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和离,暴富奶狗不要停》 第1章 谁的新婚之夜 屋内,大红喜字,龙凤红烛,一对交杯酒放于桌上,一架描绘山水的屏风将寝室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侯爷……不要……” “侯爷,夫人还在里头呢,啊……不……” 红烛映照在屏风之上,两个黑影相互纠缠,忽远忽近。 “轻点,侯爷,今儿是您的大喜之日……咱们这样……要是给人看见了,终归是不好。” “大喜之日?”一个低哑的男声从屏风后传了出来。 “算了,你去看看,我那新婚妻子,死了没有……” 不一会儿,一女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香肩半露,一件外衫要掉不掉的挂在身上。 贴身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肚兜,上下都遮不住那满身香艳的痕迹。 水蛇腰扭着扭着来到婚床旁,婚床上躺着个穿着喜服的女人。 面色惨白,表情痛苦,那模样差不多十七八岁,是女子最好的年纪。 “夫人……”浓烈的香气袭来,水蛇腰凹着造型坐在了床边,轻佻的用手里的帕子甩了甩。 那夫人只是小声呻吟,气息时断时续,就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离去。 床边妖娆的女子眼珠一转,偷偷瞄了瞄外头的屏风,小心的凑了过去。 在夫人的耳边轻声道:“夫人还是去了吧,别挺着了,侯爷往后有我照顾。 只要你死了,侯爷就答应接我进府,至于夫人的嫁妆早就入了侯爷的私库。” 她低着头并没有发觉夫人的呼吸在下一刻突然停止,接着又慢慢的呼出一口气,心脏也随着那口气慢慢停止跳动。 “你……呀!”女子还想说什么。 突然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人紧紧拽住,她怎么抽都抽不动,不由心头恼怒。 “你别想反抗,也别想着有人会来救你,你身边的两个婢女都被侯爷卖去了青楼,老鸨子还是我叫来的。 啧啧,那两个水灵灵的丫头哭得可惨了,其中一个被拖出去的时候,手指甲都被抠断了,血淋了一路。” 钱千岁脑袋嗡嗡作响,全身剧痛,想要呕吐,她睁不开眼睛也动不了身体,只能被动的躺在床上,艰难的呼吸。 她刚刚应该是靠在床头看着小说,可看着看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天旋地转,等她再有意识,人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状态。 她不敢想象明天早上她会不会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更不敢想象她会在多久被人发现。 毕竟她为了躲避小催的恶意催收,以及找一份相对报酬多一些的工作,只能背井离乡,她连自己的去处都没和相熟的人说。 “如烟,怎么样?死了吗?” 屏风后男人似乎是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红色的婚服,镶金白玉的发冠,立体深邃的五官,倒也算的上风流倜傥,气宇轩昂。 柳如烟从床边站起抽回了衣袖,娇滴滴的趴在男子的胸口道:“夫人还有一口气,想必对这人间还有留恋吧。” “留恋?那我很快就让她生无可恋!” 男子捉了柳如烟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嘬了一口,暧昧道:“美人不如先去我房里等候,洗洗干净……本侯马上就来……” 柳如烟故作羞涩的抽回手,眼神拉丝的勾了勾男子,转身便扭着腰出去了。 男子不像柳如烟那般小心翼翼,他一脚踩在床边的脚踏上,厌恶的看着本应该是他结发妻子的少女。 毫不留情的说道:“我知道你记挂着你那流放千里的一家子,你祖母,你爹,你兄长那么多的人口,可是现在你不用记挂了。 我之前与你父亲说的话,都是骗你们的,你父亲守着那么大一份家业,居然不愿意帮我成事,你兄长宁可一辈子做个五品官也不愿意替我效力,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天真的以为你同意嫁我,我就会救你的父兄? 别开玩笑了,你父兄与贪官勾结的事情是我亲手捏造的,我又怎么可能替他们翻案? 我要的,是你父兄的命,是你钱家的产业,你觉着你父亲到处奔走舍出去的钱财是到了谁的口袋?我的,都是我的! 如今他们已经没有用了,你钱家大部分剩下的财产也都成了你的嫁妆,你觉着我还会留着你们吗?” 钱千岁躺在床上被迫听一个神经病在旁边逼逼赖赖,满心的烦躁却不得动弹,就在她灵魂都感觉到了撕扯的时候,才听到脑海里传来怪异的电子声。 【嘀……您好,这里是未来星域经济数据收集系统……】 【 绑架!你这是绑架!】钱千岁突然发现她的身体不能说话,但是在脑海里,她可以有自己的意识,也能与所谓的系统对话。 【嘟嘟!警告!警告!绑定对象性别错误!投放世界错误……宿主身体生命值即将清零,危险!】 本来旁边就有个脑残在念叨,现在脑子里又有个声音,钱千岁差点觉着自己的脑子要炸了。 【绑错了,就把我送回去啊!我要投诉,我要回去!】 脑子里的系统突然停顿,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词触动了系统。 【暂时无法连接星网,投诉暂停……】 【我特么……】 【您好,这里刚刚检测到这位宿主马上就要归西了,是否需要救助?】 【你……死……】钱千岁觉着自己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宿主只要和我们签订了合同,愿意帮助我们完成所有的收集任务,系统可以立刻给您解毒,迅速还阳,要不要考虑一下?】 【让我死!】钱千岁自己就是因为创业被人欺骗,又遭遇网贷砍头息,欠下了巨额债务才会逾期躲避的。 现在这个系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诈骗程序,她绝不妥协,这是身为负债人最后的倔强! 【可是如果宿主在这个世界死后,就彻底没气了,消失了,嗝屁了。】系统好心的提醒道。 钱千岁装死不动,那也比被诈骗的好。 【如果宿主故去,宿主的手机内容有很大可能性被曝光,内容如下:……】 第2章 来,定一份合同吧 【钱女士,如果你在今日十八点之前还未还款,平台将会派出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携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你进行抓捕,如有反抗,当场击毙,退订请回x。】 【猪腰子平台,钱千岁,你欠钱不还,平台将派遣工作人员驾驶法拉利去你户籍所在的村委会,告知你的亲朋好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欠款不还,请悉知。退订请回x】 【钱千岁,再不还钱,我平台将爆你通讯录,上门走访,泼你油漆,杀你全家……】 钱千岁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羞耻的回道:【闭嘴!有事好商量,这是违规暴力催收,是违法的信息,你别读了!】 【如果与我们签订合同,在宿主完成任务之后,我们可以送宿主回到原先的世界。】 【我……考虑……】 【宿主的生命正在倒计时……10、9、8、7、6……】 【我!你!我同意!同意还不行嘛!】想到自己手机还收藏着《如何咸鱼翻身》,《负债人逆天改命》之类的笔记,钱千岁简直就是走投无路。 【合同签订!内容生效……开启紧急通道。】 【什么鬼东西!】钱千岁整个人动不了,但是灵魂却能看到一颗烟雾缭绕的药丸进入自己的身体。 只是瞬间,原本沉重不堪,疼痛异常的身体竟然恢复了生机,连灵魂的拉扯感也逐步消失了。 【玲珑护体丹,不但可以解毒,还能变得百毒不侵。是商战场上保命的必备良药。】 【等等,什么商战场要下毒啊!】钱千岁突然觉着自己刚刚答应的还是太草率了。 系统停顿了片刻,钱千岁连意识都清醒了。 【在发布第一个任务前,系统检测到大环境对于宿主完成任务很不友好……】 钱千岁打断道:【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绑错人的?为什么会绑错我。】 系统这次到没含糊:【由于坐标重叠,信号波动,绑定程序出现错误,原本要将您家隔壁的经济学博士送入《雄图霸业》,却误将您传送进了《盛世女帝》。】 【他爹的!结果还是绑票啊!原本想抓大款,抓成了我这个穷鬼!不行,我要赔偿,没有赔偿我不干!】 【合同已经签订……】系统友情提醒。 【签了我也能选择干的好和随便干啊,你看看现在这个情况,我穿来的这个身份,新婚之夜就要被丈夫毒死了,就算我现在百毒不侵,他要想杀我不是易如反掌? 他们坏事做尽,比催收都心狠手辣,我要是活过来跑出去,都没到大门口,就会被这些古代侍卫什么的,切成刺身!】 系统再次沉默。 钱千岁就在等待的过程中,听着身边那个狗币男人,洋洋得意的说道:“钱氏,你以为只有你父兄等人死了?你还记得你最疼爱的那个大侄女吗? 被我亲手卖去了青楼,就是今天,咱们大喜的日子,老鸨差人送信过来,说她不堪受辱,不过几个男人摸摸她,她居然就上吊死了。啧啧啧…… 可惜了,如花似玉,含苞待放的年纪,要是不死,过几年可能就是花魁了,这要让多少男人为她掏银子。至于你那些婶婶,堂妹……” “x你爹!你特么吵死了!”钱千岁本来就烦躁,剧毒还没解完,翻不了身,却妨碍不了她怒骂渣男。 这一开口,渣男愣了,钱千岁这具身体的记忆也顺利开启了。 “我这也太倒霉了吧……” 这里确实是她看过的那本《盛世女帝》,而她嫁的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路人角色,反而是原书女主故事发展到后期时,最后一个大反派。 这个反派挡住了女主成为千古一帝的脚步,虽说这个反派结局很惨,可过程中绝对是个硬茬。 而她现在这个身份,则是女主扳倒反派的导火索,反派起势的钱袋子,以及一家子凑不出一个名字的倒霉蛋。 反派新婚就被毒死的原配——钱氏。 【等我,等我能起的,我要弄死他!】 人家穿越,都是和反派卿卿我我,她穿个越也要和反派不死不休。事实证明,反派不可能都被拯救,也有可能被埋。 【同意宿主的请求,作为系统绑定错误的赔偿,现开启宿主被动技能……】 【什么东西?】 【被动技能已开启,在宿主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开启虚空防护,宿主所在世界的科技水平无法穿透,并瞬间提升宿主的力量,以便反抗,保命系数满分。】 钱千岁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身体,一层光波从上到下划过,可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光波逐渐变淡,不一会儿就彻底消失了。 【现在开始发布第一项任务:人生第一桶金。 成功条件:获得人生中赚取的第一笔钱财。 失败条件:五天内没有获得钱财。 任务建议:女子在这个时代行商的困难太大,建议宿主在和离后,服用性别转换丸,成为男性,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和离?和什么离,坚决不和离!还想让我变成男性?呸!】 钱千岁可是从原主的记忆里了解到,她钱家的产业现在基本都被这个混球算计进了侯府,她要是和离了,岂不是所有的财产都得不到了?再说她凭什么让这个渣男好过。 【系统建议……】 【你到底想不想我完成任务?第一桶金就是挣到第一笔钱,无论用什么方式,对不对?】 钱千岁余光看见那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走过来,心生一计。 【是。】 【性别转换丹给傅梓阐使用。】听到这人的名字就觉着晦气,这反派居然叫“负资产”? 系统卡顿了一下,提示道:【是否将性别转换丹给傅梓阐使用?】 【是。确定,快点!】 【再次确定是否将性别转换丹给傅梓阐使用?】 【你这系统还带质疑属性吗?确定以及肯定!赶紧的。】 这次很顺利,系统立刻执行。 【执行完毕!性别转换丹已给傅梓阐使用。】 傅梓阐觉着情况不对,他刚想去摸钱千岁的脉搏,就见这人突然弹跳起来,僵硬的坐直了身体,脑袋微卡的转过来,双眸空洞的看向自己。 “诈尸……诈尸啦!!” 第3章 无痛变成大美女 傅梓阐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却又逼近床边,先前只是一时不察,被惊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只觉羞耻恼怒,于是恶从胆边生,怒从心头起。 他伸出手就想掐住钱千岁的脖子,今儿钱千岁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毒不死就掐死。 “钱氏,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如果被毒死了又何苦受这个痛苦,你父兄祖母已经在那边等你,你赶紧下去找他们吧,你……” 他手刚要搭上钱千岁的脖子,傅梓阐就感觉自己的衣服突然大了不少,下巴也痒的厉害,用手一抹,竟是一把残落的胡须。 钱千岁的脑子还是懵的,她身体里的毒素刚刚清理完,之前转头也只是尝试控制身体,谁知道眼前的男人居然在她面前大变活人。 她先是看着他骨架缩小,接着是胡须大把大把的掉落,就连原先小麦色的肌肤也变成了现在雪白干净,吹弹可破的极佳状态。 他五官的调整,俊朗坚毅的长相直接变成了千娇百媚,明眸皓齿的绝色美人。 【现代整容都没这个技术,这也太方便了吧。】有这个技术,现代人干嘛去泰国。 【性别转换,不仅仅是改变性别,还能将dna的最优解显现,使其外表变得更为优秀。 并不是简简单单将男人换个女性的器官,如果是宿主服用的话,效果会有加成。】系统居然会有遗憾的语气。 “我……我怎么了?我……啊,好涨……” 傅梓阐居然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原先饱满的胸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a...b...c...d...e! 【特么……他现在变得比我都有料。】要不是手抬不起来,钱千岁也想试试这个新身体的尺寸。 “这是什么妖术,不,我的喉结,啊,我的╰ひ╯……我的不见了……啊啊啊啊……” 傅梓阐摸上胸口,摸喉结,最后摸到下身的时候,整个人都要疯了,再也克制不了恐惧。 “啊~~~”尖叫声响起,此时,就连他的尖叫也变成了娇柔的嗓音,让人遐想连篇。 一鼓作气,钱千岁脑子一热,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扑了过去,用不大灵活的胳膊,甩起来就给傅梓阐两个大逼兜。 感受着全身的血液重新流通之后,甩了甩手臂,对着傅梓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还刻意避开了他的脸。 【宿主,他已经陷入昏迷……】系统就怕钱千岁一个激动,刚来古代就把人做掉了。 确认对方真的昏迷,钱千岁一下瘫软在地。 她这个身体刚刚解毒,灵魂和身体也才融合不久,本就很难控制,之前的爆发完全就是傅梓阐逼她的,她也不想的。 【宿主是想趁机写下和离书吗?他的私印在他身上。】 【都说不和离了!现在这个府里可没有侯爷,只有我这个刚进门的侯夫人。】 钱千岁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二话不说,上手就去将傅梓阐的所有衣物全部扒光,眼神毫不避讳。 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个遍,发现这人真的彻底变成女人之后,才将衣物私章等物藏了起来,又把傅梓阐连推带拽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有人吗?有没有人?” 钱千岁想了想,也扯散了自己的头发,脱了婚服,披着傅梓阐之前穿进来的披风。 伪装成她与傅梓阐已经同房后的样子,一脸怒气冲冲的打开了房门。 院子里无人应答,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傅梓阐提前打好了招呼。 “我再问一遍,到底有没有人?如果再没人说话,我就这么出去报官了! 这院子里有个人命什么的,你们自己担待!”说着话,她就真的穿着这么一身,准备出院子了。 “夫……夫人?” 黑暗中,一人提着灯笼走近,此人身量不高,窄肩驼背,眉眼倒是长得不差,可一身的黑黄皮,灯笼光下瞧着都干瘪。 “你是这个院的管事?” 钱千岁感谢这具身体还自带记忆,钱家大姑娘自小聪慧,也帮着管家,尤其是出嫁之前祖母亲手教导,主持个中馈是肯定出不了错。 “是我,夫人可是有事?” 那管事有些纳闷,之前明明是侯爷吩咐,无论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靠近,怎么这会儿夫人倒是出来了,却不见了侯爷。 “刚刚侯爷是不是出去了?”钱千岁故作一副怨妇的模样问道。 管事摇头,他是真没见着侯爷,他都在这院门旁守半天了。 “肯定是去找那个什么柳如烟了!” 钱千岁昏迷的时候,就听见了这个名字,大概率就是大反派的姘头。 那管事果然没了声,想是府里不少人都知道傅梓阐的这位外室。 “行了,那个贱人以后再说,你先想想怎么处理我婚床上的那个女人吧!” 钱千岁说完,回头就往屋里去,接着没听着声音,才回头呵斥道:“你发什么傻,赶紧给我把人弄走了!” 管事回过神,跟梦游似的跟上钱千岁,侯爷他不知道就算了,怎么婚房里还能多出来一个女人? 这事儿要真让总管家知道了,他定然屁股不保。 两人前后脚进了屋,屋里灯光充足,钱千岁才发现她身后的管事居然有一头黄黑的杂毛,应该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也不知道傅梓阐从哪里把这人挖出来,送到她院子里当管事的。这一看就没用什么心,敷衍都懒得敷衍。 那黄毛管事小心翼翼的进了婚房,地上都是侯爷与夫人的小衣。 他连忙捂住眼睛不敢多看,再见两人的婚床上,果然睡着个女人,还是个没穿衣服的大美人。 “这……这……这人是谁?” “我也想知道这人是谁?” 钱千岁坐在对面的软榻上,喝着凉茶,脸不红心不虚的胡诌道:“我与侯爷今晚洞房花烛夜,虽然有些小的摩擦,但我依旧是侯府的夫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外室拿捏了!” 黄毛管事吃了一惊,失言道:“这……难道是柳姑娘找来的?” “不是她还能是谁?就为了在我大婚之日恶心我,这事儿侯爷还不知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第4章 卖夫君 黄毛管事顿时慌了,这女人他没见过,可这侯爷的婚房里莫名其妙出来个女人,原本就是他们内宅管事的失职。 眼下只是个女人,若下次再来个刺客,他们依旧还是茫然不知,想必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柳如烟弄来的能有什么货色,哪里来的送回哪里去,今儿我大婚,我与侯爷都不希望出什么差错。” 钱千岁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这还是傅梓阐那个狗男人随身带着的,里头除了私章还有些银两银票之类的,倒是便宜了她。 “我既然已经嫁进来了,你又是内院的管事,咱们往后才是常打交道的,难道说你就没想过,这日后要比现在更好,更进一步?” 黄毛管事看着手心被夫人塞进来的碎银,心头大动。 他之前一直给侯府的总管跑腿,什么脏的累的,都是他。 这是侯爷要大婚了,府里人都不看好这位夫人,他才有机会进府内做个内管事,不然他现在还在外头吃苦头呢。 其实夫人也说的没错,夫人就算处境再不好,也是和侯爷圆过房的正头夫人。 柳如烟哪怕再得侯爷宠爱那也是外头养着的,孰轻孰重黄毛也有了计较。 现在是不显,那往后万一夫人站稳了脚跟呢?再万一夫人有了侯府的嫡子呢? 这事不能想,可越想越上头,黄毛似乎都能想象到他牵着小主子,在府里横着走的模样,就连侯爷跟前的大总管恐怕都要高看他三分。 赌还是不赌,赌输了,顶多把锅甩给新来的夫人,再不济继续到外头给总管大人当狗,可要是赌赢了,他全家福可就是夫人眼前的第一人。 “夫人的意思是……” 钱千岁偷偷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气定神闲道:“既然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当然要将人送回去。 你把人送过去,拿了银两你取一成,至于能卖到多少,就全看你的本事了。” “这钱……多谢夫人赏赐?” 全家福的笑容僵在脸上,怎么觉着他的新主子貌似有些抠,这点小钱都要。 钱千岁才不惯着这些下人,她还要靠这笔钱完成任务呢。 “咱们第一次合作,总是要先看看你的本事,日后这个女人要是再出现在侯府怎么办? 不过,一旦此事成了,将来必定不会亏待你。” 全家福明白了,这是怕他随便将人放走了,想要脚踏两只船,逼他在这里站队呢。 想到此处,全家福立刻表态道:“只要今日一过,夫人在侯府里就绝对不会见到这个人。侯爷也一样。” 钱千岁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冷眼看着他叫进来几个陌生的嬷嬷,用破被子将傅梓阐一裹就要扛出门去。 “唔……什么……你们要做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嘛?我是……唔!!!” 钱千岁看着人醒了,二话不说,直接找了傅梓阐自己的袜套,狠狠塞进他嘴里,直塞得他翻白眼,再也喊不出来。 全家福还有那两个扛人的嬷嬷被钱千岁凶狠的模样惊住,动作都快了几分。 “一路上别让她说话,省得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再带累了咱们侯府的名声。” 钱千岁跟着这三人走出了寝室,又来到了院子里,她亲眼看着傅梓阐被塞了嘴巴,送离了主院。 她站在院中对着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女子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屋。 穿越的第一步,丧偶,目标达成。 柳如烟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置信的转身往外跑。 那碗毒药明明就是她亲眼看着夫人喝下去的,夫人怎么可能还能活过来,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下人将什么人带了出去。 破被里是什么人,她已经不想知道了,她只知道夫人看见她了,如果再不跑,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全家福老远也看见柳如烟了,只是他没声张,毕竟这位外室还没失宠。 他出了主院,又找人用绳子捆了这个破被卷,直接扔上了马车,带着两个关系不错的兄弟就奔向京城里最大的青楼。 为此他还多留了个心眼,专门避开了柳如烟原先接客的秦楼,以免撞上了熟人,再在侯爷跟前上他的眼药。 “大哥,这被子里的人是谁?” 驾着马车,出了侯府,全家福身边的小弟八卦道。 全家福一瞪眼,呵斥道:“侯府的事儿别瞎打听!” 好在虽然全家福在总管家跟前不是个玩意儿,但在小弟面前到底还有些威望,那两个小弟见状也就不说话了。 就等着到了青楼后门,老老实实将那破被卷扛了进去。 全家福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见着老鸨子也没那么多时间寒暄,直接将那破被拉开一个口子,露出傅梓阐那张动人的脸。 “哟!这倒是个好货。” 老鸨子只管收货,从不问来源,再加上又是侯府的货,几乎不存在纠纷,也就收的心安理得。 全家福盯着老鸨子将人带下去验货,才和老鸨子讨价还价几句,就听见里头那个女人娇着嗓子喊道: “放肆!你们放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嘛?我是安顺侯,这是钱氏的阴谋,替我报官,替我……唔……” “你弄来这人脑子好像不太好啊。” 老鸨子听得心惊肉跳的,要不是因为那张脸,她人都想退回去了。 全家福也跟着害怕,所以这种不知死活的,他是更不敢带回去,只能故作镇定道: “不过装疯卖傻,来时还好好的呢,吃点苦头不就好了嘛?” 老鸨子也舍不得这摇钱树,又从身边老婆子口中得知这是个雏儿,这才压着心头的怪异,以一个相对不错的价格买下了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 全家福掂量着手里的银钱,亲眼看着那陌生女子被迫按下了卖身契,心头大定。 带着小弟驾着马车重新往侯府赶,他有预感,只要过了今日,他全家福的人生就将完全不同。 夜深人静,主院因为侯爷大婚的缘故,下人们早早就都睡了,即便中途发生了点小小的意外,这会儿也归于平静,很少有人走动。 一个浅粉色的身影悄悄打开了院门,左盼右顾之后,才鬼鬼祟祟的钻进了钱千岁与侯爷的婚房。 第5章 睡了一觉 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月色悄然伴随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那人回身关上门,就又将月色赶了出去。 屋内一片寂静,似乎室内的人都已经睡沉了,连呼吸声都变得均匀而平缓。 脚下无声,那人迅速来到婚床边,点燃的龙凤烛依旧散发着昏黄的烛光,素手轻弹,烛光被一股无形的气切断,内室顷刻被黑暗吞没。 “傅梓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利刃举起,猎人残忍的暴露杀机,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利刃已出。 连戳数刀,几乎刀刀都冲着要害而去,此时若是常人,早已变成一团血雾,横尸当场了。 可,意料中的血腥气没有传来,利刃也没刀刀在肉的感觉。 杀手一愣,刚想用手去摸,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直接将他按在了床上,手里的匕首也被强行夺走了。 钱千岁刚刚正睡的模模糊糊,就觉着有人拿什么东西轻轻的戳她。 不疼但是有些痒痒,迷糊又烦躁的情况下,她下意识就将那东西拽了下来,然后按在了身边。 等将人按住她才瞬间清醒过来,她已经穿越了,夫君刚刚变成女的还被她给卖了。 这屋子里肯定不可能再有别人,那被她按住的人也铁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谁啊?” 屋内没光,钱千岁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将人看到个大概,看那外形好像是个女的,可穿着却是绫罗绸缎,不像是个婢女。 “奴……奴婢是侯爷派来伺候夫人的……” 温醇不是第一天当杀手,所以他很快意识到,这床上只有夫人一人,而侯爷却不翼而飞,指不定等会就会回来,他必须尽快脱身。 要不是她刚把侯爷卖了,钱千岁就信了,她可没忘记系统给自己的被动技能。 要是没有人身伤害,她又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力大无穷,再搭配旁边那把掉落的匕首,这不就妥妥是个杀手,还是个要她命的杀手! “既然是伺候我,为什么穿着衣服?” 为了以防万一,钱千岁干脆伸手将人的衣服扯烂,想要害她,就要有被她扒光的觉悟。 “什……什么?你要干什么?不要,不要啊,别脱我衣服……” 温醇这下倒是真是惊了,哪个大家闺秀半夜起来脱婢女衣服的,这都不是离经叛道了,这简直就是变态色魔。 关键是他不能没有衣服,不然伪装的一切就要露馅了。 越脱钱千岁越是纳闷,就算古代婢女年纪很小,但也不至于一马平川吧。 可手下这人被扯了衣服,前平后平,要不是她还能看清轮廓,她都分不清这人的前后。 “夫人,大晚上的,不要了吧,明日一早夫人还要去给太妃请安敬茶,啊……别……别脱了……” 温醇这下真的怒了,他运功一挥手想要打掉扯他裤子的那只手。 怎料掌心拍出,连钱千岁的胳膊都没拍红,软绵绵的不但不像拒绝,反而像是欲拒还迎。 他慌了,心态崩了,两只手拼命的想要拉住自己唯一遮挡的裙裤。 温醇觉着自己肯定是中招了,否则以他的功夫,对付一个深宅妇人怎会如此无力。 “哟,看我发现了什么?” 钱千岁脱了温醇最后一条底裤,伸手一摸,先是发愣,接着露出猥琐的笑容,顺着大腿的根部慢慢一点点的往下滑。 “别!你要干什么?不……不要……” 打又打不过,推又推不动,温醇头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他扯过一块布想要挡住胸口,谁料又被钱千岁一把抢了过去。 “这好像是喜帕……” 白色的绸缎,恶心的习俗,钱千岁原本想要一扔了之,这会儿却有了新的主意。 所谓富贵险中求,想要彻底将侯府的财产抓在手里,侯爷的宠爱与子嗣都不可缺。 既然侯爷没有了,那她就要弄出一个侯爷来,起码这洞房花烛夜,不能白白浪费,不是吗? “夫……夫人看着我干嘛?” 温醇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下意识的想往后退。 他那双被人夸赞的眸子充满了恐惧,随即一股子被羞辱的愤怒涌上心头,只要今日让他活着离开,他定然要报此仇。 “摸着皮光水滑的,长得也看不太清楚……算了,随便吧,吹了灯都一样。” 钱千岁一抓温醇的脚踝,稍稍一用力,人就被她脱到身下,虽然是系统赔偿,倒也不是劣质产品。 “什么?什么就叫吹了灯一样?你……你疯了!” 温醇明明还能感受到自身的内力,可偏偏在钱千岁身上完全施展不了。 他眼看着钱千岁压了下来,身体变成了夫人的玩具,任捏任揉,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想他堂堂杀手阁的少阁主,今日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一股冲动涌来,微红的眼角流下了仇恨的泪水。 【250个字过后……】 “什么鬼东西,你也第一次啊……” “你给我等着!” 温醇嗡得一声,脑子差点炸了,他抱起衣服奋力撞开钱千岁,软着腿的跑了出去。 他要报仇,他一定要报仇,这个女人……他一定会杀了她! 钱千岁不太舒服的起身点了灯,白色的绸缎上已经染上了一抹鲜血。 她皱了皱眉头,揉了揉腰,这感觉与她上辈子看过的某花小说完全不同,难道说是她的姿势不对,还是这个男人不太行? 要不要,等他下次再来,她再试试?反正她还有别的玩法。 温醇愤怒的抖着手穿上了衣服,衣服领口被扯坏了,隐约露出里头水红色的肚兜。 他也顾不得此时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的模样,双目赤红的狂奔而出,直奔京中紫禁城之巅。 他就不信了,他那从小刻苦学来的一身武艺,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失效了。 一定是那女人使了什么阴谋诡计,等他验证完回来,他定会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耻! 清风扶摇,佳人仙姿,一袭粉衣在京城之上闪现而过,夜风捧着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形。 白皙细嫩的肌肤,搭配着明眸皓齿的五官,眼尾桃花红,竟比那傅梓阐化作的女子还要妩媚。 只那并不突出的喉结与全身的肃杀之气招显了此人是个男子,还是个绝对不好惹的男子。 第6章 我又行了 皓月当空,正是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的好时间。 此时紫禁城之巅上已面对面站着两人,一人拿刀,一人拿剑。 拿刀者满脸横肉,胡茬杂乱,胡服加身,胳膊上满是刀疤,整个人如同一尊凶神。 拿剑者清瘦阴沉,眼底发青,衣着狂放,张口间露出满嘴的烂牙,隐约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胡坚!童门二百四十口满门惨死,是否你所为?” 胡服刀客高声喊道,背后一轮明月衬着他面目模糊。 清瘦剑客大笑道:“不错!正是在下,想必你就是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刘一手了?拐卖妇女儿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久仰久仰啊!” “哈哈!我刘一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今日在此就是要和胡兄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刘某人的刀快!” 刘一手话音刚落,猛地提刀跃起,力道凶猛,刀锋破空直劈而下,屋顶的琉璃瓦瞬间被劈得粉碎,瓦片四散如同飓风中的落叶。 “好刀法!” 胡坚不慌不忙,剑光如水,顺势挡下刀锋,身形一侧,灵巧闪开。 两人交手迅速,刀光剑影在月光下交织,动作如鬼魅一般,杀意在空气中蔓延。 刘一手刀势凌厉,刀锋每一次劈下,瓦片和木屑都飞溅开来。 而胡坚剑法轻灵,步伐精妙,在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中游刃有余。 禁卫军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就等着二人两败俱伤,再上前坐收渔利。 谁知道那两人还未尽兴,就见一女装美人飘身而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紫禁之巅。 那身段那容貌,不知情者还以为是哪位武林女侠。 “哟,这是刘兄送来助兴的?” 胡坚挡开了刘一手的大刀,还有时间玩笑几句。 刘一手也没见过温醇,但他离着近,就见这大美人衣衫破损,肚兜外露,以他丰富的经验来看,定是在之前遭遇了不可启齿之事。 不由心生遗憾,若是完璧,想来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 温醇根本没时间和这两个废物多言,他身形如鬼魅般迅速掠过。 内力催动,刘一手的一只手臂应声断裂,惨叫声响彻夜空,长刀脱手而落,却被温醇一个沉肩稳稳抓住。 他看着手中的刀,心中压抑已久的狂喜涌上心头,他没事,他的药效解了,他的一身功夫又回来了。 他才不是什么弱鸡,更不是那坏女人嫌弃的那种……他一定会回去证明自己,他要让那个女人知道,得罪他的下场会是多么的惨痛。 “你居然破坏比武?” 胡坚吃了一惊,刘一手无恶不作仰仗的不过就是他那一身上乘的功夫。 可这看起来娘们兮兮,还穿着女装的小白脸竟然在瞬息之间夺刀伤人,行动凌厉而阴狠,仿佛死神降临,实力深不可测。 “比什么武?不过两个被江湖不齿的废物,怕不是搭了梯子上来的吧。” 温醇举起了刘一手的长刀,双眸越发猩红,今日他心情不好,弄不死那个女人,还弄不死这两个人间败类? “刘兄,这个兔儿爷实在可恨,咱们联手杀了他,等弄死了他,我们再择日比武!” 胡坚自知自己武功不及小白脸,当下决定与刘一手共同抗敌,至于是否胜之不武,他与刘一手本就都不是好人。 “等我们抓住他,我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么个美人,咱们兄弟两个先快活快活,再将他卖去倌馆换酒钱!” 两人一同扑向温醇,然而他们的合力却在温醇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温醇双手持刀,刀光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刺眼的弧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砍中了胡坚的肩膀。 接着又是一刀,直接将刘一手的大腿劈开一道长长的血口,他惨叫倒地,鲜血洒满屋顶,逃跑的意图已然无法掩饰。 刘一刀哪里还敢恋战,踉跄的爬起转头就跑,温醇雪白的面颊上溅满了血色的“红梅”,提着大刀就是一通硬砍。 刘一刀躲闪不及,后背被连砍数刀,一口老血喷的好远,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就要摔到地下。 “哪里跑!” 温醇再次举起大刀,一刀自上而下劈出,刀光如天雷劈落,刘一刀直接被拦腰砍断,上半截挂在房檐之上,下半截却摔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见状,胡坚转身就要逃跑,哪里知道温醇杀意沸腾,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脸,猛然一个箭步,刀光如闪电般劈下。 不到三息之间,胡坚已然尸首分离,鲜血飞溅,再无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哈哈哈哈,坏女人,你可给我等着,我今日绝对要将你与侯爷切成小段!” 粉衣翻飞,美人持刀而去。 禁卫军这才有了用武之地,其中一个亲卫还没回过身来,看着美人远去的背影感叹道: “难怪人家说,穿的越粉,砍人越狠。” “说什么呢?赶紧过来抓人。”对面统领喊道。 “抓人?抓什么人?是抓上半截,还是抓下半截,是抓脑袋,还是抓身体啊?” 果然禁卫军是个累人的活计。 自觉恢复了神功的温醇,一路风驰电掣,甚至连侯府里的侍卫还没看清,他就已经直奔钱千岁的房间。 他这一路都想好了,先将侯爷杀了,完成任务,然后将夫人绑起来,一刀一刀片了。 哪怕她跪地求饶也绝不手软,以报她夺身之仇。 主院里依旧静悄悄的,这都后半夜了,好多下人能躲懒的就都躲懒去了。 温醇避都不避,提着带血的刀就进了寝室。 屋里的龙凤烛依旧是灭的,可见夫人在他走后,根本就没起床。 这是根本不在乎,还是嫌弃他的身体,温醇站在屋内,突然有些委屈。 这个女人简直没有心,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有心睡了,甚至还有可能抱着侯爷睡了! 越想越怒,温醇满脸杀意的走了进去,几次握紧刀把,想要砍向夫人,却都偏了方向,直接插入床板,那是侯爷睡觉的地方。 他给自己的交代是,他要先杀侯爷,完成任务。 “怎么?又回来了?” 揉了揉眼睛,钱千岁躺在床上舒服的不想动弹,她想过温醇会跑回来,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快。 这是回味无穷了?还是来找回场子了?不过无论怎样,她都早有准备。 感谢侯爷这个荤素不忌的大反派,要不是她看过这本书,知道侯爷在那方面手段的残忍,她还想不到在这屋里翻一翻。 “你难道不怕死吗?” 温醇内力一挥,龙凤烛居然又重新亮了起来,他再看床上,微微皱眉,侯爷果然还是不在。 钱千岁眨眨眼,终于适应了光亮,再看面前的粉衣美男,心头一喜,她可真不吃亏。 第7章 又睡了一觉 “你不怕我?笑什么?” 温醇刚杀了两个人,全身的血都是热的,满脑子都想来报仇,却见对方完全没有一丝惧意,不免心生不悦。 怕?怕什么?钱千岁都验证了系统给的被动技能,她不但不怕,甚至都膨胀了,人都飘了。 她现在只知道刚刚才食髓知味的大美男转了一圈,就又送上门来,她都不困了。 “怕?你有本事就扎死我!” 钱千岁甚至连起身的想法都没有,食指对着温醇勾了勾,散漫又随意。 温醇气急,举着刀对钱千岁说道: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能告知我安顺侯去了哪里,这次我就放过你!” “放过我?别,你千万别放过我……” 别说钱千岁不知道侯爷被卖去了哪座青楼,就是知道,她总不能给piao资,让自己刚刚切磋过的男人去青楼找侯爷吧。 “你!你倒是对他忠心,有情有义!” 温醇自己脑补钱千岁是忍辱负重为了掩护侯爷,才与他敦伦的。 甚至他还幻想钱千岁是如何爱慕侯爷,对侯爷如何情根深种,越想心头越酸,越想脾气越坏。 想到自己被一个心里有了别人的女人糟蹋了,那肚子里的火是压也压不住了。 “那倒也不是。” 刚一成亲就将丈夫卖入青楼,那可真算不得有情有义,饶是钱千岁如此厚的脸皮,她都不敢认。 温醇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敏感的察觉自己对钱千岁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为了除去他那诡异的情绪,斩断不该有的心思,他眼神一暗,狠下心来,挥刀朝钱千岁猛劈过去。 刀光凌厉,带着强大的内劲,正如他刚刚斩断刘一手时的狠辣。 然而,预想中的血花并没有溅出。 就在刀锋将至的瞬间,温醇的手腕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熟悉的温度瞬间包裹。刀骤然失控,滑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声。 天旋地转,温醇猛地张开眼睛,钱千岁那张端庄的圆脸就出现他眼前。 这是世家大族选主母最喜欢的长相,好看又稳重,只可惜此时这人满脸的算计与贪婪完全破坏了那份端庄。 “你……你又要干什么?” 温醇心中一惊,双手本能地四处摸索,企图找到掉落的大刀。 但他还没碰到刀柄,手腕再度被钱千岁死死捉住,双臂直接被固定在了头顶,仿佛被铁钳压住了一般。 “本来还想放过你的,既然你自投罗网,我也就不客气了。” 钱千岁一只手轻松的压制住温醇,甚至另外一只手还有空摸着他的下巴,指尖挑逗般地划过他的喉结,带着一丝嘲弄。 温醇是真的恐惧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身的内力在经脉中游走,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钱千岁的一只手。 这一刻,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与愤恨,眼前的女人,似乎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药,还是什么妖术,你放开我,放开我!” 钱千岁也意识到这被动技能的强大,只要别人对她有恶意,触发了她的攻击能力,那对方就算是武林泰斗,也都只能被她一掌拿下。 “你有本事就叫大点声,上一个在这屋里这么喊的,人已经被扒光卖去青楼了,如果你想去和他作伴,也最好喊大点声。” 钱千岁才不惯着他,温醇从成为她的俘虏那刻起,就已经身不由己了,做为刺杀自己的代价,她不过也只是收收利息。 温醇感觉到自己本就破烂的衣裙彻底被撕碎,熟悉的流程再一次重启,他没法挣扎,又不敢大喊招来管事。 他觉着自己就像是锅里的一只鱼,全身被处理了一遍后,就被钱千岁来来回回,翻过来调过去的“过油”,最后还变成了一道菜,任由她吃干抹净。 “不!不行了……不要了,求求你!” 刚刚还怒杀两位江湖败类的凶神,如今弱成了女子怀中的玩物。 红烛落泪,蜡枯泪干,他觉着自己已经完全被掏空了,嗓子都喊哑了。 “不急,不急,为了报答你千里送床伴的恩情,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 钱千岁从枕头下摸出了早已备好的“神器”,想着她上辈子看某耽漫画的经验,邪恶的伸出了手。 温醇小动物的直觉,让他马上离开,可他现在被折腾的够呛,手软脚软,被钱千岁压制在床上早已失去斗志。 可事实证明,有时候躺平也不代表能混过去。 温醇满口鲜血,看着窗外由漆黑一片,渐渐有了光亮,竟然过了那么久。 “啧,时间真快。” 钱千岁打了个哈欠,拍了拍温醇的脸颊,吃饱之后难得有些良心的提醒: “老实点,下次别来了,你伤不了我。” 温醇已经没了反应,钱千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都已经扭曲了,他听都听不真切。 钱千岁看他此时目光呆滞的模样,再见这人满身的痕迹,以及满床的布料碎片,心虚的躺了下去,背对着温醇小声道: “我柜子里还有没穿过的衣服,你要走的时候穿我的衣服走,不用你还了。” 迷迷糊糊间,钱千岁倒真的睡了过去。 温醇颤抖着身体趴了起来,双腿发软差点掉下床,他全身像被马车碾过,前面也疼后面也疼。 好容易来到衣柜旁,柜门还没开,他就瘫软下去,光滑的背靠在柜门上,冰冷又酸痛。 他眼底泛泪,麻木的内心终于重新翻滚起来,他想要质问,又害怕自取其辱。 可他是真的委屈难过,即便他要杀她,可他技不如人,钱千岁宰了他便是,凭什么要对他用刑,他们好歹也同床共枕过! 下意识捂了捂腚,温醇咬牙翻出了套衣服,擦干净身体之后才痛苦的穿戴好。 接着深深的再一次看了眼钱千岁后,满怀着复杂心情,依旧抱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信念。 他推开房门,姿势奇怪的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主院中。 钱千岁吃饱喝足,睡得正香,要不是黄毛全家福一大早来敲门,她估计连敬茶都错过了。 她打开门,先让黄毛给她找来个善于梳妆的嬷嬷,临时借用一番,接着才安心的听黄毛昨夜卖人的过往。 “这么说,事情都办妥了?” 全家福这时候自然是为自己表功,然后将傅梓阐的卖身钱给了钱千岁。 【第一桶金任务完成,请宿主尽快抽取奖励。】 第8章 敬茶 【奖励?抽取?你们那里的奖励都是靠抽奖的吗?】 钱千岁没有冒然抽奖,对她来说天上不可能掉大饼,上辈子的经验告诉她,越容易得到的,越有可能是陷阱。 【时空万千,运气也是成功的一部分,抽奖也可以增加宿主的趣味性与灵活性。】 钱千岁暂时没抽,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标了价码,这万一以后她付不起了怎么办? 要是又是个大坑,她在这个世界里也要继续还债怎么办?资本怎么可能会吃亏! 全家福找来的嬷嬷模样平庸,但至少是个不多话,老实肯干的。 钱千岁找了个盒子将喜帕放进盒子里以备万一,接着就带着那嬷嬷一同去了太妃的院子,还是黄毛全家福领的路。 对于书中的傅梓阐,钱千岁还是有些印象的,这本小说看名字《盛世女帝》就明白这是本大女主的小说。 它讲述少女时期的书中女主为了破败的家族,不得不进宫,然后与不被看好的皇子丈夫相互扶持。 接着又屡次涉险,最终荣登大宝,最终死了丈夫一步登天,女子称帝的故事。 这剧情十分老套,也不知钱千岁当时怎么就觉得那么好看呢? 按照现在的时间线,故事已经到了女帝大约四十多岁,刚刚登基没有多久,皇位还不稳的时期。 也是书中即将迎来大结局的时刻,钱千岁穿到这个时期,真的是有点太背了。 而傅梓阐这个大反派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安顺侯,他是前太子之子,也就是女帝丈夫嫡出兄长的儿子。 不但是前太子唯一的独苗,也是不少所谓傅家江山拥护者唯一承认的继承人,女帝对待这个丈夫的侄子,很是头疼。 前太子被圈禁的时候,傅梓阐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女主的死鬼丈夫不忍太子独苗夭折,就封了个安顺侯,连带当时的太子妃一起被放了出来。 原本还以为是皇帝心善,没想到... 书上写的隐晦,可钱千岁就是觉得这位前太子妃,她的便宜婆婆不简单。 她在年轻的时候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白莲花,追求过这位前太子妃的有志青年犹如过江之鲫。 她一脚踏两船,在女主丈夫和前太子之间摇摆,最终还是在前太子猛烈攻势之下,委委屈屈的嫁入东宫。 要不是之后前太子出了事儿,她这会儿估计都是皇后了。 当然,如今的女帝在还未登基之前,也没少受这位老白莲的气。还好,这本书的男主不是女帝的死鬼丈夫。 这帽子也是绿油油的。 满脑子都在猜想敢给女帝戴“绿帽子”的前太子妃长得啥样,以至于刚一进院子就被拦下时,钱千岁还是懵的。 拦下钱千岁的据说是前太子妃身边得力的嬷嬷。 一上来,也不请安,直接将钱千岁身后那位老实嬷嬷手里的盒子夺了过去,也不避讳,当场验货。 估计也是想看钱千岁被羞辱后的反应。 谁知钱千岁脸皮比城墙厚,不但没羞愤,反而骄傲的扬起下巴看着那嬷嬷,就差举着盒子到处给人看了。 “好好看仔细了哦,要不你再闻一闻?” 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很明显侯府这位太妃身边的嬷嬷脸皮没有钱千岁厚,最后只好端着那盒子快步走了进去。 钱千岁也不着急,晃晃悠悠跟在后头,唯一的一点点良心,就是让带来的那个嬷嬷留在外头等候。 刚一进花厅,钱千岁就眼睛一亮,上首位是空的,那位婆婆估计想要拿捏她,所以没来。 可侯爷的那些小妾们却早早都站成两列,一左一右,一个个犹如花骨朵般的娇媚,气质上更是各有千秋。 尤其是离着钱千岁最远的那位,那真是人间海棠花,一掐一汪水。 【那个是不是昨天来杀我的那位?】 钱千岁看着就像,毕竟昨天晚上这人溜进来,也穿着女装。 【经过人脸识别,确认他是男性,与昨夜杀手有98%的相似度。】 钱千岁满意的暗自点头,甚至还对着那小妾,挤了挤眼睛。 温醇一看她进来,心里就气的慌,可表面又不敢流露出来,只能低着头假装自己不认识她。 如今侯爷踪迹全无,他任务没有完成又不能离开侯府,就只能这么和这个坏女人僵持着,还要担心这个女人告发他。 就在钱千岁考虑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的时候,之前拿了她喜帕的那个嬷嬷又出来了。 一见钱千岁就拉胯着脸,比她正经婆婆还能摆谱道: “出身商贾,难怪不懂规矩,也不知道第一天进去伺候太妃娘娘。” “侯府的规矩是好,一个下人都能指着侯夫人教规矩,也不知道侯府下人们的规矩是谁教的。” 钱千岁下意识就反驳道,她上辈子遭遇的倒霉事多了,与人斗智斗勇斗嘴皮子的时候也多了。 不是她不愿意融入这个社会,而是她深知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牙尖嘴利,不成体统!” 显然这位嬷嬷平日顺风顺水惯了,眼下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桀骜不驯的新嫁娘。 钱千岁刚要回嘴,就见一素衣的女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女子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保养的很好,头上没多少头饰,但大颗的珍珠做成的珠钗显然一支能抵很多支。 手腕上也没佩戴玉镯,只有一串颜色鲜亮的碧玺手串,衬着肌肤雪白。 “你就是阐哥儿新娶进门的媳妇?” 钱千岁内心感叹前太子被圈禁又不是死了,可他老婆如今居然还带着一朵雏菊,看着淡雅清新,可实在不怎么吉利。 “给太妃娘娘请安。” 不是那么规矩的动作,但钱千岁也是认真做了的。 可偏偏太妃皱起眉头,很是失望道: “女子恭顺,规矩是第一,才学是第二,我听说你家里是行商的?难道家里不教规矩吗?” 钱千岁听她满嘴嫌弃商户,心中不屑,要是不爱钱,那就将她的嫁妆还回来啊,装什么视金钱为粪土。 “家人去的急,教规矩的嬷嬷没来及的用上。” “那不如我派个人……” 钱千岁就知道会有这个流程,她急忙打断道: “媳妇想知道,侯爷是不是还在府里,昨夜他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了。” 果然,儿子比什么规矩都要重要的多。 太妃转头去看心腹,那心腹嬷嬷却摇摇头。 太妃垂眸,只道:“那就先敬茶吧。” 第9章 杀手变小妾? “那要不要去寻一下侯爷?” 钱千岁假装关心的问道,想拿规矩说事儿,这太妃的儿子第一个就没规矩。 太妃终于抬起头,开始拿正眼瞧着钱千岁,她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也知道自己儿子对钱家的态度。 所以一早收到喜帕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这会儿听说侯爷半夜的时候就不在府上,内心才踏实。 这才是她儿子,无论事情如何出现了偏差,正事总是不会忘的。 “怕是最近公事繁忙,既然没有来得及回来,就先敬茶吧。” 钱千岁倒真是被太妃那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闪了一下。 这双楚楚可怜的含情目,与那一身清冷高洁的气质相配,别说前太子了。 她要是男人,恐怕也很难不生出夺取之心,当真是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只可惜,之前的靠山都倒了,现在只能依靠儿子才能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了。 至于太妃的儿子,钱千岁坏心的想,过了一夜恐怕已经被调理的很不错了。 “母妃请喝茶。” 钱千岁只要一想到傅梓阐心情就大好,这府里的人想要拿捏她,无非就是依仗傅梓阐。 现在傅梓阐人都没了,只要她不和离,这个侯府就轮不到旁人说话。 这狗男人天天想着吃她钱家的绝户,那她就吃安顺侯府的绝户给他看。 太妃伸出细嫩的胳膊,也没作妖,安安稳稳的接过茶虚虚喝了口道: “往后你便是侯府的媳妇了,平日里多包容丈夫,少些小肚鸡肠。 侯爷平日里逢场作戏的时候多,一些不必要的飞醋少吃,以免家宅不和。” “是,往后侯爷喜欢谁,想纳谁,我绝对双手赞成,如果银钱不够,就从我的嫁妆里取,我一定替侯爷张罗好。” 钱千岁很是顺从的说道,只要那货有本事跑回来,还要有本事享用。 太妃皱皱眉头,这话确实很中听,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钱千岁总觉着心头发毛,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这里八位都是侯爷的妾室,让她们自己给你介绍吧,我乏了。” 说着话太妃抬抬手就要走,她身边的嬷嬷很是随意的送上一只成色不怎么样的镯子给钱千岁。 钱千岁看也不看那镯子,她有原主的记忆,自己嫁妆里好东西可多的是。 “母妃留步,媳妇有个疑问,这府中的中馈是哪位在管,还有我院中人员的卖身契在何处,以及我的嫁妆为何不在我院中……” “放肆!哪里有新妇第一日就和婆婆要钱要权的……” 那狗腿的嬷嬷还没说完,太妃就厌恶的看向钱千岁道: “回去多看书,少占这些世俗,女子就当洁净,你那一身铜臭气进了我侯府就该好好洗一洗。 侯爷身份高贵,你就算配不上他,也该自省自身。” 一甩袖,一抖裙,这位估计是吃仙露活着的太妃娘娘,踏着香风就跑了,根本都没给钱千岁回嘴的机会。 钱千岁暗骂一声滑头,说的比唱的好听,事实上就是想占着媳妇的嫁妆装傻,还好她不是原主,不然早就被pua了。 “给夫人请安。” 估计是得了那狗腿嬷嬷的指示,一群刚刚还是木头桩子的妾室都围了过来,挨个介绍自己。 钱千岁记了个大概,伸手就拉过温醇,快步往外走去。 “你放手,你干嘛?” 周围有人,温醇不敢展露内力,只得被钱千岁牵着手往花园去。 看准了一个假山洞,钱千岁用力将人往里头一推。 温醇下意识回身拍出一掌。 【被动技能启动。】 钱千岁心喜之下又将人固定在山石之上,顺便还回味一番。 “你放开我!你就不怕被人看见吗?” 温醇平日在侯府里都是沉默寡言,胆小怕事的样子,声音轻轻柔柔,看似弱不禁风。 可面对钱千岁,他也不装了,男子清越的声音带着愤怒小声吼道。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夫人,只要不是大事,他们又能把我怎样,看他们那个样子就知道还需要一层遮羞布。 可你就不一样了,一个小妾,随便打杀了又有谁来管?” 钱千岁贴近温醇的耳廓,温热之气染红了他的耳垂。 “更何况,要是你被丢了出去,再进来可就难了,你那个任务可怎么完成啊?” 温醇呼吸一紧,不自然的偏过头去,声音沉闷道:“你想怎么做?” “帮我一个小忙,我帮你在侯府里打掩护。” 温醇冷笑道:“帮我?你自己都自身难保,太妃的态度你也知道了,你连自己的嫁妆都拿不回来,如何能在侯府里帮我?”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只能告诉你,侯爷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 钱千岁说起这个话题有些心虚,将侯爷卖了也确实算是尽在掌握。 “至于那些嫁妆,早晚都会回来的。” 整个侯府都是我的。 温醇以为钱千岁是说与侯爷的感情,心口又是一阵不舒服,于是鼓气不理会她。 “你帮不帮我?” 钱千岁坏心的一口咬住温醇的锁骨,留下一朵梅花。 “嘶……你属狗吗?”温醇气急叫道。 “那我就喊了啊,抓刺客,抓刺客啦,光天化日有刺客……”钱千岁无赖的越喊越大声。 温醇见远处正好有洒扫的嬷嬷过来,不得不出声打断道:“行了,我帮你,帮你!你说让我做什么?” “去帮我把傅梓阐外室那个叫柳如烟的卖身契从书房偷出来。” 那女人知道她新婚之夜中过毒,是个隐患,钱千岁不可能放任不管,那夜也只有柳如烟与她见过侯爷,总要留个后手。 温醇再次误会了,脑袋一热就道: “你就算卖光他所有的女人,他也不会真心对你,你又何苦对他如此痴情!” 钱千岁听了,也懂了,不由哈哈大笑,差点把外头的人引来。 她摸了摸温醇的脸蛋,又仗着时限内的力量,将人整个抱在怀里,蹭了蹭道: “放心,我心里只有你,咱们什么关系,你昨天不是都知道了吗?” 如此无耻,如此没有脸皮,可温醇整个人都要炸了,他胡乱挣扎了一下道: “行,你放开我,我去帮你偷,但你要遵守约定帮我杀了侯爷。” “行!” 钱千岁目的达到,松开了手,至于杀侯爷,她在昨日不就已经将人社会性抹杀了嘛。 第10章 战神丸 钱千岁看着温醇落荒而逃,忍不住想笑。 这个杀手即便武功高强,可心性却纯净的很,比她这个新时代的牛马好糊弄多了。 回头找了自己院子里的嬷嬷,钱千岁带着人畅通无阻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去问全家福她钱家的陪房在哪里,就听见一声哀怨痛苦的狗叫声。 她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只纯黑的京巴被人抓住后腿,拼命挣扎,发出哀嚎,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只狗,是她与家中亲人一同收养回来的,胆小温顺还粘人,这次也是作为陪嫁一起嫁过来的。 “住手!” 钱千岁对人是万分警惕,可对动物却是满心信任,她家里曾经养过一只活到24岁的老狗,几乎陪伴了她整个人生。 对她来说,永远都是狗好人坏。 对方似乎是个帮厨的,刚要将这只到处偷东西的狗扔出去,就听见有人训斥。 帮厨看向钱千岁,内心不满,总觉着这个新来夫人很是碍眼。 她是太妃娘家带来的陪房,以往跟着太妃在东宫,就算普通宫女也要唤一声管事嬷嬷。 后头东宫出了事,她才跟随东宫一群宫人离开皇宫,流落圈禁地。 她虽然是个帮厨,但一直跟着太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然比这位出身商贾的夫人要更得太妃的青眼。 看看今日敬茶就知晓了,除了喝茶,太妃压根就没拿正眼看这位,别说中馈大权,估计自己院子里的人都管不了。 帮厨假装没听见钱千岁的声音,拎着狗就要往大厨房去,主子们肯定不会吃这种贱肉,但是下人们弄只狗肉吃吃,也算打个牙祭。 “你给我放下,你给我把狗放下!” 钱千岁卷着袖子就走了过去,杀手她都不怕,还怕个做饭的? 帮厨见当家的侯夫人居然卷着袖子不顾体面的走过来,心里更加鄙夷。 但碍于身份,只得停下来请安道:“夫人是叫我有事?” 钱千岁一把将狗抢了过来,回头就走。 帮厨大惊,忍不住嚷道: “夫人这是作甚,这贼狗偷了厨房的东西正要处理,夫人将这脏狗抱回去肯定不妥。 万一再染了病,过给侯爷就不好了,还是让我带去厨房处理了吧。” “脏狗?” 钱千岁很清楚这只狗往日的习性,如果不是昨夜原主被人毒死了,身边的陪嫁们又都不在,这只狗也不至于饿到去厨房找饭吃。 “这一看就是一条疯狗,万一咬伤了夫人,夫人又去咬伤了侯爷,这可如何是好?还是交给我处理了吧。” 帮厨眼睛盯着那只狗,不肯让步。 钱千岁转身,走了过去,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啊~~你...你竟然打我?” “你知道这是谁的狗吗?” 钱千岁抱着那黑狗,抬了抬,估计是黑狗认主,自从被钱千岁抱起,那狗就再没挣扎,很老实的窝在她怀里。 帮厨捂着脸,委屈的摇摇头,反正不是他们府里的狗,肯定是这帮铜臭下人带进来的。 “这可是当今公主殿下所养之犬的同胞兄弟,我们钱府一直小心翼翼的养着。 每日吃的是鲍参翅肚,喝的是琼浆玉露,这才多久啊,不过刚到侯府一日,居然是这么个待遇。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侯府连只小狗都容不下呢,要是日后公主殿下想起这只狗,再找我想要看看,我又如何交代? 那就只能委屈你去和宫里的人解释了。至于公主殿下如何处置你...” 这话虽是钱千岁瞎编的,但也不尽然,毕竟那日确实是一窝京巴被人遗弃在郊外的林子里。 原主正巧与家人一同去赏枫,公主也带着玩伴同时前往。 原主先一步发现那窝小狗,自己先留了一只,其余小狗都被公主身边的太监带走了。 至于谁来养,公主有没有留下,钱千岁也不清楚。 可就是这么半真半假的话,让那帮厨一阵后怕,她都不敢想象她吃了这只狗后,万一公主降罪,这府里恐怕不会有一个人来保她。 “夫人哪里话,我原先只是想将它赶出府去,既然是夫人的狗,那我也算物归原主,厨房还忙,我先过去了。” 当真是头也不回的跑了,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着急。 钱千岁嗤笑一声,抱着狗回了自己的房内,之前太妃那帮人还在强调规矩什么的。 结果最不规矩的就是这个府,下人尊卑不分,满地的势利眼。 主子恬不知耻想要人家家产,又不想付出代价,也难怪女帝赢到最后。 傅梓阐也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个皇室血脉的男子,又足够无耻,才能在后期给女帝添堵,若真是拼真才实学,傅梓阐给女帝提鞋都不够格。 【自主抽奖时间已过,系统自动抽奖……】 钱千岁手一紧,她才想到还有这茬。 也实在不能怪她,她上辈子就抗拒一切抽奖,天降馅饼这类有概率性的财富。 对她来说,这种努力不一定能有回报,概率哪怕标明都小到可怜的投机行为就是在送钱,就是在上当。 这和诈骗在她心中是属于同等危险的陷阱,她已经够穷了,并不想增加更多的负担。 【这是你抽的,和我无关啊。】 【恭喜!宿主抽中战神丸。】 【系统建议:在古代的商场中,刀光剑影是常事,服用了战神丸,武功天下第一,既保护了自己,又可以加快完成任务的进度。】 钱千岁只是心动了一瞬,随即开口道:“将战神丸给我家狗吃。” 【宿主,建议您自己使用……】 【是不是这个丹药也不能给别人使用?你拿出合同来,指给我看!】 【最后确认,宿主是否将战神丸给这只黑狗使用?】 【确定!】 系统又隔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的发声: 【战神丸已经给黑狗使用。】 钱千岁想到原主给狗起的什么风花雪月的名字,以及这只狗智商不够,现在暂时还没听懂自己的名字,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她将黑色的小京巴举过头顶,看着窗外升起的朝阳,想起家乡的一句方言,一股豪气油然而出。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莱斯吧!” 温醇站在门口,怀里揣着一叠卖身契,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现在怀疑侯爷是不是早就发现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才偷偷跑了的。 【第二个任务发布,商场上的黄金帮手。 任务内容:寻找身边最得力的帮手,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人数(2人)。 失败条件:五天内没能完成。 奖励:一次随机抽奖。】 第11章 卖身契在手,天下我有 【这么快就有新任务?】 钱千岁就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每一餐,哪怕这餐喂了狗也不行。 她将莱斯放在床边的脚踏上,目前看来吃了战神丸的狗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让钱千岁甚至怀疑这药丸是不是虚假广告。 为了不让未来的战神饿死,钱千岁打开门刚要叫全家福,就看见一身女装的温醇扭捏的站在门口。 见她从里头出来,二话没说,直接把怀里一叠卖身契放进钱千岁的怀里。 “不知道哪个是你要的,书房里的卖身契都拿给你了,至于怎么放回去,还不被发现就是你的事情了,别忘记你答应我的。” 交易完成,温醇惊慌失措的跑了,他还没在白日里仔细看过钱千岁,如今只是一瞥,心头就跳的厉害。 那种随性中的漫不经心,笑声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心事,都让他想有一窥究竟的冲动。 这种冲动对他来说并非好事,理智告诉他,想要活命就要离这个坏女人远一点。 钱千岁拿着那叠卖身契,内心大喜,放回去?为什么要放回去? 唯一能证明这卖身契是她私下弄来的,也就只有傅梓阐,谁也不会知道侯府里的真相。 至于温醇,都是交易,她信守承诺,往后还能继续合作。 回房将那卖身契收好,只取了柳如烟与全家福的,傅梓阐这人多疑又小心,身边人的卖身契肯定亲自收藏的很好。 这叠卖身契虽然不是全府的人,可也包含了傅梓阐主院的大部分人了,傅梓阐不在,自然便宜了她。 “全家福!” 有了卖身契这个定心丸,钱千岁心态也稳了,先拿了些点心喂给京巴莱斯,又将外头守着的内院管事叫了进来。 黄毛全家福一大早送走钱千岁时就在观望,他虽然替钱千岁办了事,可也还是摇摆不定。 他不能确定自己的新主子能不能在侯府站稳脚跟,毕竟在迎娶钱千岁之前,侯爷对这位未婚妻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能在岳家倒台发配之后还将人娶回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经过昨夜,再加上敬茶之后还能毫发无损的回来,全家福越发恭敬。 无论如何,侯爷对夫人还是敬重的,不然昨夜卖了院里的人,今日早就来问罪了。 “夫人,您叫我?” “弄点狗能吃的东西,不要剩菜剩饭,还有咱们院子的篱笆扎紧点,别弄些什么阿猫阿狗的放进来。 今儿要不是我回来,我养的狗就要给大厨房的人祸祸了。” 钱千岁不在乎倒打一耙,反正全家福也不会去求证,她要的就是将主院围成铁桶一只。 温醇的事情提醒她,这世上想杀傅梓阐的可不少,她可没想过替人受过。 “是!是!之后小的肯定多去注意。” 侯爷还没回来,先巴结着夫人也不算亏。 他转身先叫人端了盆干切肉,接着就要去清理院子里多出来的闲杂人等。 “等等,你先过来。” 钱千岁将人叫到屋里,故作深沉道:“侯爷是不是至今未归?” 全家福想起一大早总管来找自己问话,好像是外院有什么事情想找侯爷,可是似乎侯爷昨夜离开就没再回来。 “夫人,估计是侯爷被什么事儿绊住了……” “什么绊住了?是给个妖精绊住了!” 钱千岁学着上辈子看过的电视剧,勉强演出了嫉妒、愤怒与恶毒。 案几被钱千岁拍得闷响,拍得全家福心惊肉跳,果然这内宅的妇人就没有一个好相处的。 “这个人你知道吧……” 钱千岁将柳如烟的卖身契递给全家福,死死盯住他的表情。 全家福低头一看,光瞧着那名字,腿肚子就打颤。 好家伙!这不是侯爷最近在外头正新鲜的外室嘛,怎的刚过新婚,那女人的卖身契就到了主母手里。 “不光是她,你的,还有咱们院子里的人,卖身契都在我手里。” 钱千岁又将全家福的卖身契拿起来给他看,只是并未递过去。 这下全家福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这可和昨日不同,昨日他为夫人办事,一是为钱,二是为权,纯粹是想赌一把。 可不过一日,他就已经被夫人捏在手心里了。 这夫人果然是个有手段的,哪怕侯爷半夜离开,也还想着不让夫人吃亏,受下人的掣肘。 “夫人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吩咐小的。” 姿态压低,全家福很懂得审时度势。 “昨儿个晚上,就是这个女人将侯爷勾走的,现在还未归家。所以……我要上门寻夫!” 钱千岁说的咬牙切齿,就好像她丈夫真的被个女人带走了一般。 反正全家福是信了,可又害怕这打上门的后果,于是下意识就想要退缩,找个理由搪塞钱千岁。 哪知钱千岁根本不可能给他退路,手指夹着那卖身契在空中摇了摇,笑得阴森道: “那小贱人的住所,想必全管事是知晓的吧。” 全家福哭丧着脸,他何止是知晓,当初就是总管派他去给那位柳姑娘找的宅子,这要是给夫人知晓了,他定然会褪下一层皮。 不等全家福圆话,她也不等了,带着狗,带着给狗的肉,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到了门口就要让人备上马车。 管着马厩的小厮见状很是为难,他也和全家福一样,不知道夫人在侯府是个什么位置。 他早上还听着总管私下里贬低夫人,万一他站错了队,这往后的日子……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夫人备车!”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本想要骑着墙头看风景,现在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身家性命被人捏在手里,全家福重振精神,从今日开始,他就是夫人手里的刀,膝下的狗! 莱斯:汪? 【这战神丸真的有用?】 钱千岁看着狗饿狼般的吃着肉,实在是看不出,这个战神丸的效用。 【系统出品,必是精品,请宿主不要过度怀疑。】 钱千岁摸着莱斯的狗头,想着昨夜那个耀武扬威的女人,露出一排白牙。 卖了她身边的婢女,又和那个死男人同流合污,她留这个女人一夜已经是实力不足了。 第12章 战神小狗 “开门!赶紧的!” 全家福带着身边三四个狗腿站在一处宅院门口,凶神恶霸般敲着门。 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周围凡是路过或是邻居纷纷避让,生怕被沾上。 钱千岁抱着莱斯看着全家福的小弟耀武扬威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人平常没少给侯爷办事,都是熟手。 全家福倒没有上前,他就怕侯爷真在里头,到时候怪罪下来,他好歹还能心存侥幸,他这也算被逼无奈。 宅门终于被人打开,里头的人冷漠的看了眼全家福的手下,不屑的说道:“敲什么敲?有什么事吗?” “侯爷可在?” 全家福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对方一见全家福态度倒是好了点,毕竟当初置办采买下人的时候,全家福可是全程参与的,宅子里的下人都认识他。 “全管事来了,您看,也不是小的不给全管事面子,实在是职责所在,主子们不让小的随便放人进来。” 说着,还卖了全家福一个面子道:“侯爷现在不在这里。全管事要不去别的地方找找?” 全家福松了口气只要不出冲突就好,他们这些下人的命也是命呀! “夫人,侯爷没来!” 钱千岁拿眼瞟着全家福,这家伙滑不溜手,要不是她手里有这人的卖身契,她估计也不敢重用他。 “他说不在就不在,你倒是乖巧,听话!” “你怎么说话呢!你谁啊?” 门房不认识钱千岁,只觉这女人在挑拨他和全家福之间的交情。 钱千岁看也不看那门房,对着大门口全家福的人道:“把门给我撞开,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门口那些人下意识就去看全家福,全家福扭开了身子,假装去看对街酒家的小幡。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众人铆足了劲就要往里冲,那门房吓坏了,尖着嗓子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要硬闯啊!” 全家福见势就觉不妙,他赶忙站在钱千岁身前,惶恐道: “这院子里的护院极其厉害,都是侯爷从外头找江湖组织聘来的,咱们就这么几个人肯定打不过。 万一再让夫人受了伤,哪怕之后处置了这群刁奴,也不值得啊。” 钱千岁拍了拍莱斯的狗头,轻声道:“我给你个表现的机会,成了,往后你每日吃肉,败了,往后就改吃素吧。” 莱斯耳朵一竖,就跟听懂了一样,小小的京巴,抬头挺胸,默默的冲着大门龇起了牙。 全家福就站在前面,冷汗直冒,心里嘀咕自家夫人是不是吓疯了,居然能指望一只狗,他等会是不是该带着夫人上车逃走。 大门一下被人从里头打开,两个一脸横肉的壮汉拿着木棍走了出来。 不用看也知道全家福的手下全是弱鸡,身高还不到人家的肩头,又矮又瘦,大腿还不如人家的胳膊粗。 那两个壮汉要是抡起胳膊,全家福的手下估计撑不了一个回合,就要全趴下。 “你们要干什么?嫌命太长了吗?” 壮汉声音大到像洪钟,准备闯门进去的小弟们顿时露了怯,腿肚子直抖,却为了赏银,打算最后一搏。 “我们是陪着侯夫人来的,你们放……放肆!” “什么放肆不放肆的,我们不认识什么狗屁夫人,侯爷让我等守着此地,没有侯爷的命令,谁也别想进去!” 壮汉那蒲扇一般的手掌,随意一推,门口一人立刻被推飞了出去,整个人趴在地上爬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护院对着钱千岁挑衅一笑,转身就要回去。 这倒让钱千岁更有兴致了,不过是个烟花柳巷买回来的外室,以她对傅梓阐的了解,这人对女子并无怜惜之情,足足的大男子主义。 要说他付出这么多只为金屋藏娇,她是不信的,所以这宅子里必定还藏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现在侯爷没了,她这个未亡人,总是要来收割一波遗产的。 “莱斯,让他们看看你的本事。” 压根不在乎全家福那尴尬的表情,钱千岁推了推怀里狗子的小屁屁。 “汪汪!” 就跟回应钱千岁一般,莱斯弓起背一个蓄力跃下钱千岁的胳膊,接着如同一团黑色的毛球,扫过地面,直奔着那两个护院而去。 这战神丸确实有点意思,原主记忆里,这只狗可是胆小的很,连老鼠都怕。 “哈?放狗?还放这么小的狗?” “你!去里头,把咱们的狗牵出来给这小黑豆瞧瞧,哈哈哈哈哈哈,这玩意儿都不够咱们家狗将军塞牙缝的!” 领头的护院觉着实在好笑,干脆让身边的人进去牵傅梓阐养的烈犬,他守在门口,想要看个热闹。 谁知道,那小小的一团,竟然在这护院面前停下了脚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莱斯会上去撕咬,或是吓得逃跑的时候,莱斯伸出了狗前爪。 “要不,咱们还是先走吧。” 全家福可是听得仔细,等会院子里那两只疯狗就要出来了,他可是私下听人说起过,那两只狗可是吃过人肉的。 “慌什么……” 反正她也不怕被打,大不了就自己上,钱千岁还有个被动技能呢。 “嗷嗷嗷嗷!”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莱斯一个腾空,抡起左前爪,爪子紧缩像个拳头,对着门口嘲笑它的护院,就是重重的一击。 “什么鬼东西?啊啊啊!噗!!” 那护院还在想看笑话,就觉着脸颊被一铁锤抡中,头骨发出清脆的裂响,脸皮随着波动颤抖。 整个身体顺着脑袋被打偏的方向被迫倾斜,时间好似变慢了,这个人腾空而起,喷出的牙齿,突出的眼珠,溢出的鲜血。 在众人眼中是那样的清晰,可很快时间又被人加了速,谁也没看清这护院是怎么从院门口到的对街,还狠狠的砸进了对面酒家的外墙里。 “啊啊啊啊啊,杀人了!有人被杀了!” 全家福抖着嘴唇,先是看了看对街生死不知半镶在墙里的护院,再看了看地上那一小团,正舔着爪子的莱斯。 他决定从今日开始戒酒,他一定是昨天喝了假酒,才会在今天产生幻觉,戒酒,他必须戒酒! 第13章 螺旋桨凶狗 钱千岁表示很满意,这才是战神丸的威力,哪怕是只茶杯犬也能做到力拔千斤的气势。 “所以,我们能进了吗?” 钱千岁走到莱斯面前,将小狗抱在怀里,转头去问全家福。 全家福揉了揉眼睛,下一刻就挺起了胸膛,走回来踹了一脚被护院推倒的手下。 又大胆的跑到门房里,将见势不妙躲藏起来的看门小厮揪了出来。 就像突然有人撑了腰,全家福露出一口白牙,边磨边道:“夫人问你呢,咱们……可以……进去了吗?” “可……可以,可以了,全爷里头请。” 看门的小厮眼白直翻,身上抖得跟打了摆子一样,眼瞅着再惊一次,就要厥过去了。 他可是亲眼见着护院里头平日里风头最劲的那位,被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狗,一拳头给揍到街对面去了。 现在还半死不活的半陷在墙里头,估计等会捕快都要来了。 他脆皮的很,别说挨这一拳,就是那小狗用爪子那么轻轻一挠,他必然都要去见先祖了。 “夫人,咱们进去?” 全家福凭空增添了几分狗腿子的潜质,带着同样惊异的眼神,张开双臂,做作的护在钱千岁的身边。 钱千岁点点头,抱着莱斯进了宅门。 这是个大宅子,里头虽然不及侯府庄严大气,房屋众多,也确实是用了心请人来设计的。 清幽雅致,与她前世见过的江南庭院很有些相似,处处都是心思,倒是便宜了柳如烟。 估计是刚刚闹得太厉害,他们一行进来,连个粗使的嬷嬷都没瞧见。 有几个小丫头老远见着他们,就跟惊弓之鸟似的,一路逃窜,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你认识路,往主院去。” 钱千岁看了眼全家福说道。 全家福这时候是一点杂乱的心思都没有,卖身契在人手里,人怀里抱着一只怪力狗,他这小身板都不够给狗拆的。 他就只能在心里默默与侯爷告了声罪,反正侯爷和侯夫人不也是一家么。 \"小的认识路,往里头走,就这条路,可以最快到主院。\" 之前刚定下这个院子,全家福可没少跑。 汪汪汪! 刚过一道长廊,前方就传来好几只狗的声音,那声音很大,也很凶狠,一听就不像是莱斯这样体型很小的狗。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声,想必都是听到大门那边的喧闹声,从别处引来的护院。 全家福腿一软,又想跪,他带来的人脸色也不太好,他原本想着抄近路直接去主院,如果夫人见着侯爷不在,估计就愿意离开了。 谁知道他们人还没进主院,刚到大花园,那帮子护院就赶过来了,不但如此,就连侯爷在此地养的烈性犬也带了过来。 不是他怂,是那烈性犬很有门道,整日用大铁链子拴住看家护院,一看到人就开始流口水,双眸泛红。 他曾经听人说过,这几只狗不但是狼杂交的,还从小喂ren肉长大的。 想想自己的胳膊腿被那几只狗撕咬,骨头咬成一节节的……嘶——牙齿都酸了。 “喂!你们几个是怎么进来的!” 费力牵狗的人就是刚刚和同伴一起在门口堵门的那个,他还不知道他的同伴现在已经飞到对街酒家的墙上了。 “柳如烟人呢?” 也不做戏了,侯爷在不在钱千岁最清楚,所以她要找的就是柳如烟本人。 “管你找谁,侯爷吩咐,谁也不许进!” “就是,柳姑娘岂是你们想见就见的!” 牵狗人身后几个当中,其中年纪看起来最小的那个不满的嚷道。 钱千岁啧啧嘴,她是没想到这才多久,柳如烟都有舔狗了,恐怕侯爷过些日子再不回来,头发都要绿了。 不得不说,当年的青楼花魁确实是有些本事在上的,不然身价也不会那么贵。 “和这个娘们废话什么,他们能进来,肯定是门口赵四出事儿了,赶紧的,将人抓住扔出去得了。” 个头最高的那个,等得不耐烦了,撸起袖子就朝着钱千岁走过来。 全家福赶紧上前,大声呵斥道:“不得无礼,这是咱们侯夫人,侯爷可在府里?” “我们不认识什么侯夫人,侯爷才是我们的主子,如果识相,速速离开!” 人群里一个穿着与其他人不同的中年男子,拦住了鲁莽的手下。 全家福悄悄与钱千岁说道:“这是这宅子的护院里的头儿,小的与他接触过。” 钱千岁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她就要见个花魁,怎么那么多破事,又不是打游戏,还过五关斩六将,然后抱得美人归。 “莱斯,让他们看看你的拳头。” 所有的恐慌都来自于火力不足,所以钱千岁毫不畏惧! 莱斯一落地,那几只长得像狼的狗,顿时沸腾了起来,不但叫声此起彼伏,就是那血盆大口也张的好大。 口水顺着牙齿在嘴边流了下来,距离这么远,钱千岁都能闻到那股子腥臭味。 那几只狗死死盯着莱斯,前后来回折腾,都恨不得过去一口将那小狗吞了,牵狗人双手才将将牵制住,做最后的震慑。 “你们要是不走,就别怪我们心狠了!” 说是提醒,可那牵狗人也是真的心坏,他直接松了手,那几只狗终于得了自由,谁都不看,就盯着莱斯冲了过去。 莱斯默默的举起了拳头,还没鱼丸大的拳头,在空中微微挥动。 不忍看到狗命逝去的血腥,躲在暗处的家奴们,赶紧捂住了眼睛,他们害怕等他们再睁开眼睛,地上是不是就只剩下一张狗皮了。 “嗷嗷嗷嗷!” 第一拳没尽全力,好歹都是狗,莱斯明显放了点水,只可惜能力实在太过悬殊。 莱斯的拳头刚沾上冲上来的第一只狗,那只狗像一只陀螺被拳头抽上了天空,不仅满嘴尖锐的狗牙碎了一地。 就连下巴都都断成了几节,尾巴在空中随着本体旋转跳跃,从下面看,犹如看到了一只螺旋桨,带着那狗,飞向自由的天空。 “啥?” 狗能打拳? 在场所有人差点把眼睛都揉瞎了。 而剩下的那些狗,别说往上冲了,就连看都不敢再看莱斯,它们默默的往后退,很快就传来一股子刺鼻的尿骚味。 第14章 无人能敌 有狗中将军之称的烈犬居然吓尿了! 牵狗人不可置信的上前踹了两脚,那几只狗却只能僵持在角落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夹紧尾巴,仔细再看,甚至还能感觉到它们在微微发抖。 不过一瞬,天上被抽飞的那只狗已然急速下落,但因为角度的关系,并未落到花园中,反而掉在了内院里,激起一片尖叫声。 脚步杂乱,还伴有瓷器砸碎的声音。 钱千岁大约知晓柳如烟住在哪个方向了。 “妖……妖物!” 护院中有人平时爱看鬼怪杂书的,一见此,几乎下意识就往后退。 就连之前那个要鲁莽的护院都放下了袖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妖物,我家莱斯只是力气比较大罢了,它也只是想和你们家狗狗交个朋友嘛!” 钱千岁弯腰将莱斯抱起,莱斯蹲坐在主人怀里,对着对面几人,垂着眼皮,挥了挥拳。 领头的那个人趁着钱千岁与全家福都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伸手一推身边两个人,低声道: “擒贼先擒王,先抓住那女的,其余几个人就好办了。” 都是多年共事的同僚,一直都很有默契,众人分工合作,朝着自己的目标冲去。 全家福和他手下那些菜鸡就不用提了,压根没怎么反抗就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全家福的手下鬼哭狼嚎的恨不得今儿根本没来过,全家福倒是硬气一些,可也不得不哀求几句。 “夫人,你的人已经全部被抓,我劝你现在还是退出去的好,也省得被我们扔出去,不体面。” 钱千岁这才认真看了这院子里的领头一眼,年纪应该不大,但是气质不差,至少与其他几位通身草莽气息的护院不同。 起码看起来应是有读过书的,也不知道傅梓阐又是从哪里把这人弄来的。 懒得回应,反正她也不要面子,如果狗子不成,她大不了就被扔到大街上去,只要小命在就成。 “今儿,你主子我能不能装逼成功就靠你了!” 钱千岁说完,一拍狗头道:“别都弄死了,留口气就成。” “汪!” 领命的莱斯立刻开始工作,四条腿几乎在地上跑出残影,它碰见一个,就捶飞一个。 这些人就算想要反抗,也抵不过它小小的一拳,这并非实力对等的切磋,而是真正的碾压。 莱斯不会武功,也不懂招式,但吃了战神丸的它,跳的也高,身体轻盈,拳头更是在挥出去之后,力量成倍的上升。 破风声不断地响起。 以护院头领的视角来看,就是一只跳蚤,在他的人之间连蹦带跳,而与它接触过的护院,整个人就会莫名腾空,接着甩飞出去,闷哼已经是他们能发出的最后声音。 这会儿他大半的手下,已经跟烧饼似的,都被贴在地面上了。 护院头领突然有些后悔,这事儿是他武断了,他原以为不过就是狗打狗的戏码,没想到这小东西对付人也有一套。 可他自诩与其他人不同,那些都是莽夫,而他是个有头脑的人,一个善于思考的人,他发现了小狗的秘密。 这只狗只会出拳,只要他能避开它的拳头,再用力一抓,这狗没了用武之地,自然也不能对他造成伤害,到时候……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噗!!!” 护院头领矫健的身姿闪过了莱斯凶猛的拳头,可得意的笑容还没在脸上展开,他就顿觉腹部剧痛。 整个人一下失了重,两边的环境突然开始往前走,他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体,但他人已在空中,毫无依靠,只能被风依托着,冲向远方。 “啊啊啊啊!!!咳咳咳……” 对面假山上多了一座人形雕像,与外头对街那位赵四,看上去都很匹配。 莱斯收起了拳头,活动了下后腿,不满的动动耳朵,它是只有前爪这两个拳头吗? 它分明是为了这些两脚兽的人身安全着想,是被拳头打中伤害大,还是被脚踹中受伤重? 真是不懂狗子的良苦用心,白瞎了它一片好心。 “带路吧。” 钱千岁踢了踢在地上装死的全家福,径直往前走去。 全家福身下有个小弟,立刻就爬了起来,狗腿的凑到钱千岁身边,谄媚道:“小的也认识路,小的给夫人带路。” 全家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啐了一口暗骂身边出了小人,一把将那人推开,争着给钱千岁带路。 莱斯跟在钱千岁身边,黑豆般的眼睛,一瞄角落里抱团的烈性犬,哼了一声就走了。 那几只狗全部面壁,恨不得将头插进墙壁里,都用爪子抱住自己的大脑袋。 “一会儿你们几个将那半死不活的护院捆了,如果是买来的,就都卖掉,如果是聘请的,就打一顿赶出去吧。” 她钱千岁可不养闲人。 外头那几个都被打成什么熊样了,全家福的手下们就又都支棱起来了,争着抢着要给钱千岁办事。 虽然办的是一些小事,但要是能在夫人跟前露个脸,还让夫人记住了,那往后指不定还有什么好处呢。 他们是看明白了,夫人才是真厉害,全家福都没个鸟用。 他们甚至都想去申请给莱斯大哥梳毛喂食的工作,保不齐莱斯大哥将来还能罩着他们呢。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正院的门被冲开,护院都趴花园里,那几个嬷嬷还不够给全家福的小弟练腿脚的。 钱千岁一脚踹开正屋,就发现里头的柳如烟正在急急忙忙收拾东西,这是想要逃跑? “全管事,给我把人绑了,我要问话!” 钱千岁找了椅子坐下,这一路走的,又累又渴。 全家福再一次犹豫了,他是看出来了,夫人这不仅仅是来找侯爷,这是要来清理外室了,可要是让侯爷知道是他带的路…… “夫人!我来!” 全家福其中一个蓝衣的小弟,精神振奋,两眼冒光,一扫之前沉默,激动的表着忠心道:“小的一定办好。” 什么侯爷,什么外室,跟着夫人才是这世上最耀眼的光。 全家福怒极,这混球居然想抢他的差事。 两人七手八脚较着劲,可怜本该被怜香惜玉的大美人柳如烟,一身的淤青,被捆成了个粽子。 第15章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柳如烟惊慌失措,她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从侯爷新婚那日起,原本顺利的事情就变得跌宕起伏,本该被毒死的女人不但活蹦乱跳,还能打上门来。 本该在昨日与她一同回宅子的侯爷却不知所踪,今日都没有回来。 现在这宅子里的护院就更奇怪了,分明都是侯爷花大价钱弄来的江湖客。 按理来说如果不是官府带兵围攻,就这几个侯府的无用下人,又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闯进主院? 柳如烟想不明白,可她知道今儿如果没有人来救她,夫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她在夫人婚床旁说的那些话,足够夫人弄死自己好几回了。 “放开我!谁让你们绑我的,侯爷不发话,你们谁都不能处置我!” 柳如烟可以依靠的就只有侯爷,她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希望侯爷可以快点出现。 “赶紧的,来几个人出去把外头的人绑了,不要让人跑了。” 钱千岁根本不去听柳如烟说什么,侯爷消失的那么诡异,要真有人能查出来,那就是系统没用,但这任谁都拿不出证据。 “全家福,去找个青楼老鸨子来……就找昨日我婢女们被送去的那家……” 全家福呼吸一紧,差点闭过气去,夫人身边的陪嫁出事,他还真是知道。 “那个……夫人要找老鸨子是?” “还能干什么?让这位花魁重操旧业,换我原来的婢女回来继续伺候。” 钱千岁怀疑全家福是不是因为脑子不好,才一直无法晋升的,否则她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他怎么还是一脸呆滞。 坏事了!坏事了啊!他就知道,夫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打上门来,这是要越过侯爷处理外头的女人了,这可怎么办? 找人通风报信告诉侯爷?可是侯爷在哪里他也不知道,那帮着夫人去找老鸨子? 等侯爷回来,他的小命也要休矣!他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万劫不复啊。 “夫人!我去!” 刚刚那个抢着捆柳如烟的蓝衣小哥站了出来,昂首挺胸道: “我知道夫人身边的婢女在哪个楼子,我亲眼看见全管事去办的,我马上就能将人弄来!” 钱千岁很满意,顺嘴问了一句道:“你,不错,怎么称呼?” “小的叫来顺,是府里跑腿打杂的!” 是个孤儿,又没有靠山,不过就是在侯府里混口饭吃,以往都是给全家福打下手。 这好不容易有个靠山,自然是要全心全意,说不定主子心情一好,就愿意让他去伺候莱爷了呢! 全家福当场就慌了,什么意思?这是要造反!倒反天罡!他的小弟要抢他的位置。 “那来顺,就你了,去办事吧。” 钱千岁无所谓谁给她办事,只要办的好,她都愿意用。 “是!小的快去快回!” 说完,居然连请示都不请示,直接就跑出去了。 全家福伸手去抓他,都没抓回来,只能尴尬的笑了两声。 “钱氏!你个疯女人,你凭什么卖我,侯爷都没发话,你个短命鬼……小心侯爷知道了继续弄死你!你放开我!你就是嫉妒我!” 柳如烟原本还以为钱千岁只是恐吓她,可等着来顺人真的跑出去了,心里也慌了。 青楼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再了解不过了,现在好不容易跳出火坑,居然这女人又要将她推进去。 全家福也觉着不妥,想要劝,但他身边的小弟更积极,自发的出去捆人,空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站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后头一个狠心,直接取了帕子出来,塞进柳如烟的嘴里。 钱千岁抬了抬眼皮子,没制止。 她今儿来的本意就是拿柳如烟开刀,以报毒杀之仇,至于这位说什么,侯爷的秘密是什么,她完全都不关心,都干她屁事。 侯爷的计划再多,那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只想要钱,并不想给侯爷那个蠢货买单。 外头忙的热火朝天,全家福是站的如芒刺背,他时不时往外看,冷汗直冒,生怕一会儿侯爷就带着人冲进来了。 “全管事,外头来了几个捕快,问对街护院那个事儿。” 一个脑瓜子探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夫人……您看?” 全家福不敢擅作主张。 钱千岁挥挥手道:“赶紧去吧,对面酒家要赔多少钱,你让他们估个数,我们都赔。” 全家福应声,急匆匆跑出去了,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和官家打交道了,他熟练的很。 见人都出去了,钱千岁走到柳如烟跟前,拍着她的脸笑道:“卖我的婢女,占我的家产,还要毒死我?” 柳如烟拼命的摇头,这会子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她只希望钱千岁能放过她。 “别存侥幸了,别说侯爷,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钱千岁拿出柳如烟的卖身契给她扫了一眼,凉凉的看她道:“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伸手必被剁。” 柳如烟一下瘫坐在地上,她原还想着,就算钱千岁将她卖了,她也能等到侯爷回来救她。 毕竟卖身契在侯爷手里,老鸨子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可现在卖身契居然在这个女人手里。 按照侯爷的习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想找侯爷?” 钱千岁带着隐秘的笑意,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猜,他还在这世界上吗?” 柳如烟瞳孔发大,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玩笑嘛,侯爷……自然是长命百岁的。”最好接客接到老。 外头又是一阵嘈杂,来顺带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跑了过来,那女人上气不接下气,妆都花了。 骂骂咧咧的看着来顺,手指在空中点了半天,但碍于在钱千岁面前,到底是把脏话咽进了肚子里。 “我的婢女们是在你那儿?” 钱千岁不是原主,但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对那两个婢女印象很深,算是陪伴原主一同长大的同伴。 那老鸨子擦了擦汗,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全家福,却没找着人,心底一阵慌乱,也有着后怕。 还好她之前想着这两个长得一般的女孩子,若是能调理一段时间有了点技能之后,再出来接客比较能抬身价。 否则要是昨夜就开了包,她恐怕要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第16章 赔偿总要给一点 “这不是我要买的,是……是侯爷……” 老鸨子都冤死了,谁家买姑娘会买这种长相一般的,又容易得罪人的,她也是硬着头皮接下的买卖,她那小楼可得罪不起侯爷。 “没事,在你那里就成,喏!那边是你家原来的花魁,给你送回去,你把我家的婢女送回来吧。” 钱千岁算的明白,这些吃人的地方,卖出去是一个价格,赎出来就是另外一个价格,她又不是冤大头,还不如废物利用。 “啥?” 老鸨往柳如烟身上一瞧,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让大妇逮个正着,想着发卖呢。 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也是柳如烟命不好,当初被侯爷赎出去还以为走了大运,这兜兜转转还不是继续要重操旧业。 “夫人,这……这恐怕不合适。” 看在曾经母女一场,老鸨子挣扎着说道: “夫人身边的婢女我可以原价送回,但是这位已经是侯爷的枕边人,我要是再带走,恐怕侯爷日后想起来,怕饶不了我。夫人行行好……” “别指望侯爷了。” 钱千岁晃了晃那张卖身契,打断老鸨道:“既然侯爷把她交给我,你们就不用担心日后侯爷秋后算账。” 柳如烟灰白着脸,也没力气折腾了,只能无声的落泪,看着钱千岁的眸子里,全都是恨。 老鸨子见状也没招了,她也算仁至义尽了,叹了口气,就要伸手去拿卖身契。 “哎!” 钱千岁撤回手,狡黠的眨眨眼,笑道: “别急啊,咱们要把事情说清楚,我那两个婢女才疏学浅,性格刚烈,只是长相清秀, 哪里比得上如烟姑娘,国色天香,蕙质兰心,又是老板用心培养出来的……” 老鸨子隐隐觉着不太对,总有种要被坑的预感。 “那夫人的意思是?” “差价总是要补一下的吧!” 钱千岁搓了搓手指,抬眉明示。 “什么?!” 老鸨子差点没叫出声,合着这笔买卖她没挣钱不说,还要倒贴进去,柳如烟的身价多少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那两个婢女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两银子,这其中的差价要是正经去算,恐怕能相差百两。 更何况柳如烟已经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曾经的花魁名号也都是过去的事儿,现如今也不过是占着侯爷外室的名头。 若是重新被卖回去,那身价定然大跌,能有原来的一半都是她楼子里烧高香了。 “怎么,你不愿意?” 钱千岁冷了脸,都以为她的人好欺负?她看过那么多小说,对古代名节这破事大概也有个了解。 她的两个婢女这青楼走一趟,要是被人知道了,哪怕没什么实质的损失,名声也算是毁了。 这差价也不过就是对这两个丫头的精神损失费。 老鸨子纠结了片刻,咬牙道: “夫人的婢女,我可以一分不要的都退回来,柳如烟夫人想卖去哪里的都可以,我们楼子不要。” 这顶多亏十两,比割肉强。 “行吧,那咱们官府见!正好衙门里来的捕快还没走,我叫上他一同去府衙说理去。” 干净利落,钱千岁站起身就要去找全家福,边走还继续道: “我要去问问,凭什么我婢女的卖身契在我身上,人还能被卖去青楼,这青楼的手续是不是齐全,流程是不是合法!” 老鸨子一听就知道今儿这事儿只能花钱消灾,若钱千岁还是钱家那个五品官的家眷,她倒是不怵,可现在钱千岁嫁入了安顺侯府。 看样子与侯爷也算和睦,这就不是她轻易可以得罪的起的。 更何况,做她们这一行的,户籍什么的走的都是灰路,根本经不起细查。 别说原本都是奴籍的偷偷买卖,就是良家子,只要没什么背景还被她们看上的,也难逃捏造奴籍卖身入楼的下场。 侯夫人手里有着那两个丫头的卖身契,要是真闹去衙门,一个拐卖家奴的罪名肯定是跑不掉的。 她不过一枚棋子,说被丢弃就被丢弃,楼子的后台肯定不会愿意为了她暴露自身。 “夫人,留步,这事儿好说,好说!” 老鸨上前拦着钱千岁,又给门口陪着来的打手一个眼神,那人立刻转身出去了,这事儿不能拖,两个婢女一定要尽快送来,省得夜长梦多。 钱千岁心满意足,只要赔偿到位,一切好说。 来顺一直在钱千岁身边守着,昂首挺胸,满脸杀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才是夫人身边最忠实的狗腿,谁想靠近夫人都必须承受他冰冷的目光。 全家福好容易将捕快劝走了,满心疲惫的走进来,就见来顺那倒霉的样子,顿时一肚子气。 本来还有回转的余地,他可以在其中稍微运作一下,缓和几分,就绝对到不了这种完全不可收拾的地步。 结果这小子就奔着一条道走到黑去的,现在弄得他不上不下,万一侯爷发现了…… “全管事。” 钱千岁将人招了过来,低声说道: “今儿的事,就是想要告诉你,想要为我做事的人多的是,可以替代全管事的人也不是很难找。 但是对于全管事来说,到了下一个主家可不一定就有好的前程了。” 全家福暗中死死掐住发软的大腿,藏着目中恐惧,强笑道: “那是肯定的,小的只是胆小,但是想明白了自然会为主子肝脑涂地,为主子分忧。” 该死的,他的卖身契可握在夫人手里。 钱千岁没有点头,也没有斥责,她只是笑了笑,便回去坐着了。 反倒是来顺瘪个嘴,对着全家福翻了个白眼,明明昨天还跟在全家福身边,舔着脸喊叔叔的,今儿全家福就成了他眼中不忠的叛徒。 之后事情就顺利多了,老鸨子将钱千岁的两个婢女送了回来,两个小丫头吓得不轻,见着钱千岁围着哭了好久。 直到老鸨子将柳如烟拖走,她们才逐渐缓过神来,只可惜此地不适合多言,就只能忍着回去再说。 钱千岁看着柳如烟绝望又愤怒的眼神,知晓此一去,老鸨子肯定不会放过柳如烟,至少老鸨子赔给钱千岁的百两银子,是肯定要从她身上赚回来的。 院子里的人都捆好了,钱千岁还让全家福请了捕快来认人,若是其中混有案底的,统统交公,其余有卖身契的全部卖掉,临时来打工的就给结个尾款解约遣散。 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出来的银钱,当然是要补贴我们家莱斯的精神损失费了。 至于宅子,钱千岁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只等来日再看,如今她要回府解决她陪嫁的事情。 只是,刚一出门,钱千岁就听见巷子口深处,一个男人油腻腻的说道:“就让我摸一把,摸一把就好。” 第17章 一群老学究 “就让我摸一把,摸一把就好。” 那腻人的语调,恶心的态度,让钱千岁不适的皱起眉头。 来顺见状立刻朝着那男子吼道:“谁啊?捕快还没走远呢,想吃牢饭啊!” 那男子懵在当场,被他调戏的女子藏在暗处啜泣。 见对方晃神,立刻惊慌失措的逃了出去,还刻意挡住了脸,显然是个无辜的可怜女子。 “你们谁啊?大爷我的事情你们也敢管,你们打听打听爷是谁……” 那人明显平日也是蛮横惯的,大摇大摆走过来就要找事。 钱千岁给婢女扶着就上了马车,来顺和全家福挡住了那人,抬起下巴指了指马车上的家徽,那是安顺侯府才能印的印记。 对方显然也不是没见识的,偷偷啐了口,转身就跑了。 “刚刚那是个什么人?” 钱千岁撩开车帘,跟外头跟着的全家福问道。 “那小子叫茅东,他背景有些复杂,他爹官职不大,就是个普通的捕快,可架不住人家命好。 他的小姑姑给个皇家宗室旁支家里的纨绔看中了,纳了回去当小,他与他小姑姑感情不错,也经常仗着他小姑姑得宠就上门走动,算是跟京城的那帮子纨绔搭上了线。 说白了就是做了人家的狗腿子,平日里左右逢源,上头的人也就愿意带着他,私下里,他自己也带了不少小弟。 不陪上头那些小祖宗们逗乐子的时候,就带着他的小弟找这片没有背景的商家收点保护费,看到大姑娘小媳妇也爱口花花。 可要说他真做了什么要蹲大牢的坏事,却也是没有,但是这一片街坊邻居都恨他。 姑娘们更是看他就躲,他父亲怎么管都管不住,也就心灰意冷了。” 全家福在这里帮侯爷买了宅子,周围的情况早就打听好多遍了,茅东不过是个小人物,在商户平民眼里是个难弄的刺头。 可在侯府这种正儿八经的权贵眼里,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儿,不值一提。 钱千岁应了声,就重新靠在车厢壁上,因为系统开始显示,她这一次的任务又完成了。 【寻找得力助手(2人)任务成功。】 【奖励:随机抽奖一次。】 钱千岁原本还想让系统自动抽奖的心思,在看到莱斯后,活动了一下。战神丸那么厉害,这一次不知道又会有什么。 【抽!】 系统抽和她抽似乎都算到她头上,若是这些的东西都有暗藏的明码实价,她指不定早就债台高筑了。 要是后面这是个坑,大不了她就躺平,反正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这奖励还是尽量少用在自己身上,到时候如果可以协商,还有辩解的筹码。 【恭喜!宿主抽中须弥幻境(道具),此为永久道具。 系统建议:商场上瞬息万变,交易往往成败在此一举,为了增加谈判的成功率,使用须弥幻境模拟谈判场景,摸清对方的底牌,有助于宿主在经商之路上所向披靡!】 这次居然个道具,并不需要专属给谁用。 【这个道具使用的时候不会有什么附加条件,或是什么使用费用吧。】 钱千岁谨慎的问。 【既已抽中,就是宿主所有物,是否使用,如何使用,都是宿主的自由。】 【这东西可以设置幻境吗?】 钱千岁多问了一句,虽然她觉着她暂时也用不上。 【万般变化,随心所欲。】 嘶——倒是个硬货。 马车一路平缓的回到侯府,门房却没来打开大门,全家福老远就见着侯府门口聚集着一群人。 各个长衫高髻,有些两鬓斑白,有些头发居然已经全白了。 这些老头子被总管家带着持棍的护卫驱赶着,无力的站在门口挣扎着想要理论。 “书院不能拆,绝对不能拆啊! 这书院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虽然现在是落寞了,可早些年朝廷有名的大儒有多少是咱们书院出来的。” “之前侯爷接管书院的时候,可是说好了要将咱们书院发扬光大,怎么老院长一过世就要拆掉书院?这……简直就是不讲信用!” 侯府总管家苏光冷哼一声道: “之前是之前,你们也知道书院现在的情况,学生招不到几个,大片的房舍全都空着,这每年大把的修缮银子谁来出? 你们这些老东西吗?还不是咱们侯爷!我劝你们识相一点,赶紧滚蛋,也省得把脸面全都丢了。” “你!我不信,我要见侯爷!” “对,我们要见侯爷!” “让我们进去,今儿就是拼了老命,我们也要见到侯爷!” 两个护卫各站一边,木棍交叉挡住了进府的路。 “够了!实话告诉你们,拆书院的命令就是侯爷下的,再告诉你们,书院拆了之后,就会建立避暑山庄。 你们就算死在山上,那一块地也不会再是书院了!” 苏光说完就往院子里去,心里却是心烦意乱,从昨日开始侯爷就消失不见了,他找遍了侯爷可能去过的地方,可就是没找到人。 他已经通知人去请侯爷平日的幕僚,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他可没时间与这帮没用的老东西在此纠缠。 “拆什么?书院不拆了!” 女子的声音悠然而来,轻飘飘的好似没有分量,却震撼了一众老学究。 “敢问,夫人是……” 来顺立刻接话道:“这是咱们侯夫人!” 全家福瞄了眼苏光的背影,擦了擦汗,暗骂来顺狗腿的不看场合,但想到自己的卖身契,却又不得不对着门房喊道: “看什么看啊,还不赶紧开门,夫人回来了!” 苏光诧异回头,他压根没想到马车里居然坐着侯爷的新婚妻子。 因为这个女子的作用,只要与侯爷稍微亲近些的都有所了解,她怎么会如此恣意的随便出门。 “你说什么……” 就像是回应苏光的疑问,马车里的声音再次响起:“书院继续开,这是侯爷的意思,他另有深意。” 苏光立刻道:“不可能!” 侯爷想要将书院改成避暑山庄的决定可不是最近才决定的。 从他想办法买下书院之前,就是做了这个打算,不然一向不做赔本买卖的侯爷又怎么会盯上一个破败的百年书院。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怎么证明这不是侯爷说的……” 钱千岁皓腕撩开车帘,与苏光对视,毫不心虚。 早晚有一天要把这个总管家换了,且不说小说里这货有多招恨,哪怕她鄙视赌博这种违法行为。 但这样一个人再搭配这么一个名字,她就是觉得晦气。 第18章 新任务 苏光还想再辩驳,门房已经打开了正门,车夫立刻驾着马车进了外院。 徒增了一肚子气却没法发出去,只能对着那帮子老学究吼道: “还不快滚!本事不大,整日想赖着侯府给你们养老,往后还想侯府给你们买棺材送终不成? 还为人师表,整日做美梦!早点回去收拾收拾,不然那日拆房,将你们都扔到大街上去。” 那群老学究本还绝望,但经过钱千岁这横插一杠,内心又燃起了希望。 不管侯爷是不是真的改变了主意,但至少侯夫人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如今只能回去从长计议,再想办法和侯夫人取得联系。 “你个叼奴,分明是你假传侯爷的命令,你就是想中饱私囊,擅作主张,等我等禀明侯爷,定要治你的罪!” 老学究当中自然不可能都是些迂腐不懂得变通的人,其中一人见状,当下就高喊。 这事儿无论是谁的主意,想要保下书院就必须全栽赃在苏光身上,这样不管侯府最早是什么想法,现在都可以找个台阶留下书院。 旁边他的同僚还没想明白,仍想怒骂侯爷,却被他捂住嘴带到了一旁。 理解了他的人,这会儿也跟着闹了起来,原本只是求侯爷放书院一条生路,最终倒成了讨伐叼奴,求个公道。 钱千岁坐在马车上,大门口的声音依旧能传入她耳中,可见声音多大,她会心一笑,这帮老学究也不算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平时为人太过正派罢了。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无论古今。 “姑……夫人,这样会不会不好?” 天生自来卷的姑娘来自岭南,自小一家子颠沛流离,被人牙子卖到中原,几经辗转到了钱府,一直贴身伺候原主。 据说有一手煲汤的好手艺,名唤白青,平日说话还带着岭南口音。 “无妨,不过是个下人,倒是你们,我昨夜出了点状况,所以你们出事的时候我并不知晓,还有其他人到底去了哪里?” 钱家为了保留住最后的底蕴,可是将所有的忠仆与家当都随着钱千岁进了侯门。 “夫人快救救钱嬷嬷她们吧,咱们家的人都被侯爷找人关起来了,我和白青闹着要见夫人,折腾的厉害才会被卖掉的。” 银朱脸上还带着伤,眉宇间都是倔强,可见是个不服输的,这次出了意外,受伤也最重。 原主记忆中,这人是个家生子,那些陪嫁的人里也有她的亲人,一向待原主十分用心,这次柳如烟说起抠断指甲的也是她。 “知道了,回去主院,你们先去上药休息,我找人将咱们的人先放出来,其余的日后再说。” 马车周围盯着的人太多,说多容易错多,等回头关起门来再谈其他。 刚一下马车,钱千岁就听见系统通报。 【第三个任务发布,发展规划。 任务内容:白手起家,宿主已经拥有了第一桶金,得力的助手,现在需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经营场所,赚取第一笔利润,并且制定出未来经营发展规划。 时限:三个月内。 奖励:根据所选的行业,量身定制的奖品。】 果然是生产队的驴,压根不给休息,钱千岁算了算日子,发现每次完成任务,只要完成了就会有新的任务,根本不会有休息的时间。 倒不如推迟任务的完成时间,中间偷偷懒,也算给自己放个假。 回了自己的屋子,两个婢女刚安排好住处,苏光就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一把将想要阻拦的全家福甩了出去。 站在门口就质问道:“夫人这会子倒是悠闲,却不知道给侯爷捅了多大的篓子!侯爷要是回来了,定不会就那么随便算了!” 那个破书院,侯爷与幕僚因为此事聊了很多次,都是要将原先的老旧建筑拆了重建,表面建成避暑山庄。 实际上,他们准备在里头偷偷屯兵,以备将来举事,这一支军队可以出其不意,将女帝打个措手不及。 可偏偏今天这事儿给那帮老不死的和这刚进门的愚蠢女人毁了,本该默默进行的,现在在大门口闹得人尽皆知,估计再迟些,连女帝都知晓了,他们还密谋个什么! 钱千岁能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她当然知道,傅梓阐之所以胆大包天,嚣张跋扈,还有盲目自信,不就是因为周围有这么一帮整日想要从龙之功,想要男子正统的拜男教傻逼们的拥护。 他们处心积虑,挖空心思的要推翻现在的女帝,把这个爹都成庶民的前太子的儿子,忽悠成了天天做梦恢复傅家河山的愤怒青年。 可现在傅梓阐铁定没戏了,但她还要继承侯府的一切,她又怎么可能让这帮人拱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幕僚去拖整个侯府下水。 脑袋很好,她很满意,并不想换个脑袋! “你怎么知道,这事儿不是侯爷让我做的?” 钱千岁可不怕这个大管家,要不是目前还没找到他的卖身契,她早就将人卖了。 苏光才不相信,即便他不知道侯爷娶钱家姑娘之后的计划,可谋害钱家的计划,他可是全程参与的,总不能成亲之后,就色令智昏了? “不信?那就去找侯爷来找我对质啊?书院不能拆,更不能大肆宣传,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故弄玄虚谁不会,有本事就把侯爷带过来遛遛。 苏光迟疑了,他确实是觉得钱千岁是在信口雌黄,可又见钱千岁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真的不怕侯爷怪罪,难道说侯爷又有什么别的目的? 再想想那两个原本应该已经被卖掉的婢女,也重新出现在这个院子里,侯爷莫非计划有变? 可侯爷本人不出现,他是真没法下决定,要是坏了侯爷的大事,哪怕他苏光身后站着太妃,也活不过一夜。 “夫人可知道侯爷现在人在哪里?” 钱千岁累了,不耐烦应付道:“不知道,昨儿大半夜人就跑了,外头女人那里也没去,眼下人到哪里去了,侯爷也不会和我这个深宅妇人多言。” 苏光见她不像作假,心头着急,尤其是书院强拆的人马都找好了,就等着侯爷发话了。 他不敢去打扰太妃,就准备去一趟侯爷心腹的府上,商量对策。 这人前脚刚走,钱千岁就将全家福叫来,让他找到自己的陪嫁,将人都放出来。 第19章 幕僚 侯府大总管苏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立刻前往侯爷最亲近的幕僚府上。 侯爷身边除了一些先帝老臣簇拥外,年轻一辈最得侯爷信任的一共两人,一人是开国大将军董再武的后人董硕,人眼下在军中未归。 另外一人就是当年侯爷祖母家留下的那一支,也就是废太子生母严皇后的娘家人。 当年太子被废,严皇后的娘家国公府也遭到了牵连,虽不至于全家被斩,也落得个发配边疆的下场。 等着先皇登基,废太子的人又开始运作,才将一部分严家人偷偷弄回了京城,辅佐侯爷。 苏光下了马车,连等通报都懒得,直接拎着衣袍就往里头跑。 严遂正与亲信处理近期事务,还没聊上两句,就见苏光慌慌张张,神不守舍的闯了进来,他还没开口询问,苏光就先开了口。 “各位大人可知侯爷现如今在哪里?” 严遂很是意外,昨日是侯爷的新婚之夜,他们几位侯爷的心腹喝了喜酒便回去了,按理侯爷应该还在休沐,又怎么会失去踪迹? “怎么?侯爷也没来你这里?” 苏光心口一凉,今早没见侯爷,他还以为侯爷只是借成婚休沐为由,暗自脱身出去了,却没想到就连严遂等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苏总管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严遂已知事态严重,但并未乱了手脚,反而冷静下来安抚众人。 苏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侯府从昨晚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只要是他知晓的,全都详细告诉了严遂。 严遂越听越觉着不对,侯爷吞并钱家的事情,他从头到尾都有参与,甚至一些伪造的证据都是他做下的。 按照他对侯爷的了解,钱家姑娘进了门之后其实就已经算是没用了,今早没传出暴毙的消息都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了。 更别说这么一天,这位一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侯夫人,竟然能弄出那么多事情。 “现在那几个老不死的抓住那女人的话,居然都当成了圣旨,要与我们对抗到底呢!可这事情都筹备到这里了……侯爷也没法出来拿个主意……” 没了侯爷,苏光犹如失去了主心骨。 “不急,先弄清楚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甚至怀疑侯爷可能出事了。”严遂想到了最不好的结果。 “不……不能吧。” 在场都是侯爷亲近的人,也都知道侯爷的实力,谁能在侯府伤害侯爷? “你说,昨夜钱家姑娘卖了个人去了春香楼?” 严遂思来想去,还是要从侯府不正常的事情下手。 “对,全家福办的事,人现在还在春香楼。但是这个女人的来历查不到,据说是柳如烟找来的。” 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里头来龙去脉苏光都不是太了解。 “谁去一趟春香楼?” 严遂抬头问道,近来女帝的眼线跟的太近,他这个姓氏太打眼,还是藏一藏的好。 “我啊!我来!” 旁边一少年人跳了出来,家中曾是废太子宫中的太子詹事,出了事后,家里将这唯一的独苗送去了伯爵府。 竟成了他姑姑的嫡亲儿子,连姓氏都换了,如今伯爵府暗地里投靠了侯爷,这根独苗就有了作用。 平日表面上,这独苗带着侯爷三天两头出去饮酒作乐,想要麻痹女帝。 “袁成直?”严遂略一纠结也就同意了,毕竟这人花名在外,去春香楼也不突兀。 “放心,我定然会从那姑娘嘴里得到咱们想要知道的消息。” 袁成直就觉着这任务对他来说是量身定制的,对他来说,春香楼的姑娘只要给的钱够多,就没有他得不到的消息。 更何况听苏光提起那姑娘,好像还挺有姿色,怎么说都是他赚了。 严遂又找人去寻柳如烟,昨日侯爷新婚夜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个女人肯定比旁人都清楚。 “苏总管还是先回去,起码稳住那个钱家姑娘,无论如何侯爷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娶进了门,在外人眼里她甚至可以代表侯爷,书院里那帮老学究不就是如此打算的吗? 我想,这位钱姑娘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甚至于她身后还有人给她支招。 咱们要找到侯爷,同样也要在侯爷回来之前,收拾所有的烂摊子,以便于让我们原先的计划顺利进行。” 严遂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交代,他必须暗中回到侯府,去排查侯府内的情况,侯爷消失必定是哪里出了差错,最大的嫌疑就是钱千岁。 可是光靠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成事,否则身边的人也不会被发卖出去,那么帮她的人就是侯府的叛徒,这才是他首要对付的人,谁敢背叛侯爷,谁就必须要死。 苏光来这一趟心里也有了底,与来时一样,就又急急忙忙的赶回去了。 钱千岁从全家福那里得知苏光离了府,可能还去了侯爷亲信的府上,她只稍稍留意了一下便丢到一边。 眼下无论她做什么选择,她都是侯府内最大的嫌疑人,侯爷在新婚夜失踪,不知去向,可本该毒死的她却活蹦乱跳四处活跃,任谁都会觉着她行迹可疑。 但他们能把她怎么样?她既没杀侯爷,也没绑架侯爷,他们要对付她也没证据。 再加上她今儿出门如此高调,女帝的人恐怕早把她的行踪报告给了女帝,侯爷身边的那些狗要想咬她,也要掂量掂量会不会露出马脚,总不能前脚侯爷不见了,后脚侯夫人也死了吧。 “看什么,放人啊,我倒想知道是谁将我的陪嫁都关起来的,又是谁假传的侯爷命令,谁家新妇刚嫁进来就关了陪嫁。 怎么?想要谋财害命啊?你们这叫陷侯爷于不义,这事儿万一让外头人知晓了,再闹到陛下那里去,你们要让侯爷如何自处!” 全家福见钱千岁完全不在意苏光的行踪,心里略微有了底气,看来夫人身后恐怕真有侯爷撑腰,不然怎么如此无惧。 “快啊,还让夫人说几遍,你们做下这等事,就等着之后侯爷发落吧!” 看管这帮陪嫁的嬷嬷们也是委屈,命令是太妃身边的管事嬷嬷下的,可她们如果敢说,明儿就要丢命。 这府里主子们打的什么哑谜她们不明白,这命令朝令夕改,她们就更不明白,但这背锅的事儿她们是肯定跑不了了。 第20章 春香楼迎新 春香楼,曾经也算是京城最大的秦楼楚馆,但自从红妆阁弄来了好几个类似柳如烟这样的花魁,春香楼的地位就开始岌岌可危。 男人嘛,最喜好颜色,谁家的姑娘漂亮,他们就愿意给谁家花钱,什么旧情人老相好,也不过都是嘴上说的好听,渐渐门庭罗雀,楼里姑娘们的收益变少才是真现实。 春香楼的老鸨子急得开始脱发,甚至都在托人打听外头的新鲜货,却没想到往常的老主顾全家福倒是雪中送炭,不但送来个适龄的姑娘,还是个模样极美艳的女子。 这昨日只是刚刚在楼子里露上那么一小面,往日丢失的客流,居然就回来一小半了。 “婵儿,听妈妈的,你端着架子,装什么千金大小姐,妈妈都赞成。 可也别装着装着,将自己装进去了,进了咱们楼子,就要懂楼子的规矩,装疯卖傻的多了,你瞅瞅,都是什么好下场?” 傅梓阐别扭的穿着女装坐在床边,脸颊微红,是那日被送来时,挣扎呐喊之后被人打的,为此今日还被人压着扑了粉。 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遇到这么荒唐的事情,他堂堂安顺侯,前太子的嫡亲子,如今居然变成了一名女子,还被新婚的妻子卖入了青楼。 这简直闻所未闻,丧心病狂。 他刚来的时候也想着表明身份,想要让人通报侯府接他回去,可得到的结果只有谩骂和痛打。 哪怕表皮看不出来,可内里的伤痛,让他躺了整整一天。 这几日他学乖了,假装听话,就是为了找个机会,将消息传出去,起码要让严遂知晓,钱千岁那个贱女人,就是个妖物,只有杀了那个女人,他才有可能恢复正常。 他还要推翻女帝,他还要恢复傅姓江山,他绝对不能让个女子压在男人头上。 “妈妈知道,你来的时日还短,有很多东西不是很懂,但只是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顶多让他们吃点甜头,这银子不就到手了吗?” 春香楼的老鸨子润娘之前也不想那么快将这姑娘推出去,以往她们家的花魁不培养个一两年,不钓足了这帮人的胃口,骗光他们口袋里的钱,是不会轻易放出花魁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要是春香楼再没点新鲜的,收益也没有起色,那他们后头真正的老板,估计就不会留下她这条小命了。 傅梓阐想起这两日在楼里看到的那些恶心的男人,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之前他来这里,是作为男人。 身边陪同的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或是忠心耿耿的下属,看这些楼里的姑娘,也不过是待价而沽,那是来花钱,来享受的。 可现在呢?现在他成了玩意儿,成了那帮小人捧着钱来买的物件,这如何不让他怒火中烧,想要将人杀之而后快。 “妈妈也是心疼你的,你瞧,这次为你挑的就绝不是那等孟浪货色,袁少爷你知道不? 就是那位德远伯爵府上的小少爷,平日里都跟着安顺侯小侯爷出入咱们楼,平日里虽然口上花花,但是还算君子,出手也是大方。 只要你将人伺候好了,好处是肯定少不了你。” 润娘摇着扇子卖力的劝道,经她手里的姑娘多的去了,除了真刚烈死的了,剩下的最终不也是乖乖听话,成为这楼子里的养分嘛。 “袁成直?”终于听到自己熟悉的人名,傅梓阐回头道。 “对,婵儿认识他?”能叫出男人名字的,之前关系肯定不一般,润娘倒希望两人能之前是结的善缘。 “如果是他,我愿意陪酒。” 这小子虽然平时不靠谱,但到底知根知底,再不成傅梓阐就让他将严遂带来,只要见着严遂,傅梓阐相信,他必定有机会脱离青楼,去取那贱人的狗命。 润娘听后大喜,忙让婢女们收拾屋子,再给傅梓阐准备衣物,让他沐浴更衣。 袁成直站在楼下理了理新衣,今日为了来见美人,他可是将他之前准备过节穿的衣服取了出来以示重视,毕竟要从小美人嘴里得到消息,总不能第一眼就让人讨厌。 楼上闺门打开,袁成直好似闻到了一股子的清雅淡香,他一仰头,一清冷的美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对着他羞涩的眨眨眼。 袁成直吸了吸口水,虽然见着第一面他就感觉对方有些眼熟,可他自诩见过的美人无数,有些人长相相似也无可厚非。 