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嫁到请接招》 第一章 战神重生 “小姐，明日咱们就能到上京了，等您跟辰王成了婚，您就是华朝独一份儿的王妃，除了宫里的娘娘，可没有比您更尊贵的人了！” 萧意欢躺在榻上，用银签子挑着碗里剥好的荔枝吃。听了孙嬷嬷的话，得意的挑眉：“本小姐本就尊贵，便是不嫁那王爷也不差什么。” “是是是，咱们候府可是有从龙之功的，您又是府里唯一的嫡小姐，自然是最尊贵的！” 孙嬷嬷陪着笑，停了捶腿的动作，起身端了一个瓷碗来，“这是血燕，补颜是极好。小姐虽长得极美，不需这些俗物，但这滋补东西宜多不宜少，您说呢？” 萧意欢一听是血燕，立刻坐了起来，劈手夺过，“这是自然。” 待她一口气喝光后，却见孙嬷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笑竟有些渗人。 紧接着萧意欢觉着五脏六腑都在灼烧，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她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孙嬷嬷，“贱婢，你竟敢！” 一口鲜血吐出，萧意欢摔在了榻上，死状凄惨。 孙嬷嬷冷笑一声：“啐，你个下贱的蠢货，就你这副又蠢又丑的样子，回去了也是给候府蒙羞，还想嫁给辰王？做梦！” 孙嬷嬷骂骂咧咧了一顿，见人死透了，这才将她装进麻袋里，带去了后院。 一路鬼鬼祟祟的瞅着，见没人，连忙将人从麻袋里拖出来，往井里扔。 不成想，一只小手擒住了她的胳膊，脚下用力，便顺势将她推进了井里。 “你！”孙嬷嬷像见了鬼一样地惊叫一声，下一秒却只听“噗通”一声，孙嬷嬷便倒栽葱似的扎进了井里。 “呵，这么弱也想杀我？” 萧意欢揉了揉手腕，四处打量了一番，朝马棚走去。 她本是末世战神，在末世最后一次大战中，力竭而死，重生到了古王朝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孩身上。 原主是安阳候府唯一的嫡女，母亲因难产而死，父亲并不待见她，在她八岁时便将她送到了乡下的庄子，只派了两个随身的嬷嬷给她，自此对她不闻不问。 如今她刚及笄，前段时间父亲突然派人来告知，要接她回京，说是给她定了门好亲事，嫁给辰王做王妃。 孙嬷嬷把那辰王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她就高高兴兴的来了。 事实上这些年孙嬷嬷一直在捧杀原主，将她教的自大又跋扈，只当自己是尊贵无比的嫡小姐，生生的把人给教废了。 而原主的另一位随身嬷嬷乔嬷嬷才是唯一真心待她好的人，却早已被不知好歹的原主给赶去了马棚，与马同住！ 因为乔嬷嬷提醒原主，那辰王恶名在外，虽身份尊贵，可却是有着“活阎王”的绰号的，上京城的姑娘人人都怕嫁给他，让原主三思。 本是一番忠义之言，却被孙嬷嬷颠倒黑白成乔嬷嬷见不得原主好，原主受到挑拨，一气之下就将她赶去了马棚！ 萧意欢暗骂一声蠢货，到了马棚旁，她想了想，温和了声音喊了一声乔嬷嬷。 里面窸窣了一阵，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慢慢的走了出来。 她看到萧意欢，弯腰要给她行礼，却被萧意欢拦下了。 “嬷嬷不必多礼。” 自从原主知道要做王妃之后，让人见了她都要跪下行礼，王妃还没当成，王妃的架子却早已摆好了。 萧意欢在心里蹙眉，她怎么就重生成了这么个玩意儿。 见乔嬷嬷疑惑地看着她，萧意欢补充道：“您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就不用跪了。” 乔嬷嬷眼神暗了暗，她是萧意欢生母的乳母，待萧意欢就如自己的亲孙女一般，可如今却也下定了决心： “小姐说的对，奴婢年纪大了，去了候府也帮不上您什么忙。奴婢方才想了想，等把您送到城门口，奴婢就回桃山庄去。” 萧意欢知道乔嬷嬷这是对原主寒了心了。 也难怪，原主作天作地，乔嬷嬷愿意跟她这么久，也仁至义尽了。 可她初来乍到，身边除了乔嬷嬷已经没有可信之人，她必须要留住她。 “嬷嬷，过去是我不对，我已知悔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谅我这一次。” “奴婢不敢。”乔嬷嬷受宠若惊，却是七分惊三分怕。 大小姐怎的突然转性了？ 萧意欢见她眸间尚有松动，赶忙再接再厉：“我回了上京人生地不熟，若是有人害我怎么办？您也知我愚笨，得跟在我身边，帮我瞧着谁是好心谁是假意呀！” 乔嬷嬷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她竟有这样明白的时候，那上京城就是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大小姐这性子回去上京还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那孙嬷嬷便是假意，小姐您怎么就不明白呢？”乔嬷嬷叹息道。 萧意欢嘴角一勾，知晓乔嬷嬷这是软了心肠了，便凑到她耳旁道：“我已处置了孙嬷嬷，她吃里扒外狼子野心，留她在身边便是祸害！” 乔嬷嬷震惊地看了她一眼。 却在这时前院传来一阵吵嚷。 萧意欢跟乔嬷嬷对视一眼，两人朝着前院走去。 只见先前住在这里的客人纷纷都被赶出来了，齐刷刷地站在院子里，有人正在给他们发银子。 再看这客栈四周，一群侍卫将这围得水泄不通。那些侍卫训练有素，都带着面具，腰间佩刀，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镇住众人。 “客栈征用，领了银子的赶紧走，如有反抗者，杀无赦！”领头的侍卫木然着一张脸，声音冰冷而有力。 杀无赦！萧意欢冷笑一声，好狂妄的做派，想她身为战神之时，也未曾这般狂傲。 “哎呀，小姐您的行李还在楼上！”乔嬷嬷说完就急急忙忙地想往楼上赶。 萧意欢刚想叫住她，那行李就是不要也没什么，却见乔嬷嬷已经被侍卫拦住，将她一推，乔嬷嬷生生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甩在了地上。 她年纪大了，这么一摔，整张脸都疼的白了起来。 “乔嬷嬷！”萧意欢赶忙上去扶起了她，看向侍卫们的凌厉眼神已经起了杀气。 好大的胆子，竟敢动她的人！ “小姐，行李里有夫人留给您的玉佩，万不可丢了，得去拿行李啊小姐！”乔嬷嬷抓住她的手着急道。 “别着急。”萧意欢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原本着急的乔嬷嬷竟真被她这般沉稳的做派给安抚住了，她有些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大小姐，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萧意欢冷眼看着那领头的侍卫，那侍卫明显感受到了她周身流露出的杀意，还没反应过来这瘦弱的女人怎会有这样强大的气场，下一秒他手中的佩剑已被萧意欢夺过，冷冰的刀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给你两个选择，一，死，二，向我的嬷嬷道歉。” 侍卫凌风额头沁出了冷汗，可却仍不屑道：“让我跟一个下人道歉？做梦！” “那你就是选择死了，我成全你！”萧意欢说着手腕一用力，眼见着侍卫就要死于她的剑下。 电光火石间，一颗石子打在了她手背上，那力道足以让她手腕一软，佩剑掉在了地上。 萧意欢面色一冷，瞬间就将目光锁定在了东厢房内的那道模糊人影上。 第二章 解毒 “姑娘好功夫，凌风，不许生事，向她的嬷嬷道歉。” “主子！” 凌风蹙眉不甘，却也知晓自己不是眼前这女人的对手，若是再纠缠下去怕是会节外生枝，于是便只能不情不愿道：“在下鲁莽，给嬷嬷道罪。” 纵使乔嬷嬷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却也未曾经历过这般，刚刚发生的一切让她到此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无妨。”乔嬷嬷应道，看向萧意欢，“小姐，我去给您拿行李。” 萧意欢摇了摇头，“不必拿了，我们今天就在这客栈住下。” “不行！”凌风脸色一变，当即拒道。 萧意欢冷笑一声，“这客栈又不是你开的，况且……”萧意欢看向了厢房内的那道身影，“你主子中了毒，你们想清场怕走漏风声，这没错，可他的毒，怕是撑不过今晚，与其担心走漏风声不如赶紧替他找个好大夫。” 话一出口，凌风震惊地看着她，脸色又绿又白。 倒是厢房内的那位淡定，“姑娘怎知我中了毒？” 萧意欢也不隐瞒，淡然道：“你说话隐忍夹着几分痛苦，寻常人听不出来，我却能，况且我这人视力极好，你虽在厢房内，我也能看到你轮廓一二，你身着臃肿，穿的厚重，这炎热夏季，你穿这么多，除了中了寒毒，怕是没别的可能了。” “那姑娘可会解这毒？”男人音色极为悦耳。 萧意欢心情不错，身为无所不能的战神，解个毒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况且想到这男人刚刚一个石子就打掉了自己握剑的手，她虽然重生到这具瘦弱的躯体上，力量不足前世，却也难得遇到一个对手，也想看看对方的模样。 于是欣然承认，“我会。” 话一出口，凌风脸色一变，“你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萧意欢满不在意道。 “那烦请姑娘进来一试。”厢房内的男人出了声。 得到了许可，萧意欢刚准备朝厢房走去，却被凌风给拦住了，他阴沉着眸子看着她。 “姑娘若能解了我主子的毒，我凌风此后任由姑娘差遣，若你是空口白话存了旁的心思……” 萧意欢冷笑一声，“你还能杀得了我？” “你！”凌风脸色难看至极，偏偏还不知道如何反驳。 “放心吧，你家主子今晚遇上了我，便是从阎王那儿抢回了半条命。”自信地说完，萧意欢便走向了厢房。 “小姐！”乔嬷嬷紧张地抓住了她的胳臂，吓了一身冷汗，她家小姐哪里会解什么毒啊！ 萧意欢反抓住了她的手，“放心吧乔嬷嬷，您在这儿等着便可。” “那您戴上这个。”乔嬷嬷叹了口气，见说服不了萧意欢，只得拿了面罩给她戴上。 她家小姐还未出阁，就这样跟陌生男人共处一室，虽说是为了救人，可到底怕落人闲话。 萧意欢也隐约记得古王朝确实有男女大防，便也顺了乔嬷嬷的意思，戴上了面罩，走进了厢房。 萧意欢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锦衣男子坐在案几前，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冷硬的下颌角和一张毫无血色的薄唇。 她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我需要金针用来刺穴跟一桶热水。”萧意欢直截了当道。 “姑娘不需要把脉，直接诊治吗？”夜染尘一双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似善意，却带着深不可测的试探跟危险。 “不需要，公子可以选择信我或是不信。” 萧意欢被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跟夜染尘对视。夜染尘盯了她许久，见她眸光清澈，看不出什么端倪，便轻笑了一声，“姑娘既肯为我解毒，在下岂有不信姑娘之理。来人，备金针跟热水。” 不一会儿，凌风便带人送来了金针跟热水。 萧意欢拿着金针检查，朝着夜染尘道：“热水倒进浴桶，你把衣服脱了，坐进去泡着。” 说完，她朝着凌风道：“你们就都出去吧。” 隔着面具，萧意欢看不出夜染尘的脸色，倒是凌风面上通红一片，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 他看向夜染尘，“主子……” “按她说的做。” 凌风只得带着众人退下。 夜染尘动手解腰带，宽了外袍，正想脱里衣时手顿了顿，就算隔着面罩，他也能感受到女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萧意欢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见他动作那么慢，催促道：“你再不脱，水都要凉了。” 一个大男人，脱个衣服磨磨唧唧，萧意欢不能理解。 夜染尘：“……” 伸手脱了上衣，迈开精瘦的长腿进了浴桶。 萧意欢盯着他，见他腹肌分明，人鱼线也很好看，暗暗夸赞这男人身材不错。 她走了过去，将金针一字排开，在烛火上烤了烤。 “解毒会疼，我一会儿会封掉你的麻穴，你会暂时昏睡过去，这样会减少你的痛苦。” 说完她便扎进了男人胸前的一个穴道。 萧意欢手极快，夜染尘还未看清扎的是哪几个穴道，便昏睡了过去。 萧意欢扎完针，又向凌风要了几个药材扔进浴桶里，便坐在那里等着。 半个时辰后，萧意欢给他把了把脉，见脉象平和了许多，这才收了针，打开了房门。 “我家公子如何了？”凌风见她出来，赶忙问道。 “毒已经解了，但是还需要每日泡一个时辰的药浴，一连泡半月才可肃清余毒。”萧意欢说着拿出一张纸，“这是药方。” 凌风接过。 萧意欢道：“再去提几桶热水来，送一些去我的房间，剩下的给你家主子添点儿，每天的药浴要泡足时辰，只可多不能少。” 萧意欢说完便和前来接自己的乔嬷嬷一起上楼去了。 “小姐，您……”乔嬷嬷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萧意欢握住了乔嬷嬷的手，“乔嬷嬷，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解释，您只需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我了。” 乔嬷嬷抹了眼泪，“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子，奴婢永远都守着您。” 萧意欢笑着道：“谢谢您乔嬷嬷。” 几个小侍卫很快就提了热水过来，萧意欢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在一堆行李里找出来一件还算素静的衣裳穿上，便拿了帕子坐在铜镜前擦头发。 刚往铜镜前一坐，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顿时瞪的老大。 这个黑黢黢的，上面布满了疙瘩脓疮的，是她的脸？ 抬起手看了看，皮肤白嫩，怎的这脸就这么个德行？ 她上辈子可是十分珍惜自己的皮肤，特别是脸，花了不少功夫，可以说是嫩白瓷滑，肤若凝脂。 她决不能接受自己长成这么个丑八怪的样子！ 等等，萧意欢脑海中闪过了什么，抬手搭上了自己的脉门，查看之后才放心下来。 原来是她这副身躯中了慢性毒。 想也知道定是那孙嬷嬷的手笔。原主这些年的饮食基本都是由她一人负责。 不过这孙嬷嬷，原主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原主，最后还杀了原主？ 要说背后无人指使，这就说不通了。 可指示孙嬷嬷的到底会是谁呢？是谁会对她这么一个落魄不受宠的小姐下手？ 萧意欢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这副鬼脸，眼神暗了暗。 呵，蛇不会永远都不出洞，不管是谁，等他出洞的那一日便能分晓了。 第三章 回到侯府 次日一早，萧意欢是被乔嬷嬷给催醒的。 “小姐，老爷派人来接咱们了，来的是管家萧伯，咱们快收拾一下回府吧！” 萧意欢迷迷糊糊地就被乔嬷嬷给推上了马车，等她脑子完全清明后，马车已经到了侯府了。 候府府邸是几代传下来的，建的很是巍峨，门口的两座狮子闪着金光，只是紧闭的大门有些碍眼。 开着的，分明是那扇供下人出入的侧门。 萧伯已经走向了侧门，转头催促道：“小姐，咱们快走吧，老爷已经在等着了。” “萧伯，这怎么只留了一道侧门？咱们小姐可是正经嫡出，该从正门进才是。”乔嬷嬷皱了眉头不悦道。 萧伯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正门偏门，哪个门不是进咱们候府？嬷嬷莫要多事。” 转而又板着脸对萧意欢道：“三小姐，咱们快些进去吧，侯爷公务繁忙，若是被您给耽搁了，发了脾气，便是侧门都不开了，您哭都没处哭去了！” 说罢，便不管她们如何，管家萧伯自顾自地进门去了。 “小姐，他们简直太欺负人了，若是夫人还在，他们断不敢如此难为你！”乔嬷嬷为她不平道。 堂堂侯府嫡女却要走侧门，这是哪里来的道理？若是从这侧门进了，日后怕是就一直抬不起头来了！ 可若是不进，今日怕是连这候府的大门也进不去了。 乔嬷嬷犯了难，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萧意欢却是坦然的很，丝毫不见愠怒的模样，她冷笑一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乔嬷嬷，你先进去吧。” “小姐，咱们真要走这侧门吗？”乔嬷嬷不甘道。 “你走侧门，我自有办法。”萧意欢拍了拍乔嬷嬷的手，乔嬷嬷见她气定神闲地微笑着，心里立刻就落了定。经过昨天的几桩事，乔嬷嬷已经见识到了如今萧意欢的能耐，于是便照着她的吩咐，自己先进了府。 等她进去了，萧意欢眸光一暗，一脚踩在侯府大门的那只大金狮子上，另一只脚蹬在墙上，三两下就翻过了大门。 刚落地，就看到已经进府的乔嬷嬷被人用抹布塞住了嘴绑在一旁的角落里，她看见萧意欢，整个人“呜呜”地叫着。 萧意欢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看向了一旁神色高傲的少女。 少女一身蓝色袄裙，看起来十三四岁，举手投足间皆是被宠坏的贵气。 萧意欢突然出现，吓了那少女一跳。 她指着萧意欢的鼻子问：“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萧伯在一旁提醒道：“五小姐，这是刚刚回府的三小姐，。奴才瞧着，她是从墙上翻过来的。” “你就是萧意欢？”萧玲珑围着萧意欢转了一圈，一脸嫌弃，“呵，你长得这副丑样子倒是和那瘸子辰王是般配，不过……” 她冷笑一声，“虽说辰王又丑又瘸，还嗜血成性，你嫁过去不一定能活过一天，可他到底是当今皇上唯一的胞弟，身份尊贵，你这种货色，就是死，也不配空得一个王妃的名头！” 萧意欢看着她大言不惭，就像是在看一只彩鸡在她面前班门弄斧一般，她心中好笑，假装不解的问：“可是配不配似乎不由妹妹分说，谁让我是这侯府的嫡小姐呢。” “我们侯府的嫡小姐只有长乐姐姐一人，才不是你这个又丑又土的土包子！你想嫁给辰王，在身份上压长乐姐姐一头，你做梦！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长乐？那个原主继母的女儿，大她一岁，排行第二的萧长乐？ 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个庶长姐的记忆很模糊，萧意欢也对这人没兴趣。 她现在更没兴趣跟眼前这个小屁孩耍嘴皮子，“赶紧把我的嬷嬷放了！” “放了？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清风清月，给我抓住她！”萧玲珑得意地吩咐道。 她准备了一早上，就是要给萧意欢一个下马威，若是被她得逞了，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眼见着萧玲珑的两个护卫上来抓她，萧意欢嘴角露出冷笑，呵，不自量力。 她三两下就将两个护卫打倒在地，把绑着的乔嬷嬷带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朝着萧玲珑走去。 萧玲珑吓坏了，她万没有想到这个丑八怪竟然这么厉害，清风清月都打不过她。 “你，你别过来，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告诉父亲，让他把你赶出去！”萧玲珑嘴上虽是放着狠话，脚上却一步步地往后退。 萧意欢冷笑一声，做了个打她的虚招，萧玲珑就吓的大叫了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昂贵的衣裙都沾了土，手也擦破了皮，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你们在做什么！”萧德厚此时被通风报信的下人给请了过来，一来就看到萧玲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爹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啊，这个贱人她打我！”萧玲珑一张脸白的不像话，眼泪顺着脸蛋滑落，好不凄惨。 萧德厚看着萧玲珑一身脏兮兮的样子，心疼不已，指着萧意欢骂道：“你四妹妹哪里招惹你了，你一来就要打她，你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呵，这个渣爹。先是让她从侧门进，羞辱她，又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指着她骂，知道的还当她萧意欢是侯府小姐，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她只是侯府一个可以随意打骂的丫鬟！ “我没打她，她是自己摔倒的，在场的大家都可以作证。”萧意欢无所谓道。 岂料在场的下人们纷纷颠倒黑白道：“侯爷，就是三小姐打的四小姐，我们都看到了。” 众人铄金。萧玲珑得意地看着萧意欢，那笑容里尽是挑衅。 “你这个贱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把三小姐绑起来，家法伺候！”萧德厚怒道。 萧意欢简直是见识了这群人睁眼瞎的能耐，她这是来到了一个怎样吃人的地方，一声光明磊落的她，何曾见过这样腌臜的场面。 第四章 百毒不侵 她冷笑道：“我有没有打四妹，爹爹自己猜不到吗？我好不容易回到侯府，讨好姐妹都还来不及，怎会打她？倒是爹爹，先是让我从侧门进，四妹又绑了我的嬷嬷，我想问这是何道理？” “且不说四妹是自己摔倒的，就算是我让她摔倒了，她为庶我为嫡，父亲要为了她家法我？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旁人只会说爹爹嫡庶不分，况且我现在已跟辰王有了婚配，爹爹为了个庶女家罚辰王妃，打的可是辰王的脸。” 一番话说得萧德厚脸色越来越难看，萧玲珑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敢打她。 再说从侧门入的事他自然是知情的。虽说这不是他的授意，可却是他故意放任不管，如今萧意欢这么一说，反而让他心虚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朝守卫呵斥道，“将四小姐带下去！” “爹爹！”萧玲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爹怎么会因为这个丑女人的几句话就改变主意了？ “下去！”萧德厚严厉道。 萧玲珑扁了扁嘴，那模样是极其委屈的样子，父亲何时这样大声呵斥过自己，都是萧意欢这个贱人！ “慢着。”萧意欢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父女俩。 “怎么，你还想干什么？”萧德厚不悦道。 “敢问爹爹，庶女不分尊卑，顶撞污蔑嫡姐，应如何处置？” “萧意欢，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算个什么嫡姐，这府上早就不是你母亲当家了！侯府嫡女只有长乐姐姐一人！”萧玲珑一听，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哦，是吗？既然如此，辰王为何迎娶的是我而不是长乐姐姐？” 萧意欢装模作样地笑道：“四妹，我可是未来的辰王妃，你不敬重我这个嫡姐就算了，连辰王也不放在眼里，要是被辰王跟圣上知道了，妹妹怕是有嘴说不清了呢，恐怕到时候还会连累侯府……” “你！”萧玲珑见这昔日的蠢货如今竟牙尖嘴利的，她说不过她，只得转身搬救兵，朝着萧德厚撒娇道：“爹爹……” “够了！”萧德厚脸色难看的很，他何尝听不出来萧意欢这是刻意拿辰王压他，偏偏她句句在理。若不是她跟辰王已有婚约，他非得好好惩治一下她。 可如今却也只能息事宁人。 “来人，四小姐顶撞嫡姐，把她带去佛堂面壁思过！” 说完之后，他又看了萧意欢一眼，只见她一张脸奇丑无比，唯有那双眸子还算清明，顿时心里对她只有恶心，“来人，把三小姐带去荷灵院，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出来！” 听到这话，萧玲珑原本还不甘的心思顿时消散不见，她得意地看了萧意欢一眼。 去佛堂就去佛堂，爹爹疼她，她先去佛堂走个过场，到时候她撒个娇就能再出来。 呵，对她就是绑起来家法伺候，对萧玲珑就是关个佛堂，估计还会是前脚关进去后脚放出来，萧意欢心中冷笑。 没有他的吩咐不得出来？这世上关的住她的人，怕是还没出生！ 罢了，闹了这么一出，这副身子也累了，这么想着，萧意欢便大大方方地跟侍卫进去了荷灵院。 “小姐，这里是夫人在世的时候住的院子。”乔嬷嬷老泪纵横。 闻言，萧意欢才开始打量这处院子。 这是个三进的院子，不算太大，但胜在精致。西窗前植了一株海棠，因无人照料，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 许是长久没住人，院子里杂草丛生，门窗看起来老旧失修，一张石凳也缺了一块儿。 乔嬷嬷感慨完了后赶忙开始打扫起了房子，不一会儿，屋内被打扫得很干净，家具摆件不多，倒胜在简约大方。 萧意欢对这个地方有种说不出的满意。 到了下午，一个小丫头来给她们送饭菜。 萧意欢一看，脸顿时沉了下来。 一碟炒青菜，一碟小凉菜，还有一碗米饭。 乔嬷嬷以为她嫌弃饭菜简陋，便劝道：“咱们初来乍到，不可太张扬。这饭菜虽然差了些，却也好过饿肚子。” 萧意欢心中冷笑，恐怕吃了这顿饭，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这饭菜有毒。 她本想将这饭菜砸了，转念一想，心上一计。 “乔嬷嬷，我太饿了，这些饭菜还不够我一人吃的，您去把那个送饭的丫头截住，让她再送一份过来。” 乔嬷嬷没有疑心，便照着她说的做了。 萧意欢开始往嘴里扒饭，吃了不过一刻钟，饭还没吃完，她就吐了血。 萧意欢见自己运量的差不多了，她想了想，尖叫一声，便摔在了地上。 在外面守着的家丁听到她的叫声，赶忙跑了进来。 乔嬷嬷见萧意欢躺在地上，下巴和胸前的衣襟上全是血，吓的面无人色。 而此时送饭的小丫鬟正好拿了新的饭菜过来，看到这场面，吓的大叫起来：“来人呐，杀人啦，三小姐被毒死啦！” 守卫也慌了手脚，立刻去禀报了萧德厚。 没人看到萧意欢嘴角那一抹得逞的笑意。 想毒死她？呵，原主这副身躯，本就是长期服毒，在喝下那碗血燕死而复生后，已经变得百毒不侵。 她被毒死过一次，体内的毒素又多，这世上的毒再难对她起效用。 第五章 搪塞 萧德厚赶过来，见到萧意欢的惨状，胃里不由得一阵翻涌。 他正要问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了一旁桌上被一扫而空的饭菜。 “这饭菜是谁送来的？”萧德厚厉声问道。 躺在地上的萧意欢听到这句，心想，这萧德厚也没有她想的那么蠢，至少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只听扑通一声，丫鬟跪在了地上，抖如筛糠，哆嗦着说道：“是……是奴婢……” 萧德厚一脚狠狠地踢了过去，“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眼见着惊慌之下丫鬟就要说出幕后黑手来，偏偏家丁带着大夫走了进来。 大夫被萧意欢这样子吓了一跳，若非这里是侯府，他定然会转身就走。 “侯爷，三小姐怕是……”没救了三个字就在嘴边，却没有能说出来，因为他发现萧意欢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 看着分明是中毒暴毙了，但脉象却没有半点异常，这样的事，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见大夫半晌不说话，萧德厚心头紧张不已。 若是萧意欢出事，皇上怪罪下来，要如何交代？ “老爷，意欢怎么了？啊！” 这矫揉造作的声音，萧意欢连猜都不必猜就知道，是许如歌来了。 多年过去，她还如记忆中一样戏多！ 许如歌捂着眼睛，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人却往丫鬟身边挪了几步。 萧意欢眯着眼睛，看到许如歌手上有些微粉末抖落，当即坐了起来，指着她道:“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许如歌吃了一惊，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亏得旁边的丫鬟云秀扶了她一把，才勉强站稳。 “意欢，你没事？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虚情假意的话听得萧意欢恶心不已，她一个翻身起来，走到许如歌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腕，“我问你，方才在做什么？” 许如歌想要挣开，但她的手被死死钳住，越挣扎越痛。 “好疼！” 萧德厚听到这两个字，立刻到了她身边，瞪着萧意欢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 萧意欢不但不放，还将许如歌的手举到了他面前，“她手上藏着毒药，方才我亲眼看到她想要杀人灭口！” “老爷，妾身不过是被吓到了，往旁边退了几步，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许如歌将攥着的拳头松开，手心里空无一物。 萧意欢不敢相信，难不成真是她看错了？ 可地上那丫鬟的的确确没了动静，萧德厚踢的那一脚可不足以杀了她。 “你闹够了没有？”萧德厚抬手，想要给她一巴掌，但看着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又嫌恶地将手收了回去。 萧意欢取出一枚银针来，放在剩下的菜汁里，不过转瞬，银针就成了黑色！ 她将银针递到萧德厚眼前，“闹？有人想要害我，我自然得想办法找出真凶来。这侯府里藏着一个恶人，难道爹你就一点不怕？” 要怪只能怪大夫来得不是时候，不然哪里还会给许如歌杀人灭口的机会？ 萧意欢暗恼。 “今日之事，我自会让人查个清楚。”萧德厚揉着许如歌的手腕，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分明是要搪塞她！ 萧意欢怒火中烧，却也没有法子。谁让她手里没有半点证据？ “那就麻烦爹爹了。” 丫鬟的尸首被裹在凉席里抬了出去，萧德厚吩咐下人不要声张此事，否则会严惩不贷。 许如歌的目光落在乔嬷嬷身上，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乔嬷嬷似是被吓得不轻，也不知还能不能照顾好意欢？而今意欢的身份也不同往日了，还是得有个得力的人照顾着才能让人放心，不如就让古嬷嬷过来好了。” 萧意欢这才注意到乔嬷嬷不对劲，赶紧走过去，拿出了银针。 “难得你如此有心，那就让古嬷嬷来这院子里照顾好了，省得再出什么乱子。”萧德厚闻言，立马答应下来。 萧意欢出嫁之前，可不能有什么岔子。 古嬷嬷在许如歌身边多年，是个值得信任之人。 萧意欢原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不如就接受了许如歌的“一片好心”，看看她还想要唱什么戏。 “多谢姨娘好意。”她故意将“姨娘”二字咬得很重，为的是提醒许如歌不要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萧德厚眸光一沉，怒道：“什么姨娘，她可是……” “老爷莫要动怒，意欢从小便是这样称呼我，已经习惯了。”许如歌话是这么说，但那语气和眼神里无不透着委屈。 萧德厚见她这样子，哪里会不心疼，对着萧意欢道：“你先前说玲珑不懂规矩，我看你也没多懂规矩。如歌而今是侯府的主母，你该称呼她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 萧意欢没料到自己会被反将一军，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许如歌喊了一声：“母亲。” 许如歌得意地勾起嘴角，“意欢，我知道你心中不乐意，不必勉强自己。我等下便回去吩咐古嬷嬷过来，她若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随时来告诉我。” 说罢，她就和萧德厚一起离开了。 荷灵院再次安静下来。 萧意欢取下乔嬷嬷后颈的银针，将她扶到一旁坐下。 “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你要做戏，也该和奴婢说一声才是！”乔嬷嬷还没有能彻底回过神来，捂着心口说道。 萧意欢知道乔嬷嬷是真心疼她，很是愧疚，“我一心想要知道害我的人是谁，也就没有想那么多。奇怪的是，我分明看到许如歌给那丫鬟的伤口上洒了毒药，却没有在她身上找到！” 她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细节，一分一毫都没有放过，蓦地想到，毒药十有八九藏在许如歌的指甲里！ 她那指甲修长，还染了蔻丹，若是里头藏了粉末，很难看出来。 “我怎么就错过了这个细节！”萧意欢气得拍了桌子。 不过，今天也算是引蛇出洞了。 这蛇既然已经现身，想要打她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只是打蛇要打七寸，不然很容易被反咬一口，那可就致命了。 正想着，院子里忽然来了一人。 第六章 辰王府一游 萧意欢淡淡扫了一眼，“你就是古嬷嬷？” “是。”来人低眉顺眼，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可许如歌身边的人哪里会是善茬？萧意欢在心头冷笑一声，转身回到房间，将身上染血的衣服换下，扔到了古嬷嬷手里。 古嬷嬷一脸嫌弃，却也不敢将衣服丢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麻烦古嬷嬷将它洗干净。” 古嬷嬷闻言，分外为难，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萧意欢睡意上来，转身回到房间睡下了。 清晨起来，古嬷嬷还在院子里洗那件血衣。 “小姐，还是别让她洗了吧。虽说她是许夫人身边的人，但也未必就是坏人。再说，若是被人看到了，免不得又要惹来麻烦。” 乔嬷嬷向来是个心善之人，看到古嬷嬷这样，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于是劝了萧意欢一句。 萧意欢的目光落在古嬷嬷的手上，冷哼一声，正要开口，萧玲珑就走了进来。 “古嬷嬷好歹是母亲身边的人，你这般对待她，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她走到古嬷嬷身边，将她扶起来，对着萧意欢骂道。 也不知是不是这场戏早先就准备好了，她的话音才落，院子外就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下人。 “四小姐，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碍事。”古嬷嬷一脸虚弱，却没有半点抱怨的意思。 外头的下人叽叽喳喳议论起来，无不在说萧意欢的不是。 “我哪一点过分了？”萧意欢并未将那些话放在心上，依旧一脸淡然。 萧玲珑指着地上的水盆，“天这么冷，你非得让古嬷嬷洗干净这衣服，难道还不过分？古嬷嬷为此一晚没睡，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一晚没睡？她若是当真洗了一晚上衣服，为何这双手却没有任何变化？”萧意欢早就发现了问题。 就这拙劣的伎俩，也敢拿到她面前来，真是可笑！ 一般人的手在水里浸泡一晚上，肯定发白发胀了。古嬷嬷显然是方才起来不久，特意在这里装样子的。 萧玲珑想要反驳，可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个合理的解释来，恨得牙痒痒。 “古嬷嬷若是安心在这荷灵院做事就留下，若是不安心，随时可以离开，我绝不拦着。没必要特意生这样的事端来，往我身上泼脏水。” 萧意欢趁势给了古嬷嬷一个下马威。 “夫人既然让奴婢到三小姐身边，奴婢自当尽心竭力为小姐做事，不会有丝毫怠慢。” 古嬷嬷还如昨晚那般低眉顺眼，可手掌却攥紧了。 “那自然是最好。”萧意欢没有再理会萧玲珑，径直回了房间。 外面的热闹很快就散了。 “嬷嬷先前说，辰王恶名在外，还有个‘活阎王’的称号，这些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既然回到了京城，她就得好好了解一下自己这个未婚夫。 要他真如传闻中那般，这婚事能推就推了。 推不了，再想别的办法。 “外头的人都这么说，要他是个好人，又怎么会这么多年还孤身一人？这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吓得不轻了，生怕自己要被嫁给他。小姐怎么就这么命苦？” 乔嬷嬷说到这里，不由得抹了把眼泪。 “命不命苦，还不一定呢。传闻不一定就是真的，那人到底如何，得亲眼看过才知道。”萧意欢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个主意。 她要到辰王府去探一探。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去，那辰王府便是龙潭虎穴，你去了怕是……” “呸呸呸，嬷嬷可别咒我！我不过就是去看一眼而已，看看那辰王究竟有多凶恶，才好想主意摆脱这婚事不是？” 萧意欢出了侯府，一路打听着到了辰王府门口。 她抬眼看着这并不辉煌大气的府邸，不由狐疑，“是不是走错了路？” 可门口分明写着“辰王府”三个字，意味着她并没有来错地方。 王府大门开着，门口没有一个人影，萧意欢试探着走进去，还以为会有人出来拦着她，但她却一路畅通无阻，一直走到了回廊上。 里头冷冷清清的，三三两两的下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上去慵懒又惬意，只是地上的落叶堆积了几层，回廊的扶手上也满是灰尘。 “如果辰王当真是个凶恶的人，又怎么会养着这样一群下人？”萧意欢继续往里走，忽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她快几步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不是辰王在教训下人，结果看到的却是一个丫鬟被老鼠吓得上蹿下跳的场景。 辰王府里的老鼠居然敢在大白天出来，胆子也太大了。 萧意欢摇了摇头，继续往里走。 她来到了一处院落前，探头往里看了看。 要是没猜错，这里就是辰王住的院子了。 看上去居然和几年没住过人的荷灵院差不多。 “这里该不会是辰王的别院吧？不然怎么会是这样？”萧意欢大着胆子进去，里面的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这更加笃定了她的想法。 辰王好歹是立过赫赫战功的，哪怕因为负伤成了废人，他的身份依旧尊贵，不会沦落到住在这种地方。 “他居然不相信，本王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暗处，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萧意欢的一举一动。 她刚进来的时候，凌风原本是想拦着的。 但夜染尘却说：“让她进来看看也好。” “她原本就不想嫁给主子，要是进来看了，不就更不愿意了？”凌风见识过萧意欢的脾气，怕她会到皇上那里去大闹一场，让主子难堪。 “你怎么知道她不想嫁？她要是真的不想嫁，又怎么会以本王的名义让萧德厚低头？她心里还是知道这个身份有利用价值的，只是想知道本王究竟是不是和传闻中一样罢了。” 夜染尘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在路上救下她一命的，竟会是要嫁给他的人。 还好那时候，她专心为他治伤，不曾摘下他脸上的面具，不然，他可没办法在她面前装下去了。 正想着，忽然一双眸子看了过来，正对上他的目光！ 第七章 相克的食物 夜染尘一惊，却很快稳住。他躲在暗处，萧意欢并没有办法看到她。 不过她必定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所以才会下意识地看过来。 这敏锐的洞察力，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她真是那个被萧德厚养在乡下的废物小姐？ “本王让你去查她的身世，你当真查清楚了？” “属下的确认真查过了，她自小就被安阳侯送去乡下，不曾回来过。至于她在乡下的经历，属下让人去打听过了，只听人说她张扬跋扈，没有半句好话。”凌风回答。 “想要知道一个人究竟如何，果然不能只听传闻，还得要亲眼看了才知道。”夜染尘看着院子里的那抹人影，嘴角难得有了一抹笑意。 终于，萧意欢对这又破又烂的王府失了兴趣，转身离开了。 她又到外面去打听了一圈，尤其是茶楼酒肆那些闲人聚集的地方，听到的比乔嬷嬷说的还要夸张。 竟还有人说他会吃人肉的。 秉承着眼见为实的准则，萧意欢并没有相信那些人说的话。 她都回到京城了，还怕见不到辰王？ 到药铺里买了几味药，萧意欢就回了侯府。 “小姐可见到辰王了？”乔嬷嬷见她回来，忙不迭地问道。 萧意欢摇头，“没有，他好像并不住在那个府邸，改日我再打听打听。” 乔嬷嬷松了口气，“没有见到就好。” “小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快趁热吃吧！”古嬷嬷喊了一声。 萧意欢回头，看到了一桌很是丰盛的菜肴。 香味扑鼻而来，萧意欢招呼乔嬷嬷坐下，将碗筷递给她，自己也坐下来，拿起筷子正要吃，却蓦地察觉出不对劲来。 昨晚还只有清粥小菜，今天怎的会如此丰盛？ 可这饭菜里并没有下毒，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姐，快趁热吃吧，这些可是府上厨子最拿手的菜。”古嬷嬷见她没有动筷子，殷勤地说了一句。 她不开口不要紧，这一开口，萧意欢心头的疑虑更重了。 红烧羊肉，老鸭汤，葱爆牛肉，板栗烧鸡。这几样菜乍一看并没有任何问题。 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羊肉性温，鸭肉性凉，这两样并不适合一起吃。而牛肉与板栗也是相克的，若是同食，极有可能会腹胀呕吐。 古嬷嬷恐怕是故意拿这几样菜来给她吃的，就是想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被这相克的食物给毒死！ 明着来不了，就在暗地里使阴招，真是够阴险的！ “你说这是府上厨子的拿手菜，可我吃着，怎么觉得咸？”萧意欢摁下了乔嬷嬷的筷子，转头对着古嬷嬷说道。 “怎么会？这府上的厨子可是御膳房出身的。”古嬷嬷说道。 萧意欢将手中的筷子递了过去，“不信你尝尝。” 古嬷嬷接过筷子，吃了一口红烧羊肉，并没有察觉出味道有何不对。 萧意欢示意她尝剩下的菜，她心中纵有百般不乐意，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尝了。 “奴婢觉着这味道刚刚好。”古嬷嬷说罢，正打算放下筷子，却被萧意欢给拦住了。 “既然古嬷嬷觉得没问题，那这几样菜就给古嬷嬷你吃好了。我与乔嬷嬷才从乡下来，怕是吃不惯好东西。” 古嬷嬷的脸一下就白了。 她知道这几样菜不能一起吃，吃了是要出事的。可萧意欢将话说到这份上，她又不好推辞。 “嬷嬷快吃啊，这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萧意欢嘴上说着，手还将菜往古嬷嬷面前推了推。 只见古嬷嬷疯狂地往自己嘴里塞菜，没一会儿几盘菜就见底了。 萧意欢心里清楚，她之所以会吃这么快，为的是在消化之前将菜都给吐出来。 可惜，她不会有那个机会。 “古嬷嬷，你瞧瞧你，最咸的就是这老鸭汤，你居然给喝光了，我都替你齁得慌，乔嬷嬷，快去倒杯茶来！” 茶水很快就端来了，萧意欢亲自喂给古嬷嬷，她哪里还有不喝的道理？ 两杯茶水下去，先前吃下去的东西也就很难吐出来了。 萧意欢去厨房拿了糕点回来，一进院子就看到乔嬷嬷站在那棵已经枯死的海棠前发呆。 “若是没有夫人，侯府根本就不可能会撑到今日。可谁又能想到，在外人眼中风光无限的夫人，在这里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萧意欢在乔嬷嬷的眼中看到了恨意。 那恨意极深，宛如烈焰一般。 “她就如这海棠一般，从前再光鲜亮丽，最后还是这枯死的结局。” 萧意欢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了一个女子虚弱的脸，她的嘴唇惨白，似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对着她说道：“欢儿，以后娘无法护着你了……” 随后，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海棠花正凋零。 “乔嬷嬷，你告诉我，我娘的死，是不是另有隐情？”萧意欢蓦地问道。 乔嬷嬷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小姐，奴婢这话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她越是这样，萧意欢心中的疑虑就越重。 只是看乔嬷嬷这样子，她怕是无法从她这里问出什么来了。 但终于一日，她会知道真相。 萧意欢回到房间，将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 面纱下那张脸依旧惨不忍睹，但相比于昨日好了不少。 这还得归功于那被下了毒的饭菜，以毒攻毒，反而让她的脸好了些。 再调养些日子，就能恢复原本的容貌了。 到时候，她必让这京城的人为她惊艳！ “呀，妹妹的脸是怎么了？”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萧意欢并非是没有注意到渐近的脚步声，但并没有急着将面纱戴上去。 “从小就是如此，怕是没得救了。” 来人她看着有几分面熟，萧意欢不用过多猜测就知晓了她的身份—— 萧德厚的掌上明珠，京城第一才女，萧长乐。 “怎么会？既然是病，就是能治的。狮子岭有个归隐的神医，我与他算是有几分交情，可以让他为你诊治。” 此话说得真诚，萧意欢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 难不成，这侯府之中，当真还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第八章 死无对证 “狮子岭并不远，这会儿时间还早，不如就由奴婢陪同着，和二位小姐一块儿去吧？”古嬷嬷主动走过来说道。 萧意欢眉心微微一皱，方才的一点点暖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早点去，便能早点好，妹妹可愿意去走这一趟？”萧长乐笑得温柔。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我若是拒绝，岂不是不识好歹？”萧意欢拿了件大氅披上，和萧长乐一起出了侯府。 原以为可以和萧长乐同乘马车，可她却被古嬷嬷引到了一辆破旧的马车前。 “大小姐的马车太小，坐不下，只能委屈三小姐了。” 萧长乐的马车坐不下她，却能容下古嬷嬷。她若是还察觉不出这其中的问题，岂不是傻？ 萧意欢看了一眼快要散架的马车，抬脚坐了进去。 马车一路离开繁华的街道，步入山林之中。 山路越来越崎岖，马车颠簸得厉害。 突然，车夫一个闪身，从马车上滚了下去。 随后，马儿如受惊一般狂奔起来。 马车被甩到岩壁上，碎成了好几块，鲜血四溅。 “妹妹！意欢！你可有事？”过了许久，萧长乐才过来，看着这血淋淋的场景，眼底却没有丝毫担忧。 “大小姐，你还是不要看了，三小姐怕是……”古嬷嬷将萧长乐扶到一边，正要吩咐车夫回去禀报，却发现车夫不见了踪影。 她在周围找了一圈，还喊了两声，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她忍不住要破口大骂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将她吓了个半死。 萧意欢毫发未伤，那些血没有一滴是属于她的。 “你……你怎么会……”古嬷嬷瞪大了眼睛，只觉得难以置信。 “我没有出事，你好像很失望？”萧意欢冷声说道。 古嬷嬷连连摆手，“奴婢只不过是太过高兴，没有能反应过来。小姐没事，自然是最好不过。” “妹妹，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这可让我回去如何跟爹爹交代？” 萧长乐走过来，抓着萧意欢的手，泪眼婆娑地说道。 “姐姐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那车夫……” 萧意欢一早就看出了车夫有问题，所以趁着他不注意，将马车上的套索缠在他的腰带上。而后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那车夫可就惨了，被马车一路拖行，这会儿怕是连个人形都没有了。 “那车夫怕是看到这里山林寂静，意图行不轨之事，才会先对三小姐下手。还好三小姐安然无恙，他却自食恶果。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古嬷嬷在一旁说道。 萧长乐秀丽的脸上也满是怒意，“真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这车夫前两日才来府中，管家也是可怜他才留下他的，谁知他竟如此歹毒！” 这两个人，居然将事情推到了车夫身上。着实可笑。 不过萧意欢并没有打算拆穿她们。 毕竟死无对证，车夫已经死了，无法出来指证，还不是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姐姐不必动怒。这山路崎岖，只有一辆马车怕是到不了神医那里了，不如就回去吧。” 萧意欢想看看，来的时候说马车上坐不了那么多人，回去的时候萧长乐打算怎么办。 谁知萧长乐却道：“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不如就去神医那里看看。以后可不见得还能有机会。” “说得也是。姐姐愿意陪我求医，可是我的福分。”萧意欢没有回绝，坐上了萧长乐的马车。 马车很是宽敞，再来五个人都能坐下。可为了圆先前的话，只能将古嬷嬷放在外头，与车夫同座。 山林之中飘起了盐粒儿大的雪，寒风凛冽，古嬷嬷冻得瑟瑟发抖，一张脸白得吓人，双手捂着肚子，五官都扭曲了。 萧意欢知道，定然是她早上吃下去的几样菜在她的胃里翻江倒海了。 这可有的她受了。 马车停在了一处湖边，周围并没有任何建筑。 “难不成这神医住在山洞里？”萧意欢往四周看了看。 “神医怎么会住在山洞里。他在湖对岸结庐而居，想要见他，得先过了这湖。”萧长乐指了指对面的一间草房。 草房里隐约有炊烟，看来还真有人住。 只是想要到对岸去，只能坐船，这目光所及之处，可没有看到任何船只。 “这要怎么过去？”萧意欢问道。 萧长乐拽着她到了湖边，指着湖面说道：“你看，这湖水已然结了冰，完全可以走过去。” 湖水的确是结冰了，但只有薄薄一层，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人的重量。 倘若贸然下去，肯定会落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这两个人，真是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要是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就不叫萧意欢！ “小姐，神医就在对面，只要你从这湖上走过去，就求得神医救治了。难不成你要顶着这样一张脸过一辈子？” 古嬷嬷话音才落，萧意欢就一巴掌甩了过去，“放肆！这样的话岂是你能说的？” 她的力气不小，古嬷嬷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 “古嬷嬷也是为了你好才会这样说话，你莫要错怪了她。难道你真想错过这个机会？只要你从这里走过去，就能治好你的脸了。” 萧长乐说着，还往冰面上踩了一下，“你看，很结实，根本不用怕。” 萧意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一咬牙一跺脚，踩到了冰面上。 一旁的两个人等着看她落入冰窟之中，狼狈地挣扎求救，哪知道她在冰面上却如履平地，没有半点要掉下去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萧长乐对着古嬷嬷低语道。 “奴婢也不知道。这湖水分明刚冻上，只有薄薄一层，怎的她走在上面却没有掉下去？”古嬷嬷也觉得奇怪。 冰面上的人忽然转过身来，对着二人说道：“你们怎么还不下来？若是我一个人过去，那神医定然不会给我医治的！” 萧长乐给古嬷嬷使了个眼神，让她一会儿到了冰面上，找机会将萧意欢推到冰冷的湖中。 古嬷嬷心领神会地点了头，扶着萧长乐踏上了冰面。 第九章 天上掉馅饼 谁知道她们两个人才下去，冰面就出现了一道极大的裂纹。 萧长乐惊慌失措，想要回到岸上，可她的手却被害怕的古嬷嬷死死拽住，根本无法脱身，最后和古嬷嬷一起坠入刺骨的湖水中。 “救命！救命啊！”萧长乐和古嬷嬷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才爬到了岸边。 这期间，萧意欢一直在旁边看戏。 不到非救不可的时候，她可不会出手，这两个人就该多吃点苦头，才会明白她不是好欺负的。 萧长乐趴在地上，浑身如同结了冰一般，风一过，抖如筛糠。 古嬷嬷更是径直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萧意欢对着古嬷嬷的后颈扎了一针，她才缓缓醒过来。 “妹妹，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你……你分明知道这冰面薄，为何还要让我和古嬷嬷下去？” 萧长乐想不明白，为何萧意欢走在冰面上就没有半点事，她和古嬷嬷才下去冰面就裂开了。 难不成她还会什么轻功不成？ “姐姐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明知道这冰面薄？难道先前不是姐姐自己说的，这冰面很结实，完全不用担心吗？” 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她可不能自己吞回去。 萧长乐还想说什么，但却被冻得说不出半个字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艰难地走到了马车所在的位置，被车夫搀扶着坐上了马车。 古嬷嬷想要和她一同回去，但萧长乐并没有理会她的呼喊，径直走了。 “你之前吃下去的那几样东西，差不多也该发作了。若是将你留在这里，你怕是撑不了一个时辰。”萧意欢看着古嬷嬷难受的样子，冷然一笑。 到了这时候，古嬷嬷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当即跪在了萧意欢面前。 毕竟萧意欢是唯一一个能救她的人。 “三小姐，奴婢不过一条贱命，还请三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奴婢，救救奴婢吧！” 古嬷嬷的脸色变得极差，不但将先前所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还吐出了一口血。 “救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萧意欢留着她的命还有用，自然不会这时候就杀了她。 古嬷嬷点头如捣蒜，“只要三小姐肯救奴婢，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萧意欢找来木柴，生了火，将二人身上的衣服烤干，又去找了点吃的来补充体力。 不然这漫漫长路，可不好走。 她拖着古嬷嬷，怕是得走到明天早上才能到了。 也不知道她的辩解还有没有用。 就在她为自己担忧的时候，忽然发现，山林之中，出现了一辆马车！ 这种时间，这种地点，怎么会有马车出现？ 古嬷嬷满心欢喜，恨不得立刻就坐上马车。 但萧意欢却拦住了她。 “不觉得这时候出现马车很奇怪吗？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我可不想交代在这里。” 马车看着没有任何问题，用的是上好的木料，极为结实，再颠簸的路也能走得很稳。 那匹马更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四只腿健硕有力，可以日行千里。 将马车里里外外都检查了好几遍，萧意欢依旧没有能看出问题。 “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等看吧，或许这马车的主人一会儿就回来了。”萧意欢没有急着坐上马车离开，而是在远处等了会儿。 不远处的夜染尘对她的举动颇为欣赏。 “你可有见过，在饿肚子的时候捡到了馒头，确定没有下毒之后还不吃，要等馒头主人的人？” 凌风也没想到，萧意欢在发现这马车没问题之后还不坐着离开，而是在远处等待。 “她要是一直不走怎么办？主子的好心不就白费了？” “本王的好心，可一点没有白费。至少又让本王见识到了她的本事。”夜染尘本是要去处理别的事，路过安阳侯府的时候正巧看到她坐上一辆又破又烂的马车，出于担忧，就跟了上来。 那辆马车撞向山崖的时候，他还真担心萧意欢会死在里头。 好在她毫发无损。 就连方才被忽悠上冰面，也没有出事。 “属下有一点想不通，她并不会轻功，是如何在那么薄的冰面上行走的？”凌风想了许久，还是没能想通这一点。 夜染尘让他趴在地上，仔细看看湖面。 “湖面下有一块浮木，若是眼神不好，很难看到。她肯定是看到了浮木，才大胆下去的。结果那两个人被她忽悠，也跟着下去。” 想到当时的场景，夜染尘不由笑出了声。 “原来是这样！属下还以为是上天眷顾，所以她才没事呢。”凌风恍然大悟。 “她似乎终于要走了。”夜染尘看到萧意欢带着古嬷嬷坐上马车，往回头走去。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才走过去，看到了她在地上留的字—— “马车借走救急，明日归还。萧意欢。” 夜染尘的手轻抚过“萧意欢”三个字，眼神温柔。 居然将自己的真名留下，诚意十足。 “要不要属下将这三个字抠下来？”凌风见他盯着那三个字半晌没动，于是便问了一句。 “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知你的轻功有没有进步？”说罢，他率先离开，凌风跟在后面，狼狈追赶。 另一边，萧意欢在夜色中穿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侯府门口。 这时候了，大门还开着，显然是在等她回来。 倒是对她有信心，觉得她这时候就能回来。 要不是这马车从天而降，她都不知道自己要用双脚走到何时。 “你还敢回来？”萧德厚手里握着长长的鞭子，脸上满是怒火。 萧意欢看着他，眼中没半点惧意，脸上反而还有一抹笑容：“这里是我家，我为何不敢回来？” 萧德厚闻言，怒从心起，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打在她身上。 谁料那鞭子竟被萧意欢眼疾手快地抓住，萧德厚拽了一下，未曾拽得动。 “真不愧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力气倒是不小。爹爹，她将长乐姐姐推下冰湖，害得长乐姐姐病重，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以后这外面的人如何看待侯府？” 萧玲珑站出来，幸灾乐祸地盯着萧意欢，笑得分外得意。 第十章 让他道歉 “你说什么？我将萧长乐推入冰湖？你是听谁说的，不免也太过离谱了！”萧意欢就知道，萧长乐那么急着走，就是想要以那狼狈的姿态出现在萧德厚面前，好告她的状。 “若不是你，还会有谁这么做？难不成是长乐姐姐自己掉下去的？”萧玲珑对昨日的事还记着仇，恨不得萧意欢能被狠狠打一顿，灭了她这嚣张的气焰。 不过是个乡下回来的丑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侯府嫡女了！ “我这次让你回来，是为了让你履行与辰王的婚约，可不是让你在这府中生事端。今日之事，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必须要家法处置，你才会长记性！” 萧德厚说着，蓄力想要将鞭子从萧意欢的手里抽出来。 哪知道这时候萧意欢突然松了手，他没能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你可曾问过我，是不是我所为？”尽管心中知道这萧德厚是个渣，但他如此笃定是她将萧长乐推入湖中，连问都不问她半句，依然让她恶心到了。 萧德厚冷然地看着她，“不是你，还会是谁？总不能是长乐自己摔下去的吧？” “你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清楚，就妄下论断，若是被皇上知道你处理事情如此草率，以后用你怕是要慎之又慎了。”萧意欢知道他在朝堂上并没有什么话语权，故意戳他痛处。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今日若是不好好教训你，改日你怕是要骑到我头上来了！”萧德厚怒不可遏，扬起鞭子再次打了过去。 萧意欢身手敏捷，轻易躲开了，鞭子的末端打在了萧玲珑的手臂上，疼得她吱哇乱叫。 萧德厚连忙过去查看她的伤情。 他方才用了力气，所以就算只是被伤到了一点，伤口也很深。 萧意欢在一旁看着，眼底染了一抹嘲讽的笑意：“爹爹，你说，这是意外，还是你故意为之？” “若不是你躲开，我又怎么会伤到玲珑？”萧德厚怒道。 “爹爹都知道要为自己辩解一句，为何就不肯听我说？只听一面之词，何谈公平？”萧意欢正说着，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影。 她倒是会挑凑热闹的时候，一直在旁边等到怒火已经燃烧到最高的时候，再来火上浇油。 “长乐，你怎么出来了？大夫不是说了你要好好休息？”许如歌心疼地说道。 萧长乐虚弱一笑，说道：“听花影说爹爹要对三妹妹用家法，所以就赶过来了。三妹妹只是在与我玩闹的时候不小心将我推到湖中了，并非是有意为之，爹爹何必要用家法惩治她？” 听听这话，绿茶味太熏人了。 萧意欢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长乐姐姐，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为她说话？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不然好端端地为何要带你到狮子岭去？”萧玲珑向来爱讨好萧长乐，可她的话却让萧长乐皱了眉。 萧意欢倒是乐了，看样子，萧长乐并没有说她们缘何要去狮子岭。 毕竟说出来了，她这人设也就不好立了。 “妹妹这话可就说错了。是姐姐非要带我去狮子岭的，她说她认识的一个神医隐居在那里，可以让神医为我诊治，医好我的脸，不然我可不会去。 谁知道到了湖边，姐姐忽然说，那神医住在湖对岸，必须要过去了才能见到。湖面结了冰，周围没有船只，想要过去，就只能用冒险的法子了。” 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看着萧长乐脸上的神情变化。 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生气，原本苍白的脸都多了几分血色。 “可你为何没事？如果你们当真是一起过去的，落水的为何只有长乐姐姐一个？”萧玲珑再次质问道。 萧意欢当时的确没有落水，倒不是因为她会轻功，而是因为她踩在了一截浮木之上。 水里结了冰，又有岸边树木投下的阴影，所以那截浮木站在岸上的人很难会看到。 她下去的时候，前两步很是小心，没有能将冰面踩碎，所以才安然到了浮木之上。 而后她依托浮木站立在湖中，让萧长乐和古嬷嬷误以为冰面已经可以行人了。 “谁说落水的只有她一个，我和古嬷嬷也落水了，你看看我这衣服，是花了好长时间找木柴生火才烘干的。姐姐是大家闺秀，在山林之中脱下衣服来烘干可不是她会做的事，于是她就先坐马车回来了。 我和古嬷嬷在那里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马车来接，只能走路回来。若不是走到半路，遇到好心人愿意将马车借给我们，我们怕是明天早上都没有办法回来。”萧意欢没有将实情说出来，是因为她知道不会有人相信。 她在这府中原本就没有半点威信，也不受人待见，如今最该做的就是让他们接受并且承认她，可不能在这时候与萧长乐闹出什么不愉快。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萧玲珑依旧不依不饶。 萧意欢看了看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人，“我说的话你不信，古嬷嬷说的，你总该信了吧？” 古嬷嬷走过来，捏着自己的衣角，说道：“若是没有三小姐，奴婢今日怕是回不来了。三小姐所言，都是实情。” 这下，萧玲珑没话说了。 萧长乐也不好再将事情推给萧意欢，只得顺着她的话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落水的，与三妹妹无关。我本想带她去找神医诊治，哪知道会出这样的意外。让爹爹担心了。” 嘴上这么说，但眼底的恨意，萧意欢却看得明显。 萧德厚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却被萧意欢给叫住了：“爹爹打算就这么走了？” “你还有什么事？”萧德厚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爹爹误会了我，还差点对我动手，难道就不该道歉？”萧意欢看向他，目光不但没有丝毫躲闪，甚至还有几分咄咄逼人。 这样的锋芒，让萧德厚的心头不由一颤。 第十一章 不好揭穿 从小养在乡下，不曾过问的女儿，若不是这次皇上赐婚，他怕是都不会记起她。 还以为她会是个草包废物，不值得自己多余的目光，却没想到，她与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我看你是疯了吧？居然要爹爹给你道歉？”萧玲珑在一旁煽风点火，等着看好戏。 但萧德厚并没有发火，沉吟半晌之后，他缓缓开口道：“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萧意欢叫住他，不过是想为自己出口气，就算萧德厚再发火，她也认了。 可她没曾想，自己居然当真等来了道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以后，若是再有人在爹爹面前说我的不是，还请爹爹问过我，再做定夺。”萧意欢说罢，转身回了荷灵院。 乔嬷嬷看到她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小姐，快回屋躺下，奴婢好给你上药。” 萧意欢看到桌上为她准备的一大盒药膏，只觉得哭笑不得，“我又没有受伤，用不着。” 乔嬷嬷诧异，“奴婢听闻，老爷因为大小姐的事很是愤怒，说要对小姐用家法，小姐怎会没事？” 萧意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才说道：“我又没有错，他为何要打我？萧长乐是自作自受，和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小姐没事就好，奴婢可担心死了，又不敢去看。”乔嬷嬷从听到这消息起，就一直在担心她。 却只能准备好药膏在这里等着，不敢过去。 “对了，古嬷嬷呢？怎么没有瞧见她？”乔嬷嬷往院子外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萧意欢想到今日古嬷嬷的表现，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她，怕是不会再到这里来了。” “她出了什么事？”乔嬷嬷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萧意欢没有直说，只道：“明天你就会明白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萧意欢才起来，就在院子里看到了古嬷嬷的身影。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特意揉了揉眼睛。 “她是何时回来的？”萧意欢压低声音问了乔嬷嬷一句。 “奴婢也不知道，一早起来她就在这里了。不但将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不错，这荷灵院里，除了小姐和奴婢的房间，也都打扫过了。”乔嬷嬷的语气里有几分感动。 但萧意欢却觉得不对劲。 昨日古嬷嬷帮着她说话，许如歌不但没有惩罚她，还让她回到了这里。 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许是她昨日为小姐所救，心存感激，所以才会回到这里来。以后有她和奴婢一起照顾小姐，奴婢可就要安心多了。”乔嬷嬷说道。 萧意欢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得皱了眉。 孙嬷嬷坏在表面，所以轻易就能被乔嬷嬷看出来。 古嬷嬷的坏，却是在骨子里，乔嬷嬷无法看出来，很容易会被她利用。 可如今也不好揭穿她，只能多多提防。 萧意欢想到昨晚那辆马车，她说了今日归还，得说到做到。 结果她到侯府的马厩里一看，那马车居然不见了。 她在地上找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三个字：不用谢。 看来，那辆马车并非是上天赐给她的，而是有人在暗中帮她。 那个人，会是谁呢？ 萧意欢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面具。 难不成，是她先前救下的那个人？ 他，究竟是谁？ 那时候心里并没有想那么多，如今想知道答案，又不知道该从何寻找了。 萧意欢回到荷灵院，发现院子门口堆着不少东西。 古嬷嬷见她盯着那堆东西看，赶紧过来说道：“这是奴婢收拾出来的破烂，正打算拿出去扔掉。” 萧意欢淡淡扫了一眼，发现那些东西的确很是破旧，但透过尘埃还能看出曾经的精致来。 她蓦地想起乔嬷嬷那一句，这侯府若是没有原主的娘亲，根本就撑不到今日。 这话怕是一点不假。 原主的娘亲出商贾之家，家财万贯。她身为家中唯一的女儿，更是无比受宠，当初嫁过来时，风光无限，带来的嫁妆更是让人眼馋。 光是一间铺子的钱，就足够支撑侯府好几月的开支，就不用说一条街了。 这院子里的东西，肯定也都是上好的。 “留着吧。我娘的东西，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扔了。” 古嬷嬷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正打算动手，却被萧意欢拦住了。 “让乔嬷嬷来就是。她应该比你清楚这些东西原本属于哪里。” 她和乔嬷嬷一起，将每一样东西擦干净，放回原处，脑海里闪过从前原主在这里生活的一幕又一幕。 心中万分感慨。 吃过午饭，萧意欢想起自己还得买几味药，她戴上面纱，才走出院门，就和萧玲珑撞了个正着。 “你来这里做什么？”看到萧玲珑，她心头默认没有好事。 只见对方撇着嘴，没好气地说道：“是长乐姐姐让我过来的。她说昨日的事，是她让爹爹生了误会，委屈了你，要给你赔礼道歉。想带你去街上买几身衣裳。” 萧长乐是真心想给她道歉，还是想要利用买衣裳的事奚落嘲笑她的脸，萧意欢不用多想就知道。 但既然是打着道歉的名义，她怎么都得去。 “那就走吧。”萧意欢走在前面，快步到了门口，发现萧长乐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从她这长相和穿着来看，应该是侯府的二小姐萧南珠无疑了。 萧南珠因为体弱多病，常年在庄子上养着，难得才能回侯府一次，没想到她才回来两日就见着了。 看她这样子，可不像是个生病的人，气色比萧长乐都好。 也许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不愿留在这府中，所以才会去庄子上？ 但看着，也不像。 萧意欢不由好奇起来，径直走到了她身边。 她的突然接近，让萧南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三妹妹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原来是二姐姐，我还当是谁呢。”萧意欢眸中带笑，可心头的疑虑却更深了。 萧南珠刚刚的反应，仿佛条件反射。 一看便知道是训练出来的。 第十二章 救人 “昨天的事，三妹妹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在路上就发了烧，回来之后说了些什么，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还好妹妹将事情解释清楚了，要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 萧长乐抓着萧意欢的手，看似诚恳地说道。 “姐姐这是什么话？我哪里会放在心上？我还想求姐姐再带我去见神医呢，那时候我一定自带木筏，再也不做这蠢事了。”萧意欢轻笑。 萧玲珑在一旁催着出发，她们二人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侯府的四位千金一同出门，自是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萧长乐，男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她几眼。 而当目光落在萧意欢身上时，则只有鄙夷和嫌弃，她还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说她丑得人神共愤。 纵然生气，可这张脸还没能好起来，她也只能先忍着。 一个小男孩不知从何处跑出来，径直撞到了萧意欢身上。 而后他倒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纷纷指责起了萧意欢，说是她故意将小男孩给绊倒了。 有时候，人的眼睛就是那么盲目，明明看到了，可说的人一多，就跟着附和，全然不管真相。 “你伤到了何处，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大夫？”萧意欢蹲下去，柔声问道。 小男孩并没有回答，而是伸手一把拽下了她脸上的面纱。 结果……面纱之下，还有一层面纱，萧意欢的真容并没有露出来。 “你果然是故意的。”她压低声音说道。 毕竟对方尚且年幼，萧意欢并没有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 但他拽面纱的动作，显然是故意的，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小男孩一惊，想要起身跑开，却浑身麻木，根本就动不了，张口也没法发出声音。 “告诉他们，你是自己摔倒的，我就让你走。不然，你永远不要再想开口说话。” 小男孩怯懦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 萧意欢将他身上的金针取下来，扶着他站起来，拍去他身上的灰尘，而后给他使了个眼神。 “大姐姐，我刚才没有撞疼你吧？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小男孩开口说道。 萧意欢惊讶于他说谎的能力，这么小就谎话连篇，以后长大了还了得？ 不过眼下需要考虑的并非是这个问题。 “以后注意点，可别再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的，万一下次碰到的是马车，你的脑袋可就拼不过了。”萧意欢说着，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放他走了。 “我明明看到是你将他绊倒的，你是不是威胁他了，所以他才会这么说？”萧玲珑还以为萧意欢一定会吃瘪。 哪知道她居然早有准备，面纱里还有一层面纱。 萧意欢将面纱捡起来，重新戴在脸上，并没有理会萧玲珑，径直往前走去。 她多戴这一层面纱，本是担心在试衣服的时候会不得已将面纱摘下。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玲珑，不要胡说。三妹妹怎么可能会是故意的，前面就是锦绣坊了，我们走吧。”萧长乐挽着萧意欢的手，往前走去。 萧玲珑忿忿不平地跟在后面，一路都能听到她的嘀咕和抱怨。 才走到锦绣坊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萧意欢转过头，发现不远处有个老人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周围的人惊恐地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忙。 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萧意欢判断老人是换上了羊角风，癫痫的一种，若是不及时救治，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她想都没想，立刻走了过去。 “她是不是疯了？没看到那人在抽风吗？过去做什么？”萧玲珑被她这举动惊着了。 “这人要是没救过来，侯府怕是要被讹上。她做事可真是没有半点分寸。”一直没有说话的萧南珠也开口数落了一句。 “你们也别将话说得太早。我想三妹妹心里自有分寸。”萧长乐说这话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一下就知晓了萧意欢的身份。 忙着救人的萧意欢并不在意这些，她掏出身上的手绢，塞到了老人嘴里，以防老人咬伤自己。 而后拿出金针来，对准老人身上的穴位就刺了下去。 三针下去，老人的情况依旧没有太大的好转。 萧意欢不由得懊恼，金针也不是万能的，若是她的医馆还在身边，只需要拿出特效药来，就能将人治好了。 这样的想法才出现在脑海里，她就意外地发现，她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低头一看，萧意欢惊喜不已，因为那并非是别的，正是她想要的特效药！ 难不成，她穿越的时候，当真将医馆也带过来了？ 那医馆可是她多年研究的成果，里面不但有各种特效药，还有先进的医疗设备。 “救人要紧，医馆的事一会儿再说。”萧意欢提醒了自己一句，将手中的特效药喂到了老人嘴里。 老人渐渐平复下来，身体不再抽搐，眼神也清明起来。 萧意欢将那三根金针取下来，抽出老人嘴里的手绢，站起来便要走。 突然有个人跪在了她面前，叫她：“仙女姐姐！” 这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萧意欢定睛一看，发现他居然是方才那个小男孩。 “多谢仙女姐姐救了我爷爷，以后我一定会当牛做马报答的！” 若不是小男孩说得诚恳，萧意欢才不会相信他的话。 “起来吧，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你当牛做马。等下我给你个药方，你按着药方给你爷爷抓药，他以后就不会再犯病了。” 尽管用了特效药，但还得要好好调养，才能彻底恢复。 萧意欢找一旁的铺子借了纸笔，写下药方，又给了小男孩几粒碎银子。 “你我也算是有缘分，你以后可不要再坑害别人了。” 小男孩眼中含泪，点了点头，拿着药方和银子，牵着老人离开了。 “你居然会治病？”萧玲珑还以为她这次肯定会惹麻烦，哪知道她居然只用了几根金针，就治好了老人。 “从前在村里的大夫救人，所以学了一点皮毛。”萧意欢可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被怀疑，自然不能承认。 第十三章 无法回绝 萧玲珑听到她这么说，轻嗤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你哪里像是会治病的？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萧意欢没有反驳，抬脚正要往锦绣坊里走，忽然听人喊道：“姑娘请留步。” 按着通常的情况，这句话不会是说给她的，所以她并没有停下脚步。 可旋即就有几个人拦在了她面前。 萧意欢微微皱眉，这几个穿着打扮看着像是宫里的人，难不成她方才救的人有问题，她因此惹来了麻烦？ “何事？”就算是麻烦，也不用太惊慌，她也不知道人有问题，还能被强行当成同伙不成？ 为首的人对着她抱了抱拳，客气地开口道：“方才看到姑娘救人，想必姑娘的医术很是高超，不知能否入宫，为长公主医治？” 长公主重病，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惹得皇上龙颜不悦，此事萧意欢就算才到京城两日，也有所耳闻。 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落在她身上。 “长公主何等尊贵，我不过是略懂医术，不敢贸然揽下此责任。”在没有确定医馆跟在她身边之前，她可不敢接。 古人治病的条件有限，纵然她有一双鬼手，可以起死回生，也还要受条件限制。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就小命不保了。 “三姐姐就不要谦虚了，你可是神医的徒弟，哪里能说是略懂医术？要是你出手，长公主必然是药到病除，很快就好起来了。” 萧玲珑一听到这几个人想让她去给长公主看病，就生了一个恶毒的念头。 要是长公主死在了她手上，她哪里还能有命？ “就是啊妹妹，方才你救治那老人，也只是用了几枚金针，这些我们可都看在眼里，你的医术可比宫中的御医好太多了。”萧长乐也不愿错过这个将萧意欢推入深渊的好机会。 “除非，三姐姐你是不想为长公主医治，不然你为何不肯答应？”萧玲珑这句话，一下就将萧意欢推到了悬崖边上。 她若是不答应，此事传到皇上那里，皇上怪罪下来，她可就真活不了了。 去给长公主医治，她还有机会活下来。而且，一旦长公主痊愈，她以后也还能多个靠山。 “还请几位容我回去准备一下。”萧意欢这么说，就算是答应了。 那几个人像是怕她会逃走一般，一路跟到了安阳侯府。 萧德厚听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听那几个人说了事情的原委，脸色一下就青了。 他将萧意欢拽到一边，压低声音骂道：“你这不是胡闹？你根本就不会医术，要是长公主出了什么事，就连我都要跟着遭殃，你知不知道？” “并非是我想要接下这艰巨的任务，而是长乐姐姐和玲珑妹妹在几位官爷面前力荐我。尤其是玲珑妹妹，说我故意不想去，爹爹觉得，我该怎么办？” 她回侯府，可不是想要准备，而是要在萧德厚这里告状。 她不好过，那两个人也别想好过。 “我已经让人为你准备了凉水，等下你去泡过凉水，患上风寒，也就不用去给长公主诊治了。”萧德厚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 “可这也只能对付一时。期间若是长公主有所好转，那便罢了。若是长公主情况恶化，皇上依旧会怪罪。所以，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萧意欢向来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既然她已经答应下来了，就一定得去。 萧德厚脸都气白了，但也没有丝毫办法。 是别人就算了，可长公主在皇上心中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 长公主一旦出事，皇上定然会失去理智，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陪葬。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到了悬崖边，哪里还有退路？”萧意欢见他没有表态，只得又说了一句。 萧德厚再次在她眼中看到了锋芒，心头一动，点了点头，“那好，你去吧。” 侯府的命运，就被他以这么简单的五个字交代了出去。 许如歌听到他答应了，匆匆赶过来，泪眼婆娑地说道：“老爷，你当真要让她去？长公主若是出了事，我们可都得……” “那你说，我们如今还有什么办法？”萧德厚倒是希望可以避免，可正如萧意欢所言，他们已经被推到了悬崖边上，没有退路了。 许如歌将他带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萧德厚面上一惊，旋即微微皱眉，一副思索的样子，好像拿不定主意。 “老爷，若是不这样做，我们可都得跟着遭殃，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了我和长乐想想吧？”许如歌哭得梨花带雨。 “可我若是死了，萧长乐就得嫁给辰王，你当真舍得？”萧意欢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二人身边，将他们吓了一跳。 尽管她并没有听到许如歌究竟说了什么，但不用多想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只有死人，才不会惹麻烦。 “意欢，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这个意思。”许如歌嘴上这么说，眼神却看向了一旁。 萧意欢意识到了危险，往后退了几步。 “爹爹，我死了，皇上要是想找麻烦，侯府依旧躲不过，但若是我救活了长公主，侯府却会跟着沾光。” 她可不想死在这里。 萧意欢想不明白，为何这府中的人，除了萧德厚，都想杀了她。 她嫁给辰王，难道不是为侯府解决了大麻烦？不然可就得让萧长乐出嫁了。 就萧长乐这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样子，哪里会甘心嫁给一个废物？ “你有几成把握？”萧德厚问道。 “我说有九成，你们肯定不信。但我可以保证，短时间内，长公主不会有大碍。”萧意欢想过了，纵然不能将长公主治愈，保住她的命，不会是难事。 萧德厚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你去吧。入了宫务必万事小心，千万不要说错话，做错事。” 萧意欢点过头，转身快步走开。 她怕自己慢了一步，就会被许如歌给留下来。 第十四章 药有问题 走到侯府门口，已经有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那里等着了。 “三小姐，请。”那几个人毕恭毕敬地将她平时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着皇宫而去。 长公主原本是住在公主府的，生病之后，因为皇上担心，就将她接入了宫中，本想让宫中御医好生为她诊治，哪知道她的病越来越严重，而今已然不省人事了。 皇上张贴皇榜，寻找能为长公主治病的人，但并没有人敢去。 谁知道她今天偶然救了个人，竟会被宫里的侍卫撞见。 萧意欢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夜染尘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确实是有些医术，但皇姐的病，宫中众多御医毫无办法，她去了怕是也无济于事。若是皇姐出了事，她……” 想到这里，他便坐不住了。 “王爷，三小姐已然入了宫，这会儿应该都到揽月殿了。”凌风能看出自家主子着急。 可人已经去了宫里，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不行，本王得去看看。”就算无法阻止，他也得想办法让她能全身而退。 不然她的救命之恩，他要怎么还？ 入宫后不久，马车就停下了。 萧意欢被请下马车，带到了揽月殿门外。 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萧意欢嗅出了有哪几味药，脸色一变，“这药可是长公主每日服用的？” “怎么，这药有问题？”来接她的王嬷嬷担忧地问道。 “这药里有两味是相冲的，长公主身体原本就虚弱，每日服用这样的药，情况只会越来越差。”萧意欢顺着药味找到了煎药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一下倒在一旁的废渣。 奇怪的是，废渣之中并没有相冲的其中一味药。 看来是有人特意捡走了。 这宫中，有人在故意害长公主！ 她抬脚，将炉灶上的药罐子踢翻在地。 “你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敢打翻长公主的药！”一个宫女模样的人从外面走进来，厉声斥责道。 “若是你当真关心长公主，肯定会守在这炉灶旁边一刻也不敢离开。可我都进来这么久了，你却在药罐子打翻之后才来。要没这动静，你岂不是不会发现我？” 萧意欢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宫女，而是盯着地上的药渣。 里面有一团被纱布包着的东西，想必就是她想要找的那味药。 “杜鹃，不得放肆，这是林大人请来为公主治病的高人！”王嬷嬷赶过来，看到这一片狼藉，只当是杜鹃有眼无珠，冲撞了萧意欢。 “就她这样？连自己的脸都不敢露，林大人也敢放进来？”杜鹃伸手，想要扯下萧意欢脸上的面纱。 结果她的手被萧意欢一把抓住，反剪到背后，痛得惨叫出声。 “三小姐，手下留情。她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奴婢替她道歉。”王嬷嬷可不想生什么事端，赶紧息事宁人。 萧意欢没有理会她的调停，而是用脚指着地上的纱布包，问道：“嬷嬷从前可在药渣里见过这个？” 王嬷嬷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没有，以前从不曾见过。” 每次都药渣她都是仔细检查了的，确认没有问题才会拿去扔掉。 “如此说来，的确是有人在做手脚。这纱布包里的药，与其中一味药是相冲的，对长公主的身体极为不利。”萧意欢解释道。 王嬷嬷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三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这药放在药罐子里，事后又将这药收走，神不知鬼不觉地害大公主的性命？” “正是。这里只有这小宫女一人，所以我猜想……” 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杜鹃就挣扎着反驳道:“不是我！我从小在长公主身边长大，怎么会害长公主？嬷嬷，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 “我也希望她是胡说八道，可你要如何解释这多出来的药？难道说它是自己跑进去的不成？”王嬷嬷很想相信她，但事实胜于雄辩。 证据就摆在眼前。 杜鹃还想说什么，忽然不远处传来了猫叫声，她咬了咬牙，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这宫里，还有野猫？”萧意欢不觉得这皇宫之中还允许野猫存在。 尤其是长公主住的宫殿。 所以方才那声音，一定是某个人发出来的。 而那个人，对杜鹃来说很是重要，不然她不会选择沉默。 “杜鹃，可有人指使你这样做？有的话，现在说出来，我或许还能救你一命。”王嬷嬷终究于心不忍。 而杜鹃一言不发，紧闭着双唇。 “看来，我只有将你送去慎刑司，你才会说实话了。”王嬷嬷想要开口叫人，却被萧意欢拦住了。 “嬷嬷切莫要打草惊蛇，我们得想办法引蛇出洞。” 不找出幕后黑手，就算她这次救回了长公主，也不能保证长公主以后安然无恙。 “三小姐想怎么做？”王嬷嬷问道。 揽月殿从前来过不少大夫，但从没有一个如萧意欢这般，一开始就让她看到希望。 “先将她关在这里，让林大人在附近守着。幕后黑手肯定不会想留她这个活口，待到有人前来动手，将那人拿下，说不定就能知道是谁要害长公主了。” 萧意欢用金针封了杜鹃的哑穴，让她无法发出声音，再将她捆起来，扔到了一旁的柴房里。 而后她与王嬷嬷一同离开。 她并没有走远，躲在一旁暗中观察。 王嬷嬷则去找林大人说明情况。 “看来，这里不用主子担心了。三小姐一眼就看出了药有问题，想必也已经知道救治长公主的办法。”凌风见萧意欢并不急着去长公主的房间，猜测她心里已经有了底。 “宫中这么多御医，还比不上她一人。”夜染尘嘲讽地说了一句。 萧意欢一来，只是嗅了嗅药香，就察觉出了不对，比那些废物不知道厉害到哪里去了。 “主子，曹大人的事，不能再拖着了，不如先去将这件事处理了。三小姐这里，应该可以放心了。”凌风知道主子最怕夜长梦多。 这件事，昨日就该处理了，却因为萧意欢耽搁下来。 结果她又出事。 第十五章 免死金牌 “本王都不急，你急什么？她看出了问题所在，不代表她就能处理得好。”夜染尘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 只是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所以他必须等到她安然无恙离开皇宫，才能离开。 等到林大人赶来，萧意欢方才去了长公主的房间。 因为连日服用相冲的药，长公主已然奄奄一息，全靠着人参吊命。 萧意欢想要将房间里的人屏退，可驸马说什么都不肯走。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他看着萧意欢，宛如看着自己的仇人。 “因为我是现在唯一能救长公主的人。”萧意欢也知道这样说太过于大言不惭。 但要是不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驸马肯定不愿意出去。 若是医馆被她带了过来，利用医馆很快就能确诊，对症下药。 可她不能让人发现她的秘密，所以这里只能有她和长公主两个人。 “我在这里看着，你就没法施展医术了？那你还算是哪门子的高人？”驸马嘲讽道。 “再厉害的人，也需要全神贯注。尤其是我得为长公主施针，是不能受半点影响的，否则，只会给长公主带来更大的伤害，到时候，驸马爷便是罪魁祸首。” 这样的帽子一扣，驸马就算不想出去，也不得不出去了。 他关门的时候，还不忘威胁一句:“若是茹儿有事，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萧意欢当然知道。 所以锁上门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医馆在不在。 让她惊喜的是，医馆竟真被她给带了过来！ 有了这医馆帮助，她何愁没办法医治好长公主？ 她利用医馆里的设备为长公主做了个全面检查，确定了病灶所在，而后对症下药，一针药剂下去，昏睡多日的长公主就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一眼萧意欢，疑惑地问道。 “长公主突发疾病，皇上心疼，于是将长公主接入了宫中。小女子是林大人请来为长公主医治的。”萧意欢解释过来，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在外面守候多时的驸马快步进来，看到长公主苏醒，不由落下泪来。 “茹儿，你总算醒了，你可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担心！”驸马这深情的样子，看得周围的人无不动容。 唯有萧意欢觉得奇怪。 但她没有声张，只是嘱咐王嬷嬷，要多盯着驸马的一举一动，长公主的饭菜和汤药，绝不能经他的手。 “你是怀疑……”王嬷嬷捂住嘴巴，没有将后头的话说出来。 “这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但多提防着，准没有错。长公主会生这样的病，可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萧意欢留下一个药方，就去找林大人了。 林大人是宫中的护卫统领，保护长公主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所以萧意欢也叮嘱了他。 “你这怀疑，未免太没有根据。”林大人并不相信她的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杜鹃已经死了。”萧意欢走到柴房前，推开门，发现里面的人身子确实已经冰凉。 起码死了个把时辰了。 “怎么会这样？我分明一直盯着，没有丝毫懈怠。”林大人不敢相信。 “她早就已经中了毒。”萧意欢只怪自己没有发现。 因为那毒药并非是即时发作，要等上一段时间，才导致她没能察觉。 想必她打破药罐子的时候，杜鹃就已经被下毒了。 给她下毒的人也真是够自信的，知道她不会轻易将他给供出来，才会用药效如此慢的毒药。 “她死了，这线索也就断了，要去哪里找这幕后黑手？”林大人懊恼不已。 萧意欢却不这么认为，“人是死了，但线索并没有断。纱布包里用的那味药，名为棘?，是一味很难买到的药材，我想京城之中有棘?这味药的药铺并不多。” 从这味药入手，顺藤摸瓜，不就能找出幕后黑手了？ 只是这件事，只能交给林大人去办了，萧意欢不能插手太多。 驸马想要害长公主，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可会掀起不小的波澜，除非证据确凿，否则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长公主已经没有大碍，只需要细心调养便可。我是不是可以出宫了？”萧意欢知道，她这会儿是肯定走不了的。 她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皇上必定会想要见她。 可她如今这副尊容，要如何出现在皇上面前？ 所以她得让林大人代替她到皇上那里去赔个不是。 待到她的脸好了，再入宫领赏。 毕竟她有医馆在身，很快就能将这张脸治好。 就算不能恢复到最好的状态，至少也能看得过去，不用再戴着面纱出门了。 “你治好了长公主，皇上肯定是要赏你的，哪里能让你就这么走了？”林大人一听她说想走，赶紧说道。 萧意欢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我脸上有疾，实在是不宜出现在皇上面前。待到我的脸好了之后，再去领赏，如何？” 林大人原本不想答应，但在看了她那张脸的真实情况之后，也觉得她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皇上面前不太妥当。 皇上贵为天子，在他面前可是不能遮着脸的。 “那我去和皇上解释一下。长公主好转，皇上心情大好，定然不会为难你。”林大人转身离开，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回来。 看到他脸上的笑意，萧意欢松了口气。 “等你的脸好了，再入宫领赏也不迟。这是皇上先行赏给你的。”林大人将一块闪闪发光的牌子递给她。 萧意欢接过来一看，那竟是一块免死金牌！ 有了这东西，以后她就算是遇上了什么大事，也不用慌张了。 “臣女谢皇上隆恩。” 尽管心中不愿，但在这里，还是得守规矩的，所以萧意欢跪下来谢了恩。 夜染尘远远地看到她手中那块金灿灿的牌子，不由感叹了一句：“皇兄何时变得如此大方了，免死金牌随手送人。” “三小姐救下长公主，让皇上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免死金牌算什么？哪怕这时候三小姐提出不嫁给主子，皇上都会答应。”凌风在一旁自言自语。 第十六章 路见不平 “如果她当真不想嫁，不嫁就是。我从未想过要强迫她嫁给我。这婚事原本就是皇兄定的，要不要撤回，也只是皇兄一句话的事。”夜染尘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与传闻中并不相同，可如今在人前却只能以传闻中的形象出现。 “属下只是随口一说。三小姐与众不同，说不定会觉得主子很好呢？主子为何不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凌风说道。 夜染尘想了想，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如果萧意欢当真不愿意嫁，等他还了她的救命之恩，以后也就不用再多看她一眼了。 萧意欢坐着马车回到了安阳侯府。 萧德厚正紧张地等待消息，看到她回来，方才松了口气，“是不是你与皇上解释清楚了，所以皇上将你放回来了？” “长公主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萧意欢淡淡然说了一句。 萧德厚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治好了长公主？” “长公主的病，病灶虽奇怪，但也不算难解决，今日我为她诊治之后，她已然苏醒过来。后面只需要悉心调养，就可以痊愈了。” 萧意欢的语气依旧很淡，仿佛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萧德厚却是一脸惊喜，“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若是你当真治好了长公主，怎么不见皇上对你的赏赐？”许如歌不敢相信她会有这样的运气。 “皇上的确要给我赏赐，只是我如今这张脸，不适合出现在皇上面前，得等到恢复之后，再入宫领赏。”萧意欢回答。 萧德厚点了点头，“你做得对。皇上若是看到你这张脸，怕是会被吓得不轻。到时候就算是给了你赏赐，以后也不会想再见到你了。” “你不是说，你这脸上是顽疾，这么多年不曾好过，要恢复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许如歌想到她那张脸，就觉得胃里一阵难受。 “是顽疾不假，但也是因为从前买不了好的药材，所以才没有办法医治。昨日还以为神医能救我，结果却让姐姐受了风寒。只能向爹爹开这个口了。” 萧意欢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你想要多少银子，尽管说。”萧德厚异常大方。 毕竟萧意欢去皇上那里领赏之后，他花出去再多都能找补回来。 更不用说，他还会得到皇上的重视与重用。 “一万两。”萧意欢这也不算狮子大开口。 她的医馆储备不算太充分，还得自己买药材补充，关键的时候才不会掉链子。 萧家果然有钱。萧德厚没有多想，就将银子给了她。 萧意欢用银子买了药材，放到医馆里，用医馆为她制作的药粉敷脸，不过半日，脸就好了大半。 三日之后，她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尽管还有瑕疵，但用上好的脂粉遮盖，就看不出来了。 不过，如今她还不想遮盖瑕疵。 美貌一直都是她很会利用的武器。 但她所处的环境和她的身份与从前已大不相同，所以她暂时还得将这美貌收敛起来。 等到该用的时候，再用。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让古嬷嬷去准备马车了。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古嬷嬷自然要多嘴问上一句。 “入宫。”萧意欢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就没有再多说。 古嬷嬷看着她脸上的面纱，疑惑道:“小姐不是说，要等脸上的顽疾治好了再入宫领赏？” “你看，这算不算是治好了？”萧意欢取下了脸上的面纱。 面纱下的脸很是素净，没有施半点粉黛，尽管还能看到瑕疵，但已经有了美人的轮廓。 古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小姐的脸果真好了，奴婢这就去为小姐准备马车，送小姐入宫。” 这一去就是半个时辰，迟迟没有回来。 萧意欢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没有再等，从后门出去了。 侯府距离皇宫并不算远，走小路过去用不着太长时间。 萧意欢还没拐进小路，就看到前面围了几个人，正在欺负一个傻小子。 傻小子任由他们动手，抱着头不敢还击，嘴里不停喊着:“滚开！滚开！” 他越是这样，那几个人就越是起劲。 萧意欢油然而生一股正义之情，快步走过去，抓着其中一个人的后领将他拽开。 “看来以前没有人教训过你们，所以你们才会如此嚣张。敢在大街上随便欺负人。”萧意欢眯着眸子，冷声说道。 那几个人不但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还打算欺负到她身上。 萧意欢眼疾手快地抓住伸向她的一只手，狠狠一拧。 她最是懂得人的软肋，所以这一下足够对方疼上好几天了。 剩下的几个人听到惨叫声，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放狠话:“你给爷等着，爷去找人来收拾你！” 说完，那几个人一溜烟跑了。 傻小子这才抬起头来，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一双眼睛却生得极为好看。 “姐姐，你以后能不能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这稚嫩的话语从一个成年男子嘴里说出来，萧意欢一时很难接受。 她应该还要比男子小上几岁，却要被叫姐姐。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萧意欢担心她一走那几个人又回来欺负他，所以想要先将他给送回家。 傻小子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府邸，“我家就在那里。” 萧意欢看过去，错愕地发现，他指的竟然是辰王府！ 她前几日才来过这里，那时候可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个傻小子。 这傻小子的年纪，和辰王倒是差不多，难道说…… 萧意欢摇了摇头，阻止了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 他怎么会是辰王，哪怕是和传闻里的辰王，也没有半点沾边。 “你确定你家在那里？”说不定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随手指了一下。 傻小子点了点头，而后抓着她的手，向着辰王府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里面就有个人快步跑了出来，将傻小子一把拽了过去，“你怎么又四处乱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你要是再乱跑，就打断你的腿！” 第十七章 辰王成了傻小子 萧意欢听到他这样说话，松了口气，看来这傻小子不是辰王，不然这人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他是辰王府的人？”为了确认，萧意欢多问了一句。 对方斜睨了她一眼，说道:“他是什么人，和你没有关系，滚一边儿去！” 萧意欢当即怒从心起，“区区一个下人，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 辰王早就已经失去了一切，为何他的下人还如此嚣张？ “你是谁？不如说来听听，看看能不能吓到我。”对方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便是这辰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萧意欢！”要不是为了挫挫他的锐气，萧意欢肯定不会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原来你就是皇兄给我找的媳妇儿！你什么时候嫁给我？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傻小子看着萧意欢，露出一脸的傻笑。 “你……真的是辰王？”萧意欢这下懵了。 辰王不是受了重伤之后，变得又丑又瘸，嗜血成性，怎的会是这样一副傻样？ “原来是王妃，是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妃恕罪！”下人嘴上这么说，但眼底却尽是嘲笑，仿佛是在笑话她，嫁给这样一个人，以后的日子只会很悲惨。 但萧意欢却笑了，拿出手绢来为傻小子擦了擦脸，“我嫁过来还早呢。在那之前，你可得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再被人欺负了。要是谁欺负你，你就到安阳侯府来找我，我给你出气！” 傻小子也不错。 至少比传闻中那个“活阎王”好多了。 她先前还一直担心自己嫁到王府之后日子会不好过。 如今看来，她这担心是多余的。 这小子傻乎乎的，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太好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去找你。”傻小子笑得很是开心。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等我有空了，再来看你。”萧意欢干咳两声，忙将手绢放到他手上，转身钻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她没有看到，她身后的人，脸上的傻气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还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看着掌心里的手绢，回想着萧意欢方才说的话。 凌风让他试探，他还思量过要以什么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结果却在这机缘巧合之下碰上了。 “她竟然没有半点嫌弃，甚至还让我去找她。”夜染尘还记得以前那些女子见了他是什么样的神情，恨不得能退避三舍。 萧意欢却愿意牵着他的手，还给他擦脸，还用那样温柔的语气与他说话，脸上还带着笑意。 “属下说中了，三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凌风原本还有些担心萧意欢的反应会让自家主子失望。 是他多虑了。 安阳侯府的三小姐，生在乡野，与这京城里的大小姐，就是不同。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夜染尘给了凌风一记眼刀。 说萧意欢不愿意嫁的是他，说萧意欢与众不同的也是他。 “主子这下可以放心了，三小姐不会悔婚。很快，她就会嫁到王府了，到时候，王爷可得小心，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才是。”凌风一想到萧意欢这般厉害，又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担心起来。 “被她发现了也无妨。反正迟早也是要告诉她的。”夜染尘可不觉得他能瞒住萧意欢太长时间。 尤其是在一个屋檐下，甚至是在一个房间里生活之后。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萧意欢一路来到皇宫，说明来意之后，侍卫将她引到了承乾宫。 皇上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听闻她来了，当即停下了笔，让她进去。 “臣女见过皇上。”萧意欢对这宫中的礼数不是很熟悉，行了一个极为别扭的礼。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皇上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 萧意欢先前想的本是解除婚约，但这要求一来太过唐突，可能会冒犯了皇上，二来，那辰王与传闻中的并不相同，她完全可以应付，所以这个请求也就作罢了。 “皇上已经给了臣女一块免死金牌，于臣女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臣女今日进宫，只是想看看长公主的情况如何了。” 皇上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赞许地点了点头，“安阳侯有你这么个女儿，还真是难得。” 萧意欢觉得皇上话里有话，但并没有多问。 也许萧长乐曾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皇上，所以皇上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才会这么说吧。 “皇上忙于政务，臣女便不在这里多打扰了，臣女想到揽月殿去看看。”萧意欢转过身，还以为皇上会让她留下。 谁知皇上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得走出了书房。 本还想着要在朝堂之上领赏，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她有多厉害的。 结果，除了一块免死金牌，什么都没有能捞着。 到了揽月殿外，萧意欢特意嗅了嗅空气中的药香。 这一次，是严格按着她的药方来的，没有半点不对。 她刚要进去，就被林大人拦住了。 想起先前他们商议的事，萧意欢立刻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你猜对了，那多出来的一味药，京城之中的确鲜有人买，我已然查出了买药之人。只是……” “他死了。”萧意欢看到林大人脸上这为难的情绪，就知道那个人肯定已经被灭口了。 林大人点了点头，“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透了。不过，正如你之前所言，就算人死了，也还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我让人到周围去打听了一下，发现他曾经在长公主府做事，后来因为做错事，被长公主给撵了出来。” “那可有证据证明他与驸马之间有来往？”萧意欢关心的并不是那人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 而是想知道，他与驸马的关系。 只有查清楚了这一点，才能抓到驸马的狐狸尾巴。 “这几日的暗中调查，应该已经被察觉到了。所以举步维艰。想要知道真相，恐怕……”林大人叹了口气。 “如果当真已经被察觉，你我都会有危险。林大人务必要小心谨慎。”萧意欢能察觉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第十八章 我可以帮你 萧意欢没有回头去看。因为她知道，对方肯定藏在暗处。 “我在宫里，身边有不少人，还不用太过担心。倒是你……” “不用怕，没人能伤到我。”萧意欢说得分外自信。 倒也不是她太过于高看自己，而是她原本就有这样的能力。 有医馆在她身边，她还用怕什么？ 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她倒是要看看，究竟谁更厉害！ 萧意欢在揽月殿里转了一圈，发现驸马并不在里头，才松了口气，往长公主的房间走去。 相比于几日前，长公主的气色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 “听说你不要皇上给的赏赐，这是为何？”长公主问道。 萧意欢没想到这消息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这里，笑了笑，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哪里需要什么赏赐？再说，皇上先前已经赏赐给我一块免死金牌，我再要别的，岂不是太过贪心？” 长公主闻言，脸上的神情与皇上如出一辙，“哪里算得上是贪心？你可是觉得我的命值不了那么多？” 萧意欢听得一愣，旋即就要下跪道歉，却被长公主拦住了。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看看你吓得。” 她说得云淡风轻，但萧意欢却觉得脊背发凉。 这可是个分等级尊卑的年代，上头的人一句话，下头的人就有可能会丢了命。 要么时刻都有危机意识，要么就成为人上人，再也不会被踩在脚下。 “臣女是从乡下来的，胆子不大，很容易被吓到，让公主见笑了。”萧意欢挪到一旁坐下，示意长公主伸出手，她好诊脉。 “若不是此番皇上赐婚，安阳侯怕是永远都不会想到你。你这般聪慧伶俐，又精通医术，留在乡下实在是可惜。”长公主看着她，眸光中带着深意。 “长公主过奖了，臣女不过是一粗鄙野丫头，什么规矩，什么礼数，统统不懂得。还请长公主多多包涵。”萧意欢回答得很是小心。 在不知道长公主说这话到底有什么意图之前，她还是谨慎一点为妙。 长公主将手放在脉诊上，幽幽地问道：“你已然回来好几日了，想必已经见过辰王。你当真愿意嫁给他？” 萧意欢心头一惊。 长公主这么说，肯定不是为她觉得可惜。 难不成，是怕她医术太高，会将那傻小子给治好？ 可那傻小子，对长公主又有何威胁？ “愿意。这京城之中，复杂的人太多，还不如他来得纯粹可爱。”萧意欢回想起那傻小子傻乎乎的样子，嘴角不由有了一抹笑意。 长公主似是没料到她的回答会是这样，眉心微微一皱，“我还以为，你会不满意，甚至会记恨安阳侯。但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 “长公主可想听实话？”萧意欢将脉诊收到衣袖里，笑着问了一句。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自然是恨的。可恨又能如何，我的命运，还不是要任由他摆布？”萧意欢垂眸，手掌紧紧攥着一起。 但实际上，她对萧德厚并没有什么恨意。 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要恨，也是恨那几个想要害她的人。 “如果说，我可以帮你呢？”长公主附在她耳边，用略带蛊惑的声音说道。 萧意欢瞪大了眼睛。 尽管心中已然有了猜测，但真的听到她说出来，还是很震撼。 长公主与萧德厚之间，能有什么矛盾？ “长公主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再调养几日就能痊愈了。臣女就不在这里打扰了。”萧意欢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我说的是真的，若是有一日你需要我帮助，来找我就是。”长公主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从揽月殿出来，萧意欢还没走出几步，就再次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她转头看过去，但什么都没有能看到。 果真是高手。 萧意欢从袖口的针囊里摸出两枚金针来，捏在手中，快步走出皇宫。 原想着出了皇宫，到了大街上，想要将人甩开就容易多了。 哪知道那人却穷追不舍，一直跟着她到了侯府附近。 萧意欢可不想带着这麻烦回到侯府，于是继续在京城的巷子里穿行，想找个机会解决了他。 可她对京城的路并不熟悉，一不留神竟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这下，你没处可走了吧？”一个猖狂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萧意欢转过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脸上还有一道极深的刀疤。 “反正我都要死了，不如说说看，你是谁的人，好让我知道死后该找谁索命。”她一面说着，一面向男人走去，手中的金针蓄势待发。 “都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做什么？若是真想索命，不妨来找我。我让你永世都无法翻身！”男人手中的刀泛着寒光，对着萧意欢的脖颈砍来。 萧意欢敏捷地躲开，手中金针出手。 男子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来，不甘心地瞪着眼睛，再没了动静。 萧意欢觉得奇怪，她的金针明明没有刺中对方的要害，为何会要了他的命？ “不用谢我。”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她身侧，脸上的面具遮住了面容，却遮不住那双带着得意的眸子。 “谢？没有你，我也能解决他。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要他的命！” 萧意欢自是认得他的，前几日她才救了这个人的命。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夜染尘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这女人也太不识好歹了。他刚刚可是救了她的命。 他已经将自己欠下的救命之恩还上了，以后他与她之间，可就不亏欠什么了。 萧意欢指着那人身上的两枚金针，“我原本是想让他说出幕后指使的，可你杀了他，我要从何处知晓是谁要害我？” 夜染尘这才注意到，那人身上有两枚闪闪发亮的金针。 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萧意欢出手。 夜染尘本意是想帮她，顺便还了恩情。 哪知道却弄巧成拙了。 他只能为自己挽尊：“就算你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告诉你。” 第十九章 大义灭亲 萧意欢一个白眼扔过去，“我自有我的法子。” 想让一个人开口说实话，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你倒是自信。”夜染尘还没听谁说过这样自满的话，她算是第一个。 “比起光天化日之下连脸都不敢露的某些人来说，这点自信不算什么。”萧意欢对他的脸不感兴趣，所以上次就算有机会，也没有将他的面具摘下来。 还以为这样，就不会惹上这麻烦。 哪知道，是祸躲不过。 先前她还曾想，在狮子岭出手救她的会不会是他，如今想来，肯定不是了。 要真是他，怎么会不出面？ 怕是恨不得昭告天下，“是我出手救了你！”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我或许见过。”夜染尘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萧意欢只当他是在说玩笑话，就凭她的能力，见过的人还会没有半点印象？ “就算见过，也只能证明你能给人留下的印象不深，所以我并不记得。”她没好气地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夜染尘不但不生气，反而很是欣慰。 看来，她心里没有半点怀疑。 “所以，是谁想杀你？” 萧意欢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你就不想多一个人帮你解决麻烦？”夜染尘见她不回答，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那人敢在光天化日动手，足以说明他有多着急。 要是不能尽快将他给揪出来，萧意欢还会遇到危险。 萧意欢摇了摇头，说道：“就怕你另有目的。” 在不确定他的身份之前，她可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何况他主动献殷勤。 夜染尘笑了笑，尽管隔着面具，但他的笑声依旧好听，“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想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你若是当真想要报答我，给我十万两银子就是了。那可比任何行动来得实在。”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倒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十万两银子不算什么大数目，但他现在还真没法拿出来。 “除了银子，我不接受其他任何形式的报答。等你有了银子，再来找我吧。”萧意欢对着他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夜染尘看着她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没有银子，以身相许行不行？” 她没听见。或者说，根本就懒得理他。 萧意欢没有回侯府，而是在街道上游走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再跟踪她之后，方才回去。 要杀她的，肯定是驸马。 她还没有找出证据来，驸马倒是等不及想要下手了，看来他很紧张。 一个人紧张的时候，就难免会露出马脚。 她想，她应该很快就能等到了。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才起来，就听到了长公主病危的消息。 “老爷，妾身先前就说了，让她入宫去为公主诊治，是会出大问题的！这下我们要怎么办才好？”许如歌一脸焦急，眼泪都快出来了。 萧意欢的注意力却在她的手上。 她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不要急，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萧德厚揽过她的肩膀宽慰。 下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跪在地上说道:“老……老爷！来了好多御林军，似是要将侯府包……包围！” 萧德厚这下没法再装淡定了，脸色立马阴沉了不少。 “老爷，为今之计，只有大义灭亲，才能保住侯府了。妾身知道老爷舍不得，所以，就由妾身来好了！”许如歌说着，将藏在衣袖里的手拿了出来，朝着萧意欢冲了过去。 那只手里抓着的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萧意欢早就有准备，所以匕首并没有刺中她。相反，她还抓住了许如歌的手腕，将匕首夺了过来。 “要不是你的宝贝女儿在林大人面前力荐我，我又怎么会不得不为长公主医治？你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却想要杀了我来解决此事，就不怕她以后给你惹更大的麻烦？” 许如歌恨恨地看着她，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她一时冲动会动手。 “可要是不将你杀了，侯府就得跟着你陪葬！你方才也听见了，皇上派了御林军来，这摆明了是要……” “是要什么？这外头的人还一个字没说，你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你可是在揣测圣意？”萧意欢原本也在为自己担心。 但从那下人进来通风报信到现在有一会儿了，外头并没有什么动静。 说不定，这是一个局。 “老爷，你看看，都这时候了，她居然还敢用这样的态度说话！”许如歌倒是巴不得外头的人能立刻冲进来，可她却察觉不到任何动静。 “你先在这里待着，不要动，我带着她出去看看。”萧德厚说完，转头看向萧意欢，“还不快把手上的匕首给扔了，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意欢将匕首扔到了一旁的花丛里，转身走了出去。 林大人站在门口，看到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这是几个意思？”萧意欢看到是他，也就没再客气，挑眉问了一句。 “三小姐这般聪慧，想必已经猜出来了。”林大人看到她这态度，就知道她肯定已经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萧意欢轻哼一声，问道:“皇上是如何察觉的？” 若不是皇上察觉驸马有问题，肯定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一出戏，是专门演给驸马的，为的是引蛇出洞。 驸马一心想要害长公主，听闻长公主出事，必定会有所动作。 “当然是你的功劳。那日揽月殿里发生的事，被盯着你的暗卫看了个正着，那时候皇上便知道了。”林大人解释道。 萧意欢那时候并没有察觉到有人盯着她，不愧是皇上身边的暗卫，果真厉害。 “这次，皇上总该给我赏赐了吧？”萧意欢对于赏赐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皇上说不给就真不给了，就不能允许她客套一下马？ “这怕是得你自己去和皇上说了。走吧，随我入宫。”林大人对着一直站在一旁如坠云雾之中的萧德厚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萧意欢抬脚跟上去，却被萧德厚拉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们说的话我听不明白？” 第二十章 生错了人家 “先前我入宫，发现长公主重病与驸马有关。原本打算暗中调查此事，查出证据再告诉皇上和长公主，谁知道被皇上察觉了。 今日之所以会传出长公主病危的消息，便是皇上想要引蛇出洞，故意传的，会让林大人带人到这里来，也只是想让戏真一点。” 从方才不远处那个人给林大人的手势来看，驸马已然露出破绽，此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萧德厚闻言，一颗心才算是彻底放到了肚子里。 萧意欢看着他这样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意：“不知爹爹可有想过，如果方才我没有能躲开那刀子，如今会是什么下场，侯府……又会有什么下场？” 被他这么一提醒，萧德厚浑身一僵。 要是萧意欢死了，皇上追究下来，侯府定然是要被问罪的。 他正想说点好话，让萧意欢不要到皇上面前提起此事，却发现她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萧意欢坐上马车，向着皇宫而去。 尽管事情已经解决，她心里却依旧有个疑问，皇上为何会相信她的判断？ 直到现在，她的手上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向驸马。 “皇上原本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哪知道他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而接受这个消息的，是东临国的人。”林大人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 萧意欢一怔。 虽说她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还不是那么熟悉，但也知道东临国是夜月国的邻国，亦是敌国。 两国百年间一直纷争不断，近年来才有所平息。 却不曾想，东临国的野心从来不曾减少。 “长公主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很伤心吧。”萧意欢想了一堆安慰人的话，不停地在脑海里重复，省得一会儿说错了话。 但让她意外的是，揽月殿里没有半点伤心的气氛，长公主坐在院子里，悠闲地晒太阳，眉眼间还带着笑意。 萧意欢这下不知道自己的话该不该说了。 “你救了我两次。”长公主蓦地开口。 “长公主言重了，只是一不小心猜对了而已。”萧意欢想到先前与长公主的对话，担心她又将话题引到了萧德厚身上。 长公主放下手上的蜜枣，抬眼看向她，“你这一不小心，可是我多年都不曾做到过的。枕边人歹毒如斯，我却一直不曾发觉，真真是愚蠢。” 这话可不好接，萧意欢思来想去，决定保持沉默。 “你是个聪明人，我很喜欢你。只可惜，你生错了人家。”长公主颇为惋惜地说道。 萧意欢想问她与萧德厚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但又怕会惹恼她。 这个问题的答案，怕是只有她自己去找了。 “皇上还在等你，我就不留你了。你的救命之恩，我会记在心上的。”长公主说罢，对着她挥了挥手。 萧意欢如释重负，转身去了承乾宫。 “多亏你，朕才将这么大一个隐患给揪出来。说吧，你想要什么？”皇上问道。 “臣女只求一个恩典，赏赐多少不在意，但排场一定要大。”萧意欢也不管皇上会如何看待她。 之前她说不要恩赐，皇上就真不给她了，这次她得弥补回来。 皇上被她逗笑了，点头道：“好，朕一定给足你排场。” 萧意欢前脚才回到侯府，后脚就收到了足足两大马车的赏赐，里面不乏奇珍异宝，看得人眼花缭乱。 “各位喜欢什么，可以自己挑，尽管拿。”萧意欢特意拿出一部分东西来，分给了府上的下人。 收买人心，可是她再擅长不过的事。 下人们挑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笑得格外灿烂。 萧玲珑走过来，将其中一个人拿的东西狠狠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你们以为这些是什么好东西吗？要是好东西，她能给你们？” “四妹妹，李公公可还没有走，你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了，传到皇上那里，恐怕不太好吧？”萧意欢故意说得大声。 李公公就在一旁，萧玲珑说的话，他自然听到了。 他原本可以不用理会，可萧意欢这么一说，他想不理会都不行。 “这可是皇上亲自挑选的赏赐，自然件件都是珍品。”李公公说道。 萧玲珑却没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反而梗着脖子道：“既是皇上送的东西，怕是不能这么轻易送人吧？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心意？” “皇上赏赐给三小姐，便是三小姐的了，三小姐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倒是四小姐方才那话难听。”李公公可是宫里的老人了，萧玲珑根本就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萧玲珑气得想要破口大骂，还好她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将她拽到了一边，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 “四小姐，御赐之物可以转送，却不能摔打。四小姐，你可知若是皇上知道了，你们萧家都得要杀头的。” 萧玲珑脸色一变，在李公公面前是不敢再乱说一个字了。 萧意欢将李公公送走之后，对着还没有能拿到赏赐的人歉意一笑：“既然四妹妹说这些并非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好再送给你们了。” 下人们怨声载道，却也不敢说萧玲珑的坏话，只能忍气吞声地离开。 “我告诉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会有你栽的时候！”萧玲珑气呼呼地离开。 萧意欢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不远处，许如歌都要将手里的手绢撕碎了。 一旁的萧德厚倒是一脸欣慰，“真是没想到，她这般让我惊喜。” “不是妾身多嘴，老爷难道一点都没有怀疑？意欢在乡下长大，为何会有如此厉害的医术？妾身还听闻，此番驸马出事，长公主没有半点伤心，好似一切早就在她的预料中一般。” 要不是萧意欢与她娘长得着实相似，许如歌都要怀疑她的身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德厚眉心一皱。 “妾身只是担心老爷。长公主心头的芥蒂，这么多年，怕是不曾消除。而今意欢与她走得这般近……” 许如歌没有再说下去。 说破了反而不好。 “来人，去将乔嬷嬷叫过来。”萧德厚吩咐了一声。 萧意欢正在院子里清点皇上赏赐给她的东西，乔嬷嬷就被人给带走了。 她直觉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第二十一章 被克扣 看到乔嬷嬷被带到萧德厚和许如歌面前，萧意欢立刻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还好，乔嬷嬷值得信任，绝对不会说半句对她不利的话。 只是有些事，她还是得和乔嬷嬷商议一下，免得以后出现什么矛盾的地方。 与乔嬷嬷串好口供，萧意欢忽然想吃点心。 这府里做的她可不放心，让乔嬷嬷出去买她又于心不忍，只能自己亲自去。 买完糕点，她正要往回走，就看到那日欺负那傻小子的几个人。 看到他们往辰王府走去，萧意欢担心他们还要欺负傻小子，就跟了上去。 那几个人走到王府门口，正打算进去，看到萧意欢来了，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她拎着糕点进去，来到了先前那个院子门口，这一次，里面不再是空无一人了。 傻小子正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萧意欢将糕点放在桌上，笑着问道：“要不要吃糕点？” “媳妇儿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可想你了，可他们不让我去见你。”傻小子看着她，一脸的委屈。 萧意欢将他到了一旁洗干净了手，才将糕点拿给他。 “以后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萧意欢怕他噎着，想给他倒杯水，却发现水壶是空的。 怎么说他都是王爷，为何日子会过得如此凄惨？ 就因为他傻了，所以谁都能欺负？ 他以前也曾站在巅峰俯瞰一切，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 萧意欢抓过他的手，为他诊脉，意外地看到了他手上的伤痕。 新的旧的交叠在一起，颇为骇人。 她想将情况说给皇上，但仔细一想，皇上若是当真关心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情况。 摆明了是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才会任由他在这里受欺负。 “你以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萧意欢看着那双澄澈得没有半点城府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不会得到答案，依旧问了一句。 如果他真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如今他所承受的一切，便是他活该，怨不得人。 但如果他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只是因为光芒太过强盛，遭人嫉妒，被害成这样，还被传那些不真实的传闻，那么，她就有必要帮他一把。 “好人。他们都说我是好人。”傻小子傻呵呵地说着，语气里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真诚。 “我也希望你是好人，这样我才能帮你。”辰王的事，她会想办法查清楚。 至于这傻小子，他都变成这样子了，应该不会有人再害他了。 只是，他的脉象并没有任何问题，为何会变成这样？ 门外有人盯着，她没法再做进一步检查，只能先离开。 萧意欢走后，夜染尘回到房间，推开了密室的门。 凌风站在密室中央，手里拿着一封密信。 “曹大人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滴水不漏。” 夜染尘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主子可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凌风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你说，本王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本王是个好人？”夜染尘问道。 凌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在外人眼中，辰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活阎王”，甚至还有人说他吃人肉，编得跟真的一样。 想让萧意欢在听到这样的传闻后还相信他是个好人，着实很难。 “那些传闻，三小姐在回到京城之前就已经听到了，她依旧选择回来，依旧选择嫁给主子，主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等到云开雾散的那一日，她就会知道真相了。” 凌风只能这样安慰他。 夜染尘却冷笑了一下，“谁又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那时候？” 时至年底，天气越发冷了。 侯府里其他院子炭火都充足，惟独萧意欢这里只能分到一点。 乔嬷嬷去要，管家登了记，却没有给。 再去要时，就说荷灵院已发了许多，不再给了。 乔嬷嬷气得不轻，与管家理论，最后气得晕倒在地。 亏得萧意欢及时发现，将乔嬷嬷救了过来。 “荷灵院究竟有没有那么多炭火，一查便知。你这管家，可是不想当了？”萧意欢怒不可遏，恨不得能将手中的金针刺过去。 但她只能先忍住这口气，据理力争。 “三小姐这话说得，好似我刻意克扣了荷灵院的炭火一样。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是荷灵院没那么多，指不定是什么原因，反正不能怪在我身上。” “好，我今日非要与你争个清楚明白！”萧意欢见他如此嚣张，想灭了他的气焰。 管家与她一同到了荷灵院，四处搜寻之后，居然真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出了一堆木炭来，数量与册子上登记的相当。 “三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说？”管家一脸得意。 “是我错怪了你，给你赔不是，行了吧？”萧意欢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古嬷嬷。 她许久没有犯事，萧意欢都快要将她当成自己人了。 但白眼狼终究是养不熟的。 还好古嬷嬷今日用行动提醒了她这一点，不然她还真会掉以轻心。 管家得意洋洋地走了。 “也不算亏，好歹得到了这么多木炭不是？这季节，木炭最是难买，出去难免要花不少银子。” 萧意欢刚把自己的气顺下去，萧长乐就走了进来。 她的手里拿着一件精美华服，仅从能看到的部分，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眼。 要是展开了，还不知有多惊艳。 “三妹妹，这衣裳你可喜欢？”萧长乐见她一直盯着衣裳看，眼底溢出些许笑意。 那笑意立刻让萧意欢警觉起来。 “这么好看的衣裳，谁会不喜欢。姐姐这是从哪里买的，改日我也去看看。”萧意欢还不曾在京城里看过这种样式的衣服。 “恐怕你买不到了。做这衣裳的绣娘已经过世，再无人有这样的手艺了。”萧长乐颇为惋惜地说道。 就在萧意欢以为对方是故意到这里来炫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句:“如果你喜欢，就送你好了。” 第二十二章 陷阱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自然不敢相信萧长乐会有这样的好意。 肯定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她。 “当然是真的。我知道先前你我之间有误会，但我终究是你的姐姐，是该照顾你，疼爱你的。”萧长乐说着，将衣服轻轻抖开。 锦绣华服四个字，仿佛是为这件衣服而生。 萧意欢看了又看，没发现衣服有任何问题。 “再过不久，就要举办宫宴了，妹妹若是穿上这衣裳去参加，定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萧长乐将衣服拿到她身前比了一下，笑着说道。 宫宴？宫宴可是个极为重要的场合，这么好看的衣服，萧长乐不留着自己穿，却要给她，说不过去吧？ “既然姐姐愿意割爱，那我便收下好了。”萧意欢倒想看看，她又想要使什么阴招。 萧长乐将衣服留下就走了。 乔嬷嬷将那件衣服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说道：“这绣功非同一般，大小姐许是真的想与小姐和解，才将这衣裳拿来的。”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萧意欢将衣服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没有再碰。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因为萧意欢这几日在训练自己在夜色中的行动能力，所以荷灵院并没有点灯。 待她训练结束之后，推开房门，蓦地发现，她的房间里居然有光亮。 发光的不是别的，正是萧长乐给她的那件衣服！ 她将衣服拿起来，发现那些发光的绣线连起来，竟然形成了凤凰的图案！ 宫宴是在晚上，倘若她将这衣服穿着，在昏暗的光线之下，这只凤凰必定会显露无疑。 要知道，带着凤凰样式的东西，除了皇后，别的人是万万不能穿的。 她穿着凤袍出现在宫宴，定会被人说是觊觎皇后之位。 旁人要是再添油加醋说她坏话，她怕是只能拿出免死金牌来保住自己的命了。 这招数，真真歹毒。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正想以衣服脏了为由，找机会让萧德厚看看这衣服里藏着的阴谋，却在路上碰到了萧玲珑。 “这就是昨日长乐姐姐给你的衣裳？可真是好看。”萧玲珑看着她手中的衣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眼中满是嫉妒。 萧意欢知道，她肯定在想，这么好的衣服，萧长乐怎么就给她了呢？ 她垂下眸子，计上心来。 “我正要拿去还给她呢。方才试了试，发现这衣裳并不合身，我穿不了，只能辜负姐姐这一番好意了。” 萧玲珑听她这么说，当即将那件衣服从她的手里拿了过去，“你穿不了，我肯定能穿。我这身材可比你好多了。” “这是姐姐给我的，我若是就这么给了你。不合适吧？要不去和姐姐说上一声？”萧意欢假装要将衣服给拿回来。 萧玲珑哪里肯，抓着衣服不肯松手，“我去和她说就是了。就凭着我和长乐姐姐的关系，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萧意欢知道，她肯定不会去说，怕自己说了这衣服就没了，也就将这衣服放心地给了她。 而后自己到锦绣坊去，挑了一件素雅合身的。 宫宴当日，许如歌和萧长乐先入了宫，到后宫去见如今风头正盛的洛妃。 名义上是叙旧，实则是为今晚的栽赃做准备。 萧意欢略施粉黛，将脸上的瑕疵稍微遮了遮，简单绾了个发髻，戴上两支极为普通的簪子，穿着那件素雅的衣裳，上了一辆破旧的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前行，快到皇宫时，和另一辆马车撞到了一起。 “怎么回事？”萧意欢掀开帘子问道。 车夫苦着一张脸，“奴才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走得好好的，后面那马车突然撞上来了。” “听你这意思，还是我们的不是了？”后面那辆马车的车夫闻言，大声嚷嚷起来。 萧意欢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马车上的灯笼写着一个“许”字。 京城里姓许的人不少，但能参加宫宴的却只有一个。 所以她碰上的，是洛妃的娘家，许如歌堂哥府上的马车。 早就听闻许府的人仗着洛妃受宠，在京城里横行霸道，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下人不会说话，我代他致歉。不知可有人受伤？”萧意欢深知洛妃在后宫的地位，更不用说过她如今还有身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受伤倒是没有，可我们家小姐的云锦流光裙破了，你要怎么赔？” 萧意欢一心想息事宁人，但对方显然不想给她这机会。 云锦流光裙，她去锦绣坊的时候曾听人说起过，布料是按寸算的。一件衣裙下来，怎么都得一万两银子。 她上回得的银子已经的用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哪里赔得起？ “云锦流光裙，我是认得的，不如先让我看看，究竟是真是假，再说赔偿的事？”萧意欢跳下马车，对着后面那辆马车里的人说道。 “你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哪里会认得云锦流光裙？”华丽的马车里传出了一个嘲讽的声音。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买不起，却也是见过的。你不敢下来，是不是因为你身上穿的并非是云锦流光裙，想要故意讹我的银子？” 云锦流光裙这般难得贵重，要是真的坏了，哪里还能这么淡定地坐在马车里？ “我堂堂许府的嫡女，会讹你的银子？云锦流光裙一旦破损，可就再也穿不了了！”里面的人生气急败坏地回了两句，依旧没有要现身的意思。 “你不愿下来，我上去看看总可以吧？”萧意欢往前几步，掀开了帘子。 马车里的人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萧意欢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三个人，并没有人谁身上穿着云锦流光裙，反而都是些极为普通的衣裙，还不如她身上这件。 “云锦流光裙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萧意欢看到她们这样子，也就知道她们与洛妃的关系并不好了。 不然怎么入宫参加宫宴还穿成这样？ 既然与洛妃的关系并不好，也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你们看看，谁穿的是云锦流光裙？”萧意欢特意走到一旁，让周围的人看了个仔细。 第二十三章 被抓了 嘲讽如流水一般袭来，许家人的面子挂不住了，只能放狠话：“罢了，今日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了。若是有下次，你可没这么幸运了。” 萧意欢给了车夫几粒碎银子，让他将马车被撞坏的地方修补一下，也跟着入了宫。 她才到摆宴席的地方，就看到萧玲珑快步走了过来。 那一身华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萧玲珑一脸得意地走到萧意欢身边，嗤笑一声：“这不是未来的辰王妃吗？怎么不见你与辰王一起？你也该与他熟悉一下了，不然以后嫁过去，不习惯可怎么办？” 原本没多少人注意到萧意欢的存在，被她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后头那几个字，萧意欢并没有大声说出来，而是附在萧玲珑耳边轻声说的。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她衣服上的凤凰，很快就藏不住了。 萧玲珑自然没有将她的提醒听到心里去，反而鄙夷地说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萧意欢没有回答，转身走到了一旁。 宫宴这样的场合，辰王怕是不会出现。 从前的他，高高在上，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今却是人人可欺。 着实令人唏嘘。 “你们看，那可是凤凰的图案？” 萧意欢正在一旁为辰王可惜，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 “这安阳侯府的四小姐，胆子未免太大了，竟敢穿着这样的衣裳来参加宫宴！” “就算觊觎皇后之位，也不用表现得如此明显吧？” “谁说不是？她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萧玲珑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议论，发现那些人看着她还以为是在欣赏她，直到有两个侍卫过来，将她拿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你们可知道我的身份，我是安阳侯府的四小姐！” 她拼命挣扎，但侍卫半点不怜香惜玉，强行将她带走了。 萧德厚匆匆赶来，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脸都黑了。 许如歌和萧长乐站在一旁，气不打一处来。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给萧意欢设的陷阱，竟会让萧玲珑给钻了进去。 “这个蠢货，肯定是上了萧意欢的当！” “娘，萧意欢可比我们想的要难对付多了。那些东西，恐怕留不……” 萧长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如歌捂住了嘴。 “小心被她听见。总有办法能对付她的，时间还长着呢。” 萧长乐点了点头，才被松开。 “干爹，发生了何事？” 萧意欢正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知道萧德厚要如何处理此事，就看到一个人影走向了他，还喊出了一个极为亲密的称谓。 凤宁易。 夜月国最年轻的内阁首辅，亦是萧德厚收养的义子，自小在侯府长大，而今虽已搬出去，但时不时还会回侯府探望。 不过萧意欢与他并没有任何交集。 “玲珑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件绣着凤凰的衣裳，被抓去了慎刑司。我得想办法救她出来。”萧德厚回答。 “玲珑怎么会如此不小心？在私底下穿穿就罢了，这可是宫宴！她这么做，可是会害了干爹你的！”凤宁易眉心一皱。 萧德厚也知道此事棘手，但萧玲珑怎么说都是他的女儿，他必须要救。 但他一个人去，皇上可能不会理会，只得拉着凤宁易一块儿去。 好说歹说，皇上才松口放人，并下令，以后萧玲珑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 “皇上，臣女什么都不知道，这衣裳是……”萧玲珑想为自己辩解，但已经被侍卫拖了出去。 萧长乐跟上去，给了侍卫一点银子，让侍卫给行了个方便，而后对着萧玲珑说道:“若是爹爹问起此事，你就咬死了是萧意欢送衣裳给你的，明白了吗？” 萧玲珑这才反应过来，萧意欢是发现了衣服有问题，才会想要还给萧长乐的。 可她却没有告诉自己这一点，让自己在宫宴上出丑不说，还被皇上下令以后都不能入皇宫。 “这衣裳原本就是她给我的，我自然会和爹爹说明这一点！”萧玲珑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萧长乐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宴会上。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去找萧玲珑的工夫，萧意欢已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萧德厚。 她没法再栽赃了。 只是萧德厚的反应让萧意欢颇为失望，在他看来，萧长乐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这次不过是个意外，并叮嘱道:“此事不要再声张。” “爹爹放心，只要别人不提，我绝对不会提半个字。”她不声张，自然有人要声张。 终有一日，萧德厚会看清这侯府有多少龌龊事。 就是不知道那时候，他还来不来得及后悔。 萧意欢正想着，蓦地察觉到危险。 她一个侧身躲过了向她快步走来的人，却没能躲过她手里的东西。 还好，并非是什么致命的武器，不过是一罐子新鲜的蔻丹。 她穿得素雅，蔻丹泼到她的衣服上，染上了色，煞是惹眼。 “你可知道，这是洛妃娘娘要的蔻丹，如今被你给毁了，要是洛妃娘娘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撞到她的宫女恶狠狠地瞪着她，没好气地说道。 萧意欢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说这话可就好笑了，我和你根本没有接触。倒是你，特意将你手里的东西泼到我身上。洛妃娘娘若是要问罪，那也是你活该不是？” 还好她方才反应快，及时躲开了，只是被泼上了蔻丹。 不然这事还真难说清楚。 宫女听到她这么说，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了一旁。 顺着她的目光，萧意欢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萧长乐。 果然是有人在幕后指使。 萧长乐见自己方才的计策没有成功，又想了一招出来。 不过这一招，杀伤力太弱了。 她也该给萧长乐点颜色看看，不然还真以为她好欺负。 “别看她了，她这会儿可不会为你说话。你要是继续在这里闹下去，此事必然闹到洛妃娘娘面前，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想着对付萧长乐的法子。 第二十四章 密谋 宫女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甘心地说道:“罢了，这蔻丹还有一罐，以后你小心点。” 而后她便快步消失了。 萧意欢看了一眼身上的印记，这会儿去清理还能洗掉，再过会儿就不好处理了，于是往不远处的假山走去。 假山有一股活水，正好可以用来洗去蔻丹。 萧意欢走到假山里头，手才掬起一捧水，就听到外头有人说道:“娘娘，这么做会不会太危险了？不是奴婢多嘴，万一出了什么差池，皇上怀疑到娘娘身上，可就……” “闭嘴！有那两个贱人压在本宫头上，本宫在后宫的日子就永远不会好过。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一箭双雕的机会，本宫怎么会错过？ 一会儿看我的眼神行事，一定要让皇上以为皇后害得洛妃小产，本宫要让她们两个，一个痛失腹中胎儿，一个被打入冷宫，再也无法翻身！” 萧意欢听着这阴鸷的声音，脊背泛起一丝寒意。 她对后宫的争斗并不感兴趣，皇后和洛妃她也不曾见过，不知她们秉性如何，所以不想贸然插手。 万一被卷入其中，想要全身而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清理好衣服上的污渍，萧意欢从假山里出来，正要往回走，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 “快来人啊，洛妃娘娘落水了！” 谁都知道洛妃如今的地位有多高，听到这动静，所有人当即往荷花池边去。 洛妃很快就被救了上来，但脸色极为难看，呼吸急促，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爱妃，你怎么样？”皇上匆匆赶来，将洛妃揽入怀中，心疼地问了一句。 洛妃痛得说不出话，转眼看向了皇后所在的位置。 皇上当即领略了她的意思，瞪着皇后，怒道：“是不是你？” “臣妾什么也没做。”皇后淡然地回了一句，仿佛这一句话就能证明她的清白。 皇上却冷声道：“不是你，还能是谁？这后宫之中，有比你更怕洛妃有身孕的人么？” 皇后闻言，垂下眼眸，没有再说话。 洛妃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浑身不停地发颤，衣裙上还有斑斑血迹透了出来。 “御医呢？怎么还没有到？”皇上怒不可遏，“若是洛妃有事，朕要他们全部陪葬！” 忽然有一人站了出来，说道：“皇上，安阳侯府的三小姐不是会医术？长公主的病就是她治好的，她定然也能让洛妃娘娘安然无恙。” 萧意欢正想着，怎么她站在角落里都能被拉下水，就又听一人道:“你方才没看到她和皇后娘娘走在一起？她怕是不会救洛妃娘娘。” 拉她下水也就罢了，怎么还往她身上泼脏水？ 萧意欢抬眼看了看那两个说话的人，其中一个便是方才将蔻丹泼在她身上的人。 她还没能想出对付萧长乐的法子，萧长乐的毒招倒是又来了。 “你们说得这般言之凿凿，可认定了此事是皇后娘娘所为？”她往前走了两步，冷声问道。 两个宫女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道:“可不是我们说的，是洛妃娘娘指认的。再说了，方才你的确和皇后娘娘在一起，难道你还不想承认。” “那你可能发毒誓？若是我方才与皇后娘娘在一起，那你就双目失明，再也无法看见任何东西？”萧意欢幽幽地说了一句。 那宫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仍旧发了毒誓：“要是我说谎，就再也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话音才落，她忽然痛苦地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而后她摸索着跪在地上，万分惶恐地说道：“求求老天爷原谅我，我再也不敢说谎了。我没有看到侯府三小姐与皇后娘娘一起，是胡说的！” 萧意欢伸手，将她身上的金针取了下来，而后转身跪在了洛妃身旁，“皇上可否让臣女一试？” 皇上点过头，在她的示意下，将洛妃平放到地上。 萧意欢为洛妃诊脉，眉心一皱。 洛妃的情况本就紧急，她还因为小人泼脏水浪费了时间，要是再耽误一会儿，洛妃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到时候，她就算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皇上心头对她也难免会有芥蒂。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了药剂，利用长袖遮挡，注射到洛妃体内，再用金针刺穴，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将洛妃的胎给稳住。 她站起身，有汗珠从她的下巴上滴落。 “皇上，洛妃娘娘和腹中胎儿已经没有大碍。” 皇上闻言，高兴不已，立刻差人将洛妃送回宫殿。 “等等，还有件事需要说清楚。”萧意欢却将人拦了下来。 皇上不悦地看着她，“还有何事？” “将洛妃娘娘推下水的，并非是皇后娘娘，还请皇上明鉴。”萧意欢本不打算插手，但见皇后这人淡如菊，不打算为自己辩解的样子，还是决定帮她一把。 她要是什么都不说，这罪责怕是就要落在她头上了。 “你怎么知道？你方才不是说自己并没有与她在一起？”皇上自然不相信她的话。 洛妃都亲手指出了凶手，皇后也没有为自己多做辩驳，摆明了是做贼心虚，还有什么可说的？ “证据就在洛妃娘娘手中。”萧意欢轻轻抓起洛妃的手腕，众人这才注意到，洛妃的手中抓着一块布料。 那显然是在危急关头从凶手的衣服上扯下来的。 “只要能找到这布料的出处，就能知道凶手究竟是谁了。从这布料的样式来看，凶手刻意穿得与皇后娘娘相似，为的就是让洛妃娘娘误以为自己是被皇后娘娘推下去的。” 萧意欢示意洛妃松手，将那块布料从她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这布料看着虽与皇后娘娘的穿着相似，但质地却远远不及，而且，皇后娘娘身上的衣服没有半点破损。所以，凶手并非是皇后娘娘，是有人想要陷害皇后娘娘。” 皇上将那块布料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认同了她的说法。 “封锁皇宫，给朕仔细地查，一定要找出凶手来！” 萧意欢刚刚辨别出了凶手的声音，但她手上没有证据，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第二十五章 斗志 夜色中，她蓦地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她回过头，发现不远处有一道寒光。 那寒光并非是什么武器，而是一张面具。 是那个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宫里？莫非他与方才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 “多谢。”皇后忽然走到她身边，对她道了一声谢。 萧意欢赶紧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生怕周围的人会察觉到异常。 不知为何，她心里下意识地想要保护那个人。 大概是因为他的命是她救的吧。 “臣女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皇后娘娘不必言谢。下次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要为自己据理力争才是。”萧意欢看着她这淡淡然的样子，心知她并不在意，但还是多说了一句。 “其实，没了这皇后之位也好，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盯着我了。这位置原本也不是我想要的，废了也好。”皇后苦笑着说道。 萧意欢明白有人并不想被困在这种深宫之中，可除了自己，还得为很多人着想。 “想要废了后位，其实有很多方式，不一定要如此。你难道真的想要背负骂名，受这冤屈？”萧意欢没有再尊称她为皇后，而是用平等的语气说道。 皇后摇了摇头，“当然不想。但我的解释，也得他肯听才是。他从来都不肯听我说半个字，久而久之，我也就不说了，他想如何便如何。” 萧意欢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怨念，她并非对皇上没有感情，相反，她用情至深。 正是因为如此，在一次又一次被伤害之后，她连解释都懒得了。 “皇后娘娘，那两个宫女……死了。”皇后身边的小宫女彩霞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就知道会如此，罢了，这幕后的真凶，怕是查不出来了。”皇后原本也没指望能查出来，但依旧有几分不甘心。 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萧意欢看出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我知道凶手是谁。皇后娘娘可想为自己报仇雪恨？” 要是她能激起皇后的斗志，说不定能帮皇后在后宫立足。 一旦皇后在后宫立足，就能成为她的靠山。 “是谁？”皇后果然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口。 萧意欢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芸妃。我听到了她与身边的宫女密谋，要来个一箭双雕，让洛妃痛失腹中胎儿，让皇后娘娘被打入冷宫，再也无法翻身。” 她特意将最后那几个字咬得很重。 皇后眸中闪过一道冷光，“还以为她与我一样，是个不争不抢的人，没想到，她内心竟是如此歹毒！” “这样的人，最是难对付，常常是口蜜腹剑，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狠狠刺你一刀。要是不能快点解决了这麻烦，下一次她出手，皇后娘娘怕是就没有这般幸运了。” 今日亏得是有她在，不然皇后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洛妃就算发现了不是皇后动的手，也是不会为皇后说话的。 “你说得对，我若是还不为自己着想，就不是被废去皇后之位这么简单了。”皇后这才觉得浑身发凉。 要是洛妃当真出了什么事，她又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说不定会被处死。 芸妃这一次没能得逞，以后还会换别的毒计。 她必须要想办法应对。 “皇后娘娘平日里都吃什么？”萧意欢蓦地问了一句。 皇后觉得奇怪，“自然是吃御膳房送来的东西，怎么了？” “臣女见皇后娘娘的脸有些暗沉，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有些食物不能一起吃，若是吃得多了，就会有各种不良反应，脸上的暗沉便是其中一种表现。”萧意欢解释道。 刚刚光线太暗，她并没有注意到皇后的脸有什么不对。 这会儿站在宫灯下，发现了问题。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本宫的食物里动手脚？”皇后终于用上了“本宫”两个字，以彰显自己的身份。 萧意欢对这个变化很是满意。 “这不过是臣女的猜测，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还得皇后娘娘自己去查。臣女可以为皇后娘娘留个药方，皇后娘娘一日服用一次，坚持服用一两个月，脸上的暗沉就会消失了。” “那不能一起吃的食物呢？你可否一并写给本宫？”皇后更关心自己身边有没有内鬼。 萧意欢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她与皇后一起到了坤宁宫，留下了药方和相冲的食物，叮嘱皇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就转身走了。 还没走出冷宫，她就又感觉到了那道目光。 回头一看，发现那人和先前一样，并没有躲开。 “你可是来给我银子的？”萧意欢对着他伸出了手。 “见你落难，还以为能帮你解围，还了你的人情，哪知道你自己又给解决了。”夜染尘还以为她难逃一劫，哪知道她居然那般轻易地就为自己开脱了。 甚至还为皇后洗清了冤屈。 他想出手都没办法，这人情还得一直欠下去。 不过，他已经不那么着急还了。 欠着就欠着吧，能欠多久，就欠多久。欠到她忍不住追着他要债为止。 “得亏你没来得及出手，不然事情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我说过，你想要报答我，只需要给我银子就是了，其余的事，你一样都不要做，省得惹出麻烦来，我还得收拾残局。”萧意欢郑重地说道。 夜染尘眯了眯眸子，不悦地道：“你这意思是，我只会给你惹麻烦？”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在不确定你究竟怀着什么心思之前，我不会接受你任何好意。”萧意欢这般说，是想看看他愿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 夜染尘就知道，接触多了，她肯定会对他的身份产生好奇。 可他除了用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别无他法。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被她发现端倪。 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将一切告诉她。 “我能怀着什么心思？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坏人吗？”夜染尘似笑非笑地说道。 萧意欢给了他一记白眼，“你看你这样子，像是好人吗？” 第二十六章 一无所获 夜染尘被她噎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日你身上中的毒，可不一般。我想要知道你的身份，很简单。我不去查，只是担心一旦查了，会牵扯到不该牵扯的人，给自己惹麻烦。 对我来说，你就是个麻烦，当初之所以会选择救你，不过是想要从你身上弄点银子花，哪知道你穷成这样，就当我做好事好了。” 萧意欢至今还不知道她那时候为何会动了救他的心思，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指引着她一般。 夜染尘暗中松了口气，还好她有诸多考虑，不然怕是已经查出他杜撰出的这个身份了。 到时候她顺藤摸瓜，京城中的秘密会被她摸出一大串来。 这期间会被什么人盯上，还真难说。 “银子我给不了你，但这恩情，我是一定要还的。你也不能保证你能一直顺利，不出半点错吧？还是留着我这点恩情吧，以后用得着的。”夜染尘说完，对着她挥了挥手，消失在了夜色里。 皇宫里的排查进行了两个时辰，一无所获，皇上只得将所有人放行。 一行人才回到侯府，萧玲珑就跑过来跪在了萧德厚面前，指着萧意欢道：“爹爹，那衣裳是她给我的，是她害我！” “不是吩咐了将四小姐关在院子里闭门思过？你们怎么不照办？”萧德厚却没有半点要再计较这件事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厌恶的让人将萧玲珑送回院子里。 萧玲珑一路大喊大叫，嚷嚷着决不罢休。 “意欢，玲珑素来是这样的性子，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今晚多亏了你，洛妃才能安然无恙。你能会倒下侯府，实在是太好了。也不知我何时才能弥补这么多年对你的亏欠。” 亏欠？ 萧意欢听到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只觉得可笑和讽刺。 他亏欠的那个人，早就已经被害死了，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弥补。 “爹爹这是什么话？真是折煞女儿了。乡下风光好，民风淳朴，我很喜欢那里，更不用说身边还有两个嬷嬷照顾，不曾有过半点亏待。”萧意欢回来之后，还不曾提起过孙嬷嬷。 原以为这府上的人终究会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来，哪知道一直到现在，都没谁过问。 她只能自己提了。 “一直以来，不是只有乔嬷嬷照顾你？哪里还有个嬷嬷？”萧德厚觉得奇怪。 那乔嬷嬷是她娘的乳母，当初她被送去乡下的时候，乔嬷嬷是唯一一个愿意照顾她的人，随着她一起去了。 这么多年间，他可没有再派人过去。 “怎么，孙嬷嬷不是侯府的人？那老天爷待我可真是好，竟让一个与我非亲非故的人在身边照顾我这么多年。”萧意欢看到他这反应，当即明白，那孙嬷嬷并非是侯府派去照顾原主的。 而是有人故意放在原主身边，坑害原主的！ “这其中兴许是有什么误会，不过，既然你已经回来，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萧德厚说道。 看他那样子，分明是有所怀疑，却不肯说出来。 这怀疑，必定与他的枕边人有关。 孙嬷嬷是不是许如歌的人，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爹爹就不想知道，她这次为何没有能跟着女儿一起回来？”萧意欢笑着问道。 萧德厚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心尖莫名一颤，却又不敢多问，只能说：“时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萧意欢转过身，回到了荷灵院。 “小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乔嬷嬷听到动静，披着衣服起身，见是她回来了，关切地问了一句。 “皇宫里有人生事，所以才回来晚了。嬷嬷不用担心。”萧意欢回答。 乔嬷嬷叹了口气，“奴婢一直听说，那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还好小姐不用去那里。辰王虽变成了傻子，但至少不会欺负小姐。” 萧意欢将厨房炉灶上温着的参汤端起来倒了一碗，喝了一口才问道：“嬷嬷可还记得，那孙嬷嬷是何时来的？” 乔嬷嬷仔细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我们到乡下半年之后，她就突然来了，说是老爷担心小姐，特意让她过来照顾的。因为她手里有盖着老爷印鉴的信件，我也就将她留下了。” 萧意欢点了点头，喃喃道：“看来，她还真不是萧德厚派过去的。” “小姐说什么？”乔嬷嬷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并没有能听清楚她说的话。 “没什么，嬷嬷快去休息吧，我将这参汤喝了，也该休息了。”萧意欢不愿让她知道太多腌臜事。 乔嬷嬷也没有再问，转身走了。 萧意欢喝完参汤，将厨房收拾一番，点了点剩下的赏赐，发现又少了几样。 府里的贼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被偷走的都是她特意放在这里，加过料，还嘱咐过乔嬷嬷千万不能动的东西。 伸贼手的人，会自食恶果。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坐在梳妆台前，还没能将医馆最新出炉的精华抹在脸上，就听外面有人报，宫里的赏赐来了。 不用多说就知道，这赏赐是给她的。 她只能将精华放回医馆，到侯府大门去迎接。 来的还是李公公，他先是拿出了一块玉牌交给萧意欢，说那是皇上钦赐的，以后她想要入宫，随时可以去。 而后才将皇上的赏赐一一念出来，供她清点。 “有劳公公了。”萧意欢照例给了李公公谢礼。 “三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奴才就先走了。”李公公客气地说完，转身离开。 萧德厚站在一旁，一脸深思。 李公公的一声“奴才”，可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连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他这么说，必定是因为皇上的态度。 “爹爹可有什么喜欢的？”萧意欢觉着，要想在王府之中树立威信，首先就得让人察觉到萧德厚对她的态度转变。 所以，就算她心头不情愿，也还是要在适当的时候讨好他。 “意欢，你与辰王的婚事虽说是定下了，但也并非是不能改变。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不用嫁给他。” 第二十七章 拿出求人的态度 让她意外的是，萧德厚忽然说了这样的话。 这是几个意思？ 是心疼她要嫁给一个傻子，还是发现了她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答案再明显不过。 她没有从萧德厚的眼中看出心疼来，有的，不过是算计。 萧德厚会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 他协助先皇登基，是大功臣之一，可先皇在位不过几年，就病重驾崩，他的辉煌戛然而止，不得不依靠迎娶商人之女撑起侯府。 这些年来，他心里有多不甘，可想而知。 可惜他膝下无子，义子凤易宁再风光无限，终究与他没有半点血肉之亲。 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四个女儿。 “既然婚事已经定下，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所以，我并没有打算改变。爹爹知道爹爹心疼，但比起这京城里别的地方，辰王府可要安宁多了。” 萧意欢说的是实话，若是嫁到了其他人府中，不知又会有多少阴谋诡计等着她。 还不如到那傻小子府上去。 萧德厚一怔，他原本以为，萧意欢在知道辰王的情况之后，会想要退婚，只是因为这婚事是御赐，所以她才不敢提。 却没想到，她竟是愿意嫁的。 “辰王府安宁是安宁，但你嫁过去，日子可会很不好过。辰王府的下人，早就已经不将主子放在眼里了。你这个王妃，他们怕是也不会好好对待。” 萧意欢知道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她动摇。 辰王府的下人有多无礼，她上次也是见识过的。 但这点问题，还难不到她。 她就不信，她成了辰王府的女主人，还能让下人爬到头上撒野。 “爹爹不用太过担心，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我自有办法解决。”萧意欢回答。 萧德厚还想说什么，但萧意欢已然转过了身。 她没有回荷灵院，而是出了侯府。 尽管她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也只是到了能看的状态，想要更好，还得多加保养。 所以她要为自己的医馆添置几味药。 拿着药方走进药铺，她蓦地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她这是又惹到谁了？ “姑娘，你可是要取药？”伙计看着她手里拿着药方，问了一句。 萧意欢将药方递了过去，伙计看着上面的几味药，挠了挠头，“还没见过有人单独要这几味药的，不知姑娘有何用处？” “反正不是用来害人的。”她和伙计开了个玩笑。 拿到药，她向伙计询问了一下药铺有没有后门。 伙计注意到门外有个奇怪的人，就让她从后门走了。 萧意欢走到后面的巷子里，忽然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她当即屏住了呼吸，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而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有事直说就是，何必要用这样的手段？”萧意欢注意到房梁上飘扬的衣袂，冷声说道。 对方只是想要将她迷晕，没有要痛下杀手的意思，想必是有所图。 “江湖上的高手都不一定能躲过这迷离香，你却躲过了，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侯府三小姐。”见自己已经被发现，黑衣男子没有再躲藏，从房梁上飞身下来。 萧意欢抬手，露出了被银针刺穿的手指，“不过是因为我的金针够快，不然，我也已经躺在这里了。” 方才她察觉到不对之后，立刻就用金针刺中了手指上的穴位，如此才没有晕过去。 “其实，我来找三小姐，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让三小姐帮个忙。”黑衣男子一脸笑意。 萧意欢却并不觉得他的笑意友善，反而看出了笑里藏刀的意味。 “有这样请人帮忙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是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黑衣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意欢并没有动，“既然是求人办事，就得拿出求人的态度来。否则，我可不会去。” 黑衣男子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撇了撇嘴，“三小姐想让在下怎么做？” “怎么，你连什么是求人的态度都不懂？”萧意欢心知想让他这样的人求她很难，也就再没有和他耗下去的心思。 如果他要救的是他的至亲至爱，早就跪下了。 “三小姐且慢！” 萧意欢还没诶走出去两步，黑衣男子就如一阵风一般绕到了她面前，将她给拦住了。 “看你这意思，我是不想去也得去了？”萧意欢想要从医馆里拿出一支麻醉剂来，但她还没能拿到手，就感觉道谢后颈一痛，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就算你能躲过迷离香，终究还是个不会武功的，哪里会是我的对手。”黑衣男子得意一笑，俯身就要将她抱起来。 结果却猝不及防地被人砸了一拳。 “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他不但没生气，还有几分做贼心虚。 夜染尘将萧意欢抱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没有什么大碍，才将心里的怒火压下去。 “北堂奚岚！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动她？” 北堂奚岚耸了耸肩，“那我能怎么办，而今京城之中，除了她，还有谁能救那个人？如果他死了，我们手里的线索可就断了。” “那是你的事。”夜染尘看着怀里的人，眼神温柔。 她脸上的瑕疵似乎又少了些，变得越发好看了。 “说得好像和你没有关系一样。要是无法揪出藏在暗处的人，夜月国的根基很快就会不稳，到时候，不管你做什么，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挽回了。你明不明白？” 见他没说话，北堂奚岚知道他是被自己说动了，乘胜追击，“再说了，不过就是让她去救个人而已，又不会伤到她半分，也不知你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不过是怕她卷进来，会带来更大的麻烦罢了。”夜染尘回答。 北堂奚岚笑了，“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你只怕是喜欢上她了吧？不过，我可不觉得，她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她这般心高气傲，哪里会甘心嫁给一个傻子？” 夜染尘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的事。” 第二十八章 天机阁 “是是是，是你的事，和我没有干系。但能不能请你先将你的人借我用一下？很快就还给你了。要是你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北堂奚岚说完，自觉地在前面带起了路，都不用夜染尘回答。 夜染尘抱着萧意欢，跟了上去。 走到前面的巷子里，北堂奚岚看了看四周，确定安全之后，进了一个破旧的院子。 院子里满是灰尘，已然许久没有人住了。 从厨房的帘子钻进去，打开灶台上的机关，通向地下牢房的通道就显露出来。 北堂奚岚率先下去，夜染尘跟在他后面，小心地护着萧意欢的额头，以免她被磕碰到。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夜染尘浑身一僵，停住了脚步。 还好，她并没有醒过来，只是如猫一般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又安然睡了过去。 “你看看你那样子，要是以后她发现你说谎，我看你怎么面对她。”北堂奚岚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幸灾乐祸地说道。 “闭嘴！”要不是抱着萧意欢，夜染尘肯定一脚踢过去了。 地牢阴暗潮湿，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你把人关在这样的地方，他能撑到现在还没死，已经是奇迹了。”夜染尘将萧意欢放下，让她趴在桌上，而后就躲到了一边。 北堂奚岚点燃熏香，在萧意欢的鼻尖晃了晃。 “小心一点！”夜染尘喊道。 “我要是伤了她，你还不得废了我。所以你放心，我有分寸。”北堂奚岚正说着，趴在桌上的人轻咳两声，醒了过来。 萧意欢缓了缓，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这是被方才那人带到了天牢之中？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萧意欢扶着桌子站起来，抬手摸了摸发疼的后颈。 她的动作很是缓慢，一副还没有缓过来的样子。 北堂奚岚也就没有了防备，走到了她身边，想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哪知道还没开口，就觉得手背一痛，接着整个身子都麻了。 “说，这是哪里，要如何出去？”她并没有看到出口，想必这里头有机关。 只有打开机关，才能找到离开的路。 “这里是天机阁的地牢。要是没有人为你指路，你永远都没有办法走出去。”北堂奚岚想要将手心里的金针取下来，但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动。 萧意欢到京城有一段日子了，自然知道天机阁是什么地方。 夜月国专门用来处理叛贼和细作的机构。 还以为能有多可怕，结果就只是这么个地牢？ “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没有人指引，我能不能从这里出去。”萧意欢往前几步，小心地观察着地牢的情况。 这里机关重重，想要离开，还真是有几分难度。 北堂奚岚正要提醒她再往前走就会碰到机关，她就停住了脚步。 “看着不怎么样，机关倒是不少。说吧，你让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若是死在这里，怕是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天机阁的人，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报仇。 北堂奚岚指了指最里面的牢房，“前阵子抓了个人，还没有问出任何情况，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我想了各种方法，也只是勉强吊住了他这口气。 要是无法知道他在为谁做事，抓不到幕后黑手，皇上很有可能会有危险。我请你来，就是想让你救回他的命，好让我能从他嘴里套出消息来。” 萧意欢小心翼翼地躲开脚下的机关走过去，发现那人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脸色惨白，躺在一堆稻草上不停颤抖，他的身边摆着一碗还没有喝完的人参汤。 那人参怎么说都得有五百年了。 为了救活这人，还真是下了血本。 “你可能救他？”北堂奚岚问道。 “当然。只不过，就算我能救活他的命，只怕他也没法说话了。”萧意欢对于这种操作很是熟悉。 为了防止被抓到时说出秘密，她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曾在嘴里藏着毒药。 那毒药最先破坏的便是声带，足以让人再也没有办法说出话来。 “只要他的手没有问题就行了。不能说，就让他写出来。”北堂奚岚倒是不介意这一点。 他在天机阁多年，什么样的情况没遇见过。 只要人不是只剩下了一口气，他就有办法。 萧意欢取下头上的簪子，几下就打开了牢房门锁。 北堂奚岚看得目瞪口呆，“你……你是怎么打开的？这门锁的机关很是复杂，稍不注意就会被毒针刺中，你居然这么轻易就打开了？” 萧意欢将门锁扔到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相比于我之前开的那些门锁，可简单多了。” 她走进牢房，从地上那人的血管里艰难地抽了点血出来，做了毒物分析。 医馆确定了毒物的成分之后，将解毒剂配制了出来。 萧意欢将解毒剂注射到那个人身上，就退了出来。 “他的身体虚弱，得等上半个时辰，身上的毒才能完全解开。我不想在这里多浪费半个时辰的时间，所以你必须现在就送我出去。” 她用的是命令的语气，不容北堂奚岚有半点反驳。 “多谢三小姐，今日多有得罪，着实是无奈之举，还请三小姐……” “你的废话也在耽误我的时间。”萧意欢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道歉。 北堂奚岚一副吃瘪的神情，却又她没有办法，加上夜染尘还在这里盯着，只得将她送出了地牢。 萧意欢将路线记在了心里，最后还回头看了一眼。 北堂奚岚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凉。 “你说，她会不会记仇？”他心有余悸地问身后的人。 夜染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呢？” “还好她不知道我是谁。想打击报复也不容易。”北堂奚岚自我安慰。 “你不要忘了，你刚刚为了让她帮你，可是自报了家门。她知道你是天机阁的人，想要找到你，还不容易？”夜染尘提醒他。 北堂奚岚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你可一定要帮我，我不想死在她手上！” 第二十九章 凤宁易的试探 夜染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就凭着她的医术，你会死得毫无痛苦的。” 北堂奚岚一个白眼扔过去，“多谢你的安慰。不过在我死之前，我肯定会告诉她，你就是她要嫁的人。不用谢我，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的。” “谋杀亲夫这样的事，她应该做不出来吧？” “这谁能说得准。她是什么脾气你也看到了，她不喜欢被人威胁，肯定更不喜欢被人欺骗。你以后可有好日子过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想到夜染尘以后会面对什么日子，北堂奚岚笑得格外开心。 从密道里出来，萧意欢看了一眼周围的院子，很难相信天机阁居然会在这里。 里面的人莫非是骗她的？ 走出巷子，萧意欢突然发现，她买药没有了。 她在心里又记上了一笔账，再次去了药铺。 拿了药出来，萧意欢又到一旁的糕点铺子买了几样点心，拎在手里，正要转身，忽然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糕点洒了一地，被路边的几个乞丐眼疾手快地抢走了。 “抱歉，你没有受伤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萧意欢抬眼一看，发现撞到她的竟是凤宁易。 在这里遇见他，不免有些奇怪。 他可是京城里的大忙人，平日里连萧德厚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他却出现在这里，还与她撞到一起。 怎么想都不觉得是巧合。 “没有。只是可惜了我的糕点。”萧意欢将眸中的疑虑收敛，对着凤宁易摊开手掌，“你是不是该赔？” 凤宁易拿出一锭银子来放在她手上，“够了么？” 萧意欢也没有客气，将银子收下了，“不愧是首辅大人，出手就是阔绰。” 而后她重新买了糕点，回头发现，凤宁易果真还没有走。 “可是觉得给我那么多银子太亏了？我可得和你说清楚，进了我口袋的银子，可不会再吐出来。”萧意欢说着，还特意捂了一下自己的钱袋。 “给了你的东西，我怎么会要回来。你这性子，还和以前一样。”凤宁易这话说说得，好像他们两个很熟稔一般。 “首辅大人说笑了，当初我离开侯府的时候，你可还没有来呢。我们以前都不曾见过，你哪里会知道我是什么性子？” 萧意欢警惕起来。 还好她先前听府中人提起凤宁易的时候多听了几句，不然还真要露馅。 原主的记忆，她只继承了一部分，太过久远的，很难记起来。 凤宁易显然是来试探她的。 “是不曾见过，但却听过你不少事。”凤宁易的眸子盯着萧意欢，想看看她会不会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紧张。 但她却是轻笑了一声，“从她们嘴里说出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多半是将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按在我头上。” 她这么说，就算凤宁易想要用那些事来试探她的身份，她也可以搪塞过去。 “真是没想到，多年之后你还能回来。我还以为，你会和你娘亲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宁易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分明是话里有话。 “我原本不想告诉你。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没有办法找出证据查明真相，但我想，你还是有必要知道这一点。” 结果凤宁易又说了一段废话。 萧意欢不耐烦了，“首辅大人想说什么，尽管说，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你的娘亲，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我小时候曾在侯府里听人说起过此事。”凤宁易看着她这焦急紧张的模样，心中的怀疑减了几分。 她会医术，说不定真是在无意中得到了某个高人的真传，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你可还记得是谁说的？”萧意欢抓着他的衣袖，着急地问道。 凤宁易摇了摇头，“不记得了。那时候我年纪尚小，并没有能看清说话的人，但这件事在我心里留下了极深的阴影的阴影，所以我到现在还记得。” 萧意欢看出了说谎的痕迹。 眼前的人已经是个很能隐藏自己心思的人了，但还是露出了破绽。 他知道凶手是谁。 既然他不愿意说，萧意欢也不多问，她自己也有办法查出真相。 “多谢告知，我一定会找出害死我娘的凶手！”萧意欢手中的糕点已经被捏得变了形。 “你千万要小心，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凤宁易先前可不觉得，萧意欢会是个多有趣的人。 一直到昨晚，她在那样的场合下，依旧没有一丝慌乱，有理有据地为自己辩解，再为洛妃稳胎，最后还为皇后洗清冤屈。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如果他能想办法让萧意欢信任他，并为他所用，何愁自己的计划完成不了？ “我现在就有个问题想问。首辅大人可知道天机阁在何处，由谁掌管？” 萧意欢注意到，她才说出“天机阁”三个字，凤宁易的脸色就变了。 “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了天机阁？那不是处置叛贼和细作的地方，与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就是好奇而已。京城里这么多朝廷机构，惟独天机阁我还不曾见过，难免会想要探听点消息。” 萧意欢想了想，没有将事情说出来。 不知为何，她心头对凤宁易很是防备。 “我不曾去过天机阁，所以并不知道天机阁在何处。只知道现如今掌管天机阁的，是北堂府的二公子，北堂奚岚。” 天机阁是个相对独立的机构，直接与皇上联络，所以凤宁易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是。 想要确定自己去的是不是天机阁，只需要看看北堂府的二公子是不是今日将她带走的人就行了。 “首辅大人应该还有许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萧意欢拎着糕点往北堂府走去。 她在附近的客栈找了个好位置坐下，喝着茶水，吃着糕点，盯着北堂府的大门。 “没想到，她居然来得这么快。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消息的？”北堂奚岚躲在暗处，看着客栈二楼那个小小的身影，只觉得自己命苦。 第三十章 让她去守陵 “凤宁易。”夜染尘倒是知道她方才遇见了谁。 “她和凤宁易……差点忘了，凤宁易是安阳侯的养子。如今他虽已离开安阳侯府，但时不时也会回去看看。但他去安阳侯府的时候，萧意欢不是已经走了？他与萧意欢并没有任何交集吧？”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晚他在宫里见识到了萧意欢的能力，哪里会错过拉拢她的机会？”夜染尘太了解凤宁易的心思了。 他这人，心思极深，任何人对他有一点利用价值，他都不会错过。 “萧意欢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被他利用吧？”北堂奚岚可不想让萧意欢和凤宁易有太深的往来。 “当然不会。相反，她还会利用凤宁易，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夜染尘轻笑一声。 “就算如此，你也还是要小心。至少如今，还不能让她察觉出你的身份。更不能让凤宁易有所察觉。”北堂奚岚提醒道。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当初可是连你都没有能发现是我。还是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告诉你的，他们就更别想知道了。”夜染尘看着不远处那个已经开始不耐烦的人影，知道她很快就会离开。 于是没有多做停留，去忙自己的事了。 一直到傍晚，萧意欢也没见黑衣男子出现。 她只得作罢，从客栈出来，回了侯府。 才进门，就看到了萧南珠。 萧南珠难得回来一次，就连昨日宫宴都没参与，今日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萧意欢走过去，想要与她寒暄两句，顺便打听一下。 哪知她却如没有看到一般，转身走了。 她的步伐轻快，一点不像是个体弱多病，反而像是个会武功的。 萧意欢对她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 回到荷灵院，正撞见古嬷嬷偷拿了皇上御赐的东西要出去。 “古嬷嬷这是要去哪儿？”萧意欢之前没有抓到过她的现行，可见她如今胆子越发大了。 古嬷嬷心虚地将手里的东西藏了藏，但因为她拿的东西太多，根本就藏不住，也只能编个谎：“奴婢见这几样东西有些变味了，所以想拿出去扔了。” “这可是皇上御赐的东西，哪里会这么快就变味，嬷嬷是不是看错了？”萧意欢瞥了一眼，发现她拿的是上好的鱼翅和燕窝。 可没有半点不对。 “奴婢眼拙，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大抵是看错了。不过奴婢也是关心小姐，小姐在乡下那么长时间，应该也不曾见过这些东西，要是吃坏了肚子，奴婢要心疼的。” 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 “嬷嬷不用担心，我只是从乡下回来，并不是一直在乡下长大的。这些东西，从前也是见过吃过的，有没有坏，我自己知道。” 萧意欢让古嬷嬷将东西放了回去，而后将李公公给的清单贴在了小厨房门口。 “荷灵院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以后嬷嬷可得注意点，不要放了贼人进来。还好之前我放在厨房里的那些东西才是真坏了的，不然我非得去找贼人算账不可。” 古嬷嬷一听，脸色一下就变了，“厨房里的那些，都是……都是坏的？” “可能是皇宫里的库房潮湿，所以生了霉斑，我本想着放到那窗台上晒晒也可以吃，哪知道却被人给偷拿了。”萧意欢笑道。 古嬷嬷紧张得攥紧了衣角，嘴里不停念叨：“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 “嬷嬷这是怎么了？一副你拿去吃了的样子。你要是吃了，早就闹肚子了。”萧意欢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将那些东西给了许如歌。 要是给了旁人，她不会如此紧张。 “奴婢忽然想起还有事没做，就不在这里打扰小姐了。”古嬷嬷说完，一溜烟走了。 萧意欢将贵重的赏赐挑出来，留了些不太贵重的在厨房里，就去了许如歌的院子。 她当然不是正大光明进去的，而是爬了个墙头。 这身子里的毒，她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加上她的训练，爬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古嬷嬷正跪在院子里，许如歌捂着肚子站在她面前，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萧意欢差点笑出了声。要知道古嬷嬷将东西偷出来不是拿去卖而是给许如歌，她就该在里头下猛药。 “你先前不是说，你想到了办法能让那贱人变成废人，怎么还不见你动手？”许如歌怒道。 “奴婢的确想到了办法，可成天神出鬼没的，奴婢能见她一面都不容易，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古嬷嬷为自己辩解道。 萧意欢闻言，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还以为古嬷嬷早就已经收起了害她的心思，没想到她居然还没死心。 只要她敢动手，萧意欢一定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你能与她有机会多相处，你就有机会？”许如歌勾起嘴角，“这一点，我会想办法。你先回去吧。” 古嬷嬷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萧意欢原本想要听听许如歌会有什么主意，结果许如歌闹了肚子，又去茅房了。 反正不管是什么主意，古嬷嬷这人她已经摸透了，不需要有半点担忧。 萧意欢回到荷灵院，还没能将精华涂在自己脸上，就听到了萧德厚的声音。 他亲自到这里来，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听了谁的话。 萧意欢出去迎接，还让乔嬷嬷端了一杯参茶来。 “爹爹怎么突然来了？” “再过两日，就是孝静太后的忌日。太后在世时，对侯府极好，所以太后忌日，侯府每年都会派人到皇陵去守陵三日。你很快就要嫁入皇家，所以今年，我打算让你去。”萧德厚说道。 他还以为萧意欢不会乐意，哪知道她却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皇陵幽深昏暗，你要在里面待上三日，可会害怕？”萧德厚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不会。爹不用担心，我的胆子可大了。就算在那里待上十天半个月都行。” 她还没有去过皇陵，正好可以到里面去看个新鲜。 第三十一章 吓得不轻 “明天一早，马车会在门口等你。你若是不想去，只需和我说一声，我让南珠去就是。”萧德厚原本想以此让她重新考虑嫁给辰王的事。 哪知道她不但不怕，反而还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 或许到了皇陵，她就会觉得怕了。 萧意欢将萧德厚送去院子，转身回了房间。 “原来萧南珠回来，是要去守陵。同样是庶出，为何萧玲珑受宠，她却不被在意？”萧意欢喃喃自语。 她也没见萧玲珑的娘有多受待见。 这府里的人，她几乎都摸透了，唯有萧南珠身上带着一圈神秘的光环。 她一定要想办法将这光环给打破。 辰王府密室。 “你说，她要去守陵？往年不都是萧南珠去？凭着她如今在萧德厚心中的位置，怎么都不该是她去。”夜染尘听说萧意欢要去守陵，立刻担心起来。 她才回来，侯府的规矩都还没能搞懂，到了皇陵那个规矩多得不得了的地方，要怎么办？ “她什么时候走？” 凌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主子不会想去皇陵吧？” “难道你想看到她在皇陵出事？以后还有很多能用得上她的地方。”夜染尘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说法。 凌风还想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家主子要做什么，可不是他能劝得了的。 “明天一早，马车就会从侯府出发。”他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那我们早一点，今晚就走。”夜染尘没有容凌风再说什么，让他出去准备了。 一大早，萧意欢就被古嬷嬷给喊醒了。 “行囊已经准备好，放在马车上了。小姐快点起来收拾一下，千万不要耽误了时间。” 她一个翻身起来，很快就准备妥当了。 还趁着古嬷嬷没盯住她的时候，打开衣柜看了一眼。 “小姐，切莫要磨蹭了，若是过了皇陵开启的时间，可就不好了。” 古嬷嬷一个劲地催，就是想让她无暇顾及太过。 可她是什么人，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还怕她催？ 萧意欢走出房间，打了个哈欠。 古嬷嬷见她什么都没有带，这才放心，拽着她往外面走。 “古嬷嬷，你的脚是不是瘸了？”萧意欢看着她那一瘸一拐的样子，想到她昨晚在许如歌那里遭的罪，不由偷笑了一下。 “没有，小姐看错了，奴婢的脚没有事。”古嬷嬷为了不让她看出问题来，忍着痛前行。 萧意欢看着她额头的汗珠，故意加快了脚步。 走到门口的时候，古嬷嬷已经快要痛晕过去了。 萧意欢走出大门的时候，故意绊了一下，她自己没有摔，古嬷嬷却重重摔在了地上。 “嬷嬷，你没事吧？都怪我，这么不小心，害得你摔了。你快起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萧意欢扶着她坐下，伸手抓住她受伤的那只脚踝，狠狠一捏。 古嬷嬷痛得咬破了嘴唇，但依旧忍着没有叫出来。 “小姐，奴婢没事，快上马车吧。不能再耽搁了。” “古嬷嬷，要是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千万要说出来，不然去到了皇陵，可就没有办法好好医治了。”萧意欢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 “奴婢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小姐不用担心。马车已经等很久了，快走吧。”古嬷嬷站起来，每走一步都痛得她龇牙咧嘴。 “南珠姐姐以前可有人陪？若是她不曾带人，这次我带人去，会被人说闲话吧？” 萧意欢就没见到萧南珠身边有丫鬟陪着。 明明是侯府的二小姐，却好似只是一个没有办法融入的外来者。 “二小姐从前也是带了人去的，别家去守陵的人也会带着丫鬟小厮在身边照顾，小姐大可不必担心。”古嬷嬷艰难地爬上了马车，还伸出手来扶了萧意欢一把。 马车缓缓向着皇陵而去。 清晨出发，一直到夜半时分，才到达皇陵。 萧意欢看到路上有驿站，按理说，是可以在路上停留一晚，等到天亮再出发的。 但古嬷嬷却连提都没有提。 “到了，我们下去吧。”古嬷嬷扶着萧意欢走了下去。 这一路颠簸，让她脚上的伤变得更重了，可也只能继续强忍着痛，带萧意欢往皇陵走。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猫头鹰凄厉的声音，古嬷嬷被吓得浑身一颤。 萧意欢还以为古嬷嬷胆子有多大，原来不过而已。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从一旁的大树上扯下一根藤蔓，往前一甩，缠到了古嬷嬷的脚上。 山谷间立刻就充斥了古嬷嬷惊恐的尖叫。 “不过是被藤蔓缠住了而已，怕什么？你这么大动静，要是惊动了守陵的将军，可是要治罪的！”萧意欢这话可不是故意吓唬她。 皇陵的忌讳太多了，要是触犯，很有可能就得留在这里陪葬了。 古嬷嬷当即死死咬住了嘴唇，将脚上的藤蔓取下来，用最快的速度走向皇陵。 快到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身后的人不见了。 她轻喊了几声，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山风。 “要是真出事了就好了，也省得我动手了。”古嬷嬷才说完，就觉得脖子一凉。 她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再次惊叫出声。 “什么人在皇陵喧哗？”先前离皇陵还算远，所以没有惊动皇陵的守卫。 这会儿人都在皇陵跟前了，再发出这么大的动静，皇陵的守卫自然一下就听到了。 古嬷嬷趴到一旁的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耳边一直有脚步声，她根本不敢起来，这一慌一急，居然就吓晕了。 睁开眼时，已经是天亮。 她挣扎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向皇陵。 原本想让皇陵的守卫帮她寻找萧意欢的下落，哪知道，萧意欢早就到了。 “古嬷嬷，你去哪儿了，你可知道我在这里担心了你一晚上！” 萧意欢昨晚故意藏起来，将先前那根藤蔓扔到了古嬷嬷身上，让她提心吊胆地趴在草地里，连动都不敢动。 自己则到了皇陵，说明了身份和情况，不但得到了食物和热茶，还美美地睡了一晚。 第三十二章 抹药 “黑灯瞎火的，迷路了，让小姐担心了。”古嬷嬷心知萧意欢是故意的，心里恨得不行，却又没办法。 “等下皇陵才会开启，除了我们，还有不少人要进去呢。只是我这一身衣裳，是不是不太合适？” 别人都穿得素雅，看上去一片白，就她身上颜色鲜艳。 好歹是来守陵的，穿成这样，太不合规矩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奴婢倒是觉得小姐这样很好，要是都千篇一律的，那还能看清谁是谁？”古嬷嬷这次故意带了几套鲜艳的衣服，就连萧意欢身上穿的那件也带着惹眼的红。 “嬷嬷既然都这么说了，不如也换一件。”萧意欢将古嬷嬷的包袱打开，发现里面一片白，一点有颜色的都找不着。 “奴婢年纪大了，不合适穿得那般显眼。”古嬷嬷将包袱放到了一边，生怕萧意欢要将她的衣服拿来穿。 萧意欢冷笑一声，“你明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却故意为我准备了这样的衣裳，你揣着什么心思，我难道还不知道？” 古嬷嬷一惊，额头上的汗珠一下就冒了出来，“小姐这是什么话？这些衣裳是奴婢从小姐的衣柜里拿出来的，只是顺手拿了，可没有半点要害小姐的意思。” 皇陵就要开启了，只要能挨到那时候，萧意欢就有得好受了。 “没关系，嬷嬷没有准备，我自己准备了。”萧意欢将身上的外衣脱下，翻了个面。 里面一片素白，没有半点颜色和花纹。 “小姐果真考虑周到。”古嬷嬷倒是没想到，她会将衣服反过来穿。 这一关就算她过了。 后面可还有好几关呢，不见得她都能通过。 皇陵大门开启，众多来为太后守陵的人一同走了进去。 除了长明灯，皇陵之中没有别的光源，所以显得很是昏暗阴森。 萧意欢饶有兴致地走了一圈，还走到了棺椁前面。 “大胆，还不快退开！”结果被呵斥了一声。 她也不恼，依言退到了一边。 “我们小姐是从乡下来的，不懂规矩，还请各位军爷见谅。”古嬷嬷在一旁为她“道歉”。 皇陵里寒气极重，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几颗药来服下，身子才渐渐暖和起来。 她走到指定的位置，坐在了属于自己的蒲团上。 “祈福的时候，要静坐在蒲团上，一个时辰休息一次，直到子时。”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住的。 还好她曾经历过狙击训练，为了等待合适的机会，别说一个时辰了，半天一动不动她都能做到。 可她才坐下没多久，就感觉到了一阵难受。 她的蒲团被人动了手脚！ 萧意欢还以为自己足够小心了，哪知道还是着了别人的道！ 皇陵规矩森严，要是她这时候动了，会被说成对孝静太后大不敬。 可要让她忍一个时辰，她也没有办法忍住。 还好，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萧意欢悄悄从衣袖里拿出金针来，暂时麻痹自己的知觉。 唯有这样，才能躲过这一劫。 可这样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在皇陵这几日，怕是有的她受了。 一个时辰就快到了，萧意欢将金针拔出来，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他们只能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她必须要在这期间将蒲团换掉，还得为自己上药。 古嬷嬷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其余的人她并不认识，不知道能不能信任。 只能靠自己了。 萧意欢找了处静谧的地方，正想要将衣服脱下来看看自己身上的情况，就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谁？”她捏着金针，不悦地问了一句。 夜染尘从暗处走出来，轻咳一声，“我见你有些不舒服，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谁知道你一来这里就开始脱衣服。我可没想看。” 要不是她身上痒痒，她肯定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怎么连在皇陵里都能遇见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意欢难受得不行，可他在这里，她也无法为自己上药。 “皇陵好不容易开一次，里面好东西不少，所以……” “你是来偷陪葬品的？”这个答案并不让她意外，但也没有让她信服。 夜染尘淡然且又理所当然道，“你不是让我给你十万两银子，我手头没有那么多，只好另想办法了。” “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萧意欢只有一炷香的休息时间。 要是她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回去，也会惹来麻烦。 夜染尘走到一旁，转过了身。 萧意欢艰难地掀开衣服，查看一下自己的情况。 还好，并不严重，只是起了一大片红疹。 她这身体被荼毒太久，这点毒根本不算什么。 但痒起来，还是受不了。 萧意欢想要为自己抹药，可她的手被麻痹太久了，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手中的药膏都掉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夜染尘听到身后的动静，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萧意欢将药膏捡起来，将自己身上能碰到的地方都抹上了药膏。 后背上有一块，她没法碰到。 萧意欢窘迫不已。 要是不抹药，她还要难受一个时辰。 但抹药，她自己又抹不到。 “你……可认识这里的宫女？”无奈之下，她只能问了一句。 “我是来偷东西的，不是来风花雪月的，怎么会认识这里的宫女？有什么事是宫女才能帮到你的？”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后，她咬了咬牙，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抹药？” “抹药？”夜染尘回过头，正好看到她雪白的背，背上起了一大片红疹，煞是吓人，“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蒲团被人动了手脚，洒上了毒粉，就变成这样了。不过只是看着可怕，抹点药就好了。你能不能快点？” 时间不够了，萧意欢担心自己赶不回去。 “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之后可别倒打一耙。”夜染尘担心她后面会找他算账。 “绝对不会，你放心好了。”萧意欢将药膏递给他。 夜染尘接过药膏，指尖有些微颤抖。 第三十三章 自作自受 他特意捂热了自己的手指，才将药膏抹在萧意欢背上。 她没能涂抹到的只有一小片，很快就涂好了。 萧意欢将衣服穿好，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舒服了。 “多谢。”萧意欢道了声谢。 “你可知道，是谁在暗中动手脚？”夜染尘问道。 “古嬷嬷受了伤，连走路都困难，肯定不会是她。想必是我之前得罪过的人。”萧意欢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先前她在结束之后站起来之时，有个人一直盯着她，似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撑到了最后。 许家二小姐，许若萱。 动手脚的人，就是她无疑了。 萧意欢知道她的蒲团在哪儿，但想要将两个蒲团掉包，还得需要一个人帮忙。 “你……” “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夜染尘就接了过去。 “我想要将我的蒲团，与左边第四个蒲团交换，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萧意欢想让他制造混乱，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好给她制造机会。 结果夜染尘如一阵风一般，不过转瞬就将蒲团掉包了。 “我摸了蒲团，不会有问题吧？”夜染尘将自己的手伸到她面前。 萧意欢将药膏重新拿出来，在他手上抹了抹。 “你的药膏藏在哪里的？”夜染尘觉得那药膏像是凭空出现在她手上的。 “自然是藏在衣袖里。我随身带着很多药膏，就是为了防备这样的情况。”萧意欢撒了个谎。 药膏是她从医馆里拿出来的，看着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她手上的一样。 以后她得多加注意，不要再被人发现破绽。 “我该回去了，你偷了东西，记得换成银子再给我，赃物我可不要。”萧意欢说完，就快步回到了自己的蒲团前。 许若萱最后一个才到，她特意走过萧意欢身边，扔下了一个东西。 萧意欢低头看了一眼，不过是个被绳子拴住的蜈蚣，没什么可怕的。 还想用这蜈蚣吓得她尖叫？ 萧意欢指尖一动，一枚金针，让那只蜈蚣再也无法动弹。 随后，她就听到了许若萱的惊叫。 在皇陵之中不停回荡。 “你在做什么？”驻守皇陵的将士当即赶到她身边，将她拿下。 “不是我……是她！是她害我！”许若萱的手指颤抖地指向了萧意欢的方向。 “皇陵之中，不得喧哗，快捂住她的嘴！” 许若萱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捂住了嘴，没有办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皇陵里很快安静下来。 一个时辰过去，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许若萱怎么样了。 结果被告知，她浑身起了疹子，口吐白沫，已经被送走了。 “难不成，这皇陵里有什么鬼祟？”一个胆小的少爷浑身发颤地说道。 “这里可是皇陵，怎么可能会有鬼祟？你说话小心点！”立刻就有将士警告了他一句。 他吓得不敢再说话，一心只想离开这里，最后竟被自己吓得晕了过去。 然后如愿离开了皇陵。 因为这两件事，皇陵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更多的人想要离开。 一天下来，就有一半的人走了。 萧意欢领了晚饭，并没有吃，而是放到了一旁。 “怎么不吃，可是怕有毒？”夜染尘看着那一点油水没有的饭菜，皱起了眉头。 这里可是皇陵，朝廷每年得拨不少银子，不至于会吃这样的饭菜。 纵然守陵不能吃大鱼大肉，也不至于如此。 “才来就遇到危险，自然得更加小心。”萧意欢不是不饿，只是这饭菜她真不敢吃。 哪怕她已经用金针试过。 可就这么饿着也不是办法，她得去找点吃的。 子时已经过了，她就算四处走动，这里的将士也不会管她。 她记得昨天经过了一片红薯地。 说不定可以挖到红薯吃。 萧意欢站起身，往她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结果拨开杂草，没有发现红薯，倒是发现了一只兔子。 她正想将兔子抓住，夜染尘忽然出现，将兔子吓跑了。 “你！”萧意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就是一只兔子而已，我给你抓！”可那只兔子已经跑得没了影，他去哪里抓？ 还好前面那片就是红薯，不然萧意欢今晚肯定和他没完。 她找来锋利的石头，挖开地上的泥土，将红薯拔出来，洗干净之后，从医馆里拿出一把刀，削了皮就吃。 “就这么吃？”夜染尘还没见过生吃红薯的。 “都这时候了，还讲究什么？生吃也一样能吃。”要不是来不及生火了，她也不想这么吃。 有吃的就不错了。 “不愧是……”夜染尘想说她不愧是从乡下来的，但又怕说出来她会不高兴，只能将话吞了回去。 萧意欢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不过她并不在意。 “乡下来的野丫头，从小便是这样。”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身上的红疹可好了？”夜染尘先前看到许若萱那样子，还担心她会也变成那样。 抹了药之后，萧意欢就没有半点不舒服了，那些红疹应该已经消退了。 “没事了。” “那就好。” 萧意欢啃了两个红薯，又挖了几个藏在一边，就回到了住处。 她和古嬷嬷住在一个房间。 古嬷嬷不需要到皇陵祈福，所以有一整日的时间在这房间里动手脚。 还好，古嬷嬷的腿脚不便，连吃饭都是几乎喊破了嗓子外面的人才听到，更没有什么时间和精力来害她了。 “昨日劝了嬷嬷，不让嬷嬷来，嬷嬷偏要来，这下吃到苦头了吧？”萧意欢面上可怜，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古嬷嬷有再多的苦水，也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吞。 “没有能照顾到小姐，反而还让小姐担心，奴婢心中着实过意不去。”古嬷嬷咬着牙说道。 “嬷嬷不用觉得抱歉，反正我这几日也只是晚上会到这里休息，白日里都在皇陵里守着，用不上嬷嬷。今日皇陵里发生了两件可怕的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撑到最后。” 反正她是不会走的，中途离开的人，名单是会被呈报到皇上那里去的。 她怎么都得撑到最后，最后一个离开皇陵。 第三十四章 送回去了 萧意欢被自己的金针折腾了一个时辰，如今身上还难受，所以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了。 她睡了，古嬷嬷却没有睡。 等了半个时辰，确定萧意欢已经睡熟，古嬷嬷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小笼子来。 那笼子里，赫然有一条蛇！ 冬日里，蛇是要冬眠的。 这条毒蛇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先前就想要放到萧意欢的房间里，但一直没有能找到机会。 要是不能让蛇在短时间里咬伤萧意欢，它就会冬眠，到时候就不会是什么威胁了。 这次来皇陵，她好不容易才将蛇带过来。 今日她与萧意欢一个房间，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 古嬷嬷走到萧意欢身边，正要将蛇放出来，就听到了外面有动静。 这时候，守陵的人都睡了，就连值夜的人都在打瞌睡，哪里来的动静？ 古嬷嬷听到了一声奇怪的笑，当即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她后退一步，踢翻了地上的炉子。 “嬷嬷，怎么了？”萧意欢睁开眼睛，迷茫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起夜不小心碰到了火炉，惊扰到小姐了。”古嬷嬷回到自己的床边，将那条蛇藏在了自己的枕头下。 萧意欢没再说什么，再次睡下。 古嬷嬷等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她将笼子从枕头下取出来，想要再次将毒蛇放出来。 却惊讶地发现，毒蛇不见了！ 笼子明明锁好的，那条毒蛇却不见了踪迹，难道说，在她的床上？ 古嬷嬷走过去，将自己的被子掀开，没有任何发现。 她一想到毒蛇在房间里，就紧张不已。 只能推开门出去，希望毒蛇能将萧意欢咬死。 就这样，她又在寒风中待了一晚。 萧意欢醒来后，推门发现，古嬷嬷已经被冻得不省人事了。 她没有理会，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一条毒蛇，从古嬷嬷的身后爬了出来。 萧意欢走入皇陵，发现人又少了几个。 大抵是昨晚又发生了什么怪事，将他们给吓走了。 这一天安然过去，到了子时，萧意欢照例去吃了红薯，回去却发现，古嬷嬷消失了。 她问了一圈，也没有能问出她的踪迹来。 回到房间，却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是不是你做的？”萧意欢蹙眉问道。 “难道你不该谢我？昨晚她可是想要对你下毒手，如果不是我……你知道？”夜染尘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知道她肯定早就发现了古嬷嬷想要做什么。 “她有什么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想用毒蛇毒我。她大概不知道，我这体质特殊，毒药对我起不了太大作用。” 萧意欢并不介意被那条毒蛇咬一下。 她的身体里还有余毒没有消除，用那蛇毒抵一下，说不定正好。 所以她那时候并没有动。 哪知道古嬷嬷却被外面的动静给吓到没有敢动手。 不用多想就知道那动静是谁发出来的。 “所以你就任由她用毒蛇咬你？”夜染尘可不觉得她该这么大胆。 那毒蛇一看就是剧毒，她对自己再有信心也该要防备一下。 “你把她扔到哪里去了？我带着她来，却不带着她回去，会落人口实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意欢可不想让古嬷嬷就这么消失了，就算皇陵的守卫能为她作证古嬷嬷是自己消失不见的，许如歌那里也不会轻易放过了她。 到时候她编造些谣言传出去，古嬷嬷就会成为她杀的。 “放心，人没有死，我已经将她送回侯府了。”夜染尘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对古嬷嬷下狠手，而是让人将古嬷嬷送去侯府。 萧意欢在这里为孝静太后祈福，古嬷嬷却因为害怕逃回侯府，结果在路上不小心被毒蛇咬伤，回到侯府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了。 “你连故事都编好了？”萧意欢闻言，不由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夜染尘考虑得很周到。 许如歌就算想要将这件事扣在她头上也没有办法了。 “还有一天，我就可以回去了。你可已经偷到了足够多的东西？”萧意欢还没忘关心一下自己的十万两银子。 “你以为这皇陵里的东西这么好动？值钱的都在棺椁里放着，那棺椁哪里是我轻易就能打开的？”夜染尘一脸无奈。 “都说贼不走空，没有偷到值钱的，总还是有收获吧？”萧意欢往他身上摸了一把，并没有能摸到什么。 夜染尘被她这动作惊着了，想起他们初次见面，她就让他脱衣服，还说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乡下都是这般开放吗？ “你该不会是什么都没有偷吧？那你到这里来，岂不是亏了？”萧意欢又怀疑起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如果他真是来偷东西的，不会什么都不拿。 “偷了又怎么会放在身上，等着被抓个人赃并获？自然是要藏在附近的。” 夜染尘怎么可能会偷皇陵的东西？ 不过是编了个理由糊弄她而已，结果她居然当真了。 这个谎要怎么圆？ 让凌风给他找几样值钱的东西来？ “你要是在皇陵里被抓了，就算身上什么都没有，恐怕也得被问罪。”萧意欢轻笑。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夜染尘对自己的能力很是自信。 萧意欢皱眉，不悦道：“你从哪里听出了我的担心？我可没有担心你。只是怕你死在这里，我的银子没有着落而已。” “这还不是担心是什么？”夜染尘看向她，眸中带着笑意。 萧意欢蓦地觉得这双眼睛有几分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想到他先前说，他们很有可能见过，她不由觉得，他这话或许不是玩笑。 只是她回到京城之后，见过的人太多，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萧意欢起身，手里拿着还没有吃完的半个红薯，回到了皇陵外的房间里。 她才进去，就察觉到了不对。 可这房间里的一切还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任何改变。 会不会是她的错觉？ 第三十五章 皇陵被盗 萧意欢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来这里守陵的人，除了古嬷嬷和许若萱，其余的与她并没有任何交集，还有谁会想害她？ 难不成，许如歌为了确保她能死在这里，还想了别的法子？ “发生了什么？”夜染尘见她站在房间门口半晌没进去，直觉出了什么问题，便到了她身边。 “不知为何，房间里看着一切如常，但就是觉得有危险。也许是我太紧张了。”有他在身边，萧意欢忽然安心了许多。 她正要往里走，却被夜染尘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可曾抬头看过？”他的声音附在耳畔，呼吸温热。 被他这么一提醒，萧意欢抬起头，蓦地发现，房梁上有个人！ “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夜染尘的话还没说完，萧意欢手里的刀就已经飞了出去。 房梁上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刺中要害，摔了下来。 “你这用的是什么刀，怎么我从不曾见过？”夜染尘看着那把奇特的刀，好奇地问道。 萧意欢知道自己说手术刀他也听不懂，只能说:“这是我自己做的。” 夜染尘惊讶:“当真？你还有这样的手艺？那你能不能……送我一把？” 萧意欢想着，医馆里还有很多手术刀，送一把给他也没什么，点了点头。 而后从衣袖里拿出一把手术刀来，递了过去。 夜染尘接过，将小巧的手术刀藏在了腰间。 “这刀很是锋利，你可千万要小心。”萧意欢怕他会伤到自己，便提醒了一句。 “你这么关心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和你讨价还价了？”夜染尘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 萧意欢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发现皇陵的大门居然开了。 皇陵有规律，子时过后大门必须关上，待到卯时方能重新打开。 丑时刚过，皇陵的大门怎会开了？ 萧意欢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的房间里还有个死人，如果当真出了什么事排查起来，她很难说得清楚。 “尸首我会让你帮你处理，不用担心，先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夜染尘也明白皇陵这时候打开并不正常。 他担心出了什么大事，让萧意欢先去看看，自己则和凌风一起处理了房间里的尸首。 待到他和凌风回来，皇陵的将士正在挨个盘查。 萧意欢站在房间门口，神情并没有半点紧张，看向他时，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意。 这让夜染尘好奇起来。 凌风去打听了一圈，回来告诉他：“皇陵里有珍宝被盗，所以才会在这时候开启。” “有珍宝被盗？那为何白日里没有发现，等到皇陵关闭之后才发现？” 这未免太不合常理。 “是有人在皇陵附近发现了一个盗洞，于是将皇陵打开检查，最后发现丢失了东西。”凌风说道。 夜染尘眉心一皱，他整日在皇陵之中，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怎么会有珍宝被盗？ 将士将所有的房间都仔细盘查过后，并没有任何收获，只能先让所有人睡下。 “在我们找出盗贼之前，你们不得离开半步。” 众人听到这规定，自是怨声载道。 他们都来自京城的官宦世家，从小锦衣玉食，就算这皇陵里的东西再值钱，他们也是不会碰的。 可谁让他们被困在了这里，除了听话，别无他法。 萧意欢回到房间，立刻抬眼看向了房梁。 “我还以为，你一直小心谨慎，不会有任何疏漏，没想到，你居然会错过这么重要的地方。”夜染尘从上面飞身下来，笑着说道。 那笑意里多少带着嘲讽。 萧意欢却不在意。 她来的世界，与这里可不一样，房顶上根本就没法躲人，所以她没有能养成这样的习惯。 不过以后，她是得多加注意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逃走了，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居然还留在这里。”萧意欢还以为他已经离开皇陵，毕竟这里的人已经发现皇陵丢了东西。 “我又没有动皇陵里的东西，跑什么？”夜染尘在桌边坐了下来。 萧意欢听得一怔，“你说什么？你没有动皇陵里的东西？那要不是你，会是谁？” 夜染尘也想要知道答案。 皇陵里的随葬品可都价值不菲，这还是次要的。 想要拿到随葬品，必然会惊动这里的亡灵。 皇上一旦知道消息，怪罪下来，这里的人怕是都要跟着倒霉。 “我也想知道是谁，所以……”夜染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停留了一会儿，或许是看到房间里的烛光还亮着，外面的人又转身走了。 “来了又走，半个字不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萧意欢下意识地觉得，她的麻烦又要来了。 如果有人想要将皇陵宝物被盗的事推到她身上，只需要栽赃她，说从她这里搜出了赃物。 到时候，她怕是来不及为自己辩解半句，就会被这里的人就地正法了。 她可不甘心。 可逃走，她会更不甘心。 “许如歌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他们闹出这么大的事栽赃给我吧？” “你怕了？我还以为你不管遇见什么样的情况都能淡然处之，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夜染尘难得在她脸上看出了紧张。 “先前我所遇上的事，还能轻易为自己辩解。可如果有人在这里刻意栽赃，完全可以先斩后奏。”萧意欢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紧张来。 可她暂时还没有完全控制这身体的情绪。 夜染尘的手伸向她的腰间。 萧意欢在他还没有触碰到她之前，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不过是想要提醒你，你腰间有一样东西，可以暂时保住你的命，让你安然回到京城，让皇上来断个公道。”夜染尘可没想要占她便宜。 萧意欢这才想起，她有一块免死金牌。 这里的人就算想要杀她，只要她拿出免死金牌来，就能保住自己的命。 她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快，将这房间包围起来，抓住这里面的人！” 第三十六章 栽赃 萧意欢还以为他们要先栽赃，再抓人。 哪知道他们却完全不按着规矩来，这就要抓人。 萧意欢倒是不怕自己被抓，但身边这个人要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夜染尘看出她的担心，柔声说了一句。 很快，外面的将士破门而入，冲进了萧意欢的房间。 房间里却只有萧意欢一人，面色清冷地看向他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偷了皇陵里的东西，我们是来抓你的！”为首的杜将军说道。 萧意欢冷笑一声，“说我偷了皇陵里的东西，你可能拿出证据来？” 杜将军一脸得意，不用多想就知道，他肯定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现在还没有找到，搜一就不就知道了？”而后他大手一挥，下令将士们搜寻房间。 “你们可以搜，不过我得提醒你们，我这房间里有一条毒蛇，就藏在某个角落里。这几日我睡觉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它会钻出来咬我，你们可一定要小心才是。” 她这么一说，哪里还有人敢在她的房间里搜，纷纷停了下来。 杜将军恼道：“你们听她胡说什么，如今外头寒风凛冽，蛇早就冬眠了。她这房间里哪里会有什么毒蛇？” “你们若是被毒蛇咬伤了，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到时候，可千万不要怪在我身上。”萧意欢说完，转身往门外走去。 “站住！”杜将军大喝一声，拔出了手中的剑，“你可知道，偷盗皇陵里的随葬品是重罪，本将军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萧意欢看向他，眼中没有半点惧意，“我当然知道偷盗随葬品是重罪，但此事与我无关，杜将军可不能滥杀无辜。” 杜将军随手拿出一样东西来，“赃物都在你的房间里搜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意欢往后两步，退到了房间外。 寒风呼啸而过，几乎所有人都走出了房间，想要看看萧意欢是不是会血溅当场。 “你们可都看到了，本将军从萧意欢的房间里搜出了赃物。皇陵里的随葬品就是她偷的。按着律法，本将军可以当场处置她，而后再将此事呈报给皇上。” 杜将军想让人抓住萧意欢，但他的人并不是萧意欢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她用金针解决了。 “你若是乖乖听话，交代出你将剩余的赃物藏到了什么地方，本将军或许还能饶你一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宁，那就不要怪本将军秉公执法了。” 杜将军挥剑刺过去，萧意欢一个闪身躲到一边，而后，从腰间拿出了一样东西。 “你可看清楚了，这是皇上赐给我的免死金牌，别说我没偷皇陵里的宝物，就算当真是我所为，你也动不了我。” 杜将军被她手中那金灿灿的牌子闪了眼，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你怎么会有免死金牌？一定是假的！” 嘴上这么说，可他却不敢再动萧意欢半分了。 若这免死金牌是真的，他杀了萧意欢，皇上一定会问罪。 到时候这里的事，可就真瞒不住了。 “这免死金牌，是皇上为了感谢我医治好长公主特意赐给我的。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到皇宫里亲自问问皇上。”萧意欢嗤笑一声。 杜将军这才想起来，先前长公主重病，是安阳侯府的三小姐给治好的。 那三小姐，正是萧意欢！ 这免死金牌，是真的无疑了。 他这次可是倒了大霉了！ “那倒是不必。这事应该是个误会，定然是那真正的盗贼为了嫁祸给三小姐，特意将赃物放到了三小姐的房间里。我一定会揪出那盗贼来，为三小姐平反。”杜将军赔着笑脸说道。 “将军在这里制造这么大的动静，那盗贼怕是早就已经桃之夭夭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抓到？”萧意欢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法将这件事陷害给她，就陷害给别人。 总有一个人要为这件事背黑锅。 至于真正的盗贼…… “这一点三小姐不用担心，皇陵四处都有人守卫，就算那盗贼逃了，也逃不远。时间不早了，各位快去休息吧。” 杜将军转过身，一张脸满是阴鸷。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角落里正在吃香喝辣的人抓过来，狠狠打了一拳。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被打得摔在地上的人痛苦地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你可知道萧意欢身上有免死金牌？你竟让我将这事栽赃给她！若是她闹到皇上那里，我还有活路？”杜将军气得跺脚，怒不可遏地指着他吼道。 那人抬起头来，窗外的萧意欢一眼就认出来，他是侯府的小厮。 她还是将许如歌想得太简单了。 “她怎么会有免死金牌？一定是假的，将军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她这人狡猾得很。”小厮抹了抹嘴边的血，艰难地站起来。 “免死金牌我已经看过了，是真的。还好我够聪明，说是有人故意陷害她，还答应她一定将那盗贼抓出来，不然，可就很难交代了。” 萧意欢看到杜将军的目光落在小厮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看来，他已经找到新的替死鬼了。” “这里都是他的人，我们暂时动不了他。反正这小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就让他先当个替死鬼算了。” 夜染尘也希望他们这时候就能解决问题。 可这里是杜将军的地盘，他们想要找出证据证明是杜将军偷了皇陵的东西，为了不被人发现故意陷害给别人，可谓是难上加难。 不如就先让他找个替死鬼，回到京城之后，再将此事说给皇上，让皇上来查。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让这小厮当替死鬼，还能让许如歌担惊受怕，何乐而不为？” 萧意欢也没有打算这时候就揭穿了杜将军。 他总有受到惩罚的一日。 她更想看到的是许如歌惊慌失措的样子。 杜将军这样的人，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到时候必会敲诈她一大笔。 而许如歌心狠手辣，一旦狗急跳墙，可就有好戏看了。 第三十七章 烟雨楼 翌日一早，祈福照例举行。 昨晚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一直到祈福结束，子夜时分，杜将军才将所有人召集起来，说他已经抓到了盗贼，盗贼已经认罪，明日就会被押送回京城。 萧意欢坐着夜染尘的马车，提前几个时辰出发，回到了京城。 马车到达侯府，她正要跳下马车，夜染尘忽然递了一样东西给她。 “以后若是有事，可以来这里找我。” 萧意欢将那牌子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烟雨楼”三个字，眉心微微一皱。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烟雨楼是什么地方。 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那代价可大可小，由烟雨楼定，而你只有接受和不接受两个选择。 烟雨楼里的人，素来以面具示人，也不会透露自己的名字。 所以眼前的人为何如此神秘，也总算是有个了说法。 “不过，你让我去找你，总该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那里的人都戴着面具，我怕我都没法分辨出你来。”萧意欢还是想要套出一点消息来。 夜染尘笑了笑，说道：“我不信你没法在烟雨楼的人里一眼看出我。他们的气质，哪里能与我相比？” 萧意欢给了他一记白眼，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哪怕看不到他的脸，也依旧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高贵的气质，可以轻易地将他与别人分开来。 “算了，反正我也不会去找你，这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萧意欢将那牌子扔给他，跳下马车走向了侯府。 侯府的人看到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三小姐，你怎么这就回来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是啊，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萧意欢故意瞎话他。 那小厮一下就被吓清醒了，赶紧去通报了萧德厚。 萧德厚连忙赶来，见她正坐在那里优哉游哉地剥橙子，一颗心才放下来。 “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不该是明日才到？” 去皇陵的路程虽不算远，但中途也设置了驿站，所以昨晚守陵结束，她怎么着也该明天才回来。 “不知古嬷嬷可有回来？她去那里的第二日就不见了，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他们都说，古嬷嬷遇着恶灵，将她给生吞了。”萧意欢故意用可怕的语气说道。 要不是古嬷嬷当真回来了，怕是连萧德厚都要被她这话给吓到。 “古嬷嬷大概是被吓到，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她在路上似是被毒蛇咬伤了，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然人事不省，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 萧德厚原本想让她去给古嬷嬷看看，但一想到古嬷嬷是扔下她偷偷溜回来的，在路上被毒蛇咬了也算是自作自受。 凭着萧意欢这脾气，是断然不可能会去为她医治的。 “怎么说她都在我身边照顾了那么久，我理应去看看她。”萧意欢说完，就往西苑走去。 古嬷嬷是许如歌身边的人，就算只剩下一口气，只要许如歌没发话，也不会被扔出去。 而许如歌为了保持她那温婉善良的人设，是绝对不会将自己身边的人扔出去的。 所以，古嬷嬷多半被安置在了下人住的西苑。 萧意欢才走进房间，床上的人立刻就挣扎着坐了起来，找她求救:“三小姐，求求你，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不想死啊！” “你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你可知道？”萧意欢冷声问道。 古嬷嬷想要给她跪下，却因为浑身发软摔下了床。 “奴婢……奴婢知道自己对不起小姐，但奴婢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以后奴婢绝对会对小姐忠心不二，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了！” 萧意欢勾起嘴角，“这样的话，我之前好像也从你嘴里听到过一次。你可还记得那时候你的承诺？” 古嬷嬷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要不是萧意欢提醒，她都快要忘记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那时候她说的话，并非出于真心，可谁知道居然会一语成谶！ “如今你会变成这样，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都是你咎由自取。所以，我是不会救你的。”萧意欢可不打算救她这个白眼狼。 上次救她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这次她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古嬷嬷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但没多会儿，她的脸上就出现了诡异的笑容:“三小姐当真不打算救我？要是我告诉老爷，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你……” “你尽管说好了，看看他会不会信你的话，还是会因为你恶意陷害，将你赶出府去，让你以后连个可以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萧意欢半点不怕。 就算她真的去说了，萧德厚也不会轻易相信。 先前有那么多机会，她没有说半个字。 早就已经错过了栽赃她的机会。 更不用说，她是被毒蛇咬伤的。要是细查起来，这府上说不定有人看到她提着装毒蛇的笼子。 只要有一个人出来指认，她就百口莫辩了。 “你会不得好死的，就和你娘一样，被活活地折磨死！” 古嬷嬷被气到极点，已经失去了理智。 萧意欢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不过她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走到古嬷嬷身边，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而后说道:“你若是愿意告诉我，是谁害死了我娘，说不定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又怎么知道你说话会不会算数？你得先救了我，然后我才能告诉你。”古嬷嬷与她讨价还价起来。 萧意欢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你娘就是死在……” 古嬷嬷的话刚要说出来，门口突然来了一个人。 萧意欢不用回头，就凭着那股香气，就知道来的是谁。 “姨娘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这西苑又脏又乱的，姨娘不怕脏了自己的鞋？” 她站起身来，转头看向许如歌，眸中带着一抹冷意。 “听闻你回来了，所以特意来看看你。你这几日在皇陵，过得可还好？可有遇上什么事？”许如歌问这话，显然是故意的。 想知道，她为何能平安无恙。 第三十八章 不能让她得逞 “是遇上了些事，不过总体来说还算好。不好的应该只有许若萱，古嬷嬷还有那个被抓到的盗贼了吧。”萧意欢笑着回答。 许如歌一怔，“盗贼？什么盗贼？” “这么大的事，京城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有？”萧意欢故意试探她。 那小厮是她派去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皇陵被盗的事？ “皇陵离京城虽不远，但平日里鲜少有人往那里去，消息自然很难传出来了。”许如歌回答。 萧意欢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儿。 所以她是如何知道杜将军盗取皇陵宝物的？ “不过用不了多久，京城里的人就都会知道了。因为杜将军要将那盗贼押送到京城来受审。这盗贼胆子也真是够大的，居然敢偷皇陵里的东西，还好被杜将军给抓住了，不然这损失可就大了。” 萧意欢说到这里，发现许如歌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而后她再来一句：“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盗贼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这下，许如歌的脸彻底白了。 “你与那盗贼怎么会见过？这话你在我面前说就行了，千万不要出去说，不然他们会说你与那盗贼是一伙的，到时候侯府都要被牵连，明白吗？” 但她还要强撑着，装出一副关心萧意欢的样子来。 “那是当然。我又不傻。姨娘放心好了，我就算当真认出来了，也不会说的。” 说罢，她对着许如歌盈盈一笑，转身走了。 但她没有真的离开。 因为她知道，许如歌听到了她和古嬷嬷说的话，肯定不会再留古嬷嬷的活口了。 古嬷嬷一死，这黑锅肯定要扣在她头上。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许如歌得逞。 萧意欢在地上扔了几个铜板，很快就吸引到了几个小丫鬟的注意。 小丫鬟跟着她扔的铜板，一直到了古嬷嬷的房间里，惊动了里面的人。 抬眼看到许如歌，小丫鬟吓得不轻，赶紧跪下来，“奴婢不知道夫人在这里。” “无妨，我只是过来看看古嬷嬷，这就走了。”许如歌叮嘱丫鬟们照顾好古嬷嬷，不要让人来打扰，就走出了西苑。 萧意欢想去查看古嬷嬷的情况，又怕会被发现，只得暂时作罢。 待到她夜深人静想去问消息的时候，发现古嬷嬷已经说不出话了。 论狠，这安阳侯府怕是没人比得过许如歌。 不过，她这么着急处理古嬷嬷，也正好暴露了她的紧张。 萧意欢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皇陵失窃的事，第二日就传遍了京城。 皇上特意让人去皇陵清点，最后呈报上来，发现丢的东西不少。 数量连萧意欢都觉得吃惊。 “你可能拿出证据证明是杜明监守自盗？” 她正罗列着她探听来的清单，就听到窗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就算没证据又如何？是不是他监守自盗，我可不关心。”萧意欢只想看到许如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就一点不想知道被盗走的珍宝去了何处？”夜染尘还以为她会感兴趣，但她却是一点不在意。 “我只好奇，许如歌是如何知道的。杜明怎么会落了把柄在她手上？”萧意欢只想看狗咬狗的戏码。 看看谁撕咬得更凶。 夜染尘翻过窗户走到她身边，将一样东西放到了桌上。 萧意欢看了一眼，发现那正是皇陵里丢失的一样宝物，翠色夜明珠。 “这是我买来的。我之所以会去皇陵，并不是为了偷东西，那样太冒险了，我想找个更简单的法子。”夜染尘说得认真，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编个能骗得过萧意欢的理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想知道是谁偷了皇陵的宝物，然后直接从他那里下手？” 这倒是比从皇陵里偷东西简单多了。 可他说这翠色夜明珠是买来的。 “当初许如歌嫁给萧德厚的时候，许家给了几间铺子当陪嫁，如今只剩下了一间，就是东街的当铺。这翠色夜明珠，就是从那当铺里花了一万两银子买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萧意欢立刻就明白了，“他将皇陵里偷来的东西当给了许如歌的当铺，被许如歌发现了，并以此为威胁，让他陷害我。” “他在许如歌那里应该吃了不少亏，这次抓住许如歌的人，必定会想办法为自己讨回公道。”夜染尘将翠色夜明珠收回到衣袖里。 “许如歌为人小心，当铺里应该早就找不出半点痕迹了。但杜明的报复心也够她遭罪的了。” 其实萧意欢心里明白，就算能找出蛛丝马迹来，证明许如歌曾为杜明销赃，她也只能当没看见。 这事要是有人拿来做文章，安阳侯府都得跟着遭殃。 她也跑不了。 “你身边只有乔嬷嬷照顾？萧德厚没给你安排两个丫鬟？”夜染尘看到这院子冷冷清清的，不由得问了一句。 “不需要。人多了只会成为累赘。有乔嬷嬷一人就够了。”萧意欢不习惯太多人在身边，她独来独往惯了。 只是有时候也难免会想，若是多一个能帮她探听这府中消息的人也不错，丫鬟嚼舌根的场面再常见不过。 这府中不为人知的秘辛，便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口口相传的。 她倒是可以多留意留意，在府上寻个心腹，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将当年的事打听清楚。 “宫里来了马车，说要接小姐入宫。”门外传来了乔嬷嬷的声音。 萧意欢眉心一皱，“难不成皇上发现了那小厮是侯府的人，这黑锅又扣我头上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去了才知道。不过你有免死金牌，怕什么？”夜染尘也很奇怪，皇兄为何这时候召见她。 但皇兄的心思，他一向猜不准，也就补胡乱猜测了。 反正萧意欢有免死金牌在身，死不了。 萧意欢一个白眼扔过去，“免死金牌可不是这么用的。” “不能这么用要怎么用？难道你还真打算犯个死罪？”夜染尘故意气她。 萧意欢懒得理他，收拾一下，走到侯府外，上了马车。 才坐上去，她就觉得不对劲。 第三十九章 自作多情 宫里来的马车，她是坐过的。 那可比这要舒适多了。 车夫的打扮看着也很奇怪，一点不像是从宫里出来的。 萧意欢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马车并没有往皇宫的方向去。 这下可以确定她上当了！ 不过萧意欢并没有要揭穿的打算，她手里捏着一枚金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突然，马车一个拐弯，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车夫扔了一样东西进来，车厢转瞬被迷雾包围，萧意欢在迷雾中倒了下去。 马车停在了一个院子外，车夫跳下马车，对着门口的人说了一句:“夫人，人已经带来了。” “你可确定她晕过去了？”许如歌往马车里看了一眼，看到萧意欢躺在里面一动不动，才放了心，挥了挥手让车夫走了。 而后她抬手让人将萧意欢抬到了里面。 “人赃俱获，看你还能如何狡辩。”许如歌拿出几样东西来，放到了桌边，转身就要走，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看到来人，她很是惊讶，“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杜明狡黠一笑，“先前你威胁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将我当的宝贝放在这里了，方才看到侯府的马车往这边走，我就知道你是什么用意了。” “我让你办那么一件小事你都办不好，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许如歌怕他会破坏了自己的计策，对着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杜明摇了摇头，啧啧两声，“你以为，我为何没有能杀了她？” 许如歌正想知道答案，忙问道：“为何？” “你摸摸她身上，看看她腰间有什么？”杜明回答。 许如歌俯身，在萧意欢腰间摸了摸，还真摸到了一样东西，拿起来一看，吓得她差点将那东西扔到地上。 萧意欢躺着的姿势原本就不太舒服，被她这么一碰，差点露馅。 还好她忍住了，没有被看出异常来。 “免死金牌？她怎么可能会有免死金牌？难不成，是因为她救了长公主，皇上赏赐给她的？” 听着许如歌刺耳的声音，萧意欢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当初瞒着这件事，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杜明摸了摸鼻子，“这下你终于明白，为何我没有能杀她了吧？就算你真能将这件事嫁祸给她，也杀不了她，反而还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许如歌恨得不行，却也没有办法，谁让萧意欢有免死金牌呢？ “你来这里，应该不只是想要和我说她有免死金牌的事吧？”她知道杜明到这里来，另有目的。 而这目的，会让她损失不少。 “要是不想让那盗贼乱说话，就将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全都还给我。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会不会受到牵连。”杜明说着，手已然伸向了许如歌放在桌上的那几样随葬品。 “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威胁到我？不到最后，可不知道谁会赢。”许如歌先他一步将随葬品拿到了手上。 杜明见她这般不识好歹，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企图将东西抢回来，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他见势不妙，只得跳窗逃走了。 萧意欢睁开眼睛瞄了一眼，来的不过是些乞丐，对杜明并没有半点威胁。 可他做贼心虚，这会儿怕是已经跑远了。 “想跟我斗，太高估自己了。”许如歌冷哼一声，将随葬品揣到袖子里，往外走去。 走过萧意欢身边时，她想要踹上一脚，可地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吓得她脚步踉跄地跑了出去。 看着她那狼狈的背影，萧意欢笑出了声。 “你果然没事。”夜染尘听到她的笑声，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离开侯府之后，发现并没有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去，觉察出不对，追上了那辆马车，暗中观察着情况。 看到萧意欢被人抬下来，他担心到现在。 萧意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怎么会有事，只是想看她究竟想做什么罢了。还以为狗咬狗会很精彩，谁知道杜明怂成这样。” 几个乞丐就把他吓跑了，哪里还能指望他能对许如歌造成什么威胁？ “许如歌之所以不怕他，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夜染尘方才从凌风那里得知了消息，那个小厮已经死了。 萧意欢一惊，“怎么会？难不成她在大理寺还有人脉？” “哪里需要什么人脉，只要有银子就行了。这世上素来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夜染尘知道她想看许如歌在杜明身上吃大亏。 可惜看不到了。 “说得也是。我怎么能忘了这一点？要在大理寺里杀一个朝廷钦犯，得花不少银子，她也算是破费了。”萧意欢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这次动不了许如歌，以后还有机会。 可不是每一次，她都能全身而退。 “小厮死了，杜明也活不了。许如歌想要不被牵连，就得将以前从杜明那里得到的东西都还回去，一样不剩。”夜染尘知道她心头郁闷，又安慰了她一句。 萧意欢想到许如歌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舒服了许多。 她往外走了两步，回头看向夜染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夜染尘看出她有话想说，便问道：“怎么了？” “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能处理好。”尽管并不能确定他先前出现在皇陵是因为担心她。 但他如今出现在这里，除了担心她，萧意欢想不出别的解释。 可面对一个无法与她坦诚相待的人，她还是和之前一样，不想与他有太深的交集。 “我可不是担心你才来这里的。从侯府出来，我正好看到了杜明，见他步伐匆忙，我以为他要去藏着赃物的地方，就跟在他身后，却不曾想，他来到了这里。” 夜染尘听出了她言语中的疏离，心中有几分不是滋味，于是为自己编了个合理的借口。 萧意欢听了他的话，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她真是太自作多情了，怎么会认为他担心她呢？ 要不是有目的，他怎么会出现在她身边？ 第四十章 太生疏了 “希望下次我们再见，是你给我银子的时候。我还有事，先走了。”萧意欢转身，快步走出了院子。 路过辰王府的时候，她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就看到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赫然是凤宁易。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凤宁易看到她，眼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讶，“你可是来看辰王的？” 萧意欢点了点头，“来看自己的未婚夫，没什么不妥吧？” 凤宁易哈哈一笑，眼底却满是深沉，“当然没有不妥。只是，你就这样认定了婚事，不打算改变了？” “若不是因为这桩婚事，我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我想，这或许就是缘分。既是缘分，自然要遵从天意。” 萧意欢说的事实话。 要不是因为这桩婚事，原主不会被杀，她也不会因这机缘巧合出现在这里。 所以，她心中对辰王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感激。 “天意？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会相信天意这回事。”凤宁易看她一副坦然接受的样子，不敢相信这会是她的态度。 萧意欢扬唇笑了笑，说道：“从前我也是不信的，但命运太会捉弄人，有时候不得不低头。” “所以就算辰王已经变成了这样，你也依旧愿意嫁给他，哪怕你这辰王妃在京城之中会被人看不起？”凤宁易故意激她。 从辰王府这落魄的样子就能看得出来，以后她这辰王妃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我又不止有辰王妃这一个身份，纵然身为辰王妃会被人看不起，也不意味着我别的身份也会被人看不起。” 萧意欢倒不在意这一点。 除了辰王妃这个身份，她还有很多选择。 只凭着大夫这个身份，就可以为自己赢得许多尊重了。 凤宁易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难得你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更让我觉得可惜了。” 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却要与一个傻子共度余生，她会有后悔的那一日吗？ “首辅大人来此，也是为了见辰王？”萧意欢可不觉得他的目的会如此单纯。 “前阵子听闻有辰王府的人在京城里闹事，特地来看看。”凤宁易回答。 萧意欢并没有听说过此事。 就算有人当真打着辰王的名义在外面闹事，也不会有人怕吧？ 哪里值得凤宁易亲自来跑一趟？ “不知大人可惩治了刁奴？若是觉得不好处理，可以由我出面，定将此事处理妥当。”萧意欢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必了，只是一场误会而已。皇陵的事，我正打算问问你，不知你可有空？”凤宁易随口搪塞了她一句，而后转移了话题。 “皇陵的事，其实很简单。守陵的杜将军监守自盗，眼见着就要瞒不住了，正好遇上太后忌日，有人前去祈福，就想从中抓一个替罪羊了，却不曾想自己碰到了一个硬骨头，只能转而找个软柿子。那软柿子，怕是已经死了。” 萧意欢不想和他浪费太多时间，将实情一股脑说了。 “如果他没有碰上那硬骨头，是不是就能躲过去了？”凤宁易知道她说的硬骨头是她自己。 听闻当时她还是拿出了免死金牌，才逃过一劫。 “这个我可说不准。多行不义必自毙，纵然他逃过了这一次，也没法逃过下一次。”萧意欢向来不爱管闲事。 要是杜明这次没有找上她，她还真不会理会。 “你的性子，我可太喜欢了。若是能早点遇见你，该有多好。”凤宁易看着她，语气透着几分真诚。 萧意欢只淡淡一笑，“首辅大人是爹爹的义子，在我眼中便如亲哥哥一般……” “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叫我首辅大人？这般生疏，可不像是亲哥哥。”凤宁易揶揄道。 “那我以后就叫你大哥，可好？”萧意欢并不知道他这么说有什么深意，但她可不打算与他太过亲近。 “大哥”这个称谓，不会太疏远，也不会太亲近。 凤宁易被她噎到，半晌没说话。 萧意欢正打算用玩笑来化解这尴尬的气氛，忽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南珠？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看个仔细，但那人影却消失不见了。 守陵之事原本该是萧南珠去，既然她去了，萧南珠就该回庄子上养病，不会留在这里。 所以，应该是她看错了。 “在看什么？”凤宁易注意到她的眼神，转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以为看到了一个熟人，但想来应该是眼花了。大哥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进去了。”萧意欢对着凤宁易微微欠身，转身走进了辰王府。 辰王并不在府中，她本想抓个人问问，但并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没有人关心辰王去了何处。 萧意欢担心他在外面会出事，当即出去寻找。 找了许久，才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他。 他将外头的衣服脱下来，抱在身前，双眼温柔地看着被包裹在衣服里的什么东西。 萧意欢凑过去一看，发现他正抱着一直奶猫。 奶猫刚刚睁开眼睛，正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倒是很有爱心。”萧意欢夸了他一句，蓦地想到了传闻里的“活阎王”。 “活阎王”可不会这么对待小奶猫。 “媳妇儿，我能不能带它回去？”傻小子看向她，征求意见。 萧意欢被他这样子逗笑了，“你才是辰王府的主人，你当然可以带它回去。不过，它如今太小，你带回去很难养活，不如先把它交给我？” 这奶猫还不到能自食其力的时候，让傻小子养肯定是养不活的。 只能她先养着，养大了再给他。 傻小子撇了撇嘴，“我要去找皇兄，让你明天就嫁给我！” 萧意欢无奈一笑，“你皇兄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理你，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万一他生气，不让我嫁给你了怎么办？” 她心里清楚，傻小子是见不到皇上的。 如果他能见到皇上，也不至于会过得这么惨了。 “那不行！你只能嫁给我！”傻小子急了，抓着她的手急切地说道。 第四十一章 胡府二小姐 “所以，你不能去惹他生气，知道么？”萧意欢可不想他出什么事。 皇上什么时候想起他，会让人来找他的。 “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傻小子说得很是认真。 萧意欢将他送回去，叮嘱辰王府的人照顾好他，抱着奶猫离开了。 奶猫尚小，只能给它找羊奶喝。 萧意欢在京城找了一圈，最后在京郊的一户农家找到了一只母羊。 她正想将母羊买下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呼喊:“救命啊！” 她当即将奶猫放到地上，冲了过去。 只见一女子被人围追堵截，正跌坐在地上哭泣。 不过那些人看着并不像穷凶极恶之徒，更像是某个府上的小厮。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在做什么？”尽管如此，既然遇见了，萧意欢还是得去过问一句。 女子见有人来，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躲在了她身后，“他们是青楼的人，想要抓我回去，求求你救救我！” “小姐，你怎么能胡说八道？老爷因为你的事已经气得生病了，你就快跟我们回去吧！”其中一位年龄稍大的人说道。 萧意欢闻言，眉心微微一皱，这几个人看这女子的眼神带着无奈和焦急，可一点不像是坏人。 “要是你们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我是不会让你们把她带走的。” 不过，光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还得问个清楚才行。 “这位姑娘，我们是东阁大学士胡大人府上的。我是管家，这位是我们家的二小姐胡锦桐，她被人所骗，离家出走，气得我们家老爷一病不起，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她。” 那年龄稍大的人，原来是管家。 萧意欢对胡大人略有耳闻，他在京城里口碑极好，是个难得的清官和好官。 即便是与他并没有关系的案子，只要告到了他面前，他就会管到底。 怎么会养出这般叛逆的女儿来？ “原来是胡大人的府上的，多有得罪。”萧意欢转身要走，却被胡锦桐一把抓住，一巴掌差点就落在她脸上。 还好她躲得快。 前一秒还是个我见犹怜的模样，下一秒就本性毕露了。 “就算你们吃抓了我回去，我也还是会逃出来。到时候，爹爹的病只会更重。你们应该不会想看到他被我气死吧？”胡锦桐全然不将自己亲爹的命看在眼里，一心只想离开。 这不由让萧意欢好奇起来，她是被谁骗了，会连自己的爹都不要？ “究竟是谁这么有本事，让你宁愿抛下爹娘也要跟他走？” 胡锦桐神情傲娇，又带着些许的娇羞，“不告诉你。反正我此生非他不嫁。” 萧意欢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有人。 “可你都要被带回去了，他却没有出现，你又怎么知道，他心里有你？你离家的时候，身上应该带着不少首饰银两吧，如今可还在？” 萧意欢注意到，她身上的耳环和头上的发饰都没有了，只有这一身锦衣还能看出她的身份来找。 胡锦桐被她说得怒上心头，不悦道：“当然在了，只是被我藏起来了。财不外露，这样才安全。” “你爹生病了，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我想，他应该也想让你回去，毕竟你只有回到了家里，才能有足够的银子给他花。” 尽管还不曾见到她口中的心上人，但在这样的情形下，那个人半点影子都没有，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也被那人给拿了去，可以确定，那并不是个好东西。 胡锦桐想要再给她一巴掌，但又被萧意欢给躲过了。 “要不是我今天还有事，非得亲自将你送回去不可。老伯，胡大人的病情可重？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到安阳侯府来找我。” 她可不想让夜月国失去一个可以为民做事的好官。 管家听到“安阳侯府”几个字，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高兴地说道：“姑娘便是安阳侯府的三小姐吧？这下我家老爷可有救了！” 萧意欢淡淡一笑，与他约定明日就到府上拜访，就折回去买母羊了。 母羊身上套着一个铃铛，她一路牵着母羊回到侯府，吸引了不少注意。 “你这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两个畜生？这里是侯府，不是乡下，你就不能有点分寸，别让爹跟着你丢脸吗？” 萧玲珑看她牵着一头羊，手里还抱着一只猫，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说道。 萧意欢却是一点都不在意，“我养在我的院子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罢，她就牵着羊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才回到院子里，把羊拴好，萧德厚就来了。 “你这又是哪一出？” 萧意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他。 “你弄头羊回来，只是为了喂养辰王捡到的猫？就凭着辰王如今那记性，过一阵子就不会记得这件事了，你何必如此认真？”萧德厚只觉得可笑。 而今这京城之中，有谁还会将辰王的话放在心上？ “谁说他不会记得？正是因为他如今的心性如孩童一般，才会将每一件小事记得清清楚楚。这只猫，或许会成为一个让他恢复的契机。”萧意欢说得认真。 这下，萧德厚差点笑出了声，“你该不会以为，你能将他给治好吧？就算你真能将他给治好，也无法让他回到从前的地位了。说不定，连同你也会惹来杀身之祸。这婚事，你如今后悔，还来得及。” 萧意欢自然知道这一点。 辰王傻兮兮的，不会有人在意。 但一旦他恢复如常，就会有人立刻对他动杀心。 凤宁易，便是其中一个。 “这婚事，我绝对不会反悔。爹爹不用担心，既然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后果如何，我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侯府。” 萧意欢的话，让萧德厚一震。 为了一个傻子，她居然愿意放弃侯府嫡女的身份。 难道当真是因为自己伤她太深，她心里怨气太重，所以才会如此气他？ “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不要来求我！”萧德厚本想说两句软话，但话到嘴边，他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只得又撂下一句狠话。 