姜汝嫣已经很久了，以前为着自家小姐忍让着，现在无需顾及姜汝嫣的身份，也就不用忍了。 “沈宁烟！”姜汝嫣彻底受不了了，“你还不管管你的丫鬟？！” 第五百九十五章 一起去 “有什么好管的？苏荷没有说错任何话。”沈宁烟挑眉，摆明了站在苏荷这边。 她本来就觉着姜汝嫣是个白眼狼，只不过为了沙少生事端没有计较罢了。 现下苏荷和姜汝嫣对立起来，她自然要站在自家丫鬟身边。 姜汝嫣气得脸色通红，半晌都没说出什么话来，“我真是没想到你们这么会欺负人，沈宁烟，你做这样的事就不怕报应吗？” “该得到报应的人是你！你收了我们的银子，承了我家小姐的情却不知道感恩，像你这种白眼狼迟早会吃亏的！” 苏荷立刻反怼回去，冷冷看着她，“不管你怎么说，你今日都要赔情道歉，否则一分银子都不给你。” “你……” 姜汝嫣脸色难看，紧紧咬着牙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着实不想赔情道歉，面对沈宁烟这个女人，她不知道该怎么低姿态。 “你听不懂话吗？要么赔情道歉，要么滚出去。”苏荷抱着胳膊，洋洋得意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心里很是痛快。 她就是厌烦姜汝嫣这个女子，有时候不好好整治整治，恐怕某人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姜汝嫣在心里权衡利弊，半晌后终于下定决心，松了口气上前道：“对不住，方才是我态度不好，跟你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给我银子让我出去住客栈吧。” 她苦苦哀求，语气卑微。 沈宁烟听得惊诧，忍不住和姜凌寒对视一眼。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汝嫣竟然也会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 “够诚恳，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这银子就给你，不过你搞清楚，你现如今是寄人篱下的生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伤害我家小姐，否则你一分银子也摸不到，明白？” 苏荷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威胁。 听完这番话，姜汝嫣拼命不让自己露出生气的样子，沉默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看她接过银子转身要走，沈宁烟眸光微闪，立刻开口道：“等等，我还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姜汝嫣回过身，却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沈宁烟走到她面前，来回打量着她的周身，“你从小就娇生惯养，身边从来没有缺伺候的人，现如今你的贴身宫女都被留在皇宫中了，身边没有人照顾你恐怕是不行，从府里挑选两个丫鬟吧，过去也能好好照料你。” 闻言，姜汝嫣惊讶抬头，“你，你怎么会这么好心？”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意外，曾经互相看不顺眼，如今算是有仇的沈宁烟，竟然在那样关键的时候救她。 而如今，沈宁烟更是面面俱到帮她考虑，她心里突然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看她迟迟怔愣不说话，沈宁烟轻笑道：“这有什么好心不好心的？既然你来投奔我们，我们就继续保证你的安全。” “好，你给我准备两个丫鬟，我带她们一起离开。”姜汝嫣终于点头答应，眼里不带任何防备。 沈宁烟立刻吩咐下人去找伶俐机灵的丫鬟，和姜汝嫣相对无言了许久。 丫鬟们被领着过来之后，便嘴甜的叫主人，还一个劲儿的夸赞姜汝嫣国色天香。 姜汝嫣被夸得心花怒放，当即乐呵呵离开了此处，还答应要给他们几样上好的茶叶。 “小姐，为何要给她准备丫鬟？像她这样的人，就应该孤零零一人，有人伺候她永远都那么得意，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来之不易。” 苏荷撇撇嘴，心中很是不满。 她就是看不惯姜汝嫣这样的人，一辈子都要靠别人，自己真正能耐的时候没有。 沈宁烟拍拍她的手，轻笑道：“别说这样的话，给她几个丫鬟明面上是照顾，背地里也是监视，防止有心之人利用她做什么。” “原来如此。” 苏荷了然点头，笑得十分灿烂，“那是奴婢想得太简单了，小姐千万别放在心上。” “不会，只是以后你也别只是盯着姜汝嫣不放了，目光要长远些。” 沈宁烟说完，便和姜凌寒一起进去了。 没有了其他人，她才变得正色，“凌寒，眼看着已经过去七八日了，先帝说百日不立帝，这件事必须有个着落才行，你是怎么想的？” “之前咱们商量过，帮那些京城周边种地的百姓好好松土，让他们的庄稼提高收成，这事很是可行，明日我打算去周边看看，看怎么才能帮他们提高收成。” 姜凌寒说完，低头看向桌上的京城地图，一脸的若有所思。 “若是这个办法可行，那咱们就推出办法让所有种地的百姓都效仿，赋税再降低些，他们也能好点过。”沈宁烟说到此处，语气都轻快了起来。 只做对老百姓有帮助的事，她相信三个月之内，她和姜凌寒能够做到。 再说了，她从来不觉着荣王会赢。 荣王哪怕再会拉拢人心，也绝对想不到从这个地方下手。 第二日。 姜凌寒早早起来，准备约见几个大臣一起去考察。 知道他离开的早，沈宁烟特地早起了两个时辰，梳洗打扮换上轻便的衣裙和长靴，英姿飒爽的出现在府门口。 见她一身束马装似的打扮，姜凌寒不由惊讶，整理着衣领问道：“今日你怎么打扮成这样？要去马场吗？” “才不是呢，我要陪你一起去庄稼地里看看。”沈宁烟笑吟吟挽住他的胳膊，“我想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不愿在家里闲着没事，那不是我的风格。” 闻言，姜凌寒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拍拍她的手，“庄稼地里虫子多得很，你能受得了吗？” “能，我又不怕这些，再说你能做的事我必须试着做，无论怎样我都跟你一起。”沈宁烟撒娇似的任性起来，抬起下巴一副绝不退缩的模样。 姜凌寒被逗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啊你，真是拿你没办法。” “那你就同意咯？”沈宁烟眨眨眼，眼底满是期待。 姜凌寒没吭声，突然将她拦腰抱起放进了马车里。 第五百九十六章 事有蹊跷 沈宁烟和姜凌寒说说笑笑，不多时就坐马车来到了京城郊外。 只是马车刚停下，余新就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王爷，王妃，你们下来看看吧。” “怎么了？”沈宁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掀开帘子走下来。 她到了空地上，就见几个官员正陪着百姓们在田地里穿梭，时不时停在庄稼面前说些什么，显得很关心百姓们的样子。 而这些官员，全部都是如今拥护荣王的人。 沈宁烟看得蹙眉，立刻回身坐进马车里。 她沉默片刻，伸手握住了姜凌寒的手，“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荣王根本不知道为百姓着想，却突然派手下过来帮着百姓们打理庄稼，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他们也许打算笼络百姓，跟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换个地方，咱们哪怕和他们做同样的事，也要做得最好。”姜凌寒对此倒不以为意。 看他晚上玩不放在心上，沈宁烟不免有些着急，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关键在于这件事太过蹊跷了，怎么咱们打算帮着百姓们提高收成，荣王的人就来到了田地里？再说了，荣王的这几个官员从未关心过农田，突然出现在这里必有蹊跷。” 她总觉得不对劲。 荣王是个高高在上的存在，他就算没有做太子之前，也一直是个好吃懒做，过着富足生活的王爷，根本不会想到百姓们种庄稼的辛苦。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突然派出自己的大臣过来帮百姓解决难题，这本身就不正常。 听懂了她的意思，姜凌寒安抚道：“别着急，也许是荣王身边有聪明人，那人出谋划策让他关注庄稼农田，哪怕他跟咱们想到一块去了也不算什么。” “可是……同样是这几日，同样是帮百姓们提高收成，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沈宁烟心里仍旧满是疑虑。 她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巧的事，仔细想想她和姜凌寒决定从这方面入手，也是这几日的事。 难道有人将他们的计划泄露出去了？ 沈宁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胶囊拉住姜凌寒的手，“不行，我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也许咱们身边的人在给荣王通风报信，才会让他抢先一步。” “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余新就是我们俩，会有谁透露出去？”姜凌寒下意识反驳，并不信这是有人透露出去的。 沈宁烟也觉得有道理，刚想要打消疑虑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不，并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还有陆问景。 她那日把陆问景送到客栈，将这件事和以后的打算都说了出来。 难道是陆问景听说之后，无意间透露了出去？ 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姜凌寒微微蹙眉，“你想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 沈宁烟回过神来，勉强对他笑笑，“这样吧，你去另一个地方帮忙，毕竟他们只是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并没有办法改善和提高粮食收成，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好，回去歇息吧，这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姜凌寒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吩咐余新将她送回去。 回到王府，沈宁烟立刻叫上苏荷去客栈，路上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她说完自己的疑惑之处，忍不住自我安慰，“希望这都是我的错觉，希望一切都是巧合。” “小姐不是很相信陆公子吗？那时候王爷对他有所怀疑的时候，小姐都没有选择防着陆公子，现下怎么突然觉着他和这件事有关系了？奴婢看来，他和荣王完全没有牵扯。”苏荷听得一头雾水，并不觉得此事和陆问景有关。 沈宁烟为难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总之我就是觉着陆问景有可疑之处，这是一种直觉，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去问问吧。” 看她越发怀疑，苏荷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她匆匆来到了客栈。 她们到了之后，还未来得及上楼，就在角落里发现了独自喝酒的陆问景。 沈宁烟的脚步迟疑，一步步走过去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姜凌寒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也不知道陆问景这几个月经历了什么。” “总之我就是觉得他不对劲，以后咱们府里的事尽量不要告诉他。” “他既然经商，就不该和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大臣有牵扯，可他竟然认识曹伟，这很奇怪。” 姜凌寒的话在耳边回响，让她越发满心疑虑。 “问景，你为何自己在这里喝闷酒？若是心情不快，大可以来王府找我啊。”沈宁烟笑着走过去，已然收起眼底的所有怀疑。 看到她突然出现，陆问景又惊又喜，“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好准备饭菜迎接你。” “不用准备，我就是今日无事想着过来看看你，没想到看到你这么不开心的在这儿喝闷酒，是出什么事了吗？”沈宁烟说着，便抬手给他斟酒。 她眉眼低垂，上挑的杏眼很是勾人。 陆问景看得眼睛有些发直，半晌才回过神来，轻笑道：“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觉着没意思，做生意没意思，人情礼往更没意思，我没有任何想要追求的东西，有时候倒是羡慕你和姜凌寒，为了一个目标在不断努力着，永远充满劲头和热情。” 闻言，沈宁烟有些哭笑不得，“我们的目标是基于杀父之仇，夺位之恨，并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因为这个拼到你死我活的份上，其实我觉着无欲无求挺好的，不会夜夜焦虑睡不着觉，你觉得呢？” 她嘴上说着安抚的话，心里已经彻底焦急了。 现下的陆问景看起来状态不好，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也试探不出什么来。 陆问景并未看出她的心事重重，只是苦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吧，我也不能一味看着你们忙忙碌碌，自己在这里喝闷酒不干正事，明日开始我就出去做生意。”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五百九十七章 心思犹在 “那就好，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陆问景。”沈宁烟冲他笑笑，陡然转移话题：“对了，你知道京城里的兵部官员曹伟吗？” 闻言，陆问景不由一愣，迟疑片刻后摇摇头，“不认识，我是做生意的，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我只是随便问问，最近我们想要拉拢曹伟做点什么，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彻底忠心凌寒的样子，所以我才顺口一问，你不知道也没事。”沈宁烟依旧笑得灿烂，只是眼里已经铺满了不易察觉的冰霜。 她着实没想到，陆问景会不承认认识曹伟。 哪怕认识又如何？天下之大，有缘分的人多了去了，认识一两个身份悬殊的人也不足为奇。 可陆问景毫不犹豫选择隐瞒，并不是不方便让人知道的样子，而是他根本就不打算将这段关系说出来。 只是他为何要隐瞒认识曹伟的事，这就不得而知了。 沈宁烟出神想着，夹着一筷子菜都忘记吃。 看她这么专注盯着那盘牛肉，陆问景哭笑不得，忙将牛肉夹进她碗里，“这么馋嘴啊？想吃就吃。” 闻言，沈宁烟回过神来，冲他轻轻一笑，“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真的吗？我比姜凌寒对你还要好？”陆问景一下子愣住，直勾勾盯着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沈宁烟怔愣片刻，着实没想到他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只好点点头，“确实如此，他不会在饭桌上注意到这些。” 听完这话，陆问景抿紧唇，垂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知道当初我为何心甘情愿把你让出来吗？” “你应当是觉着我幸福快乐就好了，所以自愿退出。”沈宁烟不动声色地说出这话。 陆问景苦笑着摇摇头，淡然道：“不，并不是如此，我当然希望你幸福快乐，但更希望有个人可以好好照顾你，姜凌寒表面上看起来不近人情，实则对你很是温柔，我以为他会照顾好你的，没想到今天却听到了这话。” “你，你是觉着姜凌寒对我不好吗？” 沈宁烟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不免有些无奈，“他平日里对我照顾有加，虽不至于细致入微，但我想吃什么，他必定想尽办法也要……” “你不用解释。” 陆问景打断她的话，神色无比郑重，“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明白姜凌寒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因此我愿意代替他照顾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听了这话，沈宁烟还未说什么，旁边的苏荷就坐不住了。 她连忙起身，郑重道：“还请陆公子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以前倒是没什么，可我家小姐如今已经是永乐王妃，是有夫之妇了，哪怕王爷真的不好，小姐也不会舍弃他和别人好，再说了，王爷对小姐真的没话说。” 沈宁烟跟着点点头，苦笑道：“我还以为你断了对我的念想，没想到你仍旧如此执着，还是打开心扉看看世上的其他女子吧，我不值得你如此。” 她没想到陆问景还存着这样的念头，一时之间有些坐立不安。 看出她很是抗拒，陆问景眼神微闪，“看来你真的很爱姜凌寒，爱到哪怕他不如我好，你也不愿意放手。” “问景，你们各有各的好，而我喜欢姜凌寒，是因为早就跟他两情相悦了，你不要再觉着我过得不好，跟他在一起，不算是他辜负我。”沈宁烟认真申明，语气坚定。 陆问景摩挲着酒杯，只是默默打量着她焦急又郑重的表情，眼神越来越意味深长。 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沈宁烟犹豫片刻，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很古怪的样子。” “没什么，我只不过在想，若是有些东西我能够拥有，也许你就能够认真看看我了。”陆问景悠悠说出这话，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沈宁烟微微蹙眉，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 她没有多想，起身道：“你快吃吧，我还有急事，就先不陪你在这里说话了，记得少喝酒。” 苏荷赶紧上前行礼，生怕陆问景再说什么挽留的话，急匆匆扶着自家小姐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客栈门口，陆问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吗？” 沈宁烟匆匆离开客栈后，站在街边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苏荷迟疑道：“小姐，现下该怎么办？要是让王爷知道陆公子还是不死心，恐怕以后见面又要针锋相对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 沈宁烟抿紧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小姐的意思是？”苏荷不明白，只好直接询问。 沈宁烟定了定神，低声道：“我和王爷亲眼所见他在客栈里和曹伟道别，哪怕上次问他认不认识朝庭中的什么大臣，他否认了，这能为他解释是不知道曹伟是朝中大臣，可这回呢！我都点名道姓说出曹伟这个名字了，他还是不承认，说明他确实是认识曹伟的，但有意隐瞒也是真的。” “可是……奴婢觉着他刻意隐瞒，也不是因为想要对付小姐你和王爷吧，他只不过是因为其他原因才会如此，再说了，陆公子一个经商之人，就算和朝中的大臣有什么牵扯，他也会低调行事，不轻易说出来的，否则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很有可能让他和曹伟有麻烦，小姐还是不要多想了。” 苏荷连忙安抚一番。 她不觉得陆问景有什么阴谋诡计，相反，她更觉着陆问景除了想要得到自家小姐之外，别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了。 听完她的解释，沈宁烟依旧觉得不对劲。 “跟我走吧，咱们去一趟曹府。” 苏荷愣住，连忙拉住她的手，“小姐就为了这件事，还要去专门找曹伟问清楚吗？这样未免也太不合适了，若是让陆公子知道了，还不知道你们之间要如何自处。” 第五百九十八章 没说实话 “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任何可疑之处我都必须弄清楚，否则根本不能安心。” 沈宁烟微微蹙眉，沉吟道：“我一定要知道曹伟和陆问景为何接触，再说我就算是知道了什么，也不可能去害陆问景。” “小姐若是真的放心不下，去问问也能安心些。”苏荷拦不住，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索性随着她去了。 两人来到府里，不过多时就被府里下人迎去了正堂。 曹伟并未穿官服，急匆匆过来的时候满脸笑容，就像是邻居家里乐呵呵的老人家，让人生不出任何警惕之心。 然而沈宁烟并未放松警惕，只是淡淡看着曹伟，轻笑道：“没想到曹大人真的在府里，原本我不想过来叨扰的。” “无妨无妨，既然王妃过来了，就说明真的有事，有事不妨直说。”曹伟伸手请她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她对面。 沈宁烟并不打算拐弯抹角，索性将事情挑明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前两日偶然在客栈门口看见你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想问问你是不是认识他。” “哪个朋友？”曹伟眼神微闪，已经回忆起那日的相约。 沈宁烟定定看着他，不动声色道：“这个人就是陆问景，江南首富之子，那日看到你们在客栈门口互相道别，难道曹大人跟他是朋友？” “这，这件事王妃为何不去问陆公子呢？”曹伟脸上笑着，却把这件事推给了陆问景。 看出他的谨慎，沈宁烟挑眉道：“我这几日没空特地去客栈约见他，再说我也是偶然路过这儿才想到这件事的，你告诉我以后，我再问问他也无妨。” 起初她只是有些疑惑，可现在看来，曹伟不仅认识陆问景，两人的关系或许还有些微妙，否则眼前这个男人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曹伟了然点头，继续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解释：“其实我虽然身为朝中大臣，但也在京城中做了几样生意，因此才和陆公子认识了，我们还有一块做的生意呢，虽然朝廷规定大臣不能经商，但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王妃的了，王妃是打算把这件事情上报给朝廷吗？” 他解释的很是真诚，眼里满是被发现的小心翼翼，看着就让人心生不忍。 沈宁烟深深看了他一眼，继而笑道：“当然不会，朝廷俸禄肯定不够大人你养家糊口的，因此在其他地方找些门路赚赚银子也无可厚非，这个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不过是觉着奇怪，随口一问罢了。” “原来如此，我和陆公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不过是在一起合作生意而已，王妃可以放心了。”曹伟拱手，算是谢了她的不计较之恩。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笑笑，起身道：“行了，我来府里也不过是突发奇想，贸然打扰了你实在是对不住你，好好歇息吧，我先走了。” “恭送王妃。” 曹伟立刻起身送她离开，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沈宁烟摆摆手，示意他不必相送，带着苏荷离开了曹府。 等一出府，苏荷就疑惑道：“既然只是一起做生意的关系，为何陆公子想要隐瞒？” 她话音刚落，还没等沈宁烟说什么，又接着道：“也许陆公子是觉得曹大人是朝中大臣，朝廷又规定大臣不能经商，他为了保护曹大人才会如此隐瞒，小姐还是不要多想了。” “不一定，你没发现吗？曹伟显得很是害怕，像是生怕别人知道他和陆问景真正是什么关系一样，在他解释之前，他特地从我嘴里套话，想要知道陆问景是怎么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因此足以说明他们之间并不是只有在互相扶持着做生意那么简单。”沈宁烟笃定地说出这番话，越来越觉得事情扑朔迷离了。 她从未想过陆问景身上会有她看不透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现如今已经要威胁到了她和永乐王府，她就不能坐视不管。 听完她的话，苏荷迟疑道：“小姐，你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不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生意，我始终不能安心，因此我必须想办法打探清楚才行，这也是求一份安心。” 沈宁烟顿了顿，接着道：“你要理解我，否则我面对陆问景的时候总是心存疑虑，久而久之什么都看不惯了，到时候可怎么办？” 闻言，苏荷立刻点点头，“奴婢理解小姐心中所想，既然如此，那小姐调查的时候，奴婢也尽量帮忙。” 沈宁烟欣慰点头，并未再说什么，带着她先行回到府里。 两个时辰后，姜凌寒从郊外回来。 看到沈宁烟在院里坐着赏花，他便笑道：“我已经安排大臣去帮百姓们解决难题了，不只是庄稼，那些家里吃不上饭或者有孤儿寡母的，我也已经拿了咱们王府的银子来补贴，只不过这么做始终是杯水车薪，关键还在于提高粮食收成。” 听完他的分析，沈宁烟觉着很有道理，“我也觉得粮食收成比什么都重要，你知不知道荣王那边进展如何？” 她话音刚落，姜凌寒就勾唇冷笑，“你别忘了他手底下的大臣都没有能干的，一个个不务正业还整日里想着如何溜须拍马，怎么可能帮助百姓把庄稼治理好？”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也不能由着他们祸害庄稼。” 沈宁烟正色道：“等咱们这边初见成效的时候，就广而告之所有人，让他们都知道按照咱们的办法来才能够造福百姓，到时候咱们和荣王之间谁会被百姓待见，已经一目了然。” 一番话说得姜凌寒直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方才听苏荷说你去见陆问景和曹伟了，这是怎么回事？” 沈宁烟抿唇，没有隐瞒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 她眼看姜凌寒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忍不住道：“所以我觉着这两人肯定还有什么秘密在隐瞒着我们，这件事情必须要查清楚。” “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你知道了心里就有数了。”姜凌寒突然抬头，语气郑重。 第五百九十九章 想要退亲 沈宁烟心中惊讶，“什么事啊？” “这个曹伟早就不是以前的曹伟了，自从他女儿死了之后，也不知道被谁撺掇着对我不满，因此做事并不上心，甚至还有想投靠元贵妃的意思，当初我隐忍不发，是想看他要做到什么份上。” 姜凌寒端起茶盏，淡淡道：“只可惜他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元贵妃就死在了冷宫中，他大约是猜到这件事和我们有关，因此又老实了一段日子。” “你的意思是，他起了背叛之心？”沈宁烟蹙眉，迟疑道：“可即便如此，他背叛你和陆问景有什么牵扯？陆问景是做生意的，向来和朝中大事不沾边。” “那只是表面上，要真是和朝廷没有牵扯，曹伟为何会认识他？为何会含糊其辞不想让人知道他和陆问景的真正关系？” 姜凌寒反问两句，接着道：“还记得姜汝嫣被当做棋子，有人在背后想要对付咱们的事吗？” 听完所有的话，沈宁烟终于明白他心中所想了。 她迟疑道：“你不会觉着陆问景是背后的始作俑者吧？他就算行为可疑，也不至于能把手伸到皇宫里去，你别忘了他这两日刚进宫。” “那事情也是这两日出的，不是吗？”姜凌寒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沈宁烟抿紧唇没有再说什么。 她固然觉得陆问景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也不觉得这个男人会做这种事。 毕竟从以前开始，她就知道陆问景不是野心勃勃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牵扯到错综复杂的皇权争斗中。 在皇权中心，陆问景无论怎样都是个局外人。 看她不想相信这件事，姜凌寒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低声提醒：“我察觉到这些事，并不是非要你相信，反正日子还长，杀了王氏的始作俑者还没再出来蹦跶，一切都不好说。” “我来试探。” 沈宁烟突然开口，盯住不远处一抹红艳的花丛，一字一句道：“纵然我相信陆问景，也知道凡事不能人为的太绝对，我这两日会想个办法来试探他，他要真的是做了这种事，骂我会立刻把他当做仇人，绝不姑息。” “你打算怎么试探？”姜凌寒不免有些担忧。 沈宁烟摇摇头，一筹莫展，“不知道，我还在想，总之不论如何我必须要弄清楚这些事。” “如此甚好，你想到办法了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去冒险，我还有事去趟皇宫。”姜凌寒拍拍她的手，将茶水一饮而尽才离开了此处。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她不希望看到陆问景变成那样的人，坐和她对立的事。 可要真是这样，她绝对不会对陆问景手下留情，哪怕这个男人曾经与她要好，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敌人姑息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不能允许自己心软和迟疑，因为这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沈宁烟这一想就是两个多时辰，直到天都快黑了，她才想出办法来。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等到姜凌寒，余新就先匆匆来到了院里。 看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沈宁烟心中发沉，立刻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王爷在哪里？” “王妃放心，王爷暂且没事，只不过是……姜汝嫣出事了。”余新皱紧眉头，显得难以开口。 不知他为何会如此难以启齿，沈宁烟不免有些着急，“你有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当务之急是解决事情最重要。” “姜汝嫣在客栈里遇见了一个男人，对他一见钟情且紧抓不放，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余新叹了口气，脸色更加古怪。 看出他还有话没说完，沈宁烟微微眯眼，“说吧，姜汝嫣纠缠的这个人是谁？” “回王妃的话，此人是……陆问景。” 余新挠挠头，说出这话的时候也很是无奈。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人会碰到一起去。 苏荷听得半信半疑，“不对吧？我们把姜汝嫣安排到另一家客栈了，她不可能在那里碰到陆公子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莫名其妙出现在陆问景的客栈里了，等我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相谈甚欢，姜汝嫣看到我以后，特地让我转告，她对陆问景一见钟情，想要解除和永乐王府的亲事。” 余新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越发觉得这件事诡异的很。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紧紧皱着眉，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苏荷和余新面面相觑，忍不住问道：“小姐，这件事该怎么办？你不会真的想要成全她和陆公子吧？” “怎么可能？陆问景根本不喜欢她，再说了亲事虽然是还没有真正落实，但先帝已经将这件事安排好，她现下已经属于永乐王府，若是再和陆问景在一起就是改嫁。” 沈宁烟沉吟道：“我们若是私自解除这门亲事，那就是抗旨不遵，因此这件事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而是……” 她话还没说完，管家就从外面进来了。 “王妃，汝嫣公主和元秋公主都在外头呢，说是有事想要见王妃。”管家拱手禀报。 闻言，沈宁烟不免惊讶。 她知道姜汝嫣会过来纠缠亲事的事，却没有想到姜元秋也在这种时候出现了。 “让她们进来吧。” 沈宁烟理了理衣袖，去正堂等待。 不过多时，两人出现在正堂。 没等姜汝嫣说话，姜元秋就迫不及待道：“宁烟，我发现有家铺子刚开张，里面有好多胭脂，咱们去逛逛？” “逛逛的事以后再说，我来这儿有正事找沈宁烟，你别在这里给我添乱。”姜汝嫣翻了个白眼，语气很不客气。 姜元秋听得心里有气，立刻反怼：“你什么正事啊？一个被赶出皇宫，差点丢了公主位分还要靠永乐王府救济的人，能有什么正事？” 这话气得姜汝嫣脸色通红，她抬手指着眼前人，张口就骂：“我我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哪怕我被赶出皇宫，那也是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不像你，连父皇都不愿意承认你是他的女儿。” 第六百章 纠缠不休 “可笑，父皇临终的那几日一直念叨着想要叫我，怎么没见父皇念叨你？说到底还是你讨人嫌。”姜元秋嗤笑一声，眼里满是鄙夷。 一句话刺激得姜汝嫣勃然大怒，两人径直忽视了沈宁烟，竟然就这么争执了起来。 看着她们唾沫横飞，你来我往的样子，沈宁烟无奈揉了揉太阳穴，此刻只觉得心累。 苏荷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阻止道：“二位还是别吵了，这儿虽然没有旁人，但是隔墙有耳，要是让别人知道你们吵起来，传出去还不知道说的有多难听呢。” 一句话提醒了姜元秋。 她立刻偃旗息鼓，不动声色坐在沈宁烟身边，“我倒是要听听，你有什么好事找过来。” 闻言，姜汝嫣破天荒没有回怼，而是定定看着沈宁烟，“你不是一直都讨厌我吗？害怕我真的住在王府不离开了，现下就有一个机会，让你我不再互相看不惯，你想不想抓住？” 沈宁烟已经知道她的意图了，此刻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好啊，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互相成全？” “咱们一同进宫，请求荣王哥哥给我解除亲事，怎么样？”姜汝嫣紧紧盯着她，目光灼灼。 沈宁烟淡淡道：“不可能，这是先帝安排的亲事，就算你想要解除这门亲事，你必须得征得先帝同意，但先帝已经不在世了，就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解除亲事，你明白吗？” 她见过蠢的，却没见过像姜汝嫣这么蠢的。 就这样大张旗鼓进宫找荣王，荣王绝对不会同意帮忙。 毕竟这是先帝安排的亲事，荣王哪怕想要帮忙，也不能允许自己因为这件事，落得一个擅自做主的不孝罪名。 看出她心中所想，姜汝嫣不由撇撇嘴，“都说长兄如父，现下父皇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嫁给永乐王，难道还没有决定的权利？再说了，咱们一同进宫说出这件事，我不信荣王哥哥会一口否决。” “那你说说吧，为何突然要解除亲事？荣王已经不打算认你这个妹妹，也不想让你进宫，你在外头没有了我永乐王府的庇护，就绝对不能生存下去，即便如此你也要解除亲事？” 沈宁烟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套话。 她明白姜汝嫣心中在想什么，不过事情由不得这个女子做主。 姜汝嫣脸色微变，犹豫片刻只好实话实说：“我偶然遇见一个男子，已经对那男子一见钟情，因此不想嫁给任何人，我要跟随他，哪怕去天涯海角也行。” “那他喜欢你吗？你保证他一定会娶你吗？你在外头身无分文，养活不了自己，你确定他会保证你衣食无忧吗？”沈宁烟立刻反问，已经不想跟她说太多。 她太了解陆问景了，不喜欢就绝对不会讲究，哪怕对方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是尊贵的当朝公主，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换句话来说，姜汝嫣这回去追随陆问景，除了白忙活一场也没有什么别的结局了。 姜汝嫣被问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嘴硬道：“他现下虽然还不喜欢我，但我相信凭借自己的实力，一定会让他喜欢上我的，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你只需要帮我解除亲事就行。” “我得提醒你，我帮你并不一定代表荣王会同意此事，再说了，现下先帝刚刚殡天，你若是想要嫁给其他人，也得守孝三年才行，这三年里，你不能与他成亲，没有任何的名分也心甘情愿吗？”沈宁烟依旧定定看着她，要把所有的事都问清楚。 她不想眼睁睁看着姜汝嫣一厢情愿，去喜欢也许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哪怕她和姜汝嫣之间有过节，也不妨碍她不想让这个女子浪费感情和白费功夫。 “沈宁烟！” 姜汝嫣彻底失去耐心，拍案而起道：“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哪怕三年不能嫁给他我也愿意！你对付我母妃的这件事一笔勾销，我以后不会再针对你了，但你必须进宫说服荣王哥哥解除亲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帮不帮你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在这里闹什么？还有脸威胁，当初不是你绞尽脑汁要嫁过来的？你现在反悔了别人就要无条件帮你，凭什么？” 姜元秋看不下去，起身接着怼：“你别忘了，现下荣王也不能给你做主，荣王不是皇帝，做什么事一言一行都有礼部盯着，你在这里想办法威胁宁烟，还不如去好好想想如何跟礼部官员交代！” 由于没皇帝，整个上烨的皇室子弟想要做什么，一言一行都有礼部来管。 礼部不同意的事，皇室就不能做，哪怕想做也要内阁大臣商量着决定才行。 听完这番话，姜汝嫣顿时气馁了。 她此刻心里无比后悔，要是当初没有冲动嫁到永乐王府，现下已经一身轻松去接近自己喜欢的男人了。 看她情绪低沉，沈宁烟不动声色地拨动着茶盖，淡淡问道：“跟我说说吧，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到底是谁有这么魅力，能让你一见钟情？” “说了你也不知道，此人是江南首富之子陆问景，风度翩翩还会做生意，不知道比你的姜凌寒强多少倍。” 姜汝嫣得意起来，像是炫耀自己的夫君一样，一脸的小骄傲。 听完这话，姜元秋先是一愣，继而噗嗤笑了出来。 看着她明显在嘲笑的样子，姜汝嫣不由皱眉，“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觉着陆问景不好？” “好，当然好了。” 姜元秋憋住笑意，擦擦笑出来的眼泪，“以前陆问景在京城做生意的时候，我和他见过几次面，我知道他英俊潇洒，温柔还有的是银子，只不过这样优秀的男人已经有心上人了。” 说完，她的笑容更加戏谑。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由微微蹙眉，轻咳两声提醒道：“别再说了。” “不，我要听。” 姜汝嫣的脸色渐渐难看，“姜元秋，你和陆问景不熟，为何知道他有心上人？他的心上人是谁？” 第六百零一章 他有心上人 “这个人啊……” 姜元秋故意拉长尾音，就是迟迟不说。 看着姜汝嫣越来越惨白的脸色，沈宁烟有些坐不住了，“好了元秋，你别故意逗她，哪里有什么心上人，人家陆公子专心于经商，根本没有娶妻的打算，姜汝嫣，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她不想让姜汝嫣知道这件事。 不仅仅因为她们两人之间有过节，更因为姜汝嫣不懂事，这次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喜欢的人，却喜欢的是她仇人，她会崩溃的。 姜元秋吐了吐舌头，也觉得没意思，“算了算了，我还是什么都不说了，免得某人哭鼻子。” “不行，你必须要说。” 姜汝嫣咬紧牙关，此刻已经听不进去别的话了。 她伸手紧紧抓住姜元秋的衣袖，一字一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跟我说清楚，否则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可笑说不说是我的事，你不想跟我善罢甘休又能怎样？我告诉你，陆公子是有喜欢的人了，他喜欢的人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没有任何缺点的，你根本比不上，再说你也知道，江南女子本就出色，你这种在皇室里娇生惯养的人，人家能看得上吗？” 姜元秋故意将陆问景的心仪女子说成是江南人，一是为了帮沈宁烟隐瞒，二也是为了让眼前女子断了念想。 听完这番话，姜汝嫣的脸色越发难看，“我，我可是公主，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子能跟我比？” “你是公主又怎样？我还是公主呢，到最后还不是嫁给普通人？别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别以为你是公主就会被所有人喜欢，事实是大家都讨厌胡搅蛮缠的你，相信陆公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姜元秋挑了挑眉，神色嚣张放肆。 她说话向来句句犀利，此刻姜汝嫣听到这番话，更加觉得难以承受。 “我，我没胡搅蛮缠！” 沈宁烟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好了，元秋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是实话，陆问景确确实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就算再喜欢他也不能与他修成正果，还是好好想想今后你的前途吧。” “我不管！” 姜汝嫣立刻激动起来，咬牙道：“今日不管如何，我都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亲自去问问他，他喜欢的女子到底什么样，我为何会比不上！” “你……” 沈宁烟心中微惊，刚想要出声阻止，就见她已经快步离开了。 看着她怒气滔天的背影，姜元秋此刻才有点担忧，“我以为说出陆公子有喜欢的人，她就会死心的，没想到她却如此执迷不悟，要是陆公子说出喜欢的那个人是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 沈宁烟叹了口气，此刻也心绪烦乱，“但愿陆问景不会把这件事和我的身份说出来，否则还不知道姜汝嫣要怎么闹腾。”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透露这件事情给你添麻烦的。”姜元秋绞着手指，没有了面对姜汝嫣时的盛气凌人。 闻言，沈宁烟不免有些好笑。 她揶揄道：“你刚才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话都往外说，现下怎么就不敢乱说了？放心吧，我相信问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姜汝嫣的。” 要是姜汝嫣知道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发疯的事来，陆问景应当不会说的那么直白。 姜元秋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那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许久不见你上街玩了。” “事到如今，我哪里还有闲心去逛街？你别忘了，先帝临终前说了百日不立帝，这三个月就是最关键的时候，我要帮着姜凌寒夺得皇位，不像你，终日在家和于毅卿卿我我，自然有的是时间上街采买和玩乐。” 沈宁烟轻轻笑着打趣，心里却很是沉重。 不知为何，到了这种时候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或许是陆问景的事太影响她了吧。 看着她实则心事重重的样子，姜元秋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我知道你事情多，也不想贸然打扰你，只不过如今你就算是再忧愁也没有用，凡事顺其自然就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就尽管对我说，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会好好帮着你出谋划策的。” “多谢你了，只要你不给我们添乱就行，你安安生生和于毅过好自己的日子吧，我什么都不要你做，只要你亲眼看着我和姜凌寒是如何一步步走向那个九五至尊之位的。” 沈宁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里满是笃定。 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功，就如同她从来都相信姜凌寒不会被打败一样。 除了荣王之外，还有那个杀死王氏的幕后主使等待着揪出来，再想办法在百姓之间树立威望，这个皇位就会十拿九稳了。 沈宁烟如今忧愁，不过是担心陆问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在瞒着她。 她珍惜的人不多，真心相待的人更不多，她不想承受被信任的人欺骗，然后感觉到失望的滋味。 姜元秋认真点了点头，低声道：“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听了之后或许会有所帮助。” 闻言，沈宁烟回过神，好奇地望着她，“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荣王准备娶妻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属实，但我偶然听大臣们是这样说的，那日我去街上逛铺子，偶然间碰到了一个大臣和他的夫人，听他说荣王想要将一个大臣立为刑部尚书，再娶了他的女儿，以此巩固自己在刑部的势力。” 姜元秋将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 听了这番话，沈宁烟觉着很是可信。 她心里明白，前刑部尚书是荣王的舅舅，可王家倒台之后，龙王就没有了能够支撑他在刑部做事的势力，因此他想要扶持自己的人也无可厚非。 只是她着实没有想到，如今荣王也到了靠娶妻来笼络朝中大臣的地步了。 思及此，她便忍不住问道：“那你有没有听到那个大臣说荣王准备让谁做这个刑部尚书？” 放眼朝中，能让大家一致决定做刑部尚书的能者并不多，效忠于荣王的更少。 第六百零二章 得知真相 “还不知道，那个大臣说话的时候很是小心，要不是我碰巧在他们旁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因此荣王想要娶谁，那就不是我能听到的了。”姜元秋耸耸肩，爱莫能助。 得到这些消息，沈宁烟也并没有失望。 知道荣王想要做什么，对她来说已经足够有帮助了。 “你到底去不去街上采买？若是不去的话，那我可就自己去了，不过我不会帮你买胭脂的，谁让我回回找你你都不出去？” 姜元秋假装生气的撇撇嘴，转身就走。 “等等，我陪你去。”沈宁烟对她的小性子哭笑不得，只得换上衣裳同出宫。 姜元秋顿时兴高采烈，催促着等待在府门口。 等沈宁烟换好衣裳，两人便有说有笑离开了王府。 到了那家新开的铺子，姜元秋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胭脂，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宁烟，以后你还是不要管姜汝嫣了，只要能让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给她点银子解解燃眉之急就成，她到了这个地步都是自己作的，别管她。” 她心情大好，却还是忍不住替好朋友担忧。 听了这话，沈宁烟只是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这件事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纵容她，更不会每次都有求必应。” 她如今照拂姜汝嫣，不过是看在这个女子被幕后主使利用，也算是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会如此。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如今的姜汝嫣是越来越会添麻烦了，竟然还会去喜欢陆问景。 沈宁烟出神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你给我站住！沈宁烟你站住！” 闻言，姜元秋立刻皱眉转身，冷冷看着匆匆而来的姜汝嫣，训斥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什么疯？” “这里没有你的事，滚开！”姜汝嫣紧紧盯着沈宁烟，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步步靠近了过去。 姜元秋不仅没有让开，反而依旧挡住她，“这里人多眼杂，你不要闹事，我也不会让你如此对待宁烟。” “你是她的一条狗？到哪里都护着她。”姜汝嫣冷冷看着她，威胁道：“马上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能怎样？” 沈宁烟嗤笑，听不得有人侮辱姜元秋，“我告诉你，你现下在皇宫外头，孤立无援没有人管你，你最好别蹬鼻子上脸，否则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想要被驱逐出京城就尽管闹，看我做不做得到就成。” 说完，她抱着胳膊静静等待。 姜汝嫣咽了咽口水，就算再生气也不敢再胡搅蛮缠。 她咬咬牙，立刻质问道：“陆问景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的？”姜元秋很是惊讶，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她以为陆问景不会说的，毕竟沈宁烟已经是永乐王妃，是有夫之妇了，哪怕他喜欢也不可能得到，何必把心上人的身份说出来？ 沈宁烟原本还想要否认，可听到姜元秋脱口而出的话，就知道自己否认也没用。 她定了定神，淡然道：“没错，陆问景喜欢的是我，不只是现在，从两年前他就一直钟情于我，不过这又怎样？我从未与他亲近过，只喜欢姜凌寒，如今我已经成亲，难不成你还害怕我会和陆问景在一起？” 听了这话，姜汝嫣张张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生气，可就在她听到沈宁烟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忍受不住了。 看她迟迟说不出话来，沈宁烟接着道：“你若是喜欢陆问景，就想办法自己去追求，不要总觉着他喜欢我，我就是你们之间的绊脚石，我跟他之间除了朋友什么都不是，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你知不知道？没有和陆问景在一起是你的损失？这么好的男子你也能放弃，我不会放过你的。”姜汝嫣咬牙切齿说出这话，眼里满是恨意。 姜元秋听得脸色冰冷，强行忍住要伸手打她的冲动，“你还讲不讲理？宁烟不喜欢陆问景为何不放弃他？再说了，若是宁烟真的不放弃，现下轮得到你在这里质问？不过陆问景哪怕没有得到宁烟，这么久了依旧念念不忘，不像你，钟情于他也不能得到他，多可怜。” 听完这番话，姜汝嫣气急败坏，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沈宁烟眼疾手快，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让她一时之间动弹不得，“别再说些有的没的，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若是想要追着陆问景是你的事，我不喜欢他，也跟你们没关系，但你继续胡搅蛮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她狠狠甩开了姜汝嫣，神色冰冷的让人害怕。 姜汝嫣双眼发红，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沈宁烟，你什么都要毁了，你伤害我母妃，事到如今还抢夺我喜欢的男人，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她抹着泪转身就跑。 看着她的背影，姜元秋忍不住翻白眼，“我就没见过这个不讲理的人，明明是陆问景喜欢你，而你不喜欢他，到她这儿却变成你抢夺陆问景了。” 沈宁烟听得勾了勾唇，淡然道：“不管怎样，事情既然已经变成这样，那咱们也只有尽量避一避，或许姜汝嫣知道陆问景不会再心心念念我，就不再惹事了。” 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真不想对姜汝嫣做什么。 这个女子没有任何城府和手段，哪怕对付她也只会耍点小心思。 她没必要对不是对手的人出手。 听完这话，姜元秋无奈叹气，“这叫什么事啊？京城里数不清的男人，她偏偏喜欢上了陆问景。” “话也不能这么说，陆问景是江南首富之子，只是这个身份就让很多女子前赴后继了，他又温柔的很，姜汝嫣自然是喜欢的。”沈宁烟三言两句说出自己的看法。 姜元秋顿时笑了，转过身好笑地打量她，“看来在你眼里，他陆问景满身都是优点，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选择他？” 以前她刚见到陆问景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和沈宁烟很是般配。 第六百零三章 互相试探 “这世上所有事，唯独喜欢是没有道理的，我喜欢姜凌寒，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喜欢，正因为如此，我心里才放不下任何人了，因此不管陆问景有多好，我都不会再喜欢上他，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沈宁烟认真解释，心里很是无奈。 爱情这种事，不是可以选择的。 “我明白。”姜元秋收回笑意，认真道：“只不过现下看来，姜元秋是已经将你视为情敌了，还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事，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只要她不先对我做什么，我是不会针对她的，但她要是敢对我出手，我绝对不会轻而易举放过她，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沈宁烟边说边跟着她一起回去。 不过多时，两人就回到了各自的住处。 沈宁烟坐不住，左思右想都觉着不应该就这么算了，便径直去找陆问景，很想知道陆问景对于姜汝嫣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她没有耽搁，急匆匆赶往了客栈，正巧碰到陆问景从楼上下来，一副想要出门的样子。 看到她过来，陆问景不由愣了愣，“你怎么来了？快过来坐。“ 沈宁烟点点头，立刻跟着他上楼来到了屋里。 看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陆问景认真打量她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又找过来了？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尽管说，我必定会毫不犹豫帮你。” “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最近结识了一个女子叫姜汝嫣？”沈宁烟径直问出这话。 陆问景脸色未变，点头道：“我确实认识，听说她是被赶出来的公主，以前还跟你是朋友，就与她多说了几句，谁知道她对我竟然有情，我便……” “你便承认喜欢我，用来拒绝她对吗？”沈宁烟替他把话说完。 闻言，陆问景无奈叹气，“我也不想的，可是她一直追问，我想着她曾经跟你是朋友，就算知道了也无妨，索性就将这件事说出来了，谁知道……” “没事，你说就说吧，人本来就没必要撒谎。” 沈宁烟回以笑意，显得并不在乎这件事，“只不过我要提醒你，我如今已经嫁给姜凌寒，算是修成正果，你苦苦将一颗心放在我身上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你应该试着想办法去喜欢其他人，若是你和姜汝嫣能成，就试着喜欢她吧。” “你当我的感情是什么，就这么能轻而易举转给其他人吗？”陆问景脸色微变，看着她的目光中明显带了几分失望。 沈宁烟愣了愣，连忙解释道：“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姜汝嫣追你追得紧，如今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若是不喜欢她，便不要与她接触过多，你若是想要试着忘了我跟其他人在一起，便跟她多相处相处吧，她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对你是第一个。” 她解释一番，认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或许太过伤人。 毕竟她和陆问景没什么可能，却没有资格将陆问景推给其他人。 陆问景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乎她的话，“我没想太多，更没有生气，只不过感情这件事情不能强求，更不能随意转移，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至于其他人喜不喜欢我，你也不要管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宁烟也不好再劝。 两人俱都沉默，一时之间气氛有些诡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宁烟终于开口：“这几日恐怕我不能来看你了。” “为何？就因为这件事，你要躲着我吗？”陆问景错愕看着她，脸色又开始变得难看。 沈宁烟连忙摆摆手，认真解释道：“你误会了，不是我要躲着你，而是我听说荣王最近想要扶持一个人做刑部尚书，我觉着这个位置应该让凌寒的人来做，否则我们的势力就会变少，我最近看中了一个叫王峥的朝廷武将，让他来做刑部尚书最合适，这几日得想个办法才行。” “原来如此。” 陆问景了然点头，迟疑道：“你们总说在想办法对付荣王，可荣王如今还是毫发无损。” “对付他并不是一定要让他吃亏受伤，我们想要收服人心，就必须做老百姓得利的事。”沈宁烟托着腮，仿佛什么都不避讳的全说出来。 陆问景心中微动，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心思，不动声色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继续想办法造福百姓了，不过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先想办法把刑部尚书这个位置拿到手再说。”沈宁烟若有所思地说完，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 陆问景听得认真，看样子却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只是认真问道：“你是不是操心太多了？你都把这些事情想到了，那姜凌寒是干什么吃的？” “别这么说，他有他自己的事做。”沈宁烟听得心中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总之我们夫妇同心定能够成事，问景你就看着吧，这个天下迟早是我们的。” “世事无绝对，你也不要太掉以轻心了，万一有比姜凌寒更厉害的人出现呢？”陆问景低声提醒，眼里满是不服。 他从来不觉着姜凌寒比自己强到哪里去，不过是武功高点罢了。 沈宁烟挑了挑眉，“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更厉害的人？你是不是想多了？” 在所有人看来，姜凌寒的竞争对手只有荣王。 荣王到底有什么实力，他们都一清二楚，聪明的人都知道大局已定，只要不掉以轻心就好。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陆问景突然说还有更厉害的人。 这不得不让沈宁烟有所怀疑。 陆问景错愕一瞬，继而轻笑道：“那是我想多了，哪里有什么更厉害的人，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小心行事。” “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最关键的是刑部尚书这个官职，好了，我该说的话说完了，凌寒还等着我回去，先走了。” 沈宁烟起身，冲他轻轻一笑便离开。 等她出了客栈，神色已然彻底冰冷。 第六百零四 登门拜访 沈宁烟着实没想到，冥冥之中陆问景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来到京城那么多日，都在处处隐瞒着什么。 若是陆问景隐瞒的事情跟她没关系也就罢了，可曹伟这件事让她不得不怀疑。 甚至于帮着老百姓提高庄稼收成，她也不得不怀疑是陆问景透露了出去。 接下来她和陆问景的友谊是继续还是充满猜忌，就看接下来刑部会如何热闹了。 沈宁烟收起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栈。 等她回到府里，就见姜凌寒正在和余新低声耳语，似是在商量什么重要之事，神色间满是凝重。 沈宁烟生怕是出了什么事，忙匆匆走过去，“出什么事了？你们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是坏事，只不过是北疆使者要来咱们上烨，我和荣王各自负责接待三日，那些在朝中保持中立的大臣们都在看着，谁若是能将这件事办好，他们当中有些人就会选择站队，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当然，也是荣王的机会。”姜凌寒解释一番，眸光都在闪烁。 他们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任何机会，这样才能够有胜出的把握。 沈宁烟听得认真，迟疑道：“北疆人一直对我们上烨蠢蠢欲动，前些日子还在边关差点打起来，他们这回派使者过来是要做什么，我觉着当务之急应该把这个调查清楚。” “我已经调查了。” 姜凌寒顿了顿，接着道：“他们过来，是为了跟我们谈条件，还记得先帝想让咱们去昌州吗？昌州一直以来受倭寇和外敌侵扰，就是北疆指使策划，他们想要这座城池。” “昌州虽然动.乱不断，但谁都知道这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否则也不会抵御北疆这么多年，现下绝对不能给北疆，否则咱们整个上烨就会有个突破口。”沈宁烟神色凝重，语气更是坚决。 她绝不允许上烨在他们的判断下被威胁。 闻言，姜凌寒点了点头，赞同道：“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回使者过来，摆明了就是谈不拢就打的态度，若是不好好回应，势必掀起战乱，到时候上烨无论输赢都会有所损失，都代表与使者周旋的人无能。” “你的意思是，咱们不仅要打发使者，还要让北疆断了争夺昌州的念头？”沈宁烟挑眉，顿觉这件事很是棘手。 北疆蠢蠢欲动多年，派来使者是打定主意想要夺走昌州了，不管他们怎么应对，能打起仗来的几率很大。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不能完美周旋使者，这是个大问题，怪不得朝中大臣都在盯着。 谁有能力解决这件事，谁就有足够的能力做皇帝。 姜凌寒见她迟迟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害怕得很，忙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这件事我来应对，我和几位大臣已经想了几个办法，就等到时候试试，再说使者七日之后才能进皇城，现在不急。” “我知道。” 沈宁烟回过神来，岔开话题：“我方才去见陆问景了。” “你又在陪着他吃饭吗？”姜凌寒眼神微闪。 他就算知道沈宁烟对陆问景无意，此刻心里也很是吃味。 见他似乎有些不快，沈宁烟哭笑不得道：“你想哪里去了？如今正是咱们和荣王一较高下的时候，我没有闲心日日去陪他吃饭，还记得咱们见过他和曹伟在一起的事吗？我特地去打探了。” “结果如何？”姜凌寒心中微动，也对这件事好奇。 沈宁烟沉吟道：“他咬死了不认识曹伟，曹伟却说他在暗地里和陆问景在做什么，因此才不便明说，总之我觉着事有蹊跷，又莫名怀疑荣王派大臣从庄稼这事上笼络人心，是陆问景告密。” “就算他和曹伟的事有古怪，你也不能乱怀疑，陆问景和荣王看起来并无牵扯。”姜凌寒出言提醒，不想让她越猜越心不在焉。 沈宁烟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楚，“总之我有种直觉，帮助庄稼提高收成这件事，我只告诉了陆问景，不过我也不是非得怀疑他，所以我特地给他设了个陷阱。” “什么陷阱？”姜凌寒若有所思看着她，经过她的提醒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沈宁烟轻声道：“我告诉他，我们在安排自己的人做刑部尚书，和荣王争这个官职，有意安排王峥来做刑部尚书，接下来就看事态会如何发展了。” 要是陆问景真在通风报信，荣王必定更加把注意力放在刑部尚书这个官职上，更会针对王峥，不让他做这个尚书。 “陆问景很聪明，他就算通风报信也不会明着让咱们知道，你确定他会路出马脚吗？”姜凌寒说到此处，不免有些担心。 他不怕对付荣王，但就怕荣王身边有很多聪明的谋士。 这样一来，他们那边的人什么手段都用得来，简直是防不胜防。 眼看着他越来越担忧，沈宁烟忙安抚道：“放心吧，我可以试探出来，只要他们敢对王峥做什么，就会说明是陆问景把这件事透露出去的，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什么。” “但愿如此。” 姜凌寒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心中所想。 不管怎样，他都希望陆问景别是那样的人，否则他们就要兵戎相见了。 昔日保护过沈宁烟的人，他着实不想动，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由不得他。 两人商议之后，便默契没有再提起试探的事。 只是第二日，一个让他们没有想到的人就登门拜访了。 “荣王来王府，所为何事？”姜凌寒始终淡淡，仿佛不曾跟他做过朋友。 看他疏离，荣王也强迫自己板着脸，“原本没什么事，不过我隐约听说你们永乐王府想安排自己的人进刑部，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都觉得不对劲。 这件事他们只是私底下商议，并未告诉任何人，为何荣王会知道？ “荣王殿下是从哪里听说的？” 沈宁烟定定看着他，眼里满是探究。 第六百零五 前去质问 “你们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我有办法可以查到，这个你们还要问吗？”荣王挑挑眉，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然而听了这话，沈宁烟却是不相信的。 她和姜凌寒根本还没开始打算夺得这个官职，除了陆问景之外更没有告诉任何人。 现下荣王能够知道这件事，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陆问景告密。 思及此，沈宁烟轻声道：“殿下，我们想要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安排自己的人，有什么错？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做事罢了，咱们各凭实力，谁争取到就是谁的。” “当然，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们，要是不想让王峥受到伤害，就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为了利益，确实会伤害到一些人。” 荣王提点两句，转身便走。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陆问景真的去通风报信了。 姜凌寒本来就武功高强，因此和朝廷中大部分武将都亲近。 在这个刑部尚书的官职上，他们可以让任何人去做，不仅仅只有王峥这个人选。 可即便如此，荣王还能够精准提起王峥这个名字，其中有什么隐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等到荣王离开许久，沈宁烟仍旧没有缓过神来。 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姜凌寒不由心疼，走过去轻轻拉住她的手，“宁烟，你没事吧？这件事……” “陆问景有问题，或许他来京城就是为了接近我们，试图打探消息帮荣王的，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跟他来往了。”沈宁烟突然打断他的话，语气很是郑重。 姜凌寒听得微微蹙眉，半晌才迟疑道：“其实我觉着这件事还有疑点，陆问景暴露的这么快，不像是他的风格。” “就是他。” 沈宁烟一字一句道：“我知道的，就是他在背后主使这一切，不信的话我亲自去找他问清楚。” “你若是问了，就是真的在怀疑他，撕破脸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好处，难道你心里不难受吗？”姜凌寒拦住她，语气带了几分焦急。 他不想让沈宁烟横冲直撞着去闹起来，否则陆问景要是咬紧牙关不承认，谁也没有办法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沈宁烟根本冷静不下来，忍不住问道：“难道你要我忍气吞声，一辈子都不去问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做不到，其他人我可以，但唯独陆问景我做不到。” 从前她最信任的人就是陆问景，所以这次见了陆问景之后，一直没有防备将所有事都告诉他。 可她换来的，却是一次次欺骗和背叛。 陆问景明知道夺得这个皇位，是她和姜凌寒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却仍旧表面上跟她交好，背地里帮着荣王。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信任就这样被践踏。 “事已至此，即便你去质问，不也无济于事吗？不管他承不承认，你都已经知道真相了。”姜凌寒依旧不放心她就这么跑过去，“听话，咱们想想办法。” “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沈宁烟闭了闭眼，只觉得心累，“你没发现吗？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就是揭穿陆问景的真面目，我想好好问问，他到底为何要背叛我？为何要伤害最信任他的人，所以你千万不要拦着我。” 她再次抬头睁眼，目光灼灼。 看出她心意已决，姜凌寒也不好阻拦，“带上苏荷，一旦情况不对劲就立刻回来，不要和陆问景说那么多，有些人不理智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我心里有数，还不至于被他伤害，你就在府里等着我的消息吧。”沈宁烟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带上苏荷匆匆离开。 她一刻不停赶到了客栈，上二楼才发现陆问景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苏荷下去问了问掌柜的，上来时无奈道：“小姐，奴婢一猜就知道，人家掌柜的怎么可能过问陆公子去哪里了？不然咱们还是先回去，等明日过来问清楚也是一样的。”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沈宁烟说完，径直在桌边坐下，一副等不到人不罢休的架势。 苏荷知道自家小姐脾气倔，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一时之间也不敢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在屋里静静等待，直到两个时辰之后，外面才传来脚步声。 沈宁烟眸光微闪，抬头看向红木门，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 伴随着酒味蔓延，陆问景摇摇晃晃走进来，在看到桌边坐着的人时，不由愣了愣。 他不敢置信道：“烟儿，是你吗？” “是我。”沈宁烟说完，亲自起身把他搀扶过来。 苏荷连忙点上蜡烛，退到旁边静静看着他们。 陆问景咳嗽两声，坐在桌边端过热茶喝了两口，“你若是找不见我，直接留一张纸条先离开，明日我自然会登门拜访，你怎么在这里等起来了？肯定等了很久吧？” “不算久，比起这个，我来找你的用意更加重要。”沈宁烟淡淡笑着，目光却定在了他身上。 在她的印象里，陆问景一直都是个温柔体贴的翩翩公子，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抱负，但至少特别善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现在呢？ 她眼前的这个陆问景醉醺醺的，眼神也没有以前纯粹了，看着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沈宁烟不明白，为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有些人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陆问景不由问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咱们之间没有什么难开口的。” “我怕我要问出来了，咱们这份情谊也就到头了。”沈宁烟回过神来，强迫自己冷静。 闻言，陆问景不由觉着好笑，“咱们之间的友谊深厚，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远离你。” “那好，我问你，你来到京城有什么目的？”沈宁烟挺直背脊，质问的时候眼里满是认真，却不带任何感情。 陆问景一愣，“我来做生意。” 第六百零六 再三试探 “你来京城做生意，为何会认识曹伟？”沈宁烟径直问出这话，已经不在乎眼前男人是怎么想的了。 今日她过来不是叙旧，而是知道真相。 陆问景抿唇，沉默半晌才开口：“我和他是偶然相识，有点生意要做，之前没有透露这件事，是不想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件事暂且不提，我只想知道，我和姜凌寒商量提高老百姓的庄稼收成之后，我只把这件事告诉了你，为何荣王那边会突然从这方面下手？” 沈宁烟不等他回答，接着问道：“还有，为何我这回刚告诉你刑部尚书一职要让王峥来做，荣王那边就得知了？” “你在怀疑我给荣王通风报信？”陆问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看到他明显受委屈的样子，沈宁烟眼神微闪，继而坚定道：“这两件事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告诉第四个人，所以不是你就没有别人。” “那你的贴身丫鬟苏荷呢？姜凌寒身边那个经常跟随的人余新呢？真的只有我自己知道吗？”陆问景镇定反问。 沈宁烟怔了一下，想也不想道：“苏荷跟着我多少年了，想必你也知道她有多忠心，她绝对不会做任何背叛我的事。” “你敢保证他们没有失口告诉别人吗？为何一遇到这种事，你就毫不犹豫来怀疑我？这件事有无限可能，甚至在你告诉我的时候，不小心被旁边人听到都有可能。”陆问景继续反驳，一副行得正坐得端的样子。 沈宁烟面对他这副架势，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有些后悔了，不该这么贸然找来。 这种事根本抓不到证据，不弄清楚心里难受，可要是说了又很容易被反驳。 “你还是回去好好查查身边的人吧，不过你既然怀疑我，这段日子咱们还是不要接触了，免得有些事又怪在我头上，我觉着我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陆问景说完，起身将门拉开，摆明了请她出去。 在沈宁烟印象里，他从未如此生气过，一时间竟有些想要相信陆问景是无辜的。 但她攥紧衣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还是觉着再等等才能水落石出。 她起身，郑重道：“我回去后会调查清楚的，要是真的有人故意通风报信，我必定会登门道歉，要是查不出来，这段日子咱们还是不要见面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跟你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说完，沈宁烟毫不犹豫离开。 在她和陆问景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被抓住了手腕。 陆问景双眼满是血丝，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却很是炙热，“若是我真和荣王通风报信了，你真会跟我绝交？” “会。” 沈宁烟想也不想地点头，“你知道的，我做梦都想让凌寒心想事成，为此我们付出很多努力，好几次都差点丧命，我们一步步走到如今得之不易，我知道你以前对我照顾很多，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会尽力，但这件事没得商量。” 说完这番话，她推门而出，不再回头看陆问景是什么表情。 在她心里，什么事也没有姜凌寒的目标重要。 陆问景对她的感情，她始终不能回应，所以心里满是愧疚。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原谅陆问景做的所有事，若是陆问景真的帮了荣王，就是无视了她之前出生入死做的所有努力。 她不会原谅。 看着她的背影，陆问景的表情渐渐复杂，眼底浮现了一抹让人看不透的冷光。 沈宁烟离开客栈，没有耽搁的直接回到府里。 看到她进了院子，姜凌寒微微松一口气，“你回来了。” “陆问景不承认，他说隔墙有耳，身边也有可能背叛，所以我准备调查清楚。”沈宁烟径直将结果说了出来，心里很乱。 相较于陆问景的说辞，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是她非要怀疑陆问景，而是这件事本就和陆问景有脱不开的干系。 这是她的直觉。 姜凌寒若有所思地点头，沉吟道：“万事皆有可能，就算陆问景看起来比较可疑，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怀疑他，咱们还是想个办法调查清楚比较好，这件事我来安排。” “不用了，这件事很简单，只要咱们再抛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不告诉陆问景，要是再泄露出去就不是他在通风报信。” 沈宁烟微微眯眼，迫不及待想要调查清楚。 事到如今，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件事和陆问景有关，所以她就算是怀疑，也在心里默默希望这件事确实和他无关。 姜凌寒对她的打算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担忧道：“咱们的计划被荣王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那就制定一个假计划，把余新叫过来吧。” 沈宁烟勾唇，已经想到了主意。 不过多时，两人来到院里。 余新猛地抬头，大声道：“什么？！” “对，我要你带人去调查炮竹坊，别忘了还有两个月就到年关，到时候肯定有人买炮竹图便宜，不去专门的地方买，这些炮竹坊迟早要出事，你去带人封了，住在炮竹坊周边的百姓不用提心吊胆，定会对我们赞赏有加。” 沈宁烟顿了顿，故意提高声音：“这可是咱们笼络人心的好机会。” “是，属下这就带人去办！”余新拱手答应，转身离开。 看到他上了屋顶，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屋顶后，沈宁烟这才转身进屋。 姜凌寒跟在后面，一时有些迟疑，“你确定这么做能让背后的人跳出来吗？” “若是没有人抢先一步，那就说明咱们身边根本没有通风报信的人。”沈宁烟叹了口气，坐在桌边时心里很乱。 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件事。 姜凌寒跟着坐下，“若是没有人抢先行动，你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陆问景，跟他撕破脸吗？” “不，我会把他当做敌人，暗地里防着就是，以后我不会再跟他来往了。”沈宁烟毫不犹豫说出这话，不可否认心里是难受的。 她就这么一个好朋友，到最后却不得不分道扬镳。 第六百零七 闯祸了 “都怪我。” 姜凌寒抿唇，低声道：“要不是为了我，你和陆问景也不会走到这个份上。” “这不怪你，是他明知道我们都在付出生命努力着，却还是要帮着荣王通风报信，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要是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日，我也绝对不会心软。” 沈宁烟说出心中所想，眼神渐渐坚定。 走到这一步，她和姜凌寒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因此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试图毁灭他们的努力，哪怕是陆问景也不行。 想到这里，沈宁烟心里好受许多，也坚定许多。 “小姐。” 院外传来苏荷的声音。 她回过神来，就见苏荷急匆匆进来，脸色很是凝重。 “出了何事？”沈宁烟顿时担忧起来。 她知道苏荷很少露出这副模样，除非是出事了。 苏荷沉声禀报：“听府外的人说出事了，准备来京城的北疆使者在来到京城外的时候，被王峥将军所伤，现下正在医馆诊治，已经决定要上报给朝廷要求责罚王峥了。” 闻言，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件事有很大的蹊跷。 不说别的，就说王峥虽然是个武将，但他性子温良，哪怕生气也都是不显山露水的。 再说了，王峥去出征那么多次，自然能辨认出来北疆人。 在京城，哪怕他再嚣张跋扈，也不会专门去欺负北疆人，否则大战一触即发，他担待不起。 想来想去，这件事也只是背后有人故意为之这一个可能了。 “荣王说了，不可能让王峥成为刑部尚书，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手了。”姜凌寒冷笑，语气冰冷。 沈宁烟听得惊讶，忍不住抬眸看着他，“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觉着这件事是荣王设计，当务之急是先见到王峥，了解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一趟。” 姜凌寒当即起身，决定去王峥府里。 现下使者还在养伤，哪怕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他也没有上报朝廷。 在此之前一切都来得及挽回。 沈宁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当下毫不犹豫起身，“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去难免会遗漏什么。” “好。”姜凌寒想想也没什么，便带着她一同前去。 两人到了王府的时候，王峥正为了这件事焦头烂额。 看到他们来了，他顿时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起身匆匆迎上来。 “王爷，王妃，你们总算是过来为属下做主了！” 一听这话，姜凌寒就知道他是被人设计，“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不管您信不信，我都被人陷害了，那酒里有东西，不知为何我喝了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暴躁，看到谁都想破口大骂。” 王峥请他们进去，将这件事娓娓道来，“恰巧两个北疆人过来用饭，酒楼里没位置了，店小二看我快吃完了，便让两人在旁边等待片刻，那两个北疆人盯着我，似是无声催促我快些用饭似的，我心里莫名就有火了，浑浑噩噩挥出了拳头，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听完来龙去脉，沈宁烟不由愕然。 她着实没想到，荣王手里竟然有这样的东西，能让向来好脾气的人失去理智，做出这种事来。 姜凌寒听得眉头紧锁，沉吟片刻才道：“你那壶酒呢？既然酒有问题，就让人查清楚。” “当时场面混乱，我也顾不得想到底有什么古怪之处，酒壶恐怕早就被拿走了，就算是想查也没有任何证据。” 王峥哭丧着脸，低声道：“我也不是因为想做这个刑部尚书才难受，而是朝廷律法规定，这样的事我是会被交给北疆人随意处置的，王爷您也知道，我多年来和北疆打仗，已经被他们视为眼中钉，就这么屈服在他们手里，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别说这样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宁烟连忙安抚，生怕他太过难受。 她心里明白，这件事确实是荣王让人动手脚了，但既然酒壶已经不在，查清楚就有些困难。 如今整件事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破绽，想要证明此事不是王峥故意为之，恐怕要从酒楼下手了。 思及此，沈宁烟凑在姜凌寒耳边，对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姜凌寒听得脸色微变，伸手拍了拍王峥的肩，“好好待在家里，这件事我们来解决。” 说完，他和沈宁烟一同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王峥突然就不害怕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有种感觉。 只要相信姜凌寒和沈宁烟，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思及此，王峥心里突然轻松许多。 不过多时，姜凌寒和沈宁烟就来到了事发的酒楼。 由于事情已经闹得很大，酒楼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已经将这家酒楼关闭。 沈宁烟站在门前，担忧道：“怕就怕他们收了封口的好处，不肯轻易将背后人供出来。” “放心，背后之人必定不是荣王，荣王也学会明哲保身了，这种事不会亲自上阵，我们要的不是荣王计谋败露，而是有个人真正站出来赎罪，让王峥可以平安无事。” 姜凌寒安抚两句，上前敲响了门。 不过多时，里面传来店小二很是不耐的声音，“去去去！我们酒楼摊上事了，现下不做生意，要喝酒去别的地方！” “你既然已经知道摊上事了，就把门打开，让我们永乐王爷进去问几句话。”沈宁烟径直报出他们的身份。 酒楼里静默片刻，不多时就有人把门打开了。 贼眉鼠眼的伙计伸出脑袋往外看了看，发现眼前人真是永乐王，吓得哎呦一声。 “竟然真是永乐王爷您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实在是对不住！快快里面请。” 伙计把门打开，热情殷勤。 姜凌寒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就见空荡荡的酒楼里已经井井有条，完全没有打过人的痕迹。 他不由蹙眉，“王峥是在什么地方打了人？” “就是那边靠窗的地方。”伙计连忙指了指不远处。 第六百零八 客栈调查 沈宁烟定睛看去，就见那个位置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仿佛根本没人在那里吃过饭。 “既然出了这样的事，就得保留证据，让官府的人来调查，你们倒好，将这儿收拾的干干净净，是生怕所有的事情被查到吗？” 她转过身质问，眼神凌厉。 伙计着实吓得不轻，连忙解释道：“还真是冤枉，酒楼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两个北疆人是使者，都觉着王峥将军地位尊贵，就算是打了人也不会有事，掌柜的这才命令伙计们打扫干净准备继续做生意，哪成想这件事竟然闹大了……” 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沈宁烟不免有些心烦。 她沉声问：“你们掌柜的呢？让他过来见我们。” “是。” 伙计答应一声，立刻去后院请人。 不过多时，大腹便便的掌柜来到他们面前，满脸油光，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沈宁烟心里一阵反感，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是谁指使你做了这样的事？” 闻言，掌柜的愣了愣，着实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王妃，您这是何意？” “不要跟我装糊涂，王铮将军喝的酒里有问题，你不会不知道，那酒被下了东西，是你指使的人做的吧？赶快说清楚，否则你的下场不会好过。”沈宁烟不耐质问，根本不想跟他浪费时间。 她知道，若是单凭荣王派来的人，根本不能成事，就算成了事，也不会这样将所有证据完美的隐藏下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容荣王直接指使酒楼的人给王峥下套，这才能做的天衣无缝。 掌柜的哎呦一声，苦笑道：“我们酒楼里出了这样的事，小的心里也很担忧，因此小的已经让伙计们全都配合官府调查了，至于王峥将军为何会突然打人，这个跟我们真的没有关系，王妃这么问，着实是冤枉的小人了。” “冤不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若是不说实话，也别怪我们不客气。”沈宁烟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掌柜的脸色终于变了，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王，王妃想要做什么？您可不能乱来！”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王峥将军身份尊贵，不能被这件事连累，因此只好委屈你们酒楼承担这件事了，我会告诉官府，是你们的酒里有问题，你们承担全部责任，斩首示众给使者一个交代。” 沈宁烟冷笑着威胁，便对外面的余新摆摆手，“去通知官府吧，为了王峥将军，如今也不得不牺牲这家酒楼了。” “王妃！” 掌柜的吓得不轻，连忙跪在地上磕头，“王妃您千万不能这么做，王峥将军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和小店没有任何关系，王妃这样做不是草菅人命吗？” “可你也知道，王将军一直有勇有谋，上阵杀敌从来没吃过败仗，因此他是朝廷重用的人，就为了这样的人，你们也必须牺牲了，否则没有了他，以后若是再起事端，谁来平定边关？你们就委屈委屈吧，反正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沈宁烟轻轻笑着，凑过去拍了拍掌柜的肩膀，“你放心，本王妃会替你们好好照顾你们的家里人，给他们足够的补偿，你们若是不愿意这么做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将你们客栈上上下下所有伙计的家人全部都抓起来杀了。” “王妃？！” 掌柜的睁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着实没有想到，向来没什么传言的永乐王府，实际上居然这么不好惹。 姜凌寒在旁不动声色听着，此刻才缓缓开口：“你们酒里放了什么，大可以直说出来作证，若是背后之人威胁你们不要说出来，你们也不用害怕，此事公之于众，他们不敢对你们的家里人动手，否则就是自投罗网。” 他这番话说的很是隐晦。 但沈宁烟知道，若是掌柜和伙计们真被荣王威胁了，现下就是他们摆脱的好机会。 掌柜的咬咬牙，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小的要是把全部事情都说出来了，王爷和王妃能够保证小的和小的家人都平安无事吗？” “当然，不论背后之人怎么威胁你们的，我都可以跟你们保证，他绝对不会得逞，有什么事就直说，现下全京城的人都在看着此事，一经曝光，任何人都不敢对你们的家人动手。”姜凌寒当即保证，语气很是笃定。 闻言，掌柜的就算还没有看到好处，也莫名想要相信他的话。 他点了点头。郑重道：“既然这样，小的也没有什么避讳了，小的就实话实说吧，确实是荣王殿下派人来过，让小的在王峥将军的酒里下药，那药到底是什么。小人不得而知，小人在看到那使者来到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情必定有蹊跷，却又不敢多说什么，直到事情变得越来越严重，小人才明白所有。”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并不惊讶。 她来之前，已经大概猜到所有来龙去脉。 “荣王殿下还派人来威胁我，小人若是将这件事说出去，小人的客栈就保不住了，家里人也会全部遇难。”掌柜的叹了口气，面露难色。 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俱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以前的荣王绝对不会如此心机深重，现下的做事风格快准狠。绝对不是他自己决定的，背后肯定有人在出谋划策。 只是这个人是谁，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沈宁烟想到此处。心里不免担忧。 她低声道：“凌寒，林涵，事已至此，咱们得想个办法让掌柜的指认荣王，但现下没有任何证据，想要指认他没那么简单。” 听完这话，掌柜的连忙道：“有证据！” “什么证据？”沈宁烟眼前一亮，定定看着他。 掌柜的连忙将口袋里的药粉拿出来，“这是荣王给的毒药，若是拿着这个，一定能让荣王的事情败露吧？” 沈宁烟连忙接过药包，和姜凌寒对视一眼，心里有些激动。 她着实没有想到，竟然轻而易举就拿到了证据。 第六百零九 双方对质 事不宜迟，沈宁烟和姜凌寒带着酒楼几个人前往大理寺。 大理寺卿已经立案侦查，几个被打的北疆使者鼻青脸肿，看起来被打得不轻。 看到他们的狼狈模样，沈宁烟不由觉着奇怪。 按理来说，使者觐见都是有规定日子的，原定这些使者七日后才会来京城，如今怎么会突然出现？ 再说了，就算他们提前进京，荣王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其中的蹊跷，沈宁烟越想越觉得疑惑。 然而在大理寺卿面前，她也不能直接和姜凌寒讨论这件事。 “这酒楼掌柜和几个伙计有话说，在此之前还是先把荣王叫过来吧。” 姜凌寒径直开口，语气不容拒绝。 对于他这么冰冷的样子，大理寺卿还是有些忌惮的，当下不敢犹豫让人去请。 一炷香之后，荣王应邀而来。 看到掌柜和几个伙计，他脸色微变，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却始终不动声色，“你们把我叫过来，想必一定是查出了什么事，你们打算如何整治王峥给使者一个交代？直说吧。” “酒楼掌柜说，荣王殿下你给了他毒药，让他故意在王峥酒里下毒，让他突然性情大变对使者动手。” 沈宁烟将药包放在他面前，“对此，殿下有什么解释？” “这还真是好笑，掌柜的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王峥去哪家酒楼吃饭，喝不喝酒，那都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为何那么料事如神，提前跟掌柜打好招呼陷害他？再说我也不知道使者会出现在那里。” 荣王解释一番，继而摊摊手，“你们应当知道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由微微蹙眉。 正因为这件事听起来太过巧合，所以才不容易让人相信。 “王峥将军来了之后，殿下就让小的在酒里下毒了，虽然小的不知道使者为何会突然出现，但王峥将军打人确实是因为殿下让小的下毒。” 掌柜的拱手辩驳，此刻根本不害怕。 对于荣王和永乐王之间的争斗，他们京城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 他心里明白，永乐王府无论如何都会保证他家里人安全，所以不管荣王身份如何尊贵，他都绝对不能怕。 听完这番话，荣王不由嗤笑，“谁看见本王给你毒药了？谁能证明这就是本王给你的东西？” “这……”掌柜的一愣，没想到他竟用这样的话来抵死不承认。 荣王冷声道：“空口无凭，你必须找到除了酒楼伙计之外的人证明，否则就是污蔑，再说本王也不知道使者会去那家酒楼，怎么可能算好一切？” 掌柜听得彻底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看向身后的姜凌寒。 他从来没有跟人对质过，再说对面是荣王，他就算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酒楼掌柜和伙计们都被威胁过，因此我们费了不少力气才让他们站出来指认，他们就算想要找个替罪羊，也不会随意攀扯荣王殿下你吧？由此可见，这件事确实是你所为。”沈宁烟挑眉，终于开口帮着反驳。 她知道，决定这件事如何处置的人是大理寺卿，若是掌柜迟迟说不出话来，只会被认为是污蔑。 大理寺卿听得直点头，摸着胡子道：“荣王殿下，您有什么解释？” 荣王还没说完，两个使者突然站起来了。 其中一人走过去，郑重道：“此事就是王峥故意为之，他在边关跟我们打仗多年，对我们十分痛恨，所以见到北疆人才会大打出手！” 旁边的人点头，附和道：“我们好心好意来觐见，没想到却在你们的京城被欺负，这件事传到北疆，我们北疆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是不是还想打仗？！” “两位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和其他人无关，很多人都看到是王峥动手打我们，那就让他承受代价。”北疆人打断了大理寺卿的话，根本不容其他人劝解。 沈宁烟眯起双眸，看着他摆明了要欺负王峥的架势，冷声道：“不管怎样，王峥都是被人陷害，仅凭这一点就不能让王峥受罚，你们受伤确实是我们这边的过错，但查出始作俑者对你们来说更公平。” “我们不要什么公平，只要王峥付出代价。”使者依旧固执，根本不理会她的话。 面对他的强硬要求，哪怕沈宁烟再不满，也不能说什么难听的话引起冲突了。 她无奈之下，只好看向姜凌寒，希望他能够出面说点什么。 姜凌寒沉默片刻，这才缓缓开口：“王峥不能被责罚，若是你们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要干什么？他们是北疆使者，别乱来。”荣王顿时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凌寒冷冷道：“这两个使者提前七日来到京城，想必没有给北疆那边汇报行程，谁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就算他们死了，咱们也没必要和北疆王说清楚。” 一听这话，两个使者脸色剧变。 没等他们有所反应，姜凌寒接着道：“王峥是国之栋梁，是咱们上烨能力很强的武将，绝对不能因为被陷害而遭殃，因此我提议杀了两个使者灭口，哪怕北疆想要追究也找不到证据。” “你别乱来！到时候因为这两个使者打起来，你要怎么办？你能承担这个后果吗？”荣王厉声训斥，明显有些慌了。 沈宁烟看得出来，事情没有按照荣王想象中的那样发展，他有些着急。 “我说了，没人知道他们怎么死了，北疆更不知道他们死在哪里，这场仗打不起来，我也可以承担这个后果。” 姜凌寒说完这话，径直看向旁边的大理寺卿，“如今这个局面，保住忠心耿耿的武将王峥最要紧，不能因为区区两个狡猾险恶的使者就杀了王峥。” 听完他的话，大理寺卿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在他眼里，也不情愿看到王峥出事。 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沈宁烟眼神微闪，立刻站出来，“大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北疆追究也使我们来解决，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王峥出事？” 第六百一十章 折中的法子 大理寺卿吓得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我从未想过让王峥出事，还是先好好商量商量再说。” “王峥是咱们的武将，且有人动手脚他才会出手打人，你这个大理寺卿做不了主也成，不如让百姓来做主？”沈宁烟沉声反问，实则是在威胁荣王。 他们上烨的所有老百姓当然要偏向于王峥，毕竟王峥身为上烨最出色的武将之一，足以力排众敌，是才百姓们心中的保护神。 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百姓们要是知道王峥会遭殃，绝对会站在他们这边，不愿意将王峥交出去。 荣王眼神微闪，“这是咱们之间的事，咱们商量就好，不用惊动百姓。” “国家大事，那就是百姓的事，既然荣王殿下和我们想的不同，那就让百姓们说说到底如何是好。” 沈宁烟随即反驳，瞥了两个使者一眼，“当然，你们的生死也掌握在我们百姓们手里。” 此话一出，堂内瞬间静默。 众人面面相觑，俱都没有话说了。 