他搓了搓手,带着一脸痴笑上了楼。果然侯爷不在,他的魅力才能尽情释放。 钱千岁听着身边陪嫁嬷嬷抹着泪哭诉进了侯府后受到的不公待遇,心头难免唏嘘。 想要将女儿送出苦海,却没想到这整个都是个局,不但全族被害,心爱的女儿也嫁给了真正的仇人。 “你们这几日多休息,之后还需要烦劳各位。” 主院目前权利最大的就是全家福,只是这人心眼颇多,摇摆不定。 若不是温醇将他的卖身契送了过来,她恐怕还控制不了他,不过好在来顺是个得用的,两人分权,受益在她。 侯府目前的情况是侯爷失踪,府内人看不明白侯爷对夫人的态度,自然也不太敢去针对钱千岁,都想着等侯爷回来之后,再根据侯爷对夫人的态度,去安排钱千岁的陪嫁。 钱千岁就是要他们犹豫的这个空档,只要让全家福将她的陪嫁全部安插在主院内,日后他们要想再拔出去,那就是不可能了。 几位陪嫁嬷嬷和贴身的婢女们都哭着要跪下谢恩,尤其是钱千岁自己身边的白青与银朱,两人休息了两日都没缓过来,满脸疲倦的跪在钱千岁的脚边哭得伤心。 钱千岁被哭得脑仁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驾崩了呢。 “钱嬷嬷?”受不了这份刺激,钱千岁请了外援。 钱嬷嬷是钱府里资格最老的嬷嬷,原先是钱千岁父亲的嬷嬷,之后又帮着养了钱家兄妹俩。 家里出事后,家中不忍她年岁大还要跟着发配边关,就干脆充作陪嫁,陪着钱千岁一同来到了侯府。 哪里知道不入虎穴,却入狼窝,老太太也吃了些苦头。 第21章 婵儿姑娘几岁了? 袁成直心跳加快,站在门口还有些踌躇不前,他勾头从老鸨子润娘身侧去看那坐在桌边的姑娘,心情居然还有些紧张,就有点像之前遇见侯爷那样。 当然,他面前的怎么可能是侯爷,所以他自己内心确定,他恐怕是难得的心动了。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袁成直难得心动,对待这位婵儿姑娘,自然语气也软了三分。 他拨弄了一下头发,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自认为风流倜傥的走了进去,对着那貌美的女子一拱手道:“婵儿姑娘好。” 傅梓阐看着袁成直那张脸,恨不得过去给他两巴掌,平日里需要这个挡箭牌演给女帝看,也就无所谓这货靠不靠谱。 可眼下是他生死存亡的大事,他是越看越觉着袁成直是个废物,但他又不得不借用这废物的手去成事,憋屈的很。 “坐吧。”傅梓阐冷淡的扬起下巴,习惯性就如往常那般说道。 袁成直下意识就弯下腰,乖巧的回道:“好嘞!” 等坐下他才觉着不对,可碍于老鸨子还在场,只能假装无事,可心里已经开始有点不大高兴了。 老鸨子润娘在一旁见着傅梓阐没怎么挣扎,心放下一半,若是这姑娘一直那么高冷倔强,甚至刚烈,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毕竟她要的是这个姑娘的好颜色,万一要是惩戒坏了,损失的还是春香楼。 “那个,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单独想与婵儿姑娘说。” 袁成直扔了块银子给老鸨子,咳嗽了一声提示道。 润娘接了银子,很是上道的告退了,走之前还在给傅梓阐挤眉弄眼,只希望这丫头真的能想开,否则她们两个都不会好过。 房门关上,屋内只留下袁成直与傅梓阐,袁成直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姑娘貌美如花,玉洁冰清。 尤其是那个看他的眼神,又熟悉又陌生,看得他心跳如雷,冷汗直冒。 “婵儿姑娘,你……今年多大啊?” 袁成直摸了摸鼻子,想要按照之前他来春香楼的流程,先从攀谈开始。 谁知傅梓阐恨他眼瞎,主子在跟前也认不出来,恼怒之下,一拍桌子呵斥道:“袁成直你再看看清楚,我是谁?” 袁成直下意识就要往地上跪,可转念想他又不是这女人的仆人,他害怕个屁,所以摸着桌子就站起来冷笑道: “你是谁?你不过就是春香楼里的一个妓子,别和我摆架子,真当老子是吓大的。” 傅梓阐压低声音,站起来走到袁成直身边,伸手就要拽袁成直的衣领,奈何他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身高还有力气,直将人的衣襟揪成了团,也没将人拽动。 “你再张开你那狗眼仔细看看,我是安顺侯,我是傅梓阐!” 这话刚到袁成直耳朵里,袁成直想都没想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打完别人,他还紧张的要命,死死盯住大门口,就怕隔墙有耳,这话传出去了。 “你要是不想死,就别胡说!否则要是连累了我,我死前也要弄死你!” 袁成直恶狠狠的对着傅梓阐说道,他算是明白苏光为什么说府里人觉着这女人有病了,这可不是有病吗? 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了,见天发了癔症,觉着自己是侯爷,这可别跟那话本上写的一样,得不到心上人,就想着要变成心上人? 傅梓阐捂住脸,忍着即将爆发的火气,再说道:“你父亲并非德远伯,而是曾经的太子詹事卫朔,可对?” “侯爷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袁成直倒退三步,不可置信的抖着手指向傅梓阐,他原以为自己在侯爷心目中,就算比不上严遂,也算的上心腹。 却没想到侯爷竟然将他真正的身世,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了一个青楼女子。 袁成直觉着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傅梓阐用力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对这个蠢货完全失去了期望,但他此时不能乱,更不能将人放跑了,否则严遂那里,他永远都联络不上。 “现在你知道我对侯爷来说有多重要了?” 不敢再提自己是安顺侯,傅梓阐觉着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袁成直内心疑惑,但自己的身世确实只有侯爷知晓,难道说这女人能比柳如烟还得侯爷欢心? “那侯爷现在人在何处?”袁成直可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傅梓阐忍住想要踹断这货的腿,故作高深道: “侯爷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是暂时没法脱身,那一日本来我应该去给严大人报信的,谁知道被钱千岁那个女人抓住,送到了这里。” “真的假的?”袁成直绕着傅梓阐走了一圈,有些不信道。 傅梓阐捏紧双手,学着楼里的姑娘们那般对着袁成直笑了笑道:“侯爷一直很看好你,此次若是你能完成好他交代的事情,定然会得到重用。” “当真!”袁成直不大的双眸努力睁大,内心开始琢磨起来。 “你可以试试看,你就与严遂说,侯府出了内奸,且钱氏绝不能留。” 想了想,傅梓阐又补充道:“告诉他,若是要想知道侯爷的下落,就先将我赎出去。” 傅梓阐思来想去,不管什么手段,先离开这破地方再说,起码要先与严遂见上一面,他相信只要严遂见了他,就一定可以帮他想到办法。 “我帮你倒是可以,但是……总要给我点好处吧。” 见色起意,袁成直伸出手搭在了傅梓阐的手背上。 傅梓阐再也忍不住了,一支珠钗直接擦着袁成直的眼皮划下,虽然没见血,但也将袁成直吓得够呛,踉跄的倒退两步,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少想些没有用的,记得!告诉严遂,先杀钱千岁!” 钱千岁汗毛直竖,总觉着有人在背后诅咒她,她才刚刚睡好午觉起床,就听见全家福在院子里焦躁的与来顺说话,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她一推开门,全家福立刻就走了过来道:“不好了,夫人,严遂严大人来了,说是侯爷出了事,府里出了刺客。” 第22章 各有心思 钱千岁从来没觉着自己可以一辈子瞒天过海,但是对方如此迅速的上门来,却也让她对傅梓阐的属下有了具体的认知。 毕竟她对于这位反派的大部分了解都来自于上辈子的那本小说,可是篇幅有限,傅梓阐又不是什么主角。 “夫人,不着急吗?” 全家福给苏光办了不少侯爷的差事,对于严遂时有耳闻,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兴许他们就是因为夫人这几日做了些不合侯爷心意的事情,想要上门问罪。 “急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侯爷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夫人,他们能把我怎么着?杀了还是埋了?” 钱千岁太清楚傅梓阐这帮人害怕什么,女帝又不是吃素的,没弄死他们,只是因为傅家的皇室宗亲还在,可要是他们敢有一点苗头,下一个暴毙的就是他们。 “可……”全家福也犹豫了,难道真不是来找夫人的茬?夫人真是按照侯爷的吩咐办事的? “赶紧去将我的陪嫁都安排好了,咱们也不去吃什么大厨房,侯爷都不在家,当然怎么自在怎么来。” 这府里表面上能拿捏她的,就是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太妃,太妃人被架在那个位置,要想惩治她,也是只能阴的来。 可为了不坏傅梓阐的大事,又不清楚傅梓阐此番目的的情况下,这位仙女婆婆这段时间自然也只能憋着。 全家福摸了摸后脑勺,依旧一头雾水的走了出去。 钱千岁却在他走了之后,叫来了院里的来顺,这段时间这家伙简直成了狗奴,莱斯被他亲手伺候着。 别说一日三餐,连每天梳毛打扮,洗脸擦爪,他都一丝不苟,可见是那天给这位留下了多么强烈的印象。 “来顺,你从我陪嫁里找个不起眼的,送信去侯爷买下的那个书院,告诉他们,如果想要保留下书院,就要懂得取舍。” 钱千岁想过系统给的任务,可是无论开什么店,她相信侯爷的人都不会让她好过,甚至她如今陪嫁的那些铺子,有多少还在她的掌控之下,她自己的不敢去想。 所以她准备另辟蹊径,反正只要完成任务,人能继续苟下去就成。 来顺点点头,跟着白青去后头选人,这是主子第一次避开全家福专门给他找的差事,他定要办得漂亮。 严遂刚从太妃的院子里请完安出来,内心沉甸甸的,不由皱起眉头。 若是连太妃都不知道侯爷的去向,那侯爷就肯定是出事了。 但侯府戒备森严,外松内紧,进出都有很严格的把控,侯爷又身手不凡,哪怕被人限制了行动,也不至于悄声无息的失踪了。 “大人,红妆阁那边来了消息,柳如烟交代说是侯爷新婚之夜,原本是要毒死钱千岁的,可之后不知道为什么, 屋里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女人,还被钱千岁送去了春香楼,跟着侯爷就不见了,喝下毒药的钱千岁却活蹦乱跳的活了下来。” 一个粗布蓝衫,面容普通的男子走到严遂跟前低声说道。 严遂看着侯府花园开得正好的娇花,眉头更紧:“柳如烟是被钱千岁卖回红妆阁的?” “是,她还反复说,钱千岁身边有一只很诡异的狗,体型小,可武力非凡,侯爷留在杏花巷的人手,全折进去了。 有卖身契的,统统被那个女人卖掉了,没有的也被送了官,被查到有案底的,现在甚至都进去了。” 这些亡命之徒,可是侯爷好不容易收拢的,他可不信,只凭一只小狗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么大张旗鼓的,还打着侯爷的旗号……” 严遂背着手往前走去,“你不觉得,她是笃定侯爷回不来了嘛。” “不……不能吧。” 蓝衫男子脊椎一凉,冷汗染湿了鬓角,他们这些人将命别在腰带上,就是为了跟着侯爷能有个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前程,可要是侯爷都没了,他们怎么办? “袁成直回来了吗?”严遂心里也没了底。 “刚回来,在侯爷书房候着。”蓝衫男子立刻回道。 “我让你们排查的侯府下人,排查过了吗?”严遂带着人立刻前往侯爷的书房。 蓝衫男子紧跟在严遂身侧,凑近道:“下人除了钱家那些陪嫁外并没有增加新人,而大婚那晚,太妃找了个借口将那些陪嫁关了起来。 甚至连钱千岁身边的两个婢女也被柳如烟找机会卖去了红妆阁。” “也就是说,那一晚,钱千岁孤立无援,还喝了穿肠的毒药?简直荒唐!” 严遂抬脚上了阶梯,一挥袖子说道,这样的情况下,那女人居然没死,还将侯爷弄没了,这几日更是搞出一堆的事情,就连宫里那位都有了消息。 “除此以外,府里还有个新人,就是上个月兵部那小吏进献上来的一个小妾,长得是美艳多情,侯爷瞧着也很喜欢,就留下了,府里都叫她纯姨娘。 侯爷不见了之后,有人瞧见她在书房门口转悠,不过她身边的婢女回话,说是纯姨娘进了府,到现在都没被临幸。 加上侯爷娶了主母,这姨娘是心里发慌,才想着去偶遇侯爷的。” 这倒也说的通,蓝衫男子见的多了,男人的后院从来就不是什么平静之地。 “找个机会,把那个小妾和钱千岁都拿下,我就不信她们后面没人。” 为了大业,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可是上头盯着,钱千岁不见了……” 严遂不在意的说道:“找个替身,过个一年报个病亡就是了。” 蓝衫男子躬身,站在书房门口告退了。 严遂推门而入,还没站定,就见着袁成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个人焦躁的来回折腾,倒是与他平日状态很不一样,不由好奇。 “大人可算过来了。” 袁成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现在觉着他是在春香楼被那个奇怪的女人忽悠了,否则怎么会老老实实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就同意给那女人带话。 “可是春香楼那里不太顺利?” 严遂坐到一旁,这里是他们与侯爷经常商议大事的地方,他们都很熟悉。 “她说,她说……她是侯爷。” 第23章 喜相逢 严遂原本还想给袁成直倒杯茶,现在却想将茶杯砸在袁成直的脑袋上,这么荒谬的话,这蠢货居然信了,然后还大惊小怪的专门跑回来告诉他。 “你是酒还没醒吗?” 袁成直想起那位婵儿姑娘的交代,硬着头皮说道:“她说她是侯爷,我没信,可她知道我的来历,想必与侯爷肯定关系匪浅。” “她知道你的来历?” 袁成直的来历只有极少人知晓,还都是侯爷的心腹,那个女人能知道这么辛密的事情,的确不简单。 “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她说钱家大姑娘不对劲,最好……” 袁成直在脖子下面比划了一下,表情狰狞。 居然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看来是有必要去见一见这位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那一日她出现在婚房内,可侯爷却消失了。 严遂用手背敲了敲额头,都是袁成直没说清楚,害得他也跟着胡思乱想。 “哦对了,还有……她说侯府里有内奸,最好尽快查出来。然后,她还想见你一面。” 袁成直说着话,一直在看严遂的表情,他与严遂虽都是侯爷的心腹,但到底用处不同,地位也就不同,严遂这人狡猾奸诈,轻易得罪不得。 “只想要见我?”严遂抬头道。 “她说你要想知道侯爷的下落,就先将她赎出来。”袁成直试探的说道。 严遂气得一乐,随后竟然也同意了。 “这事儿还是交给你去办,人先送我府上。” 袁成直松了口气,却又觉着婵儿厉害,不过两句话,严遂居然就愿意花大钱赎她出来。 他心里难免打上了小九九,想到婵儿答应他在侯爷身边美言几句,又可以帮他提升如今的地位,不免生出些野心来。 温醇今日就觉着不对,无论他在做什么,去了哪里,身后似乎都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难免心下烦躁,认为是钱千岁不讲信用。 之前说好为他打好掩护,结果还是被人盯上了。 可他又不能擅自离开侯府,任务没有做完,那边召回的命令也没下,他就算是死,也要老老实实待在侯府。 他表面装作不知情,实际上在吹灯之后,就握着匕首藏在床上,耳力很好的他,已经听见了不少人在他的房顶上来回游荡,似在蹲点。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一直想要那个坏女人的命,却偏偏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担心起她的安危。 一个孤立无援的出嫁女,身边都是傅梓阐的人,如果侯爷的人同样发现她不对劲,恐怕今晚也一样会派人出手。 “我真有病!” 咬咬牙,温醇撩开床幔钻了出来,刚打开窗,就感觉到一道寒光由上而下劈了过来,他原本只想偷偷溜出去,这一下反倒激出了他的凶性。 他挑开对方的利刃,身子一翻贴着窗框滑了出去,对方没想到温醇还会反抗,原本只是想抓他回去复命,眼下却只能下狠手了。 站在院落四周的黑衣人个个目光冷酷,寒光闪烁,显然这是一个布置周密的围捕计划。 看这阵仗温醇就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了,于是眼神一凝,迎向第一波袭击。 他身形鬼魅般错身而过,长袖一挥,封住两个黑衣人的招式。刀剑相撞,火花四溅,令人牙酸的金属声在夜空中回响。 他先迅速抓住一名杀手的手腕,用力一扭,骨骼断裂的声音刺耳,杀手痛苦地惨叫。 温醇再借力一踢,杀手飞出数米,他也没去补刀,反而转身攻向另一名黑衣人。 三名黑衣人同时持剑袭来,企图将他困在其中。 温醇倒不慌,手腕一翻,夺过倒地黑衣人的长剑,剑光如电,连斩数剑,鲜血四溅,三名黑衣人纷纷倒地,瞬间毙命。 他轻松地劈开最后一名黑衣人的攻势,发力直袭对方的脖颈。 黑衣人尚未反应,温醇的剑锋就已划过,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软倒在地。 剩下的黑衣人见状心生胆怯,后退几步,然而温醇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他冷笑一声,持剑向剩余的黑衣人冲去,剑势如虹,每一剑都带着强烈的内劲,划破长空,伴随着尖锐的寒刃,无一例外,那些人全部死在当场。 最后一名黑衣人见无路可退,怒吼着扑向温醇,刀光瞄准心口。 温醇只是灵动一闪,就轻松避开致命一击,反手一剑直刺对方心口。 “你……你居然会武……”临死之前,那人捂住心口,喷出一口血雾,含恨而终。 温醇环视四周,满地的尸体,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暴露的,也来不及做善后的处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钱千岁。 这批黑衣人身手不凡,应都是死士,他虽然可以全身退,但那个坏女人很难说会不会被人暗算,他思来想去,竟还是跳上屋顶,往钱千岁的主院奔去。 温醇进了钱千岁的院子时,院子里一片安静,里头看不到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一只体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京巴,没有任何活物的存在。 那只狗抬起眼皮看了眼温醇,就又重新趴在它专属的软垫上打盹。 见没有什么危险,温醇就想转身回去,可没见着人他依旧惴惴不安,所以干脆进了主屋,准备见那女人安好再离开。 熟门熟路,温醇伸手就要撩开床幔,谁知一只素手从床幔中伸出,一把将他的手握住,他下意识就要挣扎,随即一股暖香直接扑进他怀中。 “怎么?这才几日不见,就按耐不住了?” 香气在少年脸颊边绽放,那温柔的气息直叫他心脏猛跳,脸颊不争气的就这么红了,身子也软了半边。 “你这个……你这个放肆的女人!” 明明脑子里有贬低谩骂的女子的污言秽语,可温醇还是别扭的咽了下去,就算这女子再坏,那些词儿也不应该用在她身上。 “嘘……”食指贴在他的唇瓣上,压出浅浅的一道。 温醇愣神间,就被钱千岁拉到了窗边。 第24章 恩将仇报 黑衣轻步,身手矫健,温醇一看就知道这人应该与之前围攻他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批来钱千岁院子里的黑衣人,不但数量不足刚刚,就连行动都似乎万分小心,甚至有些畏首畏尾。 但无论怎样,只要这些人敢破门而入,温醇就绝不会留下他们的性命,悄悄的,他将手摸向后腰的匕首。 “不急不急。” 钱千岁似乎料到他的紧张,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头往外一指道:“先看一看,别紧张。” 下一刻那黑衣人动了,似乎是十分忌惮院子里那只小京巴,那人简直就是想要贴着墙遛进房内。 一开始还很顺利,小京巴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还舒适的打了个哈欠,可等到这黑衣人刚要惊喜的推开房门,那小京巴就犹如背后长了眼睛,嗖的一下窜了过去。 紧接着温醇眼前一花,那黑衣人竟然就飞了出去,哪怕以他这样的功力都没法完全看清那只狗子的动作。 “它……狗……” 温醇第一次找不到自己的舌头,因为以他这十多年来的常识,实在不足以让他能够理解,为什么一只那么小的狗可以踹飞那么大块头的一个人。 “有意思不?” 钱千岁用欣赏的目光看向又一个被镶在墙上的黑衣人,如此保镖才可以让她安心睡觉,横行霸道。 温醇将匕首放回腰间,死死趴在窗户上往对面的院墙上看,难怪他之前刚进来的时候没见到一个黑衣人。 原来是之前进来的黑衣人此时都被狗子踹进了墙里,别说是与狗子过招了,就是面对面的机会都很少。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为什么它会让我进来。” 温醇迟钝的转头看向钱千岁,他刚才进门的时候,畅通无阻。 钱千岁看着莱斯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又站在某个黑衣人身边翘起了小腿,一股清流喷涌而出,沾湿了黑衣人的鞋袜,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当然是我让它放你进来的。” 伸手一拽温醇的衣襟,看这孩子呆愣的模样,钱千岁准备辣手摧花,毕竟来都来了。 “你要干嘛!坏女人!我就不该担心你,你居然恩将仇报!下次你就算死了,我也懒得过来管你!” 抗议无效,反正一回生二回熟,他们都三回了,就连扯腰带的手法都熟练了许多,钱千岁摸着温醇那张艳丽的小脸蛋,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怎么能叫恩将仇报呢?分明是以身相许,大家都这么熟了,可不能让你白来这么一趟。” “你!你放手,唔……你松开,别……别……别这样……” 温醇自诩天下第一的功夫,前两次全折在钱千岁的手里,以至于这一次他压根没有动武,就被推倒在了床上。 压根没有怀疑钱千岁可能根本不会武,甚至还隐晦的觉着钱千岁对他比之前两次都要温柔。 打了一个饱嗝,钱千岁被黑衣人破坏的好心情又重新回来了,就连脸皮都光滑了许多。 “行啦,别哭了,我又不是不会负责。” 温醇藏在被子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多都是咬痕,他本就怕疼,被钱千岁这么一欺负,满眼是泪,赌气不想说话。 “放心,今晚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跟着我,肯定能完成任务的。” 说话间像个中年渣男,只差一根华子,钱千岁搂着温醇,毫无心理负担的画着大饼。 “你上次也说是能帮我完成任务,结果呢?一群人差点把我们都端了!” 说起这个温醇又恼了,他这个任务本就困难,来之前他都做好了忍辱负重,九死一生的准备,结果给这个女人一搅和,他暴露了不说,想要待在侯府还要想别的办法。 “你那边有人看见你杀人了?” 不当姨娘,假扮个婢女混在她院子里,也不是不行。 “看到的人都死了。” 只要不是面对钱千岁,温醇隐藏在冷静下的弑杀就会隐隐暴露。 “那不就得了,你找个理由含糊过去,他们的目标是我,实在不行你金蝉脱壳,进我屋里当个婢女。” 温醇的任务就是为了杀死傅梓阐,可是傅梓阐现在是社会性死亡,和生命死亡没有任何区别。 但如果钱千岁和他这么说,他一定不会相信,还不如让他先苟着,等着傅梓阐长时间不出现,他也算功德圆满,自然可以离开了。 虽然钱千岁的话与温醇的想法不谋而合,可他就是觉着钱千岁在敷衍他,只是为了稳住他,找机会欺负他,他从小就很少接触外人,长大后有了任务才能去看外面的世界。 可钱千岁与他接触过的女人都不一样,她太散漫,也与这个世界太格格不入。 就算现在是女帝当家,女子的地位明显有所升高,可固定的老派思想依旧压迫着这些贵族家的女子们,德容言功,几乎约束了她们整个生命。 对比起来,钱千岁太出格了,哪怕是商女出身,也太过了。 她看起来对什么都漫不经心,整日在危机的边缘徘徊,可内心的颓然与漠视又让她变得极其胆大与疯狂。 她甚至因此将一盘已经将死的棋重新给予了新生,让温醇从中看到了另外一种人生的绚烂。 向死而生,温醇突然想到这个词。 钱千岁要是知道温醇的想法,只会送他六个字,脑补是病,要治! 她并非不怕死,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只是上辈子经历的事情多了,发现焦虑是一种最没用的行为,尤其是他们这种被人坑出一屁股债的倒霉蛋。 与其焦虑倒不如努力挣钱,排除一切杂念,好死不如赖活着,因为人活着,总能看到希望。 再说,她一到这里就是死局,哪怕她明白就算她在这个世界死了,也会回到原先的世界,可求生是本能,既然活着不容易,那作死总不能拦着她吧。 死马当活马医,她好歹还多条命。 窗外的院子里似乎是有人苏醒过来,见到墙上那一排“雕塑”吓得惊声尖叫,转头就跑去找人了。 钱千岁困的眯了眯眼睛,侧身抱着温醇蹭了蹭就要睡着,温醇推了推她,不安道: “刚刚应该是你院子里的人被迷药迷晕了,这时候药效过了,等会肯定要闹起来。” 钱千岁睡眼朦胧道:“没关系,有人会替我收拾烂摊子,等我睡醒了再说,她们不会进来的。” 第25章 我要报官! 全家福边提裤子边往外跑,他冷汗都下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他睡的特别香,特别沉。 大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这要是有人要杀他,脑袋掉了,恐怕他都还在美梦中。 出了门,他见有人往这边跑,就赶紧拉住对方,焦急道:“怎么样?咱们院里有人死了吗?有人去通知总管家了吗?” “没有,没有,咱们院子里一个都没死,哎呀,太厉害了,咱们莱斯哥太牛了!” 对方都没看清全家福是谁,就满面红光的开始吹:“咱们莱斯哥以一抵二十,啧啧,你是没看到啊! 那围墙上,一排排的,就跟晒腊肉一样,全都不能动弹了,咱护院说了,肋骨都断了,除了一口气,啥都没用了。” 全家福摸了摸脑门,这不是和那一日在柳如烟的住所看到的一样嘛,那只从钱家带来的狗,果真不同凡响。 “夫人……怎么样?”全家福小心翼翼的问道。 “夫人?夫人还在休息,银珠姑娘说了,现在天光还未亮,不便我们去打扰。” 那人这时才借着远处的灯光看清全家福的脸,于是又找补道:“原来是全管事,小的正要去找你呢。” 全家福摆摆手,心烦意乱的往主院里跑,他现在内心很复杂,既希望夫人安然无恙,又希望侯爷可以回来管控全局。 他潜意识里就觉着女人成不了大事,万一夫人失势,他这个投靠夫人的管事,肯定没有好下场。 可钱千岁给他画的大饼太香了,试问他们这些下人谁不想坐上苏光的位置,他这么多年来替苏光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好处一样没有,所有的奖赏都到了苏光的手里。 若是有机会可以扳倒苏光,他成了侯府的总管家…… 全家福觉着光想想他血都热了。 但他要奉一个女人为主,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夫人!夫人可有事?夫人有什么事情差遣小的?” 一阵风从全家福身边吹过,用事实告诉全家福,他不想做的事情有的是人想做,他担惊受怕,犹豫不决的事情,别人却当成了人生中的机遇,并且想要挤开他牢牢抓住。 “来顺!!” 全家福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得将这家伙踹出侯府,这小子早前看着还算老实,真没想到关键的时刻,竟然想撅了他的位置。 此时,也顾忌不上是要投诚侯爷,还是去抱夫人的大腿,思来想去,他其实本质上根本就是没有选择。 他跟着夫人,还有机会飞黄腾达,他要是跟着侯爷,只能一辈子当苏光的狗,甚至眼下他在夫人身边的位置都有可能被来顺那混球代替。 终于想明白了,全家福几乎狂奔过去滑跪在门口,舔着脸询问道:“夫人可是安好?” 银珠见着院子里那么多人来都是担忧夫人的安危,很是欣慰,她们自己带来的人也就罢了,一身的荣辱都在夫人身上。 可侯府这里的人也是如此,就可见夫人的御下之术非同一般。 她上下摆了摆手,让众人降低音量,接着低声道:“都回去吧,夫人无事,还在睡着,大家这大半夜的都不容易,回去先休息,等着天亮之后自有用的着大家的地方。” 众人见状逐渐散去,来顺很是失落的走到莱斯身边,殷勤的给他大哥梳毛。 全家福本来也想走,却被银珠拦了下来,随后悄声吩咐道:“麻烦全管事,等着天色刚亮,便去大门口嚷嚷,说是院中来了贼人,咱们夫人的意思是报官!” 全家福一抽气,瞪着那双眸子惊道:“苏管家断不会让此事成功的。” 说句不好听的,他都怀疑这些黑衣人兴许就是苏光这老东西派来的。 “无妨,只要有个缘由,夫人才好与苏大管家好好谈谈。” 银珠刚醒的时候,也是慌忙来找钱千岁,钱千岁隔着房门就将这事吩咐了下去,她不知道夫人要和苏光谈什么条件,可明显她们已经有了谈判的筹码。 全家福眉毛耸了耸,余光又看见来顺仰起脖子讨好的模样,当下决断道:“行,等天一亮,我就去。” 之后果真连觉都不睡了,就蹲在院门口等着,待到天空出现第一道光线,他动了动坐僵硬的身体,就推开院门,朝着外头大喊道:“不好啦,有刺客,刺客杀人啦!” 静悄悄的侯府,被这一声怒吼,惊起无数飞鸟,安静的院落内随即传来各种人声,就像原先静止的时间,突然被人点了快进。 全家福脚步不敢停,他扯着乱糟糟的衣衫,头发半散的往大门口跑去,之前值夜的下人正要回去睡觉,全被他吓到清醒,纷纷避到一旁偷偷小声嘀咕。 “开门,开门,我要去报官!”全家福拍着门房的小门,大声嚷嚷道。 里头的门房一个激灵坐起来,揉着眼睛怀疑自己耳朵聋了,“报官?报什么官?出了什么事儿?” “主院来了一群黑衣人,企图刺杀侯爷,刺杀夫人!”索性都豁出去了,全家福想着能闹多大闹多大。 “嚯!”门房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家里最重的主子就是侯爷,这要是刺杀侯爷可就是出了大事了,于是想都没细想,就准备开门放全家福出去。 全家福也演的很香,半点不犹豫,看着偏门一开,就要往外跑,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到身后来的众人。 苏光是一晚上都没睡,纯姨娘与夫人院子里那些黑衣人他是再清楚不过,就等着出事之后收拾烂摊子呢。 这会子眼睛都熬红了,想着那院子里的人一上报,他就好去院子里安抚。谁知道他还没去主院呢,主院的管事都要冲出大门报官去了。 “阿福!阿福你且慢,你怎能这般模样的往外跑,仔细丢了侯府的脸面。” 即便全家福要去报官是个意外,可苏光却认为昨夜那些黑衣人应该已经得手了,否则全家福不会如此慌张。 “总管大人啊,不是我要丢了府里的脸面,实在院子里的黑衣人太多,万一时间长了,那些人都死了,咱们也说不清楚啊。” 全家福见着苏光,先是露怯,接着又想起夫人画的大饼,挤一挤,倒也挤出些勇气。 第26章 她背后有人? 黑衣人?苏光微愣,这已经是天光乍现,怎么还有黑衣人在院子里? “阿福,我知道你着急,可是夫人不见了这种大事,要是报官去说,很有可能损伤夫人的名节。 对咱们侯府的名声也是极大的损伤,此事要从长计议,等我先去禀报了太妃……” 全家福懵了,随后就觉着苏光这老小子肯定有事,于是故意不解道: “夫人没有不见,夫人还在休息,主要是院子里堆着一堆黑衣人,伤的极重,要是再无人医治,恐怕就没命了,到时候咱们也说不清楚啊。” “夫人还在?” 苏光就跟被人踩了一脚,声音都细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详细的问了问主院的情况。 在知晓黑衣人都被镶嵌在墙上,且夫人不但毫发未伤,还睡得香甜之后,他就知道昨夜的计划恐怕彻底失败了,他必须马上就去见严遂。 “咱们夫人休息前交代了,这事儿如果不去报官,倒显得咱们心虚害怕了,万一被外头什么人编排了,那名声损害的就更大。” 全家福眯眼去看苏光,慢吞吞的问道:“还是说,苏管家对那些黑衣人有所了解,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这样,既然夫人没事,那这么多黑衣人就躺在主母的院子里,也不太合适,不如我派几个人,先将这些黑衣人控制起来,再想对策?” 苏光现在只希望这些黑衣人身上毫无痕迹,否则,那个邪门的女人指不定还能弄出更大的事情来。 “这事儿,我也做不了主啊。” 全家福苦笑着看向苏光,可怜兮兮的回道:“咱们夫人的脾气,这几日管家您也知道,我只是个管事,卖身契也在夫人手上,要不,管家您受累,等着夫人起了,您去与夫人谈谈?” 苏光冒火,这是不谈就要去报官了? 真没想到,当初那么个娴静顺从的女子,在私底下居然是如此难缠又心机深厚的女人。 “如此……也可!”四个字说完,牙齿咬得咯吱响。 全家福顶着苏光阴沉的目光,头皮发麻也都硬挺着,他内心旋风哭泣,可是事已至此,人也得罪了,事情也办好了,这是后路也都是全断了。 “那,夫人还在等着小的,这就先走了?” 苏光看着全家福的背影,起了杀心,曾经身边的狗居然也有反咬主人的时候。 原本只是用着顺手,也确实有几分能力,可要是这点子本事给别人所用,倒不如找个机会干脆除掉,省得坏了他们的大事。 钱千岁一觉睡到自然醒,天光都大亮了,身边那一抹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的。 但到底还是有了分心,在她枕头下面压了把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削铁如泥的匕首。 也不知道是要威胁她,还是害怕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趁手兵刃,这份别扭确实让她有那么一丢丢的触动。 洗漱一番,白青进来回话,说是苏光已经在花厅等了许久,应该就是昨夜黑衣人的事情。 钱千岁早就料到了,她其实也没想要什么狮子大开口,这院子里的卖身契温醇已经偷出来放在她这里了。 现在不说这院子里固若金汤,起码不像之前傅梓阐在的时候,她连被人毒死都求告无门。 可仅仅一个主院为她控制,也是不成的,她的衣食住行必须要和侯府切开,否则太妃那边稍稍一个拿捏,她这里就要出乱子。 她上辈子已经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价,这一次她虽然不可能像小说里那样重生就脱胎换骨,可是有些东西,握在自己手里,她才能睡得踏实。 苏光来此之前,已经去找过严遂,同时还将昨天行动的统领找了来,几人不安的发现,昨夜派出去的死士,别说是将两人抓走,就是全须全尾的回来都一个没有。 纯姨娘早些时间就被夫人叫走了,她院子里的人说是夫人要让纯姨娘教主院的绣娘补一件狐裘。 因着狐裘贵重,东西不能让纯姨娘带回去亲手补,再加上昨夜没有补完,纯姨娘就歇在了主院,今早才放人回去。 纯姨娘院子里的丫头都是侯府里的家生子,应该不会撒谎,可夫人又是怎么知道严遂会让人半夜偷袭纯姨娘和夫人主院呢? 更让苏光与严遂心态崩塌的是,派去纯姨娘那里的黑衣人全部毙命,死得都很干脆,那手法一看就是个绝顶高手。 而夫人院子里的黑衣人全部存活,但统统骨头断裂,大部分半身不遂,还有少部分虽然伤势略轻,往后也是无法习武了。 不同的手法,可都起到了保护的作用。 苏光和严遂越想越多,甚至联想到当今圣上,不由生出一身白毛汗。 之前想过的各种强硬手段,此时也只能暂时作罢。 “苏大管家来,倒是稀客。” 钱千岁这一晚睡的极好,暖玉在怀,心情舒畅,就连对着苏光都有了好脸色。 苏光想起院子里那些黑衣人的惨状,斟酌着回道:“不敢不敢,近来侯爷不在,侯府的杂事太多,小的分身乏术没来给夫人请安,是小的不对。” 钱千岁最烦寒暄,刚坐下还没等苏光想明白,就直接道: “请苏大管家来,也没别的事情,我这院子苏大管家也看到了,人口不少,若是每日再去大厨房用膳,来回奔波不说, 冬日恐怕都只能吃上冷的,还要麻烦小丫头们跑腿,我想着我初来乍到,还是请示一下苏大管家,咱们主院可否能安排个厨房,还有开个采买的小门。” 苏光一听就要否决,开个厨房他能忍了,开个对外的小门,这不就等于将外界与主院连接。 这若是他们日后想对钱千岁出手,她去了小门跑路了怎么办,更何况有了这么个开口,他们侯府可就不是完整一块了。 “夫人这事儿可要三思,还是请示一下太妃再做决断吧。” 钱千岁挑眉,冷笑道:“那咱们还是去请示一下陛下她老人家,我嫁进来都多少日子了,嫁妆何在? 我那些陪嫁之前是个什么情形,还需要我与苏大管家谈一谈吗? 如今倒好,半夜甚至都进了刺客,我若是再不警醒些,苏大管家估计是要给我备上棺材了吧。” 第27章 女人是什么? 苏光在钱千岁嫁进来之前并没见过这个女人,很多东西也都是道听途说。 侯爷看不起女人,也极少在下属面前讨论女人,就算钱家覆灭,侯爷要娶这个女人过门也是为了钱家的家产,而并未将这个孤女放在眼里。 对于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们来说,女人就是附庸,是个物件,是那些财富的附加品,无用也不值得在意。 可此时此刻,苏光突然觉着侯爷的话有时候其实也没那么准确。 起码眼下他与严遂都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以至于被抓住了把柄,还不能当场翻脸,更只能安抚为上。 “夫人这话说的,府里出现这样的事情,小的也是不愿看到的,但确实现在侯爷不在,万一要是出去报了官,咱们侯府的脸面,侯爷的脸面。 这往后的日子里,怕也都是茶余饭后的作料,尤其是这些黑衣人半夜来了夫人的院子……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啊……” 苏光到底跟了侯爷好些年,最懂得抓人心理,女帝上位也没有几年,早些年对女子的严苛约束还未褪去,女子最怕什么,他也并非一点不知。 只可惜,钱千岁自上辈子被人骗,又被小催逼债之后,脸面早就不及活命重要,就更别提什么名节了,那玩意儿一文不值。 “维护国家安定,扞卫律法的严肃性是我们百姓应有的责任。 如果人人都这样对待恶势力怕这怕那,那还有什么人报官,还有什么坏人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钱千岁满脸的不赞同道:“我们作为这个国家的权贵,氏族,就更应该顶着那些偏见。 为老百姓做出表率,遇到危险就应该相信国家,相信律法,让这些胆大妄为之徒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否则,官府何用?百姓又如何伸张正义!” 苏光:…… 这女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懂,可是怎么合起来他就完全不明白了呢? 这年头谁家不都是家丑不得外扬吗? 怎么到这女人嘴里,他们就跟犯法了似的,全都是自私自利,不为国家做贡献的无能之辈呢? “当然,我也懂得侯爷的难处,毕竟历史遗留问题,总是要小心一点儿的……” 钱千岁突然软了态度,“但是吧,府里也要了解我的难处,大家各有各的不易,相互理解,相互支持,才能走的长远。” 苏光离开主院的时候,脑子里一团的浆糊,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钱千岁去开个小门方便他们院子里的采买。 但之后再想起钱千岁主动提出要让府里的护卫守门,就又觉着其实事情也没那么不能接受。 那个小门把关的还是他们自己人,甚至于可以更近一步的监视主院里的所有人,他这个管家就还是可以掌控全局的。 至于内心里那一小点的不对劲,很快就被他忽略了过去。 严遂得知抓捕失败,第一时间就联络上了袁成直,侯爷的下落至关重要,那么多死士连两个娘们都弄不到手,可见这钱家背后还是有人。 现在敌在暗他们在明,他要是再找不到侯爷,别说这些来自外部的压力,就是内部的人,时间长了心也就散了。 同样焦躁的还有傅梓阐,自从袁成直上次走了之后,即便留下不少银两,可老鸨子润娘也并未放过他。 只要他一天没被人赎身,他就一天面临着花魁亮相,初夜拍卖,这都是楼子里这些可怜的女人必经之路。 之前他只当成一个乐子,有时候甚至会花两个小钱买下这些姑娘的初夜,赏给他的下属。 就是钱千岁的外甥女,那么小一个小姑娘,他也冷血的将人扔了进来,直接导致了那孩子的死亡。 可如今,被钱千岁变成女人的他,抛去了性别的优势,也就只能承受这些他平日里看来无伤大雅的委屈了。 “好看是好看,但是是个木头美人,那个眼神,我实在不喜欢。” “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是皇亲国戚发卖到这种地方,不就也只能赔笑逗趣,她以为她是谁?” “跳舞也不会,是弹琴也不会,走起路来也不像个女人,除了那张脸就是一无是处!” “谁都喜欢万般风情,这种货色,无福消受,润娘啊这次恐怕要赔了。” 傅梓阐站在廊下,气得满脸铁青,可是经过润娘和袁成直给他的教训,他已经懂得祸从口出,他再也不想被人扇耳光了。 “怎么?难听啊?” 润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压低声音说道:“你别看这几位穿着打扮一般,可都是个中好手,眼光毒辣,一针见血。 很多秦楼楚馆甚至是不要他们掏钱,都要请他们过去掌眼喝酒,就为了让他们看苗子。” “不过都是些色中饿鬼,满肚子男盗女娼。” 傅梓阐转身就要回房,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何必和这些腌臜计较。 “你以为你是什么?” 润娘回过头,觉着好笑道:“你是以为你是公主,还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前朝覆灭,当时最得宠的十三公主流落民间,还不是得在青楼接客,对着这些满身铜臭味的男人卖笑? 前阵子盐商案,钱家那么多口子被发配,最小的那位还是独生女又能怎么样? 她姑姑还是即将嫁入侯府的侯夫人呢,她还不是要进这个门,送了她的命!” 傅梓阐脚步停住,内心一团乱麻。 “你是个女人,男人地位再低,也能有平步青云的机会,可是女人呢? 除了去死,就只能认命,你没看当今圣上都是女子嘛?可普通的女子还不是一样困在后院一生?” 润娘走到傅梓阐身边,想要伸手去拍他的肩头,却想到他的极度抵触,便放下手道:“你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做最上头的花魁,就只能当个普通的花女, 楼子里的情形你也见过,花女除非被人买走,否则很少活过三十。你要想活就只能走到最上头的位置。” 傅梓阐全然听出润娘说起这些花女时,感同身受的那种凄然,他只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万一要是变不回男人,要么就会一辈子困在后宅里,要么他就只能依靠男人搏上一搏,就如现在坐在皇位上,名分上是他婶婶的女人。 第28章 挖一个大坑 严遂见着傅梓阐的时候,就是大吃一惊,他与袁成直那个蠢货不一样,傅梓阐就算变成女人,到底容貌的底层还是在的。 哪怕优化之后,作为女子更为貌美,可这份貌美中与侯爷原先的男相也起码有五分相似。 傅梓阐见来人只有严遂,凭借着之前对严遂的深入了解,他再一次掀开了底牌,并将新婚当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很是细致的说了出来。 除此以外,他又将从前与严遂商议过的机密透露出一二分,直将人说到呆若木鸡,他才坐下喝了口茶。 严遂经过了好长时间的思想斗争,终于不得不顺从内心的考量,眼前的这位婵儿姑娘,很有可能就是他曾经朝夕相处的侯爷,他们的主心骨。 此时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人不是,这就是个圈套,这女子知晓的事情也不再适合留在春香楼,她与侯爷也必定关系极深。 “婵儿姑娘,即便姑娘说的我有八分相信,可姑娘如今的外表也不太适合暴露侯爷的身份,还望见谅。” 严遂极其聪慧,他还需要借助这个人,该有的尊重他绝不吝啬。 傅梓阐也知道他这心腹的谨慎,如今只要他能离开这个春香楼,接触到他的那些旧部,事情就会顺利许多。 “钱氏的事情,袁成直可有将我的话带到?” 傅梓阐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情,他能不能变回男人,这是关键。 “我们派了二十人,全折了。”严遂也是没有想到,不过两个弱质女流竟然如此棘手。 “钱氏身后必定有人。” 钱家什么样子,有什么背景,傅梓阐摸的再透不过了,不然他也不敢动这个手脚,去在女帝眼皮子底下吞掉钱家的财产。 更何况这种男变女的法术,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钱家要有这种本事,国师都当得了,哪里还会落到抄家发配的地步。 “我们也是怀疑这个,可是这个人是谁?他们又要钱氏做些什么呢?” 严遂自夜袭失败后,这几日都没睡好,眼瞅着这个钱氏在侯府扎根,坐稳了侯府夫人的位置,甚至侯爷不在的时候,她还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这要是万一哪一日想要毁掉侯府,他们这些依靠侯府的幕僚,还有将来要成的大事,岂不都是功亏一篑。 “找我母妃,让她想办法将人从府里弄出去,而且是临时,决不能让那个女人有一点反应的时间,之前你们夜袭,很有可能走漏了风声,或者说那些高手就是埋伏在侯府里。 但是出去不同,我们在沿途埋伏好人,这女人有没有人保护一眼便知,到时候试探出来。 抓住了是运气,抓不住好歹也知道对方是谁?” 傅梓阐完全按照以往商议事情的状态与严遂讨论,时间不多了,他越做女人越心慌,总觉着要是再变不回来,他恐怕这一辈子都要做女人了。 严遂也是聊着聊着,就将婵儿姑娘完全当成了侯爷,等着事情敲定,他反而惊出一头冷汗。 像,太像了,实在是和侯爷说话写字,甚至神态动作都是一模一样,这要不是对方是个女的,他都以为只是侯爷换了张脸。 “此事先是如此,还烦劳婵儿姑娘下一道令,也省得有些人人心浮躁。” 傅梓阐也是明白,弄来文房四宝,按照平日的习惯写了一道指令,只是他私章还在钱千岁的手里,就只能暂且如此,只等着严遂弄来钱千岁再夺回私章。 “多谢,还请婵儿姑娘多在此处待上两日,等着外头的耳目弱了,我便立刻差人过来将姑娘接出去。” 严遂忍不住又多交代了一句道:“外头人多嘴杂,姑娘还望忍耐。” 傅梓阐看着严遂离开的背影,眸子阴暗不明。 “什么东西?祈福?” 钱千岁扔掉手里的香囊,下了榻来到外间,看着眼前陌生的嬷嬷,疑惑道:“太妃要让我去哪儿祈福?” “回夫人话,太妃实在担心侯爷,只是一路颠簸,她又深入简出惯了,就想着夫人新婚燕尔,应该也是思念夫君的。 京郊灵山寺很是灵验,若是夫人去上一支香,想必侯爷一定会吉人天相,早日回府。” 这个嬷嬷可不是太妃身边之前那个凶嬷嬷,看起来软乎乎的,可是绵里藏针,一点儿都不省心。 钱千岁凉凉的说道:“那就是说,我要是不去上香,侯爷就不会吉人天相了?那我这香上的倒是厉害。” 嬷嬷从没见新妇如此说话的,顿时卡了壳,讪笑两声后,劝道:“主要是太妃她老人家思念儿子,还请夫人看在太妃一片爱子之心上,受累受累。” 四十多就老人家了?她家楼下四十多岁才生第一胎,月子都没坐完呢。 钱千岁就知道这帮子混球不会让她好过,现在将她婆婆拉出来镇压她,她一时还真想不到推脱之词。 “行吧,回去告诉太妃娘娘,这事儿我明儿就去。” “太妃的意思是,请夫人今儿就去。”那嬷嬷笑得很平和。 钱千岁艰难的扯起了脸皮。 “灵山寺离着京城不近,而且也没听说什么灵验不灵验的,京中妇人多去报恩寺,那是国寺,你别上当。” 等着那嬷嬷走了,温醇穿着姨娘的衣服,手里提着狐裘走了出来,这些日子院子被人盯的紧,温醇的小院落也不例外。 再加上对外的说辞都是温醇帮着钱千岁修补狐裘,做戏做到底。温醇干脆就白日躲过来,晚上再回去。 “他们是想看看我们后面有没有人啊。” 钱千岁回身去了里屋,屋里就是她与温醇两人,她原本以为温醇只需要做做样子,谁知道这少年还真会补狐裘。 别说狐裘了,香囊都会绣,直接打破她原有对男性的刻板印象。 “别去。”温醇想到的只有这个。 “去!婆婆说话,媳妇怎么可能不听。” 当着温醇的面,钱千岁直接脱了外衫,时间不等人,她现在自己也能换衣服了。 温醇见她孟浪,红着脸偏过头,恼道:“就是因为她是侯爷的娘,你就要听她的?” 钱千岁穿着齐整的亵衣,见他那小模样,乐不可支,但还是耐心回道:“我只是说去,又没说去哪里。” 第29章 埋伏? 灵山附近,荒郊野外,周围群山重叠,森林枝繁叶茂,一看就是人迹罕至,僻静幽深之所。 通往灵山寺的道路只有一条,且又窄又破,马车通过不易,周围都是深山老林,常常还伴有猛兽出没。 此时道路上空无一人,反倒是两边的密林中藏着不少身着黑衣持械之人,目光紧紧盯着道路的尽头,生怕一个错眼,误了时机。 “百夫长,那边儿传信过来,说是人已经出府了。” 传信人取了鸽子身上的纸条,过来回话。 “好!”埋伏在最前面的一年长者,双眸炯炯有神,“之前咱们有兄弟折在里头,今儿一定要一雪前耻!” 众人同声应和道。 “兄弟们听好了,一会儿看见马车,先锋队先一步套住马脚,随后二队补上,制服车夫和随行人员。 上头说了,不必怜香惜玉,只要将人弄回去没死即可,到时候你们可别手软。” “百夫长你等着看好了,我对娘们,从来就不客气!” “听说那女人身边的丫头也会跟着,若是上头后面不需要了,能不能赏给我做个婆娘。” “你想的美呢!” 百夫长吹了声口哨,周围的人立刻又都安静下来。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全都埋伏好了,要是这一次还弄砸了,仔细你们的脑袋!” 丛林里很快恢复成了原样,一只野猪从荒山中穿过小路,都没发现周围的异状,甚至穿到对面的树林里,还与一黑衣人擦肩而过,都没任何不妥。 可见这些人隐匿的功夫绝顶,要是一般人,这一次是绝对没法逃过他们的天罗地网。 钱千岁这次特意将车夫换成了钱府的车夫,苏光之前才与她打过交代,也清楚她的难缠,自然也懒得为这么小的事情再起冲突。 用了自家的车夫,再带着自家的婢女和陪嫁护卫,全家福与来顺的加入,倒像是夫人有意缓和关系,并非一心排斥侯府里的人。 可谁能料想,这马车刚出城没几步,全家福就听钱千岁叫停了马车。 “夫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全家福今日一天眼皮都在跳,心里总觉着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可他是夫人院里的管事,就是硬着头皮也要陪着一同去灵山上香。 “转头,去磐石山。” 钱千岁的声音让全家福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再三确认后,心慌的问道:“夫人,咱们不是要去灵山上香吗?” “不去了,与其去求个安心,不如去干点实事。” 钱千岁撩开窗纱,看向外头来问话的全家福道:“如果全管事想去,可以自行前去。” 全家福顿悟了,恐怕灵山一行要出事,他家夫人消息灵通,手眼通天,指不定那就是苏光那老家伙埋的坑,他们要是去了,万一再遇上那帮子黑衣人怎么办? 后怕的拍了拍胸口,他刚想拍一拍马屁,表个忠心,谁料来顺那小子居然跑过来,从随身的挎包里取了肉干出来,就为了给他的狗大哥无聊的时候磨个牙。 看着这小子满眼的关心,那种真诚不做作的演技,全家福恨得牙龈都出了血。 这混球一定是故意的,否则干嘛在这种时候跑过来上贡,分明是想要夫人看出两人的差距,来顺就是想要院中第一人的位置。 “怎么会呢?夫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咱们马上就去磐石山。” 管他磐石山是哪里,只要夫人想去,就是广寒宫咱们也要跟着去! 马车调转了马头,彻底摒弃掉了原来的路线,从小路换成大路,一路上畅通无阻,宽敞平坦。 直到马车都顺利上山了,全家福才想起来磐石山到底是哪里,这不就是侯爷一心想要弄到手的磐石书院嘛? 这也不怪全家福反应慢,实在是磐石书院在近些年来彻底落寞,这个名号若不是读书人可能压根都没听说过。 说来也是可惜,这书院早些年也是辉煌过的,这里是太宗还未登基之前,为了在属地广纳人才,特意创办的书院。 那个时候太宗还只是一方大吏,前朝荒淫无度,到处民怨四起,不少人揭竿而起就为了推翻前朝的政权。 太宗一开始是无心大位,只想着保护自己属地的百姓,让众人可以吃饱饭,有书读,可谁知道一不小心治理的太好,就碍了别人的眼。 一场场战争不止不休,打到最后太宗也就不得不皇袍加身,重建新国了。 作为战时,一直为太宗输送人才的书院,磐石书院曾经也当过皇家书院,只可惜一代代的流传,一代代的变化,辉煌离去,只剩下一地鸡毛。 到了女帝这一代,磐石书院早就入不敷出,甚至完全脱离了官家扶持的范围,他们不得不自负盈亏。 但由于地处高山,又没什么名师坐镇,就算出过几个科举名人,也吸引不来新的生源。 渐渐的,连周围想要读书的童子都更愿意去镇上的私塾,磐石书院几乎彻底沉寂,再也没有收入。 侯爷也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偷偷将这家书院连同整个磐石山的地契统统收入囊中,这里头到底花了多少钱,全家福不敢想。 所以他对保下书院这件事情并不看好,哪怕钱千岁说是侯爷的意思,他也不太敢信。 他之前可是听说侯爷有想要将这里改造成避暑山庄的意思,若依旧还做书院,侯爷岂不是继续赔钱? “夫人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 “夫人对磐石书院如此用心,老朽实在是……” “夫人里边请,感谢夫人仗义相助。” 全家福回过神,他人都在磐石书院门口了,这大门可真是气派,他没怎么读过书,可那镶着金字的牌匾,可比侯府的牌匾耀眼多了。 再瞟一眼那牌匾旁的题字人,他狠狠吸了凉气,随即老实低下头,随着钱千岁走了进去。 开玩笑,那可是太宗的题字,这放在整个棠国都是妥妥的独一份。 钱千岁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这里比她想象的要好的多,起码周围环境与建筑都保护的非常完好。 古代的建筑业又极其发达,很多东西上百年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她笃定了心中所想,看着身边这些老学究,笑得特别得体。 第30章 教育理念 钱千岁累得够呛,她花了大半天才参观了一半的书院。 据李掌事所说,书院在太宗时期扩大的面积几乎有磐石山的一半,后来渐渐衰退之后,历代的院长就逐渐关闭了一些用不上的场所,直到现在,书院就只有最开始的一半都不到了。 这也难怪傅梓阐想要得到磐石书院,只要这座山在手,表面弄个什么避暑山庄,背地里想养多少私兵都不容易被发现。 可这货是个反派,注定是不可能赢过女帝的,为了不被这货连累,不会莫名其妙在将来某一日因为这个坑货掉脑袋,钱千岁就算绞尽脑汁,也要留下这座书院。 “情况我都了解了,各位掌事可否找个地方详谈?” 钱千岁特意跑这一趟,就是为了过来说服这些文化人的。 李掌事与江掌事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其余人就算心怀不满,也暂时不敢表露出来。 男女有别,即便棠国目前民风开放,女子地位有所提高,可到底还要注意影响。 钱千岁找了一处开阔的场地,让人搬来木桌,围成四方,她一人坐在上首,其余人分布在另外三边,桌上还放着沏好的热茶。 为了方便认人,钱千岁还让人做了个简易的三角木牌,分别写上这些人的身份与姓氏。 “那个,我先来说两句,时间不长,一会儿欢迎大家畅所欲言。” 钱千岁咳嗽了一声,喝了口茶,环视了一下四周,掏出了一张纸,这是昨天晚上她将心中所想大概记录了一下。 全家福站在钱千岁身后,整个人处于一种做梦没有睡醒的状态,他下意识去看来顺,此时来顺已经带着他的狗大哥去周围放风了,似乎一点儿没受影响。 他们是怎么从要去灵山寺上香,变成了自家夫人找一帮老夫子商谈的呢? 这帮老夫子不是一向看不起女人,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嘛?这会儿乖乖坐在对面,那殷切的模样,简直像是鬼上身。 “我来呢,就是一个目的,保住咱们的书院。” 钱千岁诚恳的说道:“来之前我也浅显的了解过咱们的书院,年代够久,资历够老,培养的人才也确实不少,如果就这么关闭了,实在是太过可惜。” “可不是嘛,这可是太宗时期开办的书院!”江掌事谈及此,热泪盈眶。 “但是!” 钱千岁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见他们都一脸紧张之后,才开口道: “咱们也要正视咱们书院的弊端,路途远,教育资质差,生源不行,还没有强大的背景以及培养出本朝的顶尖学子。” “可是……” 钱千岁摆摆手,阻止激动地想要辩驳的其余掌事,温和的继续说道: “我是知道各位夫子们的能力的,所以……为了将磐石书院可以继续办学,甚至发扬光大,我提议!书院改革!” “改革?什么叫改革?是咱们这里要重新修复吗? 还是说要去游说附近村庄的孩子们到我们这里来上学?” 李掌事满脑子糊涂,他是目前书院里年纪最轻,脑子也最活络的夫子。 那一日去侯爷门口讨说法,也是他顺着钱千岁的话,缓解了书院与侯爷之间的矛盾,这才能等到钱千岁前来。 他原本只是希望夫人可以说服侯爷,延缓书院的改建,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可这次越听越觉着夫人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钱千岁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问道:“众位夫子觉着咱们书院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书院到底是为了什么开设的?” “为了科举!只要学子们能考取功名,书院才能够名扬天下。” “对,书院书院,自然是读书,我们这里就是为了培养天下读书人存在的。” “教人识文断字也是夫子们的职责,读书没有坏处,哪怕科举不中,也能增加见识,往后就是出去找工,也可比一般人更有优势。” “我们这里就是地处太偏僻了,否则多中几个秀才,好多人都会慕名而来。” “我看还是空置的地方太多了,再关上几处,少些维护的银钱,去外头多做做宣传,总会有生源的……” 钱千岁见他们又要吵起来,忙大声道:“各位说的对,也说的不对!” “你一个身居后院的弱质女流能知道什么……考取功名是男子的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懂。”众人里藏着一人,偷偷的发出刺耳的声音。 全家福盯着那人,心里默默为他点蜡。 钱千岁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看向逐渐冷静下来的众人,提出一个观点:“书院!最重要的是教育,教育除了应试教育外,还有素质教育、职业教育。” “何为应试,何为素质,何为职业啊?”众人迷茫,这词儿听着新鲜。 “应试,顾名思义,就是考试,主要以科举为主。” 钱千岁早就将上辈子看过的教育集团大饼浅显的写在纸上,上辈子那些名校营运的好,哪家不带动房价,哪家没开分校,那生源都是源源不断的来,甚至多到要摇号的地步。 “素质教育嘛,就更好理解了,做事先做人,学习好成绩好,谁能保证这个人人品好呢?” “而职业教育,是专门培养各种生产劳动所需要的人才,教会他们各种职业技能。” 老夫子们面面相觑,虽然他们时常将品德放在嘴上,可事实上成绩与好人完全没法挂钩。 考上科举的也不代表这就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否则哪里来的贪官,哪里又来的奸佞。 “做人是基础,只有人品尚佳,这日后无论做官还是行商,才能真正的与民共情,为百姓做实事。 各种职业的培养,不单单是培养他们当官,还有很多生存技能是可以学习的,比如木匠、铁匠、种植、经商用的算学,等等” 钱千岁声情并茂的说起她看过的一些科举案例,直说到这些夫子难言遗憾之色后,才道: “我们!就是要用我们的教育方式,极大的避免这些遗憾出现,要将这些来我们书院上学的学子们培养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 21 世纪最宝贵的就是人才,钱千岁心目中的发展规划已然成型,发展书院的目的就是培养人才,有了人才就能开发科技产品,从而赚取数不尽的钱财。 第31章 劳逸结合 众夫子面面相觑,虽然大致可以听懂,听起来也似乎很有道理。 但是再仔细这么一琢磨,怎么想怎么觉着好像就是有那么一些些的不对劲。 棠国开国以来,乃至加上前朝,科举内容一直都是诗词歌赋、策问、论衡、经义之类的。 从来没有听说过,科举还会去管学生的身体状态,内心需求的,最多就是教会学子察言观色,如何辩论,分析时政。 说白了,还是为了取悦上层阶级,只要合了考官的心思,分数自然也就会高了。 “这大部分时间都做了这些无用功,学子们又如何有时间去温课,去答卷。 古人为了科举都是要头悬梁锥刺股,生怕浪费一点点的时间。 这下可好,上咱们的书院,整日不好好读书,还要学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天天锻炼身体,这和玩儿有什么区别。” 众人当中,又有人小声的议论。 钱千岁非常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毕竟古代书院的职责就是培养科举人才,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 别说什么课余的活动了,就是身体素质也在久坐之下慢慢退步,不然怎么会有文弱书生这个词。 但理解,不代表就是赞同,首先钱千岁并不准备真正开设一个专门用于科举的书院。 她想到的主意其实更贴近她那个时代的培训班,或者说私立学校。 既然系统发布的任务是要赚取利润,那么她的这个书院就一定要有商业价值,否则判定就一定不会通过。 可以磐石书院这样的师资,还有地理位置,以及侯府这帮幕僚私下里的围追堵截,这家书院就必然不可能招到那些真正想要科举的学子。 起码在初期是不可能的。 与其和别的书院争夺这座独木桥,倒不如另辟蹊径,从旁的地方入手,毕竟科举考不上的人才是常态,考上的人凤毛麟角。 读书的好苗子难找,可是有钱的二世祖京城可不少,之前她就看上了一个。 “劳逸结合嘛,再说,咱们书院不应局限于科举,教化之道,本是泽被苍生,是让更多人识文断字。 即便没有科举的才华,他们学得一技之长,日后无论是为官为民,都能安身立命。 若能因材施教,发现才俊,哪怕不登科甲,也可以为国效力。 为何不能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钱千岁起身,真诚道:“我们想要的书院,是一所包容,平等,且可以发现学子们闪光点的书院。” “听来听去,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细思极恐啊! 我实在忍不住了,这话说的好听,不过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却要让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过家家。 甚至,我都怀疑你帮我们是假,扰乱书院百年传统是真,你这么一搞,将会毁掉我们积累百年的名声! 让我们再也招不到新生,这样书院倒闭,你们自然可以顺手收回书院,改成你们想要的避暑山庄!” 桌子被人一拍,一个中年书生站了起来,满脸的愤慨。 “就是,我也觉得是,差点被她绕进去了,我看啊,她就根本不是来帮我们的,只是针对我们的缓兵之计,大家千万别上当啊。” 中年书生身后又出现几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夫子,聚集在这中年书生身后不满的嚷嚷。 全家福见状凑了过来,小声道:“夫人,这瞧着不太对劲啊,咱们要不要先走?” 钱千岁不但没有走,反而坐了下来,看向这一群人,她就知道,傅梓阐这样多疑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他想要改造这个书院很久了,这书院里混进他们的人,一点儿都不奇怪。 “这就是你们想要说的?”钱千岁渐渐收了笑容,手指在茶盅上点了又点。 李掌事拉住想要替那些夫子辩解的江掌事,同时又按住身边几位年纪较大的老学究,安静的待在一旁,尽量和旁边那些人划清界限。 “书院不能改,也不能停,侯府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凭什么改我们书院,我们书院都有百年历史了,不能改,绝对不能改!” “可以!” 钱千岁淡定的看向站起来的那几个人,笑容消失在了嘴边:“你们不想要做出改变,我也不强求。” “你……你想怎么样?”那个中年夫子开始心慌起来。 钱千岁一摊手,非常理智,完全不带有任何个人情绪的说道: “既然大家理念不同,又无法相互包容与妥协,那么……就只好请各位另谋高就了。” “你敢!” 中年夫子大惊,他原来只想通过抗争争夺一部分院内的话语权,在他看来,夫人不过一介女流。 哪怕有什么想法,也是事先侯爷交代过的,只要他强硬一些,更有自己的想法,指不定侯爷就会对他刮目相看。 让他在侯爷心目中留下个不畏强权,不随波逐流的印象。 就算他得罪了夫人,掌权的也是侯爷,这女人不足为惧。 可他没想过,这女人居然可以擅作主张,让他离开书院!这不简直要了他的命。 如果还有旁的书院愿意要他,他也不至于留到这个时候,再说他若是不当夫子,还能做什么? 那些体力活他也根本拉不下面子去做。 “你们的契约,也差不多到期了,大不了我补点钱给你们,也不能让你们破坏了书院的美好未来。 教育路上,志向不统一是最可怕的,平时在教育方法上可以求同存异,但教育的宗旨与方向,是绝对不能朝令夕改的,我希望各位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钱千岁这话就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她知道这个书院里还有许多不赞同她的人,如此勉强,倒不如好聚好散,也省得日后撕破脸更难看。 中年夫子还想再争取几句,就突然被人推到一边,一个平日里从来不起眼的夫子突然高声喊道: “我们要见侯爷!一定是你这个女人假传侯爷的命令!我们要一个公平与侯爷商谈的机会! 书院是圣贤之地,怎容你这种妇人插手?不要以为你是夫人我们就会怕你,女人的本分是相夫教子,怎么能来书院掺和? 否则阴阳向背,倒行逆施,这世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书院是我们读书人的净土,岂能让你这种人染指!” 这是要动手了吗? 第32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全家福隐约觉着情况不对,悄然站到了钱千岁的身侧。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他们想要害我们,我们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抓住这个女人,让侯爷给个公平说话的机会!” “什么时候女人也有说话的权利了,简直可笑,还想参与书院,痴心妄想,女人除了生孩子,还能有什么用处,大家居然还坐在这里听她的鬼话!” “既然侯爷不是认真和我们交涉,我们就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抓住这个女人,让侯爷来和我们谈!” 也不知道从哪里又跑出来两人,跟随着说话的夫子激动的脸都红了。 被推开的中年夫子见事态突然恶化,整个人瘫软在上,半天爬不起来。 李掌事这会儿也发现了情况不对,他带着江掌事等人默默的朝着钱千岁靠近,以防突发事件。 可怕什么来什么,后来的两人稍稍对了下眼神,就在众人还在不知所措之时,猛地发难,对着钱千岁就冲了过来。 看那架势别说怜香惜玉,根本连读书人的体面都不要了。 “夫人!”全家福下意识惊叫道。 钱千岁也有些懵,这古代夫子不是自诩读书人不与女人计较的嘛? 怎么还有这么无耻下流的,居然想着绑架威胁,这要是不成功,不就是把自己往牢里送嘛。 “不可啊,三思啊!” 李掌事再顾不得什么,几步上前就要拦住那两个莽撞人,但下一刻他只觉着眼前一花,那两个起身都要跃起的夫子居然瞬间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再三揉了揉眼睛,四下仔细搜索之后才发现,就刚刚那两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飞了起来,不但越过了花圃,还直接被砸进了墙内,现在两人垂头闭眼,生死不知。 “这……这……” 李掌事也不敢过去,只能站在原地看向了他平日的同僚。 “抓住他!他刚刚和那个人是一伙的,抓住他!” 来顺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过来,一指对面准备悄悄溜走的那人,大声喊道。 回过神来的众位夫子一拥而上,就是之前那个反对钱千岁的中年夫子也爬了起来冲了上去,生怕被当做同伙一起被抓。 那人根本来不及说话,直接被堵了嘴,用麻绳捆了个结实。 全家福低头看向钱千岁膝盖上坐着的黑狗莱斯,只觉这一幕眼熟的令人心酸,不但同一个配方,同一个口味,甚至连“炒菜”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真是越踹越熟练呢,这狗刚刚不是跑到花园远处去玩儿了吗?怎么跑回来这么快! 莱斯用后腿挠了挠耳朵,对着全家福就是一个白眼,这个家没它,迟早要散!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还是那句话,如果不赞同我的教学理念,现在就可以走。” 钱千岁摸着莱斯的狗头,看向那个之前还在义正言辞,现在却恨不得缩进壳里的中年夫子,很是和气的说道。 人群里再也没人反对,至于等会私下里会不会有人走,钱千岁根本不在乎。 “很好,那这三个妄图行凶的人我就带走了。” 钱千岁转头又对着李掌事说道:“能者多劳,我想请李掌事暂代院长的位置,为接下来咱们书院的改革与办学提供最有力的帮助。” 李掌事感觉就像天上掉下一大块馅饼,他还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像他这样一个普通夫子,居然还有机会成为一座书院的院长。 其实要是说起学识,李掌事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他三十岁高中榜眼,原本前途一片光明。 可谁知道他上峰得罪了人,连带本还算圆滑的他根本没来得及正式进入朝廷这个大染缸,就被迫贬职,跟着他怕连累家人,所以干脆辞官不做。 顶着榜眼的名头,进了这座书院教书,一教就是十多年,看着这座书院逐渐衰败,又成了权贵之间的牺牲品。 上一次去侯府门口聚集抗议,他原本是不愿意的,以他的观察,人家侯爷根本就不想要这座书院,甚至另有他用。 再怎么闹腾都不会有个结果,还不如要点好处,以谋将来。但最终担心相处十多年的同僚出事,也就跟着去了。 事情发展到夫人愿意接手,这事儿是他想要看到,或者说是事态发展到这个阶段,最好的结果。 而且夫人的提议并非没有道理,也不像是心血来潮,指不定磐石书院就真的可以借此起死回生。 那他若是在此时成为代院长,这往后的前途……难道说他老了老了,这才终于走了大运了吗? “我这何德何能,夫人,不可啊,不可,我们这里资历比我久的夫子不少,我只怕辜负夫人的嘱托。” 李掌事谦虚的摆摆手,强行压下嘴角。 钱千岁从那一日侯府门口就注意到这么个人,今日就更验证了她的眼光,这人有能力,有手腕,还懂得变通。 她这个书院就算是为了系统任务开设的,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倒闭,她还是想要看到效果,并且有钱入账的。 根据她之前给这个书院的定位,一个圆滑且精明的院长更适合与那些有钱人打交道,让他去安抚书院里的那些老古板,推进她接下来的计划,可以省下她很多的精力和时间。 “李掌事不必客气,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今日大家都受了惊吓,你让书院的厨房做点好吃的给众位夫子们压压惊,我就先带着人回去了。” 钱千岁见着天色不早,人又累了,果断带着人走了。 下山之前,银朱看着那三个被捆的人,小心的提醒道:“咱们就这么算了?这三个人指不定就是侯爷派来的,刚刚那群人当中恐怕也有。” “无所谓。”钱千岁不在乎的说道:“有那时间去找所谓的内奸,不如将不顺眼的都开除了,这样不就都解决了吗?” 等着钱千岁一行人离开了磐石书院,李掌事看着手中的名单,擦了擦头上的汗,随后目光坚定的看着一众夫子道: “大家都不要走,我这儿还有事要说,以下点到名的,还请领了银钱离开书院。” 第33章 冲突 灵山附近,天色已暗,偏僻的小道上已经路过了一只羊,两匹狼,还有一群野猪,可是埋伏在周围的黑衣人别说马车,连个猴子都没见到。 “伍长,咱还是蹲这儿等吗?”榕树下蹲着五人,其中一人小声的问着自己的头儿。 那名伍长瞅了瞅前头的百夫长,悄然挪了挪麻木的小腿,点点头,也同样小声道:“说不定一会儿人就来了。” “都天黑了,伍长!”哪家好人家的夫人大半夜去灵山寺上香啊? “那也要等,指不定一会儿人就来了。” 伍长心里也没底,可他就这么个芝麻小吏,走不走也不是他能说的算的。 前头百夫长也等的要疯了,一早上带着二十几个兄弟就像老鼠一样藏在这附近各处,生怕错过了钱氏的马车。 就想着一雪前耻,为了那几个折在侯府的兄弟报仇,也让侯爷瞧瞧,他们不是一无是处的蠢货。 谁知道左等右等,他们一日都米水未进,这都等到天黑了,侯府的马车也没出现。 这夫人不是早就出门了吗?难不成去灵山还有别的路? 可这天色眼看就要全黑了,他们若是没有收到撤退的命令,就还得在这儿等,这森林一到晚上黑漆漆的,还有怪鸟在叫,怎么瞧都觉着瘆得慌。 年岁渐长的百夫长甩了甩脑袋,将一些不好的念头甩出脑海,目光又重新坚毅起来,杀人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百~夫~长~” 脖子一凉,百夫长立刻打了个寒颤,这些日子京都下了好几场雨,天也逐渐开始凉了,这灵山潮湿又阴寒,时间待的久了,骨头都隐隐作痛。 “什么人!” 伸手一摸后脖梗,百夫长差点拔剑捅了身后的人,却发现是传消息的探子,而刚刚滴落在脖子里的,则是树叶上的露水。 探子还不知道自己差点没了小命,愁眉苦脸的说道:“府里来了消息,那人的马车已经回去了。” “什么?!” 百夫长也顾不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猛地站起身,大声道。 周围的黑衣人都跟着站了起来,双眼迷茫。 “咱们可以撤了,钱氏的马车根本没来灵山。上头让我们回去领罚。” 探子也很无奈,那个女人没来灵山关他们什么事儿,这下一顿板子是少不了了。 百夫长咬着牙,这破差事,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严遂知道钱千岁没去灵山寺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春香楼,他没敢明目张胆的进去,只让袁成直带着银两去春香楼赎人。 这个自称是侯爷的女人太古怪,留在外头已经不安全了。 袁成直也没觉着哪里不对,他本就是春香楼常客,再加上他家的那个名头,他并不觉得自己赎人会遇到什么阻碍,起码大家总要给他三分薄面。 谁知道他一进门,额头上的汗就被吓出来了。 上一次他分明给了钱交代老鸨子,不让婵儿姑娘出来亮相,但没想到老鸨子居然会阴奉阳违。 现在站在台上与人拉扯不休的分明就是上次见过一面的婵儿,他这次要花钱赎身的对象。 眼瞅着婵儿姑娘的衣服就要被人撕破,周围还有不少老色鬼跟着起哄,袁成直快步跑了上去,大声呵斥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傅梓阐压根没听见袁成直的声音,直接抡起胳膊就狠狠给了对方一个巴掌,打得又凶又狠。对方被打得好半天直不起身。 自从上次与严遂见过面后,他每天焦急等待严遂派人来赎他,他的时间非常宝贵,很多之前的安排都在紧要的关头。 他一日被关在这里,很多事情就要往后拖延一日,时间久了,他的整个计划都要搁浅。 可严遂没来,老鸨子却在收了钱后又有了新的坏主意,想让他在晚上出去亮个相。 无论是唱个小曲,还是跳段舞蹈,主要能吸引这些钱袋子的目光,将来就有希望提升傅梓阐的身价。 哪怕后头袁成直不来了,花魁夜总会有人愿意一掷千金的。 傅梓阐不同意,可这楼子里总有折磨人的手段,再加上他自认为是男子,稍微敷衍一下,只要等到严遂来,他就能脱身再不以婵儿的身份露面。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委屈那些女人能受得,他肯定也可以。 谁知道一段舞蹈跳的僵硬不说,就连表情也被下面那些满身铜臭的败家子群嘲,傅梓阐大怒之下就要离场。 却不想碰到了个混不吝,不但嘴里不干不净,还被人起哄就要醉醺醺的上台,上来就要伸手。 那恶心的酒臭味,让原本爱酒的傅梓阐差点没吐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碰我!” 傅梓阐从小娇生惯养,再怎么被圈禁,他也是前太子的儿子,他母亲也是先帝心中的白莲花,他没出来之前,也算是锦衣玉食。 被特赦封爵之后就更是众星捧月,暗地里发展势力,野心勃勃,哪里受过这等鸟气。 老鸨子见状急忙跑上台来,将傅梓阐拦在身后,又找了人去看那个动手动脚的醉鬼。 袁成直这时候也带着人跑了上来,扯过正在整理衣服的傅梓阐,对着老鸨子就是一通输出: “怎么着,老子说话不管用了?老子上次花的钱是不是喂了狗,你居然让老子的人出来卖笑,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这头客人被揍了,那头又来了个活阎王,老鸨子润娘真是将肠子都悔青了。 她也没想到平日里正常的亮相,还能遇上如此孟浪的客人,更没想到她私下毁约的行为会被金主抓个正着。 “袁公子,您看,这事儿……能不能过段时间再说……” “过什么过!今日我就要将人赎走,否则留在你这里,还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袁成直说完这话,他身后带着的小厮就走了过去,塞给润娘一叠银票,留在当场就要等着办手续,完全不给润娘任何反驳的机会,他自己则带着傅梓阐下了高台。 “不能啊,袁公子可不能这么做……” 好容易弄来的摇钱树,润娘当场就慌神了。 “能不能不是你说的算,这人,可是咱们侯爷要的人!” 第34章 第一位学生 “什么侯爷,哪里有侯爷?他是侯爷的人,我还是玉皇大帝的人呢!” 被傅梓阐打了一拳的男子好半天才直起身,晃晃悠悠见着傅梓阐要被袁成直带走,顿时急了。 他刚刚借着酒劲上台,周围都是喝彩的声音,这要是让小美人走了,他茅东以后还怎么在这一带混。 润娘见状上手就要去拽他,袁成直就算了,若是侯爷也掺和一脚,这事儿就很难了结。 想到此处,她不由心中暗骂全家福,人是侯府送过来卖的,现在人又是侯爷派人来赎的,合着就耍着他们春香楼一家祸祸。 好容易来的花魁苗子,眼见着也没了,让她白白高兴了一场。 “干什么?我要小姑娘,才不要你这半老徐娘!” 茅东一推润娘,将人推了趔趄,自己又追着傅梓阐跑下台去。 “去吧!死了也是活该!” 好言难劝要死的鬼,润娘啐了一口,翻了个白眼就去安抚周围看热闹的客人了。 婵儿是没了,但是这段时间她也入手了不少新货,还不如趁着这次人多,多出来亮亮相。 万一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她手里新来的姑娘也让人瞧上眼了呢? 茅东跌跌撞撞,醉眼迷蒙的追着那淡粉色的身影。 虽然这身影走起路来实在太过粗俗,不像个女人,又不温柔又不可爱,可是他为了争这一口气,也绝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你别走,你打了老子,还想走,没门!”捂着隐隐作痛的脸颊,茅东在后头喊道。 傅梓阐现在只想立刻离开春香楼,这地方他真是待够了,想到这几日的经历,他恨不得将里头的人都杀了灭口。 袁成直听到身后追来的动静,摆了摆手,他带来的两个小厮立刻就点头转身,直接将那醉醺醺的茅东架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唔!!!” 茅东嘴里被塞了东西,这才酒醒了一半,他想要挣扎,可是手软脚软,动弹不得。 眼瞅着小美人和个男人走了,他却被人从后头小门拉了出去,脑袋里一团浆糊。 “你小子胆子不小,也敢和我们袁爷抢女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就是,今天就要这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别惹得罪不起的人。” 两个小厮,两双拳头,就在春香楼后面的暗巷内,无情的捶在茅东的身上,那钻心的疼痛是茅东从来没吃过的苦头。 他是这附近小有名气的混混,与不少京中的纨绔都认识,平日里调戏个姑娘,收收保护费,再帮着纨绔收拾几个不长眼的人。 就连附近的捕快看在他爹和他姑姑的情分上,也都会给点面子。 他想要哭喊,想要求饶,甚至想要报上他平日抱大腿的纨绔名号,但那两个小厮将他的嘴封住,就是不想听他胡说八道。 两人将茅东狠捶一顿,手脚都累了之后才停了下来。 “臭小子,今天就饶你一命,要是之后敢出去胡言乱语,小心你的脑袋。” 两个小厮擦了擦额头的汗,两人一前一后,聊着天走了。 只留下趴在地上像只死狗一样的茅东,满嘴是血,全身瘫软,眼睛都睁不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巷子口来了一行人,还带着一副简易的担架。 其中一人凑到茅东身边,摸了摸他的鼻息,小声道:“人还活着。” “那赶紧的。”另外一人接话道。 蹲在茅东身边的那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对着茅东说道: “磐石书院,即将招生,反正你日后也没去处,要不干脆来我们书院当学生?往后改邪归正,做个好人?” 茅东人的意识都快没有了,更别说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了,他只是下意识的痛到哼哼。 对方居然还应声道:“很好,我听见了你的回答,这里按手印吧。” 说完,也不用等茅东的反应,就抬起那脏污的手,沾着茅东自己的血,按上了手印。 “学费也不多要你的,你这一身伤也要医治,半年收你个五十两,都算友情价了。” 对方在茅东身上摸了摸,倒也摸出一个钱袋,钱袋里正是他这个月从周围无辜百姓那里收来的保护费,还有打劫落单路人的过路费。 只收了五十两,其余对方又给茅东塞了回去,接着一挥手,几人将全身是伤的茅东搬上了担架,很快就趁着夜色消失在巷子口。 “不好了,出事了……” 人都走光了,巷子深处才爬出来一个全身衣服皱巴巴的小子,他捂住嘴腿脚酸软的几次摔倒。 但之后依旧奋力爬起身,朝着茅捕快住的小院跑去。 这小子在茅捕快的门前敲了老半天,原先他还听见里头有人在说话,可等他高喊叫门之后,里头的声音就完全停止了,就像是完全没有人在一样。 “茅大叔,你开门啊,茅东出事了,他被人揍了,还被人带走了。我看着有人让他在纸上按了手印,恐怕要出大事了啊。” 心急如焚,这小子平日也是和茅东一同干坏事的小混混,要掉脑袋坐牢的事情没敢做。 可是让大家牙痒痒的事情,那是一件没少做,以至于这一带的人看见他们几个,就都全回家关门了。 “我家没这个人,我儿子早就死了,你找错人了,你赶紧走吧!否则我就带你回衙门了!” 实在吵得厉害,里头的中年人终于回了话,可那话里冰冷的含义,让门外的小子直打颤。 他茫然无措的站在街上,一时间也不知该去哪里。 【第三个任务,发展规划完成。 恭喜获得技能:书画圣手(已绑定)。 系统说明:提升自身的文化修养,以便与合作方交流时有共同语言,从而加速合作的达成,也能有效辨别古董书画的真伪,降低投资风险。】 【什么东西?绑定的?原来不都是抽奖吗?你们玩赖!】 钱千岁正在整理她屋子里原主的东西,一听到这个就炸毛了,这不就和上辈子强制下款一个套路吗?这是诈骗! 她还没来得及质问系统,外头来顺跑了进来,满面红光的说道:“幸不辱命,茅东已经送去磐石书院了。” 瞧,她书院第一个客户来了。 第35章 茅东奇遇记 茅东头痛欲裂,印象中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摇晃着脑袋,晕乎乎的看向四周,发现自己就站在他平时收保护费的那条街道上。 此时,阳光明媚,正是快要到正午的时辰。 “大哥!大哥,这是小弟我和几个兄弟刚刚收来的保护费,你点点看!” 迷糊间,一个很眼熟的人跑了过来,将一袋银子塞进了茅东的怀里。 “你……”茅东收了银子,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身后吵吵闹闹,不少人拥了过来。 他一回头,几个官差打扮的人,就将他用绳子捆了起来。 这一下,原本还在困顿的大脑瞬间便清醒了,茅东惊得大喊道:“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嘛?” “少说废话,欺压乡里,鱼肉百姓,拉去菜市口,处斩!” “什么?” 听到关押他的人说这话,茅东立刻吓得丢了魂,他奋力的挣扎起来喊道: “处斩?凭什么处斩,我又没犯什么大错,而且不审案直接斩首,你们这是藐视律法!” 抓他的人也不多言,三下五除二将人捆了,直接拖上板车,运往菜市口。 这一路茅东都没闲着,嘴里不停的咒骂着,求饶着,可惜都没有人理会他。 周围他曾经熟悉的那些小商小贩都跟在那辆板车旁,扔着臭鸡蛋,烂白菜,他调戏过的姑娘也不再哭泣。 反而看着他奔向刑场,每个人都喜笑颜开,似乎没人对他即将的死亡流露出一丝惋惜或难过。 “行刑台上可是茅东?” 茅东被人压跪在行刑台上,听见上头有人问话,他几乎就要跳起来回话道: “大老爷,我是茅东,我就是茅东啊,我爹是捕快,我姑姑是小伯爷家的姨娘,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他身后一身官服之人打开一张口供,点着上头的手印说道: “你当街收保护费,压榨百姓,还调戏女子,差点出了人命。除此之外还聚众斗殴,欺辱无辜之人,你已经按了手印,还想抵赖吗?” “不是我按的,不是我!” 茅东余光瞄见那崭亮的大刀,抖着腿肚子嘶吼道。 “大老爷,我要控告茅东,他仗着自己与皇室沾亲,给那些权贵之人做狗腿子,经常从我们商铺里蹭些吃食,都没给钱!” “我也要告他,他喝醉了酒,与人打架打坏我家食铺的家具与器皿,到现在都没赔钱。” “我也是……” “他简直不是人……” 为官者大怒,一拍惊堂木,呵道:“居然还有如此之多的冤情,来人啊,斩首改为车裂,立刻行刑。” “什么?这么随便的嘛?救命啊,救命啊!!!” 茅东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去了旁边的广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五头牛,被人分别牵到了广场的五个方向上。 “我不服,我不服!” 茅东的四肢与脑袋都被用绳子套住,另外一头也被分别系在了那五头牛身上,只等着一声令下,五牛分尸。 “等等!” 茅东奋力的仰头去看,就见他平日的那二十多个狐朋狗友来了,激动的满脸是泪,到底还是好兄弟,关键时刻能救他一命。 “大人!请大人给我们做主啊,如果不是茅东,我们顶多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盲流。 可是现在我们跟着他混,满身坏的习气,到处欺善怕恶,骚扰百姓,就连保护费也是他让我们收的!” “什么?” 茅东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他被绳子捆在半空,双眼赤红,他没想到他曾经那么要好的兄弟,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在背后插他两刀。 “既然如此,那就改为凌迟吧。” 大人丝毫没觉着改换行刑方式有什么不对。 茅东几乎昏死过去,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痛骂往日的好友,然后被衙役再次送上了行刑台。 五花大绑的捆在柱子上,衣服解开一半,行刑的刀斧手也变成了拿着刀片的小矮子。 “你放心,我手法很好的,没有3600刀,你肯定死不掉。” 小矮子用指腹刮了刮刀刃,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你不要过来,救命,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 哪里有你们这么判案的,我要上告圣上,我要告御状!啊啊啊啊!!!” 人群中钱千岁与须弥幻境的虚拟管家站在一起,听见台上的惨叫,忍不住用袖子挡住了双眸,小声嘀咕道: “哎呀呀呀,实在是太残暴了!” 虚拟管家始终保持着温暖的微笑。 “强度这么大,他不会被弄死了吧,这可是我们书院唯一的学生!生源不易啊,管家。” 钱千岁好像现在才想起来似的,担心的问道。 “请宿主放心,我们是正规虚拟系统,时刻关注使用者的状态与健康,绝对不会出现死亡或者疯癫的情况,还请宿主放心。 正确使用我们的须弥幻境,还可以疗愈身心,治疗心理疾病哦~” 管家一成不变的笑容让钱千岁觉着有些瘆得慌。 “你们这个虚拟世界gm就不能显得人性化,真实一些吗?” 好歹也是未来科技,ai怎么还和她那个时代一样。 “没有问题,如果宿主想要获得更智能的ai,更良好的服务,还请升级须弥幻境系统,具体内容请宿主与主系统联系。”管家僵硬的给钱千岁挤了个wink。 钱千岁一哆嗦,彻底清醒,她不但穷,还负债,想让她消费,比弄死她还难。 受尽凌迟痛苦的茅东失去了意识,可再一次睁眼,人又重新站在了那条熟悉的街道上。 远处他的兄弟举着钱袋以之前一模一样的跑步姿势,一模一样的笑容兴奋的朝着他跑了过来。 “大哥!大哥,这是小弟我和几个兄弟刚刚收来的保护费,你点点看!” “我看你娘个头!” 茅东抡起胳膊就给自己的兄弟一个大嘴巴子,之后想想还不解气,上脚就踹。 边踹边骂道:“让你出卖老子,你特么胆子肥了,还老子教唆坏了你,你就不是什么好鸟! 老子今天踹死你,让你出卖老子,踹死你!” 第36章 梦中梦 茅东被捆上马车的时候,已经一脸麻木了,他转头问囚车外的官差道:“大哥,这次又准备把我拖哪里受死啊?” “想死?这容易,等会送你上战场,没多久你就死了。”官差很是随意的说道。 “战场?什么战场?” 茅东紧紧抓住囚车的栏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外敌侵入,咱们连失了好几座城池,眼看都要打到京城了!”官差没好气的说道。 “不,不可能……” 茅东还没来得及细问,一阵箭矢从远处而来,周围不少囚车里的囚徒都被射死了。 “敌袭!敌袭!快,送他们去城门外!” 官差手忙脚乱的打开了茅东的囚车门,将这群囚犯集体送去了城门外,再飞快的逃离,关上城门。 茅东稀里糊涂穿上了藤甲,手握长矛,跟着一群不认识的人迎上敌军。 城门外不少外族人正推着不少棠国百姓,往城下赶,凡是反抗者,都死于外族人的刀下。 外族人人高马大,全身的肌肉,双目赤红,那大刀片冒着寒气,也不知砍掉了多少人的脑袋。 茅东紧张的想往后退,却被后面的人往前挤,城门都关上了,哪里躲的了? “不要怕,大家一会儿一块儿上,能不能活命就看今天了!”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不少人都跟着响应。 茅东早就被吓破胆,他混归混,可这杀人的事情他从来没做过,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我不要去,我没罪,我什么罪都没有,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 外族人的领头听见这些囚犯鼓舞士气的呐喊,不禁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让人拉着那群棠国炮灰对着那帮囚犯喊道: “这里有你们的亲人,只要你们投降,你们的家人就能活,否则,今日就都要死在这里。” 茅东才管不了那么多,转身就要找个缝隙钻出去,他要回京城,他才不要打仗。 “茅东!!你不要管我们,你一定要忠于棠国,忠于圣上……” “卧槽!这么多人,你们是怎么看见我的?” 茅东被那熟悉的声音惊了一跳,踮脚去看,竟然在对方的人质里真的看到了他老爹,还有几位叔伯,婶娘,甚至还有他姑姑生的那个得宠的小表弟。 “你们不是在京城吗?你们到底是怎么跑这里来的?这也太奇怪了吧!” 话音未落,外族人的大刀举起,还没等茅东反应过来,大刀落下,他爹,他的家人,他的表弟,全都人头落地,血洒了一地。 茅东的血凉了一半。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看见自家的老爹身首异处,也从没有想过,他会在亲人全部逝去时,会是这样的心情。 “我x你奶奶的!我和你们拼了!” 什么逃跑,什么害怕,什么找个地方躲起来,茅东已经全部忘记了,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没有家了。 场面失控,所有的囚犯全部冲了上去,所有人都悍不畏死,每个人都手染鲜血,疯狂的报复也同样撼动了那些体型力量与棠国人相差极大的外族人。 战场上只有人死,没有人退。 茅东被万箭穿心的时候还在想,决不能让这些王八羔子再多占一分土地。 “大哥!大哥,这是小弟我和几个兄弟刚刚收来的保护费,你点点看!” 阳光闪过双眸,茅东站在同样一条街上,看着冲过来同样的那个小兄弟,陷入了深思。 “大哥?你怎么了?”他兄弟看着茅东抬起胳膊,却又默默放下,觉着很是不解。 “我特么……”茅东忍了再忍,一本正经的对着他兄弟说道:“钱还给人家,一个铜子儿咱们也不要!” 说完根本不等这兄弟回话,直接去了旁边的蜜饯铺子,他老爹没有旁的爱好,就喜欢吃点儿零嘴,还给姑姑嘲笑过,不像个男人。 “一共一两六钱。”钱千岁将打包好的蜜饯递了过去。 茅东一张口就想让这女掌柜记在帐上,可下一刻他还是老老实实找了一小块银子出来,放在了柜台上。 “不用找了。” “谢谢小哥儿,下次记得再来啊!” 钱千岁站在柜台后头,就看着茅东朝着他父亲家的方向走去,笑得十分古怪。 “我这是怎么了!”茅东想到即将去见父亲的场景,十分的烦躁,之前那些似梦非梦的情形又很难解释。 “喂!小子,你是不是茅东?” 身后有人一拍茅东的肩膀,茅东想都没想应了一声。 “就是他,他在这条街上调戏小娘子,被大老爷判决罚入青楼服役。” 几人一拥而上,拿着绳子就将茅东再次捆了起来。 “什么?我没有,我只是和她们聊聊天啊,我什么坏事都没做,放开我……”茅东被捆了个结实,被人扛起来就往花街去。 周围人见状,都对着他指指点点,大姑娘小媳妇,尤其是他之前对着口花花过的,通通都对着他吐口水,一脸的解恨。 “放开我,我是个男的,我怎么去花楼,从来没听说去花楼服役的啊!!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 房门紧锁,来顺捧着一只香炉,犹豫的站在门口,听着里头茅东的惨叫,为难的对钱千岁道:“真的要一天安排五只香炉吗?不会出问题吗?” “没事,他受得住。”毕竟是幻境系统打了包票的。 “明天还要安排吗?” 来顺有些不忍,虽然他不知道那些梦境会是什么样的,但肯定不会是什么美梦。 “先准备三天的量吧。” 幻境系统与主系统联网,经过对茅东大脑的扫描,再综合他之前干过的缺德事,系统会自动给他分析出一套“改邪归正”模拟特典,包他洗涤身心,重新做人。 至于那些香,都是无害的安神香,点不点都可以,不过就是对外的一个幌子,相当于催眠的契机。 来顺深表同情,他看钱千岁要走,就顺嘴问道:“夫人是要回府了吗?” “哪里那么快,书院里跑了那么多人,开除那么多人,想要重新焕发生机,就要注入新鲜的血液。我们要招聘!” 【第四个任务发布,由于宿主选择了与普通商业不同的教育体系,系统重新进行了规划与智能修正。 任务内容:书院的生源(100人),学费足够支撑书院开支。 宿主既然选择了教育相关的行业,那么生源的数量就至关重要,拥有100位学生,提升书院的声望。 时限:三个月。 奖励:一次随机抽奖】 钱千岁看到学生的数量,呆滞了。 第37章 阿芜姑娘 钱千岁撑着头,看着对面叽叽歪歪的老夫子,完全听不进去。 这是她招聘的第二天,从昨天开始,想来书院上班的就都是些品行不端,无处可去的假夫子。 别说她看不上,就是书院里的代院长还有其余几位掌事,都看不上。 “要我说,这书院就不该女子进入,这是晦气,不吉利,尤其是书院的大小事务怎么能让个女人来管理,这是对男人最大的羞辱,是耻辱……” 钱千岁挥挥手,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道:“拖出去,下一位。” 来顺叫来新雇佣的护院,干脆利落,手法熟练的将人架了起来,送了出去。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你们这是有辱斯文,你们怎么能甘愿做女人的傀儡……” 揉了揉耳朵,钱千岁有些焦虑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招聘,可是不招聘人手不够,她的新任务可是需要100人那么多的生源。 学生她可以想办法,但是书院的老师却不是那么随意就能找来的。 越想越心累,她已经萌生退意,这书院原本就是为了糊弄系统,又何必那么认真。 “请问,我可以留在书院吗?” 温温柔柔一个女生,钱千岁一抬头,清清爽爽,淡雅温婉。 钱千岁被迫来到棠国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类型的姑娘,就好似枝头的白玉兰,邻居家知心的大姐姐。 “方便的话,说一下姓名,是哪里人啊?是京城本地的吗?”钱千岁说话声音都轻了不少。 那女子摇了摇头,笑容减淡道:“叫我阿芜就好,我是外地人,此次是来投奔我的未婚夫的。” “那你是要成亲了?你家人愿意你来书院上工吗?” 钱千岁在上辈子做过老板,也打过工,见多了被hr嫌弃的已婚女性,也见多了隐瞒怀孕只为骗公司底薪的无良女员工。 她厌恶职场歧视,也痛恨这些坑害同性的少数女性。 但这世界本就对女性不公,她还是愿意对同性的伙伴伸出援助的手。 “不会成亲了。”阿芜惆怅的说道:“我的未婚夫已经死了。” “抱歉,对不住,我不知道……你节哀顺变。”钱千岁觉着这姑娘下一刻可能就要哭出来。 可阿芜却是善解人意道:“也没有特别难过,曾经我是很爱他的,可他还没成婚就要纳小,结果还没成婚就暴毙了。” 不知怎么的,钱千岁觉着自己有点冷。 “啊,那真是可惜了。” “其实经历的多了,我也就习惯了。”阿芜顺了顺长发,楚楚动人道:“毕竟,我都死了七任未婚夫了。” 妈妈!我要回家!钱千岁抱紧了自己,笑容僵硬在嘴角,她现在跑出去坐马车回府应该来得及吧? “夫人是觉着,我许了七次,不是好女子吗?” 阿芜有些失落的问道:“可我对他们每个人都是真心的,每一次我都觉着可以和这个人白头偕老。 但他们为什么每次都要背叛我呢?” “都是他们的错!” 钱千岁一拍桌子,义正言辞的说道:“全是他们的错,这些男人不守夫德,没有教养,怎么可以三心二意呢? 身子脏了,心灵就脏了,他们死的好,阿芜姑娘这是运气好,没有掉入火坑!” “夫人能开书院,果然见解与世人不同。” 阿芜姑娘眼睛一亮,如同看到了知己,她往前快走两步道:“我想留在书院,还请夫人收留。” “你……会什么?” 钱千岁强撑着问道,只要别疯起来屠了他们整个书院就成。 “我?”阿芜思索半天道:“毒?不行吗?” “没有,可以,但是这里可能用不太上……”所以你另谋高就吧,姑娘! “医我也可以的,对啊,我留在这里做个大夫吧。” 阿芜一合掌,天真的笑道:“只有我不想救的,否则我下的毒,还有一口气我都能救回来,夫人给我个机会尝试一下吧。” “不,不用了吧。” 钱千岁想到在场这些老学究,万一搞死了,她连个教书的人都没有了。 “要的,我肯定能成。”阿芜出乎意料的坚持。 钱千岁一咬牙,一跺脚,带着阿芜离开了招聘厅,去了旁边的隔间,还让来顺去寻了茅东来。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茅东! 茅东被叫来的时候一头雾水,他昨天被折磨了一天,人现在还不怎么清醒呢。 脑海里全是昨天在须弥幻境里看到的场景,眼前的钱千岁怎么看怎么眼熟,他都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在梦里。 “干啥?”话还没出口,他就双眼一翻,咣当一声躺在地上。 “啊啊啊,他不会死了吧。” 钱千岁吓得跳脚,赶忙将来顺推了出去,她百毒不侵,有系统加持,来顺可是个普通人。 阿芜不慌不忙的走过去,在茅东嘴里塞进了一枚药丸,茅东下一刻就又清醒了过来。 可钱千岁却觉着,他的嘴唇好像变厚了。 “肿么了?发……发生什么似情了?”茅东爬了起来,晃着脑袋说道。 钱千岁赞叹:“好医术,都丰唇了。” 阿芜手一挥,茅东又躺了下去,这次甚至还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别啊,我信了你的医术了啊,别给我弄死了啊,阿芜姑娘,你已经被录取了,收了你的神通吧!” 钱千岁想要去扶又不敢扶,整个人在原地来回转圈。 阿芜似乎还有些遗憾,重新塞了颗药丸之后,还试探的说道:“其实我还可以把他弄到只有一口气,再救活他,夫人要不要再看看?” “别!别!你非常的优秀,能够招到你是我们的荣幸!”还一口气,这万一要是一口气没上来,不就嘎了嘛? “夫……夫唥……,偶觉得有点……奇怪……偶好像……看不太撑楚了。” 钱千岁一回头,倒吸一口凉气,茅东别说香肠嘴了,就是眼睛也肿成了金鱼眼,眼皮子肿了老大,难怪挡住了视线。 “你……你……” “夫人?肿么了?”茅东迷迷糊糊站起来问道。 “没,你特别好,你现在状态很好。”安抚完这句,钱千岁哭丧着脸去看阿芜,这可不能毁了容啊。 阿芜却不着急道:“小事,小小后遗症,睡一觉就好了。” 钱千岁这才推开门,叫来在门口不安的来顺道:“送他去静心室,今天还是五炷香!” 第38章 司空踏星 特别将阿芜姑娘安排到一个单独清幽的后山小院,既不会离着众人太远,也不会离着过近。 钱千岁还让白青带人去收拾了一处中医室,专门用来给阿芜姑娘当校医室,以后生病的学生也会在此看病。 虽然阿芜姑娘有些吓人,但钱千岁还是看的出来,这位阿芜姑娘的医术定然不弱,只要能善加运用,倒也是书院的一位良将。 当然,人既然留下了,书院也不养闲人。 “夫人,你快去看看吧,又来了一个要留在书院的!” 书院里除了招聘外,还买了不少小厮护卫什么的,来通报的叫做土豆,李院长觉着不雅,就给改了个名字叫淡竹,平日很是灵巧,就被安排在院长身边打打杂。 钱千岁都准备回府去了,当了两天工具人,再也不想做招聘的工作了,反正明面上她也不参与管理,还不如交给那些夫子们去管。 可既然院长来请,她也不好驳了面子,只想着打发完这一个就找个借口溜走。 “我叫司空踏星,祖上是做古董生意的……” 司空踏星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小伙子,就是比较消瘦,小麦色的皮肤,老是低着个头,看上去有些腼腆。 钱千岁挠挠头,这人说着话怎么还心虚呢? “那你是本地人吗?”钱千岁已经开始想要找理由婉拒对方了。 “不是……”司空踏星抬起头,哀求的看向钱千岁道:“我是逃出来的,我爹要把我嫁给一个女岛主!我逃婚了!” “噗!!咳咳咳” 钱千岁回头一看,李院长已经喷了,手里还端着茶盏,脸颊微红,却依旧一脸的严肃认真,假装无事发生。 “你是个男的,还有出嫁的事儿?”钱千岁不可置信的问道。 “对方比我大五岁,听说长得高大威猛,有着铜墙铁壁,我这哪里是娶,分明是嫁。” 司空踏星越想越害怕,哭丧着脸道:“万一她要是不满意,肯定会打我,让我吃剩饭,让我洗衣服,让我伺候她,说不定还会蹂躏我,我命太苦了。” 这位小哥儿,你是不是苦情话本看多了,钱千岁招招手,想让外头护卫将人弄出去,这一天天的被害妄想症,谁受的了。 “夫人,今日除了那位阿芜姑娘,一位夫子都没请到。”淡竹凑过来小声说道,这意思,别太挑,能用就成。 钱千岁回头再看李院长,李院长郑重的朝她点点头。 “那你会什么啊?”硬着头皮,钱千岁继续问道。 “我轻功好,我看着书院好像是需要带学子们锻炼体魄的夫子,我虽然学问一般,可简单的带着他们活动活动也是可以的。” 司空踏星说完,一个闪身上了房梁,迫不及待的展示,就是那压着身子前行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怪异。 “你那个啥,下来吧,这是在房梁上干啥呢?”钱千岁仰着头唤道。 “抱歉,平时的职业习惯,以后要是进了书院,我会努力改的。” 司空踏星又是一个闪身,连眨眼的时间不用,就出现在了钱千岁的面前。 这是啥职业啊,看着就不像是个有正经工作的,可要是赶出去了,他们书院连个年轻的夫子都没有。 总不能让那些半截子入土的老学究们去教学生体育吧,到时候学生没事,老夫子老胳膊老腿的再出个事。 果然,像磐石书院这样偏僻的地方,就是招个正常人都难。 钱千岁叹了口气,自暴自弃的吩咐道:“你要留下也可以,但是往日的行事必定不能出现在我们书院,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好!如果我不守规矩,上刀山下火海,上刑逼供,我肯定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想了想,司空踏星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下了这样的决定。 钱千岁叫来来顺,赶紧把这货带下去,否则再给这货说下去,他们明日就要成立日月神教了。 司空踏星跟在来顺身边,探头探脑的看向四周,越看越满意,只要躲在这样的地方,他爹娘肯定找不到他。 至于那个女岛主,谁爱嫁就嫁,他细皮嫩肉的,受不了那个委屈。 “这是你的宿舍,每个夫子一个小的套间,平日里除了按照课表教授学生外,都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情。”来顺取了钥匙递给司空踏星。 司空踏星接过钥匙,紧接着很是懊恼的取出一个荷包递给来顺道:“这是你的荷包吧,刚刚我瞧着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来顺一脸感激,忙将荷包妥善收好。 司空踏星独自进了自己的宿舍,关好门后看着自己的手,咬牙切齿道:“再敢顺手,我就剁了你!” 如同脱缰的野马,开笼门的疯狗,钱千岁坐着离开书院的马车,都觉着这颠簸有了音乐的节奏。 她这辈子再不搞招聘了,谁要搞谁搞,这几天下来,不是病人,就是疯子,要么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普信男,恶心的她好几天晚饭都没吃下去。 “夫人,书院的账目,我和白青都清理出来了,虽然不至于亏空的厉害,但后续再没有入账,书院就很难继续了。” 白青和银珠都是从钱家带出来的,除了生活技能外,两人的管账技能都不弱,钱千岁最烦账目,干脆丢给心腹,也给自己找点清静。 不过,她也确实应该从别处找点钱来了。 刚下了马车,这两日在外头奔波的全家福也走了过来,很是焦急的说道:“夫人新婚夜时,那个送去春香楼的女子,被袁成直赎出来了,还和严遂见了面。” “这么快?”这个傅梓阐倒确实有本事,钱千岁倒也没有想过,这家伙会永远留在春香楼,“人现在呢?” “在袁成直的别院。”全家福见钱千岁丝毫不意外,也就跟着平静下来。 “我记得严遂娶了妻?” 钱千岁这个身份的原主是肯定不知道的,但架不住钱千岁自己看过这本书,以上帝的视角开个挂,那可是基本操作。 “那位脾气可不太好……”不好到全家福都有耳闻。 “不好就对了。” 钱千岁用手挡唇,吩咐道:“找个人告诉严遂的媳妇,就说严遂在外头包了个妓子,纳了外室。” 第39章 扯头花 “好你个严遂!你居然敢背着我纳小!” 身材高挑的严太太一拍桌子,身边的人习惯性的就要跪下去。 “太太莫恼,老爷平日里对太太百依百顺,此次定不是他的本意,肯定是外头交的那些不好的朋友……” 管家是严遂的人,自然言语间都向着严遂,只是这管家算不得严遂的心腹,也就不知严遂这段时间的计划。 “这倒是实话,外头的那些骚蹄子,整日就想着别人的夫君!” 严太太左思右想,怎么都放心不下,“不行,我非要去看看那贱人到底是什么狐媚模样!” 众人都吓坏了,忙跪地哀求,这要是让太太出了门去,他们这些人事后也落不下好。 严遂真实的身世是先太子严皇后的娘家孙辈,在傅梓阐小的时候被挪出圈禁地后,严家人就将严遂送出了边疆,交给了严家的旁系暂时抚养. 接着又辗转来了京城,与一四品武将的小女儿成亲,这才慢慢与傅梓阐联络上。 无论严遂真正的身世曾经有多么显赫,如今表面上也只是一个靠着媳妇在兵部占了一官半职的小吏。 就算有侯爷这层关系,也实在不怎么起眼。说白了,世人眼里,他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所以府内除了严遂真正的心腹外,府内几乎都是严太太的人,严遂因为要成大事,也没时间纳妾,到将自己的太太养的好妒又强势。 “滚开,如果你们要拦,就将你们都拖下去打板子!” 严太太本就是武将之女,做起事情来风风火火,决定的事情轻易很难改变,她脱下了襦裙,换上了骑装,取了马鞭过来直奔自家的马厩。 管家见实在拦不住了,只好偷偷让自己的亲信从小门出去,想要快一步将信儿报给严遂。 严太太也不坐轿,不顾晚上宵禁,带着人一路风驰电掣骑马在京城的街道上飞奔,大路两边的商户纷纷关门歇业,就生怕惹上这样的煞星。 到了送信人给的地址,严太太根本不听解释,叫开了大门,就拎着马鞭往里头冲,门房见外头来了那么多人,吓得干脆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人呢?滚出来!” 傅梓阐刚换身衣裳,本来她想穿男装,可这不伦不类的也说不明白,旁人见着他也觉着奇怪,最后不得不捡着简单的款式穿上。 袁成直与严遂和他说了两句话之后就暂时出去了,他们还要将傅梓阐亲笔写的书信通过特殊的渠道送给京城里那些势力,否则局势一乱,难免这些拥护侯爷的人会不会反水。 外头嘈杂,傅梓阐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好啊,果然有个不要脸的。” 严太太整个院子里就看见这么一个大美人,所以连问都不问,上去就给傅梓阐一个大逼兜。 傅梓阐本身会武,但他这个身体没有了内力,反应速度也慢了不少,那大逼兜是挨的结结实实,没多久就肿了起来。 “你!你什么人啊!”他再看院子里的护院,这会儿已经和这女人带来的护卫打做一团了。 “我?你勾引别人丈夫的时候,也不打听打听他媳妇是什么人吗?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人,我就要你做不了人!” 仗着身高的优势,严太太左右开弓,打得傅梓阐连连败退。 傅梓阐都要气炸了,他这辈子只有他坑人家,从来没有人能坑他,现在倒好,他变成女的不说,还要给个壮娘们欺负。 原本女人在他心里只不过就是个玩意儿,而现在女人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他的噩梦以及报复的对象。 “你敢打我!”傅梓阐没了力气也没了内力,但这不妨碍他还有招式,他卷起袖子上手就给了严太太一掌,严太太被他打的倒退了好几步,人也懵了。 “啊啊啊!!!我和你拼了。”从来没受过气的严太太,甩着鞭子就冲了过去。 傅梓阐利用巧劲卷了她的鞭子,再也顾不得形象,也上去和严太太撕在了一起。 到了之后,两人已经完全忘记了招式,怎么打人狠怎么来,头上的头发,身上的皮肤,还有肚子上的软肉,全都没有放过。 等着袁成直与严遂回来,护院都倒了一片,花园里两个女人早就打的看不清面目了,头发发钗落了一地。 “这……这……”严遂再是见多识广,也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情形。 “严遂!你好样的,我要和你和离!我要回娘家!” 严太太一见严遂就大声哭了出来,衣衫褴褛的带着下人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严遂看着那位疑似侯爷的女子,再看看自己的媳妇,第一次进退两难。 别院闹得那么厉害,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钱千岁瞅了眼在床边穿着女装打络子的温醇,走过去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道:“想让你办点事儿。” “又要我办事?”温醇觉着自己倒霉就倒霉在替这个女人办事上。 “帮帮忙嘛!”钱千岁搂着温醇的脖子,耍赖道:“侯爷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了,现在你又和我一起成了侯府的眼中钉,不如互利互惠嘛。” 耳边一阵痒,温醇知道自己该推开这个女人,然后断绝和她的关系,可是偏偏心里又放心不下,这段时间主院里的晚上可并不安宁。 “你想做什么?” 钱千岁赖在温醇身边,翘着脚,似乎早就料到温醇会妥协。 “侯爷的书房里有个暗室,你把里头的东西拿给我。” 温醇猛地直起身,狐疑的看向她道:“你怎么会知晓的?你不是和侯爷是一伙的嘛?” “我要是和他是一伙的,还能让你杀他?放心,我和你是一伙的。”钱千岁轻点温醇饱满的嘴唇,轻佻道。 温醇脸红低头,他之前确实是觉着钱千岁为了拖延他杀侯爷的时机,才和他……但是如今想起来,确实哪里都不对。 “我帮你也行,之后你让我跟着你。”要他在侯府继续等着,他都要憋死了。 “行啊,不过还有个条件……” 钱千岁还没说话,外头银珠不安道:“夫人,墙头掉下来一只猫,好像要饿死了。” 钱千岁再一回头,温醇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轻轻一笑,这家伙一如既往的嘴硬心软。 第40章 酒鬼 韩止拎着装满烈酒的酒葫芦,晃晃悠悠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走着,此时已经是午夜。 他又身处在一座小镇,街上除了打更人,百姓们早早都回家休息了。 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细雨,小而密的雨滴很快湿润了青砖地,韩止一个踉跄,差点滑倒。 却只顾着仰起头,将酒葫芦里的苦酒倒入咽喉,冰冷又浓烈的苦酒刺激着他的肠胃,同样也模糊了他的意识。 嗒嗒……嗒嗒……这里除了雨声,就是韩止的脚步声。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见面一叙?”咽下口中的苦酒,韩止晃着脑袋,一副站不稳的模样。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位身穿黑衣,脸戴金色面具的少年。 少年抱着剑,微风卷着细雨从他高高垂下的马尾辫上穿过,润湿一片。 “你是韩止?” 韩止点头,眼前的人影都分成了好几个。 “你之前是御林军的统领?”少年又问。 韩止喷出一口苦酒,大笑着说道:“是我又怎么样?怎么了?是后悔上次没有杀了我,现在想来弥补了?” 少年微微皱眉,似乎听不太懂,但他很快将剑拔了出来道:“是你就好。” 话音随着雨滴落下,蓝色的寒芒浮着一层水汽,直奔韩止要害而去。 韩止抛出酒葫芦,穿着一双破鞋从少年剑下滑走,反身就是一掌,随意乱套的脏衣袍在空中翻飞,却只是扑了空,韩止只来得及触碰少年的残影。 “统领也不过如此。”少年刚刚不过是一招试探,内心难免失望,转身从旁边的墙角处找出一根竹竿踢给韩止,冷声道:“再来!” 韩止握住竹竿,气势也是一变,酒葫芦挂在腰间,破布的衣角别在腰带里,双眸由迷茫变为犀利,杀气陡然高涨。 “小子,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少年一言不发,回答韩止的就只有无情的剑锋。 雨夜中,两人时而身形交错,时而你追我躲,从地面打到了房顶,又从房顶打到了地面,韩止手中的竹竿都短了几节。 “哈哈哈,小子,别以为我是个醉鬼,就能轻易取我首级。” 少年站在推车的扶手之上,难得从眼中透露嫌弃之色。 “到此为止了。” 话毕,冰冷袭来,那剑刃在空中划过的痕迹深深的倒映在韩止的眸中。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原本枯死的心,倒是意外透露出了恐惧,原来他也并非心如死灰,他还有求生的渴求。 撕拉—— “我不想杀一个站都站不稳的酒鬼,想要报仇,来京城磐石书院找我。” 冷冷的细雨在韩止的脸上胡乱的拍,他等了好半天除了身体冰凉外,并没有任何的痛感。 于是他慢慢睁开双眼,发现少年已经消失不见,整条街道又恢复成无人的状态。 “怎么,有点冷?”大脑被酒精侵蚀的有些麻木,韩止摸了摸胸口,又摸了摸大腿,好半天他才感觉到那微微颤抖的肌肤。 “我去你大爷的!你居然敢让老子果奔!你特么……你给我等着,臭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知道我……我不是好惹的!” 他一激动,一身破烂的衣衫全都成了碎布,掉落一地,就连裤衩都没放过。 韩止紧张的看着周围,生怕有打更人从这里路过,他低头捡起两块最大的破布,挡着前面和后面重点的位置。 双脚淌着破鞋,脖子上挂着酒葫芦,一路左顾右盼,狼狈的逃走了。 温醇回到侯府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原本他应该回房睡觉,却还是忍不住来到钱千岁的房间。 谁料,屋内蜡烛未灭,钱千岁在屋里烧了小炉,一股子姜汤味弥漫了出来。 “你……”温醇有些不知所措道。 钱千岁却毫不尴尬,取了少年马尾辫上的金冠,拿着帕子擦干他如瀑布般的长发,细心又温柔。 “你怎么没睡?”温醇被她拉着脱了沾湿的黑衣,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你这么晚未归,我睡不着。”总不能员工替自己卖命,自己睡得像死猪,总觉着良心不安。 温醇脸颊又红了,这在他耳朵里听着,就觉着钱千岁虽然平日对他没有甜言蜜语,但到底还是在意他的,他在她心中也终究是不同的。 “喝了姜汤,好好睡一觉,今天太晚了别沐浴了,小心着凉。”钱千岁也不好在这个时辰叫水,太打眼了。 温醇也没想着要洗澡,他外衫虽湿,可亵衣是干的,再加上他一身浑厚的内力,怎么都不会得风寒。 但钱千岁的关心,他是一点儿没浪费,一碗姜汤全部喝掉,再脱了鞋袜衣衫,自觉地躺进了床内。 钱千岁笑容一僵,她今天其实想一个人睡,她以为温醇见了她就会回去的。 但来都来了,她总不能卸磨杀驴,于是只好吹了灯,躺在了温醇身边。 温醇贴着钱千岁,好半天才小声的说道:“明晚,我替你去书房拿东西。” 钱千岁在黑暗中一笑,搂着温醇的腰,果然天冷就要抱着暖炉睡的才舒服。 次日一早,钱千岁顶着苏光一言难尽的眼神,上了马车,温醇已经换了男装带着面具坐在了车里。 因为知道温醇要来,钱千岁特意将两个丫头留在府里,不光要照料那只从墙上摔下来的小猫,还要将她所有的嫁妆以及书院的开支全部盘明白。 她已经开始考虑,要让银珠去寻找钱家曾经的忠仆了。 上山的路这段时间因为钱千岁的马车要经常走,所以李院长和来顺就找了人专门过来修整过,两边的荒草也都清理过了,与钱千岁第一次来,截然不同。 “夫人,那边好像有个人。”来顺坐在车架上抱着莱斯,不安的说道。 钱千岁拉开帘子往外一看,一个全身脏兮兮的乞丐带着个酒葫芦靠在石头上,满脸的胡子拉碴,头发都粘在一起,应该是好久都没洗澡了。 “不用理会,说不定是个拾荒的,如果他去了书院,就让门卫给他点吃的。” 马车稳健的从那人身边驶过,直到快到大门口的时候,温醇才想起来道:“他好像就是那个韩止。” 第41章 大哥的身手 韩止在山上迷了路,他之前虽然在京城任职,可大多都在城内与宫内,很少来京郊,就更别说爬这样的荒山野岭。 自昨夜他被袭之后,越想越生气,醒酒后,干脆爬起来,连夜赶往京郊,天不亮就上了山,寻找那所谓的磐石书院。 但他脸皮薄,脾气硬,根本舍不下脸问人,所以才在这山上转悠,完全找不到书院的大门。 他眼睁睁看着那辆马车从眼前驶过,几次张开嘴,却又不受控制的合上,最终一个声音都没发出去,就在他以为今日他肯定要困在山中的时候,那辆马车又回来了。 “跟上!” 窗帘拉开,银色的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亮得刺眼,可韩止的双眸却忍住不想闭上,他死死盯住这个戴面具的少年,直到马车再一次转弯上山。 咬咬牙,韩止徒步跟着那辆马车,走上了正确的道路,一直通过书院的大门。 “喂!你下来!和我重新比一场!昨夜你胜之不武,我喝醉了酒,我不服!” 韩止站在大门口不敢离远,见那马车停下,立刻呵道。 温醇戴着银色面具从车上一跃而下,衣衫也不再是昨日的一袭黑衣,月白带有暗银底纹的束腰短打。 再配上那把毫无装饰只有一根深蓝剑穗的长剑,犹如一块寒冰,冷而锐利。 为了搭配这身打扮,钱千岁还从自己的随身行李里翻出一只银色镶蓝宝石的发冠给温醇戴上。 这应该是之前钱家给原主的夫婿傅梓阐准备的,现在是便宜了温醇。 陪着钱千岁坐马车上来的随从与管事,都不认识温醇,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的车,一个个如临大敌,吓得不轻。 温醇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伸手将钱千岁从车上请了下来,还隐晦的瞅了眼钱千岁怀里的黑狗。 “不,不要以为你带个女人,我就会让着你,是你昨夜挑衅与我,我只是来讨回个公道。” 韩止绝口不提昨夜温醇对他的羞辱,他准备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你要找我的贴身护卫比武?” 钱千岁没让温醇开口,她摸着莱斯的狗头,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暖暖照在狗头上,莱斯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这个贴身,来顺和全家福都听见了,来顺是只顾着他大哥,大哥的主人就是他的主人,主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全家福是内心震惊,却伴随着心累的麻木,反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还管侯爷有没有绿帽子,他这棵墙头草都老实了。 温醇……温醇的耳朵偷偷的红了。 “是他昨天先来找我的!”