第四十二章 未雨绸缪 “爹爹尽管放心，我绝对说到做到。若没有别的事，我要挤羊奶喂猫了。”萧意欢让乔嬷嬷拿了一个小碗来。 “小姐，还是让奴婢来吧，你可不曾做过这粗鄙的活儿。”乔嬷嬷将碗递给她，担心她会被羊伤着，所以一直在旁边看着。 但萧意欢的动作却分外娴熟，很快就将羊奶给挤好了。 “小姐以前可是嫌弃这些了，都是奴婢来做的。”乔嬷嬷将羊奶接过去，不由感叹了一句，自家小姐果然和从前不同了。 不光是这脸好了，连性子都好了。 “嬷嬷也说了那是以前。”她早就不是以前的她了。 萧意欢将羊奶喂给了奶猫，又找来旧衣服给她弄了个窝，将她放在了暖炉旁边。 奶猫舒服得抻开了四只爪子。 “嬷嬷，明天我得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小家伙就交给你了。”萧意欢嘱咐了乔嬷嬷一句，方才睡下。 一大早，她就赶去了胡府。 胡大人重病在床，胡府一骗子愁云惨淡。 管家看到她来，脸上才有了一点笑容。 他将萧意欢带去胡大人的房间，和胡夫人说明了情况。 听闻是安阳侯府的三小姐，胡夫人走到她面前就要跪下。 萧意欢眼疾手快地将她扶起来，“胡夫人不必多礼，先让我为胡大人看看。” 她走过去，为胡大人查看了一下病情。 气急攻心，导致了心梗，还好情况不是很严重。 “我要为胡大人施针，这房间里不能有旁人，烦请夫人和各位出去一下。” 萧意欢要给胡大人动手术，自然不能在房间里留人。 胡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深深看了胡大人一眼，转身出去了。 想到先前驸马那不依不饶的样子，萧意欢不由想，这才是真爱之人会做的事，纵然只有一线希望，也要赌一把。 她将胡大人带到医馆里，用里面最先进的仪器进行了无创手术。 手术很成功，只留下了些许轻微的伤痕，不注意很难看出来。 纵然看出来了，她也可以解释。 只要人治好了，不管她说什么，胡府的人都会信。 萧意欢打开门，让胡夫人进去。 “胡大人已然没有大碍，只是还得修养几日。切记不要让他动怒。” 胡大人身子尚还虚弱，是千万动不得怒的。 “说得容易，可哪里能做到？锦桐回来，肯定要一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他迟早是要再被气着的。”胡夫人叹了口气。 “这院子先不让她来。至少五日之内，不能让他的情绪有任何波动。五日之后，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萧意欢也知道胡锦桐有多难伺候。 “好，我知道了。多谢三小姐，你这恩情，我不知该如何报答。”胡夫人泪眼婆娑。 “只要胡大人能好好活着，就有更多的人能为他所救，那也算是我的福祉了。”萧意欢可没有想从胡大人这里得到什么。 她来帮忙，只是因为胡大人是个好人。 萧意欢被管家送到门口，忽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 “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爹爹，我就会感谢你。我只会更讨厌你！”胡锦桐对着她恶狠狠地说道。 萧意欢对着她挑了挑眉，笑道：“所以，你的讨厌对我有什么影响？” 胡锦桐气得不轻，跺着脚走了。 “三小姐可千万不要将我家小姐的话放在心上，她也只是不懂事才会如此说。”管家出来打了个圆场。 萧意欢摇了摇头，“我哪里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过，还请管家提醒夫人一句，所有要喂给老爷的东西，都不能让二小姐经手。” 管家一惊，想要为自家小姐解释一句，但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萧意欢这才放心离开。 她那么说，并不是真的认为胡锦桐会做出什么对胡大人不利的事，只是觉得，有的时候，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走在路上，她忽然听人说，杜明畏罪自杀了。 皇上查明了皇陵是他监守自盗，正要去抓他，就发现他已经死了，他从皇陵里偷盗的大部分宝物，就放在他身边。 “是不是觉得，许如歌比你想的要狠？”夜染尘的声音传来，将她吓了一跳。 萧意欢看着他脸上的面具，蓦地有一种伸手将面具摘下来的冲动。 “许如歌一向心狠手辣，对她来说，这是最为稳妥的方式。杜明死了，也就不会将她拖下水了。不然以杜明那性子，就算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我方才看你从胡府出来，你可是去为胡大人医治了？”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他。 夜染尘倒是没想到，他随意在大街上捡来的一只猫，竟会被她如此看重，还亲自去找了一头羊来喂奶。 “听闻这胡锦桐，之前为了不嫁给辰王，在胡府大门口上演了一出上吊的戏码，惊动京城。皇上这才取消了婚事。”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胡锦桐还有这么一出。 “倒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她笑着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天机阁的事，问道：“你可知道天机阁？” 夜染尘用一声轻咳掩饰了自己的心虚，“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罢了。”萧意欢看了看周围，要是她没记错，天机阁就在附近。 但那里面处处都是机关，她可不敢轻易进去。 “天机阁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最好不要好奇。”夜染尘可不想让她找北堂奚岚的麻烦。 那臭小子做事不过脑子，还得他来善后。 萧意欢听他这语气，分明是对天机阁有所了解，正想多问一句，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某个人身上。 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话还真不假。 之前她特意到北堂府门口去蹲，没能看到半个人影，结果被她在这里遇见了。 夜染尘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北堂奚岚的身影，只觉得两眼一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萧意欢发现，他今天怕是难逃一劫了。 第四十三章 说的就是真话 “正想要找你问个清楚，他就出现了，那就不麻烦你了。”萧意欢说完，就想着北堂奚岚走去。 夜染尘从一旁的小摊上拿了个糖人，对着北堂奚岚扔了过去，想要提醒他危险即将到来。 糖人是掉到了北堂奚岚身上，但并没有引起他的警觉。 等他反应过来时，萧意欢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北堂大人，又见面了。” 北堂奚岚浑身一僵，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开。 但萧意欢手里的金针已经刺中了他的手腕。 “别动。若是轻举妄动，你的手可就废了。” 北堂奚岚正想将金针取下来，就听到她提醒了一句。 这下，他不敢动了。 萧意欢这样子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先前的确有得罪你的地方，但那是迫不得已。要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会找到你。”北堂奚岚赔笑。 “你可有从那人嘴里得到有用的消息？”萧意欢想知道她的努力有没有白费。 她可不能白挨一掌，白痛那么长时间。 “当然。我这两日正在京城搜寻他的同伙，已然抓到了两个，摧毁了他们的阴谋。”北堂奚岚说的是实话。 当初那个人被萧意欢救过来以后，他就想办法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线索，一举拿下了他的同伙。 京城总算能安宁一段时间了。 “那就好。”萧意欢将他手腕上的金针拔下来，扔到了一边，而后看向了落在不远处的糖人，“你与烟雨楼的人可有来往？” “我与烟雨楼能有什么来往？烟雨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北堂奚岚回答。 萧意欢回头看了一眼，夜染尘已然不在原处了。 “如果你与烟雨楼的人没有来往，方才为何有烟雨楼的人想要救你？” 她的观察力一向敏锐，自是知道那糖人是怎么回事。 北堂奚岚的眼珠子转了转，想继续说谎，但又怕被萧意欢看破会惹她生气。 斟酌之下，只能说道:“我与烟雨楼的人的确有来往，不过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那你可知道，方才那人的真实身份？”萧意欢问道。 北堂奚岚一怔，“他只是烟雨楼里一个普通的成员罢了，哪里来的真实身份？”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所以就不用说实话了？”萧意欢的语气蓦地变冷。 北堂奚岚下意识地抖了抖，“我说的就是真话。他之所以会帮我，只是因为我以前有恩于他。” 真话掺着假话说，最是无法让人分辨出真假来。 哪怕是萧意欢这样的高手，不免也要上了北堂奚岚的当。 “我姑且相信你。不过，你可不要让我发现你说谎，不然……我会让你变成废人。”萧意欢说完，转身走了。 北堂奚岚半晌还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他差点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居然没对你下狠手？”夜染尘很是惊讶。 方才萧意欢那眼神，他还以为北堂奚岚危在旦夕。 结果她不过简单地问了两句话就走了。 “难道你想让她对我下狠手？”北堂奚岚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 “你说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出现，正巧被她给逮住，我想帮你都帮不了。”夜染尘庆幸他逃过一劫，更庆幸他什么也没有透露。 “帮？你要是不扔那糖人，还不至于被她发现端倪，让我不得不编个谎骗她。你可知道想要骗过她有多难？我手心里可全是汗。” 北堂奚岚还从未这般紧张过。 以前的他也不曾想过，凭着他的武功，还能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吓到。 这萧意欢，真真是与众不同。 “她来这里，是为胡大人医治的。我之前还在想，要怎么牵线搭桥，结果她自己就来了。”夜染尘深知胡大人在朝中有多重要。 要是失去他，朝中定会失去平衡。 到时候，就会让凤宁易占了上风。 那可就不妙了。 “大概是你们心有灵犀？”北堂奚岚揶揄道。 夜染尘并没有反驳。 他还真希望自己能和萧意欢心有灵犀，这样可会少许多麻烦。 “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北堂奚岚来这里，可是有正事。 时间长了可是要误事的。 夜染尘目送他离开，而后回了烟雨楼。 幸亏，他当真是烟雨楼的人。 要不然这个谎还不知怎么圆才好。 萧意欢见夜染尘走进烟雨楼之后就没出来，确定了他的确是烟雨楼的人，心中的疑虑消散了不少。 她到药铺买了点药，从小路回侯府。 刚走到一个幽深的巷子，就有几个人冲到了她面前，用猥琐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嘴里说着:“小娘子，要不要陪大爷玩玩儿啊？” 萧意欢心头一阵恶心，但又怕这是许如歌设置的陷阱，想逼着她动手，而后说她滥杀无辜。 所以她并没有理会那几个人，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那几个人却没有半点要放过她的意思，将她围在了中间。 萧意欢正要动手，就听到一个人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太过分了吧？” “关你屁事，少管大爷的闲事，否则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那人就冲过来动了手。 不过转瞬，几个人就被他打得趴在了地上求饶。 “滚吧，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那几个人一溜烟跑了。 “姑娘，没事吧？”那人看着萧意欢，语气温柔地说了一句。 “我没事，多谢公子搭救。”萧意欢本想揭穿他，但又想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方才他和那几个人的打斗，就像是儿戏一般。 手和脚还没有碰到对方的身体，对方就已经倒在地上哀嚎了。 简直假得不能再假了。 “姑娘没事就好，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姑娘无需将此事放在心上。”说完，他一个飞身上了屋顶，消失了。 萧意欢回到侯府，照顾过小奶猫，就回了房研读她先前买来的医书。 突然，有一粒火种从窗外飞了进来，将床幔引燃。 萧意欢正想用桌上的茶水扑灭火焰，一个人影窜入她房里，将她拽了出去，而后为她扑灭了火焰。 那人，正是先前“搭救”她的人。 第四十四章 渣男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 两次，就是蓄意了吧？ 更不用说这火种是从窗外扔进来的，并非是她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姑娘，你没事吧？”他一开口，依旧是这一句。 萧意欢看着他，佯装疑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你知道我会遇到危险？” “也许吧。我刚好在这附近，看到你的房间里有火光，于是就冲进来了。没想到是你。”那人笑着说道。 萧意欢听了他的话，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是一点火星引燃了床幔，想从外面看到火光，起码得等房子点燃。 “多谢，要不是你，我肯定会被困在房间里。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毁容。还不知道恩人叫什么名字？我好报答你的恩情。” “小姐言重了，于我而言，这只是举手之劳，小姐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那人说完，就要离开。 萧意欢看着他特意放缓的脚步，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将他叫住。 “等等！你当真不打算告诉我你是谁？” 那人眼中划过一抹得意，“在下秦瑞，是个戏班子里的杂役，在京城待不了太长时间。小姐不必将我挂在心上。” “你的衣服是不是烧破了？可有受伤？这些银子你拿去，为自己置办身新衣服吧。再为自己买点药膏。”萧意欢拿出五两银子来。 她还以为秦瑞会和先前一般拒绝不要，但他嘴上说着:“这多不好，我怎么能要小姐的银子？” 手却将银子给接了过去。 “你对我可是救命之恩，这点银子算什么？”萧意欢说着，又拿出些碎银子来放到了他手上。 秦瑞全数收下。 待到秦瑞离开，萧意欢才回房里，将打湿的被褥拿到院子里晾晒，又取下烧坏的床幔扔到一边，重新铺好了床。 清晨，乔嬷嬷看到床幔和被褥，不由过问了一句，她只说是自己不小心。 床幔毁了，还得去买新的。 结果才出门，就看到了秦瑞。 他在不远处，正被一个人训斥，甚至还被打了。 萧意欢心里清楚这出戏是演给她看的，所以她得过去阻止，让戏份可以正常继续下去。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当街动手？”她走过去，呵斥了一句。 “三小姐，你不用为我抱不平。我生得低贱，这就是我的命。”秦瑞嘴上这么说，但眼中却看不出半点伤心难过。 他的脸上也没有半点伤。 刚刚那一声耳光听着清脆无比，怎的没有打在他脸上？ “谁说这就是你的命了？命运素来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只要你想改变，就一定能改变。你在这戏班子继续待下去，也只会被他们欺负，何不离开，自立门户？” 萧意欢的话，让秦瑞错愕无比。 他半晌没有说话，最后低下头，说道:“让三小姐担心了。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三小姐面前。” 然后他转过身，快步往前走去。 萧意欢正打算将他拦住，就被一只手拽到了一边。 抬眼看着那熟悉的面具，她微微皱眉:“怎么了？” “你不觉得，秦瑞不是什么好人？”夜染尘还以为她眼光独到，不会看不出这一点来。 谁知秦瑞要走她居然还想追过去。 “他是不是好人，和你有什么关系？”萧意欢不明白这事和他有哪门子关系。 夜染尘被她这句话哽住，没有回答。 “你放心好了，聪明如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只不过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把戏而已。” 萧意欢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情绪来，于是解释了一句。 “你故意配合他，只是想看看他有什么把戏？”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舒服多了。 “他如此用心，我当然得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萧意欢探头看了一眼，秦瑞已经消失了。 不过，他肯定还会回来的。 她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着。 “我可以帮你查查他究竟是谁，你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配合他了。”夜染尘说完，不等她回答就走了。 “谁稀罕你帮忙了？”萧意欢抱怨了一声，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笑容。 结果，她还没有等来夜染尘的调查结果，就又看到了秦瑞。 让她意外的是，秦瑞竟然和胡锦桐在一起！ 两个人的举止还颇为亲密。 难道说，秦瑞便是胡锦桐的心上人？ 萧意欢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三小姐怎么来了？” 她转过头，发现是胡府的管家。 管家见她在胡府附近，估计以为她是来看胡大人的。 这一喊，惊动了不远处的二人。 秦瑞看到萧意欢，当即放开了胡锦桐，还后退了好几步，对着她说道：“三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 “我还以为，你当真是个戏班里的杂役，没想到，你与胡府的二小姐……算是我看错你了。”萧意欢说罢，转身走了。 秦瑞快步追了过来，解释了许多，不外乎是他被胡锦桐逼着，不得不与她在一起。 “你这话就可笑了。胡锦桐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却拿出一副被逼迫的样子来，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萧意欢这话说得很大声，就是为了让胡锦桐听到。 让她明白，这秦瑞并非是什么好东西。 他先前在胡锦桐身上，怕是用了同样的手段，先是假装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之后制造偶遇，让他看到自己的惨状。再利用她的感激与同情，顺水推舟地与她在一起。 最后，就是从她身上骗银子了。 “三小姐，我当真是迫不得已！她曾威胁过我，要是不和她在一起，她就废了我的腿，我着实没有办法！”秦瑞说得声泪俱下，目光却还在探查着萧意欢的表情。 胡锦桐气呼呼冲过来，抬手就要打人。 可她打的却不是秦瑞，而是萧意欢。 “我会被抓回来，就是因为你在暗地里使坏吧？你这贱人，真是够不要脸的！” 胡锦桐这一巴掌没有能得手，更生气了，抬脚就对着萧意欢踹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省得出去丢人 萧意欢眉心微微一皱，正要躲开，却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正撞上胡锦桐的脚。 疼痛袭来，她不由闷哼了一声。 “玲珑，你来得正好，让你看看，你这乡下来的姐姐有多不要脸！她从前在乡下的时候，怕是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过了！”胡锦桐大声嚷嚷道。 萧玲珑也没想到自己能遇上萧意欢吃亏，自然不能错过。 “可不是么？谁知道她以前在乡下是什么样的人？她身边原本有两个嬷嬷，可跟着她回来的却只有一个，另一个，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样的热闹自然引来了不少人，萧意欢一下就成为了被指指点点的对象。 不过她倒是一脸淡然，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你当真知道他是什么人？除了他的名字，你对他可还有什么了解？”她指着秦瑞，笑着问道。 胡锦桐被她问得一怔，她仔细想了想，除了名字，她对秦瑞并没有太多了解。 他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但她并不曾亲眼见过。 就连那个戏班，她之前也没能在京城中打听到，她问秦瑞的时候，秦瑞只说，那戏班太小，不够出名，所以她才问不到。 可要是不出名的戏班，又怎么能在京城里待这么长的时间？ “你与他第一次见面，是不是你被人欺负，他从天而降，帮你赶走了那些人，还不要你报答？你与他第二次见面，是不是你的房间差点着了火，而他及时出现将你从房间里救了出来，还扑灭了火焰？” 胡锦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萧意欢居然会知道这些细节，“是不是他告诉你的？” “并不是他告诉我的，因为他也将这几出戏在我面前演了一遍。其实我一开始就看出了他有问题，但并没有揭穿，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想要玩儿什么把戏。 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就是你口中的心上人。难怪那日你要被胡府的人带回来，他并没有出现。因为他盼着你被带回来，那样他才能从你身上得到更多的银子。” “你休要胡说八道！秦瑞对我很好，他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胡锦桐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 萧意欢也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想要自欺欺人，那就由着她去好了。 就是不知道，等他看清秦瑞的真面目，还来不来得及后悔？ “我已经劝过你，但既然你不肯听，这些话，我不会再说。我要去看胡大人了。”萧意欢说罢，转身入了胡府。 胡大人的病情恢复得不错，只要他不知道胡锦桐那些幺蛾子，就不会受到影响。 “三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将锦桐说的话放在心上。她已经被那个人迷了心窍，没得救了。只要她不在这府里闹事，我也不想管她了。” 胡夫人如今只希望胡大人能平安无事，懒得再去管她了。 “夫人若是能劝，还是要多劝两句。不然，她后悔都来不及。”萧意欢也不想再管此事，但看在胡大人是个好人的份儿上，还是多说了一句。 从胡府出来，她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在隐隐作痛。 要不是萧玲珑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她可不会被胡锦桐踢到。 伤虽不重，但也足够她疼上几日了。 她必须要给萧玲珑一点教训。 萧意欢回到侯府，发现侯府的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不用猜，肯定是萧玲珑回来说了她的闲话。 不多会儿，她就被萧德厚叫了去。 “你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好。没事的就在府里待着，多看点书，省得出去丢人。” 萧意欢笑出了声。 萧德厚本就生气，听到她这笑声自然更生气了，“你笑什么？” “我记得我先前和爹爹说过，凡事不要只听一面之词，也该听听我怎么说。看来爹爹根本就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萧德厚这人，就算因为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对她有了改观，骨子里却依旧是厌恶她的。 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萧玲珑骗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回事？”萧德厚面子上挂不住，但还是将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听听看她会怎么说。 萧意欢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萧德厚听完，知道自己又误会了她，忙道：“以后我不会再只听旁人的一面之词了。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解释。” 话倒是说得好听，但下一次，肯定还会是这样。 萧意欢也不与他争辩，转身走了。 萧玲珑在书房外等着，想看她吃瘪的样子。 结果她却是一脸笑意地走了出来，让萧玲珑很是不爽。 “你在外面做了如此丢脸的事，爹爹都不骂你？” 萧意欢扫了她一眼，目光冰冷，“要不是你在爹爹面前胡说，爹爹也不会误会了我。该挨骂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劝你以后走路小心一点，不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碰到钉子。” 萧玲珑看了看地上，什么都没有，这才放了心，“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吓到我。本小姐可不是吓大的！” “那你可知道，这府中有个传闻？”萧意欢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萧玲珑后退两步，伸手呼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嫌弃道：“离我远一点！这府中还有什么传闻是我不知道的？” 萧意欢勾起嘴角，“那就是，如果你丑时三刻还没有睡着，睁眼就会看到……” 说到这里，她故意没有再说下去。 萧玲珑却是被吓得不轻，“看到什么，你倒是说啊！” 萧意欢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不能说，不可说，说了它就要来找我了。” 萧玲珑浑身一颤，却又要故作淡定，“你少吓唬我，我在这府中这么多年，可没有遇见任何怪事！你会遇见，是因为你心术不正！” 说罢，她转过身，快步走了。 走到回廊上，不知为何忽然就崴了一脚。 萧玲珑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脚下居然当真有一枚铁钉！ 她被吓得浑身一僵，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冒了上来。 第四十六章 贴心 “是不是你把铁钉放在这里的？”萧玲珑缓缓挪到一边，还不忘对着萧意欢吼了一句。 “那你可就误会我了，我方才那句话不过是说说而已，哪里想到你居然当真能碰到？只怕是，别的什么东西听到了我的话，所以才让你吃了点苦头。” 萧意欢这话一说，萧玲珑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你慢点，小心又撞上什么了！”她看着萧玲珑这样子，心里开心极了。 只是这一开心，腹部的伤又不免隐隐作痛。 她还得先回去将这伤给治好了，然后才能让萧玲珑得到应有的教训。 方才那钉子，不过是个开始。 萧意欢回到荷灵院，发现自己房间里居然放着一盒药膏。 她问了乔嬷嬷，得到的回答是：“奴婢不曾见过。” 要不是她，那会是谁？ 萧意欢打开药膏闻了闻，发现这药膏是用上好的药材熬制的，专治她身上的淤伤。 莫非，是那个人？ 今日在胡府门口发生的事，该不会都被他给看到了吧？ 想到这里，萧意欢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房梁之上果然有一个人。 “我还以为你说了就真能做到，结果你还是没有能养成这习惯。”夜染尘从房梁上下来，笑着说了一句。 “谁说我没有注意到，只是知道是你，所以让你在上面多待了一会儿而已。”萧意欢只怪自己太过疏忽。 “你的伤怎么样，严不严重？”夜染尘盯着她的小腹。 若不是她受伤的位置是那里，他还真想看看她的伤情。 “本来就没什么大碍，有你的药膏，就好得更快了。”萧意欢说完，才觉得这话听着有那么一丝暧昧。 可说出去的话，哪里还能收回来。 她只得补充一句：“毕竟这里头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也不知是你从哪里偷来的？” “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能偷到就好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药膏，拿来给你用，算是浪费了。”夜染尘听着她这不怎么友好的语气，也回怼了一句。 “若是觉得浪费，拿回去就是了。我还不差你这点药膏。”萧意欢将药膏拿起来递给他。 夜染尘自然没有接过，“不过就是玩笑话而已，你何必当真。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秦瑞的身份，我已然查清了。” “你觉得他的身份还重要吗？”萧意欢无语。 秦瑞想要做什么，她已经知道了。 “是不那么重要了，但我既然答应了你要查清楚，还是得和你说一声不是？他在这京城之中招惹的人，可不只有你和胡锦桐。而胡锦桐是最为认真的一个。” 秦瑞招惹了不少大户人家的千金，但从前那些一听要和他离开，都打了退堂鼓，那些被他骗走的银两，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胡锦桐却执着地要和他一起离开，甚至还真的为了他离家出走了。 眼见着这次就要搞砸，无法收场，秦瑞故意将胡府的人引到了胡锦桐身边，让她被抓了回来。 “我原本不想再管这件事了，但既然你说秦瑞招惹的不知有胡锦桐一人，或许还有个办法能让她醒悟过来。” 那便是，将被秦瑞骗过的人集结起来，来个复仇者联盟。 “此事，我已然安排好了，不用你出手。”夜染尘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已经让凌风安排好了。 “你倒是很贴心。”萧意欢没想到，他居然会先自己一步动手。 这样也好，省得他还要浪费力气。 “难得听你夸我，我得将这句话记下来。”夜染尘面具下的那双眸子，闪过一抹得意的光。 “我得先休息了，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萧意欢看了看时间，距离丑时三刻还早，她可不能一直等到那时候。 先休息好，养足了精神，再去给萧玲珑一个大大的惊喜。 “重要的事？大半夜的，你要做什么重要的事？”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好奇起来。 “你知道这么多做什么？多谢你的药膏，多谢你的安排，晚安。”萧意欢对着他挥了挥手。 夜染尘却不肯走，“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听到这话，萧意欢自然不乐意了，“第一，我要做的不是什么危险的事。第二，就算我要做的事危险的事，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可不要想着插手，你只会帮倒忙。” 她还以为自己这么说，会让夜染尘不高兴，结果他只是轻飘飘来了一句—— “不是危险的事就好。” 萧意欢一怔。 他之所以会生气，只是因为关心她？ 不，不是。 他是有目的的，只是现在还不曾完成暴露出来罢了。 和秦瑞相比，他的段位可高多了。 “你可以放心了，走吧。”萧意欢再次下了逐客令。 夜染尘没有再多停留，转身走了。 萧意欢睡到丑时二刻，睁开了眼睛。 她蹑手蹑脚地起来，走出了荷灵院。 安阳侯府一片安宁，就连本该值夜的人都睡着了。 唯有她还醒着。 或许，还有一个人醒着。 萧意欢来到萧玲珑的房间外，看着里面灯火通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尽管装出了一副不怕的样子，可萧玲珑还是被她给吓到了，而且吓得不轻。 不然也不至于这时候房间里还点了那么多蜡烛，还瞪着一双眼睛没有办法睡着。 萧意欢借着一旁的大树爬上了房顶，小心翼翼地揭开瓦片，用滴管滴水，一根根灭掉了蜡烛。 “谁？！”萧玲珑好不容易才有了睡意，看到房间里的蜡烛一根根熄灭，她被吓得吼了一声。 她当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所能看到的，只有一根接着一根熄灭的蜡烛。 房间里越来越暗，眼看着最后一根蜡烛就要灭了。 “丑时三刻……”萧玲珑并不知道此时是何时，但看到外面一片漆黑，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萧意欢说的话。 她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萧意欢，你快给我滚出来，别躲在角落里吓我！滚出来，快滚出来！” 第四十七章 请高人来 萧意欢原本想要装鬼吓唬她，但看到她这样子，觉得自己只需要开一扇窗就足够将她吓晕过去的了。 这一身白衣算是白准备了。 她轻松从房顶跳到一旁的树上，爬了下去，而后打开了萧玲珑房间的窗户。 她的动作很慢，故意制造出了那吱呀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诡异。 萧玲珑听到这动静，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好好休息。”萧意欢对着房间里的人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闹鬼的事就传遍了。 府里的丫鬟说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的，甚至将那鬼的样子都给说出来了。 这编造故事的能力可真是够厉害的。 而萧玲珑已然没有办法下床，萧德厚请了大夫来给她诊治，说她是惊吓过度，得好好休养，不然怕是会得失心疯。 甄姨娘一听到这消息，当即哭爹喊娘求萧德厚给她一个公道。 “你在这里闹什么？还嫌今天府里的传闻不够厉害的吗？”萧德厚一把将她拽了起来，骂了一句。 甄姨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爷，玲珑变成这样，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你可一定要为玲珑做主啊！” “你可有证据？只凭着一张嘴，可不能令人信服。”萧德厚并不打算深究此事。 只想请个高人来做场法事。 “我……我虽没有证据，但这府中唯一一个会用这种手段的人，就是那乡下来的丫头。老爷，你只要让人将她带过来问上一问就能知道了。”甄姨娘说道。 “胡闹！意欢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照顾好玲珑就是了，少在这里嚼舌根。我去请个高人来做场法事。” 萧德厚却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转身走了。 甄姨娘心中不平，特意到荷灵院去闹事。 她让人准备了狗血，洒在了院子里，又洒了些糯米和盐，说是驱邪。 “甄姨娘，你可真有意思，真正该驱邪的不是你女儿的院子么？你怎么到我这里来驱邪了？是不是走错了？” 萧意欢看着这一地的狼藉，非但不生气，脸上还有笑意。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暗中捣乱。因为玲珑害得你受了伤，所以你就故意吓唬她。我告诉你，玲珑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可饶不了你！”甄姨娘怒道。 萧意欢知道这甄姨娘也是小人一个，平日里没有少在这侯府里使坏，所以对她也一点都不客气：“你放心，她只是受了惊吓，还没有疯。若是她敢再来惹我，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甄姨娘听到她这么说，将手中剩下的糯米全数扔到了她身上，“你承认了？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就怕你说了，他也不会相信。”萧意欢知道，萧德厚没有第一时间来她这里找麻烦，就说明了他在心里认定了今天的事情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但凡他有一怀疑，就会走向这里。 这只能说明，他心里有鬼。 甄姨娘只恨萧意欢方才的话说得不够大声，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周围的人都没有能听见。 所以这话也不能当成是证据。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再动玲珑，我一定会和你拼命！上次就是你害得她再也没有办法进宫，如今你又害得她惊吓过度，卧病在床，你看真是个害人精！就和你娘一样！” 萧意欢原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任由着她发泄，可听到最后一句，她的心里却蓦地一冷。 她上前两步，抓住甄姨娘的衣袖，“你方才说什么？” 甄姨娘被她那凶狠的神情吓得不轻，“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伤了我，老爷可不会轻饶了你。” “那你可太高估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了，如果我说我打你是因为你到我这里来找麻烦，你猜他会选择站在谁那一边？” 萧意欢的手心里藏着一枚金针，可以让甄姨娘难受到不行，旁人还看不出半点伤痕来。 不过她不打算这就下手，还得看看甄姨娘是什么态度。 “是我口不择言，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和你道歉，行了吧？”甄姨娘生怕她会真的动手，赶紧求饶。 如今她在荷灵院里，而且还是个特意来找麻烦的，就算是出了事，她也很难为自己辩解。 所以，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娘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萧意欢却没有打算因为一句道歉就放过她，而是想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 甄姨娘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她怎么就敢在萧意欢面前说她娘亲的坏话呢？ “我……我不过是个妾室，哪里能知道你娘的事？我那么说，真的只是口不择言。你就放过我吧！” 尽管她这般解释，但萧意欢的心里却已然有了一个猜测。 原主娘亲的死，很不简单。 她一定要将那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以后，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我可不知道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可以说我的坏话，但绝对不能说我娘半句不是。” 萧意欢放了狠话，才松开了甄姨娘的衣袖。 甄姨娘不敢再逗留，赶紧跑了。 萧意欢听闻萧德厚已经带着高人来做法事了，连忙赶了过去。 那高人在萧玲珑的院子中央放了个桌子，上面摆着香烛，香炉，各种符纸，还有一把铜钱剑。 高人口中念念有词，将桌上的符纸拿起来，放到烛火上烧了，熄灭在一旁的碗里。 然后将那碗给了甄姨娘，“拿去，让四小姐服下，就不会有事了。” 甄姨娘知道这事是萧意欢所为，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喝这符水，可她又没有办法说出实情来，只能照做。 萧玲珑倒是半点没有拒绝，乖乖将水给喝了下去。 随后，那高人拿出一把看着很是破烂的伞来，对着萧德厚道：“侯爷不用害怕，我一会儿就将那恶鬼收到这伞里，让它再也无法作恶。” 他将那把伞撑开，放到一边，正要拿起桌上那把铜钱做成的剑，目光忽然落在了萧意欢脸上。 高人似乎是被她给吓到了，手一松，差点没有能拿稳那把剑。 第四十八章 心虚 “怎么，你认识我？”萧意欢笑着问了一句。 高人镇定了一下，才回道：“不认识。但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侯府已经仙逝的先夫人之女，三小姐萧意欢。” “没错。我就是萧意欢。我回来了，你可有想过会有这一日？”萧意欢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变冷。 高人被她说得一怔，佯装不解：“不知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何听不懂？” “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萧意欢能看出来，他的眼中有恐惧。 这说明他听懂了自己说的话。 “意欢，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快到一边去，别打扰大师！”萧德厚走过来，将她拉到一旁，对着高人道歉：“意欢才从乡下回来，不懂规矩，你可千万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萧德厚居然对这个高人如此客气。 也难怪会第一时间请他来了。 “无妨，三小姐不过是和我开个玩笑而已。”高人淡淡一笑，眼底却满是阴沉。 做法是的时候，他错了好几次，尽管都是小错，但足以看出来他受到了多大的影响。 “我已将那恶鬼收入伞中，侯爷不必再有任何担心了。”法事结束，他将那把伞塞到自己的背篓里，再将桌上的东西全数收好，拿了银子就走了。 萧意欢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所以跟了出去。 “你分明知道我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何不敢回答？” 高人没有停住脚步，反而还加快了。 萧意欢追过去，蓦地感觉到浑身难受。 是那人方才撒出来的粉末！ 她没有能仔细看，结果中了招。 还好，那不过是一般的迷魂散，对她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就这一点迷魂散，以为对我会有用吗？你若当真是什么高人，什么大事，也就不会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了。说，你到底是谁？” 萧意欢看着他那张脸的时候，一直觉得很别扭。 而今想来，他应该是在自己的脸上贴了伪装面具，所以他的表情看着才会如此不自在。 “我是什么人，你最好不要知道，不然，你就会和你娘一样，变成孤魂野鬼。”那人声音冰冷地说道。 “你觉得我会怕吗？再说了，谁变成孤魂野鬼，可还不一定呢。”萧意欢上前去，手中的金针还没有出手，就感觉到手腕一痛。 那人袖子里居然藏着暗器！ 是她太过大意了，居然没有能发现。 “我警告过你了，是你不肯听，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那人冷笑着说道。 他的手只需要再用一点力，萧意欢的手就能被他斩断。 而后因为失血过多，不治而亡。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救我了，结果你来得正是时候。”萧意欢看向他身后，开心地说了一句。 那人分神看过去，只觉得浑身一麻，手中的暗器不自觉地松开了。 萧意欢想要趁机将他困住，可那人的内力却比她想的要高，不过转瞬就恢复如常，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捂着手上的手腕，气得直咬牙。 正想要从医馆里拿出针线来缝合伤口，就听到一个声音说：“别动！” 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抬眼一看，夜染尘居然真的在她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不是他时刻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真的很难解释他为何会出现。 要不是方才那人的手心里有一颗痣，萧意欢都要怀疑他就是那个人了。 “路过。”夜染尘用两个字打发了她，走到她身边查看起了她的伤口。 若是换成别的千金大小姐，被伤成这样早就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她却只是微微皱了眉。 这忍耐力，他都不得不佩服。 “路过？那未免也太巧合了。”萧意欢自然不相信他的话。 但如果他不是路过，而是一直盯着自己，又为何这时候才出现？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巧合。说不定我是感觉到你有危险，搜易正好出现在这里了呢？你看看你的手，都伤成什么样了。” 夜染尘看着她的伤口，心疼得不行。 他抽出萧意欢腰间的手绢，将她的伤口包扎起来。 “这点伤，我自己能处理。”萧意欢正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这可是在侯府附近，若是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 “不要乱动，我带你去治伤。”夜染尘将她带到了烟雨楼里。 萧意欢看着烟雨楼里那一张张戴着面具的脸，只觉得眼花缭乱。 那些人见了夜染尘，全都低下了头，好似他是这里的老大一般。 “拿最好的药到我的房间里来！”他吩咐了一声，将萧意欢带到了一旁的房间里。 很快，针线和药就送了进来。 萧意欢看着他穿针那笨拙的样子，不由道：“我看，还是我自己来吧。” 就他这个技术，她不知道会被疼成什么样子。 “你怕我会弄疼你？”夜染尘看着她眼中的担忧，突然不敢动了，“我去叫人来。” “我自己来就行了，这点伤，哪里需要你兴师动众？”萧意欢将针线从他手里接过来，取下已经被血浸染的手绢，用清水清洗了一下伤口，就要将绽开的皮肉一点点缝合起来。 夜染尘不忍看，转过了头。 这正好给了萧意欢偷梁换柱的机会，从医馆里拿出了最好的针线，以后拆开也不会留下疤痕。 不多会儿，她就将伤口缝合好了。 夜染尘为她抹上药膏，动作轻柔地用纱布将伤口仔细包裹起来。 “你为何会惹上那个人？他是谁？”夜染尘这才想起来要问问伤她的人是谁。 这样，他才能为她解决这个问题。 “他是一个江湖术士，我爹请他到府中驱鬼的。我对他原本没什么怀疑，但他今天看到我的时候，显得很是慌张，我想，或许是我让他想到了我娘，于是就逼问了他两句。 没想到他变得更慌张了，做法事的时候接连出错。我猜想，我娘当年出事与他有关系，所以就追上他，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哪知道他不但不肯说，还出手伤人。” 第四十九章 找他要个人 “江湖术士？既然是你爹请去的，那你爹必然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想要找到他，并不是难事。”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却摇了摇头，“要是我今天没有和他动手，或许还能知道。但我与他动了手，他定然不会在原地等我了。更不用说，他脸上还戴着伪装面具。” 她猜想，那个人应该与许如歌有某种关系，想要找到他，得从许如歌入手。 但能不能找到，就得看运气了。 “你身边可有信得过的，伶俐点的小丫头？我想让她到侯府里去，帮我打探些消息。” 侯府的秘辛，她不好出面打听，就是能拜托别人了。 “有倒是有，不过你打算如何让她入侯府？”夜染尘问道。 “只要有，我就能想办法让她入侯府。不但得让她进去，还得让人以为，她和不对付，处处针对我。这样，她在侯府的日子才会好过。”萧意欢笑道。 “看来如今你在侯府里的日子还是不好过。”夜染尘吩咐凌风下去，将楚月带过来。 过了会儿，凌风就带着一个水灵的丫头进来了。 她脸上没有戴面具，一张圆圆的小脸看着很是可爱。 “明日，你按着我说的做，就能留在侯府了。”萧意欢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月点了点头，模样乖巧，眼中却在有几分狡黠。 萧意欢很是喜欢她。 “原来烟雨楼也不是每日都有生意。”她走出房间，靠在栏杆上，看着烟雨楼里来来往往的人。 “毕竟不是在谁都愿意付出代价。付出代价又后悔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这里的生意也就越来越差了。”夜染尘似乎并不为此担心。 萧意欢听他这语气，好似他当真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但她记得，传闻之中，烟雨楼的楼主是个女子。 他的身子她已经验过了，不可能是女的。 所以，要么是传闻有错，要么，他只是身份地位稍微高一点，但并非是烟雨楼的主人。 “你这么盯着我，是几个意思？”夜染尘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哪怕他脸上戴着面具，也怕她会看穿了他的身份。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烟雨楼的主人，究竟是谁，我能不能得以一见？”萧意欢抬头看了一眼，烟雨楼最顶上有个阁楼。 那里，应该就是楼主所在的房间了？ “连我平日里都难见到她，你就更不要想了。除非你有什么值得她亲自来见你的。”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撇了撇嘴，“看来，是见不着了。不过，说不定有朝一日，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她的，亦或是，有什么需要求她的。” “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更不能这么说。最好是祈祷自己永远不要见着她。因为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夜染尘都不希望见到的人，自然也不希望她见到了。 从烟雨楼出来，萧意欢扯了扯衣袖，遮住了手腕上的伤口，回了侯府。 才会倒下侯府，就和凤宁易撞了个正着。 他听闻萧玲珑生病，特意回来探望。 “你可有见到那个所谓的高人？”凤宁易扶了她一把，在她耳边问道。 他的手正好碰到了萧意欢的伤口，痛得她皱了眉，“见到了。只是他脸上有伪装面具，所以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难道你知道他是谁？” 如果凤宁易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也省得她自己去查了。 但凤宁易却摇了摇头，“我若是知道，又怎么会不告诉你。这么多年，他每次到这里来，都戴着伪装面具，我从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我猜想……” “他定然与这府中的某个人有关。”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意欢打断了。 凤宁易点头，“没错。只是那个人藏得极深，很难将她给找出来。” “你分明知道是谁，又何必说这样的话？”萧意欢看他那样子，明明知道，却故意说不知，是不想被牵连进去？ “我是知道，但你也不能否认她藏得深吧？别说你手中没有证据，就算你手中有证据，你去找她，她会承认吗？”凤宁易笑道。 萧意欢自然知道这一点。 许如歌能安然在侯府里当这么多年的主母，心机自是浅不了。 但再狡猾的狐狸，也躲不过猎人的眼睛。 她这个猎人已经出现了，狐狸也是时候露出尾巴来了。 “既是来看玲珑的，就快去吧。她见了你，病就该好一半了。”萧意欢注意到不远处的一道寒光，抬眼看过去，发现那寒光竟是来自萧南珠。 先前总说她许久才回来一趟，怎么最近却已经见了她这么多次？ 她当真是在庄子里住着吗？ “你下次可不要这么吓唬她了，小心当真出了什么事。”凤宁易转身之前，还不忘告诫她一句。 萧意欢只当自己没有听到。 一直到凤宁易离开，萧南珠的目光才从她身上挪开。 看来，她对凤宁易很是在意，就连自己与他多说了两句话，就被她给盯上了。 那么，上一次她与凤宁易相遇时，那个人，会不会当真是她？ 萧意欢这么想着，抬脚走了过去。 萧南珠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走过去，想要躲开，却被叫住了。 “二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不想与我多说两句话？难道说在你眼中，我也是个粗鄙的乡下野丫头，不值得你多看一眼？” 她将话说到了这份儿上，萧南珠哪里还能走？ “三妹妹千万不要这么想，我这次回来，是来探望玲珑的。这府中并没有我的位置，我一会儿还得回去。” 萧意欢倒是没听说过，这府中没有萧南珠的位置。 她轻笑一声，半开玩笑地说道：“这府中从前，不也没有我的位置么？” 萧南珠一怔，旋即笑道：“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嫡女，身份尊贵，再过不久，不就会是辰王妃了。而我，注定只能成为别人的妾室。” 她的身份低微，是因为她娘亲的出身，所以她在这府中的地位远远比不上萧玲珑。 萧意欢能看出她的不服，说不定，可以让她成为自己的帮手？ 第五十章 萧南珠的身世 “谁说的？命运向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只要你敢想，就能做到。就看你愿不愿意争取了。” 萧南珠的眸中闪过一道光，但不过转瞬就黯淡下去，“命运如此，我没什么好争取的。我永远都不可能会实现心愿，不如不去努力。” 这么自暴自弃？她的心愿是什么？嫁给凤宁易？ 如果当真是这个心愿，还真是没办法。 凤宁易这人太过自负，为了继续往上爬，是断然不可能会娶她的。 就算是妾室也不可能。 “听闻你自小体弱多病，所以才会一直住在庄子里，你可愿意让我给你看看？说不定我能治好你的病，让你不用再被爹爹遗忘呢？” 萧意欢说着，就要去抓她的手。 萧南珠却躲了过去。 “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已经看过许多大夫了，都没有办法，就不麻烦你了。” 嘴上说着不想麻烦，但那眼神里透露出的，明明是害怕。 害怕自己装病被看穿？ 萧意欢对她越发感兴趣了。 侯府里有不少谜题等待她解决，萧南珠就是其中之一。 一会儿她可以跟在萧南珠身后，看看她离开侯府之后，究竟去了何处。 萧南珠一时半会儿不会走，她就先回了荷灵院。 乔嬷嬷看到她回来，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嬷嬷不必担心。我好着呢。”她一面说着，一面将自己的衣袖往下扯了扯。 可不能让乔嬷嬷看到她身上的伤，不然她肯定会心疼死的。 乔嬷嬷端了参汤来，萧意欢喝了一口，问道：“最近东西可有少？” “奴婢没有注意。不过小姐将东西留在厨房里，不就是想让人拿？要是不想让人拿，锁起来不就是了？”乔嬷嬷并没有注意放在厨房里的东西。 “无妨，拿了就拿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皇上也太抠了，将库房里快要坏掉的东西全都给我……”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嬷嬷捂住了嘴。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胡说，被人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萧意欢自然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不过皇上的确是很过分，送来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不然她也不会分给府里的人了。 如果不是皇上的问题，那就是宫里有人故意为之。 难不成，是长公主？ “嬷嬷可知道，萧南珠的娘亲是什么人？我不曾听到府中人提起此事，也没有见到过她。她要是还在府中，肯定不会任由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成这样吧？” 萧意欢曾想过打听，但因为手中的事太多，也就将这件事给忘在脑后了。 这府中的几个姨娘，她都见过了。 除了甄姨娘之外，其余几个平时都小心谨慎，就连见到她也是一副卑微的样子。 “二小姐的娘亲究竟是什么出身，我也不是很清楚，侯爷从不曾提起此事。而且，她也不曾被请入府中来，一直是在外头住着的。她过世之后，二小姐才被接回府中来。” “也就是说，她已然死去多年了？”萧意欢倒是没想到，萧南珠的娘只是一个外室。 还是一个萧德厚不愿意提起的外室。 他不让萧南珠在这府中住着，是不是因为这一点？ “没错，她在夫人之前过世。听闻，死状极为凄惨，年幼的二小姐在她的尸首旁待了一天一夜，接回来的时候，已然无法说话，后来老爷就让人将她送到了庄子上。” 萧意欢听到乔嬷嬷这么说，不由觉得，萧南珠也是个可怜人。 萧德厚不但对原主的娘亲渣，对萧南珠的娘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如果他心里只有许如歌一人，大可以不用娶那么多妾室，可这府中又有好几个姨娘。 如此说来，许如歌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这会儿应该要走了，我得去等着，看看她到底是回庄子，还是会去别处。”萧意欢换了身男装。 乔嬷嬷看着她这打扮，担忧地问道：“小姐这又是要去做什么？” “嬷嬷放心，我不过是不想被人认出来，惹来麻烦，所以才会如此打扮。我等下就回来。”萧意欢从墙边翻出去，走到了一个茶摊前坐下。 她要了一碗茶，喝了一口，目光看向了侯府门口。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凤宁易和萧南珠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个人上了不同的马车，背道而驰。 萧意欢拿了几个铜板放在桌上，偷偷跟上了萧南珠的马车。 结果发现，她的马车没走多远就停下了，并没有往庄子上去。 她从马车上下来，穿过一旁的巷子，一直往里走，最后停在了一个院子前。 院子不大，却布置得很是温馨，到处都是花草，还养了几只锦鲤，充满了生机。 “南珠，主人有令，让你去北堂府，你收拾一下，即刻出发。”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 萧意欢想要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可房顶上的瓦片拿开，却还隔着一层布。 那层布下面有铃铛，一旦她轻举妄动，就会被里面的人发现。 她只能轻轻将瓦片重新放了上去。 “是。”萧南珠的神情看上去不太乐意，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还在自己的身上划了几道伤口，而后将自己的头发弄乱，又抹上了些灰尘，看着就像是个落难的流民。 京城里的北堂府，应该只有一个，那便是天机阁里那个人的府上。 她的主人是谁，让她到北堂奚岚的府上做什么？ 萧意欢还没来得及多想，萧南珠就已经出发了。 她想要跟上去，可因为脚下一滑，不小心碰落了一块瓦片，被房间里的人发现了。 还好她跑得快，所以才没有被发现。 等她赶到北堂府的时候，那里已经风平浪静了。 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只能离开了。 萧意欢走到天机阁所在的院子里，在那里留下了一行字，而后回了侯府。 第二天下午，楚月如约来到了她的院子。 第五十一章 把她留下 她将一根簪子拿给楚月，而后追着楚月，一路到了萧玲珑的院子里。 这一场追逐，在侯府里引来了不少围观。 楚月蹿到萧玲珑的房间里，将簪子藏到了萧玲珑床上。 “你这小贼，终于被我抓到了吧？”萧意欢走进去，对着楚月说了一句。 楚月摊开手掌，“你说我偷了你的东西，东西在哪儿？” “自然是被你藏起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萧意欢走到她身边，将她身上搜了一遍，并没有能搜出来。 楚月撇着嘴，得意地看向她，“看到了吧，我根本就没有偷你东西，你冤枉我，要怎么说？” “你肯定是进来以后，将东西藏在这里了。”萧意欢说着，就在房间里找了起来。 萧玲珑看到这情形，自然要阻止，“萧意欢，平日里再怎么闹都没关系，但你今天都闹到我这里来了，你不觉得过分了吗？” “我是来抓小偷的，敢情被偷东西的人不是你？”萧意欢想要将楚月抓过来，但楚月却跑到了萧玲珑身边。 “被偷东西的人的确不是我，但她究竟有没有偷东西，也不是你一两句话就能断定的吧？如果她当真没有动你的东西，却被你说成了小偷，岂不是太冤了？” 萧玲珑难得看到有个人能将萧意欢耍得团团转的，当然要站出来帮她一把。 “她都不是这府里的人，却出现在我的院子里，不是来偷东西的，还是来做什么的？难道说你还认识她不成？”萧意欢扬着下巴问道。 萧玲珑眼珠子一转，笑道：“没错，我认识她，她是我这院子里的丫鬟，前几日才来到。她误闯入你的院子，只是因为她对这里还不够熟悉罢了，可不是去偷东西的。”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中了自己的招数，承认楚月是她的人。 这可比想的要顺利多了。 “她当真是你这院子里的丫鬟？你可不能说谎。”萧意欢看向了门外的人，“你们可认识她？” “当然了，她就是我们院子里的人，前两日才来的，小丫鬟不知道路，打扰到了三小姐，奴婢在这里给三小姐赔个不是。不过她绝不可能会是小偷，三小姐一定是误会了。” 萧玲珑的人看到她使眼色，立刻站出来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放过她。”萧意欢转身要走，却被楚月给拦住了。 “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误会我，要怎么说？” “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道歉？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么？”萧意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不悦。 楚月勾起嘴角，一副不怕她的样子，“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但不代表我认为我就该被你说成是小偷，被府里的人看笑话，你就该给我道歉，不然我就告到老爷那里去！” “你……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要是你当真要那么做，以后你在这府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萧意欢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楚月依旧不怕，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只要我有理，就算是老爷也会站在我这一边。不要以为你是这府上的小姐，你就能拿我怎么样。别人或许怕你，我可不怕你！” 萧意欢气得咬牙又跺脚，“罢了，既然今天是我误会了你，那我就和你道个歉好了。以后你可千万不要落到我手里，不然，我会让你好看！” 说完，她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萧玲珑看着她这样子，高兴得不行，“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被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给收拾了。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这里？” “只要四小姐不嫌弃，奴婢以后就是四小姐的人了。”楚月跪了下来，郑重地说道。 萧玲珑将那只簪子从枕头下拿了出来，递给她，“拿去吧，这是你应得的。以后你可得多帮我灭灭萧意欢的嚣张气焰，我看她在这府里如何放肆！” 楚月将那簪子收下，再次谢了萧玲珑一句。 萧意欢回到房间，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房梁上还真有个人。 不过，来的并不是夜染尘，而是北堂奚岚。 “你怎么也和他一样，希望跑人房顶上去？”萧意欢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还想知道，你是从何得知，我救了一个女子的？”北堂奚岚见到院子里的那句话，立刻就找了过来。 萧意欢眨了眨眼睛，说道：“因为你救的，是我的姐姐，侯府的二小姐。” 北堂奚岚一惊，“怎么会？她看着可一点不像是侯府的二小姐，反而像是个……” “落难的流民。”萧意欢自然还记得萧南珠昨日的扮相，“你也不想想，这个时候，哪里来的流民？就算有，也不会是零星的一两个。” 北堂奚岚点了点头，但他依然有疑惑，“纵然如此，她也不该是侯府的二小姐，萧南珠不是一直在庄子里养着？我都不曾见过她。” “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昨日原本是想要跟过去一探究竟的，结果因为一时疏忽被人发现，所以才没有能跟上去。等过去的时候，她已然成功混进去了，我只能到天机阁留了那句话。” “你说，我是要留着她，还是不留？”北堂奚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还要来多问一句？”萧意欢知道，他肯定会将萧南珠留下，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可是掌管天机阁的人，手中有太多的秘密，萧南珠怕是想要从他这里挖掘出什么秘密来。 如果是这样，萧南珠的主人，会是谁？ 萧意欢只怪自己对这京城里的局势还不够熟悉，不然一定能有所猜测。 “对了，你伤情如何了？”北堂奚岚看着她的手腕，问了一句。 “好多了。”她用的可是医馆里的针线，又抹上了最好的药膏，哪里还有不好的道理？ “那就好，有人特意嘱咐我要过问一句。你没事，他就安心多了。”北堂奚岚一说自己要到这里来，就被夜染尘抓着，让他一定要问问萧意欢的伤情。 真是够担心的。 第五十二章 又是她 “你可千万要盯着点萧南珠，不要让她探听到你什么秘密。她到你身边，必然就是想知道天机阁的事。”萧意欢好似没有听到他那句话一般，嘱咐了一句。 “你放心，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蠢。就算我昨天不曾看出她的身份，但也知道她到我身边是有目的的，不然也不会一到了府上就闯我的书房。还好我书房里什么都没有。” 萧意欢听得一愣，这萧南珠也太莽撞了吧？ 才到北堂府，不应该低调一点吗？ 居然直接就去他的书房里？ “你对她有提防自然更好。就怕她会有别的招数，你可千万得招架住了。”萧意欢揶揄一笑。 北堂奚岚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好了，我就算是要死，那也只会死在你手上。” 萧意欢笑出了声，“先前那笔账，我要是当真还记在心上，就不会去给你报信了。我知道你会那么做也是为了夜月国的江山，所以，原谅你了。” 要不是他请人的方式太过粗鲁，萧意欢也不至于会那么生气。 北堂奚岚半信半疑，“你当真原谅了？不会以后又翻旧账吧？” “当然不会。不过，你得告诉我，那下面的机关，都是谁设计的？”萧意欢对天机阁里的机关很有兴趣。 每一个机关都异常巧妙，如果不是知道机关所在，她肯定会中招。 一旦中招，非死即伤。 “原来你是想知道这个。”北堂奚岚就知道，萧意欢的原谅肯定是有目的的，才没有那么简单。 “只要你告诉我，过去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不然，我可是会时不时翻旧账的。”萧意欢威胁道。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反正你也没有办法见到她。”北堂奚岚没有半点负担，“天机阁的设计者，就是烟雨楼的楼主。” 萧意欢还真是没想到，天机阁里的机关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不过女子要细心许多，在做机关这种事上更为擅长。 “我就不信见不到她。总有一日，我会见到她的。”萧意欢想要见到她的想法更强烈了。 得是多么优秀的一个女子，才能创造出烟雨楼和那么多精密的机关来？ “你最好还是祈祷自己不要见到她。天机阁的机关，可是用人命换来的。”北堂奚岚叹了口气。 萧意欢心头一凛。 “有人来了，我该走了。记得好好养伤，不要让有的人为你牵肠挂肚。”北堂奚岚走之前还不忘和她开玩笑。 萧意欢正打算为自己的伤口换药，就有人走了进来。 “妹妹怎么受伤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萧长乐。 自从上次宫里的事发生过后，她就没有再来过荷灵院。 今日忽然出现，怕是又有了别的阴谋吧？ “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和旁人无关。姐姐忽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萧意欢将纱布裹回去，抬眼看向她。 萧长乐坐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妹妹可认识秦瑞？” “认识，一个骗子。姐姐提他做什么？”萧意欢担心秦瑞出了什么事，但还是只能故作镇定。 她还没能让胡锦桐知道秦瑞的真面目。 若是秦瑞就怎么死了，这笔账怕是要被记在她头上。 “听闻妹妹与他来往密切，被府里的人看到了。如今这府中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要是被爹爹知道了，可就不好了。”萧长乐一副关心她的样子。 萧意欢不太明白，她不是已经和萧德厚解释清楚了，难道说萧玲珑还不肯放下这件事，要以此做文章？ “姐姐放心，此事我已经和爹爹解释清楚了。至于这府里的下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我也管不了。秦瑞是个什么人，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到这里，她的心里蓦地警惕起来。 萧长乐绝对不可能会是来这里关心她的。 她提秦瑞，莫不是用金钱收买了秦瑞，想让秦瑞做什么不利于她的事？ “那就好。妹妹，你很快就要嫁入辰王府了，可千万不能做出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来，让侯府和爹爹蒙羞。不然，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萧长乐说完，转身走了。 傍晚时分，楚月偷偷到了她院子里来。 “这府中流言蜚语这么多，你就不打算管一管？”楚月拿了一块糕点吃，边吃边问。 萧意欢怕她噎着，给她倒了一杯茶，“这府中的流言蜚语，都是有人授意的。我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而且，我要是管了，只怕他们会认为我是萌欲盖弥彰，会说得更加过分。” 她之所以不去理会，就是不想让传闻愈演愈烈。 “原来是这样。看来除了后宫，这宅院里的争斗也好不到哪里去。得亏你是个聪明的，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楚月撇嘴。 “你呀，就不要担心我了，只需要做好我吩咐你做的事就行了。”萧意欢揉了揉她的脑袋。 楚月将头转到一旁，不悦地说道：“你不要当我是小孩儿好不好？我已经长大了。” “我是喜欢你才会这么对你。我要是你喜欢你，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居然还抱怨？”萧意欢看到她这样子，蓦地想到了从前的她。 她也曾不想被人当成孩子疼爱，可谁知道那样的日子那么短暂，转瞬就消失了呢？ 以至于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梦到曾经温馨的画面。 楚月吐了吐舌头，正要出去，忽然折返了回来。 “怎么了？”萧意欢知道她去而复返肯定是有事。 “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我好像看到院子里走进来一个男人。”楚月说道。 萧意欢正要出去，就听到了萧玲珑的声音。 她手里端着一碗莲子羹，还冒着热气。 “意欢姐姐，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你快趁热喝了吧。”她将莲子羹放在桌上，挽着萧意欢的手将她带到了桌边。 萧意欢看了一眼那碗莲子羹，黑乎乎的，都无法看清是用什么做的，还真有可能是她亲手做的。 不过，她这么热情，这莲子羹一定有问题。 第五十三章 栽赃失败 “你这手艺，我哪里敢喝？你自己看看，你有食欲吗？”萧意欢嫌弃地说道。 萧玲珑也知道这莲子羹的成色不好。 可要是做得太好了，萧意欢又会怀疑。 “意欢姐姐，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要是不喝，就是不肯原谅我。那天的事是我太鲁莽了，今儿特意来给你道歉的。” 萧意欢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尝了一口。 “这颜色虽然不怎么样，但味道还不错。妹妹有心了。” 萧玲珑看到她喝了，窃喜不已，“那是当然，这可是我亲自为你做的，怎么能不好喝呢？” 萧意欢又喝了两口，故意将勺子掉到了地上。 “哎呀，我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对不住妹妹的一片心意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休息了。”萧意欢扶着额头，一副困倦的样子。 萧玲珑立刻让身边的人将莲子羹端了起来，转身走了。 不过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院子外。 萧意欢推开房门，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 “我见他鬼鬼祟祟的，就把他给打晕了。”楚月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他不能留在这房间里，你可能帮我把他扔出去？”萧意欢可不能让秦瑞留在她的房间里。 楚月挽起衣袖，和萧意欢一起将秦瑞给抬了起来，扔到了外面。 但这样还不够，只要人在她的院子里，就会被抓到把柄。 要是楚月没将人打晕，她还能把他吓走。 可这下，她只能想办法把他藏起来了。 “你可能找到人来帮忙？”萧意欢问了一句。 “凌风应该就在附近，可以让他来帮忙。”楚月说着，学了几声鸟叫。 那声音清脆动听，仿佛真是鸟儿在唱歌。 很快，凌风就来了。 “是他让你盯着我的？”萧意欢见他来得这么快，总算找到了每一次自己遇到麻烦都能被夜染尘发现的原因。 “三小姐这是什么话？主子从未让我盯着三小姐，属下只是……” “恰好在附近。我知道你要这么说。罢了，我也不追究了，你还是先把人给扔出去吧。”萧意欢也懒得和他说太多。 姑且认为夜染尘这么做是出于报恩吧。 凌风将秦瑞拎起来，先扔出了院子，又将他拎去了萧玲珑的院子。 萧意欢让楚月悄悄离开，而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才将窗户关好，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爹爹，我早就和你说过，得让人盯着她，不然还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还好今日被我给撞见了……” 萧玲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萧德厚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地问道:“你确定你看到了？” 看了，有了前两次的经历，萧德厚不再会只听旁人的一面之词了。 难得能从他这里获得一点点温暖。 “爹爹，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又怎么会让人去找你。这会儿人就在房间里呢，等下将门打开，爹爹可千万要把眼睛闭上。” 门被人一脚踹开，萧玲珑冲进来，大声说道:“萧意欢，你这个不知检点，不知羞耻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房间里的场景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萧意欢衣着整齐，正坐在桌边喝茶。 她抬眼看了看门口萧玲珑，又看了一眼萧德厚，眉心微微一皱，“怎么了？可是府里遭贼追到我这里来了？” “是啊，这府里来了贼，看着是往荷灵院来了，所以才追了过来，吓到你了吧？”萧德厚正想着要怎么解释，萧意欢就给了他一个阶梯下。 “爹爹，她肯定是听到我们过来，所以把男人给藏起来了。来人，给我搜！”萧玲珑看着秦瑞进了她的房间，可没有看到他出来。 所以，他人肯定还在房间里。 说不定是被萧意欢打晕藏起来了。 “你确定要找？”萧意欢蓦地站起来，冷声对着萧玲珑说了一句。 “怎么，你怕了？”萧玲珑看到她这样子，还以为她心虚，让那些人将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搜了个仔细。 萧意欢站在一旁，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怎么样，找到了吗？” “人不在房间里，那就是跑到外面去了，你们快去外面找！”萧玲珑不甘心，让人将荷灵院翻了个底朝天。 但仍旧没有能找到人。 “看来这贼人要么是没有到荷灵院里来，要么是已经逃走了。爹爹还是去别处找吧。”萧意欢对着萧德厚说了一句。 萧德厚的脸上早就挂不住了，还好萧意欢没有将话说穿，还是给了他面子。 不然今天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那贼人想必是知道我们在找他，所以逃出去了。今日算他走运，要是还敢出现在这里，我定然会让他走不出去！”萧德厚说完，狠狠瞪了萧玲珑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怎么会这样？人明明在你这里，为何会不见了？”萧玲珑还是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个人居然会消失不见。 “你果真居心不良，我就知道，你哪里会那么好心给我煮莲子羹？你那莲子羹里怕是放了东西吧？”萧意欢冷笑。 萧玲珑气得不轻，“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没有揭穿我，就是想让我把爹爹带到这里来，你真是好心机！” “到底谁有心机？你和萧长乐接连到我这里来，我要是还看不出问题，那我就是傻。你们以后要算计我，还是不要组团来了，免得我一眼就看出端倪，那可就没意思了。” 萧意欢看了一眼那两扇摇摇欲坠的门，“这门是被你的人踢坏的，让你赔，你没有意见吧？” 萧玲珑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萧意欢坐下来，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看来，她还是得有所动作才行，不能一直被她们算计，要想想办法，让她们坐立难安。 入宫！ 对，她怎么能忘了，她在后宫之中，还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一旦皇后得宠，洛妃失宠，许如歌和萧长乐定然会坐不住。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就听到萧玲珑被罚到祠堂去下跪的消息。 原因是，她的房间里有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第五十四章 去见皇后 尽管她矢口否认，还说是萧意欢的阴谋。 但萧德厚并没有听信她的话。 只告诫她，此事以后不要再发生。 言外之意，罚她并非是因为秦瑞，而是因为她昨晚意图栽赃萧意欢的事。 “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我在萧德厚的心里，还真是不怎么样。”萧意欢自嘲一笑。 尽管昨晚萧德厚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说她的不是，但终究她在萧德厚的眼中什么都不是。 她要是愿意成为能被他利用的人，也许他还会多看重她一点。 只可惜，她已经认定了辰王。 “小姐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乔嬷嬷心疼她。 萧意欢摇了摇头，“我不气，这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嬷嬷为我准备一套好衣裳，等下我要入宫。” 乔嬷嬷听得一怔，“小姐入宫去做什么？皇上可没有下旨。” 萧意欢笑了，“可不是只有皇上下旨了才能入宫，我去看看长公主，顺便去看望一下皇后娘娘。” 她可不能一入宫就去见皇后，那样必然会惹来怀疑。 去见皇后，还得找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乔嬷嬷虽不知她的用意，但并没有阻止。 萧意欢换了身衣服，才走到侯府门口，就遇到了萧玲珑。 “这会儿你不是该在祠堂里罚跪，怎么出来了？” “你以为爹爹是真心想要惩罚我？不过就是做个样子看看罢了。看到了没有，就算你将秦瑞扔到了我的院子里，爹爹对我依旧宽容。可要是昨晚在你的院子里发现了秦瑞，你怕是已经被打个半死了。” 萧玲珑嘴上说得嚣张，眼底却满是恨意。 她恨萧意欢，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被误会？ 就算萧德厚已经尽力将这件事压下来了，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侯府里已经传遍了。 过不了多久，京城里也会有不少人听到这消息。 都怪萧意欢，毁了她的名声！ “可最后受罚的人是你，不是我。看来爹爹和你说的话，你并没有记在心上。那我也就不必给你面子了。”萧意欢正想着，秦瑞骗过的人怎么还没有去找她的麻烦，萧玲珑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萧玲珑瞪大了眼睛，紧张到结巴：“你……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到外面去宣扬一下你所做的事情而已。”萧意欢轻笑一声，走出了侯府大门。 “你不要得意，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萧玲珑冲过去，想要对她动手。 结果萧意欢灵活地闪到了一旁，萧玲珑则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萧意欢抬脚，往皇宫走去。 没有再理会身后那个大吼大叫的人。 来到皇宫门口，萧意欢拿出令牌来，顺利进入皇宫。 她先去了揽月殿，结果扑了个空。 长公主并不在揽月殿里。 她问了揽月殿的宫女，也没有能得知她的下落，只能先去了后宫。 皇后住的坤宁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萧意欢走进去，说自己上次不小心掉了一样东西在这里，特意来寻找着。 皇后知道这是她特意找的借口，却也没说破，让人去找了。 “麻烦皇后娘娘了。”萧意欢客套地说了一句，坐到了皇后身边。 “多亏了你，本宫才能将这坤宁宫里的小人抓出来，这张脸才得以渐渐恢复。”皇后指着自己的脸说道。 萧意欢仔细看了看，发现皇后的脸色果真比之前好多了。 “那内贼已经抓到了？她可有说是被谁指使的？”萧意欢好奇道。 “还能是谁？自然是……”一旁的宫女想要说出来，却被皇后一眼瞪了回去。 “这后宫里的争斗，也就是那么回事。是谁的人，并不重要。” 萧意欢看着她隐忍的眼神，知道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不重要，只是现在她还没有办法斗得过那个人。 所以只能将这件事放到一边。 “只要找出了内贼就好，以后娘娘也就安全多了。只要按着臣女给的药方继续服用，很快就能恢复先前的美貌了。”萧意欢也没有再追问。 皇后摇了摇头，“纵然有这美貌，不被看见，又有什么用？” “谁说不能被看到？难道一定要被皇上看到，才算是看到？娘娘难道不该为自己而活？有什么比自己开心还重要？”萧意欢可不想让她如此妄自菲薄。 “你呀，可真是会说。但本宫也没见着你怎么涂脂抹粉，你这张脸不是素面朝天？”皇后笑道。 萧意欢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道：“不是民女不想涂脂抹粉，实在是这脸刚刚才好，还很脆弱，一不小心就又会变成先前那见不得人的样子，所以还得好好养上一阵子。” 皇后也知道她才回到京城的时候是戴着面纱的，就连先前入宫为长公主看病，也戴着面纱，还因此婉拒了皇上的恩赐。 “本宫看你也是个美人胚子，嫁给辰王，真是可惜了。若是从前的辰王，与你倒是相配，可现在……” “辰王在传闻里可是活阎王，皇后娘娘说臣女与她相配，可是认真的？”萧意欢还未曾听到谁说过辰王半句好话。 除了那傻小子自己。 皇后叹了口气，“他也是被人所骗，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历史素来是胜利者书写的，他没有能成为胜利者，自然就会被歪曲。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忘了他从前的功绩，只当他是传闻中的样子了。” 萧意欢看着皇后这惋惜的样子，不由想知道，辰王以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后娘娘可否告诉民女，辰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后并没有告诉她，只道：“如今他这样子，你知道他的从前又能有什么用？他也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你当他是活阎王，心里说不定还能好受一点。” 这话听着心酸，但一点没错。 如果辰王是活阎王，变成这样子完全是活该。 可如果他当真是光芒万丈的战神，而今却落入尘埃里，谁看了都会惋惜。 第五十五章 撇清关系 “皇后娘娘，臣女不能在坤宁宫久留，就先走了。还请皇后娘娘按着我先前开的方子继续服用，若是有什么需要，让人来找民女就是。” 萧意欢怕有心人盯着她，她在这里待太久，肯定会惹来怀疑。 皇后点了点头，让她走了。 萧意欢没走出几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三小姐入宫，不该是来看洛妃娘娘的吗？怎么会去了坤宁宫？” “先前宫宴时候，皇后娘娘为了感谢我，特意让我到坤宁宫里坐了会儿。我回去之后，才发现不小心将我娘留给我的玉佩丢在了那里。今日特意来寻。” 萧意欢说着，拿出了一块玉佩来。 那玉佩很是普通，就连成色都一般，宫里这些见惯了宝贝的人，自是看不上。 “就这么一块玉佩，也值得你特意入宫一趟？你怕是另有目的吧？”宫女不依不饶地抓着她。 萧意欢看到不远处的人影，轻笑一声，说道：“我入宫，的确是有别的目的。我是来看长公主的。到了揽月殿发现长公主不在，这才到了后宫里来。” 见她拿长公主出来压人，几个宫女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回才好了。 洛妃在皇上的心里虽重要，但地位肯定不及长公主。 萧意欢入宫是来看长公主的，那么她没有第一时间去见洛妃，也就说得过去了。 “不知洛妃娘娘情况如何了？我担心会打扰到她，所以才没有去看望。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们是秾华宫的人吧？洛妃娘娘的情况，你们最是清楚。”萧意欢故意大声说道。 有几个路过的宫人看了过来，而后窃窃私语，似是在说，秾华宫的狗又在仗势欺人了。 “洛妃娘娘一切安好，承蒙三小姐关心了。只是娘娘心中仍有几分担心，想请三小姐过去看看。” 萧意欢还以为说了这话就能被放过了。 谁知道这宫女非得让她去秾华宫一趟不可。 她对洛妃算是有恩，洛妃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想到这里，萧意欢点了点头，跟着那几个宫女到了秾华宫。 洛妃正在院子里坐着，被几个后宫的妃嫔簇拥在中间，见她来了，立刻对着她招了招手，“快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萧意欢走过去，对着她行了个礼。 “看来，你对着宫里的规矩还不是很熟悉，见了洛妃娘娘，可是要下跪的。”一旁有妃嫔说道。 萧意欢淡淡扫了她一眼，回道：“若是一般人见到洛妃娘娘，的确是要下跪行礼的。但我是安阳侯府的嫡女，按规矩，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娘娘，其余妃嫔不必行下跪礼。”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洛妃娘娘在你眼中没有皇后重要？难怪你一入后宫就去了坤宁宫，原来是并没有将洛妃娘娘放在眼里！” 反正洛妃迟早也是要得罪的，这时候得罪和后面得罪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会给自己惹来更多的麻烦罢了。 偏偏她不是个怕麻烦的人。 “到底是我没有将洛妃娘娘放在眼里，还是你没有将洛妃娘娘放在眼里？这里是秾华宫，洛妃娘娘作为主子，还没说半个字，你倒是说上了，好似你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那妃嫔被她说得脸色一白，连忙和洛妃认错，闭上嘴不敢再说话了。 “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也难怪那日能帮姐姐洗脱冤屈。”洛妃这语气里带着不少怨气。 萧意欢就知道，她那时候根本就清楚推她下去的不是皇后，可还是在关键时候指认了皇后。 为的就是能将皇后从后位上拖下来。 可惜，萧意欢却冒了出来，只用她手心里的一块布，就将皇后的嫌疑给洗清了。 早知道她就不将那块布拽在手里了。 “那不过是我应该做的。只可惜，知情的宫女被人毒杀，那幕后黑手很难再查出来了。”萧意欢叹了口气。 “本宫还没有感谢你，救了本宫和腹中的孩子，那日若不是你在关键的时候出手，本宫怕是已经失去了孩子。”洛妃记得当时的痛，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对萧意欢还是有感激的。 “娘娘严重了，纵然那时候我没有出手，娘娘洪福齐天，也一定能护住腹中的孩子。可否让我为娘娘看看？”萧意欢拿出手帕来，放到了洛妃的手腕上，方才为她诊脉。 让她意外的是，洛妃的脉象并不是很好。 腹中胎儿的脉象更是柔弱。 “这几日，娘娘是不是不怎么能感觉到胎动？”萧意欢问道。 洛妃拧眉，“怎么会感觉不到？本宫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你可不要胡说！” 萧意欢原本想仔细为她检查一番，但听到她这么说，也就没有了这打算。 “既然娘娘能感觉到，那说明胎儿很是健康。想必宫中太医也是这么说的吧？” “太医每日都会来为娘娘诊脉三次，娘娘和龙子都很健康。”一旁的宫女回答。 萧意欢松了口气，洛妃自己说了孩子无恙，宫里的太医也这般说，要是以后当真出了什么问题，可没法怪在她头上。 “那就好。我医术不精，上次能帮到娘娘实属巧合，还是这宫中的御医最了解娘娘的情况。” 洛妃想要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还得去看望一下长公主。”萧意欢知道，她将长公主搬出来，这宫里就没有人敢为难她了。 就算是皇上，也不会拦着她。 从秾华宫出来，萧意欢的眉心一下就锁了起来。 尽管洛妃并不讨喜，但她腹中的孩子却是无辜的。 可洛妃明知道孩子不对劲，却不肯让她医治，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长公主还在后宫里，萧意欢走到她身边，将她请到回廊上的凉亭里，为她诊了脉。 “长公主的身体已然痊愈了，以后不用再喝药了。” 长公主盯了她半晌，方才问道：“我见你从秾华宫里出来的时候眉心紧锁，可是洛妃肚子里的胎儿出了什么问题？” 第五十六章 恩怨 这话要她如何回答？ 方才在秾华宫里，她好不容易才为自己撇清了关系。 就算以后洛妃肚子里的孩子当真出了什么问题，也不关她的事。 可长公主这么问了，她总得给个回答。 “宫中御医每日都会为洛妃查看，自是用不上臣女。”思来想去，她只能这么说。 “还以为你是看出了什么问题，担心洛妃的状况才会忧心忡忡。原来并非如此。”长公主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臣女……的确是看出了问题。洛妃的脉象并不好，胎儿很是虚弱。但臣女问洛妃和秾华宫的宫人，都说没有问题，臣女也不好说。” 既然被长公主抓住了把柄，萧意欢也只得说了实话。 “你的意思是，洛妃腹中胎儿有问题，但她却不肯承认？”长公主眯了眯眸子。 “是。”萧意欢深吸一口气，方才回答了这个字。 她暂时还不清楚长公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从长公主这神情来看，她对洛妃腹中的胎儿并不在意。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这浑水你也别去趟了，省得给自己找麻烦。”长公主看向她，似乎在用眼神告诉她，“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臣女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胎儿无辜，臣女心中不免会愧疚。”萧意欢对洛妃并没有什么好感，如果洛妃在后宫得势，只会让皇后的路更难走。 可那小生命终究是无辜的。 “连洛妃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再说，如果此事你非要去管，以后当真出了什么事，洛妃必然会推给你。” 长公主这话听着，并不像是劝慰，而是警告。 “臣女明白。”萧意欢低垂着眉眼，让自己将此事放下。 长公主让她陪着在御花园里走走，走到她先前探听反正秘密的假山旁边，长公主忽然停下了脚步。 萧意欢心头一凛。 该不会是宫宴那天的事，长公主也知道吧？ 如果真是那样…… “那日也不知怎的，洛妃竟被人推下了水。至今还没有能找出凶手来。你……可知道是谁所为？”长公主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臣女若是知道，当天就揭发了。毕竟那幕后黑手不但想要陷害皇后娘娘，连臣女都想推下水。只可惜，唯一知情的两个人死了，那人也就神隐了。” 尽管她心里清楚，真正想拉她下水的并不是芸妃，而是萧长乐。 但她只能这么说，才能让长公主相信她是真的不知情。 “你才回到京城不久，能得罪什么人？”长公主不太相信她的说法。 但看她这样子，的确不知情，皱眉思忖起来。 “尽管臣女才回到京城不久，但得罪的人已经不少了。尤其是……救下长公主您这件事。” 为了不让自己被怀疑，萧意欢也是拼了。 将矛盾转移到长公主身上，让她自己去怀疑。 “你的意思是，害你的人并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我？”长公主的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臣女只是猜测。”萧意欢垂眸。 “你这猜测，也算是有理有据，我是该好好查查，究竟有多少人想着我死了。” 当初若是没有长公主，皇上根本无法顺利登基。 所以长公主在皇上心里很是重要。 就为这一点，也有不少人想要除掉她。 萧意欢忽然好奇，她这般聪明睿智的女子，怎么就被驸马给骗了？ 难道说，是因为太过喜欢，所以被蒙蔽了双眼？ 爱会让人变得盲目，这话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她先前之所以能成为战神，就是因为她没有被任何感情牵绊。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洛妃似乎后悔了。”长公主看向不远处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萧意欢早就注意到了，不过并没有在意，只当那是谁派来盯着长公主的。 却不曾想，那人是秾华宫来的。 如果她真是秾华宫的人，一会儿可有麻烦了。 刚刚在众妃嫔面前，洛妃为了面子，不敢承认胎儿出现了问题。 现在又想将她请去医治了。 “如果她当真要请臣女过去，臣女也不敢回绝。”萧意欢故意叹了口气。 “我会亲自送你出宫，这样你就不用有任何担心了。”长公主根本不打算让她去为洛妃医治，亲自将她送出了宫不说，还去侯府里走了走，把萧德厚吓得不轻。 好在，她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就回自己府上了。 “长公主要来，你怎么也不说一声？侯府一点准备都没有。”萧德厚心有余悸。 “我也不知道她要来，她只说和我一起出宫，我只当她要回自己府上。方才不是没有出什么问题，爹爹为何如此紧张？” 萧意欢还记得长公主先前说的话。 说她生错了人家。 这话意味着，长公主与萧德厚之间有什么恩怨。 她一直想找机会将这恩怨弄清楚。 “以后，你与长公主少些往来，听到没有？”萧德厚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萧意欢自然要问个清楚:“为何？爹爹与长公主之间难道有什么恩怨不成？”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就是了。”萧德厚没有多说，转身走了。 萧意欢让楚月去打听，也没打听出什么结果来，反而还让楚月差点被怀疑。 这谜团不解，她心里郁闷，想着出去散散心，结果不自觉地走到了烟雨楼外。 她想了想，抬脚走了进去。 并没有人拦着她，也并没有人上前来问要做什么，反而是自动为她让出了去往先前那个房间的路。 这是不是预示着，那个人在房间里？ 萧意欢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进来，原来你也是会敲门的。”里面传出可一个戏谑的声音。 看来，他早就知道她来了。 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他不是特意派了人在她身边盯着？ “我来这里，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帮上我一个忙。”不是一直嚷嚷着还她救命之恩？ 那就让他一点点还。 还清楚了，他们也就再没有瓜葛了。 第五十七章 他知道内情 “主动来找我帮忙？可不想是你的作风。”夜染尘推开门，有些衣衫不整地靠在门框上，乜斜着眸子看向她。 萧意欢尽量将自己的目光从他的胸口移开，“既然你拿不出十万两银子，我只能让你用别的方法报恩了。等你还完了救命之恩，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夜染尘眸中闪过一抹诧异，“我还以为你会执着地找我要银子。” 那样他还可以推脱自己没有银子给她。 而今她说要他用别的方式抵债，一旦她认为这债已经还清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来找他了？ 以后看到他也会绕着走了？ “我是想要银子，但你不是没有？既然是债，就不能拖太长，免得你以后赖账。”萧意欢看了看房间里，除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似乎没什么不对。 她也无法判断这香气究竟是来自于某个女子身上，亦或是他在用什么香薰。 “我这里没藏着旁人，只是头痛犯了，所以才点了香薰。”夜染尘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着解释了一句。 “头痛？你有头痛的毛病？”萧意欢想要为他诊脉，却被他躲了过去。 “不是什么大毛病，就不麻烦你了。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夜染尘生怕她会看出他的脉象与辰王府的傻小子是一样的，特意岔开了话题。 萧意欢这才想起来她到此处的目的，“我想知道，萧德厚与长公主之间有什么恩怨？先前我为长公主诊治，她说我不该生在安阳侯府。今日长公主到安阳侯府去转了转，把萧德厚吓得不轻。” “那你可算是问错人了。我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你何不问问安阳侯？”夜染尘并不是知而不报，他是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当初他在京城的时间不多，对于京城里发生的事知之甚少。 要不是萧意欢提起，他甚至都不知道萧德厚得罪过长公主。 “要是我能从她那里问出来，也就不会来这里了。罢了，你不知道，总有人知道。我换个人打听。” 她先前就听闻这京城里有个百晓生，知道许多秘史。 只要舍得花银子，就不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长公主可不会无缘无故到安阳侯府去，你今日是不是入宫去了？”夜染尘看到她要走，拦着她问了一句。 萧意欢觉得奇怪，她入宫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何摆出一副如此关心的样子来？ “特意入宫为长公主复诊，而后和她一起出来的，怎么了？” “没什么。只要不是洛妃让你去的就好。”夜染尘松了口气。 萧意欢狐疑，难不成他知道洛妃腹中胎儿出了问题？ 如果他真的知道，又是从何得知的？ “尽管并非是洛妃让我去的，但我还是去了秾华宫一趟。”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脸藏在面具之下，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情。 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双深邃的眸子。 夜染尘的眸中闪过一丝紧张，“那你可有为她诊治？” “去都去了，又怎么能不为她诊治？只不过……”话说到这里，萧意欢故意顿了一下。 夜染尘急了，“只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你可是知道些什么？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何如此担心？”萧意欢看到他这样子，已然确定他知道内情了。 烟雨楼在皇宫里还有眼线不成？ “洛妃是后宫之中唯一有身孕的妃子，自是有不少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看她能不能生下皇子来。最近洛妃只让几个熟悉的御医去她的宫里为她诊脉，其余的御医一概不允许，已然有人察觉到问题。 所以此番你入宫，我担心她会让你去为她诊治，要是她腹中胎儿当真出了什么情况，你这一去，黑锅肯定会被扔到你身上。所以我才会如此担心。不过，你如此聪明，如果她当真有这用意，你肯定看穿了。” 夜染尘只是担心她会遇上麻烦，而她却好似误会了他的想法。 可千万不要认为他和后宫里的密谋有什么关联，那他可太冤枉了。 “我的确看出了问题，但洛妃和秾华宫的人都不肯承认，还说每日御医都会过去诊脉，脉象一直没有问题。这话还是当着好几个后宫嫔妃的面说的，就算以后当真出事，也找不到我头上。” 萧意欢能听出他的担心是为了她，也就没有再多问。 总之，对她来说，烟雨楼在皇宫之中有眼线，是件好事。 以后那眼线说不定还能帮上她，为皇后争宠。 “洛妃居然就这么放你走了？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承认，但这问题确实是存在的，还被你看了出来，她没有找你问个清楚？”夜染尘不觉得洛妃会这么轻易放她离开。 “她是想找来着，可长公主和我一同出宫，她哪里还能有机会？”萧意欢轻笑。 夜染尘豁然开朗，“原来，长公主是为了此事才和你一同出宫的。” “你好似一点都不惊讶？我倒是很奇怪，为何长公主不想让洛妃的孩子出生？洛妃与许如歌虽是亲戚，但也没有多亲密，她不会因为与萧德厚有恩怨，记恨到洛妃身上吧？” 这皇宫里，实在是有太多谜题需要解开了。 “长公主素来不喜欢洛妃，认为她太过喜欢争宠，将后宫弄得乌烟瘴气，还时常给皇后难堪。皇后是长公主暗中定下的，也算是为皇后抱不平。”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皇后居然是长公主定下的。 也难怪她就算不受宠，处处被皇上误会，也能在后位上安然这么多年。 “要真是这样，就算我帮了皇后，有长公主在，皇后也很难成为我的靠山。”萧意欢喃喃。 她怪自己没有提前了解清楚情况。 要是半途而废，另找他人，又会得罪了皇后，万一皇后哪日得宠了，还不第一个收拾她？ “我就知道，你入宫去，不是为了见长公主。你是去见皇后的。上次我就看出来了，你想要帮她。”夜染尘想起上次她与皇后说的那番话，那言语中的意味，再深长不过。 第五十八章 她不会 “不过就是想为自己找个靠山而已，有人撑腰，才不会有闲杂人等找我麻烦。哪知道第一步就走错了。”萧意欢懊恼地拍了拍桌子，却忘了自己手上的伤还没有好，痛得她皱起了眉头。 “你手腕上的伤怎么样了？”夜染尘轻轻抓过她的手腕，掀开她的衣袖，想要看看她的伤口。 萧意欢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居然有一瞬的慌乱。 不过是个短暂的触碰，却好似在她的心海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一般。 还好，她能将自己的表面控制得很好，不会露出半点痕迹。 要不然，对面的人肯定会察觉到异常。 “不过就是一道小伤而已，很快就好了。我都不放在心上，你又何必这么关心？我来这里，原本是想要找你问出答案来的。既然你不知道，我也就不在这里久留了。” 萧意欢说完，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小心。”夜染尘知道，她不过是去打听消息，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萧意欢并没有回答，径直走开了。 “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北堂奚岚从角落里走出来，伸长脖子看着萧意欢的背影。 “就你还能看出她的心事来？”夜染尘也觉得萧意欢心事重重，却又不知道她的心事究竟是什么。 “听说，萧德厚已然不想让她嫁给辰王了，正在想办法和皇上说明此事。说不定，她是在想这个。”北堂奚岚先前就想和他说这事了。 又怕说了他会不高兴。 夜染尘将面具取下来扔到了一边，“这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反悔的。皇兄下了圣旨，除非是萧意欢自己反悔，不然，谁说也没用。” 北堂奚岚往后退了几步，方才说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想反悔？之前是没有机会，现在连萧德厚都反悔了，说不定她迟早会动摇。” 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杀气。 “她不会。如果她当真要后悔，也就不会到王府来看我了。”夜染尘瞪了北堂奚岚一眼，要不是他跑得快，这会儿准得多一道伤。 “是是是，她对你那么好，怎么会后悔？我说错话了，和你道歉，行了吧？”北堂奚岚唯恐他会动怒，赶紧道歉。 夜染尘却不放心，“有没有办法，能让她知道，我是个好人？” “你……是个好人？”北堂奚岚对这句话提出了疑问。 夜染尘抬眸看向他，语气冰冷，“怎么，你不这么认为？” 北堂奚岚干咳了两声，“你当然是好人，是好人。不过以你如今在京城的名声来看，想让她认为你是好人，太难了。我看你还是放弃吧，免得到时候弄巧成拙，被她发现了破绽。” 夜染尘怕的也是这一点。 要是被萧意欢发现破绽，他们之间可就不会再有什么下文了。 “我会小心。你快去查查她问的事，我也很好奇，大皇姐与萧德厚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他们两个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夜染尘说道。 北堂奚岚苦着一张脸，“你不是不知道我手上有多少事要忙吧？” “天机阁忙不忙，我会不知道？你要是还想见到叶子宁，就乖乖去做，不然……” “你听听你这威胁的语气，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人？也不害臊！” 北堂奚岚抱怨完，一溜烟跑了。 夜染尘将面具拿起来，戴在脸上，走向了烟雨楼的阁楼。 但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 不是那么重要的事，还是不要麻烦楼主比较好。 另一边，萧意欢在京城里转了两圈，也没有能找到百晓生所在的位置。 “到底是住得太隐秘了，还是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如果找不到百晓生，她要从哪里知道答案？ 萧意欢心头正郁闷，一抬眼居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面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待到她明白过来那人是谁，想要转身躲开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大哥这是打哪儿出来？”她没办法，只得打了个招呼。 “你来这里，可是为了找百晓生？”凤宁易笑着问道。 萧意欢一怔，她什么都没有说，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如此说来，百晓生就在前面那个院子里？ “是，有个问题，想要弄清楚。”萧意欢如实回答。 凤宁易思量了一下，问道：“什么问题，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长公主与爹爹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大哥可知道？”萧意欢没有犹豫，立马问了出来。 说不定，她不用到百晓生那里去破费，就能得到答案。 “原来是这个事。先前我就打算告诉你的，但又担心你知道太多，与长公主不好相处。但既然你问了，我也不妨和你说一说。” 萧意欢听着他这一大段废话，眉心微微一皱，“所以，是什么？” “简单的说，干爹害死了长公主的挚爱之人。所以长公主一直怀恨在心。这也是干爹在朝堂上失势的主要原因。”凤宁易回答。 尽管萧意欢之前就猜到了这恩怨不会太简单，但听到他的话还是吓了一跳。 这样的仇恨，怕是至死都难消。 想要化解，几乎不可能。 “有没有可能是误会？爹爹应该不会做那么蠢的事。”萧意欢不觉得萧德厚会蠢到得罪长公主。 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那我就不知道了。”凤宁易摇了摇头。 萧意欢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笑意。 “我会查个清楚。”想要化解恩怨，就得了解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凤宁易蹙眉，“我看你还是不要去查了。就算你当真查出了真相来，证明那只是个误会，长公主也不会听你的。恨意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你可明白？” 萧意欢也知道她很有可能吃力不讨好。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得弄清楚真相。 她可不是为了萧德厚，而是为了自己不受到牵连。 “我明白。多谢大哥提醒，我该回去了。”萧意欢转身要走，却被凤宁易抓住了手腕。 “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坐坐？” 第五十九章 与众不同 萧意欢自然不想去。 可凤宁易都邀请了，她若是不去，岂不是不给他面子？ 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就难开口了。 “大哥都开口了，我岂能不去？顺便去看看大嫂，我还不曾见过她呢。”萧意欢戏谑道。 “别说你没有见过，就连我都还没有见过。”凤宁易被她的话逗笑了。 原来她来京城这么久，连他不曾成亲都不知道。 萧意欢颇为意外。 也不怪她孤陋寡闻，只是她对凤宁易这人并不感兴趣。 “看来是挑花了眼。”萧意欢只得用一句玩笑话化解尴尬。 “倒也并非是挑花了眼，只是没有遇上一个真正值得的人。”凤宁易看着她，眸中带着笑意。 “总有一天会遇到的。到时候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哥尽管吩咐，小妹必定随叫随到。” 他说没有遇上一个真正值得的人，萧意欢是信的。 但这并非是他不成亲的理由。 就算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他也该找个合适的人成亲才对。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 凤府就在附近，没走几步就到了。 从外面看，这府邸与别的没有什么区别，但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要朴素许多。 没有那么多的雕梁画栋，假山流水，只有满目的花草，仿佛是个植物园。 “大哥喜欢花草？”萧意欢看了一眼，发现其中有不少花草是珍惜的药材，在她那个时代难得一见。 可眼前的院子里却是一抓一大把。 “算是闲情逸致。”凤宁易回答得漫不经心。 萧意欢看出他并非是真心喜欢，这些花草也许只是他随意种下的，用来帮他树立“清廉”的人设。 别人的院子金碧辉煌，他这里却是一片芳草连天，谁见了不称赞他一句？ “在我眼里，这些可都是上好的药材，不知以后能否到这里来采药？”萧意欢本想不问自取。 但又怕到时候被抓到了太过尴尬，不如问上一句。 凤宁易不至于不让她来吧？ “只要你想要，随时可以来采。我会吩咐府上的人，让他们不要拦着你。”果然，凤宁易一口答应下来。 “那就多谢大哥了。”萧意欢转手就摘了好几朵花，顺手放到了衣袖里。 从花草丛中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裙子被花刺勾破了。 她并不在意，皇上赏赐的布匹她还不曾用，正好可以拿来给自己和乔嬷嬷做上几身好衣裳。 但凤宁易执意要赔，还将她带去了锦绣坊。 哪知道一进去，就遇到了萧长乐和萧玲珑。 她们看到萧意欢与凤宁易在一起，颇为惊讶。 “宁易哥哥，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萧玲珑没好气地问道。 “方才她在我府上不小心弄坏了衣服，所以我带她到这里来，买新的赔给她。” 不知是不是萧意欢的错觉，她觉得凤宁易这话说得分外暧昧。 萧玲珑闻言，当即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你……你和宁易哥哥做了什么？” 萧意欢一脸无辜，拿出了藏在衣袖里的药材，“我见大哥府上种了许多药材，就采了些，一不小心，衣裳被花刺给划破了。” 萧玲珑听到她这么说，脸色才好看一点，“我量你也没有那个本事。宁易哥哥，她肯定是故意这么弄坏衣服的，不然怎么让你带她到这里来买衣服？心里不知道存着什么心思。” “玲珑，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从前我也带过你来这里，难道你心里也存着什么心思？”凤宁易一句话，把萧玲珑气得不轻。 萧意欢在一旁差点笑出了声。 凤宁易还真是会对付萧玲珑这样的绿茶。 不过，她没有存别的心思，可不意味着凤宁易没有。 谁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可是准辰王妃，凤宁易身为内阁首辅，与她走得这般近，就不怕有人说闲话？ “先前皇上御赐的布匹，我还不曾拿来用，就不让大哥破费了。天色已晚，该回府了。”萧意欢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凤宁易想追上去，却被萧玲珑给缠住了。 萧意欢回到侯府，正打算将皇上御赐的布匹拿出来，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件漂亮的衣裙。 她心里正奇怪，凤宁易是如何脱身并赶在她之前到这里来的，就有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好像又忘了要抬头看了。” “你怎么在这里？”萧意欢抬眼看到夜染尘，眉心一皱。 “方才看到你在锦绣阁里盯着这裙子多看了两眼，所以就买下来给你了，可喜欢？”夜染尘笑着问道。 他正要到百晓生那里去，看看她有没有能问出答案来，就看到她和凤宁易去了锦绣坊。 “这笔账，给你算上了。距离你还清我的人情，又近了一步。”萧意欢没想到，她当时只是多看了看，就被他给注意到了。 其实她也说不上多喜欢，只是锦绣坊里唯一能看的就是这件了。 “你早说这点小恩小惠就能还你的人情，我早就还清了。”夜染尘可不想那么快就还清欠她的人情。 但这样一来，他又可以多些一个见她的理由。 再说，还没还清，可不是她说了算。 夜染尘从房梁上下来，站在了外面看不到的阴影处，“你不是说你去找百晓生，怎么到了凤宁易府上？” 萧意欢莫名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怒意，或许是因为他和凤宁易有仇吧。 “原本是要去找百晓生的，但我从凤宁易那里得到的答案，就用不着白白花银子了。” 夜染尘的眸中闪过一抹狐疑，“他怎么会知道？” “他从小在侯府长大，侯府里的秘密，他自然知晓。而且，他的答案也符合我的猜想。要不是萧德厚害死了长公主挚爱之人，长公主对他又怎么会有如此深重的恨意？” “萧德厚害死了长公主挚爱之人？”夜染尘并不曾听闻过此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皇姐心里还有个挚爱之人。 “其实，想知道究竟是不是这样很简单。不用去问萧德厚，也不用去问长公主，只需要知道，那个细作驸马和谁长得相似就行了。” 第六十章 心虚 萧意欢之前一直想不明白，那驸马有哪一点值得长公主对他盲目信任，从不曾怀疑他。 如果说，他长得与长公主的挚爱相似，也就能说得过去了。 他不过是个影子，是长公主的慰藉。 她或许并不是没有发现过他有问题，但因为她可以将他当成自己的挚爱，所以选择了忽略。 一直到他对她下了狠手，才终于决定割舍。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到了一个人……”夜染尘第一眼看到驸马的时候，就觉得他有几分眼熟。 但因为他从不曾往萧意欢所说的方面想，所以不曾深究过这个问题。 而今想起来，还真有这个可能。 “谁？”萧意欢正发愁要从哪里入手寻找答案，就听到他这么说，当即兴奋起来。 要是从他这里就能得到答案，可会省去不少力气。 “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再说，此事究竟是真是假，还没有定论，待到我将事情查清楚，再告诉你也不迟。反正你也没有办法做什么了……除非，你想为你爹平反。” 夜染尘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是怕她会不小心将此事传出去。 到时候，情况必定会变得很是棘手。 “我不是想为他平反，而是不想自己被他拖累。长公主记恨他，这笔账也会间接算到我头上。我可是无辜的。”萧意欢无奈。 要是长公主当初没有说那样的话，她才不会管萧德厚的死活。 可很显然，长公主没有将她与萧德厚分开来看。 她总该要为自己考虑。 “你为何非得要在宫里找个靠山？你之所以想要嫁给辰王，不就是因为与他在一起不会有那么多纷争么？”夜染尘很是奇怪。 如果她当真不甘心如此生活，为何不遂了萧德厚的心愿，解除了与辰王的婚约，找个更好的人家？ “谁又能保证，他会一直都是那样？尽管我还无法找出他的病因，但终有一日，我会让他恢复如常。”萧意欢可不想让那傻小子一直傻下去。 凭借她的医术，总会有查出病因的一日。 只要找出病因，他就会变回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战神。 到时候，她就更不用担心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当然，前提得是，辰王与传闻中的并不相同。 她可不想救一个嗜血如命的魔头。 “你……要为他医治？”尽管先前她曾为他把脉，但夜染尘并没有想到，她有这样的心思。 “怎么，你知道他的为人？他与传闻中可是一样的？若是那样，就随他去吧。我当个挂名王妃就行了。”萧意欢看着他那错愕的样子，只当他知道什么内情。 夜染尘赶紧摇头，“不，我对他并不了解。他常年在外征战，在京城的日子不多，所以这京城里的传闻，听听就罢了，当不得真。” 萧意欢蹙眉，“你说你对他不了解，为何要为他说话？” “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夜染尘轻咳了一声。 这下意识的反应，让萧意欢更加疑惑，“你当真不了解他？” “除了他麾下的人，京城里没有人敢说了解他。”心虚之下，夜染尘换了个更为狡黠的说法。 萧意欢点了点头，“这倒是。可他的麾下，好像已然散落在各方，很难见到了。” 树倒猢狲散。辰王出事之后，他麾下的人就消失在了京城里。 如今想要打听到一点消息都难，更不用说见到了。 “你若是想见，我倒是有法子让那你见到。”夜染尘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找到合适的契机，让她相信自己是个好人。 难得有这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你说你对他不了解，却知道他麾下的人在何处，这未免……令人怀疑。”萧意欢故意将最后几个字拖得很长。 “我会知道，只是烟雨楼曾帮过其中几个人而已。”夜染尘这话一点不假。 那时候他手下的人被四处追杀，是他让烟雨楼的人出手相助，才让他们躲过一劫，安然无恙。 萧意欢没有听出说谎的痕迹来，加上烟雨楼做的生意原本就很奇怪，也就没有再怀疑，“那你可能带我去见他们？” “我可没有时间，你若是要见他们，我可以将他们的住址给你，你自己去找。”夜染尘可不敢和她一起去。 他麾下的人对他太过熟悉，保不准他就会漏了馅儿。 “那也成。”萧意欢倒是无所谓，只要能找到那几个人，问出辰王的真实面目来就行了。 夜染尘松了口气，走到一旁，将那几个人所在的村庄以及他们的化名写给了她。 那村庄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骑快马半天就能到。 他不用太过担心。 “小姐，胡府的二小姐突然到府上来撒泼了。老爷想让你去一趟。”乔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萧意欢扬唇一笑，“我就知道她会来，正好去看个热闹。” 她特意让楚月将秦瑞出现在萧玲珑院子里的事传扬了出去，就是为了让胡锦桐听到。 胡锦桐将秦瑞看得那么重要，定然会找上门来。 这不就来了？ 萧意欢顾不得换下身上的破衣裳，快步走到了侯府大门口。 胡锦桐正在那里破口大骂，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只要有人靠近，她就四下比划，一副要跟人同归于尽的样子。 “意欢，你可算是来了。你和二小姐算是有些缘分，快劝劝她吧！”萧德厚见到她，仿佛见到了救星。 萧意欢皱眉，一脸疑惑地说道：“我听她这意思，好像不是到这里来找我的？她要找的人不是我，我劝她怕是不会有用。” 胡锦桐是来找萧玲珑的，他不让萧玲珑站出来解决问题，反倒将她给叫过来，指望她将人给劝走。 这也太看得起她了。 “不过就是一个误会而已，解释清楚了不就行了？你也知道玲珑嘴笨，要是她来，只会让人更生气。”萧德厚可不想让萧玲珑来加深矛盾。 思来想去，这侯府里唯一能将胡锦桐劝离的，就只有萧意欢了。 可惜，他这算盘打错了。 第六十一章 大闹一场 “不知二小姐为何要来这里大吵大闹？若是玲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当姐姐的替她赔个不是。”萧意欢走过去，淡笑着说道。 “你替她赔不是？她心里可未必会感激你。你可不要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对你的！”胡锦桐可还记得先前发生的事。 “她先前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产生了误会，方才会那么做。”萧意欢一副为萧玲珑开脱的样子。 胡锦桐呸了一声，“不是故意的？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为了能与秦瑞在一起，故意让我误会秦瑞与你有染，挑拨我与秦瑞的关系，她好来捡这便宜，让秦瑞与她在一起。” 萧意欢心中窃喜，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胡锦桐果然是这么想的。 先前她就看出来了，就凭她对秦瑞的感情，不管旁人怎么说，都不会让她对秦瑞产生半点怀疑。 反而只会让她觉得是有人想要将秦瑞从她身边抢走，所以才会诋毁秦瑞。 既然没有办法让她认清秦瑞的真面目，不如就利用这一点，让她来找萧玲珑的麻烦。 与此同时，秦瑞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胡锦桐以后会将他盯得更紧，让他寸步难行，再也无法骗人。 “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玲珑和秦瑞可不是你想的那……” “那你告诉我，秦瑞可有被她骗到侯府，甚至还去了她的院子？”胡锦桐冷声问道。 “这……”萧意欢转头看了萧德厚一眼，意思是，她不好说谎。 毕竟那件事是真的。 就算被萧德厚压了下来，但也只是压住了侯府内部的消息，外面可有不少风言风语。 “绝无此事。二小姐莫要听信外面的传闻，侯府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二小姐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秦瑞吗？” 萧德厚还以为萧意欢三言两语就能将人给劝走。 哪知道她的话对胡锦桐没有起到半点劝解的作用，反而还让她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正是因为我相信秦瑞，所以才会到这里来告诫萧玲珑，让她以后不要再靠近秦瑞半步，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她！”胡锦桐说着，抬脚就往侯府里走。 萧德厚想要拦住她，无奈她手上有凶器。 要是强行对她动手，弄伤了她，又没法跟胡大人交代，只能给府上的人使眼色，让他们瞅准机会，夺下胡锦桐手里的匕首。 胡锦桐在侯府里穿行，看到萧玲珑身边的丫鬟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当即走了过去。 萧玲珑果然就躲在亭子里。 看到她，萧玲珑惊慌不已，一个劲儿地将楚月往自己面前推。 楚月只得拿出一副保护她的样子来，而后装作被胡锦桐伤到，摔到了一边。 这下，萧玲珑没人保护了，只得跳到了池子里。 哪知道胡锦桐也跟着跳了下去。 眼见着就要闹出人命来，萧德厚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声令下：“快将她抓起来！别让她伤到了四小姐！” 胡锦桐被人从池子里拎了起来，手中的匕首也被夺下来扔到了一边。 萧玲珑则自己从水里爬了上来，因为跳下去的时候太慌乱，额头磕了一个大口子，正汩汩流血。 “四妹妹，你受伤了，快过来，我给你包扎一下。”萧意欢伸手，却被一把推开。 “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故意让她进来找我麻烦的。少在我面前装好人！”萧玲珑捂着额头上的伤，死死瞪着她。 “那你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伤口要是处理不好，可是会留疤的。”萧意欢并非是真的想要帮她。 就算她真的想要帮，萧玲珑也不会乐意。 她这么说，只是想让萧玲珑后悔。 日后她额头上那道疤，可会成为她嫁人的阻碍。 胡锦桐被摁在地上，还不肯甘心地死命挣扎，一张脸狰狞到了极点。 胡大人闻讯而来，见到这场景，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当即宣布与胡锦桐断绝关系，以后她不得再踏入胡府半步。 胡锦桐听到他这么说，却很是高兴。 在她看来，她的身份是她和秦瑞在一起的最大阻碍，而今没了这阻碍，她与秦瑞也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你早就该放我走了。要是之前你没有让人找我回来，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说到底，都是你的错。” 她离开之前，还不忘气胡大人一句。 胡大人看着她的背影，一脸苦笑，“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女儿？” “胡大人千万不要动怒，如今你这身子，是生不得气的。既然她想要自由，那就让她吃点苦头，她也就会回头了。”萧意欢扶着胡大人坐下，劝慰了几句。 “就怕她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罢了罢了，以后就当不曾有这个女儿吧，我还能省心一点。”胡大人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了。 萧意欢只觉得心酸，胡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却有这么个女儿，得白白折寿多少年？ 以后得了空，多去看看他，这样才能让他帮到更多的人。 “小心一点！你会不会上药？滚！”萧玲珑在一旁发脾气，将自己的火都撒在了楚月身上。 楚月跪在地上，连声道歉。 萧玲珑接连让她院子里的几个丫鬟为她上药，都不满意，最后甄姨娘来，她才没嚷嚷了。 “你看看你，这么深的一道口子，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甄姨娘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厉声数落道。 “府上有那么多好药膏，怎么会留疤？”萧玲珑一脸的不在意，直到甄姨娘将镜子拿到了她面前。 萧意欢听到了一声极为凄厉的尖叫。 “姨娘，怎么会这样？我的脸毁了，我的脸毁了！我要怎么办才好？”萧玲珑先前不在意，是因为她没有看到自己的脸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现在看到了，哪里会不怕？ “还不快去找那贱人帮你治伤？让你爹带你过去，不怕她耍什么花招！”甄姨娘并不知道萧意欢并没有离开，而是藏在附近，将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话说得这么难听，还想让她帮忙？ 第六十二章 拒绝好意 “她方才想帮我来着，我没让。这会儿去找她，就算和爹爹一起过去，她怕是也不会出手了。”萧玲珑只恨自己回绝得太快，没有给自己留半点余地。 这下让她去荷灵院，她还得看萧意欢的脸色，哪里会愿意去？ “难道你真的想毁容？你的脸要是毁了，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上次你在宫宴上惹得皇上不高兴，已然没有了入宫的可能，难道你连嫁到好人家的机会都想失去？” 甄姨娘的话让萧玲珑紧张起来，要是她当真毁了容，想嫁好人家就不容易了。 “都是那贱人害的！秦瑞本该在她的房间里，不知怎么就到我这里来了，还被人看到！”萧玲珑想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出来。 “你那天不是看着她喝了那碗粥？就算只喝了几口，也足够了。为何她还能清醒？”甄姨娘问道。 “我哪里知道？大概因为她会医术，所以对她没有什么效果吧。之前那有毒的饭菜不都没能杀了她？”萧玲珑撇嘴。 “看来，以后想要对付她，不能用这样的招数，还得动真格的。”甄姨娘说着，拽着萧玲珑往萧德厚的院子走了过去。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治好她的脸。 萧德厚见到萧玲珑，脸色并不好，“怎么，还想给自己讨个公道？” “爹，胡大人已经和胡锦桐断绝关系了，我已经为自己讨回公道了……只是这脸上的伤……”萧玲珑拿开手，额头上那道狰狞的伤疤立刻显露出来。 “你不会是想去找意欢为你医治吧？”萧德厚可将她先前的拒绝听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 “爹爹，难道你想看女儿脸上留一道疤？以后女儿还怎么嫁人？”萧玲珑泪眼朦胧。 “罢了，就陪你去一趟。不过先和你说好，要是意欢不愿为你医治，你也不要再去打扰她。谁让你不珍惜她给你的机会？” 萧德厚说完，就往荷灵院走去。 萧玲珑跟在身后，恨得牙痒痒，“什么时候那贱人在爹爹心里这么重要了？” “自然是因为比你更有价值。要是你脸上留疤，就会成为他最没有价值的女儿，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被打发去哪里。”萧意欢听到她的话，在心里默默回了几句。 她可不认为萧德厚为她说话是真的心疼她这个女儿。 他眼里能看到的，不过只有利益罢了。 荷灵院里一片安静，只有乔嬷嬷一人，正在厨房里熬鱼翅汤。 萧德厚看到这场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歹萧意欢也是侯府嫡女，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嬷嬷照顾着，再没了别人。 她也从来不曾到他面前来抱怨过半句。 如果是萧玲珑，他的耳根可别想清净。 “乔嬷嬷，意欢可曾回来？”萧德厚问道。 “回老爷的话，小姐方才回来，说她不放心胡大人的身体，要去胡府一趟。”乔嬷嬷回答。 “她不是已经为胡大人看过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去胡府，怕不是另有目的吧？”萧玲珑听闻萧意欢不在，一心认为她是故意的。 就是不想为她医治，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闭嘴！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既然她去胡大人那里了，那你的事就先放一放，明天再说！”萧德厚怒气冲冲地说完，径直走了。 萧玲珑没有办法，只能在院子里等。 可左等右等也没有将萧意欢等回来，连乔嬷嬷都将鱼翅汤温在炉灶上休息去了。 “娘，这鱼翅可是用皇上御赐的，味道肯定很好。等那贱人回来，说不定已经炖坏了，不如我们帮她吃了吧？”萧玲珑闻着香气，馋得不行。 甄姨娘也眼馋这鱼翅好久了，听到她这么说，自然当即答应下来。 两个人将一锅鱼翅分食完，没有再在荷灵院停留，悄然离开了。 “小姐，这可是皇上御赐的鱼翅，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拿给他们吃？”那两个人想才走，乔嬷嬷就到了厨房。 看到鱼翅被吃光，不由觉得可惜。 萧意欢却是扬唇一笑，“没什么可惜的。萧玲珑脸上有伤，最是吃不得这东西。以后不免要留下疤痕了。” 乔嬷嬷这才明白她的用意，“也是她自作自受。” “时候不早了，嬷嬷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收拾就好。”萧意欢想让乔嬷嬷回去休息，自己收拾好了厨房，回到房间，发现那位不速之客还没有走。 “你怎么还在这儿？”萧意欢还以为她去见胡锦桐的时候他就该走了。 “还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可知道萧南珠在为谁做事？”夜染尘自然不想说，他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留下的。 只得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诉北堂奚岚了。我还指望着能从他那里得到蛛丝马迹呢。怎么，萧南珠到他府上之后，没有和外面的人有什么来往？” 萧意欢对此也很是好奇。 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萧南珠为他卖命？ “她到北堂府之后，并没有和任何人联系，甚至没有离开过。想必她的主子对她很是信任。”夜染尘回答。 他没有从北堂奚岚那里得到什么线索。 还以为能从萧意欢这里问出什么来。 “无妨，狐狸总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我们姑且等上一等。”萧意欢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既然已经发现了萧南珠有问题，接下来只需要顺藤摸瓜找到她背后的那个人就行了。 “长公主的事，你暂时不要再查下去了。要是被长公主发现，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至于洛妃，只要皇上不曾出面，你就不要去见她，明白了吗？” 萧意欢扔了一个白眼过去，“你是在教我做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自有打算，不需要你来说。天色已晚，恕不久留。” 夜染尘看到她生气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声，“好，你知道该怎么做，不用我来说，不过……” 话音还没落，两个人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 这个时候了，会是谁？ 第六十三章 请君入瓮 萧意欢正打算过去看看，却被夜染尘拦住了。 她回房之后，并没有点灯，所以房间里一片漆黑，外面的人大抵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所以放心大胆地走到了窗边。 随后，一支迷香从窗棂处伸了进来。 萧意欢屏住呼吸，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枚金针来，刺进穴位之中，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至于身边的人，他会武功，不用她太过担心。 直到那支香燃了大半，外面的人才将它熄灭。 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先前萧玲珑来找她麻烦的时候，那两扇门都被踹坏了，还没来得及想修。 这动静也将进门的人吓了一跳。 他在门口静立了一会儿，方才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床边，亮出了手里明晃晃的匕首。 “月黑风高，果然适合杀人。”萧意欢看到这场景，不由得笑了一声。 那人浑身一僵，转过身来，想要对她下手，却被夜染尘一脚踢倒在地，匕首掉到了地上。 “本事不大，胆子倒是大。说，是谁让你到这里来的？”夜染尘厉声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 “不说是吧？没有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能让你开口。”萧意欢说着，拿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你说，若是让你清醒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一点点流尽，会不会很难受？” “有人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杀……杀了你！”那人被她的话吓得不轻，当即说了实话。 但这实话却没有说到重点。 “谁？你可有见到他？就算不曾看清他的脸，也能说出他有什么特征吧？”萧意欢问道。 “我只记得，他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还有一把伞。他的脸上戴着面罩，我没能看清楚。银子他也只给了一半，说事成之后，再给另一半。” 萧意欢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这么说，他这会儿就在外面等着你。”萧意欢从医馆里拿了一个血袋出来，在那人身上洒了点血，又在匕首上抹了血，塞到了那人手里。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以为你杀了我，他就会现身了。还会将剩下的银子给你。”萧意欢回答。 那人犹豫着站了起来，见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再对他动手的意思，快步跑了出去。 “你还真是怎么冒险怎么来，就不怕他露出什么破绽，没法将那个人引来？”夜染尘庆幸他还没有走。 要是他走了，她也这么冒险，说不定会有危险。 “那就等着瞧好了。”萧意欢其实也没有那么自信，但既然有个机会可以请君入瓮，她也不会错过。 没多会儿，还真有个黑影出现在了房间里。 他俯下身，正打算查看地上的人是不是死透了，就被一枚金针刺穿了手腕！ “你……你没死？”来人错愕不已，还以为萧意欢已然倒在了血泊中，哪知道她居然还活着。 “我哪里会那么轻易就死了？”萧意欢嗤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是如何害死我娘的，死了如何跟我娘交代？” 这个一心想要杀她的，正是那日萧德厚请来的高人！ 那天萧意欢没有能看清他的脸，今日，她倒是要一探究竟。 夜染尘点亮了房间里的蜡烛，看着面前的人，眸中闪过一抹惊诧。 萧意欢也怔住了，因为她面对的，是一张被毁了容的脸。 被烧伤的脸面目全非，根本无法看清原来的面目。 “你娘可不是我害死的。她原本就是个不祥之人，会有那样的结局，是命中注定。”高人忍痛拔出了手腕上的金针。 “命中注定？那你又可曾想到了，你会命丧于此？”萧意欢并不想杀了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要威胁他说出当年的真相。 但他却不肯说半个字，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就算你不说，我也已经猜到了你为谁做事。你在我面前都能做到这样，到了萧德厚那里，也不会说出实话。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走吧。” 萧意欢的话让夜染尘一惊，“你当真打算放他走？” “反正也没法得到答案，何不就放他走？他并非是罪魁祸首，只是被人利用了。”萧意欢叹了口气，似是在为他惋惜。 夜染尘不觉得这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她选择这么做，定然有什么原因。 萧意欢拿出一盒药膏来，放到了那个人手上，“这是上好的药膏，对烧伤很有效，你抹了会舒服很多。” 他的烧伤尽管是多年前的，但这么多年疼痛不曾减少。 萧意欢给他的药，不但能缓解他的疼痛，还能让他的皮肤一点点好转。 就算不能恢复如初，也不至于这般狰狞可怖。 “我不过是，想要知道当初的真相。你不愿意说，我绝不为难你。什么时候你想告诉我了，再来找我就是。”萧意欢声音悲凉。 那个人的眼中闪过几分动容，将那盒药膏收下，消失在了夜色里。 “你不会以为，这么几句话就能打动他吧？”夜染尘着实没想到，她当真这么轻易就将人给放走了。 “只这么几句话，自然没有办法打动他。所以我给了他最好的药膏。一旦他用了那药膏，发现自己的脸有救了，他就会回来找我。” 萧意欢可没有那么傻，会觉得几句话就能打动了他。 而是想用这药膏作为契机，给他一个坦白的机会。 只要他肯说出当年的事，萧意欢就有办法治好他的脸，让他不用再戴着人.皮.面具做人。 “原来是这样。说起来，你是从哪里弄的血？还挺逼真的。”夜染尘看着地上的几滴鲜血，只觉得难分真假。 萧意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当然不能说，这就是真的血，只能编个谎话：“之前特意准备的鸡血，以防万一用的。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夜染尘点了点头，笑道：“你的鬼点子就是多，连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从前我不用为自己的安危担忧，但现在，处处都是陷阱，我不得不为自己多多考虑。” 第六十四章 不用求她 “这倒是，自从你到了京城，好像还没有顺风顺水过。”夜染尘想了想，她到京城之后时不时就会遇到危机。 这一晚上就被人算计了两次，以后的日子恐怕只会更难过。 也许，该让她早点嫁到王府了，也省得她在这里受罪。 “准确的说，是遇到你之后，就一直倒霉了。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清欠我的人情，从我的世界里消失？”萧意欢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怕是有点难度，毕竟你对我是救命之恩。我的命还是很值钱的。”夜染尘听到她这话，心里有几分失落。 怎么，在她眼里他就是个扫把星？ “算了，慢慢还吧。也许以后还有不少能用得上你的地方。现在你可以走了。”萧意欢再次下了逐客令。 夜染尘从她的房间里出来，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直等到她安然睡下才走。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是被人拍门拍醒的。 她睡意惺忪地披着衣服起来，看着门口的楚月，眉心一皱，“怎么了？” “二小姐，你快去看看我们家小姐吧，她……她的脸……”楚月的语气听着分外焦急，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萧意欢随意收拾了一下，就跟着楚月到了萧玲珑的房间。 萧玲珑正在大发脾气，房间里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就连甄姨娘也不敢接近。 “这是怎么了？”萧意欢走进去，幽幽地开口问道。 萧玲珑听到她的声音，拿起手边的匣子就扔了过来。 匣子被萧意欢一把接住，扔到了一旁。 “发脾气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萧意欢往前一步，想看看她的脸究竟如何了。 萧玲珑却挡住了自己的脸，不让她看到分毫。 “看来，你还是不想让我医治，那我可就走了。”萧意欢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甄姨娘见她要走，赶紧过来拉住她，“意欢，你可千万不要生气。玲珑就是这么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这就让人把她绑起来。” 可萧玲珑哪里会情愿被绑住？凡是接近她的人，都被她给伤了。 “姨娘，不是我不肯为她医治，而是这场面，我着实无能为力。”萧意欢才走到院子里，萧德厚就来了。 看到房间里的情形，萧德厚怒不可遏，“你到底想怎样？意欢昨晚要为你医治，你不肯。今天她再来，你还不肯。我看你这脸干脆不要治了！” 萧玲珑见到他动怒，才将衣袖从脸上放了下来，“爹爹，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萧德厚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 昨晚她的脸上还只有额头上那一道伤，今日却多了好几道瘢痕，在她的脸上纵横交错，看着分外可怖。 就连萧德厚也不敢多看一眼。 “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昨晚做了什么？” 萧玲珑指着萧意欢，“是她！爹爹，都是她害我！昨晚我在她的院子里喝了一碗鱼翅，今早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原来乔嬷嬷为我炖的鱼翅被你偷喝了！你可知道你脸上有伤，是不能吃鱼翅的，那样只会加重你的伤情。加之那鱼翅是乔嬷嬷特意为我炖的，里面加了几味药为我补身子，那药不是谁都能喝的。” 萧意欢特意将“偷”字咬得很重。 就算萧德厚再蠢，也能听出她的用意。 不问自取视为偷。 萧玲珑喝鱼翅汤并没有经过她同意，如今一张脸变成这样，和她也没有任何关系。 “意欢，她偷喝你的鱼翅汤是她的不对，可你也不忍心看到她的脸变成这样吧？怎么说她也是你妹妹。”萧德厚没法为萧玲珑辩解，只得说两句好话让她心软。 “昨晚我就提醒过她，伤口要是不及时处理，是要留疤的。可她不肯听。如今这样，我怕也无能为力了。”萧意欢叹了口气。 “谁求你了？这京城里多的是大夫，根本就不用你在这里装好人！”萧玲珑不屑地说道。 萧意欢看了萧德厚一眼，“爹爹，你也听到了，这是四妹妹的意思。” 要是萧玲珑让她医治，她还能为她治好脸上的瘢痕。 既然萧玲珑不愿意，她也就懒得动手了。 “你呀你，怎么就不识好歹呢？”萧德厚也不愿再管她，拂袖而去。 萧玲珑让人去外面请了大夫来。 半日过去，一共请了七八个大夫，看了她的脸都说没法治。 萧玲珑这下才终于慌了。 “这下怎么办，只能去求她了。”甄姨娘看着她的脸，不由得庆幸自己喝了鱼翅汤没什么事。 “就算去求她，她也不一定会帮你。而今爹爹也已经对你没了耐心，想拿爹爹压她，也不可能了。”萧长乐从门外走了进来。 萧玲珑看到她，委屈得眼泪一下落了出来，“长乐姐姐，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难道我要这样一辈子？” 萧长乐用手绢抹去她脸上的泪，“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解决问题来的。我给你想了个法子，不但不用你去求她，还能让她主动为你医治。” 闻言，萧玲珑的眼泪立刻收住了，“长乐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能让她主动为我医治？” 萧长乐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趴在屋顶上的萧意欢没有能听到那几句话。 不过，她可不觉得萧长乐能出什么好主意，所以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哪知道，没过两日，京城里就有不少传闻说她出于嫉妒毁了萧玲珑的脸，以至于萧玲珑如今躲在府中，不敢出门见人。 “这话居然真有人相信？”萧意欢坐在角落里喝茶，原本是为了盯着住在不远处的胡锦桐。 结果周围的人都在谈论她将萧玲珑毁容的事。 “乡下来的丫头，以为救了公主和洛妃，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却不知道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一旁的人颇为轻蔑地说了一句。 萧意欢手里的金针差点飞了出去。 只是关键时候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腕。 抬眼一看，竟是凤宁易。 他出现在这里，断然不是什么巧合。 第六十五章 太过狡黠 “知道你心里生气，但也不能伤了无辜的人。”凤宁易松开她的手腕，轻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无辜的人？说不定他是萧玲珑雇来的呢？” 不过是侯府里的一件小事，要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哪里会在京城里掀起这样的波澜？ 萧意欢蓦地想到前日里萧长乐说有办法让她主动为萧玲珑医治。 难不成，这就是萧长乐想的办法？ 那她还真是够狡猾的。 “就算他真是萧玲珑雇来的，也不过是拿钱办事，你又何必为难他？再说，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澄清此事与你无关？”凤宁易将桌上的茶端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澄清倒不是什么难事。反正胡锦桐去侯府大闹的事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 萧玲珑被胡锦桐吓得跳入池子里摔伤了额头，接着又偷吃她的鱼翅汤，导致伤口变得严重，和她可没有半点关系。 “你来这里，可是特意来看胡锦桐的？”凤宁易看了一眼窗外，对面就是胡锦桐现在住的院子。 听闻是她变卖了首饰才买来的。 “来看笑话罢了。”萧意欢可不是来关心她的。 秦瑞这人，无法从她这里得到好处之后，定然会想方设法地离开她。 而她将秦瑞看得那么重，可不会轻易让秦瑞离开她的视线。 “先前我与你说的事，你可有告诉别人？”凤宁易忽然转变了话题。 萧意欢眉心一皱，“何事？” “安阳侯与长公主之间的恩怨，你有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别的人？”凤宁易看她一脸迷茫，心中的怀疑少了许多。 但依旧还是要问个清楚才能放心。 萧意欢摇了摇头，“我能告诉谁？难不成还能当面去质问长公主？大哥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她面上波澜不惊，脑海里却回想起了夜染尘那日听到她说起此事时的反应。 他那样子，明明是知道内情。 不然也不会不让她追查下去。 或许是这两日他那里有什么动作，被凤宁易察觉了，才会问到她这里来。 “那日忘了告诉你，这是长公主最大的伤疤，你若是要查，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被长公主察觉，不然，就算你救过长公主的命，她也不会放过你。”凤宁易正色道。 他说的话，与夜染尘说的差不多，但萧意欢听出的意味却不同。 夜染尘是知道内情，担心她会出事，所以特意提醒她。 但凤宁易分明是想让她继续查下去，只是要小心别被发现。 “大哥尽管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我得去处理这京城里的流言了，告辞。”萧意欢站起身来，走出了茶楼。 她在京城里走了一圈，发现谈论此事的人不少，但并非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所为，甚至还有人为她澄清，说前几日胡锦桐到侯府大闹，就是冲着萧玲珑去的。 看来，她没有必要为自己澄清了。公道自在人心。 想要用这流言逼她为萧玲珑治好那张脸，痴心妄想！ 路过烟雨楼，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夜染尘正要走，看到她来，当即走到了她面前，“你来找我，若是为了京城里的传闻，可以完全不用担心了，我已经让人着手处理了。” 萧意欢一怔，她刚刚还想着公道自在人心，结果是他派去的人？ “我来找你，并非是为了这事。就算不用你，我自己也能解决。” 夜染尘倒是不在意她的态度，她素来是这样，自己可以解决的事绝对不会让旁人出手。 这次就算是他多管闲事好了。 “那你是为了何事？” “方才凤宁易来找我，问我有没有将萧德厚与长公主的事说出去，我想他一定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我只告诉了你一人。” 萧意欢眸光犀利，夜染尘几乎不敢直视她，但要是他当真将目光移开，就心虚得太明显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来试探你的？既然他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将事情和你说个清楚明白？” 萧意欢也觉得凤宁易这人着实太过狡黠。 不管是原主娘亲被杀的事，还是萧德厚与长公主之间的事，他都一清二楚，可说给她的不过是只言片语，剩下的要她自己去查，自己去猜。 这安的可不会是什么好心。 “他知道，那你呢？你就什么都不知道？”可凤宁易不是什么好人，不代表她眼前这个就是好人。 他还不一样遮遮掩掩，不肯吐露实情？ “我能知道什么？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就算我是烟雨楼的人，也不代表我无所不知。这京城里，多的是不为人知的事。”夜染尘回答。 “罢了，就算你知道，先前你不告诉我，以后也不会告诉我，我何必指望你？不如自己去查。”萧意欢说完，转身要走，却被夜染尘抓住了手腕。 听到她说要自己去查，他哪里还能淡定？ “我告诉你还不行吗？”夜染尘知道，凭着她这性子，要是自己不和她说，她还真会去查个清楚明白。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来。 萧意欢抬眼看向他，示意他说。 “我不让你去，是因为那个人还活着。你要是暗中调查，被他知道，会有杀身之祸，你明白么？”夜染尘无奈道。 萧意欢眨了眨眼睛，“所以，他当初是用了一出金蝉脱壳？让长公主误以为他死在了萧德厚手上，从此隐姓埋名，消失了？” “他的确是用了金蝉脱壳的招数，但他并没有隐姓埋名，至今仍在京城。” 要不是这样，夜染尘也不至于会阻止她调查。 萧意欢倒是没有半点惊讶，“如此说来，他也是个细作。” 夜染尘颇为惊讶，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她是怎么猜到的？ “既然你知道他在京城，那你也应该知道他是谁，为何不曾让北堂奚岚将他抓起来？”萧意欢问道。 夜染尘叹了口气，“要是那么容易抓到他就好了，他一人千面，就算从你我面前走过，我们也没法认出他来。” 那可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如今就连他究竟长什么样子都无人知晓，更不用说抓到他了。 第六十六章 大相径庭 “不过就是会易容术而已，哪里有那么难认？”萧意欢从前也是伪装的高手，一个人的样貌可以千变万化，但终究还是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可不只是易容术那么简单，他还会模仿人说话，声音和神态可以做到一模一样。恐怕就连被他模仿的人见了，也没法分辨。”夜染尘曾与那人打过两次照面，两次都被骗得团团转。 萧意欢还不曾见过这么厉害的人，哪怕是她来的那个世界，可以用各种先进的设备，也没有谁能做到一模一样。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这个人了。 夜染尘看到他这神情，忽然就后悔自己多嘴了。 她好奇心这么强，怕不是会冒险自己将对方给引出来！ “你可千万不要想着将他引出来，因为就算你见到他了，也没法认出来。到时候你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明白吗？” “放心，我没有那么傻。只是京城里有这样一个细作，总得抓起来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萧意欢自己手边的事还有那么多没解决，才不会去冒险。 反正这个人只要在京城一日，就是个威胁，北堂奚岚怎么都得想办法将他给抓起来。 到时候她去看个热闹就行了。 等到人抓到，她就能为萧德厚洗清冤屈了。 “你明白就好。”尽管夜染尘不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敷衍他还是出于真心，好歹她没有表现出要亲自将那人揪出来的样子了，让他松了口气。 “凤宁易这人，果真不简单。我还得再小心一点才行。”好在她从一开始对凤宁易就多了一分警惕。 不然还真会上了他的当。 他到底是什么人？ “凤宁易这人，面上看着谦谦君子，但内里究竟是个什么货色，还真是不好说。只是因为他表面上的光芒太盛，没人能看到罢了。” “兴许，很快就能知道了。”萧意欢也很想知道，将他那层光鲜亮丽的表皮扒下来之后，他会露出一颗什么颜色的心。 而这事，就交给她来做好了。 谁让凤宁易拿她当傻子耍呢？ “你方才脚步匆匆，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我就不在这里多打扰了。”萧意欢还记得她来的时候，夜染尘正快步离开，是看到她才折返的。 要不是有什么急事，他不会如此匆忙。 “只是遇到了一个小麻烦，手下的人办事不利，得我自己去解决。”夜染尘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赶忙走了。 萧意欢则径直回了侯府。 才进去，就被萧长乐给叫住了。 “姐姐找我可是有事？”萧意欢面上带笑，客气地问了一句。 那笑意要多假有多假。 “外面的传闻，你可听到了？这么多人误会玲珑的事与你有关，你说，要怎么办才好？”萧长乐眼底那一抹得意，想忽略都难。 萧意欢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来，“什么传闻？我方才出去走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听到呀！胡锦桐到这里来闹事，京城不是人尽皆知，哪里还会误会玲珑出事与我有关，姐姐可是听岔了？” 萧长乐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你当真什么都没有听到？” 明明花了大价钱，请了不少人在京城散播这消息，就这大街上，十个人里就有三个人在说，她会不知道？ “方才只顾着吃了，还真没有注意。不如我再出去听一听？”萧意欢说完，就往外走去。 萧长乐跟了上来，“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也能帮你说上两句。要是听到什么难听的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们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才会那样子说你。” 没走出多远，她们就遇到了在谈论此事的人。 但内容却与萧长乐想的大相径庭。 原本该是狠狠骂萧意欢，说她嫉妒自己的妹妹，故意用毒计害得妹妹毁容。 结果说的却是萧玲珑自作自受，受伤之后不让萧意欢为她治伤，后来伤口恶化又在府中大吵大闹，惹得安阳侯都不管她了。 “这说的不就是事实吗？哪里有半点误会？”萧意欢笑着说道。 萧长乐讪讪一笑，“看来，是我听岔了，还以为他们说玲珑的事和你有关系。既是如此，也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让姐姐担心了，还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就算有人想要故意散布对我不利的消息，他们也能判断出真假来。”萧意欢这话听着像是无心一说，可在心里有鬼的人看来，说的便是她。 萧长乐面上一僵，“我知道你在怀疑玲珑，就算当真是她所为，她也只是为了让你帮她治脸。如今她那样子，连院门都不敢出，更别说走出侯府了。以后可要怎么办？” “她要是当真信任我，哪里会几次三番拒绝我的好意？我看呀，我还是不要帮她的好。若是为她治好了，她不会念我半点好。若是没能治好，她却要恨我一辈子。姐姐你说呢？” 但凡萧玲珑能表现出半点诚意来，萧意欢也不至于会这般狠心。 到了这一步，她还要耍花招，就不要怪她狠心了。 “玲珑不是那样的人，我这就回去让她给你认错。”萧长乐一副为萧玲珑担心的样子。 但她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她让萧玲珑低头了，就算萧意欢当真治好了她的脸，她的心里也只会有恨。 “姐姐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她是不会认错的。”萧意欢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 不过，反正不管她对萧玲珑怎么样，萧玲珑对她的态度也不会改变了，能看到萧玲珑下跪认错，也不亏。 所以她也就由着萧长乐去了。 云舒院。 “长乐姐姐，你总算来了，是不是那贱人听到外面的传闻，要来医治我的脸了？”萧玲珑这几日一直在心急地等着，就为看到萧意欢受不了传闻主动来这里找她。 “胡锦桐到侯府来闹的事，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所以……没有几个人真的相信你的脸是被她给毁了。为今之计，怕是只有你去找她当面认错，看看她会不会帮你了。” 第六十七章 求情 萧玲珑闻言，当即摔了手边的药碗，“你要我去给她认错？我没有听错吧？长乐姐姐，错的明明就是她，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你居然要我去给她认错？” “要是你去给她认错，再到爹爹那里去说几句软话，说不定她还能帮你。不然，你就得顶着这样一张脸过一辈子了，你可甘心？”萧长乐倒是宁愿她的脸一辈子就这样。 她们以后一起出门的时候，也就不会再被人拿来比较了。 尽管她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但她在容貌上，却还是要输萧玲珑一筹。 “当然不甘心！可要我去求她，我更不甘心！”萧玲珑气不打一处来。 她越是生气，一张脸就越是狰狞，连她身边的丫鬟都看得怕了，退出了房间。 “你看看你如今这样子，谁看了你不退避三舍？京城里的大夫已经被你找了个遍，就连宫中的御医，我也已经想办法给你请了两位来，可没有一个人能治好你的脸。” 萧长乐找来的并不是御医，只是在外面随便拉了两个人到府上来。 但只要萧玲珑相信就行了。 “可她要是死活不肯呢？难道我还要一直求她不成？”萧玲珑转过头，不小心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也吓得差点摔在地上。 她已经许久不敢照镜子了，所以没有发现，她的脸已经变得越来越可怕。 要是再不医治，以后就得在这院子里被关一辈子，哪里都别想去了。 “你忍过了这一时，待到她为你治好了脸，你寻个好人家嫁了，想要对付她，还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萧长乐说道。 萧玲珑点了点头，“也是。如果我这脸治不好，我这辈子就别想好了，只能看着她风风光光，到时候还不被她给气死。忍过这一时，以后再找机会也不迟。” 想到这里，她叫楚月进来为她更衣。 楚月是而今唯一一个不怕她的人。 “还更衣做什么？就得让她看到你这样子。到了她那里，你要哭得越惨越好，最好让府上都人都听到，我会看准时机让爹爹过来，到时候爹爹一心软，她想拒绝都难了。” 萧长乐将楚月手里的衣服扔到了一边，扶着她走了出去。 一道荷灵院，萧玲珑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哭天抢地，动静大得不行，一边哭还一边认错：“二姐姐，我知道错了。先前是我不好，辜负了你一片好心，求你帮帮我，我不想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啊！” 很快，荷灵院外面就来一堆看热闹的人。 个个伸长脖子，想看看萧意欢如何回应。 等了许久，萧玲珑的声音都哑了，却没见到萧意欢的人影。 “二小姐的心也太狠了吧，四小姐都哭成这样了还不出来？” “是啊，就算四小姐先前真的有错，也该出来见一见，说句话吧？” “我看二小姐就是故意的，就连先前那鱼翅汤也是故意放在厨房里的，她知道四小姐贪嘴会喝。” 下人们七嘴八舌数落着萧意欢，萧长乐在一旁听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走到院子里，先是将萧玲珑扶了起来，而后走到了房门前，“意欢，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你忍心看到玲珑这样吗？” 说完，她伸手想要敲门，却将门给推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 “敢情二小姐还没有回来，四小姐在这里哭半天，算是白哭了。” 先前还在说萧意欢不是的人，看到这空荡荡的房间，一下转了口风。 “出了什么事？”院子的主人姗姗来迟，看着这一大堆人，发出了疑问。 众人见到她来，当即让出了一条路，还喊道：“二小姐回来了！” 此时就数站在房门口的萧长乐最尴尬，偏偏那两扇房门还在这时候倒了下去，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姐姐没事吧？这房门坏了许久，我今天特意出门买了两个黄铜的合页想自己修好，临到门口才想起自己忘了问要怎么用，方才折回去问了个清楚，结果这门就倒了。” 萧意欢一面解释着，一面走过去将萧长乐扶到了院子里。 而后就专心研究起了房门，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院子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一般。 “二姐姐，我知道错了，求你帮帮我吧！” 萧长乐给萧玲珑使了个眼色。 尽管萧玲珑白哭了那么久，不太情愿，但为了自己的脸，还是跪在了地上，再次为自己“求情”。 萧意欢一副这才注意到她的样子，扔下手里的合页走到萧玲珑面前，将她给扶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你如今可千万不能哭，越是哭，你的伤口越是严重。” 萧玲珑的脸原本就可怕，哭过之后更是狰狞到了极点。 “先前是我不好，不该辜负你的一片好心。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萧意欢拿出一盒药膏来，放到了她手心里，“其实药膏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一直没有给你，是因为这药膏只能治好你脸上的瘢痕，至于你额头上那道伤，免不了要留疤了。” 萧玲珑看着手中的药膏，半晌没有动。 她没想到，萧意欢居然为她准备好了药膏。 “玲珑，还不快谢谢意欢？”萧长乐怕她会被萧意欢感动，赶紧打断了她的思路。 “多谢二姐姐。”萧玲珑拿着药膏，忙不迭地走了。 “玲珑额头上的伤，当真没有办法了？”萧长乐故意大声问了一句。 萧玲珑的脚步当即顿住了。 “原本是有办法的，但耽误太久了，留疤是在所难免的了。就算是用最好的药膏，也能祛除，我已经尽力了。”萧意欢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算她给了萧玲珑药膏，那药膏也并非能让她的脸一直安然无恙。 以后若是她又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萧玲珑随时可以让她的脸恢复如今这模样。 “可……如果没法治好她的脸，她以后要怎么嫁人？”萧长乐还担心萧意欢当真会治好萧玲珑的脸。 如今听到她这么说，不但一颗心放了下来，还能继续挑拨二人的关系。 可谓是两全其美。 第六十八章 芙蓉会 “那一点伤，只要遮盖一下就看不到了。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再说，若是遇上了真心喜欢她的人，谁还会在乎那一道伤，只会心疼。” 萧意欢看着萧长乐眼中的算计，不由后悔自己当初没将秦瑞送到她那里去。 萧玲珑会变成如今这样子，多半就是她给害的。 她才是那罪魁祸首。 “玲珑，你可听到了？”萧长乐走到萧玲珑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看她这样子，分明是能治好你的伤，却不肯。你可千万别被这小小的一盒药膏给蒙骗了。” 萧玲珑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当然不会。我脸上的伤会一直提醒我，是她害我毁了容。这笔账，我迟早要找她算清楚！” 萧长乐很是满意她的回答，和她一起离开了。 二人走了没多久，楚月就来了。 “怎么了？”萧意欢看她的脸色就知道，那两个人肯定又想了什么新主意来对付她。 “萧玲珑还真是不知好歹。才从你这里先拿了药膏，就和萧长乐一起商议着要让你参与三年一度的芙蓉会，想看你的笑话。”楚月忿忿不平。 萧意欢对芙蓉会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萧长乐能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是因为她在芙蓉会上夺魁。 “你觉得，我若是参加，能夺魁么？” 她的话让楚月一怔，“你……这么有信心？” “难道说，在你眼里，我也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什么都不会？”萧意欢知道，她在许多人眼中都是如此。 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有这样的印象，才会更惊艳于她的表现不是？ “我可没有这么想，只是为你担心。”楚月倒不是想要笑话她，而是担心她会被别人笑话。 “不用担心。我可比你想的要厉害多了，要是当真能参加芙蓉会，定要让他们惊掉下巴。”萧意欢正愁找不到机会让萧长乐出丑，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楚月还是半信半疑，“你真要参加，可以找主子帮忙，他肯定有办法帮到你。” 萧意欢可不想麻烦夜染尘，所以摇了摇头，“不必了。” 楚月见她不愿意，嘴上并没有多说，人却悄悄回了烟雨楼。 夜染尘见到她，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问道：“可是萧意欢出了什么事？” “主子刚刚不还说，三小姐很聪明，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凌风在一旁拆台。 “现在是没什么事，但过两日可就难说了。”楚月见自家主子这般担心，故意卖了个关子。 夜染尘不由怒道：“还不快说！” 楚月笑出了声，“属下还没有见过主子为谁这般担心过。要说呢，也不是什么大事，萧长乐和萧玲珑想让三小姐参加芙蓉会。” “她让你来的？”难得萧意欢主动找他求助，他不去一趟怎么行？ 夜染尘正要起身，就听楚月道：“是我自己来的。她没有找主子帮忙的意思。” 看到自家主子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楚月忙补充了一句：“或许是怕主子笑话，所以才不想让主子帮忙。但属下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所以就来了。” “凌风，去找些书来，再找几幅名人字画，还有琴谱和棋谱。”夜染尘吩咐了一句。 凌风不愿去，在一旁嘟囔，“三小姐不是说不用帮忙？” “让你去就去，何时变得这般啰嗦了？”夜染尘不悦道。 凌风撇了撇嘴，看向楚月，“哪里是我啰嗦，明明是主子太过在意三小姐了。主子可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主子说，绝对不能太过于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否则……” “你懂什么？这是我欠她的。等到我将欠她的人情还清，也就不会再把她放在心上了。”夜染尘也觉得他将太多的心思分给了萧意欢。 但他这样只是为了报恩，并没有别的意思。 更不用说，萧意欢是个很值得利用的人。 借着她的手，能解决不少麻烦。 何乐而不为？ 翌日一早，萧玲珑就到了萧意欢的院子里。 “三姐姐果真医术高超，这药膏我才用了一次，脸上的瘢痕就已经消失了。就连额头上这伤疤也淡了许多。”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萧意欢没有能看清。 但她肯定不是来道谢的，因为她的语气里没有半点真诚。 “那是我特地为你配制的药膏，你用了自然会好。至于你额头上的那道疤，不仔细看是看不着的，不用太过担心。”萧意欢本想着，要是她消停了，就暂且放过她。 可惜，她没有要消停的意思，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对她客气了。 “三姐姐，你也知道，如今我这样子，还得要修养一阵子才能出门。这芙蓉会，肯定是参加不了了。请柬已经送到了府上，要是侯府只有长乐姐姐一人去，怕是会被人笑话。” 萧玲珑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萧意欢这才看清，那是一张请柬。 “芙蓉会是什么？”萧意欢问道。 萧玲珑见她连芙蓉会都不知道，在心里笑话了她一句，而后解释道：“只是一个游园会罢了，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基本都会参与。就在东湖边的如月山庄举行。” “听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就去看看好了。”萧意欢将请柬收下了。 萧玲珑一脸得逞的笑容，“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待到人走了，萧意欢才将请柬打开来，仔细看了看。 上面只写了时间地点，并没有别的。 那时间，好似被人改动过。 “改就改吧，还要留下痕迹，生怕我看不出来？”萧意欢不由得嗤笑一声。 芙蓉会举行的时间，她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改了就能骗到她？ 萧意欢将请帖收好，正想出去打听芙蓉会的消息，就有小厮到了荷灵院，说萧德厚让她过去一趟。 难不成萧德厚听闻了她要去芙蓉会，怕她会给他丢人，不想让她去？ 萧意欢到了萧德厚的书房，发现他一脸凝重。 “爹爹，发生了何事？”要只是芙蓉会的事，他的脸色不至于会这般难看。 所以萧意欢猜想，他要说的是个颇为棘手的事。 第六十九章 洛妃有请 “方才有人来访，这会儿还在前厅等着。是……秾华宫来的人。”萧德厚知道她足够聪明，不用将话说得太明白就能懂。 “洛妃娘娘派人到这里来找我？看来，她的情况不太妙。”萧意欢还以为这一劫已经过去了。 谁知道洛妃居然会让人找到这里来。 而且还直接找上了萧德厚。 “你可有办法回绝？” “不必回绝，我去就是了。”萧意欢也想回绝。 但要不是身子到了撑不下去的时候，洛妃绝对不会让人找上门来。 如果她腹中胎儿当真出了什么问题，难免会有一口黑锅扔到她身上。 毕竟，她都让人找到这里来了。 “可是……”萧德厚并不愿让她去。 此事的危险程度和上次去为长公主医治不相上下。 更不用说，她还得将两条命都给保住才行。 “爹爹，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自己全身而退。你可不要忘了，皇上曾给我免死金牌，就算洛妃当真出事，我也能保住自己的命，最多失去辰王妃的位置。” 萧德厚叹了口气，“就算能保住你的命，你失去的，也不只是辰王妃的位置，还有你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洛妃偷偷来找我，就是不想让皇上知道此事。她让太医骗了皇上那么久，可是欺君之罪。我让皇上知道这消息，再将那几个御医牵扯进来，不就能安然无恙了？” 萧意欢原本不想说得这么明白，奈何萧德厚不懂，要是他轻举妄动，反而会害了她。 所以只能将话说明白。 萧德厚见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之中，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让她去了。 萧意欢走到前厅，想与秾华宫的人一同进宫，却被拒绝了。 “你来请我，却不与我一同入宫，是什么意思？”萧意欢就知道洛妃肯定做好了准备，想让她秘密入宫，不让皇上知道这个消息。 “我还有事要做，会有人送你入宫的。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洛妃娘娘可是皇上的心头肉，你此去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该问的别问，我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柳公公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萧意欢冷笑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来求人，态度还如此傲慢，我不去了。” 柳公公瞪着她，怒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去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既然是来求人的，就该拿出个求人的样子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颐指气使？”萧意欢就是看不惯他这态度。 “好，很好！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咱家不客气了。”柳公公转身离开。 萧德厚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你不是答应了要去，怎么又改了主意？” “不是我改了主意，而是这柳公公太过于狗仗人势，求人就该拿出求人的态度来。就算是威胁，也该威胁到点子上，不该……” 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柳公公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他身后还有几个人，乔嬷嬷在那几个人手中。 “三小姐，可以走了吗？”柳公公问道。 “原来你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用谁才能威胁到我。嬷嬷不要担心，我去去就回。倘若有人伤了你一根头发，我就让他们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萧意欢的话里透着满满的狠辣，让人不寒而栗。 就连柳公公也被她吓到了。 “走吧。”萧意欢主动走了出去。 门外就有一辆马车等着，她径直坐了上去。 马车很快就行驶起来，向着皇宫而去。 在宫门口，车夫拿了一块牌子出来，守卫连问都没问里面的人是谁，就将他们放了进去。 这皇宫里的漏洞还真是不少，大门居然这么容易就入了。 萧意欢被带到一处地方，换上了一身宫女的衣裳，而后就被带去了秾华宫。 一路上，她都试图找人求助。 但并没有看到长公主亦或是皇后。 不过，还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到她。 萧意欢正想着，目光就于不远处的一个小太监遇上了。 那小太监看着并不面熟，但是那双眸子她却很熟悉。 他，果真来了。 “方才路过坤宁宫，看到……” “闭嘴！” 萧意欢原本想借着一句看似无心的话给他一点提点，让他去找皇后来帮忙。 结果秾华宫的人并没有给她说太多话的机会。 好在她从对方的眼神看出来，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颗心总算能放下来了，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萧意欢脸上的笑意，让夜染尘的心蓦地一动。 听闻洛妃偷偷派人到侯府将她掳了过来，他扔下手里的事，换上太监的衣服，戴上人.皮.面具就到了这里。 “主子，人.皮.面具没有戴好，收敛一下嘴角。”凌风在一旁紧张地提醒道。 方才来得匆忙，并没有准备好。 他的脸要是没有表情还好，看不出半点异常来。 可他此时不由自主地扬唇，已经让人.皮.面具起了褶皱。 被这宫里的暗卫发现可就惨了。 “去告诉皇姐身边的人，说洛妃把萧意欢请来了。”夜染尘瞪了凌风一眼，而后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凌风一溜烟消失了。 夜染尘站在秾华宫外，心里为萧意欢捏了一把汗。 此时的萧意欢，刚刚走到内院。 洛妃看到她，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但因为身体不适，所以还没能打到她，就跌回了椅子上。 “先前你分明看出了本宫腹中胎儿有问题，却就那么走了！” “洛妃娘娘自己说了无事，我也问过娘娘身边的宫女，说御医一日来这里三次，不曾发现有任何问题。这种情况下，我要如何为娘娘诊治？” 萧意欢一点也不怕，不但直视着洛妃的眼睛，说话的语气亦是不卑不亢。 怕什么，现在是洛妃有求于她，该怕的是洛妃！ “这么说来，还是本宫的不是了？你可知道，本宫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也逃不过！因为先前是你为本宫稳胎的。”洛妃威胁道。 “先前我已然为娘娘稳住了胎，而今胎儿出问题，难道不该问问娘娘，有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第七十章 自卑 其实萧意欢在为她稳胎的时候就看出她的胎儿有问题，但那时候还以为只是她受惊的结果。 如今想来，那时候，洛妃就在吃不该吃的东西了。 “你……放肆！”洛妃身旁的宫女骂了一句，但并不敢动她。 而今她可是唯一一个能帮洛妃的人，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洛妃这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娘娘若是不能实话实说，恕我没有办法为娘娘医治。”萧意欢可无法仅凭脉象就为她确诊。 眼下这情况，她也没有办法用到医馆里的仪器，只能让洛妃自己亲口说出来。 “本宫没有吃任何不该吃的东西！”洛妃瞪着她，“你可不要忘了你身边还有个人危在旦夕，只有你治好了本宫，她才能安然无恙。” “纵然娘娘杀了她，我也治不了。”萧意欢并不怕她的威胁。 反正洛妃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并不敢真的那么做。 更何况，有夜染尘在，乔嬷嬷不会有任何问题。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来人，吩咐下去……” 洛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娘娘，皇上往这里来了！” 洛妃一惊，“你说什么？” “皇上来了，就快到门口了，怎么办啊，娘娘！” 洛妃正想要将萧意欢给藏起来，皇上就已经走进来了。 “爱妃请安阳侯府的三小姐来，不用瞒着朕吧？”皇上的目光落在了穿着宫女装的萧意欢身上。 他听人说洛妃请了萧意欢来，还不相信，进来之后，看到萧意欢这打扮，心里的疑虑更多了。 “臣妾也是不想让皇上担心，所以才偷偷让人带了意欢来。是臣妾不对，还请皇上责罚。”洛妃被身旁的宫女扶起来，艰难地给皇上行礼。 皇上伸手扶了她一把，柔声说道：“朕怎么会怪你？只是你不该这样做，有什么事，和朕说一声，朕也好有个准备。你这样，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朕该怎么办？” 洛妃正在想是谁告密，就发现门口还有一个人。 长公主。 “皇上，臣妾这几日不太舒服，宫中的御医却看不出什么问题来，臣妾没有办法，只能请意欢过来。”洛妃看到长公主，没来由地心虚。 上一次，萧意欢就是被长公主带出宫的。 长公主那么做，显然是故意的。 “意欢，洛妃的情况如何？”皇上转头问了一句。 萧意欢很是为难，这要她如何回答？ 如实说，她根本就不知道洛妃在服用什么东西，万一没有能从秾华宫里搜出来，洛妃肯定会反咬她一口。 可要是不如实说，洛妃以后出事，这笔账也要算在她身上。 她看了角落里的小太监一眼，忍不住咬了咬牙。方才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救星来了。 结果他根本就没懂自己的意思。 “皇上，上一次意欢入宫，就已经来这里为洛妃诊治过了。那时候她就看出了问题，但洛妃说自己安然无恙，还有宫中御医作证，意欢只当自己才疏学浅，诊错了脉。” 萧意欢还在思考要怎么回答才能将麻烦化到最小，长公主就开口了。 她的话让萧意欢和夜染尘皆是一惊。 尤其是夜染尘，脚步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 要是长公主再说出什么不对的话，他就要采取措施了。 皇上也是眉心一皱，看了一眼洛妃，又看向她，“皇姐说的，可是真的？” “上次臣女入宫为长公主复诊，的确到秾华宫来过一趟，也的确为洛妃娘娘诊过脉，但那日的脉象与今日并不相同，所以臣女也不能肯定，上次有没有诊错。” 长公主这话听着像是为她开脱，但细品总觉得有几分不对。 说她才疏学浅，就算她自己认，皇上会相信吗？ 但她也没法反驳长公主的话，只得给自己找了个更合理的说法。 她的话也没错，洛妃这次的脉象与上次并不相同，变得更为严重了。 “你可有法子？”皇上闻言，不由紧张起来。 洛妃可是后宫唯一有身孕的妃嫔，生下的很有可能是他的第一个皇子，他哪里能不担心？ 萧意欢看了洛妃一眼，见洛妃点了点头，才说道：“有。” 皇上松了口气，“你有法子就好，朕这就让人将太医院那几个庸医扔出宫去！” 萧意欢将洛妃扶进房间里，屏退了其他人，就连皇上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这下，娘娘可以说了吧？” “本宫的肚子越来越大，出现了难看的斑纹。本宫担心这斑纹难消，以后皇上不要本宫侍寝了，于是就让人弄了消除斑纹的药来。” 到了这个时候，洛妃不想说实话也难了。 “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要是有人故意想要害你，在那药里添了东西，你这孩子想要保住都难！”萧意欢掀开她的衣服看了看，发现她的肚子上的确有很多妊娠纹。 也难怪她会自卑。 “在这后宫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受宠，哪里还能想到那么多。”洛妃眸光一黯。 “可你也不能这般随意，不知道是什么药就乱用，用过之后发现没有效果还不肯停。如今出了问题，以后孩子生下来能不能正常都难说。”萧意欢怒道。 洛妃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为了消除妊娠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 难道如今对她最重要的不是孩子吗？ “反正也只是个女儿而已，根本就不重要！”洛妃冷声道。 萧意欢一怔，“还不曾生下来，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儿？” 难道古代就有什么技术能知道胎儿的性别了？ “是御医告诉本宫的，不会有假。不然本宫也不会吃药。这孩子，要是没了更好。”洛妃回答。 萧意欢差点笑出声来。 居然是御医说的。 就凭着这一句话，她就不顾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这么狠，也难怪能成为宠妃。 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洛妃用的药，萧意欢只打开闻了闻，就皱了眉。 这药里有慢性毒药，会一点点残害洛妃肚子里的孩子。 要不是她上次诊脉发现异常提醒了一句，洛妃怕是到现在还没能察觉。 第七十一章 胆子越来越大 “这药你不能再用了，一会儿我会拿新的药膏给你，保证你肚子上的斑纹很快就消失不见。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你的骨肉，我希望你能善待他。” 萧意欢为她施针，让她将之前吸收进去的毒排出来，而后为她开了个解毒的方子。 “本宫难受了这么多天，这会儿终于舒服多了。”洛妃只觉得浑身舒畅，甚至还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动了。 “这药，一定要让自己最亲近的人熬制，等温了再喝，那时候药效最好。”萧意欢将药方拿给她。 洛妃收下药方，看到门外那两个徘徊的身影，忽然说道：“你千万不要觉得，长公主今日是来帮你的。她帮谁，都不会帮你，哪怕你救过她的命。” 萧意欢一怔，那件事的知情人这么多么？就连洛妃都知道？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洛妃却是神秘一笑，“以后，本宫自然会告诉你。” 萧意欢也没有追问，而是转身推开了门。 “如何了？”皇上第一个冲过来。 “娘娘暂时没有大碍了，只是以后还得多多注意，尤其是在膳食上。”萧意欢说道。 “朕会让御膳房注意的。只要没事就好。”皇上走到洛妃身边，抚着她的肚子，眼神温柔。 洛妃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 萧意欢到太医院去了一趟，拿了几个装药膏的盒子，放到了医馆里，将其中一个装上了祛除妊娠纹的药膏，亲手拿给了洛妃。 “娘娘每日睡前将这药膏抹在肚子上，斑纹就会慢慢消失了。” 接过药膏，洛妃的脸上才有了笑容，还难得地和她说了一句：“多谢。” “娘娘言重了。”萧意欢只希望她能顺利生下孩子，不要再给她制造任何麻烦了。 从秾华宫出来，还没有走两步，就遇到了长公主。 “为何你不顺着我的话说下去？” 长公主明显是来问罪的。 那时候她一心期待着萧意欢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将此事撇得干干净净，不为洛妃医治。 她却并没有那么做。 “臣女并不是不想那么做，但洛妃手中拿捏着臣女身边嬷嬷的性命，臣女不得不帮她。” 萧意欢不能说，她知道长公主没安好心，所以才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只能将乔嬷嬷搬出来。 “她可以拿你身边的人威胁你，我同样也能。软肋一旦被人抓住，除非消失，不然一直都会是麻烦，这个道理，你该是明白的吧？”长公主冷声说道。 萧意欢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又有谁真的敢动乔嬷嬷？ “臣女明白。”她低眉顺耳，垂着头，不让长公主看到她眸中的冰冷。 “罢了，这一次，本宫就不和你计较了。以后……” “长公主尽管放心，纵然洛妃能生下皇子，也不会是个身体康健的。她中毒已久，就算我能将她体内的余毒消除，孩子却早已受了影响。” 长公主的威胁还没有说完，萧意欢就打断了她。 这下，长公主更疑惑了，“你就不怕，她会将此事赖在你身上？” “怕。但那是以后的事了，谁知道她能得宠到几时？更不用说，我还有长公主这个证人。”萧意欢这话，也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你以为，你能将我拖下水？那你可太天真了。”长公主不怒反笑，觉得她太过天真。 “能与不能，都在皇上一念之间。洛妃笃定地认为自己怀的是公主而非是皇子，此事与谁有关，不用臣女提醒吧？” 萧意欢的说完这话，都不由得感叹一句，她的胆子越发大了。 最初在长公主面前，她怂得跟什么一样，生怕长公主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 现在，她居然敢在长公主面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 真是不要命了。 “你很聪明。但我得提醒你，有时候，太聪明了，也是一种罪过。”长公主说完，转身走了。 萧意欢深吸一口气，离开了皇宫。 才走出宫门，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连长公主也敢威胁。”夜染尘刚刚在一旁听着她对长公主说的话，心里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先前她在长公主面前可没有肆无忌惮。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请她来，我又怎么会被她逼成这样？”萧意欢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想着，你救了她的命，就算她记仇，也不至于会害你。哪知道……她当真要害你。”夜染尘也没料到长公主会给她挖坑。 好在她聪明，绕过了陷阱。 可这样一来，也得罪长公主了。 但看她这样子，似乎并不在意。 “无妨，反正今天这一关算是过了。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深宫里云谲波诡，谁知道那孩子能不能撑到生下来？ “听闻你要去芙蓉会？”夜染尘见她没有半点担忧，也觉得此事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换了个话题。 “楚月告诉你了？”萧意欢眉心一皱。 她明明说过不要他帮忙，结果楚月还是说了。 “楚月担心你，特意让我帮你一把。不过看你这样子，应该不需要？”夜染尘看到她这不悦的神情，猜到了她的心思。 “我自己能搞定，不需要你出手。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得去打听一下芙蓉会的时间。请柬上的时间被篡改过。”要不是他提起，萧意欢已经忘了这件事。 “就算你不需要我，到时候我也会出现在如月山庄。”夜染尘不会让她一个人在那里。 萧意欢正要拒绝，人已经消失了。 算了，就算她拒绝了，他要来她也没法拦着。 萧意欢想到乔嬷嬷还在那几个人手上，打听到芙蓉会的消息之后，就快步往侯府走去。 “怎么，你们还没有得到消息？”见那几个人依旧控制着乔嬷嬷，萧意欢怒从心起。 “消息是得到了。不过咱家想让你明白，咱家不是谁都能威胁的。”柳公公还是和之前一样傲慢。 “是么？那我就让你看看，我究竟能不能威胁你！”萧意欢话音刚落，金针就已经出手。 第七十二章 故意针对 柳公公只觉得浑身一麻，随即疼痛从各处袭来，他惨叫出声，瘫软在地上。 “你……你用了什么花招？”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指着萧意欢问道。 “小小一枚金针，就能让你痛苦成这样，你觉得我还需要威胁你吗？”萧意欢将那枚金针从他身上取了下来。 柳公公吓得不轻，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三小姐，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求您放过奴才吧！” “知道错了就好。还不快放了乔嬷嬷？”萧意欢看着他这认错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方才还不可一世，转眼就被他吓得丢了魂。 那几个人放了乔嬷嬷，都不敢久留，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侯府。 “洛妃娘娘怎么样了？”萧德厚没有关心她半句，只问了洛妃的情况。 “现在没事了。但以后是不是还会有事，不好说。”萧意欢回答。 “现在没事就好。以后也千万不要有事。”萧德厚已经怕了。 先前他还觉得，萧意欢会医术对他来说是好事。 可哪知道这么快就成了麻烦。 “放心吧，就算以后有事，也找不到我头上了。”萧意欢说完，就带着乔嬷嬷回了荷灵院。 她为乔嬷嬷检查了一番，发现她并没有受伤，才放了心。 “小姐说的可是真的，以后洛妃当真不会再找麻烦了？”乔嬷嬷还有些担心。 “我手里有她的把柄，所以她不会再来找麻烦了。”萧意欢一心想要将自己的房门装好，省得半夜被冷风吹个透心凉。 结果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装上了。 她心里清楚，肯定不会是萧德厚。 他连关心她两句都做不到，哪里还会有心思给她修门？ 肯定是那个人。 为了还恩情，真是不遗余力。 结果，房间里还有惊喜。 萧意欢看着一桌子关于诗词歌赋的书，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是有多担心她会在芙蓉会上出丑？ 不过，既然他这么有心，萧意欢也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将所有的书都看了一遍。 很快，就到了芙蓉会当日。 萧长乐前一日就已经离开了，借口要去探望生病的外祖母。 请柬上的时间被故意延后了一个时辰，如果萧意欢按着上头的时间到，肯定会闹出笑话来。 所以她干脆提前走了，比谁都还先到如月山庄，趁机将如月山庄和周围的环境摸透。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如月山庄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萧长乐来的时候，她就坐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回廊上，让对方一眼就能看到她。 “本来想和姐姐一起来的，结果姐姐并不在府中，我也没来过这里，怕耽误了时间，就赶早出发了。”萧意欢看着萧长乐那生闷气的样子，在心底窃笑。 “妹妹可知道这芙蓉会是什么？”萧长乐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玲珑说，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游园会。怎么，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萧意欢一脸懵懂。 萧长乐身旁的人都笑了起来，“不知道芙蓉会的规矩就来了？不愧是个乡下丫头。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也不可能夺魁，你就当是来玩儿的好了。” “我第一次来，自是不知道有什么规矩。但就算当真有什么规矩，又能难到哪里去？夺魁不是很容易？” 连萧长乐都能夺魁，这芙蓉会还真算不得什么。 她这么一说，嘲讽的笑意更多了，都在笑话她不知好歹。 “意欢，你这么说，可是志在必得？”萧长乐都没有想到，萧意欢居然会送上门来让她嘲笑。 就她这样子，还想在芙蓉会夺魁？ “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谁不知道这芙蓉会是姐姐的天下。姐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我哪里能比？”萧意欢笑着说道。 “你知道就好。长乐三年前在这里一举夺魁，可是连皇上都惊动了。这一次，长乐必然还会是京城第一才女的不二人选。你呀，只有羡慕的份儿。” 说话的人是萧长乐的好姐妹，文渊阁大学士濮玉的庶女濮琴。 因为皇上还不曾有皇子，濮玉在朝中的地位并不高。 所以濮琴攀不上别的大家闺秀，只能巴结萧长乐。 “姐姐自是最厉害的，不然三年前也不会脱颖而出。但是毕竟三年过去了，这一次谁能夺魁，还真不好说。”萧意欢勾起嘴角。 “不管是谁，也不会是你。”濮琴冷哼一声，挽着萧长乐走了。 萧意欢的房间被安排在了角落里，里面只有一张床，还有一张破桌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知道是这里的人故意为之，将最差的房间给了她。 她原本不在意，但当她坐到床边，听到咔嚓一声以后，她就没法不在意了。 这房间根本没有办法住！ 萧意欢推门出去，正想找如月山庄的人理论，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我还以为你就这么将就住下了。”夜染尘看她一脸怒意，就知道她对这房间并不满意。 “床都要塌了，怎么住？这未免太过分了！”萧意欢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么明显的针对，要是她还不为自己争取，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你觉得你去了他们就能给你换个房间？”夜染尘可不觉得如月山庄这些眼高于顶的人会给她好脸色。 萧意欢也知道，如月山庄里的人打心眼看不起她，加上有萧长乐从中作梗，她在这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萧意欢还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在这里，她要是用辰王妃的身份来压人，只会被笑话得更厉害。 “要是你不嫌弃，可以和我一个房间。”夜染尘半开玩笑道。 萧意欢当即露出了嫌弃的神情，“难不成你在这里还能有好房间？” “最好的。”夜染尘说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小楼。 那是个竹楼，与如月山庄剩下的建筑格格不入。 “你……住在那里？”萧意欢先前还以为，那是为萧长乐准备的。 毕竟她上次夺魁了。 “怎么，你觉得我不配？”夜染尘轻哼一声，伸手环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第七十三章 破解棋局 萧意欢想要挣开，但他却足下一点，将她带向了竹楼，直接落在了屋顶上。 才站稳，萧意欢就一把将夜染尘推开，“再碰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这话本该说得凶狠的。 但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的语气没有半点威慑力。 反而还有那么几抹不知从哪儿来的娇羞。 “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 “那是为了给你解毒！我可没有别的心思。”萧意欢怒道。 夜染尘无奈一笑，“我也没有别的心思。这竹楼是我的，你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纵然发现了，我也有办法为你解释。你今晚可以安心睡在这里。” 萧意欢想要从一旁的梯子下去，哪知道踩在了楼顶的青苔上，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夜染尘身上。 夜染尘也没能稳住，两个人摔在了一起。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尽管当了肉垫，但夜染尘还是担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萧意欢爬起来，看着对方那双担忧的眸子，有那么一瞬，想要揭下他脸上的面具，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但最终忍住了。 “没事就好。这里许久没人住，所以房顶生了不少青苔，你走的时候千万小心。”因为这竹楼是属于他的，他不在这里，这竹楼就没人打理。 这次他来得匆忙，只是将竹楼里打扫干净了，忽略了楼顶。 萧意欢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梯子前，从梯子走了下去。 房间的格局看着有几分熟悉，似乎和他在烟雨楼的房间差不多。 萧意欢在棋盘前坐下来，看着还没有下完的残局。 “这残局我破了许久都没有能破开，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夜染尘见她对残局感兴趣，笑着说了一句。 这残局是别人留给他的。如果他能将这迷题解开，就能从那个人手里换一样东西。 可惜，他努力了许久，也没有能成功。 “这有什么难的？”萧意欢颇有自信地说完，拿起棋子研究起来。 这一看，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这残局似乎无论从哪里下都破不了。 “这有什么难的？”夜染尘见她拿着棋子愁眉不展，重复她方才说的话笑话她。 萧意欢自然不甘心被他笑话，只得求助医馆。 她的医馆里有最为先进的计算机，她可以利用人工智能解决这个难题。 萧意欢将棋盘扫描到医馆里，很快就知道了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将棋子落在了一个出其不意的地方，将夜染尘看得一怔，“你居然下在这里？” “只有下在这里，才能破局。你看，这不是赢了？”萧意欢得意一笑。 “不但赢了，还赢得很漂亮。看来，这次的棋艺你赢定了。”既然是选京城第一才女，就免不了要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他先前还担心萧意欢会闹笑话，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那是当然！”萧意欢扬着下巴回了一句，而后走到窗边，想看看如月山庄的夜景。 却看到了一点火光。 仔细一看，那火光竟是来自她住的那个房间！ “让我住那么破的房间也就罢了，居然还放火？”萧意欢还真是没想到，才到这里就有人想要杀她。 “看来，你可以顺利换一个房间了。”夜染尘看到火光，轻笑了一声。 “究竟是谁想要害我？不会是萧长乐，她一心想看我出丑，不会这个时候就杀我。难道说，我无意中还结了别的仇？” 思来想去，除了长公主，萧意欢想不到别的人。 “这一次，许若萱似乎也来了。多半是她还记着之前的仇，所以放火报复你。”夜染尘倒是知道她与谁还有仇。 萧意欢一怔，“就她也能来芙蓉会？我还以为芙蓉会的门槛有多高，看来也不过如此。” 许若萱大抵是觉得上次吃的苦头还不够，所以才敢再一次惹她吧。 也不知道她身上的红疹有没有好？ 萧意欢从竹楼出去，快步赶往着火的房间。 如月山庄的人并没有半点要救火的意思，其余人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丝毫没有里面还有个鲜活生命的意识。 所有的人，都冷漠到让萧意欢心寒。 萧长乐姗姗来迟，看着被大火吞没的房间，眼底满是笑意。 但她还是得装上一装，冲到最前面，大声哭喊：“意欢！意欢！” 而后还转身看向周围的人，“快来人救火啊！为什么没有人救火？” “长乐姐姐，这么大的火，里面的人肯定活不成了。救不救火又有什么关系？你快离远一点，别伤着了！”濮琴走过去，将她拽了过来。 “意欢还在里面，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萧长乐捂着脸，看上去伤心到了极点。 周围的人无不动容，如月山庄的人这才打水来，试图灭掉大火，但大火已经将房间吞噬，根本就没有办法熄灭，只能等它烧光，还得想办法避免火焰波及到别的地方。 “这是怎么了？”萧意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跑过来，“我的房间怎么烧起来了？我的东西可都在里面呢！” 她来的时候带了几样东西，但并不贵重，所以发现这里着火之后，她也没有回来拿。 “你……你没有在里面？”濮琴看到萧意欢，瞪大了眼睛，“你……究竟是人是鬼？” 萧意欢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你说我是人是鬼？方才想要看看山庄的夜景，就出去走了走，刚刚才回来，结果就发现自己的房间着火了。还好我人没在里头，只是东西被毁了。” 萧长乐抬起头来，一张脸上没有半点泪痕，“意欢，你没事就好。你都不知道方才我有多担心你！何时你才能让我省心？” “我怎么知道这房子会莫名其妙地燃起来？又不是我让她燃的。还好我人没在里面，不然这会儿都成焦炭了。”萧意欢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果然看到了许若萱。 看她那气得直咬牙的样子，这火十有八九就是她放的。 第七十四章 琴弦断了 “你没事就好，至于你的东西，我会让人从侯府送过来。”萧长乐握着她的手，给人一副姐妹情深的假象。 萧意欢可没有指望她能让侯府的人送来什么好东西，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多谢姐姐。还有个问题，我的房间没了，今晚还不知道要住哪儿呢。” “也不知这里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萧长乐转头，问如月山庄的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那不如，我就和姐姐你……” “对面有个竹楼，刚刚才打扫出来，三小姐若是不嫌弃，可以住到那里。” 萧意欢正打算和萧长乐住到一起，让她心惊胆战没法好好休息，就听到了一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我还以为那竹楼是给最尊贵的客人住的，居然给了她？”濮琴很是不满。 “你要是想去住，我可以让给你。”萧意欢才不想去竹楼，宁愿与濮琴交换。 “竹楼才打扫出来，住在里面有诸多不便，里面还有不少蛇虫鼠蚁……” 听到这句，濮琴也不争了，笑道：“那还是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里面居然是这样，与你正合适。” “多谢夸奖。”萧意欢倒是一点不在意她这么说。 至少濮琴承认了她表面光鲜亮丽。 濮琴扶着萧长乐站起来，“明日还有琴艺比赛，各位还是早点休息吧。” 如月山庄很快安静下来。 萧意欢极不情愿地走到了竹楼前，推开门，并没有看到夜染尘的身影。 她在竹楼里找了一圈，也没有能找到他。 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棋盘。 “难道说，那棋盘并不仅仅是一个残局那么简单？”萧意欢不由怀疑起来。 但夜染尘不在这里，她也没法询问。 时候不早了，她也该休息了，有什么事，等天亮以后再说。 翌日一早，萧意欢睁开眼睛，发现身旁放了一套崭新的衣裳。 还有几样首饰，看着颇为别致。 萧意欢在屏风后换上衣裳，又坐在梳妆台前，将那几样首饰戴了上去。 “三小姐，琴艺比赛就要开始了，不知你准备好了没有？”外头有人问道。 “怎么，难道我第一个上场？”萧意欢见对方催得这么急，不由问了一句。 “是。”外头的人回道。 萧意欢轻哼一声，站起身来。 这是有多想看她出丑，居然让她第一个上场。 尽管她对抚琴并不在行，但也是练过的，赢过这里的人，根本不在话下。 “就来。”萧意欢答应了一声，往外走去。 如月山庄人山人海，都是来看芙蓉会选京城第一才女的。 台子在水中央，要走过一段软桥才能过去。 萧意欢只看了一眼，就发现那软桥中间被人做了手脚。 这是要考验她的身手？ 那可难不倒她。 萧意欢走过去，轻易从软桥上走了过去，步伐轻盈得仿佛林中鹿。 在坐下之前，她特意检查了一下垫子，确定没有问题，方才坐下去。 她的手抚上琴弦，正想着要弹奏一曲什么曲子，让他们惊艳，却发现，琴弦有问题。 有一根琴弦被动了手脚，就快要断开了。 就算她可以小心谨慎，不将琴弦弄断，也没办法弹奏出完美的琴音。 要怎么办才好？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抚琴？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动？” “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哪里会抚琴？居然还敢来芙蓉会，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谁说不是？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什么都不会也敢到这里来。” 议论声不绝于耳，让萧意欢有些心烦意乱。 她要是说琴弦有问题，这些人肯定会认为是她的托词，绝对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琴弦修好，而后弹奏出一首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曲子，让他们再也不敢说她半句不是。 夜染尘在一旁看着，眸中阴晴不定。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找一张新琴来？”凌风最是懂自家主子的心思，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不用。她会解决。”夜染尘也想帮她，但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出手，纵然萧意欢能顺利完成弹奏，却也会给她带去麻烦。 既然她没有说要换，就说明她有办法解决问题。 “琴弦断了，要怎么解决？就算能解决，也会影响琴音吧？”凌风可不觉得萧意欢有那么厉害。 可他的话音才落，水中央就传来了琴音。 萧意欢的手指轻抚琴弦，动听的琴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曲子悲凉，勾动着聆听者内心深处最为伤心的回忆，周围的人全然沉浸在了曲子里。 一曲终了，还没有回过神来。 就连夜染尘都是如此。 过往的许多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过，让他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直到萧意欢站起身来，他才回过神来。 她微微欠身，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意。 欢呼如潮水般涌来，整个山庄为之震动。 “第一个弹奏的便是如此精彩的曲子，让后面的人怎么办？”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般动听的曲子，不知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说起来，我好像也没有听人弹奏过这曲子，该不会是她自己谱的吧？” 萧意欢身姿轻盈地从软桥上过去，对着方才谈论这曲子的人说道：“曲名《参商》，是我先前捡来的一个琴谱上的曲子，并非是我所作。” 她可没这心思抢别人的著作。 第二个要上场的，就是许若萱。 她并不知道软桥有问题，一脚踩上去，差点摔到池子里。 还好她稳住了身形，只是裙子沾了水，并没有掉下去。 她坐到琴台前，手指才放上去，琴弦就发出了一个极为刺耳的声音，断开了。 “萧意欢，是不是你故意将琴弦弄断的？”许若萱气急败坏地对着萧意欢发难。 “忘了告诉你，琴弦有问题。你让人换一张琴就是了。”萧意欢淡淡然说道。 这下，所有人更佩服萧意欢了。 琴弦有问题都能弹得这么好，不像许若萱，一上来就发出了刺耳的动静。 第七十五章 将第一让给她 其实琴弦方才已经被萧意欢补好了。 方才她正着急，突然想到，医馆里有一样凝胶，可以用来修补琴弦。 她拿出凝胶来，在快要断开的琴弦中间轻轻一揉，琴弦就融为一体，看不出半点问题来了。 要是没有人用力扯动，这琴弦完全可以坚持到比赛结束。 但萧意欢转头看到许若萱在一旁等着，知道下一个要登场的是她，于是就将琴弦重新扯断了。 才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丑。 很快，新换的琴就被送到了许若萱面前。 但她弹出的琴音却分外难听。 才弹到一半，就被一阵又一阵的嘘声盖过了。 她不得不灰溜溜地下了台。 余下的人一个接一个上场，但没有一个人的琴音能比得过萧意欢。 最后出场的是萧长乐。 她是上一届的第一，自然备受瞩目。 但与萧意欢相比，她的琴音没有半点感情，无法让人融入。 就在萧意欢觉得自己志在必得的时候，萧长乐忽然满是歉意地说道：“昨晚不小心弄伤了手指，让各位失望了。” 她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不少人同情。 “原来是伤了手指，我就说她怎么可能会弹成这样。要是她正常发挥，谁能是她的对手？” “三年前她可是一曲琴音惊天下，这次虽有瑕疵，但瑕不掩瑜，完全称得上第一。” “可这是比赛，不能因为她受了伤就将第一给她，这样未免太不公平了。” 几位考官意见不一。 但只有一个人为萧意欢说话，结果显而易见。 萧长乐得到了第一。 “其实，三妹妹的琴音要好听得多，你们没有必要将这第一给我，这样对三妹妹太不公平。”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让萧意欢更是生气。 不过，这只是开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就不信萧长乐每一样都能用这样的方式拿到第一。 再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方才究竟谁弹得好，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姐姐若不是受伤，不会发挥失常，这第一，姐姐实至名归。我这里有药膏，姐姐拿去用，伤口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咦，姐姐手上怎么没有伤口？” 但萧意欢也没有想打算就这么轻易认输。 萧长乐说自己受了伤，但她的手上却没有半点伤痕，不免会让人怀疑。 “我已然抹过药膏了，不用妹妹担心。”萧长乐扯下衣袖遮住手指，往后退了两步。 萧意欢将药膏收起来，转身走了。 “不开心？”夜染尘见她一人坐在山坡上生闷气，走了过去。 “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过就是个抚琴第一而已，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萧意欢嘴硬。 夜染尘笑了，“明明很在意，却非要说自己不放在心上。不过，她今日的确胜之不武。她的琴音和你的比起来差远了。你当真是在捡来的琴谱上学到了那个曲子？” “怎么，你有疑问？”萧意欢蹙眉，她不过随口编了个理由，他为何还有疑问？ 难道说他之前曾听过这曲子？ “我记得我曾听过这曲子，但不记得是在哪里了。” 居然被她给猜中了。 萧意欢要如何要告诉他，那只是一首很普通的曲子，只是不属于他这个时代？ “那琴谱是我很小的时候捡来的了，如今怕是已经找不到了。你要是对这个曲子有兴趣，我可以将琴谱写出来给你。” 萧意欢对于古代的音律一窍不通，但有医馆在，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就麻烦了。”夜染尘也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曲子熟悉，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要是萧意欢能将琴谱给他，他自己多弹弹，兴许就能找到答案了。 “明日就是你的专长，根本就不用担心。”夜染尘知道她心中郁闷，但明日要比的是棋，她连那么难的棋局都能破解，必然会是第一。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谁知道她还会不会耍什么花招？”萧意欢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萧长乐这人阴险得很，难免会耍花招。 这如月山庄上下都帮着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在前面等着。 “有我在，怕什么？”夜染尘可不会让萧长乐再得逞。 明日无论如何，这第一都要是萧意欢的。 “你这么说，我可要当真了。”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本就该当真。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夜染尘知道，萧意欢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但如月山庄也算是他的地盘，他怎么会让别人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萧意欢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回到竹楼练习书画了。 棋这一关不用担心，可书画却未必能比得过别人。 书还好，她的书法成绩向来很好。 但在水墨画上，她却没有什么天赋，怎么画都画不好。 画了几幅山水和花鸟，都被她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 “也不一定要山水和花鸟吧？人物不也行？”萧意欢画人物还是挺厉害的。 见过一面的人，她用寥寥几笔就能画出对方的神韵。 她提笔，勾勒出了一个轮廓来，而后一点点将轮廓丰满。 “你这画的是……”夜染尘见她连着画了几幅画都扔到了地上，深知她心情不好，就没有离她太近。 不过这次她画了许久也没有将画扔掉，明显是对自己的画很满意，所以他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哪知道，看到的却是一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他自己的脸。 萧意欢提笔画下的，居然是他！ “辰王。”萧意欢落下最后一笔，方才补了他没有说出的两个字。 “不错，很是传神。”夜染尘看着她笔下的自己，心中还有几分动容。 别人只会觉得他蠢，但她却将他画得分外纯真无邪，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传神？我可不希望他一直这样。我更想知道，他从前是什么样子。” 萧意欢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辰王征战沙场的情形，却怎么都不能将那个人与抓着她衣袖叫她媳妇儿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会知道的。”这话，夜染尘没有敢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 第七十六章 别有用心 萧意欢又练习了一会儿，竹楼忽然来了客人。 是许若萱。 “你来这里做什么？”萧意欢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只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来找你算账的。你今日特意在琴弦上动手脚，害得我出丑，这笔账，要怎么算？”许若萱质问道。 “我不是和你说了，琴弦本就有问题，只是我忘了提醒你。”萧意欢还真是没想到，她居然敢来找她算账。 也不知是受了谁唆使？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我又不是傻子！”许若萱往里面走了两步，到了萧意欢面前。 “后来你不是换了新的琴？可是你弹得依旧难听。所以并不是琴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就算拿来这世间最好的琴，你也只能弹出那水平。” 萧意欢可没有打算给她半点面子。 许若萱气得要动手，但她的手还没有碰到萧意欢，整个人就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是你自己摔的，可怪不到我头上，千万不要污蔑我。”萧意欢举起双手表示清白。 许若萱从地上爬起来，身上露出的一块皮肤，竟有不少伤痕！ 萧意欢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身上的疹子还没有好？” “还不是拜你所赐！那垫子你分明坐了，为何你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是我，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要不是我想请了宫里的御医来，我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许若萱回到京城之后，被足足折磨了三日，情况才有所好转。 可好是好了，她身上却留下了很多难看的痕迹，怎么都没有办法消除。 她心里对萧意欢的恨意也就越来越重。 如果不是萧意欢，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你若是不想着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对付我，我也不会以牙还牙。看你这样子，这一身的痕迹怕是要跟着你一辈子没有办法消除了。” 萧意欢自然有办法消除她身上的痕迹，只是她不配。 “就算你再厉害又怎么样？你的琴弹得那么好，最后第一却还是萧长乐。你与她根本就无法相比。她会一直压着你，让你难受，让你难过！” “既然已经有人可以为你出气了，你又何必还要亲自来这里算账？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不在意你的威胁。你说的话在我听来和废话没有什么两样。”萧意欢冷笑一声，挥手送客。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这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你以为你当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许若萱说完这句，蓦地觉得自己浑身难受。 被折磨了几日，她自然很清楚这种难受从何而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尽管她没有看到萧意欢做任何事。 但她突然不舒服，肯定有萧意欢有关系！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凡是都得讲证据，你可能拿出证据来？”萧意欢笑着问道。 许若萱当然拿不出来。 “我到你这里之后就开始难受，自然是你的问题！”许若萱咬着嘴唇，几乎快要咬出血来！ “仅凭着一句话，可是没法让人定罪的。你要是不信，随你出去说，看看有谁信你。” 许若萱气冲冲地离开，逢人就说自己被萧意欢害的事。 众人都将他当成是疯子，躲瘟神一样地躲她。 许若萱回到房间里，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也起了疹子，一张脸变得又肿又丑。 很快，她就被送出了如月山庄，一如当初她被送离皇陵一样。 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想和我斗，还太嫩了点。先前放过你，不过是念在你并没有惹出什么大事来。既然你还要和我过不去，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这次，许若萱身上的疹子不但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就连她的脸也会留下痕迹。 她以后怕是连出门都难了。 这里少了一个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她的日子又会舒坦不少。 “你这样对她，就不怕她到洛妃那里告状？你不会以为你治好了洛妃，她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吧？”夜染尘看着许若萱被带离如月山庄时那不甘心的样子，不由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要是洛妃当真在意许府的人，早就该找我的麻烦了。许府的人一直借着洛妃的名义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洛妃怕是巴不得看到她出事。” 萧意欢既然敢对许若萱下手，就说明许若萱对她并不构成威胁。 “我突然好奇，这世上，还有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夜染尘笑道。 萧意欢眨了眨眼睛，“那可太多了。不过你要相信，我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虑。所以你没有必要有任何担心。” 有些看似危险的动作，其实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预判。 就算到了悬崖边，想让她认输，也不是什么易事。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才没有出手，只等着你自己解决问题。你要是解决不了，会求助的。我是不是你唯一求助过的人？”夜染尘得意地说道。 萧意欢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她回到京城之后，一遇到麻烦，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他，已经形成潜意识了。 不能太依赖一个人，是她对自己的忠告。 “还有凤宁易。”萧意欢这么说，不过是不想让他觉得他是唯一一个她可以依赖的人。 但她之前就和夜染尘说过她对凤宁易的怀疑，所以夜染尘听到这个名字，立刻笑出了声。 “看来，你是找不到别的人说，才拿他来凑数。” “随你怎么想，只要你不把自己看得太高就行了。我找你，可不叫求助，那是你本该还的债。”萧意欢轻哼一声。 “至少我和凤宁易不一样。他找你，是别有用心。”夜染尘不服气。 萧意欢淡淡扫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不是别有用心一样。” “我能有什么用心？”夜染尘想要说得理直气壮，但他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些心虚。 要不是别有用心，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要是知道你的用心，又怎么还会让你站在我面前？你最好永远不要让我知道。”萧意欢这话，听着像是玩笑，却又颇为认真。 第七十七章 作弊 “放心，就算你知道了，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因为我从头到尾，都不会有半点害你的意图。”夜染尘承诺一般说道。 萧意欢听着他这笃定的语气，心里蓦地一动。 明明知道他这话十有八九是假的，却仍旧忍不住想要相信他。 “听闻芙蓉会最后一日凤宁易会来，到时候会由他亲自将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授予在芙蓉会夺魁的人。不知道他会给我还是给萧长乐？” 为了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萧意欢只得换了个话题。 夜染尘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听她这么一说，忽然就不想让她夺魁了。 凤宁易若是将这第一给了她，她心里说不定还会对凤宁易心存感激。 “第一日你的表现这么精彩，不也输了？剩下几日怕是也难了。” 萧意欢也没想到萧长乐会有这么一招，但这招数最多只能用一次，想要成为第一才女，还是得看实力。 至少明日的棋艺，她不会输。 第二天一大早，萧意欢就起来了。 她想到萧长乐那里打探一下，看她还会出什么花招，正巧看到她在房间里摆弄棋盘。 她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不过眨眼瞬间，那颗棋子就到了旁边另一处。 萧意欢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萧长乐手里的棋盘大有乾坤。 她上次也是用这般龌龊的方式赢的吧？ 萧意欢可不能让她得逞。 得想办法将她的棋盘掉包。 不过，要在她没有半点察觉的情况下。 所以，选择她们两个人对弈前的最后时机做此事最为合适。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萧意欢一路过关斩将，到了最后。 萧长乐那边也是一样，一路走到了最后。 在最后一局棋开始之前，萧意欢不小心将桌子给推翻了。 棋子散落一地，棋盘也倒扣在地上。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输不起？”作为萧长乐的忠实跟班，濮琴当即站出来骂了她一路。 “都还没有开始，你怎么能说人输不起？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你要是怕耽误了时间，可以到旁边的桌子上比，反正就剩下这最后一局了。”凌风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让他这么说的。 看来，夜染尘也看出了萧长乐用的棋盘有问题。 “没关系，三妹妹肯定不是故意的。”萧长乐生怕这棋局会被挪到旁边的桌子上，赶紧说了一句。 濮琴没有看出她的紧张，还忿忿不平地说道：“你呀，就是太心善了，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说半句。” 萧意欢一面说着对不起，一面将棋盘和棋子悉数捡了起来。 没有人看到她从中做了手脚。 她捡起来的棋盘，并不是刚刚掉下去的那个，而是她事先藏在医馆里的。 她把被萧长乐动了手脚的棋盘扔到了医馆，来了个完美的偷梁换柱。 “只有长乐姐姐才会体谅你，要是换了别人，哪里还会给你机会？”濮琴见萧长乐并没有什么反应，没好气地对萧意欢说道。 “要真体谅，为何不肯到一旁去比，还非得让三小姐把棋子一颗颗捡起来，也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凌风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次萧意欢听出了他的怒意，大概也是被濮琴给气到了。 “你……你是谁家的小厮，怎么这般大胆？”濮琴正要对凌风发难，凌风就脚底抹油溜了。 还好他会武功，不然萧意欢都不知道要怎么救他。 夜染尘站在角落里，眼底有几分狐疑。 他让凌风说那句话，就是想要给萧意欢一个机会，挪到旁边的桌上去，不要用那有问题的棋盘。 看她那神情，应该领略到了他的意思。 可为何没有抓住这机会？ 难不成，她有别的打算？ “还是不要耽误太多时间的好，好好让大家能早点回去休息。”萧长乐一心想着早点赢下这局棋，催促了一句。 棋局一开始，萧意欢让萧长乐占了不少便宜，在萧长乐掉以轻心之后，再步步紧逼，最后让萧长乐无路可走。 萧长乐想利用机关破局，但无论她怎么做，棋盘上的棋子都无动于衷。 “姐姐，时间到了。”萧意欢指着一旁的沙漏提醒道。 “你急什么？方才你思考的时候，长乐姐姐可从来没有催过你！”濮琴在一旁继续为萧长乐说话。 但她并没有办法在棋局上帮到萧长乐半分。 “规矩就是规矩，时间已经到了，按理说，姐姐要么该出子，要么该认输了。” 萧长乐两样都不想选。 可萧意欢显然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各位看到了，萧长乐超过规定时间还没有落子，应该被判输。” 几个考官见此情形，也没有办法再给萧长乐通融，只能按着规矩判了她输。 萧长乐气不打一出来，差点暴露她自己的本性，还好被她给压了回去。 “这棋盘有问题！”可她着实气不过，于是就将棋盘有机关的事说了出来。 “这棋盘有机关。我怎么不知道？机关在哪里，还请姐姐说个清楚。”萧意欢还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自己主动提起这事。 “我怎么知道机关在哪儿？我只知道，我有好几次的棋子都挪了位置。不然，你怎么可能会赢？”萧长乐愤愤不平地说道。 萧意欢轻笑一声，将棋盘翻转过来，“这棋盘不过就这么大一个，要如何设置机关？” 萧长乐想假装无意中碰到机关将它打开。 可在棋盘上摸索了半晌也没有发现半点机关的痕迹。 萧意欢还让一旁的人也跟着检验了一番，没有任何人看出棋盘有问题。 “姐姐，你也听到了，大家都说没有看到，你可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萧意欢再次将棋盘给了她。 萧长乐不信邪。 这棋盘可是她亲自拿来的，怎么会有问题？ “是你换了我的棋盘！”想到先前萧意欢故意将棋盘推倒，萧长乐恍然大悟。 棋盘那时候就被她给换了！ 可为何她没有察觉半点痕迹。就连别的人也没有发现她做了什么？ “姐姐的意思是，先前那个棋盘是有机关的。这么说来，姐姐之前一直在用有问题的棋盘？” 第七十八章 不服 夜染尘总算明白了她为何不肯换位置，但却没有看清楚，那棋盘她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她得将那棋盘藏在什么位置，才不会被看出来？ 萧意欢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道目光，知道他肯定在怀疑棋盘被藏在了何处。 “要是他一会儿问起来，该怎么回答？”她忍不住想起了这个问题。 之前一心想着让萧长乐丢脸，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要只需要解释一句还好，如果夜染尘让她演示一遍她可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萧长乐之前对弈的时候，一直在用这棋盘作弊？”一旁有人小声问了一句，将萧意欢从沉思中唤醒。 她正要回答，就有两个先前与萧长乐对弈的人站了出来—— “难怪我总觉得不对，原来你在暗中使诈！偷偷将我下的棋子换了位置！” “我也觉得我有几颗棋子被换了位置，如果按着先前的下法，我根本就不可能会输！” 矛头一下指向她萧长乐。 “长乐姐姐，你要不要好好解释一下？”萧意欢幸灾乐祸地看着她，顺便将那块被她动过手脚的棋盘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这就是方才那个棋盘，我记得很清楚，这里有个凹痕。”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那个棋盘上的确有个凹痕，和这个一模一样。这才是方才萧长乐用来和我们对弈的棋盘，这棋盘动了手脚，看！” 其中一人将棋盘拆开，里面的机关显露无疑。 “这下，你还有什么解释？”那人看着萧长乐，一脸怒意。 “你们可不能平白冤枉人！我看你们人和萧意欢串通好了，故意这么做的！凭什么就说这是方才的棋盘？”濮琴依旧是萧长乐坚定的支持者，第一时间站出来为她说话。 “既然你说我冤枉了她，不如就让她再和我下一局棋。如果我输了，我就心服口服，再也不提此事。”说话的人是方才输给萧长乐的秦香儿。 她是户部侍郎府上的嫡女，自然是有几分心高气傲的，遇到这样的事，肯定要想尽办法为自己讨回公道。 “长乐姐姐，你就再和她下一局，我就不信她还能赢了你！”濮琴并不知道萧长乐作弊，只当她就是有那么厉害，所以撺掇她再和秦香儿下棋。 萧长乐哪里敢？要是输了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可是她也不能直接拒绝，这样就显得她做贼心虚了。 “我同意和你再战一局，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宣布一下今日的结果吧。方才我输给三妹妹，今日的第一已经产生了。” 这个第一，萧长乐不争了，就让给萧意欢。 几位考官听到她这么说，当即宣布了萧意欢是今日棋艺比赛的第一。 “三妹妹如此厉害，还真是我没想到的。不管是你赢还是我赢，都是侯府赢，也都是给爹爹长脸，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萧长乐说完，咳嗽了好几声，一副很是难受的样子。 “许是这里天气炎凉，我这身子还没有能适应过来，一时居然有些……” 话说一半，她又再次咳嗽起来，还扶住了额头，“我怕是得……得好好休息一……” 话音未落，萧长乐就倒在了地上。 “还不快去请大夫来！”濮琴见状，赶紧将人扶起来，大喊了一声。 如月山庄的人先是将萧长乐送回了房间，而后又去请了大夫来。 大夫说萧长乐只是感染了风寒，休息一下就能好起来了。 萧意欢看着她那装出来的病态，不由想笑。 为了不被拆穿，连这样的招数都想出来了。 “香儿，今日不能与你重新对弈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气。”萧长乐看着秦香儿，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秦香儿知道她是装的，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走了。 “姐姐自从到了这里，似乎就情况不断，要不要干脆回去？不然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装，谁不会？ 萧长乐会装，萧意欢同样也会。 用关切的语气说让她咬牙切齿的话，再容易不过。 “妹妹不用担心，不过就是些小事罢了，对我并没有任何影响。还是要恭喜你，今日拿了棋艺第一，我自愧不如。”萧长乐脸上带笑，眼底却是一片恨意。 要不是被萧意欢发现棋盘有问题，她今日可不会输！ 还好，也只是丢了一样，剩下的，她绝对不会再让萧意欢赢。 “那姐姐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萧意欢从房间里出来，就回了竹楼。 才进去，就闻到了一阵酒香。 “你回来了？我为你准备了一桌酒菜，庆祝你今日夺得第一。”夜染尘手里拿着一个颇为精致的酒壶。 “有什么可庆祝的？棋艺第一于我而言不是意料之中的事？”萧意欢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接过他手里的酒壶，拿起桌上的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正要喝，就听夜染尘问道：“你是从哪里把那个棋盘变出来的？” 萧意欢庆幸她还没有把酒喝进去，不然这好酒可能会被她喷出来，那可就浪费了。 “从前在乡下遇到过几个变戏法的，因为感兴趣就学了几招。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又怎么会让你知道手法？”萧意欢只得搪塞了一句。 夜染尘还想问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听这动静，敲门的人不是很高兴。 萧意欢走过去，将门打开，发现来的竟是秦香儿。 “既然你一开始就发现棋盘有问题，为何不说出来？你这样也赢得不光彩。”秦香儿开口就指责道。 萧意欢眉心一皱，“看来，你并不服气？那何不来上一局，看看我们谁更厉害。若是你能赢过我，今日的第一我让给你，如何？” 秦香儿一怔，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但机会摆在面前，她自然不会拒绝，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萧意欢转过头，发现房间中间就摆着一个棋盘，便邀请她在这里对弈。 秦香儿深知萧意欢不会如萧长乐那般弄虚作假，也就走到房间里坐了下来。 棋局并不焦灼，萧意欢轻易就胜了。 第七十九章 夜访秦府 “原来你与萧长乐对弈的时候，并没有用心。”秦香儿很是惊讶，刚才她看那局棋的时候，还以为萧意欢的能力不过如此。 却原来，是她一直让着萧长乐。 不然萧长乐早就输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姐姐，我原本想给她留点面子，谁知道……” “你回到京城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必还给她留面子？”秦香儿冷笑。 萧意欢还真是没想到，这京城里还存在没有被萧长乐骗到的人。 “这么说来，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萧意欢问道。 周围有人，所以秦香儿并没有如她的愿将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只是轻哼一声，回道：“这就不用我来告诉你了吧？” 说罢，她就起身走了。 萧意欢看着她的背影，心想着，也许可以找她打听一下。 但她并没有能等到机会。 当天晚上，秦香儿突发疾病，被迫退出了芙蓉会，回了家。 “你说，是谁所为？”萧意欢听到这消息，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这还用得着问？”夜染尘可不觉得这件事还有什么探讨的余地。 明显就是萧长乐做的。 “如果我说，我想去看看她……”萧意欢也知道，这时候离开如月山庄，明天一早不一定能赶得回来。 但秦香儿好歹是可以与她站在同一战线的盟友。 而且，这芙蓉会还有好几日，丢了明日的第一也没什么。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马车，走吧。”夜染尘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就连马车都已经为她准备好了。 萧意欢倒是没料到他细致到了这种程度，夸道：“你现在都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再耽误时间，明早可就回不来了。”夜染尘提醒道。 萧意欢没有再多说什么，和他一起出了如月山庄。 等到了门口才发现，他所谓的马车，只有马没有车。 面对她质疑的眼神，夜染尘只说了四个字：“这样更快。” “那就把马借给我，我一个人去好了。”萧意欢只看到了一匹马。 意味着，如果她要和夜染尘一起回去，他们就得同乘一匹马。 所以，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回去。 “你知道路？你来的时候，是坐马车来的，下山的路可有好几条，你要是走错路，不但看不到秦香儿，也赶不回来了。”夜染尘没有半点让她自己回去的打算。 萧意欢想了想，她来的时候，的确是坐着马车来的。因为车夫是她在路边花了银子雇来的，她对车夫很是信任，一路上并没有注意观察道路。 所以，让她这个时候自己一个人下山，她很有可能会迷路，那样只会耽误更多时间。 “难道这里就没有别的马了？”萧意欢不相信如月山庄只有这一匹马。 “这里当然不止有这一匹马，但马厩是有人看管的，你想要顺手牵马，且得费一番功夫，你当真愿意继续浪费时间？” 说来说去，萧意欢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和他一起骑着一匹马回去。 不然就别想回去看秦香儿。 “算了，懒得和你计较那么多。”反正夜染尘已经说过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了，她怕什么？ 萧意欢一个翻身上马，而后对着夜染尘伸出了手，“还不快上来？” 夜染尘抓住她的手，但并没有借她的力，而是足下轻轻一点，坐到了她身后。 他将缰绳从萧意欢手里拿过来，把她圈在了自己怀中，方才扬鞭。 山路崎岖，一路颠簸。萧意欢原本尽力保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到了山路上，却几乎是贴在了夜染尘身上。 “我记得来时的山路可不是这样。”她来的时候，明明是一路顺畅，并没有半点颠簸。 如月山庄好歹也是京城附近最大的山庄，这几日前来游玩的人无数，就连周边的村子都住满了人，要是路这么烂，有几个人敢来？ “抄近路，这样更快。”夜染尘回答。 他的呼吸仿佛就在萧意欢耳边，让她忍不住想要偏头躲开。 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下巴。 她偷偷抬眼，发现他的面具被撞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或许她再撞一下，就能看清他的脸了？ 萧意欢心里这么想，但却没有任何行动。 于她而言，留着这一点什么也许是好事。 如果他当真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再遇，她也不至于会下不去手。 “前面就是官道了。”夜染尘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思，只当她是为这一路颠簸不满，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官道上。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秦府大门外。 这个时间，当然不能从大门进去。 好在夜染尘会轻松，带她进去轻而易举。 在秦府里转了一圈，萧意欢才找到秦香儿住的院子。 院子里漆黑一片，房间里一灯如豆，只有一个人还守在那里。 “她可是嫡女，不至于会是这样的待遇吧？”萧意欢很是惊讶。 “你还不是嫡女？”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撇嘴，“我还以为这京城之中，只有我一个人这般倒霉。” 没想到还有一个与她同病相怜的人。 萧意欢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房间里正在瞌睡的人瞬间被惊醒，抬眼看了过来。 “秦香儿的情况怎么样？”萧意欢连自我介绍都懒得，直接问了一句。 “大夫来过，也开了药，半个时辰喂一次，直到退烧。”里面的人一面回答，一面抹去眼角的泪。 “萧意欢？”床榻上的人听出了她的声音，坐了起来。 “是我。听闻你出事，特意来看看你。有我在，不用担心。”萧意欢还以为她已经睡下了，没想到却是清醒着的，还能分辨出她的声音来。 “你就是救了长公主和洛妃的安阳侯府三小姐？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原来在这房间里守着秦香儿的，是她的娘亲。 “伯母尽管放心，有我在，她定会安然无恙。”萧意欢走到秦香儿身边，为她诊脉。 “是萧长乐。是她让人在我的饭菜里下了毒。只可惜，我手上没有证据。”秦香儿苦笑着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 第八十章 毒药 “还好她没有真的要杀了你，不然你不可能撑到现在。不过这毒药若是不能在三日内解开，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萧意欢拿出金针来，在她的手上划她一道口子，将她的血滴在棉花上，放到医馆做毒理分析，配制解药。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她了？”秦香儿冷笑，“我倒是要看她能演到几时！” “你与她之间，似乎有仇？不知能不能和我说上一说？”萧意欢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对于她和萧长乐之间的故事更加好奇了。 “何止是有仇？我恨不得能……” “香儿，闭嘴！” 秦香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夫人喝止了。 “三小姐，你千万不要有什么误会。香儿与大小姐没有仇，今天发生的事纯属巧合。”秦夫人解释道。 “是这样？那就恕我打扰了。告辞。”萧意欢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她还不曾为秦香儿解毒，秦夫人自然不能让她走，忙拦住了她。 “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要是那样，还请三小姐恕罪。香儿是我唯一的依靠，我不能让她出事。” 秦夫人不明白萧意欢这话里的意思，秦香儿却早就明白了。 “娘，你还不懂吗？她和萧长乐也有仇，所以她才会到这里来。”多吃点苦头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你和萧长乐之间没有任何仇怨，救你对我来说也就没有半点意义。” 萧意欢看到秦夫人这怕事的样子，也明白了秦香儿在这府里为何会是这样的待遇。 这秦府怕是早就宠妻灭妾，没有谁将她们母女放在眼里了吧？ “可是，你爹说过，那件事，永远不要再提起了，不然……”秦夫人犹豫不决地说道。 “他眼里早就没有我了，我又何必把他放在心上？府里的人已经将我们欺负成了这样，我要是再不闹一闹，为自己争取一下，以后就彻底被遗忘了。” 好歹也是嫡女，纵然他爹不喜欢，身份也是摆在这里的。 不管是宫宴还是芙蓉会，她都是第一人选，剩下的那个位置，任凭这府中的庶女争个头破血流，也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但除了重要的事会想到她，其余时候她在这府里根本无人问津，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将她放在眼里。 “本想着，这次芙蓉会能让自己被人看到，谁知道才两日就被送回来了。”秦香儿越说越激动，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说了这么多，依旧没有说到萧意欢想听的消息，所以她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动作。 “你是来救人的。”夜染尘见状，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 “我的确是来救人的，但我要救的是对我有用的人。对我无用的人，我不会在他身上浪费力气。”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闻言，不由轻笑一声，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那你当初为何会救我？” “当初见你身边有那么多侍从，身上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原本想趁着为你医治从你身上顺点东西，结果……什么都没有。但我也不算判断失败，如今你对我来说，也还是有点用的。” 夜染尘显然对她这个评价很是不满，“只有一点用？” “我还没有算之前你帮的倒忙呢。”萧意欢扔给他一个白眼。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出手，留了那人一个活口，说不定她早就抓到驸马的把柄，先一步识破他的身份，又是功劳一件。 “娘，你如果要听我爹的话，不让我再提那件事，我就不提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提起了。”秦香儿并没有主动说出来，而是将压力给了秦夫人。 萧意欢很是欣赏她这一点。 要想改变自己的地位，有这么一个一直阻挠自己的娘可不行。 她前脚才风光完，后脚她娘就去挨个道歉，她不但无法为自己立威，还会成为笑柄。 “香儿，你爹叮嘱了许多次，让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你……还是听话的好。”秦夫人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不说。 萧意欢没有再多停留，转身走了出去。 “你当真不救她？你方才不是说，如果她的毒三日之内没有解开她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你是骗她的？”夜染尘还以为她要再激秦夫人两句，哪知道她就这么走了。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如果不到那一步，秦夫人怕是不会松口。”萧意欢也知道这么做会让人秦香儿吃很多苦。 但如果不这样，秦夫人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悟。 唯有戳到她的最痛处，她才会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从秦府出来，萧意欢回到侯府，从马厩里顺了一匹马。 此时已经是夜半三更，萧德厚的书房里却还亮着灯。 萧意欢一时好奇，走了过去，发现书房里有一位不速之客，正在书架上翻找什么东西。 她给夜染尘使了个眼色，而后推开了窗户。 里面的人一惊，想要破门而出，却被夜染尘抓了个正着。 奇怪的是，他们在这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侯府却没有人过来。 萧意欢让夜染尘躲到一边去，将人绑起来，喊了好几声，才有人过来。 “三小姐，你怎么回来了，这是什么人？”侯府的人看到她，很是惊讶。 “回来拿点东西，原本不想惊扰到爹爹，哪知道路过书房却看到里面有小偷。快去通知爹爹过来。”萧意欢吩咐了一句。 萧德厚被人从梦中惊醒，说萧意欢在他的书房里抓到一个小偷，还以为自己的梦没有醒。 他披着衣服匆匆赶过去，确认书房里什么都没有丢之后，才放了心。 “要不是我回来发现不对，爹爹怕是连自己的东西被偷了都不知道。这侯府的守卫太过松散，有太多不该在这里的人了。” 萧意欢之前就一直想和萧德厚说这个问题。 侯府里有太多关系户，几乎都是管家弄进来的。 拿着侯府的月钱，却根本就不做事。 在与不在，根本就没有半点区别。 “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管家听到她这么说，自然不高兴。 第八十一章 兵符 他每月能从那些人手里得到不少好处，要是把人都给清理走了，他也就没有好处拿了。 “我是什么意思，管家心里最是清楚，就不用我点破了吧？我还得回如月山庄，就不在这里久留了。这件事，爹爹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毕竟关系到侯府的安全。” 萧意欢早就想收拾管家了，无奈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今日抓到这小贼，可算是给了她一个由头。 “侯府的确有不少闲人，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不然以后肯定会出大事。先将这个人绑起来，明天一早送到衙门去。”萧德厚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管家看着萧意欢，眼中恨意明显，但却敢怒不敢言。 “要不是因为爹爹对你很是信任，我不止会告诉他侯府有很多闲人，还会告诉他，今日这贼人就是你放进来的。” 管家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但还是硬撑着反驳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有证据吗？” “你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你刚刚偷偷解开了他的绳索。如果他不是你放进来的，你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险把他放走？”萧意欢早就将他的动作看在了眼里。 但她知道，如果她说出来，管家一定会反驳，还会在萧德厚面前倒打一耙。 那可不划算。 这贼人要是配合管家说是她指使的，可就糟了。 “这也能算证据？敢问除了三小姐，还有谁看到了？嫌疑更大的难道不是三小姐你吗？这时候忽然回来，一回来就发现侯府有贼，这贼说不准就是三小姐你带来的。”管家果然如她所想的将脏水泼给了她。 “这一次，我可以当做没有看到。但若是有下一次，我定会让你再也没有办法留在侯府。”萧意欢急着回山庄，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了侯府。 夜染尘在外面等着她，看到她来，幽幽地问了一句：“你不看看那个人想要偷什么？” “除了兵符，还能有什么？不过，要偷兵符也不该到书房去偷，我爹再蠢，也不会把兵符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萧意欢回答。 萧德厚怎么说也是帮助先皇夺下江山的人，尽管这么多年实力早就不如前，但手中还是握有一张兵符的。 那张兵符，是他最为看重的东西，肯定藏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地方。 “你真的确定，侯府里除了兵符就没有别的值得偷的东西了？”夜染尘想知道，她为何会如此自信那人就是来偷兵符的。 “书房里可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到书房里东翻西找，只能是为了兵符。或许他是觉得书房里有什么机关，所以才一直在书架上摸索。” 说完，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问道：“你这话说得好像你还知道什么一样，不如说来听听？” 夜染尘却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侯府应该还有别的值得人惦记的东西罢了。” 萧意欢轻笑一声，说道：“唯一值得人惦记的，也就只有我娘的嫁妆了。说起来，我还没有在侯府见到过其中任何一样东西。不过也不用急，待到我出嫁的时候，他们自然得拿出来。” “那怕是不容易。你娘留下的嫁妆那么丰厚，他们不会舍得全都给你的。”夜染尘知道她娘亲的身份，也知道许如歌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他心里清楚，萧意欢想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容易。 “怕什么？该是我的，就永远都会是我的，他们抓得再紧，也没有什么用。”萧意欢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按着夜月国的律法，她娘留下的嫁妆，就该是她的东西。 他们可拿不出任何理由来私吞。 只要她嫁人，嫁妆就得拿出来。 “那你就得快点出嫁，以免夜长梦多，他们把嫁妆变卖或是挪用了。”夜染尘笑道。 萧意欢眉心一皱，“说得好像我嫁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一样。就算我拿到了属于我的嫁妆，你欠我的也依旧得还。” 这话，夜染尘可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嫁人，自然是和他有关系的。 只是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了。我不过是为你着想，想让你早点拿回属于你的东西而已。”夜染尘冠冕堂皇地说道。 萧意欢轻哼一声，翻身上马，“我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所以，你大可不用为我担心。有空还是多想想要怎么还清欠我的债吧。” 都以身相许了，还要怎么还？ 夜染尘在心里回了一句，跟在了她身后。 快要到如月山庄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山路原本就难走，大雨一下，当即变得泥泞起来，二人的马都寸步难行。 “这样下去，今日的比赛开始之前，怕是到不了如月山庄了。”萧意欢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先前的天色明明很好，没有半点要下雨的预兆。 谁知这雨说来就来。 她将马身上的缰绳取下来，翻身下马，在山路上艰难前行。 “我看，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夜染尘轻身落在她面前，再次将她抱了起来。 萧意欢正要拒绝，忽然听到前面有异响。 仔细一看，竟是山体滑坡！ 这下，她想自己走都没办法了。 夜染尘带着她，一路到了如月山庄的竹楼里，才将她放下。 萧意欢换了身衣裳，正打算将头发弄干，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发生了什么？”她好奇地问了一句。 夜染尘却没有回答。 萧意欢无奈，只得自己过去看个究竟。 原来是凤宁易来了。 “不是说最后一日才来，怎么这时候就来了？那么大的雨，还有山体滑坡，他是怎么来的？”萧意欢不由得好奇起来。 “说明他并不是今日才到的，而是早就来了。也不知这么早来做什么。”夜染尘明明让人盯着他，却不知道他已经来了。 难不成他派去的人，被凤宁易给发现了？ “或许是听闻萧长乐出事，所以才来的。只是来的时候是夜深，所以就先在周围住下了，天亮了才到这里。”萧意欢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第八十二章 想住竹楼 夜染尘闻言，眸中闪过一抹不悦，“说得好像你在他身边一样。” “除了这个原因，还能为了什么？”萧意欢想知道他有什么高见。 夜染尘看着她，没有回答。 萧意欢笑了，“你该不会以为他来这里是因为我吧？要真是因为我，他怎么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凤宁易往竹楼这边走来了。 萧意欢眉心一皱，“他还真是冲着我来的？” 凤宁易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她将房门打开，面对后面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对着眼前的人豪迈地喊了一声:“大哥！” “听闻你赢了昨日的棋艺比赛，恭喜。”凤宁易倒是丝毫不在意，脸上反而还有一抹笑意。 “不过是侥幸罢了，没什么值得祝贺的。大哥来这里，可是来看姐姐的？”萧意欢想将祸水东引。 凤宁易却摇了摇头，“到附近办事，顺便过来看看你。方才让人去看了看路，似乎已经回不去了。看来得在这里住下，等到芙蓉会结束再回去了。” 说完，他往里走了一步，环视一周，接着说道:“这山庄里，好像只有你这竹楼能容下我了。” 萧意欢听得一怔，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住在竹楼？ 他要是住这里了，夜染尘怎么办？ “这竹楼破旧，哪里能委屈了大哥？昨日有人因病离开了，大哥可以住到那个房间。”萧意欢可不能让他住这里。 不然外面那些女人还不把她撕碎了。 纵然她们没这本事，萧意欢也怕人言可畏。 凤宁易倒是不怕，甚至还有几分故意。 “是吗？方才我问这里的管事，还说没有空余的房间。既然有，我也就不在你这里打扰了。”他脸上还有几分失望。 “今日的比赛将于辰时开始，请诸位做好准备！”外面传来了主考官的声音。 离辰时还有一会儿，萧意欢不能顶着这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去，所以送走凤宁易之后，她就回到房间里继续生火了。 竹楼里用的炭火极好，很容易就点燃了。萧意欢坐在火炉让，一点点烤干头发。 “我还以为你会答应。”确定凤宁易走远，夜染尘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我又不傻，怎么会答应？你没看到外面那些女人一个个地恨不得吃了我？”萧意欢撇嘴。 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用脚趾想也知道她不可能会答应好吗？ “还好秦香儿走了，不然凤宁易还没地儿待。”夜染尘冷哼一声。 “如果他非得住在这里，我也不是没法子。这里多的是人愿意和我换房间。只是你没地方住了而已。” 萧意欢也不是没有想到解决办法。 凤宁易要是执意住在这里，她就和别人换房间，到时候还能给凤宁易制造不小的麻烦。 “不用为我考虑那么多，只要能让凤宁易吃瘪，就算我只能与你委屈在一个房间里也无所谓。” 听到前面半句，萧意欢心里还有几分感动。 可他后面那句，却让她怒从心起，“什么叫委屈？我和你一个房间才叫委屈。” “三小姐，比赛时间快到了。”凌风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萧意欢这才没有和他计较，出了竹楼。 到了比赛场地，其余人都到了，只剩了一张桌子。 她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发现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有问题。 濮琴在她旁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要写的内容，就在诸位桌边，还请诸位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书写。”主考官见时间已到，开口说道。 萧意欢拿起被人剪短了狼毫的毛笔，又看了一眼被涂抹成黑色其实根本就不是砚台的砚台，还有被打湿了粘在一起的纸，欲哭无泪。 她再厉害，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修复这几样东西。 所以她只能另想办法了。 萧意欢正想要将桌子推翻，好换一套文房四宝，面前却出现了一个人。 “为何不说？”凤宁易看着她这一桌根本不能用的东西，不悦地问了一句。 “说了也不会有什么用，何必浪费时间？”萧意欢回答。 “这可一点不像你。难道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凤宁易伸手推翻了她的桌子，而后让如月山庄的人为她换了一套笔墨纸砚。 “多谢。”萧意欢轻声道了谢。 凤宁易淡淡一笑，走到了一旁。 濮琴的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宁易哥哥为何对你这么好？” 萧意欢没有理会，挥笔将自己比赛的内容写了下来。 她的字，丝毫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温婉，反而大气磅礴，让人眼前一亮。 可那几个考官却一致认为萧长乐的字比她写得更好。 萧意欢看着那墨迹不知道干了多久的一幅字，刚要开口，凤宁易就又出现了。 “这字，当真是你写的？我怎么记得你的字迹并非是这样？” 这话，是对萧长乐说的。 闻言，萧长乐脸上一白，“首辅大人离开侯府已久，不记得我的字迹再正常不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何不现场写两个字让我看看？”凤宁易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继续对她发难。 萧长乐扶着额头，再次装病，“这几日身子一直不舒服，方才是硬撑着写了这几个字，这会儿怕是没这力气了。” “这纸，似乎与这里用的不太一样？还有墨迹，也不像是刚刚才干。”凤宁易依旧不打算放过她，还拆穿了她事先准备好书法的事。 “我知道首辅大人偏袒三妹妹，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随意冤枉我吧？”萧长乐佯装委屈地抹了抹眼角，而后附在凤宁易耳边—— “三妹妹是未来的辰王妃，首辅大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千万不要惹怒了圣上！” 凤宁易不但不怕，还轻笑一声，道:“那又如何？” 简单的四个字，让萧长乐一惊，“难道说，你当真不在乎？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坐上这个位置的，为了她失去一切，值得吗？” “我认为值得，那便是值得。”凤宁易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萧意欢听到他说的话。 第八十三章 出于关心 萧长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当真有这么在意她？” 凤宁易可是连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萧德厚都可以抛在一旁的人，怎么会将萧意欢看得这么重要？ 难不成他喜欢萧意欢？ 还是说，他只不过想利用她？ “我在意谁，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倒是你，若是不敢重写这几个字，那便是心虚。我可就要认定你是作弊了。”凤宁易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萧长乐气得浑发抖，却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我的确身子不适，无法再写。首辅大人若是要认定我输，那我便是输了。但作弊一事，纯属子虚乌有！” 有凤宁易在这里，她怕是再难赢下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 一定要想办法将他弄走。 “既然如此，那我便宣布，今日的第一，是萧意欢。不知各位可有意见？”凤宁易看向几位考官。 几个人均摇头表示无异议。 从始至终，萧意欢皆是在一旁看戏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点在凤宁易的预料中。 想要得到她的信任，并非是容易的事。 待到人走得差不多了，萧意欢才道了一声谢：“多谢大哥。”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原本就是你实至名归。对了，你娘的事，你可有什么进展了？” 凤宁易忽然问起此事，萧意欢心中的警惕多了一分。 她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太过久远，侯府里知道的人不多，想要查也不知道从何查起。” 凤宁易凑到她耳边，她正要躲开，就听他说道：“先前不是有个知情人送上门了？” 萧意欢一怔，但旋即又觉得，凤宁易知晓侯府那么多秘密，知道那个人的存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怎么，你知道他是谁？” 如果能从他这里问出那个人的身份，能为她节省不少力气。 “回京之后，你到我府上来，我有几样东西可以为你排忧解难。”凤宁易说完，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转身离开。 萧意欢还以为能马上得到答案，结果还得到他府上去，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先前我帮你的时候，你说我多此一举，怎么到了他这里，你不但不说他半句不是，反而还谢他？” 夜染尘看到凤宁易站出来帮她的时候，还以为她会拒绝，然后自己解决问题。 可她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站在一旁看着凤宁易把萧长乐收拾妥当了出来道了一声谢。 她明明知道凤宁易不是好人，怎么还对他一点防备没有？ “你就不怕会被人误会？”别的倒是没什么，但凤宁易说的那些话，未免也太惹人误会了。 说得好像萧意欢在他心里有多重要一样。 “知道是假的，还怕什么误会？就算当真有人误会了，似乎也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就算隔着面具，萧意欢也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怒意。 可她和凤宁易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夜染尘想回她，怎么没有关系？你可是我的王妃！这样成何体统？ 但他要是说了，不就暴露了身份？ “毕竟你不久之后就是辰王妃了，总该注意点才是。”他只能这么说。 萧意欢撇了撇嘴，“就辰王那个样子，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了我什么忙，有什么关系？” 