半晌后，姜凌寒淡淡道：“此事也有折中的法子，要么两位使者息事宁人，全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要么……” “什么？”使者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姜凌寒薄唇轻启：“死。” 他话音刚落，两个使者的脸色已经惨白。 荣王皱紧眉头，“你没资格决定他们的生死。” “那就试试看？”姜凌寒轻抬衣袖，两指之间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把锋利匕首。 匕首闪着寒光，便是最大的威慑力。 使者的双腿开始发软，眼里闪烁着恐惧。 看出他着实害怕了，沈宁烟接着道：“搞清楚你们在谁的地盘上，想要动我们的武将，也得先问问我们上烨百姓们同不同意，你们最后不要得寸进尺，否则等着你们的绝没有好下场。” 闻言，两个使者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荣王着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使者终于下定决心，“我们，我们息事宁人也就罢了。” “那就好。” 沈宁烟勾唇，上下打量着他们两人，“我会派人将你们送到原来居住的客栈，七日后你们再正式进宫觐见，明白吗？” “明白。”使者答应一声，脸色渐渐变得古怪。 他们这回挨了打，吃了亏，却不能要个公平公正的结果，还得忍气吞声装作从来没有过这回事，实在是憋屈。 不过憋屈归憋屈，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很快，余新进来把两人送走。 大理寺卿彻底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请他们到正堂落座，“这事有些人已经知道了，能瞒住不告诉北疆，但咱们京城总有风声透出去，咱们应当怎么跟他们解释？” “这个简单，就告诉知情人，打人的确实是王峥，但他的酒里被动手脚，这才冲动暴躁了起来。”沈宁烟随即吩咐两句。 百姓们自然偏袒王峥，看不惯北疆人，哪怕王峥是故意的，他们也会觉得心中痛快，更别提是知道王峥被下套了。 荣王憋得脸色铁青，“这么说了，百姓们定会要官府追查到底，想要知道是谁这么阴险歹毒。” “那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既然百姓要查，查不查得出来都是他们的事。”沈宁烟挑眉，话里有话，“何况该害怕的，就是那个背地里动手脚的人，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荣王张了张嘴，却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当他怔愣的时候，姜凌寒已然带着沈宁烟离开。 两人并没有回府，而是来到了使者所在的客栈。 看到两人过来，使者们俱都紧张害怕起来，“王爷，您，您找我们还有何事？” “差点害了我们的王峥大将军，想息事宁人没那么简单吧？”沈宁烟笑容灿烂，嘴里却说着让人害怕的话。 使者们愣了愣，忍不住问道：“这是何意？我们听不懂。” “你们伙同背后之人故意闹事，目的就是给王峥下绊子，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不会以为你们没有得逞，从此就可以把这件事揭过了吧？”沈宁烟坐在桌边，好整以暇看着他们。 使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结巴道：“那，那你想怎么样？” “听令行事，在我们的人面前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出来，否则你们别想活命。” 姜凌寒目光冰冷，紧紧盯着他们，“客栈的菜有问题，你们食物中毒才会一命呜呼，任谁都不会怀疑的。” 这明晃晃的威胁，听得两个使者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出他们有些不情愿，沈宁烟忍不住冷哼一声，“当然了，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照做，毕竟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你们想死可以直说。” 她话音刚落，姜凌寒就已经举起了匕首。 看出他们要动真格，两个使者哪里还敢犹豫，连忙点头如捣蒜，将这件事答应下来，“说，我们说还不行吗！” 沈宁烟这才勾唇，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等天色渐渐晚了，几个大臣陆续来到客栈。 他们到齐之后，姜凌寒和沈宁烟才从楼上出来。 看到他们出现，几个大臣俱都有些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七嘴八舌的询问。 “王爷为何深夜把我们叫到这里来？” “这客栈似乎是使者住的地方，难道是要我们提前见见使者吗？” “王妃也来了？” 姜凌寒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低声解释道：“今日让你们来，是知道你们这些人全部都不想站队，想要靠保持中立来明哲保身，不过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听了之后应该可以决定跟着哪个人。” 听完这番话，众人面面相觑，瞬间明白他是为了拉拢才叫他们过来的。 姜凌寒并没有理会众人猜测的眼神，径直对楼上点了点头。 在众人的目光中，两个使者小心翼翼下楼，显得很是紧张。 姜凌寒沉声道：“不用怕，这些人不会动你，只要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第六百一十一章 北疆之难 两个使者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们和荣王在一起做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所有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一个大臣直接起身，惊疑不定道：“怎么可能？荣王殿下和王峥八竿子打不着，就算他想要对人动手，也不可能选择王峥，王峥说来也不是最效忠王爷你的，不是吗？” “因为刑部尚书这个官职空缺，我觉着王峥此人有勇有谋，适合做这个尚书，因此便想要举荐他，而荣王想让他的势力夺得刑部尚书的官职，这才想办法出手。” 姜凌寒风轻云淡的解释几句，抬眼看看众人，“如今这事已经明了，想做出选择的可以选了，不想站队的我也理解，可以回去。” 他就是想要告诉众人，荣王为了自己的势力，不惜对身经百战，战功赫赫的功臣下手，以后也可以为了利益伤害任何人。 这些大臣想要站队，必须考虑好跟着荣王会有什么下场。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他们知道，如今通过荣王和永乐王的做法，孰是孰非与谁是怎么样的秉性已经一清二楚。 若是选择站队，也关乎自己的未来。 看着他们不知道如何抉择的样子，姜凌寒径直起身，“如今三月之期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你们也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否则等我做了皇帝，态度不明的人一律不重用，当然，我也能看出来那些人是为了明哲保身才不站队，你们最好谨慎选择。” 说完这番话，他给沈宁烟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就要离开。 几人看到他们要走，顿时耐不住了，“等，等等！王爷请留步。” “还有何事？”姜凌寒回过头，不解地望着他们。 大臣们犹豫片刻，纷纷站出来表态。 一时间，水都总督和兵部侍郎都站了出来。 在他们的起头下，三个大臣接二连三站出来，其中仍旧没有表态的只剩下两人。 姜凌寒淡淡瞥了两人一眼，发现他们是从前和元家走得近的，便不动声色道：“剩下的人我也不强求，你们可以离开了，总督和几位大人明日到我府里。” “是。” 几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客栈，沈宁烟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下来，“总算是把他们打发走了，今日收获颇丰，几个重要的大臣都在我们这里了。” “算是好事。” 姜凌寒说罢，转而看向了两个使者。 使者见他看过来，顿时瑟瑟发抖，“王，王爷，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你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算不上，今日你们也算是帮忙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们来京城觐见到底有什么目的。”姜凌寒抱着胳膊，来回打量二人。 上烨和北疆向来不和，使者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来到京城，现下突然来了，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使者犹豫片刻，只好哭丧着脸实话实说：“王爷你们都误会了，北疆派我们过来并不是为了针对你们，更不是居心叵测，而是为了求救。” “何意？”沈宁烟挑眉，着实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北疆虽然苦寒，但常年养着牛羊，个顶个的骁勇善战，身强力壮。 上烨人多也繁华，但始终在体力上远远不敌北疆，这也是为何兵力比北疆多，却迟迟不能收服北疆的原因。 再加上北疆人狡猾多端，这些年要不是朝廷这些出色的武将撑着，昌州绝不可能还在上烨的手里。 老百姓正是明白这些，所以才对王峥这些武将十分爱戴。 沈宁烟确实是想不通，北疆使者为何无缘无故说出求救两个字来。 使者叹了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王妃有所不知，从今年年初开始，我们北疆饲养的牛羊就开始得病，短短几个月死了不知道多少头牛羊，我们北疆全靠着这样牛羊支撑，如今病死的多了还找不出病因，着实把我们北疆王急坏了……” “所以你们来到上烨，是为了寻求明医。”姜凌寒一下子猜到他们的用意。 使者连忙点点头，苦笑道：“我们北疆人从小吃苦耐劳很少生病，养牛羊也颇有心得，因此北疆医术好的大夫没有多少，这回我们来到京城就是为了请走几个名医帮忙诊治。” “我们京城的大夫虽多，却从来没有接触过牛羊，何况那是兽大夫干的活。”沈宁烟一口回绝，总觉得不靠谱。 她知道北疆如今在水深火热之中，但上烨京城不比北疆草原，根本没有什么牛羊，更别提会给牛羊治病的大夫了。 使者连忙解释道：“我们也知道这着实是为难你们了，但如今北疆情况已经严重，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来保住牛羊，因此不得不来上烨，还请王爷和王妃准许我们寻找名医并带回去，我们开价黄金三百两，只要有人要愿意跟我们回去！”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和姜凌寒面面相觑，着实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为了这个来的。 她把姜凌寒拉到旁边，低声道：“三百两黄金的消息放出去，恐怕有不少大夫争前恐后都要去试试，这件事咱们是拦不住的。” “哪怕拦不住，也不能任由他们带着许多大夫回去，在他们的地盘上，谁也不知道这些大夫最后会怎样。” 姜凌寒说完，转过身看着两个使者，“我们同意让你们带着几个大夫回去。” “真的吗？！”使者又惊又喜，连忙上前两步。 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姜凌寒便接着道：“不过我们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要金银珠宝尽管说，我们北疆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使者急忙追问，双眼都在放光。 沈宁烟能看出来，现下北疆的情况确实很危急。 “我会为你们寻找三个医术高超的名医，你们带回北疆可以，但必须给他们家里人百两黄金，以免名医发生什么意外，还有你们的牛羊治好之后，你们北疆王要答应我们上烨一个条件。” 姜凌寒说出自己的要求，抬眼定定看着他们，“这个条件就是，你们的北疆军从昌州附近撤离五十里。” 第六百一十二章 还是不信他 如今北疆对昌州虎视眈眈，隔着一条河已经快驻扎过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姜凌寒必须提出有利于昌州的条件，否则昌州还是常年存在隐患。 “这，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要不我们先把大夫带回去，顺道和北疆王商量商量？当然了，若是能够治好牛羊，什么条件我们都好说。”使者为难，一副不能做主的模样。 沈宁烟听得冷笑，淡淡看着他们，“你们若是什么都做不了主，也不会跑到这儿来特地请大夫了，既然有求于人，就得做出迁就牺牲的准备不是吗？” 闻言，使者被堵得无话可说，一时铁青着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姜凌寒依旧面无表情看着他们，“要么同意这个条件，要么你们自己回去，选吧。” “这……容我们考虑几日吧。”使者赔着笑，实在不能自己决定。 昌州是北疆向来垂涎欲滴的地方，他们自己做不得主，否则就成为北疆的罪人了。 姜凌寒微一点头，冷嗤道：“看来你们北疆的牛羊很坚强，哪怕再等你们一段日子也能撑得住，那你们就慢慢考虑吧。” 说完，他带着沈宁烟径直离开。 他并不贪图这个条件带给上烨的好处，哪怕不靠这个条件，他们也能凭着实力守住昌州，毕竟昌州易守难攻，这么多年防御的并不是很吃力。 而如今使者来到这儿寻求帮助，作为北疆的敌国，他们原本可以选择不理睬，只不过是想要达成这个条件才会商量。 若是使者们到最后也不同意，他们也没必要派大夫过去。 等离开客栈之后，沈宁烟显得忧心忡忡，“他们会同意吗？你也知道北疆对昌州有多执着。” “放心吧，牛羊和昌州比起来，自然是牛羊更重要，这可是他们的国之本。”姜凌寒轻轻一笑，并不担心这些。 他心里明白，使者们早晚都会同意的，现下不同意只不过是觉着要求太过分，心中有所不满罢了。 沈宁烟点点头，强迫自己不再乱想，“既然他们那边迟早都会答应，咱们也应该想办法寻找三个名医了，只是不知道谁愿意千里迢迢去那种地方。” “先在京城中张贴告示，若是有人被这黄金白两吸引，自然会前来报名，再说京城中的名医虽多，但有实力的大家都有目共睹，想要找几个医术超群的人并不难。”姜凌寒沉吟着说出这话，脸色渐渐认真。 沈宁烟点了点头，刚要再说话时，迎面就见陆问景走过来了。 看到此人，姜凌寒微微有些不耐，“你跟他说几句话吧，记得早点回府，我先走了。” 说完，他假装没有看到陆问景，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 陆问景想要打招呼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有些尴尬，“他，他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出了点事，他难免会心情不好，你多见谅。”沈宁烟淡淡笑着，并不像从前那样对他热情。 不管怎样，通过这几件事来看，她已经确定了陆问景是荣王那边的人，就算不是也应该在通风报信。 对于背叛自己的人，她向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察觉出她的疏离，陆问景眼神微暗，“你还在因为上次的那两件事怀疑我吗？” “不是怀疑你，而是那些事本就是你做的，你难道还不肯承认吗？”沈宁烟不由皱眉，没想到他会表现得这么委屈。 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都已经证实陆问景在偷偷的通风报信，背叛她这个曾经掏心掏肺的好朋友，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再选择相信什么。 如今她这样疏离，都是陆问景自作自受。 听了这话，陆问景立刻解释道：“我已经说过了，这些事并不是我通风报信，除了我偶尔间和曹伟提起过这件事，就再也没有告诉旁人了，你怎么能不查清楚就误会我呢？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 沈宁烟愣了愣，猛地抬头看着他，“你方才说什么？你把这件事透露给了谁？” “曹伟，我与他确实有生意可做，所以这几日来往密切，我也跟他说过你提起的事，不过他说他和姜凌寒很是亲近，我也没想着他会透露给其他人，便口无遮拦了。” 说到此处，陆问景突然变了脸色，“不，不会是曹伟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吧？” 沈宁烟抿紧唇，“很有可能。” 她突然抬头看着陆问景，“真的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不过也不能证明就是曹伟，还是先查清楚再说，你让姜凌寒先试探试探吧。”陆问景认真否认。 沈宁烟看了他两眼，叹气道：“这架势我心里有数了，对不住，这些日子一直在怀疑你，但我也是在担心了，你也知道凌寒就在要完成计划的节骨眼上，我不得不着急……” “这些我都明白，所以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陆问景轻轻一笑。“回去查清楚吧，我希望以后你还是对我毫不保留的信任，当然，你告诉我的事，我也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冲他笑了笑，随便找个由头先行离开。 等回到府里，她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姜凌寒和苏荷。 苏荷听完就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那咱们都冤枉陆公子了，看来陆公子还是一如既往对小姐好。” “不，正因为这样他才可疑。”沈宁烟突然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人大吃一惊。 姜凌寒惊讶道：“为何这样说？连我听了都觉得有可能是曹伟泄露，你也知道曹伟这阵子不老实，哪怕他知道我已经有所察觉也没有停止小动作，这事很有可能是被他拿来讨好荣王了。” “你说的没错，曹伟确实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但我比你们更了解陆问景。” 沈宁烟顿了顿，接着解释道：“陆问景谨慎得很，从前帮我的时候，我没察觉到的风吹草动，他就已经知晓了，因此他肯定会发现曹伟的异常，不会轻易把机密之事告知。” 第六百一十三章 掳走 苏荷眨眨眼，不解道：“可是陆公子不是已经解释了吗？他以为曹伟是王爷的人，这才毫不避讳把所有都说出来了。” “我在说刑部尚书的事时，特地交代他不要透露给其他人，再说他那样谨慎，在事情没有办成之前，但凡我交代的都不会告诉其他人，现下轻而易举说出来不是很奇怪吗？” 沈宁烟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更重要的是，陆问景若是知道因为他自己的原因导致荣王提前行动，定会自责不已，自己主动要去查清楚大美是怎么回事，而不是言辞不明，只是引导我去怀疑曹伟，自己却没有任何作为。”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她的感受特别明显。 从前的陆问景但凡哪里做的不妥，定会想办法弥补，可如今他不仅不想办法，反而要把所有事都推给她来查。 这样做很明显是转移注意力，让自己洗脱嫌疑。 苏荷挠挠头，听得觉着很有道理，“奴婢觉着小姐你说得对，也觉得陆公子或许真的不是坏人，实在不知道如何判断了。” 闻言，沈宁烟只好看向姜凌寒，挑眉道：“凌寒，你觉着呢？” 姜凌寒一直默默无言，直到此刻才抬起头来，沉吟道：“我觉着此事非同小可，应当谨慎对待，我去想办法敲打曹伟，你继续防备着陆问景。” “这事不用那么麻烦，你若是真的想要查清楚，我有个办法。”沈宁烟勾唇，顷刻间已经想到了主意。 姜凌寒抬眼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附耳过来。” 沈宁烟冲他和苏荷勾勾手，在他们耳边将计划娓娓道来。 听完这个办法后，苏荷顿时双眼发光，“小姐的这个办法好！奴婢看那个曹伟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估计三言两语就被吓到了，一问就能问出端倪来。” “这件事交给余新去办，你去跟他说一声，记住月黑风高的时候再动手。”姜凌寒嘱咐一句，眼里满是冷光。 看出他似乎在打算什么，沈宁烟好奇道：“要真是诈出来什么，你会怎么处置曹伟？” “一个整天想着背叛的人，自然不能再成为我的手下，不过他不是非要跟着荣王，而是暗地里给荣王通风报信卖人情，表面上又附和我，想要两边讨好，罪不至死但也不能任由他胡作非为。” 姜凌寒眯起双眸，思虑片刻才道：“既然他非要如此，那就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做官。” “如此甚好，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沈宁烟点头，很是赞同他的想法。 入夜。 两人用过饭便在院里坐等。 一阵风吹过，余新突然翻墙而过，手里提溜着一个黑袋子，狠狠摔在地上扯开布袋，“出来！” 曹伟嘴里塞着手帕，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滚出来时一脸惊恐和畏惧，看着很是狼狈。 他在看到姜凌寒时，立刻呜呜呜的大叫，然而没有任何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姜凌寒摆摆手，示意将手帕拿掉。 而这时，曹伟得以大口喘气，立刻凑过来嚎叫：“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啊王爷！为何我会被余新绑到这里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将你绑到这里来，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沈宁烟挑眉，冷冷看着他。 曹伟连忙摇摇头，一脸诚恳，“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我一定想办法补偿，还请王爷和王妃恕罪！” “你自己承认，否则今日你绝不能活着出王府，到底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王爷的地方？说！”余新狠狠推了他一把，语气十分凌厉。 曹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说起，“我，我这段日子都安安生生待在府里，上回王妃还来过，知道我在偷偷摸摸做点生意赚银子，其余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真的吗？” 沈宁烟上前两步，似笑非笑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和荣王有牵扯。” “这……” 曹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看他似说不出话了，余新一把抽出长剑，“这样的人还跟他客气什么！既然已经背叛，还不肯交代清楚，那就直接杀了吧！反正我也是把他偷掳过来的，他就算是死在我们王府也没有人知道。” 一听这话，曹伟不由更加害怕，双腿发软地瘫坐在地。 他举着手生怕余新动手，欲哭无泪道：“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吗！求求王爷别动手！” “说。”姜凌寒眯起双眸，定定看着他。 曹伟只好拍拍身上的尘土，老老实实跪好，“我确实在暗地里亲近荣王，给他送了好几次礼，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还请王爷恕罪！” 闻言，沈宁烟心中惊讶。 她冷笑道：“你到了这个份上还不肯和盘托出？你做的那些事我们都知道。” “是，我是为了讨好荣王开了家青楼，但荣王对美色不感兴趣，后来我也就没继续经营了，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并不是故意背叛王爷，毕竟我害怕荣王以后做皇帝，自己没有活路才会如此，王妃，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曹伟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吓得全身都在颤抖，然而还是没有承认通风报信的事。 听完之后，沈宁烟不免心中疑惑。 难道这个男人真的没有通风报信？ 姜凌寒不动声色道：“荣王好几次察觉了我的下一步打算，这些打算我从未告知过其他人，是不是你设法打探告诉荣王？” “王爷冤枉我了，我这些日子从不与其他人乱接触，更别提是能知晓王爷计划的人了，就连认识的几个朋友，不是江南首富之子陆问景，就是码头总舵飞融，连官场上的人都没有，绝不可能通风报信啊！” 曹伟继续解释，显得很是着急。 听完他这番话，沈宁烟就知道他和通风报信这件事没关系了。 曹伟能轻易说出陆问景的名字，说明他打心底觉得陆问景和官场没有任何牵扯。 因此，他绝对不会轻易套路陆问景，转而去讨好荣王。 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的样子，曹伟连忙补充道：“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可以发誓！” 第六百一十四章 百思不得其解 沈宁烟摆摆手，“发誓就不必了，余新你带他回去吧，记住，你回去以后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也不准再阴奉阳违，你就去效忠荣王吧，我们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她转而看向姜凌寒，用眼神示意他。 姜凌寒也随之点头，“从今后你曹伟不是我的人，离开这儿之后，从此你就是荣王的人了。” “王爷！我从未想过真正背叛您，哪怕讨好荣王，我也从来没有做对您不利的事，您非要如此吗？”曹伟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姜凌寒依旧面无表情，“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自己想好，滚出去。” 一听这话，余新生怕惹得自家王爷不快，连忙将手帕重新塞进曹伟嘴里，带着他不由分说离开了王府。 等他们都离开了，沈宁烟的脸色渐渐难看，忍不住叹了口气。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姜凌寒回过头来，伸手轻轻牵住她的手，“别多想了，既然事已至此，想个办法应对就是。” “我只是没想到陆问景变成了这样，自己做坏事还全部推到别人身上，他生怕我怀疑，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打探消息效忠荣王，还是真的觉着自己做错了？” 沈宁烟紧紧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陆问景会满口谎言，对着她理直气壮的说谎？ 明明事情发生之后，陆问景有任何理由收手，却仍旧选择博取她的信任，以后骗取更多消息吗？ 一道道疑问在脑海里盘旋，沈宁烟怎么都想不通。 只是她心中明白，这回陆问景无论怎么做，她都不会原谅和卸下心防。 “咱们从一开始就应该发现疑点的。”姜凌寒突然开口，语气笃定。 沈宁烟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他，“什么疑点？” “陆问景说来京城做生意，估摸着三个月就会离开，你想想咱们争夺皇位的时间是不是三个月？”姜凌寒沉声问出这话，眼里满是冷光。 就算他和陆问景不熟，也从未怀疑过这个男人对沈宁烟的真诚，可现下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沈宁烟听得一愣，继而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那，那你的意思是，陆问景来到京城，故意接近我们就是为了皇位？” “应当是如此。”姜凌寒微微点头，哪怕心里已经确定，也没有把话说太死。 沈宁烟咬紧唇，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我真是想不通，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能让他放弃家族生意，偏偏来到京城做这种危险的事？他应该明白，若是有什么差池是会有危险的。” “他应当是为了某种目的铤而走险，只是我不明白，荣王许诺登基之后给他什么，才能让他如此趋之若鹜。”姜凌寒也跟着蹙眉，着实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静静站在院里，气氛低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新重新回到院里，就见他们一个个脸色凝重，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他眼珠微转，立刻笑着走过去，“属下打探到一个好消息，王爷和王妃听不听？” “许久没有好消息了，说吧。”姜凌寒定了定神，疑惑看着他。 余新轻咳两声，这才道：“百姓们知道使者被咱们永乐王府威胁，这才没有继续追究王峥将军的过错，一时间对咱们永乐王府赞不绝口呢！” “这是好事。”沈宁烟勉强笑笑，不想继续这么低沉下去，只好故作轻松地打了个哈欠，“我有些累了，先去歇息。” 说完，她裹紧身上的披风离开。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内，余新才变得正色起来，“王爷，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什么意思？”姜凌寒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余新有些着急了，连忙追过去解释：“他陆问景胆敢做这样的事，咱们必须想办法对付他啊！他这么蹦跶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烟儿不说动，就不动。” 姜凌寒说到此处，脚步顿住，“你别忘了，烟儿和他曾经是要好的朋友，朋友反目成仇，她也需要有接受的时间，我不想让她为难，你不要轻举妄动。” 听完这番话，余新默默点头，心里感慨自家王爷对于王妃的在意，那可真是前所未有。 哪怕已经确定陆问景居心不良，却依旧憋着不动手，这还是他王爷的风格吗？ 两人离开，殊不知已经回到屋里的沈宁烟几乎是一夜未眠。 她翻来覆去都想不通，陆问景明知道她和姜凌寒为了这个皇位好几次差点付出性命，依旧可以狠下心来破坏，到底是为什么？ “小姐，今日小厨房蒸了你最喜欢吃的红豆沙包子，你快点……呀！” 苏荷兴冲冲进来，在看到她的样子时，着实吓得不轻，“小姐，你……你怎么变成熊猫眼了？” 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家小姐竟然一副睁眼到天亮的样子。 沈宁烟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有些事想不通，所以有些睡不着。” 闻言，苏荷张了张嘴，小心翼翼道：“小姐是因为陆公子的事吧？” “嗯，我想不通他做这一切的用意是什么。” 沈宁烟坐起来，依旧满脸费解，“你仔细想想，他不缺地位更不缺银子，他爹是江南首富，哪怕他想做官都能在江南买.官，为何偏偏来到京城破坏我和姜凌寒的计划？” 何况他们是好朋友。 苏荷挠挠头，心中也很是不解，“说实话，奴婢昨日也想了很久，更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可是小姐，有些人就是做了便做了，想要什么便用尽手段去抢去争，根本没有那么多理由不是吗？” “这……” 沈宁烟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若是换做别人，她相信这个人可以没有任何理由去效忠荣王来获得好处，可凭着她和陆问景的关系，这样的可能绝不会发生。 这也正是沈宁烟心里难受的地方。 她怅然道：“陆问景这么做，以后我不仅不能把他当朋友，还要把他当敌人。” 第六百一十五章 进了青楼 正因为沈宁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段持续了很久的友情，不知道如何处置陆问景，才会一夜未眠。 要知道若是曹伟做出了这种事，她和姜凌寒必定杀之后快了，可这个人偏偏是陆问景，她做不到就这么杀了这个男人，更做不到像没事人一样强迫自己原谅他。 苏荷看出她的纠结，也跟着叹了口气，“小姐，别想那么多了，如今不是王爷的计划最重要嘛？其他任何试图干涉的人都是敌人，把他们一视同仁，通通解决掉就好了，既然陆公子已经选择与你们背道而驰，那他就肯定想过会与你们为敌，他都不在意这个，小姐你为何又在这儿苦苦纠结呢？他通风报信和伤害你们的时候，可是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呢。”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陆问景伤害她的时候，肯定连眼都没眨一下，否则也不可能每次知道一点风声，就连忙去告诉荣王，试图全方面地阻止他们做成什么事。 沈宁烟不免有些难过，“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不通，是我不够好，才会让陆文景背叛吗？” “才不是呢，小姐想多了，这世上总有很多人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做坏事，陆问景不珍惜与小姐之间的友谊，也不想继续和小姐做朋友，那小姐也不必再理会他了。”苏荷连忙安抚，生怕她再胡思乱想，最后把整件事怪罪到自己身上。 沈宁烟叹了口气，低声道：“要是我从未认识陆问景就好了。” 不然她如今也不会面对需要抉择的局面。 “小姐也别这么说，从前陆公子帮着小姐许多，如今拎不清做这种事，咱们各走各的路就是了。”苏荷怅然，也觉得世事无常。 曾经她认为，除了自己只有两个人不会背叛自家小姐，一个是王爷姜凌寒，一个就是陆问景。 可现在看来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沈宁烟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怕就怕以后他做越来越多这样的事，我们迫不得已会敌对起来，到了那天，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小姐就狠狠心，陆公子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就不要再对他手下留情了。”苏荷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以前他家小姐对待元贵妃虽说也有忌惮，但到底也是掏心掏肺的筹谋，最后却换来那些的下场。 有时候她只希望小姐能够做个冰冷无情的人，谁要是想伤害她就毫不犹豫出手才行。 沈宁烟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么多，“苏荷，我想自己静静，你先出去吧。” “小姐一定要好好的，否则奴婢真的会担心。”苏荷微微皱眉，很不放心她自己胡思乱想。 沈宁烟勉强笑笑，淡然道：“你放心，我就算心里再难受，也不会伤害到自己，毕竟陆问景他不值得。” “小姐能这样想是好事，奴婢就在外面，有什么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丫鬟急匆匆走进来，“王妃，出事了！” “出了何事？大清早就这样慌慌张张的，也不怕惊扰了王妃。”苏荷心中不快，忍不住训斥起来。 沈宁烟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如此疾言厉色，继而看向瑟瑟缩缩的丫鬟，“说吧，出了何事？” “回王妃的话，有人说看见汝嫣公主出现在青楼，不知道是找人还是……但很多人都在议论，说汝嫣公主因为被咱们永乐王府抛弃，只能去青楼卖身来糊口。”丫鬟为难地说出这话，就知道这对王府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沈宁烟听得神色凝重，“苏荷，你去让余新打听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汝嫣正好好的跑青楼去做什么！” 她知道，姜汝嫣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更何况她喜欢陆问景，肯定是想尽办法追求，伪装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而不是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可能来自青楼。 苏荷也知道这件事必定有古怪，连忙跑过去找余新去打听情况。 到了用饭的时候，沈宁烟把这件事告诉姜凌寒，与此同时余新也回来了。 看到他回来，姜凌寒放下筷子，“怎么样？” “姜汝嫣确实去青楼了，听老鸨说她会琴棋书画，是自愿在青楼卖艺不卖身来养活自己，不过现下京城里的人都在议论，说王府太过无情，不收留这个可怜的孤儿公主。”余新挠挠头，心里很是烦躁。 沈宁烟也听得心中不快，冷笑道：“什么孤儿？她姜汝嫣不是还有个亲哥哥？是荣王把她赶出来的，再说我们王府已经给她银两用来在客栈安置了，是她自己跑到青楼去的。” “小姐，王爷，这事万万不能继续发展下去了，否则还不知道京城怎么议论咱们。”苏荷立刻站出来表态，气得小脸通红。 她现下恨不得冲过去，把姜汝嫣狠狠打一顿。 原来姜汝嫣那天临走的时候放狠话，就是为了这样报复他们永乐王府。 “奴婢就说姜汝嫣是元氏的女儿，脾气秉性都是一样的，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苏荷越说越觉得生气，“小姐，咱们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她！” 要是任由姜汝嫣胡乱蹦跶，恐怕第二个元贵妃就会出现。 “余新。”姜凌寒终于开口，神色淡淡。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让人去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汝嫣去青楼是她自己的选择，王府已经仁至义尽，另外，该管这件事的是荣王。” 沈宁烟听了这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她也绝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荣王，哪怕荣王在知道凶手不是姜汝嫣的情况下，仍旧要废了姜汝嫣的身份赶出宫去，就凭这点也不应该他们来背锅。 余新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放心吧王爷，属下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 目送他离开这里，沈宁烟转而看向姜凌寒，“今日就别出门了吧，否则有人会对你指指点点。” 姜凌寒突然开口， 第六百一十六章 官兵将至 “我必须跟大臣们解释清楚来龙去脉，这可是先帝的女儿，他们之中不乏忠臣。” 姜凌寒喝了一口茶，起身披上大氅就要离开。 “你小心点，千万不要理会旁人说什么，切勿被人抓住把柄。”沈宁烟担忧起身，忙又嘱咐两句。 姜凌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地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心里很是怅然。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下皇位的事还没看出什么端倪，陆问景和姜汝嫣又突然出来给他们添麻烦。 苏荷上前两步，担忧道：“小姐，咱们必须想个办法对付姜汝嫣，不能任由她在外面胡说八道，这回她本就就是针对我们才做这样的事。” “我知道。” 沈宁烟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会想办法的，你去把我的披风拿来，我出去一趟。” “是。” 苏荷答应一声，立刻去拿披风。 她们主仆二人离开王府，直奔青楼而去，特地从后门进了青楼。 青楼为了招待不想示人的贵客，会特地设一个后门方便进去。 因此沈宁烟成功进去见到老鸨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老鸨来回打量着她和苏荷，紧张道：“王，王妃，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我来这儿是为了何事，你心里不明白吗？”沈宁烟冷眼看着她，并不给她什么好脸色。 老鸨迟疑片刻，苦笑道：“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王妃从来没来过我们这种不入流的地方。” “你明知道姜汝嫣是当朝公主，却还是让她在这里卖艺，就没有想过这么做有罪吗？纵容损害公主的名声，按照朝廷律法是要关进官府大牢三年的，你真准备承担这个代价？”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反问，眼神很是凌厉。 听完这番话，老鸨吓得差点摔下来。 她咽了咽口水，连忙跪在地上，“王妃饶命！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我也不是为了什么银子，是公主殿下她威胁我，您也知道公主身份尊贵啊，我不敢不从，只能每日好吃好喝供着她，还要听话把这件事散布出去。” 说到此处，老鸨的表情已经痛苦起来，“王妃，我们青楼不仅不靠她赚银子，还要倒贴银子和丫鬟伺候她，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她话音刚落，沈宁烟就和苏荷对视了一眼。 两人原本以为，是青楼老鸨和姜汝嫣互相利用才会如此，却没有想到是姜汝嫣在威胁别人，特地赖在青楼不走，就是为了抹黑王府的名声。 老鸨说完后，眼巴巴地望着她们，“王妃，您就放过我吧，真不是我要留着公主殿下的！” 闻言，沈宁烟淡淡道：“我稍时让官府的人过来，你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明白吗？” “明白明白！” 老鸨顿时明白她心中所想，点头如捣蒜，“我定会好好配合，把这尊大佛请走！” “那就好。” 沈宁烟起身，拍了一锭银子在桌上，“这件事办好了有你的好处，办不好的话，你这青楼都别想开下去了。” 她带着苏荷悠然离开，根本不给老鸨考虑的机会。 老鸨看着她们的背影，愕然半晌后才赶紧去叫人守着姜汝嫣的屋子。 不过多时，官府的人就来到了青楼的大门口。 巷子里，沈宁烟定定看着官府的人涌进青楼，忍不住嗤笑，“姜汝嫣还想着靠这个办法在青楼长久待下去，殊不知最不靠谱的就是青楼之人。” “这些人都是认银子不认人情的，她想寻一把庇护伞，应该好好想想如何讨好荣王重新进宫，而不是在这里厮混。”苏荷跟着撇撇嘴，心里对此很是不屑。 从前在她眼里，姜汝嫣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一辈子都不会和自家小姐起冲突，更不会反目成仇。 不过如今看来，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闻言，沈宁烟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静静看着不远处的情况。 不过多时，姜汝嫣就被官府的人带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嘴里还骂骂咧咧不知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她被官兵推搡出来，就被带进了马车里。 此时，青楼周围已经围住了不少人，都在对着马车指指点点的。 为首的官兵环顾四周，最后看向巷子口。 沈宁烟见他望过来，立刻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按照计划行事。 官兵轻咳两声，提着嗓子开口了：“公主殿下！王妃得知您从她给您安顿的客栈逃出来，一直派我们寻找多日，没想到您自己进了青楼，要不是及时赶到，您都和老鸨签卖身契了，您可不能这样任性！” “你胡说八道！本公主何时与老鸨签订卖身契了？本公主只是卖身不卖艺，暂住在这里懂吗！”姜汝嫣猛地掀开帘子，撒泼般反驳起来。 众人顿时惊讶，没想到堂堂公主竟然如泼妇般，一点都不像传言中的那样。 官兵退后两步，拱手道：“这里终究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地方，王妃为了让您回去已经几夜没睡着觉了，您还是回客栈吧，毕竟您还没有和王爷成亲，不适合住在王府里。” 这么一解释，众人瞬间了然，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不是王府不愿意收留她，是生怕没有名分让她受委屈，没成想倒是咱们误会王府无情了！” “永乐王爷和王妃已经把她安顿好了，可她偏偏跑到青楼里来卖艺，让王府的名声都变臭了，真是没良心！” “什么公主啊？公主人品能成这样？真是看不惯她撒泼胡闹的样子。” 听着众人不善的议论，姜汝嫣顿时气得头脑发晕。 她猛地起身，恶狠狠盯着几人，“你们不许在这里胡说八道！本就是他们不愿意让我住在王府里，把我赶出来的！” “那让你住客栈，你为何偏偏跑到这里来？” 人群中突然响起质问的声音，听得姜汝嫣越发没了理智，“闭嘴！你们都被永乐王府骗了，你们都是沈宁烟特地找过来的对不对？” 她不顾形象跳下马车，环顾四周大喊道：“沈宁烟你给我出来！我知道是你把他们叫过来的，你别在暗地里躲着，有本事出来说清楚谁不让我住在王府的！” 第六百一十七章 上门找事 苏荷连忙扶住沈宁烟，轻声劝说：“小姐，咱们现在还是先离开这儿吧，否则还不知道姜汝嫣会闹成什么样。” 两人转身离开，不过多时就消失在了巷子口，只剩下姜汝嫣在青楼门口大喊大叫，被人当成了笑话。 过了两个时辰，姜元秋就来到了王府，还带来许多消息。 “现下京城里不再对你和姜凌寒议论纷纷了，反而说姜汝嫣活该被赶出宫，原来是个白眼狼，还说她就活该待在青楼里，不该被接回去继续住客栈。” 姜元秋理了理衣袖在桌边坐下，一脸满足，“我还真没想到，她如今也能落得这个下场，真是自作自受，偏偏去青楼那种地方闹事。” “她如今已经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你就别说她了，不过她恐怕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你不要跟她过多牵扯，免得引火烧身，明白吗？” 沈宁烟认真嘱咐，根本不放心。 她害怕姜汝嫣气急之下做出什么冲动的事，除了她和姜凌寒之外再连累其他人。 姜元秋撇撇嘴，对此根本不在意，“她才不敢对我做什么，否则于毅定会帮我收拾她！不过……” 她迟疑片刻，认真看向沈宁烟，“你也不要太过轻敌，姜汝嫣是冲着你来的明白吗？” “我知道……” 沈宁烟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匆匆进来了。 丫鬟来到她们面前，行礼道：“王妃，汝嫣公主来到咱们府里了，吵着闹着非要见您。” “她还有脸过来？” 姜元秋冷笑一声，“那就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能闹到什么地步！” 丫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看沈宁烟的脸色。 沈宁烟微一点头，示意她去把人带过来。 她知道姜汝嫣要是不过来这一趟，以后绝对不能消停。 看出她在想着什么，姜元秋不由笑道：“你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任凭姜汝嫣怎么闹都闹不起来，我会好好整治她的，再说了，是她自己有错在先，哪怕闹起来咱们也不怕，到最后名声臭的人还是她。” 沈宁烟点点头，低声道：“不过我也没让你对付她，这件事我来应对就行。” 她话刚说完，姜汝嫣就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进来了。 “沈宁烟！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竟然让官府的人从青楼里把我带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大吼大叫着，就要冲过来动手。 姜元秋眼疾手快挡住她，把她狠狠推回去，“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立刻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能怎样？你是沈宁烟的一条狗吗？”姜汝嫣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她，“今日我不想跟你多做纠缠，滚开，我要找沈宁烟算账！” “我就是不让，你能对我做什么？姜汝嫣我告诉你，你如今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是你活该，是你主动去青楼败坏王府的名声，你有什么资格过来找永乐王府算账？”姜元秋厉声训斥，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没良心又厚脸皮。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好好制服姜汝嫣的，没想到现下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姜汝嫣看起来并不是欺软怕硬的样子，她只是胡搅蛮缠，彻底恨上了永乐王府，存心想要作对。 果然，姜汝嫣根本没在意她说的什么，只是恶狠狠道：“你若是识趣就滚开，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可你要是敢胡搅蛮缠耽误我报仇，我不会对你客气！” “那就试试，我看你到底是能打得过我，还是我和整个永乐王府能打死你！”姜元秋挺直背脊，满眼挑衅。 眼看着两人就要杠起来了，沈宁烟不免很是无奈，“行了行了，你们也别在这里吵闹了，姜汝嫣，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说完就等着被我打吧。”叫汝嫣冷冷看着她，蠢蠢欲动。 沈宁烟根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依旧淡淡道：“你若是想要得到陆问景，想要在他面前获得好感，就别再轻举妄动，对永乐王府做什么，否则他定然会十分厌恶你，因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不管他对我还有没有那种感情，但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我一句话，他就永远都不会搭理你，你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打蛇打七寸，她从来都明白这个道理。 面对姜汝嫣的胡搅蛮缠，或许硬碰硬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有让姜汝嫣明白她最在乎的东西或者是人被威胁，她才会息事宁人。 姜汝嫣果真开始紧张起来，紧紧盯着沈宁烟，“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乱来，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做鬼不做鬼的，现下说这个有什么意思？” 沈宁烟嗤笑，只是冷冷看着她，“你不信可以试试看，不过我相信你赌不起。” “你，你……” 姜汝嫣紧紧咬着牙，半晌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没办法把沈宁烟怎么样。 “你自己选，是继续和我们纠缠，还是想要长久的和一见钟情之人接触？”沈宁烟挑眉继续询问，眼里满是冷光。 姜汝嫣犹豫片刻，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话来。 在她无言以对的时候，姜元秋不由撇撇嘴，上前狠狠推搡姜汝嫣，“宁烟，咱们别跟她浪费时间了，先打一顿再说，保证她服服帖帖不敢瞪眼，我就是看不惯她这副嚣张样子！” 说完，她竟真的想要动手。 沈宁烟连忙拦住她，低声劝说道：“如今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咱们先看看她如何选择。” 要是选择追随陆问景，姜汝嫣从此以后就有这个把柄在她身上，可要是不追随陆问景，这个女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其中的利弊想清楚之后，姜汝嫣应该怎么选已经很明显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姜汝嫣咬咬牙，不甘心道：“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调入我为你设的现金，我不是无用之人，不会永远输在你手里！” 沈宁烟蹙着眉，在原地走来走去了好一会儿，“去备马车，我要去找陆问景。” 第六百一十八章 早就背叛 “小姐，咱们已经三番五次去找过陆公子了，再去有些不合适吧？太过频繁了会引起怀疑的。”苏荷并不赞同直接去找人，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去的用意。 沈宁烟沉吟道：“如今只有他能够压住姜汝嫣，只要他在，姜汝嫣就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他也不能和姜汝嫣太过亲近了，虽然他现下已经和永乐王府背道而驰，但他能够做点什么的时候，我就必须利用他每一分价值。” 这才她真正的用意。 她是真心把陆问景当做朋友的，因此难过的时候也是真心难过。 只不过在伤心之后，沈宁烟必须强迫自己坚强起来，保持冷静的头脑来解决任何事，哪怕是利用陆问景，她也必须利用的明明白白。 听完这番话，苏荷赞同地点点头，“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好好利用陆公子，接下来让姜汝嫣不再发疯做什么事。” 两人匆匆赶往客栈，准备找陆问景说清楚这件事，却发现他的人根本不在。 沈宁烟只好坐在角落里，点了一壶茶耐心等待。 然而她从窗外却看到，陆问景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走了过来。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荣王。 沈宁烟心里一紧，立刻起身带着苏荷上二楼，在他们进来的瞬间隐藏起来，随便找了个屋子进去躲着。 所幸客栈空屋很多，她和苏荷躲进去并未和什么人正面撞上。 而这时，陆问景和荣王已经上楼，还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荣王殿下，您这边请。” “这些日子辛苦你打探消息了，不过接下来你要多多接触沈宁烟才是，只有她才能给我们很多有用的线索。” “我尽力。” 两人走过去时，三言两句就泄露了许多秘密。 沈宁烟愣住，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着实没有想到，原来陆问景真是和荣王一伙的，一开始来到京城就是为了跟她打探消息，帮助荣王争夺皇位。 “小姐，小姐？” 苏荷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提醒：“人都已经走了，咱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吧，免得被发现。” “我知道。”沈宁烟回过神来，强迫自己冷静，这才推开门走过去。 直到离开客栈，她都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陆问景打探消息可以，甚至给荣王通风报信，她也可以接受，毕竟这是他各人的选择，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成为互相忌惮的敌人也就是了。 可沈宁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原来陆问景在来到京城或者是没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如何算计她了。 还真是好笑。 沈宁烟突然有种深深被欺骗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只想找到陆问景，狠狠扇他一巴掌，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然而这样没有任何意义，背叛和利用都是真实存在的，哪怕把陆问景打一顿也解决不了问题。 看出自家小姐实在难受，苏荷也心疼的不行，“小姐何必难过呢？除了王爷之外，任何人你都应该不要在意，否则就是给自己添堵，再说陆公子已经是背叛利用咱们了，就算知道他和荣王一伙的又如何？反正咱们可早就猜到了。” “我就是不知道荣王给了他什么好处，能让他做出这种事。” 沈宁烟闭了闭眼，心中着实不解，“他要是想要什么，大可以直说，我和凌寒又不小气，就冲着我们之间的交情，我不可能不满足，哪怕他说等凌寒登基之后，付出他们家族的生意在京城里红红火火都成。” 她就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陆问景不缺银子，也不缺什么地位，大家提到他是江南首富之子，都是巴结讨好着凑过去。 陆问景到底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非要背叛朋友和荣王厮混。 听完这番话，苏荷忍不住叹气，“咱们也不知道陆公子是怎么想的，哪怕在这里猜测许多也没用，不过奴婢觉着这也算是好事。” “你说说看，为何是好事？”沈宁烟抛开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看着她。 苏荷轻笑道：“第一，咱们已经知道陆问景是什么人，接下来不会再轻易上当，第二，咱们也明白荣王不是以前那个荣王了，为了做皇帝开始不择手段，这样咱们也不用行什么君子之事，什么招数都能放开了往荣王身上使，小姐觉得呢？” 听完她的分析，沈宁烟忽然觉着很有道理。 她轻笑道：“还是你懂的多，这也算是好消息了，只不过现在这样的局面，是用陆问景和我之间的友谊所换，思来想去还是难过。” “小姐不要这样难过，除了王爷之外，任何人都不值得你掉眼泪和唉声叹气，咱们就把陆问景当做敌人，以后只有利用没有信任就好。”苏荷对于这样的事，出奇的看得通透。 她心里很明白，自家小姐重情重义，被人伤害了需要缓很长时间才能过来，也不是一直都能保持冷静和理智的。 而她作为沈宁烟的心腹，就必须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家小姐，不能浪费时间和感情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沈宁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这才缓缓开口了：“我明白，再怎么难受也只是徒劳，陆问景利用我的时候从来不难受愧疚，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反过来利用他。” “小姐，你已经有主意了？”苏荷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心中很是欣慰。 这才是她认识的沈宁烟，在任何时候都有办法对抗任何困难。 沈宁烟点点头，轻笑道：“估摸着荣王已经离开客栈，哪怕他没走，我也得让他狼狈离开，走吧。” 说完，她带着苏荷重新折返回去。 屋里传来低沉的交谈声，沈宁烟装作没听见，径直抬手敲敲门，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问景，你在里面吗？” 屋里瞬间静默，继而响起窗户打开的声音。 苏荷听着动静，就知道是荣王想办法翻窗离开了，便不屑地撇撇嘴。 不过多时，陆问景打开房门，匆匆理了理衣襟，“我方才在歇息，你怎么来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帮她一个忙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人，“时辰这么早，你怎么就歇息了？” “我……我今日出去做生意，很累。”陆问景眼神微闪，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沈宁烟故作没有怀疑的点点头，进来后环顾四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涎香。 这是荣王身上的味道。 她坐在桌边，看着陆问景端茶倒水的背影，心里很是复杂，“问景，你把我当成什么？” “自然是最好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照顾你一辈子，只可惜咱们是有缘无分。”陆问景苦笑着，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 沈宁烟不由叹了口气，低声道：“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什么有缘无分的，不过是喜不喜欢罢了，我先爱上了姜凌寒，不管有没有缘分，心里都装不下去任何其他人。” “我明白。” 陆问景的脸色暗淡，坐在她对面，“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 “我心里明白，你永远不会背叛我，所以前几次的事都是曹伟做的，现下你告诉我，我可以信任你，让你为我做一件事吗？”沈宁烟眼巴巴看着他，目光很是期待。 陆问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当然，你不指望我还能指望谁？别忘记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你就直说吧，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我想让你帮忙骗过荣王，过几日王爷去南巡赈灾，这件事要是做成了，那些常山的百姓一定支持王爷做皇帝，你帮帮我好不好？隐瞒住凌寒的行踪，跟我一起装作凌寒得病在府里不能离开的假象。” 沈宁烟急切说出这番话，眼里满是恳切。 看着她期待的样子，苏荷连忙低下头，不想让陆问景发现自己脸上的惊讶。 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家小姐竟然能临时编出这么个理由来试探陆问景，到底是什么用意，她似乎能猜到，却又有点不确定。 陆问景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帮忙的，只是我从不认识荣王，他要是怀疑姜凌寒的行踪，恐怕我是瞒不住，也不足以让他相信的。” “你们以前不是见过吗？为何说不认识？”沈宁烟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陆问景明显愣了愣，这才迟疑道：“我以前见过，但也不是认识的程度。” “那也能足够让他相信了，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够帮帮我，可以吗？”沈宁烟不想多做解释，只是定定看着他。 陆问景这次没有再迟疑，只是点点头答应了，“好，需要怎么做你告诉我，王爷什么时候开始启程？” “今夜就去常山，也会带过去三万两赈灾银，这是我们王府自己出的银子，到时候我会说王爷病了，你带着礼物来探望，再借口住下来，我不在的时候不管任何人来，你都要帮着我拦住。” 沈宁烟耐心安排，说得十分郑重。 听完这番话，陆问景了然点头，低声道：“我明白了，你尽管放心，我会帮你做到的。”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明日我让苏荷过来接你。”沈宁烟勾了勾唇，不动声色地起身离开。 她带着苏荷离开客栈，随即隐藏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静静看着客栈门口。 不过多时，陆问景匆匆离开，微低着头转身走向东宫的方向。 沈宁烟眼神变冷，嗤笑道：“还真是忠心，一得到这个消息就迫不及待去告诉荣王了。” “小姐都说了王爷今夜启程，他自然急着去阻止，只是奴婢怎么也没有想到，陆问景竟然变成了他的一条狗。”苏荷撇撇嘴，眼里满是不屑。 沈宁烟顿了顿，轻声道：“静静等着吧，我倒要看看荣王能掏出多少银子来。” “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苏荷扶着她转身离开，不过多时就回到了王府里。 等姜凌寒回来之后，沈宁烟将来龙去脉尽数告知。 听完所有事，姜凌寒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利用陆问景来让荣王上当受骗，不管是连夜去常山还是拿出赈灾银，终究都是白忙活一场。” “常山虽然有洪灾，但已经在半个月前解决了，百姓们正在跟着官府盖屋子，有没有赈灾银都会有生活保障，荣王这个时候去献殷勤，百姓们不会理会，只会记得是王爷手底下的几个大臣去亲自赈灾的。” 沈宁烟笑得意味深长，“我倒是要看看，荣王这回栽了跟头会如何。” 她更想知道，哪怕陆问景坑了荣王，两人是不是还会并肩同行，互相利用。 姜凌寒握紧她的手，“你就不怕陆问景察觉出一切过来找你吗？” “那又如何？本来就是他心里有鬼，我几次三番试探都试探出来了，他自己心里有数。”沈宁烟对此并不在意。 她不觉得和陆问景撕破脸了会有影响，恰恰相反，一切敌人在明面上争锋相对，总比骗她的信任在背地里使阴招强。 姜凌寒知道她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便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道：“只要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要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来解决。” “我心里明白的。” 沈宁烟轻轻一笑，心里却开心不起来。 她明白，如今陆问景已然和她不能再继续做朋友了，不过即将到来决裂的场面，她并没有害怕，只是觉得心累。 原来一切都是脆弱不堪的，不管任何友谊深厚不深厚，只要有人想要背叛对方，这段友谊就能到头。 沈宁烟闭了闭眼，起身道：“我饿了，去小厨房找些吃食。” 说完，她起身离开。 苏荷急忙跟过去，回头见姜凌寒已经低头去看书卷了，这才低声问道：“小姐，你是还有点难过吧？” “说不难受是假的，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种地步，不过该来总会来，而我不过是把这件事提前了，吩咐下去，陆问景来了不用拦着。” 沈宁烟吩咐两句，竭力压下心里的烦乱和不满，匆匆去了小厨房。 她捧着热粥坐在炭火盆边，心里渐渐没那么沉闷了。 第六百二十章 不得不选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都快亮了，苏荷才从外面匆匆进来。 看她脸色古怪，沈宁烟隐隐猜出几分，“他来了？” “来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很是着急，正在正堂等着呢，小姐现下过去看看吧。”苏荷走过去，把她手里的粥接过来放在桌上。 沈宁烟理了理裙摆，知道该来的总会来，便没有犹豫地走向正堂。 她刚进去，就见陆问景正紧紧皱着眉，摩挲着茶盏静静坐在桌边，哪怕表情没有多焦急，也能看出他心里在焦灼什么。 “问景，你怎么这么晚来了？”沈宁烟故作不解，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听到声音，陆问景这才回过神来，起身眼巴巴看着她，“烟儿，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沈宁烟挑眉，不解地看着他。 “常山的灾情已经控制住，且不需要捐赠赈灾银了，你怎么说姜凌寒特地去常山呢？”陆问景继续追问，语气急切。 沈宁烟愣了愣，“以防万一，王爷自然要去看看，让常山百姓知道他在真正的忧国忧民，再说了，就算已经不需要赈灾，王爷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大半夜为何跑来说这些？” “我……” 面对她的质问，陆问景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啊陆公子，小姐只是让你明日进府里帮忙隐瞒，你这几个时辰到底去哪里了？竟然打听到这么多常山的情况。”苏荷也跟着质疑，瞪大眼睛看着他。 陆问景紧紧抿着唇，半晌才不自然道：“我担心常山那边有危险，所以特地托人打听打听。” “恐怕不是这样吧？” 沈宁烟随即反驳，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满面的气定神闲。 闻言，陆问景不由怔愣了一下，“你这是何意？” “在我前脚刚走的时候，你就直接去了荣王府，迫不及待将凌寒的行踪和打算告诉荣王，我猜荣王已经准备赈灾银前往常山，并且还为了抢风头特地把这个消息放了出来，可是有人告诉他，昌州并不需要赈灾，他的银子白白送给了常山百姓。” 沈宁烟分析的头头是道，转过身的时候，就见陆问景的脸色已经彻底难看。 她轻轻一笑，“荣王对你不满，你就跑过来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你执着于通风报信，没有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会让荣王上当受骗吗？” 听完这番话，陆问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他沉默良久，终于抬头露出复杂的表情，叹气道：“看来你都知道了，一直在暗地里试探我，包括这次常山的事也是想要看看我是不是在通风报信。” “你应该明白，有时候我是全心全意信任你，但也不代表我看不见某些端倪，问景，你做出这样的事，便是要彻底跟我变成敌人，这就是你想要的？”沈宁烟定定看着他，很想知道他为何会背叛。 陆问景除了官职什么都不缺，为何还要做这种事？再说就算他想要官职，大可以过来告诉她。 “有时候，有些事，并不一定要有缘由，可能是我想证明自己比姜凌寒强，更不想让他可以碾压所有人才会如此，说到底可能都是心生嫉妒了。” 陆问景苦笑一声，接着道：“我做错了事被你发现，我认栽。” “你说一句轻飘飘的认栽就行了？”苏荷顿时生气了，上前质问道：“你明明知道小姐有多在乎跟你的这段友谊，却还是要背叛她，这不只是认栽的事知道吗？” “我何尝不把你家小姐当成好朋友？只是……” “没什么好说的，你明明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姜凌寒，最在乎就是他能夺得这个皇位，却还是千方百计阻挠，难道不觉得对我太过残忍了吗？”沈宁烟打断陆问景的话，神色依旧冰冷。 她着实没有想到，如今的陆问景也有各种各样可以拆穿的理由在强词夺理了。 本就是背叛，本就是心里眼里没有她这个好朋友，却还是要找出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何必呢？ 陆问景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事已至此，我知道自己解释什么都没用了，或许这么做深深伤害到了你，但你相信我，我并不是冲着你来的。” “我对你只有失望了，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是你毁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不想与你为敌，不过你以后要是和荣王做事，我会把你当做敌人，如果你现在离开这儿回到江南，我会把你当陌生人，要不要兵戎相见你自己选，现在就选。” 沈宁烟说完，立刻背过身不去看陆问景的表情。 她并不是非要逼着陆问景做出选择，而是事已至此，就算不选也必须得选了。 听完这番话，陆问景再次陷入良久的沉默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深吸一口气，缓缓抬眸，“我离开这儿，回江南。” “真的假的？”苏荷惊呼一声，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到了这个份上，谁都没想过陆问景会放弃，毕竟他要不是为了图什么，绝对不会一直为荣王做事。 陆问景点点头，苦笑道：“可能你们都不相信，但我确确实实很在乎你家小姐，既然她非要这么逼我，我也只能离开不和你们成为仇人，何况我也有些看荣王不顺眼，不想再帮他了。” “为何看他不顺眼？” 沈宁烟惊讶地转过身，默默打量他。 “他为了栽赃陷害永乐王府，不惜让人亲手解决了他自己的生母，说这样的废人待在冷宫只会让他丢人，他本想借机整治永乐王府，又害怕你们反抗的太厉害查出不对劲，只好把所有事推到姜汝嫣身上。” 陆问景解释一番后，便对她们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该说的我都说了，明日我就收拾东西离开京城。” 说完，他头也不回离开，没有给两人再反应的机会。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已经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荷更是小脸皱巴巴的，“小姐，奴婢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荣王那么在乎他母妃。”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不告而别 沈宁烟紧紧蹙着眉，也觉得这事不对劲。 她知道荣王没有这么有心机，更不会狠心到这个份上。 说到底是荣王一直不相信他母妃，才会让淑妃狗急跳墙做出很多次出格的事，被先帝囚禁在冷宫之中。 而在先帝殡天之后，荣王不是没有想过把他母亲放出来，奈何大臣不同意才作罢。 在这种情况下，荣王绝不可能狠心杀了自己的生母。 苏荷见她迟迟不说话，连忙伸手拽住沈宁烟的衣袖，“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啊？奴婢就是觉着这件事不对劲，荣王再狠心也不至于狠心到这个份上。” “我也觉得不对劲，可陆问景和荣王走得近，他若是没有可靠消息，也不至于这么说，更加不至于无缘无故对荣王不满。” 沈宁烟若有所思地转过身，“看来，我们猜测背后还有人在捣鬼是错的，本就是荣王自导自演吧。” “可是……奴婢看着小姐你也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苏荷认真观察，发现她更像是自我安慰。 沈宁烟抿唇，沉默片刻才道：“我不信也得信，陆问景没必要骗我，再说了他明日就回江南，等他离开以后，这里一切都可以恢复正常，我们的敌人仍旧只有荣王，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至于什么相信不相信的，等以后再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他们再继续调查也也不迟。 听完这番话，苏荷觉着也算有道理，便点点头不再多说了，“小姐要是这么觉着的，奴婢就不再怀疑谁了，不过明日陆问景就要离开京城了，小姐打算去送送吗？” “去吧，这一分别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见，哪怕是成为了陌生人，好歹他也是因为我才放弃帮着荣王的，这算是个情分。”沈宁烟叹了口气，闭上双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应该乱想了，让陆问景离开这里之后，她就可以和姜凌寒专心致志做他们的事。 第二日。 沈宁烟穿戴整齐，带着苏荷准备出门。 听完昨晚发生的事之后，姜凌寒突然开口提议道：“不如我也跟着去吧。” “你为何要去？”沈宁烟不由惊讶了。 她知道姜凌寒和陆问景不熟，甚至到了有点针锋相对的地步，如今突然去送行，难免有点别扭。 姜凌寒眼神微闪，淡淡道：“他毕竟也要离开京城，又是你的好友，我想送他离开。” 对于这个理由，沈宁烟也没有拒绝，径直带着他离开王府。 等三人来到客栈，却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 “掌柜的，陆公子什么时候走的？” 苏荷将碎银子递给掌柜，对此很是疑惑。 闻言，掌柜连忙解释道：“今日天不亮就收拾离开了，陆公子说了，若是王爷和王妃过来，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信封。 沈宁烟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愣住。 信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陆问景留下来的一句话。 “对不住。” 沈宁烟盯着这三个字，良久才叹息一声，“他恐怕心里也是自责的，否则不会留下这句道歉，凌寒你说是不是。” 她回身看向姜凌寒，却发现他正在对角落里挥挥手。 角落里的几个黑衣人立刻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宁烟愕然，惊疑不定道：“凌寒，你跟着我来到这儿，是准备让人抓住陆问景的吗？” “正是，我觉着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已经放弃自己的目的了，因为嫉妒没有我厉害才会这么做，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因此他主动接近荣王定然是为了一己私欲，我想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姜凌寒毫不避讳，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娓娓道来。 听完之后，沈宁烟顿时也有些迟疑了。 按照陆问景所说，他特别在乎与自己的这段友谊，更想要得到她，就更不会做让她失望的事。 可如今陆问景不仅因为想要证明自己，去做她讨厌的那种人，更是频频做伤害她的事，现在想想确实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看出她在若有所思，姜凌寒沉声道：“依我之见，他特地离开并不是急着赶路，而是提前隐藏了行踪，并没有出城。” “那他继续留下来还有什么目的？”沈宁烟立刻追问。 她不是不相信姜凌寒，而是不明白陆问景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姜凌寒抿紧唇，片刻后才缓缓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毒害淑妃，在背地里默默操纵的人是陆问景。” “不可能，他是一个做生意的商人，不管再怎么厉害，手也不能伸到冷宫里去，做到天衣无缝这个份上。”沈宁烟想也不想的否决这个可能。 她知道，陆问景从来没有和皇宫接触过，哪怕是认识许多官员，也绝对不会只手遮天，在皇宫中任意妄为。 因此不管怎样，陆问景都不会冒险这么做，他没走理由。 姜凌寒淡淡看了她一眼，“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过这个背后之人一直存在，恰巧陆问景来到京城做出这许多事，我不得不怀疑他，再说你没发现王氏死了之后，有些地方已经发生变化了吗？” “什么地方？”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都没有什么头绪。 看她实在察觉不到古怪之处，姜凌寒只好解释：“王氏的死以后，哪怕荣王知道这件事不是我们做的，也比以前对我们更加冷漠了，并且做事也开始不择手段，这其中没有人故意引导，我不相信。” 听他一番话，沈宁烟顿时愣住。 她突然觉着，事情好像就是如此。 在开始的时候，荣王还没有对他们怎么样，甚至还对她有过维护，不过在王氏死了之后，哪怕她有理有据为姜汝嫣求情，荣王都听得不情不愿，和从前很是不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宁烟怎么都想不通，甚至开始怀疑这件事很有可能与陆问景有关。 “至于陆问景到底有没有出城，我让余新去城门好好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现在时辰不早，出城的不多。” 姜凌寒说完，便对身后摆摆手。 第六百二十二章 进宫劝说 几人回到王府继续等待消息。 不过多时，余新回到府里。 “属下已经去问清楚了，城门并没有经过一个叫陆问景的人，因此他根本没有出城。” 听到这话，沈宁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么说来，他昨夜都是为了骗我才装模作样，实则留在京城还要和我们作对？” “应当是如此。”姜凌寒微一点头，神色凝重。 苏荷有些耐不住了，立刻起身道：“王爷，奴婢觉着咱们应该派出禁军，全城搜捕陆问景！否则他还会在京城里为非作歹。” “你不要着急，这件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成的。”沈宁烟对她摆摆手，不免很是无奈。 她从来都知道，冲动解决不了任何事。 姜凌寒跟着点点头，沉吟道：“咱们还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贸然寻找只会打草惊蛇，何况他已经打算隐藏在京城里住下，就说明已经找好了藏身之处，想要把他找到并不容易。” “当务之急已经不是陆问景在哪里了，是他接下来会不会再为荣王效力，不管如何咱们最终代付的都应该是荣王。” 沈宁烟低声提醒，并不觉得陆问景是个威胁。 现下看来，陆问景只不过是给荣王通风报信，并没有什么手段，最要警惕是荣王接下来做什么，还有他们要如何在百姓们面前树立威望。 思及此，沈宁烟接着道：“后宫现如今还有几个嫔妃，她们的母家都是做官的，我想我应该进宫一趟拉拢她们，荣王在皇宫中的时候，她们也可以给咱们通风报信。” “荣王如今常常在皇宫中，你做这种事被他发现了怎么办？找不到好的理由进宫就别去了。”姜凌寒蹙眉，对此很是担忧。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不用担心这个，我自有办法，你好好想想如何帮着百姓提高收成就好，还有那两个使者也要盯着。” “我心里有数。” 两人在屋里商量片刻，便分头行事。 沈宁烟借口给宫中的陈太嫔送东西，便带着几样珠宝进宫了。 “竟然是永乐王妃大驾光临，本宫真是有失远迎了，快快里面请。” 陈太嫔笑容灿烂，侧身请她进去。 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样子，沈宁烟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先帝死了之后，这些人就成了太嫔，永远孤老在宫中也不会有人在意。 若不是她来到这里，恐怕这段日子再也没有其他人过来了吧？ 沈宁烟对苏荷摆摆手，示意她把珠宝放在桌上，“如今太嫔娘娘您已经是宫中最尊贵的人了，只不过后宫中还不是您说了算，荣王扶持宫女和太监来守住后宫，娘娘肯定很憋屈吧？” 听了这话，陈太嫔不由眸光微闪。 她当然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形，东宫和永乐王府在明争暗斗，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站队。 如今荣王把持后宫，她本以为后宫之人不会掺和其中，现在看来也不得不趟这趟浑水。 既然非要站队，从元贵妃开始就能够独善其身的沈宁烟，就是一个可靠的依靠。 思及此，陈太嫔立刻叹气，“唉，原来王妃也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形，你说得太对了，本宫心里着实是憋屈的很，只可惜憋屈也没有任何办法啊，本宫就是后宫之人，还要讨口饭吃。” “我十分明白娘娘的难处，但只要娘娘有心，破解这个僵局也不是不可能。”沈宁烟轻轻笑着，语气却十分笃定。 不知为何，看着她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陈太嫔莫名想要相信她确实有这个能力。 她犹豫片刻，继而问道：“王妃不妨说说，如何破解这个僵局？” “很简单，只要娘娘听令行事就好，咱们来给荣王设局，让那些讨人厌的太监和宫女统统消失，只不过作为交换条件，娘娘要接受我的好东西。” 沈宁烟将桌上的珠宝推过去，意思不言而喻。 她就是想要告诉陈太嫔，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能力，只有她可以对付荣王。 若是想要改变如今这个局面，陈太嫔就必须按照她说的做，以后作为报答，陈太嫔也必须为她做事。 收下珠宝，就代表同意此事。 听完这番话，陈太嫔看向桌上璀璨耀眼的珠宝，心里乱作一团，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旁边的宫女眼睁睁看着，不由替自家娘娘心急。 短暂的僵持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将珠宝接过来，苦口婆心劝道：“娘娘，荣王派来的那些人明明低贱，却在您和其他娘娘面前耀武扬威，不尊重你们是先帝的嫔妃，难道娘娘真打算以后受这种气吗？您愿意奴婢都看不下去了！” 她说完，立刻跪在地上，“王妃，您若是能够帮着娘娘摆脱这些宫女和太监，奴婢就算是当牛做马也会帮着您的！” “起来，快起来。” 沈宁烟忙将她搀扶起来，怅然道：“这件事我说了不算，还是太嫔娘娘自己决定吧，其实我这趟来只不过是跟你们商量这件事，娘娘您不愿意也无妨，我不过是跟你提提这事，您不必觉着拒绝了就是得罪我。” 听完这番话，陈太嫔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紧紧皱着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出她似乎有难言之隐，沈宁烟忙上前两步，轻声问道：“娘娘，您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说出来，我是您的朋友而不是敌人，若是有难处，咱们大家商量着来。” “不瞒你说，荣王之前特地来到这里威胁我们，若是敢轻举妄动，就会想办法送我们去给先帝陪葬，本宫并不是不愿意，而是怕丢了性命才会如此纠结，还请王妃见谅。”陈太嫔认真解释一番，心中很是无奈。 每个人都是怕死的，她不能为了一时舒坦丢掉性命。 苏荷听得十分惊愕，不确定道：“太嫔娘娘，荣王真这么跟你们说的？” 她原本以为荣王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现在看来人是会变坏的。 沈宁烟的脸色也很难看，“荣王没资格让你们陪葬，既然你们是先帝的人，如何处置只有先帝和继位储君才能决定，哪怕他是先帝的亲儿子也不行。” 第六百二十三章 瘟疫 “这么说来，你真的有办法帮助我们摆脱这些宫人，摆脱他对我们的威胁？”陈太嫔睁大眼睛，目光中满是期待。 闻言，沈宁烟笃定地点点头，“我有办法，只不过需要你们的配合。” “这个好说，你让本宫做什么，本宫都可以配合！”陈太嫔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 她也想知道，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摆脱现在的困境。 沈宁烟眼神微闪，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几句，“你只要把这个安排好就行，剩下的我来安排。” “这样真能行吗？” 陈太嫔迟疑起来，总觉得事情太过简单。 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沈宁烟勾唇道：“你放心吧，越是简单的办法越管用，我现下就去安排，记住，你千万要找个可靠的人。” 说完，她转身离开。 走到外面，苏荷忍不住问道：“小姐，咱们这样和荣王明面上对着干，他心里不会难受吗？到时候不知道会做什么对后宫不利的事呢。” “你放心，大臣要是知道这件事了，绝对不会让他轻举妄动，你就好好看着吧。”沈宁烟气定神闲，跟她边说边走。 然而两人刚走进宫巷里，就见荣王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沈宁烟不由皱眉，“这里是后宫，男子不得轻易进来，荣王殿下难道就不知道这条规矩吗？” “当然知道，不过我为了给先帝守灵，已经住在后宫之中了，整个皇宫我来去自由，你用不着管。”荣王冷冰冰看着她，眼里已经满是敌意。 看出来他如今越发看不看自己了，沈宁烟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笑道：“我只不过是提醒两句，殿下在宫中横行霸道可以，不过这件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殿下有没有想过后果？” 闻言，荣王眯起双眸，定定看着眼前女子，“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若是承认自己做的不好，那我就是提醒你，如果你不这么觉着，那我就是在威胁，殿下能够怎样？”沈宁烟挑了挑眉，眼里满是冷光。 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和荣王反目，如今猝不及防在皇宫中针锋相对，却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就在沈宁烟微微晃神的时候，荣王已经冷笑了起来，“你来后宫是干什么的？有什么阴谋诡计都瞒不过我的眼睛，很快我就会知道你去哪里了。” “放心吧。” 沈宁烟抱着胳膊，并不打算隐瞒什么，“我去找到了陈太嫔，给她送几样珠宝，这是她兄长陈大人特地吩咐的。” 听了这话，荣王迟疑道：“只是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殿下不信可以去看看，不过就算有什么，我也不可能告诉你，毕竟这是我和陈大人之间的事。” 沈宁烟故作轻松，并没有过多牵扯陈太嫔。 她必须想办法不让荣王的注意力放在陈太嫔身上，否则接下来陈太嫔恐怕会不好过。 探听不到多余的事，荣王咬咬牙，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苏荷着实是松了口气，这才轻声道：“还是小姐机智，否则奴婢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不知道小姐注意到没有，如今的荣王眼神越来越凶狠，像是别人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看得奴婢着实是心慌。” “别怕，荣王如今不过是露出了恶的一面，这也是咱们迟早要面对的，赶快离开吧，多待在这里难免惹人注目。”沈宁烟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放心。 她离开皇宫之后，立刻回到府里想要和姜凌寒商量下一步计划，却没有想到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回来。 不仅是姜凌寒，哪怕余新整整一夜都没有露头。 沈宁烟不免着急起来，“苏荷，你再叫几个人去看看，凌寒他从未一夜不归，哪怕不回来也会派人报信。” 闻言，苏荷连忙点头，转身想要跑出去的时候，就见姜凌寒已经匆匆进来了。 见他一身黑衣，神色凝重，沈宁烟心里微沉，直觉觉得出大事了，“凌寒，你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今日发生了许多事，坐下来，我跟你慢慢说。” 姜凌寒坐在桌边，端起她面前的茶水喝了两口。 “我等了你一夜，连余新都不见踪影，心里着实是害怕，你没受伤吧？” 沈宁烟上下打量他，生怕他出事。 “我没事，方才刚送使者和几个大夫离开京城，北疆为了国之大计，已经通知后撤五十里，不再盯着昌州了。” 姜凌寒说出这话时，神色总算是轻松许多。 闻言，沈宁烟不解道：“那你为何还是脸色不好？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坏事？” “常山传来消息，百姓们染上了瘟疫，原因是我送过去的赈灾粮食有问题，现下常山百姓已经闹起来了，消息很快就会传来京城。”姜凌寒闭了闭眼，说出这话时语气很是沉重。 沈宁烟心里一咯噔，立刻起身道：“粮食肯定被人动手脚了，否则就是现下有人故意动手，趁着赈灾这件事没解决，生乱子都算在你头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下查清楚真相最要紧。” 姜凌寒眯起双眸，眼里满是冷光，“必须派人去控制住瘟疫横行，否则事态会越来越严重，再者，也必须尽快查出始作俑者，否则瘟疫之事人心惶惶，咱们在京城中不能立足。”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为何，她心里觉着这件事并不是荣王做的。 荣王虽然想让他们失去民心，但也不至于自己冒险做这种事，否则要是被查出来，他永远做不了皇帝，犯不着冒风险。 这样一来，在暗地里动手脚的人就很有可能是陆问景了。 陆问景本就别有目的，要是蛰伏起来设法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姜凌寒已经再次起身，“我去将瘟疫的事告诉全京城百姓，同时隔离所有想要从常山进城的百姓，解释清楚瘟疫和粮食没关系，再派大夫去解决。” 说到此处，他接着道：“你在府里安心带着，不要插手这件事，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亲自前往常山。” 第六百二十四章 大闹东宫 “凌寒！” 沈宁烟猛地起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这里。 在这种节骨眼上，偏偏爆发出可以传染又要人命的瘟疫，不管怎么解决都会有人有危险。 像姜凌寒这样的性子，必定是不亲自解决不罢休的，说是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会去，实则他还是会去常山。 到时候姜凌寒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要看着她越来越着急，苏荷急忙安抚：“小姐也不要太担心了，奴婢相信王爷定然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的，既然咱们在府里帮不上忙，就应该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入手。” “什么办法？现下没有办法了，只能派人去治瘟疫。”沈宁烟闭了闭眼，心里很是难受。 苏荷正色道：“咱们必须查出到底是谁做了这样的事，到时候不管瘟疫变什么样，都不会牵连到王爷，不会让王爷被天下人唾骂，奴婢觉着王爷是一番好意，总之不论如何都不能让王爷担罪名。”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去东宫。” 她急匆匆赶往东宫的时候，荣王正在喝酒，正堂中笙歌燕舞，他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十分悠然。 沈宁烟眼神微闪，便装作生气的样子，立刻抬脚走过去，“殿下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你可以对付王爷，但百姓们有什么错？他们凭什么要被你害死？！” 一番质问打断了正堂里的欢乐。 舞女们面面相觑，俱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荣王的好兴致被打断，顿时有些不悦。 他立刻起身，直勾勾盯着沈宁烟，“你在宫里跟我对着干还不够，在这儿也要与我作对吗？我不过是在东宫快活，跟你的王爷有什么关系？又怎么关系到天下百姓了？” 看着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沈宁烟不免有些疑惑。 难道荣王真没有参与这件事？ 怀疑的念头迅速闪过，她冷哼一声，紧紧盯着眼前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让人设法去常山，给常山百姓下了瘟疫，让他们现下饱受摧残，让王爷变成瘟疫的罪魁祸首，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听完这番话，荣王满脸震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常山是不是爆发瘟疫了？” “别装了，本就是你动手脚，还让人散布谣言说是王爷带过去的粮食有问题，王爷和常山多大的仇，要这样祸害常山百姓断了自己的后路？”沈宁烟继续质问，语气很是凌厉。 身后的苏荷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她能够看出来，这件事跟荣王没有任何关系，自家小姐也应该是故意发脾气来试探。 只是现在明显能看出荣王不知道此事了，小姐为何还不肯罢休？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荣王挠挠头，不耐道：“我真和这件事无关！不信的话你可以调查，我怎么会伤害常山百姓来做这种事？要是被查出来了，我该怎么做皇帝？” “这件事要不是你做的，你就证明给我们看，否则你就是那个让瘟疫横行的始作俑者！”沈宁烟立刻反怼，话里带着隐隐的威胁。 荣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是激将法，毫不犹豫点头道：“好！我证明，我这就想办法让人支援常山百姓，帮助他们度过这劫，这下你可以满意了吧！” “那就好，我在盯着呢，最好别让我发现这件事是你做的。” 沈宁烟冷冷看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荣王觉着冤枉又憋屈，可眼下除了帮助常山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没有任何办法让人相信。 离开东宫，沈宁烟才彻底松了口气，面上不再有生气的样子，却仍旧一如既往的脸色凝重。 看出她心事重重，苏荷迟疑道：“小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既然已经试探出这件事和荣王没关系了，咱们也别紧盯着他不放了。” “你以为我是试探他才发脾气吗？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做这件事的人十有八九不是他。”沈宁烟淡淡说出这话，已经彻底恢复理智。 闻言，苏荷彻底不解，“既然小姐不认为他是始作俑者，为何还要生气那么久？奴婢都以为你是真生气了呢。” “这件事自然要闹起来，否则他怎么相信王爷是冤枉的？否则这件事一传出来，荣王第一个会咬住凌寒不放。” 沈宁烟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接着吩咐道：“你不要耽搁时间，现下就赶快去找人散布消息，就说瘟疫的事情出了之后，永乐王妃跑到东宫大闹，指责是太子殿下陷害永乐王，用心险恶。” “小姐，这件事推到荣王身上做什么？”苏荷瞪大眼睛，心中很是不解。 真正的始作俑者并不是荣王，他们就算是生气也不能胡来。 沈宁烟定了定神，解释道：“我不是为了推给荣王，而是想要让京城里的人看到，这件事哪怕是荣王动手脚，都绝不可能是王爷做的，否则我也不会大闹东宫，现下保住王爷的名声，他才能够更好的治理常山，你明白吗？” 听完这番话，苏荷终于明白了她的苦心，立刻找人安排去办这件事。 第二天天明之后，整个京城都在沸腾。 瘟疫的事出了，有人因为要陷害永乐王在常山百姓身上散布瘟疫，这件事依旧被传的沸沸扬扬。 “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对付王爷就罢了，竟然还要让百姓们如此受苦，真是丧尽天良！” “咱们就等着看，这件事要是荣王做的，咱们绝对不能饶了太子府！” “还是永乐王爷一心为民，今日不仅亲自去了常山，还派人看守城门不让常山的人进来，生怕咱们感染瘟疫，咱们能够安生生活都是王爷的功劳！” 听着人们的议论声，沈宁烟心里很是复杂，但终究也是松了口气。 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姜凌寒不会被百姓们质疑，这件事说到底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她没想到姜凌寒没再回府就去了常山，说明常山瘟疫实在是严重极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骑马上路 “小姐，咱们现下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安心在京城里等待消息吧，王爷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治理瘟疫的。”苏荷轻声劝慰，不想让自家小姐太过担心。 沈宁烟摇摇头，依旧眉头紧锁，“这回不同了，换做别的，我会相信凌寒有办法解决，可这是瘟疫，是人力不能控制的，瘟疫来势汹汹，哪怕凌寒再厉害也不能凭借一己之力做成什么，你明白吗？” “奴婢明白了。” 苏荷咬了咬唇，为难道：“可现下咱们没有任何办法，哪怕替王爷担心也不能帮上忙。” “不，我们能帮上忙。” 沈宁烟眯起双眸，“我回去看看医书，从京城里带些大夫和对瘟疫有效果的药材，常山毕竟没有京城繁华，不是什么药材都应有尽有的，咱们尽可能带过去些，肯定能帮上一点忙。” 听完这话，苏荷缓缓瞪大眼睛。 她不敢置信道：“小姐，你不会是要跟着去常山吧？” “不去我不放心，否则都不知道有没有人趁乱伤害凌寒，更不知道他是否安全，会不会沾染上瘟疫，要是不过去我生不如死，只怕担心都要担心到病倒。”沈宁烟坚定地说出这话，神色更是认真。 瘟疫有多凶险，他们京城人都知道。 当年居心叵测的人为了得到上烨，想办法在京城投放瘟疫，那年京城遍地白骨，到处都是哭声。 要不是她被当成个傻子，整日里待在破财院里不能出来，恐怕还不能逃过一劫。 苏荷迟疑道：“小姐，咱们还是不要去了，王爷既然不告而别，恐怕就是担心你要跟着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是给王爷添麻烦吗？” “别说这种话，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去添麻烦的？我知道你是担心，可我不去不放心，你去安排准备药材，再找些当年在京城参与过治瘟疫的大夫，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沈宁烟嘱咐完，便闭口不再说什么。 看她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架势，苏荷无话可说，只能叹了口气，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到了第二日，三辆马车整整齐齐停放在王府门口。 马车里全都是药材，满满当当塞了两个马车，而最后的马车坐了八个大夫，全部都是拿了银子愿意去常山治瘟疫的。 “小姐，咱们怎么走？”苏荷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三辆马车。 要她们主仆二人和大夫坐一起离开？这不可能。 沈宁烟淡淡道：“坐马车太慢，我始终担心那边的情况，咱们干脆骑马走，这样的话三个时辰就能到常山脚下。” “小姐！你，你可是从来没有驾驭过马的。”