韩止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钱千岁,气势就弱了下去。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他本是仰慕你的武学,想要去讨教一二,但事后很是后悔……” 钱千岁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样吧,我听说韩统领近来喜好饮酒,不如,我赔些好酒给韩大人,大人看在他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放过他吧。” 后悔?后悔什么?后悔去挑衅他,还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不分明是在说他原来的名头很响,其实是个绣花枕头嘛? 这能忍?可是对方是个女人!韩止差点没被自己的想法憋死。 “无妨,我只是来找他切磋,昨夜我喝多了,那……那都不作数,他今天一定要陪我打一场。” 韩止想要去逼温醇出手,奈何温醇就藏在钱千岁的身后,他进也不是,退也丢脸。 钱千岁表面上很是为难,最后将怀中的莱斯放了下去,一合掌道:“既然如此,小妇人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韩止忙道。 “我这护卫年岁小,出手没个轻重,若是韩大人真想找人切磋,你瞧着我这护卫犬怎么样?”钱千岁十二分真诚的说道。 “什么?”韩止觉着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问题。 “你别看我这狗儿小,可它天赋异禀,曾经也算是拜过名师,只要你赢了我这狗儿,我的护卫一定和你真真正正打上一场。” 钱千岁无视对方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笑着道:“不过,这输赢可要有彩头。你赢了,我护卫与你打一场,你若是输了嘛……留在我们书院教授功夫,时限五年。” 韩止扫过钱千岁身后的奴仆,他们脸上没有一丝意外,甚至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带着同情,尤其是打头那个,骄傲的胸口都挺起来了。 他再低头去看夫人脚边,他的对手,此刻正翘着后腿,给旁边一棵小树精心的浇灌。 这难道不是书院?这里不是什么关押癔症的牢房吧?难道说这是他仇家的一个计谋,想让他成为病人,永远困在这里? 越想越害怕,他甚至萌生了退意。 “怎么?韩大人怕了?” 钱千岁明显十分失望的收起笑容,然后礼貌的一抬臂道:“那也没有关系,大人可以自行下山,好酒我会派人如约送到。” 韩止向后挪了一步,就听得温醇不屑的冷哼一声。 “比就比!不就是和狗比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到时候你狗给我弄死了,你别找我赔!” 韩止最听不得别人瞧不起他,如果不是他的暴脾气,他也不会被人陷害至此。 钱千岁弯下腰,再次摸了摸小黑狗,轻声道:“让他瞧瞧你是什么样的狗子。” 莱斯蹲在地上,蹭了蹭钱千岁的手心,粉色的小舌头带出湿漉漉的一条痕迹,随后双眸对上韩止,慢慢的抬起前爪,在空中挥了挥。 “这么通人性?”韩止意外的说道。 “大家退开!!!我大哥要出手了!!!” 来顺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大门口顿时清理出一片空地,就连钱千岁与马车都在瞬间离开了原地。 韩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呆滞的看向远处的钱千岁,钱千岁对着他展开了一抹笑容,亲切的对他喊道:“不要怕!不会死的!” “啥?” 韩止还没反应过来,就仿佛被一柄大锤击中了身体,灵魂起码在身体外停留了好几个瞬间,才带着身体镶嵌进了墙里,双眼一片漆黑。 “啧啧啧,我大哥这身手好像又快了。”来顺踮着脚,狗腿的赞叹道。 第42章 急救 书院大门口逐渐聚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钱千岁买来的杂役与小厮,还有最近招聘的一些夫子与管事护卫。 事情闹腾的这么突然,看热闹也是人的本性。 “大家让一让啊,都让一让,大夫来了,让大夫先过啊!” 淡竹在前头开路,阿芜姑娘带着新招来的助手,从人群里翩翩而至。 钱千岁还没见过阿芜亲自找来的助手,很是好奇,于是站在马车架子上从人群里望去,倒是大为赞叹。 那姑娘身高起码一米八,甚至比她身边的温醇还要高,穿着普通的粗布短打,干净利落。 一身的腱子肉,哪怕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股令人羡慕的力量,她一直跟在阿芜身边,似乎面对这么多人有些腼腆。 “夫人,淡竹说这里有病患。”阿芜这些日子都在整理药材柜,还好来了个助手,又能干又懂医。 钱千岁一指墙上的韩止,感激道:“麻烦阿芜姑娘了。” “不妨事。”阿芜说完也没动,反倒是她身边的助手走了过去。 阿芜温柔的解释道:“锦绣力气比较大,一次性解决,以防伤者二次损伤。” 那个叫做锦绣的姑娘,也不多言,快步走到韩止身边,用力将人一拔,韩止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被扯了出来,墙壁立刻破损了一个大洞。 “他肋骨断了,不过不要紧,我给他合上,戳不穿肺。” 说完也不等韩止意思,隔着衣物徒手接骨,清脆的声音令人牙疼。 “吐了点儿血,不妨事,死不了。”阿芜这会儿才慢悠悠走过来,摸了摸脉,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枚药丸给韩止喂了进去。 钱千岁纯属好奇两人的医治过程,走过来一看,地上躺着的这哪里是人,这分明就是一根大茄子。 她实在忍不住抖着手指颤声道:“紫……紫了,他紫了!” 阿芜皱眉,似有疑惑,扒开韩止的眼皮看了看,又瞧了瞧他的舌苔,恍然道: “这是补气丸,正常人吃后都会变粉,可他气血两空,虚的很,又经脉不通,变成紫色很正常。锦绣,给他缓和下。” 锦绣点头,抬手就在韩止的丹田处铆足了劲给了一掌,韩止瞪大了眼睛,动又动不了,眼瞅着那姑娘的“铁砂掌”拍了下来,一股血气上涌,憋都憋不住。 “噗!”韩止吐了一地的黑血,不停的咳嗽,又扯上肋骨的伤,一时间躺着都不知道要顾及哪头。 “哎呦呦,太惨了。” 钱千岁倒退了几步,不忍直视道:“那他就交给两位了,毕竟是在咱们书院受的伤,总不能坐视不理。” 阿芜俯身,轻轻的说道:“那是自然,夫人就放心吧。” 锦绣将人一提,连个担架都不用,随着阿芜就走了。 钱千岁看着锦绣的背影羡慕道:“看看人家锦绣,这才是女子向往的模样。” 温醇满头的问号,钱千岁除了身材和锦绣不同外,其余有什么区别。 这女人单手就能将他压在床上,他堂堂习武之人,竟然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简直就是耻辱。 他再一回头,书院被砸坏的围墙此时已经被来顺带人完全修好了。 除了砖新了一些,其余和之前完全没有区别,这些人的手艺熟练的令人心疼。 “大哥,一会儿该吃饭了,小弟我亲手做了八种不同的肉丸,保证无盐无添加,大哥要不要尝尝?我都试吃过了。”来顺修好了墙,又来找莱斯请示。 温醇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来顺如此狗腿的样子,但对于这只狗,他终于有了直观的认识。 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肋骨,若是他与这狗对战,他恐怕只有三成胜算。 热闹结束,钱千岁也累了,也终于想起了这几日在须弥幻境里接受“教育”的茅东,准备过去验收一下成果。 人还没走,李院长却是来了,他带着身边的小厮,看见钱千岁就道: “找到了,找到了!夫人让下人去找的那位石娘子,有人找着了,就是地方有点远,恐怕一日没法往返。” 全家福心都拎起来了,他不安的提醒道:“夫人,要不,让小的去吧,您要是晚上不回侯府……” 这新嫁娘夜不归宿,好说不好听啊。 “怕什么,就说我去庄子上了,侯爷到时候会修书一封,证明此事。” 傅梓阐私下里的庄子可不少,钱千岁可是一直惦记着他的财产。 修书?别侯爷生气起来留了休书吧,全家福脑袋都大了,他怎么都不会相信侯爷会为夫人说这种谎。 但他都已经上了贼船了,就只能想办法尽量为夫人遮掩。 钱千岁才管不了全家福想什么,她问清楚了那位石娘子所住的村镇,又仔细回想起另外一位在书中出现过的可用之人。 询问一番地理位置后,发现两人相隔不远,倒是可以一次性全部解决。 说走就走,钱千岁抱着狗,拉着温醇,来顺驾车,再带几个忠心的护卫很快离开了书院。 全家福看着远去的马车,脑子里还想着事发之后自己如何脱身,跟着一拍脑门大喊道:“不对啊,为啥不带我啊?我这可咋回去啊!” 平桥镇地处京城的南边,棠国靠近中心的位置,因为行商的商队经常从这里通过。 所以这里的服务行业格外发达,旅店,酒楼,茶楼等等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镇子上一应俱全,可要问这镇上哪家的酒楼最火爆,那定然当属平桥镇第一鲜——福运酒楼。 平日里,福运酒楼一座难求,想要吃饭都要好几天前预定,酒楼每日准备的食材也都是定量的。 卖完关门,绝不留客,但那银子却是不少赚,酒楼的东家老石家也因此从一个开小食铺的小摊贩,变成了如今住着宅院,用着奴仆的富商之家。 然而,今天酒楼可出了大事,石家的当家人居然要将自己的寡嫂,也就是酒楼的大厨赶出酒楼,甚至赶出石家。 “我叫你一声大嫂那是抬举你,你和我那个死鬼大哥又没有圆房,算什么正经夫妻。” 石家唯一的男丁坐在上首,手里戴着翡翠的大扳指,满脸的不屑。 第43章 石娘子的委屈 石娘子娘家姓苏,是个孤儿,父母尚在时定给石家结了娃娃亲,十岁没了父母,独自一人住在山上。 到了十六岁嫁给石家老大那个病秧子,结果刚进门几天,老大就死了,石娘子成了寡妇。 石娘子刚嫁过来的时候,石家老二还小,家里只有一个简易的小食铺,勉强过活。 石家二老即便有什么私心,也没放在表面,至少对石娘子还算过的去。 等着石家依靠石娘子的手艺,从小食铺变成了大酒楼,两老享了清福又相继离世,这位一直支撑门庭的大嫂就成了从小游手好闲,天生反骨的弟弟眼中发达的绊脚石。 先是震惊,然后又是沉默,接着似乎是麻木了,石娘子看着桌上的休书,平静的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将我石家的地契、房契交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爹娘临死前将这些契约都改成了我的名字。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做我的主!” 石家老二坐在酒楼的椅子上,翘着腿,说完还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媳妇。 石娘子当然明白石老二被谁挑唆,自从石老二违背公婆的意愿,非要娶一个暗门子进门,这原本还算平衡的家就被打破了,要较真,两老的死都和这石老二有关。 “都可以给你,可你为什么要代兄休妻?” 不是说石娘子多么留恋石家,而是她习惯了石家的忙碌,也习惯了酒楼生意,这里很多人都是她招进来的,她担心自己走了之后,这些人会丢了饭碗。 “废话!这石家有什么不是我的,我想让谁走,谁就得走,你一个外人在家里吃我的喝我的, 我让你滚已经算是给我那个死鬼大哥面子了,否则你在石家这么多年的吃穿,我都要让你吐出来!”说着话,石老二还肉疼的扯了扯嘴皮子。 石娘子当场就气笑了,她抬手指着石老二斥道:“你的?这里有一个子儿是你挣的嘛?你除了吃喝嫖赌外能有什么本事? 我十六岁嫁入石家,石家只不过就是个小食铺,每日的客人少得可怜,若不是我的手艺,你们石家还在西市卖油饼呢!” “放……放屁!” 石老二紧张的看向大门口聚集的人,他现在富贵了,最讨厌别人说他家的老黄历,他带着狐朋狗友出去花钱,谁不捧着他,没钱就回来和寡嫂要,好不快乐! 可若是真让人知道他石家是靠个女人发家的,他的脸往哪里搁,出去岂不是要被人指指点点,说他吃软饭。 殊不知,店外的百姓早就知道了,这福运楼最好的大师傅就是石家的大儿媳,他们背地里没少嫉妒石家。 这就算是娶了个聚宝盆了,可谁能想到这石家二老一死,石老二就犯了毛病,竟然要将摇钱树赶出石家,这不就等于杀鸡取卵嘛。 “大嫂也不能这么说,我家夫君也是心疼大嫂,大嫂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如今都四十多了还都是孤身一人,连个孩子都没有。 再怎么说,咱们也做过一家人,若是大嫂再嫁,我们也愿意尽点心意。” 妖娆的女子,长得是不怎么漂亮,奈何那身段撩人,一说话,石老二眼睛都直了,这女人说什么,石老二都同意。 石娘子暗叹石老二没有出息,可当年石老大病死,二老就这么一个小儿子,难免溺爱。 她整日在外面挣钱更是没有时间帮着管教,再加上这人本性就顽劣,这才随着生活变好,整个人越发的堕落。 石老二娶的媳妇是这一带有名的暗门子,别说是石老二,就是石老二周围的那些酒肉朋友也多是这女子的裙下之臣。 但旁人到底还有底线,脑子也清楚,皮肉的生意,你来我往不过逢场作戏。 偏生石老二是个拎不清的,身上的银钱被这女人全都骗走不说,石家的家产估计也是保不住了。 “我不嫁人。”若不是娃娃亲,石娘子连石家门都不会进。 “那就滚蛋!”石老二火了,他觉着石娘子对他的心肝宝贝不尊重,他的心肝宝贝多善良,每一句话都在替这个女人着想,这个女人居然不领情。 “我若是走了,酒楼怎么办?”石娘子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这个用她心血养成的事业以及酒楼里曾经共事的这些人。 “怎么办?没有你更好,你个女人就该回家带孩子做家务,出来上什么工,简直给我石家丢脸,休了你……” 石老二一提就这个愤怒,这世道谁家女人不老实待在家里,就他这个所谓的大嫂每天都在厨房里忙活,还和一群帮厨,师傅混在一起,简直丢尽了他老石家的脸。 他的心肝说的对,若是再不弄走,日后说不定会出大事,他死了的大哥帽子都要绿。 石老二的媳妇拦住石老二,目光冰冷的看向石娘子道:“你走了,自然有接替你的人。” “可是他们还未出师……” 石娘子知道他们说的是她近些年来带的徒弟,可这些徒弟不少都是二老找来的石家族亲,怕苦怕累不说,手艺还不精,若是让他们掌勺,恐怕…… “未出师?你倒真将自己当做什么神厨了!” 后厨的门帘打开,一厨子拿着一本册子走到石娘子跟前,用那本小册子轻轻拍打石娘子的脸。嚣张道: “不过就是个照本宣科的冒牌货,什么天赋异禀,什么天生的厨子,如果你没有这个册子,你恐怕连最简单的炒青菜都做不出来。” 石娘子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震怒之色,她伸手去抢那本册子,却被厨子推到一旁,差点摔在地上。 “石老二,你竟然帮着外人撬我的嫁妆盒子!” 石老二无所谓的啐了一口道:“什么外人?这都是我自己人,你才是外人,这册子是我石家的食谱, 不过是你欺负我双亲年老硬抢过去的,现在物归原主罢了,我劝劝你,识趣的,你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就告你偷盗,让你去蹲大牢!” “石老二!!把册子还我!!” 石娘子冲上前想要抢回册子,却反倒被石老二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我告诉你苏欣,这里不会有人为你做主的,你娘家人可都死光了,根本不会有人为你撑腰!包括你曾经招来的那些小工!”石老二那真是有恃无恐。 石娘子捂住脸,环视了一圈周围,酒楼的人出来了大半,还有些都不见了踪影,出来的这些人要么东张西望,要么低头不语。 刚刚她被打,这些她之前还担心受影响的伙计们,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果然,石老二说的对,这些年,她活得太失败了。 “是谁说她没有娘家人的?” 第44章 娘家人 一辆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马车,棕色木质的车厢,车厢面上有着嵌金的家徽,四边镶着金雕。 车厢顶上四个角都挂着铜铃,铜铃上雕刻着福禄寿的符文,车架上坐着两人,哪怕是车夫都穿着细棉的衣服,马车周围还跟着大约五六人的护卫。 来者,非富即贵。 “你……你是哪个?”石老二微微慌张,他习惯性的就往妻子身后站去。 石二媳妇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但她也算见多识广,能坐这样马车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所以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冒头。 “你刚刚不是说了嘛,她没了娘家人,也没有人来撑腰,那我这个娘家人可要来说道说道。” 车厢门打开,钱千岁穿着出嫁前钱家特意给她备的新衣,雍容华贵的走了下来,甚至她还在眉间点了花钿。 这样的小城镇,虽然商旅极多,但是身份显赫的贵人却不常见,所以酒楼内在场的人都忍不住避其锋芒,不敢直视。 “我那嫂子早就没了父母,哪里来的娘家人,这位夫人还是莫开玩笑的好。” 石老二说话明显气弱,尤其是看到那名女子身后还站着脸戴面具的抱剑少年。 “我可不是玩笑,我娘家与这位苏欣娘子有旧,我此次来也是专门来寻她的。” 钱千岁缓缓走到苏欣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我家与你师父有些渊源,之前知晓你已经成亲就不好打扰,最近听说你遇上了难事,我也有事相求,就正好跑这一趟了。” 别的还没反应,一提到师父,苏欣双眸瞬间亮了,她激动的几乎落泪道:“我师父现在人在何处?” “老人家最喜欢游山玩水,说实话我也是不知他会去往何处,但他身体很好,你且放心。” 事实上,钱千岁这些话都是半真半假,知道苏欣有个师父是真,这师父与钱家有旧,又安享晚年却是假。 钱千岁能知道苏欣这个人,完全是因为看了那本小说,反派傅梓阐要造反刺杀女帝,就想到了寻一手艺极好的厨娘在酒楼中做糕点吸引女帝前来。 只可惜被女帝提前知道计划,这一手好厨艺的苏欣就成了替死鬼,甚至于她本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个圈套。 书中对她不多的笔墨只是交代了她有一位厨神的师父,这师父来自哪里,又去往何处,快到结尾了都没有再出现过。 至于她在石家经历的一切,也不过是女帝案头一张薄薄的宣纸,死后得到女帝一声惋惜的哀叹罢了。 苏欣果然信了,她对师父很不了解,在她父母双亡后的某一天,这位师父突然出现,然后开始教她厨艺,时不时再失踪一段时间。 但每次离开的时候都留下一些银钱,这些银钱救了她的命,养活她到成年。 直到她嫁人,他才留书彻底不见,添妆的随礼就是此时那学徒手上的册子。 “原来是师父的友人,如今我这般,让夫人见笑了。”苏欣终于关注到钱千岁这身打扮,手足无措道。 钱千岁心里很是满意,知恩图报,内心澄净,又对厨艺十分的用心与痴迷,这才是她要找的人。 “无妨。”钱千岁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对着石老二道:“你要代兄休了嫂子?” “她是个女人,我是个男人,寡嫂和小叔子,好说不好听,我只是不想双方难看罢了。” 石老二就是个怂人,眼神闪烁,目光还透着贪婪。 石二媳妇扯了扯石老二的衣摆,刚想说几句好听的,就见钱千岁找了个座位坐下,一招手安排了一个账房过来。 “行,既然都苏欣与你们石家都已经不是一家人了,那么这么多年的账就要算算清楚了。” 那账房抬着下巴,眯着眼睛,几乎蔑视在场所有的人,他单手打着算盘,越打越快,几乎显了残影。 “回夫人的话,这位娘子从十六到四十岁在石家经营铺子,不算做掌柜以及算账这些职位的工钱,单单就算一个大厨的工钱, 二十四年,前五年就算是个普通的厨子,每个月大约1两银子,后十九年这开了酒楼,又发展壮大,五两银子都算是友情价。 再加上过节过年多加的上工时间,这一千五百两都是没算上带徒弟的价格。若是还有疑问,我可以慢慢细算……” 账房嘴皮子翻翻,竟将苏欣这些年的工钱算的明明白白。 “什么?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石老二也不怂了,一听口袋里的银票要跑,整个人状态都癫了,他假笑着看向苏欣说道:“这是有备而来啊,苏欣,这哪里是你的娘家人,这是你雇来坑我石家的戏子吧!” “大胆!”钱千岁带来的护卫可都是经常拿赏赐,内心忠心的很,哪里能容这样的废物污蔑夫人。 石二媳妇也怕了,可想要捂住石老二的嘴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就说说,你们演这一出,这女人给你们多少钱,你们算出来这么多钱,她能分你们多少?” 钱千岁一点儿都不生气,她甚至还看见了那个学徒手里的册子,她一拉温醇的手,努了努嘴。 温醇纵身而出,瞬间将那册子取了回来,那学徒居然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完全没有发觉。 苏欣抱着册子,心酸落泪,她不在乎多少钱,也不想扫了钱千岁的兴致,她默默站在钱千岁的身后,无论对面石老二再如何的谩骂。 “我懂了,你不想给钱是吧。”钱千岁起身,拍了拍巴掌,其中一个护卫立刻跑了出去。 “对,石家的一切都是我的,和这娘们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石老二红着脸,眼中充满杀气。 “既然如此,苏欣我带走了,至于她应得的得不到,那她创造的,你们也别想得。”说完钱千岁就想走。 哪知那个学徒反应了过来,惊得大喊道:“他们将那册子拿走了,不能放他们走!” 石老二一扬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关大门,今天谁也别想走!” 第45章 可笑的闹剧 “我看谁敢!” 酒楼的大门刚要关闭,一群捕快冲了进来,当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拎着青色的官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刚还想一鼓作气,趁着这股子血性干出点大事,谁知道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原先的理智回笼,整个人就颤抖起来,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石开!有人控告你骗取钱财,聚众赌钱,谋财害命!” 平桥镇的县令擦着汗,心里暗骂,他再过几个月就能顺利致事了,这一辈子做官就没见过几个贵人,怎么老了老了,倒为石老二这样的混货差点晚节不保。 石老二见是县令,已经算是他能见着的最大的官了,钱千岁不过是个妇人,哪怕再显贵,他也没有概念,他甚至还有身为带把人的优越感。 但县令不同,他是真的会被抓进大牢,乃至丢了脑袋。 他膝盖一软,跪了下去,整个人就跟打了摆子一样,声音发了半天才发出来:“绝……绝无……此事。” “废话少说,人捆上带走!” 县令才管不了那么多,证据确凿,又有侯爷的手信,再加上这石老二是个什么货色这镇上谁不知道。 要他说这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有个嫂子天天累死累活给他赚大把的钱,他就算天天躺在家里数钱,这辈子都花不完。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废物,反而自视甚高,窥视酒楼不说,还整日吃喝嫖赌,弄来个媳妇也是个鼠目寸光的。 现在就更是离谱,财神爷也能送走,却没想到人家财神爷身后也不是好惹的主。 “不!我冤枉,大人明鉴啊!”他眼睁睁看着那些捕快扑了过来,吓得瘫软在地上,还不忘往后爬。 “证据确凿,你那个老大常四五已经招了,你们多次利用赌坊设局,诓骗赌红眼的赌徒抵押借款, 再耍手段出老千,骗光对方的钱财,别人不愿借钱,你们甚至还害人性命,伪造借据……” 若不是侯爷给了线索,他这个县令还被蒙在鼓里,简直就是耻辱。 “不,这不能怪我,是他逼我的,都是老常!若我不愿意,他就要杀我,他就要拿走我家的酒楼!” 此时此刻,石老二才说了实话,他之前赌钱成瘾,以至于双亲不在之后,家里所有的财产都被他败光了。 但老常知道酒楼真正的掌事人是石娘子,石老二的抵押手续也不合法,怕真正闹起来,县令会知道,就干脆带着石老二一起诈骗,时不时还分点银子给石老二。 石老二的胆子便越发大了,手上间接也有了人命,他的媳妇也是老常介绍认识的。 “大人,民女和此事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小女子也是被这石老二抢占而来,我的命好苦啊!”石二媳妇看着自家男人被人捆着,连忙撇清关系,目盼县令,媚眼含情,楚楚可怜。 “常四五已经把你的事情都招了,你本就是他的姘头,和他一起骗了多少男人,你自己清楚! 之前那起人命案,你就是主谋之一。你们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来人呐,把他们都给我带走,等候审讯!” 县令白了她一眼,大手一挥,石二媳妇眼皮子往上一翻,当场就吓晕过去了。 石娘子听着石老二控诉老常的种种恶行,闭了闭眼,起身对着钱千岁道:“夫人,咱们走吧,我要回石家收拾点东西。” 没有别的,她带来多少,她便带走多少。 “这……这不行啊,娘子莫要走,若是娘子走了,这酒楼怎么办?” “对啊,娘子平日就是这酒楼做主的人,此时也应该为我们做主啊。” “不能让娘子走,石老二肯定要下大狱,这酒楼万一关门了,我们的日子要怎么过……” 见着石娘子起身,酒楼里的伙计们不干了,纷纷站出来想要挽留。 “呵,刚刚她被人欺负成那样,你们就跟哑巴了一样,现在到是要留人了,晚了!” 钱千岁早就看不惯这些墙头草,平日里靠着人家吃饭,现在人出事了,就帮着旁人落井下石,什么玩意,让他们后悔去吧。 伙计们心里不服气,可周围都是护卫还有捕快,他们也不想惹得一身骚,脑子活络的已经开始往后厨去,估计是去找值钱的东西了。 “石家必定是要倒了,这里与石老二熟悉的恐怕也不清白,大人可是辛苦了。 至于这酒楼,虽然是石娘子的心血,但到底是石家人的,此次劳烦大人处理后,就为石老二赎罪吧! 除去受害人的赔偿,其余给石娘子送来便好,也算是善恶有报吧。”钱千岁笑着道。 反正不能便宜了石家,哪怕是旁支都不成! 人群里的人都没想到剧情还能这么反转,再见着那风情万种的石二媳妇矫揉造作的喊冤,有些男人心痒痒的,忍不住低声嘀咕道: “这夫人好生爱管闲事,人家石娘子都没说什么,她倒是指手画脚的,现在毁了人家石家,石娘子也没了夫家,这叫什么事儿!” “你闭嘴吧,你要害死我们啊!”他身边的同乡捂住他嘴恼道: “知道你以前喜欢那个暗门子,现在倒为个那样的女人嘴巴把不住门,你睁开那狗眼看看车厢上的家徽,那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东西嘛?” 被捂嘴的男人先还不服气,后一听,膝盖都软了。 “我听人说,那是京城有爵位的人家才能有的东西,你是想让我们都跟着你陪葬啊!” 这里虽然都是行商的,可眼界不低,有些与官家也有不少深入的合作与来往,钱千岁那辆马车上的家徽早就传遍的了平桥,多少人在暗处盯着,就想看看这贵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师父,你可不能走啊,师父……” 一个滑跪,钱千岁被温醇扶着跳到了一旁,就见那个抢册子的男学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 “这都是少爷逼着我做的,不能怪我啊,师父若是要走,也带上我吧。” “这脸皮!当真能伸能缩啊!”钱千岁都没想到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换上两副面孔,还如此无缝衔接,毫无羞耻之心。 石娘子心灰意冷,抱着册子摇头道:“我早说你没有天赋,我也不是你们的师父,不过是石家二老的吩咐,我作为媳妇,听话照做罢了。” “不会的,不可能的,你就是不想救我们,你太自私了……” 这一次,无论他们再说什么,她都没再停留,大步大步的往外走,她很清楚,她这一走,前途茫茫。 而她撑起那么多年的基业也将毁于一旦,可是这么多年,她太累了,她想休息休息了。 等着石娘子离开,站在一旁的捕快,上去就将那学徒也绑了,冷笑道:“你以为你跑的掉?起码偷窃的罪名你是跑不了了。” 那位夫人之前可是提前打点过,在场之人,谁都别想有好下场。 钱千岁特意将她送上另外一辆马车,这里的事情太多,让石娘子单独待一会儿,也算是她的心意了。 “多谢你啊。”钱千岁上了自己的马车,温醇紧随其后。 温醇矜持的点了下头。 石老二的罪证在书里不过只言片语,但温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大半提供给县令,在钱千岁眼里已经算是手眼通天了。 “你不是个杀手吗?怎么消息这么灵通?”钱千岁仰头,凑到温醇怀里好奇道。 “那夫人又为何能让侯爷为此事写手信专门递给平桥县令?侯爷都这么闲的吗?” 书信的字迹与印章可是分毫不差,温醇就是来杀此人的,怎么会认错。 钱千岁摸了摸脸,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她总不能老实交代,说她用了绑定技能了吧。 第46章 碧莲教 书画圣手技能,是系统强制绑定在钱千岁身上的技能。 钱千岁一开始只以为是鉴宝类的技能,后来发现这个技能还能创作书画,甚至临摹古董,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钱千岁没兴趣卖假画昧着良心赚钱,但也不妨碍她用这个技能坑傅梓阐一把,毕竟她只是侯夫人而不是侯爷。 狐假虎威她还是懂的,傅梓阐的笔迹,傅梓阐的印鉴私章,谁能说侯爷不是她身后的人? 温醇问出那句话之后,就知道注定不会有回答,他心里烧的慌,可又舍不得对钱千岁发脾气,他甚至在怄气的过程中,还不忘打点钱千岁下个目的地。 他恨自己狠不下心,又后悔那一日亲自去刺杀侯爷,结果刺杀不成,自己倒赔进去了。 “生气了?”钱千岁趁着马车里只有他们俩,勾着温醇的脖子,给他喂了一片桃脯,哄道:“我找了个会模仿的,假装了侯爷的笔迹。” 看着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温醇心都软了,气也跑了。 明明知道这坏女人又在骗她,钱家不过是正经的商人,她嫁到侯府根本就是孤立无援,哪里有能力去找什么仿造大师,可他还是低下头,心甘情愿的被骗了。 钱千岁也知道他没信,但那又怎样,这少年是自己送上门的,要走她也不拦着,能合作就合作,能谈感情谈感情。 她上辈子早就过了校园纯爱的年纪,现在能空出时间哄他,已经是她对男人这个物种最大的善意了。 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少年纯净,又是刺杀不成被她祸祸了,难免有那么一丝丝愧疚感。 时间紧迫,后续的事情平桥县令会办妥,她带着石娘子,现在的厨娘苏欣一同在平桥百姓羡慕激动还有好奇中离开。 平桥县旁边有座赤牙峰,隔着赤牙峰,山脚下就是赤牙县,钱千岁要找的最后一个人就在这里。 “程娘子扛起枪,对着院内的来人大喝一声,放开我爹,我愿意替他从军!” 台上说书的老者一拍惊堂木,大声道:“院中前来征兵的小将军冷笑一声,你是女子,又有何用处?倒不如赶紧嫁人,养儿育女伺候公婆。” 钱千岁偷偷瞄了瞄周围,茶楼里居然多数是女子,不少人穿着打扮都像来自富贵之家,这些女子听到说书先生讲到这里,各个露出不满之色,更甚者还有一位姑娘气得拍了桌子。 剩余零星几位男客敢怒不敢言,只得悄悄点头,然后用喝茶掩饰。 “这不是程娘子替父从军的故事嘛?你喜欢听这个?京城里说的好的多了,你何必跑到这里来听个老头说书。” 温醇以为钱千岁又要找什么奇人,毕竟苏欣好歹也是位有手艺的厨娘,谁知道赤牙镇上钱千岁要找的居然是个说书的。 “不急,不急,咱们慢慢听。” 钱千岁倒是觉着有趣,她上辈子有花木兰,这辈子倒遇上程娘子,可见无论在哪个时空,如此大胆坚毅,又敢于挑战世俗的女子都不会缺少。 温醇耐着性子听那老者将战场之事说的跌宕起伏,慢慢居然也入了迷,钱千岁见状笑了笑,这本就在她意料之中,这世上还没有不喜欢听这老者说话的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惊堂木落,众人皆醒,周围的喊杀声,血腥气散去,他们才发现他们从未离开,一直都坐在这清幽的茶楼内。 温醇一个眨眼,就要拔剑,却被钱千岁阻止了。 “这老头有问题。” “没问题,我还不找他了呢。”钱千岁见那老者下了台,她也跟着站起身,往后台追去。 老者从后巷出去,钱千岁也带着温醇紧跟其后,那老者很是无奈,站在巷口回头道:“夫人可是找老朽有事?若是想听书,明日再来,老朽天天都在。” “我想找老先生谈一谈。” 钱千岁见对方收了笑,眼神也戒备起来,就指着对面的馄饨摊子道:“不远走,就在对面,我知道老先生的本事,但我这护卫也是天下难找的奇才。” 老者将信将疑,可也没有逃走,带着钱千岁真去了对面的馄饨摊。 叫了三碗馄饨,钱千岁开门见山的说道:“在老先生心里,世道怎么才算是好?” 那老者心颤,却没有敷衍,认真回道:“人人能吃饱穿暖,有片瓦遮头,孩子们都有学上,年轻人有钱赚,老人也不再孤苦无依。 最重要的是百姓要有希望,有奔头,而不是死水一潭,毫无生机。” “老先生不想要公平?”钱千岁却是意外,书上看到的这个人,满脑子都是他想要的乌托邦,不然也不会被傅梓阐利用,成为傅梓阐麾下洗脑最厉害的一名幕僚。 “公平?何为公平?”那老先生居然大笑出来,摇了摇头道:“这世道哪里能有这两个字。” “绝对公平确实没有,但是相对公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钱千岁吃着馄饨,偷看老者,都说这人本来面目根本没有人见过,也不知道他本人长得什么样子。 老者似乎并不在乎,吃完了馄饨就要离开。 “夫人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但还是早日归家去吧,少看话本子。”老者擦了擦嘴,还留下馄饨的铜板钱,背手而去。 温醇见钱千岁没动,还以为她放弃了。 “你知道他是谁嘛?”钱千岁喝干了最后一口馄饨汤,遥看老者背影道。 “不知。”温醇并不需要记太多人,因为需要他记的都已经死在他的剑下。 “前几年的碧莲教,你知道嘛?”温醇小声说道。 “知道,教主聚集了将近十万百姓为其所用,最终教派被皇家处理了,教主也不知所踪。因为没有人知道教主的长相,年纪,还有过去。” “你跟过去,将人打晕带回书院。”钱千岁眼瞅着那老小子快跑没影了,这人嘴里就没个实话。 “啥?”温醇不解。 “他就是碧莲教的教主。”钱千岁起身道:“遇见他,打晕他,塞住他的嘴,绑在车顶上。” 第47章 两个老头 温醇探出头,瞧了眼车厢顶上整个人像被捆成粽子的老者,怎么看都不觉着这人是碧莲教的教主。 这人当年让朝廷很是头疼,教众极多,还尤为忠诚,若不是先帝派军队去围剿,这碧莲教恐怕已经不知道发展成什么壮大的规模了。 “你确定他真是那个教主?”这万一抓错了人,可不太好善后。 “就算不是那个教主,这也算是个奇才。” 会说书,能让人瞬间陷入其中,人又在赤牙镇,腰间还带着一枚杂玉玉环,脚上常年穿着一双绣莲花的布鞋,如果这么多要素都是巧合,那钱千岁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既然人都找齐了,钱千岁也没停留,当天就赶回书院,苏欣一直坐在后面的马车内,除了喝水与如厕外,从不下马车,对周围的事物没有任何关注。 哪怕碧莲教的教主都在对面车厢上扭成蛆了,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甚至连钱千岁要带她去哪里,也根本不关心。 钱千岁明白,这就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一路颠簸,眼瞅着书院的大门就要到了,却发现全家福已经在门口了,还有几位掌事的夫子正围着两位大约四五十岁的男子苦口婆心的劝说什么。 钱千岁叫停了马车,带着温醇走了下去。 “都在这里做什么呢?” 全家福一见钱千岁都要感动哭了,直接冲了过来,鬼知道这一夜过去,他在侯府经历了什么。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太妃让您马上回去见她。” “没空,这书院门口是谁啊?这么闹腾。” 钱千岁推开全家福,近距离看清了这两人,一个头发乌黑身量八尺,穿着一身深蓝细棉的衣服,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配饰,看不出身份,但很明显那动作神态就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养的出来的。 另外一人,书卷气极重,发中挂了银丝,倒穿了身粗布短打,与那气质一衬都有些不伦不类,和他同伴那一身整齐不同,他衣衫微微散乱,颇有些放荡不羁的潇洒。 “夫人,这两人非说要来找什么石娘子,我都说我们这里没有人叫石娘子。” 淡竹被李院长派出来周旋,嘴皮子都要说破了,这两人就是不走,他都急上火了。 哟,这两人真是消息灵通,甚至比她的马车还快,也就是说昨日她接了石娘子去了赤牙镇,这两人就已经启程先一步往京城磐石山来了。 看来,就算她不出现,石娘子应该也不会受太大罪。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书里石娘子会被傅梓阐所救了。 “两位找苏欣何事?”石娘子已经是过去,苏欣与石家恩断义绝,钱千岁已经不愿提到她曾经的称呼。 “你认识石……苏欣?”这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钱千岁。 钱千岁居然心里还有点发怵,她定了定神道:“我是她娘家人,你们有事吗?” “不可能!” “没道理啊?” 两人一前一后自言自语,若不是这两人长得完全不像,钱千岁都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兄弟。 “她在平桥镇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她现在需要休息和安静的环境,我希望你们不管是谁,都不要去打扰她,除非她想见你们。” 苏欣的状态并不好,钱千岁既然把人接来了,就有责任保护她。 “我要留下帮厨!” “我要在厨房工作!” 两人说完,相互怒目而视。 钱千岁头都大了,她是要招工没错,可也不想招两个祖宗。 “你们先回去吧,我会把你们的事情和苏欣说。”钱千岁回头看向后面那辆马车,马车的车门紧闭,她应该能听到这里的声音。 “你这里不是招工吗?不能是骗人的吧。”带着银丝的男子脑子活络道。 “我们是要招工,但是……” “那就成,我们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也能干活,做什么都成。”深蓝色衣服的男子急迫道。 钱千岁想要拒绝,可书院确实也是要招工,这两人的身份也琢磨不透,难免犹豫。 “夫人,这两位是我的旧识,我来和他们谈谈吧。” 车门终于打开,苏欣疲倦的走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孔夫子,曹先生,你们这又是何必,虽然福运酒楼没了, 但是平桥镇上有特色的酒楼也不止这一家。我感谢两位的仗义相助,但夫人这里很好,两位可以回去了。” 下车之前,苏欣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下车之后,她亲眼看见了这大片书院,原本内心的空洞开始有了知觉,她又听见孔夫子说这里招工,内心已经有了决定,再不似之前迷茫。 “可是你孤身一人……”曹先生平日寡言,性格也有些木讷,听见苏欣要赶他走,就着急道。 “哎哎哎,也不光是来找寻你的。” 孔夫子挡住曹先生,笑着道:“你也知道平桥镇的私塾前段时间要拆了重建,现在都挤到临时找的破宅去了,我年纪大了,也没那么多精力了,倒不如换份轻省的工作,我瞧着这里更好。” “我也是,商队嫌弃我年纪大了,做不了长途跋涉的活儿,我想和你学厨。”曹先生探头说道。 如果都是为了自己而来,苏欣倒好劝,可现在对方都这么说了,她说再多,反而显得自作多情了,于是她的目光对上了钱千岁。 啥玩意儿?四五十就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了?那她上辈子咋都延迟退休了呢? 男的可要干到六十多才有养老金,这两人五十不到就要来她书院养老了? “夫人,这不划算,两个老头能干点啥?”全家福最精明,凑过来也劝道。 老头个屁!这俩要是放在上辈子的娱乐圈,那还是哥哥们正是要闯的年纪!小姑娘们稀罕的很呢! “你能干啥?”钱千岁问曹先生。 “我原来行商,现在想学厨,我要……去厨房帮厨。”曹先生下意识看了苏欣一眼,苏欣没说话就是没拒绝,曹先生隐隐勾了勾唇。 钱千岁嫌弃的挪开眼,这是什么中年偶像剧。 “我也要去帮厨!”孔夫子不干了,他叫着不满道。 “你一个夫子干什么帮厨,你都对不起你那个姓!”书院还缺夫子呢! “我不干,厨房要是不行,那就给我找离着厨房近的!我可以不要工钱!”孔夫子想了想,又找补一句道:“管吃住就行。” 全家福啧啧嘴,他就知道,这两个老头就是想找个养老埋骨的地方,好心机。只可惜夫人忠言逆耳,可怜他一片忠心。 “那就看后门吧,厨房后面就是后门,后门外头是还没开发的地方,你守着别让学子出去就成。” 送是肯定送不走了,那就干脆利用起来,反正也是个夫子,实在缺人押也要押着过去上课。 车厢顶上的教主,用力摆着身子,泪流满面,这世道到底有没有人管了,真正的老头还被捆在车顶上呢,造孽啊! 第48章 乌托邦 “放开我,你们这是绑架,这是囚禁,我要去告官!” 碧莲教教主被温醇提着放进静室,胡须杂乱,头发松散,衣衫也被捆的皱皱巴巴,一见钱千岁就怒道。 “你要是想去告官,我就送你去,只是到时候你怎么和大人解释,为什么碧莲教的教主会被人绑架,这么多年教主隐姓埋名又想做什么?” 钱千岁就坐在教主对面,这事情只有钱千岁与温醇知晓,屋里只有他们三人,她不想节外生枝。 “你认错人了!我就是个穷说书的,你休想将这帽子扣在老朽身上!” 教主听到钱千岁说完这话,居然平静了下来,也不再挣扎了,就像是确定了钱千岁抓错了人,而不是他遇上了什么仇家。 温醇又开始怀疑钱千岁是不是抓错了人。 钱千岁也没反驳,只让温醇先出去,自己点起了一炷香,对着教主道:“我知道教主的口才了得,只是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和教主合作,教主先好好睡上一觉,见一见我的诚意。” 说完推门出去了。 等着房门关闭,教主翻身就要起来,他手指间藏着利刃,他一路上有很多机会逃跑,但是他同时又很识时务。 那位夫人身边的少年绝非等闲,他担心前一刻要跑,后一刻估计就要血溅当场。 他大业未成,绝不能死的毫无意义。 绳索未断,教主还没反应过来,利刃就落了地,意识放空,倦意上涌。 再猛地一睁眼,教主站在一条街道上,街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修筑而成,平整干净,还画着奇怪的白线,用好像是铁制的栅栏围着。 道路两旁树木茂盛,接连成荫,他往前走了两步,视野更远,树木后居然都是一栋栋直入天空的高楼。 与他见过用于祭祀的摘星楼不同,这些高楼似乎都有人居住,楼层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高度。 “有意思吗?教主?”教主一回头,那位将他绑架来的夫人就站在那里,穿着奇怪的衣服,头发也短了不少。 “这是什么法术,如此厉害!”教主没有一丝惊吓,反而兴奋的问道。 钱千岁避而不答道:“行了,去看看你最想看的吧。” 视线一转,教主与钱千岁坐在一个铁盒里,钱千岁手里拿着一个圆盘,只是随意扭动了几下,这铁盒竟然动了起来,教主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到处都是他没有见过的风景。 钱千岁激动的挂着挡,还是幻境好,让她这个考不过驾照的手残,也能体验一把开车的快乐。 “这……这是什么怪物?居然能带人行走,速度还如此之快!”教主摸着车内的陈设,总觉着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这是汽车,与马车差不多。” 说着话,钱千岁就开车来到一所小学门口,这个时候正是上学的时间,各个年级不同年纪的小朋友陆陆续续走进校门。 门口的保安有时候还和其中一两个孩子聊上几句,孩子们相互结伴,有男有女,看起来十分和谐与温暖。 “他们都很健康。” 教主坐在车里,之前还觉着车子很新奇,可在看到这群孩子们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里男孩和女孩都可以上学吗?” “每一个人都要去上学,而且必须要上学,九年义务教育,上学是每个人的权利和义务。” 钱千岁也看着窗外,虽然这个幻境是根据她的想法变换的,可是看到上辈子熟悉的场景,还是让她很怀念。 “那可以科举吗?他们都可以参加科举吗?”教主看着孩子们肉呼呼的脸颊,欣慰的笑了,这些孩子一看就知道被照顾的很好。 “可以,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可以选择各种各样适合自己喜欢的专业学校,然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科举考中的就能去选更好的学校。 不过这里的科举出来不单单是为官,而是为这个世界贡献更多不同的力量。” 钱千岁尽量用教主能听懂的方式解释着,“而且科举不是学子唯一的出路,想要获得好的生活,也不仅仅只能依靠科举。” 她当年也是重点大学出来的,但还不是被骗,创业欠了一屁股债,成了社会底层。 “这里有战争吗?”教主忽然又问。 “当然有,只是这一片土地被保护的很好。” 钱千岁一拉教主,周遭的景色再一次改变,两人坐在飞机上,看着天空中你来我往的光点,在空中汇聚,变成了耀眼的烟花,既美又危险。 “这里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武器的杀伤范围更广更大,只有你的拳头够大够硬,才不会有人欺负你,这片土地上的孩子们才能茁壮成长,才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钱千岁忽然笑道:“所有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只要实力足够,你害怕的就不会出现。” “上天入地,百姓安乐,男女平等,孩子们幸福。”教主闭了闭眼道:“夫人是想做女帝吗?” 钱千岁摇摇头道:“你想要的世界,与有没有皇帝没有关系,固然一个好的领头人非常重要,可不够稳定,因为人不是不死的,只要好的制度,才能将硕果一直留存。” “你想让我做什么?”教主目光灼灼的看向钱千岁,白色的胡须在空中画了个圈。 “这个世界也不是随随便便发展成这样的,也同样经历过战乱,痛苦与改革,我不知道你想要的那个世界多久可以实现,但是孩子是希望,只有少年强才会国强。” 钱千岁坚定道:“想要改变固有的思想很难,可想要将思想留存在下一代却相对容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教主,来我书院吧,孩子们需要一个向导,引领他们走向一个新的世界。” 小样,看这次能不能把你忽悠瘸了,钱千岁激情澎湃的画着大饼,书上傅梓阐以称帝后帮助教主改革为诱饵让教主做他的帮手,那可是空口无凭,她这一次可是做了ppt的,她就不信,教主会不动心! “夫人说的对!”教主就像被醍醐灌顶了一般,他之前输就输在,教众都是些年长者,或是保守派,孩子们才是拥有无限可能的人。 只要孩子们有着和平公平还有创造未来的心,他的梦想何愁无人实现,一代不成两代,两代不成三代,就算他死了,也会有与他志同道合的人继续继承。 “绝对公平是不能实现的,但是相对公平,总有一日会实现的。”钱千岁想了想问道:“对了,还没请教教主如何称呼?” 这都要做夫子了,总不能还叫教主,又不是啥组织。 “哦,我姓邓,叫邓不多。” 钱千岁愣住,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搭配这白胡子似乎格外的和谐。 第49章 两封信 钱千岁刚从马车上下来,尚未踏入大门,便见苏光与那位曾在太妃跟前侍奉的嬷嬷一起,宛如威风凛凛的哼哈二将一般,伫立在大门口,两人拦住去路,丝毫不让钱千岁进入。 “苏大管家,梅嬷嬷,这是什么风给你们吹来了?”全家福这次是跟着钱千岁的车一同回来的,见着这两人,心里就暗暗叫苦,他早知道就要出事。 “可不敢,全管事现在是夫人跟前的红人,我哪里敢造次,只不过此次是太妃让我等在这里候着,请夫人过去一趟。”苏光阴阳怪气的说道。 他最近焦躁的很,侯爷不在,严遂代劳,弄得他内心没个底,全家福这个曾经在他手里讨生活的,最近反倒过的风生水起。 “哪里哪里……”全家福不敢硬碰硬,想着先说几句讨喜的话,让夫人进去再说。 可梅嬷嬷居然完全不顾及夫人的脸面,侯府门口多少双眼睛,她竟冲上了马车,直接撩开帘子往里头瞧,上上下下很是仔细。 钱千岁冷了下脸,随后却笑了,她站在阶梯上看着忙活的梅嬷嬷道:“怎么?我这车上是藏了刺客不成?就怕我带进府里,刺杀太妃?” “夫人慎言,老奴也不过是担心有什么不该在的人,会混进侯府。”没找到把柄的梅嬷嬷敷衍的说道,先一步进了侯府大门。 将莱斯交给来顺,钱千岁孤身一人跟着梅嬷嬷就去了后院,整个人轻松自在,似乎没有一丝心虚与惧怕,还有闲心去闻路过的鲜花。 “夫人兴致如此之好,希望等会见过太妃之后,还能有这份闲情雅致。”不知想到了什么,先前还阴着脸的梅嬷嬷又高兴起来,眼睛从眼皮子缝隙里往外瞧人,一脸的鄙夷。 “当然了,不然呢?”钱千岁做作的捂住嘴道:“难不成,太妃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我一见她,连赏花的心情都没了?” “胡说!”梅嬷嬷最听不得人家说她们家太妃,眉毛一立道:“你也就现在伶牙俐齿,等着太妃将你的事情查清楚,定会让侯爷休了你。 咱们侯爷这般才貌,就是丞相的女儿都配得,你还真以为你是侯府的夫人了?你不过就是五品官家里的下贱女,等着沉塘吧!” “侯爷知道你到处给侯爷戴绿帽子吗?”钱千岁不怒反笑。 “什么?” “如果侯爷知道你到处和人家说我在外头偷人,侯爷做了乌龟王八蛋,他会怎么想?”钱千岁摇晃着手里的帕子,凉凉的说道: “我这两日都和侯爷在一起,一回来你就疑神疑鬼的,生怕我不带别的男人回来,你这是什么癖好? 难不成你对侯爷有什么非分之想?哎呀呀呀,你这年纪都够做侯爷的奶妈了。” “你……你简直在胡言乱语!”梅嬷嬷哪里听过这么粗俗的话,她一直都是太妃跟前伺候的人,侯爷尚且对她礼遇三分,又怎会遇上钱千岁这样撕破脸的怼法。 “不爱听啊?不爱听就别惹别人啊,惹了我,那我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嬷嬷也该担待才是。”钱千岁双眸无辜的眨了眨。 “你也就现在还得意,等着太妃证据确凿处置了你,看你被休还能不能笑出来!”梅嬷嬷决定不再和这个女人多言,反正这女人很快就会在侯府消失。 “被休,夫人的位置也轮不到你啊,再说了,侯爷和我好的很呢。”钱千岁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小腰都扭起来了,别提多嘚瑟。 梅嬷嬷忍着气,将人送进花厅就开始与太妃告状:“太妃,夫人回来了,不但不认错,还满口的诋毁,咱们侯府的脸面都给她丢光了,太妃可要好好整治整治她。” “啧啧,还是娘娘宽厚,咱们侯府何时能由一个下人做主了,哪怕打杀了这奴才,也丢不了侯府的脸面。”钱千岁眼神对着梅嬷嬷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梅嬷嬷几乎不自觉就低下头,不敢与此时的钱千岁对视。 太妃被吵得头疼,今日一早知晓钱千岁夜不归宿的时候,差点没惊昏过去,这样的丑闻,绝不能出现在侯府。 “行了,梅嬷嬷说的对,你认不认错。” “我何错之有?”钱千岁摊手回道。 “你居然还不肯认,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里守着,整日往外跑就算了,现在都夜不归宿跑出京城了,你让我儿子如何面对京中同僚,你简直罪该万死!”太妃喘着气,指着钱千岁,用了她最大的音量。 “我走之前便说了,是侯爷约我去的庄子,后头才知道侯爷是托我办事,这两日我与侯爷一直在一起。”钱千岁有恃无恐道。 “你还敢狡辩,你等着,我让你原形毕露,我看你还能怎么说谎。”太妃一招手,她身边的大丫头端着个木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中放着一封信,看样子太妃很是珍惜。 钱千岁刚想凑近看,反而被梅嬷嬷拦住,很是提防,生怕她把那书信吃了。 “这是我儿写来的书信,清楚明白的说了自新婚以来的各种遭遇,不仅如此,他还说你不守妇道,说你有谋害夫君之心,让我做主休你出门!”太妃小心翼翼的展开信件,含泪怒斥。 钱千岁暗叹傅梓阐都这种处境了,居然还能出来作妖,不过好在她早有准备。 “太妃,您确定这是侯爷写的书信?”钱千岁皱眉,一言难尽道:“这信上可有侯爷私章,可用的是平日经常爱用的宣纸,又是否用专门的信封封口?” 太妃怔住,她抖着手又展开那封信,上上下下仔细的又查了一遍,脸色都白了。 “哎呀,太妃平日如此聪慧,这次恐怕是关心则乱,也有可能是被小人蒙蔽。”钱千岁故意瞅了眼梅嬷嬷,就喜欢看对方跳脚气疯的丑态。 “可这……这分明是我儿的笔迹。”太妃还是不愿相信钱千岁。 钱千岁这会儿也不演了,直接从袖口里取出一封用蜜蜡封好的信,放在太妃跟前道: “要不要先看完这封,再下定论?这是侯爷吩咐我,亲手交给太妃的。” 第50章 我与侯爷的感情好着呢 太妃摸着那火漆封好的信封,小心的将其打开,又看着平日与儿子通信时那特有的纸张。 一时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看到这封信的开头,那熟悉亲近的称呼,好几日没见儿子的太妃差点落下泪来。 她看看手里的信,再看看严遂送来的信,内心满是迷茫与怀疑,连想要为难钱千岁的事情都顾不上了。 “你这信当真是我儿给你的?”太妃只能反复确认道。 “太妃看看上头的私章还有侯爷的笔记,我一个商户女哪里能弄的出来,就说这信纸吧,恐怕外头也买不到吧,我若是真那么厉害,我爹他们也不必被送去流放了。”钱千岁说到一半,哀伤的擦了擦眼角。 太妃才不会管钱家的死活,她从来都是顺风顺水,一直都被人宠着,哪怕太子被圈禁她也没受过什么苦头。 后来更是带着儿子离开圈禁地,过着吃喝不愁的日子,她最大的烦恼恐怕就是买来的字画不合心意,新做的衣服刺绣不是她喜欢的。 她年少靠丈夫,中年靠儿子,只要她儿子还活着,还能撑着侯府,她自然万事无忧。 “你这两日当真与我儿在一起?他怎么样?瘦了没有?”这才是太妃最关心的。 “太妃可千万别信这个女人,她最能巧言善辩,侯爷可是吩咐了,定是要将这个女人赶出侯府。”梅嬷嬷见太妃的态度有所松动,心下大急。 严遂大人可是私下与她吩咐了,这个女人的把柄不好抓,这难得抓上一回,肯定要钉在七寸上,否则日后这女人反咬,她们都担待不起。 “要赶我出府?我是无所谓。”钱千岁双手相叠放在小腹上,宽袖垂落,脊背挺直竟还有些端庄的气势。 她冷着脸看向太妃道:“大不了我带着嫁妆离开侯府,可太妃却是不同,这要是坏了侯爷的大事,日后侯爷追究起来,虽太妃是侯爷的母亲,确实不会被侯爷为难。 但这母子之间若是因此生了嫌隙,要怎么补才能补得回来,侯爷的损失又要花多少心血才能挽救呢?” 太妃手指微颤,别的她都不在乎,她最在乎的就是和儿子之间的感情,儿子从小教导与训诫,她全交给前太子来,就为了在儿子面前做一个温柔善解人意,且不食人间烟火的母亲。 她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也更不愿儿子与她离了心,只有儿子才是她的依靠。 “太妃娘娘,这事儿要不要和……”梅嬷嬷急了,几乎将严遂的名字说出来。 “够了,我累了,让我好好想想。”太妃还没糊涂,严遂再怎么样也是儿子的心腹,哪怕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也不该在钱千岁面前讨论。 “是,那太妃娘娘好好休息,我就先退下了。”钱千岁对着梅嬷嬷挑了挑眉,迈着碎步出去了。 梅嬷嬷气不过,也跟着离开了花厅。 “你别得意,等着你那些丑事暴露出来,太妃一定会第一个处置你。” “是梅嬷嬷这两日得了癔症了吧,我哪里来什么丑事,我与侯爷感情好的呢。”说着话,钱千岁伸出皓腕,一只春彩水头极足的翡翠镯子在那腕子上转了个圈。 好像带起一片春意,“哎呀,侯爷说了,我这几日帮着处理书院的事情辛苦了,特意给我买了这只镯子。 我听说啊,这镯子可有来历,是前朝皇帝特意为自己的宠妃选料打磨的,若不是乱世,可到不了民间。嬷嬷看看,好不好看?” “你,不知羞耻!”梅嬷嬷嘴里咒骂,眼睛却是一刻不离那只镯子。 钱千岁放下袖子,扶了扶头上的簪子,随意道:“嬷嬷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伺候太妃吧,我们夫妻的事儿,还轮不到一个死契的下人来关心。” 说完,轻轻松松离开,也懒得去看那嬷嬷涨红的脸。 在院子外还能保持点形象,一进自己的院子,钱千岁提起裙子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果然看见温醇又换回了小妾那身衣服,正专心致志帮她补着衣裳。 “你神啦!”关上门,钱千岁边走边脱了外袍,鬼知道她穿这么庄重差点没重死自己。 温醇抖了抖衣服,眼皮子都没抬。 “哎!你咋知道傅梓阐的写信习惯的?”钱千岁空有一手临摹的本事,可是根本不了解傅梓阐,要是她来作假,早就露出马脚了。 “来杀他之前,我调查过他。”温醇说着又指着桌上,不知何时,桌上放着个打开的木箱。 “你让我找的东西里,也有他之前外出,太妃给他写过的信。” 钱千岁瞪大了眼睛,走过去翻看,里头果然有很多傅梓阐的书信,还有各种木盒,打开也都是印鉴或是令牌什么的。 当然,箱子里最多的,还是钱,银票一叠叠的,她暂时都数不明白。 她一下恍然,温醇应该是在这段时间去了傅梓阐的那个金库,线索还是她告诉他的。 放下东西,钱千岁抱起床头那只不愿动弹的狸花猫,这猫上一次饿晕在她院子里,银珠她们照顾之后就不肯走了,天天赖在她房间里,粘人的紧。 “那里头好多看起来像是调兵的令牌虎符之类的,你不需要?”钱千岁抱着猫坐在温醇身边。 温醇叠着衣服,一低头,就发现这只在钱千岁怀里乖巧甜腻的狸花猫,正对着自己翻白眼。 “不要,我的任务只有杀他。”他从来不干任务以外的事情,钱千岁已经是最大的意外。 “那我就先收着,想办法弄去书院。”太妃今天有这一出,明显是傅梓阐那头有了动静,侯府还是没有那么安全。 “走了。”温醇起身,先将钱千岁的衣物全部放进柜子里,然后又将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好,怎么看怎么贤惠。 钱千岁也不挽留,摸着猫头,看着温醇的背影,轻声道:“甜甜!这男人啊,可不能惯着。” 狸花猫翻了个肚皮,蹭了蹭钱千岁的手,娇滴滴的叫着。 温醇都出了院门也没听钱千岁挽留自己,心里越来越气,又拉不开面子回去。 他都为这个女人做了这么多事情,这女人还是当他可有可无,他都觉着要是哪天他不见了,她也顶多惋惜两声就丢到脑后了。 堵着气,却又遇上不长眼的,傅梓阐后院里除了钱千岁这个正妻外,还有七八个小妾,只不过钱千岁嫌弃她们聒噪,她又要忙书院的事情,根本没时间与她们见面。 这些日子侯爷又不在府上,这些女人没了争风吃醋的对象,自然是要出来找点事情的。 “温纯,你别以为抱上夫人的大腿,就可以目中无人,这个家还是侯爷做主呢,夫人也要听侯爷的……” 温醇心里懊恼,都没看清楚前面是傅梓阐的哪个小妾,就被人冷不丁再提起钱千岁与傅梓阐的关系。 火上浇油,他一把将对方推进花丛里,怒道:“我要你提醒我,滚蛋!” 第51章 邓院长 磐石书院太大,需要规划的东西太多,钱千岁为此忙得不可开交,直至第二日,竟都无暇前往书院。 原本只是寻思随意找个行业糊弄下系统,却没想到最终将自己套了进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钱千岁硬着头皮也要继续往下走,毕竟书院那100人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夫人,磐石书院的面积太大了,如今正常使用的部分都十不足一,这日后若是发展下去,银钱恐怕……” 银朱与白青这些日子去清理书院的旧账,发现越算越是糊涂账,也难怪经营不下去。 “以往的账目你们也别搞了,既然书院重新开了,那就按照新的来,钱已经解决了一部分,磐石山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开发,循序渐进才是正道。”钱千岁打开自己的计划书,直叹气。 现代的教育理念她参与过,但是具体是怎么管理,她也不是学教育的,确实很难。 更何况这里依旧还是封建社会,步子开的太大,实在容易出事,但要是一成不变,书院又怎么会有生源,总不能每个都从大街上绑来吧。 难啊,太难了! “银朱,你从我陪嫁的人里找几个信得过的,我准备让他们去书院……”还是要放一些自己人进去,钱千岁才有安全感。 “夫人,淡竹来了。”全家福弓着个腰,谄媚的撩开帘子回话道。 自从看着钱千岁去了太妃的院子,然后又毫发无损的出来,他对着钱千岁就更恭敬了,小心思也少了不少,抢了来顺不少的活。 淡竹来了,就必定是书院的事情,钱千岁干脆让全家福带人去了院内的小书房,傅梓阐花了钱改造的,一天还没用过,现在便宜钱千岁了。 “给夫人请安,邓院长特意让我过来,向夫人请示。”淡竹第一次来侯府,倒也没露怯。 “邓院长?”她记得代院长是李院长。 “昨儿个邓院长召集了所有的夫子掌事,想着书院要改革了,总要拿出些章程,但办事总要领头人。 所以每个人都上去各抒己见,所有人都觉着邓院长说的极是,就都推选邓院长做院长了,李院长自愿成为副院长。” 淡竹看了眼钱千岁的眼色,斟酌道:“若是夫人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让小的带话回去。” 毕竟李副院长是钱千岁钦点的。 “能者多劳,既然邓院长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也就自然能得到我的认可,书院不是我一个人的,院长也不可能一成不变,只要都是为书院好就没有问题。” 钱千岁话说的冠冕堂皇,嘴角却忍不住抽了两下,她就知道,碧莲教的教主怎么可能老实,这才一天,书院都给他策反了。 不过,如果是教主,事情发展成这样也反倒不奇怪了,只有真正握有权力,才会有话语权,才能改变书院。 “这是邓院长给您的策划书,说是您先看着,有什么问题,他可以亲自过来和您探讨。”策划书淡竹是不懂,但是不妨碍他将这份什么文书保护的很好,双手递给了钱千岁。 钱千岁将蜜蜡封口打开,边看边示意淡竹继续说。 淡竹想了想,不安道:“那个叫茅东的,和邓院长谈了几次,今天一大早就跪在书院门口大哭了一场,然后就离开了。 邓院长也不让人拦着,李副院长怕会惹什么事儿,就让小的也带口信过来了。” “啊!那就是毕业了啊。” 果然不愧是洗脑教的教主啊,须弥幻境的效果都赶不上教主大人的忽悠,钱千岁也不在意,反正茅东的学费都交过了。 一目十行,钱千岁越看邓不多的策划书,神色越发凝重,她到底是找来了个什么怪物,不过一个幻境给予的笼统概念,这人居然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 虽然很多地方因为时间的关系没有细化,可是框架已经起来了,这是一个以现代教育基础为蓝本的,却又符合封建环境下的一种教学新方式。 创新又没有脱离实际,尊重阶级限制却又不古板教条,这不就是她一直在考虑,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的精华吗? “帮我给邓院长代个话,这几日我会找个时间过去,与他细聊。” 有了这个人,说不定她不用花费太多的心血,就能够完成系统的任务呢?她果然是绑到宝了。 茅东离开了书院,目的非常明确,他先回到家里将他藏的所有钱拿了出来。 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将他还记得的欠债账目记了下来,挨家挨户的还钱,不要还不行,他直接将钱丢进人家的院子里。 除此之外,他还将自己名下的房产挂去了牙行,找了品性好的中人帮他卖房,准备将卖房的钱用于归还他所欠下的债务。 “茅东啊,我知道你想改邪归正,可也用不着卖房子吧,再说了,以往的账目你也不清楚,小心被人骗了。 要我说,这事儿就算了吧,那些小钱,乡里乡亲的也不会太放在心里。” 除了那些大钱,中人觉着大家顶多就是嘴上骂两句,也舍不得苛责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叔,你放心吧,之前都是我糊涂,就让我花钱安心吧。”茅东整个人精神焕发,哪怕即将失去所有,也没有丝毫犹豫。 “可你往后住哪里啊?你和你爹这不是还置着气嘛!”中人大叔叹气道。 “我已经找到了往后生活的地方了,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茅东满脸的向往道:“这次我只是回来一趟,马上就要回去了,往后应该也会很少回来了。” 中人大叔摸着脑袋,总觉着这孩子哪里怪怪的,这不会又让人给骗了吧。 从牙行出来,茅东也没停留,直接跑到父亲住的宅院外,也不进去,只隔着大门往里头看着,最终确认家人安然,这才跪下磕了三个头。 然后如来时那般,走的无声无息。 茅东的妹妹回门正巧看见了,敲门而入,才发现父亲应该站在门边很久了。 这父子俩,一个站在里头,一个站在外头,没有一个开口的,全是哑巴。 “以后别提他了,就当他死了。”老捕快背着手进门,皱纹都深了。 这小子能跑来告别,肯定是要去做什么掉脑袋的大事,父子之情不指望了,只盼着他能活着吧。 茅东还不知道他爹误以为他要去造反,他现在头皮发麻的站在大街上,对面正巧来了他的好兄弟。 边跑还边举着钱袋嚷嚷着:“大哥!大哥,这是小弟我和几个兄弟刚刚收来的保护费,你点点看!” 第52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茅东差点用拳头将往日兄弟的脸捶进去,可他刚举起手,却又不得不放下来。 但看着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他又心里恨的慌,同时还在四处张望,就怕从哪里再窜出一群人将他带去什么奇怪的地方,经历什么奇怪的事情。 “大哥?”送保护费的小弟说起来也不算什么普通人,实打实也算是女帝家的亲戚。 如今女帝娘家姓文,祖父原先是翰林院编修棠史的史官,女帝的父亲颇有才华,在科举中一举考中探花,只可惜时运不济,年纪轻轻在外放的时候被暴徒杀害了。 女帝幼年失去父亲,是母亲与祖父母一手拉扯大的,之后又参加了选秀,入了先帝的府邸。 一步步从孺人走到了皇后,再成为女帝,这也是钱千岁看的这本小说前面大半的内容。 因着儿时经历,女帝与娘家感情很好,祖父又是个低调的性子,弄得整个文家都不敢冒头,生怕在外头给女帝惹上麻烦,但长辈是长辈,小辈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就是这么巧,茅东的头号小弟叫做文程,还就是文家的旁支。 由于家中父母在他儿时疏于管教,等回过头才发现,这孩子早就已经长歪了,别说读书上进了,能做个好人都已经不容易了。 平日里,不是跟着本家的孩子出去胡闹,就是在外结交三教九流的朋友,让父母十分头痛。 “去把咱们的兄弟都叫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痛定思痛,茅东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光他一人改过自新,得到救赎可不成,他要向书院展示他的诚意,说不定他就可以留在书院发光发热。 书院门口,淡竹老远就看见茅东带了一群人来,顿时吓得不轻,转头就往里头跑,边跑还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茅东带人来报复书院了。” 书院里的人听后立刻戒备起来,这段时间钱千岁还特别安排人给他们训练过,教书的夫子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赶紧就往屋里跑,护院和小厮在专门的地方拿出武器,将书院保护起来。 茅东此时还不知道淡竹在书院里造谣败坏他的名声,他正皱着眉头忍受着身边这帮不学无术的庸碌不停的聒噪。 “大哥是不是挣钱了?挣了大钱吧!” “肯定是,不然为啥要带我们这么多人出来开心。” “出来是好事,可是为啥不在京里,偏偏要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春香楼和飘香院多好,那里的姑娘又香又滑。” “你们懂个屁,好货色怎么可能都在那些庸俗的花楼里,说不定就在这荒郊野外,和咱们一起玩女鬼书生的游戏。嘿嘿嘿嘿……” 反胃的看着这帮昔日的朋友,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这些人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了。 茅东刚带着人进入书院,他就发现周围气氛很是紧张,不少之前相熟的护院都戒备的看着他们。 茅东想要上前解释,对方却已经往后退了一步,还举起了手中的棍棒。 “情况不太对啊,大哥,这里到底是哪里啊?”茅东身边的兄弟终于察觉到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我来找邓院长。”茅东举起双手,不安的说道。 护院将这些人半包围起来,顺便还关闭了书院的大门。 “不要着急,大家都不要着急。”全身素衣的白胡子老头,戴着圆帽从阳光中走来。 他慈爱的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所有人都在他的目光中得到了宁静。 “邓院长,我回去想了很多,我要将之前欠的债还清,我想要留在书院,哪怕没有工钱都可以。”见着邓院长,茅东双眸放光,内心得到了救赎。 “你的想法很好,孩子。”邓不多欣慰的点了点头,又看向他身后的这二十来人。 “这些都是我兄弟,我回去之后就觉着不能自私,既然我想留在书院,那必须要向各位夫子学习,这些兄弟便是我的诚意。” 茅东激动的心,颤抖着手,他终于可以给书院做出点微薄的贡献了。 “什么意思?茅东!你不会把我们骗来了吧!” “大哥!我们可是兄弟啊,这里到底是哪里?” “不干了,老子要回去了,大姑娘哪里找不到。” “走走走……” 二十多人结伴就要回去,却发现院门都已经关上了。 “给爷把门打开,不然爷把你们这个破书院都拆了!” “赶紧的,我们要回去了!” “放我们出去,赶紧放了我们,茅东你不得好死!” 没有院长发话,书院的大门不可能打开,这二十来人彻底被困在了这里。 “不要紧张!” 邓不多穿着宽大的衣衫,行走之前仿佛穿越在云端,他双手张开,温暖的笑道:“欢迎大家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袁成直的别院内灯火通明,严遂看着桌上的来信眉头紧锁,事情实在是让他们措手不及,原本很容易处理的女人竟然三番四次打翻他们的计划。 “不成,若是再这样下去,连你的笔迹恐怕都没有作用了。” 傅梓阐穿着素衣,发丝全部盘了上去,乍眼一看还以为是个道姑,他受够了女子的衣服,也受够了女子的限制。 他想要变回男人,想要重新掌控全局,这段时间他已经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可是无一例外,那些所谓的高人都是骗子。 “我的印鉴在她那里,让我母妃去要回来。”傅梓阐原以为给母亲写一封信就能解决的问题,却没想到会变得如此复杂。 “她不会承认这些东西在她那里,而且因为上次咱们送的信没有特殊的记号,太妃娘娘已经怀疑上我了。”严遂沮丧的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过的也不太平,上一次被自己媳妇发现了傅梓阐的存在,差点闹翻了天,如果不是袁成直将事情认下来,他这会儿估计都被和离了。 现在因为傅梓阐不能露面的关系,想要得到太妃的支持也有了难度。 “除了印鉴,我还有别的东西,当年我母妃从圈禁地出来,我父王也给了些保命的手段。”这是底牌,傅梓阐从来没有想要暴露。 尤其是除了严遂等人外,还有别的势力,这些东西藏的深,根本不能为外人道,可是眼下生死存亡,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起码先让母亲信任他。 第53章 空空如也 夜深人静,侯府的偏门在里头悄然打开。 苏光鬼鬼祟祟的迎进来两个人,三人一同借着月光去往书房,那两人进了书房,苏光则在外守着,一路没有交流。 傅梓阐一进入书房就直奔自己的多宝阁,熟练的摸着各种机关暗格,严遂站在他身后。 心情复杂,先前他一直对于傅梓阐自称侯爷的话半信半疑,毕竟世人怕鬼神,但真正见过的人寥寥无几,难免心底疑虑。 可侯爷的笔迹,此时熟悉的动作,又让严遂陷入沉思,莫非这世上真有妖术可将男变女? “奇怪……”傅梓阐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他翻了好几个暗格,里头藏着的东西都不见了。 严遂皱眉,上前道:“可是东西换了位置藏?” “不可能,那些地方藏的很仔细,轻易我不会去动。”傅梓阐紧张的深吸一口气。 原本还不想动用他最后的家底,可现在他连家底还在不在都不清楚了。 踮脚扣动了多宝阁上方的一个盒子,又按下一枚东珠,半边的多宝阁竟然缓慢的上升起来,露出里头黑漆漆的一片。 严遂大吃一惊,他随着侯爷那么久,从不知道这间书房里,居然还别有洞天,侯爷果然不会完全信任他们,说不定现在还在暗处联络着其他什么人。 眯了眯眼,严遂神色不明的看向傅梓阐的背影,看着他将内室的烛火点燃。 “不可能!怎么可能!”几乎是尖叫的声音从内室里传来。 严遂急忙跟了进去,然后大惊失色,内室一些不重要的书卷古董还在,可看地上的痕迹,明显有什么东西被别人拿走了。 “东西呢?是不是你派人换到其他地方去了?” 傅梓阐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箱子里的东西有多重要。 有与各家商行马场的契约,与各方势力来往的书信与身份证明,还有他一部分连太妃都不知道的房产田产与作坊的地契。 最最重要的是,他暗处那一支养了五六年的暗甲卫,总共300多人,全是精英,当时他为了防止这些暗甲卫有奸细混入,所以从不以真实身份出面,发布命令从来都是手谕。 这么多人,他原来还想在暗地里,偷偷送入磐石书院的,谁知道,现在他连人估计都调不动了。 “你怀疑我不诚心?怀疑我在耍你?”傅梓阐冷着脸回过身去看严遂,那令人怜惜的容貌,此刻却与曾经阴狠的侯爷重叠在了一起。 严遂突然胃部痉挛,手指也僵硬到发酸,他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刚刚忘记了呼吸,赶紧收起自己那些小心思。 他强迫自己像往常那样恭顺的低头道:“大人多虑了,我只是担心被人钻了空子。” “我已经许久没有回府了,但你们几个,苏光可不会设防。”傅梓阐用余光瞄见了严遂那弓起不自然的手指。 “若是我等要有私心,又何必想方设法替大人去寻奇人异士呢?”严遂故作轻松道。 “那也必然是你们当中出了内鬼。”否则不会有人可以自由出入他的书房。 傅梓阐见东西已经不在,也不再停留,戴上兜帽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他身边的这些人已经无法令他感觉到安全了。 且没有了这些重要的东西,他在这些人心中还有多少价值,他自己都不敢想,现在只有赶紧回去另想后路。 严遂最后望了眼那内室,心里也在猜疑,这会不会是傅梓阐的一个圈套,就为了检验他们这些幕僚的忠心? 如来时那样,三人快速的离开,等着他们消失不见,屋顶上的那个人才飞身而下,朝着那三人相反的方向跃去。 钱千岁刚想起身吹灯睡觉,就见温醇熟练的推窗而入,如入无人之境。 “这么晚了,倒又想起我了?还穿成这个样子,怎么?做贼去啦。” 温醇无奈她又开始没个正形,但还是走过去将她露在被子外的玉足收进被子里。 “苏光带两个人刚刚去了书房。” 钱千岁精神一振,接着又是后怕,还好她提早让温醇将东西拿出来了。 这肯定是傅梓阐带着人来找他的东西,估计是太妃那里,那一封无懈可击的书信,让傅梓阐着急了。 “他们没气死?” 那幸灾乐祸的语气,就知道钱千岁有多开心。 温醇也不愿扫了她的兴致,干脆将书房里两人大概的对话与钱千岁学了一遍。 之后有些担心道:“严遂我是认得,可那个女人我没见过,这次东西丢了,他们还生了间隙,肯定不会放过你。 尤其是那箱子里的东西,如果你要用,交给我,我想个办法给你转个手。” “你真是个好人。”钱千岁依偎进温醇的怀里,坏心道:“作为一个杀手,杀了人,还照顾人家媳妇。” “人我还没杀呢。”要是杀了,他至于这么没名没分的跟她厮混嘛。 “想让他死其实也不难。”钱千岁伸手将人拉进床幔。 “他不出现,我找不到人就杀不死他。”温醇一个劲气,烛火熄灭。 钱千岁抱着大暖炉,心满意足,倒也没吝啬给他指一条明路:“他不出现,谁知道死了活了,只要大家都认为他死了,他就是死了。” 温醇没有想明白,但很快,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大清早的,钱千岁睡得真香,外头白青跑到门外焦急的唤道:“夫人,不好了夫人,大姑奶奶的丫头来了,说是要出人命了。” “什么大姑奶奶……”揉揉眼睛,钱千岁坐了起来。 转头一看温醇正着急忙慌的扒拉自己的衣服,就怕白青从外头闯进来,少年满脸通红,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全是焦躁。“噗,你干嘛?” “我在这里,对你闺誉不好。”温醇去扯裤子,却被钱千岁按住了。 “她们与我一同长大,你以为她们没发现端倪,不过不可说罢了。”这么一闹,钱千岁也醒了。 她顺手拉过来一件外衫披上,下床道:“都是懂规矩的,我不喜让她们进来伺候,她们是不会进来的。” 温醇可不敢信她的鬼话,快速穿好衣裳,就纵身上了房梁。 钱千岁笑着摇头,过去打开了房门。 “夫人,钱家大姑奶奶的丫头就在外头,可等着夫人过去救命呢,咱们去吗?” 第54章 硬闯 “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居然敢背着我们将玉观音偷偷送出府了?说!东西呢?送去哪里了?送到你哪个相好那儿去了?” 青绿外袍的老太太瘦的像猴,个子矮小能量却是巨大,她一用力将站在院子里的女子推倒在地,还伸腿死命踹了两脚。 “那是我钱家带来的嫁妆,已经送到我妹妹那里去了,没有送给别人!”被猛地踹了两脚,女子两眼发黑,强撑着辩解道。 “妹妹?你哪里来的妹妹,你钱家还有人吗?是哪个妹妹?在花楼卖皮肉的妹妹吗?”老太太伸出干枯的爪子就给了女子一巴掌。 鲜红的痕迹破坏了那一张芙蓉面,老太太瞧着就内心妥帖。 “母亲!这话说不得!”女子被踹得打颤都没有哭,这会儿却被这一句话激的双眼落泪。 老太太似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叉着腰大笑道:“说不得?我偏要说,你们钱家已经完了,什么青州的首富,到头来都要抄家流放,女的全送去青楼做娼做妓!做奴做婢! 当初嫁进我们家的时候,那排场跟真的是的,我们也以为这是什么聚宝盆,结果居然是个屎盆子,还没抱两天呢,就发烂发臭!” 女子受不了刺激,想要爬起来理论,她钱家女子最是刚烈,抄家之后未成婚的女子凡是入了脏地方的都为了清白没了性命,就连太太娘子们都不例外。 这些在京中的可怜人有不少是她私下里偷偷去收的尸,她不敢去打扰将将新婚的侯夫人,只盼着这族中最小的妹妹可以幸福安康。 “媳妇打人了!儿子快来!这个小娼妇要打我!”女子还没爬起来,老太太就跳着脚嚷道。 屋里很快出来一个人模狗样的男子提着一把戒尺怒气冲冲走了出来,对着女子就是一顿猛抽。 男子手重,女子痛的全身发抖,在地上直打滚,鲜血从袖口流了出来,单薄的衣衫印出一小片一小片的深红。 “我让你不孝顺,我让你欺负我娘,我让你将家里的东西送出去……” “对,打她!让她知道知道,这个家谁做主,那可是玉观音啊,如果这次文老夫人过寿,你送上这个,文家肯定会高看你一眼,你这往后的仕途必定步步高升。”老太太越说越心疼。 回头又对着家里的下人道:“去,去她那个屋,将剩下的嫁妆全部给我收起来,一件都不许给她留,还钱家的嫁妆,明明都是我刘家的财产。” “不行!那都是我的,你们不能动我的嫁妆……啊!!”女子被抽了一戒尺在头上,整个人吐了口血,瘫软了下去。 “我告诉你,你钱家已经没人了,我们现在是心好让你留在这里,否则以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早就七出将你休出去了,你以为你还有地方可以活? 你都要睡到大街上去了!可你却不知道感恩戴德,还敢私藏嫁妆,你该死!”老太太完全不被那些鲜血触动。 就好像她都不是女的,也从没做过别人媳妇,似乎从她成为婆婆的那一刻,就天然升级成为伪男人,就站在了男人这一边。 为了这些男人的利益,拼尽全力,对同是女性的媳妇没有丝毫的同情心,连作为人的共情能力都失去了。 她成了男人利益最强大的先锋官,她为男人扛大旗。 “不好了,不好了,太太,大人!外头有人打进来了!”跑掉了鞋的下人,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报信。 他们不过是六品官的宅院,若不是当初钱家资助,他们甚至都没钱在京城买房,这里连个三进都没有,外头到里头,一眼就看过来了。 钱千岁就这么尴尬的听着那下人报信,有这报信的时间,她都走进来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人都爱这么威胁人,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娘家没人这句话。 难道对于这些所谓的婆家人来说,娶媳妇就不是成两家之好,而是整日就想着吃绝户吗? 有娘家的时候巴结人家,没娘家就换了嘴脸? 那既然娘家这么重要,女子为什么要嫁,在娘家不就是一辈子的港湾吗?在这里嫁人的风险也太大了吧。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擅闯朝廷命官的府邸?”六品官的官职似乎让眼前这个老太婆很是得意。 估计她都没弄明白,在这京城里,六品官的人数比外头打更的人还要多。 男子略显惊慌,他平日在同僚中口碑极好,温和勤奋脾气好,谁不知道他疼爱妻子,照顾家庭,又能将手里的工作打理的游刃有余。 如今那些暗藏在阴沟里的那一面被暴露在人前,他那张人皮也算是披不住了。 “你们都……都出去!” “大姐姐,你没事吧。”钱千岁都懒得看这两人,一个图谋财产的贪婪老太婆,一个人面兽心的家暴男,全是她的雷点。 地上的女子半天说不出话,应是刚刚被打到头,人的意识还不清醒。 钱千岁叹了口气,就让女子的贴身丫头还有银朱一同将人扶了起来,随行的大夫也跟着去了屋里。 旁边有人想拦,全家福带着的护卫,立刻过去一巴掌扇远了。 这女子钱千岁其实不熟悉,应该说原主自己都不熟悉,钱家发迹在青州,一路财源广进甚至打开了京城的市场。 钱家家族很大,青州是老家,原主的父亲为了京城的生意就只能带着这一支来到京城,原主一直和父兄在一起,很少与老家的人认识。 这女子就是青州大房的孩子,也就是原主大伯家的大女儿,叫做钱千蕙。 她男人一开始还只是个秀才,估计那张面皮好,在外头又会装,不知怎么的入了大伯的眼,这才资助他科举不说,还将掌上明珠嫁给了他。 所以说官商联姻风险大,因为权利不对等啊。 钱家富贵的时候,大姐姐还算过的好,起码嫁妆在手里,可钱家倒了,全族出事之后,这些外嫁的姑娘就可想而知了。 “来,我什么话都不想听,全家福,把这个东西给我绑在柱子上,照死了抽,我要听响!” 第55章 鞭打家暴男 全家福对仗势欺人这事儿都是做惯了的,他叫来两个随性的小子,三下五除二将那个姓刘的家暴男扒了外袍,只着亵衣,紧紧捆了。 接着踹开大堂门厅的大门,麻利的将这男人捆在了立柱上。 全家福卷起袖子,在这男人面前来回走动,随后一伸手,身边的狗腿子就躬身送上来一根乌黑发亮的长鞭,完全就是轻车熟路。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殴打朝廷命官,来人啊,快报官,赶紧报官!”家暴男扯着嗓子嚷嚷。 两股颤颤,看那样子若不是被捆着,恐怕早就瘫了。 外头老太太早就吓傻了,看着儿子被捆在大厅的柱子上,双手一拍大腿嚎道:“反了,这是反了天去了啊,你们快放了我儿子,不然我跟你们拼了。” 大厅外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挡在门外,老太太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其中一人揪住她的衣襟轻松一提,任她想要踢打撕咬,都只能在空中划空拳,激得她满头大汗胡言乱语。 全家福用力将那黑鞭抖开,鞭子抽过地面,带起一阵灰尘,家暴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原以为这帮奇怪的人就只是想要吓唬他,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来真的,莫非他们不怕王法吗? “你们要钱,还是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们,放开我,求求你们了!”家暴男也不嘴硬了,痛哭流涕的喊道。 什么当官的面子,什么读书人的骨气,全都扔进了粪坑,这些在鞭子面前不值一提。 全家福一撩黄毛,龇着牙冲着外头喊道:“夫人,这响可听好了。” 不过是个六品官,就敢嚣张成这样,他这些年给侯府办事什么人没见过,就这玩意儿还不如侯府的门房。 全家福典型欺软怕硬,鞭子狠狠的甩在家暴男的身上,一条血印瞬间被带了出来,亵衣破碎,家暴男惨叫的声音如同被宰了脖子的鸭子。 “啊啊啊啊啊!娘啊!我疼啊!疼啊!救救我!” 钱千岁揉了揉耳朵,这声音难听的想让人把他毒哑了,“难听死了,让他闭嘴!” “是!是!”全家福又抽了家暴男一鞭子之后,叫人脱了他的鞋子,捏着鼻子还将他的袜子脱下直接塞进他嘴里。 可那股子味道飘飘扬扬,散也散不出去,全家福站着老远都闻到了。 越闻越生气,全家福举起鞭子,在空中炫了个花活,又重重抽在家暴男身上。 家暴男被自己的袜子恶心的直翻白眼,再接下这么一鞭子,好悬没死了。 门口老太太可受不住了,这可是她的心头肉,她一脚踹了出去,趁着对面的人躲避,灵活的下了地,冲着钱千岁就来了。 “你个婊子养的,快放了我儿子,你个生儿子没x眼,家里男人出去找小妇的贱货,等会衙门来人了,你就知道我儿子的厉害。 到时候把你们全部都抓了,再把屋里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全都抓起来,送你们去流放,砍脑袋!你这个……” 钱千岁还没说话,银朱几步上前,左右开弓,将那老妇抽了十来个耳光,牙齿都吐出几颗,原本瘦凹的脸肿得像只猪头。 “啧啧~辣眼睛。”钱千岁小声嘀咕。 又探出头道:“就你家这个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官,也好意思提我钱家,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我们钱家可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你们不是要报官吗?巧了,官我已经让人报了。” “什……什么?我不管你说啥,快放了我儿子,不然我诅咒你们钱家男人世代为奴,女子世代为娼。”老太太脑袋被抽得直响,完全听不清钱千岁说些什么。 她刚一张口,一口老血吐了出来,痛得她捂住脸坐在了地上,可是嘴上依旧不饶人。 钱千岁沉了脸,大喊道:“全家福,你是没吃饭还是老的打不动了?怎么这么快就让他没声了?” “夫……夫人,他嘴刚刚让我堵上了。”全家福觉着这活儿也太难干了。 “哦?堵上了?可是我眼前这位老太太脸都肿了,还能说出让我不高兴的话。他不过就是堵个嘴,怎么就不能出声了?” 说完,钱千岁还盯着老太太笑得嗜血,老太太哆哆嗦嗦,心里已经后悔了。 全家福往手里啐了口唾沫,握紧了鞭子扯了扯衣襟,再一伸双臂,卖力的喊道:“夫人您可听好了!” 黑鞭密集的抽了出去,比之刚刚要用力更多,家暴男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了。 “嗯——嗯!!!唔!!!嗯嗯啊——” 钱千岁一摊手,对着老太太说道:“我就说嘛,儿子肖母,这声音还满意吗?” 老太太痛哭流涕,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怕再次连累儿子。 待到捕快上门来的时候,家暴男已经喊不动了,整个人皮开肉绽,却又不是血肉模糊,只有外伤没有内伤,可见全家福的功底。 “这闹什么呢?”捕快扶着腰刀,帽子都歪了,他还没在六品官家里看见过这么多人,而且一瞧就知道身份不同。 尤其是坐在正中的那一位,那腕子上的镯子,将他全家捆在一起卖了,都不够赔。 老太太见着捕快来了,连滚带爬的来到捕快跟前,周围被压制的奴仆也像是有了主心骨,痛诉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大人啊,快救救我儿子,他们是强盗啊,要杀人啊!” 捕快被吵的头痛,老太太少了牙脸又肿,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此时正好全家福打累了,换了个人出来歇歇,两人一见,竟是旧识,捕快又是高兴,又是紧张。 这种场合全家福既然都在,那上首位的那位夫人就必然来自侯府了。 “哎!其实我们也不想闹得那么难看,今儿我是来探望我堂姐的,谁知道刚进门就见着他们殴打我姐姐。 还让她交出嫁妆,我一时气不过就与他们理论,谁知道……” 钱千岁捏着帕子扮柔弱道:“谁知道他们居然辱骂侯爷与太妃,此事我绝不能容忍,否则这传出去,我们侯府脸面何在?” “嗯?”老太太先是被侯府两个字惊住了,接着又被钱千岁无耻的造谣吓疯了。 她都顾不得脸痛了,支支吾吾的边喷血沫子,边辩解道:“不……不似滴,似她,似她……” “他们竟然说侯爷在外头包养男人!太妃与太傅有染,到处搞破鞋!”钱千岁嗷嗷一嗓子。 全家福都差点出溜到地上,捕快头上的帽子扶了几次都没扶正,汗水顺着鼻梁往下淌。 第56章 义绝 所有人只有一个想法,不是说不能传吗? 这声音都要传到大街上去了!这话是他们能听的吗?一会儿不会被灭口了吧。 “你们说,这老太太说的话能信吗?”钱千岁对着捕快怒道。 捕快头都要摇掉了,这事儿就是他们大人来了也要假装聋了,他暗恨自己为旁人替了班,否则怎么会这么倒霉。 全家福更是恨不得捂住夫人的嘴,被绑的怂货还有这个老妇到底有没有说过这话,他比谁都清楚。 这哪里是想教训教训姐夫,这是想让姐姐成为寡妇啊。 “咱们棠国可是有律法的,男子殴打妻子,虽刑法减轻二等,可也要行刑,官员更是一律革职查办,对与不对?”钱千岁话音一转,看向捕快道。 捕快根本不管钱千岁说什么,只要别提刚刚那个禁忌的话题,什么都是对的。 “我发现这位刘大人有殴杀妻子之嫌,可义绝,对否?”钱千岁又问道。 捕快这会清醒了点,但这也确实是棠国律。 “那就劳烦这位捕快小哥儿将这些人带回去吧。”钱千岁起身发现里头那个家暴男都没声了,应该不会死了吧。 捕快连和全家福叙旧的心情都没有,生怕这位夫人再如何语出惊人,赶忙手脚麻利的将家暴男从柱子上放下来准备弄走,害怕他出不了气,还取了嘴里的袜子。 只是被放开的时候好似奄奄一息,等着路过主屋的时候这家暴男却突然喊道:“蕙娘!蕙娘你救救我,我是夫君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之前那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我只是太着急了。你想想女儿,女儿不能没有爹啊,她日后长大若是知道今日你见死不救,必定会恨你的。” 钱千岁就站在旁边听着他喊完,然后转头问全家福道:“你要么是虚了,要么是和他有一腿,否则他怎么还能说这么长的话?” 甭管是虚了还是与这丑男有一腿,都是对他全家福最大的侮辱。 全家福气得冲了过去,先给了那家暴男一脚,然后掏出他怀里不知道几天没洗的帕子塞进这货嘴里。 接着想了想干脆把老太太的嘴也封上,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还陪着捕快一同押解两人去了府衙。 小小的宅子闹剧终于结束,钱千岁让随行的下人将这宅子里的家奴都捆上,就等着钱千蕙亲自过来处理。 “让千岁费心了,倒是姐姐的不是了。”钱千蕙缓过神来,靠在床边,虚弱的说道。 钱千岁坐在她身边有些生疏,毕竟原主也与自己大伯一家不太熟悉。 可她还是柔声道:“是堂姐别怪我多管闲事才好,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堂姐你给我个准话,是往后还和那人一起过,还是干脆脱身出来重新生活。” “我们钱家的姑娘,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这事儿出了之后,我就再没想和他过下去,只是没想到他连最后一点儿夫妻之情都不顾念。” 那玉观音是件宝物,可是为此连妻子都敢下毒手,这样的男人,谁还敢继续相处下去。 钱千岁也放了心,她不是烂好心的圣母,为着原主她才跑这一趟,若真是遇到个糊涂的亲戚,那往后不来往也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对母子你往后也别见了,干脆离了这里,我给你个地址,那里是个书院,你愿意找个事情做做也可以,不愿意带着女儿单独一个小院也方便,你女儿日后还能找个夫子启蒙。” “书院?”钱千蕙也想过离开这里,可是娘家没了,再回青州也是徒增悲伤,却没想到钱千岁会想让她去书院生活。 “我的书院。”还是侯爷送来的,感恩侯爷。 “好,等处理了这些琐事,就去投奔你。”钱千蕙也好奇了起来,妹妹开的书院会是什么样子,居然女孩子也能读书。 最后安抚了几句,钱千岁留了两个护卫给钱千蕙,然后带着其余人离开了刘家,外头马车旁全家福都已经在此候着了。 “夫人,事情已经办妥了,就是不知道之后是个什么章程?” 是要教训一下再放出来,还是吃一辈子苦头,或是干脆让那两人消失,全家福总要心里有个底。 “义绝吧。”只说了这三个字,钱千岁就上了马车。 全家福内心一阵得意,还真让他猜准了,毕竟那前姐夫都给打成什么熊样了,要是再能一起过,这俩人得病成什么样? “得嘞,保证咱大姑奶奶这辈子都瞧不见那两个人了。” 处理了钱千蕙的事情,钱千岁也反思了一下她对钱家的态度,虽说她不是原主,可是钱家无辜,钱家的女子更无辜。 要不是傅梓阐那个狗东西看中了人家的钱,这一大家子可以过的非常好。 兴许是想起上辈子她创业失败连累了父母,也兴许是想起加入负债交流群后,听到的那一个个令人心酸以及惋惜的故事,更是突然忆起傅梓阐提到的原主的外甥女。 钱千岁决定让银朱派她的一些陪嫁出去暗中探访一下,现在还幸存的钱家人,就当与原主了结因果了。 在经历过一场秋雨一场寒之后,老天难得给了个暖阳,钱千岁坐窗边晒太阳,转头见温醇在帮她整理冬衣。 感谢傅梓阐看不上她装衣服的箱笼,否则她连冬衣都要重新买,原主这衣服在成衣铺子买可不便宜。 “严遂这两日来见过太妃,我怀疑他们又想出什么招,来获得太妃的信任。”温醇抖着披风,低头说道。 “只要傅梓阐不露面,太妃就永远不会信任他们。”钱千岁相信,没有了密室里的东西,最近傅梓阐和严遂都不会好过。 “你小心点,上次他们没杀死你,这次……” 温醇从窗户里就见着全家福愁容满面的跑了过来,就又恢复成平日里胆小木讷的样子。 “夫人,您想想法子,我听门房说了,文家老夫人过寿,这次送了两份帖子过来,可是全给梅嬷嬷取走了。 是一份都没给咱们留,这要是到寿宴那一日,咱们可怎么去啊?” 全家福暗骂苏光阴险,帖子来了,苏光第一时间就去给梅嬷嬷带话,他们主院永远消息慢一步。 “不慌,放心好了,就算没帖子咱们也进的去。”钱千岁慢悠悠的说道。 第57章 三个女人 文家老祖母今年过八十大寿,虽说文家一直说要从简,可是前来送礼的宾客还是络绎不绝。 哪怕没有收到请柬,也都想找个机会将寿礼送进去,就盼望着能在文家人跟前留下个印象。 一大早,太妃就坐上马车离开了侯府,钱千岁从自己主院的小门偷偷溜了出去,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为了防止前一天太妃身边的嬷嬷使什么下作的手段,钱千岁甚至让全家福将马车事先藏在外头,天快亮才让来顺驾车在门口等着。 “这太妃也是的,干嘛好好的藏咱们的请柬,弄得咱们去也不是,不去更不是。”银朱坐在车里还在给钱千岁整理妆发。 “她不让夫人去,夫人偏要去,怎么可能不去,夫人准备了半个多月的寿礼,要是不去多可惜。” 兰青从食盒里拿出些蒸点,钱千岁起的迟,这会子都没吃早膳呢。 “若不是他们扣了夫人的嫁妆,夫人用的着这么辛苦吗?咱们钱家什么没有。” 银朱抱怨完,又担心的问钱千岁道:“夫人,这样真的行吗?不会露馅吧。” “怕什么,东西放进去,就算他们觉着不对,也不好意思到处宣扬。”不然她总不能把玉观音真的送去吧,那可是钱千蕙为数不多的家底了。 钱千岁要去参加寿宴也不光是因为太妃不厚道,想恶心一下她,还有就是想混进这个圈子,调研一下这些夫人太太们对于书院的一些想法,了解一下她们对孩子们的规划,就算是做个简单的市场调查吧。 太妃的马车远远的就拐进了文府大门,今儿贵客不少,文家的大门敞开,不少护院门房都在门口迎客。 钱千岁立刻让来顺加快速度,紧接着就要进入文府府内,这时候门房上前拦住。 还算客气的问道:“贵客登门,文府蓬荜生辉,但还是劳烦贵客出示一下请柬,以防出现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请柬在刚刚咱们太妃那里,原本是要一同进去的,谁知道咱们的马车慢了一些,这才落了单。”全家福尽量让自己显得很自然。 他之前出去办差也与这位文家管事接触过,还算眼熟。 车上的银朱与兰青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对方铁面无情,将他们的马车赶走,这周围可都是京城的权贵,他们要是灰溜溜的走了,往后书院的招生恐怕都会受影响。 “哟,这不是福爷嘛,哎哟,瞧我眼拙,刚刚太妃娘娘的车驾确实刚刚过去,这是……” 全家福心态稳了,见许多人瞧了过来,便挺了挺胸膛道:“这是我们家夫人,侯爷有事不能前来,夫人是代我们家侯爷来的。” 文管事一听,再不要什么请柬,只悄然瞄了眼车上的家徽,就叫人带着马车进去了。 钱千岁闭了闭眸子,放开了捏着腰间暗袋的手,若是对方太过难缠,傅梓阐的令牌就是她底牌。 寿宴男女分开,钱千岁下车就被引去了文家园林中的一处赏景的楼阁。 文家的园林与侯府的精致规整不同,很多地方都是修剪过的杂草,既不显乱又不失野趣,让名贵的花木与路边的野花野草都可以享受这一方天地。 钱千岁正好奇欣赏着,突然就听见后头有个尖锐的声音道:“女皇陛下驾到,避!” 钱千岁下意识就要往后看,却被银朱拉着跪在地上,匍匐在路边。 她眼眸轻抬,一群人的裙摆衣摆从她眼前飘过,轻快又整齐,然后一抹明黄色带着阳光划过,几乎亮瞎她的双眸。 那步伐丝毫不做作,也不是时下流行的女子碎步,反倒坚定利索,确实符合书中女主曾经在危难时刻镇守边关的情节。 只是悄悄侧头的瞄了一眼,女帝甚至已经走到了前面,在地上跪着根本不能看清女帝的长相。 可钱千岁还是不禁惊叹,不愧是这本书的女主,浓颜系大美人,都四十多了还像二十多岁,充满着朝气与睿智,也难怪她能在逆境中走到了现在。 也不知道,这本书的男主今天会不会来。 等着女帝进了阁中内室亲自去请老夫人,地上趴倒的这群人才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 文家的管事很有眼力见,纷纷殷勤上前,带着宾客们进了阁内。 进去随便找了个角落坐好,钱千岁可没打算与太妃坐在一处,今天见完了世面,再找几个人聊聊书院的事情,她就准备先开溜了。 文家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待到众人落座,老夫人被女帝搀扶着坐在上首,文家的主母就准备宣布开席了。 眼巴巴还在等着这古代版的吃席,钱千岁架势都摆好了,只可惜饭菜没来,外头又有人进来通报,说是大长公主来了。 于是呼啦啦一群人又站了起来,只等着那位身着素衣,大冬天摇着金箔扇进来的大长公主慢慢悠悠,就跟郊游似的走进来,然后一同躬身,行了一礼。 这大长公主瞧着倒挺好看,哪怕人家老祖宗过寿,她穿着素衣也不觉着尴尬,反而神情自若,满面的桃花。 钱千岁看了看女帝,又看了看大长公主,最后还没忘记看一眼自家的婆婆,只觉着书中的名场面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在她眼前展开。 钱千岁这会儿恨不得抓来一把瓜子,就等着看这千载难逢的瓜。 “今儿这么热闹,嫂嫂居然没有请本宫,可是本宫最近哪里做的不好?让嫂嫂不高兴了?” 大长公主摇着扇子,直接走到上首,就坐在女帝身边,惊得老寿星都避到一旁,文家的女眷都过来了。 女帝见着这人头都疼了,年轻的时候野心就不小,都人到中年了还不消停,只可惜先帝给这个妹妹留下的权利太大,她一时半会动她不得。 “你不是自己来了嘛,朕请与不请,又有何区别。” 大长公主拿眼一瞧不远处,好心情的唤道:“太妃居然也来了,怎么不在家里喝风吃露啊?” 钱千岁立刻低下头,缩成一团,生怕被人发现她是和太妃一起的。 不过,这画面也太刺激了,这本书的前半部分,可是着重描述过这三个女人之间,长达半辈子的爱恨情仇。 第58章 谁家没个熊孩子 《盛世女帝》这本书,讲述了棠国女帝如何从文家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成为皇家博弈的牺牲品。 再走上一条布满尔虞我诈、鲜血、痛苦,还有死亡的残酷之路,最终劈开这条血路,站在了权利的顶端。 这女帝的大半人生,自然也少不了身边来来往往的配角。 其他人兴许只是过客,可场上这两位那绝对是这本书中最顽强的配角,她们与女帝从少年斗到中年。 甚至到了这本书快要结尾的时候依旧在为女帝精彩的人生增光添彩。 这让钱千岁一度怀疑,女帝是不是专门留着这两人给自己解闷,否则干嘛不随便找个机会弄死她们算了。 大长公主是先帝的妹妹,年轻的时候看不起先帝这个庶出,与女帝也不对付,性格骄傲又扭曲,野心大手段狠,只可惜一直运气都不好。 后来先帝捡了便宜登基,这对兄妹关系反而好了,开始一起对付女帝了。 不仅仅如此,先帝在嘎掉之前脑子还坏了,私下派人暗杀女帝不说,连国库交给这个妹妹打理了。 弄得女帝登基后捉襟见肘,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至于钱千岁这位魅力无穷玛丽苏婆婆,看着冷艳高贵,其实最务实。 吊着一众棠国权贵不说,连先帝都将她当成白月光,不然就以傅梓阐这个前太子儿子的身份,能带着太妃出来才怪,早就被弄死了。 一个成功路上坚挺的绊脚石,一个婚姻破裂的导火索,啧啧~什么短视频小短剧都不会有这个好看了。 “你们让开,都让开,我要见大长公主!” 阁外这会儿突然吵吵闹闹,阁内许多女眷一听是少年的声音,不由紧张,有些保守的姑娘都已经躲到一旁避开了。 这是哪家活腻的老寿星想上杆子找死?钱千岁饭也顾不得吃了,伸着脖子往外头看,反正她都成亲了,这热闹不看白不看。 外头的人应该拦不住了,那少年闯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面冠如玉,目若朗星,倒是个好相貌,可那满脸的戾气与桀骜不驯的态度,一看就不是善茬。 见着这少年,文家主母坐不住了,趁着老祖宗还没生气,快步走到少年跟前就要想将他哄出去。 只可惜少年平日惯的厉害,此时哪里还能听话,他甩开文家大夫人仰头就对大长公主道: “文嗣覃给大长公主请安,特意前来也是想求问公主殿下,清平郡主……今日可会来?” 大长公主见少年强忍羞意,心里鄙夷,转头就对着女帝道:“文家倒是好家教,孩子也教的好,如此活泼直率。” 女帝的眸子轻飘飘的扫了过去,文家大夫人惊得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让下人过来绑人。 “别吓着孩子。”大长公主摇着金扇笑容渐渐消失。 居高临下的目光,让文嗣覃生出退却之心,“今儿清平身体不适,怕是来不了了。” 文嗣覃强忍着慌乱,又偷偷瞧了眼自己的女帝姑姑,一闭眼冲动道:“是郡主身子不适,还是大长公主不愿她与我来往。” 在场众人哗然,靠近的几人一堆,就开始小声蛐蛐。 钱千岁也不例外,钻进几个末流贵族的家眷中听着文嗣覃与那位清平郡主的青春伤痛,脑海里就已经开始脑补棠国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呵呵……哈哈哈哈哈……”大长公主用金扇遮口,竟然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你凭什么觉着是本宫不让你们来往,而不是清平不愿与你来往?” “我……” 文嗣覃一下说不出话来。 “你文不成武不就,平日里在京中逗猫遛狗毫无长进,你除了是陛下的侄子外,还有什么值得别人高看一眼的? 清平旁的不说,满腹才学,从小聪慧,你读过几本书?本宫的清平将太极阁内的藏书看完了大半。” 大长公主拿金扇一指文嗣覃道:“你觉着,清平会喜欢你蠢,还是喜欢你不学无术?” “这……殿下说的未免也太过了。”文家的主母也就是文嗣覃的生母,此时抱着儿子内心委屈,忍不住就向女帝求助。 女帝稳如泰山,仿佛大长公主嫌弃的不是她的侄儿,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路人。 “嗣覃,记住今日。”对于此事,她就只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文嗣覃面如死灰,像是被打击惨了,家里的奴仆赶紧过来搀扶,很快离开了女眷的宴席。 大长公主见人走了,似乎还意犹未尽,看了眼女帝,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太妃。 眼珠一转道:“真是青春年少啊,想当初,咱们也是这般年纪,太妃与先帝还是青梅竹马,要不是阴差阳错,太妃恐怕就是本宫的嫂嫂了。” 刚刚还热闹的宴席,瞬间冷成了冰,钱千岁周围的人全部都闭了嘴。 这可是禁忌。 可旁人不知道内情,钱千岁再明白不过了,若不是先帝的爹想要玩制衡,女帝压根不可能嫁给先帝。 这女主和男主才是一对,先帝和女帝都是受害者,再说了,哪怕女帝不嫁给先帝,她那个表面不喜俗物的婆婆也不会嫁给庶出,对皇位毫无竞争力的先帝。 说白了,青梅竹马哪里有多金多权的皇太子身份尊贵。这傻子先帝被太妃骗的团团转,到死都被利用的一干二净。 所以说,这三个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都是些儿时往事,不必再提。”对于大长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太妃避而不谈,仿佛早就远离世俗。 “到也是,毕竟你夫君……”点到为止,大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笑道。 前太子可没死呢。 “聊完了?”女帝问完也不等她回话,直接就道:“那便开席吧。” “别着急啊,文老夫人八十大寿,这可是喜庆的事情,本宫想着倒不如将各位的寿礼呈上来,也好叫本宫开开眼。”大长公主今儿的戏可还没看完呢。 啥?呈上寿礼?钱千岁心脏都要炸了,她那份寿礼送上去,不就等于社死吗? 第59章 价值与心意 阁中大厅内众人纷纷低下头去,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礼送的好,文家人和陛下高兴,可大长公主那里必然是要得罪的。 若是礼一般,别说陛下和文家人怎么想,自己家的脸面恐怕也要被放在地上踩。 这里都是女眷,大不了不出门,可是自己家里的男人们每天却都是要在官场周旋的,这往后还如何面对同僚。 “怎么?都藏着掖着的,看来都是好东西啊。如此,就让本宫抛砖引玉。” 大长公主一拍手,她身边的太监就捧着个盒子走了过来,大长公主让人将盒子打开,一阵光华温润的从盒子散了出来。 “哎呀,这是夜明珠。” “开了眼了,粉色的夜明珠,真稀罕人。” “夜明珠?不是说夜明珠只能晚上发光吗?” “之前就听说皇家国库里有一颗外邦人上贡的稀有夜明珠,白天都能见其风华,却没想到这颗夜明珠竟然在大长公主这里。” “能见此宝,此生也是值了。” 宝珠一出,刚刚安静的大厅里又热闹起来,钱千岁混在人群里也跟土豹子似的,踮脚眯眼远观这颗现代难见的宝珠。 也不知是什么科学原理,这颗珠子居然能放大自身散发出的特有宝石光,那种从内而外温暖的粉色,无论在哪个时空,这粉色都是女子的心头好。 “斗胆请示大长公主殿下,这颗宝珠可是曼罗国王室桂冠上的顶珠?” 也不知是哪家的家眷,在人群中忽然对着上首问道,情绪很是激动。 大长公主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正是。” “果然如此,臣妇远远瞧着就觉得像,这珠子历代都是曼罗国国王所拥有的,后来这个小国覆灭,顶珠不知去向。 不知多少人惋惜,却不想今日可以在此见着真颜,臣妇等真是托了殿下的福,才有此荣幸。”那妇人情绪都有些失控了。 钱千岁见状,难免偷偷感叹,这年头果然还是要有个捧臭脚的,否则众人这会儿还不知道这颗珠子的价值。 “陛下看着可觉着好?”大长公主略带得意的转头问道。 女帝微微讶异,似乎没想到这件宝珠居然会在大长公主手上。可是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带着三分真诚道:“确实不错。” 见女帝四平八稳,心态平和,大长公主心下暗骂女帝老狐狸,然后很快将下头的人一个个点了起来,尤其是文家的子嗣,就要看他们送的寿礼。 文家家风严谨,文老国公生怕家中太过高调给女帝惹祸。 所以家中晚辈除了文嗣覃那个跳脱的熊孩子,其余皆规规矩矩,生怕出错,这次寿礼,自然也多是心意,很少有贵重的东西。 文家相交的世家好友,也多是不掌实权的文官,家中并不富裕,所以除了一些世家大族,寿礼皆是平平。 大长公主越瞧眉头越紧,满脸不敢置信道:“今儿难不成本宫的寿礼就要拔得头筹了?” 女帝压根不在意在这种事情上的比较,但今日祖母大寿,如此纠缠下去也会损了国公府的面子。 “寿礼不分贵贱,心意到了,自然最是重要,朕想大长公主必定不会被这俗物遮蔽了眼睛吧。” “你……本宫是个俗人,那陛下的寿礼,可否让咱们长长见识啊?”大长公主最恨这女人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这让她感觉自己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是无用功。 女帝也没拒绝,大大方方让身边穿着宫装的少女将一张缣帛取了出来。 缣帛尺寸不小,展开后轻薄丝滑,正中写了个大大的福字,周围还有些福禄寿相关的刺绣,以及宝石点缀,看着还算华丽。 可宝珠在前,这福字书瞧着就一般了些。 大长公主只瞄了一眼就道:“果然心意到了就好,这寿礼啊,让本宫想到了好多年前,那会儿太妃在太后的寿宴上也送了个差不多的刺绣。 现在想想啊,时间不饶人啊。太妃,这福字书瞧着可还眼熟?” 钱千岁就佩服这种不断找死,勇于挑战女主底线的女配。 当真是为了故事的推动献出所有,这大长公主要不是因为国库在她手里,还需要她制衡傅梓阐,女帝恐怕早就把这人杀了,哪里留到现在膈应人。 不过现在傅梓阐没了,等着女帝缓过来,这大长公主估计也没几天好活了。 “往事已过,殿下还是多珍惜眼前。”太妃坐在一旁,几次三番被大长公主拉出来作筏子,早就不耐烦了。 “都很好,都很好,老身多谢各位,这年纪大了啊,看着人多就高兴了。”半天没开口的文家老夫人乐呵呵的出来打了个圆场。 人老多智,她看的清楚,也知道自家孙女这个女帝的艰辛,人到高处总有取舍。 “太祖母,这缣帛,母亲可是准备了一年,别瞧着只有这一个字,可是您瞧瞧这字里可含着字呢!” 女帝身边那宫装的少女有些为母亲打抱不平,她拿了那缣帛站在老夫人身边,凑近了给她瞧。 老夫人身边的人都靠近了看,然后人人惊叹道:“果然,这福字当中居然还有福字。” “母亲可是找了棠国上千位高寿的老人,专门为太祖母写的这个福字,祝太祖母福寿延绵。” 少女嘴巴很甜,长得也是娟秀可人,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朝气。 文老夫人之前是客气的笑,现在是笑得合不拢嘴,谁老了不喜欢儿孙满堂,子嗣孝顺,女帝都这么忙碌了,还能如此用心,这可比那个什么珠子要合心意的多。 大长公主最看不得人家一家和乐,她憋不住又道:“永乐公主到真是能说会道,本宫的心意自然是不及陛下。 那咱们当中最懂得这文人雅趣的,那还要是太妃,太妃的寿礼现在总能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 太妃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梅嬷嬷站在她身后取出一只卷轴,交给了文家的管事。 卷轴呈上,画卷打开,不少懂画的人,果然都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钱千岁一拍脑门,已经没心思看了,因为她送的也是画卷。 第60章 画圣 画卷展开,亭台楼阁跃然纸上,远处的风景虽然萧瑟,可也另有一番趣味。 钱千岁原本是不懂画的,但自从被绑定了那个书画圣手,她倒也算是附庸风雅起来。 她在看到一些古董书画的时候,空空的大脑里居然也会有被塞满知识的时候。 “真的是陈大家的作品,陈大家的作品如今市面上可当真不多见。” “可不是嘛,前阵子我家老爷还想求上一幅,结果差点被人骗了。” “太妃娘娘这份可是大礼,既文雅又有价值。” “这画可是真迹,娘娘愿意割爱,我们今日才能得见,这可是沾了文老夫人的福气。” 太妃依旧是那一副清冷的模样,并不因众人的议论而得意,仿佛她只是觉着此画适合当做寿礼便随手送了,并不在乎这画的价值。 “画是好画,只可惜啊……” 一片赞叹中,总会有不同的声音。 钱千岁躲在一旁看了好久了,她隐秘的发现,这些喜欢高声议论的家眷,很自然的分成了不同的小圈子。 刚刚恭维大长公主的那群人与此时给太妃挑刺的这群人,全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这要说这些人不是大长公主带来的人,那傅梓阐明儿就能变回男的。 “这可是陈大家,先帝在世的时候都曾赞叹过。” 宴席上也有不少是真正书香门第出来的女眷,见识不输男子,自然不愿让人随意诋毁大师。 “若是陈大家早期的作品,那自然不同凡响,可太妃娘娘此次带来的画,分明已经是他中老年时的作品。 陈大家年轻时洒脱不羁,画作上的生命力与节奏感,仿佛让画作拥有了灵魂。 可他到了中老年时,因为少年不得志,屡次科举不顺,以至于郁郁寡欢,穷困潦倒,此时的画作早就失去了灵性。 再加上为了应和前朝哀帝的喜好,还对笔法做出了改变……如今瞧这满画的萧瑟与踌躇,实在不太适合在这样大喜的日子,作为一份寿礼赠与文老夫人。” 对方也不示弱,不但坦言而对,还言之有物,不少人居然也有了同感。 “这话说的也对,这好好的寿宴,弄这么个惨惨戚戚的画作,有些晦气。”钱千岁就听见自己身边有人这么说道。 “不过是偏见!”太妃差点维持不住她仙人之姿的形象,虽说她也没多用心选寿礼,但这幅画卷可不便宜,再怎么说也是真迹。 这些人分明是不能拥有,所以才说酸话。 大长公主又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道:“她们说的也没错,这画本宫瞧着就是匠气太重。 看来,咱们太妃只是将自己喜欢的送来,并没怎么顾忌到寿宴的主人。” “呵呵呵,我可不懂什么书画,不过我们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确实也喜欢过陈大家的画,我老了老了,也算是有福气了。 他活着的时候拥有不了的真迹,我可就要有了,他在下头,还不羡慕死我?”文老夫人也不觉着冒犯,软软的一团和气,任谁都没法给老寿星脸色看。 大长公主见太妃送了礼就要下去,心头一动,再生一计,她扫过整个大厅,高声问道: “太妃不会是独自一人来的吧,本宫可是听说了,你儿子前阵子可是娶了新妇,怎么?她没带寿礼吗?” “小孩子家家的,寿礼不过就是那些普通之物,有什么好看的。” 太妃之前就想说钱千岁病的很重在家休养,至于钱千岁会不会因此被人议论,将来还能不能融入世家,她是丝毫不会去关心的。 但偏偏梅嬷嬷发现了钱千岁的存在,她就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这个儿媳。 甚至此刻大长公主提到钱千岁,她都恨不得将钱千岁扔出国公府,也省得这个商女出现在这里,身上还打着她侯府的印记,丢了她侯府的脸。 “怎么会呢?阐哥儿的媳妇据说娘家阔绰的很,虽说现在没了,但那大半的身家可都跟着那媳妇进了你们侯府的门。” 大长公主不留情面的说道:“该不会你侯府也做下克扣媳妇嫁妆这样的龌龊事吧。” “大长公主慎言!”太妃愤怒的回道,身上那股子高不可攀的仙气儿一下就散了。 大长公主翻了个白眼,这里谁不知道谁,傅梓阐什么心思别说是她,就是女帝都是一清二楚。 不过说实话这小子也是真的狠毒,就为了人家的财产,弄得人家家破人亡,还骗了人家闺女带着身家跳进侯府那个火坑。 不过钱家的事儿她也懒得管,左右那银子也落不到她口袋里。 “是与不是,阐哥儿媳妇也总是要出来认认人的。” 钱千岁都麻了,太妃送的贺礼都被挑剔的一无是处,她这个临时弄出来糊弄人的东西,等会儿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但紧张归紧张,她上辈子创业失败,别的经验没有,就练就了一张厚脸皮。 反正退也没得退,大不了上台被人嘲笑买了赝品,到时候她假装羞愧先一步逃下来就是了。 秉承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钱千岁反而神情自若起来,她拿着寿礼一步步走到文老夫人身前,恭敬的双手将寿礼递了过去。 大长公主一见乐得更厉害了:“哟,这不愧是婆媳,都是卷轴,这是画啊,还是字啊,快让我们见识见识。” 太妃满心的恼怒,几乎要甩袖而去,这钱千岁有多少家底,她比谁都清楚,嫁妆还在她院子里藏着。 所以这商女此时手里拿着的卷轴,肯定不是什么能上台面的东西,今儿侯府的面子必定是要摔在这里了。 “打开,打开,快点打开看看。” 周围的人看着各自的主子,也都跟着起哄道。 钱千岁低着头,没敢看那卷轴被缓缓拉开后的样子。 “这……这不会是画圣的手笔吧。” “不可能啊!画圣的画存世只有三张,而且画圣一般只画山水,什么时候画过这样的乡村景色。” “可这明明是画圣的技法,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临摹。” “这画肯定是假的!” 第61章 太傅与太妃 钱千岁站在画前,听着众人议论纷纷,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乱成一锅粥。 【系统,系统?你们这个什么书画圣手到底靠不靠谱,会不会被人发现是假的?】 【请宿主不要质疑系统出品,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说了跟没说一样,谁家卖瓜会说自家的瓜难吃。 但她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文家的寿宴她知道的太迟了,手里又没有富裕的资金,想要去买些合适的寿礼又实在没有门道。 最后在邓不多那里找到了几张前朝画纸之后,才得到了启发。 要怪,就怪书画圣手的这个技能仍有局限,虽然可以强塞一些相关的知识,可是临摹与鉴赏却必须要见过原作才能实现。 类似现代的ai识别,钱千岁从到这个世界就没看过什么名画,原主倒是见过一些,可惜有些记忆太过模糊,唯一记忆犹新的就只有这位画圣的画。 画圣的画存世太少,一共只有三幅,一幅在国库,还有一幅据说成为了前朝公主的陪嫁,现今下落不明。 最后一幅就是收藏在青州首富的钱家,只可惜钱家落难,这幅画如今还不一定便宜了谁。 钱千岁不敢临摹这位大师在钱家的作品,就怕这画已经落到京城的权贵手里。 所以干脆剑走偏锋,她替大师再做一幅新画,就当是这幅画曾经掩藏在民间,这一次借钱千岁之手重回大众视野。 想是想的很美,借助高科技也玩的很开心,可等到真正验证成果的时候,钱千岁虚了。 “画圣的真迹咱们没福分见识,可是世上仿品众多,尤其是前朝柳大师临摹最为传神,我虽是妇人,但也曾与家父见过几幅技法高超的仿画,还算有点见识。 侯夫人的这份寿礼看似是画圣的技法,但画圣最爱江山图,存世三幅皆是棠国大好河山,又如何会去画一幅这样的乡野情趣?” 这次站起来的妇人看起来就很有文学气息,钱千岁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同。 可不嘛,画圣可能这辈子都没画过小鸡啄米图,但谁让钱千岁存着阴暗又扭曲的心理呢? 即便明知道是借了画圣的名头,钱千岁也希望她这样的假货可以和原画有所区别。 “这位夫人未免也太偏驳了,画圣存世的三幅画,只是我们知道的数量,又不是他这辈子只画了这么三幅,谁知道画圣有没有画过乡村野趣。” “可是这也不代表画圣画过这一幅画!” “那也不能说画圣没有画过啊?” 眼瞅着两边贵妇都要不顾体面吵起来了,大长公主看向太妃道: “我们都是俗人,太妃可是大雅,既然这幅画出自侯府,那么就请太妃来给大家指点迷津。” 太妃哪里知道钱千岁会送这幅画,她甚至都不知道钱千岁居然还藏着她不知道的东西,她心中暗怪梅嬷嬷办事不牢靠。 之前钱千岁嫁进来,就只将钱家的嫁妆搬走,婚房里放着的那些个箱笼,居然一个没看,以至于错过了那么多东西。 只可惜现在儿子不在侯府,钱家的那些陪嫁也被全家福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放出来了,太妃实在找不到机会再进去查看一番。 “此画并不是出自侯府,应该是钱氏从钱家带来的,画圣的仿品众多,我不敢妄言。 倒不如请位懂行的大人过来鉴赏一番,无论如何,这也是钱氏的一番心意。”太妃没说这是仿画,可也说了没有区别。 旁人在暗处偷偷嘀咕,知道这婆媳关系不好,却没想到竟然已经恶劣成这个样子。 之前好多人都觉着傅梓阐娶钱家女就是为了钱,可现在一看钱氏的状态,完全没有颓态,反倒太妃满腹怨气,看来这侯爷对侯夫人也不是全然没情。 “也好。”出乎意料,女帝先大长公主开口道,这个热闹她也想掺和。 棠国逐渐开放,虽男女分席,但也不至于完全不能见面。 “那你说请谁?”大长公主也来了兴致。 太妃想都不想道:“太傅博学,必有定论。” “哦~~~~” 她这话刚说完,下面不少的妇人都面露诡异的笑容,闺蜜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相视一笑,却又忍住压下嘴角。 