夜染尘气得咬牙，“谁说他什么都不懂？” 萧意欢不明白他在气什么，只能猜测道：“怎么，你与辰王是故交？可要是那样，你肯定不会容忍他在王府受苦。” 夜染尘和辰王能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听过他的手下说过几样他的好事。 他这般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因为几句话就断定辰王是好人，未免也太奇怪了。 “就算你不为他着想，也该为你自己想想，你就不怕有人用这一点笑话你？你若是不想嫁给辰王，随时可以取消婚约，又何必如此？” 话一说出来，夜染尘就后悔了。 他可没有半点让萧意欢取消婚约的意思，只是一时气涌上头，所以才会说出这气话来。 可……他为何要生气？ 就因为萧意欢和凤宁易多说了两句话？ “我从未曾想过取消婚约。除非辰王当真如传闻中一般，在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我不会退婚。与凤宁易逢场作戏，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罢了。” 萧意欢还以为她不用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他就能明白。 可他好似并不知道她的心思。 “逢场作戏？”这四个字，让夜染尘心头的怒火熄灭了一点，但他依旧想知道：“他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凤宁易凑过去，她明明是想要躲开的，但最后却听完了他说的话。 要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她不会不躲。 “你觉不觉得，你管太多了？”萧意欢眉心一皱。 也不能怪她怀疑这个人并不是单纯来报恩的。 他有时候着实太过分了。 “出于关心。”这四个字，夜染尘说得极为认真，就连萧意欢也没有听出半点说谎的迹象。 “那就多谢你的关心。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不需要你插手。”萧意欢话音才落，就听到外面有人喊—— “不好了，首辅大人受伤了！” 萧意欢当即冲了出去。 夜染尘看着她这紧张的样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还说什么逢场作戏，这像是逢场作戏的样子吗？ 但其实，萧意欢不过是想要取下看看热闹罢了。 能让凤宁易受伤的人可不多。 要是他的仇家，萧意欢正好可以顺着这线索摸清他的为人。 将他伪善的面目撕下来。 但她看到的场景却让她很是失望。 凤宁易是被暗器所伤，并没有抓到伤他的人。 他的伤口并不致命，距离命门很远，足见下手的人有多无能。 就这身手，凤宁易还没能躲过？ “三小姐来了，快为首辅大人看看吧！”如月山庄的人见了她，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将她请了过去。 萧意欢为凤宁易把脉，发现暗器上有微毒，但只会让他不舒服几日，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要真是想杀人，可不会用这样的毒。 第八十四章 治伤 萧意欢立刻猜到了对凤宁易下手的人是谁。 萧长乐。 她知道凤宁易留在这里只会让她丢了京城第一才女的身份，所以想要让凤宁易离开。 那……凤宁易为何没有躲？以他的谨慎，怕是早就发现了有人要对他动手，可他不但没有躲开，还让自己被暗器伤了。 “三小姐，首辅大人怎么样？”如月山庄的人紧张地问道。 “不曾伤及要害，暗器上的毒也不致命，只需要吃几副药就行了。山庄里怕是没什么药材，只能让首辅大人回京城了。”萧意欢说道。 “那还请三小姐为首辅大人处理一下伤口，小的这就去准备马车。”听闻凤宁易没事，如月山庄的人方才松了口气，赶紧去准备马车。 萧意欢看着凤宁易身上的伤口，并不是很想为他处理。 可眼下她好像也没法拒绝。 几个人将凤宁易抬回房间，萧意欢正想让他的手下来帮忙，就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凤宁易两个人了。 凤宁易睁开眼睛，一脸虚弱地看向她，“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萧意欢见他醒了，就让人自己脱了衣服。 凤宁易一面解开衣服，一面看着她脸上的神情。 要是换了别人，此时定然是一脸娇羞，连看都不看敢。 可萧意欢不但一直注视着他，似乎还嫌弃他的动作慢，伸手帮了一把。 就在她想要处理伤口的时候，门外忽然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身上背着药箱，看样子是个大夫。 “三小姐，首辅大人的伤就交给在下好了。”大夫说完，就走到了凤宁易身边，为他处理起了伤口。 萧意欢看着那大夫，蓦地觉得有几分眼熟。 似乎就是夜染尘身边那随从贴了胡子。 “慢着！”萧意欢想要阻止，可凤宁易的伤口已经被他给包扎好了。 她为凤宁易把了把脉，确定他没有大碍，才放了心。 她还没有能从凤宁易那里得知真相，可不能让凤宁易就这么死了。 “伤口包扎好了，还请首辅大人记得这两日千万不要碰水。一会儿会有马车来，送首辅大人回京城。”凌风说完，对着凤宁易鞠了一躬，方才离开。 凤宁易的眸中闪过一抹狐疑，这大夫也来得太凑巧了。 还是一张他不曾在这里看到过的生脸。 但这里的人对他却很是恭敬，意味着他的身份不一般。 “让人将药送来就是，我身上还有伤，这山路颠簸，只怕会让伤情加重。”凤宁易就没有动过离开这里的心思。 他故意受伤，只是想寻一个和萧意欢独处的机会。 哪知道还被人给破坏了。 “可……要是耽误了医治……”凌风没想到他居然不愿意走，心下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留在这里，主子怕是要气个半死。 “有意欢在，没什么可担心的。”凤宁易一句话就将他给噎了回去。 “首辅大人的伤情如何了？听闻是妹妹你亲自为他治伤的，这会不会看不太好？”萧长乐带着一帮人前来，用揶揄的语气说道。 “那伤口在腰间，岂不是要将衣服脱了才能包扎伤口？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不知道萧意欢你可曾听过？”濮琴也没有放过嘲讽她的机会。 不等萧意欢回答，凌风就站了出来，“首辅大人的伤口是在下包扎的，三小姐全程回避，并不曾看一眼。” 萧长乐自是没有想到这里还会冒出一个人来，“我怎么不知道如月山庄还有个大夫？” “大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日里不就是在下为大小姐诊治的？”凌风说得煞有介事。 但实际上，昨日为萧长乐医治的人并非是他。 不过这些人肯定不会特意去记一个大夫的模样，更不用说他还特意按着那大夫的样子打扮了，所以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拆穿。 萧长乐原本还想将萧意欢羞辱一番，哪知道她根本就没动手。 “你居然还敢来？”凤宁易看着萧长乐，眸中一片冰冷。 萧长乐被他这眼神看得心虚，“首辅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来关心一句，难道也有错？” “你错在哪里，我想你心里清楚。以后若是再敢做这样的事，就不要怪我不顾情面，对你不客气了。”凤宁易没有将话挑明了说。 但他这语气和态度却已经说明，他这是在与对自己下黑手的人说话。 “我与首辅大人之间可从来没有任何情面。从你离开侯府的那一日起，你我之间就已经恩断义绝了！你也休想将脏水泼到我身上。” 萧长乐死死咬着牙，一副要与他撕破脸的样子。 “看来是误会，那我给你赔个不是。”凤宁易淡淡然说了一句，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一会儿就会有马车送首辅大人回去了，这是非之地，以后首辅大人还是不要来了，省得再出什么事。”萧长乐只希望他能记住这教训，不要再继续留下。 “谁说我要走了？这点小伤，要是到山路上去折腾，只会变得更严重，所以我要留下来，等伤养好了再走。估摸着，要等这芙蓉会结束了。”凤宁易轻笑。 萧长乐浑身一僵。 “这芙蓉会原本就该是我来主持，要不是因为事务繁忙，我前日就该到这里了。既然上天都让我留下，我又怎么好意思离开？”其实他原本没打算待到最后一日。 毕竟朝中还有许多事要忙。 可谁让萧长乐给了他一个绝佳的借口？ “大哥好好休息，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萧意欢在一旁看到她那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样子，不由在心里偷笑。 快步退了出去。 走出去很远，她才笑出声来。 尽管她并不希望凤宁易留下，但能让他加深对萧长乐的厌恶也不错。 以后就又多一个能给萧长乐使绊子的人了。 “他留下来，你这么高兴？”夜染尘一把抓住她，将她拽到了一边。 萧意欢没有防备，狠狠撞到了他的胸口，这一下，撞得她头昏眼花，捂着额头半晌才缓过来。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她抬头骂了一句。 第八十五章 太会炒作 “我看吃错药的人是你。你明知道凤宁易是故意受伤的，还去为他治伤。你可知道，要是我不曾让凌风过去，萧长乐会怎么说你？”夜染尘怒道。 “萧长乐来了我也不怕，不过就是治伤而已，有什么？”萧意欢没好气地说道。 对她来说，那不过就是稀疏平常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明白？”夜染尘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她当时还伸手去帮了一把，就恨不得能将凤宁易给撕了。 萧意欢听到他这话，却笑出了声，“那你当时为何要让我救你？居然你如此看重这一点。难道说，在你看来，我只能碰你，不能碰他？” “不然呢？”夜染尘想都没想，下意识地说道。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从前碰过许多……”萧意欢还没将话说完，就被捂住了嘴。 “不准说。从前我不管，但以后，你不能再做这样的事。”夜染尘不想管她的过去，但她的以后，他却是管定了。 萧意欢瞪着他，想要将他的手拿开，可他却似乎非得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才肯松手。 无奈之下，她只得拿出了金针。 原本只是想要威胁他一下，哪知道针尖都碰到了他的手背，他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 这就不要怪她了。 萧意欢一针下去，夜染尘只觉得浑身一软，不得已放了手。 “说你管得宽，你还越来越过分了。还是先将你欠我的还清了再来指手画脚吧！” 萧意欢扔下他，往竹楼走去。 想着方才夜染尘的态度和他说的话，她的心跳蓦地加快了几分。 就连脸上也不自觉地泛红。 难道那不该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反应？ 看到她和凤宁易在一起，还举止亲密，所以吃醋了，气急败坏地找她算账。 “怎么可能，一定是想多了。”萧意欢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她都还不知道夜染尘究竟有什么目的，怎么能断定他喜欢她？ 如果真的喜欢他，又怎么会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愿意透露？ 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萧意欢回到竹楼，坐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夜染尘回来。 想到她方才给他的那一针，她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担心，只能起身去找他。 没想到，他当真还在原地。 看到他来，面具下的那双眼眸里划过一丝笑意：“担心我？” “你欠我的还没有还清，可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萧意欢说着，抓过他的手腕为他诊脉。 “这话说得，好像我活着就只为了还你的债一样。”夜染尘没有回去，只因为他还没有消气。 但看到她回来，还一副担心的样子，不管有什么气都消了。 “其实，我方才以为是凤宁易的仇家找来的，一心想去看个热闹。谁知道他却是故意受伤，只为能留在这里。”萧意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解释这么一句。 就当是她不想被误会吧。 她对凤宁易那般心机深沉的人，可没有半点好感。 他的目的性太明显了。 “这还差不多。”夜染尘算是原谅她了。 “凤宁易在京城之中不可能没有仇家，为何我从来不曾发现过？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坊间，他的名声都极好。甚至盖过了真正为百姓做事的胡大人。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做过什么有实质意义的事。” 萧意欢曾特意在京城里观察过。 尽管胡大人的名声素来很想好，但如果提起京城里的好官，第一个被想到的肯定不是他。 只能说，凤宁易太会炒作自己的名声了。 一点点小事宣扬得天下皆知，还因为那张好看的脸，收获了不少少女的芳心，她们在容不下旁人说半句他不好，还会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地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久而久之，也就将京城里的人给洗脑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曾在京城里听说过他有什么仇家。也许是被他清理干净，连个找他报仇的人也没了。”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听得眉心一皱。 凤宁易当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看来，他这人比我想的要复杂得多。”萧意欢一向喜欢挑战，所以，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将凤宁易耍得团团转。 在他自以为自己已经赢了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夜染尘这么说，是想让她远离凤宁易，可没有想让她离凤宁易更近一步，“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他。” “是他来招惹我的，我可没有主动招惹过他。再说，他知道我娘的事，我必须要从他那里得到真相。”萧意欢早救为自己找好了理由。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查。”夜染尘从知道她很在意这件事。 如果凤宁易一直用这事吊着她，难保她不会有被他骗的时候。 “不用了。我想，我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萧意欢并不是不想让他帮忙。 只是有凤宁易这么一个捷径，也就不需要他浪费太多力气了。 从今日的情况来看，凤宁易很想得到她的信任。 所以，他应该很快就会将真相告诉她。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夜染尘可不觉得她会如愿，却也只能怪自己找不到任何证据。 琴棋书画，还剩下最后一样。 萧意欢已经拿了两个第一，加上凤宁易在这里为她“撑腰”，尽管诗词歌赋还未开始，但她完全没有任何担心。 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就算不是她拿下，也不会落在萧长乐身上了。 画艺比赛开始之后，萧意欢一直没有受到任何打扰，眼见着她的画作就要收尾了，濮琴忽然走过来，将手中的墨汁尽数泼在了她的画纸上。 好好的一幅画，就这么被毁了。 “这下，看你怎么办。”濮琴一旦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萧意欢勾唇一笑，拿起桌上的墨汁，“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以牙还牙！” 濮琴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但她却往旁边走了几步，将墨汁泼到了萧长乐的画上。 第八十七章 凶案疑云 “你还知道怕？爹爹那里早就知道了，明天就会收拾你！这一次，你肯定逃不过家法伺候了！”萧玲珑幸灾乐祸地说道。 “上次姐姐出事，爹爹可是彻夜等着我回来，要用家法处置我。可这一次，爹爹亦是早就知道了姐姐出事，但他并没有这么多，你可知道为什么？” 萧意欢一点都不怕。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萧德厚与从前不一样了。他不再会听这些人的只言片语，如果他当真有什么怀疑，会找到她当面将话问清楚。 “你不要以为你救过长公主和洛妃娘娘，爹爹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了！”萧玲珑也看出来爹爹对萧意欢的态度不一样了，心里又气又急，却又没有法子。 “有本事，你也救一个试试，没这本事，就别怪爹爹将我放在心上了。”萧意欢故意气她。 萧玲珑狠狠跺了跺脚，“你……你别得意。很快，你就会和你娘一样了！” 萧意欢当即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用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尽管她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但对于萧玲珑这一直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已经够她难受的了。 “没什么意思，你放开我！”萧玲珑痛得惨叫起来。 “谁让你非要提我娘？如果你不提她，什么事都不会有。”萧意欢知道，她下意识地说出那句话，定然是知道什么。 兴许是甄姨娘和她说过当初的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放开我，放开我！”萧玲珑的声音很快就将许如歌给引来了。 “意欢，你这是做什么？玲珑不过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何必为难她？”许如歌这么说着，却没有半点要上前来让萧玲珑脱离苦海的意思。 她怕是巴不得萧玲珑能受重伤，她好到萧德厚面前去说她的坏话。 只可惜，萧意欢不会让她得逞。 凭着她的本事，完全可以让萧玲珑疼得哭爹喊娘，面上却看不出半点痕迹来。 “姨娘看错了吧？我哪里有为难她？不过是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萧意欢松开萧玲珑的手。 许如歌这才走到萧玲珑身边，抓着她的手，想要用她手上的伤痕当证据。 可找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发现。 “姨娘，姐姐的情况如何了？我从皇上御赐的东西里拿了几样过来给姐姐补身子。”萧意欢特意强调她拿来的是御赐的东西，就是希望许如歌能有自知之明，别想着用这东西栽赃她。 到时候她完全可以说她是想要栽赃皇上。 这罪名，她可担待不起。 “这东西……”许如歌原本想说，东西就不要了，但看着萧意欢拿的是鱼翅和燕窝，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 而后就让身旁的嬷嬷将东西给收下了。 “娘，你当真收下了？就不怕她拿来的东西有毒？”萧玲珑见她将东西收下，颇为不悦地说了一句。 许如歌瞪了她一眼，怒道：“这是皇上御赐之物，怎么会有毒？你在我面前这么说也就罢了，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侯府可是要倒霉的，知道吗？” 萧玲珑还以为这么提醒一句，许如歌肯定会将东西还回去，还会将萧意欢骂一顿，结果却是自己挨了骂。 只能小声嘟囔：“要是吃出了问题，可不要怪我。” “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回去把谨言慎行这四个字写一百遍，不写完不要来见我！”许如歌骂完，转身走了，没有再和萧意欢说半个字。 萧玲珑一脸不服气，“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这样。终有一日，你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萧意欢还真不希望萧玲珑能改了自己的性子。 那样也省得她以后动手了。 “这话该是我对你说。你以为你嫁给辰王就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到时候，你才是这京城里最可怜的人，谁都能踩一脚。”萧玲珑巴不得她能早点嫁给辰王。 到时候她好到辰王府里去看热闹。 “我能不能有好日子过，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休息了。”萧意欢回到荷灵院，蓦地觉得，这里有人光顾过。 尽管看不出太多痕迹，但还是有几样东西，与她离开的时候摆放的位置不同了。 她去乔嬷嬷的房间看了一眼，确定她安然无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房梁。 没有人。 房间里其他地方也没有人。 看来，那不速之客已经走了。 人虽走了，但还留下了一点余香。 让萧意欢一下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萧南珠。 “好好的，她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萧意欢喃喃。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将房间再次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己桌上的胭脂被人动过。 拿到医馆里检查，还真查出了毒物来。 萧南珠特意到这里来一趟，就是为了在她的胭脂里下毒，毁了她的脸？ 可就算她当真抹了带毒的胭脂，也不会有事。 除了这世上最毒的毒药，其余的毒，她全然不用怕。 萧意欢将胭脂放回远处，第二天起床之后，还特意抹了点。 她不常涂抹胭脂，因为还不到用这张脸当武器的时候，这一抹，一张脸当即明艳了几分。 为了让萧南珠看到，她专程出去走了走，而后就听到一个让她诧异的消息。 科考在即，这几日京城来了不少赶考的考生，一连三日，皆有考生死于非命。 后面两日，还是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作案。 一时间，京城被笼罩在了阴云之下。 “有什么人会与考生过不去？”萧意欢看着那间被包围得水泄不通的客栈，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结果冷不丁得到了回应。 要不是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手中金针已经出手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该不会在调查这件事吧？”萧意欢问道。 “京城里出现这样的命案，很难不被烟雨楼注意到。如果只是杀一两人，还有可能是个人恩怨，可对这么多人下手，可不是一句私人恩怨就能解释的了。” 第八十六章 退出 “你……你这是做什么？”萧长乐看着被毁掉的画作，一张脸都扭曲了。 “没什么，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濮琴这么做，肯定是她指使的。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萧意欢自然要找她。 反正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对她来说没什么，对萧长乐却很是重要。 “你！”萧长乐忍不住抬了手，但想到自己从前一直维护的影响，又不好真的打她，只能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纵然你再讨厌我，也不该这样。” “我也是担心姐姐的身体。来这里不过几日，姐姐不是伤了手指就是身子不舒服，不如早日和我一起回去，省得爹爹担心。”萧意欢笑着说道。 “时间到。”一旁的考官无情地说了一句。 萧长乐想求情，考官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一时气急，竟当场晕了过去。 这次她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病了，不得已退出了芙蓉会。 萧意欢也主动退出，跟着她回了侯府。 “她离开，不正好给你夺魁的机会，你为何要放弃？”夜染尘不是很明白。 “你觉得，她这次被迫退出，会把黑锅扔给谁？”萧意欢反问。 “就算她想要扔给你，但她这次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根本不够格成为京城第一才女。倒是你，绰绰有余。”夜染尘不觉得这是她退出的理由。 她会怕萧长乐扔黑锅？ “我当然知道我绰绰有余。可旁人却不会这么认为，反而还会觉得，我能夺魁，是因为凤宁易。我可不想有这样的误会。” 这才是萧意欢离开的真正原因。 纵然剩下的人知道她夺魁是因为她太过厉害，但出于嫉妒，也会有人在京城散播谣言。 加上萧长乐推波助澜，到时候她想撇清都没法子了。 “我还以为你当真不在意呢。”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莫名高兴。 她还是知道要和凤宁易避嫌的。 “反正夺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让萧长乐吃苦头就行了。”萧意欢回答。 “其实，你这么快回来，还有一个目的吧？你担心秦香儿的情况。”夜染尘还以为她回来是这个理由，本想告诉她为了秦香儿这么做并不值得。 “也算不上是担心她，只是心里莫名有些担忧。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担忧从何而来。” 这感觉是昨日才出现的，她直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所以就回来了。 可京城里却是一片风平浪静，半点风声都没有。 “不是为她担忧，你还能为谁担忧？难不成是我？”夜染尘想不出来她还会在意谁。 萧意欢扔了个白眼给他，“我担心你做什么？烟雨楼的人，难道这京城里还有人敢惹不成？” “怎么不敢？你是不是忘了你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情形了？”夜染尘的一点点窃喜被她这句话给浇了个干净。 “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你，究竟是谁对你下了那么毒的手。烟雨楼还能有仇家？要不是烟雨楼的仇家，那就只能是你自己的仇家。你惹了谁，会不会给我带来危险？” 萧意欢之前就想问这个问题，但又觉得就算她问了，也不一定能得到诚实的回答。 毕竟那很有可能会暴露了他的身份。 “你放心，追杀我的人并不知道我是谁，所以不会来京城里找我麻烦，更不会找到你这里。”夜染尘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心的。 如果麻烦当真找上门来，又该怎么办？ “追杀你的人不知道你是谁，那为何还要杀你？”萧意欢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但也没料到他会如此敷衍。 夜染尘正想说什么，凌风忽然敲了敲窗户。 “看来，你有急事要处理。”萧意欢方才看到他对着外面做了个手势。 凌风出现，肯定是特意来为他解围的。 “我先走了，万事小心。”夜染尘叮嘱了一声，就离开了。 萧意欢挑了两样东西，正打算去“看望”萧长乐，就看到了萧南珠。 她回到这里，是不是在北堂府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看她那样子，任务完成得并不顺利。 北堂奚岚早就看出了她不对，哪里还会给她半点机会？ 不过，这么轻易就将她放走，是不是也说明，他并没有查出萧南珠在为谁做事？ 萧意欢走过去，正打算与她打个招呼，就感觉到一阵寒意。 那寒意，来自萧南珠。 她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一股深寒，要是换了旁人，怕是已经被吓到了。 也只有萧意欢，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的样子，笑着对她说：“二姐姐怎么回来了？” “姐姐生病，自然该回来探望。倒是你，怎么也跟着回来了，不该留在如月山庄？”不光是眼神，就连语气也充满了敌意。 “姐姐生病，我哪里还能在那里继续待下去？反正京城第一才女也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要不要没什么，姐姐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萧意欢回答。 萧南珠冷笑一声，“你当真是这么想的？难道你不是怕会被人认为是故意害得姐姐生病，想要夺魁，才会回来的么？” “没想到二姐姐在庄子上，也能得到这么多消息。好似一直都在京城里一般。”萧意欢知道，想要让她露出马脚，就得让她紧张。 她一紧张，难免会有什么顾及不到的地方。 “你胡说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庄子上住着，难得才回来一次。你问这府里的人就知道了。”萧南珠浑身一僵，就连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二姐姐何必生气？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你这般反应，可显得很是心虚。”萧意欢说完，没有再与她多说什么，拿着东西往萧长乐的院子去了。 结果还没进去，就被萧玲珑给拦住了。 “你把长乐姐姐害成这样，还敢到这里来？别以为你拿这点东西就能弥补了。” 萧意欢看着她，眸中带笑，“没有证据，可不要胡说。这话要是被爹爹听到了，怕是要怪罪的。” 第八十八章 揪出凶手 “被杀的都是这次进京赶考的人，夜月国未来的栋梁之才。有人对他们下手，就是要动摇夜月国的根基。”那些人的目的，不用多想就能猜透了。 只是这朝廷的人为何会如此无能，连续三日让对方得手？ “有些人为了不被杀，已经收拾包袱离开京城了。剩下的人，会住到大理寺安排的别院里，由禁卫军保护。要不是奉天府尹想要将此事压下来，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多无辜的人被杀。” 夜染尘先前就知道奉天府尹不是个好东西，但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事他也想要压下来。 “奉天府尹，不就是洛妃的爹？她在后宫受宠，他爹自然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来。只可惜，这次他想错了。洛妃怕是难免会受到牵连。”萧意欢对此倒是喜闻乐见。 要是洛妃的孩子生出来真有个什么不对，脏水十有八九是要泼到她身上的。 也不能怪她心心念念盼着洛妃出事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此事，抓到真凶。”夜染尘一心只想抓到妄图动摇夜月国根基的人。 “你要插手？”萧意欢眉心一皱，“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如此侠义心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话你不曾听过？”夜染尘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也就只能顺着她的话给自己编一个合理的说法。 “既是如此，我也不在这里打扰你了。”萧意欢对着他挥了挥手，到一旁买糕点去了。 她对此事没有半点兴趣，倒是让夜染尘松了口气。 能够连续三日得手，还是在重重保护之下，行凶之人必定武功高强，她要是被牵涉进来，肯定会有危险。 萧意欢拿着糕点坐在一旁的屋檐上，看着不远处的客栈。 禁卫军正将里面的人一个个护送到大理寺安排的院子里去。 其中有一个人的样子，看着颇为奇怪。 他身上看不出半点书卷气，随身携带的包袱看着也不重，似乎一本书也没带。 要么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认为不用看书就能考上，要么……他根本就不是考生！ 萧意欢扔下糕点，从一旁的大树下到地面，再过去时，发现那个人居然消失了。 她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只得去了大理寺安排的别院。 别院守卫森严，她根本就进不去。 想要找个人说明情况，也不知道该找谁。 “你不是回去了？”夜染尘看到她，颇为惊讶。 方才她买了糕点不就走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别院附近，还一副焦急的样子。 “你有没有想过，凶手能接连得逞，是因为他就在客栈里，就在考生之中？”萧意欢问道。 夜染尘点头，“自然想过。只是考生人数众多，我又并非是朝廷的人，想要将他找出来，并不容易。更何况，盘查这般声势浩大，他有可能已经逃走了。” “没有。方才我看到他了，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萧意欢肯定地说道。 “你怎么能确定是谁？那个人可不会将自己是凶手两个字写在脸上吧？”夜染尘也不是怀疑她的能力，只是担心她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萧意欢素来不喜欢别人怀疑她的能力，“带我进去，我亲自将他揪出来。” 夜染尘看了看天色，“这会儿怕是不行。” “可要是不这会儿就进去……”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别院里发出了好几声惊叫。 不用说，又有人遇害了。 “胆子真是越发大了，光天化日就敢动手了。”夜染尘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带了进去。 别院里刚刚发生命案，守卫比方才还要森严，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小心翼翼前行，唯恐惊动了禁卫军。 萧意欢那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小脸儿悄悄红了起来。偷偷抬眼看了下夜染尘，又匆匆收回眸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殊不知，她的一切都在夜染尘眼中。 而她在低下头的瞬间自然也就错过了夜染尘抿起的唇角，以及眸中的那一抹笑意。 萧意欢将里面的考生看了一个遍，却没有能找到之前那个人。 “奇怪，难道说他已经逃走了？” 她自是不肯甘心，再次查看，依旧没能找出来。 还差点被发现。 “看来，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夜染尘正打算将她带走，就听到她说了一声：“慢着。” 方才她的注意力都在考生身上，并没有仔细看过这里的禁卫军。 “说不定那个人知道自己伪装成考生迟早会被发生，所以将自己伪装成禁卫军了呢？” 被她这么一提醒，夜染尘当即将附近的禁卫军打量了一番。 其中有一人，穿的衣服并不合身。 “这么明显的破绽，先前居然没有看出来。”萧意欢总算明白为何那人会在被禁卫军护送的时候消失了。 因为他杀了护送他的禁卫军，穿上对方的衣服。 “不劳烦你动手，让我来……”萧意欢正打算让夜染尘见识一下她的本事，那个人就中了他的暗器倒在了地上。 禁卫军围拢过来，将那人的帽子取下，才发现他是个生人。 “看来，这人便是凶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功劳，可得算在我们头上。” 萧意欢听着那几个禁卫军的话，一脸嫌弃。 要不是他们找出这人来，就凭着他们这些禁卫军，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发现异常。 还敢把功劳往自己身上贴。 结果，人还没有能送到大理寺，就已经死了。 “服毒自尽。真是一条好狗。”萧意欢看了一眼尸首，忍不住骂了一句。 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线索，就断了。 但好歹，只要禁卫军警惕些，那些考生不会再有事了。 原以为此事就该如此平静地过去了，可让萧意欢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第二天一早就听到了噩耗。 胡大人和濮大人出事了！ 萧意欢听到消息，就赶去了胡府。 胡夫人已经哭得晕厥过去，府上一片愁云惨淡。 萧意欢看着灵堂里摆放的棺椁，只觉得气血上涌。 不能对考生下手，就对内阁的大臣动手，未免也太龌龊了！ 原本她对此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不想追根究底，但既然对方丧心病狂到胡大人这样的好官也不肯放过，就不要怪她查到底，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了！ 第八十九章 陷阱 萧意欢为胡夫人诊治煎药，一直到她醒来。 “让你担心了。”胡夫人看着她，忍不住又要落下了来。 “夫人千万要保重好身子，胡大人不会想看到夫人憔悴难过。我一定会将真凶抓出来，让他血债血偿！”萧意欢咬着牙说道。 她与胡大人的接触虽不多，却也知道他是这世上难得的好人。 他这一走，又该有多少人有冤无处诉，只能含恨过完这一生了。 “三小姐，你千万不要这样！这就是他的命，与其活着被自己的女儿气死，倒不如这样，一了百了。”胡夫人自然也是想要抓到真凶的。 可萧意欢已经帮了她这么多，她哪里还能让萧意欢去冒险？ “夫人放心，我有高人相助，不会有事的。你好好休息，不要太过伤心。”萧意欢抹了抹她眼角的泪，起身走出了房间。 胡府里来了不少人，皆是从前被胡大人帮过的百姓，他们跪在灵堂前，哭得悲痛欲绝。 看着这样的场景，萧意欢心头怎能不动容？ 要是不能抓到真凶，她会遗憾一生！ 从胡府出来，萧意欢又去了濮府。 濮府亦是一片愁云惨淡，只是没有什么来吊唁的人。 萧意欢悄悄溜进去，看了一眼棺椁里的尸首。 胡大人她不敢看，只能来这里看看。 死因与那些考生一致，皆是一刀毙命，就连命中的要害部位都一样。 行凶之人是受过同样训练的，动起手来快准狠，不给对方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从濮府出来，萧意欢看到不少人披麻戴孝地往胡府走去，皆沉浸在悲伤之中。 纵然胡大人没有凤宁易那么会炒作，但从他那里得到过帮助的人，却会将他的好记在心里。 萧意欢越想越气，恨不得能手刃了凶手。 她偷偷溜进大理寺，想要从那个人的尸首上寻找线索，却发现尸首并不在停尸房里。 在大理寺找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看到两个人抬着一样东西从大理寺后门出去了。 那东西看着很像是尸首。 萧意欢当即跟了上去。 两个人顺着大理寺后面的小路前行，拖着那东西走了个把时辰，到了一处密林之中，方才将东西放到一个土坑里。 萧意欢正打算上前将二人制服，却蓦地听到身后有动静。 她正打算回头看看，就听到一个紧张万分的声音：“小心！” 而后，她被一个人抱在怀里，往旁边躲了几步，摔在了地上。 还没能反应过来，就有暗器扑面而来。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一个托盘来，将暗器挡了回去，正要拿出金针还击，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气味。 气味是从那个东西里散发出来的。 那并非是什么尸首，而是一个充斥着毒粉的棉布包！ “快走！”身后的人推了她一把，面具下的那双眸子里满是担忧，“不要管我，快离开这里！” 他竟是打算牺牲自己护她周全？ “我不会走。”萧意欢知道他必然受了伤，不然不会催着她离开。 就算他没有受伤，她也不会在这时候抛下他，更何况他受伤了？ 萧意欢将他扶起来，往密林深处走去，远离毒粉的威胁。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才将夜染尘放下，警惕地看向四周。 并没有人追来。 奇怪，眼下不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时机，居然就这么走了？ 萧意欢丝毫不敢怠慢，起身查看了一圈，明白了他们为何没有跟来。 这个森林，会让人迷失方向。 他们不是不想跟过来，而是不敢跟过来。 这样也好，她可以暂时放下心，先为夜染尘治伤了。 他的伤口在背上，只能将衣服脱了才能看个清楚。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结果却是中了埋伏都不知道。”夜染尘不敢想，若是他没有跟来，如今她是不是已经…… “就算我没有察觉，也不会有危险，倒是你突然出现，让我乱了阵脚。”萧意欢说的是实话。 再怎么说，她都是战神，就算没有察觉到危险，处理危机的能力也是一流，那几个人根本就伤不到她。 他贸然出现，反而为了救她受伤，不划算不说，还害得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你的意思是，我又多此一举了？”夜染尘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完全没有必要的冒险。”萧意欢回道。 “我原本是想要袖手旁观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冲出来了。”夜染尘当时还真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有了先前的教训，他担心自己会再次会帮了倒忙。 可他的身体根本就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看到她有危险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为她挡住了暗器。 还不幸地被其中一个暗器所伤，成为了她的累赘。 萧意欢想到方才他眸中的急切，还有他担心到不行的声音，心头一暖。 若不是真的担心她，又怎么会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冲出来将她护在身后？ 就算他知道当时的情况她能应付，也全然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潜意识里对她的保护。 “这片密林会让人迷路，他们不敢进来。我先为你治伤，然后再想办法离开这里。”萧意欢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解开夜染尘的衣服，为他查看伤情。 伤倒是不重，但暗器上有毒，加上后面飞扬的毒粉，情况不太乐观。 要先将多余的毒吸出来，再为他解毒。 萧意欢想都没想，两片嘴唇便附到了伤口上。 温柔的触感，让夜染尘浑身一僵。 “你……这样你也会中毒的，你不怕？” “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萧意欢自然是掂量过了。 这点毒对她这饱受折磨的身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然她哪里会上嘴？ 将多余的毒吸出来，萧意欢拿去医馆做了毒物分析，很快就出了结果。 可偏偏，医馆里的药不够了，她现在只能尽力不让毒素在夜染尘的身体里扩散，想要解毒，还得找到那味药材再说。 但夜染尘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冷，要先熬过这个阶段才能带他离开。 第九十章 取暖 萧意欢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枯叶，将他扶过去躺下，还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他身上。 但即便是这样，依旧挡不住他的体温越来越低。 要是再这样下去，他极有可能会休克！ 只能用她的体温帮助他回暖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反正这里也没有别的人，不会被看到，待到他撑过这个阶段，就能缓过来了。 她在夜染尘身边躺下来，贴在他身上，伸手环过他的腰，再用衣服将他们两个包裹起来。 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的人，蓦地感觉到一丝温暖，自然不会放过，他下意识地将萧意欢整个人圈到了怀里，汲取她身上的暖意。 萧意欢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 她从前还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难道说，这便是对一个人动心的感觉？ 她当真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她连名字都还不知道，连真面目都还不曾见过的人？ “有危险，快走！不要管我！”耳边传来了几声呓语。 他在梦中还在担心她的安危？ 萧意欢抓住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柔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夜染尘这才安静下来。 或许是因为太过困倦，萧意欢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夜染尘先她醒来，看到怀中的人，眼底满是温柔。 他知道，萧意欢之所以会这么做，不过是想要救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心满意足。 如今他还不能和她透露自己的身份，但终有一日，他会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萧意欢可是战神，被人盯着自然会有感觉。 所以她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与夜染尘还保持着暧昧的姿势，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而后迅速放开了手。 “看来，你已经缓过来了。”萧意欢松了口气。 要是他的体温无法恢复，她还得在这里生火。 那就有暴露位置的风险。 尽管那几个人不敢轻易进到这密林中来，但难保他们没有在外面等着，伺机而动。 “没有，我还是觉得冷，尤其是这里。”夜染尘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心口发冷，可能是病，得吃药才行。”萧意欢从医馆里拿了一棵黄连，原本想塞到他嘴里，可他戴着面具，让萧意欢无从下手。 “我还没有好，你就要对我下此毒手？”尽管夜染尘并没有尝到她拿着的药草，但鼻尖轻嗅也能嗅出那苦涩的味道来。 “要不是你戴着面具，我就把黄连塞到你嘴里了，看你还敢不敢胡说。”萧意欢才不会承认，刚刚她脸上居然有一丝发烫。 夜染尘那么说，分明是故意的。 “看来，我还是有先见之明的，知道戴着面具能保护自己。” 萧意欢看向他，蓦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才以你的真面目与我相见？” “怎么，你这么想知道我是谁？我是怕你见了我，会迫不及待地悔婚，那我可就成了罪人。”夜染尘用玩味的语气说道。 萧意欢嗤笑一声，“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你遮着脸，只不过是因为你见不得人罢了。你当真以为我会对你有什么感觉？” “没有自然最好。不然，我又得多一笔情债了。”夜染尘笑着笑着，蓦地捂住了胸口。 “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开，最好不要笑，不然你会很难受的。”萧意欢看到他这难受的样子，就知道是他体内的毒又在作祟了。 她拿出金针来，再次为他针灸，将毒素控制住，随后到附近转了转。 这密林之中并没有什么药材，她也不敢走得太远，担心找不到回来的路。 她倒是能想法子走出去，可不能把夜染尘一个人扔在这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密林显得更为诡异。 萧意欢听到了几声野兽的嚎叫。 这深林之中，难不成还有什么猛兽？ “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们当成猎物了。”夜染尘也听到了这动静。 不过从萧意欢那淡然的反应来看，他完全不需要担心。 他不由得再一次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你像是从小被扔在乡下的侯府三小姐？” 如果当真是那样，她早就该被养成一个废物了，而不是这般睿智聪慧又果断的模样。 “如果我说不是，你可会将这事说出去？”萧意欢眨巴着眼睛问道。 夜染尘一怔，他不过是想开个玩笑而已。 可没想到自己得到的会是这样的回答。 “你要真不是，为何没有人看出破绽来？”侯府里可是有不少人想要除掉她。 如果她真是个假冒的，不早就该被看出来，撵出侯府了？ “如果我说，我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对她很是熟悉，甚至连她身边的嬷嬷都收买了，在知道她要回京城的消息之后就取而代之，你会不会相信？” 萧意欢说得煞有介事，还真让夜染尘起了疑心。 但转念一想，侯府可不止一人说她与她娘亲长得相似，这一点可是没法作假的吧？ “你是不是萧意欢，我并不在乎。”夜染尘才不在意她是谁，也不在意她的过往。 只是偶尔会忍不住好奇罢了。 “你这么说，是不是也想让我不要在意你是谁？”萧意欢看向他的眸子，蓦地觉得那双眸子看着很是熟悉。 可她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最好不要在意我是谁，不然，只会让你失望。”夜染尘说得认真。 “不说身份，总该说个名字吧？就算是假的也好。”纵然他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名，带好也好。 什么都好。 “你要嫁的人是辰王，我名字里正好也有一个尘字，不如你就叫我阿辰好了。”夜染尘没有再如之前那般敷衍，而是给了她一个答案。 萧意欢对这答案并不满意，故意说辰王那一句，不就是想要提醒她，她的身份？ “好，我以后就叫你阿辰。”但好歹，以后想起他的时候，也终于能给他一个名字了。 那两个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或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在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格外心动。 第九十一章 离开密林 “你有没有觉得，危险越来越近了？”夜染尘感觉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 抬眼看过去，密林之中果然有几双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怕什么，不过就是几只狼而已。”萧意欢吹了一声哨子，头狼前进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萧意欢走到它面前，伸手抚上它的脑袋，在它耳边低语了几声。 头狼顷刻间变得乖巧，甚至趴在了地上。 夜染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般凶狠的野兽，居然被她这般轻易驯服了？ 萧意欢怎么说也是末世战神，在那个纷乱的年代，若是没点本事，又怎么能活下来？ 她可是特意学过野兽驯服课程的，知道该如何安抚野兽的情绪，让他们变得听话。 只是这种安抚与催眠一样，是有时效的，不能让野兽一直听她的话。 萧意欢轻轻一挥手，头狼就带着狼群离开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夜染尘看着狼群乖乖离开，消失在密林深处，只觉得不可思议。 “我从小在山林里长大，所以懂得狼语，它们将我当成同类，自然不会伤害我了。”萧意欢随口胡诌了一句。 夜染尘将信将疑，“那你能不能教教我，下次我碰到这种情况，也不用担心了。” 萧意欢摇了摇头，“这可是需要天赋的，你怕是学不会。” “这么说，我以后只能一直跟着你，才能安然无恙了？”夜染尘也不是真的想学，只是想要试探她。 既然她不愿意多说，那他就不多问。 彼此都保持着神秘感，才算公平。 “这密林不安全，夜色越深，瘴气越多，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才行。”萧意欢感受到了周围的瘴气，担心夜染尘留下会有危险，走到他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其实夜染尘已经恢复了不少，完全可以走路了。 但既然有人想要扶着他，他何必要拒绝？ 非但如此，他还故意往萧意欢身上靠了靠。 “你确定这黑灯瞎火的，我们能走出这里？”夜染尘对着密林略有耳闻，俗称雁不归。 就连大雁到了这里都会迷路，更不用说人了。 白天能看得清楚，还能四处留下记号避免走错路。 可这会儿黑漆漆的，要怎么出去？ “刚刚遇到的朋友，已经为我们指明了方向，我们只要跟上去就行了。”狼群其实并没有走远，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等着她过去。 夜染尘和她一起过去，发现狼群果真在等着她过去。 看到她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他们就跟在狼群身后离开了密林。 走出去没几步，萧意欢就摔在了地上。 尽管她这身子百毒不侵，但面对瘴气这般邪门的东西，依旧感觉到了不适。 “意欢！”夜染尘将她抱起来，快步往山下走去。 他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但为了怀中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 萧意欢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心疼和紧张。 “我没事，缓一缓就好了。你先放我下来。”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他体内的毒，可不能让他再次毒发。 夜染尘却没有听她的。 “你要是不停下来，我可要用金针扎你了！”萧意欢没办法，只得用金针威胁他。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凌风的声音：“主子，可算是找到你们了！三小姐怎么了？” “我没事！”萧意欢回了一句，想要从夜染尘身上下来，却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要什么药，告诉凌风，他会让人去买回来。” 萧意欢只得将自己需要的药材悉数说给了凌风，而后被夜染尘一路抱着，来到了一个她怎么看都眼熟的地方。 “这里不是……” “辰王府。这里是京城之中最不会被人注意的地方，我们在这里，会很安全。” 萧意欢心中原本还有几分疑问，听他这么一说，又将心头的疑问压了下去。 他和辰王哪里会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觉得这地方可以暂时借来避难罢了。 辰王府里还是和之前一样脏乱不堪，他们在一个没人的院落里停下脚步，凌风将房间收拾出来，夜染尘才将怀里的人放下。 “你是不是忘了，真正受伤的人是你？”萧意欢看着他眼中的紧张，好似只为她的安危担心，全然顾不上自己。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倒是你，怎么样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去请大夫来？” 夜染尘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她的脚踝处有伤，责备道：“受了伤怎么不告诉我？” 萧意欢学着他的语气说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这哪里是什么小伤？凌风，还不快拿药来！”夜染尘小心翼翼地将她的鞋袜脱下，将伤口擦拭干净，再为她上药。 萧意欢看着那道小得不能再小的伤口，无奈一笑。 看他这样子，要是阻止他，他怕是还得生气，只能任由他折腾了。 夜染尘恨不得能将所有的纱布都裹在她的脚踝上。 “好了好了，那伤口要是没被你发现这会儿都该好了。”萧意欢把自己的脚抽回来，在纱布上打了一个精巧的结。 “三小姐，药备齐了。”凌风拿着药材进来，堆在了桌上。 萧意欢将自己需要的那味药扔到医馆里，很快就将解药配了出来。 但她不能就这么把解药给他，只得假意捣药，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药丸放到他手上，“这是解药，服下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夜染尘将解药吞下去，才感觉到自己舒服了些，就听萧意欢道：“许久不来王府，也不知道傻小子怎么样了，要不要去看看他？” “都这个时候了，你去打扰他，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夜染尘感觉自己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他去哪里不好，偏偏要回这里来？ “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我若是不想让人发现，就不会被发现。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就回来。” 其实她不过有这么一个念头而已，并不是真想去。 可夜染尘这么一说，却让她觉得不去看看都不行了。 第九十三章 刁难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萧意欢就不信，她查不出线索来。 找不出凶手身上的线索，就从凶器上找线索。 为了能一刀毙命，那些人所用的凶器很是特别，应该是特意打造的。 说不定在京城附近的铁铺里能查到什么。 “天快亮了，你要不要先回侯府？”夜染尘看到天边渐渐泛白，担心她会被侯府的人为难。 “这时候回去，反而显得做贼心虚，不如等天亮以后再回去。”萧意欢知道，她一夜未归，侯府里怕是已经炸开锅了，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你要如何解释？”夜染尘知道许如歌和萧长乐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坦坦荡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我就说我去查案，难道他们还能说什么？”萧意欢面上分外淡然。 但她心里也明白，她这么说肯定不会有人相信。 可她也不能将时间拨回到昨天，告诉自己不要跟着那两个人走出大理寺。 “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分一半给你。”夜染尘拍了拍自己身侧还空余的床铺。 “不用了。我在椅子上睡会儿就行了。”萧意欢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房间里已没有夜染尘的身影。 萧意欢打水洗了把脸，简单收拾了一下，从辰王府后门离开。 回到侯府，才进去，就被几个人团团围住了。 许如歌，萧长乐，萧玲珑，甄姨娘。 四个人各守一边，将她的退路挡了个严实。 “昨天一早就出去了，这个时候才回来，也不和家里说一声，你可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许如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姨娘要真是担心我，为何不让人来找我？”萧意欢知道，侯府肯定没有让人去找她。 而萧德厚那里，大抵是早上出发上朝之前才得知她不曾回来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派人去找你？这府里的人就算没有全数出动，也出动了一半，还要为你瞒着爹爹，不让她知道，你可知道这有多难？”萧玲珑站出来说道。 “要不是你到了卯时还没有回来，我们也不会告诉爹爹。你快说你去了何处，我们也好在爹爹那里为你说话。”萧长乐又站出来装好人。 “我去了胡府，胡大人被人杀害，胡夫人伤心欲绝，我去宽慰她了。”萧意欢将胡夫人搬了出来。 如果侯府的人找过去，胡夫人会为她说话的。 “去胡府待了一天一夜？你可是把我们当傻子？”萧玲珑自然啊相信她说的话，“胡锦桐回去了，她见到你。不把你撵出来？” 萧意欢还真没想到，胡锦桐居然回去了。 这下她的谎可难圆了。 “妹妹，我劝你还是说实话吧。昨日有人看到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们可就要将那人找来与你对质了。”萧长乐见她说不出来，不由得意一笑。 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她不信萧意欢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每一次都有贵人相助。 总会有倒霉的时候。 “不知姐姐说的有人是谁？又是在何处看到的？那个人又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如果不能全说出来，我可不会认。”萧意欢依旧没有半点慌张。 这几个人的手段，她早就摸透了，没什么好怕的。 “四福，还不快过来！”甄姨娘喊了一声。 叫四福的小厮快步跑过来，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快说说看，你昨天看到了什么？”许如歌让他站起来。 四福站起来，指着萧意欢道:“昨日奴才出门，看到……看到三小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举止亲密。奴才跟过去，发现他们进了一个院子，就再没出来。” “这么说，你亲眼看到我去了何处？那你为何不告诉姨娘，让姨娘到那里来找我？”这个破绽也太明显了。 萧意欢差点笑出声来。 四福抓了抓脑袋，半天没有回答。 “我们不是没有过去找，而是他记错了地方，我们找过去找错了人，还差点闹出了笑话。”萧长乐在心里骂了一句废物，方才开口。 “连地方都能记错，那他这脑子怎么信得过？说不定是他看错了呢？”萧意欢笑问。 “我们是没有找到那个地方，但却找到了那个人。就看你有没有胆子和那个人对质了。”萧长乐恨得咬牙。 “好啊，你把那个人找出来，让他看看，他认不认得我。”萧意欢说完，到西院去换了身衣裳，又找来几个丫鬟，和她们一起戴上面纱，重新回到了门口。 正巧碰上萧德厚回来。 “这是什么情况？”他看着面前那几个戴着面纱的人，错愕地问道。 “有人污蔑我，我自然要给自己讨回公道。”萧意欢回答。 她与丫鬟同样打扮，萧德厚多看了一眼才看出她来。 “谁污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萧德厚完全摸不着头脑。 许如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既然如此，那就让那个人出来认认吧。”萧德厚倒是一脸平静，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 “爹爹，她在外面勾搭男人，丢的可是侯府的脸，你就一点不生气？”萧玲珑见他不生气，立马煽风点火起来。 结果却被萧德厚瞪了一眼，“在没有证据之前，不得胡说！意欢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不用你来说！” 萧玲珑敢怒不敢言。 “多谢爹爹。”萧意欢心中还有几分温暖。 她还记得第一天到这里时萧德厚对她的态度，和现在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去，把那个人带上来。”萧德厚吩咐了一声，侯府的人立刻就将人带了上来。 那人看着眼前那几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完全没有办法认出来。 萧玲珑特意折了花枝扔到萧意欢身上，以此提示他。 “三小姐，你让小的找得好苦！”那个人扑通一声跪在萧意欢面前，哭着说了一句。 “三姐姐，这你要怎么解释？”萧玲珑见那人还算开窍，得意忘形地问道。 第九十二章 来回转换 夜染尘看着她离开，赶紧让凌风拿了一身衣服换上，又将面具扔到一旁，飞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萧意欢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看到房间里睡得正香甜的人，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意。 难得看到他有这样安宁的时候。 萧意欢转过身，正打算离开，房间里蓦地传来了一声响动。 她担心傻小子有事，再次回到窗边。 夜染尘还以为她已经走了，想赶回去继续当她的阿辰，哪知道她突然杀个回马枪，与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这下，他跑不了了。 “媳妇儿，你怎么来了！” 听到房间里的人大喊一声，萧意欢赶紧翻窗过去捂住了他的嘴。 夜染尘一脸委屈地看着她，眼中分明有泪。 “我是偷偷来的，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不然他们会把我撵出去的，明白吗？”萧意欢解释了一句，见傻小子点了点头，才松了手。 “你之前说会常来看我，这么久才来，还是晚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夜染尘从前最讨厌装傻，尤其是别人看向他时那嘲讽的眼神，更是让他厌恶至极。 但现在他却很是享受，因为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抱着眼前的人，还会听到她用这世间最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话。 萧意欢看着自己身上宛如八爪鱼一般缠着的两只手，想要推开，又怕会伤到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什么也不懂，原谅他好了。 “最近遇上了一点麻烦，所以才没能来看你。他们可有欺负你？”萧意欢掀开他的衣袖检查了一下，发现上面并没有伤口，才放了心。 按理说，她都还不知道辰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该对他这么好。 可谁让她看到那双眼睛就会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不得不说，他真是有一双会蛊惑人心的眼睛。 “那你以后要常常来看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好不好？我总是会梦到有人要杀我，好可怕好可怕！然后我就睡不着了。”夜染尘撇着嘴，一张脸看着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所以，你方才是被噩梦惊醒了？”萧意欢知道，他曾征战沙场，手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肯定会有被自己的过往困扰的时候。 她曾经也有过。 “是啊，有人想要杀我，我拼命跑拼命跑，结果跑到了悬崖边上，被那个人推了下去。”夜染尘的眼中划过一抹悲伤。 这并非是他信口胡说的场景，而是曾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画面。 他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坠下山崖，死里逃生。 萧意欢看着他惊恐的样子，不由有几分心疼，“不过是梦，不用怕。你可是辰王，有谁敢对你下手？” 夜染尘乖巧地点了点头，不过他知道，萧意欢心里也明白，不是没有敢对他下手，而是已然不屑于对他下手。 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对手在泥潭里挣扎，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亦是辰王变成如今这样子的原因。 唯有如此，他才能远离所有纷争。 萧意欢知道，他若是醒着，自己肯定没法离开，要想法子先把他哄睡才行。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再被人追杀了。快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夜染尘抓住她的衣袖，“我听他们说，要是成亲了，我们就要睡在一起，反正你很快就要嫁给我了，不如就和我一起睡吧！” 萧意欢听了他的话，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辰王府的人每日都在和他说些什么？ “我们还没有成亲，若是被人看到，是要挨骂的。你应该不想挨骂吧？”萧意欢才不会兑现他这么无理的要求。 可又不能对他说什么重话，只得吓唬他一下。 夜染尘不情愿地摇了摇头，躺到了床上。 萧意欢为他掖好被角，坐在床边，唱了一首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催眠曲。 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夜染尘差一点真的睡着了。 他曾以为，他的人生不会再有这样的安宁。 但萧意欢的出现，却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待到山河无恙，也许他能与她，携手天下。 看着傻小子的睡颜，萧意欢不由得从心里感叹了一句：“要是他不傻，该有多惊为天人？” 因为惦记夜染尘的情况，她没有多做停留，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确定她走了以后，夜染尘一个翻身起来，不小心扯痛了背上的伤口。 他回到之前的院子，躺在床上，想要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但背上的疼痛却让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就那一下，被萧意欢看在了眼里。 “让我看看你的伤。”这不是问句，所以她没有等夜染尘回答，就径直走过去，扒下了他的衣服。 凌风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他转过身，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离开了。 “伤口怎么被你折腾成这样了？”萧意欢看着他背上明显恶化的伤口，皱着眉头问道。 “这一路回来，只顾着你了，全然没有顾着我自己，可不就这样了？”夜染尘自然不会让她知道这伤口是刚刚才崩开的。 “我让你放我下来，是你不肯。”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针线来，将伤口缝合起来，再为他上药，包扎。 “你去大理寺，是为了查看那个人的尸首，对吧？一个死人身上，还能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夜染尘终于说起了正事。 他原本不想让她被牵涉进来，可胡大人死在了那些人手里，她不查个清楚，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谁说死人身上也查不出线索来了？若当真如此，那些人又何必要处理了他的尸首？”萧意欢原本也没抱希望，他们来这么一出，反而欲盖弥彰了。 只是如今尸首怕是已经被他们毁了，只有从别的地方找线索了。 “早知道就该让人守着，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还以为大理寺会是个安全的地方，看来，这京城早就不如我想的那般安全了。”夜染尘想着这京城里总该还有几个他能掌控的地方。 而今看来，除了天机阁，他已然哪里都掌控不了了。 第九十五章 我在乎 萧意欢眼睁睁看着他被茶杯砸中，额角流出血来。 “你可知道你砸的人是谁？”她怒不可遏，将夜染尘护在身后，抓着胡锦桐的手腕问道。 “不过就是一个傻小子而已，怎么了？”胡锦桐并没有意识有什么不对。 “辰王受伤，你觉得皇上会不会过问？”萧意欢甩开她的手，将夜染尘扶到一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伤口。 “媳妇儿，不用担心，我没事。”夜染尘怕她担心，安慰了一句。 萧意欢看到他这样子，更心疼了，先为他止了血，又拿出药膏来为他抹上，“用我亲手调制的药膏，才不会留疤。” “要是留了疤，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听着这孩子气的话，萧意欢心头的怒火一下熄灭了一半。 “我怎么会不要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不要你，你乖乖在这里坐着。”萧意欢把药膏放回去，转过身看向胡锦桐。 气消了不代表她不会算账。 “辰王又怎么样？不过一个傻子而已，皇上能有多在乎？你不要以为你用他就能吓到我。我可不会怕！”胡锦桐梗着脖子说道。 萧意欢走过去，从桌上拿了一个茶杯起来，狠狠砸到了胡锦桐的头上。 “皇上不在乎，我在乎。”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伤口，几乎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看热闹的人不由惊叹萧意欢的精准。 胡锦桐捂着自己的脑袋，想要还手，却被胡府的人拦住了。 “能不能不要闹了？你伤了辰王，还不够吗？要是这事当真被皇上知道，你还能有命？从前有你爹在，你闯了祸旁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你爹不在了，谁还会护着你？” 胡夫人的话，让胡锦桐清醒了一半。 从前她任性惯了，不管做什么，最后都不会有事，所以她就越发不可收拾，常常会闯祸。 可现在她再如从前那般，可不会有人站出来保护她了。 她终于明白她失去了什么。 “是不是秦瑞让你回来要财产的？”萧意欢深知以她的性子，不会主动回来。 多半是秦瑞听闻胡大人出事，故意撺掇她回来分钱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回来的。我爹留下的银子，原本就有属于我的一部分。”胡锦桐理直气壮地回答。 “可你已经被你爹撵出去，不再是胡府的人了。你爹留下的东西，也不再有你分毫。”当初离开的时候那么决绝，而今居然还好意思回来？ 秦瑞的能力还真不一般。 “我爹不曾立过字据，所以我还是胡府的人。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我爹已经和我断绝了关系，不然，我就得分！”胡锦桐态度强硬。 “三小姐，又让你看笑话了。这事就不劳烦你了，我会处理。辰王的事……” “辰王的事，我不会告诉皇上，你放心好了。但你若是无法处理好这个问题，胡府怕是很难有安宁。”就算胡锦桐不想闹，秦瑞也会让她闹下去。 胡夫人叹了口气，“就当是我上辈子做了孽，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女儿吧。反正胡府也没什么东西，就让她拿去吧。” 胡锦桐闻言，登时高兴起来，“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想要将自己的金银首饰拿走，却发现什么都不剩了。 在府中找了一圈，胡锦桐愣是没有找到几样值钱的东西。 “是不是你知道我要回来，所以把银子都分给他们了？” 她再次对胡夫人发难。 “你爹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府里的银子，多半都被他拿去接济穷苦百姓了。原本他心疼你，每月特意留了银子给你花，可你不争气，惹他生气。你离开之后，他就将你的首饰全部变卖，拿去帮助别人了。” 对胡锦桐来说，这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她还以为自己回到胡府来多少能捞到一点东西，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宅子也早就已经被拿去换了乡下的一个小院，原是等他告老还乡，我们一起到那里去住，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胡夫人说到这里，再次抹起了眼泪。 萧意欢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了两句，心里想的却是，还好，胡锦桐什么都拿不走。 “等我处理好府里的事，就要搬到乡下去了。以后这京城不会有人再管你，你……好自为之吧！”胡夫人已然心累到了极点，没有再多说半个字，转身走了。 胡锦桐又在胡府闹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萧意欢走到夜染尘身边，看了一眼他额头上的伤，“还疼吗？” 夜染尘摇了摇头，“不疼了。可是你给我买的糕点都碎了。” “碎了再买就是，不用伤心。”萧意欢将碎掉的糕点拿来，分给了在场的人吃，而后带着夜染尘走出了胡府。 她正想带着夜染尘再去买一份糕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内阁里接连有两位大学士出事，凤宁易自然要回来。 萧意欢本打算过去和他说两句话，约个去凤府的时间。 却被夜染尘拽走了。 “怎么，你不喜欢他？”萧意欢确定他是看到了凤宁易在那里才要走的，于是笑着问了一句。 “坏人。”夜染尘只说了两个字。 萧意欢一怔，这京城里那么多人都不知道凤宁易是坏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他从前做什么坏事，被你给看到了？” 夜染尘惊恐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这反应让萧意欢心里更为好奇了。 要不是看到了什么，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说他是坏人，那他就是坏人。以后我见到他，一定躲得远远的，好不好？”萧意欢想要从他这里套话。 但一时半会儿恐怕还不行。 得以后寻个机会慢慢问。 夜染尘自然明白她这话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看他是个傻子，所以故意骗他。 她还想从凤宁易那里得到答案，怎么可能会躲得远远的？ “你……不相信我？”萧意欢难得从他的眼里看出情绪，该不会是他听出了她在说谎？ 第九十四章 为她解难 萧意欢往前走了一步，“还能怎么解释？他根本就没有认出我。” 萧玲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明明记得萧意欢是左边第二个，什么时候变成了第三个？ “你使诈！”萧玲珑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怎么使诈了？使诈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你们故意找人来陷害我，安的是什么心，你很清楚。” 萧意欢的确用了一点手段。 方才她说话的时候，是站在左边第二个的位置。 后来趁着那几个人不注意，悄然将自己的位置给换了。 “爹爹，你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如果她不心虚，何必来这么一出？这人也许就只和她见过一面，对她根本就不熟悉，又怎么能在几个人里一下认出她来？” 萧玲珑不想让萧意欢这么轻易就躲过这一劫。 萧德厚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又看了看萧意欢，问道：“昨日你去了何处，为何直到早上才回来？” 她就知道，就算她能解决了这个问题，还得要接受萧德厚的质问。 萧意欢正想着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门外忽然进来了一个人，径直走到了她面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媳妇，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怎么我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辰王府那傻小子！ 他这话一出，侯府的人皆是哗然。 萧意欢一夜未归，居然是去见辰王了？ 就算两个人已经有了婚约，也不该在一起过夜吧？ “你可还难受？”萧意欢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问道。 夜染尘摇了摇头，“不难受了。只要看到你，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萧意欢被他的话逗笑了，“那就好。你先到一边去等我，等下我带你出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夜染尘乖巧地点头，走到了一边。 “你昨晚，在辰王府？”萧德厚再蠢也看出端倪来了。 “听闻胡大人出事，我一早就去了胡府安慰胡夫人。从胡府出来，想到自己许久没有到王府去见王爷，就过去看了看。结果发现王爷身子不适，就留在王府为他医治，一直到王爷情况好转，方才回来。” 后面几句话，萧意欢特意说得小声，生怕被那傻小子听到，跑过来反驳她。 “原来是这样。既然你是去王府了，此事也就无需再多言了。只是以后，你多少要差个人回来说一声。”萧德厚说道。 萧意欢无奈一笑，“辰王府如今是什么情况，爹爹不是不知道。我连抓药都得自己亲自去，哪里还能差遣得了别人？” “也是，辰王如今这样子，在王府是什么待遇可想而知。”萧德厚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夜染尘，一脸的失望。 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快答应这婚事，如今说不定还有转机。 “辰王也不是总会生病，昨日情况特殊，我也没有想到会耽误那么多时间。在这里给爹爹赔个不是。”萧意欢微微欠身。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人，将这两个胡说的人抓起来，送去奉天府。”萧德厚说罢，转身回了书房。 萧意欢则带着夜染尘到了街上，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 “你要不要吃？”夜染尘咬了一口，将糖葫芦递到了萧意欢面前。 萧意欢本想拒绝，但看着他那期待的样子，只得咬上一口。 夜染尘见她嘴角沾了糖浆，伸手为她抹去，还将手指放到嘴边舔了舔。 “你怎么突然来了？而且还来得那么及时。”萧意欢出来出来，就一直在侯府附近观察。 但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可傻小子肯定不会是自己来的。 他先前不曾来过侯府，哪里能记得路？ 肯定是有人给他带了路。 是不是阿辰担心她会被侯府的人为难，所以才让他来解围的？ “侯府的三小姐，当真喜欢那个傻王爷？” “我看啊，她比那傻王爷还傻。身为侯府嫡女，嫁给谁不行，非得嫁给傻子？” “说不定啊，她是等着辰王清醒的那一日，能让她飞上枝头变凤凰。” 萧意欢听着周围人的冷眼冷语，不但不生气，反而还笑了笑，对眼前的傻小子说道：“他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只要你喜欢我，他们说什么我都不在意。”夜染尘还担心她会生气。 没想到她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我当然喜欢你了，不然又怎么会嫁给你。”就当作是善意的谎言好了，反正他也不懂。 萧意欢给他买了些糕点，想要将他送回王府。 路过胡府的时候，她想要进去看上一眼，就带着夜染尘一起去了。 结果才走进去，就被胡锦桐带着人撵了出来。 “你还敢到这里来？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害死了我爹？”胡锦桐眼底没有半点伤心，只有深重的戾气。 “锦桐，你胡说什么？要不是三小姐，你爹早就被你给气死了！”胡夫人走过来，给了胡锦桐一巴掌。 而后转身对萧意欢道歉：“三小姐，锦桐胡说八道，你可千万不要生气。你的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上。待到我处理了夫君的后事，会看亲自到府上拜谢。” “这就是你一点财产都不肯给我的原因？你要将爹留下的东西给她，对不对？”胡锦桐狠狠给了胡夫人一拳，正打在胡夫人的心口。 胡夫人当即蜷缩到地上，一脸痛苦。 “你这是做什么？她怎么说都是你娘，是生你养你的人，你如何下得去手？”萧意欢一心以为，她离开胡府之后，会看清秦瑞这个人，会明白自己过去做的一切有多离谱。 哪知道她却变本加厉，连自己的娘都打了。 “你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我的家事，和你可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是现在离开，我就当你没来过。你要是不愿意走，可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萧意欢听到她这样说话，自然更不能离开了。 她把胡夫人扶起来，转身就要和胡锦桐理论，谁知道胡锦桐居然拿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来。 一旁的夜染尘再次下意识地挡在了她面前。 第九十六章 不准去 “信。以后看到他就躲开，不要和他说话。”夜染尘没想到自己的真实情绪居然显露了出来，赶紧收了回去。 “我们去买糕点，等下我送你回去。我还有事要处理，不能一直陪你。不过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多去看你，好不好？” 胡大人的事还没有查清楚，她可不能在别的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夜染尘没有说话，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伤。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在你的伤口彻底好起来之前，我会一直到王府探望你，行了吧？”萧意欢倒是没料到，他居然还学会讲条件了。 不过，要不是为了他，他额头上也不会多这么一道伤疤，是该她负责。 夜染尘满意地点了点头，才拉着她到点心铺里去。 萧意欢为他多买了几样糕点，亲自将他送到了王府，才转身离开。 结果没走出去几步，就看到了凤宁易。 “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会迫不及待来问我那件事。结果你却好似当我不存在。”听凤宁易这语气，似乎很是生气。 “王爷不喜欢你，我也没办法。难不成我要不顾他反对走过去见你？那他肯定会气得好几天不理我。”萧意欢故意这么说，是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凤宁易却是淡然一笑，“辰王不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他的反应并没有半点异常，看来他对傻小子已经彻底放下了警惕。 先前他出没在辰王府，就是故意来试探傻小子的吧？ “胡大人的事，你可查到什么线索了？”凤宁易话锋一转，提到了胡大人遇害的事。 萧意欢心头疑惑，他怎么知道她会调查此事？ “我与胡大人是有些交情，他遇害我也很伤心，但调查真凶不是大理寺该做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当真没有查？那我怎么听说，你昨天出去，彻夜未归？”凤宁易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萧意欢不喜欢他离得这么近，往后退了一步，“我倒是没想到，此事已经传得京城里人尽皆知了。我不过是到辰王府照顾生病的王爷而已，可没有做别的什么。你这么问，可是知道什么？” 凤宁易摇头，“我才回到京城，能知道什么？只是觉得凭借你与胡大人的交情，肯定会找出真凶而已。你没有插手，自然最好。毕竟谁也不知道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萧意欢听着他的话，乍听之下觉得是在为她担心，但仔细一想，他若不是知道什么，又怎么会那么问？ “你这么厉害，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遭毒手。”也许他只是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遇害的人，才会如此？ “听你这语气，好似巴不得我能早点死？我与你之间，没有什么恩怨吧？我还帮过你不少，你当真要如此忘恩负义？”凤宁易还以为她多少会记得一点恩情。 可她这样子，分明是一点不在意他的生死。 好歹他手里还握着一个她想要知道的秘密。 “大哥要是担心，可以到侯府去避一避。”萧意欢笑道。 “侯府我就不去了，那里也不见得有多安全。你若是想知道答案，今晚来我府上找我。”凤宁易说罢，也不管他会不会答应，转身走了。 晚上去找他？ 想做什么？ 萧意欢在心里鄙夷了两句，正打算到大理寺去瞧瞧，就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转头一看，发现带着面具的夜染尘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眸中泛冷。 还好不是傻小子。 她才答应了傻小子不和凤宁易说话，转头就食言了，他不生气才怪。 “不准去。”夜染尘走到她身边，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 “凭什么？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除非你能告诉我答案，不然，你无法阻止我去。”萧意欢不过是想要知道答案而已。 又不是为了别的事。 生什么气？ 一股子酸味。 “我能告诉你答案，只不过不是现在。”夜染尘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可我现在就想要知道答案。你与其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件事上，还不如去查一查胡大人究竟被谁所杀。”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想要反驳，但眼下这就是最重要的事。 前几日只有考生出事，朝堂上还没有什么动静。 而今两位大学士遇害，朝堂上人人自危，有几位老臣甚至已经动了告老还乡的心思。 要是没了他们，夜月国就更无人可用了。 所以他必须在短时间里抓到凶手，安抚人心。 “我正要去大理寺看看，你可要去？”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扬唇一笑，“正有此意。” 二人偷偷潜入大理寺，一路到了停尸房。 被杀害的考生全都在这里，唯有那个杀人凶手消失不见了。 萧意欢之前就已经查看了每个人的伤口，这次来，是想要确定凶器的样子。 夜染尘看着她在尸首上比比划划，没有半点忌惮，比这里的仵作还要尽责。 “怎么样，确定凶器了吗？”他看每个人身上的伤口，并没有能看出太大的区别来。 所以他并不觉得这能有什么用。 萧意欢没有回答，而是让他回避一下。 “你确定要我出去？”夜染尘话音才落，就被她推出了门外。 “我没有喊你，你就别进来。”这门没有办法从里面上锁，只能全靠他自觉了。 萧意欢用医馆里的仪器查看了尸首上的伤口，凶器的形状逐渐在她的脑海里清晰起来。 随后她打开门，在大理寺里找了个没人的方便，将凶器画了出来。 夜染尘看了一眼她的画，“你确定这就是凶器？” 她画的是一把很宽的匕首，两边都有锯齿，宛如狼牙，前端则是锋利的尖刃。 “去京城的铁铺里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萧意欢巴不得凶器的形状越怪越好。 这样才能更精准地抓到凶手。 两个人在京城里问了一圈，最后到了京郊，京城里最后的一家铁铺门口。 “问完了这一家，你就该死心了。”夜染尘也不想打击她，但这凶器的形状着实太奇怪了。 谁会用这样的凶器杀人？ 第九十七章 画像 萧意欢将手中的图纸拿到了铁匠面前，还没开口，就听对方道：“怎么又要打这奇怪的东西？这次的价钱和上次的可不一样了。” “你可还记得之前是谁到这里来打这匕首的？”萧意欢心中一喜。 没想到问到最后，居然还有惊喜。 “当然记得，那个人很奇怪，穿得破破烂烂的，却拿了很大一锭银子给我。那银子我到现在还留着。”铁匠将那锭银子拿出来。 萧意欢接过去一看，发现下面的年号居然是很久以前的。 并不属于夜月国。 “也不知道是盗了哪里的墓穴，偷了这么一锭银子。但好歹是银子，做生意可没有挑三拣四的道理。你给的应该不会是这样的银子吧？”铁匠问道。 萧意欢拿出五两银子给他，“我只想要知道那个人的样子，你可能描述出来？” 铁匠抓了抓脑袋，“就算我说了，你就能将他找出来？” “你尽管说。将他的身形五官一一说给我。”萧意欢将图纸从铁匠手里拿过来，而后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炭。 夜染尘不太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见她如此认真，也就没有问。 铁匠回忆着那个人的模样，将他所能想起来的全部说了出来。 萧意欢手拿着炭，在图纸的背面涂涂画画，时不时问上一句，不多会儿，画纸上就出现了一张脸。 她将画纸拿起来，递给铁匠，“那个人可是长这样？” 铁匠看得目瞪口呆，“对对对，就是他！姑娘可真是厉害，不过听我说了几句话，就将他给画出来了，还没有半点差别。” “你确定那个人就长这样？”夜染尘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能将那个人画出来。 如果他真是画像上这样子，想要在京城里找出他来，不就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当然，他到这里来了两次，我哪里能不记得！姑娘找他，是为了什么事？”铁匠好奇道。 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而后说道：“你最好不要知道。” 铁匠没有敢再问，目送他们离开。 从京城一路走到京郊，萧意欢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但好歹有了收获。 只要找到画像上的人，案子很快就能破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萧意欢都快要走到侯府门口了，才想起自己今晚和凤宁易有约。 夜染尘跟在她身后，和她一起到了凤府外。 “你进去，若是一炷香的时间没有出来，我会亲自去找你。”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威胁。 “我会尽快出来，但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身上还有伤，这凤府可不是那么好去的。”萧意欢可不想让他被凤宁易盯上。 凤府的大门原本是关上的，她走到门口，正打算敲门，门就自动打开了。 萧意欢走进去，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凤宁易居然准备了一桌酒菜，正坐在桌边等她。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菜都要冷了。” “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不是来吃饭的。要说什么就痛快地说，不想说也别浪费时间。”萧意欢对饭菜没有任何兴趣。 可凤宁易却倒了一杯酒送到了她面前，“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还以为她会拒绝，但萧意欢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了。 “说吧。” 凤宁易半晌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她。 “怎么，你在酒里放了什么东西？”萧意欢还真没喝出来这酒里有什么。 纵然下了毒，对她也不会有什么用。 所以她完全可以放心。 “怎么会？我请你到这里来，又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凤宁易讪讪地说道。 “你方才说过，只要我喝了这杯酒，你就告诉我那个人的事。你该不是要反悔吧？”萧意欢将酒杯放在桌上，转身就要走。 “他只是一个被许如歌利用的可怜人。他以为许如歌是他的救命恩人，可实际上，许如歌才是害了他一家，害了他的罪魁祸首。他叫吴云，你到大理寺去查当年的卷宗，就可以找到他。” 话是他自己说的，也不能吞回去，只得兑现。 但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只给了萧意欢线索，让她自己去查。 “多谢。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不然一会儿侯府的人又该找我的麻烦了。” 凤宁易想要留住她，可就她这样子，留下也不会有什么用。 不如放她走。 才一盏茶的时间，她就从里面出来了。 “他这么轻易就告诉你了？”夜染尘不敢相信。 凤宁易那老狐狸，会一点手段都不耍？ “他给我喝了一杯酒。我想那酒里应该被下了什么东西，不过我并没有任何感觉。”萧意欢用金针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拿到医馆里检查。 “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他给你的东西你也敢喝？”夜染尘见她如此没有防备，不由生起气来。 她面对的可是凤宁易，怎么就没有半点警惕心？ “我不是没事？”萧意欢才说完这句，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她下意识地抓住夜染尘的手，想要支撑一下，却没有能站稳，倒在了他怀里。 “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大夫？”夜染尘看到她这样子，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生气，抱着她就要往最近的医馆跑。 “我自己就是大夫，哪里还用找大夫。你快放我下来，要是被人看到了我可说不清了！”萧意欢的声音很是急切。 可夜染尘看了看附近，并没有人。 但还是遵从她的意思将她放了下去。 因为不放心，所以用一只手扶着她。 尽管隔着衣服，他依旧感觉到了萧意欢身上的热度。 “你怎么会这么烫？” “没什么。我得先回去了，你……千万不要来找我！” 说完这句，萧意欢用最后的力气回了侯府。 还好凤府离侯府不算远，不然她怕是支撑不住。 凤宁易还真是个小人，居然给她下药！ 她要赶紧想办法让药性过去。 萧意欢回到侯府，立刻让嬷嬷准备了一桶冷水。 这是最简单的法子。 可她还没能泡到冷水里，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居然跟来了！ 第九十八章 太过大意 也不能怪夜染尘，萧意欢的表现着实太过奇怪了，他会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她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让他不要跟着。她难道不知道这会让他更担心？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跟着我？”萧意欢裹上衣服，想再次确定门窗已经锁好了。 可她才走到门边，就看到门闩被一根铁丝拨开。 她正想将门闩推回去，门就被推开了。 夜染尘快步进来，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萧意欢往后退了两步，瞪着他，怒道:“出去！”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再决定要不要出去。”夜染尘看了一眼旁边的水桶，里面没有半点热气。 他走过去，伸手试了试水温，“怎么是凉水？” “与你无关！”萧意欢只想让他赶紧离开，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夜染尘看着她一张绯红的脸，不由得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烫？” 手指冰凉的触感，让萧意欢浑身一颤。 她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一双眼眸盈盈如水，透着三分妩媚。 “凤宁易对你做了什么？”夜染尘再蠢，也觉察到了她并非是因为是生病才会如此。 萧意欢的手已经快要抓不住身上的衣服了，理智正在一点点剥离，她所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人。 还好，他戴着面具，不然她此时怕是已经…… “你……你要是还不出去，就不要怪我……”萧意欢在手腕上摸索了一下，却发现针囊方才被她取下来扔到一边了。 她只得往头上摸去，想要取下簪子来。 可她的手一动，衣服就往下滑，完全没有办法做太大的动作。 “除了泡冷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夜染尘知道她现在一定非常痛苦，可他又没有办法为她分担半分。 “没有。”萧意欢也顾不得他还在这里，后退两步跳进了木桶里。 刺骨的凉意袭来，让她清醒了不少。 萧意欢见夜染尘还在里面，再次怒道:“还不出去？” “我去为你准备姜茶。”他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萧意欢在凉水里泡了好一会儿，那种难受的感觉才渐渐褪去。 她趴在边上，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 夜染尘端着姜茶回来，看到这场景，赶紧将姜茶扔到一边，把她抱了出来，送回了房间。 她浑身湿漉漉的，自然不能直接放到床上。 所以夜染尘从柜子里抽出一张床单来，别过脸，将萧意欢身上的衣服扯下，而后用床单将她裹了起来。 “我可什么都没有看到，你千万别错怪了我。”完事还不忘解释一句。 随后，他端来热腾腾的姜茶，用勺子一点点喂给她，动作轻柔到了极点。 喝完姜茶，他为萧意欢掖好被角，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一声:“多谢。” 夜染尘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你终于舍得和我说这两个字了？” “凤宁易真是卑鄙到了极致，居然用这样的手段！”萧意欢着实没想到，凤宁易会用这种招数对付她。 如果不是她这身子经历了太多风吹雨打，所以药性来得迟了些…… 不过，就算当时药效就发作了，凤宁易也不会得逞。 夜染尘就在外面守着，发现不对肯定会立刻冲进去救她。 “还不是你太过大意了？他给你的酒你想都不想就一饮而尽。他特意让你大晚上去他府上，怎么会没有别的目的？”夜染尘恨不得能撕碎了凤宁易。 “我又怎么知道，我这身子能抵抗毒药，却抵抗不了……”萧意欢撇嘴。 她还以为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中。 “所以，他可有告诉你你想要的消息？”夜染尘问道。 “和以前一样，只说了一半。他说那个假冒高人欺骗萧德厚的人叫吴云，他被许如歌所害，却将许如歌当成救命恩人。大理寺里能找到当初那个案子的卷宗。”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嗤笑一声，“就知道会这样。哪怕他什么都知道，可告诉你的也不过是凤毛麟角，剩下的还得靠你自己去找。” “不管怎么样，也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先抓到了这次的真凶，再去查这件事也不迟。”萧意欢一心想破了眼前的案子，为胡大人讨回公道。 “画像我已经交给凌风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夜染尘说完，关上了房门。 萧意欢看着紧闭的房门，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幕幕，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跳出来。 她还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还好她抵挡住了药性，不然怕是要让夜染尘看了笑话。 她缩在被子里，辗转反侧，不停地告诉自己，她不该为这个人动心。 可她的心，又怎么会听她的使唤？ 辰王府。 “主子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么打湿了一片？”凌风看到自家主子这慌张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夜染尘只说了两个字:“没事。” “当真没事？”凌风自然不肯相信。 夜染尘虽戴着面具，看不清他脸上究竟是什么神情。 但他的耳朵和脖子却红得不正常。 再加上他进来时那慌张的样子，好似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别多嘴。让你查的事这么快就查到了？”夜染尘往房间里面挪了挪，远离光源。 他也知道他此时不太对劲。 可谁经历了方才发生的事还能对劲？ 他能忍下来，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 “说来也巧，属下拿着这画像，正打算拿去烟雨楼让他们多临摹几张，再分散寻人。结果才走到东街，就把这人给碰到了！”凌风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运气。 “你可有打草惊蛇？”夜染尘担心对方会有所察觉，那对他们可不利。 “当然没有。属下已经让人在那里守着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会立刻回来汇报。”凌风回答。 “这么说，很快就能知道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了。”夜染尘心中已有猜测，可没有证据，他也不敢妄下结论。 但正如萧意欢说的那样，是狐狸，总会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第九十九章 秦香儿病重 第二天下午，快到傍晚的时候，安阳侯府忽然来了一位客人。 她要见萧意欢。 “她可有说自己的身份？” “说是户部侍郎府上的夫人，想让三小姐去为她的女儿医治。” 萧意欢这几日忙着破案，已然忘了这茬。 不过，她原本也是想等着秦夫人找上门来才出手的。 萧意欢走到门口，秦夫人一看到她，立刻跪在了她面前，“三小姐，求求你救救香儿吧！” “夫人，不是我不想救，而是……” “你想知道什么，我通通告诉你，只要你救香儿一命。她快不行了！” 果然，不到这份儿上，秦夫人不会松口。 “夫人若是早些如此，她也不会受这么多罪了。”萧意欢说罢，抬脚走出了侯府。 还以为秦夫人是坐着马车或是轿子来的，可侯府外面却什么都没有。 “你是走过来的？”萧意欢讶然。 好歹也是户部侍郎的正室，这是什么待遇？ “也不远，所以就走过来了。三小姐若是想坐马车，我……我这就让人去准备。”秦夫人看了看四周，想要租一辆马车。 可目之所及，哪里有什么马车的影子？ “罢了，还是走过去吧。反正也不远。”萧意欢没有为难她，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秦府里一片热闹，似是在庆祝谁的生辰。 萧意欢正要进去，就被飞奔过来的秦夫人一把抓住了。 “我们还是从后门进去吧。” 萧意欢眉心一皱，“怎么，你请我到秦府来为你的女儿治病，连大门都不让我进？这样太过怠慢了吧？” 秦夫人一脸为难，“今日府上在为莲儿庆祝生辰，若是被他们知道香儿病重，怕是会觉得晦气。” 萧意欢听到这理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夫人在这里活得究竟有多窝囊，才会连这都要担心？ “既然你觉得自己的女儿病重是晦气的事，又何必要救她？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就先走了。”萧意欢转过身，假装要走。 秦夫人又气又急，捂着心口倒在了地上。 萧意欢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打算要理会。 “没看到你们府上的夫人晕过去了？”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但并非是对着她说的，而是对着秦府里的人。 这声音她熟悉，是夜染尘身边的随从。 他在这里，说明夜染尘就在附近。 画像上的人是谁，他查出来了吗？就在这里多管闲事？ 萧意欢转过头，正对上不远处的那张面具。 秦府里出来了两个人，将秦夫人给拖了进去，动作很是粗鲁。 人才到门口，就醒了过来。 “既然醒了，就让她自己走。明知道今日是我生辰，还晕倒在大门口，这不是成心给我找晦气？”这高高在上的语气，不用多想，就是今日过生辰的秦莲儿。 不过是庶出，却俨然已经不将主母放在眼里了。 “你怎么不过去治治她？”夜染尘在一旁看着，还以为她会出手。 可她却一直袖手旁观。 “我要是当真过去治了她，后头她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秦夫人。再说，你没看秦夫人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思？纵然她女儿已经危在旦夕，她也全然不在乎。” 这样的人，萧意欢是不屑于帮的。 她都不为自己争取，旁人再着急上火又有什么用？ “若不是娘家出事，她也不会被欺负至此。她这般委曲求全，也是为了能在秦府待下去。”夜染尘倒是明白她的苦衷。 “与其被人踩在脚底下，还不如潇洒离开。难道她离了这里就没法活了？分明是留在这里，才性命堪忧。” 萧意欢看着秦夫人缓缓站起来，连声对秦莲儿道歉，没有再留下的心思，转身走了。 秦夫人发现她离开，立马追了出来。 但没追出几步就摔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看人走远。 “带我进去。”萧意欢绕到一旁的巷子里，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 夜染尘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当真不管了。” “秦香儿还是有几分傲骨在的，我不能因为她娘看着她去死。”萧意欢对秦香儿是真的同情。 要不是因为她娘，她也不会被欺负成这样。 夜染尘环着她的腰，带着她进了秦府。 两个人的脑海里同时闪过了昨晚的画面，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又在眼神触碰的瞬间转过了头。 萧意欢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红晕。 “你在想什么，居然脸红了？”夜染尘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一句。 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笑意。 “还能想什么，自然是想如何找凤宁易算账。”这笔账她迟早要凤宁易还回来。 “怎么算账？给他下药？然后再给他扔个丑绝人寰的女人？”夜染尘还真想这么对付他。 可就凭着他的警惕，想要成功，可不容易。 “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丑绝人寰的男人……会不会更好？”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夜染尘有一瞬的僵硬，“你……平日里都在看什么奇怪的书籍？” “怎么，你们这里还有书籍讲这些？你这么问，是不是因为你看过？”萧意欢一句反问，彻底把他给噎住了。 “没有！我可不会看那种东西！你也不要看！”夜染尘生怕她会有奇怪的联想，赶紧将她带到了秦香儿的房门外。 房间里传来一股浓重的药香，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看来秦夫人为了救秦香儿，已经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 可惜，她是中了毒，必须得对症下药才行。 不然，只会让她的情况变得更加严重。 萧意欢走进去，床榻上的人静静躺着，已然没有了反应。 她从医馆里拿出一颗药来，放到了秦香儿嘴里。 不多时，秦香儿睁开眼睛，吐出一口血来。 “你……”看到萧意欢，秦香儿很是惊讶。 她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得救了。 但她却来了。 “这几日吃的苦，可吃够了？”萧意欢对她还是有几分同情的，所以说话的语气并没有那么冷。 第一百章 演一场戏 “恨不得能马上死，但又不甘心。好歹熬到了我娘去求你。”秦香儿苦笑。 “你娘是来求我了，可到了门口却不让我从大门进来，说今日是秦莲儿的生辰，若是她知道你病重，会觉得晦气。所以我并没有答应她救你，而是转身走了。”萧意欢如实说了。 秦香儿眼中的苦涩变成了悲凉，“我就知道会这样。不过，既然你没有答应她，为何又来了？” “因为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萧意欢倒是要看看，秦香儿若是死了，秦夫人能不能醒悟过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让我当牛做马，我在所不辞！”秦香儿说道。 “当牛做马倒是不必。我只是想看看你娘到底是在乎你，还是在乎她在秦府的位置。反正这里早就已经容不下你们二人，闹一场又何妨？”萧意欢也知道，秦夫人那样子，怕是闹不起来。 但她还是想要看看，究竟要到什么地步，她才能幡然悔悟。 萧意欢拿出一颗药丸给她，“吃下这个，你就会进入假死状态。你能听到外面的动静，但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秦香儿想都没想，将那药丸吞进去，就闭上了眼睛。 萧意欢往床榻边弄了些血渍，正打算出去，到窗外看戏，就被夜染尘抱着上了房梁。 “看戏自然要找个最佳的位置。你可得小心一点，别乱动，不然一会儿掉下去，就成别人看戏了。”夜染尘将她揽在怀里，压低声音说道。 萧意欢想让他松手，可房梁上位置极窄，他们两个只有以这样的姿势才能坐稳。 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看样子，是秦夫人回来了。 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香儿，你怎么样了？”秦夫人问了一声。 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走到床边，看着被褥上的血迹，浑身颤抖地跪在了地上。 “香儿！”她将抖到不行的手伸到了秦香儿的鼻子下，没有感觉到半点鼻息。 就连她的身子，也已然失去了温度。 “不会的，不会的！”秦夫人不敢相信，她就出去了一会儿，她的女儿就没了。 她跌坐在地上，仿佛疯了一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最后竟吐出一口血来！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三小姐不会不来。都是我的错！”秦夫人歇斯底里地冲出了房间。 秦府之中一片张灯结彩，热闹到了极点，唯有这小院，唯有她这个人，笼罩在悲凉之中。 “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夜染尘叹了一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萧意欢却依旧漠然。 “走吧，我到你到前面去看戏。”夜染尘抱着她从房梁下来，又带她上了屋顶。 一路到了前院。 被邀请来的宾客正围着秦莲儿献殷勤，只听哐当一声，院子正中的主桌被推翻了，上面摆着的碗碟碎了一地。 秦夫人宛如一个疯子，在院子里横冲直撞，最后站在了秦莲儿面前。 秦莲儿伸手就想给她一巴掌，可与从前不同的是，她的手被秦夫人抓住了。 “你疯了？” “是，我疯了，疯了！” 失去了女儿，她的软弱荡然无存，有的只有无尽的悔恨。 要不是她委曲求全，要不是她懦弱无能，又怎么会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是不是秦香儿出事了？她出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该去找萧意欢吗？”秦莲儿看到她这疯狂的样子，猜出了是秦香儿出事，笑得格外开心。 秦香儿一死，这嫡女的位置就该轮到她了。 “差点忘了，是你把萧意欢给气走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别的人，你可怪不到。来人，把她给我……” 秦莲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居然敢打我？”秦莲儿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挥了挥手，想让周围的人把秦夫人拿下。 “我是秦府的主母，你们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秦夫人拿自己的身份出来压人。 秦莲儿嘲讽一笑，说道：“什么主母？你在这里是何地位，你心里难道不清楚？等下我就让爹爹休了你，将你赶出去！” “那就等我被赶出去了，你再来看笑话，但今日，你这生辰宴，是办不成了！”秦夫人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冰冷地躺在房间里，她却在这里笑靥如花，就一阵心痛。 倘若她之前就有这样的勇气，是不是结果就会不同？ “你给我等着！我定要你跪着来求我！”秦莲儿见宾客都走了，气得直跺脚，转身去告状了。 秦夫人站在原地，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什么都没有了，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不一会儿，秦大人就和秦莲儿一起走了过来。 看到她这一副疯癫的样子，还有满院子的狼藉，开口骂道：“你这贱人！” “是，我是贱人，不然又怎么会在这里受这么多年的委屈？香儿没了，我再委曲求全还有什么意思？”秦夫人没有半点胆怯，抬眼看向秦老爷，眸光如刀。 “看来，她是彻底醒悟了。”萧意欢看到她这样子，却没有半点高兴，只觉得悲凉。 还好，秦香儿不是真的死了，不然，秦夫人肯定会疯掉。 又如何将这么多年的委屈还回去？ “你还不让秦香儿过来，怕是要闹出人命来了。”夜染尘看着秦夫人这杀气腾腾的样子，心中不由有几分担忧。 “放心吧，药效已经过了，秦香儿等下就会过来。那时候，好戏才开始。”萧意欢转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那抹身影。 “死了也就死了，秦府多她一个人不多，少她一个人不少。爹爹，你看看女儿的脸，是她刚刚打的，好疼啊！”秦莲儿对着秦大人撒娇道。 秦大人听到秦香儿的死讯，原本还愣了一下，但听秦莲儿这么说，转而又心疼起她来，对秦夫人怒道：“看来，我不能再留你在这府里了，不然，你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我可以走，但属于我的，你得还给我。”秦夫人冷笑。 第一百零一章 决绝离开 “这府里可没有半点东西是属于你的！”秦大人听到她这么说，厉声回了一句。 秦夫人抬眼看了一圈，痴痴地笑了几声，“若是没有我，你如何能拥有今日的一切。你当初是如何到户部的，不用我来提醒你吧？” 萧意欢看着秦大人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一笑：“真是没想到，她手里居然有秦岳的把柄。既是如此，又何苦唯唯诺诺这么多年？” “因为她怕。怕秦越会对她下毒手。这大概也是她在府中这般小心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是因为她骨子里太过懦弱，不然哪里会到了这个时候才敢说出来？” 夜染尘也没想到，秦岳身为户部侍郎，这官位居然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你胡说什么？来人，快将这疯子关起来！”秦岳一声令下，就有好几个人到了秦夫人身边。 她却半点不怕，“大不了就和你们一起死，有什么？” 这话一出，那几个人哪里还敢轻举妄动，只得站在一旁观望。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娘！”秦香儿走出来，挡在了秦夫人身前。 秦莲儿看到她，吓得不轻，“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秦夫人则喜极而泣，“香儿，你……你没事？” “三小姐来过了。”秦香儿在秦夫人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们两个拿下！”秦岳可顾不了那么多，秦夫人翻旧账，将陈年旧事重新提了出来，可是将他推上了悬崖。 眼见着二人就要被抓，夜染尘看了萧意欢一眼，问道：“你可打算救她们？” 她不是还想从这两个人身上知晓萧长乐的事，不该就这么看着她们出事，什么也不做吧？ 萧意欢还真摇了摇头，“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要看她们自己了。有一点你可以尽管放心，秦岳还没这胆子杀了她们。顶多是将她们软禁起来，想法子让她们不敢再提起当年的事。” 见她说得这般自信，夜染尘也就没了插手的打算。 秦夫人懦弱了一辈子，也是时候为自己争取一下了。 “事到如今，我已然将你看了个透彻，对你也不再有半点希望。当初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只希望你能给我一封休书，再将我的嫁妆还给我，让我和香儿安然离开这里。” 秦夫人难得用这般不卑不亢的语气说话，让萧意欢也不由得有几分动容。 有的人，不将她逼到一个份儿上，她就永远不会醒悟。 而她一旦醒悟了，就永远不会回头。 “休书可以给你，但嫁妆……” “那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容不得你在这里讨价还价。你以为这世上当真没有人关心我和香儿？不要忘了我先前去请了谁来！” 秦岳自是不情愿将嫁妆还给她，那可会让他损失一大笔。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秦夫人竟将萧意欢搬出来吓唬他。 “秦香儿病重，一命呜呼，你伤心欲绝也跟着去了，纵使是萧意欢，也不会有半点怀疑，爹爹，你说呢？”秦莲儿说道。 似是被她的狠毒吓到了，秦岳半晌没有回答。 “嫁妆可以给你一半，你带着香儿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回来。否则……” “好。” 秦岳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夫人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萧意欢眉心一皱，“还以为这场戏能有多精彩，结果这就结束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她不会离开京城。”夜染尘不觉得秦夫人会就这么离开。 在这里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还没有算个清楚，怎么会走？ “那就得看她是不是还有这个本事找秦府的人算账了。若当真要去查当初的事，怕是很难找到证据，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所以秦岳纵然害怕，还敢和她讨价还价。 “当年卖官鬻爵的事恐怕很是猖獗，要是真要查……不知有多少人会被牵连。”夜染尘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他一直在想，要如何超出朝廷中的败类。 这或许是个极好的机会。 “我发现你对朝廷的事怎么这么关心？你可是烟雨楼的人。”萧意欢觉得很是奇怪。 烟雨楼属于江湖，与朝廷可一向不对付。 怎么偏偏他对朝廷的事如此上心？ 好似这些事与他有什么关联一般？ “先前不就和你说过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关心，只是不想让百姓受苦。你关心胡大人不也是因为如此？”夜染尘就知道她迟早要起疑心。 还好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萧意欢但笑不语。 秦夫人和秦香儿拎着大包小包，在夜色中离开了秦府，到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下。 萧意欢自然跟了过去。 秦夫人见到她，当即就要跪下，却被她给扶住了，“你能如此爽快地离开秦府，我还真是没想到。不过，你当真要离开京城？” “不。我们不会离开京城。”回答的人是秦香儿，她看着萧意欢，眼神笃定，“在没有为自己报仇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萧意欢还以为秦夫人会反对，但她却点了点头，“没错。从前是我太软弱，一心以为只有那样才能平安顺遂。可越是低声下气，越是受欺负……” 也许是想到了从前发生的事，秦夫人的眼中满是恨意，“我一定要将一切讨回来！” 夜染尘在一旁给了萧意欢一个“我就说了吧”的眼神。 “所以，先前你不肯让秦香儿说的秘密，如今可以说了吗？”萧意欢关心的只有这一点。 “一年前，秦岳的侄儿秦风到京城来投奔他，住在了秦府。不知怎的就惹上了萧长乐，对她言听计从，将自己带来的银子都花在了她身上不说，还为她去了烟雨楼，用一只眼睛换了一株血珊瑚！ 拿到血珊瑚之后，他对萧长乐就没了利用价值，萧长乐想尽办法想将他甩掉，却没有能成功。他还疯了一般，想要去侯府提亲，萧长乐将他约到山崖边，亲手将他给推了下去！害得他粉身碎骨！” 尽管早就猜到了结局，但听到最后，萧意欢还是分外惊讶。 第一百零二章 人去屋空 萧长乐蛇蝎心肠，她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自己亲自动手。 “你如何确定是她动的手？”萧长乐这人，能假手于人的事绝对不会自己亲自上。 尤其是杀人这样的事。 “她和秦风的事，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若是让别人动手，就又多了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她就又多一个需要解决的人。所以，只能自己动手了。”秦香儿眼底的恨意，再明显不过。 萧意欢轻易就猜出了缘由。 她喜欢秦风。 然而这一份喜欢还没有能说出口，秦风就已经为萧长乐粉身碎骨了。 “我恨不得能亲手杀了萧长乐，可我爹却说，此事不能被别人知道，那可是一条人命，在他眼里却什么都不是！这也就罢了，他还帮着萧长乐毁灭了所有证据。让我连为秦风伸冤都无处可去。” 秦香儿满腔的愤恨和仇怨，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真是没想到，她身上居然还背着一条人命。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心安理得地度过这一天又一天的？”萧意欢冷笑。 终于让她找到了可以对付萧长乐的法子！ 就算证据湮灭，也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 萧长乐不可能指望这个秘密永远不为人所知。 “她不但心安理得地继续过着日子，而且还一次次故技重施，就这一年来，又害了不少人。若不是因为那些人当真爱她到了骨子里，不愿意伤害她，她哪里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秦香儿咬着牙说道。 萧意欢挑了挑眉，这不就是一男版秦瑞？ 秦瑞身无分文，做这样的事还算是情有可原。 她身为侯府的大小姐，为何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道……只是因为她享受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一旦她厌倦了，就把那个人扔掉，重新再找一个新的。 “看来，你对这件事很是了解，不如就将她招惹的那几个人说给我，我来想办法。”萧意欢要让萧长乐感受一下修罗场的滋味。 “我不是没有告诉过他们，萧长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他们就跟着了魔一样，根本就不相信。所以你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秦香儿早就试过，那几个人根本就不听她的。 “对你来说，或许是浪费力气，但意欢可不会像你那样。只告诉他们真相，他们只会当你是故意陷害萧长乐，反而会让他们对萧长乐更是心疼。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蠢，就得让他们将萧长乐看个一清二楚。” 萧意欢正打算反驳，夜染尘就开口了。 她听着从他嘴里说出的“意欢”二字，心头微微一动。 “没错。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若是不看到萧长乐的真面目，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你说的半个字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们集结起来，同时出现在萧长乐面前。”萧意欢说道。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我哪里有办法让萧长乐听我的话？”秦香儿叹气。 萧意欢扬唇一笑，“你没有，我有。她为我设了那么多次陷阱，这一次，换我为他设陷阱了。” 话音才落，外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秦香儿立刻紧张起来。 “不要怕，是我的人。大概是有什么消息想告诉我。”只听这敲门的动静，夜染尘就知道来的是凌风。 看来，那伙人有动静了。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明日在京城里寻个地方住下，暂时不要有任何东西，省得惹来什么麻烦。秦岳的事，我们会查清楚，到时候秦府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萧意欢怕她们为了给自己讨回公道会太过冲动，提醒了一句方才和夜染尘一起走出门去。 门外的人果然是凌风。 几个人离开客栈，到了一旁的巷子里。 “主子，那院子今日没有任何动静，属下实在是等不及，就让人进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房间里有地道，人已经跑了。属下让人去追了，但怕是……” 凌风只怪自己太过大意，那院子里一天没有任何动静，居然没有半点警惕，就这样把人给放走了。 “你不该让人去追。只要他们没有察觉到已经被发现了，还会回来的。但这下……他们怕是不会回来了。”萧意欢皱眉。 “是啊，他们不是跑了，而是为了行事方便，特意从地道出去了。你不让人去追还好，我们还有抓住他们的机会。这一追，怕是再难寻觅到他们的踪迹了。” 夜染尘忍不住拍了一下凌风的脑袋。 身为自己身边的人，怎么会这点脑子都没有？ “你也别怪他了。背后的人太狡猾，我们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抓到他的踪迹。能吓到他也是好的。”萧意欢觉得，打草惊蛇未必有什么不好。 既然暂时没法抓到人，不如就先吓一吓对方，让他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也能有更多的时间找出线索抓到他们。 一旁的凌风松了一口气。 “明日宫里会派人到侯府纳吉，侯府的人怕是要作妖，你还是先回去准备准备吧，免得明日遇上什么麻烦。”夜染尘蓦地想到了这事。 萧意欢今日还真听乔嬷嬷说了一嘴纳吉的事，知道是辰王与她的婚事要走的一个过场，所以并不在意。 没想到夜染尘居然知道此事，还担心她会被府上的人刁难。 可……而今又有谁能刁难她呢？ “没什么担心的，这可是皇上赐的婚，宫里的人再没有分寸，也不会和侯府的人联手对付我。比起那几个人，我更担心萧德厚。” 要说如今侯府里谁最不想让她嫁给辰王，那便是萧德厚。 为了不让自己嫁给辰王，他在纳吉用的吉兆里动手脚，萧意欢都不意外。 夜染尘听她这么一说，也担心起萧德厚会在背后耍阴招来。 当初明明是他求着皇兄将萧意欢赐婚给他的，而今后悔了不说，还想方设法想毁了这门亲事。 他得想办法把萧德厚困住，不让他参与到纳吉中。 到时候纵然有一点麻烦，萧意欢也能轻松解决。 入殓师灵异录 第一百零三章 井里的玉佩 “要是你实在担心，我可以帮你。”夜染尘脑海里闪过了好几个对付萧德厚的办法。 “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我得去辰王府看看，先走了。”萧意欢想起她答应过傻小子，在他的伤好起来之前每日都要去看他。 要是不去，他肯定会很失望。 夜染尘一听她要去辰王府，立马转身先她一步回到了府上。 萧意欢买了糕点，敲了好半天门才有人来开。 看到是她，一张脸当即垮了下来，“王妃，天色已晚，王爷已经睡下了。” “我只是来看一眼，不会打扰到他。”萧意欢当然不相信下人的话。 他们平日里对傻小子可没有半点关心，不让她进去无非是担心会被她发现什么。 萧意欢抬脚快步走了进去，下人在后面追，却怎么也跟不上她的脚步，累得气喘吁吁。 王府的下人聚在院子中央的井边，正拎着灯笼往里面照。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萧意欢走过去，把几个人吓了一跳。 拎着灯笼的人差一点就松了手，还好萧意欢拽了他一下。 “没……没什么！王妃是来看王爷的吧，王爷已经睡下了，要不要奴才去将王爷请来？”嘴边有颗痦子的人笑得格外谄媚。 “不肯说是吧？那我就只能自己看了。”萧意欢将他手里的灯笼拿过来，凑到井边看了一眼。 井水.很.深，隐约能看到一块玉佩一样的东西，沉在井底。 能不被这井水的浮力影响，足以说明那块玉佩的分量。 “这玉佩，应该不会是你们的吧？”这几个下人可丝毫不像是能拥有这玉佩的人。 所以，多半是傻小子不小心掉下去的。 他们想将这玉佩弄上来换银子，于是围在井边想主意。 这井里的水不深，但井口到井底却有好几米，没人敢轻易下去，就怕玉佩没拿到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夜染尘在院子里等了许久不见人来，让凌风出去查探，听说萧意欢正蹲在井边，他眉心一皱，“难不成，她想把那块玉佩取出来？” 那里头的玉佩，他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偶然有一次经过水井看到了，本想着取出来，可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有成功，只能作罢。 没想到今天居然被她给撞见了。 “王妃不会亲自下去取吧？”凌风一句话，吓得夜染尘夺门而出。 他一路跑到井边，发现萧意欢并没有任何危险的举动，而是在倒腾几根树枝。 “媳妇儿，你到府上来，怎么不来看我，在这里做什么？”夜染尘走过去，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要不是为了来看你，我怎么会到这里？这井里的玉佩，可是你掉的？”萧意欢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 而后才看了一眼他额头的伤口。 恢复得不错，不会留下疤痕。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被毁了就可惜了。 “是我掉的，可是拿不起来了。”夜染尘此话一出，王府的人纷纷侧目。 他们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傻子王爷还会说谎？ “等下我就帮你捡起来。”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继续倒腾手里的树枝。 她将树枝缠在一起，做成几米长的杆子，杆子的一头被她编成了筒状，正好可以用来装东西。 她拿着杆子走到井边，小心翼翼地将杆子伸了进去，伸到井底时，她往下压了几分，再缓缓往前推。 “这样就能把玉佩给拿出来？我看八成不行。” “要是当真这么简单，我们哪里会折腾这么久？” “除非把井水抽干，再派人下去，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拿到玉佩。” 下人们在一旁的窃窃私语，萧意欢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并不在意，而是转到了另外一边，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将手中的杆子轻轻往下压，再往前推。 在井边转了一圈，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而后缓缓将杆子取了出来。 众人皆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看着她的手中的杆子。 连夜染尘都不例外。 不多时，她就将杆子取了出来。 杆子底部的筒里满是淤泥，根本看不清玉佩是不是在里面。 夜染尘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还真摸到了那块玉佩！ 在井底待了不知道多久的玉佩，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媳妇儿好厉害，我的玉佩回来了！”夜染尘看着玉佩上的花纹，蓦地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 萧意欢本想将玉佩拿过来看看，但见他攥得紧紧的，以为这玉佩对他来说很是重要，也就没有找他要。 她拿起一旁的水桶，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还不快洗洗，看看你的手多脏。” 夜染尘乖乖地将手伸了过去，洗干净了自己的手还有手中的玉佩。 玉佩上的花纹更加清晰了，但他依旧没能想起来自己在何处见过。 “外面冷，快回房间去，小心染了风寒。”萧意欢见他穿得单薄，不由有几分心疼。 她陪着夜染尘回到房间，看他小心地将玉佩放到了枕头下。 “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后不要再弄丢了。还好是掉到了井里，若是掉到了别的地方，怕是早就被这府上的人捡去卖银子了。”萧意欢也不知道她的话他能不能听得进去。 “他们没有那么坏，只是想要帮我把玉佩捡起来而已。”夜染尘可是头一次当着那些人的面说谎，还真有几分紧张。 万一被他们察觉到不对就惨了。 “算了，在你眼里，这世上只有好人，没有坏人。这是不是说明，从前的你也没有那么坏？”比起从前，萧意欢不再那般想要追溯他的过往了。 她对傻小子似乎有了莫名的信任。 “我给你拿了糕点，都是你喜欢吃的。”萧意欢把买来的糕点放在了桌上。 夜染尘打开一看，还真是他喜欢吃的。 可他从不曾和萧意欢说过她的喜好，她的观察力真是惊人。 他的身份，迟早藏不住。 “媳妇对我最好了！我一定要告诉皇兄，让你早一点嫁给我，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所以，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第一百零四章 图腾 “如果我说，我不想嫁给你了呢？”萧意欢从前想着，嫁给辰王也没什么不好，嫁了也就嫁了。 可现在，她的心里多了一个动摇她的人，所以她再也不如先前那般无所谓了。 夜染尘听得一怔，“你……你说什么？这可是皇兄赐的婚，你要是反悔，是要被……要被杀头的！” 他还真没想到萧意欢会当着他的面说不嫁了！ 她怎么能不嫁了？ “我有免死金牌，所以，皇上杀不了我。”萧意欢把免死金牌拿了出来。 这东西她一直随身带着，就怕有什么意外情况。 夜染尘看着她手里的免死金牌，无语凝噎。 别说她和皇兄一提这事，皇兄就会改主意。就算她不提，当真悔婚，有这免死金牌在，皇兄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是不是你听他们说了，我不是好人，所以不想嫁给我了？”夜染尘一脸委屈地问道。 萧意欢看着他这模样，心头涌上了一股罪恶感。 她怎么能在傻小子面前说这话，不是故意让傻小子难受吗？ “当然不是。不管传闻如何，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听到的。只要我没有发现半点证据证明你是坏人，那你在我眼里就是好人。”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你之前不是说，除非我不是好人，你才不愿意嫁吗？”夜染尘真想问问她，是不是把自己说过的话吞到肚子里了。 萧意欢对好几个人说过这话，但并不记得自己对他说过。 或许是记错了吧。 “我不过是逗你玩儿的，你看看你这紧张的样子。”萧意欢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悔婚。 方才的话，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哪知道这傻小子如此认真。 “真的？”夜染尘看她那样子，可不像是玩笑。 纵然是玩笑，也带着几分认真。 这下，他更是不能等了。 纳吉之后，婚事就该搬上日程了。 “真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你我之间的缘分，冥冥之中，是有注定的。”萧意欢一直有这样的想法。 上天指引她到这里来，定然有她的道理。 也许，她就是来解救傻小子，让他变回辰王的人。 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萧意欢为他额头的伤疤上了药，就离开了。 夜染尘这才把枕头下的玉佩拿出来。 “这玉佩上面的图案，是不是楚燚国皇族的图腾？”凌风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确定地说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夜染尘才想起来，他曾在楚燚国留下的遗迹里看到过这个花纹，的确是楚燚国皇族的图腾。 看来，这宅院曾是属于楚燚国某个皇族的。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凌风又说道：“要是属下没有记错，这宅院是十多年前才修的，原是一个商贾的别院，后来那商贾出事，这里就荒废了，与楚燚国并没有半点关系。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如此说来，这里曾住过楚燚国的余孽？”夜染尘和北堂奚岚不止一次在京城发现过前朝余孽。 但因为他们行踪诡秘，并不容易抓到。 纵然抓到了，还没等问出半个字，就已经死了。 “这次京城的事，是不是和楚燚国的余孽有关？他们用来杀人的武器，与楚燚国的旧物极为相似。”凌风再次开口。 夜染尘转头看向他，“你先前怎么不说？” “先前不是没有想到吗？属下要是真有那么厉害就好了。”凌风抓了抓脑袋。 要不是这玉佩上的纹路是楚燚国皇族的图腾，他还真没法将京城里发生的事和楚燚国余孽联系到一起。 “去查，查这里之前还住过谁！”夜染尘吩咐道。 “是。”凌风领命，退了出去。 夜染尘将玉佩扔到了一边，想了想，又觉得不安心，藏到了抽屉里。 萧意欢才踏进侯府，就和凤宁易撞了个正着。 “你这是才从辰王府回来？” “辰王是我的未婚夫，我到他府上去，和你没什么关系吧？”萧意欢原本想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但话到嘴边，语气自然而然地冲了。 “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凤宁易一脸疑惑。 他并不知道先前他下药的事被萧意欢知道了，所以不明白他为何会生气。 “还能是谁？自然是胡锦桐了。胡大人出事，她没有半点伤心，居然还妄想得到胡大人留下的财产。”萧意欢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外露了，赶紧找补。 亏得有胡锦桐这么一个人可以让她甩锅，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让他起疑心。 “听闻胡夫人明日就要走了，到时候胡府就会换主人，可没有半点东西能留给她，你还气什么？”凤宁易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便是买下胡府的人。 “要不是他将胡大人气病了，兴许，并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你今日怎么回来了，可是来看爹爹的？”萧意欢知道，他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什么事。 侯府对他来说，早就不是家了。 或者说，他从来不曾将这里当成过他的家。 “干爹和文渊阁大学士濮琴是挚友，特地来安慰他。真是想不到，京城居然会出这样的事。那凶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凤宁易叹了口气。 “看你这样子，似乎并不为自己担心？你可是内阁首辅。”萧意欢没有看出他有半点紧张。 他还真是不一般地自信。 “保护他们，原本是我的职责，我却没能做到，心中很是惭愧。”凤宁易的眼中有几抹悲伤。 萧意欢正打算随口安慰他两句，就不再与他多话，忽然看到回廊上走来了一个人。 那身影看着很是熟悉，好像是濮琴。 她的脸上满是怨气，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难听的话。 骂的，好像是萧长乐。 前几日她们两个人还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姐妹，怎么突然之间就反目成仇了？ “濮琴和她娘被赶出了濮府，身上别说银子，连首饰都没有，所以到这里来找萧长乐帮忙。看她这样子，萧长乐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凤宁易说道。 第一百零五章 让她去凤府 先前在如月山庄的时候，濮琴把萧长乐捧得跟什么似的，转过头就被狠狠扔到了一边。 萧意欢对她没有半点同情，反而还有几分开心。 她唯萧长乐马首是瞻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后果了。 “首辅大人方才不是说，保护好胡大人和濮大人是你的职责么？而今濮大人的女儿流落在外，你是不是该照顾一下她？”萧意欢眼珠子一转，立刻来了主意。 濮琴原本要走，听到她这么说，立刻走了过来，跪在了凤宁易面前，“首辅大人，看在小女子可怜的份儿上，就收留了小女子吧！小女子愿意当首辅大人身边的丫鬟！” 凤宁易没想到萧意欢会来这么一招。 话是他说的，自是没有办法收回来。 但这人，他也不想收留，毕竟他府上有太多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你若是当真愿意当丫鬟，京城里有不少地方可以去，我府上就不必了。我为你另寻个地方，如何？” 萧意欢没想到他会拒绝。 还以为他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会一口答应下来，可他却连一句委婉的话都没说，就给拒绝了。 这不免有些奇怪。 他府上是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首辅大人，连你也不要我？那我还能去哪里，我不如死了算了！”濮琴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眼中满是不甘，起身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萧意欢知道她不会真的撞，只是想装个样子，但还是拉了她一把，“你这是做什么？首辅大人只是担心会有流言蜚语，所以不好收留你，他愿意为你另寻个地方，已经足够说明他对看你的看重了。” “首辅大人，你尽管放心，我会藏得很好，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这京城里，也只有你不会欺负我了。若是去了别的府上，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濮琴说着，就扑到了凤宁易的怀里。 她的言语之间，没有半个字提到她娘，似乎并没有为她娘的以后着想，一心只想着自己。 凤宁易一把将她推开，皱眉问道：“那你娘要怎么办？” “我也知道她是个累赘，所以已经将她打发回乡下老家了！”濮琴眸光闪烁，显然是在说谎。 凤宁易也看出了这一点，轻轻勾起嘴角，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走吧。” 濮琴大喜过望，“我就知道，首辅大人最是善良，见我落难，肯定会不忍心。以后我跟在首辅大人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我倒是要看看，濮府的人会不会后悔把我撵走。” 前头还在说会藏得很好不被发现，一转眼就得意得将自己说的话都忘了。 “你能遇上首辅大人，也算是你的荣幸。萧长乐根本就不在意你，枉费你从前为她做了那么多事。”萧意欢故意提起了萧长乐。 濮琴想到自己方才被萧长乐撵出来的狼狈模样，心中的气一下涌了上来。 “为了能让她收留我，我不惜……不行，我得去把东西要回来！”说着，她快步往萧长乐的院子走去。 萧意欢自然不会错过这么精彩的节目，跟在了她身后。 凤宁易也跟了上来，与她并肩走到了萧长乐的院子前。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又回来了？”萧长乐身边的丫鬟芍药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濮琴当即给了她一巴掌，“纵然我爹不在了，我也不是你一个丫鬟能欺负的，还不把萧长乐给我叫出来？” 芍药被打蒙了，想要还手，结果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两边脸都肿了起来。 “濮琴，这里是侯府，你可不要太过分！”萧长乐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对碧绿的耳环很是亮眼。 “我过分？难道过分的人不是你？我把我娘卖了，换了银子买了这对耳环，想求你收留我，结果你收下了耳环，却让人将我赶走。既然你不愿收留我，就该将耳环还给我！” 说完，濮琴就上手去抢。 萧长乐不是她的对手，哪里能抢得赢她？耳朵都被拽出了血。 “好，很好，这笔账我记下了！你可不要怪我不顾及从前的情分！” “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情分。还有，我马上就要到宁易哥哥府上去住了，你别妄想找人欺负我了。”濮琴说完，拿着那对耳环走出了院子。 凤宁易先一步离开，萧意欢站在远处没有动。 濮琴居然将她娘卖了换银子？还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她去凤府，定然能将凤府搅个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萧意欢就听到了院子里一阵闹腾。 推门一看，发现是府里的几个嬷嬷，正在她的院子里挂彩绸。 她看了一眼同样被惊醒的乔嬷嬷，问道：“有这必要？” “京城里纳吉的礼数的确要繁复些，小姐就忍忍吧。”乔嬷嬷也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但既然人来了，也不能给撵出去，只能让萧意欢忍忍。 萧意欢回到房间，正想重新躺下，就看到房梁上有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这人当真有那么担心她吗？天还没亮就到她这里来了，比外面那几个嬷嬷来得还准时。 “要是我不来，你又怎么知道，那些人挂的根本就不是彩绸呢？一会儿你出去，怕是要被院子里的景象吓一跳。”夜染尘还以为她会多看两眼，毕竟她平时很是警惕。 但今日她却连问都没问，就回了房间。 萧意欢觉得奇怪，她亲眼看到的彩绸，还能有错？ 她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个缝儿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还是彩绸，没有半点问题。 “等你知道有问题，就来不及了。罢了，还是让你看个明白吧。”夜染尘从窗口翻出去，趁着那几个嬷嬷不注意，将其中一根彩绸扯了一下。 不过转瞬，满院子的彩绸就变成了白绸！ 小小的院落宛若灵堂，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阵阵阴凉。 许如歌的脑子用在作弄人上，还真是一用一个准儿。 萧意欢冷笑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六章 他的心意 几个嬷嬷正想要将绸子翻回来，看到她出来，全都傻了眼。 “嬷嬷们这是在做什么？”萧意欢冷声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彩绸，一转眼就成白绸了。怕是……怕是有什么厉鬼在作祟。”其中一个嬷嬷故意神叨叨地说道。 萧意欢三两下就爬到了其中一棵树上，将绸子扯了下来，“究竟是厉鬼作祟，还是什么人在暗地里使坏？” “三小姐，纳吉的时候挂彩绸可是规矩，你可不能将彩绸扔了，一会儿宫里的人来了，没有看到彩绸，怕是要生气。将绸子翻过去不再动不就行了？”那嬷嬷又道。 萧意欢知道，要是她将彩绸翻过去，这些人到时候一定会动手脚。 她想了想，从医馆里拿出针线来，将绸子上那几处关键点缝上了。 这样一来，无论他们怎么扯动，彩绸都不会变成白绸。 将所有的绸子翻过来之后，萧意欢正要从树上下来，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下来。 眼见着就要和大地来这亲密接触，却落在了一个怀抱之中。 抱着她的并非是夜染尘，而是凤宁易。 萧意欢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僵硬地道了一声谢。 “大哥怎么来了？是不是濮琴在大哥府中闹事？”他昨晚才把濮琴接走，今早就出现在这里，萧意欢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 但凤宁易却摇了头，“没有。她不但没闹事，还异常乖巧。” “是吗？要不是她闹事，大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时间，大哥不会连早朝都没有去吧？” 这个时间，早朝应该还没散。 所以他并没有去早朝，而是径直来了她这里。 为何？ “你可知道，纳吉过后，你与辰王的婚事就算是定下了，你再反悔，可就不行了。”凤宁易说道。 萧意欢心下了然，原来他是来说这个的。 她以为纳吉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原来这意味着她再也不能反悔了？ “我原本就没有想过悔婚。多谢大哥关心。辰王很好，我嫁给他会过得很幸福。”萧意欢笑着说道。 尽管辰王如今如稚童一般，但他会保护她，就说明他心里是有她的。 也许只是因为他并不懂婚约是什么，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他需要保护的人，但这就已经足够了。 “若是有朝一日，他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呢？到时候，你的日子可就不会好过了。”凤宁易就知道自己会从她这里得到这样的回答。 夜染尘这人，要是真有一日恢复如初，与她联手，夜月国的江山，可就会变得更为稳固了。 那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所以，他得想办法将这二人拆散，还得让萧意欢为他所用，为他做事。 “那就等那一日到来再说。眼下，那并非是我担心的事。倒是大哥你，不知是在为我担心，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萧意欢可没有从他眼里看出丝毫担心来。 反而看到了不甘和愠怒。 他反对这门婚事，是因为她嫁入辰王府之后，以后就更不会与他有什么来往了吧？ 真是贼心不死。 “自然是因为关心你，哪里会有什么隐情？意欢，我对你的心意，想必你……” “大哥对我要真有什么心意，也不会遮遮掩掩，不肯将我娘被谋害的真相说给我听了。” 他哪里能有什么心意？说得倒是好听。 萧意欢正要送客，就看到这萧南珠走了进来。 “今日是纳吉的好日子，妹妹怎么能素面朝天？哪怕是抹点胭脂也好。”萧南珠走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一脸关切的说道。 要不是她提起，萧意欢都快忘了，她房间里的胭脂被萧南珠动了手脚。 “二姐姐说得是，我这就回去抹。”她转过身，往房间里走去。 萧南珠跟着她走了进去，拿起了桌上的胭脂。 看到她用的胭脂是先前被下了毒的那一盒，萧南珠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来，我亲自为你抹。”萧南珠将胭脂涂在指尖，而后轻轻抹在了萧意欢的脸上。 只淡淡两抹红，就让她的气色好了不少，变得更为惹眼了。 “多谢二姐姐。”萧意欢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正对上萧南珠期待的眼神。 她勾起嘴角，站起身来，推着萧南珠坐下，而后拿起胭脂来，“我看姐姐也是素面朝天的，不如也抹上一抹吧。这胭脂还挺好用的，赶明儿再去买几盒。” 萧南珠哪里敢抹这胭脂，忙站了起来，“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一会儿宫里的人来了，你可得好好表现，千万别让他们看了笑话。” 看着她那慌忙离开的背影，萧意欢笑出了声。 她正打算出去看看凤宁易有没有走，忽然感到脸上一阵冰凉。 回头一看，发现是夜染尘拿着沾湿的手绢，想为她抹去脸上的胭脂。 “你怎么知道这胭脂有问题？”萧意欢躲到一边，将他的手推开。 “你知道胭脂有问题还抹？快让我给你擦掉！”夜染尘将她的脸掰过来，硬生生擦去了她脸上的胭脂。 “怎么，怕我毁了容，辰王不要我了？他那么喜欢我，就算我当真变丑了，他也不会嫌弃的，你放心好了。”萧意欢轻笑。 夜染尘却是一怔，“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 “就凭着那日在胡府，他站出来为我挡下了那只茶杯。”萧意欢想到当时的场景，心里还有一股暖意。 当时她真没想到他会站出来。 还因此伤到了额角。 “他不过就为了挡了一只茶杯而已，我可是……”夜染尘说到这里，蓦地闭了嘴。 明明都是自己，他在吃味什么？ “谁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他可是没有任何目的。”萧意欢说完，站起来走到了门口。 凤宁易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她松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想问问夜染尘为何不反驳，却发现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但他也没有走远，只是躲到了后院。 他回想着萧意欢方才说的话，心头一阵复杂。 要是有一日她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不管再怎么生气，应该都不会谋杀亲夫吧？ 第一百零七章 知错 话是这么说，可萧意欢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准？ 夜染尘正想着，就听到有人报，纳吉的人来了。 他立刻飞身上了屋顶，却发现，来纳吉的并不是他安排的那几个人。 明明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怎么还会出岔子？ “我是代表辰王前来安阳侯府纳吉的，叫我金嬷嬷就是。不知三小姐在何处？”金嬷嬷似是眼高于顶，萧意欢就站在她面前，她还故意问了一句。 一旁的许如歌指了指萧意欢，漠然说道：“在这儿呢。” “先前听闻，侯府的三小姐天姿国色，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能嫁给王爷，也算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金嬷嬷将萧意欢上下打量了一遍，轻蔑地说道。 萧意欢也想过宫里的人或许会想法子欺负她，但没想到他们会表现得如此明显。 这金嬷嬷一来，就贬损了她两次，可真是来者不善。 夜染尘在房顶听着这话，心里也很是不舒服。 他安排好的人，怎么会说换就换？ 来的还是个故意找茬的。 今日这一关，怕是不好过。 萧意欢要是发脾气，这金嬷嬷肯定会抓着这一点不放 “嬷嬷说得极是，若不是因为这婚约，我身为安阳侯府的嫡女，而今还在乡下当野丫头呢！我还真得多去庙里烧香，感谢上天赐给我的福气。” 还好，她心平气和，脸上甚至还有淡淡的笑意。 夜染尘松了口气。 金嬷嬷还以为她会言辞激烈地反驳，就连回敬的话都已经想好了。 哪知道她却是这般轻描淡写，好似根本就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一般。 不是说萧意欢是个睚眦必报，分毫必争的人，她说了这样过分的话，居然没能让她生气？ “你明白就好。纳吉过后，这婚事就算是定下了。你是从乡下来的，不懂得太多京城里的规矩，一会儿你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乱子，不然这纳吉不成，可不只是婚事作罢，皇上恐怕还得追究。” 金嬷嬷说着，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个灰扑扑的东西被扔到了萧意欢面前。 似乎是一只大雁。 她知道纳吉要行奠雁礼，用这种忠诚的动物来表示自己的忠贞不二，但因为大雁并不是什么季节都能看到，所以早就用木制的代替了。 没想到这金嬷嬷还真弄了一只大雁来。 “这只大雁，代表的是辰王的心意，还请三小姐收下。”见萧意欢没有动，金嬷嬷又重复了一句，“还请三小姐收下。” 萧意欢盯着地上的大雁，看着那被磨得极为锋利的喙和爪子，心头冷笑。 特意用活的大雁，就是想要伤她。 可惜，以她的能力，哪里会被一只大雁伤到？ 萧意欢俯身，抓住大雁的翅膀，把大雁拎了起来。 大雁在她的手里拼命扑腾，想要挣脱。 夜染尘看得心惊，生怕她会受伤，恨不得能下去把那只大雁抓过来扔远一点。 什么奠雁礼，什么纳吉，通通不重要。 只有她才重要。 就在他着急的时候，萧意欢故意往金嬷嬷身边挪了挪，大雁锋利的爪子抓破了金嬷嬷手背的皮肉，荷灵院里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嬷嬷没事吧？”她关切地问了一句。 由于大雁的爪子被磨得很尖，所以这一爪下去，伤口极深，血流不止。 “你看她这样子像是没事吗？若是你不想嫁给辰王，只需和皇上说一声就是，何必要用这样的法子？”许如歌在一旁怒道。 萧意欢抬眼看过去，故意解开大雁身上的绳索，将大雁脱手。 她算得很是精准，大雁扑腾了两下翅膀，飞到了许如歌身上，利爪在许如歌的肩膀上划了一下，然后就飞走了。 夜染尘原本想将大雁抓住，但又怕暴露了行踪会给萧意欢惹来麻烦，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天际。 许如歌捂着肩膀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你……” 萧意欢却全然没有理会她，从医馆里拿出药膏来，为金嬷嬷抹上。 疼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金嬷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早知道就弄只木雕了，也不会受这罪。” “金嬷嬷，这大雁可是辰王托你拿来的，是为了证明他的心意，如今这大雁飞走了，可要怎么办才好？”许如歌不甘心地问道。 金嬷嬷抬头看了一眼，哪里还能找到大雁的影子？ “这怕是不好和皇上还有辰王交代。三小姐，你说，要怎么办才好？”她故作为难地对着萧意欢说了一句。 许如歌看着地上的绳索，嗤笑一声，说道：“金嬷嬷，你方才可都看到了，大雁是萧意欢亲手放走的。这意味着她根本就不想嫁给辰王，所以故意用这法子羞辱辰王，你可要如实说给皇上。” 金嬷嬷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 纳吉要行奠雁礼，是规矩不错。 但奠雁礼早就不用活雁了，而是改用木制的。 这只大雁根本就不是她准备的，而是许如歌给她的。 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欺君之罪，她哪里能担待得起？ “金嬷嬷，还不快回去复命？”许如歌好不容易抓到了萧意欢一个把柄，自然不肯就这么轻易放弃。 她一手捂着肩膀上仍在发疼的伤口，另一只手则推了金嬷嬷一把，想让她有所行动。 但金嬷嬷却是一脸沉重，半晌没有动。 “奠雁礼早就不用活雁了，这一点，姨娘不清楚吗？金嬷嬷纵然是代表辰王来这里纳吉，也该用木制的大雁，而非是活雁。我想，她离开皇宫的时候，应该不曾和皇上说过此事吧？” 萧意欢看到金嬷嬷这反应，已然猜出一二。 她和许如歌串通好想要让她在纳吉的时候出丑，特意准备了活雁。 可实际上奠雁礼根本不需要用活雁，此事要是被说到皇上那里，萧意欢还可以反咬一口。 “三小姐，奴婢知错了。”金嬷嬷听到她这么说，哪里还敢造次，赶紧认错。 “你错在何处？若是不说清楚，我怕是很难让你离开这里。”萧意欢非得让她将一切说明白。 第一百零八章 互相推脱 金嬷嬷看了许如歌一眼，方才开口:“奠雁礼用的木制雁，奴婢在来侯府的路上不小心弄丢了。原本想让人回宫再去取一个来，但侯夫人说府上正好有一只大雁，我起了懒心，将就用了。” 这话，将责任都推给了许如歌，自己则撇了个干净。 不愧是宫里的人，脑子转得就是快。 “既然这大雁并非是从宫里带出来的，那我放走它，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萧意欢问道。 “当然！这大雁并非是奠雁礼用的，飞了就飞了。奴婢这就让人去找木制雁来，将奠雁礼重新来过。”金嬷嬷说罢，当即差人去取木制雁。 萧意欢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们。 “有人让你用活雁换木制雁，不但让你没法将辰王的心意送达，还让你违抗了皇上的旨意，你说是么？” 金嬷嬷浑身一僵，还以为她刚才将错推给了许如歌，今日这麻烦就算是结束了。 毕竟萧意欢也不会拿许如歌怎么样。 但看她这样子，是不打算放过许如歌了。 还好她刚才撇清了自己。 “萧意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如歌怒道。 萧意欢看向她，眸中含笑，“我还以为我说得很是清楚明白，怎么，你听不懂？金嬷嬷都说了，是你非让她将木制雁换成活雁的，你这么做，分明是想要破坏纳吉，糟蹋辰王的一片心意不说，还让金嬷嬷不小心违抗了皇上的旨意。” 金嬷嬷既然是从宫里出来的，从宫里取用东西肯定会有记录。 她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纳吉的，纵然皇上不曾下旨，也有口谕在，等同于圣旨，私自换了纳吉用的物品，就是违抗旨意。 “你可不要胡说，我几时让她用木制雁换活雁了，口说无凭，总该拿出证据来吧？”许如歌还以为今日能让萧意欢出丑，谁知道居然被萧意欢来了个下马威！ 还将皇上给搬出来。 说她抗旨，不是想要杀她的头吗？ “金嬷嬷，她说你没有证据，你怎么说？”萧意欢根本就不用自己出手，这两个人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抗旨的人，会想尽办法将责任推给对方。 这狗咬狗的戏码，她最是喜欢。 “奴婢从宫里出来，到内务府取用东西，是会留下记录的，让人去查就会知道这活雁是不是奴婢带来的了。同样的道理，活雁要是侯夫人买的，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金嬷嬷可不想自己背这黑锅。 许如歌听到她这么说，面上一白。 这只大雁是她让人买来的，在府里养了两天，萧意欢要是较真去查，一定能查到。 事到如今，她只能息事宁人，让萧意欢不要再追究此事了，要不然，她想将这事推到别人身上都难。 “意欢，今日之事，不过是个误会。我让金嬷嬷用活雁，只是想让这纳吉显得更为正式罢了。虽说已经多年没有人用活雁了，可这好歹也是老祖宗定下的不是？”许如歌说道。 “这么说，姨娘承认活雁是姨娘所买了？”萧意欢笑里藏刀。 许如歌赶紧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 她的人在她身边已久，只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她的想法，当即去找萧德厚。 “姨娘不会以为，找我爹来就能将此事了结了吧？这事可大可小，但并不是他说了算。”萧意欢冷笑。 许如歌非要来找她麻烦，她哪里会轻饶？ “意欢，你这么说，未免也太不将老爷放在眼里了。”许如歌一心希望萧德厚能站在她这边。 这府里也只有他能制住萧意欢了。 萧德厚才进来，许如歌故意将自己肩上的伤展示给他看，一脸委屈地说道：“老爷你看看，妾身的特意让人买了一只活雁来，想让这纳吉看着更正式些，结果意欢不但故意将活雁放走，还让那活雁抓伤了妾身。” “如歌也是一片好心，你这是做什么？”萧德厚看着许如歌身上的伤，心疼得不行，忘了先前的承诺。 萧意欢一脸淡然，说道：“纳吉不用活雁，爹难道不知道？姨娘找一只活雁来，我怕会被它伤着，不小心将它放走了，姨娘却说我是因为不想嫁给辰王才会这么做，是故意羞辱辰王。这话，是能随便说的？” 萧德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许如歌的话，乍一听是出于好心，但仔细一想就觉得奇怪。纳吉多久不用活雁了，这时候也很难找到活雁，用木制的代替不就行了，何必还要如此麻烦？ 就算是萧长乐出嫁，她也未必会如此伤心，更不用说要嫁人的是萧长乐了。 还拿出这么重一个罪名吓唬人，显然……是故意的。 “老爷，你别听她胡说！当真是她故意将活雁放了的，不然妾身又怎么会受伤？妾身难道还会为了说谎将自己给弄伤吗？妾身有多怕疼，老爷又不是不知道！”许如歌抹着眼泪，那委屈的样子简直让萧德厚心疼到了骨子里。 “不管怎么样，先治伤，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萧德厚说着，就将人带出了荷灵院。 等了许久，连木制雁都拿来了，流程也走过了，萧德厚还没带着人回来。 既然如此，萧意欢只能找上门去了。 可萧德厚居然以许如歌受伤为由，不让她进院子。 萧意欢气不打一处来。 金嬷嬷见她生气，不由得自危起来，“三小姐，奴婢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并不曾真的想要害你，就请三小姐高抬贵手，放过奴婢吧！” “罢了，你先回去吧。”萧意欢想了想，最终决定放过她。 以后说不定有什么能用得上她的地方。 金嬷嬷离开之后，萧德厚才从许如歌的院子里出来。 “爹爹倒是消息灵通。”萧意欢看到他，丝毫不隐藏脸上的嘲讽。 “如歌的确是为了你好，她不愿看你嫁给辰王……” “所以就陷害我，说我故意羞辱辰王，好让皇上取消了这门婚事，是么？” 萧意欢的反问，把萧德厚给噎住了，半晌没有回答。 最后只能来一句：“我倒是巴不得这婚事能取消。” 第一百零九章 战利品 “说不定，这婚事要是取消了，爹爹会后悔。”萧意欢怎么会不知道萧德厚在想什么？ 觉得她嫁给辰王亏了，不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所以想要将她许配给一个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人家。 可这样的生意，换不来幸福。 纵然嫁给辰王她得到的也并非是真正的幸福，但至少她的心可以安宁。 “纳吉过后，婚事就算是定下了，我再也没有反对的余地。还是从前那句话，这是你自己选的，只要你不后悔就行了。”萧德厚说完，转身走了。 许如歌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他就可以无条件地相信和原谅她。 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穿许如歌的真面目。 萧意欢叹了口气，正要往回走，迎面遇上了萧长乐。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执着地想要嫁给一个傻子，萧意欢，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成为辰王妃了。” “在姐姐眼中，他或许是个傻子，但对我来说，他却是这世上难得的愿意保护我的人。所以，我嫁给他，会过得很开心很幸福。姐姐还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一下吧，听闻，姐姐在外面纠缠了不少人，这可不好。” 萧长乐面上一僵，几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道：“你听谁胡说的？” “是不是胡说，姐姐心里清楚。我还真是没想到，姐姐看着冰清玉洁，这骨子里却是……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侯府，笑话爹爹？” 萧意欢看她这慌张的模样，就知道秦香儿说的话是真的。 “你不要以为你这么说就能诋毁我，除非你能拿出真凭实据来，不然，我会让爹爹罚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萧长乐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萧意欢等了一会儿，正要跟上去，却发现她并没有往自己的院子走，而是向着侯府一个没人住的院子走去。 走到院子门口，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才抬脚往里走。 萧意欢凑过去，看到她推开了其中一扇门，在里面待了半天才出来，手里还拿着几样东西。 似乎是几把扇子还有几幅字画。 萧长乐把那几样东西放在院子中央，用火折子点燃，快步走了出来。 她前脚才走，后脚萧意欢就走了进去，从旁边折下树枝来，将火扑灭了。 那些东西已经被毁了大半，但依稀还能看到些残片。 萧意欢将尚还能看到的部分挑出来，发现是些酸得不能再算的情话和情诗。 她站起身，推开了一旁的门。 房间里摆着不少东西，琳琅满目，光是胭脂水粉就有几十盒，更不用说各式各样的首饰，堆了一桌子，还有各种漂亮的衣裳，叠在一堆。 看来，这院子是萧长乐偷藏战利品的地方。 这些东西是她招惹的那些个男人送给她的。 那些字画和扇子，大抵是落了款的，萧长乐听了她的话心虚，只能给烧掉了。 “你不是正愁没办法将那些人约到一起？用这里面的东西当信物，不就成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还没走？”萧意欢还以为夜染尘早就已经走了，结果他居然还在这里。 “没有确定你安然无恙，我又怎么会走？”夜染尘随手拿起了一样东西，“也难怪会被扔在这里，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 “值钱的萧长乐自是自己拿着了，哪里会舍得放在这里。她招惹的并非是什大富大贵的人，能送她这些，已经够用心的了。拿这些东西当信物也不是不可以，可……要怎么才能知道它们是谁送的？” 萧意欢自然也知道拿信物更能让人信服。 可问题里，这许多东西，她哪里能知道是谁送的？ 夜染尘随手拿起一样东西，发现上面居然有标记。 他又拿起了旁边的一样，同样发现了标记，但标记并不一样。 “萧长乐这人还真不一般，谁送了她什么，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夜染尘将标记指给她看。 萧意欢也拿起了几样东西查看，发现果真都有标记。 相同的标记，代表着礼物是同一个人送的。 萧意欢稍微整理了一下，发现那些人都喜欢送同一个铺子里的东西，只要拿到铺子里去问，就能知道是谁了。 在外面奔波了一日，才总算是将送礼物的人弄清楚了。 萧意欢拿了些精巧的礼物，放到了信封里，再放上一封萧长乐的“亲笔信”，就不怕他们不来了。 “萧长乐的笔迹，他们不会不认识，你确定他们不会起疑心？”夜染尘担心会露馅，反而让那些人提醒了萧长乐，让她有所警觉。 萧意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这是她从萧长乐的房间里偷来的，萧长乐的真迹。 “我可是模仿着她的字迹写的，就算是她自己也未必能看出破绽来，更不用说那些人了。” 夜染尘看了一眼手中的笔迹，又看了一眼萧意欢写的，的确很是相似。 “你就根据这么几行字，就能模仿出她的笔迹来？”他发现，他对萧意欢了解越多，她给他的惊喜也就越大。 “不然呢？这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她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模仿笔迹这种事对她来说小菜一碟，“你要是不信，可以写几个字，我模仿给你看。” 夜染尘还真不信，提笔写下了几个字。 萧意欢只看了一会儿，就提笔在那几个字下面写出了一模一样的字迹来。 夜染尘心服口服，“你当真是被萧德厚送去了乡下，而不是送到了某个高人那里当徒弟？”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快帮我把这些信扔到那几个人的房间里。记住，千万不要扔错了人。我得去找萧长乐了。”萧意欢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要出去。 夜染尘却拽住了她，“你确定不需要先确定萧长乐要去，再去送信？要是信送到了，萧长乐却没有去，怎么办？” “我当然有把握，你放心好了。”萧意欢不怕她不去。 因为她要去的，是她推人的悬崖！ 第一百一十章 带刺的树枝 夜染尘拗不过她，只得去送信了。 萧意欢则到了萧长乐的院子里。 “妹妹怎么忽然来了，可是稀客啊。”萧长乐一脸警惕。 萧意欢还不曾主动来过她这里，这会儿过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听闻这附近有个山崖风光极好，尤其是落日的时候，所以想请姐姐带我去看看。” 萧长乐垂眸，半晌才说道：“你从谁那里听说的，就让谁带你去不就是想了，为何要来找我？” “那人已经离开京城了。不过她走之前，曾特意和我提过，说姐姐去过那里，所以我才会来找姐姐，让姐姐带我过去。”萧意欢一脸的笑意。 萧长乐的心里却是一紧，尽管萧意欢并没有说要去的是哪个山崖，但她绝对没有怀好意！ 莫不是她从秦香儿那里知道了什么？ “是不是秦香儿告诉你的？”萧长乐试探着问了一句。 “姐姐怎么知道？秦香儿可怜得紧，和她娘亲被赶出了秦府不说，还被迫离开了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萧意欢叹了口气。 萧长乐忍不住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骂道：“这个贱人，都被赶出京城了，还没忘了这件事！” 萧意欢看到她这生气的样子，佯装惊讶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为何说出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秦香儿还有没有和你说别的什么？她可有提起秦府的什么人？”萧长乐问道。 萧意欢若有所思地咬着嘴唇，半晌才说道：“提倒是提了，不过我已经忘了。也不知道她说那些话做什么，和我又没有半点关系。姐姐，你就带我去嘛，我想去看看落日！” 萧长乐看她这样子，好像当真不知道什么，可又不敢将这口气松下来。 万一这是秦香儿的计谋呢？ 说不定她是想要趁着离开京城之前，为秦风报仇。 “好，我带你去就是。”萧长乐担心她不去，秦香儿还会想别的法子。 说不定会闹到府上来，那可就不好了。 不如就去会一会她。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马车。半个时辰之后出发！”萧意欢从院子里出来，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 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和萧南珠撞了个正着。 萧意欢一向小心，萧南珠若不是故意的，她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撞上。 这是几个意思？ 萧意欢莫名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小心，那声音好似是夜染尘的。 可她对面的人并没有任何异常，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响。 “二姐姐怎么还在府上？看来是身子好多了，不用再去庄子上养病了？”萧意欢往旁边走了一步，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的树丛里居然藏着尖锐的树枝。 要是她方才没有站稳，而是摔了下去，怕是已经被刺穿了。 所以，那一声小心，并非是她的错觉？ 萧意欢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夜染尘的踪迹。 “托妹妹的福，我的身子好多了，以后都不用再到庄子去住，可以搬回来了。”萧南珠回答。 “这么多年，二姐姐的身子总算是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得好好庆贺一下才行。不知二姐姐喜欢什么礼物？上次那盒胭脂好用，不如我买一盒来送给二姐姐？” 见她提起胭脂，萧南珠的脸上闪过一抹心虚。 可她的脸并没有半点问题，倒是她的手指，自从那日碰了胭脂，到现在还溃烂着，吃了解药也不见好。 “二姐姐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萧意欢往前走了几步，和萧南珠错身的瞬间，再次听到了一句“小心”。 那声音比方才还要急切，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发现萧南珠的手里拿着一株花。 鲜艳夺目，让人看了一眼就难移开目光。 “闭上眼睛！” 就在她为那株花失神的时候，脑海里再次传来了夜染尘的声音。 她依言闭上了眼睛，方才那种眩晕的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株花，有催眠的作用？ 萧意欢自认见多识广，但还没有想过自己会差点败在一株花上。 她再次睁开眼睛，刻意避过了萧南珠的手，看向了她的眼睛，“二姐姐的院子还得收拾一下才能住人吧？要不要我找人帮忙？” “你那里也只有乔嬷嬷一人，哪里能帮得到我？我让自己的人收拾就是了。你不是说你还有事么？快走吧。”萧南珠将那株花收到了袖子里。 萧意欢点了点头，再次与她错身，走到了马厩，吩咐下人准备好马车，就回了荷灵院。 才进房间，就看到了夜染尘。 “以后面对萧南珠，千万要小心，她对你的敌意可不简单。已然几次对你下手了。” 相比于借刀杀人的萧长乐和蠢得出奇的萧玲珑，萧南珠更让夜染尘担心。 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萧南珠究竟是什么来历，在为谁做事。 “嫉妒心也太可怕了，纵然她心里知道我与凤宁易之间不会有可能，也还是恨不得能杀了我，就因为凤宁易表面上一直在对我示好。可他哪里半点好意？”萧意欢无奈。 她半点不想在凤宁易那里得到这样的对待，可凤宁易非得如此，她能有什么办法？ “总是，你看到她躲着走就是了。她的手段厉害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伤到你。”夜染尘今日可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为什么你说话我能听到，萧南珠却没有反应？”萧意欢疑惑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用了传音入密的方法，我的声音只有你一个人能听到。这法子很是耗费内力，所以我一般不敢用。”夜染尘说完，还做作地咳了几声。 萧意欢想要为他把脉，却被他给躲开了，“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萧南珠在北堂府那么多日，北堂奚岚有没有什么发现？”她想起自己还未曾过问此事。 夜染尘摇了摇头，“没有。她在北堂府的时候并没有和任何人联系，离开也是因为惹恼了北堂奚岚的妹妹，被撵出来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北堂瑶 “北堂瑶？她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刁蛮，我早有所耳闻。萧南珠惹到她，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吧？”萧意欢早就听说过北堂瑶张扬跋扈，敢在大街上用鞭子抽人，京城里的人见了她都跟躲瘟神一样。 以至于她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还没有一个敢说亲的。 “亏倒是没怎么吃，毕竟她也是个会武功的。不过……你倒是可以利用北堂瑶对付她。”夜染尘可还记得那日北堂瑶那气到不行的模样。 这口气她可一直没有能咽下去。 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寻这个人报仇。 自己正好能给她指条路。 “你确定北堂奚岚会同意？”萧意欢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主意。 她和北堂瑶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要将她往火坑里推。 今日萧南珠用的那两招，要是被北堂瑶给碰上，怕是连命都没了。 “他当然会同意，因为他是最头疼北堂瑶的人，要是有谁能治一治他这个妹妹，他以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有这么一个妹妹，北堂奚岚可是整日里感叹自己命苦。 夜染尘早就听不下去了。 “既是如此，倒可以试试。在人前，萧南珠一直都是个体弱多病的印象，不会真的对北堂瑶动手。我也能借此好好教训她一下。可在人后，萧南珠会做什么，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萧意欢不担心人前萧南珠的表现，可人后她若是要为自己报仇，北堂瑶就危险了。 “这你尽管放心好了，北堂奚岚会让人保护好他妹妹的。”夜染尘没有半点在意。 萧意欢听着他这没有半点情感的语气，不由感叹，敢情不是自己的妹妹，一点不心疼。 但要是能用她教训萧南珠，萧意欢也乐意为之。 “那个院子，我先前让你去查，可有什么收获？”她之前曾拜托夜染尘去查萧南珠去过的那个院子。 但一直没有能从他这里得到回音。 “说来奇怪，我只让我的人去过那里一次，还没能打探出什么来，那院子就被烧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夜染尘之所以一直没有和她说，就是因为没有半点收获。 反而还因为打草惊蛇，让对方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萧意欢眉心一皱，“那日我也发出了动静，他们并没有离开，为何你的人一去他们就走了？” “只能说我手下的人做事不够谨慎，我已经让他们去追查了。”夜染尘很是惭愧。 他手下的人，训练了那么久，却还不如萧意欢这个在乡下长大的丫头。 “对了，萧南珠手里的那株花是什么，为何能将人催眠？”那时候要不是夜染尘让她闭上眼睛，她怕是会被萧南珠催眠主动撞到花丛里的树枝上去。 到时候那些人只会以为这是个意外，与萧南珠没有半点关系。 “那并不是什么花，而是一种蛊虫，能摄人心魄。”夜染尘回答。 “蛊虫？这东西当真存在？”萧意欢从末世而来，见过不少奇怪的东西，还不曾见过蛊虫。 那蛊虫也长得太漂亮了，就像是一株花，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但目光一旦停留在它身上，就会被它催眠。 “那是当然。不过蛊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控制的。萧南珠显然很有天赋。”夜染尘曾见过不少南疆的巫女，但就算是她们，也不是人人都会养蛊。 萧南珠却能控制这般厉害的蛊虫，足见她的厉害。 “她是不是有南疆的血脉？她与那些人，难不成是南疆的乱党？”萧意欢说道。 她曾在茶楼里听说书人提起过南疆乱党，他们曾在夜月国制造一起瘟疫，害死了不少人。 先皇几乎将国库的银子用光，才缓解了疫情。 这些人要真与南疆乱党有关系，还得防范着他们故技重施。 “我查过了，萧南珠的娘并非是南疆人，所以我想她与南疆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恰好在养蛊上很有天赋。”夜染尘也曾怀疑过，但让人去查却没有发现萧南珠和她娘与南疆有什么关系。 就算如此，萧意欢也不放心。 北堂奚岚是天机阁的掌管人，萧南珠特意到他府上去，显然是想要窃取与天机阁有关的秘密。 试问这京城之中，会有几个人想要知道天机阁的秘密？ 不就是与天机阁对着干的人么？ “此时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人查个清楚。你平日里看到她绕着走就是了。人多的时候，她不敢轻举妄动。”夜染尘担心她插手此事会惹来更多麻烦。 她身上的麻烦原本就够多了。 “好。”萧意欢一口答应下来。 夜染尘却觉得奇怪，“你怎么不反驳？你不该说你很厉害，能处理好这件事，不用我担心吗？” 怎么会半句反驳没有就这么答应了？ “我只是……不想听你啰嗦而已。既然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就不用再重复了。”萧意欢并不打算等他查。 萧南珠就在她身边，她想要查，可比他要容易多了。 夜染尘无奈，“你……怎么就是不服好？” “说我不服好？好似你对我很好一般。你不要忘了，你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在为报恩。等哪日我觉得你已经将恩情还清楚了，你才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夜染尘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按着她这贪得无厌的性子，这恩情怕是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不过也好，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还能再遇见，接着还。 “罢了，不管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还不如不说了，由着你去。”夜染尘也懒得再和她多说了。 大不了多派两个人护着她。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萧意欢到大门口时，萧长乐已经到了。 她先上马车，对着萧意欢伸出了手。 萧意欢虽抓住了她的手，但并没有借力。 毕竟这人可不值得她信任。 二人坐进去之后，马车缓缓驶离了侯府。 山崖距离侯府不远，坐马车一个时辰就到了。 快到那里的时候，萧意欢掀开帘子一看，前面停了七八辆马车。 她请的客人，都如约而至了。 接下来，就是看好戏的时候了。 入殓师灵异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山崖惊魂 萧意欢捂着肚子，谎称肚子痛，让车夫停下，她要去方便一下。 “你怎么能如此粗鄙？”萧长乐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从乡下来的，哪里懂那么多礼数？前面有一处灌木丛，我就去那里，一会儿就回来。”萧意欢说完，就跳下了马车。 车夫看着山崖前停着的马车，感叹了一句：“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有这么多人到这儿来？” 萧长乐听到这话，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察觉到不对，她赶紧让车夫调头，想要离开这里。 但那些人已然发现了这辆马车，看到上面挂着安阳侯府的灯笼，哪里还会放她走？ “长乐，你不是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人，只会嫁给我，为何却有这么多人的定情信物？” “你胡说什么？长乐是我的！她曾和我说过要与我一起度过此生，哪里轮得到你？” “你才是胡说，长乐怎么会和你说这样的话，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她！长乐可是安阳侯府的嫡女，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 七八个男人围着马车，争吵得面红耳赤，萧意欢还是头一次看到男人争宠，躲在一旁笑出了声。 萧长乐招惹他们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所有人都来了，手里还拿着他们给萧长乐买的东西以及萧长乐的亲笔信，认为自己才是萧长乐的真爱。 却不知，萧长乐从未看上过他们。 “够了，我不是早就和你们说清楚了吗？”马车里的人被吵得头大，掀开帘子怒道。 此时的萧长乐，没有了当初面对他们时的温文尔雅，而是一副气急败坏，无法忍受的模样。 “长乐，你当初和我说，你我不能在一起，是因为身份悬殊。可你并没有说，你是与他……与他在一起了才要离开我的！”其中一人冲到了马车上，将手中的簪子抵在了萧长乐的脖子上。 萧长乐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大喊了一声救命。 外面的人七手八脚地把行凶之人拖了出来，狠狠打了一顿。 结果，那人被打到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不会是死了吧？” “长乐，你可要为我们作证，是他要对你行凶，我们才会失手打死他的！” 几个人一下就慌了。 萧长乐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冷声道：“不想让这件事被人知道也可以，将他扔到山崖下，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就不会将此事说给任何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答应。 他们不是信不过萧长乐，而是信不过对方。 万一这其中有一个人将这秘密说了出来，他们所有人都会跟着完蛋。 “长乐，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那是不是，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一人说道。 此言一出，剩下的人乱成了一团，扭打在一起。 车夫被这景象吓得拔腿就跑。 “够了！就算你们之中当真只有一个人活下来，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今日的事，我知道该怎么解决了。你们赶紧回去，叮嘱好自己的车夫把嘴闭上，否则，谁都别想好过。” 萧长乐还以为，她之所以会看到这样的景象，是因为秦香儿在暗中捣鬼，并没有想到萧意欢那里去。 她跳下马车，对着不远处的林子喊了一声：“秦香儿，给我滚出来，我知道是你！” 但喊了半晌，却没有半点回应。 她只能用激将法，“我知道你想为秦风报仇，我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出来！” 那几个人被她吓得坐着马车回去了，行凶之人的车夫也想跟着跑，却被萧长乐拦了下来。 “你的主子死了，你回去要如何交代？” 车夫吓得浑身发颤，哆哆嗦嗦地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 “你从这里摔下去，然后再坐马车回去，告诉府上的人，你的主子被秦香儿杀了，把人带到这里来，我有重赏。”萧长乐将身上的银子拿出来，给了他，又取下了一根簪子。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一个声音说道：“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萧长乐一惊，她全然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就算她可以让所有人说谎，也不能让萧意欢说谎。 她要怎么办才好？ 萧意欢走到那“尸首”旁边，看了一眼，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两枚金针来，在那人身上戳了几下。 那人咳嗽几声，坐了起来。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奴才快要被你吓死了。”车夫看到自家主子活过来，喜极而泣。 那人看向萧长乐，想要再次出手，却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可别急着动，你的内伤很重，要回去好生调养，不然你就会成为一个废人。”萧意欢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人一听，乖乖坐了回去。 “这里方才不是很热闹吗？那些人都去哪里了？”萧意欢笑着问了一句。 萧长乐这才明白过来，这一切并非是秦香儿的计谋，而是她。 萧意欢。 是她将那些人引到这里来的。 “大概是因为天色阴沉，看不到落日，所以回去了。”萧长乐淡然回答。 只要没死人，对她来说就不算是什么大事。 “这天色的确不太好，今日算是白来了。回去吧。”萧意欢从那人身上跨过去，上了马车。 萧长乐看着地上的人，用眼神警告他，语气却是温柔，“还不快把你家少爷扶上马车带回去医治？难道你当真想看着他死在这荒郊野岭？” 车夫忙不迭地将人扶着上了马车，驾着马车离开了。 “姐姐，在回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萧意欢不知从哪里拿出几支香烛，还有一堆纸钱，走到了山崖边。 她用火折子将香烛点燃，又用香烛的火焰引燃纸钱，转头幽幽地问了一句：“姐姐，也不知道这位置对不对，当初秦风可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萧长乐想到当时的场景，只觉得浑身冰凉。 就在这时，她看到山崖边出现了一双血淋淋的手。 还有一个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用阴沉的语气说道：“还我命来！” 她吓得惊叫一声，把萧意欢吓了一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吓晕过去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萧意欢手里拿着纸钱，走到她身边。 萧长乐只觉得那纸钱上染满了鲜血，一把将她推开，“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是你自找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姐姐，当真是你杀了秦风？”萧意欢看着她这害怕到了极致的样子，问了一句。 萧长乐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这案子已经结了，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要胡说八道。” “要不是你推的他，你为何会如此害怕？你看看你，额头上满是汗水，来，我给你擦一擦。”萧意欢用手中的纸钱给她擦汗，吓得她接连后退了几步，眼见着就要到悬崖边上。 还好她及时停住了脚步。 不过悬崖边的那双手，却往她这边一点点挪过来了。 萧长乐抖如筛糠，“不是我杀的你，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和我没有关系，不要来找我！” “如果他不是你所杀，你为何会如此害怕，又为何会以为今天是秦香儿让你来的？”萧意欢冷笑。 萧长乐从悬崖边跑开，回到了马车上。 但车夫早就被吓跑了，她根本不会驾驶马车，拎着缰绳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今日我让你来这里，不过是想让他们看看你的真面目，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萧意欢跳上马车，才开口和萧长乐说一句话，马车里的人就已经晕过去了。 萧意欢眉心一皱，“不是胆子大到敢杀人吗？怎么这么禁不住吓？” 夜染尘走过来，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人，坐在了她身边。 “下去！万一她醒过来，发现你在这里……”萧意欢可不想让萧长乐发现他的存在。 不然她这一张嘴不会饶人。 “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再装秦风吓她，吓得她魂飞魄散！”夜染尘拍了拍手上的灰和草屑，把缰绳从她手里接了过来，驾着马车回去。 回到侯府时，萧长乐还没有醒。 萧意欢让府里的人把她给抬进去了。 许如歌听到这消息，立刻赶了过来，“你对长乐做了什么？上次她和你出去，就被你害得不轻，这次和你出去，又被你害了，你真是害人不浅！” “姨娘怎么不问问我们从哪里回来，又发生了什么？”萧意欢可不怕她责难。 怕的人应该是她。 许如歌被她的眼神看得有几分心虚，“还能去哪里？” “鹿鸣崖。”萧意欢淡淡然地吐出了三个字。 许如歌闻言，脸色一变，“去那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去……”萧意欢故意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看落日。听闻那里的落日极美。可惜今天天气阴沉，什么也没有看到。” 许如歌的一颗心被她这样子弄得七上八下的，不敢再问，转身去看萧长乐了。 萧德厚听到消息赶回来，看到她这样子，又听闻是和萧意欢出去之后回来变成这样的，转身就想去荷灵院。 却被许如歌给拦住了。 “长乐身子不好，许是去鹿鸣崖感染了风寒，和意欢没关系。” 就在这时，大夫请来了。 许如歌怕萧德厚听到大夫说的话会起疑心，柔声道:“大夫来了，老爷就不用担心了。还有事要忙吧，这里有妾身就行了。” 萧德厚点过头，转身走了。 大夫诊断萧长乐是惊吓过度，开了两幅安神汤就走了。 “你们都把嘴给我闭紧一点，要是外面有人知道了这是安神汤，你们就别想留在这里！”许如歌吩咐下去，院子里的人噤若寒蝉。 萧玲珑从外面回来，一听这消息，风风火火地来了，人还在院子外，声音已经传来了:“长乐姐姐！你怎么样了？” 许如歌可不想让她进来，要是被她知道了萧长乐的情况，怕是京城里都会知道。 可萧玲珑哪里人她能拦得住的，三两步就到了房间里。 偏偏萧长乐在这时候醒了过来，惊恐地坐起来，看了看四周，“不要来找我！不关我的事！不要来找我！” “长乐，你回家了，别怕。”许如歌小声在她耳边安抚。 萧长乐这才看清楚自己自己回到了府里，一颗心却依旧没有放下来，“他……有没有跟来？” “谁？长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萧意欢给你下毒了？我这就去找她！”萧玲珑想走，被许如歌一把拽了回来。 “胡闹什么！长乐不过是染了风寒，休息两天就好了。你先回去，别在这里吵着她。”许如歌把她推了出去。 “真是难得，居然能在一天之内……不对，是一炷香的时间里听到许如歌两次为我说话。”萧意欢看着萧玲珑被推出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可不是为你说话，而是怕这件事会暴露。奇怪的是，你明明已经抓住了她的把柄，为何还眼睁睁看着萧德厚离开？不该留下他让他知道真相？” 萧德厚离开的时候，夜染尘还以为萧意欢会拦着他，结果他却岿然不动。 就这样让他走了。 “因为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想办法将这件事压下来。还不如不让他知道，等着这件事在京城发酵。” 萧意欢可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那些人以为自己杀了人，回来之后肯定会惶惶不安，终究有一个人会顶不住压力说出真相，去官府自首。 到时候，京城可就热闹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既是如此，又何必救那个人？你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那个人要真死了，这件事才能闹得更大。 萧意欢却把他给救了过来。 “见死不救可不是我的风格。更不用说，那个人也没有犯什么错。唯一的错就是被萧长乐骗得太苦了。再说，他都敢对萧长乐动手，还会怕来这里找麻烦吗？”萧意欢轻笑。 那个人对萧长乐恨到了这种地步，能走动之后，就会来这里找麻烦。 留着他可大有用处。 “你还真是考虑得周到。接下来就要看谁的胆子比较小了。要不要我再出动一下，帮你吓……”夜染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萧长乐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外收获 “长乐，是我！我是你娘啊！救命啊！”是许如歌在求救。 萧意欢冲过去，将窗子推开一个缝儿，看到她被萧长乐摁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块碎瓷片。 已经有血从伤口处留出来。 “萧长乐还真是被吓得不轻，明明已经回来了，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还会连自己的娘都不认识。”夜染尘看到萧长乐这情况，觉得奇怪。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变成了这样？ 萧意欢转了一圈，发现其中一个窗台上面燃着一支香。 她嗅了一下，发现这是会让人心情变得暴躁的芫斓香。 难怪萧长乐会突然变成这样。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谁在这里放了东西？”她转头问了一句。 夜染尘努力回想了一下，但并没有想起有谁来过这个角落。 除了……刚刚离开的萧玲珑。 “难道说，是萧玲珑？可她不是一直很听萧长乐的话，对萧长乐唯命是从吗？怎么会对萧长乐下毒手？”夜染尘不觉得萧玲珑会做出这样的事。 “难道说，她并没有如我们想的那般依仗萧长乐？还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被萧长乐利用，只是无力反抗只能装作顺从，而今终于让她找到了报复的机会？” 萧意欢还真是没想到，萧玲珑也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这侯府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趣。 “是不是这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夜染尘抓着她的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带到了大门口。 如他所料，萧玲珑正在那里，等着为萧长乐买药的人回来。 她拦住那丫鬟，往她手里塞了一锭银子，还有一包药粉。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萧玲珑只说了一句话，没有再吩咐别的，就快步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丫鬟把银子放好，却将药粉扔到了一边。 “看来，萧玲珑不止一次想要害萧长乐，可惜萧长乐身边的人不敢，只拿银子不做事。”萧意欢才笑话完萧玲珑蠢，就看到她走了出来。 “站住！”她叫住了那丫鬟，而后将药粉捡起来，放到了那丫鬟手里。 “四小姐，求求你放过奴婢吧！这银子奴婢还给你！”丫鬟将银子掏出来，想要还给她。 “收了本小姐的银子，就该为本小姐做事。你放心好了，这虽是毒药，但不会要她的命，顶多让她变得难看些。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做的，查不到你头上。大夫那里我会打点。” 萧玲珑一句又一句地哄骗，明显让那丫鬟动摇了。 她又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来，放到了丫鬟手上，“只要你肯为本小姐做事，以后好处多的是！” 丫鬟拿了东西，迈着小碎步走了。 萧玲珑目送她回了院子，方才放下心来。 “你以前怎么欺负我，我会通通还给你。谁让你被萧意欢发现了那个秘密？这一次，你再也翻不了身了！” 萧意欢听着她的话，只觉得脊背发凉。 从前还以为萧玲珑蠢得不行，被萧长乐耍得团团转，被人卖了还为她数钱。 如今才明白，她这傻白甜是装的，腹黑得很。 “还好让我看到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她骗多久。”萧意欢一向认为自己看人很准。 但到了这里之后，却接连几次没能看准了。 最让她没想到的就是萧玲珑。 “比起你，恐怕萧长乐更想不到。就算她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也会是你，而不是萧玲珑。”夜染尘的眸中划过一抹冷意。 他想要阻止那个丫鬟在药里下毒。 不然，这笔账肯定会被算在萧意欢身上。 “无妨，正好可以让萧长乐看看，她若是没了那张脸，还有几个人会对她死心塌地。”萧意欢轻笑一声，打了个哈欠。 今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该回去休息了。 明日，还有一样事要做。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才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夜染尘。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在这里待了一夜。”萧意欢怀疑他根本没有回去。 不然自己怎么会一睁眼就看到他。 “还是，出了什么事？” 如果是大事，夜染尘早就叫醒她了。 “那个丫鬟，已经死了。” 果真不是什么值得叫醒她的大事。 “所以，她死前有透露让她下毒的人是谁吗？”萧意欢问道。 意料中的，夜染尘摇了摇头，“萧玲珑行事真是缜密，她昨天给那丫鬟的东西，并不是只有药粉有毒。” “银子也有毒！她知道那丫鬟会用牙咬以确定那是真的银子，所以在银子上也下了毒！那毒纵然不致命，也足以让她说不出半个字，对吧？” 萧意欢恍然大悟。 她昨晚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有任何异常。 萧玲珑这人，也是够毒的。 府里的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是。等下，就会有人……” 来这里找麻烦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门外就已经传来了动静。 许如歌来找麻烦了。 “你是不是在想，早知道这样昨晚就听我的了？”夜染尘看到她紧皱眉头，欠揍地说了一句。 “怕什么？不是我做的，又何必要怕？”萧意欢一脸不在意地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推开了房门。 门外的人的确是许如歌，但让她诧异的是，许如歌似乎并不是来找麻烦的，她一脸笑意，手上还端着一碗粥和两个包子。 这是……来送早饭的？ “一大早的，姨娘不照顾姐姐，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姐姐可好多了？”萧意欢还真不知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昨日要不是你把长乐送回来，还不知道她的病情会多严重。我是特意过来谢你的，这是我让厨房为你准备的早餐，快趁热吃了吧。”许如歌将粥和包子放在了桌上，一脸殷勤地说道。 萧意欢看了一眼包子和粥，取样拿到医馆里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任何问题。 她喝了一口粥，又咬了一口包子，慢悠悠地说道：“鹿鸣崖的落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看得成了，要是没有姐姐，这落日看着也没什么意思，姨娘说是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试探 “那里的落日没什么好看的，还是不要再去了。昨个儿院子里还有个丫鬟出事了，今日要请高人来做法，你要不要也过去，让高人给你看看？” 许如歌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方才开口。 萧意欢今日正想要去大理寺里找与吴云有关的卷宗，结果他居然要来这里。 不如就先会一会他，看看凤宁易说的是不是真话。 “既然姨娘有心，我哪里还能拒绝？这高人的能力，我先前已经见识过了，让他替我看看，我也好知道自己的命数究竟如何。” 许如歌一怔。 她还以为萧意欢会一口回绝，结果她居然答应了。 这反而让她有几分不安了。 “昨个儿怎么会突然有个丫鬟出事？姨娘可知道是什么原因？”萧意欢接过乔嬷嬷为她打好的水，一面梳洗，一面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犯了病，还没等请大夫来，就死了。见她是个可怜人，我还差人给她家里拿了几两银子。”许如歌回答。 “姨娘真是善良。”萧意欢这句夸奖的话，除了这几个字有夸奖的意思，她的语气和神情没有半点夸奖的感觉。 许如歌也知道她这是在说反话，纵然心中不悦，也不敢说她什么。 萧意欢洗漱好，换了身衣服，就和许如歌到了萧长乐那里。 院子里一片冷清，十来个下人，除了小厨房里留了俩煎药，其余的全不见了踪影。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被许如歌给藏起来了。 许如歌可不敢让他们出来，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她也没法圆场。 不多会儿，高人就和萧德厚一起进来了。 他似是没想到萧意欢也会在这里，看到她的时候目光里还有几分惊讶。 萧意欢看了一眼手上的伤疤，尽管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但这笔账，萧意欢可没有忘。 “这些日子府里怪事频频，尤其是小女长乐，染了风寒之后一直高烧不退，胡言乱语，所以特意请高人过来，将这府中的邪祟驱离。”萧德厚说道。 高人点了点头，很快就和上次一样，找来一张桌子铺上一块黄布，在上头摆满了东西。 而后他嘴里念念有词，拿起符咒串在铜钱剑上，在空中挥舞。 就在他要将符咒点燃的瞬间，突然浑身一滞，仿佛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半晌没有动作。 “什么邪祟这么厉害，连高人都被它给镇住了？”一旁的下人窃窃私语。 高人好似这来反应过来，将符咒点燃，泡在了茶杯里，随后将茶杯里的符咒水倒在了地上。 “侯爷不用担心，邪祟已除，府中暂时不会有事了。这邪祟是从外面带进来的，所以侯爷这阵子一定要叮嘱府上的人不要去山崖边，以免再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说完，高人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姨娘不是说让他给我算算？怎么他却走了？”萧意欢还以为许如歌会将他给喊回来，自己好试探他一下。 结果人就这样走了。 “高人这几日颇为忙碌，怕是无法为你算命。等过几日他得了空，我再将他请来。”看许如歌这样子，似乎也没有想到高人会走得这么快。 难不成，高人并不曾告诉她先前发生了事？ “邪祟除了，姐姐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吧？我去看看她。” 萧意欢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萧玲珑给拦住了。 “高人的话你还没有听懂吗？那邪祟就是你带来的，和最好离长乐姐姐远点！有我在这里，你休想到房间里去！” 和从前一样，萧玲珑依旧是一副护着萧长乐的样子，连神情都没有半点变化。 可经历了昨晚的事，萧意欢不会再相信她对萧长乐的感情了。 “玲珑，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让开！”许如歌生怕惹怒了萧意欢，赶紧让萧玲珑到一边去。 萧玲珑却不肯让，还故意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昨日你带着长乐姐姐去了那里做了什么。有我在，你休想再伤害长乐姐姐！” 她说完，满心期待着萧意欢反问她，“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带萧长乐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可对方却并没有问，而是转身走了。 “你心虚什么？既然问心无愧，为何不当着爹爹的面说出来？”萧玲珑自是不甘心。 “玲珑，休得胡说！”许如歌恨不得能把她的嘴缝上。 要是萧意欢当真说出来，可就完了！ “娘，我可没有……” “闭嘴！” 萧意欢走出院子，正打算去追一下那高人，看看能不能试探出他的身份就听一个声音道:“不用去了，我已经帮你试探过了。” “你什么时候……他要点燃符咒的时候？”萧意欢蓦地回想起了方才的异常。 还以为是他为了让人以为邪祟有多厉害故意为之，结果却是夜染尘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喊了他的本名一声？ “可以确定，他就是吴云，不然他不会有那样的反应。应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过他了。”夜染尘说道。 “既然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就到大理寺去查查当年的卷宗，说不定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唯有让他知道，许如歌并非是他的恩人，而是他的仇人，他才肯说出当年的真相吧。 事不宜迟，萧意欢和夜染尘离开侯府，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守卫森严，但主要是关犯人的地方。 存放卷宗的地方并没有人看着，萧意欢轻易就溜了进去。 陈年的卷宗放在最里面，堆了厚厚的灰尘不说，有的还长了霉斑，里面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想要认出来很难。 萧意欢没法，只得从医馆里拿出了扫描仪，借助扫描仪查看卷宗的内容。 可在里面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和吴云有关的卷宗。 就在萧意欢快要放弃的时候，夜染尘递给了她一个卷宗，上面赫然写着吴氏灭门案。 时间是兴德十年，也就是二十年前。 “这是悬案，所以被放在另外一边。这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破，不曾找到凶手。吴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悬而未决 “至今还未破的悬案？既然有人活下来，为何还找不到证据？”萧意欢觉得奇怪。 既然有受害者幸存，想要找到证据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怎么会一直悬而未决？ “吴家十八口人是被活活烧死的，证据在大火之中湮灭。加上吴云被烧伤，当时无法说出半个字来，所以就没有能提供有用的证据。后来，他就失踪了。” 夜染尘将卷宗上的情况说给她听。 萧意欢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确写着，三日之后，吴云失踪，遍寻不见。 就此，这案子再无人问津。 “凤宁易和我说，吴云错把仇人当恩人，也就是说，当初吴家的灭门案，与许如歌有关。可许如歌与吴家有什么恩怨，要对他们下如此狠手？”当年的事，想要查个清楚，怕是很难了。 但既然吴云还活着，就能从他那里寻得蛛丝马迹。 “反正这卷宗也没看了，不如我们带走，找到吴云问个清楚。我让你派人跟着他，应该没有跟丢吧？”萧意欢拿着卷宗就要往外走，却蓦地听到了脚步声。 门外的人影告诉萧意欢，她暂时没法离开这里了。 夜染尘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房梁已然腐朽，他们两个若是藏在上面，怕是会将房梁给压垮。 只有面前的架子后头，还可以容身。 但那地方狭小，两个人站在里面，几乎贴在一起，就连呼吸都交融。 萧意欢感受着他身上灼热的温度，蓦地想到了那一日，她被凤宁易下药，差一点就没能控制住自己。 还好她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有两个人推门进来，在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他们所在的架子前。 “这些陈年旧案，放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正好可以拿去烧了取暖。”其中一人说着，就开始拿架子上的卷宗。 萧意欢看着那摇摇欲坠的架子，生怕自己和夜染尘一个不小心就被发现了。 她已经将自己的呼吸降到了最缓，除非这里有绝顶高手，不然不会察觉到她的存在。 夜染尘见她想要摸手腕上藏着的金针，抓住她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萧意欢想要挣开，却被他抓得更紧，又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狠狠瞪他一眼。 那两个人将架子上的卷宗抱着，走出了房间，也没有疑心为何这里没有锁门，只将门推过来就走了。 萧意欢想抽身出去，可面前的架子没了东西，轻了不少，她这一动，就倒了。 还好夜染尘眼疾手快抓住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发出多大的动静。 “这上头怎么这么多木刺？”夜染尘没想到自己这一抓，手心里就被木刺给扎满了。 “年久失修，自然就会这样。这大理寺，也不过如此。”堆着陈年旧案不解决，还将卷宗烧了取暖。 停放在里面的尸首莫名消失也不曾追查，难怪怎么都破不了案。 “其实，大理寺里也不全是不做事的人，只是……要么会被抢功劳，要么会背黑锅。久而久之，也就死心了。”夜染尘在大理寺曾见过一个颇有恒心和抱负的人。 原以为他会成为大理寺寺卿，带领着大理寺回到昔日的辉煌。 但他却在一日又一日的打击中丢失了所有热情，成了一个碌碌无为之人。 “大理寺寺卿是谁？”萧意欢问道。 “罗长青，刑部尚书的女婿。”夜染尘回答。 “这么看来，刑部也不怎么样。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得先解决了这刑部尚书，再将他这女婿也一锅端了，换上真心愿意为百姓做事人。”萧意欢不由得思量起来。 大理寺有这么多悬案，恐怕也有不少冤案。 若是她能为那些人翻案，让他们得以沉冤得雪，与这些冤案有关的人，也就一个都跑不了了。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夜染尘见她脸上有一抹狡黠的笑容，就知道她已经想到了主意。 “怕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要付出很多精力。但能让被冤枉的人得以平反，也算是好事一桩。”萧意欢回答。 “是好事，也是难事。除非你能找出确凿的证据证明凶手另有其人，不然，他们早已经认罪，你根本就无法为他们翻案。” 要是一直死咬着不肯认罪也就罢了。 大多数人早就因为经不起严刑拷问认下了罪行，这种情况下，想要翻案，除非能抓到凶手。 要是抓到凶手那么容易，也不会有冤案发生了。 “我萧意欢遇上的难事还少了？我这人，一向喜欢挑战，越难的事，我越有兴趣。既然我已经发现了不对，就得纠正这错误，不然我寝食难安。”要是她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夜染尘对她不由得又起了几分钦佩。 他还不曾见过哪个女子有这样的情怀，但她似乎就是这般与众不同。 从大理寺出来，二人就跟着凌风到了吴云住的院子外。 这院子很是破旧，门槛都没了，院门更是在风中摇曳，一副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 “许如歌就让他住在这种地方，他还对许如歌这般死心塌地？”萧意欢走进去，话音才落，就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那冷意来自不远处的窗口，萧意欢抬眼看过去，轻笑一声，道：“吴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不会是夫人告诉你的，是你自己查到的？不对，你根本就不可能会找到任何线索……”吴云质问过后，就开始喃喃自语。 萧意欢往前走了几步，快要到窗前时，被夜染尘拦住了。 “不要距离他太近，会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你没有看到他用过我给他的药膏，身上的烧伤已然缓解了不少？既然他敢用药膏，就说明他信任我。谁会对自己信任的人下手？” 方才在侯府的时候，萧意欢就已经注意到他那双手的烧伤有所改善了。 要不是用了她给的药膏，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信任，是沟通的第一步。 而她已经得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恩人还是仇人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到了我的名字。不是夫人说的，也不是你自己查的，而是有人告诉你的。”吴云又重复了一遍，似是想要告诉萧意欢，不要企图蒙混过关。 “为何就不能是我查到的？难道你的身份还是什么秘密不成？”萧意欢可不会轻易将凤宁易说出去。 她将手中的卷宗递了过去。 吴云接过卷宗，才翻开一页，就怔住了。 “你不但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是谁！你这般年纪，不会是当初的凶手，所以，你和凶手有关……”吴云的情绪愈发激动，伸手就要掐住萧意欢的脖子。 夜染尘上前一步，擒住了吴云的手，冷声道：“我们和凶手没有半点关系。之所以来找你，只是想要破解当年的迷案，找出真凶。” “当初这个案子就没有能破，如今过了这么多年，更是找不到半点证据，何必再去追究？”吴云听到他们这么说，苦笑了几声。 他并不是不想找出真凶，而是早就已经对这件事失去了期待。 这么多年过去，他不停地搜寻，每次一有线索就会断开，后面就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手里并不是一点证据都没有。既然有证据，为何不告诉我，让我帮你找出真凶？”萧意欢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失落。 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一点证据也没有掌握。 但因为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凶手，所以线索才会一次次断开。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吴云戴着人.皮.面具生活，早就已经习惯了将自己的心思隐藏。 可萧意欢却是一眼就将他给看穿了。 未免太过厉害。 “既然你已经见识到了我的能力，何不让我帮你一把，让你真的脱离苦海？”萧意欢知道，当初的梦魇，一直到现在都还在纠缠着他。 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他会有罪恶感。 吴云迟迟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你当真……是来帮我的？” “你若是怀疑，又为何要用我给你的药膏？既然我之前没有害你，现在也不会害你。再说，我不过是想从你这里问出线索来，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有什么好怕的？” 萧意欢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当初便是他与许如歌联手害死了原主的娘亲，所以他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是来帮他的。 “你的真名，的确不是我自己查到的，而是有人透露给我的。他还告诉我，你错将仇人当恩人。这些年来，你一查到线索，没多久线索就会消失无踪，你就没有怀疑过许如歌？” 见他依旧犹豫着不答应，萧意欢干脆将实情说给了他。 吴云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后摇头道:“当初若不是她救我，我不会活到今天。” “你又如何确定，她当初不是想杀了你，结果你阴差阳错地将她当成了救命恩人，她看你可以利用，也就将错就错了？” 尽管萧意欢并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如果吴家的灭门案与许如歌当真有关，那么她一定会想办法杀了吴云这个漏网之鱼。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让吴云产生了误会。 而许如歌见识到了他的本事，就没有杀他，而是利用他为自己做事。 “不如，你把当初发生了什么说给我们听听？”夜染尘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在桌边坐了下来。 刚刚不是还在担心吴云会动手？这会儿倒是安下心来还敢到吴云面前去了。 萧意欢也跟着走了进去，房间里只有两张凳子，显然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 “你要是不介意……”夜染尘自然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介意。”萧意欢毫不留情地吐出了两个字，而后看向吴云，“既然你笃定地认为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如就说说看。” “当时我被两个人迷晕，带到了荒郊野岭。他们把我绑起来，扔到一边，在地上挖了个坑，想将我埋进去。夫人就是这时候来的，她命令那两个人住手，还用脚踢了一颗锋利的石子儿给我。 我利用那颗石子儿割开了身上的绳索，将那两个人打晕，然后谢了她的救命之恩。我本是要走的，可她和我说，她见我可怜，想要收留我。我被她送去学了易容术，回来之后就一直为她做事。” 乍一听，还真听不出什么破绽来。 “你把那两个人打晕之后，她是不是很慌张？”萧意欢问道。 “她以为我杀了人，自然会慌张。”吴云记得那时候许如歌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那……她让那两个人停手之后，他们就真的停手了？然后呢，一句话也没说？”夜染尘又问。 吴云摇了摇头，“那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身来，似乎是在观察她有没有带人过来。” “又或者，他们是在等待指示，只是许如歌还没来得及吩咐，你就已经割断绳子打晕了二人。不然，他们为何会那么听话？” 要真是突然闯进来的人，行凶的人第一想法就是连同她一起杀了，哪里还会考虑那么多？ 吴云一心以为许如歌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在自己的记忆里将所有不合理的行为通通合理了。 但只要他有丝毫怀疑，就会发现破绽。 “她是安阳侯府的夫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吴云的语气不像方才那般激烈，显然，他已经动摇了。 “你好像忘了，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安阳侯府的夫人，只是一个妾室罢了！”萧意欢不由提醒了他一句。 许如歌能成为安阳侯府的夫人，可都是他的功劳。 若不是他这个“高人”在萧德厚面前胡说八道，原主的娘又怎么会香消玉殒？ “你可有数过，你为她做了多少龌龊事？她要真是个善良的人，又为何会让你的手沾满鲜血？你不过是她手下的一枚棋子，一心以为在报恩，却不曾想，自己早就已经是罪孽深重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怎么补偿 吴云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就算他不曾亲自动手杀人，但他的手也依旧沾满鲜血。 “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吴云为自己辩解。 萧意欢冷笑一声，“什么时候，你成了判官？不说他们自有自己的定数，就算当真该死，何须你动手，你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用来草菅人命罢了！” 夜染尘见吴云浑身一僵，担心他会被激怒，起身挡在了萧意欢面前。 “那你又如何知道那些人不该死？”吴云扶着桌子，似是在尽力压制着身体里的怒火。 “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我想问你，我娘犯了什么错？她犯了什么错！”萧意欢蓦地激动起来，仿佛她当真能感受到失去至亲的痛苦。 “你娘，害死了夫人尚未出世的孩子。”吴云回答。 “证据呢？有吗？就凭着他一张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萧意欢只觉得匪夷所思。 许如歌也太会洗脑了。 吴云没有再说话。 显然，他根本拿不出证据，许如歌也不曾给他任何证据。 可因为是救命恩人的关系，她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将你手里所有的线索给我，我会找出证据来，证明她是你的仇人，而非是恩人。到时候，你记得为自己恕罪。”萧意欢站在一旁，等着他将所有的线索整理出来。 “如果，她当真是我的仇人，我会手刃了她。”吴云将线索交给她，垂眸说了一句。 萧意欢将东西接过来放好，在桌上扔下一锭银子，转身离开。 “就算还没有证据，但十有八九就是他害死你娘，你居然还给他银子？”夜染尘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也不过是个受害者。许如歌才是罪魁祸首。就算不是他，许如歌也可以找别人。只要能让萧德厚相信她说的话，这一劫，我娘无论如何也逃不过。” 倒不是萧意欢有多大度，她没有资格替原主大度。 若不是娘亲过世，原主也不会被扔到乡下养成一个废物，不会为人所害。 但终究，冤有头债有主。 害人的是许如歌，她必须要受到最重的惩罚。 而这惩罚，由吴云出手，最好不过。 只是事情过去多年，他找到的证据又已被许如歌毁掉，想要查明真相，是个漫长的过程。 “你倒是比我大度多了，当初我手刃了害我娘的人，还将他们的尸首拿去喂狼，依旧没有能解我心头之恨。”夜染尘重重一拳砸在一旁的墙壁上。 结果，他忘了自己手上还有木刺，手心一下渗出血来。 “要不是你不小心推翻了柜子，我也不会受这苦。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让我看看。”萧意欢抓过他的手，看了看他的情况。 他的手心里扎满了木刺，得一个个挑出来才行。 “回烟雨楼，找两盏亮一些的灯，我帮你挑出来。”这地方离烟雨楼不远，萧意欢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 一直到走进烟雨楼，被里面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看，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夜染尘的手。 她忙不迭松开，径直走向夜染尘的房间。 凌风将灯送到，就转身离开了，还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萧意欢拿起桌上的酒坛，倒在夜染尘手上，为他消毒，擦去血渍。 夜染尘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萧意欢听到这声音，不由得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怕疼？” 可嘴上这么说，动作却是轻柔了不少。 为了看清楚他手上的木刺，她凑到了灯下，结果一抬头，正撞到面具上。 萧意欢伸手，捏住了他脸上的面具，只要她往上轻轻抬一下，这面具就能取下来了。 夜染尘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 他今日可没有在里面多准备一层，要是萧意欢将这面具拿开，就会看到一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以后戴着面具，别离我这么近。敢情撞到了你不会疼。”还好，她并没有那么做。 萧意欢松开手，往后挪了挪，把那盏灯拿到了二人中间。 “要不是怕吓着你，我也不会戴面具。”夜染尘用另一只手将灯挪开。 这灼热的温度烤在他的面具上，他可受不了。 而且这样，他也看不到萧意欢的脸了。 “你是有多难看，还怕会吓到我。难不成会比吴云还可怕？”萧意欢轻哼一声。 就算他当真有吴云那么难看，她也认了，总比这样一直躲在面具后面的好。 “不但比他可怕，还比他可怕许多。所以，还是不要让你看到我这张脸比较好。”夜染尘扶了扶脸上的面具。 萧意欢的脑海里闪过许多张她从前见过的难看的脸，不由得想，保持神秘也好，省得她看了晚上做噩梦。 “要不是你方才砸那一拳，木刺也不会刺得这么深。你忍一忍，我尽快为你挑。”萧意欢拿出一枚金针来，在火上灼过，小心翼翼地挑出扎在他手心里的木刺。 她的眸光分外温柔，夜染尘看得失了神。 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只能看到那一双眼睛，看不清她的脸，却也已然被她的性子所吸引。 试问有哪个女子敢这般坦然又淡然地面对一个男人？ 萧意欢离灯盏很近，原本就觉得热，在被他那灼灼的目光一看，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拿着金针的手也开始不稳，刺错了地方。 “嘶——” “不要乱动。” “我哪里动了？难道不是你自己走神？好好好，我的错，行了吧，我活该！” 夜染尘才反驳完，就看到萧意欢手里的金针往他的手心扎去，他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 原本对她来说极为容易的一件事，硬是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完成。 待到最后一根木刺挑出来，萧意欢的脸已是一片绯红。 夜染尘冰凉的手指从她的脸上抚过，笑道：“难得看到你的脸这般红，不知是什么原因？” “还能是什么原因？你把脸凑到烛火旁边，怕是会比我的脸还红！”萧意欢瞪了他一眼。 结果他不但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反而还欺身到了她面前，一双深邃的眸子映入她的眼帘，用戏谑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是因为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 婚期提前 “我是有夫之妇。”萧意欢不得已搬出了自己辰王妃的身份。 夜染尘闻言，笑得更开心了，“那又如何，辰王懂什么？纵然你新婚之夜时我出现在你的洞房里，他也不会说什么，说不定，还会觉得很开心。” 这说的是什么话？听着怎么如此奇怪？ “不，他会将你当成不速之客，挡在我面前保护我。”萧意欢笃定地回答。 “你对他倒是很了解。我也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因为你差点毁容了。”夜染尘的眸中带着一抹温柔。 “我也是这么想的。”萧意欢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笑意。 夜染尘趁机问道：“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问这做什么？和你有半点关系么？”萧意欢也不知道自己对那傻小子有没有半点喜欢。 反正并不讨厌。 “不过就是好奇而已。毕竟这京城里，也就你一个人还会对他好了。”夜染尘记得他从前出去遭受的各种冷眼和嘲讽。 如果他当真是那个傻王爷，也许这世上还真只有萧意欢这是会对他好。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这药膏留给你。”她留下药膏在桌上，转身走了。 夜染尘没听她说不喜欢，眼底满是笑意。 萧意欢回到侯府，看到萧玲珑正一脸得意的站在门口，还以为又有什么麻烦。 结果却是，皇上下旨，将她与辰王的婚期提前了，就定在半个月之后。 看这样子，傻小子还真去找了皇上？ 他是有多怕她不嫁了？ “很快你就要嫁给那傻子了，到时候这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去看你的笑话。”萧玲珑嘲讽道。 “既然婚事已经提上日程，想必这嫁妆也终于可以准备了吧？”萧意欢先前就想提这嫁妆的事了。 但因为婚事还不算人板上钉钉，所以只能暂时搁置。 如今，许如歌想不将原主娘亲留下的嫁妆给她也不行了。 “嫁妆？你还想要嫁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萧玲珑依旧是从前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我是安阳侯府的嫡女，出嫁自然是要风风光光的，不能让爹爹丢了面子。更不消说，我娘还留了东西给我，就算不愿出别的嫁妆，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总该原封不动地还给我吧？” 萧意欢知道许如歌就在附近，不然萧玲珑也不会故意说得那么大声，就是为了让她听到。 所以她也故意放大的声音。 “萧意欢，你可不要太过分。你娘没说过将嫁妆全留给你吧？”萧玲珑眼中冒着嫉妒的火光。 就连她都知道，那嫁妆有多丰厚。 “我娘带过来的嫁妆，不全留给我，还能留给谁？夜月国的律法里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萧意欢先前无聊时研究过夜月国的律法，尽管还不是很全面，但已经考虑到了很多。 “那你也得问问爹爹答不答应，有本事你这就去找爹爹，告诉他你想要你娘留下的嫁妆，看看爹爹给不给你！”萧玲珑佯装生气地走开了。 但萧意欢知道，此时她脸上必然有笑容。 她是故意来拱火的，想制造她和许如歌之间的矛盾。 不过她这可算是多此一举了。 因为萧意欢原本就没打算将原主娘亲的嫁妆留在安阳侯府。 不该他们拿的，就别想拿走！ “你以为我不敢？”萧意欢冷笑一声，快步往萧德厚的书房走去。 萧德厚见到她，脸上不是很开心，“何事？” “再过半个月，我就要出嫁了，这嫁妆的事，是不是该定下了？”萧意欢开门见山地说道。 萧德厚怔了一下，正要开口，许如歌就走了进来。 “意欢，并非是我们不想给你嫁妆。你娘带过来的嫁妆，当初就被她用得差不多了，没能剩下多少……我们还得想法子给你凑些……” 萧意欢就知道她会来。 毕竟自己要动的可是她看重的东西。 “若是银两，用了也就用了，铺子和庄子，总是没法儿用的吧？还有首饰，我娘带过来哪些，我这里可是有清单的，想要找出来，并不是难事。” 银子很难要回来，所以萧意欢并没有打算问她要。 不过，铺子和庄子是铁定要要回来的，只要房契和地契的名字没有变，永远都会是她的。 “清单？你哪里来的清单？”许如歌不信她的话。 萧意欢轻笑一声，“就在我娘的房间里放着的，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晰。姨娘要是想看，我可以拿过来。” 那清单是她无意中找到的。 当初古嬷嬷想要将她院子里的东西拿出去扔了，被她全数拿了回来，放回原位。 后来她和乔嬷嬷将所有东西打理了一遍，从一个小柜子里找出了那张已经褪色的清单。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原主娘亲嫁过来时带的嫁妆。 “老爷，当初你说，要让长乐风光出嫁，你可还记得？”许如歌眼见着没法让萧意欢让步，只得转头看向萧德厚。 “当初我的确说过，要将那嫁妆拿出一半来给长乐。但如今这情况……”萧德厚只怪自己承诺得太早。 当初说那嫁妆一半给萧长乐，剩下的一分为二，给萧南珠和萧玲珑。 他并不曾考虑过萧意欢。 毕竟谁也没料到她还会回来，而且这般厉害。 “老爷，你可是答应过的，怎么能让长乐失望？到时候怕不是会被京城里的人看笑话！”许如歌说到这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那样子看着要多假有多假。 可偏偏萧德厚那双眼睛看不透，心疼得不行，一面将她搂入怀中，一面转头看向萧意欢，“意欢，这嫁妆是你娘留下的不假，但当初她也的确已经用了不少，不如……” “方才我已经说过了，银子用了就用了，我不会计较，但其余的，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不会给旁人。姨娘还是回去照顾好姐姐吧，省得她又出了什么意外，我来背黑锅。” 萧意欢的语气里有警告的意味。 她想让许如歌知道，如果不想让萧长乐与秦风的事变得人尽皆知，就不要再打嫁妆的主意。 第一百二十章 嫁妆到手 许如歌浑身一颤。 如今萧长乐这样子，再也受不了半点刺激。 可这嫁妆，她也不会就此罢手。 “那……妾身先回去照顾长乐了。”她先咽下这口气，待到晚些时候再吹枕边风也不迟。 还有那张清单，她得想法子找到，烧成灰，看萧意欢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爹爹，若是别的东西，女儿定然不会如此计较。但我娘留下的东西，我不想让旁人得到分毫。还请爹爹不要生气。”萧意欢看着许如歌远去的背影，眸中泛起了泪光。 谁还不会装委屈了？ “我明白。你娘留下的东西原本就是你的，明日我就让人送去荷灵院，你清点过后，若是有什么不对，尽管来找我。”萧德厚也知道此事萧意欢不可能会退步。 如果闹大，只会让人看了安阳侯府的笑话。 他只能将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 “多谢爹爹！”萧意欢满意而归，走出院子时看到了萧玲珑那扭曲到不行的脸。 “你该不会以为，你这么挑拨两句，就能让许如歌拿走我的嫁妆了吧？不该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是你的，我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我可从来没有打过嫁妆的主意，不过我现在还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萧意欢。不如你和我说说看，古嬷嬷去哪里了？”萧玲珑问道。 萧意欢一脸淡然，就算古嬷嬷的尸首被发现，也没法证明是她杀的。 更何况，这么久过去了也没有谁找上门来。 “我怎么知道？她走的时候可没有和我说半个字。你想找她，别跟我打听，去问许如歌，她最清楚不过。还有，你怀疑我的身份，尽管告诉爹爹，看爹爹会有什么反应。我敢保证，他会让你不要胡说八道。” 萧意欢知道，萧德厚不是没有怀疑过她。 可谁让她在皇上面前刷脸成功了呢？ 就算真是假的，他也不会承认。 更何况她如假包换？ “你……”萧玲珑一脸愕然。 “看你这样子，你早就和他说过了。”萧意欢嗤笑一声，这萧玲珑，心机还真是够深的。 先前虽然也知道她有心机，但以为她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蠢得明显，并不知道她也会有这般深沉的心思。 还好她之前留了一手。 回到荷灵院，萧意欢就看到乔嬷嬷倒在地上。 过去一看，发现是被人打晕了。 她赶紧拿出金针来，为乔嬷嬷医治。 “小姐，你可回来了，方才有人、有人来偷东西。奴婢想拦住他……”话还没说完，乔嬷嬷就咳嗽了好几声。 萧意欢心疼不已。 乔嬷嬷年纪大了，根本就受不起这样的折腾，是时候让她颐养天年了。 “嬷嬷不用担心，贵重的东西我都藏好了，那小贼找不到的。我扶你回去休息。”萧意欢将乔嬷嬷扶回去，趁着她还晕乎乎的，将她带到医馆里做了全身检查。 确定她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待明日嫁妆送过来，她就送个铺子给乔嬷嬷，让她余下的日子能过得平安喜乐，不用再跟着她受苦。 回到房间，萧意欢发现里面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尽管没有能找到清单，但秉承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小贼还是拿了几样首饰，连梳妆台上的胭脂都给顺走了。 那胭脂，用了可是会烂脸的。 第二日，快到傍晚的时候，嫁妆才送到荷灵院。 萧意欢一一清点过，发现只少了几样东西。 也不知萧德厚是怎么会跟许如歌说的，居然能让她这般轻易地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当初带进来的，可不止这点东西。”乔嬷嬷看着院子里几箱子嫁妆，难过地说道。 萧意欢拿出一张房契来，给到她手上，“嬷嬷，再过不久我就要嫁人了，到时候我身边会有很多人照顾，也到你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这铺子赚得不多，但足够你过日子了。明天你就搬过去，我让人将后院给你打扫出来。” 乔嬷嬷自是不要，将房契推了回来，“小姐，这可使不得。奴婢答应过要照顾小姐，只要活着，就要留在小姐身边。” “嬷嬷的心意，我明白。但我不想昨晚的事再发生了。嬷嬷是我唯一的亲人，只有嬷嬷平安，我才能心安。”萧意欢将房契塞到她手里，为她收拾好了东西。 乔嬷嬷泪流满面，“奴婢何德何能让小姐这般挂心？小姐放心，奴婢以后定然会好好的，绝不让小姐担心。” 尽管不想走，但她也不想成为萧意欢的拖累，只能含泪答应了。 萧意欢回到房间，发现里面多个了人，正盯着她那几箱嫁妆看得出身。 “乔嬷嬷一走，你这院子可就没人了。那些嫁妆要怎么办？你可是亲自清点过还让人去回了萧德厚的。要是之后再出什么问题，萧德厚可不会认了。”夜染尘从嫁妆里拿起一样来，想着她再过不久就要过门，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放出话去，所有的东西都被我抹上了毒药，不想死的尽管来偷。”萧意欢自然也知道院子里没个人守着有多不保险。 所以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夜染尘轻笑一声，“万一就有那不怕死的呢？” 萧意欢将簪子从他手里拿过来，“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 “我有个法子，可以让这些嫁妆没法儿被偷走。”夜染尘说得认真。 萧意欢思量了一下，方才问道：“什么法子？” “给我，我帮你保管。”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差点一巴掌拍过去。 他还真得感谢他的面具。 藏在面具后面，可以随便不要脸。 “亏得你能说出口。我的嫁妆，我自己会保管，就不劳烦你了。” 其实，想让嫁妆不被偷走，放到医馆去不就行了。 绝对不会被人找到。 第二日一早，萧意欢就送乔嬷嬷去了铺子。 那里的人是她亲自挑选的，会将乔嬷嬷照顾得很好。 安顿好乔嬷嬷，她就往回走去。 远远就看到侯府门外围着不少人。 还以为是来找萧长乐麻烦的，走近了才知道，是傻小子来下聘礼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打狗还要看主人 因着她和萧德厚皆不在府上，萧玲珑没有让他进去，将他晾在了门口。 傻小子也不恼，就在门口坐了下来，守着那两箱子东西。 萧玲珑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够，故意让人弄了一条狗来吓唬他。 傻小子被吓得不轻，但就算这样，他也依旧守着那两箱东西，不肯挪动半步。 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对着他指指点点。 “没事吧？”萧意欢快步走过去，将他扶起来，从上到下检查了一番。 还好，只是衣服被咬破了，并没有受伤。 “媳妇儿，你终于回来了。这是你家，可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就只能在这里等你了。这是皇兄让我拿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夜染尘将那两个箱子打开，里面明晃晃的金银首饰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萧意欢看着他那一脸的委屈，只怪自己没有早点回来。 要知道他今日要来下聘礼，就不出去了，害得他白白在这里遭人奚落，心里定然不好受吧？ “喜欢。”萧意欢将箱子合上，让府里的小厮抬了进去。 按理说，下聘礼不会是他一个人来，别的人去了哪里？ 萧意欢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 “和你一起来的人呢？” 夜染尘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把东西放下就走了。不过媳妇儿你可以放心，他们没有动里面的东西。我一直盯着呢。” 萧意欢被他这格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借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动皇上给的东西。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这两箱东西，她可以放在外头，全然不用担心。 萧玲珑见萧意欢将夜染尘带着往府里走，踢了身边的狗一脚。 那只狗再一次朝着夜染尘扑来。 “不要怕，媳妇儿，有我在呢！” 萧意欢还以为他会躲到自己身后，结果他却挡在了她面前。 还对她说不要怕。 她心头一阵温暖，取下一枚金针来，用极快的速度出手。 那只狗呜咽了两声就倒在了地上。 “萧意欢，你可知道它的主子是谁？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怎么连问都不问，就将它给杀了？”萧玲珑面上紧张，眼底却是一片得意。 她巴不得萧意欢杀了那只狗。 因为狗主人是文慧郡主，她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仗着自己的父王是皇上的亲哥哥，刁蛮跋扈，谁见了她都要退避三舍。 偏偏她在皇上面前又乖顺得不行，犯了什么错总会第一时间承认，所以就连皇上对她也无可奈何。 “不管是谁，也不敢如此放任这畜生！”萧意欢回答。 萧玲珑笑了笑，对着一旁的人说道：“还不快去告诉郡主，它的爱宠死在了萧意欢手上！” 那人忙不迭去了。 不一会儿，文慧郡主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爱宠，她自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谁做的？” “郡主莫生气，三姐姐也是一时失手。”这会儿萧玲珑倒是装起好人来了。 看来，她在萧长乐那里学到了不少招数。 “一时失手？”文慧郡主走到萧意欢面前，“那本郡主也一时失……” 她的巴掌还没有落到萧意欢脸上，就被拦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看着拦住她的夜染尘，文慧郡主一脸不屑。 她哪里会把一个痴傻的皇叔放在眼里？ “我来下聘礼，这只狗跑出来咬我。是我杀了它，和意欢没有关系。”夜染尘一字一句地说道。 “欢儿一直很乖，从来不咬人。”文慧郡主甩开他的手，再次对着萧意欢打过去。 这一次，抓住她手腕的是萧意欢。 “若它当真从来不咬人，为何王爷身上的衣服会有破洞？”萧意欢指着夜染尘小衣服上的牙印说道。 文惠郡主却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平日里四处跑，谁知道是在哪里弄破的？” “你说它很乖，那我就让你看看，它到底乖不乖。”萧意欢俯身，将金针从那只狗身上取了下来。 不过转瞬，那只狗就恢复过来，随即就露出了凶相，朝着萧玲珑扑了过去。 萧玲珑被吓得不轻，赶紧躲到了文慧郡主身后。 文慧郡主喊了两声，那只狗不但没有反应，反而连她也攻击。 “你这畜生，活得不耐烦了？”她抽出身上的鞭子就要打。 “郡主，先不要动手。它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有人给它喂了药，让它脾气变得暴躁，见人就攻击。等这药效过了，它就会变回先前的样子了。”萧意欢让人拿了笼子来，将那只狗装了进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它才安静下来。 这时候，文慧郡主再叫它，就有反应了。 “是谁这般恶毒，竟给欢儿下毒？”文慧郡主抱着爱宠，目光落在了萧玲珑身上。 “郡主，不是我。我什么也没有做，你可不要听她胡说！”萧玲珑原本想借着这只狗给萧意欢一个教训，哪知道这教训最后居然落在了自己身上。 “我可没有说是你，难道不是你自己承认的吗？”萧意欢觉得好笑。 她只说“有人”，是文慧郡主自己怀疑到她身上的。 她可没胡说。 “若不是信得过你，本郡主不会将欢儿借给你玩儿。可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文慧郡主也不傻，看到她这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是她所为了。 她往前两步，一巴掌扇在萧玲珑脸上，问道：“你给它喂了什么药？” 萧玲珑捂着脸，没有说话。 文慧郡主冷笑一声，“不肯说是吧？那就不要怪本郡主对你不客气了。” 她取下头上的簪子，就往萧玲珑的脸上划去。 萧玲珑吓得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文慧郡主见她晕过去了，也就没有再动手，抱着那只狗走了。 待到人走远，萧玲珑才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的不甘心。 “希望你能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切莫再给自己找麻烦了。”话虽这么说，但萧意欢知道，萧玲珑是不会听的。 这么下去，她脸上的瘢痕迟早会重现。 那时候，这苦果就只能她自己吞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雪球 “媳妇儿，她不是好人，你以后离她远点儿！”夜染尘走到萧意欢身边，扯着她的衣袖说道。 萧意欢不由笑出声，辰王虽傻，看人却是准的。 “好，我答应你，以后离她远点儿。” “你个傻子，该不会以为她是真心想要嫁给你吧？她怕是早就已经和谁有了私情，想拿你掩人耳目。”萧玲珑气不过，咬牙切齿地说道。 夜染尘看着她，眨巴着眼睛道：“那日，我在东街看到你和奉天府尹，才是掩人耳目。” 萧玲珑听得一怔，她与奉天府尹的事，怎么会被他给看到？ “你胡说什么？”她可不想让人知道此事。 夜染尘哼哼一声，再次扯了扯萧意欢的衣袖，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 这话要是旁人说出来的，还会惹来怀疑。 但从辰王嘴里说出来，可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萧意欢将人带到了荷灵院，方才问道：“她和奉天府尹做了什么？”萧意欢还真是没料到会从他这里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要不是有逾越的举动，他可不会那么说。 奉天府许海，是洛妃的爹，许如歌的堂哥，萧玲珑何时搭上了他？ “他们……”夜染尘蓦地凑到萧意欢跟前，在她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他的举动让萧意欢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 萧玲珑和许海竟然有如此亲密的关系？ 她的心思，果真不一般。 一只雪白的团子跑过来，蹭了蹭夜染尘的腿。 他低头一看，发现那竟是他先前无意中救下的那只猫。 被萧意欢带回来养了一阵子，居然养这么大了。 “雪球，你还认得他？”萧意欢还是第一次见雪球对除了她和乔嬷嬷之外的人如此亲。 “我救了它，它当然认识我了。”夜染尘笑得一脸天真，俯身伸手，雪球爬到了他手上，还舔了舔.他的手背。 因着雪球之前养在乔嬷嬷房间，所以他来这里不常见到它。 而今乔嬷嬷走了，萧意欢怕它在房间里呆得闷，就将它给放出来了。 哪知道它一出来就认出他来了。 有这小东西，以后可就麻烦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雪球从他的怀里跳了下去，消失在了花丛里。 “我原本让皇兄把婚期定在明日的，可皇兄说最近的良辰吉日是半月后，让我再等等。”夜染尘让人算过了，最近的良辰吉日明明是三天后。 但皇兄这么说，他还能怎么办？ “半月也不长，很快就到了。再说，婚礼还有许多要准备的，要是定在明日，连嫁衣都没有，我要怎么嫁给你？” 成亲可是人生大事，萧意欢必定要风风光光，绝不能被人看了笑话。 她拿走了嫁妆，许如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会阻止她出嫁。 萧意欢正想着，许如歌就来了，还端着一盘子糕点。 “王爷来下聘礼，怎么只身一人？辰王府怎么说还有几个能做事的人吧？” 这话表面上听着是心疼夜染尘，实际上却是嘲讽他府上无人可用。 “辰王有没有能做事的人，与姨娘没关系。姨娘还是管好萧玲珑吧，要是有什么丑闻在京城里传开，可就不好了。”萧意欢说道。 许如歌过来的时候就听府里有下人嚼舌根，说萧玲珑和许海有私情。 她还纳闷这流言是从哪里来的，原来是萧意欢。 “什么丑闻，你可别听到旁人胡说就当真。这话有几个人会相信？再说，纵然玲珑与我表哥当真有什么，与你也没有半点关系。”许如歌不觉得这事会有太大的影响。 有谁会相信如此离谱的传闻？ “如果真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说的也就罢了，当笑话听就行。可这话是辰王说的，他的话，有几个人会不当真？” 他说别的不会有人信，但说这事，信的人可不会少。 许如歌一怔，心里又气又急，她半点不担心萧玲珑，可要是许海有了丑闻，后宫的洛妃不免会受到影响。 她要是没能生出皇子来，皇上对她的恩宠怕是不会再如从前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必须要去提醒一句。 许如歌匆匆离开了，留下了那盘子糕点。 糕点里有迷魂药，她才端来萧意欢就检测过了。所以人一走，她就把糕点扔了。 然后带着夜染尘出了侯府。 不远处有人在抛绣球，萧意欢原本没兴趣，夜染尘非得过去看。 结果好巧不巧的，那绣球砸到了他身上。 “怎么办？这下你得娶她了。”萧意欢幸灾乐祸地说道。 结果夜染尘拽着她拔腿就跑。 一直到跑出去二里地才停下来。 “没……没有人追来吧？”夜染尘大口喘着气，眼里还有几分惊恐，好似生怕被人抓去当女婿了一般。 萧意欢不由得笑出了声，“就算没有追来，他们也知道你的身份，说不定这会儿就在你的家门口等着呢。” 夜染尘立刻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那怎么办？我只想娶你一个，不要别人。大不了我告诉皇兄，让皇兄给她赐婚，这样她就不会嫁给我了！” 萧意欢看到他这焦急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你放心吧，她不会想要嫁给你的。说不定她还庆幸你跑了。” 试问这京城里有几个人会心甘情愿嫁给他一个傻子？ “那你怎么不跑？”夜染尘看着她，问得认真。 “报恩。因为你我才能出现在这里。所以我要想办法让你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好聚好散了。”萧意欢的回答依旧和从前一样。 不过多了后面那一句。 好聚好散？ 夜染尘可没有想和她好聚好散。 “不行！嫁给我就是我的人！没有休书，你走不了！”纵然说着这样的话，脸上依然带着几分稚气。 “休书……对我而言不过小菜一碟。”她会模仿字迹，给自己写一封休书有什么难的？ 夜染尘气极，他怎么能忘了她能轻易模仿他的笔迹？ 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吧？ 夜染尘看了一眼不远处走过的小姑娘，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嫁衣 将人护送回辰王府，萧意欢到大理寺附近去转了转，就回了侯府。 第二天一早，宫里的裁缝和绣娘前来，要为她量身裁衣，选定嫁衣的样式。 萧意欢选来选去，没看上一样。 她觉得奇怪，宫里的绣娘，不该是这水准，给的样式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甚至看着有几分不吉利。 “宫中的绣娘，也不过如此，我的嫁衣，就不劳你费心了。”萧意欢将册子合上，扔到了一旁。 “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绣娘在宫里时间久了，多少有些心高气傲。 听到萧意欢这么说，自然不高兴。 “表面意思。你若当真是出类拔萃的绣娘，不至于会拿出这样的样式糊弄我。若我当真穿着那上头的嫁衣出嫁，丢人的可不光是我，还有你。我会让这京城里的人都知道，那嫁衣出自你的手。” 见她生气，萧意欢不由高兴起来。 她说不让绣娘费心，只是说说而已。 她又不会女红，要是没有绣娘为她绣嫁衣，她怎么出嫁？ “既然三小姐这般说了，奴婢绝不会让三小姐失望，定然会绣出让三小姐满意的嫁衣来。”绣娘到萧意欢的房间里拿了纸笔来，递给她，示意她将自己想要的嫁衣画出来。 绣娘给她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萧意欢接过纸笔来，将自己心中的嫁衣画了出来，每一处细节都画得清楚明白。 绣娘看得呆了，她还从不曾见过如此好看的图案，若是能经她的手绣出来，必定能让她名扬天下！ “三小姐果真不一般，奴婢佩服。这银子，还请三小姐代奴婢还给夫人，奴婢告辞。”绣娘拿出一张银票来，放在桌上，与裁缝一起回宫了。 萧意欢看了一眼，五百两银子就将绣娘给收买了，许如歌还真是会做生意。 但凡她愿意多花点银子，绣娘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改变心意了。 萧意欢拿上银票，到了萧长乐的院子。 许如歌正在院子里和萧长乐说话，看到她来，脸色一下变了，“意欢，怎么突然过来了？” 萧长乐看到她，更是吓得不轻，起身就要往房间里走，却险些被自己绊倒，异常狼狈。 “姐姐可好些了？我这里有五百两银子，姨娘若是不嫌弃，拿去给姐姐买药吧。”萧意欢将银票放到了桌上。 许如歌看了一眼银票，立刻就知道了是从哪里来的。 “有心了。”她将银票收下，愤恨地吐出了三个字。 她绝对不能顺利嫁给辰王。 不然嫁妆就没法要回来了！ 萧意欢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打别的主意了。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有的是办法对付许如歌这样的小人。 转眼，从鹿鸣崖回来十来日了，京城里却没有半个人来侯府找过萧长乐，也没听到谁说起此事，萧意欢不由失望。 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可不只是想让萧长乐病一场。 这也就罢了，就连许海和萧玲珑的事，在京城里也没了半点风声。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在想什么？”夜染尘一进门，就看到她在发呆。 “为何萧长乐和萧玲珑的麻烦都消失了。难不成有什么人在背后帮他们的忙？”萧意欢支着下巴，撇着嘴说道。 “没错，有人在背后帮她们的忙。”夜染尘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是谁？”萧意欢忙不迭问道。 “洛妃。你肯定想不到，许如歌用许海与萧玲珑的事威胁了她，逼着她在暗中出手，省得以后受到影响。”夜染尘才坐下，就有一个白影冲过来，顺着他的腿往上爬，趴在了他的膝盖上。 “难得看到它不被生人吓到。”萧意欢很是惊讶。 雪球胆子极小，院子里只要有人来，它就会躲起来。 上次它对人这般亲，还是傻小子来的时候。 夜染尘就知道这小东西会是个麻烦，可看着它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睛，又无法将错归咎在它身上。 要不是当初他为了让萧意欢相信他人个善良之人，将它从路边捡来，它也不会被萧意欢带回来。 “是吗？看来在它眼里，我是个好人。”夜染尘见萧意欢只是惊讶，没有怀疑，放了心。 “这段时间，你可在查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萧意欢好几日没见他了。 以至于她偶尔听到一点动静，就会以为是他来了。 结果他真来的时候，却是悄然而至。 “我听你这语气，怎么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味？你可是想我了？”夜染尘这几日太忙，没空过来。 但听闻她这里一切安好，连被收买的绣娘都被她治理得服服帖帖。 “与其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不如仔细想想如何还我人情。刑部和大理寺里的废物必须清理干净。”萧意欢可不会承认想他。 “冤案是有不少，但想要找到证据却不容易。待你嫁到辰王府，我可以正大光明去找你的时候，再与你细说。”夜染尘戏谑地说道。 “什么叫正大光明？说得好像辰王府是你家一样！”萧意欢不由生气。 他怎么能把不要脸的话说得这般理所应当？ “那里本来就是我家。”夜染尘在心里回答。 但面上，他只能说:“辰王府可没人管没人盯，我来去自如，岂不是跟回家一样？” 萧意欢也明白，辰王府那状况，她一时很难改变。 但又不是永远都改变不了。 不该留的人通通扔了不就行了？ “三小姐，嫁衣送到了！”外面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萧意欢站起来，往外走去。 她要看看她亲自设计的嫁衣，到时候必然要让这京城的人为她惊艳。 可她拿到手的，却是再普通不过的嫁衣，就是上次那几个供她挑选的样式之一。 绣娘又拿了许如歌的银子反悔了？ 不会。她心高气傲，肯定想要绣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嫁衣来，名扬天下。 所以她不会这么做。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绣娘出事了！ 许如歌威胁洛妃做的事，可不止是将萧长乐和萧玲珑的事压下去，还借着她的手收拾了绣娘！ 第一百二十四章 舅母 萧意欢将嫁衣收下，打赏了宫里来的人，回了房间就将嫁衣扔到了一边。 “你这是……”夜染尘看到她这举动，还以为她是不想嫁了，紧张地问了一句。 “这不是我设计的嫁衣，绣娘出事了。再过几日就是婚期，短时间内怕是没法绣出我要的嫁衣了。”她设计的图有多复杂，她心里自然清楚。 先前她还想着，绣娘能在婚期之前将嫁衣绣出来就不错了。 “你设计的嫁衣是什么样，能否给我看看？”夜染尘没想到许如歌居然会对绣娘下手。 这嫁衣的确难看，要是萧意欢穿上，在婚宴上必定会被人笑话。 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萧意欢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怎么，你认识厉害的绣娘？” “我这人广交朋友，自然有几个能用得上的。”夜染尘自信满满地回道。 萧意欢想了想，重新在纸上画下了嫁衣图。 “果真精美绝伦，你若是穿上，定能让人移不开目光。”夜染尘不由得赞叹道。 “你说的是嫁衣还是我？”萧意欢非得问个明白。 “自然是你。”夜染尘轻笑，“不过，这嫁衣想要做得合身，还得要量一量你的身形才行。” 萧意欢找来了裁量用的标尺，递给他的同时问了一句：“你会吗？”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纵然不会，还不会记？”夜染尘拿着标尺，先是量了一下她的身长，而后又量了肩宽，接着，标尺往下挪了挪。 萧意欢按住他的手，“这里我自己来就行。” “有什么不同，难不成你还不让我看是多少？”夜染尘在她耳边笑了一声。 萧意欢蓦地想起，先前宫里的裁缝来，可没有量这里。 他分明是故意的！ “量好了。”夜染尘把标尺收了回去。 萧意欢咬了咬牙，问道：“不是还没量完？” 她的腰围还没量呢！ 夜染尘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笑道：“那里不用量，抱了那么多次，我知道是多少。” 一句话，让萧意欢又羞又恼，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最好能将嫁衣送到我手上，不然……” “你尽管放心，三日之内，嫁衣定当送到你手上。”夜染尘郑重承诺。 结果，萧意欢一直等到了出嫁当日，也没能等到她来。 不过却等来了一个自称是她舅母的人。 她回来这么久，还不曾见过原主娘家的人，还以为他们已经不在京城了。 却没想到他们依旧还在京城，只是家境已不如从前，送来的礼也并不丰厚。 但多少他们还记着这份情，于萧意欢而言已经足够了。 “舅母，这么多年，你们过得可还好？”萧意欢将舅母王氏拉过来坐下，柔声问道。 “当初海棠出事，家中生意跟着受到打压，一落千丈，勉强支撑到了现在。全靠着你舅舅在沙场上拼死挣来的银子。”王氏说到这里，用手帕点了点眼角。 可她的眼中并没有半滴眼泪。 萧意欢看得分明。 这舅母……还真是不简单。 “我的嫁妆，是当初娘带出来的，本就是属于云家的，我还一半回去，理所应当。”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该善待原主的亲人，对方既然找上门来，她也不能随意打发了。 王氏受宠若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不能现在就给，毕竟我还没嫁人，这排场还是得有。待到我过了门，你们来辰王府找我就是。”萧意欢说道。 “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就不在这里打扰了。”王氏美滋滋地走了。 “你当真打算给云家一半嫁妆？”夜染尘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以为她疯了。 这样的承诺也是随口能说的？ “我知道你穷，所以才会这般惊讶。毕竟是个连十万两都拿不出来的人。”萧意欢不忘挖苦他一句。 “纵然你娘当初的嫁妆的确是从云家带出来的，但云家这么多年对你可没有半点关心。倒是你要嫁人了才来，还和你诉苦，这不摆明了是想找你要银子？” 夜染尘对萧意欢这舅母没有半点好感。 “他们对我如何，我不在意。我该做的还是得做。一是这原本就是我作为小辈应尽的职责，二是我不想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萧意欢看到王氏进来之前，身后跟着一个人。 她对这府上的人再熟悉不过，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许如歌身边的人。 要是王氏没有能从她这里拿到什么，怕是要大闹一场。 “不过你放心，不属于他们的，就算他们拿到手上，也没法用。”萧意欢可不会让王氏那么轻易就从她这里拿到嫁妆。 答应是一回事，兑现……则是另一回事。 “那就好。”夜染尘还担心她会被云家的人利用，还好她很清醒。 “你答应我的嫁衣呢？可拿来了？”萧意欢这会儿最关心的只有嫁衣。 别的她都不想管。 