苏荷惊了一瞬，没想到她连马车都不肯坐。 沈宁烟不以为意道：“无妨，我特地让管家挑选了一匹温顺的马，就算我没学过马术也可以骑马，你坐在我后面，咱们这就出发。” 她话音刚落，管家已经牵着马过来了。 沈宁烟将包袱递给苏荷，二话不说翻身上马，继而回过身朝着她伸手，目光无比坚定，“走。” 看她已经决心要离开，苏荷没办法，只好搭着她的手上马，紧紧将包袱搂在怀里。 “驾！” 沈宁烟踢了踢马肚，马慢慢开始跑了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马已经出了城门，三辆马车更是紧跟不舍。 苏荷抬眼看看天色，嘟哝道：“要是王爷看到你过去了，肯定会训斥奴婢，觉着奴婢不拦着你。” “这没什么好训斥的，是我自愿要离开，到时候我也会跟他解释清楚。”沈宁烟说着，也跟着看看天色。 现下还早，只不过他们到了常山应该会是日落时分。 到时候他们还要上山，不知道姜凌寒会不会派人过来接应，上山路上有没有什么危险。 沈宁烟越想越担忧，在马上更是颠簸到精疲力尽。 但她一直咬牙强撑着，直到隐约看到了常山山脚，才提议下来歇歇脚。 大夫们跟着下来，都坐在树下吃干粮。 其中一人问道：“咱们不是应该赶路过去再歇息吧？依我看也就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了。” “马儿跑了快三个时辰，已经快累得不行了，一方面咱们歇息歇息，也让马儿喝水吃草。”沈宁烟解释着，便喂给了马儿一捆干草。 那人点点头，轻笑道：“那咱们待会还是赶快赶路吧，常山百姓都住在山脚下，咱们到了就可以吃顿热乎饭，第二日再养足精神开始治瘟疫。” 闻言，沈宁烟倒是惊讶了，“常山百姓并不在山上吗？” “哪能住在山上呢？万一阴天下雨，房子都要塌了，常山百姓就住在山脚下，山脚下有许多村落，要不是上山采药砍树之类的事，他们轻易都不上山的。” “原来如此。”沈宁烟了然点头，心里突然轻松许多。 既然山上没人去，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们可以上山临时搭建房屋住，这样也不会将瘟疫传染给其他人，只要把他们集中起来好好医治，其他人也就安全了。 既然她能想到这一点，就说明姜凌寒早就想到并且这样做了。 她带着这些药材过去，最好不是雪中送炭，而是如虎添翼才好。 思及此，沈宁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大家吃完了干粮就准备上路吧，再颠簸一个时辰，咱们到了之后可以好好歇息吃饭。” “是！” 大夫们答应着，俱都加快速度吃干粮。 不过多时，众人上路。 眼看着渐渐天黑，沈宁烟却没有任何着急的意思，悠哉悠哉和苏荷说着话往常山方向赶。 草丛边渐渐响起蟋蟀叫声，周围却莫名有种很安静的感觉，除了蟋蟀叫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沈宁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倒是马儿不安起来，频频踢着马蹄不肯跑起来。 她不免有些疑惑，“是不是太累了，马儿跑不动了？” “那奴婢下来。”苏荷二话不说就要翻身下马。 然而下一刻，草丛里开始窸窸窣窣起来。 十几个黑衣人突然窜出来，“所有人统统下来！” 第六百二十六章 见死不救 沈宁烟心里一咯噔，看着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双手瞬间冰凉。 她猜不透这些人的身份，却深知今日会在距离姜凌寒不到十里的地方遇到危险。 思及此，沈宁烟不敢怠慢，在黑衣人的催促下来到他们面前。 苏荷紧紧拽住她的衣袖，警惕看着几人，“你们是冲着什么来的？若是要银子，我们这里的银子你们都拿去，凡事好商量。” “马车里的东西留下，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银子留下，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否则就别怪我们刀下无情！”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威胁，语气不容拒绝。 他话音刚落，几个大夫就赶紧将身边的财物拿出来放在地上以求自保。 然而沈宁烟纹丝不动。 她可以把身上所有的银子和值钱东西交出来，但马车里的药材不行，这都是常山百姓很需要的东西，关乎性命。 看她迟迟不动，黑衣人不爽地眯起眼睛，“怎么，你不愿意交出银子？” “银子可以给你们，但马车里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给常山百姓送去的药材，给他们治病用的，还请这位大哥大人有大量，帮忙通融通融让我们送药材过去，事后我可以给你们五百两银子作为回报。”沈宁烟很是真诚地说出这话，来回打量着几人。 她已经尽量用最好的语气来说话了，要是这些人不愿意，她还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黑衣人摸了摸下巴，走到马车旁掀开帘子，果然看到里面都是成堆药材，“这些确实不值钱，不过冲你刚才说的话，我也不能让你这么轻易离开，否则你不会给我们银子，还会想办法让官府把我们抓住，对吧？”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已经确定这些人是劫匪，而非是被谁派来的。 她定了定神，郑重道：“我还不差这五百两银子，今日就算是将身边所有的财物都给你也无妨，反而你们及时让我离开，不亚于是雪中送炭，你们行个方便，我定会报答。” “那就更不能让你走了，我们手里有永乐王妃，随便都能换比五百两银子更值钱的东西，你还是老老实实在我们手里待着吧！”黑衣人阴恻恻笑着，立刻摆手让人上前动手。 苏荷不由着急起来，一个箭步挡在自家小姐面前，心里却很害怕。 这些大夫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更是怕死得很，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会施以援手。 只有她保护小姐，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这下该怎么办？ 正当她心思急转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 黑衣人们警惕起来，俱都拔刀堵在路口，紧紧盯着随时都会过来的人。 不过多时，一队人马突然出现，仿佛很是着急的样子，口中此起彼伏喊着赶马声。 沈宁烟定睛一看，顿时眼前亮了。 竟然是荣王带着几个亲近的臣子过来了，后面还有两辆马车，看来里面不是药材就是负责治瘟疫的大夫。 在她望过去的同时，荣王显然也看见了她。 荣王停下马车，对身后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在干什么？这些黑衣人是谁？”他高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质问沈宁烟。 苏荷连忙上前两步，解释道：“我们是来送药材的，没想到这里碰到了一伙劫匪，荣王殿下您帮帮忙，赶紧把这些人解决了吧！” “不不不，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对永乐王妃多有冒犯了，我们这就走！”黑衣人连忙拱手，吓得不轻。 他们惹谁也不能惹上朝廷的人，否则就不是被问罪那么简单了。 荣王皱皱眉，还未来得及说话，一个大臣就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了几句。 不知为何，沈宁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荣王脸色一变，考过来的目光更加冰冷，“本太子和永乐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愿意绑架那是你们的事，只不过以后后果也要你们承担，好自为之。” 说完，他竟直接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众人跟上。 沈宁烟不敢置信地睁大眸子，眼睁睁看着他带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荣王在她走位小的时候，竟然选择不管不顾就这么走了。 哪怕她不是永乐王妃，不是姜凌寒的人，而是路上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如今被劫匪这样劫持着，但凡是个人也会出手相助吧？ 黑衣人们目送荣王离开，一时间也有些怔愣。 “大哥，荣王已经知道咱们打劫永乐王妃了，咱们该怎么办？” 有个人凑过去，眼巴巴看着为首的黑衣人，心里很是害怕。 黑衣人咬咬牙，沉声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咱们会被永乐王报复，赶紧将财物和马匹带走，把这些人扔下，以后是死是活跟咱们没关系！” 几个人一合计，二话不说抢到马车就要跑路。 沈宁烟心里微紧，想也不想就上前阻拦，“你们不能动这些东西！这都是救命的药材。” “动不动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王妃，今日饶你一命已经是我们仁至义尽了，以前我们出来打劫有个规矩，必须见血才能回去，今日你们走运了。” 黑衣人说着，便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掌心一划。 鲜血喷涌而出，他握紧拳头，随意撕下衣角紧紧绑住伤口，“就此别过！” 沈宁烟还没有反应过来，黑衣人们已经掳走了马车，顷刻间消失在山林里。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在一片蟋蟀声中静静看着瑟瑟发抖的大夫们，心里很是无奈。 马车和马都没了，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财物，唯有的干粮都已经被黑衣人粗鲁破坏，现下只能徒步前往常山。 然而这里距离常山目测还有十里路，山路难走不说，这深山老林中恐怕还有野兽出没，走夜路显然会充满危险。 想到这里，沈宁烟的脸色更加凝重。 长久的沉默之后，一个大夫小心开口：“王妃，咱们怎么办啊？” 第六百二十七章 真正的敌人 沈宁烟没有吭声。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苏荷便开口了：“你们也看到了，这种地方不好走夜路，我们容易迷路不说，还说不定会碰上什么野兽，因此咱们还是找点柴火在这里生火过夜，等天一亮就赶紧离开，反正那些黑衣人已经不敢再来了。” 听了这话，一伙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沈宁烟定了定神，终于开口：“苏荷说得对，既然是我带你们来这里的，就必须要保证你们每个人的安全，走夜路去常山太危险了，大家就地歇息，等天亮了再走也不迟。” 说完，她先提起裙摆挽成了一朵布花，十分没有架子的开始拾柴火准备生火。 大夫们看到她都这么不顾形象了，也都放开了跟着拾柴火准备生火。 一伙人忙忙碌碌，等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才成功生了三个火堆。 沈宁烟和苏荷独自用一个，大夫们每四个人围坐一个火堆，一时之间倒也显得安全许多。 然而在这种看似热闹和谐的时候，每个人都没有心情说话，因为他们都没有想到，来造福百姓的途中竟然也能遇到这种事。 另一边。 姜凌寒将白布紧紧裹在脸上，拿起长剑准备上山。 这时，余新匆匆走进来，神色凝重道：“荣王带着几个大臣和大夫过来了，说是来帮忙的，肯定不想让治瘟疫的这件功劳算在王爷您自己头上，真烦。” “有什么好烦的？本王图的也不是这份功劳。” 姜凌寒淡淡瞥他一眼，“再说常山物资匮乏，也没有足够的大夫看顾病人，荣王及时赶到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对他客气点。” “是，不过还有一件事。” 余新突然抬头，神色间带着几分费解，“属下方才打探情况，发现常山脚下十里地之外好像有一伙人扎根了，又是生火又是安顿的，不过离得远，属下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 “竟有这种事？”姜凌寒顿时皱眉。 余新点点头，迟疑道：“王爷，不会是荣王特地留下来埋伏我们的吧？毕竟荣王这回过来，摆明就是为了收服人心，到时候派人特地堵着咱们，您要是在荒山野岭有什么意外，他回去之后无论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怀疑，难道他真的想杀人灭口将功劳据为己有？” 不知为何，他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在他一番话说完之后，姜凌寒的脸色已经彻底难看。 虽然他不觉着荣王能把事情做绝，但比起独揽功劳，杀了他直接登基这件事，荣王仅存的那点理智和善良根本不算什么。 姜凌寒抿紧唇，若有所思地想了许久，这才缓缓道：“今日等所有人都歇息了，你我去打探清楚。” “是！” 余新立刻答应下来，转身离开此处。 一个多时辰之后，所有人渐渐睡下。 姜凌寒换上夜行衣，和余新悄无声息的下了山。 两人运起轻功，不怎么费劲就来到了十里地之外。 然而在看到树下的人时，他们都愣住了。 靠在树下已经睡着，满脸疲惫的人不是沈宁烟还会是谁？ 姜凌寒顿时着急起来，走过去想要查看沈宁烟的情况，却因为太过焦急而没有注意脚下的小陷阱，被树枝狠狠拌了一下。 “谁？！” 沈宁烟瞬间惊醒，猛地睁开眼睛站起来，却在看到眼前人时张大了嘴巴，“凌寒，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妃，你怎么来了？我们还以为有人在山脚下设下埋伏，没想到竟然是你。”余新也跟着震惊了。 这边的动静不小，大夫们陆续醒来，都在看到姜凌寒的时候松了口气。 沈宁烟微张着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再想到遇见黑衣人的害怕，还有被荣王无情丢下的绝望时，她一时没忍住掉下了眼泪。 见状，姜凌寒很是心疼，连忙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别怕别怕，我在这儿了。” “凌寒，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沈宁烟扑在他怀里，难过委屈和脆弱一涌而出。 不论是跟黑衣人周旋，还是在照顾大家安顿的时候，她都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任何害怕和无措。 可她也是头回遇见这样的事，心中的害怕不比几个大夫少。 只是她没有人可以依靠，除了姜凌寒可以让她不再满身是刺满心防备，任何时候她都不能轻易卸下心防。 姜凌寒轻轻拍着沈宁烟的背，将她扶到大树下，几个大夫就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讲述着当时情况。 听完来龙去脉之后，姜凌寒和余新都沉默了。 尤其是余新，气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咬着牙，攥紧拳头道：“王爷，荣王竟敢见死不救，实在是太可恶了！他难道不知道劫匪都是要钱不要命的吗？王妃落到他们手里，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这样他也还是跑了！”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不过仔细想想但也说不出别人的错处来，咱们和荣王已经变成水火不容的敌人，而我还在见到他的时候，以为是从前那般的朋友，殊不知相对的敌人是不会施以援手的。” 沈宁烟淡淡道：“不过在此之前，遇到这种事我会毫不犹豫对他施以援手，经过这次之后，以后不论荣王遇到什么事，咱们都不能帮忙。” 既然是敌人，就该有敌人的样子，任何心软和善良都不能有。 关于这一点，荣王做的很出色。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的神色依旧冰冷，“是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出手，但他不施以援手，甚至临走时还对劫匪说了这样的话，于你而言和劫匪已经没什么分别，从今日开始，我只会把他当做永远不能原谅的敌人。” “你消消气，反正现下我已经安全了，那帮劫匪害怕你报复，这才把我们放了，只可惜带来的那些药材已经被全部劫走，我身上的财物也没了。” 沈宁烟叹了口气，心里很是难受。 第六百二十八章 她会更强大 那些药材并不值多少银子，顶多也就五六十两，可对于常山百姓来说却是能够救命的。 这样的东西没了，沈宁烟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痛感觉。 见她实在难过，姜凌寒低声安抚：“药材没了不要紧，常山有很多药材，只要派人上去采就成，明日我让余新安排马车接你们回去，今日赶路也不方便，就在这里将就吧。” 说完，他解开大氅铺在地上，示意沈宁烟坐上来。 沈宁烟坐在他身边，靠在他肩膀上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心里突然变得踏实许多。 幸亏今夜有姜凌寒，否则她还不知道如何度过。 “荣王已经到了山脚下吗？他是不是要帮忙治瘟疫了？” 姜凌寒冷哼道：“他刚来就假模假样吩咐几个大夫去调查情况，自己躲进屋里睡大觉，百姓们看在眼里根本不领情，他想要抢功劳变成常山的活菩萨，也得看看常山百姓会不会同意。”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认识的荣王。 哪怕荣王有野心，也不应该在这种危难的时刻做样子，哪怕不想被传染瘟疫，也应该尽心尽力想想法子。 怪不得姜凌寒不急不躁，她要是百姓看到荣王的表现，也绝对不会高看一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余新派来的四辆马车已经来到树下。 沈宁烟在小溪旁洗了把脸，这才跟着姜凌寒上马车去常山山脚下。 等她到了以后，就发现得瘟疫的人已经被送去山上竹楼了，山脚下的百姓们都很健康。 得知永乐王妃来了，不少人更是出来欢迎，由此可见姜凌寒这两日在常山很得民心。 沈宁烟一路上仔细问了百姓们瘟疫的情况，不由松了口气。 整村感染瘟疫的只有八十多人，只好好好控制，剩下的三百口人就不会被感染，因此治起来也比较简单。 “王妃，您还亲自来到这样的地方做什么？我看您细皮嫩肉的，平日里根本就没有磕磕碰碰过吧？如今竟然为了我们来到这儿受苦，我们心里过意不去。”一个妇女叹了口气，满脸都是不安。 沈宁烟心里贼暖，轻轻笑道：“没什么受苦不受苦的，只要你们能够好起来，我就心满意足了，毕竟瘟疫这种东西太可怕。” “王妃还真是和王爷一样会体恤百姓，不像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自私自利的很！”妇女撇撇嘴，语气里都带着浓浓的不满。 沈宁烟不由开始好奇了。 荣王昨夜才来到这里，哪怕对百姓们不管不问还呼呼大睡，也可以对外解释说太累了才会如此，为何这些百姓们会这么激动？ 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旁边的女孩连忙凑过来，“王妃有所不知，太子殿下派来的那几个大夫根本没有真正的医术，来了也帮不上忙，他带来的那些药材我们也用不上，既然用不上就算了，可是殿下非说我们是听了王爷的命令跟他对着来，罚我们两顿饭不能吃。”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免很是惊讶。 她还以为荣王是做戏做全套的人，哪怕不喜欢这里，害怕感染瘟疫，也应该带来厉害的大夫解决问题，更不会用和瘟疫不沾边的药材来献殷勤。 可事实上，常山百姓人人都这么说，那就代表荣王真的不顾形象这样做了。 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荣王会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不受待见。 正当几人七嘴八舌告状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嘘了一声，议论声瞬间消失了。 沈宁烟愣了愣，转过身就见荣王已经从不远处走过来了。 看到她平安无事出现在这里，荣王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你还能这么快脱险，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还是要多谢殿下了，要不是殿下把我扔在那里，我还不知道凌寒有多在乎我，更不知道自己有多坚强，今日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沈宁烟淡淡笑着，嘴里说着似是而非的客套话。 有些时候，她倒是真的很感谢荣王就那么走了，否则她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冷静周旋的时候。 荣王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不会以为我就该救你吧？我不是欠你的，哪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出手不代表我做错了，没任何人有义务出手相助，更何况还是帮你这样一个敌人。” 他说的理直气壮，更是面带嘲讽，仿佛自己那样离开了就是最对的。 沈宁烟依旧轻轻笑着，淡然道：“殿下是否解释太多了？其实我根本没有怪你的意思，更没有多想什么，反而还要感谢你当时扔掉我，否则我怎么会知道凡事靠自己，不要再对敌人有一丝善意的这种道理？” 听完这番话，荣王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见他迟迟不能说什么，沈宁烟又笑了，“希望殿下能够继续如此，所谓杀不死的只会让我更强大，相信殿下很期待那天我的强大。” 说罢，她转身就走，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多给荣王。 当初他们和荣王被迫对立是大势所趋，但现在就是各自为了各自的目的。 她不应该以为眼前的男人跟以前一样善良真诚，人都是会变的。 “沈宁烟……” 荣王突然开口，神色很是复杂，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话不知如何说出来。 “殿下有话直说，如今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不是吗？”沈宁烟好整以暇看着他，还忍不住挑了挑眉。 荣王抿紧唇，半晌才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别再那么盲目相信姜凌寒了，他到最后是不会成功的，反倒是你跟我不用那么强硬，也许我们有天就不是敌人了。” “哪怕不是敌人，也不会是朋友，我更不会是你身边比朋友还要纠缠不清的暧昧存在，殿下就别说这种话试探我了。”沈宁烟想也不想的拒绝。 她不知道荣王是试探她和姜凌寒的感情，还是迫切想要找个女子做自己的太子妃，总之她都不想理会。 第六百二十九章 要见女儿 荣王的脸色渐渐铁青。 他负手站立，紧紧盯着眼前女子，一瞬间有种想要掐死沈宁烟的冲动。 姜凌寒哪里好？他又哪里不好？自始至终大多人都更欣赏那个男人而不是他。 可笑。 沈宁烟见他迟迟不说话，便接着道：“何况殿下见死不救，差点要了我的命，还指望着我对你有所幻想或者是亲近你，未免太可笑了。” “我就知道你因为这个心里有气，当时李大人……” “殿下用不着解释，事已至此我也明白，殿下始终和我不是一路人，所以从今日开始，我会真正把殿下当做敌人，毫不留情的对付。”她打断荣王想要解释的话，转身就走。 不知为何，沈宁烟觉着荣王很是可笑。 现在眼巴巴的跑来说这些，是把她当做傻子对待吗？ 苏荷一步三回头，低声道：“他还站在那里看着呢，小姐，荣王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他想干什么，从今日开始我们都别跟他多说一个字。”沈宁烟沉声命令，听着就很生气。 苏荷认真点了点头，迟疑道：“奴婢就是觉着奇怪，荣王今日特地接近，好像别有目的，不单单是为了说出这些话。” “别管他了，我不想再提他。” 沈宁烟根本不想在意这些，更不想知道荣王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只想好好陪着姜凌寒解决完这边的事，然后离开常山好好筹谋登上皇位，将荣王狠狠踩在脚下就是了。 不过多时，两人在村落里看遍村民的情况，便打算跟着姜凌寒上山。 而这时，一个妇人哭哭啼啼从她们的不远处跑过去，看着很是崩溃的样子。 沈宁烟愣了愣，连忙快步上前，“大姐，出什么事了？你别急着哭，快点跟我说说，有什么难处我帮你解决。” “你，你是……”妇人疑惑地看着她，不自觉的止住哭泣。 苏荷连忙解释：“这位是永乐王妃，特地来到常山帮忙治瘟疫的，有什么好处尽管给王妃说，王妃但凡能帮上忙的定会鼎力相助。” 一听这话，妇人哭得更加厉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王妃让我见见我家丫丫！我闺女染上了瘟疫，在常山跟随她父亲一块被救治，今日才从山上传来消息，说丫丫快不行了，求求您让我上山照顾丫丫！” “你先起来，起来说话。”沈宁烟心里难受，连忙把她扶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治瘟疫的办法，古往今来就没有什么雷霆手段，都是用最温吞的法子慢慢治。 她就算是有心帮忙，也知道若是这个孩子已经快不行了，哪怕得到尽心尽力的照顾也不无济于事。 思及此，沈宁烟搀扶着妇人，轻声劝说：“现下你们已经不能上山，毕竟山上都是得了瘟疫的百姓，你去了只会被感染瘟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好处，我相信你女儿知道此事，也不想让你上山。” “可是我没办法！丫丫快不行了，我只想让她见见我，我们母女俩道个别，难道这也不许吗？我不怕传染，我只怕从此见不到我女儿！”妇人哭得更加厉害，扑通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 沈宁烟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忙把她扶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姐，你别这样，咱们好好想个办法，你就这么上山也不是事。” “就是，我们王妃已经答应想办法了，你就别再这样了，想个办法才是要紧事。”苏荷也连忙跟着劝。 听到她们这么说，妇人才勉强恢复平静，擦着眼泪道：“做母亲的都是为了孩子，要是我的丫丫真不久于人世，哪怕我得瘟疫也是要见她的。” “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王爷，问问看他能不能想办法带你上山。”沈宁烟叹了口气，只好将这件事答应下来。 现下所有上山的人，都有被传染瘟疫的可能，因此上去的要么是负责送吃食的，要么就是大夫和真正为百姓们着想的姜凌寒了。 她想要带着这个妇人进山，必须经得姜凌寒的同意。 沈宁烟找到妇人，将情况解释清楚，“她就快要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我打算带她上山，好歹见她女儿最后一面。” “不行，山上太危险了，随时都有感染瘟疫的可能，你们不能去。”姜凌寒想也不想的拒绝。 他最看不得沈宁烟以身涉险。 沈宁烟回头看看不远处满脸焦急的妇人，轻声道：“你还是让她上山吧，她和她女儿的最后一面必须要见，否则她这辈子恐怕都会生不如死，再说她不怕被传染瘟疫，只求能够和女儿好好道个别，这点愿望也不能满足吗？说不定那个女孩也很想母亲。” 她并不是无情，而是特别能理解这些人。 比起传染瘟疫，最重要的是家人，哪怕有生命危险，只要能见上一面也值了。 姜凌寒依旧紧紧皱着眉，不想让妇人上山，却也没有坚决阻止，“既然她非要见，那以后就只能待在山上了，不管她女儿是死是活都不能回来，毕竟她什么时候会被传染瘟疫都不知道，你把这件事告诉她。” “好，只要她答应这件事，是不是就能上山了？”沈宁烟双眼明亮，很是期待地看着他。 姜凌寒眼神微闪，最后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可以。”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沈宁烟终于松了口气，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继而转身跑向妇人。 看着她的背影，姜凌寒的耳朵慢慢红了。 “王爷已经同意了，会安排你上山，只不过有个条件，为了你不感染更多人，也怕你自己感染了瘟疫却查不出来，你上山后必须一直待在上面，直到治愈为止。”沈宁烟认真将所有事讲清楚。 妇人听得认真，此刻连忙点点头，“好，只要能让我见到丫丫，哪怕是死我也愿意。” “好了好了，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沈宁烟安抚两句，心里实在是难受。 因为这场瘟疫，很多人要失去生命，最重要的是瘟疫并不是从天而降，而是因为皇位产生的一场阴谋。 这让她更加生气无奈。 第六百三十章 瘟疫之源 不过多时，沈宁烟已经收拾妥当。 她刚出屋子，就被姜凌寒拦住了。 姜凌寒上下打量她，“你这是干什么？” “不是上山吗？我已经准备好了，除了蒙面我还准备了一个大斗篷，绝对不会被传染的。”沈宁烟裹紧脸上的白布，又将斗篷戴在头上。 姜凌寒无奈道：“我只是答应让那个妇人上山，可没让你也跟着上去，回去吧。” “不行，我要是不上去，怎么能知道山上到底是什么情况了？我也很担心他们。”沈宁烟当即皱眉，执意要去。 姜凌寒拉住她的手，低声劝说：“你还是别去了，否则大夫还得分心照顾你，他们已经有很多事要忙了，再说那些人都已经被安顿好，你还担心什么？是不相信我安排的能力吗？” “不不不，我只是……”沈宁烟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莫名就是觉着不安定，总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下来。 姜凌寒拍了拍她的手，不由分说道：“你就留在这里，我不想让你以身涉险，你来到这里已经是我计划之外的事了，别再让我放心不下。” “……” 沈宁烟张了张嘴，面对他诚挚的目光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同意。 或许她安安生生留在这里才最重要，不添麻烦就是对姜凌寒最大的帮助了。 不过多时，妇人跟着几个大夫上山。 临走的时候，她特地来到沈宁烟面前道别。 “王妃，多谢您方才鼎力相助，我才能见到我的闺女。” “不必这样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快去上山吧。”沈宁烟摆摆手，颇有些不好意思。 相比姜凌寒，她几乎什么也没做。 何况瘟疫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一切都是因为皇位而起，她和姜凌寒算是造成人祸的原因之一，因此任何人被感染瘟疫，她心里都不好受。 目送妇人离开后，沈宁烟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好巧不巧看到余新从不远处经过。 她连忙对余新摆摆手，“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王妃有何吩咐？”余新好奇地看着她。 沈宁烟压低声音问道：“村庄的人为何会感染瘟疫，这件事查清楚没有？” “我们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查清楚，是有人故意在水井里投毒，也不知里面放了什么，用水井打水做饭吃的村民就得了瘟疫。”余新也跟着压低声音解释了几句。 沈宁烟听得了然点头。 怪不得村民会感染瘟疫，却又没有越来越多的人感染，原来是因为造成一切的源头已经查到了。 见她若有所思的不说话，余新环顾四周，又悄声道：“王妃，这件事别到处乱说，村民不知道那口井有问题，但井已经被封住了。” “为何不能说？瘟疫的事让人心里不安，其中诸多猜测是因为王爷运送的粮草有问题，要是说清楚是水井有古怪，王爷就可以不用被怀疑了。”沈宁烟疑惑发问，心里不解他为何这样嘱咐。 要是姜凌寒解除嫌疑，只会越来越被村民信任，这是好事。 余新摇摇头，为难道：“这是王爷的意思，可能王爷自有打算，王妃你千万别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否则会坏了王爷的计划。” “我心里有数，你先去忙吧。”沈宁烟点头答应，心里很是复杂。 瘟疫的源头查出来了，这就能证明确实有人故意造成这场人祸来给他们添麻烦，试图拖他们下水。 她倒是希望这么做的人是荣王，只可惜不是，就说明他们还有藏在背地里的敌人要提防。 敌暗我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见她眉头紧锁，苏荷疑惑道：“就算王爷不让说，查出这件事也是好事，小姐何必发愁呢？” “查到水井有问题，那查到是谁让水井有问题了吗？” 沈宁烟回过神来，认真看了她一眼，“你要知道，水井是有人故意投毒的，现在那个人还没有抓到，不是王爷无能，是这个人太过聪明，让我们抓不到任何行踪和把柄，这才是最棘手的。” 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阴险恶毒。 但愿不是陆问景。 沈宁烟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她终于快要坐不住，想要为村民们做点什么的时候，山上突然传来消息。 “丫丫死了。” “你说什么？”沈宁烟看着眼前的姜凌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姜凌寒低声道：“女孩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苦苦支撑就是为了见到自己的母亲，如今心愿已了，已经安详去了。” “这……” 沈宁烟抖着双手，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着实没想到，女孩竟然就这么没命了，她的娘亲该有多难过？ “你别担心，那个妇人虽然伤心，但也被我们的大夫安抚下来了，以后会好好待在山上，至于那个女孩也会给她安葬，但她的尸首也有传染瘟疫的风险，因此必须火葬。”姜凌寒认真说出这话，默默打量她的脸色。 他太了解沈宁烟，一旦对谁施以援手都是掏心掏肺的，现下突然知道这样的事，恐怕会大受打击。 然而沈宁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脆弱，只是叹一口气，“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了，只是没想到事情还是不会出现任何转机，凌寒你告诉我，山上那些人还能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姜凌寒错愕了一下，没听到她的意思。 沈宁烟抿了抿唇，低声道：“咱们上烨就没有治瘟疫的好办法，只是把他们集中起来照顾，每日喝点草药便罢了，这些人挺过去就能活命，挺不过去只能死对不对？” 她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只是自己现在就在山脚下，一想到山上的水深火热就心里难受。 姜凌寒抿紧唇，良久才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能放任他们感染所有人，否则常山就没救了，虽然对他们很是残酷，但为了大局着想，他们就是不能下山。” 若是下山，一个人足以毁掉所有人的努力。 第六百三十一章 进山采药 沈宁烟闭了闭眼，哪怕知道山上那些人也只能靠自己挺过去，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 若是她能够找到什么药材好好控制瘟疫就成了。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隐约记得在书上看出有种草药治疗鼠疫很有效果。 既然鼠疫这样能够传染的热症都能治，拿来用在瘟疫上也未尝不可。 再说就算是没有效果，试试也总是好的。 思及此，沈宁烟立刻看向苏荷，“在我包袱里随身带过来的医书呢？你没有弄丢吧？” “小姐放心，奴婢都给你收好了，两本医书都在贴身存放。”苏荷笑吟吟道：“小姐要是想看，奴婢这就去拿。” “医书上或许有关于瘟疫的记载，你去拿过来让我看看。”沈宁烟摆摆手，心里有些激动。 要是这种草药真能管点用的话，以后他们就不用担心了。 苏荷点点头，立刻去拿医书。 看着她的背影，姜凌寒不解道：“怎么，医书上真有治瘟疫的记载？” “十有八九有的，就算是没有也必须找找，现在大夫们治不了瘟疫，总不能这样僵持下去任由那些人自生自灭，我看不下去。”沈宁烟闭了闭眼，不愿接受这样的局面。 她心里很明白，要是真僵持下去，不仅仅是这些得了瘟疫的人会死，那些失去亲人的村民们更会痛不欲生，更别提这些人里面有很多孩子了。 姜凌寒正色点头，似是松了口气，“你有心在医书上寻找解决的办法是好事，坐在屋里看医书也安全，总之从现下开始，你不要再想着上山，那里着实是不安全。” “我明白。” 沈宁烟知道他替自己担忧，想想也就放弃上山的念头了。 不过多时，苏荷将医书拿来，她便坐在院里晒着太阳看。 半个时辰之后，沈宁烟终于找到记载如何治疗鼠疫的方子，也知道阻止鼠疫的最关键药材是萍红。 萍红是一种长在深山老林里的草药，通红如血，清热解毒，对鼠疫有奇效。 沈宁烟看到医书上描绘的萍红，突然觉着这种草药很好辨认，哪怕她去深山老林里自己寻找，也肯定能够轻易找到。 思及此，她立刻换上轻便的衣裳，拿上药篓招呼苏荷一起上山采药。 苏荷看着她兴冲冲的架势，不免有些迟疑，“小姐，王爷不是说了不让你上山吗？就算找到了兴许可以医治瘟疫的草药，咱们随便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上山采药就好，你身子娇弱，人生地不熟的再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无妨，我比那些男人细心多了，能够轻而易举找到草药，再说王爷只是不许我去接触那些得了瘟疫的人，我去山背面找草药不就很安全了？” 沈宁烟顿了顿，轻笑道：“你要是害怕，那我就自己去。” “小姐说什么呢！奴婢才不害怕，奴婢只是担心你身子单薄，山里野兽出没也有危险。”苏荷跺跺脚，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是胆小才不敢去。 沈宁烟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啊你，总是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要知道常山可不是深山老林，常年都有人上山采药的，不会有那么多野兽出没，你好好跟着我就是。” “可是……” 苏荷抿了抿唇，还想要再说什么，可看着她说一不二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在她犹豫的时候，沈宁烟不由分说拉着她上山。 两人穿过小路来到上山的捷径上，苏荷环顾四周，发现这儿什么人都没有，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小姐，咱们好歹要和王爷说一声，进山采药可不是什么小事。” “不用说，否则他又要胡乱担心，生怕我出事，我不想让他分心，更想给他一个惊喜，咱们快走吧，赶在天黑之前回来。”沈宁烟催促着，不由分说拉着她离开。 苏荷只好闭紧嘴巴，老老实实跟着她上山。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终于来到半山腰。 沈宁烟按照医书上的描述，仔细在湿漉漉的石头和朽木下寻找，竟然还真的找到了几株萍红。 她欣喜不已，将萍红小心翼翼拔起来放进药篓里，“苏荷，你快点再找找，咱们早点采完早点回去。” 话音刚落，身后却没有任何回应。 沈宁烟觉着奇怪，转身往后看，却发现苏荷正全身僵直站在一棵树下，仿佛不会动了一般。 她连忙放下药篓，轻手轻脚走到苏荷身边，“你看什么呢？是不是……” “小姐，别动！”苏荷连忙伸手挡住她，紧紧盯着地上的东西，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沈宁烟定睛一看，顿时双腿发软。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面前的竟然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那蛇正盘在树下，立起蛇头仔细感知周围的动静。 沈宁烟咽了咽口水，突然有种预感，自己要是再上前两步，恐怕就要被咬了。 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对苏荷摆手，“慢慢往后退，退三步之后头也不回就跑，明白吗？” 苏荷轻轻点头，和她同时抬脚往后退。 然而在她们刚动的时候，毒蛇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动静，迅速游过来张开了毒牙。 沈宁烟还没反应过来，脚上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小姐！” 苏荷吓得尖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拾起地上的粗树枝就去狠狠敲打毒蛇。 “让你欺负我家小姐！让你咬！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她闭上眼睛一通乱甩，也没管打不打得到。 沈宁烟只觉左脚开始发麻，连忙伸手紧紧抓住苏荷的胳膊，“别，别打了，已经死了。” 闻言，苏荷陡然停下手中动作，见蛇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无力蜷缩在地上，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扔掉木棍，扶着沈宁烟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坐着。 “小姐，你千万别乱动。”苏荷说着就蹲了下来，一手轻轻抓住沈宁烟的脚。 沈宁烟隐约猜到她想做什么，心里顿时一震，还没来得及阻止，鞋袜已经被褪下。 第六百三十二章 噩耗 继苏荷二话不说低下头，一口吸在沈宁烟的伤口上，边用手用力挤，边吸出毒血。 如此反复七八次，直到她出来的血变成鲜红，她才彻底松了口气，抹抹嘴巴累倒在地。 “小，小姐，你已经没事了。”苏荷瘫在地上，气喘吁吁却露出了灿烂笑容。 沈宁烟张了张嘴，面对她这副模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关键时刻，苏荷永远不会放弃她，永远会毫不犹豫的拼尽全力护着她。 苏荷睁大眼睛，忙伸手掏出手帕递过去，“小姐，你哭什么？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还是你刚才吓坏啦？没事的，蛇不是已经死了吗……” “谢谢你，苏荷，要不是你在我身边，我真不知道要苏荷是好。”沈宁烟打断她的话，轻轻捧起来她的手，双眼已经通红，“与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小姐别说这样的话，身为奴婢保护小姐是应该的，再说了，换成奴婢被毒蛇咬伤命悬一线，奴婢相信小姐也不会坐视不管。”苏荷露出灿烂笑容，并不觉着这有什么。 她早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什么时候都把这条命舍掉来保护自家小姐，如今就必须要说到做到。 “小姐，快擦擦眼泪跟奴婢离开这儿，这里什么东西都有，或许还不只是一条毒蛇呢。”苏荷连忙搀扶着她，轻声道：“咱们快回去，反正已经有几株萍红了，回去之后足以试试能不能治有瘟疫的病人。” 沈宁烟甩了甩还有些发麻的脚，觉着自己实在不能再继续寻找草药，只得跟着她缓缓下山。 原本进山只用了半个时辰，如今她们下山竟然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出山以后，沈宁烟彻底松了口气，却也累得眼前阵阵发黑，扑通一声栽了下去。 耳边传来苏荷撕心裂肺的喊声，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安慰，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次听到声音时，耳边却都是隐约的哭声。 为何要哭？ 她只是太累晕过去了，并没有出事，有什么好哭的。 沈宁烟叹了口气，竭力睁开眼皮想要安慰苏荷，在缓缓看见眼前的景象时，却有些怔愣。 她没有想到不仅苏荷哭了，姜凌寒更是坐在塌边红着眼睛，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小姐，你醒了？！”苏荷震惊起身，连忙擦掉眼泪起身扶她起来。 沈宁烟勉强坐起来，来回看看她和姜凌寒，“你们哭什么？我不过是累晕过去了，给我端碗茶来，我喝了就能恢复精神。” “小姐，你……”苏荷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凌寒摆摆手，“去倒茶。” 苏荷抿了抿唇，只好起身去倒茶。 看着她离开这里的背影，沈宁烟更加不解，“凌寒，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知道我私自上山采药不对，可我也没有想到会有危险，虽然我被毒蛇咬了，可苏荷已经救了我，将毒血吸了出来，我现下……” 她话还没说完，手就被紧紧握住了。 姜凌寒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道：“别怕，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担心你才高兴不起来。” “那就好，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要是萍红真的有效用，就让其他熟悉山路的村民上山，怎么样？”沈宁烟眼巴巴看着他，生怕他训斥自己。 她也很后悔，早知道大山里处处都是危险，她也不会贸然带着苏荷进山。 姜凌寒抿了抿唇，轻声道：“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必须好好休养，大夫已经从山上赶来，你再坚持坚持。” “坚持什么？”沈宁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我是不是并非累倒那么简单？” 姜凌寒轻叹一口气，“大夫说你体内还有残余的蛇毒，两个时辰不停劳累，气血翻涌让蛇毒扩散到了全身，如今虽然毒不至死，但也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能下地走动，必须要请来医术好的大夫精心调养才行。”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已经看到毒血被吸出来了，哪怕只有一点残存，现下也不应该将她毒到这个地步。 沈宁烟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连忙掀开被子就要翻身下地，“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有事的，我现下就可以证明给你看，我可以一杯走动。” 说完，她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双脚刚碰到地面，突然就不受控制地狠狠摔了下去。 姜凌寒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没有。”沈宁烟缓缓摇头，眼里却满是震惊。 她捏紧大腿，感受着明显的疼痛，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不会走路了。 明明她是可以感受到疼痛的，双腿也可以慢慢动，但下地的时候，双脚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简直是寸步难行。没有任何力气。 姜凌寒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脑袋，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她冷静下来，“别怕别怕，只要能够在三日之内解毒，你就能够恢复如初。” “三日之内？” 沈宁烟咬唇，哪怕知道这儿有许多大夫，也不自觉开始担忧起来，“那要是三日之内没有解毒呢？” “那你的双腿就会慢慢变得彻底没有知觉，再也不能动。”姜凌寒闭了闭眼，哪怕不忍心也必须告知清楚。 听完这话，沈宁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能下地走动，终日瘫在榻上，这样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她还要帮着姜凌寒夺得皇位，还要永远和姜凌寒并肩同行，做这个上烨的皇后。 思及此，沈宁烟的脸色越发惨白，更是摇摇欲坠在他的怀里坚持不下去，“凌寒，这里的大夫能够帮我解毒吗？他们如今正在治瘟疫，怎么能分心帮我解毒？” “只要两个医术好的大夫过来就行，你别担心，他们肯定有办法的。”姜凌寒替她擦去急出来的汗水，轻声安抚：“放心，不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相信我。” 第六百三十三章 交换丹药 面对姜凌寒的保证，沈宁烟却连笑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心里明白，这三日是最关键的时刻，要是真的没有大夫能够帮忙解毒，她就再也不能下地走路。 就算大夫医术高明，她也需要各种各样的草药，若是不能得到这些草药也没用。 沈宁烟越想越觉得绝望，还未来得及再说话，就见余新匆匆进来了。 “王爷，王妃。” 余新脸色凝重，低声道：“听说荣王带过来的大夫中有个神医，神医手里有救命的丹药，据说吃了之后可以百毒不侵。” 听了这话，姜凌寒顿时眼前一亮。 他立刻起身道：“既然有丹药，那我就去问他要。” “荣王肯给吗？别忘了咱们如今已经水火不容。”沈宁烟皱眉，越想越觉得没可能得到丹药。 姜凌寒淡淡道：“不管怎样，我都必须救你，哪怕他不愿意给，我也得尽力一试，在这里等着我的消息。” 说完，他毫不犹豫离开此处。 等苏荷回来的时候，姜凌寒和余新都已经离开了。 她听说了神医的事，不免有些丧气，“上回咱们被劫匪逮住，荣王都已经见死不救了，这回知道小姐你中毒，还不是危及性命的毒，恐怕是更不会慷慨赠药了。” “不管怎样还是要试试，若是他真的不肯给，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也不迟。”沈宁烟闭眼，心里很是痛苦。 她无比明白，这回恐怕是她的一个大劫。 比起死，她都不想沦落成一个不能走路的废人。 另一边。 姜凌寒来到荣王的住处，径直敲响房门。 “进。” 荣王正坐在桌边歇息，看到他过来不由挑眉，“听说你的王妃偷偷进山累晕过去了，你不忙着照顾她，来我这里做什么？” “她中了毒，三日之内没有解药就再也不能下地走动，听说你这儿有个神医，他手里有丹药，能不能给我一颗？”姜凌寒面无表情，语气虽低沉，但也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冷淡。 听完这话，荣王惊讶了一瞬，继而嗤笑道：“为何要来我这儿拿解药？你身边不是没有厉害的大夫，再说了，你要我就应该给吗？我不欠你的。”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用其他的跟你交换。”姜凌寒没理会他的话，又换了个商量的办法。 荣王冷哼一声，“我没什么想要的，哪怕是这个皇位，如今也不是你说让就让，而是百姓和文武百官做主，你回去吧，丹药我绝对不会给你的。” 闻言，姜凌寒不由微微蹙眉，脸色更加凝重，“解药给我，我把这回常山治瘟疫的功劳让给你。” “你……” 荣王惊讶起身，不敢置信地打量着他，“你真愿意吗？”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不过他更没想到姜凌寒宁愿把这件事的功劳让给他。 到时候他们同时回到京城，百姓们知道是他治了瘟疫而不是向来能干的姜凌寒，定会对他赞赏有加。 思及此，荣王当即道：“此话当真？” “当真。”姜凌寒微一点头，语气郑重。 为了沈宁烟，他没什么不可以放弃的。 荣王眯起眼睛，淡淡道：“我不仅要这次的功劳，还要刑部尚书这个官职，刑部尚书不可能让王峥做。” “好，我答应你。” 姜凌寒想也不想的一口答应。 见他如此爽快，荣王不免有些怔愣。 他半晌才摆摆手，“去拿解药吧，不过我觉着你为了沈宁烟放弃这么多，根本不值得。” “为何这么说？”姜凌寒回过身，不解看着他。 荣王撇撇嘴，不以为意道：“我以前也很喜欢她，不过现下看透了，她本就是城府深沉的女人，如今可以为了你做这些，不过是想要做皇后，你可别以为你自己重要到可以让她豁出性命。” “那是你不了解她，她心里有我，所以才会为我付出一切，而不是为了什么皇后之位。” 姜凌寒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越发冰冷，“得不到就别胡乱猜测，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没再给荣王一个眼神，连背影都透露着几分无情。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荣王攥紧拳头，脸色逐渐阴沉，心里更是隐隐有种沉闷的感觉。 他仔细想想，除了母妃之外好像就是没有任何人对他付出过真心。 要是沈宁烟能够掏心掏肺对待他该多好？ 半个时辰后，姜凌寒将丹药拿到沈宁烟面前，端了一杯茶递给她，“吃下去，身上的毒就可以全解了。” “你，你找荣王要来了？”沈宁烟抬头，惊疑不定看着他。 姜凌寒点点头，低声道：“吃吧，吃了一切就可以恢复如初，不用再担心不能下地走路。” “可他明明是咱们的敌人，上次都见死不救了，这次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给出丹药？” 沈宁烟伸手扯住他的衣袖，目光很是凝重，“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他给你丹药？你用什么做了交换？” 一连好几个问题，足以泄露她的急切和担忧。 苏荷在旁边大气不敢出，也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毕竟荣王和他们已经兵戎相见，如今一同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抢夺功劳。 她家小姐只是中毒不能走路，而不是会丢掉性命，荣王哪里会好心送出如此珍贵的丹药？ 见姜凌寒迟迟不说话，沈宁烟拽着他的手越发用力，“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绝对不会吃丹药的。” 听了这话，姜凌寒无奈之下只能如实解释，“丹药是我用功劳交换的，我答应荣王，解决常山瘟疫之后，对外说是他解决了此事，跟我无关。” 沈宁烟听得愣住，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这么做之后，不仅仅代表姜凌寒这个真正的功臣不能领功，百姓们把他和荣王放在一起比较，更会觉得他无能，从而对关键时刻顶上的荣王更加信任。 这是毁灭性的打击！毕竟百姓的信任没那么容易恢复。 思及此，沈宁烟立刻推开他的手，“丹药还回去，看看大夫有没有办法解毒，这个功劳绝不能给他。” 第六百三十四章 好消息 “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双腿就让你放弃这个功劳，否则我心里会不安，你快还回去，我不吃。” 沈宁烟转过身，倔强的不肯吃。 她心里明白，姜凌寒和荣王都很需要这个功劳，否则也不会明知道常山百姓得了瘟疫，还冒着生命危险过来解决。 不过他们两人不同的是，姜凌寒是真心想要替百姓分忧，而荣王明知道他自己什么都不会，却还是眼巴巴赶过来，这些百姓们都看在眼里。 姜凌寒无奈叹气，轻轻拉住她的手，“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应该明白，错过了丹药你就不能下地走路了，和这里的功劳相比，难道不是你健健康康，跟我好好在一起最重要吗？听话。” “可这是你悉心照顾百姓们的结果，不管是让他们上山治疗，还是自己瞒着生命危险每日去巡视，于情于理这个功劳都是你的，我怎么能为了自己而强迫你放弃？”沈宁烟越说越觉得心里难受。 都是她自己太没用了，来到这里没给姜凌寒帮上什么忙，反而一直在拖后腿。 明明苏荷都已经劝过她了，让她好好在这里待着不上山，是她自己不听劝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姜凌寒轻轻搂住她的身子，低声安抚：“别想那么多，就算这个功劳给他又如何？事情传到京城，你觉着常山百姓会不知道吗？他们得知这件事定会澄清，到时候是非公正百姓们自有判断，可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你真成了一个不能下地走路的病人，你不是还渴望与我并肩对付荣王吗？”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闭了闭眼，终于选择妥协。 “对不起。” “为何要说对不起？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摇摇头，面对姜凌寒担忧的目光，忍不住苦笑一声，“我只是觉着自己无用还不听话，苏荷都已经劝说过我，不让我上山采药了，可我依旧一意孤行。” “好了好了，你也不知道山上有危险，只要你现在能够平平安安的就行，来，把药吃了。” 姜凌寒端过一杯茶递给她，将丹药塞进她口中。 面对他期待的眼神，沈宁烟只好乖乖咽下丹药，对他挤出一抹笑意，“我吃了，你别再担心。” “我把大夫叫过来，看看你吃了丹药有没有用，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姜凌寒说完，起身离开。 等到苏荷再回来时，已经听说了一切。 “王爷对小姐可真是情比金坚，哪怕连这个功劳都能让出去，小姐嫁给王爷真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听着她的感慨，沈宁烟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我这几日给他添麻烦太多了，想想心里就不是滋味。” “别这么说，小姐你上山采药，本意不也是为王爷分忧吗？只不过是没有做到出了意外，这些大家都明白的，没有任何人觉着你拖后腿了。”苏荷连忙安抚，生怕她一直责怪自己。 沈宁烟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放下这些杂念，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大夫跟着姜凌寒进来了。 把脉后，大夫摸着胡子沉吟道：“这个药很有用，现下王妃体内的毒已经在慢慢调解，再喝点草药辅助，相信两日之后就能够恢复如初。” “太好了！”苏荷顿时又惊又喜。 姜凌寒也松了口气，打发他们出去后，给沈宁烟掖好被子，“你这两天千万不要下地走动，恢复好了以后再出来。” “我明白的，你都为我付出这么多了，我定不会随意走动功亏一篑。”沈宁烟拉住他的手，此刻心里很是安定。 她说到此处，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我上山采的那些草药呢？听说这东西可以治鼠疫，你让那几个大夫捣碎了给病人入药，看能不能治瘟疫。” “好，我这就去安排。”姜凌寒知道她也急着瘟疫的事，二话不说起身去安排。 沈宁烟也没有闲着，看着医书打发时间。 一晃两日过后，她已经能够下地走动，而这个时候，山上也传来了好消息。 “小姐，小姐！” 苏荷兴冲冲跑进来，小脸都是通红的。 “瞧你跑的，干嘛这样着急？”沈宁烟哭笑不得，放下医书冲她招招手。 苏荷连忙擦擦额头上的汗，跑过去笑道：“小姐，山上传来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是不是有些人的瘟疫已经好了？”沈宁烟睁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苏荷凑过去，神秘兮兮的笑道：“好了，不过这都多亏了小姐，是小姐采的那些草药让几个人好起来了！” “真的吗？萍红真的这么厉害？”沈宁烟不敢置信地追问。 她只不过是想试试，所以才去采药，再说医书上只是记载这是治鼠疫的草药，却没想到对付瘟疫也有奇效。 苏荷点点头，“奴婢还能骗你吗？萍红确实可以治瘟疫，只不过……” “不过什么？”沈宁烟晃了晃她的手，“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告诉我吧。” “是，奴婢听说萍红虽然有效，但那些老弱病残吃了却没有效用，倒是身强体壮的那些人吃了之后能够痊愈。”苏荷挠挠头，为难道：“可能是虚弱的病人实在是撑不住，已经病入骨髓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这件事是在所难免的。 要是萍红这么厉害，那就不只是草药，而是灵丹妙药了。 如今能治愈那些健壮的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对瘟疫束手无策。 只不过……身子虚弱的人怕是撑不住了。 沈宁烟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问道：“那边都传来了什么消息？那些健壮的，已经治愈的有多少？” “一共八十个人，治愈的有五十个，王爷说再观察两天，若是他们没有再犯病的迹象，就把他们都送回山下，只不过那些仍旧不能治愈的人，恐怕要永远留在山上治疗了，是生是死也只能听天由命。” 苏荷知道自家小姐心里难受，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丑恶面目 沈宁烟点点头，哪怕心里难受也没有表现出来，“能够治愈这些人已经不错了，咱们也不能奢望太多，你扶我下去走走吧，好些日子没见过阳光了。” 主仆二人走出屋子，来到外面就发现今日是个艳阳天。 到处都被阳光笼罩，兴许是因为山上传来好消息的缘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几个妇人看到沈宁烟出来，立刻笑着迎上去。 “多亏了王妃的草药，才能治愈我的相公，王妃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方才已经给王爷送去些家里做的腊肠和牛肉干，你们拿着吃。” “王妃舍去性命上山采药，您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 “您身子好了吗？若是可以就多走动走动，今日阳光可好了。” 几人七嘴八舌说着，沈宁烟不免觉得惊讶。 她没想到这些人已经知道了此事，忙问道：“谁告诉你们我是上山采药才中毒的？” “我们那日都看到王妃您从山上下来了，就知道是您去采的草药。”妇人连忙回话，态度恭敬。 沈宁烟了然点头，谦虚笑道：“你们也别只顾着夸我了，我也没做什么事，只不过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再说那草药可不是我让它长出来的，是它本就有，我上山采了一些回来罢了。” “王妃可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您知道萍红可以治瘟疫，哪怕萍红就长在我们脚边，我们也想不到去采，不管怎么说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妇人们仍旧满心感激，围着她叽叽喳喳说着好话。 不远处，荣王冷冷看着这一切，脸色十分阴沉。 等到沈宁烟打发走那些妇人，他才缓缓走过来，“看你这众星捧月的架势，想必中的毒已经解了？” “多亏荣王殿下愿意给丹药，否则我现下也不能随意走动。”沈宁烟淡淡回话，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虽然她得了丹药，可那是姜凌寒用最大的功劳换回来的，和荣王着实没有什么关系。 荣王冷笑一声，“既然你知道丹药是谁给的，就应该尽职尽责做好答应我的事，不要再宣传你采药之后才让那些人治好了瘟疫，这件事的功劳本就是我的，明白吗？” 听完这话，沈宁烟还没有什么反应，苏荷就先生气了。 她站出来，毫不犹豫道：“荣王殿下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是，功劳是给了您，但这是糊弄京城百姓的，毕竟他们远在京城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可常山百姓亲眼看见王妃上山采药，知道救命恩人是谁，就算我家小姐不承认，他们也心知肚明。” 荣王听得脸色铁青，“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奴婢只是想要提醒荣王殿下，您堵的住我家小姐和常山百姓的嘴，可堵不住百姓们的心，他们知道真正的救命恩人是谁，您不要得寸进尺。”苏荷抬着下巴，丝毫不害怕他。 她本就打心底里看不起荣王，本就没有什么本事，却还是妄想着平白无故抢夺别人的功劳。 真是可笑。 荣王气得脸红脖子粗，更是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沈宁烟，你管不管自己的丫鬟？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难道苏荷说的不对吗？我们只是答应把这个功劳让给你，等回到京城之后自会向百姓们解释，治疗常山瘟疫的功劳是你的，但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强迫我什么都不承认，常山百姓们心里明白到底是谁采了草药，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再试图想要改变常山百姓心中所想了。” 沈宁烟不疾不徐说出这话，心里很是鄙夷。 她着实没有想到，荣王居然如此贪得无厌，明明知道改变不了常山百姓的心中所想，却还是妄想堵住所有人的嘴，实在是痴人说梦。 听完她的这番话，荣王的脸色已经彻底难看。 他嗤笑一声，冷冷道：“好，很好，沈宁烟我就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灯，当初就应该听我母妃的杀了你，你现下绝对没有命在这里跟我作对。” “那还真是谢谢荣王殿下的不杀之恩了，不过你在这里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母妃，却还是没有真正查到杀害你母妃的人，实在是太没用了吧？我奉劝你，有这个闲心在这里讽刺我说狠话，还不如好好查查当初到底是谁杀了你的母妃，一个连杀母仇人都找不出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蹦跶？” 沈宁烟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 她现下已经无比讨厌荣王，再也没有顾念昔日的友谊。 荣王的脸色彻底难看，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最后，他便抬手指着沈宁烟冷笑道：“很好，你如今这讽刺我不要紧，等回到京城，所有功劳是我的之后，你心里就明白到底是谁更厉害了！” 荣王说完转身就走，连背影都带着几分怒火。 看着他的背影，苏荷着实气得不轻，“小姐，你看他狂什么狂！居然还敢着这么跟咱们说话，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好了，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跟他多做纠缠口舌之争，根本没有用，不要理会他就是了。”沈宁烟心烦意乱地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此处。 本想着今日可以好好散心，却没想到被这个男人影响了心情，实在是晦气。 思及此，沈宁烟加快脚步离开。 从此之后，又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山上传来好消息，五十人已经全部治愈可以下山。 姜凌寒为了防止还有人会得瘟疫，便提议让大家都上山采药用萍红炒菜或者是熬汤喝。 如此一段日子之后，再也没有瘟疫爆发，从他们来到此处到解决瘟疫，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吃完饭后，沈宁烟放下筷子，轻声感慨道：“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束手南侧的瘟疫居然用半个月的时间就解决了，现下已经风平浪静常山百姓看样子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回京城？” 她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觉着离开京城好像太久了。 第六百三十六章 城门之乱 余新沉吟道：“现下瘟疫已经解决，属下觉着咱们现在就可以收拾收拾，明日开始返程。” “嗯，常山百姓们已经彻底稳定下来生活，在这里多待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说京城里现在没有能够真正做主的人，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姜凌寒点了点头，觉着回去最好。 沈宁烟放下筷子，提议道：“既然要离开应该和百姓们好好告个别才行，今晚我让苏荷收拾收拾东西别去和百姓们们说一声，明日启程的时候也免了他们措手不及。” 几人商量着去和百姓们道别。 整个村庄的人都陆陆续续过来相送，还带着许多家里做的山货和特产。 虽然沈宁烟吃不了这么多东西，但知道百姓们都是出于感激才会如此，便大大方方收下了。 相比他们住处的门庭若市，荣王那边却冷冷清清什么都没有。 看着一堆百姓从姜凌寒的住处离开，他站在床边黑着脸，咬牙切齿道：“不过是沈宁烟比较好运，误打误撞得知了萍红这种草药，否则常山这回的瘟疫功劳绝对不会轮到他们。” “殿下不要着急，反正他们已经答应把这个功劳让出来，无论怎样都是您解决了这次瘟疫，因此咱们回到京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谋士昌兴在旁边低声安抚，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闻言，荣王忍不住转过身看着他，沉吟道：“你最近的想法是不是太激进了？前两回让我见死不救，我和永乐王府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僵硬，都快变成仇人了。” “殿下糊涂，你们本就是仇人不是吗？到时候真的到了不得不因为皇位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他们并不会手下留情的，殿下如今这么做，他们迟早也会这么做。”昌兴皱着眉，说的有理有据。 荣王点点头，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不免冷笑道：“当初我选择真这个皇位开始，就已经跟他们结下解不开的仇了，只不过现如今才开始真正的争斗而已，他们从未想过放弃这个皇位，从未想过对我手下留情，我也不会再对他们心软的，以后这样见死不救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要么他登上皇位，要么他被姜凌寒踩进泥里。 而第二个下场，是他永远也不想看到的。 第二日。 沈宁烟和姜凌寒准备启程，足足拉了三辆马车的山货，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与此同时，荣王的马车也开始上路，却没有一个百姓过去相送。 他们心知肚明，荣王来这里就是为了做做样子，根本就没有想过真正帮助他们。 路上沈宁烟看着沿途的景色，不由感慨道：“当初遇到那伙劫匪的时候，我还以为我都没有命活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们竟然主动放过了我。” 听她提起这个，姜凌寒就想到了荣王的见死不救，忍不住冷声道：“本以为荣王不会见死不救，既然他将你置于危险之中，我以后便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但凡有让他跌进泥泞之中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可现在常山功劳归了他，他不仅不会跌进泥泞，反而还会被京城百姓捧得高高在上。”沈宁烟叹了口气，想想心里就难受。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可如今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姜凌寒拍拍她的手，轻声道：“不要想太多，常山百姓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闹起来的，荣王自以为他得到了这个功劳，可以在京城百姓们心中变得高大起来，可他不会想到常山百姓是不愿意的，他们只认真正的救命恩人。”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点了点头，压下心里胡乱的想法。 三个时辰之后，他们的人马和荣王一波人前后来到京城。 城门处，余新下去将永乐王府的令牌展示出来。 士兵们立刻放行。 然而在他们和荣王的人马刚进城，沈宁烟就在马车里听到了一阵尖叫和巨响。 姜凌寒顿时皱眉，一手拦住她想要掀开帘子的动作，“别动，外面可能有危险，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不由分说先出了马车。 沈宁烟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他离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去。 只是姜凌寒刚出去，外面突然响起打斗的声音，她心里一紧，掀开帘子查看外面的情况，却吓得心里都在哆嗦。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大群黑衣人都拿着刀剑疯狂攻击姜凌寒和余新他们。 不只是他们，还有荣王和他周围的几个大臣也正遭受攻击。 守城门的士兵拼死和黑衣人打斗，只是黑衣人是有备而来，武功明显在士兵们之上，不过多时士兵们已经死了大半。 不远处响起官府紧急集合士兵的号角声，眼前的打斗仍旧在继续，沈宁烟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心里大震。 这拨人想要杀了姜凌寒和荣王，说明京城里有人妄想解决他们，自己取而代之。 可就算他们去了常山，留下来的一群大臣大多都拥护姜凌寒和荣王，根本不会有第三方人能够有这么大的野心行动。 到底是谁意图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个人和杀死荣王生母的人有没有关系？ 一个个疑问在沈宁烟心里回荡，她担心姜凌寒受伤，却也只能困在马车里静静等待。 她知道，如今自己不顾危险出去，只会给姜凌寒拖后腿，只能被迫待在马车里，祈祷官府的人快点到来。 正当她紧闭眼睛祈祷的时候，马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沈宁烟猛地睁开眼睛，掀开帘子往外看，就见荣王所在的马车已经被黑衣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个黑衣人拿刀捅进马车里，抽出大刀的时候带出了鲜血。 她立刻捂住嘴巴，惊恐地睁大眸子。 看来荣王是被他们围攻了，这些黑衣人只想完成任务杀死他们，眼看着和姜凌寒僵持不下就改变了目标。 荣王没有带武功高强的手下，眼下只有几个大臣在旁边瑟瑟发抖，恐怕很快就会有性命之忧。 第六百三十七章 救或不救 若是荣王被杀，定会引起极大的混乱，到时候她和姜凌寒就可以脱身。 不仅如此，荣王死了无人竞争皇位，姜凌寒就可以顺理成章做皇帝。 只是，只是…… 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沈宁烟紧紧咬着唇，心里思绪杂乱。 而这时，姜凌寒一剑杀了攻击他的黑衣人，回过头来看向她，眼里满是探究和挣扎。 显然他也发现了荣王的困境，要么坐视不管看着荣王被杀，不用等到两个月之后就能如愿坐上皇位，要么把荣王救了，从今之后仍旧与这个人纠缠周旋。 两人正犹豫时，苏荷连忙跑过去拉住余新的胳膊，“你可不能帮忙，就看着荣王被杀好了！他看到小姐有危险的时候都见死不救，咱们干嘛要救他？” 此话一出，余新不免看向姜凌寒，“王爷，到底该怎么办？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必须要下个决定了。” 闻言，沈宁烟立刻看向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旁，两个黑衣人正和三个官兵厮打在一起，官兵很快就要抵抗不住了。 “凌寒，救了他吧。”她抿紧唇，眼里满是坚定。 姜凌寒听到这话并没有惊讶，仿佛早就猜到她会做这个决定，当下二话不说和余新腾空而去，剑指两个黑衣人。 黑衣人们被解决，趁着这个空荡，余新掀开帘子一把将荣王拉出来，却发现他的肩膀已经被砍伤，正在流血不止。 姜凌寒瞥了一眼，冷声吩咐：“用布绑住伤口，别让他再接着流血。” 说完，他头也没回又提剑和黑衣人打斗起来。 沈宁烟微微松了口气，在苏荷的搀扶下跑到了荣王所在的马车旁。 她将怀里的药膏掏出来，“原本这是我上山采药时，为了防止擦伤准备的金疮药，给他擦伤口吧。” “是。”余新答应一声，将药涂抹在布上，用布裹住荣王的伤口，这才拍拍手，“大功告成。”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官兵已经及时赶到。 黑衣人被包围，形势对于他们来说突然急转直下。 而京城府尹连忙来到姜凌寒和荣王面前，担忧道：“王爷和殿下没事吧？” “京城城门处竟能设下大量埋伏，你这个京城府尹是干什么吃的？！”荣王疼得倒抽冷气，却还是气得大声质问。 他怎么都没想到，常山瘟疫没有伤害他分毫，来到自己的地盘却险些丧命。 听完这话，府尹吓得直冒冷汗，“是，是臣无能，还请殿下责罚。”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让这些官兵逮住黑衣人，注意留活口，问清楚到底是谁派他们过来的。”姜凌寒收起长剑，转身就走。 而这时，荣王立刻捂着肩膀起身追过去，“为何要救我？看着我死了，你自己做皇帝岂不是更好？” 京城府尹在旁听得心里大震，连忙低下头不敢吭声。 姜凌寒没有回身，只是淡淡道：“不是我，是烟儿不想让我见死不救，今日算你命大，换做我自己在这里，绝不会动手解围。” 说完，他带着余新快步离开。 沈宁烟跟在后面，只是远远看了荣王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他们的背影，荣王的脸色渐渐复杂。 另一边。 苏荷扶着沈宁烟上了马车，这才好奇道：“小姐为何要救他啊？奴婢还是觉着见死不救最好，百姓们都看到了，是刺客杀死他的，到时候王爷做了皇帝，和这件事也扯不到任何关系，不就免去很多麻烦了吗？” 闻言，沈宁烟只是轻轻笑，“我也这样想过，不过你没发现吗？这些刺客的目标不仅仅是王爷，也有荣王，荣王死了对咱们有好处，但他的死也在那些坏人的计划之中，咱们不能为了能够更快做皇帝就让坏人如愿以偿。” 她顿了顿，接着道：“何况我相信，就算救了荣王，凌寒也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做皇帝，不怕任何竞争的人。” 听完她的解释，苏荷顿时心中了然。 她迟疑道：“不过，这伙人到底是谁派过来的？奴婢真是想不通，到底是谁筹谋了这样的事。” “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愿那些黑衣人被抓到以后，能吐出一点有用的事，否则线索就全断了。”沈宁烟叹了口气，心中很是复杂。 她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能够在京城里训练这么多杀手埋伏着，就说明此人不仅不简单，还野心极大。 姜凌寒以后面对的敌人不是荣王，很有可能是这个密谋的人。 等她们主仆二人回到永乐王府的时候，发现姜凌寒和余新还没回来。 沈宁烟在王府里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心里总是不安生，只好准备去找姜元秋打听打听京城里的情况。 她赶到于家时，正巧碰到姜元秋火急火燎准备出门。 “元秋，你干什么去？” “我正准备去找你呢，听说城门处出现了一伙刺客，试图对你们和荣王动手，都快把我的冷汗吓出来了，现下怎么样了？”姜元秋看到她，顿时松了口气。 沈宁烟勉强笑笑，低声道：“没事，倒是荣王肩膀受伤被送回东宫医治了。” “切，还不是小姐你大人有大量，明明都被荣王落井下石一次了，还大发慈悲让余新救他一命，否则他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苏荷撇撇嘴，就算知道出手相救的原因，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她到底是记仇的，荣王见死不救过，还在她家小姐中毒的时候用常山功劳做交换，她如今想起来都觉得不能让荣王就这么虎口逃生。 姜元秋吃了一惊，“为何要救他？” “不为什么，就觉着他不该这么死了，况且就算他不死，也绝对争不过凌寒，这个皇位终究不是他的。” 沈宁烟说完，便拉着她进了屋。 “我来找你就是想打听打听，最近半个月我们不在京城，京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她想了想，接着补充道：“哪怕不是大事，古怪的事也行。” 姜元秋认真回想，迟疑道：“没有什么奇怪的事，京城里半个月都风平浪静的啊。” 第六百三十八章 服毒 “没什么异常……”沈宁烟抿着唇，眉头轻轻皱着。 京城里隐藏着一股力量，想要对姜凌寒和荣王下手，目的自然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 因此在两人都离开京城的情况下，此人不只是设下陷阱那么简单，他肯定还趁机做了别的事。 只不过沈宁烟现下怎么想，都不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 看着她满腹心事的样子，姜元秋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已经化险为夷了，现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最麻烦的事已经出现了，如今京城里出现这一群刺客，就说明有人在暗地里躲藏着，想要对凌寒和荣王下手，你觉着我还能轻松的起来吗？”沈宁烟叹了口气，心里着实烦乱。 她猜不透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和野心，也不知为何，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出现了陆问景那张脸。 陆问景如今就隐藏在京城里，会不会是他突然恼羞成怒，觉着靠近不了荣王还和永乐王府疏远，冲动之下才安排了这种事？ “或许是哪个大臣贪心不足蛇吞象，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只要把那几个刺客抓到了严加审问，肯定能够查到不对劲的地方。”姜元秋对此倒是没有想太多，连忙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别多想。” “如今也只能等着凌寒查到点什么线索了。”沈宁烟托腮，强迫自己不再胡乱猜测。 姜元秋这才笑了，“你这么想就对了，京城里哪能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和姜凌寒能够好好的就行，荣王虽然是你们的敌人和对手，但到底是公平竞争，不会用卑鄙的手段伤害你们，倒是……” 她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出她有些犹豫，沈宁烟连忙问道：“怎么了？有话你就直说，跟我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就是……姜汝嫣最近有点不对劲，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她在忙活什么。”姜元秋耸耸肩，“我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她了。” 闻言，沈宁烟倒是有点担心了。 她只在姜汝嫣出京城的时候给过一次银子，如今姜汝嫣说不定已经把银子花光了，而他们永乐王府没客人，姜汝嫣又回不去京城，这会子说不定会出事。 思及此，沈宁烟不免有些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免得她出事。”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否则姜汝嫣要是闹起来，没有我你怎么能制住她。”姜元秋说完，急忙拿着披风跟她离开。 几人匆匆来到姜汝嫣所在的客栈，还未来得及上楼看看情况，掌柜就先迎过来了。 “王妃，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让你帮忙照看姜汝嫣，她现在人在哪里？”沈宁烟微微蹙眉，顿时觉得不对劲。 掌柜苦笑一声，“您和永乐王爷离开京城半个月，我都不知道该找谁说去，汝嫣公主已经离开这里十天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想说去官府报官，可公主殿下她已经收拾东西走了，肯定是自愿离开的，人家官府也不管。”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顿时陷入沉默。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姜汝嫣竟然消失了，还这么久都没有再回来。 姜汝嫣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离开客栈能到哪里安身？ 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姜元秋连忙安抚道：“你别着急，就算姜汝嫣离开这里，也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她要是真在其他地方生存不下去，定然还会再回来的，没有回来就说明没到走投无路的份上。” “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心里还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会不会她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沈宁烟揉了揉心口，却还是忽略不掉心里不祥的感觉。 姜元秋哭笑不得，“你放心吧，我算是了解姜汝嫣的，她这个人自私的很，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待在不想待的地方，你要是实在担心她，就把这件事告诉官府，让他们派人搜查，不管怎样姜汝嫣还是个公主呢。” 如今荣王和姜汝嫣决裂，连带着很多巴结荣王的人都不待见姜汝嫣，更别提官府这种还要看人眼色的小地方了。 不过就算姜汝嫣再怎么不受待见，她也终究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沈宁烟这个永乐王妃出面了，官府就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找寻。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最后只能无奈叹气，“也做说得对，不管怎样姜汝嫣是个公主，官府不会怠慢的，还是让官府去寻找吧。” “就这么办，咱们现下就去官府，你别着急了。”姜元秋终于松一口气，带着她离开此处。 京城府尹还算是热情，听说这件事之后立刻派两队官兵去全京城打听姜汝嫣的下落。 如此同时，姜凌寒脸色凝重地走出官府，正巧和沈宁烟她们碰上。 “发生何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看看沈宁烟，最后目光落在姜元秋身上。 姜元秋没有怠慢，立刻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这个死丫头真不让我们省心，才半个月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官府找起来也不一定能够轻易找到。” “好了好了，你就别说这么多了。” 沈宁烟不想给姜凌寒徒增心事，便解释道：“她肯定有自己的事做，所以才会离开客栈，你放心吧，官府肯定能够轻而易举找到她。” “我现在并不担心这个。” 姜凌寒左右看看没人，这才接着道：“我们半个时辰前抓到了两个黑衣人，立刻送来官府大牢严加审问，只可惜这两个人趁我们不注意就服毒自尽了，我们什么都没问到。” “怎么会这样？！” 沈宁烟惊呼一声，心里着实惊讶。 她不是惊讶有人宁愿服毒自尽也不愿意说实话，毕竟连元贵妃当初都有忠仆，更别提其他人了。 可她原本以为，这些黑衣人都是背后主使花银子雇来的大胆之徒，并不会如此忠心，只要出卖了背后之人的线索再一逃了之就行，完全没有必要用命来保住谁。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不念恩情 沈宁烟忍不住沉吟道：“杀手不会忠心，但凡有拿了银子还不必付出生命的办法，他们肯定会珍惜，他们如此决绝服毒，难道是一开始就跟着背后之人，随时做好为了完成任务付出生命的准备？”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寒而栗。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培养出如此忠心耿耿，宁愿死也要为主子做事的死士？ “这都是猜测，到底是谁指使他们，他们为何毫不犹豫去死也不愿意吐露实情，还需要继续调查，我相信京城里有这么大的动静，除了黑衣人之外也会有其他的线索和端倪。” 姜凌寒轻轻拉住她的手，“你别害怕，也别太过担心，一切都让我来查清楚，你只要安生待在府里，这阵子不要随意外出，否则不知道背后之人会不会再次行动。” 听完这话，沈宁烟除了乖乖点头，如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两日后。 官府仍旧在调查姜汝嫣的行踪，姜凌寒也带着人暗地里调查刺客的事，倒是养伤之中的荣王耐不住，将常山瘟疫的事归功于自己让人四处散播。 然而这件事刚传出去没多久，就有不同的声音出来了。 几个自称是常山百姓的人站出来澄清，说每日巡视治瘟疫的人是姜凌寒，发现萍红这种草药对瘟疫有奇效的人更是永乐王妃，和荣王没有半点关系。 几个丫鬟出去采买，回王府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听完来龙去脉，苏荷忍不住笑了，“还是王爷料事如神，知道这件事就算是说出来了，百姓们也是不会相信的，荣王没本事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他有那个能耐可以治瘟疫。”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荣王向来没尽心尽力为百姓做过什么，甚至连以前的姜近安都比不过。”沈宁烟嗤笑一声，淡淡道：“有这个结果，我也是能够预料到的。” 一个无能的人，不可能突然做出更大的贡献，这件事就算真是荣王做的，若是没常山百姓站出来作证，恐怕京城百姓也不会轻易相信。 “这也算是好事了，这两日小姐你为了刺客和姜汝嫣的事都没心思好好吃饭了，如今这件事还算让人高兴，小姐可得好好吃顿饭了。” 苏荷说着，便要上前给她传菜。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进来，“王妃，荣王殿下来了，此刻正在正厅等待。” “他怎么突然来了？”苏荷疑惑，好好的心情突然大打折扣。 沈宁烟隐约猜到几分，不由勾唇轻笑，意味深长道：“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你跟我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主仆二人动身赶往正厅，刚到地方就见荣王正坐不住的喝着茶，满脸都是不耐。 看到她们过来了，荣王立刻起身，激动质问道：“为何会变成这样？当初说好了的，常山功劳归我，有几个人突然冒出来自称常山百姓，还说治瘟疫的不是我，难道你们永乐王府就不打算管管？” “殿下在跟我说笑吗？”沈宁烟眯起双眸，从上而下打量他，“常山功劳归你，我们来到京城只口不提瘟疫的事，可不是随你怎么说都行？常山百姓跳出来反驳你，那也不关我们的事，你应该自己想办法解决。” “只要你们站出来作证，就算常山人想要解释也解释不通，这传言不就不攻自破了？”荣王立刻反驳，神色焦急却理直气壮。 苏荷听得只想冷笑，此刻着实是忍不住了，张口就嘲讽：“荣王殿下太贪得无厌了吧！我们当初只是答应把这个功劳让给你，现下已经说到做到，至于你怎么说那是你的事，有没有人跳出来反驳也跟我们无关，我们既然决定闭口不提，那任何人出来我们都不会澄清或者是解释，你与其在这里找事，还不如回去好好想个办法。” 听完这番话，荣王实在忍不住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苏荷完全没防备，被打得踉跄两步摔在地上，嘴角立刻流出鲜血。 看着她这副狼狈模样，沈宁烟顿时心疼无比，想也不想就抬手还了一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把丫鬟们吓得瑟瑟发抖，俱都低下头不敢吭声。 丫鬟们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就算自家王妃再尊贵，也不能直接动手打当朝太子啊！ 荣王捂着脸，也跟着愣住了，“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打你又怎样，谁让你欺负我家丫鬟了。我已经说过了，关于常山的事我闭口不提，别人怎么说和你怎么说，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如今你跑到王府来找事还欺负我的人，我怎么就不能教训你了？”沈宁烟挑眉，姿态霸气。 她最见不得苏荷受委屈，尤其是被这种人欺负，自然要不计后果还回来。 哪怕荣王心里不忿，也必须强行忍着，毕竟先打人就是他的不对。 听完这番话，荣王深吸一口气，“她说到底只是个丫鬟，且屡次顶撞我，就算我打她又怎么了？难道我这个太子就不能打一个卑贱的丫鬟了？” “她不卑贱，在我心里她就如同我妹妹，既然你敢打我妹妹，就得承受这样的后果，何况你有什么资格跑来要求我替你作证？要是没有我做决定，现下你已经被那些刺客杀死了，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沈宁烟毫不客气反驳，眼里满是冷光。 她着实没有想到，荣王跑到她的地盘打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应该决定让姜凌寒去救荣王，救回来的不过是白眼狼！ 听完这话，荣王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摸了摸鼻子，不自在道：“我可没让你救我，谁稀罕你让姜凌寒去帮忙了？再说就算是没有你们，官府的人也会及时赶到，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 “滚出去。” 沈宁烟眯起双眸，脸色彻底冰冷，“别让我看见你，快滚！” 她不求荣王念及救命恩人，却也着实没想到他会理所应当把这当做他们多管闲事。 第六百四十章 断绝关系 “别说你是当朝太子，就算你是神仙也得从这儿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下回你若是再遇到危险，我必定会见死不救。” 沈宁烟冷冷说出这话，语气郑重如同发誓。 她现下才觉得后悔，原来救回来的是白眼狼。 荣王悻悻，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灰溜溜离开这儿。 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沈宁烟才回过神，转而看向苏荷，却发现她已经黯然低下头了。 她愣了愣，忙拉住苏荷的手，轻声道：“你别难过，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在这个世上你和凌寒对我最重要。” “小姐，奴婢只是觉着荣王太得寸进尺了，咱们帮了他，他还想要更多，这样的人贪得无厌，若是再对他好根本不值得，你觉得呢？”苏荷咬紧唇，眉头也是紧紧皱着。 沈宁烟点点头，低声道：“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出手帮他，咱们过好日子就行，不管别人了。” 两人正说着话，管家忽然来到门外。 “王妃，王爷让小人转告您，姜汝嫣已经找到了，只不过有些古怪，让您过去看看。” 闻言，沈宁烟和苏荷对视一眼，还真想不到这个女子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忙跟着管家匆匆离开。 等她们来到了原来的客栈，就见姜汝嫣正坐在桌边，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勾缠头发，脸上带着几分冷笑。 姜凌寒冷冷看着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你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管得着吗？”姜汝嫣不耐回怼，眼神满是鄙夷。 姜凌寒顿了顿，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旁边一抹人影闪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姜汝嫣愣住，抬头看着来势汹汹的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宁烟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她仰头要倒，又及时伸出手紧紧揪住她的衣领，“跟我们没关系？你前不久不是还闹着让王府收留你，拿亲事说事吗？现下说跟我们没关系可以，像全京城宣布你和我们已经决裂，以后我们绝对管你，否则我不会任由你连累王府的名声！” 她已经忍受姜汝嫣许多。 从青楼的事到现在，只要姜汝嫣出了事，百姓们就议论纷纷觉着王府对她不负责任。 沈宁烟不想再让姜汝嫣和永乐王府捆绑在一起了，这个女人的生死她不管，只要和永乐王府无关就成。 听完她这番疾言厉色的话，姜汝嫣捂着脸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沈宁烟才缓缓松开她的衣领，将她推到桌边，“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们回王府，终身不能出去惹事，要么跟我们断开所有关系，这门亲事我们也不承认。” 姜凌寒没说话，显然也赞同她这个做法。 见他们都坚决了态度，姜汝嫣这才慢慢起身，气定神闲理了理衣袖，“你们不会觉得我不敢吧？” “什么意思？”苏荷嫌弃地皱着眉，上下打量她。 姜汝嫣撇撇嘴，不屑道：“你们不会以为，我离开了王府就没地方生存吧？要真是这样，这半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告诉你，我还不稀罕这门亲事了呢！我这就让礼部告诉全京城，我姜汝嫣和你们永乐王府再无瓜葛！” 说完，她推开苏荷离开。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沈宁烟微微蹙眉，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们在哪里找到她的？” “大街上，她出来采买，手里还拎着几盒胭脂。”余新指了指桌子。 沈宁烟望过去，发现那些胭脂都是京城最有名最贵的胭脂，几盒加起来少说也有百两银子。 这种胭脂绝对是姜汝嫣这种身无分文的人买不起的，可她现在就能买下来也毫不心疼。 是谁给了她这么多银子？ 沈宁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余新你快点跟着她！看看她能去哪儿。” “是！” 余新不敢怠慢，连忙匆匆追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姜凌寒不免疑惑，“咱们已经和她没关系了，为何还管她的事？你是心软了吗？” “并不是，姜汝嫣没本事得到这么多银子，肯定是有人给她的，那谁会这么大方？姜汝嫣用什么做了交换？”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轻声道：“我总觉得不对劲，要是她做的事与我们无关就好，可要是跟我们有关，对我们不利，就绝对不能放过。” 听了她的解释，姜凌寒觉着很有道理，便随着余新去了。 两人从客栈出来，正好遇到户部尚书提起百姓们种田的事。 近日来干旱，庄稼都快要旱死了，百姓们很是担忧，正在想办法如何整治庄稼。 一听这件事，姜凌寒和沈宁烟当即前往京城郊外。 前些日子还茁壮成长的庄稼，如今却因为干旱全都蔫了。 沈宁烟越看越觉得揪心，“这些种田的户就靠着粮食过活了，再这么下去，粮食收成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话音刚落，听说消息的几个百姓就跑了过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挤到他们面前，规规矩矩行礼，“王爷，王妃，还真是你们过来了！草民李二牛，有事王爷你们尽管问我，我什么都知道！” “庄稼成这样，还有多久会旱死？”沈宁烟径直问出这话，最关心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李二牛挠挠头，叹气道：“照这样下去，恐怕还有七天就不行了，七天之内必须得下雨，只是看这个架势是不可能的，最近依旧晴空万里。” 闻言，沈宁烟立刻看向姜凌寒，神色十分凝重。 要真是这样的话，只怕百姓们的粮食收成不容乐观。 姜凌寒皱皱眉，轻声道：“以往肯定也有干旱的时候，你们是如何解决的？毕竟朝廷赋税也是有的。” “那只能硬着头皮过呗，我们这儿离南山也近，要是真到了粮食干旱不好收成的时候，就把粮食交交赋税，然后我们都去山脚下种菜或者挖野菜，只要撑过去三个月就成。” 李二牛露出爽朗笑容，仿佛并不觉着这有什么苦的，只是换种方式活着罢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国库银子 听完李二牛的话，沈宁烟心里颇不是滋味。 京城那些达官显贵之家，有的人都没有什么功勋，只是靠着爵位就能领许多银子，而这些百姓们辛辛苦苦种地，到最后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点银子都攒不住，听着就觉着难受。 不知道百姓们看到京城贵女的骄奢生活，心里会如何作想？ 思及此，沈宁烟转身拉着苏荷走远，这才低声道：“等回去之后，你把我的所有金银首饰都卖了，看看能换多少银子。” “小姐，你想要帮这些百姓，那得需要多少银子才够啊？就是把整个永乐王府搬空，也不能让这些百姓们都衣食无忧，毕竟郊外这么多种地百姓呢。”苏荷担忧皱眉，觉着自家小姐的想法不切实际。 沈宁烟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可我若是不尽点绵薄之力，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再说我可不是挨家挨户发银子，你去问问有没有孤寡老人和其他不能种地的贫困人家，补贴他们点银子，帮他们渡过难关也就是了。” 听完这番话，苏荷点点头便记在心里。 另一边，姜凌寒和户部尚书商量许久，脸色都很凝重。 