有些不太明白的,生怕错过什么八卦,不停的用胳膊推着身边的闺蜜道:“笑什么,发生什么了?” “别问,告诉你没好处。” “说啊,小声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那你别告诉别人啊,我听说啊,太妃和太傅其实之前啊……有一腿!” “这么劲爆!” “小声点,别告诉别人……” 钱千岁隐约也听见宴席上交头接耳的声音,她摸了摸耳垂,老实的低下头。 这谣言肯定和她没关系,指不定是什么知道内情的人传的,绝对不会是从钱千蕙家里传出去的。 太妃脸色变得铁青,懊恼的差点甩袖而去。 大长公主又看了一出好戏,乐得靠在一旁,和自己身边的宫女说着小话。 太妃是个什么东西,她们斗了那么多年,谁能比她还有女帝更清楚,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过片刻,阁外脚步由远而近,太傅约莫四十来岁,穿着官袍,脸颊微红,估计在男宾那里才喝了些酒就被太监唤了过来。 “微臣给陛下、大长公主、太妃娘娘……永乐公主殿下请安。给文老夫人道喜,文老夫人福寿延绵,松柏齐肩。”太傅躬身行礼,礼数周全。 钱千岁忍不住又偷瞄了几眼,这位在书上也不是个布景板,年少时是先帝的好友。 与这本书的男主也曾敌对,还与太妃有说不清理还乱的一段儿,虽没有挑明,可钱千岁就觉着他俩有事。 只是这人工作能力极强,以至于得罪了男主,女帝上位都没弄死他,反而让他继续做棠国的牛马。 “太傅过来瞧瞧吧,这画是真还是仿?”大长公主对着太傅说,眼睛却在太妃那里。 太傅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仔细的研究了一番,然后双眸发亮,满脸欣喜的就要回话。 太妃微微侧身,取了帕子掩口轻咳。 太傅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嘴里。 “太傅?这画如何?” 第62章 这就是真迹! 太傅擦了擦汗,再三看了看钱千岁送的画,咬牙不舍道: “这画技确实是画圣的手法,可我也确实没听过画圣画过除了山水以外的景色。当然,我见识浅薄,对画圣也知之甚少,还请陛下,各位殿下,娘娘恕罪。” 话没说死,但那模棱两可的样子很容易让别人觉着,太傅应该是看出了画是仿的,但又不好意思直说,只能贬低自己,给侯府一个面子。 不少自以为是的懂王,立刻来了精神,斜着眼睛就笑道: “我早就知道了,之前那幅画拿出来我就觉着不对,那么普通的卷筒,若是真迹,肯定要檀木的盒子装过来的,哪里能这么随便。” “可不是嘛,哎,这钱家是完了,寿礼都送这么拿不出手的东西,就算是仿画也应该送些前朝大家的临摹画作,这乡村小院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找的画师。” “听说啊,钱家流放的都死了,啧啧啧……好多人说他们为富不仁。” “这话也不算空穴来风,我可是听说了,这位钱夫人可是个厉害的主儿。 仗着背靠侯府,去了一趟堂姐家里,不但撺掇着姐姐和姐夫义绝,还将前姐夫打个半死,现在前姐夫一家还在牢里呢,能不能出的来还说不准。” “这夫人那么狂啊?可看不出来呢,瞧着长得甜丝丝的,没想到是个心狠手辣的。” “咱们看看她再怎么编,太傅都说这个是假的,她还能怎么圆。所以说,人还是别打肿脸充胖子,省得遭报应。” 但除了这些人,也还是有一小部分是真的懂画,只是她们平日谨慎惯了,也不爱在这种场合大声议论,便将此事藏在心里,准备回去之后找家中长辈商议一番。 毕竟,画圣的画如今万金难求,根本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了,若此画真的是画圣留世的第四幅画,那对文人绝对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阐哥儿媳妇要怎么说?”大长公主也没觉着这画是真,太妃那性子,都快要雁过拔毛了,也就是表面不食人间烟火,钱家还能留下什么好东西。 钱千岁能承认这画是她自己画的吗? 必定不能啊,她这半个月也是很辛苦的,复刻画圣的颜料技法不说,还要将画做旧,这位画圣在这个时空已经死了快500年了,总不能画面光洁如新吧。 反正只要她咬死了这画的真伪,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真迹。 “此画是钱家家传,绝无仿画的可能。” 如此斩钉截铁,就又换来了一波私下里的冷嘲热讽,但很快,对画圣有所了解的人家却又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之前好像听说青州钱家是藏着一幅画圣的画。” “那不是谣言吗?再说了,之前抄家不是都充公了吗?也没听说有这画。” “说不定就是这幅,给女儿做了嫁妆也是可能的。” 钱千岁忽然也是放松了,她钱家本来就是有这么一幅画,至于这幅画画的是什么,谁能知道。 她扫过大长公主与太妃,青州钱家出事,光是傅梓阐单打独斗绝对不可能那么快吞完,这其中必定也有了旁人插手。 而那幅真正的画圣真迹,兴许就在这里某人的府中。 有本事,就跳出来说钱府里的那幅画不是小鸡啄米图啊,也让她钱千岁瞧一瞧,到底谁这么不要脸。 “这可是在陛下跟前,不说实话,那就是欺君之罪。”大长公主这时候倒知道扯上女帝了。 “这幅画我从小看到大,绝不会错。”钱千岁趁机扫过周围人的表情,当真是精彩万分。 “从小看到大就是真迹了?钱氏你还年轻,被人骗了也正常。赶紧献了寿礼回府去吧。” 太妃早就知道钱家有画圣的真迹,也太了解那幅真迹是什么,所以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只想着让这个女人赶紧回去,今儿在此已经够丢脸了。 走?怎么可能,钱千岁要是今天就这么走出去,明天她的名声就能臭大街,想要她服软,成了侯府的垫脚石,白日做梦! “太妃……” “画在哪里呢?画呢?”外头太监都来不及通报,一中年美大叔撩袍跑了进来,急匆匆的。 刚一进大厅就瞧见了小鸡啄米图,之后眼睛再难从那画上移开。 钱千岁瞪大了眼睛,赶紧去看女帝,果然在女帝脸上看到了那稍纵即逝的宠溺与无奈。 果然书中的cp就是最好磕的,她也算是身临其境的磕糖,还是正主发的。 “裴大人。”太傅见是丞相来了,心一沉,这里除了女帝没人比他清楚,丞相到底有多喜欢前朝画圣的画。 这人曾经为了国库里的那一幅江山图,居然推脱掉了一个极大的赏赐,就为了亲自去看一眼。 “杨太傅。”只是顺嘴回了一句,丞相就投入到了赏画的无人境界,他带着某种虔诚一点儿一点儿的观摩,竟将他带来的那几位官员全部忘到脑后。 女帝好奇又好笑,只能让太监去招呼那几位大臣,谁知道这几位也是画痴,紧跟在裴丞相身后,不但看得仔细,还相互交流。 “像,太像了,看这处,虽然这不是画圣最爱的山水图,但这几种特有的颜料,也只有画圣能调的出来。” “不说颜料,就那个私章,画圣的私章都缺了一点儿,后来谁去仿画都仿不出他的私章,所以干脆用上自己的私章,直接表明这是仿画。 但你们看这幅画的私章,少的那一点儿与之前完全没有区别,这怎么可能不是真迹。” “这技法是越发的纯熟了,定然是他在山水画之后的作品,寄情山水之后,回归田园野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难道不惬意吗?画圣必然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难怪之后都没看到作品,画圣这是归隐田园了!” 钱千岁听着脸颊发热,画圣有没有归隐田园不知道,她是想起前世的农家乐了。 【系统,画圣之后的作品是不是全都消失在战乱里了?】 【宿主请稍等,这里可以查到的史料,画圣在画完前三幅画之后,不顾家人劝阻独自一人翻越无人森林,掉落悬崖去世了。】 好么,古代版作死驴友,没想到这人还真的就只有三幅画啊! “不知文老夫人,可愿意割爱!” 丞相的声音回荡在大厅内,刚刚还大放厥词,断定画是假画的夫人姑娘们,顿时感觉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第63章 巧思 太傅的话听得模棱两可,可是丞相的话几乎就是肯定了画作的真伪,在场不少人已经开始骚动。 但是碍于自己是妇人,就都只能伸着脖子多看两眼,却不敢像那几位大人一般上前近距离的观。 “哎哟,这可不成,这可是安顺侯夫人送老身的寿礼,老身还没看够呢。” 文老夫人与裴丞相早已熟识,裴丞相儿时也多在文家走动,私下里裴丞相都要唤文老夫人一声文祖母。 裴丞相有些失望,眼睛都舍不得离开那幅画,文老夫人见着直乐,笑着道:“既然这么喜欢,那往后你常来家里,让你看个够。” 见着这波热闹就要安然过去,大长公主对着下头一妇人抬了抬手。 那妇人果然心领神会,声音有些大的对身边的人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上一次我与家父还去过青州钱家,但钱老太爷书房里那幅画圣的画似乎与这幅长得不一样。”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又实打实的让大多数人都听见了,旁人也没说这画是假的,钱千岁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可到底还是在人心里埋了刺,因为那妇人娘家与钱家有旧,见过那幅画并不奇怪。 要是钱家的那幅画不是眼前的这一幅,那大家就又要开始纠结画圣到底画了几幅画了。 “其实,要辨别画圣的画方法很简单。”钱千岁忽然开口道。 这下别说是地下坐着的众人,就是女帝都来了兴趣。 “夫人请赐教。”裴丞相拱手道。 钱千岁走到自己的画前,精准的找到了一个角,说真的,这如果不是她有技能,她也看不出画圣的心思,居然将防伪做的这么周密。 “这里,其实是个画中画。” 钱千岁用手大约框出了一个位置,放在整个图内,只是一堆杂乱无章的杂草,可要是将周围全部盖住,只留这一个角。 那些杂草的线条就会汇聚成一小张没有任何色彩的水墨山水图。 寥寥几笔,山清水秀,更夸张的是,这小图中的右下角还有用淡墨书写的落款,那落款不贴近了看,就和草垛里的虫子没有区别。 “原来是这样,确实,只有画圣才能将这巧思融进画作,我明白了……我有事……有事想要先走一步。”裴丞相下意识就去看女帝,又是焦急但仍克制。 女帝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这是要去之前那张画圣图中寻找答案,这人是个画痴,她早就知道,如今那幅图也不在国库,就在裴丞相的卧房之中。 “去吧。” 裴丞相着急也没忘了礼数,与长辈们告辞后,还给钱千岁行了个礼才风风火火的离开。 太傅见状,当然不可能留,随即来的各位大人陆陆续续也就都走了。 “不过一些皮毛,还不赶紧下去。”太傅走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太妃,太妃心中不悦,见钱千岁还站在前面,难免迁怒。 钱千岁就当没听见,走到文老夫人近前,弯着腰笑道:“文老夫人可喜欢这寿礼,若是不喜欢我还有别的,文老夫人喜欢字吗?或者是什么别的大师的画。” 如滴水入油,宾客几乎沸腾了,嫁妆里画圣的画随意送人当寿礼也就算了,听这话的意思,她嫁妆里还不止这些。 这钱家不是倒了吗?听说要不是侯府保下钱氏的嫁妆,钱氏恐怕早就身无分文了,难道说这钱家还有别的什么留财的手段? 钱家到底有多富,太妃知道,女帝知道,大长公主也知道。 女帝是因为受大长公主的掣肘,想要保下钱家晚了一步,让钱家成了废棋。 太妃和大长公主那是直接的受益人,所以在得知钱家还有保留之后,她们谁都不那么高兴。 “老身喜欢,这寿礼贵重,夫人费心了。” 文老夫人可不是扫兴的老人家,她高高兴兴,大大方方的将那幅小鸡啄米图收了起来,还要挂在她最喜欢的花厅里。 “时辰不早了,还是开席吧。”闹剧接近尾声,女帝也不可能看着大长公主真的将祖母的宴席弄垮,这时候见好就收。 “我身子不太爽利,就先告辞了。”太妃捂着心口,轻飘飘扫了钱千岁一眼,起身不算恭敬的行了一礼就走了。 梅嬷嬷早就没了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心惊胆战的站在太妃的身后。 “娘娘,那小蹄子的嫁妆……老奴……” “闭嘴!” 太妃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今儿她的寿礼被人挑剔不说,还被儿媳妇下了面子。 现在肯定不少人在背地里嘲笑她拿捏不住儿媳,连嫁妆都有别的私藏。 太妃一走,大长公主当然也没乐趣,她随随便便告了罪,就带着人如来时那般,前呼后拥的走了。 女帝也不生气,这两个女人什么货色,这么多年了她见多了,如今坐到她的位置上,已经不是个人的喜好为主,制衡才是帝王之道。 再说这两人早走早好,省得家宴还倒了胃口。 “夫人,老夫人请您上坐。”钱千岁原想着事情结束了,她可以找个犄角旮旯混点古代的美食啥的,谁知道屁股还未坐热呢,文老夫人就派人过来请。 钱千岁笑得勉强,等坐到女帝旁边那桌的时候,已经彻底笑不出来了,看来今儿只能饿着肚子回去了。 文老夫人的寿宴终于正常进行下去,文家经历几代,也算是枝繁叶茂。 文老夫人这把年纪了,别说是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算是长寿的,所以同龄人很少,平时能聊在一起的就更少。 文家旁支的老嫂子就是文老夫人为数不多的同龄人,两人也不管什么地位身份,亲亲热热坐在一处闲聊起来。 “我那曾孙以前就是个混不吝,整日招猫惹狗的,我孙子头发都要愁白了,可这小半个月不见,这人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哎哟哟,我都不敢认!” 老嫂子缺了颗牙,说话有些漏风,看任谁看了都觉着她满面红光,喜不自禁。 文老夫人忽然想起自家曾孙文嗣覃,心头忽然活络起来。 “那老嫂子说的那家书院是?” “磐石书院!” “咳咳咳!”钱千岁好悬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第64章 辣个有意思的女人 自昨日文老夫人寿宴结束。 今儿女帝桌面上就出现了一大叠弹劾文嗣覃的折子,无一不是在斥责文嗣覃任意妄为,对大长公主不敬,以及以往种种。 大事小事,说的好像女帝再不管束这个侄子,明儿棠国就要亡国了。 女帝早就习惯了,这帮御史自从她登基以来,就想着抓她的把柄,无论文家如何小心谨慎,他们也总能鸡蛋里头挑骨头。 更何况文嗣覃确实张扬,性子也被养的太天真,所以才会被人当枪使,弄得名声扫地。 “母亲,舅母来了。”永乐公主是女帝的小女儿,性格率真,遇事冷静,很得女帝的喜爱,常常在御书房出入。 女帝疑惑的皱起眉头道:“昨儿个不是才见过吗?今天怎么进宫来了?” “看样子哭哭啼啼的,好像受了委屈。”永乐公主拎着裙子蹦蹦跳跳的来到母亲身边,弯腰在她耳边轻声道。 “那宣她进来吧。”对于这个大嫂,女帝很是头疼,若是文家还和原来一样,只是个书香之家也就罢了。 可随着她一步步往上爬,大嫂这样的个性就不太适合主母的位置了,可大哥大嫂少年夫妻,文家也做不出无故休妻的无耻行径,就只能让大哥多多教导,能守成也就行了。 文家大夫人捻着帕子红着眼眶,先是在门口给女帝行了个礼,然后就开始默默的掉金豆子,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弱不禁风的瞧着就可怜。 “坐吧,今儿又是什么事儿?”女帝无奈的说道,这都多少岁的人了,遇到事儿还是这个样子。 “陛下可要给覃哥儿做主啊,我可怜的覃哥儿一大早就让祖母派人捆了,送去那个……那个什么书院去了。” 文家大夫人一坐在凳子上就呜呜咽咽的哭诉起来,原本昨日在老祖母的寿宴上这孩子闯了祸,当父母的都很生气,就等着今日把孩子叫来好好训诫。 谁知道,他们还没动手呢,老祖母就将人绑了送出去了,等他们去求情,孩子都送出府好久了。 “是不是昨日桥康家的祖母说的那个什么书院?”女帝也在场,听着两位老人说了好一阵子,说得可邪乎了。 “是磐石书院。”永乐公主在旁边乖巧的提醒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 文大夫人一听到这个名字,恨得牙痒,她哽咽着说道:“老祖宗非说桥康家的儿子就那个叫文程的,以往都跟着覃哥儿身边,现在人家学好了,也不在外头偷鸡摸狗了, 回来还说要去读书,肯定是那个什么书院教的好,就这么着把覃哥儿送去了。 覃哥儿这么小,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这要是去了书院,吃了苦头都没人疼他。我可怜的覃哥儿……求求陛下让人把覃哥儿送回来吧,他吃不了苦的。” “覃表哥都十七了,比我还大,还是孩子?”永乐公主偷偷对着女帝挤眉弄眼,女帝瞪她一眼,心里也是犯愁。 慈母多败儿,文嗣覃会变成这样,这个大嫂有大部分的责任。 她舍不得孩子被大哥严格教育,也舍不得将孩子送入宫中,让大儒亲自教导。 就这么一日日混在国子监,浪费生命,不学无术。 不过这个磐石书院从来没有听说过,倒也不能任由祖母将文嗣覃送进去。 “行了,你回去吧,朕先派人过去看看情况,覃哥儿不小了,已经不是大嫂怀里的奶娃娃了,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朕收到了多少关于覃哥儿出去惹祸的折子,每个人都让朕重罚。 若是这个磐石书院当真可以将覃哥儿教好,朕……倒应该重重有赏。” 皇命已下,文大夫人也没了办法,只能灰溜溜的退下了。 女帝左思右想,觉着还是不大放心,立刻招来女帝内卫的统领,将磐石书院的事情问了个明白。 “你是说,这书院是安顺侯侯夫人开设的?”女帝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书院恐怕有什么阴谋。 傅梓阐想要恢复傅家江山已经不是一日了,皇家宗室那帮老东西也都在私下里与傅梓阐勾连,这些可都是先帝那个蠢货留下的烂摊子,但她也不得不去收拾。 “是,钱家除了出嫁女几乎没有活口,都被安顺侯找了机会灭口了,属下觉着侯夫人应该是知情的。”内卫统领跪在地上回话道。 “你怎么知道的?” “安顺侯新婚之夜,是要毒死钱氏的,可是眼下钱氏不但活着,安顺侯却暂时不见了踪影,那一夜必定发生了什么。” 女帝这次倒真的惊讶了,这段时间她要应对登基后的大量事务,其他方面稍微疏忽了一些,居然就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能找到傅梓阐吗?” 统领摇摇头请罪道:“属下只能查到那一日在婚房里还有一位柳如烟姑娘,只是她知道的太少,最近又被安顺侯的人盯上,想必活不了多久了。” “没有死,还在侯府站稳了脚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好在和傅梓阐有着血海深仇,倒是值得关注。 “磐石书院,根据属下等人的观察,安顺侯应该有屯兵之意,可是阴差阳错,现在书院在侯夫人手上,不但没有被拆掉,还在不停的招生,现在人数已经不少了。 最让属下等奇怪的是,磐石书院原先因为没有生源明明就要关闭了。 可不过个把月,周围的百姓竟然自发的筹备了束修,将村里那些祸害乡里的恶霸,地痞全都捆上了书院,书院也都收下了。” “这么神!”永乐公主来了精神。 “还有……”统领见公主在此,有些话不大好说出口。 女帝却无禁忌道:“什么?” “这半个月传出来,说是安顺侯与太妃那些不太好的谣言,应该都是侯夫人在她堂姐家传出来的。”统领低下头,那些谣言实在难以启齿。 “哈哈哈哈哈,她太好玩了,母亲,她好有趣。”昨儿个就觉着这位侯夫人与众不同。 永乐公主今天听了她的事情,甚至都产生了相交之意。 “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去!叫来杨公公,去往磐石书院,给朕宣个旨意。” 第65章 丧彪,这段掐了别播 钱千岁正在床上撸猫,狸花猫养好了身体之后,居然就不走了,还看中了她的寝室。 谁带都不走,整日在她房间里晒太阳,舔毛睡觉,就连床上都要有它的一席之地。 温醇每次过来还要遭受它的白眼与哈气,如果不是温醇的身手好,估计早就挂彩了。 【第四个任务:书院的生源(100人)已达成,奖励:一次随机抽奖。】 钱千岁直发楞,最近她也没干啥啊,不说消极怠工,反正连书院都没去过几次,怎么任务就自己完成了呢?不会书院搞出什么大事了吧。 【建议宿主现在开始抽奖。】 钱千岁正想着要不要去一趟书院,老流程又来了,钱千岁顺手一抽。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晚死都要死,趁着她有空还能看看是啥。 【恭喜!宿主抽中千人千面丸。 系统建议:古代商场中,改变外形隐藏真实身份,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多一个身份就多一条生机,让敌人无法看透自己,才能获得先机。 友情提醒:整体改变外形需参考现实当中的某个具体的人,局部改变外形可开启自定义模式。 宿主未绑定性别转换丹,千人千面丸是目前宿主最合适的选择。】 这又是个啥!! 钱千岁穿鞋子的手还在后脚跟呢,整个人差点栽下去,她就感觉系统想要让她变性的心不死,否则怎么老抽到这种变来变去的东西。 【不用,坚决不用,万一变过去了变不回来怎么办!】 她对她现在的样子很满意,是个女的,好看,个子适中,又没有身体残缺,好好的干嘛变成别人。 【系统建议使用。】 这不就是强买强卖嘛! 钱千岁穿好鞋坐在床边,低头就看见莱斯全身黢黑的坐在狗窝里,最近可能家里来了猫,它有了危机感,现在晚上也不愿意睡在外头了。 “莱斯……” 莱斯一听钱千岁的声音,尾巴都夹起来了,小腿悄然的往侧面倒腾着,蹑手蹑脚的,不一会儿就到了门边,然后用头顶开门,见鬼似的跑了出去。 “哎,这也确实不能逮着一个祸祸……”说着话,钱千岁歪着头,对着怀里的甜甜露出一个后妈的笑容。 【千人千面给狸花猫甜甜使用。】 【系统建议……】 【不用建议,确认给狸花猫使用。】 系统明显停顿了一下,才更新。 【千人千面已给狸花猫使用。】 钱千岁将猫放在床上,战术性倒退了几步,如果有什么不对,她第一时间就可以往外跑。 “喵~” 也不知道这玩意是怎么实现的,钱千岁就感觉自己好像只是单纯的眨了眨眼,可床上的狸花猫就在这个眨眼的空当里大变活人。 牛奶白的肌肤,乌黑的长发,精致的五官,还有那一山还比一山高的身材。 这要不是这美人头顶着狸花猫耳,还有那条长长的尾巴,她根本认不出这是她的狸花猫。 “甜甜?” 莱斯也吃过丹药,可那东西变不了身,当然也说不了话,可狸花猫不一样,这完全就是人类的配置,如果想要沟通,估计只能试探着看看能不能说话。 “行了,看你那傻样,还有别叫我甜甜,叫我丧彪,你不知道这段日子我住在这儿,你每天甜甜甜甜的喊,院子里其他的猫都听见了,搞的我很没有面子。 以后我还怎么在侯府里混,侯府的那些小猫咪怎么看我……” 就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钱千岁懵逼的被只猫数落了半天,还是只没有穿衣服的猫。 “总之,这个房间以后就是我的了,但是我允许你可以和我住,可是那个男人!让他少来!”说着话,丧彪的外形立刻发生了改变。 还是那个卧着的动作,但是少女纤细的体格开始变化,长相开始有了棱角,身材也逐渐单薄。 “甜甜!你够了啊!你变成温醇干嘛!你……你……你还不穿衣服!” 钱千岁脸红的厉害,用双手捂住眼睛,只从手指缝里往外看。 “切,装什么装,你平时就跟少看了似的。” 也就是发着牢骚,丧彪的外形再次发生变化,这次它没有变成别人,居然顷刻间变成了钱千岁自己。 看着自己的小山丘,再看看对面的波涛汹涌,钱千岁恼羞成怒,手脚并用拉过了棉被,死死的盖在丧彪身上。 边盖边怒道:“求求你了大爷,你就穿件衣服吧,再这么下去,咱们都要打马赛克了!” “真麻烦!不过我挺喜欢你的样子的。”丧彪被钱千岁压在床上。 它抬起头用带着倒刺的小舌头舔了舔钱千岁的下巴,声音居然和钱千岁一模一样,“你的味道也好闻。” “你……你……你……我……你够了啊,我是正经人,这是bg文啊,咱们标签不能错啊。” 那一股子猫咪的奶香气,钱千岁差点没把持住自己,这丸子好,谁不喜欢自己的小猫咪千变万化。 那不就等于她拥有了狸花,也拥有了大橘,奶牛和黑猫也不在话下,要不,明儿开始养缅因?但是丧彪好像还没见过这个品种。 “真没劲。” 钱千岁怀中一空,丧彪变成了小猫脱离了被子,又跳上了案几重新变成了一位猫耳少女。 好在这次穿了件花色的襦裙,那额上的一点花钿增添了些许仙气。 “你点化我成了妖,是我的恩人,在你死之前,我都会跟着你,也算报答你点化之恩。” 丧彪突然变得如此严肃,钱千岁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可不么,从动物变成人,这不就是变成了妖吗?系统你特么把古言变玄幻了! “我喜欢白青做的饭,厨娘做的我不喜欢,还有让那只傻狗的窝离着我们的床远点,哦……对了,我不喜欢吃小鱼干,我喜欢吃鸡肝……” 说着话,闲不住的丧彪再次来到钱千岁身边,双手勾住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耳廓道: “小心点你那个娘娘腔的男人,他杀过的人太多,杀气压都压不住。” 钱千岁刚想说这是职业病,就听外头全家福激动万分的嚷嚷道: “夫人,夫人!赶紧去书院,陛下等会要来宣旨赏赐!” 第66章 择校 马车在磐石山的山路上缓慢前行,这里的道路已经比一个多月前更加宽阔。 甚至就在钱千岁这半个月没来的时候,道路的两边都开始围上绿化带,种上小树苗了,这一看就知道是邓不多的手笔。 “话说,咱们真的要这样吗?” 钱千岁坐在车里,丧彪穿着婢女的衣服,收起了耳朵和尾巴,紧紧靠在钱千岁身边,对着她身后的温醇露出了凶相。 温醇抱着剑,戴着面具,靠在马车后壁上,也同样一脸戒备的看着丧彪,气氛一下就变得异常凝重。 “你给我坐好了,你现在是个婢女,懂吗?就和银朱她们那样!不然你等会就坐在车上别下去。” 钱千岁当真左右为难,她也不明白为啥温醇这么不招小动物喜欢,就连莱斯都不愿意靠近他。 “我不要!”收了牙齿,丧彪可算坐正了身体,但那双好看的杏眼依旧眯着,带着危险。 “那你呢?你今天怎么想着跟我来书院了?” 温醇这段时间白天在侯府,晚上却不知去向,钱千岁猜测他应该是去调查侯爷失踪的事情了。 温醇侧过脸,担心钱千岁看清他的表情:“今天人多,来看个热闹。” 明显没说实话,钱千岁放弃让一人一猫握手言和,所以干脆逃避的打开车帘往外看,哪里知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没吓死。 这条路前面全部都被堵死了,到处都是人,这要不是钱千岁能看到书院那块招牌,她都以为走错了路。 “来顺,他们都是什么人啊?”钱千岁探出头扶着乱发嚷道。 来顺放慢了速度,回头道:“他们都是这附近的乡亲,送孩子来书院的。” “啊?孩子?” 钱千岁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几个男人,她从哪儿也没看到孩子,难不成她这段时间没来,书院改成成人教育了? 前方是彻底走不了了,钱千岁也不矫情,推开车门就走了下去,丧彪跟在后头,就在快要下车的时候被一把利剑挡住了去路。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但是你最好没有坏心思,否则,我的剑可以不长眼。”温醇就站在她身后,少年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石落地。 “我看你才是不怀好意,你那身上的血腥气,怎么遮都遮不住的,那个女人是我罩着的,你最好老实点,不然老娘的爪子会让你知道掏心的滋味。” 柔软的身体,如同水流般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剑芒上滑过,丧彪抖了抖衣裙,冷哼一声就去找钱千岁贴贴了。 温醇握紧了手中长剑,停顿了一下才迈步而出,此时外头已经热闹了起来。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十几号人骑马从钱千岁的马车前路过,一路扬起阵阵灰尘,好在这段时间路修的平整,否则钱千岁早就灰头土脸了。 “我儿呢?快点把我儿子放出来!谁允许你们抓走我儿子!” 带头的是个大胡子,穿着皮革带着弯刀,他身后个顶个的健壮,有些甚至脸上还带着刀疤,一看就惹不起。 “小心,他们是附近山寨里的山贼。” 温醇从钱千岁身后将她搂住,护在怀中,竟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反倒忘记了他们的关系不见光。 钱千岁也没想到太多,她非常识时务的躲在了温醇的身后,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这些人真和书院打起来,她就先钻进车里去,这样逃跑也容易。 “好你们这个书院,居然绑架人家的儿子,今儿你们如果不交出我儿子,我就带人踏平你们磐石山!” 山贼头目扛着大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周围的村民立刻自然分成两边,露出当中大道。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踏平磐石山!” 书院大门被人从里头推开,一个左手拿着柴刀,穿着粗布短打,头上用草绳卷了个发髻,拖着旧布鞋就走了出来。 “好个狂妄的……将军?” 山贼头目肩上的大刀滑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他身后带来的人也都同样放下了兵刃。 “什么将军,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武夫子,若是你们想要闹事,就先过过我这关。” 韩止摸着自己光滑的脸,暗啐一口,要不是阿芜那个女人非让他刮胡子,他才不会让人认出来。 “不!不不不,我们没有硬闯的意思,可是将军不是应该在镇上,怎么会来这里……” 山贼头目小心翼翼的想要走过去,却见韩止抬起了手。 “他儿子是哪个,让他弄走,不想学赶紧滚,咱们书院也不是垃圾场。” 话音刚落,里头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年被锦绣提着扔了出来,摔的眼冒金星。 “我们上!这书院我们要上,多少钱都上!”山贼头目走了过去,将儿子粗鲁的拉了起来,又重新要扔回书院去。 山贼头目的儿子双眼圆瞪,看着自己的父亲,觉着他就像个后爹。 他今儿本想下山抢点东西,谁知道被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联手将他捆了起来,睡醒之后就被扔进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他想过他爹会来救他,但是他没有想过,他爹会亲手将他推进火坑。 “唔……唔!!!唔!” “唔个屁,好好和将军学习,你看看你,弱的跟鸡一样,人家一个姑娘家就能单手给你提起来,你还好意思要回家,滚蛋吧你,不学好了别回家!” 说完不解气,拿脚狠狠一踹,本来还是心肝宝贝的儿子就跟垃圾一样,在空中漂浮了一瞬,狠狠摔进了书院的大门。 半天,应该是爬不起来了了。 声势浩大的来,牵着马礼貌的离开。 周围大百姓瞬间沸腾了起来,这书院连山贼都不怕,山贼的儿子都要来这里上学改造,那他们村里的恶霸岂不是一定可以改邪归正? 上,这个学一定要上,就算是全村凑钱也要将村里的刺头全部送来! “我突然能理解,为啥100人的任务那么容易完成了。” 看着这帮“家长”热火朝天的将所谓的孩子送进书院,前世私立学校报名的场景奇异的与之重叠了。 这就是古代版的择校吧。 第67章 开启科技树 好容易进了书院,钱千岁让淡竹安顿其他人,她先一步跑去找邓不多,这段时间书院变化太大,根本原因除了她的须弥幻境外,邓不多的能力毋庸置疑。 “哎呀呀,夫人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知一下老朽,老朽好到门口迎接啊。” 长长的胡须如霜似雪,邓不多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就到门口迎接钱千岁。 钱千岁走到案几旁,发现桌上放着几张书院的平面图,与她往日看到的不同,这张平面图扩大了数倍,一些群山在这平面图上也有显示。 “这是新绘制的?” 钱千岁摸着这些平面图,发现并不是纸质的,而是一些动物的皮,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弊端。 富人不缺纸用,甚至纸张还能玩儿出花,光是用来写信的纸张都分成十几种,可穷人不同,棠国有些地方的穷人连粗草纸都买不起,还用着极其不卫生又原始的如厕方式。 “正是,磐石山太大了,我让人将可以使用的平地全部丈量了出来。 你看看,这里和这里有个天然的屏障,完全就可以将住宿与教学完美分开,还有这里,只要在其中建一面墙,女校想要实现也不是难事。” 邓不多拿出他已经规划好的羊皮卷给钱千岁看,那一日如梦如幻的景象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震撼。 虽现在的国情没法完全实现,但他总要给后来的人打好基础,做好扶梯。 “那这里是……” 钱千岁其他地方都看懂了,邓不多已经将整片地方能用的都用上了,面积堪比大学城,就算她那500个名额都装满了,这里依旧还显空旷,毕竟这里可是傅梓阐想要屯兵的地方。 “夫人之前的设想非常有道理,这世上的人并不一定就全都需要科考,有些人读不懂书,没有读书的天分, 那也大可不必放弃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工作,学习自己工作所需要的技能,也很重要。” 邓不多谈及此,滔滔不绝。 “为了这些学生,我们必然还需要一些能教手艺的夫子,和一些匠人。” 钱千岁点点头,有时候稀缺的蓝领也很吃香,可在这个时代手工艺人其实并不让人重视,因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匠人们除了教书,其他的时间总不能闲着!” “嗯?”钱千岁看邓不多就像在看奸商。 邓不多指了指窗外,钱千岁透过打开的窗户望向远处,那里似乎在修建一排新房,应该是扩充学生的教室。 “这里方方面面都需要匠人,但是这些建造的技能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必定是一代代的改良与探索。 夫人,我也想看到这里的世界拥有平坦没有灰尘的大路,还有那些高楼与没有骡马驱使的车子。 如今的科举只能教会众人如何做个官吏,却没法改进百姓的生活。” 好家伙,咱们步子要跨这么大的吗? 钱千岁从没想过她送邓不多一个梦,邓不多能送她一个未来。 这是要搞科研啊,这哪里是单纯的匠人,这是教育加研究,邓不多这是想要科技兴国啊! “也……不是不行。” 想法也没错,他们书院反正也不养闲人,这些匠人如果能改进一些材料和设备,也算是科研成果,指不定未来还能增加书院的收入。 【提醒!检测到此位面宿主身边已产生科研雏形,搭配教育系统形成科技树,现加载科技树,请稍后……】 【等等!你等等,你这个系统不是经济系统吗?怎么那么多捆绑啊,你是什么软件啊,不是采集系统嘛!!!你清醒点!】 钱千岁收到这个系统提示,差点没背过气去,她不过就是来听个书院规划,怎么就人类一大步了?她是参与到什么历史性的时刻了? 【系统为经济采集系统,会根据宿主选择的经济载体的不同,有所进化,宿主选择的是教育为主体的经济模式。 小到学杂费,书院盈利,大到社会影响,历史延续,科技发展等等,都与教育有关,都将作为数据上传留存。】 所以?她为啥一开始不开个铺子卖咸鸭蛋!!! 人家开大,她直接开天辟地了。当个卖货郎不香嘛?她要怎么收尾! “夫人,您觉着咱们是花钱买些手艺人回来呢,还是说雇佣?可我觉着外人实在不太安全。” 既然要开技术门类的课程,夫子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 “你容我想想。”钱千岁准备先回去研究研究那个科技树再说,还有,以这个规模玩下去,她那点钱兜不住啊。 又闲聊了几句,外头淡竹过来回话,说是女帝的圣旨到了。 钱千岁还是第一次接圣旨,跪在地上的时候,她甚至想要抬头去看看宣旨的太监。 冗长的旨意,大概的意思就是她办学不错,值得嘉奖,再派一个监督员过来视察,顺手再给她一点儿赏赐。 “陛下怎么会盯上咱们?”钱千岁记得自己除了寿宴上与女帝接触过,应该也没有别的场合了。 就算是要找傅梓阐麻烦,也不应该盯着她。 “陛下的侄子昨儿个被他曾祖母绑咱们书院来了,说让咱们怎么教育都成。”邓不多站在钱千岁身边小声解释。 原来如此,应该是文老夫人被她那个嫂子安利了书院之后,将曾孙送来改造的。 这么说起来,源头还在茅东,不然文程怎么进的书院,文程不在书院,文嗣覃也进不来书院。 “陛下对磐石书院赞不绝口,这次要叨扰书院几日了,咱家也能学一些皮毛回去。” 宣读完旨意的公公,面上无须,身量不高,说话间轻声慢语的,看上去很和善。 “哪里哪里,您能来,咱们书院蓬荜生辉,我正犯愁学院的分院长人手不足,您就来雪中送炭了。” 邓不多见着这几乎眼睛都利了,上前就热情的握住公公的手道:“公公伺候先帝多年,学识与见识都是咱们这些人提鞋都追不上的,还请公公不要推脱。” 钱千岁就站在旁边,看着邓不多将这位陌生的公公忽悠的眉开眼笑,不但同意帮忙担任副院长,还愿意坐镇夫子们最不喜欢的静心院,也就是惩戒院。 “不知公公贵姓啊?”邓不多问道。 “免贵姓杨。”杨公公跟在一旁笑着答道。 杨?太傅家亲戚?等等,惩戒院的杨副院长,不会是杨电击吧! 第68章 埋伏 “陛下对侯夫人很是赞赏。” 杨公公留下这么一句让人感觉有无限深意的话,就被邓不多请到后面详谈了。 钱千岁想起这两日得到的平桥镇的消息,跑去厨房找苏欣。 自从苏欣当上了磐石书院的厨师长,全校师生每天抢着去食堂吃饭不说,连休沐都不想回家。 厨房里正热火朝天,靠着窗户换气好的位置专门留给了苏欣,其余都是帮厨还有一些手艺一般但是少言听话的厨子。 不得不说,邓不多不愧是干过碧莲教的教主,就这人心玩的明白。 他很清楚苏欣的价值,也知道这个世界对女子的恶意,所以想要长久留下苏欣就必须给她一个好的环境。 后厨重地,邓不多宁可多花些银两买些可以拿捏生死的自己人,也不想将命送到别人手上。 钱千岁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苏欣将鸡汤倒入锅中慢慢炖煮,旁边曹先生正稳稳的提着刀,一板一眼的切着萝卜。 “哎哎哎,都让开啊,看看,看看我弄来什么,这个天啊,都要上冻了,我还能钓上来这么大一条鱼,是不是我很厉害。” 侧门推开,看后门的孔大爷提着一条鱼走了进来,见着苏欣故意大声说话。 苏欣果然回头,笑着道:“拿来吧,我给你做。” “谁知道是不是他买的。”一直默不作声的曹先生突然冒了一句。 钱千岁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中年偶像剧也可以很纯爱。 “夫人来了。” 苏欣接过孔大爷手里的鱼,见外头钱千岁来了,就知道应该有事情找她。 “是不是石家……” “石家败了,石家二媳妇被判了十五年,石家老二月底就斩首了。 至于你原先经营的酒楼被官家贩卖之后,除了赔偿被害者的银钱外,就都让人送过来了。” 钱千岁本来想让婢女过来说一声,可觉着这太过随意,而且也不够隐私,苏欣是她找来的,算是她的员工,这点人文关怀还是有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常四五不止一次找他,他从一个被骗的受害者,变成与恶人狼狈为奸的骗子,就应该承受这样的后果。” 苏欣与石家的恩怨,在她看来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随着石家老二的死去,她就彻底与过去告别了。 “别想太多,这世上总会有遗憾。” “是啊,遗憾,夫人……平桥镇或者说周围城镇像常四五这样,骗人借钱,害人家破人亡的混蛋太多了。 他们往往与朝廷中一些官员勾结,私下放贷,用赌用骗还有威胁的方式,收了人家的地,人家的屋子,甚至人家的孩子。” 苏欣长长叹了口气道:“明知道是不公,可我们无能为力,只能视而不见。” 看着苏欣惆怅的背影,钱千岁突然有一股愤怒从心底燃了起来。 她上辈子也是因为被人骗才会弄的满身债务,利息滚上利息,怎么都还不清,她上辈子没法反抗,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那么这辈子呢? 这辈子也要这么窝囊吗? 心情不佳,再加上邓不多有客,钱千岁叫上丧彪和温醇,带上来顺和全家福,抱上狗子上了马车。 估计都看出她心情不太好,丧彪也不挑刺了,窝在她的腿边,发出亲昵的呼噜声。 温醇默默给她把茶水倒好,还放上她喜欢的点心。 来时热闹的马车,随着一个人的心情而变得冷清,钱千岁陷入到前世的记忆里,两辈子似乎都没逃脱缺钱的漩涡。 “喵?岁岁咱们的马车再不停,等会就要变成刺猬了。” 丧彪下意识想舔爪子,可手到半空,想起温醇,就又不满的放了下去。 温醇推开车门,翻身上了车顶,远远望去,居然真的看到远处的树林里埋伏着一群黑衣人,这些人正举着弓箭,正准备等马车行驶到射程范围。 “停车,改道。”温醇对着驾车的来顺道。 “可改道就要从山后走了,晚上不一定能回侯府,要在山脚下的镇子待一晚。”下山的路就这么几条,大路堵死了,只能走小路走。 “前头有埋伏,不改道,一辈子都回不了侯府。”说完下了车顶钻进了车里。 来顺一向听话,但也好奇为啥全家福这次也没有反对。 谁知全家福一看他表情,就嫌弃道:“侯府的规矩,能比咱们命大?看什么看,赶紧走。” 别说夜不归宿,没看他连夫人带野男人都无所谓了吗。 钱千岁马车的改道,很快就被黑衣人察觉,他们放下弓箭,等着头领挥手示意,立刻牵来林中的马匹,骑马追踪。 他们已经失败了两次,若是这次再失败了,恐怕小命不保。 来顺驾着马车飞快的在小道上飞驰,温醇也顾不得其他,将回过神的钱千岁抱在怀中缩在车厢的角落里稳固身体。 丧彪就更直接,利爪扣住车板,身形随着马车上下晃动,拱起身体就等着有人上门送死。 “刚刚什么东西过去了?”钱千岁的马车从山坡上直奔而下,带起一阵烟尘,正扬了路边众人一脸。 “大哥,好像是辆马车。” 将儿子托付给书院的山贼头目一摸脸倒没生气,反而莫名其妙的下定了决心。 “找人回去凑钱将磐石山旁边的山买下来。” “大哥,咱们要换山寨啊。” “换个屁山寨,咱们统领都找了份正经的差事,咱们还当什么山贼,我们要开垦土地,盖好房屋,男耕女织,屯粮操练!” 山贼头目今日一眼就认出禁卫军统领的韩止。 当年他们被奸人所害,统领辞官自暴自弃,他们这些人也回不去军营,所以干脆就落草为寇,自给自足。 如今统领突然振作了起来,还能教导他的儿子,他心里又有了新的希望。 “将咱们的人从各地招回来,就说统领在书院当武夫子,我们一定要让统领重掌队伍,沉冤得雪,为咱们冤死的兄弟报仇。” “大哥,后头又来了一群黑衣人,看那样子像是那帮子权贵养的死士。” “什么?难不成我们被发现了?追兵这么快的?” 山贼头目大骂一声,提刀站了起来,振臂一呼道:“他们不放过我们,我们也不放过他们,今儿他们一个都别想走!” 第69章 救人 “后头好像打起来了。” 马车一溜烟跑出老远,全家福才敢回头瞧一眼,后头喊杀声震天,却半天不见一个人影追来。 钱千岁也趴在窗口往外看,果然追兵不见了。 没有追兵,来顺也不敢停,直接顺着小路就去了后山脚下的村镇。 这里要回京,还要绕过磐石山以及周围的山群,估计半夜都到不了京城,所以干脆就在附近的镇子上寻找打尖住店的地方。 全家福是个自来熟,以往替侯府总管家苏光办事,在外头很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很快就找到一处干净且靠近衙门的客栈。 来顺下楼去准备晚饭,屋里就留下温醇,钱千岁还有丧彪。 “这些人和上次去刺杀我们的,是一批人。” 温醇越来越迷惑,组织里收到的消息也开始含糊不清,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就是安顺侯傅梓阐。 可是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几乎这人存在的痕迹都是傅梓阐身边的严遂还有钱千岁留下的。 傅梓阐到底人在哪里,是不是又是什么阴谋? “看来咱们最近还是太惹眼了,待在侯府里啥事儿都没有。”钱千岁托着腮坐在桌边,拿着簪子拨着灯芯。 “如此穷追不舍,到底是你得罪了人,还是傅梓阐得罪的人。”温醇见钱千岁毫不在意的样子,难免着急。 既然他能被派来刺杀傅梓阐,那其他势力也很有可能被派来刺杀傅梓阐甚至是她本人,之前几次他们逃脱了,可不代表以后就会如此顺利。 “怎么?担心我了?”钱千岁放下簪子,歪头坏笑道。 温醇被她气得够呛,抱着剑就要出去。 “我担心你死在别人手里,我报不了仇!” 这个男人全身就是嘴最硬。 钱千岁刚想再开点玩笑,丧彪纵身窜到床边,一个黑影随即钻了进来,差点和丧彪打起来。 “抱歉,抱歉,我就是路过……夫人?你怎么在这儿?”那黑影就地一滚,举着双手就呆在原地。 “司空?司空踏星?”钱千岁也是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么一个人,毕竟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去书院了。 “夫人,能不能和你借个人。”司空踏星先是跑到窗口往外头望,然后转头对钱千岁焦急的问道。 “谁?去干嘛?”钱千岁谨慎的问道。 “你身边的贴身护卫。” 司空踏星指着已经在门口的温醇道:“来不及了,他们追来了,咱们得去救人,这个镇上有人买卖人口,就在临港那边,今天晚上他们就要将人运走了,到时候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拐卖人口?” 钱千岁站起身,这事儿无论放在前世和古代都是不能忍的存在。 “有些是他们拐来的,还有些,是那些放印子钱的,从孩子亲人那里或骗或抢来的。” 司空踏星心情很沉重,江湖中喊打喊杀,但大多是冤有头债有主,像这样将人像牲口一样贩卖的,只要有一点儿血性都忍不了。 “人在哪儿?”温醇很明显已经决定好了。 四个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临港附近的一条小巷,司空踏星为难的看了眼钱千岁还有那个丫鬟打扮的婢女,低声道:“你们也去?” 然后再指着钱千岁怀里的狗又道:“还带着狗?” “你懂什么,比你有用。” 钱千岁带着莱斯找准了地方,就对司空踏星道:“等会前面一闹起来,你就带着他俩进去救人,马车就在巷子口,年纪小的坐马车,年纪大的跟着我们走。到时候就在镇口见。” “闹?谁闹?” 司空踏星还没弄明白,就被温醇拽着飞身进去,丧彪轻松跃上前头,回头看了钱千岁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小宝贝,让他们看看你的腿劲。” 人都走光了,钱千岁一拍莱斯的屁股,就见那小黑京巴,抖动着一身飘逸的长毛,冲着那院子的大门就跑了过去。 钱千岁慢慢走到巷口,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这院子里的人都骚动起来,她站在墙外都能听见里头高喊的声音。 “大门倒了!快来人啊!” “谁干的,谁敢来我们赌坊砸场子,不知道我们上头有人吗?” “快点去看看,抓到那小子弄死他。” 院子里的火光越来越多,钱千岁也准备从巷口往镇口撤退。 腰间一紧,钱千岁吓了一跳,她一抬头,温醇戴着面具用披风将钱千岁包裹了起来抱在怀里。 然后向上一纵身,两人居然飞了起来,时不时还在别人的房顶上跃过。 “人救出来了?”有免费的跑腿,钱千岁也不矫情,抱住温醇的脖子,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 “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差不多有二十多个,孩子占了一半,司空踏星已经让他们上了马车,其余人想要回家的,可以趁夜回去。 如果无家可归就可以跟着马车一起出镇。”温醇尽量让双臂放的平稳,减少颠簸。 “如果她们实在没有地方去,就让她们去书院吧。” 如果没有遇见,还可以掩耳盗铃,可现在遇见了,钱千岁总觉着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月色正浓,小镇内被闹腾的天翻地覆,可已经让司空踏星将人送出去的钱千岁却睡得格外香甜。 “所以说,你为啥还在这里?”钱千岁昨夜将马车借给了司空踏星,谁知道今天这人居然驾着马车又回来了。 “我好生气,太生气了,我气得一夜没睡觉,将人送去书院,我就回来了。” 司空踏星来的时候,钱千岁正在吃早饭,准备等会再雇个马车回去。 “人不是都救出来了吗?”钱千岁打了个哈欠,这算是功德圆满了。 “可是那些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昨天去他们那儿,顺手查了点东西,他们放的印子钱很多都是朝廷上那些高官的。 就算去告他们,也会被人保下来,他们骗着老百姓,吸着人血,却根本没有风险。”司空踏星气愤的一捶桌子,颇有一种将钱千岁等人当成自己人的感觉。 “如果他们之间先闹起来了呢?”钱千岁突然说道。 “什么?”司空踏星不解的问道。 钱千岁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司空踏星道:“有个主意,你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第70章 天上掉银子 京城的夜晚随着宵禁,热闹慢慢褪去。 司空踏星拿着册子站在一处院落外,还是有些犹豫的问道:“你是不是真的会易容术啊,只要看一眼就成?” 丧彪不耐烦的瞪他一眼道:“你到底去不去,还是说你没本事将地契偷到手?” “怎么可能!这是我祖传的手艺!”司空踏星说完,又觉着自己嘴快,懊恼的先一步上了屋顶。 丧彪瞧他脚尖点着瓦片,瓦片纹丝不动的状态,不免高看他一眼,然后也跟着一起上了屋顶。 “这里我都摸清楚了,这是兵部侍郎在外头养的小妾的宅子,他是个惧内的,岳家强势,他在家里连个丫头的手都不敢摸。 也就只有在这里敢弄个宅子养小,这个小妾还有个弟弟,平日喜好赌钱,你要看的,就是他。” 司空踏星带着丧彪埋伏在屋顶上,指着底下那条花园里的大道给丧彪看,一个瘦高的男人得意洋洋的往外走,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不停说着吉利话。 “他两日要回乡下老宅,不在京城,是个好机会。” 丧彪虚了虚眼睛,月光之下,那双杏眼瞬间变成了竖瞳,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行了,你去拿地契吧。” “这就行了?”司空踏星震惊的看向她,可时间不等人,他转头就摸向了宅子女主人的屋子。 两人来去都没有惊动任何人,等到他们回到侯府钱千岁的屋里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司空踏星见钱千岁和温醇还在等他们,就连忙迫不及待的将怀里的地契拿了出来,一共七八张,可见这两人洗劫了多少家。 “这些人多少都和放印子钱有关,也都浑身都是虱子,如果闹起来,肯定阵仗不小。”温醇对这些人还算了解,这里的名单有些还是他提供的。 “咱们别在京城行事,京城里风头紧,有些事情不太好做,而且京城的赌坊恐怕更容易吃哑巴亏,倒不如去京城周边,那些地头蛇可不管京官有多大。” 钱千岁可太清楚那些在地方嚣张跋扈,一手遮天的恶霸了,疯起来连自己也不会放过。 “行,明天我找辆马车,带着这位……这位姑娘去京城周围的城镇,如果出了事儿,我们要跑也是容易的。”司空踏星对这个最有经验。 任务分配好,丧彪也许诺了无数不平等条约,钱千岁拉着温醇躺在床上,她实在有些熬不住了。 可是直到睡着,梦里还都是书院经费不足,以及司空踏星被人识破,遭人追杀三条街的事情。 “严遂,为什么要杀你呢?难道你对傅梓阐做了什么?” 感受到身边平稳的呼吸声,温醇疑惑的摸着钱千岁最近吃得有些圆润的脸。 她是他刺杀目标的妻子,可是他却被迫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按照他以往的脾气,就算杀不了她,也应该怀恨在心,伺机而动。 可为何他偏偏下不了手,也不愿远离呢,这个坏女人,果然古怪。 金沙镇的赌坊最近来了不少新面孔,其中一位小少爷已经在这里连输三天了,每次钱都不多,但能看的出来他很投入。 赌坊的上头人已经注意到这个人,目前正在调查他的来历,方便往后行事。 可谁知道打听消息的人没回来,这小少爷就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以至于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找了赌坊的管事,说要抵押房产。 “小少爷,这事儿您可要想好了,要是抵押了,还不上钱,可就要去收你的宅子了。” 赌坊的管事将手里的地契交给身边的人仔细查验,然后笑着反复与那小少爷确认。 小少爷这两日赌输了钱,正在气头上,一拍桌子就嚷嚷道: “废话,小爷我还能还不起钱?赶紧的,拿银票来,再给我兑点碎银子,我感觉我一会儿手气就要回来了,肯定能赢。” 赌坊的管事什么人没见过,这种更是稀松平常,他转头看了眼旁边的手下,那手下凑在他耳朵旁说道: “是真的,而且这小少爷有人认识,说是京城里大官外室的亲弟弟,就算全输光了,他姐姐肯定有钱替他还。” 赌坊的管事这下放下心来,又客气又殷勤的说道:“别急别急,签字画押之后,我这就让人给您兑银票,这点碎银是我送给小少爷的,往后赌坊的生意,小少爷可要多光顾。” 小少爷听都没听进去,急匆匆签字画押,然后拿着那碎银就冲去赌桌,不出意外,又输了。 赌坊的人赶紧又把那银票送了过去,为了引诱这条大鱼,再多借些钱,赌坊甚至按照那宅子八成的市价兑了银票。 小少爷也不含糊,随意的就将那银票塞进怀里,继续坐在赌桌上。 可没过多久,等着赌坊的管事再想起这位小少爷的时候,人已经没了,银票也被带走了。 赌坊的人虽然觉着疑惑,可都没有太在意,毕竟京城的宅子可都抵押在这儿呢。 于是连续好几天,在京城周围或远或近的七八个城镇上,当地的赌坊都会遇见这么一位赌输了钱,又将京城地契抵押在赌坊的权贵子弟。 有些是小妾的弟弟,有些是当官的私生子,还有些居然还有京官的姘头。 七八张地契,八成的抵押款,在赌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都被人从钱庄兑了出来,中途消失了踪影。 “夫人,你是不知道,京城都炸了锅了!好几家的官爷都和家里人撕起来了,闹的可大了。 说是这些官爷在外头纳外室不说,有的私生子居然比正房的孩子都大。 啧啧啧……最离谱的,还有京官包养戏子的,两个男人,哎呀呀呀,那些正房的娘家都打上门了。说是要和离呢!” 白青早上一大早出去采买,谁知道还没出巷子,斜对面一个三品大官的家里就闹起来了。 那平日里人模狗样的官老爷被打的满脸挂彩,据说宅子外头还有拿着地契前来要债的人,现在什么都露馅了,不少人都在围观。 “是吗?那是很刺激。” 钱千岁摸了摸丧彪柔软的小肚子,听着它娇滴滴的撒娇,想起已经存在书院里准备用于建设的银两,心情突然就好了。 第71章 解锁科技树 京城官员私下包养外室不说,还牵扯出骗婚,杀妻,原配上门等等狗血的大戏。 再加上放印子钱的那些赌坊老板们血本无归,还要与高官抢夺房产,京城早八百年估计都没出现过这么离奇的好戏。 百姓们津津乐道,富商们着急划清界限,世家们却都愁掉了头发。 这牵一发而动全身,谁家身上干净,就更别说这里头弯弯绕绕还有多少不见光的东西。 “女帝那个老娘们当真狠辣,这事儿出了第二日,大理寺就开始活动了,咱们的人甚至都来不及藏好尾巴。” 严遂也是气急了,这次他们的官员也牵扯在里头,即便官职都不高,可都因为与放印子钱这事儿有所牵扯,现在都进去了。 傅梓阐也不得不承认女帝的目光毒辣,若是一般人只看表面,就都只能看到这是一场治家不严,德行有亏的闹剧。 顶多感叹几句当官的倒霉,找的妾室家里有那样的败家玩意儿。那帮放高利贷的眼睛也是瞎,谁都敢得罪。 可女帝不同,她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以彻查官员贪污腐败为由,再抓住了那些拿着地契上门收债的赌坊无赖,一通查到底,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各方势力都有损失。 “咱们不是损失最惨的,大长公主这次折损的可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员,再说这次被扒出来的人口买卖案,这里头到底有谁参与了,还真不好说。” 可谓拔出萝卜带出泥,女帝这次可算是掏了老鼠窝了。 “这事儿难不成是女帝谋划的?但能透出那么多地契,还能假扮那么多人,女帝这手不简单啊。” 相较大长公主的损失,严遂也平静下来,现在风头太紧,很多事情要从长计议了。 “无论如何,咱们在西州的生意不能出问题,如今我不方便露面,你派人盯紧点。” 傅梓阐最大的生意就在那里,这也是他目前的依仗,即便没了重要的印鉴与令牌,他也有自己的方式转换接手人。 这也是至今严遂还能老实听话的原因之一。 “是,我这就去办。”严遂同样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站起身就往外走。 严遂走后,傅梓阐立刻就和袁成直一起离开了别院。 “爷,他们要去普济寺,听里头人说,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他们走后,立刻就有人走到路边的马车上,严遂端着茶正看向窗户外,满脸阴沉。 “求神拜佛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认清事实。” 无论这人是不是傅梓阐,他就已经变成了女人,是女人就应该安分守己。 “柳如烟呢?” “埋了,城外杏花村。” “是个好地方,回吧。”严遂放下茶杯,车夫赶着马车慢慢与傅梓阐的马车背道而驰,越行越远。 有了资金,书院的各种建设逐渐进入正轨,钱千岁终于有时间查看所谓的科技树了,可科技树还没打开,系统的任务先来了。 【第五个任务发布,科技树的展开,进一步加速了科技的发展,以及教育事业的展开,越来越多的科技型人才的产生,对于一个位面的经济促进是毋庸置疑的。 任务内容:书院的发展(500人)提示:除了学费外,学生的考核,科技的研发也是加快科技树成长的决定因素之一。 时效:半年,奖励神秘礼品一份。】 【有没有搞错啊,邓不多才规划学校可以容纳500的学生,你这边任务就给我加满了,我是什么牛马,要这么努力啊!】 钱千岁还没缓过气呢,逃债的果然没有放过她。 【只有在你选择的行业当中,不断的加速发展,系统才能收集更多的数据,你也可以更快达成所愿。】 钱千岁沉默了,好半天才回话。 【我还能回去吗?】 【数据收集完成,你可以选择在这个世界终老后,返回原先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产生的财富也可以作为奖励返回到你原先的世界。 系统还可以帮你申请或免除或打折上辈子的债务,让你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 【打开科技树吧……】说那么多,无非又是一张张大饼,可她还是想吃吃看啊。 这一次系统呈现的不再是钱千岁脑海里的那一小部分,而是直接投影到钱千岁的面前,一张如同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图标。 钱千岁仔细辨别后才发现,这张科技树几乎涵盖了世界的方方面面。 【科技树由易到难,只有解锁了前面的内容,后面的内容才能开始研究。 但越往后,激活的条件就越苛刻,尤其是超过你上辈子的位面科技,在这样一个落后的世界里几乎没有可能突破了。】 钱千岁也注意到了,越往后,那些科技的图标旁边都会标明需要哪些器材与设备,这些东西现在都是上了锁的,无法激活中。 【科技树在初始状态会送你三点科技点,你可以用于基础教学,等这些学生在须弥幻境中每到达90%的通过率。 系统会继续给宿主发放科技点,用于科技树的升级。】 系统在她脑子里讲究,钱千岁却盯上了科技树上民生那一大类,排在最前面的居然就有纸张,印刷与纺织。 【系统建议:书院用于教育,教育的传播离不开便宜的书籍,请宿主尽快研究出各科教程,加快人才的培养。】 钱千岁倒真没想到书本的产生,她能想到的是,她一定要找人研究出卫生纸,卫生巾之类女生必备的物品,她已经受够了古代的卫生条件。 【温馨提示:为了更进一步提高宿主的效率,系统特别提供虚拟老师,可以帮宿主培养更多的科研团队还有技术老师,费用从优,按时收费。】 【奸商!培训还要钱,你也没比网游便宜到哪里去!】 钱千岁愤怒的投诉,只可惜系统已经解释完毕,暂时休眠去了。 看着科技树上那些需要研究项目的图标旁,每个都会有标注需要的团队工种的小标签,钱千岁掂量了一下口袋里的钱,她决定去书院一趟,然后让邓不多,买人! 第72章 失火 傅梓阐独自一人站在普济寺的后山,对着幽深的丛林吹响了无声的哨音。 过了好一会儿,三个身穿斗篷的人出现在他面前,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犹如一团黑雾,带着死寂。 “口令。” 傅梓阐毫不犹豫的说道:“麒麟。” “调遣令。” 傅梓阐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调遣令失窃,重启调遣令。” 三个身穿斗篷的人相互望了望,又问道:“重启的密语。” “千叶毒铃藤。” “东西呢?”那三个身穿斗篷的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傅梓阐深吸一口气,将袖子里的瓷瓶扔了出去,因为密室失窃,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势力. 但好在他这人一向做事爱留后手,他的底牌就是这群用药物控制的死士。 他在他们面前从来没有露过真面目,全是依靠不停变换的口令以及调遣令来发出任务. 为了防止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他还特别安排了密语,用于代替调遣令,而每个月的解药就是作为主人的证明。 “主人。”三个穿斗篷的人在闻过解药后,躬身跪地。 “派人给我盯着严遂,看他是不是有了异心。”傅梓阐总觉着这段时间严遂来找他议事的时候,外头带来的消息变少了,反而试探他的时候变多了。 “是。” “查一查柳如烟的下落,带她来见我。” 傅梓阐一直都很想知道,那一晚他被送去春香楼后,侯府还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严遂一直没让他与柳如烟见面。 “遵命。” 傅梓阐想了想,就又说道:“严遂过段时间会送几个人进磐石书院,你们也准备塞一两个人进去. 记住了,让他们把里头的情况如数上报,然后找个机会给那个女人一点儿教训。” 无论他还能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钱千岁这个女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文嗣覃觉着自从曾祖母的寿宴之后,自己就开始倒霉,否则也不会被家里人捆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说是书院,倒不如说是牢房,每天有人看管,还要被迫上学堂。 更可怕的是,如果他哪天做错了事情,还会被送进一间奇怪的屋子里,然后连做好几个噩梦,吓得他那段时间整日精神恍惚。 他觉着自己再待下去,可能就要死在这儿了,他想要出去,起码逃出这个书院,然后找他娘救他。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听说守后门的只有一个老头,咱们把人放倒,就能出去了。” 这里聚集在一起的,大多都是文嗣覃在京城里的狐朋狗友,他们的家里人听说文嗣覃被送进来之后,也陆续将他们的这帮纨绔子弟全送了进来。 “可是真的要走吗?我爹说了,如果我要是敢跑,就打断我的腿。” “你不走,我要走!” 一脸惊恐的少年,抱着自己的胳膊,神神叨叨的说道:“你们不觉着这个书院很奇怪吗? 尤其是那个什么静心室,凡是到书院的,都要往里头躺一回,这几天都因此抓到了好几个杀人犯了。” “就是,我也觉着那里头有古怪,感觉躺进去,什么秘密都没有了,那些夫子恐怕什么都知道了。”自觉还是做过些坏事的胖子,心虚的说道。 文嗣覃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内心反复纠结,最终下定决心道:“咱们跑。” 一群少年连东西都没收拾,趁着夜色就往后门摸去,却没发现其中一个眼生的学子悄然离了队。 “后门当真只有一个老头守着?” “可不嘛,平日里还老喜欢钓鱼,每次到了下午还喜欢跑去厨房讨吃的,看起来就瘦弱的很,这会儿估计早就睡着了。” 少年们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后门,一见无人看管,顿时大喜,虽然大门上锁着铁链,可他们还是结伴互相踩着肩头,准备翻出去。 “小老儿我啊,劝你们还是收收心,跑呢,是跑不出去的。 就算能跑出去,这荒山野岭的,等着明儿咱们去救你们的时候,恐怕就只能见着白骨了。” 安静的环境下,看不着人,却能听见一男子的声音,少年们吓得一个激灵,全都摔到了地上。 “谁?” 阴暗处一孔老头不慌不忙走了出来,手里甚至还拿着卷书,非常悠闲。 “老头!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啊,否则……否则我们伤了你,你可别怪我们。” “就是,这破地方,小爷我是一天都待不住了。” 文嗣覃已经走到了这里,自认为不可回头,所以干脆也跟着说道: “你最好识相点,打开门让我们出去,等小爷我出去,会派人给你送来赏银,我可是国公府的少爷,你可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来,让咱家看看,还有谁是咱家得罪不起的?” 瞬时间周围一下灯火通明,杨公公穿着便服,带着身边的小太监还有护卫,一群人就这么围着文嗣覃。 可见他们要逃跑的消息早就走漏了,人家就在这里等着呢。 文嗣覃见着杨公公差点没吓掉半条命。 他从小进宫,杨公公在宫里是什么身份,他再清楚不过,这要是捅到他姑母那里,别说派人来救他了,恐怕让当着全书院人的面,打烂他屁股都是有可能的。 “我……公公……公公怎么会在这里。” 见文嗣覃都拘谨了,其他的少爷们也不是傻的,统统站成一排,就跟鹌鹑似的。 孔老头借着光,翻着书页,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年轻啊。 突然,书院内火光冲天,就听见有人高喊道:“不好啦,国公府的少爷带人逃跑烧掉了静心室。” 文嗣覃当场脸色就变了,急迫的辩解道:“什么?我带人烧掉了静心室?这是栽赃,这是陷害!” 杨公公冷冷看了他一眼,迅速带着人往书院内赶去。 几位少爷慌在当场,居然不知道去往何处。 “怎……怎么办?” 文嗣覃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要是给小爷知道是谁陷害我,小爷定将他全家都碎尸万段。” “覃哥儿,那现在……” “看什么看,赶紧过去救火,这个锅,我们死也不能背!” 第73章 封了书院 书院的大火因为救火及时,所以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 书院折腾到大半夜,众人也累了,就想着等白日再过来查看。 谁知道他们人还没回宿舍,书院外头反而闹腾了起来。 “杨副院长,外头来了好些个捕快,说是兵马司的,要来抓纵火犯。”门房拦不住人,就赶紧过来报信了。 “南城还是北城的?” 女帝的人在大理寺,五城兵马司也是各为其主,而且这些人也来的太快了,不像是接到消息赶过来的,反而像是一早就在外头等着,等一出事就直接上门缉拿。 “没说,怎么办?” 门房就是个奴仆,早些年也是大户人家的家奴,之前唯一一次见官就是主家被抄了,现在一见官爷,腿都颤。 “去叫邓院长,咱们去会会。” 兵马司的人速度很快,根本就不和杨公公多言,直接就站在外头空地上喊道: “磐石书院被人纵火,书院监管不力,导致学子受伤,现在要将书院查封,等查清案件,整改之后再行商议开院时间。”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没有听说哪家书院失火,就封书院的,你们是什么人?” “学生受伤?不可能啊,烧掉的只有静心室那几间空屋,那屋子只有白天的时候有人去,晚上根本没有人。” “谁去报个官,万一他们是假冒的呢?” 文嗣覃灰头土脸的站在一旁看着夫子们在和那些捕快据理力争,只觉着困得难受,想要回宿舍睡觉,谁知道兵马司连他都不放过。 “将文嗣覃等人捉拿归案,有人举报,说是你们几个因想要逃离书院,对书院不满,所以在半夜纵火,企图报复书院,跟我们回去一趟吧。” 兵马司领头的那个个子不高,眼神阴郁,在若有若无的灯笼光照下,眸中透着狠辣。 杨公公收了散漫的心思,认真起来。 这人原是刑部的人,刑讯的一把好手,手里的血洗都洗不干净,前两年从刑部离开,没想到居然窝在兵马司了。 若是文嗣覃真的落到这人手里,等到女帝来救,恐怕孩子也残了。 “谁说他们是纵火犯?他们分明就是救火的英雄,这位燕大人还是不要偏听偏信的好。” 杨公公带人挡住了文嗣覃还有那群早就吓破胆的纨绔们。 燕长衣早就料到杨公公会出来阻拦,他一挥手,三四个昏迷不醒的学子就被抬了上来。 “这些都是这次火灾中受伤昏迷的学子,当然,他们虽也是京官子弟,但肯定没有这位文公子的家世优渥。 可杨公公也不能因为文公子的家世,就不给这些受害的孩子一个交代吧?” 杨公公看着那几人,心下一沉,都不是熟面孔,应该是最近才招进来的学子,这磐石书院恐怕是被人盯上了。 “对啊,他们都因为火灾受了那么大的伤害,燕大人为何不赶紧让人救治呢?” 众人一回头,邓不多穿着白色的袍子,在黑暗中打着灯笼缓缓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位匆匆而来的姑娘。 “你是书院的院长?”燕长衣也听过这人,见是第一次见,只这么一眼,他就觉着不太好对付。 “是我,封不封书院,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 兵马司就算要封书院,也必须证明这里有凶案发生,否则只是普通失火,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邓不多走过去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学子,然后让到了一旁。 杨公公也让人守在门口,皮笑肉不笑道:“咱家也知道燕大人是公事公办,可这不明不白的就将人带走,就算闹到宫里去,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一阵棍风扫过,燕长衣惊得倒退数步,再一抬眼,只见曾经的御林军统领韩止提着棍,一言不发的站在通往大门的路口。 他们今日要想将人带走,恐怕不容易了。 平日里性格倔强,我行我素的文嗣覃,看着众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夫子,自发的聚集在他们几个面前。 还有几位院长、武夫子和护院们也都用自己的行动保护着大家。 他死死咬住下唇,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他湿润的眼眶。 他是顽劣,不是傻,这个燕大人瞧着就不是善茬,在家父亲也常规劝他要低调做人,他知道这一次又要给家里,给姑母惹麻烦了。 “受伤了是吧,我保证药到病除。”阿芜姑娘轻飘飘的走来,一人给塞了一颗丹药。 可是,好一会儿,这些人没有一点反应,她仔细再摸了摸脉,笑着道:“看起来药量不够。” “唔!我肿么了?” “啊!!我眼睛怎么看不到了,我眼皮怎么掉下来了!” “我怎么一只手大,一只手小了?” “我的腿肿了,裤子都撕坏了。” 所有人都转头去看,那几个明明还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受伤学子,全都站起来又吵又跳,精神充沛。 “药量可能有点过了,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好了。”阿芜姑娘轻柔的笑道,对自己的治疗过程非常的满意。 “燕大人,学子们苏醒了,可以问话了。”邓不多捋了捋白色长长的胡须,礼貌的说道。 与此同时,女帝的御书房内也塞满了人,这些人天还没亮就跪在宫门外,女帝只好让他们进来回话。 “陛下,可要为老臣们做主啊。” “说吧,你们搞这一出到底想做什么?”本来当皇帝就要起早,结果今天她几乎没睡。 “磐石书院被人纵火,臣等的孩子们在书院里生死不知,磐石书院如此疏于管理,又怎么能教书育人,应该尽快关闭这样的书院。” “就是就是,某些学子在里头无法无天,就连书院都敢烧……恐怕夫子们也不敢管吧。” 其中一脾气耿直的朝臣,说着话还偷偷瞄着女帝。 女帝疑惑,可也知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宫里来,尤其是这些人的背后都不简单,此次磐石书院出事,估计也能牵扯到自己。 “陛下,臣性子急,也不懂得委婉,此次书院失火,就是文家小公子所为,还请陛下为臣等受伤的孩子做主。” 这便是强势逼迫了。 “陛下,外头来了不少学院的夫子大儒,说是来请陛下封掉磐石书院。”大太监走了进来,躬身回话。 “这么巧?都赶在一处了?”来者不善啊,果然一手连着一手。 “他们说磐石书院要开女子学院,有伤风化……” “既然如此,那就将侯夫人还有书院的院长们请来,让他们当堂对峙。” 第74章 对峙 钱千岁还睡的正香呢,今儿温醇没来,夜里办事去了。 丧彪就盘在她头上,呼噜呼噜的,时不时还咬两口钱千岁的头发。 “都说人类很有礼数,我看也就那样,这大半夜的还让人出门。” 丧彪打了个哈欠,将身体拉的好长,尾巴甩了甩卷在枕头上,不满的说道。 钱千岁洗了脸,换了衣服带着丫头就出了门,宫里派人来请,苏光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拦。 等她到了宫门口,就见邓不多与杨公公也同时走下了马车,双方见面,相视一笑,大家都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嚯!” 邓不多他们身后还有些学子,文嗣覃和钱千岁还算认识,可最后那几个学子不但她不认识,还长得奇形怪状的。 “记住了,一会儿好好回话。”马车旁,阿芜姑娘嘱咐着最后那几个学子,见钱千岁看过来,还回了个甜甜的微笑。 肿得各有特色的学子们点头如捣蒜。 冬日寒凉,钱千岁缩了缩脖子。 “女子出嫁前就应该在家中侍奉双亲,照顾弟妹,出嫁后伺候婆母、夫君,照料孩子与妾室,这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什么时候都不能变。” “女子读什么书,简直倒反天罡,难不成多读书她们就能考取功名了?做不了官,读书有何用处。” “一所书院,又有男子,又有女子,这像什么话,这是什么书院,淫窝吗?” 钱千岁刚一进御书房,就听到几个老头站在女帝的书案前叽叽歪歪,漫天的喷口水,再看女帝的脸色,啧啧,都黑了。 “人都来了,书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帝烦透了这些老学究,满口的仁义道德,对女子却是苛刻之极。 她也知道这些人站在这里,含沙射影的就为了嘲讽她坐着的龙椅,但这些人处于她这个位置上还偏偏没法动。 “陛下,书院今日确实是失火了。” 邓不多还没说完,旁边一位孩子的父亲只瞄了一眼进来的孩子们,就高声嚷嚷着: “我儿呢,我儿去哪里了,你们是不是灭口了,快点把我儿交出来。” “爹……”最后一位脑袋肿的像猪头一样的少年走了出来,低着头生怕别人看见他的脸。 “儿啊!他们是不是打你了,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这位大人,请不要惊慌,之前他们在火中太长时间,这是为了医治才会出现的症状,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会自愈的。” 邓不多不慌不忙的说道:“燕大人一直在现场,可以为我们证明。” “你们书院监管不力,纵容他人放火,害得我儿变成这样,请陛下为我们做主啊!” 那大臣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就忍不住撇开脸,再看不了第二眼。 “放火?哪里有人放火?”邓不多惊讶的说道。 “你们还敢抵赖,分明就是文家小公子纵火烧书院,如此恶劣行径,你们是想包庇嘛?”聚集在一起的大臣们气急败坏的声讨道。 文嗣覃心头火起,刚要暴起发作,一只素手就按在他的肩头。 “不着急,他们就是想要激怒你,你又何必上套,你姑母在前面看着你呢。” 文嗣覃的怒火如同被一汪清泉浇灭,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自己身后站着的就是书院幕后的资助者安顺侯夫人,一位只比他大几岁的女子。 “哎,本来这事儿不想在这里说。” 邓不多有些遗憾的看向那几个孩子,和蔼的说道:“几位学子,你们自己说吧。” “是……是我们自己在静心堂玩耍,结果弄翻了烛火,造成了火灾,我们担心被责罚,才说有人纵火。” 那几个奇形怪状的学子偷看了邓不多一眼,然后避开父亲的目光,低头说道。 “怎么可能!一定是他们威逼你们的,对不对?” 那些大臣拉住自己的儿子,然后大声道:“对,一定是,看看他们的脸,可怜的孩子一定是被用刑了啊,他们屈打成招了啊。” 眼瞅着御书房闹得一团糟,女帝倒是有些意外的看向自己的侄子,如果是平日,恐怕早就闹起来了。 “书院有书院的理由,众卿家也有你们的理由,不如这样……” 女帝一出声,御书房里鸦雀无声,“大理寺陆少卿对判案颇有心得,朕觉着,此事交给他可好?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邓不多毫不犹豫道:“圣上英明。” 旁边那群大臣在此刻却沉默了,居然无一人上前。 女帝身边的大太监赶紧过来打圆场,笑着说道:“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打闹,哪里用的上陆少卿。 这事都是误会,各位大人也瞧见了,孩子们也都是好好的,且都散了吧,今早还要早朝呢。” “那公公可是要给磐石书院解封?” 大臣心虚,都准备顺坡下驴回去了,毕竟一击不中,还可以等待下次。 可各大书院的各位大儒不干了,磐石书院简直就是在打他们读书人的脸。 “不能解封,他们这样的书院简直就是有辱斯文,败坏读书人的名声。” “让他们解封也成,这书院不能叫书院,往后也不许招收科举的学子!” “对,如果要开书院,那些女子,那些下九流就必须离开书院!不能辱没了圣人!” 一个个平日里穿着长袍,口中念着圣人书,天天指点江山,讨论为官之道,忧心天下民生的大儒们。 此时不顾形象,站在女帝的书房之内,对平民,对女性,对百姓,贬低之极,厌恶之极。 这就是这个国家教育界领头的人物? 钱千岁差点没气笑了,有这些将男人送上神坛的老师,也难怪女主当了皇帝,也整日被束缚,没法大展拳脚。 他们教出来的,也不过都是一批批巩固男性地位,如同傅梓阐那样将女性和百姓当做垫脚石的人渣,棠国还会有什么前途? “你们胡言乱语!书院极好,夫子们也都是负责之人,虽然我们书院有男有女,但大家在不同的学院,平日里本就难有碰面的机会。 女子凭什么不能读书,凭什么不能做官,你们难道不是女子所生?既然你们那么厉害,为何不让男人生孩子,让男人独自建立一个国家?” 文嗣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可他是文家人,女帝是他的亲姑姑,书院在这次纵火案里又保护了他,他不喜欢上学,可他喜欢磐石书院。 啪啪啪! 门外传来鼓掌的声音,一个穿着短打的老头,摘下斗笠,笑着说道:“不错不错,你们这些自诩大儒的老家伙们,居然见识还不如一个孩子。” 众人见他后,不由大惊。 文嗣覃却皱起眉头,这不是书院后院看门的那个老头吗?他怎么能到宫里来? 第75章 有种比一比 孔老头迈步而入,先给女帝郑重的行了一礼,然后又走到邓不多的身边站好,很明显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钱千岁看了眼装模作样的孔老头,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这倒是藏的深。 “孔老?怎么是孔老?他不是游山玩水去了吗?” “之前不是说专门被请到国子监去教导皇家宗室子嗣去了吗?” 其他学院的夫子们都忍不住多看了孔老头几眼,嘴上不敢说,内心却在犯嘀咕,外头还有人传,说这老头早些年人就没了,怎么居然还活着? 女帝显然也对孔老头的出现很讶异,孔老头比她与先帝年长,性子放荡不羁,颇有才华。 最得往日帝师的喜爱,就连女帝的长子也是交由孔老头启的蒙。 “孔老,您这是……” 见着孔老头站在磐石书院那一头,其他书院的这些自诩大儒的夫子们全都被灭了气焰。 甚至还有一两位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几次想要上来与孔老头寒暄。 “你们说的,我都听明白了,既然你们觉着咱们书院这有问题,那也有问题。” 孔老头扫过一众人,耷拉着眼皮道:“那你们要不要和咱们书院比一场。” “什么?” “啊?” 钱千岁叫得更大声:“你说什么东西?!” 孔老头掏了掏耳朵,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你们是哪个书院的,我很清楚,有些甚至还是我的学生,你们今日为何站在这里,又是为何如此强烈的想要关闭一所书院,我都明白。” 孔老头抬手止住想要辩解的夫子,解释道:“你们都是百年书院,有些甚至时间更早,怎么?还怕和我们这个刚刚重开几个月的小书院比试吗?” 那几位书院夫子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这是在女帝面前,若是他们不应,显得他们无理取闹,斤斤计较,若是他们应了,磐石书院又有什么资格和他们的书院大比?简直侮辱了他们书院的牌匾。 “怎么?当真不敢吗?” 孔老头颇有些遗憾的说道:“如果不敢,那就井水不犯河水,你们都回去吧,我们也回去收拾收拾,学子们都累坏了。” 眼看着孔老头几句话就要散场,女帝又只是一旁看戏,一言不发。 为了不给自己的书院抹黑,落得个胆小怯场的骂名,这些书院的夫子到底还是妥协了。 “成!就看在孔老的面子上,祭天仪式过后,在场的各位书院,大比一次!” “如果你们磐石书院输了,就必须关闭书院!让那些女子赶紧离开,莫脏了读书人的净土。” 孔老头冷哼一声道:“那若是你们输了,往后看见我们书院的学子,避道而行,我们书院再如何革新,你们也休得多言一句!” “可!我们这是看在孔老的面子上,否则,今日没完!”那几位夫子,仰着头,鼻孔朝天的走了。 只零星一两个在走之前,还过来给孔老头行了一礼。 几句话,闹事的各家书院的代表们都散了,找儿子的官员们也都跟着走了。 一场闹剧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孔大爷!什么大比,你说这事之前就不能和我们商量一下吗?”钱千岁刚刚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的,就觉着自己棺材板恐怕都不保了。 孔老头白了她一眼道:“那关书院?” “那不成!”钱千岁才弄到的银子,再从头来过,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不就得了,等大比之后再说呗!” 孔老头挥挥手,重新戴上斗笠跨门而出。 “啥?敢情你压根没想后果啊!”钱千岁眼泪都要下来了,猪队友靠不住,只能回去找系统了。 文嗣覃站在最后拉着杨公公道:“他不是咱们后山看门的吗?怎么好像身份不一般啊?” 杨公公捏着嗓子,耐心的笑道:“孔老出自圣人家,十六中了状元,拜太宗的帝师为师,与先帝、丞相是师兄弟。 还曾经在二十岁做了少年太子太傅,是圈禁地那位的老师,他的学生遍布天下,就刚刚那几位当中,都有孔老的学生。” 杨公公未言,这位孔老,在帝师去世之后,便已经成了棠国唯一的文界泰斗。 “这书院当真是卧虎藏龙啊。”女帝待人全部退下,忍不住感慨道。 “安顺侯夫人近来并没有不妥的举动,反而是屡次遭到刺杀,属下查过,刺杀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安顺侯派来的。”内卫统领回道。 “吃绝户?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如此下作的手段,像极了他那个娘。”女帝想起往日纠葛,厌恶的说道:“再看看,敌人的敌人未必不能共商大计。” 倒了霉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天上掉下来这么个破事,比什么比?他们书院怎么和人家比,他们书院里的生源怎么来的,这些夫子心里没点c数吗? 他们难道觉着这些生源都是什么绝世天才,一日速成就能行了? 钱千岁心事重重的问完祭天的日子,整个人更焦虑了。 这撑死也就一个半月到两个月时间,他们书院这帮人就是把书吃了,也不可能会赢,孔老头这是要害死她。 【系统,到底有没有让人一夜变神童,考试全对的道具之类的?】 遇事不决,求助科学。 【抱歉,系统暂无此类技能或者道具。】 很好,科学拒绝了你。 【那提升呢?提升学子们的成绩,也是教育的一部分吧?成绩越好,岂不是科技树就可以开的越多,开发的东西也就越多,小钱钱自然也会越多,对不对?】 【是,科技树会为宿主提供帮助。】 钱千岁打开了科技树,依旧是密密麻麻一大片,之前她没那么多耐心,这次可算是拼了老命的查看。 终于,她发现在造纸与印刷术之后,知识的传播速度会变快,还可以引申出基础教学与本土教学两大类,是关于教育系统专用的分支。 “科技树需要搭配须弥幻境系统使用,须弥幻境系统没有升级前,只能一人使用,升级后可供二十人使用。” 钱千岁看了眼下头升级的费用以及诸多升级后的更新内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黑心奸商,要是不好用,我拆了你的系统!” 第76章 仙人赠书 已经没有时间了! 钱千岁连觉都没睡,收拾些东西就坐上马车去了书院。 她之前就找邓不多替她买了些手艺人,这次清点人数,发现正好与科技树中,造纸术的要求人数、工种相符。 没有拖沓,钱千岁将选好的人送进书院内偏僻的小院,然后就将科技树上的加点点在了造纸术上。 “这事儿不易让外人知晓,其实我有师传,包括静心室这些手段,都是我师门的传承。” 钱千岁硬着头皮忽悠道:“若是往日也就罢了,可孔老头既然提出了比赛,那咱们总要迎战,哪怕输了也不至于输的太难看。” 这么扯的借口,钱千岁以为邓不多起码要怀疑一下。 谁知道邓不多居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老朽早就猜到了,那种神仙手段,非常人能有的。夫人这是……” “我要找宗门求助,找我的几位师兄来。” 钱千岁瞎话越编越顺,“我师父师兄们都不爱出山,这次也是因为我才勉强答应。 咱们要赶在他们来之前,将院子收拾好,而且里头的东西必须保密,这都是我师门的宝贝。” “应当的!”这年头谁家有点窍门、秘方,都会藏着掖着,像钱千岁的师门这样,为了书院无私奉献的,已经是品德高尚之人,邓不多格外佩服。 “还有既然要大比,就一定要找好学子,院长可以让他们自己报名,我们再来筛选。 无论是谁都可以报名,不管平时的成绩,是否是书院拔尖的人才,都不重要。” 钱千岁仔细嘱咐道,什么样的孩子什么样的天赋,没有比她更清楚了。 磐石书院要与京城及附近最有名的四大书院比试。这消息几乎一夜之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不少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去关注了此事。 磐石书院没有多少人知道,可其他四家书院,江松书院、清云书院、文渊书院、启明书院那都是棠国有名的书院。 他们几乎包揽了棠国大半的举人,目前不少在朝为官的官员也多出自这个书院。 可以说,棠国除了国子监,进入这四家书院,就等于一只脚进入了仕途,前途无量。 至于磐石书院,百年前的名校,现今的教管所,京城周围几乎所有的刺头、村霸、世家的纨绔都被送进了这所书院。 这要拿什么比,这不就等于鸡蛋碰石头吗?废物和天才,傻子都知道谁会赢。 钱千岁根本听不见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她坐在马车里焦虑不安,一会儿看看外头,一会儿又仔细看看自己面前这位仙风道骨的老头。 “岁岁,你放心吧,我这又不是真易容,我这脸皮可是货真价实的。”丧彪一身白衣长衫,两袖微动,一把白色长须无风自动。 她不能凭空变出旁人的样貌,可她可以随意找个年轻人的容貌幻化,再做些细微调整,一位老神仙的形象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你等会……” 钱千岁还没说完,丧彪就说道:“知道了,远远现身,然后凭空消失,你放心,我都是成了精的,还有什么不会做?” 钱千岁张了张嘴,双手放在了膝盖上,她第一次搞封建迷信,还是有些紧张的。 眼看着马车就要到达书院门口,丧彪一撩开帘子,小猫如同烟雾般消失在马车上,窜向远处。 “夫人……”门口只有邓不多一人,钱千岁下了马车就散了所有人,然后与邓不多徒步上山。 “师门给了讯号,说是今日师父会来,还会送一些书籍,但切记不可外传。 只等我师兄前来,事情便可顺利进行。” 钱千岁说着话,眼睛都不敢往邓不多那儿瞟。 这人智多近妖,不然在原书里也不可能发展那么大一个教派组织,给那么多人洗脑,帮助傅梓阐造反。 但她没想到的是,邓不多完全不会去怀疑,因为他从须弥幻境中看到的东西,已经太过超前,就算是个骗子也绝不可能弄出这样完善的世界。 那是他心中的信仰,也是他追求的目标,是他毕生想要完成的事业。 “徒儿!” 钱千岁打了个哆嗦,她是想要丧彪装逼,可是没想过让这货千里传音啊。 “师……师父,不孝徒弟麻烦师门了。”钱千岁忍着羞耻说着台词。 不远处的山峰之上,阳光所达之处,一位老者仿佛站在云端。 同是袍子,偏生这袍子与那云朵相互呼应,风吹云动,衣袍也动,如同一团云雾般,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仙人啊……”邓不多双目迸发出热切的向往,忍不住赞叹道。 钱千岁头都大了,说是演仙风道骨,没说原地飞升啊! “师父!我书呢?”给我书,然后赶紧走! 清风拂过,高高的野草歪倒,露出一个精致的箱子。 这还是原主陪嫁的一个装首饰的箱子。 钱千岁快步向前将箱子抱起来,很是敷衍道:“多谢师父!记得让大师兄快点来!” “多结善缘,多行善事,心正则无惧,回去吧!”丧彪憋了半天,终于把前两天看戏学到的词儿逼出来了。 说完这话,她瞬间化成烟雾,藏在草丛中悄然离去了。 可这手看在邓不多眼里,那简直就是仙人仙术,好半天他都待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钱千岁带着东西回了书院,再打开科技树,发现造纸术旁边的选项条件已经亮了,工匠的数量,造纸的材料,制作需要的技术,全部到位。 她找了个无人角落,点击了虚拟老师的按钮,一位陌生的夫子就出现在了小院里。 科技树上造纸术的所有研究条件全部齐全,钱千岁深吸一口气,开始研究。 “师妹只需要等待进度条满,这组研究团队就能训练完成。” 虚拟师兄笑了笑,立刻投入工作,完全看不出是个虚拟人。 钱千岁终于在科技树上看到了开始流动的进度条。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什么磐石书院,恐怕整个书院都凑不出一个能比赛的。” “可不是嘛!他们书院全是纨绔,都是废物!还想和四大书院对抗,笑死人了!” “废物就该待在家里吃喝嫖赌,何苦要出来出丑!难不成还指望这群废物有出息?” 文嗣覃站在街上,双拳紧握,眼睛都红了。 “嗣覃,咱们还跑吗?”还是昨天的纨绔,到底还是想方设法跑了出去。 “跑?跑个屁!回书院!报名!小爷就给他们看看,小爷不是个废物!” 第77章 女孩子也可以参加大比 【启动须弥幻境系统】 钱千岁周围的场景迅速退去,金属的模块相互堆积,拼接成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 “欢迎宿主回归。” 依旧是那个笑得很僵硬的虚拟管家,只是脱去了古代长衫,穿上了钱千岁更熟悉的卫衣牛仔裤。 “说吧,升级之后,有什么好处?” 本来一毛都不想再花了,可是奈何情势逼人,钱千岁含泪准备了银票,感谢傅梓阐密室的支持。 “升级之后,须弥幻境将可以二十人同时在线,可以虚拟更多的场景,也可以搭配更多的模块。 根据宿主选择的行业,建议优先搭配天赋优选模块和在线课堂模块,由于有科技树的搭载,多人考核模块是必备的,费用上面……” 虚拟管家递过来一张非常现代的纸质账单。 钱千岁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价格当真令人心颤,如果之前她没有薅一波羊毛,现在根本不可能付得起。 “如果宿主暂时资金不足,主系统也可提供借贷服务……” “住嘴!赶紧闭上嘴!”钱千岁一听到借贷两个字,差点没死过去。 “我就知道,你们终于露出马脚了,你们就是想骗我贷款,然后奴役我一辈子,让我利滚利还不上钱,我偏不,我就要努力挣钱,然后全部全款!” 虚拟管家也不知道她犯了什么病,但是既然宿主愿意全款结清,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交易也是经济数据采集最重要的一部分。 【恭喜宿主完成交易。须弥幻境开始升级……】 “如果宿主还喜欢其他模块,后续也可以进行升级。”僵硬的脸,仿佛一层波光滑过。 虚拟管家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更加自然不说,连肢体和眼神方面都几乎和真正的人没有了区别。 果然是钞能力,黑科技的档次都不一样。 钱千岁只是抱着看一眼又不花钱的心态打开了模块目录,然后又默默的关闭了,她觉着现有的模块其实也就够用了,在这么个落后的时代,太过超前也不利用社会的发展。 须弥幻境的系统升级完毕,主系统中的科技树也在进行造纸术的研发。 钱千岁整日忙的脚不沾地,甚至不惜加钱让邓不多找人加班加点的将新的净心室建造出来。 等到她回过神,她已经三天没回侯府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钱千岁像丧尸一样颓废的回到自己院子里,就看见好久不见的温醇,穿着妾室的衣服,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看。 “你回来啦。”钱千岁伸出手就要去抱温醇,谁知道温醇身子一躲,居然闪过去了。 “在外头鬼混回来了?”温醇话一出口就开始懊恼,这话醋味太重了。 钱千岁进了屋,一头栽倒在床上,累得爬不起来。 “没有鬼混,臭老头给我惹了些破事,祭天之后就要大比了,你也知道咱们书院都是些啥人,这要是就这么大比,咱们不得输的裤衩都没了?别说惜败了,那是被人践踏!” 温醇当然也听过这个消息,实在是闹得太大,几乎没有人看好磐石书院,都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臭死了,还不赶紧洗洗再睡!” 钱千岁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哼唧撒娇道:“你抱我去。” 温醇下意识就要过去,可是下一瞬却冷了脸,嗤笑道:“想的美,我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给人杀了,别得寸进尺。” 说完居然反常的离开了钱千岁的院落。 钱千岁总觉着有哪里不对,想要起身询问,脑袋却累得转不动了,眼皮一重,人家几乎就是昏迷过去了。 温醇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周围检查一遍后,才谨慎的脱下了外裙。 此时亵衣上已经晕染了大片的血迹,他面无表情的将已经凝固在身上的亵衣狠心撕下,又找了伤药过来重新给自己包扎了一番。 傅梓阐不见踪影的时间太长了,虽然太妃和侯夫人都没有报官,可盯着侯府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 他的任务不可能就此停滞,此次便是处罚他办事不力。 但,这并非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上面的人已经开始注意到钱千岁,说不定他下次的任务就不单单是刺杀傅梓阐。 连带着钱千岁很有可能会变成必杀的目标。 “坏女人,也不知道我赔进去一条命,能不能换你好好的活下去。” 胸口的鲜血滴落在地面上,溅出一朵小小的血花。 等着钱千岁终于缓过劲来,平日里粘人粘得紧的温醇再次消失无踪。 她没有多想,马不停蹄又回到了书院,在刚建设好的整栋静心阁内,布置下了最新的须弥幻境系统。 “所有报名的人,都在这里了?” 钱千岁看着面前一群站没站相的少年,皱起眉头。 “对,都在这里了。”来顺负责辅助邓不多,完成招募工作。 “女院呢?女孩子们一个都没有来?”钱千岁不满的看向来顺,她如果没有记错,当时说的是全书院。 来顺也懵了,这大比从来都是男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女孩子们参与了?这些女孩子能上学就已经是离经叛道的事情了。 “去把女孩子们都叫来,一会儿男孩子们在一层,女孩子们在另一层。”二十多个坑位呢,她可是下了血本的。 “女孩子?那四大书院可不好糊弄,侯夫人这也太大胆了。” “可不是么,这是要气死那几个书院的老东西,哈哈哈,有戏看了。” “是不是侯夫人觉着胜利无望,就故意恶心他们了?” “我不想输,我喜欢书院,我不想书院关门,其他书院都觉着我蠢,只有这里的夫子告诉我,我还有救。” 文嗣覃什么都没说,就看着钱千岁,这个女人带给他太多意料不到,这次也绝对不可能无的放矢。 来顺最后还是将女孩子们都带来了,这是钱千岁在她们来书院后,第二次与众人见面。 变化必然是巨大的,曾经那一个个饱受摧残的小脸长出了血肉,佝偻垂头的站姿也挺拔了许多,不少女孩子褪去了眸中的恐惧,有了正常这个年纪的好奇与渴望。 她们渴望与男孩子一样拥有公平的机会。 “都进去,进去后,会有人告诉你们怎么做。” 第78章 鳐鱼披风 “欢迎各位进阁内参加选拔。” 阁门关闭,一根木簪,一身青袍,虚拟管家一抖长袖站在通往二楼的阶梯上,笑容满面。 书院的孩子们都没见过这位夫子,心生胆怯,可再一看邓不多院长竟然坐在一楼大厅的上首位,满含期待的看向他们,他们又有了底气。 “各位坐吧。” 邓不多指了指大厅内,早就摆好的座椅。 就这么凑巧,每个人坐上去后,居然一个空位都没有了。 “此次大比,经过五院共同的协商,在祭天之后,共比五场。 策论比试:此次不说经义,不看典籍,只说时政,方案。 技艺比试:琴棋书画任选两项,陛下会请当代大师做评判。 算学比试:由户部众位大人出题,将朝廷目前比较棘手的关于算学的难题收集成题交予众位解决。 文学比试:诗词歌赋,各展所长。 武艺比试:包括射箭骑马,比武过招,点到为止。 你们听明白了吗?” 在座的学子们已经开始纠结自己要选什么项目了。 女孩子们却在面面相觑,她们之前大多都是家中闺秀,这些比试她们从没有参与过,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可以选择什么项目。 “不要着急,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你们的天赋所在了。” 虚拟管家伸手取过一件斗篷,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笑眯眯的走到第一个学生身边,然后将斗篷披在少年的身上。 “它会告诉我们一切……” “什么鬼东西?”少年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包裹他的斗篷居然轻轻飞舞起来,斗篷的后面露出了长长尖锐的尾巴。 “少年,让本鱼鱼看看你到底是适合进工厂打螺丝,还是考试当公务员,要么种花种菜盖房子?” “你谁啊?”少年一挣扎,突然发现他周围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没有了院长也没了那个奇怪的夫子,只有他孤零零的坐在大厅里,身后的那个斗篷好像还说话了。 “我?你可以叫我斗篷先生,也可以叫我鳐鱼大人。” 斗篷呼啦一下腾飞起来,鱼鳍展开,长长的尾巴带着倒钩,看起来格外危险。 “什么东西啊?其他人呢?你是什么妖怪!”少年起身,可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唔……看到了,看到了,你的天赋在于下棋?你居然是个喜爱手谈的孩子,完全看不出来啊。”鳐鱼大人飞过少年的头顶,少年仿佛听见了大海的声音。 “你胡说!我……我不喜欢……”少年擦了把眼泪,倔强的说道,可是明显底气不足。 “那你要选择围棋这条道路吗?”鳐鱼大人悬停在少年面前,瓮声瓮气的说道。 “不,我祖父让我习武,我要参加武艺比试。”少年低垂着头,祖父与父亲责骂他的声音好像还在他的耳边,他不配有梦想,也不配有喜好。 家中世代从军,怎么到他这一辈就是个废物,别说提剑扛枪,就是普通打架都打不赢。 “真的吗?可你是个弱鸡哦!”鳐鱼大人不是很懂眼前的少年,明明天赋点都在围棋,读书只要静下心也是个不错的料子,为啥非要执着习武。 “我才不是!” “可你要是选了习武,大数据演化的结果,等你二十岁上战场,三天就被人扎死在战壕里。 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死得非常窝囊,这真是你想要的吗?”鳐鱼大人好心的提醒道。 “不,不可能!” “这是数据,数据不会骗人。” “我……我……要学武。” “会死哦。” “我不想学围棋,我只能学武。” “可是会死哦。” “呜呜呜呜呜!我学围棋,我要选围棋!”少年脑海里全是鳐鱼大人的“会死哦!” 大厅上的其他人,脸色古怪的看着少年,刚刚这少年一戴上披风,整个人就跟抽风了一样。 一会儿絮絮叨叨,一会儿哭哭啼啼,这会儿更是大声嚎叫,选围棋就选围棋呗,有必要这么激动嘛。 邓不多只是笑笑,在一张洁白的纸上写下了少年的名字,以及他选择的项目。 钱千岁关闭了科技树,目前造纸科技团队共六人,研究进度已经过了80%,虚拟老师每天教授完固定的时间就下线。 她为了能让这些工人努力又忠心,还不得不在晚上开放静心阁,给这些工人进行思想教育。 大比的类目已经出来了,剩下这么短的时间,钱千岁不得不借助系统的力量,将此次出题考官的喜好还有近些年来的各种考题进行一个大数据比对。 争取在考试之前起码押中一部分题目,增加优胜的几率。 “大姐姐住在书院,可习惯?”钱千岁陪着钱千蕙一同出门,小外甥女正是上学的年纪,已经在女院开始读书了。 “千岁,我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过,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 义绝之后,钱千蕙的丈夫还有婆婆都被送进了大牢,有钱千岁的安排,那两个要出来就很难了,钱千蕙带走了自己和夫家所有的财产。 她现在住在书院里,既不用过多和人接触,也听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 整天只用看着孩子,孩子上学之后她也能多学一些东西,生活充实而有意义,如果不是有东西需要采买,她估计还在山上不愿下来。 “大姐姐,有件事情我想找你帮忙。”钱千岁坐在马车里,拉着钱千蕙的手说道。 钱千蕙立刻道:“是不是书院缺钱了?我还有些积蓄。” “不是不是,我想让大姐姐帮我做生意。” 造纸术很快就会研发成功,钱千岁肯定不能将这金蛋捂着不换钱,但她身边值得信任,又有空闲,还要会做生意的人实在太难找,这时候钱千蕙就是最好的人选。 钱家人就没有一个不会做生意的。 “我?能行吗?”钱千蕙不自信的说道。 钱千岁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的造纸工坊不日就要开工了。 “那……我试试吧。” 这时,车外传来喧闹的声音,钱千岁撩开车窗帘往外看,奢华威严的仪仗从京城的大门走了进来,老远的都能让人看见。 “这是什么?” 钱千蕙也瞧见了,小声道:“祭天就要开始了,各地的藩王都陆续回京了。” 第79章 疑似旧人来 “五个项目,每个项目选出两到三个人,其中一人做为主考,其余是后补,也算以防万一,这是名单,夫人看看还有什么不对的。” 邓不多将一张单子递给钱千岁,上一次静心阁内的事情又给了他极大的震撼,果然是神仙手段。 这些孩子们的潜力与能力,全部一一被发掘出来,虽然有一部分与他们的初衷相悖,但也给了他们更多的选择。 至少,科举不再是男孩唯一的出路,女孩也有了努力的方向。 “没什么问题,尽快安排夫子给他们上课,静心阁可以更深入的评测,教给看管静心阁的那位师兄就可以。” 在梦境中加强学习,再参与考试,可以大大加快学习的进度,再搭配大数据押题,希望可以增加得胜的几率。 “唔!!唔……” 两人走到门口,就见韩止带人将几个少年捆了起来,捂嘴送了出去。 “是送到府衙,自从静心阁重新修建完成,凡是来咱们书院的人都要进一次静心阁。 上次还抓到好几个杀人犯,强盗什么的,这几个少年还是旁的书院派来的奸细,以为送到我们这里就能蒙混过关,谁知道一下就查出来了。” 对于静心阁,邓不多绝对是推崇之极,旁人还能用点香糊弄,可邓不多就觉着这是仙家的法宝,怎么解释都没用。 “那我就先走了,过几日再来。” 祭天在即,钱千岁也要开始准备侯夫人的头面与朝服。 全家福驾着马车,带着钱千岁来到山脚下,却见太妃的马车就在不远的地方,而他们的去路却已经被挡死了。 钱千岁一时十分懊恼,这段时间太过平静,以至于她疏于防备,这次出门别说狗子,就是丧彪都没跟着来。 原想着速战速决,走大路回去不会有事,谁知道太妃亲自过来,倒让她骑虎难下了。 “太妃娘娘想要请夫人过来说话。”梅嬷嬷站在马车旁,马车的车门打开,里头确实只坐着太妃一人。 走又走不掉,打又不能打,要是她不过去,太妃也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后招。 钱千岁下了马车,仗着自身有被动技能,安抚了全家福和身边的几个护卫,独自一人走到马车旁,踌躇要不要上车。 “怎么?就我一人,还怕我伤了你不成?还不上来说话。”太妃对着钱千岁不满的说道。 钱千岁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人一上车,梅嬷嬷就立刻关上了车门,然后坐上车架对着全家福道:“我们先回府了,你们远远跟上就是了,娘娘要和夫人说些体己话。” 全家福也不敢拦,只好紧紧跟着,可是走着走着就不对了,太妃的马车非但没有回府,反而朝着京郊的方向驶去。 “坏了!赶紧回去书院找人!” 钱千岁瞥了眼窗外,那风景从闹市换成山林,明显已经不在城内了。 “你倒是丝毫不慌。”太妃观察了她一路,很是意外的说道。 “我慌了,你能让我下车吗?” 钱千岁也不对她客气,既然太妃今日敢这么做,两人就等于正式撕破脸了,那层脆弱的表面和睦从此荡然无存。 太妃冷笑,人都已经上了这辆车,往后恐怕都不会再见面了。 “你要下车也不难,告诉我侯爷在哪儿?” 钱千岁很随意的回道:“他去哪儿了,我怎么知道,他要想见你,就会派人来请,平时完全不给我消息。 要我说,太妃娘娘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这整日盯着儿子算怎么回事,男人是要做大事的,总不能整日在府里陪母亲。” “你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嘴硬,你说是去陪我儿子,可是又有谁看见过?你整日在外头不守妇道,借着我儿的名义招摇撞骗,你就没有一丝羞耻之心吗?” 太妃气得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这个女人,若不是儿子用了暗卫再次送信过来,她还不知道要被这个女人骗多久。 这么长的时间,她有好几次机会下手,都是害怕妨碍了儿子的大事。 却没想到这个女人胆大包天,竟然敢骗她! “我不管你又听了什么谣言,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直,如果觉得我说谎,就拿出证据来,让侯爷来与我对峙。” 钱千岁就像个滚刀肉,有本事就找侯爷出来定她的罪,否则她手里有侯爷的签章,谁也动不了她。 “不见棺材不掉泪,等会儿有你好看的。” 太妃想到信中儿子提起的偏僻寺庙,内心安定,只要今晚将这个女人送出去,侯府就一定会恢复往日的平静。 而钱家的财产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侯府的囊中物。 不知又走了多久,钱千岁都要睡着了,这马车才逐渐缓慢了下来,然后停在一间破败的寺庙旁,明显是被废弃的,庙祝都跑了。 一群黑衣人将太妃等人接下了车,然后不知去向。 只留钱千岁一人坐在马车里,四周空无一人,可她很清楚,此时正有不少双眼睛在盯着她。 闲着也是闲着,钱千岁干脆在马车上翻找起来,大家都不要脸了,还说什么素质。 这辆马车是太妃带来的,找找有没有留下的碎银或是糕点,她忙了一天,就吃了一顿,现在正饿着呢。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马车外,一人穿着黑色的斗篷,脸上带着面纱,看身量是个女子,但看动作又很像男人。 “有事?”钱千岁把车上值钱的东西都装进随身带着的小包里,都是她的精神损失费。 “钱千岁!还记得我是谁吗?” 对方将面纱取下,清水无华,不施粉黛,姿容上成。 钱千岁看了好半天都没想起来,干脆无视。 “钱千岁,你找死!” 这样的语气,这样装逼的态度,钱千岁立刻趴在窗口仔细看了看道:“傅梓阐?” “不错,果然是你搞得鬼。”完全不怀疑他的身份,也不讶异他变成了女的,除了始作俑者,还有谁? 傅梓阐撕了这女人的心都有。 “说那么多干嘛,你引我来,不会就为了聊天叙旧吧?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钱千岁暗中确认过,她的被动技能还在。 “把我变回去!” “不可能!” “钱千岁!今天你要不能把我变回去,我就把你变成鬼!” 第80章 是兄弟就砍我一刀 “你想的到美!” 钱千岁就赖在车上不下来,探出头去恐吓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变猪,变狗,变成臭虫?” 傅梓阐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钱千岁鄙夷的瞄他一眼,就这个胆子也想造反。 傅梓阐顿时恼羞成怒,看着钱千岁道:“你别得意,一会儿我就让人把你关起来,你一日不给我恢复,你就一日别想出来。 如果你识相的话,将我恢复原样,再还我印鉴私章,兴许我能留你一条全尸。” “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钱千岁实在忍不住了,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指着傅梓阐的鼻子就骂道:“你一个侯爷,好歹要有个脑子吧,按理来说变成女人之后人会变得更聪明啊,怎么感觉你更蠢了呢? 我把你变回去,然后再把嫁妆东西全给你准备好,跟着往地上一躺安详的去死。我是疯了?还是傻了?” “你……”鼻尖险险避过钱千岁的指尖,傅梓阐头一次见过女子如此的粗俗。 与他见过的世家贵女完全不同,就连秦楼楚馆的花姐也还要在客人面前装一装。 钱千岁这一路都在往外看,回去的路还是估摸着清楚的,她也没准备在这里多待。 只是一想到自己不会驾马车,还要跑着回去,就满身的怒气。 “你什么你!你以为普天之下皆尼玛啊!好好的不学,学人家吃绝户,你这是遭报应了,你找谁都不好使! 找个人嫁了吧你!好好的姑娘家不结婚会被人嫌弃的,早点生孩子,伺候丈夫和公婆,然后任劳任怨做个老妈子。想变回男人,下辈子吧!” 上辈子七大姑八大姨的精神污染,钱千岁就不信傅梓阐等扛得住。 傅梓阐差点没气疯了,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居然被要求去嫁人,还……还要生儿育女,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抓她回去!” 黑夜中,一群黑衣人从破庙的四周窜了出来,将钱千岁团团围住。 钱千岁也不意外,小说里能到这一步的,基本都是有埋伏的,她也没觉得自己能大杀四方,但到底还有个挂,系统出品,总不能让她丧命。 “来来来!往这里砍!”钱千岁突然伸出胳膊,对着众人大喊道。 黑衣人不进反而往后一退,生怕她袖子里有暗器。 钱千岁啐了一口,转头就走,什么暗卫,怂的一批。 “你们看什么呢,赶紧抓住她啊!”傅梓阐回过神,钱千岁都走出破庙了。 黑衣人这才提剑而上,对着钱千岁就捅了下去,不会致命,但定会伤的不轻。 钱千岁听见身后的破空声,她连躲都没躲,就等着谁来给她一下,只要启动了被动技能,力大无穷走路下山也能快上两步。 可那黑衣人的剑尖还没挨到钱千岁,空中一道寒芒刺过。 紧贴钱千岁的那几个黑衣人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圈血线,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人就捂住脖子摔了下去。 没有利刃砍下的钝感,钱千岁落入一个满是药香的怀抱。 她抬头一看,少年似乎都没来得及戴上面具,一头长发披散着,连束发的时间好似都不够,应该是从床上直接爬起来就追到这里了。 “你怎么来了?”钱千岁惊讶道,全家福就算去通知,也应该回书院,温醇不在书院,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行踪。 温醇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忍受着身体上的剧痛,这一次他受完罚,伤重到根本无法一个人回到侯府。 可等他收到钱千岁被掳走的消息时,还是拼了命的跑了出来。 好在这女人并不避讳他给她的衣服上撒上寻踪香,否则,他到现在还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 “知道你被太妃带走了,以你的性子也不可能伤人逃走……我就来看看你死了没……” “你受伤了?”钱千岁终于意识到这个少年的状态不对,平日虽然吵不过她,可挤兑她的时候,从来都是底气十足。 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样子实在太陌生了。 “我没事,快走!”没有时间多聊,温醇也很清楚自己可能都不是钱千岁的对手,但他就是不能安心的待在房内休养。 他一定要看着她安全回府,就算死也能死的瞑目。 “咱就说,有必要……”钱千岁被温醇护着,一路乘着温醇的轻功躲避着黑衣人的围堵,那刀剑碰撞冒着的火星,都让她想把胳膊送出去。 “太妃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后手,还是说你……你夫君想要你的命?” 温醇嘴角流下一条血线,这些黑衣人和之前那些比起来,明显是修炼了什么秘术,非普通人能敌,就连是他,也因为负伤有些力不从心。 “你别说话了,咱们就不能走路下山嘛?你让他们砍我一刀怎么了!”系统的外挂不用白不用啊,大哥! “我知道你有本事,也知道你虽然性子冷漠,但实际上并不喜欢见血……” 温醇抱着钱千岁在一棵大树上休整,他将带血的手在身上蹭了蹭,才小心的摸上她的脸颊。 这个坏女人要是没有他护着,这世上那么多腌臢事,她看了得要多难过。 “放箭!”远处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温醇抱住钱千岁转了一圈,就为了堵住即将到来的箭雨。 钱千岁气得快哭了,被动技能不启动,她弱得跟雏鸟似的,现在连推开温醇的力气都没有。 “拜托!是兄弟,就让别人砍我一刀!!” “啧啧啧,每次看到,都觉着你俩很恶心。” 一个矫健的身影在空中形成了残影,天空整片密密麻麻的箭雨就跟变成了豆腐一般,利爪轻松划过,瞬间地面铺满了切断的箭矢,没有一支漏网之鱼。 猫咪仿若幽灵,刹那间消失于无形,竟又诡谲般出现在三名黑衣人之后,利爪一张,三具尸体倒下。 “丧彪?!丧彪你快过来给我一爪!” 钱千岁看见丧彪就跟看见了亲人一样,热泪盈眶,激动异常。 温醇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好看的小脸就跟刷了白漆一样。 他喘着粗气,心里堵的慌,钱千岁见到他来都没那么高兴过。 “嗷嗷嗷!!” 钱千岁发誓,她从来没有虐待过莱斯。 可看旁边丛林里那一个个被莱斯踹的吐血,扭曲成各种形状的空中飞人,很明显,它这两天的心情好像不那么美好。 “它这两天泡妞失败了?” “它说听见你和来顺说了,你想让它绝育。”丧彪抬了抬眉毛,同情的说道。 第81章 救援 钱千岁默默的移开了目光,绝育这事只是她开了个玩笑,不知道他的后代会遗传他的能力吗? 谁能想到这句玩笑让莱斯听见了呢,难怪这两天狗子走路都有些奇怪。 此时,第二波箭矢极速飞来,钱千岁终于挣脱了温醇的怀抱。 “丧彪,让开!” 一个转身,钱千岁直面极速飞来的箭矢,眼睛一闭,duang!箭矢就像是撞在了柔软的啫喱上,瞬间卸了劲,轻轻滑落在地上! “对对对,我又行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喷涌而出,钱千岁一脚踢断不远处的巨树,然后用力扔向山顶的箭阵中心。 “还你们的!不用谢我,拜拜了您嘞!”山顶传来一声声惨叫。 钱千岁抱起温醇,转身飞奔下山。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映照着一队骑兵的身影飞奔前来。 “不会是那孙子的援兵吧。”钱千岁慢下脚步,想先看一看情况。 温醇还没失去意识,却被个女人公主抱着,羞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他现在确实是重伤在身,本就残破的身体,再加上救人时流失的真气,他撑到现在没有失去意识,已经是功力深厚了。 “你放下我,赶紧从小路走,我帮你挡一挡。” “你毛病吧,嫌死的不够快?伤的这么重,你还没给我个说法。”钱千岁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怎么可能丢下专门来救自己的同伴。 来人越来越近,莱斯从后头赶了上来,对着那群人汪汪直叫。 “是我大哥!这是我大哥的叫声!夫人!夫人在吗?” 来顺的声音顺着山风吹了上来,钱千岁长长舒了口气,再回头去看那追兵,山坡上一片尸体。 还活着的黑衣人,似乎收到了指令,正背着几名有可能存活的伙伴,一直退到了山顶。 “豁!这么多人!” 钱千岁等着那群人逐渐靠近,这才真正看清,来人不单单只有来顺,还有邓不多以及书院的各位副院长。 甚至连杨公公都跟着阿芜姑娘来了,只是这群人里还有不少是钱千岁没见过的生面孔。 “知道夫人被带走了,全管家立刻回了书院,那位丧彪姑娘带着我大哥就跑了,邓院长就赶紧找了他的朋友将我们一起带了过来。” 来顺看着毫发无伤的莱斯,习惯性就从包里拿出鸡肉条,只可惜莱斯明显兴致不高。 “多谢大家,辛苦了!” 钱千岁也没想过会闹出这么大动静,她以为顶多她找个机会脱身,路上遇上来接她的全家福也就悄悄的回去了。 “看到夫人安然无恙,老朽也就放心了。”邓不多走到钱千岁身边,仔细观察之后,惊魂未定的说道。 那表情比平时严肃且认真许多,就好像她真的很重要。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钱千岁尴尬的看着对她行礼的陌生人,小声的问道。 邓不多轻描淡写的说道:“曾经教中的朋友,阿左和阿右,我虽然不在教中,但是需要帮忙,他们还是可以出手相助的。” 鬼信的什么阿左和阿右,这分明是书上碧莲教里最强实力的左护法和右护法。 那是上战场都能做军师的人物,给邓不多谈及竟然就和同乡邻居一样,小心下属叛变啊,教主! 钱千岁受宠若惊,书上坑杀敌军三万人的两位智多星,居然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找她这么个废物,真是抱歉了。 “夫人,他再不医治,恐怕很快要挂了。”阿芜姑娘指了指血流成河的温醇,好心提醒道。 “快!快给他止血。”这少年给她祸害惨了,今天可不能死在这儿。 阿芜过来给温醇吃了颗止血丹,然后又给他把了脉,难得表情凝重道: “他之前应该就受过重伤,若是伤后养一养还成,可他强行运功,又泄了真气,怕是性命堪忧,要马上回书院去。” “如果信的过咱家的话,咱家那儿有御用的补气药,再搭配咱家祖传的针灸手法,应该能保这少年一命。”一直没说话的杨公公走了过来说道。 钱千岁想都没想道:“拜托二位了。” “这是不是又有人过来了?”好久没有出场的李副院长站在一旁石头上高声说道。 所有人又将目光移了过去,碧莲教的教众已经暗中做好了准备。 “他们在这儿呢,哈哈哈哈哈,统领,我那吃饭的本事可没丢,别说是夫人不见了,就是个兔子不见了,我也弄给你弄回来。” 人未到声音先到,战马嘶鸣,连带起一阵灰土,那骑马的队伍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商队。 打头那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跑到近前,才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上前抱拳道:“夫人,韩止来迟了。” “哦,不迟,咱们都是刚到。”钱千岁看着陆续从马上下来的人,总觉着眼熟,这群人不是那天在书院门口要儿子的土匪嘛? “人呢?老子倒要看看,哪个混球吃了豹子胆了,敢对夫人不敬!”土匪头子张强提着大刀对着山顶喊道。 钱千岁也跟着往山顶看,若隐若现的,好像是看见傅梓阐披上了披风,然后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就消失不见了。 “都是死士,武功极高,找不到任何线索。”韩止身后的人迅速的查看一番。 “应该是番邦来的,虽然身上没有痕迹,但是这种番邦的功夫,只要死后,血管就会崩塌,肉眼看不到,可是用手一按就知道了。” 阿左用帕子包裹着手指,按了按尸体的皮肤,就让所有人看到了异常。 韩止与阿左对视一眼,然后平淡的转开。 “那个,救人要紧吧。” 钱千岁根本不在乎这些黑衣人的来历,书上傅梓阐除了得到邓不多的助力外,还有前太子秘密组织的一支暗卫,好像就是和番邦有些渊源。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温醇开始凉了,不是人要凉了,而是他开始失温了,真正的身体冰凉。 两群人汇合,浩浩荡荡的离开,山林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主子?” “我倒是小看了这个女人,这才多久,就有了那么大的势力。” 傅梓阐坐在马车上,在隐秘的树林里就看着那个女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仇恨在心中燃烧,可却不得不强行忍耐。 “要去细查吗?” “不必,磐石书院这次绝对不能赢,我要磐石书院消失!” ps:走过路过,求个评论催更! 