夜染尘拿出一个盒子来，放到了桌上。 盒子是香檀木制成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萧意欢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她的嫁衣。 她画的图案，在上面一一呈现，分外精致。 因着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所以栩栩如生，好似要从嫁衣上跃出来一般。 “怎么样，可还满意？”夜染尘问道。 “你从哪里找的绣娘，竟有如此绣工。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般精美的图案，比我画的还要好看百倍。”萧意欢说的不是假话。 要是先前那绣娘，能将她画的图案绣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但这个绣娘，不但绣了出来，还将她的画不曾画出的意境也通通展现在了上头。 “自然是这天下最好的绣娘。她曾到风雨楼求助，欠我一个人情。用这一件嫁衣还了。”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倒是听闻京城有个绣娘，绣工天下第一，但……已然香消玉殒了。 “三小姐，吉时已到，该出发了！”喜娘在外面喊了一声。 萧意欢让夜染尘先出去，开了门，让喜娘进来为她穿嫁衣。 她穿的，是宫里先前送来的那一件。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十里红妆 那件嫁衣，材质低劣，做工更是粗糙，喜娘一用力，就给扯破了。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出嫁当日嫁衣破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喜娘方才的动作，分明是故意的，这会儿倒是装无辜了。还说这般难听的话。 萧意欢哪里会放过她？ 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她脸上，“管好你的嘴，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让你一辈子无法开口！” 喜娘被她打得一懵，眼中恨意闪现，但嘴上却只能道歉，“奴婢知错了，还请三小姐不要动怒，小心伤了身子。” 萧意欢站起身来，走到了侯府大门。 只有萧德厚一人在那里等着她。 许如歌和萧长乐躲在暗处，看着她身上的嫁衣，不由嘲讽一笑，“她居然当真穿上了，看来，今天的事会比预想中顺利。” “娘，为何不干脆让她嫁给那傻子，要是她嫁不成，就还得住在府上，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萧长乐是真的怕了。 她缓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而今一看到萧意欢心里就发颤，要是萧意欢今日被退货，回到侯府来，她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怕什么？我早就已经让人安排好了。纳吉那日的文书已经被我替换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她的八字很硬，不但克母还会克夫。你爹爹最是信鬼神，到时候还不把她当成瘟神送走？” 萧长乐闻言，这才放了心。 大门口，萧德厚看着萧意欢嫁衣上的破洞，不悦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宫里送来的嫁衣，就是这质量，女儿也没办法。”萧意欢回答。 萧德厚眉心一皱，“可你也不能这样出嫁，丢了我安阳侯的脸面！” “姨娘先前用五百两银子收买宫中绣娘，爹爹怎么没有质问她半句？这会儿倒是怕我会丢脸了？”萧意欢冷笑。 那日绣娘将银票给她，让她还给许如歌的时候，他就在荷灵院外头。 所以她没有犹豫，立刻就去还银票了。 可萧德厚并没有跟在她身后去为她讨个公道，也没有惩罚许如歌，所以宫里送来的嫁衣才会是这样。 他的信任，在萧意欢眼中是理所应当，她从来不曾对萧德厚有半点感恩。 以后恐怕也不会有。 只要他还有一日相信许如歌的话，萧意欢与他就不会有什么父女之情。 “女儿拜别爹爹，还望爹爹保重身体。”萧意欢对着他施施然行礼，而后转身上了花轿。 还没走出去几步，不远处就传来了挽歌的声音，萧意欢掀开帘子一看，对面竟有送葬的队伍！ 这不是故意给她晦气？ 她正想着要不要出手，就听到砰地一声，棺材居然炸开了！ 周遭的人吓得不轻，可那棺材里却是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而送葬的人早被这动静吓得不见了踪影。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这一路过去便是坦途。 轿子开始摇晃，耳边还不时传来小姑娘的哭声。 萧意欢眉心一皱，再次掀开帘子，发现路边有个小姑娘，头上插着草标，身旁躺着一个女子，脸色苍白，似是在卖身葬母。 不用多说，定然又是许如歌设计的。 想用这一连串的晦气事让她无法出嫁？ 真是费心了。 萧意欢想下去戳穿，可她看了一眼身上的嫁衣，觉得自己要是这么下去，肯定会被人笑话。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出现，拿着什么东西泼在了地上的女子身上。 只听一声尖叫，那女子便“诈尸”了。 萧意欢认得那黑影，是夜染尘身边的凌风。 距离辰王府还有一段路，萧意欢知道这晦气的事不会轻易结束，将真正的嫁衣从医馆里拿了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再将那破了的嫁衣扔到医馆里。 这轿子一直摇摇晃晃，吱嘎作响，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许如歌定然是想看着她从这轿子上跌出去，穿着一身破了的嫁衣，为万人耻笑。 萧意欢可不会让她得逞。 她擦去脸上多余的妆容，正想着要如何在轿子坏掉之前下去，就听到前面传来了迎亲的唢呐声。 而后，红妆一路铺到了轿子前。 轿夫不得不将轿子放下。 萧意欢从轿子里走出来，身上的嫁衣引来了一片惊叹声。 还不曾有人看过如此精美的嫁衣，自是个个都看得目不转睛。 萧意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步步踏上铺满了花生和红枣的红妆，往前走去。 一阵风来，掀起了她面上的薄纱。 “侯府的三小姐，怎么生得如此美艳？” “不是说她相貌丑陋吗？究竟是谁传出的谣言？” “这样的美人儿，却要嫁给一个傻子，真真是可惜了。” 萧意欢听着周围的议论，没有半点在意。 她的目光在逡巡一圈，落在了许如歌和萧长乐身上。 看她们那样子，定是没有想到，这一路的晦气对她不但没有半点影响，就连她身上的嫁衣，也不是她出侯府时穿的破烂了。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绣娘不是已经死了？她这嫁衣是从哪里来的？”萧长乐看上了萧意欢画的嫁衣图，本想自己成亲的时候穿。 却没想到萧意欢还留了一手。 “这贱人真是够狡猾的，知道我会对绣娘下手，所以就找别的人为她绣了这嫁衣。”许如歌还以为她从花轿里出来，会让人看到她那狼狈落魄的模样。 可她一出来，便惊艳了众人。 她才回来的时候，一张脸明明烂得无法见人，而今却是光滑细腻，没有半点瑕疵。 那一笑，更是不知道夺走了多少男人的心。 “就是个狐媚子，和她娘一样！娘，你快想想办法，今日定然要叫她出丑！”萧长乐实在是不甘心。 那些男人盯着萧意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就连她都不曾有多这样的待遇。 “云家不是让人在地上撒了红枣和花生？只需要淋上一点油，就能让那些人摔成一片，到时候这红妆染尘，可就不能要了。再让人站出来说上几句风凉话，辰王府立刻就会有人出来退婚。” 第一百二十六章 砸场子 许如歌让人拿了油来，悄悄淋在了辰王府门口的那一片红枣和花生上。 萧意欢的目光多敏锐，自是将她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云家为她准备了许多红妆，人与人之间挨得很近，要是摔了一个，其余人怕是会跟着摔成一片。 必须在他们走过去之前阻止。 萧意欢正想主意，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群乞丐，硬生生将许如歌和萧长乐从人群里推了出来，而后捡起了地上的红枣和花生。 许如歌和萧长乐气得不行，可周围人这么多，她们也不好破口大骂，只得往回走。 谁料这一转身，正好踩在了被淋了油的红枣和花生上，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比起萧长乐，许如歌更为狼狈，直接摔在了其中一个乞丐身上，还被乞丐调戏地捏了好几把。 “真是没想到，安阳侯的夫人竟是个这样不知检点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假装摔倒，与乞丐亲热！” 这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似是秦夫人。 但萧意欢并没有看到她在何处。 看来，为了能安然留在京城，她已经学会乔装打扮了。 许如歌闻言，脸上一阵窘迫，一把将乞丐推开，迅速爬起来，拽着萧长乐躲在了暗处。 门口的红枣和花生被捡拾干净，就连地面都被那几个乞丐用衣服擦干净了。 又有人上前去，重新撒了一地。 这下，萧意欢不用担心会有人摔倒了。 她看着那对头发花白、手中提着花篮的夫妇，心头蓦地一酸。 这红妆，是他们让人铺的，上面的红枣和花生，也是他们亲手撒下的。 侯府不曾给她的，他们都给了。 想必，他们就是原主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纵然那舅母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们心里却依旧是有她的。 这么多年不曾来找她，或许有别的原因。 思及此，萧意欢不由得湿润了眼眶。 从前她不知道，所以没有过问。 但既然她知道了，就不会继续让他们过苦日子。 萧意欢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才往辰王府走去。 见傻小子抱着雪球笑得一脸傻气地站在门口，萧意欢一脸无奈。 她哪里能指望傻小子在今日能稳重？ 不出错就是万幸了。 “媳妇儿！娘子！”夜染尘对着她挥了挥手，雪球差点从他的怀里挣脱开去。 “王爷，快进去吧，你不该在这里站着！”一旁有人劝了两句，但并没有要将他拉走的意思。 看这样子，分明是故意将他放出来，让他站在这里的。 看到萧意欢来了，就装出一副是辰王非要站在这里的样子。 “我高兴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夜染尘说着，不但不往后退，还向前走了几步，到了萧意欢面前，“娘子今天真漂亮！” “还不快进去？前日里不是和你说过你该站在哪里？你忘了？”萧意欢可是特意与他走过流程的，什么时间该在什么位置做什么，全都给他交代了一遍。 还好她没指望这傻小子能记住，不然这会儿非生气不可。 夜染尘委屈地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回到了自己该待的地方。 萧意欢往里面看了一眼，不过两日，辰王府居然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从前那破败的模样来了。 当然，这可不是因为她和傻小子的婚宴，而是因为有重要的人要来参加婚宴。 正想着，萧意欢就听到外面的人齐齐跪下，山呼万岁的声音。 她转过身，正要行礼，皇上却对着她摆了摆手，“不必了，朕只是以兄长的身份来参加弟弟的婚宴而已。” 既然他都这么说，萧意欢也就没有多礼了。 “你这身嫁衣，怕不是出自宫中绣娘之手吧？”皇后看着她身上的嫁衣，眼中满是艳羡。 “原本是让宫中绣娘做了一件，但不小心被喜娘给扯破了，只能临时换上了这嫁衣。辜负了皇上一片心意，还请皇上恕罪。”萧意欢可不想让嫁衣的事就这么过去。 许如歌敢做，就要敢承担这后果。 还有帮她忙的洛妃。 也要一同接受惩罚。 还要将这笔账算在许如歌身上。 “扯破了？怎么会？宫里的绣娘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可是不会轻易就扯碎的，一会儿你将那嫁衣拿来让本宫看看。”皇后听出了萧意欢话里有话，立刻接了一句。 “不过是小事，怎么能麻烦皇后娘娘？”萧意欢摇了摇头，一副拒绝的模样，却在暗地里对着皇后眨了眨眼睛。 “这怎么能是小事？辰王的婚事，皇上一向重视。出了这样的事，定是有人在暗中作祟，必须要查出来才行。”皇后领会了她的意思。 “既然皇后要为你主持公道，你就将嫁衣拿给她。宫里有些事，原本就该是她来管。”皇上难得开口为皇后说话。 看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有所改善。 不然，皇上今日也不会带着皇后前来。 相比于之前，皇后脸上的暗沉已经消失不见，肤色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细腻，尽管眉间依旧温柔似水，但心中却扬起了斗志，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少为自己争取。 就该是这样，想要的东西，就得努力争取，不然就会成为别人的。 “多谢皇后娘娘。”萧意欢还想与她多寒暄两句，就看到长公主走了过来。 她心头不由一凛。 长公主前来，是来砸场子的，还是来送祝福的？ “怎么你见了我，好像一点不高兴？”长公主走上前，将手中的礼盒塞到了她手上，“一点薄礼。” 萧意欢接过来，发现礼盒很重，可不像是什么“薄礼”。 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在动，好似想要冲破这盒子的束缚跑出来。 难不成，长公主给了她一个活物？ 还真是来砸场子了？ “多谢长公主。”萧意欢礼貌一笑，拿着礼盒正要往里走，一旁的夜染尘忽然凑过来，将礼盒给拿走了。 萧意欢生怕他会一不小心将里面的活物给放出来，到时候这场面怕是会很难收拾，于是快步跟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受了刺激 夜染尘才把盒子拿过去，就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装着一只濒死的鸟，盒子里满是血迹。 皇姐送来这东西，是几个意思？ 还好，不是什么会导致恐慌的东西，放在一旁不理会就是了。 萧意欢走过去，看到那只浑身是血的鸟，眉心一皱， 将东西从夜染尘手里拿了过来。 找了一根绸带缠上，放到了一边。 缠了绸带，应该不会有人轻易动了。 “王妃，吉时快到了，快跟奴婢过去吧。”喜娘走过来，抓着她的手往回走。 萧意欢感觉被抓住的手腕微微发痛，想要将手抽回来，但并没有成功。 反而被那喜娘抓得更紧了。 喜娘快要走到宾客面前的时候，故意往地上摔去，还试图将萧意欢也带倒在地。 但并没有成功。 萧意欢稳住了身形不说，还挣脱了她的束缚。 衣袖被喜娘手上拿着的某样东西划破了，差点就伤到了她的皮肉。 喜娘应该是想划破她的嫁衣，再趁着摔跤的时候将她的嫁衣撕破，让她在宾客面前出丑。 可惜她这嫁衣质量太好，只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喜娘摔得不轻，半晌没能起来。 “听闻这一路上晦气的事不少，这会儿更是连喜娘都摔伤了。看来老天爷并不同意这婚事。”有人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可因为此事分外安静，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 萧意欢亲自将喜娘扶了起来，在她耳边道：“看来你忘了我之前对你的警告。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她借着扶人的动作，用金针在喜娘的后颈刺了一下。 喜娘只觉得咽喉处一痛，就再也没法开口了。 她惊恐地看着萧意欢，却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再出什么岔子，我会让你没命离开这里，明白吗？”萧意欢警告道。 喜娘点了点头，扶着她往前走去。 司仪的样子看着有几分眼熟，萧意欢看了两眼才发现，那竟是北堂奚岚！ 是夜染尘让他来的？怕有人会破坏了婚宴？ 那他是不是就在附近？ 萧意欢不由自主地抬眼看了一眼。 被盖头遮挡的目光并无法看到太多画面，所以她没有任何发现。 夫妻对拜的时候，萧意欢和夜染尘差点撞到一起，惹来一阵笑声。 萧意欢倒是一点也不恼，要是不出点事，她都要怀疑眼前的人不是傻小子了。 喜娘要将萧意欢牵走，被夜染尘给拦住了。 “罢了，也不管什么规矩，就让萧意欢留在这里陪着他吧。”皇上开了金口，还有谁能说什么？ 夜染尘将她的盖头揭下来，扔到了一边，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萧意欢拉着他坐到了皇后身旁，蓦地感觉到后面有一道冰冷的目光。 回头一看，来自萧玲珑。 她的眼里满是嫉妒。 萧意欢不但得已顺利成亲，还有皇上亲临，收到的贺礼更是难得的珍宝，要她如何不嫉妒？ 她恨得快要将牙咬碎了。 就在这时，一个雪白的团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萧意欢救回来的那只猫。 要是这只猫忽然发了疯，这婚宴还要怎么进行下去？ 见萧玲珑站起身来，萧意欢立刻警惕起来。 她这时候行动，肯定没什么好事。 萧意欢想要起身，但皇上正在说他与夜染尘小时候的趣事，她要是这时候离开，未免太不识趣儿了。 眼看着萧玲珑就要消失在视线里，皇上却蓦地问了一句：“你的医术这般高明，可有法子治好阿辰？” 听到阿辰这称谓，萧意欢还有几分恍惚，怔了一下才说道：“辰王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当竭尽全力治好他。” 皇上欣慰地点了点头，“朕为他找遍了夜月国的大夫，却没有半点起色，若是你能将他治好，不光是帮了朕，也是帮了夜月国的百姓。” “皇兄不喜欢我？为什么非得要从前的我？”夜染尘在一旁不高兴地说了一句。 “朕并非是不喜欢你，只是如今的你……”皇上暗自叹了一声。 夜月国的江山，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却是暗流涌动。 从前还有人为他分忧，可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人了。 有他在的时候，日日担心自己的江山会落到他手上。 如今他变成了这样，心中的担忧却不曾减少半分。 皇上自嘲一笑，喝了一口酒。 “怎么不见首辅大人？”一旁有人问了一句。 萧意欢这才发现，凤宁易并没有来。 分明将请帖送到了他手上，他居然没有出现？ 是故意不来，还是在计划着什么阴谋？ 萧意欢正想着，发现雪球如离弦之箭一般跑了过来。 她想拦住，但没能成功，雪球冲到了萧长乐的怀里，吓得萧长乐惊叫起来。 “不过就是一只猫而已，哪里用得着吓成这样？”夜染尘嘲笑着走过去，将雪球抱了起来。 他嗅到雪球身上有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赶紧将雪球交给了凌风。 随后回到了萧意欢身边。 “雪球呢？”萧意欢意识到雪球会有这样的举动并不正常。 她担心雪球就这么被放走会出事。 “我把它关起来了，等人都走了再放出来，你别生气。”夜染尘知道她的担心，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眼下这情况，只要雪球不出来捣乱就是万幸了，萧意欢哪里还敢奢求什么？ 眼见着婚宴就快结束了，萧长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将手边的盘子拿起来，扣在了许如歌头上，嘴里还大喊大叫着：“我不怕你，你尽管来找我，我不怕你，还要让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翻身！” 许如歌也顾不得那一身菜汤，赶紧捂住了萧长乐的嘴。 可萧长乐却咬住了她的手指，痛得她只能松手。 这一松手不要紧，萧长乐径直跑到了萧意欢面前，试图掐住她的脖子。 皇后被吓得不轻，躲到了皇上怀里。 萧意欢则抓住了萧长乐的手腕，用力一捏。 痛意让萧长乐清醒了一半，看到皇上就在一旁，她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立刻倒在地上装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震怒，质问萧德厚和许如歌。 第一百二十八章 留个眼线给她 萧德厚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许如歌哆哆嗦嗦半晌，也没有能说出半个字来。 “姐姐前阵子受了惊吓，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臣妾代姐姐给皇上请罪。”萧意欢说完，就要跪下。 皇上摆了摆手，“罢了，既然她是病人，朕也就不和她过多计较了。萧德厚，还不快把人带回去养病？病好之前，还是不要让她出门了，省得再出什么事。” 萧德厚赶紧答应下来，让人将萧长乐给抬了回去。 连同许如歌也给打发走了。 一场小小的闹剧，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快到尾声时，萧意欢拿出了那件破掉的嫁衣。 “这当真是宫里送去给你的？”皇后看着她手中的嫁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料子是劣质的就罢了，上面的绣花根本就入不了眼。 “看来，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皇后，此事你一定要查个清楚。”皇上也没想到宫里的绣娘竟敢如此大胆，连他的吩咐都敢不放在眼里。 “皇上放心，臣妾定会查个一清二楚！”皇后见皇上对她如此信任，脸上是难掩的笑意。 萧意欢在皇后耳边低声说道：“此事与洛妃有关，还请皇后娘娘抓住这次机会。” 皇后一愣，似是没想到此事居然会和洛妃有关系。 “就算真是她所为，而今她有身孕，谁又能拿她怎么样？” 萧意欢却不怎么认为，“皇后娘娘在后宫这么久，想必心里最是清楚皇上有多厌恶在后宫里耍心机的人。他之所以宠幸洛妃，就是因为洛妃在他面前从来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不曾看到她的真面目。” 皇上一旦知道了洛妃是什么样的人，也就不会再对她有从前那般好了。 “就怕，本宫做不到。反而会被她倒打一耙。”皇后已经怕了。 “皇后娘娘若是真的怕，还是将此事推给别人吧。”和之前一样，萧意欢故意激她。 皇后听到她这么说，自然不高兴，“皇上既然将此事交给本宫，本宫就该查个清楚。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萧意欢笑了笑，“这不就对了？” 将宾客全部送走之后，萧意欢正想要看看长公主的贺礼，却发现萧玲珑从暗处走了出来。 “妹妹怎么还在这里？” “恭喜姐姐，如愿以偿嫁到了辰王府，以后还要请姐姐多多关照。”萧玲珑阴阳怪气地说道。 “萧长乐会发疯，是不是因为你？”萧意欢知道是她在背后捣鬼，但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明明没有看到她做什么，萧长乐是受了什么刺激？ “和我可没有半点关系，你休想推到我身上！”萧玲珑气得不轻。 上次用在狗身上的药粉还剩下了一些，她就想给那只猫用，让它在辰王府大闹一场。 谁知道，自己才抓住它，才将药粉撒到它身上，它就跑开了，还一路跑到了萧长乐身上。 它自己没有半点事，萧长乐却被那药粉刺激得犯病了。 “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做？”萧意欢冷笑。 萧玲珑一怔，她在萧意欢面前，不一直很是维护萧长乐吗？ 她怎么会笃定地认为自己想要害萧长乐？ “你呀。之前不就是你把长乐姐姐带到鹿鸣崖去，害得她被吓成了那样？今日的事，爹和娘也会认为是你所为。”萧玲珑说罢，扬长而去。 萧意欢命人关上大门，那人将门关好之后，走到她面前，她却发现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王府里的下人她全都记得，可以肯定这一个不曾见过。 “你是谁？” “奴婢杨氏，是夫人派来照顾王妃的。” 夫人？许如歌还真是不死心，她到了王府，还给她塞个眼线。 “来得正好！王府里正缺个刷恭桶的人，不如就你去刷好了！”夜染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这又脏又累的活儿分配给了杨嬷嬷。 “还不快谢过王爷？”萧意欢知道她不乐意，但辰王是这里的主人，纵然他痴傻，但说话却依旧有用。 就算许如歌来了也没用了。 杨嬷嬷不甘心地谢了恩典，转身走了。 一直到人走远，萧意欢才拿起长公主送的贺礼。 里面的那只鸟已经僵硬，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萧意欢看不明白。 “媳妇，这只小鸟好可怜，我们把它埋起来吧。”尽管夜染尘明白长公主这贺礼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办法说给她听。 只能容后再给她解释了。 萧意欢和他一起挖了个小坑，连同盒子埋在了树下。 而后，二人一同回到了院子里。 雪球正在梳毛，看到他们回来了，立刻跑过来撒欢儿。 萧意欢揉了揉它的脑袋，嗅到它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好像是夜染尘来提亲那日，她在那只狗身上嗅到的味道。 如此说来，萧玲珑本是想对雪球下黑手，结果雪球一不小心将身上的药粉全部抖到了萧长乐身上…… “娘子，我们该洞房了！”夜染尘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萧意欢尬笑了一下，想委婉地和他说，他们不能住在一个房间里。 可王府的下人就在院子外看热闹，要是她当真那么做，这事怕是明日就会传遍京城。 她只得先带着夜染尘回到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可有人和你说过，什么是洞房？”萧意欢担心宫里的人给他灌输了什么不好的思想，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夜染尘眨巴着眼睛，忽然走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萧意欢一惊，想要他松手，可他不但没有，反而还抱着她到了床边。 “他们怎么说的来着？”夜染尘一副思考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却快要藏不住了。 难得看到萧意欢这样惊慌。 他俯身，吻上她的额头，而后喃喃了一声，“不对，好像不是这样。” 而后，他将手伸到了她的腰间，一把拽住了她的腰带。 萧意欢如临大敌，身体本能反应一把将他推开。 尽管已经预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动作，但夜染尘并没有躲开，反而顺势摔在了地上，用一双委屈和无辜到极点的眼神看着她。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并无问题 萧意欢哪里经得住那样的眼神，当即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坏的人，对着他伸出手：“我不是故意的。” 夜染尘笑着抓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径直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她的腰带原本就已经被他扯开，这下，嫁衣彻底滑落下来。 因为她先前在轿子里换衣换得匆忙，里衣并没有穿好，入眼的便是一片春光。 萧意欢伸出手，想要捂住他的眼睛，却被他一把抓住，环在了他的腰间。 她还不曾反应过来，夜染尘已然吻住了她的嘴唇，还夸了她一句：“好甜。” 要不是他脸上还带着几分傻笑，萧意欢都要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傻子了。 就算是傻了，也还记得这些，是不是说明……他从前有不少风流债？ 想到这里，萧意欢推开了试图再次凑过来的那张脸。 “媳妇，你生气了？”夜染尘当然知道她会生气了。 不过，她可不会和一个傻子计较那么多，所以他没有半点担心。 反正他已经尝到甜头了，剩下的，以后慢慢来。 萧意欢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身上的嫁衣，将凤冠和其余头饰一一取下，放到一旁。 这期间，她没有说半个字。 夜染尘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仿佛犯错的孩子一般。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便亲我，听到没有？”萧意欢原本想和他讲道理，但他哪里会讲道理？ 这样他说不定还会听。 可夜染尘却当即撇起了嘴一脸不乐意，“凭什么？别人的媳妇，想亲就亲，我的为什么不能碰？” 萧意欢无语凝噎，他每天出门，难道就是去看别人是怎么亲热的？ 外面那些人看他是个傻子，不知道给他灌输了多少他不该知道的东西。 “能不能，一天三次，就三次。”夜染尘伸出了四根手指。 萧意欢将其中两根手指掰下去，“两次，不能再多了。” 夜染尘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一言为定！” 萧意欢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我们该洞房了！”夜染尘将床上的桂圆枣子花生抖在地上，拍了拍床铺，“媳妇，快躺下！” 萧意欢何曾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手中的金针再也按捺不住了。 要是今晚不想法子让他消停下来，他怕是不会消停了。 金针出手，夜染尘倒在了她怀里。 闹腾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安宁下来了。 萧意欢正要松口气，忽然听到窗外有动静。 她转过头一看，发现窗户已经开了大半，一个人影正在外面。 不是凤宁易是谁！ 他没有来参加婚宴，却挑这个时间出现，是几个意思？ 萧意欢眉心一皱，“首辅大人这时候出现，怕是不太合适吧？” “我原本也觉得不太合适，可现在……问题已经被你解决了。”凤宁易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夜染尘，笑着说道。 “首辅大人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萧意欢也为他准备了一枚金针。 要是他敢有什么逾越的举动，萧意欢也不会对他客气。 “今日有事绊住了，所以没有能来参加婚宴，这是我给你的贺礼。”凤宁易递了一个盒子给她。 萧意欢想到长公主给的盒子，小心地推开，担心里面会蹦出什么活物来。 结果她看到的，却是一把匕首。 不是一般的匕首，而是先前那些考生和内阁大学士被杀案中的凶器！ 萧意欢眸光一亮，“这是哪里来的？” “想知道？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凤宁易对着她伸出手。 萧意欢挑眉，“这时候？月黑风高的，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凤宁易这人，还真是享受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分明知道答案，可却不肯一口气说出来，非得要一点点透露，折磨萧意欢的耐心。 “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思？难不成……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凤宁易看着她，目光灼灼。 萧意欢却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出半点动心来，只有无尽的算计。 “时候不早了，首辅大人还请回吧，有什么事，天亮之后再说。”萧意欢可不想大半夜和他出去。 太不安全。 凤宁易勾起嘴角，狡黠一笑，“那你以后可不要怪我不曾给你提供线索。这可是个查出真相的机会。” “难道你不该查明真相？胡大人和濮大人都是内阁成员，于情于理，你也不能袖手旁观，除非……你与凶手有关系！” 萧意欢的怀疑并没有让凤宁易有半点慌张，他的笑意一成不变，“这时候，我难道不该明哲保身？要是被那些人知道我在查案，他们定然会将矛头对准我，到时候我也会死在他们手里了。” “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在何处就行了，何必非要带我过去？万一被发现，还会连累到你。” 既然要明哲保身，为何还要来拖着她一起去？ 这不是前后矛盾？ 凤宁易是拿她当傻子呢？ “宁易哥哥！”突如其来的喊声，让萧意欢一怔。 这声音……是濮琴？ 她发现凤宁易来了这里，所以跟过来了？ 萧意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这意味着她暂时可以摆脱凤宁易了。 但濮琴的人品可不怎么样，不知道会不会出去胡说八道。 看凤宁易这表情就知道，他没有料到自己会被濮琴跟踪。 他转过身，走到濮琴身边，捂住了她的嘴，“喊这么大声，是想吵醒辰王府的人？”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原来你还是在意的。既然如此，又为何大半夜来这里？”濮琴把他的手拿开，没好气地说道。 “我来这里，是有事想让意欢帮忙，这可关乎我的安危。你爹和胡大人出事，显然是有人盯上了内阁，一日不找出凶手，我也可能会遭遇毒手，明白吗？” 凤宁易的解释显然没有能让濮琴满意，“查案不是大理寺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大理寺要真那么厉害，不至于这么长时间没有半点线索。”他的语气里透着对大理寺的失望。 濮琴看了萧意欢一眼，轻哼一声，“怎么，她这里就有线索？以至于你大半夜跑到这里来？” 第一百三十章 入宫请安 “当然。因为胡大人被害，意欢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她这里自然有线索。”凤宁易被迫再次解释了一句。 “就算是这样，也用不着大半夜来吧？还是她的新婚之夜。”濮琴看了萧意欢一眼，眼底满是嫉妒。 “我之所以这时候来，是不想被人误会我与她的关系。要是被人看到，京城里免不了会有流言，于我于她都不好。”凤宁易只怪自己太不小心，竟没有发现出门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影子。 看来他以后得让人盯着点濮琴，不能像之前那样对她如此放任了。 “这样吧，以后你有什么想和她说的，告诉我，由我来代劳。她有什么告诉你的，我也可以传话给你，这样一来，你们两个不就不用有任何担忧了？” 不得不说，濮琴这法子还真是好，她在中间当个传话人，萧意欢和凤宁易就不用见面了。 可萧意欢并没有那么信任她，不可能会把与这件事有关的消息说给她。 凤宁易也不可能会错失这么一个能与萧意欢见面的借口，所以，他们两个人都不会答应。 “不用了。这件事我自会查个清楚，时候不早了，二位请回吧。要是当真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萧意欢关上了窗户。 待到窗外的身影消失，她才回到了床边。 辰王还真的只有睡着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傻气，还能看出几分战神王爷的样子来。 萧意欢从他身上跨过去，拉下了床幔，而后，将他带到了医馆里。 她想要看看，辰王会变傻，是不是脑部受了什么重创。 若是那样，她可以想办法修复，说不定能让他恢复如初。 可脑部扫描的结果却是，他的大脑没有任何异常。 那他这痴傻又是如何引起的？ 不过，这世上原本也有许多病找不到病因，只能后面慢慢摸索，看看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萧意欢原本想到一旁的榻上去睡，可她还没能跨越眼前的障碍，就被夜染尘一把抓住了。 睡梦中的人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她就不肯放。 萧意欢生怕将他给吵醒了，到时候更难办，只得留在了他身边。 醒来时，已然是天光大亮。 萧意欢正贪念着身旁那一点暖意，不愿意起来，却听到门外有人喊道—— “今日要入宫请安，王爷和王妃该起了。” 她这才想起来，她和夜染尘今日要去宫里请安。 看这天色，等他们入宫，怕是快到晌午了。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明明知道这王府的人有多不上心，自己还不记着。 这下只有等着被人看笑话了。 萧意欢轻轻拍了一下夜染尘的脸，想让他起来。 结果他非但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反而还抓着她的手放在了心口。 “好了，不要闹了。我们该入宫去请安了。去晚了你皇兄可是会生气的。”萧意欢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夜染尘趴在她的肩上，抱怨道：“不要。我不想去。皇兄不会放在心上的。他说的话，我从来不放在心上。” “你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我不行。要是我不放在心上，不知会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嘲讽我，到皇上面前去说我的坏话。快起来！” 萧意欢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拽着他起了床，让人准备热水洗漱。 等了许久，热水也没有送来，萧意欢不由发火，“你们若是安心留在这里，就认真做事。若是不安心留在这里，可以马上走人！” 下人们这才将她要的东西送来，但态度仍旧敷衍。 看准了她这个新来的王妃不敢立刻就将他们撵走，不然她在京城里可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要不是急着入宫，萧意欢绝对不会将这口气咽下去。 她先为自己梳洗，又抓着夜染尘，为他洗漱，还帮他擦脸，最后就连他的头发也帮他弄好了。 夜染尘看着镜中的自己，欣赏了好一会儿。 萧意欢这手艺还真不错，将他打扮得好看了不少。 “好了，别臭美了，该走了。等我们从宫里回来，你想怎么看都行。”萧意欢抓着他往外走。 夜染尘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只觉得这种感觉分外美妙。 或许，在她身边当一辈子的傻子也不是不可以。 门口，马车还没有准备好，连个车夫的影子都看不着。 萧意欢也懒得等了，直接到马厩里去。 结果发现，王府的马厩居然是空的。 别说马车了，就连马都没有。 “王府没有车马，那你平时是怎么出行的？”萧意欢想到他之前的惨样，无奈一笑，“好像你也不怎么用得着。” 他出门何时用过马车？ 就算是入宫，恐怕也是自己走过去的。 萧意欢想了想，拽着他出了王府大门。 而后找了一辆马车，快马加鞭在京城里疾驰，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宫门口。 辰王的马车原本是可以入宫的，但萧意欢并没有那么做，将马车留在了宫门外，带着夜染尘进去了。 到了承乾宫，皇上还在处理奏折，看到他们，放在手中的朱笔抬眼看过来，“这时候忽然想起还有事没有做了？” “当然不是！臣妾和王爷一早就起来了。只是，王府里没有马车可用，臣妾只能和王爷步行过来，所以才用了这么长时间。”萧意欢拽着夜染尘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希望他不要说话。 夜染尘看着她这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他当然知道萧意欢这么说的用意。 自从他“痴傻”之后，在京城里受的欺负可不少。可传到皇兄这里的却少之又少。 昨日若不是他成亲，王府绝不可能会被收拾得那么干净。 今天一早，府里的下人就露出了本性，萧意欢哪里会咽得下这口气？ “王府没有马车？怎么可能？”皇上自是不肯相信。 当初他可是亲口吩咐过，辰王府的吃穿用度不要有半点克扣，不可能会连马车都没有。 但萧意欢又不会平白说谎。 他只能问夜染尘，“阿辰，你的王府里当真没有马车？”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又被碰瓷 萧意欢听到皇上这么问，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要是夜染尘告诉皇上他们是坐马车来的，可就露馅了。 夜染尘自是感觉到了身旁那焦灼的目光，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以前臣弟入宫，都是走着来的。” 皇上这才想起他之前每一次出现在这里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还以为是他故意不坐马车，却原来是没有。 “岂有此理，朕吩咐得好好的，是谁不按着朕的意思安排！”皇上怒道。 “这不过是小事，皇上千万不要动怒。或许是王爷平日里不安分，喜欢四处走动，所以府上的人不敢准备马车，怕他会跑远找不见踪影。”萧意欢说道。 她这话，看上去是在为府里的下人辩解，可实际上，却是在说他们的坏话。 皇上立刻就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怎么，平日里没人跟着阿辰？朕不是吩咐过他们，要寸步不离地跟在阿辰身边吗？他们居然敢让阿辰一个人出去？” “王爷这性子，怕是很难会听谁的话，所以……皇上不用担心，以后臣妾会照顾好王爷的。”萧意欢巴不得将王府的人全部换掉。 那些人留着也没有半点用，不如打发走。 “有你在，朕自然放心。王府的人，你多加管教，不能再如从前那般放任阿辰了。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结果，皇上却没有半点要将那些人打发走的意思。 萧意欢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她不是很懂皇上的心思，夜染尘在他心里究竟重不重要？ 如果不重要，他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可如果重要，他又为何不肯换掉王府的人？ 萧意欢心中的疑惑还没解开，就听身旁的人笑着问道：“媳妇，方才我在皇兄面前帮你说谎，是不是该有奖励？” “你何时帮我说谎了？你说的难道不是实话？那辆马车是我借来的，可不是王府里的。”萧意欢看着他凑过来的脸，伸手轻轻拍了一下。 夜染尘却不依不饶，“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是我和皇兄说，我们是坐着马车来的，皇兄可不会饶了你！” 萧意欢看着他扬着下巴一脸得意的样子，不由想，他在战场上会有多意气风发。 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看到那样的他？ 萧意欢怕他会闹脾气，只得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算是对他的奖励。 夜染尘这才放过她，牵着她的手往后宫走去。 除了已故的孝静太后，后宫里还有一位太后。 她并非是皇上的生母，而是先皇的皇后。先前一直在静安寺里祈福，最近几日方才回到宫里来。 他们此番入宫，主要就是向她请安。 二人正要往慈宁宫走，忽然有个宫女冒冒失失地跑过来，撞到了萧意欢。 她手里拿着用过的染料，五颜六色的一盆，全倒在了萧意欢身上。 这可比当初萧长乐指使那两个宫女做的还要过分。 “娘子，你没伤着吧？”夜染尘紧张地看着她。 “没事。只是这样怕是没法去见太后了。”萧意欢可不能穿着被染成了花花绿绿的裙子到太后那里去，太后定然会觉得她不尊重。 “做错了事，为何不道歉？”夜染尘见那宫女想要一走了之，一把拦住了她。 宫女看向他，眼中没有半点敬意，“奴婢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故意将染料泼到意欢身上，还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夜染尘习惯了这样的对待，毕竟他是个傻子，有谁会对傻子有敬意？ 萧意欢也没料到这宫女态度竟是这样，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未免也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辰王妃这说的是什么话？方才奴婢走得好好的，是辰王妃忽然闯过来，撞到了奴婢，这染料才到了你身上，和奴婢可没有半点关系。奴婢还没有找王妃的麻烦呢！” 原以为威胁一句，这宫女也就该服软了。就算她不怕辰王，也该怕辰王妃。 哪知道她却比之前还要嚣张，就连语气都充满了轻蔑。 “你还想找我的麻烦？我倒是想听听看，你要找我什么麻烦？”萧意欢冷声问道。 “这染料，是为太后的新衣准备的，极为难得，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有了这样成色，却被你一下给弄没了。若是太后在寿辰当日无法穿上新衣，你如何担待得起？” 萧意欢终于明白她的底气为何这么足了，原来是想要用太后来压她。 不过，这要真是为太后准备的东西，她哪里敢这么轻易就给泼了？ 而且，这颜色明显不对。 太后的新衣再怎么也不会染成这样。 “母后的寿辰不是还要等两个月？这么早就在准备了？”夜染尘在一旁喃喃地说了一句。 宫女怔了一下，方才说道：“自然是要提前准备才来得及。” “那……反正我们今天就是来看母后的，不如你跟我们到母后那里去，我自会将事情和母后说清楚。我想，母后会知道究竟是谁的错。” 夜染尘的声音听着虽有几分傻气，但萧意欢知道，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为了保护她。 他认为他到了太后那里，只要将一切说清楚了，太后就会相信他，不会责罚她。 可他却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太后又不是他的生母，怎么可能会听他的？ 这宫女若是太后身边的亲信，事情就会变得更为棘手。 “王爷想去，那就去好了。太后知道奴婢平时做事稳重，自然不会认为是奴婢的错。”果然，那宫女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夜染尘拽着萧意欢往前走，但快要到慈宁宫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 “怎么，王爷怕了？”宫女嗤笑一声，心头得意，以为这傻王爷终于回过神来，知道怕了。 结果，夜染尘忽然转过身，给了她一巴掌。 别说宫女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就连萧意欢也没有想到。 “王爷怎么能平白无故打人？”宫女捂着自己的脸，怒不可遏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拖她下水 “本王不是平白无故打你，你撞到意欢，将她的衣服弄成了这样，难道不该打？”夜染尘气呼呼地说道。 萧意欢不由笑了，他的反射弧还真是够长的，走到这里了才想起来方才是这宫女撞了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夜染尘的嘴里听到“本王”两个字，为了保护她，所以特意搬出了自己王爷的身份来，以为这样就能压制住这宫女。 可这宫女哪里像是个会被他吓住的？ 在慈宁宫面前动手打了太后的人，一会儿进去了怕是更说不清了。 “王爷说是奴婢撞的就是奴婢撞的？可能拿出证据来？”宫女故意放大了声音，语气也没有先前那般咄咄逼人了，而是增添了几分委屈。 萧意欢原本想要息事宁人，想个法子将此事压下去。 但看夜染尘这样子，怕是不行了。 “还要什么证据？本王亲眼所见！”他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指一指自己的眼睛。 这举动在萧意欢看来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她知道夜染尘是见不得她受委屈，想要为她出头。 可这样下去恐怕只会越描越黑。 “辰王这是怎么了，这般生气？苏果，可是你惹了王爷？”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萧意欢立刻在心里道了一声不好。 因为这声音的主人，是洛妃。 而今许如歌用许海和萧玲珑的事威胁她，她怕是不会记得自己先前对她的恩情。 “奴婢并没有招惹王爷。是王妃她……奴婢端着为太后新衣准备的染料，正要拿到慈宁宫给太后她老人家看看，结果被王妃给撞上，准备了一个多月的染料，就这么没了。”苏果回答。 萧意欢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倒是会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还说得一套一套的。 “这么说，是王妃害得你打翻了给太后新衣准备了一个多月的染料，王爷还对你不依不饶？” 洛妃的总结能力也很强，从苏果这三两句话里就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了她和夜染尘身上。 “奴婢一会儿就去向太后请罪，希望她老人家能原谅奴婢的过错。”苏果落下泪来，那样子看着可与先前面对他们两个时完全不同。 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为何要去向太后请罪。要真得去请罪，还得是罪魁祸首去。意欢，你说是吗？”洛妃这“意欢”二字叫得亲热，语气却是冷的。 “和意欢没有关系，是她故意撞过来的！”夜染尘就知道这宫女是受人指使才会这么做。 只是没想到指使她的人是洛妃。 洛妃怕是忘了自己的命是谁救的了吧？ “辰王，意欢是你的王妃，你自然会偏心她，为她说话了。可别的人可不会偏心她。事实如何，可是有不少人看在眼里的？” 萧意欢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眼底一片冰凉，“洛妃娘娘这么说，可是亲眼看到了？” 洛妃听到她这话，并没有半点警觉，而是立刻回道：“当然，方才发生的事，本宫都看到了。” 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对。 萧意欢这是要将她给拖下水。 她完全可以说她没有看到，而是她身边的人看到了，告诉她的。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想要收回来可不容易。 “既然如此，那就请洛妃娘娘同我们一起到慈宁宫去，与太后说个清楚。这样才能知道，责任究竟在谁。”萧意欢说完，不给她半点回旋的余地，转身就牵着夜染尘的手往慈宁宫走去。 “本宫身子有些不适，就不去了。”洛妃见她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担心她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要是这样，她跟着进去，最后……怕是免不了要被出卖。 “那怎么能行？洛妃娘娘不是说方才看到了吗？洛妃娘娘作为证人，要是不进去，苏果要如何证明是我撞了她，而非是她撞了我？” 萧意欢就知道她会退缩。 “其实，本宫方才并没有能看个真切，无法为她作证。”洛妃原本想让身边的宫女去，可又怕谁去都没有办法斗过萧意欢。 毕竟她经历过同样的事。 “娘娘？”苏果听到她这么说，颇为诧异。 先前不是已经说好了，怎么这时候忽然生了变故？ “本宫也知道你没有错，但本宫着实不曾看个真切，无法为你作证。要么你另找他人，要么……你就去和太后认错。你在太后身边多年，我想太后肯定不会拿你怎么样，顶多骂你两句。” 洛妃又何尝不想给萧意欢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谁才是主子。 可萧意欢这人可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就算是皇上，见了她也还要顾忌三分。 “娘娘当真要奴婢这么做？”苏果不甘心地问道。 “如果你有更好的法子，就按着你的法子来。本宫着实帮不到你了。辰王妃不但救过本宫的命，还救过长公主的命。”洛妃这么说，是想让她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 要是她能斗得过萧意欢，就可以由着她来。 但要是她没有办法斗过萧意欢，就不要轻举妄动。 苏果终究不肯甘心，往前两步，“不是奴婢的错，奴婢绝对不会承认。既然辰王妃非得如此，那也不要怪奴婢不敬了。” 洛妃看到她这样子，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到时候万一没有能自圆其说，被萧意欢打个措手不及，太后不免会心生怀疑。 到时候要如何收场？ “你还知道你不敬？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萧意欢这么说，可不是为了提醒她。 而是故意刺激她，让她的理智彻底消失。 “错的不是奴婢，有什么好怕的？辰王妃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说太后才会消气吧。”苏果大步往前，走进了慈宁宫。 “媳妇，不用怕。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夜染尘抓着她的手，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好似他当真能将她保护得很好一般。 “她可是太后的人，要是太后信她不信我，怎么办？”萧意欢故意说道。 其实，她方才已经将洛妃拖下水了，根本不用怕苏果在太后面前胡说。 她不过是想逗这傻小子一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峰回路转 “母后是个好人，就算不信你，也会信我。所以你不用担心。”要不是知道她有法子解决，夜染尘可不会说这样的傻话。 太后是不是坏人，他不敢肯定，但她……一定不是好人！ 不然当初后宫那么多事，又是如何发生的？ 她能有这太后的位置，还是因为父皇的一道旨意。 “那好，我可得靠你了。”萧意欢不由笑他天真。 就算还不曾见过太后，她也知道，这后宫里的女人，没一个好惹的。 能坐上太后这位置的，更是不好惹中的不好惹。 她和夜染尘一起，踏上了慈宁宫的台阶。 太后正在院子里坐着，闭目养神。 听到有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看到萧意欢这一身，不由问道：“辰王妃这是怎么了？” “太后，是这么回事！奴婢方才端着染料回来，想拿给您老人家看看，结果辰王妃忽然撞过来，将奴婢手里的盆子给撞翻了。”苏果抢先一步回答。 太后眯了眯眸子，幽幽地说道：“怎么如此不小心？可有伤着？” “不是意欢撞的她，是她撞了意欢！母后，你不要听她胡说！还好意欢没有伤着，要是伤着了，儿臣和她没完！”夜染尘咋咋呼呼地开口说道。 太后似是被他这样子逗笑了，脸上浮现了几分笑意，“怎么，你们是到哀家这里来断案的？” “意欢不想来，是儿臣要来的。谁让她不肯认错，非得将这事推到意欢身上，儿臣气不过，所以就来找母后讨个公道！”夜染尘将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就如他方才和萧意欢承诺的那般，有他在，不用怕。 太后看了一眼苏果，问道：“事情当真如你方才说的那样？” “奴婢端着的可是给太后您做新衣的染料，哪里敢有丝毫怠慢？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根本就不可能会撞到王妃。反而是王妃，没有半点规矩，在后宫里横冲直撞。” 说到这里，苏果似乎觉得还不够，特意凑到太后面前，压低声音道：“您也知道辰王妃是什么出身，可没规矩了。仗着自己曾救过长公主，在宫里和在乡下一个样。”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没有半点错了？”太后笑着问道。 那笑意在苏果眼中，带着些许肯定的意味，所以她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 可在萧意欢看来，太后的笑却藏着深意。 她并没有相信苏果的说法。 “那你呢，可承认自己有错？”太后看向萧意欢，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要是别的人，被这样的目光审视，不免会觉得紧张。 但萧意欢却没有半点不自在，反而还大着胆子与太后对视。 “臣妾并没有错。母后很清楚这一点。” 太后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不知是觉得她的胆子太大，还是觉得她太聪明。 又或者，是二者皆有。 夜染尘也被她这话吓了一跳。 难道说他刚才说太后是好人她信了？可太后方才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怀疑苏果的样子来。她怎么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辰王妃，这里是慈宁宫不是乡下，你进来之后不曾对太后行礼就算了，语气怎么能如此不敬重？”苏果抓住机会，嘲讽了萧意欢一句。 但太后的面上却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她才到京城不久，还没有习惯过来实属正常。哀家一向不喜欢这宫里的繁文缛节，她随意一点，更符合哀家的心意。不过，还是得找个人教一教才行。” 听到前面那几句，萧意欢心头还有几分开心，哪知道最后一句扎心了。 “这宫里多的是教习嬷嬷，奴婢可以亲自为辰王妃挑一个，好好教一教她。”苏果听到太后这么说，自然开心。 “不必了，此事皇后自会安排。至于你……浣衣坊和净房，自己选一个吧。”太后淡淡然说道。 夜染尘听到太后想要萧意欢学规矩，还以为她今天要栽在这里了。 哪知道峰回路转来得这么快！ 苏果宛如遭了晴天霹雳，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太后，奴婢没有错，为何要惩罚奴婢？” “到了这时候，你还不肯承认自己有错？哀家还真是错看了你。先前是觉得你有几分伶俐，才让你到身边来做事，结果，你心里的主子却是旁人。”太后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苏果被吓得跪在了地上，“奴婢对太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请太后明鉴！” “你对哀家要是忠心耿耿，又怎么会收了别人的银子陷害辰王妃？你看看辰王都被你给气成什么样了？”太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夜染尘，对着他招了招手。 夜染尘走过去，站在了太后身侧。 太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别生气了。不过一件小事，哀家为你做主，绝不会让你的王妃受到半点委屈。” “儿臣谢过母后。”夜染尘的声音闷闷的，似乎还是没有能将气给顺过来。 “怎么，你还是不高兴？那你要哀家怎么做？”太后当然看出了这一点，无奈地问道。 “王爷，不过是一桩小事，何必太过计较？”萧意欢知道他心里气不过，但苏果也只是拿钱办事，对她来说，失去太后的庇佑被打发去干苦力，已经够惨的了。 “既然意欢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夜染尘还以为她不会善罢甘休。 哪知道她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苏果。 苏果跪在地上，对着太后磕了几个头，转身走了出去。 “哀家先前就听说过你，今日一见，果真不一般。让你嫁给辰王，真是委屈了。”太后说道。 “臣妾并不觉得委屈。若不是因为王爷，臣妾在乡下也许一辈子也不会被人记起。”萧意欢如实回答。 太后欣赏地点了点头，“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还真是难得。哀家许久没有见到你这样的丫头了，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萧意欢走到太后面前，没有敢挨得太近。 毕竟她身上还没有未干的染料。 “你怎么知道，哀家看出了她有问题？”太后突然问了一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差点闹出人命 “这点小伎俩，母后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最多也就能骗一骗洛妃，骗不到旁人。”萧意欢回答。 “怎么，方才遇着洛妃了？”太后这语气里的讶异未免也太假了。 她刚刚就说苏果在为别人做事，却没有将那个人说破，明明就是有所怀疑。 萧意欢说出洛妃二字的时候，她分明该用“果真如此”的语气。 “是。洛妃原本说，她将事情的经过看得很是清楚，可臣妾让她为苏果作证，她又说她不曾看得真切了。真是奇怪。”萧意欢摇了摇头。 “这么说，着实有些奇怪。不过，洛妃如今怀有身孕，说话前后矛盾也情有可原。她定然不会是故意的。”太后说道。 萧意欢面上淡然一笑，说道：“自然不会。臣妾可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心里想的却是，太后这是要护着洛妃？ 为何？因为她有身孕？ 她又不是皇上的生母，皇上的子嗣，与她并没有半点关系吧？ “时候不早了，该用午膳了，不如你们就在哀家这里吃？”太后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萧意欢自然也不好再提。 太后有心护着洛妃，不管她怎么说，都不会有什么用。 “母后这里只有斋饭，儿臣可吃不惯。儿臣还是和皇兄一起吃比较好。儿臣告退。”夜染尘说完，抓着萧意欢的手就走出了慈宁宫。 他离开，自然不是因为太后这里只有斋饭。 而是他觉得太后留他们下来的目的不单纯，说不定会找萧意欢什么麻烦。 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洛妃。 她正一脸紧张地站在那里，似是担心会有什么麻烦找上她。 看到他们二人出来，后面并没有跟着别人，才松了口气。 “洛妃娘娘近来可好？”萧意欢走过去，抓着洛妃的手为她诊脉。 却被洛妃给挣开了。 “宫里的太医每日都会问诊，并没有任何问题。就不用辰王妃操心了。” “那样自然最好。” 要不是怕她最后孩子生出来有什么问题会算在自己身上，萧意欢才不会为她诊脉。 “媳妇，我饿了，我们去皇兄那里吧！”夜染尘不知道太后悔护着洛妃的原因，但萧意欢与洛妃不宜有过多接触。 所以他急着将她拉走。 可偏偏在这时候，过来了一个人。 “姐姐见了救命恩人，怎么是这样一个态度？难道不该是感恩戴德的么？要是换了我，可不敢这么说话。万一后面出事，她不出手相救了怎么办？” 萧意欢抬眼看过去，发现这宫妃看着有几分面生。 再看她的穿着打扮，位分应该也不是太高。 果然，洛妃一巴掌打了过去，扇得她嘴角都出了血，“本宫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才人来管了？” 才人不怒反笑，“我自是管不到姐姐的事。只是姐姐这态度，太伤人心了。孩子还没有出生，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洛妃听到她这么说，自是更加生气，想要再次给她一巴掌，却被她给躲了过去。 “姐姐，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不能生气？要是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你看看，你这肤色可不如从前了，以后皇上见了你，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多看你一样？” 一面劝洛妃不要生气，一面却说着让她更生气的话，这小小的才人，还真是有意思。 但萧意欢知道，她肯定不是自己想要来招惹洛妃的。 要是背后没有人撑着，她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夜染尘莫名紧张，他正想拽着萧意欢离开，就看到气急败坏的洛妃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往才人身上刺去。 这一次，才人没有躲，而是硬生生地被她给刺中了咽喉！ 血喷涌而出，溅到了洛妃的脸上。 洛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拿着簪子后退两步，想要离开，却又怕这才人会去告她的状。 萧意欢没料到会到闹出人命的地步。 她下意识地看了夜染尘一眼，担心他会受到惊吓。 还好，他一脸淡定。 再怎么说也曾是战神，这样的血腥画面，在他的人生之中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他早就麻木了。 “媳妇，我……我没事，快救人！”夜染尘知道萧意欢担心他。 他原本想装出一副被吓坏的模样，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提醒她救人要紧。 萧意欢点过头，赶紧从医馆里拿出止血钳来，为才人止血。 慈宁宫前原本并没有几个人，这会儿却围了一圈。 萧意欢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洛妃已经不见了。 “是洛妃，和意欢没有关系！”夜染尘急切地解释了一句，似是生怕这些人会误会了她。 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二次陷入这样的困境了。 萧意欢总是有办法将自己卷进麻烦里。 又总是有办法将麻烦都解决。 “放心，他们不会认为我是凶手的，这个你先帮我拿着。”萧意欢将纱布塞到了他手上。 夜染尘看得一怔，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难不成她每天出门，身上还要带着这些？ 萧意欢好不容易才为才人止住了血，再为她缝好伤口，上好药膏，最后将伤口包扎完毕，才算结束。 她这一身衣裙，原本就已经被染得不成样子，如今还沾了血，变得更难看了。 可她还得在这里过夜，第二天才能回去，要想办法换一身衣服才行。 “伤口不要碰水，愈合之后让宫里的御医为你拆开就行了。”萧意欢叮嘱了一句，起身就要和夜染尘一起离开。 却被那才人给拽住了。 她眉心一皱，这是要碰瓷？ “多谢辰王妃。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怕是已经没命了。” 还好，只是一句感谢。 “你的确该谢我。以后切莫再做这么蠢的事了。有些好听的话，可是永远不会被兑现的。”萧意欢知道，要不是她背后那人给了她什么承诺，她不会这样以身犯险。 可有些话，听听就罢了，是永远也不会实现的。 “我记住了。” 萧意欢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而后转过身，和夜染尘一起去了坤宁宫。 入殓师灵异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后解围 皇后看到她这一身，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萧意欢还没开口，夜染尘就将他们到后宫之后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他讲得磕磕巴巴，没有重点，萧意欢不得不自己重新说了一次。 “太后明知道是洛妃在使坏却没有说破？也许只是担心皇上会认为她故意挑拨吧。毕竟先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皇后说道。 “可我并不觉得……不过没有关系，纵然太后不想找她麻烦，她如今也已经惹上麻烦了。”萧意欢扬唇一笑。 在后宫里伤人，还差点闹出人命，这事洛妃可怎么都没有办法逃脱了吧？ “我该抓住她的！可我那时候只顾着帮你解释，没有注意到她逃走了！”夜染尘自然注意到了。 但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拦着洛妃。 洛妃要是留下，很有可能会倒打一耙。 但她离开，就是做贼心虚。 “她又逃不出皇宫，有什么关系？”除非洛妃离开皇宫，从此销声匿迹。 不然今日的事，她就得担责。 “就怕皇上一看到她泪水涟涟的样子，就又不计较了。如今她有身孕，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最大的挡箭牌。不管她犯了什么错，皇上都不会罚她。要是她以后生下的是皇子……” 皇后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这次的事可不一样，皇上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再说，就算皇上放过她了，你不是还能罚她？你可是后宫之主。”萧意欢提醒她。 “我哪里敢动她？要是她的孩子没了，我这位置也就没了。”皇后摇头。 “至少你不再如从前那般不看重自己的地位了，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就算这次不能罚她，也得让皇上记得她做了什么。所以你这会儿赶快带皇上去看看那才人，趁着她还不曾换下衣服。” 萧意欢方才特意叮嘱那才人不要忙着脱下身上的血衣，得等皇上看了来。 不然她今日受的罪很有可能就白受了。 皇后忙不迭离开，萧意欢则让宫人为她找了一件能换的衣裳。 夜染尘在房间里坐着，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萧意欢只得躲到了屏风后面。 哪知道她的动作太大，将屏风给推倒了。 夜染尘寻声看过去，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 “还不把眼睛闭上！”萧意欢抓起一旁的衣服将自己挡住。 夜染尘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原本想偷摸看一眼，结果发现，萧意欢这换衣服的速度简直太快了。 他再睁眼的时候，她已经换好了。 萧意欢不敢相信她在夜染尘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失望。 这该是他的脸上出现的神情吗？ “洛妃为了给自己辩解，肯定会把我拖下水，所以我们也得赶紧过去。”萧意欢可不想被泼脏水，所以拉着夜染尘快步赶到了储秀宫。 才人位分低，没有自己的宫殿，只在储秀宫里有一间房。 那间房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良才人真是够惨的。入宫这么久了不曾得到皇上宠幸就罢了，今儿个差点就死在洛妃手上了！” “你可不要胡说，洛妃娘娘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纵然她当真这么做，那也是良才人不对。” “就是。洛妃娘娘一向温婉大方，要不是被气急了，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出气。” 宫人们正在嚼舌根，看萧意欢和夜染尘来了，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二人走进去，皇上正抱着哭泣的洛妃，皇后一脸不悦，良才人则跪在地上，仿佛她才是犯错的人一样。 “意欢，你总算来了，你快告诉皇上，是不是良才人诅咒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才对她动手的！” 要是洛妃从前那张脸，此时定然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可她如今这张脸，并不能起到那样的效果。 “意欢，你将先前的情况如实说给朕。良才人是不是诅咒了洛妃腹中的孩子，洛妃气急之下，才会拔下簪子刺伤她的？”皇上问道。 萧意欢正要回答，一旁的夜染尘却抢了先，“不是的！良才人说、说洛妃脸色不好，说皇兄以后见了她不会想再多看她一眼，洛妃就拔下头上的簪子刺过去了！” 皇上眸光一黯，看向洛妃，“是这样？” 洛妃怎么都没有想到，夜染尘居然会站出来说话。 皇上要是相信了他说的话，那她在皇上心中可会变成一个妒妇。 除非她生下的事皇子，不然以后再难得恩宠了。 “皇上，辰王根本就不记得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得听听意欢怎么说。”洛妃看向萧意欢，目光狠厉，似是在警告她不要胡说八道。 但萧意欢哪里会怕她？ 只淡淡一笑，便开口道：“王爷说的便是实话。良才人着实说了不恰当的话，但并不该被这样对待。” 洛妃瞪大了眼睛，旋即又跟想到了什么一般，露出了委屈万分的神情，“你们……你们联手陷害我！臣妾在皇上身边多年，皇上对臣妾最是了解，臣妾绝不是随意出手伤人的人。要不是被逼急了，又怎么会如此？她们这分明是联手陷害臣妾！” “良才人陷害你，情有可原。意欢为何要陷害你？”皇上想不出萧意欢陷害洛妃的理由。 萧意欢又不是这宫里的人，与洛妃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不说，还曾两次救下洛妃和她腹中的孩子。 如果她想让洛妃出事，先前不救她就是了。 何必还要弄这么多弯弯绕绕？ “不过一桩小事，何必大惊小怪？”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让所有人顷刻间安静下来。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萧意欢才去见过的太后。 “差点闹出人命，哪里是小事？”皇上不悦地回了一句。 太后看向跪在地上的良才人，冷声道：“你明知道洛妃有了身孕之后，情绪起伏很大，还故意去招惹她，是受了谁的指使？” 良才人被问得一怔，用颤抖的声音回道：“臣妾不曾受任何人指使。” “不肯说是么？那哀家就只好把你扔去慎刑司，让那里的人问个清楚了。”太后说着，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立刻就有慎刑司的人前来，将良才人架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主动认错 “太后，良才人重伤未愈，若是送去慎刑司，怕是撑不过今晚。”萧意欢原本不想站出来，但良才人用乞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她不得不为她说话 “良才人，辰王妃的话你听到了，还不快说是受了谁的指使？”太后却没有打算要放过她，反而还用萧意欢为她求情的话来威胁她。 “臣妾真的不曾受任何人指使，试问有谁会拿自己的命来赌？”良才人泪如雨下。 因为太过激动，她的伤口裂开，染红了纱布。 萧意欢当即蹲下，重新为她处理伤口。 “此事不管是谁的错，到此为止。”皇上说罢，拂袖而去。 洛妃跟在他身后，却没能追上他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太后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以后切莫再做这样的事了。最好在秾华宫里好好待着。” “是。”洛妃一口答应下来。 太后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今日的事，本宫会记在心上，日后必定让你偿还！”洛妃也不管皇后还在这里，对着良才人大放厥词。 良才人才缓过来，根本没空理会她。 洛妃扬长而去。 “太后为何会帮她？真是奇怪。还特意赶到这里来替她解围，本宫实在是想不通。”皇后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太后会帮洛妃说话。 洛妃与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觉得，太后并不是在帮洛妃。她这么做，另有目的。”萧意欢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能有什么目的呢？”皇后怎么也想不出来。 难不成，太后还有什么野心？ 她想利用洛妃腹中的胎儿夺下皇位？ 但洛妃与她没有亲缘关系，她就不怕会被洛妃背叛？ “还有不到两个月，洛妃就要临盆了。太后有什么目的，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萧意欢不觉得这秘密能藏多久。 他们只需要耐心等待。 “良才人，好生修养。若是洛妃来找你麻烦，到坤宁宫来找本宫，本宫会为你做主。”皇后让人将她为良才人准备的补品拿了进来。 良才人千恩万谢，一双眼睛已经红肿。 “意欢，你和辰王还不曾用膳吧？本宫让御膳房的人送到坤宁宫去。走，和本宫回去说说话。”皇后说完，就要去牵萧意欢的手。 却没能成功。 “这是我的，你不能碰。”夜染尘抓过萧意欢的手，霸道地宣布。 皇后被他逗笑了，“谁告诉你的？” “不用谁告诉。”夜染尘说得理直气壮。 皇后无奈，“好好好，是你的，本宫不碰，行了吧？” 三人回到坤宁宫，用过午膳，就到了御花园里。 凉亭里有个人，正在喂锦鲤。 那人身边，跪着一个人。 “是不是良才人？”萧意欢看了一眼，尽管距离有些远，但那身形看着，分明是良才人。 果然是受了芸妃的指使。 “芸妃的胆子倒是越大大了。她这样做，不是让人怀疑今早的事与她有关吗？”皇后看过去，也觉得那地上的人看着很像良才人。 “说不定她就是故意这么做的，等着我们过去问。”萧意欢知道皇后想过去，但这会儿，还不是时机。 芸妃心机多深，她这么做，说不定是为了给自己洗清嫌疑。 “当真不去？”皇后可不想错过能对付芸妃的机会。 “你放心，她会来找你的。芸妃可不蠢，她这么做，是故意让人看的。”萧意欢可不想让她上当。 几个人在御花园里走了一圈，并没有要理会芸妃的意思。 芸妃渐渐坐不住了。 最后站了起来，往他们几个人身边走了过来。 良才人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一张脸上满是惊恐。 芸妃走到皇后面前，跪了下来。 良才人也跟着跪下。 “妹妹这是做什么？”皇后看了萧意欢一眼，不知该怎么办。 “妹妹管教不方，特来找姐姐请罪。”芸妃说道。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听不懂？”皇后看着良才人那浑身发颤的样子，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芸妃拦住了。 “她是妹妹的表妹，入宫之后，原本该由妹妹好生管教，可妹妹一个不小心，她就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话说到这里，皇后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真如萧意欢所言，她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胆大，而是另有目的。 她怕有人会查出她和良才人的关系，将今日的事算在她头上，所以就来了一出这样的戏码。 真是够有心机的。 “原来是这样。此事良才人虽然有错，但已经受到了惩罚，想必以后也会引以为戒，不敢再犯了。妹妹快起来吧。”皇后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萧意欢则扶起了良才人。 “不管怎么说，她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不如就将她放出宫去，也免得她以后再生出什么事端来。”芸妃说道。 皇后看了一眼良才人，见她点了点头，愿意离开，也就答应下来。 “那就让她出宫，以后不能再入宫门半步。”留在这宫里，她的命运还不知道会是如何，不如就让她离开。 “多谢皇后娘娘。”良才人对着皇后磕了个头，而后再对着萧意欢磕了个头，站起身来离开。 芸妃对着皇后微微欠身，“妹妹去送送她，先告退了。” “你猜得没错，她这么做果然不简单。”皇后看着芸妃的背影，一脸凝重。 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和萧意欢一样，一眼就看穿这些人的心思？ “皇后娘娘以后要对芸妃多加提防，她这人心机太深了。” 她与良才人这层关系，要是被别人查出来，肯定会怀疑到她头上。 所以她选择自己亲自来揭开，还将良才人送出皇宫，永绝后患。 “本宫对她已经足够提防了，就怕防不胜防。”皇后还是有几分担心自己以后会栽在芸妃手上。 “那就只能看娘娘自己的本事了，我可帮不到忙。”萧意欢也希望自己能给她多出几个主意，可她也不是日日都在宫里。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得到皇上的宠爱。 有了皇上的宠爱，不管出什么事，都不用担心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让她吃剩菜 “皇上……可有在坤宁宫留宿？”萧意欢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皇后的脸一红，点头道：“这半月来了两次。” 萧意欢不是很满意，“就来了两次？看来皇后娘娘还不够努力。” “还要怎么努力？本宫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事了。”皇后叹了口气。 她从前不曾等到皇上的心，以后怕是也很难得到。 皇上能来留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实，娘娘对皇上的了解，比其他人都多，何不就从皇上的喜好下手，与皇上增进关系？不如娘娘将皇上喜欢什么说给我听，我来出主意。” 萧意欢和皇后坐在凉亭里说了许久的话，将夜染尘晾在了一边。 夜染尘忍不住走过去，拽了拽她的衣袖。 “皇后娘娘，方才我说的话，你应该都记住了吧？按着我说的做，皇上保证会留在坤宁宫不舍得走。”萧意欢原本还想和她多说两句。 但看到夜染尘这委屈的样子，又不忍心继续将他晾着，只能先和皇后说到这里了。 其实她与皇后说的话，夜染尘在一旁听到了不少，忍不住想，还好萧意欢没有入宫。 她要是到了这后宫里，哪里还有别人的位置？ 她可以每天换着花样地把皇兄留在她身边，让后宫三千全都失宠。 说不定到了最后，这后宫三千都会被扔出宫去，只留下她一人。 她明明会这么多招数，怎么没有在他身上用过一招？ 到了晚膳时间，是与皇上和宫妃一同用餐。 萧意欢和夜染尘的位置被安排在了边上。 不过她倒是一点不介意，这顿饭吃了就能离开了，她可不想在宫里继续待下去了。 这里完全是一个精致的牢笼。 饭菜端上来，萧意欢正要动筷子，却发现他们的饭菜与别人的不一样。 哪怕是后宫里地位最低的宫妃，吃的也与皇上一样。 到了他们这里，却像是被送上了上一顿没吃完的剩菜一般，怎么看都觉得难以下咽。 萧意欢原本想让他们撤换，又怕会闹出大动静来。 要是只有皇上在这里还好，可太后在这里，她还是要低调一点为好。 毕竟她也不知道太后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们吃的东西，为何和他们的不同？”她不敢说，她身边的人可不怕，端着盘子就到了皇上面前，指着里面的菜，气呼呼地说道。 他的动作太快，萧意欢想要将他拦回来都不行。 “皇兄给他们吃那么好，为何却给意欢吃这样的菜？”夜染尘将那盘菜放到皇上的桌上，将皇上桌上的菜端回来，放到了萧意欢面前。 萧意欢正想要道歉，就听皇上道：“这菜是谁上的？” 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怎么，以为朕没有办法查出来？辰王是朕的弟弟，意欢是朕的弟妹，他们是朕的家人，岂能容你们这般对待？”皇上怒将那盘菜摔在了地上。 “说不定只是不小心弄错了，皇上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让人重新上过不就是了？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干净，重新上菜！” 太后一声令下，宫人们才重新有了动作，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重新给萧意欢上了菜。 “媳妇，你怎么不吃？你不会是生气了吧？我……我也没想到皇兄会发脾气。”夜染尘见萧意欢不动筷子，还以为她生气了。 他只是不想让她在这里被区别对待，可没有想过要惹祸。 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不然不会只有他们的菜不一样。 “我没有生气。只是在想，有谁会这么做。” 洛妃怕是还没有这个心情，芸妃短期内不会再冒险，似乎就只剩下太后了。 太后面上看着对她不错，但似乎，并不怎么满意她的存在。 “还能有谁，肯定是坏人。我们快点吃完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原本他们还应该在太后宫里住上一晚。 但这一晚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夜染尘这么一闹腾，皇上就准他回去了。 他带着萧意欢，忙不迭地出了皇宫。 “每次入宫，我就会特别难受，出来就好了。皇宫不是好地方，以后你也要少去。” 夜染尘知道，萧意欢想要助皇后得宠，这意味着她以后会常常往皇宫去。 每去一次，危险就会多一分。 “好，我答应你，行了吧？”萧意欢当然也知道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谁让她想要在这个年代好好活下去，就必须要为自己找个靠山呢？ 还好今天没有遇上长公主，不然情况怕是会变得更复杂。 回到府上，萧意欢让人准备了热水，正打算沐浴。 门还没关上，夜染尘就拿着衣服来了。 “怎么，你想先洗？”萧意欢还以为他想先洗，正打算给他让位置，就看到他摇了摇头。 “那你想做什么？”这她就不明白了。 拿着衣服不就是来洗澡的，摇什么头？ “我……想和你一起洗。”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不行！” “为什么？他们不是说，成亲之后，做什么都应该一起吗？”夜染尘撇着嘴，不满地说道。 萧意欢只觉得头痛。 到底是谁和他说的这些话？ “他们只是和你开玩笑，你不要当真。你先进去吧，洗好了以后叫我。”萧意欢把他让进去，回了房间。 她将窗边的榻收拾出来，铺好了被子，查看了一下医馆里缺少的药材，记录下来，明日出去补充。 夜染尘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来，衣服并没有穿好，露出了一大片肌肤。 萧意欢看了一眼，差点没能移开目光。 不得不说，他纵然痴傻了，身材保持得还真是不错。 大概与他每日的运动量很大有关吧。 “媳妇，你要睡在这里？”夜染尘看到她在榻上放了被褥，脸一下就垮了。 昨晚她明明就睡在他身侧，今晚怎么就改变主意了？ 早知道就留在皇宫里了，睡在慈宁宫，她肯定不敢这样。 “我……染了风寒，怕会传染给你，所以暂时睡在这里。等我的病好了，就可以和你一起睡了。”萧意欢说着，还咳嗽了两声。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自讨苦吃 “我听他们说，染了风寒会觉得冷，一起睡更暖和。你要是不想睡床上，我就和你睡这里好了。”夜染尘走过去，躺在了榻上。 萧意欢傻眼了。 他到底是听是说的这些？ “我的风寒不同，不会觉得冷。你的身子弱，要是传染给你，你会很难受的。你应该不会想每日头昏脑涨什么也做不了吧？” 夜染尘看着她，笑着问道：“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怎么样都好。” 萧意欢差点就将金针出手了。 还好夜染尘起身，乖乖回到了床边，“明天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就是大夫。” “不行。要去看别的大夫。” 难不成他看出自己在说谎？萧意欢听着他这执着的要求，不由怀疑。 可他那智商，应该达不到这地步吧？ 也许只是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才会这么说。 “好，我答应你。”反正明天一早起来，他就会忘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萧意欢就被夜染尘喊起来。 “媳妇，我带你去看大夫！” 萧意欢欲哭无泪。 她早就知道说了谎要用一千个谎来圆。 但没有想过对着一个傻小子说谎也得圆谎。 “这么早，医馆还没有开门。我去药铺里抓点药吃了就好了。”萧意欢说完，连洗漱也顾不上，穿好衣服就走了。 到药铺里买了药，出来时，遇到了萧玲珑。 萧玲珑看着她手里的药，笑道：“辰王妃不会是在给自己买避子汤吧？怕自己会生出一个傻子来？” 这嘴还真是够毒的。 说话的声音也不小，立刻就引来了不少人注意。 “萧玲珑，你说话注意点。不要以为我离开侯府，就不会再与你计较了。你难道不觉得你的脸还是时常会疼吗？”萧意欢原本不想让她察觉到这一点。 但现在也只有让她意识到她这张脸全在她的掌控之中，能堵住她这张嘴了。 萧玲珑却很是不屑，“我的脸可不疼，倒是你的脸很疼吧？爹爹不让你嫁给辰王，你偏要嫁。如今吃到苦头了？真是活该！” “罢了，既然你不听劝，我也就不和你多说了。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后悔。”萧意欢拎着药和她擦肩而过。 她当然注意到了萧玲珑故意伸出来的脚，不但精准地避开了，还悄然在萧玲珑的手上扎了一针。 萧玲珑当即感觉到自己的脸疼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捂住脸，看向萧意欢，“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 “可你已经被我吓到了。有本事就不要怕，既然怕了就得承认。别让我看不起你。”萧意欢笑着走开。 萧玲珑脸上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了，她看着萧意欢的背影，轻哼一声，“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不过如此。等你回来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意欢拿着药回到王府，发现夜染尘已经在院子里架好炉火等着她了。 这是多和她过不去？ “媳妇，你把药买回来了？给我吧，我亲自给你煎药，就没有那么苦了。”夜染尘将她手里的药拿过去，放到了药罐子里。 很快，一股难闻的药味就弥漫在了院子里。 萧意欢原本只是想抓两副药回来做做样子，可没有真的要喝。 可这傻小子居然要亲手给她煎药。 一会儿说不定还要亲手喂给她喝。 萧意欢只恨自己骗了他。 “媳妇，这药要煎多久才能好啊？”夜染尘支着下巴问道。 “起码得两个时辰。”萧意欢竖起了两根手指。 等到两个时辰过去，他肯定已经累了。 到时候自己糊弄他一下就行了。 可谁知道，他居然硬生生撑过了这两个时辰！ 更让她无语的是，因为他的火候控制得极好，药罐子里的药还没有被烧干。 萧意欢看着倒出来的那一碗黑乎乎的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要知道，她可是吃惯了药片和胶囊的人，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要让她把这一碗药喝下去，她怕是要丢半条命。 “我知道媳妇你怕苦，所以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饴糖，你含在嘴里喝药，就没有那么苦了。”夜染尘掏出一包饴糖来，放在了桌上。 萧意欢只能含泪拿起饴糖来，放到了嘴里。 饴糖倒是很甜。 可这糖再甜，怕是也无法冲淡苦味。 萧意欢端起药碗，鼓起勇气喝了一口。 就一口，她就没法咽下去。 明明那么多艰难险阻她都不曾怕过，怎么今日却败在了一碗药上？ “媳妇，是不是很苦？要不要我帮你？”夜染尘将药碗从她手里拿了过去。 萧意欢正想着他要怎么帮忙，就见他将药喝到了嘴里，而后……封住了她的嘴唇。 药着实太苦，不管用什么方式，萧意欢都没法咽下去。 她一把将夜染尘推开，咳嗽了几声，差点被嘴里的饴糖卡住喉咙。 看来，以后在这傻小子面前说谎要慎重，不然很有可能会是这样的下场。 还好药碗里剩下的药被打翻了，没有剩下。 不然她还得继续吃苦。 “怎么办，药没有了，要不要我再给你煎一碗？”夜染尘忍着笑问道。 他自然是故意这么做的。 谁让萧意欢要装病骗他的？ 那他就让萧意欢看看，装病有什么后果。 以后她应该不敢再这么做了。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萧意欢一脸苦笑。 “当真好了？药效这么快？”夜染尘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出去走了一圈就好多了，又喝了药，现在已经没事了。”萧意欢回答。 “那……今晚……” “我和你睡一起。” 比起喝这么苦的药，萧意欢宁愿与他同床共枕。 反正他也不会做什么，就当他是个大型抱枕好了。 或许是因为她那日交代过，王府的人变得勤快了许多。 将各处收拾得分外干净。 萧意欢巡视一圈，正要满意而归，就看到徐嬷嬷走了过来。 “什么事？”萧意欢看到她这累得不轻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少受欺负。 这府上的活，怕是大半落在了她身上。 “王妃不要忘了三朝回门。”徐嬷嬷说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被欺负 要不是她提起，萧意欢还真会忘了这回事。 “明天一早，我就带王爷回去。”萧意欢回答。 只要萧德厚在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怕的就是，萧德厚不在家。 她如今已不是侯府的人，受到欺负可就难免了。 今日她才刚惹了萧玲珑，明天还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 不过，侯府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不了再将他们收拾一顿。 萧意欢回到房间，发现榻上的被褥已经被放到了床上，夜染尘正在一旁看着什么东西。 她凑过去一看，当即将他手上的东西拿过来扔到了一边。 “这是谁给你的？” 萧意欢不敢相信，他手里拿着的居然是……禁书！ “上次入宫的时候，宫里的嬷嬷给我的，她让我多看看。可是我看不懂。”夜染尘笑得一脸天真。 萧意欢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像他看不懂，要是看懂了还怎么得了？ “嬷嬷说不能光看，还要照着做。我刚刚看的那一页，是这样的……”夜染尘一步步走到了萧意欢面前。 萧意欢心里警铃大作。 她突然就后悔嫁给他了。 这才第二日，她就觉得自己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她之前怎么不知道这傻小子怎么能折腾人？ “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宫里的嬷嬷是骗你的。”萧意欢拿出火折子来，把那本书烧了。 她还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想看看还有没有同样的东西。 并没有任何发现。 但她并没有就此放心，而是将他们住的院子全面搜寻了一番。 依旧没有能找到。 她这才放下心来。 “明天一早，你得和我回侯府一趟。我们去喝口水就走，不多停留。”当然，这得是侯府的人不为难她的情况下。 要是侯府的人不肯轻易放过她，怕就不是喝口水就走那么简单了。 天色暗下来，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萧意欢在心里告诉自己，把傻小子当成一个大型抱枕就好，不要想太多。 他什么都不懂，不用担心。 哪知道她才躺下，身旁的人就挪了过来，如八爪鱼一般缠在了她身上。 这是……把她当成大型抱枕了？ 萧意欢想要挣开，但并没有成功。 夜染尘将下巴埋在她的颈窝里，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身上。 她只能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睡着了就好了。 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她，却没有办法做到快速睡眠了。 夜染尘的呼吸如同羽毛一般，让她格外难受。 在确定他睡着之后，萧意欢试着推了他一下，没有能推动。 反而还被他抱得更紧了。 萧意欢无奈，只能放弃了挣扎，重新闭上眼睛。 翌日一早，徐嬷嬷就将二人叫了起来。 萧意欢将自己和夜染尘都好生打扮了一番，方才出门。 结果才到侯府门口，就被一盆水泼了出来。 泼水的是甄姨娘。 “哎呀，意欢回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没有看到，就将手里这一盆水给泼出去了。” 她这话怎么听都觉得阴阳怪气。 好似在骂萧意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萧意欢倒是不在意，毕竟她生的也是个女儿。 “你生的不也是女儿，以后她三朝回门的时候，你也用这样的方式迎接她？” 甄姨娘面上一僵，干笑两声，说道：“我可没有这意思，意欢，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忘了今日你回门，快进来吧。” 她拉着萧意欢的手，将她拉到前厅坐下，让人给她准备了一杯茶。 萧意欢端起茶水来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只虫子。 “这茶水是谁泡的？”她抬眼问了一句。 端茶来的人吓了一跳，没有回答。 “意欢，怎么了？”甄姨娘明知故问。 “这里面这么大一只虫子，除了瞎子，应该都能看到吧？这样还将茶端到了我面前来？”萧意欢将茶碗摔在了地上。 “意欢，别生气啊，或许他以为那只是茶梗，所以没有能发现呢。谁都有个失误的时候不是？”甄姨娘嘴上劝着她，眼里却满是笑意。 “是啊，是都有个失误的时候。今日我回门，本该是许如歌在这里等着，她却让你来。想必我爹并不在府上，不然可由不得你们如此。”萧意欢原本不想与她们计较太多。 可她们非得做得如此过分，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萧意欢正打算找甄姨娘的麻烦，却发现辰王不见了。 明明是和她一起进来的，怎么却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哄笑声，萧意欢走过去一看，发现夜染尘摔在了一堆煤灰里，浑身上下灰扑扑的，还在对她傻笑。 “三姐姐，这和我们可没有关系。是他自己摔倒的。”萧玲珑看到她来了，笑得更加放肆。 萧意欢走过去，想要将他扶起来，却不小心踩在了几根钉子上。 钉子锋利，刺伤了她的脚底。 夜染尘看到她受伤，赶紧爬了起来。 结果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上半身几乎没能裹住。 那地上不只有煤灰，还有别的东西，将他的衣服给粘住了。 萧意欢忍着痛将钉子拔下来，来不及看自己的伤势，将夜染尘拉到了一边。 “在这里等我。她们说什么，一个字也不要听，明白吗？”萧意欢见他点头，方才转身离开，去给他拿衣服。 她到西院去找了一件干净的下人衣服，回到那里，却发现夜染尘并不在那里了。 “夜染尘！”情急之下，萧意欢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回应，就在不远处。 他似乎掉到了一个陷阱里。 萧意欢走过去，发现他的陷阱前面还有一个陷阱，她绕过去，走到他面前，看着被困在里面的他，怒道：“不是和你说了，让你不要听她们，你怎么不听话呢？” “她们说你摔倒了，我一着急，就……”夜染尘一脸委屈。 萧意欢就知道她们会用这样的损招。 她伸手，将他从陷阱里拉出来，将衣服穿在他身上。 “这辰王未免也太傻了，我们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真好玩儿。”萧玲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第一百四十章 这里才是你的家 萧意欢大步走过去，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而后又走到萧长乐面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萧意欢，你这是做什么？”甄姨娘走过来，想要为自己的女儿打抱不平。 可话音才落，萧意欢的巴掌也落在了她脸上。 “我还想问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当真以为我萧意欢是好欺负的么？我不和你们计较，可不是让你们得寸进尺的！不要以为我当真不敢动你们，而今我已然不是侯府的人，不会再有半点顾忌。” 萧意欢手中的金针，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要出手。 几个人被她镇住，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们不是没有见过萧意欢生气，但还不曾看到她这般生气。 “我们走！”萧意欢牵着夜染尘的手，转身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与萧德厚打了个照面。 萧意欢没有说半个字，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就离开了。 萧德厚看着夜染尘这狼狈的样子，意识到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但并没有追上去问。 终究不是个在意她的人。 萧意欢叹了口气，勾起了一抹苦笑。 这世上除了乔嬷嬷，也就只有身边这傻小子是真的在意她了吧？ 萧意欢将夜染尘带回王府，直接扔到了浴房。 也不知道萧玲珑和萧长乐用了什么，在他身上沾了一大片，必须要洗干净才行。 指望他自己肯定不行，只能是她亲自来了。 萧意欢准备好热水，将夜染尘身上衣服沾湿，一点点撕下来。 她的动作很轻，但夜染尘还是皱了眉。 “谁让你要听她们的，自讨苦吃。”萧意欢明明心疼，可说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话。 她知道，要不是因为她，夜染尘也不会被这样欺负。 可他但凡聪明一点…… “我错了，媳妇，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夜染尘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鬼知道他也不想被那俩姐妹捉弄。 可要是不那么做，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只能装傻了。 谁能想到她们两个居然能如此过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萧意欢生那么大的气。 一想到那是为了他，他就一点不难受了。 反而还很高兴。 被她们整得再狼狈又如何？只要能让她心疼，就是值得。 “你还笑得出来？”萧意欢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没好气地说道。 夜染尘没有想到，他脸上笑容居然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以后我们不回去了，那里不是你的家，这里才是你的家。” 萧意欢听得一怔。 她并不曾真的拥有过一个家。 末世太乱，她从出生开始就颠沛流离，一直到最后，死在战场上。 她从来都不知道家是什么，不知道被一个人宠爱是什么滋味。 可现在，她知道了。 “好，以后我不回去了。不过，这笔账我得记上。”萧意欢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们。 既然萧德厚不管，那就不要怪她不留任何情面！ 萧意欢把湿漉漉的衣服扔到一边，专心为他擦身。 想要将那一层东西擦掉并不容易，她用手帕在夜染尘的胸口到腹间来回搓洗，直到他的皮肤泛红，也还没能洗干净。 氤氲的水汽围绕在二人身边，夜染尘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往前一拉。 萧意欢哪里知道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毫无防备地被他拽到了浴桶里。 “你这是做什么？还嫌我今天不够生气？”萧意欢浑身湿透，不满地抬眼看向他，却撞进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瞳里。 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对。 一向温顺如小鹿的一双眼睛，此时此刻却带着几分危险。 萧意欢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想站起身来，离开这狭小的浴桶。 却被夜染尘抓住双手，压在了边上。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萧意欢试图唤回他一点理智，用可怜巴巴的声音说道:“疼……” 夜染尘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搬，俯身吻住了她。 萧意欢咬住他的嘴唇，微微用力。 夜染尘疼得皱起了眉头。 还以为她不会这么狠心，哪知道她根本就不留情。 他只得将她放开。 “我……媳妇，我……你没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夜染尘当然知道怎么回事。 他一忍再忍，尽量闭上眼睛不去想眼前的情形。 可他又哪里能忍得住？ 但凡是个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会忍得住。 所以他只能借着自己的傻，尝一点甜头。 “我没事。”萧意欢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继续下去，要不然…… “可是我的嘴好疼。”夜染尘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萧意欢看着上面的牙印，想着方才发生的那一幕，脸上一烫。 “媳妇，你明明答应过我，每天可以亲你两次的。为什么还要咬我？”夜染尘蓦地想起来，她当初可是承诺过的。 这两日他居然都没能想起来。 真真是太亏了！ “我何时答应过你了？”萧意欢装傻。 “你明明答应过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夜染尘就知道她要耍赖。 不过，他更会耍赖。 “你身上已经洗干净了。快起来自己把衣服穿好，我得去换身衣服了。”萧意欢说完，吩咐了院子里的下人一声，就回了房间。 衣服换好，她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就听下人说，有个自称是她舅母的人在门口大闹。 萧意欢这才想起，她先前承诺了要给一半嫁妆，还没有兑现。 不过这舅母也太着急了，这就来闹了，都没有要和她商量的意思。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萧意欢走到门口，舅母王氏正在王府门口痛哭流涕。 萧意欢走过去，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是什么人？” 王氏被她问得一愣，“你……你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你可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事？” “我都不认识你，能答应你什么？你这人说话不免也太好笑了。”萧意欢冷笑，而后对王府的下人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轰走？” “萧意欢，我可是你的舅母，你确定你要这么对我？那日在侯府，你可是承诺了要给云家一半嫁妆，你可不能食言！”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让云家人来 王氏自然不肯走。 要是没有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她才不会甘心。 “你可有证据？”萧意欢对着她伸出手。 王氏哪里能拿出什么证据，那日就是萧意欢和她承诺了一句而已，别的什么也没有。 “萧意欢，你可不能这么没有良心，那日你明明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侯府的人都听到了的。对，我去找侯府的人来，让他们给我作证，容不得你不给！” 王氏想到这里，当即到了侯府。 许如歌一听她是在要嫁妆，立刻给她找了几个人作证。 王氏带着人回到王府门口，得意洋洋地对萧意欢说道：“证人到了。他们都可以证明，你那日承诺了要给云家一半嫁妆。快点拿出来!” “是啊，我是说了给云家一半嫁妆，请问，与你有什么关系？”萧意欢这下倒是承认了，不过依旧质问了王氏一句。 “我也是云家的人，这嫁妆我拿走，合情合理！”王氏回答。 “你可没有云家的血脉，我不会认你。让我外祖母，外祖父或是舅舅来，我自会将嫁妆交出来。可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样东西！” 萧意欢可不想轻易将嫁妆给她。 她拿了嫁妆肯定不会用在云家。 “你们可听到了，她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明明也是云家的人，她却不肯认我，不愿意将嫁妆给我！谁来给我评评理啊！” 王氏鬼哭狼嚎起来。 “媳妇，你在哪里买了一条狗？怎么哭得如此难听？”夜染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萧意欢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王氏听到这话，哪里能依，骂道:“你这个人傻子，胡说什么？” “我说狗，又没有说你，你生什么气？难道你觉得你是狗？”夜染尘笑嘻嘻地说道。 王氏气得脸都白了，“你！” 眼见着王氏要动手，萧意欢往前两步挡在了夜染尘面前，“辰王可是不是你能动的。” “不过是个傻子，我动了他又如何？”王氏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忌惮地往后退了两步。 随后她又倒在地上哭了起来，“你们看看，看看啊！辰王妃明明答应过我要将一半嫁妆给云家，可现在她翻脸不认人了！还用辰王来压我。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我说过会将一半嫁妆给云家，自会说到做到。但你无法代表云家，我自然不能将嫁妆给你。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却这般不依不饶，不知道要这嫁妆去，有什么目的？” 萧意欢才不怕她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这一招对别人或许有用，但在她这里是行不通的。 “为何你非要让云家人来拿？你就这般看不上我？我拿这嫁妆怎么了？我拿了还不是用在云家，难道还会用到别的地方去不成？” 王氏没想到萧意欢这般难缠。 她回到云家之后，不是没有提起过分嫁妆的事。 可云家的人意见出奇一致。 他们都不肯要，说这是云海棠留下的，就该由萧意欢继承，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让那几个人出现在这里。 “既然你非要这样，那我就只能回去请他们来了。” 不过王氏想了想，萧意欢根本就没有见过云家的人，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她随便找几个人来，骗过她，不就能将嫁妆拿到手了？ 只要能拿到嫁妆，她立刻远走高飞，什么都不管了。 王氏转身离开，萧意欢知道她很快就会回来，于是就在门口等。 “媳妇，你的嫁妆，为什么要给她，她一看就不是好人。”夜染尘没想到，萧意欢居然要分一半嫁妆给自己的外祖母家。 倒不是他舍不得。 这嫁妆可是萧意欢好不容易才从许如歌手里抢回来的，哪里能这么轻易给云家的人？ 云家人不过在她出嫁那日给了她十里红妆而已，哪里值得她这么大的回礼？ “我的嫁妆，原本就是云家人为我娘准备的。如今云家不如从前，我身为有云家血脉的人，自然要帮他们一把。”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明白她的心意，但看她舅母这样子，银子拿给云家人，他们也不会对她有半点感激。 他得想办法，让王氏吃点苦头。 没多会儿，王氏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萧意欢只说带云家一个人来就行，她居然把几个人都带来了。 看来今日她这嫁妆不给出去都不行了。 萧意欢正这么想着，忽然看清了那几个人的脸。 与她那日在王府门口看到并不相同。 这几个人，并非是云家人。 王氏这是想要将嫁妆从她这里骗走？ “人我带来了，嫁妆可以给我了吧。”王氏得意笑道， “当然。我一会儿就让人将嫁妆送去云府。”萧意欢说着，转身吩咐了两句。 王氏一听就急了，嫁妆要是送去云府，肯定是会被退回来的。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是。这点小事，哪里还能麻烦王府的人？” “不麻烦不麻烦！我还没有去过云府呢，正好过去看看。”夜染尘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王爷，云府没什么好看的，就别去了吧？”王氏气得跺脚。 “你说了不算，我得亲眼看了才知道！媳妇，我想过去玩儿，你带我去嘛！”夜染尘一眼就看穿了王氏身后那几个人不是云府的。 云府虽没落了，但好歹也曾是大户人家，哪里会穿粗布麻衣？ 难怪萧意欢一直让她请云家的人来。 看来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也想去云府看看，不如就一起过去好了。”萧意欢倒是没想到夜染尘今天连着帮了她两次。 她原本还在想要如何让王氏暴露，结果他这么一闹，去云府变得顺理成章了。 “我看你就是心不甘情不愿，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借口？不愿意给就算了，好似我要求着你给一样！”王氏气不过，在王府下人搬出来的其中一个箱子上踢了一脚。 箱子翻倒在地，金银珠宝撒了一地。 围观的人见状，纷纷扑了上来，想要抢夺。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送嫁妆 萧意欢哪里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想要冲过去，却被推得重重摔在了地上。 就在她担心嫁妆会被人哄抢一空的时候，却看到夜染尘护住了嫁妆箱子，还将地上的嫁妆捡起来，抱在身前。 “你们谁敢动我媳妇的东西，我跟你们没完！” 萧意欢本来还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刁民愤怒，转眼就被他给逗笑了。 “辰王府，也不是你们谁都可以欺负的。不信的可以试试看。”萧意欢冷声说完，走到夜染尘身边，将嫁妆重新整理好。 而后，她让王府的下人将嫁妆挑着，往云府而去。 她先前就已经打听好了云府的位置，只是还没有抽出时间过去。 哪知道王氏却先来了。 “媳妇，他们还跟在后面。”夜染尘注意到方才那几个刁民一路尾随，担心还会有什么危险，扯着萧意欢的衣袖提醒道。 “没事，让他们跟着吧。”萧意欢自然知道那几个人没有死心，不过他们也不算是穷凶极恶之徒，不然早就动手了。 到了云府外，萧意欢正想让门口的小厮去请她的外祖母和外祖父，却被王氏给拦住了。 “送到这里就行了。”王氏依旧没有死心，想将嫁妆据为己有。 “阔别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要与外祖母和外祖父好好聚上一聚。”萧意欢看向王氏找来的那几个人。 夜染尘更是主动走过去将那几个人拉着往云府走，“到家了，快进去吧！” “这里不是我家，我还有事，先走了！”那几个人哪里还演得下去，自是脚底抹油——溜了！ 云府的人发现外面的动静，出来一看。认出了萧意欢，立刻去通报。 云老爷和云老夫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自己的亲外孙女，不由得老泪纵横。 “意欢，你……你怎么来了？”更是激动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谢谢你们送我十里红妆，也该是我还礼的时候了。这是我娘当初从这里带走的嫁妆，我留一半，给你们一半，算是帮我娘尽孝。”萧意欢指着一旁放着的几个箱子说道。 “这可使不得！这嫁妆是我们给海棠的，哪里还能收回来？你快拿回去！”云老夫人连连摆手。 “有什么使不得的？这原本就是你们的。当初若不是为了让娘完成夙愿，你们也不会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以至于后面周转困难，家业一落千丈。” 云家的事，萧意欢略有了解。 当初为了让原主娘亲云海棠如愿嫁给安阳侯，他们拿出了一大半的积蓄为她置办嫁妆。让她成为京城最受人瞩目的新娘。 可谁能想到云海棠在侯府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没过几年就丢了性命。 “那就留下好了，全当是存在我们这里。等有一日你需要，随时来拿。”云老爷见她有这份心，分外感动。 他明白，要是自己不收下，萧意欢怕是会赖着不走，于是就将嫁妆收下了。 夜染尘看着云老爷和云老夫人这样子，知道他们是真心疼萧意欢。 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萧意欢回来之后才一直不曾看过她。 只怕自己如今的处境会让她为难。 “我就说嘛，爹肯定不会辜负了辰王妃的一片心意。这嫁妆不如就由我来保管吧。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王氏一听这嫁妆留下了，忙不迭地走到了云老爷身边，讨好地说道。 “这嫁妆交给谁保管都可以。就是不能给你。要是给到你手上，迟早会变成空箱子。你以为你这些年做的腌臜事我不知道？只是看在你为我云家生儿育女的份儿上装没看到罢了。可你如今却是越发过分了！” 云老爷一早就看穿了王氏这个人。 只是因为她是云家的一份子，所以一直对她跟上去忍让。 可今日，她做出如此过分之事，谁还能忍得下去？ “爹，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云家的事。再说了，我是长子之妻，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就该是我来管。这嫁妆到了府上。就该我来管！” 王氏没有半点要退群的意思。 眼见着这嫁妆又要到自己手上了，她岂能错过机会？ “你让人假扮我们去找喜欢要嫁妆，这笔账我还不曾和你算呢！”云老爷方才已经听下人说了今日发生的事，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 云家之所以会没落，王氏要负很大的责任。 可他们却是对她一忍再忍，不知不觉忍了这么多年。 而今，再也忍不下去了。 “这嫁妆你休想碰！我会放到你永远拿不到的地方！”云老夫人让人将嫁妆抬了进去。 而后她抓着萧意欢的手，说了许多的话，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夜染尘身上。 “外祖母不必担心，他对我很好。纵然在旁人眼中他是个傻子，但在我看来，他只要喜欢我，护着我，就已经足够了。” 萧意欢哪里会不明白她这眼神的意思？ 是觉得她亏了，嫁了这么一个人。 却不知她如今有多开心。 除了…… 萧意欢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不久前的那一幕，夜染尘的吻仿佛还在她的唇边，不曾消失。 “说得也是。比起你娘，嫁给一个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的人，你这样，要好多了。”云老夫人想到自己可怜的女儿，心里不由一痛。 “不用为我担心，保重身子。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萧意欢心里惦记着别的事，故而没有留下。 夜染尘见她连云府大门都不进就离开了，很是奇怪，“不进去玩儿？” “还有件事得处理，下次我一定带你进去。”萧意欢说罢，转身走向了还守在不远处的那几个“刁民”。 “看你们这样子，的确有困难。这点银子拿着，先救个急。” 夜染尘还以为她要将那几个刁民教训一顿。 哪知道她居然给了那几个人银子！ 这是什么意思？ 那几个人也是一愣，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待遇，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别打嫁妆的主意，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萧意欢冷声威胁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道歉 “是是是，辰王妃尽管放心。”那几个人拿着银子，笑逐颜开，完全没有了方才那刁民的模样，感恩戴德地说了几句吉祥话，转身走了。 “这些人看着可不像是京城里的人。”萧意欢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眉心一皱。 她是从末世来的，自然知道繁华之地出现流民并非好事。 不过她想着，这事朝廷可以解决，也就没有再多想。 天色不早了，萧意欢带着夜染尘回到辰王府，意外发现门口居然站着几个人。 萧德厚带着萧长乐和萧玲珑。 这是几个意思？ “爹爹怎么来了？”来了却不进去，说明有事。 再看萧长乐和萧玲珑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多半是被抓着来道歉的。 “媳妇，我不想看到她们，我们回去吧。”夜染尘躲在她身后，似乎还对上午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听闻，你将一半嫁妆给了云家？”萧德厚忽然问了一句。 “没错，我将一半嫁妆给了云家。嫁妆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事我的事。”萧意欢说得理直气壮。 “嫁妆是你的没错，但你想要处理，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才是。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爹。你这么做，全然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萧德厚强忍着怒气，用克制的语气说道。 “云家是我娘的娘家，当初云家为了能给我娘凑出那一大笔嫁妆，拿出了大半家产，以至于成了如今这样。于情于理，我也该将补偿他们。爹爹若是觉得我这么做不尊重你，我无话可说。” 萧意欢自然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给云家的那一部分，肯定是没法要回来了。既然她这么慷慨，不如自己也来一笔。 “这么多年，你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爹爹给的？而今你嫁了人，就想翻脸不认人了？萧意欢，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萧玲珑冲过来就想打人。 她想着，萧德厚正在气头上，就算她真对萧意欢动了手，他也不会说什么。 却没有想到，她还没有走到萧意欢面前，就被绊了一跤，重重摔在了地上。 “哎呀，摔了个狗吃屎。”夜染尘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你这个傻子，居然还会在背地里给人使绊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萧玲珑当然看到是夜染尘伸出腿绊倒了她。 她站起来，用力推了夜染尘一把。 夜染尘岿然不动，她的手却痛得不行。 “你。你身上有什么？”萧玲珑龇牙咧嘴地问道。 夜染尘掀开衣服，露出了里面的软甲，“皇兄送我的软刺甲，用来防身的。” 萧玲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刺，只觉得头皮发麻。 其实夜染尘这软甲上的刺是可以控制的，他可不会误伤萧意欢。 “算了，今天就不和你计较。总有个时候要和你算账！”萧玲珑揉着受伤的手掌往后退了两步。 萧意欢难得可以在一旁看笑话不用自己出手。 “这么多年，如果侯府的人当真记得我，我又怎么只能吃野菜喝稀粥？乔嬷嬷还得出去干活才能养活我，难不成，侯府给的银子被她吞了？” 原主在乡下要不是有乔嬷嬷照顾，早就死了，根本等不到回来的时候。 她何曾用过侯府一个铜板？ 萧德厚心虚地别过了头。 他着实没有管过萧意欢，她能出落成如今这样，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对我有恩的人，我会记得，对我不好的人，我更会记得。”萧意欢的语气平静，却带着让人心寒的冷意。 “爹爹，你看她这态度，你还让我和长乐姐姐来跟她道歉！”萧玲珑见萧意欢这态度，松了口气。 不但不用道歉了，还能让爹爹更厌恶她几分。 “我原本也没指望你们道歉。纵然当真道了歉，又能有几分诚意？”萧意欢冷笑。 这两个是什么东西，她心里清楚得很。 “我们原本也不是故意的，是辰王太笨，理解有误，所以才会出事，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萧玲珑才没有想过道歉，她之所以跟着萧德厚过来，就是为了再嘲笑她一番。 毕竟萧意欢离开之前可给了她一巴掌，她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意欢，我和玲珑的确不是故意的，是辰王太过不小心。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 蠢笨。 那两个字就在萧长乐嘴边，但她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知道，就算不说，萧意欢也能明白。 “那……我们在玩儿一次怎么样？这一次我来指挥你们寻宝！”夜染尘在一旁不服气地说道。 萧长乐和萧玲珑哪里会吃这样的亏？ 可她们还没能拒绝，就听萧意欢道：“好，就和她们再玩儿一次。说不定她们还不如你。” “院子已经收拾过了，不能玩儿了！” “就是就是，下次吧。下次我们再来找你。” 她们心里再清楚不过，要是再和辰王玩儿同样的“游戏”，她们肯定会被萧意欢整得很惨。 “我准备好了，就在王府里。”夜染尘笑着说道。 萧意欢听到这话都是一怔，今日除了她出来应付王氏的那一点时间，其余时候好像都和他在一起吧？ 怎么不知道他在王府里准备了什么“寻宝游戏”？ 不过看他这急于为自己复仇的样子，萧意欢自然要满足他的心愿。 萧长乐和萧玲珑只得找萧德厚求助。 “你们就再陪王爷玩儿一次，就当是给王爷道歉了。”萧德厚哪里知道她们先前是故意的，想着既然是来道歉的，就得拿出点诚意来，要不然萧意欢可会一直记得此事。 那对他来说，可没有半点好处。 这下她们没辙了，只得跟着夜染尘进了王府。 萧意欢原本想插手的，但夜染尘却让她站在一边，因为她之前并没有参加。 他看到这两个人在王府门口，就知道她们是来“道歉”的，于是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吩咐了凌风，让他在王府将一切都布置好了。 现在，他要让这两个人，尝一尝他先前吃过的苦头。 看她们下一次还敢不敢造次！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以牙还牙 “这个院子里藏着一样宝物，不过想要找出来并不容易，你们得按着我的口令一步步来。这样才能保证能找出宝物来。” 萧长乐和萧玲珑听着这话，只觉得分外熟悉。 这不是他们之前说给辰王的？他居然能记得住，还复述了出来，只是将其中的“你”改成了“你们”。 这辰王，好像也没有她们想的那么蠢。 院子中央处处都是陷阱，这两个人不管怎么走都会会被困在陷阱里无法脱身。 “往左边走两步，那里有个灯笼，把灯笼摘下来，里面有张纸条，会告诉你们先下一步要怎么做。”夜染尘指着树上的灯笼说道。 灯笼挂得并不高，只要用力一跳，就能够得着。 但萧长乐和萧玲珑都不愿意去拿。 “玲珑，平日我待你不薄，你不该自觉一点吗？”萧长乐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萧玲珑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但她还得继续与萧长乐虚情假意，只得走过去，跳起来够那只灯笼。 灯笼是够到了，却被树枝刮破，里面掉出了好几只虫子，落在了她身上。 她吓得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将萧长乐撞得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不要紧，正好摔在了加了鱼鳔胶的煤灰上。 不但身上灰头土脸的不说，衣服还被鱼鳔胶粘住，没有办法脱身。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我一把？”萧长乐艰难地将手伸了起来。 萧玲珑不情不愿地伸手去扶她。 也不知是萧长乐故意的，还是因为鱼鳔胶的粘性太强，萧玲珑不但没有能将她给拉起来，反而自己也摔了下去。 两个人摔成一团，被鱼鳔胶粘在了一起。 夜染尘看到这情形，笑得格外开心。 “你们还说我傻，那你们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还不是一样？” 萧长乐和萧玲珑在地上挣扎，想要起来，结果用力过猛，衣服被扯烂了。 两个人皆是春光大露，让王府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你们看什么，还不快转过身去，闭上眼睛！”萧长乐如今这状态，也无法将身子捂住，只得大喊一声。 萧德厚赶紧将外衣脱下来，盖在了她们身上，而后对萧意欢说道：“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先前辰王在你府上，遭到的就是这样的对待。怎么，只允许你心疼你的女儿，就不允许我心疼我的夫君？” 夜染尘在一旁，听到“夫君”二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不由嘴角上扬。 萧德厚无言。 他还真以为萧长乐和萧玲珑不是故意的，可如果真实情况是如此，又哪里是一句“无心之过”可以敷衍过去的？ “回到侯府之后，我自会惩罚她们。”萧德厚承诺道。 这承诺在萧意欢眼中就和没有一样。 他哪里会舍得惩罚自己的宝贝女儿？ “萧意欢，你不要得意，今日这笔账，我迟早会找你算！”萧玲珑怒道。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你的脸是不是越来越疼了？想必再过不久，那些瘢痕就会重新出现在你脸上。再也没有办法祛除了。” 萧意欢可一直在提醒她，无奈她这人根本就不听劝。 萧玲珑想要反驳，可她的脸忽然剧烈地疼了起来，疼得她一个字也无法说出来。 “你们不要以为，许如歌帮你们将丑事压下来，就永远不会被别人知道了。你们最好在心里祈祷洛妃能一直受宠，不然，你们的丑事总会有出现在阳光下的那一日。” 有洛妃为她们压着，她们的丑事还能在黑暗里待上一段时间。 但洛妃可不会一直受宠，待到洛妃失宠的那一日，就没有人能再为她们压着那见不得人的事了。 “你这话要是传到了洛妃的耳朵里……” “那又何妨？我对她有救命之恩，她都可以在太后面前陷害我，我又何必还要对她那般客气？不妨直白地告诉你，皇上对她的宠爱，很快就会到头了。你们还是要提前为自己做好准备才是。” 萧意欢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要让洛妃紧张。 洛妃这人，被皇上宠了那么久，早就恃宠而骄了，认为自己只要不犯什么致命的错，皇上就能一直宠着她。 可后宫有那么多人，皇上并不会一直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她犯下的错，皇上表面上似乎并没有计较太多，但心里却是一直记着的。 待到有一日她当真惹怒了皇上，那些错就会被翻出来，一一计算。 “你的胆子愈发大了！这说的是什么话？洛妃娘娘也是你能妄议的？”萧德厚生怕她会招来祸端。 萧意欢却是轻笑一声，在他耳边说道：“要是洛妃娘娘当真来找我，是谁的功劳，爹爹心中有数。” 萧德厚被她说得一怔。 他从前一直觉得，自己的几个女儿，除了萧南珠有些体弱多病之外，皆是贤良淑德之人。 可如今，他似乎没有办法再继续那么想了。 “萧意欢，你不要以为你能得意多久。就凭着一个什么也没有的辰王，你的日子不会好到哪里去！”萧玲珑叫嚣着，一脸的恨意。 “还是先想想看要怎么从这泥潭力量出来吧。一直这么陷着也不是个事儿。”萧意欢没有一点要动手救她们的打算。 王府的下人里有怜香惜玉的，主动过去帮忙。 可看似要助她们脱困，暗地里却不知道揩了多少油。 终于，将她们从泥潭里救了出来。 两个人还粘在一起，无法分开，只能裹着萧德厚的外套往外走。 可那外套无法同时裹住两个人，所以她们不免要争抢。 这时候，为了自己的身子不被人看到，哪里还能顾得上“姐妹之情”？ “好了，你们看看自己这样子，成何体统？”萧德厚被她们这样子气得不轻。 “爹爹，你总不能让我们这样出去吧？要是被人看到了，丢的可是你的脸面！萧意欢这么做，分明就是故意的！”萧玲珑看着自己身上仅剩的几块布，咬着牙说道。 萧意欢一脸无辜，这分明是夜染尘的主意，怎么却怪起她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又来送她线索 不过，她还真没想到，夜染尘能有这样的布置。 他是从哪里找来的鱼鳔胶和煤灰？还有灯笼里的虫子，也是他准备好的？ 难不成，记仇当真能让他变聪明？ 毕竟他这痴傻并非是因为大脑病变或是中毒造成的，从前的他身为战神，可是个聪明到极致的人。 这点招数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夜染尘注意到萧意欢的目光，不由有几分心虚。 他不过是想以牙还牙，可没想让萧意欢怀疑他。 “你，把衣服脱下来给她们。”夜染尘指着其中一个下人说道。 下人方才一直对萧长乐和萧玲珑动手动脚，此时有了新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他将衣服脱下来，批到二人身上，还不忘在她们身上各摸上一把。 萧玲珑的眼睛都能喷出火来，要不是此时她和萧长乐无法分开，非得废了这人不可。 “还不快走？”萧德厚再也丢不下这个人，催着她们往外走。 还好侯府的马车就在想外面候着，要不然明天这京城里就会传遍了！ 萧意欢看着他们几个人的背影，笑得格外开心。 “你是如何做到的？”她转过身，看向身旁的人。 “以牙还牙。她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她们。鱼鳔胶是我之前买的，本来是想给你做风筝，结果每次都会把手粘住，就放在一旁没用了。煤灰是我从厨房里拿的，那几只虫子是我亲手抓的。” 夜染尘一面说着，一面盯着萧意欢的脸，生怕她脸上会有狐疑的神情。 还好，她似乎并没有怀疑他的说法，反而还有几分欣慰，“看来，还是有办法治好你。” 夜染尘松了口气。 萧意欢吩咐下人收拾好院子，正想和傻小子一起糊风筝，就听到一声通报：“王妃，首辅大人求见。” “他怎么又来了？”她可一点不想见凤宁易。 可人来了，也不能就那么晾着，万一他又是来给线索的呢？ “请他进来吧。” 萧意欢原本想让夜染尘自己到一边去玩儿，但他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想着反正自己和凤宁易说的话他也听不懂，就让他留下了。 凤宁易进来，看到她身边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方才看到干爹和两位妹妹从这里出去，那样子似是有几分狼狈，不知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与他们开了个玩笑而已。首辅大人亲自来，可是有什么事？”尽管一旁就有桌椅，但萧意欢没有让他坐下来的意思。 有什么话，三两句说完了将人打发走就是了。 凤宁易这人，反正也不会说出有太多价值的线索。 “上次我送你贺礼，你没有收下。我心中始终过意不去。所以，又为你送了新的贺礼来。”他拿出一个盒子递过来。 萧意欢正要接，就被夜染尘抢了先。 夜染尘一拿过盒子，就打开了。 里面是一把匕首，与萧意欢画出来的凶器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是个地址。 “你何时来送礼的，怎么我没有见着？”夜染尘着实不记得他有来过。 新婚之夜他不是不曾出现吗？ 那之后的时间，萧意欢一直和他在一起，并没有与他见面的机会。 难不成……是他被萧意欢的金针刺晕过后？ 这凤宁易可真是会挑时间！ “这时间，王爷就不必知道了。”凤宁易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 而后他看向萧意欢，问道：“这礼物，你收吗？” 萧意欢眉心一皱，那地址她已经看了个清楚，记在了心里，如果说不收，后头又去了那地方，岂不是会被凤宁易笑话？ 但她不是很明白，既然凤宁易知道线索，为何不自己去查，而是要将事情推给她？ 要是他没有足够的本事，绝对无法找出线索来。 所以，他是肯定可以查清这件事的。 “首辅大人既然知道线索，为何你自己去查，要将线索给我？”萧意欢忍不住出了口。 夜染尘也觉得好奇，凤宁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又怎么可能会将功劳这般拱手让人？ 要是他能破了这案子，必定会更受皇兄重视。 “不是我不想自己查，而是此事，极有可能会牵连到我。只有你能为我洗清冤屈，所以，我愿意将这线索给你。”凤宁易笑着说道。 萧意欢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如果这事当真会牵连到他，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谁，只需要说出来就是了。 可他却依旧是遮遮掩掩，犹抱琵琶半遮面，半点没有要开诚布公的意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是我已经确定了是谁所为，也就不会来这里找你了。正是因为我无法确定是不是我心中想的那个人，所以才会来找你帮忙，如果不是他自然最好，如果是他……只希望我能撇清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你心中的人是谁，还要麻烦意欢去找。”夜染尘听着他这弯弯绕绕，心中着实不爽。 既然知道答案，何不就将答案说出来？ 啰嗦这么多，全是废话。 “因为那个人身上背着不少人命，要是意欢去查，定然能查出来。可他要是与这件事无关，却被牵扯出别的事来，不免有些……无辜。”凤宁易解释道。 萧意欢笑了，“身上背着不少人命，还无辜？首辅大人说这话，良心不会痛么？又或者，首辅大人根本就没有良心？” 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萧意欢一点都不意外。 他怀疑那人是真凶，但因为那人对他有恩，所以在无法确定他与此事有关之前，凤宁易不能将他说出来。 “良心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我从来都不知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我是个有良心之人，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原本我可以将这些线索压着，谁也不说。” “罢了，我也不和你讨论这没什么意义的事了。你的贺礼我收下，一旦有消息，我会告诉你。”萧意欢依旧没有全然相信他说的话。 但既然有线索送上门来，又为何要拒之门外？ 第一百四十六章 长公主的提醒 “濮琴肯让你到这里来了？”萧意欢还以为，濮琴前几日大闹一场，她应该许久不会见到凤宁易一面。 结果，他这么轻易就将濮琴给哄好了？ “原本就是寄人篱下，管得太多，终究不好。”凤宁易可不想让这么一个丫头骑在自己头上。 他可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萧意欢对濮琴原本也没什么好感，她被凤宁易收拾，也是好事一桩。 “这倒是。寄人篱下，就该有自觉。”萧意欢往门口看了一眼。 那身影，不是濮琴才怪。 不过看她这样子，是不敢进来了。 “多谢首辅大人送来的线索，大人可以回了。”萧意欢眼见着一旁的人苦瓜一样的脸，赶紧将人打发走。 “等你有了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凤宁易对着她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濮琴如鸟儿一般扑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臂。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瞪了一眼，只能依依不舍地放开。 跟在他身后离开。 “我不喜欢他！”待到人走远了，夜染尘才不满地说了一句。 “巧了，我也不喜欢他。可他怎么说也是首辅大人，总不能到了门口也不给进吧。万一他记仇怎么办？”萧意欢一脸无奈。 “这个，扔了。”夜染尘将盒子扔到了一边。 萧意欢并没有阻拦他，反正那地址她已经记住了，就算被他扔了也没关系。 吃过晚饭，她想办法把人哄睡，而后走出了王府。 她前脚才走，夜染尘后脚就睁开了眼睛。 他就知道，萧意欢肯定会去那个地方。 “凌风，凤宁易什么时候来过，你为何没有和我说过？” 凌风还以为这件事不会被发现，哪知道凤宁易居然亲口说了出来。 这下他可惨了。 “属下还不是怕主子生气，所以才没有和主子说。” “你还知道我会生气？他可有对意欢做什么？”夜染尘问道。 “没有！没有！王妃那么厉害，他就算想做什么也没法得逞。更不用说那日濮琴前来，凤宁易没有和王妃说两句话就走了。”凌风回答。 “这还差不多。”夜染尘听到这里，脸上才有了笑意。 他拿出面具戴上，换了一身衣服，出了门。 萧意欢不会轻功，所以他轻易就追上了她。 夜色中，她并没有多少警觉，就连他多次故意制造声响，也没有被她察觉。 “不是一向说自己有多厉害吗？怎么这都发觉不了？”夜染尘想要过去笑话她两句。 结果却差点被她绊倒。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我后面吧？”萧意欢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勾起了嘴角。 一开始她的确没有察觉，但后面他故意发出声音，她就知道了有人跟着。 这人跟在她身后那么久却没有对她动手，反而还一直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萧意欢自然早就猜出了他是谁。 “你这是要去哪里？”夜染尘装作不知道。 “去看个朋友。”萧意欢也就当他真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京城里还有什么朋友？秦香儿并不住在这条路上。”要说朋友，唯一能算得上她朋友的，就是秦香儿了。 萧意欢轻哼一声，“说得你好像有多了解我一样。我有没有朋友，难道还需要告诉你？烟雨楼就没有什么事是需要你处理的，你一天天怎么这么闲？” 夜染尘笑了笑，说道：“我要是当真足够闲，也就不会错过你的婚宴了。” “原来你没有来，我还以为你来了，只是不敢现身。”萧意欢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一抹失落。 “我是故意没去的。怕我会忍不住破坏了你的婚宴，那就不好了。”夜染尘看着她，眸光之中一片温柔。 萧意欢自然听出了他这话里的意味，但她却特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怎么，你还想偷东西？” 夜染尘凑到她面前，冰冷的面具几乎贴着她的脸，“我是想偷东西，不过我想偷的是……” “长公主送来了一只濒死的鸟，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萧意欢及时打断了他的话。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如今都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所以她只能转移话题。 “她挚爱之人死的时候，正好有一只鸟撞在她的镜子上，她一直觉得，那只鸟是给她报信的。所以……” “所以，长公主这是在提醒我，她要对我下毒手？”萧意欢只觉得自己很是无辜，凭什么萧德厚的错要她来还？ 和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 “或许，不是对你下毒手，而是对你挚爱之人下毒手。”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蹙眉，“连我都不知道是谁，她能知道？” 长公主肯定不会认为她喜欢辰王，更不会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存在，这样的威胁，有什么意义？ 用的还是她根本就不明白的方式。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这是长公主对你的提醒。”夜染尘也不知道长公主为何要这么做。 她明明知道当初的事与萧意欢没有任何关系，却非得将萧德厚的账算在她身上。 大抵，是怕她会让萧德厚东山再起吧。 “没什么可担心的。连我都不知道的人，她何从知晓？再说了，终有一日她会知道真相。”尽管她还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但只要他还在京城，就会有现身的那一日。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萧意欢对着他挥了挥手，刻意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夜染尘看着她的背影，笑道：“你走反了。你要去的地方在那边。” 萧意欢看着他手指的方向，“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里？” “你能查到线索，难道我就不能了？那一伙人离开先前的院子之后，并没有离开京城。而且，又有两个人死在了他们手上。”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一怔，“我怎么没有听说？难道是被压下来了？”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寺卿是什么样的人，你早就知道了，对他们有威胁的事，他们自然要压下来。”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他们就不怕会杀到他们头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同一个主子 “说不定，他们根本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所以才会如此大胆。”夜染尘一直有这样的猜测。 但他并没有能抓到把柄。 他的人盯着罗长青许久了，除了见他吃喝嫖赌，没见他与什么人有来往。 “要是那样，正好可以借着这件事将他们给一并除掉。”萧意欢早就想对着俩下手了，无奈一直找不到机会。 如果他们当真被牵扯进来，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你还有线索要追查，就被浪费时间了，不然一会儿扑了个空可怎么办？”夜染尘原本想让她回去。 可她哪里会听他的话？ 萧意欢这才往铜锣巷走去。 铜锣巷的第三间院子，里面还燃着灯，不时传出说话的声音。 只不过那声音很小，在外面并不能听个真切。 萧意欢想要凑近点听个清楚，却不小心碰到了窗外的铃铛。 夜染尘一把将她抱起来，躲到了一边。 房间里的人走出来，看了一圈没找见人，就回去了。 “你还敢说你小心？”夜染尘在她耳边轻斥了一句。 “不是我不小心，是他们太狡猾。谁能想到他们会在窗边放铃铛？”萧意欢不悦地回了一句嘴。 “你先前明明碰到过同样的情况。”夜染尘想起她之前也曾遇到过触动护花铃差点被发现的情况。 萧意欢当然还记得那时的情况，她追踪萧南珠到了那个院子，结果没有能发现她究竟在为谁做事，就碰到了护花铃。 这里也有护花铃，是巧合还是……这里的人和萧南珠是同一个主子？ “只要能抓住其中一个人，就能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了。”萧意欢盯着其中一个人，他应该是这几个人之间最弱，最容易被抓住的。 “他可不好抓，你可要想好了。”夜染尘看出了她的心思，劝了一句。 萧意欢却不以为然，“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一会儿就抓给你看。” 她还以为夜染尘是看不起她才这么说的，发誓要将人给抓到。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等到那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萧意欢看准时机，将手中的金针刺了出去。 结果……扑了个空。 那人的反应速度极快，她的金针还没有能碰到对方，就已经被他挡了下来。 而后，一道寒光闪过，萧意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夜染尘往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而后拔剑，挡下了那一招。 外面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房间里的注意。 萧意欢不愿放弃，已经打草惊蛇，如果不能抓住其中一人，这线索就断了。 凤宁易那里，怕是也没有别的线索了。 “不要轻举妄动。交给我。”夜染尘知道她不甘心，但她要是意气用事，只会伤到自己。 那三个字，让萧意欢的心立刻放了下来。 她这一生，还从不曾依赖过任何人。 眼前的人，是第一个。 她一向要强，自己可以处理的事，绝对不会假手于人。 在末世，只有她保护别人，不会有人保护她。 可到了这里，她已经被护在身后好几次了。 夜染尘几招制服了对方，而后将人交给了凌风，随后推开了一旁的窗户。 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看来，这房子也是有地道的，房间里的人已经逃走了。 好在，抓到了一个，也不算亏。 “你没事吧？”萧意欢看到了他身上的血迹。 掀开他的衣袖，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 “没事，不过是一道小伤而已。只要你安然无恙就好。”夜染尘才不在意自己身上这一点伤。 只要她没事，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万幸。 “怪我，还以为他很好对付，没有听你的话。”萧意欢难得承认自己的错误。 夜染尘看着她咬着嘴唇，分外过意不去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那你以后，听不听我的？” “只有这一次判断失误而已，以后我会更谨慎。你这一次对了，又不代表以后都是对的。”萧意欢拿出药膏和纱布来，为他处理手上的伤口。 还好伤口不深，不需要缝针，包扎一下，过两天就会愈合了。 “你呀，就是嘴硬。不过，要是不嘴硬就不是你了。我们以后走着瞧。”夜染尘一点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回答。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能让她服软一次就不容易了。 “那个人，要怎么处理？”凌风走过来问了一句。 萧意欢勾起嘴角，“交给我就行了，我有办法让他说实话。” “这么自信？那我可要见识一下，你还有什么本事。”夜染尘见她这般自信，不由好奇起来。 萧意欢让凌风将人扔到了房间里，用金针在他身上扎了几下。 那人缓缓醒转过来，看到面前的人，想要动，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的脑袋还有几分不清醒，所以看到自己眼前有个晃动的东西，下意识地盯着看。 很快，他就觉得自己的眼皮沉重起来。 “你现在很累，需要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听我的口令，睡吧。”萧意欢的话音才落，那个人就垂下了头。 夜染尘正想问，这能问出什么，就听她又道：“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听到了就回应一声。” “是。”那人居然真的应了一声。 夜染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分明是沉睡的状态，怎么还能听到她的声音并且给出回应？ 他还没能提出自己的疑问，萧意欢就继续问下去了。 “你在为谁做事？” “主人。” “你的主人是谁？” “荣山。” “他可在京城？” “在明悦居。” 尽管并不知道这荣山是何许人也，但既然问到了人在明悦居，想要找出来，也不是难事。 “你……这是什么法术？”夜染尘不曾见过有人用这样的方法问话，还得出了想要的答案。 所以自然而然地将这当成了一种法术。 萧意欢不由笑了，“我要是当真会法术就好了。这是催眠术。” “催眠术？”夜染尘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曾听说过，“这是你从哪里学来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前往凉州 “当然是我师父那里。我的医术也是他教的。不过我答应过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他是谁。”萧意欢一脸神秘。 夜染尘倒是听说过一些隐世高手会将自己的本事传给有缘人，但萧意欢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个会被选中的人。 “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不能告诉你。我得去明悦居找荣山了。”萧意欢转身就要往外走。 “明悦居不在京城。”夜染尘说了一句。 萧意欢的脚步一下就顿住了，“不在京城，那在何处？” “凉州。就算你去那里，找到了荣山，也不会知道究竟谁是幕后黑手。”夜染尘摇了摇头。 萧意欢觉得奇怪，方才那人说自己的主子是荣山，难道这荣山并非是幕后黑手？ “看来，你没有听说过明悦居。这名字听着像是客栈，但实际上，那是个杀手组织。这些人是明悦居的杀手，荣山只是拿钱办事。”夜染尘听到他说出明悦居的时候，就知道线索又断了。 “拿钱办事，问他是拿了谁的钱不就行了？”萧意欢就不信自己查不出来。 “这荣山，武功高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怕是根本就没有命到他面前。”夜染尘恨不得能将荣山先前作下的恶全部和她说一遍。 好让她能断了这念头。 “我又不傻，不能正面应对，想别的法子不行吗？这凉州，我还就去定了。”萧意欢说道。 “那你去了凉州，辰王怎么办？你不在京城，就不怕他闹得人尽皆知？”夜染尘没办法，只得将自己拿出来威胁她留下。 萧意欢也知道辰王是个麻烦，她思来想去，做出了一个让夜染尘没想到的决定—— “我带着他一起去不就行了？” 夜染尘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你带着他去，就不怕他会成为你的拖累？毕竟他会对你寸步不离，你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他只得再劝了一句。 萧意欢亮出手上的金针，笑道：“这有何难？” 夜染尘这下彻底没辙了。 萧意欢决定的事，好像还没有人能劝得回来。 既然她决定将辰王带出去，那就不要后悔。 从小院出来，萧意欢就往辰王府走去。 夜染尘先她一步回到了府上，换好衣服躺在床上，手上的伤口不小心被他给碰到，疼得他皱了眉。 这伤还得藏好了，不能被发现，不然可惨了。 萧意欢推门进去，看到床上的人还在安睡，松了一口气。 她蹑手蹑脚过去，为他掖好被角，而后躺在了一旁的榻上。 一早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 “媳妇，你不是说了要和我一起睡的，怎么又睡在这里了？”夜染尘不满地说道。 “昨晚见你睡得香，就没有打扰你。你在京城闷了这么久，想不想出去玩儿？我带你去凉州，如何？”萧意欢不想耽误太多时间，所以一醒来就和夜染尘提了去凉州的事。 “我还没有去过凉州，那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夜染尘问道。 “要是不好玩儿，我怎么会带你去？你到了就会知道了。”萧意欢也没有去过凉州，哪里知道那里有什么？ 只得骗他说去了才知道。 夜染尘一副没有任何怀疑的样子，转身给自己收拾了一个包袱出来。 见他如此配合，萧意欢立刻准备好了马车。 王府的人听到她说要出去几日，高兴得满眼放光。 萧意欢知道，他们是在打嫁妆的主意。 她哪里会那么蠢，把嫁妆放在王府里？ “这几日，你们要不能有半点懈怠，要是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王府有灰尘，绝不会再容你们。”萧意欢说完，就带着夜染尘上了马车。 “怎么没有车夫？”夜染尘看到马车前没有半个人影，不由问了一句。 “只有我们两个，怎么，难道你还不开心？”萧意欢可不想多带一个人。 夜染尘就知道会是这样，拿着自己的包袱坐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着凉州而去。 一直到天黑，萧意欢才停下来。 那匹马已经累到不行了，萧意欢将它拴在了一棵树上，抬眼看向面前的山林，莫名想到被困在雁不归密林的那一天。 想到那日发生的事，她的脸还有几分发烫。 “在想什么？”夜染尘突然的问话，将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没什么。”萧意欢心虚地轻咳了一声。 尽管身边这个人什么也不懂，但她毕竟嫁给他了，就不该有……别的想法。 “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夜染尘看了看四周，倒是有一处破庙。 庙里的神像东倒西歪，中间却有一堆没有烧完的柴火，好似为他们准备的一样。 “光顾着赶路，错过了客栈，今晚只能在这里委屈一下了。”萧意欢也没想到，这一路过来，再没了人家。 不然还能借宿。 今晚就只能在这破败的庙宇里住一晚了。 夜染尘像是被庙里的神像吓到了一般，抓着萧意欢的手不肯松开。 “这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萧意欢不由笑话他。 “没有！我从未做过亏心事！”夜染尘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有几分亏心。 若是这世上当真有神灵，听到他这话估计会打雷劈他。 “没有做过亏心事那你怕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萧意欢戳了戳他的眉心。 夜染尘的眼底浮现出几分笑意。 要不这样，又怎么一直粘着她？ 萧意欢将破庙里的蒲团摆成一排，又从马车上拿来了她特意带的被子，让夜染尘睡下。 “那你呢，你不和我睡一起？”夜染尘拽着她的手，一脸委屈地看向她。 萧意欢指了指一旁的稻草，“我要睡，也得给自己铺床不是？” 她倒是没想到，这破庙里还会有稻草。 好似有人特意准备的，就和柴火一样。 萧意欢的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了一个名字—— 凤宁易。 说不定他知道他们要去明悦居，所以在路上提早为她做了安排。 “真是有心了。”萧意欢看着外面的茫茫夜色，喃喃地说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生闷气 “媳妇，你说什么？”夜染尘听到这句，还以为是说给他听的。 毕竟这破庙里的一切，是他让凌风准备的。 “没什么。只是在感谢为我们准备这一切的人。”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一怔，还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不是之前的人留下的？” “有谁在破庙里住还会将这里打扫干净？凤宁易也是够用心良苦的。”萧意欢嗤笑一声。 不管他做太多，她心里也不会有半点感激。 只会加深对他的怀疑。 凤宁易这人身上的迷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散去。 听到那个名字，夜染尘的脸一下就沉了，萧意欢就半点想不到自己身上吗？怎么会想到他？ 可他又不能说这一切是他准备好的，只得先憋着这口气，嘟囔一句:“他才没这么好心。” 萧意欢铺了一层稻草，睡在了夜染尘身旁。 生着闷气的人不但没有如先前那般亲近她，反而翻了个身，将背影留给了她。 萧意欢看着他的背，只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就因为她提了凤宁易三个字，他就生气了？ 一旁的火堆发出噼啪的轻微声响，不远处还有不知什么野兽的声音。 萧意欢阖上双眼，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还没睁开眼，她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起来一看，发现身边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有包子、烧饼，还有一个葫芦，里面装着的竟然是豆浆！ 葫芦上镌刻着烟雨楼三个字，显然，这些东西是烟雨楼的人送来的？ 那是不是说明，这破庙里的一切也是烟雨楼的人准备的？ “我好饿！”夜染尘故意装作才醒，拿起包子塞到了嘴里，然后把葫芦从萧意欢手里拿过来，喝了好几口豆浆。 萧意欢并没有阻止，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不会有毒。 要是凤宁易送来的她还要斟酌一下，才敢让他吃。 吃饱喝足，找到一处山泉洗了把脸，两个人就再次出发了。 又是一整日的奔波，终于到了凉州。 凉州离京城近，也是个繁华之地。 明悦居就在这繁华之中。 不过，那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没有五百两银子，不给进门。 就算给了这五百两银子，想要见到荣山，还得再给一千两。 这加起来，就是一千五百两。 纵然萧意欢真给得起这银子，也难免会肉疼。 所以她决定，先观察一下。 “媳妇，你不是说凉州很好玩儿？可这里根本比不上京城。”夜染尘还以为她到了明悦居会径直进去。 结果她却并没有那么做。 “我也只是听人说的，谁知道这地方这么无聊。我们先到客栈休息一下，明天我再带你出去转转。”萧意欢把他带去一旁的客栈，安顿好之后，给他喝了一碗掺了安眠药的汤。 待到人睡着，她就出了客栈。 凌风看到她走远，赶紧把自家主子弄醒。 “我就知道，她不进明悦居，肯定是想了别的法子！”夜染尘气不打一处来，换了衣裳戴了面具就飞身上了屋顶。 萧意欢正站在凉州最大的勾栏院旁，似乎想要翻墙进去，但这墙有点高，周围没有能供她爬上去的支撑物。 夜染尘径直从屋顶过去，落在了围墙上。 “来得正好。”萧意欢看到他，展颜一笑，对着他伸出了手，“快带我进去！” “这里是男人来的地方，你凑什么热闹？”夜染尘得先问个清楚，才能让她进去。 “听闻荣山几乎每晚都要来这里，所以，我想在这里会会他。可比去明悦居简单多了。”萧意欢去明悦居的时候，无意中听人提到了这茬。 反正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见到荣山，从他嘴里问出幕后主使，能省下一千五百两银子在这里见他，岂不是更好？ “你要在这里见荣山？”夜染尘一听就不乐意了。 这里可是勾栏院，她想在这里见到荣山，就得用风尘女子的身份。 要是荣山对她动手动脚怎么办？要是荣山识破了她的目的伤到她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自有对付荣山的办法。你要是还不带我进去，一会儿荣山来了，我就要错失良机了！”也不知为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隔着一张面具，她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担忧。 “你可得想清楚。荣山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果他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可能会立刻杀了你，绝不留情。”夜染尘并不想让她去。 就算她再聪明，万一失手，也是万劫不复。 但萧意欢却是一脸自信，“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又不会武功，他对我能有什么怀疑？只要能催眠他，就能从他那里问出真相来。这个迷题困扰我太久，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夜染尘也知道，他们追查这个案子已久，每一次查到线索，都会打草惊蛇。 要是不能尽快查明真相，凤宁易还会以此事为由纠缠萧意欢。 既然她有这样的自信，还有他在身边护着，不如就试一试。 夜染尘抱着她，到了勾栏院里。 萧意欢随便寻了个没人的房间，换上里面的衣服，又在梳妆台上抹了些脂粉，再戴上一层面纱。 一双眸子盈盈如春水，看人的时候含羞带怯，颇有几分勾魂。 就连夜染尘看着，也忍不住陷了进去。 还是萧意欢一声轻笑才让他回过神来。 “看来，我的本事还没有丢。”她已有许久的时间不曾用过美人计了。 夜染尘听到这话，却觉得不是滋味，“什么意思？难道你之前也做过同样的事？” 萧意欢差点就脱口而出“很多”，好在最后咬住了舌头没有说出来。 “我的师父是个奇人，教了我许多东西。这也是其中之一。我还从来没有用过。这算是第一次。” 夜染尘不由再次好奇起来，“你师父究竟是个什么人，居然会教你这些？” “师父教什么，我就学什么。现在看来，不是挺有用的？”萧意欢轻笑一声，忽然走到他面前，靠在了他身上。 而后，抬起那双如水般的眸子看向他，一手抱着他，一手在他的胸口画圈。 第一百五十章 美人计 夜染尘下意识地搂住她，抚上她的脸，恨不得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此时，脸上的面具成为了最碍事的东西。 “你可愿意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萧意欢的声音落在他耳边，仿佛是这世上最为动听的声音。 他的手缓缓伸向自己的脸，眼看就要将面具摘下来，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声响。 夜染尘这才回过神来。 “你……对我用了催眠术？”他有几分不悦。 萧意欢却摇了头，“不需要。” 这三个字把夜染尘噎住了。 她都没有对他用催眠术，他就差点中招？ “好了，不拿你练手了。我得去找荣山了。”萧意欢往后退了一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正要出去，却被夜染尘一把抓住。 “待会儿你到了他面前，不能离他这么近，不能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明白吗？” 这命令一样的语气，不免也太霸道了吧？ “想要得到情报，就得付出代价。不过你放心，我有分寸，绝对不会让他占太多便宜。”萧意欢哪里能保证自己到了荣山面前要做些什么才能从他那里撬出情报来？ 夜染尘将她的手腕抓得更紧了，“不行！” “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了？不过就是吃一点亏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你思想保守，但我和你不一样。”萧意欢说完，挣开他的束缚，推门走了出去。 凌风从门外进来，看到自家主子还愣在那里，说道：“荣山已经来了。” “方才，她当真没有对我用催眠术？”夜染尘问道。 “这……属下哪里知道。不过王妃的确没有拿出之前那样物件，只是靠在主子身上问了句话，主子就自己动手了。还好属下就在外面，不然这会儿，王妃怕是已经发现主子是谁了。” 凌风难得立功一次，自然要为自己邀功。 但夜染尘一想到一会儿萧意欢会和荣山在一起，就觉得气血往上涌。 说什么“你思想保守”，说什么“我和你不一样”，难道就因为她是乡下来的，所以半点意识没有？ 夜染尘想到这里，不由冲出了房间。 此时的萧意欢，正站在角落里，看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那人身形魁梧，一身戾气，有不少风尘女子殷勤地围着他，叫他“荣爷”。 想必就是荣山了。 人来了，她为何不过去？ 萧意欢注意到那道目光，转头一看，果然是夜染尘。 不免也太担心她了，说不定会坏事。 萧意欢眉心微微一皱，看着台子上无人弹奏的琴，正想用琴音吸引荣山的注意。 荣山的目光却看了过来，好巧不巧的，正落在她身上。 她一副受惊的模样，别过了头。 荣山似是向周围的几个人打听了一下她，但并没有得到答案，于是站起身来，走到了她身边。 “你是谁，怎么我之前没有见过你？”荣山想要扯下她的面纱。 萧意欢用眸中噙着泪水，护着自己的面纱，轻轻推了一下荣山的手。 这点力气对荣山来说不痛不痒，反而让他有了更大的兴致。 “怎么，本大爷想看看你的脸都不成？难道你长得很丑？”荣山的语气尽管带着几分不悦，但动作粗鲁地取下了萧意欢的面纱。 原本是想看看她长得究竟有多丑，当着众人的面嘲讽一番。 结果却被她惊艳到了。 那含羞带怯的模样，让他一阵心痒。 “真是没想到，这里还有你这样的绝色。难怪要戴着面纱，谁见了你的脸会不想要你？”荣山想要抱起她，却被她躲过了。 她一直往后退，退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没了去路。 只能将房门推开，走了进去。 荣山哪里能错过这个机会，自是跟着她进去了。 “你不会说话？”荣山见她半天没有说一个字，只用那一双眸子看着他，不由问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 “难怪之前没有见过你，原来是个不会说话的。这里的妈妈也真是的，就算不会说话，有这样一张脸，也是一棵摇钱树啊。”荣山一把抓住她的手，轻嗅她身上的香气。 他不知道的是，萧意欢在手上摸了极易挥发的迷药，他这一嗅，正好将迷药给吸了进去。 荣山并没有察觉，一心想要春宵一刻。手不自觉地往萧意欢的腰间探去。 突然，他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就连眼前这张脸都模糊起来。 萧意欢见时机已到，拿出项链来，对荣山进行了催眠。 荣山的自制力比她想的要厉害，还好，他纵然知道自己踏入了陷阱，也没有办法反抗。 不过，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太长时间，所以萧意欢没有耽误，问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只有一个问题，京城的杀手，是谁让你派去的？” “姜阁老。” 荣山格外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 萧意欢满意地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才出去，就被夜染尘带去了后院。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夜染尘就让凌风提了一桶水来，将她被荣山摸过的手洗了不下十遍。 就连手背搓红了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我又不会用同样的招数对付你，你怕什么？”萧意欢还以为他知道她在手上抹了迷药，所以才会如此。 “你不该让他碰你！”夜染尘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要不是凌风拉住他，他肯定冲进去了。 萧意欢被他这吼得一怔，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怒火。 这是在……吃醋？ “如果不那么做，又怎么能让他顺利地晕过去？我的迷药是抹在手上的。”萧意欢无奈地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夜染尘才不顾那么多，将她的手抓在手心里，“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萧意欢看着他眸中的怒意，不由一笑，答应下来：“好。” 夜染尘现在只想将她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不让她见任何人。 “你答应过了，就要说话算话。”他生怕她出尔反尔。 萧意欢揶揄道：“你这孩子气的样子，与辰王倒是有几分相似。” 第一百五十一章 欠我八次 夜染尘听到这话，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眼神，“可不要拿我和那傻子比。” “他不是傻子！”萧意欢怒了，“总有一天我会查出他的病因，将他治好。” 夜染尘见她生气了，故意逗她，“那就等那一天到了再说。现在，他就是个傻小子。不然这会儿又怎么会被你扔在客栈，不知道你背着他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做的事，有何见不得人的？难道你就没有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乔装打扮、费尽心机的时候？”萧意欢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问题。 她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会用这个时代的规矩束缚自己。 这话夜染尘哪里敢回答？ 他现在不就正在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乔装打扮，费尽心机吗？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姜阁老的事，我会去查……他是凤宁易的恩师。”夜染尘犹豫了一下，补上了后面那一句。 难怪凤宁易不想自己查，姜阁老对他恩重如山，纵然他心里清楚姜阁老并非是什么好人，也不想动他。 所以才会让萧意欢出手。 “恩师？我爹养他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半点谢意，对恩师就这般好？”萧意欢只觉得好笑。 凤宁易这般忘恩负义的人，当真会记得自己恩师的一点情意？ “他在侯府可没少吃苦。当初你爹之所以会将他带回去，不过是迫于无奈。因为他与凤宁易的爹有交情，还曾许诺过若是一方出事，另一方就要照顾对方的家人。”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层。 她一直听人说凤宁易是萧德厚捡来的，就以为他当真是捡来的。 原来是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 “那他好歹也兑现了承诺，就算对他不好。也将他好好养大了不是？凤宁易如今对我爹，可只有敷衍了。”萧意欢可不管凤宁易究竟经历过什么。 就算在侯府没有过什么好日子，也还是应该记得这一点恩情。 “他没有恩将仇报，你就该庆幸了。就别想着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了。姜阁老在他眼里才是实打实的恩人，他继承的，也是姜阁老的位置。只是如今他还没有那般威望。” 姜阁老尽管说了要归隐山林，可这几年不但留在京城，还一直小动作不断。 夜染尘早就该怀疑他的。 可因为最近有传闻说他生了重病，行将就木，也就没有怀疑到他头上去。 看来，那传闻不过是个幌子。 “我对他有所耳闻，听闻他一直不安分。与睿王关系极为密切。不过有传闻说他生了重病，就快要死了？”京城的坊间秘闻，萧意欢可是听过不说。 其中自然就有关于姜阁老的。 人不在江湖，江湖却依旧有他的传说。 说的，就是姜阁老这样的人物。 他几年前离开朝堂，嘴上说着归隐，身子却很诚实的一直留在京城里，与朝中官员来往密切也就罢了，与皇上最大的心腹之患睿王更是夜夜把酒言欢。 “他还能在背地里使坏，就该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怕是死不了了。”夜染尘冷笑。 京城之中，有太多的隐患需要一一剔除。 若是这一次能抓住姜阁老的把柄将他除掉，又能让皇兄多一分安心。 “如果他当真是装病，想要抓他就更难了。他可以用这个理由一直拖着，反正，他说他生了病，这京城里又有几个大夫敢说他没有呢？” 尽管还不曾见过姜阁老，萧意欢心头却是如临大敌。 想要除掉这么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还得要从长计议。 “如果贸然出手，不但没法将他一举拿下，还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让他和睿王更加谨慎。还是先除掉了罗长青和他的岳父再说。” 有这两个人在，姜阁老的事就能一直被压着，哪怕找出了证据，交到他们手上，证据也会湮灭。 “说得也是。看来，凭借我一人之力，还没法解决这件事。”夜染尘本想着，只要能找出证据，不管姜阁老多能狡辩，也无济于事。 却忘了掌管着刑罚的那两个人，皆是姜阁老的心腹。 要是不能将他们除掉，任何证据到了他们手上，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事不宜迟，得快点回到京城才行。”萧意欢原本想着，既然将辰王带来了，还是让他在这里游玩两日再回去。 可如今这情况，怕是没法满足他的心愿了。 只能回去好好哄上一番。 “看你这样子，是怕辰王会闹脾气？”夜染尘看到她那为难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无妨，哄一哄就好了。”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轻笑一声，“那……要是哄不好呢？” “大不了把他绑回去，有什么？”萧意欢才不想考虑那么多。 有那么多事需要解决，哪里有时间浪费在傻小子身上？ 夜染尘眸子一眯，在她心里自己就这般不重要？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萧意欢将自己的手从夜染尘的手心里抽了回来，推开了院门。 夜已深，除了这勾栏院里还热闹着，别的地方已然一片静谧。 萧意欢回到客栈，推开门，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明明记得她走的时候用了迷药，他怎么会这么快就醒了？ 他的武功不是已经废了吗？难道还能用内力破了迷药的药效，提前醒过来？ 就在她着急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 一个脑袋靠在她的肩上，用不满的语气说道：“媳妇，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我内急，所以出去了一下。”萧意欢撒了个小谎。 她发现有什么东西套在了她手上，低头一看，发现夜染尘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根布条，将他们两个的手绑在了一起。 萧意欢不由失笑，这么幼稚的事，也只有他做得出来了。 “你不准再离开我了。” 那么简单的结，她轻轻一扯就能解开，不过她知道自己要是那么做，他肯定会不高兴，所以就依着他，被他拽着到了床边。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太贪心了 “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一天可以让我亲两次。我算了算，我有三天没有亲你了，那就是……”夜染尘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你欠我八次。” 萧意欢不由皱眉，这数学是谁教的，怎么算出八次来了？ “我要你现在一并补给我！”夜染尘当然是故意算出八次来的。 他本来还想算十次，可又怕自己太贪心，萧意欢会不答应。 多出两次来，正好。 “是不是补给你，你就不生我的气了？”萧意欢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其实，当一个天真的人也很好，不管有再多的烦恼，只需要哄上一哄，就又能快乐起来了。 “嗯。”夜染尘点头。 萧意欢指了指自己的脸，“那……” 她的话还没能说完，夜染尘就吻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嘴唇。 她哪里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生了气，力气居然大到萧意欢无法反抗。 直到她快要窒息，才被他放开。 夜染尘一脸餍足地看着她，眼底是一抹狡黠的光，“刚刚，算一次。” 萧意欢当然不乐意了，“不行！你不能太贪心了。” “我就是贪心。”夜染尘说得理直气壮。 萧意欢忍不住想要用金针戳他，一只手和他的绑在一起，另一只手的手腕还被他抓着，哪里能摸到金针？ “你要是这么不讲道理，我可要生气了！”萧意欢只得威胁他。 要是换了平时，这么说话肯定有用，可今日的夜染尘也不知是怎么了，全然没有要听她话的意思，半个字不答，就再次吻了下来。 夜染尘足足吻了她八次，才将她放开。 萧意欢已然是浑身瘫软，脸红到了耳朵根上。 她哪里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傻小子……还好他不懂别的，不然，以他这力气，自己要如何反抗？ 先前他分明是个手无寸铁，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还手的人。 怎么到了她面前，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夜染尘也知道他这么做很冒险，可他要是不将今日的气发泄出来，还不知道要难受到什么时候。 他不想再看到她和任何人有亲密的举动，只能是他。 “既然这凉州没什么好玩儿的，我们明日就回去。”萧意欢担心他会不乐意，听到却是他答应了一声。 也是，占了她这么大的便宜，要是还不听她的，她…… 她又能拿这傻小子怎么办？ 得在他得寸进尺之前，想办法让他恢复过来。 到时候，与他将一切说个清楚，做个了断。 萧意欢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双带着怒火的眼睛，她仿佛还能听到他说：“你不是答应过我？” 方才，他会不会就在外面？ 可他要是在，看到这场景，不冲进来一把推开辰王才怪。 所以，他应该没有看到吧？ 萧意欢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就乱了。 她辗转反侧，过了许久才睡去。 不多时，天就亮了。 她正想要解开手腕上的束缚，打水洗漱，身旁的人一个翻身起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那双眸子，再也不似先前那般清澈。 “我只是想出去打盆水而已，要是被外面的人看到我们的手绑在一起，可是要被笑话的。”萧意欢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的的眼神。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所以……”夜染尘可不想错过这最好的机会。 现在他们的手还绑在一起，萧意欢没办法动用金针。 一会儿还了她自由，再想这般为所欲为，可就难了。 萧意欢没想到他一早醒来就惦记这事，想要躲开，却如昨晚一般，被他压制得无力反抗。 好在，夜染尘只是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两下，就放开了她。 终究还是怕她会生气。 萧意欢解开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的手，打水梳洗，又带着夜染尘去吃过东西，准备好干粮，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中途仍旧在那间破庙停下，休息了一晚。 那里与他们来时看着没有太大的区别，想必那人走得匆忙，并没有来得及再为她准备什么。 早上醒来，也没有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 只有一片清冷。 回到京城，已是夜深。 王府的人见他们回来，颇为诧异。 “王妃不是说要出去玩儿几日，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他们可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被翻乱的房间。 “没什么可玩儿的，就先回来了。你们这样子看着，怎么像是做贼心虚？”萧意欢知道她离开之后，王府的下人肯定会打嫁妆的主意。 这会儿她和夜染尘的房间怕是乱得根本没法看。 “王府里进了贼，将各处翻得乱七八糟的，奴才们还没能收拾好。”管家说道。 萧意欢差点笑出声来，自己就是这贼，还好意思说王府进了贼？ “没有收拾正好，保留了犯罪现场，官府的人来了更好找出线索。”萧意欢说着，就往院子里走去。 下人们跟在她身后，个个愁眉苦脸。 他们这几日就差掘地三尺了，什么也没有能找到。 要是萧意欢当真要报官，他们被当成贼人抓起来了，可太亏了。 “也没有丢什么东西，官府的人就算是来了，也查不出什么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家说道。 萧意欢却是冷笑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没有丢东西？难道你还知道我的房间里都有什么不成？让你报官就报官，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王妃若是想保管，就自己去吧。什么也没丢，官府的人就算来了也无从查起，说不定还会抱怨。奴才可不想惹事。” 管家还以为他这么说，萧意欢就不会报官了。 结果萧意欢清点了一下，发现丢了一对翡翠耳环，还有个白玉镯子。 她本以为放在梳妆台上的东西不会丢，毕竟她摆得那么明显。 哪知道这家贼如此贪心，找不到别的，就将那两样给拿走了。 管家也傻眼了，居然真的丢了东西。 “不如，奴才去报官吧。”一旁的洪福主动提出来要去跑腿。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名单 萧意欢看了他一眼，看出他的心虚和紧张。 “不用了。” 洪福闻言，松了口气，“对王妃来说，不过是几样小东西，哪里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 “怎么我不报官你这么高兴？是不是方才还在担心自己会被抓，现在又暗自高兴自己不但不会被抓，还能白拿几样好东西？”对萧意欢来说，他这表现太过明显了。 洪福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奴才不过是一时起了贪念，还请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饶了你这一回，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回？”萧意欢想要杀鸡儆猴。 可这洪福却是个胆小如鼠的，听到她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站起来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 被夜染尘一把推了回来。 “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太晦气了。看你这样子，应该知错了，把东西还回来就是了。”萧意欢不敢再刺激他。 万一他当真死在这里，外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传闻。 “多谢王妃，奴才愿意当牛做马，报答王妃的大恩大德。”洪福将耳坠和镯子拿了出来。 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夜染尘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洪福。 “媳妇，他偷东西，不报官，也该惩戒才是。不然他以后还敢。” “要是别的人，我也就惩戒了。可你看他那样子，像是个受得住刺激的么？方才他要自杀，可不只是装装样子而已。还好你将他给推了回来，不然这王府可得背上一条人命。” “可，留他在这里，以后又丢了东西怎么办？”夜染尘担心的不只是这个。 万一洪福记仇，以后想办法报复怎么办？ “放心吧，他不敢再那么做了。”萧意欢知道洪福这样的人，有了这一次教训，绝不会再犯。 她将耳环和镯子放在桌上，正打算让人准备热水好好泡个澡，就听到了砰地一声。 转头一看，竟是夜染尘倒在了地上。 她连忙走过去，想要查看他的情况，就听到一个声音道：“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没有大碍。” “首辅大人可是在王府里安插了眼线，来得也太快了。”萧意欢将夜染尘扶到一旁，让他靠在桌边，这样能舒服一点。 “我哪里有胆子在王府里安插眼线，肯定会被你一眼识破。回来得这么快，想必已经查到了吧？明悦居的人怎么说？”凤宁易问道。 “如你所想。”萧意欢只说了四个字。 凤宁易的脸色一沉，“当真是他？” “我不知道你为何这般维护他。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以后你若是选择站在他身边，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萧意欢提醒道。 凤宁易面露难色，“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的恩师，是我的伯乐。要是没有他，不会有今天的我。” “那是你的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萧意欢哪里会管他的难处？ 再说，能被姜阁老看上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会将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凤宁易好似一下就看清了利害关系一般，看着她，用分外诚恳的语气说道。 萧意欢自然不敢轻易相信他，“就怕你是想要从我这里套消息，给你的恩师通风报信。” “我之所以会将线索告诉你，就是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如果此事当真与他有关。日后被人查出来，脏水定然会泼到我身上。我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撇清关系，明哲保身。” 凤宁易说得头头是道。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前一刻还在为自己的恩师担心，转过眼就能撇清关系。”萧意欢见过不少自私的人，但像他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却不常见。 “不管他之前手中沾染了多少人的血，我不曾参与过，所以可以当作没有看到。但他如今犯下的事，与我息息相关。他杀内阁的人，说不定就是想要嫁祸给我。不将他绳之以法，我如何安心？” 人性果然复杂。 对自己没有威胁的时候，就可以视而不见。一旦对自己有了威胁，就可以大义灭亲。 “他要是当真想要嫁祸给你，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动作了。到时候，你到了他面前，三两句话就被他说动了，我却被你蒙在鼓里，最后无意中成了他脱罪的帮凶，要怎么办？” “你若是当真有这样的顾虑，就不会将实情说给我了。既然你告诉我，就是希望我能与你合作，不是么？”凤宁易又换了副嘴脸。 萧意欢忽然觉得，就算是吴云站在他面前，也会自愧不如。 吴云还得靠着人.皮.面.具才能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凤宁易完全不需要人.皮.面.具，就能在各种角色之间来回切换。 “你可真是我见过的人里最为有趣的一个。”萧意欢这话听着是夸，语气中却带着嘲讽。 “能听到你这么说，也算是我的荣幸了。”凤宁易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味，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越是神秘，萧意欢就会对他越是感兴趣。 终有一日，她会掉入他为她准备的圈套里，再也没有办法逃出去。 “朝中有哪些人是他的心腹，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萧意欢想要知道，究竟有那些人需要除掉。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要是什么都和我说，我也不至于会连自己的人要被杀都不知道。” 可她得到的，却是凤宁易极为敷衍的答案。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在我也没有指望过你，有人会帮我查清楚的。若是没有别的事，首辅大人可以回了。”萧意欢走到门边，一副送客的样子。 凤宁易却没有走，而是走到她面前，拿出了一样东西。 萧意欢接过来一看，发现上面写着许多官职和名字。 “你想要的东西，我怎么会不提前准备好。以后我对你，绝对不会再有任何隐瞒。”凤宁易看向她的眼睛，眼底满是笑意。 若不是那笑意太假，萧意欢都快要信了他说的话。 第一百五十四章 拿东西不给钱 相信谁都不能相信他。 他从前的种种表现，早就已经透支了萧意欢对他的信任。 “这话可是你说的，万一你骗我……” “不会。就算我负了天下人，也不会负你。”凤宁易的语气格外深情，听得萧意欢都有几分怔愣。 他一旦认真起来，也会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陷进去的魔力。 只是这种魔力，对萧意欢并没有什么作用。 不过她还是装出一副被他蛊惑到的模样，笑道：“说得倒是好听，那我就姑且相信你。” 凤宁易的眼底闪过一抹得意，走了出去。 人才走，萧意欢就将门给关上了。 而后将手上的东西扔到一边，走到了夜染尘身边。 确定他安然无恙之后，才放了心。 “媳妇，好痛。”夜染尘睁开眼睛，揉着自己的后颈，抱怨地说了一句。 他对萧意欢的表现很是失望。 明明该第一时间查看他的情况，可她居然将他拖到一边放下就不管了，转身就和凤宁易说起话来。 一直到人走了，才想起他来。 “你可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萧意欢试探着问了一句。 夜染尘摇了摇头，“我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意欢松了口气，要是被他知道凤宁易来过，他怕是要大闹一场。 “揉一揉就好了。”她看着他后颈上的一片红，不由在心里骂了凤宁易一句，下手也太重了。 “王妃，热水准备好了。”门外传来了下人的声音。 萧意欢正打算去泡澡，看到夜染尘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一软，“要不然你先去？我在外面等你。” “不要，我要你陪我。”夜染尘再一次提出了无理的要求。 反正不管辰王说什么，她心里再不乐意，也会答应。 想到上一次在浴房发生的事，萧意欢犹豫了半晌。 最终还是答应了。 上次是因为她帮他清理身上的鱼鳔胶，与他有了过于亲密的接触，所以才会让他有那么大的反应。 这一次，只要她在一边什么都不做，不就行了。 想是这么想，可到了浴房里，哪里还能由得了她做主？ 夜染尘一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就会软得不行。 她觉得自己有可能是上辈子欠了他什么，所以才会被扔到这里来伺候他。 “穿好衣服，你就可以出去了。”萧意欢背过身，等他穿好衣服走出去。 可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 转过头，发现他已经穿戴整齐了，只是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媳妇帮我，我也该帮媳妇，这叫……礼尚往来。”夜染尘分外得意地说了个成语。 萧意欢被他噎住，半晌才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以后你也该学会独立，不能什么事都依靠别人，尤其是这样的事。”萧意欢将他推了出去。 夜染尘看着自己面前关上的那扇门，摸了摸鼻子，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桌上还放着凤宁易送来的东西，他淡淡扫了一眼，发现其中有几个人，不但不是姜阁老的心腹，反而还将姜阁老当成宿敌。 当年姜阁老离开朝堂，可有他们很大一部分功劳。 凤宁易将这几个人算进来，是什么意思？ “主子，凤宁易离开这里之后，并没有回凤府，而是去了胡府。”凌风悄然进来，在他身旁说了一句。 “胡府？那里不是依然人去楼空了？凤宁易去那里做什么？”夜染尘觉得奇怪，胡夫人离开之前，遣散了胡府的下人，那里早就没有人住了。 凤宁易去那里做什么？ “属下让人在那里盯着，一点有消息，就会立刻告诉主子。”凌风说完，就退出了房间。 夜染尘拿来朱笔，将与姜阁老为敌的几个人圈了出来，在一旁写了一个“否”字。 萧意欢在浴房里待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出来。 回到房间，见夜染尘已经躺下，她走到了一旁的榻上。 正要睡下，她忽然发现放在一边的名单有些不对。 上面似乎多了些痕迹。 拿过来一看，发现几个被圈出来的名字，还有一个“否”字。 这字迹，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他的意思是，这几个人不是姜阁老的心腹？凤宁易的话果然不值得信。”萧意欢眉心一皱，将名单放了回去。 而后从医馆里拿出了当年云海棠出嫁时的嫁妆清单。 上面的铺子，她还不曾盘查完。 只是先前为乔嬷嬷挑选的时候去看了其中几个。 说不定他们还不清楚自己已经换了主子，要是还将赚来的银钱送去侯府，她不是就亏了？ 是时候该去看看了。 萧意欢一早起来，就拿着清单出了门，一一盘查属于她的铺子，告诉掌管铺子的人，日后赚来的银子该往哪里送。 走到第三家时，居然看到了萧长乐。 她从铺子里拿了一样首饰，就要扬长而去，被萧意欢给拦了下来。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萧长乐看着她，一脸不悦。 “你还没有付钱。”萧意欢言简意赅地说道。 萧长乐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拿自己家的东西，还要给钱？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她原先在萧意欢面前装得太过辛苦，而今连敷衍都懒得了。 “自己家的东西？这铺子是我娘的嫁妆，而今在我的名下，和你可没有半点关系。”萧意欢没想到她会这么不要脸，居然说这是她家的东西。 将别人的东西霸占了许多年，就真以为是自己的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娘留下的嫁妆。不过，怎么说这铺子我们侯府的人也打理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你可不能这么轻飘飘地就将一切抹杀了。” 萧长乐故意说得大声，好似这话并不是说给萧意欢听，而是说给铺子里的伙计听的一般。 “那你的意思是，我该连同这铺子里的人一起换了，毕竟他们连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都不知道。”萧意欢可一点都不怕她的威胁。 她还巴不得能换了这铺子里的伙计，将自家的东西平白送给别人的白眼狼，她可不想要。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过是庶女 “王妃，话可不是这么说。好歹长乐姐姐也是你的姐姐，在你的铺子里拿几样东西，不为过吧？”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濮琴是谁？ 她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当初到侯府去找萧长乐帮忙，结果被萧长乐骂了一顿赶出去，她不但不记仇，反而再次成了萧长乐的跟班。 也真是够可悲的。 “不过是个妾室所生的庶女罢了，也配当我的姐姐？就算我爹抬了她娘当侯府的主母，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凭这一点，她就不配拿我铺子里的东西。”萧意欢没有给萧长乐半点面子。 要不是云海棠出事，许如歌哪里能上位？ 她这嫡女的身份，原本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萧意欢，你不要太过分！”萧长乐听到她这么说，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拿起手中的步摇就要刺过去。 萧意欢轻易躲过了她的袭击，顺势摔在了地上。 “姐姐，我不过不让你拿我铺子里的东西而已，你怎么能动手伤人？” 萧长乐见她摔在地上，一脚踢在了她身上，“不过就是拿你一样首饰而已，以后我日日来，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自然不能拿你怎么样。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姐姐，这一样首饰也值不了几个钱。可这铺子里上上下下的人，却是要指望着这点银子糊口的。姐姐多拿一样首饰，他们家里的人就少吃几口饭，姐姐于心何忍？” 萧意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面带难色地说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萧长乐毫不在意。 一旁的濮琴扯了扯她的衣袖，却被她瞪了一眼，“怎么，你也想教训我？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 “真是没想到，安阳侯府的大小姐居然是这般德行！” “是啊，从前还真以为她是京城第一才女，贤良淑德，却原来，都是假的！” “拿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以为耻，反而还像主人家欠了她一样，啧啧，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身后传来的议论声，让萧长乐一愣。 她一直背对着门口，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来了这么多人。 方才她说的那些话，全都想被他们听了去！ 萧长乐转头看向濮琴，想让濮琴为她解释。 可濮琴才在她这里吃了亏，这会儿哪里肯站出来给她出头？ “不是这样的！方才妹妹说要送东西给我，我当真了，所以就没有给银子。哪知道妹妹不过是和我开个玩笑。既然妹妹这般缺钱，我将这步摇的钱给了就是。”萧长乐拿出银子来，放到了桌上。 萧意欢接过银子，递给店里的伙计，“以后不管是什么人来，就算是我，拿了这里面的东西也要给钱，明白么？” 她这是这铺子的主人，伙计当然听她的，将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妹妹，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我可是会当真的。”一旁，萧长乐还在为自己挽尊。 萧意欢并没有理会，走到掌柜面前，询问起了铺子的经营情况，全然将她当成空气。 萧长乐气不过，却也没有办法还击，只得走了。 她走了，濮琴却没有走。 “有事？”萧意欢淡淡扫了她一眼。 “王妃既然已经嫁给辰王，还是不要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好。要是被人看到了，传出去可是会很难听的。”濮琴说道。 “听你说得这般有板有眼的，不如说说看，我是谁人勾三搭四？”萧意欢将手中的册子放下，看向了不怀好意的濮琴。 濮琴原以为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警告她，她就不敢再去找凤宁易。 哪曾想她倒反问起自己来。 濮琴咬了咬牙，回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首辅大人！” “那你可就错了。凤大哥自小在安阳侯府长大，算是我半个哥哥，我将他当成兄长来往，没有半点不妥。倒是你，还未出阁，却住到了凤府，也不知是以什么身份住进去的？” 萧意欢可不怕人怀疑她与凤宁易有什么，她坦坦荡荡，敢作敢当。 可濮琴就不一样了。 当初她和她娘被撵出濮府，她先是将她娘卖了换银子，而后又想方设法住到了凤府之中，她有什么心思，京城里人尽皆知。 根本就无需多言。 “我能住到凤府，当然是因为……”濮琴原本想得意地告诉她，自己未来会是凤府的女主人。 但想到凤宁易对她的告诫，话到嘴边又被她给吞了回去。 “因为首辅大人可怜我。她见我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想着我爹在内阁时尽职尽责，所以就将我接到他府上去了。” “大哥果真是个良善之人。你可千万不要给大哥惹什么麻烦。”萧意欢说罢，给了伙计一个眼色。 伙计心领神会，将濮琴请了出去。 盘完铺子里的账，萧意欢正要回去，就听铺子里的掌柜说道：“王妃留步。” 萧意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可是有事？” “原本我不该和王妃说这些，但秀娥着实可怜。她曾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夫人走后，就被赶出了侯府，这些年一直饱受欺凌，艰难度日。我不敢惹事，平日只能施舍她一点吃的。她就住在平安巷里，王妃得了空，就去看看她吧。” 萧意欢的记忆里，好像真有这么一个人。 “既然是娘身边的人，就该由我来照顾。等下我就去看她。”从铺子里出来，萧意欢就往平安巷去了。 路过胡府后门，见门开着，她走过去，正想看看是不是有贼，就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具，萧意欢眉心微皱。 夜染尘没料到会在这时候看到她，“怎么，你也听说凤宁易来胡府的事？” 萧意欢一怔，“胡府不是没人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我正是来查这件事的。不过，胡府里好像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夜染尘在胡府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居住的痕迹。 可要是这里没有人，凤宁易来做什么？ 难不成这里有什么他要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重逢 “兴许是你看得不够仔细。”萧意欢推门进去，关好门，在胡府里转了一圈。 人去楼空，能被带走的统统被带走的，留下的全是些拿不走的东西。 如夜染尘所言，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名单上的圈可是你画的？”萧意欢想到了那张被画了圈的名单。 “是。我画的那几个人，是姜阁老的死对头。当初姜阁老被逼辞官，就是他们的功劳。至于剩下的人，也不能完全肯定就是姜阁老的心腹。”夜染尘回答。 “死对头？凤宁易将姜阁老的死对头放在名单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我动手帮姜阁老清除障碍？” 萧意欢还以为那几个人是凤宁易私心加进去的。 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是姜阁老的死对头。 “他的话，根本就不值得信任。经历了这么多次，你还不明白吗？”夜染尘不想让她和凤宁易再有任何往来。 可这得凤宁易肯放过她才行。 “我当然知道他不值得信任。也知道他一直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我之所以还愿意见他，不过是想要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萧意欢真的很想驱散他身上的迷雾，看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也不甘心一直被凤宁易这么耍，现在的一切，终有一日她要凤宁易还回来！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药。”夜染尘知道凤宁易是故意的。 他看出了萧意欢好奇心重，所以一直吊着她的胃口。 两个人在胡府转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可凤宁易到这里来，一定有目的。 “只有等他下一次来，跟着进来看个清楚了。”夜染尘担心他们继续待下去会被人发现，只能先离开。 萧意欢走到平安巷，找到了秀娥住的院子。 院子里一片狼藉，堆满了各种药渣。 厨房的炉灶上还有个药罐子，正在冒着热气。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差点摔在地上。 萧意欢快步走过去，扶了她一把。 “你可是秀娥嬷嬷？我是萧意欢。” 秀娥听到她的名字，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小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萧意欢拿出手绢来，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将她扶到了房间里。 “嬷嬷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模样，可是有人在暗中使坏？”方才那铺子的掌柜话里的意思便是有人在故意对付她。 “当年小姐被送去乡下之后，奴婢就被撵出来了。原本以为在京城里找个安身之所住下。可第二天银子就被人给抢去，还差点被人凌辱。亏得有个好心的大哥收留，带我来了这里。 可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我在赌坊欠下了赌债，五百两银子，逼着我将银子还上，不然就要把我卖去勾栏院。大哥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说到这里，秀娥已经是泪流满面。 萧意欢听到这里，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肯定是许如歌做的，是不是？” 秀娥点了点头，“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奴婢可从来没惹过她。她却是恨不得将奴婢置于死地。” “只有一个原因。她以为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担心你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所以非得杀了你不可。”萧意欢猜测道。 秀娥一怔，瞪大了眼睛问道:“夫人的死，和她有关？！” “尽管我还没有掌握证据，但肯定是她所为。我会找出证据来，让她付出代价。走，我带你回王府，你在那里好好养病，什么也不用怕。” 萧意欢让夜染尘找来了一辆马车，扶着秀娥坐上马车，往王府而去。 回到王府，她为秀娥诊治了一番，开了药方，亲自为她煎药。 “这可使不得，怎么能让小姐为奴婢煎药？”秀娥见她坐在药炉边，急得咳嗽起来。 “这有什么？嬷嬷是我娘身边的人，就该由我来照顾。嬷嬷快回去休息，一会儿喝了药就会舒服很多了。”萧意欢将她推回了房间里。 “你怎么能肯定，她就是你娘身边的人？”夜染尘对这妇人的身份有几分怀疑。 “就凭她看到我之后的反应。再说，我小时候也是见过她的，纵然记忆不深，也还隐约记得她的模样。”萧意欢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不过这担心完全多余。 萧意欢想到她这么多年在京城受苦，对许如歌的恨意更多了一分。 “那就好。”听到她这么说，夜染尘才放了心。 药煎好了，萧意欢原本想亲自喂给秀娥，但被秀娥小拒绝了，说要是她喂，就不喝。 她没有法子，只得将药放到一边。 秀娥遭受了多年的折磨，想要将身子养好并不容易。 萧意欢担心人在她这里接受不了太好的照料，就去找了乔嬷嬷。 乔嬷嬷请问她找到了秀娥，忙不迭到了王府。 故人重逢，又是泪眼朦胧。 “还以为我与小姐的日子已经够苦了，没想到你过得比我们还要苦。”乔嬷嬷看着秀娥这比她还要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 “嬷嬷能不能将她接过去照顾一段时间？在我这里得不到很好的照顾不说，还容易被许如歌发现。许如歌要是知道我找到了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萧意欢说道。 乔嬷嬷点了点头，“小姐，不，应该改口叫王妃了。王妃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她。” 萧意欢同乔嬷嬷一道，将人送到了铺子里。 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个人牙子正在鞭打两个小姑娘。 小姑娘哭得极为凄惨，听得她于心不忍。 “没人要的赔钱货，以后一天只给你们一个馒头吃。”人牙子一边打一边骂。 萧意欢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两个小姑娘。 她们的脸上都有胎记，一人在额头，一人在脸颊，皆是一大片黑色。 有这样的脸，很难被买去当丫鬟。 “多少银子？”萧意欢问了一声。 人牙子见有人问，当即停手，将鞭子扔到了一边，“十两银子。” 听到这数字，那两个丫头都是一怔。 看来，她们先前的卖价比这低。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买下两个丑丫头 人牙子大概是见萧意欢可怜这两个丫头，所以才故意抬高了价钱。 “十两？怕是不值吧？就这俩丫头，拿回去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你却要找我要十两？”萧意欢看到两个丫头眼底的刺痛。 她们垂着头，咬着嘴唇，眼眶就快要包不住泪水了。 “姑娘可别这么说，这俩丫鬟就是脸丑了点，但手脚还是勤快的。买回去干活麻利得很，可被那些脸蛋好看的好多了。” 人牙子说着，俯身在那两个丫头耳边威胁道：“你们还不快说两句好话，让这位好心人把你们给买回去？要不然，我就只能让你们去做暗娼了。” 两个丫头听到她这么说，立刻跪在地上给萧意欢磕头，“求求夫人收下我们吧。” 萧意欢拿出了五两银子，“这银子，买下她们两个足够了。” 人牙子有些不情愿，但一想到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买，她哪里能不卖？ “还不快谢过夫人？”人牙子将她们的卖身契拿出来，递给萧意欢。 萧意欢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将卖身契给了她们，“从现在起，你们都是自由之身了。快起来吧。” 两个丫头不敢相信萧意欢居然会将卖身契给她们，又给她磕了几个头才起来。 “我们愿为夫人做牛做马，万次不辞！” 萧意欢笑了笑，说道：“那倒是不必。我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你们若是不介意，可以跟我回辰王府，我会治好你们的脸，让你们以后不必再低头走路，不敢抬头见人。如何？春柳，春兰。” 那是卖身契上的名字。 春柳和春兰简直不敢相信她们会遇上这样的贵人，忙不迭点头，“不介意，能为王妃做事，是我们的荣幸。” “倒是两个伶俐的丫头。走吧。”萧意欢将他们带回了王府。 夜染尘迎面走过来，被春柳和春兰吓了一跳。 “媳妇，她们是……是什么人？” 萧意欢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无奈一笑，说道：“不要怕，她们是我买来的两个丫鬟，不会伤到你。” 夜染尘没想到她的口味如此独特。 就算是要买丫鬟，也不能买这样的吧？ 是要带在身边辟邪吗？ “奴婢貌丑，吓到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春柳道完歉，扯了扯春兰的衣袖，春兰也跟着道了歉。 “她们脸上的胎记，是可以治好的，过不了多久，王爷就能看到她们原本的容貌了。”萧意欢为两个丫鬟安排了住处，想到已经是中午了，便问了夜染尘一句：“王爷可用过午膳了？” 夜染尘撇着嘴说道：“正在吃。” 萧意欢跟着他到了餐桌前，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神情。 那桌上放的，根本就是剩饭剩菜，连雪球都不会吃。 “他们就拿这些东西给你吃？”萧意欢不由怒道。 她这个王妃也就离开了两个时辰，府上的人就如此无法无天了？ 若不是因为他们皆是皇上安排的，萧意欢早就不忍了。 “算了，我给你弄点吃的。” 夜染尘还以为她这意思是，带着他到外面的酒楼去吃。 结果她却到了厨房，亲自处理起了食材。 “媳妇，你……你会做饭？”夜染尘还以为他对萧意欢已经有足够多的了解了。 哪知道她还有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在乡下住的时候，嬷嬷出去干活，就只能自己做饭吃。”萧意欢编了个合理的说法。 夜染尘见她那熟练的手法，比这府里的厨娘还要好，不由期待起了一会儿的美味。 萧意欢做了一锅红烧肉，一盘糖醋鱼，一盘土豆丝，还有一碗三鲜汤。 香气从厨房飘散出来，将王府里所有人都引到了厨房来，想看看是谁这般厉害。 当他们看清厨房里的人时，吓了一跳。 “厨房是老娘的地盘，是谁在这里撒……”厨娘看到厨房门围了这么多人，还以为有人在故意抢她的风头。 结果看到的却是萧意欢。 “你还知道厨房是你的地盘？那你为何拿剩饭剩菜给王爷吃？”萧意欢质问道。 “奴婢……奴婢的爹生了病，回去了一趟，这才回来，耽误了时间。奴婢没有拿剩饭剩菜给王爷吃。大抵是府上的人怕王爷饿了，又没有能在厨房里找到吃的，就先将剩饭剩菜拿给王爷吃了。” “管家，无故离府，该罚多少？”萧意欢看向一旁的管家。 管家半晌没有回答。 “五钱银子！”夜染尘回了一句。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知道正确答案，这府上并没有多少书籍，他平日里没事，怕是将府规都给翻烂了。 厨娘还想为自己辩解，但萧意欢并没有给她机会。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不遵守规矩就该罚。” 厨娘想到洪福撞柱子就被放过了，于是自己也来了同样的招数。 这次，夜染尘离得远，所以没有能来得及阻拦。 也没有别的人拦她。 厨娘到了柱子旁，撞也不是，不撞也不是。 “记得将银子交给管家。我和王爷先用膳了。”萧意欢深知她与洪福并非是同样的性格，绝对不会真的寻死，也就没有管她，和夜染尘用膳去了。 眼前的菜，色香味俱全。 还没坐下来，夜染尘就忍不住用手指抓起一块肉来塞到了嘴里。 “好歹是王爷，注意下形象！”萧意欢用手绢擦了擦他的手，摁着他坐下，而后将筷子递到他手上。 “好吃，我还没有吃过怎么好吃的红烧肉！媳妇，你以后能不能天天做饭给我吃？”夜染尘说的并不是假话。 这几样菜，看着家常，可想要做得好吃却不容易。 萧意欢的手艺，堪比御膳房里的御厨。 甚至可以说比御厨还要好。 她这厨艺，难道也是她师父教的？ 那她这师父，不可能一点名头没有。 可他一直没有能打听到半点消息。 “那可不行。府上有厨娘。不过……”萧意欢见他又要露出委屈的表情，正打算投降，就看到一个人影匆匆跑过来。 “王妃，姜阁老差人来，请王妃去府上治病。” 第一百五十八章 和她一起去 萧意欢和夜染尘均是一怔。 姜阁老这时候突然找来，是他真的生病了，还是他察觉到了萧意欢正在暗中调查此事？ “不要去！”夜染尘才不管究竟怎么回事，扯着萧意欢的衣袖不让她去。 “我也不想去，可人来请了，我又怎么推得了。还好，他是明着让人来请的，而不是私底下让人把我抓过去，至少，他不会杀我。也许只是试探。”萧意欢捏了捏他的脸，“不用担心。” 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到了那里会面临什么？ 姜阁老不杀她，就不会想别的法子对付她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夜染尘没法子，既然她要去，就只能和她一起去了。 “你去凑什么热闹？”萧意欢本不想带着他，可转念一想，带着他也好，说不定还真能成为护身符。 “姜阁老不是好人，我要保护你！”夜染尘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生怕她会动用金针。 萧意欢却笑了笑，点头道:“好，我带你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一切听我指挥。” “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夜染尘自然一口答应下来。而后拽着萧意欢到了门口。 姜阁老派了一辆极为气派的马车，就停在王府外，上面还挂着两个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姜”字。 萧意欢带着夜染尘上了马车，一路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而去。 窗外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荒凉，看不到半个人家。 “媳妇，我怕，我不想去了！”夜染尘担心有诈，在马车里闹腾起来。 萧意欢也觉得奇怪，姜阁老不是一直住在京城之中，怎么突然搬了家，还搬得这么远？ “王爷不要着急，马上就到了。”车夫说着，一鞭子狠狠打在马背上。 马车在山路上疾驰起来。 “不要怕。”萧意欢抓着夜染尘的手，让他靠着自己的肩，在他耳边柔声说了一句。 窗帘被风掀起，前方的庄园映入眼帘。 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居然有这般华丽的庄园，这姜阁老，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马车停在了庄园前，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门口等着，看到萧意欢，立刻笑脸相迎，“王妃总算来了！” “你还能笑得出来，看来你家主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又何必山高路远地将我请过来？”萧意欢好歹是王妃，自然该拿出王妃的架势来。 “这不是见着王妃了？王妃一来，奴才这心里也就踏实了。”管家将他们请了进去，在前面带路。 绕过长长的回廊，又穿过两个院落，终于到了姜阁老的房前。 这一路上雕栏画栋，假山流水，无不精美。 空气中弥漫着药香，萧意欢嗅了嗅，发现皆是贵得离谱的名贵药材。 “这些药虽名贵，放在一起，药效正好相抵，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实在是可惜。” 要是用在对的地方，不知可以救多少人命，却被姜阁老这般浪费！ 一般的大夫，很难有机会用上这样的药材，所以对这些药材了解不多，极有可能会造成误导。 加上世上的人选大多认为药材越贵越好，在病情没有什么起色的时候，就会将贵重的药混在一起用，企图为病人续命。 “难怪阁老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色，原来是没有用对药！还好王妃来了，阁老就在里面，王妃请进。”管家走到门边，将门推开。 萧意欢正要进去，就被夜染尘抓住了手腕。 她无奈一笑，“我带你进去就是。不过，你可得乖乖站在一旁，不要乱动任何东西。” 夜染尘乖巧地点头。 萧意欢也不管一旁的管家什么脸色，带着他走了进去。 房间里挂着许多符咒，看着莫名让人脊背生寒。 姜阁老这是求医不成，要求神仙了？ 病榻上的人脸色苍白，一头白发更是将他衬得憔悴。 萧意欢正要为他号脉，身后的夜染尘忽然拽了她一下。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回头问了一句。 夜染尘也不知该如何告诉她，病榻上的并非是姜阁老。 果然是陷阱！ “王爷是不是累了？”管家走过去，想要将夜染尘带到一边，“奴才让人准备了茶点，王爷先出去休息一下吧，不要打扰王妃医治。” “意欢在哪里，本王就在哪里。”夜染尘自然不会出去，如果病榻上的人是姜阁老，他还能放松警惕。 可他看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管家没办法，只得搬来两张椅子，让二人坐下。 萧意欢拿出手绢来，放在病人的手腕上，正要为他诊治，目光却落在了那双满是伤痕的手上。 姜阁老养尊处优，不可能会伤成这样。 所以，这个人，并不是姜阁老！ “王爷，我们走！”萧意欢站起身来，抓着夜染尘的手腕就往外走。 管家连忙走过来拦住她，“王妃这是做什么？阁老可还在等王妃医治！” “阁老在哪里？那个人可不是阁老。既然请我到这里来，就该拿出诚意来。没有诚意，又何必浪费我的时间？”萧意欢说道。 管家一愣，似是没想到居然会被她识破，但旋即又想到，萧意欢不曾见过姜阁老，不可能会认出来，于是说道：“王妃何出此言？” “你方才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不必再多言。”请她到这里来，却扔出另一个人来让她治病。 这姜阁老究竟是什么心思？ 管家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能说出什么来。 眼见着萧意欢和夜染尘就要离开，他只得下令，“还不快将人抓起来！” 这一声令下，周围忽然涌上十来个人，将萧意欢和夜染尘团团围住。 “王妃，不是奴才不懂规矩，阁老病重，奴才心急，不得已才将王妃扣下。若是王妃为阁老诊治，写下了药方，奴才立刻就放王妃和王爷离开。”管家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 “有我在，不用怕。”萧意欢感觉到夜染尘抓着她的手握得紧了些，柔声说了一句。 夜染尘眉心一皱。 这话不该是他来说吗？ 可在她面前，辰王只能是个被保护的角色。 萧意欢往前几步，走到了管家面前，随后拿出金针来，对着管家刺了过去。 管家没有防备，被金针刺中，惨叫了一声。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正主现身 “王妃饶命，饶命！奴才这就让他们退开！”管家挥了挥手，那些人立刻退到一旁，但依旧紧紧地盯着萧意欢，谨防她有什么伤害管家的举动。 “我不喜欢被威胁。求人就该拿出求人的样子来。如果求人还要高高在上，还求什么？”萧意欢冷声说着，推着管家往前走。 管家快走两步，想要躲到一边。 萧意欢并没有拦住他，只说：“你身上的金针，只有我拔出来，你才不会有事。要是换做别人，你的命恐怕就没了。” 管家听到她这么说，哪里还敢轻举妄动，只得往庄园门口走去。 马车还停在那里，萧意欢给了夜染尘一个眼色，示意他先上马车。 夜染尘正要往马车走，却有人忽然冲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王妃果真是个聪明人，不过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老夫原本只是想让王妃过来帮个小忙，王妃却非得闹事，着实让老夫为难。”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萧意欢并没有回头。 她的目光落在夜染尘身上，一动不动。 生怕自己一眨眼，他就会出事。 “若是阁老早先就让人将话说清楚，我不就不会这么做了？”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往夜染尘身旁走去。 “你们可别伤到了王爷。不然王妃怕是不会帮老夫这个忙了。”姜阁老自然看出了她对夜染尘的在意。 萧意欢暗自咬了咬牙。 她带夜染尘来，原本是想让他当自己的护身符，结果，他却被姜阁老当成了威胁自己的筹码。 早知如此，就让他留在辰王府了。 萧意欢走到夜染尘身边，挡在了他面前，随后看向了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张脸，与病榻上的人有几分相似，但精神矍铄，眼神犀利，没有半点生病的迹象。 传闻果真是假的？ 不过，外表看着没问题，不代表真的没有问题。 “阁老用这么多名贵的药材，只为留住他的性命，说明他对阁老很是重要。只是这些药材药性相抵，对他没有半点作用。”方才她虽没有为那人号脉，却偷偷取了他一滴血拿到医馆里化验。 医馆给出的结果是中毒。 但并没有告诉她那究竟是什么毒，只给出了几粒药片。 “老夫没兴趣听你说这么多废话，只想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救他。”姜阁老的眼底一片阴鸷，大有这人救不成就杀了他们的意味。 “想要救他，很是容易，只要……”萧意欢说到这里，故意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要什么？”姜阁老忍不住问道。 萧意欢勾起嘴角，“只要，让我安然离开这里，回到辰王府。” 姜阁老思忖了一下，目光如刀，“若是老夫不答应呢？” 萧意欢丝毫不畏惧，对上他的目光，“那就只能……看着他死了。” 姜阁老闻言，目光一冷，“王妃这意思，是不打算救？那可就不要怪老夫……” “阁老派人到王府来请人的时候，动静可不小。京城里有不少人知道我为阁老诊治来了。要是我没有回去，京城里很快就会有传闻，说我……死在了阁老手上。”萧意欢可不怕他会下杀手。 只要他不怕自己会被拖下水。 姜阁老并没有被她吓到，反而大笑了几声，“你这乡下来的黄毛丫头，就是不一样。一般人见了我，根本就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有你有胆量这么说。” “其实，我与阁老之间没有任何仇怨，只要阁老愿意放我和王爷离开，我立刻就能给出药方来，让病榻上的那个人安然无恙。” 萧意欢这下可以肯定，她被请到这里来，并不是因为姜阁老察觉到了什么。 她悬着的心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还从来没有人能和老夫讲条件的。”姜阁老对此分外不悦。 “罢了，既然姜阁老让人来请了我，我就该完成使命。这粒药，还请姜阁老拿去，喂给那个人吃。最多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会吐出一口黑血，清醒过来。”萧意欢的掌心放着一颗白色的药片。 姜阁老对此将信将疑，“你还不曾为他诊脉。” “并非只有诊了脉才能知道病情。姜阁老若是信不过我，大可放我离开。”萧意欢将掌心收拢，就要转身—— “拿过来。”他吩咐身边的人，将药片取走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人就飞身到了姜阁老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姜阁老又惊又喜，“当真醒过来了？” 夜染尘听到这消息，颇为震惊。 要知道，他方才就在萧意欢身边，将她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 她并没有为那人诊脉，只是用金针在他的手上戳了一下。 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她是如何诊断病情的？ 她手中的药又是从哪里来的？ “媳妇好厉害！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夜染尘在一旁鼓掌，大声问了一句。 不管萧意欢是怎么为那人治的病，既然那人已经好了，他们也就该被放走了。 “王妃的医术这般高明，怎的治不好王爷？”姜阁老蓦地问了一句。 “我也想治好王爷，只是王爷的病情分外复杂，我暂时还没有能找出病因。”萧意欢又怎么会不想将辰王治好。 可她已经为辰王做了一个系统的检查，并没有能查出什么不对来。 姜阁老的眼中闪过一抹高兴的神色，“那真是可惜了。能救天下人，却唯独救不了枕边人。” “纵然他永远都是这样子，也无妨。谁又能肯定，如今的他不是世上最快乐的人？”萧意欢看了一眼夜染尘澄澈的眼神，心里甚至还有几分担心—— 如果他恢复之后，活得痛苦又煎熬，会不会怪她将他遗忘的所有烦恼又塞回给他了？ “王妃对王爷果真是情深意重。不过，老夫还是得提醒王妃，辰王并非是什么好人，保持如今这样子最好不过。若是有朝一日他清醒过来，会是夜月国的灾难。” “多谢阁老提醒，我会谨记在心。人我已经救了，是不是可以走了？”萧意欢可不想再和他废话下去了。 第一百六十章 狭路相逢 “当然。不过，得先救了老夫的管家。”姜阁老并没有再留她的意思。 萧意欢松了口气，走到管家身边，将金针取了下来。 管家给她磕了三个头，连声说道：“多谢王妃！” “谢就不必了。只希望你能记住，我最讨厌被人威胁。”这话，不光是说给这管家听的，也是说给姜阁老听的。 “王妃，这次你算是提醒了老夫，老夫下次请你的时候，可不会再如今天这般闹出大动静了。” 姜阁老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冷声说了一句。 “阁老以后不会再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了。”萧意欢转身，牵着夜染尘的手往马车走去。 坐上马车，她的心也没有平静下来。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马车在山路见行驶，多少有些艰难。 萧意欢正想要自己将缰绳接过来，就听马儿嘶鸣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萧意欢掀开轿帘，正要问车夫，就发现车夫已经被暗器刺中身亡了！ 他们面前，停着另一辆马车。 马车挂着灯笼，但上面并没有半个字。 “何必下这么毒的手？他也不过是个拿钱办事的人而已。”萧意欢一脚将车夫踢下了马车。 狭路相逢，驾着马车根本无法夺路而逃。 所以萧意欢在说话的同时，就已经解开了马车的缰绳。 说那句话，不过是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萧意欢对着马车里的人伸出手，夜染尘心领神会地抓着她的手，坐到了马背上。 她正打算扬鞭离去，就听对面的马车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真是不得不佩服你，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准备好逃走了。” “是你？” 对面的马车掀开帘子，凤宁易笑着钻出了马车，“没错，是我。来得迟了些。” 他一听说萧意欢被姜阁老请走，就往庄园赶去。 哪知道人还没有到，问题已经解决了。 “首辅大人可是来救我的？”萧意欢颇为意外。 “毕竟是我让你陷入了困境，我心中过意不去。我在路上还想着，今日就算得罪了恩师，也要救你出来。” 凤宁易这话说得极为认真，萧意欢都有一瞬恍惚，差点相信了他。 “姜阁老请我来，并非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你大可放心，我们查到他头上的事，他还不知道。” “若不是为了此事，还能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当真病重了？”凤宁易眼底的兴奋被萧意欢看在了眼里。 说什么恩师，说什么恩重如山，全是假话！ “他派来的人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诊治的人并不像是养尊处优的人。病情也很是奇怪。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他清醒过来。” 凤宁易在她面前说话就是真假掺半，她自然也不会将在庄园里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 “你怀疑，你诊治的人不是姜阁老？” “我不曾见过他，所以只有怀疑，并无法确定。”萧意欢回答。 凤宁易眉头紧锁，“你将那人治好了？” “只是清醒过来罢了，并不算治好。我不曾见过那么奇怪的病症，所以不敢轻易用药。以后若是有什么问题，姜阁老会再让人来请我。” 萧意欢在他的眼中看出了担忧。 他似乎知道她救的人是谁，并且很是担心那个人被她给救了。 “下次他要是再找你，务必拖延时间，让人来通报我一声。我会跟在你身后，保护你的安全。” 凤宁易话音才落，夜染尘就不悦地说道:“不需要！意欢有我就够了！” “首辅大人不必担心，我今日能应付，以后也能应付。要是姜阁老有心找我麻烦，我也不能平安归来了。”萧意欢说罢，抓着夜染尘的手放到她的腰间，调转马头，往一旁的小道走去。 夜染尘还以为她会问凤宁易那个人究竟是谁。 看凤宁易这样子就知道他是知情的。 可她却并没有那么做。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凤宁易不会说实话吧。 看来自己之前对她的提醒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 马儿在山间狂奔，夜染尘故意抱得紧了些。 不多时，他们就回到了官道上，继而回到了王府之中。 春柳和春兰在门口坐着，似乎是在等她回来。 看到她平安无恙，两个丫鬟才松了口气。 “王妃，你没事就好，奴婢听闻那姜阁老可怕得很，可是担惊受怕了一整日！” “是啊，王爷和王妃前脚才走，后脚就有人说，说什么凶多吉少的！给奴婢吓得不轻。奴婢就知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是不会有事的。” 萧意欢看着她们俩这样子，庆幸自己将她们买了下来。 “这个药膏你们先拿去抹上，三日之后，我再为你们手术。”萧意欢拿出两盒药膏来，递给了她们。 春兰和春柳对视一眼，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手术……是什么？” 萧意欢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个她们并不明白的词汇。 “就是为你们医治。这是我师父教我的说法，你们听不懂。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有把握将你们脸上的胎记。” 两个丫鬟听到她这么说，自然高兴，拿着药膏回房去了。 “下次，不去了。”夜染尘担心姜阁老还有再次找来的时候。 这次他明显引起了萧意欢的好奇。 萧意欢之所以那么急着离开，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担心他会受到伤害。 这一点，夜染尘心里再清楚不过。 如果下次姜阁老再让人来请，萧意欢怕是会甩下他独自前往。 “不会有下次了。”萧意欢笑着回了一句。 不是承诺，也没有保证的意味。 不过是为了敷衍他， 夜染尘深知这一点，却只能憋在心里无法说出来。 “我会尽早找出证据将他抓起来，让他没有办法再继续作恶。”萧意欢似是感受到了他有情绪，又补充了一句。 有凤宁易帮忙，抓住姜阁老，是迟早的事。 显然，凤宁易并没有将姜阁老当成恩师。 他之所以没有自己去查，而是将线索给她，不过是为了借刀杀人罢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起死回生 凤宁易这个人，就不能相信他有一星半点的善良。 经历了这跌宕起伏的一日，两个人皆是累到了极点，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想起还有几个铺子没有查看，为夜染尘准备好早点之后，就出了门。 那几个铺子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平日里没什么生意，不但不挣钱，一年下来还会亏损不少。 萧意欢可不想做这亏本生意，她将这几个铺子里的人暂时安置去了别处，想着要如何改造，做什么生意才能扭亏为盈。 远处传来了几声凄厉的哭喊，她走出巷子看了一眼，发现是一间医馆正在驱赶想要治病的流民。 先前她去云家送嫁妆的时候，就发现这京城里出现了流民。 而今流民似乎越来越多了。 也不知是哪里遭了灾。 “王大夫，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儿子吧！”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可医馆的人不但没有半分同情，反而冷声道:“没有银子，就别来治病！不想他死，就带着银子来，我自然会为他医治。” 老妇人额头已经磕出血来，身旁躺着的人抽搐了几下，再没了动静。 “这下不用治了。早让你拿银子来你不肯，这下人死了高兴了？”王大夫冷嘲热讽地说完，转身回了医馆。 老妇人抱着自己的儿子，哭得分外惨烈。 萧意欢几步走过去，蹲下来，看了一眼那人的情况。 还有救。 “能不能让我看看？我是后面那家药铺的大夫。”萧意欢柔声说道。 老妇人听闻她是大夫，当即将儿子放开，“求求你，救救他吧！” 萧意欢拿出金针来，刺在男子的穴位上，轻轻捻动。 周围的人全部屏息凝神，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毕竟这人方才被王大夫断言已经死去，想知道她会不会起死回生的妙法。 半晌过去，男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王大夫也从医馆里出来看热闹，“我还从没见过有谁能将死人救活的。要是你让他活过来，我拜你为师！” 萧意欢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从医馆里拿出了一剂强心剂来。 她将强心剂握在手心里，再用衣袖遮挡，尽量不让人看出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而后对准男子的心口重重地扎了下去。 强心剂推进去之后，男子蓦地睁开了眼睛。 “活了！真活了！神医啊！” “这世上当真还有起死回生之术？” 萧意欢听着这些话，淡淡一笑，说道:“他方才只是晕厥过去并没有死。” “我看，你们是一伙儿的吧？明着抢不过我这医馆的生意，就想用这种法子让病人到你那里去医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王大夫显然没有想到萧意欢居然会如此厉害，能将这人给救过来。 只能给她泼脏水。 萧意欢看向他，眸中一片冷意，“你可还记得医者仁心四个字？病人危在旦夕，你却一心想着银子，不肯为他医治，就半点不羞愧吗？” “你们可看好了，她就是个招摇撞骗的，要是谁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闹出人命来，也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王大夫说完，转身走了回去。 萧意欢转头看向老妇人，“我的药铺就在后面，你跟我过去，我抓药给你。” 老妇人对她千恩万谢，跟着她到了药铺。 药铺因为常年没有什么人光顾，药材并不齐全。 还好萧意欢有医馆，很快就将药配好，放到了老妇人手上。 “每日早晚各一副药，煎煮一个时辰即可。” “姑娘的大恩大德，老身没齿难忘，以后定然会报答姑娘！” 老妇人说完，就拿着药离开了。 萧意欢正打算关门离开，外面却来了不少想要找她医治的流民。 她只得一一诊治。 待到她忙完，已然是天黑。 她闻到了一阵香气，抬眼一看，夜染尘正拎着一只烧鸡站在门口。 “你可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分明还有那么多难题没有解决，还为流民治病。”夜染尘的声音里没有半点责怪，只有心疼。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们被病痛折磨。都是些可怜人，要不是家乡遭了灾，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意欢与他们交谈的过程中得知他们是从严州来的。 严州先是遇到大旱，之后又遭遇蝗虫过境，将仅剩的粮食吃了个一干二净。 再然后又是大雪不断，到处天寒地冻。 朝廷拨下去赈灾的粮食和银两，不知去了何处，反正他们是半点没有看到。 到京城来，一是为了避灾，二是想要将这消息说给皇上，让皇上为他们主持公道。 可他们到京城已久，朝廷却像是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一样，对他们视而不见。 “你说，会是谁在捣鬼？”萧意欢问道。 “据我所知，严州的知府也是姜阁老的学生，所以……答案显而易见。”夜染尘回答。 京城里这么多流民，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也很为此事烦忧。 若是流民的事无法处理好，一传十十传百，肯定会有人认为皇上不作为，对自己的百姓没有半点爱护，任由他们遭受苦难。 可想要处理好此事，也并不简单。 他为此颇为头疼。 “果真和他有关系。”萧意欢就知道，这姜阁老就算已经离开朝堂，影响力依旧不小。 必须要将他的势力连根拔除，夜月国才能有安宁。 “你昨日被他请去了？他当真生了病，还是另有目的？”夜染尘问道。 “要是他当真生了病，早就让人来请我了，何必拖到昨日？名义上是让我去为他诊治，可病榻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他对那人似乎很是在意，将这世间所能找到的奇珍药材全部给了那人，可惜他不懂药理，那些药放在一起药效相抵，算是浪费了。” “能让他在意的人，可没有几个。听你这意思，应该不是个女人。”夜染尘一副自己没有在场的样子。 萧意欢眉心微微一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怀疑姜阁老有断袖之癖？”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害死了人 “当然不是。只是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除非是对他至关重要的人，不然他怎么会如此上心？”夜染尘说道。 “我可以将他的画像给你，说不定你能找出什么线索来。”萧意欢拿出纸笔来，寥寥数笔勾勒出了那个人的面容。 “看着并不面熟。不过我与姜阁老并没有什么来往，所以对他身边的人不是很了解。”夜染尘接过画像来，尽管萧意欢并没有画得太仔细，但已经画出了所有的特征。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对这人的身份倒是没那么好奇。反正，有凤宁易帮忙，不怕姜阁老不出事。表面说着恩师，背地里却恨不得能将人置于死地。”萧意欢冷笑一声。 “他先前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了。”夜染尘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凤宁易休想在她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好感！ “不过，如果他要杀的人是作恶多端的姜阁老，我愿意成为他手上的那把刀。”萧意欢将药铺收拾了，催着夜染尘出去，锁好了门。 “你饿了一天，先吃点东西吧！”他将手里的烤鸡递给她。 “给我就是。我拿回去吃。”她怕不只有她一人饿了一天。 也不知王府的人有没有给辰王准备吃的？ 萧意欢回到辰王府，并没有见到辰王的身影。 她赶紧喊来春柳和春兰，询问她们有没有见到人。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愧疚地说道:“管家吩咐我们将府里的衣裳都洗了，我们洗了一天，并没有注意王爷去了哪里。” “我不是说过，你们用不着听他的话。王府里我和王爷说了算！以后不要再听他半个字。要是他敢欺负你们，尽管告诉我！”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管家居然指使起她的人来了。 她先前明明吩咐过，这府里的人可是半点不记在心上。 “媳妇，你总算回来了！”夜染尘原本是要和她同步回来的。 结果在路上耽误了时间，就回来晚了。 好在萧意欢还没有把王府翻个底朝天。 “你去哪里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乱走，你怎么不听话？”看到他平安无恙，萧意欢松了口气。 这傻小子要是不随时盯着，还真是会出问题。 “你们两个以后就跟在王爷身边，不要让他去危险的地方，也别让他受欺负。”萧意欢对着春柳和春兰说道， 两个丫鬟点头如捣蒜，“王妃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王爷！” 夜染尘却高兴不起来。 以后被这两个丫鬟盯着，他还怎么分身？ “你一定饿了吧！我带了烤鸡回来。”萧意欢牵着夜染尘回到院子里，拿出烤鸡来，将鸡腿撕下来给他。 “媳妇，你答应过我，去哪里都带着我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夜染尘拿着鸡腿，撇着嘴说道。 “这两日有要紧的事做，等我忙完，就带你去游园，怎么样？” 萧意欢不是不想带他出门。 可她现在不但要查案，还要隐藏身份为流民治病，带着夜染尘并不方便。 只能等她忙完姜阁老的事，再来弥补他了。 一连几日，萧意欢都在药铺为流民治病，有些不是流民的人听闻她医术高明，纷纷到她这里来。 她忙得晕头转向，收支才刚刚相抵。 而外面街上的医馆，门可罗雀，几乎没有人光顾。 这日，萧意欢正准备将明日的排号发给仍旧守在门外的人，就看到几个人抬着一口棺材，到了药铺门口。 “庸医，还我儿子命来！”为首的妇人用手帕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地说道。 萧意欢不曾见过她，但从她眼里并没有看出半点伤心的模样。 要真死了儿子，早就哭得快晕过去了，哪里还有力气说话？ “这位大娘，敢问你儿子是谁，何日何时在我这里诊治的，我又为他写了什么药方？”萧意欢淡淡然地问道。 “你们看她这样子！有人死在她手上，她连一丝愧疚都没有！” “就是啊，不管怎么说也是治死了人，居然还这么淡定！” “嘴上说着不要银子，可有人拿银子给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我看啊，她分明就是来骗银子的，草菅人命！” 一旁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打抱不平的人，一字一句尖锐如刀，恨不得直接给萧意欢定罪。 就在这时，王大夫从棺材后走了过来，啧啧两声，说道:“看吧，我之前就和你们说过了，那日她与那对母子是串通好的，演一场戏让你们以为她的医术有多高明，这下闹出人命了吧！” 萧意欢总算明白了这一场闹剧是怎么回事。 她抢了王大夫的生意，所以他才会用这法子抹黑她，好让人不敢再到她这里来医治。 “王大夫消息够灵通的，棺材刚到，你就来了。不知道还以为这棺材是你打的呢。”萧意欢走到棺材旁，伸出手想要将棺材推开。 却被妇人拦住了。 “怎么，你害死了我儿子还不够，还要打扰他的安宁？你就不怕他半夜来找你？” 萧意欢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怕什么？他的死与我并没有半点关系。” 这几个人既然是来这里捣乱的，棺材必定是空的。 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看看好了。”妇人将手拿开，往后退了两步。 萧意欢一怔，看她这意思，棺材里当真有死人？ 不然她怎么会如此爽快地退开？ “怎么，你不敢了？”王大夫见萧意欢半晌没有动，走到她身边，帮她将棺材推开了。 棺材里居然真的有一具尸首，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面上已经有了尸斑。 “你可看清楚了，他就是我儿子，昨日到你这里医治，回去喝了你拿的药，今早就吐血死了！你敢看着他的脸，说你没有害他吗？” 周围的人看到棺材里当真有死人，也不禁哗然，怀疑起了萧意欢的医术。 萧意欢正打算用尸斑形成的时间来反驳妇人的说法，忽然有个人带着一群人出现，将妇人和王大夫抓了起来。 而这人，竟是凤宁易！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与你合作 “你们这几个人，胆子还真是够大的，连大理寺停尸房里的尸首也敢偷！”凤宁易厉声说道。 妇人当即被吓得腿软，要不是被人抓着，怕是已经跪在地上了。 她伸手指着王大夫，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是他！他给了草民二钱银子，让草民装成这死人的娘，来这里闹事。草民也是一时糊涂才会答应，这偷尸首的事，与草民无关！” “你……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想讹钱，让人去偷了尸首，和我有什么关系？”王大夫极力撇清自己，将一切栽赃到妇人身上。 “是你被药铺抢了生意怀恨在心，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诡计，和我有什么关系？大人，草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饶了草民吧！”妇人艰难地掏出二钱银子来，扔到了王大夫脚边。 “看在你积极认罪退赃的份儿上，就原谅了你这一次。”凤宁易手一挥，妇人就被放开了。 她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消失在了人群里。 “大人，此事与草民无关，不要冤枉了草民啊！”王大夫见妇人被放走，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这意味着凤宁易信了妇人的话，认为他是主谋。 “冤枉？我有证人可以指认你。”凤宁易让偷盗尸首的两个人站出来指认王大夫。 这下，他只得认罪。 “小人也只是一时糊涂，还请大人恕罪！” 萧意欢见凤宁易看过来，正想和他道谢，就听他说道：“你可知道你陷害的是什么人？” 她走过去，想要阻止他将实情说出来，但终究晚了一步。 “她是辰王妃，长公主和洛妃娘娘都是她治好的。” 萧意欢就知道，凤宁易根本就不是来帮忙的。 不然他不会故意将她的身份说出来。 “原来是辰王妃！难怪医术如此高超！” “我那日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不简单，果然没有看错！” “这般人美心善的可人儿，却嫁给了一个傻子，老天爷真是不公！” 萧意欢看向凤宁易，没有错过他眼底的笑意。 “王妃，这个人，要如何处置？”凤宁易问道。 “按着律法处置就是，不必问我。”萧意欢咬着牙说道。 “还不快把人给带走，别在这里碍着王妃的眼。今日的诊治已经结束了，各位请回吧，明儿个赶早。”凤宁易让人将王大夫和棺材一并带去了大理寺。 自己却留了下来。 “首辅大人还有什么吩咐？”萧意欢不悦地问了一句。 “你似乎不太高兴，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凤宁易明知故问。 萧意欢冷笑一声，说道：“我特意瞒着身份在这里问诊，你却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几个意思？” “还不是看你辛苦了这么久却没有人知道你究竟是谁，为你打抱不平。”凤宁易笑着回答。 萧意欢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只觉得心里发慌，“你可不会这么好心。” 凤宁易蹙眉，一副好似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好歹我刚刚为你解围，你没有半句感谢就算了，怎么反而埋怨起我来？” “你为何要这么做？”萧意欢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凤宁易耸了耸肩，无奈道：“我只会对你好，哪里会有什么别的目的？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坏了。” “难道你还能是什么好人？先前你口口声声说着你不愿意调查姜阁老是因为他是你的恩师。可你昨日问起他是不是病重的时候，我可看不出你对他有半点关心。” 萧意欢看厌了他这模样，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凤宁易的眸中闪过一抹冷意，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之前不能确定那些事事他所为，所以对他还剩了几分尊重。可你已查明凶案与他有关，我对他已然失望透顶。如果他为病痛折磨，也算是他付出的代价。” 这话乍一听没有任何问题，但却经不起推敲。 萧意欢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方才缓缓开口：“其实，你就算是想借刀杀人，也没有关系。” 凤宁易一惊，似是没想到她说得如此直白。 他正打算为自己辩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媳妇，你怎么还不回家？”夜染尘跌跌撞撞跑过来，径直扑到了萧意欢身上。 萧意欢差点没能招架得住。 “遇到了一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她给凤宁易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知趣走开。 但他并没有动。 “王爷还得多谢我，我一听到消息就专程过来为王妃解围了。”反而还用得意的语气说了一句。 “我看是你自作多情吧？就算没有你，意欢也能自己解决问题！”夜染尘没好气地说道。 方才他就在附近，原本想现身帮萧意欢一把，但看她那样子，似乎并不需要帮助。于是就没有行动。 哪知道，居然会被凤宁易抢了先。 “王爷说得没错，就算没有他，我也能解决问题。”萧意欢轻笑一声。 “你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提前预知了那尸首是偷来的？”凤宁易当然不肯服气。 萧意欢扬起下巴看向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那妇人说死者是今早死的，可尸首上已经有尸斑形成，所以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下午未时到申时之间。” 凤宁易讶然，“你居然会验尸？” “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所以，你不要以为你方才当真给我解了围。只不过是我还没有能戳破他们的谎言，你就出现了而已。”萧意欢没有给他一点面子。 不然以凤宁易这性子，怕是当真要将这看作是自己欠他的人情。 “其实，就算你当真是想要借刀杀人，也没有关系。”萧意欢将先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接着道：“姜阁老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你若是愿意，我可以与你联手，找出他的罪证来，将他绳之以法。” 这话，凤宁易可不好接。 要是答应了，也就是承认了他想要借刀杀人。 可要是不答应，就会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第一百六十四章 答应合作 凤宁易左右为难。 夜染尘在一旁差点把牙给咬碎。 萧意欢不是答应过他不会再相信凤宁易，不会再和他有过多往来，怎么现在居然要与他合作？ “你想怎么合作？”凤宁易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答应下来。 反正就算他不答应，他在萧意欢眼中也已经是这形象了，没有办法挽回的事，何必还要挣扎？ “上次你给我的名单，上面的当真都是姜阁老的人？” 凤宁易就知道她迟早会发现问题，于是坦然道:“不是。” “你这样子，很难让我信任你。不过这次倒是无妨，毕竟我们有同一个目的。”萧意欢还以为他不会承认。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什么样子了。 “你大可以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对你说谎。”凤宁易说得信誓旦旦。 “你的话谁信？”夜染尘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爷对我为何有这么大的恶意？我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凤宁易看着他，语气分外无辜。 “只要将姜阁老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他也就再没有办法作威作福了。我需要你将真实的名单提供给我。”萧意欢拿出凤宁易之前给她的名单。 顺便将手边的笔递给了他。 看着上面被圈出来的几个名字，凤宁易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这是谁告诉你的？” “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上面究竟还有谁不是姜阁老的人就行了。”萧意欢可不想让他知道阿辰的存在。 凤宁易并没有接过笔，而是拿出了一把匕首。 夜染尘下意识地挡在了萧意欢面前。 “不用怕，他不会伤我。只是嫌这笔太碍事了。”尽管她知道凤宁易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被他这举动感动了。 他是有多想保护她，才会这样？ “还是你懂我。这世上我最不会伤害的人就是你了。”凤宁易用匕首在名单上戳了几个洞。 “多谢。”萧意欢想要将名单拿过来，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夜染尘在一旁看着，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萧意欢迅速撇开自己的手，“还请首辅大人自重。” 凤宁易却是一笑，“有什么关系？这些事他又不懂。” “我不喜欢。”萧意欢冷声说道。 “之前你不是说要叫我大哥，怎么又成首辅大人了？尽管我不喜欢大哥这称呼，但怎么也比这疏离的首辅大人好多了。”凤宁易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触感。 “时候不早，我和王爷该回去用晚膳了。首辅大人也早些回去吧。”萧意欢故意将“首辅大人”四个字咬得很重。 “府里又没有人等我，不如我到王府去蹭饭好了。”凤宁易不要脸地说道。 “不欢迎！首辅大人还是回自己府上吃吧，我和娘子要走了！”夜染尘瞪了他一眼，牵着萧意欢走了出去。 “我还得锁门呢！”萧意欢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凤宁易抬脚往外走。 人还没完全走出来，就被夜染尘拽了一把。 若不是他会武功，怕是会摔在地上。 “媳妇，可以锁门了！”夜染尘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一脸纯真无邪地说道。 萧意欢锁上了药铺的门，和他一起转身离开。 凤宁易被晾在了原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冷意。 一路上，夜染尘都抓着萧意欢的手，到了王府也没有放开。 “你这么抓着，我怎么吃饭？”萧意欢自然知道他是在生凤宁易的气。 他可不像凤宁易说的那样，什么也不懂。 “凤宁易什么时候找媳妇？有媳妇管着，他就不敢来找你了。”夜染尘支着下巴，嘴巴撅得老高。 “就他那样子，就算当真要成亲，也会找个管不了他的。”萧意欢深知凤宁易的为人，他绝对不会找个濮琴那般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难怪他没人要！”夜染尘松开她的手，拿起筷子。 萧意欢被他逗笑了，“他那样的人，没人要岂不是更好，省得他祸害人。” 夜染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是。” 京城里为凤宁易张罗婚事的人不少，但他从未答应过。 以至于一度被人怀疑有什么不正常。 后来他说，他只想要一生一代一双人，在没有等到那个人之前，他不会成亲，传闻才消失。 吃罢饭，萧意欢蓦地想起，春兰和春柳的脸到了可以手术的时候了，于是就去了二人的房间。 在对二人进行了麻醉之后，萧意欢将她们带去了医馆，用里面的设备进行了手术。 “过几日就能拆下纱布了，注意伤口不要碰水。”萧意欢将药碾成粉末，嘱咐她们一日分三次服用，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夜染尘已然睡下。 萧意欢为他掖好被角，将名单拿出来，意外发现，凤宁易竟将罗长青的名字给划掉了。 大理寺这么多猫腻，皆是因为罗长青，他不是姜阁老的人，还会是谁的人？ 凤宁易这又是什么意思？ 萧意欢将名单放到桌上，揉了揉眉心。 “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又被凤宁易骗了？”一个声音出现在耳边。 萧意欢抬眼看向窗外。 夜染尘对着她招了招手，面具下的那双眼里带着笑意。 “说不定，罗长青当真不是姜阁老的人，他那样的废物，根本无法掌管大理寺，大理寺里多的是可以为姜阁老做事的人。”萧意欢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要不是刑部尚书的女婿，罗长青根本坐不上那个位置。 他这样的人，哪里是姜阁老能看得上的？ “我这里也有一份名单，你爱信不信。”夜染尘拿出一张纸来，放到她手上，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趁着萧意欢全神贯注看手中的名单时，他偷偷从房顶溜下来，回到了床上。 前两日，他趁着医馆里忙，让人在房间里加装了好几个机关。 他可以利用机关来去自如，在萧意欢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变换身份，让辰王和阿辰同时出现在萧意欢面前。 如此一来，他的身份就能再瞒上一段时间。 第一百六十五章 流民消失 不过，他还是有几分担心。 毕竟当初在天机阁的时候，萧意欢可是轻易发现了机关的存在。 也不知她那双眼睛是怎么长的。 萧意欢打了个喷嚏。 “奇怪，是谁在背后骂我？”她揉了揉鼻子，再次看向了手里的两张名单。 两个名单里有几个人不重合。 萧意欢将几个名字记在心上，就将名单给烧了。 而今她已经被姜阁老盯上，这样的东西，最好不要留在身边。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正要去医馆，就被夜染尘揪住了衣袖。 “我要与你同去！” 萧意欢哭笑不得，“我带你去，你可不要在那里捣乱。” 夜染尘重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往医馆所在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巷口，就看到了乌泱泱的人。 见到她，那些人一拥而上，将她和夜染尘围在了中间，求她治病。 “凤宁易，真是多谢了！”萧意欢咬着牙说了一句，正想要安抚众人，那些人已然大打出手。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先前我就知道，你们一旦知道我的身份，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我才瞒着不说。首辅大人并不明白我的苦心，不小心将实情说了出来。鉴于眼下的情况，药铺只能暂时关闭。” 萧意欢当然知道这么说会有什么后果。 可药铺如果不关，后果只怕会更严重。 果然，有不少人当即骂了起来，骂得格外难听。 “我不许你们这么说！”夜染尘听得怒从心起。 “无妨，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们走。”萧意欢原本也没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药铺。 流民的事，她得想办法与皇上说个清楚。 若是迟迟得不到解决，损害的可是皇上的名声。 萧意欢转个身就去了皇宫。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见到她，只淡淡一笑，说道:“怎么，这般不乐意太后派人去教你规矩，都找到朕这里来了？” “我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萧意欢自然记得太后之前说要派人教她规矩，但这么久了也没人来，她只当太后忘了。 “那你是为了何事？”皇上觉得奇怪，除了这，还有什么事值得她亲自来宫里一趟？ “我近日在京城发现了不少流民，其中不少人生了病没钱医治，我在为他们义诊的时候得知，他们是从严州来的。严州这一年来多灾多难，民不聊生，他们不得已才到京城来求助。 可……他们到达京城许久，想了许多办法，也没有能让皇上得知他们的存在，因此错怪了皇上，对皇上颇有怨言。我知道皇上并非是这样的人，特意入宫来，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 皇上闻言，很是吃惊。 他并没有听闻京城有流民的消息。 朝堂之上没有人同他说过半个字。 他们不可能全不曾看到过流民，可却无一人提及！ “皇上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微服出宫看上一眼就会知道是真是假了。”萧意欢不想让他大张旗鼓地出去，是担心姜阁老那里得到消息之后会对流民下毒手。 他微服出巡，才能看到最为真实的景象。 皇上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换上一身便装，悄然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因为马车是夜染尘的，所以宫门口的人并没有怎么检查，就放行了。 “皇兄要不要吃糖葫芦？”夜染尘拿出萧意欢为他买的糖葫芦，递给皇上。 “朕不吃，你拿着自己吃吧。你能想着分给朕，朕就已经很高兴了。”皇上谢绝了他的好意，而后感念了一句。 “皇兄对我这么好，我当然也要对皇兄好了。”夜染尘咧嘴一笑。 皇上的脸上浮现出了愧疚的神色，“朕知道你之前在辰王府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朕没有过问，是出于对你的保护。朕也是用心良苦。而今你身边有了意欢，朕再也不用担心了。”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皇上会在这时候解释此事。 这话表面上是说给夜染尘听的，可实际上却是说给她听的。 “我明白。王爷从前树敌太多，皇上的安排，对王爷来说着实是一种保护。”萧意欢知道皇上也有他的无奈。 他需要考虑的太多，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你明白就好。”皇上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一片安宁，并没有任何流民的影子。 马车一路到了药铺所在的巷子口，也还是没有流民。 “难不成，皇上身边还有眼线？不然，这京城的流民怎么会消失得这般干净？”萧意欢不敢相信，她将皇上请出来微服私访，京城还是被打扫干净了。 “皇兄，你要相信意欢，真的有很多很多流民，我亲眼看到的。”夜染尘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京城的流民就消失了。 这幕后的人，消息不免太过灵通。 皇上眉头紧锁，半晌没有回答。 他若是选择相信萧意欢，就意味着他要相信自己身边有眼线。 那他这皇上当得多悲哀！ 可如果流民的事是假的，萧意欢又为何要编造这样一件事来骗他？ 这么做并没有半点意义。 “停下！” 萧意欢看到前面有个茶楼，就让马车停了下来。 而后她让夜染尘在马车里等着，带着皇上去了茶楼。 不带夜染尘是因为他在京城里有太多人认识了，带着他去很容易被认出来。 也就难听到茶楼里的人谈论这几日发生在京城的事了。 萧意欢寻了一处角落坐下，旁边那桌的人正巧在说药铺的事。 说着说着，话题就到了流民身上。 “京城里这么多流民，朝廷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也觉得奇怪，这流民到处都是，就算是闭着眼睛摸都能摸到了，可朝廷就跟睁眼瞎似的，根本不理会。” “怎么没理会？你们没看到这会儿街上一个流民也没有了？怕是朝廷为了掩人耳目，将那些流民抓起来……” 那个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剩下的人一副了然的样子，好似默认了流民被朝廷诛杀的事实。 皇上哪里还能忍得住，当即拍了桌子骂道:“岂有此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革职查办 “这位兄台也觉得朝廷这么做太过分了？可又能怎么办？要是解决不了问题，就只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皇上为了不让京城里有这么多流民，只能用这法子。” 旁边的人还以为皇上这举动是赞同他们的说法，转过头来攀谈。 “我倒是觉得此事与皇上没有什么关系，他在皇宫里，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什么呢？”皇上试图为自己挽尊。 得到的却是一声冷笑，“你当皇上是三岁孩子？他人是在皇宫里，可他身边不是还有什么暗卫？还有，朝廷里那么多大臣，都是吃素的？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上无言以对，起身离开了茶楼。 “看来，这次的事要是不能解决，朕就得来背这黑锅了。”回到马车上，他愤愤地说了一句。 “你带皇兄去哪里了，皇兄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夜染尘嘴还塞着没有吞下去的糖葫芦，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含糊。 “你可有办法查出流民在哪儿？”皇上一想到自己的人里有眼线，怕自己一声吩咐下去只会打草惊蛇。 在没有找出眼线是谁之前，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萧意欢身上。 “我无从知晓。不过我有个朋友，也许能帮上忙。”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听到“朋友”二字，当即警觉起来。 这朋友，不会是他吧？ “你那朋友在何处，快带朕去见上一见。”皇上忙不迭地说道。 “他是江湖上的人，我带皇上去见他并不合适。不如，皇上与王爷先回辰王府，待我打听到了消息，立刻回去禀报。”萧意欢不敢确定阿辰想不想见皇上，所以没有答应。 皇上也知道江湖中人对朝廷没有什么好感，点了点头，让萧意欢下了马车，带着夜染尘往辰王府而去。 “朕真是没想到，当初故意扔给萧德厚一个难题，居然会为你成就这么好的姻缘。就是不知道这姻缘能走多久。若是你一直好不起来，她也会有放弃的时候吧？”皇上叹了口气。 夜染尘一心想着一会儿要怎么糊弄他，到烟雨楼去见萧意欢，根本没有认真听他说了什么。 皇上看着他专心吃糖葫芦的模样，无奈一笑，“其实，你现在这样也不错，什么都不懂，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马车很快就到了辰王府外。 那里一片狼藉，被扔了许多烂菜叶子，还有臭鸡蛋。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凤宁易还真是比他还会帮倒忙。 “辰王府的人平日里就是这样？”皇上见辰王府的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再看辰王府里一片狼藉，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有意欢一个人对我好就行了。别的人我才不在乎。”夜染尘回答。 他从前就没有在意过，现在有了萧意欢在身边，自然更不会在意了。 “还好有意欢在你身边，不然朕以后定然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他并不是不知道王府的人怠慢他。 但没有想到他们会胆大到这地步。 “皇兄，我肚子疼。先去个茅厕。”夜染尘捂着肚子跑进了王府。 这个借口不足以支撑他去烟雨楼见萧意欢，他只得找来凌风询问当前的情况。 “流民被许海抓起来，关到了好几个地方。属下已经让人赶过去，很快他们就能被放出来了。”凌风带来的是好消息。 “你速去烟雨楼，将这个消息告诉萧意欢。”夜染尘可不想让她等太长时间。 凌风遵命，立刻去了烟雨楼。 萧意欢正在房间里坐着，手指不停敲击着桌面，可以看出她有多着急。 一看到凌风，她就站了起来。 还没问话，就得到了回答:“主子知道王妃前来，特意让属下前来回一句，流民被许海关了起来，他已经派人前去解救，很快他们就能重获自由了。” “代我谢过你主子。”萧意欢如释重负。 人没事就好，一切还来得及。 回到王府，萧意欢当即将情况告诉了皇上。 “许海？他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朕要不是看在他是洛妃父亲的份儿上，根本不回去容忍他到现在！这次，他这奉天府尹算是做到头了！” 许海先前不止一次犯错，因为洛妃求情，事情也不太严重，皇上皆选择了谅解。 但这次，因为流民的事，他亲耳听见自己被诋毁，哪里还能继续容忍？ 