看他们似是遇到难题，沈宁烟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回王妃的话，这干旱不解决，恐怕长长久久都是百姓们种地的难题，所以王爷提议引江南水坝来这里。” 户部尚书说到此处，已经面露难色，“只是这是个大工程，从修水坝引水到可以浇灌庄稼，没有三个月是做不成的，何况还要费时费力费银子。” “为百姓们谋生存的事，就算再难也要做，这回我们永乐王府带头号召京城里的百姓捐点银子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下次干旱出现之前，水坝必须要修建好。”姜凌寒背着手，说出此话时神色很是认真。 他是真真正正在找办法让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哪怕这个办法做起来很困难。 听完他的这番话，户部尚书不免迟疑了，“可这件事不是王爷你自己可以决定的，还是要靠着文武百官合力来表决，再说了，就算他们都同意，修水坝需要太多银子了，这笔银子从国库里出，不知道荣王是否同意。” 如今虽然没有皇帝，但在宫里真正做主的还是荣王，尤其是国库，所有人都默认是先帝的儿子看守。 想要修水坝用国库银子，必须让荣王同意。 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件事棘手。 他们把这件事告诉荣王，荣王只会赶紧以他自己的名义打开国库修水坝，把所有的功劳都往他身上揽，开开国库动动嘴皮子，就能让种庄稼的百姓们感恩戴德。 而最初真心为百姓好的他们，估计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了。 必须想个办法，让荣王同意打开国库，还不插手这事才行，然而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难于登天。 几人同时沉默，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最后，沈宁烟率先打破僵局，“这事我们回去之后再慢慢商量吧，先离开这儿再说，二牛你先去看看周围村落有没有家里困难的孤寡老人，或者是有残疾不能种地的，合计合计有几家几户，两日之后我再来一趟。” 虽不知她要干什么，李二牛还是满口答应下来了。 不过多时，姜凌寒扶着沈宁烟上马车，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帮衬这些人？” “是我太坐井观天了，以为只要种庄稼就不至于吃不上饭，可现在想想根本不是那样，还有些人根本没那个能力去种庄稼，他们甚至吃不上饭，而京城里的人明明不缺银子，却也能够逍遥自在肆意挥霍，对比起来还真是人间百态。” 沈宁烟说出心中所想，免不得一阵阵的难受。 她心里明白，这世上总有那么多的不公，有些人一出生就锦衣玉食，有些人却连饭都吃不饱。 如今她看到了这一切，就必须想办法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哪怕作用不大，至少问心无愧。 听完她的话，姜凌寒不由沉吟道：“这样吃不饱饭的人还有很多，咱们帮不过来，不过要是能够通过税收和庄稼来改善，帮着他们过上好日子就成。” “先别说这个了，你准备怎么让荣王开国库？国库钥匙在他手上，而他要是知道我们做的事，把修水坝这件事归功于他自己头上，怎么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沈宁烟微微蹙眉，心里很是担忧。 从前她觉得只要是为了百姓们好，什么功劳不功劳的都无所谓。 可现在她眼睁睁看着荣王如何见死不救和自私自利的，着实不想让他白白落得这个好名声。 听完她的话，姜凌寒犹豫片刻，“这事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我私自去打开国库。” “不行，这是触犯咱们上烨律法的，你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哪怕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百姓好，按律也当斩。”沈宁烟听得着急，立刻阻止他真的去这么做。 私自打开国库固然是为了百姓好，但这样做无疑是把自己的致命把柄送到荣王面前。 荣王那个德行的人，是不会放过这个对付他们的机会的。 姜凌寒轻轻一笑，“你别着急，我虽然有这个想法，但不是要莽撞去打开国库，而是用个计谋，让荣王死活不放国库银子，到时候我强行收了国库钥匙，打开国库放出修水坝的银两，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迟疑道：“除非是有修水坝这样正当的理由，否则咱们不能要求荣王打开国库，除了这种事，在其他情况下他当然不会同意，到时候咱们就算和荣王闹起来，该怎么跟所有人交代？” “我想到了一个理由。” 姜凌寒深深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和姜汝嫣成亲需要银子，你觉着这个理由怎么样？” “成亲？”沈宁烟愣了愣，“可是你别忘了，姜汝嫣已经和咱们决裂，何况就算你们成亲也用不着国库银子。” 第六百四十二章 打起来 “娶姜汝嫣是先帝下的旨意，咱们不能违背，荣王更不可能不遵从，而如今我们永乐王府没有银子可以用来周转成亲，自然要借国库银子，就算荣王不同意也不行，否则违背先帝遗愿的罪名就会扣在他头上。” 姜凌寒分析一番，继而问道：“你觉着这个办法如何？” “可是……就算亲事办的再骄奢，也不能要几万两银子吧？再说荣王有的是银子，他要是自己出了这笔银子给你成亲用怎么办？”沈宁烟觉着不太妥当，心里有诸多顾虑。 姜凌寒勾了勾唇，“亲事怎么办，要用多少银子，依然是我来说了算，其他人无权干涉，要么荣王给我几万两，要么就打开国库，他只要敢不同意，咱们就把这件事闹起来。”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她认真想了想，这个节骨眼上也只好点头同意，“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去试试看吧。” 现如今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既然有这个机会，就必须想办法试试。 姜凌寒说做就做，立刻启程前往东宫找荣王说这件事。 而沈宁烟也没有闲着，将自己所有的首饰珠宝都拿出来让苏荷去卖，只留头上正在佩戴的一支簪子和两个珠花。 苏荷捧着一大箱首饰，心都在滴血，“小姐，非得把这些首饰卖了吗？当初那么多银子买回来的，现在卖的话，价钱肯定会大打折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仅仅是要把这些首饰卖了，更是要表明自己的决心，不解决庄稼问题造福百姓，我就不配在京城里安然享乐，每日戴着这些金银珠宝到处晃悠。”沈宁烟认真说出这话，将珠宝箱盖上盖子。 听完这番话，苏荷忍不住噘噘嘴，“奴婢可不觉着小姐不配，小姐虽然有这些金银首饰，却不沉迷于此，只是出席各种场合佩戴罢了，要说什么好日子，小姐你更是一天都没有过，哪天都是活在阴谋算计中的。” “跟那些食不果腹的人比起来，我可不是正在享福吗？好了好了，这样的话咱们不多说，你赶快拿去卖了，看看能折成多少银子。”沈宁烟哭笑不得的催促，知道她心疼自己，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心里明白，要是不真的解决百姓疾苦，哪怕她坐拥金山银山也不踏实。 苏荷去得快，来的更快。 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匆匆回到了永乐王府，两只手上空无一物。 见状，沈宁烟起身期待道：“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卖成银子了？” “那么多首饰，奴婢粗略算了算都值两千两了，可卖出去之后，到手就只有一千两。”苏荷噘着嘴，不情不愿把银票掏出来，“小姐，人家掌柜的说你是永乐王妃，今日要是后悔来得及，过了今日再想收回那些首饰就是不可能的了。” 沈宁烟轻轻一笑，只是把银票收回来，“我既然已经决定卖出去了，就绝对不会后悔，你也不要不高兴了，典当不就是如此吗？向来什么东西都大打折扣。” “反正奴婢觉着咱们亏大了。”苏荷想想心都在滴血。 沈宁烟不以为意道：“放心吧，以后还可以再买，咱们不是没有银子话，我典卖这些东西，只是为了警醒自己不要只顾着贪图享乐，同样也是为了告诫自己，在没有帮凌寒登上皇位，没有解决百姓种庄稼的难题之前，没有资格来心安理得享受生活。” 苏荷听得认真，这会子总算是没那么难受了。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不过多时就见余新匆匆进来了。 余新脸色凝重，拱拱手道：“王妃，王爷在东宫和荣王动手了，把荣王打得鼻青脸肿。” “怎么会这样？” 沈宁烟惊愕起身，没想到两人竟然能有这样的冲突，“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总之就是王爷去要银子，荣王不肯给，不知怎的两人吵了起来，最后荣王先动手，王爷便直接将他打了一顿，现下荣王暴跳如雷不去医馆，非要召集大臣们来给他评理，属下觉得不对劲就来告诉你了，想让王妃你想想办法，别让王爷在这件事上吃亏才好。” 余新赶忙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越说就越着急。 他心里明白，要是荣王真的闹起来了，大臣们也难以全都帮着他家王爷说话。 沈宁烟听得连连点头，当下二话不说就准备启程，“去备马车，我去一趟东宫。” 这件事的发展跟她想法不同。 她原本以为姜凌寒就算要不到银子，两人也不会因为这门亲事起冲突，却没有想到荣王这么冲动生气，居然敢主动出手。 这样一来，无论姜凌寒把他打成什么样，他都没有太多的理来让大臣们站队。 只不过姜凌寒把荣王打成这样，她虽然明白不是一时冲动，却也想不通他这么做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沈宁烟胡思乱想着，跟着余新很快来到了东宫。 与此同时，站队荣王和姜凌寒的大臣们也都赶到。 一群人乌央乌央进了正厅，就见荣王正气喘吁吁坐在桌边，鼻青脸肿的没眼看，嘴角也裂开了，正在往外渗着血。 反而是姜凌寒淡然站在旁边，浑身充斥着睥睨天下的气势，身上找不到任何被打伤的痕迹。 看到所有人都来了，荣王立刻指着姜凌寒告状，“看看，你们看看！我被他打成这样，他居然还这么得意，你们快点给本太子做主！” “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内阁大臣俱都皱着眉，看不透两人到底有什么争执。 姜凌寒缓缓开口：“我要五万两银子，荣王不愿意打开国库给我。” “你要银子我就得给你？那可是五万两，是朝廷一个月的赋税！你说要走就拿走，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荣王气得全身都在哆嗦，没想到他到现在还理直气壮。 几个大臣听了也跟着谴责。 “永乐王府俸禄不少啊，王爷还缺银子吗？” “国库银子是国之根本，不能动。” “王爷这个要求确实是离谱又过分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妥协 众人你言我语的谴责起来，向来拥护姜凌寒的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们就算是有心向着姜凌寒说话，此刻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沈宁烟摆摆手，示意他们别只顾着数落，“我们永乐王府不缺银子，既然问荣王要国库银子，就是有重要之事需要银子，也请你们给凌寒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觉着太过于武断也不行。 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姜凌寒缓缓开口：“京城这些日子一直不下雨，百姓们地里干旱没有收成，且这个难题常年都没有解决，朝廷赋税之下百姓们难以舒坦生活，我打算用国库五万两银子，将江南水坝引到京城来，这样就能解决所有旱灾。” 众人面面相觑，眼里满是惊讶。 他们都以为姜凌寒是为了一己私欲才会如此，却没有想到他是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以后没有后顾之忧的种庄稼。 “修水坝可是件费时费力的差事，你真的想好了？”荣王挑了挑眉，此刻有些无话可说。 人家是为了百姓，他若是不同意，倒显得小气又不顾大局。 姜凌寒淡淡道：“再费时费力也不过几个月，若是用几个月能够换来从江南到京城长长久久的便利，这些日子的努力就值得。” “那也用不了五万银两吧？太多了。”荣王依旧不情不愿。 沈宁烟上前两步，正色解释道：“这些银子还真是不多，以前朝廷做这种事，都是号召百姓们自发做事，给的报酬不过几斤粮食，几斤猪肉，这种东西对百姓们改善生活没什么用处，既然国库充足，为何我们不能修水坝的同时，让做苦力的百姓们也能保证温饱？” “无论是修水坝还是多给百姓报酬，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造福百姓，我不觉着这有什么不妥的，以后水坝修成，百姓们的粮食丰收，交给朝廷的赋税充足，这些银子还能慢慢赚回来。” 姜凌寒紧跟着解释一番，继而看向所有人，“话已至此，你们可以商量着办，若是各持己见，那就让京城百姓来决定此事可不可行。” 此话一出，荣王和拥护他的几个大臣脸色变得难看。 这样完全为百姓着想的好事，百姓们不可能不同意，因此这件事无论怎样都得做。不同意也得同意。 长久的沉默后，荣王终于开口：“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保证会把五万两银子送到户部尚书手里，让他尽快安排这件事。” “不行，就算是安排也是我们自己来，方才不由分说就不同意打开国库的人是你，现下想要借着给银子的机会混淆视听？我们绝对不同意，这个功劳谁也抢不走，本就是我们辛辛苦苦想出来的。”沈宁烟已经不避讳他的面子了，径直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荣王被戳中心事，顿时觉着很没面子。 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几个内阁大臣就已经点头同意了。 见状，荣王只能咬咬牙，把所有事都咽进肚子里，一声不吭给出手令让他们拿银子。 从东宫离开的时候，沈宁烟彻底明白心想事成是什么感觉了。 她呼出一口气，转而看向姜凌寒，忍不住笑道：“真是好险，要不是你出手打他引来那么多人，说不定不仅不能打开国库，还要跟他闹得彻底水火不容。” “他本就不明白我要打开国库作甚，而我们想要拿走五万两雪花银，就必须要让他知道用途，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吸引所有大臣过来一同见证，他才不会趁机将这个功劳揽走。”姜凌寒挑了挑眉，终于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容。 沈宁烟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看到你开心，我心里也就开心了，只不过我如今还在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姜凌寒好奇地看着她。 沈宁烟犹豫片刻，只好实话实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查到那日意图刺杀的背后主使是谁，咱们始终不得安宁，说不定他此刻正藏在哪个角落里，想要预谋找机会给我们致命一击。” 她实在想不到现在这种时候，还会有谁对皇位有必须要得到的渴求。 再说了，就算这个人真的存在，为何会势力如此之大？培养了那么多忠心耿耿的死士不说，他一直隐藏在京城里，竟然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虽然先帝已经去了，但他在世时疑心重，总觉得别人要谋夺皇位，对谋反这些事情都十分看重的。 先帝府竟然没有发现有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实在有些不对劲。 看着她担忧的神色，姜凌寒低声安抚：“你不要太过担心，也许这个人只不过空有许多死士，我还在派人调查，必定会调查出蛛丝马迹。” “这些我都明白，可……” 沈宁烟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余新忽然赶了上来。 “王爷，户部尚书已经收到银两，急着让您过去商量商量修水坝的对策。” 姜凌寒一听这话，立刻带着他去户部。 没了他陪在身边安慰，沈宁烟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却没有办法缓解这种莫名的担忧，只能带着苏荷默默在街边散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已经走到了最繁华的长安街。 看她始终高兴不起来，苏荷忙凑过去，故作轻松道：“小姐，你有多久没吃糖葫芦了？奴婢仔细想想，自己都快三个月没吃过了，要不奴婢给你买串糖葫芦吃吧？” “傻丫头，想吃糖葫芦就直说，我又不是不给你买，你快去买两串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沈宁烟哭笑不得，摆摆手让她到不远处去买。 等苏荷一溜小跑过去的时候，她百无聊赖站在卖面具的摊子上左右张望，却突然发现对面街口闪过一个身影。 沈宁烟心里微震，想也不想地追过去，刚到街口就见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了。 虽然那人离开很快，但拐弯时一闪而过的侧脸，还是让她看出了几分端倪。 那个人……好像他。 第六百四十四章 奉命打探 “小姐，小姐？” 苏荷气喘吁吁追上来，就见自家小姐正呆呆张望着不远处，顿时松了口气，“小姐你乱跑什么呀？要不是问了那个摊贩，奴婢可就找不到你了，糖葫芦给你。”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鲜红糖葫芦，沈宁烟回过神来，脸色惨白地抿着唇，“我，我好像看到他了。” “谁？”苏荷立刻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向拐角处张望，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犹豫片刻，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是不是看到以前认识的人？” “方才过去一个男子，无论是侧脸还是背影，看起来都很像陆问景，你说这到底是我的错觉，还是那个人真是他？”沈宁烟紧紧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荷愣了愣，不由笑道：“小姐你是不是在说笑啊？怎么可能是陆问景？就算他没有离开京城，也肯定隐藏起来不露面的，怎么可能轻易被你看到。” “万一他就是没有防备，觉着我这个时辰不会出现在这里，不会碰巧看到他呢？他当初装作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为了留在京城暗地里做什么，不把他找出来，我永远也不能安心。”沈宁烟依旧板着脸，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她知道陆问景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单纯，却不知道这个男人处心积虑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苏荷听得愣了愣，半晌才迟疑道：“小姐，说不定这只是你的错觉，也许陆问景留下来只是想默默看着你和王爷能够如愿以偿，他为了不让你恨他，已经愿意跟你当陌生人了，难道这还不够证明什么吗？” “可是……” 沈宁烟抿紧唇，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她就是莫名其妙的心有余悸，心里就是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看她实在不放心，苏荷只好问道：“小姐，你有什么顾虑就直说，要是真的害怕是陆问景，那奴婢就陪你一起去看看，说不定你是看错了呢？” 听完这话，沈宁烟下意识看向巷子口，犹豫片刻后缓缓点头。 主仆二人也顾不得吃糖葫芦了，立刻沿着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走过去。 京城的长安街虽然繁华，但除了两边街道，街巷子里都是住着一户户人家，因此寻找起来也方便。 沈宁烟沿着巷子一直往里走，走到尽头才发现不远处又是一个拐口，而那个男人早就已经不知所踪。 “找不到了。” 苏荷摊摊手，无奈道：“就算那个人真的是陆问景，这么会功夫也应该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绝对不会再冒出头来，奴婢觉着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让王爷想办法过来调查就是了。” 听完这话，沈宁烟也觉着在这里寻找是徒劳无功的，当下二话不说答应跟她离开此处。 等两人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也不知为何，沈宁烟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就拉着苏荷隐没在巷子口里，生怕被别人看到。 不过多时，她们前方就响起了男人咳嗽的声音。 “还出什么任务啊？永乐王府守卫森严，可不是我们能够轻易打探的地方，真是晦气。” “好了好了，别抱怨，让老大听到了你免不得又被打，咱们还是安安生生干活吧。” 两人说着往巷子外走，完全没有看到他们经过的地方有人在偷听。 直到脚步声渐渐消失，沈宁烟才松开了捂住苏荷嘴巴的手，拉着她轻手轻脚走出来，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苏荷左右张望发现周围没人，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人在奉命打探永乐王府的动静，我的猜测没有错，那个一闪而过的男人就是陆问景，也就是他们口中的老大。” 沈宁烟眯起眼睛，说出这话的时候很是笃定。 她心里明白，陆问景从来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就如同当初喜欢她一样，如今陆问景既然决定要和姜凌寒一较高下，更加不会轻易放弃。 只是沈宁烟不明白，陆问景到现在还让人看守永乐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打探他们的动静吗？ 看着自家小姐若有所思的样子，苏荷帮不上什么忙，只得提议道：“要是小姐你实在是担心，奴婢觉着咱们还是让王爷多派点人手，把陆问景直接抓住赶出京城，也省得提心吊胆害怕他做什么了。” 她说到此处，心里不免气愤。 如今正是对待荣王的关键时刻，没想到陆问景屡次跳出来添乱。 这个陆问景到底要干什么？若是再这样下去，哪怕这个男人以前对自家小姐掏心掏肺好过，她也绝对不能容忍。 沈宁烟环顾四周，觉着这里并不是可以肆无忌惮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别让人发现我们在这里，陆问景可是十分谨慎的。” 两人不敢多待，急匆匆离开长安街就回到了永乐王府。 进府门的时候，沈宁烟特地观察四周，发现在街对面的茶楼里，果然有两个男人正喝着茶望过来，看样子就是刚才在巷子口碰到的。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便直接带着苏荷进去关门。 等她来到正厅的时候，姜凌寒刚从户部尚书那里回来。 看到主仆二人心不在焉，桌上还放着两串快融化的糖葫芦，姜凌寒顿时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去哪了？连买来的糖葫芦都顾不得吃。” “凌寒。”沈宁烟听到他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欲言又止地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看到她的反应，姜凌寒就隐约猜到了几分，“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不要着急，慢慢说。” 闻言，沈宁烟连忙抓住他的手，“我好像在长安街后面看到陆问景了，等我和苏荷跟过去的时候，那个疑似他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两个奉命来监视永乐王府的男人，我怀疑陆问景就藏匿在长安街后，这两个人口中的老大也是他。” 她一口气说完，继而定定看着姜凌寒，期待他是什么样的看法。 第六百四十五章 迷局 听完沈宁烟的话，姜凌寒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才问道：“这两个男人现在在哪里？” “就在永乐王府对面的茶馆，还在监视我们呢，你倒是说说，幕后主使是不是陆问景？”沈宁烟晃了晃他的手，神色很是焦急。 她太害怕了，害怕那个人就是陆问景，害怕这个男人到最后还是处心积虑对付他们，想要用阴损的办法证明他可以对付姜凌寒。 姜凌寒紧紧蹙着眉，半晌才开口：“关于这件事你也不必惊慌，哪怕这个人真是陆问景，他现下在京城只能躲着藏着，根本不能露面大张旗鼓做什么，因此现下才只能先让两个男人打探消息，连你都能发现这两个男人的位置，说明他们并不是专门盯梢的，陆问景手里并没有什么可用的人。”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心里倒是安定不少。 她觉着姜凌寒话说的有道理。 哪怕陆问景还没有歇了心思又如何？他如今已经是永乐王府的眼中钉，禁军都在配合寻找他的行踪，他哪怕心里有想法，也不能光明正大做什么。 思及此，沈宁烟不由感慨：“我只是没想到他又出现在我们这里了，本以为他会安安生生回到江南去做生意，到最后他还是被京城里这些五花八门的权力迷了眼。” 她着实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和陆问景也会走到这个地步，如今不仅仅是形同陌路，还要互相防备，甚至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敌人。 听着她的话，姜凌寒心里更感慨万千。 “他是江南首富之子，却不肯好好回到江南经营家族生意，跑到这里来蹚浑水，也许不小心都会把命丢掉，也不知他爹娘为何会同意。” 沈宁烟摇摇头，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陆问景现下做的事这么危险，甚至和我们永乐王府在隐隐作对，我把这件事告诉首富陆家，陆问景的爹娘肯定不会放他依旧胡闹下去。” 她相信，陆问景的爹娘很疼爱这个儿子，要是知道陆问景在京城里的所作所为，肯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带走。 姜凌寒挑挑眉，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独子多溺爱，也许他们知道却不打算管，不过你提起陆问景，我倒是觉着上回的事和他有关。” 听了这话，沈宁烟不由大为吃惊，忙追问道：“为何这么说？就算陆问景有能耐，他也不能在短短半个月之内拥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死士，再说了，他在京城里如此行动，就不怕雷霆发现吗？咱们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异常，可都是瞒不过咱们这位禁军统领的眼睛。” “万事皆有可能，何况这群死士也不一定是有人从很久之前专门培养的，江湖上就有个杀手帮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只要给够了银子，杀手就会无条件完成任务，哪怕完成不了也会自行了断，不让客人的信息暴露出去。” 说到此处，姜凌寒笃定道：“要是陆问景给了足够的银子，我相信杀手帮必定会出手。” “你的意思是……” 沈宁烟睁大眼睛，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着实没有想到，带给她如此大冲击的消息，竟然和陆问景有关。 若是姜凌寒的推测属实，那陆问景现在不仅仅是要跟他们永乐王府决裂，还要与他们不死不休。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深仇大恨，陆问景为何要如此狠心？难道就是为了证明他比姜凌寒强，想要夺得皇位？ 沈宁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却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看着她怔愣的样子，姜凌寒接着道：“我一直在调查到底是谁对我和荣王出手，然而从调查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头绪，反而是一直待在京城里的陆问景在此刻浮出水面，他躲在京城不愿离开，很有可能是为了对付我们。” 听完这话，沈宁烟忍不住攥紧衣袖。 她觉着姜凌寒这话说得很对，却也没有看到真正的证据证明陆问景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正当她挣扎矛盾的时候，姜凌寒已经握紧了她的手，“放心，我有办法查清楚，今日之内就会有结果。” “你在干什么？千万别乱来，千万别做有危险的事。”沈宁烟急忙抬头询问，眼里满是关切。 姜凌寒勾唇轻笑，淡淡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说完，他叫上余新离开正厅。 看着他们的背影，沈宁烟依旧很是担忧，可她除了坐等却没有任何办法。 半个时辰后，姜凌寒再次折返回来，身边不仅仅有余新，还有两个男人。 沈宁烟定睛一看，顿时愣住，“这两人不是……” “对，我把他们带过来了，与其咱们自己胡乱猜测，不如直接问问他们，他们是为谁做事的，这样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姜凌寒说出心中所想，立刻给余新使了个眼色。 余新会意，伸脚狠狠踹向两个男人，两人没有防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都疼的呲牙裂嘴。 看着他们痛苦的样子，姜凌寒依旧面无表情，“说，你们为何要监视永乐王府？是谁把你们派来的？” “王爷，您真是误会了，我们哥两个就是在对面茶楼喝茶的，只不过对面是气派的永乐王府，所以我们才多看了几眼，我们绝不敢监视永乐王府和您，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两个吧，我们真是无辜的！” 两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在监视永乐王府。 见他们仍旧在嘴硬，余新不耐烦地捏住一个人的后脖颈，将他猛地往后拉，抬起匕首正对着他心口的位置，“你说不说？不说你这条命也别想要了！” 此话一出，男人顿时吓得不轻。 他脸色惨白地摆摆手，“别别别！王爷，您别这么对我们呀！我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是单纯在对面喝茶的而已。” “我们既然找到你，就已经有了证据，你们若是执迷不悟，再这样下去的话真会没命的，永乐王府权势滔天，想要无声无息杀死你们还不简单？” 沈宁烟不动声色地威胁。 第六百四十六章 供认不讳 一听到会死，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俱都流下了冷汗。 见他们仍旧在犹豫，沈宁烟扶额，“算了，看样子这两人也是嘴硬的，直接杀了吧。” 余新立刻抽出匕首，一步步走到两个男人面前，作势就要对他们下手。 寒光刀影之下，两人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地上。 “我们说！我们什么都说，还请王爷和王妃手下留情！” 姜凌寒眯起双眸，“你们的主子是谁？” “是，是一个我们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他看我们是不务正业的混混，便给我们五十两银子跟着他做事，我们不知他是谁，只能叫做老大，今日被派来永乐王府监视，是我们才领的一个任务。” 男人如实交代，生怕说错了会没命。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他们的老大会如此谨慎。 而沈宁烟直觉觉得，背后的人必定是陆问景无疑了。 思及此，她接着问道：“你们老大今日是不是穿着白青长袍？” “是！且他长相清秀，文质彬彬。”男人连忙补充。 沈宁烟眼神微变，便对他们摆摆手，“你们可以走了，不过表面上你们还是要假装监视永乐王府，在你们老大问起来的时候，就说我们一直在府里没出去，明白吗？” “明白明白！”男人们忙答应，知道她这是想让他们做两面派。 余新见他们眼珠子滴溜溜转，又将匕首举起来，“怎么，你们不愿意？” “愿意愿意！能为永乐王府效劳，小的们荣幸之至，王爷和王妃说怎么做，我们就跟着怎么做。”两人忙拱手，生怕被一刀杀了。 沈宁烟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你们口中的老大住在哪里？他身边有没有其他得力手下？” “并无，只有我们俩。”男人老老实实回答。 听了这话，沈宁烟却是不信的。 既然陆问景决定留在京城运筹帷幄，他身边就肯定有为他做事的人，只不过这两个男人不得陆问景信任，因此不配知道更多人的存在罢了。 思及此，沈宁烟摆摆手，“你们退下吧，只需要照常盯着永乐王府，假装还忠心耿耿为他做事就行。” “是。” 两人如释重负，行礼告退。 看着他们的背影，姜凌寒的神色依旧凝重，“既然陆问景开始让人盯着永乐王府，就说明他背地里肯定有不轨心思，那帮黑衣人十有八九是他派过来的。”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已经知道陆问景藏身何处，咱们要不要想个办法，现在就直接把他抓回来？”沈宁烟也跟着蹙眉，心里很是沉闷。 她着实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和当初最信任的朋友成了敌人。 可她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到，陆问景这样的人为何会为了追求权势选择放弃大好前途。 姜凌寒沉吟片刻，摇头道：“不成，不能把他抓回来。” “为何？”沈宁烟好奇地看着他。 姜凌寒淡淡道：“你别忘了，陆问景身边的手下已经隐藏起来，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在何处，兴许咱们一靠近陆问景，他们就会立刻通知陆问景撤离，这么做不仅打草惊蛇，还不容易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听完他的一番话，沈宁烟不免有些犹豫，“那咱们如何对付陆问景？等着他出手？陆问景隐藏在暗处，他何时出手咱们都不知道，说不定到时候就晚了。” “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只不过现下除了暗地里盯着陆问景附近几条巷子，恐怕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要盯紧了他，就算他暗地里筹谋行事，若是那几个巷子有什么古怪，咱们也可以立刻察觉，再说了，现下咱们不想办法防备着陆问景，明着来说不定很有可能会让他更加谨慎，他背后的阴谋更不容易展现出来了。” 姜凌寒低声劝说，并不觉着这件事可以贸然去解决。 如今在陆问景眼里，他们就是无头苍蝇，哪怕知道有人暗地里作祟，也查不到任何端倪，这种时候陆问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 而他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毁了一切，只能暗地里盯着这一切。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点点头跟着附和，“照你这么说来，我也觉得不要贸然行动为好，毕竟陆问景他以前在思烟阁的时候就显得很是谨慎，做事也十分缜密，毫无破绽，咱们要是打草惊蛇，让他不得不撤退去布置更周密的计划，咱们就什么也察觉不到了。”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你不用多想了，还是回去歇歇吧。”姜凌寒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关怀。 他不想让沈宁烟太过操劳，这些事本就是应该他来解决的。 沈宁烟点点头，回过神来顾着自己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头晕，。 她无奈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麻烦你让人多盯着了，我心里很乱，脑子也晕晕的，想回去睡一觉再说。” “去吧，苏荷，你送你家小姐回去。”姜凌寒摆摆手，二话不说让她现下就休息。 等沈宁烟离开书房之后，这才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看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心事，苏荷忙安抚道：“小姐，咱们也不用怕，陆问景就算是再聪明谨慎，也不能对付王爷，王爷在京城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了，就连死去的先帝都没办法将他解决，更别提是一个没权势的商人之子了，陆问景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参与过什么权谋中争斗，如今突然出手，也不过是找些江湖上的杀手埋伏袭击，根本没有什么手段可言。” “不，若是你这么说，那可真是不了解他。”沈宁烟反驳，心里并不这样觉得。 她知道陆问景很聪明，而且是异于常人的聪明，否则也不可能帮她暗地里筹谋那么多事。 “陆问景不是只会靠着江湖手段，而且他就算想要接触权势，如今也没有任何身份和资格，如果换做他是荣王，身份是当朝太子，手里还有朝堂政权，他必定会将整个京城搅得血雨腥风，不得安宁。” 第六百四十七章 她出现了 沈宁烟太了解陆问景的实力了，他绝不仅仅是经商那么简单。 也许陆问景现下就在筹谋着什么翻天覆地的计划，只是他们没有察觉到。 苏荷看她实在担心，连忙安抚：“小姐，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奴婢觉着陆问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不管他想干什么，背地里都有王爷派过去的人盯着呢。” “罢了罢了，我也不想想那么多，姜汝嫣那边有什么消息？”沈宁烟竭力甩掉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苏荷愣了愣，迟疑道：“姜汝嫣消失之后就一直没有行踪，奴婢愣是没有打探到任何关于她的事，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听完这话，沈宁烟心里更加由衷不好的预感了。 如今正逢乱世，他们和荣王的较量刚拉开帷幕，陆问景又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出现，盯着如今的局势试图掺和进来。 他们以后会越来越没有精力去管姜汝嫣，可这个女子如今还在外面胡闹。 正当她忧愁时，苏荷突然变了脸色，“小姐，姜汝嫣之前不是很喜欢陆问景吗？她不会是被陆问景撺掇走了吧？” 闻言，沈宁烟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按照姜汝嫣那个喜欢胡闹的性子，说不定还真的被陆问景骗走利用了。 看她迟迟不说话，苏荷连忙晃了晃她的衣袖，“小姐别往心里去，奴婢是乱说的，你可别胡思乱想，再贸然跑过去找陆问景要人。” “你想多了，姜汝嫣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就算她已经投奔陆问景了，我也不会在意的，只不过我如今着实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做出投奔一个陌生男子的事，陆文景对她来说，哪怕是一个她喜欢的人，也终究是毫无交情的陌生人，贸然相信这样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只不过她就算投奔陆问景也行，只要不做伤害咱们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 沈宁烟撇撇嘴，心中仍是不以为意。 她知道姜汝嫣如今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靠着永乐王府的银子养着，心里也不痛快，毕竟她如今已经和永乐王府算是闹翻了，现下去投奔陆问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不过那两个男人都说不曾见陆问景身边有别的人，难道陆问景将姜汝嫣偷偷安顿起来了？ 正当沈宁烟坐在桌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苏荷立刻出去查看情况，回来时候一脸的古怪，“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闻言，沈宁烟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过来了？” “王妃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姜汝嫣笑盈盈走进来，看着她时眼里满是挑衅。 沈宁烟眯起双眸，心里虽然惊讶，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我还以为你一走了之，让我们大家都清静了呢，没想到你还回来了，说吧，回来干什么？” “王妃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好歹我和你们永乐王府从前也算是有渊源的，如今再见，难道就不值得你一个笑脸吗？”姜汝嫣眨眨眼，故作可怜。 沈宁烟一眼就看透她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单纯，此刻也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废话，“你就直说吧，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在外面没银子花，又来问永乐王府要？你别忘了，我们永乐王府已经跟你彻底决裂，如今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该给你银子，你想要银子就去找荣王吧，毕竟他现在还是你的哥哥。” “我才不是要银子呢，只不过这段日子我着实在外面待够了，想着哪里好都不如永乐王府好，便决定回来在你这里暂住几天，求王妃收留收留我吧。”姜汝嫣走过去轻轻拉住她的衣袖，“我保证会很乖，不给你们闹事。” 她眨巴着眼睛，眼里满是期待。 这话却听得沈宁烟和苏荷面面相觑。 姜汝嫣最后一次跟他们见面的时候，巴不得跟她们彻底划清界限，成为有血海深仇的仇人才好，如今不仅回来了，还对他们说出这种故意讨好的话，实在是太过古怪。 思及此，沈宁烟心中忌惮，便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好到拉拉扯扯套近乎的地步吧？你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回来永乐王府到底是为了做什么的？” “王妃说这话还真是冤枉我了，我真是没地方住，所以想要暂住几天，看在咱们以前还是朋友的份上，你就收留我吧，毕竟王府这么大，给我一个容身之处还是可以的。”姜汝嫣依旧笑得灿烂，仿佛对他们没有任何恶意。 可听完他的一番话。沈宁烟心里就彻底戒备了。 她知道姜汝嫣绝对不可能重新回来，哪怕因为生活也不会被迫对他们笑脸相迎。 姜汝嫣恨死他们了，若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宁愿去投奔荣王，也不会来到这里投奔他们。 既然今日突然出现，而且还是消失那么久之后毫无征兆的出现，这其中必定就有什么阴谋？ 正当沈宁烟在心里猜测的时候，苏荷已经受不了的冷哼一声，上前推开了姜汝嫣。 “你别在这里说尽好话了，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来到王府肯定是别有所图的，就算没有我们，王府也不会收留你，别忘了你以前是怎么污蔑王府名誉，对付王爷和我家小姐的，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再继续待下去了，赶快离开这，否则我就叫家丁赶你走！” “这个王府还不是你一个丫鬟说了算，我是走是留是姜凌寒和你家小姐说了算的，你若是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信不信我打你？”姜汝嫣瞪起眼睛，很是不屑的看着苏荷。 她一直就瞧不上苏荷，明明只不过是沈宁烟身边的一条狗，却比任何人蹦达的都欢。 苏荷被这话气得脸色通红，跺跺脚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咱们还是赶她出去吧，就像她这样的根本不配待在永乐王府里。” 她知道，哪里有姜汝嫣哪里就没有好事，如今永乐王府可经不起折腾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收留 沈宁烟摆摆手，示意苏荷稍安勿躁，继而上下打量姜汝嫣，“你说的对，苏荷说了不算，我说了算，既然你诚心悔过，不想再与我们永乐王府作对，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在这儿住两日。” “小姐，不行啊！”苏荷又惊又急，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同意了。 她们心里都清楚姜汝嫣是个什么货色，如今在外面待不下去了，就跑来永乐王府死缠烂打想要住下，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能纵容，赶紧把人赶走了才好， 沈宁烟知道她想说什么，却依旧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总之不论如何，我已经做主将她安顿在这里，你就赶快派人赶紧收拾收拾让她住进来吧。” 说完，她带着姜汝嫣往后院里走，“你以前住过王府，也知道后院偏院是专门用来招待宾客的，如今都把你安排在那里，你可住得惯？” “住的惯住的惯，只要是能够住在王府，我住在哪里都不挑的，你能让我留下来，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姜汝嫣说着好话，跟着她往里面走。 苏荷在后面听的直跺脚，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就这么进去了。 不过多时，沈宁烟吩咐两个丫鬟把姜汝嫣住处安顿好，便先行离开了后院。 看到姜汝嫣并没有跟上来，苏荷这才松了一口气，继而不解道：“小姐，为何要让她留在咱们王府里呀？她留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反正奴婢着实是看不惯她，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怎样胡作非为。” 听了这话，沈宁烟不以为意道：“就算她留下来又如何？于咱们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你也知道她留下来是别有用心的，我倒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从一开始就看出来姜汝嫣的目的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只是她现下还猜不透这个女人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才会突然来到永乐王府，美名其曰说要投奔他们， 听到自家小姐这样说了，苏荷就算心里不情愿，也没有任何办法，“总之不论如何，奴婢都不相信这个姜汝嫣是什么好人，她来到这里绝对是想要做坏事的，奴婢接下来就让人盯紧了她，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不能得逞。”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就对了，不过接下来咱们先静待时机，不要冲动行事，看她到底是谁派来的，还是她有什么不纯的心思。” 两人离开后院，在正堂歇息不过两个时辰，姜凌寒就从府外回来了。 听说姜汝嫣住进了王府里，他虽然惊讶，却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淡淡道：“王府上下都是咱们的眼线。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会被发现的，这个倒不用太过担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才叫苏荷不要着急，咱们静观其变，只不过她现在突然来到这里，还放下面子对咱们示好，背后的目的肯定不简单，还是要查查她这些天在外面都接触了什么人才好。”沈宁烟跟着附和，却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小事。 她心里明白，姜汝嫣肯定还有更深的目的，稍不留意就会中圈套。 姜凌寒点点头，摆手让余新去做这件事情。 接下来两日，他和户部尚书忙着修水坝的事，一整天都不在府里。 京城百姓知道这五万两银子是永乐王府力排众议争取过来的，更加感恩戴德。 反而是荣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常山的瘟疫根本就不是他治好的，百姓们素来知道荣王无能。 再这件事情上，他们也相信了传言人的话。更加拥戴姜凌寒。 荣王在他的太子府气急败坏，大发脾气后，急急召集几个扶持他的大臣，商议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而这个时候，王府里的姜汝嫣始终好吃好喝的生活着，面上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一样。 晌午，苏荷眼睁睁看着她吃了两大碗饭，甩下碗筷大摇大摆离开的样子，顿时又气又闷。 “她把王府当成什么地方了？贪图享乐的地方吗？这两天不是要吃这就是要吃那，可劲儿让小厨房里满足她稀奇古怪的要求，真是够讨厌的。” 她抱怨了两句益，回头却发现沈宁烟只是淡淡坐在桌边，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反应。 苏荷不由有些好奇，连忙问道：“小姐，难道你不不觉得她讨厌吗？王府可不是她白吃白喝的地方，说好住两日就走的，可她这住了两日之后也没有说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一个劲指使府里的丫鬟小厮，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她在掩人耳目。”沈宁烟托腮，锐利的目光中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他知道，姜汝嫣做这一切，就是故意让府里的人对她不满，以为她住在王府里就是为了吃喝玩乐的，这样还能放松警惕，不去注意她的其他心思。 但姜汝嫣这个如意算盘还真是打错了。 就算他们真的放松警惕，姜凌寒安排地里盯着她的人还在，她一旦有什么异常行为就会被揭发出来。此刻上蹿下跳，不过是白忙活罢了。 听完这番话，苏荷突然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还真是我孤陋寡闻了，那奴婢就不在意她了，反正她使唤的不是奴婢，奴婢就等着她露出真面目的那一日，到时候咱们可不能轻饶了她。” “那是一定的，既然姜汝嫣选择做咱们的敌人，咱们就不能心慈手软，如今这个局势对敌人的宽容，很容易将自己逼到万劫不复的地步。”沈宁烟说到此处，眼里满是谨慎。 从元贵妃到淑妃，她不知道多少次对这些人放松警惕了，然而换来的还是一次又一次疯狂的针对。 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心慈手软！ 看着她这副郑重的样子，苏荷突然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小姐，奴婢现下可算是放心了。” “此话怎讲？”沈宁烟的挑了挑眉，不解地望着她。 即便是她都不能放松警惕，谁都不知道姜汝嫣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第六百四十九章 她的异常 “奴婢就是觉着咱们王府里所有人都保持警惕，不管姜汝嫣想做什么，最终都不会得逞。”苏荷笑吟吟解释，完全没有再那个女人当成仇敌来看待。 沈宁烟轻轻点头，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一个丫鬟突然匆匆走进来了。 “王妃，汝嫣公主偷偷从后院离开了。” 闻言，苏荷顿时皱眉，“她好端端从后门离开做什么去？” “不知道，奴婢和几个人暗地里盯着，她让小月去厨房拿糕点，自己却偷偷跑了，现下还不知道为何离开，奴婢已经让两个人偷偷跟着。”丫鬟低着头，老实回答。 沈宁烟眯起双眸，半晌才淡淡道：“继续跟着就好，这两日她除了闹腾着要吃要喝，还有没有其他异常？” “异常倒是没有，只不过她有两三回说是散步消食，转眼却去了王爷所在的书房附近，书房周围都有人守着，不管她故意靠近还是想做什么都没有得逞。”丫鬟连忙解释，生怕她以为姜汝嫣拿到了书房的重要东西。 沈宁烟听完这番话，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沉默。 看出自家小姐有点不对劲，苏荷凑过去认真打量她，小心翼翼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在担心什么？” “姜汝嫣确实没有接近书房，也没有得到里面的什么东西，可她这么做，说明在为背后之人想办法打探永乐王府的事，这个人应该就是陆问景了。”沈宁烟眯起双眸，眼里的光芒越来越锐利冰冷。 她没有想到，姜汝嫣还真是被人指使故意来到这里的，既然这样的话，她也只能想办法逼问了。 苏荷听得连连点头，“奴婢一开始就觉着她突然出现有点不对劲，毕竟她和咱们永乐王府已经决裂了，现在看来也只有她为了心爱之人，才能拉下面子过来打探消息了。” “嗯，你去把余新叫过来，咱们在府里等着她回来。” 沈宁烟说完，回过身坐在桌边，品着茶不慌不忙等待。 不过半个时辰，姜汝嫣就无声无息回来了，东张西望着好像生怕别人发现。 她刚踏入正堂，抬眼看到沈宁烟坐在桌边品茶，顿时愣了愣，“你怎么在这儿？” “专门等你回来的，你在永乐王府没住几日，却能知道永乐王府的后门在哪，还真是厉害。”沈宁烟似笑非笑看着她，仿佛只是随口问问。 姜汝嫣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虽然住在永乐王府，可每日好几个丫鬟围着我，我觉着浑身都不自在，就想出去散散心，你不会觉着收留我在府里，就把我关起来哪里都不能去吧？！” 她故作惊讶，瞪大了无辜的眼睛。 沈宁烟轻笑两声，“当然不能，只不过你这回出去并不是散心，而是想办法跟人通风报信吧？” “我……” “你这些日子没出现，气色也这么好，说明你在那个人手里吃的好喝的好，从来没被亏待过，这个人对你这么好，应该不是荣王。” 姜汝嫣张了张嘴，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她明显有些无措，沈宁烟缓缓起身，“我猜，对你如此大方照顾的人应该是陆问景，对吧？” “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喜欢陆问景，可我离开跟他没有关系，再说了，你和陆问景不是已经决裂了？我跟他有没有联系你也管不着。”姜汝嫣撇撇嘴，任何口风都没有透露。 看她明显不想说什么，沈宁烟却轻轻笑了，“真好，原本我还费尽心思调查陆问景有没有留在京城，听你这么说，看来你是知道他的行踪的。” “我没有！我刚才说什么了？我只是在解释跟他没有任何联系罢了。”姜汝嫣吓了一跳，连忙否认。 看着她害怕紧张的样子，沈宁烟勾唇道：“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如果你还没有想清楚，那我就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告诉我，你和陆问景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来到王府是不是他授意？” 姜汝嫣眼神微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余新，你进来。” 沈宁烟摆摆手，笑容越发灿烂。 她话音刚落，余新突然走进来，拱手道：“王妃有何吩咐？” “我什么都问不出来，现下也有些累了，既然她嘴硬不肯说，你就直接动手吧，也省得我再费心思了。”沈宁烟打了个哈欠，慵懒靠在桌边。 姜汝嫣顿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你不是嘴硬不肯说吗？我们王府如今和荣王斗得如火如荼，经不起有异心之人在府里蹦跶，我们收留你可以，但你要被挑断手筋脚筋，从今以后躺在榻上永远不能离开王府。” 沈宁烟抬起下巴，语气凌厉：“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你在王府住着，哪怕瘫在床上也会有人好好伺候，吃喝样样都满足你。” 听完这番话，姜汝嫣彻底害怕了。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沈宁烟的手段居然如此狠辣，轻而易举就能说出这种残忍的话。 要是真被挑断手筋脚筋，从今往后她该如何在京城立足？ 思及此，姜汝嫣强装镇定，一字一句道：“我真听不懂你的话，和陆问景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就算是挑断我的手筋脚筋也没用，你们王府和荣王正在斗争，要是他知道你们对我做的事，你猜他会不会公之于众？” 听了她的话，沈宁烟心里是惊讶的。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汝嫣竟然长进了，知道遇到事情好好思考再反过来威胁，不过这种话对她没用。 沈宁烟眯起双眸，冷声道：“你还真以为王府会因为你累了名声？放心吧，既然我敢这么做，就知道如何对外说，人在我手里，到底是在王府被挑断手脚筋，还是在外面遇到了坏人，是我王府好心把你接过来养着，全凭王府说了算。” 她话音刚落，姜汝嫣的脸色瞬间惨白。 第六百五十章 几番威胁 姜汝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紧盯着眼前人，“沈宁烟，你不要太过分了，仅凭你的怀疑为何要这样对付我？！我都说了和陆问景没有任何关系。” “我也说了，我不会冤枉任何人，你和他有没有联系，我是查到了的，你确定要这样死不承认？”沈宁烟挑眉，目光已经变得极为冰冷。 听完这话，姜汝嫣撇撇嘴，“你有本事就真的对我动手吧，别说我没有接触陆问景，就算他真的收留我了，我也不会说出来的。” 她摊开手，做出一副任凭处置的架势。 看着她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苏荷不免有些着急。 他们就没打算真对姜汝嫣动手，只是想着吓唬吓唬她罢了。 可现在姜汝嫣根本不害怕，甚至觉着他们不敢动手，要是再僵持下去就被看出来是故意威胁的了。 无奈之下，苏荷只得抬眼看看自家小姐，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宁烟沉默片刻，突然开口：“罢了，从你身上也问不出来什么。” “那是因为我本就没有任何古怪之处。”姜汝嫣松了口气，着实放心了。 沈宁烟下一刻却摆摆手，淡然道：“余新，既然从她嘴里问不出来什么了，也免得她出去说出咱们威胁的事打草惊蛇，先从她的手筋开始吧，将她困在咱们王府里就是了。” “你说什么？” 姜汝嫣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不是清清白白，没有和任何人接触吗？我知道了，不过我也害怕，害怕你真的和陆问景有什么，因此还是彻底将你困在王府里比较好。” 沈宁烟笑吟吟解释着，仿佛并不是为了挑断她的手脚筋，而是让她吃饭睡觉一样，语气十分轻柔。 只是这话听在姜汝嫣耳朵里，只觉得不寒而栗。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的手段竟然如此狠辣，直接就要动手。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荷就冷笑道：“平日里你不是看不起我这个丫鬟吗？觉着我在我家小姐面前就应该乖乖的，不能说话也不能做主，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你向来看不起的我是怎么对付你的。” 说完，她立刻对余新勾勾手，“动手吧，我倒要好好看看她被挑断手筋的样子，听说活生生把筋挑出来可疼了。” “好，让你开开眼。”余新二话不说，从腰间摸出一把剪刀就要动手。 姜汝嫣此刻已经彻底害怕，六神无主地往后退，“沈宁烟，我可是当朝公主！你真的敢这样对我？” “有什么不敢的？”沈宁烟冷哼一声，“你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对付你就怎么对付你，你要是老实点，从现下开始还能少点痛苦，被活生生挑断手筋的滋味可不好受。” 听完这话，姜汝嫣咽了咽口水，吓得连忙退后两步，“你们，你们真敢下手？” 沈宁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这时，余新二话不说，上前捏住了姜汝嫣的手腕，拿着剪刀就要扎进她手腕里。 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剪刀，姜汝嫣吓得浑身直哆嗦，彻底腿软倒在了地上。 她拍打着余新的人，直接哭了出来，“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说还不行吗？” “你要说什么？既然你和陆问景没有任何联系，你们在京城也没有碰面，就说明你手里没有我想要的线索，还不如直接解决了你。”沈宁烟不屑，居高临下看着姜汝嫣。 她着实没有想到，姜汝嫣竟然直到这个时候才破防。 姜汝嫣连忙摇摇头，吓得直接哭了出来，“不不不，我和陆问景有关系，我离开王府和客栈，就是一直待在他的宅子里，他说过了，只要我帮忙对付你们就娶我为妻。” 闻言，沈宁烟和余新面面相觑。 而苏荷更是直接愣住，没有想到她是被陆问景忽悠利用了。 半晌，沈宁烟已经缓过神来，不动声色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来到王府有什么目的？” “陆问景让我想办法住进来，打探清楚你和姜凌寒最近在忙什么，还有修水坝的银两藏在哪里了，他想让我偷出来，让你们没有银子可用。”姜汝嫣一五一十回答。 在自己的命面前，这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沈宁烟表情不变，淡然道：“还有呢？” “没有了，就这些。”姜汝嫣急忙举起手，“我发誓真的没有其他的事了，你要相信我。” 看她并不像是在隐瞒什么，沈宁烟这才相信了她的话，“行了，你也不要这么紧张，我没有一直怀疑你的意思，既然你已经实话实说，我就不会伤害你，不过你从现在开始必须待在王府哪里都不能去，否则我会杀了你。”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你们总不会是怕我跟陆问景通风报信吧？”姜汝嫣眼神微闪，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心虚。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去通风报信，毕竟陆问景现在才是她最珍惜的人，哪怕知道供认不讳不好，但她也是为了以后能够健康平安和陆问景在一起。 苏荷翻了个白眼，“你会不会通风报信，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既然你选择以身涉险来王府，就要承担被发现端倪的代价，现在为了不让你和陆问景取得联络，你只能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直到我们解决了陆问景为止。” “你们，你们要对他做什么？”姜汝嫣睁大眼睛，一下子紧张起来。 沈宁烟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在意陆问景。 她沉默片刻，这才缓缓道：“自然是让他离开京城，别再参与这些皇权争斗当中，就连荣王都不配做皇帝，何况是异想天开的他？我再给你提个醒，有时候利用就是利用，什么承诺对他来说都是暂时驾驭人心的手段，对你而言却可以付出生命，不觉得可笑吗？” 沈宁烟原本是不打算点醒姜汝嫣的，毕竟她们两人已经是敌人，没有必要做为敌人好的事。 只是她实在看不得陆问景这样驾驭人心，用尽了卑鄙手段。 第六百五十一章 登门 姜汝嫣听得沉默片刻，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我没想过他真的会娶我，只不过我喜欢他，想让他开心才会来到永乐王府，不过现在看来，他着实是在利用我罢了。” “你和永乐王府决裂，就应该想办法自己经营生活，无论到了哪里都能有底气，而不是靠着为一个男人做事，相信他口中并不存在的承诺。” 说到此处，沈宁烟抬头认真看着她，“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这样一味相信他，不为自己打算的话，迟早会出事的。” “那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姜汝嫣突然抬头，眼巴巴看着她。 一旁的苏荷微微皱眉，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沈宁烟淡然道：“你就好好待在永乐王府，哪里都不要去，等到我们解决了陆问景，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自由了。” “我就不能现在离开吗？”姜汝嫣小声说出这话。 沈宁烟目光渐渐冰冷，“不能，我现在给你出主意，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不过是因为你说出了陆问景的秘密，你现下对我而言还是敌人，所以别得寸进尺，听从我的安排就是。” “你……”姜汝嫣从来没被人如此训斥过，眼下听了这番话顿时觉得没面子，却也不能说什么。 不过多时，沈宁烟便转身道：“好了，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你赶紧回去歇息吧，从今以后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人盯着你，但凡你有异心，就别想健健康康活在世上。” 说完，她给余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放开姜汝嫣了。 姜汝嫣如释重负，揉了揉被捏肿的手腕，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神色渐渐复杂。 不过多时，苏荷亦步亦趋跟着自家小姐出了院子，心情却没有那么明媚，“小姐，奴婢觉着你方才就不应该跟她说那么多，就算她被陆问景骗了也是活该，说到底是她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明明知道陆问景一个商人之子不应该妄想着做皇帝，却还是义无反顾帮他打探消息，着实可恶。” “你以为我是打心里对姜汝嫣好吗？这种人根本就是白眼狼，对她再好她也不会领情，我只不过是稳住她，不让她和陆问景继续联络，否则就算她待在王府里，也会想办法和陆问景说上话。” 沈宁烟说到此处，不由叹了口气，“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解决荣王的，没想到半路上又出来一个陆问景，偏偏这个男人还比荣王更不好对付。” “小姐既然这么担心，不如想办法让荣王来对付他？”苏荷突发奇想，连忙说出这话。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饶有兴味道：“你的意思是，让陆问景和荣王互相对付，咱们坐山观虎斗？” “荣王和咱们永乐王府对着干，那是大家都知道的明面上竞争，除此之外，任何人在荣王眼里都没有资格争夺皇位，要是他知道陆问景也在暗地里筹谋，他定会出手打压的。”苏荷连忙说出心中所想，觉着这也是个办法。 借刀杀人，是个最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好办法了。 听了这番话，沈宁烟若有所思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去试试也无妨。” “小姐要去哪里？”苏荷瞪大眼睛，“不会是想去找荣王吧？” 沈宁烟勾了勾唇，虽然没有明面上回答，但她的笑容已经很明显在告诉苏荷，她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多时，她收拾收拾离开了王府，走之前嘱咐两个丫鬟好好看着姜汝嫣。 一炷香之后，马车停在东宫门口。 沈宁烟下了马车，径直来到东宫正殿。 一个丫鬟匆匆而来，“荣王殿下正在书房有要事处理，还请永乐王妃等待片刻。” “好。”沈宁烟顿了顿，左右看看没人，便笑着问道：“但不知府里来了什么人？竟然比我的身份还要贵重，耽搁荣王殿下迟迟不过来。” “是内阁大臣杨玉良。”丫鬟并不知道她在试探，立刻如实回答。 她话音刚落，第二个进来的丫鬟就连忙训斥：“你在这里不干活，胡说八道什么呢？去去去！我在这里伺候，你一边去。” 丫鬟被训斥得不敢吱声，行礼以后快步离开。 沈宁烟收回笑意，认真打量第二个进来的丫鬟，发现她目光中带着些许凌厉，显然比之前的那个要聪明。 “王妃，您大概得等半个时辰了，殿下有重要的事和大臣商量，不如您先离开这里，有什么话奴婢帮您转达，也免得您在这里白费精力了。”丫鬟笑吟吟试探，仿佛只是一片好心。 苏荷上下打量着她，嗤笑道：“你来转达？你算哪根葱？我们王妃既然亲自来这里了，就是有紧急重要的事说，你还没有资格管那么多！” 一番话怼得丫鬟脸色难看，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见沈宁烟也没有开口打圆场的意思，就算她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勉强笑道：“是是是，是奴婢多嘴了，奴婢不会再乱问什么，王妃您好好歇息吧。” 说罢，她端了一壶茶放在桌上，立刻退到门外等候。 看她一脸不高兴，苏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阿猫阿狗都想着来打探了，小姐，这种人就不能给什么好脸色，否则他们肯定会得寸进尺。” “好了好了，不要说那么多，静静等着荣王出现就是。”沈宁烟说着就去端茶盏，刚拿到手里又放了下来。 见她犹豫不决，苏荷忙问道：“小姐可是怕烫！奴婢帮您滤凉。” “不用，不是咱们王府里的东西，咱们都保证不了是否安全，还是不要轻易碰的好，反正我也不渴。”沈宁烟按住她的手，低声制止。 荣王见死不救过，还忘恩负义来永乐王府闹事，如今已经彻底和永乐王府闹掰，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程度。 既然如此，荣王在自己的东宫给他们下毒也说不准，任何东西还是不要吃进肚子里为好。 听了她的话，苏荷立刻心领神会，将茶盏推到更远的地方。 第六百五十二章 同意收留 “王妃大驾光临，是我有失远迎了。” 荣王快步走进来，还不忘理了理衣襟，一副光鲜亮丽的正人君子模样。 见状，苏荷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很是看不上他如今的做派。 沈宁烟起身，轻笑道：“今日贸然烦扰，倒是我的不是了，还望殿下不要生气。” “别别别，咱们之间就别说这样的客套话了，你来找我做什么？不妨有话直说。”荣王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如此。 沈宁烟笑容微淡，继而道：“还真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帮忙。” “我倒不知道如今还有什么能够帮到王妃的，王妃是不是找错人了？你别忘了我可是对你见死不救过的。”荣王好奇地看着她，故意说出这种话。 沈宁烟听了，心里也没有多少波澜，只是淡淡道：“你也知道，如今姜汝嫣和我们永乐王府已经决裂，因此我们不会再收留她，如今她再次找来，我必须找个地方让她安顿下来。”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从我把她赶出皇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和我没关系了，她娘从前跟我母妃对着干，我更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荣王不以为意，根本不把这个妹妹放在眼里，“你既然不想管就扔出王府，别来找我收留她。” 沈宁烟定定看着他，“你不管也得管，名义上她还是你妹妹，是你同父异母的亲人，若是让朝廷大臣知道了，他们定会议论纷纷说你无情，再说了，你本就不应该把她赶出去，你娘不是她杀死的。” 听完这番话，荣王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看着他这副怔愣的样子，沈宁烟定了定神，接着道：“再说了，她又不是常住在你东宫中，你过些日子再安排个住处将她打发不就好了？总之不管如何，你得先收留她。” 荣王皱皱眉，思来想去还是勉强点头同意了，“这样吧，我让两个丫鬟过去接她，让她住个三五日，再随便打发到其他院里就是。” “之后要怎么处置，那就是殿下你的事了，我只负责将话带到，将人带到。”沈宁烟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样子，荣王眼神微闪，“修水坝的事怎么样了？” “那是王爷和户部尚书商量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因此我也不会多管。”沈宁烟淡淡说完，转身就走。 她知道荣王想打探什么。 修水坝的事情传出去之后，百姓们对姜凌寒赞不绝口，荣王看在眼里自然是着急的，因此才会这么别扭。 不过她不会把修水坝的任何事透露给荣王，这个男人知道太多根本没有好处。 见她没有把话说清楚的意思，荣王撇撇嘴，“不说就不说，我也不稀罕知道，不过你们要是觉着凭这件事就能让百姓们直接拥护你们，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们只想京城百姓不为庄稼发愁，其他的一概不知也不想去考虑，荣王说这话我听不懂。”沈宁烟直接怼回去，继而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荣王顿时气得不轻，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反驳她。 不过多时，沈宁烟离开东宫。 苏荷跟在后面，不解道：“小姐不是想让荣王和陆问景不对吗？为何来到这里不仅没提陆问景，还把姜汝嫣打发到这里来了？” “坐山观虎斗这件事也不是容易办成的，我在荣王眼里是敌人，不是以前那个值得信任的朋友，我若是直接说出陆问景如何，荣王不仅不会相信，还会怀疑我动机不纯，这件事要循序渐进。” 沈宁烟勾了勾唇，“让姜汝嫣住过去就是第一步。” 听完她的解释，苏荷明白自家小姐这么做是对他们有好处的，却猜不透姜汝嫣住进东宫对陆问景有什么影响。 两人边说边往回走，等慢悠悠来到永乐王府的时候，东宫派过来的两个丫鬟早就已经到了，正好说歹说要带姜汝嫣离开。 “我不走！我和他已经断绝关系，如今根本不是兄妹，他带我回去没好事，我就是不走！” 姜汝嫣扒着门框，任凭谁拉都拽不走。 两个丫鬟明显着急，却也不能强行带人离开，只能好声好气劝说。 “汝嫣公主误会了，殿下是忧心你在这里过水深火热的生活，这才特地让奴婢们过来请你过去住，东宫虽然也不是你的住处，但总比这里要自在，也不用看人脸色。” “就是，公主殿下不要担心，不论如何太子殿下都不会伤害你的，你们可是一家人。” 姜汝嫣听得脑子晕乎乎的，忍不住叉着腰嘲讽：“我呸！什么兄妹不兄妹的！他心里要真是有我这个妹妹，就绝对不会对我如此无情，当初义无反顾把我扔出宫外的不是他？” 听到这话，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了。 正当她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沈宁烟缓缓走进来，“姜汝嫣，既然荣王有心你就回去吧，别忘了他是你哥哥，你们之间就算是有些过节，我到底是亲兄妹。” “我才不要跟他做兄妹，当初他对我有多无情，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再说他是我的杀母仇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投奔他。”姜汝嫣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听她说话。 沈宁烟终于没了笑容，冷声道：“你想好了，要是不肯跟着去东宫，我只能把你送到北疆那种偏僻的地方，到时候几个人轮番把守，你别想回来，你可要想好了。” 听完这话，姜汝嫣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沈宁烟你在说什么？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在这里住几日……” “别说了！我没有答应你任何事，你自己选吧，到底是离开这里去东宫住着，还是去永远不能回来的北疆。”沈宁烟冷冷打断她的话，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看她一脸冷漠，姜汝嫣气得差点哭出来。 她着实没想到，沈宁烟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毫不犹豫抛弃她。 看来陆问景说得对，她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 第六百五十三章 建桥 “你……” 姜汝嫣彻底愣住，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而面对她无声的眼神质问，沈宁烟也没打算心软，只是静静站在旁边等着她表态。 短暂的沉默之后，姜汝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同意，我从现下开始就离开这里去东宫，不过你就等着瞧吧，我该做的事一定会做，该亲近的人也一定会亲近。”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沈宁烟只是轻轻勾唇，“好啊，那我就等着看你是如何和背后之人联手对付东宫的。” 闻言，旁边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听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可没说要对付东宫，你等着瞧吧！”姜汝嫣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说完转身便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苏荷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把她打发走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怎样闹腾呢，小姐，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静静等待就是。”沈宁烟勾唇，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知道自家小姐自有办法对付陆问景，苏荷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跟她一起等待其他消息传过来。 然而日子还没平静两日，东宫就传出了消息：荣王拿出自己的三万两银子来为京城修建西昌桥。 “小姐。” 苏荷端着茶盏快步进来，将这个传遍大街小巷的事说了出来，“荣王正好好的为何要修建西昌桥？是不是看王爷近日来忙着修水坝，在百姓们口中是个能干又忧国忧民的好人，他有些坐不住了？” “你的意思是，他拿出自己的体己银子来修建西昌桥？”沈宁烟挑眉，对此倒是有些惊讶。 苏荷连忙点点头，轻声道：“奴婢也不知道荣王哪里想的办法，竟然真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只不过听说他将积蓄都掏空了，也不知道为何突然间要建桥。” 听了这话，沈宁烟却没有多惊讶。 她心里明白，是荣王看到姜凌寒这些日子越来越得百姓们信任，因此才会在着急之下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挽回他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只不过荣王期望着用这件事情来扭转他的口碑，想要占上风，那是不可能的？ 修水坝是迫在眉睫的事，真的是是真真正正解决了百姓们庄稼被旱死了的事，这算是造福百姓们的一件大好事。 而荣王修建的西昌桥可有可无，就算不建这座桥，人们也可以多绕那一两里路，走其他的地方出城去兰州，而不是非得走桥上过。 荣王这么做虽然好，但和雪中送炭比起来，锦上添花并不是什么值得百姓们高兴拥戴的好事，不过这也可以看出来荣王背后有聪明人指点他做这样的事，否则以他自己的心思，根本想不出来要从这方面下手，来和姜凌寒争个高下。 想到这里，沈宁烟不仅有些好笑。 她着实没有想到，这一段时间过去，荣王除了心狠点，无情点之外，自己的心思和城府没有半点长进，连这种事情都要请人帮忙。 可就算是请人帮忙，荣王做的事我不过是多此一举，吃力不讨好的事永远在哪里都不能得到任何好处。 想到这里，沈宁烟倒是放心了许多。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苏荷又接着道：“小姐，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古怪吗？” “哪里古怪？你跟我说说。”沈宁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没想到她现在就学会认真分析了。 苏荷被她盯着看，还有些不好意思，“奴婢跟着小姐你那么久了，好歹也长了见识，因此在这件事情上，奴婢也有自己的想法，奴婢觉着荣王这么做很有可能是在混淆视听，谁都知道西昌桥修不修都成，在这种庄稼快成熟的时候，都是百姓们忙活的时候，他就算出银子也很难找到帮他做事的人，他明知道这些却还是这样做，难道不古怪吗？荣王在笨也不能笨到这个份上。” 她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听完她的话，沈宁烟突然觉得很有道理。 她也突然想到，荣王虽然没有他们聪明，但却也不是一个傻子，有很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是为了掩耳盗铃，隐瞒其他真正的目的。 思及此，沈宁烟心里忌惮起来。 她轻声道：“那咱们接下来就别轻举妄动了，等着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奴婢也是这么想的。”苏荷说着便松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提高警惕，以防荣王在别人的指点下，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 而这种时候，只要他们足够警惕，能够防备任何不好的事发生，蓉王的计谋就不会得逞，更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两人正说着话，姜凌寒便从外面进来了。 看到他一身泥土，沈宁烟不免有些惊讶，“你这是去哪儿了？看起来为何如此着急？” “我去帮忙修水坝，弄脏衣裳在所难免，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只不过是累点，其他倒是没有什么，我去沐浴换身衣裳，吃些饭再接着去。”姜凌寒说完，便匆匆进了旁边的屋子。 看着。地下被他带进来的泥土，沈宁烟不由叹了口气。 苏荷连忙上前两步，低声道：“小姐要是嫌脏的话，奴婢立刻让人去打扫干净。” “不过这些只是泥土罢了，没有什么脏东西，我并不是嫌弃这些泥土很脏，是心疼凌寒，他这些日子忙的不可开交，接下来还要继续操心修水坝的事，还不知道陆问景和荣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动作，如今也只有靠我来对付他们了。” 沈宁烟说到这里，心里并不轻松。 一个背后有人指点，一个本就聪明，手段层出不穷，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听完这话，苏荷了然道：“奴婢还以为你嫌弃王爷呢，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事，荣王那样的人，咱们盯着根本不会有差池，奴婢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你方才还说让我警惕起来，怎么自己就开始得意忘形了？”沈宁烟顿时哭笑不得。 第六百五十四章 小女孩 苏荷顿时不好意思了，“小姐，奴婢就是觉着荣王到底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他只不过是个靠着别人出主意的废物罢了，倒是陆问景看起来很不好解决，也不知道下一会会怎么做。” “先别管这个了，王爷待会就要再去修水坝，你帮我找件便利的衣裳，我要跟着一起去。”沈宁烟说着，起身便要离开。 苏荷连忙拉住她的手，迟疑道：“小姐正好好的去那种地方做什么？有的是百姓们帮忙干活，放心吧，王爷不会累到的。” “我不是怕他累，只是觉着自己这样坐以待毙在家待着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能够帮忙的话，还是去帮忙比较好，否则待在家里就要闲出毛病来了。”沈宁烟轻轻一笑，说完就要准备收拾收拾出门。 苏荷知道她闲不住，就算不想让她去那种地方，也只能去找轻便的衣裳。 不过多时，沈宁烟换上一身英姿飒爽的骑马装。 看到她穿成这样出来，姜凌寒立刻猜到她的用意，“那里都是男人们在干活，你去不方便，还是别去了？” “我想去看看修水坝的情况怎么样，你就让我跟着吧，反正我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沈宁烟扯了扯他的衣袖，满眼都是恳求。 面对她这样的眼神，姜凌寒实在是受不住，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带她离开。 沈宁烟得偿所愿，坐马车跟着他去京城郊外。 郊外正在挖坑修坝道，许多百姓们都在忙活着，哪怕是她这个永乐王妃来了，大家也顾不得专门过来打招呼。 看着他们勤劳的样子，沈宁烟松了口气，“照着这架势，不过五六天就能够修出去一里地。” “王妃还是低估我们了，别说是一里地，三里地都能修出去，否则王爷和户部尚书大人也不会承诺三个月就完工。” 一个在旁边的百姓听到这话，立刻笑着解释两句。 沈宁烟也跟着笑开了，“我不懂这些，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不过你们在这里修水坝，每日吃饭喝水来得及吗？” “来得及，官府会给我们送鸡蛋汤和酸梅汤，都是王爷拿自己的银子让官府采买食材做出来的，我们百姓们很感激。”不远处的男人也跟着高声回答。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沈宁烟并不知道这件事，听到之后除了惊讶还有温暖。 不愧是她喜欢的男子，虽然姜凌寒平日里对外不苟言笑，但是到了关键时候，他做的事都要比任何人温柔体贴。 思及此，沈宁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一个小女孩噔噔噔跑到了她面前。 她定睛一看，发现这个小女孩虽然穿着普通，但五官端正可爱，双眼又大又明亮，看着便让人心生怜惜。 沈宁烟蹲下来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宝，你家里人在哪里？为何只有你自己在这里？修水坝很危险，你不要到处乱跑，否则不小心掉坑里怎么办？” “嘻嘻，我会小心点的，我娘说你是永乐王妃，你这么好看，真的是王妃吧？”小女孩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打量她。 苏荷被这话逗笑，弯下腰安抚道：“真的，我可以作证，她就是永乐王妃。” “哇！参见王妃！” 小女孩急忙退后两步，像模像样的行礼。 沈宁烟越发喜欢她了，忙对她招招手，“免礼免礼，过来带我到处去转转吧。” “我正想带王妃去玩呢，修水坝有个地方都是野花，我们采花玩好不好？”小女孩晃了晃她的手，声音软糯让人不好拒绝。 苏荷原本还笑着，听到这话便皱了皱眉，轻声提醒道：“小姐，咱们不能到处乱走，这里人多眼杂，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这里都是修水坝的百姓，没有有心之人，自然也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再说她是个孩子，只不过是想带着我去采花，不必担心。”沈宁烟笑了笑，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不是不愿意保持警惕，而是再怎么警惕，一个小女孩也不会害了她。 见她执意要去，苏荷没有办法，只好跟在后面去采花。 不过多时，几人终于到了小女孩所说的地方。 小溪旁全都是野花，有白有黄迎风生长，看着便让人心旷神怡？ 只不过小溪流水湍急，看着并不好靠近。 小女孩忙拉了拉沈宁烟的手，“王妃，我想要几朵黄色的小花花，可以帮我摘吗？” “不可以，小溪流水太急，说不定会有危险，其他地方也有野花，没必要去冒险，这会有危险的。”苏荷想也不想的开口拒绝。 她突然发现这个小女孩有点不对劲，普通人见到她家小姐，都是恭恭敬敬的，而这个小女孩不仅不在意，反而在一开始就频频提要求，不管是来看花也好，还是摘花也好，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家小姐的感受和安全。 虽说孩子才五六岁，但她就是觉着不对劲。 小女孩被说教，顿时愧疚低头，“对不起，是我对王妃不敬，王妃责罚我吧。” “你放心，我没有觉着你不敬，既然你要花，我帮你采就是了，不过这里没有人，溪水湍急，确实不是咱们适合待的地方，我给你采花以后，你就回家好吗？”沈宁烟柔声哄劝，也觉得这里并不是十分安全。 小女孩顿时眉开眼笑，听得连连点头，“我就知道王妃最好啦！只要采到了小花花，我们就回去。” “好。” 沈宁烟答应一声，想要走过去的时候，却被人拉住了。 她回过头，就见苏荷正满脸不快地皱着眉。 “小姐别这样，小溪那边确实危险，让奴婢来吧。”说完，她立刻挽起裙摆要下水。 沈宁烟索性也跟在后面，“我不是非得这么做，就是以前在府里憋闷，想要出来散散心，采花倒也是有趣的事。” 她话音刚落，脚下突然一滑，砰地摔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石头上。 苏荷连忙上前两步，急得脸色惨白，“小姐你没事吧！” 第六百五十五章 忘记往事 沈宁烟只觉后脑勺剧痛无比，还没反应过来就晕了过去。 她陷入黑暗时也不安稳，时不时听到苏荷断续传来的啜泣，还有许多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太吵了。 实在是太吵了。 沈宁烟想要努力睁开眼睛，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正急切时，两根手指突然搭在她的手腕上。 紧接着，大夫沉重的声音响起：“王妃头部受到重创，哪怕外伤好了，恐怕也对她的身子有影响，昏迷不醒是最坏的结果了，会失忆也有可能。” 失忆？ 她才不会失忆忘记姜凌寒。 沈宁烟在心里默默反驳，刚想要再努力使劲睁开眼睛，突然又是一阵剧痛传来。 她还没来得及承受，就又晕了过去。 沈宁烟再次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个满脸疲惫，托着脸就要睡过去的小丫鬟。 她眼里闪过一抹暗芒，轻轻推了推丫鬟，“醒醒。” “王，王妃？！” 丫鬟见她醒来，顿时又惊又喜，快步跑出去叫人。 “苏荷姐！王爷！王妃醒了！” 沈宁烟坐在榻上，若有所思看着门外，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底渐渐蔓延。 不过多时，姜凌寒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眼里满是担忧和期待，“烟儿，你怎么样？” “你们是谁？”沈宁烟抱着胳膊，害怕的缩在角落，眼里满是茫然。 姜凌寒愣了一下，放轻脚步走过去，“你不知道我是谁了吗？” “不认识，我不认识你们，这里是哪儿？我要回家。”沈宁烟环顾四周，眼神越来越惊恐。 苏荷吓得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里就是你的家，小姐，奴婢是你的贴身丫鬟苏荷，难道你连奴婢都不记得了吗？” “我……想不起来了。” 沈宁烟捂住额头，表现得很是痛苦。 “小姐你怎么了？奴婢，奴婢去把大夫叫过来！”苏荷想起大夫说的话，吓得转身就跑。 不行，她不能让自家小姐失忆！ 见她离开，姜凌寒随即关上门，转身来到塌边坐下，“烟儿，你有什么打算？” 沈宁烟望了望紧闭的房门，靠在他耳边低声几句。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您可得好好给我家小姐看看，她肯定不是失忆，是头太痛才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的，对吧？”苏荷喋喋不休的说着，推开门让大夫进来。 只是她刚进来，就见沈宁烟自己蜷缩在角落里，远远躲着姜凌寒不愿靠近。 姜凌寒背对着两人摆摆手，沉声道：“不用诊治了，她就是失忆，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苏荷，你留下来陪着你家小姐，无论她问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不问就好好照顾她，别让她乱跑。” 说完，他起身带着大夫离开。 等两人来到廊下，姜凌寒随手将怀里的银票拿出来，“这件事不用保密，不管任何人询问王妃的伤情，你都说王妃失忆了，明白吗？” “明白，小人遵命。”大夫心中不解，却也不敢多问，接过银票匆匆离开。 屋里，苏荷小心翼翼打量着沈宁烟，根本不敢靠近。 不知为何，她觉着现在的小姐确实有点陌生，要知道她们从前单独待在一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生疏和没话说。 长久的沉默过后，沈宁烟突然开口：“他，他是谁？” “小姐是说刚才出去的那个男人吗？那是你的夫君，永乐王，是咱们京城武功最高最聪明的人，而小姐你是永乐王妃，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苏荷小心翼翼地解释，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这种争夺皇位的关键两个月，自家小姐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要真是失忆了想不起以前的事，王爷就要孤军奋战了。 看着她满面担忧的样子，沈宁烟只是轻轻摇头，“我不喜欢他，他不像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绝不会这么冷漠的。” “王爷不冷漠，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才没有什么笑脸，小姐你可千万别误会，奴婢自认为除了王爷，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人对你这么好了。”苏荷连忙安抚，做梦都没想到自家小姐有天会不喜欢姜凌寒。 沈宁烟还是摇头，抗拒道：“总之他不好相处，我很害怕他，你能不能帮我离开这里？我不想做他的王妃。” “小姐，你们都已经是夫妇了，怎么可能离开呢？不到官府和离，你们永远都会是一对。”苏荷哭笑不得，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话。 沈宁烟点点头，神色无比认真，“那就去官府和离吧，我的头不痛了，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你帮我跟那个男人说说。” “小姐……” 苏荷愣住，这才明白她是真的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和姜凌寒成为夫妇。 她定了定神，迟疑道：“小姐，这样的话你还是不要说了，你在失忆之前很喜欢王爷，甚至愿意为王爷送命，你现在要是真的这么做了，等想起来以前的回忆就会追悔莫及。” “就算我是失忆了，可我的心和感觉还在，我就是不喜欢那个男人，不管他有武功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都不稀罕，我就想离开这里，可以吗？”沈宁烟眼巴巴看着她，眼里写满渴望。 苏荷摇摇头，吓得急忙站起来，“外面很危险，许多人都对永乐王府虎视眈眈，小姐你哪里都不能去，过几天兴许你就恢复记忆了，千万不要乱来。” 看着她急切的样子，沈宁烟沉默片刻，只好乖乖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想着离开，我有些渴，能不能给我倒杯茶来？” “只要小姐不想着离开王府，奴婢什么都满足你！小厨房还有好多好吃的糕点，奴婢给你一块拿过来。” 苏荷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转身兴冲冲去小厨房。 现在看来，她家小姐也不算是太过执拗，哪怕真是失忆了，讲讲道理就会听话的。 她再多和小姐说说以前发生的事，也会慢慢接受王爷的。 苏荷越想越高兴，又指使小厨房的两个丫鬟拿上各种糕点跟她一起送过去。 然而等她们到了屋里，就发现床榻上已经空无一人。 第六百五十六章 彻底失踪 苏荷愣了愣，连忙对众人摆摆手，“快，快去洗把王妃找过来，她不认识这里的人，更不知道王府地势，很可能会在院里迷路。” 丫鬟们不敢怠慢，听了这话连忙分头行动去找人。 然而十几个人把王府翻烂了，都没有找到沈宁烟的身影。 府里这样兴师动众找人，姜凌寒自然被惊动了。 “出了何事？”他皱眉，披上大氅匆匆来到院里。 苏荷都快哭出来了，连忙上前两步，“小姐说口渴，奴婢去小厨房倒茶端过来的时候，谁知道小姐就不见了，现下我们将整个王府都找了一遍，可还是没有找到小姐的下落，王爷，我们该怎么办啊？” “别着急，既然这么快发现她不见了，咱们就出去找，肯定能够很快找到，你先去官府一趟，多叫些人帮忙寻找。”姜凌寒沉声嘱咐，转身就要出门。 苏荷愣了愣，连忙追上去两步，“王爷，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原本外面就有很多人对永乐王府虎视眈眈，要是他们知道王妃离开了府里，不知道要怎样出手呢，依奴婢之见，这件事还是不要兴师动众为好。” “找人要紧，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再说我们都找不到，那些有心之人更找不到，事不宜迟，快去安排吧。”姜凌寒随意嘱咐两句，转身就走。 苏荷张了张嘴，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此处。 她这么想想，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以前自家小姐不是没有失踪过，可王爷那个时候顾虑很多，从来不像现在这样，阵势大的几乎能让全京城都知道，这明显很是古怪。 苏荷在心里默默想着，却也知道现在来不及计较这个，还是尽快找到失忆的小姐要紧，便跟着去了官府。 不到半天时间，整个京城都知道永乐王妃失忆还失踪的事了。 京城里的老百姓对姜凌寒很是感激，一听说出了这件事，便开始自发帮忙寻找。 只不过两日过去，王府依旧没有任何找到沈宁烟的消息传出去。 而此时，沈宁烟正坐在一家宅子的院里，坐在小板凳上耐心剥板栗。 “你在做什么？”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引得沈宁烟笑容满面。 她回过头，痴迷地望着眼前男人，“问景，我听说你喜欢吃糖炒栗子，就想把院里晒的板栗剥好，也能给你做糖炒板栗。” “不用麻烦，我吃什么都行的，反倒是你，水葱似的指甲这么好看，别再因为剥这个给折断了，我心疼。”陆问景紧紧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将装着栗子的竹筐踢到旁边。 沈宁烟露出幸福笑容，“还是你知道心疼我，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不过……我那个夫君应该在着急找我，左邻右舍都在议论。” “不要想着他在担心你，哪怕他真的担心，也不过是想要得到你，把你隐藏禁锢在身边，你应该好好跟着我。”陆问景正色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原本就是一对，是他用了不入流的办法把你抢到手，这才让我们被迫分离的。” 听完这话，沈宁烟迟疑片刻，连忙点点头，“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再这样下去，事情会闹大的，到时候所有人都在找我，他们肯定要把我送到那个男人身边，我害怕。” 她紧紧扯住陆问景的衣袖，眼里满是紧张和忌惮。 陆问景若有所思道：“你说的也对，既然他如此疯魔的寻找你，不如咱们主动出现和他说清楚。” “怎么说清楚？”沈宁烟睁大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陆问景勾了勾唇，“这件事我来安排，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他理了理衣襟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沈宁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寒意。 这就是她想看到的。 另一边。 永乐王府。 姜元秋和于毅匆匆赶到，来不及坐下来喝口茶，就急忙追问发生了什么。 “小姐不仅失忆，两天前偷跑出去还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人看到她出王府以后去哪里了。”苏荷闷闷解释，心里十分自责。 她早就应该把茶水准备好的，就算没有准备，也应该找个丫鬟好好看着自家小姐，小姐刚被姜凌寒不苟言笑的样子吓到，屋里又突然剩下她自己，肯定是太害怕了才会逃跑。 看出她在心里默默怪自己，姜元秋连忙摆摆手，“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有压力，你尽心尽力照顾宁烟已经够好了，是她失忆害怕，不认得整个王府里的人才会偷跑出去，咱们现在好好寻找就行，不要想那么多没用的。” 