第82章 祭天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钱千岁也暂时不敢在大比前回侯府了。 温醇伤的很重,之后更是昏迷了半个月才苏醒,她整日不是担心这货死了,就是关注造纸术的研发,忙得脚不沾地。 直到银朱和白青过来提醒她,她才发现祭天就要在第二天举行了。 “夫人,明日您还要站在太妃身后……”银朱和白青是事情结束后,被全家福接到书院才知道夫人遇险的事情。 时隔这么久了,两人还整天惊慌不安,生怕再有人上书院掳人。 “大家都撕破了脸,她比我要脸,大不了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们讨论讨论,为啥要绑儿媳妇?” 钱千岁又不是什么看个胳膊就寻死觅活的大家闺秀,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连在公众场合和太妃扯头花都不怕,还怕和这人站在一处? 银朱和白青只觉着夫人在出嫁后变化太大,一定是钱家的变故让夫人不得不坚强无畏起来。 钱千岁自己就不说了,原主也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祭天这样的事情从来也轮不到普通的五品官家庭,所以钱千岁对这个流程完全不了解,好在自己不了解,可是书院有能人。 不但杨公公负责了她所有的流程解说,就是躺在床上的伤员温醇,居然也能给她科普些祭天时一些重要权贵们的站队关系,还有喜好禁忌。 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来源是不是和他背后那个组织有关系,温醇这次差点去掉半条命,他没有解释,钱千岁也没有多问。 祭天这一日,钱千岁也没顾着脸面去弄个排场什么的,她就带着银朱和白青,全家福架着车,最后抵不过身边众人不赞同的眼神,还被迫带了六个护卫。 祭天的地点在京郊的天奉坛,是棠国历代祭天的地方。 天奉坛离着不远就是天启寺,往年祭天之后,后宫的嫔妃还有皇室宗亲都愿意在寺庙中吃斋几日。 因为天奉坛距离京城还是有不短的距离,所以很多人在凌晨时分就坐马车离开了。 钱千岁忍着满肚子的骂骂咧咧,跟着长长的队伍一路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钱千岁才发现马车停了。 “杨公公说了,从这个门儿进去,会有内侍接待,到时候跟着过去就成了。” 银朱紧张的反复交代,这个门儿他们是进不去的,只有即将参与祭天的人才有资格进入。 钱千岁迅速整理好衣服头面,深吸一口气下了马车,不少命妇已经在内侍的引导下走了进去。 独自一人,没有跟着婆母,不少在那日文家寿宴时见过她的命妇都忍不住私下嘀咕,侯府的太妃果然看不上这商家出来的媳妇。 钱千岁毫不畏惧,大大方方就在这些人面前走了进去。 “公公可姓梁?” 一群人当中,只有钱千岁敢和领路的内侍搭话的,其余人多多少少端的矜持。 “夫人认识咱家?”梁公公倒是意外,虽说他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但并非多得贵人的眼,所以多是做些辛苦活。 “杨公公和我提了提,还让我和你带个好。” 杨公公深知宫里弯弯道的东西多,就怕这次钱千岁进宫又给人坑了,所以干脆让她报个名儿,好让人照顾一二。 书院的这些人为了护着她,也算绞尽脑汁了。 “哎哟喂!杨大总管能想到小的,那是小的福气,可听说夫人资助的这书院了,人人都在夸,杨大总管近来可好啊?这都去做副院长了,可见陛下器重。” 梁公公是个机灵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赶紧卖个好,一路热情的将人直接带去了太妃跟前,连位置都没让钱千岁自己找。 周围那些命妇也不瞎,对于之后五院大比的事情,又有了新的想法。 钱千岁对着太妃,笑得那个灿烂,生怕太妃没看着自己安然无恙。 “娘娘这些日子可睡的好?我睡的可是好的很,我这一想到侯爷啊,就心情愉悦,还要谢谢那日娘娘送我一程。” “你那日见着我儿了?他人呢?” 太妃的反应让钱千岁一愣,随后确认傅梓阐变成女人的事情,太妃应该还不知情。 钱千岁故弄玄虚,直到祭天结束,也只是笑而不语,压根没有回应,之后更是提前离开,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回城途中,钱千岁心里还在思量马上就要大比的事儿,车外就传来有人呼救的声音。 银朱害怕有陷阱,不敢让钱千岁下车,但钱千岁已经看到对面马车里的少女,她赶紧叫停全家福,自己匆匆下了马车。 “是车架断了吗?”钱千岁刚一过去,少女就慌张拉开车门跑了出来。 “是安顺侯夫人吗?我这车架原先还好好的,谁知道刚到这里居然就断了。” 钱千岁左看右看,发现少女只带了一个婢女出门,衣着配饰简单,完全看不出原先的身份,就知道这姑娘恐怕是偷偷跑出来的。 “永乐公主,你这样跑出来,就不怕被人瞧见啊?”再万一遇到个刺客,女帝可就没女儿了。 永乐知道自己会被认出来,但没想到还没回京就出了这事儿,于是告饶道: “夫人可要救救我,先送我回京,我去外祖家躲一躲,否则我娘肯定要打烂我的屁股。” 钱千岁还没回话,后头居然又来了一辆马车,这马车镶金贴银,用富贵逼人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永乐一看那马车上的印记就拉下脸来,上前一步挡住了钱千岁。 “两位可是马车坏了?要不要本王带两位回京?”贵重的烟罗纱被撩开,一个富态的男人露出了脸,不难看,可那神态和眼神,一看就想躲开,攻击性太强。 “不用了,我们有马车!”永乐眯着眼睛,警告的看向那个男人。 只是这个男人似乎完全看不到娇俏可人,青春靓丽的永乐公主,反而直勾勾的盯着藏在公主身后的钱千岁。 “不必客气,本王也是顺路。”那男人摸着下巴,眼神避都不避道:“这位夫人是不是累了?” “走!”永乐公主紧紧拉着一头雾水的钱千岁,快步上了钱千岁的马车,马车里一下变成了五人。 男人看钱千岁的马车带着些许摇晃的远去,不免饶有兴致的笑道:“去查,那夫人是谁家的?” “王爷,咱们刚回京城,这不好吧……”身边的奴仆提醒道。 “有什么不好的,等本王将人带走了,这人自然就变成王府的人了。” 男人十分不屑的说道:“你以为坐在龙椅上的那个娘们,还能管的了本王?” 第83章 良心纸业 “快走,快走!”永乐公主坐在马车上,不停地催促道。 钱千岁几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等着马车急急进入城内之后,钱千岁才试探的问道。 “刚刚和咱们说话的,是横州王。” 永乐公主见她还是不明白,就给她解释道: “据说横州王最好人妻,横州不少人家都被他祸害过,上一次祭天还是我父皇在的时候,这人就差点闹出大乱子来。 他看中了长信伯的儿媳,差点当街抢人,长信伯一家都要和他拼命了。 最后还是我父皇调解,这事儿才算了的,为此咱们还赔了一位宗室女给他做妾。” 棠国有异姓藩王,钱千岁在书上看过这段,太宗时期藩王还算老实,可到了先帝时期,也就是女帝那位死鬼老公上位后,藩王就逐渐势大。 先帝又是个性格软弱,犹豫怕事的人,最后直接导致藩王人心浮动,野心萌生,算是给女帝找了很大的麻烦。 可她从来没想过,她会和这藩王牵扯上什么关系。这垃圾藩王看上她什么,她改还不行嘛。 “他做错了事,还要赔上另外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给他做妾。” 钱千岁暗自唾弃,活该女帝给先帝戴绿帽子。 “那宗室的女子嫁过去过的并不好,近些日子都没再传信回来了。” 永乐公主是女帝唯二的孩子,并非养的不谙世事,那宗室的女子未出嫁时,还与她有过来往,如今再没来信,不是被限制了,就是……人没了。 车厢内弥漫着一阵难言的悲伤,因那远嫁的女子,也是因不得不在这个身不由己的世界里挣扎的自己。 “夫人最近还是不要在外头走动的好。” 马车停在国公府外头,永乐公主进门前望着钱千岁说道。 等着永乐公主带着婢女进了国公府之后,银朱才后怕道:“夫人,咱们还是快走吧。” 这要是万一再遇到那个什么藩王,可要出大事。 “回书院。” 祭天都要结束了,大比也就不远了。 初冬的午后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忙活了一早上的贩夫走卒也都停了下来,各自找了个熟悉的地方解决午膳,三两熟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等休息一阵也就都要去上工了。 食铺里的人刚吃完饭出来,就看着不少大户人家的奴仆成群结队的往前跑,跟着又大包小包的往回走,看起来十分匆忙。 之后又有不少人前来,却只有两手空空,满脸沮丧。 “王哥,怎么是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食铺里出来的一人,刚好认识正垂头丧气往回走的其中一奴仆,两人恰巧还是同乡。 “小河啊,原来你在这附近上工。” 见着熟人,王哥也有了点精神。 “你主家不是在西城吗?怎么跑到南城来了?” 小河不解,这两个地方可是相差的远着呢。 王哥一提这个,更难受了,忍不住吐槽道:“也就是这几天开始的,京城突然开始贩卖一种厕纸。 质地柔软雪白,隐隐透着香气,一开始太太姑娘们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谁知道一用上就离不得了,这不,前儿又让我来买。 可东西实在是太紧俏了,我连续三天都没排上,今儿又没买回来,我回去怕是要挨板子了。” “白色的纸?”小河惊讶的说道。 京城并非没有厕纸,但那都是粗糙的黄草纸,还是只有官宦富贵人家才能用上的东西,难得的很。 至于白色的纸,从来都是放在书案上供人用墨的精贵物,又怎么可能去做厕纸。 “可不嘛,这些纸还都是一卷一卷的,外头用带花纹的纸包裹着,打开就是一股子香气。 我就买着那么一回,下次早上就得来,大不了晚上不睡了。”王哥赌气道。 这几人正说着话呢,旁边又跑过一群人,似乎也是着急去买纸的,只可惜都和王哥一样,失望而归。 “这什么店,就这么点货,才将将中午就卖完关门了,还做不做生意了。” “人家不是说了嘛,这是试营业,数量有限。而且就是那个价格,只比黄草纸贵上那么一点点,就算有再多的量也不够咱们买的。 你瞧着吧,这是没多少人知道,等着知道的人多了,咱们估计连大门都挤不进去。” “明天我凌晨就过来排队,我要第一个买。” 等着那些人离开,小河立刻看向王哥,王哥刚刚可没说这纸这么便宜。 “那个,我先走了啊。”王哥不敢看他的眼睛,也跟着跑了。 小河想了想,拉着同伴一起往前头一家一家的找,这才看到一处不大显眼的店铺。 店铺的大门已经关了,可是牌匾上写得清楚:良心纸业。 带着清香还雪白雪白的厕纸,随着京城大比的临近,又一次让磐石书院出了风头,只因磐石书院所有的茅房都换上了这种厕纸。 甚至在周考后,排名靠前的学子还可以得到书院的奖励,两卷厕纸还有一本练字用的练字册。 棠国纸贵,磐石书院如此的大手笔,不由得让有心人去查。 谁料,厕纸的价格不但只比黄草纸贵一点点,就连练字册内纸张的价格也都是目前宣纸的一半,且纸质更均匀,韧性更强,就是触感也是光滑柔软,犹如丝绸。 良心纸业不愧其名,一下子火遍了京城,哪怕每日数量有限,也都人满为患,都以能买到这家纸张为荣。 尤其是世家贵女们,要是谁家没有带香气的厕纸,还有良心纸业限定的十二花神纸签,都不好意思让同伴来家里玩。 以往能用上黄草纸的就已经是富贵人家了,可现在还在用黄草纸的,背地里都要被人笑话粗俗没有品味。 “夫人,咱们存货实在不够了,要不然拿书院的存货过去吧。”茅东自从将兄弟上交书院之后,成为了邓不多头号脑残粉。 他一心想要让邓不多收他为徒,只可惜邓不多暂时没这个心思,就安排他给纸业送货跑腿。 “不成,目前就这个量,一切等大比完再说。”钱千岁目前只有一个研发团队,目前出产的东西都是研发过程中的产物。 只等研发完成,研发团队就可以去带新的工人,到时候就可以扩大生产。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五校比试。 第84章 替代品 严遂心情不佳的走进了书房,傅梓阐正穿着一身道袍坐在书案后翻着新来的几封书信。 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抬头。 “这横州王可真不是个好相处的。” 傅梓阐当然知道这人难缠,他原也没指望合作可以一次谈成。 “他此次上京目的不纯,我们还有机会。” 严遂见他并不着急,这段时间积压的怨气,让他忍不住道:“可他现在不愿意和咱们谈,侯爷不去,王爷感受不到我们的诚意,他们也不放心将此事摊开来说。” “横州王想要什么?”傅梓阐一下就明白这个言下之意。 严遂一开始还不愿提,后来实在忍不住道:“他想要钱氏。” “你说什么?” 傅梓阐当场就摔了笔,盯着他怒道。 “你也知道横州王的怪癖,当年先帝都没弄过他,最后还赔了个女人给他。” 严遂当然知道此事不妥,可是此次藩王进京,大家各显神通,大长公主那里私下里见了多少人,女帝又召见了多少人,就更别提宗室那些个老不死的。 整个京城最近都在暗潮汹涌,唯有他们侯府一门,因为侯爷不见了踪影,导致很多事情没法细谈,原先已经说好的事情,也都跟着搁置,甚至对方都有反悔的意向。 “你又不喜钱氏,她又邪门的很,倒还不如将人交给横州王,我们也落得清静,横州王也达成所愿,这笔交易皆大欢喜。” 傅梓阐怒而站起,坚决不同意道:“那个女人如果交给横州王,我还怎么变回去,更何况那女人再怎么样,也是我侯府的主母。 如果让人知道我傅梓阐的正妻被送给横州王当玩物,我侯府的脸面何在?” 严遂背过身去,掩盖住眼中的讽刺。 无论傅梓阐是不是侯爷,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了。 兵贵神速,他们拖了太久,严氏一族等不起,再说先太子的儿子又不止傅梓阐一人。 “你不必再劝我,此事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过几日大比,我要万无一失,磐石书院不但要输,还要输的声名狼藉。” 明明是他买下的书院,现在倒成了那女人的产业,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干脆毁了吧。 严遂点头,已觉没什么好和傅梓阐说的了,便又匆匆从后门离开。 离开别院,严遂也没回府,反而在街上绕了一圈后,看似闲逛的买了些干果蜜饯,这才坐上马车去了京郊的一处废弃的庄子。 开庄子门的老头年过半百,又聋又哑,见着严遂抱了抱拳,就找个地方歇着去了。 严遂孤身一人进了院子,此时里头已经早有人在等候。 “严大人!” 那人一身粗衣,听见外头的动静赶紧转过身来,一脸的不安。 像,太像了。 侯爷的样貌在严遂心里明明已经在逐渐淡化,可见到此人的这一刻,侯爷的形象立刻鲜活了起来。 太消瘦了,动作也不对,看人的角度也不对,这个身高还需要再加一点,说话的声音也不够醇厚。 尤其是那目光,躲躲闪闪,唯唯诺诺的,与侯爷那天生的骄傲比起来,差的太多了。 可是还是太像了,哪怕他们两人不是一个母亲所生。 “小侯爷……”严遂上前给那人行了一礼。 “我……我没有封号,并非小侯爷。” 那人惶恐的后退几步,生怕惹上是非。 “小侯爷也是前太子所出,有没有封号不过就是个形式。小侯爷血统高贵,何必妄自菲薄?” 虽然这个赝品并不能让他满意,可严遂还是觉着他更适合“安顺侯”这个封号。 傅梓阐如今再如何了得,再睿智多谋,他也是个女人,而严氏需要的是个男人,即便只是个傀儡。 “我还是先回父亲那里……”能够从圈禁地出来,已经很奢侈了。 傅何安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是当年东宫与一个宫女意外所生的外室子,没上过玉碟,没被真正的承认过,他自知自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难道小侯爷不想永远生活在阳光下?” 傅何安停下脚步。 “难道小侯爷不想让生母也体会太妃娘娘的生活?不想让原来欺辱过你的人付出代价吗?” 傅何安转过头。 “掌管权利,享受自由,还能成亲生子,继承侯府……小侯爷不想吗?” 严遂的话就像甜蜜的毒药,不停腐蚀着傅何安的内心。 “你想我怎么做?” 两人站在院中,小声的密谋着,却不想两人说话的内容不多久就被放在了傅梓阐的案几上。 “严家啊……留不得了。” 傅梓阐很有些遗憾的说道:“留到大比之后吧,顺便也让我那个庶出弟弟享受几天人间的繁华。” 五院大比,轰动了京城,众人翘首以盼,又是在祭天之后。 不但藩王们没有离开,就是前来朝圣的外邦人士也还没走,所以干脆都留下来,看完这场盛事再离开。 至少表面上都是这么说的。 因为要比五项,各大书院早早就将名单上报,女帝更是派了内阁几位大学士全程参与监督此事,以防出现徇私舞弊之事。 大比开考前公示名单时,各校学子聚集在一处,都在下面窃窃私语。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会被选中……” “怎么了?小爷我虽然平时不爱策论,可是在围棋一道,也是很少有人能敌的!” “你会下个屁!都是糊弄人的!夫子知道是你选中,脸色都不对了。” “你就是嫉妒我!” “什么?” 一群半大少年,说着说着就要闹腾起来。 还是有人出声制止道:“行了,你们算什么,没看到人家文家,居然有俩人一起入选了。” “文嗣覃也就算了,文程到底是哪个?” 这群经常在一起玩的纨绔子弟,七嘴八舌的说道。 “他家是文家的旁支,原先给文嗣覃跑腿,后来给茅东当个小弟。这货居然会算学?” “不会是收保护费,收出的经验吧。” “磐石书院也真是没人了,你们看看名单上,要么是各大学院都不收的纨绔子弟,要么就是寂寂无名的平头百姓。啧啧……不输才怪呢!” 第85章 第一场策论 此次五校大比,因着其余四校在棠国的地位,也因为此事在祭天之后,藩王还有外邦来使的关注,所以开办的格外隆重。 就是棠国的地方书院也都愿意千里迢迢带着学子过来观看,以此提升学子们的视野与见识。 当然,棠国上下没有一家书院会觉着磐石书院会赢,老百姓就是开设赌局,也都将磐石书院排除在外,根本就没人觉着这家书院会有人赢。 书院大比一般分为初赛和决赛,除了名单公布的那些人,也还允许备用一些替补,但各大书院默认替补的实力不强,也并没有多少人会去关注替补。 磐石书院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了他们的大比。 “你们觉得这次大比谁会赢?” “那肯定是青云书院了,青云书院的学子,才高八斗学识出众必定可以拔得头筹。” “我觉得不是,文渊书院的学子在武艺方面一向领先其他书院,这次必定是他们能赢。” “若是比算学,我觉得启明书院也不错啊。” “还是江松书院比较好啦。” 书院在京城演武场举行,开幕式的时候女帝亲自在场,旁边还有番王和外邦来使。 除此之外,内阁大学士、文英大学士、尚贤大学士、骠骑大将军、部分六部的官员等等都在现场。 大比也对普通百姓开放,观礼时许多百姓都站在演武场外远凑着热闹,时不时还私下讨论,气氛一下变得十分热烈。 “你们快看啊,那前面几个书院的学子们穿着的衣裳,很是统一,看起来就很好看。” “不愧是名门。书院这精气神都不一样。” “今天要比哪些?好像听说是策论,据说内阁大学是要亲自抽取题目,以示公平。” “你们看到磐石书院的学子了吗?这一个个没精打采的。不会在大比之前还跑出去赌钱了吧?” “衣服倒挺好看。就是这人吧,一个个小脸儿蜡黄,肾虚的很,昨夜还不知道在哪儿快活呢,啧啧啧……肯定输定了。” 其他书院的人也看见了磐石书院的学子。他们相互挤眉弄眼,觉得是磐石书院的学子应该是觉得自己不会赢了,所以才干脆放弃大比,又跑出去鬼混了。 几位大学士,还有四大书院的夫子们也看见了盘石书院学子们的精神面貌。 他们纷纷失望的摇了摇头,夫子们隐约还觉得有些欣喜,觉着自己的书院胜券在握。 甚至连将磐石书院的学子当做对手的想法都没有了,反而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老对手们。 “这就是那个女人资助的书院吗?看起来也不怎么样,我看呐!她还不如改嫁给我,随着我回到横州吃香的喝辣的,何苦在外头这么辛苦?” 衡山王肆无忌惮的坐在台上大声的说道。 周围的人很是尴尬,永乐公主也听到了这话,心里有气,却在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之后,强行忍了下去。 母亲说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能坏了母亲的事。 她远远望着钱千岁,心里很是担心,只希望这一次大比磐石书院可以赢。 经过了枯燥无聊的开幕式以及女帝激动热血的鼓励,大比终于开始了。 五所书院摩拳擦掌,都想争得第一。 “进场。” 随着内侍的一声号令,参加第一场笔试的学子陆续走进了演武场。 高台上早早就被放下了一排又一排的案几,众学子进场后立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等待公布试题。 “今日大比,第一场,策论。请袁大人上前抽签。”宫中内侍站在演武台上大声宣布。 内阁大学士袁大人走上台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前有一个签筒,那里都是策论的试题,全是时政。 大多都是关于天灾人祸。无论哪一种题对于目前参加大比的学子来说都很有难度。也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能够完全掌握的知识。 要知道这个签筒里的试题,有很多难题就连六部的人都没有办法完全解决,甚至都堆积了多年,很是让人头痛。 “水患。”袁大人脸色不太好的拿起了那张试题纸,对着众人宣布。 水患?南方水患一向是棠国令人头痛的天灾之一。 每年朝廷都会从户部拨款治理水灾,可是每年效果都不佳。 贪官杀了一批又一批,银两用了一批又一批,可是问题还在,伤亡的人数也都在逐年增加。 如此反复,已成心腹大患。 四大书院看到这个考题,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夫子们紧张的坐立不安,担心自己书院的学子没能写出更好的观点,输了比赛,丢了书院和自己的脸面。 反观盘石书院,无论是夫子还是学子,似乎都没有太大的触动,准备考策论的学子更是靠在案几旁,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环视高台上或愁眉苦脸、或下笔有神、或东张西望的学子们。 女帝来了兴致,转头问她右手边的裴丞相:“你觉得谁会胜出?” 丞相看了半天摇了摇头。水患知识过于繁复,他们这样的年纪能写出一些皮毛已然不错,要是想要做到言之有物,甚至拿出方案,就太为难人了。 “臣看不出来。” 离着近的官员倒是接了话,笑着答道:“谁能赢臣是不知,但谁肯定会输,臣倒是有数。 那磐石书院的小孩儿应该是叫葛又光,是工部郎中葛洪涛的小儿子,从小就不学好,在书院里面殴打夫子,时不时还欺负同窗。 他父亲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孩子后面干脆就不着家了,整日在外头招猫遛狗,别说策论了,恐怕大字都不识几个。 总不能说他在磐石书院上了这两个月的学,就能赶上旁人在书院待的这七八年吧。” 葛又光坐在案几旁,几次提笔却又放下,不是不会写,而是此时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天知道,他这好好一个纨绔,在大比之前经历了什么? 水患,治水,他敢说就在这个场上,谁都没他懂治水! 第86章 谁能有我懂 葛又光明显能听到旁边的学子对他发出的嗤笑声,心中也满是不屑。 这些人懂什么?不过都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哪里像他?只要一提笔就想到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恭喜葛又光学子,成功完成旱灾任务! 拯救百姓数:人。 用时:一个时辰。 死亡次数:……” 静心阁中的许管家不出意外的出现在了葛又光的梦境中。 “不必了,这个就不必告诉我了,我也不想知道。” 葛又光露出痛苦的表情,这到底是什么安眠手法,能控制梦境就算了,体验还这么真实。 “所以为什么?旱灾才刚刚解决完又让我跑来解决水灾?难道不能明天晚上再说嘛?” “葛学子的旱灾试题成绩:及格。 建议学子在此次做题前深入学习基础课程,学透真题里的内容,才可以尽快解开试题。” 许管家微笑着建议道。 “我怕什么?之前旱灾不也死了好几次吗?这次又能把我怎么样?我……”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大浪打了过来。葛又光就被浪卷走,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苏醒,他人又站在了河堤上,甚至旁边还多了几个手持锄头的农民。 “大人,已经发洪水了,水就要淹过河堤了,大人想想办法呀。” 葛又光想了半天,才磕磕绊绊想起真题上写过的只言片语。 来不及细琢磨,葛又光大声喊道:“挖!都给我挖,我要疏通河道,将河道直接引入大海。” “可是大人,咱们这是洼地,距离海边老远了。老朽这一辈子都没见过海,要朝哪个方向挖呀?” 农民们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如何执行葛又光的命令。 很快洪水再一次淹没了葛又光,解题失败了。 葛又光死了一次又一次,方案出了一个又一个。 最终痛定思痛,硬着头皮重新学习了基础知识,还刷遍了真题。 之后找到附近的地势分布图,向当地的百姓了解雨量和季节分布这才决定好了最终的方案。 在河流两岸修建防洪堤,在洪水区和干旱区的中间修建蓄水池。 之后还能将蓄水池中的水引导向干旱区的农田以确保干旱区的水量,最终实现双赢。 “这一下我应该成功了吧?许管家,我成功了没?为什么没有提示?” 葛又光交了卷儿正要激动,却听到外头的百姓哭天喊地的喊着:“大坝决堤啦,洪水又来啦!大家快逃命啊!” 葛月光差点没撅过去,他一拍桌子,大声骂道:“我就知道我的方案不会错,没想到最后会在这里栽跟头,这帮孙子给我等着,敢贪污,老子和你们拼了!” “啪!” 葛优光手里的笔被他狠狠的折断了,清脆的响声引来了其余考生的注意,他们本就对试题没有把握。 在场其他人也看到了他手中的断笔,纷纷暗地里嘲笑。 “这是完全不会吧?是不是题目都看不懂?不然怎么把手里的笔都折断了?” “都说是纨绔了,这种高深的题目,他能明白才怪。” “磐石书院还是早点关门吧,选了半天就选了这种货色。”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忽然葛又光动了,他拿着那支断笔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一路奋笔疾书,恨不得把满身的怒火全部发泄在这张宣纸上,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要把那天脑子里的水全部甩出去。 纸上很快就出现了一行行的墨迹,他似乎已经完全不用思考,所有的答案全都印在他的脑子里。 他写了一张又一张,渐渐的嘲笑他的人收敛了笑意。上首看热闹的人也重新增添了几分认真。 考官们都在等,等这场笔试结束,等考生们最终的答卷。 “写完了!交卷!”葛又光不顾周围人的反应,举手示意。 【叮!激活支线任务:书院的逆袭。任务内容:完成书院大比,使磐石书院获得大比第一。 提升磐石书院的影响力,提高关注力。完成任务奖励:空间法器。】 【不干!】 【不可取消!】 钱千岁怒了这不就是强买强卖?她什么任务都不想做,更何况这种额外任务。 自从她被系统坑了钱,她就比以往更要谨慎,鬼知道是不是系统又想骗她贷款。 【空间法宝可以帮你运送货物,在做一些隐秘交易时是非常好用的道具。 而且此任务不可取消,但失败没有任何损失。】 赢了就可以得到一个搬运法器,输了书院都没了,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系统的任务和她的目标一致,倒不如破釜沉舟。 想及此,钱千岁不淡定的站了起来,随便找了个理由,叫来丧彪,然后掏出一沓银票递给她。 “去找家京城最大的赌坊,赌磐石学院大比第一,全压!” 丧彪在书院人一言难尽的目光中拿着钱离开了,完全没有犹豫。 策论的考试试卷很快就被工部的人检查、批阅。之后一层一层递到了女帝的手上。 工部尚书带着工部司和水利司的人跪在女帝面前,全身激动的颤抖。 “陛下这份试卷是所有试卷当中最成熟,也是可行性最强的一篇试卷。 在这里头,不但讲解了各防洪的方法还有原理。还根据我们此次提到的南部洪灾进行了细致的分析以及数据的支持。 臣与同僚们看过,这份时政只要稍加改动就可以立刻送往南部实施,可解燃眉之急。” 工部尚书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谁都知道书院里的策论时政,大部分流于表面。 想要更加深入,还需在科举后在工部历练一段时间,才有机会真正的参与修改方案,毕竟人命关天。 但听工部尚书现在这么一说,就好像书院里的学子居然可以通过这一篇试卷,完成整个过程跨越。 甚至还有可能被女帝破格提拔,避开科举直接上任。 匪夷所思!大家都想知道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女帝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试卷藏名的纸条撕去。 她看了看名字,再翻看了一眼时政的最后一页,最后一页上用很是情绪化的语调写着:所有方案严禁贪污腐败。 女帝一笑宣布道:“磐石书院葛又光。” 就在工部尚书旁跪着,葛佑光的父亲葛洪涛大喜,热泪盈眶的喊着:“陛下英明。” 第87章 技艺:围棋 丧彪站在京城最大的赌坊门口,看着熙熙攘攘,拼命往里挤的人们,他们举着银票,激动的满脸通红,不停喊着他们中意的书院名称。 她抬起头,看着赌坊特意制作的下注牌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磐石书院。 她随便拉了一个伙计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可以买磐石书院?我看没有牌子。” 那伙计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磐石书院怎么可能赢?买它?不是连裤衩都输掉了吗?大家又不傻。” 这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大冬日满头的大汗,他轻喘几下后,大声的喊道:“磐石书院策论初赛赢了。” 赌坊内一片哗然,赌坊的老板赶紧让伙计将磐石书院的牌子挂了出去。 可好半天都没人敢上前押注,就生怕这是磐石书院昙花一现,走狗屎运得到的胜利。 他们还是更希望将钱押注在其他书院上,似乎这样更保险。 丧彪可没这样的顾虑,他拿着钱走到盘石书院的档口。然后将钱递给对方,要求全部买磐石书赢,还是全赢。 伙计吃了一惊,但他毕竟见识广,每年赌局都有几个赌红眼的,想要铤而走险买赔率高的选项,可他从来没见过有人逆风翻盘的,全都是最后撞的头破血流。 “是买单项,还是全买?” 丧彪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全买,初赛全赢,复赛全赢。” 赌坊里面的人都觉得她赌疯了,全都在私下嘲笑。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全买?磐石书院就算再有后劲也不可能全赢吧,毕竟对面四所书院可都是老牌儿书院。” “磐石书院也不年轻了呀,那还是太宗设立的书院。” “那有什么用?现在早就败落了,前段时间差点就开不起了。反正我不买磐石书院,这万一赔了可是血本无归。” 丧彪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她拿了票据,顶着一张陌生的脸从赌坊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书院大比已经进行到了技艺比试,琴棋书画四项比试中,这次抽出的题目是围棋。 等着参加围棋的学子全部登上高台,几人抽签,决定对手之后,江松书院的所有师生才都松了口气,其余书院的师生都流露出羡慕之情。 江松书院的围棋选手轻蔑的看了一眼磐石书院的马腾,忽然胸有成竹,志气满满,原先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甚至他还有心情取出一支香炉,又取过现场备好的檀香,用火点上。 之后还要先行抢占地势较好的位置,再等待马腾。 可他矫情,有人比他还矫情。 只见马腾穿着白袍先是郑重对着女帝的方向跪下叩首,然后在众人疑惑当中起身冥想片刻。 就在内侍都忍无可忍提醒他进场比赛时,他也从袖口取出一支精巧的香炉。 与对方那支成对角对立之势,跟着还无耻的向身旁的内侍要上一盏香茶。 江松书院的学子脸色阴沉的可怕,但因为是他先行加入了繁复的礼仪,就只能将这口气强行咽了下去。 “你小子给我等着。” 其余书院的学子敢怒不敢言,夫子们想要提出抗议,也都被这是棠国围棋古式礼仪为由,驳回了。 马腾能怕吗?他怎么可能怕?他现在满腔的怒火正找不到人发泄呢。 这不就学个围棋嘛,谁能比他惨?那梦境中的老头儿简直不把他当人看。 他明明有学过围棋,可那老头偏偏让他从基础开始学起。然后一开始就把他打击的体无完肤。 接着每天出现在他的梦里,不但要给他打牢基础。还要让他破什么残局? 一旦他解不出来,那老头是真敢惩罚呀!什么茅房悬梁打谱?针灸刺穴找死活、电击背谱。 弄得他睡醒了也能感受到全身的臭气,鼻子都失灵了,还时不时的抽搐。 如此反复一两个月,就是个傻子,也能与人手淡几局了,要不是他真的喜欢围棋,他早撂挑子不干了。 这是教学吗?这是虐待! 之前家里人不想让他学,说只是知道个皮毛就好,所有的精力都应该放在科举上。 可现在好了,这天天玩儿命的让他学围棋,他连下围棋的心思都淡了,好在最终的成果还算不错,至少对付书院的这帮小垃圾,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输了!” 马腾装逼的端起茶喝了一口,苦的舌尖直发麻,这玩意儿到底谁爱喝? 但他还是故作高深的说道:“承让了。” “不可能,你肯定是作弊了,你怎么可能赢我?这不可能!不可能!” 赢就算了,这过程还格外的快速,这就不是输赢的问题了。这是将脸放在地上摩擦的问题。 江松书院的学子一时激愤,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结局。他站起身,冲动的就要把棋盘掀翻。 这时候从隐秘的角落冲出来几名大内侍卫,直接将人制住,塞住嘴,再架起来拖往台下。 马腾吓得心脏砰砰直跳,他捂着胸口,屁股往后挪了挪,暗自警示自己,下次可不能狂妄。 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输了不难看,难看的是一通装逼后还输了,那这人还怎么在世上混,死得心都有了,这可比刷茅房还悲惨。 江松书院的人意外的输了,学子还被赶下了场。很明显,那名学子不可能再回到大比的赛场上了。 扰乱赛场女帝没有治他的罪,已经是宽容了,大比资格肯定是没有了,日后还能不能在江松书院读书都很难说了。 可场上同情他的人不多,甚至还有人觉得这人冲动,脑子也不好使。 这里不过是初赛,就算一时输给了磐石书院,也不代表决赛磐石书院就能赢。 可这人如此冲动之下的行为却导致了江松书院在技艺比试上明显处于劣势,哪怕有同伴进入决赛,也是气势大减。 这时候其余书院的师生难免庆幸,刚刚看着江松书院抽到了磐石书院,还以为是个幸运儿,没想到遇到的居然是个硬茬,彻底翻了车。 演武场外圈的人群里,傅梓阐和严遂穿着斗篷隐藏在众人中。 傅梓阐看完整场磐石书院的围棋比试,马腾连赢数场,进入了决赛。 他眸中控制不住露出凶光。 “不能让他们进入决赛,就算他们初赛赢了,也不能让这些人走进决赛的考场。” 严遂在一旁深深赞同。 第88章 闻者伤心,见着流泪 “文学笔试,磐石书院、江松书院进入决赛!” 文学比试结束,参加者或神情沮丧,或兴高采烈,只唯有磐石书院的陈执,整个人双眼坚毅,步伐沉重,似乎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旁人见状,不由得胡思乱想。 “这怎么地了?这不是被掏空了吧?今儿不是写诗吗?怎么像去了一趟花楼?” “这磐石书院的学生怎么看起来并不高兴呢?” “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又年轻又苍老呢?” 走出考场,磐石书院的同窗已经等不及,要带着陈执出去庆祝。 他们搂着陈执,兴奋的说道:“走!一会儿去喝酒庆祝一下,上好的梨花白!” 陈执毫无波动的说道:“喝酒伤身,我要回去休息了。” “睡什么?还不如去喝花酒。哎!你之前不是对那个叫做小兰的很有想法吗?哥们几个给你凑钱,咱们去喝几盅?” “江山之美已超越世俗之色,我已看遍祖国大好河山,体会过大漠的孤烟,江南的水乡。 你们可看过天上的极光,北国的雪景,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比的上自然之景。我已经没有了世俗的欲望,我要回家睡觉。” 说完这句话,陈执就晃悠悠的往门外走去。 同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小子不是疯了吧?说的好像多正经似的。之前拉着我们偷看大婶儿洗澡的时候,也没说要看什么自然风光啊。” “别是中了什么邪吧,要不要我们请个道士来看看?” 花酒也没心思喝了,同窗们匆匆跟着陈执跑了出去,他们害怕再晚,这货就要遁入空门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文程就一脸精疲力尽的跑了出来。 周围人一看时间,这会儿应该是在比试算学,这文程不会是考到一半跑出来了吧?那还了得,这妥妥就是不战而败,磐石书院终于要输一场了。 其他书院的人激动了起来,这是终于要输了吗?磐石书院的好运气用完了? 看来即便他们之前已经有了几个项目可以进入决赛。但人总有长处和短处,学院也是如此,这算学应该就是他们的短处了。 其他书院的人还没来得及庆祝,文程突然大哭了起来,有些人假惺惺的想要过去劝慰。 谁知道文程却自言自语道:“我不想算了,我再也不算了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 这是看不懂题了?看来磐石书院是真的不怎么样,书院大比初赛的难度应该不会太高,这就已经不会了,那还考什么决赛。 其他书院的人偷偷窃笑,心情大好,就连各家书院院长脸上的褶子都平坦了不少。 茅东一直站在门口等着,虽然一开始因为梦境的事情,与文程有了些隔阂,但随着文程和那几个兄弟进入书院,兄弟几个又和解了。 他看着文程先完成出来,倒是有些惊讶,之后了然的勾住兄弟的肩膀,小心的问道:“怎么啦?是初赛的题太难了?没关系咱们输一场也没事儿。” 谁料文程擦了擦眼泪,疑惑的问道:“什么太难了?初赛早就交卷儿了,我是说昨日夫子教给我的题实在是太难了,要是今晚我再做不出来,我就要去玩算学小游戏了。” “游戏?”茅东自认自己是个草包,也没去报名大比候选,可他在静心室里经历过睡梦中的洗礼,也清楚书院里是有些神仙手段的。 “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狠,他们把我捆树上,让我看着二十多只穿衣服的猴子,猴子身上都写了数字。 然后让我在半炷香的时间内背下所有猴子身上的数字,十位也就算了,他们还用百位,千位,甚至万位,答不出来他们就让蜜蜂蛰我,满头包啊……我脸肿的和猪头一样!” 周围偷听的学子不知这是梦境,全都下意识往后倾斜,牙缝里都冒着凉意,难怪磐石书院的成绩这么好,这是玩儿命啊。 “没事,后面多练练就好了。”茅东拍了拍他的肩头,再惨也不会比他掉脑袋的惨。 “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他们还让我去市场卖菜,同时找来20多个大婶买不同品种的菜。 你不知道那些大婶有多恐怖,她们每样菜只买一点儿不说,还要赠品,赠品的钱还要算,然后他们还要求打折。 这20多个人比100只鸭子都要吵,每个人都让我算清她们购买的数量,再让我结账。 如果我算不明白,就会被她们暴打一顿,体无完肤!” 文程双手抱紧自己,面露惊恐,眼泪再次喷涌而出。 “嘶——” 偷听的学子们也跟着直嘬牙花子,同时也抱紧了自己,眼前仿佛出现了那20多个可怕的大婶。 “我觉得我们几个需要谈一谈。” 四家书院的院长终于坐不住了,磐石书院连番获胜进入决赛,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他们原来还打算在初赛时淘汰掉磐石书院,最终在决赛里,四家书院可以堂堂正正拼个高低。 现如今这个打算彻底破灭了,他们非但在决赛不能各自为政,反而要团结起来,一起抵抗磐石书院。 “他们一定是作弊了,有没有想过他们提前拿到试题?” 江松书院的院长损失了一名实力强劲的学子,根本不承认磐石书院比他们还强。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试题是朝中大人们共同监督封存起来的,连我们的人都触及不到,磐石书院这样的书院又怎么可能有机会?” 启明书院背景很深,院长自然知道的也比较多。 “现在只有一项初赛的项目了,你们怎么想?” 清云书院的院长很不乐观的说道。 “明日是武试,从未听说磐石书院出过什么好手,都是些纨绔子弟。 平日里打打小混混还成,骑射与过招那都是需要苦练多年才有的结果。 像他们这样的花拳绣腿又怎么可能赢得了我们?光靠小聪明可是没有用的。” 文渊书院的院长气定神闲的说道。 谁不知道他们书院出过好几个武状元,不过区区小儿,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第89章 动了旁人的利益 四场连胜,但磐石书院并没有如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在当晚大肆庆祝。 反而早早的学子们又开始投入到新的训练当中,毕竟初赛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决赛。 钱千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侯府了,外头传什么的都有。 可书院赢了比赛是真,即便明日还有一场武试,磐石书院也是进了决赛。 趁着天色还没晚,钱千岁推开邓不多的房门口,果然无论她什么时候过来,邓不多一直都在工作。 “夫人怎么来了?今日辛苦了。” 邓不多见是她推门而入,倒也不惊讶,书院刚刚开始,需要忙碌的事情太多了。 “纸张的研究进度就快要完成了,研究团队已经开始培养技术人才,我们的纸业可以铺开了。” 钱千岁欣喜的说道。 系统的科技树流程是先培养一个研究团队,再由研究团队培养出技术性人才。 最后组建成流水线,扩大生产完成整个生产链。 这一过程只需要研究团队掌握研究出的配方。 再将所有的步骤零散化就可以有效的防止配方外泄。 最重要的是这些纸张的制作中,有一些起到关键性作用的药水必须由虚拟老师来调制。 所以钱千岁根本就不担心团队中会出现内奸。 就是给他们完整的配方,他们也做不出来良心纸业贩售的这些纸张。 邓不多一提这个高兴道:“已经很快了,令师兄的能力真是超乎寻常,纸张贩售的情况非常好,一直都是供不应求。” 看着这样的销量,本还想着得过且过的钱千岁也来了劲头,造纸术已经上了正轨,下一步就该印刷术了。 “之前说过的,我们准备开个书铺……” 邓不多立刻回道:“铺子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钱千岁见他有些欲言又止,便问道:“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邓不多摇摇头道:“我们这段时间纸业的销量太过打眼,已经惹得上面一些人不太高兴了。 此次我们想要开书铺……一些常规的书倒好说,但许多卖出独家销售权的书,却很难说服对方给我们贩卖。 也就是说我们的书铺,除了卖一些最基本的书以外其他都卖不了。” 邓不多叹了口气,现实就是如此,分了别人的利益,别人自然会在别的地方使绊子。 人心复杂,哪怕他自诩能揣测人心,却也做不到看不透人性。 否则他的碧莲教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钱千岁想了想问道:“京城原先那些黄草纸是谁家贩卖的?” 邓不多早就查个清楚,回道:“虽说明面上只是个五品小官儿家的亲眷,但顺着根儿往上查。 那人与大长公主府的管事,有着七拐八弯的关系。” 别人不清楚,钱千岁可是看过原书,棠国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就已成三足鼎立之势。 虽说她和傅梓阐不是一条心,但对外她依旧是侯府的人。 大长公主对自己围追堵截,一点儿都不奇怪。 与其纠结那些旁人写的书,倒不如他们另辟蹊径。 市面上可以贩售的书,先用印刷术全印一遍,以原先一半儿的价格放在书铺里卖。 至于书铺的其他书,咱们买不了别人的,那咱们就自己做出版社,幻境在手,新书我有。 “院长,麻烦辛苦一下。 通知书院内的各位夫子,以及尚有一技之长的管事或是奴仆,让他们有写书意愿的来登记一下。” 独家销售权,这不就来了。 次日一早,许久没见的文嗣覃从静心阁推开门走了出来。 静心阁附近路过的学子们全被他那一身肃杀之气惊出老远。 文嗣覃摸了摸脸颊,似乎还能感受到鲜血溅在脸上的余温。 鼻翼周围的硝烟味儿,久久不能散去。 他提着红缨枪,牵着这些日子一同在静心阁陪他的爱马,一身银白的战袍,不急不忙的来到书院的大门口。 马儿配着银白的马鞍,见着门口的学子们发出了一声响鼻,骄傲的扫着尾巴。 “走吧!”钱千岁披着冬日的披风站在马车旁说道。 文嗣覃单手一牵缰绳,飞身上马,与之前爬上马背的窘迫截然不同。 周围的学子要么骑马要么坐车,陆续跟着钱千岁的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书院。 今日,他们必胜。 此时演武场也已经换了一番景象,高台撤去,箭靶竖起,一排排弓箭整齐的排列在演武场显眼的地方。 棠国的旗帜在演武场上迎风飘动,朝中大臣与各国使臣还有藩王们也都陆续进场,文国公在一片恭维声中落座,却拦不住朝中那些与他不对付的同僚。 “今日听说国公爷家的公子要参加初赛,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文国公手无缚鸡之力,一介文臣,又哪里来的虎父无犬子,分明是讥笑他儿子莽撞瞎胡闹。 文国公知道这些官员身后站着大长公主,也不羞恼,似是听不到身边那些窃窃私语,与不怀好意。 他拱拱手道:“孩子还小,不过是去练练手,陶大人谬赞了。听闻陶大人的孙子也参加了之前的初赛,不知进入决赛没有?想来陶大人文采斐然,孙子自然也才高八斗,七步成诗吧。” 简直是哪壶不提提哪壶,陶大人的孙子连替书院参与初赛的资格都没有。 不但资质平平,还眼高手低,能进入江松书院全是靠着他这个爷爷的名头。文国公如此说,简直是在戳他的肺管子。 陶大人果然将脸拉了下来,他一甩衣袖,瞪眼看着文国公,冷笑道:“文是文,武是武,文试不成顶多丢脸,武试却可能丢命,令公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文国公礼貌的回礼,表面气定神闲的坐下欣赏,内心却早已心急如焚。 虽然他与陶大人政见不合,可陶大人说的没错,他那个儿子平日就算是骑马也不过装装样子,能不用奴仆自己出去遛弯已经是他的极限,可这突然去了书院之后说要武试,别说是他了,家里老祖宗都要瞒着,生怕吓出好歹来。 “安静!各书院学子进场!” 强忍着下去拽人,文国公伸长了脖子往场上看去。 第90章 上门要饭 书院学子们正要进场的时候,钱千岁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往下看。 最近忙着大比都没有看到太妃,如今这样的场合也没见她出场,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另有图谋? 眼看着文嗣覃就要进场,钱千岁还想着去看他的英姿,突然身边来了位夫人,有些面熟,应该是之前在文家寿宴上见过。 那夫人将眼底那抹轻视藏的很好,却没逃过钱千岁那颗敏感的心。 她强忍着靠近,又故作亲近道:“安顺侯夫人近来可好?上次一别,夫人似乎清减了。” 别人热情,钱千岁总不好驳了别人的面子,只好假笑应付着,她只盼着这人能识趣一些,毕竟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可谁知道这人非但不识趣,反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拐弯抹角的聊起家常。 钱千岁慢慢不再接话,倒逼着对方忍不住问道:“夫人可知京城里如今卖的最好的纸张是谁家的?” 钱千岁也没什么好瞒的,她压根也没觉着自己能瞒住。 就以京城上头这些个手眼通天的角色,恐怕她开业第一天,裤衩的颜色都让人摸清楚了。 “是我们书院的产业。” “哟,那真是巧了,那么好的纸,怎的这数量瞧着这般少呢? 若是有难处,不妨告知于我?唉,说起来,我们家老爷和侯府也算是沾着亲带着故呐。 我们家的产业里,有不少是你们所需要的木材原料哦,相信我们会合作的和愉快。 你这样,良心纸业我们要占一半的干股。 而我们承宣伯府替你们书院找门路,什么纸坊啊,原料啊,都交给我们负责。 你们就安心开着书院,坐在家中等着收钱吧。 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我们拐着弯也算是妯娌,自家人还是要靠自家人啊!” 钱千岁只感觉有什么脏东西飞入了耳中!她从上辈子到这辈子见过诈骗的、见过抢劫的、见过强买强卖的,还真没见过这种舔着脸上门要饭的。 要饭也就算了,还打算硬着吃,还一脸施舍的样子去抢人家的家当。 “你昨晚是不是喝多了吗?” “什么?” “你但凡喝酒的时候配点儿小菜,都说不出这么无耻的话!” “这怎么急眼了呢?我们这不就是说着玩儿吗?也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那什么承宣伯夫人摇着手绢,见周围的人都因为钱千岁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她,终于被激起那么一点点的羞耻之心。 “行啊,开玩笑啊!明儿我就派人去你家,把你家宅子的地契拿了,让我家奴仆替你住着,这可不能白住,需要给我们钱的呀!” 钱千岁才不惯着她,叉着腰就嚷嚷起来。 “你胡扯什么呢?”承宣伯夫人总算是露出了慌张之色。 “是什么底气让你舔着脸来抢我赚钱的行当?还有说什么妯娌,大婶儿麻烦你照照镜子,我们家哪里来的你这样的亲戚? 张口闭口就跟人要东西,你怎么不去皇宫里打劫呢?是不想嘛?\" 钱千岁余光就见着永乐公主提着裙子走了过来,底气就越发足了,管她和永乐公主关系如何,狐假虎威总是会的。 “你!你莫名其妙!难怪人家都说商家女娶不得,我看你掉钱眼里了!” 承宣伯夫人到底不是钱千岁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女人,用帕子半遮着脸就找了个空挡灰溜溜的跑了。 永乐公主走到近前,才发现承宣伯夫人已然离开,她就干脆坐到钱千岁身边,好奇道:“你是怎么惹上她的?” “不是我惹上她,是钱惹上她,她看上我的纸坊了。”钱千岁摊手,富贵迷人眼又不是她的错。 永乐公主见周围的人又重新将视线放回到比武场上,这才趴在钱千岁的耳朵边上道: “她娘家与大长公主的心腹沾着亲,她的意思很可能代表着大长公主的意思。” 大长公主要她的纸坊?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书里提到女帝少女时期,这个大长公主就有喜好抢别人东西的坏毛病,若不是她,女帝与裴丞相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京城的纸坊都是大长公主的?那书铺呢?”钱千岁想起邓不多提及的黄草纸。 “她掌握着户部,之前还从先帝那里要来了弘文馆,所有棠国的书籍出版都要通过这里,只要是有些名气的书籍都是官方抄书贩售的。” 永乐公主解释道。 “那如果是非官方,可以出版吗?” 钱千岁这才恍然,出版社都抓人家手里,想要进书可不得人家同意嘛,可她一向看不上大长公主,也不想与虎谋皮,看来要另辟蹊径了。 “这倒是可以的,可是销量不一定会好,毕竟大家还是喜欢追捧一些有名望的人。” 永乐公主没有细说,棠国一般私下抄录出版的,都是些风月之书,一般难登大雅之堂,也就根本不可能去弘文馆找人抄写出版了。 “他们进来了!” 忽然间,场上突然热烈了起来,钱千岁就感觉自己要聋了,她还没见过京城的贵妇们这么疯狂过。 再一低头,就在一群要么弱不禁风,要么五大三粗的学子中,一银袍小将,在马背上灵活自由,一根红缨枪背在身后,在风中格外显眼。 “这区别也太大了。” 永乐公主瞪直了眸子感叹道。 也不知道是在说文嗣覃目前的状态与他之前的状态做对比, 还是在说在这一片上阵的学子中,文嗣覃居然是唯一一个,会让人产生错觉,觉着他不但上过战场,还是经历过数次战争的人。 犹如羊群中混入了一只嗜血的狼,哪怕他目前还披着羊皮。 “列队!抽签!” 文嗣覃骑着马,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马蹄扬起阵阵尘土,急速中探身将空地中央的签筒里取出了一支签,而后携着那支签,环绕演武整整一圈。 身姿矫健,气势非凡。 最终停在了观看台最近的一个位置,对着台上的人疯狂挥手,似乎担心对方没能看清自己。 钱千岁这辈子视力不错,这臭小子面对的就是大长公主,她的身旁坐着一位目光淡漠的少女。 第91章 百步穿杨 钱千岁简直没眼看,她嫌弃的坐回座位上,她就知道这货是个恋爱脑,上次文家寿宴这货就不正常,现在更是成了个显眼包,双眸都透着清澈的愚蠢。 没看到对方那姑娘压根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嘛,也不知道文家咋想的,养出个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孩子。 好在,文嗣覃也没耽误大事,待了一会儿就跑了回去,此时骑射的顺序已经全部排完。 骑射比赛分成两个部分,一种是固定靶,一种是移动靶,所有书院抽签分成壹、贰两组,全部要求在马背上进行。 磐石书院一向头铁,初赛只派了文嗣覃一人,排在最后一个上场。 他和启明书院的学子站在一处,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将门之后,但骑射的姿态极为标准,牵马骑行,上身稳定,一看就是精通骑射。 反观文嗣覃不但一身兵痞味儿,坐在马上都不老实,整个人松松垮垮,连胯下坐骑也跟着嘚嘚瑟瑟的。 看着对方的马走过来,它甚至会突然对着人家恶劣的喷气,直惊着人家的坐骑倒退三步,它就兴奋的甩着尾巴,原地踏步。 固定靶已经竖了起来,这次只有一个靶子,每人每轮射一箭,一共六轮, 然后按照六次的成绩相加,每组选出一个优胜的书院,进入决赛。 “不太妙啊!”永乐公主看出了点门道,拉着钱千岁担忧道:“选到最后一个上场并非好事,这次的比试只有一个固定靶。 若不是箭术很好,前面几个人的箭矢会将位置占住,会严重影响后面学子的视野。 最后一个人只能选择比较偏僻的位置,但是分数相对就会较低,要么就是前面几人难以射中的把心位置。 无论选择哪个,风险都很高。” 这次的固定靶又小,距离还远,再加上文嗣覃抽中了最后一位,要说里头没点猫腻,钱千岁能把银票吃了。 这就等不及了,这些书院的老家伙们也不过如此。 场内侍卫们向女帝再次验证了射程距离,然后用一条红绸做为起始线,凡是有学子越过,便算做弃权,成绩清零。 前面的人看上去都很正常,每一个人骑着马飞奔起来,到了自己觉得合适的位置,稳定身形,搭弓射箭,每一支箭矢都稳稳的落在箭靶红心附近。 仔细一瞧,那几支箭矢,很好的遮挡住了靶心和周边位置,在视觉上给文嗣覃带来了极大的干扰。 “国公爷,令郎的运气可不太好啊。” 陶大人幸灾乐祸的坐在一旁说道。 “能参与已是幸事,何必强求更多?” 众人都以为这又是文国公在刺激陶大人,可谁能懂,这其实是他的心里话。 这个儿子,他从小疏于管教,自家夫人又十分溺爱,以至于养成了天真又愚蠢的性子。 之后自家小妹成了女帝,文嗣覃便越发放纵,整日不学无术,偏生还自负眼高手低。 眼前的少年在场上张扬肆意的大笑,灵活的身手,拉开的满弓,突然让他很是陌生,这还是那个干啥啥不行,做啥都嫌累的儿子吗? 文嗣覃一见固定靶上那几支聚集在一起的箭矢,就知道这些人的打算,他如果还和原先一样,这会儿恐怕早就脱靶下场了。 他将自己的弓取了下来,把箭矢搭在弓弦之上,马儿稳健的跑动了起来,在快到中心位置的地方,猛地一跃。 而文嗣覃早已站立于马背之上,一支由上而下极速飞驰的箭矢,划破长空冲向靶子。 可谁也没注意到,这支箭矢居然在空中迅速旋转起来,嗡嗡作响,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固定靶。 “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像侍卫过去了。” “肯定是文嗣覃那箭脱靶了,丢人了!” 接着看台上的人又瞧见侍卫急冲冲的跑到固定靶前,只可惜固定靶太远了,上面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看台上的人脑补。 尤其是一向看不起文嗣覃以及磐石书院的这些人,他们挤眉弄眼,恨不得立刻让文嗣覃出局,毕竟磐石书院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扎眼了,挑战了某些人内心的阴暗面。 “侍卫上去请示了,不会吧,输了就输了,难道陛下还能公然帮这个侄子作弊?” “四大书院的人都在看着呢,上面还有大长公主与各位藩王,外来使者也都在,陛下必然不会徇私。” “真恶心,还敢肖想清平郡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样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场内传来消息,这一局文嗣覃胜。 场上一度哗然,四大书院的院长都坐不住了,直接跑到场下抗议,可是很快,他们居然又灰头土脸的走了回来。 “此局,文嗣覃十分,其余学子……零分。” 场内宣布之后,竟然还有侍卫举着那个已经残破不堪的固定靶,展示给看台上的观众。 所有看过那箭靶的人,顿时都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因为箭靶的中心只有一支箭,这支箭周围的所有箭矢,就像是被巨大的漩涡侵袭,全部绞断,完全看不出这些箭到底是谁射的。 “这个力道也太强了吧?” “这可不单单是力道的问题,他还有一定的巧劲在里面,一般射手很难有这种功力,他很不错。”观众中一些军中将领已经开始赞叹了起来。 大长公主一开始只是看戏,但随着文嗣覃一局又一局的获胜,她的嘴角已然挂不住微笑了。 “这臭小子倒是有些运道。”话是对着文嗣覃说的,可是目光却是朝着女帝的。 女帝鼓着掌,与大长公主对视一眼,轻轻的笑了。 文嗣覃这个混小子,确实很有运道,不然也不会被祖母送入磐石书院,彻底脱胎换骨。 “好!!” 场下的气氛已经较之之前有了截然不同的改变,随着文嗣覃在固定靶上一次又一次的将其他学子蛮横的清除,慕强的众人早已忘记开始的鄙夷,改为大声的为文嗣覃摇旗呐喊。 十足的碾压,原来固定靶只是文嗣覃的小菜,移动靶才是他真正展示自己的领域,他与他的马,仿佛挣脱了束缚,在马场上轻松的跳跃撒欢。 然后在其他学子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天空中飞出的所有移动靶,都在文嗣覃那娴熟的动作下,搭弓、放箭,直中靶心,几乎包揽了所有的移动靶。 人马合一,别说难度了,最终另外一组的第一名,总分都要比他少一半,两组的第一名,直接进入决赛。 此时说一句欺负人,毫不夸张。 “这小子怎么像是从军中回来的?那兵痞子的样子,我站在这儿都能闻到味道。”骠骑大将军岳迟临疑惑的说道。 他身边的副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应该没有,这小子连京城都没有出过。” 于是,这个疑问,很快扎根在不少人的心里,磐石书院也就越发神秘了。 第92章 清澈的愚蠢 “此次武试初赛,进入决赛的是磐石书院,文渊书院。” 最后一轮结束,在众位大人商议之后,郑重的宣布了此次初赛的最后一场优胜者。 “我不服,文嗣覃你出来!你个小人,你有本事出来啊!” 比赛结果一出,启明书院的一个参赛学子就大声喊道,他就是刚刚和文嗣覃一组参加固定靶比赛的学子,他与其他几人在固定靶这个项目上,一分未得。 更凄惨的是,他这一组启明书院派出的两位学子也都全军覆没了,还是分数垫底的淘汰了。 江松书院虽然也是全军覆没,但是人家不善武学,此次还分数排前,怎么都不会丢了脸面。 文嗣覃正在大长公主附近对着清平郡主大献殷勤,主要还是展示他今日的英姿,生怕清平郡主没瞧见他刚刚的表现。 “似乎是有人找你呢。”清平郡主穿着月色衣裙,外披白狐披风,清清浅浅的说道。 文嗣覃脸一沉,转头就寻着启明书院的学子去了。 “少与他来往。”大长公主见人走了,看着女儿嘱咐道。 清平郡主望着母亲,那双黝黑的眸子就像一口深井,就连大长公主都忍不住撇开脸。 “母亲不必担心,清平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如此甚好。”大长公主心中烦乱,起身就走了。 “是哪条狗在叫唤呢?” 文嗣覃好不容易能和喜欢的姑娘离着那么近,现在被叫走了,心火早就烧起来了。 再一见嚷嚷的人,正是平日里也爱往清平郡主身边凑的情敌。 新仇旧恨,两人见面格外眼红。 “你敢不敢承认,今日比试,你做了手脚!”启明书院的学子冲了过来,就要去揪文嗣覃的衣襟。 “你特娘的,再说一遍!” 文嗣覃本就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儿,他拉开架势就准备先给这混蛋两拳。 顺便也让这群以前瞧不上他的人,尝尝他特训出来后的实力。 拳头一握,文嗣覃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嘭!嘭! 两声闷响,文嗣覃的拳头就像是捶进了铜板,他一抬头,就见韩止冷漠的看着自己。 随后竟被韩止一手揪起,在空中不停的挣扎,无法挣脱。 “回去领罚!” 文嗣覃瞬间激起一身的冷汗,他收回了拳头,垂着头,连马都没牵,就跟着韩止往场外走去。 忽然想起什么,他猛地一个回头,他果然看到启明书院的那个学子,正满脸懊恼的和旁人说些什么。 刚刚这人的不满与冲动,就像昙花一现,瞬间消失。 这就是一个局,一个针对他冲动的局,若是没有韩夫子过来阻拦,此时他可能就因为殴打同窗,而被禁赛了。 “还是太年轻。”钱千岁老气横秋的看完这一幕,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她看看天色,这会儿,丧彪应该已经到了赌坊门口了吧。 离着演武场最近的赌坊,丧彪顶着上次的那张脸,将一张赌票拍在桌面上说道:“兑钱。” 对方只以为丧彪是小赢,毕竟每场除了磐石书院,还有别的书院进入决赛,可等这赌坊的伙计看清赌票上的下注与金额时,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你赌了磐石书院初赛全胜?” 赌坊里还在赌钱与下注的赌徒们,全部放下了手中的事,不声不响的往丧彪附近靠近。 “没错,赶紧兑钱。” 丧彪下的是连环注,也就是一笔钱,买初赛与决赛的优胜,然后按照赔率,初赛猜对可以拿到一部分钱,决赛买对又可以再兑一次。 好处就是从初赛的时候就买决赛,那么初赛和决赛就是一个赔率,不会再根据后面其他人的下注,更改赔率。 “你……你等等!” 这可不是只买了一场初赛,这是买了所有的初赛,最恐怖是,这人买对了赔率最大的磐石书院,这要是算起来,赌坊都不一定能赔的起。 赌坊的伙计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进去,虽然说随着磐石书院初赛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已经有不少投机客愿意为磐石书院买单, 可现在来兑钱的这位,那是在刚刚挂牌下注的时候买的,这赌坊简直就是稳赔不赚啊。 赌坊的管事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得跑了出来,这若是小赌坊恐怕就要扯皮赖账了。 可这是京城独一份的赌坊,他们怕割肉,他们身后的那位还怕丢人呢。 仔细计算,赌坊的两个管事都上来给丧彪数银票,就以这一千一张的银票,居然数出来一大叠,看得旁边赌坊的赌徒,差点没得红眼病上来抢劫一番。 众赌徒眼瞅着这人带着巨款离开,再一想若是这磐石书院决赛又赢了,那将是多大一笔财产了,在京城皇宫旁边买房都够了。 有心怀不轨的,早在丧彪出去之前就在外头埋伏了,然而左等右等,这人就和鬼一样,只在门口打了个闪,就如一团烟雾,彻底消失不见。 “我……我买磐石书院决赛胜!” “我也买,给我买500两,不,我要一千两!” “我赌磐石书院决赛必赢!” 财帛动人心,尤其是亲眼看见赌坊履约,这大批的银票就像勾人的美人,勾走了赌鬼们的心神与理智。 有赌就有输,这一晚,注定有不少人因为想要反其道而行之,曾经花了小钱想赌上一把,结果却真因为磐石书院挣到了钱。 当然也有相信四大书院必胜之人,在初赛下了重注,以至于输的倾家荡产。 磐石书院这晚格外的热闹,紧绷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平时教课的夫子们激动的拥在一处喝酒畅谈, 此次大比之后,这些守着破旧老书院的李副院长等人,似乎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肯定。 “文嗣覃这孩子的性子还要磨。”邓不多与钱千岁站在书院中,看着因为有了充足资金,而逐渐建立起的校舍,教室,还有演练场。 “今儿如果不是韩止,他就废了。”钱千岁太知道这些纨绔的毛病,坏到不至于,可就是太蠢了。 “没事,等着大比之后,慢慢教就是了。”邓不多倒是不担心,在他手里,还没有调不好的孩子。 可此时的钱千岁并不知道,就是这些纨绔,给她好好的上了一课。 第93章 玩个大的 文嗣覃跪在反省室内,耳朵贴在被锁的大门上,皱着眉头努力想要听清外面的声音。 他在初赛时,差点因为一时冲动被取消了决赛资格,韩夫子格外的气愤,完全不让任何人替他求情。 别人都在庆贺磐石书院初赛大捷,而他这个武试第一却只能被关在这里自我反省,然后写一篇一千字的检讨。 “给小爷等着!”文嗣覃一拳锤在了大门上,那启明书院的混蛋居然敢做局阴他,等他决赛赢了,肯定找个机会弄死这货。 外头静悄悄的,文嗣覃怎么听都没听到有用的东西,他有些泄气的顺着门滑了下去,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满脑子都是他今天玉树临风的姿态。 也不知道今天他爹娘可来看他比赛,姑姑坐在那么远的地方,有没有看到他百发百中,还有清平……虽然她看起来很冷淡,但那一定是因为周围的人太多,她是个姑娘家,实在不好意思。 人还沉浸在脑补里呢,外头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 “覃哥!覃哥?” 文嗣覃一骨碌爬了起来,扒着门缝小声道:“谁?谁在外头。” 外头马腾鬼鬼祟祟道:“覃哥,是我!” “马小胖?”文嗣覃惊喜的唤道,果然还要是平时玩的好的朋友,关键时刻还能想起他。 马腾笑容一僵,偷摸开了最边上的窗户,对着还在门口的文嗣覃道:“外号啥的就不必提了,你赶紧出来,有事找你。” 文嗣覃转头就往窗边跑,可跑到一半又犹豫了,他脑子里全部都是韩夫子的咆哮声。 “我不能出去,不然等会韩夫子过来,小心小命休矣。” “你真不过来?那不过来。我就我把这信笺扔了哦。” 马腾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信笺,在空中微微抖动。 “什么信笺?” 这下文嗣覃不淡定了,快步就走到窗户旁,两人一里一外,面对着面。 “什么信笺啊?这上头可是有着兰花的香气,上面啊,还写着清平二字,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递来的情书,要与某人互诉衷肠。” 随着马腾的贱手在空中挥动,一股子花香立刻萦绕在文嗣覃的鼻翼旁,若即若离。 “清平?你给我看看!拿来,拿来给我看看!” 文嗣覃太急了,脑子里唯一的理智也断了,他与马腾推来搡去,终于凭借着好身手抢夺到了这支信笺。 刚开始两人都以为这里会是一首诗,或是隐藏女子心事的问候,谁知道信笺中居然只有一句话:今晚亥时北城斜阳胡同二十号,有要事,见面聊。 马腾看好戏的表情凝固了,他望着文嗣覃劝道:“这不对劲啊,覃哥你可别犯傻。” “你这信哪来的?”文嗣覃冷静下来问道。 马腾也没有了起哄的心思,他仔细想了想回道:“今天我妹妹来看我,她走了之后,桌上就多了这支信笺,我原以为是清平郡主托我妹妹送来的, 可现在一想她俩平时不过点头交,应该不会让我妹妹这样一个不太熟悉的人替他送信。” 文嗣覃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分析的确实很有道理。 马腾默默擦了擦汗,双手去扶着窗户准备关上:“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息,等着韩夫子将你放出去,你就可以回寝室休息了,什么都别……” “我决定亲自去看看!”文嗣覃打断了马腾决定道。 “什么?”马腾激动的差点把门框卸下来,他左看看右看看,压低着声音吼道:“你还敢去,你就不怕这是个陷阱吗?你如果去了,一群人上来弄死你,你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所以我要带你去!”文嗣覃猛地推开窗户,单手扶上窗台轻轻松松跃了过去,这下,他也站在了院子里。 “我?可是覃哥……” “你是不是我兄弟?!” “可我…” “你还想不想往后我带着你?” “我想,但是……” “你挨揍无处可去的时候,要不要我收留你?” 灵魂三连问,马腾一咬牙,屈服了。 文嗣覃二话不说,带着马腾直接往院子外头冲,后门他们上次已经试过了,不想被夫子抓住弄死,就别惹后门那位孔夫子。 书院最近都在施工,哪怕这两日大比,书院减缓了建造速度,可来往都还是有不少的牛车运送材料。 他们要走的,就是那条专门给外来人进出的道路。 只要旁边没人,文嗣覃与马腾就是一路狂奔,眼瞅着就要绕过宿舍区域,突然就在茅房附近停住了脚步。 原本空荡荡的宿园内,文程正提着裤子,哼着曲子,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他只着单衣,甚至连鞋子都没换,都是在寝室里穿着的单鞋。 “你们?堂兄你不是应该在……” “马腾堵上他的嘴!” 文嗣覃根本不给他机会废话,马腾上前就将人手帕堵了嘴,两人又用裤带将人捆了,一人扛头,一人扛腿,文程就这么在大冬天里,穿着单薄的被人绑架走了。 两人扛着人形扁担,飞奔在下山的路上。 三人并不知,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几方人马盯上了。 钱千岁与邓不多聊到了很晚,等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夜已经深了,她撩开床铺刚想要入睡,就听见外头阿芜姑娘难得慌乱的喊道:“夫人,不好了,陈执和葛又光出事了。” 钱千岁立刻下了床,往外头跑去,边跑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大比得胜,学子们都很是高兴,原本学子的家人是不能进来探望的,可是今日休沐,情况又特殊,就允了学子们的至亲进来看看孩子,他们毕竟还有决赛,夫子们也希望这些孩子能稳定心情。” 锦绣站在阿芜姑娘身后,顶着风,条理清晰的说道:“但是谁都没想到,陈执与葛又光两人全都过敏了,一个上吐下泻,一个全身红疹吹不得风。” “这么严重?用药了吗?”钱千岁想过这些获胜的学子会被人针对,但没料到会到这个程度,可书院进出都会被严密的检查,这些害人的手段到底是怎么带进来的。 第94章 男人果然靠不住 阿芜也觉着棘手,虽然她毒术上乘,解毒也是翘楚,但这两个学子,却全都吃了有禁忌的食物,导致了严重过敏。 她可以帮着缓解,却没法保证决赛那一日,这两个学子还能上场,至少鼻青脸肿舌头打结的症状是会有的。 “其他进入决赛的学子呢?” 钱千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阴谋,其他书院太想赢了,从初赛最后一场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为了赢,是会不择手段的。 “韩夫子过去看了,但是文程同寝室的学子说,文程出去上了个茅房,人就没回来。”锦绣已经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 “全书院的找,否则就算去那几位书院的院长家中,一家挨着一家的找,我也要把人弄回来!” 不是钱千岁特别担心决赛的成绩,而是学子在她的书院无缘无故的消失,她这个书院肯定有责任。 若是这些家长中有一个是与她不对付的,那就等着他们闹翻天吧。 女帝的侄子可是也在其中呢。 “不好了,夫人,在反省室的文嗣覃不见了,马腾也没了影子。 看那个脚印,韩夫子说了,他们是一起偷偷走掉的,而且方向不明,似有人在帮他们掩盖行踪。” 淡竹多久没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情了,他歪着发髻,歪着短袄,惊慌失措。 “邓院长怎么说?” 钱千岁猛地一回头,竟然看见原先躺在床上完全不能动弹的温醇,正扶着门框,担忧的看向她。 淡竹倒没注意到温醇,他搓着手,焦急道:“邓院长已经召集了书院的人开始寻找,还让我给夫人带句话,让夫人早做打算。” 钱千岁拢了拢袖子,看着原本安静的书院,一下子喧闹了起来,到处都是火把,到处都是人影,全是来寻找文嗣覃等人的。 这个混球,她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这小子迟早惹祸! “放消息出去,四大书院技不如人,就干些下三滥的手段,绑架磐石书院的学子,以达到决赛不战而胜的目的。” 钱千岁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其余三人都是不得其解,这不是刚刚还要去找人呢? “夫人怎么知道这是四大书院的人干的?”淡竹不解道。 “管这事儿是不是他们干的,反正抓那三个蠢货的,肯定是为了四大书院能赢,他们是既得利益者,凭什么不能承受流言蜚语。” 钱千岁火冒三丈的说道:“要想证明不是他们书院干的,那就帮我们把人找到啊!” 好家伙,这是要空手借兵,要是不借,那就是心虚! “那夫人这是……”这么大的动静,夫人是不管了? “无论人回不回来,他们决赛都去不了了,这帮子老男人不是最想看这个吗?” 钱千岁已经气到口不择言:“老娘就让他们看看,为啥咱们初赛上的是这几个,那是因为这几个是咱们书院的最低标准。 既然他们不懂感恩,咱们也就不必客气了!” “啊?” 钱千岁带着满身的怨气,朝着女生寝室的方向走去,可在路过温醇时,却一把将人送进了屋里,还顺带关紧了门。 她身后本来还跟着的三人,默默的退了下去,天家的贵妇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坏女人!你又要干什么?我……我今天不行!不是……我不可以!” 温醇揪住自己的衣襟,忍着伤痛,被推翻在床上。 “晚上不许出去!不许找人,不许多管闲事!” 钱千岁知道这死鬼的心思,她如果不交代清楚,他就能带着一身的伤,半死不活的跑出去找那三个兔崽子。 “可是,马上就要决赛了!”这段时间温醇看着钱千岁,将这个老旧的书院,一步步的推到如今这个位置,他怎么可能甘心看着书院关闭,还是因为这种荒谬的原因。 “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你伤上加伤!”钱千岁凑到温醇的脸颊旁,危险的盯着他的眸子。 温醇下意识就夹紧了臀部,伤口更疼了。 “这事儿就交给我,决赛绝对缺不了人,你的任务就是养好伤,没有别的!” 钱千岁起身将人塞进被窝里,然后敷衍的亲了亲他的脸颊,随即完全不留恋的大步离开了温醇的房间。 【系统,将书院替补的那些女孩的名单全部拉出来,包括特长、天赋、还有报名的项目。】 【宿主请稍候……】 【名单正在生成……】 这世上,果然男人靠不住,无论任何年龄层的男人都靠不住。 能帮助女人的,只有女人,无论任何年龄层的女人。 “姑娘们,我们来谈谈……”钱千岁站在女子寝室的门口,拍了拍手,严肃的说道。 文嗣覃大晚上还在山下的镇子里弄到一辆马车,他架着马车美滋滋的带着另外两个人,幻想着一会儿见着清平郡主,他要如何展示他那一身的武艺。 将可怜的清平郡主救出囚笼,之后清平郡主又会怎么感激他,就连大长公主都要高看他一眼,说不定日后还会因此与文家和解,他与清平就更有希望了。 “覃哥,你不是说这是个陷阱么?” 马腾将文程扔上马车,心里很是不安,他突然后悔了,他想劝文嗣覃回去。 “对,就是个陷阱,但这是考验我与清平郡主情义的陷阱。”文嗣覃一甩缰绳,马车朝着信笺上的目的地跑去。 文程被堵了嘴,两人的对话听了一半,但是这不妨碍他知道文嗣覃是个傻x。 “呜呜呜呜呜……” 马腾一拍文程的脑袋,还在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肯定是有人绑架了清平郡主,然后故意引我去,我怎么可能退缩,我一定要在大长公主来之前,救出清平郡主!” 文程嘴里的帕子被用力顶了出去,他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你特么就是得了失心疯了,你被绑架,清平郡主都不会被绑架,就你核桃仁大的脑子,能知道什么? 给你写信笺的指不定就是个大胡子抠脚男,你特么自己要去送死就算了,还带上我,我要是嘎了,肯定要去祖宗那里告你一状! 什么嫡出子弟,就这个脑子,祖宗死了也要爬起来烧族谱!” 马腾被这一声怒吼差点没吓摔了,他连滚带爬就要去堵文程的嘴,却被一支箭矢狠狠穿透了肩胛骨。 “啊啊啊啊!有埋伏!” 第95章 集体换人 京城的冬日清晨,天才刚刚放亮,通往演武场的街道早早就有人支起摊子,热腾腾的美食在空中聚集起一片香气,吸引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老板!拿两个包子,快点,我带着走!” 小河最近换了份工,跑到演武场的附近来,这段时间那家良心纸业在京城四处开花,就连演武场附近都能买到厕纸了,而且价格便宜,店员又热情,他有时候攒够了钱,也爱给老娘买一些回去。 “快走!快点走……不然演武场就要开门了。” “你别推我啊,我也着急着呢,我和你们说,这次下注,我倾家荡产全买了磐石书院。” “你不是吧,这么玩命?就算是进了决赛,也不要全押吧。” “富贵险中求,我就不信了,我吴有财,这辈子没有发财的命!” 一群人匆匆路过早点摊,连犹豫都不犹豫,空气中的香气也留不住这几个无情的客人。 “这些都是去演武场的,他们应该是下了大注,估计送给他们吃,他们都吃不下。” 这样的人,老板见的多了。 小河拿了包子塞进怀里,他也知道最近的京城大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院挑战棠国四大书院,不但没输,反而完胜全场进入决赛,也难怪就连他邻居都买了几注碰碰运气。 今日的演武场人数是之前初赛的三倍还多,其中有初赛没来的学子亲眷,还有一直觉着四大书院必胜的其他书院师生,一些爱凑热闹的世家也跑来不少,当然人数最多的却是京城的老百姓。 自太宗故去,京城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过如此盛大的活动了。 很显然,女帝也有这样的想法,她不但邀请了番邦使臣,棠国的各路藩王,还将开场式加入了棠国最传统的仪式,显得庄重而肃穆,可见是对此次决赛的重视。 观众等了好一会儿,所有的仪式全部结束,内侍终于站在场上,高声唱名。 “江松学院!” 也是学子服,可是进来的两人看着就与年少的学子们有些区别。 周围看台上,都对这两人议论纷纷。 “这……这都二十多岁了吧,跑这里来,我记得磐石书院那个葛又光看着不大啊。” “葛家老二,今年才十四岁,这也太欺负人了。” “我记得这人,我想起来了,这人是去年的会元,我听说他这几年没下场,就是为了厚积薄发,想要三元及第呢。” “这么狠?” 其中一人越听越忍不了道:“太恶心了,上次比不过人家,这次换了替补,居然是这样的人物,磐石书院里的那些孩子,顶多也就是个童生。” “那怎么办?我估计他们要弄替补,就是为了这个,这是留着后手害人呢!” 旁人怎么看,江松书院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们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四大书院中最好的书院,毕竟五场初赛比下来,能进入决赛,还占了两场比赛的,只有他们江松书院。 至于派一个会元去对付一个童生,那也不过是磐石书院倒霉,碰上硬茬,比赛规定是书院的学子,又没规定是多少岁的学子,江松书院的这位会元还在书院里读书,怎么就不能代替书院比赛了。 反对的人,不过是嫉妒,以及目光狭隘罢了。 看台上的人以为只有江松书院的人无耻,谁知道越往后看,来参加的书院就没有一个好鸟,不但将初赛的所有获胜的学子换下,还都换成了他们参加项目中年轻有为之辈。 简而言之,就是为了赢,已经不要脸了。 江松学院策论换上了会元,诗词歌赋换成了少年成名的诗词天才,清云学院更将棠国为数不多的书画泰斗的孙子送了过来,这位也是被书画界寄予厚望的少年。 启明书院这次比算学,倒也没特别离谱,可据说这位学子的家世很有优势,祖上三代都是为棠国国库记录账目的。 “都是这样的人物,磐石书院还打什么啊?” “糟糕了,我可是下了注了,这四大书院也太玩不起了吧。” “快看!文渊书院的人居然是骑马进的场!!” 所有人往下一看,果真有一人骑着马冲进内场,但却在进入内场那一刻,极速的从马背上飞身而下,毫发无伤,引来众人阵阵赞叹。 难得可以靠前的吴有财脸色苍白,捂着心口,见着那人却打起了哆嗦。 他的同伴赶紧扶住他道:“吴有财?吴老二?你抖什么啊?你看见啥了你抖!” 吴有财面如白纸道:“我记得这人,上一次我输得裤衩都没了,就是因为他,他是去年武试大比中的武状元,蒋从先,我当时没押他……我赔了!” “我凸(艹皿艹),这么毒!状元也能上场!” 有意见的不仅仅是百姓,有些与文家交好的世家也忍不住反对,文嗣覃再怎么厉害,毕竟没有内力,更不会武功,之前和孩子们玩玩就算了,这要是和武状元打一场,孩子不残废才怪。 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了。 然而四大书院的人早就杀红了眼,破釜沉舟也要赢了磐石书院,巩固他们现在棠国的地位,否则磐石书院一旦赢了,他们那套歪理邪说必将对他们这些男性学院起到巨大的冲击。 女子们往后也会向往书院,甚至科举,到时候被女帝抓住了机会,这些女人岂不是要反了天去? 文渊书院以武状元入文试科举为由,并不准备换人。 女帝倒没什么心思关注场上的动静,她叫来身边的大太监,掩饰住焦急道:“人找到了吗?” “回陛下,已经有线索了,应该是昨日小公子带着人刚到山下就出事了,附近还有血迹,但是想来并不严重。” 大太监尽量往好的地方说,其实大理寺那边回话,那地方留下的马车都被射成刺猬了。 “继续找,但是不要影响了大比。” 女帝的忧心只出现了一瞬,而后将目光看向对面的钱千岁道:“我不相信,磐石书院就那么一点儿本事。” 钱千岁同时也在看女帝,她身边的邓不多道:“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要上场了。” 第96章 全是娘子军 “磐石书院!” 内侍话音还没落下,人群里就有人喊道:“你们听说了吗?磐石书院进入决赛的学子被人绑架了,他们决赛输定了!” 一开始还没人听清他说什么,可是很快人群里开始传播,不少人互相拉着询问,甚至还有人跑下台去,想去找场内的管事寻求答案。 “什么情况?磐石书院也要换人了?” “换人?他们书院能攒出这么五个活宝已经是个奇迹了,这要换人,换谁?夫子们上吗?” “说不定是真的,我刚听说这五个人的家人都没来,肯定是出事了。” 吴有财往身边的人身上一靠,感觉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他同伴吓得要命,正准备将人扶出去看大夫。 “不行!”吴有财抓住同伴的袖子,发狠道:“我……我要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换人了。” “不论换不换人,那几个书院都不要脸了,咱们这个也不可能赢啊!” 同伴好声好气的劝着,他觉着这人再不拉走,万一看到什么更刺激的,恐怕得死在这里。 “出来了,磐石书院的人出来了!” 也是学子服,颜色什么的与之前初赛时候没什么区别,但台上的众人怎么看都觉着哪里不对。 直到有人激动道:“这是女裙,这五个人,是女孩子!” “吴有财?老二?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不!我的钱!” 吴有财双眼一翻,彻底昏过去了。 那几位姑娘的出场,犹如水滴落入了油锅,全部炸开了。 别说棠国,就是周围的番邦,哪个国家历朝历代,会有女子来参加这样的活动,就算是棠国自甘堕落弄了个女人当了帝王, 也是因为棠国实力并非周边国家中的强国,所以根本没有人在意这个国家的变化。 可现在不同了,那是实打实出现在眼前的事实,就在棠国的书院大比中,磐石书院在之前初赛的学子无法到场之后,派上了一群女子。 “简直是胡闹!” 坐在女帝下首的尚贤大学士一拍案几站了起来,回身对着女帝拱手道: “陛下,这磐石书院实在是藐视朝廷,欺君罔上,堂堂书院大比,居然派了几个大姑娘上场,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女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这些人脸上全都露出不大赞同的表情。 哪怕在政事上,有一部分人会站在她的身后,但面对普通女子获得了一般男儿都有的权利时,他们依旧愤怒和不适应。 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东西,那是数百年、千年,男人们给女人们套下的枷锁。 所以无论皇帝是男是女,都要为这个男权社会争取利益,这好似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事情了。 她再看一眼大长公主,难得的,这位与她从小斗到大的女人,一言不发,连她平日里最爱说的酸话都没有了,果然,这里没有一个蠢笨之人。 “不过是大比,其他书院中途换人,尚贤大学士没有反对,其他书院隐瞒了替补的水平,大学士也没有反对,可就是磐石书院来了几个小姑娘,大学士就气愤成这样。 难不成大学士害怕其他书院的人,连个姑娘都比不过嘛?” 裴丞相点着茶,茶烟袅袅,安定人心,他双眸轻瞄,反复看到对面这些人,那深埋的肮脏之心。 女帝突然笑了。 “今日,我们都是看客,何必要争论个一二。” 四大书院的人看到这几个姑娘也懵了,书院的院长起身去寻内侍请示,内侍早就得了上面的指示,便将这些院长请了回去。 “慌什么?难不成你们怕输给对面那几个姑娘家?” 清云书院的邵紫阳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好奇道:“对面那几个黄毛丫头,不会才十岁吧,及笄没有?” 江松书院的那位会元李络脸拉的老长,他今日本是来与磐石书院的学子正式较量,然后在女帝面前留个好印象的, 谁知道他对面竟然是一群只会绣花的娘们,这些女人不应该早被关去后院,等着待嫁生孩子吗? 这要是他赢了,也会变成一辈子的耻辱。 其余的学子明显脸上都不好看,他们觉着“胜之不武”这四个字,就已经刻在了他们的脑门上。 “今日大比决赛,策论,思考以一炷香为限,题目是兴国安邦,是发展经济还是发展军事?” 题目一出,双方选手进入赛区,两人立在香炉两旁,一位是青年才俊,会试会元, 而他对面的这一位,瘦小枯干,小脸干瘪,脑袋也显得很大,别说美貌了,就连与普通相较,都有些勉强。 只有那一双大眼睛,显得尤为灵动,也不知道磐石书院从哪里找来这么个难民。 “江松书院,李络,主张先军事后经济。” 李络熟练的对着女帝先一行礼,而后才对着对面拱了拱手。 “磐……磐石书院,楚招……楚笑南,主张先经济后军事!” 楚笑南手心里全是汗,刚刚还差点说错了词儿,不光是她紧张,还是因为她的新名字是从进入书院那一日起,才被夫人重新改过的。 她原先叫做楚招娣,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之后更因为家中生了个弟弟,就被家里人用一吊钱卖给了人贩子。 她没过什么好日子,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长,可是夫人认为她可以,还让她背了很多词儿,那她就是可以。 哪怕她才刚刚开始识字,哪怕她还不习惯这样被人关注的环境。 可是夫人说的对,只要她们第一个发声,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女孩子发声,只要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女孩子都能发声,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命苦的女孩,被人丢弃了。 钱千岁自打楚笑南站在台上,她的笑容就没消失过,甚至于永乐公主都觉着有些渗人,那笑中有着得意又嚣张,还有隐秘的痛快,实在是太复杂了。 “来吧,楚楚小宝贝,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嘴。” 开玩笑,这丫头可是过耳不忘,系统这几日押中的题目全部都能听一遍再复述出来。 更重要的是,这丫头看着娇小无力,可她的嗓门还是她的语速,非常人能比。 第97章 军力还是财力 “从棠国目前的形势来看,确保国家的安全与稳定,军事才是最为重要的保障,优先发展军事能够有效抵御外部侵略和威胁, 维护棠国的国威还有领土的完整,确保棠国不受外敌侵入,方可延绵数代,立于不败之地。 在如今各国的势力中,棠国偏弱,周边强国呈掣肘约束之势,可这形势如同枯叶,一捏便碎, 到时候众国崛起,相互混战,我棠国岂不是任人鱼肉? 所以,以学子的想法,必应举全国之力,提升军事,方能有解……” 李络站在台上侃侃而谈,将他心中抱负坦然的呈现给众人,少年赤诚确实令人动容。 永乐公主见他口才这般好,心眼子早就偏向了钱千岁,她拉了拉钱千岁的手道:“他那么能说,楚笑南能成吗?” 钱千岁却毫不担心,她隐晦的努了努嘴,看向对面的使团道:“他说的再好,可如果从一开始就站错了队……” 永乐公主常年跟在女帝身边,眼界开阔,一点就透。 在使臣面前,大谈军力,若是真有还好,可棠国经历了前朝、太宗和先帝,是什么鬼样子,邻国哪个不知道, 这就好比穷光蛋准备倾其所有,在家里纠结到底是加固围墙好呢,还是雇佣侍卫好,只为保护穷光蛋那三间茅草房。 可笑至极。 “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军队,才能保证世家大族的利益,保护皇权至高无上,就是棠国的百姓也会因为生活在这个国家里,而觉着庆幸……” 周围台上的世家们,还有礼部与兵部的官员们听着李络的发言,频频点头, 可一些常年镇守边关的将领,还有一些奉行“水成乘舟,亦能覆舟”的文官们皆都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女帝下首一位使臣忽然笑道:“看到棠国对我们这些友邦不太友好嘛!难不成还想将我们这三大国给攻略不成?” 其余几位使臣没有说话,但是几乎都含着笑,那眼底深藏未尽的言语,让在这周围的棠国官员心生怒火。 “不过是两个孩子在场上策论,大使不用过于解读了。” 女帝很是随意的驳了过去,听上去倒像是这位使臣小题大做了。 “边关走商之人颇多,若是没有强大的军力,这些商人就算赚取再多的钱,也不过就是待宰羔羊,只有我们的军力提高上去,边关的百姓也会因此受益。 毕竟有了军力才会有话语权,后土大陆一直在争议的那几处矿藏,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发表意见……” 四大书院的院长坐在一处,清云书院的院长眼睛一亮,赞叹道:“这个点不错,矿藏之事由来已久,多少世家大族憋着气呢,这些事情这些斗升小民怎么会知晓。” “毕竟是世家子,观点和眼界都不一样,对面那丫头,一看就是个穷苦人家出身,哪里懂得那么些个弯弯绕,她想选经济也是正常,毕竟想要钱嘛……” 江松书院的院长不屑的捋了捋胡须,李络出身不凡,又苦读多年,怎么可能会输给这么个黄毛丫头。 等着李络自认为完美的讲述了自己的观点后,楚笑南向前迈了一大步。 “大家听清了吗?” 李洛离得最近,他就感觉整个脑袋被人塞进了大钟内,然后外头有人用一根撞柱狠狠砸向大钟,巨大的声音犹如一个拳头,从他的右边太阳穴冲了进去,再从左边的太阳穴窜了出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起码有好一段时间处于听不见也看不见的状态。 俗称,懵了。 然而对他来说是一种冲击,可是对于只能身处于演武场外圈的普通百姓来说,却是天籁之音,之前李洛的声音断断续续,他们时而能听的见,时而又听不见, 他们本来就不太能懂这其中含义,再听李洛这话的意思,是要棠国上下不吃不喝供养军队? 当场就有人急眼了,生怕女帝听着这个主意不错,就直接应允了。 但是,现在这声出来,他们可都听见了,虽然这姑娘还什么都没说,但是策论两人相对,论点不同,他们还是明白的。 这不就代表着这姑娘是站在老百姓这头的吗?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支持就是了。 “听得见!姑娘!” “楚姑娘,加油啊!” “嘿!大嗓门,太遭人稀罕了。” 这时候谁管这说话的是男是女,堵住对方的嘴,就是胜利。 “大家听我一言,若现在开始,举国优先发展军事,虽可短时扬威,却需要耗材无数。这钱谁出?是你出吗?还是你出?” 楚笑南对着看台上那群故作高深的大儒和高官们一顿乱指。 李洛刚清醒点,就被这么直白的话,砸了个眼冒金星。 周围场子一下子炸了,可不嘛,优先发展军事固然好,但是这个钱谁来出呢?这些世家会出吗?这些有钱人的利益会被动摇吗?不,最终倒霉的只能是我们这群平头老百姓。 楚笑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对她释放善意,她本来还紧张的想要将书院交给她的东西背出来,可是夫人却在赛前,希望她能讲述出自己的看法。 没有人会拒绝真情实感。 这个穷了那么多年的国家,最多的人口,依旧是百姓。 “我主张优先发展经济,商贸盛则国库盛,百姓富足,衣食无忧,才可安于本业。 我们棠国,四大国中人口最多,我们百姓,吃苦耐劳,忠君爱国。 努力发展经济,通过我们的双手实现,种田,织布,做生意等等,只要给百姓机会,我们就能创造财富, 经济搞好了,朝廷可以让所有百姓生病有钱治,家里的娃儿有学上,我们想要有房有地,全都可以实现, 只要有了钱,手艺人就能做出更多更好的东西,良心纸业的东西那么好,最终可以让所有人都用上。” 楚笑南想都不想,悄悄的打了一波广告。 “只要我们能有钱,像这样的好东西就有很多人愿意去创造,我们就可以得到更多物美价廉的东西, 发展经济,通四方之货,税收才能源源不断,充盈国库。百姓无饥饿之患,人心思定,与友邦发展贸易往来,必然能争先交好,其后发展军事,才是良策。” 飞快的语速,却字字清晰的砸在了李络以及周围那些世家大族,还有朝廷官员们的头顶,全是白话,没有任何技巧,可看看外头,凡是路过的都想往里进的人群。 他们就明白,这丫头的点是站在了哪里。 有压迫就会有反抗,钱千岁此时才真正有所体会,不是这些百姓甘愿麻木,而是被捂住了嘴。 这张嘴一旦可以说话,这效果,绝对不会输给任何的选手,因为这不光光是楚笑南的嘴,也是在场的每一个百姓的嘴。 第98章 有钱么你 看着场上一片沸腾的场面,还有那些百姓高声叫好的嘈杂声。 尚贤大学士坐不住了,他几次想要站起来,却碍于女帝在场,不得不又按耐下来。 人不走,嘴却不饶人。 “简直就是胡闹,这是什么市井街道吗?女人站在台上谈策论已经够荒谬了,旁边的人竟然还像遇到泼妇骂街,围观叫好的。” 内阁大学士袁大人这几场一直没怎么说话,今日听到尚贤大学士这般说,便开口道:“说好了是时政,为何不让人说?” “袁大人……你……” 袁大人拍拍他的肩头说道:“说是策论,可带上时政,就要因地制宜,难不成关于老百姓自己的事情,还不允许人家参与? 谈论个老百姓困难的事情,也要引经据典?” “这是狡辩!”尚贤大学士怒道。 “你啊,还是知道的少,当年太宗时期,太宗手下大多是一群泥腿子,那会儿也说是要论政, 结果还没开始多久,双方就因为政见不同,扭打起来,衣服都撕烂了好几件,就连当年的文界泰斗都脱了鞋子和人对扔。 那耽误什么了?前朝覆灭,棠国兴起,什么都没耽误,这才多少年?连个书院大比上,都要条条框框了? 时政就是要辩,要论,人家小姑娘只要说的对,说的好,就是对的,有本事那李络用他学过的那些典故经纶去驳倒她啊? 怎么说不过,就要掀桌子?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袁大人的话让尚贤大学士老实了下来,可那愤愤不平的模样,显然还带着火气。 “鼠目寸光!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说经济,外敌都打到家门口了,百姓纵富何益!要是没有强盛之军,国破家亡啊! 经济发展得再好也不过为他人做嫁衣!没有军队保护,必致乱象纷纭,匪盗横行,你们的生意怎么做?种什么地?老百姓能安枕无忧吗? 唯有棠国军队强大,拒敌于外,老百姓才能活下去,连这点都不懂,还在这瞎吵吵,简直是愚蠢至极!” 李络急了。 他清楚这时候再矜持着说些论点,对面这女人根本听不懂,全场那些白丁也都是些不识字的, 他干脆豁出去了,大声的斥责道。 “谁不希望国家军队强大,那养军队的钱呢?”楚笑南一摊手,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死死盯住他。 李络后退一步,说道:“什么?” “你说的天花乱坠,那养军队需要多少钱你知道吗?要养多少军队才算做强大? 你说的外敌是谁?你准备在边境扩展多少军队呢?我们现在拥有的军队难道还不够吗? 你到底是希望用军队保护百姓?还是想用军队侵略他国?” 楚笑南说话语速飞快,犹如连珠炮,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抛了出去,打的李络措手不及。 “我说了,军队的发展一定要举国之力……” “那你能说动世家给钱吗?你知道国库每年的税赋能进账多少吗?户部的银子你知道还有多少吗?” 楚笑南越说越顺,昨日还比较晦涩难懂的东西,她竟然慢慢消化了。 “我……我不……” “所以说,你的举全国之力,就是想增加百姓赋税,棠国百姓的生活,你到底清不清楚? 不少百姓为了活下去,卖儿卖女,借债卖命,现在你还想让他们拿出什么来供养军队? 命么?” 李络抖了抖嘴唇,他突然脑袋里曾经学过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消失了。 “种……种地,赋税……” “何不食肉糜?”楚笑南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句话,这句话就像是对她悲惨命运的嘲笑。 李络不死心,又将军队的各种好处,历史上关于不发展军事带来的各种弊端,再加上目前棠国因为武力不胜所产生的危害。 每一句都经过赛前的精心打磨,每一个举例都透着书院夫子们的心血。 可楚笑南只是站在那里,瘦小的身子,与李络在乡下庄子上游玩时看到的孩子一样。 然后死死盯住他,问道:“钱呢?你的构想非常的美好,但要拿什么去支持你的空中楼阁呢?” 场上莫名的静了,别说李络,就是书院还有朝廷上的人,都在扪心自问。 如果他国来袭,他们就算组成了军队,又能撑几天,恐怕城还没破,百姓都已饥饿而亡。 是曾经没想过吗?还是他们学术不精?不过都是因为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吃得饱穿得暖,每天的烦恼只是科举,升官发财罢了。 李络还想再说,可是他嘴唇发紫,脸色惨白,浑身虚汗,内侍一见便知这人犯了心疾,赶紧让人将他搀扶下去找大夫医治。 根本不用人宣布,周围的百姓全部欢呼起来,楚笑南开始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牙齿也开始打颤,银朱上来带她下去之后,她抱住银朱狠狠哭了一场。 “胜了,居然胜了!”吴有财的同伴本想带着吴有财去看大夫的,结果却被这两人的争论吸引住了。 “下注!我……我应该将我母亲的老宅也卖了,我就应该赌磐石书院全胜!” 原本晕倒的吴有财突然弹跳起来,趴在看台边上,听着下头宣布着磐石书院胜,整个人陶醉的就跟喝了酒一样。 “吴老二,你不是说女人不成吗?”同伴傻眼了。 “什么女人不成?谁敢说女人不成,你娘不是女人啊,没有你娘,你还在墙上挂着呢!” 吴有财生龙活虎的咆哮着,“对面为什么输,就是因为他们瞧不起女人!” 江松书院的院长将茶杯往地上一摔,脸色铁青。 “莫慌,下一个是技艺,我清云书院的学子是邵老的孙子,紫阳少年便成名,岂是一个毛丫头可比的。” 清云书院的院长见会元都败了,心头也是不安,但邵紫阳非同一般,绝不可能会输。 台下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台上重新摆好了案几与毛笔,技艺这次抽签的题目是书画,女帝当下赐题《盛世太平》。 “你这个女学子……能赢吗?”永乐公主刚刚看的眼睛都不眨,现在换了项目,更是期待万分。 “我也不知道呢……” 这是实话,不是谦虚,对于乔小桥,钱千岁完全没底,因为这是五个学子中,系统唯一判断不必训练的学子。 第99章 各有不同 乔小桥年岁不大,肤白而清瘦,穿着院服走起路来,衣裙轻飘,如行在烟雾之中,这倒有几分像是开过蒙的。 邵紫阳一直站在台阶上看着乔小桥上台入座,刚刚那场比赛他也看了,十分的精彩,李络确实学识渊博,也颇有见解,不复会元之名。 可那个叫做楚笑南的小丫头也格外的有意思,观点对于他来说也很新奇,就像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 他很清楚今日他来的目的,他们邵家的子弟一向都是出自清云书院,也都是常年资助这所书院,此次书院的夫子来请,他一个学子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但他来前,祖父也曾告诫过,这世上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祖父那样的成就,也曾坦言自己匠气太重,论意境实在不如一些山村野夫。 那些人从没有学过书画,可就是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在沙土上描绘出这大好河山,按照祖父的回忆,这些画若是能挪到画纸上,必定飘逸随行,乃为绝品。 邵紫阳没有见过这些画,也不太能明白祖父那种向往的心情,但他很清楚祖父的意思,是要让他学会输,也要输的起。 家族庇护,又借着祖父的名气,邵紫阳本身也确实极有天赋,以至于他长这么大,关于画,从无败绩,哪怕人人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可他与同龄人相比,旁人差他太多。 “开始!” 内侍宣布之后,两人却都没有展开画纸。 邵紫阳是习惯性检查完自己桌上所有的工具之后,才坐下思考。 而乔小桥却拿出一个木盒,取出了当中不少的瓶瓶罐罐。 “这是做什么呢?怎么好好的弄这些瓶子,不是说画画吗?” “怎么看起来像是调胭脂?” “果然是个女子,这种节骨眼上,还有心情做别的。” “她连旁边的砚台都没用,这真的是会画画吗?” 在内场的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就算是女子,在闺阁也学习过琴棋书画,要怎么画画谁都不陌生,可这乔小桥实在太奇怪了…… 邵紫阳从小习画,用过的题材数不胜数,盛世的题材画的不多,但也足够支撑起这一场大比了,他调好了墨,选好了笔,却下意识的转头去看乔小桥。 乔小桥的砚台不但纹丝未动,就连毛笔都没有细选,她一直都在做一件事情,就是将一些瓷瓶排列好,再将一些粉末用水化开。 零零总总,案几都几乎被摆满了。 邵紫阳轻笑,这世上的人有各种各样的喜好,更别说是画画的人, 他虽然不知道乔小桥用的是什么东西,但他隐约觉着,他今日应该会不虚此行。 点墨入画,邵紫阳从下笔那一刻开始,就彻底听不到周围环境的一切, 他已经置身于宣纸之上,不间断的在画纸上倾泻自己的见解、情绪、还有憧憬。 乔小桥更是从踏入台上之后,便彻底沉入了自己的世界。 “她……她在干嘛?”永乐公主也对乔小桥格外的好奇,从这姑娘拿出那些瓶瓶罐罐, 她光猜里头的东西,就已经开始抓耳挠腮。 钱千岁抽了抽嘴角,看着乔小桥掏出香炉,再在香炉中插了支香,最后双手合十,闭眼拜了拜。 “应……应该是焚香沐浴之类的吧。”她就是个大粗人,要是不带挂,她毛笔字写的都像狗爬,就更不懂画画前的这些仪式。 “这会儿有空求神拜佛,早干嘛去了,这是想等神迹啊!” 承宣伯夫人带着身边几位夫人路过,对着永乐公主行了一礼,就走了,走出不太远,就跟身边的人这般说道。 “可不是嘛,要我说女子去什么书院,在家请个女夫子教教就算了,能掌握中馈就成了,难不成还去考状元?” 她身边的人连连附和。 “女子啊,还是要遵守天地自然,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 女子整日不想着伺候男人,还想着那些国家大事,小心倒反天罡,要遭报应的!死后都下地狱。” 旁人见承宣伯夫人说的越发起劲,怕犯了忌讳,忙捂住她的嘴,带着走了。 永乐公主看着她们远去,知晓她们是透过此次大比,嘲笑她的母亲。 她满眼迷茫,像是只不知所措的小鹿。 所有人都觉得她母亲错了,就连她皇兄也在母亲登基后愤而出走,游学去了。 “她们懂个屁,远古时期,掌权的都是女性,那叫母系氏族,她们是被奴役的久了,见着男人就想下跪。 你理她们做什么。” 钱千岁站在永乐公主身后冷笑道,一群封建残余还想pua她这个社会主义接班人? 白日做梦! 永乐公主见她说这话真心实意,又想起这段时间侯夫人的所作所为,便知她所言非虚。 “呵呵,也对,我母亲也不需要她们的认可!” 茅塞顿开,也许就在一瞬间,永乐公主笑着靠在钱千岁身边,勾住她的胳膊道。 说话间,乔小桥终于动了,她将香放在一旁,又将装着各种奇怪粉末的碟子依次排列, 这才顺手选了一只笔,沾着其中一个碟子里的液体下了笔,这一下笔,就再没停过。 邵紫阳、乔小桥,一左一右,一言不发,全都在自己的画作里沉浸,对外界的一切都没了反应。 随着时间流逝,邵紫阳的宣纸上慢慢浮现出江河山川,红日渔船,不过黑白两色,竟在这一片空白纸上,描绘出一整个生机勃勃的世界,盛世太平的立意很丰满的展现在了纸上。 钱千岁的书画大师技能上线,脑子里已经出现了对这幅画不同角度的解说。不管是从笔法,还是丹青的构图,再到这意境…… 钱千岁抛开书画大师这个外挂,也都忍不住赞叹一句,特别仙气! 当然,受影响的肯定不止钱千岁,这附近懂书画的世家子早就激动的手舞足蹈,不停的开始在给身边的人分享邵紫阳打小的成就,那骄傲的模样,就好像这成就是他们自己的。 与众人都看好的邵紫阳不同,乔小桥的速度很慢,目前不但没看出来她画的是个什么,还见她将奇奇怪怪的液体涂抹在纸张上。 这与棠国正统的书画没有一丝的相似,于是负面的言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人认为,乔小桥根本不是在画画,而是在拖延时间,故弄玄虚。 第100章 神迹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简直是在拖延时间,他们要等谁?马腾?据我了解,马腾从不善书画,就算他来了又能如何?” 清云书院的院长之前在策论大比时,还能平心静气,可看着对方那个女娃丝毫不尊重他们书院的学子,完全就是在一旁装模作样,实际上根本连点书画的底子都看不出来。 “磐石书院的那几个学子,找到了吗?”文渊书院的院长忽然问道。 其余三位院长都摇了摇头,至于这里头的门道,有多少人提前就清楚了,又有多少人参与了,他们谁都不会说的。 “文嗣覃是陛下的亲侄子,不知能不能赶在最后一场大比的时候回来。”启明书院的院长说着话,还去看文渊书院的院长。 如果文嗣覃真能回来,文渊书院敢赢吗? 文渊书院的院长丝毫不惧,他们书院在预赛的时候也没怂过。 “画好了,画好了!” 台下犹如是被点燃的火焰,呼一声,众人的热情高涨,不少人甚至想要冲下台去,近距离观看邵紫阳的画作,之前漫长的等待,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清云书院的院长只看了一眼,就激动的满脸通红,撩开衣摆就往场内冲去,此时他已经不仅仅为了学院的荣誉,而是实打实的为了见证这一幅名品的诞生,而心生雀跃。 清云书院的院长刚一靠近那幅画,似乎一直封闭的心胸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什么狭隘的想法,阴暗的念头,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在面对这幅画时,切身体会到的感受。 那就是渺小,所遇之事的渺小,过往怨恨的渺小,家长里短的渺小,以及自己存在的渺小。 这幅图中似将棠国最美好的名川大山,农庄炊烟全部浓缩了进来。 以细腻笔触勾勒出宏大景象,峰峦起伏似巨龙蜿蜒,翠色欲滴的山林彰显着蓬勃生机,此为民生之根基。 葱郁的植被寓意风调雨顺,充足的山林资源可供百姓樵采渔猎、建造房屋,是民生富足的保障。 山脚下村落宁静祥和,白墙黛瓦错落于田野之间,田间农夫辛勤劳作,孩童嬉戏,怡然自得,这若不算是国泰民安,那又有什么能代替呢? 邵紫阳极少绘画人物,从他早期的作品到现在,多是描绘风景或是动物,可偏偏今日有了突破,这与刚刚的策论很明显有着极大的关系。 百姓是棠国的基石,是根本,也是这盛世太平最能体现的那部分,因为沧海桑田,山川永在,可人心易变,人心若失,江山不保。 “好,好,好!”清云书院的院长此时已然词穷,如此丹青,实乃珍品,他简直爱不释手。 邵紫阳对于完成的画作,从不修改,也并不回望,此时此刻落笔即定,输赢也已经不重要了,他画出了今日心中所想,也算有了顿悟,不枉此行。 他现在更关注的是,旁边这位姑娘到底会拿出什么样的画作。 “那姑娘也画好了!赶紧让我们瞧瞧!” 邵紫阳侧身一看,果然乔小桥已经站了起来,隐隐约约间,邵紫阳似乎看到一双慈眉善目,他心中一跳,再去看,画作之上竟被披上了一层薄纱。 “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吗?” “不知道啊,不会是压根没画吧。” “我离着近,我刚刚只看到她用什么东西,抹的一块一块的。” “不会吧,不是不能见人吧。” 乔小桥走到内侍身边说了几句,那内侍惊讶,赶紧跑了上去请示,内阁大学生袁大人也是惊诧,起身对着女帝道:“磐石书院的学子想请位福寿康宁之人,为画作点睛。” 女帝不解,倒也觉着有意思,不等旁边尚贤大学士口吐“墨汁”,就让人请了宗室的一位老太妃过去,老太妃年约五十八,身子硬朗,性格和善,最喜欢和小辈们待在一处。 按照辈分也算是先帝的婶婶,那是到场所有人中年岁最大,辈分最高的人了。 老太太腿脚都很利索,乐呵呵的到了内场,乔小桥的那幅画被两个内侍提了起来,老太太伸出手握住笔,很是自信,毕竟这么多年书画早已成了爱好。 可这老太太一看到这幅画,就没了笑容,神情很是肃穆的放下笔,站在一旁闭目,嘴里念念不断,内侍不得已再一次返回。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更好奇了,整个人挖心挠肝的想要看那幅画,邵紫阳更是几乎要越界了,垫着脚差点没变成长颈鹿。 “这么有意思?如此,朕……亲自来。”听完原委,女帝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带着宫女走了下去,这是这么多场比赛中,从来没有过的殊荣。 大长公主收了倦怠之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永乐公主见状,也急了,拉着钱千岁的手也冲了下去。 这么多人当中,唯有钱千岁气定神闲,系统再不靠谱,选人的本事,还从未出错。 女帝一到,众人避让,只乔小桥双手递上毛笔,那毛笔极为普通,与御书房里的御笔天差地别,女帝看了看这双平静无波的眸子。 然后让人拉开轻纱,她先也是一愣,跟着爽朗的哈哈一笑,提笔而上,随即天空大亮,竟有一道彩虹横跨天际,耀眼的日光在正午时分洋洋洒洒的落下,直落到乔小桥的那幅画上。 “如此,礼成。” 娇嫩的声音,分明还是个孩子,但是站在她附近的人除了女帝,全部低垂着头无人轻慢。 此时,乔小桥再不遮掩,她用力一拉开轻纱,一幅观音圣象显于人间,画像在接触到阳光之后,瞬间放射出一轮光晕,耀光夺目。 观音菩萨宝相庄严而慈悲,她身罩素白绫罗,衣袂飘飘,似有微风轻拂,那柔和的线条仿佛流淌着无尽的慈爱,头顶佛光闪耀,宛如一轮金日,璀璨的光芒洒遍整个画面,驱散了尘世的阴霾与黑暗。 其手中的净瓶,插着嫩绿柳枝,那柳枝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与魔力。净瓶微微倾斜,一滴晶莹的甘露正欲落下,这甘露仿若凝聚着天地间的灵韵与恩泽。 天地万物似都凝结在了这一片净土之中。 “显灵了,菩萨显灵了!” “神迹啊!” “那图色彩绚丽,仿若活物,这不是凡品,绝对不可能是凡品!” 第101章 天命所归 在棠国这样一个书画多为黑白两色的时期,这幅全彩的观音图确实与众不同。 钱千岁也看到了阳光照耀在观音图上,那些色彩散发出来的光辉,别人可能以为是什么神迹,但钱千岁却知道这是因为用来画观音图的颜料不同。 这些特殊的颜料有一部分是由多种稀有矿石制作而成,还有一部分调配了各种各样的植物提取物,这些大自然馈赠在遇到太阳光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的透出这种光晕。 离着画越近,这样的冲击感就越强。 这样的手法,在棠国极为罕见,也难怪系统判定乔小桥不再需要训练,说实话,就那颜料的调配秘方,就够不少人眼热了。 “不过是些奇巧淫技,丹青就该以墨为主,如此色彩斑斓,还不如去寺庙画壁画。” 清云书院的院长小声嘀咕着,他也怕陛下听见,毕竟这幅画确实与众不同,狠狠让人眼前一亮。 “陛下,此画虽好,可并不符合盛世太平这个主题,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投机取巧。” 尚贤大学士一路疾步而下,紧赶慢赶来到近前,边喘气边断断续续的说道,生怕女帝当场宣布比赛结果。 在场的人虽一时被这一幅观音图所震慑,可理智尚在,此画再好,不符合主题,也不可能违心判胜,所以都犹豫了。 女帝倒是不着急,她看着那幅观音图仔细端详,这画的手法必然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起码曾经画过百遍千遍,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养出这样的孩子,这位安顺侯夫人又是从哪里将人找来的。 “盛世平安,观音虽好,可这盛世在何处?”女帝声音温和的对着乔小桥说道。 “陛下且等我一下。” 乔小桥转身去看画的下方,众人只看观音浮空,天降甘露,便下意识认为观音背后以及下方留白之处,必然就是虚空极乐之境。 可还没等众人看出这幅画哪里有盛世的时候,乔小桥从桌上端起一盏水,就往那留白之处泼去。 “啊啊啊啊,别啊!干嘛如此冲动,就算不符合题目,也没必要毁画啊!” “这纸泼了水还能用吗?果然是孩子,这气性也太大了。” “看看画坏了没有?陛下会不会治她的罪!” 所有人都被乔小桥这一手镇住了,谁都知道宣纸怕水,她这样几乎与弃赛没有区别。 钱千岁也被吓了一跳,她还没见过这么莽的,她身边的永乐公主紧张的都捏紧了她的胳膊。 女帝也是一愣,身后的内侍都要上前护驾了,可是她们的目光很快又变了。 曾经大片大片的留白,在经过那一盏水的洗礼后,居然慢慢有什么东西浮现了出来,先开始好像只是个灯笼,再然后是一片围墙, 接着速度越来越快,四四方方的城池,垂柳依依的护城河畔,巍峨肃穆的皇宫宫殿,景致别致的高门大户,高地错落的亭台楼阁。 这是……京城…… “快看!画上有人,画上有好多人!” “是不是有人动了?我是不是眼花了?” “夫人,你快看,那是坊市!”永乐公主拉着钱千岁的手,惊喜的说道,她儿时就最爱和文家的小辈们一起偷偷去坊市,那里全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钱千岁在心里给乔小桥点赞都点麻了,这是什么化学大佬,画什么画啊,跟着虚拟老师咱们去做科学研究好不好,看着元素反应的效果,就这逐步显示的本事,要说这画上没抹东西,鬼都不信。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书院还有这样的人才呢? 顺着坊市,画面一路呈现,繁华街巷,食铺酒楼,达官贵人的马车,乐坊的丝竹,茶楼里说书先生正将客人们带入书中的世界, 再到百姓人家,不少孩童在灯笼的光照下,在自家院子里欢笑嬉闹,下了工的大人们站在一旁闲话赏月,皆是一番安乐悠闲的景象。 店铺上的红幡,屋顶上的小猫,河边的垂柳,姑娘们出门穿着彩衣,孩子们手里的风车等等。 好像顺着光线的不同角度去看,就真的活灵活现起来。 “甘露福泽我百姓,天佑我棠国,好,很好!果然是盛世太平!” 女帝只这么一瞬,仿佛真的通过这一幅画,看尽了京城夜色,那种恬静安宁的氛围,是百姓所求,亦是她所求。 “陛下圣德昭昭,如日临空,光辉遍洒九州,恩泽惠及万民。 治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实乃旷古未有之明君圣主,功盖三皇,德超五帝,千秋万代,传颂不绝。” 钱千岁才不管棠国有没有三皇五帝,她拉着永乐公主就跪下高喊。 都这个时候了,马屁要是不跟上,女主的大腿怎么抱的上。 她还指望着到时候她吃傅梓阐绝户的时候,女帝能伸出一丢丢的援手。 有了钱千岁开了这个头,其他人就跟将将才苏醒一般,一个个紧跟着跪下,尚贤大学士一口气憋在心口里,脸都憋红了,可也不得不跟着一起跪下。 朝廷里那些跟着女帝的官员们暗地里大呼钱千岁心眼多,这小词儿一套又一套的,看女帝的表情就知道这小马屁拍进了女帝的心坎里。 百官跪,百姓自然也跪,使臣藩王要脸,不跪也要拱手行礼。 一时间到真有了万邦来朝,民心所向的阵仗。 女帝大喜,自她登基以来,反对的呼声一直不散,哪怕她内心坚毅,也总有疲累之时,但就是在今日,因为这一幅《观音福泽众生图》,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力量,那是来自百姓的力量。 纵然有宗室的刁难,世家的阻碍,甚至世人的不理解,可只要她能让这世间百姓吃饱穿暖,那么她就一定是个好皇帝,天命神授。 趴在地上,永乐公主还在对着钱千岁竖着大拇哥,就这脑瓜子,将来能干宰相。 “此次技艺大比……” 女帝有些犹豫,《观音福泽众生图》确实别出心裁,可邵紫阳的这幅水墨江山也是难得的佳品。 清云书院的院长生怕邵紫阳会输,还想找些理由更改女帝的想法,却被邵紫阳拦下了。 “我认输!” 全场惊呼,这是此次大比以来,第一个主动认输的学子。 第102章 难杀三人组 邵紫阳扶住摇摇欲坠的书院院长,落落大方的走到乔小桥身边,拱手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你想知道这些涂料?”乔小桥倒没意外,也没有流露厌烦之色。 “不,不……画师手中的墨色也好,色彩也罢,皆是自己的私密。”邵紫阳虽然心生向往,但并不龌龊。 “我只是想看看姑娘其他的画作,还有想了解一些,这些画原来画在何处?” 乔小桥单纯的点点头,毫不藏私道:“我只画观音,原先都是在墙上作画。” “如此,我之后再来拜访姑娘,多谢了!”邵紫阳心思纯净,遇上另外一个眼中无尘的,自是心生欢喜。 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家,将今日所见告诉祖父。 祖父年轻时曾遇老汉沙土作画,而他少年时也遇见了画壁画的少女,说到底还是他更胜一筹。 邵紫阳草草与院长等人告辞,谁也没敢拦着,就见他一溜烟的离开了。 清云书院的院长恼羞不已,想上去理论,却被身后江松书院的院长拉住。 “这画对了陛下的心思……你若再去吵闹,怕是要给书院惹下祸端。” 清云书院的院长如兜头一盆冷水,整个人一下就清醒了,他只是太在乎此次输赢,却被蒙蔽的双眼。 这事儿已经不是纯粹的大比输赢,而是女帝与保皇派的那些老头子们之间的博弈了。 女帝太需要这一场天降甘露,以正其位。 大比输了还好,顶多丢脸,可要是硬去折腾,这不就等于是在女帝面前作死,质疑天命神授嘛。 “嘶——多谢兄台。”清云书院的院长擦了擦冷汗,赶紧回到看台。 他心中却又阴暗的期待钱千岁因此事得罪朝廷保皇派的那些个权贵,要知道女帝还不能一手遮天呢。 钱千岁才不管会不会得罪权贵,她都能做出卖了夫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怕得罪那几个糟老头子? 别说这本书的女主就是女帝,就是以她目前的立场,也一定不可能去和女帝作对,敌人的敌人可是朋友。 “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女孩子,她好厉害,还有她到底在纸上弄了什么,泼水都不破?” 下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永乐公主在钱千岁身边不停的问问题,叽叽喳喳,较之之前鲜活了许多。 乔小桥也没什么神秘的,她原本是个孤儿,自小被一个尼姑庵里的尼姑捡回去收养。 也不知道是这尼姑庵里的传统,还是收养乔小桥的尼姑自创了这种壁画的画法。 总之,乔小桥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研磨颜料,提取精华,上墙绘画,没有范本,没法临摹,只能多看尼姑庵里为数不多的几本画册还有庵内曾经的壁画。 这一画就画到了乔小桥十二岁,庵里收养她的尼姑过世了,可庵里就只有这个尼姑与乔小桥,于是乔小桥离开了尼姑庵,带着信去投奔相熟的寺庙。 然后她就被人骗走卖掉了。 钱千岁想到这里就扶额,也不知道那死去尼姑是怎么想的,这么小的孩子什么世面都没见过,不被骗了才怪。 至于那画上防止画纸破损的秘方,那定然是系统出品,必是精品,这是造纸术中不可忽视的附加品。 也就是有了这样的涂料,钱千岁才敢让乔小桥随意发挥。 果然科技改变命运啊。 “下一个是诗词歌赋还是算学?” “好像是诗词歌赋,这次来的可是那个小神童,七岁就能做诗……” “这下磐石书院肯定是要输了,来应战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人。” 