不到半个时辰，流民就被解救出来，重新出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许海为了不被皇上发现，再次召集人手抓人，结果还没等他动手，就先被抓了起来。 “皇上，臣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京城陷入动.乱之中，完全是一片好心啊！”他极力为自己辩解。 可皇上在气头上，哪里会听？ 一道圣旨将他革职查办。 许海跌坐在地上，不忘搬出自己的女儿来，企图让皇上对他网开一面。 “你还好意思提洛妃？她自从有了身孕，已经闹出了多少次事端？你以为朕不知道她有什么心思？她的妃位，朕也一并废了！” 许海这下彻底傻眼了。 他先前以为自己的女儿在后宫受宠，无论他做什么，皇上都不会在意。 纵然生了气，女儿一句话就过去了。 谁知这次皇上却是半点不顾情面。 帝王，真真是薄情！ 这一日，比萧意欢预料的来得还要早。 洛妃失宠，萧长乐和萧玲珑的事，就再无人挡着了。 “流民之事，亟待解决，还请皇上先想办法将流民妥善安置，再追根溯源，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还他们一个公道。”萧意欢说道。 皇上点了点头，“不用你说，朕也知道该怎么做。安置流民的事，朕就交给你去办。” 萧意欢一怔，她可不想要这烫手山芋，“我怕是……” “你的嘴里，不该有怕字。”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打断了。 萧意欢被噎住，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我定当竭尽全力。” 流民的事牵扯到姜阁老，京城里根本不会有人帮她。 还不知有多少麻烦在前头等着。 第一百六十七章 咎由自取 “皇兄为何要为难意欢？这样的事，不是该有很多人能为皇兄完成？”夜染尘当然明白他皇兄的苦。 得知自己身边有眼线，暂时无法信任身边的人，只得将重要的是假手他人。 可萧意欢手上还有许多事要做，要是再接手流民的事，夜染尘担心她会吃不消。 “朕会让人协助她，你放心好了。”皇上说完，就坐着马车回宫去了。 不久，宫里就传来洛妃被降位分的消息。 从妃位降为嫔位，搬出秾华宫，住到储秀宫的偏殿。 洛妃拖着怀孕的身子在承乾宫外跪了一个时辰，也没有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萧意欢正想着流民之事要从何处下手，许如歌就找上门来。 “是不是你在暗中搞鬼？” “姨娘说的话，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萧意欢看着她这怒气冲冲的模样，只觉得解气。 “要不是你和皇上告密，皇上又怎么会知道流民的事。就因为这个，我大哥被革职查办，就连洛妃……” “是洛嫔，姨娘不要说错了。她已经不再是妃了。这样的结果，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是他们咎由自取。京城里流民众多，可不是关起来不让皇上看到就能一直瞒下去。” 萧意欢也没想到做这事的人会是许海，这次算是歪打正着。 许如歌气得浑身发抖，她正想要给萧意欢一点教训，忽然一盆脏水扑面而来，淋了她一身。 “媳妇，也不知道是谁放了一盆脏水在院子里，我拿来倒了，快夸我！”夜染尘拿着空盆子邀功，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还有个人一般。 那脏水是用扔在王府门口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混合而成的，味道格外上头。 “王爷，这脏水是该倒掉，省得脏了王府。可这里还有个人呢！”萧意欢当然看出来他是故意的了。 许如歌这么大个人，他哪里会看不到。 “哪里还有人？你是说她？她可算不上人。”夜染尘嫌恶地看了许如歌一眼。 “王爷这么做，未免也太过分了。我好歹是安阳侯府的夫人，是萧意欢的嫡母！” 要不是看到她一身脏得不成样子，萧意欢绝对要给她一巴掌。 “你不过是个上位的妾室罢了，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先前有洛妃帮你，你才能帮萧长乐瞒着害人的事。而今洛妃已倒，京城之中，再没有人能帮你了。” 许如歌闻言，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不见。 “长乐不曾害过任何人，你休想污蔑她！”她嘴上这么说，但眼里的心虚还是被萧意欢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究竟有没有杀人，你最清楚不过。毕竟后续的事，是你为他处理的。秦府那边，你给了不少银子才摆平吧？如果我给他们更多的银子，你说，他们会不会说出真相？” 萧意欢才舍不得将银子给秦府的人，她这么说，不过是想吓唬许如歌，看看她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见招拆招。 “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无论你说多少次，也不会有人相信。”许如歌咬牙切齿地说道。 “亏心的人，总是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先前她被吓成了什么样，你还记得吧？我不介意再吓她一次。”萧意欢嗤笑一声。 “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如就告诉你，我已经派人找到了孙嬷嬷，你做的事，也会很快浮出水面！”许如歌说完，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却发现她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你就算找到了孙嬷嬷，她又能和你说什么？”萧意欢依旧淡然。 “我希望，我带着她到你面前的时候，你也还是这态度。”许如歌转身走了。 她一身臭味，周遭的人见了她，如同躲瘟神一般躲得老远。 “孙嬷嬷是谁？”夜染尘先前听到凌风提过，萧意欢身边原本有两个嬷嬷。 可最后与她一起离开客栈的，只有乔嬷嬷。 还有一人，不见了踪迹。 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能找到。 莫非，是留在了客栈之中？ 当初夜染尘担心追杀他的人会找客栈的麻烦，所以花大价钱将客栈盘了下来，之后那里就一直空置着，再没有人去过。 “孙嬷嬷和乔嬷嬷一样，是从小在我身边照顾的嬷嬷。不过她心肠极坏，总是给我吃不好的东西，还挑拨我与乔嬷嬷之间的关系。在我来京城的路上，还差点用一碗燕窝将我毒死。” 听了她的话，夜染尘明白了孙嬷嬷消失的原因。 看来，她的确是留在了那间客栈里。 他得差人去毁尸灭迹，让孙嬷嬷永远也没有办法再出现。 不过……既然孙嬷嬷已经死了，许如歌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要是我见到她，一定不会放过她！”夜染尘恶狠狠地说道。 只是他那语气和神态，怎么看你也看不出狠劲儿来，反倒让萧意欢觉得分外可爱。 “不用，我已经解决好了。”时间过去这么久，孙嬷嬷早就是一具白骨了。 大理寺的人，她完全可以放一百个心。 “王妃，外头有人闹事，您看要怎么办？”管家走过来问了一句。 萧意欢还以为那些人来这里闹一波就会算了，居然还来。 “不用管，由着他们闹去，等人走了去将门口收拾干净就是了。”萧意欢不是不想解决。 既然这些人是故意来找茬的，那问题就不是她出面就能解决的。 相反，她要是现身，那些人只会变本加厉。 “王妃当真不管？奴才担心他们一会儿会将王府给拆了。”管家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王府外的动静，在这里就能听到。 可见那些人是有多嚣张。 “怕什么？等他们闯入王府，不就有理由将人给抓起来了？”杀一儆百，人都怕事，看到这么做的后果，也就不会再来了。 管家原本想看到她吃瘪，哪知道她根本就不想理会，只得无趣地走开了。 “不如，让我去解决？”要是那些人成日在王府外面闹，也不是个事儿。 总得想办法解决。 “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萧意欢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请缨。 第一百六十八章 罪证 “媳妇之前不是帮了很多人，请他们过来不就是了。难道他们还能忘恩负义不成？”夜染尘也没有想自己去撵人。 他出去，不但要被笑话，那些人手里的东西，恐怕还得往他身上扔。 “这倒是个主意。”萧意欢帮了流民不少，流民看到这情形，不会袖手旁观。 她带着夜染尘从后门出去，到了几个流民聚集的地点，将王府的事说给了他们。 流民闻言，愤怒异常，“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他们也太目无王法了！王妃帮我们是出于好心，可没有欠他们什么，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王妃放心，我们这就将那些人撵走。要是他们不走，我们就将他们痛打一顿，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在王府门前闹事！” 流民浩浩荡荡向着王府门前去。 王府门口的那十多个人看到这阵势，哪里还敢停留，当即被吓得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多谢诸位帮忙。你们大老远从严州过来，皇上已经知晓了你们的情况。特地让我先寻几个地方让你们住下，他定然会彻查此事，还你们一个公道。” 流民听了她的话，却不敢相信，“皇上当真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先前皇上为奉天府尹蒙蔽，一直不知道你们的事。而今他得知了消息，对此格外重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查明实情。”萧意欢说道。 “皇上，我们不相信，但王妃的话，我们却是信的。既然王妃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耐心等着。” 萧意欢将自己手下的铺子腾了些出来，还将一部分人安置在了王府里，但流民数量庞大，根本就不够住。 “许府不是封起来了，让他们住那里不就好了。许府那么大，剩下的人住进去，完全够了。”夜染尘提议。 萧意欢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聪明？” 夜染尘面上一僵，半晌才说道：“我明明一直这么聪明，媳妇以前难道没有发现？” 萧意欢以前还真没有发觉。 毕竟今日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并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智力阶段具备的能力。 或许，他正在一点点恢复？ 以后要是让他多动脑，说不定哪一天他就变回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战王了。 夜染尘看着她不停变换的眸光，心里发紧，担心她在怀疑自己有什么不对。 他扯了扯她的衣袖，憨笑道：“看在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多忙的情况下，能不能奖励我一下？” 萧意欢的思路一下就被他打断了。 看着他凑过来的脸，她只得无奈地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不够！”夜染尘撇着嘴，“再来两下。” 反正一下也是亲，三下也是亲，萧意欢一咬牙一跺脚，就如了他的愿。 夜染尘这才满足地转过身，回了房间。 萧意欢则到京城里打听了一圈，想知道严州知府除了是姜阁老的学生之外，还与京城里的谁有关系。 这一查，还真让她给查到了。 严州知府与户部尚书是连襟，而这户部尚书，正是负责统计灾情，发放赈灾银两的人。 这两人联手，严州的百姓还能拿到什么？ 萧意欢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先到刘尚书的府上去看了看。 刘府里的下人正在嚼舌根，说的是一桩秘事。 十来日前，有个人到了刘府，说是从严州来的。 刘尚书闻言，让人将他带去了书房。 之后，那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你们在这里胡说什么？那人在书房里与老爷说了两句话之后就离开了。我亲眼看着他走出大门的，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胡说八道，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听到没有！” 管家模样的人走过来，将下人训斥了一番，背着手走了。 “说我们胡说，他明明才是胡说。那日他将人请去书房之后，就去了小翠那里，好半天才出来。” “就是啊，当我们不知道他平日做的那些腌臜事？” “难道说，那人当真……老爷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才会让管家这么说？” 尽管管家已经警告过，但这几个下人显然没有被他吓到，依旧嚼着舌根。 “那人是严州知府派来的，想要与刘尚书商量如何解决流民的事。刘尚书担心他的出现会引来怀疑，所以就杀了他。” 萧意欢早就察觉到了身后有人，所以他突然出声并没有将她吓到。 “书房里有暗道？不然尸首去了何处？藏在书房里，怕是藏不住。”萧意欢好奇道。 “所以，他让人将尸首碎成一块一块的，再带出去扔了。”夜染尘回答。 “那样不会有很大的动静，府中的人不会没有察觉。”刘府里好奇的人这么多，要是书房里当真有什么大动静，他们早就察觉了。 夜染尘轻笑一声，“看来，你的见识还不够。这世上多的是削铁如泥的武器。哪里会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萧意欢从末世来，见过的厉害武器不知比他多多少。 可她如今一样也拿不出来，自是没有办法反驳。 “人要是死在他的房间里，还被分尸，肯定会有血腥味……” “所以刘尚书才命人买了龙涎香，连晚上都燃着，试图掩盖那股味道。” “这么说，要不是这府里的下人好奇心太重，可能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个人死在这里了。” “想要找出证据来证明刘尚书杀人怕是不容易了。庆幸的是，赃物还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转移。” 夜染尘径直将她带去了存放赃物的地方。 刘府最为不起眼的一个院子。 房门甚至没有上锁，就那么虚掩着，里面摆着几个布满了灰尘和蛛网，怎么看怎么不值钱的箱子。 任谁看了也不会觉得，箱子里放着的全是纹银。 萧意欢想要将其中一个箱子撬开看看，发现那上面锁格外复杂。 就算做了这样的布置，刘尚书也依旧担心会有人打这几个箱子的主意，所以特意用了这样的锁来保管。 “要是开不了，我可以帮你。”夜染尘拿出了一把精巧的匕首。 第一百六十九章 畏罪自杀 “不如就让我见识一下，削铁如泥的武器威力究竟如何。”萧意欢退到一边，看着他拿出匕首来，集中力气往锁链上砍去。 一声脆响之后，锁链安然无恙。 萧意欢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夜染尘看了一眼，发现锁链并非是铁做的，而是用了更为坚固的玄铁。 所以他才没能斩断。 “还是让我来吧。”萧意欢从医馆里取了一瓶强酸出来，小心翼翼地滴在了锁链上。 只见一阵青烟冒出，锁链很快就被腐蚀成了两段。 萧意欢推着夜染尘退到一边，一直到青烟完全消失，才回到箱子旁。 没了铁链的束缚，箱子轻易就被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不但有纹银，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 想来，刘尚书是将自己所有的罪证都藏在了这里。 “你方才用的是什么？”夜染尘并没有能看清她究竟拿了什么出来，好奇地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我何必还要费这力气。罪证已经找到了，我得告诉皇上，趁着刘尚书还没察觉，将他绳之以法。”萧意欢是真的不好和他解释其中的原理。 也不敢将强酸拿给他用，万一他不小心伤着自己就不好了。 “真是睚眦必报。”夜染尘只当她是为了报先前被他嘲讽没有见识的仇，也就没有再多问。 “看来，你早就盯上刘尚书了，为何没有告诉我？”他能知道这几个箱子在什么地方，显然早就已经熟悉了这里的情况。 可他却没有透露半个字。 非得等她查到这里来。 “我并非早就盯上他了，只是手下的人告诉我，昨日许海曾来过这里，我才产生了怀疑，决定来查探一番。结果我一来，就看到刘尚书从这院子里出来。” 夜染尘也没有想到事情这般凑巧。 好似上天特意安排好了要让他找到线索一般。 “看来，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他继续作恶，让你来收了他。”萧意欢和他一起离开了刘府。 还没到宫门口，就听到消息说，许海在大理寺畏罪自杀了。 “多半是刘尚书做的。许海作恶多端，也算是死有余辜。”萧意欢方才在刘府的时候就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她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要是许海没死成，刘尚书肯定会有所猜疑。 不如让他的死稳定一下子刘尚书那颗躁动的心，让他认为一切还在他的控制之中。 萧意欢入宫，将查到的情况禀告给了皇上。 “真是让朕大开眼界，这才不过几个时辰，你就已经查出了是谁动了赈灾的银两，还找出了证据。”皇上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知道答案。 要是将此事交给别人去查，没个三五天，很难有回应。 “还请皇上立刻派人到户部尚书府上，人赃并获。”萧意欢只希望能尽快让流民回到家乡，没有半点邀功的意思。 “朕会亲自带人去将他绳之以法。”皇上带着禁卫军从皇宫出发，浩浩荡荡地将刘府包围起来。 京城的流民听闻抓到了私吞赈灾银两的人，纷纷前来看热闹。 那几个箱子被抬出刘府，摆在了大门前，一一打开展示。 “原来赈灾的银两在京城里就已经被吞了大半，根本就没有到严州。剩余的到了严州，又被知府中饱私囊，没有用在该用的地方。是我们错怪了皇上。” 流民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是朕该和你们赔不是，若不是朕用人不慎，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朕会让人将你们和赈灾的银两一同护送回严州，严州的知府朕也会严惩不贷，以后绝不会再出这样的事！”皇上郑重许下承诺。 这件事，终于平息下来。 “事情已经解决，皇上为何还愁眉不展？”萧意欢看到皇上紧锁的眉头，不由问道。 “朕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皇上叹了口气，脸上一片愁云。 “皇上可是觉得，背后还有人在操纵这一切？”萧意欢还以为皇上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原来他也是知道的。 “朕苦他已久。可想要除掉他，却并非是易事。可要是任由他继续作恶，朕的江山怕是要毁在他手上。”皇上没有点名道姓。 萧意欢既然这么问了，肯定知道他说的是谁。 “只要能将他的枝蔓一点点砍掉，就不怕他这棵大树不倒。皇上不必太过担心。”萧意欢说道。 皇上苦笑了一下，“说得容易，但要如何才能做到？” “首辅大人已经在想办法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就能看到成效。”萧意欢可不想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于是就将凤宁易给搬了出来。 颇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意味。 “凤爱卿？怕是不行。”尽管凤宁易能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是得到了皇上的首肯，但他在将凤宁易推上那个位置之后，并没有将任何重要的事交给他。 “皇上既然不信任他，又为何要让他当这内阁首辅？”萧意欢可还记得京城的百姓提到凤宁易时说的都是皇上有多器重他。 看来，那不过是凤宁易塑造的又一个人设罢了。 “朕虽不信任他，却也看重他的才能。他着实有这资格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除了他，朕挑不出别人了。”皇上无奈道。 朝中大臣得是有多无能，才能让皇上连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法挑出来？ 萧意欢想到了先前考生遇害的事，似是有人故意想要吓退有才能的人。 看来，科举早就已经成为了某些人暗箱操作的地盘，选拔出来的全是没有任何的能力的废物。 皇上前脚才走，后脚萧意欢就被凤宁易拦住了。 “我可没有在皇上面前说你坏话，你拦着我做什么？”她是想说两句他的坏话来着，但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那日你去庄园，究竟为谁治了病？”凤宁易抓着她的手腕问道。 萧意欢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不悦道：“那日的事，不是都和你说了，怎么忽然又来问？” 难道说，他发现她说了谎？ 第一百七十章 同心蛊 “你诊治的人，是不是眉心有一颗痣？”凤宁易再次问道。 他的声音颇为急切，恨不得萧意欢能立刻告诉他答案。 “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萧意欢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病榻上的那张脸，眉心的确有一颗痣。 “这很重要，如果你诊治的人是他，说明姜阁老已然命不久矣。”凤宁易知道，他若是不将话说清楚，萧意欢是不会告诉他答案的。 萧意欢沉吟半晌，方才开口：“那日我见到的人，眉心的确有一颗痣。他的病情还颇为奇怪，看似中了毒，可我却查不出原因。” 凤宁易差点没能控制住脸上的笑意，好不容易才将嘴角收敛好，“那就是了。如果你那日没有去为他医治，姜阁老说不定已经死了。” 萧意欢不太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病入膏肓，与姜阁老有何联系？” 凤宁易轻笑一声，“你可听说过蛊毒？” 萧意欢点了点头。 “先前有人为了对付姜阁老，利用美人计，给他下了一种名为同心蛊的蛊毒。相比于其他致命的蛊毒，同心蛊更难以被发现，所以这计策得逞了。 同心蛊会将两个人的命运相连，其中一个人痛，另一个人便会痛。而其中一个人若是死了，另一个人也会一命呜呼。你救的那个人，便是被下了另一半同心蛊的人。” 萧意欢知道巫蛊之术很是神奇，但没有想到能到这种地步。 难怪她在庄园的时候觉得姜阁老看着不对劲，那个人正在承受病痛的折磨，他也会感同身受。 “当初既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为何没有能先一步将那人杀了？”连同心蛊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出来，为何没有在蛊毒下成功之后就将那人杀了？ 不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姜阁老眼线众多，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他的人察觉，将人给带走了。我还以为他早就已经想办法将蛊虫取出来了，结果，他居然一直吊着那个人的命。” 萧意欢忍不住问道：“那个人，是什么人？” “姜阁老害死了他一家老小，惟独他一个人逃过一劫，所以他是自愿服下同心蛊的。他一心想要和姜阁老同归于尽，却被续命到了现在，不知道有多痛苦。” 凤宁易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萧意欢的脸色。 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举动，让萧意欢怀疑他并没有说实话。 凤宁易将下蛊的事推到别人身上，却又将事情记得这般清楚，很难不让人认为，就是他做的。 他还会特意选择姜阁老的仇家来服用同心蛊？ 别人或许会有这样的举动，但他就难说了。 “早知如此，上次我就该杀了他。不过，我并没有将他彻底治好。”萧意欢不是没有机会下杀手，可她进入房间的时候就察觉到里面机关重重。 要是她杀了病榻上的人，她和夜染尘肯定无法活着离开那里。 还好，她留了一手。 “会有下一次机会的。到时候，你可千万要抓住。”凤宁易说道。 “若是我一个人去，肯定不是难事。就怕，他让我带着王爷。”萧意欢先前在他面前表现出对夜染尘的在意，他那样的老狐狸，哪里会不利用这一点？ “我会暗中保护你们，不需要有任何担心。”凤宁易郑重地说道。 “那就先谢过首辅大人了。”萧意欢哪里会相信他说的话？ 不过到时候他肯定会在庄园里暗中观察一切，到时候将他拖下水，由不得他不现身。 目送凤宁易离开，萧意欢正想去找一本关于巫蛊之术的书来看看，就对上了一双带着妒意的眼睛。 “我不是说过，不要让他碰你！”夜染尘怒道。 萧意欢掀起衣袖，让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痕，“他可没有怜香惜玉。” 要不是她将手抽回来，还不知道会被捏成什么样子。 夜染尘的愤怒瞬间变成了心疼。 他轻轻揉着她的手腕，柔声道：“疼吗？” 这变化让萧意欢猝不及防，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疼。他和我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同心蛊可是真的存在？”萧意欢问道。 夜染尘点头，“我也只是听过，没见过。但既然他说得那般认真，结合当初庄园里的情况，应该是真的。” 萧意欢看了他一眼，“说得好像那日你在场一样。” 夜染尘想说，他当然在场了。 可他当时是以辰王的身份站在她身边，哪里能说出来？ “你不是在将庄园里的情况和我说了，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夜染尘庆幸他的脸有面具遮挡，不会被她看到不自然的神色。 “根据那人的病情推算，再过几日他就会再次发病。要是他这次一了百了，也省得我去冒险了。就怕他依旧吊着一口气，还得我亲自动手。” 萧意欢揉了揉眉心。 “我这里有一粒毒药，服下之后一个时辰才会发作。到时候你将这粒毒药喂给那个人，一直到你安然离开庄园，他才会毒发身亡。”夜染尘拿出一个瓷瓶来，放到了她手上。 “他的身子太弱，就算不会当时发作，也撑不了太长时间。怕是不够支撑我安然离开。”萧意欢也不是没有想过用这样的办法拖延时间。 但那人的身体情况，根本就不允许她冒险。 “那要怎么办？”夜染尘还在为想到了办法高兴。 被她这么一说，一颗心又沉到底了。 “你紧张什么，又不用你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会有解决的法子。” 回到王府，萧意欢刚坐下，还没能喝口茶，就看到李公公匆匆跑了过来。 能让他亲自前来，肯定不是小事。 萧意欢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她往外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别的人。 所以李公公并非是来送赏赐的。 再看他这一脸紧张的样子，萧意欢的心提了起来，“发生了何事？” “洛嫔得知许海出事，以为是王妃您……这会儿她正拿着剪刀抵着自己的肚子，想让王妃您进宫去见她。” 第一百七十一章 畸形 洛嫔这是整哪出？ 这时候用腹中胎儿要挟她入宫相见，断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是受了谁的挑拨，想要对她下毒手？ 那就有必要和洛嫔说一声，那孩子……早就被她折腾得没人形了。 “走吧。”萧意欢跟在李公公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还没启动，一个人蓦地钻了进来。 “王爷？”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夜染尘。 他听闻洛嫔在宫里作妖，哪里放心萧意欢一个人前去？ “我也要入宫，去看看母后。母后之前答应了要给我两颗夜明珠，还没兑现呢！”夜染尘靠在她身上，憋着嘴说道。 萧意欢听他说去见太后，也就没有让他下去，带着他入了宫。 宫里的人几乎都到了储秀宫外，将那里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见到她来，所有人主动让出一条路来，让她进去。 萧意欢从容地走了进去。 夜染尘跟在她身后，也到了储秀宫里。 洛嫔头发凌乱，一双眼满是血丝，手里抓着一把剪刀，锋利的刀尖对准她的肚子，脸上扬着疯癫的笑容。 “没想到，你还真有胆量来。萧意欢，本宫真是后悔之前没有能杀了你，才会给你机会害死我爹！” “这话，可是许如歌和你说的？”要不是许如歌到她面前添油加醋，胡说八道，洛嫔绝不会变成这样。 “是她说的又如何？难道她说错了？”洛嫔冷笑。 “许如歌从前没有少利用你，欺骗你，威胁你，你居然还相信她说的话。难怪你会从秾华宫搬来这里。”萧意欢摇了摇头。 洛嫔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一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死死瞪着萧意欢，怒道：“还不是因为你！是你害本宫！” 萧意欢被她气笑了，“我害你？你好意思说我害你？我何曾害过你？分明是你恩将仇报。我救过你两次，你不但不记我对你的恩，反而还与太后身边的人联手陷我于不义！” “胡说！本宫不曾做过！你能拿得出证据来吗？”洛嫔一步步走向萧意欢。 夜染尘如临大敌，一双眸子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松懈。 生怕自己稍微一走神，她就会伤到萧意欢。 “并不是拿不出证据，这一切与你就没有关系了。洛嫔，你会落到这步田地，归根结底，错在你自己。要不是你害怕失宠，也不会用不该用的药，以至于你腹中胎儿还未出世就已畸形！” “你说什么？”洛嫔瞪大了眼睛，抓着萧意欢的手想要问个清楚。 萧意欢趁机将剪刀从她手里夺过来，扔到了一旁。 “其实，当初你不是没有机会弥补。如果我那日为你诊治时你说了实话，悉心调养还是可以恢复过来的。可惜你对我说了谎，耽误了最佳时机。” “你为何不提醒本宫？你若是说了，本宫肯定会和你说实话！还是你的错，还是你的错！” 洛嫔不肯承认自己有错。 她想要将一切推到萧意欢身上，这样她才能好过。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事已至此，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了。我之所以选择在这时候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明白，你腹中的孩子并不是你的护身符。你无法用它做你的挡箭牌。” 洛嫔之所以让她到这里来，就是想借着“发疯”杀了她。而后将腹中胎儿当成自己的护身符，躲过这一劫。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 许如歌是有多怕萧长乐的事会闹得人尽皆知，不惜入宫来给洛嫔出主意。 “不会的。本宫的孩子好好的，就在这里，怎么会是畸形？”洛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却感觉不到里面的动静。 “你要是不信，可以等到它出生之后，看个仔细。”萧意欢眼底带笑。 那笑意却如同一把刀一般刺在了洛嫔心上。 她彻底慌了。 “你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洛嫔抓着萧意欢，仿佛着了魔一般问道。 “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尽量不要让皇上想起你来。皇上越是关注你，你就越是危险。待到他彻底忘记你曾有过身孕，你再出现在他面前，说不定还能重新得到他的恩宠。” 萧意欢知道，对于洛嫔来说，恩宠才是最为重要的，不然她也不会在已经有了身孕的情况下，还想要保持自己的美貌，她怕失去恩宠，自己会一无所有。 如果她腹中胎儿当真是个畸形，纵然生下来，纵然是皇子，皇上也不会多看一眼，她在皇上心中的形象也不会有半点挽回。 “是芸妃，是她！本宫一定要杀了她！”洛嫔这才回想起来，一直是谁在忽悠她，欺骗她。 如果不是芸妃说生孩子有多可怕，她哪里会到处找药膏来抹在自己的肚子上？ “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见面时，你坠下荷花池，指认皇后是真凶。其实，那也是芸妃安排的。”萧意欢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洛嫔目眦欲裂，“本宫一定要报仇，报仇！” “可你如今这样子，要如何报仇？不如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找个时机，将当初她想要对你和皇后做的事，还给她。” 反正她这腹中胎儿生下来也只能在人间受苦，要是能利用他除掉芸妃，也算是好事一桩。 芸妃诡计多端，留她在后宫，是皇后最大的威胁。 “没错，本宫要好好想想，从长计议。”洛嫔冷静下来，在萧意欢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里。 众人见这场闹剧结束，纷纷散去。 夜染尘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皇上的身影。 “皇兄这是什么意思？洛嫔要死要活的，还将意欢扯进来，他居然不在？” 他担心洛嫔情绪不稳定，走进房间，却看到萧意欢正脱下洛嫔的衣服检查她的身体。 “还不出去！洛嫔身上就算有武器也伤不到我，何况她什么也没拿。”萧意欢知道他是担心才进来。 可她正为洛嫔检查，他留在这里未免太过尴尬。 夜染尘背过身，走到了门口，但并没有出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芸妃禁足 洛嫔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感叹：“辰王虽傻，却是真的在乎你。” “皇上也曾在乎过你，是你没有珍惜。”萧意欢趁着她出身，用医馆里的仪器扫描了一下她的肚子，看了看腹中胎儿的情况。 的确不妙。 就算生下来，也撑不过几日，还会活得异常痛苦。 “那你可就错了。皇上并没有在乎过我。后宫里这么多人，从无一人入他的眼。我只是比较幸运，曾短暂被他放在心上。帝王薄情，素来如此。”洛嫔眼中泛着泪光。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得到了恩宠，羡慕嫉妒恨她的时候，只有她自己有多恐慌。 被恩宠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要守着这恩宠，却是这世上最难的事。 “如果王爷他还是从前的样子，也绝不会站在这里。”萧意欢想到那些不可一世的战神站在这门口的背影，不由有些想笑。 他要是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要是换作从前的辰王，他根本不会让你来。甚至会因此和皇上大吵一架，闹个不愉快。就算辰王变成了这样，皇上也依旧不愿与他有什么冲突。听闻他和你一起来，就走了。”洛嫔眼中的落寞，更深了一层。 皇上在意的只是孩子，并不是她。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恐怕都是唯一一个敢和皇上叫板的人。” 只有这一点，没有变。 “芸妃娘娘到——” 储秀宫的热闹才散去，芸妃那里就得到了消息。 看来是结果并不如她的意，所以她才亲自来了。 “妹妹，你可得节哀，好生将息身子。”一进来，她就提了许海已死的事，似是要提醒洛嫔，萧意欢害死了她爹。 “让姐姐费心了，我爹并非是畏罪自杀，而是为人所害。我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洛嫔说到激动处，咳嗽起来。 芸妃看了萧意欢一眼，道：“听闻，此事与辰王妃有关，不知是真是假？” “芸妃娘娘是从何处听闻的，不如说来听听？”萧意欢看向她。 芸妃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发虚，“这宫里四处都是传闻，就听了那么一耳朵，也不知究竟是谁说的。” “宫里到处都是传闻？此事发生也不过才个把时辰，宫里得到消息倒是够快。奉天府尹的确是做错了事，犯的是欺君之罪，就算他而今不死，以后判下来，依旧死罪难逃。 与其以后以欺君之罪论处，害得许家上下跟着他问斩。而今一个人在大理寺死去，不管是畏罪自杀，还是有人对他下了毒手，也算是救了许家那些无辜之人。” 萧意欢当然知道话不该这么说，但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她只得如此。 洛嫔怔愣了半晌，蓦地痛哭起来，“爹，我一定会找出害你的人，你就安心去吧。许家上下，我自会照顾好。” “辰王妃倒是会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要不是你将这件事捅出来，许大人又怎么会被抓？归根究底，不还是你的错？”芸妃倒是没想到萧意欢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洛嫔更是蠢得可以，竟然相信她说的话。 “芸妃娘娘，你这归根结底，可没有归到对的地方。流民涌入京城，不是一天两天了。奉天府尹本该在一开始就将此事上报朝廷，让皇上知晓。 可他不但没有那么做，还一直隐瞒。甚至在知道皇上要到宫外微服私访的时候，还将流民集中关押，妄图继续瞒着皇上，欺君罔上，罪不容诛！” 洛嫔听到最后几个字，浑身一颤。 她很清楚，就算不是萧意欢说出来，也会有别的人发现。 这事原本就是瞒不得的。 她爹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后面更是一错再错，没有为自己选择一条回头路。 “是不是在芸妃的眼中，流民就该被关起来不让皇上看到，就该让他们说皇上有多不好，就该让皇上不得民心？”萧意欢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本宫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这京城的流民，也不是皇上造成的。是谁的错，就追究谁的责任。许大人不过是不想让皇上太过忧心，所以才会隐瞒……” “是不想让朕忧心，还是巴不得朕能被唾弃至死？”皇上听到芸妃的话，龙颜大怒。 连洛嫔都不曾为许海狡辩一句，她倒为许海说起好话来了。 许海罪该万死，在牢中畏罪自杀，算是便宜他了。 芸妃没有料到皇上来了，浑身一僵，忙不迭跪在了地上，“臣妾只是站在洛嫔妹妹的角度看待问题，是在开解妹妹，心中并非是那么想的。” “洛嫔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看来，你需要反省一下。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能踏出从崇安宫半步。”皇上的气原本就还没有消。 芸妃这么说无异于引火上身。 “是，臣妾定当好生反省。” 看着她灰溜溜地离开，萧意欢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洛嫔的身子如何了？”皇上问道。 萧意欢心知，他这么问，并不是想知道洛嫔怎么样了，而是想知道腹中胎儿有没有大碍。 “洛嫔身子虚弱，得静养一段时间。储秀宫人多，怕是不能好好休息。” 可她却不能说胎儿没有问题，那也是欺君之罪。 只得说洛嫔身子不好。 皇上沉吟半晌，才道：“既然如此，就搬回秾华宫住。” “臣妾谢过皇上恩典。”洛嫔脸上并没有喜色。 要是她的孩子安然无恙，她还可以凭借孩子争宠，重回妃位。 可这孩子早就已经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生下来只会让皇上对她更为嫌弃。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必说了。”皇上转身，经过夜染尘身边的时候，趁着他还没开口，先说了一句。 夜染尘不悦地看着他，“皇兄让意欢到这里来，自己却不知躲去了何处，合适吗？” “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倒是有几分从前的样子了。看来，朕得多气气你，好让你能早点回来帮朕。朕一个人，实在是太累。”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动她杀了你 夜染尘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说道：“要不是我一直在暗中帮你，你怕是早就累死了，还好意思抱怨。” “芸妃的教训你看到了，以后最好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起你爹，省得让皇上生气。”萧意欢提醒洛嫔。 “而今我更庆幸我爹死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他陪葬。我也得谢谢你，提早让皇上知道了此事，要是皇上后头查出来，后果只会更严重。” 洛嫔心中的怨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对她来说，什么恩宠已然不重要了。 只要她在这宫里好好活着，许家的人在宫外就能好好活着。 她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你明白这一点就好。”萧意欢原本还担心她会记仇。 却没想到自己那番话被她听到了心里，反而将自己当成了恩人。 洛嫔被送回了秾华宫，芸妃被禁足在崇安宫。 后宫里又要风平浪静一段时间了。 萧意欢正要离开，就看到了太后。 她身边跟着一个人，手里拎着包袱，似是要离开。 “看看你，还是不懂规矩。也不枉费哀家找了宫里最好的教习嬷嬷，一会儿跟着你到辰王府，好好教教你。”太后眼中的笑意依旧是冷的。 “母后费心了。”萧意欢俯身行礼。 这个礼倒是标准得连教习嬷嬷也挑不出错来。 “意欢又不是宫里的人，不用学那么多规矩。不许母后为难她！”夜染尘见识过这教习嬷嬷的厉害，能生生将一个好好的人给教废了。 他哪里舍得萧意欢受她的苦。 “你觉得哀家是在为难她？哀家可是为了皇室的脸面，为了你的脸面。她的出身原本就不好，光是这一点就得受到不少人笑话，要是还不懂规矩，成何体统？” 夜染尘还想和太后理论，被萧意欢拽到了一旁。 “太后苦心，意欢明白。意欢会跟着嬷嬷好生学习，以后绝不会再出错。” 太后见她如此懂事，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走到马车旁，萧意欢正打算先上去，再伸手扶夜染尘，却被嬷嬷用教鞭打了一下。 “王妃应该让王爷先上马车。”教习嬷嬷说道。 夜染尘见她居然敢对萧意欢动手，将她手中的教鞭夺过来，在她身上狠狠打了两下。 “本王的人也是你能动的？不要以为你是母后的人就能欺负意欢。你敢再对她动手，本王杀了你！” 夜染尘眼神狠厉，吓得教习嬷嬷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萧意欢还不曾见过他这样。 “奴婢知错，还请王爷息怒。” “回去告诉太后，王妃不需要学规矩。” 教习嬷嬷一脸为难，夜染尘却不再和她多说半个字，将教鞭扔到地上，转过身将萧意欢一把抱起来，上了马车。 他没有将人放下，直接坐在了马车中间，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口，心疼道：“疼不疼？” “王爷那么做，不怕得罪了太后？”萧意欢看着他发红的眼角，知道他还在生气。 方才他那样子，像是恨不得能将教习嬷嬷给吃了。 当初萧意欢收养那只猫的时候，想的便是，如果他有了在意的东西，说不定能让他恢复正常。 谁能想到，那只猫在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地位，倒是自己，在他心中占据了最为重要的位置。 “怕什么？我从前就不曾怕过她！以后也没什么好怕的。”夜染尘将眼中的怒意收敛，重又露出了天真无邪的样子来。 方才的举动，也是迫不得已。 他不想让萧意欢察觉异常，却也不想看到她被欺负。 有了这一次，后面就会有无数次。 “好，你不怕，那我也不用怕她了。”萧意欢正好不想要被逼着学没有什么用的东西。 她一个从末世来的人，不用懂那么多规矩。 “原本就不用怕。她待不了多久又会走了。”夜染尘回答。 “万一她这次回来，就没有打算要走了呢？”萧意欢可不觉得太后还会乐意出去祈福。 先前她是因为在这宫里过得不舒心，所以才会离开。 她挑皇上面临诸多麻烦的时候回来，显然没有安什么好心。 先前她一直维护洛嫔，也是有目的的。 不过，不管她想要利用洛嫔做什么，都不会得逞了。 “快放我下来，你一直抱着不累吗？”萧意欢眼看着马车就要离开皇宫了，若是一会儿到了外面，风将帘子吹起来，她和夜染尘这样子被别人看在眼里，可就不好了。 “那有什么？你是我媳妇，我抱着自己的媳妇，难道还有人敢说三道四？本王不收拾他们！”夜染尘扬着下巴，说出的话却没有了方才的霸气，而是一股子傻气。 “你要记得，不是谁都会怕你。你只能用自己的身份制住宫里的人，和你身边的人，其余人你连想都不要想。到了外面，说话行事都要小心。” 萧意欢担心他发现自己用王爷的身份可以压制住别人之后会不分场合乱用。 那样只会被外面的人欺负得更为厉害。 “我记住了。”夜染尘乖巧地点了点头，将她放了下来。 萧意欢拿出药膏来，还没抹上，就被夜染尘抢了过去，“我来。” 他将药膏抹在伤口上，不停地吹气。 “明日我带你去游园，如何？”反正距离被姜阁老请去还有几日，不如先好好玩乐一番。 来京城这么久，还有不少地方她没去过呢。 “好啊好啊！我要糖人，还有面人，还有……”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萧意欢话音才落，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王妃，前面有出殡的队伍，要不要避让一下？”车夫回头问了一句。 死者为大，萧意欢自然不会和死人过不去，应允了。 马车往一旁退去，可还没有退出去多远，马儿却如同受惊了一般，往前冲了出去。 “王爷抓稳，小心一点！”萧意欢将夜染尘的手放到了窗边，让他抓稳，就冲出了车厢。 车夫被吓得不知所措，看到她，立刻将缰绳给了她。 萧意欢抓着缰绳，翻身上了马背。 第一百七十四章 谢家三少爷 眼见马车就要与出殡的队伍撞上，萧意欢拿出金针来，刺入马儿后脑，暂时麻痹它的痛觉。 马儿四足一软，跪坐到了地上。 萧意欢将马与马车之间的套索解开，让车夫将车厢挪到一边。 而后，她将金针拔出来，趁着马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将它牵到了一旁的巷子里，拴在了一旁的石柱上。 “媳妇，你没事吧？”夜染尘从马车上跳下来就往她这边飞奔，几乎是从出殡的队伍中穿过来的。 “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萧意欢将马儿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它的前腿上中了暗器。 就是这暗器，痛得它发狂，所以才会失控。 果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人想让她的马车与出殡的队伍相撞，不但想要给她制造晦气，还要让她被人诟病。 上一次试图给她找晦气的人是许如歌。 那这一次，会是谁？ 萧意欢转头看去，似乎看到了吴云的身影。 如果这暗器出自他的手，说明他还在为许如歌做事。 先前自己说对他说的那些话，看来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也没事。媳妇不用担心。”夜染尘顺着她的眼神，也看到了吴云，不由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个吴云还真是不服好，明明他们都已经将当初的真相说给他了，他却还是要为许如歌当牛做马。 “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萧意欢迅速处理好了马腿上的伤，和夜染尘一起牵着它回了王府。 车夫正在马厩里等着，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跪在地上认错，“王妃，是奴才不好，让马受惊了。” “不是你的错，是有人用暗器伤了它。这药膏你拿着，这几日你记得每日为它换一次药，伤口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了。”萧意欢难得看到这王府还有个会主动认错的人。 这车夫倒是个懂事的。 车夫接过药膏，站起身来。 他一面梳着马的鬃毛，一面喃喃道：“谢三少爷年纪轻轻就遭到横祸死了，怕是有怨灵作祟，我得去买点纸钱烧给他。” “谢三少爷？今日出殡的人，是他？”萧意欢上次曾在鹿鸣崖见过他，他可是被萧长乐戏耍的人之一。 居然……死了？ “是啊。他前段时间出门做生意，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劫匪，不但银两被洗劫一空，连命都没了。”车夫回答。 萧意欢并不曾听闻此事。 京城周边一向安宁，何时有过匪盗？ “官府可曾查明是谁所为？”萧意欢问道。 车夫摇了摇头，“没有，官府只说是流匪，在这里犯了事就去另一个地方，很难寻觅行踪，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萧意欢看他这样子，似是对这件事了解得颇为全面。 车夫挠着头憨憨一笑，“奴才喜欢谢府的一个丫鬟，这些事是从她那里知道。早知道奴才就不多打听了，今儿个不就撞见邪祟了？” “这不是什么邪祟，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是冲着我来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可以去给谢家三少爷烧点纸钱。”萧意欢说道。 车夫点过头，转身走了。 萧意欢心里惦记着此事，到谢府去看了一眼。 谢夫人眼睛都哭肿了，一直念叨着她儿子是枉死的。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她哪里甘心？ “那又能怎么样？官府说查不到，难道我们要自己查？”谢老爷也是一脸无奈。 “自己查就自己查，有什么不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拿出一百两银子来，奖励能提供匪盗线索的人，我就不信查不到！” 谢夫人当即让人写了悬赏通告，贴在了谢府门外。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对这件事感兴趣。”萧意欢正看着通告上的内容，就听到夜染尘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她转过头，却没有看到人。 看来，他又用了传音入密的方式。 萧意欢将通告上的地点记下，准备到那里去看看。 才转身没走几步，夜染尘就到了她身边。 “看你这样子，当真要去？赏金才一百两，你也看得上？” “不是为了赏金，而是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被盗匪所杀。他不但是被萧长乐所骗的人之一，还是那个想要杀了萧长乐的人。所以，我怀疑是萧长乐或是许如歌暗中让人对他下了毒手。” “你想知道是不是吴云杀了他，对吧？”夜染尘一语点破她的心思。 “就算当真是吴云动的手也没有关系。我想将真相告诉吴云，并不是想要让他回到正道上，只是想要让他解决了许如歌而已。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纵然吴云不是主谋，却也是帮凶，萧意欢哪里会愿意看到他好过。 让他知道真相，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实情。他的确是死在山匪手上的。那群山匪就在鸡公岭上。”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眉心一皱，“鸡公岭上有山匪，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而且官府不是告诉谢家人，说那是一伙流匪，已经离开了？” “你可知道他们这次从谢三少爷那里抢了多少银子？五千两！有那么多银子，还有谁收买不了？” “官匪勾结这样的事，居然会发生在天下脚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要是此事被皇上知道，还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 “区区一百两银子，是不会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的。”夜染尘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一个人在悬赏通告上停留太长时间。 “就算有线索又能如何？官匪勾结，根本就不会有人前去抓人。”萧意欢叹了口气。 她又想多管闲事了。 “对了，那些匪贼一般只劫财，不杀人，这次之所以会杀人灭口，全因萧长乐。” 萧意欢一怔，“这事与萧长乐有什么关系？” “她前几日借口说要去探望表妹，离开了侯府。随后，就去了鸡公岭。直到现在，还在匪贼的山寨里，没有出来。”夜染尘回答。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取而代之 “她居然……看来，我从前还是太小看她了，没想到她为了自己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萧长乐若是没有做出极大的牺牲，匪贼可不会为了她杀人。 她这样冒险，也不知有没有想过后果？ “你可要去看看她？”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勾起嘴角，“当然。” 她和夜染尘一同到了鸡公岭。 山路险峻，但她却如履平地，身姿轻盈。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山寨。 山寨颇为简陋，里面也没有多少房间。 “京兆尹也太过贪心了，居然还想让我们送银子过去。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杀了得了！” 里面的匪贼正在为此事烦恼。 “杀了他倒是不必。将他身边那最受宠的小妾抓来，给兄弟们尝尝滋味，他也就不敢再造次了。”匪贼里的大当家身材魁梧，一张脸上布满伤疤，看着很是狰狞。 而他怀里的人，怎么看怎么像是萧长乐。 她穿着一身纱裙，几乎将展示的地方都展示了出来。 没有了半点侯府大小姐该有的样子。 仿佛是勾栏院里出来的。 “这主意不错，老大有美人在身侧，我们只能看不能摸，早就馋得不行了。” “别怕，我可舍不得将你给他们。你是我一个人的。”大当家在萧长乐身上捏了一把，安抚了她一句。 萧长乐却与坐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人交换了眼神。 那眼神，带着几分恶毒和算计。 “我离家这么久，再不回去，爹娘可要担心了。”萧长乐说道。 大当家闻言，一脸不悦，“怎么，你又想走了？你可还记得你才到这里来的时候和我说的话？你说你要一直在我身边。这两日你说了三次要走，要走可以，得把账算算清楚！” 萧长乐被吓得当即服软，“我只是怕爹娘担心，又没说不回来了。你不让我走，我不走就是了，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大当家一把将她抱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剩下的人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萧长乐被粗鲁地扔到了床上，扒下衣服。 关键时候，夜染尘捂住了萧意欢的眼睛。 “你做什么？”萧意欢想要将他的手推开，却重心不稳，差点摔下房顶。 还好被他一把搂住，才免遭厄运。 “那有什么好看的？”夜染尘将她抱到一边，躲在了大树之上。 “你没有看到萧长乐方才与那二当家交换了眼神，明显是想要对这大当家下毒手。我不过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得逞罢了。” 就在此时，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你这贱人，居然敢暗算我！” 萧长乐衣衫不整地被扔出了房间，大当家的身上刺着一把匕首，正汩汩地往外冒血。 他忍痛将匕首拔出来，正要往萧长乐身上刺去，却蓦地吐出一口血来，倒在了地上。 睁着一双不甘心的眼睛，死了。 “做得好，我们以后都不用再受他的苦了。还不快找个地方将他给埋了，省得留在这里晦气。”二当家摇身一变成为大当家，发号司令。 小喽啰们不敢反抗，将尸首抬出山寨，找个地方挖坑埋了。 “方才可吓死我了，你怎么不过来帮我一把？”萧长乐对着二当家撒娇。 “还不快滚，留在这里，是想让我将你赏给他们玩儿吗？”二当家对她却没有半点温柔，还在她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你！你可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萧长乐将身上的衣服裹好，站起身来。 二当家冷笑一声，捏住她的下巴，手上用力，痛得她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自会做到。”二当家松开她，转身去庆祝了。 萧长乐跌跌撞撞地走在山路上。 这崎岖的山路，白天都不好走，更不用说这会儿已是天色已晚。 没走几步，萧长乐就摔下了山坡。 她身上的衣服原本就没有穿好，这下更是被划得不成样子。 萧意欢故意学了两声狼叫，把她吓得不轻。 “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这些山贼为她除掉那些威胁。真是费心了。将自己的身子当成筹码用，也只有她做得出来。”萧意欢冷笑一声。 “这二当家可不比那大当家，是不可能会帮她的。不过，最想杀她的人死了，剩下的人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麻烦了。萧长乐自己就能解决。”夜染尘说道。 “她可不能完全安心。要是这官匪勾结的事被查出来，这里的人就会被一网打尽。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将她给说出来。”萧意欢可不觉得萧长乐能高枕无忧了。 她选择这些山匪帮她，就得要承担风险。 回到京城之后，萧意欢就到顺天府尹的府上去看了一眼。 发现他府上当真有山匪送来的银两。 还明目张胆地放在书房里。 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夜染尘问道。 “什么也不做。你没有听到那些山匪说的吗？顺天府尹贪心，拿了这么多银子还觉得不够，还想要。他们后面定然会闹出矛盾来，到时候，不是顺天府尹被他们收拾，就是顺天府尹收拾他们。” 总之，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她插手。 夜染尘想了想，觉得也是。既然是他们自己就能解决的事，又何必还要去插一脚？ “现在嘛，我还有事要做。”萧意欢可还没忘记萧长乐正在回侯府的路上。 她埋伏在路上，装鬼吓唬她。 可今时不同往日，萧长乐已经不怕了。 “这招没用啊，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根本就不怕。”夜染尘说着，从手里扔了一只虫子下去，正落在萧长乐身上。 萧长乐当即觉得浑身瘙痒，可不管她怎么挠，都没有办法挠到真正痒的地方。 她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变得更加惨不忍睹。 “是谁？还不快出来！”萧长乐知道必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于是喊了一声。 但并没有人现身。 萧意欢才没有那么傻，主动站出来让她抓。 萧长乐的声音惹来了几个在附近休息的乞丐。 乞丐看到她这身打扮，宛如饿狼一般扑了过来。 萧长乐只得大喊救命。 第一百七十六章 白衣少侠 结果，居然真的有人站出来救她。 救她的人穿着一袭白衣，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只用几招就让那几个乞丐落荒而逃了。 萧长乐扑到他怀里，哭哭啼啼地说道：“多谢少侠相救。能不能麻烦少侠送我回去，我这样子，我担心……” 白衣少侠往后退了两步，答应下来。 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披到萧长乐身上，一路将她护送回了安阳侯府。 萧德厚听闻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看到她这样子，不由怒道：“你这是怎么了？”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山匪，好不容易才逃脱，却又被几个乞丐欺负。还好碰到了这位少侠，是他救了我，还将我送了回来。”萧长乐梨花带雨地说道。 “多谢少侠救了我的女儿，不知少侠想要什么酬谢？”萧德厚拱手问道。 “这里是安阳侯府？”白衣少侠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门楣，但没有能看清楚。 “是，这里就是安阳侯府。”萧德厚回答。 “能否带我去见辰王妃？我此番入京，就是专程来找她的。” 房顶的萧意欢听到这话，一脸不悦，“来找我的，却救了萧长乐？我可不见。” “他又不知道你和萧长乐是什么关系，只是好心出手相救而已。你何必和他置气？”夜染尘哭笑不得。 萧长乐听到他的话，脸色一下就变了，“你找她做什么？” 白衣少侠似是看到她的态度不对，没有了再停留的意思，“既然你们无法帮我引荐，我自己到辰王府去就是，告辞。” 说罢，他就走了。 “还以为是个好人，没想到是来找那贱人的。那贱人究竟会什么妖术，居然能迷住那么多男人？”萧长乐骂道。 萧德厚听到她这话，一巴掌打到了她脸上，“你这一口一个贱人是在骂谁？从前你可不是这样说话的。我对你太失望了！人家好心救你，也没有要任何酬谢。你想想看，你这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会是什么后果？” 萧长乐捂着自己的脸，又恢复了那可怜的模样，“爹，我还不是太生气了才会这么说。她宁愿将嫁妆分给云府也不分给我们，不正好说明了她一点没有将爹爹放在心上？爹爹也不需要把她放在心上。” 萧德厚气得拂袖而去。 “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萧意欢那么对他，他不生气，倒生起我的气来了。”萧长乐看着他的背影，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几日，究竟去了何处？”许如歌将她拽到一旁，厉声问道。 “我走之前不就和你说了，我去找表妹玩儿几天。”萧长乐回答。 “你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到你身上那些痕迹。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我看京城里哪个男人敢要你！”许如歌早就注意到了她身上那些暧昧的印记。 还为她挡住了萧德厚的目光。 萧长乐毫不在意，勾唇笑道：“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以后都不用再有什么担心了。” 许如歌一怔，旋即明白了她这话里的意思，将她带回到了房间里。 萧意欢没有兴趣听她们要说什么，往王府走去。 那白衣少侠已经在王府外找了个地儿坐下等着了。 听到动静，立刻抬眼看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萧意欢假装没见过他，问了一句。 “我是来找辰王妃的，敢问……”白衣少侠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逡巡了几圈，才开口。 “我就是萧意欢。你找我有何事？”萧意欢想用三两句话将他给打发走。 谁让他无意中救下了萧长乐，破坏了她的计划。 “我叫时煊，从沧州来。想请你帮我救一个人。只要你能让她好起来，我可以将我的命许给你。”白衣少侠说道。 萧意欢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眉心微微一皱，“救人我擅长，但我又如何肯定，你能遵守诺言？” “你可以用任何办法控制我，就算给我下毒也没有关系。”时煊说得极为认真，好似他说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可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萧意欢知道，能让他许下这样承诺的人，对他一定很重要。 但她还得再折腾他一下。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时煊有些急了。 他还以为自己提出的条件可以不会让她有任何犹豫。 可她却是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 “那你能不能帮我杀了方才你救下的那个人，她是我的死对头。”萧意欢玩笑道。 时煊瞪大了眼睛，“她……所以方才，你就是躲在暗处的那个人？” 他方才就察觉到有人躲在暗处，但并不知道就是他此行要找的人。 “没错，就是我。你救了她，我很不高兴。所以你这忙，我不打算帮了。”萧意欢转身就要往王府里走。 时煊一咬牙一跺脚，说道：“那我这就去杀了她！” “不用了。我还不想让她这么痛快地死。说吧，你要救的人是谁，现在何处。如果太远，我可能得多考虑两天。”萧意欢问道。 时煊眼中一喜，忙道：“她就在京城里，城南观音庙。我将她藏在了神像后面。” “观音庙香火旺盛，可会有不少人去，你就不怕她会被发现？”萧意欢还没见过这么心大的人。 别说那里人来人往，就那香火的味道，对病重的人也不利。 “只有藏在那里才会安全。不会有人想到。”时煊无奈地说道。 “怎么，你们面临追杀？”萧意欢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惧。 如果不是被人追杀，又何必要躲躲藏藏，还要将人藏到那种地方？ “是她。有人想要杀了她。她中了毒，我找了许多大夫，没有人能将她治好。我听闻辰王妃医术高明，所以就找来了。”时煊说道。 “我随你去看看。”萧意欢抬脚还没有走出两步，就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个尾巴。 时煊自然也察觉到了，拔剑就要动手。 “他是我的人。”萧意欢也不知怎么了，居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时煊当即收了手，看向夜染尘，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并不领情 萧意欢看着他脸上那古怪的神情，担心他会误会自己那句话的意思，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是我的朋友。他跟来，是担心我。毕竟我们还不能确定你的目的是不是救人。” 时煊了然地点了点头，“放心吧，除了救人，我没有别的目的。只要她能好起来，我可以将自己的命交给你。” “不需要。”萧意欢还没有说话，夜染尘就为她做了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就算我身边不需要人保护，王爷身边也该有人护着。”既然这人的态度这么诚恳，不要白不要。 “不需要。如果你实在担心王爷，我可以让凌风去保护他。”他正发愁要怎么才能让凌风正大光明地出现在王府里。 这样不就能说得通了？ “凌风是你的人，就该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可不要忘了，之前你有他保护还被伤成那样。”萧意欢哪里会要他身边的人。 时煊听着他们两个人一来二往地说着，好似将他当成了空气一般，不由站到了二人中间，“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不听。”二人同时开口。 “那……能不能先救人，这件事后面再说？”时煊可耽误不起，难得萧意欢这时候就愿意和他去观音庙，他可得不能耽误了时间。 “好，先救人。”萧意欢身为医者，自然以救人为先。 她可不想让时煊抱憾终身。 “我带你过去。”夜染尘没经她同意，就将她抱了起来。 萧意欢狠狠瞪了他一眼，原本她方才说的那句话就已经让时煊误会了。 这下岂不是更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了？ 可时煊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说了一声：“走吧。” 他倒是巴不得能快一点到那里去。 夜染尘带着萧意欢走了最近的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城南观音庙。 因为已经是半夜，所以庙里并没有半个人影。 时煊到神像后面将人抱了出来。 萧意欢在后面找了一间空的禅房，让时煊将人放到床上。 “出去吧。” 时煊不愿意走，站在原处。 “如果你不相信意欢的医术，随时可以将人带走。”夜染尘说道。 时煊这才转身出去。 夜染尘跟在他身后，关上了房门。 “你是烟雨楼的人？”时煊看着对方脸上的面具，问了一句。 夜染尘点了点头。 “为何我不曾见过你？难道你是这两年才入的烟雨楼？”时煊曾去过烟雨楼几次，对眼前的人并没有印象。 “那只能说明你记性不好，我早就在烟雨楼了。”夜染尘说得很是淡定。 反正他脸上有面具挡着，就算说谎也没有人能看出来。 除了萧意欢。 “是与不是，我只要问上一句就知道了。你会说谎，乌云裳可不会。”时煊的语气里有威胁的意味。 他所说的乌云裳，正是烟雨楼的楼主。 “尽管问。”夜染尘毫不在意。 “你与辰王妃，是什么关系？”时煊见他不怕，也就相信了他的身份。 随即八卦起来。 “我与她是什么关系，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想着留在她身边。”夜染尘咄咄逼人。 “要是你能说服辰王妃不让我留下，我还得多谢你。我的承诺，我必须要遵守。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时煊当然也不希望留下报恩。 可要是萧意欢非得留下他，他也别无他法。 “你放心，我会让她放你走的。”夜染尘不再说话，只看着禅房大门。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萧意欢才从里面出来，她衣服上沾满了血迹。 “她怎么样了？”时煊看着她身上的血，心都到了嗓子眼。 “没什么大碍了。休息几日，喝上几服药就能痊愈。”萧意欢累得不行，许久没有做过这般精细的手术，她的神经到现在都还紧绷着。 时煊冲进房间，看到床榻上的人脸色已然睁开了眼睛，才放了心。 “你没事就好。”他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嫌恶地躲开了。 “看来，那个人并不喜欢他。”夜染尘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这一幕。 萧意欢很是意外，从那个人的动作可以看出来，不是不喜欢那么简单。 她可是连碰都不愿碰。 难道说，是仇家？ 萧意欢走进去，打破了尴尬的氛围，“我方才将你脑中的毒针取出来，你的身子还得养上好几日才能好。千万不要逞强。” “我从不曾让他救我，是他自作多情！”女子虚弱的声音里依旧能听出嫌弃。 “可我若是不救你，就不会有人救你了。你等了他这么久，他可有出现过？你为了他变成了如今这样，他却不知去了何处！”时煊气得狠狠捶了一下旁边的柱子。 他的力气太大，几乎将柱子劈成两半。 “那也与你无关。我愿意为他而死！”女子咬着牙，挣扎着坐了起来。 “我也愿意为你而死！”时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几分伤心。 女子冷笑一声，“我不稀罕。” 时煊沉默了半晌，才说道：“那你走吧，去找他。看看他稀不稀罕你的牺牲。” “她走可以，你不能走。你的命如今是我的了。从明天起，你就帮我试药。我这里有几种毒药，一直找不到人实验。正好可以让你来。” 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看着那女子的反应。 她的眸中没有半点波澜，看来，她是真的不在意。 “好。既然我答应过你，就会说到做到。”时煊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这时候，女子已经走出了门。 “明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在意，为何还要救她？甚至不惜将自己当成酬谢？”萧意欢问道。 “我也希望我能知道为什么。或许，我就不该与她相遇。要是能回到那个时候，我绝不对多看她一眼，转身走开。”时煊自嘲一笑。 “如果你想忘记她，我可以帮你。让你将她忘得一干二净。”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一个药瓶来，放到了他手上，“喝了它，就行了。” 时煊看着手中的药瓶，只觉得好笑，“哪里会有这样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八章 毒池 “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看。”萧意欢扬唇一笑，“保证有效。” 时煊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打开，“那我就留着，说不定真会有能用上的时候。能不能把药方给我，我买药拿给她。” 人都走了，他居然还想着要把药给她，萧意欢都为他心酸。 不过，还是将药方写出来给了他。 “你的好意，她可不会心领。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就算她不需要我的好意，我已经习惯了对她好了。这些年，要不是我在她身边，她早就……不说了，我先走了。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今日的恩情。” 时煊说完，消失在了夜色里。 萧意欢摇了摇头，叹气道：“你怕是迟早要为她而死。” “你给他的东西，当真有这么厉害，能让他彻底忘记自己喜欢的人？”夜染尘好奇道。 “当然，那可是我精心研制出来的忘情水。怎么，你需要？”萧意欢暂时没有多的。 那唯一的一瓶，是她为自己准备的。 是为了防止自己喜欢上什么人，耽误了战事，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我可没有忘不了的人。只是还从来没有听过有这样一种东西，所以问问而已。”夜染尘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蓦地有些奇怪。 他们到这里来之后，闹出了不少动静，怎么这寺庙里的人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 “你是不是在想，他们是睡得太死了，还是出了什么事？”萧意欢也很奇怪。 不说他们进来之后动静大不大，就方才那女子离开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就不小。 除非是聋子，不然不可能没有察觉。 但这里的房间却安静得出奇，没有一个人出来看。 “要不要看看？”夜染尘一面问着，一面往最近的一间房走去。 他推开房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剩下的房间也一样，没有一个人。 房间里很是干净，没有灰尘，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这里香火旺盛，白日里有不少僧人在这里接待香客，为他们准备斋饭。 怎么到了晚上，却一个人也没有了？ 萧意欢走到房间里，点燃桌上的蜡烛，观察了一番。 发现房间最里面的那堵墙，敲起来是空的。 她用力一推，还真将那面墙给推开了。 里面是个地道，不知通往何处。 “我先进去。”夜染尘拽了她一把，将她拽回来，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里面并不漆黑，墙上燃着灯，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尽管光线昏暗，但照亮这地道足够了。 “前面好像有声音。”夜染尘听到了不远处的动静，提示萧意欢放慢脚步。 二人往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前面有一个池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毒虫，它们不停地撕咬着，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窸窣声响。 再里面，有好几个和尚正抓着虫子放到烛火下观察。 “这只还没有养好，得再养上一段时间。”说话的人将手里的那只虫子扔回到了池子里。 “我这只养好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旁边的人满意地将那只虫子拿着，到了不远处的房间里。 石门一开一合，人许久也没有从里面出来。 “这些人是在做什么？养蛊？”萧意欢对蛊虫的了解虽然不多，但这么多毒虫放在一起，可不就是养蛊吗？ 这里表面上看着是个寺庙，可实际上，却是个用来养蛊的地方？ 僧人们白日里在寺庙里烧香拜佛，晚上就在这下面搞这害人的勾当？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要不要给他们一点惊喜？”夜染尘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扔到了毒池里。 火焰一下冒了出来，将假僧人吓得不轻，忙四处找水来灭火。 萧意欢赶紧拽着夜染尘从密道回到了地面上。 “你可知道你方才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 “他们一心只想灭火，哪里还能分神来对付我们。再说，既然我们发现了毒池，不毁掉难道任由他们继续害人？” 萧意欢担心下面的人会追上来，抓着夜染尘就往外面跑，全然忘了他才是会武功的那个。 夜染尘也没有提醒她。 一直到二人逃出去很远，萧意欢才回过神来，“你会武功，我抓着你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太过紧张，太过担心，根本没有想起来这一点。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夜染尘揶揄道。 萧意欢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还没有将欠我的债还清。我还等着你还债呢。” 夜染尘轻笑一声，“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不过没关系，我就当你说的事真的。” 萧意欢甩开他的手，看向不远处的观音庙，“你说，他们是谁的手下？” “我只记得一个人和你说过蛊毒的事。”夜染尘没有直说。 但这话里的人指的是谁，再明显不过。 “凤宁易虽不是什么好人，倒也不至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萧意欢不觉得凤宁易会有心思研究蛊毒。 这对他的仕途可没有半点作用。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发现这观音庙里还有秘密。”夜染尘听到她那么说，不太开心。 凤宁易都不是好人了，为何还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从地道的风化程度来看，这里至少存在两年了。那时候，凤宁易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萧意欢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不悦，只得补充了一句。 她之所以不觉得这里的事与凤宁易有关，就是因为她看出了那地道存在的时间。 不说，是怕夜染尘听不懂，反而怀疑她是为了给凤宁易辩解所以才那么说的。 “那时候他的确还无人问津。根本没有人能想到，一年之后他就能会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最终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 夜染尘回想了一下凤宁易这一路走来的经历，不由感慨了一句。 “他能成功，与他的薄情不无关系。知道我爹不受长公主待见，所以撇清了与我爹的关系，讨好了长公主。” 萧意欢特意打听过凤宁易的上位史，尽管被美化了又美化，但还是被她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就地正法 他能上位成功，最为重要的一环，就是长公主。 如果不是有长公主在皇上面前为他说好话，他绝不会被提拔得这么快。 哪怕皇上对他有所忌惮，也还是看在长公主的份儿上，将内阁首辅的位置给了他。 “长公主会帮他，可不止有这个原因。还因为驸马！我怎么能忘了，那个细作之所以能到长公主身边，是他牵的线！” 夜染尘只怪自己太迟钝，居然这时候才想起这一点来。 萧意欢听得一怔，“你说，那细作是他介绍给长公主的？” “长公主曾将他挚爱之人的画像挂在府上，想必是凤宁易无意中看到了，于是满天下寻找与那个人长得相似的人，结果被钻了空子。他也有被骗的时候，真是难得。”夜染尘笑道。 “说不定他早就看出了问题，但觉得这对他来说利大于弊，所以就装作被蒙在鼓里了。”萧意欢可不觉得他当真什么也没有发现。 驸马的演技太过拙劣，当初她在宫里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凤宁易这般狡猾，哪里会不知道？ 不过是想要借着那人巴结长公主罢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出事，出什么事，与他可没有半点关系。 回到王府，萧意欢特意先回房看了一眼，见辰王睡得正香，才放下心来。 她清点了一下医馆里的药材，就休息了。 连着两日，平安无事。 到了第三天上午，她突然听闻，顺天府尹府上的小妾被山匪绑走了。 顺天府尹气不过，亲自带人去了鸡公岭，将山贼通通就地正法了。 “果然是这结果。”萧意欢支着下巴，手指戳着窗边盆子里的含羞草。 “你居然一点也不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很失望，毕竟那些山贼还没有来得及将萧长乐给供出来。”夜染尘说道。 “萧长乐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而且，剩下的人里，除了那二当家，或许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非得杀了谢家三少爷是因为萧长乐。” 总之，想要将萧长乐拖下水，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萧意欢早就放弃了。 只是这样的结果，多少还是让她心中不满。 毕竟顺天府尹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顺天府尹抓到了人，也该将赃物全数找到了吧？”夜染尘知道她在心烦什么，特意提点了她一句。 萧意欢一脸恍然，“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我这就到顺天府去一趟！” 此时的她就在距离顺天府不远的铺子里，过去用不了太长时间。 那里已经围满了人，谢老爷和谢夫人看着那一地的尸首，哭得格外伤心，不知要如何才能发心中的愤恨。 “山匪杀了，被他们抢去的东西也该拿回来了吧？”萧意欢凑在人堆里说了一句。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伸长了脖子让衙门里看，想要找到赃物的踪迹。 “山匪的胆子也太大了，顺天府尹可一直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还以为是流匪杀了人劫了财跑了。他们竟敢绑了府尹大人的小妾。不知道还以为府尹大人与山匪有什么矛盾呢。” 萧意欢听着他们的议论，趁机又说了一句。 此言一出，众人的议论更为热烈了。 “说不定，就是分赃不均，山匪那边才想了这样的法子，想给府尹大人一个警告。而府尹大人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就带人冲到了山寨里。不但将山匪一网打尽得了个好名声，连赃物也一并吞了。” 萧意欢说完，没有再多停留，悄然离开。 她只是来点火的，可不想引火上身。 才从人堆里退出来，萧意欢就看到了萧长乐。 “姐姐怎么也来凑这热闹？可是因为谢三少爷曾是姐姐的相好？”她故意大声说了一句。 萧长乐没有理会她，快步走到了顺天府前，往里看了一眼。 看到那一地的尸首，才放了心。 “姐姐对谢家三少爷果真情深意重，还特意过来看害他的人有没有死透。”萧意欢说得感慨，眼底却藏着一抹嘲讽。 “妹妹可不要胡说，我与谢家三少爷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听闻山匪被就地正法，过来看看而已。”萧长乐恨不得能捂住她的嘴。 “原来是这样。我听闻姐姐前几日去了枫木村，去那里可要经过鸡公岭，不知在路上有没有出什么意外？”萧意欢凑到她耳边问道。 萧长乐瞪大了眼睛，“你……你这是从哪里听说的？” 萧意欢勾起嘴角，笑道：“前几日有个人到王府来，求我为他治病。他说他在半路上救了个差点被乞丐欺负的人，送回了安阳侯府。我听他形容的样貌，猜出是姐姐你……” 萧长乐浑身一僵，她当时一心将那人当成了救命稻草，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与萧意欢有什么关系。 所以才会让他将自己送回侯府，也好让自己在爹娘面前能自圆其说。 哪知道，他居然是专程到京城来找萧意欢的！ 还将自己的事说给了萧意欢！ “妹妹怕是误会了，我是去了枫木村，不过早就回来了，可没有被乞丐欺负。找你治病的人，许是为了与你拉拢关系，故意和你说他救了侯府的人。” 这样的解释，要多苍白有多苍白。 “姐姐不用紧张，那人已经离开京城了。有的事，除了我，再没有别的人知道了。”萧意欢的语气里隐隐有威胁的意味。 萧长乐自然听出来了。 她的手绞着衣角，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却还要故作淡定地说：“妹妹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她匆匆转过身，消失在了街角。 萧意欢正打算回铺子里继续盘点账目，却忽然听到了一声马儿的嘶鸣。 一驾马车正冲着她驶过来。 萧意欢站在远处没有动，周围的人倒是被吓得不轻，惊叫着四散躲开。 马车停在她的面前，距离她不到半米。 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不对，是被人推出来的，看他脸上那不自在的神情就知道，此时的他很难受。 “姜阁老想要请我，也不必用这样的方式吧？”萧意欢可不想让辰王与她同去。 第一百八十章 铁笼 但她似乎并没有选择。 “王妃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快上马车吧。不然，谁的命也保不住。”车夫阴鸷地说了一句。 萧意欢看了看身旁的人，他们并没有半点反应。 看来，这个人是用了传音入密的方式与她说话，其他人听不到。 萧意欢走到马车旁，轻轻一跃。 她看准时机，将手中的金针刺了出去，却意外地扑了个空。 “王妃不必白费力气了。你的金针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车夫冷声说道。 那冰冷的声音，犹如寒潭一般，让萧意欢心惊。 这样的高手，她到这里之后还不曾遇到过。 “是不是真的没用，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萧意欢钻进马车，看着夜染尘身上的绳索，颇为不满，“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放心，只要没人动王爷身上的绳子，他就不会有事。”车夫回答。 萧意欢看了一眼，发现那绳子很是特殊，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材质。 “最好是这样，不然，休想让我动手救人。”萧意欢说完，在马车里坐了下来。 她悄然用医馆里的仪器扫描了一下夜染尘身上的绳索，发现里面藏着机关。 如果不小心碰到了机关所在的位置，就会弹出毒刺来，让夜染尘刺得皮开肉绽。 还真是够恶毒的。 好在，也不是每一处都有机关。 她只需要将没有机关的地方剪开就行了。 可这马车颠簸，她根本就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不但得防备着自己不要触碰到机关，还得护着夜染尘不让他身上的绳索被磕碰到。 “媳妇，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夜染尘怕她反而会因为太过担心而出错，于是宽慰了她一句。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要是有人到府上来找你，你就躲着不要出来吗？”萧意欢也知道她这么说没有太大的作用。 可看他这一身干干净净的样子，分明没有任何反抗。 “他说你在等我，让我上马车，我就上来了。谁知道我一上来，他就把我绑起来了，我也没想到他是坏人。以后坏人能不能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 夜染尘分外委屈。 他全程配合，还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们少点防备。 哪曾想，他们的目的便是利用他威胁萧意欢，所以他一上马车，就被他们用带了机关的绳索给捆上了。 “要是坏人都将这两个字写脸上，这世上哪里还会有那么多事？你只要乖乖不动，就不会有事。”萧意欢想了想，决定先不为他解开绳索。 姜阁老还想利用辰王威胁她呢，她当然要给姜阁老这个机会。 等到姜阁老相信她是真心为那个人医治，也就会对她放低戒心，到时候她想要动手脚也就容易多了。 颠簸了许久，马车才到了庄园前。 萧意欢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她扶着夜染尘下了马车，径直往庄园里走去。 很快就到了之前来的房间前。 这里依旧有浓重的药味，依旧是贵重的药材。 不过再不是胡乱地熬煮在一起，而是特意挑选过了。 “王妃果真好记性，只来过一次便记住了。”姜阁老走过来，笑着说了一句。 他脸上的笑意看着有暖意，实则冰冷异常。 “敢问，病人在何处？”萧意欢看了一眼房间，里面并没有人。 “在你眼前。”姜阁老回答。 萧意欢眉心一皱，“姜阁老莫不是在说笑？你看着可一点不像是病人。” 面上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是一凛。 姜阁老莫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不让她为那个人治病，而是改为他治病了？ “看着不像是病人，实则却已经病入膏肓。王妃若是不信，可以为老夫诊脉。”姜阁老伸出手。 萧意欢拿出手绢来，放到他的手腕上，为他诊脉。 姜阁老的脉象，与上次她看的病人一模一样。 看来，凤宁易说的话是真的。 这世上当真有同心蛊这样的东西。 “奇怪，这脉象看着怎么……与之前看的那人一样？”萧意欢喃喃说道。 “不用装了，你与凤宁易的谋划，老夫早就知道了。”姜阁老蓦地抓住她的手腕，用阴冷的声音说道。 萧意欢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挣不开。 按理说，姜阁老的身子该和那个人一样虚弱才对，为何他还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萧意欢低头一看，发现姜阁老的手上缠着许多细线。 机关！ 他在自己的身体里植入了机关！ 所以他才可以在身体如此虚弱的情况下行动自如。 为他植入机关的人，定是个奇人。 纵然到了末世，也没有人敢说自己有这般厉害的手法。 姜阁老如今只能依靠机关行动，一旦机关出了故障，他就会变成废物。 萧意欢的目光在他身体上能看到的地方逡巡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不用找了，你是找不出破绽来的。”姜阁老看出了她的目的，嘲讽地说了一句。 “不知阁老想让我做什么？”萧意欢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没有办法，不代表之后没有办法。 毕竟姜阁老想让她为他治病。 “将老夫身体里的同心蛊取出来。”姜阁老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同心蛊就在那里。 “将心口剖开，将蛊虫找到取出来，同时还要保证阁老没有任何生命危险，根本就不可能。”萧意欢摇了摇头。 姜阁老松开了她的手腕，而后拍了拍手掌。 一个铁笼被推了过来。 铁笼里有两个人，濒死的同心蛊宿主以及……辰王。 他们被绑在铁笼两侧，动弹不得。 “媳妇，不用担心，我没事！”夜染尘看着萧意欢焦虑的眼神，连忙大喊了一声。 可他的话对萧意欢并没有什么安慰的作用。 “一旦冯坤死了，铁笼就会被大火吞没。如果你不想看着辰王给他陪葬，就将同心蛊取出来。”姜阁老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萧意欢曾想过许多被姜阁老算计的方式。 却唯独没有想过眼前这样的场景。 姜阁老不愧是老狐狸。 他怕是早就察觉到凤宁易不对了，暗中派人盯着，正巧听到了她与凤宁易的计策。 而今，她该怎么办？ 第一百八十一章 被迫住下 “能不能容我再与王爷说两句话？”萧意欢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然，老夫可不保证你们能平安离开这里。”姜阁老警告道。 萧意欢点过头，往铁笼的方向走去。 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要是她有任何不对，就会即刻被包围起来。 萧意欢走到夜染尘身边，从医馆里拿出剪刀来，剪开了夜染尘身上的绳索。 不过并没有动他手腕上的铁链。 因为这铁笼里也有不少机关，如果她让夜染尘恢复自由，只会让他更危险。 不如就任由他被绑在这里。 “别担心，你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你要是怕了，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等你再睁开眼的时候，我们就能回去了。”萧意欢柔声道。 她的嘴角有一抹笑意，让夜染尘格外安心。 他知道，她肯定有办法将同心蛊取出来。 但那并非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媳妇，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受伤，不然我会心疼的。”夜染尘艰难地扭着头。 萧意欢点了点头，将他的脖子摆正，“累了就闭上眼睛，相信我，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 说完，她就回到了姜阁老身边。 “你可要记住老夫的话，一旦冯坤死了，辰王也会跟着一起死，所以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姜阁老对她似乎并不放心。 “阁老最好也不要耍什么花招，要是王爷出了任何事，我会让这里所有的人陪葬。包括你。”萧意欢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惧意。 似是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威胁过，姜阁老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看来，老夫这一步走对了。你对他果真很在意。这世上也只有你会这么在意一个傻子了，真是可笑又可悲。” 萧意欢没有理会他的话，转身走到了房间里。 姜阁老也随着她走了进去。 而后，十多个人一拥而入，站在房间各处。 “你们这样，我可没有办法专心。我的手要是有半点差池，姜阁老就会没命。”萧意欢不悦地说道。 姜阁老一声令下，那些个人全数退了出去。 而后，他指着一旁的桌子说道：“你需要的东西，这里都有。” 萧意欢看了一眼，发现他准备了麻沸散，匕首，药膏还有纱布。 姜阁老将麻沸散吞下，躺到了榻上。 萧意欢借助医馆里的仪器，精准地找到了蛊虫所在的位置，再用手术刀将他的胸口划开，将蛊虫取了出来。 全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她将伤口缝合起来，上药包扎，而后拿着蛊虫推开了门。 “蛊虫我已经取出来了，还不快放了王爷！” 并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萧意欢只得折返回去，在姜阁老身上扎了两针，让他提前醒过来。 姜阁老看着她手上的蛊虫，很是满意，“我就知道，你能将这同心蛊取出来。以后，老夫再也不用受这折磨了！” “阁老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现在，该把王爷放出来了吧？”萧意欢一心只想让夜染尘平安无恙。 “老夫可没有说，你取出了同心蛊就将辰王放出来。”如萧意欢所想，姜阁老果真耍起赖来。 “阁老这是要出尔反尔？”萧意欢怒道。 姜阁老摸着胡子笑了笑，“稍安勿躁。老夫还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当真平安无恙，自然不能就这样放你走。” 他可不能因为这蛊虫取出来了就将人放走，万一那不过是萧意欢骗人的把戏呢？ 姜阁老走到铁笼前，拿出匕首来，在冯坤的手指上划了一道。 要是放在以前，他的手指会感受到同样的痛意。 但他并没有任何感觉。 他担心是因为麻沸散的效力还没有消失，于是又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道。 这次，他感觉到了痛。 看来，这同心蛊是真的失去效用了。 “请许大夫来。”但姜阁老还是没有彻底放心，将庄园里的大夫请来为他全面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才让人打开了铁笼。 萧意欢将夜染尘身上的铁链打开，小心翼翼地走到铁笼里，绕过所有机关，将他带了出来。 夜染尘还以为她能想到别的解决办法，结果她却真的将同心蛊给取出来了。 是担心他会收到伤害，所以不敢轻易冒险？ 身后，铁笼蓦地被大火吞噬，里面的人也被一并吞没。 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二人的心头都忍不住发颤。 “姜阁老，告辞。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萧意欢拽着夜染尘，转身就要走，却被拦住了。 “先别急着走，在这里住上两日，欣赏一下庄园的美景。” 姜阁老一面说着，一面看着萧意欢的脸色，想看看她会不会紧张。 但她却只是一脸不耐烦，“阁老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救老夫一命，老夫自然该知恩图报，盛情款待。”姜阁老稍微放了点心，但依旧没有要让他们就这么离开的意思。 萧意欢无奈，要是姜阁老不发话，他们很难平安离开这里。 为了让他安心，不如就留两日。 “既然姜阁老如此热情，那我与王爷就留下来住上两日好了。欣赏一下这庄园的美景，顺便，带点药材回去。” 萧意欢想要他的药材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次来的时候她就想提，可最后姜阁老那咄咄逼人的样子让她全然没有机会说出口。 这次终于有机会说了。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还请王爷和王妃随奴才前往。”先前接他们到这里来的车夫走过来，为他们引路。 在庄园里绕了好大一圈，最终来到了宫殿一般的建筑前。 这建筑看着很是眼熟。 萧意欢打量了半晌，蓦地发现，这里竟与承乾宫有几分相似！ 姜阁老让他们住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是随手那么一安排，还是故意向她透露自己的野心？ 萧意欢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的陈设与承乾宫更是出奇的一致。 桌上甚至摆着一枚玉玺！ 夜染尘正要动那玉玺，萧意欢察觉出了不对，赶紧抓住了他的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偃术师 “不要动，是机关。”萧意欢一眼就看出了玉玺的玄机。 不只是这玉玺，这房间里也布满了机关。 姜阁老还真是没有诚意。 “这里的东西，千万不要乱碰。听到了吗？”萧意欢担心他还会碰到什么机关，于是故作严肃地和他说了一句。 夜染尘点了点头。 他方才还真没意识到，那玉玺竟是个机关。 只是想要拿起来看看，究竟有多逼真。 如果这玉玺被皇兄看到，不知道会有多生气。 萧意欢环视一周，找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让夜染尘先坐了过去。 而后，她走到书桌上，撕下几张纸条，将房间里有机关的地方全部标注了出来。 “我贴了纸条的几个地方，你千万千万不要碰。”萧意欢正说着，门外忽然进来了一个人。 她下意识地拿出了金针。 “你怎么知道，这几个地方有机关？”那人问道。 萧意欢眉心一皱，这人似乎不是来找麻烦的？ “还有，你怎么知道要如何解开辰王身上的绳索？”那人见她不回答，又问了一句。 “你该不会以为，这世上除了你，就没有别的人会偃术了吧？”萧意欢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庄园里的偃术师，他居然亲自来了。 偃术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着重看了一眼她的手，而后摇头道：“你不是偃术师。但你能看懂偃术。是谁教你的？” 萧意欢勾唇一笑，“这还需要别人教？你的偃术还没有到无法被看穿的地步。” 偃术师瞳孔一震，上前抓住她的手，“到底是谁教你的？快告诉我！” 夜染尘冲过来，一把将他推开，“不准动我媳妇！” “谁教的我，对你来说很重要？”萧意欢从他的反应看出来，他以为她能看出机关是有人教了她偃术。 而那个人，与他关系匪浅。 “很重要。”偃术师犹豫了半晌，方才吐出三个字来。 萧意欢下了眨眼睛，试探着说道：“如此说来，你就是她一直提到的那个人。” 偃术师的嘴角有了一抹笑意，“她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你在她心里是什么样子，自己不清楚？”萧意欢哪里能说得出来。 她不过就是为了逗他随口胡编乱造了一句话而已。 看他这反应，好像是信了。 偃术师垂着头，失魂落魄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她现在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不知道。我到京城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了。”萧意欢回答。 “那你之前是在何处遇见她的？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偃术师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如果你我不是在这里遇见，或许我还会告诉你。可你既然为姜阁老做事，那便是我的敌人。我怎么可能会与我的敌人分享任何消息？”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离开这里，你就可以告诉我她在何处？”偃术师看到了一点希望。 “你当真舍得？姜阁老可是京城里除了皇上之外最有权有势的人物，你跟在他身边，可什么都不用愁，哪里还会如从前那般……” 话说到这里，萧意欢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 “罢了，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如果你当真有诚意，早就与她重逢了。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心里并没有她。”萧意欢转过身，没有再与他说下去的意思。 “要是，我将你们安全护送出去，你可否告诉我她在何处？”偃术师知道她如今的困境，于是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萧意欢并不心动，“不必，我不需要你帮忙。” 要是这时候离开，可会被姜阁老当成心虚，她才没有那么傻。 “若是你再见到她，请帮我将这个转交给她。”偃术师拿出了一样东西来，用请求的语气说道。 萧意欢接过来一看，发现那是一只蜻蜓。 雕刻得栩栩如生，轻轻一碰翅膀，还会扇动，放开手，会在空中盘旋两圈，重新落回到手上。 “我要是再见到她，会交给她的。”萧意欢蜻蜓放到了一旁，抬眼看向门口。 偃术师会意，转身走了出去。 夜染尘担心那只蜻蜓有什么机关，想要拿过去看个究竟，却被萧意欢拦住了。 “不要动，这是要给别人的，你要是玩儿坏了我怎么交代？”萧意欢找了个盒子，将那只蜻蜓装了起来。 夜色一点点暗下来，庄园里的下人送来了饭菜。 “能吃吗？”夜染尘拿着筷子，但并没有动。 他担心这饭菜有什么问题。 “上了当倒是知道要警觉了？”萧意欢笑话了他一句，随后将每道菜都检验了一下。 这一检验，还真发现这菜有问题。 好在问题不大。 她给了夜染尘一颗药丸，“吃了这个再吃饭，就没事了。” 夜染尘将药丸接过去，一口吞下，“你呢，你怎么不吃？” “不需要。这点毒还奈何不了我。”她这百毒不侵的身子，根本就不怕。 吃罢饭，夜染尘就打起了哈欠。 萧意欢让他先休息，自己则到外面去走了一圈。 庄园里的布局与皇宫极为相似，甚至还有“后宫”。 “后宫”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却能听到奇怪的动静。 萧意欢顺着声音走过去，却始终找不到传出声音的地方。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转身回去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她倒吸一口凉气，正思量着要逃还是要面对，却发现那黑影看着有几分熟悉。 她往前两步，看到了月色洒在面具上的反光。 “为什么要故意吓唬我？”萧意欢一拳砸在他的肩上。 “我可没有吓唬你，明明是你自己吓唬自己。”夜染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 “这里不需要你，你可以回去了。”萧意欢可没有打算逃走。 “我是要走。不过走之前，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要不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夜染尘也不会挑这个时候现身。 “什么问题？”萧意欢耳边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她一心只想知道那是什么，一脸漫不经心。 “你当真认识那个偃术师？”夜染尘问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神秘声响 “认不认识，与你有什么关系？”萧意欢方才可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偷听墙角。 他并非是这时候才来，而是一早就来了。 亏得他没有试图救人，不然又帮了倒忙。 “与我是没有关系，但这偃术师那般厉害，我担心你骗了他，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夜染尘说道。 他看萧意欢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可她之前从来没提过偃术，也没有提过什么偃术师。 要是她当真骗了那个人，日后被他发现，定会是个麻烦。 所以他才要问个清楚。 “就算我骗了他，也不会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夜月国这么大，两个人能不能再次相遇，很难说。”萧意欢再次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走去，不打算再理会夜染尘。 她方才的回答，已经承认了她骗人。 “倒是说得有板有眼的，连我都差点信了。你就不怕会他发现？”夜染尘觉得她未免也太过冒险。 但萧意欢却一脸无所谓，“谁让他为姜阁老做事？他做的机关不知道害过多少人，我戏耍他一下又如何？再说，谁又能肯定我以后遇不到他想见的人？”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从前曾见过与这庄园里见到的相似的机关。 “你与北堂奚岚是朋友，可否帮我打听一下，天机阁的机关出自谁的手？” 夜染尘一怔，“怎么，你怀疑天机阁的机关是他相见的人做的？” “机关之间存在着相似，但又并非完全一样。所以他们同根同源，彼此之间定然有联系。”萧意欢解释道。 夜染尘还真不知道天机阁的机关出自谁的手。 这个答案只能回去之后问北堂奚岚才会知道了。 “你不和我一起走？你要是担心辰王，我可以让凌风将他带离庄园。”方才偃术师提出要护送他们出去的时候，他还以为萧意欢会答应。 结果她却一口回绝了。 夜染尘不由好奇，她是不是有什么打算，所以才会选择留下，而不是离开。 “我要是这时候走了，姜阁老肯定会起疑心。就算我和王爷能平安离开这里，回到京城，也会再被抓来。所以，还不如留下，等这两日过去，他自然会放我们走。” 萧意欢的话不无道理，夜染尘点了点头，眸中却难免有几分失望。 他还以为她有什么后手。 但看她这样子，只是为了不被怀疑，并没有别的目的。 “如果姜阁老没有用王爷威胁你，你会不会动手？”夜染尘想到她今日那紧张担心的样子，心头还有几分高兴。 在她脸上看到那样的神情，着实难得。 她还说，要是他出了事，就让这里所有的人给他陪葬。 那语气，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姜阁老手上要是没有王爷，他也不敢让我为他取出蛊虫。所以你这假设，并不成立。”萧意欢回答。 “我先前还真是没想到，王爷在你心里居然这般重要。我都有几分嫉妒了。”夜染尘揶揄她。 “这里高手如云，你该回去了。不然要是被发现，你可能就跑不掉了。”萧意欢提醒道。 夜染尘眼角一弯，笑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不是担心你，而是担心我自己。我可不想被你连累。”萧意欢才不会承认。 夜染尘听到身后有动静，闪身躲到了一旁。 来人走到了萧意欢身边，正是先前的车夫。 “王妃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里也没有写着不让人进，于是就进来看看。怎么，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月黑风高的，王妃在庄园里走动不太安全，若是一不小心被这庄园里的下人当成了贼人，就不好了。”车夫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意欢只得离开了“后宫”。 回到房间，发现床榻上是空的，她吓了一跳，赶紧出去寻人。 可在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通知庄园里的人，让他们帮着找的时候，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走过去一看，辰王就藏在里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辰王站起来，靠在她身上，委屈地说道：“我醒来，发现你不在，就想出去找你。这里的人好凶好可怕，我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只能躲在这里。” 萧意欢无奈又心疼。 辰王对她的依赖越来越大了，如果还不能尽快让他清醒过来，以后只会成为她的阻碍。 “我不过是想看看夜景，所以出去转了转。我带你回去休息。”萧意欢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回了房间。 夜染尘之所以没有能及时回到房间，是因为他对“后宫”里传出的声音也很好奇。 所以在萧意欢离开之后，前去查探了一番。 结果找了许久，也没有能找到进去的入口。 想来那里也是有机关的，而这机关，藏得很隐秘，他发现不了。 只有萧意欢才能看得清楚。 “媳妇，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被他们绑起来了。”夜染尘已经和凌风交代过了。 如果他们两天之后没有能顺利离开这里，就得硬闯了。 “你放心，他们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等姜阁老确定自己没事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萧意欢只希望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当然，姜阁老将凤宁易抓来，可不算什么意外。 但一天一夜过去，也没有见到凤宁易的身影。 他的人肯定就在这附近，看到庄园里没什么动静，认定她没能得手，所以连面都不见。 还好萧意欢没有指望过他。 夜色又深了，她看了一眼周围，没有发现有人盯着，于是再一次去了“后宫”。 她走到离那个声音最近的地方，在一旁悬挂的藤蔓上发现了机关。 轻轻一扯藤蔓，脚下的青石板就向两边推开，密道立刻就出现在眼前。 里面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 像是有谁在哭。 萧意欢抬脚走进去，还没走几步，头顶的青石板就合上了。 她心里一凛，想要回头，但又觉得，既然来了，还是得下去看看。 不然不是她心里可会一直惦记着这里。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请君入瓮 密道里有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脚下的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好似药水与血水混合的味道。 萧意欢越是往前，气味就越是浓烈。 哭声时断时续，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更为瘆人。 她加快脚步，来到了哭声传来的地方。 发现那里有好几个一人高的罐子，每个罐子里都有一个人。 唯有一个人还活着，声音便是他发出来的。 听到动静，那人终于停了下来，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看向她。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萧意欢往前几步，走到了罐子前。 那个人几乎整个人都在罐子里，嘴里只能发出呜咽声，无法回答她的问话。 而萧意欢也没有办法为他医治，只能给了他一颗药丸，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我不是姜阁老的人，和你一样，我是被他抓到这里来，被迫为他做事的。你若是相信我，就将这药吃下去，若是不信就算了。” 见那人不愿意吃药，萧意欢无奈地说了一句。 要不是她在庄园里闲逛的时候听到这里有动静，她怕是永远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犹豫了一下，张开了嘴。 萧意欢将药扔到了他嘴里，“再过几日，如果你还活着，我会放你出去。” 说完，萧意欢没有再多停留，转身离开。 走出密道前，她特意探头看了一眼。 结果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具。 “你怎么还在这里？”萧意欢还以为他已经听话离开了。 哪知道他还在这里。 “这下面有什么？”夜染尘好奇地问道。 萧意欢下去之后不久，那奇怪的动静就消失不见了。 “几个泡着人的大罐子，只有一个还活着，其余的已经死了。那声音便是活着的那个人发出来的。想来是从前得罪过姜阁老的人，所以才会被如此对待。” 在她看来，与姜阁老为敌的十有八九是好人，所以她才会出手相助。 “还以为有什么秘密，原来不过如此。”夜染尘瞬间失去了兴趣。 他伸出手，将萧意欢从密道里拉出来。 青石板重新合上，仿佛从没有动过。 “我和王爷明天就会离开，你留在这里，反而会成为我的麻烦。”萧意欢松开他的手。 “你觉得我要是留下，只会给你帮倒忙，对吧？要是你一直这么想，那我这恩得什么时候才能报完？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一直帮你，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 “要是你不想报恩，给我银子就是了。没有必要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萧意欢知道，只要提了银子他就会乖乖闭嘴。 毕竟之前他可是连十万两银子也没有办法拿出来，如今她提出的数额他更是不可能会出。 “你确定你和王爷能平安回去？”夜染尘还有几分担心。 但萧意欢却是一脸自信，“那是当然。姜阁老留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更怕会落人口实，只能放我走。” 她先前就料到了还会有被请到这里来的时候，所以她早就已经和府上的两个丫鬟讲好了。 如果她和王爷离开王府三日，她们就到外面去散布消息，说她和辰王被姜阁老的人给带走了。 到时候，姜阁老想不放人都不行。 这两日的饭菜，姜阁老都让人动了手脚，必定认为他们就算是离开了也活不长，对他们不会再有太多防备。 “那就好。我在京城等你。”夜染尘再次察觉到有人前来，所以没有再与她多说，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来的不是别人，还是之前那车夫。 “王妃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我也不知道，好似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我一般，不知不觉就到这里来了。”萧意欢耸了耸肩。 车夫的眼中划过一丝警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青石板，“还请王妃以后不要再往这里走了。不然，怕是要留在这里，永远也回不去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可知道，我最讨厌被威胁。不要以为你武功高我就对付不了你，我有的是办法杀你。”萧意欢看着他，眸光冰冷如刀。 车夫轻蔑一笑，“那就看王妃的本事了。” 话音才落，他就觉得心口一阵绞痛。 低头一看，他发现自己的胸前居然有一枚金针！ 而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萧意欢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你……你是何时……” “方才和你说话的时候。你的注意力在我身上，并没有察觉到我手上的动作。做人还是要谦虚，太过自信，只会让自己失去防备。”萧意欢伸手，将金针从他身上拿下来，绕过他往回走去。 才走到院子里，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当真是凤宁易来了。 辰王不喜欢他，站在一旁不高兴地撇着嘴。 凤宁易则自顾自地说着话，只是些寒暄的句子，没什么特别。 “你是自愿来的，还是被抓来的？”萧意欢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这里的人看他的神情有什么敌意。 可那日姜阁老分明和她说，知道她与凤宁易在谋划什么。 那意味着，姜阁老知道凤宁易的心思。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没有防备？ “你说呢？”凤宁易没有告诉她答案，但他这样子却说明，他不是被抓来的。 “到底是请君入瓮，瓮中捉鳖，还是将计就计？”萧意欢不太明白姜阁老的用意。 不过，要是他的心思那么容易被猜到，自己也不会和他周旋这么长时间还差点败在他手上了。 “我还以为你会带给我好消息，结果我等来的却是蛊虫被取出来的噩耗。你可知道我那时候心里有多难受？”凤宁易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失败。 “那你又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他将王爷和冯坤困在同一个铁笼里，如果冯坤死了，王爷就会给他陪葬。你要我如何抉择？”萧意欢冷然说道。 夜染尘走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媳妇，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他不是好人，以后不要再相信他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放他们离开 “王爷，明明是你害得意欢没能为胡大人报仇，怎么反而赖在了我身上？”凤宁易分外不悦。 要是萧意欢不是太过于担心他的安危，又怎么会不但没有能杀了姜阁老，反而还为他取出了蛊虫？ “媳妇，你……是不是这么想的？”夜染尘松开了她的衣袖，咬着嘴唇问道。 萧意欢瞪了凤宁易一眼，转头看向他，柔声道：“怎么会？我可没有这么想过。别听他胡说。” 夜染尘得意地对着凤宁易眨了眨眼睛，“听到没有，意欢说她不怪我！倒是你，一直不怀好意，不安好心！” “没错，不怀好意不安好心的人是他。要是姜阁老能收拾他，也算是帮了我的忙。”萧意欢轻笑。 凤宁易眸光一黯，“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难道你敢说，你屡次三番来找我，是怀着好意的？这话怕是你自己都不相信。姜阁老是你的恩师不假，但你被他束缚多年，一直想要摆脱却找不到办法，恰好这次的事能找到我，你才会如此殷勤。” 萧意欢哪里会不知道他这些心思？ 其实，他要是明说，她还会看得起他一点。 可他偏偏这般藏着掖着，还要表现出一副与姜阁老师徒情深的样子来，不免让人觉得可笑。 “原来，早就被你看透了。这世上怕是没人比你更了解我了。”凤宁易不但没有一点羞耻心，反而还笑了起来。 “姜阁老明知道你想杀了他，让你到这里来，却没有对你动手，你可知道原因？”萧意欢问道。 凤宁易似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你觉得我会想那么蠢，在明知道他会对我动手的情况下还到这里来？” “所以，你会来这里，是因为你知道他绝对不会对你动手？是因为你对他还有利用价值，还是……你手里有他的把柄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萧意欢很是好奇。 “我手里的确有他的把柄，而且还有不少。不过，他可不会在意那些。他不杀我，只是因为他还想要利用我。毕竟我是他一手带出来，能有今天这个地位也是因为他。他深知，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会生存在他的阴影下，所以他不会杀我。” 萧意欢注意到他的神情有几分痛苦，抓着他的手腕为他诊脉，发现他果真中了毒。 “难怪他会对你如此放心。甚至允许你出现在这里。” 凤宁易看了看四周，而后附在她的耳边问道：“他也给你和王爷下了毒，你可有察觉？” “这几日的饭菜，很合我和王爷的胃口。”萧意欢回答。 凤宁易皱眉，“你明知饭菜有毒，还吃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等离开这里，再想办法解毒，也不迟。”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夜染尘正为凤宁易方才的举动生闷气，才没空理会他们方才说了些什么。 萧意欢居然会允许凤宁易靠得那么近！ 完全是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活着离开这里了。”凤宁易说道。 “姜阁老是不会让我和王爷死在这里的。所以，这一点你全然不用担心。”萧意欢并不担心这一点，毕竟她离开之前已经和府上的两个小丫鬟说好了。 姜阁老在京城里遍布眼线，肯定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王妃，首辅大人，阁老有请。”车夫走过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只请我，我可不去。”萧意欢不会将辰王单独留在这里。 车夫的脸上闪过为难的神色，“那……就请王爷一起过去。” 萧意欢牵着夜染尘的手，跟在了他身后。 “一会儿到了姜阁老面前，你什么也不要说，只站在一旁就是了。遇到任何情况，都有我护着你。” 路上，她还不忘嘱咐一句，免得辰王到了那里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姜阁老起了疑心。 “媳妇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别人将他当成傻子，他从不曾有半分难过。 可萧意欢这般对他，他心里却不是滋味。 尽管她是关心，是在意，可这样的关心在意究竟是出于对他的喜欢，还是一种责任，很难说清。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才走进庭院里，就有纷飞的花瓣落在了他们身边。 那花瓣看着像是桃花，但现在可不是桃花盛放的时节。 萧意欢下意识地伸手将花瓣挥开，不让它们落在辰王身上。 她的手指被花瓣碰到，有微微的刺痛。 “阁老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将春日里收集的花存着，在秋日里飘洒。”萧意欢像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一般，还拿了一片花瓣在手上。 “不过是觉得好看，所以留了些罢了。王妃若是喜欢，可以拿一些回去。”姜阁老让人提了一篮子来，放到了她面前。 萧意欢将篮子拎起来，轻轻嗅了一下花香，而后问道：“不知阁老是如何做到的？” “这可是秘密，不能告诉你。”姜阁老笑着回答。 萧意欢没有再追问，将花篮放到了一边。 “王妃在京城声望颇高，才离开两日，就有人担心王妃的安危了。老夫原本想多留王妃两日，看来是不行了。”姜阁老的语气冰冷，似是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招数。 “先前在京城为人诊治，而今正好到了复诊的时候，定是有人求医心切，所以四处打听我的下落。”萧意欢也没料到那俩丫鬟这般厉害，现在就已经将消息传遍京城了。 连姜阁老这里都收到了风声。 “既是如此，那老夫也不多留了。这就让人送王妃和王爷回去。” “多谢姜阁老。”萧意欢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去了。 她一手拎着花篮，一手牵着夜染尘，往庄园门口走去。 车夫还是先前那个，正在马车前候着。 萧意欢并没有急着上马车，而是以欣赏风景为由，绕着马车走了一圈，检查了一下马车的情况。 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只要马车没有问题，就算车夫有心制造事故，她和夜染尘也能安然无恙。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安然回京 二人上了马车，正要往回走，凤宁易忽然走了过来，“不介意带我一起回去吧？” “介意。你难道没有马车？”夜染尘可不相信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与他共处。 “这马车太小，首辅大人还是自己坐马车回去吧。”萧意欢自然看出了他的不悦，便没有答应。 马车往京城而去。 让萧意欢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安然到了辰王府门口。 她带着夜染尘下了马车，还不忘拿上那一篮花瓣。 “王妃，你没事吧？”春兰和春柳看到她，立刻到了她身边来，还想将她手中的篮子接过去。 “这花瓣有毒，你们可不要碰。”萧意欢看了一眼手中篮子，已经快要被花瓣给腐蚀坏了。 “那还不快扔了！”春兰往后退了一步，还拽了春柳一下。 “不用怕，我的体质特殊，不怕这花瓣的毒，只要你们不碰就行了。等下我将这花瓣收好，就为你们拆线。”萧意欢才趁着没人注意，将花瓣放到了医馆里。 或许，这些花瓣以后能派上用场。 而后，她就去为春兰和春柳拆线了。 没有了胎记，两张脸变得更外俏丽。 萧意欢将镜子递给她们，她们却不敢接。 “不敢看镜子，那就看看对方。” 春柳和春兰抬眼，发现对方脸上的胎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争相照起镜子来，不约而同地说道：“这当真是我的脸？” 两个人跪在地上，对着萧意欢磕了好几个头，“我们以后誓死效忠王妃，绝不会让王妃受半点委屈！” “好了好了，起来吧。你们只要照顾好王爷，就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萧意欢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辰王不再如从前那般被人欺负。 “我不需要人照顾！”夜染尘就知道萧意欢买这俩丫鬟来是为了他。 可要是他当真被这俩丫鬟“照顾”了，以后可就没法分身了。 “你不需要人照顾，我需要，行了吧？她们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你，只会在你出门的时候跟着你，免得你出去闯了什么祸。”萧意欢也知道他不喜欢被人盯着，但出门还是得有人在他身边才行。 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才算是放了心。 这两日神经一直紧绷着，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萧意欢正打算好好休息，忽然有人闯到了王府里来。 “王妃，奴才没能拦住这人，还请王妃恕罪！”洪福诚惶诚恐地说道。 自从上一次偷东西被发现，洪福在府中一直很小心，生怕自己再出了什么错。 “四妹妹身边的人，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萧意欢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萧玲珑身边的护卫清月。 她初到侯府的时候，萧玲珑就是带着这清风和清月两个护卫来给她下马威的，她怎会不记得？ “四小姐生病了，想请王妃前去为她医治。”清月说道。 他这语气可没有一点请求的意思，好似萧意欢过去为萧玲珑治病是理所应当的一般。 “她生病了，对我来说不是好事么？我为何要过去为她治病？再说，我给她治病，她能放心吧？不怕我在她的药里下毒？”萧意欢可是巴不得看到萧玲珑受苦。 哪里会过去为她治病？ “王妃当真不去？若是侯爷怪罪……” “他要怪罪就怪罪，难道我还会怕他不成？”萧意欢见他要仗势欺人，不由冷笑出声。 当真以为她会怕了萧德厚？ “看来，只有侯爷亲自过来，王妃才会去了。”清月冷了脸，转身离开。 没多会儿，萧德厚还真来了。 “意欢，玲珑好歹也是你妹妹，你为何不愿意为她医治？” “清月到王府来，不让人通报就直接闯到了我的院子里来，态度傲慢无礼，难道还要我给他面子不成？求人就该拿出求人的样子来。” 萧德厚被她说得语塞。 清月回去只说萧意欢不想为萧玲珑治病，根本就没有提别的。 “他不对，我自会罚他。可玲珑这病情可等不及了。她已经难受得不行了。你快去救救她吧！京城里的大夫我都请过了，都说无法为她医治。我……” 萧德厚一脸焦急，说到最后更是被哽住，无法出声。 “看在爹爹的份儿上，我就回去为她医治好了。不过，我的医术有限，若是无法治好她，可千万不要怪在我身上。”萧意欢并不知道萧玲珑的病情如何，所以不敢保证自己能将她治好。 “我和你一起去！”夜染尘担心萧玲珑想要使诈，不放心她一个人前去。 “你去又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在这里等我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萧意欢还记得他上一次去侯府被欺负成了什么样。 尽管他后来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了萧长乐和萧玲珑，但那并不意味着他这次去不会再遇上同样的事。 “那……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夜染尘知道萧意欢不让他去是担心他。 他以辰王的身份在她身边的确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暗中保护她。 萧意欢前脚才走，夜染尘后脚就跟了出去。 让凌风易容成他的样子，留在府中应付那两个丫鬟。 萧意欢才进侯府，甄姨娘就跪在了她面前，“意欢，从前我做过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和我计较。一定要救救玲珑啊！” 看来，萧玲珑这次的确是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不然甄姨娘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起来吧。她的病症如何我病现在还不了解，所以不敢和你保证一定能治好她。先让我看看再说。”萧意欢说完，就往萧玲珑的院子走去。 清风清月站在院子门口，看到她来，清风主动退到了一边，清月却还站在原处。 “若不是因为你擅闯王府，还对我出言不敬，我早就来了。你可知道你耽误了多少时间？要是四妹妹有什么事，你如何担待得起？”萧意欢见他还是这态度，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纵然这次萧玲珑没有大碍，他也无法继续留在侯府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落子汤 “玲珑身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一会儿再和你算账！”甄姨娘听到她这么说，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清月这才退到了一边。 萧意欢走到萧玲珑的房间，看到她脸色苍白，嘴唇乌紫，情况似乎当真不乐观。 诊脉的结果更是映证了她的猜测。 “她是何时喝下的落子汤？”萧意欢问道。 甄姨娘听到这话，不由一怔，“你……你说什么？什么落子汤？” “她正是因为喝下落子汤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子，你还不肯说实话？先前大夫来医治的时候，你也是这般瞒着，所以她的身子才每况愈下的吧？” 萧意欢还以为她在说谎。 但看她那样子，是真的不知道萧玲珑曾喝过落子汤。 “没有人和我说过什么落子汤，那些大夫来，只为她诊脉，然后就说治不了。她……她又不曾有过身孕，为何要喝落子汤？” “她与许海不是有私情么？说不定她怀的就是许海的孩子。原本是想借着这孩子上位，嫁到许府，谁知许海因为流民之事被查，她没了依靠，只能不要孩子了。” 萧玲珑必定想得很简单，以为一碗落子汤就能解决问题。 却没有想过，她的体质是不能喝落子汤的。 “你在胡说什么？玲珑怎么可能会与许海有私情？你不是来为她治病的，是来诋毁她的！老爷，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她说的话！”甄姨娘极力否认。 “既然她的病因不是因为落子汤导致小产，那我也无能为力了。爹爹还是另请高明吧。”萧意欢不怕她不承认。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承认？你不要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从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罢了。” 萧德厚先前就知道了这事，但并没有出手阻止，是因为他想着，萧玲珑要是能嫁到许府，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哪曾想许海会犯下大错，将他的如意算盘打乱。 “玲珑是喝了落子汤，但不是她自愿喝的，而是夫人逼着她喝的。夫人明知道她这身子骨弱，不能用这样的法子让她小产，却还是让人将避子汤灌给她，还不让妾身说出去。”甄姨娘哭着说道。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这锅一下就到了许如歌那里。 但看甄姨娘这样子，说不定这事是真的。 “如歌这么做，定然有原因。意欢，病因你已经知道了，先为玲珑医治。有些事，容后再说。”萧德厚并没有要问责许如歌的意思。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配好的药，给萧玲珑喂了下去。 药片极苦，萧玲珑几次想吐出来，都被甄姨娘给捂死了嘴。 “玲珑，吃下这药你就能好了。千万不要吐出来。”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萧玲珑的脸上就有了血色。 “这是药方，按着这药方抓药，煎煮一个时辰，一日喂给她三次，持续半个月，应该就能好了。她这次伤了元气，不但会落下病根，更有可能再也无法有身孕。”萧意欢将药方拿给甄姨娘。 甄姨娘没有接，而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怎么会这样？” 半晌，她才缓过神来，站起身来，恶狠狠地说道：“许如歌！都是她！我要去找她算账！” 萧意欢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想也知道，她是不可能成功找许如歌算账的。 许如歌这会儿怕是躲在萧德厚的怀里说自己有多委屈，她过去，只会让萧德厚更心疼她。 果不其然，甄姨娘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她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清月身上，让人将他打了一顿，赶出侯府。 “姨娘记得按时给玲珑喂药，我就先走了。”萧意欢没有在侯府多停留。 从侯府出来，她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烟雨楼。 夜染尘看到她往烟雨楼的方向走去，一早就回到这里等着她了。 “你才回到京城，就到我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 “的确是有事想要拜托你。” 夜染尘没想到她居然会用拜托二字，好奇道：“什么事值得你用这两个字？” “我希望你能帮我保护好王爷，过两日，我恐怕还要到庄园去一趟。而这次，我不希望再被威胁。”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不太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你不是已经为姜阁老取出了蛊虫，为何还要过去？如果姜阁老发现他给你们下的毒没有用，要再对你们动手，也不会再将你们请过去了吧？” 他当然知道，姜阁老会安心让他们离开，是因为他们在庄园吃的饭菜里被下了毒。 姜阁老以为他们活不了太长时间，才放了他们。 “你该不会以为我当真会救他吧？我是为他取出了蛊虫，那不意味着我没有在他身上动手脚。明天，我在他心口埋的毒药就会发作，到时候他若是还有一口气，定然还会让人请我过去。当然，一命呜呼最好。” 萧意欢当初为他手术的时候，在他的心口埋了毒药。那毒药的薄膜五日之内就会裂开，到时候，姜阁老就会毒发身亡。 谁让他非得要将自己身上的蛊虫取出来？正好给了她动手的机会。 “你果然早有准备！为何在庄园的时候不肯告诉我？难道你还担心我会说出去不成？”夜染尘不是很明白。 要不是希望他能保护要辰王，萧意欢可不会这么快就告诉他。 这本该是一个惊喜。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你只需要帮我保护好王爷就是，其余的事，我会解决。” 夜染尘哪里能放心？ “你确定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庄园里那么多高手？” “难道你觉得你跟着我一起去了就能对付他们了？” 夜染尘被她噎住，半晌没有回答。 不得不说，庄园里的高手若是联手，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应付。 但他都应付不了，她要如何才能平安离开？ “王爷，我会让人保护。但我是一定要跟着你去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就算她当真不会出事，他也必须要在她身边。 萧意欢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来得不是时候 “你非要去，我也不拦着。不过，我可不会将这次算作你的报恩。” 夜染尘轻笑一声，“没关系，就算我以前所做的一切你都不认账也无妨。这样，我还能在你身边待久一点。” 萧意欢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有些话，还是等你敢揭下面具的时候，再和我说吧。不然，很难让人当真。”萧意欢不仅是在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在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之前，还是不要太急于被他感动。 那可是大忌。 “会有那么一天的。”夜染尘也不恼，他知道萧意欢有多谨慎，她越是谨慎，他越是安心。 这样的人，很难会对人心动。 尤其是凤宁易那样将自己是坏人写在脸上的人。 “记得让人保护好王爷。”萧意欢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他一句。 “我知道他对你而言有多重要，当然会保护好他，你尽管放心。”明知道她说的人是自己，但夜染尘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酸。 她可以将辰王看得那么重要，对他却要处处防备。 要是以后辰王消失了，换成了他，还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 思及此，夜染尘觉得，他有必要趁着现在多利用一下辰王这身份。 萧意欢才回到王府，就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萧意欢看到周围下人们偷笑的样子，不由急道。 辰王哪里会听她的，径直将她抱回了房间，还将房门给关上了。 “你不会又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萧意欢想到他之前看过的书，下意识地警觉起来。 夜染尘看到她这样子，忍不住偷笑，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媳妇在怕什么？” “怕你被别人教坏了。他们和你说什么，你千万不要听，你只能听我一个……”对面的人并没有给她将话说完的机会。 萧意欢想要将他推开，可他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将她禁锢在怀中，完全无法动弹。 她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的吻。 “皇兄说，他希望你能早点生个孩子。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生孩子，你要不要教教我？”夜染尘看着她，一脸天真地问道。 萧意欢还没从窒息中缓过神来，就差点被他问得吐出一口血。 “皇上何时和你说的，我怎么没有听到？”萧意欢可不记得皇上有说过这样的话。 可她又不觉得辰王能平白无故将这话给杜撰出来。 “皇兄偷偷和我说的，他说不能让你听到，否则你会不高兴的。你是不是生气了？” 皇上的确和他说过这样的话，夜染尘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句玩笑。 但见自家皇兄无比认真，甚至还为他出谋划策，就知道他是认真的了。 是觉得他无法依靠了，所以将希望寄托在了他的孩子上？ “没有，我怎么会生气？只是这孩子吧，不是说有就能有的。这是件很复杂的事……”萧意欢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 “是不是要去求送子观音？我看有好多人没有孩子，就去求送子观音，然后他们就会有孩子了。我们要不要也去拜一拜？”夜染尘看到她这窘迫的模样，没有再为难她。 萧意欢却没有觉得轻松多少，要是当真去拜了送子观音，他会不会整日念叨，甚至是逢人就说？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多少笑话。 “拜送子观音也是要挑日子的，最近不合适。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再带你去。”她只能暂时敷衍过去。 “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夜染尘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递给了她，“这是皇兄给我的，他让我放到香炉里，说会用得上。” 萧意欢接过来一看，发现那竟是迷情香！ 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的不教净教他这些！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拿出去扔掉。”萧意欢将那迷情香扔出了王府，又将夜染尘浑身上下搜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别的东西，才放了心。 皇上能有这么一出，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招数，她得防备着点才行。 毕竟上次喝了凤宁易的酒她就中招了，说明她这身子虽百毒不侵，但对这样的东西却没有多少防备。 亏得上一次她面对的人是夜染尘，要是眼前的人，还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媳妇，你还欠我还多亲亲，我要和你好好算算。” 萧意欢正想着，忽然被夜染尘一把拽到了怀里。 当初她随口答应下来，还以为他会很快忘记。 哪曾想，她却一直记得，比任何事记得都清楚。 而且每一次还不能敷衍了事。 否则他就会闹个不休。 不过，他的吻技意外地不错。 萧意欢看着镜子里微微肿起的嘴唇，正要抹点药膏消肿，就听一个声音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抬眼一看，竟是凤宁易。 见她一脸绯红，还有那微肿的嘴唇，自是能猜到她方才经历了什么。 “你无论何时来，都不是时候。”萧意欢只庆幸他来得稍晚。 要是再早一点，怕是会将她和夜染尘方才的画面看在眼里。 “你不会当真喜欢上他了吧？一个傻子，究竟有哪里值得你喜欢？”凤宁易原本还不相信她会对辰王动心。 但她若是没有动心，又怎么会与辰王做那般亲密的事？ 难道她还对付不了一个傻子？ “他是我的夫君，我难道不该喜欢他？”萧意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看到辰王的眼神就会心软，好似完全没有办法拒绝他一半。 也不知这是上天对她的恩赐，还是惩罚。 “你这样，我都怀疑他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了。”凤宁易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抓蝴蝶的人，“你就不曾怀疑过？” 萧意欢当然怀疑过，尤其是在为他检查过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时候。 但他那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曾是高高在上的辰王，不可一世，俾睨天下。 哪里会忍受得了这么多的屈辱？ “就算他真是装傻，与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为何这般在意？除非你……心怀鬼胎。”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还剩一口气 萧意欢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语速。 凤宁易眉心一皱，“我是关心你，你却如此说我。难道你就宁愿被他骗？” “他若真是装傻，对我来说可是好事，就算被他骗又如何？”萧意欢轻笑，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你不是最厌恶被欺骗被威胁？怎么到了他这里你就不在乎了？”凤宁易还以为自己能挑起她的疑心，可她却是这样的态度，他当然不悦。 “那也得分人。我喜欢的人，就算再怎么欺骗我，我也甘之如饴。但换了你，就不行。你要是骗我，我只会想将你扔到毒池里，让你受尽折磨。” 萧意欢故意气他。 “罢了，我今日来，不是与你讨论这事的。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到新的手段对付姜阁老，要是让他继续嚣张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受他的苦。” 凤宁易不想与她再继续先前的话题，说起了正事。 萧意欢勾唇一笑，“不用再想别的法子了，很快，你就能听到好消息。” 凤宁易一怔，“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用王爷威胁我，我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既然他让我为他取出蛊虫，我自然有办法在他身上动手脚。所以，此事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萧意欢原本也打算瞒着他的，可他亲自上门来问，意味着他马上就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她可不想让姜阁老在毒发之前有所警觉，只能告诉他实情。 “果然还是得这样问，你才能告诉我实情。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凤宁易就知道她不会什么也不做。 那日在庄园里看到她的时候，从她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就猜出来了。 可她那时候却什么也不肯说，凤宁易没办法，只得换了个方式来试探。 “所以，首辅大人可以安心回去等好消息了。树倒猢狲散，只要他一死，朝中那些为他做事的人也就失去靠山了。到时候还得麻烦首辅大人收拾一下。” “放心，我是不会容忍那些败类留在朝堂的。” 凤宁易说罢，转身消失在了院子里。 不远处的人依旧在抓蝴蝶，好似完全没有发现有人来过。 萧意欢走过去，握着他的手，将他一直没有能抓到的那只蝴蝶关进了网兜里。 蝴蝶在网兜里扑腾，极力地想要挣脱出来。 “还是把它放出来吧。”夜染尘抖了抖手中的网兜，将那只蝴蝶放了出来。 “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为什么要放了它？”萧意欢看着蝴蝶扇着翅膀飞走，不解地问道。 “因为它不喜欢，要是被困住，它会死的。你看，放了它，它就开心了。”夜染尘笑着回答。 萧意欢将那网兜放在一旁，“那你不是白努力了这么久？” 夜染尘眨了眨眼睛，“我原本也没有想要困住它。只是觉得好玩儿。” 不知为何，萧意欢总觉得他这话里有深意。 好像是在告诉她，如果她不愿意留在他身边，随时可以离开。 可他哪里会有那样的想法？ 第二天傍晚，萧意欢看着满桌的饭菜，正打算去找厨娘的麻烦，王府外就来了一辆马车。 报信的小厮还没有走到，那几个人已经闯了进来。 萧意欢将夜染尘推回到房间，吩咐凌风保护好他，方才转身。 “阁老突发急症，想请王妃过去为他医治。”来人中，有一个便是先前的车夫。 萧意欢没有在他脸上看出半点担忧，看来，姜阁老身边的人也没有那般在意他。 “怎么会这样？按理说，蛊虫取出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阁老这几日是不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又或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她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 “这个，属下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王妃去了应该就会知道了。”车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余下的几个人往院子里走，似是想要将辰王也一同带过去。 他们到院子里搜寻了一番，并没有能找到人。 “阁老病情紧急，还是不要浪费太多时间的好。”车夫说了一句。 那几个人只能作罢，往王府外走去。 萧意欢坐上马车，和他们一同往庄园而去。 半路上，暴雨袭来，山间的路变得泥泞难行，马车走得十分艰难。 一直到天快亮，他们才赶到庄园里。 那时候，姜阁老是剩下一口气了。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萧意欢看到他，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姜阁老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果然是你！”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你非要触我的逆鳞，加之你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对你就更不用客气了。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能撑这么久。姜阁老，是时候该咽气了。” “要是老夫死了，你也没法活着离开这里，还有辰王，他也会一同陪葬！”姜阁老威胁道。 萧意欢笑了，“你看看你，我方才和你说了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你就又来威胁我。你什么时候见过活人能安排自己死后的事了？你一死，这里的人怕是恨不得点炮仗庆祝，你信不信？” 一个濒死之人，还敢用这么大的口气和她说话。 “老夫身边的人，是从小培养的，对老夫死心塌地，老夫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你不要以为老夫死了，他们就不会为老夫报仇了。”姜阁老挣扎着想要起来，可他却没有半点力气。 “我能杀了你，同样也能杀了他们。不信的话，你可以在黄泉路上等一等，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萧意欢说着，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姜阁老灰暗的眼睛亮起了一抹光，“看，他们知道你不怀好意，来救我了。” 砰地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萧意欢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进来的并不是姜阁老的人，而是夜染尘。 “你受伤了？”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 “还不快过来为我治伤？”夜染尘将手中的剑扔到一旁。 第一百九十章 自相残杀 “你是什么人？”姜阁老努力仰头，往门外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他期待的场景。 “不用浪费力气了，你的人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人能救你了。”夜染尘说道。 “怎么会这样？”姜阁老不敢相信，这庄园里都是他的人，居然会被他一个人给收拾干净了。 萧意欢走出去看了一眼，发现外面躺着不少人，血流得到处都是。 这显然不是夜染尘一个人能做到的。 “我原本还担心对付不了他们，结果他们却自相残杀起来了。也不知是积怨已久，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在一旁解释道。 “自相残杀？难道说，他们之中当真有人并非真心为姜阁老做事？要是那样，为何还要留在这庄园里？”萧意欢听着不远处的打斗声，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姜阁老用了一种蛊虫控制他们，如果他们不肯听话，就会受到万蚁噬心的痛苦。他们也只迫不得已才会为他做事，而今姜阁老只剩了一口气，他们自然要为了自己搏一次。” 夜染尘也是刚刚才得知这消息。 “这么说来，观音庙下面的毒池，多半是姜阁老的。他在那里养蛊，再将蛊虫用在这些人身上，让这些人为他做事。”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杀了这两个人，杀了他们！”姜阁老站起来，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喊道。 夜染尘皱了皱眉，“他这是怎么了？” “有时候，濒死的人会出现幻觉，眼中看到的并非是真实场景，而是自己最想看到的画面。所以他这会儿看到的，应该是忠心于他的人正要杀了我们两个。”萧意欢回答。 “那我们要不要配合一下？”夜染尘说着，抱着她摔到了地上。 萧意欢正要骂他，却发现有毒箭破空而来。 去的正是他们方才所在的位置。 “对，就是这样，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姜阁老如同疯癫一般，大声喊了起来。 而后，他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救我，我还不想死，救我！”他对着虚空伸出手，也不知是看到了谁，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生命随即定格在了那一刻。 “就这么死，也算是便宜他了。”夜染尘扶着萧意欢站了起来。 “小心。他虽然死了，但这庄园里还有不少他的人。”萧意欢警惕地看向四周，生怕还会有箭雨袭来。 过了许久，庭院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妃不用担心，姜阁老的人已经死光了。”车夫说完，突然跪倒在了地上。 萧意欢走过去，为他诊脉，发现他体内有蛊虫作祟。 “我命该如此，能看到他比我先死，已经知足了。”车夫扯着嘴角，猩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你可能感受到那只蛊虫此刻在哪里？”萧意欢问道。 车夫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萧意欢拿出金针来，对着他所指的位置猛地刺了下去。 三枚金针，准备无误地刺在了蛊虫身上。 随后，她拿出匕首来，划开那里的皮肉，将那只蛊虫取了出来。 车夫看着她手里的蛊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连姜阁老身上的同心蛊都能取出来，这小小的蛊虫算得了什么？”萧意欢三下五除二为他缝好了伤口，“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车夫看着自己的伤口，“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让王妃为这里所有被迫受难的人取出蛊虫，不知王妃能不能答应？” “当然可以。”萧意欢一口答应下来。 夜染尘拽了她一下，“你可知道你要帮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是被迫为姜阁老做事的没错，但也的确有许多无辜的人死在了他们手上。” “我知道。但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会想尽办法为自己赎罪，所以，我愿意帮他们一把。”萧意欢并不觉得他们是十恶不赦之人。 他们今日有勇气站出来与为姜阁老效力的人拼命，就说明了他们还是有良知的。 “再说了，你又是什么好人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夜染尘原本还想劝她一句，但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彻底偃旗息鼓了。 “让他们过来吧。”萧意欢花了半日的时间，到夕阳西下之时，才将那些人身上的蛊虫取出来。 庄园里的尸首已然被收拾干净，就连地上的血也被冲洗过，重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你身上的伤如何了？”萧意欢这时候才想起，夜染尘身上还有伤。 “还知道关心我？”夜染尘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她这一天光顾着扒其他男人的衣服了，根本就没有多看他一眼，这时候倒是想起他来了。 “我看你不过是一道小伤而已，也没有到非得我处理的地步。你看，这不是愈合得不错？”萧意欢拉开他的衣服看了一眼，发现伤口已经结痂了。 “是啊，我就不该到这里来。明知道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又何必来自讨没趣？”夜染尘将衣服合上，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该先为你治伤，再去为他们取蛊虫。”萧意欢扶着他到一旁坐下，让车夫去打了一盆水。 “让我来吧。”车夫主动请缨，想要为夜染尘处理伤口。 萧意欢看到他眼里的嫌弃，摆了摆手，“不用了，还是我来吧。他这个人啊，脾气可怪了。” 夜染尘不乐意了，“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诋毁我？” 萧意欢一面清理他的伤口，一面说道：“外人？你这意思是，你是我的内人？” 面具下传出了一声笑，“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萧意欢手上的动作一滞，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而已，他怎么还接过去了？ “你可不要胡说。我可是有夫之妇。” 夜染尘笑得更开心了，“那傻子能给你什么？有哪一点比得上我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药人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有什么？连十万两银子都出不起。他好歹还是个王爷。”萧意欢拿出针线来，一点点缝合他的伤口。 “既然你心里有他，又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你就不怕我会想要将你从他身边带走？”夜染尘故意抓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萧意欢手中的针差点戳错了地方。 “要是不想死，就给我老实一点！”萧意欢将手中的针拿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然，我可要把你扔在这里了。” “你可舍不得。就算你当真把我扔在这里了，也会回来找我的。”夜染尘依旧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真不管你了。”萧意欢将针线收好，也不管他身上的伤口是缝合了一半，让车夫准备马车去了。 上了马车，她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又折回了庄园。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夜染尘眸中带笑，得意地说道。 可萧意欢却没有理会他，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夜染尘的笑意顷刻间凝固了，他跟上去，发现萧意欢去了“后宫”。 她定然是记起了那密室里关着的人，想要将他给放出来。 萧意欢才打开密道，夜染尘就先她一步走了下去。 “他被泡在罐子里，万一没有穿衣服呢？还是我去救他比较好。” 萧意欢没有反驳，任由他去了。 相比于之前，密室的气味变得更难闻了几分。 毕竟其余那几个罐子里的人，上次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夜染尘用捡来的石头将罐子打破，在那个人倒下的时候伸手扶了一把。 还好，尽管他被泡在罐子里，身上还是有一层衣物的。 所以并没有出现萧意欢不宜看到的画面。 “姜阁老已经死了，你不用再有任何担心。我先救你出去，再为你诊治。” “他终于死了？”那人笑了几声，却又痛哭起来，“可恨不是我杨烈亲手杀了他！” 夜染尘才将他带出密室，就被十多个人团团围住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忘了方才是谁救了你们？”萧意欢出来，见到这场景，不由怒道。 不愧是姜阁老的人，未免太过忘恩负义了！ “王妃，我们并非是针对你。这人是姜阁老培养的药人，留着他只会带来灾难。”车夫说道。 “药人？什么是药人？”萧意欢还不曾听过这个词。 “简单的说，他就是个嗜血魔头，杀人工具。他武功极高，而且不会感觉到痛，除非是被人砍下头颅，他绝不会停手。”车夫回答。 萧意欢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他这般虚弱，甚至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当真会是个嗜血魔头，杀人工具？ “我知道王妃不相信我说的话，但如果任由他离开这里，很有可能会掀起腥风血雨。下面的那些人，全是药人，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可想而知他有多厉害。” 车夫的话，让萧意欢犹豫了。 尽管她并不能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药人，可如果他是，让他离开这里，以后他手上沾染的每一滴血，她都要负责。 “你可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恢复正常？”萧意欢思量半晌，方才问道。 车夫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而今是他身子最为虚弱的时候，要是这时候不杀了他，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萧意欢很是为难。 毕竟他也是个无辜的人，要不是姜阁老作孽，他又怎么会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当真会成为嗜血的杀人魔？”杨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而后狠狠地砸向了地上的石头。 石头尖锐，在他的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但他却并不觉得痛。 不仅如此，那道伤也在极短的时间里愈合了。 萧意欢在末世也不曾见过这般神奇的自愈能力，难怪车夫方才说，除非砍下他的头，不然杀不了他。 “他会渐渐地控制不住自己，只有血才能让他安静下来。如果姜阁老没有死，他会是姜阁老手中最为厉害的武器。”车夫看着他手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声音不由有几分颤抖。 他知道药人厉害，但没有想到会这般厉害。 要是不趁这时候杀了杨烈，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意欢，我知道你无法下定决心，是因为在你看来，他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但他一旦成为加害者，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惨死在他手里，所以……” 夜染尘知道她为何会犹豫，但此时可不是犹豫的时候。 万一杨烈缓过神来，逃离了这里，他们再想找到他，可就难了。 “我还以为，我有机会回到她身边。如今看来，还不如不回去。省得被她看到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王妃，多谢你将我救出来。但我想，我最好还是死在这里。” 杨烈夺过车夫手中的剑，对着自己的小腹刺了过去。 “果真一点也不疼。”他自嘲一笑，眼中却满是泪光。 萧意欢知道，他心中一定有一个挂念的人，他想要回到那个人身边。 可他如今这样子，就算是回去，也无法给她幸福，不如死在这里，让她再也无从打听他的消息。 “为了以防万一，等下你们还是将我的头颅割下。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也就不撑那么久了。”杨烈能撑到今日，是因为他知道有个人在等他。 他不想让她失望，却又不得不让她失望。 萧意欢知道他是个心中有大义的人，不想让他就这么死去，于是上前为他诊脉。 她几乎感觉不到他的脉象，好似他根本就不是个活人，而是个死人。 他的心跳也极为微弱，血流的速度很慢，所以他受伤之后并不会失血太多，加上伤口很快就会愈合，所以他几乎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我曾见过这样的活死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萧意欢来自末世，见识过的人和事自然比这里的人要多。 活死人在末世比比皆是，她杀过，也救过。 “王妃有办法？”众人皆是怀疑的态度。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次作妖 “只要用金针封脑，就能恢复正常。只是这样一来，武功也会尽失。不知你可否愿意？”萧意欢问道。 “愿意！能回到她身边，武功尽失又何妨？”杨烈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万一他自己将金针取出来了呢？”车夫颇为谨慎地问道。 “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除非是我亲自动手，不然谁将金针拔出来，他都必死无疑。”萧意欢做事鲜少有不周全的时候。 众人听到她这么说，也就放了心。 萧意欢拿出三枚金针来，刺在了杨烈头上。 杨烈只觉得浑身瘫软，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萧意欢给了她几颗药丸，让他每日服下一粒。 “多谢王妃救命之恩！”杨烈想要跪下感谢她，却被她拦住了。 “要不是姜阁老作孽，也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人受害，而今他已被除掉，夜月国应该能安生一段时间了。” 萧意欢没有在庄园里多停留，和夜染尘一起回了京城。 她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皇宫，将这个好消息带给了皇上。 “姜阁老当真死了？”皇上不敢相信。 “是。以后皇上不必再为他的事忧心了。”萧意欢回答。 “真是没想到，朕被他左右多年，最后竟是你为朕除掉了这个烦恼。朕重重有赏！”皇上龙颜大悦。 这么多年来，姜阁老一直是压在他心上的一块石头。 如今这石头落地，他终于不用再受制于人了。 “考生被害的案子已经破了，罪魁祸首也已伏法，皇上可有考虑加试？朝中还有不少姜阁老的人，不如趁着这机会一并清理了，还朝堂一个清净。” 皇上欣赏地看了她一眼，“真是没想到，你身为女子，不但有勇有谋，还能有这样的见识。朕都自愧不如。加试的事，朕一早就考虑过了，就定在一个月之后，明日就会下旨。” “皇上谬赞了。臣妾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若不是姜阁老非得找上门来，臣妾也不会有机会对付他。臣妾担心王爷，先回府了。”萧意欢转身就要走，却被皇上叫住了。 “你到阿辰身边已久，可想出了办法将他治好？” “我一直在想办法，但王爷的病情很是奇怪，并非是因为受伤。想来是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才会如此，所以还得想别的法子。”萧意欢回答。 “朕看他很是在乎你，也许你可以从自己身上下手。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皇上想到上次他紧张萧意欢的样子，不由笑了笑。 他还不曾见过自己这个弟弟那般紧张过。 “比起皇上，我更希望王爷好起来，这样，他就不会再被欺负了。”萧意欢说罢，对着皇上微微欠身，转身走出了承乾宫。 还没走出去两步，就听人道：“这洛嫔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可真是一点不消停，先前还以为她老实了，谁知这下居然变本加厉了！” “就是啊！听说皇后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了。就因为这洛嫔胡说八道，惹得她心烦。” “洛嫔最好不要生出皇子来，要不然，这后宫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萧意欢听到这些话，不由皱了眉。 她记得她曾警告过洛妃，怎么现在她还敢这般嚣张？ 萧意欢转身入了后宫，才到秾华宫门外，就被拦住了。 “站住，这秾华宫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萧意欢见宫人这狗仗人势的模样，嗤笑一声，“区区嫔位，本不该住在这秾华宫里，如今倒是摆起架子来了。” “你再这般出言不逊，可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宫人听到她这么说，抬手就要打。 萧意欢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痛得她惨叫出声。 “娘娘，救命！” 她连着喊了几声，也没见有人从里面出来。 洛嫔知道来的人是萧意欢，她惹不起，哪里还敢现身？ “既然没有人出来救你，那你这手，我就废了。”萧意欢拿出金针来，正要往她的手上刺去，就听到一声—— “住手！” 说话的并不是洛嫔，而是皇后。 “她自有她的主子管教，就不劳烦王妃了。” 看到皇后眼中的担忧，萧意欢不明所以，难道皇后还怕了洛嫔不成？ 但既然皇后开了口，她也不好再动手，只能将那宫人扔到一边。 “以后这后宫之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以免引火烧身。”皇后说完，就转身走了，没有再和她说话的意思。 萧意欢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心中疑惑。 这后宫又是生了什么变故？ 她想要打听，可这后宫里她哪里还有什么熟人？ 找李公公又有些不合适，她只得离开了皇宫。 才出宫门，就看到了夜染尘。 “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不成你杀了姜阁老，皇上还不满意？” “不是姜阁老的事。而是洛嫔。先前我分明警告过她，可她现在却又在后宫里作妖，还摆起架子来连我也不见。甚至连皇后都对她避让三分，我想不明白。”萧意欢实在是想不通，洛嫔是哪里来的勇气。 难道她是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不多了，所以想要趁着最后这段时间再疯狂一把？ 可萧意欢嫌弃那明明为她出了主意，让她假意小产推给芸妃，一举两得。 但眼看着临盆的时间要到了，她却没有任何动作。 “这还不简单？她背后有人撑腰，身板硬了，自然就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夜染尘笑道。 “背后有人撑腰？难道说……是太后？”萧意欢先前还在想，怎么这次洛嫔落难的时候太后没有来为她解围。 看来，太后并不是没有为她解围的意图，而是不想那么高调，惹人怀疑。 而今她在后宫里为洛嫔保驾护航，自然是连皇后都要忌惮洛嫔几分。 “可洛嫔腹中胎儿已然畸形，就算生下来是个皇子，也只会被当成怪物处理了。洛嫔心里清楚这一点，不敢瞒着太后。” “如果太后有办法，在她临盆那日来一招偷梁换柱呢？”夜染尘还以为她足够聪明，能想到这一点，结果还得自己来提点。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打赌 萧意欢听得一怔，“你的意思是说，太后会想办法将她生下的孩子替换成健康的男婴？” “这样的事，在后宫里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当年太后便是这么做的，只可惜她没有能销毁证据，留下了把柄，最后将这件事推到了身边的嬷嬷身上，才躲过一劫。故技重施，她定会格外小心。” 夜染尘当年可是见识过后宫里的不少把戏。 要不是那时候太后太蠢，如今皇位上坐着的可就不是如今这位了。 “难怪洛嫔敢在后宫里这般耀武扬威，原来是太后给了她勇气。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但遇上我，可就不管用了。”萧意欢扬唇一笑。 她不是没有给洛嫔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再给洛嫔面子。 还有太后，她的阴谋也休想得逞！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王府休息吧。有些事，交给我就是了。”夜染尘在后宫有不少眼线，太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这偷梁换柱的计策，是绝对不可能会成功的。 “交给你？说得好像你有办法一样。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吧。”萧意欢可不觉得他一个江湖人士能左右这件事。 “好，那就看看到时候是你更厉害，还是我更厉害。”夜染尘用含笑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消失在了她面前。 萧意欢回到王府，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辰王。 发现他正安然无恙地坐在院子里，一颗心才算是放下。 “娘子，你又丢下我去哪里了？”夜染尘看到他，飞奔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问道。 “我哪里有丢下你？不过是和你玩儿捉迷藏而已。是你没有能找到我，害得我等了你好久，只能自己现身。” 夜染尘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骗三岁小孩的话她也好意思拿来骗他？ “以后你要和我玩儿游戏，得和我说清楚！要不然我怎么知道？就凭你一句话就说我输了，我可不服气！” 萧意欢被他这傲娇的样子逗笑了，“好，以后我和你说清楚再藏起来，行了吧？不过你要是找不到，可不许发脾气。” “绝对不会找不到。我闭着眼睛就能知道你在哪里。”夜染尘说得很是自信。 萧意欢眨了眨眼睛，从怀里拿出一条丝巾来，笑道：“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不相信他能赢，所以大着胆子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夜染尘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要后悔。” 萧意欢轻笑一声，“那得等你赢了我再说。” 她用丝巾蒙上夜染尘的眼睛，而后躲到了院子某一处。 还没站稳，她就看到夜染尘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走得跌跌撞撞，双手在空中不停摸索，但却像是真的能感应到她在哪里一般，一步步靠近她。 萧意欢往旁边挪了一下。 夜染尘听到了不远处的动静，但他并没有急着改变方向，而是向着之前的位置走去。 萧意欢靠在树上偷笑，正想着一会儿要如何安慰他，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影。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抱住，动弹不得。 夜染尘扯下脸上的丝巾，看着怀里的人，笑得眉眼弯弯，“我抓到你了！” 萧意欢怔愣了半晌，她明明看着他往前面走了，怎么一个不留神他就折返回来，还到了她身边？ “你该不会是要耍赖吧？打赌可是你说的！”夜染尘见她转动眼珠，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想耍赖的法子。 他可不会给她这机会。 “打赌是我说的，但我可没有说一局定胜负。”萧意欢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认输？ “你就是想耍赖！别人欺负我就算了，你也欺负我！”夜染尘把丝巾扔到一边，生气地说道。 萧意欢见他当真生了气，只得好生哄着，“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沐浴。”夜染尘一早就想好了要做什么。 这傻小子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坏心眼？ 萧意欢蓦地想到了先前凤宁易说的话，如果他当真是装傻…… 夜染尘看到她那审视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是起了疑心，于是又装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来。 “跟你一起沐浴，也不是不可以。”萧意欢垂下眸子，思量了一番，最后决定答应下来。 反正，他也没说怎么陪，到时候还不是她说了算？ “你答应了？”夜染尘正担心她会想办法拒绝，她却答应了。 “愿赌服输，我可不是耍赖的人。我这就让春兰和春柳准备好热水。”萧意欢吩咐了一声，春柳和春兰立刻去了浴房。 两个人窃窃私语，脸红到了耳根。 萧意欢知道她们定是在胡思乱想，可又不好反驳。 谁让她与辰王的确是夫妻呢？ “热水准备好了，奴婢们先告退了。”春柳和春兰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一脸暧昧的笑。 萧意欢抱着夜染尘的衣服到了浴房里，喊他进去。 “怎么没有你的衣服？不是要一起？”夜染尘见她手上只有自己的衣服，就知道她肯定有什么小心思。 “当然有啊，不过被我放在那边了。”萧意欢指了指一旁的屏风。 屏风后还有一个浴桶。 “你不是答应了和我一起洗？”夜染尘看着屏风后的浴桶，一脸不悦。 “我们两个同时在这浴房里，不就是一起？王爷若是想让人伺候，我可以喊人进来。”萧意欢狡黠一笑。 夜染尘气呼呼地脱了身上的衣服，低头一眼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 糟了！ 他忘了自己身上的伤是萧意欢亲手包扎的，要是被她看到，岂不是会暴露了身份？ “我突然不想洗了，你自己洗吧！”他忙不迭套好衣服逃了出去。 萧意欢担心他生气，追了出去，可房门已经被关上了，她敲了好半天也没有应答。 她无奈一笑，正想自己回去舒舒服服泡个澡，就看到了凤宁易。 他见萧意欢一身凌乱，不由问道：“我是不是又打扰到了什么好事？”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旁敲侧击 “如果你是为了姜阁老的事来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已经死了，以后他都不会再是你的威胁。”萧意欢说道。 凤宁易却摇了头，“我不是为了他来的。我来这里，是有件事想问你。是不是你放走了密室里的药人？” 萧意欢没有想到他会问起药人的事，眉心微微一皱，“我已经封住了他的穴道，废了他的武功，他以后绝对不会伤人……不过，你问这个，应该不是担心他会伤人吧？” 她可不觉得凤宁易会那么好心。 “为何我就不能那么想？那可是药人，而非是一般人。就算你封住了他的穴道，废了他的武功，万一他自己解开了呢？你如何保证他能一直在控制之下？” “当然能保证，因为我在他脑后刺入的三枚金针，必须要同时取出来，他才能恢复武功，除了我，这世上再无人能做到。一旦有人轻举妄动，他就当场毙命。” 萧意欢素来不喜欢被人怀疑，尤其是被凤宁易这样的人怀疑。 凤宁易的眸中闪过一抹失落，“也就是说，除了你之外，再没有人能让他恢复成药人的状态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透着一股失望？”萧意欢蓦地觉得，他来这里，并非是出于对杨烈或是苍生的关心，而是想旁敲侧击地问出取出金针的法子。 因为他想要利用杨烈！ “怎么会？他不会成为威胁，对我而言也是好事。”凤宁易将脸上的失望化为了笑意。 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勉强。 “明日，姜阁老的死讯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还请首辅大人先抓出几个人来收拾一下，以儆效尤，看看剩下的人是不是能有所收敛。” 无论凤宁易揣着什么样的心思，杨烈都不会成为他的武器。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那么做。我是不会看着他们继续在朝廷上当败类的。时候不早，我先走了。”凤宁易转过身，走出了院门。 萧意欢担心杨烈会被他抓去，特意跟在了他身后。 结果发现，凤宁易并没有回凤府，而是去了胡府。 看来，先前夜染尘说的是真的，胡府当真是被他给买下了。 可胡府之中并没有任何异常，要是这里面当真藏着什么秘密，又会被藏到哪里？ 萧意欢在外面等了许久，凤宁易也没有从里面出来信。 她只得离开，待到明日一早，凤宁易去了早朝之后，再来这里打探消息。 回到辰王府，萧意欢发现里面一片寂静。 寂静得让她心里发慌。 萧意欢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地上有个机关。 这机关看着分外眼熟，她立刻就猜到了是谁所为。 庄园里的那个偃术师，夏云峰。 “偃术师大驾光临，为何不肯现身？”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看向不远处的墙壁。 人就在那里，只是用了一道机关将自己隐藏起来了。 不愧是夏云峰，果真厉害，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藏这么久。 “我来这里，并没有半点冒犯王妃的意思，只是想让王妃告诉我，柔儿究竟在何处。”夏云峰在萧意欢的注视下走出来，身边还有一个人。 不是夜染尘是谁？ 此时他被捆着，用的还是之前在他身上用过的绳索。 “我不知道。”萧意欢还以为他会被杀，没想到他居然活了下来。 仔细想想，他这么厉害，哪里会那么轻易被杀？ 夜染尘的告诫还真是一点没错，她果真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你见识过她的偃术，肯定与她关系匪浅，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何处？”夏云峰听到她这么说，自然生气，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夜染尘身上的绳索。 “若是你敢伤他分毫，我保证你此生再也见不到她！”萧意欢快步冲过去，差点没能避开地上的陷阱。 她才出去这么一会儿时间，这院子里居然被布置了好几个机关，也是费心了。 “为了见到她，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所以，王妃最好告诉我，她在哪里。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会做什么。”夏云峰威胁道。 “我不知道她如今在何处。但我想，京城里有个人知道，不如你去问他。”萧意欢没有办法，只得将北堂奚岚搬出来。 天机阁里的机关，与眼前这个人所做的的机关，的确有相似之处。 就算不是他嘴里那个“柔儿”所做，那也是出自他的师兄妹。 同样能找出线索来。 “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说的话？除非你去将他请过来。”夏云峰说道。 萧意欢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要求，可她眼下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将辰王给救过来，只得答应他的要求。 这事终究是要解决的。 萧意欢到了北堂府，与北堂奚岚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好端端的骗他作甚？这下麻烦上身了，转头将一切推到我身上，我冤不冤啊！”北堂奚岚不想去，可一想到那人手里的人质，没有法子，只得跟着她到了王府。 “我知道柔儿在哪里，你先把人放了。”北堂奚岚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这个是她亲手做的，你应该能认出来。” 夏云峰只看了一眼，就将人给放了。 萧意欢解开夜染尘身上的绳索，柔声安抚了他几句。 夜染尘靠在她身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不远处的北堂奚岚扔过来一个嫌弃的眼神。 “柔儿在哪里，快告诉我！”夏云峰抢过北堂奚岚手里的东西，抓着他问道。 “她就在京城里。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但我希望你不要惊扰到她。因为她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北堂奚岚想要将那东西拿回来，夏云峰却不肯给，好似那是什么珍宝一般。 “只要能见到她就好。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惊扰到她。” 北堂奚岚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带着他走出了王府。 萧意欢心头好奇，这让夏云峰如此念念不忘的人究竟是谁？ 她也想去看个究竟。 嘱咐好春兰和春柳好好照顾辰王，不要让他乱走之后，萧意欢就跟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负心人 走出去没几步，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你来凑什么热闹？”萧意欢看向那张冰冷的面具，“难道你还怕有谁会伤了北堂奚岚不成？” “要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被卷进来，我自然得保护好他。”夜染尘当初就提醒过她，如今当真惹了麻烦，还将北堂奚岚给扯了进来，他又不能坐视不管。 “我哪里知道他当真会找上门来？再说，既然那个人就在京城，迟早也会被他找到。这件事，总该有个了断。”萧意欢还真有几分好奇夏云峰与那个人之间的故事。 几个人一同来到了南街。 南街的人家几乎都点起了灯笼，唯有一个房檐下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柔儿就住在那里。”北堂奚岚伸手指了指，指向的正是黑漆漆那户人家。 一旁的夜染尘看着这院子，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居然是这里。” “怎么，你来过这地方？”萧意欢听他这语气，分明带着几分熟悉。 “北堂奚岚常来这里，但从不肯告诉我这院子里住着什么人。我心中尽管好奇，但也没有去打扰过。”夜染尘回答。 “这里当真有人住？如果她住在这里，为何不点灯笼？这里只有她的院门前没有灯笼。难道是因为她没有要等的人？” 一般来说，门口的灯是留给晚归之人的。 要是没有要等的人，也就不会点灯了。 北堂奚岚脸上闪过一抹苦涩的笑意，说道：“是因为她不需要。” “不需要，为什么？”夏云峰听到这话，心头一凛。 北堂奚岚却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等下你就会知道了。”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声音温柔：“柔儿，是我。” 话音才落，门就自动开了。 几个人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院子里也是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灯光。 一个瘦削的人影坐在院子里，一双眼睛“看”过来，月色下，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是昨日才来过，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我这里一切安好，不用你担心。” 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眼神不对，没有半点神采，好似……瞎了一般。 夏云峰察觉出了不对，往前走了两步，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罐子。 “是不是天又黑了？我这几日越发记不住时间了，你等等，我给你点灯。”齐柔站起来，摸索着点灯，却被火折子灼伤了。 “你看看我，笨手笨脚的，什么事也做不好。又让你看笑话了。”齐柔将火折子放下，转身去水盆里洗了洗手。 “我来就是了，你别动，乖乖坐着。”北堂奚岚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这短短的时间，夏云峰已经走到了齐柔身边，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你……是不是还带了什么人来？”齐柔感觉到了眼前的风，不悦地问了一句。 北堂奚岚就知道她会察觉到，正想着要如何回答，就被萧意欢抢了先，“北堂大人特意来找我，想让我为你医治。” “你是大夫？那你可不要为我费心了，我这病早就已经没得治了。”齐柔摇了摇头。 “都还不曾治，你又怎么知道自己没得治了？究竟是你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我？”萧意欢走过去，看了看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宛如死水一般，没有半点波澜，她特意将烛台拿着，凑到了她眼前，也依旧没有能看到什么反应。 “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几年前中了毒，没有能解开，靠着内力和昂贵的药材撑了一段时间，而今毒已经蔓延到四肢百骸，命不久矣。” 齐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笑，好似快要死的人并非是她一般。 “你什么时候中了毒，是何人所为？”夏云峰听到她这话，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当即问了出来。 夜染尘想要阻止都没能来得及。 齐柔听到他的声音，吓得站起身来，笑意瞬间换成了悲愤，“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奚岚，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让我见到他，为何要食言？” 北堂奚岚瞪了夏云峰一眼，“不是和你说过不要让她发现你？” “是不是你害她变成这样的？”夏云峰将手中的绳索套在了北堂奚岚的手腕上，触碰了机关。 绳索里的刺扎进肉里，疼得北堂奚岚倒吸一口凉气。 “你对他做了什么？快放开他！”齐柔跌跌撞撞走过来，差点摔在地上，多亏夜染尘扶了她一把。 而后他走到夏云峰身边，将他手中的绳索夺了过来。 他见识过这绳索的厉害，所以小心翼翼地抓着夏云峰抓的地方，以免碰到了机关。 萧意欢走上前，将绕在北堂奚岚手腕上的绳索割断，而后将他扶到桌边坐下，借着烛火的光，用镊子将他肉里的刺一个个挑出来。 “你没事吧？”夜染尘关切地问了一句。 北堂奚岚明明痛得龇牙咧嘴，却还是用故作镇定的声音回了一句：“没事，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 “夏云峰，你怎么还意思问是谁将我害成这样的？是你，是你啊！”齐柔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晕了过去。 原本就混乱的场面，这下变得更混乱了。 “柔儿！”夏云峰冲过去，将齐柔抱在怀里，想要将她送回房间，却被一路上的各种机关挡住，最后还是在北堂奚岚的指路下，才得以成功进去。 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尽管眼睛已经看不到了，桌上却依旧摆着镜子，还有一堆珠钗。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柔儿会变成这样，还说是因为我？”夏云峰将齐柔放到床上，转头质问北堂奚岚。 “当年你背叛了她，带着五毒教的圣女私奔，将她一个人留在了神女峰。她在离开的途中被五毒教的人抓去。他们原本想利用她引你现身，可她被绑在神女峰峰顶十日，你却始终没有出现。 最后，她被五毒教的人喂了毒药，扔下了神女峰。也不知是不是她命大，居然被半山腰上的一棵树拦下来，没有死成。她是如何离开神女峰的，她不曾和我提过。但我想，那必定是九死一生。” 第一百九十六章 果真怂了 听到这番话，萧意欢很是后悔她当初在夏云峰面前假装认识齐柔。 他伤齐柔伤得这般深，怎么还有脸来见她？ “还好不是他找到了齐柔，不然还不知道齐柔会被他刺激成什么样。”夜染尘看到了萧意欢眼中的自责，在她耳边宽慰了一句。 萧意欢想了想，觉得也是想，如果是夏云峰无意中发现了齐柔，贸然找上门来，只会给她带来更深的伤害。 而今有他们在，他休想伤到齐柔。 “我……我不知道她在神女峰上发生的事，如果我知道，我早就回去找她了。”夏云峰没有想到，当初他离开神女峰之后，齐柔居然受了这么多苦。 他一心以为，他走了以后，她就会伤心离开。 她被五毒教抓走的事，他根本就没有听过。 “是吗？你可不要忘了，那时候你身边有谁。五毒教的圣女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你彻底忘了她，你怎么可能会回去找她？说不定那时候你还会想着，要是她死了就好了，也就不会有人再缠着你了。” 北堂奚岚的语气分外冰冷。 夏云峰却不知道要如何反驳才好。 如他所言，当初他被五毒教的圣女蛊惑太深，根本就不曾考虑过她。 直到后来，他发现自己被利用，为他人做了嫁衣，才醒悟过来，想起了齐柔。 但那时候，他已经找不到齐柔了。 而今再次相遇，见到的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会对着他笑，会甜甜地喊他师兄的小师妹了。 “王妃，求你为柔儿解毒，你的医术那么高，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夏云峰跪在了萧意欢面前。 “她中毒已久，如她所言，毒已经渗入她的四肢百骸，想要为她解毒，并不是易事。纵然我能为她解毒，她的眼睛，也无法再恢复过来。” 齐柔的眼球已经坏死，就算是她也回天乏术。 “只要她能活着，以后我会照顾好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夏云峰说得认真。 “我宁愿死，也不会再和你一起。”齐柔蓦地睁开眼睛，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柔儿，从前的事，是我错了，我愿意用我以后的日子弥补你，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夏云峰抓着她的手。 齐柔奋力挣开，语气决绝：“我给过你机会，在神女峰的时候。那时候你没有出现，我心里就已经不再有你的位置了。” “不会的，柔儿，你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说不爱就不爱了？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你看，这是我为你做的蜻蜓。”夏云峰从怀里拿出一只蜻蜓来，放到了齐柔手上。 齐柔却连碰都不愿碰，扔到了地上。 夏云峰看着被扔到地上的蜻蜓，面露悲伤。 “柔儿，就算你不肯原谅我，也要珍惜自己的身体。你不愿意见到我，那我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了，但你身上的毒，一定要解开。” “没了这双眼睛，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齐柔自嘲一笑，“如果当初我没有跟着你去神女峰，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子了？” “柔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千万不要因为我的错惩罚你自己。”夏云峰将地上的蜻蜓捡起来，重新放回到怀里。 “我还没有问你，你当初执意要和圣女离开，最后为何没有能与她终成眷属？当初不是说得信誓旦旦，说这天下这么大，你只爱她一人么？” 齐柔还记得当年他说的话，在她的心里如针如刺，存在了这许多年。 每次毒发的时候，就会记得更清楚。 “她的眼睛，你当真治不好了？”夜染尘在萧意欢耳畔轻声问道。 “你这是动了恻隐之心？”萧意欢倒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句话来。 夜染尘眼中露出不悦的神色，“难道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要真是那样，我又怎么会对你这般在意？” “她的眼睛，也不是没有办法治好。前提是，有人愿意献出自己的眼睛。她的情况特殊，两只眼球必须一起换才能重新看到。那意味着，为她献出眼睛的人，这一生都要活在黑暗之中。” 萧意欢没有理会他的揶揄，而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看夏云峰这样子，应该很乐意献上自己的眼睛，你为何不提？”夜染尘觉得奇怪，既然有办法，她为何不肯说出来？ 萧意欢轻笑一声，看向一脸深情的夏云峰，“你当真觉得他会愿意献出一双眼睛给齐柔？” “不问怎么知道不行？”夜染尘觉得，至少他如今这样子看着，是愿意为齐柔付出一切的。 “那好，我就来问上一问。”萧意欢见他非得要知道答案，便走上前，缓缓开口：“其实，她的眼睛，也不是不能恢复。” 齐柔闻言，当即激动起来，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的眼睛当真能恢复？” “我从来不说谎。只不过，你的眼球已经坏死，想要重新看到，必须得有人将自己的眼睛奉献出来。而且，还得是两只眼睛一起。” 萧意欢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夏云峰身上。 他原本也很激动，可听到她后面说的话，眼里的光一下就黯淡了。 “只要有人肯将自己的眼睛给你，你就能重新看到。不知你能不能找到这样的人？”萧意欢重又问了一句。 夏云峰依旧保持沉默，没有接话。 夜染尘看不过去了，“你不是说要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将你的眼睛给她，就是对她最大的弥补。你为何没有反应？” “我……我是要弥补我的错，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要是我失去了眼睛，不就是个废人了吗？以后还要怎么照顾柔儿？” 夏云峰果真怂了。 萧意欢冷冷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敢。罢了，还是先看看要如何解开她身上的毒吧，眼睛的事，可以容后再说。” “只要有人愿意将眼睛给她，她就能重新看到？”一直沉默的北堂奚岚忽然问了一句。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互不打扰 “怎么，你愿意？”萧意欢很是意外，北堂奚岚这么问，显然是有所考虑。 “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着想，要是你瞎了，以后我怎么办？”夜染尘可不想让他有这样的念头。 现在这京城里他能依靠的人原本就不多，可不能再少了他。 “我……不过就是随口一问罢了。”北堂奚岚也知道，他肩上还有许多重任，就算他愿意，也不能那么做。 “那也比有的人好，至少你还有这份心。”萧意欢看着夏云峰，没好气地说道。 尽管她之前就猜到了夏云峰不会答应，但看到他那样的态度，想不寒心都难。 也许，他对于齐柔，只有愧疚，没有爱。 如果当真爱一个人，又如何会不为她牺牲？ “我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担心我失去了双眼，会没有办法照顾柔儿。就算非得为她换一双眼睛，也不一定要我的眼睛不是？我去人牙子那里买一双眼睛来不就是了？” 人怂就罢了，还非得为自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正是可笑至极！ “不用了。我宁愿瞎着，也不会要你的眼睛。你也不要打别人的主意，我不会接受那样的好意。” 如果他方才一口答应，齐柔也绝不会要他的眼睛，还会因此而动摇。 可现在，她的心变得更冷了，严丝合缝不会再给他半点机会。的 “柔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可知道我为了找到你吃了多少苦？我好不容易才让你回到我身边，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夏云峰上前，一把将齐柔抱进怀里。 却被齐柔狠狠咬了一口。 “柔儿，你当真要如此对我？”夏云峰痛得放开了她，“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走。我会在你身边照顾你，一直到你好起来。” “好，那你就留下来照顾我，看你能撑多长时间。”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齐柔居然答应下来了。 夏云峰脸上一喜，挑衅般看了北堂奚岚一眼，“你放心，我一定会事无巨细地照顾你。以后北堂大人就没有必要再到这里来了。” “柔儿……”北堂奚岚担忧地开口。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齐柔打断了，“奚岚，这么久以来，承蒙你的照顾。若不是你，我活不到今日。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缘分，既然师兄回来了，我也不好再打扰你了。” 北堂奚岚听到她这么说，苦笑了一下，“好，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 萧意欢为齐柔写了药方，一共有五张。 “这张药方，煎煮两个时辰，辰时服用。这一张药方，煎煮一个半时辰，午时服用。这一张药方，煎煮一个时辰，申时服用。这一张药方，煎煮两个时辰，戌时服用。最后这张药方，要煎煮三个时辰，子时服用。” 夏云峰听得一脸懵，“能不能再说一遍？” 北堂奚岚看不下去了，将萧意欢的话重复了一遍。 又怕他记不住，将煎煮和服用的时间写在了药方后面。 “还有，她在饮食方面也有不少禁忌，你得记住，千万不要让她的病情雪上加霜。”萧意欢又给了他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 夏云峰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当真有这么麻烦？” “照顾病人，原本就是一件麻烦的事，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将此事交给别人做。我想，齐柔很乐意她身边的人不是你。”萧意欢说道。 “不用。柔儿原本就该由我来照顾，是我负了她，就该弥补我对她的亏欠。时候不早，你们该走了，恕不远送。” 夏云峰几乎是将他们推着出了门。 从院子里出来，北堂奚岚一脸凝重，“若是他不小心喂错了药，会有什么后果？” “放心吧，那些药就算是喂错了，齐柔也不会有事。我是故意写了那么多药方来为难他的。齐柔不是想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吗？我猜，最多三日。”萧意欢勾起嘴角。 “除了换一双眼睛，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夜染尘本以为夏云峰会愿意。 哪知道他居然不肯，他可不想让北堂奚岚牺牲自己的眼睛。 “暂时没有别的法子。不过，我或许能想办法制造一双眼睛出来。”萧意欢记得，医馆里还有几双人造眼球，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北堂奚岚听得瞠目结舌，“你说你能造出一双眼睛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也不能肯定一定会成功，看在齐柔是你心上人的份儿上，我会尽力而为。”萧意欢笑道。 “纵然我心里有她，她心里也不会有我。夏云峰伤她再深，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喊他的名字。那个人已经被她刻在了骨子里。” 原以为北堂奚岚会否认，哪知道他居然承认了。 这话听着，一股子酸味。 “如果说她之前对夏云峰还抱着一线希望，这一次她可以彻底死心了。”萧意欢就不信齐柔还能对夏云峰这样的人动心。 “只要她安好，我也就安心了。至于她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不在意。”北堂奚岚从来不曾想过要将她留在身边。 他的喜欢，从来是细雨润无声的。 “要是她最后当真选择了夏云峰，只能说明她并不值得你喜欢。你也没什么好伤心的。”萧意欢也不知自己这话算不算是安慰。 反正从北堂奚岚那苦笑的样子来看，他应该没有被安慰到。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看着北堂奚岚落寞的背影，萧意欢不由得感慨：“感情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好我从来不沾。” “从来不沾？怎么，你从来没有动过心？”夜染尘听了她的话，一双眸子看向她，宛若星辰。 “感情只会成为拖累，就算我动心，也不会认真。”萧意欢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也知道这么做会显得心虚，可他此时根本就没有办法正视他那样的眼神。 “动心也不会认真？我还真想知道，你一旦认了真，会是什么样子。”夜染尘笑着说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路遇孕妇 “和你有什么关系？”萧意欢轻哼一声，“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说罢，她忙不迭地转过身，往王府走去。 中途，她还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身后没人，才松开了紧握的手心。 她何时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心果然不能乱，一旦心乱了，思绪也就跟着乱了。 回到王府，萧意欢走到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里面传来了脚步声，辰王开了门，脸上依旧有不悦的神情。 “还在生气？”萧意欢还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他的气该消了。 她拿出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糖葫芦，“你还是还和我生气，就不给你吃了。” 夜染尘看了一眼糖葫芦，伸手拿了过来，“下次，你不能再骗我了。” “我可以和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萧意欢见他收下糖葫芦，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姜阁老出事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不少人敲锣打鼓庆祝这个好消息，京城之中一派欢乐的景象。 唯有姜阁老的狗腿们，蜷缩着瑟瑟发抖，生怕会有灾难落在自己身上。 下午时分，凤宁易亲自带人抓了好几个曾为姜阁老做事的人，扔进了大理寺。 百姓拍手叫好，他的名声原本就好，这下怕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萧意欢躲在人群里看热闹，一驾马车停在了她面前，一只纤纤素手掀开帘子，露出了一张她颇为熟悉的脸。 “上来。”皇后对着她招了招手。 她也顾不得看热闹，坐上了马车。 “可是洛嫔又在宫里作妖了？”萧意欢看着皇后紧皱的眉头，知道她肯定是有了什么烦心的事。 而后宫里如今唯一能烦到她的，就是洛嫔了。 “她有太后撑腰，腹中又有龙子，自是能在后宫里横着走。”皇后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小腹。 萧意欢蓦地想到，皇后侍寝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不至于还没有身孕才是。 她伸手为皇后诊脉，并没有发现她的脉象有什么问题。 “太医为本宫看过了，本宫的身子并没有什么问题。至于为何不能有身孕，大抵是天意。”皇后叹了口气。 “娘娘千万不要这么想，我陪着娘娘去散散心，娘娘心情好了，说不定就能有身孕了。”萧意欢让车夫往镜湖去。 那里风景好，还有画舫。 她可以想办法将皇后带上画舫，趁机将她弄晕，为她做个彻底的检查。 马车还没有能到镜湖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皇后问了一句。 “回娘娘的话，前面有马车挡住了，过不去。”车夫回答。 “我下去看看，娘娘不要着急。”萧意欢知道她现在心情急躁，安抚了一句，跳下马车前去查看情况。 前面的马车里传来了一个女子痛苦的叫喊。 还有丫鬟焦急到不行的声音，“马车怎么能这时候坏掉？还不快想办法，夫人可等不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跟着陪葬！” “出了什么事？”萧意欢判断有人生了急症，走上前问了一句。 “我们的马车坏了，能不能借你们的马车一用？奴婢的主子临盆，流了很多血，再不送医就来不及了。”丫鬟探出头去，发现后面有一辆马车，惊喜不已。 “这会儿去医馆怕是来不及了，先让我看看吧。”萧意欢说着，不顾阻拦，上了马车。 丫鬟正要将她推下去，一旁的嬷嬷却道：“辰王妃！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您快救救我家夫人吧！” 听闻她是传说中的神医辰王妃，丫鬟当即跪了下来，“辰王妃，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妃恕罪！” “没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快下去，这里交给我，你们在这里，我施展不开，无法救人。”萧意欢将丫鬟和嬷嬷请下了马车。 随后，她将孕妇带进了医馆里，为她实施手术。 让她为难的是，孕妇失血过多，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查了一下孕妇的血型，发现与她的并不相同，她无法献血。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丫鬟和嬷嬷身上。 二人一听要用自己的血，都犹豫着不敢答应。 “放心，你们最多只会感觉到头晕，不会有别的不适。你们的主子危在旦夕，要是你们还犹豫，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萧意欢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与她们解释清楚。 丫鬟思量了一下，伸出了手臂，“反正夫人要是出事了，奴婢也活不了。要是能用奴婢的命救夫人的命，也是值得。” 萧意欢为她验了一下血型，与夫人的正好相符。 她抽了丫鬟四百毫升的血，给了她一袋营养液让她喝下去，回到了马车上。 输了血，手术得以顺利进行，不多时，马车里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萧意欢为孕妇缝合好了伤口，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将孩子裹住，抱出了马车。 “母子平安。” 她将孩子递给嬷嬷，跳下马车，到一旁去找了一处清泉，洗净沾了血的手。 “这孩子怎么皱巴巴的？”等她回去时，那孩子已经到了皇后手上。 “才生下来都是这个样，养上几日就好看了。”一旁的嬷嬷解释道。 马车里传出了一声虚弱的呼喊，嬷嬷赶紧将孩子从皇后手里抱回去，拿给自家夫人看。 皇后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怅然若失。 “我这样子，怕是去不了镜湖了，皇后娘娘不如随我到王府里去休息一日，明天我再陪娘娘出来散心，如何？”萧意欢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里衣，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那便回去吧。”皇后原本想顺便将后面的主仆几人一同带回去，但彼时他们已经将马车修好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没多久就分道而行了。 回到王府，萧意欢忙回到房间换衣服。 夜染尘看到她这样子，眉心皱成一团，“媳妇，你遇上什么事了？” 不但外套没了，衣袖上还沾着血。 “不用担心，我没事。”萧意欢拿了衣服，走到了屏风后面。 夜染尘跟了过去，“没事为何会是这副样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治愈不孕症 “原本是想到大理寺门口看热闹，结果遇上了皇后。她被洛嫔弄坏了心情，我陪着她去散心，路上救了个孕妇。”萧意欢将自己出去后发生的事说给了他。 “只要你没事就好。”夜染尘真担心是她遇上了什么麻烦。 还好，是因为救人才会弄得这般狼狈。 “皇后娘娘还在外面等着，我可不能让她等太久。”萧意欢换好衣裳，就去了前厅。 春柳和春兰正和皇后说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笑话，将皇后逗得哈哈大笑。 “你是从哪里捡来了这么两个丫头？本宫着实喜欢。” 夜染尘正愁着要怎么摆脱她们，一听皇后喜欢，立刻说道：“既然皇嫂喜欢，不如就把她们送给皇嫂！” 皇后听得一笑，“你说话，可做得了主？” 夜染尘嘴角一撇，“我是辰王府的主人，当然能做主了！不过，还是得意欢同意才行。要是意欢不愿意，就算皇嫂喜欢，也没办法了。” 萧意欢好不容易才得来这么两个贴心人，哪里会愿意给皇后？ 可夜染尘看了这口，她又怎么好意思拒绝？ “罢了，本宫知道你也很喜欢这俩丫头，就不让你割爱了。再说了，她们恐怕也不愿意到深宫里去。”皇后没有为难她。 “春柳春兰，去准备些食材，一会儿我亲自下厨为皇后炒菜。”萧意欢笑着说道。 春柳春兰如释重负，用最快的速度消失。 “没想到本宫还有这样的口福，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皇后拉着她坐下来，神情忽然变得有几分凝重。 “娘娘可是想说洛嫔的事？”萧意欢压低声音问道。 皇后点了点头，“太后这般向着她，不由得本宫不担心。实在是猜不透太后心里在想什么。” “就怕太后想要偷梁换柱，用健康的男婴替换洛嫔腹中的孩子。”萧意欢不是不相信夜染尘，但她觉得，多一个人知道，也就多一分保障。 更何况皇后原本就是后宫里的人。 皇后的脸上没有半点惊讶，好似她一早就猜到了一般，“本宫正是有这样的担心。太后在后宫多年，四处都有眼线，本宫就算是有心阻止，恐怕也阻止不了。” “太后要是当真想这么做，定会自食恶果。娘娘不用担心太多。如今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萧意欢也知道太后在后宫的势力盘根错节，不是皇后能轻易撼动的。 可这件事，在没有半点证据之前，又不能告诉皇上。 难道她当真只能依赖夜染尘了？ “本宫这身子，还有什么好养的？这么多年，不曾有所出。早就已经看淡了。”皇后知道后宫里的人背地里是如何笑话她的。 但她却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皇后千万不要这么想，我定然会让你好起来。”萧意欢抓着她的手，说得分外郑重。 “本宫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唯有你说的话，本宫深信不疑。”皇后笑着说道。 没多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 萧意欢亲自到厨房，炒了一桌的菜。 “本宫在外面就已经闻到香味了，就算是御膳房的饭菜，本宫也不曾这般期待过。”皇后闻着香味，只觉得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她连着吃了好几口菜，完全停不下来。 “本宫不知多久没吃过怎么好吃的东西了，以后怕是会天天惦记。”吃罢饭，皇后心满意足地说道。 美食，果真是最能让人心情愉悦的东西。 萧意欢让人将厢房收拾出来给皇后住，眼见着药效就要发作了，她赶紧将皇后扶回到房间里。 皇后絮絮叨叨与她说了些自己与皇上之间的故事，就沉沉睡了过去。 萧意欢检查过门窗之后，将皇后带入医馆内，做了个全面检查。 结果发现，皇后是因为输卵管堵塞，所以才没有办法怀孕。 好在输卵管疏通只是个微创手术，皇后醒来甚至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萧意欢为皇后做过手术，便将她带出了医馆。 不多时，皇后醒来，感觉自己的腹部有痛意，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皇后娘娘休息的时候，我重新为娘娘检查了一下，找出了娘娘无法怀孕的原因。已然为娘娘解决了问题。接下来，娘娘只需要按着我写的药方调养身子，不出半年，定能有好消息。” 皇后听到她的话，喜上眉梢，“你说的可是真的？本宫当真很快就能有身孕了？” “对，皇后娘娘很快就会抱上自己的孩子了，不用盯着别人的眼馋了。”萧意欢想起今日她那怅然若失的样子，揶揄了她一句。 “你这丫头，居然看本宫的笑话！你嫁入王府也好一阵子了，肚子里怎么还没有动静？皇上上次不是教了辰王几招，怎么，没能用上？”皇后不甘示弱。 萧意欢面上一红，“原来是皇后娘娘在暗中使坏。我就说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事来。” “本宫也想看到辰王好起来，觉着说不定有了孩子，他就能好了。你与辰王，可有圆房？”皇后问道。 这要她怎么回答？ 萧意欢犹豫着要不要说个谎，皇后却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不用说，肯定是没有。本宫看你并没有半点嫌弃辰王的样子，为何不愿意与他圆房？” “等到辰王好起来也不迟。我已经能从他身上看到他当初的影子了。” 她怎么能说，皇后说话的时候，她脑海里想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罢了，本宫也不为难你。你愿意嫁给他，就已经是他的福气了。”皇后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了下去。 待到她重新睡着，萧意欢灭了房间里的灯，退出了房间。 一转身，就看到了夜染尘。 “皇后方才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没想到，你和辰王居然还没有圆房，可是在等我？” 若不是担心皇后听到外面的动静会被惊醒，萧意欢恨不得将窗台上的花盆扔过去。 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不着边际了？ “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还你欠我的人情吧。”萧意欢咬着牙说道。 第二百章 证人 “还什么？我可没有想还。能一直赖在你身边也不错。什么时候你厌倦了，就能一笔勾销了。”夜染尘从前是想过将欠她的还清了一了百了。 可越到后面，他越是觉得，那笔账最好这辈子也没有办法还清了。 这样一来，就算以后他的身份暴露，他也还能借着这个理由赖在她身边不走。 “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就一笔勾销。”萧意欢之前故意为难他，便是想着，只要自己不说还清了，就能一直理直气壮地让他帮忙。 可现在她突然怕了。 她怕再这么下去，她当真控制不住自己这颗心。 如果以后不再与他有往来，也许就能克制住了。 “你当真这么狠心，要和我来个了断？”夜染尘往前几步，走到她面前。 “不让你还人情，不是便宜你了？你应该领情消失才是。”萧意欢想要拿出金针来，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不如就让你看一看好了，省得你一直担心我是坏人。”夜染尘在她耳边轻轻吹气。 萧意欢别过了头，“我对你的脸没有兴趣，你不要误会。” “你说的话可是真的？我可只给你一次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夜染尘抓着她的手，放到了面具上。 萧意欢的指尖微微颤动。 她不是没有机会摘下他的面具。 但每次到了最后一刻，她总会害怕。 或许，留着这么一层面具，反而更好。 “我数三声，如果你不动手，我们之间的旧账就一笔勾销，以后你不能再找我算账了。” 夜染尘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声音里的笑意变得更明显了几分。 “三——” “二——” 还没数到一，萧意欢就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与此同时，她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夜染尘笑了，“我真想给你一面镜子，让你看看自己如今这模样。” 萧意欢缓缓睁开眼睛，想要一探究竟。 结果，面前出现的却是吴云的脸。 “你！”发现被骗，萧意欢一把将他推开。 “吴云做的人.皮.面.具很是精致，所以我从他那里要了几张，看着是不是没有半点不同？”夜染尘笑道。 萧意欢将手中的面具扔给他，转身回了房间。 她的一颗心还没有能平静下来。 本以为，她一直以来好奇的问题马上就能得到解答。 结果却又被他给摆了一道。 也好，没有看到，心里反而安稳了。 她与夜染尘之间，或许就该是这样，留着这一层面纱，谁也不要去碰。 “媳妇。”床上传来了一声呓语。 萧意欢看到那个抱着枕头一脸满足的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第二天一早，皇后就回了皇宫。 不久，皇上正式下旨，一个月后科举加试，遴选有才之人。 消息一出，又有不少考生涌入京城。 这次，他们住在各个客栈里，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萧意欢听闻洛嫔临盆在即，想到烟雨楼去问问夜染尘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还没出门，就看到一顶轿子停在了王府门口。 一个女子怀抱着婴孩从轿子下来，径直向着她走了过来。 正是那日她在路上救下的孕妇。 工部尚书张大人的夫人。 “多谢王妃救命之人。”张夫人抱着孩子想要下跪，却被萧意欢一把扶住。 “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哪里用得着你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身子可好些了？” “托王妃的福，已经好多了。那日要不是王妃出手相救，怕是会一尸两命。”张夫人想到那日的情形，依然后怕。 “你可有查到害你的人？”萧意欢问道。 张夫人一怔，“王妃怎么知道有人在害我？” “你之所以会大出血，是因为中了毒。我原本想提醒你的，可我不知道你身边的人能不能相信，担心会打草惊蛇，所以才没有说。”萧意欢说道。 张夫人叹了口气，“正是我身边的嬷嬷，收了妾室的银两，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不过那日她看到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悟过来，到我面前承认了错误。” “夫人可有原谅她？”萧意欢问道。 张夫人摇头，“这样的事，是断然不能原谅的。我已经将她撵出了府。” 萧意欢赞许地点了点头，“就该如此，不然，她以后还会害你。” 能被人收买一次，就能被人收买第二次。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只会是隐患。 “我来这里，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王妃。”张夫人的神情蓦地严肃起来。 萧意欢不知她要说什么，但心里也忍不住紧张了几分，“夫人但说无妨。” “当初我娘落难，曾到侯府去在暂住一段时间。我曾无意中看到，许夫人在云夫人的汤里下药。那时候我年纪尚小，只将此事说给了我娘。我娘素来怕事，让我不要声张……” 萧意欢没想到，她无意中救下的人，竟是当年目睹许如歌害云海棠的人！ “你可愿意随我到侯府去作证？” 有了证人，萧德厚就不会再相信许如歌是无辜的了吧？ “王妃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愿意随王妃前去作证。这件事埋在我心中多年，每次回想起来，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总想着，要是当初我说出来，云夫人或许就不会死了。” “那时你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会知道那么多？”萧意欢知道，就算她那时候当真站出来，怕是也改变不了什么。 顶多让许如歌沉寂上一段时间再动手。 “多谢王妃体谅。”张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珠。 萧意欢将她带到了侯府，径直去了萧德厚的书房。 “怎么今日有空回来了？”萧德厚听闻她回来，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想到之前在她那里接连碰壁，心中颇为不悦。 “张夫人有话想要对爹爹说。”萧意欢让张夫人将当年她在侯府里看到的一切说给了萧德厚。 萧德厚听完，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反而一脸淡然地问道：“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么多年过去，记忆难免会有偏差。” 第二百零一章 佛珠 “爹爹果真还是偏袒许如歌的。”萧意欢听到他这么说，一颗心凉得彻底。 “没有证据，就凭着红口白牙几句话，如何让人信服？”萧德厚不是不想信，可想让他相信，也该拿出证据来才是。 什么证据也没有，要他如何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许如歌在他身边多年，可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诋毁的。 “我所说的，便是我当年亲眼所见的，没有半个字是假话。侯爷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希望侯爷发现枕边人是蛇蝎毒妇的时候，不要后悔。” 张夫人也被萧德厚这态度气到了，留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 “我也希望爹爹不要有后悔的时候，许如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爹爹总有一天会看个清楚。”萧意欢原本还想再与他争论两句。 可既然他不肯相信，说再多也是徒劳，她又何必浪费口舌？ 萧意欢看着眼前的庭院，脑海里闪过了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 她看到云海棠跪在这里，告诉他所有的事与她没有关系。 可萧德厚却笃定了她就是邪祟，一心想要将她除掉。 云海棠从最初的据理力争，到最后的心灰意冷，中间不过短短几日。 她爱到骨子里的人，却也是伤她最深的人。 与其说她是被许如歌所害，不如说她是死在萧德厚的手上。 但凡萧德厚相信她说的话，她也不至于会是那样的下场。 温热的泪从萧意欢的眼角落下。 “妹妹这是怎么了？哭得这般伤心。是谁惹你了？说出来，我代你收拾他。”萧长乐过来，说着关切的话，用的却是幸灾乐祸的语气。 萧意欢没有去抹眼角的泪水，若是抬起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她，嘴角弯起一抹冷笑，“告诉你娘，当初她对我娘做的一切，我迟早会让她还回来，一点一点算个清楚明白。” “妹妹这是什么话？你娘是邪祟，本就该死，与我娘有什么关系？”萧长乐故意刺激她。 萧意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从医馆里拿出一把手术刀来，“你敢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让你血溅当场？” “你若是杀了我，也是死罪！”萧长乐哆嗦着说道。 “这周围也没有人，不会有人知道是我杀了你。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得悄无声息，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你的死因。”萧意欢冷笑。 萧长乐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 “可你的确被吓到了。”萧意欢欣赏着她抖如筛糠的样子，“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勇气杀人。” “胡说什么，我手无缚鸡之力，从未害过任何人！”萧长乐梗着脖子说道。 “鸡公岭的山贼虽然全部伏法了，但那并不意味着你做的事没有人知道。不知谢家三少爷夜班时候可来找过你？”萧意欢冷然说道。 萧长乐的手伸进衣袖里，抓住了某样东西，“他的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来找我做什么？” 透过衣袖，萧意欢发现她手腕上有一串佛珠。 难道说，她能这般心安理得地杀人，皆是因为她手上的佛珠？ 如果那串佛珠断开…… “长乐，还不快过来！”不远处传来了许如歌的声音。 萧长乐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快步走了过去。 许如歌的眼神分外怨毒，恨不得将萧意欢千刀万剐。 想必她已经知道张夫人到这里来的事。 只可惜，萧德厚太过于相信她，除非亲眼看到她杀人，不然，她在他心里的形象永远也不会崩塌。 萧意欢走出侯府，心中郁结，第一次想要喝酒。 她走进酒肆，坐到了角落里，点了一壶酒。 还以为是温和的竹叶青，结果上的却是陈年的女儿红。 只一杯，她就有了醉意。 她从医馆里拿了解酒药，倒在酒杯里，正要喝下去，却被人拦住了。 “都醉了还喝？”夜染尘将她手中的酒杯拿过来，放到了一边。 “要你管！”醉意上头，萧意欢嘟囔了一句，再次拿起了酒杯。 “你不肯听话，可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夜染尘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她惊叫一声，惹来了酒肆里其余人的注意。 “要是不想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就把你的脸遮起来。”夜染尘在她耳边轻笑着说了一句。 萧意欢当即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夜染尘在桌上放了一粒碎银子，将她抱了出去。 “放我下来！”眼见着已经出了酒馆，萧意欢挣扎起来。 “这街上可有不少人。你确定要我这时候放你下来？”夜染尘抱着她转了一圈，让她看看清楚夜市有多热闹。 “那……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再放我下来。”萧意欢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不然明日里京城就会传遍这个八卦了。 “好，我带你去个没人的地方。”夜染尘嘴上这么说，可他越走，周围的动静反而更大了。 萧意欢偷偷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夜染尘这分明是在往热闹的地方走！ “你到底想做什么？”萧意欢咬着牙问了一句。 “自然是带你醒醒酒，这会儿你就比方才清醒多了。”夜染尘坏笑道。 要不是担心会暴露了身份，萧意欢肯定对他金针伺候了，“我清醒得很，不需要醒酒。” “在我看来可不是这样。说吧，今天遇上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烦心？”夜染尘知道她今日回了侯府。 但她先前也回过侯府几次，可没有一次被气成这样。 萧意欢靠在他怀里，絮絮叨叨地说了今日发生的事。 大概是因为喝醉了，她的语气不再似从前那般平静淡然，而是多了几分委屈和撒娇的意味。 “有人作证，萧德厚也不相信？许如歌究竟给他吃了什么迷药？”夜染尘听到她的话，也不由生起气来。 萧德厚怎么会这般分不清青红皂白？ “我也不知道许如歌在他心里为何会那般重要。他不相信就罢了。我原本也没有指望他能相信，许如歌，终究得是我来收拾。” 吴云她不指望，萧德厚她也不指望了。 不如靠自己。 第二百零二章 酒后吐真言 “难怪你会喝酒。自从你到京城，我还不曾见过你喝酒。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结果却是一杯就醉。”夜染尘看得很清楚，陈年的女儿红，她只喝了一杯。 “千杯不醉有什么好？一杯就醉烦恼更少。”萧意欢靠在他怀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晕。 “我带你回去。”夜染尘见她快要睡过去了，将她带回了王府。 正要送她回院子，她却像是感应到了一般，从他怀里抬起了头，“放我下来，我自己进去，不能让王爷看到你！” “就算王爷看到我又怎么了？他也不知道我是谁，我骗他两句，他就信了。”夜染尘笑道。 萧意欢的拳头软绵绵地打在他的胸口，“不行！我说过了，不会再骗他。” 夜染尘一怔，“你该不会答应他的事也这么认真吧？说不定他转个眼就忘了。” 萧意欢摇了摇头，“不行。别人我可以骗，但是不能骗他。” “为何？”夜染尘觉得好奇，在旁人眼中，辰王是最好骗的，为何她偏偏却不愿意骗他？ “反正不能骗他，快放我下来！”萧意欢没有解释，用颤抖的手拿出了金针，“不然我扎你了！” “就你现在这样子，还想扎我？我今日偏偏要将你送回房间，让辰王看看，你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他！”夜染尘抓住她的手，将金针收缴了。 萧意欢急了，气呼呼地瞪着他，她那微醺的模样，没有半点杀伤力，反倒让夜染尘觉得可爱。 “放我下来，不能让王爷看到你，还有，我不喜欢你！” 夜染尘的眸中闪过一抹失落，都说酒后吐真言，她说不喜欢，也就是真的不喜欢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神？” 萧意欢抬眼看向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瞬间让她的酒醒了一半。 “谁说我不敢看你了，我这不就看着你吗？你知不知道，眼睛很多时候会暴露心思。我不想让你看出我心思的时候，就不看你，不让你知道我在怀疑你，忌惮你，猜测你……” 她喃喃说着，依旧是微醺的语气和神态。 但心里却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她庆幸她清醒在这个时候，要不然夜染尘方才问她那句话的时候，她还真会将那句喜欢脱口而出。 哪怕她不承认，喜欢就是喜欢，她没有办法否认。 要不是她曾经接受过训练，怕是早就无法藏起自己的心思了。 “你为何就是不肯告诉我你是谁？你到底是想利用我，还是想利用我？”萧意欢也想借着这“醉意”，打探一下他的真心。 夜染尘听着“利用”二字，心里一痛。 原来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认为他的接近只是为了利用，所以才会一直对他这般忌惮。 不看他的眼神，只是怕会被他看穿了心思，并非是出于羞赧。 “怎么不敢回答，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萧意欢见他迟迟没有回答，猜出了他的答案。 他果真是想要利用她。 “最初见识到你的医术，的确想利用你，但后来，我发现与你在一起……” 夜染尘的话还没有说完，怀中的人已经沉沉睡去。 他无奈一笑，“居然不听我说完。” 话听一半就睡了，要是她酒醒后记起了他说的前半句话，岂不是要误会他？ “反正之前又不是没有误会，有什么区别？”夜染尘安慰了自己一句，将她抱回了房间。 他想将人放下，可萧意欢却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松手。 “你要是还不松手，一会儿被王爷看到，可就解释不清了。”夜染尘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萧意欢果真将手放开了。 就算睡了，也还是担心会被误会，辰王在她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萧意欢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许久没有宿醉过，这种感觉已经变得分外陌生。 她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抬眼一看，发现是辰王，才松了口气。 如果她看到的是那个人，可就惨了。 萧意欢轻轻将身旁的人推开，站起身来，发现桌上居然有一张纸条。 她拿过来一看，上头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道：“放心，辰王没有看见。” 萧意欢气得将纸条揉成一团。 她昨晚担心自己会说错话，所以干脆用装睡来躲避他的追问。 哪知道不小心就睡着了。 还好他有自知之明，没有让辰王发现，要不然…… “我昨晚，有没有说错话？”萧意欢在桌边坐下，回想昨天她遇见夜染尘之后发生的一切。 她并没有说错什么话。 倒是夜染尘告诉她，他的确是想利用她。 因为她喝醉了，所以肆无忌惮地口出真言，却没想到她那时已经清醒了一半，会将他说过的话记得一清二楚。 不过问清楚了也好，以后她利用夜染尘的时候，就不会有半点惭愧了。 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忘了问他是不是已经准备好应付太后了！”萧意欢这会儿才想起正事来。 昨天张夫人来的时候，她正想出门去烟雨楼来着。 只能再去一趟了。 萧意欢收拾一番，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许如歌。 她身边跟着一个人。 萧意欢一开始没有看清那张脸，还以为她身边新来了一个嬷嬷。 待到她看清那张脸时，不由得呼吸一滞。 那人，竟是孙嬷嬷！ 孙嬷嬷不是死在了客栈的井里？ 她怎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萧意欢调整好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可万万不能慌。 如果眼前的人当真是孙嬷嬷，怎么会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出现？ “意欢，你这是怎么了？连孙嬷嬷也不认识了？她可是一直陪在你身边，伴你长大的人啊！”许如歌对萧意欢的反应很是满意。 她这样子，说明她心里有鬼！ “孙嬷嬷我自然认识，不过，姨娘身边的人，并不是孙嬷嬷。” 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在脑海里搜寻孙嬷嬷的脸，想要找出她与眼前这个人的不同之处。 可她却没能发现任何不同的地方。 真是撞鬼了！ 第二百零三章 欺君之罪 “你说她不是孙嬷嬷，可有什么证据？”许如歌听到她这么说，脸上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质问起她来。 “孙嬷嬷的下巴上有一颗痣，而她没有。”萧意欢指着那人的下巴说道。 “她在我身边多年，我怎么不知道她的下巴上有痣？”许如歌见她说得认真，连自己都有几分怀疑，是不是记错了。 可身边这人是孙嬷嬷的孪生妹妹，二人从下就长得一模一样，有时候甚至连爹娘都无法分辨，旁人更是看不出她们有任何区别。 “在你身边的时候没有，可后来她去了乡下，那里的风水与这里不同，她身上会有变化，也是情理中的事。”萧意欢的脸上没有半点心虚，好似她说的就是实情一般。 就算是孙嬷嬷复活了，她也不会怕。 她可是从末世来的，什么没见过？ “风水不同，还能让人身上多一颗痣出来？你该不会是怕被孙嬷嬷拆穿，所以故意这么说，好堵住她的嘴吧？”许如歌冷笑一声。 “我怕她拆穿什么？姨娘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萧意欢蹙眉。 “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根本就不是萧意欢！孙嬷嬷就是最好的证人！”许如歌特意放大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奴婢九死一生，回到京城，就是为了揭穿你的真面目！”见她开始发难，一旁的“孙嬷嬷”也跟着一唱一和起来。 萧意欢看着她们这样子，慵懒地打开个哈欠，淡然问道：“说完了么？” 许如歌没料到，她居然一点都不怕，眼底甚至还有几分嘲讽。 “我已经差人去报官了，一会儿你就会被押送到奉天府衙门去。剩下的话，你和文大人说去吧！” “有本王在，看谁敢带走意欢！”夜染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挡在了萧意欢面前。 “王爷，这可由不得你。她犯下的可是欺君之罪，论罪……当斩！”许如歌得意地说道。 夜染尘在萧意欢身上摸索了一下，问道：“媳妇，你的免死金牌呢，快拿出来给她看，不管你犯了什么罪，有免死金牌在，没有人敢动你！” 许如歌听得一愣，她怎么忘了，萧意欢是有免死金牌在身的！ 纵然自己能以欺君之罪制裁她，可这免死金牌却能赦免她的罪行，加上辰王对她这般喜欢，到时候，她还会是辰王妃。 “有免死金牌又如何？她犯下的可不只是欺君之罪，还有杀人的恶行！她杀了萧意欢，还差一点害死了孙嬷嬷，种种罪行累积在一起，一块免死金牌可不够用。”萧长乐说着话，走到了许如歌身边。 这主意是她们二人一同商量的，她早就料到了这一层，已经想到了让萧意欢无法翻身的法子。 原以为母女心有灵犀，谁知许如歌竟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无奈只能自己站出来。 “没错！你犯下的可不只有欺君之罪，有免死金牌，也只能免你一次。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你不但杀人，还取而代之，简直十恶不赦！”许如歌听了萧长乐的话，一下就来了底气。 夜染尘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她还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你们先说了这么多，可能拿出证据来？”萧意欢只想知道她们还有什么花招。 趁着去衙门之前，将事情问清楚了，待会儿才好解决。 说不定她们当真准备了“萧意欢”的尸首呢？ “孙嬷嬷就是最好的人证。你若不是做了亏心事，又怎么不敢认她？这么多年，她可是唯一一个陪在萧意欢身边的人！”许如歌再次开口。 萧意欢眉心微微一皱，她记得萧德厚说过，当初跟着原主离开的，只有乔嬷嬷一人，他甚至不知道孙嬷嬷去了。 到了她这里，孙嬷嬷却成了唯一陪在她身边的人。 “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只有乔嬷嬷同我一起，这一点，侯府上下的人都可以作证。倒是孙嬷嬷，不知是谁派来的。我回来特意问过我爹，他并不知情。” 萧意欢的话，让萧长乐脸上一僵。 她没想到，萧意欢居然还问过萧德厚这件事。 如果她让萧德厚来对质，她们的谎话不就不攻自破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侯爷哪里能将事情记得那么清楚？会那么说，还不是因为你误导了他。你休想因为这一点就逃脱罪责。如果她知道你并非是萧意欢，而是杀了他亲生女儿的骗子，怕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许如歌可不会让她有与萧德厚见面的机会。 她已经在衙门里安排好了一切，待到萧意欢被关进大牢，很快，便会畏罪自尽！ “既然姨娘已经将话说到了这儿，不如就让人将爹爹请来，看看到底是他被我误导了，还是事实就是如此。”萧意欢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不想请萧德厚来。 心里还不知藏着什么坏主意。 “等你到了衙门里，侯爷自会前去。”许如歌看到不远处的捕快，松了口气。 捕头走到萧意欢面前，还没动手，就被夜染尘拦住了，“有本王在，看你们谁敢动！” “王爷，此事最好不要惊动了皇上，不然他可是会生气的。王爷应该也不想让皇上生气吧？”许如歌现在可不想让皇上知道这事。 万一闹到了皇上面前，给了萧意欢翻盘的机会，倒霉的可就是她了！ “你不想让皇兄知道，是心虚吧？怕皇上看出你在说谎，看出你在陷害意欢。本王告诉你，今天本王绝不会让谁动意欢一根毫发，除非皇兄开口。” 夜染尘深知许如歌的心思，她急着给萧意欢定罪，怕是想要在暗中下毒手。 他绝对不会任由这些人将萧意欢带走。 “王爷息怒，我们这就让人去告诉皇上。”许如歌说着，对着不远处的某个人使了个眼色。 萧意欢转头一看，发现那人正是王府的管家。 许如歌怕是早就利用安插在王府的嬷嬷收买了他。 “王爷没有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王妃肯定不会有事的。王爷先和王妃回房休息吧，这里交给奴才就是了。” 第二百零四章 徇私枉法 管家一面说着，一面将夜染尘往里面拽。 “王爷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萧意欢怕他担心，在他耳边柔声说了一句。 “可是，她们要抓你走！”夜染尘能看出来，她知道许如歌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知道，能避免自然是最好的。 “她们既然找上门来，我也得陪她们玩儿一下才行。你就不用担心了，一会儿我就会回来了。” 许如歌如此想让她去衙门，不如就满足她一下好了。 “你……一定要小心。”他原本想阻止的，但看她这样子，怕是阻止不了了。 她想玩儿，就让她玩儿好了。 萧意欢点了点头，嘱咐春兰和春柳照顾好他，就转过身。 许如歌还以为自己得将王爷给关起来，才能将她带走。 哪知道她自己居然说服了王爷，自愿跟着衙门的人离开。 这下，许如歌心里反倒没底了。 她看了萧长乐一眼，想知道她还有没有什么主意。 “娘，不用怕，没了王爷给她撑腰，她就什么也没有了。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许如歌这才将心放回到肚子里，跟着萧意欢往奉天府衙门去。 人还没到，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一大圈。 萧意欢昂首阔步地进去，没有丝毫胆怯。 堂上，文大人坐在当中，看到她，也没有半点要行礼的意思。 “好歹我也是王妃，文大人怎么一点礼数也没有？”他不行礼，就只能让他行礼了。 哪知道，文大人却是冷笑一声，说道：“到了这里，便是疑犯，怎还能以王妃自居？” “文大人是觉得，我到了这里来，就一定会被定罪？这会不会太过武断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文大人是收了什么人的银子，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言论。”萧意欢身为辰王妃，就算到了堂上，也是不用下跪的。 她一双眸子冷冷看着文大人，嘴角还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本官素来秉公执法，从未有过徇私枉法的时候。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再狡辩！”文大人被她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地大声喊道。 “人证我倒是看到了，就是不知道你这物证在何处？”萧意欢问道。 她对着物证颇为好奇。 想知道萧长乐和许如歌会拿出什么东西来定她的罪。 “孙嬷嬷”走上前，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来，“大人，这是小姐身上的玉佩，小姐一直随身携带。那日她想要抢夺小姐手上的玉佩，将小姐推下了悬崖，这玉佩也随着小姐一同掉落，奴婢最后是在悬崖下找到的。” “故事编得不错，不过这其中有一点让我想不明白。这玉佩的质量会不会太好了一点，能将人摔死的悬崖，还没有将它给摔碎。”萧意欢被这证据逗笑了。 “许是这玉佩上的穗子被树枝给挂住，所以才没有碎。”萧长乐站出来说了一句。 “孙嬷嬷”立刻附和道：“对对对，就是这样。玉佩就是挂在了树枝上，所以才没有碎的。” 萧意欢斜睨了萧长乐一眼，“姐姐这话说得怎么跟自己在场似的？” “我只是为自己的妹妹报仇罢了！她在乡下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却被你杀了取而代之，我真是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你！” 萧长乐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神里透着一股恶毒。 “就这么一个证据，可不能证明我杀了人。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都能找到玉佩，找到尸首应该不难吧？” “我只见过极力为自己脱罪的，还没见过上赶着要证据的。” “辰王妃可是个心善之人，先前她在京城为流民治病送药，可没有收他们半文钱。” “这一看就是诬告，辰王妃的身份要真是有问题，怎么会这个时候才发现？” 身后的吃瓜群众纷纷议论起来。 萧意欢不由庆幸：还好她之前做了不少好事，让他们从心底里认同了她就是个好人。 要不然这会儿还不知会说得多难听。 “尸首自然是找到了的。只是奴婢不忍心大小姐再受这奔波之苦，所以就将她掩埋在了悬崖之下，没有带回来。” 看来这说辞是一早就想好了，可惜被萧意欢质问之后，再说出来已然没有了底气。 “那你便说出那悬崖在何处，先让人去将尸首带出来，验过之后，再让人来抓我好了。大坪村离京城不算远，也就几日的路程。顺便，可以去大坪村里找几个人来，让他们来认一认，我究竟是不是萧意欢。” “纵然缺少证据，你也是疑犯，要暂时收押，不能离开。”文大人似是掂量了一下萧意欢这辰王妃的身份还有许如歌给他的银子，做出了选择。 “收押也无妨，只是希望你以后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奉天府尹，可才换没多长时间。”萧意欢一脸坦荡，毫不介意。 这文大人反而有几分慌了。 萧意欢手里有免死金牌，他是知道的。 要是一个不小心被皇上知道了此事，而那时候她还没死，死的……就有可能是自己了。 “不是要收押，文大人还愣着做什么？”萧意欢见他怔愣着不肯下令，不由笑着问了一句。 “来人，将她关进大牢，容后再审！”文大人吩咐了一声。 “诸位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出来了。”萧意欢跟着捕快离开之前，还不忘安慰一下为她担心的群众。 到了牢房，她径直走向了其中一间，取下头上的簪子打开了牢门，“送到这里就是了。” 捕快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她居然能打开门锁。 “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若是文大人不来求我，我绝不会出去。”萧意欢将簪子别回发髻，笑着说了一句。 她安然地躺在了牢房里，不一会儿，饭菜就送来了。 萧意欢连看都没看一眼。 任由那饭菜被这牢房里的老鼠吃个一干二净。 “你倒是逍遥自在，殊不知有人担心到不行，快要急哭了。”夜染尘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第二百零五章 来看笑话 “王爷！”萧意欢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她居然忘了，离开之前她和辰王说她一会儿就回去。 可而今她被关在这里，显然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你还知道担心他？”夜染尘冷哼一声。 “我也没想到文大人居然会选择收押，本以为威胁他两句他就会放了我。不过……王爷担心也好，他一担心，就会闹，这一闹，准会闹到皇上那里去。这样一来，我就能更快出去了。” 萧意欢想到辰王每次担心她的时候，或多或少会有几分从前的样子，不但没了担忧，反而还希望他能闹起来。 闹得越大越好。 “你竟然指望辰王救你？我可就在你面前，只要你求我，我立刻就能带你出去。”夜染尘倒是没想到，她会将希望寄托在辰王身上。 “说得好像我自己没有办法出去一样。这里的锁于我而言，形同虚设。那几个狱卒更是不堪一击。我若是想离开，随时可以。只是我不想自己从有理变无理罢了。” 要是她擅自离开这里，就成越狱了。 到时候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孙嬷嬷……是不是被你杀了？”夜染尘已经让人在客栈的井里找到了枯骨。 萧意欢到客栈时身边带着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却只有一个人了。 孙嬷嬷多半便是那井中亡魂。 “是。”萧意欢承认得分外干脆。 “你杀了她，然后将她扔到了客栈的井里。”夜染尘没有用问句，而是用了陈述句。 萧意欢眉心一皱，“你怎么知道？那时候你不是还没有来？” 她将孙嬷嬷扔到井里的时候，夜染尘还没有到客栈里来，怎么会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我担心客栈的人会因为我遭到报复，所以出钱将客栈给盘下来了。从那时候起，客栈里便再没了人。先前听侯府的人提起孙嬷嬷，出于好奇，便让人去客栈搜寻了一番，果然有收获。”夜染尘回答。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有良心的人，担心会牵连客栈的掌柜和伙计，还将客栈盘下来了。”结果萧意欢抓到的并非是他说的重点。 不过，能被她夸善良也不错。 “你为何要杀她？”夜染尘想知道原由。 他清楚萧意欢的为人，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动手。 “她给我下毒，想要将我毒死之后扔到井里，假装是我失足跌落。我岂能轻饶了她？”萧意欢冷笑。 “原来如此。那她死得一点也不冤。她的尸首我已经让人处理好了，保证再也不会被人找到。就是不知，这个‘孙嬷嬷’是从哪里来的？你初见她的时候，好像也被吓到了。” “我也不知道许如歌是从哪里将她给找来的，与孙嬷嬷简直一模一样，要不是我确定孙嬷嬷已经死透了，还真会被她给唬到。不过，假的终究是假的，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她随便问孙嬷嬷两个关于大坪村的问题，她就没法答上来。 只是眼下没有别的人作证，暂时还不能揭穿她的身份。 等到许如歌从大坪村找了人来，再揭穿她也不迟。 “那几只老鼠，是不是死了？”夜染尘注意到，吃过萧意欢饭菜的那几只老鼠，已经不动弹了。 “要不是这饭菜做得不合我胃口，我就吃了。想要杀人，还这般不用心，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萧意欢一脚将饭碗踢翻，往四周看了看，“你在哪里？” 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怎么，想我了？” “只是好奇而已。你能看到那几只老鼠，说明你就在这里头，可我却看不到你。”萧意欢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只能说，他藏得太深了。 “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你能在一盏茶的时间里找出我来。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如果你找不到我，那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如何？”夜染尘笑着说道。 “只要你保证你待在原地不动。”萧意欢知道他有多狡猾，才不会轻易和他打赌。 “当然。从你进来到现在，我一直在同一个地方。”夜染尘回答得干脆。 萧意欢环视四周，依旧没有找到。 她只能取下头上的簪子，将牢门打开，出去走了一圈。 可依旧没有能找到他。 大牢里的犯人见她来去自如，纷纷将手伸出栏杆，想要让她将他们给放出去。 萧意欢仔细看过每一个人的脸，可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她也没有发现夜染尘的踪迹。 她沮丧地回到牢房，席地而坐，没好气地说道：“愿赌服输，说吧，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想让你闭上眼睛，等我说睁开，你才能睁开。”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不知道他又在玩儿什么把戏，所以没有轻易答应。 “刚刚不是还说愿赌服输吗？怎么说话不算数？可是输不起？”夜染尘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谁知道你想做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萧意欢咬着牙说道。 “那你就是要食言了？这笔账我可就记下了。看你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就先走了。”夜染尘察觉到有人来，没有再多停留。 萧意欢正想为自己挽回面子，就看到了萧长乐的身影。 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是来这里看笑话的。 看到地上被踢翻的饭碗，萧长乐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这件事，爹爹已经知道了。他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他一定会为意欢报仇。” “萧长乐，你不觉得你得意得太早了吗？手中没有半点证据，就想定我的罪，实在是天真！”萧意欢走到门边，吓得萧长乐往后退了一步。 “我怕什么？你在里面，我在外面，哪里会用得着怕你？我告诉你，你身上的罪行，一块免死金牌根本没用。就算是皇上知道了，你也依旧罪无可恕！” 萧意欢拔下手上的簪子，打开牢门，站在了萧长乐面前，手中的簪子散发着寒光。 “这样呢？你怕了吗？” “来人，有疑犯妄图越狱！” 萧长乐被她吓得大喊了一声。 第二百零六章 放不下了 “在没有证明我的清白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萧意欢看着赶过来的狱卒，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清白？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说你是清白的？证据很快就会被送来，到时候即便你有免死金牌，也救不了你的命！”萧长乐还以为她到了牢里就会怕。 哪知道她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就看她能在这里撑几日！ 萧长乐走出牢房，还没出奉天府，就听到有人在闹事。 她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发现闹事的竟是辰王。 “我要见意欢，她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把她关起来！要是再不放了她，我就去找皇兄，让他把你们通通抓起来！” 萧长乐担心他当真会去皇宫，于是走了过去。 辰王见了她，当即露出嫌弃的神情来，“坏女人，滚开！” “王爷，那个被抓起来关进大牢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意欢，而是杀害意欢的歹人！王爷要是此时到皇宫里去，皇上得知这消息，恐怕会恨不得立刻杀了她。王爷要是不去，她还能多活几日。” 萧长乐故意威胁他。 辰王的眉心果然皱成了一团，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样的坏女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我会不会有报应不知道，但她一定会有报应。王爷还是回去想想怎么救她吧。去皇上那里是绝对行不通的。”萧长乐说完，转身离开。 夜染尘看着她得意的身影，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她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主子不救王妃出来？”凌风还以为他不会让萧意欢在牢里受苦，结果他却并没有将人给救出来。 “你觉得，她是不是萧意欢？”夜染尘不是没有怀疑过她。 想想看，一个被扔到乡下的侯府嫡女，身边还有歹毒后母安插的嬷嬷，她不但没有被养废，还这般厉害，如何不让人生疑？ 更诡异的是，她傲气如斯，却没有找机会回到京城，而是甘愿待在乡下，一直到萧德厚让人去找她才回来，完全不像是她的作风。 “可她要不是萧意欢，又能是谁？”凌风也觉得萧意欢过于厉害，简直不似常人。 但怀疑她的身份，也得有依据才是。 “是啊，还能是谁呢？”夜染尘喃喃地说道。 凌风看着他出神的样子，笑着说道：“其实，她是不是萧意欢，对王爷来说并不重要。因为王爷早就已经放不下她了。” 夜染尘一记冷眼看过去，“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看来是时候让你去南疆锻炼一下了。” “属下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凌风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他的视线。 夜染尘看着手里那把精巧的小刀，想到萧意欢面对他时那无奈又妥协的神情，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凌风的话一点没错，她究竟是谁，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只要是她就行了。 半夜，萧意欢被一阵烟呛醒了。 她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烟雾迷蒙。 难道是牢房里着火了？ 她火速打开了牢门，想要从这里逃出去。 但走了两步，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大牢里可不只有她一个人，为何她没有听到别人求救的声音？ 难道说这里的人都被疏散出去了？ 可要是那样，必定会有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没有发现。 她眨了眨被烟熏得模糊的眼睛，发现其他犯人都躺在牢房里一动不动，像是晕过去了。 “只有烟，没有火，肯定不是着火了。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让我以为牢房着火了。一旦我走出这里，就会被立刻诛杀。”萧意欢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没有办法让她在这里“畏罪自杀”，就只能给她安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顺理成章地杀了她。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防毒面具来，戴在脸上，回到了牢房里。 牢房里的犯人陆续醒来，被这烟雾呛得不停咳嗽，大声呼喊救命。 就算是这样，烟雾也没有散去。 不过，这里原本就是死牢，所以萧意欢并没有打算出手救人。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烟雾才一点点散去。 萧意欢将防毒面具取下来，放回到医馆里，而后靠在墙边，假装睡了过去。 她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怎么不动，是不是死了？” “要是死了就好了，省得我们想别的法子杀她。” “可……我们要怎么解释？” “人死了，我们想怎么编排，不就怎么编排？” 这声音，萧意欢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是文大人和萧长乐。 “可惜，我并没有死，让你白高兴了。”她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你……”萧长乐见她还活着，气得不行。 文大人则被吓得不轻，躲在了萧长乐身后。 萧长乐瞪了他一眼，怒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怕什么？就算她今天不死，也活不了几天了。”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姐姐。”萧意欢故意喊她姐姐，眼底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等着看吧，你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萧长乐气急败坏地说道。 “先别担心我了，还是让人去查看一下下犯人的情况吧。烟熏火燎半个时辰，可不是谁都能撑过来的。万一出了人命，可没有办法交代。”萧意欢提醒道。 文大人听得一怔，赶紧让人查了一下牢房里的情况。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居然找出了三具尸首来！ 文大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下怎么办？本官要如何交代？” “你急什么？他们原本就是死囚，迟早是要死的。”萧长乐却没有半点担心，觉得他们原本就该死，死了就死了。 “就算是死囚，也不该死在这里。一旦被皇上知道，怪罪下来，我可要跟着陪葬！”文大人说着，伸手掐住了萧长乐的脖子，“都怪你，要不是你出的这主意，他们不会死！你说，要怎么办？” 萧长乐用力一挣，将文大人推开。 文大人的头撞到了一旁的牢门上，顿时血流如注。 第二百零七章 往事 “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后果当然得你来承担！”萧长乐说完，转身往外跑去。 文大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并没有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你们还不快给我抓住她！”文大人怒吼一声。 但这里的狱卒是收了萧长乐好处的，哪里会对她动手？ 文大人捂着额头上的伤口，转头看向了萧意欢，“王妃，救救我！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要害你的人是她，不是我！你帮我，也就是帮你自己。” “要是没有你帮忙，本王妃也不至于会到这里受苦。而今出了事，倒是想起本王妃来了。可惜，你这点脑子，本王妃看不上。”萧意欢才不会指望他。 就他这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智商，要是让他帮忙对付萧长乐，怕不是会被倒打一耙。 “王妃当真不愿意帮忙？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文大人虽是个怂人，但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也还是会显露出险恶的一面来。 萧意欢站在原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副“我倒是看看你有什么花招”的样子。 “待到早朝的时候，本官就告诉皇上，王妃试图越狱，在牢房中纵火，造成了伤亡。”文大人一脸得意，仿佛为自己找到了最合理的说法。 既能逃脱罪责，又能处置了萧意欢。 “那就看皇上会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了。”萧意欢嗤笑一声，神情依旧轻松。 皇上不是傻子，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定了她的罪。 萧长乐原本想在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之前杀了她，一旦事情闹到了皇上那里，可就没那么轻易结束了。 “皇上不相信本官，难道还会相信你？一旦萧意欢的尸首到了京城，你就必死无疑了。”文大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要不要我帮你拦着他？”夜染尘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要是当真有良心，他们用烟熏我的时候，你就该出现了。这时候才来，戏都演完了。”萧意欢轻哼一声。 “难道你希望我时时刻刻守着你？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再说了，我为你做事，你又不会对我有半点感激，费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做？”夜染尘也没料到萧长乐会在这时候作妖。 不过，这点伎俩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要是当真有危险，她肯定会逃出来。 要是他贸然现身，反而会坏事。 他可不想再被说成是帮倒忙的了。 “我正愁没人去告诉皇上，你可千万不要拦着文大人。皇上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定会让人查个清楚。”萧意欢也知道自己不能指望他。 毕竟他到她身边来，只是想要利用她。 一旦她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就会消失不见。 “辰王先前到这里来闹了一场……” “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萧意欢没等他说完，就焦急地问了一句。 “没有。只是被萧长乐给吓回去了。”夜染尘见她这般紧张，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萧意欢闻言，松了口气，“能不能让你的人帮我照顾好他，不要让他四处乱跑？” 夜染尘眯了眯眸子，“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报答？我没有听错吧？难道不是你欠我人情？”萧意欢被他气笑了。 “如果你不答应，那就算了。我还有事……” “你想要什么报答？” 萧意欢是咬着牙问的。 等她出去了，一定要找个机会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就和之前打赌一样，答应为我做一件事就行了。”