听了这话，苏荷认真点点头，“奴婢不再想了，劳烦公主和驸马爷过来关怀，只不过我们已经在加派人手寻小姐，你们夫妇俩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因此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她说的是实话。 姜元秋可是贵重的公主，亲自在京城寻找她家小姐，很有可能会遇到什么意外情况。 “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们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说出来，宁烟以前是我的好姐姐，现在是我的好朋友，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姜元秋郑重说出这番话，语气里都带着担忧。 看她如此真心实意，苏荷的眼泪又要忍不住了，“要是小姐知道公主殿下这么体贴，哪怕身处绝境都会觉得有力量吧。” “没那么夸张，总之你们快去找人吧，我们在家里随时等着帮你们。”姜元秋冲他们摆摆手，挽着于毅离开这里。 苏荷点点头，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要是小姐还好端端活着，也没有失忆的话，现在就可以和王爷好好在一起增进感情了。 只可惜造化弄人，两人很久都没有这样难得的相处机会，今年难得有，也被天灾人祸阻拦了。 思及此，苏荷重新打起精神，强迫自己去接着找人。 第六百五十七章 现身决裂 原本永乐王妃离开王府，快两日都没有回来，这件事原本没必要引起那么多的喧哗和议论。 可自从有知情人说沈宁烟很有可能被带走伤害，百姓们越发热情开始寻找。 反而姜凌寒并没有发疯，每日里寻人和修水坝两件事来回忙活，从来就没有停歇过。 只是这日他刚回到府里，管家和余新就匆匆进了正堂。 “王爷，王妃找到了，就在府门口。”余新轻声说出这话，语气很是古怪。 闻言，姜凌寒很是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不解道：“你在开玩笑吧？” “王妃真的找到了，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陆问景，属下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就没让他们进来。”余新如实禀报。 他还没敢告诉自家王爷，这两人不仅一起来了，还手牵手显得很是亲密。 姜凌寒听得愣了愣，顿时激动起身，“既然已经找到了，你们就赶快带她进来，不知道她身体虚弱，头上的伤还没好吗？” “什么？小姐已经找到了？！”苏荷出现在正堂外，听到这话差点摔了手中的茶杯。 她这几日找人找的口干舌燥，便想着回府喝口茶填饱肚子继续寻找，没想到人就已经找到了。 姜凌寒微一点头，“跟我去府门口迎接。”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匆匆赶往府门口。 刚到地方，苏荷就震惊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小姐，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面对她的质问，沈宁烟小心翼翼缩在陆问景身后，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陆问景挺直背脊，沉声道：“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们，烟儿从今以后会跟我在一起，你们不必寻找了，姜凌寒，我给你三日时间，你尽快去官府和烟儿和离，如果你觉着没面子，把烟儿休了也行，我不嫌弃。”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只是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和离？陆问景，你怎么还有脸待在京城？” “我在哪里跟你没有关系，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烟儿如今相亲相爱，你应该退出。”陆问景眯起双眼，语气很是霸道。 苏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忙过去抓住沈宁烟的手腕，“小姐不要被他骗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从前就想方设法要得到你，甚至不惜放弃和你多年的友谊，开始利用荣王着手对付你们，你千万别跟他走。” “他是好人，你们才不是好人。” 沈宁烟甩开她的手，气呼呼地退后两步，“走开，要不是你们强行拆散我和陆问景，我也不会成为姜凌寒的王妃，怪不得我醒来之后哪怕是恢复记忆了，也对他没有感觉，因为就是他把我抢过来做王妃的！” “小姐……” 苏荷张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连旁边的老管家都听不下去了，忙上前举起手，“小人一大把年纪了，半截身进黄土的人了，在这里给王妃你发誓，这个陆问景不是好人，王爷才是你的真正夫君！” 听到这话，沈宁烟依旧固执地摇摇头，不肯相信他们的话，“不管怎样我都不喜欢你们家的王爷，总之我一定要和离。” “小姐！奴婢风里雨里跟着你这么多年，你就算不信别人难道连奴婢也不信吗？”苏荷不由急了。 她不怕自家小姐失忆，毕竟这种事情还可以慢慢恢复，哪怕恢复不了，她可以一点一滴讲过去发生的事情，让沈宁烟明白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可她万万都没有想到，自家小姐不仅不愿意回想以前的事，反而还被陆问景趁机迷惑，觉着这个男人才是她真正的心之所属，她甚至不敢回头看看姜凌寒的表情，不出意外肯定很难过。 “我现在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如果你以前真是我的贴身丫鬟和心腹，那你就应该好好支持我，我要和陆问景在一起，不论如何都要和离。”沈宁烟坚定地说出这话。 苏荷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果自家小姐连她都不愿意相信，那以后该怎么办？ “我们过来只是通知你一声，姜凌寒，如果你还在乎烟儿，就让她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把她强行绑在你身边，你们到最后也不会有好结果。”陆问景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拉着沈宁烟转身就走。 “小姐！你不要相信……” 苏荷说着话就要追上去，却被一只手挡住。 姜凌寒看着他们的背影，淡淡道：“不用了，现在她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就算你说一万遍，她也会跟着陆问景离开，就由着她去吧，至少她现在是安全的，她盲目的相信她和陆问景曾经相亲相爱也是一件好事，陆问景不会伤害她反而会因为多年没有得到而好好的对待他，至于之后再想办法吧。” 听了这番话，苏荷头回领会到什么是无奈到想哭的感觉。 而当天夜里，这件事不知为何又传遍京城。 所有人都知道，失忆后的王妃跑出去，和曾经苦苦追随她的男人在一起，被迷惑到执意与姜凌寒和离。 一时间，京城满城风雨，所有人都在心疼姜凌寒，却也没怎么忍心责骂沈宁烟。 一个失忆的女人，是不会有正确判断的。 然而得到消息的荣王和姜元秋都不淡定了。 王府门口，两辆马车同时停下。 姜元秋从马车里下来，看到眼前男人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荣王挑了挑眉，“最近京城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我当然要过来问问，否则不放心。” “我看你不是不放心，是巴不得王府出事再过来看热闹吧？别抱着这种心思打扰姜凌寒，你不配。”姜元秋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进府门。 荣王被噎了一下，却还是毫不犹豫跟进去。 不过多时，姜元秋和他来到正堂，就见姜凌寒正在桌边和户部尚书一起画地图讨论修水坝的事。 见他们过来，姜凌寒随即猜到他们为了何事，“去后院找苏荷吧，有什么事她会告诉你们。” 第六百五十八章 诚心帮忙 姜元秋也知道修水坝的事至关重要，当下不敢再打扰，给荣王使了个眼色便去后院找苏荷。 等他们来到后院的时候，就见苏荷正愁眉苦脸坐在院里发呆，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姜元秋知道，沈宁烟离开这里之后，最难过担心的人其实就是苏荷。 毕竟苏荷跟了沈宁烟那么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说是主仆其实是亲如姐妹。 荣王轻咳两声，率先打破沉默，“苏荷，听说你家小姐离开了，是不是真的？” “你能问点有用的吗？”姜元秋当即翻了个白眼，没想到他问出的全都是废话。 苏荷回过神来，看到他们同时出现在这里，不免有些惊讶，“公主和荣王殿下怎么来到这里了？” “听说宁烟失忆之后离开了王府，还和以前那个苦苦追随她的陆问景在一起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姜元秋径直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苏荷点点头，眼圈慢慢红了，“小姐确实是跟陆问景走了，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何那样相信陆问景，还说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奴婢更不知道王爷该怎么办，这两日奴婢明显能看出来，王爷心里很难受。” “那你们就把她带回来，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先带回来找个大夫诊治诊治再说，毕竟失忆不可能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只是摔了一下，哪有那么严重。”姜元秋皱着眉，觉着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 苏荷叹了口气，低声道：“不是奴婢不愿意这么做了而是王爷太过于心疼小姐，想让小姐失忆的时候也开开心心，既然小姐和陆问景在一起开心，王爷索性就随她去了。” 听完这番话，姜元秋和荣王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苏荷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脸色很是古怪，接着道：“后来奴婢仔细想想，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小姐和陆问景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哪怕她暂时失忆被迷住眼，以后知道陆问景是什么样的人也会主动远离。” “我听宁烟说过，陆问景从前还帮着某个人对付永乐王府，有这件事吧？”姜元秋撇撇嘴，故意瞥了荣王一眼。 荣王顿时哭笑不得，“你正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我只不过是依靠他的帮助知道姜凌寒要帮老百姓提高庄稼收成，还有他打算让王铮做刑部尚书的事，其他的可就再也没和这个男人有什么牵扯了，一个经商之人靠着朋友对自己的信任打探消息，还不是凭着真本事，我根本就看不起他。” 这番话听得姜元秋心里舒坦许多。 她缓和了语气，低声道：“反正不管怎样，现在不能任由宁烟落在陆问景手里，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宁烟的事？” “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了，毕竟是小姐自己不愿意回来的，不管我们怎么样也不能勉强她，也许事情就只能这样了，什么时候等到小姐回心转意或者是幡然醒悟的时候，或许她会自己回来吧。”苏荷闭了闭眼，心里说不出来的心酸。 每当他们所做之事渐渐好起来的时候，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变故，从前也就算了，可是这回小姐居然直接失忆跟着陆问景离开。 她有一瞬间真的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姜元秋沉默片刻，“我想办法去见见她吧，也许她看到我之后，就会想起来以前的事了。” “你去试试吧，不过陆问景现在很谨慎，就连我都不能轻易靠近小姐，你要是过去了，说不定会被陆问景挡下来。”苏荷叹了口气，并不觉得她能顺利见到小姐。 姜元秋勾了勾唇，“放心，整个京城现在可不是他说了算，我是皇室公主，是身份比他尊贵的人，他不敢怎么阻拦我，就算他真的敢这么做，我也有办法让他因此付出代价。” 荣王一直在旁边听着，只是默默点头，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看出他的若有所思，姜元秋转过身，正色警告道：“从以前到现在，不管宁烟与谁为敌，都没有伤害过你，你这次要是敢趁火打劫对她做什么，活着让我发现你和陆问景再同流合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明白吗？” “我就算是要出手，也是对姜凌寒动手，还不屑于欺负一个失忆的弱女子。”荣王不屑嗤笑，转身就走。 姜元秋被气到，咬咬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到荣王离开后，苏荷连忙上前两步，“元秋公主，奴婢知道你现在和我家小姐关系很好，如今我家小姐失忆和王爷渐行渐远，这是奴婢绝对不愿看到的，若是你真有机会接近小姐的话，一定要告诉她，王爷还在等着她，她最终的归宿并不是陆问景，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奴婢和王爷这样说不能让她相信的话，或许外人这样说会让她心里产生一丝怀疑。” 只要是一点点怀疑，就能足够摧毁陆问景和小姐之间的信任。 小姐从前没失忆的时候就很聪明，这次肯定也会轻而易举察觉到不对劲。 姜元秋连忙点点头，为苏荷这样的尽心尽力而动容，忙劝说道：“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劝说她，拼尽全力不让她再继续上当受骗，你就在府里等着我的消息吧。” 听到这话，苏荷感激又高兴，连忙跪下来道：“对不住，奴婢从前对你口出狂言，说过很多不好的话，你却这样尽心尽力帮着小姐，奴婢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你才好。” 她没想到在关键时候，最能派上用场的竟然是姜元秋。 回想以前自家小姐和姜元秋对立的时候，那才真是令人唏嘘。 姜元秋把她扶起来，轻声安抚道：“你不要这么说我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才这么做，我和你家小姐是真心换真心的，以前她帮我重新回到于毅身边，如今是我报恩的时候到了。” “那一切就拜托公主殿下了。”苏荷松了口气，心里充满期待。 能不能让小姐回心转意，就看姜元秋如何行事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试图亲近 姜元秋没有怠慢，按着苏荷给的地址找到了巷子里的大院。 她刚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阵笑声，听起来像是沈宁烟在和什么人打闹。 只是一想到那个人是陆问景，姜元秋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径直抬手敲门，“宁烟，你在里面吧？” 院里瞬间静默，不过多时就响起了脚步声。 下一刻院门打开，陆问景面无表情地走出来。 看到是他，姜元秋顿时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怎么是你？我要见宁烟，她在哪里？” 说着，她就往院里张望。 陆问景立刻闪身挡住了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道：“烟儿失忆了不记得你，不管你来这里想要干什么都别吓到她，还是赶紧回去吧。” “吓不吓到她，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要见到她，她若是害怕，我可以离开，可她要是不害怕，那我非得见到她，与她好好叙叙旧不可，这件事情你管不着。”姜元秋霸气回怼，根本不给他丝毫情面。 在她眼里，陆问景就是一个妄想得到心爱之人的垂青，却始终没有办法成功，最后卑鄙到利用沈宁烟失忆来达到目的的坏人罢了。 这种卑鄙小人，她根本不.屑.于多看两眼，只不过现在因为想要见到沈宁烟，不得不跟这种人纠缠。 陆问景倒是没有想到姜元秋的态度会这样强势，沉默片刻后才道：“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否则也不是我出来开门了，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他便要退后两步关上院门， 姜元秋气得立刻上前两步，不由分说抢在他关门之前溜了进去，“不管怎样我都一定要见到宁烟，她没有亲口告诉我说不想见我，我就绝对不会离开的！” “你别进去！”陆问景顿时气得不行，说着便要抬手去阻拦。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姜元秋就看到了坐在正堂里的沈宁烟。 她愣了愣，看着眼前这个与昔日没什么两样的女人，突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烟儿，你现在怎么样？“ 看着她关切的样子，沈宁烟露出了茫然的眼神，“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在京城最好的朋友，也是当今皇室公主，你难道真不记得我了吗？”沈宁烟小心翼翼的靠近两步，仔细观察着她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很神奇，明明眼前人是熟悉的那个人，可说出的话和陌生的眼神在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她这种错觉不能存在，应该把眼前人当成另外一个人来看待。 沈宁烟摇摇头，“我失忆很久了，并不记得往日认识的所有人，对不住。”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知道你失忆了，本不抱着希望能跟你相认的，只不过你离开王府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好好跟你叙叙旧，才特地过来了，你不会生气吧？” 姜元秋故意将自己的态度摆的很弱势，就是为了不让沈宁烟害怕之下对她产生抗拒的感觉。 她知道，苏荷没能跟沈宁烟亲近起来，应该是因为这个丫头太着急自家小姐，迫切想要提醒沈宁烟记起什么来，太过焦急反而吓到了沈宁烟。 而她现在并不能这样做，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沈宁烟见她小心翼翼的，便敞开了心扉，“我怎么会生气呢？你既然是我的好朋友，那我十分欢迎，我给你倒杯茶水。“ 说着，她便提起茶壶给苏荷倒茶。 看着她后脑勺用白布包起来的伤口，姜元秋顿时皱眉，“你磕的地方一定很疼吧？怪不得会失忆呢，居然伤的这么重。”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关于以前的事情我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不过你是公主，我就叫你公主殿下吧。”沈宁烟说着，便把茶杯递给她。 陆问景一直在院外不动声色地看着，还是忌惮姜元秋会说出什么他不想听到的事。 姜元秋心知肚明，并没有选择直接说什么，只是轻笑道：“我叫姜元秋，是你的唯一好友，在京城里你最信任的就是我了，以前我差点和自己的夫君和离，还是你帮忙让我们和好如初的呢，你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恩人。” “原来如此，没想到我以前还做过这样的事。”沈宁烟听着不免觉得很是惊讶。 姜元秋点点头，拉住她的手道：“那时候你和王爷一起帮着我教训图谋不轨的人，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呢，要不是你和王爷，很可能我现在和我的夫君都不能解开所有误会。” “照你这么说，王爷还是一个好人了？”沈宁烟好奇地望着她，语气变得有些迟疑。 姜元秋嗤笑一声，“你在说什么呀？王爷当然不坏，他是京城里公认的好人，是百姓们眼里的大恩人，怎么可能不好呢？也不知你是道听途说听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过我可以给你保证，王爷浑身上下都是优点，你跟他相亲相爱那么久，甚至愿意为了他付出生命，凭着这一点就能够证明。” 她完全无视陆问景渐渐铁青的脸色，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番话。 听了这话，沈宁烟不由皱眉，“如果一个人这样说倒也算了，可不仅是王府的那个丫鬟，就连你也这么说，难道王爷真的是好人，我跟他也是真心相爱的吗？” “别听他胡说，就是姜凌寒强行把你强过去的，我这辈子都他用这种办法得到你，何况他得到你还让你自己在湖边摔成这样，分明就是不珍惜，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陆问景立刻上前两步，毫不犹豫地污蔑出这番话，把姜凌寒说到一无是处。 他明白，如今是他刻意接近才让沈宁烟来到这里，一旦沈宁烟知道真相，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如果能留住沈宁烟，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这样的谎言要编造一辈子，他也愿意并且乐此不疲。 第六百六十章 他的野心 闻言，姜元秋彻底受不了了。 她冷冷看着眼前男人，“到底是怎么摔的，谁都不得而知，你凭什么把这件帽子扣在姜凌寒头上？再说了，就算她没有看好宁烟，也轮不到你来趁虚而入，趁着宁烟失忆的时候胡乱编排自己的身份有意思吗？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在没有失忆之前也已经跟你决裂了，大家都知道，你还在这里装什么？”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惊讶不已。 她转过身，从上而下打量陆问景，“这是真的吗？难道，难道你真是在骗我？” “如果我骗你，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可你若是遵从本心，就不会被任何人迷惑，我问你，你喜不喜欢那个姜凌寒？对他有没有心动的感觉？”陆问景认真望着她，面上一阵坦荡。 闻言，沈宁烟迟疑着摇摇头，“不喜欢，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着害怕，他看起来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 “这就对了，既然你都没有心动的感觉，为何别人说你喜欢他，你就要相信呢？你愿意亲近我，不是因为我更好，而是你失忆之前本就与我亲近，相反你和姜凌寒在一起的时候并不快乐。”陆问景拉住她的手，着实松了口气。 他从前没有奢望可以和沈宁烟在一起，或许是老天看他频频思念却无法得到，这才安排了失忆这件事，让他重新得到心中所爱。 这回他说什么都不会放手，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也在所不惜。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径直转过身道：“元秋公主，你还是回去吧，就算我们是好朋友，你以前肯定也不了解我和姜凌寒到底有没有感情，我现在无比确定自己喜欢的人是陆问景，所以请你不要再提那个男人了。” “你……” 姜元秋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没想到陆问景这么会蛊惑人心，不管他们这些人说什么，只要陆问景两句话就能够扳回局面。 不过她觉着，这不是陆问景足够厉害，主要是沈宁烟失忆之后，面对不苟言笑，看起来冷冰冰的姜凌寒完全亲近不起来，才会被这个男人趁机钻空子。 思及此，姜元秋压下心中的怒火，上前紧紧拉住沈宁烟的手，“宁烟，是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方才说话有点不好听，希望你不要介意，你想跟谁在一起都行，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永远支持你。” “真的吗？”沈宁烟顿时又惊又喜，“你真的不在意我和陆问景在一起吗？听你说话的意思，好像很欣赏姜凌寒。” “那是因为我爱屋及乌，你是我的好姐妹，我以为你在王府里过的不错，所以才会觉着他是一个好人，既然你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那我也没有必要再为他说话了。” 姜元秋露出灿烂笑容，“只要你能幸福快乐，跟谁在一起我都不会反对，以后我还能来找你玩吧？” “当然了，你也说我在京城就你一个好朋友，你不来找我，我就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话解闷了。”沈宁烟高兴不已，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旁边的陆问景微微蹙眉，上前道：“烟儿，我只希望能够跟你安安静静的生活，其他人还是不要打扰咱们为好。” “你放心，我不会贸然打扰的，只是想念宁烟的时候想过来看看，这也不行吗？”姜元秋挑了挑眉，眼里只有他们两人能够看懂的挑衅。 陆问景咬咬牙，竭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好，以后欢迎你常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宁烟，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姜元秋依依不舍地退后两步，“我先走了？” “去吧，以后有空我也去看你。”沈宁烟冲她摆摆手，笑得很是开心。 姜元秋微一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了这里。 等她来到巷子口，就见苏荷正在翘首以盼，显然是在等待自己。 “我见到烟儿了，她现在被陆问景迷惑得不轻，根本不愿意回王府，我害怕她连我也不想见，因此并没有强迫她接受这个事实。”姜元秋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她现下已经接受我了，以后我还可以去见她，哪怕陆问景不想都不行。”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苏荷勉强笑笑，“公主辛苦了，以后咱们再想办法吧，王爷如今已经不打算强行带走小姐了。” “我看她被陆问景照顾得挺好，到底是喜欢她的男人，不会亏待她，只不过她要是一直被这样迷惑，恐怕恢复以前的记忆都是问题，咱们回去再好好想办法吧。” 姜元秋回头看了看巷子深处，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沈宁烟若有所思地望着满院阳光，良久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烟儿，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陆问景突然正色坐在她面前，仿佛遇到了什么大事。 看他如此郑重，沈宁烟也跟着打起精神，“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我听着呢。” “如今京城局势并不太平，姜凌寒哪怕知道你跟着我离开了，也不会停止得到你的心思，因此咱们必须想办法反击，确保他没有将你夺走的可能。”陆问景低声说出这话。 沈宁烟托着腮，不解道：“如何反击？” “他现在正和荣王争夺皇位，若是他做了皇帝，直接让你进宫做皇后，我也是阻止不了的，因此这个皇位必须是咱们的，我要做皇帝，要让你做我的皇后。”陆问景轻轻拉起她的手，“只有这样，我才是真正给了你幸福。” 沈宁烟听得惊讶不已，“可你不是江南首富之子吗？你无权无势，怎么争夺皇位？” “那就要靠你帮忙了，姜凌寒对你很是言听计从，还有荣王对你也算说得过去，只要你帮忙从中周旋，肯定能够成功的。”陆问景迫切说出这话，眼里满是期待。 闻言，沈宁烟不由蹙眉，“可是……这样一来，我还是要接近姜凌寒，你不是不想让我和他有交集吗？” “现在也没办法，为了更好的生活，咱们必须做身不由己的事。”陆问景怅然叹气，满眼都是心疼，“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让你这么做。” 第六百六十一章 夺位计划 “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只要最后是对咱们好的，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吧。”沈宁烟定定看着陆问景，眼里满是认真与郑重。 陆问景轻笑两声，“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看着我落败，这样吧，你先去想办法接近荣王，告诉他你不是真的失忆，而是对姜凌寒没有了感情，希望与他联手。” “这么做……是何意？”沈宁烟瞪大了茫然的双眸。 陆问景低声解释：“荣王一直被姜凌寒压着，他发现你是故意背叛姜凌寒来投奔他，定会得意忘形搞得人尽皆知，他手底下的大臣对你放松警惕，咱们可以趁机把那些人拉拢过来。” “我明白了，把他的势力变成我们的，这样你在朝廷里就有势力了。”沈宁烟恍然大悟，明白了他接下来的打算。 陆问景连忙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咱们不愧是情投意合，连这件事都能想到一块去，明天我就来安排，你可以做到吗？” “可以，不过……” 沈宁烟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陆问景有些不解，“你还有什么顾虑？告诉我，我来帮你解决。” “我就是想吃驴肉火烧了，你能不能买给我？”沈宁烟不好意思地笑笑，显得很难为情。 陆问景顿时哭笑不得，点头道：“这点小事我当然要满足你，你等着，我这就去买驴肉火烧。” “好，我等你回来。” 沈宁烟笑吟吟目送他离开，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笑容才缓缓消失。 她走到门口左右看看，发现陆问景已经走远了，这才回过身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两道人影从天而降。 余新露出释然笑容，“怪不得王爷不让我出来，非得躲在角落里偷听，原来王妃是假装失忆，想要知道陆问景接下来会做什么。” 面对他浑不在意的样子，沈宁烟却没有那么轻松。 她正色道：“陆问景不只是靠我才能够争夺皇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围还有很多他的人，否则他不敢贸然留在京城里来谋夺皇位，不过现在他愿意相信我，利用我来直接抢夺荣王的大臣，这就是好事。” “你能行吗？这样假装失忆早晚会被发现，我担心你会有危险。”姜凌寒上前两步，担忧地上下打量她。 他看得出来，沈宁烟在这里过得并不轻松，或许是要时时刻刻装出对陆问景很喜欢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若有若无的疲惫。 如果不是沈宁烟当初执意要假装失忆，引来陆问景趁机出手，他绝对不会主动将心爱之人安插在敌人身边。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陆问景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假装失忆，现在余新也知道这件事了，记得谨言慎行，不要告诉任何人。” “怎么，王妃没有告诉苏荷吗？”余新愣了一下，不免有些惊讶。 谁都知道沈宁烟和苏荷关系极好，若是要假装失忆应该提前告诉苏荷才对，否则苏荷自己什么都不知情，心里会很难过担忧的。 听了这话，沈宁烟认真解释：“不，我绝对不能告诉苏荷，陆问景太过于谨慎，会从身边人的言行举止来断定事实，苏荷是个藏不住事的，她装出来的难过和着急很有可能被识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也只能瞒着她。” “真想把这件事告诉她，兴许她就不会难过了。”余新挠挠头，心里不是滋味。 姜凌寒淡淡瞥了他一眼，“别乱来，苏荷的反应很可能会毁了全部计划。” “是，属下不会乱说出去的。”余新立刻低头答应，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件事要是暴露了，王妃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确实不可以胡乱透露出去。 沈宁烟抬头看看天色，低声道：“估摸着他也快回来了，你们赶快走吧，接下来专心修水坝就好，我来拉拢荣王身边的大臣，顺便想办法对你们也这么做，凌寒，你接下来还是想办法和荣王联手对付这个共同的敌人吧，否则你们都会很危险。” 她知道，荣王看不起陆问景，觉着这个人就是异想天开，才会妄想在暗地里争夺皇位。 要是她帮着陆问景对付东宫和永乐王府，荣王一气之下肯定会找姜凌寒联手，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到时候陆问景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姜凌寒点点头，认真记下她的话，“这回我无条件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三日之后我会想办法再跟你见面，你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被陆问景占便宜。” “放心吧，现在他不敢对我做什么，你快回去。”沈宁烟笑着对他摆摆手，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要姜凌寒明白她下一步的目的和计划，她就不怕做的这些事不被人理解了。 不过多时，陆问景拿着驴肉火烧进院子，“你想吃的驴肉火烧，快来趁热吃吧。” “问景，我刚才还在担心一个问题。” 沈宁烟接过吃的，心事重重看着他，“你身边只有我，哪怕我可以试图接近荣王和姜凌寒，事情也会败露，到时候我们两人如何对付他们两方势力？会不会直接就被杀死了？”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不用想那么多，京城里有很多我安排的高手，都是花大价钱从杀手帮买过来的，只要姜凌寒他们敢轻举妄动，我发个信号，杀手们就会很快赶到。” 陆问景极其自负的说出这话，完全没有忌惮她。 听了这话，沈宁烟眼神微闪，装作了然的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你要相信我是喜欢你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以身涉险，因此你放心做我交代的事，我是你最坚实的后盾。”陆问景拍拍她的手，语气轻柔又带着几分蛊惑。 沈宁烟乖乖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院门突然被人大力撞开了。 她愣住，抬头看向门口，就见一个女子气势汹汹进来了。 “沈宁烟，你要不要脸？！” 第六百六十二章 她是我的人 沈宁烟愣了愣，转过身就见许久不见的姜汝嫣出现在了此处，正双手叉腰气到脸色通红。 她眼神微闪，立刻躲在陆问景身后，“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敢靠近陆公子！” 姜汝嫣怒不可遏，冲过来就要把她推开。 “你别这样，她是我的人，由不得任何人欺负，哪怕你是公主也不行。”陆问景果断阻止，紧紧护住沈宁烟。 姜汝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才不是你的人，她是姜凌寒的王妃！你们不可以厮混在一起！” “她很快就会和姜凌寒和离，所以这件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陆问景对她始终冷淡，仿佛在对待陌生人。 沈宁烟心里只觉得可笑。 这就是真正的陆问景吗？想要利用姜汝嫣的时候，甚至承诺把人家娶回家，可现在姜汝嫣没有利用价值了，又果断翻脸不认人。 要是她当初知道陆问景是这种人，绝对不会和他做朋友。 姜汝嫣大受打击，脸色变得惨白，“陆公子，你到底再说什么啊？难道你忘了吗？你说过要娶我为妻的，只要我答应你做的事做到了，你就会娶我，可为何你又把沈宁烟带到这里来私相授受？你知不知道姜凌寒知道了会把你杀了？！” “你答应我的事没做到，我现在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有什么问题？还有别说私相授受这种话，姜凌寒知道烟儿在这里，他已经答应我们在一起，很快就会同意和离。”陆问景不紧不慢的反驳，眼里满是冷光。 姜汝嫣张了张嘴，被打击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她才忍不住冷笑，“沈宁烟，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蹄子！明明你已经有了姜凌寒，为何偏偏来招惹陆公子？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才这样做？是不是为了替永乐王府出气？”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沈宁烟依旧装作茫然的样子，紧紧抱住陆问景的胳膊，“我根本不认识你，别对我这么凶，我们素不相识，你何必咄咄逼人呢？” “不认识我？” 姜汝嫣嗤笑，“沈宁烟我真看不起你，为了别人不说你还朝三暮四，不说你水性杨花，现在开始装作不认识了是吗？你是失忆了？” “她确实失忆了，醒来之后不再喜欢姜凌寒，所以选择跟我在一起，京城里的谣言你没听说过吗？”陆问景反问一句，定定看着她。 听了这话，姜汝嫣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宁烟居然真的失忆了。 虽然她是听说京城谣言才来到这里的，却也没有想到谣言竟然是真相， 姜汝嫣回过神来，紧紧盯着沈宁烟瑟瑟缩缩的样子，果然觉着她和从前不一样了，“怎么失忆的？” “摔在石头上，头受伤了。”陆问景瞥了她一眼，“所以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大声喧哗，否则就算你是公主，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 听完这话，姜汝嫣忍不住撇撇嘴，“你这么做没用的，她伤好了之后兴许可以想起来一切，到时候她还会离开你。” 她说到这里，突然就不答应沈宁烟勾搭陆问景了。 失忆之前的沈宁烟已经彻底和陆问景决裂，如今来到陆问景身边，不过是没有记忆的时候被蛊惑。 沈宁烟一旦恢复记忆，就会离开甩掉陆问景，不愿意再跟他在一起。 思及此，姜汝嫣接着笑道：“陆公子，恕我直言，你这是自欺欺人，恢复记忆的沈宁烟要是知道真相，绝对会比以前更加恨你，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她挑挑眉，眼里满是得意。 陆问景紧紧皱着眉，眼里闪过一抹忌惮的光芒，却依旧不动声色，“我和烟儿本就相亲相爱，你不要胡说，若是无事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好好好，我不出现。” 姜汝嫣勾了勾唇，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不过你们不会长久的，不信就走着瞧。” 说完，她最后冷冷看了沈宁烟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陆问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碍眼的人总是出现，不如还是彻底解决？ 正当他若有所思的时候，沈宁烟连忙抓住他的衣袖，“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现在是喜欢你的，就算恢复记忆，感情也还在，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 “真的吗？”陆问景紧紧盯着她，有种若有所思的感觉。 沈宁烟点点头，连忙解释道：“真的，你千万不要多想，我不想让你不开心，只要你能跟我在一起我就满足了，其他人说什么根本都不重要。” “好，我不想了，咱们就一心一意对付荣王。”陆问景松了口气，竭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沈宁烟笑着依偎在他肩膀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目光却越来越冷。 第二日。 院里风平浪静，沈宁烟刚从屋里出来，就见陆问景捧着一些衣物和首饰进来了。 “我把你接过来四天了，却还没有给你添置东西，这些都是我特地去给你买的，你穿出去也好光鲜亮丽的，不至于比你以前在永乐王府穿得差。” 他解释着，便将衣裳首饰放在了桌边。 沈宁烟盯着衣裳看了许久，突然开口问道：“问景，如今你喜欢我什么？美貌吗？” “京城里美人多的很，我都不屑于看一眼，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因为你的外貌和性格，只因为世上只有一个沈宁烟。” 陆问景深深看了她一眼，接着道：“知道吗，我很喜欢你。” “所以你才对我这么好，你会不惜一切把我得到。”沈宁烟咬了咬唇，眼底藏着冷光。 陆问景如此丧心病狂，或许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不过事到如今，这个男人已经开始谋夺皇位，触碰姜凌寒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她就不能容忍。 既然事情因她而起，那就由她来结束。 陆问景，注定不能存在于京城。 思及此，沈宁烟回过身深深看了陆问景一眼，“你原本在江南可以有不同的人生，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选择这条路。” 第六百六十三章 去东宫 沈宁烟定了定神，直接岔开话题：“衣裳你都给我准备好了，那我待会收拾收拾就去东宫一趟，说来我还没有真正接触过荣王，他好相处吗？” “自然是好相处的，只要你正常和他提条件就好，其他的不用担心。”陆问景轻声安抚，带着她去用饭。 不过多时，沈宁烟填饱肚子换了衣裳，坐上马车直奔东宫而去。 当荣王听说来人是她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急匆匆来到正堂，就见沈宁烟身穿桃红长裙，明艳秀丽的端坐在桌边，看起来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荣王瞬间有种心被拨动的感觉，轻咳两声才缓缓走过去，“永乐王妃，真是好久不见。” “荣王殿下。”沈宁烟站起来，对他轻轻一笑。 看着她大方得体的样子，荣王心中很是不解，“你不是已经失忆了吗？怎么还会记得我？” “我要是真失忆了，怎么会在这几日把京城搅和到风雨飘摇？”沈宁烟冲他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闻言，荣王瞪大眼睛，瞬间明白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原来你没有失忆！那你为何装作失忆离开姜凌寒？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男人，你居然都忍心伤害。” “这你就错了，我和姜凌寒相识多年，就算是有感情也会慢慢变淡，而我们早已经成亲，想要离开他必须用点手段才行，否则我为何要费尽心思利用受伤来假装失忆，甚至跑出永乐王府？” 沈宁烟挑了挑眉，在他面前缓缓落座。 听完这番话，荣王不由得瞪大眼睛，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你，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阴谋和计划，你是想要假装失忆，利用这个堂而皇之离开姜凌寒。” “你看看现在京城里的议论声吧，全都在说永乐王如何命苦，永乐王妃如何可怜，这对苦命人竟然因为这样的事被生生拆散了，一个骂我的都没有，就算我跟陆问景在一起，也没有任何人说我见异思迁，这才是我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毕竟谁都不愿意背骂名生活。” 沈宁烟淡淡解释，语气很是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在说跟她毫不相干的事。 看着她这么得意的笑容，荣王顿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你既然已经得逞，就应该和陆问景远走高飞，彻底摆脱姜凌寒才对，为何还要跑到东宫跟我说这些？就算我和姜凌寒不对付，也不代表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这件事的真相对于姜凌寒来说是重大打击，他不仅会告诉姜凌寒，还会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是如何痛苦的。 沈宁烟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就算是说出来，凌寒也不会相信，我和他相处多年，他最信任的人就是我，若不是我亲口所说，你说出去只会被他认为是想要挑拨离间。” 这番话听得荣王愣了愣。 他不得不承认，沈宁烟说的话很对。 姜凌寒戒备心很强，不容易相信其他人，如果他贸然跑过去说这些，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荣王回过神来，满眼都是不解。 沈宁烟眼神微闪，起身道：“我知道你想做皇帝，你迫切想要解决姜凌寒这个强大的对手，我可以帮你做成这件事，不过我也有条件，你也必须保护我和陆问景不受人伤害，并且在做上皇帝之后，扶持问景在朝廷做大官。” 听完这番话，荣王终于明白她来到这里的意思。 他若有所思地坐在桌边，“你想寻个靠山，和陆问景过平安喜乐的日子？可你们完全能够回到江南，去做生意发家致富。” “可我们没有你的庇护，如何能够平安回到江南？姜凌寒迟早会知道真相，到时候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狠狠报复我们，我不想终日惴惴不安，只有解决他才行。” 沈宁烟紧紧皱着眉，迫切地望着他，“荣王，我从没想过算计你，之前也算是帮了你一把，如今我愿意替你解决姜凌寒，难道你也不肯保护我和陆问景吗？” “姜凌寒足智多谋，武功高强，你要怎么对付他？”荣王有些心动，却还是觉得不对劲。 要是沈宁烟有办法对付姜凌寒，何必非得过来找他。 “我既然是失忆，自然有办法在他面前演一出戏，让他所有的大臣都过来投靠你，而在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保护我和陆问景，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沈宁烟定定看着他，希望他做个决定。 荣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站起来来来回回走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咬咬牙下定决心，“要我怎么做？你就尽管说。” “明日一早，让你手底下全部的大臣过来找我，我们制定计划。”沈宁烟瞥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荣王不由皱眉，立刻摆摆手，“去，给所有大臣传递消息。” “荣王殿下，您真的要相信这些吗？永乐王妃或许是在演戏，她不可能背叛姜凌寒的。”管家担忧地说出这话。 “你放心，她到了这种时候，根本不敢耍花招，否则我直接将她的阴谋告诉所有人，她在京城就身败名裂了，不管真相是什么，百姓们都不会相信她。” 荣王勾唇，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另一边，沈宁烟离开东宫，并没有直接回到住处，而是特地回到了永乐王府。 看到她出现，下人们都惊到了，连忙跑去告诉姜凌寒。 在花园发呆的苏荷得知此事，第一个冲到了府门口。 几日不见，她因担心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很是憔悴可怜。 沈宁烟认真打量她，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王爷在府里吧？” “小姐，你终于肯回来了。” 苏荷忍不住哭了出来，跑过去拉住她的手，“你这几日在外面过得怎么样？陆问景没有欺负你吧？你吃的好吗？” 一连几句真心的问候，沈宁烟差点因为心酸红了眼眶。 她竭力镇定下来，淡淡道：“这跟你没关系。” 第六百六十四章 永远的主子 “小姐，这怎么能和奴婢没有关系呢？奴婢心疼你，每日都担心你在外面被伤害，现如今小姐好端端站在奴婢面前，奴婢实在是高兴得很……” 苏荷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竟然能和沈宁烟面对面却像是陌生人的状态。 要是再这么下去，说不定自家小姐会对她越来越冷漠无情。 沈宁烟拼命攥紧衣袖，强迫自己不失态，依旧是神色淡淡的，“好了，别哭了，我既然选择了陆问景，自然是跟他在一起快乐幸福，比在永乐王府生活的时候开心多了，因此你也不要操心我，我不需要一个丫鬟的真心相待，你就在这里好好生活，重新找个主子吧。” “没关系，奴婢知道小姐现在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才会这样说话，奴婢相信你有一天回想起来所有事，不会再这样跟奴婢说话。”苏荷擦擦眼泪，竭力让自己露出些许笑意。 她相信，无论沈宁烟变成什么样，她们之间的感情也永远不会受影响。 不管怎样，她都一直等。 沈宁烟听得心口发闷，叹了口气道：“随你怎么说，我要见姜凌寒，他现在在哪里？” “王爷在正厅吃饭，他修水坝刚回来，正是又累又饿的时候，小姐快去看看吧，说不定你就心疼王爷了。”苏荷说着，连忙迎着她进去。 可沈宁烟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会心疼他，府里那么多人伺候他，难道他还不够享福吗？” “……” 苏荷被怼得无话可说，只好讪讪一笑，默默跟在她后面进正厅。 果然如她所说，姜凌寒正在正厅用饭，看样子是太饿了，吃的虽优雅却比平时急很多。 知道他每日操心的事很多，沈宁烟在心里疼惜他，表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情绪，“我来找你有事要说，谈谈吧。” 姜凌寒抬眼看到是她，不免很是惊讶。 他立刻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地摆摆手，示意其他人离开这里。 苏荷虽然好奇沈宁烟来这里的目的，却也不敢在这里逗留，连忙转身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沈宁烟才正色道：“陆问景让我利用假失忆这件事骗荣王的信任，然后再趁机拉拢他的大臣，我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顺势来这里，假装你也被我迷惑，到时候你派几个人做内应，要是陆问景彻底相信，荣王也觉着你的人被我带走了，那一切就好说了。” “我来安排。” 姜凌寒二话不说答应下来，无条件相信她的能力。 他看看空无一人的门外，压低声音问道：“这几日你住在陆问景身边，他有没有趁机对你动手动脚？” 闻言，沈宁烟下意识抬头看他，就见他已经露出了紧张的神色，看起来很是可爱。 她有些哭笑不得，“陆问景还不敢这么对我，毕竟我现下伤还没好，他怕刺激到我，甚至平日里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这个你大可放心，如果他真的对我做什么，我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不会答应。” “别这么说，咱们还是好好解决此事，尽早解决尽早可以让你回到我身边，这几日你不在王府里，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很难受。” 姜凌寒抿着唇，按了按心口的位置。 他每夜都在担心，又怕陆问景的人在附近看守，哪怕趁夜去看看都不敢，实在是太难受了。 听完这话，沈宁烟正色点头，“你尽管放心，明日之后事情很快就会成了，陆问景虽然想要得到我，却还是对我足够小心翼翼，他不会碰我的。” 她看了看天色，随即起身道：“我出来太久了，就算在你这里也不能逗留太长时间，否则会引起他的怀疑，我先回去了，你在府里好好照顾自己，去修水坝的时候一定要吃饱饭，知道吗？” “我明白，这个你不用担心，快走吧。” 姜凌寒起身，依依不舍目送她离开了此处。 “小姐！” 苏荷的声音响起，沈宁烟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你来有什么好说的？” “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这个给你。” 苏荷说着，便小心翼翼递给她一个包裹。 “这是什么？”沈宁烟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还有点嫌弃。 苏荷勉强笑笑，“小姐什么也没带，就那么离开王府了，奴婢总是担心，这都是你以前最喜欢穿的衣裳，不仅合适还贴身，你拿走留着换洗吧。” 看着她关切却又不敢太过于热情的样子，沈宁烟心里颇不是滋味，在几个下人的注视下却不敢露出异样。 她随手将包裹接过来，淡淡道：“还是多谢你了，不过以后不要再这么多管闲事，我不需要。”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看着她的背影，苏荷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这时，旁边的丫鬟忍不住撇撇嘴，“苏荷姐姐，王妃失忆之后性情大变，哪怕你为她考虑的这么周到，她还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又何必对她好呢？” 听了这话，苏荷顿时有点不乐意。 她上前两步，一字一句解释道：“她不是故意伤害我的，而是失忆之后对我没有什么感情，可就算是这样，我也会好好对待她的，我既然认她是主子，哪怕为她死都愿意，何况是区区不被她好生对待？” 这番话说完，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俱都不敢说什么了。 府门口，躲在石狮子后面的沈宁烟听完了所有，顿时感动得红了眼，捂着嘴起身离开。 她在这件事中，最对不住的就是苏荷了。 希望一切可以很快解决，她不想眼睁睁看着苏荷继续受伤。 不过多时，沈宁烟回到宅子，刚进去就看到陆问景坐在桌边，脸色阴沉的盯着门口，仿佛在生闷气。 她愣了愣，走进去问道：“你怎么一直坐在这里？是不是在等我？” “你为何去了永乐王府？你是不是又对姜凌寒有感觉了？” 陆问景站起来，冷冷看着她，语气突然变得很是不善。 第六百六十五章 心生疑虑 沈宁烟听得愣了愣，忙道：“我是去永乐王府了，可我都是为了你。” “你和姜凌寒私底下偷偷见面，却说是为了我，这不可笑吗？”陆问景依旧冷冷看着她，仿佛瞬间变了个人。 沈宁烟委屈地红了眼，解释道：“我真是为了你，荣王已经相信我是假失忆为了跟你在一起，还答应明日派几个大臣过来与我们商量接下来的事，我想着这样的办法既然能让他心动，姜凌寒肯定也会心动。” 听完这话，陆问景的脸色稍稍缓和。 他沉默片刻，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专门去了永乐王府，就是为着用同样的办法迷惑姜凌寒？” “我告诉他，我已经记起一切，只不过为了对付你，要在你这边继续做卧底，我说服他也派几个大臣过来，假装他已经被我说服来骗取你的信任，到时候再将你制住。” 沈宁烟顿了顿，接着道：“等明日一早，咱们就想办法把这几个大臣笼络过来，这样荣王和姜凌寒都会损失惨重。” 听完他的话，陆问景很是惊讶，他没有想到即便是失忆过后的沈宁烟，也有这样的城府和心机。 怪不得姜凌寒无论如何也要把沈宁烟留在身边，他这么做不见得真是爱惨了沈宁烟，而是看中了这个女子的城府，看中她能够运筹帷幄，掌控全局。 看他迟迟不说话，沈宁烟故意装作很是紧张的样子，连忙抓住他的人，“问景，我没有骗你，如果我真的想和姜凌寒重归于好，现在就不会重回这里，我心里只有你，难道你真不愿意相信吗？” “不，我相信你，知道你是为我好才私自去做了这件事，那我们就等着明日早上看吧，要是姜凌寒真的派来大臣，就说明他已经完全信任你。”陆问景回过神来，柔声安抚了两句。 听完他的这话，沈宁烟才彻底松了口气，“只要你能够相信我就好，明天他肯定会派人过来的。” “先吃饭吧，这件事待会再说。” 陆问景说完，就发现她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裹。 他不解道：“这是什么？” “我去永乐王府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小丫鬟，她非得塞给我这些东西，还说是以前我喜欢穿的衣裳，我拗不过只好带回来了。”沈宁烟勾唇笑笑，解释的漫不经心。 陆问景狐疑皱眉，低声问道：“可我不是已经给你买了几件衣裳吗？比这些华丽珍贵，再说了，这些衣裳你失忆之前穿的惯，现在不一定穿的惯。” “我试试吧，那个小丫头一直哭，哭的我心烦意乱，我没办法也只能把这些东西带回来。”沈宁烟叹了口气，故作无语。 陆问景盯着包裹，沉默了好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看出他有点怀疑了，沈宁烟不免有些后悔。 她不该把衣裳带回来的，明明这儿的衣裳已经足够她穿了。 再说她装出迫切想要逃离永乐王府的样子，现在却突然接受永乐王府里的东西，确实是有点太不自然了。 思及此，沈宁烟还未来得及说话，手里的包裹就被拿走了。 陆问景将包裹随手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踢开，“这种东西不好，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就是了，用不着捡以前穿过的，我说了，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看着地上散落的衣裳，沈宁烟瞳孔微缩。 这些衣裳是苏荷精心挑选出来最合适的，这不仅仅代表着苏荷的贴心，还代表着她的日常都被苏荷记在心里。 这是一份心意。 “怎么，你舍不得？” 陆问景眯起眼睛，紧紧盯住她的反应。 下一刻，沈宁烟笑吟吟抬头，淡然道：“怎么可能舍不得？就像你说的，这些衣裳比起你给我买的根本一文不值，就算是扔了我也不觉得心疼，那个丫鬟肯定就是故意借着衣裳想要跟我套话的，我才不会上当呢。” 她说完之后，立刻在衣裳上踩了一脚，表情很是嫌弃。 陆问景看得眼神微闪，心中的怀疑慢慢退散，“好了好了，这些破布我待会就扔出去，不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咱们进去用饭吧。” “好。”沈宁烟露出灿烂笑容，乖乖跟在后面被他牵着手拉进去。 在陆问景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刚开始她并不想彻底解决陆问景，毕竟以前是那么好的朋友，就算现在为了各自的追求和目标决裂了，也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方。 可是现在看来，她好像根本不需要给这个男人留任何情面。 他们相识多年，陆问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苏荷对她来说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哪怕她现在已经失忆，苏荷也依旧是一心一意为她好，她相信陆问景是看在眼里的。 可陆问景不仅没有理会苏荷的用心，反而将这些东西都当做泥污狠狠踩在地上。 从现在开始，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陆问景。 陆问景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依旧热情招呼她吃饭。 很快一夜过去。 第二天早上，沈宁烟刚起来，就听到了院里的热闹。 她连忙洗漱出去，才发现院里有很多大臣，不仅有荣王的几个手下，还有王峥等几个对姜凌寒忠心耿耿的人。 看到这些人出现在这里，陆问景不免很是惊讶。 他回过头看看沈宁烟，目光里满是赞赏，很满意她能够把姜凌寒的人也想办法带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王峥率先开口，不待见地望着对面几个政敌，“这些人为何会在这里？” “你们都别着急，坐下来我们慢慢说。”陆问景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两拨人明显没有心平气和坐下来交谈过，却也只能不情不愿坐下来，等待陆问景说点什么。 沈宁烟去小厨房给众人泡茶，却静悄悄站在门口，紧紧盯住了院里的动静。 “或许你们会很好奇，你们的主子为何会派你们来到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们，那是因为我用了计谋，让他们甘愿让你们过来，误以为是用这种办法可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陆问景环顾四周，“不过你们都上当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叛变 众人面面相觑，俱都听不懂陆问景在说什么。 王峥有点坐不住了，拱拱手道：“陆公子如今是我们王爷的敌人，我们都心知肚明，因此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恕我都不会让你得逞。” “不不不，我不是来算计你们的，而是眼看着你们的好日子快要到头，想要给你们指一条路。”陆问景挑了挑眉，说的很是认真。 听了这话，王峥顿时皱眉，“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你们今天既然来到这里，就知道我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我想要争夺皇位，就必须和你们的主子都成为敌人，因此和你们也是敌人，我前两日无声无息派人潜到荣王和姜凌寒，给他们下了剧毒，半个月之内他们都会七窍流血。” 陆问景背着手，说出这话后，便来回打量着众人震惊的神色，“他们必须死，你们却不能就这么死了，毕竟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我登上皇位以后还需要你们扶持，现在你们表个态吧。” “表什么态？”其中一个大臣脸色铁青，没有怀疑就彻底相信了他的话。 沈宁烟定睛一看，发现他是荣王身边的大臣。 怪不得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的话，跟着荣王那样的主子，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陆问景挑了挑眉，低声道：“你们可以选择忠心耿耿跟随你们的主子，不过到最后你们的下场会跟他们一样，不必怀疑我的能力，我既然能够对付他们，就有办法让你们也无声无息吃下毒药，除非你们不吃不喝了。” 他环顾四周，接着道：“”不过你们要是选择跟着我，我不仅会保住你们的性命，还会再在登上皇位之后，让你们也功成名就，成为更加风光的人。你们自己考虑吧。” 陆问景话音刚落，所有人就都沉默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他们想要扶持的主子，居然只有半个月的活命时间了。 不仅是荣王的人在动摇，就算是王峥也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沈宁烟看得有些想笑，立刻端着泡好的茶水走过去。 她刚来到桌边，王峥突然抬头望着她，“王妃，我知道你失忆了，但你就算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王爷也是你的夫君，今日我就要一句实话，王爷到底有没有事？是不是被下毒命不久矣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沈宁烟。 他们心里都明白，永乐王比荣王武功高强，平日里行事也更加小心谨慎。 要是永乐王都不能幸免于难，那荣王自不必说了。 沈宁烟轻轻放下茶壶，正色道：“对不住，虽然他是我的夫君，但我失忆之后跟他没有任何感情，我打定主意要跟随陆问景，就会无条件支持他做的事，你若真的是效忠永乐王，就好好为他安排身后事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京城里最有机会也最有资格做皇帝的两个人，居然都身中剧毒快要死了。 陆问景满意勾唇，伸手做出请便的动作，“今日我只想告诉你们真相，让你们好好做个选择，并非想要逼迫你们什么，你们可以选择誓死追随自己的主子，也可以选择跟着我以后做风光的朝廷重臣，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好好考虑吧。” 说完，他起身轻轻揽住沈宁烟的腰，满眼都是期待。 沈宁烟竭力忍住推开他的冲动，也定定看着众人。 院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天人交战的表情，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仍旧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陆问景拍拍手，轻笑道：“一炷香过去了，看来你们都已经考虑好了，说说吧，你们是什么打算？” “我家里还有老母亲需要照顾，我是家里独苗，不能就这么死了。” 王峥突然站起来，咬咬牙做出很是挣扎的表情，“如今我也只能选择对不住王爷了，陆公子，我愿意跟你做事。” 身后的几个大臣也纷纷站起来附和。 陆问景控制不住露出了笑意，摆摆手道：“大家都别激动，有什么话坐着说。” 他说完，便看向了荣王一派的几个大臣，“我还真是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永乐王府的几个人最识时务，看出你们已经做好决定了，那就直说吧，是为了自己保命，还是想要誓死追随荣王，都是你们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俱都默默起身对他行礼，意思不言而喻。 其中一人叹气道：“两个最厉害的人已经被陆公子解决了，我们自然是要追随陆公子建功立业的，以后陆公子做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追随拥护。” “那就好。” 陆问景满意极了，终于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吧，我肯定能够带着你们登上皇位。” 听了这话，沈宁烟眸光微暗。 这话说的倒是好听，不知道的以为所有人一起做皇帝呢。 陆问景挑挑眉，“怎么，你们觉着我会卸磨杀驴，不重用你们？” “不会不会，陆公子一言九鼎，我们都信。” 众人纷纷附和赔笑。 陆问景这才满意冷哼，“你们心里明白就好，行了，你们都回去吧，不要声张，只说你们过来看出我试图策反，没有理会我就好。” “是。” 众人齐齐答应，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沈宁烟轻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他们真的会过来的。” “烟儿，今日多亏了你，我才能够策反这么多人，这下荣王和姜凌寒损失惨重，再加上这些人私底下互相通风报信，相信还有越来越多的人背叛他们。” 陆问景激动不已，紧紧抓住她的手，“看来我们很快就要如偿所愿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既然我爱你，就会无条件为你做任何事。”沈宁烟眼神微闪，“不过荣王察觉到了这件事怎么办？” “除非刚才离开的人里有忠心到可以付出生命的，否则不会透露此事，不过就算事情透露出去也无妨。” 陆问景露出得意笑容，“咱们已经有这么多人扶持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带话 “那以后就由我来联络荣王和姜凌寒，让他们好生信任我，直到所有大臣都被我们笼络为止，你觉着如何？”沈宁烟若无其事说出这话，仿佛没有别的心思。 陆问景并没有直接点头同意，而是若有若无地打量她，“你真是这样想的吗？若是接触姜凌寒次数变多了，我怕他会用什么阴谋诡计让你回心转意。” 他从来都不放心沈宁烟和姜凌寒单独接触。 那个男人霸占了沈宁烟太长太久，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非得让此人永远消失在京城才能彻底安心。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对他根本没有感觉，还有些讨厌他，怎么可能因为他做什么就回心转意？你要是不放心我，那我不出面就是了，你来笼络他手底下的人。” 说罢，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地等待。 陆问景沉吟片刻，继而轻笑道：“我怎么可能不放心你？是不放心他，毕竟他诡计多端有很多心思。” “那你出面吧，我就不接触姜凌寒的人了。”沈宁烟挑挑眉，说的很是随意。 看她根本不在乎接触永乐王府，陆问景咬咬牙，下定决心道：“姜凌寒对你如此信任，还是你出面比较好，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好。” 沈宁烟笑笑，一口答应下来，心里却止不住鄙夷。 她就知道陆问景没有那个自信留住她，更没有本事拉拢姜凌寒手底下的人，因此就算是忌惮，也不得不利用她来接近永乐王府。 想到这里，她起身道：“你安排安排如何利用这些大臣对付他们，我再去一趟东宫见见荣王，确保他不会因为咱们早上和大臣接触的事心生怀疑。” “去吧，你有心了。” 陆问景拍拍她的手，目送她离开此处。 不过多时，沈宁烟来到东宫殿门口。 看到她过来，丫鬟们没有再防备，而是老老实实请她进去。 等她来到正殿，就见荣王正坐立不安在殿中走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宁烟挑了挑眉，走进去问道：“殿下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听听。” “你们到底和我的几个大臣说了什么？为何他们回来都不愿意告诉我？我是允许你们帮忙对付姜凌寒，但你们也别想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荣王紧紧盯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威胁。 沈宁烟只是轻轻笑，“殿下实在是误会了，我们无权无势怎么耍花招？大臣们没有告诉殿下，是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商议什么大事，只不过说说如何对付姜凌寒，做出比修水坝还让百姓们满意的事罢了。” “真是这样吗？”荣王半信半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他眼里，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的沈宁烟，都那么强大聪明，不可小觑。 沈宁烟认真点点头，“当然了，殿下若是信我，就安生待在东宫等我们想出办法来吧，我先行告退。” 她前身行礼，很快消失在正殿。 等她走了之后，荣王才缓过神来，突然开始疑惑她到底为何而来，怎么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另一边。 沈宁烟出了东宫，目光落在街口一个卖糖人的小孩身上。 她眼神微闪，走过去掏出了五两银子，“想要吗？” “哇！这么多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多糖人啦！姐姐你要是想买，我这就回家告诉我娘，让她多做点带回来！” 小男孩激动到手舞足蹈，双眼放光。 沈宁烟轻轻一笑，蹲下来拉住他的小手，“我不吃糖人，只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呀？漂亮姐姐尽管说。”小男孩好奇地望着她，眼睛里满是清澈。 沈宁烟把五两银子放在他手里，指了指不远处的东宫，“帮我去带个话，若是见到东宫的人，就说徐良大人让你来的，他让你告诉太子殿下，那些大臣已经被陆问景笼络，不仅如此，永乐王府的王峥几人也已经叛变。” “陆问景……王峥……” 小男孩重复着几个人的名字，点点头乖巧道：“我记住了。” “去吧。” 沈宁烟笑着拍拍他的手，目送他一溜小跑去了东宫。 不过多时，小男孩被一个丫鬟送出来。 那丫鬟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后，才退回去把门关上，显得很是谨慎。 一看她的反应，沈宁烟就知道他们已经相信了小男孩的话，否则不会用这种方式把人送出来。 她勾了勾唇，看着小男孩平安到了糖人摊继续吆喝，这才默默离开。 与此同时，荣王在东宫坐不住了，立刻摆摆手，“备马车。” “殿下要去哪里？虽说咱们已经知道陆问景的阴谋，但现在必须小心行事，打草惊蛇只会损失惨重。”手下急忙劝说，生怕他做什么不顾后果的事。 荣王冷哼一声，低声道：“我要去找姜凌寒，把陆问景的阴谋告诉他，我自己是有可能对付不过陆问景，但加上姜凌寒，我就不信还不能把陆问景怎么样！” “可是，姜凌寒不也是咱们的敌人吗？”手下瞪大眼睛，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想法。 荣王摆摆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姜凌寒虽是敌人，但他没有陆问景那么阴险狡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必须和他同盟，别说那么多了，立刻备马车。” 闻言，手下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起身去安排。 不过半个时辰，荣王就出现在了永乐王府门口。 看到他过来，姜凌寒惊讶挑眉，“什么风把太子殿下吹来了？” “你怎么没有去帮忙修水坝？”荣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 “过两个时辰再去，你有事就直说，咱们之间还没有好到可以叙旧的份上。” 姜凌寒起身，漫不经心看着他。 看他并不屑于搭理自己，荣王不免有些讪讪，却也只能实话实说：“今日陆问景将我的大臣骗过去笼络了，我也得到确切消息，王峥几人已经叛变你，你要不要和我联手对付陆问景？”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挑了挑眉，“王峥最忠心，不可能叛变。” 第六百六十八章 有人在盯 荣王顿时急了，“我怎么可能用这种事骗你？又不是想要给你设下陷阱，对付陆问景本就是你想做的事，我只不过是想要和你联手而已。” “我再说一遍，王峥不会叛变，这是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姜凌寒定定看着他，已经有些生气。 荣王撇撇嘴，“徐良偷偷让人带话给我的，尽早他也去了陆问景那里，不过只是假装叛变给我给带消息，你知道他对我从来都忠心耿耿，不肯定骗人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再说了，我要是不跟你联手，绝对不会把王峥叛变的事说出来，让你被坑被害岂不是更好？你不相信我，总得相信徐良对我的忠心。”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良久都没有吭声，皱着眉仿佛在计量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荣王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待在原地。 他知道，姜凌寒这个人很是小心谨慎，就算是空穴来风的事也得好好确认一番。 果然如他所料，姜凌寒点头道：“看在你专程过来提醒我的份上，我可以暂且相信你，不过我也要去试探试王峥，如若情况属实，我就跟你联手。” “总之你要试探就早点下手，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如今的沈宁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沈宁烟了，她一门心思帮着陆问景，如同走火入魔一般，你对付陆问景的时候千万别对她心慈手软，更不能随便信任她。”荣王很是认真的提醒，心里有些无奈。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天不仅可以和姜凌寒心平气和的说话，还会这样为对方着想。 姜凌寒点了点头，淡然道：“这些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管，回东宫等我的消息就好。” 见他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了，荣王彻底松了口气，这才如释重负的离开。 等他走后不久，沈宁烟紧跟其后登门。 “我就知道他会过来找你。” 姜凌寒放下茶盏，“是你派人通风报信的？怎么不怕他和徐良见面之后暴露这件事？” “他已经认为这件事是徐良说的，徐良为了保命也只能承认是他在通风报信，你就想办法和荣王联手吧，先把已经叛变的大臣无声无息笼络过来，这样陆问景身边除了他买来的那些武力，其他都是你们的人。” 沈宁烟若有所思地说出这番话，接着道：“希望这件事可以快点解决，这样我也就不用再假装下去了。” “其实你待在陆问景身边，有很多机会能够对他动手，哪怕直接下毒都能解决他，为何没有选择这么做？”姜凌寒突发奇想，忍不住问出这话。 沈宁烟抿了抿唇，轻声解释：“不是我不想解决他，是我觉得必须堂堂正正打败他，直接下毒杀了他，我总觉得行不端坐不直。” 她和陆问景还没到血海深仇的份上，因此也就没有必要不择手段。 原本她假装失忆，是想吸引陆问景出来，然而事到如今知道这个男人真正的目的，她也不能坐视不管，只好一直装失忆下去了。 姜凌寒轻轻一笑，“你所说的也是我心中所想，不过……” “不过什么？”沈宁烟好奇地望着他。 姜凌寒迟疑道：“陆问景多疑，你在他身边迟早会受到伤害，等他的底细被你摸清楚之后，你就立刻离开他身边。” “我明白。” 沈宁烟点了点头，却觉得不轻松。 事到如今，陆问景从来没有自己透露过他身边有多少势力，不管是杀手还是安插在何处的眼线，他从来都没有提及过。 不知道是忌惮她，还是不想说，她心里总觉得不安。 沈宁烟顿了一下，接着道：“陆问景很少提起这些事，我贸然问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怀疑，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好，你……” “王爷，有两个杀手在咱们王府附近。” 姜凌寒的话还没说完，余新就进来禀报了。 听了这话，沈宁烟不由惊讶，“是陆问景派来的，他是不放心我和你私底下见面，所以让武功高强的人来打探吗？” “很有可能。”姜凌寒微微蹙眉，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而这时，余新接着道：“这两个杀手应当是杀手帮派里的顶尖杀手，因此就算他们接近，属下也不能阻拦，王爷和王妃说话很有可能被听见，还是小心为好。” “我明白。” 沈宁烟点点头，放低声音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这段时间咱们都小心点，谁也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她转身想要离开，门外却冷不丁出现了一抹人影。 苏荷瞪大眼睛，紧紧盯住沈宁烟，仿佛发现了什么奇事，“小姐，你说的话奴婢都听到了，其实你不是非要待在那个男人身边的，对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沈宁烟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她。 苏荷连忙跑过来，紧紧拉住她的手，“奴婢没听错，你方才就是说了，要在陆问景身边一直待着，直到打探出他有多少势力为止，是不是这样？” “你别再胡说八道了！我对问景忠心耿耿，从来没想过打探他，若是你再胡说，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沈宁烟冷声说完，扬手就要打。 苏荷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两步，“小，小姐，奴婢根本就没听错，你明明说……” “别在纠缠她了，否则以后她连话都不跟你说，让她离开。”姜凌寒随即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闻言，苏荷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默默侧过身给沈宁烟让路。 在她的注视下，沈宁烟依旧没什么表情，毫不犹豫地离开。 等她走后，苏荷忙看向姜凌寒，“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姐最近三番两次都来王府里，也没前些日子那么讨厌你了，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没有，以后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她是不会恢复记忆的，你和她情同姐妹，她要是真的记起一切，怎么可能还对你这么冷漠？”余新连忙替自家王爷解释。 起初他不理解，现在算是明白了，有些话真不能告诉苏荷。 第六百六十九章 刺杀计划 苏荷叹了口气，“奴婢日夜盼着小姐能够记起一切，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只希望小姐能够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被陆问景那种人占便宜。” “你家小姐定能够好起来，这段日子你也不要在王府里憋着了，去于家伺候姜元秋吧，等烟儿好了你再回来，也省得睹物思人。” 姜凌寒吩咐几句，不由分说摆手让丫鬟去收拾衣物。 知道他也是为自己好，苏荷没有拒绝，乖乖拿着包裹离来。 另一边。 沈宁烟回到院里，就见陆问景正背着手站在海棠树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里满是让人看不透的深沉。 “问景，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试探。 闻言，陆问景转过身看着她，轻声道：“你又去永乐王府了？” “我去看看王峥几人有没有假意叛变去通风报信。”沈宁烟若无其事的解释：“你怎么了？难道是知道了这件事才不开心的？” 陆问景眯起双眸，“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私底下单独接触姜凌寒太多，你明明是去东宫找荣王的，最后又出现在永乐王府是怎么回事？” “我害怕王峥是假意叛变，毕竟他从前是忠心耿耿的。” 沈宁烟定定看着他，“这个我刚才就已经解释过了，你为何要说这种话？难道还是怀疑我和姜凌寒多见面就会转变心意？” “你别生气，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着……”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永乐王府？你害怕我和姜凌寒私底下接触，所以派人专门跟踪我，是吗？”她继续追问，语气渐渐凌厉。 她如今扮做失忆听话的样子，或许让陆问景有了错觉，觉着她是可以被彻底掌控的。 可实则不然。 她绝对不会被掌控，更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陆问景沉默片刻，轻声解释：“我派了几个杀手密切监视永乐王府，你刚出现他们就已经发现了，除此之外我没有让任何人跟踪你，你大可以放心。” “我为何要放心？”沈宁烟闭了闭眼，“告诉我，你的眼线都在哪里？” “这个你知道了也没用，只要是与我相关的人，出现在他们密切注意的地方，他们都会想办法通知我，和监视你没有任何关系。”陆问景立刻警惕起来，没有想到她竟然想知道这么多事。 沈宁烟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必须跟我说实话，你的眼线到底都在哪里？就算我知道了也不会伤害他们，只不过是想知道他们遍布何处，以后去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也不会有种被人暗地里监视的感觉。” “你就非要知道吗？”陆问景深深看了她一眼，心里满是忌惮。 沈宁烟点点头，低声道：“我非要知道不可，如果你这么不信任我，随便把我打发走吧，我不想尽心尽力帮你，到最后连什么都不知道，变成一个只知道埋头干活的傻子。” 听完这话，陆问景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全都说出来。 他压低声音，解释道：“除了东宫和永乐王府，朝中重臣也都在我的监视范围内，只要他们去任何地方，都有人跟着并且想办法直接告诉我。” “原来如此，那你那些厉害的杀手都藏身何处？这儿只有咱们两人生活，要是咱们持续算计姜凌寒和荣王，他们狗急跳墙说不定会派人过来直接动手，到时候就算你的人想来支援都来不及。”沈宁烟继续试探，表面上没有任何古怪之处。 她只想知道所有的真相，摸清楚陆问景真正的实力，才能将这个男人收入囊中。 陆问景沉默片刻，只好实话实说：“那些厉害的杀手都在咱们附近的院里，平日看起来和京城里那些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谁也不能辨认出来，只是咱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些杀手必定会突然出现，对着伤害我们的人群起而攻之。”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良久都没有出声。 不知为何，她在这个瞬间，突然感受到了陆问景打算孤注一掷的决心。 这些杀手长期不接任务，只为了在附近徘徊着保护陆问景，他们所得到的酬金肯定高到吓人。 陆问景自己是没有这些银子的，想要雇佣那么多杀手和眼线，他就必须从家里拿银子。 现在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靠败光家里的家产钱财，来赌他将来做皇帝的机会。 真是可怕又疯狂。 沈宁烟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继而轻声道：“你身边有这么多高手，我就彻底放心了，不过你也要好好隐藏他们，不要被姜凌寒几人发现，否则到时候咱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我明白，你就不要操心了，不过我已经筹谋了一个计划，跟你说说？”陆问景兴冲冲坐在桌边倒茶，准备长篇大论。 沈宁烟轻笑道：“你的计划我当然要听了，不然怎么知道你想如何打败他们。” “如今荣王已经不足为惧了，他手底下也缺能干的大臣，毕竟那些聪明人都能看出来，姜凌寒比荣王更有能力做皇帝，因此早早就站好队了，所以解决姜凌寒比解决荣王更重要。” 说到此处，陆问景便抬头打量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给姜凌寒设下陷阱，让他不知不觉中被刺杀，这个京城就彻底是我们掌控的了？” “你说的轻松，不过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沈宁烟心中惊讶，却不动声色道：“你别忘了，姜凌寒自己武功高强，身边也有几个武功好的手下，你派过去的那些杀手很有可能不会刺杀成功，何况在京城里发生这样的事，禁军和官府支援都很快，在偏僻的郊外，你又不能引姜凌寒去那种地方。”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该好好对待姜凌寒，看着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陆问景听得脸色阴沉下来。 不知为何，他现在就是听不得沈宁烟向着姜凌寒说话。 这个男人在他眼里，不过尔尔。 第六百七十章 野心 沈宁烟无奈叹气，轻声解释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觉着刺杀不好，而是必须慎重行事，否则一败涂地会意味着姜凌寒的报复。” “那你有什么稳妥的好办法？跟我说说。”陆问景进一步追问，眼里满是怀疑的光芒。 不看到沈宁烟处心积虑对付姜凌寒，他始终都不能彻安心。 沈宁烟仔细想想，这才沉吟道：“咱们应当先解决荣王，把荣王的争取过来，然后再想办法暗杀姜凌寒手底下的那些大臣，毕竟姜凌寒如今能够有权有势，全都仰仗着百姓们和大臣们的支持，咱们不必硬碰硬，也能够让他失去做皇帝的资格。” 听完这番话，陆问景一直沉默没有点头。 看出他在纠结，沈宁烟只是不动声色在旁等着。 她知道陆问景多疑敏感，如今她想要帮着姜凌寒脱险，就必须在无形之中让这个男人改变想法。 太急和太明显都不行。 陆问景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照你这样说，咱们确实应该先夺取荣王的势力，不过我也不能安心让姜凌寒就这样继续在外面胡作非为。” “那你想要怎么办？”沈宁烟睁大眼睛，故作好奇。 陆问景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说的很对，咱们没有必要硬碰硬，适当削弱姜凌寒手中的大臣就好，我看那个王峥之前对他挺忠心的，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要叛变跟着我们，不如就杀了他永绝后患。”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张了张嘴，差点暴露眼里闪过的担忧。 王峥是难得的人才，如今在朝廷里和姜凌寒的手下尉迟并肩作战，算是朝廷中最好的武将，也是最大的顶梁柱。 这两人在出现战乱的时候，只要带兵出征就能安抚人心，已经不单单是姜凌寒的手下那么简单了。 在她沉默的片刻间，陆问景已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看起来你很舍不得啊，难道你不想让他死？” “没有，只不过王峥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上烨的顶梁柱，你要是把他杀了，百姓们一定会嚷嚷着彻查到底，到时候事情败露，咱们没有任何好处。”沈宁烟露出担忧的神色，却装作是担心他。 陆问景不以为意道：“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天光阁顶尖杀手的实力，他们办事从来不留下任何证据和线索。” 闻言，沈宁烟心里着实惊讶。 她也听说过天光阁，据说整个上烨的能人异士都在里面。 陆问景这回用大价钱买来了顶尖杀手，就是为了对付姜凌寒还让人查不到他头上的。 这种打算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短短两个月没见，陆问景回到江南经历了什么，为何会突然有了不惜一切代价夺皇位的想法？ 一个个疑问出现在沈宁烟的脑海里，让她几乎要承受不住。 看出她的脸色很不好，陆问景眼神微闪，状似无意道：“看你不是很想让王峥死的样子，既然你担心，那我就不动他了。” “我不是担心他。” 沈宁烟微微蹙眉，忍不住叹气，“我跟你在一起，根本不想要什么皇位，只想安安稳稳跟你过日子，你为何要这样筹谋皇位，害我也提心吊胆呢？虽然我说过心甘情愿帮你，但是到了这个份上，我实在是害怕了。” 听完这番话，陆问景连忙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失忆以后本就没有安全感，我又做这样让你放心不下的事，但你要知道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美好的将来。” “难道没有皇位，我们就没有美好的将来吗？”沈宁烟抬头，直勾勾盯着他。 陆问景沉默片刻，转过身背对着她，“是，没有皇位我们确实没有美好的未来，你不知道我现下有多难受，无论我带你去哪里，姜凌寒一旦做了皇帝，他就能派人天涯海角的找我们，他一声令下，整个上烨都会帮忙通缉我们的行踪。” “那我们可以离开，我们离开上烨去其他地方过日子，只要能够平平安安就行。”沈宁烟随即反驳。 曾经她一度以为，陆问景是太爱她才会走火入魔，以为只要做皇帝就能够跟她好好在一起。 但现下证明不是这样的。 如果陆问景真的有那么用心痴情，就应该在姜凌寒答应放人的时候，赶快带着她远走高飞。 不管他们去哪里，姜凌寒为了应对荣王和修水坝的事，再加上手中没有那么多人手，根本找不到他们。 等他们隐姓埋名到山里或者是世外桃源，哪怕姜凌寒做皇帝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他们。 这才是以前陆问景想要做的事。 现在这个陆问景心里根本不再全是她，所谓为了跟她在一起只是个幌子。这个男人从头到尾想要的都是权力。 陆问景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了：“我做事力求完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去做，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负责，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会想办法做皇帝的，只有无人能敌的时候，谁才都没有资格从我身边夺走你。” “你……” 沈宁烟紧紧皱着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她无言以对的时候，陆问景已经扶住她的双肩，“不要胡思乱想了，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就按照你的话来做，我先拉拢荣王手底下的大臣，然后想办法杀了王峥，咱们一步步来，不会陷入危险之中的。” “所以到了这个份上，你是得做皇帝不可？”沈宁烟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问景蹙眉，半晌才点头道：“只有打败姜凌寒夺得皇位我才能够安心拥有你。” “那事情很简单，想办法打败姜凌寒，不管怎样只要确保他不能当皇帝，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们就不会被拆散，因此你也不是非要做这个皇帝不可，等打败姜凌寒的时候我们就远走高飞，把皇位交给其他人，你觉得如何？” 沈宁烟眼神微冷，不动声色的和他杠上。 第六百七十一章 起了杀心 陆问景听得沉默片刻，“把上烨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只要不是姜凌寒不就行了？咱们也可以好好在一起，毕竟在你眼里，只是想要永远得到我才争皇位，到了姜凌寒没办法再与你为敌，皇位也就不重要了对吗？”沈宁烟依旧追问，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她讨厌陆问景用为了得到她的幌子，来堂而皇之掩饰想要当皇帝的野心。 太虚伪了。 直到这一刻，沈宁烟才彻底清醒过来，明白眼前人和从前的陆问景已经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了。 “皇位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再说了，我虽然是经商的，但在治理江山上也早就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你相信我，我可以造福百姓的。”陆问景真诚保证，紧紧握住她的手。 沈宁烟抽回手，淡淡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多问，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 “晚饭我不吃了，有些累，先回去歇息。”她不等陆问景把话说完，径直进了屋里。 再这样面对陆问景，恐怕她会受不了的露出厌恶神色。 第二日。 沈宁烟早早醒来，刚伸着懒腰走到院里，就见陆问景正和荣王手底下的几个大臣低声商议着什么。 她挑眉，走过去问道：“各位大臣这么早过来，用过饭了吗？” “用过了，永乐王妃不用操心。”一个男人笑呵呵回答，说完脸色就不对劲了。 他们都知道，如今这个永乐王妃已经是陆问景的人了，却还依旧称呼她是永乐王府的人，陆问景听了肯定不高兴。 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件事，齐齐看向陆问景，想要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沈宁烟同样看过去，心里很是好奇他会怎么对待这些人。 短暂的静默过后，陆问景已经起身，淡淡道：“这种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回，你们要是说了就自己掌嘴十下，荣王不作为，你们从前在他面前肆意妄为不守规矩，那是你们的事，但在我这里必须谨言慎行，否则后果自负。” 他这番话算得上是不近人情，让任何人听了都有些不满和别扭，却又不敢表达出来。 不过多时，那个男人便冷汗涔涔行礼了，“陆公子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说话不过脑子，因此才会乱了称呼，不想陆公子心里是介意这件事的，以后我不会再提了。” “烟儿很快就不是永乐王府的人了，你们就算是不谨言慎行，也得给我记住这件事，她是我的女人，明白吗？”陆问景紧紧盯住他们，眼神很是凶狠。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纷纷点头。 看着他们畏畏缩缩的样子，沈宁烟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 她还以为陆问景有多会笼络人心呢，看来以前都是雇佣杀手，以为这些人也理所应当受他掌控。 现下陆问景如此严厉残忍，众人心里肯定会发怵，就算现在因为害怕跟着陆问景，以后也迟早会背叛的。 让别人害怕，或许可以暂时做老大，但永远不能让人心服口服。 思及此，沈宁烟勾了勾唇，心里顿时轻松许多。 等荣王的人纷纷离开，陆问景随即拿着烧饼和一碗粥进了屋里，“你先吃点这些垫垫肚子，中午我再给你买个会做饭的丫鬟回来，你以后想吃什么她可以给你做，也就不用这么委屈了。” “不用如此麻烦的。” 沈宁烟顿了顿，轻声道：“我自己也可以去茶楼酒馆吃饭，你若是太忙的话，可以不用顾及我。” “我不是不想让你去外面吃，只不过是觉着最近多事之秋，你在外面恐怕会不安全，再说我们几个已经商议了计划，一边拉更多的大臣进来为我做事，一边设下陷阱对付王峥。” 陆问景眯起双眸，低声道：“我就不信了，王峥没了之后，姜凌寒要如何安排能人做刑部尚书，整个朝廷又会有多少武将为他所用，本来武将也就那么两三个。” 听完这话，沈宁烟良久都没有开口。 她着实没有想到，陆问景并没有像他昨日保证的那样，什么事都慢慢来。 现在王峥有危险，陆问景不让她出去，她也就没有了去永乐王府通风报信的机会，恐怕这回王峥真有可能凶多吉少。 想到此处，沈宁烟不免有些着急。 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让王峥能够提前防备着才行。 思来想去，沈宁烟有些坐立不安，殊不知她的这些反应都落在了陆问景的眼里。 陆问景认真打量着她，“你是不是不想看到王峥出事？” “为，为何这样问？”沈宁烟回过神来，面对他质疑的眼神不免有些错愕。 陆问景淡淡道：“从我开始筹谋这件事，你就想方设法劝说我不要这么做，除了你想要护着王峥之外，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来为你开脱和解释。” 听了这话，沈宁烟紧紧抿着唇，半晌才开口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真的不择手段去杀谁，我不希望是王峥，更不希望是其他人，我不想看到你手上沾满鲜血，一开始我想要帮你，不过也是觉着咱们玩弄权力不会见红。” “你要知道，每个人想要做皇帝，都不可避免会手上沾血，我也不想要这么做，可我没办法，总会有人在这条路上牺牲的，不是我就会是我们的敌人。” 陆问景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心软。 “算了，随你吧，你想怎么做都行。” 沈宁烟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冰冷的神色，“不过你也不能让我一直待在这里，不管怎样，现在不会有人处心积虑伤害我对吗？我想要每日都出去逛逛，待在这里为你提心吊胆，我实在是闷得慌。” 听了这话，陆问景犹豫片刻才点头，“好，只要你能够理解我，不觉着我这么做残忍，除此之外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就好。” 沈宁烟松了口气，在心里庆幸自己编造出这么多借口来，“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 她不仅不会遇到危险，还要想办法提醒姜凌寒，别让陆问景把这件事做成。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中毒 陆问景很快离开院子，不知去忙活什么事。 过不多时，果然有个丫鬟打扮的人进来，小心翼翼道：“是，是陆夫人吗？” “什么？”沈宁烟蹙眉。 丫鬟走进来，揉着衣角局促道：“奴婢是刚被陆大人买来的丫鬟，陆大人说他的娘子就在这里等着，您就是陆夫人吧？名宁烟。” 沈宁烟微微眯眸。 她没想到陆问景这么异想天开，她还没有跟姜凌寒和离，就迫不及待想让她成为陆夫人了。 沈宁烟忍着心里的厌恶，淡然点头，“是我，不过我和买你的男人还没有成亲，你就叫我沈姑娘吧。” “是，沈姑娘，奴婢是小莲，别的特长没有，但做饭烧菜是一把好手，姑娘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奴婢，奴婢尽量满足您。”小莲笑得拘谨又灿烂，眼里带着想要讨好主人的小心翼翼。 沈宁烟看得清楚，哪怕觉得她是陆问景找来的人，也不想抱有什么恶意。 她轻轻叹气，低声道：“你先给我做碗阳春面吧。” “是，奴婢这就去。” 小莲搓搓手，跃跃欲试去小厨房了。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眼神微动，走到屋里写下一封信，塞进袖中带走。 她快步来到东宫附近，依旧找到了那个卖糖人的小男孩，给了些银子吩咐他去送书信。 不过多时，沈宁烟回到府里的时候，小莲正好做好了一碗阳春面。 她定了定神，坐下来慢慢吃面，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竟然有了些许冷汗。 