看台上的人踮起脚,想往当中瞧,之前两场大比实在过于精彩,虽然磐石书院都算险胜,但过程却频频出奇招,以至于让后面的大比更加让人期待。 钱千岁上了看台就彻底放松了,比赛也懒得看了,整个人昏昏欲睡,就连永乐公主与她说话,都难得的含糊不清。 “你倒是悠闲,看来下一个你们也早有准备?”永乐公主正是亢奋的时候,缠着钱千岁多透露一些。 可钱千岁压根没什么好透露的,她根本就没觉着自己人可以赢,那个小神童什么的,一听就是真凭实学,满肚子的才学。 但他们这边就是实打实的随便找了个姑娘,然后系统押题,将上五百年下五百年上辈子能靠近题目的诗词全给姑娘填鸭进去,主打一个不会作诗也会吟。 好歹不要输的那么难看。 天色好蓝,尤其是刚刚彩虹浮现,就显得格外清新,也不知道那三个小混球现在得救了没有,可千万别死在路上了。 “他娘的,这鬼地方什么时候能走的出去!”马腾扶着胳膊,痛的龇牙咧嘴。 “你就闭嘴吧,咱们三个,一个瘸了,一个手伤了,就我一个全乎人,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文程垂头丧气的在四周找路,他们昨日被人追杀,逃进山里,然后就走不出去了。 “哎哟,你小子倒是硬气起来了,上了几天书院,就忘了你是覃哥身边的狗腿子了?” 马腾想起自己的伤口就火冒三丈,现在又饿又累,脾气也上来了。 “我这叫实话实说,再说,邓院长说了,学子们入书院之后人人平等!” 文程反正也豁出去了,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指不定呢。 “行了,说那么多干嘛,赶紧找路。”文嗣覃拖着伤腿往前走,他为了躲避刺杀,从山坡滚了下去,砸在了石头上,小腿应该断了,现在只能拖行。 马腾与文程一边一个扶着文嗣覃,开始按照夫子的方法辨别方向。 “也不知道今天的大比决赛会是什么样,咱们会不会输的很惨。”马腾那张嘴又开始闲不住了。 文程一提这个就要哭了,“我爹说了,如果此次我大比决赛赢了,就给我族谱单开一页,我在第一个,现在我没去,别说单开族谱了,就是族谱恐怕都要把我划了。” “你族谱在我们家呢,你慌个屁。”文嗣覃受不了了,疼得满头大汗,还忍不住骂他。 “覃哥,那要是咱们跑出去了,还去演武场吗?”马腾憋了一路,还是开口问道。 文嗣覃想都没想道:“要去,肯定要去,书院没有我们,就只有葛又光还有陈执,顶个毛用!武场还要靠我呢!” 文程与马腾看着他的废腿,一言难尽。 第103章 口出狂言之辈 技艺关于画的骚动逐渐平息,乔小桥和邵紫阳的画作早就被有眼力见的内侍仔细收了起来,悄然运回皇宫, 这些画就算陛下不在意,那还有位裴丞相呢,刚刚眼睛老是往画上瞟,只不过没开口罢了。 场内已经开始准备,永乐公主往里看了两眼,居然露出不屑的表情,钱千岁遇到她这么久,从未见过她对谁如此嫌弃,便问道:“怎么了?” “我……不太喜欢陆思淼……”永乐公主反复斟酌措辞,可还是忍不住坦言道。 陆思淼就是这次文学大比的学子,江松书院此次野心极大,专门寻了他来,与会元李络一起,就想要在这两个项目上独占鳌头,实在不成,也能退而求其次,赢上一局。 见钱千岁没有说话,永乐公主生怕她误会自己矫情,就赶紧补充道:“他这人最信奉前朝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饿死是小,失节是大,还曾经喝醉酒后,指一歌姬指桑骂槐,映射我的母亲。” “嚯!!这么猖狂。”钱千岁这下倒是真没想到了,像这么个脑子不好的家伙,是咋活到今天的? “他整天写那些文绉绉的诗文,混迹花街柳巷,年纪轻轻不好好科举,还到处说我母亲娘家势大,听信谗言,朝堂之上结党营私,才导致他郁郁不得志。”永乐公主简直觉着荒谬。 钱千岁也算佩服了,就问道:“那他科举考到哪里了?” “他屡次科举落地,到现在连个举人都不是!他连朝堂都没爬上去呢!”永乐公主越说越生气,小脸鼓了起来说道: “他原有一未婚妻,与我也是相熟,后来因他包戏子养花魁,与他退了婚。 结果他就到处说那位姐姐想要攀高枝,谄媚我母亲,又说什么男子在外潇洒,女子不应干涉反倒应该恭顺听话。” “这么小的年纪,生活经验就这么丰富啊,也难怪能作出好诗,啧啧啧……”钱千岁皱着脸,感叹道。 这果然是古人啊,还没出青春期,就已经到了更年期了。 “他确实在诗词歌赋一路上十分有才华。”永乐公主倒也不偏驳,“据说他五岁就开始吟诗,还能七步成诗,曾经轰动一时,也是他最得意的。” 居然没有伤仲永,还火到现在,钱千岁也对这人有了兴趣,这要不是个穿越的,那就肯定是个极有天赋之人。 钱千岁趴在看台边就等着这位出场呢,可等了半天,内场的高台上就只有磐石书院那一位小姑娘,孤零零的,瞧着都有些可怜。 “人呢?之前出场的时候不是还在吗?” “怎么就一个人了,不会是因为害怕弃赛了吧!” 钱千岁看到周围的人都聚到了看台边,显然是对眼前的突发情况感到疑惑。 “是不是看到上一场露怯了,干脆就在中途跑了啊?” “怎么可能!我们思淼那么有才华,肯定不可能离开的,一定是有事出去了。” “陆思淼就是棠国最好的诗人,这一场磐石书院输定了。” “思淼一定是怕对面那姑娘紧张,才会姗姗来迟的。” “今日可真的值得,可以再见陆思淼的新作!” 钱千岁拉着永乐公主躲在一边,别说是下头普通的百姓了,就是上头这些达官贵人中,也有不少的狂热份子,那上头的模样,一口一个思淼,和上辈子看到的“我们哥哥”也差不多了。 如此看来,虽然有人不喜欢陆思淼,但他依旧有着大批的追捧者。 “陆思淼来啦!”有眼尖的大声喊了一声。 钱千岁这个位置视野极好,她一眼望去,见一人歪歪斜斜前行,似失了走直线的能力,左摇右摆,仿若置身波涛之中,难以自控。 “他不会是中途喝酒去了吧……”永乐公主一言难尽的说道。 钱千岁对这人再次刮目相看,心中暗自诧异,谁家奇人能在大比中途跑去喝酒的?还喝的酩酊大醉,眼看都要人搀扶着进来了。 江松书院的院长好悬没背过气去,他迈步就要下去训人,就被他后面几位院长拦住了。 “大比就要开始了,别冲动,别冲动。” “指不定喝了酒,诗兴大发呢?必有佳作啊!” 磐石书院这次来的姑娘,叫金霜,是个典型的北方姑娘,很是豪爽,之前北方旱灾,一路向南,然后与家人失散,就辗转卖了过来,也是此次被解救的姑娘之一。 人实诚,又是一根筋,系统才选了她做为诗词培训的对象。 金霜目光落于对面之人,见其脚步踉跄,身形东倒西歪,满嘴酒气肆意喷薄而出。 这是不是来错了场了呢?她都怕对方尚未吟诗,便已呕吐当场了。 宣布考题的内侍,眉毛都要气结了,抖着手喝道:“文学大比,以方才画作为题,七步作诗一首!” 金霜听完考题,灵慧思绪瞬时翩跹而起,脑海中迅速浮现出系统为其所押之题,胸有成竹,心底笃定,自信满满,遂从容向前迈出一步。 她这里想着,陆思淼也没闲着,边走边嚷嚷着:“盛世太平吗?不过是歌功颂德之伎俩,这满纸的恭维,不过是丑娘戴花……呕……” 才走了两步的金霜,恰似一只受惊的跳蚤,连蹦带跳,瞬间跃出老远,生怕对面那人所吐之物溅到自己,更不希望他这作死的行为,连累到她。 江松书院院长的身边纷纷作鸟兽散,生怕女帝盛怒之下采取的雷霆手段,恐怕今日大比结束,在场涉事之人,皆有性命之危。 众院长不寒而栗,心中暗自思忖,这江松书院的院长为了赢真是连命都豁得出去啊。 陆思淼抹了抹嘴角,然后捋了捋自己的秀发,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雅,泰然自若。 “你们要诗,我便给你们诗,今日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七步成诗!” 陆思淼打了个酒嗝,红着脸摇头晃脑的往前迈出一步,忽然,腹中绞痛之感犹如波涛,肆意翻搅,先前那悠然自得的模样早已消失。 脚掌落地,第一步。 “噗~~~~~~~~~~” 这是一道老旧风箱艰难拉动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带着那拖泥带水的拖沓劲儿。 又像是一只装满气的气球突然被松开了口,气体争先恐后地往外逃窜,却在出口处遭遇了些许阻碍一般。 声音之大,贯穿了整个场地。 第104章 遍地黄金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钱千岁震惊了,她没想到自己坐的这个位置,竟然能听到环绕立体的声音。 “我……” “噗~~~~~~~~~~” 场上所有人都战术性的后仰,即便是那些此前为了给他捧场,一直不停往前挤的诗迷们,现在都不得不后撤一大步,满脸的无奈与嫌弃。 “观音菩……”陆思淼竭力稳住几近散乱的心神,额间青筋微微凸起,牙关紧咬,双手紧紧捂住腹部,顽强地与那如绞索般的腹痛相抗衡,一心执着于完成他的绝世诗句。 他拼尽全力往前又迈出了一步。 陆思淼瞬间面容扭曲变形,五官几近移位,额上冷汗如雨而下,他强忍着强大的压力,决定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千军万马的冲击,这是意志力的考验。 “噗~~~~~~噗~~~~~~~~~~oh~~” 原来,在漫漫人生中,领悟到舍弃的真谛,竟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般的美好。 陆思淼他笑了,笑得如此风流不羁,笑得如此英姿飒爽,笑得如此气宇轩昂,他就是战场中的将军,世界都要为他低头。 内侍已然被眼前景象惊得呆若木鸡,瞠目结舌,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都忘记要出手将其阻拦。 钱千岁下巴都要惊掉了,这大比还能出现这种奇葩? 正当所有人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的时候,女帝身旁的一位外邦来使,放声大笑了起来,而且是一直笑的不停,边笑还边用他那蹩脚的汉语道:“七步成诗?七步是成shi吧……哈哈哈哈哈。” 此时包括女帝在内的皇室与朝廷的人皆面色凝重,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此事绝非颜面尽失那般简单,这已令棠国与外邦使节面前威严扫地,声誉蒙羞,国家尊荣遭受重创。 “带陆思淼下去!大理寺负责严查!”女帝绷紧了脸,当机立断说道:“此项比试,磐石书院胜。” 大理寺的人立刻领命下去了。 “这堂堂书院大比,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情,陛下确实需要好好查查。”许久没有说话的大长公主笑着说道。 女帝看都没看她一眼,大长公主也不在意,反而心情大好。 她唇角轻勾,悄然向远处一位侍女投去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随后,她又缓缓仰起头,目光莫测地望向高高在上的女帝。 几个外邦来使坐在一处窃窃私语,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没有一丝掩饰。 “陛下,这是有人给我孙儿下药啊!定是这磐石书院,还请陛下将这些凶手捉拿归案,以还我孙儿的清誉。”横州王下手站起一老头,拱手行礼,态度却是傲慢。 “老王爷不必如此,此事并无定论,在场百姓很多,若是贸然抓人,恐会引起骚乱,引发踩踏。”内阁大学士也赶来圆场,这事儿只能偷摸着来,不能放在明处。 “那我孙儿的脸就白丢了?若是先帝还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白了,女人当政,就是个花架子,看着好看罢了。”老头怒气冲冲,之后更是口不择言,然后很是嚣张的甩袖而去,看望他孙子去了。 大长公主见女帝不为所动,稳若泰山一般一动不动,很是失望,觉着这女人越来越沉的住气,这要是在她年轻的时候,这会儿早就闹起来了。 “继续吧。”女帝悄然收回放在扶手上的手,除了裴丞相谁都不知道,她掐断了手心握紧的指甲。 钱千岁见势不妙亲自去接的金霜,孩子被吓傻了,当然也可能是被熏傻了,整个人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像寒冬里的寒号鸟。 “夫人,这太吓人了,还好我躲得远,不然有可能就被他溅到了。”金霜见陆续有人走上比试台,吓得直抖。 钱千岁捂着鼻子暗骂一声,抱着这孩子就往回走。 “别走!你们别走!” 拦住去路的,竟是一不认识的妇人,她身后还站着丫鬟婆子,以及四大书院的院长。 “你们要干什么?”钱千岁望了眼出口,磐石书院的各位夫子也聚了过来,司空踏星拧着眉毛抱着胸,随时准备冲过来。 “你们书院下药害了我儿,你们还想就这么走了?”妇人满是怒气,恶狠狠的看向金霜。 “怎么?你们有什么证据吗?”钱千岁捂住孩子的双眸,她害怕她等会打起人来,会吓着孩子。 “我儿子之前很好,上了场就成了这副模样,如今生死不知,把那丫头交出来,跟我们走一趟。”这个走一趟,显然不是去什么衙门,这就是要上私刑,明显是要拿金霜给陆思淼撒气。 “我说你们没毛病吧,我们家孩子才十一二岁,能隔空下药害你儿子?别你儿子喝酒喝窜稀了,你脑子也被驴踢了吧?” 钱千岁才不惯着这帮人,看她儿子就不是个好种,果然这妇人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简直粗俗!” 妇人捏着帕子,气得脸皮子直颤。 “什么下药?分明就是他想在大比中鹤立鸡群,结果拉了,你看陆思淼现在享受的表情?你们自家人不欣赏就算了,还想把锅甩在我们头上,做梦!快让让,我要被臭死了!”钱千岁大声的说道,恨不得将陆思淼的丑事再重复一遍。 那妇人受不住了,手指颤抖着指着钱千岁。 四大书院的人眼见那些婆子们就要上来拿人,也怕出事,一边拦着一边对钱千岁说道:“不过一个丫头片子,身价能有多少,给了世子夫人又能怎样?” 听到这话,钱千岁火大了,什么叫身价又能有多少,这是公然买卖妇女儿童啊,这还为人师表呢。 “那我出一千两,买你书院二十个学子,你卖不卖?” 江松书院的院长胡子一翘,怒道:“放肆!那如何能比,他们可是学子。” “那你家夫人不是学子,卖不?小妾也行。”钱千岁卷起袖子,就准备谁打她,她就捶死这帮视人命为草芥的家伙。 “你!有辱斯文!”江松书院的院长青着脸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些女娃子是从哪里来的,要么就是你们偷来的,要么就是买来的,各个身世不明,我怀疑你们根本是另有图谋。” “嘿!我还觉着你护着这陆家夫人,是对人家另有所图。”钱千岁伸手就要去拽对面院长的衣领,一旁丫鬟婆子也上来了,内侍在旁边吓得赶紧拦住,场面一度极其混乱。 “都别闹了,赶紧下去,大比要进行呢。”钱千岁侧头一看,来了一行人,都是身穿盔甲的士兵,便知道是上头女帝出来干预了,于是连忙见好就收,抱着金霜就跑了下去。 陆思淼被一群捂着鼻子的士兵连拽带拖的带走了,路过之地,满是“黄泥”。 “夫人,我不会给书院惹麻烦了吧?”金霜用软软的拳头揉了揉被辣到的眼睛,哽咽的说道。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好人,早晚收拾他们。”钱千岁眯了眯眼,她可不是会隐忍的人。 第105章 算学 等着钱千岁回到看台上,下头算学的比赛场地都安排好了,一点儿没有受刚刚意外的影响。 双方的学子都按照规定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永乐公主见她回来,又凑了过来,还好心的关心了一下金霜的情况。 “你可真厉害,刚刚那个可是陆思淼的母亲,可凶了。” “你好像对他家的人很了解?”钱千岁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京城活着的异姓王也没几家了。”永乐公主偷偷嘀咕道。 钱千岁还想再问陆家的具体情况,就听见下面开始击鼓示意。 算学大比开始了。 “这里是户部送来的桃州港的近一年的账册。”内侍将一叠账册放在桌子上,突然觉着头有点痛。 面前这两位,启明书院的学子紧张的手都在抖,算盘也早早的摆放好,双只眼睛就盯着那叠账册,恨不得内侍一声令下之后,他就冲过去抢。 至于磐石书院的这一位,不慌不忙不说,算盘都放在一边,然后端着茶慢悠悠的喝着,仪态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就看着顺眼。 都是怪人,内侍之前也算是见多识广了,结果这一天的大比,他觉着他还是太浅薄了,这一山果然还比一山高。 “能开始了吗?”启明书院的这位学子似乎格外的紧张,时不时还要擦一下头上的汗。 内侍又看了眼磐石书院的这位姑娘,自上台来就这么神情自若,好像只是来参加游园会,见自己瞧她,她还冲着自己点头示好。 “这一年的账册中,包含了桃州港来往的船只,还有运送的货物数量与价值,以及桃州港这一年来与朝廷借的修缮款项,麻烦二位按照要求,将统计好的数字记录在册,我们会一一核对。” 内侍望着两位风格迥异的人说道:“启明书院刘正荣,磐石书院宋梅香,两位开始吧。” 话音刚落,启明书院的刘正荣拖了算盘过来,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忙得不亦乐乎,账册一本本的翻开,一页一页的计算,时不时拿着笔在册子上记录,看起来格外的用心。 “你别看他不起眼,他家三代都是户部的账册文书,算了一手好账,再复杂的账册,他们都能给你捋顺了。” 永乐公主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那一场的尴尬,投入的看着此次算学大比。 钱千岁表示赞叹,这可是三代会计,祖传的手艺。 “这桃州港,是什么地方?” 永乐公主颤了颤眸子,回忆了一下才道:“应该是靠近京城最近的港口了,原先一直海禁,我母亲继位后,才慢慢放开,好像也不怎么挣钱。” 原先永乐公主也不会知道这么小的一处地方,可不久前,藩王进宫请安,曾经讨论过这一块,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反正母亲与他们闹得很不愉快,这地方就给她留下了印象。 靠近大海的地方嘛,钱千岁向往的感叹了一下,也不知道与她上辈子去过的沿海城市,有什么区别,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这姑娘怎么还不动啊?一直在喝茶……嘿!这会儿都翘上二郎腿了,这是不比了吗?” “就是,你看看对面那小伙儿,都翻了好几本了,算盘都要拨出火星子了,你再看那姑娘……” “磐石书院必胜!宋姑娘必胜!” 钱千岁瞠目结舌,她可没想到,他们磐石书院居然还有了自己的应援团,可再一低头看,外场一中年人,正趴在围栏边,激动的呐喊着。 只有他一个人,却喊出了好几十人的气势,看那亢奋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们书院请来的托。 “宋姑娘就是最强的!赢给他们看!” 吴有财整个身子恨不得都探出去了,他同伴从后头抓住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吴老二,你赶紧回来吧,别丢人了。” “你懂个屁,我这是在为我的财神爷摇旗呐喊!”满脸红晕的吴有财得意洋洋的笑道。 都赢了这么多场了,后面哪怕输了,他也不至于倾家荡产了。 更何况他可能要一夜暴富了! 刘正荣被看台上的骚动略微有些影响,他下意识的就去看宋梅香,却见宋梅香依旧没有拿出算盘,但也取过了账册,正一页一页的翻看,就像是家中姐妹平日翻看话本般闲适。 汗水滴落在算盘上,刘正荣有些手忙脚乱,他打开了不知是哪一本账册,努力集中起了精神。 宋梅香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本接着一本的看着账册,连记录的册子都没动过。 这样的路数,让本就心慌的刘正荣越发紧张,好在他终于将所有册子上的重点数据计算好,填在了册子上。 现在只要他算好了每项的最终数据,这场比赛就会结束了。 他转头看向自家书院院长的位置,见着院长对着他点头,他的心一下就定了。 可下一刻,宋梅香也动了。 宋梅香将所有的账册都整理好放在旁边,然后提笔在册子上开始手绘格子,这些格子上方都标注好各种明细,一项一项,亏损,盈利,还有贷款,一目了然。 刘正荣见状,刚刚才平静的内心又起波澜,他也顾不得了,手在算盘上都打出残影了,然后一项一项写的飞快,字迹也逐渐潦草。 他边打算盘边偷看宋梅香,边记录边偷看宋梅香,只要宋梅香一抬头,他就惊的满头是汗,生怕对方直接去交了卷。 然而宋梅香一直没有关注过他,只要她一开始工作,整个人都沉浸在数字的世界里,刚刚从各本账册上看到的信息,被她全部捕捉捋顺,然后准确的放置在她之前画好的表格里。 就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一旦打开开关,她就开始全自动的运行。 她这里越顺,刘正荣就越失措,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在记录的过程中不去考究账册,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她没有大段大段的记录财政的出入。 就是这份未知,让他咬了咬牙,在写完最后一行后,举起了手道:“我算完了!” 第106章 一吊钱 宋梅香在旁边也听到这个声音,皱眉微微讶异,可也没有别的反应,很快就又投入到自己的计算中。 等着内侍从刘正荣手里将重新整好的册子送上去的时候,他松了口气之余,也有心情去看宋梅香了,他以为他先交了卷,宋梅香就会紧张,甚至被打乱了步骤, 可他转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这姑娘还是在做自己的事情,毫不动摇。 他十分好奇这姑娘到底在写些什么,为什么不用算盘,是不是压根准备认输,所以在台上捣乱,可又觉着这不过一个女子,也没什么值得他关注的,等了他赢了大比,自然不会和这样的下等人有交集。 “最终核验正确,启明书院更胜一筹,启明书院……” “我完成了。”宋梅香打断了内侍的宣布,将自己的册子也送了上去。 那内侍其实觉着并没有什么再继续验证的必要,因为刘正荣的答案是对的,他又是第一个完成的,这场大比根本就没有了悬念。 “姑娘请稍后……” 但大比之后,杨公公就特意派人来吩咐,此次大比,不需要偏向磐石书院,可一定要公平公正,若是没有查验磐石书院的最终结果,就贸然宣布胜利者,倒显得有些着急,且不够稳妥了。 刘正荣极为不高兴,他很清楚他的答案根本不可能出错,所以宋梅香再提交答案就是多此一举,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可内侍在一旁,他家祖辈三代都和宦官打交道,知道这些人不可得罪,也就暂时忍了。 宋梅香的册子一被送上去,户部的人就傻眼了,这里头全是框架,完全不是原本全部是文字的记录方式,可你要说这玩意看不懂,也不至于。 户部都是多年和数字打交道的好手,这一眼过去,就明白了这种表格的好处,一个个露出惊艳之色来。 只可惜今日时间紧张,不能让他们一样一样的查看,就只好翻到最后的几个总结性的数字上,其余都没什么问题,与刘正荣的答案相同。 可那最后一项与朝廷借款的利息上,出现了起码一吊钱的差别。 户部的人难免惋惜,他们也都看了宋梅香的大比,这孩子如果他们没看走眼的话,对数字极其敏感,几乎看完一遍账册,就可以分门别类,过数不忘。 但到底人脑不如算盘,竟然会输在这一吊钱上。 众人都在感慨,可度支郎中却陷入沉思,而后叫来身边随从,吩咐了几句,就让人下去了。 “如此看来,还是启明书院胜了。” “这又快又好,一手的算盘也很厉害,不愧是刘家的孩子。” “这往后通过科举走上来,怕是还要回到咱们户部啊。” 仿佛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度支郎中却意外的走到了台前道:“二位学子,答案已经有了,可有一项两位并不相同,两位可愿意给咱们解惑一下啊?” 户部的人一下就不懂了,刘正荣给的这数字与户部给的答案一模一样,这还有什么好争议的? 但到底都是同僚,郎中又是上峰,所以也就站在一旁看看这戏到底又怎么唱。 刘正荣已经笃定自己会赢,所以之前谨慎慌张的情绪褪去,就只有获胜的喜悦,他几步上前,侃侃而谈,虽然解释的差强人意,可好歹答案对了。 “不对,桃州港有与朝廷规定借款时间,若是超过时间未还,利息将会翻倍,也就是说,只要桃州港一直不还这笔借款,从今日午时开始,这笔借款的利息就已经翻倍了,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正好一吊钱。” 户部的人大吃一惊,已经有人开始翻看账册与借款契约,桃州港是女帝扶持的港口,她有想法希望可以通过海外的船只进行对外贸易,也只有开放了桃州港,其他大陆上的人才会愿意给棠国带来财富。 所以只要没有人提,过了借款时间就过了,利息翻倍不过是契约上记录的,真正没有多少人在意。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刘正荣看着原先十拿九稳的事情,突然变得前途渺茫时,整个人都傻了,明明是他第一个交的册子,怎么他会有错,这些数字是绝对不会有错的,毕竟…… 他急迫的去寻找启明书院院长的身影,却发现院长早就离开了看台,不知去向。 宋梅香也不和他计较,即便她佩服对方的速度,可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算学不比其他的门类,它从不含糊,也不骗人。 要么会,要么死也不会。 “对的,真的是,就是今日,不过一个时辰,这也太细致了。”度支郎中身边的随从取了契约过来,棠国的契约很细致,上面不但有签约的年月日,还有签约时的时辰,若按照时辰来算,这个利钱确实需要多要一吊钱。 当然,他们不会现在去找桃州港要钱,只是从今日起,利息,复利,还有罚息,就要全部算上了。 宋梅香见尘埃落地,笑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翘着二郎腿,小腿轻快的上下抖动,似乎比之前更欢快。 刘正荣看着来来回回走动的人,再见内侍眼瞅着就要下去宣布获胜者,他撩开衣摆就往后面冲,进去之后果然看到了自己学院的院长。 “院长,答案不对!” 启明书院的院长没想到他会跑回来,所以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不对就不对,咱们输了!别想太多……” “可是……” “没有可是!”启明书院的院长拉住他,一改往日和煦的表情,警告他道:“你要记住是你技不如人,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别忘了,你家人可对你寄予厚望……” 刘正荣从未见过院长的这一面,刚干透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他连连点头,将前一日就收到答案的秘密咽进肚子里。 “赢了,赢了!磐石书院除了最后一场,全胜了!” “不好,我之前买了启明书院,不行,下一场我要押注磐石书院,弥补我之前的损失。” “你别想了,下一场也有可能输,她们可都是姑娘家,对面那是武状元啊!” 韩止带着三个废物走进演武场的时候,场面已经变得欢欣鼓舞,不知道还以为全场都赌了磐石书院赢。 “这么热闹?刚刚那场比完了?”马腾扶着文嗣覃,好奇的张望道。 “看那样子,估计是对面赢了,我就说,没有咱们不行,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上了这一场。”文嗣覃疼得龇牙咧嘴。 “哎,我的族谱啊……”文程不经意扫过台上,却发现上面正朝他们走来的学子,竟然是位姑娘! 完了,森林里有毒,他已经出现幻觉了。 第107章 姑娘气势一米八 宋梅香会赢,钱千岁不意外,这孩子对数字极为敏感,系统鉴定出她在理科方面会格外出彩,接着再集训一下现代记账方式,还有会计培训之类的, 对比一些人一笔笔的死算,当然要快的多,基本上看完也就算完了,制表之后更是一目了然,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当然,钱千岁也没看不起古代人,如果他们书院输了,也不奇怪,古人的智慧对比现代,只多不少,不过输在时间的沉淀与眼界上。 这要是万一刘家有什么特别的算学方式呢?也未可知。 然而事实证明,钱千岁想多了,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整体平均智商估计还是代表了作者的智商。 “夫人,那三个人回来了。”银朱悄然在她身后说道。 “韩止带他们回来的?”钱千岁可是知道出去找这三位小祖宗的,可不止他们书院,明的暗的好几波。 “是,是咱们的人找到的,就是情况不太好。”银朱表情有些复杂。 “受伤了?” “是,文嗣覃伤了腿,马腾胳膊中了箭,就文程没事……” 银朱作为一个下人,都不太明白这些公子哥的脑回路,据说跑出去是为了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居然连大比都不顾了,“文程说了,他是无辜的,是被其他两人绑架去的。” 钱千岁有些石化,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让人带他们回书院,或者送他们回家都可以,都是祖宗。” “可是他们想要参加大比。”银朱再难以启齿,也说了出口。 永乐公主本来想要假装听不见,可这会儿也坐不住了,回头就低声骂道:“是不是文嗣覃?他是不是皮又痒了?夫人你不用理他,等会我就让人把他绑了,扔回外祖家!” 公主还没派人去遣返文嗣覃呢,韩止就已经受不了了,他一手将文嗣覃按在椅子上,气笑道:“你要上场?你是要上场碰瓷啊,还是上场和人同归于尽啊?” “我?” “你一上场,往人家跟前一躺,拖着残腿,看对方敢不敢揍你?” “不是……我……” “那你就是想干脆让对方揍死你,然后我们去找大理寺,将人送进牢房,搞个两败俱伤,看到底哪个书院敢赢?” 文嗣覃眼睛都不敢与韩止对视,低头小声反驳道:“我这不是看书院没人吗?” “没人?”韩止算是明白了,这臭孩子就觉着他是书院唯一拿的出手的,正傲气呢。 他一把揪住文嗣覃,盯住文嗣覃道:“少特么把自己当回事,选你,只是因为你合适,我们书院其他人不上,是怕别人说咱们欺负人。” “不可能!”文嗣覃心态一下就崩了。 “这次大比,你们全部出了纰漏,所以接替你们上场的,都是女书院的女学子们。”韩止扯着文嗣覃走到进场口,指着里头嗤笑道:“她们无一败绩,至于这最后一场,你看看……里头是谁?” 文嗣覃的眸子震动,他仰着头,就看见阿芜大夫身边的锦绣姑娘走进了内场。 文渊书院的武状元一开始听说对手是女子,他立刻就要拒绝退赛,虽然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个姑娘下手,实在有碍颜面,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但眼瞅着前面几场,四大书院的学子,不是输了就是拉了(真正意义上的),他要再不上场,恐怕四大书院的底裤都没了,那叫输的体无完肤。 硬着头皮上场,脑子里将所有的路数都想明白,甚至都想好了,等会怎么将人撂倒之后,恐吓一下,让对方认输就算了。 结果等他刚一站定,对面来了一位姑娘,长得倒是清秀,可那身高比他还高出一个头,那胳膊站老远都能抡起来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之前入场的时候他也见过,那会儿还以为是个女夫子呢! “这……这不太合适吧,这是学子之间的较量。”武状元已经开始琢磨,如果他把女夫子给打了,会不会影响他未来求学。 “说什么呢?”锦绣低头看他,皱着眉头道:“我今年才十四,我还未及笄呢。” “啥?”已经十七岁的武状元,觉着这些年的米饭都喂了狗。 站在一旁等候已久的内侍赶紧上前,大声宣布道:“最后一场武艺大比,双方过招,点到即止!” 前面的姑娘们看着就娇滴滴的,可最后这一场,磐石书院派出的姑娘实在不一般,瞧着就和武状元有的一搏,哪怕看起来身形有些单薄,但胜在手长脚长,说不定能以巧劲取胜。 有些人觉着精彩,可也有些人守旧,觉着一个姑娘家要上场与男子有肢体碰撞,会影响闺誉, 更有些满脑子不干不净的男人,竟趴在看台边上大声说着浑话,笑得猖狂。 一些闺中女子已经羞的不敢瞧了,可依旧有不少胆子大的,目不转睛的看向台上,心中憧憬。 “这些兵刃,姑娘任选,我善剑,就先选了。” 两排兵刃,可谓应有尽有,武状元也没想着在武器上让着对方。 他快,锦绣更快,随便走到一排,伸手就寻了整场最大的那只锤。 “哎,别拿,那东西有快五六百斤……”武状元余光瞄见,赶紧出声制止,那玩意儿太重,还是个单手锤,弄不动还容易受伤。 “什么?”锦绣没听清楚,一手将锤提了起来,回头问他。 武状元嘴巴张的老大,半天都合不上,费了大劲才找回了声音道:“没……没事了。” 锦绣提着那锤,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这只破风碎星锤勉强趁手,其他兵器太脆,这锤足矣。 “开始吧。” 擂台之上,气氛紧张得如同凝固,文渊书院的武状元,身姿矫健,手持长剑,剑身寒光凛冽, 对面磐石书院的锦绣姑娘,手中紧握着一把精致的单手锤,锤柄镶嵌着宝石,锤头闪烁着亮银特有的光泽。 比武伊始,武状元施展轻功,身形如电,瞬间绕到女子身后,长剑轻挑,刺向锦绣后背,欲要避开锦绣的蛮力,先下手为强。 锦绣反应亦是机敏,侧身一闪,抡起锤子横扫过去,武状元脚尖轻点,向后飘然而退,拉开数丈距离,结束了第一次的交锋。 第108章 拳麻锦绣是专业的 稍作停顿,武状元再次提气,如鬼魅般欺身而上,剑走偏锋,直逼锦绣咽喉,想要逼迫锦绣束手就擒。 谁知锦绣不慌不忙,矮身躲避,同时以锤为盾,护住周身,紧接着反手一锤,带起一阵风声。 武状元飞跃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身,避开凌厉一击,稳稳落在远处,双方再度陷入对峙,这是第二次拉扯。 “倒是有意思。”武状元忍着下盘虚浮,略带逞强的说道,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个十四岁的少女将一把如此沉重的破风碎星锤挥动的轻松灵活,完全找不到破绽。 锦绣大约估摸了一下时间,觉着两次对峙应该已经够了,这又摸清了武状元的节奏,便不再被动防守。 她闷不做声,主动发起强攻,手中破风碎星锤舞得密不透风,残影几乎凝成了实质。 武状元的功夫自然不凡,但这一次,锦绣的攻击就像来自四面八方,天地都全是破风碎星锤的阴影, 在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交锋后,武状元终于躲避不及,被锦绣的破风碎星锤重重击中胸口。 只听他哀嚎一声,胸口的骨头发出了断裂的脆响,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有一瞬,旁边看台上的人都以为他被锦绣拍成了纸片。 四周观众一片惊呼,谁也未曾料到这场比武竟会如此收场。 “这……这么快的吗?”内侍躲在一个角落里探出头,深怕被误伤。 场上没有一个人敢往上走,生怕武状元还能爬起来,两人继续比武。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武状元就这么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锦绣无奈,举手示意了一下道:“他已经昏迷了,暂时不能移动,我学过正骨,先给他处理一下。” 说完还就真的走过去,蹲在武状元的身边,检查起来。 “啥情况?打完了还给治?” “那这是赢了还是输了?” “肯定是磐石书院赢了啊!只不过对方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看台上到处闹哄哄的,永乐公主眼睛都直了,她就没见过这么帅气的女生,看起来瘦高纤细,可这一出手,那锤子抡起来都能带走一地的落叶。 锦绣在下面也没闲着,武状元明显是被打的重了,整个人都休克了,在大夫赶上来之前,她要想办法将人的肋骨拼好,以防戳穿肺部,这是骨伤,一般的大夫治不了。 兴许是她正骨的缘故,去了半条命的武状元终于恢复了呼吸,逐渐有了意识,他刚张开眼睛,就看见面前蹲着的居然还是那个怪力女! “怎……怎么还是你啊,我认输了,我输了,别……别杀我……”武状元在关键时刻一向能屈能伸。 “我现在是大夫,刚给你正了骨,你肋骨断了,刚都凹进去了。”锦绣检查完,准备去叫大夫。 “什么!你是啥赤脚大夫……你……” 武状元还没哼唧完,就听看台上一老者大喝一声道:“休杀我徒儿,臭丫头,武者过招点到为止,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紧接着一个老者提剑飞身而下,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对锦绣动手,一支长枪在中途横腰拦住,韩止满脸的煞气站在老者面前,冷声道:“想要对我们书院的学子对手,也要看看我这个夫子答不答应。” “你这招式……韩家人?”老者提剑,认真起来,却并不打算退缩,“你的徒儿?你居然能教出如此品德败坏之人,看来韩家人也是徒有虚名。” “废什么话,动手吧。”韩止说完就和老者战在一处。 钱千岁在看台上一看就知道不好,她赶紧起身拨开人群就往台下去,这老头来的莫名其妙,但肯定不是巧合。 女帝在上头也瞧见了情形,同样让人赶紧过来干预,大比已经结束,四大书院满盘皆输已是定论,此时再生事端,其中必有阴谋。 禁卫军领命就往内场去,可刚到内场门口,陆思淼的祖父陆老王爷就堵在门口,死活都不让开,双方居然僵持住了。 “师伯,我们来助你!”看台又陆续跑出来几人,看那装扮似乎都是老者的晚辈,这些江湖人年纪都不大,血气方刚,飞身跃下就冲着锦绣来了。 钱千岁正怕赶不及,身子一轻,丧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与司空踏星两人一前一后带着她就落入了内场,此时那几个陌生人已经将剑快戳到锦绣的鼻子了。 锦绣压根就没将这几个人放在手里,她连锤子都没用,身子只是轻松避过,然后举起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对方还没来得及呼痛,整个人就从钱千岁的眼前飞过,平躺在不远处,睡得极为安详。 “卧槽!拳麻啊!”钱千岁拍着胸口,惊魂未定,他们书院的孩子们都这么暴力,真让人安心。 其他人也都被镇住了,就想着通力合作,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丧彪过去几巴掌将那几个人的剑都拍断了,司空踏星也不知道从哪里偷的裤带子,三下五除二,就将这几个人捆成一团。 如此闹剧,也算是结束的莫名其妙。 秉承着人道主义,锦绣又过去给她打飞那位正骨了。 “她真的会正骨啊!”永乐公主气喘吁吁的跑了下来,门口的禁卫军已经把老王爷“请”走了。 “对啊,她是我们书院校医阿芜姑娘的助手。”钱千岁抱着胳膊,看着拖着伤腿都差点要跑上来的文嗣覃,还有很多紧跟其后的学子夫子们,笑着说道。 “那可是方便,她那么能打,把对方打伤了,还能给人治!”永乐公主在奇怪的点上突然非常崇拜锦绣。 “可不么,她如果开医馆肯定收入很高,毕竟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打了治好,接着再打,如此反复,形成经济闭环。”钱千岁看着地上瞠目结舌的武状元,还有正在被正骨的不明人士,得意极了。 她可是看到了,那货明明清醒了,却还假装昏迷,那眼睫毛呼扇得跟小扇子似的。 “原来还可以这样吗?”永乐公主恍然打开了一扇诡异的大门。 “赢了!我们赢了!哈哈哈哈哈,我发财了!我不用睡桥洞了!”吴有财提着裤子,激动的想要挥手,又下意识的去提裤子,激动的恨不得跳下去拥抱磐石书院的所有人。 看台上的观众这下反应过来,全都跟着欢呼起来,除了那些押注买了四大书院的人。 掌声、尖叫声,还有赞美声,这一次的大比终于全部结束了,磐石书院保住了。 “丧彪!去兑钱!我们去庆祝!” 钱千岁心满意足的搓搓手,她也发了! 第109章 大圣爷?不,天命人 【叮!支线任务:书院的逆袭完成。完成书院大比,使磐石书院获得大比第一。 提升磐石书院的影响力,提高关注力。任务奖励:空间法器,请接收。】 钱千岁正在床上睡的昏天黑地,倒不是最近忙着大比累的,而是良心纸业实在太火了,虚拟老师太厉害了, 小到厕纸、手纸、面巾纸,大到宣纸、包装纸、窗户纸,现在又开始小量的产出印刷纸,给自己的书铺用。 量大的结果,就是兜不住了,从原材料到制作,再到销售,虽然不担心配方泄漏,也怕纸坊被偷,茅东已经彻底被送去纸坊监工了,钱千蕙也走马上任管起了经营。 听到系统后还没完全清醒的结果就是,被一卷画卷狠狠的打了脸,还是物理打脸。 “什么东西?”要不是她被动技能启动了,她脸都要花,她有理由怀疑这是系统故意的。 【随机空间法器:灵虚万象。使用方法:展开卷轴,绘制出宿主心中最想要绘制的图像(这里建议搭配书画圣手,否则容易抽象,系统无法识别),图像一旦识别成功,将启动卷轴空间技能。】 钱千岁一下就不困了,她打开卷轴,里头空白一片,但这卷轴的纸张摸起来格外舒服,一看就不像是古代的产品,甚至上辈子好像她也没摸到过这样的材质,估计是高等文明产物。 事不宜迟,放的越久越坏事,钱千岁锁好门窗,将卷轴放在案几上,拿出她房内最贵的那一款墨, 她根本就不纠结,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昨晚就梦见了上辈子,除了她手机里那些没看完的小说,就是躺在b站里的那些游戏视频。 她负了债,能卖的都卖了,也压根玩不起什么独立游戏了,但作为曾经的网瘾少年,她还是期盼有一日还清了债务,退休在家的时候,再攒一台电脑,将这些年错过的游戏好好玩个过瘾。 这当中,那只梦中情猴,就成了她最大的执念。 “嘿!咱们华国的孩子,谁还不想要个孙大圣!” 带着满腔的渴望,钱千岁的书画技能发挥到了极致,画中鸟语花香,瓜熟果香,水帘洞的洞口大开,岩石之上站着位金甲红袍的金毛猴子。 那猴子金甲闪耀着璀璨金光,似由无数细碎的星辰熔铸而成,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华芒。 甲片紧密相扣,坚逾玄铁,不仅防护周全,其上的纹路更是巧夺天工,或如蛟龙蜿蜒,或似瑞兽奔腾,似有灵韵流动。 红袍如火般明艳,质地仿若流霞锦缎,随风舞动之时,猎猎作响,仿若烈焰在周身燃烧。 袍角绣着精致的金边,与金甲相互映衬,搭配凤翅紫金冠,华贵之气四溢。 领口处以金丝线勾勒出神秘的符文,隐隐散发着古朴而强大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荣耀与辉煌。 最后再添一根散发金光,铭刻天地符文的定海神针,让大圣背于身后,简直就是完美。 钱千岁看着画卷中绘画完的效果,惊叹的好半天说不出话,这果然是技能,让她自己画,就只能画个拿棍的火柴人。 【识别已成功,是否激活?】 钱千岁郑重的反复检查,生怕还有什么没有补充,但凭借她浅薄的能力,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瑕疵。 【激活!】 卷轴下方,瞬间开启激活条,火红的激活条均匀的往前跑,钱千岁激动的直搓手,就跟当初打网游抢到激活码在第一时间登录游戏一样。 等到激活码走到尽头之后,钱千岁就看见整张画犹如活了过来,水帘洞的风景凝为实质,她甚至可以闻到山上的花香,听见山林里鸟雀的叫声。 披风一抖,那熟悉的猴子自上而下,对着钱千岁就踩着七彩祥云,飘了过来。 钱千岁伸出手,就要去触摸那一身的金甲…… 【展示时间到。】 画卷画面一变,花果山没了,山洞没了,鸟语花香没了,连个烂桃子都没剩下,一只穿着虎皮裙的金毛猴子,杵着根木棍坐在石凳上,正挠着耳朵,看那表情就很不耐烦。 “什么玩意?什么展示时间?我大圣呢?我辣么一个大圣爷呢?金甲呢,红袍呢?紫金冠也没了!!这是诈骗吧,这是什么高科技犯罪!” 钱千岁心脏都要骤停了,她那书画圣手的技能简直登峰造极,可那画面居然存在都没有十秒,就从花果山美猴王变成了天命人,这是什么经济落差,这就是花果山破产了!美猴王出去讨饭了! “别吵吵!别吵吵!”画面上的天命人摆摆手,安抚道:“又不是不还你了,这不是你画的档次太高了嘛,暂时硬件跟不上。” “啥……啥意思啊?”钱千岁懵逼了。 “就是要升级,升级了,要什么有什么,还有别的附加功能。”天命人指了指自己道:“现在我的等级是最低,你总要把我练上去吧,不然你看,我后头就这小破仓库,能装多少东西?” 钱千岁定睛一看,天命人身后就一个用破布搭起来的棚子,面积还不定比她的茅房大,就这玩意确实没什么容量。 “那……那怎么升级啊?” “你看这里啊……”天命人从卷轴顶上一拉,里头七彩的光芒差点没闪瞎钱千岁的眼睛。 她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到上面的图案,都是一堆一堆的金砖,她突然发现这些金砖下的数字格外的眼熟。 “30、98、198、328、648……好家伙,你们这是要氪金啊!” 天命人点点头,指着七彩的这面道:“这是抽服装的,我能穿上什么,全看你运气……” 接着又拉开一个金色的页面,道:“这是抽背景的,我这后头是什么装修,也全看你运气,万一你欧呢?” “你……你……”钱千岁已经有了想要把卷轴退货的冲动了,氪金要剁手啊! “你抽的多,我装备多,办事效率就高,级别自然就往上走,你能得到的福利也就跟着多,什么时候满潜毕业,这卷轴就大成了。” “还要满潜!你做梦!还有为啥你要的是金子,人家须弥幻境要的可是银票!”钱千岁都快丧失理智了。 “当然不一样,你就当他是端游,独立游戏,升级花钱买dlc,我是手游,不充你玩毛?” 天命人又拉出一个页面道:“首冲6金,要不要,可以加一格仓库,还有一个工人位。” 第110章 偷木头 【我真的不能退货吗?你们这叫强买强卖。】 钱千岁撑着下巴坐在书院新区域的工地边儿上,哭丧着脸,毫无生气。 【既已激活,概不退换。】 【那就是说,之前没激活,是能退的?】 钱千岁差点没崩住,就要站起来破口大骂。 【可以封存,不可退换。】 钱千岁看着自己的手,恨啊,所以说她还是被系统的糖衣炮弹腐蚀了大脑,下意识就想要寻求捷径,看吧,报应来了,大圣没了,氪金猴来了一只。 【激活的卷轴可以不用吗?】大不了收起来,反正她没钱。 【大数据分析,以宿主目前的状况来看,空间法器对宿主很有帮助。】 【能有什么帮助,我又不去打劫。】而且这个卷轴还有个弊端,要运东西,她本人还要亲自去,她能打劫谁?难道要搬空侯府?可是没有必要啊,里头人都没了,东西就还是她的啊。 她还想和系统讨价还价,起码升级的费用能不能给打个折,金子什么的,太离谱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 茅东老远看着钱千岁就急得跑过来,身上的衣服都带着泥点子,风尘仆仆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深山老林回来了。 “什么不好了?都挺好了啊,大比也赢了,陛下也给赏赐了,来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女院也有孩子要来上学。”钱千岁用手指细数着,她现在睡得香,吃的好,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除了今天被系统诈骗。 “是纸业,咱们的原材料被人断了。” 茅东跑遍了可以协商的各家供货商,但几乎所有人都告诉他,原先的订单不作数,宁可赔钱,也不愿意再给他们纸业供货。 如今良心纸业全面铺开,京城就同时开了好几家铺子,夫人的堂姐还准备往全国拓展,如此的野心,生产也要跟的上,可偏偏在这样大家都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都快要急火攻心了。 “知道是谁吗?”钱千岁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傅梓阐,这蔫坏的玩意儿,就是变成蛆都要出来恶心她。 “有一个供货商和我关系不错,私下里告诉我,说是咱们得罪了人。”茅东当时第一个反应就觉着他们有病,他们书院多好啊,友爱团结,为着各自的理想在努力。 说他们得罪了人,那就是造谣。 可后头他一想,又觉着有可能,毕竟邓不多院长告诉他,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上,那他们令人羡慕,遭人嫉妒,让人憎恶,也是情有可原。 “让他们继续查下去,原来缺什么,我和院长来想办法。”钱千岁叹气,她就是个劳碌命,这些反派就不能老老实实去和女主怼命嘛,干嘛抓着她这个小虾米祸害。 【原料需要运输,空间法器非常实用。】 【你特么也没放过我!】 钱千岁拒绝推销,气鼓鼓的往回去,不远处看见一个人,她毛都要炸了。 “我说你想死,你去找个坑把自己埋上,荒山多的是,我们这里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没必要非要死我们这里。” 温醇最近恢复的不错,至少不是之前苍白的跟躺过太平间似的,他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按照往年,他这样的状态都可以出任务了。 “针对你的,是承宣伯。” 他得到这个消息,就赶紧赶过来,这女人有时候精明,有时候糊涂,他害怕她找错了对手,背腹受敌。 “大长公主?”钱千岁想起那大比初赛时,承宣伯夫人就来探底,想要她的纸业,没想到她们得不到就想毁掉。 “大长公主在京中势力很大,陛下都要避其锋芒,她手段一向毒辣,你千万不要硬碰硬,毕竟你还有书院,还有这么多夫子。”温醇似想到什么,担忧的看向她。 “放心,只要不出书院,不会有事。” 须弥幻境的氪金用户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你……多加小心。”温醇知道他除了得到一些消息,对她帮助并不大,而且他还有他的事情要做。 夜黑风高,两个人一前一后,不远处一猫一狗蹲在月下,无惧冬日的寒风。 温醇冷着脸,就跟屠了人家满门一样。 “哎,这不是特殊情况嘛,茅东说了,咱们家纸坊缺木材,这不眼瞅着就要断货了嘛,所有原材料最缺的就是这个,毕竟这个不好运输,还容易被人发现。” 钱千岁穿的一身黑,裹着个黑毛领子,冻得鼻子都红了,这里离着京城还有些距离,她与温醇也是坐了好几天的马车才跑到这个林区来的。 “是谁说,我伤势严重,应该好好休息的,是谁说,让我不要死在书院的,这倒好,大晚上不睡觉,跑人家林区来偷木头,还就是咱们两个人,等会怎么运走?你和我一起扛一根就跑?” 温醇觉着自己也是有大病,明明都想着不告而别,然后去执行任务了,上头都传来消息,傅梓阐的人多次出现在横州王府, 他现在就应该躲藏在横州王府内,等着傅梓阐出现,然后将人宰了,再嫁祸给横州王。 可他就是疯了,不但人不在京城,傅梓阐的动向也懒得查了,反而跟个疯女人跑来北方流着大鼻涕,偷木材。 甚至连个帮手都没带上! “你别慌,不是你说这里有个黑林场吗?他们整个山寨占领了人家林场,然后供货给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私下里默认他们的存在。” 钱千岁站在林场边缘,里头果然有几处有火光。 “这话没错,可是就光咱们,人家那边四百多号人,就算我们拆成多少块,也挡不住人家的刀子!大长公主为了这块林场,都是偷偷送了兵力来的。” 温醇扶额,这女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可是他就是和她一同来了,甚至压根就没想过将人拦下来。 “嘘!有人过来了。” 钱千岁拉着温醇,偷偷摸摸藏了起来。 果不其然,不远处有人提着灯笼带着狗,远远的靠近了他们。 第111章 月下赏美人 “没有人,哪里有人,你是不是看错了。”兽皮的靴子踩在厚厚的枯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听见这附近有人说话。”另外一双靴子也出现在枯叶上,离着钱千岁与温醇藏身的树洞已经非常的接近。 灯笼晃动,似乎想照亮附近的环境。 “有个屁,就这天气,马上就要下雪了,谁会跑到这个深山老林来,再说了,咱这附近都有驻军,要有个什么,也是他们先发现,你紧张个啥?” “我也不是害怕嘛,过两天上头就要来人收木头了,要是木头没了,咱们不好交代。” “嘿!你到真把自己当成那些人的狗了,什么叫上头,咱们山寨的人谁没沾过血,现在与他们他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这地头给咱们,木头他们花钱买走,都是生意!” “可这日子比之前可安稳多了……我都想娶个婆娘回来……” “行了吧你,喜欢谁抢便是了,磨叽什么。你以为那些人是什么好鸟,他们不过借着咱们的名头中饱私囊,要是朝廷真要对咱们动手,他们跑的比谁都快,这些年好好存些钱,好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这……不能吧……” 两人说着话,就回了临时搭建好的山林小屋,最新一批的木材就堆放在那帮马匪临时搭建的住所旁,只要有人去动这些木材,他们在屋里立刻就能警示,然后传信给外围的驻军。 推开门,屋里已经有人先一步回来了,他们这个点住着五六个人,打着通铺,烧着土炕,屋里还算暖和。 屋里的人都回来了,于是马匪们就将准备好的吃食都拿出来,再烫上一壶酒,就准备美美的喝上一碗。 “咚咚咚!” 几人刚刚落座,屋门外就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相互数了一下,发现一个都没少啊。 “谁啊?”坐在门口的是个大胡子,他皱着眉头没有贸然去开门。 “出事儿了!我是六两,快开门,冷死我了。”门外的人也马上回道。 屋里其余几人将目光全集中在正坐在锅边吃烫菜的六两身上。 “干……干什么?我才是六两,门口那个肯定是假的!”六两手一抖,筷子都掉了。 “里头谁在说话?快开门,我冷死了!”门外那人依旧还在喊着。 大胡子一脸刀疤是个狠角色,不信邪的干脆将房门拉开,门外果然站着的是六两。 这下屋里炸了锅了,这么个深山老林里,大半夜的出现了两个六两,谁知道另外一个是个什么东西。 “老朴头,你……你不是死了吗?”门外的六两见着屋里的某一个人,突然面如白纸,慌张起来。 老朴头指着自己,摇了摇头道:“没有啊,我……我活着啊。” “你滚下山崖了,你自己不清楚?”门外的六两,全身都是泥土,看起来格外凄惨,一小股白烟混合着屋里的蒸汽,充斥了整个房间。 “啊啊啊啊!你们到底谁是人,谁是鬼?”这几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再也受不了了,吓得从包袱里取出片儿刀,就指着众人骂道。 很快,所有人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互相猜忌,互相防备,房门不知何时慢慢关闭,遮挡住了屋内的吵闹与痛哭。 不一会儿,朦胧的窗户纸上被人喷上了一抹鲜红。 门外的六两一个转身,化作一团猫形状的烟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都不是什么好人啊。”缩在树洞里,钱千岁裹得像只仓鼠。 温醇和她挤在一处,尽量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他听着外头的动静,还不忘给她解释道:“这些都是关外的马匪,之后出了事,逃到关内,占了这里的林场, 原来这里的林场是官府与一些商户共同管理的,就怕有人动了坏心思,可他们一来,林场占了不说,还杀了不少人, 接着朝廷派人过来围剿,对上头说是将这些马匪都处理了,其实是和这些马匪做了交易, 上贡的部分减少,剩余的被他们昧下,由特殊途径送去了京城。” 钱千岁仰起头,借着树洞外的那一丝月光,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月光中温醇透亮的眸子里若隐若现一抹浅蓝。 “怎么了?”少年垂下头,专注的看着她,双眸又变成了黑色。 “我在想……你还想不想杀我。”钱千岁厚脸皮的往他身上靠靠,这里还不是最北方,可在这样的冬夜也已经冷到骨头了。 温醇觉着这女人肯定是冻坏了脑子,大冷天不想着离开,在树洞里想这种问题,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敢与她对视, 仿佛再这么下去,他的灵魂就要被带走了。 “我……我的任务又不是杀你,等我杀了傅梓阐,再来找你报仇。”温醇杀气腾腾,如果抱着钱千岁的手,不那么温柔,钱千岁就信了。 “行啊!”钱千岁伸出冰凉的小手,点了点他的鼻子,笑道:“我等着你来杀我,每次你来杀我,我都有新领悟,等你来哦~” “你这个!我不和你说。”温醇觉着自己都要烧着了。 “喵呜——” 寂静的森林里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猫叫,随后又传来几声狗叫。 “事情看来都办完了。”钱千岁也没空闲逗他了,压低声音道。 温醇以为她要回去了,就想着起身将人抱出去,可还没动作就被钱千岁用一条丝带蒙住了眼睛。 “嘘……别说话,不然小心有妖怪把你抓走了。” 黑暗中,熟悉的香气萦绕在温醇四周,成功的堵住了他的嘴巴,也烧红了他的耳朵。 “就在这里等我,别出声,也别担心,莱斯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温醇下意识的就缩在了树洞里,他连伸手去摘丝带的勇气都没有。 钱千岁低头,见他这般乖巧,忍不住就隔着那条丝带,在他的眸子上留下湿漉漉的一吻。 耳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温醇靠在树洞内,大口的喘着气,他甚至都想将外头的裘衣脱了,整个人热的厉害。 第112章 移动支付 站在这个临时的露天仓库前,钱千岁都忍不住感叹,这如果都全部运回去,应该可以撑到她们找到新的货源吧。 “你放心的拿,那几个人明天能不能活着离开那间屋子,还难说呢。”矫健的身手,一跃跳上钱千岁左上的木材上,丧彪边舔着爪子边说道。 莱斯吐着舌头,在钱千岁鞋子旁转了两圈,黏糊糊的蹭了蹭。 “阿芜姑娘的迷烟,当真举世无双。”钱千岁从腰间取下一只荷包,然后笑着摸着上头的刺绣,谁能想到她这只上辈子的单身狗,这辈子居然有小奶狗给她绣荷包。 “啧啧啧……好好一个姑娘,笑得这么猥琐。”丧彪拉长身体,翘着尾巴伸了个懒腰。 “你懂什么,你个单身喵,哪里懂得我的快乐!” 钱千岁从荷包里取出一只迷你版的小卷轴,然后按照说明上的说的,在空中抖了三抖。 “智者不入爱河,愚者为情所困……”丧彪说到一半,突然伸出小脑袋在钱千岁身上嗅了嗅,然后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开!”钱千岁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看着那小卷轴变成了那日正常大小的卷轴,不由感叹,果然是猴子的卷轴,变大变小完全没有压力。 卷轴打开,系统启动,穿着虎皮小裙的金毛猴子,杵着木棍打着哈欠走了过来,朝着画外看了看道:“哟,这是要干活了?” “赶紧的,能装多少装多少,赶着回去睡觉。”钱千岁搓着手,她再不回去要冻透了。 “行!这就给你搬。”虎皮天命人倒也利索,可就在钱千岁以为卷轴会像别的小说里那样,嗖的一下全部收走的时候,天命人拔出了两根猴毛。 然后钱千岁面前的空地上,出现了两只戴着东北雷锋帽的猴儿。 “什么鬼东西啊,你是不是大圣啊!你一个大圣居然给我两个猴儿?你不会是让他们去搬木材吧?那要搬到什么时候!”钱千岁血压直线上升,差点没让莱斯过去揍死这只虎皮裙。 谁知道天命人也不甘示弱,他站起身就指着钱千岁怒道:“我特么是不是真的大圣,你心里没有c数啊!都说了,我现在只有基础功能,想要更快更好更强,就要充值!你一个0氪玩家,要什么vip体验!” “那行吧,赶紧搬!”一直只想白票的钱千岁莫名心虚。 好在虽然那两只看起来像是猴,但实际上搬运的速度十分快速,钱千岁几乎几个眨眼,她面前的木头的堆就已经少了一半了。 “行了,事情办完了,我回去了。”天命人伸手就要去招回自己的猴儿。 “什么就结束了,这不还有吗?剩下的也不少啊!”钱千岁暴怒,她虽然没有花钱,但是不允许对方消极怠工。 “仓库满了,你瞅瞅,我这里就这么一个破棚子仓库,能装的容量在这里,你要是想要继续装,建议你买个首充,还能多只猴。”天命人明显看出了钱千岁的动摇。 这样才对嘛,谁玩手游能忍的住,一开始都想着白票,可是玩着玩着,就觉着6块也没多少钱。 钱千岁咬着牙,内心激烈的斗争。 “你想想,你不过一个首充,多了一格仓库,这些木材就能叠加全部带走,咱们还能再砍走一波新树,只要六块金,这个性价比……” “我身上没有金,我能不能隔空从侯府里拿。”钱千岁看着这些木头,觉着今儿要是不带走,她能悔断肠子。 “移动支付?没问题!”天命人取出一本账册,翻了翻,顿时心花怒放,笑道:“你有不少余额,要不要再来个98,抽个十连还能保底。” 这下钱千岁都好奇了,她记得自己的财产里只有银票,反倒是原主失踪的那些嫁妆里,应该有不少陪嫁的金子。 “我能刷我夫君的财产吗?”钱千岁有了个很缺德,但是很快乐的想法。 “不行,他那个是婚前财产,他暂时没有婚后财产。” 可不么,这货都被卖到青楼去了,就那点儿钱,还不够赎身呢。 “那我可以花侯府其他的钱吗?”太妃的钱可是不少。 “我查查。”天命人研究了一番道:“侯府目前有三笔大额,一笔是你丈夫的婚前财产,一笔是你婆婆的嫁妆还有侯府的共同财产,最后一笔就是你的财产。 目前只有你的财产可以动用,可如果你想要花其他人的财产,就必须从这些人手里继承财产。” 也就是说,这个侯府,必须完全被钱千岁继承。 “那……也就是说,只要我继承了财产,他们无论将财产藏到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兑换成金子,在你这里充值。”钱千岁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 “可以。”天命人肯定了这个邪念。 “充值!” “是要98吗?” “不,6块首充!”钱还不完全是她的,还是要省着点用。 天命人也不含糊,身后的仓库立刻又多一间破棚子,三只猴戴着雷锋帽,拿着电锯,别说剩下的所有木材,就是这一片的木材,都被静音电锯,悄无声息的全弄走了。 前后不到十分钟。 “记住了,只有不停的充值,卷轴才会变得更加强大,功能才会越来越多。”事情办完,天命人留下这句话,再认真看了钱千岁一眼后,就将卷轴卷了起来,重新回到荷包里。 “这是要我氪金改命啊。”钱千岁心情十分复杂。 而等她带着一猫一狗离开之后,原本简易仓库里的木头,还有以仓库为圆点的整一个大圆内的所有树木,全部消失,连树根都没留下。 温醇安静的听着钱千岁的动静,只等钱千岁一声呼喊,就飞身出去。 可时间似乎并没有怎么流逝,他冰冷的脸颊上就感受到温暖的触摸。 “事情办完了,木材也运出去了,回去吧。” 两人如同来时那样,带着一猫一狗,躲开所有的巡视,离开了林场。 对于木材如何运送出去,钱千岁独自一人离开,又做了什么,温醇一句话都没有问,这些秘密,就只是钱千岁的秘密,他只需要保护,不需要探究。 然而,在第二日,他坐在客栈一层的时候,听到路过的商队说起林场死了看守,又出现了一片圆形怪圈的时候,他整个人裂了。 因为有人怀疑,这是天外来客做下的手笔。 第113章 鞭挞 长公主府内,凡是路过书房的奴仆都不得不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就生怕弄出什么动静,引起里头的人注意。 “你们怎么不说,是那些木材自己长腿跑了?”大长公主一拍桌子,震怒。 跪在地上的两人惊得一颤,像两只淋了雨的鹌鹑。 “殿下,可……可是确实找不到任何痕迹,守林屋里,死得就剩一个了,半死不活的,现在疯疯癫癫就说是有鬼,我们的人去查过了,没查到一点毒物……” 一身黑衣的管事跪在地上,急急忙忙的解释。 承宣伯夫人也赶紧接上,就生怕大长公主以为她不尽心,才导致木材丢失。 “对对对,殿下是不知道林场那边仓库的情况,别说是咱们砍好的木材,就是那周围一大圈种好的树都没了,树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要不是有妖邪作祟,谁有这个手段。” “去查了这些木材的去向吗?”大长公主忍下气,她知道手下人惯会夸大,可现在不能光纠结木材是怎么丢的,更重要的是木材究竟去往何方。 “请了老先生来看,到处没有一丝拖拽的痕迹,地面也没出现任何驴马之类车辆的印迹,最奇怪的是,木材如果被砍伐,声音应该很大,树木倒下后多多少少也有残留擦痕,可现场周边,除了树木被切断时留下的木屑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黑衣管事说着话都在抽凉气,这样一件怪事,已经让守在林场周围的驻军萌生退意,合作许久的马匪因为死了兄弟,事情又太过邪乎,现在都吵吵着分赃走人。 “人……办不到这样的事情?”树有多重,大长公主就是个傻子也能了解,可就是这么高的树,被砍倒后,还没压着旁的东西,然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也确实会人心惶惶。 “目前,我们知道的,并无这样的神人。” 能办到的,不是妖邪,估计也就是像当地百姓说的那样,是天外来客了。 “知道了,你们……” “殿下,少阁主来了。” 大长公主极其不悦的挥了挥手,让地上那两个废物站起身退下,目前纸行的事情还需要这两人,弘文馆又缺人手…… 那两人从后门退下,一少年戴着面具走到了大长公主跟前,等着外头大门一关,书房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少年便跪下唤道:“母……” 啪—— 狠狠的一记耳光,面具掉落,露出了温醇那一张雌雄难辨,妖治的脸。 “杂种!谁允许你如此唤本宫!”大长公主想着不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直将温醇嘴角打出血来。 “废物就是废物,为什么傅梓阐还没死!!” 温醇叩首,并不辩解:“请……请殿下惩罚。” 大长公主看见他跪拜的样子,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她从旁边扯过一把皮鞭,照着少年的脊背就抽了过去,单薄的衣衫很快就被打碎,一道道渗血的伤痕在旧伤上叠加。 “贱人,看到你这副样子本宫就恨不得弄死你!” “如果不是你这张脸,他怎么可能不信!他怎么可能不娶我!” 大长公主甩着鞭子,对温醇下了死手,可温醇依旧沉默的跪在原地,默默承受。 没有一会儿,地面就染上了一层血色。 “畜生,模样不男不女的畜生!长得就是个妖精,就应该将你送给那些王公大臣。” “让你做什么,你都做不好,那你的命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记住,你给本宫记住,本宫的孩子只有清平郡主,你不是本宫的孩子,你就是本宫的狗!” 声声鞭挞,声声谩骂,温醇就像习惯了一样,直到大长公主累得扔掉了鞭子,他还要忍着剧痛躬身道:“谢殿下赏赐。” “你这个时候回来,是找到傅梓阐的线索了吗?”大长公主净了手,累得坐在软榻上休息,丝毫不顾及眼前这个如同出气筒般的少年。 温醇悄悄用舌尖舔了舔受伤的口腔内壁,抹去了从手臂上滴落下的血珠,跪直了身体,拱手道:“他在四大书院大比之前,曾经派人去绑架过新婚的妻子,这其中还有太妃的参与,之后他的心腹严遂多次出入过横州王府。” “呵,这不就是男人,吃了别人家的绝户,还要斩草除根。”不知想到了什么,大长公主冷笑着说道。 温醇跪着,努力控制着身体不去摇晃。 “去查,你亲自去查,本宫要知道,本宫林场的那些木材到底去了哪里!”大长公主瞪着眼睛,满脸怒意。 “是。” “还有,你在追查傅梓阐的时候,给本宫盯紧了他那个便宜媳妇,这个女人最近太不识抬举,本宫不喜欢她,等着傅梓阐的事情一结束,你给我将人解决了。” 说完这话,也不用温醇应声,她侧过身用后背对着温醇,亦如曾经的每一次见面。 她对他,没有母子亲情,只有厌恶与利用。 温醇咬着牙,哪怕大长公主看不见,他也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艰难的走了出去。 “少阁主!” “少阁主,你回来了,怎么又是这样,赶紧的,让大夫过来瞧瞧。” “快快快,止血的膏药呢?” 温醇没敢回到书院,他怕钱千岁见着他又是一身重伤,会在他昏迷的时候,直接将他埋了。 好在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地方去,哪怕鸿雁阁只是个贩卖消息,做人命买卖的杀手窝。 “少阁主,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她既然对你不好,你干脆走了算了……你……” 温醇见身边的人越说越大声,赶紧抬手阻止道:“阁里并非都是我们的人,少说多看,否则我都保不住你。” “那你也太实诚了,用内力护体,也不至于每每内伤如此之重。”自小就跟在温醇身边的潘念是个传递消息的好手,这些年若不是温醇,他恐怕早就陷在血海里了,能不能活到今日都不一定。 “我若不卸去内力,她如何打的尽兴?到时候再出什么旁边幺蛾子,就更难承受了。”对于大长公主,温醇实在是太了解了,又自私,又自负,还自傲,甚至还自卑。 “可这……” 不等潘念再叨叨,温醇赶紧说道:“傅梓阐的行踪一定要赶紧查清楚,尤其是他手下的人最近的行踪。” “少阁主之前不是说,不急吗?”潘念不解。 “不需要知道太多,咱们只需要找个时机,让傅梓阐去死,哪怕找不到他本人也没关系。只要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死了,那他……就是死了。” 钱千岁也就成为寡妇了。 第114章 全员出书 有了邓不多的掩饰,木材的来源有了说法,逐渐缓慢的纸坊产能再一次加快起来,各地的订单如同纸片般涌来,钱千岁他们只挑选一些背景干净,且势力雄厚的合作伙伴, 就这样,除去被代理的货,他们自己都差点不够卖。 “这是书院里此次整理好的书。”淡竹敲门进了钱千岁办公的书房,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即将出版的新书。 “不错嘛,居然有这么多本,都是虚……我二师兄整理的?” 印刷术从开发完成之后,就开始飞速的成长,不但从一开始全部手动,现在已经研究出了半自动化,钱千岁想要开设的书铺可以贩售的种类太少,除了朝廷开放的基础读物外,那些版权在弘文馆的新书,全部拒绝了钱千岁的贩售申请。 钱千岁为了书铺的种类丰富,不但从民间找一些弘文馆根本看不上的小作者的书,还将整个书院动员起来,无论识字还是不识字,只要有想法,就可以自己创造一本书。 识字的在家编写,不识字的就去静心阁,那里的系统会将他们口述的内容转成文字,再交给专门教授印刷术的虚拟老师二师兄,重新排版,再次修正,最终成为商品。 速度快,选题新,还没后顾之忧,这就是系统外挂的好处。 “孔老夫子的就算了,他就算是写菜谱都有人看。” 钱千岁将孔老的那册书卷放在一旁,想到这些东西还是她在动员大家写书之后,老头从床底下的破箱子里弄出来的那堆破纸,嘴角就忍不住抽抽。 这亏得是系统,否则换个人也没法将一堆破纸上的内容,整理成一本书。 “这都不行……”钱千岁翻完所有的书,皱起眉头。 “这……这不都挺好吗?”淡竹有些无措的说道。 钱千岁解释道:“不是书的内容不好,是书名不好,咱们书院的这些人,除了夫子们,都没有什么名气,想要让大家买书,就一定要吸引别人的眼球,所以……这些文雅的名字,都行不通。” “啊?”淡竹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些地方有问题。 钱千岁取了笔过来,在纸上标注了目前所有的名字,然后在这些名字后面添上了自己取的名字。 “来顺的这本《兄友弟恭》,别人根本看出来是干嘛的,这样,咱们改名叫《实用宠物护理手册》。 阿芜姑娘的这本《南城小事》……就叫《我与前未婚夫们的爱恨纠葛》,最好再加点插图, 至于邓不多院长的《杂谈》,改成《说话的艺术》, 其他的我还要再想想……” 淡竹拿着那张纸,神游般去了印刷坊,众位作者看完后,全部沉默了。 自磐石书院大比获胜之后,名气大盛,当时因为磐石书院押注暴富的人,几乎都成了书院的狂热粉丝,不但将自己的孩子送进书院,还想要捐钱捐物,在外头更是不允许旁人说一句书院不好。 磐石书院怎么可能不好,就是因为他们当时慧眼识英雄,才会得到如今腰缠万贯的福报,这是他们的财神爷,质疑磐石书院就是质疑他们的眼光。 于是磐石书院的招生处,每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不但有想要科举的,还有想要一技之长的,更有不少开明的父母,想要将家中的女儿送来读女院。 钱千岁看着她的任务条每天在增长,不由得心花怒放。 她是整日心情舒畅,傅梓阐却一天比一天阴沉。 五大书院的比拼,四大书院接连败落,他想要收回书院的机会也几乎完全断绝,然而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严遂开始借着他的名号游走在他曾经的幕僚身边,去做一些他根本没有吩咐的任务, 之后还频繁出入横州王府,傅梓阐的人多次瞧见严遂与横州王相谈甚欢。 这人心,若是要变……也不过是一瞬间。 “主上,要不要将人处理了。”一群戴着黑斗篷的人将傅梓阐围在当中,离着最近的人斟酌着问道。 傅梓阐戴着面具,声音压得低沉:“让他先蹦跶几天,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跟着他。” 心不在了,人也就不用留了,正好让他做个试金石。 “主上,总坛在前阵子已经安排好了,咱们的教派还请主上赐名。” 傅梓阐略微思索之后,看向天上的月亮道:“就叫拜月教吧,凡入我教,必得庇佑,月光洒下的地方也必定会是我教众新的家园。” 最后又看了眼还在和横州王低头说话的严遂,傅梓阐带着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 似有所感,严遂一抬头,却只见天上明月,不见任何异样。 “本王很快就要回封地去了,告诉你们侯爷,如果想通了,将人送来,咱们的合作就能继续,如果见不着人……那想和本王合作的人多的是。” 横州王最开始也是一时兴起,可自从大比之后,他对钱千岁这个女人越来越有兴趣,探子给他的消息也格外让他心动,如此与众不同的女人,给傅梓阐那个毛头小子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等他将人带回封地,他将人关在笼子里,天天给他的封地出谋划策,那他封地的钱岂不是越来越多? “侯爷已经同意了王爷的要求,只是……他们夫妻感情一向不睦,夫人也去了书院居住,侯爷也怕留下把柄。” 严遂是知道傅梓阐出过手,钱千岁确实不容易撼动,倒不如借王爷之手,也省得后面他成了事,这个女人也是个阻碍。 “你们倒是精明。”横州王也不在意他们的算计,只要最后人给他就行,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怎么棘手。 又谈了几句,严遂离开,他还有事情与那位小侯爷细聊,似乎一切都按照他想要的方向进行。 等着所有人都散去,温醇等了好久才从房顶上跃下,严遂与横州王的对话,他从头听到尾,自然也清楚横州王想要的是谁。 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温醇想要进去杀了横州王,可想到这人死后带来的影响,他就又按捺下去,眼下,最应该解决的就是严遂和“傅梓阐”这个名字。 第115章 备用侯爷 一夜冬风,凌晨的时候京城居然开始飘起了小雪,待到早上出门的时候,积雪已经铺满了地面。 自书院大比后,京城与周边的一些小书院,也开始流行以书会友,相互交流,时不时也结伴出游,所以待到天晴雪停,一群学子坐着书院的马车,准备去京郊赏梅。 起初,大家只是闲聊,直到有人从书袋中将一本簇新的《诗经》拿了出来,坐在他身边的人忍不住叫道:“你……你家是不是发了?” “没有啊……还是那样。”这学子压着嘴角,故作平静的翻着书页。 “你居然买了新书,还说没钱!之前你不是摘抄过一本,为什么又要重买?”他同窗小心翼翼的上手摸了摸,惊觉这纸张与他们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厚实不说,还光滑洁净,上面的字更是清晰端正,每个字大小几乎完全一致。 “我那一本,你们也是知道的,纸张不好,又容易损坏,墨迹还晕染了,每次打开看都要小心翼翼,可我买的这本新书可不同,你们上手一摸就知道好坏。”买书的学子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那很贵吧,这么好的材质,只有弘文馆出的才会这么精细。” 像这样朝廷开放贩售的书,在市面上参差不齐,稍微好一点的质量价格就比一般的翻了一倍,就更别说弘文馆出品的书,不但贵而且根本买不到。 “一点儿都不贵。”买书的学子偷偷摸摸的将几人拉过来,低声说了个价格。 几人一阵抽气。 “怎么那么便宜,你别骗我们!” 买书的学子不高兴的说道:“我什么人品你们会不知道?这家书铺就是做良心纸业的,所以她家成本低,自然给咱们读书人的价格就优惠, 我和你们说啊,这是我的宝藏书铺,我还等着下个月存钱买新书呢,你们可别到处说,不然铁定轮不到我们了。” 一本书弄的众人心痒痒的,连之后郊游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游玩结束回到京城,他们不约而同都往同一家书铺冲去,可等他们到了书铺却发现,这天还没黑,书铺都打烊了。 一问才知,书铺今日刚补货的书因为物美价廉,竟然全部卖完了。 而与此同时,京城以及周边所有的良心书铺,全都贩售一空。 “不能再等了,再这么下去,这个女人还不知道要搞出多少事情来。”严遂从外面进来,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天寒地冻又快要到过年的时间,最近街上多了不少令人厌恶的眼线。 傅梓阐正拿着卷书翻看,这纸张确实要比他之前看过的要好上许多倍,按照他所了解的成本,钱千岁根本不可能赚到钱,甚至还有可能在赔钱。 “将她送出去,事情就解决了?” “起码不能让她打着侯府的标签再这么做下去,否则咱们好处捞不到,还会因为她得罪其他人。” 严遂这段时间收到不少信件,都是各地的富商与世家,低廉的纸张,便宜的书籍,只要出现就必然会冲击到这些行业的同行,若这些富商与世家都是女帝和大长公主的人也就罢了, 偏偏还有他们想要拉拢的人,长此以往,让这些人全都去投奔了别人,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可就全废了。 “你将她送给横州王就对咱们有好处了?”傅梓阐放下书,想到抽屉里那一份名单,心头几次起了杀意,“如果她将纸张的方子带给了横州王,那横州王就不仅仅拥有兵力,他还会拥有大量的财富,你这不是在找盟友,而是在培养对手。” 严遂能不知道嘛?他能做为傅梓阐心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是个蠢的,但他没有时间了,过了年傅梓阐如果再不出现,事情就会变得十分严重,女帝与大长公主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他们这些失去了傅梓阐这个依靠,那别说大事,就是身家性命可能都要被人取走。 可只要再等等,等傅何安,这个侯爷的私生子弟弟准备好,再能得横州王的助力,他们这些人便能起死回生,东山再起。 “只要她没了,那书院与这些配方,以及这些铺子,还不都是侯府的嘛,相信横州王就算有什么动作,也不会在京城里,这是双赢。” 严遂看着傅梓阐,内心却已没了以往的恭顺,他今日前来也不是真的和傅梓阐商议,关于钱千岁的结局,他与横州王早都定下了, 要不是近日他发现原先一些顺手的事情渐渐变得被人暗中阻挠,他也不过过来看傅梓阐的反应,可就这么几句话,他顿然就没了兴趣,是他多虑了,无论这位侯爷之前如何,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女人。 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严遂就告退了,傅梓阐照例让人跟着他,这段时间这人活动频繁,应该能帮着傅梓阐抓出不少老鼠。 可这一次严遂并没有去找以往侯府的同僚,他找了一处戏班子,先是喝了杯茶听了段戏,之后去了后台打赏了戏班子, 等着外头的人渐渐散去,严遂才在戏班子老板的指引下从暗门去了旁边的院落。 “严大人……” 严遂刚一进门就被对面这人吓出一身冷汗,如果说上次还只是形似,那么这一次居然在肢体动作还有说话方式上,都足足像了七八成,要不是他眉宇间还有那一丝懦弱,他就真的会以为这是傅梓阐本人了。 “以后只管叫我严遂,小侯爷,既然你答应了我们的交易,那就要用心去做,如今你生母已经被保护的很好,身上的病也有人医治,只要老老实实的听话,侯府就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 傅何安局促的点点头,他已经大概知道严遂需要他做什么,可他没有退路,都是先太子的孩子,凭什么他就见不得光,凭什么他就只能烂在那暗无天日的圈禁地里。 侯爷的位置,傅梓阐坐得,他自然也坐得。 “过些日子,你去见横州王,就说同意将夫人交给横州王,然后我会派人将钱千岁那个女人引出来,你带着横州王过去,什么都不用做,事后给这个女人上报一个暴毙就好了。” 严遂一定要在横州王离开京城之前将事情办妥。 “可是大哥他……” “记住,很快,傅梓阐就是你,你就是傅梓阐!” 傅何安攥紧拳头,胸口起伏,然后用力的说道:“对,我就是傅梓阐。” 窗外月上树梢,温醇面无表情的将腰间长剑拔了出来,月光淬炼了剑身,冒着冰冷的寒气。 第116章 傅梓阐死了 “你……你是……” 严遂捂住自己不停涌出鲜血的脖子,不敢置信的看向温醇,他千防万防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今日止步于此。 他在临死之前,将所有的仇家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而非常遗憾的是,他至死都不知是何人杀他。 擦干净剑上的血迹,温醇又将傅梓阐曾经贴身佩戴的玉佩,挂在早已死去多时的傅何安身上,他看着傅何安那张与傅梓阐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冷笑一声。 想要成为傅梓阐?想要将钱千岁卖给横州王?那就只能怪傅何安命不好了。 “少阁主,外头跟着的几个人,已经处理掉了。”窗外有人低声传话道。 温醇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他让人将这地方全部倒上桐油,然后一把火从屋里燃起,很快火焰就窜上了房梁。 “回去告诉阁主,就说傅梓阐已经伏诛,任务完成了。”温醇跃出窗外,不过几息的工夫,就带着阁内的好手远离此地。 从今日起,无论傅梓阐是否活着,他在众人眼中也就必须死了。 一场大火从深夜燃起烧到天亮,等到五城兵马司的人来灭火,这偌大的戏班已经烧掉了一大半,班主身死,不少戏子趁着大火悄然离开, 就算无处可去的孩童也都知道将戏班子里一些值钱的东西贴身收了起来,曾经在京城里还算红极一时的戏班,就这么一夜之间全垮了。 钱千岁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让阿芜姑娘搭脉,这是书院的福利,无论有没有不舒服,定期体检是对书院各位夫子们最好的保障。 “谁?”钱千岁猛地站了起来,还带倒了椅子。 “外头大理寺来人了,说是安顺侯出事了。”淡竹不太了解钱千岁与侯府之间的爱恨情仇,但大概还是清楚她与侯府的人不睦,所以他也不清楚现在这种状况下,他是该高兴还是该安慰。 毕竟,按照大理寺的消息,钱千岁大概率要成为寡妇了。 “出事了?确定是他本人吗?还有这种好事?” 钱千岁激动的口水都要喷出来了,她擦了下下巴,想着侯府的那些遗产,已经在盘算,她等会回侯府的时候是要表现的悲痛欲绝呢,还是哀莫大于心死。 没关系,为了钱,她都能演。 淡竹木着脸道:“初步说是侯爷,所以喊您过去认尸。” 钱千岁撩开裙摆就要往外冲,阿芜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拉住钱千岁就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那可是天助我也!”钱千岁听后只说了这一句,然后也不顾淡竹满脸的疑问,快步跑了出去,就生怕大理寺的人以为她不愿去,就不判定傅梓阐的死亡。 傅梓阐怎么可以不死呢?哪怕钱千岁很清楚的知道,大理寺里现在躺着的肯定不是傅梓阐,但她必须要将这件事压实了,确定了,完全没有翻案的可能了。 根本就没怎么交谈,钱千岁带着婢女坐上马车就直奔大理寺,大理寺里现在忙的焦头烂额,明明都要过年了,这好好的前太子之子怎么就这么容易死了,还死的如此的难看。 本来年底大理寺就有结案指标,现在倒好了,别说结案了,重大刑事案件还多添一件,他们别说赏银了,过年期间有没有假期都很难说了。 钱千岁捏着沾有姜汁的帕子,酝酿好了情绪,一进刑侦司,看见尸体就哭了起来,为了演戏逼真她还忍着不适冲到尸体身边。 “夫人,请节哀……” “我的夫君啊!!!” “那个夫人……” “傅梓阐你怎么死的那么惨啊……嘤嘤嘤……” 大理寺的人实在忍不住了,找了两个人将钱千岁架了起来,送到了另外一张床边。 “虽然夫人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刚刚那个是之前凶杀案的受害人,是个老者。这位才有可能是侯爷……” 钱千岁眨了眨落泪的眸子,压根不觉着尴尬,她鼻翼间满是焦苦的味道,这与大理寺来时说的一致,这具尸体除了被人捅刀了之外,还被大火吞噬。 “目前这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可从他身上找到一些关于侯爷的东西,夫人过来认认吧。” 钱千岁红肿着双眸,只一眼,便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了,傅梓阐在侯府里的小金库早就被她与温醇搬空了,傅梓阐能放进私库里的也都是精品,绝不可能重样。 所以能将傅梓阐私库里的东西,放在案发现场的除了自己就是温醇,看来这小子是等不及了,所以想找个替死鬼用来完成任务。 这倒是帮她一个大忙了。 “对,就是我夫君的,这是我夫君最喜欢的玉佩,前些日子他离家的时候,还带走了。” 钱千岁哭得梨花带泪,大理寺的人也不好多问,只是询问了钱千岁在案发时的位置,还有最后一次见傅梓阐时的情形,就放她离开了。 “夫人,这可怎么办?”银朱担忧的问道,她们姑娘嫁进来还不到一年,夫婿就没了,这往后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买白绸,要多,还有棺椁,往好的定,然后派人去一趟礼部,这么大好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昭告天下?相信女帝比我更喜欢这个消息。” 钱千岁出了大理寺,还故意在街上转了转,就她哭得那个模样,得到消息的人更加确信,于是这一天傅梓阐死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谁?谁死了?”傅梓阐双手撑在案几上,差点没晕过去。 “安顺侯。”黑衣人回道。 “放屁!我还活着呢,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傅梓阐跌坐在软榻上,他筹谋了那么多,想了那么多的办法,可他从未放弃过恢复身份。 “大理寺目前给的消息是,安顺侯与严遂因某些事情起了争执,然后互殴而死,还引发了火灾。” “严遂也死了?”傅梓阐这下突然恍然,如果严遂死了,那么身形很像自己,可以李代桃僵的,就只有他那个便宜私生子弟弟,他是想杀这两人,可他并不想让这杂种顶着自己的名字去死。 “死了,大理寺全部确认过了。” “哈哈哈哈哈哈,确认过了?才三天,才区区三天就确认那焦尸是我?这又是女帝那个老女人在其中从中作梗。”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局,他永远破不了,若他还是男人,他就能冲出去拆穿她们的阴谋,可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女人,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让“傅梓阐”彻底躺入棺材里。 第117章 大闹侯府 安顺侯府内,太妃的院子里,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全都慌乱不知所措,时不时还在等外头传来的消息。 也就过了一会儿,梅嬷嬷满头是汗的跑了进来,路边儿的下人们想要去打听,却都不敢上去拦截,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梅嬷嬷冲进太妃的屋子里。 “如何?当真是我儿吗?”太妃见梅嬷嬷回来,急忙上前,微垂的散发,苍白的小脸,倒是风韵犹存。 梅嬷嬷扶住她,也是六神无主的说道:“大理寺的人说八成就是了,主院那个女人也去认过,仵作也看过了,大理寺还找到了咱们侯爷随身带的东西,老奴也去瞧过了,是平日侯爷戴过的。” 太妃腿下一软,踉跄着哭道:“我儿啊,我可怜的孩子啊,怎么会这样……前些日子不是还送信回来说,一切安好吗?” 梅嬷嬷也不知如何回答,她还纳闷呢,这本来好好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之前莫名其妙东躲西藏就算了,现在人直接就嘎了。 这别说太妃接受不了,她们这些侯府的下人也接受不了,如果侯爷人真的没了,那她们还能跟着谁?侯府还能保住吗? “我不信,这肯定是个阴谋,是钱氏那个贱女人的阴谋,是文家女和长公主的阴谋……唔唔唔……” 梅嬷嬷越听越害怕,以往也就罢了,现在侯爷人都没了,太妃都没了依靠,若是让这话传出去,太妃不一定有事,他们这些府里的下人肯定没了活口。 “娘娘!娘娘冷静点,这事儿……这事儿要从长计议。” “对,对!我儿上次给了我传信的方式,我去给他传信,那死的不是他,绝对不可能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儿子呢?如果是她儿子,那她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宫里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先帝已死,再也没有人能够护着她了。 一想到她可能会被送回圈禁地,太妃整个人都恐惧的颤抖起来,她就算死在外头,也绝对不能回去,她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那个男人。 “娘娘,现在当务之急不是传信,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侯爷死了,连这次和侯爷一起出事的幕僚,他的家人都认了尸回去安葬了,这又会有谁相信侯爷还活着?” 梅嬷嬷着急的说道:“现在关键的不是其他,是侯府,没了侯爷,娘娘就没了依靠,这侯府……宗室的人可盯着呢。” 太妃的手指紧紧掐在梅嬷嬷的胳膊上,她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差点忘记了,没了儿子,她不但有可能被送回圈禁地,这侯府的一切可都要被宗室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不死惦记走。 当初先太子失势早就没了财产,这侯府的一切可都是先帝布置的,之后侯爷长大,慢慢也开始接触一些生意,就这样宗室都在一旁虎视眈眈,这要是他们随便找个孩子过继给侯爷…… “不好啦!不好啦!娘娘,夫人带着人冲进来了!” 守着外门的嬷嬷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脸上明显有被人揍过的痕迹。 “什么?她回来了?她怎么还敢回来!苏光呢?府里的人都死了吗?”太妃又惊又怒,脑子一热就带着梅嬷嬷一行人,浩浩荡荡跑了出去。 穿着一身素衣的钱千岁大张旗鼓的带着邓不多借给她的人,不顾周围多少双看热闹的眼睛,直接撞开侯府大门,从今儿起,侯府就只有一个主子了。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要命了!”几个苏光的狗腿子带着人也冲了出来,见是钱千岁与全家福,心生不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前些日子跑出去的丧家犬,怎么着?这是外头讨不到饭,回来舔搜水桶了?” “全管事……”钱千岁扶了扶头上的小白花,斜了眼全家福。 全家福看着身后虽然陌生,却都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挺着胸,一招手喊道:“侯爷现在不在了,这帮刁奴想要欺负侯爷家眷,咱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兄弟们,保护侯府,保护太妃,保护夫人!” 这些人虽然穿着侯府奴仆的衣服,却明显暗藏武艺,根本不用下令,冲着对面那些虾兵蟹将就举起了拳头。 沙包大的拳头,如雨点般砸在那帮狗腿子身上,甚至还不允许他们求饶,烂帕子全部塞进嘴里,先是一通暴揍,然后再用绳子捆起来,别说让他们多说一句废话,就是喊疼的机会都不给。 “给我搜,府里不能留下任何一个隐患,多事之秋,我这个寡妇总是要多加小心的。”钱千岁拍了拍身边的丧彪,丧彪点点头,立刻转身离开。 其余人就跟猛虎出山一般,看到一个院子就砸开,将里头所有的奴仆全部带出来,态度好的顺从的就给个体面,让自己走过去,遇到负隅顽抗的,直接不啰嗦,先打一顿,再捆上拖出来, 至于拖到外头是个什么模样,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你们要干什么?夫人,你这是……这是演的哪出啊?”苏光也不知道跑到府外干嘛去了,风尘仆仆带着人回来,身后还跟着侯府好几个侍卫长,眼瞅着就要带人将钱千岁一行堵在府里。 “汪!汪!汪汪!!……&&……(&……*” 莱斯忍了很久了,它从钱千岁身后窜了出来,对着对面就一通输出,嚷嚷完之后,还伸出自己的jiojio,在空中抖动了一下,强烈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钱千岁转头对来顺道:“咱们书院是不是要好好管管了,我好好的狗子,不过待了几个月,就骂的这么脏。” 来顺现在哪里还能听的进去,他激动的捏紧了拳头,就等着他大哥出jio呢。 府里凡是知道莱斯的侍卫,根本不用思考,全部往后退了一步,还没上呢,肋骨就开始隐隐作痛。 “所以,你们谁先来?”来顺先一步走到他大哥身后,扬起下巴嚣张的说道。 前院都打起来了,太妃她们也跑去了,太妃院子里那些被留下的嬷嬷们,躲在院子里不知是去是留。 忽然,梅嬷嬷从外头跑了回来,见着内院的另外一个嬷嬷道:“娘娘让我来和你要所有库房的钥匙,你赶紧给我,我还要送过去。” “这么突然!”那内院的嬷嬷没有疑心,摸了摸身上拿出了好几串,边递给梅嬷嬷边道:“这是要将库房交出去?” “怎么可能,娘娘是要随身带着,咱们的话他们可以搜身,娘娘他们敢吗?”梅嬷嬷白了她一眼说道。 “这倒是,你赶紧去吧,别让娘娘等久了。”内院的嬷嬷推了推梅嬷嬷,将人送了出去。 梅嬷嬷离开了院子,一个转身就上了房顶,等再一转身,一只狸花猫叼着与它体型极其不符的几大串钥匙,轻松的溜走了。 第118章 清理门户 “你们要做什么?” “啊啊啊啊啊!!” “别打我,我就是个混饭吃的……” “你们居然敢打我,我二姨母是太妃娘娘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啊啊啊啊……” 看着面前被叠成几摞侍卫,钱千岁让人赶紧过去绑了,果然傅梓阐不在府里,府里的这些侍卫也不过就是个摆设。 “夫人,夫人您可算回来了。” 钱嬷嬷带着主院的那些陪嫁都聚了过来,这段时间钱千岁不在府中,这些陪嫁就封了院门,只走新开的后门,自给自足,苏光和梅嬷嬷都带着人想要进来,可钱府的陪嫁也不是吃素的。 再加上傅梓阐不在府里,钱千岁又在书院如日中天,时间久了,这些人也就不敢动了。 “嬷嬷是知道我嫁妆单子的,等会我的嫁妆找出来,还需要嬷嬷帮我清点。”钱千岁见着这些陪嫁,心中也是感叹,好好的钱家,就是因为生财有道就被傅梓阐盯上了,最终闹得个家破人亡。 希望原主看到傅梓阐如今的模样能够消气,想要吃咱们女人的绝户,就要做好被女人吃绝户的准备。 “哎哎,我这就回去取嫁妆单子,当初啊老爷真是费劲了心思……”提起钱家,钱嬷嬷笑中带泪,她与银朱还有白青不同,她太明白这段婚姻的由来,还有隐含在其中的委屈与仇恨。 如今自家姑娘终于成了寡妇,也算是得了自由,就算侯府后继无人,夫人想要离开,钱家的这些嫁妆就足够夫人可以高枕无忧一辈子了。 钱千岁哄走了钱嬷嬷,然后让来顺将她让人带来的白布灯笼等等,全部布置起来,她要在傅梓阐有所动作之前,将整个侯府都披上白纱,供上灵堂,她要让傅梓阐亲眼看着安顺侯成为一拨黄土。 “你……侯爷不会放过你的……你如今将侯府闹的这样大,就不怕侯爷怪罪吗?”苏光被钱千岁带来的人打倒在地,无力的看着身边的侍卫都被捆了起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钱千岁居然会这么大胆。 钱千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道:“侯爷?他还能怎么不放过我?从地里爬出来找我吗?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鬼,那么在地底等着他的人多了去了,他能不能爬上来,可是难说呢!” “你……你……” “你放心好了,侯爷如此对我们钱家,我自然会买最好的棺材,给他办最好的法事,好让他荣登极乐,早日投胎。”钱千岁说完就转身往里走。 “你不得好死,你和钱家那些一样……呜呜呜呜……” 全家福给苏光塞上帕子就和来顺立刻跟了上来。 “全管事……” “我……小的在这里。”全家福现在再也不纠结了,侯夫人和侯爷还有什么需要选的,以前侯爷还是这府里的天,可现在呢?别说这侯府已经困不住夫人了,就算侯府还能有点用处,这侯爷不是凉了嘛。 “你与苏光相处的时间最久。”钱千岁转头看向全家福说道:“如果我让你暂代侯府总管家的位置,你可不可以从苏光嘴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嘶——”这不就是祖坟放了二踢脚嘛? 全家福也压根不去问钱千岁想要什么东西,既然夫人兑现了当初许诺的总管位置,那他就算是将苏光揍出屎来,也绝对不会让这个老混球藏私,连他几岁尿炕他都要问出来! “夫人放心好了,人交给我了!我这就带人下去问话,还有灵堂这些……今儿就算晚上不睡,小的我也会全部弄完。” 说完行了一礼,全家福倒退着离开,学着平日苏光的模样,对着自己的人喊道:“都麻利点儿,今儿这差事必须办好了,现在把这些人都给我弄下去,别碍了夫人的眼。” 钱千岁看着他表面镇定,摆放在侧面的手指却止不住的抖动,便知道全家福此时,恐怕早就乐疯了。 “你推我们做什么,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放开我,我要告诉侯爷……” “你别以为你是夫人的人,就可以对我们这样,我可是良家子!” 闹哄哄又来一批人,钱千岁就见着这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被推推搡搡,毫不怜香惜玉,再一看最后面,果然看见温醇打扮回纯姨娘的模样,手里拿着匕首,逼迫着这群傅梓阐留下的妾室们。 “夫人,您快看看啊,这纯姨娘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就是啊,夫人,咱们安分守己的……” 钱千岁挥挥手,对着温醇挑挑眉。 “她们想跑,还想带着侯府的东西走,她们当中还有人给外头传了信。”温醇穿着粉色的袄裙,白色的兔毛托着他白皙的脸颊,倒是人比花娇。 钱千岁赶紧打住自己越想越偏的思想,对着银朱道:“拿上阿芜姑娘给的药,摸摸她们的底细,如果真的清白,让她们带着自己的嫁妆赶紧滚,如果是卖身给了咱们,让她们自己拿钱来赎身,没钱就都卖给人牙子。” 于是又是一片哭天喊地,整个院子里热闹的就像西街的坊市。 “不许挂白,我儿没死,我儿子还没死呢!” 钱千岁回身去看,不远处太妃已经带着梅嬷嬷赶来,将几个正在挂白灯笼的丫头赶到一边,早就没有之前端庄清冷的模样,犹如疯妇。 “你……”钱千岁等的就是她,于是心情很好的就要迎过去。 “小心!” 身后突然飞出一支银簪,那银簪带着蓝光,分明有毒,就这么直直的冲着钱千岁的后心而去。 温醇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一脚踹开那个妾室,手里的匕首也同时脱手,就希望刚刚那把有毒的银簪可以被撞开。 然而可惜,扔银簪的妾室显然也是个经验老道的刺客,即便温醇扔出的匕首确实磕中了银簪,但那银簪也只是稍微偏离,并未掉落。 若这银簪划开钱千岁的肌肤,估计不要一息,钱千岁就要升天了。 太妃没看见钱千岁这里的情况,但也听见了这边的声音,她狂喜般跑了过来,就是想要看钱千岁当场毙命。 那刺客咬碎了嘴里的毒囊,这是她最后一个任务,也是侯爷最后一次传信给她,她含着口气就为看钱千岁的下场。 周围所有人都在这一瞬,带上了不同的表情。 啪嗒! 银簪仿佛撞上了一层软膜,泄了力,顺着钱千岁衣裙,委屈巴巴的摔落在地上,显得那么弱小以及无助。 第119章 侯府之争 “噗!!”女刺客看着那簪子,口中喷出一股鲜血,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躺了下去。 温醇人已经来到钱千岁的身边,抱着她就要看她的后背,却被她反手抱住,结果温醇整个人都动不了了,只能“小鸟依人”的靠在钱千岁身边,这感觉格外的让他熟悉。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都死不了……”太妃站在人群外,双目红肿,死死盯住钱千岁。 “大概有祖先保佑吧。”钱千岁耸耸肩,就她这个被动技能,她就是想演个苦肉计都难,自己都扎不伤自己。 估计是想到钱家那几百口人,太妃眼神都不再敢与钱千岁对视,她拉着梅嬷嬷就要往外走。 “太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啊?”钱千岁挥挥手,钱家那些陪嫁的嬷嬷早就准备好了。 太妃与梅嬷嬷这才真正害怕起来,太妃院子里的嬷嬷丫头们挡在两人身前,与钱家的这些嬷嬷们僵持起来。 “太妃娘娘因为侯爷遭遇不测,悲痛欲绝,身子不适,需要休养……”钱千岁搂着温醇对着旁边的小假山就是一拳。 那小假山顷刻就变成了碎石,散落一地。 “谁要是妨碍太妃娘娘休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太妃身前的一些嬷嬷与丫头们被吓破了胆,钱家这些嬷嬷们正好趁此机会冲了上去,扯头花,抽巴掌,钱千岁看着都觉着刺激。 “哎呀呀呀,这脸挠的……” “哎哟哟哟,这巴掌打的,看起来都疼。” “没想到咱们院子里的丫头们看着瘦,这手劲可不轻啊。” 温醇挣脱不开,就只能在这女人身边跟着一起看热闹,他看着侯府现在一团乱,也知道钱千岁今天铁了心要收拢侯府。 “钱氏!你这是忤逆不孝,我儿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 太妃身边的人被扯开,再看周围想要上前的侍卫都被钱千岁带来的护卫擒住了,便只能发出绝望的哭喊。 “我就算不忤逆,他也没想过放过我啊。” 从一开始就是仇敌,又怎么可能幻想有一日和睦相处。 他想要她的钱家,她想要他的侯府。 他是个人渣,钱千岁自认也不是个好人。 她都不是好人了,还要什么道德标准,只要她没有道德,别人就不能用道德绑架她! “放开我,我要去宗室告状,我要去宫里告状……”太妃娘娘躲在梅嬷嬷身后,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行了吧,你去告状,他们只会把你重新送回圈禁地。” 谁还不知道谁,这女人给女帝添了多少堵,除了女帝自己,这世上恐怕就钱千岁一人知道那么细致了。 女帝可就是等着傅梓阐人没了,好找这个女人报仇呢。 太妃顿时就跟被人毒哑了一样,就只剩下哭了。 “夫人,外头一位叫袁成直公子,直言是侯爷的好友,要来看望太妃。”门房已经换成了钱千岁的自己人,大门也被钱千岁让人堵死了。 “不见!”钱千岁就看着太妃那张欣喜若狂的脸,慢慢变得失望,痛苦与心碎。 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可是,他带着人在门口吵闹不休。”门房也很是头疼,今儿侯府闹得太大,就怕会惹来官府的人。 “闹呗,他有本事就把门撞坏冲进来。” 钱千岁觉着自己又不是个傻子,上辈子看电视剧,本来屁事没有,有人上门闹事就非要开门和人硬扛,最后弄得一地鸡毛,何必呢? “这……” “你去门口告诉他,侯府新丧,不方便接待,等之后吊唁的时候,再请他入府。” 合情合理,再闹可就是袁成直的不是了。 袁成直带着人站在门口,几次差点都想闯门进去,可他顾虑自己尴尬的身份,还有里头那个奇葩的女人,到底还是带着人走了。 “少……少主……侯府门关上了,咱们也不好硬闯啊。” 自从得知侯爷死亡之后,傅梓阐就让所有人叫他少主,就连袁成直都不例外,他从一开始的愤怒暴躁,到之后的冷静接受,时间不长,却如剜心割肉。 可是没有时间了,他若是再不振作,他所有的一切都很有可能被那个钱氏女抢走,女帝与大长公主也不会舍得放弃侯府这块肥肉。 他必须想办法尽快回到侯府,他需要他母亲的帮助。 “告诉横州王,今天晚上就行动,如果他真的想要那个女人,就拿出诚意来。” 傅梓阐恨毒了钱千岁,如果不是这个贱货,他就还是男人,还是侯爷,又怎么会拖着这副恶心的身体做事畏首畏尾。 “其实……”袁成直见傅梓阐身边的人离开,就忍不住将心里藏了好久的坏水倒了出来。“咱们要想重新得到侯府也不难。” “你说。”傅梓阐身边的幕僚大部分都被严遂笼络走,这些日子他都准备清理掉, 余下那些对他忠心不变的,也都被他派了出去,做更重要的事情,身边能用的也就是袁成直了。 “少主不如假扮侯爷的外室……” “你胡说什么?”傅梓阐那颗男儿心被狠狠的侮辱了,他一拍桌子,差点没杀了袁成直。 “哎呀,少主你听我说,只是假扮,谁也不知道侯爷外头有没有外室,可只要少主说是,咱们几个幕僚作证, 那少主就可以是侯爷的外室,到时候直接宣布这外室有了孩子,咱们再从外头找个孩子回来顶着……” 袁成直瞄了眼傅梓阐的表情,心头一乐,他知道傅梓阐这是听进去了。 “侯府没了侯爷,无论是女帝的刁难,还是宗室窥视侯府的产业,这不都是因为侯府没有继承人嘛,等着咱们一出现,再找太妃娘娘配合配合,这侯府可就立住了……” 傅梓阐陷入了沉思,袁成直这个想法虽然放肆,但也并非没有道理,等着横州王将钱氏弄走,侯府就能恢复往日平静, 他如果假装外室进门,再弄个孩子做傀儡,他便又可以把控侯府,这与女帝之前的垂帘听政也并无不同。 有了这个孩子,他就有了赌注,确实值得搏一把。 第120章 深夜围困 侯府忙活了一天,终于在天黑之后恢复了安静,此时侯府已经大变样,原先的绿树红墙,柳绿花红,都披上了一层白纱,到处挂着白色的灯笼, 从钱千岁进府之后就没见打开过的祠堂,此时也是大门敞开,傅梓阐的牌位放在正中,四周摆着香炉,挂着白幡,除了灵堂前应该放着的棺材外,整体全部都摆放整齐,一样不少。 安顺侯府从曾经的繁花似锦,走到如今的落英缤纷,令人意外,也令人惋惜,无论女主人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对于外人来说,都是这么看的。 “可怜啊……好好的新媳妇,就这么成了寡妇。”横州王站在马车前,看着侯府外挂着的白灯笼,笑得不怀好意。 “别忘记我们的约定,我助你将人带走,你要助我教在曲州站稳脚跟。”傅梓阐带着面具,声音雌雄难辨,他看向曾经的自家大门,内心已经由原来的怒火中烧,到现在的心如止水。 他变不回男人,就根本不可能成为成为曾经的傅梓阐,而以眼下的形式来看,女帝也不会允许“傅梓阐”这个人活着,他的敌人已经抓住了机会,就绝不会给他翻身的可能。 就像是袁成直所说,倒不如他们另辟蹊径,可现在侯府内最大的隐患尚在,这女人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的以外室的身份回到侯府? 除掉钱千岁,已经刻不容缓了。 “你放心,只要我今天将人带走,明儿我就给你准信。”横州王也不是傻子,他原先是对钱千岁有心思,但这点儿吸引尚不够让他亲自出马,他从不做赔本的买卖,钱千岁手里造纸和印刷的配方才是他今日前来真正的目的。 “那么……就合作愉快吧。”傅梓阐这个身体不会武,性别转换丸会将身体变成另外一个性别的同时,将所有的配置抬到最高,但同时也会将原先身体的一切初始化。 傅梓阐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主院闹起来,他再趁机进入侯府,去找太妃,这一次他将要所有的一切都和母亲坦白。 钱千岁今儿也不知道开了多少门,丧彪去骗来了侯府所有重要库房的钥匙,可以说,这个侯府,除了太妃院子里的一些私库她没去翻过外,其余所有的库房,哪怕是存放食材的地方,她都进去看过了。 她还特意将司空踏星叫到府上,就生怕傅梓阐这个混球还能在府内挖个地道,搞个暗室什么的,有了司空踏星这样的专业人士,别说密室了,就是埋个土豆,藏个冬粮什么的,他都能掘地三尺给她找出来。 看结果,自然是喜人的,起码她到天黑,都没清点完侯府的一部分财物。 今夜就准备这么对付着,明天一大早,她都准备干脆不清点了,直接找卷轴要几只猴,然后把库房里能有的东西全运走,钱千岁有预感,这些财物藏在府里已经不安全了。 抱住被子,钱千岁又觉着有些冷,温醇今日就出现了一次,然后就消失无踪,也不知道又去做什么任务了。 迷迷糊糊,她突然觉着有人在抽自己的脸,猛地一睁开眼,丧彪那张虽然长得不错,但半夜看起来十分诡异的脸差点没将她吓死。 “我去!你倒是点个灯啊,这大晚上的,这个月光,这个阴影,我要是吓死了,第一个不放过你!” 丧彪白了她一眼,干脆扯过狐裘将人裹的就剩个脑袋,然后推开窗口,就抱着她往外跑。 “你要干嘛啊?好好的猫是要弑主啊?”钱千岁在风中凌乱,人一下就清醒了。 她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焦糊味。 “是有什么人来了吗?” “外头来了不少人,胆子倒是大,都想进来分一杯羹。”丧彪轻松地抱着钱千岁,身体轻盈,她一抬头,房顶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不少弓箭手,她也不准备硬碰,转身就落在地上,钻进了一间屋子里。 “是不是傅梓阐的人?”钱千岁能想到要她命的,头一个就是傅梓阐,现在“傅梓阐”这个名头已经完了,傅梓阐应该已经意识到他回不来了,所以恼羞成怒之下要杀她,这很合理。 “我刚刚瞧见除了他,还有个什么横州王……” “那个老色批?”钱千岁倒没想到这两人会联手。 丧彪推开这个屋子的后门道:“我知道你不怕打,可要是被人捆了,你也够呛,老实找个地方躲起来,其他的交给我们。” 钱千岁也不逞能,莱斯有多能打,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些人恐怕都不够丧彪和莱斯做一盘菜的。 丧彪的决断是对的,主院不知什么时候就混进来一些灰色衣服的人,与之前来过的黑衣人都不同,这些人行动诡异,速度极快,脚步走位的方式也很古怪。 灰衣人似乎早就清楚钱千岁居住的屋子,刚一进去,对着床铺就扣动了机关,一张大网飞了出去,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贝壳色。 那些灰衣人再一收网,只可惜里头什么都没有。 “糟了,事情败露了。”并非本土的口音,灰衣人领头打了个手势,侵入侯府的黑衣人就开始每间屋子的搜索。 很快,主院开始失火了。 “什么鬼东西,我第一次睡侯府就要被人谋害,我怎么那么倒霉!”司空踏星灰头土脸的从火中跑了出来,他不过就是睡死了一些,有必要这么对他嘛,他还没成亲,他要是毁容了,之后没人要了怎么办? “你还活着?那挺好,和我走一趟。”丧彪跳进院子里,见着司空踏星很是高兴。 “啥?去干嘛?”司空踏星摸着脸上的灰,拍了拍烧着的头发,一脸懵逼。 “陪我去偷个人。”丧彪根本不让他拒绝,带着人就上了房顶,还差点被黑衣人打成筛子。 “什么人?偷什么人?我是良家妇男啊,你不要害我啊!” 司空踏星躲着箭矢,哭丧着脸,大喊着奔向了月亮。 与此同时,太妃的院子里潜入了一人,戴着面具,站在太妃的门口踌躇不前。 第121章 母亲 太妃擦着眼泪,取出一只只箱子,然后开始将屋里值钱的东西装进箱子里,随后又从自己的床铺下摸出一叠东西装进随身的荷包里。 似有所感,她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屋子的角落里。 “谁?”太妃踉跄的倒退两步,靠在墙边的柜子上。 “你真的没认出我?”傅梓阐戴着斗篷,脸上也盖着面具,神色复杂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那个女人派来杀我的?”太妃胡乱从柜子上摸到一把剪子,对着傅梓阐喊道。 傅梓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母亲,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一直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从来清冷孤傲,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就是面对他也只是多了一抹淡笑与温柔。 就好像这世上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她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评价,也不在意在哪里生活,她好像一直都很自得其乐,这也正是这世上很多男人倾慕她的原因。 他原以为这一次见到母亲,还会和上一次一样,见到一个冷静睿智,遇事淡然,就算被钱氏女围困也绝不妥协,仍旧过的自在的母亲。 但他错了,他潜入院落后,见到的只有一个平凡的女人,一个惊慌失措,害怕失去一切的女人。 他甚至都觉着自己是不是已经出现了幻觉,曾经印象里的母亲真的存在过吗?这世上真的有那样荣辱不惊,视金钱为粪土的人吗? “我是傅梓阐啊,母亲。” 他慢慢摘下面具,内心升起了一丝期望。 “不,不可能,我儿长得不是这样。” 太妃先是欣喜若狂,然后跑到傅梓阐近前,一见他的容貌,便警惕的赶紧往后退。 “我被钱氏那个贱人的妖术所害,她非但把我变了个模样,还将我堂堂男儿变成了裙钗,我……” 傅梓阐过了这么久,依旧对这副身体极度的抵触,尤其是每个月的那几日,这种羞辱感就会达到顶峰,他恨不得将钱千岁碎尸万段。 “你是个女人……”太妃捂住嘴,不敢置信道:“我是说……什么妖术可以将男人变成女人。” 傅梓阐没错过母亲那一刹那的失望,她似乎都没来得及仔细确认自己是不是她的儿子,就已经开始失望他变成了女人。 “你要不要先跟我走?” “我和你走?这……这可不成,我毕竟是太妃,就这么走了……”太妃说着话就开始往外看,梅嬷嬷已经出去了一会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我看到了……”傅梓阐已经不打算再花时间解释了,无论今日侯府如何,他都不能将自己的母亲留下来充当自己的软肋。 “什么?” 太妃回过头。 傅梓阐垂下眸子说道:“小的时候,我看到母亲与先帝在圈禁地外的竹林见面……” “阐儿!”太妃颤抖着声音,惊慌的呼道。 傅梓阐再不多言,上前拉住太妃就往外走,外头的黑衣人早就准备好了,根本不由太妃挣扎,将人迷晕,直接带走。 离开侯府围墙的那一刻,傅梓阐回头望去,主院浓烟滚滚,还伴随着火光,如此烧掉也罢,等下次他回来的时候,那个女人碰过的地方,他一样也不会用。 “你要干嘛,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司空踏星本来穿的就少,因为失火,他穿着单衣就出来了,谁知道这女人那么狠,连个外袍都不给他,就在这么天寒地冻的天气里,拽着他上房顶,他都要冻透了。 “嘘,别说话。”丧彪用力一按,司空踏星的脸差点砸进瓦片里。 院外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马车前穿着一身骚包的男人,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侯府放出的黑烟,那势在必得的恶心目光,就连丧彪是只猫,都想弄死他。 “那人是谁啊?”司空踏星好容易从丧彪手底露出脑袋,几乎用气音在说话。 “横州王,今天这些人就是他弄来的,他想绑架我家铲屎……我家夫人。” 丧彪极为不满的说道,虽然她家铲屎官屁本事没有,还整天偷懒不想干活,天天找那个满身血腥气的雄性待在一起,可到底是个长期饭票,她还没有想要回去当流浪猫。 “胆子真肥啊!”司空踏星用敬畏的眼神看向横州王,这是个勇者啊,夫人身边的这些人个顶个的凶猛,上次敢绑夫人的,坟头草都一人高了。 “你,等会去把那个丑男偷出来,咱们让他知道知道,这世道人心险恶。”丧彪下意识就抬起手,想要舔舔毛。 “嘿,这偷人还是第一次,且瞧吧。” 此时傅梓阐悄然离开,横州王并不知晓,他只觉着侯府主院火势越来越大,却并不见他的人回来,渐渐的,横州王也开始不耐烦了。 “人呢?都跑哪里去了?我要的人呢?” “王爷,咱们先回去吧,一会儿火势太大,五城兵马司的人该来了。”横州王身边的管事觉着情况不太对,萌生了退意。 “真是些废物,不过一个女人,哪里有那么困难,不过是不尽心罢了。”横州王一甩袖子,转身就上了马车。 那管事立刻来到车窗旁说道:“侯府毕竟不是纸糊的,想必再过一会儿人就能弄出来,倒不如咱们回府等着,也好过在外头吹着冷风。” “回吧,等他们回来,你好好教教他们。”横州王觉着自己被人下了面子,心里对傅梓阐也有了怨言,明明都是合作,傅梓阐却没将侯府调理好。 马车很快就离开了巷口,天还未亮,但兵马司的马蹄声已然由远至近,应该是有人上报了。 为了避开耳目,横州王带着亲兵抄小路往王府去,可走着走着却发现,这天居然下起雾来。 “糟糕了,这样的天气,路可不好走。”车夫坐在前面,担心的说道。 “实在不行就找家客栈将就一夜,这样的天可别出了意外。”管事也害怕了,指挥车夫找了家临近还算不错的客栈,等停稳了马车,他才回头问道:“王爷,咱们今儿要不还是住客栈吧,雾下大了。” 车厢里一片安静,完全没有回应。 管事觉着奇怪,就以为王爷睡着了,于是他跳下马车,来到车厢旁轻敲车门道:“王爷?王爷睡了吗?” 里头依旧寂静无声。 管事这才觉着不对,他一拉开帘子,却发现车厢内空空如也,王爷什么时候丢的,他们都没有感觉。 第122章 丧家犬倒骑毛驴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我就是一个路过的商人,为什么抓我?你们是要钱吗?要多少钱,我家人都会给的,别杀我!” 被蒙着眼睛的横州王表现的极为惊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司空踏星啧啧称赞道:“如果不是咱们见过他,我还真以为他是个什么鬼的富商,这老色批装的还挺像!” 丧彪没有接话,只道:“我来脱他的衣服,你去找只毛驴来!” “啥?脱衣服!”司空踏星吓了一跳,他拦住丧彪道:“没必要吧,你不嫌辣眼睛啊!” 丧彪推开他,皱眉道:“有仇就要报,我们才没有你们那样满肚子弯弯绕,既然他动了歪心思,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别搞出人命来啊!他好歹也是一个王爷!” 司空踏星有些后悔了,这女人之前就很疯,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疯。 “不会要他的命,但是要按照我们族的规矩,在他身上总要取点什么,作为代价。”丧彪在司空踏星看不到的地方伸出了爪子,那爪尖锋利透光,似乎还冒着寒气。 司空踏星总觉着哪里怪怪的,可这人确实可恨,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于是带着疑虑还是将人扒了个精光,为了防止横州王叫喊引起骚动,还很贴心的将人的嘴给封住了,再绑在树上。 这数九寒冬,所有人都恨不得将棉被包在身上,横州王却被迫光着身子,多年的养尊处优,虽不是肥的流油,却也是只白斩鸡,皮肤光滑细嫩,保养的极好。 横州王此刻已经顾不得其他,他从未受此奇耻大辱,原想哄骗对方,以交赎金为由通知王府,可谁知对方根本不是求财,这分明就是要折辱他! 然而他已是案板上的鱼肉,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徒劳,他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保留不了。 “行了,我去找毛驴,你对他温柔一点,可别弄死了。” 说完司空踏星就一个纵身飞出老远。 丧彪见司空踏星已经走远,她举起爪子,也不废话,对着横州王就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管不住下半身。” 爪起,血溅! 接着丛林深处就传出一声几乎不像人类的尖叫声。 为数不多留在京城附近过冬的鸟儿,全被惊的振翅而去。 寒冷的清晨,侯府主院的大火终于被熄灭。 全家福疲倦的站在门口送走了帮忙灭火的兵马司的人。 侯福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想必今天女帝便会知晓,“停灵”的事情今天就要做足了准备。 还有院子里原先布置的那些白布与灯笼也要需要重新布置了,待到礼部的人过来,那可就迟了。 一点儿没有停歇,全家福带着人就要上街采买。谁知道刚走到街口,就看见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全家福不解,找了个人拉着对方问道:“这么大清早的,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被拉的小哥儿也算是全家福的熟人,强忍着猥琐的笑意,神秘兮兮的说道:“前面刚过去一只毛驴,那毛驴上有个人居然没穿衣服。” 全家福惊愕,京城一向治安森严,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有伤风化的事情。 他也是好奇心作祟,扒开人群就往前多走了几步,结果还真看见了那只慢悠悠的毛驴。 毛驴头上放着一根钓竿,钓杆上有一根儿不知冻了多久的萝卜。 那毛驴上坐着个人,全身冻的青紫,确实不着片缕。但眼睛蒙着,嘴也堵着,下身被什么东西兜着,背后却背着个牌子。 牌子上写着强抢美女,鱼肉百姓,无恶不作。 谁也不知道这毛驴上是什么人,可看那一身的细皮嫩肉,便知道这人身份非富即贵,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那人像是在忍痛,又像是怕冷,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咽的声音,两条大鼻涕甩的飞起,看起来就很恶心。 全家福没见过这个人,心中不安。便想着派人去衙门里说一声。 可还没等他派人送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百姓,居然还带来了臭鸡蛋和烂菜叶。 