夜染尘回答。 “好。”萧意欢也不管他会提出什么要求，反正不合理的，她不理会就是了。 夜染尘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旁边的牢房里有一盒糕点，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我该去照顾你的夫君了。”他特意将“夫君”二字咬得很重，语气戏谑。 萧意欢将糕点拿回来，发现全是她喜欢吃的。 “我的喜好，他怎么会知道？”她不由奇怪。 但转念一想，也许他就是随手买的，正好买到了她喜欢吃的这几样呢？ 吃过糕点，倦意就涌了上来，萧意欢靠在墙边，蜷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天才蒙蒙亮，萧意欢的牢门前就又来了一个人。 她的睡意很浅，人还没到，她就已经被脚步声惊醒了。 “不是说你恨不得我能快点死，怎么还来看我了？”萧意欢看着萧德厚，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你……”萧德厚欲言又止。 要不是方才他准备去上早朝时，听到府里的下人嚼舌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事。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萧长乐抢了我的布偶，我想要拿回来，被她推到水池里，差点淹死。结果因为她手上被树枝划了一道伤口，你罚我和我娘跪了两个时辰。 我娘见我发烧，带我去看大夫，回来之后被你用了家法，打了十鞭子。那之后，我就被扔去庄子养病，这一去就是三个月，等我病好了回来，我娘……已经死在了你手上！” 萧意欢的眸光里满是恨意。 那恨意让萧德厚心惊。 “你不要胡说！你娘是自尽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他大声否认，声音里却明显带着颤抖。 “我知道，你对我和我娘从不曾有过半点愧疚，不过没关系，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给我娘讨回公道，你也好，许如歌也罢，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萧意欢不想再对他保留一丝一毫的善意。 既然恨，就该让他知道，让他惧怕，让他看到自己便心惊胆战。 “我会证明你的身份，让你离开这里。”萧德厚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只喃喃说了一句。 萧意欢一怔，她还以为萧德厚会巴不得她被关在这里，巴不得她被定罪。 结果，他居然要证明她的身份放她出去？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让许如歌和萧长乐来求我，我自会出去。”仔细想想，大抵是他听闻此事与那二人有关，担心她们会受到牵连，所以才会如此吧。 他何时有为她考虑过一分一毫？ 第二百零八章 逃走 “她们也只是被孙嬷嬷所骗，才会……” “很多时候我都想知道，你到底是真蠢，还是装蠢。萧德厚，你的枕边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这么多年，你当真没有看出来？” 萧意欢知道他又要为许如歌说好话，干脆打断了他。 “还有，那个人，并不是孙嬷嬷。孙嬷嬷……已经死了！”她往前走几步，压低声音对着萧德厚说道。 她不怕他知道真相，反正，尸首已经被夜染尘处理了，他们永远也不可能会找到。 萧德厚瞪大了眼睛，“你……” “如果有人要杀你，你会怎么做？”萧意欢看向他，轻蔑一笑，而后她转过身，再没了搭理他的意思。 萧德厚从牢房走出去，就看到了许如歌。 她应该是得知了消息，特意赶过来的。 “老爷，你来这里做什么，多晦气！”许如歌并不知道他与萧意欢说了些什么，但看他这样子，应该不用担心那么多。 “我来看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可晦气的？”可萧德厚的话，却让她愣住了。 “老爷，你怎么还被她蒙在鼓里？她根本就不是意欢！有孙嬷嬷为证，意欢早就被她杀了！”许如歌急切地说道。 “当初她去乡下，只有乔嬷嬷一人跟着，我可从未让孙嬷嬷跟去。她回来时，身边跟着的就是乔嬷嬷，她的身份有什么可质疑的？就算你当真要质疑她，也得先问过我，而不是让人将她关进大牢，全然不顾我的脸面！” 萧德厚越说越气。 他心里的许如歌，是那般善解人意，温婉贤淑，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当真如萧意欢所言，这么多年，他都不曾看穿自己的枕边人？ “老爷，你怎么能如此冤枉妾身？妾身不告诉你，一是怕你受不了这刺激，二是怕你还会被她蛊惑，轻易将她给放出来，让她继续作恶。”许如歌依旧沿用着她先前的招数：楚楚可怜的声音和委屈的语气。 但这次，萧德厚却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冤枉？怎么，她是不是我的女儿，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清楚？” 许如歌一怔，全然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方才在牢房里，萧意欢给他灌了什么迷药？ “老爷当真确定，她就是意欢？可是她拿出了什么证据来？那证据有可能是她从意欢身上抢过来的，老爷可不能轻信。”许如歌继续狡辩道。 “她能说出小时候在侯府里发生的事，没有半点差错，如果她不是意欢，她又是从哪里得知的？你该不会想要和我说，是她逼着意欢说出了以前的事，然后才将意欢杀了吧？” 许如歌之所以不想让萧德厚知道这事，就是因为别的人她都能控制，但唯有萧德厚，她控制不了。 而今萧意欢用从前发生的事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再想要给她定罪，可就难了。 “难道说，真的是我错了？可孙嬷嬷为何要说谎？”眼见着再也没有办法骗下去，许如歌只得将自己撇清。 萧德厚听到她这么说，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孙嬷嬷曾是你身边的人，你对她最是熟悉。那人究竟是不是孙嬷嬷，你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许如歌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她在萧德厚面前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从前不管她说什么，萧德厚都会相信。 可如今，他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她再也没有了那样的信任。 “妾身见她与孙嬷嬷长得一模一样，也就没有去查过她的身份。而今想来，妾身应该是被她给骗了，才会冤枉了意欢。妾身这就想办法将意欢放出来，再和她好生道歉。” 想到方才萧意欢说过的话，萧德厚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意欢说了，除非你和长乐去求她，否则她绝对不出来。” “什么？她居然让我和长乐去求她？”许如歌听到这话，差一点就暴露了本性，还好在最后一刻收敛起了恶毒的眉眼，“的确是该去的，毕竟是我冤枉了她。” 她方才的神情变化，被萧德厚尽收眼底。 他越来越觉得，真的是他没有看透这个女人。 说不定，他真会有后悔的那一日。 早朝上，文大人和皇上说了牢房里发生的事，还以为皇上会龙颜大怒，没想到皇上却下令彻查此事，吓得他当即认了错。 将自己与萧长乐的谋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皇上让人到侯府抓人，却发现萧长乐早就已经听到风声，消失不见了。 许如歌在牢房里跪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夜色深沉，萧意欢才从牢房里出来。 而跪着的人已经没办法站起来了。 她的一双眼睛里满是怨毒，恨不得将萧意欢给生吞活剥了。 “今日的事，我会记在心里，以后……” “这是我的台词，你可不能抢。而且，你也不会有机会了。萧长乐在，你还能依靠她，如今她犯事逃走，以后你还能指望谁？”萧意欢一早就从夜染尘那里听到了萧长乐逃走的事。 她还以为萧长乐会想办法解决问题。 哪知道她居然一走了之了。 大概也知道，这事捅到了皇上那里，就没有那么轻易糊弄了吧？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等到洛嫔诞下龙子，你的死期也就近了！”许如歌盛怒之下，搬出了洛嫔来威胁她。 这威胁对萧意欢而言没有半点作用，她嘲讽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她用最快的速度回了王府。 才进门，就被辰王一把抱住。 他将脑袋埋在了萧意欢的颈窝里，委屈地说道：“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怎么这么久，你又骗我！” “我也没想到她们会收买文大人，将我给关了起来。让你担心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萧意欢轻拍着他的背，柔声说道。 辰王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向她，撇着嘴说道：“光道歉可不够！” “那你要我怎么做？”萧意欢无奈。 早知道她那时候就不和他说那句话了，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一直到我满意了为止。”辰王的眼底闪过一抹坏笑。 第二百零九章 阿蓉 萧意欢自是看到了那抹笑意，心想着他是不是被夜染尘的人给教坏了。 “我才受苦出来，你忍心吗？”萧意欢拿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 辰王眨了眨眼睛，“那我姑且放过你，不过，你可以再有下次了。你答应过我不会和我说谎的。” “好，我和你保证。”萧意欢还担心他会不依不饶。 还好，这一关顺利通过了。 萧意欢沐浴更衣，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烟雨楼。 “我还以为，你会多为难许如歌几日，结果你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夜染尘见了她，眸中露出了笑意。 “这个时候，为难她不就是为难我自己？我可没有那么傻。”萧意欢不是不想为难许如歌，只是以后还多得是机会，犯不着让自己难受。 “你一大早就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夜染尘扯了一下被面具夹住的头发。 方才萧意欢一出门，他就直觉她要上这里来，正要追上她的脚步，就被春兰给拦住了。 他只得回到房间里，给了凌风一个信号让他来救场。 凌风路上又被绊住了，耽误了一会儿，他到烟雨楼的时候，萧意欢已经进门了。 他戴面具的时候太过匆忙，连头发也没有来得及整理。 “你先前和我说，会解决太后偷龙转凤的事，眼见着洛嫔临盆的时间要到了，所以特意来问问你，可有准备？” 算算日子，洛嫔临盆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如果夜染尘没有准备，她就得好好准备一下。 “怎么，你信不过我？”夜染尘还以为她来是想问萧长乐的去向，结果却是因为洛嫔的事。 “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想让自己安心。”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轻笑一声，“放心吧，我连太后找好的替代品都已经盯上了。她在东街买了一个院子，里头住了十来个孕妇，临盆的日子与洛嫔相近。她应该是想从其中挑出一个男婴来，带进宫去。宫里我也……” 话还没说完，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鹅黄衣裙的少女走了进来，好似看不到萧意欢一般，径直走到了夜染尘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尘哥哥！”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大哥呢？”夜染尘的声音里满是温柔。 “他非得让我嫁人，我不想嫁，所以偷偷跑出来了。我要在你这里住几日。要是他问起我，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少女噘着嘴，没好气地说道。 “这我怕是不能答应。要是他对我动手，我可招架不住。再说，他让你嫁人，也是因为担心你，你有了人照顾，他才能安心。”夜染尘的语气宠溺又无奈。 萧意欢还不曾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和别的人说过话。 这少女……是什么人？ “我不要！我有心上人，除了他，我谁也不嫁。”少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话里的意味，连萧意欢都能听出来，更不用说夜染尘了。 但他却是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问道：“你的心上人是谁，告诉我，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撮合一下。” 少女气得脸红，咬着嘴唇娇嗔了一句：“尘哥哥，你最坏了！” 那几个字，听得萧意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大哥肯定一会儿就会到我这里来寻你了，你要是不想被他抓到，最好找个别的地方藏起来。”夜染尘故意吓唬她。 少女看了一眼门外，不情愿地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我再回来看你。”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出去。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萧意欢一眼，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萧意欢看着她的背影，眉心皱成一团，问道：“她是……” “她叫阿蓉，原本是山里的猎户。她大哥因为救我失去了一只手臂，我为了报答这份恩情，就将他们接到京城里来了。她生性顽劣，常常不服她大哥的管教，一被教训就爱往我这里跑。” “你也欠了我恩情，没见你用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萧意欢说了一句。 夜染尘凑到她身边，笑着说道：“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酸味，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为何要吃醋？你以为你是谁？”萧意欢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还没走出回廊，就看到了阿蓉。 “我告诉你，尘哥哥是我的，你别想打他的主意！” 这是来宣誓主权了？ “放心好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打他的主意，我已经嫁人了。”萧意欢回答。 阿蓉皱了皱鼻子，“那你未免也太不守妇道了吧？嫁人了还来这里缠着尘哥哥做什么？” 萧意欢差点没有吐出一口血来，“我救了他一条命，只是来这里讨债的罢了，没有别的意图。” 阿蓉咬着嘴唇，垂下了头，“尘哥哥最是在意别人的恩情了，你救过他的命，要是一直缠着他，他肯定不会说你什么。” “如果你不想让他缠着我，那就告诉他，快点将欠我的还清。我告诉过他要怎么还。”萧意欢心中很不是滋味。 救人的也不是她，怎么一副夜染尘理所应当属于她的样子？ “你放心，我会让尘哥哥将欠你的还清。不过你得答应我，还清了之后，你就不要再来找他了。”阿蓉闻言，脸上才有了笑容。 萧意欢扬唇一笑，“一言为定。” 从烟雨楼出来，她心中颇为不爽，不自觉地走到了之前的酒馆门口。 想到那日她在这里喝醉之后夜染尘承认接近她只是利用，她自嘲一笑，“何必那般在意他？反正总有一日他会消失。” 萧意欢正打算买两串糖葫芦拿回去给辰王，才付过钱，糖葫芦就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还我。”她对着夜染尘伸出手。 可对方却没有要将糖葫芦还给她的意思，“阿蓉也喜欢吃，我拿去给她，她就不会因为我告诉她大哥她在哪里生我的气了。” 萧意欢听到“阿蓉”这两个字就来气，一把将糖葫芦夺了回来，“那就用自己的钱买，别用我买的去献殷勤。” 第二百一十章 被赶出府 面具下的那双眸子闪过一丝惊讶，“你这是怎么了？方才谁惹你了？” “没有。只是想到萧长乐就这么逃走了，心里不高兴而已。”萧意欢咬着牙回答。 “原来是为了这事。方才忘了告诉你，她的行踪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你想抓她，我随时可以出手。”夜染尘追出来，就是为了将此事告诉她。 “不用了。让她在外面多吃点苦头也好。”萧意欢没打算这就将人抓回来。 能让萧长乐和许如歌两个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终日，有何不可？ 夜染尘拿出几个铜板来，重新买了两串糖葫芦，转过身却发现萧意欢已经消失了。 他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有能找到。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姜阁老的人来报仇了？”夜染尘紧张得不行，忙不迭地让凌风通知所有人寻找她的下落。 “王爷不用紧张，王妃回府了。”凌风见他都快丢魂儿了，赶紧将这个消息说给了他。 夜染尘将手中的糖葫芦扔给凌风，回了王府。 在萧意欢踏入院子的一刻，冲到了房间里，取下了面具。 身上的衣服来不及换，被他脱下来，扔到了一旁。 萧意欢一进门，就看到了他精壮的后背。 “媳妇，我好像没有漂亮的衣裳穿了，能不能穿你的？”辰王手里拎着一件她的衣服，傻乎乎地问道。 “我这衣裳你哪里穿得下？一会儿我带你出去买。”萧意欢将自己的衣服拿回来，转身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往辰王身上瞥了一眼。 结果发现，辰王身上多了一道伤疤。 夜染尘注意到她的眼神，立刻伸手将伤疤捂住。 要是被她记起这伤口是怎么来的，怕是又要怀疑他的身份了。 “怎么又受伤了？可是谁欺负你了？”萧意欢看着他的伤口，虽有几分眼熟，但并没有多想。 京城里有不少人会欺负他，所以他身上挂彩是经常的事。 “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不过已经快好了，你不要担心。”夜染尘特意提早拆了伤口的线，就是担心她会认出那是她包扎的。 而今看来，这一招很有用。 她并没有看出来。 “不是和你说了，出去的时候带上春兰和春柳吗？你是不是又没有听我的话？这可不是小伤。”萧意欢看着她的伤口，心疼不已。 如果只是一道小伤也就罢了，这么长的伤口，怎么都不像是他自己弄伤的。 “以后我会带她们出去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已经不痛了。”夜染尘才不想带着那俩丫鬟出门。 宁愿让凌风代替他留在王府里。 “真的不痛了？那我给你祛疤的药膏。你记得抹在伤疤上，很快这难看的伤疤就会消失不见了。”萧意欢拿了一盒祛疤膏出来，放到了他手上。 而后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衣服出来，给他换上，带着他出了门。 一路来到了衣锦阁门口。 才进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不想嫁人，就让我留在凤府好不好？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惹事了！” 抬眼看过去，果真是濮琴。 凤宁易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的，似乎似乎嫁衣。 听她这意思，似是凤宁易要将她给嫁出去？ “你留在我府上，终究说不过去。我不想有任何流言。” 看着凤宁易这一副正直的样子，萧意欢忍不住想笑。 “可我留在凤府明明是帮你，你不知道京城里有多少人在背后说你的闲话。是因为我出现，才堵住了他们的嘴。”濮琴委屈地说道。 萧意欢听出了她这话里的意思，笑出了声。 濮琴看过来，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萧意欢脸上笑意未减，牵着夜染尘的手到了另外一边挑选布匹。 濮琴也真是够自信的，以为她住进了凤府，就能破了凤宁易是断袖的传闻。 但实际上，那传闻却是愈演愈烈了。 说她去了凤府这么长时间，也不曾打动凤宁易的心，显然凤宁易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婚期已经定下来，就在十日后。到时候，你若是不想嫁也可以，离开凤府就行了。”凤宁易将嫁衣放到一旁的架子上，转身走出了衣锦阁。 濮琴气得将嫁衣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但她终究没有敢破坏嫁衣。 万一凤宁易和她来真的，她还是得嫁人。 她的夫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至少能让她吃饱穿暖。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赶出凤府！”濮琴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萧意欢身上，一股怒火升腾上来，她根本克制不住自己，拿起一旁量身用的木尺，就冲了过去。 她抄起木尺，狠狠向着萧意欢打去。 夜染尘下意识地抬手为她挡住了袭击。 因为濮琴在气头上，所以力气极大，木尺都被她打断了。 “你在这里发什么疯？”萧意欢看到夜染尘受伤，气不打一处来，“你被赶出凤府，和我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因为宁易哥哥喜欢你！他晚上睡着了，嘴里念着的都是你的名字！”濮琴吼道。 萧意欢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你胡说什么！”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还得了？ 濮琴趁机咬了她的手指。 萧意欢吃痛，只能松手。 “你与辰王是皇上赐婚，除非皇上答应，不然你这辈子就只能与他这个傻子在一起，休想到宁易哥哥身边！”濮琴拿着嫁衣，抹着泪跑了出去。 萧意欢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口，这一口咬得要真不轻。 她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就转向了夜染尘，查看起他手上的伤来。 夜染尘却背着手不让她看。 “怎么了？”萧意欢不明所以。 “她说凤宁易喜欢，是不是真的？”夜染尘问道。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不过是想要摆脱濮琴，所以故意这么和他说的而已。他那样的人，能安什么好心？” 萧意欢宁愿相信猪上树，也不会相信凤宁易喜欢她。 相比于夜染尘，他的目的性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几乎将利用她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最好连见都不见 “可她说，凤宁易睡着了念的都是你，如果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念你的名字？” 除了酒后吐真言，有时候梦中呓语也能反应出一个人的真实想法。 如果凤宁易不喜欢她，怎么可能会在梦中呼喊她？ “就算他真的喜欢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他。他那样卑劣的小人，是入不了我这双眼的。” 萧意欢倒是不觉得凤宁易有什么真心，濮琴之所以会听到他的梦中呓语，也只是他的手段罢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濮琴死心。 可他却没有想过，如此一来，矛盾就被转移到了她身上。 要是濮琴婚后过得不顺心，肯定会来找她的麻烦。 “你答应我，永远也不会喜欢他！”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还是不放心。 万一凤宁易耍了什么手段呢？ “我可以和你保证，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喜欢凤宁易，行了吧？”萧意欢无奈一笑。 “最好连就见都不要见他。”夜染尘知道这并不可能，但还是说了一句。 凤宁易这人最是狡猾，他总是会想各种办法来找萧意欢。 “我绝对不会主动去见他。”萧意欢承诺。 夜染尘这才放过她，挑选起了衣裳。 从衣锦阁满载而归，二人回到了王府。 萧意欢找了一圈，没有能找到管家，拦着洪福问道：“管家去哪儿了？” 洪福摇了摇头，“奴才有几日没见着他。好像……王妃被抓走之后，就没见过了。” 难道说，管家知道她回来之后会找他的麻烦，所以跑了？ 可她到管家的房间里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枕头下还有好几张银票。 如果要走，不会不将值钱的东西拿走。 看来，是出了什么意外？ 萧意欢想去烟雨楼问问，但又怕自己去了会看到阿蓉，不但给心里添堵，还会让阿蓉以为她又当又立，说一套做一套。 她从管家的房间出来，正要往自己的院子去，就看到了夜染尘的身影。 他靠在树上，一副疲惫的样子。 “你可知道我找你了多久？我还以为你被姜阁老的余孽抓走了，结果你却陪王爷去买衣裳了？”夜染尘的声音里满是怨气。 萧意欢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外走去。 夜染尘拦住了她，“一句道歉都没有，说不过去吧？” “我为何要跟你道歉？”萧意欢想要绕开他。 可不管她怎么走，夜染尘都挡在她面前。 “你来这里，是想找管家吧？要不要我告诉你他埋在哪里？” 萧意欢一怔，“你杀了他？” “杀他的人不是我，是许如歌。你被奉天府的人抓走之后，他就去侯府找许如歌要银子，狮子大开口想要一千两，所以……” “就被灭口了。” 许如歌手里又染上了一条人命。 “你可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要做两件事？”夜染尘看向她，眸中的笑意让她心惊。 “我是答应过你，但那并不意味着，什么过分的条件我都会同意。如果你想要将欠我的债一笔勾销……” “我不想。这债我要一直欠着，欠到你烦了为止。”夜染尘可没想要和她两清。 “那你想做什么？”萧意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踩在了一颗石子上，因为那里正好有一块青苔，石子一滑，她的身子往后一仰—— 夜染尘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温柔的语气，并不只会对着她一个人。 想到这一点，萧意欢心头的暖意又被熄灭了。 “我自己能站稳。”她想要将夜染尘推开，可他却像是长了铜手铁臂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其实，我想让你答应我的事很简单。”夜染尘放开她，从怀里拿出一条纱巾来，“把眼睛蒙上。” “我可不会无缘无语蒙上自己的眼睛。”萧意欢警惕地看着她手中的纱巾，“你得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反正不是什么坏事。”夜染尘的眼中闪耀着狡黠的光。 萧意欢觉得此时的自己仿佛被盯上的猎物一般，心跳不由加速。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趁着现在还在王府，在你的地盘上，你还是答应我比较好。不然下次，我再提出这要求，就是在烟雨楼了。”夜染尘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 “以后，我不会再去烟雨楼找你了。”萧意欢想到自己和阿蓉说过的话，垂眸道。 夜染尘一怔，“为何？难道你今日在那里被谁刁难了？可烟雨楼里，除了楼主，还有谁会不给我面子？” “没有谁刁难我。只是我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那里，我不想京城里有任何不好的传闻。”萧意欢搪塞道。 夜染尘知道，这绝对不是理由。 “不来也罢，反正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会知道的。你若是遇上危险，我也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不过，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她不愿来他也不强求。 萧意欢将纱巾从他的手里拿了过来，“我们之间，不该有那么太多接触。” 所以，答应他的那两件事，还是得趁早了结。 萧意欢将纱巾蒙在了眼睛上。 纱巾原本就是黑色，加上她特意折叠了一下，所以蒙上之后，什么也看不到。 “说吧，你想让我……” 萧意欢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嘴唇上一片温热。 夜染尘居然……吻了她？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住，完全忘记了她可以反抗。 等到她想起来，想要伸手将人推开，却被人抓住了手腕，随后，又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你答应我的两件事，完成了。” 她感觉到一阵微风，扯下纱巾，发现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萧意欢摸了摸嘴唇，完全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事。 夜染尘这是什么意思？ 是羞辱她还是……喜欢她？ 萧意欢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怕知道答案。 而不远处，夜染尘满意地抚着嘴唇，一脸笑意。 之前并不是没有吻过她，但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 因为这一次，并不是以辰王的身份。 她的慌乱，被他尽收眼底。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第二百一十二章 洛嫔临盆 回到房间，萧意欢的心跳依旧没有平复下来。 夜染尘故意凑过去问了一句：“媳妇，你怎么了？” 萧意欢心虚，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回道：“没事。” “你这样子看着可不像没事，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夜染尘看到她这模样，更想戏弄她了。 “我就是京城里最好的大夫，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我真的没事。”萧意欢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可她还没能冷静下来，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萧意欢看着刘公公，直觉不是好事，但还是客气地问了一句：“看公公这样子，可是有什么急事？” “洛嫔要临盆了，皇上担心会有什么意外，特意让奴才来请王妃入宫。”刘公公说道。 萧意欢心头一凛。 宫中有那么多太医，皇上为何特意差人来请她？ 恐怕……这并非是皇上的意思吧？ “洛嫔不是还没到临盆的时候，怎么会忽然发作？”萧意欢一面用问话拖延时间，一面想着要如何才能找到理由不去。 如果她去了，没有让太后偷梁换柱成功，而是让洛嫔诞下了畸形胎儿，太后必定会找她算账。 因为她曾为洛嫔诊治过几次，太后肯定会以此为由，将畸形胎儿的事推给她。 “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洛嫔的情况怕是等不得了，还请王妃立刻与奴才入宫。”刘公公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意欢无奈，只得和他往外走去。 只听“咚”的一声响，好似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回头一看，发现是辰王晕了过去。 “王爷！”她快步跑过来，辰王在她的怀里睁开眼睛，对着她笑了笑。 刘公公迈着小碎步过来，看着她怀里的人，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王爷先前受了伤，留下了不少后遗症，这次晕倒，怕是由后遗症引起，必须要马上为他施针才行。宫里我怕是去不了了。” 萧意欢没想到辰王居然这般聪明，用装晕的法子为她解围。 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那……奴才就在外面等着，待到王妃为王爷施完针，再随王妃一同回去。奴才一个人回去，怕是交不了差。”刘公公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在门外候着。 萧意欢让春兰春柳帮忙，和她一起将辰王扶进了房间。 “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就是。”萧意欢让二人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夜染尘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情况，随后坐了起来。 “这刘公公，我从前看他，就觉得不是好人。他来这里，还这么着急，肯定没有好事。” 夜染尘已经布置好了一切，所以并不担心太后会得逞。 唯一担心的是萧意欢会被她算计进去。 “还好你聪明，不然我就只能在路上想办法拖延时间了。”她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给马屁股扎针。 可她又担心那匹马在街上发狂，会伤到人。 还好有辰王帮她。 “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了解宫里的情况？”萧意欢为难。 夜染尘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吩咐凌风前去打探消息。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凌风回到了王府。 萧意欢看到他，只当是夜染尘让他带消息来了，问道：“宫里的情况如何了？” 凌风一脸为难，因为他带来的不是好消息。 “洛嫔诞下皇子，皇上已经去秾华宫看望她了。”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说已经布置好了一切，难道说是骗我的？”萧意欢万万没想到，洛嫔居然诞下了皇子。 这下，许如歌不知要得意到哪儿去了。 夜染尘也很是惊讶，他在宫里布置了那么多人，盯着慈宁宫和秾华宫，怎么还会出差错？ 可他此时又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只得干着急。 “主子的确布置好了一切，太后并没有能成功偷龙转凤，可不知为何……秾华宫里传出来的是好消息。”凌风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只知道太后的计策并没有成功，可而今秾华宫前有不少暗卫护着们，他也无法去探听个清楚。 “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萧意欢哪里还能坐得住，让凌风藏好之后，就推开了门。 刘公公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到她出来，二话没说，径直往外走去。 萧意欢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往皇宫而去。 萧意欢心中想着许多种可能，唯一不愿想的，是她被夜染尘骗了。 他明明说得那般信誓旦旦，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马车一路到了后宫前才停下，萧意欢从马车上下来，和刘公公一起走向秾华宫。 秾华宫里一片热闹，后宫妃嫔听闻洛嫔诞下皇子，纷纷前来道喜。 就连芸妃都在其中。 还有不少从宫外赶来的人，伸长了脖子想要让洛嫔看到她的存在。 其中就有许如歌。 她看到萧意欢来了，几步走到了她身边，得意地笑道：“你来这里，可是想问你还能活到几时？” “区区一个洛嫔，我从来不放在眼里。”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还是紧张。 想想看，洛嫔这样的人，诡计多端，睚眦必报。 如今生下皇子，怕是要踩在皇后头上去。 “这话我记下了，一会儿到了洛嫔面前，我就告诉她，你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回头她到皇上那里一哭诉，你这命，就该到头了。”许如歌话音才落，皇上就从洛嫔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身旁的李公公宣布：“洛嫔身子虚弱，需要多休息，诸位请回吧。辰王妃留步。” 尽管不甘心，但许如歌也没有法子，狠狠瞪了萧意欢一眼，转身离开。 萧意欢则留了下来，站在一旁，看着皇上的神色，揣摩着他此时的心情。 她还没来得及问皇上是不是要她为洛嫔医治，就传来了“太后驾到——”的声音。 萧意欢转过头，看到太后在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步履有几分蹒跚。 但这蹒跚不像是生了病，而是……装出来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甘心 太后这个时候才来，就是想要撇清与洛嫔的关系，还要给皇上一种她生了病的感觉吧？ “母后这是怎么了？生了病？可让太医瞧过了？正好意欢在这里，不如就让意欢给母后看看？”皇上问道。 “不用，哀家这是旧疾，太医已经看过，也拿了药，皇上不必忧心。”太后嘴上这么说，身子却变得更佝偻了。 “母后过来，可是想看洛嫔诞下的皇子？皇子已经被乳娘抱走了，一会儿朕让乳娘抱到慈宁宫去，也省得母后拖着病体在这里等了。还不快送母后回去。” 皇上的吩咐，太后身边的人不敢不听，只得扶着太后往外走。 就在这里，房间里传来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不是在这里，皇上为何说被人抱走了？”太后听到这声音，当即转过身，方才那病态消失得无影无踪，质问道。 “朕还以为乳娘没有将他抱回来，既然已经抱回来了，那就让母后看看好了。”皇上让乳娘将皇子抱了出来。 太后一脸笑意地走过去，想要从乳娘手中接过孩子，可她只看了一眼，就被吓到腿软。 “这……这是怎么回事？” 乳娘手中的孩子，五官扭曲，嘴巴上有一道极深的裂缝，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血肉，伸出襁褓的手亦是残缺不全。 “洛嫔担心肚子上会留下瘢痕，所以偷偷用药，才会让孩子变成这般模样。朕不想声张，只好让人传出消息说洛嫔诞下了皇子，但却不敢让外人见他一面。朕正发愁该如何处理此事，母后可有法子？” 萧意欢听到这里，明白过来，夜染尘并没有骗她，他的人的确阻止了太后偷龙转凤。 而皇上为了顾及自己的脸面，不敢承认洛嫔诞下的皇子是畸形，所以凌风打听到的消息才会是诞下皇子。 可实际上，这畸形的婴儿究竟是男是女，都没法分辨。 “凌风和我说，你怀疑我说谎，这下该相信我了吧？”夜染尘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萧意欢特意看了看四周，最后在房梁上发现了他。 这里可有不少皇上的暗卫，他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那里，不要命了？ “你可是在担心我？不用，这宫里的暗卫废物得很，他们是抓不到我的。”夜染尘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得意。 要不是想要一探究竟，他也不会到这里来。 还好是皇兄为了试探太后故意为之，不然，他该如何和萧意欢解释？ 萧意欢扔了一个白眼过去，就没有再看他所在的位置，担心自己的目光会暴露了他的存在。 “难不成，这是上天的惩罚？”太后沉默了半晌，收敛了眼底的恨意，换上了一副悲伤的模样，“若是此事处理不好，为外人所知，怕是会有不好的传闻。” “朕也有这样的担心，所以才不敢让人知道。听闻母后在京城里有一处宅子，里面有不少孕妇，也是这几日临盆，不知她们之中可有生下男婴的？” 前一句话，皇上还是担心的语气，后头却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了太后。 太后的脸上闪过惊慌的神色，“皇上这是从哪里听说的？纯粹是污蔑！哀家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原来是朕听错了。朕还想着差人到那里去一探究竟，既然与母后没有关系，那朕也就不去打扰了。母后若是不习惯宫里的生活，还是早些回去，省得以后出了什么事，让朕担心。” 皇上这话，听着是关心，实际上却是威胁。 “哀家最初回来的时候，的确有些不习惯，但现在已然习惯了。”太后可不想离开，她好不容易才回到这里，哪里会甘心就这么走了？ “那就请母后好生照顾自己。这秾华宫的事，也请母后不要说出去，不然，那传闻很有可能会变成，有人故意给洛嫔下毒，害得她诞下的皇子变成了这般模样。” 太后难以置信地看着皇上，心中震怒却又不敢反驳。 毕竟她的计谋早就已经被看穿了，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是错。 “哀家自是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她拂袖而去，只看背影都能看出她有多生气。 “你先前是不是就看出了问题？”皇上的目光落在了萧意欢身上。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萧意欢哪里还敢说自己毫不知情？ 所以尽管夜染尘告诉她不要承认，她也只能大着胆子承认：“是。” 房顶上的人听到她说出的字，心都到了嗓子眼。 如果皇上要找她算账，可以轻易定她一个欺君之罪！ “那你为何不曾告诉朕？你可知道朕一直在期许着皇子诞生？你这么做可是欺君之罪！”皇上神色严肃，看不出丝毫玩笑的意味。 “跪下认错。”夜染尘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能让她赶紧和皇上认错，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可萧意欢并没有要听话的意思，她淡淡一笑，看向皇上，反问道：“要是我一早就将此事告诉了皇上，皇上可会相信？” 皇上没想到她不但没被吓到，反而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反而生不起气来了。 他笑了笑，如实回答：“不信。” 都说人心隔肚皮，很难看得清楚。 这胎儿也是在肚子里，就算她这大夫再厉害，也无法看清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要是那时候她说出这样的话，说不定会被人曲解成诅咒。 如今这情况，便是她的诅咒灵验，她有口也难辩。 所以她不说，其实是聪明的做法。 “那不就是了？就算我告诉皇上，皇上也不会相信，我反而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何必呢？而且，皇上一早就洞察到了太后会有什么动作，又哪里能当真让她生下皇子？” 萧意欢看到皇上脸上的笑意，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自己解释不通，房顶上那个人会急得现身，到时候这宫里怕是会一团糟。 好在皇上并非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 “其实，朕并未察觉太后有何不对。还是有人给朕传了消息，朕派人去查，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皇上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注定被淘汰 萧意欢接过来一看，发现上面的笔迹看着有几分眼熟。 她还以为夜染尘在这宫里当真有什么眼线，结果他所谓的准备好了，就是给皇上通风报信？ “看你这样子，似是认识这送信之人？”皇上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了然。 “是，我的确认识他。其实，是我最先发现了太后有问题，她才回到皇宫，与洛嫔并没有任何关系，却处处帮着洛嫔，让人不得不怀疑她有什么阴谋。所以我拜托江湖上的朋友帮忙调查，还真被我查到了。” “江湖上的朋友？就这么几个字，定义了我的身份？我在你心里当真只是这样而已？”夜染尘对她的定义很是不满。 “这么说来，朕最该感谢的人是你。若是太后偷梁换柱成功，她肯定会想办法杀了朕，扶植傀儡登基，在背后掌权。那时候，夜月国将会不复存在。” 皇上知道太后一直不甘心，但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样的手段。 “皇上言重了，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若是没有别的事，我该回去了。不然王爷会担心的。”萧意欢可不想让辰王担心，要是他又闹出什么事来就不好了。 还有，房顶上的人要是一直待在那里，也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所以，她得尽快离开这里。 “阿辰……还没有好转的迹象？”皇上蓦地问道。 萧意欢也希望她能告诉皇上，辰王很快就会好起来。 但她找不出病因，也无能为力。 “我已经试过很多法子，但都没有什么效果。不知当初辰王究竟遇上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要是能找到原因，说不定还有办法。” 皇上叹了口气，“朕也不知道他当初究竟经历了什么。找到他的时候，只有他一人还活着。” 这意味着，除了辰王，再没有人知道当时的事。 所以萧意欢想从这方面入手，是不可能了。 “我会竭尽全力医治辰王。如果他无法恢复如常，那我便在他身边照顾一辈子。”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讶然，这样的承诺，可是不能轻易许的。 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为了他，你会放弃很多原本应该属于你的东西，说不定你会后悔。” 萧意欢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不会。”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在夜染尘听来，是如此悦耳。 他还真没有想过，萧意欢居然会在皇兄面前许下这样的承诺。 她当真不怕她会有厌倦了他这个傻子的时候？ 亦或是，被这个傻子阻断了追寻幸福的可能？ “朕相信，有你在阿辰身边，他终有一日会好起来。”因为她，皇上已经好几次在辰王身上看到了他从前的影子。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能恢复了。 “我也坚信这一点。”萧意欢说完，正要走出秾华宫，不远处的房门却开了。 洛嫔从里面走了出来。 尽管她脸上的血色还没有恢复，走路也步履蹒跚，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臣妾见过皇上。”洛嫔在身边宫女的搀扶下对着皇上盈盈一拜，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去了。 “谁让她出来的？”皇上眸中不悦。 洛嫔却好似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的不高兴一样，上前抓着皇上的手臂，“臣妾知道皇上心疼，但臣妾已经没事了。能为皇上生下龙子，是臣妾的荣幸。只是……孩子已经生下来了，臣妾住在秾华宫，也不合适了。”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要回自己洛妃的位分。 皇上自然听出来了，冷冷一笑，“朕会择日宣布，将洛妃的位置还给你。” 洛嫔喜上眉梢，“臣妾就知道，皇上最心疼臣妾了！” 萧意欢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还全然不晓得，她生出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就算有乳娘悉心照料，她的孩子也活不过三日。 是注定要被淘汰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洛嫔看向萧意欢，声音里带着怒意。 “皇上担心你，所以特意让人请我到这里来，以防万一。”她知道自己会到这里来并不是皇上担心，而是太后试图陷害她。 原本以为是太后怕偷龙转凤不成功，想要将洛嫔诞下怪婴的事怪在她身上。 却没有想到，太后早就已经和洛嫔串通想要害她了。 洛嫔闻言，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担心本宫会诞下皇子来，所以特意前来捣乱的吧？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有什么心思。你与皇后……一直想要害本宫腹中的孩子！还好，本宫吉人自有天相，不但自己没事，皇子也安然无恙。” “洛嫔，你说我也就罢了，还想将脏水泼到皇后娘娘身上，是何居心？你以为你这般红口白牙一说，皇上就会相信你？” 萧意欢并没有说出真相，而是陪着她玩儿。 看她能将这出戏演成什么样子。 “皇上，先前臣妾的确是被皇后推入荷花池的，她假意救臣妾，却暗中在臣妾吃的汤药里下毒，要不是臣妾发现得早，将汤药换掉，此刻怕是不能站在皇上面前了。” 洛嫔哭得梨花带雨。 “你可能拿出证据来？”皇上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 洛嫔当即让身边的宫女回房去拿证据。 宫女拿着几包药出来，放到了桌上。 “皇上只需请个太医来，就能看出这药有问题。”洛嫔恨不得现在就能让萧意欢再也没有办法翻身。 省得夜长梦多。 “药方呢？朕记得，当初意欢是留了药方的。”皇上问道。 洛嫔一怔，似是没有想到皇上会找她拿药方。 “过去这么久了，药方早就不见了。” 她只得说谎。 “没有药方，你让朕如何认定这是意欢为你开的药？”皇上还以为她的手段能有多高明，结果却是想用三言两语就让他相信。 当他是傻子？ “皇上，你不相信臣妾，却相信她？臣妾可是刚刚才为皇上生下皇子，怎么可能会对皇上说谎？臣妾素来觉得皇上偏袒她，看来，这并不是臣妾的错觉。她可是辰王的王妃，皇上就不怕会被人传了闲话？”洛嫔说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纳她入宫 萧意欢都没想到洛嫔居然胆子大到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来，是真的以为自己生了皇子，有了底气，什么都不用怕了。 “这是在胡说什么？皇上怎么会看得上你？要是皇上当真喜欢你，也不会把你嫁给辰王了。”夜染尘嗤笑一声。 萧意欢忍不住往他所在的方向瞪了一眼，她从未想过皇上对她有什么心思。 更不曾想过入这后宫。 他何必这般挖苦？ “放肆！这样的话你都敢说，未免也太不将朕放在眼里了！”皇上龙颜大怒，抬手就要打她。 洛嫔却扬着脸，一副“你要打就打”的样子，“臣妾这么说，也是为了皇上着想。难道皇上就一点不担心会有人说闲话吗？如果她对皇上没有半点心思，又怎么会害臣妾和皇子？” “你先说朕对她有意，现在又说她对朕有意。这么说，在你眼里，朕与意欢是两情相悦？那朕就将她纳入后宫，住在这秾华宫，如何？”皇上话音才落，就听到一声异响。 “还不去看看是什么动静？”他担心是太后派人在这里监视，忙让人去查看。 只有萧意欢知道那动静是谁发出来的。 夜染尘不是方才还笑话她，说皇上看不上她么？ 怎么听到皇上这么说，反应如此之大，差点就暴露了行踪。 “回皇上的话，许是房顶年久失修，琉璃瓦松动，才会发出声响。” 暗卫找了一圈也没有能找出罪魁祸首来，又不能在皇上面前承认自己无能，只得想了个说辞。 “看来，这秾华宫是该换个主子了。”皇上冷冷开口。 洛嫔哪里会乐意？急道：“皇上可不要忘了她的身份，她是辰王妃，皇上要是让她入宫，定会被天下人笑话！” 皇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要是朕宁愿被天下人笑话也要将她纳入后宫呢？她这般聪慧伶俐，到了朕的身边，一定会成为朕的帮手。有他在，朕也就不用操心这后宫里的事了。” 萧意欢微微皱眉。 她知道皇上肯定没这心思，只是说给洛嫔听的，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还不快说你不愿意！”不知躲到了哪里去的夜染尘又在她脑海里说了一句。 “皇上，你当真心要为了她被天下人笑话？她有哪一点值得皇上这么做？”洛嫔听到皇上的话，一颗心被妒火包围，恨不得能将萧意欢生吞活剥。 “朕想做什么，是朕的事，与你无关。”皇上一脸要一条道走到黑的样子。 “皇上，你可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想让臣妾生下皇子，还曾撺掇臣妾用腹中孩子去对付芸妃。要是臣妾当初听了她的话，皇子哪里还能安然出生，还会害了芸妃姐姐，这是何等歹毒的心肠！” 此时的洛嫔很是庆幸她之前没有按着萧意欢所说的做，不然，她哪里能有今日？ 但一想到萧意欢很有可能会入后宫，她的心里又忐忑起来。 就算她有皇子傍身，怕是也没有办法与萧意欢争宠。 “你可想看看你生下的孩子？”皇上没再继续先前的话题。 “臣妾还以为皇上要将皇子藏起来，谁也不让看呢。臣妾与他骨血相连，怎么会不想看他？”洛嫔回答。 皇上给身后的李公公使了个眼色。 很快，乳娘就抱着襁褓走了过来。 萧意欢看了一眼，发现襁褓中的并非是先前那畸形的孩子。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你看，这眉眼和你长得多像。”洛嫔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吗？朕怎么一点看不出来？”皇上冷然。 洛嫔深知这并非是她和皇上的孩子，眼珠子一转，又道：“才生下来，能看出什么，等他长大了，长开了，肯定和皇上一样英俊潇洒。” “朕看着他，感觉不到一点亲切，好似他根本就不是朕的孩子一般。朕已经让人去准备了，一会儿滴血认亲，看看他与朕究竟有没有关系。” 萧意欢没想到，皇上比她还有玩心。 还要来“滴血认亲”这么一出。 洛嫔的脸色原本就苍白，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皇上居然怀疑臣妾？臣妾一直在深宫之中，没有去任何地方，唯一亲近的人也是皇上，皇上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羞辱臣妾？” 她一面说着，一面往后退，扯了一下身后那个宫女的衣袖。 宫女会意，往秾华宫外走去。 还没出去，就被拦住了。 “皇上还在这里，你这小小宫女，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可是要去慈宁宫？”李公公问道。 宫女被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皇上若是当真怀疑臣妾，就让宫里的人前来见证，看看臣妾可有做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眼见着自己的人被拦着没有办法出去，洛嫔只得换了个方式。 她必须要让太后知道这消息，才能得救。 “你当真要让宫里的人前来见证，让朕在他们面前丢尽脸面？”皇上被她气笑了。 “皇上何出此言？难道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让皇上怀疑臣妾的真心？”洛嫔看向萧意欢，“是不是她？” 她踉跄两步，走到萧意欢面前，跪了下来。 萧意欢哪里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不知该作什么样的反应。 “萧意欢，我与你无冤无仇，不为何要这么害我？为何？” 真是戏精上身，一出接着一出。 “这话不该是我和你说？”萧意欢也被她气笑了。 究竟是谁害谁啊？ “皇上若是不相信臣妾，臣妾只有以死明志了！”洛嫔从头上拔下簪子来，就要往自己的喉咙刺去。 她以为皇上会立刻阻拦她，可皇上却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并没有动。 “不是要以死明志，怎么停下了？”见她没有敢动手，皇上还冷声问了一句。 洛嫔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皇上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怀疑她？就算是因为萧意欢在一旁煽风点火，也不至于会不相信她说的话。 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皇上，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自作孽 “与太后谋划偷梁换柱，让与朕没有任何血缘的男婴冒充皇子，是什么罪，你可清楚？”皇上总算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 洛嫔跌坐在地上，浑身发颤，“臣妾……臣妾不曾与太后谋划任何事，皇上是不是误会了？” “那你可想看看，你生下的孩子究竟长什么样？”皇上挥手，让乳娘将真正的“皇子”抱了过来。 洛嫔只看了一眼，就被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拿开，拿开！这不是我的孩子，不是！” 她不敢相信，她居然生下了这样一个怪物。 萧意欢曾提醒过她，如果她执意将孩子生下来，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是不想听萧意欢的建议，可太后忽然找到她，说可以让她生下皇子，坐上皇后的位置。 这样的诱惑，她怎么会不心动？自是当即将萧意欢的话忘在了脑后。 哪知道，太后的计谋，一早就被人看穿了。 她一心以为自己能母凭子贵，在后宫里再没有对手。 可如今，她怕是要在冷宫里度过一生了。 那还是最好的结局。 “从今日起，洛嫔禁足秾华宫，照顾皇子。皇子夭折之后，便将洛嫔打入冷宫，再不得离开冷宫半步。” 皇上一声令下，乳母就将孩子放到了洛嫔怀里。 洛嫔将孩子扔到了一边，孩子大哭起来。 她怕皇上生气，又只能将孩子抱起来。 “你是神医，一定能治好他，对不对？”洛嫔抱着孩子，看向萧意欢，用乞求的语气说道。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会有什么后果，可不不肯听我的话。而今这结局，是你一手造成的，怨不得别人。就算我能救得了他，让他活在这世上，于他而言，也只是一种折磨。” 萧意欢可以延续他的生命，但他的各种器官发育都不完全，这可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活着的每一日，他都会承受极大的痛苦。 还不如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洛嫔抱着孩子，泪流满面。 就在方才，她还设想着以后坐在后位上无限风光的模样。 怎么一转眼，她就要被关在冷宫里，凄惨地度过此生了？ 洛嫔不甘心，抬眼看向她眼中的罪魁祸首。 要不是萧意欢当初不肯和她说实话，为她医治，她怎么会生下这样一个怪物来？ 洛嫔缓缓起身，将手中的簪子朝着她刺过去。 萧意欢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动作，所以已经有所防备。 不过就算是如此，她还是低估了盛怒之下洛嫔的力气。 萧意欢的喉咙被划出了一道伤。 洛嫔狰狞着一张脸，正要再次发动袭击，忽然感觉到后背一痛。 她失去力气，缓缓倒在了地上。 萧意欢看到，她的背上有一枚暗器。 那样的暗器，她曾在夜染尘的手中见过。 “自作孽。”皇上吐出这三个字，眼中却还是有一抹悲伤。 洛嫔也曾是他放在心上的人，而今死在他面前，他又怎么能不动容。 “皇上……”一旁的嬷嬷抱着孩子到了皇上跟前。 那孩子已然没有了气息。 “将洛嫔与他葬在一起，不入皇陵。”皇上吩咐道。 争了一辈子，最后得到的却是个不入皇陵的结局。 “朕方才说的话，不过是为了气她，你可不要放在心上。”皇上转过头，对着萧意欢说了一句。 “我明白皇上的心思，所以并不曾放在心上。甚至连皇上方才说了什么都已经忘了。” 皇上点了点头，让身边的人处理洛嫔的后事，离开了秾华宫。 萧意欢为洛嫔合上双眼，亦走了出去。 她到御花园的假山里洗了个手，才往宫外走去。 结果还没走出去，就遇见了长公主。 从前她还不是王妃，所以见了长公主得行礼。 如今不再需要了。 甚至还能叫她一声：“皇姐。” 长公主皱眉，似乎并不喜欢被她这么亲切地称呼。 “怎么你一来，洛嫔和皇子都出了事？” “长公主这可就冤枉我了。洛嫔身子原本就不好，皇子更是一出生就羸弱，他们的死，与我并没有半点关系。”萧意欢很想告诉她，她爱的人并没有死，就躲在京城某处。 可除非她能找到证据，否则，长公主不会相信她的说辞。 “你不要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心思。你迟早有露出马脚的时候！”长公主说完，拂袖而去。 萧意欢却是一脸疑惑，长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有人在她面前挑拨离间？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反正长公主对她的偏见根深蒂固，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还怕有人挑拨么？ 从皇宫出来，萧意欢就往王府走去。 半路上，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夜染尘。 他身旁跟着一个身穿明黄衣裙的少女，正是阿蓉。 阿蓉挽着他的手，贴在他的耳边撒娇。 也不知她说了什么，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 阿蓉拿着银票，拽着她到了一旁的首饰铺子里。 没多会儿，就拿着一堆首饰盒出来了。 她取出其中一样来，递给夜染尘，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夜染尘将那根簪子别在了她的头上。 从阿蓉的嘴型可以看出来，她问了一句：“好看吗？” 虽然萧意欢不知道夜染尘回了什么，但从阿蓉那灿烂的笑容可以判断出来，他说的是好看。 萧意欢收回目光，不再看过去，绕到一旁走进巷子里，避开那二人，回到了王府。 “王爷去哪里了？”她在院子里没有看到辰王，又在王府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能看到他的踪迹，只能问春兰和春柳。 “不是在房间里吗？”春兰和春柳被问得一脸懵。 “看来，他又偷偷溜出去了。”萧意欢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听话带着春兰和春柳。 只得出去找。 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王府的人还是没有能找到辰王的踪迹。 春兰和春柳很是自责，在萧意欢面前跪下来，“王妃，是奴婢没有能照顾好王爷，还请王妃责罚。” 就在这时，辰王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烧饼，笑得一脸纯真无害。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又见图腾 “你去哪里了？你可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我和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从来不放在心上？” 萧意欢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他难道不知道他离开会有人为他担心吗？ “媳妇，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听闻东街有家烧饼铺子的烧饼很好吃，就去给你买烧饼了。可那里好多人，我排到天黑才买到。”夜染尘就知道他回来面对的会是这样的情形。 要不是阿蓉一直缠着他，他也不至于这时候才回来。 可他又没有办法和萧意欢解释，只得拿出了烧饼当挡箭牌。 萧意欢还真路过了那烧饼铺子，那里的确有很多人排队，熙熙攘攘的，她当时没想过夜染尘会在其中，所以没有多看一眼。 “看在这烧饼的份儿上，原谅你了。”萧意欢将烧饼接过来，啃了一口，发现已经有些冷了。 不过，这里离东街有段路，他出门不认路，说不定走了许久才找到王府。 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吃了两个烧饼，就算是用过晚膳了。 萧意欢走到书房里，随手拿起了书架上的一本书。 翻开看了两页，蓦地觉得，那上面画着的楚燚国皇族的图腾有几分眼熟。 她记得她曾见过这个图案，但已经记不起是在哪里见到的了。 “楚燚国早就不复存在了，你怎么还看起了楚燚国的史书？”夜染尘见她盯着那图腾看，生怕她会想起之前她在井里捞起的玉佩上的图案与这图腾一眼，用阿辰的声音说了一句。 萧意欢却并没有将那本书放下，还往后面翻了几页，“王府里怎么会有楚燚国的史书？这里从前住的是什么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书架，发现上面的书大多与楚燚国有关。 难道说，这里之前住着的是前朝余孽，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与楚燚国有关的东西？ 还好是辰王住了进来，要是别人住到了这里，没有将这上面的东西清理干净，怕是会被人说成是反贼。 “不管这里先前的主人是谁，这些东西放在这里都不安全，你要么扔了，要么烧掉，不要给任何人留下把柄。”夜染尘换好夜行衣，戴上面具，走进了书房。 萧意欢没有看向他。 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已经全是白日里在街上看到的那一幕。 阿蓉喜欢他，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还对阿蓉那么好，不是回应又是什么？ “你怎么走神了，是不是在想昨晚发生的事？”夜染尘见她发愣，往前两步，走到了她身边，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萧意欢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趁人不备占便宜，还好意思说？” “占便宜？要说占便宜，也该是你占了我的便宜，吃亏的人明明是我。”夜染尘笑着说道。 “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萧意欢知道他不要脸，但没有想到他能不要脸到这地步。 夜染尘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她脸上发现生气的痕迹。 明明她昨天的慌乱已经说明了一切，可今天为何又是这样的态度？ 难道说，她把皇兄说的话当真了？ “在秾华宫的时候，皇上说要纳你入后宫，你为何没有立刻反驳？你不是说你不想去后宫那样的地方吗？” “以前不想去，不代表现在不想去。只有在那里，才能权力在手的感觉，不用再担惊受怕，有何不可？” 萧意欢猜测，他应该并没有听到皇上说那些话只是玩笑就离开了。 所以故意这么说。 “你在我身边，也不用担惊受怕。又不是非得入宫。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喜欢一生一代一双人？哪里能容忍有那么多人与你争宠？” 夜染尘将她说的话当了真，心中不由有几分难受。 她明明说了要在辰王身边照顾一辈子，怎么一转眼又要入宫了？ 难道她不知道，她以辰王妃的身份入宫，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你没有听到皇上说么？为了我，他愿意被天下人嘲笑，那是何等的荣宠？后宫之中有谁能争得过？” 夜染尘也知道，那样的一句话，从皇上嘴里说出来，又有几个人能不动心？ 可她应该是个例外才对。 “那你还说你要照顾辰王一辈子？” “皇上那么问，你让我如何回答？难不成我要和他说，我不想照顾辰王，想要改嫁？皇上不生气才怪。”萧意欢也不知道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有几分真心。 她无法承诺她永远不会后悔。 尤其是辰王给她带来麻烦的时候。 要是他能恢复过来，他们之间或许还能用和离书解决问题。 如果他一直这样，久而久之，又如何不成为拖累？ “所以，你那么说，只是为了敷衍皇上？”夜染尘不由得生气。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心头还有几分感动，想着她肯定是因为喜欢辰王才会那么说。 结果，那不过是一句敷衍。 “那你告诉我，有没有更好的答案？”萧意欢很想知道，她该如何体面地回应，既让皇上满意，又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夜染尘还真想不出来。 “可你并不怕得罪皇上。以你的性子，根本就不该怕，不会怕。”但转念一想，她可是萧意欢，就算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回答，也不至于会说谎。 “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可以回去了。要是被人发现你在这里，生了什么误会，我可解释不清。”萧意欢下了逐客令。 “如果你因为昨晚的事生了我的气，我和你道歉。”夜染尘能看出她在生气，可除了昨晚他的所作所为过分了一点，他想不出有什么地方惹到了她。 “我没有因为昨晚的事生气……”萧意欢才将这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夜染尘昨晚蒙上她的眼睛吻了她两次，她却说自己不生气，不是承认了自己喜欢他？ “如果不是因为昨晚的事，还能是因为什么？”夜染尘并没有回过味来，全然没有察觉她那句话里有什么别的意味，一心想知道她究竟因为什么生气。 他一定改，立刻改，马上改！ 第二百一十八章 误会 “我只希望你在用不上我的时候，不要出现在我身边。否则被我洞察了你的目的，我可能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了。”萧意欢重新拿起了手里的书。 夜染尘将楚燚国的史书从她手里夺了过来，“那日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完。我现在可以再和你说一遍。” “不用了，我听得很清楚，没有必要再听一次。除非你发誓，你从来没有想过利用我。你敢吗？”萧意欢想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嘲讽。 夜染尘当然……不敢。 其实，说句谎言对他来说并不难，反正就算他那么说了，也不会有任何惩罚。 可他知道，一旦他那么说了，萧意欢肯定会笑出声。 “如果你非得那么认为，也无妨。” 萧意欢垂眸，拿起了另一本书来，没有再说半个字。 夜染尘将有图腾的那本书拿走，扔给了凌风，让他拿去烧掉。 书房里剩下的东西，也得尽快处理才好。 以前只有辰王住在这里，没人能用那些东西陷害他。 但现在不同了，如果那些东西被别人发现，脏水很有可能会被泼到萧意欢身上。 萧意欢盯着手里的书，却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最后，她将书放到一边，回了房间。 辰王睡得正香，抱着一旁的被子，将脑袋埋在里面，脸上还有笑意，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几日过去，京城里赴考的人越发多了。 萧意欢蓦地想到之前交代凤宁易的事，还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不由想到凤府去问个清楚。 还没到凤府，她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秦香儿？最近可还好？”看清了来人，她关切地问了一句。 “萧长乐是不是被你放走的？”秦香儿的神情却没有半点温和。 萧意欢眉心一皱，“你为何会这么想？我怎么可能会放走她？” “那她为何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每日都在等消息，希望她能被抓住治罪，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官府的人还是没有抓到她。”秦香儿似是笃定她放走了萧长乐。 “她逃走的时候我还被关在大牢里，一直到许如歌来求我，我才出来，那时候她早就跑得没影儿了。究竟是谁和你说的？”萧意欢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想。 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秦香儿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来，递给她。 萧意欢打开一看，发现那上面的内容正是她放走了萧长乐。 “就因为这不知出自谁手的几行字，你就怀疑我？” 秦香儿也知道她不该怀疑萧意欢。 可谁让她好不容易看到萧长乐出事，却又没有办法亲眼看到她受罚？ 她等这一日等得太久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又怎么会有这次的劫难？我好不容易才将她算计进来，又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放她走？我之所以不让人去找她，只是想让她在外面吃更多的苦而已。” 萧意欢知道她那人吃不得什么苦头，被逼到绝境了肯定又会用自己的身子去换取利益。 与妓子没有任何区别。 说不定此时她就躲在某个勾栏院里。 “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找到她？”秦香儿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当即跪在了她面前，“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你，但那也是因为我太过心急了。我想要亲手为秦风报仇！” 萧意欢也知道她很心急，但现在想要知道萧长乐在何处，只能去找夜染尘。 “我……会告诉你她在何处。不过你要答应我，复仇之后，要好好活下去，你这一生不只是为了秦风而活，还得为自己而活。”萧意欢担心她失去了这个动力，会想要追随秦风而去。 “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我还得照顾我娘呢。”秦香儿笑着说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转身往烟雨楼走去。 她一面往前，一面看着四周，生怕会撞见了阿蓉。 结果……阿蓉就在夜染尘的房间里。 一双带着敌意的眼睛看着她，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到这里来了？” 夜染尘听到这话，不由一怔，先前萧意欢说不会再到这里来了，原来和阿蓉有关系？ 她何必将阿蓉的话当真？ “阿蓉，先出去。”夜染尘正被她烦得头疼，想将她打发出去，眼前的人来得正好。 可阿蓉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往他身边走了一步，“尘哥哥，你就不怕我出去了，你和她单独在这房间里，会被人误会？” “说得好像你和他在这里不会被人误会一样。”萧意欢在心里怼了一句。 “怕什么？她又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再说，你不也常常一个人出现在我的房间？”夜染尘回答。 阿蓉撇嘴，“那不一样。她可是嫁了人的。” 夜染尘笑了，“怎么，你这是默认我和她有染？” 阿蓉瞪了她一眼，生气地说道：“才没有！我是怕她会败坏了你的名声。毕竟她嫁的是个傻子，难免会有人觉得她不安分！” “说得好像我就很安分一样。”夜染尘并没有生气，在他眼里，阿蓉就跟小孩子一样，说出这样的话，纯属童言无忌。 “我来这里，只是想问问你，萧长乐现在在何处，你告诉我就是了。”萧意欢不想再听阿蓉说什么难听的话，干脆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说了出来。 夜染尘却没有立刻告诉她，而是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要让她在外面多吃点苦头，怎么改变主意了？” “与你无关。”萧意欢没有解释。 夜染尘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缘由，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你顾忌阿蓉，可以小声告诉我。” 萧意欢还没有开口，他就被阿蓉一把拽开了。 “尘哥哥，你这样做，就算你们之间没有什么，被人看到也会误会的。” 夜染尘再次将那口怒气咽下去，“她的行踪，我会让凌风告诉你。” “多谢。”萧意欢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 阿蓉追了上去，挡在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衣袖不悦地质问她，“你是不是以为我不常在尘哥哥身边，所以可以随意对我说谎？”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受伤 “就算是说谎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上次要不是在气头上，她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一想到昨日阿蓉与夜染尘的亲密举动，萧意欢就觉得心里一阵发闷。 “我……我现在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不代表我不会想别的法子。既然你已经嫁给了辰王，那就好好留在那个傻子身边，不要来招惹尘哥哥。”阿蓉咬牙切齿。 “我上次和你说了，你不想让我出现在他面前，亦或是他出现在我面前，只需要让他将欠我的还清。你难道没有问过他？”萧意欢正想断了对夜染尘的依赖。 如果一遇上什么事就来找他，自己还有什么用？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以为尘哥哥会放在心上？” 看阿蓉这样子就知道她在说谎。 她肯定是问过了，而且得到了一个她不满意的答案。 “他不放在心上最好。不过，你最好还是快点让他还清欠我的债，不然，我随时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萧意欢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让阿蓉帮她解决。 说不定，就不用等太久了。 阿蓉气呼呼地走了。 萧意欢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笑了一声。 心里却觉得苦涩。 夜染尘飞身过来，落在她身边，“方才她和你说了什么？” “让我离你远一点。”萧意欢回答。 “她只是担心会被人误会，你不用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夜染尘没想到阿蓉当真会威胁她。 “以后，我会尽量不麻烦你。”萧意欢眸中一片冷然。 夜染尘自然不干，“哪里是麻烦？难道不是我欠你的？我的债还没有还清呢。” “我只是不想太过依赖别人，有什么问题，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萧意欢说完就要走。 夜染尘抓住她的手腕，“我不是别人。你可以依赖我。” “我还有事，先走了。”萧意欢将手腕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留给他一个背影。 夜染尘百思不得其解，从前没见她那么她那个谁的话，怎么阿蓉和她说的话，她这么在意？ 萧意欢走到凤府门口，还没敲门，门就开了。 开门的还是凤宁易。 “难得你还会来找我，是想要我这院子里的奇花异草，还是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萧意欢就知道他会装傻。 “朝堂上的事，没有那么简单。我不是没有努力，可他们在听闻姜阁老出事之后，就将手头的证据毁了，我也没有办法。” 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 萧意欢冷笑一声，说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将他们收买了，如今他们都在为你做事，所以你才没有动他们吗？” “意欢，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凤宁易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是姜阁老身边最为器重的人，那些人的罪证，你再清楚不过。就算没有办法从他们身上找出证据来，也还有别的方式可以查证。而你并没有那么做，原因……还用我多说？” 萧意欢就知道凤宁易这个人不值得信任。 她好不容易除掉了姜阁老，却又将他变成了第二个姜阁老。 如果他有什么野心…… “既然你非得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迟早有一日，你会看到我的真心。我和你保证。”凤宁易说着，伸手想要揽住她，却被她躲开了。 连萧意欢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的本能反应还是这般迅速。 那她为何总是没有办法躲开夜染尘？ 难道是因为……不想躲？ “你可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当初你成亲，我没有去，是因为我不想亲眼看到你嫁给别人。现在想来，或许我该去的，亲手将你夺过来，让你不用在辰王府受苦。” 萧意欢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可笑。 他该不会以为她当真会相信吧？ “我在辰王府过得很开心，没有觉得受苦。倒是你，一句话两个谎，才真的让我害怕。” 凤宁易早就料到了她不会相信，但听到她这样的回应，心里还有几分不是滋味。 那个傻子那么轻易就能得到她的喜欢，为何她就不愿意将这喜欢分给自己一点？ 他究竟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傻子？ “你当真想这辈子就耗在辰王身上？他不值得你这么做。”凤宁易就差将这句话吼出来了。 辰王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能带给她什么？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的。只要我认为值得，那就是值得。”萧意欢懒得再与他多说，想要离开。 可她才迈出一步，就被困住了。 脚下有陷阱，她居然没有发现。 在凤宁易面前，果然不能有半点放松。 她看着缠在自己脚踝的绳索，从医馆里抽出一把手术刀来，想要将绳索割开。 “小心，绳子里有机关，千万不要伤到自己。”凤宁易嘴上这么说，却并没有要放了她的意思，反而一脸玩味地看着她，想看她能不能摆脱这个机关。 “这个机关，是夏云峰为你做的？”萧意欢看到机关的那一刻，就想到了夏云峰。 他不是该照顾齐柔，怎么还有空为凤宁易做机关？ “你可不要误会，是他主动来找我的，他说他手上有好几个小玩意儿，想要卖给我。我看了一眼，觉得还不错，就买下了。”凤宁易没有说谎。 的确是夏云峰来找他的，从他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他很是疲惫，照顾一个瞎了的女人，并没有那么简单。 更不用说齐柔一直刁难他。 “然后你就用来对付我？”萧意欢想要将脚踝上的绳索取下来，可那绳索缠绕得很紧，她想要不受伤地取下绳索，几步不可能。 “是你自己不小心踩到了，和我可没有关系。我怎么会舍得对你动手？只是这机关一旦触发，也不好破解。我爱莫能助。”凤宁易想听到她开口求他。 只要她肯求他，他立刻就能让她摆脱困境。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萧意欢宁愿伤了自己，也不肯求他。 固执得让他生气又心疼。 第二百二十章 我乐意 “你！” 凤宁易抓住她的手，蹲下去解开了她脚踝上的绳索。 萧意欢想要离开，可她脚上的伤限制了她的行动。 凤宁易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凤府走去。 “放开我！”萧意欢拿出金针来，扎到了凤宁易的手臂上。 凤宁易吃痛，却没有立刻放手，而是忍着剧烈的疼痛将她扔到了一旁的房间里，才将手臂上的金针拔出来。 萧意欢原本想提醒他，如果擅自将金针拔出来，他的手臂有可能会废掉。 但他的手法却格外专业，好似他知道该如何拔出这金针一样。 难不成，先前她在庄园里用金针对付那个管家的时候，被他看到了，所以他才知道该用什么手法？ 那他未免也太聪明了一点。 “你想做什么？”萧意欢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机关。 但她并没有掉以轻心，目光依旧警觉。 “坐下，让我看看你脚上的伤。”凤宁易将她摁在了椅子上，蹲下来，看着她被血染红的左脚，眉心皱成一团，“宁愿受伤也不愿求我，不愧是你。” “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萧意欢想要将脚踝抽回来，可他却不肯松手。 她要是再用力，伤口会裂开更大，她就更别想走路了。 凤宁易让人准备清水，拿来药箱，为她处理起了伤口。 “我自己来就行。”萧意欢觉得很是别扭。 凤宁易没有理会她，一直到将她的伤口包扎好，才将她放开。 “我可以走了吗？”萧意欢穿好鞋，站起身来。 凤宁易没有拦住她，而是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伤你。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 “你最好能说到做到。”萧意欢才不会相信他。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他当真以为这样的招数对她有用？ 萧意欢走出凤府大门，还不忘看一眼地面，担心还有陷阱在等着她。 “站住！”濮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意欢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并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你永远不会喜欢宁易哥哥，那你现在算是什么？” 这质疑的语气和神态，和阿蓉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你以为我想留下？你没有看到他用机关伤了我？如果这样你还认为他喜欢我的话，那我只能祝愿你以后也能被他这样对待。” 萧意欢看了一眼自己脚踝上的伤，被伤成这样还能被误会，凤宁易的魅力当真有那么大？ “我没有机会了。不过，你也不会有机会。就算我嫁了人，我也不会容忍宁易哥哥身边有别人，哪怕是你也不行。”濮琴威胁道。 “凤宁易之所以会让你嫁人，就是不想让你再在他身边烦他。你最好懂事一点，不然，他怕是不会让你好过。”萧意欢好心提醒。 不过，濮琴这人素来不听劝告。 怕是终究会毁在凤宁易手上。 萧意欢拖着受伤的腿慢慢往王府走。 夜市一片热闹，她没有这凑热闹的心思，却又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阿蓉在夜染尘身边，宛如花蝴蝶一般，绕着他飞来飞去。 不时拽着他去小摊上看那些小玩意。 她要什么，夜染尘就给她买什么。 摊贩们看到阿蓉到自己的小摊前，笑得都合不拢嘴。 萧意欢也不知自己看了多久，正想要转回目光，却被一个人给撞上了。 她脚上有伤，没能站稳，摔在了地上。 “没事吧？”撞她的人对着她伸出了手。 萧意欢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能扶的东西，只得去握那只手。 可她还没能碰到那个人的指尖，就被一个人一把抱了起来。 “你怎么会受伤？谁伤了你？”夜染尘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原本只想看一眼。 哪知这一眼就看到了她。 萧意欢狼狈地摔在地上，正要抓着某个人的手站起来。 他自然不会让她与旁人有这样的接触，所以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了她脚踝上的伤口。 萧意欢看着不远处的阿蓉，推了他一下，垂下了头，“还不快放我下来，要是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夜染尘也担心有人会将她认出来，连招呼都来不及和阿蓉打，就抱着她去了王府。 到了门口，才将她放下来。 “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了吧，是谁伤了你？”夜染尘非得问个清楚。 “与你无关，还有人在等你，你该回去了。”萧意欢往王府里走去。 夜染尘上前两步，一把将她抱住，“要是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这么抱着你。” 萧意欢面上一红，“是凤宁易，你可以放开了吧？” 这个名字让夜染尘心中很是不爽，“你去找他了？” “之前交代了他做的事，他一直没有做，我不过是想想要过去问问他而已。谁知道他居然从夏云峰那里买了机关，我没有留意，就被伤到了。”萧意欢从他怀中挣开。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不能信任他。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夜染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萧意欢倒也不恼，反而说道：“我乐意，怎么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夜染尘抓着她的手，怒道。 “我说我乐意。”萧意欢想要甩开她的手，可夜染尘却再次将她抱了起来，还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你要是还敢说，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你，你信不信？”夜染尘气得不行，恨不得能立刻告诉她自己是谁。 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被吞了回去。 “有本事就亲，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是谁！”萧意欢知道他不敢，所以干脆和他杠了起来。 夜染尘将她放了下来，“早知道你这般不识好歹，我就不管你了。” “那你最好以后都不要管我了。去找你的阿蓉吧。”萧意欢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往王府走。 这句话，总算是点醒了夜染尘，“该不会，你和我生气，是因为阿蓉吧？” 果然是吃醋了。 夜染尘的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我又不喜欢她，你没有必要吃她的醋。” 第二百二十一章 等我回来 “我才没有吃醋，你不要胡思乱想！”萧意欢反驳。 “那是因为什么？你没有吃醋，为什么平白无故生我的气？而且，你方才提了阿蓉两次，一次比一次生气。”夜染尘说得有理有据。 他往前两步，走到她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说道：“而且，那天我亲你，你可没有推开我。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还能有什么理由？” “我什么也看不到，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了，你在我眼里早就不是什么君子了。”萧意欢为自己辩解。 这话听着多少有些苍白无力。 夜染尘正打算再戏谑她两句，就听到了阿蓉的声音——“尘哥哥，你怎么能扔下我？你可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害怕？” “我怎么会扔下你？你看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夜染尘转过身，无奈地说道。 “你说了要给我买那对耳环的，不能说话不算数！”阿蓉抓着夜染尘的手往回走。 夜染尘原本想先将萧意欢送回去，再去买那对耳环打发她。 可转念一想，要是萧意欢回到王府，发现他不在，定然又要四处去找。 她如今这样子，回到王府且得费些功夫。 他去了再回来，完全来得及。 “我先去给她买耳环，你在这里等等。”夜染尘只说了一句，就和阿蓉离开了。 萧意欢看着阿蓉紧紧抓着他的手，他也没有任何反应，气得咬牙。 “我气什么？我又不意欢他！”萧意欢拍了拍自己的脸，“你可是最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怎么能在他面前破了功？” 身为末世战神，可不能让人看不起。 萧意欢调整情绪，转过身发现，她居然被夜染尘带出了这么远。 好在，这附近没什么人，她从医馆里拿出封闭针来，打在了伤口的位置，暂时让自己感觉不到疼痛。 她可不能一直在这里待到夜染尘回来，被他看了笑话。 回到王府，萧意欢没有回房，而是在窗外看了一眼，确定床榻上有人才放了心。 她可不能让辰王看到她脚踝上的伤，他会心疼死的。 萧意欢走到书房里，将伤口拆开，重新包扎。 她可不想用凤宁易的东西，谁能保证那些东西一点问题没有？ 夜染尘给阿蓉买了耳环，又被她缠了好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萧意欢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回了王府，是不是发现他不在了？ “她没有等你。应该是知道等不到了吧，还算是识趣。”阿蓉还真担心萧意欢会在那里等。 还好她离开了。 “阿蓉，我让人送你回去。”夜染尘让手下的人将阿蓉送回家，然后快步赶回王府。 “王妃回来，只是在窗边看了一眼，并没有进来，所以她不曾发现里面的人是属下，主子不用担心。”凌风解释了一句。 夜染尘看了一眼，发现萧意欢正在处理脚踝上的伤口。 不过，她这样子看着怎么像是要将伤口给藏起来？ “这么深的伤口，凤宁易也真下得去手。”夜染尘一想到她是被谁所伤，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现在还不能被暴露了身份，他恨不得能将凤宁易大卸八块。 萧意欢没有理会他。 “我不是已经和你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在生气？她不过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而已，你还要和她计较不成？”夜染尘见她不说话，干脆坐到了她面前的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才懒得和她计较，你想多了。”萧意欢淡淡回了一句，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夜染尘眯了眯眸子，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萧意欢看向他，眼睛一眨不眨，“我才懒得和她计较。” 夜染尘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好似她当真不关心。 “我知道你很会控制情绪，不过，我早就已经看穿你了，所以你再怎么狡辩也没有用。” 萧意欢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说完了？说完了就可以走了，别在这里打扰我。” 她随后从身后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出来，没看几页就又看到了那个图腾。 这回，萧意欢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玉佩！ 当初她从井里捞出来的玉佩，上面好像就是这个图案！ 可辰王明明说，那玉佩是他的…… 他也会说谎？ 萧意欢蓦地站起身来，往房间里走去。 夜染尘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想起来了，先她一步出了房间，从机关回到房间里，摘下面具脱了衣服，躺到了床上。 萧意欢并没有将他喊醒，而是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想要找到玉佩的下落。 可她并没有任何发现。 奇怪，辰王还会藏东西不成？ 她想了想，走到床边，轻轻喊了一声：“王爷。” 夜染尘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她，“怎么了？” “你可还记得，我曾从这府中的井里捞起来一块玉佩，那时候你说，那玉佩是你的，我就将玉佩给你了。”萧意欢的语速很慢，希望他能慢慢想起来。 夜染尘装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来，“玉佩？我倒是有一块玉佩，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他从一螃蟹摸出了一块玉佩来，但并非是从井里捞起来的那个。 “不是。你当真想不起来了？”萧意欢有些失望，但又不好责怪他。 他就是个小孩子心性，那时候说玉佩是他的，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后来随手将那玉佩放到了什么地方，被这府里的下人拿走了。 “我……记得……那玉佩我好像放到了抽屉里。”夜染尘起身，走到了柜子前，打开了抽屉，“怎么不见了？” 那玉佩，他之前的确是放在那里的，后来为了让凌风寻找线索，就拿给他了。 “不见了也好。我只是怕留在身边，会惹来什么麻烦。”萧意欢见玉佩不见了，心中有一丝狐疑。 可眼前的人，哪里像是个会说谎的？ “就是一块玉佩而已，能有什么麻烦，媳妇你是不是想多了？”夜染尘见她并没有怀疑，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早知道当初就不说谎了，要不是因为他是个傻子，萧意欢还不会这么轻易相信。 第二百二十二章 玉佩的秘密 凌风曾到周围去打听过，这里先前住的是一个商人，后来不知道惹了什么人，一夜之间被灭口。 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住过人，一直到他来。 那商人，绝对与楚燚国有关系。 “吵醒你了，快去睡吧。”萧意欢走出房间，重新拿起书架上的书研究起来。 这里有这么多与楚燚国有关的东西，说明这里从前住的人……是楚燚国的余孽。 她记得，这宅子的前主人，一夜之间被人杀了全家。 说不定是被朝廷的人发现，于是灭了口。 可朝廷想要杀了前朝余孽，不用以这样的方式吧？ 抓起来斩首不是更有威慑力？ “你手里为何会有楚燚国的东西？若是被人发现了，你要如何解释？” 外面忽然传来了凤宁易的声音。 萧意欢眉心一皱，“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因为我才会受伤，我关心你，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与楚燚国，有什么关系？”凤宁易问道。 “我与楚燚国没有任何关系。这些东西，是这宅子里原本就有的。我会尽快处理。”萧意欢回答。 “你好像对楚燚国的皇族图腾特别感兴趣？”凤宁易从到这里就发现她盯着图腾那一页看，这会儿还没有翻页。 “我曾在这里捡到过一块玉佩，那玉佩上便是这个图……” “你说什么？你曾在这里捡到过一块玉佩？”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凤宁易就颇为激动地问了一句。 萧意欢眉心一皱，“怎么，那玉佩和你有关系？可那是前朝余孽留下的东西，你……” “我只是听人说，这宅子的前任主人是个商人，他虽死于非命，但留下了不少银子。可想要拿到那些银子，需要找到一把特殊的钥匙。这宅子曾被人翻个底儿朝天，也没有什么发现。说不定那块玉佩是关键。”凤宁易回答。 萧意欢笑了，“不过就是一个商人而已，他的宅子才这么大，能留下多少银子？哪里值得你这般激动？” “说得也是，传闻不过是传闻，我是不是表现得太过见钱眼开了？”凤宁易轻咳了一声，似是想要化解尴尬的气氛。 “皇上居然会将一个前朝余孽住的宅子赐给王爷，真是想不通，他究竟藏着什么心思？王爷在他心里到底是重要，还是不重要？” 萧意欢脑海里有太多没有解开的谜题了。 “那玉佩如今在何处，你可知道？”凤宁易沉吟半晌，还是问了玉佩的下落。 “如果那玉佩当真是拿到宝藏的关键，说不定宝藏早就已经被人拿走了。那玉佩我交给了王爷保管，可如今已经找不到了。”萧意欢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不相信她的说法。 不信也没什么，反正玉佩不在她身上，他在这里找不到，也只能去别处找。 “找不到了？”凤宁易压抑着情绪，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他不相信萧意欢的说法，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玉佩能做什么，又何必要将那玉佩藏起来？ “是啊，找不到了。兴许是被府里的下人拿走了吧。我来这里之前，这府中值钱的东西几乎被搬得差不多了。”萧意欢看到他这样子，蓦地觉得，那玉佩恐怕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不然他何必如此生气？ 她要想办法将玉佩找回来。 赶在凤宁易之前。 “你的伤，怎么样了？”凤宁易知道要是再继续玉佩的话题，只会加重她的疑心，于是问起了她的伤势。 “我重新包扎过，已然好多了。”萧意欢笑着回答。 凤宁易看了一下她的脚踝，全然看不出她有受伤的痕迹。 “如此我就能放心了。”他转身走出了房间，但并没有离开王府。 他到井边去看了一眼，将火折子点燃扔下去，没有发现井底有玉佩的踪迹。 那玉佩，还真是被萧意欢给捞起来了。 如果她没有将玉佩交给辰王就好了，他还能想办法将玉佩从她手里骗过来。 不过，该是他的，迟早会回到他手上。 转眼，到了科举的时候，京城里的一片热闹，带着良好寓意的糕点卖得尤其好，人人都希望自己能高中。 可最后结果出来，却让人大失所望，金榜题名几乎全是官宦子弟，亦或是大户人家，无一人是寒门出身。 这样的结果，自然让人怀疑。 “翰林院的人会不会胆子太大了些？就算要作假，也不该如此吧？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不是让人笑话朝廷？” 萧意欢也没有想到，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还以为姜阁老死了，就不会有这卖官鬻爵的事了。 可谁能想到，这世道并没有因为他的死有太好的变化。 京城里，高中的富家子弟门四处炫耀，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 有寒门子弟看不下去了，说他们是窃贼，偷了功名，试图为自己讨回公道。 但他们还没能到官府为自己鸣冤，就被人拖到巷子里打了一顿，浑身是伤，近乎奄奄一息。 其他人被吓得再也不敢闹事。 萧意欢等了两日，发现皇上那里并没有什么动作。 看来朝中无人提起此事，只能她来提了。 科举原本就是为了选贤任能，如果让这些人钻了空子，朝廷以后还不知道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子。 萧意欢才走出王府，就被人拦住了。 “王妃，求求王妃救命！” 几个人跪在她面前，用乞求的声音说道。 “快起来！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尽力。”萧意欢见他们衣衫褴褛，身上还有伤，担心他们是被许如歌派来碰瓷的。 于是赶紧让他们起来。 “我们是进京赶考的考生，前两日发榜之后，见高中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就想为自己讨回公道，哪知道还没有到官府门口，就被人给打了。我们之中有两人伤得很重，危在旦夕，还请王妃救救他们！” “快带我去！”萧意欢听闻他们是被打的寒门子弟，当即跟着他们走了。 七拐八拐，才到了一处破院子里。 里面住着不少受伤的考生。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主持公道 “委屈王妃了。我们如今被他们到处追杀，只能住在这里。”考生们很是惭愧，萧意欢贵为王妃，却要到这里来为他们医治。 “还有人追杀你们？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般大胆！”萧意欢还以为他们挨了一顿打就已经够惨的了。 居然还有人追杀他们，简直目无王法。 “谁让他们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我们出身寒门，这京城根本就没有我们的一席之地，还是回去种地算了，至少还能好生活着。” 萧意欢听到他们这般说，很是心酸。 “我今日出门，原本就是想到宫里和皇上说此事。这样的结果，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公平来，朝廷之中有人妄图欺上瞒下，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的话，掷地有声，听得考生们热泪盈眶。 终于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了。 “我先为你们医治。”萧意欢为受伤的考生一一诊治过，开了药，还给了他们银子抓药，方才离开。 到了皇宫，她径直去了承乾宫。 皇上看到她这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 “皇上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几日京城里快要炸开锅了！”萧意欢怒道。 “什么事要炸开锅了？你说清楚。”皇上被她说得一脸懵。 一旁的李公公也看不下去了，“王妃，这里是承乾宫，还是要有礼数才是。” “皇上应该已经知道此次科举的结果了吧？”萧意欢问道。 皇上点了点头，“朕已经看过那几个的考卷了，写得很好，朕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才了！” “人才？”萧意欢差点笑出了声，“如果皇上知道他们几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皇上不悦地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朕平日里已经足够容忍你了，但也不能允许你一直这般胡闹！” “皇上可知道，这一次高中的全是有权有势人家的二世祖？无一人是寒门子弟。显然是有人动了手脚。那些寒门子弟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还被人打伤，性命垂危！” 皇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的事，朕为何一概不知？李公公，你可有听说？” 李公公摇头，“奴才一直在皇上身边，不曾听过这些消息。或许是有人故意讹传……” “我亲眼所见，还是讹传么？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将高中的人召集到这里来，亲自考一考他们，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萧意欢听到“讹传”二字就来气。 明明就是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怎么能不知道？ “你先别生气，朕会让人彻查此事。”皇上知道这次科举的重要性。 姜阁老才倒，朝中还有不少他的党羽，他需要有才能的人将他们一一替代。 如此一来，夜月国才能繁荣昌盛。 “还请皇上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清楚，绝不能让庸才混入朝堂，而将真正的能人挡在门外。”萧意欢听到皇上说要彻查，才消了气。 “若非你是女儿身，朝堂之上，朕必定为你留一个位置。”皇上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萧意欢可比朝廷中大多数人有才能多了。 只可惜她不能名正言顺地为官。 “那倒是不必了，当辰王妃已经够辛苦了。”萧意欢可不想为官，有太多束缚了，不如她现在这般自由自在。 “你看，这件事已经过去两日了，除了你，没有任何人来告诉朕科举的结果有问题。要不是你，朕又会被蒙在鼓里。” 皇上原本以为，没了姜阁老，他的日子就能轻松了。 可还有个人挡在他面前，试图决定他的命运。 “这次科举，就是皇上的机会，绝不能将这机会让给别人，而是要由自己来掌控。”萧意欢想让他明白，他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但凡他用心一点，就能知道京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上与其等着别人来说，不如自己在京城之中安插几个人，勾栏酒肆是最容易打听到消息的地方。” 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还要她来教。 看到皇上一脸为难的样子，萧意欢知道他肯定又被陈规烂矩给束缚了。 “皇上是不是想说，没有先例？那又如何？没有先例，那就创造先例，难道非得一直遵循以前的规则吗？皇上，你是夜月国的君主，你的一举一动，决定着夜月国的未来，你该让他们听你的，而不是让自己听他们的。” “萧意欢，你真是朕见过的最有勇有谋的人。若是你愿意，朕可以为你设一个官位，让你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朝堂上。” 树大招风。 这个道理萧意欢再清楚不过。 而今她就已经足够招人恨了，如果当真要到朝堂为官，还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杀了她。 “还请皇上容我考虑一下。”萧意欢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说自己要考虑。 反正她也没说自己要考虑多长时间。 “朕知道你心中有很多顾虑，朕绝对不会强求。”皇上也担心她会被人盯上，所以并不强求她答应。 只要她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能帮得上，就足够了。 “皇上怎么说？”才从皇宫出来，萧意欢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已经有一个来月不曾见过他了，想必他是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阿蓉身上，完全没有时间顾及她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可不是你该关心的事。”萧意欢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夜染尘本以为自己不来找她，她就会去烟雨楼。 可等了这么久也没有能等到她。 要不是京城出了这样的事，他还找不到借口来见她。 尽管每日都在她身边，可用辰王的身份与她相处，总让他不自在。 戴上面具就好多了。 “怎么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我是夜月国的百姓，自然不能容忍别人作恶。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就能查到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到时候，可要我告诉你一声？” 萧意欢想说不用了，可她自己要去查的话，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精力。 有现成的答案不香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注意身份 “那……就麻烦你了。” “你我之间，何时需要这般客气了？” 夜染尘听到她说麻烦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眉。 要知道，以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用如此客气。 再说，他是铁定要将这事查个清楚的，不然朝廷还不被这些纨绔子弟给弄得乱成一锅粥了？ 皇上让人去查，可查了两日，并没有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京城里的考生怨气更重，甚至有人到皇宫门口，扬言自己要撞墙自杀，想以此来引起皇上的注意。 宫门口的守卫只当他是说说而已，并没有重视。 哪知道那寒门学子一转眼就撞到了宫门旁的墙壁上，血流如注。 皇上听闻此事，立刻让太医前来为他医治。 可太医束手无策，眼看着那人就只剩下一口气，围观的百姓群情激奋，嘴里难免就说了难听的话。 “去求辰王妃，她一定能将刘文兄治好！” 就在这时，有人提出去请萧意欢。 皇上只恨自己这时候才想起她来，赶紧让人去了辰王府。 可不巧的是，萧意欢并不在府中。 “我看啊，她分明就是故意躲在府中不肯来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治好这人，担心会被人看穿她根本就是个庸医。”萧玲珑见萧意欢没来，站出来说了一句。 皇上脸色原本就不好，听到她这么说，就更难看了。 “快去找，立刻将萧意欢给朕找来！” 萧玲珑一脸得意，巴不得萧意欢能先就此消失，再也不出现。 可她并没有如愿。 “皇上，我可没有躲起来，只是看到他伤情严重，所以特意去准备了一下。”萧意欢其实一早就听到消息了，还曾过来看了一眼。 看到刘文的情形，她知道要是她贸然出手，不但没有办法将他治好，还会让他的情况变得更危险。 所以她去不远处准备了一下，在那里建立了一间临时病房。 “皇上将人送到前面的房间，我保证他没有性命之虞。”萧意欢为禁卫军指路，嘱咐他们小心。 宁可慢一点，也不要让刘文受到颠簸，加重伤情。 短短的一段路，硬是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萧意欢屏退了所有人，“千万不要进来打扰我，不然出了什么问题，可得拿你们是问。” 说罢，她关上房门，落了锁，又检查了一下窗户，确定不会有问题之后，就将人带到了医馆里。 可她还没能开始手术，就听到了一声巨响。 她只得先从医馆里出来。 窗户被人砸了一下，但因为她之前在窗户前套了防护网，所以并没有能砸开，房间里的情况，外面并不能看清楚。 但要是外面的人执意要破坏，肯定能想到法子将防护网弄破。 萧意欢自然不能冒险，她正想要让禁卫军将这房间四周包围起来，就听到了夜染尘的声音—— “有我在，不用怕。你安心救治他就是。” 她的心立刻就放了下来，将人带回了医馆。 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她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手术很成功，刘文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萧意欢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走上前去，打开了房门。 “他的命是捡回来了，不过得先休养上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如常。” 皇上听到她的话，松了口气。 这一个多时辰，他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生怕萧意欢那里传来的不是好消息。 要是刘文死了，这京城里定然会有一场暴动。 “辰王妃的医术果真高明，令人钦佩。” 不知何时出现的凤宁易，笑着说了一句。 这话听着像是夸奖，但他的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多谢首辅大人夸奖，若是以后首辅大人需要我医治，尽管说一声。” 既然他能阴阳怪气，自己为何不能？ 凤宁易听了她的话，却一点也不恼，反而笑道：“若是我现在就需要医治呢？” “凤爱卿，注意身份。”皇上听出了他这话里的深意，不由斥责了一句。 凤宁易的脸上依旧有几分笑意，“是。微臣知错了。” 认错倒是认得快，但萧意欢可看不出他有半点诚意。 “刘文的病需要静养，且得有人在身边照顾，不知皇上可安排好了？”她不想再理会凤宁易，转头问了皇上一句。 “朕已经为他寻了一处幽静的院落，还从宫里挑选了专人照顾他。”皇上这时候若是还不争取个表现的机会，可就再难扭转自己的形象了。 还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很快就能查出真相。 却不知是谁在暗中阻挠，将证据一一毁灭了，直到现在，还没能查出半点蛛丝马迹来。 “我知道皇上一直很重视此事，若不是有人暗中阻挠，真相恐怕早就已经大白了。还请各位耐心一点，我相信皇上一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这样的事，切莫再做了。” 萧意欢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夜染尘先前和她说很快就能查到真相，可她等了好几日，他却没有再现身。 显然，他那里也没有能得到任何线索。 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竟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萧意欢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 睿王。 他先前与姜阁老走得很近，听闻二人还曾密谋造反。 姜阁老一死，他这梦就算是碎了一半，他哪里会甘心？ 当然要想别的办法来毁掉夜月国的江山。 从科举下手，就是要破坏朝廷的根基。 “看来，你和我想到了同一个人。”夜染尘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她耳边。 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怎么就能判断他们想到的是同一个人？ “王妃是真心实意帮我们的人，我们愿意听王妃的话，再等上几日。” 一众考生听到萧意欢这么说，也就没有再闹事，转身离开了。 “你又帮了朕一次。”皇上看着她，眼底满是谢意。 “我们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萧意欢轻笑一声，转身出去，亲自为刘文抓药。 她才走进去，还没开口，药铺里的人就道：“这里没有你要的药，到别处去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药铺被烧 “这就奇怪了，我还没有说我要抓什么药，你就告诉我没有？难道你会占卜，提前知道了要什么药？”萧意欢看到他那惊慌到避之不及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被人威胁了，所以才不敢抓药给她。 “不管你要什么药，我这里都没有。”萧意欢被药铺的人硬生生轰了出来。 而后，药铺就关了门。 她沿着这条街走了许久，发现药铺无一例外地关了门。 看来，是有人想要阻止她抓药。 “以为关了药铺我就没有办法了？是不是忘了我原本也有药铺？”萧意欢只觉得这举动很幼稚。 就算她今日拿不到药方上的药材，刘文也不会死。 何必要用这样的法子？ “前面不知是哪里着火了？” “好像是个药铺？” “不会是辰王妃的药铺吧？我记得那药铺就在巷子里！” 萧意欢正往自家的药铺走，就听到了噩耗。 未免也太狠了吧？直接将她的药铺给烧了？ 萧意欢快步走过去，只看到一片火海。 “不要过去！” 她只往前迈了一小步，就被人拦住了。 “难道你看不出来有多危险吗？”夜染尘的声音里带着怒意。 就算是为了救人，也没有必要将自己给撘进去吧？ “我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危险？可这好歹是我的铺子，我关心一下难道不行吗？更何况那里面还有我的伙计！”萧意欢可没有蠢到去铺子里。 她只是想看看，药铺里的人是否安然无恙。 还好，药铺里的人早就逃出来了，听到她的话，快步到了她面前报平安。 萧意欢见他们没事，一颗心才放下来。 烧了她的铺子倒是没什么，可别伤害了无辜的性命。 “王妃，我们帮你救火！” 平日里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们，要么拎着水桶，要么端着水盆，一趟又一趟，还真将药铺的火给灭了。 “多谢各位。”尽管药铺已经成了个空架子，但至少没有影响到别人，萧意欢颇为欣慰。 “王妃这谢字我们怎么敢收？要不是王妃到皇上面前为我们伸冤，我们怕是早就已经死在荒郊野岭了。” 倒是懂得感恩。 “你们放心，真相很快就会大白，只要你们是栋梁之才，皇上一定会重用的。”萧意欢担心调查结果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他们又会被人煽动闹事，所以再次给了他们许诺。 “我们也坚信会有那一日。只是王妃，这药铺没了，药……怎么办？京城里好像全都关门歇业了。” 萧意欢扬唇一笑，“不用担心，我会亲自到太医院去抓药。” 京城里的药铺关完了，她的药铺烧毁了，又如何？ 难道幕后黑手还敢将太医院也烧了不成？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太医院，看见的却是一片狼藉。 别处没有半点损毁，惟独药柜被毁了，所有的药材混合在了一起不说，还被不知道什么水给浸泡了，完全没有办法用。 “这下，你要怎么办？”夜染尘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想着，萧意欢这下只能求他了。 “你还不会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吧？”她却是一脸笑意，转身走向了一旁。 夜染尘跟着她走过去，看她用头上的簪子打开了一把大锁，走进了库房。 库房里有不少药材，装在不同的箱子里，上面贴了标签。 “你如何知道这里有药材？”夜染尘都不知道这太医院里还有这么大一个仓库，她居然会知道？ “说得好像你对皇宫很熟悉一样。但凡有点脑子，就会知道，皇宫里不会只有那么一点药材。定然是将药材整理好了之后放到了仓库里，好随时能能补上，而这里挂着一把大锁，平时里无人问津，不是仓库是什么？” 萧意欢不过是来碰碰运气而已，结果当真被她给找到了。 不然，她就只能用偷的了。 要是被人抓个正着，多少会给自己的人生添上一个黑点。 找齐了需要的药材，萧意欢从太医院里找来几张纸，按着药方将药材包好，用细线串在一起，拎着走出了太医院。 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了睿王。 他看着萧意欢，眼神里明显带着怒意。 萧意欢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宫外走去。 她将药交给照顾刘文的人，正要回王府，就被夜染尘拦住了。 “有事？” “你还没有谢我。” 夜染尘说得理直气壮。 “我又没有求你帮忙，为何要谢你？你可还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会查出这次科举是谁在背后操纵。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我结果，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萧意欢知道，但凡他手上有一点线索，都会告诉她。 什么都没说，意味着他什么也没有能查到。 “我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只是此事……” 夜染尘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甜到发腻的叫喊：“尘哥哥，你让我找得好苦！说了要陪我五日的，这才第三日，你就要偷懒了？” 萧意欢看着阿蓉那挑衅的目光，一双眸子平静如水。 她告诉自己，没有必要和这小丫头计较。 可心里却无法不介意。 “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科举的事，我自己会查，就不用你费心了。”萧意欢淡淡说完，转身就要走。 夜染尘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既然我答应了会查个清楚，就一定会做到。你千万不要冒险！睿王已经盯上你了。” 他一早就知道这附近有人盯着他们，原本想默默解决的。 可阿蓉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怕是没有机会那么做了。 只能提醒她小心。 “放心，区区一个睿王，没什么好怕的。你可有见我怕过什么？”萧意欢一脸笑意，好似真的不将睿王放在心上一般。 但睿王的实力不容小觑，她就算不为自己担心，也会担心辰王。 要是睿王将辰王当成筹码，可就不好了。 “我还真见过你怕的时候，还不止一次。你不用砸我面前装出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来。我知道你也有脆弱的一面，我丝毫不介意你展示给我看。” 夜染尘的声音，温柔到了极致。 第二百二十六章 萧长乐的下落 萧意欢的眼中却依旧的没有波澜，连浅笑都不曾出现。 “我之前就说过，我不会太过依赖你，既然你做不到答应我的事，我就更没有必要将希望寄托在你身……”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 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蓉一把推开了。 她没有料到阿蓉会有这样的举动，不曾防备。 阿蓉是猎户出身，力气不小，将萧意欢推得撞到了墙上。 萧意欢只觉得后背一阵疼痛，不由蹙了眉。 “没事吧？”夜染尘心疼地走到她身边。 萧意欢却抬手拒绝了他再靠近，“我没事。” “我就知道你做不到当初答应我的事。如果你不怕被人说闲话，那就尽管继续来找尘哥哥，很快，你红杏出墙的传闻就会在京城里传得人尽皆知了！” 阿蓉说话夹枪带棒，丝毫不客气。 “阿蓉，胡说什么！”夜染尘生怕她当真会那么做，赶紧呵斥了她一声。 阿蓉仰着脸，一副委屈的样子，“尘哥哥，你为何那么向着她？她当初救你，肯定是为了利用你。说不定追杀你的人就是她派去的！” “没错，当初就是我让人去杀他的，还给他下了这世上最毒的毒药，然后再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为他解毒。又以这救命之恩要挟他为我做事。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阿蓉闻言，抓着夜染尘的衣袖，“尘哥哥，你听到了吗？这一切都是她设下的圈套，就为了利用你。你以后不要再相信她，不要再和她见面了，不然一定会被她害得很惨的。” 夜染尘听得哭笑不得。 尽管他还不知道当初追杀他的人究竟是谁，但肯定不会是萧意欢。 遇见她，可是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但为了哄着阿蓉，他也不好再帮萧意欢说话，只能先带着她离开。 萧意欢还以为他至少要为她辩解一句，结果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他是谁？我不止一次在你身边见到过这个人了。”凤宁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与你无关。”萧意欢淡淡地回了四个字。 “你不会当真喜欢他吧？不然你可不会是这样的态度。意欢，你应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吧？”凤宁易的语气中带着不悦。 如果他的对手只是一个傻子，他根本就不用担心萧意欢不对他动心。 可如果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别的人，他想再让她对自己动心，可就难了。 “我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所以也请首辅大人记得自己的身份，省得惹来闲话。” 许是两个人站得太近了，有好几个路过的人多看了他们一眼。 萧意欢下意识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我不怕闲话。只要你喜欢我，我什么都不怕。”凤宁易看着她，眸光里透着几分认真。 萧意欢嗤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随便说两句好听话，就会让人相信了吧？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蠢？” 那日在凤府发生的事，她可还没有忘。 “你脚上的伤可好了？这是我特意让人从南疆带回来的舒痕胶，就算是脚踝，留下了疤痕也不好，你拿出抹上吧。”凤宁易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萧意欢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来。 “首辅大人给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就算我这体质特殊，百毒不侵，也难免会有所担心。” 凤宁易脸色一变。 他这舒痕胶里还真的什么都没有放。 并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他怕会被萧意欢看出来。 她对他原本就没有多少信任了，可不能一下给消耗完了。 “你若是担心，我可以在自己身上试用。”凤宁易将药膏打开，抹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首辅大人一片心意，那我就收下好了。”萧意欢将舒痕胶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既然他敢在自己身上试用，就说明没有什么大问题。 以后说不定有能派得上用场的地方。 “意欢，我知道我先前做了不少错事，但那都是因为我对你的一片真心。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你身边。”凤宁易故作深情地说道。 “既然如此，何不将萧长乐的下落告诉我？”一个多月过去，萧意欢还没有能找到萧长乐的下落。 起初她还以为是萧长乐太会藏了，可后来她发现，萧长乐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京城，就藏在某一处地方。 许如歌这段时间时常往凤府跑，不由得不让她怀疑。 要是那里没有她想要见的人，她为何会到那里去？ “萧长乐？你怀疑我将她藏匿起来了？我还以为只有许如歌一人会这么想。等等，你该不会是看到她这段时间常到我这里来，所以才会如此怀疑吧？她可不是到我府上来见萧长乐的，而是来追问我萧长乐下落的。我也不知她为何会有那样的想法。” 凤宁易说得一脸无辜。 “是吗？那她为何会怀疑你？平白无故的，她不会冤枉你吧？”萧意欢觉得这解释简直太过可笑了。 凤宁易这么说，是将她当成傻子了吗？ “我当然知道这么说你不会相信了。不如一会儿你跟我回去，凤府可以任由你搜，如果你能将她找出来，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么自信，他说的话多半是真的。 可许如歌为何会怀疑他？ “你想知道她为何会怀疑我？当然是因为她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她以为我心疼你，会报复萧长乐，所以在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将她抓住关了起来，只为让你看她受尽折磨的样子。” 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但萧意欢并没有完全相信。 凤宁易这个人说的话，十有八九是假的。 假话掺着真话说，常常最是让人难辨。 “若是不信，你可以去侯府问个清楚。不过你可得小心，她见了你，怕是会忍不住对你动手。” 而今许如歌对萧意欢的怨恨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哪怕只是看到萧意欢，她也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惹她 “我不怕她动手，不过，最好还是不惹她。”萧意欢才不想去问。 她那么做，反而会被许如歌当成是去看笑话的，更笃定是她联手凤宁易将萧长乐给藏了起来。 现在她还只是时不时地去凤府要人，要是自己去这么一问，她怕是立刻会将此事昭告天下。 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你一向谨慎。不过有时候，对许如歌这样的人，不必留那么多情面。”凤宁易一直觉得，她对许如歌过于留情了。 以她的手段，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许如歌么？ “我可从来没有想过留什么情面，只是不想让她就那么轻易地死了。我要让她百倍千倍地奉还！” 萧意欢只想让许如歌受尽折磨，再凄惨死去。 那样，才够偿还她作的孽。 “那倒是。”凤宁易赞同地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就怕，萧德厚还会偏袒她。” 之前那两次偏袒，让萧意欢心头颇为愤怒。 人证，他不信。 那就让他等着看许如歌的真面目好了。 “终有一日，会有铁证摆在他面前，让他再也无法偏袒许如歌半分。” 萧意欢回到王府，还没进去，就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不过是又换了一张脸罢了，声音她已然听出来了，是吴云。 “找我有事？”萧意欢态度极冷。 “你先前给我的药膏……可还有？”吴云似是不好开这个口，连眼神都不敢落在她身上。 也难怪，萧意欢已经和他说清楚了许如歌的为人，他依旧在为许如歌做事，哪里还能指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有是有，但我不会给你了。我原本对你还存着几分希冀，想着你或许良心未泯，所以才愿意帮你。但你着实让我失望！你这样的人，不配我在帮！只愿你今后不会有后悔的那一日！” 萧意欢说罢，没有再理会她，转身走了。 吴云想要上前，却被一个人拦住，差点受伤。 “怎么，意欢不愿帮你，你还想动手？这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别忘了，云海棠的死，可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心中难道就丝毫不愧疚？” 夜染尘还没有见过如此恬不知耻的人。 萧意欢先前与他说得那般清楚，他却还要为许如歌做伤天害理的事。 而今还有脸来这里来要药膏！ “她是自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吴云辩解道。 夜染尘被他气笑了，“她是被你和许如歌联手害死的，根本就不是自尽。再说，就算她当真是自尽，那你也是那个将她逼上绝路的人！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意欢面前，不然我定会杀了你！” 吴云知道他武功高深，自己敌不过，没有再逞能，转身走了。 “尘哥哥，你何必为了一个有夫之妇给自己惹麻烦？难道你想让人误会你与她有什么关系？” 夜染尘还没来得及和萧意欢邀功，就听到阿蓉说了一句。 他赶紧将阿蓉拽到一边，“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你可知道你这话被人听到了会是什么后果？” “尘哥哥要是真担心有什么后果，就不要来找她，不被人看到，不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吗？”阿蓉撇着嘴回答。 “看来，我得把你送回到你哥哥那里去。”夜染尘收留她这么久，已经没有办法忍耐她留在身边了。 全是看着她哥哥的面子。 “送回去就送回去，难不成我还会怕？”阿蓉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夜染尘觉得奇怪，“你先前不是还不愿意回去吗？怎么一下就变了心思？” 阿蓉没有回答。 夜染尘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将她送了回去。 阿蓉的哥哥阿川正在院子里，见他来了，忙站起身来。 “你这丫头，打扰公子这么久，终于肯回来了？” “算不上什么打扰，我原本就说过要照顾你们。不过，最近我手头有许多事要忙，只得先将她给送回来了。”夜染尘看了一眼院子，发现这里破落了许多。 当初他将这里买下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子。 “我哥生了病，不肯告诉你，就将这院子里的东西变卖了拿去买药。哥，你不要怪我告诉尘哥哥，就算我不说，他也是要问的。” 阿蓉注意到夜染尘的眼神，解释了一句。 面具下的那双眸子沉静如水，似乎没有任何怀疑。 但阿蓉这么着急解释，阿川又是一副有苦难言的神色，怎么会不让他觉得蹊跷？ “阿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遇上了困难，就该和我说，为何要这么做？如果不是我今日过来发现了，你是不是哪天还要将这院子给卖了，的搬去别的地方？” 夜染尘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指责的意味，但阿川却羞愧地垂下了头，“我只是怕麻烦到公子。当初救下公子，不过是个巧合，公子如此报答，实在让我心中有愧。” “你生了什么病，大夫怎么说的？我认识一个医术很厉害的人，改日我让她过来为你诊治。” 阿蓉一听到他这么说，立刻不乐意了，“尘哥哥，你忘了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了？你要是让她到这里来，可就再也说不清楚你和她的关系了。你不怕？” “又不一定非得要光明正大地请来，让她偷偷过来帮忙，又有几个人能看到？再说了，你哥的病情，你就一点不关心吗？她可是这京城里最好的大夫。” 阿蓉绞着衣角，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不用麻烦了，我这不过是小病而已，已经好了，公子不用担心。”阿川见自家妹妹不高兴，忙说了一句。 “当初阿蓉会跑到我这里来，似是因为你要将她嫁人？你看中了哪户人家，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看看阿蓉嫁过去会不会受欺负。” 夜染尘知道他一向心疼阿蓉，只要阿蓉发了话，他也就不会再多说了，只得结束这话题提起了阿蓉出嫁的事。 阿川叹了口气，“原本是户很好的人家，也不知为何突然遭了难，接连生病，阿蓉要嫁的人已经病死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蹊跷 “病死了？”夜染尘总算明白阿蓉为何愿意回来了。 她要嫁的人病死了，她不用再担心嫁人的事了。 “哥，你说我的命是不是特别硬，你看，你才去和那家人谈了和我的婚事，那家人就横遭不测，我要嫁的人还死了。以后恐怕都没有人愿意娶我了。”阿蓉吐了吐舌头。 阿川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还笑得出来？你嫁不出去，让我怎么安心？” “不是还有尘哥哥吗？就算你死了，尘哥哥也能把我照顾得好好的，怕什么？”阿蓉口无遮拦。 夜染尘听得蹙眉。 他之前只当阿蓉是个小孩子脾气，说话才会那般大大咧咧。 可而今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你怎么能指望公子？你与公子云泥有别，怎么能让他照顾你？我还是赶紧找个好人家将你给嫁了吧！”阿川说到激动处，咳嗽起来。 阿蓉站在原地没动，还是夜染尘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先不要激动，这京城里好人家多得是，要是你找不到，我可以帮你找。”夜染尘也希望阿蓉能早日嫁出去，这样她就不会有事没事就到烟雨楼来烦他了。 “那就多谢公子了。” 这边阿川的感谢才说完，那边阿蓉就发了脾气，将桌上的茶杯给砸了，“尘哥哥，你就这么希望我嫁人？” “阿蓉，不要闹！公子也是为了你好。”阿川抓着她，将她拽回了房间。 两个人在里面争执了一会儿，阿川走了出来，因为缺少一条胳膊，身子有几分摇晃。 “让公子看笑话了。阿蓉从小就顽劣，没什么教养，公子切莫要放在心上。”阿川道歉。 夜染尘摆了摆手，“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改日我会让意欢来为你诊治，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从院子里出来，夜染尘看了一眼天色，心道一声不好。 他原本想将人送回来就走，却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一会儿，萧意欢回到王府没有看到辰王，怕是又得满京城找了。 想到这里，他忙往王府赶去。 结果回到王府，却没有看到萧意欢，他找到春兰，问道：“之前不是说意欢回来了？怎么不见人？” “王妃是回来了，不过就在院子里歇了会儿，喝了点水，就又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奴婢没有问。不过王妃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王爷就不用担心了。” 春兰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夜染尘回到院子里，喊来凌风，想问问萧意欢去了何处，凌风却说并不知情。 “我不是让你盯着王妃，你怎么会不知道？” “王爷这两日不是让属下去查翰林院徇私舞弊的事么？属下这里才查出一点眉目，就被主子给叫回来了。”凌风一脸委屈。 夜染尘这才想起来，为了给萧意欢一个交代，他将科举的事交给了凌风去查。 “那她会去哪里？” “先前属下去翰林院的时候，看到王妃去了……去了凤府。”凌风冒着被骂的风险说道。 “看到她去凤府你不但没有拦着她还离开了？你可知道凤宁易是个什么样的人？意欢去凤府可是很危险的！”夜染尘果然怒了。 “王妃是在那里吃过亏。不过吃一堑，长一智，王妃肯定不会再上他的当了。属下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担心去得晚了这线索就断了……” 凌风对萧意欢一百个放心。 就算她真的去了凤府，也不会有任何事。 如今凤宁易在她眼中，就等同于危险，她定然会万分谨慎。 “不行，我得去凤府看看。”夜染尘担心她回来之后又去了凤府，起身换了装束戴上面具正要出去，就听人说萧意欢回来了。 他又将衣服换了，将面具藏好，快步走到了院子里。 萧意欢看着不是很高兴，看来是凤宁易惹着她了。 “媳妇，你看，我捏的泥人，像不像你？”他拿着一个丑到极致的泥人，在她面前挥了一下。 “这么丑，哪一点像我？难道说，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萧意欢看着他手里的泥人，哭笑不得。 其实方才，她并没有去凤府，而是跟在夜染尘和阿蓉身后，到了那个院子附近。 里面的人说的话，她没有听得太仔细，只知道阿蓉要嫁的人死了，她暂时不用嫁人了。 “哪里丑了，明明这么好看，这里是眼睛，这里是鼻子，这里是嘴……”夜染尘一一数着，却发现对面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兴致，不知在想什么。 萧意欢陪着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会儿话，就到书房去了。 里面的书被她清空了大半，填上了一些杂书。 但那一页图腾，则被她给留了下来。 她仔细看过很多次，可以确定之前那块玉佩上雕刻的正是这个图腾。 那块玉佩，究竟去了何处？ 这京城里应该没有当铺那么大胆，敢收下有前朝图腾的玉佩吧？ 又两日过去，萧意欢正准备出门去铺子里查账，就看到了许如歌。 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站在王府门口，看到她来了，当即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求求你，把长乐还给我！” 萧意欢觉得奇怪，就算她当真怀疑萧长乐失踪与她有关系，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地来这里要人吧？ 要知道，萧长乐还是戴罪之身，身上可背负着几条人命呢。 “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快起来。”萧意欢猜不中她的心思，所以更得做好这表面功夫，俯身去扶她。 许如歌却像是受了惊一般，一连往后退了几步，给她磕了几个头，说道：“之前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了，你陷害长乐，想要将她置于死地，我全都不计较了，只要你能将她还给我就好。” 萧意欢看了眼周围的人，发现他们面上均是吃瓜的神色。 难道说，萧长乐的事又出现了反转？ 她丝毫不怀疑许如歌有这样的本事，只是，她为何没有听到风声？ “萧长乐当初畏罪潜逃，是你亲手将她送走的。如今为何找人找到我这里？这怕是说不通吧？”萧意欢只想弄个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二百二十九章 找她要人 “长乐没有畏罪潜逃！她想要去官府揭穿真相，却被歹人所害，抓了起来，到现在还没有音讯！”许如歌说道。 萧意欢冷笑一声，“你这意思是说，我是歹人？” 许如歌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但面上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我没有这么说，意欢，你可不要误会！” “如果你不是这意思，为何会说这样的话？如果你怀疑人在我府上，尽管让人进去找就是。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我当真抓了她，也只会将她送去官府，没有必要放在我府上碍眼。” 萧意欢退到一边，让人打开大门。 许如歌还真的让人进去找了，王府并不大，所以很快每个能藏人的角落都被找了一圈。 但并没有任何发现。 许如歌没有在凤府找到人，还以为这里能有线索。 要是她能在王府找出萧长乐，就能坐实了萧意欢的罪名，再将她送去大牢。 可这里却什么也没有。 “姨娘满意了么？要是满意了，可以走了。以后这王府，不会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萧意欢冷声说完，漠然走开。 她到了最近的铺子，才拿起账本，就听身后的人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许如歌今日怎么敢到王府去找麻烦了？” “我自己会打听。”萧意欢原本想趁着查账的时候打听此事，哪知有个好事的人非得过来告诉她。 “那……翰林院徇私舞弊的事，你想不想听？”夜染尘见她态度不好，只得抛出了她更感兴趣的事。 听到翰林院几个字，萧意欢的神色一下就软了下来，问道：“你查到证据了？” 夜染尘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答应你的事，我怎么会不去做？” “你不是说，你会查这事，是出于责任心？和我有什么关系？”萧意欢才不想听他说这些废话。 “好了，言归正传，这就是你要的证据。”夜染尘拿出了一张纸。 萧意欢拿过去一看，发现那是一份契约。 签下契约的，是秦府的三少爷秦永，契约的另一方是翰林院的黄大人。 他承诺会让高中，但条件是，秦永必须迎娶他的女儿。 “就这？”萧意欢还以为他有多强有力的证据，这不是只能证明秦永的功名有问题，其他人呢？ “我不过是拿了其中一份契约给你而已。翰林院的人也真是够傻的，丝毫不怕留下证据。那所有的契约，全都有明确的受益人。只凭着契约，就能将他们全部抓起来了。” 夜染尘担心拿走太过契约会打草惊蛇，所以暂时没有动其他的。 毕竟这件事肯定不是翰林院的人能做得了主的。 上面必定还有人。 他得在那个人被惊动之前，找出证据来。 “那些契约，你可都看过了？”萧意欢问道。 夜染尘摇了摇头，“我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今又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剩下的契约暂时还放在原处。” “你的意思是，契约放在同一个地方？”萧意欢觉得奇怪。 按理说，是谁立下的契约就该放在谁手上才是，这么要人命的东西，放在一起，被发现了岂不是会一锅端？ 翰林院的人不会这么蠢吧？ “我想，是有人不想让他们将契约拿回去，这是幕后的人控制他们的一种方式。他们是能从这契约里得到好处，但同样，也会别这契约束缚。”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觉得他的话在理。 “既然你记不住，那就让我看看，究竟有多少人与这件事有关。” 夜染尘点了点头，但没有立刻带她去的意思。 “那些契约放在极为隐秘的地方，要经过重重关卡，所以还是等夜深人静再去比较好。” 萧意欢虽然着急，但也知道一切还是在要以谨慎为重，只能继续盘查铺子的账。 待她走出最后一间铺子的时候，已然是斜阳西下。 “奉天府的牢房里有几个死囚站出来说，那日并没有在牢房里见到萧长乐，说一切都是你编造的，为的是报复她害你入狱。”夜染尘等了一天萧意欢也没问，最后还是自己说了出来。 “我就知道是这样。”萧意欢并不意外。 许如歌是换个聪明人，当初她就没有打算真的让萧长乐逃走，而是将她藏在了京城里，等着为她翻案的这一日。 谁知道她一切都打点好了，萧长乐却找不到了。 “所以，她为何会怀疑是凤宁易将萧长乐抓走了？”萧意欢喃喃说道。 “你去找凤宁易，是因为这个？”夜染尘正想问她为何还要去找凤宁易。 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看到许如歌这段时间时常往他那里去，还以为萧长乐藏在他府上，可他却说，是许如歌怀疑他将萧长乐带走了，所以才会到他那里去找。但我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将人藏在他那里。” “那就是将人藏在了别的地方。这京城里他也不是没有别的去处。胡府不是被他买下了，之前他拿下时常会到那里去吗？”夜染尘说道。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说不定人就是被他藏到了那里。可要是人藏在胡府，许如歌怎么会怀疑他？”这还是没有办法解释。 “也许，是她看到了萧长乐的什么东西，出现在了凤宁易手上。”夜染尘也想不明白，但凡事总有个缘由。 萧意欢想起，前些日子濮琴出嫁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跤，凤冠掉了不说，连带着头上的发饰也跟着掉了下来。 许如歌看了一眼，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 不过很快，她就平复了情绪，没有再露出什么不对的神色来。 而今回想起来，也许她那时候在濮琴的头上看到了萧长乐曾用过的发饰。 所以才会怀疑是凤宁易带走了萧长乐。 “他抓萧长乐，有什么用？”萧意欢想不出萧长乐有什么作用。 凤宁易想利用她威胁萧德厚？ 因为他知道许如歌肯定会想法子洗白萧长乐，到时候萧德厚还是会认回这个女儿，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筹码，从萧德厚那里得到好处？ 第二百三十章 果然是她 可萧德厚那里，又有什么好处？ 他不过是被皇上抛弃的棋子。 早就已经不在皇上眼中了，在朝堂上说话也没有什么分量。 想让他帮上忙，还得先扶植他上位才行。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找个好拿捏的人，免得萧德厚后面后悔，他白费了心机。 “不如先去看看？”夜染尘也想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人到了胡府外，夜染尘先进去打探了一番，确定安全，正要将萧意欢抱起来带进去，她却往后退了一步。 “你把门开了我就能进去了。”萧意欢可不想再与他有太过亲密的接触了。 “以前又不是没有抱过，多这一次又何妨？”夜染尘说完，往前一步，不顾她的反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你好像重了？” 萧意欢咬牙切齿，“放我下来！” “要是声音再大一点，可能就会被别人听到了。万一那人认出你来，你可就说不清了。”夜染尘的眸中满是笑意。 萧意欢也担心会有人突然走过来，只能不再和他争执，让他将自己带进胡府。 “你得先和我道歉，我再带你进去。”夜染尘却不依不饶。 “我和你道歉，行了吧？”萧意欢也不知道她面对夜染尘为何就这么没辙。 终究是因为喜欢吧？ 就算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看到他和阿蓉在一起，她心中是嫉妒的。 “你这态度，可不像是道歉。”夜染尘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萧意欢自然也察觉到有人来了，忙不迭将脑袋埋在了夜染尘的胸口，“若是还不带我进去，我明日自己来。” 这门锁，她又不是打不开。 何必要对他这么低声下气？ 夜染尘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妥协，轻笑一声，足下一点，将她带到了胡府。 “和之前一样，表面上看着并没有人，但既然他能找到夏云峰为他制作机关，说不定这府上藏着什么密室。我反正是看不出来，只能靠你了。” 萧意欢之前来这里并没有仔细看过，因为她不曾想过夏云峰还会为凤宁易做事。 但凤宁易那里有机关，说明夏云峰为了银子，的确在帮他。 萧意欢在胡府看了一圈，最后在其中一个下人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密道。 “这里还真有密道。而且藏得极为隐秘，不愧是夏云峰。”她在四周找了一圈，才在一个很是隐秘的位置找到了密道的机关。 “别动！”夜染尘正打算用剑鞘戳下机关，就被她拦住了。 “怎么了？难道还有陷阱？”夜染尘知道她小心，可这周围看着并没有任何异常。 萧意欢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扯出了几个护花铃来，“喏。” 夜染尘看着那细如发丝的线，不由的感慨：“凤宁易未免也太狡猾了。” “要是他不够狡猾，我们又怎么会这么久都发现不了胡府里的密道？”她来过这里不止一次，却没有能看出这胡府有半点不对来。 却原来，所有的秘密都被藏在了下面。 萧意欢将护花铃小心放在一旁，才将机关摁下。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机关打开的动静极大，若是下面有人，定然会听到这动静。 萧意欢和夜染尘走出房间，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才再次走了进去。 “我先进去，要是有人在下面等着，我也好为你抵挡。”夜染尘先一步下去，将她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阶梯上有许多木屑，踩上去会发出吱嘎的声响。 “凤宁易的心机果真够多，我只料到了护花铃，并没有料到他还有这么多花样，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夜染尘会轻功，踩在木屑上还能不发出声音。 可她踩上去，却避免不了脚下的动静。 “我背你。”夜染尘忽然说了一句。 萧意欢没有动。 “如果你不想被发现的话。”夜染尘又道。 萧意欢没办法，只得趴到了他背上。 夜染尘背着她往下走，木屑再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一路走到下面，发现了几间空置的牢房，再往前，是个满是刑具的房间，里面有很浓的血腥味。 “看来，之前曾有人在这里受过罪。”夜染尘说道。 “前面好像有一扇门。”萧意欢伸手指了一下。 夜染尘向着那扇门所在的位置走去。 门上有机关，萧意欢研究了半晌，才将机关破解。 还以为这门打开也会和之前一样发出巨大的声响，但这次却静得出奇。 而那扇门里面，传来了一阵异香。 “屏住呼吸！”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两颗药，给了夜染尘一颗。 她将药吞了下去，夜染尘却没有动。 “你要是担心我会看到你的脸，我闭上眼睛就是了。”萧意欢闭上眼睛，还将额头靠在了他的背上，以此保证自己什么也不会看到。 “好了。”夜染尘将那颗药吞下去，重新戴上面具。 萧意欢对他的脸不再那么感兴趣了，也不知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夜染尘心里五味杂陈。 二人往门里走去。 地上没有了木屑，他没有必要再背着萧意欢，将她放了下来。 若不是两边皆是墙壁，这里看着还颇像是一个回廊。 回廊上挂着灯笼，前面有几个房间，里面传出了琴声。 这琴声听着，有几分耳熟。 萧意欢快步走了过去。 “小心一点！”夜染尘知道她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担心她因为太过激动没能注意到陷阱，小声提醒了一句。 “放心，这回廊上没有陷阱。”萧意欢已经观察过了，这里并没有陷阱。 但前面是不是也一样没有，就难说了。 很快，她就来到了房门前。 里面的琴声已经止住了，隐约有女子娇俏的笑声，她凑过去一看，发现房间里的人果然是萧长乐！ 她近乎衣不蔽体，倒在一个男人身上。 夜染尘走过来，见她被房间里的场景吸引住，也想看一看，却被萧意欢蒙住了眼睛，还被她推着往后退了几步。 “这辣眼睛的场景，你就不用看了。”确定房间里的人不会听到她的声音，她才说了一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夜欢宫 “所以，房间里的人，是萧长乐吗？”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是她。我还以为她在这里受苦，没想到她却是在这里卖身。这前面这么多房间，难不成都和这里一样？” 她往前面的房间走去，里面依旧有女人娇俏的声音。 有些房间里传出的甚至是不堪入耳的动静。 除了第一个房间，萧意欢没敢看过后面的。 可和十来个房间走下来，她的脸上也不由染了一层红晕。 “凤宁易究竟在这里做什么？这怕不只是勾栏院吧？”前面似乎更为热闹，但萧意欢不敢再过去了。 要是被人看到了就惨了。 “改日我可以到这里来帮你打听一下。”夜染尘笑道。 “我看你是自己想要来这里享乐吧？”萧意欢轻哼一声。 “也不是不可以。凤宁易处心积虑弄了这么个地方，怕是比迎春阁好玩儿多了。”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一听就不高兴了，“你还去过迎春阁？” 夜染尘轻咳了一声，解释道：“那都是从前的事了。” “哦，所以你现在去的是哪个勾栏院？”萧意欢挑眉。 “都说那是从前的事了，再说，那也是被人拽着去的，我根本就不想去。”夜染尘说的是真话。 当初他最厌恶的便是那样的地方，但为了从那些人嘴里套话，不得不配合。 “你想要光明正大地到这里来，怕是没那么容易。这地方这般隐秘，必定是需要什么凭证才能进来。”萧意欢可不觉得这地方这么容易进来。 京城里有这么一个逍遥之地，她却不曾听说过，说明这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想要一个凭证还不简单？前面那个房间已经没动静了，我进去看看就出来。”夜染尘说完，就往前面走去，全然不顾萧意欢的反对。 那房间里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不用多想就知道。 他还要在里面找东西，不怕长针眼？ 没多会儿，夜染尘就从里面出来了。 尽管隔着面具，萧意欢还是看到了他眼里的嫌恶，好似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 “我想，这应该就是通行证了。”夜染尘手里拿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夜欢宫几个字。 这地方白日里也黑灯瞎火的，还真是配得上这个名字。 既然不过是个供人玩乐的地方，为何还会准备牢房？通往牢房的路还有那么多木屑，好似生怕被谁发现了一样。 “我们进来的密道，并不是这里唯一的入口。可我们已经找遍了胡府，并没有发现还有别的密道。再说，如果每日都有人出入这里，难免会引起注意，所以……” “所以夜欢宫的入口在别的地方，而非是这里。”夜染尘回道。 “肯定就在这附近。”越是不起眼的地方，嫌疑越大。 二人从夜欢宫出去，回到地面上。 夜染尘再次将她抱起来，离开了胡府。 在周围找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 附近都是有人住的院落，从外面看看不出半点问题。 “罢了，找不到也无妨。凤宁易这么做，无非是想利用美色，让那些人为他做事。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萧意欢可不想和凤宁易再有什么牵扯。 “你最好说到做到。”夜染尘巴不得她对这件事没兴趣。 反正人已经找到了，就在夜欢宫里。 以后凤宁易不堪许如歌的叨扰，会让她出去的。 “时间不早了，该去翰林院了。”萧意欢惦记着科举的事，相比于眼前这个，还是前者更要紧。 夜染尘点了点头，再次将她抱了起来，在她反对之前，对她说道：“这样更快，你也不想耽误更多时间吧？” 一句话，将她给噎了回去。 翰林院里一片黑暗，没有一盏灯。 夜染尘不由奇怪，按理说，这里晚上也是会有人守夜的，怎么着都得留着几盏灯。 这样的黑暗，不对劲。 “难道是他们察觉到了？”萧意欢也察觉出了异常。 “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夜染尘冒险进去，约莫半个时辰才出来，手里什么也没有。 “不见了？”萧意欢看不到他的脸色，却能看到他眸中的怒火。 显然，那些契约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想要通过契约顺藤摸瓜抓出幕后黑手已然不可能。 “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发现，明明我很小心。”夜染尘颇为恼火。 他分明小心到了极致，一路上没有惊扰到任何人，就连契约也是从中间抽的一张。 为何还是会被察觉？ “也许他们并不是发现你拿走了一张契约，而是发现有人在暗中调查此事，为了保险起见，所以就将契约拿走了。”尽管没了证据，萧意欢还是宽慰了夜染尘一句。 至少，曾有证据证明翰林院徇私舞弊，才会有那么纨绔子弟高中。 他们必定还有别的马脚。 “只怪我太过小心，如果我昨日就将契约全部拿走，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夜染尘还担心他不够小心。 哪知道太过小心反而会出错。 “好了，你也别怪自己了。以后这事就交给我，不用再麻烦你了。”萧意欢不想再麻烦他。 既然是她到皇上面前去说了此事，也答应过那些寒门子弟要为他们讨回公道，就一定要做到。 “不行！你不能自己冒险！”她根本就不会武功，银针用得再好有什么用？ “我从不会冒险，而是会选择智取。不要怀疑我的能力。”萧意欢才没有那么傻。 想要证据还不简单？ 混进那几个人的府邸看看他们最近都在谈论什么事不就行了？ 比如黄府有没有在与秦府谈论婚事。 “我没有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担心你。”夜染尘的话音还没有落，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诡异的笑。 那声音在这静谧的夜色中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衣衫褴褛，一头乱发，脸上脏得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的人，从不远处的角落缓缓走了过来。 夜染尘下意识地挡在了萧意欢面前，手中的剑随时可以出鞘。 “等等！她好像是……胡锦桐？” “这你都能认出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当场赐死 夜染尘没有想到，眼前的人脏成这样，她还能认出来。 这得是什么样的眼力？ “是她。”萧意欢的记性向来很好，胡锦桐当初给她制造了那么大的麻烦，她当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不是和秦瑞在一起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夜染尘错愕。 他许久没有听过胡锦桐的消息了，但是没有想到她会变成如今这模样，混在乞丐里完全认不出来。 当初她死不悔改，为了与秦瑞在一起不顾一切，胡大人与她断绝关系也留不住她。胡大人被害之后，她还曾到胡府大闹，想要争财产。 “胡夫人没有分给她半点银子，她将自己从胡府拿走的金银首饰变卖了勉强度日，而今已然一无所有，秦瑞哪里还会和她在一起？怕是早就找了下家，将她给扔了。而她失去了秦瑞，就相当于失去了人生的支柱，变成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秦瑞还真是个狠心人，要怪只能怪她识人不清，有今日的下场也全是因为她自己，与旁人无关。”夜染尘对她可没有同情。 当初就因为有人故意陷害意欢与秦瑞有染，她可是没有少找意欢麻烦。 “求求你，赏我点吃的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胡锦桐跪在了他们面前。 从前高傲到不可一世的胡府二小姐，也有为了一口饭低头的时候。 萧意欢拿出了一粒碎银子，放到了她手上，“拿去吧。” 听到这个声音，胡锦桐不由得抬起头来。 “是你？萧意欢，就是你害得我变成这样的，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我的笑话，用银子羞辱我！” 她蓦地站起来，一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我害你变成这样？你怕是忘了，我曾提醒过你多少次。是你不听我的话，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全是你自己的错，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萧意欢被她这态度气笑了。 胡锦桐果然还是那个胡锦桐，就算落魄成这样，也还是不会反思，不会认错，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和你没有关系？这样的话你也能说出口？要不是因为你，我爹怎么会死？要不是因为你，我娘怎么会决然离开不给我留一点银子？要不是因为你，秦瑞怎么会抛下我？” “你爹的伤情原本并不重，要不是因为你之前气他，将他气到重病，那点伤不会害他丢了性命。你娘会离开，也是因为你伤透了她的心，她无法再留在这里。秦瑞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早就和你说清楚了，是你不肯信，而今倒是怪在我头上了。” 胡锦桐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过了许久，她才喃喃说了一句，瘫软在地上。 那一粒碎银子，她原本是要还给萧意欢的，可她一想到这粒碎银子能让她吃饱好多天，又默默地将银子收下了。 “你明白是你的错就好，希望你以后能改过自新，说不定你娘还会原谅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要为了银子去骗她，那样只会让她更伤心的。” 萧意欢担心她会因为想要银子去骗胡夫人。 拿到银子之后，她很有可能还是会让秦瑞回到她身边。 胡锦桐没有说完，她只是缓缓站起来，后退几步，对着萧意欢磕了个头，算是道谢，就跌跌撞撞地走了。 “还好我的心肠很硬，要不然还真会被她这样的举动给感动到。”萧意欢笑了一声。 她只希望胡锦桐不会再给胡夫人带去任何伤心。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才醒来，就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今早在朝堂上，凤宁易拿出证据来，指证翰林院的人徇私舞弊，皇上震怒，将其中几个人当场赐死！ “他拿出的是什么证据？”萧意欢问道。 “听闻是翰林院的人与那些纨绔子弟定下的契约，约定事成之后能得到什么好处。”春兰回答。 萧意欢一怔，那不是夜染尘找到的罪证吗？ 怎么一转眼，到了凤宁易手里？ 如此说来，昨晚捷足先登拿走契约的并非是幕后黑手，而是凤宁易？ 他是从何得知这个线索的？ 萧意欢简单地梳洗打扮了一下，就出了王府。 全然没有发现，床榻上并没有人。 夜染尘比她先一步得到这个消息，早就出去了。 萧意欢走出王府，与他撞了个正着。 “你可听说了？” “当然听说了。不过……只处置了几个人，还只是几个无足轻重的人。究竟是夜染尘被人骗了，还是这件事根本就和他有关？”夜染尘还以为翰林院被一锅端了。 可处置的只是几个官衔低，地位低的人，真正作恶的那几个人却神隐了。 “替死鬼？要真是那样，也许只是那几个人凤宁易也不想动或是不敢动吧。”萧意欢没有要为凤宁易辩解的意思。 只是觉得他没有必要维护背后的人。 “原本该是你的功劳，已经被他抢走了。那些寒门子弟纷纷跑到了凤府外，要等他回来，和他道谢。却没有一个人想起你。” 萧意欢淡淡一笑，“功劳我原本就没有想过要争，只是不想看到夜月国毁在那些人手上而已。至于他们感谢谁，是他们的事。” 凤宁易也算是为他们鸣不平了，他们前去感谢，也是情理中的事。 “你就一点不生气？我怎么觉得，凤宁易在你心里越来越重要了？”夜染尘还以为她会生气，结果她却是这般大度，丝毫不在意。 如果换成了别人，她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态度了？ “我不会忘记他从前做的事，只是现在他对我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我没有必要与他闹得你那么僵。”她之后还想让凤宁易为她做事，自然不会这时候去找他的不愉快。 更何况可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不管是谁，只要事情解决了就行。 “利用？你打算怎么利用他？”夜染尘非得问个清楚。 “我要怎么利用他，和你没有关系。既然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你也就无需再关心我那么多了。”萧意欢说完，转身就走。 夜染尘想要追上去，却被阿蓉给拦住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何必赶尽杀绝 “尘哥哥，看来我说的话，你总是记不住。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想起她的身份，让你明白你和她不可能会在一起？难道当真要让我毁了她的名声才行？我想你也舍不得吧？” 阿蓉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越发刻薄了。 夜染尘从前没有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人，只当她是猎户出身，不懂人情世故。 可她这样子，哪里是不懂人情世故，是太懂人情世故了，甚至懂得如何拿捏别人。 “阿蓉，你觉不觉得，你和从前不同了。难道我当初将你们带来京城是个错误？这京城终究不适合你。”夜染尘说道。 他的话音才落，阿蓉的脸色就一变，“尘哥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将我送回去？你可不要忘了，当初要不是我哥哥救了你一命，你根本就不可能会活下来，你说过你会好好照顾我和我哥哥的，难道你要反悔？” 她越说越激动，眼见着就要吸引过路人的目光。 夜染尘担心她会在失控的情况下说出不利用萧意欢的话，将她拽到了一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说了会照顾你，不是让你为所欲为。”夜染尘就差告诉她，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碰萧意欢了。 之所以不说，是怕这话说出来会刺激到她。 反正话里的意思，她已经听得很明白了。 “尘哥哥，你以前可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一句重话也没有。萧意欢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能将你变成这样？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阿蓉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夜染尘见不得她哭，她的眼睛要是肿了，阿川问起来，他可不好交代。 “好了好了，快回去吧，不要让你哥担心。”夜染尘转过头，萧意欢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之前还以为她误会了自己和阿蓉的关系，吃了醋才会生气。 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如果当真吃醋，又怎么会那么无动无衷？ 夜染尘越发担心，以后他的身份一旦揭露，萧意欢会不会恨不得毒死他。 凭着她的手段，他想不死在她手上都难。 阿蓉不肯走，抓着他的手臂，“尘哥哥，你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吗？” 夜染尘没法，只得将她送了回去。 不远处的萧意欢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转身往凤府走去。 凤府门外果真有不少考生，正翘首盼着凤宁易回来，好跟他道谢。 其中有几人见了萧意欢，忙走了过来。 “当初若不是王妃到皇上面前说起此事，我们怕是早就被撵出京城了。” “王妃不但帮我们和皇上伸冤，还为我们治伤，我们之中若是有人以后能得以高中，定要还王妃的恩情。” “皇上下旨，说此次科举的结果作废，半月后重新开考，由他亲自监考。这下不用担心他们还有可乘之机了。” 正说着，凤宁易回来了。 他的态度谦逊，并不认为这次的事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要不是王妃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我又怎么能查明这背后的真相？”他笑着说了一句。 萧意欢站在一旁，并没有说话。 待到将所有人送走，凤宁易才走到她身边，“你来找我，可是担心我会抢了你的功劳？” “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功劳，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谁做都一样。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找到那些证据的？”萧意欢问道。 凤宁易的眼神有一瞬的闪避，随即才说道：“是在翰林院里发现的。原本只是想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查一查，哪知道会发现那么多契约。” “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当真都被处理了？”萧意欢又问。 听夜染尘的意思，契约不在少数，翰林院的人应该都被牵扯进来了，若是惩罚，该无一人幸免才是。 但被杀的只是翰林院里最不起眼的几个人。 尽管还有别的人受了皮肉之苦，但其余人，基本上没有被动。 许如歌的爹就安然无恙。 “你是不是想问，许鹤为何没有事？”凤宁易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 “我想，他那样的人，不可能会完全没有牵连，但他却没事，你难道不奇怪？”如果他真的不奇怪，那就说明，是他在保许鹤，在保翰林院剩下的人。 撺掇皇上当场将那几个人赐死，就是担心夜长梦多，那几个人若是被抓了关起来审问，这件事无法这么快就画上句号。 “我手中的证据有限，只能制裁那几个人。不过，此事也算是有了一个了断，翰林院的人得了教训，以后也不敢再做这样的事了，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凤宁易说道。 萧意欢勾起嘴角，嗤笑一声，“这倒是。死了的可以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可还有债要还。就算这次制裁不了他们，迟早，他们也会被自己当初签下的契约推下深渊。” 此次科举作废，之前高中的纨绔子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向来不怕事，说不定会到与他们定下契约的人的府上去闹。 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凤宁易眉心一皱，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一层。 “你好像对契约的事很清楚，是不是烟雨楼那个人告诉你的？”凤宁易不觉得他自己有这个本事闯入翰林院。 多半是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做的。 “你怎么知道……”萧意欢原本想问他怎么会知道夜染尘的存在，可她想了想，夜染尘常常出现在她身边，凤宁易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他和你说了什么？我劝你不要太相信他，毕竟你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凤宁易冷声道。 “我向来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萧意欢淡淡回了一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担心凤宁易会追问，于是转移了话题：“萧长乐当真不在你的手上？” “为何又问起了这个问题？我之前不是已经回答过你了？”凤宁易还以为之前的答案她已经接受了。 却不曾料到她还会再提。 难不成，是她发现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太后有请 “我想不明白，为何许如歌会找到你这里来。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确凿的证据，才敢明目张胆地找你要人。”萧意欢就知道他不会承认，只得将许如歌搬出来，看看他还会不会继续说谎。 “她说她在濮琴头上看到了萧长乐的簪子，所以才怀疑是我将萧长乐给抓走了。可那样的簪子，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濮琴说她是在铺子里买的，和萧长乐没有任何关系。她大抵是想女儿想疯了。” 既然萧意欢已经有所察觉，他也只能承认许如歌是因为簪子发现了不对。 至于她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辞，就看濮琴了。 “原来是这样。她才到我那里来闹了一场，说我和你联手将萧长乐给藏起来了。要是还找不到人，恐怕我真的要被认为是凶手了。”萧意欢倒是希望笑场了新日子过得越惨越好。 可她也经不住许如歌三天两头的打扰。 “我想，既然先前的事已经不再追究她的过错，她应该很快就会现身吧。”凤宁易已经打算将人放出来了。 反正继续留在夜欢宫，也是大材小用。 萧意欢看他这意思，知道自己过几日就能见到萧长乐了。 “但愿如此。” 她才回到王府，就又看到了宫里的人。 这次来的并非是李公公，而是太后身边的钱嬷嬷。 “嬷嬷有何事？”萧意欢还以为太后会消停一段时间。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找麻烦来了。 “太后生了病，不吃不喝不睡，奴婢担心，所以私自出宫，想请王妃去帮太后看看。”钱嬷嬷说道。 私自出宫？ 也就是说，皇上并不知道此事？ “宫里的太医可为太后瞧过了？”萧意欢问道。 钱嬷嬷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才说道：“瞧过了，也开了药方，但太后服用之后，并没有任何效果。若不是如此，奴婢也不会到这里来打扰。” “既然如此，那我就和嬷嬷去一趟吧。”萧意欢欣然坐上了马车。 夜染尘将阿蓉送回去，一路上她要买这买那，他只能由着她。 好不容易回到了院子里，又被她缠着好一会儿，才脱身回来，正担心萧意欢发现他不在府上又要出去找，就看到她上了马车。 那马车看着像是宫里的。 他忙跟上去，发现车夫是慈宁宫的人。 “她这是被太后给请去了？”夜染尘若有所思地喃喃了一句。 太后请她，肯定没有好事。 夜染尘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冒险，于是跟了上去。 到了慈宁宫，萧意欢才走进去，大门就被关上了。 “不过是看病诊治而已，没有这般见不得人吧？”萧意欢看着被关上的门，轻笑着说道。 太后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愤怒，“还不快跪下！” 萧意欢眉心一皱，果然没好事！ “太后不是让钱嬷嬷请我入宫治病的么？怎么一来就要我跪下？看来，太后并没有生病？那真是……”可惜了。 萧意欢宁愿她生病了，她要是活着，只会害更多的人，还不如死了。 “放肆！”钱嬷嬷大吼一声，抬脚就要往她的膝盖上踢。 萧意欢一个闪身躲了过去，钱嬷嬷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不是要我下跪吗？钱嬷嬷怎么先跪下了？不过，以我的身份，钱嬷嬷行礼也是应该的。那就跪着吧。”萧意欢假意查看她的情况，实则在她身上扎了一枚金针，让她动弹不得。 “萧意欢，你还真是越发目中无人了，哀家在这里，你还敢这般对待哀家身边的人。哀家先前让教习嬷嬷去教你规矩，也被你给撵了回来，你未免太过恣意妄为了！” 太后看到她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态度嚣张，气得头顶冒烟。 暗处的夜染尘也为她捏了一把汗。 他知道她不怕太后，但态度软一点不行吗？非得和太后呛声，这不是把自己往悬崖上推吗？ 她知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这可是慈宁宫！ 要是没有人来救她，她很有可能就交代在这儿了！ 萧意欢却是一脸淡然，她看着太后，眼底还有几分嘲讽，“太后看似中气十足，实际上已经病入膏肓了。若是不信，太后大可以自己按一下肚脐上方一寸的位置，看看那里是不是痛得厉害。” “你以为你这么说，哀家就会放你走？今日哀家让你来，就是来找你算账的！”太后下意识地想要去按，但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与太后之间好像没有任何矛盾吧？不知太后想算的是什么账？”萧意欢往前走了两步。 太后被她这动作吓到，忙站了起来，还对身边的人道：“蠢货，不知道拦着她么？” “太后何必这么害怕？让人将我骗进来，又关了门，不就是想要教训我吗？既然如此，又何必要怕我呢？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萧意欢笑得格外开心。 也不知道太后是哪里来的勇气有野心的。 就这么一点胆量，难怪她没有能成功让自己的儿子得到皇位，反而害得他命丧黄泉。 “哀家可不怕你。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根本就不是侯府的三小姐！而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丫头，冒名顶替，还杀了真正的侯府千金！” 萧意欢噗嗤一声笑出来，“太后，这瓜都馊了多久了，你还在吃呢？我的冤屈早就已经洗清了。如果太后手上有证据，不妨拿出来看看，我也好知道，我究竟是谁。” 太后吃瓜吃得也太迟了吧？ 这都过去多久了，还在拿先前的陷害说事。 夜染尘也没想到，太后居然会用这件事威胁她。 已经澄清了的事，难不成她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哀家手里当然有证据！哀家从枫木村找了几个人来，可以指认你的身份！”太后说着，挥了挥手。 有几个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浑身发颤，怯懦到不行。 萧意欢扫了一眼，发现自己记忆中还真有这么几个人。 “还真是村子里的人，王婶儿，李婶儿，还有牛大叔。太后也太会挑人了，专挑村里最讨厌我的那几个人，他们巴不得我死，怎么可能会和太后说实话？”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他们的秘密 原主从前在乡下作恶多端，被不少人记恨，太后特意挑这几个对她恨得最深的人来，摆明了是不想给她活路。 “她可是萧意欢？”太后才不管那么多，只管问自己在意的问题。 王婶儿第一个站出来，一脸讨好地说道：“不是！她根本就不是萧意欢！萧意欢的额头上有颗痣，她没有。” 萧意欢听笑了，这不是她之前用来对付许如歌的说法吗？ 太后居然抄袭她的创意？ 难道就不能想一个属于她的创意出来？ “我……我也记得是这样！”见王婶儿站出来了，李婶儿也大着胆子站了出来。 牛大叔闷在一旁没有说话，李婶儿伸手戳了他一下，“还愣着做什么？太后问话咧！” 萧意欢走过去，将王婶儿和李婶儿隔开，让她们两个人没有交流的机会，而后问道：“你们说萧意欢额头上有痣，可能说出那颗痣在什么地方。” 她看向李婶儿，笑里藏刀地说道：“你先来。指着你的额头，点一下就行了。不必说出来。” 李婶儿不知所措，半晌没有动作。 “你们不是记得很清楚吗？怎么这会儿却不知道了？”萧意欢冷声说道。 “还不是被你给吓到了，他们知道你是杀了萧意欢的人，怎么会不怕你？”太后没想到这几个人如此不争气。 早知道就多和他们交代两句，也不至于会被萧意欢给问住。 “不如太后问问我都知道他们什么好了。看看我说的和他们的实际情况是不是一致的。也就能知道我究竟是不是萧意欢了。” 太后当然不会如她的愿，让自己身边的宫女指了指额头上的某个位置。 王婶儿和李婶儿会意，指着同一个地方道：“这里，那颗痣在这里。” “你们这反应都快的，终于想起来了。不过，就算你们这么说也没有关系，就算这样也抹杀不了我就是萧意欢的事实。” 萧意欢俯下身，在李婶儿耳边说道：“当初你给你儿媳妇灌药，想让她生个儿子，结果一不小心让她大出血身亡，你可还记得？” 李婶儿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她是自己死的，和我没有关系！” “你说，要是你儿子知道他的媳妇是这么死的，会不会记恨你一辈子？你的依靠，就此没有了，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过得多凄惨。”萧意欢啧啧两声。 李婶儿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你不会再有机会了，太后要杀了你，你会死在这里，无法再去找我儿子告密！” “你看，你这不是承认了我的身份？”萧意欢轻笑一声，转头看到王婶儿。 “我可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你休想让我身上泼脏水！”王婶儿先发制人。 “你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对了，你这话是不是也意味着，你承认了我就是萧意欢，要不然，你怎么会怕我？” 原主从前在乡下最是不对付的人，自然是掌握了最多秘密的人。 她就是利用这些秘密要挟眼前这几个人，讹到了不少钱用。 他们一听太后要对付她，以为她死期到了，就这么巴巴地来了。 却忘了他们原本就有把柄在萧意欢手里。 “你不是萧意欢！我可以对天发誓。太后，她绝不是萧意欢，还请太后立刻处置她，不要让她再有机会祸害别人！” 王婶儿被吓得不轻，当即对着太后喊道。 “哀家定会秉公处理，你们几个先下去吧。”太后没料到自己的招数在萧意欢这里居然一点用也没有，只得先让这几个人下去，再让人告诉他们一会儿到了皇上面前要怎么说。 “太后如果当真想要秉公处理，就不会在这里私设公堂了。太后这么做，不过是想看看我究竟有什么应对的法子，想断了我的后路，让我到了皇上面前无法辩解。只可惜，太后算漏了一点……” 萧意欢说到这里，故意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太后听得心急，忙道：“哀家是不想让皇上伤心，所以才会先问个清楚。你说哀家算漏了……哀家可没有算过！” 嘴上这么想，心里想的却是，她能快点将算漏的那一点说出来。 “如此便好。我的对策，太后已经知道了，不如这就到皇上面前去，将这事说个清楚明白。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质疑我的身份了。”萧意欢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拦住她！”太后忍不住吼了一声。 几个宫人上前，想要拦住萧意欢，但她动作敏捷，轻易躲开了，手中的金针闪闪发亮—— “太后确定要来硬的？除非太后杀了我，不然，我要是有一口气，就绝对要从这里出去。” 太后只怪自己太过低估她的本事。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乡下丫头，从前她所做过的事就已经预示了这一点。 “今日的事，或许只是一个误会。”太后的态度当即软了下来。 萧意欢挑了挑眉，并不相信她的说法。 太后可会说鬼话了。 亏得她以前还为太后处理过身边的细作。 “误会？不知这误会从何而来，还请太后展开了说说。”萧意欢站在门口，蓦地感觉到了一道目光。 尽管她无法看到那个人在什么地方，但她可以确定，他就在这里。 有他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如果太后想要杀她，他只需要用几枚暗器就能解决问题了。 “你过来，哀家和你说。”太后露出了长辈慈爱的笑容。 但那笑里显然藏着刀。 萧意欢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夜染尘的心上。 她明明知道有危险，居然还过去，是不是蠢？ 夜染尘从怀里掏出了暗器，随时准备发动。 萧意欢快要走到太后身边时，太后指着她的手说道：“你手上的东西，是不是该收一下？” 她歉意一笑，“差点忘了手上还拿着这东西。” 萧意欢将金针放回到针囊里，又准备往前，太后却道：“把你手腕上的东西扔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毁容 “太后这是在怕什么？难道还担心我会在对太后下毒手？那我才真是不想活着离开这里了。”话是这么说，但萧意欢还是将针囊取了下来，放到了一旁。 反正，她手上又不是只有这一个针囊。 医馆里的手术刀，她想要拿随时也能拿到。 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夜染尘见她放下针囊，原本就紧张的心更是七上八下，恨不得能立刻冲过去将她带走。 她知不知道她这举动有多危险？ 萧意欢知道暗处那人肯定在为她担心，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也不会传音入密。 “太后这下可以说了吧？”萧意欢问道。 “当然可以了。你再离哀家近一点，哀家才好和你说。”太后对着她招了招手。 萧意欢衣服出没有任何防备的样子，当真往前走了一步。 到了太后跟前。 太后蓦地拿起一旁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往她的脸上泼去。 萧意欢下意识地挡了一下，却还是被伤到了脸颊，一阵刺痛。 茶杯里的水有毒，而且是用来毁容的！ 夜染尘只怪自己没有料到太后会有这样的举动，不然，他绝对不会让萧意欢受伤。 那毒药落在脸上得有多疼，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就算相信她的医术能让她的脸恢复如初，夜染尘也依旧气得不行。 “你可还记得你先前的那张脸是什么样子？”太后笑道。 萧意欢一怔。 时间过去太久，她都已经忘了，她最初的那张脸，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他们认不出是你，也情有可原，谁让你的脸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要是你的脸能回到之前的模样，他们必定能一眼就认出你来，你说是吗？” 太后一面说着，一面给身旁的人使眼色。 两个宫女上前，想要将萧意欢抓住。 却被她打湿的衣袖甩了一脸的茶水，惊叫起来。 夜染尘看着两个宫女会毁掉的脸，更心疼了。 他绝对不能让萧意欢继续留在这里。 可他又不能出面。 去喊皇兄？ 不行。万一他离开这里，太后对萧意欢动手怎么办？ 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夜染尘的目光落在了太后的寝殿。 或许，有个办法能让她离开这里。 “要确定我的身份，并不只有这一个法子。我认识他们，不也可以？若是太后觉得我只能说出他们几个人的事还不够，大可以将我送回到枫木村去，看看我究竟是不是萧意欢。”萧意欢看着眼前伤得不轻的两个宫女，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颊上的伤疤。 虽然不大，但想要彻底祛除，还得等一段时间。 太后未免也太狠了，难道她觉得毁了她的脸，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萧意欢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的衣袖，但她并没有将衣袖往太后脸上甩。 要是她那么做了，正好给了太后一个杀她的由头。 她可没有傻。 以牙还牙，也不急于这一时。 “何必那么麻烦？这就是最好的法子。哀家可以肯定，只要你的脸变回到从前的样子，他们就一定能认出你来！”太后不甘心，还想对她下毒手。 可她身边的人已经怕了萧意欢，担心自己前去也会被毁容。 “真是一群废物，哀家也不知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哀家迟早将你们拿去喂狗！” 太后发了这样的话，慈宁宫里的人哪里还敢不动，只能往萧意欢身边走去。 可他们还没有能抓到人，就发现身后的寝殿烧起来了。 “太后，走水了！”慈宁宫里乱成一团。 太后见火势很大，控制不了。只能先行离开。 萧意欢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影，知道这火是他放的，嘴角勾起一抹感激的笑意。 然后趁乱走了出去。 才到外面，就看到了芸妃。 芸妃好似得到了消息一般，就在外面等着，看到她出来，佯装惊讶，“辰王妃何时来的，本宫怎么不知道？” “太后请我前来为她诊病，哪知道慈宁宫突然走水了，只能先出来了。”萧意欢回答。 太后一直盯着她，生怕她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见她没有说出实情，才松了口气。 “这几个人，本宫并没有见过，可是你带来的？”芸妃看着枫木村来的那几个人，又问了一句。 “是。他们是我从枫木村请来的。太后前阵子说想要在慈宁宫里打造一个小花园，我想起枫木村里有几个人就是以种植花木为生的，就将他们请过来，为太后参考参考。” 太后都没想到萧意欢这谎话居然一套一套的。 她还以为萧意欢这是在给她解围，殊不知，她是在为自己解决。 这么一说，太后不就不能再质疑她的身份了么？ “原来是这样。本宫也想在崇安宫里弄个小花园，不如一会儿你也让他们来为本宫看看？”芸妃还没有放弃。 “哀家不喜欢他们的创意，想必芸妃也不会喜欢。一会儿哀家就会让人将他们送回去。”太后也看出了芸妃是故意的。 要是这几个人选留下来，事情传到了皇上那里，她可就很难解释清楚了。 所以现在她只能先放弃对付萧意欢。 “来人，送他们回去！” 太后发了话，王婶儿还不甘心，想要再说两句，结果被一把拽走了。 与此同时，慈宁宫的火扑灭了。 还好太后的寝宫用料讲究，所以并没有被烧得太严重。 只是这几日反正不能住在这里了，得修缮一下。 “辰王妃还真是孝顺，太后不过提了两句，她就从乡下找人来。只可惜，太后不喜欢。要不是太后这么急着让他们走，说不定他们还能到崇安宫去帮帮忙。”芸妃眼中有几分失落。 她原本就是故意拖延时间，等着皇上到这里来。 而今人走了，就算皇上来了，她也没法借这个机会让太后吃瘪，让皇上高兴一番了。 皇上过来，看到萧意欢，眉心一皱，“你入宫朕怎么不知道？” “太后凤体有恙，又怕皇上担心，所以偷偷差人到王府来，让我前来诊治。哪知道却出了意外。不过皇上不用担心，太后凤体安康。”萧意欢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太后的小腹。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合作 太后想到萧意欢先前说的话，手不自觉地抚到了小腹上。 “原来如此。母后没事就好。不过，你以后入宫，还是得让人来通报朕一声。”皇上说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是，以后再入宫，会第一时间差人告诉皇上。” 太后的脸色一变，皇上这么说，显然是没有相信萧意欢的话。 可她又不能为自己反驳，反驳了反而会显得心虚。 “这几日，母后就暂时到秾华宫住吧。”皇上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太后一听就不满了，“哀家就留在慈宁宫。” 秾华宫才死了人，皇上让她住那里，不是给她找晦气吗？ “母后愿意住哪儿就住哪儿吧。朕还有事，就先走了。”皇上难得能给太后不愉快，眼底的笑意快要藏不住了。 太后气得不轻，却也不敢再找萧意欢麻烦，命她放了钱嬷嬷，就让她走了。 萧意欢还以为今日的事就这么结束了。 正要松一口气，芸妃却叫住了她。 “不用理她。”夜染尘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听他这焦急的语气就知道，他肯定是担心芸妃会对她做什么。 不过，萧意欢哪里那么容易就能离开？ 芸妃可不是孤身一人，她身边还带着好几个人呢。 “有事？”萧意欢是王妃，地位虽比芸妃差，但不至于对芸妃卑躬屈膝。 “你可有兴趣与本宫合作？”芸妃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萧意欢一怔，“合作？不知芸妃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她可想不到什么能与芸妃合作的事。 “不要答应！不管什么事，她只是想利用你！”夜染尘的声音再次出现。 萧意欢差点没忍住自己的白眼。 她还能不知道芸妃不是个好东西？ 用得着他来说？ 她抬眼看向芸妃，等着她说出答案。 “当然是……对付太后！我想今日的事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太后想要杀你，要是你不先下手为强，迟早会死在她手上。我想，你应该不想那样吧？” 这个答案，还真是让人意外。 萧意欢笑了笑，说道：“芸妃是怎么看出来太后想杀我的？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 尽管她之前就看出芸妃是有备而来，不过，她还是得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来，看看芸妃会如何应对。 “你该不会以为，慈宁宫关着门，本宫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吧？本宫就算在外面，也能将里面的事打听个一清二楚。太后找来那几个人，是想要拆穿你的身份，为何你方才不说？” 芸妃没想明白，萧意欢刚才明明有机会将太后一军，但她并没有选择那么做。 难道她还会怕了太后不成？ “芸妃知道慈宁宫里发生的事？那是不是说明，芸妃在太后身边安插了眼线？”萧意欢回想了一下方才在慈宁宫里看到的每一个人。 还真想不出究竟谁是芸妃的人。 不过，慈宁宫里也不只有她双眼能看到的那些人。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回答本宫，你究竟愿不愿意和本宫合作就是了。”芸妃当然没有蠢到将自己的眼线告诉她。 她并没有将萧意欢当成盟友，只是想要利用她对付太后罢了。 “不愿。”萧意欢回答得很干脆。 芸妃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答案？以后太后要再是想对你下手，本宫可不会再帮你了。你看看你的脸，都被伤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还不能恢复？” 萧意欢已经感觉不到伤疤的痛了，她这身体的自愈能力还不错，加上她之前的药物调养，想必这伤疤不会存在太长时间。 “自然是能恢复的，多谢芸妃挂心。芸妃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芸妃让人将她拦住，“不如到崇安宫去坐坐？” “芸妃当真要强人所难？”萧意欢怒了。 合作不该是出于双方自愿么？ 芸妃这样，明显是强买强卖。 “强人所难？本宫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你居然不服好？真是让本宫寒心！看来，本宫有必要和皇上说说，辰王府里那些楚燚国的东西……” 萧意欢一怔，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知道这件事。 会是谁告诉她的？ 肯定不是夜染尘。 那就是凤宁易了？ “你尽管说吧，皇上不会相信的。”那些东西已经被她处理了，只剩下了几页楚燚国皇族的图腾，被她放到了医馆里，除了她谁也找不见。 所以，除非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不然到了王府，什么也找不到。 “那就等着瞧好了，看皇上是信你，还是信本宫。”芸妃被她惹恼了。 好说歹说都不听，萧意欢怎么就跟个榆木脑袋一样？ “芸妃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生气？”皇后不知从哪里来，柔声说了一句。 芸妃淡淡扫了她一眼，说道：“妹妹好心关心王妃，王妃不但不领情，反而还冷脸，妹妹心里多少有几分难过。” “意欢，你这是怎么回事？芸妃妹妹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辜负？”皇后佯装嗔怪了一句。 “是我不好，辜负了芸妃的心意。”萧意欢顺势认错。 “你这脸是怎么了？”皇后注意到了她脸上的伤痕。 那伤看着很新，联想到方才慈宁宫着火的消息，皇后心里不免会多想。 “慈宁宫着火的时候跑得慢了一步，所以受了点伤，不碍事。”萧意欢并没有如实回答，而是编了个谎话。 芸妃嗤笑了一声，“怎么，在皇后面前，你还要睁眼说瞎话吗？” “怎么，方才妹妹也在慈宁宫？”皇后问道。 芸妃摇了摇头，“妹妹并不在里面，但里面发生的事，妹妹……” 话说到一半，就被她给吞了回去。 差点就让皇后知道她在慈宁宫有眼线的事了。 尽管这事说给了萧意欢，她十有八九也会告诉皇后，但最好还是不要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罢了，原本就与妹妹无关。妹妹何须说那么多，自找不愉快？先告退了。”芸妃气冲冲地走了。 皇后看向萧意欢，“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喜 萧意欢将方才发生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皇后听得瞪大了眼睛，“太后居然想杀你，还用这样的方式？你没事真是万幸。还好太后的寝宫忽然着火了，看来老天都在帮你。” 萧意欢想说，帮她的并不是老天，而是某个人。 此事那个人还在暗处站着，担心她的安危。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幸运，不然我的脸肯定已经被毁了。”萧意欢笑着回答。 “以后太后再请你入宫，你留个心眼，带个人在身边，好给你通风报信。”皇后还是心有余悸。 可不是每次都会有这样的幸运。 “有了这次的教训，下次就会记住了。”萧意欢看了一眼破了好几个大洞的衣袖。 太后所用的毒还真是够毒的，连衣服都腐蚀了。 “到寿康宫去换件衣服吧。”皇后正要往寿康宫走，脚下踉跄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萧意欢不敢扶她，只能催促皇后身边的人，“你们还不去扶着皇后？” 宫女一左一右将皇后扶着。 “也不知怎么了，最近总是这样，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皇后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钱嬷嬷来找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太后的。虽然我猜到了太后并没有生病，但还是没料到今日会有这样的遭遇。我先去换身衣裳，再为你看看。”萧意欢和她一起回了寿康宫。 找了一件宫女的衣裳穿上，她将那件破了洞的衣服扔到了医馆里，想制造出同样的毒药来，以后用在太后身上。 她走到皇后的寝殿，发现皇后已经躺下了，脸色比之前还苍白了几分。 萧意欢为她诊脉，手才搭上去，眼中就出现了惊喜之色。 “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你这恭喜，在何处？本宫都成这样了。” “娘娘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娘娘身子里多了一个人，他在娘娘的肚子里调皮捣蛋，娘娘才会难受。”萧意欢没有将话说明，但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皇后蓦地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本宫……本宫……” 看到她这语无伦次的模样，萧意欢不由笑出了声，“皇后有喜了。” “本宫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在后宫里这么多年，她一直未能有孕，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嘲讽她是石女。 而今，她终于可以为自己正名了。 “我之前就和皇后娘娘说过了，娘娘还不相信。如今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吧？”萧意欢也没有料到会这么快。 她还以为起码得等上几个月时间。 而今皇后有孕，后宫怕是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本宫不相信这宫里的太医，以后不能不能常来宫里？”皇后也知道这后宫的手段无非就那几样。 利用太医是最为常见的。 她不懂药理，担心太医为她看诊开药，会让她的孩子出问题。 “当然可以。这可是龙子，皇上可是会很重视的。不如皇后娘娘这会儿就到承乾宫去，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萧意欢想尽早让皇上知道，好让皇上派人到皇后身边护着。 皇后点了点头，就往承乾宫去了。 萧意欢跟在她身后，一路到了承乾宫外。 她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到皇上那惊喜的一声：“当真？”她便知道，皇后以后会是这后宫之中真正集荣宠于一身的人。 她没有停留，转身离开了。 才出宫门，就看到了夜染尘。 面具下的那双眸子满是担忧地看着她，“你的脸，没事吧？怪我那时候没有看出太后的心思，不然，我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他越想越生气。 “不怪你。别说你了，连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有那样的举动。不过这点小伤并没有什么，很快就会好了。”萧意欢还没有照过镜子，所以并不知道自己脸上的伤情如何。 但不管伤成什么样，对她来说也不会太严重。 所以她并没有那么在意。 “芸妃为何让你与她联手对付太后？你可知道这其中缘由？”夜染尘见她并没有那么在意，松了口气。 看来，她还是有把握治好的。 就算会留下疤痕也无妨，他不在意。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但我不敢答应。或许，她是看穿了太后的心思，但又觉得太后不会让她来当傀儡，担心太后会扶植她人受宠，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才会想先下手为强吧。” 萧意欢想不出别的理由。 夜染尘也觉得她这话有道理。 太后先前就想让洛嫔当她的傀儡，结果没有成功，以后她肯定还会选别的人。 而芸妃无论是出身还是头脑，都比这宫里的妃嫔要好上许多，太后是断然不会看上她的。 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自然就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皇后有身孕了？我记得之前太医曾说，她的身子永远不会有孕，怎么突然之间就好了？”夜染尘记得很清楚，好几个太医曾这般断言过。 一个人还有可能说错，那么多人，怎么会说错？ “你何时听太医说的？难不成你以前经常到这后宫里来？”萧意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会将这后宫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我也是听人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后宫里有我的人。他们时常会将这后宫里有趣的事说给我听。” 夜染尘没有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又差点暴露了。 只得想了一个蹩脚的说法。 “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女人八卦也就算了，你一个大男人也这么八卦。”萧意欢表示嫌弃。 但似乎并没有起什么疑心。 “皇后的确有不孕症，不过已经被我治好了，所以她才会有身孕。我担心，这消息一出，后宫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只希望皇后能安然无恙。” 萧意欢还是有些担心皇后，毕竟她并非是一个擅长争斗的人。 如果当真有人要害她，她怕是很难分辨。 尤其是芸妃那样的人出手，更是会让她措手不及。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愿再冒险 “不用担心太多，我想皇上会将她保护好的。再说，皇后也不是从前的皇后了，不会再轻易被人欺负。”夜染尘看得出了她的担忧。 “你在宫里不是有人？可否帮我多照顾一下皇后？”萧意欢知道她已经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不要再依赖他了。 可要是不依赖他，又能依赖谁呢？ “你都开口了，我哪里还能拒绝？放心吧，皇后不会有事的。”大不了从他身边抽一个人出来保护皇后。 只要皇后平安无恙就行了。 “太后这次没能成功，不代表她会善罢甘休。她肯定会想别的办法对付你，你可千万要小心。”夜染尘担心她会掉入太后设计的陷阱。 谁知道太后会用什么诡计？ “太后要是当真有那么厉害，当初就会笑到最后了。”萧意欢可不觉得太后有多厉害，就从太后今日的举动就从能看出来，她并没有多厉害。 不然，早就先斩后奏了。 人死了，死无对证，她想要怎么编排都可以。 可她偏偏想要有理有据地杀人。 认为只有那样才能将自己撇清。 可她完全没有必要撇清，只要有足够的理由杀人就行了。 就算皇上知道她是故意的，也拿她没有办法。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夜染尘看到她这般自信，更加担心了。 往往越是这样，就越容易上当受骗。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我该回去了，不然王爷该担心了。”她出来的时候，和辰王说一会儿就回去。 这都过去多久了，辰王该等着急了。 她快步往前走，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跟着。 路过秦府的时候，她听到里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她凑过去，仔细听了听，发现是翰林院的黄大人来这里商量婚事。 萧意欢猜得没错，就算皇上取消了这次科举的成绩，那些契约也被拿走了，还是有人想要让契约兑现。 黄大人好不容易为自己的女儿找了个人家，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 可秦府的人哪里肯？将他赶了出去。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留情。这次休想再让我帮忙！”黄大人气得不轻，拂袖而去。 萧意欢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秦府的女婿没了，他肯定还会去别处找女婿，许下同样的承诺。 “老爷，这下该怎么办才好？还以为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了，谁知道，居然会遇上这样的事。我们要不要先答应他，等到他那女儿嫁过来，忍上一段时间，再寻个由头给休了！”秦夫人不想这好好的机会就怎么没了。 秦老爷却摇了摇头，“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摆脱？这黄大人可是个狡猾至极的人，他不会让他的女儿被休的，到时候，怕是全京城都会看我们的笑话！” “那你就忍心让儿子庸庸碌碌一生？你总要为他想别的法子吧？”秦夫人抹泪。 “他原本就是个废物，我再为他安排又能有什么用，他入了官场也不会有出息，反而还会给我们惹来麻烦，所以啊，就这样吧！” 秦老爷不愿意再冒险。 秦夫人却瞒着她偷偷出了府，到了黄大人府上。 没多会儿，她就一脸笑意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来已经和黄大人谈妥了。 “废物就是废物，不管再怎么捧，也是白费力气。”秦香儿走过来说了一句。 萧意欢看到了她眼底的恨意，“你怎么会在这里？要是被秦夫人看到……” “怕什么？我越是怕，她就越是嚣张。我倒是巴不得她能看到我，看看她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秦香儿扬着下巴，恨恨地说道。 “你这傻丫头，好好看戏不行吗？何必要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秦夫人这么做，只会给秦府带来灾难，到时候，你只需要带着你娘看他们的笑话就行了。” 就算这次秦夫人与黄大人没有立下契约，她手中那一张，依旧能派上用场。 “香儿，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匆匆走过来，抓着秦香儿的手，焦急地说道。 看他那样子就知道，秦香儿对他来说很重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紧张。 “李彦，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的恩人，辰王妃。”秦香儿指着萧意欢介绍道。 名为李彦的书生对着她作了个揖，看上去有些呆，“在下见过辰王妃。” 萧意欢不由笑了，“你这是从哪里弄了个书呆子来？” “上次娘亲出门买东西，不小心摔在地上，受了伤。是他将娘亲背去医馆医治，付了诊金和药费，还将人背了回来。”秦香儿回答。 “倒是个好心人，可是来京城赶考的？”萧意欢问道。 李彦点了点头，“是。原以为朝廷黑暗，我再也无法实现抱负，幸亏有王妃到皇上面前为我们讨回公道。” “那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我怎么能将夜月国交给一群纨绔子弟？希望你能金榜题名，到时候，请我去喝你和香儿的喜酒。”萧意欢笑道。 秦香儿面上一红，“王妃，我可没说要嫁给他！” “要是他当真金榜题名，你不愿嫁，这京城里多的是大家闺秀愿意嫁，到时候我亲自为他牵线，你可别后悔。”萧意欢故意逗她。 她还没急，李彦先急了，“除了香儿，我谁也不会娶！” “还是先将功名拿下再说这些话吧。”萧意欢轻笑一声。 若是秦府遭难之时，是秦香儿成亲之日，那该有多好？ 那时候，从前看不上她的人，怕是会纷纷前来巴结她。 “你娘的伤可好了？若是还没有好利索，就将这药膏拿给她用。”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了一盒药膏来，递给秦香儿。 秦香儿接过去，道了一声谢，就和李彦携手离开了。 萧意欢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却蓦地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 那不是夏云峰么？ 他不在齐柔身边照顾，在这里做什么？ 萧意欢看到了他手中拎着的酒壶，他的脸看着也有几分微醺。 难不成，他真的后悔了？ 第二百四十章 厌倦 萧意欢没有到他身边，而是直接去了齐柔的院子。 门敞开着，齐柔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似乎是个香囊。 萧意欢才进去，她就感觉到了，转头“看”过来，问道：“是谁？” 那双眼睛，如果还能看到，必定很灵动吧？ 曾被自己深爱的人抛弃，还是被抛弃在绝境里，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轻易原谅。 如果那时候夏云峰愿意将自己的眼睛换给她，或许还能让她那颗枯死的心有一点点反应。 可他却不愿意，拒绝得那般干脆。 “是我。”萧意欢回答。 齐柔站起身来，意欲行礼，但却被脚边的东西绊住，差点摔倒。 “从前奚岚来看我，绝对不会将东西乱放，因为他知道，我记得这里的东西在什么位置，如果乱放了，我免不了会受伤。”她喃喃说了一句。 “没想到北堂奚岚是个这般细心的人，我以后绝不再笑话他了。”萧意欢轻笑一声，走到她身边，将地上绊脚的篮子放到了一旁。 齐柔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王妃为何突然到这里来了？可是来找夏云峰的？他出去了，怕是得过阵子才能回来。”齐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 “你可知道他去哪儿了？他和你说过吗？”萧意欢问道。 齐柔摇了摇头，“他去何处，怎么会告诉我？不过我也不关心，他最好是去了就不回来了，那样我还能省心一点。” “所以，他并没有如他当初承诺的那样好好照顾你？”萧意欢看了看眼前的院子。 先前来的时候，这里被收拾得很干净，地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会挡住她脚步的东西。 她会用到的地方，也都放在她能摸到的地方。 可现在，这院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都是，还有很多被放在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触碰的地方。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他从前就没有好好照顾过我，现在更是不可能会了。不过，这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只等他彻底厌倦然后离开，好让我能回到从前平静的日子。”齐柔苦笑道。 萧意欢眉心一皱，“我还以为，就算他会厌倦，也得小半年的时间，还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这就撑不下去了。如果当真喜欢一个人，肯定是会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给她的，你说是吗？” 齐柔一怔，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她很清楚萧意欢这话里的意思。 但她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会想看到他过得平安喜乐，而不是非得陪在他身边。王妃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萧意欢没想到，她原本想让齐柔说出心里话，却反而被齐柔给呛住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柔笑了笑，说道：“王妃喜欢奚岚的朋友，对不对？尽管我没有能看到过王妃的神情，但从王妃与他说话的语气就能分辨出来。” 萧意欢惊愕万分，她未免也太厉害了，这双眼睛当真看不到吗？ “王妃不说话，可是被我说中了？”齐柔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笑着又说了一句。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萧意欢反驳。 可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为何不喜欢夜染尘？ 怎么就找不到理由呢？ 难道因为他的缺点她也都喜欢了吗？ “其实，就算是喜欢也没有什么。只要放在心里就行了，永远不要让他知道，也就不会有任何烦恼。我便是这么想的。有时候我甚至痛恨自己拖累了他，可我又舍不得他，不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齐柔这话，几乎是告诉萧意欢她喜欢北堂奚岚了。 当初她之所以会让夏云峰留下，一是为了折磨他，二是为了让北堂奚岚死心。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不用让他用自己的眼睛来换呢？你可会和他说实话？”萧意欢问道。 齐柔脸上的惊喜转瞬即逝，她已经不敢抱有什么期待了。 “王妃就不要和我开玩笑了，我这身子是什么情况，我最清楚不过。” “那你是对我的医术还不够了解。”萧意欢那日整理医馆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对人造眼球。 并非是假体，而是真的能让人看见的眼球。 如果她能成功将眼球移植到齐柔身上，齐柔就能看到了。 “王妃的医术，我有所耳闻，但这眼睛，瞎了就是瞎了，哪里还能有救？”齐柔依旧不敢相信。 “不如就试一试，如何？只要你敢相信我，就让我试一试。不过，这可得冒风险。如果失败了，以后你连与别人换眼睛的机会也会失去。” 齐柔原本也没有指望过能与谁换眼睛，所以没有半分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可要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需要，躺下就是了。”萧意欢直接将她带到了医馆里。 反正她也看不到，并不会知晓她的秘密。 尽管齐柔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但她对萧意欢并没有半分怀疑，只是说道：“就算不能成功，也没有关系。反正我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萧意欢笑了笑，说道：“有我在，定然能让你重新看到。” 她让齐柔在手术台上躺下，而后为她推了麻醉剂。 齐柔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萧意欢正要为她手术，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齐柔，你在哪里！怎么不出来接我！你之前听到我的声音，都会出来的！” 那是夏云峰带着醉意的声音。 他这段时间，难道每日都是这样回来的？ 说什么愧疚，说什么会将她照顾好，不过是骗人的罢了。 那时候，他甚至连他自己也骗了。 “齐柔，你为什么不肯让北堂奚岚将眼睛给你？那样你就能看到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你真是蠢，蠢啊！” 萧意欢被这动静闹得心烦意乱，完全没有办法为齐柔动手术。 而外面的夏云峰似是发现了齐柔不在院子里，将院子里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还大喊了几声，声音极不耐烦。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急如焚 “真是麻烦，一个瞎子四处乱跑什么？北堂奚岚不是说你在这院子里从来不会出去的么？” 夏云峰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远，想来是离开了。 萧意欢这才安心为齐柔手术，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完成。 眼球这般精致的东西，可容不得半点闪失，她手中原本就只有两颗。 她只给了齐柔其中一颗，因为她担心以后还会有需要帮助的人。 只要能看到就行了，她想齐柔不会有太多奢求。 人造眼球是用高端材料制作而成的，绝对不会影响齐柔继续偃术师生涯。 萧意欢才为她蒙上纱布，就听到了北堂奚岚的声音。 他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好像还被不知放在哪里的暗器给伤到了。 “你会去哪里？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北堂奚岚捂着伤口，忍痛说了一句。 他以为这话不会被人听到，却不知这院子里还有一个人。 待到北堂奚岚消失，萧意欢才从医馆里出来。 她并没有将齐柔带出来，齐柔刚刚动了手术，还需要静养。 医馆里的医疗室里待上一日，相当于在外面休养十日，她很快就能恢复了。 她才从院子里出去，就和夜染尘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夜染尘看到她，很是惊讶。 他听北堂奚岚说齐柔不见了，让他帮忙找一下，他想到这院子里看看有没有线索。 结果就看到了她。 “我听闻齐柔不见了，想知道她是自己出走的，还是被人给抓走了，所以到这里来看看。”萧意欢一脸淡然，好似她说的就是实话。 “你是听谁说的？”夜染尘知道北堂奚岚有多紧张。 但他应该不会将此事说给萧意欢才对。 那她是从哪里得知这消息的？ “在路上看到了一个醉鬼，不停地嚷嚷齐柔的名字，从他那里听来的。”萧意欢说得煞有介事。 “夏云峰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说会将齐柔照顾好，结果也就那么几日就原形毕露了。偏偏齐柔还维护他，不让奚岚到这里来。”夜染尘为北堂奚岚鸣不平。 “那你可曾想过，或许，她是故意的呢？她知道北堂奚岚心里有她，担心北堂奚岚有一日会为了她甘心不要双眼，所以她干脆就断了他的念想。”萧意欢可不想他对齐柔有什么误会。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那么狠的话吧？那样除了让北堂奚岚那傻子伤心，什么用也没有。”夜染尘早就看出了北堂奚岚的痴心。 那可不是说几句话就能消失了。 “罢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她。她看不见，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二人才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了夏云峰。 “怎么样，找到齐柔了吗？”萧意欢明知故问。 夏云峰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已经将这附近的几条街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那你就去远一点的地方找啊！回来干什么？”萧意欢怒道。 “她一个瞎子，肯定走不远的，说不定只是迷了路，一会儿就回来了。”夏云峰回答。 萧意欢看着他脸上那淡然的神情，简直不敢相信，这便是之前在庄园里乞求她寻找齐柔的人。 “你可还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什么？你说齐柔对你很重要，所以我才会带你来到她身边！如果你当真在意她，又怎么会是如今这样的态度？” 夏云峰自嘲一笑，“我以为，我再见到她，她还是从前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师妹。可她却变了，对我呼来喝去，全然没有半分温柔。还笨手笨脚，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她根本就不是齐柔！” “所以，你喜欢的并不是齐柔，而是一个对你言听计从的人。你习惯了她对你好，习惯了她对你的付出，以为你再次回到她身边，她还会像从前一样对你。结果你遇到的却是这样的她，你渐渐地失去了耐心，所以她失踪了，你很高兴对吧？因为你不再背负重担了！” 夏云峰被萧意欢说得哑口无言。 他想要反驳，可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甚至还觉得萧意欢的话有道理。 “你回去休息吧，我们来找齐柔就是。等她回来，你一定要和她说清楚，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萧意欢冷声说完，拽着夜染尘走了。 一直到夕阳西下，还没有能见到齐柔的身影，北堂奚岚心急如焚，快要疯了。 “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该答应让夏云峰照顾她！夏云峰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又怎么会把她照顾好？偏偏她还将夏云峰看得那么重要。要是当初没有遇到她该有多好。” 没有遇到，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 一颗心都被她牵动，她却偏偏不领情。 “你喜欢她，对吧？”萧意欢问道。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问这么明显的问题。”夜染尘在一旁不悦地说了一句。 萧意欢此事提起这一点，不就是在揭北堂奚岚的伤疤？让他难堪吗？ “我只是想要听到他亲口承认而已。”萧意欢轻笑一声。 “承认了又如何？你要是想看我的笑话，就尽管笑好了。我不怕。”北堂奚岚没有回避，苦笑着认下了。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坏事。 就算坏，也只坏在那个人不喜欢他。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萧意欢原本想说齐柔很安全，让他不要担心。 可她知道，这话一说出口，北堂奚岚肯定会追问不休。 除非他见到齐柔，不然绝对不会罢休。 所以萧意欢将这话给吞了回去。 就让他再多担心一段时间吧。 北堂奚岚回到齐柔的院子，想在那里等她回来。 而夏云峰早就已经睡着了，好似对齐柔没有半点担心。 “难怪他当初会将齐柔一个人扔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北堂奚岚恨不得杀了他，却又不能。 因为他是齐柔放在心尖上的人，如果他杀了夏云峰，齐柔以后肯定不会理他了。 从院子里出来，萧意欢快步往王府走去，担心辰王会因为看不到她而在王府闹腾。 夜染尘追上她，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二百四十二章 疑虑 “知道什么？”萧意欢装傻。 “齐柔的事。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刚才说要去找她，也只是随意走了走，一副没有打算要认真找的样子。你分明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夜染尘早就看出了不对。 她说是从夏云峰那里听说齐柔失踪的，可夏云峰方才见到她的时候分明很惊讶，说明先前他们并没有见过面。 “我的确知道她在哪里。不过我暂时还不能让你见到她，等到明日这个时候，她就会出现了。”萧意欢可不想将齐柔失踪的真相说给他。 万一他透露给北堂奚岚，还怎么让那二人确定真心？ “你这么说，就证明她安然无恙，那我……” “要是你告诉北堂奚岚，我就不让她回来了。” 夜染尘听着她这语气里威胁的意味，有几分不太明白，“你看到他那心急如焚的样子了吗？让他折腾到明天这个时候，可能半条命就没了！” “在没有找到齐柔之前，他会照顾好自己的。”萧意欢却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谁让北堂奚岚胆子那么小，明明喜欢，却又不肯直白地说出来。 如果他的态度强硬一点，齐柔哪里还能跑得掉？ “不说就不说，只要你保证明天她这时候会出来就行。”夜染尘不知道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但他相信她肯定不会害人。 不如就等到明天。 萧意欢回到王府，发现辰王已经睡下了。 她问了春兰和春柳，她们说辰王并没有闹腾，而是一直安静地在房间里待着。 这让萧意欢很是奇怪。 那可一点不像是辰王会做的事。 可春兰和春柳却说，辰王之前也时常会在这房间里坐着，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书在看，问他什么都不会得到回应。 这下，萧意欢心头的疑虑更重了。 辰王纵然不是很喜欢这两个丫鬟跟在他身后，但也不至于什么连话也不愿和他们说吧？ “那日奴婢故意端了王爷不喜欢的菜，王爷也没有发脾气，还吃得干干净净。”春兰又道。 “平日里有他不喜欢的菜，他可是连筷子都不动的。”萧意欢不是没见过他挑食。 怎么这两个丫鬟看到的，和她看到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辰王与她最为亲近，在她面前任性一点也正常。 半夜时分，萧意欢特意到医馆里去看了一眼，发现齐柔情况良好，伤口恢复得尤其快，只有一道淡淡的伤疤了。 这还是她到这里来以后，第一次让外人在医馆里待这么长的时间。 麻醉剂应该能让她睡到明天中午，所以萧意欢并没有束缚着她。 反正她就算是醒过来了，也没有办法看到这里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才起来，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人在哪里了吗？奚岚快要疯了！” 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夜染尘的身影。 只有辰王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玩儿得正开心。 “我不是和你说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萧意欢继续卖关子。 “你要是再不说，北堂奚岚就要将京城翻个底儿朝天了。夏云峰倒是睡得好，他可一晚上没有闭眼！”夜染尘差点没有能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竹蜻蜓都快要被他给揪坏了。 “谁让他之前不肯说的？这就是他该付出的代价。”萧意欢轻笑一声，完全不在意辰王就在一旁。 反正她说的话，辰王也不懂。 夜染尘咬了咬牙，没有再问。 一直到了中午，医馆里的人有了要醒转的迹象，萧意欢才走出王府，到了一处别院前。 这是她前段时间买下来，打算让乔嬷嬷住的。那铺子里住着终究不太方便。 她才让人收拾出来，还没添置完家具，所以暂时没有让乔嬷嬷搬过来。 萧意欢推开其中一间房门，将门关上，而后将齐柔从医馆里带出来，放到了床上。 有人敲了敲门，问道：“齐柔是不是在这里？” 见她不回答，夜染尘急了，“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要推门进来了！” 他说完就推开了门。 见齐柔躺在床上，脸色有几分苍白，他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她没事吧？” “只不过是身体里的毒发作了而已，没什么要紧的，我已经将她的毒解开了。”萧意欢回答。 “那她的眼睛……”夜染尘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她的眼睛，只能用另一双眼睛来换，不然，她不会看到。而且，还得是深爱她之人的眼睛，别人的，不行。” 萧意欢之所以会补上这么一句，是怕夏云峰会想要随便找一双眼睛来给她。 那岂不是害了别人？ “有这么讲究？还得是深爱之人？你这意思不就是……除了奚岚的都不行？”夜染尘蹙眉。 夏云峰可不爱齐柔，他只是在失去了之后，才想起了齐柔曾对他的好。 他希望齐柔能如从前一般对他，可齐柔因为他坠入深渊，根本就不可能会原谅他。 所以她一刁难，他也就后退了。 “没错，除了北堂奚岚，谁都不行。”萧意欢正说着，床榻上的人忽然咳嗽了一声。 她走过去，为齐柔诊脉，一切正常。 那只眼睛在她的身体里还有个适应的过程，所以她暂时还无法看到。 “既然她在这里，那我去告诉奚岚。”夜染尘可不想再让北堂奚岚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在京城里横冲直撞了。 今早他不知被多少人骂疯子了。 夜染尘转身离开，消失在了院子里。 而房间里，齐柔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自己的眼前有了光影。 渐渐的，那光影变得清晰，是一个女子温柔的笑脸。 “我……我能看到了？你是怎么做到的？”齐柔不敢相信。 先前萧意欢明明说，要用别人的双眼才能让她重新看到。 可现在，尽管她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到，但也算是看到了。 萧意欢扬唇一笑，“我是神医，自然有办法。不过，我现在还不希望你将此事告诉他们。你能不能还装作失明的样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谎言 齐柔有几分疑惑，“为何？” “你应该想知道谁对你才是真心的吧？”萧意欢笑着说道。 齐柔咬着嘴唇，半晌才点了点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话音才落，门外就闯进来一个人，二话不说走到她面前，将她揽入怀中，“你没事就好，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你快放开她，她身子虚弱，可经不住你折腾。”萧意欢呵斥了一句。 北堂奚岚赶紧放开，“是你将她藏起来了，为何？” “我昨日看到夏云峰在外酗酒，心知她这段时间过得不好，就想去看看她。谁知道才到院子里，就遇上她毒发。尽管我尽力为她医治，但她的情况依旧危急，我只得让人将她带到了这里，用之前一直不敢用的法子为她医治。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我用的法子十分凶险，我不想让你们担心，以免扰乱了我的诊治。还好，齐柔命大，不但撑了下来，体内的余毒也已经清理干净了。以后她不会再被五毒教的毒所困扰，可以安然度过余生了。” 萧意欢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话，夜染尘的眼中却闪过了疑虑。 昨日自他去了齐柔的院子，就一直和她在一起，她根本就没有时间为齐柔医治。 为何说得好像她花了很多时间在齐柔身上一样？ “那她的眼睛……” “你就不要问了，除非用你的眼睛，她不可能会看见。我之前就已经帮你问过了。” 萧意欢还没有回答，夜染尘就先帮她说了。 “我也希望我有办法，但这就是唯一的办法。”她说得煞有介事。 “之前不是说换一双眼睛就行，为何现在非得是我？”尽管北堂奚岚并没有想过用别人的眼睛，但听到萧意欢这么说，还是觉得奇怪。 “因为必须要用深爱她之人的眼睛，旁人的没有用。除了你，这世上还有人是深爱她之人？上次意欢提起此事，夏云峰就退缩了。”夜染尘冷哼一声。 北堂奚岚没有说话。 他是愿意将这双眼睛给她的。 可她不愿意。 他又有什么办法？ “我该回去了。”齐柔想看看，此时此刻，夏云峰在做什么。 “他根本就不关心你！昨晚他睡得安然得很，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逍遥！”北堂奚岚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是要去找夏云峰，心中的醋坛一下就翻了。 他一直不知道，她为何要将那样一个人放在心上。 根本就不值得！ 齐柔没有回答，摸索着往外走去。 北堂奚岚终究还是不忍心，走过去扶住了她。 “我就不信，你只凭直觉就能知道他在哪里！” 听着他生气的语气，齐柔的眸中不由泛出了一抹笑意。 而后往自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居然当真知道往哪边走？”夜染尘颇为错愕。 萧意欢也很惊讶，她失去双目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记得路？ 很快，齐柔就到了院门前。 院门敞开着，院子里一片狼藉。 “他在这里，就是将所有东西到处乱放吗？他不知道你有可能会摔倒？”尽管这院子昨晚便是这样了，但他那时候太过着急，所以没有来得及骂人。 这会儿倒是成了他发泄的点。 “师兄？”齐柔喊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摸索着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一片狼藉，没有夏云峰的身影。 桌上放着他还没有能完成的机关。 “他不在？是不是出去找我了？”齐柔问道。 北堂奚岚原本就在气头上，听到她这么说，干脆放开了她的手，气呼呼地冲到了院子里。 “我之前就和你说了，她心里没有你，你再怎么强求也没有用。就算你当真将眼睛给了她，她也不会感激你。何不放手，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夜染尘在一旁，仿佛一个过来人一般，语重心长地说道。 萧意欢听着他这番话，似乎藏着几分心酸，不由问道：“怎么，你感同身受？” “世上这样的事还不够多吗？哪里还用得着我感同身受？”夜染尘曾看过他母妃的爱而不得。 不管付出多少，不被爱就是不被爱。 除了痛苦，什么也没有办法得到。 “是啊，我何必自作多情？”北堂奚岚自嘲一笑。 “喜欢一个人，是要说出来的。你可有和她说过？”萧意欢问道。 北堂奚岚一怔，他还真没有和齐柔明白说过他的喜欢。 因为他知道齐柔心中藏着一个人，是不可能会与他在一起的。 就是因为这一份自知之明，所以他在齐柔面前一直保持着君子风范，从来没有半分逾越。 可这一切，却因为夏云峰的出现被打破了。 “你没有说过，怎么就知道她对你究竟是什么心思？”萧意欢又问。 “她的态度那么明显，还用得着说？”北堂奚岚一脸委屈。 就齐柔那态度，还用得着和他挑明了说吗？ “罢了，你这榆木脑袋，我说什么也没用。”萧意欢见他不开窍，没有了再说下去的心思，走到了一旁。 夜染尘跟在她身后，凑到她耳边，用戏谑的语气小声道：“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说别人的时候倒是理直气壮。” 萧意欢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什么一样？” “你也有喜欢的人，但你不敢说出来。”夜染尘看着她，目光灼灼，那眼眸中的火焰，好似要将她吞噬了一般。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喜欢的人是谁？”萧意欢攥紧了手掌，但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怎么说她也是从末世来的，在情绪控制上怎么会输给了这不知哪个时代的人？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夜染尘一副要逼着她承认的样子。 他想要从她那里听到那几个字，明确的，肯定的。 只有那样，他才敢揭下脸上的这层面具，将实情告诉她。 “为什么不敢？你有哪一点值得我喜欢？我当初就不该发慈悲救下你，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萧意欢几乎在自己的掌心掐下几块肉来，才克制住自己那颗狂跳的心。 第二百四十四章 逐客令 “我什么时候给你惹过麻烦了？你说清楚！”夜染尘可不愿意背锅。 他明明帮了她很多，她不承认就算了，还要说他坏话，这谁能忍？ “你们两个，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北堂奚岚郁闷地吼了一声。 他在这里独自伤心，这两个人倒好，居然在一旁打情骂俏！ 夜染尘看着他警告的眼神，生怕他会说出实情，快步走到他身边，“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如我请你喝酒？” 他知道北堂奚岚这人酒量不行，喝个两三杯就倒了。 到时候他将人扔回北堂府，就可以脱身了。 “哪次不是我掏钱，说什么你请？”北堂奚岚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抬脚往外走去。 还没走出院子，夏云峰就回来了。 见到齐柔，他下意识地将自己手上的东西藏了起来。 想到她并不能看到，他又大方地将那样东西拿在了手上。 萧意欢只能看到那是个木盒，并无从分辨。 但她从齐柔的嘴角看出了生气的抽动。 显然，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去哪里了，害得我好找！回来了就好。”夏云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开心。 但那开心却让萧意欢觉得别扭。 好似那并不是因为她回来而高兴，而是有另一种原因。 “昨天忽然毒发，幸亏被王妃救下，不然可就没命见你了。”齐柔玩笑般说道。 夏云峰听到她说毒发，想起她会中毒，会失去双眼皆是因为他，脸上浮现出惭愧的神色，“王妃可是神医，有她为你解读，你以后肯定不会有事了。” 他转身看向萧意欢，道了一声谢。 而后又对北堂奚岚说道：“多谢北堂大人关心柔儿，既然柔儿已经平安归来，就不用北堂大人再费心了。” 表面上听着是道谢，可实际上却是逐客令。 “你说你会照顾好柔儿，可柔儿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她身边。要不是王妃正好来这里，柔儿已经……你可知道？” 北堂奚岚原本要走的，可又觉得就这么走了不甘心，必须要警告夏云峰两句才行。 夏云峰只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也没有在她身边？可柔儿选择的还是我。” 北堂奚岚差点被他这句话气得吐血，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夜染尘快步跟了出去。 “意欢说得没错，你既然喜欢她为何不和她明说？就算你知道会被她拒绝，也该说个清楚吧？” 北堂奚岚咬牙切齿，“夏云峰是什么样的人，你看得一清二楚。可这样的人，她偏偏喜欢，就算我告诉她，又有何用？她的心永远都是属于夏云峰的，不会有我一星半点的位置！” “算了，我还是陪你喝酒吧。”夜染尘知道他劝不了，只得将他抓去了酒肆。 北堂奚岚拿起酒杯，忽然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萧意欢说实话？连我都能看出来她喜欢你。你还是趁着被她发现之前说吧，要不然，你可就惨了。” 他知道，如果是萧意欢发现了他的身份，而非是他主动告诉萧意欢的，后果……会很严重。 “我也想告诉她。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如今这情况，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所以我只能再等等，寻一个机会，先恢复正常再说。”夜染尘回答。 北堂奚岚不敢相信他的决定，“你疯了？你可知道这京城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当个痴傻王爷还好，不会有太多人注意你。可你一旦恢复正常，就又要回到从前的日子了。” “有意欢在，怕什么？”夜染尘倒是一点不担心。 有萧意欢在他身边，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两个人联手，只会让那些人闻风丧胆，不敢再造次。 “说得倒是好听。她身上原本就有太多光芒，早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辰王妃的身份，现在对她还是一种保护。可一旦你恢复正常，辰王妃这三个字就会成为她的夺命锁。你可知道？” 夜染尘哪里会不知道。 可他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不想失去萧意欢，又想要将那一层身份给瞒住，这天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儿？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办法？”夜染尘问道。 “我的办法就是，你一直撑到最后，待到所有的障碍都清除，夜月国的江山平稳安定，你再将真相告诉她。我想，她一定能明白你的苦衷。”北堂奚岚回答。 “你觉得，凭着她的聪明智慧，我能撑到那个时候吗？”夜染尘可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本事。 他在萧意欢身边来回变换角色，迟早会有包不住的那一天。 北堂奚岚也知道不能。 要是他一开始没有以那样的身份出现在萧意欢身边，或许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但上天非要这么安排，他哪里还有选择？ “听闻东临国最近不太安分，你可想到了对策？”北堂奚岚换了个话题。 夜染尘对此早就有所耳闻，东临国一直在边境试探，最近两个月试探了四五次，可每次都在最后关头收了手。 “他们那么做，无非是想让我们疲于应对，等我们这边将他们出兵当成习惯，也就不会再那么小心了。那时候，他们就会来真的。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以牙还牙。”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用同样的办法？”北堂奚岚问道。 夜染尘点了点头，“没错。我们也学他们一样，不时发动袭击，又在关键时候收手，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被人当猴耍是什么感觉。” “看你这样子，早就已经传书过去了吧？”北堂奚岚并没有看出他有任何担心。 东临国从来都不是他们担心的对象。 “那是当然，难道还要等你来问？你这人，永远这么迟钝。我现在只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刻。”夜染尘说完，拿出一粒碎银子放在桌上，站起身来。 “后悔？我后悔什么？”北堂奚岚拿起桌上的酒猛灌了一口。 “方才离开的时候，我听到夏云峰对齐柔说，要带她离开。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走了。” 夜染尘的话音还没落，北堂奚岚已然没了踪影。 第二百四十五章 药引 不过，他赶到院子的时候，里面还亮着灯。 他看着那微弱的灯光，松了口气。 人还没有走。 可就算没有走又如何？ 她的心属于夏云峰，他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 “师兄，你说为我准备了惊喜，到底是什么，为何不肯告诉我？”院子里传来了齐柔的声音。 “告诉你哪里还能算是惊喜？”夏云峰笑着回了一句。 北堂奚岚没有忍住，飞身上了房檐。 看到院子里有三个人，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仔细看，发现还真是三个人。 而另一个人，他并不认识。 那是一张颇为陌生的脸。 “柔儿，你可相信我？”夏云峰问道。 齐柔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信你，还能信谁？师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让你的眼睛重新看到，但那得先让你承受一番痛苦，你能不能忍着，不要发出声音？”夏云峰那哄骗的语气，听得北堂奚岚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 他直觉夏云峰要做的并非是什么好事。 这世上，除了萧意欢，还有谁能让她的双眼好起来？ “师兄，你可千万不要牺牲自己，就算我看不到，也没有关系。只要能一直在你身边就好。我没有别的奢求。”齐柔的语气，卑微到了极点。 北堂奚岚仿佛能看到她从前在夏云峰面前是什么模样。 院子里的另一个人，脸上浮现出了嘲讽的笑意。 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寒光落在齐柔脸上，她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看不到，自然不会怕。 “柔儿，你千万要忍着，很快，你就能看到了。”夏云峰在一旁说着，那女子抓起齐柔的手，将匕首刺了过去。 北堂奚岚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齐柔就挣脱开来，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柔儿，是我啊，你怎么了？”夏云峰没有料到她居然会察觉到不对，赶紧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同时，接过了女子手里的匕首。 “不，方才不是你。师兄，这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她是谁？我怎么从她身上闻到了其兰花的味道？她是五毒教的人？她是……伽罗？” 齐柔挣开夏云峰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你带她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 夏云峰还想辩解，伽罗却开口了，“真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你还记得其兰花的香味。” “在五毒教受了那么多苦，那味道我终身难忘！你不是已经抛下师兄远走高飞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齐柔一面摸索着，一面继续后退，一直退到了门边。 “我受了伤，需要一味药引。正好，你可以做我的药引，所以我就找来了。我还以为云峰不会答应。可他听闻我的情况之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让我在你身子里养蛊。待到蛊虫养成那日，我的命就能延续下去，而你……” “我会死，对么？”齐柔浑身发颤。 她先前看到伽罗走进院子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她没有安什么好心。 但她没有想到，伽罗居然是和夏云峰串通好了要在她的身子里养蛊。 夏云峰要用她的命，换伽罗的命！ 所谓的真心，哪里有过半点真？ 只是虚情假意罢了！ “没错，你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纵然云峰已经知道了结果，但他依旧愿意帮我。反正你失去双目，活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为我续命，也算是你做的最后一件善事。下辈子，你会生在一个好人家的。” 伽罗说着，一步步往前，走到了她身边。 夏云峰站在原处，并没有动。 她没有半点要阻止伽罗的意思。 “住手！” 就在她想要戳破一切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北堂奚岚的声音。 齐柔错愕地抬眼，看到北堂奚岚从天而降，落在了她面前，宛如神祇降临。 “你是什么人？”伽罗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面露不屑，“你该不会以为你能阻止我吧？” “他一个人或许是没有办法阻止，要是加上我呢？”萧意欢从房间里走出来，笑着说道。 伽罗没有料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眉心一皱，手里的毒粉正要撒出去，就被萧意欢一把抓住。 毒粉有一大半撒在了萧意欢身上。 “真是不自量力。”伽罗嘲讽一笑，正想看她毒发，却发现她居然没事。 那毒粉好似对她没有任何作用一般。 “你……”伽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这毒粉虽厉害，但我早就对你有所防备，所以，自然不会有事了。倒是你……中招了。”萧意欢指着她手背上那一道细细的伤痕说道。 伽罗只觉得自己浑身麻木，旋即痛楚传遍了四肢百骸，她跌坐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伽罗！”夏云峰见状，飞奔到了她身边，一把将她抱住，“你没事吧？”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没事吗？”伽罗没有想到，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向来是她算计别人，居然还会有被人算计的一天。 “那，你可能为自己解毒？若是不行，我带你去医馆找大夫。”夏云峰六神无主地说道。 伽罗试着为自己解毒，可试了几次都没有能成功。 她可是五毒教的圣女，这世上所有厉害的毒，她都有所耳闻。 可偏偏她中的这毒，她不知道是什么。 “我看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意欢下的毒，岂是你能解开的？夏云峰，你还是趁着棺材铺没有关门，过去为她买一副棺材吧。” 夜染尘其实一直在附近看戏，要不是担心伽罗还会出什么毒招对付萧意欢，他才不会现身。 他知道夏云峰是个人渣，但没有想到他居然能渣成这样。 齐柔会变成今天这样，原本就是他和伽罗一手造成的。 如今他居然要用齐柔为伽罗续命！ “伽罗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夏云峰说着，拿起伽罗掉在地上的匕首，就对着齐柔刺去。 北堂奚岚想要将匕首夺过来，没能成功。 但让他诧异又惊喜的是，齐柔居然躲开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要脸 夏云峰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齐柔看向他，冷声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根本就没有半点真心。你之所以会到我身边来，不过是想让我心甘情愿成为养蛊的工具。那蛊虫怕是很挑剔吧？” 如果只是一般的蛊虫，夏云峰先前有很多机会可以将蛊虫养在她身上。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在划开她的心口之前，甚至还在柔声地安抚她。 想必那蛊虫必须得是心甘情愿接受的，才能养成。 夏云峰以为她还如从前一般蠢，只要他哄骗两句就会相信，就会不顾一切。 可她……早就不是从前的齐柔了！ “你……你能看到？”夏云峰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怒火。 如果不是能看到，她哪里会有这样的神色？ 从前她的一双眸子可是如死水一般，可现在，其中一只眼睛，竟有了波澜。 “没错，我能看到。”齐柔大方承认了，“所以你方才与伽罗做的戏，我也都看在了眼里。” 北堂奚岚闻言，瞪大了眼睛，“你……你能看到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王妃来找我，告诉我，她有办法让我重新看见，我原本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答应让她医治。结果今天一早我醒来，发现我这只眼睛真能看到了！王妃不让我说出来，我也就和她一起撒了谎。让你担心了。”齐柔看着北堂奚岚，一脸的歉意。 “你之前不是说，要什么深爱她之人的眼睛才能让她重新看到？你骗他们也就罢了，怎么连我也骗？”夜染尘颇为不满。 萧意欢骗一骗北堂奚岚和夏云峰也就罢了，怎么连他都要蒙在鼓里？ 是怕他会将实情说出来？ 他在她的眼里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我之前就是故意那么说的，想看看北堂奚岚会有什么反应。我原本是想给齐柔一段时间，让她看看究竟谁才是对她真心的人。哪知道，夏云峰居然这就露出了马脚。我只能庆幸，我在这时候治好了她的眼睛，不然，这对她无疑是灭顶之灾。” 要是齐柔并不知道夏云峰与伽罗的阴谋，怕是当真会成为养蛊的工具人，光是想想便觉得可怕。 她要是浑然不知，一直到最后才发现，这一生该有多悲惨？ “原来是你从中作梗！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我有的是法子为自己续命。这笔账，我记下了，以后，我一定会让你十倍百倍还回来！” 伽蓝说罢，艰难起身，往外走去。 夜染尘要追，却被萧意欢拦住了。 “你拦着我做什么？她方才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要是现在不杀了她，以后她回来报仇，你怎么办？” “要是你现在过去，才是中了她的圈套。你可有看到她身后那一团烟雾？那便是瘴气。我们从前遇到瘴气结果发生了什么，你应该记得一清二楚。如果你跟上去，不小心吸入瘴气，你说，是你杀了她，还是她杀了你？” 夜染尘还真没有主意伽罗身后有一团瘴气。 她可是五毒教的圣女，对这世上的毒物最是了解，当初她与夏云峰私奔，离开五毒教，整个江湖都为之震惊，认为她一定是疯了。 如今看来，她当初很有可能并不是为了夏云峰才离开的。 而是另有目的。 “可就让她这么走了，我心里不踏实。”夜染尘始终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要是她当真成功为自己续命，回来报仇，萧意欢可就危险了。 她到底有没有将她自己的命放在心上？ “放心，我给她下的毒，她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萧意欢很是自信。 夜染尘的眼中却满是担忧，“你可知道她的身份？你可知道她会用什么法子？如果她用旁人的命来续她的命，她就算解不开毒，也不会死，对你来说依旧是威胁。” 这一点，萧意欢心里也清楚。 可问题就是，他们现在没有办法对付伽罗。 不让伽罗离开，很有可能现在就会死在她手上。 但放虎归山，也绝不是什么好办法。 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想办法将伽罗这个麻烦给解决掉。 “她走了，你怎么不跟上去？”萧意欢转头看向夏云峰。 自他知道齐柔能看到以后，就愣在了那里，到现在还没有反应。 “柔儿，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她是五毒教的圣女，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我只是被她蛊惑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没有要害你，我真的没有要害你。”夏云峰突如其来的忏悔，只得到了齐柔一声冷笑。 “你该不会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吧？你从前将我害成了什么样子，害得我失去了一切，只能在这里苟且偷生！我早就已经将你恨到了骨子里，答应你让你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折磨你罢了。而你呢？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好我，却对我没有半点耐心，就连做戏你都不乐意！” 齐柔庆幸那蛊虫刁钻，不然，她怕是早就没命了。 “柔儿，你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解开了，你的眼睛也能看到了，我们回去，过你以前憧憬的日子，好不好？” 萧意欢在一旁听着夏云峰说出的话，都恨不得能将他的嘴给缝上。 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将这些话说出来的。 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我的毒解开了，我的眼睛能看到了，所以我以前承受的痛苦就可以一笔勾销了是吗？夏云峰，你真是好意思！要不要我将你扔到五毒教的毒池里去尝尝那滋味，要不要我戳瞎你的眼睛，让你试一试活在黑暗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齐柔都要被他给气笑了。 “难怪上天会让我失去这双眼睛，是因为我真的瞎了眼，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夏云峰还想为自己辩解，门外忽然传来了伽罗的声音：“云峰，你是要和我走，要是留在这里？”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伽罗，你等等我，我和你走！” 前一刻还在死乞白赖不要脸地求着齐柔原谅他，转眼就被伽罗一句话给勾走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确定心意 萧意欢只觉得这人恶心到了极点。 他方才之所以要求齐柔原谅，只是想继续利用她吧？ 毕竟，他还没有能帮伽罗拿到药引。 “还好，我早就已经看透他了，所以我一点也不难过，只是觉得可笑。”齐柔笑出了声。 夏云峰在她心里早就不重要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恨意。 如今他选择重新回到伽罗身边，更是让齐柔回忆起了当初那暗无天日的折磨。 “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反正你现在也能看到了，不如就用你最擅长的偃术对付他们。”萧意欢说道。 齐柔却摇了摇头，“我会偃术，师兄也会，我的偃术在他面前可没有优势。” “谁说的？你的偃术也比他的厉害多了。再说，不是有我帮你？”萧意欢可不觉得夏云峰有多厉害。 天机阁里的机关可比庄园里的厉害多了。 庄园里的机关她还能破解，可天机阁里的她只能靠着威胁北堂奚岚来躲开。 “说起来，他们现在也算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了。”北堂奚岚在一旁说了一句。 “王妃若是愿意帮忙，解决他们肯定不成问题。只是我原本就欠王妃一个恩情了，不知以后要怎么做才能还上？”齐柔知道，说当牛做马这样的话，根本不足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萧意欢不但为她解毒，还让她重新看见，这五医务室救了她的命，这让她怎么还？ “只要你在我用得着你的时候出手就行了。你可是偃术师，我想我以后应该有很多能用得上你的地方。”萧意欢已经领教过几次偃术的厉害了。 如果能有齐柔在身边，她以后会少很多烦恼。 “以后王妃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在所不辞！” 齐柔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答应下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萧意欢知道，接下来的时间，该交给齐柔和北堂奚岚了。 她转过身走出去几步，夜染尘还在原处没有动。 她忍不住走回去，一把拽住夜染尘的手，“还不走，在这里碍事吗？” 夜染尘反抓住她的手，笑道：“难道你就不想留在这里看热闹？” “我怕我在这里，北堂奚岚又会怂。话到了嘴边也不敢说。我可不想他以后回想起今天，抱怨是我在一旁让他太紧张了，所以没有敢和齐柔表白。”萧意欢这字字句句都是在逼着北堂奚岚将话说清楚。 可北堂奚岚偏偏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一样，半天没有蹦出一个字。 “奚岚，错过这次机会，很有可能就没下次了，你可要想清楚。现在齐柔能看到了，我随便给她安个身份，再为你寻个由头，你想娶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夜染尘也很着急，这么好看机会，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北堂奚岚错过。 “我……”北堂奚岚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字。 “看来，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如果喜欢，又怎么会没有办法说出来？”齐柔转过身，往房间走去。 要看房门就要关上，北堂奚岚一着急，冲过去，结果没有能留意脚下的机关，一支竹箭破空而出，射中了他的胸口。 北堂奚岚闷哼一声，摔在了地上。 “奚岚！”齐柔见他受伤，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里出来，为他查看伤势。 “这箭，我当初抹了毒药。原本、原本是想防着图谋不轨的人，哪曾想最后竟是我自己中招。”北堂奚岚抓着齐柔的手，“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胡说！有王妃在这里，你怎么会死？王妃，求你救救他！” 萧意欢看着齐柔那紧张到了极致的样子，再看北堂奚岚的脸色，在心里鄙视了他两句，而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对我而言还有作用，所以我救你。可他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我救他，只是白费力气。” 齐柔看向夜染尘，想让他为北堂奚岚说话。 可夜染尘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完全没有理会。 “他是天机阁的主人，怎么会对王妃没用？”齐柔只得自己想了个理由。 萧意欢无动于衷，“天机阁的主人有什么了不起？他死了自然会有人接替。” 夜染尘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她这嘴也太毒了。 天机阁的主人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她说得好像那不过是个再随意不过的职位。 “他对我而言很重要。如果他死了，我绝不独活，到时候，王妃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可就找不到人了。”齐柔一咬牙一狠心，干脆用了威胁的手段。 既然萧意欢有能用得着她的地方，只要将她的命与北堂奚岚的绑在一起，他不是就能得救了吗？ “你是不是想说，你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夜染尘先一步抢了她的话。 萧意欢瞪了他一眼，“我没打算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你从前不是来来回回就这几句？”夜染尘摆出一副很懂她的样子来。 “北堂奚岚中毒快死了，你不关心他，帮他说两句好话，反而还在一旁看热闹，你这算什么朋友？”萧意欢冷眼。 “你看他哪里有一点快死了的样子？不过是故意装出来给齐柔看的而已。也只有齐柔会被他骗，谁让齐柔这般在意他？” 夜染尘知道，萧意欢这么说，就是想让他拆穿北堂奚岚。 她倒是不想做坏人，把事情都推给他了。 齐柔这才仔细看了北堂奚岚一眼，发现他的确不像是中了毒，眼底还藏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好啊！你居然敢骗我！”齐柔的粉拳立刻捶了上去。 “要不是这样，我怎么能知道你如此在意我？甚至愿意为了我威胁王妃。”北堂奚岚之所以一直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是因为他不敢确定齐柔的心。 而今，他可以确定齐柔心里有他，自然不再有任何顾虑。 萧意欢看着这二人黏.腻的样子，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转身往外走去。 夜染尘跟在她身后，忽然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萧意欢只当他是想学北堂奚岚，所以没有回头。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中毒 但她走出去许久，也没见夜染尘的身影，反而听到了北堂奚岚焦急的声音。 萧意欢不由皱眉，夜染尘难道宁愿打扰到这两个人你侬我侬，也要将她骗回去？ “王妃，你确定不回来看看？他那样子不像是装的……”北堂奚岚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但看夜染尘这趴在地上动都不能动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晕过去了。 萧意欢无奈，只得往回走。 她走到院子里，俯身抓起夜染尘的手为他诊脉，赫然发现，他居然中了毒。 “他怎么会中毒？”萧意欢抬头问道。 被她盯着的北堂奚岚一脸无辜，“我……我怎么知道？难道天天和他在一起的人不是你吗？” 萧意欢没有想听出他这话里的深意，只当他是在故意气她，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可没有再天天和他在一起！” 北堂奚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我也没有啊！你快给他解毒吧，等他醒了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解药，想要喂给他，可手碰到他面具的时候，被人拦下了。 北堂奚岚可不想让她看到夜染尘的脸，所以将那颗解药从她手里接了过去，“我来就是，不用麻烦王妃了。” 萧意欢并不在意，站起身来退到了一边。 “他说得没有错，你喜欢他。不然，你不会这么紧张。”齐柔走到她身边，说了一句。 萧意欢皱眉，“不要忘了你的眼睛是谁治好的，你要是再胡说……” “就算我看不见，也能从你的声音里听出来。你就是喜欢他，只是碍于身份，所以没有办法承认。”齐柔却一点都不怕她的威胁。 “算了，既然你已经误会，我解释再多也没用。他还欠我不少人情，要是死了，我这债找谁还？我当然会紧张了。”萧意欢知道她方才的声音已经暴露了她对夜染尘的在意。 北堂奚岚或许没有能听出来，但在黑暗中生活了这么久的齐柔，却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就算你是辰王妃，也没有关系。你与辰王有名无实，想要和离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皇上不同意，你不是还有免死金牌？” 齐柔没少听说萧意欢的事迹，她对这个辰王妃很是佩服。 只有这一点想不通。 这般厉害的女子，怎么会连自己喜欢谁都不肯承认？ “如果，你曾亲耳听到北堂奚岚和你说，他对你好，只是为了利用你，你可还会喜欢他？