或许是不知道陆问景安插的眼线有没有注意东宫外，沈宁烟现在并不确定那个小男孩的动静有没有惊动暗地里盯着的人。 不过她想，就算眼线觉得奇怪，也不会想到她在利用男孩给东宫通风报信。 思及此，沈宁烟又渐渐放下心来，将阳春面吃了一半才放下筷子。 看出她不想动筷了，小莲不免有些紧张，“沈姑娘，你是觉着阳春面不好吃吗？” “很好吃，为何会这样问？”沈宁烟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她。 小莲挠挠头，低声解释：“奴婢看您只吃了半碗，要是这样的阳春面不合胃口，您就告诉奴婢是淡了还是咸了，奴婢下次改进。” “不用改进，这样的味道就很好，只是我上个时辰已经喝过粥，原本让你做碗面也是想要尝尝手艺，并不是真的饿了。”沈宁烟随意解释两句，觉着她有些过于胆小了。 小莲如释重负，这才笑吟吟端起碗筷，“既然沈姑娘爱吃就行，奴婢先把这些收拾了，您有什么吩咐再叫奴婢。” “好，你先去忙吧。” 沈宁烟微一点头，突然又问道：“对了，像你这样的丫鬟，要是想要赎回卖身契需要多少银子？” “五十两。”小莲如实回答，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 沈宁烟了然，摆摆手让她退下。 她不想让小莲在这里伺候，万一以后这里变成血雨腥风的地方，所有人都会受牵连。 小莲不过是个老老实实想要当丫鬟赚银子的，不能栽在这里， 在出事之前，她会安排小莲离开。 思及此，沈宁烟掏出袖中的银票，还未来得及起身，就突然感觉到肚子一阵剧痛。 她猛地咬紧唇，哪怕扶着桌边都站不稳，疼到双腿都在发抖。 “小，小莲……” 沈宁烟话还没说完，就怦然倒地了。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陆问景。 “烟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不疼了？”陆问景心疼地打量她。 沈宁烟不自在地侧开目光，并不想与他对视，“我没事，就是不知道怎么会肚子痛到晕过去，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陆问景叹了口气，低声道：“有人对你下毒。” “是谁？”沈宁烟听得很是惊讶，下意识看向门外。 她并没有吃什么东西，除了陆问景端进来的粥就是阳春面了。 难不成是那个新来的丫鬟小莲？ 正当她惊疑不定时，陆问景忙开口解释：“不是小莲，她不会蠢到在你只吃阳春面的时候下毒，应当是有人想办法溜进小厨房，在做饭烧菜的锅里抹了毒。” “能来咱们院里的，也只有那些大臣了，难不成是他们其中某个人做了这种事？”沈宁烟说出自己的推测，却总觉得有点不可能。 她实在是想不通，荣王身边的大臣和她毫不相干，甚至没有任何交集，怎么会有人专门给她下毒。 见她犹豫不决，陆问景低声道：“这件事不好说，我先让人好好盘查，以后衣食住行让小莲尽心尽力，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就好，所幸小莲做阳春面之前已经洗锅，否则你现在绝没有活命的机会。” 听了这话，沈宁烟只觉得后怕。 要是她真的把阳春面全都吃了，也许比现在中毒还要严重，甚至有可能一命呜呼。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连姜凌寒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想到这里，沈宁烟不由瞳孔微缩。 看出她的不对劲，陆问景接着问道：“是不是吓坏了？你要是害怕就再睡会，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不用了，还是让人尽快调查吧，我不想让试图杀害我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那样的话我从今往后都不会安心。” 沈宁烟闭了闭眼，只觉得疲惫。 自从她被迫待在陆问景身边以后，就没有一天过得开心，现在除了不开心还担心受怕，实在是无奈。 陆问景点点头，看出她心情很是不好，“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好好安排的，三日之内我必定查出凶手给你一个交代，你觉得怎么样？” “如此甚好。” 沈宁烟轻轻点头，装作彻底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还要亲自布置计划对付王峥，先让小莲在这里陪着你，有什么事跟她说，她会好好伺候你的。”陆问景拍拍她的手，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屋子，沈宁烟立刻皱眉，嫌恶地擦擦手，只觉得被他碰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第六百七十三章 偷偷看望 “沈姑娘……” 小莲刚进来，恰巧看到沈宁烟一脸厌恶的表情。 她吓了一跳，忙走过去赔情道歉：“对不住，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检查出小厨房被人动了手脚，还请姑娘责罚，千万不要赶走奴婢！” “放心吧，我不是要怪你。”沈宁烟回过神，迅速恢复了平日里冷静的样子。 小莲这才松了口气，为难道：“方才可真是吓坏奴婢了，奴婢刚来到这里，姑娘您就出事了，幸好陆公子是个好人，知道奴婢不可能下毒，否则奴婢可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听说大夫查到锅里被抹了毒，你可知道是什么毒？”沈宁烟岔开话题，并不想听她夸赞陆问景。 人面兽心的人罢了。 小莲认真想想，连忙道：“好像是丹顶红，比鹤顶红的毒性要弱些。” “原来如此。”沈宁烟了然点头，随之陷入沉思。 她仔细想想，觉得事情怎么都不对劲。 那些大臣来到院里，都是当众和陆问景说话的，若是有人真的溜到小厨房试图下毒，肯定会被发现的。 何况他们每日都用锅烧水，应该就是今日被人下了毒。 沈宁烟认真想想，今日并没有什么大臣来到院里，恐怕能够接触小厨房的就只有小莲了，除非……除非有人偷偷溜进来做这种事。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小莲小心翼翼道：“姑娘，陆公子说这件事也没什么证据，查起来有些麻烦，您是不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算了，这件事先别提了，你先帮我泡壶茶来。”沈宁烟摆摆手，想让自己的心静一静。 下毒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她只想王峥别中了陷阱，一定要平平安安才行。 思及此，沈宁烟打起精神，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还没看清眼前人，就忍不住惊讶道：“你这么快就泡茶回来了？” “是我。” 姜凌寒关门走过来，声音很是低沉。 看到是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沈宁烟缓缓瞪大眼睛，“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周围都有陆问景的眼线，难道你就不害怕被人发现吗？” “放心，余新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手都被陆问景调走了。” 姜凌寒安抚一句，坐在塌边仔细打量她，“你的脸色都没有那么红润了，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还是有些虚弱，看来是中毒不轻。” “你说对了，也不知道是谁今日在锅里下了毒，幸好我没有多吃，否则现在就见不到你了。” 沈宁烟顿了顿，接着道：“我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想办法传信到东宫，想让荣王告诉你王峥要被盯上的事，他有没有转达给你？” “他已经派人告诉我了，你放心，只要陆问景的人敢出手，必定会损失惨重，王峥身边全都是不显山露水的高手，和他那边买过来的杀手相差无几。” 姜凌寒解释两句，继而心疼地打量她，“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你着实是辛苦了，现下还因为中毒躺在榻上不能动弹，都是我不好。” 他每次都在承诺好好照顾沈宁烟，只可惜每次都没有做到。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好，他没能好好照顾沈宁烟就是不好。 沈宁烟不以为意地笑笑，“放心，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中毒这种事防不胜防，就算你在我身边也很有可能不会察觉，既然陆问景已经派人调查就好，左右不过是今天发生的事，不会有什么意外，也很好调查。” 听完这话，姜凌寒赞同点头。 他轻轻拉住沈宁烟的手，忍不住问道：“你跟我说说，陆问景这段日子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的？” “你，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沈宁烟眼神微闪，没想到他竟然会问的这么直接。 姜凌寒担忧道：“他一直都想得到你，如今你就在他面前，我不得不担心，你老实告诉我，他有没有欺负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布满冷光和杀气。 沈宁烟与他对视，几乎都有种下一刻要被杀死的错觉。 她犹豫片刻，还是迟疑着摇摇头，“他倒是没有对我怎么样，只不过平日里总是想方设法想抓我的手，我都给躲避过去了。” “那就好。” 姜凌寒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你还是要小心，陆问景这个人看起来小心谨慎，实际上心思深沉，想要对你做什么的时候，你很可能会防不胜防。” “我明白，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操心。” 沈宁烟轻轻笑了，“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王峥这件事解决以后，你准备接我回去吧。” 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在王峥知道有杀手想要对付他，并且派很多武功高强的人来协助，就是孤注一掷的时候。 不管王峥是输是赢，对她都没任何好处。 因为唯一想帮着王峥的，这些叛变的大臣们当众根本没有，而她这个作为最有可能通风报信的人，势必要引起怀疑。 姜凌寒抬头看看天色，知道自己实在不适合在这里多待，便只能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松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渐渐安心等待陆问景回来。 她这一等，到深夜都没有等到陆问景的身影，索性也就睡去了， 然而她睡过去没多久，人就被猛烈的摇醒了， 沈宁烟睁开眼睛，看到陆问景气急败坏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起来这么累？” “我派人去刺杀王峥，可王峥明显知道今日我要行动，因此不仅十分戒备，周围还派了几个人在暗中保护着他，我派过去的杀手损失惨重，都被王峥的人杀死了，最顶尖的十个杀手在我手里损失了三个，而且还就是仅仅晚上这一个时辰的时间……” 陆问景越说越难受，对荣王和王峥这种人都不打算再手下留情。 哪怕是要打，要是正大光明好好拼一拼技术。 沈宁烟心里高兴，面上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要怎么补回这个损失。” “不，咱们应该想想如何对付给王峥通风报信的人。” 陆问景避开话题，语气突然凌厉。 第六百七十四章 互相猜忌 沈宁烟听得心里咯噔一声，轻声试探：“怎么，你已经找到了给王峥通风报信的人？” “还没有，不过知道要对付王峥的人就是那几个大臣，他们其中必定有叛徒，只要好好审问他们就能知道真相。”陆问景咬咬牙，说得很是认真。 沈宁烟下意识攥紧了衣袖，“他们毕竟是大臣，虽说已经臣服于你，但也是朝廷里德高望重的存在，因为其中有人通风报信就审问所有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再说万一报信的人不在其中呢？” 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忠心陆问景，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通风报信，让这些人被牵连。 若是他们迟迟说不出是谁通风报信，按照陆问景的性子，定会指使杀手对他们动刑。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陆问景听得冷哼一声，“你不必为他们开脱，他们其中必定有叛徒在做两面派，不管怎样也不能放过这个人，其他人就算是清白的，也只好暂时委屈委屈了。” 听完这话，沈宁烟还想阻止，却说不出任何阻止的话来。 她心里明白，要是陆问景真的怀疑起来了，哪怕是她也不能逃过。 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她不被怀疑的情况下，如何让这些大臣也能够洗清嫌疑。 在她若有所思的时候，陆问景已经去院里叫来手下，让他去通知那几个大臣来到院里。 半个时辰后，众人齐聚。 看到大臣们都很不解，沈宁烟眼神微闪，默默退到屋里。 陆问景背着手站在所有人面前，阴沉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你们其中有些人并不愿意忠心追随我，哪怕知道姜凌寒时日无多，也心甘情愿为他做事，是觉得我下的毒不够厉害，不足以毒死他这个百战百胜的战神吗？” “这是什么意思？陆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啊，我们都是从荣王那里过来的，就算真的要变心，也应该回去找荣王才对。”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看着他们委屈的样子，陆问景忍不住冷战，“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我派人对付王峥的事只有你们几个知道，可转眼我派出去的人就差点全军覆没，而王峥有备而来根本没有任何损失，你们敢说不是你们其中的人通风报信？” 听完这番话，所有人都愣了愣。 他们着实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出现了叛徒。 这样一来，就算是他们想好好跟着陆问景，陆问景也不会全心全意信任他们了。 正当所有人怔愣的时候，陆问景再次冷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当中就是有人在通风报信，今日我非得把这个人揪出来不可，识相的话你自己站出来，给你一炷香。” 说完，他回过身坐在桌边，静静盯着所有人。 众人渐渐不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觉得是身边人所为，也都害怕被怀疑。 沈宁烟在屋里看着，不免越来越着急。 这些人当中根本就没有通风报信的人，但这件事在陆问景看来，肯定是有人想要隐藏其中不出来。 再这样下去，恐怕事情会越来越不受控制。 沈宁烟心里不安，想要抬脚站出来，半晌以后又缓缓退回去。 她若是这样贸然出去，肯定会引起陆问景的怀疑，这么做实在是有点得不偿失。 再等等吧。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过去，所有人都低着头，没有任何人想要站出来承认这件事。 陆问景环顾四周，突然嗤笑一声，“看来你不打算承认，想要当个缩头乌龟了，毕竟这么多人呢，我又没有证据，很难把你直接揪出来，对吧？” 众人仍旧沉默不语，心想着是哪个王八做了这样的事，害得大家都跟着受牵连。 陆问景背着手，缓缓起身道：“你不想承认也没有关系，我现在就把你们通通抓起来严加审问，不承认就动刑，知道有个人忍受不住承认为止，不过要是你要是现在不开口，等动了刑再开口，到时候死的就不只是你，还有你全家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沸腾起来。 “陆公子，我们其他人是清清白白的，凭什么跟着一起受罚？” “就是啊，我们一直忠心耿耿，不应该被连累。” “好好查凶手就是了，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抗议，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恐慌和不安。 他们都是朝廷官员，或多或少都见过牢里是如何动刑的。 别说是看了，就是听了也都害怕，现在却要亲自动刑，他们自然会躁动起来。 陆问景依旧冷冷看着所有人，摊手道：“你们跟我说没用，我也不想伤害你们其他人，可那个背后之人就是不出来，宁愿赌上全家人的性命还是不愿意站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件事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啊。” “这……” 所有人都傻了，没想到今日来这里，竟然是要遭受无妄之灾。 很快，有人就开始推搡身边的同僚，“是不是你？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要是你就赶快出来，别让大家跟着受牵连！” “你有病吧？怎么可能是我？我和姜凌寒没任何交集，为何平白无故帮他做事？我看应该是你吧，你不满荣王已经很久，以前也夸过姜凌寒才最能干。” “你别血口喷人！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死你？” “来啊！谁怕谁啊？” 院里顿时喧哗起来，更有人因为互相猜忌而直接动手，场面十分混乱。 陆问景只是静静在旁边看戏，就像是在看狗咬狗，眼里满是漠然，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会失控。 看到这里，沈宁烟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攥紧衣袖，毫不犹豫从屋里走出来，“够了，你们别再闹了。”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齐齐看过来，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解。 陆问景也转过身，似笑非笑打量着沈宁烟，“烟儿，你别急啊，凶手很快就出来了。” “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人通风报信，这么做的是我。” 第六百七十五章 打消疑虑 听到这话，满院子里的人都静默了下来。 陆问景愣了愣，“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任何人通风报信，是我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沈宁烟重复一遍，理直气壮的挺直背脊。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很有眼色的离开了此处。 陆问景上前两步，不敢置信道：“为什么？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从开始就护着王峥，你们明明素不相识！告诉我，是不是你心里有姜凌寒，所以对他的人爱屋及乌？”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忍不住抓住了沈宁烟的胳膊，用的力气极大。 眼看着沈宁烟的脸都变得煞白，暗处的姜凌寒抿紧唇，扒住墙头就要翻过去。 “王爷别冲动！王妃既然敢直接承认，就说明有办法对付他，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万一打草惊蛇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余新紧紧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突然现身。 姜凌寒皱了皱眉，仔细想想觉着他说的话也有道理，只能硬生生忍住心里的怒火和着急，继续观察院里的情形。 “你说，你说啊！明明口口声声说过只喜欢我，为何还要帮着姜凌寒的人？我把你当娘子，你却把我当傻子是吗！” 陆问景大吼着质问，眼里满是血丝。 面对这样发疯的他，沈宁烟害怕到双腿都在发抖，总觉得这个男人下一刻就会冲过来杀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想要帮你。” “你害我计划失败，让我在这个世上仍旧多一个敌人，到头来却说想要帮我。” 陆问景忍不住嗤笑，“帮我什么？是不是帮我死的快点？” “我担心你自己带着人过去会有危险，因此思来想去都觉得放心不下，直接找了荣王，想要让他帮帮你，可最后我也不知道为何，王峥竟然会知道这件事，既然不是大臣们通风报信，也就只有我把这个消息透漏给荣王后，荣王特地去告知了姜凌寒。” 沈宁烟急忙解释一番，打量陆问景的神情变化。 现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把这件事推到荣王身上。 这样一来，陆问景很有可能不会对她起疑，那些大臣也不会平白无故遭受到刑罚。 陆问景紧紧盯着她，看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他良久才松开沈宁烟的胳膊，面无表情道：“荣王和姜凌寒素来不对付，他为何要通风报信？” “应当是已经察觉到咱们在笼络他的人，这里面有好几个都对荣王忠心耿耿，后来直接叛变，他心里定然有气，你没听说过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沈宁烟说得笃定，竭力不露出任何害怕的表情。 听完她的话，陆问景良久没有吭声，让人看不透他是相信还是不信。 沈宁烟思绪飞转，接着解释道：“也有可能是荣王不信任你，觉着你和姜凌寒继续针锋相对下去，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借着这次通风报信想要看看你们谁更有实力，我可以发誓的，除了荣王我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 她话音刚落，陆问景就背过身去。 看不到他的表情，沈宁烟自然也就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一颗心不由得七上八下。 眼看着陆问景迟迟不出声，沈宁烟低声道：“我知道你不会信任我了，可我都是为了你好，只不过是好心办坏事，我若是真的喜欢姜凌寒，早就一走了之了，毕竟我现在的身份还是永乐王妃，回去后可以继续堂堂正正做这个王妃。” “你……” 陆问景终于回过头，惊疑不定地打量她。 察觉到他的松动，沈宁烟立刻上前拉住他的衣袖，眼里满是水光，“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被你怀疑，求求你了，可不可以原谅我这次？我要是再办错事，你杀了我都行。” “千万别这么说，我没有不相信你。” 陆问景听得心软，连忙抬手擦擦她的眼泪，叹气道：“我只是不能接受，这件事竟然是因为你才泄露了消息。” “那你不打算原谅我了，对吗？”沈宁烟睁大双眸，目光可怜又小心。 陆问景闭了闭眼，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我没怪你，何谈原谅你？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只是下回不要轻易把事情透露出去了。” “我知道，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待在院里安安生生等着，不再操心这些事。”沈宁烟立刻保证，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要是陆问景不相信她这番话，她该如何是好。 陆问景拍拍她的头，“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啊不过你方才还真是把我吓到了，知道吗？我们相识那么久，这是你第一次因为怕我生气而流泪，我现在才感受到你是在乎我的。” “可你不是说我们以前相亲相爱，是被姜凌寒拆散的吗？”沈宁烟故意追问：“难道以前我们被迫分开的时候，我都没有哭过？” 陆问景被噎了一下，良久才勉强笑道：“不，不是的，你当然哭过，不过那时候你已经在永乐王府了，因此我并不知道你哭。” “原来如此。” 沈宁烟了然点头，心里却在冷笑，“希望以后我再也不会哭，我想让你好好的，我们也要好好在一起。” “一定会的，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咱们谁都不要提，你因为中毒刚醒过来，身子可能会很虚弱，赶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要出门一趟。” 陆问景说着，便把她往屋里拉。 “为何还要出去？”沈宁烟不解，强忍住想要挣脱他的冲动。 陆问景沉吟道：“不能让那些大臣知道这件事就是你泄露出去的，否则他们以后会堂而皇之传递消息，再把所有错推给你，我去随便挑个人当替罪羊，直接杀了替你背锅。”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只是在问待会想吃什么，却莫名让人从心底生出冷意。 沈宁烟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不敢置信道：“你是认真的吗？” 第六百七十六章 再次下毒 “当然是认真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会为了你做到这个份上？”陆问景挑了挑眉。 沈宁烟抿唇，“不如说是你死去的一个杀手透露了消息，这样不用杀人，也可以把我的事推脱出去。” “不行，那些大臣精明得很，再说我也需要在他们面前立立威，让他们知道背叛我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不用多管。” 陆问景拍拍她的手，不等她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此处。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紧紧攥住拳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人面兽心的卑鄙小人！ 口口声声说为了她，所以才要杀一个大臣，把事情推到这个人头上，实则还是为了他在所有人面前立立威。 她对于陆问景而言也不是特别重要，只不过是从前喜欢过却得不到的执念，如今还能拿来利用一下，作为某些事情的挡箭牌。 沈宁烟甚至可以想到，在陆问景用卑鄙手段登上皇位之后，也会毫不犹豫把她推出去，说是为了保护她才会争夺皇位。 到时候所有因此受苦的人，都会拼命地痛恨她，唾骂她。 而陆问景呢？不管做了什么错事，到时候都会变成一个用情至深的皇帝。 可笑，实在是可笑。 沈宁烟闭了闭眼，气得双手都在发抖。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她稳住心神，快步来到门外查看，就见姜凌寒带着余新进来了。 “你们怎么就这么光明正大进来了？小莲那个丫鬟没有发现你们吗？” 余新摆摆手，“没有，看她一直在小厨房忙活，我就使了点手段让她睡过去了，没有半个时辰不会醒来。” “那就好。” 沈宁烟松了口气，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手就被姜凌寒紧紧抓住了。 “方才我看他伤害了你，你的胳膊疼吗？”姜凌寒来回打量她，却因为余新在场，不方便掀开衣袖查看她的情况。 沈宁烟摇摇头，轻声道：“没事，最严重也不过是淤青罢了，刚才你们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真没想到陆问景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余新撇撇嘴，语气里满是鄙夷。 在他看来，这个男人已经不配和自家王爷称之为对手了，只不过是个失去理智，手段狠辣的疯子。 沈宁烟微微蹙眉，“所幸现在他已经不怀疑我了，只不过有件重要的事交给你们去做，陆问景为了给我开脱，想要把所有事推到一个大臣身上，你们必须在暗中注意他的动静，看看能不能在杀手动手之后把大臣带走，要是能够救活就再好不过了。” 她说到此处，心里不免有些唏嘘。 那个大臣不是坏人，从前跟着荣王，也不过是站到了那个阵营里。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荣王时日无多了，作为一个想要好好活着的普通人，谁都会选择再继续效忠陆问景。 可陆问景蔑视人命，竟然想随意杀了这些战战兢兢只想保命的人，她绝对不会允许。 姜凌寒听得认真，点头道：“放心吧，这件事交给余新去办，我不会让任何人因为你去死，导致你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听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沈宁烟松了口气，露出释然笑容，“这么多年还是你最懂我心里在想什么，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一定不要让那些杀手发现。” 姜凌寒答应下来，随即和余新离开此处。 等他们走后，沈宁烟立刻来到了小厨房。 看到小莲正靠在灶台旁昏昏欲睡，她眼神微闪，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小莲，小莲？” “沈姑娘……奴婢怎么在这里？”小莲被叫醒，睡眼惺忪地站起来，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沈宁烟哭笑不得道：“你是不是太累了？做着饭都能直接睡过去，还好灶台没生火，否则你现在很有可能没命了。” “奴婢竟然在干活的时候睡着了？！” 小莲又惊又怕，连忙站好想要赔情道歉。 “没事没事。”沈宁烟摆摆手，轻声道：“你不必在意，还是回去好好歇息吧。” “是。” 小莲答应一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两人说着话离开厨房，刚走到廊下就听后面有一阵动静。 沈宁烟脚步一顿，脑海里飞速旋转，最后给小莲使了个眼色。 两人默契转过身，轻手轻脚来到窗外，透过纱窗能看到一个人影偷偷打开祸锅盖，正往里面倒什么东西。 见状，沈宁烟立刻拍拍小莲的背。 小莲觉着刚才睡着了很羞愧，眼下正好有个记功的机会，她毫不犹豫直接窜了进去。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那人的胳膊，继而死死抱住，“抓到了！奴婢抓到了！” 沈宁烟随即走进去，看到背小莲抱着的慌乱女子，忍不住眯起双眸，“你是谁？” “我，我……” “为何要在这里下毒？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你就别想活命。”她继续威胁，神色变得很是狠厉。 女子被吓到，连忙跪在地上，“姑娘不要杀我啊！这件事不是奴婢要做，是汝嫣公主吩咐的！” “姜汝嫣？”沈宁烟愣了愣，着实没有想到这件事跟她有关。 不过也对，如今所有人当中，想要伤害她的也就只有姜汝嫣了。 姜汝嫣被陆问景抛弃，如今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心里定然是又气又恨，所以恨不得把她杀了才能够一解心头恨。 思及此，沈宁烟勾了勾唇，“姜汝嫣现在在哪里？” “在附近的客栈，公主说一日不杀了你，一日就不离开。”丫鬟老老实实回答。 沈宁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就别愣着了，前面带路，我要去见她。” “姑娘，这样不会有危险吗？”小莲睁大眼睛，没想到她竟然敢直接去见仇人。 沈宁烟不以为意道：“她要是真有那个能耐，早就当面杀了我了，现下还不是躲起来让丫鬟出手？你尽管跟我去，不会有危险的。” 她从来都不信姜汝嫣有那个胆量，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跟她作对。 不过是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罢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让她同住 几人没有耽搁，很快来到了客栈二楼。 沈宁烟使了个眼色，示意丫鬟敲门。 丫鬟乖乖上前敲门，小声道：“公主殿下，奴婢回来了。” 不过多时，姜汝嫣猛地打开门，懒洋洋道：“事情办成了吗？” “办成了，锅里全都是鹤顶红。” 沈宁烟从丫鬟身后出来，似笑非笑看着眼前人。 看到她出现在这里，姜汝嫣吓得后退两步，表情惊骇得如同见了鬼，“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吗？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沈宁烟说着，便推开她走了进去。 姜汝嫣连忙拉住她的胳膊，“你出去！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但这是我的地盘，你别想在这里肆意妄为！” “怎么，敢做不敢当是吗？” 沈宁烟甩开她的胳膊，眼里满是冷光，“你指使这个丫鬟下毒的事不敢承认的话，我不介意好好提醒提醒你，也不介意去陆问景面前说道说道。” “你……” 姜汝嫣脸色瞬间惨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见她怔愣在原地，沈宁烟才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还是想要得到陆问景，所以才会对我下毒手吧？” “陆公子清风霁月，你根本配不上他，如今我被他利用后再甩开，也是你撺掇的，他原本是想娶我的！”姜汝嫣大声嚷嚷着，眼里满是仇恨。 沈宁烟不紧不慢坐在桌边，淡淡欣赏着她失态的样子，“既然你这么想要得到陆问景，我可以帮帮你。” “你帮我？”姜汝嫣一下子愣住。 她不知道沈宁烟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现在看来都是陷阱。 “我让你进院和陆问景生活在一起，说服他接纳你，不过你从此以后要安安分分待在我们身边，不许再对我动手，怎么样？”沈宁烟不顾她半信半疑的眼神，径直说出这话。 姜汝嫣先是愣了愣，继而忍不住嗤笑一声。 她撇撇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手段等着我呢，原来是怕我继续做出伤害你的事，所以不得不妥协了啊。” “你说是就是，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告诉陆问景这件事，让他好好对付你，你自己选吧。” 沈宁烟靠在桌边，托腮看着她，却不经意间用余光看到了小莲欲言又止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过后，姜汝嫣二话不说的点点头，“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让我接近陆问景，我可以不再对你动手。” “收拾收拾东西吧，我去外面等你。” 沈宁烟仿佛早就料到她会答应，对此并没有什么惊讶，起身带着小莲离开。 等到了客栈外，她才慵懒道：“方才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尽管说就是了。” “奴婢……” 小莲犹豫片刻，还是直说了：“奴婢就是觉着汝嫣公主没那么简单罢手，她到了咱们院里，肯定更加嫉妒陆公子对姑娘您的好，所以到时候还会不择手段的，这样会更加危险。” “我留她在身边自有用处，这个你不用担心。”沈宁烟轻描淡写一句话敷衍过去。 她从来都没打算真的和姜汝嫣和平相处，也不觉着陆问景真的可以接纳这个女人。 不过利用姜汝嫣对陆问景的喜欢，倒是可以做成很多事。 半个时辰后，姜汝嫣带着丫鬟和她的两个包袱到来。 正巧陆问景从外面回来，看到她出现在这里，顿时忍不住皱眉，“你来干什么？” “是沈宁烟叫我过来的。” 姜汝嫣小心翼翼解释：“她知道我放不下你，所以特地过来让我陪着你。” 听了这话，陆问景厌恶皱眉，一言不发转身进了正堂。 看到沈宁烟指挥小莲腾出床榻，他立刻问道：“为何让姜汝嫣来我们这里？她就是个麻烦，我不想看到她。” “她喜欢你那么久，对你也算是真心实意，我觉着应该不要辜负她的这番情意，何况只是住在我们这儿而已，对你根本没有什么影响。”沈宁烟好声好气劝说，显得满不在乎。 陆问景顿了一下，忍不住认真打量她，“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那么喜欢我，否则不可能忍受其他女子在我身边。” “不，我只是觉着喜欢你的人都为你好，所以想把她留在身边罢了，你不是说过你没有朝廷势力吗？姜汝嫣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有她在身边你怕什么？我这都是为你好。” 沈宁烟苦口婆心劝说，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就是想让陆问景点头同意。 这两人碰到一起，定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听完她的话，陆问景迟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答应就是，不过她要是敢对你怎么样，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把她赶出去的，什么皇室公主我也不稀罕。” “好，一言为定。” 沈宁烟扯了扯嘴角，终于松一口气。 她着实没有想到，陆问景是真的讨厌姜汝嫣，哪怕容忍这个女人在身边都做不到。 还好现在陆问景勉强同意了。 另一边。 姜汝嫣在外面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两人从里面出来。 在她渐渐忐忑和不耐的时候，陆问景终于推门出来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姜汝嫣，淡淡问道：“你就住在这里吧，不过你要是做了什么我不高兴的事，我不会再继续容忍你。”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只会想着每天怎么讨好你，不会惹你生气的。”姜汝嫣小心翼翼解释，卑微到没有任何脾气。 看着她这么好欺负的样子，陆问景眼神微闪，回过头看了看屋里，这才对她勾勾手，“附耳过来。” 姜汝嫣看出他态度软化，顿时又惊又喜，连忙凑过去问道：“怎么了？” “你想要留在这里可以。” 陆问景顿了顿，“以后帮我盯紧了沈宁烟的一举一动，不管她去哪里都要如实向我汇报。” “为何要这样？”姜汝嫣下意识询问，心里奇怪他到底喜不喜欢沈宁烟。 第六百七十八章 更大的阴谋 “别问那么多，就说你愿不愿意做。” 陆问景紧紧皱着眉，很是厌烦别人询问太多自己的想法。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姜汝嫣急忙点点头，生怕他不高兴把自己赶走。 陆问景这才背着手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姜汝嫣忍不住笑出声来。 “公主殿下，您笑什么？”丫鬟好奇地看着她，觉着她有点魔怔了。 人家陆公子都厌烦成这样了，要是换做她，她肯定会退缩，自觉不在心里添麻烦碍人眼的。 姜汝嫣撇撇嘴，“你懂什么？在所有人看来，或许他最喜欢沈宁烟，不过喜欢一个人，哪里会事事提防她？你看着吧，陆问景迟早会抛弃沈宁烟的。” 屋里，沈宁烟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小莲在旁都有些忍不住了，“虽说奴婢才来这里没几天，可奴婢看的真真切切，陆公子对姑娘您肯定是真心实意的，她凭什么这样说？” “我倒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沈宁烟眯起双眸，淡淡看着院外。 她心里明白，如今陆问景的眼里只有皇位和权力。 要是真到了在她和皇位之间二选一的时候，陆问景毫无疑问会选择皇位。 这些都是沈宁烟心里清楚的，却不知道怎么和小莲说清楚，“不管怎样，你都要牢牢记住，以后如果有机会就赶紧离开这里，我不在了你也不要跟着陆问景，否则会没命的。” “为，为何这样说？姑娘您是不是不开心才会胡思乱想？”小莲吓了一跳，发现她说了很多不吉利的话。 沈宁烟摇摇头，“以后你就明白了，赶紧去给我收拾收拾偏房，这里腾出来给姜汝嫣住吧。” “是。” 小莲不敢多问，只好转身离开。 等陆问景再次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沈宁烟迎上去，好奇道：“你去哪里了？是不是解决了那个大臣？” “解决了，已经派了杀手，现下已经一命呜呼，大臣们听说这件事之后，也没有再怀疑你，你大可以放心。”陆问景笑着拉她进去，目光宠溺温柔。 姜汝嫣看到他们这样其乐融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多想就赶紧走了过去，“吃饭吗？问景，你回来的太晚了，肯定都饿了吧？” “你自己吃就好。” 陆问景冷淡回应，根本不想多看她一眼。 “从今日开始，也不用单独给我做饭了，我等着问景一块回来吃。”沈宁烟也转过身吩咐一句，似笑非笑看看姜汝嫣。 这样一来，姜汝嫣根本不可能再动手脚，就算她想下毒，也得顾及陆问景会跟她吃同样的吃食。 果然，听到这话的姜汝嫣脸色微僵，显得很不自然。 几人进了正堂，陆问景落座后拿起筷子，“我都已经想好了，既然荣王这么不老实，那咱们就好好治一治他。” “怎么做？”沈宁烟给他夹了一块肉，不动声色地试探。 陆问景勾了勾唇，轻笑道：“姜凌寒最近不是在修水坝吗？荣王和他针锋相对，你猜他会不会在水坝上动手脚？” “你要动水坝？” 沈宁烟放下筷子，焦急道：“这可是造福百姓的水坝，再说朝廷投入五万两进去，绝对不能出差错的，否则修水坝的百姓们都会有危险，咱们没必要为了对付荣王，就让京城百姓都跟着受苦受难，这样太自私了！” 她话音刚落，陆问景就变了脸色。 下一刻，他勉强笑道：“不要激动嘛，我还没想好如何利用水坝对付荣王，荣王要是搞砸这件事，百姓们肯定会恨死他的，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他都会遭殃，难道这不是好事吗？” “你也知道百姓们会恨他，之所以恨，是因为百姓们受到伤害了，不要牵连到无辜的人，你想对付他，有各种各样的办法不是吗？”沈宁烟继续反驳，顿时没了所有胃口。 她没有想到陆问景越来越疯狂，竟然还想在水坝上动手脚。 陆问景犹豫片刻，接着道：“目前来看，没有任何办法既能对付荣王，又能让姜凌寒也受到影响，在水坝上动手脚是一石二鸟的好事，你应该支持我才对。” “你可以做任何事，但你不能伤害无辜的人，百姓们已经因为连日干旱苦不堪言，就等着粮食过日子呢，要是水坝出了事，三个月后他们吃饭都成问题，我不允许你伤害他们。” 沈宁烟斩钉截铁的拒绝，脸色很是凝重，“问景，我其他事都可以帮你做，唯独这件事不行，让我眼睁睁看着百姓们受苦受难，食不果腹，我宁愿这就离开你，也不要你因为想要得到我，为了皇位做出这些事！” “你也太矫情了吧？” 姜汝嫣终于忍不住了，说着话翻了个白眼。 看她如此不屑，沈宁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姜汝嫣你要搞清楚，你是当朝公主，也应该心系子民，你这样满不在乎漠然，对得起你用心治理江山的父皇吗？” “父皇已经过世很久，别拿他说事。” 姜汝嫣冷哼一声，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喜欢问景，就应该无条件支持他做任何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着法的阻止。” “如果让我选，我宁愿让百姓们安居乐业不被牵连，也不想让他们因为我的缘故食不果腹，陆问景，你可以这么做，但我也可以离开你。” 沈宁烟威胁一番，转身就走。 在转身的瞬间，她的神色也彻底冰冷。 沈宁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陆问景竟然会丧心病狂到这个份上，可她无论如何都要阻止。 哪怕阻止不了，她也必须现在就和陆问景决裂。 这个男人再出现在她面前，她怕自己会直接吐出来。 “烟儿。” 陆问景快步追出来，“你真的接受不了吗？百姓们吃不饱饭跟你有何关系？以前没有修水坝的时候，他们同样没有粮食收成，不也是照样挺过来的？我破坏水坝和以前没有水坝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你错了，有区别。” 第六百七十九章 威胁 沈宁烟转过身，冷冷道:“你现在毁了水坝，势必会伤害到百姓，也会让他们的希望直接破灭，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我还是那句话，有权力的争斗就会有牺牲，就像打仗注定会有人丧命，不是我这么做，姜凌寒和荣王互相争斗的时候也会有人牺牲，会连累百姓。” 陆问景随即反驳，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看着他坚决的表情，沈宁烟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两件不同的事，不必拿在一起比较，你若是非要这么做，那咱们就一拍两散吧。” “你说什么？”陆问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 沈宁烟挑眉道：“上战场打仗是没得选，而你明明有的选，可以换种方式来对付姜凌寒和荣王，却偏偏用最伤害百姓的办法，你要是执意如此，只会让我失望，我不想喜欢这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敢这么做，你就离开我？”陆问景沉声质问，慢慢捏紧拳头。 姜汝嫣追出来，在门口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冷笑道：“爱你的人会无条件支持你做任何事，不爱你的人会到处挑刺，想方设法离开，问景，你还不明白沈宁烟对你有多少感情吗？” “这两者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失望陆问景你竟然不顾无辜人的性命也要这么做，我不想把这样的枷锁背在身上，你要是做，我就走，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沈宁烟依旧挺直背脊，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她不能看到那些本就可怜的百姓再因此受到伤害，明明他们已经在尽力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了，要是陆问景真做了这样的事，他们只会功亏一篑。 听完她的话，陆问景低着头，良久都没有吭声。 见他迟迟不说话，姜汝嫣连忙上前两步，“问景，你现在知道这个女人有多自私和无理取闹了吧？别理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无条件支持你。” 沈宁烟懒得理会她，从头到尾只是盯紧了陆问景，心里百转千回，已经有了很多办法。 要是陆问景答应不动水坝，那就皆大欢喜，可这个男人若是一意孤行，她就会想办法提醒姜凌寒和所有人，再和陆问景决裂。 如果陆问景把她关起来，不给她接触姜凌寒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从水坝上动手脚，那她只能想办法杀了这个男人。 沈宁烟闭了闭眼，哪怕觉得直接杀了陆问景很残忍，也不得不这么做。 她不想让京城百姓们受到任何伤害。 在长久的沉默过后，陆问景终于叹了口气，无奈道：“烟儿，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何意？问景，你不会真的要听她的话，放弃在水坝上动手脚吧？我看这个沈宁烟根本就不是真心对你，而是为了阻止你损害姜凌寒的利益罢了，你千万不要相信她！”姜汝嫣顿时激动起来，尝试着想要挑拨离间。 她就是看不惯陆问景对沈宁烟如此痴情，明明她也很好，不比沈宁烟丑到哪里去，也同样那么聪明。 为何陆问景就是看不到她？ “随你怎么说，但我从来没有动用过任何手段帮助姜凌寒，我只是不想看到生灵涂炭，我说了陆问景可以随便选择，要么和我在一起，要么在水坝上动手脚放弃我。” 沈宁烟的神色始终淡淡，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陆问景，想要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多时，陆问景突然松了口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忍心抛弃你？我不在水坝上动手脚了，你也别想着离开我好不好？” “你……” 沈宁烟睁大眼睛，定定看着他，“你真是这么想的？” 站在陆问景那边来看，用水坝来对付姜凌寒两人确实是好办法。 她并不相信陆问景会放弃这个办法。因此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得到了好消息。 “我怎么会骗你呢？我早就说过了，跟皇位比起来，你更加重要，因此只要你不愿意的事，我都不会去做，大不了再想办法就是了。”陆问景冲她眨眨眼，语气很是宠溺。 姜汝嫣听到这话，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陆问景竟然如此糊涂，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心甘情愿妥协，哪怕知道这样做对他自己没有什么好处。 这个沈宁烟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陆问景神魂颠倒到这个份上！ 沈宁烟终于放下心来，抬手抓住了陆问景的衣袖，“问景，你能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实在很过意不去，从今以后我会无条件帮着你做成任何事，只要你答应不伤害百姓们。” “看来你就算是失忆了，骨子里为国为民操劳的心思还是没有改变过，不过我还真是有件事交给你去做。”陆问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不知为何，沈宁烟听到这话竟然下意识沉了沉心。 她抿紧唇，不动声色道：“什么事？” “不用修水坝的事动手脚，对付姜凌寒就难上加难了，我希望你直接去王府，接近他之后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只要他死了，荣王也就不足为惧了，如何？” 陆问景挑挑眉，很是期待地看着她。 面对他隐隐含着审视的目光，沈宁烟艰难启唇：“恐怕不行，不如你找个杀手去办这件事吧，你也知道我平日里连蚂蚁都不踩，何况是直接去杀人呢？” “姜凌寒武功高强不好对付，只有在你面前才会完全卸下防备，到时候你完全可以直接得手，何况我也不是让你用刀杀了姜凌寒，在他的酒水里下毒总会吧？”陆问景定定看着她，“你觉得怎么样？” 沈宁烟摇摇头，迟疑道：“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实在没有经验，不如你找其他人来做吧。” “除了你，姜凌寒不信任任何人，我希望你帮帮我。”陆问景紧握她的手，“我已经准备好毒药了，帮我好吗？” 第六百八十章 并非毒药 “你真打算让我去吗？姜凌寒中毒身亡，所有人都会知道是我动的手，到时候我要怎么脱身？” 沈宁烟红了眼，哽咽道：“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难道就是这样喜欢的吗？把我置于危险之地，哪怕是普通朋友都不会这样做。” “别怕，这种毒药吃下去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发作，我相信你下毒之后，在半个时辰之内肯定能够离开。”陆问景解释两句，仿佛早就猜到了她会怎么说。 看着他认真又不容拒绝的神情，沈宁烟紧紧抿着唇。 她不明白这是陆问景的试探，还是他真想这么做，但现在看来她必须面临抉择。 沈宁烟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永乐王府，把毒药给我。” 说着，她已经伸出手。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架势，陆问景和姜汝嫣都有些怔愣。 姜汝嫣从来都知道，沈宁烟最爱的人就是姜凌寒，哪怕如今失忆了，绝情到这个份上还是让她惊讶。 显然，陆问景也是这么想的。 他怔愣片刻，迟疑道：“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不后悔？” “这有什么后悔的？我已经说过了，我为你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杀了姜凌寒，毒药给我。”沈宁烟勾勾手，示意他把毒药拿出来，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陆问景犹豫片刻，径直将毒药交给她，“我会在永乐王府接应你，记住，半个时辰内出来。” “我明白。” 沈宁烟点点头，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她心里明白，既然陆问景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这东西确实是毒药。 这次去永乐王府，很有可能会暴露所有。 只不过从现在开始，沈宁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退路，不去就会让陆问景怀疑，哪怕是吉是凶都不能确定。 “你就不怕吗？还有，不管怎样姜凌寒也是你的夫君，你就这么把他毒死了，难道就真的忍心？”陆问景继续追问，眼里满是浓浓的疑惑。 沈宁烟愣了一下，“我都说过了，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做，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可你说过的，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真忍心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下杀手？”陆问景依旧追问，不相信她真的会这么做。 沈宁烟轻轻笑了，淡然道：“为了阻止你在水坝上动手，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这样做了，只要百姓们不会受到伤害就行。”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快去吧。” 陆问景摆摆手，示意她快去快回。 看他没有丝毫担心和留恋，沈宁烟只觉得可笑，攥紧毒药油纸包，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不过多时，她来到永乐王府门口。 管家先眼尖看到她，连忙热情迎过来，“王妃回来了，快快里面请。” “王爷在哪里？”沈宁烟瞥了他一眼，心中不免动容。 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对姜凌寒都薄情寡义，失忆了直接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的夫君，转头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现在她来到府里，这些一心一意对待将领好的人应该不待见她才对，却仍旧是一如既往地热情。 管家拱拱手，恭敬道：“王妃请里面等着，王爷去修水坝了，估摸着这个时辰也该回来。” 沈宁烟点点头，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儿没有苏荷的身影，“那个丫鬟呢？” “哪个丫鬟？”管家听得愣了愣。 沈宁烟淡淡道：“那个名叫苏荷的丫鬟，从前我一来这里，她就迫不及待凑过来跟我说这说那，现在怎么不在这里？” “她整日里思念王妃，看样子已经太憔悴了，王爷怕她想不开，就直接让她去于家伺候元秋公主了，王妃是要把她叫回来伺候吗？”管家解释一番，心里觉着稀奇。 前几回王妃见到苏荷的时候，不是爱答不理就是不胜厌烦，现在却主动问起苏荷的下落了。 沈宁烟压下心中的惊讶，摆摆手道：“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谁也不要惊动。” 说罢，她静静坐在桌边等待，心里百感交集。 现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苏荷离开这里也算是好事，至少她跟着于毅和姜元秋，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管家点点头，立刻让人去沏茶。 不过多时，姜凌寒匆匆回到府里，看到沈宁烟堂而皇之坐在桌边，不免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陆问景不是盯你盯得紧吗？身上好些了吧？毒是不是已经全排出去了？” 他连接问了好几个问题，听得沈宁烟心里百感交集。 若是她真的失忆了，面对这样真心实意的担忧，不管怎样都会动容吧？ 思及此，沈宁烟定了定神，将口袋里的毒药拿出来，“陆问景原本想利用水坝对付你和荣王，让你们在百姓们眼里的影响跌入尘埃，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我好不容易劝说他别动手，不过他提出了新的要求。” “他觉得你这样一味阻止不对劲，因此用毒药来试探你，如果你真的来这里给我下毒，他就选择相信你，如果你不愿意，那他就会采取行动制住你。”姜凌寒径直说出自己的猜测。 沈宁烟惊讶于他的心思，但还是轻轻点头，“你说的不错，他确实说这是毒药，在那种情况之下，我必须答应给你下毒，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你不必解释，我当然知道你的处境有多艰难，先让府里的大夫过来看看这毒药是什么，接下来咱们再做决断。”姜凌寒拍拍她的手，将毒药递给旁边的余新。 余新立刻去请大夫过来，一点都不敢耽搁。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心里莫名安定下来。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姜凌寒只是脸色凝重。并没有任何着急和无措的样子，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相信事情总会有个十全十美的办法来解决。 不过多时，余新带着大夫进来。 大夫拱拱手，拿着毒药禀报道：“这并不是复杂的，而是可以迅速融化的面粉，喝了对人体不会有任何危害。” “怎么会这样？” 沈宁烟顿时蹙眉，“凌寒，他不打算杀了你吗？” 第六百八十一章 气急 对于陆问景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必定日思夜想都要杀了姜凌寒，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恨不得亲自上钟确保万无一失才好，为何会给没毒的东西？ 沈宁烟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处处透露着几分诡异。 “或者他只是单纯为了试探你，只要你敢下毒，就说明对他忠心耿耿，待会你离开王府，就说我已经吃下毒药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姜凌寒顿了顿，接着道：“或者干脆撕破脸不要回去了，留下来，我和荣王联手肯定很快解决他。” “不行，解决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何况他手里还有七个顶尖杀手，他利用这些杀手能做的事太多了，我必须待在他身边时时刻刻阻止。” 沈宁烟认真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这就回去，装作根本没有察觉毒药里面的玄机，现在还不到我可以暴露的时候。” 说完，她深深看了姜凌寒一眼，继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的背影，余新百感交集，“不愧是王妃，这样的胆量和魄力，实在是让属下佩服。” “你也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姜凌寒瞥了他一眼，“陆问景很有可能贼心不死，表面上答应烟儿不动水坝，背地里还是想要动手，你现在就多加派人手，好好盯着水坝上的一切动静。” “是。” 余新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此处。 另一边。 沈宁烟来到永乐王府外，左右张望都没有看到过来接应她的人。 她装作害怕的拢了拢衣袖，转身想要离开时，突然被人拉到了巷子的角落里。 沈宁烟看着眼前两人，惊讶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和问景打赌，你绝对不会对姜凌寒动手，说说吧，现下是什么情况？”姜汝嫣挑挑眉，很是期待地看着她。 沈宁烟这才急急道：“我看咱们还是赶紧逃跑吧，方才我趁机在姜凌寒的茶杯里下毒，他已经喝下了四五口，我心里实在害怕就跑出来了，问景，你那个毒药厉不厉害？四五口能不能让他死？” 她语气更是忌惮又急切，任谁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陆问景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轻声道：“放心，这毒药的毒性很强烈，他哪怕只喝一口带有毒药的茶水，都会一命呜呼，半个时辰之内，他若是不诊治就会立刻毙命，就看这半个时辰之内有没有人发现他中毒叫大夫了。”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不由心里微沉。 看来陆问景还是想要继续试探，看看她会不会在半个时辰之内设法通风报信。 思及此，沈宁烟忙晃了晃他的手，“那咱们现在还等什么？赶紧想办法跑路吧，半个时辰之后余新发现不对劲，肯定会找出来杀了我，到时候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不如……不如我们先离开京城？半个时辰也足够了。” “你……” 姜汝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就不担心吗？姜凌寒死在你手里，你也没有任何想法？” “什么想法不想法的。” 沈宁烟撇撇嘴，低声道：“只要问景想做的事我帮忙做到了就行，姜凌寒怎样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你真是这样想的？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死？” 姜汝嫣有些着急，上前两步继续追问。 看着她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沈宁烟只觉得奇怪，“你为何会一直这样问？难不成巴不得我因为姜凌寒的死伤心吗？不可能的，我心里只有问景一人，为他做这样的事我心甘情愿，不会后悔和在乎什么。” 听完这番话，姜汝嫣彻底无言以对，只能看向陆问景。 原本她以为，最起码沈宁烟会有些害怕，到时候她就可以抓住这一点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让陆问景对这个女人彻底怀疑起来。 可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实现了。 陆问景微微蹙眉，沉声道：“好了，咱们先回去吧。” “不行，必须找个地方藏起来，余新知道我住在哪里，他那么忠心姜凌寒，不会放过我的。”沈宁烟坚持要离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问景叹了口气，这才实话实说：“其实那根本不是毒药，因此姜凌寒喝了什么事都没有。” “你说什么？” 沈宁烟缓缓睁大眸子，仿佛听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 看出她的反应不同寻常，姜汝嫣忍不住嗤笑，“你现在是不是松了口气？姜凌寒没有死在你手里，你也不需要伤心他会离开人世了。” 啪！ 她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姜汝嫣下意识捂住耳朵，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不解抬头，差点吓得叫出声，“问，问景！” 陆问景脸上出现了一个醒目的巴掌印，看着很是滑稽。 他偏过头，摸了摸被打疼的侧脸，“烟儿，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我为你杀人，狠下心来下毒药，吓得半死不活想要逃离京城，可我并不后悔帮你做了这件事，现在你却告诉我一切都是开玩笑，一切都是你闹着玩的，陆问景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沈宁烟激动质问，气得脸色通红，“在你眼里耍我就这么好玩吗？还是你一直都怀疑我，不信任我，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试探我？要真是这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听完这番话，陆问景彻底慌了。 他伸手想要抱住沈宁烟，却被一把甩开，“烟儿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你的，只是你这样陡然接近姜凌寒，之前也没有经验，我就想试试你能不能做成功，要是成功了，下次熟练了可以继续下毒，要是不成功被发现，姜凌寒也不会起疑。” “这么说来，你都是为我好了？”沈宁烟冷笑，眼里满是怒火。 陆问景点点头，又急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再说了。”沈宁烟打断他的话，接着道：“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以后我不会再替你做这样的事，你另请高明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六百八十二章 想到的办法 沈宁烟离开后，陆问景愣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良久都没有回过神。 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姜汝嫣就是莫名难受，“她这么做肯定就是为了打消你的怀疑，她根本不是心甘情愿做这种事的，所以心里有气。” “你别再胡说八道了。” 陆问景转过身，冷冷看着她，“如果你再试图挑拨离间，我会把你赶出去。” “我……”姜汝嫣被吓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 沈宁烟先行回到住处，神色很是凝重。 现在到了陆问景和姜凌寒他们互相对峙的时候，因此她在这边也失去了些许信任。 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掉陆问景身边的这些杀手，顶级杀手都是很讲究信用的，哪怕杀了陆问景，他们也会留下来继续执行任务。 思及此，沈宁烟顷刻间就有了主意。 过了约摸小半个时辰，陆问景才从外面回来，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个食盒。 “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驴肉火烧，你过来尝尝。”他说着，便把食盒放在沈宁烟面前，讨好的意思很是明显。 沈宁烟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为何要给我买东西吃？我现下对你很生气，不想跟你多说话，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我知道我不应该骗你，不过我也是害怕，毕竟现在的局势越来越严峻，如果我只能指望你，而你又不忍心下毒，咱们岂不是要做一对苦命鸳鸯共赴黄泉？” 陆问景叹了口气，轻轻拉住她的手，“我错了，我保证下次干什么都跟你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多此一举，你不是想杀了姜凌寒吗？派两个顶尖杀手去杀他就是，我来把他引出来。”沈宁烟很是豪爽地说出这话，仿佛根本不介意被他利用。 陆问景愣了一下，连忙问道：“你说这话是真的？” “当然了，姜凌寒到现在还对我心存幻想，指望着有一天我能够回心转意，我设法约他出来，不让他带任何人，就算他武功再高也不可以以少敌多，再说你派出去的人都是顶尖杀手，武功高深莫测。” 沈宁烟认真分析，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听完这番话，陆问景还真觉着有点道理，可以试试这么做。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沈宁烟抬眼看看门外，发现门旁站着一抹身影，显然就是姜汝嫣。 她忍不住勾唇，正色道：“你难道觉得我会给姜凌寒通风报信，导致计划失败？不会的，我永远不可能背叛你，我要真是这么做了，哪怕自己收拾东西离开你都行。” 姜汝嫣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心里微动。 而这时，陆问景沉默片刻，面对沈宁烟无比认真的表情，终于点点头答应了，“我把所有的杀手都派出去，这回不可能不成功的，你可一定要帮我安排好这件事，咱们就只有这次机会。” “我明白，希望姜凌寒死了之后，你能对我全心全意的信任，不会再怀疑我背叛你。”沈宁烟说着说着，又委屈得红了眼。 看她如此可怜低沉，陆问景连忙伸手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只要姜凌寒死了，咱们之间就不会有任何不信任。” “那就好。” 沈宁烟装作松一口气的样子，“你先去安排杀手吧，明日我就去永乐王府一趟。” “就这么说定了。” 陆问景起身离开，步伐中都带着几分轻松。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宁烟这才缓缓起身，想要去屋里歇息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的脚步声。 她勾了勾唇，没有回头便笑道：“不会是想拿走你买的驴肉火烧吧？不是说好留给我的吗？” “放心，我才不稀罕这东西。” 姜汝嫣嗤笑一声，白眼翻上天。 看到是她，沈宁烟顿时有点不高兴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住的地方，我为何不能来这里？再说了，你很快就会离开问景的，这里没有你耀武扬威的份！”姜汝嫣叉着腰，说的煞有介事。 沈宁烟微微蹙眉，从上而下的打量她，“你为何突然这么说？我无缘无故为何要离开陆问景？”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你只要知道自己迟早会被问景抛弃就行。”姜汝嫣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旁边的屋里。 看着她的背影，小莲不免有些生气，“奴婢真不知道她为何要给别人找不痛快，难道这样做能够给她带来好处吗？姑娘别听她的话，你可以好好和陆公子在一起的。” 沈宁烟没有吭声，只是看向姜汝嫣的丫鬟。 看出她在质问，丫鬟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方才公主殿下这样说，奴婢也不明白什么意思，还请沈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无妨，好好看着她，别让她胡作非为，免得断了自己的路。” 沈宁烟轻描淡写的说完，也跟着进屋了。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半晌之后去伺候各自的主子。 第二日。 沈宁烟早早起来，径直前往永乐王府。 “到时候你在暗地里安排人手，能找到多少高手帮忙就找多少，必须把这些顶尖杀手一网打尽，陆问景就只有这些人可以用了。” 听完她的嘱咐，姜凌寒惊讶道：“从头到尾只有你来接近我，我要是这么做了，陆问景一定会找你算账，到时候你要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就算不会武功，但对付你也是绰绰有余的。” “放心吧，自然有替罪羊会帮我掩护，等会会有个人来你府里，记住，一定要正大光明跟她在府门口说话。”沈宁烟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姜凌寒若有所思，半晌都没回味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过多时，果真有人找上门来。 听说来人是谁之后，他瞬间明白了沈宁烟话里的意思，当即放下所有事前往府门口。 另一边。 沈宁烟回到住处，“事情都已经谈好了，我说跟他商量准备逃离你的事宜，他跟我约好今夜在西郊碰面，那里人迹罕至，没有官兵及时支援他，你尽管放心。”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六百八十三章 中了埋伏 陆问景听得愣了愣，还有点不敢相信，“竟然这么快就安排好了，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他听说我要离开你就什么都顾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去西郊跟我碰面，也没有怀疑什么。” 沈宁烟顿了顿，环顾四周问道：“姜汝嫣在哪里？这么大的事咱们都要去的，今晚她可不能添乱，得想个办法让她留在家里。” “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陆问景话音刚落，看向门口的时候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看出他的不对劲，沈宁烟也回过身，发现姜汝嫣已经哼着小曲回来了，看样子心情大好。 她不由觉得好笑，“没想到你也能这么高兴，有什么事说出来也让我们乐呵乐呵？” “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吧？” 姜汝嫣得意洋洋，“我看不惯的那个仇人很快就要遭殃了，只不过还要等几个时辰。” “为何这么说？我倒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仇人。”沈宁烟已经看透一切，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试探。 就连陆问景也有些疑惑，抬眼认真看着姜汝嫣，想要知道她何出此言。 “这件事还不能明说，不过你们只要知道这个事实就好了，尤其是沈宁烟你，你不是看不惯我吗？今天你会知道我有本事的。”姜汝嫣挑衅地说出这话，脚步轻快进了屋里。 看着她的背影，沈宁烟仍旧装作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问景，我为何听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心里有些不安，她的所作所为不会影响到今晚的行动吧？” “不会，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何况她的仇人也不是姜凌寒，不要想太多了，由着她去吧。”陆问景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想。 沈宁烟点点头，依言没有多问。 半个时辰后，陆问景的杀手们已经就位，通通前往西郊埋伏起来。 到了夜里说好的时辰，沈宁烟坐马车来到西郊小树林，而陆问景伪装的马夫则坐在马车上，装作打盹的样子观察一切。 不过多时，树林里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姜凌寒转眼就来到了沈宁烟面前，还穿着一身不明显的夜行衣，“你还真的来了，我以为你和我说的是假话，只不过随口敷衍我罢了。” “怎么会？我早就想离开陆问景，只不过没找到机会而已，我已经把包袱带来了，就在马车上。” 沈宁烟说着，便对他轻轻一笑，“你在这里等着我，哪里也别去，我拿行李过来咱们就离开。” “好，快去吧。” 姜凌寒警惕地环顾四周，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等沈宁烟走到马车旁，立刻钻进去躲好，“问景，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好，你看着吧，姜凌寒今日必定血染树林。” 陆问景死死盯着眼前男人，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几分兴奋。 他伸出食指，朝着杀手们埋伏的方向勾了勾。 寂静的树林里立刻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七个杀手腾空而起。俱都朝着姜凌寒攻击过去。 然而姜凌寒只是站在原地，不躲不闪，仿佛已经吓傻了。 陆问景顿时觉得不对劲，还未来得及开口让杀手撤回来，层层枯叶堆里突然窜出十几个人，迅速和杀手们打斗起来。 这时候，姜凌寒才勾唇冷笑，拔剑加入战斗。 局势瞬间扭转，陆问景彻底愣在原地，脸色阴沉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好了吗？让姜凌寒不带任何人来这里，怎么会一下子多出这么多手下？” “我也不知道，我跟他说了今夜不宜闹出动静，因此他自己带我离开就好，为何会带这么多人潜伏着？难道说……他早就察觉到我们要干什么，所以特地在咱们杀手来之前就埋伏好了？” 沈宁烟的语气越来越惊讶，仿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看着她震惊不已的样子，陆问景缓缓眯起眼睛，“这件事是你单独告诉姜凌寒的，他想要得到你，就不会带人过来，可现下他却知道了所有事，一定是你对他和盘托出了，你在算计我！” 两人说话的功夫，三个杀手已经被解决，当场血流成河。 陆问景气得咬紧牙关，掏出长剑指向沈宁烟，“是你，从头至尾你都是埋伏在我身边的，你喜欢的是姜凌寒！” “怎么可能？你又不能把我怎样，我要是想跟他在一起，绝不会跟你生活那么久。” 沈宁烟做出一副被冤枉的样子，转头看到杀手们渐渐不敌，立刻掏出了匕首。 “你想干什么？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陆问景阴冷一笑，眼神已经变得无情狠厉。 他从来没有被算计过，如今却三番两次在沈宁烟手里吃亏，无论他有多爱这个女人也不能再容忍。 沈宁烟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在脖子上轻轻一划，立刻有条血痕出来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陆问景错愕了一下，着实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 沈宁烟把匕首递给他，“你不是觉得我背叛了吗？我没有，我自始至终都是你这边的，也一直都在自证清白，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你就劫持我吧，你的手下快要全军覆没，他们也已经发现你不是马夫，你必须利用我来脱身，只要姜凌寒对我有念想，你就可以离开。”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笃定和决绝，仿佛救下陆问景本就是她义不容辞的事。 陆问景被震撼，惊疑不定道：“你，你真这么想？” “我说过我喜欢你，就会为了你付出性命，拿上刀挟持住我，赶快离开吧，我在姜凌寒手上，好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沈宁烟说完，就义无反顾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坚定的样子，陆问景被深深震撼，这一刻他确信沈宁烟并不是那个泄露计划的人。 眼看着最后一个杀手被围攻，他咬咬牙，立刻抬起长剑横在沈宁烟脖间，带着她跳下马车，“都住手！” 最后一个杀手倒地，姜凌寒众人停下打斗，齐齐看过来，俱都变了脸色。 余新大吼：“你这是干什么？” 第六百八十四章 谁是叛徒 “姜凌寒，你可真是厉害，居然也能识破我这个计划，不过你想杀了我，也想得到沈宁烟吧？” 陆问景冷笑，握住的长剑闪着寒光，“今日你必须做出选择了，要是你敢杀我，我就杀了沈宁烟，你要是放我走，我自然可以让她活命。” “你疯了？”姜凌寒握紧武器，定定看着他，“你不是也喜欢沈宁烟？你忍心对她出手？” 余新点点头，心里有同样的疑惑。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毕竟在外人看来，陆问景对他们王妃是有感情的。 可是现在到了最危难的时候，陆问景居然敢不惜伤害沈宁烟来换取活命机会，实在是太卑鄙了。 这也是他们计划之外的事。 “姜凌寒，你没看到我已经流血了吗？他现在情绪不稳定，很有可能冲动之下杀了我，你放他离开，否则我也不能活命了！”沈宁烟焦急大喊，眼里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刚杀完杀手的一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他们英勇无比的王爷栽在了女人身上。 姜凌寒紧紧皱着眉，仿佛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妥协。 在他犹豫的时候，余新气得立刻搭弓挽箭，“陆问景，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你最好放了我们王妃！”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是你十米之外的箭快，还是我手上的东西快，我还要提醒你，一支箭不足以让我立刻死去，我哪怕是死也能和沈宁烟同归于尽！” 陆问景双眼发红，如同彻底疯掉，“如果你们不信尽管来试试，姜凌寒，你不是喜欢沈宁烟吗？你想要跟她同生共死，不过现在换做我跟她共死了，你是不是很嫉妒？” “凌寒……” 沈宁烟颤抖着声音，缓缓开口：“为了我，别杀他。” 闻言，姜凌寒终于抬手，“放人。” 话音刚落，哪怕大家都不情愿，也只能纷纷将刀剑扔在地上，退后两步不再咄咄逼人。 姜凌寒摊摊手，“我们已经不拿武器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但不要伤害沈宁烟。” “当然，我还要生生世世跟她在一起。” 陆问景嗤笑一声，拉着沈宁烟进了马车。 “你把她放下！” 姜凌寒心中微凛，话音刚落马车就窜了出去。 “王爷，要不要追？”余新立刻握紧弓箭，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男人射穿。 姜凌寒摆摆手，沉声道：“没用的，他手上有沈宁烟，你们无论怎样都会被他钳制，随他去吧。” “那我们怎么确保王妃的安全？这件事暴露，王妃被怀疑，很有可能会出事的，再说王妃一直在他手上，谁也不知道他会干什么，必须想办法把人救出来。”余新越说越着急，觉得再这样耽误下去也不是办法。 姜凌寒看着远去的马车，淡淡道：“放心，会有人做这个替罪羊，咱们静待烟儿的消息就好，收拾干净，别吓到了明日赶路的商人。” 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埋头苦干，把这些杀手的尸首挖坑埋好。 另一边。 陆问景带着沈宁烟回到院里，刚进去就将长剑狠狠扔在地上，“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啊！我用十几万两买来的杀手就这么没了！” “问景，你千万别激动，留得青山在不怕……” “发生什么事了？”姜汝嫣突然披着衣裳出来，一脸的好奇和担忧。 沈宁烟叹了口气，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可她话音刚落，姜汝嫣就忍不住冷笑，“始作俑者这么明显，问景你居然看不出来吗？” “什么意思？”陆问景冷静下来，猛地抬头看着她，“始作俑者是谁？谁通风报信给姜凌寒的？” 姜汝嫣撇撇嘴，“从始至终只有你和沈宁烟知道这件事，不是沈宁烟还会是谁？我早就跟你说了，她就是喜欢姜凌寒，你一直都不肯相信，现在不就吃亏了？” 她话音刚落，陆问景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 当时那种情况很危急，他根本不能想太多，再加上沈宁烟果断牺牲自己救他，他更是相信了沈宁烟不是通风报信之人。 可现在仔细想想，从头到尾只有他和沈宁烟知道内情，其他人就算是想去报信，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计划。 想到这里，陆问景缓缓转过身，直勾勾盯着沈宁烟，“你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沈宁烟依旧冷静。 陆问景捏紧拳头，“还要我把话说到什么份上？这回是不是你设局，让我的杀手们全都赔在了里面？” “我都用命帮你逃脱了，你却反过头来怀疑我？”沈宁烟瞬间红了眼，大受打击的后退两步。 这时，小莲和姜汝嫣的丫鬟从里面跑出来，忐忑看着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不过是你害怕被怀疑在演戏而已，知情者就你们俩，问景不可能自掘坟墓，就是你在暗地里通风报信！”姜汝嫣继续指证，生怕她能够逃过一劫。 沈宁烟闭了闭眼，竭力冷静下来，“你说是我，除了凭空猜测有什么证据吗？” “就是啊，而且奴婢看到汝嫣公主你也在门口听到了他们说话，怎么不是你通风报信啊？”小莲忙帮着沈宁烟说话，虽然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汝嫣顿时有些慌乱，“你胡说什么？我对此毫不知情。” “你要真是不知情，为什么会在门口偷听？小莲绝对不可能说谎，再说确实是问景说完这件事刚离开，你就紧接着进来了，还有，你一直在说今晚有个仇人会倒霉，说的不就是我会被怀疑？” 沈宁烟当即逼问，语气很是凌厉。 在她的质问下，姜汝嫣有些慌乱，“我说的人是荣王，他把我赶出皇宫，害我没地方可以去，可不就是我的仇人？” “别狡辩了，想要证明是不是你通风报信其实很简单。” 沈宁烟擦擦眼角的泪水，转过身看着陆问景，“如果是我做的事，我二话不说就会承担，可不是我，我就绝对不会替任何人背黑锅，既然现在不能确定谁是通风报信的人，那就让永乐王府的人来说明一切吧。” “如何证明？”姜汝嫣急忙追问，一时有些紧张。 第六百八十五章 有人指证 沈宁烟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抹凌厉，“派人去打探消息，你若是去过永乐王府，那就是你通风报信，若是从始至终只有我去永乐王府了，我就承担一切，怎么样？” “没必要！我为何要背叛？我和永乐王府没有任何瓜葛，对问景也是一心一意。”姜汝嫣忙拒绝，脸色慌乱了一瞬。 她不能被发现，否则陆问景再也不会搭理她！ 沈宁烟看透她心中所想，只是淡淡道：“既然你那么清白，派人去问问又何妨？不做亏心事的人不会害怕。” 听到这话，陆问景来回看着她和姜汝嫣，墨黑的眸子里满是幽光，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在姜汝嫣快要被噎住的时候开口：“为了让你们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派人去永乐王府问清楚吧，不管是谁通风报信，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说完，他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姜汝嫣渐渐开始更加慌乱。 她犹豫片刻，立刻抬脚想要追过去。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就被两个身影拦住了。 小莲定定看着她，张开胳膊堵住门口，“陆公子没有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就待在这里跟我们等着，到时候水落石出了你才可以恢复自由。” “你……我只是想去街上买些东西，你为何要拦着我？”姜汝嫣咽了咽口水，连忙转身看向沈宁烟，“还不管管你的人？” “为何要管？你这种时候想要出去，不就是寻求自保的办法？老实待在这里哪里都别去，等到事情查清楚了再说。”沈宁烟冷冷看着她，清明的眸子已经看透一切。 她之所以设这个局，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已经猜到姜汝嫣必定会上钩。 这个女人无论何时都不会放过对付她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只能牺牲姜汝嫣来做自己的棋子。 见她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姜汝嫣咬咬牙，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你很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留下来慢慢等，到时候你被问景抓住的时候可别后悔！” “拭目以待。” 沈宁烟吐出这句话，转身回到桌边坐下，很是气定神闲。 见她如此淡定，姜汝嫣渐渐开始害怕，却竭力让自己维持表面上的镇定，一扭身回屋去了。 在她离开后，小莲偷偷来到沈宁烟身边，低声道：“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就是她通风报信的，奴婢相信姑娘。” “你为何如此笃定？”沈宁烟托着腮，饶有兴趣看着她。 小莲轻咳两声，认真解释：“从头到尾姑娘你都很淡定，可汝嫣公主不仅坐立不安，还想找机会溜出去，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了，所以奴婢觉着她必定是通风报信的人。” “你观察的很仔细。” 沈宁烟轻轻一笑，“等吧，不出两个时辰就会有结果。” 她说完这话的半个时辰后，陆问景就带着一个看起来很邋遢的中年男子进来了。 陆问景一脚踹在男人身上，将他踹倒在地，“交代清楚，你都看见谁在今日进王府了？” “这是谁？” 沈宁烟起身走过去。 她话音刚落，姜汝嫣就从屋里跑出来了，瞪大眼睛在旁边看着，肉眼可见的紧张。 陆问景冷哼一声，“永乐王府正门的马夫，专门等着姜凌寒出门坐马车的，一直都在正门等待，任何人进去他都知道。” “原来如此，那就说说吧，你在永乐王府门口都看见谁了。”沈宁烟居高临下看着男人，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淡。 “小的，小的在前门看守，只看到王妃您进了王府，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男人磕着头，战战兢兢回答。 一听这话，姜汝嫣顿时松了口气，嗤笑道：“还污蔑我是通风报信的人，你们都听到这个人说的了吧？他根本就没看见我进去过，沈宁烟你还装什么？” 陆问景没吭声，只是静静看着沈宁烟，显然想等她解释清楚。 面对他们的质疑，沈宁烟依旧淡定，“你确定只在永乐王府见过我吗？哪怕只有我从正门进去，也应该有其他人在府里，只不过没从你看守的那个府门进去罢了，你再好好想想。” “这是自然，小人确实只见过王妃您自己从正门进去，不过小人也见您离开后不久，汝嫣公主就从里面出来了，当时我还纳闷呢，为何汝嫣公主进去的时候我没有瞧见，现在想想应该是从后门进去的。”男人老老实实回答，看着不像是满口谎言的样子。 听完这番话，姜汝嫣吓得脸色惨白，随即反驳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去过永乐王府，你为何要说谎？” “小人没有说谎，汝嫣公主您进永乐王府的时候，穿的是一身鹅黄色长裙，小人记得清清楚楚。”男人立刻反驳，说的振振有词。 听完这话，陆问景眼神微闪，“姜汝嫣，你今日白天确实穿的鹅黄色衣裳，难道你自己不记得了？” “我，我没有去永乐王府，我真的没有！” 姜汝嫣急得不行，“肯定是沈宁烟想办法联合这个男人来污蔑我，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怎么可能向着永乐王府呢？” “我不认识这个人，何况我也没有理会和他串通好了做这种事，你到现在还狡辩，不觉得很可笑吗？” 沈宁烟一步步走过去，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你早就在门口听到了一切，所以在问景离开的时候你就进来了，还特地找借口出去了一趟，之后就各种得意，口口声声说你的仇人会倒霉，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 “我说的是另一个人，再说我和问景无冤无仇，我还那么喜欢他，为何要伤害他？”姜汝嫣跺跺脚，急得脸色通红。 陆问景始终不吭声，只是冷眼旁观她们的整治。 “因为你不知道问景也会去西郊树林，因为你嫉妒我和问景相爱，想通过给永乐王府通风报信这件事污蔑我，让我和问景分道扬镳，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沈宁烟冷冷回怼。 第六百八十六章 狠下杀心 “我没有，不是这样的！问景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姜汝嫣急得不行，除了这话也说不出其他的了。 陆问景冷冷看着她，半晌才道：“别不承认了，人证已经供出你的行踪，你还不老实说清楚？” “我有什么好说的？肯定就是沈宁烟故意指使这个人来污蔑我，问景，我自始至终都站在你这边，不可能帮着永乐王府的，何况我和姜凌寒本就没有什么交情。”姜汝嫣急急解释，吓到双手都在发抖。 她原本以为这件事无懈可击的，为何突然会变成这样！ 看出她的慌乱，沈宁烟勾了勾唇，不疾不徐坐下来，“我来解释解释你为何通风报信吧，因为你知道问景这两日对我没有那么信任，想通过这件事让我们之间彻底决裂，只要他认定是我背叛，不管我如何解释，我们最终都会分道扬镳，而你待在他身边，自然可以上位。” “你胡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姜汝嫣彻底失态，开始大吼大叫了起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沈宁烟只觉得可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不想多说了，相信问景心里已经有数。” 说罢，她径直看向陆问景，想让他站出来表态。 在她的注视下，陆问景缓缓走到姜汝嫣面前。 “问景，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的，我真的没有通风报信。”姜汝嫣紧紧拉住他的衣袖，眼里满是恐惧。 陆问景轻轻笑了，语气突然变得轻柔：“我相信你确实没有通风报信，你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 “真的吗？”姜汝嫣又惊又喜，眼神瞬间变得明亮。 然而她炫耀般看向沈宁烟的时候，却发现后者根本没有不快，反而用一种近乎于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在她怔愣时，陆问景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脖子，“我就这么几个杀手可以对付姜凌寒，你可真厉害啊，到永乐王府说几句话，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他们全军覆没，还想把这件事赖在烟儿头上，你配吗？” “呃……”姜汝嫣被扼住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很快就胀得脸色通红。 陆问景视若无睹，笑容渐渐变得冰冷，“我早就说过了，背叛我的下场不好受，你却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你说你不死谁死？” 死？ 沈宁烟微微蹙眉，忍不住看了姜汝嫣一眼，发现她已经开始呼吸困难。 她攥紧衣袖，抿唇没有吭声。 在这件事中，她虽然已经将姜汝嫣当成替自己背锅的棋子，但从来没有想过让这个女人去死。 再说了，她更没有想到陆问景会狠心到这个份上。 姜汝嫣还在拼命拍打着陆问景的手，眼神从害怕紧张变得恐惧和惊骇。 看得出来，她从现在开始才意识到陆问景的可怕。 沈宁烟听着她喉咙里断断续续的沉喘，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问景，你先松手。” “为什么？”陆问景转过身，凌厉冰冷的眼神稍微收敛。 沈宁烟走过去，不由分说将他的手拉下来，“事到如今，杀手们已经死了，你就算是掐死她也没用。” “她做了这种事，毁了我全部的计划，更毁了我花高价买来的杀手，难道不该死？不杀了她我心里不解气。”陆问景皱皱眉，忍不住攥紧拳头。 沈宁烟将还在呆滞中的姜汝嫣推到旁边，定定道：“她是当朝公主，你觉着她死了后果会怎样？姜凌寒知道她在我们手里，肯定会想方设法利用她的死对付咱们，杀害当朝公主的罪名你能承担吗？” “我……” 陆问景眼神微闪，缓缓低下头陷入沉思。 见他开始动摇，沈宁烟接着道：“当然，你要是把我推出去，我也心甘情愿替你揽下一切，你尽管图一时之快动手吧。” 说完，她背过身去，垂眸看向瘫坐在地上不断哭泣的姜汝嫣。 她知道，姜汝嫣在这一刻肯定明白她爱错了人，喜欢上了一个无情残忍的衣冠禽兽。 陆问景上前两步，“我不会杀了她让你去顶替我的罪，但这个女人把一切都毁了，不杀她难解心头之恨！” “现在咱们要做的是保护自己，而不是报仇，你先走吧，让我处理好姜汝嫣，确保她不会再有任何威胁，然后咱们再好好商量如何行事。” 沈宁烟不由分说推他离开，话里话外都像是有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见她神色坚定，陆问景就算是再不甘心，也只能看了姜汝嫣一眼转身离开。 直到他彻底消失，沈宁烟才松了口气，这才对小莲吩咐道：“把人拉起来吧，再去倒杯热茶给她压压惊。” “是。” 小莲已经吓傻了，此刻才回过神来，心惊胆战去扶起姜汝嫣，又匆匆去了小厨房。 姜汝嫣哭的满脸是泪，坐在桌边盯着地面，仍旧没有缓过来。 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沈宁烟只觉得唏嘘。 从前姜汝嫣是元贵妃的掌上明珠，是皇宫中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伺候的娇贵公主，如今却一步步把自己逼成了现在这样。 沈宁烟想过很多次，要是姜汝嫣没跟自己反目成仇，抓住她一个不是仇人的仇人苦苦纠缠，一切会是什么样？ 可惜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如果。 思及此，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已经安全了，陆问景不会在想着对你动手，赶紧收拾收拾离开吧，找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等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出来。” 沈宁烟说完，便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你为什么这样帮着我？” 姜汝嫣眼神微颤，说话时声音都是哑的，显然已经伤到了喉咙。 看到她脖间的手指印，沈宁烟随即移开目光，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忍，“你并不是十恶不赦，不该死。” “你真是这样想的？”姜汝嫣显得很是惊讶，接着嗤笑道：“可你却不知道，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恨不得让你去死，你现在知道了，还打算放过我吗？” “我说过了，你罪不至死。” 沈宁烟神色淡淡，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任何情绪。 第六百八十七章 安顿几人 “热茶来了。” 小莲快步走过来，将茶盏放在姜汝嫣面前。 “你的喉咙受伤了。”沈宁烟拿起荷包，将里面的一颗药丸放在茶杯里，“这是提神醒脑的百草丸，也有治喉咙的功效，不过效果甚微，等你离开这里之后就去找个医馆拿点药，否则明日就不能说话了。” “你……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好心！”姜汝嫣彻底受不了了，激动地拍案而起。 小莲皱皱眉，忍不住开口质问：“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识好歹？沈姑娘帮了你，还救你一命，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要怀疑姑娘这么做是为了对付你吗？”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姜汝嫣咬咬牙，“沈宁烟，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何要这么帮着我？我处心积虑对付你，应该是你最痛恨的人才对。” “我只是觉着你不该死在这里，不该死在陆问景手里，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早点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沈宁烟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明白，姜汝嫣不是讨厌她出手相救，而是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更加恶毒，一时接受不了罢了。 姜汝嫣听得愣了愣，继而像是明白了什么，惊讶道：“陆问景的真面目？难不成你……” “你现在知道了，是选择告诉他，还是从这个门走出去再也不要回来，你自己选。”沈宁烟伸手，示意她轻便。 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在告诉姜汝嫣，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陆问景的真面目，只不过还装作失忆没有恢复。 现在姜汝嫣面对两个选择，要么找到陆问景，用她的这个秘密来换取继续待下去的资格，要么什么也不说，彻底和他们划开界限，离开这里去过自己的日子。 姜汝嫣惊疑不定，看了她半晌才拿起银票，“你准备马车送我离开京城吧，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不会回来。” “可以。” 沈宁烟随即答应，给小莲使了个眼色。 她并不惊讶姜汝嫣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毕竟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任何人都能看出来陆问景并非善类，并且冷血之极。 姜汝嫣继续用秘密换取陆问景的信任，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半个时辰之后，姜汝嫣坐上马车准备离开。 沈宁烟站在门旁，看她迟疑着不想上马车，忍不住出声提醒：“现在不知道陆问景去哪里了，在他回来之前，你最好赶快离开，否则他还是对你有杀心的话，我根本拦不住。” 