于是周围的人便开始轮流将这些东西向这个人投掷,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全家福都不敢靠近,就怕被误伤。 倒骑着毛驴的横州王终于将堵在口中的破布顶了出去,一股冷风从口中吸入,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集中精神,他看着周边的路人,大声喊道:“快...快救救我!我是横州王,我...我给你们钱!快...快给王府送信!” “他说他是谁?”周围的百姓相互议论,不少人听见横州王的声音。 “原来他就是那个专门欺辱有夫之妇的横州王呢!我听说......” “什么!原来这就不是个人!” 横州王的呼救最终没能换来老百姓的援手,反而加大了他们的愤怒。 “砸死他,这个混蛋太可恶了。”一个个臭鸡蛋砸到了横州王的头上,蛋液顺着头发滑落到脸颊,随后结成了冰。 寒冷和羞辱让横州王彻底失去了以往蔑视众人的底气,他觉得自己像只丧家之犬,随时随地都会命丧黄泉。 “咱手段会不会太狠了呀?会不会给夫人惹祸呀?” 司空踏星两股战战,看一眼横州王就觉着于心不忍,因为实在太惨了。 “你会去自首吗?”丧彪觉得他太蠢,大橘都比他聪明。 司空踏星狠狠摇摇头。 “你会把咱们都举报了吗?”司空踏星又赶紧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不知,这事儿还有谁知?” 丧彪说完就回去了,她还要好好看看那个女人,也不知道那满身杀气的男人到底回来了没有? 温醇得到消息的时候差点被吓疯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轻功居然能跑的这么快。 老远看见侯府的浓烟,他都不用想,就能精准的知道这浓烟来自于主院。 脚下微软,他暗恨自己出手不够快,不够果决,否则那一日杀了横山王,就绝对不会出现今晚的事情。 温醇深深吸了口气,哪怕他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那个女人保命的功夫比他强的多。 可他仍旧止不住的害怕,毕竟这世上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人不少,再厉害的本事也总有失手的时候,他当年越级杀死对方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主院此时已经烧掉了一半,厢房倒是留了几间,他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比他当年签生死状,与人搏命时还要紧张。 厢房的门没锁,也不像有人使用,可他仍旧固执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那张不起眼的大床上,有一个女人抱着被子,摆着各种不同的睡姿,正睡得昏天黑地,好像完全没有受到这场攻击的影响。 温醇用手捂住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他脱力靠在柜子上,边笑边滑落下去,坐在地上,努力想要将眼角的泪珠收回去。 母亲鞭打他的时候,他没有哭。受了几乎九死一生的伤,也没有哭。可偏偏他那些眼泪居然全都耗费在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身上。 第123章 立嗣 安顺侯年纪轻轻居然人没了,不但莫名横死,还死的如此难看,大理寺的判案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结果就是安顺侯与幕僚因分歧争执,大打出手,以至于互殴而亡。 近五十年,京城应该没有一位贵族的死因比这更离谱,也更草率了。 然而就是这么贻笑大方的死因,女帝接受了,大长公主接受了,皇家宗室也接受了,侯府……似乎也接受了。 说来可悲,安顺侯明明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那些拥护傅姓江山的老宗室们也都愿意拥护他,推举他,恨不得哭着喊着让他起势,让他继位。 可一旦等他死了,这些几乎将男尊刻在头顶上的老东西们,却一下冷静了下来,不但避而不提安顺侯的死因, 反而以此为由头,又和女帝闹个不休,就为了弹劾女帝身边掌管京城安全的那些心腹,为的也不过就是利益分配,还有朝中的实权。 更让人寒心的是,这安顺侯才死了多久,宅子就给人烧了,半夜还引来了宵小,可事后官府也没什么说法,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可谓人走茶凉,这侯府的家眷连句异议都不敢有。 “多谢各位今日到场吊唁……”钱千岁装模作样捏着个沾了催泪粉的帕子,头戴小白花,穿着一身的丧服,可怜兮兮的站在大堂前迎接前来吊唁的客人。 礼部动作很快,在侯府失火没两天就跑来了,直接按照侯府爵位的最高档次安排的流程,那个疑似傅梓阐的焦尸换了衣服就躺在灵堂里,给前来吊唁的宾客祭拜。 一开始来的都是朝廷的官员,还有据说是傅梓阐的同僚,之后再来的就是些据说是与傅梓阐有过合作来往的商户, 这些人都是不清自来,因为报丧名单都是由礼部列的单子,基本都是朝中大臣或宗室宗亲,钱千岁可没功夫给这些人报丧。 “夫人……节哀啊……” “夫人,你别太难过了。” “我们书院的人都在等夫人回去呢,夫人可要保重身体啊。” 看着这一个个刺头,钱千岁居然有些老怀甚慰,虽然当初这些孩子们是被绑进书院的,但目前看来结局是好的,起码这一双双眸子里全是真实的关心,没有虚假。 “夫人……之后你能不能去书院看看陈执?”葛又光之前过敏,回去休养了一段时间,最近又回来了。 钱千岁还记得陈执,大比决赛之前,葛又光与陈执都因为过敏严重,无法参加后续决赛,而陈执就是负责参加诗词歌赋的学子。 “他怎么了?” “他之前过敏回了趟家,结果人还没休养好就偷偷跑回书院了,现在家人也不愿意见,平日也不出书院, 整个人沉默寡言,天天阴沉个脸,连女院的小姐姐们也不爱看了……不是,连平日里一起玩的兄弟们也叫不动了。” 葛又光秃噜了一下嘴,赶紧找补道:“之前很开朗的,现在这个样子,太不正常了。” 钱千岁忽然就想到阿芜姑娘之前的猜测,葛又光与陈执同样都会因为花生过敏,但这个季节,书院根本不会准备花生,也唯有外来的食物里会有可能暗藏。 知道他们会因此过敏的人并不多,能让他们毫无戒心的吃下去的,也不会是陌生人。 想必,陈执应该是回家之后,知晓了真相,一时间又接受不了。 “行,等我回去……” 全家福匆匆而来,顾不得旁的,直接打断钱千岁道:“夫人,您赶紧出去看看吧,皇室宗亲的人来了,说是侯府无嗣,要让夫人过嗣。” “什么?”钱千岁有所预感,却没想到宗室会在吊唁的时候就发难,这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弄不到侯府的钱就要饿死了? 快步的来到外头大厅,原先空着的位置上此时已经坐着十多个老头子, 这些人穿着皇室宗亲的朝服,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聊着天,好像今儿侯府里并不是死人了,而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 钱千岁挥挥手,让大厅里伺候的丫头们都出去,她见着上首都被人坐了,就干脆坐在门边上,连行礼都省了。 上首的宗室族长见状很是不满,觉着钱千岁小门小户,不懂规矩,可今日是大事,倒不必为了这点儿小事,坏了他们的大事。 “阐哥儿媳妇来了?来的倒好,来选选人吧。” 族长不等钱千岁说话,直接带上来一行人,挨个介绍后,就对着钱千岁劝道:“阐哥儿人没了,咱们都很痛心,可这侯府不可一日无主, 当初先帝给置办了不少产业,这要是因为侯府败落而毁了产业,恐怕得不偿失。 阐哥儿没有孩子,这按规矩,宗室无嗣就要立嗣,否则封号就要撤回,阐哥儿媳妇也不想看着侯府就这么没了吧。 若是阐哥儿媳妇还想守着侯府,就听咱们的,赶紧立嗣,你后半辈子也有了依靠不是嘛。” “立嗣,立谁?就立他们?”钱千岁起身,指着那一行人,不敢置信道。 “这些都是族里的好孩子,一向品学兼优,给你做嗣子,将来一定会孝顺你的。” 族长不满钱千岁话语中明显的不屑,再怎么说,这些孩子也是他们宗族的子嗣,那是正经的皇亲国戚。 “孩子?族长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钱千岁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这一个个年纪看起来比傅梓阐都大,那个……你看那个,他都长了一脸的络腮胡,你让他喊我母亲? 你就不怕折我寿,就他那个纵欲过度的脸,别说孝顺我了,我都怕他老了以后让我伺候他! 你这就不是给我找嗣子的,就是给我找了个爹!” 那络腮胡子听了可就不满了,提着嗓门嚷道:“我怎么就不是孩子了?我……我还没到三十呢,只不过就是长得老成!” 钱千岁木着脸问道:“那你贵庚啊?” “二十八……好吧,二十九……”那络腮胡看着钱千岁眸子里的杀气,咽了咽口水, 但之后又觉着丢脸,就又接着嘀咕道:“大点好啊,不用从小教,直接就能有孙子,多好的事儿。” 第124章 来盘瓜子 “侯府不需要嗣子!” 钱千岁刚想破口大骂,她好好的青春还没过完,这帮宗室就想给她添孙子,这是什么灭绝人性的操作。 可还没等她拍桌子呢,外头倒是来了两位,还都是熟人。 之前印象里的傅梓阐,不是穿着道袍,就是穿着素衣,今儿居然穿着一身鹅黄衣裙,外披一件黑色裘皮,一头秀发被盘了个妇人发髻,珍珠小簪子也都插起来了,搭配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确实是个倾城美人。 太妃陪着傅梓阐站在大厅里,似乎与傅梓阐有几分亲近。 钱千岁挑眉,这是傅梓阐将话说开了?也不知这个聊斋故事太妃信了没有。 “你又是何人,还不速速退下!”族长正想逼钱千岁同意,谁知道中途还窜出来这么两位,顿时不悦。 “你们这些人,今日前来也不过就是觊觎侯府的产业,若是真要送嗣子来,又怎会送这种有家有室,儿女成群的人?这分明就是走个过场,想要吞掉侯府,我劝你们收了心思,侯府不会要嗣子,更不会绝后。” 傅梓阐暗骂这些老东西就和蚂蟥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当初拥立他与女帝打擂台的时候,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可如今他假死还没几日呢,这些老东西就想另起山头了。 “放肆,放肆!不过是个小小女子,竟然敢这么说话,太妃,这可是你带来的人,你这是要……” “她是我儿的妾室,且已怀有身孕,她说的没错,我侯府不需要嗣子,我儿是有后的。” 太妃这几日内心一直在犹豫,傅梓阐的话太过骇人听闻,可偏偏这个孩子让她格外熟悉,他说出的很多秘密,确实也是她与儿子独有的, 但是此刻,她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了,若是她不将傅梓阐的身份做实,侯府今日就可能易主,这安顺侯的封号也要拱手让人了。 “如此巧合?之前从未听说过阐哥儿有这么一个妾室,该不会是太妃你为了这侯府的荣华富贵,捏造出来的吧。” 族长左手边坐着个白发老头,头发稀松,却还用一根簪子绑的紧紧的,那头皮若隐若现,搭配那几根稀有的胡须,看着就像是一颗白萝卜。 “之前并未上玉蝶,实在是我那儿媳小门小户出身,不够大度,平日拈酸吃醋, 我儿不愿家宅不和,就干脆将这可怜的姑娘养在外头,直到怀孕了才告知我,今日我儿停灵吊唁,我就做主将人带回府中,又有什么不妥?” 太妃越说越顺,甚至还不忘瞪了钱千岁一眼。 钱千岁只觉冤枉,傅梓阐自产自销关她什么事儿,不过转念一想,她也明白了傅梓阐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挟“儿子”以令侯府,这对权势的执着,当真让人佩服。 “不可能!”几位嗣子中的一位,又黑又矮,估计还没钱千岁高,他死死盯着傅梓阐,兴奋的喊道: “她根本不是侯爷的外室,她就是春香楼的姑娘,好久前我去春香楼还看她跳舞来着。” 傅梓阐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这段往事是他最不愿意别人提起的,甚至于他对那黑矮子都起了杀心。 “你……你胡说什么……”太妃急得怒斥,无论是儿子的外室进了青楼,还是亲儿子进了青楼,这都不是她能承受的起的。 傅梓阐神色变换一番后,居然拦下了太妃,十分坦然道:“我确实来自春香楼,只是之前一直卖艺不卖身,是侯爷看中我,将我赎身出来,另外安置,这并不代表我不是他的女人。” “不可能!你在青楼的时候,袁成直可是你的常客!严遂也去见过你!”那黑矮子跳着脚,就像抓住了什么大的把柄,紧接着说道。 傅梓阐心顿时沉了沉,看来他当时事情并没有做的太周全,一举一动也都在别人的眼睛里。 “行了,太妃,此事不成,你找来的这个女人,和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又没上玉碟,这如何服众?没有这样的规矩,你赶紧带着人走吧。”族长不满的挥挥手,当时就下了定论。 太妃怎么肯罢休,她立刻道:“这本就是我们的家事,族长如此蛮横,是想强取豪夺嘛?” 族长被戳中痛脚,顿时大怒道:“放肆!别以为众人叫你一声太妃,你就真是娘娘了? 如今你儿已经没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当年让你从圈禁地里出来,不过就是先帝恩典,让你可以陪伴儿子,可如今傅梓阐就躺在灵堂里头,你也不用陪伴他了, 我看啊,等着你儿子下葬之后,你就可以回圈禁地里继续伺候前太子了!” 一瞬间,太妃居然惊到失声,这本就是她的梦魇,如今从族长口中说出,便犹如晴天霹雳,差点让她昏厥当场。 傅梓阐见状忙上前抱住母亲,计谋的落空,还有母亲受辱的模样,让他怒火中烧,他一时忘记了如今的身份,便以傅梓阐的身份对着族长痛骂道: “傅则庆!你现在倒是耀武扬威,可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求的我们,如果没有我们,这个族长的位置绝对轮不到你坐,你就不怕你那个死了的弟弟来找你报仇吗?” “住口!让他住口!”族长牙关颤抖,立刻让侍卫过去堵住傅梓阐的嘴,这是当年辛密,他没想到傅梓阐居然会和个外室说这么重要的事情。 一时间大厅里也都沉默了下来,只是彼此之间的眼神都透着不明的信息。 一群侍卫围了上去,傅梓阐也不是全没准备,他身后的黑衣人迎了上来,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钱千岁瞧着就觉得精彩,她也不准备参与,找到另外一个角落,还特别叫了今日跟着她的丫头,让她去大厨房要杯羊奶,还有一盘瓜子榛子仁。 今儿来的宾客不少,有些还要留饭,钱千岁害怕有人趁机下手,就干脆请了石娘子带着那位曹先生过来,就和她陪嫁过来的那些厨子一起,随便弄点给他们吃完得了。 小丫头心疼钱千岁,满脸不舍的出去了。 可还没过多久,就见温醇一身妾室的衣裙,端着托盘就走了进来。 第125章 一片青青草原 今儿来的宾客太忙,银朱和白青都帮着钱嬷嬷去前头招呼前来吊唁的客人,所以就叫了钱嬷嬷娘家的孩子来临时跟着钱千岁。 京城钱家就这么一位姑娘,家道中落前家里都宠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小丫头也是从小在钱府里长大的,越想自家姑娘越心疼,等着去了大厨房的时候,双眸已经气得通红。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前头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夫人在招呼吗?”石娘子苏欣正在备菜,能留下来用膳的,都是钱千岁亲近的人,傅梓阐那边的朋友不会那么不识趣。 曹先生在她身边切墩,虽然速度不快,可是精准,可见是平日下了功夫的了。 “他们太气人了,说是什么皇家宗室,可那个态度,就是想要逼迫咱们夫人过嗣,可是你们没看到那些嗣子,谁家的嗣子比母亲都大,咱们姑娘才十几岁,那嗣子都要三十了。” 心里堵的慌,小丫头泪珠就跟珍珠似的往下不停的滚,厨房里的人都围过来安慰她,也是满肚子的气。 “都说宗族吃人,我以为只是咱们乡下乡绅如此,没想到都到京城了,还有这事儿。” “不行,咱们就离开侯府,总不能嫁妆他们还想要吧!” “你们都别慌,夫人又不是一个人,书院那么多人,总能想到办法的。” 咚! 菜刀狠狠的剁在案板上,曹先生一言不发,脱了身上的围裙,就往外走,苏欣没有问,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 大厅里侍卫和傅梓阐的护卫僵持着,两边的冲突眼看着一触即发。 族长身边的白毛老头并不想将事情闹大,他们是来接管侯府的产业的,又不是来聚众闹事的,再说今日知道的辛密太多,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好事。 族长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疑心病也重。 为了转移双方的矛盾,白毛老头就盯上了钱千岁,结果发现这位主母非但不着急,也不紧张,反而一脸的跃跃欲试,就像街上那些喜欢看热闹的平民妇人,简直不成体统。 “阐哥儿媳妇,这事儿你怎么看?” 这话一出,果然很有效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钱千岁这里,这侯府明面上是太妃为尊,可是太妃到底不能摆在明面上,侯夫人才是真正的主母,只要钱千岁答应过嗣,今儿这事情就算定了。 钱千岁暗骂这白毛老头坏的很,连给她嗑瓜子的时间都不给。 “我?我没怎么看,我也不同意过嗣。”自己这绝户还没吃到嘴呢,凭什么便宜了别人。 傅梓阐铁青的脸缓和了,这女人倒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族长和其他族老们虽然不满,但也有所预料。 温醇恭顺的低头将茶盘里的瓜子放在钱千岁手旁。 “阐哥儿媳妇这个时候可不能任性,你一个女人家,这个家可守不住……”白毛老头劝道。 钱千岁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怀孕了。” “什么!” “什么!!” “什么?!” 咣当,身旁的温醇直接打碎了茶盏,开水撒手上都没有痛感了。 傅梓阐推开旁人就要往里头冲,被太妃死死拽住了,他觉着他今儿整个人都绿了。 族长从没有想到,事情还能有这个发展,他还有一套东西没拿出来要挟钱千岁呢。 “芳龄”二十九的络腮胡,看了看其他人,突然觉着自己有些不太合群,也张了张嘴,找补道:“什……什么?” “没有什么,我只是怀孕三个月了,之前之所以没有告知,是因为未满三个月,怕吓了胎气。”钱千岁偷摸的拉着温醇的手,偷瞄这位已经痴呆的模样,差点没憋住笑。 “这……这不可能。阐哥儿媳妇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欺骗众人。” 族长当场就急了,一个外室还能拿不上玉碟当借口,可这主母怀孕了,他们总不能质疑这孩子的来历, 那可是混淆皇室血脉,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们可不能妄断,弄不好就是抹黑皇家的颜面。 “如果族长不信,也可请宫中太医来验。”阿芜姑娘的手艺,谁能质疑。 “不必请宫中的太医那么麻烦!我们今儿来,正好请了位京中有名望的大夫,让曲大夫给夫人瞧瞧。” 傅梓阐被绿红了眼,他压根已经不管过不过嗣了,现在只要证明钱千岁真有了身孕,那孩子就必定不是他的。 宗室的人也没阻止,同时他们的人也跑出去请太医,那京中的曲大夫原本是受了傅梓阐的收买,要证明傅梓阐有身孕的,谁知道这会儿却是真把上脉了。 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哪怕一个学徒都能摸出来了,曲大夫很快就给了诊断,整个大厅再次失控。 “你个贱人!你对不对的起我……侯爷!你自己心知肚明!”傅梓阐一想到这个女人要揣着别人的孩子,继承他的爵位和家产,整个人气血上涌,形若癫狂。 温醇从曲大夫确诊之后,就慢慢有了神志,他整个人立刻挡在钱千岁身前,腰上的匕首都要摸出来了,甚至他都在考虑,如果这些人要真的闹腾起来,他如何在最快的速度下取这些人的首级。 “就算钱氏怀了孕,这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未来能不能立住了也不知道,所以这嗣还是要立,等着孩子长大了,再谈其他也是可以的。”族长撕破了脸,今儿立也得立,不立也得立。 温醇一听这话,这老不死的敢咒他孩子,他当下就要抽匕首戳死这货,钱千岁吓得赶紧把人抱住了。 这老毕登死这儿,明天就要出大事。 “开了眼界了,这才多少年,棠国的皇家宗室居然已经穷到要逼迫人家孤儿寡母了。”明明是清浅的脚步声,可在吵闹的环境之下,却显得格外清晰。 曹先生依旧穿着那身干活用的粗棉袍,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近些日子在书院里切墩切多了,曾经的儒雅散去了一部分,倒多了些烟火气。 “你谁啊!”黑矮子跳着脚骂道:“一个下人,跑这里来做什么!” 曹先生扫了一眼那一行所谓的“嗣子”,不免嘲讽道:“也难为宗亲了,能找到这么些个歪瓜裂枣,也是实属不易,我记着傅家子弟的孩子们可没那么难看的。” “哎!你说什么呢,你个奴才秧子。”那几个嗣子不干了,走过来就要动手。 族长仔细再仔细的看过,然后反手给这几个人一通嘴巴子。 “擦亮你们的狗眼瞧瞧,这是你们的老祖宗,我的小叔爷!” 第126章 辈分最高的帮厨 “祖宗?”黑矮子捂着脸颊,觉着族长得了失心疯,虽然他们都是傅姓的旁系,离着皇室血脉也远了,但也不至于弄出来个祖宗。 “这位可是太宗最小的叔叔,太宗小叔爷七十生的最后一个孩子,年纪比先帝都小,可辈分高的很,和太宗这一支血缘最是亲近。” 族老中也有认识曹先生的,拉着家中小辈就往后撤,这时候再上头闹腾,那就纯属找死了。 “小叔爷不是去了封地吗?怎么回来了?” 白毛老头往后看了看,族老们全都摇了摇头。 小叔爷那一支,从太宗的时候就分了封地,全家都去了,就小叔爷心照不宣的留在京城, 先帝继位后,小叔爷家中那一支日渐凋零,为了稳定宗室,干脆又给这位辈分最高的叔爷封了王,还单独给了一片封地,之后这小叔爷就去了封地,好些年没在京城露面了。 族长暗骂这小叔爷出现的不是时候,还喜欢多管闲事,可这肥肉都要到嘴了,让他现在走,那就跟剜他心似的。 “小叔爷在此,倒是巧了,但侯府过嗣这事儿却当真不能拖了,小叔爷常年不在京城,对京中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阐哥儿人没了,按照规矩,这侯府就需要个男人打理,再说了,棠国鼓励寡妇再嫁,阐哥儿媳妇还没满二十,总不能给阐哥儿守一辈子。” “能!我肯定守一辈子。”钱千岁立刻举起手,插嘴道。 她又没有毛病,干嘛再嫁,好不容易弄死了夫君,成了个有钱的寡妇,家里养着个奶狗暖被窝,她是得了失心疯才想着再嫁,去另外一个火坑伺候婆婆,照顾丈夫。 温醇亲耳听见她说不再嫁,眸子中的光都没了,整个人瞬间蔫了。 族长都恨死了,这破女人干嘛长了张嘴。 他回头就怒道:“那也不能保证你肚子里的,就是个儿子!” “棠国女子也可继承家产,我记得这是陛下登基后颁布的第三条律法,只要家中独女,不外嫁只招赘,是有权利继承家业和财产的。” 曹先生一身臃肿的棉袍,多年来到处行商,皮肤也不像旁人养尊处优,光滑细腻,他走进来的时候双手甚至还泛着切肉带来的油光。 如果没人识破他的身份,他似乎就和平常百姓家中,为生计奔波的中年人没什么不同。 可就是这样一双平静的眸子,族长甚至不敢与之对视,他侧过脸慌张道:“可那不合规矩,咱们棠国多少年了,女子就是外人,没了男丁,财产自然不能由女子继承。” “所以,族长是觉着陛下颁布的律法,如同虚设?”曹先生又道。 “我……我没这么说,只是族中近些年来,情况确实不大好,我们要以大局着想……” “傅则庆,我可记得,在你弟弟任皇室族长的时候,宗室的财政一向井井有条,从来没有捉襟见肘的时候,怎么一到你坐这个位置,就缺钱缺到惦记一个寡妇的产业!” 面对曹先生的质问,族长实在忍不住了,他最恨的就是自己那个优秀的弟弟,虽然一母同胞,但从小就因为这个弟弟聪慧过人,导致他一向矮人一头, 若不是他更为果决,现在他还只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靠着那点宗室的微薄俸禄,过得生不如死。 “小叔爷还请慎言,再怎么样,我现在也是皇家宗室的族长,如何安排还轮不到一个闲散宗亲的指手画脚,哪怕您辈分最高,也不该左右宗室的决定。” 曹先生点点头,颇为赞同道:“我是不该指手画脚,但先帝让我监察宗室,我总不能失言,不如这样, 我明日进宫禀告陛下,让宗室将账册拿出来给我过目一二,你也是知道的,磐石书院的算学十分了得,让他们帮我整理账册,想必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你!”族长揪住胸口衣襟,一阵眩晕,他从不知道先帝居然给了小叔爷这样的旨意,这账册若是真要查起来,他的小命休矣。 “夫……夫人!永乐公主到了,说是陛下赐祭,还请夫人节哀顺变。”全家福缩着头,站在门口喊道,他看到这架势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众人又是一片骚动,女帝与傅梓阐是什么关系,宗室没有人不清楚,三足鼎立如今少了一角,女帝派人过来吊唁不奇怪,可这又是赐祭又是公主亲临,这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们没有搞明白。 族长已经坐不住了,在永乐公主进门拉着钱千岁亲昵安慰之后,他再没多言,明眼人都知道他想走了。 曹先生知道事情已了,也没和公主寒暄,只对着钱千岁点点头,就继续回厨房切墩了。 见着曹先生离开,傅梓阐才从老祖宗在侯府厨房帮厨这件事中缓过来,他看着钱千岁还能笑得开怀,那种深深的背刺感,已经超越了他对侯府的执念。 “那个孩子不是侯爷的,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她辜负了侯爷,那个孩子就是个野种!” 太妃吓坏了,死死拽住傅梓阐,她觉着傅梓阐疯了,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傅梓阐的,现在还重要吗? 重要的是,只要有了这个孩子,宗室就不能插手侯府,她就不会被送回圈禁地,她还依旧是侯府高高在上的太妃娘娘。 “放开我,我今天就要弄死这个女人,这个贱货,孩子的父亲你不会也不知道是谁吧!” 变成女人的痛苦,男性尊严遭到了践踏,傅梓阐觉着他已经清醒的疯了。 “快,快把这些人弄出去,太妃你还不让她闭嘴,到时候这谣言传出去,咱们谁都别想好过,你还想不想留在侯府了!”族长一拍大腿,觉着这傅梓阐的外室实在太不省心了。 都去拉傅梓阐,傅梓阐嘴里的话也越来越难听,此时谁也没注意到一道藕荷色的身影带着浓烈的杀意飞了出去。 随即傅梓阐就感觉到肚子上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不但带着他,还带着他身后围着的黑衣人一起同时从大厅飞到了院子里,实实在在给大厅里清理出一条道路。 “如果不会说话,就把舌头留下。”温醇穿着绣花鞋,提着匕首,一步步走向傅梓阐。 傅梓阐吐出一大口鲜血,未曾习武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 “给我,给我杀了她……” 第127章 新欢旧爱? 傅梓阐已经对温纯这个小妾几乎完全没了印象,若不是他穿了一身侯府妾室的衣裙,他都以为这人是宾客带来的家眷。 直到他面对面看清温醇这张脸,他才从记忆的角落里将这个妾室翻了出来,无关其他,实在是这张脸太过令人印象深刻。 他府中小妾不少,有些是他自己培养暗中保护侯府的,有些则是利益联姻,他爱重权势远超过女色,所以柳如烟再如何娇俏也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养在外头已是恩典。 反倒这温纯他是真的见色起意,送温纯过来的官员不过是一个下属的连襟,并无可用之处,可这人送来的美人实在与一般的庸脂俗粉不同,让他不得不破例将人收入府中,做了妾室。 还是那张娇艳欲滴的小脸,人比花媚。 “再盯着我看,就把你剁成人彘!”温醇一想到这女人是傅梓阐的外室,还敢跑到侯府来耀武扬威,见血的欲望就止都止不住。 尤其是那双恶心的眸子,与傅梓阐当真如出一辙。 “你……你是我的……我夫君的妾室,为何不为夫君着想,偏偏要和那个恶毒的女人搅合在一起?” 傅梓阐觉着自己更绿了,可是绿了哪一个,他又说不出来,但看着自己的妾室维护自己的夫人,好像他这个丈夫死不死,在不在,都没有人在意,他就是个多余的! “夫君?傅梓阐?”温醇嗤笑,“那东西都烧成炭了,你如果想要,便下去陪他吧,夫人就交给我好了。” “你这个贱人,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进府,你和钱氏那个破鞋一样……” 温醇在傅梓阐谩骂自己的时候没动,可等他牵连上钱千岁的时候,他突然动了。 诡异的身法,不似女子的力度,傅梓阐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人拎了起来,随后被温醇左右开弓,一个看起来娇弱的女子,从背后看竟打出了虎虎生威的气势。 啪——啪——啪——啪—— “让你多嘴,让你不知死活!” “唔……咳咳……” “一会儿就给你戳瞎了眼睛,割掉舌头,我可不是那些自诩君子的废物,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动手。” 温醇越抽这人大嘴巴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与傅梓阐有些相似,可要说哪里相似,他又说不出来, 可这不妨碍他将怒气都撒出去,他是个杀手,杀人的时候可不管公母。 “救……救我……杀了他,绝不能让他活!” 傅梓阐脑袋都要被抽掉了,他纤细的脖子被掐的青紫,他从不知道女人可以这么柔弱,就更不知道为什么另外一个女子可以如此孔武有力。 傅梓阐带来的黑衣人立刻一拥而上,他们都是死士,绝不会怜香惜玉。 眼瞅着傅梓阐的家眷要打起来,皇家宗室的族长也怕惹上麻烦,就在侍卫看护下赶紧从侧门跑了出去。 钱千岁嗑着瓜子看他们离开,她知晓,他们必然不会就此放手的。 “你这妾室倒是对你真心。”永乐公主凑到钱千岁身边感叹道,她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见过各种各样的命妇,也听说过各家的辛密, 这些家庭,除了真正大度的那些主母,无一不和家中妾室斗的你死我活,像钱千岁这样,小妾能为了她与人拼命,简直是天方夜谭。 钱千岁捧着瓜子,恨不得拍手叫好,眼瞅着温醇带着杀气,砍翻了几个傅梓阐的护卫,旁的不说,这种现任追杀前任的情节,实在是太带劲了。 一缕青丝滑落肩头,温醇温热的舌尖舔食掉嘴角的血迹,他是太久没活动了,才会让这些人有机会和他动手。 噗——鲜血从一人身上的洞口喷出,形成了一小股喷泉。 温醇原想抢过对方的兵刃,将这些人大卸八块的,但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钱千岁还站在里头等他。 如果太过血腥,吓着她和孩子怎么办,再说弄得碎肉满地都是,打扫外院的祥伯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还是捅刀更为适合。 “都上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匕首挡住微微上扬的嘴唇,一双美目眯了起来。 钱千岁打了个哈欠,带着永乐公主往后走,今儿这么一折腾她也累了。 大厅后头有专门给人休息的厢房,钱千岁知道永乐公主今儿来除了吊唁就是真有事找她。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钱千岁窝在银朱特意精心准备的软榻上,这个大冬天,屋里还烧着地笼,要比外头暖和的多。 “棠国要破产了。” “噗!!!!”一口羊乳喷了出来,钱千岁看着永乐公主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你疯了,这话你也敢说。” 永乐公主却耸耸肩道:“实话实说嘛,我母亲愁的头发都要白了,裴丞相整日在外头要饭,户部那些个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收回来的钱都不够棠国过冬赈灾都难说,再这么下去,大家全完蛋。” 钱千岁心里已经毛了,这话题太深入了,她这等屁民就不该长耳朵,她还怀着身孕呢,这背负的也太多了。 “别慌,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你怕什么。”永乐公主倒是乐了,平日见着钱千岁运筹帷幄的样子,那么多鬼点子都想的出来,现在反倒怕上了。 “那……那国库呢?”钱千岁知道,这贼船是不上也要上了。 “在我姑母那里,这棠国谁不知道先皇临终前将国库和一部分军权交给了我姑母,说是保护母子三人,但实际上就是为着防备着我母亲。”永乐公主没形象的靠在软枕上,屋内的温暖让她舒服的想要闭上眼睛。 钱千岁下意识的点头,这段书上看过了,先帝那个死渣男,死的太便宜了。 “可我母亲还是登基了。”永乐公主平静的说道,甚至带着点戏谑。 这不就说明先帝加大长公主再加上傅梓阐,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全是废物。 “我知道我姑母在想方设法给你的原料动手脚,断来源,与我还有我母亲合作如何?”永乐公主话题一转道。 钱千岁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我只与你合作,女帝陛下高高在上,怎么会参与我们这些孩子间的游戏。” 永乐公主噗嗤一笑道:“可不嘛,都是孩子间的玩闹,大人何必大惊小怪,我们还小呢。” 第128章 温情 达成共识,永乐公主也没多待,近期女帝忙得焦头烂额,她也不敢在宫外躲懒。 钱千岁怀着身孕也不便送她,只是在走之前,将这么一个好消息分享给她,导致永乐公主走的时候又是兴奋又是欢喜,就像她才是孩子的爹。 捧起茶杯又喝了口羊奶,希望公主能将这个消息传给女帝,至少能让女帝看出她的臣服之心,她只想做点小生意,并无意权势。 “那个外室跑了,太妃也跟着一起跑了,有关系吗?如果害怕有什么隐患,我找个机会将太妃做掉。” 温醇进门的时候已经换成了男装,也不知道之前那套衣服被溅了多少血,钱千岁颇有些遗憾,她觉着温醇穿那套衣服还挺好看的。 “不必了,那外室不简单,别因为一个太妃弄的鱼死网破,今儿还有不少客人要来。”虽然目前傅梓阐的命运已经和书上完全不同,但她相信就以女帝的手段,这货估计也蹦跶不了几集了。 钱千岁本想着休息休息,就要去灵堂做做样子,却看见温醇站在软榻旁扭捏的不知要说些什么,几次瞄到他伸出手,却又赶紧收回去,那模样既渴望又担忧,莫名还藏着委屈。 “干嘛在那边站着,过来坐坐。” 温醇迈步,却又将手背到身后,然后摇摇头道:“我身上血气重,怕……怕冲撞到……” “过来吧!”钱千岁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生怜爱,这少年也是二十不到,在上辈子就是个孩子,如今不但满手鲜血,还被她这么个老阿姨占了便宜,有了孩子,甚至都不想负责…… 果然穿越让人变得更“刑”。 温醇见她伸出手来,整个人都慌了,生怕她有一点儿闪失,他不知道怀孕的女子应该是什么状态,可是深宅内院见的多了,那些怀孕的女子很少能有机会生下孩子,不是去母留子,就是一尸两命。 在他眼里,钱千岁不像是怀孕,反而像是中毒。 “你小心点,你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这要是有个万一……” 钱千岁双手将温醇的脖子勾住,嘻嘻笑道:“孩子他爹,我现在这么弱,正是你杀我的好时候。” “傅梓阐都死了,杀你个寡妇干嘛!”温醇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随后低下头,让钱千岁不至于抬胳膊那么辛苦。 “温醇……” 温醇的身体一僵,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廓上的湿温,让他快要燃烧起来。 “我不问你身上的伤,但是你记住,你是我孩子的爹,我不希望……我孩子将来没有爹。” 两人都有秘密,可温醇从来不问钱千岁的各种神通,同样的,钱千岁也从不问温醇这个杀手来自何处,受雇何人。 他们本就应该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甚至于该是杀人和被杀的关系,却因为傅梓阐在新婚夜失踪,钱千岁又临时起意,这才成就了现在这种默契的状态。 并不一定非要捆在一起,可无论如何,无论双方身在何处,他们依旧希望对方一切安好,无病无灾。 “你放心好了,小爷厉害的很,至今还没有能杀的了我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让他叫别人爹!”温醇说到这里,内心又是一阵膈应,虽然傅梓阐人没了,可这孩子明面上却是他的孩子,以后还要和傅梓阐姓。 越想越憋屈,他还没法找傅梓阐算账,目前灵堂里的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傅梓阐,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人总有软肋,别被感情捆住了灵魂,只要你不在乎,那么谁都不能拿捏你。” 钱千岁即便不知道温醇为何是满身伤痕,可她清楚温醇的实力,要想伤他,除非他自愿,所以能将他打成濒死,必定是个他极为重视之人。 小说里,这样的男配最容易被pua,钱千岁可见的多了。 所以,人有时候也别太有良心,坏一点,可以活得更轻松。 “唔……嗯……”温醇内心一阵挣扎,却不妨碍他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紧紧拥在怀里。 自己的原配和小妾在屋内享受温情,傅梓阐却肿着个脸,摸着松动的牙齿,满心仇恨。整个人周身的黑暗,都差点凝成实质了。 太妃吓得不轻,尤其是那个小妾拿着匕首,往所有人身上捅的时候,她全身都感觉疼痛不已,就生怕那个疯女人给她放血。 傅梓阐怕她做了病,就赶紧让人喊了大夫,再送太妃回房。 “侯府里已经全部换成了钱氏的人,有一些人甚至来自绿林,还有一些人行动做派又像是军营出来的。” 傅梓阐身边已经换了一批人,如今他们已经形成了拜月教,犹如教义很符合某些人的胃口,大饼也画的又大又圆,自然也引来一些心怀梦想之人。 赵聪就是其中一人,他办事的妥帖程度不下于严遂。 “所以呢?” “东西全没了,梅嬷嬷偷偷看过了,钱氏身边有个极为善于易容之人。” “钱氏该死!她早就该死了!”傅梓阐说着话,嘴角的鲜血就不停往下流,他今日受此大辱,来日定当数倍奉还。 “侯府的小妾,要么遣散了,要么死了,如今只有温姨娘留在钱氏身边伺候。” “真恶心!”傅梓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胃里翻腾,恶心想吐。 赵聪觉着侯府的事情才不算什么,更严重的还在后头。 “大长公主的人去了淮南,淮南苏家,满门都没了。” “什么?!”傅梓阐果然专注点不在侯府了,淮南苏家是他私下里培养的富商,不但平日里给他敛财,还管理着他手里许多军备物资的生意,可谓重中之重,这会儿居然会没了。 “说是遭了仇家,可我们的人去查了,他们之前和另外一家为了布纺的生意闹的很大,那一片很多农户都收到了影响。”赵聪虽然不知道主子的目的,可也心里清楚,这位拜月教的幕后之人绝对不简单。 “岚山呢?去了吗?”傅梓阐又问道。 “去了,可是没有找到人。”赵聪又回道。 “山上呢?名单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傅梓阐气得差点要掀桌,那山上的具体位置他不清楚,当年做的隐秘,能带路的都是亲信,可现在居然一个都找不到了。 “一个都没有了。”赵聪遗憾的说道。 傅梓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时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懂他,那岚山可不是别的地方,那里可藏着铁矿。 第129章 大皇子 永乐公主一大早就来到女帝的书房,却见母亲眉头紧锁,看着桌上的奏折提着笔,半天写不下去。 “母亲,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永乐公主心疼母亲,走过来站在女帝身后,贴心的为她捏着肩膀。 女帝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既欣慰女儿的孝心,又为近来朝堂上闹腾的诸多事情烦忧。 傅梓阐是没了,侯府也交到钱氏手中,太妃已经不足为惧,可是傅梓阐身后原来那些傅氏江山的保皇党们却没有就此罢休,毕竟前太子还活着,宗室傅氏的男子们也有不少,还有钱氏肚子里的那个…… “我已经与钱姐姐说好了,过几日就将样品给她送去,谈合作就要真诚,她纸业的大部分原材料既然都要定咱们的,那我肯定不能让她吃亏。” 女帝听着女儿雀跃的声音,心上一松,罢了,钱氏是个好的,再说她肚子的孩子也不知男女,等先安然生下来再谈以后。 “你啊,倒是对做生意开始感兴趣。” “对啊,我觉着很有意思,看着钱姐姐做出来的纸张,又低廉又物美,好些人都喜欢用,又能赚钱,还能给百姓带来实惠,行商也并非低贱。” 永乐公主年岁还不大,又是在母亲跟前,所以很是随意的表达自己还有些稚嫩的想法。 女帝听后,却觉着心中郁结之气顿时散开,士农工商,商只是轻,但非贱,只有让货币在百姓之间流通,才可兴旺棠国,世代延绵。 只可惜这么浅显的道理,十多岁的永乐都懂,朝堂上那些吃相难看的世家大族们,皇亲国戚们却装作不懂。 争名夺利,不择手段,自傅梓阐的死讯传出去之后,多少富商一夜之间毙命,生意被吞并,财富被分割。 冤案、惨案、凶案,层出不穷,这里头有多少世家的手笔,又有多少大长公主的手笔,现在却又跑来找她弹劾她举荐的官员,不过又是一场栽赃陷害。 “永乐,若是有个人的手臂坏了,你说他是遍访名医努力寻找保住胳膊的机会,还是赶紧切下胳膊,保住小命。”女帝拉住女儿,让她坐在自己身侧,如孩子小的时候那般,说着故事。 永乐公主仔细斟酌了一下,回道:“他伤的重吗?” “很重,但手臂尚有一丝希望。” 永乐公主又问道:“那他知道名医在哪里吗?” “不知,可名医确实有希望保住他的胳膊。”女帝笑着看向女儿,鼓励她说道。 永乐公主扬起小脸,心一狠,果决道:“与其寄希望于不知身在何处的名医,那还不如自断一臂,否则在找寻的过程当中,血毒攻心,恐怕也没命去找什么名医了。 胳膊与性命,生存大于一切。” “可若是他真的很需要这条胳膊呢?他没有一条胳膊,养家糊口就变得很难了。”女帝瞧着女儿皱起的眉头,差点笑出声来。 “天无绝人之路,女儿还是认为隐患不可留。” 女帝长长出了口气,点点头,摸着女儿的脑袋喃喃道:“你说的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隐患确实不可留。” 有了女儿的陪伴,女帝索性也就不批折子了,大冬天的,两人窝在屋里温暖的吃着点心,本以为这一个上午就这么悠闲的过去,可还没到晌午,外头大太监就来了。 “陛下,大皇子回来了。”大太监往日一向处事不惊,可今日眼见着额头上冒了虚汗。 女帝知道事情不对,摸了摸永乐的小脸,便带着大太监离开了暖阁。 “说吧,这逆子又做了什么?” “他带了伊丹国的使臣来,还有不少礼品。”大太监垂首道。 “这游学原来是游到别国去了,朕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呢!” 想想这个先帝的孩子,女帝就没了兴致,小时候还算乖巧,可自从先帝当年有意立他当太子,整个人就变了,之后更是在女帝登基的时候背刺,跑去外头游学去了。 “陛下!大皇子此次回来,是……是想帮着伊丹国求娶……求娶永乐公主。”大太监一闭眼,身子都缩了起来。 “他疯了!永乐才多大,她可是他亲妹妹!” 这片大陆只有六国,棠国因为接二连三的政权交替,导致国弱民贫,很多时候说不上话,可相反伊丹国距离棠国不远,却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往年在六国争夺资源上,棠国是根本没法参与,伊丹国是次次占着上风。 国家之间联姻很正常,也能更好的保存实力,可伊丹国凭什么要和棠国这样的弱国捆绑,他们又不是要扶贫。 “这……这可怎么办,大皇子带着使团都要进京城了。”大太监不安的说道。 “谁给他开的方便之门,真当棠国的军队如同虚设?”女帝说完就明了了,如此大的权利,除了她自己本人外,那就是大长公主偷偷为这个侄子大开方便之门。 这些人为了排除异己,竟连国家安危都不顾了。 “愚蠢!”女帝快步向前走,心烦意乱却还不忘吩咐道:“让裴丞相去书房等我。” 冬日,不知何时,天上飘下了细密的小雪,送葬的队伍从城内排到了城外,踏过地面的泥泞,沉重的哀乐声传出好远。 “侯爷,你去的好惨啊……” “侯爷!你怎么年纪轻轻就没了呢?” “侯爷……一路走好。” 钱千岁捏着帕子坐在温暖的马车里,戴着小白花,边哭边往嘴里塞着点心。 “侯爷啊,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走了呢……嗝! 你张开眼睛看看我们吧,你……” 钱千岁放下帘子,大口灌了杯水,差点没给点心噎死。 “干嘛那么着急,都是你的,慢慢吃!” 自从知道钱千岁怀孕之后,温醇都操碎了心,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把孩子当回事的,别说小心翼翼了,就连不好的生活习惯也完全没想改变。 他如果不在跟前盯着,这女人能上天去。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钱千岁擦着嘴角的点心渣,撩开窗帘往外看。 “好像是商队?不对,那样子不是我们本国人。”温醇视力一向绝佳,对面隔着老远的队伍正在往京城去,与他们出殡的队伍背道而驰。 “外国人?”钱千岁又要往外头伸头,却被温醇熟练的抱了进来。 “应该是什么使团。”如果温醇没看错的话,站在异国车架上的男人,正是消失已久的大皇子。 第130章 白眼狼 “陛下,该去上朝了。” 女帝站在铜镜旁,看着镜中模糊的人影,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裴丞相叹了口气,从宫女手上接过冠冕,亲手为女帝戴上。 “冉冉,这样的事情终归会发生的,现在不过是比我们预料的早了一些。” 女帝听到自己的小名,神色软了些,她快速戴上几支珠钗,转身道:“我知道,可我不希望这件事情会是由我的儿子引起的。” 联姻,是处于弱势的国家不可避免的一道坎,可当初她与裴丞相估算过,以其他几国争夺的程度来看,恐怕要等到永乐长大甚至嫁人之后才会发生。 到时候他们再如何操作都不会被动,与现下被打的措手不及是完全不同的。 “使团的人已经来了,咱们赶紧走吧。” 裴丞相忍住怒气,却还是冷静下来劝道。 “裴渊!永乐才十四岁!她还是个孩子!” 女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垂下肩头,双手捂住了脸。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永乐不会去和亲的。”裴丞相将女帝搂入怀中不停的安慰,可那眉宇间的愁丝却一分没少。 等着女帝收拾好心情,走入大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看的出她之前短暂的失态。 裴丞相站在下面低头躬身,却无法阻止站在最前面的大皇子正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棠国女帝陛下,我来自伊丹国,是伊丹国的皇族,是王储,也就是你们这里所说的太子。” 一位五官深邃的男子,他棕色卷曲头发披肩,穿着极具异域风情的服装,满身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是自信,举手投足都带着一丝傲慢。 朝堂之上众臣惊诧,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使臣,却没想到居然会是一国的王储,这让一向被周边国家欺辱的官员们受宠若惊,甚至生出亲近之感。 “欢迎伊丹国的王储,只是不知王储此行前来,可有伊丹国国主的手谕?”女帝不像朝堂上这些人如此肤浅,她虽惊讶于这位的身份地位,可也同时生出更多警惕之心。 “我……”王储看了眼大皇子,莫名有丝心虚,但很快便掩饰下去,反而更得意道:“自然是有的,我父皇非常看中两国的关系,正巧沥律他游学来了我国,与我多年好友,这一次为陛下献礼,也感谢他为我领路。” 大皇子傅沥律微微一笑,拱手还礼。 女帝看着这个引狼入室的儿子,差点没将龙椅扶手捏碎了。 人家将他做探路石,他却以为得了助力,当真愚不可及。 “这些都是我父皇让我带来的礼品,还请陛下过目。”说完,伊丹国王储拍了拍手,外头早就准备好的礼品如同流水般源源不断,这些礼品的盒子都是打开的, 不少宝石玉器,黄金白银堆满了盒子,直勾的朝堂上的这些人目不转睛,那满眼的贪婪,让女帝都恨不得将人拖出去砍了。 “这是礼单。”心中嘲笑这些穷国大臣,王储很有礼节的双手将单子奉上,他原以为这些东西能让女帝神色和缓,谁知道女帝压根连单子都不看,就让太监拿下去了。 他微微不悦,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感叹这女帝真不如先前那个皇帝好糊弄,也难怪他父皇会对这个小国有了忌惮。 “礼品朕已经收下了,回礼自然不能缺少,为了感谢王储远道而来,棠国也备了份礼品,还希望王储不要嫌弃。” 女帝的话音刚落,大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也走了进来,每人手中同样捧着盒子,盒子盖却未开。 王储不屑,六国中,宝石黄金,就他们国家出产最多,他还有什么没有见过,又怎么可能被这么个穷国的礼品惊喜到。 可走个过场,总是要走的,王储随意的打开一个盒子,却意外发现里头并没有什么珠宝首饰,也没有这里盛产的茶叶瓷器,有的只是一张张雪白细腻,还散发着香气的纸张? 纸张不都是泛黄粗糙的吗? 还有那个什么纸?绵软厚实,不像纸倒像是细棉? 大皇子也有些傻眼,他不过出去几年,这棠国怎么有了这样的特产? “我国有句古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谈到书,就必须说到纸,这是我棠国特有的香雪纸与云棉纸……王储看着可喜欢?” 女帝见着王储那爱不释手的模样,心里也觉着出了口气,自然对钱千岁也更添了几分好感。 “这纸……这纸怎么如此不同?”王储激动道,这时候他也顾不得要在气势上用金钱压倒这帮无知的棠国人,他只知道棠国有了他们国家完全没有的东西。 “不过一些民间的玩意儿,这种纸张品种很多,香雪纸用来印书,云棉纸嘛……生活所用。”女帝轻松的笑道。 大皇子见王储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些纸张吸引了,他也顾不得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今儿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提,女帝恐怕就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发难了。 “母亲,伊丹王储前来还有个请求……”大皇子几乎都要去拉王储的衣服,他暗恨这人没脑子。 伊丹王储依依不舍的放下那些纸,也反应过来道:“没错,正如我的朋友沥律所说,我前来还为了两国的世代友好,请求陛下将棠国唯一的明珠与我和亲,以示两国友好相处,日后互帮互助,共建繁荣。” 女帝的好心情在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原以为今日大皇子可以再忍耐忍耐,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一刻也等不了,甚至对他的妹妹没有一丝怜惜,全是利用。 “此事关系重大,朕还需要考虑考虑……” “母亲!很快六国就要迎来六国新会,我们若是与伊丹国联姻,此次新会必定会有我国的一席之地,母亲不如答应了伊丹王储,我妹妹有了好的归宿,我们也有了个强有力的同盟,何乐而不为!” 大皇子怎么可能就此错过,他紧逼着上前说道。 群臣在私下交头接耳,不少人居然露出赞同之色。 “朕的女儿才十四岁,实在与王储不匹配……”女帝已经想要退朝离开了。 “怎么会?虽然我已经有了正妻,但是公主嫁给我,我绝对不会委屈了她!”伊丹王储一听公主如此年轻,顿时心花怒放,也有些口不择言了。 “什么?你居然让公主给你做妾!”裴丞相再也忍不住了,回头高声呵斥道。 第131章 从远方送来的怨种 “做妾,怎么了?我可是伊丹国的王储,要知道能进我的后院,那必须都得是伊丹国的贵族。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我的女人。” 伊丹王储边说边骄傲的扬起下巴。 他扫过众人,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王储殿下请不要太过分,我们棠国也不是任人欺辱的小国。”朝堂上的武将沉不住气,大声的回击道。 伊丹王储却完全不将此人放在眼里,只看着女帝道:“六国新会,是对于贸易,资源,还有领土等多方面和谈的重要会议,想必陛下也清楚,拥有更多盟友就等于拥有更多话语权。” 女帝呼吸一紧,棠国曾经是个强国,可自从内乱之后就开始诸侯割据,如果不是太宗的崛起,棠国恐怕早就四分五裂,现在有没有被其余五国吞并都未可知。 经历战乱的棠国自然比不上这些一直平稳发展的庞大强国。 之所以棠国还能在夹缝中求生存,依靠的就是这些国家之间的制衡,还有还有邻国的扶持。 棠国在这个时候得罪伊丹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六国也并非只有伊丹国实力雄厚,再者说贸易讲究利益,相信有不少国家会对我们的纸张感兴趣的。”裴丞相横插一嘴道。 伊丹王储逐渐没了笑容,冰冷的面庞露出了狰狞的凶态,好像之前的骄傲与开朗都是他的表象。 “丞相此言差矣,我游历诸国,不说见多识广,也算是略有了解。 就我们这小小纸张哪里可以和伊丹国的珠宝、金银相媲美, 就是与其他国家的马匹,铁器还有粮食比,这东西也上不得台面。” 大皇子见朝堂上一时气氛紧张,就赶紧上来帮着伊丹王储说话,他生怕惹怒了伊丹王储,联姻的事情就会因此泡汤。 “够了!联姻的事情,朕会和伊丹国主国书商议后,再议!退朝吧。”女帝非常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起身就走。 大太监赶紧宣布下朝,将朝堂上这群各怀心思的朝臣扔在了一边。 大皇子傅沥律还想去追,却被宗室族长傅则庆拦下了,他在户部领着闲职,平日早朝也是爱来不来,今儿是听说伊丹使节前来请求和亲,他才一早跑来上朝。 果然是一出好戏。 “殿下莫急,陛下心疼女儿是人之常情,总要给个时间让陛下好好想想。”族长站在大皇子身边,发现几年不见,这孩子长高了不少,只是这心思却又重了。 “母亲就是妇人之仁,差点坏了大事,不过一个女儿,若能换得伊丹国的支持,不但可以获得大约十年的庇护期,还可以在六国新会上有一席之地,那些资源,那些技术……只要他们漏点指缝,何愁棠国不兴!” 傅沥律是见过各国繁华的,那些贵族皇族过的日子,是他从未见过的,那些国家的奢靡生活让他充满了向往,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理解母亲,在她眼里百姓为重,世家为轻,皇权贵族们居然要和那些穷酸百姓同罪。 他们身为棠国的皇族,不就是为了高高在上,掌控一切吗? “哎哎哎,殿下所言甚是,我看这样,不如我做东,在京城最好的酒楼招待殿下与王储如何?”族长一招手,又招来皇室的几位宗亲,带着大皇子与王储就出了大殿。 “欺人太甚,简直没有将咱们棠国放在眼里。” 工部尚书是个实干家,最近正和工部的人研究葛又光那套治水的方法,成果显着,就以他这么多年见过的案例,这次他们研究出来的方法绝对是六国中最先进的技术。 光拥有金银珠宝算什么,知识和技能才是国家兴旺的基础。 “陛下不会答应吧,小公主才多大啊。”葛又光的父亲葛洪涛担忧的看向裴丞相。 裴丞相没有错过大殿上那许多双窥视的眼睛,他很清楚这些人里有多少人是大长公主的幕僚,又有多少人是宗室拉拢的爪牙,他陪着女帝走到今日,从没有求过她,他也非常明白大势之下的无奈。 可他清醒理智的太久了,也容许他为了自己的女儿冲动任性一回。 京城闹市,临近新年,到处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不少人带着各种吃食在街道两边摆起了摊子,吆喝声传出老远。 钱千岁无奈的看着身边左手糖葫芦,右手炸豆腐的永乐公主说道:“殿下怎么又出来了,你整天往外跑,陛下没有生气吗?” “我母亲让我多和你在一起,学学怎么做生意。”永乐公主吃的满嘴是油,炸豆腐的香气都让她想了好几日了。 “我又不会做生意,会做生意的是我堂姐,还有书院的那些能人。” 邓不多就是邓不多,曾经的护法们都进入了她的门店,那洗脑的功夫一流,已经出了好几个销冠了,且他们武艺高强,许多想要来闹事的地痞流氓都折在他们手上了。 由于现在产品的种类增多,各地分店的开设,钱千岁还特别去找了曹先生,绝口不问皇室的事儿,只谈物流,还有他的商队。 她现在知道曹先生的商队是什么来头了,那都是封地的军人,比韩止带来的那群人厉害多了,如果有人想在路上对她的货动手,恐怕也要掂量掂量。 “永乐!你怎么出来了?母亲知道你出来了吗?” 永乐下意识就要将吃的往身后藏,可再一看来的人,似乎很熟悉,但又有些陌生。 “兄长?”永乐嘴角边还沾着糖霜,她是听说兄长回来了,却从未在宫中见过,没想到他们会在街市上重逢。 大皇子傅沥律想要大声训斥,却在看了身边王储一眼后,挤出一丝笑道:“这是我好友,伊丹国的王储,这是我妹妹,永乐公主。” 伊丹王储眼睛已经粘在永乐公主身上了,他后院千姿百媚,却少了这么个幼齿娇俏的类型,顿时还有些心猿意马。 钱千岁听说这人是伊丹王储,反而乐了,这不是书里给傅梓阐送温暖,送到掉脑袋的大怨种嘛。 第132章 死了也要做牛马 要说这六国哪个国家的王储最脑残,那非这位伊丹王储莫属,甚至连傅沥律这个脑残都比不上他,伊丹国王生的儿子太多,所以谁做太子都无所谓,反正他们相互争斗,能不能活到老国王噶屁都很难说。 书里的这位王储其实已经是伊丹的第三位王储了,前面的全斗死了,手里的实权也不多,这次送国礼过来也是伊丹国王想要试探女帝,有没有合作的意向。 可这人老是自作聪明,书里描述的是他来到京城后,被傅梓阐忽悠了,两人合作,一个想要钱发展势力,一个想要得到邻国的有力盟友。 最后,有力的盟友没得到,自己还因为傅梓阐设局,与伊丹国其他的王子联合,将这位王储弄死在回程的路上了。 傅梓阐也因此获得了一大笔酬金,还有这怨种在棠国投资的所有产业。 就是个纯纯送温暖的角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与王储合作的变成了大皇子,估计也是剧情自动修复的结果。 “公主吃了没有,不如和我们去用膳?”伊丹王储努力装作很温柔的样子说道。 “不……不用了,我和钱姐姐还有约。”永乐公主往钱千岁身后藏,这两人的眼神让她害怕。 “这位夫人是?”傅沥律像是才看到钱千岁一样,惊讶的问道。 钱千岁挡住两人的视线,扶了扶头上的白花道:“亡夫安顺侯。” 这个亡夫说出来,心里头就痛快。 “安顺侯死了?”在外头一向表现的谦和有礼的傅沥律差点没尖叫出来。 在皇室宗亲眼中,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除了他就是安顺侯。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他才是先帝的亲儿子,可还没等到他成为皇帝,他母亲就截了胡,成为了新帝。 明明他才是皇家正统,可宗室那些人却因为安顺侯的父亲是前太子,他母亲则“窃国”,就有了别的心思,以至于他都二十了,却还是只有皇子名头,连个太子都没封上。 “是,前阵子才下葬的。”钱千岁回道。 这对相杀已久的对手,现在傅梓阐已经转入暗处,傅沥律在明面上反而一枝独秀了。 “节哀顺变。”傅沥律带着几分忧伤的说道,如果钱千岁没看到他拼命下压的嘴角的话。 “那……我与公主殿下就不打扰二位了,我们就先走了。”钱千岁可没心思闲聊,再说公主是真害怕了。 伊丹王储见她们要走,赶紧伸手去拉永乐公主的衣裙。 “哎……别急啊……你反正都要嫁给我做妾了,我先看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钱千岁当场冷了脸,拽着公主就往边上闪。 等着王储不依不饶的往上冲,一把宝剑出鞘后挡在了两人面前。 “大胆!护驾!”傅沥律惊得赶紧倒退,甚至还下意识将伊丹王储扔在了前面。 温醇用剑挡住了那位大内侍卫,戴着面具的脸看不清表情。 “这是我的贴身护卫,还请两位殿下息怒,在此就不奉陪了。”钱千岁显然也恼了,这怨种活该在书里被写的那么惨,这种变态,死一万次都不多。 见着两人要远走,傅沥律又觉着错过了机会,想要去追又忌惮那个戴面具的人,更何况他自诩身份,确实做不出在街上抢亲民女的事情来。 “钱姐姐……他骗人的对不对,我是公主,应该不会去给人做妾吧?我母亲也不会答应的,朝臣也不会答应的,对吗?” 钱千岁没有说话,她很清楚,伊丹王储这般说,傅沥律都没有反驳,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两国之间的和亲。 永乐公主已经没了兴致,她用力抱了抱钱千岁,就飞奔上了马车,她想要向母亲求证。 【滴!第五个任务书院的发展(500人)任务达成。奖励神秘礼物一份。】 【这么快!】 钱千岁惊讶了,她之前还觉着500人的任务起码要年后才能完成。 【由于良心纸业的知名度提高,书院的名声更广,慕名而来的人也就越多,再加上女院的拓展,不少女子来到了学院,所以才提高了学子的入学率。】 钱千岁坐上马车,摸着还未隆起的小腹,开始抽奖。 【恭喜宿主,获得神秘礼物:一枚返老还童丹。系统建议:可以提供给自己年老的得力助手,将其恢复成少年的模样,可以达到延长合作的效果,还可以给自己使用,就可以再战一百年。】 钱千岁差点没摔出去,好家伙,自己的牛马老了还不放过,还要再重新返老还童,接着用,直到自己死,这也太离谱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黑心企业,这么离谱,死都不让人死,说实话吧,你们是不是连鬼都能奴役,死了之后也要上班,继续做社畜!】 【如果宿主抽到这样的药丸,确实可以使用,只是友情提示,本位面并没有鬼怪的存在,灵魂系统的循环并不生成鬼怪。】 钱千岁还想继续吐槽,可马车已经进入了书院,葛又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夫人,陈执他……” “去看看吧。”其实这其中的缘由,钱千岁已经大概知晓了,只是少年过不了心中的坎,总是会自伤的。 一行人去了宿舍,却见陈执跪在地上,马腾几人已经在他身边劝他,可收效甚微。 “夫人来了,你还不快起来。”葛又光过去就要拉他,可陈执依旧跪在地上。 “你这又何必,折磨自己又折磨旁人。”钱千岁不赞同的说道。 陈执低着头,满眼是泪的说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去参选了,我家人也不会来看我,更不会害得葛又光病倒,大比最终还要依靠姑娘们得胜。” “那你到底是在意大比是姑娘们取胜,却不是你们这些男子,还是在意家人为了利益,甚至连你都出卖了?”钱千岁毫不客气的说道。 陈执愣住,仰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找到自己内心想要的,想要弥补,就去好好为大家做些什么,不要自伤,否则你伤害的还是你的朋友。”钱千岁觉着有这个时间跪着,还不如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我懂了!”陈执踉跄的站了起来,满脸坚毅。 “啊?” “夫人说的对,我明白了!”陈执深深给众人鞠了一躬,然后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 “他到底明白啥了?” 钱千岁摸着鼻子,不解道,总觉着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33章 突然暴富 朝堂之上为了和亲的事情已经闹了好几天了,一部分朝臣认为和亲是奇耻大辱,尤其还是尊贵的公主被送去做妾,这让棠国的国威荡然无存。 还有一部分朝臣认为不过一位女子,若是能促成两国友好,得到伊丹国的庇佑,那么公主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剩余的那部分压根不管这事儿对于棠国来说有什么影响,他们只是来回挑动,就为了在其中捞些好处。 一个国家,还没有外力干涉,就已经分裂成一盘散沙,女帝气得好几日不愿去上朝,但朝堂中结党营私下的互相攻讦,都化成了一本本弹劾的折子,摆放在女帝的案几上。 “这些没有脑子的蠢货!”女帝将折子扔在地上,感觉到深深的疲倦,这个国家其实早就已经腐朽,可偏偏她还想着力挽狂澜。 “冉冉……”裴丞相站在一旁心疼的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女帝知道裴丞相是担忧女儿的事情,便挤出笑容安慰道:“我已经给伊丹国主去了信,别担心,我……” “我已经让人放了各国的探子,带了良心纸业的新品和书籍离开了棠国。”裴丞相突然语出惊人。 “什么!裴渊你!” 女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世家不懂,只将造纸与印刷术当做生意,可是裴渊怎么不会不明白, 他们之前一直讨论过这些事情,就是希望能让其他国家晚点发现钱千岁的这些创新。 那些国家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其中巨大的利益和延伸的意义。 他们棠国就像是手捧黄金的三岁小儿,以他们的军事实力,根本不可能拒绝这些国家的贸易要求。 “如果一个国家知道了,那么恐怕很危险,可若是都知道了呢?”裴渊冷静中带着疯狂,“他们就会互相制衡,互相牵制!” 女帝顺着他的思路听了进去,若有所思。 “放心,这只是民生,并不一定会惹人眼红,如果他们真的感兴趣,说不定还可以给棠国带来更多的机会。” 裴渊站在女帝身边,搂住她肩膀道:“安顺侯夫人现在看来是个好的,永乐与她也亲近,她指不定就是个契机,天无绝人之路。” 棠国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纸张,还有一模一样字迹的书籍,且这些东西格外的便宜,不少邻国的商人得到了消息,都悄悄的前往棠国,想要赶在其他人之前来棠国进货,赚到高额的差价。 伴随着新年的鞭炮声,钱千岁也迎来了她这一辈子都没见着的财富。 “这账本不会有问题吧。”大过年的都要封账了,账房们还都在对账,弄的钱千岁也很不好意思。 钱千蕙从账册中抬起头,笑着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里只是京城店铺的收益,其他地方的恐怕要过两日才能送过来,这活估计要忙到大年三十去。” “这么多!”钱千岁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上辈子那么努力创业,结果一头创死了,这辈子坐在家里天天嗑嗑瓜子,看看书,怎么就突然暴富了呢? “这还是你说要收着,否则,别说府城,就是县城,村子里,金嘉实都能给你开满了。”钱千蕙想起这人就忍不住想笑。 金嘉实是邓不多手下左护法的亲信,原来就负责忽悠,到处动嘴皮子让人入教,后来碧莲教受挫了,这些人一直蛰伏,现在钱千岁需要人手,邓不多简直要掏空家底帮着钱千岁,这些以前的手下,就全都摇身一变,成为良心纸业旗下的员工。 有了金嘉实这张嘴,别说开店铺了,就是上辈子卖保健品给老头老太太,他诈骗的金额都够吃牢饭,以至于他一接手这拓展的工作,钱千岁所拥有的店铺,一下从两位数,猛然飙升到三位数,眼瞅着这数量还在不停的上涨。 这也直接导致了,账房的工作量激增,据说目前账房的人,没有一个不背后蛐蛐他的。 “你赶紧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你家翘翘还在家等你呢。” 书院这个时候已经放假了,成了家或是要回老家的夫子们也都陆续离开了书院,不过书院依旧有很多单身狗,或是无处可去的人留在那里过年,钱千岁也想着整理好原主的嫁妆,也回书院和他们一起过年。 “知道啦,你先走吧,自己双身子的人了,还没轻没重的。”钱千蕙好笑的摆摆手,又低头看起了账册,她现在是良心纸业销售部门的总管事,虽然细节不用她把控,但是这么多店,就算扫一遍也要花不少时间。 钱千岁也确实累了,打了哈欠,就要出门,可在跨过门槛那一瞬,她心有所感道:“姐,书院给你派的护卫,你一定要带着,别嫌麻烦,年关可不太平。” 这一次钱千蕙连头都没抬,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无奈的摇摇头,钱千岁出了门,温醇已经站在马车旁不知等候了多久。 “你最近越发神出鬼没了。”她来时,这家伙连影子都不见。 温醇原本还带着几分傲娇,可自从钱千岁怀孕之后,他就跟个包子似的,任捏任扁,就如同没有脾气了一样。 “年前事忙,忙完了就不往外跑了。” 钱千岁大约也能猜到,大差不差就是些杀人越货,消息买卖的事儿,小说上都是这么说的。 就是没想到,杀手楼年底也要冲业绩,果然无论哪个行业的牛马,都很卷。 “忙归忙,别把外头的事情弄到家里来,不然你就和其他那几个小妾一样,卷铺盖离开。”钱千岁扶着他的手上了车。 温醇紧跟其后,关了门还将周围的缝隙盖紧了,以防漏风。 “放心,我手法好,不会留下后患。”至今只要他想杀的人,除非找不到,其余早就埋土里了,当然,钱千岁是唯一的例外。 他是真杀不了她,和私情没关系。 两人回了侯府,钱千岁也放松下来,这府里被重新整顿了一番,原本侯府的人基本能卖的都卖了,一些老实本分的也被送到偏远的院子里守着了。 傅梓阐当初费尽心思弄垮了钱家,将钱家剩余的下人全部发卖的时候,恐怕他也没想到,如今侯府里全都是钱家的奴仆。 原想着今日太冷,早一日回屋休息,可钱千岁刚一进府,之间不好的预感就应验了。 第134章 有钱好办事 “你振作点,好好说!”钱千岁往后一靠,温醇立刻从旁边拿过软垫,在她坐下的瞬间给她垫上。 “女院有几位女学生今儿结伴出去看灯,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淡竹今年也成了书院的小管事,做事也仔细,所以女院的留校生没有回书院,他很快就发现了。 钱千岁突然问道:“我堂姐回去了吗?” 淡竹虽然不知道钱千岁为何提起此事,但还是回道:“没有,是不是还在外头盘账。” “总店不可能到这个时候还开着门,全家福,派人过去问问,我堂姐走了没有。”钱千岁觉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京城一到年关街上巡逻的人就会成倍,就是防止大过年的有人浑水摸鱼。 女院的女孩子们她心里有数,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就算出来也不可能单独几个人,基本上都会有书院的奴仆陪同,要在如此繁华的街上抓这么多人,实在有些难度。 “你再派人回书院问问,女院的学子们回来了没有。”钱千岁对着进来的全家福说道。 全家福现在已经是侯府的总管,连衣服打扮都换了,看起来稳重大气,不过几个月,连眼神都变了,果然权势养人。 他领了命,很快就出去了。 丧彪蹲在窗台上,见着全家福离开,她也一跃上了房顶,消失在远方。 胶着的等待,钱千岁连晚膳都没吃完,消息就传来了,正如她所料,那几位女院的学生只是被事情绊住了,之后没有多久就回了书院,可直到天黑,钱千蕙都没有出现。 “这都是一环套一环啊。”钱千岁静静的坐在软榻上,面容看上去丝毫没有波澜,实际上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愤怒到了极致的情绪。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别担心,总店刚刚不是派人来说了嘛,她天黑之前离开的,距离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京城不大,不难找。” 温醇什么时候见她有过这样的表情,心疼的恨不得将贼人弄出来凌迟,腌成人干。 “他们找了那么多障眼法,就连我书院的女学子都利用上了,如果当时淡竹来的时候,我们都派人去找女院的学子了,就会彻底错过我堂姐的线索。” 钱千岁拉着温醇的手道:“帮我去查查,到底是谁绊住了那些女学子。” “好,你在家等我,千万别出门。” 温醇起身,要想今夜找到人,就必须他亲自前往阁里找人,而且时间要快。 钱千岁看着他离开,展开了手中的纸条。 真没想到,这侯府里她都清理的那么干净了,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这纸条在刚刚用膳的时候,就沾在她的碗底,她利用如厕的机会看了看,不出意外,就是绑匪的来信,不但要求她一个人来,还要求她连狗都不能带,否则她能看到的,就只有她堂姐的尸体。 “纸条上那个地址不对,应该只是试探你,我问了京城的黑老大,你姐姐的马车是在路过梧桐巷的时候被人拦住的,拦车的应该是你姐姐前夫家里的人,纠缠了好一会儿。” 丧彪猫脚一落地,就化成了穿着一身貂绒的大美女,她靠着钱千岁,用脸颊去蹭钱千岁的肩膀。 “我堂姐的前夫和婆婆现在还在牢里准备过新年呢,这帮不知死活的。”钱千岁从荷包里掏出了卷轴,用手一抖,挂在了墙上。 “他们趁着你姐姐的车子停下,强行打开车门进去掳走的人,车夫也晕了。黑老大派了猫跟着,地址已经给我了,应该是横州王的别院。” 丧彪想起那一日横州王的遭遇,有些内疚,觉着可能是自己做的过分了,才导致给钱千蕙带来了灾难。 “别多想,人类比你想象的要恶心的太多,你就算什么也不做,只要我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做,我身边的人就会遭殃。” 不要替伤害自己的人找理由,受害人永远没有错。 “大圣,帮我找几个打手。”钱千岁对着躺在仓库旁穿着一身新年套装的猴王说道。 大圣白她一眼道:“叫我大圣也不好使……我这个战斗力,还在新手村,再说了……我就是个空间法器,打手什么的……” “我氪金,648!”钱千岁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要几个打手,要什么程度的,我给你算算需要氪多少划算。”大圣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双眼冒着金光。 钱千岁穿着厚厚的斗篷,什么人也没通知,什么人也没带,只有丧彪抱着她跃过墙头,一支小小的卷轴藏在她随身的荷包里。 横州王的别院里,傅梓阐与太妃坐在一旁,横州王全身绑着绷带,双眼赤红,手脚抽搐,只要有人靠近,他就忍不住想要拿东西攻击对方。 “她还没来?她居然还没来?去,将她姐姐的耳朵割下来给她送过去!” 傅梓阐拦住要下去办事的下人道:“不急,时间还早,她估计才发现我们给她留的纸条,她要从侯府单独溜出来也要花时间,再说,我给的地址要传递几次才能到这里,那些地方我已经派人盯着了,她一到,就会给我们传信。” “太慢了,太慢了,我要看到她的人!我一定要见到她,然后掐住她的脖子……我要弄死她,我一定要弄死她!!让她死!!!” 横州王无时无刻不在疼痛,那日发生的事情犹如梦魇,每夜都在纠缠他,提醒着他受到的伤害,提醒着他不是个完整的男人,提醒着他在全京城的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你难道不要纸业的配方吗?最近良心纸业的货被送往了全国,甚至还有不少外国的商队铤而走险想要弄一些纸张回去卖,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你要放弃吗?” 傅梓阐真怕着人疯了,见着人就把对方弄死了,对他来说横州王遭受过什么,一点儿都不重要,配方才是他的目的。 “最好你说的是真的,否则,我受到的这份痛苦,我也会让你尝试尝试。”横州王嗜血的盯着傅梓阐。 “王爷,外头有个自称安顺侯夫人的女人,独自一个人来了。”门房胆战心惊的在门口回话,上一个门房就死在昨天。 “来了,来了!哈哈哈哈哈,让她进来,我要在她的面前,弄死她的姐姐!”横州王失控的大声喊叫,神经质的拔着自己的头发。 傅梓阐却是不解,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比他预计的,起码早了两个时辰,这女人是得到消息就直接来的这里的吗?她又是如何知晓这里的位置的? 第135章 单枪匹马 钱千蕙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整个脑子还是晕的,她被前夫家不知道哪里来的亲戚,堵住了回书院的路,然后就一阵头晕目眩,不省人事。 “你们是谁?干嘛……干嘛抓我?”钱千蕙全身无力,眼前模糊,只感觉衣服被人提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的被拖了出去。 “要怪,就怪你那个妹妹得罪了人!否则你也不用吃这个苦头。”拖她的男人笑得格外阴森,那桀桀桀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狭窄的通道。 钱千蕙猛地清醒,她伸手去拽拖动她的人,焦急的喊道:“别动我妹妹,你们别欺负我妹妹。” 她的妹妹还怀着孕,如果因为她被骗到这里来,她就算死了也不会安心。 那个男人只是笑,再没回应,任由钱千蕙无力的挣扎。 通道尽头的门打开,泄露出一丝火光,接着便又关上,陷入一片黑暗。 横州王派人去带钱千蕙过来,他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兴奋的状态,一会儿想着怎么在钱千岁面前欺辱她姐姐,一会儿又想着让多少人围住钱千岁,将这个女人抓住后剖腹挖心。 傅梓阐坐在一旁,瞧着强制镇定的母亲道:“若是觉着不适,就先行回去吧。” 太妃看了眼几乎癫狂的横州王点了点头,她甚至有些后悔,若是那一日她没有跟着这个自称是她儿子的女子离开,哪怕她就算留在侯府被禁足,也好过整日见这些打打杀杀。 “不许走!谁都不许走!”横州王向着太妃冲了过来,那渗血的衣服,精神恍惚的眼神,让太妃差点惊叫出声。 傅梓阐立刻护住母亲,让黑衣人赶紧将太妃带走,他皱起眉头,也是懊恼,真没想到曾经那个英姿勃发的横州王,居然会被搞成这副样子。 那一日的事情,他的属下已经与他说了,横州王确实遭遇凄惨,可以说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这样的屈辱, 尤其还是个手掌权利的男人,况且即便横州王隐瞒的再好,傅梓阐也隐约收到风声,横州王已经废了。 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过后,傅梓阐又涌出一种诡异的优越感,横州王是废了,他又不是废了,他做为女人还是完整的。 “你们是不是都看不起本王,别忘了,你们拜月教要想和我横州王合作,就只能顺着我!” 横州王死死盯住傅梓阐,浓重的药味靠近他道:“哪怕我让你教中圣女给我做妾,你们也要乖乖听话,否则曲州……你们就别想了。” 傅梓阐也不避让,他在拜月教有两个身份,女装时是圣女,男装时是少主,他现在是少主的身份,绝不会输了气势。 “我教与横州王合作,是看中了横州王的实力,但也并非横州王不可,我教能人异士颇多,想与我教合作的藩王也不少。” 横州王死死盯住这个不敢用真面目示人的少主,心里也忌惮他身后那些黑衣人,以及这段时间迅速扩大的拜月教,他们以拜月神为名,收拢地方受苦的百姓,也同时收留被朝廷或是江湖仇杀的能人,其中势力不容小觑。 “今日若再留不下钱千岁这个女人……” “你是找我?” 大厅内所有人都转头去看门口进来的女人,鹅蛋脸大眼睛,唇红齿白,被养得格外精细,妇人的装扮还带了朵令傅梓阐牙痒的白花,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大厅门口,看起来娇弱极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你一个人来的?也对,你姐姐在我手上,你怎么可能不来!”横州王越笑,脸越扭曲,脚步踉跄的走到钱千岁身前,已是凶相毕露。 “所以我姐姐呢?”钱千岁伸手将面前的人推开,在大厅里环视一圈。 横州王本就有伤,被这么一推差点跪了,他又惊又怒,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这女人现在还有什么依仗,那只不正常的狗没有带来,她身边也没有打手,他的人全程跟在旁边,这女人就是一个人来的。 可看她旁若无人的样子,他又开始迟疑,难道说她还有什么旁的帮手? 横州王狐疑的回过头,去看傅梓阐,那目光中的探究,让傅梓阐也开始心中忐忑。 “你姐姐在屋子里呢,很快就被人拖出来了,只是等会儿会不会是完好的,我可说不准。”横州王憋着气,故意说的极为难听。 钱千岁才不管他说的真的假的,反手就是一个耳光过去,横州王猝不及防,脸都被抽的通红,脖子上的伤还被扯到,差点没痛呼出声。 “你敢打我?” “我姐呢!” “你特么怎么敢打我,我是横州王,我是藩王……” 钱千岁又给了他一巴掌,这次更重,直接将人的脸都打偏了,横州王捂住脸颊,生了惧意,悄悄往后蹭了一步,他从没接触过手劲儿这么大的女人。 “不要再逼我问第三遍,否则连你的脑袋,我都能抽下来!” 钱千岁举起巴掌在空中晃了晃,她来之前可是被丧彪挠过的女人,强大到自己都害怕。 “你……你们是死人啊,给我拿下她!” 应该是之前都埋伏好了,侧门猛地被人从里头推开,一群王府的侍卫带着刀,呼啦啦冲出来一群,举着刀对着钱千岁就围了过去。 横州王肿着半边脸,嘴角流着血线,含着大舌头,挤着半眯的眼,笑得沙哑道:“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上次是不是你派人动的手?不用……不用你承认,我要弄死你,我想了好多种方法,我一定会在你身上试遍了,才让你去死!” 钱千岁越过这些人看向窗台,一只猫叼着一只卷轴轻巧的越过,她微微一笑,将骨节捏的咔咔响。 “我最讨厌别人恐吓我。” 站在钱千岁正面的侍卫忍不住嗤笑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们不成?一个妇人,我让你打一拳……不,十拳,你又能怎么样,给我挠痒痒吧!” “让她打我,看那小手嫩的。” “啧啧,不知道打我的脸,那手滑不滑。” 忽然这些侍卫感觉到一阵微风,那风吹起额前的头发,略带痒意。 “什么……” 犹如一柄重锤,从正面袭来,明明只是那么小小的一个粉嫩拳头,看起来速度也不快,可就是在迎接面门的时候,他们感到了无限的压力。 咔嚓——那是骨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我的脸,我……” 第136章 大乱斗 “我说了,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根本不需要什么武艺,一力降十会,钱千岁仗着自己有被动技能,将拳头挥舞的虎虎生威,凡是靠近她的,全给她一拳揍飞了,旁边的人见识不妙,纷纷往旁边撤退。 “你们怕个屁,再大的力气,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妇人!”侍卫中跳出一人,一把大刀从头上耍到身后,扎实的马步,矫健的身形,还有那眼花缭乱的招式,在一众人里脱颖而出。 其他侍卫默默的向后一步。 “我就不信,你……” 钱千岁根本不等他将招式耍完,走上去伸手就是一拳,这一次不是面门,而是胸口,那侍卫顺势用刀去挡…… 下一刻,连人带刀,一起飞了出去,还砸烂了傅梓阐身边的茶几,茶盏碎了一地。 “咳咳咳……我的……我的祖传宝刀……”侍卫含泪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众人再一看那刀,活生生被捶出了一个拳印,明显成了一把废铁,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你们看什么啊,上啊,弄死她啊!谁给我抓住她,我赏银千两!”横州王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失禁,整个人都躲在了屏风后头,之前那一日痛苦的回忆再一次重回他的脑海,之前的嚣张荡然无存。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整个别院的侍卫都在往里涌,傅梓阐见状也给身边的黑衣人使了眼色,这也是他们的机会,下一次还不一定能等到钱千岁落单,更何况这女人现在还怀着野种。 “喂!再不来,我可就要被人揍死了!”钱千岁一下推倒了十个冲上来的侍卫,任由他们拿着刀在她身上乱砍,她却只能感受到不停上涨的能量。 “着什么急,总要把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已经幻化成钱千蕙的丧彪跨步走入,手上的卷轴往地上一扔,这屋里顿时传来猴子的尖叫声。 傅梓阐总觉着哪里不对,抬头看向四周,谨慎的躲在了黑衣人的身后。 “你怎么变成我姐姐了?”钱千岁推开众人走到钱千蕙身边,小声的说道。 地上的卷轴悄然消失,此时已经躺在了钱千岁的荷包内。 “这样才有意思。”丧彪舔了舔手指,露出了一个变态的笑容。 钱千岁看着钱千蕙的脸露出这种表情,自己都觉着瘆得慌。 “杀了她们!”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进了大厅的人都开始往两人身边冲,可此时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大厅的门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吱吱吱!” “什么声音?” “你们快看!房梁上,房梁上有……有拿着棍子的猴儿!” 举着刀的侍卫,黑衣人,横州王,就连傅梓阐都扬起了头,就见房梁上或坐、或蹲、或站、或躺,差不多有五六只猴,每只猴子都穿着虎皮裙,扛着跟雕花木棍,正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他们。 “不过几只杂耍的猴子,你们怕什么,去抓人!”横州王从屏风后头伸出脑袋,大声呵斥道。 钱千岁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道:“小的们!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氪金玩家!” 话音刚落,猴子们从房梁上飞身而下,根本不需要借力,举着棒子就劈了下来,下头的人还在看呢,直接被劈得正着,这一下连呼声都没有,干脆利落的躺了,生死不知。 侍卫们也是疯了,大刀都转过头对准了猴子,可他们的招式厉害,猴子的更强,那棍子耍的上下翻飞,甚至都转成了螺旋桨,灵活的就和猴子们的第三只手一般,什么招式都能接住,什么武器都能挑开。 侍卫当中能在猴子手上过三招的几乎没有,根本就来不及躲避,人就躺了,不过刚刚开始,横州王的人就少了一半,地上全是不知死活的侍卫。 “不……不可能……这太疯狂了,我要回横州,我……我不在这里了……”横州王吓得都腿软了,上一次被抓住,身上少了零件,这一次他还不一定要少了什么呢。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拼命往大厅门外跑,可是大门紧锁,任他如何用力推,就是纹丝不动。 “放我出去,放开我!!!” 傅梓阐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原想着一个女人再强能强到哪里去,没了帮手,双拳难敌四手,再怎么样,几十人总能将这个妖女抓住吧。 结果人家狗没带来,人没带来,但是人家带了六只猴! “走!”这个女人太邪门了,傅梓阐转身就要走侧门出去。 “上次没抓到你,我心里已经不爽好久了。”如鬼魅的影子,丧彪歪着头,顶着钱千蕙的脸,猩红的舌头带着根根倒刺。 傅梓阐将黑衣人推了出去,自己转头就跑。 丧彪哪里会客气,双眸一瞬间变成竖瞳,尖利的爪子上去就是对准着黑衣人的喉咙。 黑衣人九死一生,全身的肌肉都调动了,这辈子的功力发挥到极致才逃过一劫,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钱千蕙他有跟踪过,那就是个普通的妇人,可眼前这个凭空长出爪子的怪女人,肯定不可能是钱千蕙。 “少主,她们好像不是人。”他站在傅梓阐身后,急急的说道:“少主快走!” “走什么走,天天给老娘我惹事情,早知道你屁事那么多,老娘当初就应该弄死你!” 傅梓阐还在消化黑衣人给自己的警示,衣领就被人提了起来,他慌乱间看见钱千岁抡起胳膊,就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面具都打烂了,掉在了地上。 “你……你……” “去你的吧!”钱千岁将傅梓阐扔在地上,自己骑在他身上,就开始左右开弓,一通乱揍,没几下,傅梓阐就成了个血葫芦。 横州王蹲在门口,抱紧了自己,看着被猴子殴打在地的侍卫,还有傅梓阐那些被个疯女人扯烂衣服,几乎果奔的黑衣人们,再看看地上呼气没有出气多的傅梓阐。 泪流满面。 这是为啥啊,他就是想睡个别人的老婆,怎么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现在的婆娘都这么凶悍了吗,两个女人带着猴子,把他的亲卫都干死在这儿了。 这个世界是不是已经疯了。 “死女人!我就知道你不会听话的!” 大门从外头被人踹开,横州王看着月光下的美少年,喜极而泣。 “大侠!!!!救我!” 第137章 过年 满地不知生死的侍卫,全身伤痕只挂着布条的黑衣人,利刃尖爪特别兴奋的“钱千蕙”,还有用棍戳着地上的侍卫,确认是否装死的五六只猴? 以及正骑在一坨黑色斗篷上,两个胳膊轮流扇巴掌的钱千岁。 温醇觉着,地上那人还有没有人形,都很难说了。 “大侠,救我!救我出去,我给你钱,我给你好多钱!”横州王带着一身药味扑了过去,伸手就要抱住温醇的大腿。 温醇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一刀寒光出鞘,横州王摸着脖子,鲜血不停的往外喷。 “你……你……咳咳咳……” 横州王死死的捂住咽喉,可也无法阻挡鲜血的溢出,他逐渐双眼涣散,内心却是无限的懊悔,如果他不是看上了钱千岁,如果他在祭天后就跑回封地,那他现在是不是还是完整的,他也就不用为所做的一切丢掉了性命。 “就这么宰了?没关系吗?”钱千岁听见动静,回头一瞧,地面实在太过血腥,她也吓了一跳。 温醇暗恼,这货应该拖出去宰了,但实在是职业习惯,下手太快。 “不过一个废物,死在哪里不是死,他死了之后,他那些弟弟还要闹腾一段时间呢。” 横州封地内都乱了,谁有空追究这个蠢货的死因。 温醇将钱千岁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用发带蒙住钱千岁的眼睛,正如那一日,钱千岁蒙住了他的眼睛。 钱千岁其实好想将发带扯掉,这点儿血腥她还不至于怎么样,可想到温醇那小心翼翼单纯的呵护,她干脆勾起嘴角,趴在温醇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察觉到钱千岁的疲倦,温醇压根也不看地上是谁,走过去就捅两刀,那些黑衣人也三下五除二全砍了,之后匆匆对着丧彪道:“我先带她回去,这里全烧了。” 丧彪露出了虎牙,气得想吹胡子,谁家好猫能帮铲屎官做到这个地步,果然猫好人坏! 又是一场大火,横州王的别院在这一夜化作了灰烬,烧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钱千岁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她睡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侯府的大床上,温醇坐在床边,正擦拭着他的宝剑。 “生气啦!”钱千岁从他身后扑了过去,勾住了他的脖子。 温醇刚要放下剑转回身,却又想到这个可恶的女人,明明说好了在家等他,却偏偏一个人跑去作死,越想越生气,但又没胆子将人甩开,干脆硬邦邦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哎呀,人家都送纸条过来了,我不去也不太好,再说了,既然都知道人在哪里了,我何必再大费周章呢,现在不是将我姐姐送回去了嘛。” 丧彪做事她放心,开打之前,钱千蕙应该就已经回了书院了。 “说的轻巧,你没看到那里头有多少人嘛?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完全没把我放在心上,是一点点都没有,对不对!” 温醇越说越委屈,气得眼底都泛了泪花,却强忍着一点儿都没流露出来。 “怎么会!你再怎么说也是我孩子的爹!”钱千岁将人拉过来,忽悠道:“乖啊,你也知道我的本事,我能让那么几个人收拾了?肯定有万全的把握,再说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你想的美!我……我又不是一定会去找你,这万一我不去,你不就……唔……” 钱千岁捧起温醇的脸,将他的脸颊捏了捏,少年眼底泛红,看来是难受了。 亲了亲那水嫩嫩的嘴唇,钱千岁坏笑的将人压在了床上。 “可是你还是来了……” “你这个女人,你还怀着孕呢!你疯了!我……唔……唔!!”少年被禁锢在床上,躺进钱千岁的被窝里,钱千岁扑了上去,上下其手。 “你等着,你生了之后……我一定会报复回来!” 钱千岁窝进温暖的怀抱,舒服的叹息,这个少年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她力大无穷的技能时间已经因为长时间没有触发而消失了。 可他还偏偏顺从的任她为所欲为,真是嘴硬心软。 钱千蕙受了极大的惊吓,花了一个月时间才缓过来,钱千岁去看望她的时候,她大哭了一场,随后居然开始随着女院的女学子一同练武强身。 她一直认为,如果不是她身体太弱,也不会被人轻易带走,之后出门更是将书院的护卫带齐,再不一个人单独行动。 横州王的别院莫名其妙的起火,此时还留在京城的各路藩王,内心紧张起来,城内各方势力的探子到处活动,大理寺与府衙都派出了不同的人前往查案。 一抹紧张的气氛悄然感染了京城,就连京城中过年的喜气都被冲淡了。 这是钱千岁在这里度过的第一个年,钱家已经彻底毁了,陆陆续续这段时间也买回来不少钱家的家生子,这些送回来由钱嬷嬷管着,要是心性好的就留下,要是品行不端的就再送回去卖了。 只是钱家的主子们却没那么幸运,流放的那些别说活人了,就连尸骨都不知道埋在何处,嫁出去或是被卖出去的那些,知道位置的人也基本没了,要么就是去信也没有联络,当然更多的是杳无音信,生死不知。 钱千岁能为原主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她不知道傅梓阐在这场大火中到底死了没有,虽然温醇说他在之后给了傅梓阐一刀,可当时混乱,这货又是书中的反派,估计领盒饭也不会那么容易。 “预祝我们明年书院越办越好!学子们折桂蟾宫,金榜题名!夫子们身体康健,桃李满天下。” 茅东举着酒杯,满脸通红的说道,他早非昨日阿蒙,当初和他一起收保护费的,除了文程跑去学了算学外,其余的同伴也各自有了目标,只等着学成之后,可以在良心产业下谋得一份好差事。 可以说,没有书院,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明年科举,定会有我们书院的一席之地。”李副院长最近胖了一圈,可见苏欣的厨艺如何深入人心。 钱千岁看着窗外以文嗣覃为主的那群纨绔,大过年的不回家,就非要赖在书院里吃年夜饭,笑了笑喝了口杯中的羊奶。 “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邓不多舒服的喝着酒,眉眼都舒展开了。 第138章 书院抓人 大年初五,关闭了好几天的店铺终于开张了,不少人等在门外,就是为了第一时间买上东西,全都生怕来的晚了,东西又没货了。 这些店铺门口,良心产业家排队的人最多,尤其是纸业,过了一个年,凡是富裕些的家庭,这些便宜的纸张是不会省着用的,所以自然库存不足,各府都等着这家店铺开张,补充新货。 钱千岁知道做生意就是要大方,特别是对自家员工,这些人虽然大部分都是邓不多的教众,可自从邓不多成为书院院长后,他们也就安心生活,薪水自然不能亏待。 于是良心产业下的所有的员工都算是过了一个肥年,全等着开张后铆足了劲的工作,以报答东家的慷慨。 “别急啊,等我们摆好了,你们都能买到,东家说了,过年期间管够!” 店里的伙计笑眯眯的冲着外头排队的人说道,手上也是不停,麻利的干着活。 “东家真是好心人啊,这我就不担心买不到会回去挨骂了。” “可不嘛,之前抢不到纸,我还罚跪过……” “今年不知道会不会有新品啊!” “这纸还能玩出什么花儿?” 排队的人正交头接耳呢,街口突然冲出来一群捕快,也不问话,也不解释,上来二话不说就将掌柜的和店里的伙计按住了,其余人直接就冲到后头去一通翻找。 “官爷!官爷这是做什么呢?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我们是良民啊……这……这发生什么了?”掌柜的紧张的说道,店里其余的伙计也跟着哀嚎。 “有人举报,说是你们店里的人与谋杀横州王的杀手有关,全部带回去审问。”捕快当中一人冷着脸,用随身带的刀柄戳了戳店内的纸张,冷血道:“将人带回去,咱们慢慢审!” “大人冤枉啊,我们就是一群普通的百姓,就是做个生意啊……大人啊……”掌柜的用眼神阻止了一个伙计的动作。 这几人都是碧莲教的教众,身上都有功夫,可是他们不能暴露,否则会给教派引来更大的麻烦。 店外的百姓一见官府抓人了,也不管真相是什么,全都做鸟兽散,边跑还边宣扬,不出一个时辰,良心产业磐石书院与横州王之死的事情就传开了。 与此同时,良心产业在各地的店铺全部被查抄,店内的人员统统下狱,根本不听任何人的解释,就连大理寺去询问此事,都被驳了回来。 邓不多在书院内刚得到消息,他还没派人去查其中缘由,外头的捕快就将书院给围了,这一次带队的人已经换了,说是京城府衙的人,可是茅东对府衙内的人格外熟悉,这人他很确信没有见过。 且这次带来的人也不可能是京城的捕快,他们动作迅速,气息隐蔽,韩止见着就忍不住握紧长枪。 “纸张是在你们这里弄出来的吧,工坊就在书院里面对不对?”捕快的头领将书院的人堵在院内,上山的道路都已经封死,很明显他们来之前都做了万全的准备。 “这些事情好像与阁下无关吧。”韩止拿着长枪拦在夫子们面前,这人让他感觉太过危险,他甚至开始后悔,昨夜不应该让来顺将莱斯带回侯府去的。 “我们有搜查令,我们怀疑……你们工坊里窝藏杀害横州王的凶手。”那头领说着荒谬的话,完全一点儿都不用心,甚至连骗人的心思都不想装。 “放屁,王爷死了,与我们书院没有关系!”茅东大声嚷道,周围的夫子们都纷纷附和。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们说的算的,这里有人举报,说是你们院内有个叫徐先生的,就与本案有关。”头领动动手指,其他穿着捕快装的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邓不多皱眉紧张,与纸张有关的,还叫徐先生的,就只有夫人的大师兄,也就是掌握纸张秘方的人,这些人哪里是来抓凶手的,分明就是想要抢走纸张的配方。 “徐先生已经回去了,他人不在书院里。” “是嘛,可是没人见着他离开,他又是怎么离开的?”头领一招手,喝道:“给我搜,我就不信了,踏平这里,还能找不到一个人?” “尔等谁敢!”韩止懊恼,要不是杨公公带着谭先生这几日回宫中有事,这群混蛋怎么敢如此猖狂。 “韩将军,你不是我的对手……”头领从剑鞘中拔出一把短剑,瞄了眼韩止的右手。 韩止也用左手耍了个花枪。 人群后,阿芜姑娘咬了咬唇,看着那个嚣张的头领,觉着十分碍眼,就和她那些讨厌的前未婚夫一样。 “要不,都做了花肥?” 锦绣懵懂的转头问道:“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这都赶在书院里那些大人物们不在才敢来,啧啧……要说没有预谋谁信啊。”马腾站在文嗣覃与文程身后,小声的说道。 “回宿舍,取我刀来。”文嗣覃转头就走。 还没等他走出人群,外头就有人喊道:“徐先生来了!” 文嗣覃脚步一顿,回头就往外冲,其余的学子也跟着冲了出去,决不能让这些不明不白的人带走学院里的任何一个人。 虚拟老师闲庭漫步,看似走的极慢,可一晃眼就到眼前,他很是知礼,对着那头领拱手道:“官爷,可是寻我?” “算你识相,和我们走,否则……这里的人落不下好。”头领威胁道。 虚拟老师哪里怕这些,根本都不犹豫,直接道:“那便走吧。” “徐先生!” “徐大叔!” “不能和他走……”韩止就要上前,却被虚拟老师拦下了。 虚拟老师对着邓不多眨眨眼,而后道:“一会儿我就回来。” 人群中,孩子们已经开始哭泣,虽然平日与虚拟老师接触不多,可他偶尔也给书院的孩子们做一些小的实验,总是格外神奇。 脾气又好,讲解又耐心,还有无穷的小游戏,童年里谁不想要这样的老师。 邓不多由始至终都没说什么,只等着徐先生上了那些人的马车后,赶紧送信给钱千岁。 这些如豺狼般的衙役在抓到人后,很快像潮水般退去,不少人还一路说起了笑话,每个人都认为他们立下了大功,毕竟良心最核心的东西,可是在这位徐先生的手中。 外面吵闹的厉害,马车内两个衙役也在闲谈,却没发现,徐先生离着书院越远,颜色越淡,慢慢变成了透明的,随后一阵风飘过,就如烟雾般散去。 第139章 三日内杀了钱千岁 温醇疾步来到隐秘的街角,藏身于拐角处,随后跟上来一个黑色身影紧贴在他对面的墙壁上。 “少阁主,事情已经查明白了,这段时间良心纸业的事情,下令的是……大长公主。” 温醇攥紧了手中的剑柄,又问道:“知道被抓的那些人被关在何处吗?” “有一部分在府衙,还有一部分被送走了,我已经派人盯着了。” “自己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少阁主自己也要小心,阁内不太平,最近伸手摸少阁主底的人不少,都是阁里来的新人。” 温醇知道钱千岁一直没有出事,大长公主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将自己人送走,温醇出了街角,没有多久,他就感觉自己被人跟上,虽然藏的很深,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故意露了个破绽,温醇找一处废弃的民宅,闪身就不见了。 尾随的人跟着他进来,却只能左右张望,疑惑的四下寻找。 “找什么?找我?”温醇瞬间出现在他身后,甚至如果他不出声,那人根本不知道他所在的位置。 “少阁主?”那人惊出一身冷汗,反手就是一刺,竟然是冲着温醇的要害而来。 温醇已经习惯了这种时时刻刻有人要他命的日子,他条件反射就后撤一步,轻松躲过。 “不愧是少阁主,身手果然非同一般。”那人扑了个空,赞叹道。 “有什么事情,直说。” 温醇已经认出,这是大长公主近期派到阁里的长老,武功一般,心思却重。 “主上发现少阁主办事不力,让我来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帮忙。”那人笑着说道,看起来刚刚好像只是开了个玩笑。 “不需要。” 温醇转身就走。 “真的不需要吗?如果不需要,为何侯府周围都是少阁主的人,连阁内其余想要进入府内,都会被拦下?” 那人目送温醇离开,一句话就留住了温醇的脚步。 “是你们帮着横州王将纸条送进的侯府?”温醇猛然回头道。 那人先是一愣,然后大笑道:“不愧是少阁主,我不过一句话,你就能知道那么多消息。” 温醇的手扶上了剑柄。 “废话少说。” 那人也渐渐收了笑容道:“主上让我带话给你,三日内,她要见到钱千岁的尸体,一尸两命。” “太赶了,不可能。” 温醇嘴里已经开始尝到了血腥气。 “那可由不得你,是时间来不及,还是你根本不想?要多久?等一辈子?” 那人步步紧逼,就像看透了温醇的心思。 “我劝你,少阁主,老实听话,造纸和印刷,主上必然会全面拿到手,她已经不再信任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下场你也是明白的。” “她难道不怕女帝追究吗?”温醇垂下眼皮,看似态度已经软化。 那人耸了耸肩,笑道:“追究什么?横州王就是死在了京城,主上不过是抓了一些可疑人员,等知道了配方,再将人放了,谁能证明这个配方是磐石书院的?” 温醇一向知道大长公主阴狠,却没想到这次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东西到手了,钱千岁再一死,女帝就再无帮手,傅梓阐人也进了土,咱们主上再用造纸和印刷换取他国支持,便可一家独大,想再往前进一步,也未可知。” 那人狂妄的说道。 “这些都是利民之法,怎么可以与他国交换!” “如何不成?”那人冷笑道:“只有棠国由傅氏子孙重掌朝堂,才能真正重现棠国荣光,到那时,再腾出手来对付他国,史书上只会称赞,又有何人敢质疑?” “安内避嫌攘外,联合外邦撬自家的墙角,这……”温醇与钱千岁待的时间久了,见识也不同往日,想要联合外敌对付自己人,也要看外敌愿不愿意等你,实在太过天真。 “少阁主还是个孩子,懂什么,再说了,这两样无非就是多挣些钱,难登大雅之堂。”那人不屑的摆摆手。 见可以套的话,都套完了,温醇疾步而上,伸手就将此人的脖子抹出一条血线。 那人如之前那许多死于温醇之手的人一样,抖着唇,发不声音的倒下了。 “让你来的人应该忘记告诉你,我性子喜怒无常,手里可是沾染了不少人命。”温醇飞身上了房顶,打了个手势,几人快速从远处靠近,然后无声无息的将荒宅里的尸体处理了。 良心纸业与书铺的关闭,表面看起来只是些店铺,可是由此引发的一系列民生连带问题,一下子将事情推到了棘手的位置上。 永乐公主一直在和钱千岁合作,可是没有想到,此次良心纸业出事之后,她名下提供原材料的商户也陆续被抓,全都是打着查案的名号。 永乐公主接到消息就去了宫里。 等她到了宫里才发现,她母亲先一步已经将大长公主宣旨入宫。 “此事荒唐,在没有证据的情况,怎么可以无辜抓人!”女帝知道从傅梓阐成长起来后,他们一直和大长公主呈现出三足鼎立的关系,谁也压不住谁。 可没料到傅梓阐刚死,大长公主就露出了利爪,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她还指望可以通过钱千岁吸引各方贸易,救下自己的女儿。 “姑姑也没做错,横州王死在京城,横州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让他们来问责,倒不如将事情办妥了,反正横州王看中安顺侯夫人也不是秘密了。” 大皇子傅沥律还在为和亲的事情恼怒,原本一路上都与王储说好了的,往后王储登基,他可就是伊丹王的大舅子,他要能借此乘风而上,伊丹国绝对是他的助力。 可这段时间,自从过了个年,王储收到了伊丹王的加急信后,态度突然有所转变,甚至准备妥协,准备从宗室挑选一位宗室女做妾带回伊丹。 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伊丹王想要独家的五国销售权。 这个钱千岁坏了他的大事。 一个宗室女有个屁用,说弄死也就弄死了,毫无价值,将来还会不会支持他谋求大事都很难说。 “怎么?大理寺都没查完的案子,你们就给人家定罪了!”女帝一拍桌子,旁边的人跪了一地,只有大长公主与大皇子,稳稳的坐在原位。 第140章 各显神通 “只是例行问话而已,陛下不用如此着急。”大长公主端着茶杯小口品着,似乎心情格外的好,此次若能除了钱千岁,还能看到女帝失了臂膀,也就不枉她如此费心了。 “可……可姑姑为何将我的人也带走了!”永乐公主实在忍不住了,不悦的说道。 “有你的人吗?”大长公主故作惊讶的说道:“这是府衙查案,可能有所误会,之后我派人去问问。” “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公主,不要每日跑出去抛头露脸的,成何体统,好好在宫里准备准备,如果伊丹王储拿定了主意,你就该备嫁了!”大皇子傅沥律不耐烦的说道,没有一丝兄妹感情,就好像公主只是一件待估的物品。 “我女儿还轮不到你来安排。”女帝将桌上的镇纸扔在大皇子的脚下,脸色难看的说道。 大皇子吓得起身躲开,心不甘情不愿的拱了拱手道:“是儿子逾越了。” “行了,不过就是关了几个人,这么点儿的小事,陛下也是真急了……”大长公主捂住嘴,笑得脆响。 “是小事嘛?连我封地的人都带走了,大长公主好大的威风啊!” 殿内几人回头去看,就见好些年没见的皇叔爷,穿着不知多久没穿的宗室朝服跨门而入。 这可是太宗的小叔叔,先帝的叔爷爷,虽然他们年岁相当,可这位辈分最大。 曹先生撩袍而入,盯着大长公主直接道:“将人都放了。” “这里好像不是叔爷您的封地吧,叔爷家那一支的事情,叔爷都弄不明白,又何苦掺和咱们京城的事儿。”大长公主也不客气,她是先帝的姐姐,太宗活下来唯一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先帝一直在背后支持她,她就不信一个藩王还能将她怎么样。 “你说横州王死在京城,你要查案,所以封店,可你却在这段时间内在其他几州,到处封店抓人,连运送货物的人你们也没放过,良心纸业那些货现在去哪儿了,你不用我提示你吧。” 曹先生原本就不想管京城这摊子破事,可是大长公主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动了良心纸业就等于动了磐石书院,动了磐石书院就等于动了他们这些老东西,他沉默了那么多年,可不代表他就是个窝囊废。 “陛下!”外头大太监也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说道:“孔大人带着不少文官站在宫门外求见陛下。” 女帝先是心惊,然后立刻反应道:“快宣!” 这次换大长公主的脸色难看起来,那孔老头在文人当中颇受追捧,之前磐石书院出事,他就出来力挽狂澜弄了个什么大比,结果让磐石书院一下崭露头角。 现在倒好,不过是个造纸的,就让帮穷酸学子全闹了起来。 “纸张与印刷,代表着书籍价格的成本,多少寒门子弟无法前进就是因为囊中羞涩,良心书铺的书是如今棠国价格最低,印刷最清晰,且寒门子弟唯一可以买的起书的地方。” 曹先生就站在大长公主对面说道:“你如此做,等于封住了人家的通天大道,他们势必不会就此妥协。” “不过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穷鬼,不回乡下去做泥腿子,还敢造反不成!”大长公主与先帝理念相同,觉着太宗太过于青睐普通民众,甚至还因此制约世家,伤害世家的利益,这样做时间久了,世家恐怕就会有旁的心思,不利于朝廷的稳固。 可民众算什么,死一些,和死几百,上千又有什么关系,都不过是棠国的垫脚石罢了,反正这些底层都能生,死了再多生一些又没多少关系,国家税收可都依靠着富商与世家。 女帝听见这耳熟的话语,厌恶的避开。 曹先生深深看了大长公主道:“你会后悔的。” 磐石书院中,得知纸业出事后第一时间赶到书院的时候,虚拟老师早就已经回工坊上班,绝不找借口偷奸耍滑,让磐石书院的夫子们心中敬佩,极受鼓舞。 “要不,来一批人,都弄死做花肥吧。”阿芜最近迷恋种一些奇奇怪怪的花草,苦于肥料不厚,早想自己培养一批。 “不行我回司空家一趟……”被抓了那么多人,司空踏星觉着他自己去偷人,恐怕偷不完,号召一下家里人,应该还是有希望实现的。 只是,他貌似最近都在偷人。 “我已经让……我以前带着的那帮兄弟……在这附近扎营了,再来人,一个都跑不掉。”韩止也是后悔,他那些做了土匪的部下上一次就说要入编进书院,他怕惹出事情来没答应,不然这次那帮人绝对不可能有机会进的了书院。 “我身边的人也去找了以前的友人,据说他们误入歧途,加入了什么拜月教……”邓不多提起这个话题,心里就不痛快,他是抛去前尘往事做了院长,可是这些人也不能就这么快换了信仰。 钱千岁大呼好家伙,这些人真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外一个火坑,她要是卖保健品肯定卖给他们,他们绝对是固定客源。 “奇怪了,茅东去哪里了?”钱千岁起身到处看了看,茅东因为负责纸业的事情,好几日都睡不好了,他们也不敢让他出门,就怕他出去就被人套了麻袋了。 “应该是找个地方静心了吧,这次的事情也不怪他。”苏欣端着点心放在桌子上,她喜欢书院,也想在书院待一辈子,但她能力有限,就只有在吃食上鼓励大家了。 钱千岁一脸严肃,深深吸了一口,看着皇宫的位置道:“我准备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却不知道钱千岁已经打开了整片技能树。 【系统,将我这段时间攒下的点数,全部加到基建与武器上,包括周围连带的技能线上,我就不信了,我一个拥有百科大全的人,弄不死个满心都是算计的破公主!】 【收到,请宿主尽快补充技能点。】 钱千岁一直没想着去点科技树,是因为她觉着她不过就是开个书院,顶多再做点小生意赚赚小钱,贴补书院,之后再配合任务努力完成。 咱们既不冒进,也不用太过努力,从她上辈子吸取的经验来看,越努力越负债,她实在是怕了。 然而,她还是忘了一点,不是你觉着生意小就没人惦记的,只有搭配足够的实力,才可以守得住自己拥有的。 那么……干脆就别韬光养晦了,咱们玩票大的。 “去让学子们准备,以后安排七天考核,每七天考核一次,三十天再考核一次,分数不可低于九十,否则补考!” “啊?”谁也不能理解这和考试有啥关系。 钱千岁才不会告诉他们,只有大部分人通过考核,她技能点就越多,越考试她越富裕! 第141章 劫狱 “说不说!快点说!” 暗牢内,不少人被抽的血肉模糊,呻吟不止。 “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横州王怎么死的。” 被打的凄惨,也有人不解的问道。 “谁问你们横州王,现在……要么承认横州王的死与书院和侯府有关,要么就交出纸张的配方,否则,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大人啊,冤枉啊,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啊!” 衙役拎着皮鞭,过了一遍盐水,狠狠的甩在无辜的百姓身上,拉出一道道猩红。 “啊啊啊啊!!冤枉啊!!” 外头进来另一个衙役手里拿着一页文书。 “行了,别都弄死了,赶紧让他们画押。” 一扔鞭子,打人的衙役擦了擦汗,笑道:“让他们吃点苦头,省得不老实。” 说完,就捏起这些人的手指沾着血按压在文书上。 其中一个良心纸业的掌柜的,假装昏迷,稍稍眯缝着眼瞧了瞧,顿时血气上涌,这文书就是认罪书,不但让他们承认良心纸业收留刺杀的横州王,还要他们举报说是安顺侯夫人钱氏雇佣的杀手,就为了报之前横州王的窥视之仇。 争执无意,甚至还有可能丧命,那掌柜赶紧闭上眼睛装死。 “东哥,应该就是这里了,你看看人对不对,小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牢房的角落,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跑了出来,往里头看了看,等见着里头有两个衙役之后,又赶紧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里头所有人都被按了手印,那两个衙役也就不再逗留,前后脚出了牢房。 “先去吃饭,等回来再说,上头下了令,这些人过两天都要……”那衙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就与那拿着文书的人一起离开了。 茅东见人离开,赶紧跑了出去,给他带路的那个人却再也不敢出现,偷偷溜走了。 “茅管事!”那装死的掌柜的听见动静,张开眼睛就见着茅东了,激动的小声唤道。 茅东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将大门的门锁撬断,然后放下掌柜的,再陆续将其他人也统统放了下来,这时候身体素质好的,都已经醒了,众人相互搀扶,慢慢走了出去。 “茅管事,你先别管我们,你赶紧回书院,今日来的那个衙役手里拿着个文书,趁着我们昏迷,让我们按了手印画押,为了就是诬陷书院和夫人,此事关系重大,我们虽然不中用,但是还有几分能力。” 掌柜的忍着痛处轻声在茅东身边的嘱咐道,他怕时间拖久了,事情有变。 再说他们几个身体好的,原本就是碧莲教的教众,尚有些功夫,大不了就冲出去,为了教主和书院争取时间。 这里只有一个衙门的一个关押地,京城尚且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被迫画押。 茅东本就是为了这些人来的,又怎么可能一个人走,这一片他还算熟悉,他爹之前换班也来过这边的衙门。 人总是经不起念叨,茅东正想着他爹呢,就听见他爹在外头和人打着招呼,似乎就是刚刚那两个衙役走了,换成他爹老茅头过来看牢门。 这一下茅东可急坏了,这要是他爹来守,这些人跑掉了,他爹逃不过责罚,可若是这些人不走,听那个意思过两天人就要死了。 关键是,他等会怎么可能对着他爹刀剑相向。 “我就一个时辰的班,一会儿来人换了我就走。” 这牢房还有个后门,带着茅东进来的那个小弟就是从那个门走的,茅东赶紧让掌柜的将人都从那个门送出去,外头还有他从书院带来的几个帮手,早就将后门附近的衙役迷晕了。 扶着掌柜的,茅东急得满头是汗,老茅头应该是一个人来的,脚步也很沉重,就跟之前听到的每一次那样。 茅东已经记不清他有多久没见他爹了,明明只有几个月,却让他好像过了好几年。 但这里并非是叙旧的好地方,他爹也应该不想再见到他。 “你们……” 老茅头的声音不大,可却如同闪电般击中茅东的心,那般剧烈的抽痛,差点让他跪了。 然而他就是这样也没有停下脚步,他将掌柜的送了出去之后,这才回过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这才多久没见,老茅头的头发居然已经白了一半,脸上也多了不少沟壑。 茅东在看他,老茅头也同样看见了自己的儿子。 此时没有人去在意离开的那些人,这个牢房里似乎只有只剩下了这对父子。 “……”无声的叫了爹,茅东忍着眼底的泪,却不敢过去。 老茅头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挥了挥手,居然就像往常那样,好似不耐烦的赶人。 这让茅东瞬间回到了过去,就好像他不是来劫狱的,而是来上门和老父亲要钱的。 狠了狠心,茅东冲了出去,将所有人分批送上马车,然后交代完事情,就和几辆马车分散行动。 茅东想了想,这牢房周围的人都是用迷药迷倒的,为了自己老爹的安全,他这个好大儿还是决定回去将他爹药倒,这样追究起来,他爹也不过就是个失职,毕竟法不责众。 谁知道他刚转回头,就见他爹拿着牢房里的兵刃,毫不犹豫的往身上一划,鲜血瞬间湿透了冬衣,滴在了地上。 老茅头躺在伪造好的打斗现场里,喘着粗气,视线逐渐模糊。 茅东抖着手,将药粉散了出去,老茅头抵抗不住,最终昏睡了过去。 为了不让自己的爹失血而亡,茅东大约估计了一些马车离开的时间,这才捏着脖子对外头喊道:“不好啦,有人劫狱了!” 喊完就跑,再也不敢看地上的父亲,茅东铆足劲,奋力的奔跑,可是视线一直模糊,无法清晰。 “咳咳咳……” 傅梓阐感觉全身都疼,脑袋昏沉沉的,一呼吸还有血腥气。 “少主!” “少主你可算醒了!” “少主赶紧喝点药,你还受着伤呢!” 旁边的黑衣人来来回回的照料着,可傅梓阐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劲,他那张脸虽然是张女人的脸,但长相貌美,肯定不是现在坑坑洼洼的手感。 “我的脸怎么了?” “少主,你听我说,等我们到的时候,房子全都烧着了,除了咱们兄弟当中还有幸存的外,里头全是尸体。” “所以呢?”傅梓阐惊怒的吼道。 “脸……烧到一部分,所以……” “所以我毁了容!”傅梓阐咬牙切齿的说道:“钱千岁,我和你不死不休!” 第142章 永乐公主的身世 “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娶我妹妹嘛?”大皇子傅沥律没想到伊丹王储决定后,居然会如此固执。 “既然女帝给出了好的条件,我为什么不换一个?” 伊丹王储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皇子一定要出卖自己的妹妹,但是伊丹王已经给了他密信,必须要做成这场贸易,要女人,他什么样的找不到? 大皇子似乎也不受女帝宠爱,要等他登基与自己结盟,这期间付出的代价和时间成本简直无法估量,伊丹王储也不是个蠢货,这个买卖太不划算了。 “不过是个纸张的配方,咱们结盟之后,这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大皇子着急的拦住了伊丹王储想要离开的道路,他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事情就因为一个破纸配方这就没戏了? “我父皇想要的,我必拿到,如今已经和女帝谈妥,如果你想要我改变主意,就拿配方来。”伊丹王储冷了脸,推开大皇子,就出去了。 大皇子傅沥律想要发怒,可内心对伊丹国的忌惮,不得不让他忍辱负重,低下高贵的头颅,他等着王储离开,就招来身边的亲信道:“我姑姑那边怎么样了?” “说是让那些掌柜的,伙计都签字画押了,这都是证据,钱氏跑不掉的。”亲信知道皇子爱听什么,就捡着良心纸业的惨状说给皇子听。 傅沥律得知良心纸业与书铺关门歇业之后,整个京城都开始质疑磐石书院,有不少家长甚至还将孩子转了书院,就生怕惹上麻烦。 照这个速度,等着钱氏下狱,磐石书院估计也毁的差不多了。 满意的点点头,傅沥律想起那些油盐不进的宗室,就又问道:“上一次傅则庆那个老东西对着我还挺殷勤,最近怎么又不露面了?” 宗室一向看中皇室的男嗣,之前支持傅梓阐,一是傅梓阐给了他们足够的油水,二就是傅梓阐是前太子的明面上唯一的儿子,对比老世家来说,先帝太过懦弱,远比不上野心勃勃的前太子。 傅梓阐自然就更得那些老世家的青睐,宗室自然而然就跟着追捧。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傅梓阐的死亡而结束了,前太子已经没有了筹码,整个棠国若说正统,就只有他傅沥律一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可是男嗣! “属下多方打听,听说宗室里那位老祖宗,跟良心纸业有关联,这一次大长公主也得罪了这位老祖宗。” “傅则庆这个老狐狸还能怕得罪祖宗?”傅沥律不屑的笑道。 “据说是那老祖宗牵的头,让宗室掺和进去了,他们有干股。” 