我与他，现在最多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我救他，也只是因为他对我有用，而不是我有多在乎他。” 齐柔听得一怔。 她想到了方才那个跟着伽罗离开，头也不回的人。 那个人，在神女峰的时候，也对她很好，但目的却是将她留下来挡灾，将她推入痛苦的深渊。 如果对一个人的好，带着目的，那绝对不是喜欢。 “我明白了。”齐柔并不知道夜染尘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就算他是北堂奚岚的朋友，她也无法为他说一句好话。 北堂奚岚将解药喂给夜染尘，又将他脸上的面具戴好，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是在这里毒发。 如果他毒发的时候身边只有萧意欢一人，可就麻烦了。 夜染尘咳嗽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他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方才发生了什么，全然记不清了。 “你刚刚晕了过去，是王妃救了你。她说你中了毒，你可能想到是谁给你下了毒？”北堂奚岚问道。 夜染尘一怔，他的警惕性一向很高，怎么可能会中毒？ “我也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并没有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危险的人。怎么会中毒？” “那就是你身边的人。”萧意欢冷冷回了一句。 夜染尘更疑惑了，“我身边的人？除了你，还有谁会对我下毒手？” “如果是我给你下毒，可不会为你解开，所以，第一个被排除的就是我。你仔细想想，你在烟雨楼里，可有得罪过什么人？”萧意欢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恨得牙痒痒。 夜染尘摇了摇头，“烟雨楼的人对我很好，不会给我下毒。而且，他们与我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就算毒害了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谁会做这样的事？” 他不觉得是烟雨楼的人，毕竟他根本不属于烟雨楼，那些人争权夺势，也毒不到他头上来。 “那就奇怪了，难道还能是你自己给自己下毒不成？”萧意欢扔了他一个白眼。 他这人可不是什么傻白甜，怎么在他眼里所有人都这般单纯美好，不会害他？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给自己下毒？是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的，我只需要演一场戏就好了。”既然萧意欢怀疑是烟雨楼的人，那他就回烟雨楼演一场戏，看看谁的反应最大。 “解药一万两一颗，记得给我。我只要现银，不要银票。三日之内将银子放到王府的书房里，否则，你下次别想再从我这里拿到解药了。” 萧意欢说完，转身就走，不给他半点反驳的机会。 一万两银子不多，他也是能拿出来的，可为何觉得如此别扭？ “你可知道，她方才差一点就发现你的身份了？还好我聪明，把解药从她手里拿过来了。你当真想不起是谁害了你，还是你猜到了不肯说出来？”北堂奚岚可不觉得他会蠢到猜不出凶手。 他身边也没有很多人，一一排除一下，不就能知道了？ “或许，是有人给辰王下毒呢？”夜染尘猜测。 萧意欢也不是时刻都在王府与他一同用膳，或许是王府里的人被买通了，在饭菜里下毒呢？ “要是那样，你不可能察觉不到。而且，就算你察觉不到，凌风时不时会假扮你留在王府，他吃的也是那些饭菜，他也该同样中毒才是。他的武功不如你，连你都毒发了，他不会安然无恙。” 北堂奚岚难得聪明这么一回，脸上尽是得意的笑。 “算了，不和你多说了，我得先回去了，免得她回到王府又看不到我。下毒的事，之后再查。” 第二百四十九章 香囊 夜染尘飞身离开，原以为能赶在萧意欢之前回到王府，可回去之后却发现，王府里根本就没有她的身影。 他又出去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心里不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她方才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夜染尘正打算让手下的人到京城里四处搜寻，就看到了她，正站在烟雨楼外。 她这是……想知道是谁给他下了毒？ “不是说三日之内将银子给你就行吗？怎么还要账要到这里来了？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我哪里那么快就能凑齐？”夜染尘忽然开口，将他吓了一跳。 “我想到你的房间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正担心他不知道是谁下毒还会再中毒，到时候这解药就不是那么好拿的了。 于是欣然将她带到了房间里。 “其实，你已经到这里来过好几次了，只要你说一声，烟雨楼的人就会放你进去，哪里用得着在这里等着？”夜染尘推开房门，眸中带着揶揄的笑意。 萧意欢没有理会他，将房间仔细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奇怪，这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对。” “也就是说，下毒的并非是烟雨楼的人，如果我是在烟雨楼中的毒，这房间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夜染尘话音才落，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阿蓉到这里来做什么？” 萧意欢也察觉到了脚步声，听到他说阿蓉，眉心一皱。 她可不想在这里遇到阿蓉。 所以她快步走到后窗，推开窗户翻身出去。 “你怕她做什么？她又不会吃了你……你是担心她会胡说八道？那就躲着吧，我马上就把她打发走。”夜染尘原本想笑话她，居然连阿蓉都怕。 但一想到阿蓉这阵子的威胁，又担心阿蓉看到错她真会出去胡说，不但让她出去，还走过去关好了窗户。 阿蓉连喊都没喊一声，就推门进来了。 “我不是教过你要有礼貌，你这样，以后嫁了人，可是要被教训的。”夜染尘不喜欢她这样不请自来。 但念在她是阿川的妹妹这一点上，从来没有和她明说过。 可她却越来越过分，让他都有几分忍不了了。 “尘哥哥舍不得教训我，我嫁给尘哥哥不就是了？”阿蓉一脸笑意。 “你没有听静娴师太说吗？我这人命硬，你若是嫁给我，定然活不过三日，你不怕？”夜染尘为了让她断了这念想，特意找了个人假扮师太来胡说八道了一通。 那时候阿蓉还真被吓到了，可后来不知是被她发现了还是怎么的，她又吵着嚷着要嫁给他。 夜染尘简直无奈。 “我去找过了，尼姑庵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她肯定是骗我们的。而且，我也找人算了我们的生辰八字，很合适，你看！”阿蓉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如鬼画符一般，什么都看不清。 “我的生辰八字，你是如何知道的？”夜染尘觉得奇怪，就算那日他让假师太算命，也没有说过他的生辰八字。 阿蓉笑了笑，说道：“当然是算的啊！大师那么厉害，连安阳侯府的鬼都能驱除，算出尘哥哥的八字还不是轻而易举？” 萧意欢听得一怔，她说的那个大师，不会是吴云吧？ 怎么，她那日没有给吴云药膏，所以吴云怀恨在心，故意告诉阿蓉她与夜染尘八字很合，好让阿蓉能继续缠着夜染尘？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我的八字是什么？”夜染尘将那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诶，你别扔啊！尘哥哥，我知道你喜欢我，不然你不会比谁都包容我。而且，我想要的东西，你都会买给我，要不是喜欢，你怎么会这么做？” 阿蓉抓着他的手，踮起脚来，想要取下他脸上的面具，却被他给躲开了。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会在意我长什么样子，何必要看？” 阿蓉撇了撇嘴，“我是不在意，但好歹也该看看吧？尘哥哥一直用面具示人，我只是想知道尘哥哥到底长什么样子而已。” “那……如果我很丑呢？满脸伤痕，触目惊心，你也不怕？”夜染尘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想要摆脱这小丫头的纠缠还不简单？ 将她给吓住就行了。 “不会的。尘哥哥哪里会是那样？我听说从前有个王爷，因为长得太好看，打仗的时候无法吓到敌方，所以故意给自己做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戴着，尘哥哥肯定和他一样，是因为太好看了的，所以才会如此。” 萧意欢在窗外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 真是没想到，阿蓉对夜染尘居然有这样的妄想。 要是夜染尘与她想象中不同，岂不是要让她失望透顶。 可如果……是一样的呢？ 萧意欢也曾想过，那张面具下会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夜染尘非得要将自己的脸藏起来，要么是因为太丑，要么是因为怕被认出来，哪里会有人因为太好看而将自己的脸藏起来的？ 房间里，夜染尘也被她这说法给逗笑了，“没想到，你如此看得起我。可惜，我的脸之前受了很重的伤，所以现在还无法示人。要是你看到了，肯定会被吓一跳的。” 阿蓉没办法，只得收回了手。 她往夜染尘的腰间看了一眼，问道：“尘哥哥，我给你的香囊呢？怎么没见你戴着？” 夜染尘翻了一下衣角，将香囊翻了出来，“在这儿呢，你送的东西，我哪里敢不戴着？” 阿蓉满意一笑，“戴着就好，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时候不早了，别让你哥为你担心，快回去吧。我让凌风送你。”夜染尘没等阿蓉回答，就将她推出了门，将门一关，锁上了。 阿蓉拍了几下门，没有回应，只得不甘心地跟着凌风走了。 夜染尘打开窗户，见萧意欢还在外面，不由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走了，没想到你还在这里。” “那个香囊，能不能给我看看？”萧意欢对着他伸出了手。 第二百五十章 毒茧 “你要是嫉妒阿蓉送东西给我，那你就自己送一个。我保证时时刻刻戴在身上，绝对不离身。”夜染尘将香囊取下来，递给了她。 还以为萧意欢会将香囊扔掉，可她却打开来仔细看了看。 香囊里有不少干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按理说，香囊应该是香气馥郁的，可这香囊为何闻不到什么香味？”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夜染尘身上有个香囊。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她知道我不太喜欢香味，所以故意选了香气不那么重的花吧。”夜染尘当初收到这香囊的时候也觉得奇怪。 一点香气也闻不到，也配叫香囊？ 而且这上面的针脚如此细密，绣出的图案也很是精致，一点不像是阿蓉能做出来的东西。 “除了花，好像还有一样东西？”萧意欢轻轻捏了捏，发现其中有一样东西并不像是花。 她回到房间里，将香囊里的东西倒了出来，但并没有在里面发现什么不对。 只是一些普通的干花。 她还以为是她想多了，可当她的手轻捏香囊的时候，再次感受到了里面的异物。 她将香囊翻过来，发现那异物是被缝在里面的。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剪刀来，想要将香囊剪开。 “你别动！要是弄坏，被阿蓉看到，她又得闹得不可开交。”夜染尘也经不起她一次又一次的折腾了。 萧意欢扔了一个白眼给他，“救你的人是她哥哥，又不是她，你为何要对她这般容忍？” “是阿川救了我，但她是阿川最在乎的人，我也该将她当成我的妹妹看待才是。”夜染尘回答。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懂得感恩？”萧意欢轻哼一声，将香囊放下了。 夜染尘将干花塞回到香囊里，重新挂在了腰间。 萧意欢转身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你说，给你下毒的人，会不会是她？” 尽管她并没有明说是谁，但夜染尘小却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干脆了当地摇了摇头，道：“不会。”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不如，将香囊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如果没有问题，我将这香囊缝好，保证她看不出来。”萧意欢还是想看看香囊里究竟有什么。 阿蓉这般在意香囊，还让他时刻戴在身上，不戴就要闹，怎么想都不对劲。 夜染尘无奈，重新将香囊取下。 “就算当真有什么问题，那也不是她的本意，她肯定是被人骗了。” “都还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就已经在为她找补了？” 明明在意，却非要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来。 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装什么装？ 萧意欢将小心翼翼地剪开了一个缝儿，将里面东西取了出来。 发现那里面居然是一个蚕茧一般的东西。 她的手才碰到，就感觉到一股刺痛，赶紧将那东西给扔了。 “不要碰，有毒。”夜染尘想要将那东西捡起来，被她拦住了。 她的手上出现了一道极深的伤痕。 可见那东西的毒性有多强。 “当真是阿蓉？可她应该不会这么做，肯定是有人骗了她。”夜染尘看着她手上的伤，想要为她包扎，却被她躲开。 “不用了，我是大夫，我知道该怎么做。一会儿我会帮你将香囊缝好，至于这毒物，就看你自己的如何处置了。”既然他说阿蓉不是故意的，萧意欢也不想与他争辩太多，在他眼里，阿蓉便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小女孩。 说再多他也只会认为阿蓉是无辜的。 萧意欢处理好手上的伤口，缝合锦囊的时候，发现那锦囊里放毒茧的地方经过了特殊的处理，毒气能从里面不停散发出来。 所以夜染尘才会中毒。 “我该走了，以后你再出事，可别想赖在我身上。不要忘了你我第一次相遇时你是什么处境，说明这世上想要杀你的人多的是。”萧意欢转过身，快步走了出去。 夜染尘看着桌上的香囊出神，待她走出去好久，才想起自己也得回去。 他将香囊扔到一边，回到了王府。 萧意欢在书房待了一个晚上，不知在里面做什么。 直到第二天早上，夜染尘才忍不住过去敲了门。 萧意欢将门推开，一脸憔悴，脸上的伤痕原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看着却严重了不少。 “媳妇，你脸上的伤不是快好了吗？”夜染尘分外心疼。 一想到那日他在皇宫里没能保护好她，他就恨不得能杀了所有伤她的人。 “没事，很快就会好了。”萧意欢笑了笑，似是扯痛了伤口，眉心微微一皱。 “王妃，安阳侯府的大小姐来了，说要见您。”春兰走过来说了一声。 萧意欢猜到了凤宁易会将萧长乐放出来，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不过，放出来就放出来了，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萧意欢心里猜不透，只能亲自过去看看。 远远地，就看到了萧长乐。 她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接近。 而王府门外，站了不少男人，眼光痴迷地看着她。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和我说一声，我好去为姐姐接风洗尘。”萧意欢看着她，眉目中满是嫌恶。 萧长乐自然看出了这一点，勾起嘴角，轻笑一声，“我一直就在京城，不曾去过别处。哪里用得着接风洗尘？我今日来，是特意来和妹妹道歉的。” “道歉？”这两个字从萧长乐的嘴里说出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是啊。先前要不是我被那假冒孙嬷嬷的人所骗，也不会误以为妹妹是骗子，更不会将妹妹送去大牢，说到底，都是我的错，自然是要和妹妹道歉的。这是我准备的歉礼。” 萧长乐将一个盒子递到了她面前。 夜染尘冲过去，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我能不能看看？”夜染尘一面问，一面动手将盒子打开，全然没有要征求意见的意思。 萧意欢也没有拦着他，只是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会被里面的东西给伤到。 第二百五十一章 歉礼 盒子里放着一只玉镯，晶莹剔透，水光盈盈，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萧长乐当真送了好东西来？ 她舍得吗？ 不是一转头又会说自己丢了东西，想要讹诈她吧？ 萧意欢抬眼，想看看萧长乐脸上有没有异常。 却见她还是一脸笑意，就连眼底也没有半点不对。 真是奇怪了，她什么时候能将自己的情绪藏得这么好了？ 眼见辰王要将玉镯拿出来，萧意欢赶紧先他一步拿出了玉镯，生怕那上面沾了什么毒，会伤到他。 “其实，姐姐也是被骗了才会那么做，并不是姐姐的错，所以我不曾生过姐姐的气，道歉更是不必。这玉镯，姐姐还是拿回去吧。” 萧意欢正说着，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那玉镯上竟然有裂纹。 她分明感觉到那玉镯在她手上就快要裂开了！ 果然，萧长乐并不是来道歉的。 这下，她要怎么办？ 如果玉镯碎了，萧长乐定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她不肯领情，还弄碎了她送来道歉的玉镯。 夜染尘发现了她的神色不对，察觉出玉镯有问题，于是将玉镯从她手里接了过来，笑道：“这么漂亮的镯子，媳妇就收下吧。我帮你收着。” 他将玉镯拿过去的那一瞬，玉镯已经裂开了。 好在他眼疾手快，用手指将裂开的两处轻轻捏住，才没有让玉镯摔在地上。 “妹妹若是真心收下，就戴上吧，这样我才能安心。” 萧长乐看玉镯要被辰王给拿走，哪里肯就这么罢休？ 非得要萧意欢将玉镯给戴上。 “姐姐当真是来道歉的？我怎么觉得姐姐这态度，没有半点要道歉的意思？这玉镯，我会收下，好好放起来，但是绝对不会戴上的。因为我只要看到它，就会想起曾经在牢里受的苦。” 萧长乐想要反驳，可她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原本那玉镯被辰王拿过去的时候就该碎了，也不知为何居然没事。 她的计划就这么落空了。 “之前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这玉镯，你不戴就不戴吧。只要你肯原谅我就好。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萧长乐抓着她的手，抬眼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佯装惊讶，“妹妹，你这脸是怎么了？” “前阵子不小心弄伤了。”萧意欢淡然回答。 “如果弄伤的是别的地方还好说，可弄伤了脸，以后要怎么见人？妹妹不是神医，难道连自己的脸也没有办法治好？那这神医的名头，是不是有些虚了？” 萧长乐自然知道她这伤是怎么来的，京城里这阵子发生的所有事，她都有了解。 夜欢宫是暗无天日，但并不意味着她无法从那里得知这外头的事。 “我原本就不是什么神医，这名头并非是我自己想要的。”萧意欢早就想扔掉神医这名头了。 “妹妹怎么能这么说？长公主的病不是妹妹治好的么？还有洛嫔……说来奇怪，妹妹为洛嫔诊治了那么多回，按理说，她与皇子都该平安无恙才是，怎么最后却是双双命亡了？” 萧意欢就猜到她会提起此事，神色平静地回道：“洛嫔之所以会出事，是她自己乱用药，与我没有关系。要真是我的错，我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尽管她并没有解释清楚，但这一两句话已经足够了。 她说再多，不愿相信她的人依旧不会相信她，何必浪费口舌？ “姐姐嫁到王府也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怎么不见有什么动静？难不成姐姐与王爷，还不曾圆房？那姐姐岂不是在这里……守活寡？” 那三个字，萧长乐是凑到她耳边说的，但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后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有不少人笑出了声。 萧意欢并不在意，只淡淡一笑，“我知道妹妹在这方面是高手，不如什么时候找妹妹多讨教一下，说不定就能有动静了。” 她这话的言外之意，不少人都听了出来，那些人看萧长乐的眼神原本就不对，此时更多了几分暧昧。 “你……你胡说什么！我可还没有出嫁，你便这样败坏我的名声，你当真有那么恨我？”萧长乐想要摆出一副又羞又恼的样子来，可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做作。 “你的歉礼我收下了，但那并不意味着之前发现的一切就能一笔勾销。如果有人冤枉你，将你打入死牢，还在你的饭菜里下毒想要杀了你，之后还想办法将自己撇了个一清二楚，你心里……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吧？” 萧意欢恨不得将她所做的所有丑事都给抖出来。 但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给吞了回去。 就算萧长乐已经不再是京城第一才女，但她的人设还是在的。 加上她这白莲花的样子，身后那些男人怕是愿意为她当牛做马。 要是她当真说出了她所做的那些丑事，不但不会有人相信，还会被认为只在泼她脏水。 到时候，舆论只会更加偏向萧长乐那一方，她讨不到任何好处。 “妹妹，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时在你饭菜里下毒想要杀了你？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以为文大人死了，你就能随意污蔑我了？” 萧长乐泫然欲泣，那样子，就连萧意欢看了也有几分心疼。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萧长乐让她心疼。 再看王府外的那些男人，一个个恨不得能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萧长乐的泪就如同掉落在了他们心上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可没有说是谁，姐姐何必如此激动。我在大牢里受了太多苦，如今都还忘不掉。一切皆是因为姐姐，我还不能怪姐姐两句？我累了，姐姐请回吧。” 萧意欢心头乱得很。 她明明应该憎恨眼前的人，却不知为何会对她心生怜悯。 难道萧长乐也会催眠术？ 那得是多厉害的催眠术，才能让她也中招？ “妹妹，我今日确是来和你道歉的，你可不能就这样撵我走……” 萧意欢看着她那虚情假意的样子，只觉得分外恶心。 她让人关上王府的大门，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第二百五十二章 帮她说话 唯有辰王，抓着她的手将她带回了王府，还将大门给关上了。 “王妃，就算大小姐有错，她也不是故意要那么做的，何必要这样对她？” “是啊，如果她是故意的也就罢了。可她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王妃为何还要这么对她？” 春兰和春柳纷纷帮萧长乐说起了话。 萧意欢这下更疑惑了。 如果她方才差点就被萧长乐催眠了，那她身边这些人，还有门外那些男人，是不是早就已经被萧长乐给催眠了？ 她又不是鲛人，哪里有魅惑人的能力？ “你们为何要为她说话，难道忘了她之前曾对我做过什么？是不是因为受苦的人不是你们，所以才能说得这般轻松？”萧意欢质问道。 春兰和春柳面面相觑，半晌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般，说道：“奴婢也不知怎么了，居然会为她说话，奴婢该死！” 二人跪在地上，一脸愧疚。 凤宁易将她留在夜欢宫，不是没有道理。 她有这样的本事，在夜欢宫里不知能魅惑到多少男人。 想要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消息，简直轻而易举。 夜染尘也很奇怪，别说萧意欢，他方才都差点被萧长乐给蛊惑到。 萧长乐在夜欢宫里，究竟学了什么本事？ 他那日说要到夜欢宫去探一探，可一直没有时间，只让手下的人去看了看。 手下并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说想要进去，得由夜欢宫的马车去接，从上马车的那一刻，就得被蒙上眼睛，如果中途摘下，就会失去进夜欢宫的资格。 到了夜欢宫，才能将眼罩摘下。 离开的时候，又得戴上，又夜欢宫的马车送回去。 凤宁易如此小心，那夜欢宫肯定不只是一个供人玩乐的地方，定然藏着别的秘密。 “算了，不怪你们，她肯定是用了什么招数。以后她再来，你们就将大门关上，不要理会就是。”萧意欢也知道这俩丫鬟不是故意的。 她们可是见识过萧长乐的恶毒，哪里还会为她说话？ 春兰和春柳点过头，站了起来。 萧意欢看向辰王，将那只镯子从他手里拿了过来。 “你是如何知道这镯子有问题的？”辰王在关键的时候将玉镯从她手里拿过去，显然是知道这玉镯有问题。 萧意欢忍不住想知道，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夜染尘傻呵呵一笑，说道：“坏女人，不会送好东西。” 这个理由让萧意欢哭笑不得，却又很有道理。 萧长乐哪里会送什么好的东西给她，送来的东西，必然是藏着猫腻的。 “碎了为什么不扔掉？”夜染尘看着那碎成几截的玉镯，就算料子再好，也没什么用了。 “碎了就扔掉，未免太奢侈。这玉镯的料子这么的好，就算拿来做耳坠和戒指也是好的。更不用说，我还能将它给修好。”萧意欢笑道。 夜染尘不相信，玉镯都碎成了这样，哪里还能修得好？ 就算当真修好了，就能保证它不会再一次碎掉？ “我知道你不相信，那就等着瞧好了。”萧意欢拿着碎玉镯，去了书房。 夜染尘想跟着进去，却被关在了门外。 他想知道萧意欢究竟在里面做什么，于是上了屋顶。 结果，揭开瓦片，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书房早就被萧意欢重新布置过了，外面的人无法洞察到里面的情况。 萧意欢一进书房，就将玉镯拿到了医馆里。 医馆里有一款凝胶，可以用来修复玉镯。 她将凝胶抹在玉镯断裂处，小心翼翼地将玉镯粘好，放在一旁。 等上半个时辰，玉镯就能恢复如初。 到时候她戴着这玉镯去侯府，萧长乐见了，定会吓一跳。 萧意欢从医馆出来，推开门，就看到了一脸委屈的辰王。 “媳妇在里面做什么，为何不让我看？” “我能在里面做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好奇心不要太重，别什么都想知道，不然很有可能会被坏人抓走。” 萧意欢已经这样吓唬过他不止一次了。 最开始还能有些作用。 但话说多了，就没什么用了。 “我不怕被坏人抓走，只怕你会有危险。”夜染尘往书房里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明显的地方看到玉镯。 萧意欢的手上也没有玉镯。 那玉镯能被她藏到什么地方？ “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下，你乖乖在府里，一会儿我给你带糖葫芦。”萧意欢拍了拍辰王的脑袋，转身往外走去。 她没有从正门走，担心萧长乐还在那里没有离开，而是从后门离开了。 一路到了烟雨楼。 才走到门口，就遇到了阿蓉。 阿蓉看到她脸上的伤，嗤笑一声，道：“都变成这个鬼样子了，还敢到这里来，就不怕脏了尘哥哥的眼睛？” “那个香囊，是谁给你的？”萧意欢并不在意她的嘲讽，而是问起了香囊的事。 阿蓉听得皱眉，“什么香囊，你说的话我为何听不懂？” “你送给阿辰的香囊，里面有什么东西，你应该很清楚吧？”萧意欢见她装傻，只得点破。 阿蓉眼中满是怒火，“我给尘哥哥送什么东西，和你有何关系？你居然还敢质问我。尘哥哥收我的礼物，说明他心里有我，你是嫉妒还是羡慕？” “我只想知道，那香囊是从哪里来的。你只需和我说一声就是。”萧意欢看着她这得意的样子，知道她是真心想要嫁给夜染尘。 既然是这样，她应该不会给他下毒。 说不定是真的被人给利用了。 “香囊是我亲手绣的，里面的花也是我亲手晒的。”阿蓉回答。 “除了干花，你可还有放别的东西？”萧意欢知道她在说谎，不过香囊和干花都不是重点，所以她并没有拆穿。 阿蓉的眼中闪过心虚，“香囊里除了干花还能放什么？你可真是有意思。有空还是看看自己的脸能不能治好吧！” 她想要离开，被萧意欢一把抓住，“你心虚了，说明你知道香囊里还有别的东西，你可知道……” “尘哥哥，救我，好痛啊！” 萧意欢还没有能问个清楚，夜染尘就来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没有争辩 阿蓉看到夜染尘，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泪眼汪汪地对着他喊了一声。 夜染尘快步走过来，看到萧意欢抓着阿蓉的手腕，眼露不悦，“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昨天不就和你说过了，阿蓉只是被人利用了，她并不知道！” 萧意欢放开了阿蓉的手，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夜染尘还以为她多少要争辩两句，没料到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他想要追上去，却被阿蓉缠住，“尘哥哥，香囊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那可是我亲手为你绣的香囊，是我的心意，她就算不喜欢，也不该污蔑我！” 她将发红的手腕拿到夜染尘面前，“尘哥哥，你看，我的手被她弄成这样了。” 萧意欢方才心急，出手的时候的确没有注意收敛。 夜染尘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伤，只得先将她带回烟雨楼擦药。 走进房间，阿蓉一眼就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香囊。 “尘哥哥，你是不是相信了她说的话，所以不肯戴着香囊了？” “昨晚不知为何忽然晕倒在地，后来发现是中了毒。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究竟是谁下了毒，为了安全起见，就将身上的配饰都取下来了。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你可不要多心。” 夜染尘这般柔声安慰，眼中看到的却是阿蓉紧张的神色，一张小脸白了好几分。 他心头顿生疑窦。 如果她当真什么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紧张？ “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尘哥哥这几日都与萧意欢在一起，会不会是她做的？”阿蓉半晌才开口。 “如果下毒的人当真是她，她又怎么会给我解毒？”夜染尘没想到她居然会将事情栽到萧意欢身上。 “她不是一直觉得，尘哥哥你将救命的恩情看得很重。所以，她故意给你下毒，然后再为你解毒，让尘哥哥你以为她又救了你一次，想以此来拴住你。这个女人，可真是够恶毒的，尘哥哥，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去找她了。” 阿蓉想了一个绝妙的理由。 既能将自己给撇清，还能让萧意欢背锅。 “阿蓉，你和我说实话，那香囊，是从哪里来的？”夜染尘见她的谎言说得这般熟练，不由想，自己从前听她说过多少次谎。 还好，就算他没有发现香囊里的毒茧，也不会怀疑萧意欢。 因为他知道，萧意欢永远不可能会做那样的事。 但眼前的人，他却不敢再相信了。 “尘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怀疑我？香囊可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不过是在里面放了一些干花而已，怎么会有毒？”阿蓉将香囊拿起来，倒出了里面的干花，“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这里面当真只有干花吗？”夜染尘将香囊翻过来，指着先前藏着毒茧的地方，“那你可能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 阿蓉惊讶地长大了嘴，不知该怎么回答，“那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会害得我中毒的毒茧而已？你可知道那毒茧有多厉害？昨晚它就被放在这里！”夜染尘指着桌上被腐蚀出的一个孔洞说道。 昨晚萧意欢不让他碰毒茧，他还以为是她太过小心了。 结果今日来看，发现那毒茧竟在这桌上腐蚀出一个大洞来。 要不是毒性极强，哪里会有这样的效果？ 将这毒茧放在香囊里的人，分明是想让他死！ “怎么会这样？那个人不是说，是相思蛊吗？为何会是毒茧？”阿蓉也没有想到，藏在香囊里的竟会是毒物。 “谁？快告诉我，这香囊是谁给你的！”夜染尘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只想知道是谁与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要用这种方式杀了他。 阿蓉垂下头，半晌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不会怪你。但你必须告诉我，是谁将这香囊给了你。我总该知道究竟是谁要害我吧？”夜染尘叹了口气。 阿蓉抬眼看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尘哥哥，你当真不怪我？”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又怎么会怪你呢？可我要是不知道要害我的人，以后就还是会遇到危险，你明白吗？”夜染尘说道。 阿蓉点了点头，“我只见过那个人一次，只能说出他大概的样子来，但他究竟是什么人，我不清楚。” 夜染尘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 不过，他想到了一个人，可以帮忙。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将意欢找来，你将那个人的样貌说给她，她定然能画出来。” 阿蓉一听就不乐意了，“你要找她来，那我就不说了。” “你不知道他是谁，又不肯让意欢帮忙，是不是还想看到我出事？”夜染尘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我当然不想让你出事了，可我就是不喜欢她。既然这是我犯下的错，我自然会自己解决，不用她来帮忙。三天之内，我一定会将那个人找到，带到你面前！”阿蓉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夜染尘跟在她身后，发现她走到了一个街角，在那里蹲了下来。 看样子，她就是在那里遇见了那个人。 既然她想要自己解决，那就让她自己解决好了。 他还得去见萧意欢。 夜染尘回到王府，发现萧意欢并没有回去。 他又在外面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能找到。 “她会去哪里？京城就这么大，所有铺子都找过了，难不成她还会回侯府？” 夜染尘又到侯府去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踪迹，倒是发现萧长乐在房间里喝着一碗分外难闻的药。 喝完药，萧长乐抹了抹嘴唇，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萧意欢，我回来了，你以后就别想再有好日子过了。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夜染尘将她的药渣偷偷带走，交给了凌风，让他去查个清楚。 与此同时，手下的人告诉他，萧意欢在凤府。 “她去凤府做什么？”夜染尘怒从心起。 她明明知道凤宁易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何要到他那里去？ 难道是为了萧长乐的事？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在乎误会 可她应该还没有蠢到当着凤宁易的面问萧长乐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吧？ 夜染尘来不及多想，换上辰王的衣服，往凤府而去。 凤府的大门敞开着，他不顾阻拦，冲了进去。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首辅大人的府上，是不是活腻了？”门口的小厮并没有能认出他来，将他拦了下来。 夜染尘的手轻轻一挥，就将他扫到了一边。 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两个对坐的身影，只看一眼，就知道是萧意欢和凤宁易。 她居然当真在这里！ 夜染尘气冲冲地走过去，抓起她的手就往外拉。 萧意欢分外错愕，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来了？” “我和你说过，我不喜欢他！”夜染尘咬牙切齿地说道。 萧意欢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每一次和凤宁易见面，都没有让他知道。 谁知他今天居然会找到这里来，也不知是谁告诉他的。 “我来这里，是有事想问问他。很重要的事。”萧意欢还没能从凤宁易那里套出话来，自然不想就这么走了。 “很重要的事？那你问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夜染尘走到一边，靠在柱子上，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凤宁易，仿佛要喷出火来。 萧意欢无奈一笑，转头看向凤宁易，“既然首辅大人与此事无关，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倒是想问个清楚，但夜染尘在这里，她不好再与凤宁易套近乎，他若是看到了，不生气才怪。 只得起身牵着他的手，带他出去。 “你是从谁那里得知，我在这里的？”她还得问出这罪魁祸首来。 夜染尘别过头，没有说话。 萧意欢还想问，却忽然瞥见了萧南珠的身影。 只当是她不想让自己出现在这里，所以特意让辰王过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王府，夜染尘还是一副生闷气的样子，萧意欢哄了他几句，见他没什么反应，也懒得再哄了。 她的心情也不好，哪里还有心思去迁就他？ 萧意欢回到书房，将门关上，从医馆里拿出了那只玉镯。 玉镯已经修复如初，完全看不出破损的痕迹来。 她将手腕上的针囊取下，放在怀里，戴上玉镯，发现正好合适，仿佛是为她精心打造的一般。 窗外忽然传来的动静，让她心头一凛，担心有不速之客降临，忙将玉镯取下，重新戴上针囊，掀开窗前的帘子，再将窗户推开。 “先前不为何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就不怕我误会？” 萧意欢没想到他的语气居然还能有几分委屈，好似被误会的人是他一般。 “就算误会又如何？我不在乎。”萧意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在乎被他误会？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凡他在她心上有分量，她也会在意被误会吧？ “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何要质问阿蓉？”夜染尘不甘心地问道。 萧意欢轻嗤一声，指着自己的脸道：“是她先笑话我的，我当然也得让她难堪。这才叫礼尚往来。” 夜染尘看了一眼她的脸，发现比先前更严重了，“是不是你碰了毒茧，所以你的脸才会变成这样？”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你过来，是来道歉的，还是来为阿蓉鸣不平的？”萧意欢靠在墙边，打着哈欠问了一句。 “自然是来道歉的。阿蓉已经承认了，她是被人欺骗，才会将那香囊给我。我原本想让你帮忙画像，但她说她要自己将那人找出来。”夜染尘一想到那时候他说的话就后悔。 他太快站在阿蓉那边了，完全没有想到阿蓉是知情的。 “所以，她以为香囊里放的是她想要的那样东西，而非是毒茧，对吧？”萧意欢忽然觉得，那时候转身离开什么也不说很明智。 就算他知道了香囊里的东西是阿蓉故意放进去的，也依旧没有要怪罪阿蓉的意思，还口口声声她是被人欺骗。 她被人欺骗，就能说明她单纯无害么？ 夜染尘怔了一下，才说道：“她的确是提了一句，什么相思蛊？我没在意，只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害我。” 一句没在意，让萧意欢不想再听他说任何话。 “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道歉，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萧意欢说完，就要关窗。 “你难道不想知道萧长乐为何能蛊惑你？”夜染尘伸手，想要抓住窗框，却抓住了她的手。 他没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你去凤府，不就是想从凤宁易那里旁敲侧击出答案吗？” “你有答案？”萧意欢从针囊里抽出一枚金针来，对准夜染尘的手，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要是他还不松手，这金针就会出现在他的手背上。 “当然。方才我为了找你，特意去了侯府一趟。结果发现她在喝一碗极为难闻的药。她那样的人，娇生惯养，可不会轻易喝那样的药，所以我想，那药对她来说肯定很重要，就将药渣偷偷拿走，让凌风去查。” 萧意欢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 他可还没有说到重点。 “凌风将药渣拿到药铺里，给里面的人看了，列出了一张药方来。”夜染尘拿了一张纸出来。 萧意欢看了一眼药方，发现上面的药材凑在一起，并不能治病。 “你是大夫，自然看不出这药方有什么问题。但若是拿到懂得巫蛊之术的人那里一问，就会知道……” 萧意欢再次将手放在了窗框上，“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多废话？到底是什么？” “你不要着急啊，我不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你说清楚吗？”夜染尘就知道她就着急，不过，他就喜欢看她恨得咬牙又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 “我不需要听那么多废话，只想要重点。她该不会是喝了这药就会蛊惑人心了吧？”萧意欢可不觉得有药方有那么厉害的作用。 “当然不是！她之所以能蛊惑人心，是因为她在修习媚术。她能轻易让一个人臣服于她的媚术之下，男人尤其无法拒绝。”夜染尘终于说出了原因。 第二百五十五章 媚术 “媚术？世上还有这种东西？”萧意欢还是第一次听说。 难怪那些男人看到她，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她的美人计，在媚术面前不值一提。 “要不是我曾亲眼见识过，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媚术。想要对抗媚术，其实很简单。只要有足够的定力就行了。”夜染尘当初就差一点被人用媚术所惑，亏得他有足够的定力，成功破解了对方的媚术。 所以今日，当所有人都被萧长乐蛊惑的时候，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难怪凤宁易会将她从夜欢宫放出来，她修习了媚术，比起在夜欢宫，在皇宫会更有用。”很快就要选秀女了，以萧德厚的作风，必定会将女儿送去。 萧玲珑被勒令不能再入皇宫，萧南珠他一向瞧不上，萧长乐就是唯一的人选。 “你的意思是，萧长乐要被送入后宫？如果她用媚术蛊惑皇上，夜月国的江山可就危险了。你可有办法阻止？”夜染尘还不曾想过这一点。 听她这么说，心里才紧张起来。 萧长乐的媚术，如果用在皇兄身上，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凤宁易究竟怀着什么心思？ “我……当然有办法阻止。你放心好了，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可能会让她入宫得宠。”要是萧长乐到后宫得宠那还了得？ 萧意欢恐怕会是第一个死在她手上的人。 “那就好。”夜染尘松了口气。 萧意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觉得你有时候太过于担心朝廷的事了？分明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还当真觉得自己是侠之大者？你好像也没有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声来吧？不对，或许你有，只是我不知道罢了，毕竟我连你到底叫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思量着，要如何才能阻止萧长乐去选秀。 “难道我身为百姓，不该关心一下？朝廷的事与你不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么？我看你不也很关心？”夜染尘反问道。 “好歹我还是安阳侯的女儿，辰王府的女主人，你呢？你是什么身份？”萧意欢看向他，想要旁敲侧击地问出他的身份来。 夜染尘没有回答。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说。你还是回去等着阿蓉帮你找到凶手吧。我这里的事，就不用你担心了。”萧意欢一把关上了窗户。 夜染尘还想说什么，最终却是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隐蔽处，吩咐凌风道：“去查，相思蛊是什么。” 他原本是不在意的，可听萧意欢那么一说，觉得还是应该去查一下。 纵然阿蓉并不是想要杀了他，给他香囊的目的也不单纯。 “是。”凌风领命，转身离开。 夜染尘回到房间里，摘下面具藏到一旁，想起萧意欢方才说的不在乎，只觉得心烦意乱。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赶紧整理好情绪，侧躺在床上，摆出还在生闷气的样子来。 “以后，不准再一个人去找他了。你要去凤府，就得带上我！” 萧意欢听到他这么说，不由笑出声，“有些话，他面对我原本是可以说出来的，可看到你，又不肯说了。你要我怎么带你去？” “他怕我，就说明他心虚。那……你可以让他到这里来，我远远看着，总行了吧？他不是好人，你和他在一起，不安全。”夜染尘已经和她提过许多次了。 可她却没有一次真的放在心上。 凤宁易对她而言就那么重要？ 她说自己想要利用她，不过是捕风捉影。凤宁易可是曾给她下药，还用暗器将她弄伤的。 她怎么就不长记性？ “好了，别闹了。有些事，我无法答应你，所以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做任何承诺了。”萧意欢知道，她每一次答应又食言，是会让他失望。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后不再给他任何承诺。 如此一来，他也就不用失望了。 夜染尘翻身起来，想要反驳，可看着她那疲惫的模样，再看她脸上的伤，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你的脸，痛不痛？有没有擦药？” 萧意欢笑了笑，将脸上的伤疤揭了下来，“不痛，因为根本就是假的。” 夜染尘看着她手中的“伤疤”，瞪大了眼睛。 她脸上的伤，居然是她画上去的，是假的？ 可看着明明就和真的一样，全然看不出区别来。 “既然这京城里有那么多人想要看我的笑话，就让他们看个够好了。太后不是也说了，只有我的脸变回以前的样子，枫木村的人才能认出我来。为了防止她下次再对我下毒手，只能先委屈我自己了来。” 萧意欢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有淡淡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之所以要这么做，只是为了少一些麻烦。 皇上先前说的那些话，虽只是玩笑，但还是被有心人听去了。 不然，太后也不会这么着急除掉她，就是怕她会入宫，将后宫搅个天翻地覆。 这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不能让皇后那么想。 但凡皇后有半点担心她会争宠，她们二人之间就会出现罅隙。 “我还以为你的伤当真严重了，原来是假的！”夜染尘走到她身边，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太好了，没有留下疤痕。那你的手呢？有没有好？” 他抓起萧意欢的手，想要看看她手上的伤。 “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伤？”萧意欢可没有告诉他自己手上有伤。 昨晚回来之后，他是从何得知的？ “媳妇的手受了伤，我怎么会不知道？昨天你回来的时候，手指上缠着纱布，我可都看到了。”夜染尘只得说谎。 他怎么能忘了，身为辰王，可不知道她的手指受了伤。 “你倒是很细心，还看到了我手上的纱布。不过那点小伤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已经好了。你看。”萧意欢将手指放到他面前。 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结了痂，还不算完全好了。 “你以后出去，能不能小心一点，不要每次回来都带着伤？不然以后我可要把你绑在身边不准你出去了！”夜染尘说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莫名相信他 就连威胁的语气也掺杂着傻气，让人感觉不到半分危险。 “如果你想保护我，那就快点醒过来。你变回那个高高在上，谁也不敢惹的战王，就能在我面前保护我了。”萧意欢如她之前所言的，没有再给他任何承诺。 夜染尘也希望他能快一点恢复他战王的身份，可以为她挡下所有的难。 可眼下，还不行。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眼前的我？”夜染尘还没能让她了解曾经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为何不再认为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 “我之前那么说，是因为我担心你与传闻中一样，但传闻终究是传闻，三人成虎，没什么参考的价值。我应该相信我所看到的。”不知为何，她莫名相信他。 夜染尘心头一暖。 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我会努力的，我会为了你，变回以前的样子。可我要怎么做？” 萧意欢看着他那无辜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我想，终有一日，你会恢复如常的。” 她心里已然有了一个计划。 尽管她还不知道辰王在变成这样之前经历了什么，但必然是经受了很大的刺激。 如果让他受到同样大的刺激，说不定，他就能恢复过来了。 夜染尘看着她眼底的变幻，不由有几分担心，她到底在盘算什么？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戴上那只玉镯，拎着几样皇上之前赏赐的东西，回了侯府。 侯府的人见她回来，如临大敌，好似她回来并没有安什么好心一样。 甄姨娘是唯一一个走到她面前来的人。 看到她脸上的伤疤，甄姨娘啧啧两声，道：“意欢，你这脸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毁容了吧？要是以后王爷清醒过来，怕是不能容忍自己有这样一个王妃吧？” “这个问题，好像用不着姨娘担心吧？再说，姨娘又怎么知道，我很想当那辰王妃呢？”萧意欢笑着说道。 她原本就没有打算一直留在辰王府。 等到辰王清醒过来，她就会留下和离书，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知玲珑的身子有没有好一些？她以后可是不能再有身孕了，也不知嫁了人日子能不能好过。”萧意欢故意提起了萧玲珑。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为玲珑想了法子，等她嫁了人，不但能生孩子，还能生儿子！”甄姨娘回答。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自信。 难不成，她是想学太后一样，来个偷龙转凤，让萧玲珑假孕，再用别人生下的儿子去换她肚子里的枕头？ 那样做可是得冒风险的。 比如，会被人戳破。 “那就先恭喜姨娘了，未卜先知。”萧意欢笑了笑，转身往萧长乐的院子里走去。 在路上，她还不忘提醒自己，一定要有定力。 来到萧长乐的院子，一眼就看到了许如歌。 “姨娘先前还到我那里来要人，结果人回来了，也不来和我说一声。要不是姐姐来送歉礼，我都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萧意欢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故意将玉镯露出来给她们看。 萧长乐看到她手里的玉镯，很是惊讶，“这镯子……” “戴着特别合适，多谢姐姐。”萧意欢笑着回答。 萧长乐也不好说这镯子已经碎了，只能转头看向许如歌，想让她帮忙将镯子给要回来。 这么好看的镯子，戴在萧意欢手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似乎不是长乐送给你的吧？长乐送你的那只镯子，可没有这般水润。还是长乐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许如歌也没想到，已经碎成几截的镯子还能被修复如初。 完全看不出半点破损的痕迹来，一如从前那般水润漂亮。 “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亲自送来的玉镯，我当着她的面打开，在场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却是送错了的？这要是说出去，肯定会被当成笑话。”萧意欢就知道她们会舍不得。 “长乐对玉器一向没有什么了解，她给你的歉礼是我挑选的，也是一只玉镯，与这只稍微有些不同，但差不到哪里去。不如我去拿来，与你换过？”许如歌回到萧长乐的房间里，从里面随便拿了一只玉镯出来。 萧意欢看着她手上那只成色不知差到哪里去的玉镯，不由想笑。 除了傻子，怕是不会有人相信这两只玉镯差不多。 “姨娘，你方才说的可是稍微有些不同。但我看着，怎么觉得差距如此之大？”萧意欢没有将手上的玉镯摘下来，只是将手腕伸过去比了一比。 许如歌也知道她手里这只镯子完全没有办法和萧意欢手腕上的那只相比。 可为了将损失降到最小，她只能选这个。 “只能说你不懂玉，所以才会这么说，稍微懂行的人就能看出来，这两只镯子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这镯子可是我娘给我嫁妆，却被长乐阴差阳错地拿去送给了你，不太合适，我看，我就用这只镯子和你换吧。” 许如歌说着，就要将萧意欢手上的镯子给取下来。 可她却没有能成功。 萧意欢故意张开了手掌，她又哪里能将镯子成功取下来？ 许如歌一咬牙，所幸将手中的那只镯子摔在了地上。 镯子断成了几截，一地残渣。 可见这质量是真的不好。 “意欢，就算你不愿意换，也用不着这样吧？这只镯子也是我很喜欢的，你这么做，实在是太让我寒心了！”许如歌给不远处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将萧德厚请过来。 “到底是谁寒心？姨娘，这自古以来，还没有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要回去的道理。这镯子既然姐姐已经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了，纵然是送错了，那也是她亲手送到我手上的，就算是她默认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换。” 萧长乐忍不住了，怒道：“萧意欢，你可不要太过分！” “过分的人是谁？你到我府上来送歉礼，却给了我一只碎掉的镯子，我好不容易将这镯子修复好，你却想要拿回去，试问这世上，有没有这么好的事？”萧意欢冷笑。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将镯子给她 “谁说我送你的镯子是碎掉的？如今不好好地戴在你手上吗？哪里有半点问题？”萧长乐越看她手上的镯子越生气。 那明明是她的东西！要不是碎了，她才不会舍得拿去给萧意欢。 却没想到被她给捡了个便宜！ “反正，这送了人的东西，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这几样东西，是我送给姐姐补身子的，姐姐前阵子东躲西藏，肯定很辛苦。”萧意欢指着桌上的鱼翅和燕窝，话里似是藏着深意。 “我不需要补身子，这些东西你拿走，但镯子必须留下！”萧长乐将那堆东西扔到地上，而后抓着她的手，想要将镯子取下来。 就在这时，萧德厚走了进来。 看着那一地的狼藉，还有纠缠在一起的二人，他不由怒道：“这是在做什么？” “爹，她抢了我的玉镯，不肯还给我！这可是我外祖母留下的东西！”萧长乐委屈地说道。 萧德厚看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萧意欢知道，她定是用了媚术。 这样的招数，用在别人身上也就罢了，居然连自己的爹也用。 “意欢，还不快将镯子还给长乐。不是你的东西，就算你戴在手上，也永远不会是你的。”萧德厚发了话。 萧意欢将镯子取下来，递给了萧长乐，“姐姐，原本这送了人的东西，没有要回去的道理。但既然爹爹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将这镯子还给你好了。” 萧长乐欢喜地将镯子接过去，戴在了手上。 萧意欢则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萧德厚心中忽然有几分过意不去。 按着她的说法，这镯子是萧长乐送给她的，如今要回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可他转头看向萧长乐时，一颗心就好像被融化了一般，全然说不出半句重话来。 萧德厚离开之后，许如歌看着地上那只碎掉的玉镯，感慨道：“早知道拿回这镯子如此简单，也就不用白白牺牲一只镯子了。你爹怎么突然间又对你言听计从了？他之前可是连正眼也不愿看你的。” 萧长乐勾唇一笑，“娘，这便是我的本事。只要我想，这世上的人，就都要听我的话，就连皇上……也不例外。” “你这大话说的。萧意欢不就不听你的话？不过，我先前还担心你爹不会同意你入宫，但现在，无需再有担忧了。你入宫这事算是定下了。你可得小心行事，不要重蹈覆辙。”许如歌想到洛嫔的下场，还心有余悸。 “娘，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许家那废物。我若是入了后宫，一年之内，必能登上皇后之位。” 萧意欢听着萧长乐大言不惭地说着，眸中透出一抹冷意。 如果萧长乐没有到她面前来用媚术，她或许还不会发现萧长乐有这本事，也就不会阻止她入宫。 可既然她知道了，萧长乐就永远也没有入宫的机会了。 萧意欢转身，正要离开侯府，却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揉着发疼的额头，看向眼前的人。 夜染尘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又看了一眼她空荡荡的手腕，“你不是说你定力很好，不会中招，怎么将镯子给还回去了？” “我的定力再好，也阻止不了她搬救兵不是？萧德厚发了话，这镯子我想不给也没法子。” 夜染尘看到了她眼底的笑意，“你……是故意给她的？莫非你在镯子上动了什么手脚？” 他就知道，萧意欢不会那么轻易将那只镯子给萧长乐。 除非，她有什么目的。 “既然她那么喜欢那只镯子，肯定会日日戴着不离手。等到她发现镯子有问题，已经晚了。” 她的确在镯子上动了手脚，为的就是阻止萧长乐入宫。 如果一个会媚术的人，没有了那张姣好的脸蛋，是不是依旧还能蛊惑人心。 萧意欢正要离开侯府，却被人叫住了。 “何事？”在别人面前，她还会称萧德厚一声“爹爹”，但她与萧德厚独处时，眼底却是再明显不过的疏离。 “这玉镯你拿着，就当是我为长乐赔礼。她送给你的东西，的确不应该要回去，但念在她是弄错了的份儿上，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萧德厚拿了一只镯子给她。 萧意欢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来。 “不用了，那镯子我原本也没有想收下，修补好，就是为了还给她。她喜欢就好。” 她这低眉顺眼的样子，让萧德厚分外诧异。 这可不是萧意欢会做出来的事。 “我知道你心中有气，说出来也无妨。我不会偏袒她。”萧德厚就怕她面上不露声色，却将仇暗暗记下。 萧意欢摇了摇头，说道：“我听闻，爹爹打算送姐姐入宫。凭着姐姐的本事，若是入宫，必能得到皇上恩宠。我哪里还能得罪得起？” 萧德厚一怔，“我并不曾打算送她入宫。” 现在是还没有这个打算，但又哪里经得起萧长乐的三言两语？ 萧意欢心中清楚，但并没有说出来，只淡然一笑，转身离开。 萧德厚看着手中的镯子，怅然若失。 从前他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如今想要弥补，却又已经来不及了。 走出侯府大门，萧意欢一抬眼就看到了阿蓉。 她正与一个人争执得面红耳赤。 那人看着，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一时间想不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也不知是不是身体里的余毒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她这几日总是精神恍惚。 得到医馆里好好做个检查才行。 阿蓉看到她，心虚地将眼前的人推开，转身跑了。 萧意欢并没有追过去，她对阿蓉的事并不关心。 她是被人利用也好，是故意为之也罢，反正害的都是夜染尘，而不是她。 她又何必关心？ 萧意欢盘点了一下医馆里的药材，列了个清单出来，往药铺走去。 药铺里有个人正在抓药，她一开始顾着买药，并没有注意。 后来仔细一看，发现那人正是阿川。 夜染尘的救命恩人，阿蓉的哥哥。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隐约有中毒的迹象。 第二百五十八章 怀疑 萧意欢走过去，看了一眼他买的药，说道：“这药方是谁给你开的？可不能治你的病。” “这是我妹妹给我的药方。她说她专程去找了京城里的名医，不会没用的。”阿川咳嗽两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萧意欢拿出手绢来，放在他的手腕上，而后为他诊脉。 果真是中了毒。 她眉心一皱，心想，会是谁对他一个已经残废的人下毒手？ 他到京城之后，极少出门，不可能会与人结仇才是。 难不成，是夜染尘的仇家，因为他曾救过夜染尘，所以才会给他下毒？ “我重新给你开个药方，你按着我的方子抓药，定能好起来。”萧意欢将药方说给了药铺的伙计，让他抓药，还顺带将钱给付了。 “这可使不得……”阿川想要拿出银子来还给她，可身上只有几粒碎银，根本就不够。 “你是阿辰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用和我客气。我这里有一枚可以验毒的银针，你拿着，入口的东西验过之后再吃，以防万一。” 阿川一听说她是夜染尘的朋友，将银针接了过来，“我会将银子转交给公子，让他还给你。” “不用了，也没多少。我这里还有一盒药膏，你拿去，抹在手臂断口处，可以减缓疼痛。”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一盒药膏来，递给了他。 阿川看着药膏，不敢接过去，脸上还有惊讶的神色。 断臂的伤口早就已经愈合，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认为他的伤口还会痛。 就连阿蓉也不曾过问一句。 可眼前的人却知道，她究竟是谁？ “你不总是抱怨手痛？辰王妃肯将药膏给你，是看得起你，你还不接过来，愣着做什么？”药铺的掌柜见他不动，怕他错过了好机会，忙说了一句。 阿川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你……你是辰王妃？” “是，我就是赫赫有名的神医辰王妃，所以这药，你要是不要？”萧意欢故意玩笑了一句。 阿川听过她的事迹，知道她的医术很是厉害，尽管有几分不好意思，但还是将药膏接了过来。 “这药膏，疼的时候抹一下就行了，平日里无需用。这药，煎煮一个半时辰，一日服用一次便可。”萧意欢又交代了几句，方才离开。 她将药放到医馆里，到自己的药铺里去看了看，那里还没有能修缮好，毕竟当初那场大火，几乎将这里夷为平地，得要重建才行。 萧意欢结清了工人之前的费用，让他们按照她之前画的图纸继续施工，耳边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哭声。 “方家又死人了？” “唉，这都是死的第四个人了，还有两个躺着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断气了，大夫都说没办法。” “真是可怜，遇上这样的事。也不知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 不远处的哭声变得更痛苦了几分，听得萧意欢心里发疼。 如果不是失去了至亲，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动静？ “可是有人生了病？”萧意欢问道。 几个工人听到她这么问，目光纷纷落在了她身上，“是啊！也不知怎么了，方家的人接连生病，请了好多大夫都说没法治好，一个又一个地死去。如今已经死了四个人了，剩下的两个，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方家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好人，不知王妃能否去为他们看看，说不定能救下那两个人。”另一人想到萧意欢就是大夫，便想着让她过去看看。 要是没遇上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萧意欢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循着声到了那户人家门口。 里面的人哭得伤心，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前来。 萧意欢走进去，将哭得瘫倒在地上的妇人扶了起来，“我是大夫，可否为他们看看？” 妇人听到她自称是大夫，忙擦去眼泪，将她带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躺着两个人，皆是双眼紧闭，只有微弱的呼吸。 萧意欢将手绢放到其中一人手上，为他诊脉。 让她错愕的是，这人中的，竟是与阿川一样的毒！ 这京城之中，难道有人在无差别杀人？ 可……如果真是那样，受害者不该只有这家和阿川吧？为何没有听到别的人有这样的经历？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解药来，让妇人端来温水，将解药放到勺子里，用温水化开，再喂到那人嘴里。 “稍等一会儿，他就会醒过来了。” 她又转向一旁的小女孩，为她诊脉，喂药。 “他们是生的什么病？”妇人想要问个清楚。 萧意欢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并非是生了病，而是中了毒。” “中毒？如果是中毒，为何先前的大夫看不出来？”妇人惊愕万分。 “他们中的并非是普通的毒药，一般的大夫自然没有办法看出来。不过，你为何没事？”萧意欢看向妇人。 妇人被她看得浑身一颤，忙道：“不……不是我！我在秦府里当管事嬷嬷，是他们生病之后，才回来的。” “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想知道你为何没有中毒而已。看来，下毒的人是将毒放到了饭菜里，不然也不会所有人都中毒。这得是多大的仇恨？”萧意欢走到厨房，发现里面早就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他们中毒已久，想也知道当初的饭菜不可能会留下来。 “难道说，是我得罪了秦府里的什么人，所以才会有此劫难？可他们如果恨我，冲着我来就是了，为何要害我家里的人？我儿子原本连亲事都说好了……”妇人掩面而泣。 听到这里，萧意欢蓦地想起那日在阿川的院子外听到他说，阿蓉要嫁的那户人家，病的病，死的死，莫非……就是眼前的人家？ “你儿子要娶的人，是不是叫阿蓉？出身猎户人家？”萧意欢问道。 妇人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你怎么会知道？” “只是前阵子听到有人说那阿蓉姑娘是个不祥之人，克死了夫家的人，所以随口这么一问罢了。”萧意欢也没有想到她居然猜对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遇袭 阿蓉并不想嫁到这里来，这里的人就中了毒。 阿川不想让她再痴心妄想夜染尘，也中了毒。 中的还是同一种毒。 这不免会让萧意欢多想。 下毒的人，会不会就是阿蓉？ 病榻上的人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妇人见状，惊喜不已，赶紧扑了过去，“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可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难过？” 才醒来的人，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呆呆看着她。 “你先不要着急，让他缓一缓，给他喂上一点小米粥。再将发生的事说给他听。”萧意欢说道。 妇人点了点头，去厨房拿了小米粥来，喂给了他。 这边才喂完，那边小女儿又醒了过来。 她又马不停蹄地去拿了小米粥来喂女儿。 忙碌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坐下来。 “他们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按着我的药方再喝上几服药，将余毒清除就好。”萧意欢将已经写好了药方递给她。 妇人当即跪在了她面前，“此生我当牛做马，也要还了姑娘这恩情！” “不必了，我也是听闻你家中有难，所以过来看看，尽我的绵薄之力。你好好处理一下院中人的后事，再让他们仔细想想，下毒的人是谁。一定要将这罪魁祸首抓出来。” 尽管萧意欢心中已然有所怀疑，但并不好说出来。 还得是他们自己将这凶手抓出来才行。 “不知恩人贵姓，府邸何处？”妇人见她要走，忙问了一句。 “我姓萧，就住在辰王府。”萧意欢笑着说完，就走了出去。 在路上，她又遇到了方才与阿蓉争执的人。 再仔细看了一眼，才终于想起来在何处见过。 庄园。 她曾在姜阁老的庄园里见过这个人。 而今姜阁老已死，活下来的人要么已经离开，要么……投奔了凤宁易。 也就是说，这个人很有可能在为凤宁易做事。 所以，要害夜染尘的人，是凤宁易？ 萧意欢想要去找凤宁易算账，却又怕打草惊蛇。 可若是她将阿蓉与凤宁易有关联的事说给夜染尘，他肯定不会相信。 一时间，她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只得回了王府。 辰王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把玩。 萧意欢凑过去一看，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样极为精巧的玩具。 “这是从哪里来的？” “北堂大人给我的。” 夜染尘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是恨不得将北堂奚岚揉成一团扔到井里去。 说什么怕他无聊给他解闷，可这根本就是逗小孩子的玩意儿。 “看这手艺，是齐柔亲手做的，也就是说，她已经能正常使用那只眼睛了。”萧意欢还担心她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而今看来，她适应得很好。 只是她心里难免担心，伽罗会回来报仇。 也不知夜染尘有没有让人找到伽罗和夏云峰的踪迹？ “媳妇，你怎么有些不开心？是谁惹你了？” 夜染尘看出了萧意欢的闷闷不乐。 她方才从侯府出来，不是去买药了吗？ 难道遇上了什么事？ “如果你说的话，我不相信，你会怎么办？”萧意欢问道。 夜染尘佯装思索了一番，笑着问道：“为何不信？我可从来没有在媳妇面前说谎。” 萧意欢轻哼一声，说道：“从来没有说谎？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 夜染尘垂下眼睑，没有再说话。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每次都摆出这样一副样子来。谁还能知道你以前是不可一世的王爷？” 萧意欢真担心，她永远也没有办法让辰王再回到从前了。 过去的所有荣耀，终究要一去不复返了么？ “反正媳妇说的话，我都信，每一个字都信。”说到这里，夜染尘不由疑惑，“所以，媳妇你是在担心谁不相信你？” “没什么，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萧意欢转身走进了书房。 夜染尘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她昨晚不为自己解释转身离开的样子，难道说，是在担心他不相信她？ 萧意欢在医馆里为自己做了个检查，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大问题，方才出来。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 辰王坐在院子里，背影格外好看。 看着这样的背影，谁能想到他的那张脸会带着不该有的稚气？ 萧意欢打算趁着夜色去打探一下翰林院那几个人府上的情况。 如果还没有矛盾，那就去制造矛盾。 这样的人，是断然不能留在朝廷上的。 就算不走寻常路，也得让他们为之前的徇私舞弊付出代价。 吃罢饭，萧意欢将辰王哄睡，换上了一身夜行衣。 她到了黄大人府上，发现他已经在为那个痴傻的女儿准备嫁妆，就连嫁衣都已经做好了。 看他这样子，是想要给秦府来个先斩后奏。 将人送到秦府门口，看秦府的人敢不敢退亲。 毕竟他手里还有秦永徇私舞弊的证据，大不了就来个鱼死网破。 “你就不怕，女儿嫁过去之后会受欺负？那秦永是什么人，你可是知道的。”黄夫人还有些担心。 “这有什么？只要女儿能嫁过去，我就能为秦永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他在朝堂上，还得仰仗我，又哪里敢对我们的女儿不好？” 这黄大人倒是一点都不怕，之前是他幸运，契约正好被夜染尘拿走，才幸免于难，居然还想要故技重施。 萧意欢行走在屋檐上，想找一处合适的地方离开。 冷不丁有一枚飞镖朝着她飞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挡，飞镖刺在她的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 萧意欢忍痛将飞镖拔出来，趴在了屋顶上。 显然，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要是暴露了行踪，被黄府的人发现，她怕是很难离开这里。 可要是贸然前行，又得冒着生命危险。 萧意欢只得先躲到了医馆里，处理伤口。 对方找不到她，肯定会以为她已经离开。 到时候她再出来。 处理好伤口，她还不忘处理衣服上的血迹，万一回去被辰王看到，又得抓着她问半天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萧意欢才从医馆里出来。 第二百六十章 中招 如她所料，危险已经解除了。 不过她并没有掉以轻心，谨慎前行，离开了黄府。 手臂上的伤口隐隐发疼，萧意欢也顾不上那么多，往王府而去。 半路上，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具，萧意欢轻笑一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对方却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她伸出了手。 萧意欢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只手，却没料到对方的衣袖里亮出一把匕首来。 尖利的匕首差一点就刺伤了她。 还好她早有准备，不但没有受伤，反而用金针让对方动弹不得。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连阿辰都认不出来吧？”萧意欢冷笑一声。 想骗她，也不必将她想成傻子。 她还没有那么蠢。 “我也比你想的要聪明。”阿蓉嗤笑一声，站了起来。 萧意欢一怔，她明明用了金针，她怎么还能动？ “为了模仿得更像，我在身上裹上了厚厚一层稻草，没想到，反而被这稻草给救了。” 夜染尘身材魁梧，可不是阿蓉的身板能伪装的。 所以她故意在自己身上裹了稻草，萧意欢方才的金针就是刺在了稻草之上，没有能伤到她。 “原来是这样。”萧意欢担心她还有别的招数，于是往后退了一步。 她手上还有伤，得悠着点才行。 “你是不是为方家人解了毒？”阿蓉问道。 萧意欢心道不好，看向她，咬牙问道：“你对方家人做了什么？” “没什么。他们原本就不该活着，所以我就送他们一起上路了。等到明日，京城里的人就都会知道，是你害死了他们。你的医术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好，以前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让你行医，完全是草菅人命。” 萧意欢知道她并不是什么好人，但并没有想到她一颗心已经坏到了这样的地步。 “是不是凤宁易让你这么做的？”或许，是她被凤宁易所骗，所以才会如此？ 阿蓉却摇了摇头，“他？他算什么东西，敢命令我？我不过是做了我一直都想做的事罢了。方家的人根本就配不上我，却恨不得马上就能让我过门。还有我哥，一直说我不能嫁给尘哥哥，可这世上，明明就是我与尘哥哥最相配！” 萧意欢听着她这些话，再也没有办法为她找补。 她的心地就是如此。不然又怎么会连一直疼她的哥哥都能下得去手？ “你不会连你哥哥也……” “当然不会，怎么说他也是我哥哥，我哪里会舍得他就这么死了。不过，我在他喝的药里下了毒，让她以为想杀他的人是你。等他明日和尘哥哥一说，你说，尘哥哥以后还会不会理你？” 萧意欢不但没有半分担忧，反而笑了，“他不理我，我还得多谢你。你都不知道我觉得他有多烦人。以后他要是不来找我，最好不过。”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了？你心里肯定很难受吧？就不要装了。”阿蓉走到她面前，拿出匕首在她的脸上比划了两下，“要不是看在你的脸已经变成了这样，我肯定要在你脸上划上两刀。” 萧意欢看着冰冷的刀锋，平静如水，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你的话说完了吗？要是说完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以后你要是再敢出现在尘哥哥面前，我对你绝对不会手软。”阿蓉的脸上有一抹诡异的笑容。 而后，她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萧意欢不太明白，她为何会这么轻易放了自己。 难道现在不是她动手的最好时机？ 直到她感觉到一阵难忍的疼痛。 她快步回到王府，躲进书房里，为自己检查了一下身体。 先前缝合伤口的时候，她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一样东西。 这会儿才发现，她的心口居然有一只蛊虫！ 难怪那只飞镖看着不寻常，原来里面藏着蛊虫。 她想要将蛊虫取出来，可在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她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完成手术。 萧意欢只得另想办法。 她吃了几片止疼药，从医馆走了出来。 疼痛并没有减缓半分，反而愈演愈烈。 她不小心踢到了面前的凳子，摔在了地上。 “意欢！”夜染尘听到房间里的动静，顾不得那么多，一掌推开了房门。 看着蜷缩在地上，嘴唇苍白的人，他的一颗心疼到了极点。 “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 萧意欢想要将他推开，却没有成功。 “我没事。”止疼药渐渐起了作用，疼痛缓解下来。 她积蓄了力气，从他怀中抽身出来，将倒下的凳子重新放好，坐了上去。 “你这样子，叫没事？要不要我拿镜子来给你看看？”夜染尘听她如此嘴硬，不由怒道。 “我说没事就没事。不用你管。”萧意欢手臂上的伤口一点点渗出血来。 她想要捂住，但已经被夜染尘看在了眼里。 “到底是谁伤了你？”夜染尘将她的手拿走，扯开她的衣袖，发现了她手臂上那狰狞的伤疤。 “如果我说是阿蓉，你信吗？”既然他非得要问，萧意欢只好说了。 果然，夜染尘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怎么可能？” “不信就算了，我也没有指望你能相信。你走吧，不要打扰我疗伤。”萧意欢没有料到，她的伤口居然还会裂开。 她明明已经用了医馆里最好的药，伤口早就该愈合了才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那只蛊虫？ 不但让她的伤口极难愈合，就连吃下吃痛片，也得耗费比以前多几倍的时间才能发挥作用。 如此下去，她岂不是会变成废物？ 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将蛊虫取出来才行。 萧意欢从医馆里取出针线来，再次缝合伤口。 夜染尘在一旁看着，看到她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心疼不已，只恨自己没有办法为她分担这痛苦。 萧意欢拿出药膏来，在伤口上涂抹了厚厚一层，再小心包扎好。 止痛片已经失去了作用，疼痛再次袭来。 萧意欢只觉得四肢百骸痛得她完全没有办法呼吸。 就算夜染尘要拦着，她也一定要报了此仇！ 第二百六十一章 装无辜 “当真是她？”看着她眼底的恨意，夜染尘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说了，信不信随你。”萧意欢懒得再与他多说。 夜染尘不想再打扰她，找来一件衣裳披在她身上，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吩咐凌风照顾好萧意欢，来到了阿蓉的住处。 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她的哭声。 推门一看，阿蓉正在阿川的床榻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尘哥哥，你快看看，我哥哥这是怎么了？”阿蓉见了他，抓着他的衣袖，将满手的眼泪抹在了他的衣服上。 夜染尘看到阿川脸色苍白，将他背到了医馆。 “看这样子，是中了毒，至于是什么毒，说不好，我只能先给他开一副解毒的汤药，看他喝了能不能好。”大夫看到她这情况，也不好说自己能将他治好。 夜染尘拿了药，将人背了回去。 喝过药，阿川的脸色才好了些。 “这几日有些不太舒服，阿蓉给我找了个方子，去药铺抓药，结果在那里遇见了辰王妃。她说我并不是生了病，而是中了毒，让那里的人给我抓了几服药，还给了我一盒药膏。我原本很是感激，可谁知道喝了药，就人事不省了。” 阿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夜染尘自然不相信，“意欢不可能会害你。” “为何？尘哥哥，你就这么相信她？”阿蓉一听到他这么说就怒了。 凭什么他对萧意欢这般信任？ 连她哥哥的话都不听？ “那你倒是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凡事都得有个目的才是，她与阿川素不相识，为何要害他？”夜染尘问道。 “自然是因为我。她嫉妒我日日出现在尘哥哥身边，所以才想要害我哥哥，想要给我一个警告。”阿蓉回答。 夜染尘想到萧意欢痛苦的样子，摇了摇头，“不可能会是她，阿川中毒，或许有别的原因。说不定是他吃了别的东西。” “哥哥，你快说，你没有吃别的东西，就是喝了这药才会出问题！”阿蓉抓着阿川的手，大声喊道。 阿川的头脑还有几分不清醒，被她这么一扯，只觉得天旋地转，“我的确没有吃别的东西，回来之后，只是喝了这药。不过我也觉得，王妃没有必要害我，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阿蓉还以为阿川说什么都会站在她这边，听到他这么说，更生气了，“哥哥，你与她不过见了一面，她就要害你，你居然还帮她说话？” 阿川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生气，“王妃如果当真想要害我，又为何会给我这个？” 他将萧意欢给他的银针拿了出来，走到了药碗前，将银针放了进去。 里面还有一点药渣，银针才放下去，就变成了黑色。 说明这药里有毒。 “这银针，是她给你的？她那时候可还和你说过什么？”夜染尘问道。 “王妃说，我是被人下了毒，所以才会不舒服，她给我这银针，让我将入口的东西都验上一验再吃。我喝药之前并没有想起这一点……” 说到这里，阿川突然顿住了。 因为这药是阿蓉端给他的，他并没有任何防备，直接喝了。 如果那时候他用银针验毒，或许就会发现，那碗药被下了毒…… “这么说来，给你下毒的人并不是意欢，如果她当真要害你，不会给你银针让你验毒。那么，还有谁会如此对你？” 夜染尘的目光落在了阿蓉身上。 阿蓉注意到他的目光，只觉得心里一冷，但面上还是要拿出委屈的样子来，泪盈于睫，“尘哥哥，你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可是在怀疑我？你觉得我会害自己的亲哥哥？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我自然不会怀疑你，只是想问你，你煎药的时候，有没有人来过这里？或者是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夜染尘当然不会怀疑她了。 她与阿川是亲兄妹，她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哥哥？ 阿蓉听到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随即说道：“我看到了方家的人。他们一直对我怀恨在心，认为是我克死了他们家里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们趁着我不注意，给哥哥下了毒。” 方家的人？ 夜染尘问了地址，转身往方家去。 可等他赶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片火光。 有不少人接水扑火，但对这熊熊大火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这方家也太倒霉了，好不容易剩下的两个人被治好，能继续好生过日子了，又遭了这样的灾。上天真是不想让他们好过啊！” 有人感叹了一句。 夜染尘在一旁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有人被救出来。 这下，死无对证，无法证明阿蓉说的是真的了。 “看来，是上天看不过他们作孽，所以才会用这大火收了他们。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害我和我哥了。” 阿蓉听到这消息，没有半分惊讶，反而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你当真看到了方家的人？”夜染尘心中不由怀疑。 从方才他所听到的那些话来看，方家人为人和善，没有与任何人结怨。这阵子家人接连生病去世，方大婶一人日夜不分地照料，根本就不可能有空到阿蓉面前说什么。 显然，是阿蓉在说谎。 “我也看到了。”阿川蓦地说了一句。 阿蓉错愕地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忙附和道：“哥哥也看到了，那说明就是他们在动手脚。尘哥哥，他们已然付出了代价，这件事，我也就不追究了。现在，我只希望哥哥能尽快好起来。”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夜染尘将心头的疑虑放下，转身离开。 等他回到王府，萧意欢还在书房里。 她将几张凳子拼在一起，找了一床被子来，睡在了上面。 夜染尘看到她这样子，只觉得心疼不已。 她肯定是怕辰王担心，所以才会睡在这里。 见她已经睡了过去，夜染尘没有打扰。 有什么事，明天说也不迟。 其实，萧意欢并没有睡着。 第二百六十二章 真是会装 那只蛊虫一直在作祟，痛得她浑身发颤，完全没有办法合眼。 她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还以为夜染尘会进来与她解释，但他却走了。 看来，他相信了阿蓉的说法。 尽管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萧意欢还是觉得心酸。 萧意欢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折腾了一晚上，正要睡着时，天就亮了。 萧意欢只得起来，到医馆里检查了一下蛊虫的位置。 还在原处，根本就没有办法取出来。 她又试着用金针封住那只蛊虫，也没有成功。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忍着。 实在忍不了的时候，就用金针麻痹自己的知觉，那样，她就感觉不到痛了。 想到昨晚阿蓉和她说的事，她快步去了方家。 那里已然是一片废墟，邻居将已经被烧焦的尸首收拾出来，用白布蒙上。 萧意欢看到这场景，心中恨到不行。 “王妃，或许他们命该如此，您也不要太难过。”工人们见萧意欢呆立在那里，纷纷走过去劝慰。 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还没能完全缓过神来，就听到了阿蓉的声音。 周围的人与她解释了一番，她听到辰王妃几个字，当即打断道：“辰王妃为他们诊治过？那是不是没有能治好，又怕他们会将此事给说出去，所以杀人灭口？”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 “就是！辰王妃可是难得的好人，哪里容得了你诋毁？” “你不就是之前要嫁给方家那小子的人吗？我看是你不想嫁到这里来，所以才会下此毒手吧？他们家之所以会出事，说不定就和你有关！” 萧意欢还真是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明眼人，能看出阿蓉才是凶手。 阿蓉听到这话，骂了几句难听的话，没有敢多停留，灰溜溜地走了。 “王妃，那丫头是之前要嫁给方家小子的，她来这里闹了几次，想要让方家的人退婚，可方家的人不肯，后来方家就出事了。她说的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阿蓉居然到这里来闹过。 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也能算作是证据之一。 只可惜，方家付之一炬，想要找出证据都难。 “我当然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可惜方家的人，居然就这么没了。”萧意欢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我看啊，最值得怀疑的就是那丫头，要是谁想害方家的人，她肯定是第一个。” “可现在已经找不到证据了。就算是她所为，也没有办法惩治她了。”萧意欢摇了摇头。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她好过。我们就算是用唾沫星子，也要淹死她！” 那人听萧意欢这么说，怒从心起，当即召集了好几个人，往街上去了。 看样子，是要将这件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萧意欢要的就是这效果。 她留了一锭银子，让那些人好好安葬了方家人，就往回走去。 还没走回王府，她的脚步就已经虚浮了，差点摔在地上。 幸亏有个人扶了她一把。 她正要道谢，转头看到却是凤宁易的脸。 “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虚弱？”凤宁易关切地问一句，还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想看看她是不是感染了风寒。 萧意欢一把将她的手拨开，“不用你管！” “可你这样子，很难走回王府，不如我帮你一把？”凤宁易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她这么凶，反而在她耳边笑着说了一句。 萧意欢瞪了他一眼，“前面就是王府了，不需要麻烦首辅大人。” 她想要站直身子，可她浑身软得如同棉花一般，完全感觉不到脚下的路。 “我看你就不要逞强了。”凤宁易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萧意欢浑身一僵。 这可是在大街上，被人看到了还得了？ 但她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反抗，只得任由凤宁易将她抱着。 “不是要回王府？”走了许久也没有停下，萧意欢不由起疑，抬头看了一眼。 发现她已经到了凤府之内。 “你这是做什么？”萧意欢想要推开他，从他身上下来。 可凤宁易却将她抱得更紧了几分，“不要乱动，要是摔了我只会更心疼。” 萧意欢咬牙切齿，“摔了也不用你管！”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你自诩是京城最好的大夫，不可能没有看出自己是什么病吧？”凤宁易将她抱到房间里，放到软塌上，吩咐下人去准备参汤。 “那得问问你了。你给了阿蓉什么，被她用在我身上。”萧意欢痛得汗如雨下，脸色变得更白了。 凤宁易眉心一皱，“阿蓉是谁？” 萧意欢忍不住笑出了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装？你真当我傻？我看到阿蓉与姜阁老的手下在一起。如今姜阁老的手下，还留在京城的，多半都是你的人……” “你也说了，多半是我的人，并非全部都是我的人。或许那人是在为别人做事呢？”凤宁易依旧不肯承认。 “罢了，你不肯承认，我也不想和你多说，放我回去。”萧意欢挣扎着起来，却被他摁了回去。 “你这样子，要怎么回去？乖乖待在这里，喝了参汤再走。”凤宁易说道。 萧意欢咳嗽了几声，嘴边染上了一抹血迹，“我看你是觉得我死得还不够快，所以才想要给我喝参汤吧？” “怎么，你不能喝参汤？那你要什么药，我让人给你抓。”凤宁易看着她这虚弱的样子，只觉得心中分外难受。 可他又不能承认她会变成这样与自己有关。 “不用了。现在喝什么药也不会有用。”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止疼片吃下，闭上了眼睛。 待到药效发挥作用，她就能离开这里了。 “阿蓉究竟是谁，为何她会害你？”凤宁易用手帕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柔声问道。 萧意欢没有回答，也不知他明知故问做什么。 “你不肯说，我怎么帮你？”凤宁易见她不肯说话，只得又问了一句。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事情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真是会装。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备受折磨 萧意欢养好精神，掀开身上的锦被，坐了起来，穿上鞋就往外走。 “去哪儿？”凤宁易一把抓住她。 听到怀中的人闷哼了一声，他知道自己弄疼了她，赶紧将她给放开。 “既然你不肯说出你给了阿蓉什么，就不要说你想要帮我。帮我最好的方法，就是告诉我阿蓉究竟对我用了什么。否则，你就只能看着我一直痛苦下去。” 萧意欢说着话，只觉得喉头一股腥甜，吐出一口血来。 那蛊虫到她的身子里还不到一日，已经让她变成了这样。 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她有医馆在身。 不然，她怕是连昨晚都撑不了。 萧意欢一步步往外走去，凤宁易看着她的背影，想要过去，却又不敢。 其实，她明明已经知道了，就算不承认，她心中也一清二楚。 他又何必憋着不说？ 萧意欢走到前院里，看着院子里的奇花异草，想到其中有一样或许有用，便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手还没有碰到药草，又一阵疼痛袭来。 萧意欢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 连止痛片也没有用了？ 萧意欢颤抖地拿出金针来，封住了心口的穴道。 凤宁易走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被她给躲开了。 “不用，我自己能起来。” 金针封穴很危险，如果她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也不会用这样的招数。 要是她身上的银针不小心被碰到，那她必死无疑。 她缓了许久，才站起身来，抓了一把药草在手上，缓步往外走去。 凤宁易为她准备了马车，她也没有理会，硬是固执地走回了王府。 她回到书房，将药草扔到了医馆里，而后取下了身上的金针。 一瞬间，疼痛重新席卷而来，萧意欢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额头上的汗珠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来。 “意欢！”夜染尘推开门，看到这情形，吓得不轻。 萧意欢睁开眼，淡淡扫了他一眼，“怎么了？想要兴师问罪？我昨日是见过阿川，也曾让药铺的人给他拿了几服药，但那是为他解毒的药，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我没有不信你！”夜染尘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阿蓉给了你什么说法，让你相信了她？”萧意欢忍着痛，问了一句。 “给阿川下毒的，是方家的人……” 夜染尘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意欢就笑了起来，“行了，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原来，这样一个谎言，就能骗住他。 “不只是她那么说，阿川也说他看到了方家的人。”如果只是阿蓉说的，他自然不会相信。 可阿川也那么说，总不能两个人都说谎吧？ “他是阿蓉的哥哥，自然是要向着她的。也不知我为何那么好心，要救他……”萧意欢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从椅子上摔落在地。 “你到底怎么了？”夜染尘看到她吐血，知道她此时的情况不容乐观。 而她就是最好的大夫，如果连她也没有办法治好自己，就没有人能治好她了。 “没什么。”萧意欢擦去嘴角的血迹，将医馆为她制作的药拿了出来，直接吞了一把。 吃过之后，总算好受了一点。 她扶着椅子站起来，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下去。 然后，不顾夜染尘还在房间里，将衣服脱下，检查起了伤口。 抹了那么厚一层药膏，伤口却依旧没有好，甚至还在往外渗血。 这只蛊虫，也太会折磨人了。 “阿蓉不会武功，不可能会伤到你才对。”夜染尘一句话，让萧意欢心中的怒火更盛。 不过，她很快就将怒火压了下去。 为了阿蓉生气，不值得。 不如多想想办法，将那只蛊虫取出来。 “王妃，首辅大人来了。”门外传来了春兰的声音。 萧意欢原本不想见，但一想到他可能是来帮忙的，就披上衣服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不肯和我说发生了什么，却要去见他？” 夜染尘挡在门口，不想让他出去。 “如果我说，是他给了阿蓉那个香囊，利用阿蓉害你，你会信吗？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我还想活下去，所以我想知道，那毒茧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萧意欢抬眼看向他，眸中一片冰冷。 看到他又要反驳，她干脆推开了门。 凤宁易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你将此物服下，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我会为你想办法，将那只蛊虫取出来。” 萧意欢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想都没想，就吞了下去。 夜染尘在一旁看着，恨不得能亲手将那东西给抢过来。 “多谢。”萧意欢冷冷地道了一声谢。 “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用那只蛊虫对付你。我原本是想让她用在另一个人身上的。”凤宁易原本是不打算承认的。 可看到萧意欢那痛苦的样子，他终究于心不忍。 如果不是他给了阿蓉那只蛊虫，她也不会用来害萧意欢。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她怎么会用那暗器？要是没有一点底子，很难成功。”萧意欢承认那时候她没有什么防备。 但就算是那样，一般人想要偷袭她也不会成功。 “你忘了，她是猎户出身，怎么能叫没有底子？”凤宁易回答。 萧意欢笑了，是啊，她怎么能忘记，阿蓉并非是什么柔弱女子，她可是猎户出身，从小在山中打猎，很会对付猎物。 一个暗器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 “看来，还是我太过于小看她了。”萧意欢根本就不曾将她当成对手，所以不曾研究过她。 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本事。 可将她给害苦了。 “我会找人帮忙，尽早向将蛊虫取出来。这段时间，你就先忍一忍。”凤宁易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伤口，眉心皱成一团，“我这里有上好的药膏。” “不用了，谁的药膏也比不上我自己的。只是这蛊虫太毒，伤口才会没有办法好。若是你给的药能暂时压制住它的毒性，这伤口自然就会好起来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只是被利用 萧意欢可不想让凤宁易给她上药。 给他好脸色，只是希望他能说到做到，让人将那只蛊虫取出来罢了。 “你好生休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凤宁易不放心地看了她两眼，才转过身。 他才走出院子，萧意欢就关上了门。 而后，将方才的那颗药丸吐了出来。 “你没有吃？”夜染尘还以为她早就已经将那颗药吞下去了，结果她却是一直含在嘴里的。 “不是不想吃，只是想知道这药是什么成分，免得后面还要去找他。”萧意欢并不是怀疑这药没用或是有毒才没有吃。 只是想让医馆复制出几颗来，以备不时之需。 萧意欢将药放进医馆，在桌边坐了下来。 “如果当真是他骗了阿蓉，那阿蓉……” “也是无辜的。你是不是想说这个？”萧意欢还以为他听了凤宁易那番话，会知道阿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结果，他还在为阿蓉狡辩。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觉得，阿蓉会害你。害你的应该另有其人，阿蓉……” “也只是被利用了而已？”萧意欢简直都要佩服她了。 不管什么样的实锤，他好像根本就看不到一样。 只一心将阿蓉想成根本就不会害人的单纯小姑娘。 “如果你非要那么想，我也无所谓。只希望你以后能管好她，不要让她再害我了……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不出现在我身边就够了。这一点，你还是能做到的吧？” 萧意欢将药从医馆里拿出来，吞了一颗下去。 过了半晌，痛楚才一点点消失。 那只蛊虫，好像真的被压制住了。 “还不走，是想让我亲自送你？”萧意欢拿出了一枚金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夜染尘看着她一点点恢复的脸色，才放心地离开。 他当然没有走远，而是换上辰王的衣服，重新出现在了她面前。 萧意欢将衣服穿好，掩盖住手臂上的伤痕，抬眼看向他，嘴角带着笑意，“怎么了？” “媳妇，你一直在书房里，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玩儿的？”夜染尘撇着嘴问道。 萧意欢笑了笑，说道：“难得清静，烦人的事太多了，就到这里静一静。你若是想我了，在外面喊我一声，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夜染尘看着她勉强的笑意，一阵心疼。 “那好，我先出去了。”他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萧意欢没想到他这么懂事，赶紧重新处理了伤口，准备出去和他玩儿。 可伤口才处理好，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困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夜染尘推开门，将她抱回到了房间里，放到了床上。 她的身子果真很虚弱，不然也不会连迷香都没有察觉。 夜染尘为她盖好被子，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他重新回到阿蓉住的院子，却发现她并不在。 只有阿川一人。 院子里弥漫着药香，阿川的脸色看着比昨天好了许多。 “你为何要说谎？” 阿川正在喝药，听到这话，差点将手里的药碗扔到地上。 “昨日根本就没有方家的人来过这里，对不对？我知道你那么说是为了阿蓉，但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只会害了她？”夜染尘几乎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如果不是因为阿川那句话，他昨晚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 或许早就从阿蓉的嘴里问出真相了。 他在意欢面前为阿蓉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意欢对他更失望。 以至于她反而对真正害了她的凤宁易那般殷勤。 “方家的人的确来过，我亲眼看到了。”阿川抿着嘴唇，半晌才说了一句。 “我念着你曾救过我的份儿上，对阿蓉百般忍耐，可是这一次，她伤了我最在意的人，这笔账，要怎么算？”夜染尘只恨自己平日太过纵容阿蓉。 但凡他对阿蓉凶一点，也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来。 “阿蓉没有想过要害她，那是她自己出了事，推到阿蓉身上。”阿川端着药碗的手不停颤抖。 “这话，你自己相信吗？”夜染尘曾相信他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所以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那般拼命。 可如今看来，是他看错了。 或许当初被他救下，不过是个巧合，他根本就用不着对他们这么好。 “如果你当真相信，又为何要喝意欢给你的药，为何要用她给你的药膏？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阿蓉……才是那个真的想害你的人？” 要是放在之前，夜染尘绝对不会相信阿蓉会害阿川。 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什么事是阿蓉做不出来的。 “不是的！阿蓉不会害我，她不会害任何人！”阿川将手里的药碗扔到一旁，“这药，我不喝了，这药膏，我也不用了。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阿蓉不会害人。王妃的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在哪里？”夜染尘来的时候就知道，阿蓉并不在院子里。 “我不知道。她一早就出去了，或许一会儿就会回来。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在这里多等一等。”阿川眼看着夜染尘收了药和药膏，将那碗药倒在了地上。 “罢了，在这里是等不到她的，还不如出去找。”夜染尘知道，阿蓉多半是被凤宁易给抓走了。 于是到了凤府。 但在里面找了一圈，也没有能找到阿蓉。 正在他疑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夜欢宫。 从胡府的密道到夜欢宫的入口，中间有个地牢。 说不定，人是被抓到了地牢里。 夜染尘来到胡府，找到了之前的房间，转动机关，打开了密道。 地上依旧有不少木屑，他轻轻踩上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下到地牢之中，果然发现里面有个人影。 “谁？”被关在地牢里的人警惕性极高，听到动静，当即睁开了眼睛。 看到来人，她又惊又喜，站起身来，抓着栏杆，开心地道：“尘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快到我出去！” “如果我没有在这里看到你，还能相信你是无辜的。可你既然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你果真在为凤宁易做事，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被关入地牢 夜染尘进来的时候，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的。 如果她没有在这里，就说明她没有为凤宁易做事，凤宁易是为了骗萧意欢，故意那么说的。 毕竟萧意欢也没有看到真正伤她的人，不然她也不会问凤宁易，阿蓉为何会有那样的本事。 但她在这里，就说明，她就是害得意欢受苦的罪魁祸首！ “尘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方才出门，想要买糕点，走到半路上忽然就被人抓到了这里。我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阿蓉泫然欲泣，声音里满是委屈。 夜染尘看着她，只觉得分外可笑，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正要往前，看着阿蓉的眼睛问个清楚，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小心！” 低头才发现，脚边居然有个机关。 要是他再往前一步，就会碰到。 “你怎么来了？可是因为担心我？”夜染尘回头，看向站在阶梯上的萧意欢。 “担心你？我担心自己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担心你？”萧意欢快步下来，到了他身边。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我，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夜染尘不甘心地问道。 萧意欢抬眼看了阿蓉一眼，“只是和你一样，想到了她会被关在这里，所以特意来看看。” 她也没有想到，夜染尘会出现在这里。 夜染尘看她的神色，并不像是在说假话。 看来，她只是想到这里来为自己报仇，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方才，她还是下意识地救了他。 “你为何要冤枉我？我何时害过你？”阿蓉瞪着她，眼底满是恨意。 “我冤枉你，凤宁易总不会冤枉你吧？如果不是你所为，他为何会将你关在这里？”萧意欢冷笑。 “还不是因为你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他喜欢你，所以憎恨我伤了你，才将我关了起来。” 阿蓉说到“他喜欢你”几个字的时候，分明在夜染尘的眸中看到了一抹怒意。 “真是没想到，你身为辰王妃，竟然如此不检点，与首辅大人有染！” 萧意欢快步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衣领，一点点收紧。 阿蓉被勒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艰难地转头看向夜染尘，希望他能出手相救。 “意欢……” 夜染尘不自觉地开口。 萧意欢松了手，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杀她，我才没有傻，脏了自己的手。再说，留着她，说不定还有用呢？那蛊虫极难取出来，可以先在她身上试验。” 她到这里来，不过是想笑话阿蓉现在的处境，可没有打算杀了她。 “这地方可是凤宁易的秘密，如今被你知道了，你就不怕他会杀了你？”阿蓉躲在了牢房里面，扬着下巴对萧意欢说道。 “他的秘密太多了，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就算被我知道了，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再说，你不是说他喜欢我么？既然喜欢，就不该对我保留那么多的秘密才是。” 夜染尘听到这话，莫名觉得是说给他听的。 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该保留秘密。 若是有秘密，那就不是喜欢。 可有些秘密，是为了保护她才不说，那又要怎么算？ “你不要得意太早，他现在喜欢你，不代表会一直喜欢你。说不定哪一日，他就会厌弃你了，到时候，还不知他会怎么对付你。”阿蓉看着她这得意的样子，恨得牙痒。 凭什么她要被关在这里，而她却能在外面继续逍遥自在。 她不甘心！ “笑话看够了，我该走了。”萧意欢转过身，经过夜染尘身边的时候，没有片刻停留，径直走了。 从密道里出来，迎面就看到了凤宁易。 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着问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只能怪你从前不够谨慎，到这里来的时候被我看到了。”萧意欢回答。 “是吗？看来以后我得再小心一点。”凤宁易笑着给了她一样东西，“将这珠子戴在身上，也能压制住那只蛊虫。那药还是不要多吃的好。” 萧意欢一怔，“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当真以为，你的小动作能逃过我的眼睛？”她将那颗药放到嘴里的时候，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很能迷惑人。 但其实，她是将药压在了她的舌头下面。 凤宁易从前在姜阁老面前可没有少做这动作，自然一眼就看破了。 萧意欢淡淡一笑，说道：“放心吧，我知道那药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不会多吃。” “你知道就好。”凤宁易走到她身边，为她挽好耳边的发丝，声音分外温柔。 萧意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若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想要如何处置她？不如就按着你说的，喂一只同样的蛊虫给她，再看看要如何取出来？”凤宁易说道。 萧意欢眉心一皱，不知他是在哪里听到了地牢里的对话。 “随你。” 阿蓉害得她吃了这么多苦，她哪里还会有半点同情？ “那好，就按着你说的办。”凤宁易往前走了两步，转头看向她，“不下去看看？” 萧意欢欣然跟上了他的脚步。 让她意外的是，地牢里已经没了阿蓉的身影。 夜染尘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凤宁易看向身后的人，怒道。 “属下也不知道。或许是……是从夜欢宫逃走了。” “还不快去追！”凤宁易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往夜欢宫去了。 他转过身，看向萧意欢，一脸歉意，“让你失望了。是我的人看守不严，才让她逃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她抓回来。” 萧意欢深知是谁将她放走了，只淡淡一笑，“无妨，她那样的人，就算离开了这里，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方才这里还有一个人，对不对？”凤宁易看出了她眼中的失落，故意问了一句。 “他待阿蓉一向很好，会将阿蓉放走，也是意料中的事。”萧意欢知道他指的是谁，嘴边的笑意瞬间变得苦涩。 “如果他当真有那么在意你，也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了。”凤宁易再度煽风点火。 第二百六十六章 被他带走了 “我从来不觉得他在意我。毕竟他曾亲口对我说，他到我身边，只是为了利用我。”萧意欢冷然。 凤宁易似是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会是这样的回答，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放心，我不会让阿蓉就这么逃走的。我定然会想办法将她抓回来的。” 萧意欢没有回答。 有夜染尘护着，哪里有那么容易抓到？ 想到这里，她的心口突然疼了起来。 那不是一般的疼，疼得深入骨髓，她捂着心口，完全没有办法站立。 “意欢！”凤宁易想要将她抱起，却被她挣扎着躲开了。 “不……不用。”萧意欢冷汗涔涔，嘴唇已经被她咬出血来。 她用颤抖的手拿出药来，正要放到嘴里，却被凤宁易拦住了。 “这药有毒，不能多吃。”他不信萧意欢不知道这一点。 可她痛得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凤宁易一把将她手中的药夺了过去，看着她湿润的双眸，说道：“求我，我就帮你。” 萧意欢艰难地勾起嘴角，她已经痛得发不出声音，可依旧倔强地摇了摇头。 想让她求他？ 做梦！ 而此时此刻，夜染尘正在不远处一个破败不堪的院子里，他身边，站着他刚刚从地牢里救出来的阿蓉。 “那只蛊虫，要怎么样才能取出来？” 阿蓉并不是他主动要救的。 方才萧意欢出去，他也准备跟着离开，却看到了凤宁易。 他不想与凤宁易正面交锋，就想着从夜欢宫离开。 才走到地牢里，就听阿蓉问道：“你想不想让萧意欢不再那般痛苦？” 他当然不想。 “带我离开这里，我就告诉你，那只蛊虫怎么取出来。不然，你就等着看她一点点被那只蛊虫折磨而死吧。”阿蓉的语气里带着快意。 她恨不得萧意欢能被蛊虫折磨死。 “我怎么知道，我带你离开，你就会告诉我？”夜染尘自是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她。 阿蓉轻嗤一声，说道：“难不成眼下你还有别的选择？相信我总比相信凤宁易好吧？至少我还是值得你信任的。” 不知为何，夜染尘觉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蛊惑意味。 明明知道不该答应，可一想到萧意欢备受折磨的情形，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用手中的剑斩断门锁，吱呀一声，门就开了。 阿蓉从里面走出来，对着他伸出手，“我的脚好痛，你背我。” 夜染尘眸光一冷，“若是你不想出去就算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理会阿蓉。 尽管心有不甘，但阿蓉还是跟在了他身后。 两个人穿过夜欢宫，从另一个出口离开，来到了这间破败的院子里。 “其实，那只蛊虫，原本应该在你身上，她算是代你承受了。凤宁易这个大骗子，骗我说那是相思蛊，只要我能让你带在身边，你就会爱上我。”阿蓉只觉得自己蠢到了极点，居然会相信凤宁易的话。 还好，夜染尘才中毒，萧意欢就察觉出了不对，要不然，如今被蛊虫折磨的人就是他了。 “你之前所说的相思蛊，原来就是这个。”夜染尘想起她曾提过相思蛊，但他那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当真有相思蛊就好了，我就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永远也不会再想起她。尘哥哥，她已经嫁给了那个傻王爷，你为何还要抓着她不放？” 阿蓉说着话，突然伸出手，摘下了夜染尘脸上的面具。 看着面具下的那张脸，她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她才缓过神来，痴笑两声，说道：“原来是这样！是我太蠢，居然没有察觉……不过，萧意欢……应该也不知道吧？你打算瞒着她多久？” “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告诉我，那只蛊虫如何才能取出来！”夜染尘才懒得和她说那么多废话。 他在意的只有萧意欢。 “不如这样，你先告诉她你的身份，我再帮她取出蛊虫。我想看看，她在知道你是谁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一定很精彩。” 夜染尘从未在阿蓉脸上看到如此扭曲的神情。 从前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好像一去不复返了。 “只要你能将蛊虫取出来，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夜染尘不想再和她废话，抓着她就往王府去。 可萧意欢并不在王府。 他问了府上的人，都说没看到她回来。 夜染尘又找来凌风，问道：“你可曾看到意欢？” “属下不曾看到王妃从胡府出来。”凌风一直在附近，并没有看到她离开。 “所以，她还在胡府，还在……凤宁易身边？”思及此，夜染尘让凌风盯着阿蓉，立刻赶回了胡府。 他在夜欢宫里找了一圈，也没有能发现二人的踪迹，又将胡府搜了个遍，依旧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凤宁易肯定不会将人带回凤府，那……会去了何处？ 夜染尘心乱如麻。 他想到夜欢宫里或许还有他不曾察觉到的机关，于是到了齐柔的院子里，想请她帮忙。 一进去，就与北堂奚岚撞了个正着。 “你这是怎么了，我还不曾见过你这般紧张。”尽管隔着面具，北堂奚岚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意欢被凤宁易带走了，我已经把夜欢宫找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所以想让齐柔去看看，那里是不是还有别的机关。”夜染尘回答。 北堂奚岚眉心一皱，“她怎么会被凤宁易带走？你不是说她这两日生了病不舒服么？如果她现在在凤宁易手里，岂不是……” 凶多吉少这四个字，他没有敢说出来。 “所以我才想快点找到她！”夜染尘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废话，拽着齐柔就往外走。 北堂奚岚哪里会舍得让他弄疼齐柔，赶紧将人从他的手里夺了过来，“我会将她带去胡府，你去那里等着就是。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夜染尘先一步回到胡府，北堂奚岚带着齐柔后脚就到了。 “一看就知道，是夏云峰做的机关。难怪他手里有那么多银子，原来是从这里得到的。”齐柔嗤之以鼻。 第二百六十七章 抓到你了 几人走进夜欢宫，齐柔四处摸索过后，果真发现了一处机关。 触动机关，面前的石壁轰然洞开，露出了一个密道。 密道里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夜染尘走在最前面，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因为他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尽管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凤宁易不可能会对萧意欢下狠手，但一颗心还是忍不住颤抖。 越往里，血腥的味道越浓。 但却迟迟没有看到任何房间。 “会不会不是这里？”北堂奚岚不想再往里了。 如果里面有陷阱，他们怕是很难逃脱。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和齐柔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夜染尘知道，北堂奚岚并不是害怕，只是担心齐柔会受伤。 他可是将齐柔看得比什么都重。 夜染尘一人继续前行，走到最里面，才发现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倒是关着几个人，浑身是血，几乎辨别不出模样来。 但没有一个人是萧意欢。 夜染尘松了口气，转身正要往回走，却听砰地一声，前面居然落下了一道铁闸门。 他被困在了这里！ 就在他想着要如何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一直想知道你是谁，却没有机会。现在，总算让我抓到你了。” 是凤宁易。 “意欢呢？她在哪里？”夜染尘才不管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会暴露，眼下他在意的，只有萧意欢一人。 “不用担心，她没事。不，只能说是暂时没事，毕竟那只蛊虫还在她的身体里。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会让她受伤？还是被你身边的人所伤！”凤宁易的语气里，竟带着几分责备。 夜染尘不由冷笑，“难道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用相思蛊骗阿蓉，她又怎么会将蛊虫放到香囊里，又怎么会让意欢发现？” 他也没想到，那只蛊虫最后竟然会阴差阳错地到了萧意欢的身体里。 如果不是他太不小心，没有将那只蛊虫给毁掉，也不会有这样的事。 “是啊，是我的错，你一点错都没有。我很好奇，你为何要救走阿蓉？难道你当真喜欢她，对意欢只是利用？”凤宁易的声音是从石壁的某一处传来的。 他应该就在这附近，洞察着这密室里的一切。 夜染尘此刻如同笼中鸟，被困在这里，没有办法离开。 “我带走她，是因为她说，她有办法将那只蛊虫取出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意欢受……” 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宁易的笑声打断了，“你居然相信她能将蛊虫取出来？蛊虫又不是她养的，她如何懂得取出来？你未免也太蠢了些。不过这样也好，意欢对你也算是彻底死心了。” 夜染尘心里一凉。 他当时一心想着只要将她带出去，就能让她救萧意欢于水火之中。 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 如果阿蓉当真没有办法救她，这误会怕是很难解除了。 “我会好好照顾意欢的，至于你，就留在这里给他们陪葬吧！”凤宁易一声令下，正想让密室里那几个血肉模糊的人围攻他，扯下他脸上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那扇铁门居然开了。 “你没事吧？”北堂奚岚见他许久都没有回来，放心不下，带着齐柔找了过来。 齐柔找到机关，打开了铁门。 “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夜染尘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凤宁易不会伤了萧意欢，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就算凤宁易不是真心喜欢萧意欢，为了利用她的能力，也不会让她就这么死了。 至于误会……以后再说吧。 “你当真要走？”北堂奚岚很是诧异，他没有想到夜染尘居然要离开。 要知道，这一走，可就再难回来了。 萧意欢还在凤宁易手上，他不管了？ “走吧，他不会对意欢怎么样的。再说，那蛊虫原本就是他养的，也只有他才知道要怎么取出来。”要是他将意欢带走，还得想方设法将那只蛊虫给取出来。 留她在这里，说不定还能让她快一点结束痛苦。 北堂奚岚无奈，只得带着齐柔和他一起离开。 从胡府出来，夜染尘站在门口，迟迟不愿离开。 “如果你实在担心……” “我只希望她能平安无恙。” 夜染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隐藏起来。 “意欢不会有事的，她一向聪明，对付凤宁易绰绰有余。”齐柔对萧意欢倒是充满了信心。 夜染尘点了点头，转身往烟雨楼走去。 他破天荒的，上了阁楼。 在门口犹豫了许久，他才敲了门。 “你求我的事，我也办不到，不用说了。这一次，就算你没有用掉我对你的许诺。”房间里传来了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 “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你办不到？”夜染尘有几分恼火。 世人都说，烟雨楼的楼主神通广大，没有她办不成的事。 可他还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请求，她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说了办不到，就是办不到，想要救她，就让她留在那个人身边。三日之后，她自会好起来。”女子又道。 “三日之后，若是我见不到她，怎么办？”夜染尘的声音里满是急切。 “大不了，你一把火烧了夜欢宫，看凤宁易还能不能将她藏在里面。”女子戏谑地说道。 夜染尘知道，他又被鄙夷了。 烟雨楼的楼主，最厌恶的便是感情用事的人。 他曾在她面前承诺，他这人永远不会有感情。 可谁能想到，一个萧意欢，就将他的承诺打得支离破碎。 “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的。夜欢宫里也有烟雨楼的人，有她的消息，我自会差人告诉你。”女子用无奈的语气说了一句。 夜染尘这才放下心来，对着里面的人道了一声谢，从阁楼上下来。 烟雨楼的人齐齐看向他。 要知道，除非是很紧急的事，不然是不能到阁楼上去打扰楼主的。 一年里，都不会有人上去三次。 夜染尘并没有要和他们解释的意思，转身离开，往王府而去，到了关押阿蓉的房间。 推开门，他就愣在了当场，因为只有晕过去的凌风，并没有阿蓉的身影。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肯求他 凌风嘴唇发黑，看样子是中毒了。 夜染尘身上还有先前萧意欢给的解毒丸，拿出来给凌风吃了一颗。 过了半晌，凌风才醒了过来。 “属下失职，还请主子责罚。” “她如何能伤得了你？”夜染尘觉得奇怪，就算阿蓉是猎户出身，有些本事，也完全不是凌风的对手。 “属下没有留意，被她缠在手腕上的一条蛇给咬伤了。”凌风哪里想到有人会将毒蛇缠在手腕上。 阿蓉想逃，他下意识地去抓，就被毒蛇给咬了。 “看来，她比我想的要狡猾多了。你去阿川身边守着，一旦有她的踪迹立刻回来告诉我。”夜染尘吩咐道。 凌风点过头，转身往阿川的院子而去。 夜染尘只怪自己当时没有将阿蓉捆起来，那样她就算手上有毒蛇，也没有办法从这里逃走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如果阿蓉将他的身份说给凤宁易，他这么久的谋划，就算是白做了。 他一定要阻止阿蓉与凤宁易见面。 夜染尘将自己在京城里的所有人马召集起来，寻找阿蓉的踪迹。 “我会将阿蓉带回去，永远不再踏入京城半步，还请公子放过阿蓉。”阿川找到他，跪在了他面前。 “这么说，你知道阿蓉在哪里？”夜染尘冷声问道。 阿川点了点头，“公子只要肯放过她，我立马带她回去。不会再让她出现在公子面前。” 夜染尘恨不得能手刃了阿蓉。 但念在阿川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份儿上，最终答应了阿川的请求。 “尘哥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 阿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川捂着嘴拽走了。 夜染尘让凌风跟了过去，以免阿蓉偷溜回来。 与此同时，夜欢宫。 萧意欢睁开眼，被烛火晃花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人。 凤宁易。 夜染尘救走了阿蓉，她被蛊虫折磨，痛到无以复加，却不肯求凤宁易救她，最终晕倒在他面前。 “看到我，你好像很失望？” 凤宁易自然注意到了她眼神的变化。 “我原本以为，我会在阎罗殿。”萧意欢想故作轻松地笑一笑。 可疼痛再次袭来，让她忍不住浑身发颤。 “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让你去阎罗殿？”凤宁易端了一碗药给她。 萧意欢接过来，一饮而尽。 “你居然不看看有没有毒？”凤宁易难得看到她如此信任自己，不由惊讶。 “你想杀我，还需要等到这时候？动手的机会多得是。”萧意欢话音才落，凤宁易就拿了一块饴糖，送到了她嘴边。 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这药这么苦，吃点糖又如何？”凤宁易知道她刚才喝的药有多苦。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纵然是他，也没有办法一下喝完。 萧意欢不但喝完了，还不吃糖。 “没有必要，这点苦我还是能忍的。”萧意欢能感觉到痛楚一点点消失，但这药能作用多长时间，她无法确定。 既然那只蛊虫是从凤宁易这里得来的，那他就一定有办法取出来。 但前提是，她得开口求他。 “你还不打算求我？当真要一直撑下去？你该不会觉得，你是神医，所以一定有办法将那只虫子弄出来吧？”凤宁易看着她眼神的变换，猜测着她的心思。 “我自然有办法。”萧意欢咬着舌头将求他的话吞了回去。 “既然你非得要逞强，那我也没有办法。你走吧。”凤宁易站起身来，为她让路。 萧意欢挣扎着站起来，只觉得浑身发软，脚步虚浮得几乎没有办法感受到。 但她仍旧硬撑着往前走，才走出去两步，糊摔在了地上。 凤宁易忍着没有过去扶她。 他就是想看看，萧意欢能撑到什么时候。 似乎是知道了凤宁易的心思，萧意欢重新站了起来，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极其艰难。 若不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支撑，她根本就不可能会走到门口。 门外看守的人看到她出来，转头用眼神询问凤宁易。 “让她走。” 他倒是要看看，萧意欢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渐渐地，方才喝下去的药失效了。 疼痛卷土重来，萧意欢的脚步不再虚浮，而是仿佛踩在了刀尖上一样。 她终于能理解人鱼公主的感觉。 可即便是那样，人鱼公主也没有选择说出真相，而是变成了泡沫。 她该有多爱那个辜负了她的男人？ 萧意欢想到这里，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那张面具。 此时的她无比庆幸，她并不知道面具后的那张脸究竟是什么模样。 这样她心里至少不会太难过。 “你还不肯求我？”凤宁易没想到，她居然能走出去这么远，而且就算现在药效已经失去作用，也全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求人，就这么难？ 还是说，只是因为要求的人是他，所以她才不愿开口？ “我不会求你，永远不会。”萧意欢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 因为这原本就是凤宁易欠她的。 要不是他将那只蛊虫给了阿蓉，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无辜受到伤害？ “算了，我输了，行了吧？”凤宁易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来。 萧意欢早就没有了挣扎的力气，任由他抱着，动也不动。 凤宁易看着她这模样，不由心疼。 他还从不曾心疼过任何一个人，也不知她为何这般与众不同。 “去叫伽罗过来。”凤宁易吩咐了一声，很快，伽罗就到了房间里。 看着床榻上的人，她发出了一声冷笑，“首辅大人可是在开玩笑，居然让我救她？” “如果你不想救，可以离开这里。反正你的命在我眼里也不值钱。”凤宁易才没有心思与她讨价还价。 伽罗脸色一变，“你可知道，让人抓住软肋，很危险？” “她可不是我的软肋。我救她，只是因为她活着对我的理应价值更大而已。”凤宁易面色平静地说道。 “既然如此，何不让我将她变成只听你一人话的傀儡？”伽罗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第二百六十九章 难怪这么毒 凤宁易的眸中闪过一抹犹豫。 如果当真能将萧意欢变成只听他一人话的傀儡，于他而言，自然是好事。可…… “如果将她变成傀儡，可还能变回去？”凤宁易可不想让萧意欢一直当傀儡。 伽罗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嗤笑一声，“当然不行。她若是变成傀儡，那就只能一直是傀儡。永远也没有办法再变回来。你可是舍不得了？” 凤宁易没有回答。 但他的神情已经告诉了伽罗答案。 伽罗勾起嘴边，手指轻轻划过萧意欢的脸，“还说你只是想利用她，而不是动了真心？如果只是想利用一个人，又怎么会舍不得让她变成傀儡？” 凤宁易眸光一黯。 “不是舍不得，只是不想惹来不必要的怀疑罢了。再说，这次我救了她，她定然会对我心存感激，以后想让她做事，还怕她不答应？”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萧意欢连求都不愿意求他，又怎么可能会感激他？ 在她眼里，他可是罪魁祸首。 “首辅大人从前可不会说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伽罗知道他是嘴硬不肯承认。 “你不要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上。如果你想要活下去，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帮你的人。”凤宁易怒道。 伽罗当然清楚这一点，不然她刚才一进来，就杀了萧意欢，哪里还会与他说这么多废话？ “好，我可以帮她取出蛊虫。但前提是，你得将那个能给我续命的人带到我面前来。” 凤宁易当即下令，将那个人带了进来。 不过十七八的姑娘，双手被捆在伸手，浑身发抖，垂着脑袋求饶。 伽罗走过去，拿出匕首在她手上划了一道口子，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盒子来，将盒子里的虫子放在了伤口之上。 那只虫子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伽罗满意一笑，“果然是能救我的人。既然如此，我便帮你这一次好了。不过，若是以后我再见到她，依旧不会对她客气。” 她走过去，正要扒开萧意欢的衣服，忽然转头看向凤宁易，“非礼勿视。” 凤宁易担心她会伤到萧意欢，并没有离开，只是往后退了几步，别过头去。 “首辅大人可以尽管放心，我就算在她身上留下了伤口，那也是为了救她，绝非是公报私仇。”伽罗轻笑一声，将手中的匕首擦干净，又拿到烛火上烤了烤，才往萧意欢的心口刺去。 刀尖划破皮肉声音，让凤宁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现在感觉不到疼，就算能感觉到，这一点点疼，与她之前被蛊虫折磨承受的痛苦，完全不能相比。” 听着她的话，凤宁易忍不住想，萧意欢之前忍受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痛。 为何她都痛成了那样，依旧不愿意低头，不愿意求他？ “好了，蛊虫我拿到了，这伤口……可需要缝起来？”伽罗戏谑地问了一句。 凤宁易转过头，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忙闭上眼睛，“你若是不会，我可以找大夫过来。” “不是吧？你手里沾染了那么多人的血，居然……还怕血？”伽罗看着他下意识的反应，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要试图惹怒我，快为她缝合伤口。否则我就让人杀了那个小姑娘。让你再也无法续命。” 伽罗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让人准备了针线，为萧意欢缝合伤口。 伤口还不曾缝合好，萧意欢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的人，她颇为惊讶。但疼痛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不是没有想到，救你的人会是我？”伽罗看着她眼中的讶然，嘲讽一笑。 “原来那只蛊虫，是出自你的手。难怪会那么毒。”萧意欢还真是没想到，伽罗居然会为凤宁易做事。 她可是五毒教的圣女。 要不是被逼到了一定的份儿上，哪里会放下自己的骄傲俯首称臣？ 凤宁易必定答应了她什么。 难不成，是抓齐柔？ “伤口已经缝好，这里没我什么事了。”伽罗说完，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等等！”萧意欢艰难地发出了两个字。 伽罗转过头来看向她，“这样的情况下你居然还能说话，果然够厉害。” “我警告你，不要动齐柔，不然……” “不然怎么样？你觉得你这样子，还能威胁到我？”伽罗冷冷一笑。 自己都这样子了，还有心思威胁别人？ “放心，我不会让她伤到齐柔半分。”凤宁易担心她太过激动不利于恢复，柔声说了一句。 萧意欢转头看向她，一脸的不信任，“如果不是你答应让齐柔为她续命，她为何会救我？” “我在你眼里，便是那样的人？”凤宁易眼底藏着一抹笑意，似乎并不介意被她当成坏人。 因为他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不是齐柔，也会是别的人。如果你帮不到她，她不会听你的话。”萧意欢深知这一点。 凤宁易笑了，“还是你了解我。” 萧意欢想过问，但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 此时过问，说不定会让他们有所警惕。 她不闻不问，装作不关心，再在暗地里观察，或许还能将人给救出去。 “你就不要想着救人了，还是好好养伤吧。蛊虫虽然取出来了，但毒还在，一时半会儿你是好不了的。”伽罗看穿了她的心思。 萧意欢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她浑身软弱无力，根本连动都没法动。 凤宁易轻轻摁住她的手腕，“你就不要逞强了，养好了伤再走。辰王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告诉他，你有事暂时回不去了。” 萧意欢蹙眉，辰王可不会随便相信一个外人的说法。 他肯定还是会担心，在京城里寻找他的下落。 要是遇上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如果你实在担心，我可以将他请到这里来。”凤宁易见她还是不放心，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萧意欢可不想让他看到她如今这样子，当即摇了摇头，“不行！” “既然如此，你就乖乖听话，好好养伤，等你的伤好了，就能离开这里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将你送回王府。” 第二百七十章 他的密谋 “不用了。首辅大人那么做，只会惹来不必要的误会。” 辰王妃消失几天，最后被凤宁易给送回去，不在京城里惹来闲言碎语才怪。 “我还以为你不怕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呢。”凤宁易轻笑。 “我怕的不是他们，而是你。”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几颗药来，吞了下去。 凤宁易注意到她的动作，忙问道：“你刚刚吃了什么？” “自然是能让我快点好起来的药。”萧意欢回答。 “你不要以为你会医术就能随便吃药，快吐出来。”凤宁易知道她很想快点好起来，但这药可不是能随便乱吃的。 “放心，我自有分寸。”那只医馆特意为她配的药，自然是好的，萧意欢哪里会吐出来？ 凤宁易拿她没办法，让人为她换了一身衣裳，又带她到了一个干净的房间休息。 “你修这夜欢宫，是为了什么？”药效渐渐发挥作用，萧意欢恢复了些力气，没有半点要休息的意思。 “明知故问。”凤宁易没有给她正面回答。 但这几个字，却已然告诉了她答案。 “我可猜不中你的心思。以前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好看懂，但现在我却觉得，你越来越难懂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意欢看向凤宁易的眸子，想要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 但他的眸子就如同深潭一般，根本看不透。 “如果你想了解我，就到我身边来，时间一长，你自然就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凤宁易对上她的目光，没有半点躲闪，“比起那个人来，我可要诚实多了。” 那个人？ 萧意欢思量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谁。 要不是因为夜染尘，她也不至于会受这么多苦。 最后他还将罪魁祸首救走，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已身居高位，却还这么多心思，难免不会让人怀疑，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萧意欢觉得，他想要的，绝对不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他的手中并没有兵权，想要夺下这就江山，没有兵权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这么做是为了帮睿王的忙，好像……又不必做这么多。 “我不是说了，只要你肯到我身边来，我有什么目的，你很快就会一清二楚了。”凤宁易似乎没有半点要隐瞒她的意思。 只要她能到他身边来。 “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兴趣。等我养好伤，我就会离开。”萧意欢淡淡说完，阖上双眼不再理会他。 凤宁易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或许，他还是该考虑一下伽罗的提议。 整整两日，萧意欢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凤宁易让人给她端来的药，她一口也没有喝。 倒不是因为那药有毒，而是因为没什么用又苦得要死，她才不肯喝。 “你又没有喝药？”凤宁易听到丫鬟说端来的药她又没有动，不由动了怒。 “反正也没有什么用，为何要喝？”萧意欢扬着下巴看向他，眸光里带着几分挑衅。 她已经在这里呆腻了。 尽管还没有好全，但她已经想走了。 “你是想用这种方法陷害伽罗？那药我已经让外面的大夫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我可没心思陷害她。用她开的药方，还不如让我自己来。还能好得快一点。”萧意欢站起身来，“是时候回去了。” “你这样子，能走到哪里去？”凤宁易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不由皱眉。 她就这么不喜欢待在有他的地方？ “如果我能走出夜欢宫，是不是就能回去了？”萧意欢问道。 “不行！”凤宁易往前一步，将她拦住，“伤没有好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你将我留在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你和伽罗在谋划什么？” 萧意欢昨日就看到他与伽罗在不远处说着什么，隐约从伽罗的嘴型里看出了萧意欢三个字。 但其余的，她没有能放看得清楚。 原本想凑近听上一听，可才挪动脚步，就被发现了。 “如果我真的想害你，就不会救你了。”凤宁易有几分心虚。 因为他的确还在想着傀儡的事。 如果能让萧意欢成为对他听之任之的傀儡，他也就不用担心她会一直想着别人了。 可一旦变成了傀儡，就无法再变回来。 所以，他需要一个更好的法子。 他想到了之前用来骗阿蓉的相思蛊。 如果当真有相思蛊这东西，就算不将萧意欢变成傀儡，她也会对他言听计从不是么？ 可伽罗告诉他，制作相思蛊的过程极为麻烦，至少得用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能保证能成功。 “既然如此，为何不放我走？”萧意欢可不想继续被他困在这里了。 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离开这里。 “那好，只要你能离开这里，我就不拦着你。”凤宁易站到了一旁。 萧意欢快步走出房间，寻找出去的路。 找了许久，才发现了一道暗门。 她从暗门出去，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却没能找到出口。 因为体力不支，她只能折返回去。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强？”凤宁易看着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此时很难受。 可谁让她非要走的？ 萧意欢感觉到伤口在隐隐作痛，回到房间里，抹上了药膏。 原本她这身子是百毒不侵的，可那只蛊虫却破坏了她的体质。 以后她行事得更加小心才行，万一中了招，可没有以前那么容易好了。 “你没事吧？”见房间里的人半晌没有动静，凤宁易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事。”萧意欢闷声回了一句。 今天是走不了了，还得再多留一日，养足精神，再寻出去的路。 烟雨楼。 夜染尘站在阁楼门外，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 已经两日过去，还没有半点消息，他心乱如麻。 犹豫许久，他还是敲响了房门。 “三日之间不是还没到？”阁楼里传出了楼主嫌弃的声音。 “我只想知道，意欢是否安然无恙。”夜染尘这两日完全没法平静下来。 一想到萧意欢还在凤宁易身边，他就浑身难受。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她没事了，明日就会回来。”楼主淡淡回了一句，而后，房间里的烛火就灭掉了。 看来，是不想再回答他任何问题了。 夜染尘无奈，只能转身下去。 凌风一脸急切地到了他面前。 “可是有意欢的消息了？”他忙问道。 凌风摇了摇头，“不是王妃，而是……边疆传来消息，东临国突然发动了进攻。” 夜染尘一惊，“他们哪里来的胆子？难道说，军营之中有内鬼？” “属下也不知道，皇上正着急，不知该让谁去。”凌风回答。 夜染尘也知道，而今朝堂之中，能够信任的人不多。 如果派了不合适的人，只会让情势变得更为棘手。 “我记得，云家有人在军中任职？”夜染尘忽然想起了这一点。 “主子说的是王妃的舅舅？他确实在军中任职，可他的官衔根本就不够，皇上若是让他出征，怕是名不正言不顺。”凌风可不觉得云峥是个好人选。 尤其是在不知道他的本事究竟如何的情况下，让他去无异于冒险。 皇上可不会做那样的蠢事。 “他是意欢的舅舅，能差到哪里去？再说，也没有比他更值得信任的人了，先让他前去，如果实在不行，我亲自去救急也不是不行。” 凌风听得瞪大了眼睛，“主子要亲自去？那怎么能行？” “要是意欢知道云峥要上战场，必定会担心。到时候说不定会想要跟着去，那本王不就有理由与她同去了吗？”夜染尘笑着说道。 凌风知道自己劝不了主子，就没有再就此事多言，只问：“那，要如何才能让皇上派云峥前去？” “要是云峥有勇气主动请缨，说明他是真的有本事，我也就不哟纪念馆担心那么多了。”夜染尘深知云峥现在还没有那勇气，得他在背后推一把才行。 他转身就去了云府。 云峥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与云家人商量出征的事。 “就算你想去，皇上也未必看得到你。” “是啊，你根本就入不了皇上的眼，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是安心在这府里待着，别去掺和的好。” 云老爷和云夫人担心他出征会有危险，所以并没有答应。 但云峥却是一脸的坚定，“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而今东临国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没有理由不去将它收拾个服服帖帖。爹，娘，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云家的儿女，又岂能胆小退怯？这战场，我是一定要去的！” 二老见他如此凌云壮志，也就没有再劝，只默默让人为他收拾东西。 “看来，不用我来推这一把了。”夜染尘颇为欣慰。 云家的人，果真都是有胆有谋的。 云峥连夜入宫，到皇上面前请缨出征。 皇上正愁找不到人，看到他，很是高兴，当即封他为骠骑大将军，让他领兵出征。 待到天亮，消息传遍京城的时候，人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京城中的人，有佩服云峥有勇气的，也有说他莽撞的。 更有甚者，说皇上全然不为百姓考虑，匆忙让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人出征，若是吃了败仗，以后的几年，不知要多多少苛捐杂税，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萧意欢才从夜欢宫出来，就听人讨论这消息，见有人说云峥的不是，走过去争辩了几句。 她也不知道云峥的本事到底如何，但凭着他主动请战，就勇气可嘉，哪里能容忍别人说半点不是？ “这不是辰王妃吗？云峥是她舅舅，她自然要为云峥说好话了。说不定云峥能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出征，其中也有她的功劳。” “说功劳二字还为时过早。如果云峥能得胜归来，这自然是功劳。但若是云峥铩羽而归，皇上必定会想龙颜大怒，到时候，不但云家要满门抄斩，她这王妃的位置，也没有办法保住了。” “是啊，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有什么本事，就敢出征，真是可笑到了极致！” 萧意欢听着他们的话，心中也不免有担忧。 要是云峥当真没有能凯旋归来，到时候云家是会受到牵连的。 她要怎么办才好？ 难道要跟到战场上去帮忙？ 夜染尘看到萧意欢站在街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等到他走过去，确定她就是他已经思念了三天三夜的人，只觉得欣喜若狂。 “意欢！”他喊了一声，那声音极轻，好似她的声音大了她会消失一样。 萧意欢没有想到自己才从夜欢宫出来就会遇到他，眉心微微一皱，漠然道：“怎么，你还嫌你害我害得不够，趁着我的伤还没有好全，就出现在我面前，故意气我？” 夜染尘一怔，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毕竟，阿蓉的确是被他放走了，并没有为害她付出任何代价。 “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萧意欢说得决然。 只要一看到他，她就会回忆起她被蛊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时候。 她的脸色蓦地变得惨白。 其实，蛊毒她还没有能完全清除。 她原本想问伽罗，但又怕伽罗不但不会告诉她，还会反过来看她的笑话。 于是便没有问。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你并没有好，对不对？”夜染尘看到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并没有痊愈。 不过三日之间，想也知道她不可能会恢复得那么快。 “与你无关。你管好阿蓉就是了，不要让她再来害我。”萧意欢折身，快步往王府走去。 夜染尘只恨自己没有办法与她解释清楚。 这个结，怕是没有办法打开了。 夜染尘先她一步回到王府，换上辰王的装束。 萧意欢推门进来，看到他正支着下巴坐在桌边，一脸生闷气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可是在生我的气？” 夜染尘别过头，没有理会她。 萧意欢特意转过去，拿出了为他买的糖葫芦，“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不会再这么消失了。” “你说的话，我不会再相信了。”夜染尘看着她手中微微颤抖的糖葫芦，知道她现在依旧在承受痛楚。 可她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解药 “不信就不信吧，反正我向来便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你原本也不该信我。”萧意欢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还好她之前就已经告诫过自己不要再轻易对辰王许诺。 生气就生气吧，哄不好就算了，谁让他什么也不懂？ 萧意欢当初还以为，凭借她的医术，很快就能让辰王恢复如初。 可如今已经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他却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你……有没有受伤？”耳边忽然传来辰王心疼的声音。 萧意欢看着他那双澄澈的眸子，心一下就软了，“没有。” 辰王却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当真没有？我要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萧意欢往后躲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她离开夜欢宫，可没有经过凤宁易的允许，是她自己悄悄回来的。 趁着夜欢宫里照顾她的人不注意，用两枚金针解决了他们，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白日里夜欢宫并没有什么生意，来往的人不多，她才得以顺利离开。 而今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养好。 上战场去帮云峥这事，似乎也只能是想一想了。 或许，云峥还没有到战场，战事就已经结束了呢？ 萧意欢只能让自己往好的地方想。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夜染尘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想要质问，却又吞了回去。 反正她终究是要说谎的，又何必问呢？ 伽罗为她缝合伤口的时候，手法很是粗糙，这几日一直疼个不停。 可伤口没有长好，她也不能贸然拆线，只能再等等。 不管她用再好的药膏，伤口也依旧愈合得极慢。 这一等，就是十来日。 终于等到了可以拆线的时候。 萧意欢躲在书房里，脱下衣服，对着镜子一点点拆线。 她不知道的是，夜染尘趁着她离开的这几日，将她在书房里布置的一切都破坏了。 而今她在里面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得真切。 看着她心口的那道伤疤，夜染尘只觉得呼吸一滞。 她这几日一直藏着掖着不让他看，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身上的伤。 她得是承受了多大的痛楚，才得以成功将那只蛊虫取出来？ 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完全好起来，时不时会脸色发白，浑身发颤。 这几日他碰到她的手，感受到的都是冰凉。 萧意欢察觉到了窗外的动静，轻轻拉上了衣服，转头看了一眼。 她之前没注意，房间里的格局已经变了。 “王爷？”她试着喊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叹了口气，萧意欢站起来，走到窗边，轻轻一推，外面并没有人，只有一段掉落的树枝。 是她听错了？ 萧意欢将窗户关好，又将黑布重新固定好，转身回到镜子前，将剩下的线拆掉。 伤疤分外狰狞，她抹上药膏，重新包扎了一下，穿好衣服正要去看看辰王，就听到窗边再次传来了响动。 这次，不再是掉落的树枝，而是一个她并不怎么想见到的人。 “你来做什么？”萧意欢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我是来为你送药的。”伽罗摊开手掌，手心里有一条蠕动的虫子。 萧意欢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下意识地想要将窗户关上。 “别急着拒绝，这可是能救你的良药。你体内的蛊毒，只有这虫子才能解开。”伽罗抓着她的手，将那只虫子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萧意欢感觉到那只虫子的蠕动，想将它扔了。 可又担心那当真是她的解药，将它放到了医馆里。 伽罗见那虫子不见了，只当萧意欢将它扔了。 她冷笑一声，说道：“是你不要的，可不是我不给。若是首辅大人问起来，你可得如实回答。” “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原来是凤宁易让你来的。”萧意欢这下不用怀疑那只虫子是不是解药了。 肯定不是。 “他对你那么好，怎么你提到他还是没有好脸色？”伽罗奇怪道。 “明明是他将我害成了这样，你却说他对我好？那在你眼里，夏云峰对齐柔是不是也很好？”萧意欢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谓的好，可不是将你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再给你一点点施舍。 “夏云峰那个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害得我……还好，现在我不用担心了，很快，我就能回到五毒教，让他们全都臣服在我的脚下。” 萧意欢觉得她这话里有深意，“你的意思是，当初你离开，是迫不得已，并非是为了与他私奔？” 伽罗没有回答，但她的眼神却告诉了萧意欢答案。 “要是如此，他们为何要抓着齐柔不放？齐柔明明是无辜的！” 可如果当初她是迫不得已才离开，五毒教的人为何要将齐柔折磨成那样？ “因为她是唯一能救我的人，杀了她，我就没有办法活下去了。当初我是想要带着齐柔一起走的，可惜没有来得及。我原本以为夏云峰会回去找她，可他却说，不用管齐柔的死活。这样薄情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萧意欢越听越糊涂。 “所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隐约觉得，眼前的人，可能也没有那么坏。 伽罗却不愿说，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萧意欢将那只虫子从医馆里拿出来，放到了茶杯里，拿出手术刀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划了一刀，将血滴在了虫子身上。直到将它淹没在血里。 如果它当真有解毒的作用，她血里的毒很快就会消失，一会儿她拿去化验一下，就能知道答案了。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萧意欢才将血拿去化验，结果是，毒素并没有减少。 那只蛊虫，果然不是为她解毒的。 枉费她还有那么一瞬觉得伽罗是好人。 萧意欢躺在书房的榻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王府就来了不速之客。 萧意欢看着戴着面纱的萧长乐，和怒不可遏的许如歌，一脸迷茫地问道：“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长乐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你在搞鬼？”许如歌掀起萧长乐的面纱，露出了一张满是脓疮的脸。 第二百七十三章 胭脂 “呀！姐姐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姨娘还不快去找大夫，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可是想让我为姐姐医治？我虽会医术，可从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怕是没有办法医治。但姨娘若是信得过我，我还是可以为姐姐看上一看的。” 萧意欢看了一眼萧长乐的手，都这时候了，那镯子还戴在她的手腕上，看来，她一点没有怀疑镯子有问题。 “我可不敢让你治！你将长乐变成这样，害得她没有办法入宫选秀，我定然要让你付出代价！”许如歌说着，手中忽然多了一样东西。 萧意欢对她早有防备，所以她手上的东西没有能碰到萧意欢的脸。 倒是因为她没有能拿稳，洒了些在她的手上，疼得她吱哇乱叫。 “姨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姐姐变成这样与我有关？你平白无故到我这里来闹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要是拿不出证据来，可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萧长乐如今这模样，是用不了媚术了。 没人会被她蛊惑，萧意欢也就不用担心太多。 “证据？还需要什么证据？这世上最不想让长乐入宫的人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会害她？”许如歌仿佛认为之间只要嗓门够大就能让人相信她。 萧意欢淡淡扫了她一眼，说道：“姐姐要入宫选秀的事，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根本就无从知道，又怎么会害她？” “就算我们不和你说，也会有别的人告诉你。你必然是用了什么手段，才会让长乐变成这样！”许如歌说到激动处，转身往她的房间里走去。 夜染尘担心她进去会不小心动了房间里的机关，于是将她拦了下来。 “辰王府可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这一句话，没有半点傻气不说，他的眼神之中，还满是杀气。 就连萧意欢都看得一怔。 那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 “你不过是个傻子罢了，还敢拦着我？”许如歌半点不怕，一把将夜染尘推开，继续往房间里走。 萧意欢走过去，毫不客气地赏了她一个巴掌。 她几乎用尽了浑身力气，那声音清脆无比。 “谁给你的胆子，敢对王爷不敬？”萧意欢总算找了个对付她的由头。 就算她手里没有半点证据，来这里闹一场也很难收场。 萧意欢必须要想办法将她打发走。 “他算是什么王爷？长乐原本是可以成为贵妃，成为皇后的，你知不知道？你断了她的路，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许如歌说着，伸手就要掐住她的脖子。 萧意欢往后躲了几步，轻笑一声，说道：“我倒是没想到，姨娘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说出贵妃二字也就罢了，还敢说出皇后二字来。就不怕会闪着自己的舌头？” 许如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我那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随口一说？我倒是觉得姨娘你很是认真，不然又怎么会特意到这里来闹一场？你是心里不舒服，想要找个人发泄罢了。” 许如歌这么蠢，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听到那句话的，可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这府里的下人，以及几个大着胆子进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就算我没有证据，但我可以认定就是你所为。你休想撇清关系！”许如歌也知道她拿不出半点证据来。 可要是不到这里来，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姐姐不去了，爹爹可会让二姐姐和玲珑去？哎呀，差点忘了，皇上之前下令，再也不让玲珑入宫，所以她肯定是不能去选秀了，这么说来，只有二姐姐能去了？” 萧意欢对萧南珠的印象，还停留在她企图用胭脂害她的那一次。 她心里装着凤宁易，恐怕也不愿意入宫。 “是啊，只有她那个病秧子能去了。原本根本就不会被考虑到的人，这次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萧意欢听得一怔，萧南珠居然答应入宫了？ 看来，她对凤宁易已经彻底死心了？ “那你为何不怀疑她？她先前可是给了我一盒下毒的胭脂，还好被我看出来，没有用。要不然，我的脸肯定也和姐姐一样了。” 萧意欢原本就想将黑锅扔给萧南珠，但不知道该如何说。 既然她愿意入宫选秀，正好给了她机会。 “难道说，果真是她做的？”许如歌愣住了，转身走到萧长乐面前，问道：“她是不是也送了你一盒胭脂？” 萧长乐点了点头，“她前几日的确给了我一盒胭脂，我原本觉得不好，不想用的。那日偶然想起，就涂了一点在脸上……” “还以为她一个病秧子不会有什么歹毒心肠，原来是我想错了！走，我们这就去找她算账去！” 萧意欢忍不住跟过去看热闹。 这时候萧南珠送胭脂给萧长乐，太反常了。 那胭脂说不定真的有问题。 那她就能彻底将这锅给甩出去了。 许如歌回到侯府，让人将萧南珠带了过来。 萧南珠看到她一脸怒容，不由用怯生生的声音问道：“娘，发生了何时，为何如此生气？” “你还敢叫我娘？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许如歌手里拿着萧南珠送给萧长乐的那盒胭脂。 萧南珠看了一眼，神色依旧淡然，说道：“这是我特意送给姐姐的胭脂，怎么了？” “怎么了？长乐变成这样，就是因为用了这胭脂！真真是没想到，你的心思居然会如此歹毒！是我看错你了！”许如歌怒不可遏。 萧南珠的脸上这才出现了慌乱的神色，但这慌乱很显然是装出来的。 “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这胭脂是我亲自买来的，不会有问题。姐姐变成这样，我也很难过，可也不能怪在我身上吧？” 她说着话，泪盈于睫，看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既然你说这胭脂没有问题，那你可敢用？”许如歌将胭脂扔到了她面前。 萧南珠俯下身，将那盒胭脂捡了起来。 “只要你敢用，就能证明你的清白。”许如歌说道。 第二百七十四章 偏袒 萧意欢看萧南珠那小心的动作，就知道那胭脂一定有问题。 如今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如果她不敢用，可就说明她在胭脂里下了毒，将萧长乐变成了如今这样。 “怎么，你不敢？”萧长乐见她拿着胭脂没有动，走到她身边，拔下头上的玉簪，沾了一点胭脂在上面，就要往萧南珠脸上涂。 “住手！”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萧德厚的声音。 萧南珠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退到了他身边，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长乐，你的脸变成这样，谁也不想看到。但那并不意味着你能随意欺负南珠。” 萧德厚问都不问就为萧南珠说话，让萧意欢很是意外。 什么时候萧南珠在他的心里这么有地位了？ “爹，我就是被她害成这样的，你居然还为她说话？”萧长乐气得不行，脸上的面纱不小心被她扯掉了，露出了那张满目疮痍的脸。 看到的人无不觉得恶心。 “我不是为她说话，而是觉得，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不能随意冤枉别人。这道理，是意欢教给我的。”萧德厚说着，看了萧意欢一眼。 萧意欢只觉得无辜。 她从前和萧德厚说这话，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的，她什么也没有做过，自然不能被冤枉。 可萧长乐手里是有真凭实据的，他还这么说，明明就是偏袒！ “爹，你想偏袒二姐姐，也没有必要推到我身上吧？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萧德厚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还以为萧意欢听到他这么说会很开心，结果却反倒让她不高兴了。 “这胭脂究竟有没有问题，其实不用抹在脸上看，只用一根银针就能知道了。”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了一根银针来。 这银针是专门用来试毒的，相比于他们所用的银针，要有效多了。 只要有一点毒性，就能查出来。 萧意欢将银针递给萧长乐。 萧长乐才将脸上的面纱重新戴上，伸手接过银针的时候，对她还有几分防备，担心她会耍什么花招。 “爹，这胭脂我给姐姐好几日了，一直放在她那里。谁也不能保证这期间无人动过。姐姐的院子里那么多人，都要一一查过才是！” 萧长乐还没有验毒，萧南珠就先行为自己找了退路。 萧德厚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萧南珠现在是他唯一有机会入宫选秀的女儿，纵然她当真在此事上耍了心机，正说明她有在后宫里争宠的本事。 “不必查了。爹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回去好生准备，再过几日，就该进宫了。”萧德厚连机会都没有给萧长乐，就直接定了萧南珠无罪。 萧长乐自然不甘心，“爹，你当真要偏袒她？你可知道她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骗我们？她根本就没有病，也从没有回过山庄！不知在暗地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萧南珠一惊，似是没想到萧长乐在竟会知道她的秘密。 但很快，她的脸色就恢复过来，说道：“爹爹，我的身子骨虚弱，这你是知道的。甚至还有大夫断言过我活不过十六岁，我如今还能活得好好的，正是因为这么多年在庄子上好生休养，我还能去什么地方？” “长乐，不许再胡说八道。南珠这么多年一直在庄子里养病，几乎不曾在府上住，你为何还对她如此嫉恨？就因为你这次错失了入宫的机会？那与她有什么关系？” 萧长乐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德厚，他从前可不曾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与她说过话。 这次的事，错的明明是萧南珠，连证据都被她拿在了手上，萧德厚居然不认。 她终于明白，不被人信任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你好生回去休息吧，大夫之前就说过，你的脸得好好休息才能好，不然是很难好起来的。”萧德厚说罢，转身走了。 萧南珠跟在他身后，转过身来深深看了萧长乐一眼。 那眼神里，明显带着胜利的意味。 这下，萧长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能将她撕了解气。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我占理，明明是她的错，怎么会这样？” “谁让她是现在唯一一个能入宫的人，就算她当真有错，爹爹也不会说她有错。而且，她有手段，到了后宫，更容易活下来。爹爹或许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萧意欢的话，让萧长乐无言以对。 “只要我有机会入宫，出现在皇上面前，就能让皇上喜欢上我。等我被封妃封后，一定会将她狠狠踩在脚下，让她永远也没有办法翻身。” 萧长乐觉得，失去这选秀的机会也无妨。 在那么多人里，想要被皇上看中，就算她会媚术，也不容易。 不如以后入宫找个机会与皇上独处，得到皇上的恩宠，到时候一飞冲天，让世上艳羡。 从侯府出来，萧意欢就遇见了凤宁易。 “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不觉得自己不太礼貌？”萧意欢自离开夜欢宫，这么多日，都不曾来找过他，说过半个字。 他心里自然是有气的。 萧意欢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可担心云峥？”凤宁易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主动开口。 萧意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有他的消息？” 凤宁易点了点头，“想知道，就和我来。” 说罢，他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萧意欢正想要跟在他身后，就被一道身影拦住了。 这些日子，除了凤宁易，还有一个人她也不曾见到，那便是—— 夜染尘。 她想要绕过他，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什么意思？”萧意欢的声音里透着不悦。 “还要我警告你多少次？你就那么信任他？”夜染尘原本不打算现身的。 可她居然要和凤宁易走。 天知道凤宁易会带她去哪里做什么，她居然这般自觉自愿地跟上去了。 “至少他救过我的命，你呢？”萧意欢甩开他的手，“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既然你不肯听，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第二百七十五章 铃铛 萧意欢说着，从针囊里拿出一枚金针来。 金针刺进夜染尘的手腕，痛得他浑身一麻。 萧意欢趁机绕过她，往前走去。 凤宁易还在不远处等着，看到她走过来，目光不自觉地看了夜染尘一眼，“他居然还敢来找你？” “我也没有想到。他不但敢来找我，还口口声声说你是坏人。你再坏，还能坏得过他么？”萧意欢轻笑。 凤宁易摸了摸鼻子，“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一点也不像是夸奖。” “原本也不是夸奖，你们两个在我心里都不是好人。不过，各有各的坏法罢了。”萧意欢撇嘴。 要说这两个人谁在她心里更好一点，她还真分辨不出来。 不过都是两个想要利用她的人，她根本就不该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抱有希望。 “这几日，你可有见过伽罗？”凤宁易问道。 “她曾来找过我，还给了一只虫子，说那只虫子能解开我身上的毒。不过我没有相信她，将那只虫子扔了。”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凤宁易的神情。 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那只虫子能做什么？ 是伽罗想借着他的名义，让她卸下防备？ “她居然还想害你。还好你没有信她。她已经用药引续了命，以后你若是再见到她，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听。”凤宁易警告道。 听到“药引”二字，萧意欢蓦地想到伽罗之前说，齐柔是她的药引，她要将蛊虫养在齐柔身上，待到那只蛊虫让齐柔受尽折磨而死，她的药引就成了。 而今她已经用了药引，是不是说明，有一个人因为她而死。 既然她已经续命成功，又为何要到她这里来，将那只蛊虫给她？ 是因为还记着之前的仇？ 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在想什么？”凤宁易看她不回答，一脸沉思，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舅舅的消息，你到底知不知道？知道就说，不知道就别浪费我的时间。”萧意欢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放心，如今一切都好，相信不出半月，战事就能结束，到时候他必定凯旋归来。”凤宁易说道。 萧意欢将信将疑，“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你就耐心等着吧。”凤宁易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铃铛，递给她，“下次你若是再见到伽罗，就摇动这铃铛，她便会晕过去。我会尽快赶来，将她带走。” 萧意欢看着他手里的铃铛，心中有诸多疑问，但没有问出口，而是将铃铛接了过来。 “记住，她对你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相信。”凤宁易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萧意欢正要将铃铛放到衣袖里，却被人给抢走了。 抬眼一看，果真是夜染尘。 “还给我！”萧意欢怒道。 “他给的东西你也敢收？就不怕这上面有毒？”夜染尘眼睁睁看着她收下了凤宁易给的东西，哪里能坐视不理？ 萧意欢这生气的样子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就算这一次是凤宁易救了她，可要不是因为凤宁易，她怎么会吃那么多苦？ 那蛊虫可就是出自凤宁易的手！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想收就收，想扔就扔。”萧意欢想要将铃铛夺回来，但夜染尘却不肯给她。 “这是凤宁易的东西，你不能收，我替你保管。你要用的时候，就来找我。”夜染尘并不知道这铃铛有什么用处，方才离得太远，他没有能听清。 所以想用这样的方式套话。 可萧意欢是何等聪明的人，根本就不会上他的当。 “你要是再不还给我，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你应该还没有能完全缓过来吧？如果我这一针再扎下去，你可就得十天半个月没有办法缓过来了。” 萧意欢用威胁的眼神看着他。 夜染尘就像是听不到一样，将铃铛放到了自己的胸前。 萧意欢手中的金针当即就刺了下去。 这次，她并没有能轻易得逞，而是被他给躲开了。 “你该不会以为，你当真有那么厉害吧？不过是因为我让着你，你才会成功罢了。” 躲开了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说这样的话故意气她。 萧意欢咬牙切齿，再次拔出一枚金针来，对着他刺了过去。 这一次，夜染尘还是躲开了。 他正得意，却感觉到双腿一麻。 低头一看，他的腿上居然有一枚金针。 刚才他只顾着看萧意欢其中一只手，被彻底分了神，并没有注意到萧意欢另一只手上的动作。 “凡事还是不要得意太早的好。”萧意欢伸手，将铃铛从他的胸前拿了出来。 谁知夜染尘居然用很大的声音喊道：“非礼啊！” 周围人瞬间看了过来。 萧意欢吓得往旁边一闪，差点崴了脚。 夜染尘也太阴险了！ 不过没关系，虽然被他摆了一道，但这铃铛好歹回到她受伤了。 萧意欢在巷子里躲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去看，发现夜染尘已经不见了踪迹。 她回到王府，正在书房里研究那只铃铛，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抬眼一看，竟是一条蛇从窗口的缝隙钻了进来。 看脑袋就知道，那是一只毒蛇。 萧意欢走过去，捏住蛇头，将它抓了起来，而后推开了窗户。 “有胆子放毒蛇，却没胆子现身？” 话音才落，就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伽罗惊讶地看着她那熟练的抓蛇动作，“真是没想到，你不但一点也不怕，还敢抓它。” “你原本在期待什么？听到我的惨叫？”萧意欢将那只蛇扔到了她身上。 伽罗将蛇接过去，缠在了手腕上，笑道：“我并不想杀你，只是想从你这里拿一样东西。” 萧意欢心领神会，从袖子里拿出铃铛来，“你要的可是这个？” 伽罗看着铃铛，眸光一亮，伸手就要拿过去。 但萧意欢并没有给她。 “凤宁易说，这铃铛能让你晕过去，你说，我要不要试一试？”萧意欢捏着铃铛，假意晃了两下。 伽罗一副紧张到了极点的样子，“不要！算我求你……” 求？ 萧意欢错愕，看来，凤宁易说的是真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傀儡 “你为何会被一只铃铛控制？”这听起来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难道她是被凤宁易催眠了？ 可要是她都知道自己被催眠了，哪里还能有作用？ “只能说他太过狡猾，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我原本以为我能斗得过他，结果却是我太过天真了。”伽罗自嘲地笑了笑。 “在你答应为他做事之前，就该知道，他不可能会让你轻易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与虎谋皮，只会让自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萧意欢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凤宁易合作。 “是啊，我正是忽略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惨烈，不但没有能续命成功，还被他给摆了一道。如今变成了会被他控制的傀儡。”伽罗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当初想要用在萧意欢身上的那只蛊虫，最终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她本想让萧意欢成为傀儡，可最后却是她成为了任人摆布的傀儡！ 一想到这里，伽罗就觉得气血上涌。 她居然会相信凤宁易的话！ “傀儡？你的意思是说，一旦你听到这铃声，就会变成对他言听计从的工具？”萧意欢知道傀儡二字意味着什么。 伽罗点了点头，“所以，我求你，千万不要摇动你手里的铃铛。我不想此生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可他为何会有将你变成傀儡的蛊虫？是你给他的？”萧意欢清楚，要不是她将蛊虫给凤宁易，凤宁易是没法从别处得到的。 伽罗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原本是想让他用在你身上的。但他听说你一旦变成傀儡就没有办法再变回去之后，就改了主意。” 萧意欢一怔，凤宁易面对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拒绝了？ “他只是担心，我这人意志力太强，就算他将我变成傀儡，也没有办法控制我罢了。他可不会安什么好心。” 不过转念一想，凤宁易哪里会有半点好心思？ 只是因为看到了她的意志力有多强，担心没有办法控制她罢了。 “或许，你在他眼里就是这般与众不同呢？”伽罗说道。 萧意欢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问道：“你是不是想要求我帮你做什么？如果你当真来求我的，为何上次却要骗我说那只蛊虫可以为我解毒？” 伽罗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萧意欢会看穿她的心思，反正她来这里原本就是有目的的。 “那只蛊虫的确可以为你解毒，你没有用，又怎么会知道效果？” “我把它放到我的血里，血中的毒可一点没有减少，就这你还说它能解毒？”萧意欢轻嗤一声。 伽罗笑了，“会用这种方法的人，也只有你了。” “所以，那只蛊虫到底能不能解毒？”萧意欢看着她这样子，心中不免又有了疑惑。 说不定，那只蛊虫当真有用呢？ 她对眼前的人竟然莫名多了几分信任。 “当然可以。只是你不相信我，所以不敢用。既然你担心，那我可以换种方式为你解毒。”伽罗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来。 那只一株花，萧意欢还不曾见过这般奇怪的花。 刚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枯死的状态，在伽罗的手心里放了一会儿，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又恢复了之前鲜艳饱满的样子。 “这花可以帮你解毒，不过，是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所以，吃与不吃，全在你一念之间。”伽罗说着，将那株花递了过来。 萧意欢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放到了一旁。 “你想让你帮你做什么？” 伽罗垂眸，半晌才说道：“用来将人变成傀儡的蛊虫，是一对。一只在我身上，另一只则在凤宁易身边。如今我还没有完全被他控制，如果能及时拿到另一只蛊虫，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萧意欢眉心一皱，“你的意思是让我到他那里去偷？” 想要从凤宁易身上偷东西可不容易，这不是为难她？ 如果是与她关系亲近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将她害得不轻的伽罗。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如果我当真被他所控制，以后你再想对付他，可就难了。”伽罗这语气里带着威胁的意味。 萧意欢并不喜欢被人威胁，但她并没有生气，而是认真地思索起来。 伽罗可是五毒教的圣女，她会许多巫蛊之术，如果被凤宁易利用，以后不知会有多少麻烦。 “非得要将那只蛊虫带回来，还是只需要除掉它就行了？” 听到这个问题，伽罗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只需要除掉它就行了。它死了，我身上这只蛊虫就会失去与它的感应，凤宁易也就没有办法控制我了。” “你可知道他将蛊虫放在了何处？”萧意欢问道。 “在他身上的一个檀木盒子里。”伽罗回答。 萧意欢回想了一下，那日在街上碰到凤宁易，他身上就戴着一个檀木盒子，挂在腰间。 “好。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你这个忙。你这段时间就找个地方好好躲着，别让他找到了。” 伽罗点过头，转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萧意欢正想要将窗户关上，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 “你方才答应了她什么？”伽罗来的时候，夜染尘就发现了。 可他又不好现身，只能在一旁盯着。 二人说话的声音极低，他又离得远，所以并没有能听得仔细，只知道萧意欢答应了她要帮她做什么。 隐约还提到了凤宁易。 “我答应了她什么，和你有何关系？”萧意欢连正眼都不想瞧他，砰地一声将窗户关上了。 原以为他会将手拿回去，哪知道他居然没有那么做。 窗户压在他的手上，出现了一道极深的红痕。 “为何不松手？”是觉得她会心软，不会下那么重的手？ “我只想知道，你究竟答应了她什么？是不是和凤宁易有关？”夜染尘见萧意欢不看她，干脆将窗户推开，进到了书房里。 萧意欢瞪了他一眼，“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否则……” “否则什么？你方才还在心疼我，这就要和我说狠话了？”夜染尘将那只又红又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与我为敌 “我可没有心疼你，你别自作多情。不管我答应了伽罗什么，都与你没有半点关系。”萧意欢背过身去。 “你可还记得你之前吃那么多苦是因为谁？”夜染尘忍不住提醒她。 之前让她备受折磨的那只蛊虫就出自伽罗的手。 因为她之前发现了伽罗的阴谋，伽罗一直对她怀恨在心。她怎么可以与伽罗合作？ “我当然记得。”萧意欢转过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招惹了阿蓉，我又怎么会被她所伤？” 而他还将那个罪魁祸首救走藏起来了。 她让人在京城里找了这么久，都没有能找到。 一想到这里，萧意欢就觉得心头酸痛到不行。 夜染尘没想到这回旋镖居然到了他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好。 他看向萧意欢，有许多话堵在喉咙里，没有办法说出来。 “如今，你是最没有立场和我提这件事的人，我以后的事，也与你没有半点关系。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你却几次三番到这里来打扰下我，是还觉得你害我害得不够？” 夜染尘对上她锐利的目光，心尖不由一颤。 原以为得到她的原谅很容易，可如今看来，她心头的恨意，比他想的要深。 “意欢，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何必要多问这一句？你心里明明很清楚。” 萧意欢都不知道他为何要问上这么一句。 让伤她的人付出代价，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夜染尘不但没有那么做，还将人给救走藏起来了。 “阿蓉她……” “你还想为她解释，那你我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萧意欢手中的金针泛着寒光，“趁着我对你动手之前，离开这里。” 本想着，如果能得到他一句合理的解释也好。 可他居然还想着要为阿蓉解释。 “我不是要写为她解释，当初我之所以会救她，是因为她和我说，她有办法将那只蛊虫取出来，我是被她骗了……” “那她现在人呢？”如果之后他有将阿蓉带到她面前，她或许还会相信这种说法。 夜染尘没有回答。 如果他让萧意欢知道了阿蓉的下落，以她的性子，肯定会找过去。 当初他放阿蓉和阿川离开的时候，说过只要他们以后不再踏入京城半步，就不会再找他们麻烦。 这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就没有办法收回来。 萧意欢看着他犹豫的眼神，冷笑一声，“下次再见你，我不会再对你客气。既然你选择与她站在一边，那你便是我的仇人。” “仇人”两个字太过沉重，夜染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意欢居然说他是仇人！ 就因为他放走了阿蓉？ “不管怎么说，她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 “那是你的事。阿川救的是你的命，不是我的。如果你觉得你非得因为那一点恩情就原谅她，我可以理解。但站在我的角度，你帮她，那就是与我为敌。” 夜染尘没有资格代表她原谅。 迟早她会查出阿蓉的下落，将自己曾经想受过的苦全部还回去。 萧意欢见他还是不愿走，兀自转身走出了书房。 夜染尘留在房间里，想着她方才说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他就不该将阿蓉带走，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而今不管他怎么解释，萧意欢都不可能会听进去。 半晌，夜染尘才整理好情绪，从书房出去。 可等他回到房间，却没有看到萧意欢。 他在王府里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她的下落。 “王妃去哪里了？”夜染尘抓着春兰问了一句。 春兰摇了摇头，“奴婢没有看到。” 他又看向春柳。 春柳也摇了摇头，“奴婢也没有看到。” 夜染尘转身就要走，却被二人拦住。 “王爷，天色已晚，你还是不要出去了。王妃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夜染尘无奈，只得回了房间。 凌风不在，没有人能代替他在这房间里蒙混过关。 他只能趁着这府里的人全部睡下，才能偷溜出去。 而萧意欢，已经到了夜欢宫。 凤宁易看到她，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萧意欢一脸紧张地看着他，说道：“伽罗来找我了。我拿出铃铛，还没来得及摇动，就被她给抢了过去。还被她豢养的毒蛇咬伤了，你看……” 她的手腕上有两个小小的伤口，很像是被毒蛇的毒牙咬伤的。 凤宁易一看，当即皱了眉，“你可会解这蛇毒？” “如果这蛇毒没有与这身体里的蛊毒混在一起，我还能解开。可如今……我没有办法，所以才会来这里找你。你可有办法抓到她？”萧意欢急切地问道。 “也不知道她究竟躲在了哪里，这么长时间，我没有半点线索。我还特意让人到王府附近盯着，竟也没有发现她前去，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混进去？” 凤宁易在这京城之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可就是没有办法抓到伽罗。 “她可是五毒教的圣女，如果不够厉害，又怎么能坐上那个位置？想要抓到她，怕是不可能了。只能我自己试着将这毒解开了。” 萧意欢说话的语速越来越慢，脸色也愈发苍白。 凤宁易眼见着她要摔倒，忙伸手扶住了她，“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 萧意欢笑了，“你怕是忘了，我就是最好的大夫，如果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解开这毒，就更无人有办法了。” 凤宁易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了一旁的床榻上，“在这里等着，我去喊人来。” 他正要走，却被萧意欢抓住了手腕，“之前的药，你可还有？” 难得她主动地抓着他，凤宁易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药，就在里面。” 萧意欢伸手想要拿，他却故意将手放到了一边，“想要，就得求我。” “你怎么还和之前一样？” 这究竟是什么癖好，非得让她求才行？ “我的从来没有看到过你服软，所以很想看看，你服软会是什么样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他的秘密 先前萧意欢被蛊虫折磨成那样，也没有求他半句，一直让他很不开心。 他一定要让她折下头颅，对他服软。 “算我……你。”萧意欢故意吞掉了那个字。 凤宁易挑眉，“你说什么，我没有能听清。” 萧意欢咬牙切齿，“如果我就是不肯说呢？” “那就没办法了。这药，我只给听话的人，你不听话，就不能得到。”凤宁易就知道她不会那么乖乖听话。 “算了，你就当我没有到这里来过好了。”萧意欢坐起来，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就要往外走。 凤宁易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不忍。 “不过就是一个求字，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你为何非要让我求你？你明明知道我这人最讨厌……” “你讨厌的事太多了，我可记不过来。” 萧意欢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往外走去。 凤宁易拦在了她面前，“好了，我斗不过你，给你吧。” 面对萧意欢，他总是没有办法。 对其他人，他可以狠厉到极致，也不眨一下眼睛。 可眼前的人，却始终让他狠不起来。 萧意欢将瓷瓶接过来，轻轻晃了晃，确定里面还有不少药丸，扬唇一笑，“多谢！” 见她要走，凤宁易抓住她的手腕，“想就这么离开？世上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那你还想让我做什么？”萧意欢可不想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 方才她趁着凤宁易不注意，用金针往那檀木盒子里放了一点毒药。 那毒药并不会很快发挥作用。 她原本计划好了时间，那只蛊虫等她离开这里才会死。 可现在凤宁易要她留下来，要是这期间那只蛊虫出了事，岂不是会怀疑到她头上？ “没什么，只想带你在这里走走。”凤宁易说着，对她伸出了手。 萧意欢对他那只手嫌恶到了极致，自然没有握住，反而还往后退了一步。 “这里有什么可看的？”她撇了撇嘴。 “你就不想看看，我究竟还有什么秘密？”凤宁易说道。 萧意欢闻言，登时来了兴致，不过眼中却写满了怀疑，“你当真会让我看你的秘密？” 凤宁易点头，“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告诉你我的一切。” 萧意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压制不住强烈的好奇心，抓住了他的手。 凤宁易牵着她，走到了一道暗门前，用机关将那道门打开。 门口，是一个房间。 房间的陈设看着十分陈旧，有些甚至还有裂痕。 有些木纹染着暗红的颜色，看着有几分像是……血。 “你可知道，京城里有一个有名的凶宅，多年来一直不敢有人入住？”凤宁易说道。 萧意欢还真听人提起过此事。 说京城之中，有个府邸阴森得很，这么多年，但凡踏入那里的人，非死即伤，似是有恶鬼在里面作祟。 就连请去驱鬼的大师，都没能逃过一劫。 “你说的可是东街的易府？”萧意欢问道。 凤宁易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易府。那里，便是我的家。” 萧意欢一惊，“你说什么？那里是你的家？可我记得，那一家人，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如果你是易府的人，是如何活下来的？” “当初我贪玩，与人上山抓狐狸，在山林中躲了一夜，一无所获。等我回到家里，发现那里已经是血流成河。”凤宁易说得很是平静。 但萧意欢却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颤抖来。 “萧德厚将你接回侯府，是因为他与你爹是挚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萧意欢的脑海里有个可怕的想法。 但她不敢说出来，只等他来告知答案。 “你可还记得你在王府的水井里捞起来的那块玉佩？” 萧意欢没想到他会将话题转移到玉佩上，不由皱眉，“这与那块玉佩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传闻中，那块玉佩背后藏着楚燚国的宝藏，是很多人都想得到的宝贝。不巧的是，它落到了我爹的手中。而我爹，就成为了众矢之的，眼红那块玉佩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在暗地里合计了一下，最终决定了那一场屠杀。” 萧意欢倒吸一口凉气，“你说的他们，是不是包括萧德厚？” 凤宁易点了点头，“他们没有能在易府找到那枚玉佩，就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认为我知道玉佩的下落。而我……的确知道玉佩的下落。当初我爹为了自保，将它交给了一个商人。也就是之前住在王府里的那个人。” “难怪他也出了事。”萧意欢想起王府住的那户人家也是被人屠杀，只觉得脊背发寒。 就为了一块玉佩，杀了两家人，最终却还是没有能拿到。 “他们以为我并不知道真相，尤其是萧德厚，蠢到将我带回了侯府。我在侯府这么多年，表面上对他言听计从，可实际上，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 说到这里，凤宁易的声音里满是仇恨。 “除了他，还有哪些人？”萧意欢不由好奇，他的复仇名单上究竟有哪些人。 凤宁易却没有要说的意思。 他收敛了眼中的仇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是我的事，你没有必要知道。” “你带我到这里来，不就是想告诉我你的秘密？为何又不说了？”萧意欢的好奇心已经被他勾起来了。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为何会那么对萧德厚，至于其他的，你没有必要知道。”凤宁易回答。 “那倒是。你的事，我何必知道那么多？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和我解释，我心里可从来没有将萧德厚当作我爹。要不是因为侯府没人想嫁给辰王，他也不会想到我。” 在萧德厚的眼里，她不过就是一个利用的工具罢了。 他心里可从来没有她的位置。 “不管怎么说，有些事还是应该解释清楚。免得你觉得我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凤宁易说着，手指轻轻抚过被血染红的木桌，“我不过，只是个想为爹娘报仇的人罢了。” 萧意欢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第一次竟有那么一点心疼他。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可怕的只有人心 凤宁易，易宁风。 他的原名便是这个吧？ 当初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份，所以他在入侯府之后，就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萧意欢知道萧德厚是个有心机的人，但没有想过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过，这一点与许如歌还真是像。 明明是杀了别人全家，却以恩人的身份出现。 吴云若是有凤宁易这般聪明，也就不会一直被她蒙在鼓里了。 “我送你回去。”凤宁易一路将她带出了夜欢宫。 此时夜色已深，街上行人稀少，唯有如霜一般的月光落在街道上。 “我自己回去就是。首辅大人留步。”萧意欢还没有完全从自己方才得知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原来凤宁易竟有这样的一段身世。 “敢不敢到易府去看看？” 她正想着，就听到身旁的人说了这么一句。 “有什么不敢的？”萧意欢从来不信什么恶鬼，有什么鬼能恶得过人？ 凤宁易将她带到了易府前。 原本就阴森的易府，在这夜色中更是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 萧意欢看着那满是灰尘的门匾，还有蜘蛛网在风中摇晃。 她往前走了一步，眼看就要走到大门前，耳旁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不要进去！”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 夜染尘。 究竟要警告他多少次，他才会彻底放手？ 萧意欢全然不听他的，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落了一手的灰尘，门才打开。 里面一片破败，老鼠横行。 萧意欢往前走了几步，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当年这里的人被屠杀的景象。 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没想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凤宁易还以为她走到门口就会退缩了。 结果她却一直走到了里面，仿佛只是到这里来看风景的。 “有什么可怕的？对我而言，这世上可怕的从来只有人心。”萧意欢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神有一瞬闪躲。 这下意识的动作，让她的心头起了疑。 她说人心可怕，他心虚什么？ 难道是被她说中了？ “是啊，这世上可怕的从来只有人心。”凤宁易附和了一句，轻拉着她的衣袖，将她带出了易府。 “不是想让我看看，怎么才到门口就让我出来了？”萧意欢还没有将这里看个真切呢。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胆子进来而已，毕竟这地方，京城里很多人看到都要绕着走。”凤宁易原本为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可她既然不怕，那“惊喜”对她也不会有什么用了。 “那我可就要回王府了，回见。”萧意欢对着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凤宁易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 不枉费他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真让她相信了这番说辞。 萧意欢回到王府，还没能回院子，就被人拦住了。 夜染尘还没来得及开口，金针就朝着他扔了过去。 他好不容易才将金针躲开，萧意欢又扔了两样暗器。 亏得她躲得及时，暗器才没有能伤到要害。 萧意欢居然是来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你……”他捂着伤口，却连半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既然你不肯听，就不要怪我不客气。”萧意欢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夜染尘却抓住了她的手臂，“凤宁易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何要与他去易府？” “你不是很厉害吗？想知道那就自己去查。”萧意欢可没有兴趣将凤宁易说给她的话复述给他。 “意欢，你明知道他没有安什么好心……” “说得好像你安了好心一样。”萧意欢打断了他的话，“暗器上有毒，你如果不想死，就去找人解毒，别再来烦我了。” 夜染尘这才察觉出不对。 他看着萧意欢，一脸的不相信，“你当真要这么对我？” “这点痛，相比我之前所承受的，根本就不算什么。”萧意欢已然对他彻底失望。 从他为阿蓉说话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下了决心以后不要再对他有半点好脸色。 他这人，要是不对他动真格，他永远也不会当真。 萧意欢转过身正要走，忽然停住脚步，对着他伸出手，“我之前给你的解毒丸，给我。” 夜染尘正打算拿一颗出来吃，没想到她居然想要回去。 看来，如果不能将阿蓉带到她面前让她处置，她是不可能会原谅他了。 夜染尘将那个他一直带在身边的瓷瓶拿出来，递给她。 萧意欢没想到他会给得如此爽快，负气将瓷瓶接过来，转身就走。 夜染尘感觉到腹中一阵绞痛，摔在了地上。 “你可真是够狠的。不过也好，我不曾体会你的痛，让我痛一下也好。” 萧意欢的脚步有一瞬停滞，但很快，她就迈步往前，没有再停留。 夜染尘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眼前逐渐模糊。 他担心萧意欢会去查看辰王的情况，挣扎着站起来，往院子里走去。 看到她走进书房，他才松了口气，叫来了自己的人。 待到伤口处理好，已然是夜深。 夜染尘正要回房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伽罗。 他当即走过去，拦住了她。 “是你。”伽罗在夜欢宫里见过他，自然记得他。 “你究竟让意欢帮你做什么，与凤宁易有什么关系？”夜染尘问道。 伽罗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既然她没有告诉你，就说明你在她心里并不重要。我自然也不能告诉你。” “谁说我在她心里不重要！”夜染尘反驳，嗓门不由得提高了些。 伽罗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一声，“如果当真重要，她不可能不告诉你。就算她之前怕你担心，不肯告诉你，而今她已经成功了，你也该知道了才对。” 夜染尘哑口无言。 她说得没错，但凡萧意欢心里还有他，就不可能不告诉他。 什么也不说，说明他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位置了。 “如果你实在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毕竟你当初也曾闯入夜欢宫，想要将她带走。”伽罗能看出来，眼前的人才是真心对待萧意欢的，所以不介意刺激他一下。 第二百八十章 玉佩 “她去夜欢宫，究竟做了什么，为何出来之后，会与凤宁易一起去易府？”夜染尘急切地问道。 “我告诉她，我离开夜欢宫的时候，曾对凤宁易下毒，而他对此毫无察觉。如果半月之内他身上的毒没有解开，就必死无疑。所以她才会去夜欢宫。至于她去为何要和凤宁易一起去易府，我就不知道了。” 伽罗看着他变幻的眼神，就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有多复杂。 想必他已经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 “所以，她是特意去给凤宁易解毒的？凤宁易什么时候在她心里变得这般重要了？”夜染尘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难怪凤宁易牵她的手，她全然没有推拒。 “谁让你当初那么傻，要将阿蓉救走。救走也就罢了，你带着阿蓉到她面前认错，说出你将她带走的原因，没准儿她还会原谅你。可你呢？偏偏将人给放了，这不是明摆着不肯给她原谅你的机会？” 身为旁观者，伽罗倒是将这一切看得清楚。 不过就算是她，也不明白夜染尘为何会将阿蓉放走。 错的原本就是她，怎么还能因为她哥曾经救过他的命，所以就将这事给抵了？ “可她也不能因此就对凤宁易感恩戴德吧？要不是因为凤宁易从中挑拨，她又怎么会被蛊虫折磨？”夜染尘越想越气。 可伽罗说得没错，他当初的做法的确不对。 如果他没有就那样放走阿蓉，而是让她到萧意欢面前认错，也许还能得到原谅。 “是你错过了机会，也就不要怪凤宁易抓住了。”说罢，伽罗没有再理会他，转身走向书房。 萧意欢早就听到了外面有动静，贴在窗边听了一会儿，虽没有能听个真切，但也知道伽罗并未说实话。 “为什么要骗他？”所以人一来，她就问了一句。 伽罗回头看了一眼，夜染尘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轻笑一声，说道：“怎么，你担心他将我的话当真，会去找凤宁易的麻烦？” “就算他当真去找凤宁易的麻烦，和我有什么关系？”萧意欢并不在意。 “那不就是了？我这么说，也能让他死心不再缠着你不是？多谢你帮我解决了那只蛊虫，现在我可以安心离开京城了。这个是我的谢礼。”伽罗拿出了一粒珠子给她。 萧意欢看了一眼，发现这珠子并不光滑圆润，看着不值几个钱。 “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她知道这么问显得她不识货，但还是有必要问个清楚。 “我原本想让凤宁易将你变成傀儡，他没有答应，我便又为他出了个主意，让他用相思蛊对付你。幸亏这相思蛊养起来不容易，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能养好，要不然，我可没有机会让你帮我了。” “相思蛊？这名字倒是挺好听的，有什么用？”萧意欢好奇道。 “相思蛊，会让你爱上他，对他死心塌地，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将你变成了他的傀儡。”伽罗解释道。 “我倒是不知道，还真有什么东西能控制人的感情。”萧意欢并不觉得相思蛊有那么厉害。 可见识过之前的那只蛊虫，这蛊虫的能力也让她不敢小觑。 “信不信由你，反正这珠子我给你了。最好你用不上。如果你中了相思蛊，将这珠子磨成粉吞下去就行了。”伽罗说罢，没有再多言，消失在了夜色里。 萧意欢将那颗珠子放到了医馆里。 就在她担心凤宁易会不会怀疑那只蛊虫的死与她有关的时候，宫里传来消息，萧南珠被皇上临幸，封了嫔位。 选秀才刚刚开始，皇上就临幸了萧南珠并封她为梅嫔，可见她有多得皇上喜欢。 萧德厚听到这消息，必定高兴得合不拢嘴。 正好，她可以借着这由头，去侯府问一问易府当年的事，与他有没有关系。 萧意欢才进侯府，就撞见了两个被撵出来的大夫。 “大小姐这脸，怕是只有王妃才能治了。” “听闻王妃与大小姐一向水火不容，也不知王妃愿不愿出手？” 二人与萧意欢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在说闲言碎语。 那只玉镯原本就够萧长乐受的了，偏偏萧南珠还给了她毒胭脂。 如此一来，萧长乐那张脸就算没有彻底毁了，一时半会儿也难恢复过来。 她的媚术更是没有办法派上用场。 萧意欢径直到了萧德厚的书房。 萧德厚并不在里面。 她问了几个下人，才知道萧德厚正在萧南珠的院子里。 按规矩，萧南珠过两日要回门，而今她既然已经是梅嫔，住的地方就不能太寒酸，得好好修整一下才行。 “爹爹让二姐姐入宫，果真是个明智的决定。”萧意欢走过去，帮着搭了把手，笑着说道。 “是南珠自己争气。”萧德厚乐呵呵地说道。 他终于可以借着萧南珠重新得到皇上的重视了，又怎么会不高兴？ 萧意欢勾唇一笑，“谁说不是呢？选秀才开始姐姐就封了嫔位，不知有多少人羡慕。” 如果只是羡慕就好了，怕的是有人嫉妒有人恨。 不过这萧南珠的手段也绝非一般，她还得让皇后多小心才是。 万一萧南珠与太后联手，皇后腹中胎儿可就岌岌可危了。 “这是我为二姐姐准备的礼物，怕那日没法赶过来，所以特意先拿过来。” 萧意欢拿出了一块玉佩。 玉佩质地极好，玲珑剔透。 只是那上面的图案让萧德厚怔了一下。 “你这玉佩，是哪里来的？” 萧意欢听到他问这句，拿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来，“实话实说，这玉佩是我在王府里捡的。我问过王府的人，他们都说不是自己的，我看这玉佩质地不错，就想着拿来送给姐姐。怎么，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意欢，我先前一直觉得你是个善良的人。都说医者仁心，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般有心机！这上面的图案，与前朝皇室的图腾极为相似，若是被皇上发现，不仅南珠难逃一死，就连我们也会受到牵连，你可知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赌一把 萧德厚果真认识这玉佩上的图案。 “爹爹可曾听过易府的事？”萧意欢问道。 萧德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罢了，听闻爹爹当初与易府的主人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想打听一下，易府当年为何会在突然之间被灭门。”萧意欢原本并不完全相信凤宁易说的话。 但萧德厚的反应却让她不得不怀疑，易府当年的灭门惨案当然与他有关。 “我与易劼从来不是好友，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萧意欢轻笑一声，“那就奇怪了，告诉我此事的人，可是说得信誓旦旦。” 萧德厚眉心轴承一团，“是不是凤宁易和你说的？” 除了凤宁易，他想不到还有谁会和萧意欢说此事。 萧意欢但笑不语。 “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居然想让你相信，当初易府出事与我有关。”萧德厚一脸鄙夷。 “如果与爹爹没有关系，爹爹为何不说清楚？”萧意欢倒是希望他能拿出证据来，证明凤宁易在说谎。 可半晌过去，萧德厚那里却没有说一个字。 最后，他看着桌上的玉佩，冷声道：“你是故意用这玉佩来试探我的？” “我不过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既然爹爹不愿意说，那就罢了。”萧意欢将那块玉佩收起来，转身离开。 萧德厚想要叫住她，但只抬起了手，没有发出声音。 从侯府出来，萧意欢忽然觉得心口一痛，扶着门口的柱子才没有摔在地上。 看来，她这身子就快要撑不住了。 是选择用透析暂时续命，还是用那朵伽罗给的花？ 那朵花自从被她扔到医馆里，就没有再管过。 而今又已经是枯萎的模样。 她从医馆里将花拿出来，才捧到手心里，那朵花就一点点恢复了娇艳的模样。 真是诡异。 这样的东西，让她如何敢用？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凤宁易的声音传来，吓了她一跳。 她的身子太过虚弱，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为了活命，当然什么都得试一试。”萧意欢没有明说，因为她不确定凤宁易是不是猜到了这花是伽罗给她的。 如果被他猜到，他肯定会怀疑那只蛊虫的死与她有关，毕竟这花极为难得，伽罗不会那么轻易就送人。 赌一把，还是有必要的。 “你怎么知道，这花能救你？”凤宁易看着她的脸，并没有察觉出丝毫慌乱，只是看出了苍白和虚弱。 尽管蛊虫已经取出来，但蛊毒还没有能解开，她这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我并不能肯定，只能一试。但在我没有找到足够信任的人之前，我不会轻易尝试。”萧意欢原本是想拿着这朵花到齐柔那里去的。 她救过齐柔的命，又治好了齐柔的眼睛，齐柔是她眼下唯一能信任的人。 “难道我对你而言，还不足够信任？”凤宁易有几分不悦。 萧意欢笑了笑，摇头道：“当然不。” 三个字，掷地有声，凤宁易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若不是我救你，你如今还在受那只蛊虫的折磨，你心里对我当真就没有半点感激？” “我为何要对你有感激？要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被蛊虫折磨，更不会被毒蛇咬伤要受这双重的痛苦。如果你没有救伽罗，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难道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揣着什么心思？” 凤宁易想要反驳，但他知道，在萧意欢这般聪明的人面前，任何反驳都是狡辩。 还不如什么也不说。 “科举就要举行了，首辅大人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才是，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以免耽误了大事。”萧意欢知道他一心想着报仇，接近她，也是想利用她报复萧德厚。 但有一点她想不通，如果他当真不想让萧德厚重新得势，就该想方设法阻止萧南珠入宫。 就算萧南珠得以入宫，也不该得到恩宠。 可萧南珠不但成功入了宫，还在极短的时间里得到了恩宠，被封为梅嫔。 一点也不像是他会容忍的事。 他与萧南珠之间，有什么故事？ “你今日特意回侯府，是不是想打听易府当年的事？”凤宁易知道她轻易不会回到侯府，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才与她说了身世，她就回来了，多半是来质问萧德厚的。 “南珠姐姐封了梅嫔，过两日就要回府来省亲，我担心那日我有事回不来，所以特意赶过来将礼物放到爹爹那里，让他转交给南珠姐姐。而今她身份不同了，礼数还是得有的。省得她以后还送我掺了毒的胭脂，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凤宁易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你说，她曾送你掺了毒的胭脂？那是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了，我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我至今还不知道原因。但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恨，我想，她那么做，必定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只是我自己太蠢，思来想去都没有能想到。” 她看到凤宁易眼中的了然，便知道当初她的猜测是对的。 萧南珠会针对她，是因为凤宁易表现得很看重她。 “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凤宁易这语气好似承诺一般。 萧意欢却笑了，“你怎么说得好像你能控制她一般？” “我自然不能控制她，但让人盯着她不在暗地里对你动什么手脚，还是能办到的。”凤宁易说完，就转身走了。 萧意欢将那朵花收起来，正要往齐柔的院子去，就感觉有一道目光在盯着她。 她抬眼看去，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夜染尘可真是阴魂不散。 萧意欢懒得理会他，快步走到了巷子里。 结果，夜染尘居然跟了过来，就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 这样，她既伤不了他，他又能护着她。 方才，他生怕她会跟凤宁易走了，还好，她对凤宁易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信任。 可若是如此，她为何会为了救凤宁易，特意去夜欢宫一趟？ 夜染尘一定要知道答案。 否则他寝食难安。 第二百八十二章 试药 “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萧意欢被跟得烦了，抬头问了一句。 夜染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那日你特意去了夜欢宫一趟，可是去救凤宁易的？” 萧意欢还以为，伽罗的话，他并不会当真。 可他这么想问，显然是当真了。 认为她去夜欢宫，是特意去为凤宁易解毒的。 她原本想解释，但又觉得，并没有那个必要，于是淡淡一笑，说道：“是又如何？” “伽罗的话你也相信？她那样子根本就不可能伤得了凤宁易，你却为了救他，特意去了夜欢宫，他在你心里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重要了？” 在夜染尘看来，凤宁易那人要多狡猾有多狡猾，根本就不可能会被伽罗所伤。 “要是那样，伽罗也没有必要特意来和我说了。我去夜欢宫，也不过是想要求个心安。如果他没事，自然最好。” 萧意欢的语气虽是淡淡的，但她这话却承认了凤宁易在她心中的位置。 夜染尘怒不可遏，却又如何奈何。 他如何能左右得了萧意欢的心？ 如果她当真因为凤宁易救了她对他心动，那也是他的错。 是他在关键时候选择了相信阿蓉，将她留在了凤宁易身边。 是他在关键时候为了保全自己的身份，没有到夜欢宫去找她。 一切，皆是因为他。 “那他究竟和你说了什么，你们会一同出现在易府？”夜染尘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萧意欢对凤宁易的态度突然有所转变，必定有原因。 “他只是和我说了他的身世，我很同情他的遭遇。”萧意欢并没有细说。 她如今难受得不行，才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他浪费。 “同情？意欢，我没有听错吧？你面对的可是凤宁易，你居然说出了同情两个字？”夜染尘只觉得哭笑不得。 凤宁易这人最是会编故事了。 一个简单的故事，就能让她同情心泛滥，那她这感情，也不怎么值钱。 “那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还有事，懒得和你再说了。不要以为你和我保持距离就能彻底安全，我的金针，可是不长眼的。” 萧意欢嘴上这么说，可实际上，她并没有办法在这样的距离伤到夜染尘半分。 不过是一句没有分量的威胁罢了。 她转过身，快步往齐柔的院子走去。 齐柔正在院子里摆弄新的机关，看到她来，忙起身迎接。 “你怎么样，可已经好了？” 她这阵子一直想去找她，看看她恢复得如何。 可不巧的是，她每回去王府，萧意欢都不在。 “如果我已经好了，也就不会挑这时候到你这里来了。” 齐柔眉心一皱，“那只蛊虫不是已经取出来了？” “蛊虫是取出来了，但蛊毒还在。以我的能力，并没有办法完全将那蛊毒解开，所以我才到你这里来，请你帮我一个忙。”萧意欢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棘手的情况。 她的医馆也有没有办法分析出她究竟中了什么毒的时候，给不了她解药，只能让她用各种药丸续命。 这朵花，或许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必须要试一试。 “你想让我做什么，尽管说就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在所不辞。”齐柔看着那朵枯萎的花在她的手中重新变得鲜艳，瞪大了眼睛。 “这是伽罗给我的。我并不敢完全相信她的话，所以不敢在只有我一人的情况下试药。等下，我会将这朵花吃下去，如果半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能醒来，你就用这金针刺我的檀中穴。” 齐柔没有敢将金针接过去，“檀中可是死穴，你这是要我……”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要是想死，我就不会来这里找你了。”萧意欢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檀中的确是死穴，但死穴也能有活用的时候。 齐柔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萧意欢将那朵花拿起来，放到了嘴边，却迟迟无法吃下去。 光是嗅着就能感觉出那股奇怪的味道，吃到嘴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但要是不吃，她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好起来。 于是深吸一口气，将那朵花放到了嘴里。 味同嚼蜡，但并非难以下咽。 只是才吞下去，萧意欢就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仿佛那只蛊虫又回到了她的身体里一般，她的四肢百骸疼到了骨髓里。 齐柔看着她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想要为她擦去，却见她摆了摆手。 “不……不用了。记得半个时辰之后叫醒我就是。” 说完，萧意欢就闭上了眼睛。 齐柔拿出沙漏来，开始计时。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齐柔警惕地起身，正想按下手边的机关，却发现来人是夜染尘。 “我原本还想问，你为何没有跟她一起来。你们两个之间，可是出了什么问题？”齐柔问道。 “因为我放走了阿蓉，她一直没有原谅我。”夜染尘解释道。 齐柔皱眉，当初他将阿蓉带出来，她和北堂奚岚都以为，他会让阿蓉给萧意欢道歉，任凭萧意欢处置。 可他居然将人给放走了。 也难怪萧意欢不原谅他。 “那你怎么还有脸到这里来？”齐柔挡在萧意欢面前，眼底满是愤怒。 “我只是想确定她安然无恙。她是不是已经将那朵花吃下去了？她可有说她什么时候能醒来？”夜染尘在路上遇上了两个黑衣人，与他们缠斗了一番才得以脱身。 所以这时候才赶到。 原以为他能阻止萧意欢服用那朵花，没想到却是来晚了一步。 “是，她已经吃下去了。她告诉我，若是半个时辰之内她没有醒来，就用金针刺她的檀中穴。”齐柔回答。 夜染尘一惊，“檀中？那可是……她当真是这么和你说的？” “难道你觉得，我还会说谎不成？王妃救过我的命，又治好了我的眼睛，我可不会和你一样忘恩负义。既然你没有要惩罚害她之人的意思，那以后就不要出现在她面前，那样只会让她伤心难过。” 第二百八十三章 旁观者清 要不是念在眼前这个人是北堂奚岚挚友的份儿上，齐柔绝对不会对他客气。 “我会和她解释清楚。”夜染尘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萧意欢，一阵心疼。 她所受的苦，皆是因为他。 “解释？王妃的性子难道你还不清楚么？她需要的可不是什么解释，只要你将阿蓉待到她面前让她处置就是了。我想，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她也不会真的杀了阿蓉，可你偏偏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以后她见到阿蓉会怎么做，可就难说了。” 齐柔冷笑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一眼。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守在萧意欢身边。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半个时辰，就要到了。 “柔儿，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北堂奚岚的声音。 齐柔不想留夜染尘一人在房间里，于是没有出去，只是在房间里应了一声。 北堂奚岚觉得奇怪，快步走到了门边，“你今日是怎么了，往日你都会……发生了什么？” 他嘴上原本还在抱怨，可看清房间里的情况之后，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寻常。 “蛊虫取出来之后，蛊毒一直没有能解开。王妃想要铤而走险，用一朵奇花解毒。她需要一个她能信任的人守在她身边，于是就到了我这里。至于他，是后面跟过来的，我没能撵走。” 齐柔解释了一句，从他手里接过了桂花糕。 这下，北堂奚岚更奇怪，“如果她要找能信任的人，阿辰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齐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送到嘴边的桂花糕都没有吃，说道：“那你得问问他究竟做了什么？” 北堂奚岚看向夜染尘，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做了什么？” “我放走了阿蓉。” 短短几个字，听得北堂奚岚目瞪口呆，“你再说一遍，你做了什么？” 他不自觉地拔高了嗓门，全然不觉得这是夜染尘会做出来的事。 明知道阿蓉将萧意欢害得有多惨，他却没有追究，反而将人给放走了？ “阿川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跪下来求我……” “萧意欢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我没见你对她那么好？难道说，你已经将她对你的好当成理所应当了？她可从来不欠你什么，是你欠了她！”北堂奚岚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他。 夜染尘也知道，萧意欢从来不欠他什么，反而是他亏欠了太多。 他一心以为，他帮过她几次，就能抵了所有的债，可归根结底，如果当初不是她出手相救，他怕是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回到京城。 “你太让我失望了。别说萧意欢，纵然是我，也没有办法原谅你。现在就算你将阿蓉带到她面前，她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了。”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北堂奚岚身为旁观者，将这一切看得不能再清楚。 阿辰这个身份，他怕是没有办法再利用下去了。而且要永久掩藏起来，不能让萧意欢知晓。 不然，他们之间，就会永远隔着这一道天堑。 “半个时辰，到了。” 齐柔满心期待着萧意欢能在半个时辰之内醒来，但最终，她却是昏睡到了现在，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沙漏已经漏光了，半个时辰已到。 她拿着金针的手微微颤抖，不敢下手。 “她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北堂奚岚问道。 齐柔将萧意欢的话复述了一遍。 北堂奚岚将金针从她的手里拿了过来，柔声道：“让我来吧。既然她说了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太多。” 眼见着金针就要刺入萧意欢的檀中穴，夜染尘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北堂奚岚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想要害死她？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如果不这么做，她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醒过来了，你可知道？”北堂奚岚瞪着他。 “我来。”夜染尘只是担心他没有办法掌控分寸，所以想自己来而已。 北堂奚岚看着他紧张到极致的眼神，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将金针给了他。 夜染尘深吸一口气，方才将金针刺下去。 他闭着眼睛，都不敢睁开，生怕眼前的人没有反应。 还好没多会儿，萧意欢就睁开了眼睛。 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并没有能注意到眼前的人是谁，用嘶哑的声音道了声谢。 “王妃，怎么样，你的蛊毒可解开了？”齐柔问了一句。 萧意欢发现她的声音是从旁边传来的，那意味着，眼前的人并不是她。 “我也不知道。” 刚刚醒来，一切都还处于混沌之中，所以连她自己也不清楚，那蛊毒究竟有没有解开。 “你……看不见？”齐柔发现她的眼神有几分奇怪，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结果，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萧意欢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那朵花难道不是解药，而是毒药？”齐柔自责至极，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该多劝萧意欢两句，不让她吃了。 “意欢，你当真……看不见了？”夜染尘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一双眸子犹如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萧意欢听到他的声音，眉心一皱，“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担心你，所以跟过来看看。”夜染尘看着她，不敢相信她那双灵动的眸子从此失去色彩。 “你还会担心我？难道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得快一点，好让阿蓉再也不会有任何威胁？”萧意欢闭上眼睛，缓了缓，再次睁开。 这下，她能看到的光影比方才多了些。 才发现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北堂奚岚？”就算看不清，但她心里知道，平日里会到这里来的人，除了北堂奚岚就没有别人了。 “可要我去请个大夫来？”北堂奚岚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萧意欢摇了摇头，“我就是最好的大夫，你请谁来都没用。” “那你的眼睛……”北堂奚岚担忧地问道。 萧意欢轻笑一声，说道：“不过是暂时的，最多三日，就能恢复。”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萧意欢对着齐柔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 第二百八十四章 意外来客 齐柔将她扶了起来，为她穿好鞋，问道：“王妃这是要去哪里？要是回王府，王爷看到王妃这样子，怕是要担心。” 她这么说，并不只是怕辰王会担心，还怕王府的下人没有办法好好照顾她。 “他若是看不到我，才会担心。不过就是暂时看不清而已，只要心里清楚就行了。”萧意欢说完，摸索着走了出去。 夜染尘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方才那句话有别的意味。 是在说她没有能将他看个清楚明白？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为王妃引路？”齐柔戳了北堂奚岚一下。 北堂奚岚快步出去，走到萧意欢面前，为她引路。 很快，萧意欢就顺利回到了王府。 “多谢北堂大人，送到这里就行了。我对王府很熟悉，不会有事的。” 北堂奚岚原本还有几分担心，但看到夜染尘回来，只瞪了他一眼，就转身走了。 萧意欢对王府的陈设很熟悉，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院子里。 就在她想要进入书房的时候，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一滑，差点摔在地上。 一个人影冲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媳妇今天是怎么了，平地还摔跤，连我都不如。”耳边传来的，是辰王的身影。 但她眼前的光影里看到的，却似乎并不是辰王的影子。 夜染尘才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衣服，就见她摔了，自然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 他担心萧意欢会嫌弃他，只能用辰王的声音与她说话，心想着，反正她这会儿也看不到，不会有什么。 “让王爷担心了。”萧意欢抬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层模糊的影子。 明知道她看不见，夜染尘还是心虚了一下，转过头去。 “你今日的功课，可已经学完了？”萧意欢为了不让辰王打扰到她，所以每日都为辰王安排了许多功课。 通常他是没有办法做完的，有时候还会耍赖。 果然，此话一出，辰王的脑袋就耷拉下来，没好气地说道：“媳妇，我可是王爷，明明应该是你听我的才对，怎么却要我反过来听你的？” 萧意欢笑了，“这夜月国，除了我，还有谁当你是王爷？” 辰王似是生气了，转身就走，关门的时候还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萧意欢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走向书房。 关上门，她就进了医馆。 经过一番检查，她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没错，三天之内，她的眼睛就能恢复。 只希望这几天没事发生。 从医馆出来，萧意欢就在书房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她睡得正迷糊，就听到有人敲门。 春兰和春柳不会轻易放人进来，萧意欢穿衣起来，理了理头发，走过去开了门。 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连男女都分不清。 “三妹妹怎么睡在这里？不该和王爷睡一起？” 这声音……萧南珠？ 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夜里着凉，受了风寒，怕传给王爷，所以就到书房里了。二姐姐怎么到这里来了？” 萧南珠还不到出宫省亲的时候，就算是省亲，也不该到她这里来。 看来，她另有目的。 “我来，是想请三妹妹入宫为皇后诊治。宫中太医皆是废物，皇后已经三日没有吃东西了，也不知这腹中龙子还能不能保得住？” 萧意欢闻言，不由觉得奇怪。 如果皇后当真有事，皇上早就让人到王府来请她入宫了，哪里会让萧南珠来？ 而且萧南珠这语气听着，可不像是想让皇后保住龙子。 “皇后娘娘生病几日了，为何我不曾听人说起？就算当真如此，也是该有宫中的嬷嬷或是公公到这里来请我才是，怎么来的却是二姐姐？” 如果是旁人也就罢了，萧意欢绝对不会犹豫就跟着走。 但来人是萧南珠，她就得掂量掂量。 身为后宫妃嫔，出宫一趟可不容易。 若是专程为了对付她才出宫，那也太费心思了些。 “怎么，你没有看到刘公公？”萧南珠往身后看了一眼，目光再次落在萧意欢的脸上。 那双眸子看着，确实没什么神采。 看来，她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是我眼拙，没能看到刘公公。”萧意欢心里一凛，忙解释了一句。 “皇后娘娘的确身体欠佳，宫中太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皇上忧虑，是梅嫔娘娘提起了王妃，皇上才特许梅嫔娘娘带着奴才出宫，到王府来请王妃入宫为皇后娘娘诊治。”刘公公解释道。 这解释在萧意欢这里更说不通了。 皇后生病，皇上还想不到她，非得要萧南珠提起才行？ 可刘公公都来了，她哪里还有不去的道理？ 只能先跟着去看看，皇后安然无恙自然是最好。 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好帮一把。 “既然是皇上让我入宫，我哪里还能不去？只是我还得收拾一下，还请二姐姐……不对，是梅嫔娘娘，到王府大门外稍等片刻。” 萧意欢说完这话，萧南珠并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处。 她没法子，只得当着她的面对镜梳妆。 还好她对自己的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出错。 待到她整理好，优雅起身，缓步走到了门口。 鼻尖轻嗅到一抹劣质脂粉的味道，萧意欢便知道，眼前的人，并非是萧南珠。 于是她绕过那人，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一个人影身前，笑了笑，说道：“让梅嫔娘娘久等了。” 萧南珠让自己的贴身宫女站在门口，原本就是为了试探她。 结果她居然没有上当，而是走到了自己面前来，这不由又让她心里有些打鼓。 萧意欢那双眼睛，究竟瞎了还是没瞎？ “走吧。”萧南珠挽着她的胳膊，好似她们两个人之间有多亲昵一般。 到了门槛前，萧南珠故意慢了一步，想看看萧意欢会不会被门槛扳倒。 结果她却是很轻松地跨了过去。 从王府一路出去，萧意欢走得格外顺畅，好似她的眼睛没有半点问题一般。 一直走到马车前，她才有几分踟蹰。 第二百八十五章 没安好心 萧意欢知道萧南珠没有安好心，方才的试探已经摆明了这一点。 所以她必须要格外小心，不能让她看出自己有半点不对。 马车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萧意欢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皇宫马车的样式，顺利地跨了上去。 她站在马车上，还对着萧南珠伸出了手，“梅嫔娘娘，我扶你。” 萧南珠抓住她的手，故意用力。 萧意欢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借着巧劲儿轻轻一拽，就将她带上了马车。 “回宫。”萧南珠一声令下，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街边的叫卖声渐远，萧意欢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不过是带着妹妹走一条近路而已，可以直接到宣安门，从那儿进去，离后宫就不远了，省得还要在宫里转一圈。”萧南珠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就算要去宣安门，也不该从这条路走吧？”萧意欢闻到了一阵墨香。 那是书坊斋的墨，所以他们此刻走的，并非是去皇宫的路，而是在背道而驰。 萧南珠这是想带她去哪里？ “说了是近路，当然是你以前没有走过的，不用担心，很快就到了。” 这一听便是假话。 萧意欢从针囊里拿出金针来，藏在了手心里。 但凡身边的人有什么轻举妄动，她就会毫不留情地动手。 就算她的眼睛暂时看不到，解决这几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马车继续前行，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萧南珠忽然说了一声：“到了。” 萧意欢掀开帘子，在空气中闻到了一抹熟悉的味道。 那种腐败的气味，与她前几日在易府里闻到的一样。 眼前绝对不会是宣安门。 “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萧意欢质问了一句。 “带你来，自然是有目的的。”萧南珠抓住她的手腕，俯身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你想皇后安然无恙，就和我一起进去。” “你对皇后做了什么？”萧意欢曾嘱咐过皇后，在后宫之中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应该不会轻易上当才是。 “我是你的姐姐，皇后对我自然不会有那么多戒备。我不过是给她送了一株花而已，她就放在自己的房间里，日日闻那花香。而今她已经离不开那株花了。一旦我让人将花拿走，她就会格外痛苦。” 萧南珠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痛快地说出了她在宫里做的事。 萧意欢听得满腔怒火，“你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恩宠，为何还要与皇后过不去？” 萧南珠笑了，“既然我入了皇宫，自然就是冲着皇后的位置去的。可那位置有人占着，我自然要想办法除掉。再说，我怎么可能会让后宫里有你的靠山？” 说着，她将萧意欢拽下了马车。 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变得更浓烈了，她可以肯定，这里就是易府。 那个一直盘踞在她心中的问题，她终于可以问出来了—— “你和凤宁易，究竟是什么关系？” “从他到侯府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了他。这么多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陪在他身边，可不管我为他做多少事，他的眼里从来看不到我。而你一来，就吸引了他的目光！凭什么？我究竟有哪一点比不上你？” 萧意欢听着这话，笑出了声，“这话你还好意思问？你哪一点比得上我？” 她的话自然将萧南珠激怒了，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萧意欢趁着她出手的瞬间，将那枚金针刺了过去，正中萧南珠的掌心。 突如其来的痛意，让萧南珠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你……果真是贱人！”萧南珠松开她，查看起自己手上的伤口。 萧意欢趁机往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她就发现，她对这里并不熟悉，想要逃出去，很难。 除非有人帮她。 “意欢，有我在，不用担心。” 一个声音传到了她耳边，是夜染尘。 萧意欢也来不及多想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一心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 “不要往前走，前面有陷阱。看样子，是萧南珠特意布置的。她带你到这里来，就没有想让你活着回去。” 夜染尘早就猜到萧南珠来王府没安好心。他原本想以辰王的身份跟来的，但又怕会因为太过担心萧意欢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所以只得偷偷跟在后面。 见马车停在易府，他不由想到那日萧意欢曾和凤宁易来过这里。 而今萧南珠又带她到这里来……这易府对他们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该不会以为，你能逃走吧？方才你表现得很不错，我一度怀疑你的眼睛并没有问题。可你现在这样子，让我笃定，你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到！” 萧南珠看到了她试探着往前走的那一步。 如果她能看到，并不需要试探。 “意欢，听我的，往左边走两步，然后一直往前走。我就在前面等你。”夜染尘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萧意欢的耳边。 就在她想要按着夜染尘所说的方向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匆匆的马蹄声。 “意欢，你没事吧？” 快马加鞭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凤宁易。 他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萧意欢身边，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向她的眼睛。 “你的眼睛……”凤宁易听人说她的眼睛看不到了，还以为是假消息。 但看她这样子，分明是真的看不到。 “只是暂时看不到而已，过几日就会恢复了。”萧意欢淡然说了一句。 凤宁易来了，她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事了。 “宁易哥哥，你怎么来了？妹妹想知道易府的事，所以我特意带她到这里来看看。”萧南珠走过来，扯着凤宁易的衣袖解释了一句。 凤宁易却一把将她给甩开，“她都看不见，你带她到这里来看什么？” 萧南珠看了一眼萧意欢，生怕她会说出什么不利于她的话。 但她却是淡淡一笑，说道：“正是因为看不到，所以才要过来。这时候，往往嗅觉和听觉都格外灵敏。我想试试，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破了当年的案子。”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另有目的 凤宁易的脸上闪过一抹狐疑，萧南珠带她到这里来，明明另有目的。 不然这院子里也不会早就准备好了陷阱。 可她却在帮萧南珠说话，这是为何？ 因为萧南珠是她的姐姐？ 不可能。萧南珠曾想要毁了她的脸，她对萧南珠哪里会有半点好感？ “是啊，是意欢让我带她到这里来的。她想要找出当年的凶手。”萧南珠没料到，萧意欢不但没有告她的状，居然还为她说话。 她也顾不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忙附和了一句。 “那你完全可以来找我，为何还要舍近求远，让她从宫里出来？”凤宁易冷然道。 萧意欢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时候不早了，娘娘要是还不回宫，皇上问起，奴才可不好交代。”一旁的刘公公说了一句。 萧南珠当即会意，说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要是被皇上发现就麻烦了。就先回去了。宁易哥哥在这里陪着三妹妹找线索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她转过身，快步上了马车。 萧意欢听着马车的声音渐渐远去，方才转身离开。 凤宁易眼见着她就要走到陷阱里，轻轻拽了她一把。 “你可知道，她在这里布置了陷阱？她带你到这里来，可没有安什么好心，你反而为她说话。究竟是为什么？” 他知道，萧意欢绝对不会轻易为萧南珠说话，除非是有什么事，让她不得不那么做。 “你怎么知道我在说假话？就因为这里有陷阱？这陷阱或许并不是她所为呢？她在侯府也曾受过不少委屈。我想，她所做的一切，大抵是有人在她的背后指使。我想要将她背后的那个人找出来。” 凤宁易听到最后一句，蓦地庆幸此时的她没有办法看到。 否则，她一定会看出他眼中的慌乱。 “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明明看不见，却还要跟着她出来，不是存心找麻烦？亏得被我的人看到了。要不然……” 萧意欢很想告诉他，就算他没有来，她也不会有事。 但既然他非得认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懒得多解释。 “我用那朵花解了蛊毒。还好有用，不然我可不知要后悔成什么样。”萧意欢在医馆里化验过，她身上的蛊毒已经解开了。 唯一的副作用便是这双眼睛。 “那朵花当真有用？”凤宁易错愕，他还真没想到一朵花居然能解开她身上的蛊毒。 他不由有几分好奇，那朵花是谁给她的？ 凭着她自己的能力，怕是没有办法得到吧？ “我也没有想到，果然，凡事都要赌一把才能知道究竟会不会成功。”萧意欢说到这里，方才意识到她的手腕还被凤宁易拽着，于是轻轻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 “你当真想知道当年这里发生了什么，想要抓到凶手？若是那样，你很有可能会毁了安阳侯府，你可知道？”凤宁易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她的举动，只想知道，她刚才说的话，有几分是真。 “比起真相，我更想知道，那块玉佩去了何处。早知道那玉佩有这么大的用处，我就不随便给人了。现在想要找出来，可是比登天还难。” 从辰王嘴里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难道不该更好奇那所谓的宝藏在什么地方吗？凭着你的记忆，要复刻那块玉佩并非是什么难事。倒是找到传闻中藏匿宝藏的地方，并不容易。” 凤宁易已然寻觅了多年，还是一无所获。 萧意欢其实并不记得那块玉佩的细节。 当初将玉佩捞出来，她都没有多看两眼就给辰王了，哪里能复刻出来？ 凤宁易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除了那块玉佩，可还有别的线索？从你这语气能听出来，你对着宝藏颇有研究，应该掌握了不少线索才对。”尽管看把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从他说话的语气，萧意欢已然能判断了。 “我手中的确有一些线索，你若是想知道，随时到夜欢宫来找我就是。”凤宁易才不会将自己好不容易掌握到的线索那么轻易说出去。 “若是有一日我对此事有兴趣了，会去找你的。”萧意欢往后退了一步，再往左边走上两步，正要往前，就被凤宁易叫住了。 “怎么了？”萧意欢觉得奇怪，夜染尘和她说的路线不该有错才是。 “前面有一口水井。”凤宁易见她匆忙往前，好似知道路一般。 可前面分明是一口水井，她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掉下去。 萧意欢不敢相信，她摸索着上前，当真摸到了一口水井。 夜染尘为她指的路，怎么会是……死路？ 难道说她听错了，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马车已经到了。”凤宁易原本想将她抱起来，但她却像是察觉到了一般，往后退了一步，他无奈，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扔出了一条手绢。 这意思是，连手也不让他碰？ 凤宁易心中难免有几分烦躁。 他恨不得能趁着她现在看不到，对她做些什么。 可又怕他当真那么做了会后悔。 他还从未有这般患得患失的时候。 萧意欢，你为何会将我变成这样？ 凤宁易在心里问了一句，抓起了手绢的一端，牵着她到了外面。 萧意欢兀自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到辰王府后门。 “多谢首辅大人。”而后，她对着还没有坐上马车的凤宁易说了一句。 凤宁易气结。 这是连马车也不让他上？ 怎么说也是他准备的，他哪里有不上的道理？ “你将那匹马带回府，我送王妃回去就是。”凤宁易将车夫撵下去，自己坐到了车夫的位置上。 “南珠姐姐方才告诉我，她一直心悦于你。只是你这么多年从未回应过她，不管她为你做了多少。我很好奇，她这么多年一直在庄子里，如何为你做事？” 萧意欢之前一直没能猜透，萧南珠留在京城，是在为谁做事。 原本以为是姜阁老，毕竟那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作风很相似。 而今想来，她十有八九是在为凤宁易做事！ 第二百八十七章 撇清关系 不然，她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怎么知道？有很多事，不过是她的妄想罢了。难道你不觉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认为自己为他做了许多事么？”凤宁易没想到萧南珠居然这么蠢，无意中在萧意欢面前透露了消息。 也不知他这么说，能不能打消她的怀疑？ “说得也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犯蠢。就算什么也不曾做过，也会默认自己付出了一切。或许南珠姐姐就是这样的人吧。这样想来，也挺可怜的。” 萧意欢当然不相信他的解释了。 毕竟她曾亲眼看到萧南珠到北堂府打探消息。 她肯定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入宫为妃，不然那时候也就不会那么大胆，都没有易容。 现在她最想要躲着的人，应该就是北堂奚岚了吧？ “没有必要可怜她，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入宫的机会，可是毁了萧长乐的脸才得来的。”为了撇清关系，凤宁易只能将萧南珠抹黑。 抹得越黑越好。 那样，萧意欢就不会怀疑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了。 “首辅大人以后得多加小心才是。她从前喜欢你，恨不得能将你捧在手心里。可如今她想方设法入了宫，若是因爱成恨，在皇上面前诋毁你，你怕是要遭难。” 听到她这么说，凤宁易松了口气，笑道：“你可是在关心我？” “难道我就不能关心你？”萧意欢抬眼“看向”他，眸中带着几分笑意。 “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小心的。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再好好想想，要怎么对付她。”凤宁易驾着马车，将她送回了王府后门。 萧意欢从马车上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口，拔下头上的簪子，轻轻松松就将门锁打开了。 “送到这里就行了，王府的格局我很熟悉，不会有事的。”萧意欢可不想让他跟进来。 凤宁易目送她离开，一直到她走上回廊，身影消失在树影之中，才转身离开。 萧意欢在回廊坐下来，靠在柱子上，咳嗽了几声。 “你不是说蛊毒已经解开了吗？为何你还会难受？”夜染尘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和你有什么关系？”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一颗药服下，冷声说道。 蛊毒是已经解开了，但是她的身子想要恢复，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那只蛊虫带来的破坏太大了，她想要养好这身子骨，还得找些名贵的药材来才行。 “你接受凤宁易的关心，为何不肯接受我的关心？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夜染尘忿忿不平。 他有错，他承认。 可凤宁易也有错，她却可以对凤宁易笑脸相迎，凭什么？ “因为他的关心是真的，但你的关心，我却分不清，究竟是真是假。”萧意欢冷然。 夜染尘只觉得一股气血往上涌，他走到萧意欢身边，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转过头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居然在怀疑他！ 萧意欢毫不客气地抽出了金针，对着他的手扎去。 因为那双眼睛看不到，所以她的手并没有准头，没能扎中。 “你今日为我指的路，是想救我，还是想杀我？”萧意欢将金针捏在手心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夜染尘一怔，她生气，是因为这个？ “当然是想救你了！只要你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我就会将你救走。你根本就不可能会走到那口水井前！” 他当时就藏身在那附近，一旦萧意欢走过来，他可以立刻现身将她带走，在萧南珠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 “是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也看不到。”萧意欢也希望他是想要救她。 可那口水井就在那条路上，她很难不怀疑他有什么心思。 “如果我真的想害你，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夜染尘被她气得不轻。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她居然会相信凤宁易而不是他！ “明白。以后我得离你远一点，省得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萧意欢冷笑一声，挣开他的束缚，站起身来就要走。 结果不小心踢到了路上的一截枯枝，摔在了地上。 “没事吧？”夜染尘见她摔了，想要扶她。 可她却像是在回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往后退了两步，自己站了起来。 “只要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有事。我当初救你，是我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要是没有遇上你，也许还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萧意欢说完，转身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走了。 夜染尘站在原处，半晌才缓过神来。 看来，她是当真恨他，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夜染尘转过身，离开王府。 他带着酒找到了北堂奚岚，对方却对他爱答不理。 “你还有脸来找我？那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自己就做了决定，如今这滋味如何？”北堂奚岚看到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在萧意欢那里碰钉子了。 “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夜染尘只怪他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又或者是，他将自己在萧意欢心中的地位想得太高了。 就算她当真喜欢他，也不可能会因为那一份喜欢就容忍他所有的行为。 “没有想到？以你的聪明，会想不到？我看是你太过自信了，让你吃点苦头也好，否则你还当真以为这世上的女人都一样。” 如齐柔那般被伤到体无完肤才后悔的人，可没有几个。 如果齐柔的性子和萧意欢一样，根本就不可能会被欺负。 “主子。”凌风忽然现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不是意欢出事了？”夜染尘腾地一下站起来，就要往王府去。 “王妃没事。是云峥，他在战场上遭到暗算，受了重伤，而今生死不明。”凌风回答。 夜染尘还以为，战事会进行得很顺利，毕竟先前传回来的一直是好消息。 没想到，云峥居然会遭到暗算。 “可知道是谁所为？”若不是有内鬼，云峥身为主帅，连受伤都难。 第二百八十八章 去救云峥 凌风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好在他之前已经将一切布置妥当，所以这场仗还是我们胜了。” 夜染尘闻言，稍微松了口气。 胜了就好，若是没能得胜，云家人怕是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就连萧意欢，也不免会被人在背后捅刀。 毕竟当初云峥才出征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说，是因为萧意欢在皇上面前力荐，所以皇上才会让云峥这么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当主帅。 “此事暂时不要让意欢知道。派人拿最好的药给他，务必要让他活着回到京城。”夜染尘吩咐道。 凌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夜染尘看着夜色，眉头紧锁。 “你当真要瞒着她？”北堂奚岚知道他这么做是担心萧意欢会太过冲动，在自己伤还没好的情况下就赶去云峥身边。 可这又能瞒她到几时？ 京城里很快就会传遍了。 “她的眼睛还没好，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会离开王府。就算当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也会想办法拦着她不让她出去。” 等到她的身子好了，再去也不迟。 “那你可得让王府的人把嘴巴闭紧了，不要让她知道半点消息。”北堂奚岚提醒道。 “放心，我这几日会缠着她，不让任何人接近。”他正好有些“功课”要问一问。 夜染尘回到王府，特意到书房去看了一眼。 里面一片漆黑，不知萧意欢有没有睡下。 他没有打扰，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他就起来了，敲响了书房的门。 萧意欢睡眼惺忪地将门打开，无奈地看着他，“怎么了？” “媳妇，你布置的功课太难了，我不懂，所以要问问你。”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他昨晚被刺激过后，不但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反而更爱学习了，不由一笑，“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就这样，她被夜染尘缠了足足两日。 一直到她的眼睛彻底恢复。 夜染尘看着她眼中的神采，知道她又能看到了，于是嚷嚷着要出去买糖葫芦。 这两日他一直拦着春兰和春柳不让她们接近萧意欢，不知有多难。 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 结果，才一出门，糖葫芦还没能吃上，萧意欢就听到了云峥受伤的消息。 她抓着说话的人问了个清楚，得知云峥情况不妙，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王爷，改日我再陪你，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如夜染尘所料，萧意欢想要去救云峥。 云峥得胜归来，不知有多少人不想让他活着回到京城。 萧意欢前去，必定危险重重，他哪里会让她独自前去？ “我要和你一起去！他是你舅舅，也就是我舅舅。”夜染尘闹着不让她走。 萧意欢没办法，只得将他给带上了。 一路颠簸，用了五天五夜，方才到达云峥所在的驿站。 云峥原本就受了重伤，回京路上快马加鞭，他虽是躺在马车上，但伤情不但没有减缓，反而加重了。 萧意欢看到他这一身的伤，无法想象他当时深处什么样的环境。 她正想让夜染尘出去，不要在这里打扰她为云峥治伤，转头却发现他的神色不太对。 除了他为她担心的时候，她还从未在夜染尘的脸上看到如此冷的神情。 难道说，是云峥如今这惨状，让他想到了当初他在战场上受伤的时候？ 这会不会是让他恢复过来的契机？ “王爷？”萧意欢轻轻唤了他一声，才让他转过头来。 但他看向她的眼神仍旧是冷的，好似还沉浸在回忆里一般。 “王爷可是想起了什么？”萧意欢问道。 夜染尘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想到了曾经的经历。 他也曾被人暗算，遍体鳞伤，等不到人前来营救，最后是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力活了下来。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装傻，用这样的方式，躲过那些人对他的暗杀，得以在京城里存活。 “王爷记得当时的场景吗？可否说给我听一听？”萧意欢想让他回想起当初的一切。 唯有这样，他才能恢复记忆，才能变回以前的样子。 夜染尘张开嘴，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萧意欢知道，当初的场景对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他受了刺激，变成如今这模样。 想让他复述出来，并不容易。 “王爷到外面等着，好好想想，我先为舅舅治伤。”萧意欢让人将他带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而后，她将云峥带入医馆，为他做了手术。 足足一个半时辰，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差点就没能撑下来。 云峥的命算是保住了，但还没有能完全脱离危险。 萧意欢擦了擦汗珠，将他带出医馆，走到一旁去写好药方，推开了房门。 夜染尘看到她脸色苍白，立刻走过去扶住了她，“没事吧？” 萧意欢听到这语气，还有几分怔愣，全然没有了傻王爷的样子，还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没事，不过是累了。”萧意欢让人端了一碗糖水给她，她几口喝下，才将药方拿出来，“你们按着这方子抓药，拿回来煎煮一个时辰，再喂给云将军喝。” 一人将药方接过去，转身走了。 “舅舅怎么样了？”