听了这话，姜汝嫣转过身走到她面前，“其实我是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 “说。”沈宁烟挑挑眉，并不觉得是什么好话。 也许是姜汝嫣看她现在还好好的，想嘲讽她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姜汝嫣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对不住，以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也给永乐王府添麻烦了，谢谢你在最后关头救了我的命，我能做的只有消失不给你们添麻烦，告辞。” 说完，她生怕面对沈宁烟的反应，连忙上马车离开。 沈宁烟听得微愣，目送马车扬长而去，心情很是复杂。 兜兜转转之后，她和姜汝嫣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彼此之间的斗争。 “沈姑娘，其实汝嫣公主也没有多坏，还知道感恩呢。”小莲在旁感叹。 沈宁烟点点头，继而看向她，“今日发生的事你都看到了，留在这里会有危险，你要是想走的话，我现在就给你足够的银子补偿，也会和陆问景解释你是因为害怕才会如此，你怎么打算的？” “姑娘……” 小莲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打算的，奴婢只想跟着姑娘。” “如果你真的打定主意要跟我，现在就离开这里，随便找个地方做工，等我结束一切彻底安全的时候，你可以再来找我。”沈宁烟说着，便不由分说从袖中拿出银票。 小莲咬咬唇，挣扎了许久才接过银票，“姑娘保重，奴婢会注意京城里的动静，到了真正可以见面的那日，奴婢会出现的。” “那就好，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吧，还有姜汝嫣身边的那个丫鬟，一并打发走。”沈宁烟吩咐一句，语气不容拒绝。 小莲乖乖点头，收拾东西之后带着那个丫鬟离开。 院里渐渐安静，到处充斥着蟋蟀的叫声，却莫名有种苍凉和冷寂的感觉。 沈宁烟拢了拢衣裳，感觉到夜里的冷意，便坐在廊下静静等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天上的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轰动，像是户户人家都跑出来了。 她心中疑惑，连忙推开门走出去，就见巷子里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跑到街边，嘴里还大声嚷嚷着。 “不好了！京郊水坝出事了！” “水坝塌了，快来人去帮忙啊！” 沈宁烟听得心里一沉，连忙拉住一个想要跑出去的妇人，“大姐，外面发生何事？” “哎呦，听说水坝出事了，刚修好的坝塌了，砸死了好多人呢！大家都跟着官兵去救人了，我们也得去看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妇人解释几句，跟着自家丈夫跑出去了。 沈宁烟愣在原地，只觉一股冷风直钻进了心里。 她第一反应就是陆问景在水坝上动了手脚，否则姜凌寒亲自监督修建的水坝不可能出事！ 思及此，沈宁烟立刻回去拿披风，关上院门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拉住她，将她重新扯进了黑暗的巷子里。 沈宁烟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去摸腰间藏着的匕首，却在看清楚眼前人时瞬间收手， “问景，你干什么去了？水坝出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陆问景环顾四周，生怕被人听到，“咱们先走，我怕姜凌寒一怒之下找到这里来，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去收拾东西。” “不用那么着急，姜凌寒要是知道水坝出事，肯定会先去帮忙。根本顾不得调查凶手。”沈宁烟一步未动，语气斩钉截铁。 第六百八十八章 留下了证据 “你怎么知道？你很了解姜凌寒吗？” 陆问景突然警惕，目光中掺杂了几分审视。 “他对水坝很重视，这件事谁都知道，再说出这么多人命谁都会着急，他怎会突然要调查谁是凶手，对受伤的百姓不管不顾？为了他的名声，他也不会这么做。”沈宁烟神色微变，分析的时候更是语气自然。 现下陆问景已经有点不正常了，上一刻还在全心信任，下一刻就会陷入怀疑之中。 她能够做的就是镇定下来，想办法好好打消陆问景的怀疑。 陆问景点点头，在院里走来走去，显然在思考下一步计划。 在他的视线之下，沈宁烟不能够轻举妄动，却无比担心水坝那边的情况。 百姓们为了早点修好水坝，全都是夜以继日的干活，就算是水坝在夜里出事，肯定也有不少人受伤。 即便她担心，也不能过去看看。 沈宁烟努力镇定下来，压制住心里的着急，“问景，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不跟我商量就把水坝毁了？” “我想到杀手们全军覆没，就恨死姜凌寒了，必须想方设法让他倒霉才行，因此没控制住就去了水坝，可现在我才发现做的事露出太多马脚了，恐怕不能完美嫁祸到姜凌寒和陆问景身上。” 陆问景紧紧皱着眉，眼里肉眼可见满是焦虑。 他这回算是冲动行事了，否则不可能在今夜动手。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恐怕证据很快会被人查到。 沈宁烟眼神微闪，立刻拉着他坐下来，“你别急，和我说说你都是怎么做的。” “我拿着能让人听话的药，蛊惑两个修水坝的人偷偷捣毁水坝，事成以后将他们打晕拖到了旁边的小树林杀了灭口，可我还没来得及处理尸首，越来越多的人就来到了水坝旁，为了掩人耳目我只能先回来。” 陆问景捏紧拳头，显得很是后悔，“我不该动作那么慢的，万一被找到了证据，就能够证明这件事是我做的。” “你没有留下除了尸首以外的任何证据，他们为何会知道是你做的？我看你就是太谨慎了，才会担心自己暴露。”沈宁烟连忙安抚两句。 陆问景咬咬牙，“我擦血的手帕丢在了那里，能够证明是我做的，这件事只要公之于众，不说我会被姜凌寒报复，就是全天下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允许我有资格争夺皇位。” 说到此处，他的脸色已经惨白，“难道我真的要栽在这里？” “你别乱想，一定还有办法的。” 沈宁烟站起来，背对着他看向不远处，眼里满是冷意。 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就想把陆问景绳之以法，然而现在却不能轻举妄动。 “咱们收拾东西，一起离开这里，先观察观察京城里有什么动向，真到了百姓们误会荣王和姜凌寒的那时，我们重回京城也不迟，你觉得呢？”陆问景突然抓住她的手，表情很是焦急。 沈宁烟回过神来，面对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只是摇摇头，“不行，咱们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难道你要我坐在这里等着他们来？不行，这样我们会有危险，离开是现在最好的选择。”陆问景说着，便不由分说想拉她进去收拾东西。 沈宁烟轻轻甩开他的手，郑重道：“现在离开京城，无异于告诉所有人你就是凶手，我们不仅要留下来，还要正大光明生活在京城中。” 听完这话，陆问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 然而他仔细想想，除了这样做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毕竟离开就意味着心虚想要避难。 看着他沉默的样子，沈宁烟接着道：“咱们真的不能再逃避了，要想办法迎难而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我这次信你，就听你的不走了。” 陆问景闭了闭眼，哪怕不甘心也只能妥协。 “咱们先去水坝现场看看吧，不管怎样也要在表面关心一下京城百姓，顺便找机会把那两个死人处理了，否则咱们的死期也就要到了。” 沈宁烟说着，已经拿起披风准备离开。 看着她的动作，陆问景忽然想到了什么，“怎么没见小莲和那个丫鬟在这里？” “她们已经都回去了，在我们身边待这么久，这两人定然知道咱们的目的，所以不打算引火烧身，反正她们对咱们没有任何影响，不管她们就是了，你说呢？”沈宁烟眼巴巴望着他，心里控制不住开始紧张。 她能够为自己开脱，但从来没有为其他人和陆问景说过话。 沈宁烟并不确定这样做有没有效果。 在陆问景短暂的沉默后，他终于叹了口气，“听你的，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反正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也顾不得她们了。” “走吧，去水坝看看。” 沈宁烟没有理会他的这话，只觉得无比恶心。 她觉着在陆问景眼里，其他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他可以随便处理的告密者，只要杀了就可以让自己安全。 冷血又自私，这是陆问景骨子里带来的特质，不但不会改变，反而还会在某些时候被激发出来。 沈宁烟一路上胡思乱想，不过多时就来到了郊外修水坝的地方。 水坝倒塌砸到了很多人，姜凌寒正带领着官兵努力挖掘救人，看着就让人心疼。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才分析道：“姜凌寒亲自做这样的事，在百姓们眼里是可以共患难的，他要是现在怀疑你，你就彻底毁了，还是赶快去小树林清理尸首吧。” “好，你在这里等着，千万别轻举妄动。” 陆问景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姜凌寒，继而快步转身离开，不过多时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他走远，沈宁烟毫不犹豫奔向姜凌寒，急急道：“快带着人去小树林，抢先把证据拿到手，否则就被陆问景销毁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证据？” 姜凌寒茫然询问时，立刻对手底下的几个官兵摆摆手。 第六百八十九章 冷下心肠 姜凌寒虽然完全听不懂沈宁烟在说什么，但他知道凡事只要照做就好，对他们来说绝对没有坏处。 目送几个官兵匆匆赶往小树林，沈宁烟才彻底放下心来，“陆问景身边已经没有可以用的人了，因此今晚是他亲自动手的，也因为这个留下了线索。” “那你不用再跟着他，想要知道他下一步的计划了，今晚他就会被终结在这里。”姜凌寒眯起双眸，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 沈宁烟闭了闭眼，叹气道：“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一气之下对水坝动手，现在受伤和还没被救出来的有多少？” “估摸着得有七八十人，大夫都快忙不过来了，这回陆问景做了丧尽天良的事，让百姓们受了苦，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姜凌寒咬咬牙，“只要找到证据，我会立刻公之于众，绝了他想做皇帝的念想。” 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希望一个人赶紧被抓住。 沈宁烟听得揪心不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陆问景亲口告诉我，没有任何人能够帮着他了，他这是自己动手的，为何水坝毁坏的这么快？” “这是我想不通的，今夜有风，可能是我们建造的一切都抵不过狂风骤雨吧。” 姜凌寒闭了闭眼，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一个小官兵已经从小树林的方向跑出来了。 “启禀王爷，已经抓住始作俑者，接下来要如何解决？” 听了这话，姜凌寒和沈宁烟心里都是一震。 他轻咳两声，一字一句道：“当然是一命还一命，毕竟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复杂，直接把他杀了。” “这样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只不过心里能够痛快点。”沈宁烟摇摇头，并不赞同这样的方式，“我们必须让他后悔所做的一切。” 姜凌寒挑了挑眉，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想的，“那你倒是说说，用什么办法才能让陆问景受苦受难？” “把他抓起来，游行三日让老百姓出口气，这次事情之后，不知道多少家会失去亲人，只要想想我心里就难受。”沈宁烟闭了闭眼，心里很是沉闷。 她知道，比起死这件事，或许陆问景没被制裁是好事，但长久看是坏事。 只要陆问景在京城就变得人人喊打，他也反抗挣扎不了，比起死，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万人唾骂到不能做皇帝，这对于野心勃勃的陆问景来说是个劫难，甚至是生不如死。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不过不是今晚，今晚还要忙着救很多的人，等这些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好好对付陆问景，在此之前我不会想着去动他。” 姜凌寒说完，又不停歇的投入到救人之中。 看着他和百姓们不知疲惫的样子，沈宁烟心里不免难受，也扔掉披风开始帮忙，完全没有王妃的架子。 百姓们看在眼里，渐渐都对这个离开永乐王府的永乐王妃有了改观。 等沈宁烟累到不行，准备光明正大的回永乐王府时，迎面就看到余新匆匆走过来了。 “王爷，官府的人不收陆问景，他们害怕陆问景背后还有更厉害的杀手，想让咱们把人送到刑部或者大理寺去。” 听了这话，沈宁烟不由蹙眉，“刑部和大理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把陆问景收了也无从下手，再说陆问景这种人，肯定抵死不认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哪怕只是垂死挣扎，按照这两个地方的规矩也要拖很久，怎能让他舒舒服服待在牢里？” 此刻，她对陆问景已经有了恨意。 她刚开始知道陆问景的心思时，只想让陆问景永远离开京城，回到江南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 现在看着陆问景是如何狠毒疯狂的，她只想让这个男人生不如死，尝尝被折磨的滋味。 姜凌寒跟着点点头，赞同道：“确实不能让他转到刑部和大理寺，这样，就让他待在王府里，只要派人好好看守就行，你亲自去看着，没什么大事不要轻易离开。” “是，属下明白。”余新也对这个男人恨到牙痒痒，此刻终于逮到了机会，自然要好好给陆问景一点颜色瞧瞧。 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沈宁烟眼神微闪，“从今日起，我就可以正式回归王府了，咱们一起回去吧。” “是。”余新乖乖点头，不敢在她面前嘚瑟。 两人匆匆回到府里，沈宁烟第一句话便问丫鬟：“人在哪里？” “在柴房，十个人看守着呢。”丫鬟老实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沈宁烟立刻赶往后院柴房，刚到院里就见十几个人正团团围住柴房，正在讨论陆问景做的坏事。 看到她过来，众人顿时不敢再议论，都老老实实站好行礼。 沈宁烟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拘束，“余新，你跟我进去吧。” 她不想自己面对陆问景，否则也许会控制不住动手的冲动。 两人进去后，只能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看到陆问景。 陆问景此刻已经彻底废了，正瘫坐在地上垂着头，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看到他和几年前截然不同的样子，沈宁烟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好歹也是江南名公子，落得这个下场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 “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是我自己粗心大意信错了人，没想到你一直都是假装失忆待在我身边，这种感觉肯定很好吧？” 陆问景缓缓抬头，语气极尽嘲讽，显然已经明白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都是你逼我这么做的。”沈宁烟收起最后的怜悯和同情，此刻只觉得想笑。 所有人都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从来不想承认自己不够好，比不过其他人。 陆问景听得嗤笑，“我逼你？我逼你什么了？” “你没想过吗？若不是你赖在京城，随时对我们造成威胁，我们何必与你过不去？陆问景，你一步步步步错才落得如此下场，不是我们要把你变成这样。”沈宁烟随即回怼，不留任何情面。 她心里很清楚，陆问景到现在只是觉得他失败是因为信错人，就如同她叫不醒装睡的人。 第六百九十章 永远得不到她 陆问景嗤笑一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我想不通你为何要喜欢姜凌寒，为何要为了你们的目标赶我离开江南？沈宁烟，我以前帮你那么多，到最后你却毫不留情将我踢出京城，这口气我怎么咽的下？” 听完他的话，沈宁烟陷入了震惊之中。 她原来以为陆问景是看着京城局势杂乱，自认为比荣王更出色，才起了争名逐利的心思。 可她万万没想到，早在她让陆问景离开京城的时候，仇恨和误解的种子就已经种下了。 沈宁烟深吸一口气，郑重解释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当初让你离开京城，是因为元贵妃他们还在，这些人肯定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你跟我那么亲近，很有可能会被伤害，我是为了让你平平安安的，才会让你离开京城。” “别狡辩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和姜凌寒快要成亲了？”陆问景冷冷看着她，眼里满是嘲讽。 沈宁烟抿紧唇，轻声道：“是，我那时候已经和姜凌寒定下婚约，因此让你离开，也是因为看你对我执念太深，想让你回到江南找个喜欢的姑娘好好过日子，这有什么不好？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她是受过陆问景很多帮助，但在陆问景需要帮忙的时候，她也毫不犹豫挺身而出了。 这原本就是互帮互助的事，她不懂在陆问景眼里怎么变成了复仇的理由。 陆问景继续冷笑，“你可以决定你喜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决定我喜欢谁，你以为我重新开始生活是那么简单的吗？” “就算不简单，当初你也不应该留在京城，那会给你带来危险，我让你离开是为你好，你却处心积虑回来筹划怎样对付我。”沈宁烟闭了闭眼，只觉得疲惫。 现在争辩这些已经没用了，他们之间已经变得覆水难收。 曾经姜元秋跟她是朋友，姜汝嫣也时常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的叫着，可她从来都知道这两人并不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 曾经她相信陆问景可以做到，可现在却是她全心全意相信的人背叛了自己，实在可笑。 长久的沉默之后，陆问景终于叹了口气，“我明白，在你心里我一无是处，我永远比不上姜凌寒，所以我想证明自己，我可以站在所有人的头上，得到我得不到的人。” “你永远也得不到我，哪怕是死，我也只会和姜凌寒在一起，你以前就该明白的，现在为了自己可怕的执念搭上性命，实在是不应该。” 沈宁烟背过身，不想再看见这个男人。 事已至此，她和陆问景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交情可言，她最后能为陆问景做的，就是冷眼旁观他受的苦，而不是伸以援手助纣为虐。 思及此，沈宁烟挺直背脊，“你害得几十人死伤惨重，害得那么多户人家没有了亲人，你可知那些死去或者残废的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有老人和孩子需要照顾？这些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哪怕以前帮着我，你也是只帮你想帮的，哪怕不惜一切代价都行，这就是你和姜凌寒最本质的区别，所以你永远也不能得到我的心。” 她说完这番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姜凌寒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他哪怕看起来冰冷不多话，心里也十分挂念百姓，报仇就心无旁骛的报仇，从来不迫害任何无辜人。 也许这就是她为何那么喜欢姜凌寒的原因。 “王妃。” 余新看她出来，急忙上前两步，想问清楚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面对他的担忧，沈宁烟只是随意笑笑，“不用担心，什么事也没有，你们好好看着他，千万别让他想办法跑了，不过我觉着他也没有办法逃脱。” “是。”余新乖乖答应，目送她离开。 沈宁烟回到原来住的院里，却怎么也睡不着，感觉身边总是少了点什么。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身边早已经没有了苏荷。 沈宁烟索性坐起来，一边为百姓们担忧，一边纠结现在要不要去把苏荷接过来。 不过多时，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不好了！王爷受伤了！快把大夫叫过来！” 院外瞬间喧闹，沈宁烟察觉到不对劲，立刻翻身下床去外面看。 她刚到外面，就见姜凌寒被几个人搀扶着进来，一只胳膊无力垂着，鲜血从衣袖里渗透出来，触目惊心。 沈宁烟心里一咯噔，连忙跑过去查看姜凌寒的伤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 “王爷救人的时候，不小心被掉下来的石头砸到了，还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得让大夫过来看看才行。” 手下一边禀报，一边招呼其他人去请大夫。 沈宁烟听得心疼不已，接替他扶着姜凌寒进去，“小心点，疼不疼？” “能忍住，只是我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太没用了，还有很多人没被救出来。”姜凌寒闭了闭眼，肉眼可见的焦急。 沈宁烟扶着他在塌边坐下，动作轻柔掀开了他的衣袖，才发现他的胳膊被尖锐石头砸出了一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 她没忍住，一下子红了眼，“为何伤的这样重？只是帮忙救人而已。” “旁边的石堆塌了，谁也没想到会这样，你别担心，我不疼，休养两天就好了。”姜凌寒已经虚弱到脸色惨白，却还是伸手替她擦去眼泪。 沈宁烟摇摇头，哽咽道：“不行，只有两天怎么休养得过来？你必须好好歇息，水坝那边有的是人干活，再不济我也能去帮忙，你的伤不是小事，不能如此儿戏。” “可是……” “没有可是，你必须听我的！” 她打断姜凌寒的话，瞬间泪流满面。 姜凌寒一直以来都想着如何帮别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怎么样，现在受伤了却还是惦记着百姓。 所有人都知道永乐王爷忧国忧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王爷，却没有想过他也有脆弱的时候，不是一直都所向披靡。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先不去水坝那里帮忙了。”姜凌寒怕她更难过，只好先答应下来。 第六百九十一章 伤情 沈宁烟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明日让余新去帮忙盯着，就算你不在那里，官兵也不会偷懒，肯定会把百姓们平平安安救出来。” 她顿了顿，接着道：“百姓出事和你受伤都是因为陆问景胡作非为，我不会放过他的，趁着现如今京城里的人都对他恨意滔天，就从明日开始让他去街上示众，只要不打死他，百姓们想怎样都行。” “你……你真决定好了？”姜凌寒惊讶抬头，没想到她说出这话会如此坚决。 这件事危害到了全京城，因此百姓们绝对不会用什么烂菜叶和臭鸡蛋打陆问景，他们只会用更能伤害到陆问景的东西来打砸。 三天之后，陆问景恐怕不会活得好好的，反而有可能会奄奄一息。 明白他在想什么，沈宁烟郑重道：“我就是要看到他不好过，他伤害了那么多人，还把你连累成这样，不这么做我难解心头恨，他现在已经不是我曾经的朋友，而是仇敌。” 她擦擦眼泪，随即起身，“从现在开始，我不会放过他！” “烟儿……” 看她气成这样，姜凌寒心里很不好受，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余新突然匆匆进来，“大夫来了，还有……荣王也来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沈宁烟不由蹙眉，只觉得这个男人过来是要趁火打劫。 姜凌寒摆摆手，倒是不以为意，“让他进来吧。” “不用，我去看看他想干什么，你好好让大夫诊治包扎。”沈宁烟理了理衣襟，起身离开。 她倒是想看看，荣王这回想趁火打劫做什么。 不过多时，沈宁烟来到正厅，就见荣王正坐立不安等待着，神色很是焦急。 她挑了挑眉，“荣王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我知道水坝那边就是了，到底是什么情况？跟我仔细说说。”荣王摆摆手，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 沈宁烟瞥了他一眼，“这是我们的事，荣王殿下操什么心？各管各的就行。” “现在可不是咱们撇清关系的时候，百姓在受苦受难，难道我身为当朝太子，就不应该帮忙救助百姓吗？我也想帮帮忙。”荣王十分恳切地说出这话，仿佛并没有别的目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沈宁烟渐渐陷入深思。 她不是不想让荣王帮忙，而是总觉得荣王在姜凌寒受伤的时候突然蹦出来，只不过是想要在百姓们当中立口碑，变成他们心里最懂得心系天下的好人。 只不过荣王纵然有这样的目的，他如果真的去做了，也能够好好帮到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 如何取舍倒是个问题。 沈宁烟仔细想了想，发现现在姜凌寒要养伤，而她要处置陆问景的事，水坝那边确实没有人可以帮忙。 眼下最能够带领百姓们脱险的，恐怕也就只有荣王了。 思及此，她犹豫着点点头，“好，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让你去水坝帮忙，不过除了帮忙之外，不能有任何的企图，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知道吗？” “明白。” 荣王眼前一亮，“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把百姓们救回来，你尽管放心。” “你为了你的利益，自然可以做这样的事。” 沈宁烟瞥他一眼，“我没什么放不放心的，你现在可以走了。” “好好好，我这就消失不惹你烦。”荣王兴高采烈的答应一声，乐颠颠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宁烟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这时，余新轻手轻脚走进来，“王妃，恕我直言，这个荣王就是为了趁火打劫的，他根本没有真心关怀百姓，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挽回他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 “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何必刨根究底？再说了，就算他的目的是这个，他也会做足样子好好安顿流离失所的百姓，这个时候人手不够，有他帮忙照料挺好的。” 沈宁烟明白他心里拧巴，却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都知道是姜凌寒救人的时候意外受伤，这才迫不得已让荣王过来顶替，除此之外任何人也不会对荣王感恩戴德，因为饮这是他身为当朝太子应该做的。 另一边。 沈宁烟刚回到屋里，就见大夫已经诊治好准备离开了。 她立刻迎上去，“大夫，王爷的伤势如何？” “好多了，王爷只是皮外伤，虽然胳膊没被砸断，但也应该伤到了筋，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王爷得好好休整，最低也得两个月，在此期间还要勤换药，不能让皮外伤发炎。”大夫认真嘱咐了一番，说的很是仔细。 沈宁烟认真记下来，“他不能下地走动吗？” “可以下地走动，但是不能干活，更不能动用武功，这样只会让胳膊上的伤越来越严重。”大夫郑重告诫，语气突然变得肃然， 听了这话，沈宁烟只是淡淡点头，心里却已经很沉重。 眼看着夺位之争也就两个月了，在此期间姜凌寒什么都干不了，更不能去水坝那里帮忙，也许这期间会生出什么变数。 虽说荣王现在的名声不太好，又是虚伪又是抢常山功劳的，可要是他踏踏实实为百姓们做事，这种想法不过半个月就能消失。 百姓们向来是谁对他们好就支持谁，荣王在这段日子里好好表现，最后的结果还真是难说了。 想到这里，沈宁烟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她站在门外，心事重重的看着地面发呆，姜凌寒不由心中微沉，“烟儿，你过来。” “你怎么没睡？这大晚上的，你受伤被折磨成这样，应该好好歇息才对。”沈宁烟回过神来，故作轻松的走过去。 她越是这样若无其事，姜凌寒就越是心情复杂，“方才大夫怎么说的？我多久可以恢复？” 其实他早就把什么都听到了，这么问只是想要看看沈宁烟是怎样的看法。 要是沈宁烟说出实情倒好，不说实情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稳住他，想办法让他安心休养。 第六百九十二章 眼线 在姜凌寒的眼神询问下，沈宁烟莫名有些无所适从。 很多时候，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撒谎，但在姜凌寒这个男人面前，她从来没有一次撒谎的时候能够不露馅，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装作没什么事的轻松样子，“你也不要担心太多了，大夫说你只需要静养半个月就行，虽然水坝那边出事，但我已经让荣王去帮忙，你不用担心太过，安安生生在府里养着。” 沈宁烟不想让姜凌寒太过操劳，这样下去没有什么好下场，还会拖垮身体。 听了这话，姜凌寒却轻轻笑，“你说半个月，恐怕要严重到两个月，在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 面对他的笃定，沈宁烟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半晌之后，她只好点点头，“虽然大夫是这么说的，你也不要太过操心，只要两个月内不动用武功，不干粗活就可以好起来，放心吧。” “我明白，就是心里不免着急，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出事的。”姜凌寒无奈叹气，显得心情低落。 沈宁烟也跟着难受起来，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别自责，石头掉下来是意外，谁也不想让你变成这样，可事实已经如此。” “我想自己静一静，顺便想想这两个月该怎么办，你也累的不轻，还是快点回去歇息吧。”姜凌寒抬起头，勉强露出一抹笑意。 他还是不想让沈宁烟担心，毕竟这么久了，他一直都是强大的。 沈宁烟知道他需要点时间接受这件事，思虑之下还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姜凌寒微微心痛，闭了闭眼才勉强冷静下来，想着如何对待接下来的情况。 另一边，沈宁烟刚走出院子，就见余新从不远处走进来了。 “发生什么事？” “府周围有人在探头探脑，看起来好像很想要进府里来，会不会是陆问景的人？”余新紧紧皱着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他那几个杀手已经全部被你们解决了，他自己告诉我没有其他人可以用，就一定是真的，就算这些人确实是想要救她的，也应该没有那个本事，所以只敢在这里打探消息。” “那要不要派人把他们解决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人。”余新捏紧拳头，已经在跃跃欲试。 他早就已经看不惯陆问景了，现在有这样找打的人送上门来，他自然不能错过。 听了这话，沈宁烟却摇摇头，“没必要把事情搞成这样，你派人把这几人抓进来，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也许是有人别有用心，想要对咱们王府不利，现在凌寒受伤很重，任何意外都不能发生。” 就连陆问景都能动夺皇位的念头，更别提是其他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也许除了荣王之外，还有其他人想要和永乐王府作对。 余新领命，立刻带着人前往府外。 不过多时，五个人全部被五花大绑扔到了院里，个个吓得瑟瑟发抖，看起来很是紧张。 沈宁烟居高临下打量着几人，轻声道：“说吧，谁派你们来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小的们只是在王府周围的小摊贩，在王府周围歇歇脚而已，王妃不要误会。” “就是啊王妃，如今水坝出事了，正是京城百姓们着急的时候，我们这些小摊贩听说王爷受伤，也想过来听听消息，没有别的意思。” 看着他们绞尽脑汁解释的样子，沈宁烟忍不住轻笑，“你们一个说歇歇脚，一个说在王府打探王爷的消息，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说之前串好供行不行？” “王妃，我们是歇脚的时候顺便打探王爷的消息，王爷如此忧国忧民，我们看在眼里都很感动，所以才……” “行了。” 沈宁烟摆摆手，不耐地打断他，继而给余新使了个眼色。 明白了她的之后，余新立刻上前，抽出匕首抵在那个男人脖间，“都把我们当成傻子吗？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说实话，要么现在就死。” “王妃饶命！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小摊贩，连蚂蚁都不如，您就放过小的们吧！” 男人吓得拼命磕头，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 沈宁烟闭了闭眼，对他们彻底失去了耐心，“既然你们不肯说，也别怪本王妃下手狠，余新，你直接动手吧。” “是！” 余新扬起匕首，揪着男人的衣领狠狠扎下去。 “别别别！我说，我什么都说！” 男人吓得差点瘫在地上，头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余新手中的匕首停留在他喉咙的毫厘之间，又缓缓收回来，“说，敢再胡言乱语我就杀了你！” “是是是，我们……我们是沈家派来的眼线，专门过来盯着王府的一举一动，刚来两个时辰什么都没打探出来，就被王妃您抓住了，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男人老实回答，看起来很是害怕，当然也说的是实话。 沈宁烟眯起双眸，仔细回想了京城中的名门望族，“你莫不是在说谎骗我吧？京城中并没有什么沈家，你最好老实交代！” 前两年倒是有个沈将军府，不过早就已经没落了，现在根本不复存在，更别提是想在争夺皇位这件事上横插一脚。 “哎呀，王妃怎么连自己的母家都不记得了？您以前不是沈家的大小姐吗？就是那个沈家。”男人苦着脸，怎么也没想到她并不提沈家。 沈宁烟愣住，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余新更是惊愕不已，连忙问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沈家所有人已经全部入狱，在京城相当于销声匿迹，怎么可能还派你们监视王府？” 不说沈定梁没有手段这么做，就算他一个阶下囚可以让外面的人为他做事，也得给银子才行。 沈家已经被抄，沈定梁几人只等秋后问斩，根本不可能拿得出一文钱来做这种事。 男人摊摊手，“沈定梁托人给我们送了五十两银子，让我们每隔三日给他送次消息，一直到他出狱为止。” 第六百九十三章 全家性命 “我没听错吧？” 沈宁烟勾了勾唇，“沈家秋后问斩这件事全城皆知，他们是不可能从狱里出来的，这种话你也信？还是故意拿来骗我？” “不不不，小的们怎敢骗王妃您呢？是沈定梁他自己说的，要是我们好好为他所用，等他出来了肯定不会亏待我们，他自己都这么说了，小的们肯定相信。”男人连忙解释，生怕她一个不信杀了自己。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迟迟陷入了沉思中。 她觉得沈定梁不会用这些话去骗几个小喽啰，毕竟他只要给银子让人打探消息就好，出不出来人家管不着。 当初沈家入狱，她觉得一切都尘埃落定，尤其是听到先帝说把沈家一家人秋后问斩，她更是彻底放心不再管这件事。 不过现在看来，沈定梁几人从来没有认命，一直都在想方设法从里面逃出来。 “王妃，该说的小人都说了！您，您能不能放过小的们？小的们绝对不会再靠近王府！” 几个男人分分求饶，看起来很害怕。 看着他们仍旧害怕的样子，沈宁烟犹豫片刻，缓缓道：“你们几人都叫什么？写下来。” “为何？”男人们顿时警惕起来。 沈宁烟眯起双眸，“写下你们的名字，要么就死。” 此话一出，男人们不敢再吭声，只好乖乖写下名字。 余新在旁边看着，虽然心里很是疑惑，却也没有问出来，只是默默将宣纸接过来递给沈宁烟。 看完纸上的名字，沈宁烟微一点头，“在官府那里能够查到你们住的地方，还有你们的亲朋好友，你们肯定不想全家人的性命都有危险吧？” “什么？！” “王妃，您，您要对我们的家人动手吗？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打探到！” “小人怎么样都行，可小人家里八十岁的老母是无辜的！小人……” 沈宁烟摆摆手，“我没说现在就杀了你们的家人，不过你们全家人的性命都攥在我手里，你们总要听令行事才能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对不对？” 她并不想用这种方式威胁这些人，但这些人都和沈定梁有牵扯，表面上会老老实实的，可背地里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 如今这种时候，容不得出半点差错，只有拿捏住他们的命脉，才能得到足够的忠心。 众人面面相觑，就算担惊受怕也只能先附和着点点头。 “不知王妃对我们有何打算？” 沈宁烟等的就是这句话，轻笑道：“你们也不必紧张，我只不过是想安排两个我的人，你们负责让他们变成同样的眼线，安插在你们和沈定梁之间，当然，要是沈定梁察觉到不对劲，或是你们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你们全家人都别想活命。” 此话一出，任谁都不敢有异议，只好乖乖答应下来。 余新随即挑了府里两个忠心的人，伪装成他们的手下去接触沈定梁。 一切事情办妥，已经快要天明。 等到周围彻底没人的时候，余新才安抚道：“王妃放心，肯定不会有事的，沈定梁他们无权无势，不可能从牢里平安无事出来，再说了，他们跟你算是不死不休，现在只是气不过垂死挣扎一下而已，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我总觉得事情没有咱们想的这么简单，沈定梁销声匿迹那么久，偏偏在这个时候蹦跶起来，还能给得起五十两银子让人盯着永乐王府，这其中没有人帮他们与外界联系，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沈宁烟转过身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心里很是烦乱。 她就知道沈定梁不会轻易认命，哪怕是死，他也不会心甘情愿被朝廷斩首示众。 在最后的关头，这些人必定要奋力一搏想谋求出路。 可是沈宁烟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沈定梁他们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又是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如何和外面的人取得联系？又是哪里来的五十两银子？ 这些事情不查清楚了，她永远也不可能安心。 余新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其实我觉得事情很简单的，王妃你要是不想沈定梁和孙嫣就这么逍遥法外，我就想办法让他们死在牢里，咱们永乐王府有钱有势的，想要无声无息弄死两个阶下囚太简单了。” “你看到的只是他们两个人，而我想知道是谁在外面这样尽心尽力帮忙，毕竟只靠沈定梁自己，他被囚在牢里出不来的，肯定不知道要如何行事。”沈宁烟说到此处，已经蹙紧眉头。 从前的沈定梁自私自利，一心只想着自己如何升官发财，因此在朝廷中也没任何朋友，应该没有人会这么仗义，去帮沈定梁一个已经名声尽毁的罪犯做什么。 除却这个，和他们永乐王府作对的荣王也不会费劲筹谋这件事。 荣王恐怕都不记得牢里还有什么沈定梁了，何况他也知道沈定梁不是永乐王府的对手，没必要真的出手帮忙， 思来想去，沈宁烟竟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余新突然开口：“会不会是陆问景帮忙？” “你说什么？”沈宁烟没听清，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余新摸了摸鼻子，迟疑道：“我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王妃你仔细想想，要是其他人插手，那这个人必定和朝廷有关系，说不定他早就通过自己的能力把沈定梁偷偷转移出去了，只帮忙找做事的人和给银子，怎么看都像是陆问景这个只有银子没人脉的人做出来的事。” 听完他的这番话，沈宁烟突然觉得很有可能。 京城如今正是混乱的时候，没有人顾得上让沈定梁趁虚而入，也没有人有理由这么帮他，唯一的解释就是陆问景，他希望沈家人出来继续和永乐王府为敌，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我得再去见见陆问景，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鬼鬼祟祟，今日刚出事，沈定梁就派他们过来打探，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这根本不可能。”沈宁烟越分析，越觉得害怕。 第六百九十四章 接回自己人 沈宁烟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心里都快要被一团团捂住的棉花给塞满了，她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才行。 看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余新连忙提议道：“王妃，天都快亮了，你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要不趁这个时候把苏荷带回来吧？再说这个陆问景，早晚都得审问清楚，也不差这一回。” 听完他的话，沈宁烟也觉得挺有道理，只好先行动身去于家。 等她刚到于家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哭声。 多年的陪伴在，沈宁烟几乎是刚听到声音就确定这个人是苏荷。 她心里发紧，想也不想的推门进去，就见苏荷正无措地坐在地上，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苏荷，你这是怎么了？”沈宁烟连忙走过去，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一个人在这里多冷啊？还穿得这样单薄，快跟我去你屋里做做。” “小姐……” 苏荷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已经懵了，只会乖乖起身跟着她进屋，目光自始至终都黏在她身上，看起来像是脑袋不大灵光。 知道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宁烟索性自己解释清楚：“我现在已经算是恢复记忆了，我记得你跟我之间发生的任何事，苏荷，你在这里受委屈了，今天就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好不好？” “小姐，你真的恢复记忆了吗？” 苏荷又惊又喜，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小姐你不会是跟奴婢开玩笑吧？你真的恢复记忆了？那你现在还在陆问景身边吗？” “这些我会跟你慢慢解释清楚的，但是你必须老实交代，方才为何自己偷偷躲在院里哭？”沈宁烟岔开话题，问出她最关心的事。 哪怕姜元秋是她现在最好的朋友，她也始终不能放心，毕竟苏荷只是苏荷，借住在这里难免会惹人烦。 苏荷连忙摆摆手，“小姐你别误会，其实元秋公主和于公子都对奴婢很好，是奴婢听说水坝那边出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和陆问景一起做的，想到王爷会因为这个和你生嫌隙，奴婢心里就难受得很……” 她说着说着，没忍住又瘪嘴哭了出来。 见她如此担忧，沈宁烟顿时哭笑不得，“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是陆问景自己做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和凌寒已经和好如初，只不过他在救百姓的时候不小心被砸伤，现在还必须要休养，所以我也只能亲自过来接你回去。” “王爷受伤了？！”苏荷惊呼一声，不免很是惊讶，“要不要紧？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陆问景已经被抓住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我都会告诉你，不过你现在开始先收拾东西，等会跟我一起离开这里。”沈宁烟拍了拍她的手，这才起身出去。 她想要带走苏荷，必须好好个姜元秋两人打声招呼才行。 这时，姜元秋已经迷迷糊糊醒来，打着哈欠往外走，“苏荷，帮我打盆水来，我都快困死了，今日还要去看看水坝那边怎么样了，你别担心，肯定会没事的。” 她嘴里念叨着，已经走到了院里，顺便还伸个懒腰。 看着她慵懒的架势，沈宁烟抱着胳膊，故作不悦道：“我才离开多久？你就这样使唤我的丫鬟。” 闻言，姜元秋猛地回过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没看错吧？还是大清早出现幻觉了？” “好了好了，赶紧收起下巴别张着嘴，一点端庄得体都没有。”沈宁烟哭笑不得，伸手帮她合上下巴。 姜元秋立刻抓住她的手，迫不及待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你和姜凌寒和好了吗？”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一切都已经恢复如初了，今日我是特地把苏荷带回去的，这段日子多谢你对她的照顾。”沈宁烟一句话带过，并不想解释太多。 她这次是假装失忆，迫不得已潜伏在陆问景身边，关于这件事她不想提太多，总觉得没意思。 姜元秋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你说这个还真就是见外了，咱们之间别说道谢的客套话，我帮你照顾苏荷是应该的，何况我也没少使唤她，我不跟你说假话，苏荷是我见过最细心体贴的丫鬟了，你没有看错人。” “那是，咱们认识不过几年，苏荷却贯穿了我的生命，从我记事开始，她就已经在我身边陪伴了，比亲人还要亲。” 沈宁烟说到此处，笑容微微一顿。 她突然想到，沈家这么多年来对她全都是阴谲诡诈的算计，唯独只有苏荷，从来都是一颗真心。 如今她能够毫不犹豫杀了沈定梁这个亲生父亲，却做不出任何伤害苏荷的事。 姜元秋点点头，对此倒是很赞同，“我也想有个苏荷这样好的丫鬟，只可惜我没那个福气，以后你一定要好好跟她互相陪伴，你们应该是彼此的亲人了。” 两人正说着话，苏荷已经兴高采烈从屋里出来了。 看她背着包袱就打算离开，姜元秋叹了口气，无奈道：“果然还是比不得的，你在我这里住多久，只要你家小姐一出现，你就立刻收拾东西走人，连我都没有半点不舍得，我真是看透你了。” “别啊元秋公主，奴婢以后肯定好好伺候你，当然是在不方便伺候小姐的时候才会来到你身边。” 苏荷冲她吐了吐舌头，显得很是调皮。 听了这话，姜元秋不禁失笑，“你啊你，还是赶快跟着你家小姐回去吧，现在水坝出事，姜凌寒受伤，根本就没有可以用得上的人，宁烟你赶紧送苏荷回去，咱们半个时辰以后在水坝碰面，也好看看那边到底如何了。” 官府调查过，失踪的人数总共有八十多，这些数听上去好像很少，可这也是上烨国泰民安之后，出现的第一回人为造成的大劫难。 何况八十多口人没有了亲人，相当于京郊周围的小村落直接灭绝，孤儿寡母无人问津。 一想到这里，沈宁烟心里就难受得很，“元秋，我突然有个想法。” 第六百九十五章 惨状 姜元秋好奇道：“什么想法？” “这些百姓们失去亲人，有的人家根本生存不下去，应该把他们好好安顿下来，可凭着咱们一己之力恐怕做不到，我想让京城里的百姓帮帮忙，大家兑点银子帮衬帮衬。”沈宁烟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眼里闪着光芒。 姜元秋撇撇嘴，径直道：“你让京城百姓帮忙修水坝还差不多，捐银子这种事想都别想，别忘了每年施粥救灾民的那些人都是谁，是京城里有名的商户，人家腰缠万贯才会如此大方，普通人根本不会这么做的。” “试试也无妨，这种时候就是要大家一起共度难关，再说了，我也不是强制要每个人都捐银子，只是有能力的人略尽点绵薄之力，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沈宁烟摊摊手，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她就是想要大家都帮帮忙，不能总想着永乐王府可以摆平一切，这样久而久之他们会遇到事情就找永乐王府，从来不想着自己如何解决。 听完她的话，姜元秋迟疑道：“你要是真有这个想法，那就试试也无妨，反正那些有钱的商户是肯定要捐银子的，老百姓都看着呢，不捐他们说不过去。” “我明白。” 沈宁烟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我先送苏荷回去，咱们过一会儿再在水坝那边碰面。” 说完，她对苏荷摆摆手，两人很快离开了这里。 路上，沈宁烟讲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 听完所有来龙去脉，苏荷忍不住感叹：“奴婢真没想到，在奴婢伺候元秋公主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小姐和王爷自己扛着，奴婢心里实在是难受。”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沈宁烟说完，带她在王府里安顿下来，转身前往水坝。 到了之后，她才确确实实感受到什么是无力和难过。 被挖出来的尸首全部躺在地上，家人们全都悲恸大哭，个个脸上都写满绝望。 沈宁烟闭了闭眼，不忍心再看，“荣王呢？” “回王妃的话，荣王忙了一夜刚回去歇息，这些尸首按照规矩，要在死的地方停尸守灵三日下葬。”官府的人拱手回答。 姜元秋听得惊讶不已，“那你的意思是，这些尸首要暴晒在这里三日？” “现在日头还没有照过来，到时候我们会想办法给尸首遮阳，王妃和公主殿下不必担心。” 沈宁烟了然点头，“那水坝呢？还能不能继续干活？” 官兵立刻道：“能，大家都知道是陆问景故意而为，并不害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有些缺银子的人家已经开始干活了，毕竟每日都能领银子。” “好。”沈宁烟微一点头，心里总算是轻松不少。 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姜元秋眼神微闪，连忙把她拉到旁边。 她来回看看四周，这才道：“你打算怎么对付陆问景？” “自然是等会拉出来游街示众，我不会放过他的，这么多人命，更何况民愤滔天，我绝对不能让他好过。”沈宁烟想也不想的说出这话，目光很是坚定。 姜元秋点点头，“那就好，我害怕你还顾念着以前和他的旧交情，不愿意真的对他做什么。” “不会的，就算是他没有对永乐王府做过分的事，没有伤害我和姜凌寒，我也不会因为和他相识就不给百姓们讨公道，我现在就回府把他放出来游街示众，你跟官府说一声，让他们派人维持秩序，以免百姓们太过激动。” 沈宁烟嘱咐一番，立刻匆匆离开。 等她回到王府的时候，就发现姜凌寒和几个大臣坐在正堂商量着什么，脸色很是阴沉，更加显得嘴唇雪白。 沈宁烟看得心里一紧，连忙上前两步，“你怎么下地走动了？我不是说过所有事都有我来帮衬吗？你好快回去躺着！” 她根本没顾及其他人，只是想要让姜凌寒好好歇息。 若是因此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 姜凌寒按住她的手，轻声安抚：“我是胳膊受伤了，又不是腿受伤了，还是可以下地走路的，现下要不是出事了，我也不会和几位大臣在这里商量事，你先回去吧。” “出大事了吗？”沈宁烟来回看向几个大臣，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不过她能看出来，这些人的脸色都很凝重，显然是遇到了可以商量的大事。 姜凌寒沉默片刻，还是如实说道：“咱们应该都知道陆文静的父亲是江南首富他是他家里唯一的独苗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咱们要处置论剪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江南他父亲已经连夜从江南赶过来昨日派人传话给我，要是咱们敢动他的儿子，他就亲家族制裁力，买下所有杀手来刺杀我们。”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的脸色迅速惨白。 她终于知道为何姜凌寒不顾身体也要亲自过来个大臣们商议了，陆问景的父亲若是真这么做，那京城人人可危，毕竟杀手不属于朝廷，更不属于任何势力，他们只拿着银子做金主交代的所有事，他们那些杀手个个都武功高强，就算姜凌寒再厉害，他身边的人再厉害也抵不住前赴后继的那么多杀手。 怪不得大臣们都这么忧愁，原来是怕他们所有反对陆问景逃脱的人都会出事。 沈宁烟咬了咬唇，沉吟道：“就算那些杀手不属于朝廷，不能管控，可江南首富是属于咱们上烨的子民，他做这样的事，就理应用刑律来将他抓起来，到时候他就不能轻举妄动了。” “王妃想的还是太简单了，毕竟他是江南首富，能做到这个份上，以一己之力让家族兴旺起来，他的手段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或许他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办法真能威胁到我们的性命。”户部尚书立刻解释一番，心中很是沉重。 沈宁烟皱了皱眉，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就乖乖把陆问景放出来，要是京城百姓知道这件事情，咱们该如何交代？” 百姓们只想要个公道，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 第六百九十六章 做个决定 姜凌寒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外面的余新匆匆进来了。 “王爷，陆问景的父亲又送来口信，扬言立刻把陆问景放出来，三日之内人不送到凌天客栈，他就不会让我们活命。”余新咬咬牙，说出这话的时候很是憋屈。 他身为姜凌寒的手下，到哪里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而姜凌寒听得更是神色冰冷，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见他如此，沈宁烟沉吟道：“既然说了三日为期，那我们就还有三天的时间来商量怎么办，你们都不要着急。” “换做其他事也就算了，可这件事现在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不放陆问景，咱们会有生命危险，若是放了这个伤害了那么多百姓的男人，京城百姓们对永乐王府会彻底失望，再说咱们怎么和那些没了家人的百姓交代？” 余新摊摊手，心里很是无奈。 听完他的话，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因为他们明白这件事无论怎么做，始终都不是最好的。 不过多时，姜凌寒终于抬头，“先把陆问景拉出去游行。” 众人纷纷抬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余新皱皱眉，迟疑道：“这样恐怕不妥吧？陆问景的父亲就在京城里盯着呢，激怒他可没有什么好处。” “让陆问景游街示众是咱们早就答应百姓们的，咱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说话不算话，而且你们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害怕自己死了，完全没有想到陆问景的父亲之所以这样威胁，是因为他想夺回他儿子，他说的话有多狠，就有多在乎陆问景。” 沈宁烟说完，环顾四周问道：“你们明白了吗？” “王妃，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把陆问景带到街上，他父亲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孔德突然说出这话。 沈宁烟看了他一眼，点头笑道：“你们都太过紧张了，是他想要陆问景，是我们有他的把柄和命脉，咱们必须占据主导位置，才能够压制住陆家。” 听完这番话，众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王铮在旁笑道：“还是王妃和王爷有默契，一下子就想到同样的事了。” 姜凌寒和沈宁烟相视一笑，继而认真嘱咐道：“接下来你们有几件事要做，第一，查清楚陆问景父亲的底细，第二安排好官府的人明日出来维持秩序，毕竟游街示众总会有冲突，提防有人趁火打劫捣乱。” “是！” 众人答应下来，分头行动。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姜凌寒才露出了很是疲惫的表情。 看出他很累，沈宁烟忙上前扶着他，“别在这里费心费神了，我扶你进去好好歇着。” “没事，我自己可以，你别太担心了，听说你今日一早就把苏荷接回来了，忙到现在都没歇息，还是赶快回去睡一会儿吧。”姜凌寒反握住她的手，语气很是温柔。 沈宁烟犹豫片刻之间，面色不自然的点点头，“好，我去睡会，那你记得让人帮忙换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明白，你去吧。” 姜凌寒对她笑笑，目送她的背影离开院里，眼神却渐渐幽深。 不过多时，余新安排好了一切回来，“官府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还有，属下特地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明日贴身看着陆问景，确保不会被人趁虚而入。” “去，跟着烟儿，看她今日会有什么动静。”姜凌寒平静嘱咐，语气里更是没什么情绪。 余新被噎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王爷，为何要属下监视王妃？” “不要多问，去就是了。”姜凌寒转身离开，并未解释太多。 余新张了张嘴，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也只能默不作声去做这件事。 半个时辰后，沈宁烟披上披风，左右看看没人，便带着苏荷匆匆离开了王府。 看出前方的道路不同寻常，苏荷迟疑道：“小姐，这条路只通往大理寺，咱们是去那里吗？” “嗯。” 沈宁烟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们去见个人。” 她必须要问清楚一切，否则日日夜夜都不安生。 苏荷压下心中的疑惑，跟着她来到大理寺的地牢门口。 看到来人是永乐王府的，狱卒很是热情，“王妃怎么来到了这里？” “我要去见个人，沈定梁。”沈宁烟淡淡说出这个名字，眼底还是不可避免有了一丝波动。 狱卒愣了愣，“沈定梁是朝廷重犯，恐怕……” “那也是我的父亲，我不能见吗？还是你觉着王爷或是荣王殿下来到这里亲自说，你才能让我进去？”沈宁烟打断他的话，一眼就看出有猫腻。 外面的人能轻而易举传来消息，说不定就和这些狱卒有关。 现在狱卒犹豫着想要拦人，看起来更加不对劲。 狱卒顿了顿，只好侧身道：“王妃请。” 沈宁烟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带苏荷走进来。 她们来到地牢中，才发现沈定梁住的牢房已经不是那个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牢房了，而是挪到了一个相对宽敞明亮的地方。 哪怕在牢房里待着不能出去，沈定梁和其他面黄肌瘦的犯人相比，不仅面色红润，且身上的囚衣很是干净，一看就很是体面。 看着他这副模样，沈宁烟不由蹙眉，“沈定梁，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 听到身后的声音，沈定梁愣了愣，连忙抬头看去。 两人相对而视，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你怎么来这里了？看我过得好不好？让你失望了，我哪怕在地牢里也活得很滋润。”沈定梁站起来，缓缓走到她面前。 沈宁烟勾唇，“是谁这样大胆？明知道你是朝廷重犯，还要不遗余力帮着你，让你换这样的好地方？” “这都是我的本事，你别胡说八道！” 沈定梁明显慌乱了一下，“没有任何人帮我，自从我坐牢之后，就已经是墙倒众人推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身无分文，怎么分配到这么好的地方？”沈宁烟理了理衣襟，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他。 第六百九十七章 有人帮他 沈定梁咬咬牙，脸色阴沉下来，“我连这个也要告诉你？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哪怕你现在已经贵为永乐王府的王妃，有些话我不想说也不会说。” “当然，说不说都是你的自由，不过你放心，你想着狱中无聊换个好地方住也没事，但你要是想着能通过点歪门邪道和狱卒打好关系，甚至能从秋后问斩这样责罚中脱离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宁烟说完，起身时最后看了他一眼，“你尽管放心，哪怕你手眼通天，真能想办法免于责罚，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死在这里，你永远也别想出去，不信就等着瞧。” “你站住！” 沈定梁突然大吼一声，情绪激动起来。 哪怕有牢门挡住，苏荷还是一阵紧张，想也不想的挡在自家小姐身前，“你要干什么？秋后问斩本就是你应得的下场，你就是该死！” “沈宁烟，我们就算是仇人，如今我已经被关在这里快半年，你还要让我怎样？你这样都不解气吗？”沈定梁紧紧攥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拼命想要夺得一线生机，但这个魔鬼的出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这么做是徒劳无功的。 面对他的质问，沈宁烟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她只是淡淡道：“我跟你早就已经不死不休了，不只是你，还有孙嫣他们，所以你放心，你们到最后都逃脱不掉的，唯有你们以死谢罪我才能罢休，做好准备吧，除非你能给我带来天大的好处。” “天大的好处？” 沈定梁摊摊手，“你觉着我现在还能给你什么？” “很多东西，对我最有用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有就告诉我，如果没有就等死，这个世上所有事情都很残酷，你没有价值就别想过好日子。”沈宁烟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的背影，沈定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良久以后，他终于坚持不住的咬咬牙，“站住，你站住！” 沈宁烟停下脚步，转过身时依旧冷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方才不是说有用的人才可以活下来吗？我可以告诉你，是谁帮我在地牢里换到了干净的牢房，是谁让我在这里过得甚至比狱卒还好，每日每餐四菜一汤，还有外面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过来，甚至他承诺我不会秋后问斩，这些你都想知道吧？” 沈定梁紧紧盯着她，生怕这些不足以引起她的兴趣。 实际上，沈宁烟听了这番话就心动了。 这也是她为何来到这里的目的。 要是沈定梁自己手眼通天，能够打探外面的消息培养手下也就罢了，可偏偏现在一切都表明沈定梁是不可能做到这份上的，他背后必定有不同寻常的人在帮忙。 只要知道这个人是谁，永乐王府就可以不用那么危险了，至少知道敌人是谁。 思及此，沈宁烟故作无趣的撇撇嘴，“谁知道你从哪里拉拢的人，你好歹在京城中那么多年了，找人帮帮忙也是可以的，这对我来说有用吗？” “当然有用！我在京城根本没有朋友，我跟你有仇的事也人尽皆知，你觉着是谁会不遗余力，不顾风险的帮我？现在谁都不敢得罪永乐王府，除非是荣王了。”沈定梁随即解释，说的很是认真。 沈宁烟点点头，勉强算是赞同了他的话，“所以你就想用这个来换自己活命？仅仅是供出那个人的身份？” “我敢保证你要是知道此人是谁，必定会觉得用这个换我能活命是值得的，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倒霉，甚至是丢掉性命。”沈定梁挑挑眉，表情煞有介事。 听完这话，沈宁烟心里隐隐有些好奇。 她就算已经隐约猜出几分，也实在不知道到底是谁这样做，想要知道真相，只能让沈定梁自己说出来了。 思及此，沈宁烟想也不想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答应你，只要你把这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并且以后不依靠他，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淡当然，我也不相信你真能从大理寺的地牢里挣脱出来。” “成交。” 沈定梁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 他心里明白，不管沈宁烟的手段有多厉害，她也不会说话不算话，既然这么开口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死盯着他不放，到时候他只要随便找个机会，也许能够免于死刑。 苏荷挑了挑眉，“那你就说吧，到底是谁帮你的？” “就是陆问景，那个江南首富的儿子，想来你们也认识，沈宁烟，你以前跟他不是朋友吗？”沈定梁说完，才发现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 沈宁烟忍住心中的惊愕，平静问道：“陆问景为何要帮你？你跟他没有任何瓜葛，是他主动过来找你的吗？” “是他说能够慢慢帮我从这里出去，但是作为条件，我要帮他不遗余力的对付永乐王府，起先我不相信他，我知道他以前跟你是朋友，可他不仅给我银子，还有办法让这里的狱卒格外关照我，慢慢我就心动答应了。”沈定梁把来龙去脉说完，突然抬起头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宁烟闭了闭眼，径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你们以前可是朋友，现在却到了这种份上，你也该想想自己有多不值得深交了，除了姜凌寒对你死心塌地，恐怕所有人都想让你死，就算我不对付你，我也期待有人把你压制住的那一天。”沈定梁说完便嚣张大笑了起来。 沈宁烟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小姐，小姐！” 苏荷连忙追过去，“你可千万别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他就是知道你难受，所以才故意挑衅，陆问景变得那么坏跟你没有关系！” “我并不是气这个，就是没想到陆问景从一开始就谋划好了，他对付永乐王府的时候，并没有因为我有任何迟疑，甚至明知道我和沈定梁不共戴天，还是毫不犹豫这么做了。” 沈宁烟也不知道为何，心里憋闷的难受。 第六百九十八章 说漏嘴 沈宁烟总觉得人不可能一下子变得很坏，应该是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就算没有，她自认为没有对不起陆问景，这个男人因为得不到她，就那么狠心无情利用任何可以对付永乐王府的人，让她感觉以前的真心都付诸东流。 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本不想和陆问景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沈家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她不能容忍，如今也就更加不能原谅陆问景。 思及此，沈宁烟满心都是疲惫，“苏荷，扶我回去吧，我有点头晕。” “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小姐千万不要累倒了，回去之后和王爷撒撒娇，把这件事彻底忘掉，只要把陆问景解决了就行。”苏荷滔滔不绝的安慰，心里也很是难过。 她家小姐真心对待其他人，换回来的却总是伤害。 沈宁烟听得脚步微顿，连忙拉住她的手，“你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记住，一定不要告诉王爷，我不想让他知道沈定梁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我能自己解决的事就绝对不麻烦他。” 若是换成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和姜凌寒诉苦，但现在正是做大事的时候，她并不想打扰任何人。 苏荷欲言又止，忍不住嘟哝道：“可是小姐连王爷都不想麻烦的话，以后还能麻烦谁？奴婢想让小姐你是被人心疼的，不要所有事都自己扛着，久而久之就没人能够看到你的苦了。” “谁说的？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沈宁烟冲她眨眨眼，笑得很是灿烂，“我自己心里有数，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苏荷撇撇嘴，忍不住唠叨：“奴婢要是不管，恐怕以后就没有人可以心疼小姐了，总之你千万别逞强，要是觉得不能对付沈定梁，就和王爷把这件事说清楚。” “知道了知道了，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吗？别忘记我以前也自己解决过很多事的。”沈宁烟无奈，只好点了点她的鼻子。 两人有说有笑往王府赶去，殊不知一抹人影已经先一步来到了王府中的书房。 “王爷。” “进。” 余新轻手轻脚走进去，低声道：“属下已经跟着王妃回来了，她去了大理寺。” “去大理寺做什么？”姜凌寒微微蹙眉。 大理寺卿现在是他的人，任何事都会告诉他，绝对不可能瞒着他和沈宁烟有什么联系。 余新上前两步，生怕被别人听见似的，“属下不好进去，只在外面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王妃是去见沈定梁了。” 听完这话，姜凌寒依旧皱眉，良久都没有开口。 看他像是在忌惮什么，余新连忙开口安抚：“王爷您不要多想，也许王妃就是知道沈定梁快要秋后问斩，最后再去见一面，她和沈定梁有血海深仇，不管怎样都不会被这个人坑害的。” “就因为她和沈定梁之间有仇，对这个男人几乎是恨之入骨，才这么久从来都没去看望过，现在突然出现在大理寺，说明他们之间定然有事，你再去查清楚。” 姜凌寒分析几句，摆摆手催促他离开。 听了这话，余新却有些不情愿，“他们之间真的不会有什么大事，王妃把沈定梁的小动作都拿捏住了，王爷尽管放心。”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就引起了姜凌寒的注意。 姜凌寒缓缓转过身，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怎么知道沈定梁有小动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在瞒着我？” “属下……” 余新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他就知道自己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在姜凌寒面前更无处遁形。 “说。”姜凌寒再次催促，语气已经变得很是狠厉。 余新无奈叹气，只好如实招来：“沈定梁在地牢里也没安分守己，昨夜属下逮到几个他的眼线，王妃知道这事恐怕是不放心了，所以才去大理寺见沈定梁，说来说去都是沈定梁不甘心再过段日子就人头落地了，所以才想方设法打探消息，王妃又担心他真的能出来，所以……” “没其他人的帮衬，沈定梁绝对不可能靠着自己安排那么多人过来打探消息，不说就连你也不能潜入大理寺的地牢，就说沈定梁打点这些人也需要很多银子。” 姜凌寒眯起双眸，笃定道：“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他背后有人，查清楚这个人至关重要。” “要不怎么说王爷和王妃心有灵犀呢？王妃也是这么想的，属下正好一块去打听清楚，王爷放心，您还是安排安排游街示众的事吧。”余新奉承两句，随即溜之大吉。 看着他的背影，姜凌寒的目光渐渐充满了担忧。 他害怕沈宁烟已经知道了什么，却因为害怕他担心而决定自己承担。 第二天。 陆问景被人从柴房里带出来，长久没好好歇息的他看起来很是憔悴，连下巴上的青胡茬都冒出来了。 然而他的眼神依旧是风轻云淡的，仿佛知道自己是什么结局。 看到他这副模样，沈宁烟就觉得特别好笑。 她缓缓上前两步，“你是不是觉得你永远都不会真的万劫不复？毕竟你是陈家的独苗，你父亲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栽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不在乎，不过你们也要做好准备，看看你们可不可以承担这个代价。”陆问景笑得挑衅又吊儿郎当，和从前判若两人。 沈宁烟紧紧盯着他，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震惊。 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当初温润如玉的陆问景没遭受过任何重大变故，就能够变成这样丧心病狂的模样，如同疯狗。 “烟儿，看在咱们的情分上，其实我也可以放过你的，只要你肯跟我，我必定会好好对待你，让你做陈氏家族的少夫人，怎么样？”陆问景还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依旧笑得欠打。 余新已经捏紧拳头，可他家王爷没有任何反应，他自然也就不能轻举妄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宁烟突然嗤笑，“我跟你有什么情分啊？不过是以前瞎了眼想要跟你做朋友罢了，现在看来你根本不配。” 第六百九十九章 我来帮你 “烟儿，你一定要把话说到如此绝情的地步吗？”陆问景愣了一下，眼里满是错愕。 沈宁烟依旧冷笑，“你现在有什么好沾沾自喜的？是，我们不能动你性命，那不是因为我们惧怕你，而是你有个疯狂自私的爹，不过我们很快就会把这件事情解决的，在此之前你也好好体会体会被唾沫淹死的滋味。” 说完，她背过身对余新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把人带走。 沈宁烟有种预感，她要是多看陆问景两眼，肯定会毫不犹豫一拳打过去。 等到人已经彻底消失在王府门口，姜凌寒这才缓缓上前，“烟儿，别生气了，为这种人生气伤心不值得，就当他从来也没有存在过。” “不，我不是为了他伤心，我只是想到那么多人被陆问景伤害，结果换不回这个男人的同情和愧疚，我就觉得以前是瞎了眼才会觉得陆问景是好人。” 沈宁烟闭了闭眼，心里开始自责。 她不明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自己这个从血雨腥风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为何会被如此伤害？ 那时候的陆问景，在她眼里一袭白衣，干净到如同一块羊脂玉，现在看来即便是比普通人清醒的她，有时候也会被迷惑。 姜凌寒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将她搂进怀里，“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忘掉曾经的那个陆问景，接受现在最真实的他，接下来我们就要打起精神好好应对了。” “我明白，其实我只不过是难受一下子，肯定会很快过来的。”沈宁烟退后两步，擦擦眼泪露出乖巧的笑容。 她不想让姜凌寒担心，哪怕她的轻松都是假装出来的。 这样的想法刚落地，姜凌寒就重新抱住了她，“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用不着在我面前伪装坚强，我如今可是你最亲密的人了，你应该把所有心事都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我能有什么心事，你别担心了，还是好好养伤最要紧，陆问景肯定已经被押着游街了，真解气，我先去看看！”沈宁烟迅速岔开话题，连忙理了理衣袖就要离开。 然而她和姜凌寒快擦身而过的时候，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袖。 不知为何，沈宁烟突然想掉泪。 她觉得在这种无助还要逞强的时候，被看穿所有脆弱是很丢人的事，却因为自己不得不求助，就只能把这些东西发泄出来。 姜凌寒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那你再告诉我一件事，不许说谎话。” “什么事啊？”沈宁烟愣了愣，没听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姜凌寒退后两步，无比认真看着她，“你这样会让我难过，我只想帮你分担困难，不是要成为你的累赘，告诉我，我来帮你。” 在他眼里，沈宁烟就是坚强惯了，遇到任何事都不会心疼自己，看得他心里不是滋味。 沈宁烟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半晌才试探道：“凌寒，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什么瞒着你的，也一直和你坦诚相待，你为何这样说？” “那你去见沈定梁是为了何事？他对你做什么了？”姜凌寒径直问出这话，一点都不含糊。 不管是好是坏，他只想和沈宁烟一起面对，而不是想着不给对方添麻烦，最后渐渐憋在心里说不出来。 沈宁烟愣了一下，着实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迟疑片刻才道：“陆问景答应让他出来，前提是沈定梁出来之后必须全力以赴对付我们。” “真是陆问景让他做的？”姜凌寒抿紧唇，眸光渐渐复杂。 沈宁烟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做不得假，现在朝廷都已经快要把沈定梁忘了，但是百姓们还记得，一旦有人帮忙让沈定梁活下来，这个人就会被百姓们骂个底朝天，因此朝廷大臣不会自毁前途这么做，况且如此有实力收买狱卒的也就只有陆问景了。”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也觉着很有道理。 他认真想了想，沉吟道：“那还是好好对付陆问景，沈定梁这个威胁暂时还不够格让我们忌惮，你要去街上就去吧，带着苏荷注意安全，我还有事去趟水坝。” “那你一定要小心，别再受伤了，记得半个时辰就回来。”沈宁烟迫不得已要离开，根本拒绝不了他出去看看的请求。 她无奈之下，只好先跟着人往陆问景游街的方向走。 沈宁烟这一路走过去，不仅看到了臭鸡蛋和烂菜叶，还有很多尖锐但不至于重重伤人的小石头，显然都是百姓们扔的。 她就算不去亲眼看，也知道此刻的陆问景有多狼狈。 就这样，沈宁烟被人群推着，不知不觉就赶上了陆问景所在的那辆囚车， 她看到陆问景全身脏污，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的样子，心里不免唏嘘。 世事无常，当初陆问景回到江南，要是安安生生做自己的贵公子，哪怕整日里吃喝玩乐都能快活一辈子。 可现在事情变成什么样了？ 陆问景不仅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身上还会背着不堪入目的骂名，彻底毁掉前途。 以后天下人提到陆问景，只知道他是一个妄想夺皇位的卑鄙小人，而不是首富之子。 事实上，陆问景这二十多年来从没活出精彩，活出自己的名堂，就彻底变成了人们嗤之以鼻的存在。 真是可悲。 沈宁烟闭了闭眼，还没来得及平复情绪，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很是不同寻常。 她心里莫名发沉，下意识抬头看向四周，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难道是错觉？ 沈宁烟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刚回过头就对上了陆问景凌厉又疯狂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冲破囚车咬她一口。 她突然间觉得可笑，自己这个被欺骗背叛的人还没有怎样，做错事的人倒是理直气壮了，仿佛都是别人欺负他一样 思及此，沈宁烟全然不在意的抬起下巴，回给陆问景一个轻蔑挑衅的笑容。 陆问景错愕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她用口型说了句话。 第七百章 陆父 “好好享受吧。” 沈宁烟脸上带着漠然的笑意，眼里满是沉沉的冰冷，说出这话时如同索命链，牢牢缠在人身上。 不知为何，陆问景突然颤抖了一下，被震慑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得不承认，沈宁烟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个人，对他再也没有笑容，反而都是无尽的冷漠和恨意。 到底是为什么？他们竟然走到了这一步，他用尽办法也没能证明自己比李四喜强大。 正当他出神时，不知是谁突然扔了一块石头过来，狠狠砸在他的头上。 陆问景刚感觉到一种剧痛，就双眼发黑晕了过去。 百姓们看到他这副模样，俱都开始躁动。 “是谁扔石头把他砸死了？咱们可以砸东西，但是不能要他命啊！这是在让官府和王爷为难。” “哪怕陆问景十恶不赦，杀了他也是有罪的，朝廷律法知不知道？” “有谁看见动手的人了？快把他揪出来，不能让这件事闹大！” 众人都在七嘴八舌说着，场面一度混乱。 眼看着有人要赶紧回避了，姜凌寒立刻摆手让官兵上前维持秩序。 沈宁烟也连忙吩咐：“先把人送到就近官府，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她不觉得陆问景会出人命，顶多不过是被石头砸伤，一时半会晕过去醒不来而已。 相比这个，她更在意要是陆问景的爹知道这件事该如何作想，会不会直接出手对付他们。 沈宁烟在人声鼎沸的时候停下脚步，还没有完全想清楚，一只手就被人抓住了。 她抬头，猝不及防对上姜凌寒的沉静双眸，一颗心突然莫名安定，什么都不怕了。 很快，陆问景在一片乱糟糟中进了官府，大夫也随之赶到。 “只是皮外伤，休养休养就可以醒来。”大夫说完，立刻提起医药箱去配药。 沈宁烟目送他离开这里，这才低声道：“等陆问景醒来就赶紧让他离开这里，这里毕竟不是守卫森严的地方，以免出现什么乱子。” 她话音刚落，一个官兵随之进来。 “王爷，王妃，外面有个人自称是陆问景的父亲非要见你们。” 一听这话，沈宁烟和姜凌寒同时微微变了面色。 他们对视之后，随即道：“找个地方，我们跟他单独见面。” “是。” 不过多时，两人同时来到官府旁边的客栈二楼，推门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坐在桌边。 男人身穿黑紫华服，一脸的严肃和冷意，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一看就是常年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沈宁烟对此有些惊讶，毕竟她心中的陆父定然雷厉风行，背脊高耸。 “你们就是永乐王爷和王妃？”陆父上下打量着他们，眼神很不客气。 姜凌寒微一点头，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何事找我们？直说。” “我已经托人带信，给你们三日将景儿放出来，你们不仅没有考虑这件事，还特地把他放出来游行，致使他受伤变成这样，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陆父紧紧盯着两人，眼神很是可怕。 听了这话，沈宁烟忍不住抿唇，“让他游街示众是为了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不管我们三日后放不放人都得这么做，他身上背负着几十条人命，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那你的意思是，你们不仅要接着这么做，还不会把他放给我？”陆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更是变得可怕。 姜凌寒漠然道：“三日之后再说，我们还没考虑好。” 说罢，他朝着沈宁烟伸出手，想要带着她一起离开这里。 陆父眯起眼睛，懒懒道：“治好我儿子的伤，明日不许再拉出来游街示众，否则我会在人多的地方对所有人下手，你们自己看着办。” “放心，陆问景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他头上挨这一下子已经够了，暂时不会动他。”沈宁烟最后看了他一眼，跟着姜凌寒离开了客栈。 客栈里阴暗凉爽，客栈外阳光灿烂，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 沈宁烟抬头看看天上的金黄，忍不住呼出一口气，“这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咱们这两日之内就得想出个办法对付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先回去再说吧，保证陆问景在我们手上，他就不会轻举妄动。” 姜凌寒对此倒是不担心，口说无凭的威胁都是废话。 相比于他的不以为意，沈宁烟倒是很担心。 她害怕陆问景迟迟没有回到陆父身边，陆父会真的做出什么伤害百姓的事，因为他们不放人导致百姓们受伤，这个结果他们承担不起。 “别想太多了，我去水坝看看，等陆问景醒来之后你将他带回去，记得多带些人手。”姜凌寒突然开口，打破了她的沉思。 沈宁烟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的笑笑，“我明白，你尽管去忙吧，不用管我。” 她自己回到了官府，见陆问景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吩咐余新几人把他抬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看到此人的面容，沈宁烟不免很是惊讶，“怎么是你？你为何回来了？” “我，我听说问景出事了，忍不住就回到了京城，他现在怎么样？没有性命之忧吧？”姜汝嫣说着便坐在了塌边，心疼的打量陆问景。 沈宁烟蹙着眉，径直质问：“你为何会在这里？陆问景受伤不过是两个时辰的事，你竟然能够听见风声来到此处，是不是你从开始就没离开京城？” 她已经派人护送姜汝嫣离开京城，如果姜汝嫣从来都没有走，负责送人的车夫应该回来禀报才是。 姜汝嫣眼神微闪，装傻道：“我早就离开京城了，只不过这两日实在想念陆问景才会回来，正好今日听到这样的消息，所以才赶忙来到此处。” “是吗？” 沈宁烟眯起双眸，淡淡打量她，“你先跟我出来，有些事我要问清楚。” “还是先别问了吧，我想陪陪问景。”姜汝嫣径直拒绝，只是盯着陆问景，仿佛除了他再也看不到别人。 沈宁烟不由分说拽住她的胳膊，“跟我出来。” 第七百零一章 有内鬼 “你这是干什么啊！” 姜汝嫣被拽出去，不情不愿地撇撇嘴，“我可不是你的丫鬟，你别在那么多人面前这样对待我。” “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当初咱们已经和解，你也看到了陆问景的真面目，你为何还要回来？”沈宁烟说到此处，心里满是不解。 她是真的不明白姜汝嫣想干什么，当初要不是她拦着，陆问景早就下毒手了。 现在姜汝嫣回到陆问景身边，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送到这个男人手上。 这不对劲。 姜汝嫣眼神微闪，继而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别问这么多了，就算他想要伤害我，我也不舍得真的离开京城，所以才过了两日就偷偷回来了，现在我来照顾他，其他的你不用多管。” “你是不是疯了？他想杀你，明白吗？”沈宁烟上前两步，想要确认她到底有没有在说笑。 姜汝嫣撇撇嘴，“那都是以前了，况且确实是我不懂事，暗地里通风报信给他添麻烦，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只在他身边好好陪着他。” “你……” 沈宁烟张了张嘴，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姜汝嫣会如此执迷不悟，哪怕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不知道回头。 看出她着实是生气了，姜汝嫣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就是离不开陆问景，喜欢他不是我能够控制的，所以我不想在乎能陪他多久，只在乎现在可以照顾他就行。” “好，很好。” 沈宁烟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若是这么说的话，那就随你去吧，以后你是死是活我也不想管，你就跟在陆问景身边照顾他，也算是替我们看着他。” 说完，她吩咐几人带着陆问景和姜汝嫣离开这里，转而去了水坝。 水坝已经恢复正常，很多老百姓都在卖苦力干活。 沈宁烟刚走过去，就看到姜凌寒和荣王正低声说些什么，脸色十分凝重。 她想也不想的走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还在商量陆问景的事，他爹不已经来京城了吗？这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咱们得好好商量该怎么办。”荣王冲她摆摆手，“你有什么想法，过来说。” 闻言，沈宁烟倒是觉着稀奇，走过来认真地打量他，“没想到你对这件事这么积极。” “这有什么？现在陆问景的爹想要在京城胡作非为，咱们就得齐心协力来对付他们，不让这些没资格争夺皇位的人祸害京城。” 荣王表态以后，接着笑道：“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对陆问景这么狠心，处心积虑接近他，消灭了他的手下还要对付他，这是多大的仇怨啊？” “你这话说的，好像他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自己无理取闹似的。” 沈宁烟冷笑一声，“你别忘了，是他先对付我们永乐王府，算计着想要争夺皇位的，既然他不顾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也不打算对他心软，有时候错了就是错了，谁都不能宽容和原谅。” “明白明白。” 荣王挠挠头，“你真是会讲大道理，不过说的也对，陆家这父子俩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以为在江南做了人上人，到京城就觉得谁都应该听他们的，想得美。” “凌寒，你不是已经派人去调查江南首富的底细了吗？什么时候能够查到？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沈宁烟无心多说没用的话，径直看向了姜凌寒。 他们手里有陆问景这个把柄还不够，必须知道陆家更多的秘密。 姜凌寒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我派出去的人也应该回来了，最迟不过明日。” “那就好。” 沈宁烟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不远处有个人匆匆跑过来了。 “王爷，太子殿下，出事了！” 一听这话，荣王的脸色就变得难看，“出什么事了？没大事就别这么瞎嚷嚷，听着怪吓人的。” “水坝修建的地方，不知道被人偷偷松了土，现在已经开始塌了，不过因为上回出事，谁都没敢靠近，因此没任何人受伤。”男人迅速将情况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沈宁烟下意识就觉得很不对劲。 当初陆问景对水坝动手，是想用一石二鸟的计划扳倒姜凌寒和荣王。 现在陆问景已经被抓住，按理来说不会有任何人对水坝动手，为何会这样？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姜凌寒已经开口：“派人把塌的地方堵上，再去找夜里干活的人慢慢查，肯定会查到有看见异常情况的证人，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是！” 男人一听就知道他是有办法的，立刻扫去脸上的阴霾去办这件事。 等他走后，荣王就忍不住撇嘴，“刚出事你就有办法了，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想在我面前表现表现，好让大家觉得你才是那个最聪明最有能力的人？” “我没这么想。” 姜凌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件事应该是干活的人受了指使故意破坏，否则其他人不可能靠近水坝还没有人怀疑。”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他就吩咐了专门的人看着水坝，只要不是老百姓打扮的人靠近，就会立刻阻止和询问。 这段日子没有任何人看到过装束奇怪的人出现，因此一定是自己人叛变动手。 沈宁烟全然明白他心中所想，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是有人叛变了，你们暗地里好好调查，务必要把那个内鬼揪出来，否则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事。” “你们夫妇俩可真会推测，倒是把我晾在一边了。”荣王嘴里嘟哝着，突然觉得没意思。 看他如此任性，沈宁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谁有办法谁就说，跟我们是不是夫妇没有任何关系，再说谁也没想要冷落你，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们都听着。” 姜凌寒随之点头，“说说吧，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 荣王被狠狠噎了一下。 第七百零二章 别有目的 “我想不出什么办法，你们聪明，还是你们负责查清楚这件事吧。”荣王挠挠头，只好在他们的注视下尴尬笑笑。 沈宁烟没有理会他，给姜凌寒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两人走回去的路上，俱都心事重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过不多时，还是姜凌寒率先打破沉默：“你特地来这里，应当不只是来看水坝的，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跟我说？” “是。” 沈宁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姜汝嫣突然出现了，还非要待在陆问景身边照顾他。”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陆问景差点杀了她，她就被吓跑了吗？”姜凌寒停下脚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沈宁烟点点头，无奈道：“当初姜汝嫣确实是被吓到了，所以听从我的安排，连夜坐我安排的马车离开了京城，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陆问景刚受伤她就出现了，就像是在暗处盯着我们似的。” 她实在觉得匪夷所思。 姜汝嫣虽然很喜欢陆问景，但她也不至于不在乎自己的命。 现在突然回到京城，还一门心思非要照顾陆问景，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的脸色也随之阴沉，“看来姜汝嫣接近陆问景是别有目的的，她要是真的不想离开陆问景，在那个晚上就不会离开，而不是时隔几日再次回来。” “你的意思是，她的心态已经发生变化，正筹谋着要怎么对付咱们？”沈宁烟跟着顿下脚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救了姜汝嫣，就算姜汝嫣不领情，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到这个份上。 再说了，姜汝嫣从鬼门关回来，应当已经认清了陆问景的真面目，如今回来就不怕真的死在这个男人手里？ 沈宁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凌寒，你说她是不是被迫回来的？否则不会好巧不巧出现在这里，何况当初送她离开的时候，她前往的是江南，说不定……说不定她就是去江南碰到了陆问景的爹，所以才会挟持带回来了。”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抬头看向姜凌寒的时候，却发现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抿着唇，仿佛根本不认同她说的话。 沈宁烟顿了顿，低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说这些不对劲？” “没有，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姜汝嫣自己不肯说实话，咱们任何人也不能猜出真相。” 姜凌寒抬头看看天色，“现在唯一能够钳制住陆问景父亲的办法，除了陆问景就只有调查更多关于陆家的线索了，还有两天时间，希望可以及时调查出来。” 闻言，沈宁烟跟着点头，心里却还是没放弃自己的猜测。 她无论如何都必须查清楚，为何姜汝嫣会来到这里。 等姜凌寒离开以后，她立刻带上苏荷去了后院柴房。 陆问景受伤，却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因此还是让他待在这么阴暗潮湿的地方。 他不省人事，姜汝嫣就在旁边不合眼的看守，仿佛一睡觉人就会被带走。 沈宁烟轻手轻脚来到窗边，透过纱窗看向里面，就见姜汝嫣一直都是板着脸，根本不像是担心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厌烦。 “小姐，奴婢觉得她不对劲啊，她要是真的在乎陆问景，不会只在旁边陪伴，应该想办法再让大夫诊治。” 苏荷撇撇嘴，“再说了，你看陆问景的手都垂在塌边快碰到地面，她也没说帮忙放进被子里，根本没有悉心照顾。” “我知道。” 沈宁烟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的推门进去。 听到外面的声音，姜汝嫣随即回过神来，连忙起身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陆问景还没醒呢，难道你们想要折磨他？” “别紧张，我们只不过是来看看，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担心陆问景，对他还真是一片痴心啊。”沈宁烟笑吟吟坐在她面前，眼里满是打量。 在她的审视目光下，姜汝嫣颇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什么痴心不痴心的，我只希望他能够好起来。” “是吗？” 沈宁烟挑了挑眉，“我还真没看到你有多在乎他，他到现在没醒你不担心，手冻得冰凉你也不知道帮帮忙，最重要的是，你以前都亲热叫他问景，为何这回毫无感情还连名带姓？” 听完这番话，姜汝嫣彻底愣住。 她着实没想到，沈宁烟竟然能如此观察入微，连这点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出她在想什么，沈宁烟接着嗤笑：“其他人不知道，可我太了解你了，你现在这种样子，根本不像是专门为了陆问景回来的，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能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是故意接近你们永乐王府？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和胆量。”姜汝嫣紧紧皱着眉，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沈宁烟点点头，轻笑道：“不错，竟然自己说出来了，我还以为得好好问问你呢。” “我，我说什么了？”姜汝嫣愣住，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沈宁烟勾了勾唇：“难道你还没发现吗？你无意间已经说出了真相，你来到永乐王府，就是为了跟我们作对，为了打探消息的，陆问景只不过是你用来接近我们的一个幌子。” 听完这话，姜汝嫣还没有什么反应，苏荷就有些迷惑了。 她不明白，为何小姐听了几句话就能看出这么多事来。 姜汝嫣有些慌乱，猛地站起来反驳：“我跟你们永乐王府已经无冤无仇了，再说你也救过我的命，我就算再没有良心，也不至于恩将仇报，你别误会我。” “是吗？” 