说实话,若不是这话是对大皇子说的,这位亲信都能举起大拇哥来,这位侯夫人当真不简单,就以这次出事后来看,整个棠国最高贵的那几位都在为她奔走,大长公主若不是手里还有先帝留下来的虎符与官员,她恐怕早就完了。 说是与公主做生意,其实公主背后何尝不是女帝在做决定,拉着宗室的老祖宗走运输,实际上还牵连上了宗室的那几个老东西,就是弄出来什么印刷术,也便宜了万千寒门学子,孔夫子更是带了棠国大半的文官因为此事跪拜宫前。 这女人……是要半个棠国给她做靠山啊。 “这帮钻进钱眼里的蠢货,多少年了都没有改!太宗也是心慈手软,这样的宗亲,当年发迹之后就该全部毁尸灭迹,也省得留下来遗害子孙!” 傅沥律口不择言的大声咒骂,他觉着这次他回京城就感觉哪里都不顺,哪怕傅梓阐人没了,他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反而壮大了大长公主。 好在,他与姑姑感情颇深,姑姑一定会支持他的。 心烦意乱,也没工夫在外头乱逛,傅沥律心事重重的回了宫,就要自己寝殿,谁知道心越烦,越来事儿,他在看见自己殿门口站着的永乐公主时,整个血气都要冲进脑子里了。 “你来干什么!” 永乐公主看着这个从小虽然不怎么疼爱她,却也带着善意的兄长,内心酸涩,就算他们再怎么不亲近,兄长也不应将她如同货物一般与人讨价还价。 “我是来告诉皇兄,伊丹的国书已经到了,过些日子棠国与伊丹就将签署贸易文书,事情已经定下了,母亲希望……皇兄能多为棠国考虑……” “你懂个什么!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整日簪花敷粉就行了,男人的事情你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怎么?没有嫁出去,你就跑来向我耀武扬威了是嘛?”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我话已经带到了,先回去了。”原本来传话的应该是女帝宫中的大太监,可永乐公主就想来看看自己的兄长在得知自己不用和亲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果然没让她失望,或者说她就不该期望,她这个兄长从始至终都没有将她当做妹妹。 “我告诉你!你别得意!” 傅沥律似乎是被永乐脸上那种失望到极点的表情刺激到了,他一把将人的脖子卡住,然后拖到殿内的一个角落里,恶狠狠的说道:“别以为你不和亲,你就有资格和我争。” 永乐公主年纪尚小,她知道哥哥不喜欢她,可却没有想到傅沥律会下如此毒手,她双手拼命的拽着脖子上的那只手,完全不明白傅沥律在说些什么。 “你……咳咳咳……放……放开我。” “记住了,你是个女人,到了年纪就该嫁人,那个位置是我的,我是父皇留给我的,而不是你这个杂种。” 傅沥律回忆起当年父皇看着妹妹那复杂又痛苦的眼神,整个心都凝结成了冰,这是个野种,是他父皇的耻辱,也是傅家的耻辱。 若不是母亲占着皇位,他早该在父皇驾崩后成为新帝,哪里还需要这样的大费周章,尤其还要和这么个野种争夺帝位。 不过,他一定会赢的,这是他傅氏的江山,是太宗带着人一点点的打出来的,谁也不能抢走! 永乐公主不敢置信的瞪大好看的眼睛,甚至都忘记了脖子上的大手,她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情,更不清楚皇兄为何会将她做为假想敌。 第143章 洗脑 所有人都以为永乐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小孩子总会出现在大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尤其年幼的时候,大人们交谈时都觉着孩子听不懂,实际上孩子都已经把谈话内容记在了心里。 永乐公主一早就知道她不是先帝的孩子,所以她很珍惜和兄长的亲情,哪怕这位兄长从来不曾给过她善意。 她刻意让自己变得乖巧,贴心,就是渴望周围的人能喜欢她,疼爱她。 可自从她看到先帝望着自己那复杂又痛恨的眼神,还有兄长漠视与鄙夷的目光,她就明白了,因为她的身世,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喜爱。 “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在说什么……”永乐公主感觉到了窒息,她再一次挣扎起来,她才十四岁,才不要在这样的地方莫名其妙的死掉。 “小小年纪就和你那个狡猾的爹一样,满身都是心眼子!”大皇子就是再恨永乐公主也不敢在自己的宫殿里将人杀了。 松了手,永乐公主滑落在地上,眸子中满是泪水,看上去楚楚可怜。 可大皇子对她从来没有什么同情心,他一脚踹了过去,将永乐公主踹到了大门口。 “赶紧滚,识相的赶紧找个男人远嫁,否则以后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再不管门边的永乐,转身就往殿内去,他料想永乐也不敢告诉女帝,谁让他是永乐的兄长呢,这个天真的丫头,到现在还对亲情抱有什么奇怪的幻想。 果然不是皇家的种。 永乐公主好半天才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从殿内跑了出去,满脸的恐惧与委屈,她没敢在宫内待,找了个借口披上斗篷出了宫直奔书院而去。 即便她知道钱千岁这段时间为了纸业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因为她无论去了哪里,都会有人告诉女帝,而她不想母亲担心。 钱千岁才睡醒,自从怀孕以后,她也没什么不良反应,除了嗜睡就是能吃,整日小嘴不停,人都吃胖了,也只有温醇那个瞎子会觉得她瘦。 碧莲教就是碧莲教,要不人家上辈子差点帮着傅梓阐举义成功了呢,就这么短的时间,棠国各地的分店已经陆续传来了消息,不但这些人被关押的地点知晓,就连劫狱的计划都已经有了初稿,只等京城的一封信过去,那边的就可以行动。 钱千岁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就让他们劫狱,正义会来是不错,但是每次都迟到也是事实,干嘛要为了那所谓的寻求公道就留着人在那里受尽折磨,茅东救回来的人她都看了,大长公主手下的那些简直都是魔鬼。 反正碧莲教之前就被朝廷通缉,后来入了纸业,算是洗白成功,现在再黑一次,也不过是惯例,往后事情了了,再找女帝要个恩典,这些人还能回来工作。 营救的事情有专门的人负责,钱千岁则开始想要寻找退路,大长公主的突然发难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不一样的感悟,之前都是被动的活着,可现在她身后有这么多人,若是她再行差踏错,恐怕还会牵连别人与她万劫不复。 这里不是游戏的世界,也不是她的梦境,这是切切实实的古代世界,弄不好就可能会被权贵弄掉脑袋,她想好更多的发展,就必须要有依仗,可她本身只是个寡妇,“前夫”和“前婆婆”还总是给她添麻烦。 好不容易攀上了女帝,却发现这本故事还没写到结尾,女帝也并没有成为最后的赢家,甚至于比她的处境还要危险。 想要活,就真的只能抱团了。 “钱姐姐!” 钱千岁还没站起来呢,一个身影就冲了进来,趴在她膝盖上就开始哭,那眼泪是怎么都止不住,就像是藏了无数的委屈无人诉说。 “怎么了这是……”钱千岁将永乐搀扶了起来,十四岁的年纪,在钱千岁这里还是个初中生,她真想不到谁会那么大胆子给公主气受。 然后将人扶起来之后,她就彻底冷了脸,这孩子满脸的灰,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手上都是擦痕,可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永乐公主脖子上那狰狞的掐痕。 “我……我没……没事,我可不可以在书院……住几天。”永乐公主如果回宫去,女帝一定会看到她脖子上的伤痕,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是谁干的?”钱千岁没有点头,却直接问道。 永乐公主扭捏的摇摇头道:“已经不痛了……” “谁干的!不说你就回宫去,或者我告诉杨公公!”钱千岁才不会避讳,也不怕得罪公主,既然跑到她这里避难,就必须按照她的来。 告诉杨公公就等于告诉了女帝,永乐公主忙拉住钱千岁,哀求道:“别,钱姐姐,你别和杨公公说,我……是我兄长……” 好么,书里那个死鬼没想到还有这么暴虐的一面,这是什么安嘉和附体,就这玩意儿登上了皇位,老百姓能活?她还干个屁的书院,估计第一批赐死名单里就有她。 “他是不是威胁你了?”钱千岁打定了主意,不管永乐公主怎么想,她是一定要让公主登上皇位。 “我……嗯……”永乐公主心里有很多话想和钱千岁说,可是这些都是皇家辛密,若是说出来了,对钱千岁也不好,所以她就只能隐晦的说道:“我兄长觉得我夺得母亲的关注太多,所以不太高兴。” “他凭什么不高兴?”钱千岁努力洗脑道:“他是平日比你孝顺,还是他要比你贴心?这段时间陛下有多忙,他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他去干嘛了?花着公款,出去旅游,还将人带回来给女帝惹麻烦。 你觉着女帝是喜欢你这样乖巧听话的,还是喜欢你兄长那样到处惹祸的。” “但他毕竟是先帝的长子……他想要的更多很正常,我不过是个女孩儿……兴许兄长说的对,我就该为棠国奉献自己,早点嫁人……” “放屁,那他也可以啊,谁规定他不能去邻国和亲啊?万一其他国家的公主就喜欢他这一款呢?” 钱千岁不惜余力的说道:“他是先帝的长子,你是女帝的长女,差在哪里?你们是平等的,再说了,你们想要什么,问过陛下没有?陛下想要给谁,谁才能得到,才用不着你自己费心!白操心!” “是吗?”永乐公主费解的望着她,好像说的很对,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第144章 无辜牵连 女帝要么是察觉到什么,要么就是忙得无暇顾及,反正永乐公主在书院过的如鱼得水,日渐乐不思蜀,也没见宫里来人。 “夫人……这么些都捣碎啦?”基建的科研组已经开始了第一批的实验,筛选的都是有这方面天赋的奴仆,首当其冲就是书院特意配备的建筑队。 “我师兄的话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好好干,之后加工钱。”钱千岁将所有的点数都加在了基建与武器开发上,纸张与印刷术的研发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就算想再更一步也只有周边,像是牛皮纸,吸水纸之类的。 想要得到更深的科技,就需要研发匹配的设备还有基础理论,在棠国这个古代社会,这些东西太超前,也实在没有必要。 钱千岁就干脆停止了那方面的研发,将可以在古代适配的技术提上日程,有了基建的材料,她就可以开辟更多的商业版图,更可以加固书院的防御,而有了武器…… 这叫有备无患,她可以不用,但是不可以没有。 至于会不会搭配这个冷兵器时期的平衡,就不是她能决定的,系统里有,且可以制作,那必然就在可控范围之内,何况她也研究不出来更逆天的武器。 “三师兄,这里就交给你了。”大师兄,二师兄退场,换了个皮成了三师兄,四师兄,只要钱千岁技能点够多,她的师门就能无穷无尽。 “你放心,都是熟手了。”虚拟老师笑得依旧那么温柔,这次的装扮倒有些世外高人的感觉。 院外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钱千岁走了过去,一推门,门外藏着不少男学子,正你推我,我推你的不敢过来。 “不是说不允许靠近这附近吗?”自从大长公主的人来过,这里更严了,到处都是侍卫,就怕有人混进来。 “是……是许夫子让我们来的。”这些男学子钱千岁都不太熟悉,看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探子。 “我找他们来,是想问他们对建筑是不是感兴趣。”原来的徐夫子,现在的许夫子,虚拟三号老师亲切的对外头的学子们挥挥手。 “你是?”钱千岁转头疑惑道。 “棠国的建筑很有意思,我们的数据库内这方面还是比较欠缺,他们都是很有天赋的孩子,通过帮助书院扩建,相信他们未来一定会是很优秀的建筑学家。” 虚拟三号老师毫不吝啬夸奖,那些孩子们听得一头雾水,但终归是好话,让他们格外兴奋。 “你也太狠了,这是雇佣童工吧,还是免费的!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钱千岁都怕声音高了,暴露了系统的险恶用心。 “双赢嘛。”虚拟老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道。 钱千岁同情的看向这群即将被压榨的羔羊,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研究步入正轨,钱千岁也能安心了,她突然良心发现,就去寻了永乐公主,谁知刚进永乐公主的院子,就听见有人在哭,然后走了进去就见永乐公主垂头丧气的站在几个姑娘对面,看不出表情。 不会是校园霸凌吧?这也胆子太大了,都霸凌到公主身上了? “什么情况?”好歹书院也是她的,钱千岁也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钱姐姐……”永乐公主抬起头,即便面上无泪,可那双眸子里的无助与迷茫,还是狠狠的刺痛了钱千岁,就像是上辈子她出了事儿,负了债,不知明日会如何时,看镜子的表情。 “我们……我们没做什么……夫人……我们只是想来求求公主殿下。”见着钱千岁来了,姑娘们都慌了,她们都是女院的学子,能进书院本来就不易,她们也不想因为误会被赶出书院。 “进来说话。”钱千岁进了内室,屋里的宫女赶紧过来倒茶,永乐公主神不守舍的坐在钱千岁身边,那些女孩子也不敢坐就站在钱千岁对面。 “不怪她们,只是今日家中接了旨意,心下不知所措,她们得知了消息,就想找公主殿下拿个主意,是我们冒昧了,这就回去受罚。”其中一个少女站了出来,顶下了所有的罪过。 “才不是呢,明明是……” “铃兰也太可怜了……” “我不要铃兰走……呜呜呜……” 眼瞅着还没问出多少话,这屋里的姑娘就开始哭,衬着钱千岁像极了反派坏蛋,她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道:“说吧,什么旨意值得你们这样。” “是和亲,铃兰是宗室女,要代替公主去和亲伊丹!” “可是铃兰姐姐明明有未婚夫,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她未婚夫还在边关保家卫国,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结果。” “就是,明明宗室女那么多,郡主也不少啊……唔!!” 旁边人赶紧捂住她,说的多了,就容易错了。 钱千岁终于听明白了,她以为和亲的事情已经暂时搁置,毕竟马上就要谈纸张的贸易合作,再不济找个奴婢假装宗室女嫁过去就是了,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找了个宗室女,还是个有婚约的宗室女。 她回头去看永乐,这孩子的愧疚都满溢到脸上了。 “他们不是想要宗室女嘛,咱们就给他们宗室女……”钱千岁打着哑谜,安抚在场的所有人道:“行了,都回去吧,不会有问题的,铃兰也不会和亲,好好准备,等你未婚夫回来,你就该出嫁了。” “夫人?” “真的假的?”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钱千岁,就连永乐公主也是如此,她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下这个旨意,可是这个旨意一旦下了,就绝对不可能有更改。 “自然是真的。”说罢,钱千岁捏了捏永乐公主的脸道:“我还需要公主的帮忙,公主应该不会推辞吧。” 永乐公主用力摇了摇头,她不想无辜的女孩子代替她跳入火坑,可她也是真的不想远嫁他乡。 钱千岁神秘的一笑,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心里却在努力回忆,她上次那个任务大奖,好像是叫返老还童丹?无辜的人不能去和亲,那么不无辜的人就只好代替大家走一趟了。 第145章 请君入瓮 梅嬷嬷偷偷摸摸在太妃屋里翻找,时不时还朝着门外张望,生怕此时有人跑进来。她找了暗格,找床铺,接着又将卧室里的砖块打开,可里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找到。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转身就要走,可人走到门口就被堵了回来。 “梅嬷嬷这是要去哪里啊?” 钱千岁披着厚厚的斗篷,双手放在手笼里暖着,身边的白青小心翼翼扶着她,生怕她有所闪失。 “我……我来收拾收拾。”梅嬷嬷倒退几步,眼神飘忽的说道。 钱千岁环视了一下四周,故意感叹道:“哎,这才多久没住啊,就落了这么多灰,果然是人走茶凉啊。” 梅嬷嬷看她小人得志的样子,恨得牙痒痒,但是太妃不在,她也不敢造次,只能忍着不说话。 “近来梅嬷嬷过的也不算好吧。”钱千岁瞧着脸色明显憔悴的梅嬷嬷,似笑非笑的说道:“也是,这主子没了,可不就过的不太好了。” “太妃娘娘只是出去几日,很快就会回来了!”梅嬷嬷受不得旁人诋毁太妃,就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是嘛,可是我觉着她恐怕就不会回来了。”钱千岁在梅嬷嬷身边绕了一圈,将人从头看到脚:“你倒是忠心的嬷嬷,只可惜太妃也没将你当回事,她可以一走了之,却将你留在此处。” 梅嬷嬷想到自己发现太妃后的震惊,以及这段时间过着的日子,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我来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告知你和这个院子里的人,我这个院子要收回来做客院,我是个寡妇,家里也养不了那么多闲人,就准备将你们都发卖了,你们准备准备,私人的东西,我大发慈悲,还是会允许你们带走的。” “什么?要卖我们?”梅嬷嬷千算万算,没想到钱千岁会这么大胆,太妃还在呢,就算不在府里,也不至于自作主张将太妃的院子收回去吧,这事情说出去和不孝有什么区别。 “当然了,我说了,我不养闲人。”钱千岁理了理鬓边,笑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卖人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不成,你不能卖了我们,太妃回来不会饶了你的,你这是不孝,你这是大不敬!”梅嬷嬷慌慌张张的摇头道,若是其他人说这个,她可能会嗤之以鼻,可是钱千岁是什么人,就是个混子混不吝!她什么事情可是都敢做! “她敢回来嘛?”钱千岁凑过去,看着梅嬷嬷那双昏黄的眸子道:“她跑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回来,别忘记了,她儿子没了,她还得罪了宗室,如果她敢回来,宗室一定会找个机会送她回圈禁地的。” 满意的看着梅嬷嬷害怕的浑身哆嗦,钱千岁神清气爽,她早看这个狐假虎威的老东西不顺眼了,一个下人不懂得审视适度,天天想着骑主子一头,结果断了自己的后路。 效果已经达到了,钱千岁带着白青离开了太妃的院子,想必很快这院子里的人就开始乱了。 “告诉来顺,让我们的人别跟太紧了,放梅嬷嬷出去,看到太妃不必禀报,直接将人带回来。” 梅嬷嬷并没有全信钱千岁的话,可是随着院子里被挪动的东西越多,院子里的人被带走的越多,她彻底慌神了,最后在与她同为太妃陪嫁的嬷嬷被带走之后,她终于心态崩了。 然后就找了个阴天的下午,用金瓜子贿赂了看守后门的侍卫,偷偷带着些细软跑了。 那拿金瓜子的侍卫在她走了没多久,就找了人将其跟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路看着她跑出京城,甚至传信的小子都怀疑这嬷嬷是不是自己逃走了。 兜兜转转,梅嬷嬷终于找到了一间小的当铺,然后递上去一支金簪,就在跟着他的人以为梅嬷嬷是身无分文想要典当度日的时候,当铺后面开了道小门,有人走了出来。 “娘娘,我可算见着您了! ”梅嬷嬷哭丧着脸,就跟死了全家似的,那张老脸苍老的都快让人认不出来了。 “嬷嬷这是……这是怎么了?”太妃最近也是犯愁,傅梓阐被人毁了容,这段时间找了个什么神医给他医治,整个人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与她记忆里的儿子也越来越远。 “您快回去看看吧,您的院子都要没了。”梅嬷嬷捂着脸,想着她这段时间受的委屈,恨不得狠狠哭一场。 “什么!谁那么大胆!” 问完,太妃就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个糟心的儿媳妇,看来是她久了没回去,她就在府里一家独大了。 “那个女人仗着自己怀孕,是什么都敢做啊,不但要将您的院子重新挪出来做客院,还要将咱们这些老东西都卖了,我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来寻您了。” 太妃气得双颊泛红,她提起裙子就要找人回府,可恍然间她突然想起,这是拜月教的地盘,她甚至没有可信的人,若不是留了条线给梅嬷嬷,她如果死在这里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一身的冷汗,她又开始后怕,她怎么就轻信了一个女人的奇言怪论呢?万一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而是骗她的呢? 那她岂不是早早就落入别人的陷阱?而她这段时间据理力争,为个实际上根本不熟悉的女人付出那么多又为了什么! 太妃觉着自己其实是因为想儿子,而疯魔了。 “我要回侯府,你去……你偷偷租辆马车,我们马上走。”太妃越想越觉着不对劲,内心已经屏蔽了不自觉想要亲近傅梓阐的那种母亲的直觉。 毕竟,傅梓阐就算真的变成了女人,他也不可能是侯爷了,那她这个太妃又能坐到几时,她还要跟着他颠沛流离到几时? 上一次是她跑的快,不然毁容的就有可能是她了。 “可……可是钱氏说了,您要敢回去,就让宗室将咱们送回圈禁地去。”梅嬷嬷不想被发卖,也不想回圈禁地,最好的选择,就是带着太妃还有太妃的那些私房,远走他乡。 “不会的,只要我孙子在,她就不敢,除非她敢承认,她肚子里的是个孽种。”太妃知道钱千岁已经拿捏住她的命门,可她也绝对不会认命。 第146章 陈执要干件大事 在得知太妃要悄然从傅梓阐眼皮子底下逃回京城,钱千岁还挺惊讶,先是惊讶傅梓阐居然还没挂,后面是惊讶太妃居然说放弃傅梓阐就放弃了,犹豫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几天。 不过一切对于她来说有利,干脆借了邓不多的人,帮着太妃顺利从疲于治病的傅梓阐眼皮子底下逃脱,现在人恐怕都要到京郊了。 “水泥的配方已经成了,夫人还准备开店嘛?” 邓不多越见钱千岁那些师兄搞出来的东西,越是心惊,这些东西无论哪样,在任何一个国家都算是镇国奇珍,可看着钱千岁的那些师兄们似乎并不将这些东西当成什么宝贝,更是慷慨的传授给书院的人。 对此邓不多反省自身,如此伟大的师门,不顾自身利益,都愿意造福百姓,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存有私心,果然只有拥有理想与抱负的人,才能有机会看到幻境中那无比幸福的未来。 如同打了鸡血,邓不多对于书院的规划,还有人员管理上越发上心,往往忘记休息,甚至废寝忘食。 院长都如此了,其他人就更是受了刺激,就连杨公公都开始和阿芜姑娘探讨穴位,争取让那些有叛逆之心的孩子们体会到犯错后的悔恨,然后还可以伤及身体。 钱千岁反而变成了书院里最闲的一个人。 “不好了,不好了!我要完蛋了,我死定了,她肯定是追着我来的。”司空踏星从外头跑了进来,抱着头如同苍蝇在原地团团转。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阿芜姑娘给钱千岁把完平安脉,皱着眉头说道。 “我那个逼婚的对象来了,就是那个什么岛主!”司空踏星已经不顾脸面了,虽然他在书院也没什么脸面。 “你怎么知道她是追着你来的?”永乐公主与宗室那位铃兰姑娘没了生死攸关的抉择,心情放松了不少,也跟着坐在钱千岁这里聊天。 司空踏星搓着脸道:“不然她干嘛来京城,我爹娘还专门传信给我,说让我好好招待她,这……这不是追着找我,是什么?” 钱千岁很是不解的问道:“话说,老听你说你父母让你嫁给那个女岛主,这说不定是个误会吧?” “怎么可能!”司空踏星斩钉截铁的说道:“她肯定是看中了我的美貌,之前没得到我的人,现在想要上门羞辱我,然后再囚禁我……最后指不定我就只能在她后院里蹉跎一生了。” 钱千岁转头问来顺道:“他是不是看了什么不好的话本子?” 来顺毫不犹豫的卖同事道:“他最近买了霸道王爷囚禁我。” 钱千岁撇撇嘴,书铺都关了,这货居然还能买到这种书,果然神通广大。 “放心吧,带不走你,咱们书院也不可能看着员工被绑票。”而且钱千岁深刻的怀疑,这位岛主很有可能压根就不是来找司空踏星的。 “最近来京城的海商确实不少……”永乐公主顺嘴说了句。 钱千岁想起最近收到的帖子,不由点点头,自从女帝那边开放了纸张的贸易,各国的商人来的越来越多,看来伊丹王储那边可以再施施压了。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要完蛋了!”葛又光穿着一只鞋,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头上的发冠都跑掉了,整个人疯疯癫癫的,看起来就不太好。 “怎么又不好了!”钱千岁都累了,这些人一天一惊一乍的,也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事儿。 “是真的不好了。陈执……陈执去将他爹告了,然后还告了好些个人!”葛又光袜子都黑了,完全就是不知所措的状态。 “啥?!”钱千岁一下站了起来,其他人也都觉着自己幻听了。 “真的,真的是真的,他人就在鼓楼前,击鼓去了!”葛又光急得跳脚。 钱千岁再没心思留在书院,邓不多此时也收到了消息,韩止怕钱千岁出意外,亲自护送着赶紧往皇宫的方向赶。 “你个逆子啊!!你要害死你老子啊!!”陈执的父亲站在台下,看着陈执敲响了鸣冤的大鼓,这是当年太宗设下的大鼓,专门为普通百姓击鼓鸣冤用的,可这百年来,敲响的次数寥寥无几。 众人是真没想到,这一次敲响大鼓的,会是一个孩子,状告的还是他老子。 “害死?到底是我要害死你,还是你要害死我?”陈执站在台上,这里规定只能上一人,所以陈执的一家都来了,全被守鼓的侍卫拦在下头。 “你这孩子,到底发的什么脾气?”陈执的父亲眼珠转动,心虚的说道。 “你明明知道我坚果之类的东西会过敏,还故意在大比前拿给我吃,甚至连我身边的葛又光你们都不放过,我知道你们不想我们参加大比,也知道你们希望书院败落然后关门倒闭,可我是你儿子啊!!” 陈执看着下头不敢与自己对峙的父亲,痛心疾首道。 “你怎么能这么和你父亲说话,你父亲也不知道你会过敏,你自己吃到时候怎么不说,现在来怪到你父亲身上,怎么?是不是书院的人责怪你了?要我说你就应该回家来,干嘛去那个……” 陈执父亲身边站着个女人,穿着得体,簪花戴金,一派夫人打扮。 “你住嘴!你个爬床的贱货,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话!”陈执一看这个女人,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当场脱口就骂。 “你!老爷~~~”那女人柔弱的依偎进陈执父亲怀中,完全不顾及大庭广众之下,可偏偏陈执的父亲就吃这一套,赶紧将人搂了起来。 “你个臭小子,敢与你母亲如此说话,你大逆不道!你给我下来,赶紧给我下来!” “母亲?我母亲早就死了!这个女人是个什么东西,我母亲的陪嫁而已,不过仗着不要脸,就将你这个是非不分,胆大妄为的老色鬼迷的团团转,你敢不敢让我告诉陛下,你是如何偷梁换柱,又是如何害死我母亲,将一个奴婢换了身份,成为官员之妻的?” 陈执一番话,让在场的人惊叹一片。 棠国官员娶奴婢为妻,除非御赐,那就是欺上瞒下,要掉脑袋的。 第147章 不如无父 “谁人击鼓鸣冤?\" 大理寺的人一接到消息就连忙带人赶了过来。 陈执的父亲并不想将事情闹大,还想上前圆话,妄想将大理寺的人糊弄过去,谁知大理寺的人根本不管对方的官职,更不理会陈执父亲的暗示,哪怕他暗示的是他们身后的主子是大长公主。 将陈执的父亲拉到一边,大理寺少卿扬起头,很是严肃的看着台上击鼓的少年,问道:“可是你击的鼓?” 陈执看也不看自己的父亲,用力点了点头道:“是我。” 大理寺少卿,又问道:“你可知击鼓的后果?” 陈执咬了咬嘴唇,明显有些惧怕,可很快他便坚毅的抬头道:“我知道无论告不告的成,都得承受20大板。” 大理寺少卿听着这少年颤抖的声音,看着他紧握的双拳以及决绝的眼神,心中暗生赞许。 但依旧公事公办道:“你所告何人?可有证据?” “我要状告以下众多官员贪赃枉法,欺君罔上,用不法行为谋取民间产业,与四大书院勾结,收受贿赂,用下毒、绑架的方式谋害磐石书院的学子……” 说着说着他的表情忽然柔和起来,不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他甚至都能看到从窗户里探出头的钱千岁,还有车架上的邓院长。 如此大案非常棘手,大理寺少卿头皮发麻只觉得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可是按照律法这鼓一响,无论天大的案子大理寺都要接收。无奈之下,大理寺少卿一边让人赶紧给宫里送信,一边安抚陈执道:“既使如此,那你便带着证据与我去一趟大理寺吧。” 眼看着陈执就要被人带走,钱千岁几乎要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惊得周围的人赶紧过来搀扶。 “怎么办?他要被人带走了,那可是20大板呀!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做事这么冲动,这可是子告父!”上一次陈执就说他懂了,可没想到玩儿的这么大,这叫什么懂了?只是疯了。 邓不多拦下钱千岁,再去看陈执,只见陈执对着他们的方向微微一笑,似是心愿已了,再无挂念,便昂首挺胸的跟着大理寺少卿下了鼓台。 “你这个丧良心的畜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是要害死陈家,你是要害我陈家九族!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刚下鼓台,陈执的父亲带着家丁伸手就习惯性的想要殴打陈执,可见这人平日里也没少惩戒儿子。 大理寺少卿岂能容他胡闹,身边两个侍卫直接将陈家人拦到一旁。 那陈执父亲身边的女人还在拱火,捏着帕子哭哭啼啼的说道:“老爷这可怎么办呀?这万一去了大理寺,咱们陈家还能有往后吗?” 陈执的父亲脸色难看,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指着陈执道:“小畜生,还不赶紧和大人说,你只是玩闹,与为父开个玩笑,并不是真的想要状告为父。” 这就是他的父亲,以他父亲的官职怎么可能不知道敲击这鼓的意义是什么?更不可能不知道若是无事敲鼓的下场又会是什么? 可他还是轻描淡写的想让儿子替他脱罪,哪怕儿子会因此丧命。见着他的尸体,这个所谓的父亲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尸首都不会为他收殓。 陈执突然释然了,他转头对大理寺少卿道:“我还要状告我的父亲,他将我母亲的陪嫁送到一户富商家里,逼迫人家将这个婢女当成养女。改变这女子的户籍,以贱充良,还娶其为妻。 甚至为了这个女人,他们还合谋毒害了我的母亲。” 陈执的父亲与那个女人大惊失色,这一直是埋在他们心底的秘密,此刻终于被揭示开来,一时间周围的目光,还有少卿敏锐的质疑都让他们想要逃离此地。 前面只是贪赃枉法,后面甚至出了人命,大理寺少卿知道这事儿肯定不能善了了。 “大人,你不要听他胡说,这个孩子要陷害我,我与他母亲感情是不和,但绝对没有杀人啊!大人。”陈家人彻底慌乱了,有些奴仆甚至都在悄悄往后退,下意识就想逃走。 大理寺少卿哪里会听他一面之词,招手让人将这群自投罗网的陈家人一网打尽,还将他们堵住了嘴,押解到了一边,连女人都没放过。 这一次陈执没有再去看他的父亲,而是跟着大理寺少卿步伐稳健,慢慢走远。 热闹散去,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钱千岁在原地不安的来回踱步。邓不多叫来随行的人,让他去大理寺门口等着消息,随时回话。 钱千岁原本也想跟着去,可全家福从侯府亲自追来,只因太妃……回来了。 满肚子的气正无处发泄,钱千岁是一刻都不想等了,这些人令她烦不胜烦,她早就应该全都找机会处理了。 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回了侯府,钱千岁直奔太妃的院子里,然后就发现最近躲着藏着,根本看不见踪迹的那些院中老人,又都支棱了起来了。 就好像太妃回来之后她们也有了主心骨,钱千岁进去的时候,这些人眼神中即便还透着些许畏惧,可因为太妃的存在,她们也有了在暗中偷偷冲着钱千岁翻白眼的勇气。 “太妃说她累了,不想见人,今儿谁都不能进。”之前还吓得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的梅嬷嬷,这会儿倒恢复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双手叠着,扬起下巴说话。 钱千岁觉得可笑至极,她走过去,伸手就是一个巴掌,将梅嬷嬷抽到了一边,然后她一脚踹开大门,凶神恶煞的冲了进去,她身边的人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怎么如此的没有规矩,我这才出去几天,这侯府就要反了天了?” 太妃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被打翻在地的梅嬷嬷,那肥壮的身体瘫软无力,捂着腮帮子满脸的青肿,她顿时气的直打哆嗦。 “行了你那几日跑到哪里去了?你敢说吗?你敢和宫里说吗?你敢和这天下说吗?现在来摆这个谱是不是太迟了?”钱千岁已经受够了,她过去一把揪住太妃的衣襟,然后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白色药丸塞进了太妃的嘴里。 【系统,将返老还童丹绑定太妃。】 第148章 年轻貌美 “你给我吃了什么?这是什么?你大逆不道,谋害婆母?如此丧心病狂……咳咳咳……呕……”太妃不停的作呕想要将那颗药丸吐出来,可那药丸入口即化,早就化成糖水滑进腹内了。 钱千岁也不理会她又将人拽到铜镜跟前,然后指着铜镜硬生生让太妃自己看,看她自己从外貌约摸三十来岁的女子,慢慢变得皮肤光滑有弹性,还由内而外散发着粉嫩细腻的光泽。 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皮也有力的张开,曾经微黄的眼底、黯然失色的眼珠子也逐渐变得黑白分明,盈盈动人,仿佛一汪泉水。 “这是什么?”太妃摸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说道。 已经逐渐变得稀薄,还不得不偷偷染黑的头发,就这么瞬间头皮长出了许多浓密的黑色绒毛,曾经花白的碎发也恢复了墨黑。 保养的再好也依旧逃不过岁月痕迹的双手,此时也焕发了新生,那无论怎么节食也无法恢复的身材不但纤细还变得紧致。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就像做梦一般,可实实在在的就发生在太妃的身上,她恢复了往日的年轻貌美还有活力。 她成了十六岁的自己。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很年轻?还是你记忆中的自己吗?”钱千岁弯腰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 太妃犹如被蛊惑了一般,点点头道:“是,是我16岁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入宫。” “怀念吗?” “怀念……是真的好看呀!” “想重新再来一次吗?重新再活一次,想想你曾经的那些抱负,那些野心……” 钱千岁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诱惑别人下地狱的恶魔。 “这真的不是一个梦吗?不会梦醒了,我还是原来的样子吧。” 太妃紧张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她太想念这样的自己了,这么多年了,天知道她看着自己就这么一点点的衰老,那种完全没有办法挽回的无力感,无论如何算计都得不到她应得的宿命感,都让她无比的愤怒与痛苦。 “我们做个交易……”钱千岁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留在棠国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会被送回圈禁地,陪伴那个又老又无用,还难看的太子,啊!不对,是前太子。 然后和他还有圈禁地里的那些人,度过这个毫无自由,甚至痛苦的一生。 但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你却能得到我给你的新生。” “我儿子是不是被你变成了女人?就是那个那天上门说是我儿子小妾的女人。” 太妃并没有正面回答钱千岁的问题,反而敏锐的问道。 钱千岁先是一愣,虽然有些意外,但也符合书中关于太妃的描述。毕竟能和另外两个女人三足鼎立斗到现在的……也只有她了。 说实话,钱千岁心里明白,假如她没有系统的话,她恐怕早就死了,根本也不可能斗得过太妃。 “所以呢?”钱千岁笑道:“他是不是你的儿子重要吗?他已经变成了个女人,而侯爷也已经躺在墓地里了。” 是啊,说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挽回,钱氏这个女人看样子也不可能将傅梓阐变回原来的样子。 难道她真的要守着傅梓阐重新回到圈禁地吗?如果之前没有的选,她可能会为了儿子考虑或者想尽办法为他一搏。 但现在……太妃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脸就是她的依仗,是她的新生,也是她的筹码。 “你想要什么?”冷静下来,太妃也有了心情和钱千岁谈判。 这世上没有从天而降的馅饼,钱千岁竟然有这样的手段,必然是需要她为其办事,她无力抗争,倒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 “伊丹国的王储来棠国,你可知晓?” 太妃思索了一下,她之前隐约听傅梓阐说起过,这人身价不菲,大皇子都对其很是殷勤。 “伊丹王储,年轻英俊,伊丹国又比棠国更加强盛,你觉得前太子与伊丹王储哪一个更有可能坐上皇位?” 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前太子都快烂在泥里了,而伊丹王储不但身家豪富还有强大的母族,是伊丹国最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人。 钱千岁一见她思索的模样,便知道太妃心动了,于是她诱导道:“伊丹国和棠国想做贸易,可双方又互不信任,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亲。 可你也知道伊丹王储之前想要公主和亲,但女帝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绝不可能将女儿外嫁,所以宗师贵女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伊丹王储想要做的生意,其中一项,就是我的良心纸业,太妃知道我这个人多疑,与其让别人去和亲,不如送一个让我放心的人去和亲。”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你就那么确定你将我送到伊丹之后,还能将我控制住?我如果蛊惑伊丹王储断了这门生意,你又能将我怎么办?” 太妃也不是傻的,她很清楚,钱千岁就是希望她能代替公主去和亲。 钱千岁听到她的话,像是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故事,哈哈一笑,然后说道:“你觉得以我的手段,我如果想要一个人变得年轻都如此简单,那如果要将一个人变得又老又丑又难看。又岂是什么难事?” 果然太妃听了她的话,脸色突变,赶紧捂住了脸,往后退了退,生怕钱千岁有什么别的手段。 钱千岁也不啰嗦,从荷包里又拿出一颗黑色的丹药,对太妃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事先体验一下。我这里有一颗让你迅速老去的丹药……” 话音都未落,太妃连忙摇了摇头,全身写着拒绝。 钱千岁紧接着又安抚道:“你放心伊丹王储是个喜欢美色的人,只要你去了伊丹,你一定会成为他最宠爱的妃子。 不过我还有一点劝告你,不要去招惹王储的妻子。因为他的妻子十分的善妒,且娘家显赫,如果弄得不好,你可能会丢掉小命。” 见钱千岁不会夺取她的年轻与美貌,太妃放下双手,竟露出与她原来性格完全不符的情绪。 “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我见的多了,王储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很快也会知道了,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不足为惧,都是我玩剩下的。” 第149章 送婆婆和亲 红妆十里,和亲的马车颤悠前行,喜乐声被风声扯得时断时续。 送嫁队伍逶迤于古道,丫鬟婆子簇拥着盛装的喜庆的马车,脸上看不清喜悲。 骏马驮着嫁妆,箱笼上的铜锁在阳光下闪烁,一车车的棠国特色光明正大的展示给百姓们看。 路旁堆积着新下的薄雪,仿佛春节的热闹散去,只留几分离别的萧瑟。 “这是和亲的队伍吧,好多人啊,哎哟!看那马车上的华盖,啧啧,这是宫里的绣娘绣的吧!” “你懂什么!这是宗室的贵女,陛下亲封的贵女!那嫁妆都是礼部精心准备的,说不定陛下还有添妆呢!” “真好,我出嫁的时候只要有那么一箱都知足了。” “别做梦了!” 看热闹的百姓站立在街的两边对着长长的和亲队伍热烈的讨论着。 这算是棠国近期最大的国事了。 一阵东风吹过,吹起了马车未关紧的窗帘,新娘透过轿帘缝隙,望着熟悉的街道与人群,泪水在眼眶打转,手中紧攥着丝帕。 新娘脸庞细嫩白皙,似羊脂玉柔光四溢。 双眸清澈明亮,宛如一泓秋水。琼鼻小巧,唇瓣粉嫩如樱,尽显高贵清雅。 原先还很热闹的街道在这一刻居然同时安静了一瞬。 就像所有人都被那惊鸿一瞥所震撼。 “哇!美人!好美的新娘子。” “这么好看的姑娘,京城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 “你们知道这是谁家姑娘吗?” “好像说是广恩伯家的千金,正儿八经的皇族血脉。” “之前不是听说广恩伯家只有一个闺女吗?” “可能是二姑娘,平日里不常出来,之前有打听说是身子不太好。” “唉,可惜了。早知道有这么一位二姑娘,我就去提亲了,看着好好的佳人去和亲,心痛啊。” “就是!还便宜了伊丹人。我们棠国的男子哪个不比伊丹的男人强?” “别胡说,那可是王储。” 那窗帘合上,遮挡了全部的仙颜,周围百姓无不露出遗憾之色。 人群中大皇子也同样露出懊恼之色。如此绝色,就这么便宜了伊丹王储,实在让他心有不甘。 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从中也得到了一部分他想要的好处,美人与权势他还是分的清孰轻孰重。 此刻傅梓阐也穿着厚厚的斗篷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 这也是他伤重以来第一次出门儿,原本只是想出来打听打听母亲的下落。 他怎么都不相信母亲会抛弃他,回到京城。 谁知竟然会遇到伊丹王储带着和亲的公主离开棠国。 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刚刚虽然只是掀开窗帘的瞬间。但那张脸他怎么也忘不掉。 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他从那张脸上看到了母亲的少女时期,也看见了他从未见过的野心勃勃。 这真的是他的母亲吗?还是只是与母亲相像的女子?其实是不是,他心中早有答案。 尤其是看到在陪嫁的队伍当中,有不少是母亲院中的嬷嬷们,哪怕她们换了装扮与妆容。 傅梓阐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亲眼看见梅嬷嬷从那辆公主坐的马车内探出头,不知在和前面的车夫说些什么? “母亲,连你也要抛弃我吗?” 如泣血般的哀求,散落在风中,却吹不进母亲的心里。 眼神变得阴狠,傅梓阐紧了紧斗篷,果决的转身而去。 “真好看,新娘子真好看。永乐公主拉着铃兰,趴在窗户边上往下看,满脸憧憬的说道。 钱千岁在一旁喝着水,笑着说道:“那早知道就不换人了,你当这新娘子多好。” 永乐公主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虽然很不厚道,但是还好这位姐妹替我们去和亲。不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傅铃兰也很是羞愧的问道:“这位妹妹真的是自愿的吗?我爹娘都很感激她。” “放心好了,这是她的志愿,也是她的向往,人各有志,你们各取所需罢了。”钱千岁点到即止,也不愿再说。 目前就算女帝也只以为新娘是太妃娘家的侄女,因为家族获罪没有了出路,才愿意和亲,搏个前程。 虽然这一条青云路是一条死路,但钱千岁也算是在太妃陪着王储失势之前,送给她一个绮丽的梦。 “我真是个好人。”钱千岁很满意的自语道。 “哎,你们书院那个打了大板,状告自己亲生父亲的学子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帝察觉到了什么?近些日子以来,已经很少招永乐公主去御书房了,她的消息来源自然也就断了。 谈起陈执,钱千岁先是有些心疼,但同样也很是骄傲的说道:“确实打了板子,在书院养伤呢! 不过大理寺审案后证据确凿,他父亲下了大狱,按律子告父他被夺了科举的资格。 没有了做官的命,以后可能只能走技术工种咯!” 当官又不是唯一的道路,相信陈执在击鼓之前都想好了。 “老天爷啊!我们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要抓我们!” 与热闹的和亲队伍做对比,不少官员的府门被硬生生的打开,大理寺的官兵根据陈执从父亲那里偷偷弄来的名单,挨家挨户的抄家。 有些人家完全没有准备,家主恐怕在上早朝的时候就已经被带走了,剩下的女眷孩童哭天喊地的被毫不怜香惜玉的官兵推搡着离开了自家的宅院。 紧接着一箱又一箱与这些官员俸禄,完全不匹配的财物被搜了出来,就这么毫不顾忌的放在敞开的庭院内。 好事的百姓那头刚送走和亲的公主,这头又听说大理寺抄家,一时间全部散去,追着热闹跑了。 以此次大理寺完全不留情面的探案方式,就可知其背后女帝的态度,这一次女帝就是要借着良心纸业与磐石书院的事情为由头,明晃晃的向大长公主发难。 陈执就是那个递刀人。 而刀不但斩断了良心纸业的枷锁,也砍掉了大长公主在六部中潜伏的一些棋子,毁掉她部分根基。 “被抓的人都被定为无罪,好些伙计不准备休息,都想着回去开店呢。” 被阴霾笼罩过的磐石书院再一次晴空万里。 第150章 傅梓阐下海 春临大地,和风拂柳,似翠缕轻扬,柔条婀娜舞幽篁。 天气暖了,不少权贵也不爱窝在府内了。憋了整个冬天,京城近期也开了不少有趣的场所,吸引了不少富家子弟。 近来大皇子很是苦闷,他现在也算是没了有用的竞争对手,可母亲就是不怎么拿正眼瞧他。就算不让永乐去御书房,也很少对他表示亲近。 他就不明白了,他是母亲唯一的儿子,是棠国最正统的皇子,母亲不愿把皇位传给他,还能传给谁?若是传给永乐她就不怕事情败露,基业毁于一旦吗? 借酒浇愁愁更愁,大皇子一杯接着一杯饮着烈酒,呛的满眼通红,满心的愤怒。 他的幕僚见此也不是办法,便劝解道:“殿下不必忧愁,很快,伊丹王储回到伊丹国,定会念着殿下的好,往后可以和殿下继续合作。 往后六国贸易,陛下总能看到殿下的长处。再说陛下春秋正盛,殿下有很多的时间用来谋划,不必过于心急。 倒不如放松心态,也让陛下看一看,殿下只是拥有一片孝心,并非觊觎帝位。” 大皇子放下酒杯,似乎觉得很有道理。 幕僚觉得有戏,就又说道:“听说京郊开了一一间私坊,其间不妨达官贵人,文武权臣,据说此间主人背后极有有势力,还与近期在民间颇有威望的拜月教有关, 若是殿下觉得无趣,倒不如跟去看看,一来可以结交一些朋友,二来嘛……也算是消遣消遣,放松放松心情。” 大皇子心动了,于是叫来身边侍卫,换了身衣服,骑马直奔京郊而去。 私坊并非近期所开,原本这间私坊是一位宗室老太妃所有,常用来赏花招待女客,不久前这位太妃过世,家中不孝子孙也懒得经营,就将这间私坊卖与了旁人。 谁料冬季过后私坊就突然开业了,还能招惹来各式各样的贵客,属实不一般。 大皇子兴致勃勃的带着人去了,可到了门口私坊愣是不让他进去,原因是他没有得到私坊的请柬。 这请柬是谁给,又要找谁要?大皇子也不知,想要权势压人,又怕被女帝知晓。 此时正满肚子火气,正准备回去,不料在返程路上,竟正面迎上一辆很是朴素的马车。 “这位公子,可是想进私坊?”马车的窗帘拉开,一双含情目,透着水汽,可下半边的脸却被一条薄纱遮住。 大皇子见着这美人,刚刚因为受到冷遇积攒起来的怒气,突然一下就散了。 “我见公子不像市井俗人,若是不嫌弃,可跟着我的马车进去。” 那女子说完,窗帘就被拉上,马车缓缓而动。 像是在等他,也像是就此远离。 “好无理的小娘子,怎可让殿下当做护卫,跟着她的马车进入。” 大皇子抬手,拦住自己的贴身侍卫,很是好脾气的说道:“无妨,无妨,我们不过也是想进去见见世面,如何进去?不过就是一个形式。” 他的双眸就没从那辆马车上离开过。 果然那马车临近,私坊的看门人连问都没问,就将两扇正门打开,将人放了进去。大皇子带着自己的侍卫充当这女子的护卫也跟着走了进去。 等大皇子进入了私坊才知道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庭院是江南风格的,宛如天成之画,粉墙黛瓦,于绿树繁花间错落有致,庭院中央,一方清池静谧无波,锦鲤嬉游,莲影摇曳。 曲径蜿蜒,以青石板铺就,通幽处竹影婆娑,回廊曲折,木栏雕花,凭栏可赏四季之景。 来来回回不少奴婢打扮的少女正在回廊上提着食盒,匆匆而过,远方悠远处还能听见丝竹管弦之盛,端的是清雅之极。 “几位客人,我家姑娘吩咐小的在此等候,今日私坊有所怠慢,所以全部的费用,私坊全免。”一位管事打扮的青年也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态度很是诚恳。 “那你给我们介绍介绍……”本想去问那位姑娘的芳名,可大皇子知晓此举太过唐突,反正来日方长,总会等到机会。 “不知道几位是想要会友,还是想要清静?”那管事笑着问道。 大皇子猜测,若是会友必定是要见一见那些朝中熟人,这万一要是谁走漏了风声…… “还是躲个清净吧。” 管事心领神会,将几人果然带去了一个单独的庭院,在其间,大皇子享受了美食,还有欣赏了歌舞,稍晚一些的时候,还有人奉上精油,大皇子惊喜的发现,在这庭院之中,居然还有一口温泉,于是越发不舍得离开,直到深夜都未走。 傅梓阐坐在铜镜跟前,打开了脸上的面纱,面纱下的半边脸还带着粉红色的肉疤,看起来格外骇人。 “我什么时候能好?” “最多三个月。”黑暗中一人怪笑着说道。 “不能再快了?”傅梓阐不耐道。 “如果你只想美这一个月,然后后半辈子都变成鬼面的女人,我可以帮你七日恢复。”那人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在黑夜里十分渗人。 可是傅梓阐已经习惯了,他只犹豫了一下,便放弃了,不可着急一时,而后功亏一篑。 “你要的童男童女,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希望你能够遵守我们之间的诺言。” 那人惊喜大笑,合掌笑道:“我从不失言,你放心好了,那个大皇子如今已经沉迷于此,长此以往,就会对此地产生依赖,等你的脸好了,我再将那精油涂抹在你的身上,保证他会对你痴迷疯狂,到时候,他就是你的掌中物,你捏死他,犹如捏死一只可怜的蚂蚁,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梓阐摸着脸上的肉疤,并不特别兴奋,也没有格外开怀,他的母亲能为了权势抛弃他,他的心腹也可以为了前程杀害他,那他还有什么理由眷恋这些温暖,权势才是他想要的,是他一直追求的。 做女人怎么了,女帝不也是靠着卖了身子,才得到如今的帝位,大长公主私下里与多少官员苟且,他都怕脏了嘴。 “傅沥律……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第151章 书院新面貌 “这是什么呀!” “看着好高,这里头是砖头嘛?” “这围墙顶上是啥嘛,看起来亮晶晶的……” 春季新生入学,不少学子的家长站在书院门口,看着重新粉刷,修建的围墙忍不住议论纷纷,还新奇的来回走动查看。 磐石书院的新围墙是用一种,目前为止京城人士从来没有见过的材料修建而成,这种材料似乎还被磐石书院用在了地面上。 曾经前往书院的大路上,黄土飞扬,杂草丛生,可此时那样的山上黄土地已经被一种灰色的材料所代替。 新建的道路很宽敞,可以同时并排行驶四辆马车,道路的两边也被砖头围了起来,一棵棵大树被整齐的种在两旁,只等着时间让它们树枝上的新芽,变成片片树叶,形成天然的遮阴伞盖。 “倒是有几分那个意思。”钱千岁摸着铜制的新大门,看着上面精致的铁艺工艺,这样的大门就算是撞门柱来,也要撞上好久。 她一时间还真有些恍惚,仿佛来到了她那个时代的私立学校,带着复古的味道,可又蕴含着现代科技。 邓不多显然也很满意,虽然钱千岁让他看到了梦境世界的时间不长,可那一草一木,所有的建筑都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也正是在努力的将这些记忆规划成这座新的书院,他相信,在不远的将来,那梦境里的世界就一定会成为现实。 书院的大门打开,门口站着身材挺拔的护卫,所有前来书院报到的人必须拿出入学通知书,才可进入。 想想当初就连地痞流氓都愿意接受的悲惨过往,钱千岁忍不住感慨她的书院也算是出息了,竟然还有一天可以筛选学生,而非全部收下。 就在所有的家长都以为书院只对外观做出了部分调整之后,他们在进入书院后就又被书院内的场景惊呆了,书院内建起了一些楼层大约有四到五层的高楼。 即便不知道这些高楼有什么用处,可以目前棠国的建筑水平来看,这些高楼已经很是令人震惊了。 再加上这些高楼间水泥制作的楼梯,暴露外的走廊,似乎没有一处用到了木材,这些楼房的房梁是怎么安装的,里头的环境是什么样的,着实让这些家长好奇心爆棚。 至于之前已经建好的建筑,也算保留它原本的模样,可与那些新盖的高楼相似的地方在于,它们都拥有极大的窗户,而这些窗户竟然是透明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还能看到屋内的情景,不用去体验,这些家长都能想象到,那阳光照耀进来,孩子们在屋内读书的场景,又是明亮,又是温暖。 再去想自己家中院落,似乎窗户都是极小,还贴着上好的窗纸,每年过年还要更换,刮个大风都在紧张那窗户是否稳固。 一时间,这些家长竟然开始有些羡慕了。 不少心思活络的家长,都开始私下考虑,要不要与书院协商协商,也卖他们一些这种透明的窗户,安装在家里,这也算是支持孩子们的读书嘛。 “哟,今年这么多学子啊!”楼上的窗户被人从里头打开,一个夫子打扮的男子笑着对接待的管事说道。 这时候家长们才又发现,这透明的窗户居然是硬的,并非纸张,也不会损坏,完全就是镶嵌在窗框里。 这心是更热了。 孩子们的心思就更直接了,每一个能拿到通知书的孩子,满脸的骄傲与兴奋,在看到书院内的场景后,就更是抓心挠肝的想要上学,这里与京城其他的私塾书院完全不同,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充满着新奇与奇幻的世界。 “请各位跟着我走,这里规划之后,地方扩得更大,每个孩子来求学的目的都不同,需要去的学院也不同,小心不要走错了。” 引路的管事们穿着统一的服饰,亲切礼貌的说道,可比那些自诩老牌书院的管事们要态度好的多。 家长们一下就更青睐磐石书院了。 “你们瞧瞧,这边的庭院与我们家里的就是不一样,看看这树,树上还有牌子,上面还写着这些树的种类与岁数,啧啧……在咱们府里,不就是一棵树谁会关心。” “可不么,这是啥,两个木头盒子?旁边写的垃圾桶……什么是垃圾桶?” 管事听见,回头解释道:“这是公共场地,书院不允许随便乱扔杂物,如果不要的东西,可以扔在里头,每天有人专门来清理。” “这个好啊,啧啧……果然还是磐石书院会教孩子,我们府里那么大,连个扔东西的地方都没有,全是身边小厮帮着拿着,以前不觉着,现在想想,真不妥帖。” 跟在后头的家长们很快又发现,书院内,除了单独开辟出来的植物观赏区,其余一律都铺上水泥路,偶尔需要造型,才在水泥路上贴上鹅卵石,增加美观。 然后道路边上,还有专门的网格,问了管事,才知道是落雨,下水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给修的,我瞧着都想请人家给我府里修一修,哎……这地方这么好,难怪学子们都想来。” “我也想修,要不,等会去问问管事,看看不能借个工头给我们。” “这地方真干净,我家那个青板路已经算够好了,可是下雨之后,到处积水,还来回翘动,修了几次都不成,我想要这个白灰的路。” 孩子们还没上学,家长们已经盯上书院的各项设施了。 “那边是书院的大操场,是专门给非武学的学子们锻炼身体用的,我们书院的理念就是如此,科举辛苦,若没有好的身体,求学路上难免更多坎坷。” 管事一指,不远处有一大块空地,空地上铺着不知什么材料的地毯,上面已经有些学子在跟着夫子跑圈了,那跑步喊声洪亮,面色红润,可比这些家长们之前见过的那些文弱书生强上百倍。 钱千岁等着这波家长全走了,才和邓不多从暗处走了出来。 “看来,王工头他们的手艺被人盯上了啊。” “这手艺可不一定捂得住。”说罢,他们斜对面的永乐公主已经连连惊呼起来。 这第一单,估计要从皇宫开始了。 第152章 留好退路 【恭喜宿主,教育版图已经逐步扩展,500人的书院已经无法满足你成就教育集团的野心。】 数着如雪片一般多的订单,钱千岁终于听到了许久不见的系统的声音。 【哟,这是有空理我了?】 【大胆使用科技树,成就属于宿主的经济帝国,有付出就必然会有回报。宿主已经是名合格的宿主了。】 说着这话,让钱千岁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她也是如同惊弓之鸟,看谁都像诈骗犯,可是她势单力薄,如果不借助系统的力量,她根本没有办法在这本书里存活。 曾经的那些矫情与小心翼翼的试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无力挣扎罢了。 卷轴她用了,充值也充值了,须弥幻境更是成为书院整个的中枢,如今分析着书院乃至全部棠国的数据,几乎所有的信息,出现过就必然留痕。 系统所馈赠的每一样物品她都用在了实处,从没有浪费或者私藏,她可以说是借助了系统的力量,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了现在。 甚至于利用了整个科技树,将书院发展成了在这个时代想都不敢想的样子。 所有人都以为水泥和玻璃是他们书院近些时期以来,研究出来最新的科研成果,却不知道他们真正在研究的东西那些重要,绝不可以被任何人知晓的东西,都藏在了书院的地下。 平日的时候,这些东西只是普通市面上用烘托气氛,制造热闹的手段。可若书院再次发生某些不可预知的祸事时,这些东西就将被赋予更残酷的定义。 钱千岁并不希望会有使用这些东西的一天。 【棠国并非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科技树带来的贸易,在这样的国家内无法获得最大的价值,宿主,我们将开启新的篇章。】 【任务是什么?多国贸易?我这里已经开始做了。】 有伊丹王储的事情为前提,女帝终于意识到,户部与国库就算捏在大长公主手里,也不过是坐吃山空,百姓经过太宗时期的战乱,才将将稳定,如果要从这些刚够温饱的百姓手里夺利,势必要撼动国之根本。 所以,财富还要依靠贸易,只有从外国挣到钱,那么必将惠及本国国民,朝廷的赋税也会相应的增加。 经历了那么多,女帝已经完全不信任朝廷的人,除了她自己的人,如此这么大一块饼,她都担心会被别人吞噬,尤其是大长公主。 所以扶持一个棠国首富,或者说扶持一个商贸的带头人,是女帝如今最好的捷径,所上缴的赋税也可以开辟一个新的部门收取。 作为代价,国库里的那些积累,女帝是肯定没法要回了,可就算她不创立新的道路,国库和一部分户部的钱她也同样是不可能顺利接手,这是先帝的问题,她就要含血接受。 与其和大长公主为了那个国库斗的你死我活,损失惨重,倒不如大方点,她作为女帝舍了又如何,就当给大长公主备嫁妆了。 于是,一个钱千岁主外,永乐公主主内的“官商勾结”模式,彻底开启了。 钱千岁还因此受了封,成为了荣华夫人。 主管的就是海外贸易,近期她还在主张开海运,以减少运输时间与成本。 【经济帝国,你还未与所有的国家通商,更没有进行文化输出,你的纸张只是文化输出的一种,虽有功效,可进展甚微。】 【玩儿那么大!!我做生意就算了,还要文化输出?我这要干到死啊!】 钱千岁上辈子就是个小老板,这么牛逼的词儿,只存在网络好罢。 【介于宿主做任务以来的优秀表现,系统友情提示:历朝历代的首富,下场都不理想,如果想要将任务做下去,就必须拥有敏锐的洞察力,还有敢于舍弃的决心,做好退路,未必不是以退为进。】 以往那些破药丸什么友情提醒,钱千岁都懒得去看,可这一次的提示,她是真的看进去了,别看她与公主感情不错,女帝也偏向她,可是一旦她日后会变得格外有钱,难保她不会变成女版“沈万三”。 帝国只需要一个皇,无论是什么赛道的。 【我会认真的考量的,你这次的任务是……】 【第六个任务发布,随着科技树逐渐点亮,科技的发展离不开资源的补充,在棠国这个时代,资源有限,为了维持书院周边的开发进度,为了不让资源成为遏制发展的根源。 任务内容:书院的资源,寻找金银铜铁四座矿藏,尽可量的收集矿藏资源(0\/4) 提示:棠国境内已拥有这四种矿藏,不过多数有主,建议宿主通过不同的方式获取矿藏。时效:一年,奖励随即抽奖一次。】 【什么叫做不同的方式?那不就是让我去偷去抢嘛!人家怎么可能卖给我,再说了,这矿藏万一是皇家的怎么办?我会掉脑袋的,还有!时效就一年,走遍棠国都不止一年了,系统你靠点谱好不好!】 钱千岁总算知道为啥这么久没有任务了,原来是个憋了个大的,之前还只是正儿八经的生意,现在倒好了,连偷鸡摸狗的事情都让她做了。 她还是个孕妇,也太不人道了吧。 想起自己是个孕妇,钱千岁这才想起,她好像还有个孩子她爹,只是最近这货又开始神出鬼没,也不知道是忙个什么劲。 “滚!都是废物,你们知道我们这次损失了多少人吗?你们知道这些人是我花了多久培养出来的吗?让你们把陈执那个小子封口,你们是怎么做的?让他进了大理寺,还将证据完好无损的交上去了?” 大长公主疯狂的大吼大叫,恨不得将地上这些人全部拉出去杀了。 温醇跪在地上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会受罚。 “让你们办事,近来全部办砸了,傅梓阐的产业只收到了三成,其余都被蚕食,而后消失的无影无踪,钱千岁那个女人早就该死了,为什么现在还大着肚子投靠了女帝?她名下的产业明明都被我们吃掉了,为什么还能吐出去!” 大长公主黑着脸,走到温醇跟前,抬起他的下巴,用力的恨不得掐出血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还是说,你对那个小娼妇,动了心思了?” 第153章 韩止的委屈 动了心思?孩子都有了,可是这话能说吗?温醇就只能死死盯住大长公主,一言不发。 “别用你那双眼睛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杀了你。”大长公主像是想起了某个人,一脸厌恶的将温醇推了出去,温醇摔在了地上,好半天都瘫软在地上。 大长公主站了起来,侧过身不再去看温醇,还用冰冷的声音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我派去的人是怎么死的,你也不要觉得可以瞒天过海。 从今儿开始,我不需要你继续待在侯府,傅梓阐死的时候,还有不少的矿藏的位置没有被我们发现,棠国矿藏不少,可是属于私人所有或是未被启用的很少,我不希望这些东西,再落到别人手上。 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做,找到这些矿藏的位置,就是你目前的任务。” 温醇将脸埋在手背上,不让大长公主看到自己的表情。可那愤怒不甘的情绪却依旧差点爆发出来。 其实,他早就不对这个女人抱有期待了,她随随便便的掌控他的人生,掌控他的生命,还毁掉了他的童年。 他已经受够了,以往还愿意忍着,不过是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而如今他有了更重要的人…… 只是现在还不是决裂的时候。 “温醇,阁内我允许你带走一部分人手,只是从今天起,阁内的事务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我会让尤长老暂代少阁主的职务,你专心的去给我找矿藏,懂了吗?” 这就是要卸磨杀驴了,在场内温醇的人显然是极其不安,又觉着少阁主被人背刺,心生不满的看着尤长老。 尤长老也不避讳,甚至还有些高调的对温醇挑了挑眉。这杀手阁本就是大长公主的,他替大长公主办事是应当应分,没什么好心虚的。 温存也并不意外,从他屡次任务失败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他担心他被调离京城之后,钱千岁的处境又会如何? 大长公主肯定不会就此收手,这一次大长公主损失极大,一些实权上的小官员几乎全部落马,那些空位不是宗室占了便宜,就是女帝出了手。 对将屋里的人都赶走。清平郡主就过来请安,大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风华正茂,端庄秀丽,内心很是满意。 “那小子最近似乎都没来过?” 清平郡主知道她在说文嗣覃,这人似乎从大比之后开始,就逐渐消失了,别说公主府,就是文国公府都极少回,整日就在书院里舞刀弄枪,听说还想考个武状元。 “没有怎么在意过,近来我都与表哥相约游玩,回来就乏了,信件都极少拆阅,不少不太重要的人,我都让身边的丫头打发了。” 大长公主听完,果然心情大好。 她拉着女儿的手道:“就该如此,不相干的人就不要理会,也省得惹了一身麻烦。你表哥从小与你感情最好,他此次回京自然也是想与你亲近亲近,你可别错过了机会……” 清平郡主垂下眸子,似是害羞的点点头。 可那双藏起来的眸子,清冷无波,全是算计。 太子妃这个名头,无论是她母亲还是她,都不可能放弃。 大长公主失利,女帝必然是最开心的那一个。 她将朝堂上站队不明、政治上暧昧的那些人,在之后的各项差事彻底隔绝起来。 慢慢的开始正大光明的培养自己的一套班底,有了市舶司,还有钱千岁为了棠国,走外贸赚来的这些钱,女帝曾经因为没有足够的银钱,而畏首畏尾,不敢实施的指令也敢大着胆子,力排众议的放了下去。 户部的拼命阻拦,还有宗室的强烈反对,全都因为无法在经济上卡住女帝,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掣肘女帝了。 随着大长公主手下的人倒台,牵连是连锁性的。以至于很多陈年旧案也因此浮出水面,其中最让女帝恼怒的是当年禁卫军救驾不力的案件,也就是韩止因此丢官残废的那一场帝王遇刺案。 “这些折子当真属实吗?” 裴丞相因为公主和亲的事情,对于磐石书院印象极佳,觉着书院里的人不但忠肝义胆,还极有人情味,就不该因此受委屈。 “我查过,事情都对得上,虽然有些证人已经被灭口了,但做过必会留下蛛丝马迹。大理寺少卿与我的想法也相似。 即便此事牵连到先帝,我们也不应该让忠臣蒙冤,让良将心寒。” 女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脑袋又开始胀痛了,若是一般的蒙冤案,翻案便是。 可这事儿明显扯上了先帝,甚至说那场遇刺案就是先帝为了弄死女帝自己,而自导自演故意弄出的一场闹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韩止非但没错,还因为不顾先帝阻拦,出手拼死保护女帝,当奖当赏! 可坏就坏在先帝死了,她若是将这个案件翻出来重审,先帝的颜面肯定全无,宗室的人也会借题发挥闹出更大的事儿,大长公主势必会将这水搅浑,韩止能不能活下来还说不定呢。 “将人宣上来吧。” 不能替先帝认错,明面上也不能有大的赏赐,可私下里,女帝肯定不能吝啬,这是为君之道。 韩止从一早就在御书房候着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磐石书院的事情,可等得时间越长,他也估摸出来了,毕竟他曾经也做过禁卫军统领,当年他就真的没明白先帝的暗示吗? 但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早就没想着翻案了,只是这么多年内心对于自己亲信的愧疚。 “给陛下请安。” “韩将军当年的事情,委屈你了。” 什么事情不能说,委屈在哪儿也不能说。 但女帝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却让韩止热泪盈眶。 他狠狠叩首下去,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小民不委屈。” 女帝叹了口气道:“你可还愿意在军中效力或是重新入朝为官。” 女帝目前能想到的补偿,也就是权利与金钱了。 可岂料,韩止居然跪在地上,果断的摇了摇头。 第154章 旧情 韩止什么都不想要,女帝不由有些心生不快。 恩情最容易解决的方法就是用金钱,用权利,给予恩人想要的身外物,而什么都不要的恩情,却最是难还。 女帝是九五至尊,她并不希望自己被这样的恩情裹挟,因为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对于皇帝来说,韩止的做法就是本分,而非恩情。 好在,韩止又继续说道:“小民有一事想求陛下恩典。” “你说……”女帝来了精神。 “”当年出事,因为小民所牵连的一些同僚下属,还有禁卫军当中,跟着小民一起的那些禁卫军兵将,不少人因为牢狱之灾,残了,废了,还有一些人被发配了。 好多人至今下落不明,就算知道下落的,也有些人因为逃离京城无力生活,只好落草为寇。 小民恳请陛下特赦这些因为小民之故,被连累的禁卫军侍卫们,也好消除小民这些年来因此所生的愧疚之情。 女帝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禁卫军统领当中,那些因此受到连累的人,运气好的被贬官回家,运气不好的挨了板子不说,有些人连命都丢了。 就连韩止这样的统领,也没逃过被废了右手的下场。 “朕允了……你真的只有这个想法吗?” 这一次韩止点了点头,匍匐在地,真心实意的感激女帝。 “你找到他们有什么想法吗?如何安置?可需要朝廷相助?” 察觉到韩止想要告辞离开,女帝好奇,便问道。 “磐石书院很大,本来就人手不够。我想着向院长推荐这些无处可去的将士们。如此将这些人送到书院,还能做个护卫,赡养其终老,也算是全了兄弟情分一场。” 韩止躬身回话,之前都落草为寇的那帮人,如今不也是在留在书院里,忙前忙后,负责安保,书院大了,人来人往也杂了,之前那些人不过是禁卫军的替补尚且武力不俗,等他的嫡系前来,皇宫他们都守得,又何况一个磐石书院。 见其诚心如此,女帝也难免感怀,大笔一挥,瞬间特赦了当初受难之人,也算是将此事做个完美的收尾,至少对于她与钱千岁之间的合作,也算是少了个小小的疙瘩。 “韩将军此去真的不回来了?”大太监曾经也算是和韩止共事过,心里难免惋惜。 “我这手已经废了,回来做什么?总不能回来白吃饭吧,如今倒好,做个武夫子,也算是学以致用,有口饭吃,人还自由。”韩止笑得憨厚,看起来心中毫无芥蒂。 大太监见状也放了心,君心莫测,女帝也怕这人心思太深。 此时一个宫女跑了过来,也不知道着急什么,手上还拿着食盒,慌慌张张的往这边跑,几乎一头就撞上韩止,韩止下意识就用左手去接,右手耷拉着,明显使不上力气。 “饶……饶命,还请大人恕罪!”那宫女吓懵了,整个人趴在地上,脚软得站不住了,小脸煞白煞白的,一看就没经过事儿。 大太监赶紧过去将那食盒从韩止左手拿了过来,然后训斥道:“做什么如此慌张,还不赶紧起身给韩将军赔礼!” “不必,不必,我就是一平民百姓,也没伤着,让她走吧,看她那样子也很是着急,估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大太监见确实没有什么大事,也就不耐烦的挥挥手,让那宫女拿着食盒走了。 韩止到了宫门口,对着大太监深施一礼,接着独自一人,慢慢走进人群,然后融入其中。 大太监只觉着可惜,但事已至此,其实皇宫也早已没有了韩止的位置。 韩止顺着大陆往书院去,天色还早,他就准备去一趟蜜饯铺子,这时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跑了过来,擦着他的腰带就要跑过去。 韩止侧身而过,再一摸腰间,钱袋没了踪影,他也不急,三步跳跃到那个小孩身边,也不管这小孩如何惊慌,更不伸手去抓他,就只是伸出右手在这小孩子侧身摸了一把,就立刻转头回去了。 那只曾经废掉的右手,此时掂量着手心里的钱袋,灵活又稳定,哪里还能看出一丝受伤的痕迹。 “还是司空踏星教的好,否则啊,今儿的蜜饯是买不到了!” 与此同时,茅东也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自家附近,自从上次他爹自伤送他们逃跑之后,他整夜做噩梦,可是书院的事情太多,还需要躲避大长公主的追杀,他也算死里逃生一回,才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他不知道他走了之后,他老爹会怎么样,府衙的那些人还会不会相信他爹,但他曾经派人打听过,府衙的捕快确实有受伤的,但是没有下狱的。 “你干嘛呢!” 后背被人拍了一巴掌,茅东差点回身掏家伙准备打架。 可一见是自家妹妹,人就蔫巴了。 “哑巴了?” 茅东的妹妹还未出嫁,之前最是反感这个兄长,觉着他好吃懒做,还祸害邻居,让她爹都抬不起头做人。 可是随着她兄长进入磐石书院,慢慢的,她哥也学好了,房子也卖了赔偿给邻居了,她爹原来满脸的愁苦也跟着没了。 尤其是茅东做了良心纸业的管事之后,她爹甚至破天荒的为了这个儿子打了三斤酒,在家里喝了个大醉,又哭又笑的,还觉着自己的儿子终于出息了。 这之后就更别提周围的邻居了,原本以她的家世和容貌,说亲的人就不多,可她兄长发达之后,她家的门几乎被媒人踏破了,当然,后来纸业出了问题,媒人又都没有了。 “爹还好吗?”茅东不敢回家,低着头问道。 “上次受了伤。”茅东的妹妹死命拖着茅东往家里去。 “我又给家里添了麻烦了。”茅东根本不敢回家。 “麻烦是有!”推开大门,茅东的妹妹回头看着她哥,真是许久没有见了,她那个人憎狗厌的兄长怎么就会人模狗样了呢? “不过,爹说了,这事儿,你没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东家的错!爹说了……让你回家!” 第155章 童男童女 茅东捂住脸,侧过身,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有损他作为哥哥的形象,虽然他也没什么形象可言。 “行了,这么大的男人了,也太经不住事儿了!”茅东的妹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茅东不敢得罪妹妹,以往虽然在家横的很,可是时过境迁,他在书院也学了不少道理,自然对妹妹心里有愧。 “你一个大男人进什么厨房?”茅东的妹妹讶异的看着他,却见茅东熟练的取了菜出来,洗菜摘菜,明显就不是生手。 早就知晓自家的兄长改邪归正,却没想到这人变得如此彻底,都有些陌生了。 “我们在书院什么事儿都要做,男人下厨房怎么了?我们书院里,还有组织学子们去厨房帮厨的呢,男人不下厨房这事儿是老思想了,你也要改改想法,将来咱妹夫必须要会下厨。” 茅东的妹妹翻了个白眼儿,干活儿去了,还会下厨的妹夫呢,连不会下厨的妹夫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咱爹呢?不是说伤着了吗?没在家歇着吗?” 茅东帮着切菜,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尤其是他进院之后,他爹都没出来,上次他可是亲眼见着自家老爹下得狠手。 茅东的妹妹倒没那么紧张,边忙活边道:“你也知道咱爹,平日里闲不住。上次受的伤没过多久,他就不爱在床上躺着了,很快就去了衙门办差。 最近衙门的事情很多,他每天也着实忙到很晚,不过看这个天色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衙门什么事情那么忙,那帮官老爷不就是能省事则省事吗?什么时候管过小老百姓,不会有什么大案子吧?” “小心你的嘴,少说些没用的,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啊。” 兄妹俩还在斗嘴,外头的大门响了起来,茅东的妹妹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茅东磨叽半天,站在厨房门口,偷偷的往大门口瞧。 老茅头明显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要憔悴,脸色也不大好,一看就是伤势还未大好。 茅东动了动嘴皮,却什么声音都没敢发出。 老茅头站在门口,先是看见了女儿,之后又看见女儿不停的在给自己打眼色,这才注意到厨房门口,那个有好些时候没有回来的逆子。 老茅头什么也没说,对着茅东像往常那样轻描淡写的说道:“回来了” 茅东突然哽咽道:“回来了,爹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这段时间京城出了不少大事儿。”就在茅东以为老茅头还会如以往那样,随意敷衍过去的时候,老茅头突然很是坦白道:“衙门来了不少人报案,说是家里的孩子不见了。” “家里的孩子不见了?”钱千岁还在等着茅东回来给她描述什么父子重逢,热泪盈眶,什么老父亲喜极而泣,儿子浪子回头金不换。 谁知道居然牵扯出来一个悬案。 “可不么,我听着可吓人了。”茅东原来还想着和父亲聊聊他的伤势,谁知道一说起这个失踪案,他和妹妹都听入迷了,满脑子都在想这事儿。 本来这事儿并没有引起官府的注意,毕竟每年总有那么几个走失的孩童,不是拍花子弄走了,就是自己到处乱跑走丢了,更倒霉的还有出了意外,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 然而随着京城附近的城镇前来报案的人越来越多,府衙的人也不得不派人去周围城镇探查,这一数不要紧,竟然发现了三十起同样的失踪案,十五个男孩十五个女孩,都是在家门口失踪的。 甚至于周围的邻居都没看清楚这些孩子是怎么丢失的,这三十起失踪案中,只有一个孩子大声呼救过,可家人赶到后,却一下失去了音讯。 “这三十个,十五个男孩,十五个女孩,怎么听都觉着像什么奇怪的民间组织,搞的那个什么童男童女啊。”钱千岁上辈子可没少看这种类似的电视剧,这些孩子们恐怕凶多吉少了啊。 “我爹也是这么说的,只可惜找了这么久,毫无线索,大理寺的人都来了,也是无头的苍蝇……” 说着话,茅东一双眸满是崇拜的看向钱千岁,就差祈祷了。 “你干嘛!”钱千岁毛骨悚然,抱着肚子往后撤。 “夫人……一向神通广大……能不能……” “不能!八卦听够了,你可以退下了!”钱千岁就跟扫蚊子一样,将人轰了出去。 邓不多与阿芜姑娘一直坐在旁边,两人似乎都若有所思。 “这事儿像是江湖人做的,但肯定不是咱们的人,我让阿左他们去查查。”邓不多建立碧莲教的原因,是为了一个乌托邦似的美好世界,又怎么会去捉什么童男童女。 反倒是阿芜姑娘颤颤的说道:“那个……如果是童男童女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 钱千岁知晓阿芜姑娘善毒,却没想到她背后居然还有师门? “其实……我师门人人善毒,有些人吧,手段呢……不那么光明……” 钱千岁的脸已经垮了,邓不多的脸色也怎么新鲜了。 阿芜姑娘同样想起她那些不争气的前任,尴尬一笑道:“当然了,这事儿也不一定是我师门的人做的,只是有个手法类似的叛徒前几年跑了,他最善养美人,也励志要养出一位绝代美人……” “手段很是残忍吗?”钱千岁有些反胃。 “集所有精华只为一人……必定会有些牺牲。”很显然,阿芜姑娘的师门也很不赞同此道,不然这人也不会叛出师门,如今下落不明。 “若真是此人作为,那这人必定是已经找到想要培养的美人,否则要那些孩子也没有用处。”钱千岁总觉着这人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藏在草地里的毒蛇,出其不意就能咬人一口。 “无论如何,就像茅东说的那样,哪怕此事与书院无关,可谁知道这个拐走孩子们的疯子会不会对其他孩子下手,咱们书院里的孩子可不少,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邓不多身为院长,忧虑更深。 第156章 女儿庙 大皇子这段时间对这家没有名字的私坊格外钟情,不但隔三差五的前来,还带着自己的幕僚同往,整日流连在享乐之中。 等他反应过来,京城宫里已经派人给他送了好几封信了,全是催促他回京。 “这么些小事,倒也不必要全是要我亲力亲为吧。”大皇子一向愿意听从大长公主的教导,他觉着作为君王只要知人善用就好,又何必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政事上。 “陛下是希望大皇子可以参与到各部中去,也要了解各部平日里是如何运行的。”大皇子身边的小太监的小羽子风尘仆仆从京城过来,显然之前也挨了不少骂了。 “什么都让我去,那要这些官员何用?不过是不愿放手手里的权势,又怕人诟病,就让我去往六部找个闲差。” 大皇子知道母亲不喜欢他,可他又是她唯一的男嗣,所以看在先帝,大长公主,以及宗室的面,女帝也不该将他怎么样。 小羽子不能说丧气话,更不能评价,只好打着哈哈,将这个话题错过去。 “主要京城里清平郡主前阵子给殿下来了不少回信……您看……” 大皇子傅沥律其他的人敢混弄,可对于这个表妹却谨慎再三,一来是因为大长公主与他最是亲近,二来他这个表妹,瞧着温柔娴静,实际上可是个聪明人。 他与清平郡主相对其他的亲戚来说,更为亲近,他们也很明白,大长公主乐得让他们在一处玩儿,安的是什么心。 当然,他也没拒绝就是了。 “信给我拿来!”傅沥律心虚的拆开信,原先的顾虑瞬间就被抚平了,清平并没有怪罪他三番四次拖延见面的时间与机会,反而善解人意的在信里约了新的时间。 “还是表妹得我的心。” 傅沥律这头刚将信写好,让小羽子带回去,那头傅梓阐就得到了信的全部内容。 “厉害啊,我的这位大姑母,当初想要用清平吊着我,只可惜我并不买账,也看不上那个豆芽菜,却没想到一个女儿,竟然想要卖那么多人家……” 傅梓阐让人找了位嬷嬷,专门教他女子的礼仪,还有动作眼神,曾经在春香楼的那一套也没落下,曾经嗤之以鼻,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这些东西,他竟然也能忍着恶心学下去,还越学越精。 也难怪旁人说了,人总是要被逼到绝路上,才会什么都舍得下,才能什么都做的到。 “大人要去吗?”长空是个长相普通的丫头,手却是很巧,将傅梓阐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打理的毫无瑕疵。 自从弄这个私坊,为防止被人看出端倪,傅梓阐在身边提拔起来的两个丫头,都被他灌了药,随侍在身边,他不怕她们背叛,因为背叛他的下场,就只有死。 他再不可能信任别人,只有捏住这些人的小命,他们才是好用的棋子。 “去,为什么不去,总是要让人留下些深刻的印象,不然很快就会被人抛诸脑后。” 身后长空跪在地上将那长发慢慢的束起,认真而又专注。 “大人放心,身份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出纰漏,那人老家确实有个早夭的女儿, 可为了科举攀上高枝,这人不但抛弃了糟糠妻,连女儿都不认了,前些年这个女儿还没及笄就去了,大人正好可以顶了这个位置。” 傅梓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摸着特意被调理过的容貌,想要寻找曾经的痕迹,却发现……这张重新被塑造的脸,别说像毁容前的自己,就是作为男人的傅梓阐,都没有一丝丝的想象。 “他乡下的妻子呢?” “女儿没了,她又被休了,人一下受不了刺激,就投缳自尽了。”跪着的丫头起了身,放下了理好的长发,又开始给傅梓阐揉着肩颈。 这就是乡下没人了,那确实是个好人选。 “这人在翰林院任职,看起来也算是个清贵,当初科举榜下捉婿,去了河间郡主的府上做了郡马,一直在河间郡主跟前做小伏低, 旁人都认为这夫妻感情和睦,却不知道,河间郡主早就有了个想好的,这翰林学士也不过就是挡箭牌,是个摆设,现在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长空并没有过多发表自己的意见,她说的,都是外头传的最多的消息。 “放弃糟糠妻和女儿,就为了去戴绿帽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傅梓阐气笑了,也觉着这个翰林没有出息,是个窝囊废。 “药已经用了好些日子了,他不敢背叛大人。”长空七窍玲珑心,自然懂得傅梓阐言下之意。 傅梓阐从桌上拿过一封信,里头写着翰林女儿的所有资料,连名字都在里头,婵意……郑婵意。 倒是巧了。 “明日备车……去会会大皇子……”傅梓阐将信扔进火盆,不再多看一眼。 那火光逐渐吞噬掉信纸,就像吞掉了一个乡下姑娘的所有过往。 清平郡主与大皇子傅沥律相约的由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而是让大皇子陪她去京城有名的女儿庙祈福。 棠国有自己的历史与传承,未嫁的姑娘们都喜欢去女儿庙祈求好的姻缘,据说这座寺庙建立之初,是因为棠国偏远地区的旧俗,当地平民百姓只想要儿子,不想要女儿。 以至于在太宗时期,女性人口在棠国急剧减少,男子娶不上媳妇,更没有子嗣,这些失去控制的男性就开始到处惹是生非,好好的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前朝,弄得越发民不聊生。 太宗建立棠国后,为了增加女性人口,也为了维稳,开始到处兴建女儿庙,不但将那些因为重男轻女丧命的女孩子们接进寺庙供奉, 还以上天警示为由,颁布法令,凡是杀害女子者,无论是否是自己的骨肉,全部一律斩立决,不得翻案。 如此之后,女性的人口才慢慢变成现在这样,虽仍旧不平衡,但好歹也不至于一边倒了。 第157章 求个女儿 女儿庙并不需要特定的时间去,可是京城的女孩子们都喜欢春暖花开时去庙里祈愿,褪下厚重的冬装,穿着春天的新衣,女孩子们的小心思显得格外可爱。 清平郡主也难得穿上一身藕粉色的衣裙,戴着一整套粉色水晶的头面,青春靓丽,仙气逼人。 “表妹今日倒是与以往不同。” 大皇子傅沥律站在马车前,伸手将清平郡主扶了下来,两人青梅竹马,相识多年,难免亲密。 “母亲觉着我平日太素净了,说大好年华不可辜负,我也就随了她的心意。”清平郡主扶着大皇子的手下了马车。 大皇子见她垂眸恭顺,又不失贵女的矜持与涵养,心中是极为满意的,虽然他与清平的婚事还没定下,但只要他还想要那个位置,清平就一定会是他的妻子。 这是他与大长公主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 美人再好,也只是调剂,与手中实权比起来,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傅沥律考虑的很清楚,所以他对待清平郡主的态度也是极为恪守礼仪,生怕唐突了佳人。 每一个来到女儿庙上香的少女,都会从家中带一条很细的绸布,有些家中并不富裕的少女也会用粗布代替。 据说只要将这些布条绑在大树上,再许上愿望,善良的女童们就会保佑她们觅得如意郎君。 京城的女儿庙建在一座高山上,山上风景秀丽,植物繁多,大皇子与清平郡主正赶上春季,万物复苏,寒冬褪去,到处都披上了绿装。 上山的路,两人走走停停,身边的丫头嬷嬷都跟在身后,给足了空间,两人像往常一样,聊着朝堂之上的政事,相互交换着最近的信息。 聊着聊着,傅沥律竟然也品出些岁月静好的味道,想必婚后如此,也能够相濡以沫。 “清平!”山腰之上,文嗣覃惊喜的喊道。 清平郡主转过头收起了笑容,冷淡的对着文嗣覃点了点头。 傅沥律也看见了文嗣覃,心中突然有些不大高兴,文嗣覃老是追在清平郡主身后,这在京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他本就对母亲娘家的这个表弟很是厌烦,觉着这货就是个草包,不堪大用。 现在更是同性相斥,恨不得找来侍卫将人直接扔下山去。 “清平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女儿庙,所以也来了?”文嗣覃瞪着眸子,喜滋滋的说道。 他身边的文程赶紧跑了过来,将文嗣覃的嘴捂住,然后笑着道歉道:“郡主恕罪,今日我们是陪着书院里的夫人过来的,算是踏青……只是踏青,没有别的,郡主千万不要误会。” 清平郡主点了点头,再不去看文嗣覃那双愚蠢的眼睛,她转头对傅沥律道:“殿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赶不及午时之前回城了。” 文程与文嗣覃对着这位所谓的表兄,感观都一般,毕竟没有几个白眼狼儿子会去和母亲作对的,他们这些女帝的娘家人,自然也看不上这个皇子。 可相互不喜只能在人后,表面上也还是要一团和气,甚至还要给人家行礼问安。 “我听说你不读科举,跑去学武了?要考什么武状元?”傅沥律说着话,还不忘夸张的上下打量一番文嗣覃,那眼中的瞧不起,都快写在脸上了。 “文武皆是科举,我不过是换个方式。”文嗣覃在清平郡主面前,格外好面子,哪怕对方是皇子,他也想据理力争,他想要清平了解他,他早就不是当初的京城纨绔,他也有学好的一天。 只可惜清平郡主就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侧身躲到了傅沥律身后,人似乎已经被这山中美景所吸引。 “不过是自我安慰,这朝堂之上,什么时候都是文官鼎盛,武将嘛,找个边关守城门去吧。”傅沥律故意凑近文嗣覃,几近羞辱的说道。 “你……”文嗣覃冲动之下竟然还想动手,文程死死抱住他,艰难的附和道:“殿下说的极是,我这兄长确实也不是走文官的料子,武官还能行的通,总不能在家继续当纨绔吧。” “这倒是,那这功夫可要好好学,否则刀剑无眼,你也不想英年早逝,让你家人白发人送……” “你们两个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赶紧上来,最近你们运气是真的差,什么霉运都能沾上,要是再不来拜拜,我都怕你们连累我。”山上一女人挺着肚子居高临下的喊道。 直接打断了傅沥律的羞辱之词,这让他颇为遗憾,他还想让清平郡主看透这个纨绔的本质,就是个冲动无用的废物。 “大胆!你是何人?为何不过来行礼!”傅沥律身边的狗腿子赶了上来,大声呵斥道。 钱千岁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见着下头那一场闹剧,确实有些恨铁不成钢,在她的书院居然还能有恋爱脑的存在,简直就是蔑视她们书院的教学质量。 “我是个孕妇,能爬上来本就不易,让我行礼也可以,不如这位大人先走上来啊。” “你!简直是……” “你嚷嚷啥呢!那是我们书院的夫人,给你几个胆子你敢去挑衅她?”文嗣覃是吃过苦头的,劝告也是真心实意,那可是女帝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你个小皇子,算个屁。 可偏偏傅沥律好些日子没回来,也压根没了解过安顺侯夫人这个寡妇。 “小小女子……如此猖狂……” 傅沥律不知晓,清平郡主知道的不少,她这会儿像是大梦初醒一般,上前拦住傅沥律,然后给钱千岁行了半礼道:“夫人有陛下特许,见任何人都不用行礼请安,今日天气正好,夫人也是来女儿庙祈福的?” “嗯,我来求一个女儿。”钱千岁为此还特别准备了一套小衣服,据说在庙里烧了小衣服,供奉的女童们谁拿了衣服,谁就会来给她做女儿,且生的好看又乖巧,说是来报恩的。 清平却只以为这是钱千岁的推脱之词,棠国哪怕现在已经不允许虐杀女童了,可上到皇族下到百姓,谁愿意生个女娃娃,尤其还是安顺侯夫人这样的寡妇,只有这么一个遗腹子。 可她却不明白钱千岁真正所想,她若是生了男孩,那可就是个祸端了。 第158章 自作多情 “你别拉我,如果不是你拉我,清平郡主肯定会和我一起上山。”文嗣覃垂头丧气的走到钱千岁身边,埋怨文程道。 文程都懒得搭理这个傻子,他之前要不是为了家里好过点,压根不会跟在这个嫡支的少爷身边当跟班,实在是拉低了他的智商。 “他如果不拉着你,你这会儿早就被人打断腿,抬下山了。”钱千岁也看不得这个恋爱脑,只觉着辣眼睛,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大比那次纸条的事情,已经让他差点挂了,结果这才好了没多久,人又贴上去了,完全不长记性。 “不会吧,我功夫挺好的啊……”文嗣覃不敢去怼钱千岁,他害怕他说错话,夫人身后的侍卫就能拧掉他的脖子,据说这位,韩夫子都过不了几招,全书院估计只有狗哥能比划比划了。 “那是皇子,不是你平日里混在一起的那几个纨绔,人家身后带着的,除了太监就是大内的侍卫,你瞧着他目前身边没多少人,你敢动手试试,山下就能冲上来一群人,将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不能吧,我好歹还是他表弟……” 钱千岁毫不客气的戳他伤疤道:“你以为大比前你出事,这里头到底有多少是你亲戚的手笔?” 文嗣覃只是恋爱脑,又不是真弱智,这段时间家里人也暗地里查了不少回,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也很清楚。 只是他是真的喜欢清平,甚至因为这份通透的喜爱,他可以无视很多东西。 “那是他们怕我了,知道我会赢……” 钱千岁气笑了,她一巴掌拍在少年的后脑勺道:“别自欺欺人了,你自己爱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就去,但是在此之前,你赶紧退学然后孤身一人去作死,别到头来还连累了书院,连累了你自己的朋友!” 文嗣覃张张嘴,提不起一点儿劲了,他自信过头,差点害死了文程和马腾,清平郡主真的值得他如此放弃一切吗?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清平郡主的目标就是大皇子,人家两情相悦,你非要不知廉耻的去做男小三,已经严重困扰到了别人,你若再是如此,就回去退学,我们书院不要恋爱脑!省得成了祸害。” “可是……可是她对我笑过……我……”他从小就是个让人头痛的孩子,家里人严厉,官宦人家孩子之前的排挤,都让他越发自暴自弃,唯有清平一如既往的有理,还……还对着他笑了。 只那一笑,让他终身难忘。 “来……文程,你对他笑十下……”钱千岁指着文程道。 文程对着文嗣覃一通嬉皮笑脸,直接将人都笑毛了。 “不是这样的,哎呀,夫人你不懂……” “我没有什么不懂的,我只知道,无论清平郡主怎么想,你都给人家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是在内心不停给自己洗脑,觉着别人也喜欢你,别人的拒绝只是不好意思, 别人的退缩与逃避只是欲拒还迎的手段,甚至人家只是随意的一笑,都让你觉着对方想引起你的注意。 文嗣覃,这不是喜欢,这是变态,这是有病!无论什么样的女孩子都不会喜欢这种不停给自己催眠的男生。” 钱千岁叹了口气,这人说白了,就是得了霸总的毛病,看谁都觉着别人喜欢他。 “我……不是……我只是……”太过直白,文嗣覃肩膀都塌了,小泪珠藏在眼窝里,要掉不掉,却觉着丢脸极了。 “说真的,我妹妹要是被你这样的人看上,我都想找人套你麻袋,因为太恶心了。”文程他爹都想给他单开族谱了,他也用不着讨好这位小公子了,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文嗣覃捂住脑袋,找了个地方蹲了下去,他是真的喜欢清平,可是在祖母的寿宴上,如此冒昧的想要和人家见面,还质疑人家的母亲,大比的时候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核查过纸条的真伪, 就拉着兄弟出去找死, 现在更是连与大皇子的尊卑都不顾了,差点想要当场抢人。 这真的是喜欢嘛?还只是所谓男人的占有欲。 “夫人说的对,下一次你再因为清平郡主出去找死,就自己一个人去,我和马腾不愿意成为你证明感情的垫脚石。”文程拍了拍他的肩头,告诫道。 钱千岁也不理自闭了的文嗣覃,她走到冷清的偏殿里,拿出小衣服在火盆里慢慢烧着,诚心诚意的想要个小姑娘做她的女儿。 “我以为你会想要个儿子。” 否则怎么会在钱千岁新婚之夜,就将他就地正法了,那时候温醇觉着是这个女人太维护傅梓阐,以至于为其牺牲,后来他才慢慢发现,她就是想要个孩子,这个孩子是谁的,完全不重要。 “安顺侯不能再要一位世子,否则,宗室不会消停,女帝睡不安稳,就连傅梓阐的旧部都会有私心。” 未尽之言,钱千岁其实也没说,她有了新的想法,如果是个男孩,想要带走,恐怕就会有风险。 如今安顺侯府已经全部归到她的名下,傅梓阐的那些私下产业,也让温醇都扒了出来,然后秘密贩卖,将银票收入囊中,侯府的绝户她已经吃的很完美了。 长此以往,随着她拥有越来越多的钱,再好的合作都会被打破。 她的孩子不能成为砝码。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放心,我留了人照应你,你最近最好也多加小心,莱斯和丧彪最好一直放在身边,因为我在侯府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或者说,我对你……被主上发现了。” “要杀了你的主上吗?”钱千岁看着那套小衣服完完全全的烧成了灰烬,心里觉着是个好兆头。 温醇笑着,将钱千岁抱在怀里,享受难得的安静,那个人若是能杀,他早就动手了。 “既然你要出门,就给我去找矿吧,我要四种矿石,只要你给我地址,其余都交给我。” 温醇没想到自己孩子的母亲与自己的母亲,想法居然统一的如此彻底,他轻轻一笑应下了,他为了钱千岁已经不知道妥协过多少回了。 傅沥律看了一眼身边的清平,见她很是虔诚的祈愿,不免嗤之以鼻,他从不相信这些因果报应,否则他的母亲又怎么可能坐上登顶的位置。 微微香风袭来,傅沥律到处闻了闻,然后发现周围的人似乎都没闻到那种奇异的花香。 他很是好奇,迈步出了庙宇,却见一女子背对着自己,正和身边的丫头说着悄悄话。 第159章 正面相对 春花开满枝头,本就清新芳香,可这芳香之中却又带着点儿别样的风情。 大皇子傅沥律逐渐被那似乎平常人闻不到的气息所吸引,不知不觉就跟着那对主仆下了山去。 “你是何人!为何跟着我家姑娘?!” 娇声呵斥,犹如当头棒喝,让傅沥律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他回首望去,惊出一身的冷汗,不知不觉,他一个人居然走出了庙宇这么远。 “长空,不得无礼。” 香气袭来,让人心旷神怡,傅沥律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长空见大皇子如此孟浪,心中觉着恶心,可是戏总要演下去,便道:“姑娘,这人跟着咱们一路了。” 傅梓阐见傅沥律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样子,知道是药香起了作用,他又不是真的女儿家,感觉不到被轻慢,所以只是内心自得,不停的盘算。 “抱歉,我……我只是闻得一阵花香,便从庙中一路寻来,却不想唐突了佳人。”美人当前,傅沥律当然不似往日般高傲,再定眼一瞧,这女子分明有几分眼熟。 “原来是你呀……”傅梓阐眸光潋滟,他曾经当过男人,还是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自然也就更了解男人的心思,两次偶遇,哪怕心生怀疑,也总会生出些天真心思。 傅沥律当然听出这女子的声音,毕竟私坊如此特别,而将他带进私坊的女子,自然也深深记在心中。 他下意识就去想寻找身上会透露身份的饰品,上一次隐藏身份,下意识的他就不想暴露。 又想女子心生喜爱,又不想女子因为权势才对其另眼相看,总觉着自己就算穷困潦倒,也应有女子真心相待,傅梓阐年少时何尝没有过这种想法,只是随着手握实权,便不再纠结于此。 但他没想到,傅沥律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如此“单蠢”,或是说因为女帝的缘故,这大皇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嘛。 “他不是坏人,应该只是喜爱看风景,长空,我们回去吧。”傅梓阐转身。 傅沥律见傅梓阐要走,心下着急,忙找了个借口道:“时间还早,上次没来得及感激姑娘,此次……” “我今日出门答应了父亲要早日归家,要是回去迟了父亲该担心了。” 傅沥律见傅梓阐当真不是欲拒还迎,而真是警惕之后想要离去,心下又多了几分好感。 “我只是想要问一问姑娘,我之前又去过几次私坊,那里的下人们似乎与姑娘很是相熟?不知姑娘与郑翰林是……” 傅沥律从私坊回来之后,就着手让人去查了私坊的底细,却发现这座私坊的拥有者,居然只是个小小翰林,想到朝中对此人吃软饭的评价,傅沥律很是看不上眼,却没想到这郑翰林居然还有如此有意思的女儿。 “这时间也不算晚,还请姑娘等我一下,我有些吃食想送给姑娘,不算是什么私相授受……” “表哥!这位姑娘是……” 山间小道,庙前就这么一条台阶路,清平郡主在上,傅梓阐在下,傅沥律站在傅梓阐之上的几阶台阶,一时就这么僵持住了。 傅梓阐仰头,想起上一次见这丫头,还是几年前,那时候稚嫩的很,但是气度倒是端的住,整日跟在大长公主身后,像是个小尾巴。 如今再看,这丫头也是长大了,眼里曾经藏不住的焦虑,也已经不见了。 “看来,公子还有约,我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了。”傅梓阐轻挥衣袖,那股子香气越发浓郁。 傅沥律整个人都跟着飘飘然起来,竟然在迷蒙之时,不顾体面的去捉了傅梓阐的衣袖。 “哎呀!你放开我们家姑娘……你这人怎么……”长空见状,上手就要拍傅沥律的手背,周围藏着的皇子护卫,这时也都赶紧围了过来。 “抱歉,是我表哥的不是,我表哥心思纯净,看起来是真的很想与姑娘交个朋友,想来两位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清平一抬手,那些皇子侍卫就散到一旁,很明显,这些人是将清平郡主当成主母尊敬。 如此对比,傅梓阐就如同街边小花,不值一提。 “不过萍水相逢,我们原也是要归家的。”傅梓阐都成过婚,身边的小妾都不知多少个,这个清平还嫩了些,一上来就想摆主母的谱,只可惜他的目标,从来不是后宅争斗。 “姑娘今儿也是来女儿庙求姻缘的?姑娘这是有了意中人?” 清平怎么可能轻易放这个陌生的女人离开,她即便很清楚大皇子的为人,她与大皇子也并非情投意合,可她不能让任何人在她成婚前,就占据大皇子的内心。 傅沥律果然看向了傅梓阐,情绪也冷了下来。 “意中人?倒没什么意中人,只是听旁人说起过,这里的风景极好,还能祈福女儿家身体康健,便过来瞧瞧。” 傅梓阐很是随意的说道。 “祈福身体康健?原来女儿庙还有这样的祈福,是我孤陋寡闻了,这姻缘一事,终究是要看缘分,来的早了,来的晚了,都不妥, 这红线也不知会牵住谁和谁,缘分难得,想必坏了旁人的缘分,终归会坏了自身的德行。” 清平这话便是重了,就连傅沥律也皱起了眉头。 攻击性如此之大,看来大长公主很是迫切想要与大皇子联姻。 傅梓阐也是不急,再好的感情,也没有药物控制的牢靠,只要她牵着这人,清平郡主也就只能在此叫嚣两句。 “正是如此,缘分……谁知道最后谁和谁牵呢?” “姑娘可是外地人?这个时辰可是不早了,若是要赶回去,怕是要赶夜路了。” 清平在闺中见过许多女子,如钱千岁那样泼皮无赖的,就只有她一个,但现在都这般扎透了说,对面这少女依旧像是听不明白,也不知道是真憨,还是假装清纯。 “正是呢,我是该回了,这位公子,我与你不过萍水相逢,无须你的谢礼。” 留下这么一句,然后戴着面纱的姑娘,带着满身的馨香,飘然而去。 被这香气勾着,傅沥律一直站在台阶上看着人远去,心动难耐。 第160章 肖岛主 “倒是场好戏。”钱千岁等着人都走了,才从庙里出来,她之前都只是看到清平郡主淡定高冷的模样,如此咄咄逼人,还是对个陌生的女子,着实稀奇。 文嗣覃从被钱千岁训斥了一番之后,就有些蔫蔫的没有精神,再看见清平为了大皇子与个素昧谋面的少女夹枪带棒的驱人,心头就更不舒服了。 “阿程,我是不是真的不讨人喜欢。” 文程夸张的一脸吃惊道:“你终于发现了,我的天啊,今儿是要下彩虹雨吗?” “你闭嘴!”想想当初,文程舔着脸巴结自己的时候,再看看现在,说个两句话都恨不得怼死自己,文嗣覃更自闭了,他做人就真的这么失败?他喜欢一个女孩子,也不至于就让人厌烦成这样吧。 “当然了,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文程拍了拍文嗣覃的肩头,这要以往他哪里敢,可现在他们都是一个书院里同窗,文家也开始重视起他们这一支旁支,家中的意思就是希望他能看着文嗣覃,不让他惹祸。 拿着鸡毛当令箭,他文程也算是支棱起来了。 “也是,我还会武……总有一日……” “咱们文家的名头还是挺响的,你又不是不能生,这一辈你又是目前唯一的男丁,管你是瞎子聋子纨绔子,反正嫁给你也不亏,大不了成婚之后,就供着你呗,做咱们文家的媳妇,还是能得到很多好处的。” “你还是不是个人啊!我是什么种猪嘛?我……嫁给我就一定是看我的家世?我就没有一点儿闪光点?你也是文家人,你居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文嗣覃差点心态崩了,失恋也就算了,还被兄弟嫌弃成这样。 “我不过一个旁支,人家看中的,是我在书院的人脉,相对比那些家世好的姑娘,日后我的媳妇估计娘家不会特别好,但是至少嫁给我,也肯定是门当户对。” 文程严肃起来,搭着文嗣覃的肩头说道:“少看话本子,咱们这种家世,能议亲的肯定不会是平头百姓,京城里能有这个背景的姑娘,也就那么多,喜欢当不了饭吃。 当然,如果有一日,咱们去街上要饭了,你能议亲的对象,估计只有街口要饭的乞丐了。” “你特么……我弄死你!”文嗣覃本来还认真听着,谁知道最后文程这么不正经,抬手就要揍死他。 兄弟俩嘻嘻哈哈先一步下了阶梯,你追我赶,倒将文嗣覃之前窒息的情绪,打散了。 “我还以为只有女子,才会那么幻想心心相印,文嗣覃倒是个赤诚之人,就是脑子不好。”钱千岁慢慢往下走。 温醇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的看护她,心里也有点儿不舒服,难道说他与钱千岁不算是两情相悦嘛? 虽然他们两人的开始,是稀里糊涂,还有杀人与被杀的关系,可是……可是慢慢的,不也杀出感情了嘛。 “乱想什么!我们和他们不一样。”钱千岁仗着自己站的阶梯比温醇高,伸手揉了揉他的脸。 他们又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撑死了就算是对狗男女,是一对姘头,都已经狗男女了,那还要什么门当户对,只管睡了就是,哪里来那么多规矩。 只是这些话,孩子们少儿不宜罢了。 钱千岁的马车刚回到书院,她人还没下车呢,车外一阵风钻进了车里,温醇瞬间出手,刀刃即刻要抹断对方的脖子。 “别……别杀我,是我啊,小星星啊……”司空踏星哭得鼻涕眼泪满脸都是,看起来狼狈极了。 “这是啥情况啊,谁欺负你了?”钱千岁好奇道,她记得司空踏星轻功一流,这要是打不过不是能跑嘛,至于吓成这样。 “那个女人来了,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的,她都找到书院来了……夫人,求求你了, 咱们赶紧调转车头,咱们跑吧,去哪儿都成……不然那个女人肯定会虐待死我的。” 司空踏星想哭又怕被别人听见,只能不停的啜泣。 “那个女人?”钱千岁想起来了,是那个女岛主,之前她一直觉着司空踏星对这个女岛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现在看这样子,难道说真的是到书院捆人了? “我爹娘说是她最近会来京城,让我招待她,我压根都不敢露面,可今儿我在书院里看到她的马车了,就是车上有她的家徽,好家伙,我差点吓死了,在静心阁里躲了一个上午,这才敢跑出来。 这不,一出来就看见夫人的马车了,求夫人救我一命,我这小身板……肯定顶不住啊。” 司空踏星见温醇收了刀,就不停的向钱千岁作揖,看样子可怜极了。 “我觉着不太像,既然她人都来了,我们临阵脱逃也不是事儿,你能躲多久?一辈子?”钱千岁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当然,主要还是司空踏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惦记的。 长得还成,但是这个性格……唔…… “那我不下车,让我在车上……” “你的客人,总不能让我们接待吧,我们能陪着你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不然我们就把你捆了,直接交给人家。” 钱千岁才不惯着他,又不是她男人,她不操那个心。 司空踏星哭唧唧的被温醇扔下了车,也是巧了,他们几人刚要去邓不多的书房,就见着邓不多还有茅东带着一个英武的女子,从屋里出来,三人边走边谈,似乎气氛很好。 “哎呀,夫人回来了,正好,这位肖岛主前来……” “你不要过来,我是不可能和你回去的!无论你怎么想,我……我……”司空踏星左右查看,就想找个逃跑的路线,然后又瞄了瞄钱千岁显怀的小腹…… “你想都别想!”温醇在司空踏星身后,拿刀抵着他的屁股,孩子是他的,甭想冒认孩子的爹。 “我不会和你相亲的!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我不喜欢女的!”司空踏星闭上眼睛开始胡言乱语。 “那个……”肖岛主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司空踏星道:“请问……我认识你吗?” 第161章 女人之间的交易 “我……我……” 司空踏星愣在原地,周围的人也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 “我……是我……我司空家的,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那肖岛主还是略微回忆了一下,才恍然道:“你就是司空大叔家的孩子?真是好巧,你居然会在这里。” 司空踏星很想指着肖岛主,拆穿她的谎言,明明是她追着自己跑到书院来的,现在居然还敢假装不认识自己,她肯定是有阴谋。 “肖岛主,此次前来是……”钱千岁抢他一步,上前热情的招呼道。 肖岛主一见钱千岁,眼睛都在发亮,她一眼都没再看司空踏星,激动的对钱千岁说道:“我原本以为夫人只有良心纸业和书铺,却没想到能见识这么多东西, 来之前我还想着,可以和夫人谈纸张的生意,可眼下我是要贪心了,就不知道夫人会不会愿意与我做生意。” 钱千岁之前被司空踏星先入为主,就算半信半疑,也对这位女岛主保持着警惕的态度。 谁知道,这位不但不是来抢亲的,反而是位财神奶奶! “愿意,怎么不愿意,这正合我的心意,我早就想了解海外的事情了,还请岛主教教我。” 钱千岁上前就勾住肖岛主的胳膊,自来熟的攀谈道。 肖岛主受宠若惊,当然也不放过这个和钱千岁交好的机会,两人手挽着手,就往钱千岁的书房去,虽然之前与邓不多已经有了大概的合作计划,可具体内容还需要两个女人一起细聊。 眼瞅着肖岛主将司空踏星甩在脑后,所有人都一脸嫌弃的看向司空踏星。 尤其是之前与他还算熟识的茅东,委婉的说道:“可能……是你搞错了吧。我看着肖岛主不像是会抢亲的人,再说了,为了你,她也不值得啊。” “不,不可能!之前明明就很积极,她一定是欲擒故纵,我不信,她一定是怕我跑了才故意对我这个态度,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再将我掳走,她肯定是有目的的,你们不要相信她。” 脑海里一幕幕强制剧情,司空踏星抱住自己,露出恐惧的表情。 “这倒真不一定。”来顺可不惯着他,直接戳破他道:“你是没看到她来的时候,身边可是跟着个异域少年,那男孩年纪比你小,长得比你美,然后又温柔小意,我怎么看都觉着他们之间有猫腻。” “什么!”司空踏星心里更不舒服了,如果这肖岛主一直都没看上他,那他跑什么?逃什么婚,这要给人知道了,他司空大侠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周围的管事都很是同情的看着他,然后七嘴八舌将刚刚那两人之间的亲密,事无巨细的说给他听,主打一个让同事死心。 “不!不可能,她肯定是为了迷惑我,对,我不信,什么美少年,都是骗人的……”司空踏星一脚踏上护栏,然后一个燕子翻身窜了出来,很快就成了房顶上的一颗黑点。 “啧啧啧……这是普信男社死现场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丧彪,受了钱千岁的影响,小嘴巴从来不留情面。 “也许就是个误会吧。”其他人一起打着哈哈,还想着给司空踏星留点脸面,就不知道这货日后还会不会在书院任职了,毕竟这脸面今日就算是全掉了。 “所以说啊,男人还是少看话本子。”来顺感叹道。 钱千岁和肖岛主进了书房,肖岛主就迫不及待的说道:“邓院长说是书院了这些墙壁与地面,都是一种叫做水泥的产品,夫人现在应该还是没有外售,我能不能厚着脸皮求上一求,将这东西的海外销售权要到手。”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身后还有皇家,还有市舶司,如今棠国的形势想必你也知晓,原本的三足鼎立,变成了女帝与大长公主的王对王,大长公主能捏住朝臣与女帝,不过就是仗着她掌控一部分户部还有整个国库。” 钱千岁见肖岛主毫不意外,就知道这些生意人风声是追的最紧的。 “市舶司如今就是女帝可以与大长公主掰手腕的重要棋子,我若是敢私下里将东西漏出去,损坏了陛下的利益,你觉着她还能容我?” 谁知肖岛主非但不觉困难,反而大笑道:“夫人不必说的如此可怜,我不信,以夫人的手段,会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女帝即便有野心,也不会斩断自己的摇钱树, 再说她是一位明君,自然懂得要想马儿跑的快,就必须要让马儿吃的饱。” 钱千岁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只是摸着肚子看着她。 “夫人想要什么?都可以谈。”肖岛主心领神会,将事情摊开来说。 “海外的情形如何,我若是想要造船,如何能够不被旁人发觉,还有海外的岛屿与陆地……” 钱千岁试探的问道。 肖岛主恍然,随后竟也佩服起钱千岁起来,钱千岁的身份可不同于一般的富商,她可是有爵位在身上,且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就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候选, 再不济安顺侯的位置还可以给孩子继承,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仗着侯府的权势,还有她手上的产业,富贵到老。 但是很明显,钱千岁并没有满足于现阶段可以唾手可得的这些东西,她想要的更多,或者说她未雨绸缪的更早。 “海外很少人出没,现在已经有的航道,不过就是咱们这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海民拿命试出来的,当然……如果夫人真的能有办法造出更坚固,更安全的大船,我们就可以去往更远的地方。” 肖岛主已经从钱千岁的话语得到了细节的部分,钱千岁只是说想要造船不被旁人发现,却没有说她不会造船。 来之前,她就研究过这个横空出世的侯夫人,很明显,她的身后必然有一股很神秘的力量,她要是说能造船,就肯定不是她们目前所拥有的这些船。 “你海上贸易,除了我们知道的那几个沿海国家,还有并没有与我们这片大陆接壤的地方吗?” 钱千岁盘算着说道。 “有……但是这是个秘密,夫人拿什么来换呢?” 第162章 钱千岁的野心 钱千岁与肖岛主四目相对,双方传递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有透露。 “除此之外,我再给夫人一个消息,也算表示我的诚意。”肖岛主退了一步,小声道:“棠国大长公主要扶持大皇子傅沥律走上台前,与他母亲打擂台,条件就是他与清平郡主之间的婚事。 而此外,拜月教也在大皇子身边频繁活动,应该不是想害他,而是想与他形成合作。 很快,在利益的趋势下,皇家宗室也会选择他们有力的站队,你就想想,到了那个时候,女帝会怎么做,你这位怀有前太子之嫡孙的夫人在他们眼里,又是一个什么筹码?” “大皇子坐不上那个位置……”钱千岁笃定道:“不过恶心人确实足够了。” “有着这位大皇子做牵制,女帝势必会更倚重你,到时候你的行动会更为方便。”肖岛主倒是与钱千岁英雄所见略同,大皇子确实不是什么王储的好人选。 “如果要找退路,除了和其他几国合作外,就只能想办法去往一个他们拿捏不到你的地方。” 明晃晃的鱼饵,钱千岁笑了,她还就敢大胆的吃了。 “我要海域分布图,我可以为你定制更强大的船只,但是你必须为我寻找更合适的海外土地,这烂摊子我不想伺候。 至于海外的生意,我漏漏手也不至于一点儿机会没有……” 女帝现在屁股下头不稳,所以会与她和平共处甚至相互合作共赢,但是一但大长公主与大皇子被除,她这书院能保住都算是上头给的脸面。 钱千岁不想受制于人,哪怕之后永乐公主登基,在利益与国家权利的前提下,她们也不可能感情如初。 所以钱千岁更敢想,也必须去想,她只要留在棠国,无论与哪个国家合作,就都会有帝王阻碍她的发展,倒不如和肖岛主一样,寻找她的乌托邦。 她要新大陆! 一番商谈,宾主皆欢,钱千岁还特意将肖岛主送到马车旁。 “今日我来的唐突了,等我安顿好,一定在京城最好的私房会馆招待夫人,与夫人交朋友,是我肖晴的荣幸。” 肖晴豪爽的大手一挥,让钱千岁有了种闺蜜包下夜总会为她庆生的错觉。 “我也是……肖岛主相邀,我定不会推辞。” “阿晴!”马车的帘子拉开,里头钻出来一褐色头发,白皮蓝眼睛的少年,穿着异域的服装,模样精致又脆弱,眼睛盯着肖晴,娇滴滴的,比姑娘还柔情。 钱千岁本来还想问问司空家的事情,现在看到这个少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岛主都有这尤物了,又不是中了蛊谁还会要司空踏星啊,眼睛又没瞎。 “抱歉,我家那口子性子急,估计是这一路颠簸,累着了,下次……下次一定再约。”肖晴上车熟练的揽过异域少年,就见那少年软在她肩头,看起来软糯可人,与棠国的男孩子完全不一样。 “好福气啊,原来肖岛主的岛屿,女子这么快乐的……” “你想怎么快乐?” 肖晴的马车慢慢离开书院,温醇黑着脸站在钱千岁身后,咬牙说道。 “没啥,我不过就是口花花,又没犯女人都会犯的错误,别那么着急。” 钱千岁怂怂的拍了拍温醇的后背,她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啊。 “我告诉你钱千岁,你……是你当初强迫我的,你要敢始乱终弃,我……我和你没完。” 眼瞅着自家男人眼泪水都要出来了,钱千岁赶紧哄着,然后转移话题道:“都怪司空踏星,他想什么屁吃,还想人家岛主娶他,就他和那个……咳咳……岛主夫郎比,他就是根柴火棍!” 司空踏星从墙角露出个脑袋,小声的对着钱千岁道:“她走了?她真走了?不会到时候杀个回马枪吧。” 钱千岁大怒,骂道:“赶紧滚,人家岛主早就娶亲了,你还做什么春秋大梦,她就算回来去厨房绑只猪,也不会绑你的,死了这条心吧。” 不提司空踏星心碎了多久,看似稳定的朝堂,却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数次的交换与重塑,等到永乐公主再次来到书院,钱千岁就知道肖岛主的消息验证了。 “我姑姑突然将我兄长推了出来,要拥立我兄长做太子,宗室的人一开始不同意,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好多人又都同意了,就连我母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一些人,也跟着支持。 我母亲生气了许久,我不想在宫里受兄长奚落,就跑出来了。” 永乐公主即便觉着兄长当太子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母亲还在呢,身体也很好,这些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逼迫她,兄长不但不帮母亲,反而因为权势,还要站在母亲的对立面,成为别人的枪。 实在太让人心寒了。 当然,无论她说什么,兄长也不会听的。 “你不用烦忧,你母亲就两个孩子,要想一时拿捏住陛下,就只有你兄长,只是你兄长确实不聪明,估计是随了先帝。” 钱千岁也不顾及,说的永乐公主都沉默了。 先帝确实是个蠢货,大皇子犯蠢的样子,像极了他的父亲。永乐公主居然有一瞬的后怕,还好她爹不是先帝。 “如此一来,母亲除了过继宗室的堂兄们以外,就只有你肚子里这个了……” “别!我去女儿庙烧过衣服,我就要求个可爱的闺女,谁拦着都不行。”钱千岁表示拒绝,她根本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陷入这摊烂泥里。 “可是……”说实话,永乐公主更希望钱千岁的孩子能继承大统。 正如钱千岁更希望永乐公主可以继位一样,说白了,永乐公主与她肚子里这个,其实都和老傅家没啥关系。 “啊,对了,铃兰的夫婿要从边关回来了,这次一同回来的,还有穆小将军,相信他们回来之后,母亲那边能心情更好一些。” “穆小将军?” 钱千岁捏着眉头,想了好半天,才叫道:“原来是他啊!” 这位小将军,可是大长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