沈宁烟淡淡打量她，“真想给你一面镜子，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只差把被抓包的事写在脸上了。” “我没有！” 姜汝嫣彻底受不了，猛地攥紧拳头，“我只不过是为了陆问景才过来的。” “随你怎么说，你可以不透露实情，不过从现在开始……” 沈宁烟突然起身，“你和陆问景都是我的敌人，来人，把她关在柴房不准放出去。” 第七百零三章 当初的凶手 “你为何要抓我？我根本没有做过伤害你们永乐王府的事，我只想陪在陆问景身边，你们无凭无据不能对我动手！” 姜汝嫣吓得往后退，生怕这些人动手。 “你人都在我们这里，我还不是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沈宁烟冷哼一声，转身道：“苏荷，去叫人。” “等等！” 姜汝嫣咽了咽口水，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是好。 看出她在为难和纠结，沈宁烟勾唇道：“我相信你已经彻底不喜欢陆问景了，你在这里陪着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咱们之间已经无冤无仇，你要是遇到事了就跟我商量，我会尽心尽力帮着你，但你要是一声不吭帮别人害永乐王府，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听完这番话，姜汝嫣彻底害怕了。 她红着眼，扑通一声瘫坐在地，“我要是有办法有势力，何至于被迫回到京城蹚浑水？你们谁做皇帝，谁能够报仇成功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说说吧，为何会回到这里？但凡我能帮到你的地方，我就一定会帮你。”沈宁烟理了理衣袖，回身坐在塌边。 她到底是和姜汝嫣无冤无仇，如果不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也不会真的反目。 姜汝嫣顿了顿，低声道：“那日我刚离开京城，就被一个人抓住了，他叫陆天策，是陆问景的爹，也就是最近来到京城与你们作对的那个江南首富。” “然后呢？”沈宁烟得到这个答案，并没有多惊讶。 既然姜汝嫣回到了陆问景身边，背后逼迫她的人就必定和陆家有关，现在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姜汝嫣抹了抹眼泪，低声道：“然后他就威胁我，想要活命就听令行事，之后他就带着我进京城了，原本我还跟着他在客栈里相安无事的住着，没想到今日他就突然安排我接近你们了，可能是想要我做个眼线。”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你说被发现了，失败着回去交差，要么偷偷离开京城，随便去哪里过天高水阔的日子都好，你自己选。”沈宁烟依旧风轻云淡，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心里明白，姜汝嫣不过也是个可怜人，自从没有了元贵妃的庇护，在京城里就渐渐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存在。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帮助这个落魄公主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回来。 姜汝嫣愣了愣，迟疑道：“你不会是在说笑吧？”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可没有闲心跟你说笑，我看你还是直说好了，到底是愿意离开，还是继续为陆家做事，不过你要明白，一旦你选择跟着陆家，以后我们就是仇敌，再也不会给你任何离开的机会。” 苏荷上前两步，毫无表情的威胁了一番。 她打心眼里讨厌姜汝嫣，这些日子不知道给自家小姐和永乐王府添了多少麻烦，到最后却还是能轻飘飘逃脱，想想就觉得不甘心。 姜汝嫣连忙摆摆手，低声解释道：“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不敢相信你们还愿意如此善待我，毕竟我做了不少对付你们的事，现在还因为陆问景的爹想要对你们不利。” “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应该好好活着，毕竟元贵妃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她虽然自私自利没有什么良心，但是真心对待你的，你不应该辜负她的期望。”沈宁烟再提起这个女人，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和元贵妃若是没有闹掰，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成为皇后，而元贵妃也能够变成太后。 只可惜人心复杂，到最后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看出她心情复杂，姜汝嫣一下子红了眼睛，“话说回来，要是母妃还活着，我无论怎样都不会到这种落魄的田地，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你母妃注定是活不了的，不过你应该明白凶手是谁，还有杀死淑妃的凶手，你也应该知道。”沈宁烟眼里闪过一抹惊讶，猛地攥紧衣袖。 她们已经遗忘了元贵妃的死，甚至也不记得淑妃了。 不过方才说起来这个，她才突然想到淑妃是被不知名的人害死，最后被荣王误认为凶手是姜汝嫣的。 现在看来，当初京城中并没有那么多居心叵测的人，争夺皇位的只有荣王和姜凌寒。 在这种情况下，淑妃突然被人杀了，荣王自然而然怀疑到永乐王府的头上，但偏偏因为姜汝嫣做过同样的事，松阳才没有上头一直对付永乐王府。 沈宁烟认真回想这件事，不仅确定这是背后之人为了制造永乐王府和东宫的矛盾，还明白此人非常熟悉他们和后宫嫔妃的恩怨情仇。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个动手嫁祸的人很有可能是陆问景。 不，就是陆问景。 思及此，沈宁烟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才反应过来的姜汝嫣已经瞪大眼睛，一把扯住她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快说清楚，难道你知道杀死淑妃的人是谁？” “这种事难道还不够清楚吗？有人知道我们永乐王府和淑妃不和，因此杀了淑妃想要嫁祸给我们，奈何你那个时候太出风头，导致荣王觉得你动了手，你背黑锅到现在，有没有想过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 沈宁烟认真询问，知道她头脑简单，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去想这些事。 果不其然，姜汝嫣在她的解释下彻底懵了，“哪里有什么背后之人？不会是姜元秋吧？毕竟她恨我母妃，说不定想要通过这件事嫁祸给我，太可怕了！” “这只是你的凭空猜测，又不是有了真凭实据，怎么就可怕了？” 沈宁烟听得想翻白眼，接着道：“再说了，你有没有想过凶手一直都在你身边？” 闻言，姜汝嫣显得很是茫然。 她低下头认真想了想，“我身边认识的人除了你们永乐王府就是荣王，哪里还在身边了？” “你旁边躺着的是谁？”沈宁烟挑了挑眉，示意她往下看。 姜汝嫣顿时愣住，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当初做这件事的人是陆问景？” 第七百零四章 路是自己选的 “当初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和淑妃有利益牵扯，为何会有人平白无故对她下手？你好好想想，当初淑妃无缘无故死了，在荣王眼里是不是只有你和我们的嫌疑最大？” 沈宁烟顿了顿，接着道：“再说了，不是你就是我，对那个背后之人有什么好处？他不过是想试探荣王失去母妃之后，会不会爆发对付永乐王府罢了，再加上这么久了只有陆问景具备这样的野心，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她并不是口空无凭，而是当初这件事确实如此。 听完她的话，姜汝嫣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她发现她无法反驳沈宁烟，毕竟任何线索和猜测都指向了陆问景。 在她沉默的时候，沈宁烟已经转过了身，“可以说，你如今沦落到这个下场，都是拜陆问景所赐，否则你还能安安生生住在皇宫中享清福，不过我说这些也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反正你对我已经没有威胁，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随你去。” “我……” 姜汝嫣咬咬牙，内心在不断挣扎，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出她的纠结，苏荷垂眸道：“人要做正确的选择，才能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跟着不对的人只会落得惨烈下场，所以你做决定的时候可要想清楚了。” “我并不想被任何人控制，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眼线，但凡我可以选择，今日我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姜汝嫣缓缓抬头，“我已经决定好了，离开陆问景，离开这座京城，永远不再回来。” 听到她的决定，江沈宁烟松了口气的同时并不觉得意外。 每个人都向往平安喜乐的生活，要是姜汝嫣有的选，也不会陪在陆问景身边，苦苦挣扎做什么眼线。 苏荷松了口气，低声道：“既然公主殿下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奴婢就安排安排送你离开。” “好，我先出去了。” 姜汝嫣转头看了一眼，低声道：“陆问景现在在你们手里，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这个就不需要你担心了，不管怎样，我们能让他死就绝不允许他好好活着。” 沈宁烟轻描淡写的说出这话，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 “好歹是我喜欢的人，等他临死的时候，你告诉他，他这辈子不是没有人忠心于他，而是他自己选择背叛所有人。” 姜汝嫣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 看着她的背影，苏荷不免唏嘘，“她以前也是尊贵的公主殿下，要是元贵妃还活着，看到她如今举步维艰的处境，肯定会很心疼的。”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她面临无数选择的时候，是她自己选择变成了这样，毕竟谁也没有让她对陆问景一见钟情。” 沈宁烟只是觉得世事难料，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让姜汝嫣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男人，只可惜是不肯可能的。 “小姐也别想太多了，还是跟随奴婢去歇息用饭吧，这几日咱们都得打起精神来应对，不能累垮了身子。”苏荷扶着她离开，生怕她想多了会疲惫。 两人转身，哪怕陆问景还孤零零躺在后面，谁也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不过多时，沈宁烟跟随苏荷回到了正院用饭，俱都有些心事重重。 等姜凌寒回到府里看见她们的反应，立刻上前询问情况。 得知姜汝嫣是被迫来到这里之后，他只是若有所思道：“陆天策吩咐姜汝嫣来这里，恐怕是想要借此打入王府内部，以免到时候咱们不肯放人，他也可以硬抢。” “她刚来到王府就被我发现不对劲了，还没来得及和任何人联络，想来陆天策此刻对王府的情况一无所知，在这之前，咱们必须做出决定了，要不要交出陆问景？是否能够好好应对陆天策的报复？” 沈宁烟下午一直在想这件事，以至于在讨论的时候，她可以立刻说出关键所在。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的神色渐渐变冷，“陆问景这回杀了那么多人，百姓们都在等个公道，咱们不可能把他放了，至于陆天策……他一个江南商人在京城里肆意妄为，也得看看禁卫军允不允许他的人犯上作乱。” “他有的是银子，可以请很多武功高强的杀手，随便暗杀谁恐怕都会成功。”沈宁烟说出自己的担忧，接着道：“再说他眼里只有陆问景，为此不惜伤害京城百姓和咱们的朋友，我不知道和他的较量中会牺牲多少人。” “你别担心。” 姜凌寒顿了顿，径直道：“明日我去找他，跟他好好谈判，如果他不同意妥协，我们就只能硬碰硬。” “不可以！”沈宁烟立刻拒绝，急急道：“你自己去逃跑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就算是你去也会有威胁，还不如让我自己解决。”姜凌寒更是想也不想的拒绝。 现在不是任何人可以由着性子来的时候，必须好好打起精神对付敌人，否则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听了这话，姜凌寒立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相信我，我可以好好解决这一切。” “我不相信。” 沈宁烟急急道：“我只相信我跟你在一起，你才是很安全的，你要是去谈判就带着我，否则我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你前去。” 她不想在府里漫长的等待，那种煎熬的感觉太难受了。 听完她的话，姜凌寒微微蹙眉，知道谁都不能拗得过她，一时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半晌之后，他只能看向苏荷，想让她好好劝劝沈宁烟。 苏荷看到他的眼神，立刻摊摊手无奈道：“奴婢也没有任何办法，既然小姐执意要跟王爷一起去，您不让她去，她会生不如死的，母爱不想让小姐这样提心吊胆的难受。” 这是她头回没有为了沈宁烟的安全，选择和姜凌寒站在同一阵线。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家小姐渴望并肩作战，而不是缩在后面焦灼等待。 第七百零五章 被威胁 “凌寒，你也听到苏荷说什么了，你就带着我去吧。” 沈宁烟伸出手，近乎渴求的晃了晃姜凌寒，生怕他不会答应。 从现在开始，任何变故都能让局势瞬间扭转，因此她必须确保自己时时刻刻和姜凌寒在一起想办法。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看着她执着的样子，姜凌寒无奈叹气，“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明日就带上你，不过你要记得，一旦发现不对劲，我让你离开你就立刻离开。” “不会发生任何危险的，我相信我们可以好好跟他谈判。”沈宁烟顿时笑了起来，彻底放下心。 她只希望和姜凌寒冲锋陷阵，永远不要躲在后面畏畏缩缩，任何危险都让别人承受。 姜凌寒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她义无反顾的眼神，突然觉得愧疚，“这些年你跟我风里来雨里去，从来没过什么安心日子，每当一个敌人倒下的时候，就会有新的敌人出现，我很对不住你。” “别这么说，人心难测，当初我们不是也觉得解决了姜近安，咱们就可以实现心愿了吗？谁也没想后面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沈宁烟顿了一下，轻轻靠在他怀里，“不管怎样，我都心甘情愿跟着你的，我想跟你一起面对危险，哪怕为此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 “我会保护好你的，明日不论遇到任何危险，我拼死也会保护你安全离开。”姜凌寒眯起双眸，目光渐渐坚定。 他对于沈宁烟来说，并不是什么合格的夫君，因此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拼死护着沈宁烟的周全，不让她被任何人迫害。 不知为何，沈宁烟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很是温馨，“放心吧，陆天策也没有多大的能耐，我相信只要他肯谈判，就已经定了败局。” 如果陆天策真的什么都不怕，只需要等着约定的时间见到陆问景，如果见不到就毁灭一切。 而一旦他选择谈判，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他其实是害怕的。 陆家就陆问景这么一个独苗，其他人赌得起，他陆天策赌不起。 两人各怀心思，第二天一早就商量着去和陆天策见面。 姜凌寒叫来余新，吩咐他赶紧去通风报信，约个合适的地方和时辰好好谈判。 然而余新听了他的吩咐之后，就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属下还没来得及告诉您，现在京城里已经是议论纷纷。” “他们在议论什么？”沈宁烟听到这话，一下子连饭都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定定看着他。 余新挠挠头，只好如实说道：“不知是谁说的，王爷要把陆问景送给陆天策带回江南，现在百姓们已经在王府附近的街巷开始等着，只要陆问景出来，他们就打算用石头把人砸死。” 听完这话，沈宁烟和姜凌寒对视一眼，心里既惊讶也不惊讶。 他们惊讶于百姓们居然如此坚决要杀了陆问景，不惊讶是因为陆问景身上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百姓们确实不会放过他。 总之不论如何，从大局来看他们都不能放过陆问景，否则会让百姓们失望。 姜凌寒沉默片刻，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外面又一个管家走了进来。 “王爷，荣王殿下要见您。” “去吧。”沈宁烟拍了拍姜凌寒的手，起身先去了正厅。 现在她就是想要看看，所有人都是怎样的看法，都想怎么对付陆问景。 不过多时，两人来到正厅，就见荣王正坐立不安喝着茶，脸色很是凝重。 “出事了？”姜凌寒走过去，挑眉看着他。 荣王立刻放下茶盏，“今日陆天策派人给我送了封信，要我跟他一起联手对付你们永乐王府，还说我必须把王府的地形图给他，否则就杀了我。” “你怕什么？你身边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护卫，再调派禁卫军看守，就算陆家本事通天也不可能杀了你。”沈宁烟随即给了个主意，不由微微蹙眉。 她觉着荣王实在太胆小了，连被人威胁都拿不定主意，非要跑过来跟他们商量。 荣王苦笑道：“要真是那么简单可以解决这件事，我也不至于过来找你们了，陆天策还说了，他已经勾结北疆，如果我不听令行事，不仅我们会遭殃，北疆也会全力进攻。”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和姜凌寒俱都沉默。 虽然姜凌寒和荣王是争夺皇位的人，但是整个上烨算是群龙无首。 五个将军手握兵符，恐怕是谁也不服谁，如果真的遭受北疆进攻，恐怕不足以应对，单单是派人平定战乱都会掰扯上三天三夜，谁都不愿意冲锋陷阵。 再说了，就算有人自愿上战场，也免不得内忧外患，北疆那帮人本就难缠，没有朝廷齐心协力做出作战计划，根本不足以把他们打败。 而如今不需靠任何人就能应对北疆的只有姜凌寒，他还要对付陆天策，根本不可能离开京城。 想到这里，沈宁烟不由抿了抿唇，“陆天策就是看准了朝廷群龙无首，才会用这个威胁，再说他是上烨人，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识不少，有他帮北疆出谋划策，北疆这回肯定会所向披靡。” 怪不得陆天策一个没有兵力的商人，就敢这样进京城跟他们作对，原来是和外敌勾结到了一起。 实在奸诈。 姜凌寒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王峥手上有兵力，他对付北疆也有一套，可以让他带着五万大军秘密前往边关防守。” “那我怎么办？我不帮他拿到你们王府的地形图，恐怕他会暗杀我的！”荣王急急问出这话，吓得额头冷汗直冒。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现下还能突然生出这件事。 要是他真的被陆天策盯上了，恐怕只会一命呜呼，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沈宁烟嫌弃他被威胁了就开始六神无主，却也知道他没有照着做，而是跑来跟他们商量对策，就已经很难得了。 思及此，她刚想要上前安抚两句，就听到了姜凌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无妨，给他就是。” 第七百零六章 互不妥协 此话一出，沈宁烟和荣王同时回过头，异口同声道：“给他？” “王府的地形图不重要，我当初住在这里的时候，就没打算设什么机关和复杂的地形，他想要地形图，不过是想要留个后手以便营救陆问景。” 姜凌寒嗤笑一声，“重要的不是地形，而是两方较量时各自的实力，荣王你把地形图给他吧，现在就给。” “可是，可是……” 荣王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在谁？ 沈宁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接着道：“给就给，哪怕陆问景的具体位置都被他知道了，他也要打败咱们的人才能救出陆问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你给了地形图之后，他尝到好处肯定会再次威胁你做什么，你就照做，这样咱们通过他的要求也能知道他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听完这番话，姜凌寒立刻点点头表示赞同。 看他们都无所谓了，荣王这才重重点头，“好，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我现在就回去把地形图交给他，你们放心，一旦有任何新的进展，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那就好。” 沈宁烟扯了扯嘴角，虽然有些笑不出来，但还是尽量和善的目送他离开。 等荣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她才转过身道：“荣王现在算是跟我们并肩作战了，这是好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过也不要轻举妄动，在这种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正好趁着荣王送地形图，咱们也约见陆天策，看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姜凌寒眯起双眸，目光幽深冰冷。 两人传信过去后，陆天策很快同意见面。 他们到了隐秘的茶楼，这才进了茶间坐下来。 看着眼前人气定神闲的样子，沈宁烟不由勾唇笑，“看来陆伯伯很能沉得住气，儿子还在昏迷当中，你却这么不紧不慢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在你们府里，被最好的大夫医治，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的，你们近期见我所为何事？直说吧。”陆天策并没有透露自己太多的想法，一直来回打量两人。 姜凌寒不在乎他的打量，径直道：“陆问景身上背负太多的人命，不管他是陆家独苗还是其他身份，到最后都免不得一死，这也是朝廷律法，和朝廷乃至上烨全部百姓作对，你想过后果没有？” “我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只考虑我能得到的好处，你们伤害陆问景，我就能让整个京城万劫不复，到时候你们和荣王都活不成，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陆天策来回打量着两人，接着道：“我看你们这两人情投意合，也是难得，如果不想做苦命鸳鸯的话，还是好好配合我吧。” “如果陆问景必须死呢？”沈宁烟一字一句问出这话，目光瞬间冰冷。 整个上烨并不是一直一帆风顺的，当初也有人试图谋反，妄图用火油将整个京城吞没。 那时候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但京城还是挺过来了。 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们不会退缩，而是带着全京城的百姓们应战。 京城会不会毁于一旦，就看人人是否全力以赴的守候，相信没有任何人会觉得永乐王府办事不力，竟然要他们亲自上阵来保护家园。 看出她的坚决，陆天策不由愣了愣，头回露出他自己都意料之外的表情，“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哪怕让百姓陷于危险之中？” “如果他们自愿的他们想要为了保护亲人和家园来抵御外敌，我为何要怕？不只是他们，最后关头任何人都会陷入危险之中，永乐王府也不例外，但我们齐心协力，我就不信整个京城都能被你一下子摧毁，要真是如此，你早就做皇帝了。” 沈宁烟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现在陆天策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他们罢了，并不会真的动手。 但她也知道，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个男人为了陆问景确实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沈宁烟和陆天策四目相对，暗地里较量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的闷响。 她回过神来，就见姜凌寒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天策，“今日过来，我只是想告诉你，陆问景必须死。” “那你们也做好准备吧，他有什么下场，你们就有什么下场。”陆天策彻底变脸，三角眼无比阴沉，就像毒蛇盯紧了猎物。 姜凌寒挑了挑眉，“很好，如果这就是你想说的，那你就尽管赌上江南陆家的所有财力物力来对付我们，不过我好心劝你，离开这里和你的妻妾再生个儿子延绵子嗣，比你赌上一切要划算多了。” 说罢，他带着沈宁烟起身离开，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陆天策。 看着他们的背影，陆天策咬咬牙，冷声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听到背后隐约传来的声音，沈宁烟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他会不会真的狗急跳墙，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放心，还不到对陆问景公开审判的时候，他不看到他儿子出事，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姜凌寒安抚两句，接着道：“兴许他现在在想，咱们只不过是在说狠话，根本不敢对付他和他儿子。” “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沈宁烟顿了顿，心里很是沉重。 现在到了任何人都不能松懈的时候，他们必须打起精神来应对，以防万一陆天策真的狗急跳墙。 姜凌寒顿住脚步，抬头看向人来人往的闹市，“从今日开始，让所有禁卫军挨家挨户去询问，看看百姓们是怎么想的，” “你的意思是……”沈宁烟愣了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 姜凌寒点点头，毫不犹豫道：“对，把实情告诉所有百姓，如果他们希望陆问景死，就必须和永乐王府共进退，承担被陆天策报复的后果，如果他们怕了，咱们可以放过陆问景，以后再想办法对付陆家。” 第七百零七章 新人进府 “这样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样一来不管怎样都是百姓们做决定，无论如何后果，咱们都共同承担。” 沈宁烟抬头望望天，感叹道：“京城太大了，咱们必须竭尽全力，齐心协力才能够共渡难关。” “我也这么想。” 姜凌寒拍拍她的手，轻声安抚：“我亲自去盯着，不过半天就能够知道所有百姓的决定。” 他们上烨从来都是强国，那么多年都没被北疆攻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江南商人，做这样以卵击石的事只会让百姓们更加愤怒和硬气。 目送他离开这里，沈宁烟彻底放心下来，知道他无论如何都有办法应对好这件事。 等她打算好好歇息的时候，苏荷突然从外面进来了，脸色还有些怪怪的。 “出什么事了？” 沈宁烟下意识紧张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最近自己很是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害怕是出了大事，不过保持这样的警惕才更让她有安全感。 苏荷上前两步，低声道：“有户人家不知为何要举家搬走，剩下来好多十一二岁的丫鬟不知何去何从，正跪在街边捧着卖身契寻求好心人呢，奴婢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她也是做丫鬟的，虽然自小跟在沈宁烟身边，不知道比其他丫鬟享福多少，但还是和那些始终要被买走卖身契的丫鬟们同病相怜。 看到那些人等着被人买走的渴望眼神，她别提有多难受了。 沈宁烟看出她心中所想，当即柔声道：“你要是看她们可怜，就挑选几个你看得上的丫鬟带过来，我给你银子，平日里她们也不必跟着我们，就留在王府里打打杂。” “真的吗？小姐你真的愿意买几个丫鬟进来？”苏荷大吃一惊，连忙追问两句。 沈宁烟点点头，轻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几个小丫鬟罢了，你要是喜欢就带进府里来，反正咱们府里也不缺这几张嘴吃饭。” “多谢小姐！奴婢这就去把她们安顿好！” 苏荷欢欢喜喜答应下来，“小姐就不用给奴婢银子了，奴婢还有积蓄呢，小姐能答应让她们进府已经够好的了，奴婢不能让你破费。” “你要是买了她们，那她们就是你的丫鬟，不能光明正大用王府的东西，吃王府的饭，还是我出银子吧，拿去。”沈宁烟说着，便将手里的银子递给她。 苏荷犹豫片刻，想想她自己买也有些不合适，便答应着接过银子。 不过多时，她将五六个小丫鬟带了进来。 这些女孩似乎是哭过了，一个个眼睛红红的，像是受了多大惊讶的样子。 看出她们很是忐忑，沈宁烟勾了勾唇，上前两步道：“你们从今往后就是王府的丫鬟了，不要害怕，好好熟悉熟悉这里，以后勤劳干活就行，月例银子什么的都不会短缺。” “多谢永乐王妃！” 为首的丫鬟立刻跪地道谢，哭道：“奴婢以为今日就要流落街头了，承蒙王妃照顾，奴婢才得以安身，从今往后奴婢会当牛做马报答您的！” “不必这么说，要不是苏荷执意要你们进府，我也不会无缘无故把你们收进来，你们要谢也是谢苏荷。”沈宁烟轻轻一笑，并不想领这个情。 如果不是苏荷，她根本不会让这几个丫鬟进府里来，说来说去都是苏荷的善心拯救了几人。 那丫鬟听了这话，很是机灵的给苏荷磕头，“多谢苏荷姑娘！以后妹妹会报答你的。” “哎呀，不用说这样的话，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还是王妃给我的银子，我才能把你们赎回来。”苏荷不好意思地笑笑，脸都快红了。 丫鬟看看她，又看了看沈宁烟，不由得破涕为笑，“总之王妃和苏荷姑娘都是大善人，以后奴婢会好好在王府做事，不辜负你们的好意！” 听到这话，沈宁烟不由得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孩。 女孩的眼睛又大又清澈，脸颊因为哭泣而通红，小嘴更是轻轻抿着，显得很是可笑。 这样的长相让沈宁烟心生好感，莫名想要亲近，“你叫什么？” “奴婢名叫小七，今年十三岁了。”小七乖乖回话，礼数十分周到。 沈宁烟点点头，不知为何在她身上隐约看到了以前的苏荷，“你从今后就跟着苏荷做事吧。” “多谢王妃！”小七知道这是提拔，顿时喜出望外的磕头。 沈宁烟没有再多说，摆手让苏荷给这些丫鬟安排住处便转身进屋了。 两个时辰后，小七端着茶香四溢的茶盏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看她这么可爱，像是小老鼠似的四处张望，沈宁烟不免觉得好笑，“泡得什么茶？” “回王妃的话，奴婢泡了一股西湖龙井，希望您能喜欢。”小七连忙将茶壶送到她面前。 沈宁烟并不喜欢喝西湖龙井，却还是给面子的端起来一饮而尽，“很香，是你泡的吗？” “奴婢以前就是泡茶的，专门伺候主子喝茶，因此对泡茶之术有几分了解。” 小七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奴婢泡过大红袍，云雾山尖还有天山雪莲叶……” “等等。” 沈宁烟微微蹙眉，不免觉得奇怪，“这些茶叶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你怎么会接触这么多名贵茶叶？” 她仔细想了想，这条街上哪户人家都没这么财大气粗，天天喝上好的茶叶。 小七绽放灿烂笑容，声音甜甜：“那是当然了，普通人家可喝不到这么好的茶叶，奴婢从前是在江南首富陆家伺候的，奴婢的主子是陆天策。” 听完这话，沈宁烟的笑容顿时消失。 她迟疑道：“你是陆天策的人？” “是啊，王妃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晚了？毕竟奴婢都已经顺利进入永乐王府，来到您的面前了。” 小七忽然起身，从袖中掏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在她脖间，“王妃您最好不要大喊大叫，否则奴婢手上的这把匕首可不长眼。” “你要干什么？” 沈宁烟心里一咯噔，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第七百零八章 听令行事 沈宁烟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平日里那么谨慎，如今竟然毫无防备就被敌人拿下了。 冰凉的匕首紧挨着脖子，她一动不敢动，抬头才发现小七清澈的眼睛已经完全变了，目光凶狠如野狼。 这是个杀手，还是特地培养出来迷惑人的杀手。 “王妃别害怕，我只是想拿你做把柄，没想过现在就杀了你，不过你要是不配合，我也不介意先挑断你的手脚筋，毁了你的面容。” 小七恶狠狠威胁，从怀里抽出金黄色的绳子，打了个结绑住她的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被她这样钳制，沈宁烟的脸色十分难看，半晌才道：“你这么做是陆天策吩咐的吧？他想干什么？拿我换陆问景？” “不仅如此，接下来好戏就要上演了，王妃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小七挑眉嗤笑，推着她往外走。 与此同时，苏荷乐呵呵从廊下进来，正撞上这一幕。 她手中的蜜饯罐子掉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小七，你在干嘛？” “她是陆天策的人，你立刻把王爷叫到这里来，就说出事了。”沈宁烟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吩咐她赶紧离开这里。 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小七伤害苏荷，如果苏荷想要试图救她，说不定会被杀。 苏荷咬咬唇，就算心里再害怕，也只能竭力冷静下来，“好，奴婢现在就去找王爷，小七你不要伤害我家小姐！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把姜凌寒找过来。” 小七冷声吩咐，看着她的眼里再没有半点笑意。 直到此刻，苏荷才明白所有，哭着转身跑出去。 都怪她引贼入室，把陆天策的人引过来了，否则小姐根本不能陷入危险之中，这都是她的错！ 苏荷越想越难受，迅速跑出王府，冷不丁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你走路怎么这样不当心？疼死我了。”余新揉了揉心口，疼的龇牙咧嘴。 苏荷连忙抓住他的手，就像抓住了一个救星，“快！快去找王爷！小姐被陆天策的人挟持了，现在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话，余新顿时变了脸色，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另一边，沈宁烟被迫带着小七来到柴房。 柴房门口看守的人看到她被劫持，俱都愣在原地，跃跃欲试想要动手戒酒。 沈宁烟立刻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把门打开。” 门开后，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小七眯起眼睛，看到陆问景正躺在榻上昏睡不醒，这才松了口气，“还算你们识趣，知道给我们家少主治病，否则你现在就被我杀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带走陆问景？这是不可能的，哪怕你利用我把他带走了，他也会被抓住，京城里那么多禁卫军，你们就没有想过后果吗？”沈宁烟试图吓唬她，想要让她心生忌惮。 她没有危言耸听。 不说京城禁军看见陆问景被带走会是什么反应，就说小七一个女子，根本做不到劫持她的时候还能带走陆问景。 小七已经被困在这里了，哪怕她手上有自己这个把柄。 听到这话，小七忍不住冷笑，“我既然出现在这里，就是有办法应对一切，你不必在这里说东说西，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从我抓住你的那一刻，你们永乐王府就完了。” 她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纷纷回头，就见姜凌寒已经带着余新几个高手来到此处。 看见沈宁烟陷入危险之中，姜凌寒毫不犹豫道：“放开她，我来做你的人质。” “王爷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手上的这个女人才是最重要的，王爷别着急，你要是再上前一步我就剁了她的手指。” 小七揽住沈宁烟的脖子，双指扣在她喉咙处，另一只手用匕首轻轻划过她的衣襟，正对着心脏。 “你别轻举妄动，想要什么直说。”姜凌寒紧紧抿着唇，哪怕看起来很镇定，微微颤抖的双手也泄露了他的紧张。 小七冷冷看着他，毫不留情的命令：“从现在开始，你要按着我说的做，立刻带着全部的人手包围荣王府，和荣王府的人厮杀，顺利解决掉荣王之后，提着他的项上人头来交换你王妃的命，还有陆问景也要送到我们主子面前。” 听完这番话，沈宁烟顿时咬唇。 怪不得陆天策那么不慌不忙，原来是想要利用这个对付他们。 若是姜凌寒真的带人去了荣王府，和荣王二话不说开始争斗个你死我活，百姓们看在眼里，只觉得他违背了先帝公平竞争的命令，是谋逆造反。 到时候谁也不会让姜凌寒做这个皇帝，再加上他让陆问景逃脱，百姓们只会更加不满。 陆天策这么做，不只是让她们自相残杀，还想彻底断了他们做皇帝的可能。 还真是杀人诛心。 沈宁烟攥紧衣袖，气闷道：“凌寒，杀了陆问景，再带人杀了陆天策，我不怕死，就让她杀死我好了。” “王妃可不能说气话，你们两人相亲相爱，至死不渝，难道就甘心这么阴阳两隔？” 小七撇撇嘴，“我看王爷是舍不得的。” “烟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姜凌寒递给沈宁烟一个坚定的眼神，转而对身后的余新摆摆手，“去，把陆问景放出来。” “派人送到客栈，然后你们再围剿荣王府我亲自跟着，你们要是耍花招，我就杀了沈宁烟。”小七得意轻笑，就知道他们会妥协。 沈宁烟听得难过，缓缓摇了摇头，不想让姜凌寒这么听话。 一旦真做了这种事，他们就算平安脱险，在京城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到时候姜凌寒会被骂昏庸残忍，为了她这个王妃，不惜杀害荣王送走坏人，会留下千古骂名。 看出她在想什么，姜凌寒露出义无反顾的坚定笑容，“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从来不是皇位和仇人，而是你。” “王爷既然这么深情，还不快听令行事？”小七冷冷提醒，掐住沈宁烟的喉咙以示威。 第七百零九章 没有感情 “凌寒！” 沈宁烟被扼住喉咙也没有害怕，眼里只有姜凌寒义无反顾的眼神。 正如同姜凌寒会为了她牺牲一切，她也不忍心看着姜凌寒失去辛苦得来的所有。 如果真到了不得不死的地步，她会毫不犹豫为了姜凌寒去死，也不忍心看到他被千夫所指。 小七手上微微用力，“沈宁烟，他想要救你，谁也拦不住你，你以为你这么吵吵两句就能改变局势？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我连姜凌寒一起杀。” “烟儿。” 姜凌寒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只是定定看着沈宁烟，妄图用安定的眼神让她冷静下来，“不管怎样我都要救你，对我来说你就是最重要的，不要试图劝我收手，那只会让我生不如死。” “你……”沈宁烟心里又疼又热，咬破了唇也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姜凌寒说的都是真话。 因为足够在乎，所以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了。 对于姜凌寒来说，她活着才是他生的希望。 在这种时候，哪怕她再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也不能自私到一味阻止姜凌寒按吩咐行事。 姜凌寒看出她的纠结，当即对身后的人摆摆手，“调集所有人和京城禁军，包围东宫。”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行动。 禁军统领雷霆已经是他们的人，哪怕没有兵符在手，姜凌寒也可以轻而易举号令禁军。 滔滔不绝的人马冲向东宫，阵势浩大，引得无数百姓纷纷远观议论。 在禁军部队后面，沈宁烟和小七坐在马车里静静看着这一切。 东宫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禁军已经毫不留情杀了进去。 听着里面不让人失望的激烈打斗声，小七忍不住笑了，“王妃你就知足吧，永乐王爷为你做到这个份上，这份真情天地可表，你还在乎其他的做什么？总之只要他今日杀了荣王，你们就可以长相厮守了，别怕别怕。” “你为何要跟着陆天策做事？他对你很好吗？还是救过你的命？”沈宁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根本不关心东宫里发生了什么。 小七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怔愣之后才淡淡解释道：“他没有对我很好，不过以前确实在我快冻死的时候救过我，从此以后我就成了他的杀手，只会执行命令不讲感情，你想要策反我的话，还是省省吧。” “不，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会跟他有牵扯，你太会伪装了，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不知道你父母若是看到你这么凶残会怎么想。” 沈宁烟别过头，已经不想再看她一眼。 她知道，像小七这种对陆天策忠心又偏执的女孩，既然选择做个执行命令的杀手，在什么时候就都不会心软，否则也不会是这个女孩单独过来执行任务了。 小七紧紧盯着她，有些不满意她这样寡淡的反应，“难道你不觉得我很了不起吗？小小年纪武功高强，还可以利用外表的伪装让你更加信任我，我做什么都会成功，没有多少女孩像我这样出色。” 她摊摊手，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沈宁烟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她忍不住蹙眉，低声道：“你确实厉害，如果这些事你去说给其他杀手听，他们定然会很佩服你，但是我不会。” “为什么？”小七立刻追问，显得很是不服气。 沈宁烟瞥了她一眼，“你但凡有点感情，也会成长的很出色，而不是成为这种冷血的杀手，一个很厉害的杀手有什么值得别人羡慕的？如果你指的是一身本领，那还是免了吧。” “你！” 小七气急，没想到她说话会这样噎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在她怔愣的时候，沈宁烟接着道：“你今日是能够帮陆天策做成这件事，但我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不如你提前交代好后事，只要银子到位，别人会帮你的。” “你在说什么？我一句话也听不懂，我为主子立下大功，主子只会想方设法奖赏我，何谈下场不下场的？”小七顿时皱眉，听不懂也不乐意听。 沈宁烟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皇帝最忌讳什么吗？他若是把皇位抢过来了，就会活在阴影里无法自拔，生怕别人得知这件事，有样学样再抢夺他的皇位，所以不管是谁想要登基，都要想方设法淡化他夺位的所作所为。” 她转过身，似笑非笑道：“到时候你们这些亲自上手的人，会怎样处置才能够永远闭嘴，不把这些事告诉别人？” 听完这番话，小七已经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 到时候陆天策成功打败姜凌寒，继而坐上皇帝之位，必定会疑神疑鬼，害怕其他人不服气，暗地里想方设法要对付他，因此也会在日复一日之后变得偏执暴躁。 任何旧人留在陆天策身边，只会让他频繁想起以前做过的卑鄙事，他到时候会恨不得把所有人杀了灭口。 沈宁烟没有说出这些隐情，但要是仔细想想就能猜出一二。 想到这里，小七深吸一口气，脸色已经变得很是难看，“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我是不会被主子杀害的，我在主子身边长大，对他比任何人都要忠心，他始终信任我。”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不过我倒是奇怪，你既然觉着他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你为何不想着先卷上银票逃跑？” 沈宁烟尽量岔开话题，哪怕担心的要死，也绝对不能让小七的注意力一直在府里。 她们现在听不到任何打斗声，对于绝地反击这件事有莫大的好处，也许这次已经和平解决了。 思及此，沈宁烟立刻起身张望，正巧撞见余新出来，“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凌寒呢？” “王爷还在里面，不知为何已经和荣王刀枪相对，但荣王殿下身边的几个手下武功高强，一时半会也不能交出荣王。” 余新解释一番，继续打量她们，“小七，你带着我们王妃离远点，离得这么近小心误伤。” 他话音刚落，沈宁烟已经用力撕开了马车帘子。 第七百一十章 脱身 在小七怔愣时，沈宁烟毫不犹豫跳下马车，快速跑向东宫。 “站住！” 小七大喊一声，就要追过去把她抓回来。 然而她还没有行动，一把剑就横在了她面前。 余新冷冷看着她，“王妃不会武功，还能跑了不成？让她进去看看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吧？” “让开！”小七瞪着他，已经握住了匕首，“我还要用她当做控制姜凌寒的把柄，你再不让开我就要动手了。” “请。”余新退后两步，抬剑指着她。 小七愣了愣，一时之间很后悔没有控制好沈宁烟，在聊天的时候松懈下来，这才让他们有了摆脱的机会。 在这种时候，她也只能拿出武器迎难而上，着急要打败余新追进去。 另一边，沈宁烟边跑边在心里乱想。 她甚至觉得东宫院里已经满是尸体，到处都是血红一片，而姜凌寒带着人和荣王的人厮杀，也斗得不可开交。 然而沈宁烟跑进去，才发现东宫里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院里别说是尸体了，就连大活人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她微微错愕，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殿内传来了隐隐的说话声。 沈宁烟犹豫片刻，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刚到殿门口就见姜凌寒和荣王正做坐着说话，脸色很是凝重。 “凌寒，你们这是……” 听到她的声音，姜凌寒愣了愣，随即起身快步来到她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女子愿意放过你了？” “才不是呢。” 沈宁烟撇撇嘴，“我跟她聊天，让她放松警惕后趁机跑出来的，余新正在后面拦着她呢，你和荣王怎么样？为何没有打起来？” “打什么打啊，大敌当前，先解决陆家是最重要的，我们正想着怎么去偷袭陆天策，用他来把你换回来呢。”荣王啧啧两声，吊儿郎当的打量她，“你和姜凌寒还真是真爱，为了你他居然愿意放弃那么多。” 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沈宁烟愣了愣才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答应我，只要我愿意帮忙一起对付陆天策，再把你平安换回来，就不跟我争夺帝位。”荣王摊摊手，“你来晚了，我已经答应了。” “你答应也不算数，我是自己跑出来的，不需要你的帮忙。”沈宁烟立刻反驳，心里却说不出来的感动。 她知道，她在姜凌寒心里无比重要，却没有想到姜凌寒会真的一次次坚定内心，无论如何都不放弃她。 这个男人向她证明，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保护她，哪怕失去所有也不愿意失去她的真心。 荣王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对付陆天策吧，他既然敢让那个女子单独出手，说明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 沈宁烟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人纷纷回头，就见余新慌慌张张跑过来了。 “大事不好！陆天策知道咱们都在东宫，已经派出几十个杀手突围，东宫被他们包围住夹攻，外面那些一般身手的护卫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余新急急汇报，肉眼可见的着急和担忧。 这些杀手武功高强，足够以一敌十，何况他们情急之下召集的禁军并没有多少，要是真被攻进来了，恐怕他们谁也不能活命！ 几人都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危险之处，一时焦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荣王突然眼前一亮，“对了，东宫里有地道，咱们可以从地道撤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们出去了再找陆天策报仇也不迟，总要留着这条命。” “地道通往哪里？”姜凌寒定定看着他，眼神从来都那么淡然，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荣王认真想了想，迟疑道：“似乎是同样西江河，这还是父皇当初告诉我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听了这话，姜凌寒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径直看向沈宁烟，轻轻扯了扯她的手。 知道他这是在等着自己做决定，沈宁烟笑了笑，继而毫不犹豫点头，“走。” 就像荣王说的那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证他们可以好好活着，才能够和陆天策继续周旋。 何况陆天策现在已经笃定他们会被困在东宫，今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会继续对付他们。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快点离开。 几人商量之后，立刻撤退。 余新和几个手下在后面掩护撤退，不过多时就到了地道的尽头。 尽头是桥底，凉风习习，柳树飘飘。 沈宁烟被迎面而来的春风包围，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已经安全了。 直到荣王追上来急急催促：“我看咱们还是想办法把这个洞口堵上，不然他们肯定能找到我们的踪迹。” 听了这话，余新和几个人二话不说就去搬石头堵洞口。 这时，姜凌寒打量着四周，缓缓开口：“咱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我再带着余新去刺杀陆天策。” “刺杀？” 沈宁烟愣了愣，忙不放心道：“他身边那么多高手，你们怎么可能刺杀成功？还是另想对策吧，不要冒风险。” “就是啊，姜凌寒你可千万不能出事，我还得靠着你打败他呢，要是你出事了，我自己怎么对付这个老油条？你不能轻举妄动！” 荣王虽是为了自己打算，却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帮着姜凌寒的。 听完他的话，沈宁烟头回赞同点头，“荣王说的对，我们做事必须稳点，一个不慎就会落入敌方手中。” “现在陆天策一门心思对付东宫，他身后哪里还有什么高手，那些杀手都被派去猛攻东宫了，咱们就应该趁着所有人都察觉不到东宫已经人去楼空的时候，赶紧去钳制住陆天策。” 姜凌寒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定定道：“我把你们安顿好，这就带着余新几人过去，你们乖乖听话就是。” “不行！” 沈宁烟急急抓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第七百一十一章 只怕万一 沈宁烟急急抓住姜凌寒的手，说什么也不让他就这么离开，“我跟你一起去，哪怕只是在附近看着，也不愿意在看不见你的地方等待。” “王妃，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必须离开，不要给王爷添麻烦，更别让他有后顾之忧。”余新言辞义正的告诫，已经不复往日的恭敬。 沈宁烟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又被抓住了手。 “乖。”姜凌寒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想到一个好去处，你们可以去姜元秋家里暂时避风头，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你们好好歇息，等我解决了陆天策就回来接你。” “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你要相信我会成功的。” 他打断了沈宁烟的话，语气无比坚定。 知道他心意已决，任谁也没有办法改变，沈宁烟闭了闭眼，只能无奈点头。 这次她不再跟着姜凌寒，但愿事情可以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荣王这才松了口气，热情道：“走走走，你放心吧，就冲着姜凌寒愿意自己去冲锋陷阵，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谁要你照顾？”沈宁烟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强迫自己没有回头，这样才可以舍得让姜凌寒一个人去奋战。 等她离开后，姜凌寒这才收回目光，突然定定看着荣王，“我有几句话交代你。” “什么话？”荣王挠挠头，不以为意道：“不就是拜托我好好照顾沈宁烟吗？你放心吧，这些我心里都有数，绝对把她照顾好。” “我不是想说这个。” 姜凌寒微微蹙眉，“如果我这回凶多吉少回不来了，你一定要让姜元秋好好陪着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送她离开京城，否则她会把不顾一切找陆家报仇，那样做只会以卵击石，徒劳无功。” 听了这话，荣王不由愣住，“你别说这样的话，对付区区陆天策而已，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不需要交代后事，这样不吉利。” “其实烟儿说的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也只是嘱咐嘱咐你，你要照顾好她。” 姜凌寒说完，再次看向沈宁烟的背影，眼里闪过了一抹不舍。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舍不得离开，但不去解决陆天策，谁也没有办法安心。 余新看得心里难受，连忙上前两步，“王爷，咱们还是快去吧，那些杀手不知道发没发现咱们已经离开，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听了这话，姜凌寒的眼神渐渐凌厉。 他将匕首放进口袋里，“走。” 几人扬长而去，背影都带着几分杀气。 荣王被震撼了一瞬，这才匆匆跑去跟上沈宁烟的步伐。 等沈宁烟来到于家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 姜元秋刚从屋里出来，就见她和荣王都过来了，“你们今日怎么一起来的？烟儿，是不是不适合？” 她一副懵懂，仿佛根本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什么。 荣王不相信的凑过去，“你不会是不肯帮忙吗？京城里那么大的事都发生了，你居然还像没事人一样装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于毅病了，这两日我都在衣不解带照顾他，确实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姜元秋来回看看两人，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看出她确实很茫然，沈宁烟缓缓坐在桌边，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姜元秋听到最后，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所以你们的意思是，那些杀手现在正在追杀你们。” “是，凌寒已经带人去偷袭陆天策，他肯定会成功的，到时候杀手们群龙无首，绝对不会再为他做事，我们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沈宁烟嘴上解释着，其实心里在偷偷安慰自己。 她太害怕了。 陆天策老奸巨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姜凌寒就这么带人冲过去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听完所有来龙去脉，姜元秋恨得牙痒痒，“归根结底还不是陆问景这个该死的男人！他不动水坝，就没有这样的事发生。” “是啊，我没想到他还能被救走。”沈宁烟闭了闭眼，心里很是痛苦，“可是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咱们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你放心，姜凌寒绝对不会有事的，陆天策虽然老奸巨猾，但他始终只是个商人，自己也不会武功，说不定轻而易举就被解决了。”姜元秋连忙安抚，握住了她冰凉发抖的双手。 她知道，没有任何人比沈宁烟更担心姜凌寒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好好陪着沈宁烟，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宁烟紧紧咬着唇，“但愿凌寒能够平安回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牺牲一切。” 她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沈宁烟眼前一亮，又惊又喜道：“莫非，莫非是凌寒速战速决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一抹娇小身影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 沈宁烟脸上的笑容僵住，“苏荷？” “小姐！奴婢到处找都找不到你，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的在这里，奴婢可算是放心了！” 苏荷又惊又喜，跑过来紧紧抱住她。 不知为何，沈宁烟心里被巨大的失落填满，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苏荷连忙退后两步，迟疑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你们王爷带着人和陆天策决战去了，烟儿才会如此担心，没事，你先坐下来歇会吧。”姜元秋解释两句，摆摆手让她坐下来。 苏荷不愿坐，只是认真打量着沈宁烟，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小姐别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王爷向来所向披靡，能打败任何人，何况是一个不会武功只会靠着杀手做事的陆天策！奴婢觉得王爷肯定会很快回来的。” “真的吗？” 沈宁烟像是又找回了魂魄，目光渐渐认真有光，“王爷肯定会平安回来的，对吧？” “当然了，王爷武功高强，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对付不了陆天策，他也能够平安脱险。”苏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生怕她想太多。 第七百一十二章 险境 “是啊是啊，王爷最厉害了，以前对付我哥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轻松？我就不信陆天策比我哥还厉害，所以你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姜元秋也跟着劝说，生怕沈宁烟一时想不开冲动行事。 听了他们安慰的话，沈宁烟终于松了口气，低声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再等等吧，不过一个时辰以后还没有消息，我不会再坐以待毙的。” 闻言，荣王和姜元秋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劝不动沈宁烟，却也知道一个时辰很有可能不够解决所有事。 不过换句话来说，姜凌寒在一个时辰之内都没有解决陆天策，也只能是凶多吉少了。 几人坐在桌边静静想着，不知为何心情都有些低沉压抑。 正当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声音。 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再来了，唯一可能过来的就是姜凌寒。 意识到这件事，沈宁烟立刻起身，激动道：“我去门口看看。” 说罢，她快步跑过去开门，打开门却僵在原地。 看她迟迟不出去，荣王不免觉得奇怪，“你在做什么？门外是谁啊？” 他话音刚落，沈宁烟就以一种非常僵硬的姿势缓缓后退。 而这时，众人也看到了指着她的一把剑。 姜元秋吓得脸色惨白，立刻起身质问：“大胆！你是谁？！” “沈宁烟，终于让我找到你了。”陆天策缓缓走进来，脸上带着嗜血的笑容，而他的一只胳膊正流着血，整个人显得狼狈又凶残。 看到他这副模样，沈宁烟立刻猜到他是被姜凌寒打伤才跑到这里来的，若是他已经解决了姜凌寒，就不会再管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什么威胁。 意识到这件事，她突然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姜凌寒出事，她哪怕快要没命也不在乎。 “你想干什么？别伤害我家小姐！” 苏荷有些着急，质问着就冲了上去。 然而她还没碰到沈宁烟，就被陆天策狠狠踹倒在地，疼得她捂着腰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陆天策受着伤，因为没有武功，拿着剑的手也在发抖，“你们都别轻举妄动，否则我就杀了沈宁烟。” “你派出那么多杀手来解决我们，为何会落得这个下场？你的手下呢？你受伤是怎么回事？”沈宁烟被他用剑威胁，反而彻底放心。 陆天策眯起眼睛，定定看着她，“你别那么多话，我告诉你，你今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姜凌寒带着余新几人赶到，俱都面带杀气，威风凛凛，显然是一路追杀到这里来的。 见他要动手，陆天策立刻抓住沈宁烟的一头黑发，长剑落在她被迫露出来的脖间，“你别逼我动手，姜凌寒，你别逼我！” “放开她。” 姜凌寒眯起双眸，定定看着眼前人，“放了她，你可以活命。” “别在这里骗我了，我要是放开她，你们就会冲上来把我杀了。”陆天策嗤笑，反而紧紧挟持住沈宁烟，“现在她就是我的护身符，我不仅不能放了她，还要带着她离开。” 听完这话，沈宁烟咬紧唇，“凌寒，别管他，杀了他！” “你们只要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陆天策恶狠狠威胁，丝毫不怕他们上前。 他心里明白，姜凌寒最看重的就是沈宁烟，因此只要他挟持住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事。 众人面面相觑，俱都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迟僵持只会让陆天策意识到利用沈宁烟就能够逃脱。 在这种情况下，姜凌寒侧过头在余新耳边轻声几句。 陆天策顿时警惕起来，“你们想要干什么？别玩花样，你要知道你在乎的人在我手上！” 闻言，余新只是冷冷看他一眼，继而转身离开。 姜凌寒面无表情道：“等我们找到了陆问景，你还会只顾着自己？” 此话一出，陆天策顿时放下心来，“原来你们是为去找问景，他已经被我藏起来了，不管你们怎么找都找不到，现在你让人备马车，我要离开京城。” “不行。” 沈宁烟对姜凌寒使了个眼色，眼里满是紧张。 如果陆天策离开京城到了江南，那就更难把他怎样了，绝对不能放虎归山，否则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陆天策训斥一句，紧紧盯着姜凌寒，“快去备马车，否则我在这里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 姜凌寒对身后人摆摆手，“去备马车，动作快点。” “是！”男人答应一声，立刻转身离开。 陆天策这才松了口气，却有些摇摇欲坠。 他胳膊上的伤口一直都没有包扎，现在不断淌血，慢慢就开始让他失血过多，体力不支。 沈宁烟感觉出他的虚弱，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出手，陆天策肯定会没有防备。 不能让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现在就是出手的最好时候！ 思及此，沈宁烟试探着微微侧头，试探眼前人有多敏感。 也许陆天策是失血过多，也许是他十分紧张，以至于忽略了挟持住的人在尝试着逃脱。 确定了他的心不在焉，沈宁烟偷偷从衣袖里抽出了匕首。 而这时，她眼疾手快的抬手，狠狠扎在陆天策的肚子上。 忽如其来的剧痛让陆天策难以承受，他捂住肚子后退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尽力气也起不来。 姜凌寒立刻上前，将沈宁烟狠狠搂在怀里，随即看向不远处点了点头。 等待在角落里的余新搭弓挽箭，瞄准了陆天策的心口狠狠射出一箭。 陆天策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就已经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没过多时就瞪着眼咽了气。 看到他惨死的场面，姜元秋几人直接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反而是沈宁烟早就料到陆天策就有一死，眼下看到这具尸体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她紧紧依偎在姜凌寒的怀里，闭着眼喃喃道：“他死了，是不是一切都好起来了？” 第七百一十三章 报仇心切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姜凌寒轻轻拍着沈宁烟的背，想要她的情绪安定下来。 而这时，苏荷几人回过神来，连忙跑上前关怀。 沈宁烟勉强笑笑，“你们放心，我没事，赶紧把陆天策的尸体处理了吧，在这里久了不吉利……”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虚脱的晕倒在姜凌寒怀里了。 苏荷吓了一跳，连忙晃了晃沈宁烟的胳膊，“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啊！” “她应该没事，只是太累了才会晕倒，歇息歇息就能好起来。”姜凌寒顿了顿，接着道：“你们把这里收拾干净，我带烟儿回去。” 他转身要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看向荣王，“把东宫清理干净，安抚好百姓，然后派人搜查陆问景。” “对，你不说这个我都忘了，陆问景还在逍遥法外呢！”荣王一拍脑门，想到了这件重要的事。 现在陆天策死了，陆问景理所应当成为陆家家主，也就是江南首富。 等他醒来之后知道一切，必定会报仇心切，到时候再利用手里的势力做点什么，谁都防备不住。 另一边。 昏暗偏僻的屋里，小七冷冷看着院外，眼底满是凝重和焦急。 她时不时转头看向身后，就见陆问景依旧脸色惨白，不知何时能够醒过来。 就在这时，两个杀手匆匆赶到。 “陆家主被杀了。” 小七听得震惊，急忙上前两步，“你说什么？” “此事千真万确，陆家主真的被杀了，现在荣王的人正在四处寻找少主的下落，我们几个已经爱莫能助，只能先行回江南了。” 人死如灯灭，这些杀手都是效忠陆天策一个人的，既然主子都已经不在了，他们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送命。 小七脸色微变，急忙上前两步，“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谁来保护少主？我一个人不行的。”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我们这些杀手拿银子办事，且忠心的是陆天策而不是整个陆家，这就是江湖规矩。”杀手无情拒绝，根本不想再蹚浑水。 小七顿时着急起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几个杀手已经运起轻功消失在墙头。 她咬咬牙，只得回身坐在塌边，拿出手帕替陆问景擦汗，“少主，你快点醒过来吧，家主都已经死了，你要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整个陆家可就完了。” 小七说完后，陆问景依旧紧闭双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看了一会儿，只能叹气，“看来你暂时是醒不过来的，但愿那些人找不到你，否则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的，只凭我自己是保护不了你的。” “你……方才说什么？” 虚弱的声音响起，小七听得愣了愣，猛然转过头看去，就见陆问景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整个人仍旧显得很虚弱，出气长进气短的。 她蹲下来，上下打量着陆问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少主，你这是恢复了吗？” “我问你，你刚才说什么？谁死了？”陆问景直勾勾盯着她，眼底蕴含着风暴。 小七咬了咬唇，低声道：“家主用尽办法把您救出来，自己却被姜凌寒抓住，在与之争斗的时候中箭身亡，现在荣王和姜凌寒都在寻找你。” “你是说，我爹被姜凌寒杀了？”陆问景攥紧棉被，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仍然控制不住的大喘气。 他要不是起不来，现在就恨不得冲出去杀了姜凌寒替父报仇。 看出他渐渐激动，小七连忙摆摆手，“少主别激动，这次咱们以少敌多，本就没有什么胜算，家主牺牲一开始就是必然的，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手底下还没有像禁军那样的兵将可供驱使，所以……” “我爹的尸首呢？”陆问景闭了闭眼，不想再听她重复失败的原因。 小七噎了一下，“已经被姜凌寒的人处理了，就埋在乱葬岗附近的山头上，他们想要引我们出来，暗地里在派人把守山头，所以我根本不敢去抢尸首。” “既然我爹已经入土为安，咱们就不用再胡乱动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姜凌寒，这个杀父之仇我必须要报。”陆问景一字一句说出这话，眼里满是狠意。 他必须要杀了姜凌寒，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小七犹豫片刻，大胆劝说：“少主，我觉着现在韬光养晦比任何事都重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除了我，咱们已经没有可用的人了，想要报仇几乎不可能。” “只要计划得当，我们就可以成功，我不报杀父之仇绝不会安心蛰伏起来。” 陆问景缓缓眯起双眸，开始盘算如何和永乐王府周旋。 看出他想要义无反顾了，小七顿时紧张起来，“咱们没有人手，无论什么计划都不可能轻易成功，少主千万不要激动。” “放心，姜凌寒没有被我杀死之前，我绝对不会做让我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事，你现在去找个有名的大夫，让他竭尽全力用最快的时间治好我，接下来就是咱们复仇的时刻。” 陆问景勾了勾唇，顷刻间已经有了主意。 见他心意已决，小七也不好说什么，“好，但是少主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出去，现在东宫正倾尽全力寻找你，被他们发现你的踪迹就完了。” “我明白，你去吧。” 陆问景说完，便紧紧闭上了眼睛，仿佛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就能够忘记现在的困境。 另一边，小七出去后，径直来到了京城中最有名的医馆。 暗处，苏荷揉揉眼睛，“小姐，那个就是小七！她果然现身了！” “烟儿你说的可真准，陆问景醒来之后得知他爹死了，肯定是复仇心切，迫切想要恢复体力报仇，所以会派人寻找大夫，咱们盯紧了医馆，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的踪迹。” 姜元秋眼冒星星，看着沈宁烟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这都是人之常理，管不得什么神机妙算。”沈宁烟勾了勾唇，低声道：“苏荷，你快去把余新叫过来，只有他可以跟踪小七而不被发现。” 第七百一十四章 心生情愫 半个时辰后，余新回到王府。 看到他回来，沈宁烟忙问道：“怎么样？找到陆问景的踪迹了？” “找到了，在一处极偏僻的宅院里，我看到小七正带着大夫给他诊治，只不过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余新将自己打探到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闻言，沈宁烟忍不住皱眉，“他这么急切想要好起来，就是为了找我们复仇，虽说他如今正在病痛中，陆天策也已经死了，但陆家的根基还在，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明白，那接下来咱们应该做什么？王爷已经派人继续追查陆问景的下落了，我这就派人通知他们回来。”余新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 经过这么多事情以后，他信任姜凌寒的同时，也十分信任沈宁烟。 沈宁烟犹豫片刻，低声道：“先别告诉他们，他们突然撤退之后打草惊蛇，会让陆问景意识到他暴露了。” “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陆问景伤势还没好，现在正是可以好好对付他的时候，奴婢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他出事了。”苏荷眼巴巴看着她，想要知道下一步的计划。 她以前很讨厌荣王，可知道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更讨厌的是陆问景。 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只会适得其反。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低声道：“没什么计划，就是盯紧了陆问景和小七的一举一动，让他们自作多情以为可以将我们一网打尽，从始至终都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就行。” 她明白，想要彻底打击陆问景，就应该让这个男人明白，他想要报仇或者争夺皇位的一切心思，在别人眼里都是愚蠢和可笑的。 沈宁烟明白，这个男人始终都有傲气在，自以为是觉着他比姜凌寒强，更是碾压了荣王。 如果陆问景忙活半天突然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在别人眼皮底下，肯定会大受打击到失去所有动力。 而这种结果，就是她沈宁烟真正想要的。 姜元秋仔细想想，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竖起大拇指，“杀人诛心，烟儿你真是聪明又决绝。” “我也不想和陆问景走到这一步，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了。”沈宁烟怅然叹气，并不觉得自己决绝。 要不是陆问景一次次苦苦相逼，一次次不手下留情，她也不会绝情到这个份上。 但凡陆问景有一回是心软下不了手的，她也不会杀了陆天策之后，还要毫不犹豫来对付他。 思及此，沈宁烟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回头看看语音，“你再亲自跑一趟，给我好好盯住了小七，陆问景现在在治病疗伤，根本没有精力和体力出去，你就好好看着小七，她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人物。” “这个我明白，我现在就回去盯着，一有消息立刻来通知您和王爷。”余新拱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苏荷眼神微闪，连忙上前两步叫住他，“等等！你别忘了这个小七武功高强，是忠于陆家的杀手，你跟踪她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被发现了指不定会有危险呢。” “我明白，你就放心吧。”余新冲她笑笑，这才快步离开。 苏荷这还不作罢，仍旧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看他的背影，一副很是担心的样子。 见状，沈宁烟和姜元秋对视一眼，交换了彼此都明白的眼神。 等苏荷转过身的时候，姜元秋立刻凑过去拉住她的胳膊，“你是不是有秘密瞒着我们啊？” “奴婢哪有什么秘密，对小姐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苏荷吓了一跳，连忙表态， 姜元秋一脸怀疑，“是吗？你确定什么秘密都告诉了你家小姐？” “当然！”苏荷想也不想的点头。 沈宁烟勾了勾唇，回身坐在廊下，“包括……你的感情？” “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懂。”苏荷挠挠头，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沈宁烟笑得越发灿烂了，“你啊，别给我在这里装糊涂，刚才我们可都看见了，你对余新依依不舍的关心劲，难道就只是把他当做普普通通的朋友？” “这……”苏荷一下子脸红了，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姜元秋控制不住露出笑容，凑过去认真看着她，“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都已经这么大了，是应该找个好人许配了，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对余新有情？当着你家小姐的面，你可不能撒谎。” 听完她的话，就算苏荷想否认也不知道怎么下口了。 她绞着手指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不瞒小姐，奴婢确实喜欢余新，而且是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他了。” “你喜欢他什么？其实喜欢和习惯是不一样的，你们都在王府里伺候，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免会更习惯对方的存在，你要想清楚你到底是对他动了心，还是习惯每天醒来都能看到他。” 沈宁烟认真问出这番话，渐渐收敛住笑意。 她不是不想让两人在一起，正因为想要苏荷和自己喜欢的人终成眷属，她才想让苏荷想明白自己的感情。 苏荷坐在她身边，认真想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见她越来越迷惑，姜元秋忍不住哎呀一声，摆摆手道：“烟儿你问这些没用，苏荷什么都没经历过，要是靠自己能想明白，刚才就毫不犹豫回答你了，还是换我来问清楚吧。” “你怎么问？”沈宁烟不由觉着好笑，“你后来也是因为习惯慢慢喜欢上于毅的，难道你就分得清什么是习惯和日久生情？” 姜元秋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你别打岔，今日我保准问的清清楚楚。” 说完，她认真看向苏荷，“我问你，假如余新娶了你，还想要再娶其他人，你心里会怎么想？” “我……如果他是因为喜欢我才娶我，那就只能跟我在一起，否则三心二意就是虚情假意，这样的感情和夫君我不稀罕。” 苏荷立刻说出心中所想，又依偎在沈宁烟身边，“这是我看小姐和王爷在一起才得出的心得。” 第七百一十五章 连接反怼 “那你就是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让余新跟你长相厮守，不能变心。”姜元秋了然点头，心里也赞同这个想法。 哪个女子都想和夫君好好在一起，想让夫君眼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 苏荷也跟着点头，“是啊，所以我喜欢余新，是想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喜欢，我想每天看到他笑，不想让他受伤了也没有人在旁边关怀，我想要对他好，但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喜欢。” 她说完，连忙看向了沈宁烟。 不管怎样，她只听自家小姐的话，要是小姐说这样的想法是喜欢，她才会听从。 等了好一会儿，沈宁烟才开口：“你确实是喜欢上了余新，不过他只忠心于凌寒，其他的事一概不在乎，你想要知道他的心意，我可以帮你试探试探，不过我觉着很有可能得不到相同的回应。” 闻言，苏荷眼里的光芒一下子黯淡。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奴婢只相信天意，如果余新不喜欢奴婢，奴婢也会断了这样的心思，反正奴婢打定主意一辈子只跟着小姐，哪怕喜欢他也不会真的嫁给他的。” “别说这样的话。” 沈宁烟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帮你问清楚的，再说就算他不喜欢你，我以后也会为你找个好人家的，不会让你真跟我一辈子。” “小姐不打算让奴婢长久跟着吗？”苏荷睁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沈宁烟轻声道：“你总是要嫁人的，毕竟我不能成为你一辈子的依靠，我希望你和其他女子那样相夫教子。” “可是……” 苏荷犹豫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知道她向来拿不定主意，沈宁烟轻笑道：“好了好了，现在不说这个，你们都饿了吧？咱们去正堂吃糕点。” 她一声招呼，姜元秋和苏荷都没有再想着这件事，高高兴兴进了正堂。 傍晚时分，她们还没有等到余新回来，倒是等来了荣王。 荣王刚进来，就东张西望找姜凌寒的身影，“他人呢？” “还在外面寻找陆问景没回来，你来找他有事？” 沈宁烟挑了挑眉，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微妙。 她不知道永乐王府和东宫到底算不算仇敌了，在陆问景这件事上他们一直在齐心协力，现在虽然还没有彻底解决这个敌人，但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需要互帮互助的了。 沈宁烟想不通，为何荣王还像没事人一样跟他们混在一起，绝口不提争夺皇位的事。 “当然有事了，现在百姓们已经知道江南首富陆家准备造反，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迷惑陆家的假象，因此也没有对永乐王府有什么不满，这都归功于我让人解释的，难道你们不应该感谢我吗？” 荣王大大咧咧坐在她对面，开始正大光明讲条件。 听了他的这番话，沈宁烟觉着有点可笑。 荣王在这件事中莫名其妙成了受害者，被百姓们心疼了那么久，吃了这样的好处理应站出来解释清楚，如今却说这样的话，摆明了是得便宜还卖乖。 不过她也懒得计较什么。 沈宁烟定了定神，不动声色问道：“你就直说吧，想要我们永乐王府怎样感谢你？” “这个简单，众所周知陆问景是百姓们都痛恨的对象，谁要是能够解决他，就相当于解决了全京城百姓们的烦恼，狠狠为他们出了口气，这算起来是个不小的功劳啊……” 荣王说到此处，便似笑非笑的试探：“王妃，你们不打算把这个功劳让给我吗？要不是我帮忙澄清的话，你们现在已经被百姓们声讨了。” “我没听错吧？”姜元秋顿时忍不住了。 她起身定定看着荣王，“澄清本就是你应该做的，原本永乐王府可以直接解决了你，以后借着陆天策威胁他们的理由，堂堂正正解释清楚并请求百姓原谅，关键时刻姜凌寒没有这么做，你该感恩戴德才对，帮忙澄清就是你报恩的一种办法，怎么反倒是你变成他们的大恩人了？” 一番据理力争，听得荣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宁烟更是听得想笑。 她没想到这件事被姜元秋一通乱说之后，竟然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 姜元秋抱着胳膊冷哼一声，“荣王殿下，要是我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告诉百姓们，你觉着你还能被他们爱戴吗？做人别太贪心了，对付陆问景这件事应该各凭本事，从现在开始，谁能够解决他，谁就是最有能力做皇帝的人，我相信百姓们也是这么想的。” 闻言，荣王脸色微变，显然意识到了这就是百姓们最真实的态度。 做皇帝就是有能力者任之，从陆问景这件事到现在，全都是永乐王府在解决大难题，东宫根本就没有地位和话语权可言。 荣王突然明白了，要是想和姜凌寒继续争夺皇位，他必须抢先找到陆问景，并用百姓们最解气的方式下手解决。 看出他在盘算着什么，沈宁烟忍不住撇撇嘴，顿时觉着没劲了，“不管怎样，谁解决陆问景就是谁解决的，咱们公平竞争，这个功劳不会让给任何人，咱们各凭本事吧，你不用再说了。” 荣王回过神来，自知也没有理由多说什么，只好讪讪起身，“不管你们怎么说，最后肯定都是我找到这个男人，你们等着吧。’’ 说完，他起身就走，再也没有来时候的意气风发， 姜元秋忍不住切了一声，十分看不起他这个做派，“荣王也太没本事了，凡事不想靠自己的能力争取，反而用这种办法逼迫别人把功劳让给他，凭什么？” “好了好了，你也别说太多风凉话，你看你刚才那番话把他打击的，说不定人家现在就回府想办法对付陆问景去了。”沈宁烟哭笑不得，只好打断她。 这种话说多了也不好，传出去总会让人觉着有点咄咄逼人。 在她的提醒下，姜元秋终于乖乖止住话头，“反正咱们没什么好担心的，咱们已经找到陆问景的下落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 喜不喜欢 几人正在屋里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余新走到门口，拱手道：“已经查到些许线索，路上遇到王爷，王爷让我禀报给王妃你以后再过去找他。” “好，你们都先回避吧。”沈宁烟摆摆手，示意苏荷两人离开这里。 姜元秋一下子就看出她想试探余新，当下二话不说拉着苏荷转身就跑。 等两人离开后，沈宁烟才缓缓开口：“小七去做什么了？” “她飞鸽传书给江南陆家，散尽家财也要买来尽可能多的杀手来京城，我截获飞鸽传书之后，并没有再帮忙传出去，要是王妃觉着可行的话，我再弄个飞鸽传书送到江南。”余新解释清楚后，便等着她发号施令。 在他来的路上，姜凌寒已经交代清楚，不管任何事都要听从沈宁烟的意见。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沉吟道：“绝对不能让那些杀手进京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样吧，你去找些身手不凡的人装作杀手接近小七和陆问景，至于江南陆家那边就派人打压，看看王爷有没有什么办法控制陆家。” 现在的陆家根本就是群龙无首，没有真正说话算话的人，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牛羊，轻轻松松就能够拿下。 只要解决了陆家，将陆家的财富充公，哪怕陆问景再有能耐，也不能拿着银子买杀手为之卖命。 余新听得认真，这才答应道：“那我这就去办这件事，王妃放心，王爷说对付陆问景的事情就由你做主，从现在开始我就只听你的。” “那就好，先按照我说的去做，发生变故一定要及时汇报，到时候咱们也可以及时更改计划。”沈宁烟再次嘱咐，对他从来都很放心。 余新答应一声，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 看出他有些不对劲，沈宁烟不由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头有些疼。”余新勉强笑笑，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沈宁烟认真打量他半晌，这才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别逞强，我告诉你啊，现在累坏身子的人多了去了，你可得悠着点。” “多谢王妃关怀，我会注意的。”余新冲她笑笑，并没有想太多。 看着他这副强撑着的样子，沈宁烟眼神微闪，继而轻声道：“余新，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二十四，已经跟着王爷整整二十年了。”余新老实回答，不明白她为何要问这个。 沈宁烟认真想了想，继而沉吟道：“在京城里，平常男人到了二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说亲，你都已经二十四了，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娶妻生子，安家立业吗？” “王妃说笑了，属下是王爷身边最忠诚的人，若是王爷没有登基成为皇帝，属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考虑自己的，何况终身大事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不在乎。” 余新轻轻一笑，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看出他的毫不在意，沈宁烟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我问你，要是有个人在默默喜欢你，心甘情愿嫁给你，你会怎么样？” “那也得是我喜欢的才行，我要是不喜欢，不管她再喜欢我都没用。”余新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话。 沈宁烟愣了愣，着实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想法。 这样一来，要是余新对苏荷完全没有那份心思，就算是姜凌寒亲自出面撮合，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思及此，她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和苏荷说清楚了。 余新看出她的心事重重，急忙追问：“王妃为何突然问这种事？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闻言，沈宁烟回过神来，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简直是欲哭无泪，“我要是说真有一个人喜欢你，心甘情愿嫁给你，你会怎么办？” “王妃，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苏荷吧？”余新直接愣住，语气却十分笃定。 沈宁烟惊讶极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王府里只是王爷的手下，应该只有丫鬟才会看得上我，而这其中苏荷对我最好，也只有她敢在你面前说出自己的心意，因此我猜测应该就是她了。” 余新给出一番推测，继而问道：“是不是她？”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着了，确实是她想要嫁给你，她对你用情至深，你也能够感觉出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若是你喜欢她，你们可以终成眷属，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会强求的。” 沈宁烟顿了顿，接着道：“苏荷向来懂事，从来都不会麻烦或者为难别人，你不用担心这个。” 她确实想要苏荷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人，但她不能不尊重余新的想法和选择。 要是余新不喜欢苏荷，作为苏荷的主子她也不好说什么，更不能强求。 再说余新也算是她的人，强扭的瓜不甜，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余新因为妥协变得不快乐。 总之就是一句话，两人若是在一起不快乐，有任何犹豫和不确定，就应该做好总有一天随时会分手的准备。 沈宁烟说完，便不紧不慢等着余新的选择。 她知道，姜凌寒身边最周正优秀的人就是余新了，要是余新能够娶了苏荷，这又是一段佳话。 过了良久，余新终于苦笑，“苏荷是个好姑娘，和我是一样的人，都对自己的主子很是忠心，只不过我不喜欢她。” “为何？喜欢和不喜欢都有原因，我想知道你的原因，也算是通过你给她一个交代。”沈宁烟继续追问，毫不避讳。 余新认真想了想，这才迟疑道：“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但她平日里叽叽喳喳惯了，我总觉得吵闹，我就喜欢文文静静的姑娘，现在还没找到，但不代表我就可以和苏荷凑合在一起，对不起。” “别说什么对不起的话，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罢了，我已经明白你的心中想法，你可以不用管这件事了，我来解决就好。” 沈宁烟挥挥手，说得很是豪迈，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有多愤怒。 第七百一十七章大婚 但是再悲愤沈宁烟也还好把愤怒咽进肚子里，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她强求不来，相信苏荷也不希望用强硬的手段。 “好了，马上就要围剿陆问景了，你这几天抓紧做准备吧。”想了想，沈宁烟又继续补充道：“你和苏荷的事情还是再好好考虑一番吧，她是个好姑娘。” 说完沈宁烟就不看余新，她怕自己忍不住提着领子骂他。 “诺”余新点了点头。 三日后的深夜，树林子没有丝毫鸟虫的叫声，在幽深的草丛之中，一队装备精良的队伍正在埋伏。 为首的余新紧张的盯着路口，不敢错过丝毫的动静。 渐渐的有轻轻的车轴声从远处传来。 余新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 “来了！快，准备战斗！” “哒哒哒！”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余新已经可以看到他们的影子了，就在他举手要下达命令的时候，陆问景却突然停止了。 “主子，怎么了？周围不对劲吗？”那人说完就将手放到了佩刀上，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陆问景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聆听着，“不对劲，周围太安静了。做战斗准备！” 随着陆问景一声令下，他的手下齐刷刷的亮起来刀剑，既然已经暴露余新也不再躲藏直接率领人马冲了上去。 “杀啊！”一队人马瞬间冲入树林，双方交战在一起。 “砰！砰！砰！” 刀剑声响起，余新率领着一群士兵和陆问景的人马交战，双方都拿着长短不一的武器互砍，战况十分激烈，双方打的难解难分。 余新一边奋勇的与陆问景的手下交战，一边还要防范四周的袭击，毕竟敌人在暗，他在明，如果被偷袭一定十分危险。 “主将，小心背后！”余新的副将突然喊道。 余新立刻反应过来，立刻闪身避过身后的袭击，“啪！”肩膀被打了一记，余新闷哼一声，但是依旧拼死抵挡。 “噗嗤！”余新的副将被陆问景的人马刺伤，他倒在地上捂着伤口。 余新见状，立刻将手下推向了身后，“快走！” 他双目通红，脑海里想着的是苏荷的笑容，其实他不是不喜欢苏荷，只是这一站生死难料他不想耽误人家。 就当余新以为自己要战败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了射向他的羽箭。 睁开眼，姜凌寒的身影如同天神一般降临。 “愣着做什么，上马。”说着姜凌寒驾马冲了出去，有了他的强势加入，陆问景一行人很快就被擒拿。 姜凌寒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陆问景，“陆问景，你可知罪！” “哈哈，我知罪，我罪该万死，我陆问景不服，不服！”陆问景仰天大吼。 “你输了！” 现在陆问景已经疯魔了，姜凌寒也懒得与他计较，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第二日已经落马的陆问景被囚车押解着绕城一周，全城的百姓看了无不拍手称快。 毫无疑问，姜凌寒是皇位最佳的继承者，所有人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 沈宁烟看见姜凌寒的身影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丝毫不惧怕他盔甲上的尘土与血迹。 “凌寒！” 看见沈宁烟跑过来，姜凌寒立刻勒住缰绳，他快速下马将人拥进怀里，“这几日你瘦了许多。” 沈宁烟靠在他宽厚的胸膛，闻着熟悉的气味感到十分踏实，“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姜凌寒就抬起沈宁烟的脸庞，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害怕会弄痛她，又似乎带着某种爱怜。 两人的恩爱模样让一旁的众人忍不住别过头去，余新轻咳一声背过身去靠在马上。 结果这一转身不要紧，他看见了苏荷担忧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余新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想要掩饰。 可是暴躁的苏荷已经冲了上去，“你不是很厉害吗，这身伤哪来的？” 余新看着暴跳如雷的苏荷，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下苏荷更加生气的拍打他的胸膛，余新装模作样咳嗽，又让她心疼的轻揉。 “好啦，你就不要在责怪他了。”沈宁烟走了过来，拉住苏荷的手。 “你们两个，我看是郎情妾意，余新怕是不想让你担心才说了不喜欢你的话。” 苏荷撇撇嘴有些。 余新一听这话，立刻脸红了，不过为了自己的姻缘，状着胆子将苏荷拥进了怀里。 “你别碰我！我不是这样的人。” 沈宁烟看见两人这么亲密，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闹了一阵苏荷终于不在闹脾气了，不过余新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得更快了，他赶忙拉着苏荷逃离了这里。 解决了陆问景后，不过三日姜凌寒就在所有人的拥护下登上了皇位。 他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赦天下，全国上下举国欢庆，百姓们都欢呼雀跃。 沈宁烟也被封为了皇后，半个月后余新与苏荷又举行了大婚。 看着举国上下崭新的面貌，沈宁烟忍不住感叹。 “凌寒，虽然现在国家富裕，百姓安居乐业，但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幸福快乐呢？” 姜凌寒搂着沈宁烟，“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我们就能一起游山玩水了！” “嗯！我等着那天！”沈宁烟笑了，她伸手抚摸着肚子，“宝宝，你一定要争气哦，争取快点出生，到时候爹爹与娘亲就带你游遍天涯海角。” 姜凌寒听着她的话，心里也是甜蜜蜜的，他轻轻抚摸着沈宁烟的脸颊，随后突然愣怔，“烟儿你怀孕了？” 沈宁烟轻轻点头，姜凌寒立刻紧张兮兮的将沈宁烟抱起，“你这个傻瓜，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沈宁烟被姜凌寒的样子逗乐了，“我没事，怀孕有什么奇怪的，你干嘛大惊小怪的！” 姜凌寒蹲下身子细细的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两个人相视一笑，岁月静好…… 多年后姜凌寒退位，他按照约定与沈宁烟一同做回普通人游山玩水，又是一番传奇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