夜染尘也意识到他之前的语气不太对，赶紧又恢复了傻里傻气的样子。 萧意欢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终究还是没有能让他好起来。 “不会有性命之虞，但会不会落下残疾，现在还说不清。”萧意欢不由有几分后悔。 如果当初她出手阻止云峥出征，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夜染尘看出了她的想法，想要劝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的医术这么厉害，舅舅肯定不会有事的。他打了胜仗，等回到京城，皇兄一定会赏赐他的。” 萧意欢点了点头，不自觉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她还从来没有这般累过。 原以为在这里过得不会比末世还艰难，可谁能想到，人心难测。 不多会儿，药就买回来了。 萧意欢闻着厨房飘散出来的药香，蓦地觉得有几分不对。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奇怪的药店 “怎么了？”夜染尘检查她突然站起身来，不由问了一句。 “药有问题。”她只说了这一句，就往厨房走去。 煎药的士兵见到她来，颇为惊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王……王妃有何……有何吩咐？” “这药可是按着我给你的药方买的？”萧意欢问道。 士兵木讷地点了点头，“是……是啊！小的将药方给药铺的人，他就给小的抓了药。” “这里最近的药铺在何处？”萧意欢问道。 士兵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回答。 “不是你去买的药吗？怎么却不知道药铺在哪里？”萧意欢自然是故意那么问的，这药有问题，显然买药的人也有问题。 这驿站虽不在荒郊野岭，但离周围的小镇也不算太近。 他这么快就将药拿了回来，还掺了不该掺的东西，如何不让人起疑心？ “小的就是随便找了个药铺，也不记得走出去多远了。”士兵回答。 萧意欢将药罐子从炉子上取下来，将里面的药倒出来，仔细看了看药渣。 她没嗅错，的确是多了几味药。 原本的药方，是愈合伤口的。这几味药却是活血的，一旦云峥喝下去，伤口不但没有办法愈合，反而还会变得更为严重！ “带我到那药铺去看看。”萧意欢冷声说道。 士兵已经被吓得浑身发颤，跪在地上求饶道：“小的知错了，还请王妃饶了小的一命吧！” “你犯了什么错，说来听听。”萧意欢从针囊里拿出一枚金针来，藏在了指间。 趁着士兵出手的瞬间，将金针刺在了他的手臂上。 只听“哐当”一声，士兵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就这点本事，还想伤我？未免太自不量力了？”萧意欢将地上的匕首踢到一旁，挪了一旁的凳子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士兵只觉得浑身发麻，他想要将金针拔下来，却没有半点力气。 “你最好不要动，否则，你这胳膊就废了。你应该不想以后只能当一个废人吧？”萧意欢漠然说道。 士兵面如土色，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小的收了一个黑衣人的银子，拿了这些药。小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说着话，他将银子拿了出来，足足有五十两。 对于他一个小小的士兵来说，这已经足够让他过上好几年了。 也难怪他会铤而走险。 “他说话的口音，你可还记得？”萧意欢问道。 “是京城口音。”士兵回答。 “你并没有能看清他的脸，对不对？”萧意欢又问。 “他脸上戴着一张面具，小的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听到“面具”二字，萧意欢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知道她不该往那个人身上想。 可京城里会戴面具的，除了烟雨楼的人，还能有谁？ “那面具什么样，你可能告诉我？”萧意欢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询问了他那张面具的样子。 而士兵形容出的那张面具，与夜染尘脸上戴的，一模一样。 萧意欢眸光一黯。 门外，夜染尘听到他们的对话，快要急疯了。 他想告诉萧意欢，他没有那么蠢，害人还要戴着有辨识度的面具。 把自己的脸用黑布裹起来不就行了？ 而且，他哪里用得着自己亲自出面，他身边有的是人可以用。 可他知道，就算他说了，萧意欢也不会相信。 他在她心里的信誉度，早就没有了。 “王妃，小的知错了，就请王妃绕了小的一命吧！”士兵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萧意欢伸手，将金针取了下来，“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士兵千恩万谢，站起身来踉跄着跑了。 夜染尘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轻易就将人给放了。 “媳妇，你怎么让他走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以后说不定还会害人的！” 萧意欢却是一笑，“放心吧，他以后害不了人了。” 那枚金针有毒，等到他毒发，会浑身难受，失去行动能力。 此生只能躺着过了。 夜染尘看着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早有准备。 也是，她怎么可能会放过想要害云峥的人？ “你要去哪儿？”见她站起身来往外走，夜染尘不由问了一句。 “自然是去买药。”就算她的医馆里有足够的药可以用，她还得想办法解释药材的来源，不如自己亲自去买。 顺便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当真在附近。 “我跟你一起去。”夜染尘可不放心她一个人离开。 可萧意欢不想这大半夜的还要担心他的安危，并没有答应。 夜染尘没法，只能偷偷跟在她身后。 还没走出去多远，萧意欢就看到了路边躺着一个人。 走过去一看，正是方才她放走的那个士兵。 这是被灭口了？ 萧意欢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发现不管是他受伤的位置，还是伤口的形状，都像是夜染尘的招数和武器。 “果然是你。”她看了看附近，夜色深沉，只有猫头鹰的声音，并无从辨别其他动静。 萧意欢在周围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发现。 不过这附近还真有个药铺，就开在山脚下。 药铺已经关门了，萧意欢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萧意欢打量了一下，发现这药铺极为简陋，还能闻到新鲜木头的气息。 好似今日才盖的一般。 难道说，是专程为了她所盖？ “这位姑娘深夜前来，可是要买药？”开门的是个老妪，声音有几分嘶哑。 尽管脸上的皱纹已经堆成了一团，一双眼睛却已经明亮。 萧意欢点了点头，“不买药，何必到药铺里来。就是不知道，你这药铺里有没有我要的东西？” 老妪手里有一盏不怎么亮的灯，她将灯递给萧意欢，笑道：“这药铺是我儿子的，他有事出去了。我年纪大了，也不认字，没有办法帮你抓药。你若是认得药材，就自己抓吧。” 萧意欢将灯盏接过来，往里走了一步。 砰地一声，身后的门居然关上了。 “夜里的风还真是够大的，居然连门都给吹关上了。”老妪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冷意。 第二百九十章 居然是她 萧意欢好似没有半点察觉一般，往前两步，到了药柜前。 一个又一个小抽屉，上面写了药名，自己抓药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怕里面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药材。 萧意欢伸手，将其中一个抽屉打开。 让她意外的是，里面当真装的是药，而且还是上好的，不是次品。 她从里面抓了一把出来，放到了一旁，又打开了另外一个抽屉，那里面装的依旧是药。 一连开了五个抽屉，都是药材，萧意欢的警惕心不由有几分松懈。 就在她打开第六个抽屉的时候，连看都没仔细看，手就要往里伸。 要不是身旁的人注视的目光忽然变得急切起来，她肯定已经将手伸进去了。 她将灯盏凑过去，仔细一看，发现那抽屉里并没有药材，而是装了好几只蝎子。 萧意欢倒吸一口凉气。 “这药材，似乎装错位置了。你可得提醒一下你儿子，千万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这蝎子若是死的，磨成粉的确能入药。可若是活的，蜇上一下，可是会要命的。” 老妪点了点头，“我会提醒他的。” 说完，她往前两步，抓住了萧意欢的手腕，而后便将她的手往抽屉里塞去！ 萧意欢没想到，她居然会连自己的命也不顾，也要让她被这毒蝎子蜇。 还好她之前就已经在手心里藏了金针。 她用金针刺了一下老妪的手腕，方才得以脱身。 “你究竟是什么人，在这里设下陷阱杀我？”萧意欢走过去，想要揭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却被她给躲了过去。 “我杀你，是因为你该死！你早就该死了！” 她的声音不再有伪装，听着就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了。 萧意欢勾唇一笑，“原来是你——阿蓉！” 她还以为阿蓉会一直躲着，没想到她们还有再相遇的时候。 这是不是说明，夜染尘并没有将她给藏起来，而是让她活得好好的，甚至就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是我。我来这里，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杀了云峥。”阿蓉见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萧意欢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恨意上涌，她想要从医馆里拿出手术刀来为自己报仇。 可她的动作却停滞了。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软弱无力？”阿蓉的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萧意欢这才意识到她上当了。 这房间里的陷阱，可不只有药柜，还有她手中的灯盏！ “萧意欢，你也将我想得太过简单了。”阿蓉走过去，拽着她的衣服将她拖到了一边。 萧意欢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喘着气，眼神里却依旧透着不屑。 阿蓉恨不得能将她那双眼睛挖了，“都这时候了，你居然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萧意欢，你就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了。”萧意欢吐出一口血来。 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想要站起来，却被阿蓉一脚狠狠踩住。 “我是要杀了你，但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死了，我要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最后求着我杀了你。你可知道，我手里这样东西是什么？” 阿蓉的手里拿着一个檀木盒子，与凤宁易用来装蛊虫的有几分相似。 萧意欢不由心头一凛。 难道说，阿蓉手中那有一只蛊虫？ 如果让她再承受一遍先前的痛楚，还真不如让她死了。 “你怕了。我还以为，我永远不可能在你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阿蓉看到了萧意欢眼中的恐惧。 想到自己威胁到了她，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 “那药，是你给的，人也是你杀的，对不对？”萧意欢想起她也有一模一样的面具。 而且她在夜染尘身边这么长的时间，会他用的招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为何你就不肯接受事实呢？人就是尘哥哥杀的，药也是他给的。我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他授意的。否则，我又怎么能拿到药方？” 萧意欢一怔，是啊，要是她身边没有人提前透露了药方给阿蓉，阿蓉又怎么能将药给准备好？ “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阿蓉将檀木盒子拿到了萧意欢的脸旁。 冰冷的盒子，让她的心跳陡然加速。 萧意欢深吸一口气，蓦地抓住了阿蓉的手腕。 阿蓉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想要将手抽回去，但并没有成功。 萧意欢将檀木盒子夺过来，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那蛊虫很难养成，我手里可没有第二只。不过，想要折磨你，有很多法子，用不着那蛊虫。”阿蓉只是想要吓唬她一下。 能从她眼中看出恐惧就已经很难得了。 萧意欢轻笑一声，将檀木盒子扔了，站了起来。 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动作也很是迅速，没有半点软弱的迹象。 “你……怎么可能？”阿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要知道，她用的可是极好的迷药，萧意欢不可能会那么快就恢复过来。 “我是什么人，哪里会那么轻易就上了你的当？不过是配合你演上一出，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见你如此得意，我自然要让你失望透顶了。” 其实，她并非没有中招，只是用医馆里的药缓了过来。 还好医馆她随身带着，不管有什么危险，都能及时得到结局，不然……她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阿蓉往后退了几步，抽出了一旁的剑。 萧意欢往旁边躲了一下，再回头时，阿蓉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小心地追了过去，才踏出药铺，就听到了一声巨响。 药铺……居然塌了！ 想来，阿蓉是想要将她困在里面，一直困到死。 当真歹毒。 萧意欢看了一眼地面，发现了一串脚印，追了过去。 但一直追到一处密林前，也没见阿蓉的踪迹。 她没有敢继续往前。 万一前面有陷阱可就糟了。 这夜班三更的，她身边也没有个人。 萧意欢转过身，正打算往回走，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她怔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又遇危险 “王爷怎么跟来了？” 萧意欢没想到，辰王居然跟在了她身后。 那方才发生的事，他可有看到？ 萧意欢无比庆幸，她进去之后那扇门就关上了。 要不然，辰王定会冲进去，到时候被阿蓉当成人质，事情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 “媳妇，你没事吧？是不是有坏人？”夜染尘看到她走进那药铺，本是想跟着去的。 可那扇门转瞬就关上了，里面也没有太大的动静。他只能一直在外头等。 哪知等着等着，药铺居然塌了！ 还好萧意欢逃出来了。 “没事，谁也伤不了我。药已经拿到了，我们回去吧。”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了配好的药，冲着他晃了晃，牵着他的手回到了驿站。 她特意将炉子搬到了云峥的房间，守着他煎药。 一个半时辰，几乎没有合眼，担心还会有什么变故。 给云峥喂完药，天都快亮了。 萧意欢打了个哈欠，趴在了桌上。 夜染尘在一旁，看似在休息，其实并没有睡着。 见她睡了，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萧意欢瞬间被惊醒，看到是他，才放了心。 “媳妇，这里有我，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夜染尘笑着说了一句。 萧意欢被他逗笑了，就他现在这样子，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她？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重新睡了过去。 待到她睡着，夜染尘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凌风在角落里已然等候多时。 “怎么样，可查清楚了，是不是她？”夜染尘问道。 凌风点了点头，“是属下不好，擅离职守。不然阿蓉也不会到这里来害王妃。” 他原本应该守在阿蓉和阿川身边的，因为无意中听到了云峥出事的消息，在擅自回了京城。 正是因为他离开，才给了阿蓉逃离的机会。 “不怪你。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该将她放走。明知道她是个死不悔改的人。”夜染尘就知道，这世上能将他模仿得那么像的人，只有阿蓉。 阿蓉故意将萧意欢骗进去，就是为了杀她。 “属下没有能找到她的行踪，这两日会盯着驿站附近，谨防她再寻机会下手。”凌风说道。 “意欢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了，我却连为自己解释一句的机会都没有。”夜染尘不知道阿蓉究竟和萧意欢说了些什么。 但从她那般难看的脸色可以看出来，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说不定她当真将偷换药材和杀人灭口的事推给了他。 “有不少人盯着驿站，想要对云将军下手。主子千万要小心。”凌风离开之前，还不忘提醒一句。 夜染尘当然知道这一点，而今不想让云峰活着回到京城的人太多了。 毕竟云峰是辰王妃的舅舅，防着辰王的人，多得数不胜数。 夜染尘回到房间，发现云峥已经醒了。 喝过他喂的水，云峥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见过王爷。”他想要行礼，但身子着实不允许，只能简单地作了个揖。 “意欢好不容易才把你救过来，你可千万不要乱动。”夜染尘生怕他为了礼数伤到了自己。 云峥的目光落在萧意欢身上，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萧意欢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睁开眼睛。 见云峥醒来，她忙过去为他检查了一番。 “你的腿，有没有知觉？” 见云峥点头，她才松了口气。 还以为云峥会落下残疾，还好上天眷顾，并没有什么大碍。 “既然如此，也就不要再耽搁了，等会儿就启程回京。”萧意欢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凶险。 只有回到京城，将人送回云府，她才能安心。 “意欢，没想到你居然会来，这么多年，云家人不曾去看过你一眼……” “舅舅，不必多言。”萧意欢知道他们有苦衷，这么多年，云家能撑过来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云峥更加感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萧意欢让人准备好马车，先将云峥送到了马车上，而后坐了上去。 夜染尘则被她安排到了另一辆马车里。 马车缓缓往京城而去。 半路上，马车一个趔趄，停了下来。 萧意欢没有休息好，脑袋昏昏沉沉的，要不是撞到了脑袋，根本不会察觉到不对。 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发现马车居然停在了一个山崖边。 她当即醒过神来，从针囊里拿出一枚金针来，跳下了马车。 车夫已然不见了踪迹，周围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她正想着会是谁在暗中搞鬼，就听到身后的马匹嘶鸣了一声。 眼见着马往山崖下冲，萧意欢快不过去，从医馆里拿出手术刀来，割开了缰绳。 还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身子挡住了马车。 “发生了什么？”云峥被惊醒，担忧地问了一句。 “没事。”萧意欢回了一声，将手中的绳索扔到地上。 她在这里，辰王呢？被带去了何处？ 果然不然完全信任驿站里的人。 萧意欢处理了手上的伤口，想着先将人转移到医馆里，再想办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还没动手，就感觉到了一阵肃杀的冷意。 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萧意欢挪步到马车旁，想要将马车推到一个相对安全一点的位置。 才挪动了两步，就有暗器从她的发梢掠过。 萧意欢躲进马车，暗器从四面八方来，钉在马车外。 还有几个落在了马车之中。 萧意欢见云峥担忧，干脆用金针让他暂时睡过去，然后将他放进了医馆里。 随后，她从马车里出来，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在了一棵树后面。 马车依旧是攻击的重点，萧意欢趁此机会，往林子深处走去，远离山崖。 还以为能平安离开，却在半路遇到了一个此刻她并不想遇见的人。 阿蓉。 萧意欢心头一凛。 “你该不会以为，他们是冲着云峥来的，你就能逃得掉了吧？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抛下云峥离开。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 阿蓉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她看出了萧意欢此时身体不舒服，手中的鞭子毫不客气地对着她挥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不顾一切 萧意欢没料到她手中有鞭子，硬生生挨了一下。 顿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萧意欢往后退了两步，从医馆里拿出了先前太后用来对付她的毁容药水，毫不犹豫地对着阿蓉泼了过去。 阿蓉伸手挡了一下，药水落在她的手上，痛得她惨叫出声。 萧意欢趁机夺过她手里的鞭子。 她正想还以颜色，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在这里！”阿蓉大喊一声，将那群人吸引过来。 萧意欢只得握着鞭子往相反的方向跑。 她原本想躲到医馆里，等这些人消失之后再出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辰王。 他正往马车所在的位置而去。 此时此刻，马车已经被点燃，满是火焰。 他却好似察觉不到任何危险一般，径直往前冲。 “王爷！”萧意欢喊了一声，但不知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是因为他太过于担心，并没有能得到任何回应。 眼看着辰王就要到马车旁，萧意欢只得将身上的钱袋取下来，向着他扔过去，希望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钱袋的确吸引到了辰王的注意，可就在他分身的时候，一枚暗器从他身后袭来，正中他的后背。 辰王倒在地上，脑袋正好撞到了一块石头上。 萧意欢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停跳了一拍。 她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全然不顾自己会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 待到她终于到了夜染尘身边，她几乎是用颤抖的手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还好，他还活着。 萧意欢想要将他扶起来，但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她只能从医馆里拿出机械臂来，协助她将辰王扶着，往不远处的山洞走去。 她并不能确定到了那里就能安全，但现在她急需要一个能为辰王医治的地点。 就在萧意欢到达山洞的时候，远处的那辆马车被彻底焚毁，成了一堆焦炭。 那些人原本就是为了杀云峥而来。 马车都毁成了那样，他们自然就默认云峥不可能活命，消失在了林中。 萧意欢原本还担心阿蓉会跟过来，不过，尽管她在关键时候护住了那张脸，但身上依旧伤得不轻。 所以暂时也没有办法来找她的麻烦了。 萧意欢将辰王带进医馆里，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 脑袋受了震荡，但并没有大碍。 萧意欢看到这结果，差点落下泪来。 他方才那不顾一切的样子，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这世上，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般在意她了。 发现他的睫毛动了动，萧意欢将他和云峥一起带出了医馆。 夜染尘猛地惊醒，眼前还是熊熊燃烧的马车。 “意欢！” 他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萧意欢抓住他慌乱的手，柔声回了一句。 夜染尘看着身边的人，不敢相信她是真的安然无恙，“你当真没事？” 萧意欢不由笑了，“当然，我早在那辆马车被他们点燃之前就带着舅舅离开了，我们两个都没事。” 夜染尘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躺在地上的云峥，不由有些吃惊。 那些人可都是用暗器的高手，萧意欢一个人能逃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是如何带着云峥逃跑的？ “没事就好，你可知道，我方才有多担心你？”夜染尘的一颗心还没有能彻底平静下来，也就彻底忘了在她面前还应该伪装。 萧意欢看着他的脸，怔愣了半晌才问道：“王爷……可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夜染尘被她问得一怔。 他出于本能的反应，已经暴露了他并非痴傻的事实。 如果不在这时候承认，这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她的心里埋下，以后可就难解释清楚了。 对他来说，这或许是个极好的契机。 先前他看到云峥受伤的惨烈情形，萧意欢就曾试探过他，而今他因为担心她受到刺激恢复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再说，阿辰在她心里已经彻底失去了地位，他以后很难再用阿辰的身份保护她了。 不如就用辰王的身份护在她身边，看谁还敢欺负她！ 于是，他点了点头。 萧意欢心头五味杂陈。 她知道她该高兴，辰王终于要恢复从前的样子了。 可她却又担心，恢复之后的辰王，心中不再会有她。 明明她也不该将辰王放在心上，可这么久以来的相处，却偏偏让她的心里为辰王留了一个位置。 “太好了，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我还以为我没有办法等到了。皇上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萧意欢笑道。 夜染尘看着她，目光灼灼，“那你呢，不高兴么？” “当然高兴了，这世上还有谁会比我更希望王爷好起来的？我可是一直在不停地寻找方法，结果却是这样的机缘巧合，让王爷得以恢复如常。” 萧意欢对上他的眸子，蓦地觉得，那双眸子有几分眼熟。 她几乎日日都会见到的人，当然会觉得熟悉了，怎么还会有这种莫名的感觉？ “还得多谢你。若不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也不可能会恢复过来。你以后……可还愿意留在我身边？” 夜染尘问得小心。 因为他记得萧意欢说过，等到辰王恢复过来，她就会要一纸休书，离开王府。 萧意欢不知该如何回答。 事情的发展早就已经超出了她之前的预想。 可她觉得，就凭着方才辰王不顾一切救她的样子，她也该将决定权留给他。 萧意欢还没开口，就听夜染尘急切地说道：“你是御赐的王妃，是皇兄下了圣旨的，可没有那么容易摆脱我！” 他见她犹豫了这么久，什么都没说，心里自然没底。 只能用皇上来压她，让她不敢离开。 萧意欢不由笑了，“若是王爷想让我留下，我便留下。”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我现在就带你回去！”夜染尘抓着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王爷，你的伤还需要恢复。而且，我也不能把舅舅一个人扔在这里吧？”萧意欢指了指躺在地上还没能醒过来的云峥。 第二百九十三章 她的福气 夜染尘差点忘了云峥还在这里，只一心想要将萧意欢带回到王府，将当初的圣旨拿出来给她看，让她以后不敢再提和离的事。 萧意欢看着他这急切的样子，颇为无奈。 好似当真担心她会跑了一般。 再怎么说，她也是被明媒正入王府的，还是皇上下的圣旨赐婚，哪里有那么容易逃走？ 她看着夜染尘的脸，不由感叹，明明是同一个人，可如今的他与先前的他，气质全然不同。 “我背着他走吧。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行。”夜染尘将云峥背起来，迈步走出了山洞。 萧意欢跟在他身后，目光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林子。 “在担心什么？”夜染尘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由得问了一句。 “阿蓉……你不认识她，但她是个很大的麻烦。”萧意欢说完这个名字，才想起辰王根本就不认识她，于是简单解释了一句。 夜染尘没想到，阿蓉居然还在这里。 而且还想要伤害萧意欢。 当初放走她，的确是个错误。 “怎么了？王爷难道认识她？”萧意欢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神情，疑惑地问了一句。 按理说，辰王与阿蓉并没有任何交集。 可他方才那表情却像是认识阿蓉一般。 “只是觉得这名字有几分熟悉，或许是从前身边也有一个叫阿蓉的人吧。”夜染尘解释道。 萧意欢没有怀疑他的说法，看了看四周，确定安全之后，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看到了官道。 “王爷在这里等着，我去寻一辆马车来。”萧意欢说完就转身走了。 夜染尘原本想说，那应该是他做的事。 可而今云峥身受重伤，且是不少人追杀的目标，如果将萧意欢留在这里照顾他，被人看到，怕是会有危险。 他留下来保护，要是当真遇到麻烦，还能抵挡。 很快，萧意欢就驾着马车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马车？”夜染尘颇为诧异。 萧意欢轻笑一声，跳下马车来，和他一起将云峥扶了上去，“这世上还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 “这倒是。”夜染尘附和了一句，坐上了马车。 “王爷还是的伤还没有好，得多休息。这驾马车的事让我来就是。”见他想要从自己手里接过缰绳，萧意欢摇头说道。 他那一摔可不轻，尽管恢复了记忆，但脑震荡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夜染尘无奈，只得回到了车厢里。 云峥睁开眼睛，大喊了一声：“意欢，不要管我，快跑！” “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夜染尘生怕他会因为太过激动摔在马车，轻轻拽住了他的胳膊。 云峥缓过神来，看向身边的人，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王爷，您……” “多亏有意欢悉心照顾，我已经好了。”夜染尘回答。 云峥闻言，开心不已，“王爷可是夜月国的战神，若是有王爷在，东临国以后再也不敢进犯了！” 夜染尘倒是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他的形象在坊间传闻中可并不好。 “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过，本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夜染尘用玩笑的语气问道。 云峥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之后才说道：“的确有人这般与我说过，但……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也曾是王爷麾下的人，知道王爷的行事作风，那些人说的纯粹是诽谤，我还曾为王爷反驳过。只可惜，说的人太多，无人在意真相究竟如何。” 那时候，他还庆幸辰王什么也不明白了，否则他听到那些话，一定会气个半死。 “我从来不在意。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我做的事无愧于自己，无愧于皇兄，无愧于夜月国的百姓就行了。” 夜染尘从来不在意太多。 这世上，想要诋毁一个人太过容易，只需要三言两语。 而想要修补那三言两语带来的结果，却难之有难。 所以，他早就看开了。 “王爷这般胸襟，着实让人钦佩。意欢能嫁给王爷，是她的福气。”云峥话音才落，马车忽然顿了一下，好似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夜染尘掀开帘子，正想问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萧意欢转过头来，不服气地对着云峥说道：“舅舅，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反了吗？” 云峥被她逗笑了，“这话我怎么敢在王爷面前说？” “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她嫁给辰王是福气，明明辰王娶了她才是福气。 不然这会儿他还是京城中那个任由小孩欺负的傻子王爷。 “意欢说得没错，本王能娶到她，才是福气。若不是她，本王而今还不知身在何处。” 夜染尘这话可一点不假。 如果当初他不曾在客栈里遇到萧意欢，有幸解开身上的毒，怕是早就已经一命呜呼。 “你知道就好。”萧意欢傲娇地扬起下巴，一脸得意的笑意。 云峥微微皱眉，“意欢，在王爷面前怎能如此放肆！” 他生怕辰王会生气。 但夜染尘却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她是本王的王妃，在本王面前，可以没有任何顾忌。” 云峥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辰王的嘴里说出来的。 要知道，他从清醒到现在才个把时辰，就算是感恩于萧意欢对他的付出，也不至于会对她这么好吧？ 萧意欢也被这句话惊到了。 辰王不惜用威胁的语气让她留下，就已经足够让她惊讶的了。如今还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说明，就算他已经变回了曾经的战神，对她的喜欢也依旧没有改变？ 她的心头不由得一暖。 比起那个忘恩负义的人，辰王可好多了。 萧意欢扬起手中的鞭子，马车在官道上飞驰起来。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京城。 马车停在了云府门外。 听到云峥回来了，云府里的愁云一下消散得无影无踪。 云夫人和云老爷相互扶持着走出来，看到萧意欢站在云峥身边，又惊喜又感动。 他们听闻云峥出事的消息之后，就没有想过他还能平安回到这里。 第二百九十四章 去邀功 “难怪峥儿能平安无恙，原来是意欢你……”云夫人泪流满面，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萧意欢让人将云峥扶进去，找了张椅子坐下。 而后走到云夫人身边，抓着她的手说道：“云峥是我舅舅，他有事，我怎么能不管？经过这几日的医治，舅舅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但还得修养。还请外祖母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照顾。” 云夫人看到了萧意欢眼中的深意，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萧意欢留下了一个药方，又暗中给了云峥几粒药丸，让他按日服用。 至于熬好了端给他的药，他可以不用喝。 “这枚银针，还请舅舅拿好，用来验毒。”萧意欢拿出了一枚银针来，递给云峥。 她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周围的人皆能听到。 “不用担心，既然我已经回到京城，就不会再有事了。你与王爷这一路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吧。”云峥心头很是过意不去。 要不是他太过疏忽大意，落入了陷阱，也不至于身受重伤，还得让萧意欢来救他。 “我们还得入宫去见皇上，让皇上知道这个好消息。”辰王恢复如常，自然得让皇上知道。 萧意欢当初可是在皇上面前承诺过会让辰王好起来。 皇上不止一次表达过关切。 而今她终于做到了，必须要到皇上那里去邀功。 萧意欢离开云府，坐上马车，却发现夜染尘不见了。 她正着急，担心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就看到他拿着两支糖葫芦走了过来。 “你还喜欢吃这个？”萧意欢看着他手里的糖葫芦，哭笑不得。 夜染尘咬了一口，细细品尝了一番，笑道：“可能是已经习惯了，不吃还有几分想念。” 萧意欢接过他手中另一支糖葫芦，“所以你对我，也是习惯？” 夜染尘听出了这话里的几分酸楚，知道她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于是俯身附到她耳边，轻笑着说道：“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萧意欢的脸一下变得绯红。 这轻佻的语气，分明是在暗示什么！ “我们该入宫去见皇上了，我要让他知道，我这人从来不轻易许诺。”萧意欢一把将他推到马车里，驾着马车往皇宫而去。 夜染尘倒在马车里，委屈地说道：“这会儿你怎么不担心我的伤了？” “因为你的伤已经好了。”萧意欢曾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对他做过检查，他的脑震荡已经没有大碍了。 他可是会武功的，一般的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之外。 萧意欢亮明身份，让夜染尘露了个脸，得以顺利进入。 她在承乾宫前停下了马车，跳下马车之后，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夜染尘下去。 随即她意识到，如今的辰王已经不再需要她的帮助了。 她正要将手收回去，却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温暖宽厚的手掌，还有那眸中深深的笑意，全被她收入眼底。 “走吧，去找皇兄邀功。”他的笑，他的声音，他的语气，再也没有了半点傻气。 可这样的他，却让萧意欢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没有半点陌生。 萧意欢点了点头，和他一同往承乾宫走去。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听闻她来了，还以为她只是来说云峥的事。 还没等她开口，就说道：“朕不会怪罪云峥，反而还会奖赏他。你不用担心。” “我可不是为了舅舅的是而来。我自然知道皇上是会秉公处理的，不会听信谗言。” 哪怕才回到京城没多会儿，萧意欢也已经听了不少对云峥不利的传闻。 还真是有不少人见不得云峥好。 “那你是为了何事而来？”皇上抬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身旁的那个人身上。 “皇兄，好久不见。”夜染尘笑着说了一句。 朱笔从皇上手中坠落，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半晌才回过神来，“阿辰，当真是你？” 夜染尘点了点头，“我回来了。” 短短四个字，让皇上红了眼圈，“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朕一个人撑着，有多难受？” 夜染尘一直看在眼里，当然知道。 “还得多谢皇兄赐婚，若是没有意欢，臣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那你还是多谢萧德厚吧，是他让人将意欢接回来的。”皇上和他开了一句玩笑。 “是得去好生谢谢他。”夜染尘也觉得，他该谢的人是萧德厚。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他做出的那个决定，他与萧意欢的人生，恐怕永远不会有交集。 “你回来了，有些人又该蠢蠢欲动了。你可一定要小心。”皇上知道他的处境。 夜染尘也清楚，他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决定抛下“傻子王爷”这个身份以前，他就做好了准备。 他不能永远躲在那个躯壳里。 那不是他的作风。 “皇兄放心，臣弟既然回来了，就一定还会如从前那般，让他们闻风丧胆，不敢造次。倘若有人敢造次，臣弟必定会严惩不贷！” 这意气风发的样子，还一如从前。 皇上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 “话虽是这么说，但还是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好在，有意欢在你身边，朕也无需太过担心。” “有意欢在，皇兄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臣弟与意欢，必定会为皇兄铲除所有荆棘。”夜染尘抓起萧意欢的手，好似怕她会反抗一般，握得很紧。 “皇上，我能不能还要一块免死金牌作赏赐？”萧意欢并没有要挣开的意思，她抬眼看向皇上，笑着问道。 皇上觉得奇怪，“为何？你不是已经有一块免死金牌了？难道你觉得你以后还会出什么大的差错？就算当真出了，就凭着你为朕做的这些事，朕也会原谅你。” “口说无凭。虽说皇上的口谕也可以算是圣旨，但以后想要兑现可不容易。再说，万一皇上在气头上，哪里还会认从前说的话？”萧意欢撇嘴。 皇上眉心一皱，“你到底是怕自己会做多过分的事，才会和朕提出这样的要求？”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失去信任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萧意欢还真没想到什么具体的事。 毕竟以后的事可不是她能预料得到的。 她要这免死金牌，只是因为这玩意儿最实在。 夜染尘却有几分紧张，担心她是想要和离。 这可是御赐的婚事，和离并不是她说了就能算的，还得得到皇上同意。 如果皇上不同意，她执意要和离，那便是抗旨。 “皇兄，你已经给过意欢免死金牌了，再给不符合规矩，还是给她别的赏赐吧。” 萧意欢转头瞪了夜染尘一眼，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免死金牌这东西这么有用，是个人都不会嫌多，他居然和皇上说不符合规矩，让她换成别的？ “一个人要两块免死金牌的确没有先例，不过朕倒是一点不介意为了意欢破例。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恢复，朕心甚悦，就再赏给她一块好了。” 皇上看出萧意欢不乐意，担心自己若是不给她免死金牌，她会因此怪罪夜染尘，二人之间产生了矛盾可就不好了。 萧意欢赶紧谢恩，生怕夜染尘还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还好，他没有再说什么，萧意欢拿了免死金牌，两个人就一起离开了承乾宫。 “你这是要去哪儿？”夜染尘还以为萧意欢会径直坐上马车回王府，可她却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先前萧南珠和我说，她在皇后房间里动力手脚，我想去看看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好不容易入宫一趟，自然得看看之前她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她也知道她早就该来了，若不是中途出了云峥这事，也不会耽误这么长时间。 夜染尘跟着她一起到了寿康宫。 皇后这里已经得到了消息，原本想到承乾宫看看，却因为身体不适没能成行，这会儿太医正在诊治。 “意欢来了，哪里还用得着太医？”夜染尘可不信任这宫里的太医。 万一是萧南珠的人，有事也能说成没事。 “不如先听听看太医怎么说。”萧意欢并不急着诊治。 有太医在这里，如果她先给出论断，很有可能会被倒打一耙。 她可没那么傻。 “请皇后恕臣无能，没有能看出什么病症来。”太医听到萧意欢这话，吓得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说道。 “太医院里怎么尽是些什么也不懂的废物？”就连皇后这般温婉的人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皇后娘娘别生气，既然他看不出来，就让他下去吧。让我看看。”萧意欢说着，就在皇后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皇后将手放在桌上的小枕头上，眼神中隐约有几分戒备。 不光是萧意欢看出来了，就连一旁的夜染尘也看到了。 “皇嫂这是……不信任意欢？”他直白地问了出来。 “怎么会？意欢医术高明，宛如神医在世，本宫自然是信任的。”皇后回答。 可她的眼角眉梢，都写着对萧意欢的不信任。 “皇后若是当真信不过我，可以换一个人来。”萧意欢收回了已经伸过去的手。 就凭皇后有这样的想法，她也不敢为皇后医治。 倘若以后皇后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她可是得背黑锅的。 枉费她当初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为皇后做输卵管的手术。 这才多久不见，皇后居然就不信任她了。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在皇后身边挑拨。 “意欢，本宫可没有说你半句不是！”皇后有几分愠怒。 萧意欢也知道她什么也没说，可很多时候，眼神和表情就能胜过千言万语。 “是我唐突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萧意欢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了床边的那盆花上。 那花开得格外鲜艳，即便是在没有阳光的阴暗角落里。 这足以说明这花的特殊。 但萧意欢并不能肯定这是萧南珠送来的，亦或者……是萧南珠以她自己的名义送来的。 如果萧南珠送这花的时候是以她萧意欢的名义，那她说这花有问题，皇后对她依旧会有怀疑。 萧南珠再在她面前一挑拨，皇后就更难信任她了。 “意欢，我的脑袋又疼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再给我看看。”一旁，夜染尘捂着后脑勺说了一句。 他实在是不想让萧意欢再留在这里受委屈了。 萧意欢的目光并没有从那盆花上面移开，她转头看了夜染尘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 夜染尘瞬间心领神会，从怀里摸出暗器来，对准了那盆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将暗器扔了过去。 房间里，除了萧意欢，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皇后娘娘，辰王还有伤，我们就不在这里就留了。”萧意欢对着皇后微微欠身，转过身去。 走出房间的时候，她还没忘记看一眼那盆花。 似乎已经有了凋敝的迹象。 她担心皇后已经中了毒，可而今皇后并不信任她，她为皇后诊治无异于冒险。 先前在洛嫔那里已经吃过的亏，萧意欢可不会再吃了。 从寿康宫出来，夜染尘牵着她大步往前走，好似受委屈的人是他一般。 “王爷何必这般动怒？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萧意欢倒是很看得开。 皇后这样的人，她一早就看透了。 所以并没有生气，只觉得好笑。 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瓦解了她的信任，那这信任还真是不值钱。 不值钱的东西，萧意欢宁愿不要。 “人之常情？若不是你，她早就已经没了这皇后的位置，她居然还敢这样对你！”夜染尘越想越气。 当初皇后被芸妃陷害，萧意欢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 就算她是被拖下了水，以她的聪慧，撇清关系也不难。 可她却偏偏选择了站出来为皇后解围，之后还因为救下洛嫔惹来了那么大的麻烦。 这些，皇后应该记在心里才对。 “这世上忘恩负义的人多了去了，我已经习惯了。”萧意欢依旧是一脸的淡然。 夜染尘听着这话，看着她眼底的苦涩，莫名觉得，她是在说他。 他在她眼里，已经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这印象再难转变。 第二百九十六章 平常心 “听闻王爷已经好了？”萧南珠的声音突然传来，萧意欢瞬间从苦涩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夜染尘淡淡扫了萧南珠一眼，不明白她这样的姿色皇兄为何会喜欢。 但她身上似乎的确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难道说，她也修习了媚术？ “若是我没记错，你是意欢的二姐萧南珠……不对，现在应该叫梅嫔了。你到这里，可是来见皇嫂的？”因为她曾想毁了萧意欢的脸，所以夜染尘对她没有半分好感。 说话的语气也冷漠到不行。 “没想到王爷居然能记得我。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从来不曾痴傻过呢。”萧南珠不但半点没有生气，反而还勾起嘴角笑了笑。 夜染尘眉头微皱，这话听着像是玩笑，却暗含了几分认真。 萧意欢也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她并不曾怀疑过夜染尘，加上这次他恢复记忆确有契机，所以只当萧南珠是在帮凤宁易试探。 “梅嫔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该带王爷回去休息了。” 萧南珠脸上笑意未减，凑到萧意欢耳边轻声道：“被自己救过的人怀疑，是什么滋味？” “习惯了就好了，平常心。只能怪这世上不懂得感恩的人太多了。好在，就算没有他们，我也一样过得很好。”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因为她，皇后根本不可能有今日。 可如今她却反过来认为萧意欢会害她，只是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 多可笑。 “妹妹有这样的心态，真是难得。我就是怕，如果龙子当真没有能保住，妹妹你还是会受到牵连。” 萧南珠早就已经布好了局，就等着萧意欢落入陷阱。 现在，一切正在按着她所想的发展。 很快，萧意欢就会发现，就算她有免死金牌，也没有办法保住她的性命。 “多谢梅嫔娘娘提醒，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萧意欢浅浅一笑，对着她微微欠身，而后牵着夜染尘的手离开了后宫。 走到马车前，萧意欢才意识到，她现在不再需要和从前一般牵着辰王了。 她想松开夜染尘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我们之间，还是可以和从前一样。” 萧意欢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脸颊微微发烫。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夜月国的战神，一个是末世战神，好像……也挺相配的。 坐上马车从宫里出来，才离开宫门，就发现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 不用想，全是听闻辰王恢复的消息赶来看热闹的。 萧意欢想让他们让出一条路来，可那些人没见到辰王，根本不肯离开。 夜染尘探出半个身子来看了一眼，而后抓着萧意欢的手，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萧意欢无奈，只得跟在他身后。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过来，萧意欢最讨厌被人打量，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想快点离开。 夜染尘倒是一点不在意被他们这样盯着看，只是一手牵着萧意欢，一手拿着糖葫芦，脸上还有一抹不羁的笑意。 他知道，京城里的人，听了太多关于他的血腥传闻，所以对他并没有太多好感。 不过他也并不需要这些人廉价的好感，对他任何用处。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给本王和王妃让一条路，我们要回家了。”夜染尘的声音冷如冰，在场的人听到，无不心头发寒，不自觉地往旁边退。 萧意欢扯了扯他的衣袖，“王爷，你明知道京城中有不利于你的传闻，还是不要……” “怕什么？难道我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说本王的好话了吗？他们只会觉得本王虚与委蛇，假仁假义。还不如就拿出传闻中的样子来，他们反而会怕。” 夜染尘才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只要在萧意欢眼中，他不是那样就行了。 萧意欢听到她这么说，无奈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在京城百姓甚至是夜月国百姓心中的形象已经固定了，很难有改变。 所以，改不改变又有什么关系？ 二人重新回到马车上，往王府而去。 王府门口还有不少人，也是来看热闹的。 其中还有北堂奚岚和齐柔。 萧意欢觉得奇怪，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热闹当真有那么好看？ 萧意欢跳下马车，正要往他们面前走，却发现北堂奚岚的目光根本就没有在她的脸上。 而是看向了辰王。 他与辰王难道还有什么交情不成？ 若是那样，以前怎么没有看到他到这里来关心过辰王？ “没想到，辰王还有恢复的一日，真是可喜可贺。”北堂奚岚被夜染尘警告地瞪了一眼，轻咳一声，目光转向了萧意欢。 “什么叫没有想到？有我在，辰王恢复是迟早的事。”以前她可不敢说这样的话，但现在说出来却是底气十足。 齐柔点了点头，附和道：“那是！王妃可是神医，这天下就没有她治不好的病。” 萧意欢得意一笑，而后问道：“你们来这里，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北堂奚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到这里来，自然是有事想求你。” “求字就不必说了，有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萧意欢并没有因为夜染尘的事对他有半分厌恶。 她知道，北堂奚岚也看不惯夜染尘的做法。 如果那时候他知道夜染尘要将阿蓉放走，一定会出手阻止。 “前阵子天机阁抓了个闯入皇宫的人，没能从他嘴里问出任何消息，反而还差点让逃出了地牢。他被机关拦下，受了重伤，命在旦夕。我想让你帮忙医治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消息。” 萧意欢就知道是天机阁的事。 既然他开了口，她也不能拒绝，一口答应下来。 夜染尘也跟着去了天机阁。 几个人下了地牢，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里面的人。 夜染尘诧异得脱口而出：“怎么是他？” 萧意欢也认出了牢房里的人，但她更错愕的是，辰王居然会认出他来。 她并不记得先辰王与他有任何交集，或许是当初她没有回到王府之前，辰王无意中见过他？ 第二百九十七章 放他走 但就算是见过，也不会记得这般清楚吧？ 听他方才那语气，分明对这人很熟悉。 当初与她一起去观音庙的人，是夜染尘。 萧意欢的心里起了一丝波澜。 “我还以为他是我的宿敌林彦，原来是看错了。”夜染尘赶紧为自己找补。 北堂奚岚正疑惑他为何要这么说，听到他说出“林彦”二字，心中更是疑惑。 他看了一眼夜染尘，发现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求救的意味。凭着二人的交情，他意识到这人可能是夜染尘与萧意欢从前遇见过的人。 北堂奚岚会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有几分像是林彦，不过王爷放心，林彦已经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夜染尘当然知道林彦已经死了，还死在他的手上。 但这时候，他需要和北堂奚岚来这么一场双簧，好让萧意欢打消对他的怀疑。 “半年前被人杀死在听风阁里，也不知是得罪了谁。”北堂奚岚回答。 “看来，这世上厌恶他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夜染尘轻笑一声，仿佛当真有人为他报仇雪恨了一般痛快。 北堂奚岚见这一关已经过去，于是看向萧意欢，问道：“王爷是看错了，但看王妃这样子，好像是真的认识他？” 萧意欢点了点头，“之前萍水相逢的一个人，他叫作时煊，应该不会是什么细作。” 时煊这样的江湖人士，应该最不屑于当细作了。 如果他当真不得已当了细作，那也一定是为了那个女人。 “要当真只是萍水相逢，王妃如何能肯定他不会是细作？”北堂奚岚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故事。 他看了一眼夜染尘，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吃味的神情，看来，这故事并非是什么儿女情长。 “他上次来找我，想让我救一个人。为了那个人，他说他可以将命给我，我看他说得认真，念在他有这份心，就帮了他一把。可被他救的人却半点不领情，反而还对他冷嘲热讽。所以我想，他入皇宫，应该是为了那个女人再次冒险，并不是想要窃取什么消息。” 萧意欢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她与时煊的交集，让北堂奚岚打开了牢门。 时煊受的伤不轻，身体里还有好几种毒。 用了足足一个时辰，萧意欢才将他身上毒解开，又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这只手，若是半个时辰之后还动不了，就废了。” 时煊抬起苍白的脸，正要和她道谢，就听到她说了这么一句。 他看着自己那只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能说出半句话来。 “你入宫，是为了什么？”萧意欢问道。 “只是想要一颗夜明珠。那颗夜明珠，世间只有三颗，其中一颗就在承乾宫里。”时煊回答。 “看来，你并没有听我之前对你的忠告。”萧意欢方才为他治伤的时候，在他身上发现了之前给他的忘川水。 他并没有用，说明他还没有想要忘了那个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的女人。 时煊垂眸，“她有危险，我不能不救。” “就算会要了你的命，你也在所不惜，是么？”萧意欢先前就知道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有多深。 不然他也不会在夜染尘面前提起烟雨楼楼主，想要威胁他。 “我也没想到会被抓到这里来，我明明很小心。”时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进入承乾宫之后，就已经被很多暗卫看在了眼里。 瓮中捉鳖，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你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是不是还惦记着那颗夜明珠？哪怕已经变成这个样子，还是想要拿到？”萧意欢眉心一皱。 时煊摇了摇头，“我是……想要去求你。我知道你不会帮忙，但还是想一试。” 萧意欢笑了，“既然你都已经猜到我不可能会帮忙了，何必要试？那个女人，究竟哪一点值得你为她付出那么多，哪怕是牺牲了你这只手？” 时煊想要将手抬起来，却发现那只手完全没有知觉。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 就算是这样，他依旧怼了萧意欢一句。 萧意欢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吧，去看她会不会感激你的付出。” 时煊跌跌撞撞地起身，往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他就犹豫了，毕竟他之前可是在这里经历过机关袭击的。 如果再遇到，他必死无疑。 “放心吧，外面的机关已经全部关上了。”萧意欢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时煊这才迈步离开。 他顺利地走出了天机阁。 天色阴沉，下着蒙蒙细雨。 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过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处卖马的地方。 身上的最后几粒碎银子，被他用来买了一匹马。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侠，如今却连上马都费力。 还是在旁人的帮助下，才得以成功。 他的手拽着缰绳，浑身摇晃得厉害。 萧意欢在不远处看着，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而后她看向身旁的夜染尘，笑道：“想不想去看看，这天底下痴情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夜染尘对此并没有兴趣，但见她想去，又怕她会有危险，于是就跟了过去。 路上，萧意欢忽然说道：“你可知萧南珠是谁的人？” 夜染尘对此一直很好奇，但他并不能暴露了自己知道萧南珠并非那么简单，于是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难道就不好奇，她一个体弱多病，几乎不在京城里住的庶女，怎么就突然入了宫？”萧意欢一想到她今日那得意的神色，就恨不得能将她给撕碎。 “不是因为萧长乐毁容，萧玲珑被皇兄勒令不能再入宫，而你嫁给了我，所以才轮到了她？”夜染尘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可又不能直接问出口。 萧意欢笑了，“那王爷今日见到她，可曾有从她的脸上看出半点病弱的样子来？” 夜染尘摇了摇头，“的确看不出来。” “他……是凤宁易的人，一直在暗中为凤宁易做事。此番她能入宫，也是凤宁易在背后主导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并非什么好人 夜染尘还真是没料到，萧南珠居然是凤宁易的人！ 难怪她之前在宫中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她是在为凤宁易试探他！ 也就是说，凤宁易对他已经有了怀疑。 他一直觉得凤宁易心术不正，可又不曾抓到任何证据。 如今他居然让自己的人入后宫，目的昭然若揭。 “王爷对凤宁易，有什么印象？”萧意欢很是好奇。 夜染尘常年在边疆，之前与凤宁易并没有任何交集。 回到京城之后，与他的接触也不多。 所以要问他对凤宁易有什么印象，他还真不好说。 “本王并不了解他，但听你这么一说，只觉得他并非是什么好人。”夜染尘实话实说。 “我原本也觉得，他并非是什么好人，可之前听他说起了他的身世，又觉得他这样情有可原，不过是太没有安全感，想要将一切都紧紧抓在手里，所以才会如此。”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闻言，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冒了出来。 他没有听错吧？萧意欢居然在为凤宁易说话？ “他的身世？说来听听。”夜染尘倒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瞎话，让她相信凤宁易做一切坏事情有可原。 “京城之中有名的易府，原是他的家。王爷或许不曾听过易府的故事……” “听过，多年前一家上下几十口人在一夜之间倒在了血泊中，之后那里时常会闹鬼，再无人敢去。”夜染尘不想听太过废话。 萧意欢点了点头，“他是易府唯一的幸存者。他和我说，易府之所以会遭到屠杀，是因为他们手中有一块玉佩，那玉佩可以打开楚燚国的宝藏。这消息被我爹还有几个人知晓，就起了抢夺玉佩的心思。可杀光了易府的人，将易府掘地三尺，也没有能找到那玉佩。”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埋怨的神色，“那玉佩，其实就在王府的水井里，当初我好不容易将玉佩从井里拿出来，却被王爷拿去弄丢了，至今没有找到。” 夜染尘一怔。 当初那块玉佩，他拿到之后，就藏在了烟雨楼里。 他让人去打听过那枚玉佩的来历，却没有能得到任何消息。 只当那玉佩是前朝的人不小心遗落的。 没想到，那玉佩竟与宝藏有关！ 难怪凤宁易那时候时不时会到王府里去，肯定是去找那块玉佩的。 可他又怎么会知道，那玉佩在王府里？ 凤宁易身上，有太多太多秘密了。 “那玉佩并没有丢，而是被我藏起来了。”夜染尘不想瞒着她。 不然后头她发现玉佩在他身上，肯定会有所怀疑。 “被你藏起来了？”萧意欢又惊又喜。 她还以为那玉佩再也没有办法找到了，就算找到，也是凤宁易先找到，轮不到她。 谁知道，夜染尘居然从未丢过玉佩！ “等回到王府，我将玉佩拿来给你。” 萧意欢闻言，却摇了摇头，“放在你那里也一样，毕竟我花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能找到。” 玉佩还在，对她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凤宁易那个故事究竟是真是假，她并不敢断言。 他说那么多，目的可能就是想让她帮忙找到那块玉佩。 还好她上次已经说玉佩下落不明了，不然凤宁易肯定还会穷追不舍。 “我与你想象中的可一样？我记得你不止一次说过，你想看看我原本的模样，如今看到了，还满意吗？”夜染尘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萧意欢微微皱眉，不知这问题该怎么回答。 半晌之后，她才说道：“与王爷接触的时间还不够多，所以暂时无法下结论。” 话音才落，她就觉得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 夜染尘居然飞身落在了她的马背上。 “那是得多接触接触才行。”他附在萧意欢耳边，轻声说道。 她可是他明媒正娶来的，这么久以来，也没能在她身上尝到多少甜头。 而今他“恢复记忆”，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与她亲密无间了？ 萧意欢转头瞪了他一眼，“王爷，你这样万一吓到了马儿，我们两个可是会摔得很惨的。” “我自然有分寸，不用你担心。这匹马就留在这里好了，万一一会儿遇上了什么突发状况，还能救个急。”夜染尘胡乱编了个理由。 反正他上了萧意欢的马，就不会下去了。 萧意欢在心里骂了两句，终究没有能骂出声来。 毕竟她还没能摸清身后这人的脾气秉性，虽然从相处的这几日来看，他是个脾气极好的人，但也保不准他只是表面上装出来的。 实际上，他就如传闻中一样。 萧意欢可不是他的对手。 “王爷的武功倒是恢复得不错。先前被人欺负的时候，怎么没有办法施展出来？”萧意欢知道他是个绝顶高手，要不然也不能在险境中突围出来。 可如果他的武功一直都在，并没有受到影响，为何他之前没有办法用？ “那你可太为难一个痴傻之人了，在我看来，他还能知道吃和睡就已经不容易了。”夜染尘无奈一笑。 这么下去，破绽怕是只会越来越多，要怎么办才好？ 要不，杀了阿辰？ 如果让阿辰彻底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她是不是就不会怀疑了？ “他从哪边走的？”萧意欢回过头，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了时煊的身影。 两个人只顾着斗嘴，全然忘了盯着前方。 夜染尘摸了摸鼻子，抓着她的手，拉动缰绳。 马儿缓步往前迈去，走到分岔路口，夜染尘往两边看了看，选择了其中一条路。 “你怎么知道他是从这边走的？”萧意欢不相信他的判断。 夜染尘指着不远处的软泥，“你看那上面的脚印，是不是刚刚留下的？” 从天机阁出来，天上就一直在下蒙蒙细雨，那软泥是才被打湿的，所以上面那新鲜的脚印，也该是方才留下的。 “本王还以为你当真有多聪明，却原来连这一点细节都没有能看到。” 萧意欢轻哼一声，“那也不能保证他就是往那边走了，谁说那一定就是马儿留下的脚印？” 第二百九十九章 心死 她翻身下马，往前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个破庙。 时煊的马就拴在那里。 “这次他怎么不找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了？”萧意欢想起那个女人还在被追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她可不想莫名被卷进去。 “大概是形势太过急迫，没有来得及。”夜染尘将马牵到一旁拴着，抱着她的腰往破庙而去。 萧意欢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被吓了一跳，想要挣扎，又怕会摔在泥里。 “娘子莫怕，本王不会伤你分毫，只是担心我们走过去的动静太大，会被他们发现，所以才想用这样的方式带娘子过去。” 他一口一个娘子，好似在宣誓什么一样。 萧意欢才懒得理会他这点小心思，只想知道破庙里此时正在上演什么样的情景。 夜染尘将她带到了破庙后面，那里的窗户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摇摇欲坠。 萧意欢小心翼翼地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居然有三个人。 “宛如，你……当真没事了？”时煊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一片惊喜。 可那女子却没有给他好脸色，冷冷道：“我早就知道，你不可能会拿到夜明珠，所以对你根本就没有报什么希望。要是等你，我怕是早就死了。” 她明明能看出时煊受了多重的伤，却还是能说出这般刻薄的话来，萧意欢恨不得能进去教训她一顿。 可转念一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何必操这份心？ 她过来，是来看笑话的。 看时煊如何被她贬低得一文不值，被她狠狠踩在脚下践踏。 “我……我被宫中的暗卫抓住，受了重伤，还是王妃救了我，放我出来。不然，我可就真见不到你了。” 萧意欢看到时煊脸上的笑意，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果然，痴情的人不受到重创，是不会看清的。 “萧意欢居然还会救你？她可真是菩萨心肠。要是换了我，看都懒得看你一样。”女子冷笑一声。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这女子对她还有几分了解，知道她此生最厌恶时煊和齐柔那样的人。 “宛如，你好了，我也就放心了。王妃说我这只手废了，以后我大概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时煊还以为他动一会儿，那只手就能有知觉。 可一直到现在，他仍旧感觉不到。 怕是彻底废了。 女子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随即发出了一声清丽的笑，“那可真是……求之不得。我很快就要成亲了，如果你一直跟着我，怕是会惹来误会。” 听到前面半句，时煊只是苦笑了一下，他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是这样的态度。 但听到后面那句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了，“你说……你……你要成亲了？” 他的声音颤抖到了极点，连带着身子都跟着颤了起来。 “是啊，我要成亲了。你难道不想看到我过好日子吗？”女子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请柬，“喏，这是给你的。你来送礼就行，酒就不必喝了。” 时煊看着她手里的请柬，半晌才接过去。 上面赫然写着，要与她成亲的，是她身旁的人，睦月山庄的少庄主。 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辞，这会儿才开口，“宛如，你请他做什么？万一他到时候捣乱，可会让我很丢脸。” “阿辞，你尽管放心好了，他不会那么做的。他是这世上最不会伤害我的人，如果我让他将心剖出来给我，他也会心甘情愿。” 女子说得格外自信。 随后，她就挽着身旁的人走了。 “你……你是不是根本没事？你找我要夜明珠，只是想要镶嵌在你的凤冠上，对不对？”时煊突然回过味来。 女子再次笑出了声，“没错，我没有事。我找你要那颗夜明珠，的确只是想用在我的凤冠之上，让江湖上的人看到我有多风光。可我没想到，你连这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 请柬从时煊手中滑落。 他之前并没有感觉到他身上的伤有多痛，只一心想要看她是否平安无恙。 可原来，那一切都是谎言。 是她编织的谎言。 那么之前，她口中，又有多少谎言？ “居然就这么走了？”萧意欢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还有几分失落。 本以为她会狠狠奚落时煊一番，结果却只是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走了。 实在是无趣。 破庙那扇摇摇欲坠的窗户忽然坠下，差点砸到她。 亏得夜染尘眼疾手快，一把环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一边，不然她免不了要受伤。 “他已经够惨了，你还不满意？”夜染尘对她的恶趣味分外无语。 萧意欢轻哼一声，“我之前可是劝过他的，但他不肯听我的话，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我自然要看他的笑话了。他越惨，我就越开心。” 破庙里的人似乎全然对外面的人没有察觉，只呆呆站在那里，盯着落在地上的请柬。 萧意欢走进去，将请柬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发现女子原来叫唐宛如。 她要嫁的是睦月山庄的少庄主。 萧意欢对睦月山庄有所耳闻，是江湖上一个亦正亦邪的门派。 黑白两道通吃。 唐宛如那样的女人，会选择这个归宿，是意料中的事。 “你的手，可有知觉了？”萧意欢将请柬递给他，淡淡问了一句。 时煊摇了摇头。 萧意欢拿出金针来为他检查了一番，而后摇了摇头，“别说是我，就算是神仙也没有办法治好了。你以后只能当一个废人了。现在我再问你值不值得，你给我还会是之前那个回答吗？” 时煊没有回答。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从前他也不知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可而今她真的要嫁人了，他却无法面对。 可他却连抢婚都做不到。 唐宛如说得一点不假，他是这世上最不会伤害她的人。 “你说的忘情水，当真有用？”时煊嗫嚅半晌，才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只要你喝下去，就会彻底忘了她。怎么，你现在终于想要喝了？”萧意欢看着他将那个瓷瓶拿了出来。 第三百章 撺掇他去 与其记得这所有痛苦的过往，与其余生只能看着她在别人身旁，还不如忘记，一了百了。 他闭上眼睛，一口喝掉了瓷瓶里的药水。 而后，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那东西，当真有用？”夜染尘表示了怀疑。 他还没有见过有什么法子能让谁只忘记自己深爱的人，只忘记自己的一段情。 但萧意欢却是一脸自信，“那是当然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发明出来的，做了不知多少试验。” “你为何要发明这东西？难道说，你被什么人伤过？”夜染尘问道。 “没有啊，我发明这东西，只是为了我的闺蜜……算了，我说了你也不懂。就当我是特意造福这天下所有受情伤的人吧。” 萧意欢想要和他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要是他较真去查，就会发现她的人生过往里根本就没有那么一段，到时候必然会怀疑她说谎。 所以还不如不说。 夜染尘看着她，无法分辨她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如果你当真是因为被谁伤过才发明了这东西，你也不会记得那个人了。”尽管夜染尘已经将她的过去查了个一清二楚。 可谁能保证有没有什么遗漏？ “就算我的过去当真有什么人，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该不会是在为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吃醋吧？” 萧意欢看着他脸上那吃味的表情，只觉得哭笑不得。 夜染尘没有回答，看着躺在地上的时煊，“他怎么办？” 萧意欢蹲下去，将他手上那厚厚的纱布拆开，然后从他手臂里取出了一枚金针来。 “他的手并没有事？”夜染尘看着她手中的金针，蹙眉问道。 “要不是知道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回来见唐宛如，我肯定会废了他的腿。”萧意欢毫不客气地说道。 她原本想让那金针一直在他的身体里待着，反正他也没有办法察觉到。 但既然他已经幡然醒悟，喝下忘情水彻底忘了唐宛如，萧意欢就放过他这一次。 她重新将时煊的伤包扎好，到附近去采了些草药。 回来的时候，已经约莫半个时辰过去。 她将草药放在一旁，正想看看这时煊怎么还没有醒，躺在地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王妃？”他看到萧意欢，还有几分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记忆好像有许多缺失，他试着去回忆缺失的部分，但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回忆起来。 “已经忘记的东西，就不要再想了。剩下的部分，你自己随便组合一下，想个合理的说法说服自己就行了。” 萧意欢看到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在努力回想脑海里的空白。 “好像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时煊按着她说的，将剩下的记忆重新组合了一下，而后喃喃说了一句。 夜染尘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之前还在为那人要死要活的，这会儿却说也不是很重要了？ “是啊，比起你自己，没有半点重要。你的伤不轻，得好好休养，这是我为你找的草药，一半煎服，一半捣碎敷在伤口上，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萧意欢将那一堆草药往他面对推了推。 夜染尘发现，那里面有几味药并不是她在林子里采来的。 他一直跟在她身边，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不可能看漏了才对。 萧意欢注意到夜染尘的眼神，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袋子来，“我一直随身带着各种药材，就是怕危机时候没有药用。王爷不必怀疑那些药的来历。” “本王可什么都没有说。”夜染尘原本只是有一点怀疑，可她这举动，摆明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是当真没有问题，何必要急着解释？ “我知道你什么都没有说，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怀疑。我不想与王爷之间有任何误会，这对我们以后的合作很不利。”萧意欢解释道。 夜染尘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我的王妃，说什么合作？” 萧意欢可没打算一直在他身边，不过是现在大家还可以各取所需，所以暂时没有办法分开而已。 谁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这是什么？”身后，时煊发现了落在地上的请柬，拿了起来。 他看着上面的两个名字，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是有人给你的。好歹你在江湖上也是有姓名的，这婚宴你可以去看看。”萧意欢笑着说道。 夜染尘听了她的话，不由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不确定地问道：“你当真要让他去？”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只是想要试探时煊一下，看看他是不是装的？ “当然，反正他已经忘了，让他去见一见唐宛如，对他有利无害。”萧意欢很想知道，唐宛如在知道他已经不记得她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夜染尘担心会出什么事，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当真出了什么事，与他们也没有半点关系，他何必要担心？ “我一向不喜欢睦月山庄，但既然请柬已经送来了，我自然是要去一趟的。”时煊将请柬收了起来，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萧意欢扬唇一笑，“以后你可要多加小心，不要再被小人算计了。我先走了。” 她原本想提醒时煊，还欠她一条命。 可既然他连唐宛如都忘了，之前那笔账也就没有办法找他算了。 就当她是做好事吧。 萧意欢转过身，和夜染尘一起回到了林子里。 让她意外的是，之前拴在林子里的马居然消失不见了。 “是不是有人从这里路过，看到一匹无人看管的马，所以将马给牵走了？”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当然知道是他偷偷做了手脚。 她采药的时候，曾看到他往拴着马的那棵树走。 “还好，我们还有一匹马，可以骑着它回王府。”夜染尘伸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我会走路！”萧意欢瞪他。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能让他松手。 还没能到那匹马跟前，忽然有两枚暗器破风而来。 夜染尘一个侧身躲过，将萧意欢护在怀里。 第三百零一章 被吓到了 “什么人？”夜染尘倒是没想到，他才“恢复记忆”，就被人给盯上了。 这些人还真是一刻不得闲。 “那边有个灌木丛，可以暂时躲一下。”萧意欢说着，拽着他往灌木丛走去。 二人躲在灌木丛里，几乎贴在一起，警惕地看向四周。 但周围，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奇怪，如果当真是冲着我们来的，不可能就这么走了才对。”萧意欢的耐心正在一点点消磨。 “暗器那么精准地对着我们飞过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还能是冲着谁？”夜染尘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 萧意欢下意识地拽住了他的衣袖，“你这是做什么？既然清楚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就该藏好！” “一直躲在这里，又怎么能知道他们身在何处？”夜染尘向来不喜欢等。 萧意欢也知道这滋味不好受，于是跟着站了起来。 结果……被夜染尘给摁了回去。 “你起来做什么？本王一个人对付他们，足够了。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萧意欢想要反驳，但又怕她躲不过暗器，如上次那样中招。 之前的痛苦她如今还能感受到，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夜染尘才现身，就有暗器飞来。 这一次，他看清了暗器过来的方向，足下一点，飞身过去。 他的匕首还没有刺过去，那人就自尽了。 萧意欢赶过去，想要将他救活，却回天乏术。 “身上也没有半点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想要知道他是谁派来的，难了。” 他们没能从刺客身上搜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无法得知他的主子究竟是谁。 “想杀我的人太多了，以后这样的事怕是会天天发生。”夜染尘已经能预料到他以后的日子会是如何。 他倒是无所谓，可意欢不能有半点闪失。 “他们想杀的人是你不是我。除非是对我恨之入骨亦或是活腻了的人，不然不敢动我。”萧意欢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不过她丝毫不紧张，反正她活着对太多人有价值了。 如果她开个医馆，不知会被多少人挤爆。 “总还是有对你我都恨之入骨的人。”夜染尘伸出手指在她的眉心戳了一下，“可不要掉以轻心。”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弱。”萧意欢白了他一眼。 她也是战神，还有医馆在身，就算遇到了危险也不怕。 “意欢，以后换我保护你。”夜染尘一点不在意她的白眼，看着她的眼睛说得格外认真。 从前还不曾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身为战神，她向来是冲在最前面，将所有人保护在自己身后的。 现在有一个人说要保护她，她心里如何能不动容？ “就怕到时候，你还是会需要我保护。”萧意欢翻身上马，对着他伸出手。 夜染尘抓住她的手，借力坐在了她身后，眉间带笑，“那就请王妃好好保护我，千万不要让我受伤。” 萧意欢被他这语气恶心到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明明这语气和他之前差不多，那时候听着没有半点不舒适。 回到王府，还没进去，就看到所有人站在门口，自动排了两列。 “你们这是……做什么？”萧意欢话音才落，就看到所有人跪了下来。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所有人皆垂着头，不敢抬眼，有几个还在瑟瑟发抖。 萧意欢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他们是在怕你。” 府里的下人以为夜染尘当真和传闻中一样可怕，所以他们还没回来就已经早早在这里等着了。 中途他们出去这一趟，不知这府里的人等得有多着急多难受。 “既然你们认为本王很可怕，那就在这里跪着吧，一直跪到子时再起来。”夜染尘说完这句，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下人们见他走了，纷纷抬起头来，看向萧意欢，找她求救。 “起来吧，王爷要是当真有那么可怕，你们这会儿哪里还能活着？去做自己的事。” 下人们听到她的话，如释重负，站起身来散了。 夜染尘在不远处停下脚步，等萧意欢走到身边，方才说道：“让他们觉得我很可怕不好吗？免得他们在这府里做不该做的事。” “何必要吓唬他们？外面的人怎么看你，我管不着，但这府里的人，必须要看到最真实的你。” 说到最后，萧意欢的语气里有几分迟疑。 心想，或许连她都没有能看到夜染尘最为真实的一面。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萧意欢正要往书房里走，却被夜染尘给拦住了。 “怎么，王妃还要到书房去睡？” 这言下之意，是要与她同房？ 如果是从前的辰王，萧意欢并不用怕，可以大大方方与他同床共枕。 可现在…… 辰王已然恢复过来，对这男女之事决然不是一窍不通。 她要怎么应对？ “王爷的伤还没有好，我睡觉的时候动作大，怕是会伤到王爷。”萧意欢想了一个极为蹩脚的理由。 “正是因为我的伤还没有好，你才应该在我身边照顾。难道你就不怕我出事？”夜染尘看着她，眼巴巴地说道。 那样子，好似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傻王爷。 萧意欢无奈，在回京城的路上，因为云峥需要照顾，所以她躲过了一劫。 可现在，她好像想躲也躲不掉了。 “你若是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勉强你。只是这府中的下人看到了，不免会说闲话。这闲话一旦传到京城里，怕是会让本王丢脸。”夜染尘见她还在犹豫，又说了几句。 萧意欢没办法，只得答应了，不过，她要与夜染尘约法三章。 “在王爷的伤好之前，我与王爷还是该有些距离才行，万一当真伤到了王爷，亦或是王爷伤到了我就不好了。” 现在的辰王可不比之前了，他可是有本能反应的。 万一他在睡梦中以为自己遭到了袭击，怕是会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到你。我可以跟你保证！” 夜染尘没想到，她居然对他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心中不免失落。 第三百零二章 带他回侯府 萧意欢当然不是信不过他，只是她不想与他同床共枕的说辞罢了。 “明日王爷能不能陪我回侯府一趟？”她岔开了话题。 夜染尘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当然可以。不过，你不是不喜欢那里，为何还要回去？” 萧意欢轻笑一声，说道：“当然是回去炫耀的。” 当初萧长乐和萧玲珑不肯嫁给辰王，而今怕是不知道会有多后悔！ 夜染尘听到“炫耀”两个字，便明白了她的意图，“本王定会好好表现。” 她能有这份心思，说明她心里对他并不排斥。 尽管最后萧意欢还是睡在了榻上。 第二天，萧意欢收拾妥当，正要出门，却找不到夜染尘了。 她正要将府中的人叫过来问一问，就看到王府门口站着一个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的男子。 只这背影就已经足够让人多看几眼，就更不用说那张脸了。 同样的一张脸，有了战神的气质加成，比从前还要俊美不知多少。 萧意欢竟然看得出了神，还是夜染尘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本王有那么好看？”他还不忘揶揄她一句。 萧意欢轻哼一声，“我可没有看你，只是在想皇后的事，想得出神了而已。” “你又没有为她诊治，有什么可担心的？”夜染尘当时还很庆幸皇后拒绝了她的诊治，不然之后出事，肯定会怪罪在她身上。 “怕就怕她还是会将一切归咎于我。”萧意欢叹气。 有萧南珠在她身边整日挑拨，皇后以后哪里还会念着她半点好？ “本王可以为你作证，你什么也没有做。皇兄一向对你信任有加，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她的。”夜染尘恨不得能让人入宫解决了萧南珠这个麻烦。 如果她并非是凤宁易的人倒还好。 可偏偏她是，想要动她并不容易。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还不知道后头会发生什么，担心也没用。走吧。”萧意欢不想再为这还没有发生的事烦心。 反正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皇后当真失去腹中胎儿且怪罪于她，她绝对不会给皇后半分情面。 毕竟……王爷已经足够成为她的靠山，她不再需要一个动不动就对她起疑心的人。 萧意欢拿了几样东西，和夜染尘一起到了侯府。 侯府门口的小厮看到她和辰王，忙不迭进去通风报信。 他们走进侯府大门的时候，萧德厚已经快走到前厅了。 “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他昨日听到传闻，说辰王已经恢复正常，还以为是有人传了假消息。 但今日一见辰王这器宇不凡，玉树临风的模样，可以肯定，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痴傻王爷了。 “别人不知本王是什么样的人，惧怕本王是情理中的事。本王与侯爷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侯爷何必跟本王如此客气？更不用说，侯爷如今还是本王的岳父。” 夜染尘这话，听着客气，却又是一口一个“本王”，刻意拉开距离。 “意欢能嫁给王爷，是她的福气。”萧德厚哪里会听不出他这话里的意味，一张脸又难看了几分。 “关于这一点，本王还得多谢侯爷。若不是侯爷当初让人将意欢接回京城，今日怕是无法见到本王。” 夜染尘这话里带着几分戏谑。 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不过是故意让萧德厚明白，他知道侯府的那几位小姐嫌弃他的事。 “如今看来，的确是意欢与王爷最相配。当初也是误打误撞，原本还想过退婚，可意欢不肯……”萧德厚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凉了。 辰王此番过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他摸不清对方的心思，只能先让他坐下，再让下人沏壶好茶过来。 不远处，萧长乐和萧玲珑挤在一起，正直勾勾看着夜染尘。 “你别说，王爷不再一副傻样之后，还真是惊为天人。我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有这般绝色？”萧玲珑打从夜染尘走进来，就已经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不知多少遍。 再看萧意欢与夜染尘握在一起的手，她只觉得心头恨意绵绵。 当初被选定嫁给辰王的人，可不是萧意欢！ 结果却让她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辰王可是战神，当然气宇不凡。只是……他若是如传闻中一样暴戾无常呢？你可能受得了？”萧长乐在一旁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姐姐也说了是传闻。传闻有几个不是人编的？我看他这样子，可不像是什么会滥杀无辜的。”萧玲珑的目光就没有从夜染尘身上离开过。 以至于夜染尘早就已经发现了她们的存在，且浑身不舒服。 被人这么不怀好意地盯着，不管是谁都会难受。 萧意欢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柱子。 那根柱子后面根本藏不下两个人，所以她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在那后头。 “大姐，四妹，既然来了，何必要躲躲藏藏的？”萧意欢故意喊了一声。 萧长乐和萧玲珑知道自己藏不住了，只得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王爷正与爹爹说话，我们若是这时候出来，不太合规矩。”萧长乐的脸还没有完全好，特意抹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在遮盖脸上的瑕疵。 萧意欢听出了话里的言外之意，就是说她不懂规矩，非得这时候将她们给喊过来。 “本王与侯爷不过是闲聊而已，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无关乎规矩，只是看你们对本王究竟有几分尊重罢了。”夜染尘冷声说道。 萧长乐被他这语气吓了一跳，心想，这修罗王爷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倒是更衬得他英俊了几分。 被萧长乐和萧玲珑这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夜染尘多少有几分不自在。 他转头看向萧德厚，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想让他将这两个糟心的女人遣走。 可萧德厚并没有能理解他的意思，反而还让萧长乐和萧玲珑坐了下来。 萧长乐在落座的时候，故意歪了身子，倒向了夜染尘。 她浑身散发着馨香，那眼神更是让人着迷。 就连夜染尘也有一瞬愣神。 第三百零三章 追问缘由 好在他之前就见识过萧长乐的媚术，所以很快就定下了心神，只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将她扔去了一边。 他的力气不大，所以萧长乐只是趔趄了一下，并没有摔倒。 “王爷怎么能如此对待妾身？”萧长乐方才还以为她的媚术一施展，夜染尘必定会上钩，而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谁曾想，他不但没有那么做，反而还将她给推开了。 她的媚术向来是有用的，怎么到夜染尘这里就行不通了？ “你差点摔倒，本王好心扶你一下，你居然认为是本王的不对，未免太过放肆！” 夜染尘看着她那双盈盈有水的眸子，心底没有半点动容。 萧长乐不敢再说什么，连声道歉，“妾身知错了，还请王爷恕罪。” “今日前来，是想与侯爷商量一件事。”夜染尘却不理会她的道歉，转头和萧德厚说起了话。 “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侯爷诚惶诚恐，生怕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听闻意欢的娘亲云氏没有被葬在侯爷的祖坟里，而是在一处颇为荒凉的地方。本王想将她的坟墓迁到一个风水宝地，不知侯爷可有什么意见？” 萧德厚一怔，没想到他一来提出了竟是这样的要求。 一旁的萧意欢也是一脸惊讶，她没有想到，辰王居然还会惦念着云海棠。 就连她都不曾想过此事。 不过，那也是因为她并不知道云海棠究竟被葬在了何处。 “此事还得容我再想想。”萧德厚并没有答应。 夜染尘眉心一皱。 是不是他的语气太过客气，让萧德厚以为事情还有商榷的余地？ “怎么说云氏也是侯爷的发妻，侯爷当真忍心让她待在那边荒凉的地方？这么多年，侯爷难道没有一次梦见过她吗？”夜染尘语气冰凉。 萧德厚浑身一颤。 他不想答应，正是因为他这么多年以来不曾梦到过云氏。 如果将云氏从那个地方放出来，他以后怕是要天天梦到她了。 “怎么，侯爷有难处？不如说来听听。”夜染尘自然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萧德厚的眼中满是恐惧，却又不敢将实情说出来，半晌才说道：“这是我的家事。我知道王爷关心，但……我的家事还该是我自己来解决，不用劳烦王爷。” 夜染尘眉心微微一皱，看了一眼萧意欢，似是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只听萧意欢一声冷笑，说道：“你可是让人弄了什么符咒将她镇压在了某个地方，担心她一旦被放出来，就会报复你？” 当初许如歌编造了一个荒诞的由头，就让他一点点害死了云海棠，他一想到云海棠是不祥之人，心中自然会怕。 他怕会被厉鬼索命，所以特意将云海棠埋在了一处四面环山的荒凉之地，就是为了将她困在那里永远也没法出来害他。 “意欢，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萧德厚一张脸煞白。 “那你倒是告诉我，我该有什么样的想法？除非你敢让我娘迁坟，不然，这想法永远也不会抹去。” 萧意欢看着他，眸光凌厉到了极点。 萧德厚哆哆嗦嗦许久，也没能回答。 倒是许如歌不知从哪里赶过来，走到萧意欢身边说道：“不是我们不想那么做，而是这其中着实有缘由。” 萧意欢转头看向她，恨不得能将她脸上的虚情假意撕破，“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缘由？” “这……你确定要当着王爷的面儿说？我怕王爷听到之后，会对你产生什么误会。”许如歌看了一眼夜染尘，故作神秘地说道。 萧意欢却是一副半点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我不怕什么误会，只希望我娘能到一个风水宝地去。” 许如歌眼中含恨，但面上却依旧带着几分柔柔的笑意，“意欢，当初你娘埋葬之地，并非是我与侯爷决定的，而是先皇。难道说，你还要违背先皇的旨意不成？” 萧意欢可没有听说过此事，再看许如歌那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说谎。 可她既然敢说这样的谎话，就证明她有法子圆。 “圣旨呢？”但就算她能圆谎，萧意欢也得看看，她要怎么说。 许如歌眼珠子一转，对着她招了招手，“你随我来。” 萧意欢想都没想，就跟在了她身后。 夜染尘下意识地想要跟过去，萧长乐却再次故意摔在了他面前，阻挡了他的脚步。 她扯着他的衣角，娇嗔道：“王爷，快扶妾身起来呀！” 要不是萧德厚在这里，夜染尘早就一脚将她踢开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萧意欢正回头看他，还给了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 许如歌不管有多狡猾，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他若是跟上去，说不定还会坏事。 不如就让她自己去。 思及此，夜染尘重新坐了下来。 这期间，萧长乐一直拽着他的衣角，没有松手。 而他就好像是根本看不到她一般，没有给她一点回应。 这气氛，就连萧德厚都觉得尴尬到了极点。 “我怎么不曾听说父皇下过那样的圣旨？侯爷应该知道假传圣旨是什么罪名吧？”夜染尘冷声说道。 萧德厚自然知道，他也没料到许如歌会来这么一出。 只能在心里祈祷她是真的能拿出圣旨来。 另一边，萧意欢跟着许如歌到了一个院落前。 那正是……她之前住的院子。 云海棠的院子。 那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她翻找过了，可没有看到什么圣旨。 许如歌带她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姨娘不会是想要告诉我，圣旨在这里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当然不是了，圣旨怎么会在这里？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告诉你，当初先皇到这里来，被一道阴风吹得差点昏过去。那时候皇上便知道，云海棠是个不祥之人。在听闻云海棠自尽之后，皇上曾让人传来口谕，要将她葬在一处能镇压住她的地方。”许如歌回答。 萧意欢嗤笑一声，“哦，原来是这么个圣旨。” 第三百零四章 蛇蝎心肠 还以为她当真能拿出圣旨来，结果只是口谕。 先皇驾崩多年，她根本就无从查证这口谕是真是假。 买通先皇身边的人做假证太过容易了，就算是假的也能被说成是真的。 萧意欢不由恨得牙痒。 “难道你敢说这不是圣旨？”许如歌说着话，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丝帕来，想要蒙住她的脸。 亏得萧意欢一直对她有防备，所以并没有让她得逞。 “难怪姨娘要撇下所有人带我到这里来，我就知道姨娘没有安好心。”萧意欢见她不小心碰到丝帕尖叫了一声扔掉，便知道那丝帕上沾着什么不好的东西。 她从医馆里拿出一个镊子来，将丝帕从地上捡了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许如歌见她想要将丝帕扔下自己，吓得面色土白，“你离我远一点！” “我只是想要将姨娘的东西还给姨娘而已。这不是姨娘方才掉的丝帕吗？这上面的图案，可以证明这丝帕就是姨娘的。” 这丝帕是许如歌身边的人绣的，那人习惯在丝帕上绣上一个“如”字，以告诉别人，这丝帕的主人是谁。 而今，这个小小的“如”字，正好成为了证据。 萧意欢拎着镊子，快步往外走去。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抓住她！”许如歌知道她的目的，她想要将这丝帕拿到萧德厚面前去。 尽管萧德厚一直对她信任有加，但难保这次在看到证据之后还会继续相信她。 所以，她一定要阻止萧意欢，哪怕是……自己伸手将那丝帕拿回来！ 当然，许如歌也就只是这么想一想而已，她才不会蠢到那么做。 而是让下人们对萧意欢围追堵截，将她手中的丝帕抢了过来。 萧意欢没有多做争夺。 那丝帕有毒，她才没那么蠢还要和人抢。 抢到丝帕的人兴奋地跑到许如歌面前去邀功，“夫人，丝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吐出一口血来，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看到这场面，无不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无比庆幸，方才去抢那丝帕的人不是自己。 许如歌却是一脸淡然，她拿出火折子来，将掉在地上的丝帕点燃。 不多会儿，罪证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只余下一堆灰烬。 至于倒在地上的人，她从始至终不曾看一眼。 “不愧是蛇蝎心肠。”萧意欢转身要走，却被人拽住了。 “你在侯府杀人，想就这么离开？”拦住她的是许如歌身边的贴身丫鬟之一，碧云。 碧云抓着她的手腕，指控她是杀人凶手。 许如歌也走到她身边，一副悲愤到了极点的样子，“意欢，我知道你不喜欢侯府。既然如此，你不回来就是了，为何还要回到这里杀人？” “姨娘，这人究竟死在谁的手上，难道你不清楚？”萧意欢看着她，眸中没有半点紧张。 许如歌想到手帕已经被烧掉了，佯装抹了抹眼泪，说道：“他明明就是碰到你之后才出事的，难道不是你为了不让她将那丝帕抢走，所以对他下了毒？” 萧意欢抬脚，缓步走到那下人身边，拿出两枚金针来，在他身上扎了几下。 半晌，那下人吐出一口黑血来，睁开了眼睛。 “说说看，我可有对你下毒？”萧意欢问道。 下人想到方才的情形，看了一眼自己乌青的手，很清楚他是被那丝帕给毒晕过去的，萧意欢并不曾对她做什么。 “你可得想好了再说。”许如歌还以为那人已经死了，哪知道他居然还活着！ 如果他说不是萧意欢的错，那岂不是会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 “是啊，你可得想好了再说。毕竟……”说到这里，萧意欢压低了声音，“我能救你，也能杀你。” 下人听到此这话，浑身瑟瑟发抖，“奴才……奴才是自己有疾病，才会如此，并非是中毒。” 倒是个聪明的，两边都不得罪。 萧意欢无所谓，反正只要这黑锅不到她背上就行了。 可许如歌却不甘心。 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只要这下人说一句谎话就行了。 她往前一步，对下人说道：“就算他是王妃，你也不用怕，这里是侯府。” 重点，是最后那几个字。 这里是侯府，而非是王府。 萧意欢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 下人却依旧坚称是自己有疾病，说着说着，还晕了过去。 “姨娘何必非要逼问他？他的身体，难道不是他自己最为清楚？”萧意欢见那下人晕过去，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果真是个聪明人。 这件事后，他在侯府定然是待不下去了。 如果他当真被许如歌撵出了侯府，倒是可以拿来一用。 许如歌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让人将他给抬回去。 “姨娘，可惜了。你没能杀了我，就想让我背黑锅，但偏生是他这样的聪明人拿到了丝帕，让你的计划落空了。”萧意欢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许如歌恨得不行，转身快步走开。 萧意欢看着她的背影，笑意渐渐隐去，变成了冷意。 许如歌的胆子可比她想的要大多了。 她可是和辰王一起到这里来的。 而今的辰王与先前的辰王已然不同，可许如歌却还敢对她下毒手。 是认为辰王恢复记忆之后，就会不如从前那边在意她了？ 那她可是大错特错了！ 萧意欢转身往回走去。 待到她回到前厅，那里只剩下了夜染尘一人，还有一地狼藉。 “发生了什么？”萧意欢看着这一地的瓷片，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萧长乐不小心摔在了桌子上，打碎了茶盏还被茶水给烫伤了而已。”夜染尘面无表情地回道。 “那……怎么只剩你一个人了？”要是受伤的只有萧长乐，消失的也该只有她才对。 可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人了，其余的人，去哪儿了？ “然后萧玲珑和萧德厚不小心摔倒了，正好摔在了碎瓷片上。”夜染尘又道。 萧意欢这才注意到，碎瓷片上有血迹。 “当真是不小心？”萧意欢可不相信他的说辞。 夜染尘看向她，眼底一片笑意，“你说呢？” 第三百零五章 半斤八两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不小心？ 萧长乐非得要往他身上凑，他将她推开，“不小心”用大了力气，害得她撞到桌上，将桌子撞翻了，还被烫伤。 而后，萧玲珑假意要扶萧长乐，实际上却在暗地里动了手脚，想要将萧长乐往碎瓷片里推。 萧长乐注意到了她的心思，于是二人纠缠起来，最后输掉的是萧玲珑。 不但她自己摔了，还将萧德厚也给撞到了地上，两个人都被碎瓷片给扎了。 “你没事吧？许如歌带你去了何处？你可有看到圣旨？”夜染尘只想知道那圣旨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许如歌将我带去荷灵院，说那所谓的圣旨只是皇上的口谕。而后就想用染了剧毒的丝帕毒害我。还好我早就料到她没安什么好心，得以顺利逃脱。”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转身就要去找许如歌算账，被她一把拽住。 “别去了，她正愁没办法将黑锅推给我，你这一去，说不定正好给了她机会。”萧意欢担心他会闹出甚至事端来，到时候可就难收场了。 夜染尘眉心微皱，“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按理说，她不应该巴不得他去找许如歌的麻烦？怎么反而要拦着？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萧意欢轻哼一声。 夜染尘差点忘了，他和萧意欢“相识”不过几日，的确不该这般了解她。 “看样子，你已经想到了别的法子解决她这个麻烦？”夜染尘在她的眼底看到了笑意。 想必她之前就已经想到解决问题的法子了。 要不然，她可不会有半点高兴。 “她为了陷害我，不惜毒死这府里的下人，就算她依旧想法子将这黑锅推给了我，但侯府里的人可不蠢，不会轻易相信她，反而会对她更惧怕。” 从前，许如歌凭借着虚伪的演技，让侯府的人以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善人，这府里出了任何坏事、怪事都不会联想到她头上。 可如今，她脸上的画皮正在一点点掉落。 迟早，这府上的人会看清她的真面目。 至于萧德厚，萧意欢已经不指望了。 他与许如歌，不过是半斤八两。 “走吧，我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必久留。” 她来这里，只是想带着恢复过来的辰王来炫耀一下，并没有别的意图。 二人转过身，走出了侯府大门。 才出来，就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凤宁易。 他似乎并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只在一旁站着，目光落在萧意欢脸上，眼神里有几分让人看不清的深意。 萧意欢被他看得浑身难受，“他在这里做什么？” 夜染尘轻哼一声，说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听说了吗？昨夜里，原来的辰王府突然着火了！” “当然听说了。那火势不小，烧了一夜，连里面的人都烧成灰儿了！” “你们觉得，之前那传闻是不是真的？王爷能恢复，当真是因为王妃用了巫蛊之术？” 二人正想着凤宁易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就听到不远处的人议论起他们来。 萧意欢听得眉心一皱，居然说她用巫蛊之术？ 她要是当真会巫蛊之术，之前还会被蛊虫折磨得那么惨？ 也不知是谁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该不会，是对面这位仁兄搞的鬼吧？ 凤宁易这么做，有何目的？ “原来的辰王府在何处？”萧意欢转头问了一句。 “就在前面不远。怎么，你想过去看看？”夜染尘自然也听到了周围那几个人嚼舌根的内容。 才从侯府出来就听到他们对话，还离得这般近，好似生怕他们听不清楚一般，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过去看看吧，省得有人说我会巫蛊之术。”萧意欢总觉得，这说法似是在做什么铺垫。 可是有人想要将说她并不会医术，而是一直在用巫蛊之术？ 想要说她看似在救人，实际上却是在杀人？ “突然有人这么说，的确很奇怪，好像是故意引我们去原来的辰王府一般。我觉得还是小心为妙，暂时不要去的好。”夜染尘觉得这其中有阴谋。 萧意欢却执意要去看看，“如果你不想去，那就我一个人去好了。毕竟这脏水都泼到我身上来了，我不能不管。” 她抬脚就往前面走去，夜染尘无奈，只得跟在了她身边，给她带路。 从始至终，凤宁易都站在那个位置，没有挪动一下，不过他的目光倒是一直追随着萧意欢，直到她消失在街角。 不多会儿，萧意欢和夜染尘就到了。 原来的辰王府里一片狼藉，还散发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几乎所有的建筑都被烧毁了，只留下了大门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上面早就没了辰王府几个字。 “这里看着可比现在你住的地方好多了，为何当初你会搬到那里去？” 哪怕这里只剩下了废墟，也还是能从这废墟里看出以前的辉煌气派。 萧意欢问完才想到，夜染尘搬过去是在他痴傻了之后，他哪里能知道原因？ “皇兄大抵是觉得这里曾死过不少人，担心我住在这里会比较晦气，更难恢复吧。” 夜染尘也不知道皇兄是不是当真这么想的，反正当初一道圣旨下来，他就被带去了现在的府邸。 萧意欢听得一惊，“死过不少人，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辰王嗜血成性，暴戾恣睢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死人的时候我可不在这里，还在边疆。我甚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当初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别说是他，就连这京城之中目睹了当时那惨烈景象的人也无法说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就传成了所有人都死在了他手上。 就连他让当初的目击者站出来还原真相，也无人相信。 萧意欢看着他那无辜的神色，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 于是她走到一旁，和附近的人打听了一番。 夜染尘看着她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就知道她得到的消息与传闻中一致。 第三百零六章 怀疑是他 “他们是不是说，凶手是我？”夜染尘见她走过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率先开口问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不过，我并不相信他们的说法。因为他们尽管都指认你是凶手，但三个人三个说法，内容完全不同，很显然他们之前也只是道听途说。” 如果那几个人当真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出来的话也就不会如此矛盾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相信我。”夜染尘没想到，萧意欢对他居然还有几分信任。 这让他受宠若惊。 “难道你希望我认为你和传闻中的一样？就算你当真是那样，在我没有发现之前，我对你也依旧会保留信任。” 也不知为何，明明真正与辰王相识才不过几日，她对辰王却有莫名的信任。 夜染尘心头一暖。 他已经见识过太多从他这里得了好处还对传闻深信不疑的人，从未有一个人如萧意欢这般，轻易就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亦或是，他们原本就不打算看出什么破绽。 “多谢。”他的眼底漾开了一抹笑意。 “从前我就一直在想，真正的战神王爷会是什么样子，如今看来，与一般人倒也没有什么不同。” 萧意欢曾想过，就算他与传闻中不同，但应该也是个旁人难以融化的冰山。 可哪里有这样温柔的冰山？ “我一直想要澄清当初发生的事，但却不知该从何入手。毕竟那些传闻已经深入人心，不是我能轻易改变的。更不用说皇兄还添了乱子。”夜染尘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遇见萧意欢，他都快要放弃澄清了。 因为他能背负这罪名，却不能让萧意欢与他一同背负，纵然她相信他，也要想办法将这黑锅扔掉才行。 “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只要……能抓到幕后黑手。”京城之中，希望夜染尘出事的人不少。 策划此事的人与害得他痴傻的人，说不定是同一个。 “幕后黑手？我得罪的人太多了，列出名单来都有一长串，谁都有可能。”夜染尘自嘲一笑。 他得罪过太多太多的人，哪里还能知道究竟是谁在她背后捅了一刀？ “你得罪的人是有很多，不过，懂得在京城里制造舆论的人……只有一个。”萧意欢回想起那几个人说起传闻时笃定的模样，好似被人洗脑了一般，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凤宁易。 他最懂得为自己制造人设，自然也最懂得如何抹黑别人。 “你是说凤宁易？”尽管她并没有说出来，但夜染尘还是一下就猜出了她说的是谁。 他并不曾将凤宁易当作对手或是敌人，因为他不觉得自己与凤宁易之间有什么可争的。 甚至可以说，从前他根本都没有注意过凤宁易这号人。 但他回到京城这段时间，发现凤宁易身上有太多秘密，远远没有他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不过我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说，他与睿王，当真在密谋什么？”但她好像也不曾看到过睿王与凤宁易之间有什么接触。 凤宁易这个人，着实让人看不透。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露出狐狸尾巴了。”夜染尘很是期待那一天。 萧意欢显然已经被凤宁易蒙骗住了，居然一次又一次为他说话。 “京城里的人，大多只是道听途说，根本就不清楚真相，他们听到的传闻各不相同，其中有不少自相矛盾的点。如果能将那几个传闻同时在京城里散播开来，再找几个人就着矛盾点为你澄清，应该会有效果。” 想要澄清这样的抹黑并不容易，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 只要能抓住矛盾，让人察觉出其中的破绽，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夜染尘豁然开朗，“我怎么就没想过这个法子？我这就让人着手去办！” 说罢，他就消失在了萧意欢的视线里。 他要回烟雨楼，自然不能被她给看到。 而他前脚才走，后脚凤宁易就到了萧意欢身边。 “不知王爷是如何恢复的？” 萧意欢光顾着想如何帮夜染尘澄清了，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等到他开口，想要转身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首辅大人关心这个做什么？反正王爷已经恢复过来了，对夜月国而言，可是好事。首辅大人为夜月国鞠躬尽瘁，看到王爷好起来，不该高兴？” 凤宁易的嘴角扯开一抹假笑，“我当然高兴了。只是想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而已。毕竟你在王爷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先前用过那么多法子也没有收到什么作用。怎么出去一趟，突然就好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 那人明明说过，他的毒这世上无人能解，怎么萧意欢却能给解开？ 而今夜染尘恢复过来，以后必定会成为他最大的绊脚石。 他还得想办法解决了这个麻烦。 “首辅大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萧意欢不明白他为何非得打听个一清二楚。 难不成，他当真就是那幕后黑手，所以他眼中才会有不甘心的神色？ “你就不曾怀疑过，他从始至终就是在骗你，骗所有人？他根本……就不曾痴傻过！” 凤宁易怀疑，夜染尘这么久以来，都是在装傻，那个暗中帮助皇上铲除异己的人就是他！ 不然，有谁会那么好心为皇上做事？ “原来首辅大人是怀疑王爷所以才会穷追不舍。不过……就算是那样又如何？对首辅大人可有半点影响？” 萧意欢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都被夜染尘给及时化解了。 所以他现在对夜染尘没有半点疑心。 这么说只是想让凤宁易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 “你……就这般信任他？”凤宁易恨得咬牙， 他只怪自己手里没有证据。 “我不信任他，难道还要信任你不成？首辅大人，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用一个故事就能！骗到我吧？那故事听着的确像是真的。但你并不能拿出任何证据来佐证你说的话，所谓口说无凭……” “我会找到证据，让你知道究竟他是真心待你，还是我！” 第三百零七章 睦月山庄有请 凤宁易说完，转身离开。 萧意欢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就算辰王并非真心待我，你也绝对不可能有半点真心。” 凤宁易可不止一次害她，那些账她都记着，而且记得一清二楚。 萧意欢转过身，正打算往王府走，面前忽然出现了几个执剑之人。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他们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何人？”萧意欢知道自己也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辰王恢复，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恨她入骨。 但也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吧？ 萧意欢捏紧了手里的金针。 “在下睦月山庄护法左靖，特来请王妃前去为庄主医治。” 为首的人对着萧意欢拱了拱手。 睦月山庄？ 萧意欢听得一怔，这不是唐宛如要嫁去的地方？ “请好像不是这么个做法。”萧意欢淡淡扫了眼前这几个人一下。 左靖第一个跪了下来，剩下的人也随着他一起跪在了地上。 “劳驾王妃去一趟睦月山庄，为庄主医治。” “我记得，睦月山庄不久后就要办喜事，如今庄主有疾，可还会如期举行？”萧意欢问了个完全无关的问题。 左靖皱了皱眉，方才说道：“请柬已发，无法收回，所以少庄主与唐姑娘的婚事会如期举行。” 萧意欢勾了勾嘴角，故作为难道：“我与唐宛如有仇，你说这该怎么办才好？” 左靖一怔，总算明白了她为何会问起婚事。 说出去的话可没有办法收回来，左靖左右为难。 婚事早就已经定下，自是不能改的。 可庄主的病也拖不得。 “如果王妃不愿前去，在下只得无理了。”左靖就要动手，就听萧意欢一声清脆的笑—— “谁说我不愿去了？治好了庄主，才能让他将唐宛如扫地出门不是？” 忘恩负义的人，不配有什么好归宿。 不过，这慕容辞究竟是不是好归宿，还得她去睦月山庄看过之后才能下论断。 左靖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难以捉摸。 不过既然她答应了要去，也就不用他强行将人带走，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一去便是好几日，我得收拾准备一下，还得与辰王知会一声，免得他担心。” 左靖并没有拦着她。 毕竟她已经答应要去了，要是还拦着，到时候她翻脸，可就麻烦了。 “左护法，不怕她使诈？万一她回王府是想搬救兵呢？到时候我们恐怕不但没法请到她，还会死在她手上。”一旁的人却忌惮辰王的武功。 左靖摇了摇头，说道：“方才你没听到她说吗？她与唐宛如有仇。光是因为这一点，她就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唐宛如肯定想不到，她在江湖上得罪了那么多人，少庄主还能护着她，最后却要因为得罪了辰王妃，没有办法在睦月山庄立足。” 他对唐宛如那样的女人一直不喜，可她将少庄主慕容辞迷得神魂颠倒的，非她不娶，还因此与庄主大吵一架。 如今想来，庄主这病来得很是蹊跷。 说不定，就是唐宛如为了报复故意为之。 萧意欢回到王府，正在收拾东西，夜染尘就回来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 “睦月山庄。” 夜染尘听到这四个字，登时皱了眉，“你还想去凑这热闹？” “我可没有什么心思去凑热闹。你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王府外面有几个拿剑的人吗？他们是从睦月山庄来的，想请我前去为庄主医治。”萧意欢解释道。 夜染尘这才想起，他回来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了几个执剑的人在王府外头，但他并没有太在意。 哪知道那几个人居然是来找萧意欢的！ “世上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夜染尘原本还想着，唐宛如与慕容辞成亲的时候，她会不会到睦月山庄去看热闹。 结果却是睦月山庄的人先找上门来了。 “我也没想到，世上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但既然他们找来了，我何必要推辞，趁机去看个热闹也好。”萧意欢回答。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夜染尘可不想让她一个人到睦月山庄那么危险的地方。 万一这是唐宛如报复她的阴谋呢？ 等她到了那里，怕是就回不来了。 “可你若是跟着，他们又不放心了。不如，你找一张人.皮.面.具戴着，我就说你是我的车夫？”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法子稳妥一点了。 夜染尘答应下来，去找了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萧意欢只看一眼就笑了，“你也没有必要将自己打扮得这么丑吧？” “想要让他们对我没有防备，就只能这样了。怎么，你是嫌弃了？如果本王长这样，你当初是不是就不会嫁了？”夜染尘揶揄了她一句。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萧意欢却认真地思考起来，最后还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当初我第一眼看到你，是这样的一张脸，我还真不会嫁给你。王爷可得感谢上天给了你那样一张脸。” 夜染尘还真没有什么时候如现在这般感谢上天的鬼斧神工。 “时候不早了，走吧。但愿这几日京城不要出什么事。”萧意欢最担心的是在暗中蠢蠢欲动的人。 现在辰王恢复过来，他们怕是比以往更急切。 “放心吧，我会让人盯着的。一旦有什么不对，我会立刻赶回来。”夜染尘自然不会给那些人半点机会。 尤其是睿王。 如今凌风不好在他身边出现，正好到睿王那里去盯着。 萧意欢点过头，往王府门口走去。 “我的身份不适合与你们同坐马车，所以我自带了马车和车夫。你们先走，在前面带路。”萧意欢说完，就坐上了夜染尘驾驶的马车。 左靖几人翻身上马，在前面带路。 一路前行，中途休息了几个时辰，到睦月山庄的时候，已然是第二日下午。 萧意欢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他们带到了庄主的房间里。 她看了一眼庄主的情况，发现他并非是生病，而是中了毒。 但这毒颇为奇特，与许多病症有相似之处，也难怪先前的大夫没有办法察觉。 第三百零八章 遂了他的愿 萧意欢拿出金针来，正要为他施针，就被左靖拦住了。 “不是特意请我过来为他医治，为何要拦着我？”她斜睨了对方一眼。 “我们这里已经为王妃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左靖让人端着一个托盘过来，里面有不少针灸用的东西。 萧意欢却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动。 “既然你请我到这里来，那便是相信我的医术。如果我当真想要杀他，就算是用你们提供的东西，也一样可以得手，你明白吗？” 请她来，却要怀疑她，那她还不如走了算了。 萧意欢收起金针，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王妃！是在下的错，还请王妃留步。”左靖也只是奉命行事，却没想到得罪了她。 如果她当真就这么走了，庄主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萧意欢知道左靖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他才不得不如此。 “是……”左靖往外面看了一眼，没有说出来。 萧意欢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慕容辞。 不过，究竟是慕容辞命令他这么做，还是唐宛如在背后撺掇，就不得而知了。 萧意欢转过身，将托盘里的银针拿起来，放到了一旁的茶杯里。 而后往茶杯里倒了些茶水。 银针上染着的颜色瞬间被冲掉，露出了黑色的银针来。 “银针有毒，你居然没有发现？”萧意欢冷笑一声。 左靖目瞪口呆，他还真没有发现这银针有什么不对象。 谁能想到会有人在下过毒的银针上面再涂上一层颜色？ “看来，庄主会中毒，是山庄里的人所为，不然这银针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萧意欢原本还只是猜测此事与唐宛如有关。 但这银针的出现，却让她笃定，唐宛如定然脱不了关系。 要么是她一人所为，要么是慕容辞觊觎庄主的位置，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打算放过。 “庄主是被人下了毒？可先前的大夫……” “他们可有将庄主治好？” 萧意欢一句反问，让左靖彻底没了声。 是啊，那些庸医可没有将庄主治好。 不然他们也不会到京城去请萧意欢来了。 “王妃可能解毒？”左靖问道。 “当然，不过，得让我一人在这里，屏退所有人。否则，我无法解毒。”只用金针，想要将毒彻底解开并不容易。 还得用透析的法子，将他身上的余毒全部清理干净，才能将毒解开。 左靖很是为难，他转头看了慕容辞一眼，“少庄主怕是不会同意。” “那就让庄主一直这么躺着？这样，过不了两日，就会遂了他的愿。你难道想看到那样的结果？”萧意欢压低声音说道。 左靖闻言，瞪大了眼睛，“王妃何出此言？” 萧意欢却笑了，“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 慕容辞是睦月山庄的少庄主，左靖纵然怀疑他，也只会将那怀疑藏在心里，并不会直说。 “在下从未怀疑过少庄主。王妃若是诚心为庄主医治，定然有办法，不需要屏退所有人。” 萧意欢思索了一下，重新走到床边，拿出了金针来。 左靖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在庄主身上连刺了几针。 而后，她伸手轻轻捻动那几枚金针，半晌过去，庄主蓦地吐出一口黑血来。 但萧意欢并没有将金针收回来，而是用比方才更快的速度捻动金针，一直到庄主再次吐血。 如此反复多次，她正要将金针收回来，却有一枚暗器刺在了她的手臂上。 若不是她向来手稳，那金针怕是会往里面刺。 庄主可就真没救了。 萧意欢忍着痛，将金针一根根拔了出来，方才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手臂。 “王妃……”左靖只怪自己没有能将她保护好。 在这般危急的关头害得她受了伤。 若不是她还在拔金针，左靖早就上前关心了。 “没事，小小暗器，伤不了我。”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一枚解毒丸服下，才将暗器拔了下来。 随后，她拿出手绢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 “这样怕是不行……还是让在下为王妃包扎吧。”左靖看到她这样处理伤口，很是担心。 “你还是在这里照顾庄主吧。他很快就会醒来，你必须寸步不离地的守着，以免有人再下毒手。至于我这伤，我回去处理一下就行了。” 萧意欢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慕容辞走过来，佯装关切地问道：“王妃没事吧？” “没事。既然知道我医术高，就不该用这样的招数对付我。一点小伤，不痛不痒。”萧意欢深知暗器出自他的手，所以故意这么说。 果然，慕容辞的眼底露出了一抹恨意。 他看到萧意欢要拔金针，知道那是他最好的机会。 谁知道暗器刺在她的手臂上，她却像是没有半点感觉一样。 “王妃果真厉害。我爹的病什么时候能治好？过几日我就要成亲了，他还要看着我娶妻生子呢。”慕容辞这话听着，要多假有多假。 “庄主身上的毒很是特别，我今日也只是逼出了一部分，还得两三日之间才能将余毒清理干净。不过少庄主尽管放心，庄主不会错过喜事。” 萧意欢知道他想听的是坏消息。 可她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是吗？那可还真是太好了。我得将这消息告诉宛如去。”慕容辞转过身，快步离开。 他才走，夜染尘就到了她身边，看着她身上的伤，心疼道：“没事吧？” “一点小伤而已，能有什么事？不过得将伤口重新包扎一下，我们先回客房吧。”萧意欢和夜染尘一道回到了客房，将身上的衣服脱下，重新包扎了伤口。 “慕容辞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睦月山庄的人面前动手！”夜染尘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那院子里除了他没有别人，左靖也是背对着他的，所以并不敢肯定是他动的手。你的证词，没有人会相信。”萧意欢现在还不想揭穿慕容辞和唐宛如的真面目。 他们一定会找机会再对庄主下手，她得与左靖商量对策。 第三百零九章 虚荣心 “方才那托盘里的用具，是唐宛如准备的。想必动手脚的人也是她。她嫁到这里，不只是为了当少庄主夫人，而是想要成为庄主夫人！” 萧意欢闻言，并没有半点讶然，“只有那样，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不过，我会让她梦碎的。” 二人正说着，门外忽然来了一个人。 “还真是说不得，这一说，就来了。”仅仅只是看到了门外的轮廓，萧意欢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放心，方才你说的话，她并没有听到。”夜染尘走过去，将门打开。 唐宛如看到他，眼底满是嫌恶，“王妃与车夫在房间里，还关着门，似乎不太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当的？只不过是因为外面在吹风，不想受寒而已。”萧意欢淡定回答。 唐宛如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 丫鬟的手里端着一碗汤。 “听闻王妃受了伤，特意让人煮了一碗参汤来。”唐宛如让丫鬟将汤放到了桌上。 萧意欢看了一眼，并没有动，“唐姑娘的好心，我心领了。不过，我是个乡下来的，素来喝不惯参汤，光是闻着这味儿就觉得难受，只能辜负唐姑娘这一片好意了。” 唐宛如也不恼，让丫鬟将参汤端了下去，“真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王妃。我还不曾感谢过王妃的救命之恩呢。” “不用。有时煊的一条命抵着呢。”萧意欢回答。 “时煊？他如今怎么样了？先前听闻他的手废掉了，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他怕是再难实现他的大侠梦了。”唐宛如这话听着像是关切，可实际上却没有半点关切的语气。 “他的手的确废了，也不知他为何非得要到皇宫里去偷夜明珠。他以为皇宫是谁都能去的么？废了一只手，是他付出的最小代价了。”萧意欢说道。 唐宛如闻言，松了口气。 她原本还担心，时煊的手会好起来，到时候他说不定要到这里来闹事。 既然他当真是个废人了，也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庄主是被人下毒害成这样的，真凶就在这山庄里，唐姑娘对山庄里的人可熟悉？不知能不能提供点线索？”萧意欢问道。 唐宛如面上一僵，“我才到这里不久，对山庄里的人并不熟悉。而且，庄主不是生病了么？怎么会是被毒害成这样的？” “他的病症很是奇怪，我一开始也以为是什么怪病。但后来发现，他是中了一种奇毒才会变成这样。先前的大夫未能发现这一点，所以才没能治好他。” 唐宛如听到她这么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那你的意思是说，你能将庄主治好？” “那是当然，这不就是你们请我到这里来的目的？再说，我若是没有能治好他，还有命离开这里么？” 别看现在睦月山庄里的人对她很是客气，一旦庄主离世，萧意欢可会是第一个被算账的人。 “人各有命，如果庄主当真没能撑过去，不会有人怪罪王妃的。反倒是，庄主如果好起来，王妃才会出事。给庄主下毒的人，必定在山庄里藏得极深……” 这话，并不是提醒，而是威胁。 “所以我才要将那人给抓出来，解决了这后顾之忧。唐姑娘既然对着山庄的情况不熟悉，那我就只能去问问别人了。”萧意欢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唐宛如并没有离开萧意欢的房间，反而是抬眼看向了夜染尘，“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出去！” 夜染尘猜测，她肯定要在这房间里动什么手脚。 只是以他此时的身份，不得不出去。 待到夜染尘离开，唐宛如立刻将门关了起来。 她并不知道，她所有的动作，都被方才离开的人暗中收入了眼底。 萧意欢原本以为，她对睦月山庄的路很是熟悉，可没有想到，她凭着记忆走，却走到了一处她之前不曾去过的地方。 她正要往回退，就听到了一声笑。 那笑声很是熟悉，正是先前与她说过几句假话的慕容辞。 他蒙着脸，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把剑。 萧意欢笑出了声，“你明知道我能看出你是谁，何苦还要蒙着脸？” 慕容辞没料到，他将自己遮得如此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还是被她给看出来了。 萧意欢这双眼睛是有多厉害？ “就算你知道我是谁又如何？你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慕容辞往前，走到一半，突然发现，眼前的人消失不见了。 他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想知道他是不是看错了。 可萧意欢的确消失了。 “宛如怎么没有和我说过，她会轻功？而且还是这么厉害的轻功！” 能够转瞬消失，这样的轻功，他已经多年未见了。 萧意欢躲在医馆里，听着慕容辞在外面碎碎念，差点笑出来。 还好有医馆在身，不然她遇到这样的危险，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也不能一直指望有人在她身边护着她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意欢才从医馆出来，沿着原路返回，她才发现，她之所以会走错路，是因为有人故意改变了那条路的方向。 慕容辞为了杀她，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你去哪儿了？”夜染尘在庄园里找了一圈没有能找到她，心急如焚。 此刻看到她，忍不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萧意欢轻轻推开他，“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这里又没有人！”夜染尘咬牙切齿地说道。 “方才我遇到了慕容辞，他想杀我，还好我机智躲了过去。不过我想，他和唐宛如不会善罢甘休。”萧意欢都能想到，在未能揭穿那两人之前，她在这里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你说得没错。方才你离开之后，唐宛如就在你的房间里动了好几处手脚，只等你回去之后中招。”夜染尘说道。 “我就知道她会那么做。你先不要告诉我她做了什么，等我回去找找。”萧意欢不但没有半分紧张，反而还玩心大起。 夜染尘看到她这样子，很是无奈。 还有谁能像她一样，遇到这样的事还能淡定自如？ 第三百一十章 冷静不了 “他们两个人分神来对付我，就无法继续毒害庄主了。也不知这算不算是好事？”相比于她，萧意欢更担心左靖无法护住庄主。 而今这睦月山庄，一切皆是少庄主说了算。 他那一颗忠心，也不知能护着庄主多长时间。 萧意欢回到房间里，很快就将被唐宛如动过手脚的地方全部找了出来。 “就这？我还以为她能有多厉害。” 她实在是想不通，时煊为何会对这样的人死心塌地，他是缺心眼吧？ 萧意欢正要在桌边坐下，忽然有一枚暗器从外面飞了进来。 夜染尘想都没想就挡在了她面前。 “还好没有毒。”萧意欢将暗器取下来看了又看，确定上面没毒之后，才放了心。 “你确定？”夜染尘觉得浑身不舒服，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上又抓又挠。 萧意欢也察觉出了不对，用金针取了他的血，拿到医馆里化验。 化验的结果居然是……他被下药了！ 她以前也有过同样的经历，知道这样有多难受。 她正要拿出镇静剂来，夜染尘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极大，萧意欢根本就没有办法挣开。 “你冷静一点！” 可她的话，他却像是根本没有办法听到一般，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萧意欢能听到门外的动静，她立刻明白过来，他们知道用毒没有办法对付她，所以就换了这样的方式。 也太过卑鄙了！ 眼下夜染尘的身份可是车夫，如果被这山庄里的人撞见，她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偏偏眼前的人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还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连金针也用不了。 万般无奈之下，萧意欢只能将他带到了医馆里。 两个人摔在了医馆的地面上，她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反被他抓得更紧。 萧意欢用尽力气，才将夜染尘推到了冰凉的柜子上。 那触感让他有一瞬的清醒，周围的环境看着很是陌生，他不由问了一句：“这是哪里？” “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你很快就会晕过去了！”萧意欢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了镇静剂来，将尖锐的针头刺在了他的手臂上。 镇静剂才推进去一点点，针管就被夜染尘拔了出来。 似乎是觉得脸上的人.皮.面.具有些碍事，他也一把扯了下来。 夜染尘的眼角染了一抹血红，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唯有萧意欢，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恨不得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萧意欢只能祈祷那一点点镇静剂也能起作用，要不然……后果怕是很严重。 她正想着，就感觉有一只手扣在了她的后脑勺上，随后，夜染尘俯身，封住了她的嘴唇。 萧意欢想要躲开，但夜染尘并没有给她机会。 不知为何，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可脑海里浮现出的却并非是眼前的人，而是那张面具。 萧意欢蓦地回过神来，从衣袖里抽出一枚金针来，刺在了夜染尘身上。 而后就将人拖到了冰柜里，让他好好冷静一下。 她靠在冰柜上，想着方才脑海里的身影，许久无法平静。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他了，为何方才会突然想起来？ 说起来，自她回到京城，还不曾见过他一面。 难道说，他真的有了自知之明，不打算再现身了？ 还是他去照顾受伤的阿蓉，所以还没来得及回来？ 她毁了阿蓉的脸，他会不会生气？ “就算生气又如何？那也是她罪有应得。”萧意欢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担心他会生气。 最此生再也不要见到他。 看了一下时间，萧意欢将夜染尘从冰柜里拽了出来。 他原本就还没好透，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她将夜染尘带出医馆，房间里被翻得一团糟，但已经没个半个人影了。 唐宛如绝对想不到她躲到了何处。 萧意欢为夜染尘戴上人.皮.面.具，才将他身上的金针拔下来。 夜染尘才睁开眼睛，就打了一个喷嚏。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半晌才回过神来。 “我……我可有伤到你？”他看着萧意欢红肿的嘴唇，就知道他方才有多过分。 “你可将我伤得不轻。”萧意欢将淤青的手腕举到了他面前。 夜染尘看着她手腕上的伤，脑海里闪过了不少方才的画面。 他记得，他被萧意欢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她还用什么东西扎了他。 可他分明还在房间里，难道说之前发生的事，是他产生了幻觉？ “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夜染尘问得小心翼翼。 他知道他当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如果他当真伤到了萧意欢，定然要愧疚一生。 他从未想过以这样的方式与她…… 萧意欢的脸上蓦地出现了一抹红晕，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用金针制住你了。” 夜染尘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发生什么。 萧意欢没想到，他居然会关切这一点，而且一副很想担心的样子。 是怕她会怪罪，会伤心，会难过？ 这又不是他的错，她怎么会责怪？ “那就好。你的手一定很疼吧？药膏在哪里，我给你抹上。”夜染尘对着她伸出手。 与此同时，他又打了第二个喷嚏。 “这里不用管，不过手臂上的伤口裂开了，得重新包扎一下。”萧意欢转头看了一眼被血晕染的衣袖。 她本就没带几套衣服，第一天就毁了两套。 夜染尘重新为她包扎伤口，期间又打了两个喷嚏。 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我为何会觉得这么冷？好似被人扔到了冰窟窿里去过一样。” “那是我方才为了让你冷静下来，所以故意让你有那样的感受。我去为你煮一碗姜汤。”萧意欢走出房间，到了山庄的厨房。 一碗姜汤，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很快就煮好了。 往房间里回走的时候，她在路上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不对，应该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具。 人影掩映在灌木之中，她看得不太清楚，可那面具却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他……居然和唐宛如在一起？ 第三百一十一章 熟悉的面具 夜染尘估摸着姜汤应该做好了，却不见她回来，于是出来找她，正巧看到她盯着不远处的某个人看。 他抬眼看过去，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人怎么戴着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具？ 烟雨楼的人都有面具，但为了能分清谁是谁，所以每张面具都有不同，是不可能有重复的。 那人明显是故意戴了与他一样的面具，想要让萧意欢以为，他与唐宛如有什么关系。 萧意欢对他的误会原本就已经够深的了，是谁还想继续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 夜染尘只能想到一个人，阿蓉。 只有阿蓉才有他的面具，还是他亲自送给她的。 阿蓉先前就用这面具骗过萧意欢。 前几次她没有机会告诉萧意欢他就是阿辰，如今再见，她怕是不会再错失良机了。 夜染尘绝对不能让她们两个碰面。 他走到萧意欢身边，佯装疑惑地问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萧意欢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并不知道那人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最好是不与他相见。 除非他故意找麻烦到自己身上。 见萧意欢转过身离开，夜染尘松了口气。 看来，她并没有再与阿辰相见的打算。 只要阿蓉不找来，就不会有事了。 可，他要如何保证阿蓉不找来？ 夜染尘眉心皱成一团，想不到办法。 就在他思忖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他抬眼一看，发现唐宛如竟然对阿蓉动了手。 一只簪子，刺在了阿蓉身上。 因为阿蓉察觉到不对往旁边躲了一下，所以才没有刺中要害。 听到这动静，已经走开的萧意欢又折返回来。 阿蓉脸上的面具已经被唐宛如扯了下来，看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萧意欢还反应了一会儿才确定她的身份。 不是阿辰也没有让她心里舒服多少。 夜染尘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恨意，佯装疑惑地问道：“怎么，你认识那个人？” “怎么会不认识？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识。若不是她，我何至于会受那么多苦？我原本百毒不侵，也被那一只蛊虫破坏了。”萧意欢愤愤地说道。 “原来她就是那罪魁祸首。要不要我帮你杀了她？”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毁了她那张脸，就足够让她以后都活在痛苦之中了。这可比杀了她要畅快多了。” 夜染尘一怔，她居然不打算杀了阿蓉？ “你就不怕……” “怕什么？她若是想报仇，我随时恭候。就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萧意欢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放阿蓉一马，无异于放虎归山。 可她还得忌惮那个人。 如果她杀了阿蓉，那个人说不定会来找她的麻烦。 他可比阿蓉难对付多了。 不远处，唐宛如收回了自己的簪子，对着阿蓉警告了几句，最后一句说的似乎是：“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找我！” 阿蓉瞪着她，一双眼睛写满了不甘。 可这里是唐宛如的地盘，她无法造次，只能捂着伤口离开了。 眼见着阿蓉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夜染尘心中的石头正要落地，她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好巧不巧，目光正落在萧意欢身上。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并没有走过来。 以她现在这样子，根本就做不了什么，自然不会蠢到走到萧意欢面前叫板。 只能默默离开。 萧意欢手里的姜汤已经凉了，她只能重新到厨房去煮一碗。 夜染尘喝过姜汤，驱除了身上的寒气，舒服多了。 萧意欢正准备回客房休息，就被睦月山庄的人团团围住了。 她眉心一皱，不悦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王妃先前说，我爹很快就会醒过来。可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除了又吐过两次血，我爹还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王妃要作何解释？”慕容辞走到她面前，用指责的语气说道。 萧意欢还以为庄主早就醒来了，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没有动静。 可，他身上的毒已经解开了大部分，按理说不会再有什么大碍才是。 怎么会没醒？ “让我过去看看。”萧意欢说着，就要往庄主的房间去。 慕容辞却拦在了她面前，“我哪里还敢让你去为我爹诊治？来人，将她带到柴房关起来！” 他一声令下，山庄的人就要将萧意欢带走。 夜染尘想要过去，可萧意欢的眼神让他止住了脚步。 这里是睦月山庄，他武功再高，也难免会受伤，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可不是容易的事。 再说，他若是动手，慕容辞不就更有理由杀了她？ 之后再为她编造一个与车夫私通的罪名，她多冤枉？ “少庄主这么做，不太妥当吧？庄主还没醒来，说不定有其他原因，你却不让我去一看究竟，难道说……你在心虚？” 慕容辞脸色一变，瞪着自己的手下道：“还不快将她扔到厨房去，愣着做什么！” “少庄主，庄主醒了。”左靖的声音忽然传来。 慕容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左靖，“怎么可能？” 这未免也醒得太不是时候了吧？ “你们还不快将王妃放开，难道想让庄主治你们的罪不成？” 左靖的话音才落，那几个人就将萧意欢放开了。 “多谢左护法。不过，你好像忘记了我先前对你的告诫。” 她提醒过左靖，不要离开庄主身边，以免有人溜进房间对庄主下黑手。 “王妃放心，庄主身边有人照顾。庄主醒来时候，精神良好，只是还有些不舒服的地方，还请王妃与在下一道再过去看看。” 左靖一面说着，一面在前头带路。 萧意欢跟在他身后，快步走到了庄主的房间外。 让她意外的是，庄主并没有醒。 她疑惑地看了左靖一眼，“你方才说了谎？” “若不那么说，少庄主怎么会放过王妃？”左靖淡淡地回了一句，好似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 可慕容辞马上就要来了，如果他看到庄主并没有醒来，不还是会以此为由将她给关起来？ 入殓师灵异录 第三百一十二章 狂妄 她下意识地往门外看了一眼，看到夜染尘站在那里，一颗心立刻就平静下来。 有他在，还用怕？ “王妃不用担心，在下会将这件事解决好。”左靖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萧意欢在椅子上坐下。 萧意欢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眼下除了听他的话，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刚坐下，慕容辞就走了进来。 看到床榻上的人紧闭着眼睛，他不由大笑一声，“左靖，你不是说，我爹醒了吗？” 左靖还是一脸淡定，丝毫没有谎言被拆穿的紧张，“庄主方才的确已经醒了，但不知为何，这会儿又睡过去了。” 慕容辞走过去，喊了庄主一声，但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而后他大着胆子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依旧没有什么回应。 他的胆子更大了几分，狠狠给了庄主一巴掌。 “少庄主，你怎么能对庄主如此不敬？”左靖看到他这么做，想要阻止，慕容辞却拔出了手里的剑。 “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不过是我爹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我想扒了你的皮，就扒了你的皮。” 说罢，他转身看向萧意欢，剑尖几乎要抵在萧意欢的咽喉之上，“还以为你当真是什么神医，哪知道你一来，我爹的病情却变得更为严重了，我要你给我爹偿命！” 慕容辞原本以为萧意欢会被她吓得当场求饶。 可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庄主还活得好好的，何来偿命一说？” 夜染尘没料到他居然会突然将矛头对准萧意欢，他恨不得能马上进去。 但萧意欢却用一个眼神止住了他的脚步。 他没法子，只能在门外等着。 不过，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进去救人的准备。 睦月山庄的乱子，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他只想让萧意欢安然无恙。 慕容辞手中的剑尖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要不是因为你，我爹怎么会吐血好几次却不见一点好转？你这样的庸医，我杀了你，是为民除害！” 萧意欢从衣袖里拿出金针，正要以牙还牙，唐宛如突然从外面进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阿辞，你可得小心，她手心里有金针，要是伤到你就不好了。” 唐宛如死死捏着萧意欢的手，将金针从她的手里拿了出来，还故意在她的手背上划出了一道伤口。 “宛如，你说说看，她该怎么死，才算是罪有应得？”慕容辞看了一眼门外，睦月山庄的人几乎都来了，聚集了一大片，全在等着这房间里的消息。 如果庄主当真死了，睦月山庄就要变天了。 “按我说，先让她在庄主的墓前跪上三天三夜，再一点点将她身上的肉割下来喂狗，才算事罪有应得！” 萧意欢全然没想到唐宛如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唐宛如的救命恩人，当初时煊若是没有来找她，唐宛如说不定早就死了。 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说得好！宛如，就按着你说的来，我要让她先在爹的墓前跪上三天三夜，然后再割她的肉喂狗！”慕容辞越说越兴奋，好似床榻上的人已经死了一般。 “左护法，可否让我再为庄主看看？”萧意欢抬眼，问了左靖一句。 慕容辞冷笑一声，说道：“你是觉得你害我爹害得还不够吗？” “当然可以。”左靖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她面前，伸手将慕容辞手中的剑夺了过来。 这一招空手夺白刃，他的手没有受半点伤，可见他的内容有多高。 慕容辞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看在慕容辞是少庄主的份儿上，他怕是早就动手了。 “左靖，我爹就是被你下了毒吧？你是不是还在我的茶点里也下了毒？真是没想到，睦月山庄居然会出你这样一个叛徒！” 慕容辞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打过他，只能往他身上泼脏水。 门外的人听到他这话，纷纷指责起左靖来。 但左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将萧意欢带到了庄主面前。 萧意欢为庄主诊脉，发现他的脉象比先前平稳了许多，也有力了。 按这脉象来看，他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何还会昏迷不醒？ 她怕夜染尘会担心，特意回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告诉他庄主的身体并没有大碍。 至于他为何还没能醒来，她现在也没法下论断。 她拿出金针来，想尝试着施针，看看能不能让他醒过来。 但她的金针还没有落在庄主身上，他就像是有感应一般，睁开了眼睛。 萧意欢怔了一下，方才明白，他早就醒了！ 他故意躺在这里，佯装还没有醒过来，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谁想要害他。 从他那眼神中的失望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毕竟，害他的是他的亲生儿子。 谁知道这消息还能笑得出来？ “来人，将左靖和萧意欢带下去，听候发落！” 慕容辞见萧意欢半晌没有动作，默认她没法再将自己的爹救活，忙不迭地下了命令。 可外面的人却仍在观望，没一人敢动。 “怎么，你们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慕容辞怒不可遏。 从前山庄里的人对他就没什么尊重，而今他爹已经死了，这庄主之位马上就是他的了，他们居然还敢这样？ “阿辞，你先不要生气，左护法的武功这么高，他们怎么会不怕？”唐宛如却知道那些人不敢动的原因。 见识过了左靖空手夺白刃还没有受伤，哪里还有人敢上来与他动手？ “那你说要怎么办？你能对付得了他么？”慕容辞恨得牙痒。 唐宛如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慕容辞了然一笑，在房间里搜寻起来。 翻箱倒柜，并没有什么结果。 最后，他快步走到床边，在庄主的身上摸索起来。 还真让他在庄主的腰间摸到了那块玉佩！ “爹，得罪了，这玉佩我就先拿走了。”有了这玉佩，他就能继承庄主的位置，号令山庄里的人。 就连左靖，也不得不听他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毒花 唐宛如走到他身边，想要将那块玉佩接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唐宛如正要发怒，低头看到抓她手腕的人，吓得花容失色。 “庄主，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王妃的医术真是名不虚传，这玉佩，也不用阿辞替你保管了。” 不过她的脑子倒是转得很快，迅速给自己想了个说辞。 慕容辞看着自己的爹醒过来，脸上没有半点喜色，“会不会是回光返照？” 唐宛如只恨自己没法捂住他的嘴。 在庄主面前说这样的话，不要命了？ 她将玉佩从慕容辞的手里拿过来，放到了庄主手里，拽着慕容辞往后退了几步。 “宛如，那玉佩可是好不容易拿到手的！” “看你爹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了。你这时候拿他的玉佩，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之前的一切是你所为？” 慕容辞闻言，才知道自己先前说错了话。 他想要解释，唐宛如却没有让他过去，就怕他会越抹越黑。 “庄主身上余毒未清，这几日需要静养，不能运功。药方我已经准备好了，按着药方服用汤药，最多三日，就能清除余毒，正好能赶上少庄主的喜事。”萧意欢笑着说道。 庄主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缓缓点了点头，“多谢。” 萧意欢从衣袖里拿出药方来，递给左靖，“还请左护法找几个信得过的人为庄主煎药，切莫出了什么岔子。” 慕容辞的野心他也看到了，如果庄主当真出了什么事，睦月山庄可就要落到他那样的小人手上，以后还指不定会在江湖上掀起什么波澜来。 “王妃放心，我自会保护好庄主。”左靖接过药方，喊了一个人，交代了几句，就让那人去抓药了。 萧意欢转头看了庄主一眼，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如果他早就已经醒了，那么先前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全都听在了耳里。 可他并没有半点要惩治慕容辞的意思。 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何必还要护着？ 萧意欢满腹疑惑，走出了房间。 慕容辞跟在她身后，还想对她用阴招。 还好夜染尘及时出手阻拦。 “王妃身边的车夫，还真是不简单。难怪当初王妃非得带着他前来。”唐宛如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萧意欢并没有理会她，与夜染尘一道回了客房。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累得不行了。 “他居然敢伤你，我定要让他十倍奉还！”关上门，夜染尘方才气冲冲地说了一句。 他脸上的人.皮.面.具都扭曲了，可见他有多生气。 “就这么一道小伤而已，也值得你这么气？”萧意欢走到他身边，捏了一下他的脸，就好似从前哄他时那般。 捏完她就后悔了。 她怎么又忘了，眼前这人是辰王，不是那傻小子！ “是不是有几分想念那个傻小子了？”夜染尘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笑着问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是挺想他的，因为他不管有多生气，一根糖葫芦就能解决了，可不像王爷你……” “你也可以试着哄一哄我，看看我与他是不是一样。”夜染尘看着她脖子上那道伤，心疼不已。 那时候他恨不得能冲到她身边去，可她却偏偏用眼神告诉她不行。 “你说，庄主为何没有揭穿慕容辞和唐宛如，他明明早就醒来了，房间里发生的事，他从头到尾听得清清楚楚！”萧意欢听过不少与睦月山庄的传闻，深知这庄主有多厉害。 但一向杀伐果断的他，为何在这种时候却选择了沉默？ “要么，他一直很宠爱慕容辞，并不想与他计较那么多。要么，是他还在准备，要寻一个合适的时候，给慕容辞致命一击。”夜染尘说道。 “合适的时候？婚宴那日？”婚宴就在三日后，到时候会有不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到这里来。 庄主是想让慕容辞在宾客面前丢尽脸面？ 那还真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究竟是不是，等等看不就知道了？”夜染尘只希望他们这两日不会再遇上什么麻烦。 萧意欢一觉睡到第二日下午才起来。 她收拾一番，到了庄主的房间。 庄主正在喝药，她嗅了嗅，没有发现药有什么问题。 但这房间里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昨日她并不曾闻到这味道。 于是她走进去，在房间里搜寻了一番，发现窗边多了一盆花。 “这花是从哪里来的？”萧意欢问了一句。 左靖被她问得一怔，“难道不是一直在这里？” “昨日我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显然是才被人摆在这里的，能同时躲过你和庄主的眼睛，得是什么人？”萧意欢顿时警觉起来。 左靖放下空药碗，走过去，看了一眼那盆花，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这花有什么问题吗？” “你可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木头被斩断之后散发出来的清香。”萧意欢深知这毒花很难被人发觉，就是因为它的香气很具有迷惑性。 左靖愣了一下，凑到那盆花旁边嗅了一下，发现那气味当真是从那盆花里散发出来的。 他还以为是这房间里自然的香气。 “你是如何注意到的？一般人可没有办法分辨出这究竟是花香还是这房间里原本就有的气味。”左靖问道。 “因为它有毒。我对毒物颇有研究，自然一进来就能察觉出不对。”萧意欢回答。 左靖顿时觉得头昏目眩，胃里一阵翻涌。他赶紧吩咐人将那盆花端走了。 “左护法当真没有注意到是谁将这盆花放到这里的？”萧意欢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在睦月山庄里，左靖的武功仅次于庄主。 放置这盆花的人同时逃过了他们两个人的眼睛。 庄主身子还很虚弱，注意不到是情理中的事，可左靖也不曾注意到，可就不正常了。 她对左靖没有半分怀疑，只担心那人是个一心想要杀了庄主的高手，会让他们防不胜防。 萧意欢可还没有等到庄主收拾唐宛如和慕容辞呢！ 第三百一十四章 婚宴 “半个时辰之前，有人前来找我，我出去了一趟。”左靖回想起来，他曾离开过这里一段时间，尽管加起来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但已经足够让人动手脚了。 “何人找你，需要你出去？”萧意欢觉得奇怪，她之前和左靖说得很明白，庄主这里需要他寸步不离地照顾。 要是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不能离开。 可他却仅仅因为有人来找就走了，这可说不通。 左靖的眸光里闪过一抹冷意，“是在下心仪之人前来，所以……”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会出去。唐宛如倒是够聪明的，用你心仪之人来使这调虎离山的计策。还好这花摆在这里不过半个时辰，还未能发挥什么效用。若是再放一会儿，庄主可就要受罪了。” 萧意欢只能庆幸她来得还算及时，并且一眼就察觉出了问题。 要不然，庄主出事，她可能还不知道为什么。 “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被任何人所骗了。”左靖垂下头，双手紧紧捏成拳头，语气里带着一抹痛意。 被自己心仪之人所骗，任谁都会难受。 萧意欢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到了庄主慕容臻身边。 “庄主的身子比昨日好了不少，再养上两日就能痊愈了。不过切记不要运功，这样会让毒素再次蔓延，到时候就算真有神医，也回天乏术。” 萧意欢不忘再次提醒。 她这话可不是随口说说。 其实他一开始中毒的时候并没有这般严重，正是因为他不曾注意到自己中了毒，一次又一次运功，才将自己的身子弄成了这样。 “王妃的话，自当谨记在心。”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人，差点死在自己儿子手上，就算身上毒解开了，心里的结怕是永远也没有办法解开了。 在左靖的悉心照料下，不到两日，慕容臻身上的毒就已经彻底解开了。 当晚便是慕容辞和唐宛如的婚宴。 睦月山庄里挂着一片又一片的红绸，四处贴着喜字。 宾客如约而至，偌大的山庄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最不高兴的，却是那对新人。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那毒药很厉害，没有人能解开？” 要不是萧意欢今日当着山庄里所有人的面儿说慕容臻已经没有大碍，他心里还会一直存着一份希望。 如今，那希望彻底破灭了，他眼看着庄主的位置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一口气憋在心里，堵得他浑身难受。 “一般人是没有办法解开那毒的，可谁能想到左靖会将萧意欢给请来？她又不是寻常大夫。就连我后来让人摆在那里的那盆花，也被她给发现了。她那双眼睛可不是一般的毒辣！” 唐宛如提到萧意欢，就恨得牙痒。 “我绝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慕容辞恨不得能亲手杀了萧意欢，如先前说的那样，将她的肉割下来喂狗。 “不如，我们想一个法子，让她永远也没有办法离开睦月山庄。”唐宛如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窗外的萧意欢听到这话，幽幽地打了个哈欠，静静等着她说出自己的计划 可两个人在里面你看我我看你，王八看绿豆瞪了一半天，也没能说出来。 “我还是太高估他们了，以为他们当真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萧意欢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夜染尘不放心，还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一直等到唐宛如不耐烦地说：“逼急了，我亲手杀了她！” “那就不能在山庄里动手了，如今她可是我爹的恩人，如果你在这里杀了她，我爹怕是要把你大卸八块。”慕容辞提醒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在这里动手的。我会找个地方，慢慢地折磨她。”唐宛如恶毒的语气，让夜染尘脊背发寒。 只希望今晚慕容臻能将这两个人给收拾了，省得他们以后还作恶。 黄昏很快就来临了，萧意欢拽着夜染尘站在角落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了许久，才发现时煊的踪迹。 “我还以为他不会来了，他会出现在这里，说明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与唐宛如之间的过往了。他究竟为何会喜欢唐宛如，我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知道答案了。” 萧意欢先前对唐宛如了解并不多，所以并不好奇时煊与她之间的故事。 可在看了她这般丑恶的面目之后，她忍不住想知道，时煊究竟为何会将她放在心上。 难道唐宛如在他面前装得跟一朵白莲一样无害，所以他才会这般死心塌地？ 这么看的话，唐宛如对慕容辞是真爱，在他面前根本就不掩饰自己恶毒的一面。 正想着，婚礼开始了。 喜娘搀扶着新娘走了过来。 唐宛如的盖头只有一层淡红色细纱，她的脸一览无余。 萧意欢特意盯着时煊看，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波澜。 唐宛如似乎也发现了他，转身的时候特意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原本以为能看到他心如死灰的模样，可时煊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好似……根本就不认识她一般。 唐宛如有几分恼怒。 从前时煊可是恨不得能将心掏出来给她，今天她要嫁给别人，他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宛如！”慕容辞见她走神，忍不住喊了一声。 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慕容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看的居然是时煊，当即怒从心起，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唐宛如吃痛，这才回过神来。 “你看他做什么？难道你想和他一起走？”慕容辞怒道。 “怎么可能？你才是我的归宿，他在我心里没有半点地位。” 话是这么说，可唐宛如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喜娘喊了一声。 二人在喜娘的指引下开始拜堂的仪式。 二拜高堂的时候，他们同时转过身，却没有看到慕容臻的身影。 “爹？” 慕容辞明明刚刚还看到人在这里，这会儿却没了踪迹。 他的心里登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他正想着，慕容臻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拆穿 萧意欢伸长脖子，却没有能看到慕容臻在何处。 “你可能看到他？”她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好奇地问道。 夜染尘摇了摇头，“看不到。慕容臻武功极高，恐怕在场的人都不知道他此时在何处。” 慕容辞的一张脸变得煞白，浑身发颤，“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宛如也没料到慕容臻会来这一出。 她抓着慕容辞的手臂，下意识地躲在了他身后。 “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慕容臻从天而降，落在二人面前。 周围的宾客不明所以，纷纷议论起来。 “爹，我做什么了？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慕容辞还是了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慕容臻冷笑一声，“其实那日，我早就醒来了。不过为了知道究竟谁是凶手，所以故意才装作没有醒。你们说的话，做的事，我听得一清二楚！” 这下，慕容辞再也无法淡定了，他转头看了唐宛如一眼，想知道她有没有办法。 可唐宛如却是双腿发软，嘴唇发颤，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他果然是在等这最佳的机会，也算是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救命之恩。” 萧意欢还真怕他会因为慕容辞是他儿子所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如果不够狠，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慕容辞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反正他也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慕容辞之所以被他重视，不过是因为他是正室所生，是嫡子。 他外公曾是名震江湖的大侠，就算已经退隐多年，慕容臻也还是要忌惮他三分。 而今慕容辞做出弑父的事来，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与慕容辞断绝关系，可谓是好事一桩。 “你对睦月山庄倒是很了解。”萧意欢还真不知道，慕容臻还有别的儿子。 毕竟她到这山庄几日，不并不曾见到。 “他的妾室与庶出的子女，都养在另一处地方，并不在这里。”夜染尘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 江湖人士，本不该被这嫡庶尊卑所束缚，但慕容臻却偏偏是个例外。 “这之后，他就能正大光明地将人接到山庄里来了。”若不是因为他的确中毒颇深，萧意欢都要怀疑这一切是他自导自演的了。 就为了能让自己的妾室和子女搬到这里来。 “爹，你那日听到的不过是我的气话。我是说给她听的，我以为她没有能治好你。” 慕容辞的手，伸向了站在角落里的萧意欢。 “气话？不让她救我，口口声声咒我死是气话？”慕容臻被他气笑了。 那些话一字一句，他听得一清二楚，哪里是什么气话？ 他分明高兴到了极点，恨不得他能死得快一点！ “爹，我也是被气糊涂了。”慕容辞一面说着，一面回想着那日的情形，想着他还有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我真真是没有想到，你为了睦月山庄庄主的位置，居然要杀了我！若不是辰王妃及时出手相救，你早就得逞了！” 慕容臻越说越气，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爹，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你能拿出证据来吗？”慕容辞心一横，不再为自己辩解，而是反问起慕容臻来。 当初他与唐宛如下毒之后，早就已经将证据给扔了。 而今他可是没法找出半点证据来的。 “还需要什么证据？你在山庄里大肆收买人心，就是最好的证据。如果你不觊觎庄主的位置，为何要这么做？”慕容臻这几日一直在暗中调查，才发现慕容辞有这野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居然没有察觉！ 真是有愧于他在江湖上的名声。 “我……”慕容辞想要解释，可他明白，而今说什么都晚了。 慕容臻听到了他当时说的话，他再怎么辩解，也不可能会翻身。 “念在你是我儿子的份儿上，我不杀你。但我要与你断绝父子关系，将你赶出睦月山庄，从今往后，你不能再踏入这里一步！” 听到前面那句，慕容辞还高兴了一下，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 可谁能想到，死劫是躲过了，可却没有能躲过被赶出山庄的命运。 今日是他的婚宴，原本应该是他备受瞩目的时候，却要以这样的结果收场。 他自然不甘心。 “爹，儿子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都是她，是她在背后撺掇儿子！” 慕容辞伸手，指向了身旁的人。 唐宛如看着面前的那根手指，只觉得难以置信。 他这是死到临头了还要拉一个垫背的吗？ 慕容臻没有要罚她的意思，她本想着平安离开这里，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他这一指，将所有的错推到了她身上，她哪里还能活着离开？ “阿辞，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是什么也不知道！”唐宛如装出一副白莲花的样子来。 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这一招立竿见影，当即有不少人同情起她来。 “看来，她就是用这副样子骗得时煊为她死心塌地的。”萧意欢只觉得一阵恶心。 “你什么也不知道？那毒药是你拿给我的！你还想让我杀了辰王妃，见我没有能得手，还自己亲自去。好在辰王妃福大命大，才没有死在你手上！” 既然要甩锅，自然得甩个干干净净。 唐宛如走到慕容臻面前，跪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庄主，我不过是个弱女子，哪里懂得这些？还请庄主明鉴！” “慕容臻不会心软吧？”看着慕容臻那复杂的神色，萧意欢不由有几分担心。 男人最怕的便是这样的女人。 如果慕容臻心软，放过唐宛如，她可就要白高兴一场了。 “你若是弱女子，这世上可就没有弱女子了。你可有听过一句话，叫……最毒妇人心？我看你与这句话很是相配！” 慕容臻说着，手中匕首出鞘，直刺唐宛如的命门。 尽管唐宛如早就有所防备，却也只是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她不由转头看向了时煊，期待他能将她带离这里。 第三百一十六章 避她若蛇蝎 时煊素来将她放在心尖上，看不得她身上有一道伤。 如果她遇到什么困难，时煊绝对会是第一个冲到她身边来救她的人。 可此时的时煊，并没有任何动作。 他甚至不曾往她这里看一眼。 也许，是见不得她受伤，所以才没有看过来吧。 就更无法注意到她求救的目光了。这么想着，唐宛如往时煊目光所在的方向挪了挪。 两个人的目光有一瞬的交织。 但也只有一瞬，时煊很快就移开了，脸上也没有什么波澜。 唐宛如不敢相信，时煊有朝一日竟会这样对她。 就算他废了一只手，也应该拼尽全力将她给救出去才对。 她还在等着时煊的回应，慕容臻就再次动了手。 这一次，她没有能躲过，吃痛倒在了地上。 “庄主，真的与小女子无关，还请庄主放过、放过小女子吧！”唐宛如捂着伤口求饶。 见慕容臻没有别的动作，她还以为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了。 可她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伤口溃烂，钻心的痛袭来，她趔趄两步，摔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不偏不倚地看向了时煊。 时煊依旧冷漠，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唐宛如的心一下就冷了。 难不成他真的被伤透了心，所以不打算再为她做任何事了？ 可要是那样，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不定他只是在等。等我到穷途末路，等我开口求她。”唐宛如喃喃自语，缓缓站了起来。 她的手臂疼得厉害，但为了能活下去，她只能这么做。 萧意欢看着唐宛如一步步向着时煊走过去，终于到了时煊面前。 她抓住时煊的手，定定地看着他，“时煊，带我离开这里，我就嫁给你。这次我说的是真的，绝不会反悔！” 唐宛如心想，她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时煊不可能不被她打动。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时煊不但挣脱了她的手，还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你这样恶毒的女人，祸害别人就是了，何苦要来祸害我？” 唐宛如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时煊的嘴里说出来。 要知道，时煊最大的心愿就是娶她。 如今她真心实意想要嫁给他，得到的为何会是他的漠然？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让你入宫拿夜明珠，气我害得你失去了一只手？其实，你的武功那么高，就算只用一只手，也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唐宛如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只当他是还在生气。 时煊却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我何时失去过一只手？” 他的手之前是受了伤，但用过辰王妃给他的药如今已经好了。 唐宛如这才发现，他的胳膊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这下她更开心了，“既然你没事，为何还要生我的气？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听人说那夜明珠很是难得，所以想看看而已。你连这点小事都要记仇？” 时煊后退一步，眉头紧锁，“我不认识你，更没有要带你走的想法。你如果当真想要借别人的手离开这里，不要来找我！” 萧意欢见唐宛如一张脸错愕到了极致，就知道时煊肯定和她说不认识她了。 “她被时煊捧在手心里这么长时间，一直以为只要她肯回头，时煊肯定会站在不远处等着她。但她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时煊将她彻底忘记，以后也不会再给她半分温暖了。” “还好那时候他选择喝下忘情水，忘记了唐宛如。不然此时此刻，他说不定当真会被唐宛如几句话蛊惑，重新回到她身边。而这之后，他一定会被伤得更深。” 唐宛如哪里会甘心和他在一起？ 她这次若是得以平安无恙地离开这里，她以后必然还会故技重施，将时煊伤得体无完肤。 “这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走了？”离开京城几日，尽管并没有什么坏消息传来，夜染尘的心里也一直不平静。 他想要早点回到京城，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又不急于这一时。”萧意欢还没看够热闹，自是不愿意走，“如果你想回去的话，那便回去吧。这两个人已经解决了，我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夜染尘哪里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无奈之下，只得继续陪她看戏。 唐宛如将时煊上下打量了好几次，问道：“你……可是时煊？” “你认识我？”时煊颇为讶异，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一个人，他已经试着想了好几次了。 “你是不是喝了萧意欢给你的忘情水，忘了我？”唐宛如记得那时候她还曾嘲讽过，说时煊最舍不得的就是忘记她。 可如今，他却是真的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彻彻底底。 只因她想要那颗夜明珠。 “早知道你拿不到还会受伤，我就不让你去了。”唐宛如恨当时的自己。 要不是为了那一点点虚荣，她何苦非得在凤冠上镶嵌一颗夜明珠？ 到头来，害的却是她自己。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曾见过你。”时煊说得极为认真，好似担心她会纠缠不休一样。 在唐宛如身上的伤口越发疼了。 她终于明白，慕容臻给了她一刀之后就再也没有对她下手，是因为刀上有毒。 她的伤口，会一直保持溃烂的样子。直到她死去。 人生最后的一段路，唐宛如会受尽折磨，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在她左右，将她视若珍宝了。 萧意欢抬脚，一步步往时煊面前走去。 时煊见了她，一脸笑意，“王妃怎么也在这里？” “你忘了，我是来为庄主医治的。”萧意欢轻笑一声。 时煊拍了拍脑袋，笑得分外灿烂，“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还好王妃妙手回春，解开了庄主所中之毒。不然今日这睦月山庄，还不知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他无法想象，若是睦月山庄落到了恶毒的慕容辞和唐宛如手里，会不会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萧意欢正要回答，一旁的唐宛如像是疯了一般，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她刺了过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理直气壮 萧意欢还没反应过来，时煊已经捏住了唐宛如的手腕。 他没有半点留情，几乎将唐宛如的手腕捏断。 “时煊，你当真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她何曾被时煊这般对待？ 曾经将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为了救她可以将命抵给萧意欢的人，怎么可以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时煊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而后摇头道：“我的记忆里，的确没有你这么个人。就算见过，大概也只是一面之缘，所以忘了。” 这般恶毒的女人，他根本就不想认识。 唐宛如再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嫌恶。 可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想让时煊带她离开这里，而后再想办法解开身上的毒。 “你看到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半点熟悉的感觉么？”她忍着手腕上的疼痛，故意往前靠了一步，在时煊耳边呵气如兰。 若是换作从前的他，这会儿不知道会有多欣喜，那对他来说可是一种恩赐。 可眼前的人，不但没有半点动容，手上还加大了力道。 “你这般心若蛇蝎的恶毒女人，我就算认识，也会离得远远的。”时煊大力甩开她的手腕，几乎是将她给扔了出去。 唐宛如倒在地上，耳边一直回旋着时煊方才说的话。 他说她心若蛇蝎，说她恶毒。 说他就算认识她也要离得远远的。 泪，突然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伤痛还是心痛。 “你大概从来没有如这一刻一般在意时煊吧？尽管你的目的也只是让他带着你离开这里，而非是真真切切地想要与他共度一生。”萧意欢看着唐宛如脸上那复杂的神色，嘲讽地说道。 “萧意欢，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给了他什么忘情水，他绝对不可能会忘记我！”唐宛如将所有的账算在了她的头上。 “我只是看他可怜，想要帮他一把而已。再说，如果他没有忘记你，我也不会治好他那只手。他出手帮你，只会死在这里。” 当初萧意欢之所以会治好他的手，便是因为他喝下了忘情水，选择了忘记。 如果他没有那么做，依旧将唐宛如放在心上，依旧对唐宛如言听计从，萧意欢绝对不会出手帮他。 那么此时的他，纵然拼尽全力相救，也只会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是不是你逼着他做出了选择？否则他又怎么会选择忘记我？一定是你告诉他，如果他喝下忘情水，你就会让他成为废人……” “究竟是谁让他成为了废人？唐宛如，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萧意欢只觉得可笑。 时煊的手差点被废，不是因为她想要那颗夜明珠？ 不然他怎么会冒那么大的险，到皇宫里去偷？ “我不过在他面前提了一句，是他自己非要去偷夜明珠的，又不是我求着他去的。”唐宛如说得理直气壮。 周围的人对她与时煊的故事或多或少有了解，听到她这么说，纷纷指责起她的不要脸来。 时煊为她做了多少事，江湖上可是有不少双眼睛看着的。 若是没有时煊，她根本就不可能会活到今天。 “如果他知道他以前那么蠢，怕是恨不得回到过去杀了你。不过也无妨，反正你如今在他眼里已经是蛇蝎毒妇了。不管你怎么做，也休想再让他为你做任何事！” 萧意欢看着她不停流血的胳膊，知道慕容臻在刀上抹了毒药，所以那一刀之后就没有再对她动手。 这毒可不好解，纵然最后能解开，那伤疤也会跟随她一生，而且时不时会疼到骨子里。 也算是对她的教训了。 “既然我从前有办法让他对我死心塌地，以后我也同样有办法。我们走着瞧！”唐宛如不甘心就这么输了。 她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往山庄外走去。 此时，天已黄昏，暮色四合，习习的凉风吹来。 时煊看着唐宛如的背影，忽然觉得，还真有那么一点熟悉。 萧意欢看着他的眼神，正想要打断她的思索，就听他道：“庄主居然就这么让她走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早知道方才我就拧断她的手，省得她出去以后还会害人。” 听到他这话，她的心放了下来。 或许，他看着唐宛如的背影会有熟悉的感觉，只是因为唐宛如从前常常将背影留给他吧。 “没有人帮她，她一个人怕是很难解开身上的毒了。纵然她会武功，也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不出五日，她的那只手就会废掉。那道伤会一点点蔓延到她的全身，一直到她受不了折磨而死。” 尽管萧意欢对她身上的毒还没有太多了解，但方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道伤口就已经蔓延开了。 如果不及时医治，肯定很快就会蔓延到她全身。 最后她的死相会极为凄惨。 “我想，她不会放弃，还会来找你。到时候你可要记得你方才说的话。”萧意欢很清楚唐宛如的为人，她在江湖上得罪过不少人，被仇家围攻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肯定还会是时煊。 “她若是敢来找我，我自会记得今日说过的话。”时煊说得肯定。 萧意欢轻笑一声，给了夜染尘一个眼神，二人携手离开了山庄。 “爹，你看，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又怎么会与自己的车夫不清不楚？”慕容辞看到这一幕，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对着慕容臻说道。 “那是因为你太蠢，才没有能看出来她身边的人是谁。普通的车夫怎么会有那么高的武功？她的身份可是辰王妃，而今辰王已经恢复神智，你觉得会不跟着她前来保护她？” 慕容臻早就看出了夜染尘的身份，但他并没有点破。 毕竟夜染尘也不想暴露身份，他到这里来，只是想以车夫的身份保护自己的王妃罢了。 从山庄出来，夜染尘心中还有几分忐忑，“你就不怕唐宛如会找你算账？” 慕容辞本就是个废物，失去睦月山庄少庄主的身份之后，就更不用担心了。 可唐宛如心机颇深，万一以后来找麻烦怎么办？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又是老熟人 “那也得她有命来找我。你以为慕容臻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当然是因为他确定唐宛如必死无疑了。” 萧意欢说着话，低头看到了她与夜染尘交握在一起的手，不由怔了一下。 他们方才，是手牵手从里面走出来的？ 那岂不是被很多人看到了？ 万一误会了她与王府的车夫有什么关系，那她岂不是连解释都没办法？ 萧意欢甩开夜染尘的手就往回走。 “你要去哪儿？”夜染尘不明所以。 难道她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居然……居然牵我的手！”萧意欢没好气地说道。 夜染尘一脸无辜，“难道不是离开的时候，你特意来牵了我的手？” 萧意欢回想了一下，好像还当真是那样。 她离开的时候，特意走到夜染尘身边，牵着他的手离开。 好似那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 结果，却是自己坑了自己。 这下她要怎么办才好？ “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心。慕容臻早就已经猜出我是谁了。如果在场有人想要以此做文章，他会说出来的。” 尽管夜染尘与慕容臻不过就打了两次照面，但他却从慕容臻的眼神看出来他对自己的怀疑。 一个普通的车夫，哪里会有那么高的轻功？ “今天这场热闹，不知道是不是慕容臻想要的？”萧意欢看见慕容辞失魂落魄被人架着扔出了睦月山庄。 他跌坐在地上，如同丧家之犬。 “萧意欢，我杀了你！” 看到萧意欢，他突然站起身来，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 眼见着他就要到跟前，萧意欢却依旧没有动，因为她知道，夜染尘肯定会挡在她前面。 果然，慕容辞被他一脚踹到了一旁。 “你好像不太清楚你究竟应该找谁报仇？如果不是唐宛如撺掇你这么做，你断然不如此大胆对你爹下手吧？难道你不该杀了她泄愤，为何要杀我？” 慕容辞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她，“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爹早就死了！这庄主的位置原本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可你却在这时候出现，害得我失去了一切。我不恨你恨谁？” “你这样的小人，要是当真成为睦月山庄的庄主，恐怕不出三个月，睦月山庄就会毁在你手上。” 慕容辞心中本就有怒火，再听她这么一说，气得浑身发颤，“你……你竟敢看不起我！” 萧意欢笑得格外开心，“是啊，我就是看不起你，你能奈我何？” 慕容辞艰难地爬起来，想要再次动手，结果被夜染尘一记重拳打在脑门，再次狼狈到底。 “如果没有我在身边，你可还敢这般挑衅他？”夜染尘不由转头问了萧意欢一句。 眼前这人的武功虽不怎么样，但好歹是睦月山庄的少主，对付她一个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为何不敢？王爷这是瞧不起我？我就算不会武功，却也有很多法子能让他心服口服。”萧意欢不服气地看着他。 辰王居然又小瞧她！ “我哪里敢瞧不起你？只是担心你会受伤罢了。以后你还是在我身边的时候再挑衅别人吧，好歹还有个人能护着你。” 夜染尘看着她那生气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京城吧。看，马车都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 萧意欢指着不远处的马车说道。 那辆正是他们来时乘坐的马车，所以萧意欢才敢肯定马车是他们的。 至于慕容辞这个呗撵出来的人，可不配拥有马车。 离开京城几日，夜染尘也很是担心京城里的情况，于是扯下人.皮.面.具，和萧意欢一起快步往马车走去。 夜色中，马车消失在山路之上。 “停下！” 萧意欢忽然喊了一声。 夜染尘当即停下了马车，转头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有防备一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马车说不定被他们动了什么手脚。”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想多了？你可是庄主的救命恩人，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我也知道他不会。但保不准别的人不会。婚宴上来了那么多人，谁能肯定全是来送祝福的？万一有人想要他的命呢？” 结果这心愿却因为萧意欢没有能实现，一气之下迁怒于她，也是情理中的事。 “说得有道理。”夜染尘跳下马车，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萧意欢则着重检查了那匹马。 她当然知道肉眼很难看出什么问题，她也不是兽医，所以只能借助医馆。 她在马身上轻轻扎了一针取血，放到医馆化验，发现这马果真被下了毒。 “从这里下去，居然不少悬崖绝壁，想必是有人想让马儿在路上失控，让我们掉下去。” 多么熟悉的招数，不得不让萧意欢想到一个老熟人。 阿蓉。 当初阿蓉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差点害死了她和云峥。 结果却是让她因祸得福，王爷得以恢复正常。 “你可能解毒？”夜染尘的语气很是不确定。 他知道人若是中了毒，萧意欢肯定有法子解开。 可这马中了毒，要怎么办？ 萧意欢轻笑一声，拍了拍马背，“不用担心，它的毒已经解开了。” 有医馆帮忙，她哪里还需要费劲心思解毒？ 夜染尘根本没看到她有什么动作，于是怀疑起她来，“你该不会是在故意戏弄本王吧？” “王爷怎么如此客气，在臣妾面前说自己是王八？”萧意欢听到最后两个字，笑出了声。 夜染尘这下更恼怒了，“萧意欢，本王对你客气是看在你救过本王的份上，你当真以为你能在本王面前胡说八道？” “你也知道是我救了你？那不就得了。”萧意欢不但没有半点害怕，反而还摆出了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来。 她在等着夜染尘积攒怒气值，到他忍无可忍的时候，她就可以知道，真正的辰王是什么样子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下山 “罢了。终究是本王欠了你的。”夜染尘无奈一笑，转身上了马车。 萧意欢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夜染尘不该大发雷霆吗？ 怎么却偃旗息鼓了？ “王爷不生气了？我可是说了那般过分的话。”萧意欢不甘心，想再试探他一番。 “有什么可生气的？本王欠你的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还清，在你这里吃点苦头算什么？”夜染尘笑着看向她，眸中尽是温柔。 萧意欢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试探会是这样的结果。 夜染尘对着她伸出手，想要将她拉上马车。 萧意欢却自己跳了上去，整个马车为之一颤。 “你是我的王妃，应该习惯与本王亲近。否则这王妃就当得有名无实了。”夜染尘对她的反应颇为失望。 萧意欢撇了撇嘴，小声说道:“原本就是有名无实。” 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变成有名有实。 先前想的是他恢复以后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奈何他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胳膊拧不过大腿。 萧意欢纵然当真有免死金牌在手也不敢太放肆，以免一不小心把自己给作死了。 要知道，如果辰王真的杀了她，皇上怕是连怪罪也不会用。 说不定还会和辰王一起数落她的不是。 谁让她对皇上的作用不如辰王？ “那……就变得有名有实好了。这样，你也会收了心思，不再总想着逃走了。”夜染尘蓦地凑到了她身边。 萧意欢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往后退，结果脑袋磕在了车厢上，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动静。 “没事吧？”夜染尘伸手抹了抹她的后脑勺。 “还不是因为你！”萧意欢咬牙切齿地说完，又露出一副认怂的样子来，“王爷的身子才恢复，有些事急不得，万一出现了什么状况可就不好了。” “本王的身子好得很，是你还想离开本王，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夜染尘再次逼近。 这回，他一手揽着萧意欢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以免她再受伤。 “我……臣妾的身子还没好，王爷你看，这是前几日的淤青，抹了药还是这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夜染尘掀开衣袖，露出了淤青的手腕。 那日夜染尘中了飞镖上的药在她身上留下的。 至今还没好。 要是她以前的身子，早就已经好了。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夜染尘差点就将“那只蛊虫”几个字说了出来。 好在最后一刻被他给吞了回去。 他身为辰王，对那只蛊虫的事应该只有一点了解才对。 不可能会脱口而出。 “因为错信了一个人。就连这次马儿被下毒，也与那件事有关。不过，慢慢调养就会好了。” 夜染尘看到她眼底的失望与失落，心中一片愧疚。 要不是他当初放走阿蓉，一切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曾经的身子可是百毒不侵的，就算将毒药吃下去也能干安然无恙。 可如今，她身上的一点淤青都能好几日不见好转。 马车重新在山间驰骋起来。 半路上，忽然传来一阵豆子的香气。 那是马儿最爱的口粮，它闻到这香味，不自觉地往香味传来的方向走去，而且越跑越快。 “看来，它不光被下了毒，还被饿了很久。”夜染尘一想到前面是阿蓉在等着，心里就分外忐忑。 如果萧意欢执意要与阿蓉会面，那他的身份就很有可能会被拆穿。 萧意欢而今可还恨着他，要是被她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骗了她，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说不定会当即不顾圣旨也要休了他，再也不见他一面。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下马车！” 就在夜染尘走神的时候，萧意欢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对他说完这句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夜染尘紧跟着她的脚步下了马车。 看着马车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他不由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会将计就计。” 既然知道阿蓉就在前面，她为何没有选择过去，而是跳下了马车？ “我也想。可她这几日的时间怕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一旦我们不小心落入了她的陷阱，怕是很难有回旋的余地。” 萧意欢这几日还一直在想，阿蓉那日明明看到她了，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那，可要我过去帮你看看？”夜染尘想知道阿蓉是不是真的在前面等着。 或许是时候解决这个麻烦了。 阿川的恩情，他早就已经还清，所以不再纠结对不对得起他的问题。 他已经足够对得起他们兄妹了。 “阿蓉能做到这些，显然是有帮手在身边。就怕你前脚才走，后脚麻烦就找上我了。”萧意欢当然想解决了阿蓉这个麻烦。 可眼下显然还不是时机。 “那就等回到京城之后，再来一个瓮中捉鳖。”他要赶在阿蓉说出真相之前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开口。 阿蓉已经让她失去了萧意欢一次。他不想连辰王的身份也没有办法留住她。 没了马车，夜染尘一把将萧意欢抱了起来，在她开口想要骂人的时候笑道:“这样下山更快。你也不想再遇到什么危险吧？” 一句话，让萧意欢不得不吞下怒火，任由他抱着，在山间飞驰。 没多会儿，二人就到了山下。 夜染尘累得不轻，拽着萧意欢到了最近的客栈。 也不知他对店里的伙计使了什么颜色，明明墙上还有那么多块牌子挂着，伙计却睁眼说瞎话说这里只有一间房了。 萧意欢也懒得拆穿。 反正就算住一间房，夜染尘也不能将她怎么样，相反，她还能更有安全感。 推开房门，萧意欢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客栈的确是他们随便在路边挑的一家。 难不成，是进了黑店？ 萧意欢正想着，一旁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她与夜染尘对视一眼，警惕地走出了房间。 他们来到旁边的房门口，正想着要不要在窗户上戳个眼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就听里头一个男人说道:“没劲，丝毫不如夜欢宫的女人。” 第三百二十章 寻欢作乐 夜欢宫？ 这人怎么会提到夜欢宫？ 要知道，能去夜欢宫的，在京城之中非富即贵，一般人可是连夜欢宫这几个字都不曾听过。 萧意欢正想着，里面的人忽然向着门口走来。 她和夜染尘立刻躲到一边。 待到那肥硕的男子走远，他们才重新回到房间门口。 从门外往里看，只见一个女子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萧意欢走进去，想要为她止血，却发现她的身体情况特殊，有凝血功能障碍，不管她用什么方法，都止不了血。 “她的血，我没法止住，怕是……怕是救不了了。”她神色凝重地对着夜染尘说了一句。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伤心难过。要怪就怪那个伤他的人。”夜染尘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发现不远处的桌面上居然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萧意欢也注意到了，眉心微微一皱，“从他方才说的话来看，他到这里来，并非是来刑讯逼供的，而是来……” “寻欢作乐。”夜染尘将她的话接了过来。 不过二人心里都有同样的疑惑，如果是来寻欢作乐的，为何会用上这些东西？ 难道说，那个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而他刚才提到夜欢宫……是不是说明，夜欢宫里有那样的勾当？ “我们先前去夜欢宫，好像也没有发现这样的情况。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不曾去过的？”萧意欢记得她已经将夜欢宫从里到外走了个遍。 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夜染尘正想搭话，蓦地想起来，以他目前的身份，还不曾去过夜欢宫，只能问道：“听你这语气，你对夜欢宫很是熟悉？” “去过几次，但那里看着与一般的勾栏院没有什么区别。”萧意欢可不曾在里面听过任何人被虐打的动静。 “或许是你没有发现，又或许，那些人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但究竟是什么情况，还得她再到夜欢宫里去探一探才会知道。 “如果她的伤不是伤在了动脉上，我还有能力将她救下，可如今这情况……王爷能不能暂避一下？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不过我得将她身上的衣服脱下，王爷在这里怕是不太好。” 萧意欢想到，医馆里有一样东西能为她止血。 可夜染尘在这里，她没有办法用到医馆里的东西。 所以她得将人给支开。 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当即转身走出了房间，还将门给关上了。 萧意欢将人带到了医馆里，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她的血止住了。 “你呀，算是捡回来一条命。”她对着尚在昏迷中的姑娘说了一句，将她带了出来。 而后她将人放到床上，用金针让姑娘恢复了意识。 “救……救命！”她醒来的第一反应还是求救。 “不要乱动。我好不容易才将你的伤口缝合好，要是再裂开，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了。”萧意欢将想要起身逃跑的她摁回到床上。 姑娘眨了眨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女侠救了我？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小女子就算是当牛做马，也定要报恩。” “我可不需要你当牛做马，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会受伤？方才与你在一起的人是谁？”萧意欢问道。 姑娘咬着嘴唇，半晌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难以启齿，但只有你告诉我真相，我才知道我要怎么帮你。你不想以后还遇见这样的事吧？”萧意欢一脸严肃，还往门口看了一眼，好似那人当真随时会回来一般。 姑娘被她吓得不轻，忙说道：“是妈妈让我来的，她说这个恩客很是大方，只点我的名，就给了一百两银子。” 说着，她从身上拿出了一张银票来。 银票上染着血迹，但还是能看出来，那的确是一百两银子。 这人果真有够大方的。 可这样的大方，也得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能得到。 “小女子原本以为，他就是一般的恩客，只要小女子将他给伺候好了，拿了银子走人就是了。可是……可是他却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折磨我，还说如果我不从，就不让我活着离开这里。” 姑娘的眼里满是恐惧。 “那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萧意欢又问。 姑娘摇了摇头，“妈妈只让我来这里，但并没有告诉我他是什么人。早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我怎么都不会来的。” “你这命，算是捡回来了。以后不要再随便跟着人出来了。回去将这事说给鸨母，让她切莫再做这伤天害理之事。”萧意欢起身就要走。 姑娘却扯住了她的衣袖，“还不知道恩人是谁？” “我救你，也只是举手之劳，不用你报答。你只需要按着我说的去做，救下那些有可能与你遭遇同样事情的人，就算是报答了。” 萧意欢也知道，如果鸨母是个见钱眼开的，只要拿到了银子，剩下的就都不会管了。 但至少她努力过了。 萧意欢推开门，夜染尘就站在外面，转头看到她出来，脸上立刻有了笑意：“怎么样？” “已经救过来。她是个风尘女子，因为方才那人愿意出高价，所以才会到这里来，却没有想到差点就丢了命。” 夜染尘先前就已经猜出了一二，不过还是有几分疑惑，“既然那人都能去夜欢宫，为何如今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夜欢宫也不是谁都能去得起的，凤宁易这人做生意，又怎么会让别人得到好处？必定是那里价钱太高，而他在京城身份又显赫，不想在京城闹出什么事来，所以才特意到了这里。” 结果，被他看上的是个有凝血功能障碍的人，一鞭子下去，就血流不止，还胆小到了极点，又哭又闹，他哪里还有兴致继续待在这里？ “这么说，他有可能还会去祸害其他人？”夜染尘蹙眉。 萧意欢正要回答，就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影走了过来。 她忙将夜染尘拽到一旁。 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从这房间离开的那位“恩客”。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又是许家人 他推开房门，里面的姑娘看到他，当即发出了一声尖叫。 “喊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银子还给我！” 原来是回来要银子的。 萧意欢越发觉得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了。 这人去过几次夜欢宫，很喜欢这样的游戏，但却没有太多银子能浪费在这件事上，只能舍近求远，到这里来满足自己的癖好。 没多会儿，那人就拿着银票，拎着一个包袱从里面走了出来。 包袱看着很重，他应该是将“刑具”装在了里面。 夜染尘与萧意欢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跟了上去。 那人绕过几个路口，最后到了一家勾栏院前。 站在门口的鸨母看到他，当即迎了过来，“哟，大爷，怎么这就回来了？可是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是很不满意。我要重新挑一个人。”他拿出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鸨母。 鸨母欢喜地接过去，看到上面的血迹，吓了一跳，“这……这是……” “怎么，沾了点血就兑不了银子了？”那人冷冷看了鸨母一眼。 鸨母被她看得心里发慌，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当然不是了。只是……只是万一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好？” “就说有人杀鸡，你路过的时候，银票不小心从衣袖里掉出来了，所以沾到了鸡血。”那人给了鸨母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鸨母闻言，讪讪一笑，正要将银票收下，只听“哐当”一声，那人手里的包袱掉在了地上。 里面的东西从台阶上一路往下滚，竟然全是用来折腾人的玩意儿！ 鸨母看着鞭子上沾着的血迹，将银票扔到了地上，“你……你把我的人怎么了？” “没死，只是受了点伤，很快就会回来了。”那人一面说着，一面将自己的东西捡起来，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这里不欢迎你，你若是想折腾人，去别处！”鸨母将银票捡起来，塞到了那人怀里，而后退回到了大门里，还让店里的伙计堵在了门口。 “难得有不见钱眼开的鸨母，倒是让我有几分刮目相看了。”萧意欢原本还担心鸨母就算看到了那人手里拿着什么，也还是会为了银子将他给放进去。 还好，她并没有那么做。 那人也没有在这里久留，看样子，他的身份的确不一般。 不然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 “走，看看他还会去哪里！” 二人继续跟在那人身后，发现他果然贼心不死，又到了一处勾栏院。 而这里的鸨母并没有那么深明大义，就算看到了他包袱里放着的东西，也为了银子将他放进去了。 “是时候给他一点教训了。”萧意欢让夜染尘将她带到了勾栏院里。 鸨母将那人带到了楼上角落里，那里的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个看起来还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这丫头没有少给我惹麻烦，正好交给爷好好管教。” 那人又给了鸨母几锭银子，就挥手让她走了。 鸨母拿着银子心满意足的离开，根本就没有考虑姑娘会经历什么。 因为这房间在角落里，外面一片热闹，所以里面的动静极难被察觉。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萧意欢和夜染尘教训那个人的机会。 萧意欢蒙住脸，夜染尘戴上人.皮.面.具，二人踢开门闯了进去。 那人已经将小姑娘绑了起来，正要动手，听到这动静，回过头来，骂道：“哪里来的狗东西，敢坏爷的好事！” 话音才落，他就觉得小腹一痛。 夜染尘一脚踢过去，尽管已经控制了力道，但那人还是吐出了一口血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他意识到自己招惹到了不得了的人，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别管我们是什么人，还是先说说，你是什么人？”夜染尘走过去，手中的武器闪着寒光。 那人吓得浑身发颤，“你……你可不要乱来！我……我可是安阳侯夫人的弟弟许华！” 萧意欢听得眉心一皱，许家就没有一个好人？ 许如歌的爹徇私舞弊，哥哥贪赃枉法，弟弟则做出这让人愤怒的事来。 “原来是许如歌的弟弟，难怪会一肚子坏水。作为对你的教训，我会废了你一根手指头。如果你以后还干出这等事来，就不是一根手指头的事了。” 萧意欢警告了一句，拿出金针来，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将金针扎在了他的手指上。 许华只觉得手指又痛又麻，很快就没了知觉。 “求求这位姑奶奶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可不想自己就这么失去一根手指。 可萧意欢却不打算再给他机会，“对你我已经足够仁慈了，你以后要是敢再犯，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说罢，她指了指门口，“还不快滚？” 许华被吓得不轻，脚都软了，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萧意欢转头看了一眼那小姑娘，问道：“若是要为你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小姑娘似是不敢想这样的好事，摇了摇头，“你救我一命，我已经很感激了。赎身之事，我从来没想过。” “既然你我能遇见，那便是有缘。既然有缘，我自然该帮你一把。”萧意欢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 夜染尘看得目瞪口呆，“我怎么不知道你身上有这么多银票？” 萧意欢轻笑一声，“我娘的嫁妆被我全数拿了回来，而今我可是身价不菲。这点银子算什么？”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小姑娘听的，想让她认为，这点银子对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里的妈妈心黑，怕是会狮子大开口。”小姑娘垂下眸子，“所以，还是算了吧。” “那你可愿意就这么和我走？”萧意欢走到窗边看了一眼。 从这里下去，就能到街道上。 “我也曾想过从这里逃出去，可是……妈妈派人在下面盯着，我根本就走不了。”小姑娘还是不敢。 “那是以前，如今有我们帮你，你还怕什么？尽管跟着我们走就是了！”萧意欢给了夜染尘一个眼色。 他当即会意，飞身到了楼下。 第三百二十二章 改变印象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对着萧意欢点了点头。 “楼下的人已经解决了，你可以放心了。”她原本想让夜染尘将人抱下去，那样速度最快，但看夜染尘那样子就知道，他不会乐意。 她只能将房间里的被单缠成绳子，挂在窗台边，让夜染尘拽着，她和小姑娘依次下去。 她最先到底下，随后小姑娘也跟着下去，双脚踩到地面上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那两个在这里看守的人果真不见了，一颗心才彻底放下来。 “我会将你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就算他们来找你麻烦也不怕。” 萧意欢方才就想好了，要将她带回京城去，随便找个铺子让她干活儿。 夜染尘眉心微微一皱，将她拽到一旁，“你救了她也就罢了，还要将她带回去？你就不怕这又是一只白眼狼？” 她有过太多前车之鉴了。 总该长点心才对。 小姑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女侠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这条命就是女侠的了。” 萧意欢听得哭笑不得，伸手将她给扶了起来，“好了。我不求你什么报答，只求你以后不要忘恩负义，要记得你今日能活下来，能离开这里，是因为我。” 小姑娘狠狠点头，生怕自己不够用力。 萧意欢将她带回客栈，特意开了一间房与她同住。 夜染尘还以为今晚好歹能一亲芳泽，结果这想法又破灭了。 谁让她好心？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正要带她离开，忽然有几个捕快冲进了客栈。 “昨夜怡红楼丢了个姑娘，听说被带到了这里，我们特来搜查。还请诸位见谅。”捕头对着客栈的客人拱了拱手，然后手一挥，就让人上了楼。 眼见就要查到萧意欢的房间，夜染尘从房里走出来，怒道：“是谁如此放肆？” “你是个什么东西，说话这么大口气，也不怕闪着舌头！”捕头没见过夜染尘，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是谁，你让你家老爷来这里认一认就知道了。”夜染尘冷笑。 捕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的确气质不凡。 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 但他依旧强装淡定地说道：“就怕老爷来了，会把你吓得尿裤子。我奉劝你还是如实招来，不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样东西落在了他脚边。 他捡起来一看，发现那是一块牌子，纯金打造，上面刻着一个“辰”字。 捕头当即咽了咽口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莫非……莫非您就是辰王殿下？” “算你还有点眼光，识得本王的牌子。如果你现在滚出去，本王还能放你一马，不然……” 夜染尘话音未落，对方已经撒腿跑出了客栈。 客栈里剩下的人皆用惧怕的眼神看着他，连动都不敢动。 萧意欢从房间里出来，看着那些人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心酸。 传闻太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他们眼里的夜染尘，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 “你看你把他们吓得！这事我又不是不能解决，哪里用得着你出马？”萧意欢已经想好了应对的策略，正打算出来表演一番，却被他给抢了先。 夜染尘看向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底更是无限温柔，“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 萧意欢听得一怔，辰王这些话是从谁那里学来的？ “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瞒过这些人的眼睛把她带走吧。” 如果方才躲过了搜查，那些捕快很快就会去别处继续查。 可夜染尘偏偏要拿自己的身份压人。这下，他们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走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们不是还有一张人.皮.面.具？”夜染尘笑着转过身，往房间里走去。 客栈里的人见他走进房间，才敢走动，嘴里还在议论—— “我没有看错吧？方才辰王是笑了？不是说他这人面冷心冷，根本就不会笑吗？” “我倒是觉得，传闻不一定就是真的。我们之前不曾见过辰王，所以传闻怎么说，我们就怎么信，如今当真见到了，才明白传闻根本就不是真的。” “是啊，他若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怎么会把那几个官差放走？怡红楼是什么地方你们又不是不清楚。那里的姑娘可惨了！要是被他救下，算是重获新生了。” 萧意欢正纠结着如何将那张人.皮.面.具贴在小姑娘的脸上，就听到了再外面那一番言论。 “看来，我们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见，反而会让他们相信，你的确是个好人。”萧意欢将人.皮.面.具扔到一旁，好好为小姑娘梳洗打扮了一番。 和夜染尘一起带着她出了门。 客栈里的人看到三人走出房间，皆是一脸的了然。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话可一点不假。那些人之所以会相信传闻，是因为他们不曾见过你，了解你。只要让他们看到你做对的事，也就能改变你在坊间的口碑了。” “那还得娘子多多帮忙了。”夜染尘对她轻柔一笑。 萧意欢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差点没注意到前面就是台阶。 还好小姑娘拉了一下她的手，提醒了她。 不然她怕是要出丑。 “放心，这个忙我是一定会帮的。”就这么短短一会儿，萧意欢已经想了好几个主意。 只要肯付出，就会有收获。 萧意欢花银子买了一辆新马车，带着小姑娘坐了进去。 这时她突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这小姑娘的名字，于是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王妃叫我春娘就是。”春娘在回答她的问话，目光却看着夜染尘的背影，移不开眼。 萧意欢心里登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夜染尘先前的话要一语成谶了？ “我还是不随你们去京城了。我已经得了王爷和王妃足够多的恩情，再也欠不起了。待到有一日我能还了这恩情的时候，再来找你们。” 说完，她不顾萧意欢阻拦，跳下了马车。 第三百二十三章 逼婚 春娘摔在地上，那样子显得有几分狼狈。 她转头看了夜染尘一眼，似是想知道他眼底有没有怜惜。 没有。 不但没有怜惜，甚至还有几分鄙夷，仿佛看穿了她这么做的心思一般。 春娘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有几分羞愧。 眼前的人是将她从苦海中救出来的恩人，她却有这样的心思，实在是不齿。 她跪在地上，对着夜染尘和萧意欢磕了个头，转身跑开了。 “等一下！” 萧意欢叫住她，追上去，拿出些银子来放到她手上，又拿了一张银票，“我说过，遇见你算是我们有缘，既然救了你，就得管你的死活。这银子和银票你拿着，以后赚钱了再还我。” 春娘一双眼里满是泪光，“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一定。” 她抹去泪珠，消失在路旁。 “总算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夜染尘原本想笑话萧意欢，居然又救了个白眼狼。 却没想到春娘居然会这么做。 “你知道她方才为何那样？”萧意欢问道。 “当然。她故意装可怜，不过是想博得同情。可惜，我这人素来铁石心肠。只对一人心软。”夜染尘看着她，眼底满是笑意。 萧意欢面上一烫，心想，辰王这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她轻哼一声，说道：“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谁还不会编几句谎话了？我也可以看着你说……” 本想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同样的话来证明他方才是在说谎。 可她抬眼对上夜染尘的眸子，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说啊，为何不说？”夜染尘笑着看向她，玩味地说道。 “自然是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心里没你，何必要说谎？”萧意欢也不知为何她说不出口。 或许是因为，她怕自己会说得太认真，被他看出了破绽吧。 夜染尘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关系，若是一年以后，你还不喜欢我，我会放你走。” 萧意欢一怔，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何是一年？” “因为我要在一年之内，为皇兄清除所有障碍。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这一年，我不能放你走。”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素来讨厌被人利用，可她觉得，夜染尘这算不上是利用。 毕竟…… 毕竟…… 她绞尽脑汁想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 却怎么也想不到。 “我要不要走，什么时候走，可不是王爷你说了算。我若是想走，别说是王爷，就算是皇上，也拦不住。” 要不是她还有几笔账没有算完，她早就不想在京城待了。 这地方没有半点好，不如别处悠闲自在。 “好，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绝不拦着你。”夜染尘尊重她的选择。 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会轻易放她离开。 这么说，不过是让她不那么警惕而已。 萧意欢还以为他会生意，可他却说得这般云淡风轻，似乎……也没有那么在意她。 回到京城，正是黄昏时分。 他们故意放慢了速度，想听听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说什么话题。 还好，并没有什么新鲜的。 唯一让她意外的消息，是李彦拔得头筹，中了状元。 她先前只觉得李彦是个能人，所以当着秦香儿的面夸了他几句，还真是没想到，他能有这样的本事。 这下，秦香儿算是彻底翻身了。 萧意欢特意去了她的住处，想祝贺她，可院子里却空无一人。 “莫不是被李彦给接走了？”夜染尘走到房间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东西都在，没有任何收拾过的迹象。 “就算是要买新的，也不会将所有东西都留下。所以……” 一定是出事了。 萧意欢没有说出后面那几个字，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她就到了秦府。 还没等她进去寻找秦香儿的下落，秦府门口就来了一顶花轿。 黄大人拿着一纸契约站在门口，大声喊着秦永的名字，让他出来接人。 花轿里不时传来痴笑，不用多想就知道里面坐着的肯定是黄大人的那个傻女儿。 他还真是铁了心要把人嫁给秦永。 萧意欢想看清那纸契约上写的是什么，不过黄大人很是小心，丝毫没有要将契约内容拿给别人看的意思。 他可不想玉石俱焚。 秦岳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黄大人和他身后的花轿，不由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还能是做什么？今日是发榜之日，也是我先前与你约定的婚期。”黄大人说道。 “什么婚期？秦永可没有功名，你答应的事不曾做到，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兑现承诺？”秦岳显然被他这举动气得不轻。 黄大人却是冷笑一声，说道：“这契约上头，可没有写必须要取得功名才能完婚！” 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 尽管他们已经将那张契约给黄大人许久了，但都还记得上面的内容。 完婚的条件可是写得一清二楚。 黄大人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是……他们之间并不只有那一份契约？ “我就知道，你当初非得让我签下两份契约存心不良，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我呢？”秦岳的话应证了萧意欢的猜想。 他想要将契约抢过来，但并没有能得逞。 黄大人将契约收好，对着秦岳笑道：“亲家，还不快让女婿出来，错过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这契约，我可不会认。你当初答应的事根本没有做到，有什么脸要求秦永娶这个傻子？”秦岳就没有打算兑现诺言。 甚至早就已经想到了法子让那傻女无法纠缠秦永。 他还以为，上次科举的成绩因为舞弊被皇上取消，自己后头又拒绝了黄大人再帮忙，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可谁能想到，黄大人居然会在这时候找上门来，还是抬着花轿来的，摆明了是不给他面子，要逼着秦永娶了这傻子。 “你应该知道，我手里还有一张契约吧？大不了玉石俱焚，为了瑶儿的幸福，付出什么代价我也无所谓。”黄大人的神情认真到了极点，就连萧意欢都觉得，他会来真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挑拨 “黄大人可不知有这一个女儿，他当真要为了一个痴傻得连人都认不清的女儿将这件事捅到皇兄那里去？”夜染尘也没想到黄大人会这么说。 而且看他那样子，可不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秦岳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当真要这么做？你可不要忘了，这样一来，你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你如今的一切可就不复存在了。” “那又如何？为了我的女儿，我舍得。亲家，你意下如何？”黄大人给了一旁的喜娘一个眼色，喜娘掀开轿帘，将新娘扶了出来。 新娘不停地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发出一声傻笑，周围人看到这情形，不由哄笑起来。 “要是我，打死也不会要一个傻子当媳妇！” “也不知黄大人是拿捏住了秦老爷什么把柄，居然能让秦老爷没法拒绝？” “还能是什么把柄？你难道忘了前阵子秦府那个废物公子考上功名的事了？要不是有人在背后帮忙，就那废材，能考得上？还好皇上英明，知道有人在背后使坏，特意重试，这下考上的，才是有真才实学的。” 秦岳的脸色原本就难看，听到周围人这一轮，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原来，外头的人都知道秦永那功名是怎么来的。 要不是他不够争气，也不至于要用这样的法子。 如今却被人骑到头上，还没法反驳。 “去把秦永叫出来！”秦岳吩咐了一句。 可下人去了许久也没回来，眼看着天就要黑了。 “不如这样，先将新娘迎进门，拜堂的事，可以后头再说。”黄大人往前走，喜娘搀扶着新娘跟后面。 就在要进门的时候，秦永出来了。 萧意欢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下有好戏好了。” “看秦永这样子就知道，他是断然不会愿意娶的。说不定，黄大人当真要来个玉石俱焚。”夜染尘看秦永那一脸的不愿意，就知道他心里有多不痛快。 “其实，也不必等黄大人拿着证据到皇上那里才能玉石俱焚。而今证据不就在他的手上？我们只要和皇上说一声，不就行了？”萧意欢可没有打算等到那时候。 万一秦岳怂了，这证据迟早会被消灭。 “本王这就去为你跑腿。”夜染尘笑了笑，转身往皇宫而去。 到了承乾宫，侍卫告诉他，皇上去了后宫。 等他到了后宫，发现他的皇兄正与萧南珠在一起，坐在御花园里。 也不知萧南珠说了什么，逗得他哈哈大笑。 “阿辰怎么来了？可是有事？”皇上看到他，将萧南珠从怀里推出去，站了起来。 “按着皇兄这说法，若是没事，就不能来了？”夜染尘一如既往地与他玩笑。 一旁的萧南珠却像是没有听出这话里有玩笑的意味一般，故作不悦道：“王爷怎么能这般与皇上说话？不管怎么说，皇上也是一国之君，是王爷的兄长，王爷眼中难道一点尊卑也没有？” 夜染尘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要挑拨他与皇兄的关系，说他目中无人，惹皇兄生气。 可她却料错了一件事，他与皇兄素来便是如此，他们相处从不论君臣，只论兄弟。 所以皇上并未生夜染尘的气，而是转头对萧南珠怒道：“阿辰何时轮得到你来教训了？朕看你才是真的放肆！来人，将梅嫔带回秾华宫，禁足三日，不得离开半步！” 萧南珠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被罚，想要为自己辩解，可皇上却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只挥挥手让人将她带走了。 “皇兄这后宫里，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多嘴之人？”夜染尘故意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来。 “怎么，你不认得？她便是萧意欢的姐姐，萧南珠。她做的糕点与当年母后做的颇有几分相似，所以朕才会将她留在身边。仅此而已。” 夜染尘之前还在说，为何萧南珠会得宠，没想到仅仅是因为糕点做得好。 看来，凤宁易是下了功夫的。 “臣弟来找你，是想说之前科举徇私舞弊的事，而今翰林院的黄大人正拿着证据在秦府门口威胁秦永迎娶他的傻女。”夜染尘说道。 “朕会马上派人过去将他抓来。”皇上转头吩咐了几句，而后转过头来，问道：“你这几日似乎不在京城，去了何处？” “有人想找意欢医治，我担心她有危险，所以就跟去了。”夜染尘回答。 皇上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兄可是想说什么？但说无妨。”夜染尘知道，若不是重要的事，他不会是这副样子。 “前两日太医为皇后诊治，发现皇后的胎儿脉象微弱，这两日皇后一直在服药，也没有好转。朕原本想请意欢来为她诊治，可她却说……” “皇嫂说她变成这样都是意欢害的，不想让意欢来，对不对？”没等皇上说完，夜染尘就将他的话接了过来。 上次他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他是真的没想到，皇后会这般笃定，连试一试也不愿意。 好歹意欢帮过她几次。 “朕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她第一次有孕，太过紧张，所以才会如此。朕担心她腹中胎儿会有问题，不知如何是好。”皇上叹了口气。 “既然是她自己不愿意让意欢医治，那便是她的事。可不要等到以后出了事，又怪在意欢身上。皇兄应该能明鉴吧？”夜染尘可不想萧意欢平白无故就背了黑锅。 “不用你多说，朕也明白。朕从未怀疑过意欢，皇后向来是个患得患失的人，会这般疑神疑鬼也正常。朕希望你能和意欢说一声，看看她是不是能想个什么法子，在不被皇后知道的情况下，为皇后医治？” 皇上将话说到这份儿上，夜染尘也不好拒绝，但他觉得有些话还是有必要说清楚：“是皇兄非得让她来的，可不是她想来的。她难得来这深宫一趟，皇后以后若是有事，可不能怪她。” “朕答应你绝不会怪罪于她。” 第三百二十五章 顺藤摸瓜 虽说君无戏言，但夜染尘却还是有几分担心。 万一皇兄以后反悔了，今日说的话也没有办法成为证据。 所以他让皇上写一道圣旨。 “这天底下，也只有你敢和朕提这么过分的要求。”皇上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提笔写了，还一字一句念给他，问他是否满意。 “臣弟要这圣旨，只是为了护意欢周全，别无其他。”夜染尘将圣旨收好，笑着说道。 皇上看他那认真的神情，不由问道：“朕看你这样子，是当真喜欢她？可她似乎不怎么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办？” 夜染尘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皇兄怎么知道她不喜欢臣弟？难道她曾亲口和皇兄说过？” 皇上看他急了，笑出了声，“朕还不曾看到你这样子，看来，她在你心里很是重要。她虽不曾和朕说过，但从她之前对你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难道她还不曾和你提过和离的事？” 夜染尘没有回答。 和离？萧意欢想都不要想。 至于离开？当然可以，反正她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你放心，朕不会允许的。她若是敢提出与你和离，朕可以随便给她定几个罪名，先废了她手里那张免死金牌，然后，她就算想离开辰王府也不可能了。”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脸上笑意未减。 要知道，夜染尘可是战神，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怕过。 而今却怕自己的媳妇跑了。 谁听到这话不会觉得好笑？ “那臣弟就多谢皇兄了。”夜染尘嘴角扯开一抹笑意。 如果当真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留住她，那他宁愿不留。 她素来向往自由，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得了她。 正如她自己所说，如果她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如今还不走，只是因为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完罢了。 “禀告皇上，王爷，人已经抓回来了。”暗卫飞身落在二人身边，说了一句。 “和皇兄说这么多，竟错过了好戏。”夜染尘没想到，人居然这么快就抓回来了。 “那证据呢，可有拿到？”皇上问道。 若是没有拿到证据，人抓回来也没什么用。 “这便是罪证。”暗卫从衣袖里拿出一纸契约来，双手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来一看，发现那正是秦岳与黄大人订立的契约，若是秦永考上功名，就得迎娶黄府的傻女。 尽管这条件并没有能达成，但黄大人却仗着手里有这契约，将人带到了秦府门口。 不过是一场狗咬狗的戏码。 夜染尘跟着皇上到了承乾宫，秦岳和黄大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不还在不停地互相埋怨。 “到了这里，你们还不消停？”皇上将那纸契约扔到了他们面前，“这可是你们立下的？” 两个人同时喊冤，声音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疼。 “朕不想听你们废话这么多，只想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说说，除了你们，还有哪些人也在做这勾当？” 皇上知道，上一次科举之所以会是那样的结果，绝不会是因为这二人。 这样的契约，说不定还有很多。 对于此，秦岳并不知道，只能干瞪眼，黄大人倒是滔滔不绝说出了好几个。 “朕会按着你说的去查，若是查明属实，朕会酌情减轻你的罪责。至于你，朕也不要你的命，罚没家产，逐出京城，子孙后代不可再考取功名。” 秦岳听到这惩罚，当即晕了过去，还是被人抬出皇宫的。 夜染尘跟着回到了秦府门口。 萧意欢见了他，忙走到他身边问道：“皇上怎么将他给放了？” 夜染尘将皇上的惩罚重复了一遍。 萧意欢不太满意，“就这？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他们之前对秦香儿所做的事，皇兄又不知道。纵然知道，也没有证据能定罪不是？对了，秦香儿呢，你可找到了？” 萧意欢点了点头，“我猜得没错，她果真是被秦府的人抓来了。他们想杀了她，再让与她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秦莲儿到李彦身边去，趁虚而入。” 她听到这番对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从前低估了他们的恶毒。 好在，他们不敢在这府里下手，想等到夜深人静将她带出去偷偷扔下悬崖。 所以这会儿秦香儿还被关在秦府里，安然无恙。 “你说，皇上的惩罚会不会牵连到李彦？”萧意欢忽然担心地问了一句。 如果有心人想要以此事做文章，李彦很难不被推上风口浪尖。 “秦香儿早就已经被撵出了秦府，与秦岳断绝了父女关系，不会受到半点牵连。”夜染尘倒不觉得会牵连到秦香儿身上。 她早就已经不是秦府的人了。 “说得也是。我倒是想看看，秦府的人在听到圣旨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神情。”萧意欢正说着，李公公就带着圣旨来了。 他将圣旨宣读完，走到秦夫人面前，笑着说道：“还不快接旨？” 秦夫人脸色煞白，眼神空洞，好似灵魂已经出窍了一般。 她用颤抖的手接过那道圣旨，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自然是报应。如果你们不曾想走捷径，而是老老实实的，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萧意欢嘲讽地说完，抬脚往秦府走去。 “你干什么？秦府岂是你说进就能进的？”秦夫人知道她与秦香儿颇有渊源，自然不肯让她进去。 萧意欢斜睨了她一眼，冷笑道：“方才的圣旨你没有听清楚吗？这里已经不是秦府了，我想进去，不用你来管。你还是想想看，离开京城之后，要怎么生活吧。” 她的一句话，让秦夫人再也嚣张不起来。 跌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萧意欢走到关押着秦香儿的柴房，将她从里面救了出来。 “王妃，李彦他……”秦香儿看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在关心李彦。 “放心吧，秦夫人还想让他迎娶秦莲儿，怎么敢对他下黑手？你们，是被一同抓来的？”萧意欢还以为他们只抓了秦香儿一人。 却没想到李彦也落在了他们手上。 第三百二十六章 验身 “我们才接到好消息，正打算庆祝一番，就有人闯进来，将我们给打晕了。不过我想，他们不想让李彦知道是秦府的人所为，所以他应该不会在秦府。恐怕他此时，正与秦莲儿在一起。”秦香儿听到萧意欢的话，不再担心李彦的安危，只是有几分担心他的清白。 “这点你大可放心，秦莲儿在府里，没有出去过。如果李彦不在秦府，那他是断然不可能会与秦莲儿在一起的。他们应该只是暂时将人给藏了起来。” 他们想要杀的只有秦香儿一个，打晕李彦再藏起来，也是怕会有人太早发现此事。 等到秦香儿一死，他们就会将李彦给放出来。 “那就好。”秦香儿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和萧意欢走出柴房，来到外头，发现秦府上下已经是一片愁云惨淡。 “发生了什么？”秦香儿觉得奇怪，怎么才一会儿时间，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秦夫人和秦莲儿就已经哭成了一团？ 萧意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她，还特意告诉她，她不会受到牵连。 “这么说，我还得庆幸，当初他们将我给撵出去了？如果不是那样，我今日怕是还得和他们一同受罪？”秦香儿不得不感叹命运。 当初她被撵出这里的时候，还以为此生她都要在仇恨中度过。 可上天却让她遇见了李彦。 如今，秦府受到惩罚，她与李彦却可以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是不是说明，老天爷还是开眼的？ 萧意欢带着秦香儿往外走，忽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 秦莲儿一双眼睛都哭肿了，指着秦香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又不是秦府的人，自然是回家了。”秦香儿回答。 “你这是连爹都不认了？我告诉你，你今天哪里也别想去！”秦莲儿抓着秦香儿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 秦香儿可不是从前那个任由她欺负的人了，她抬手就给了秦莲儿一巴掌，而后将秦莲儿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我与秦府早就没有关系了，这话可是爹当初亲口所言。说出来的话，可没有那么容易吞回去。我受了那么多苦，现在，换你们了。” “我告诉你，我与李彦已经将生米煮成熟饭了。我这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他的骨肉。到时候他肯定会顾忌这一点，将我给留下来。而你……还会继续被我踩在脚下。” 秦莲儿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好似她说的话是真的一般。 就连萧意欢也无法判断她这话是真是假。 不过，想要判断她与李彦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很简单，只需要做个小小的检查就行了。 可她是断然不会配合检查的。 萧意欢还得想想办法，决不能让她用这一点拿捏住李彦。 李彦若是只与秦香儿有关系，是不会被牵连的。 可要是和秦莲儿扯上关系，想不被牵连都难。 “你……你……”秦香儿全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她瞪大了眼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秦莲儿则是一脸得意，“就算我不能留在他身边，我也可以毁了他，让你没有办法与他荣华富贵。” “卑鄙！”秦香儿半天才骂出了这两个字。 “我卑鄙，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你当初之所以会与李彦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你看出了他的潜质，知道他以后一定能成大事？要不然，你为何会选择他？”秦莲儿只恨自己没有那样的眼光，白白让她捡了便宜。 “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龌龊？我从未奢望过他能带给我什么。秦莲儿，不管你对他做了什么，他都绝不会多看你一眼！”秦香儿气得满脸通红。 秦莲儿看着她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开心得不行，“那就试试看好了。看看他究竟会不会在意。” 看她这样子，好像真的不打算放过李彦。 成功了，她就可以成为新科状元的枕边人，与他共享荣华。 失败了，她也能将新科状元拉下水，让他失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 不管结局如何，她都不会亏。 萧意欢走到夜染尘身边，附在他耳畔问道：“我记得，宫里有嬷嬷会验身，对吧？” 她记得她曾听人说，进入后宫的女人，不管是嬷嬷还是奴婢，都要经过验身这道关。 夜染尘点了点头，“的确有，不过你问这个……你该不会是想让宫里的嬷嬷来为她验身吧？” “眼下可还有别的办法？想要还李彦一个清白，就只能这样了。就怕，她并非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萧意欢担心就算用验身也无法让李彦摆脱指控。 “我看你还是暂时不要那么做为好。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我们还是先找到李彦问清楚，再做定夺吧。”夜染尘可不想让她这么早就将路给堵死了。 萧意欢点过头，正想要拉着秦香儿一起离开，就看到外面进来了一个人。 李彦。 “香儿，你怎么样，可有受伤？”李彦的眼中只有秦香儿一人，他径直走到了她身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你……你呢？没事吧？”秦香儿想问，但话到了嘴边却问不出口。 李彦打开手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我一点事都没有，不用担心。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秦府出事，你不该高兴吗？要不是他们，你之前又怎么会受那么多苦。” “我是怕你受到牵连。你……你被抓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秦香儿垂着头，闷声问道。 “当时我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只是因为浑身发麻所以没有办法动。他们将我带到了一处小黑屋里关了起来。我缓过来之后，一直在想办法离开那里，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秦香儿听到他这么说，蓦地抬起头来，眼底带着笑意，小心翼翼地问道：“也就是说，这期间，你不曾见过秦莲儿？” 李彦并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问，转头看了萧意欢一眼，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第三百二十七章 掀不起波澜 “你没有见过她就好。我们走吧，这晦气的地方不宜停留太长时间。”萧意欢却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是想让他们快点离开这里。 他没有见过秦莲儿，谎言不攻自破，若是她现在说出真相，难免会给秦莲儿一个重新编织谎言的机会。 她才不会那么做。 但秦莲儿可没有打算就这么让他们离开。 她走上前，挡在李彦面前，“彦哥哥，你当真不打算负责，要就这么走了？万一我怀了你的孩子，可要怎么办？” “你在说什么？”李彦被她说得一头雾水，半晌才反应过来，“难怪香儿会那么问，原来是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如果你我之间当真发生了什么，那我倒是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可知道那间小黑屋在什么地方？” 秦莲儿被问得一怔，她又没有去过，哪里会记得在哪里？ 不过，恰在此事，将李彦扔去小黑屋的人走了过来，她走过去问了一句，立刻得到了答案。 “这个问题不算，我再问你一个。我的身上有一块很显眼的胎记，如果我与你当真有肌肤之亲，你定然看到了，你可能说出在何处？”眼见着她问出了答案，李彦又换了个问题。 秦莲儿眼珠子一转，说道：“不都说了小黑屋，我哪里能看得到？” “用手也是可以感受到的。”李彦只怪自己说了小黑屋这几个字，给了她机会。 还好他机智，这下秦莲儿没法给出答案了。 “彦哥哥，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我……我怎么能记得？” 萧意欢着实看不下去了，说道：“从他被抓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这几个时辰，你究竟在何处，可是能找出很多证人来的。如今秦府的下人怕受到牵连的人不在少数，不会再有那么多人帮你说话了，我劝你好自为之，否则……” 秦莲儿还以为自己这一招稳赢不亏。 谁能料到李彦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这就罢了。 萧意欢怎么还处处帮着这两个人？ 有辰王在，她也不敢对萧意欢动手，有什么不爽只能忍着。 “罢了，你们非得如此，我也不和你们争辩，京城里多的是明眼人，他们会分辨是非曲直的！”秦莲儿说完，转身走了。 秦香儿走到萧意欢面前跪了下来，“王妃，我自知欠你的太多，怕是这辈子都还不了，但还请王妃能帮李彦摆脱秦莲儿，不然他的人生会被毁掉的。” “你放心好了，如今的秦府不是从前的，她可没能力在京城里掀起什么波澜来。”萧意欢并不担心这一点。 没有发生过的事，不管她怎么编，都是假的。 几个人离开秦府，回到了小院。 “皇上御赐的府邸，似乎就在这附近？再过几日，你们就能搬进去了，李彦，你可得好好珍惜这机会。”萧意欢知道，身为新科状元，李彦必定是前途无量。 但这也得他自己把握好机会，不要被奸人利用。 “王妃放心，我原本就想要成为栋梁之才，报效国家，如今能在朝堂上与群臣并肩，自然要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李彦说得意气风发。 “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在朝堂之上，凤宁易和他的党羽，不可太过亲近。”萧意欢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李彦原本想问原因，但看她这讳莫如深的样子，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从小院出来，萧意欢正想好好回去休息一下，夜染尘就提起了皇后的事。 “上次是谁说，以后不要管她了？”萧意欢可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明明是他让自己不要再管皇后的事了，如今怎么又来劝她去给皇后医治了？ “我之所以会那么说，是看不惯她忘恩负义。可……皇兄开了口，我又怎么能不答应？你不用担心皇后出了事会算在你头上，我已经为你求来了这个。” 夜染尘拿出圣旨来，递给她。 萧意欢打开圣旨一看，这不就是她的免责声明？ “看在你的份儿上，我就去一趟好了。不过，若是被皇后发现，我可会当即走人，连头都不回。” 尽管她心里有些别扭，但既然是皇上让她去的，她不去也不行。 而且，皇后若是出事，后宫里那些妃子还不指定有多嚣张。 “那我们明天一早进宫。先回去准备一下。”夜染尘一把将她抱起来，往王府而去。 折腾一天，萧意欢累得不行，不但没有挣扎，反而还乖乖地靠在了他身上。 “你可知道，皇兄为何会宠萧南珠？”夜染尘蓦地问了一句。 萧意欢摇了摇头。 “因为萧南珠做的糕点，味道与母后有几分相似。” 萧意欢皱了皱眉，“她怎么会知道，孝静太后做的糕点是什么味道？她又不曾吃过。” “她没有吃过，后宫里吃过的人却不少。其实，与御膳房的糕点比起来，味道相差甚远。可正因为那是母后亲手做的，皇兄才一直记到今日。而今萧南珠做的糕点让他想到了母后，自然就想将她留在身边了。”夜染尘说道。 “这岂不是给了萧南珠在皇上的饮食里下毒的可能？万一皇上以后信任了她，她做的东西不再让人试就吃，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还不知道凤宁易究竟有什么心思，但萧意欢心里去却忍不住担忧起来。 “你倒是提醒了我，回头我会和皇兄说一声，让他不要太过信任萧南珠。不过这几日并不用担心，萧南珠被禁足了。” 夜染尘将先前御花园里发生的事说给了她。 “皇上与你的感情真的有那么好？”萧意欢始终相信伴君如伴虎的说法。 就算皇上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她心里也会忍不住发毛，担心他下一瞬就会翻脸。 夜染尘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居然敢那样和皇上说话。 这一次萧南珠的挑拨没有成功，可不证明她以后不会潜移默化地改变皇上的心思。 万一皇上对夜染尘起了什么疑心，他再那么做，皇上随时有可能会治他的罪。 还是小心一点好。 第三百二十八章 误会 “我与皇兄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之间就算以君臣相称，却也从来不曾将对方当成君臣看待，不用担心太多。”夜染尘觉得她想多了。 萧意欢却不这么认为，“如果皇上对你当真那么好，为何他没有让人在你身边保护你，为何你受欺负，他从不知道？” 夜染尘要怎么说，是他故意不让皇兄在他身边安排人的？ 要是他一直被皇兄的人盯着，还要怎么做事？ “其实，皇兄不是不想让人到我身边保护，辰王府的人是他亲自挑选的。只是他也没有想到，那些人那么容易就留被人收买，不但没有能将我照顾好，还任由我被人欺负，就连吃都吃不饱。不过他后来不是让你到了我身边？” “那你可知道，他原本是不让我嫁给你的？”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一怔，“你说什么？皇兄他不想让你嫁给我？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 “他喜欢你。先前他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假的，而是真的，他喜欢你，所以才会借着那机会说出来……” 夜染尘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意欢就拧着眉头看向了他，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轻咳了一声，改口道：“我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要是皇兄当真喜欢你，一道圣旨就能让你入宫，可他并没有那么做。” 其实他方才说的，是皇上先前利用她刺激洛嫔的事。 那时候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听她这么一说，蓦地觉得那时候皇兄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那么说，不是想告诉你皇上喜欢我，而是想证明，皇上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在意你。” 萧意欢没有想到她说出来的话完全被他给误解了。 早知道她就不那么说了，现在就算是解释，也只会越抹越黑。 夜染尘看着她急着解释的样子，心头的阴云一下消散得无影无踪。 如果不在意，她又何必这么着急地解释？ 这不正好说明萧意欢是在意他的？ 当初在庄园的时候，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他。 “其实，皇兄不派人在身边保护我，正是为了保护我。如果我不成日在外面受欺负，让那些人看到我有多可怜，他们还不知会想出什么手段杀我。到时候，就算有人保护，也不一定能护我周全。不过，我会听你的，以后在皇兄面前小心一点，不让你担心。” 说到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萧意欢想要辩驳，她不是担心才会那么说。 可她要是不担心，又何必提醒他？ 她看向那双幽深的眸子，忽然觉得那眸子看着有几分熟悉，好像与她记忆中的那一双眸子重叠在一起了…… 夜染尘感觉到了危险，立刻转过了头。 千万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就是阿辰，她对阿辰的恨意可还没有消。 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阿蓉会找到这里来，揭穿他的身份。 当初要不是他太过心软，又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我去为你准备几张合适的人.皮.面.具。”回到王府之后，夜染尘快速遁形，消失在了她面前。 萧意欢莫名觉得他有几分心虚，却又不知道他为何会心虚。 她让春来为她准备热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回到房间，发现夜染尘已然回来了，还拿着几张人.皮.面.具。 “你这是……要让我扮成男人？”萧意欢拿起人.皮.面.具看了看，无一例外是男人。 男人要怎么入后宫？ “皇后有疾，皇上担心，特意去请宫外请了大夫。”夜染尘为她将人.皮.面.具戴上，又为她换上一身男装。 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目光最后落在了她胸前，他伸出手，“好像有那么一点点……” 萧意欢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不要你动手，我自己来就是。” 不就是需要束胸，以免被看出是女儿身。 哪里需要他来动手？ 萧意欢很快就将自己的好身材给藏了起来，拿起药箱往身上一挎，还真像是个大夫。 “我就不信，这样皇后还能认出我来。”萧意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却有几分苦笑。 什么时候，她与皇后见面，需要如此了？ 原本以为自己在宫里找了一个靠山，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这其中，怕不只有萧南珠的功劳。 还有长公主。 如果她与阿辰不曾决裂，或许还能从他那里问出长公主挚爱之人的消息。 可现在，她看到烟雨楼都要绕着走。 “怎么了？”夜染尘看出了她不开心，走到她身边，帮她将药箱卸下来，柔声问了一句。 “王爷可知道长公主与我爹之间的恩怨？”萧意欢问道。 “怎么，你怀疑是皇姐和萧南珠联手让皇后对你失去了信任？”夜染尘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过，皇姐的执念太深，恨意更是根深蒂固，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萧德厚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可既然她都能将萧德厚做的事牵连到萧意欢身上，为何又要与萧南珠合作？ “不是联手。她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会联手的。只不过是接连在皇后面前诋毁我，所以才会让皇后认为我会害了她。”萧意欢冷笑一声。 “你爹与皇姐的恩怨，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曾听人说，那个人并没有死，不过是利用你爹来了一个金蝉脱壳，而今十有八九还藏在京城里。”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也知道这个消息，“那你可有想过找到他，让你皇姐能从他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旁人或许不会在意，更不会帮她的忙。 但长公主是夜染尘的姐姐，他不会不在乎。 “我自然也想要找到她。可是，她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就算她在我们身边，我们也没有办法发现她的踪迹。这偌大的京城，要如何去找？”夜染尘叹了口气。 “其实，我一直觉得，有个人能帮上我们。”萧意欢已经许久没有提到过那个人，因为他做的事着实太让她失望。 但如果他还有利用之处，为何不找他帮忙？ 第三百二十九章 乔装入宫 “你说的，可是……是谁？”夜染尘差点就将“吴云”两个字说出来了。 阿辰与萧意欢经历的一切，他都不应该知道。 “那个人叫吴云。”萧意欢将吴云的事说给他，却发现他听得索然无味。 “怎么不说了？”夜染尘知晓吴云的一切，甚至比萧意欢知道的还多。 自然没什么兴趣。 但见她突然停下来，还是问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不太想听他的事。那个案子，我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能查清楚。” 之前还以为很快就能得到线索，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进展。 “你觉得能通过他找到南宫柾，是因为他会易容术？”夜染尘见识过吴云的易容术，的确厉害，但还没有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与南宫柾想比，远远不够。 但徒弟比不上师父，也是情理中的事。 如果他真是师承南宫柾，说不定会知道她在何处。 “上次他来求我，我没有理会，也不知还能不能再找到他？”萧意欢有几分担心。 “总有办法让他开口。就算从他那里问不出线索来，我也有办法找到南宫柾。”夜染尘说得自信。 尽管他之前已经让人在京城里寻找过不止一次，却不曾找到过她的踪迹。 但他还有一招没用。 “还是先想想明日入宫的事吧。”萧意欢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有我在，不用担心。”夜染尘怎么可能会容忍任何人欺负她？ 如果明天有什么意外，他会第一时间带她离开。 反正有圣旨在，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就随夜染尘入了宫。 夜染尘到承乾宫说明了情况，皇上就带她去了寿康宫。 寿康宫里一片静默，皇后正在房间里闹脾气，摔了不少茶盏。 皇上进去的时候，差点被茶盏砸中。 “皇上，没事吧？臣妾不是故意的，还请皇上恕罪。”皇后走到一旁，想要跪下，却被皇上一把扶住。 “朕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发这么大的脾气，对身子不好。朕特意从宫外为你请了大夫来，让她先给你看看。” 皇上转头看向萧意欢，对着她点了点头。 她走上前去，特意粗声粗气地对着皇后行了个礼，然后拿出手帕来，放到皇后的手腕上，为她诊脉。 脉象并不是很好。 皇后如今这情况，与当初的洛嫔极为相似。 如果上次她让萧意欢为她医治，而不是等到今天，情况定然不会变得如此严重。 可现在，想要扭转乾坤，几乎不可能。 “皇后娘娘是何时开始不舒服的？”萧意欢问道。 “就这几日。”皇后回答。 萧意欢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情况显然已经很久了，却故意说谎是这几天，就是不想让皇上认为她之前拒绝自己为她医治耽误的病情吧？ “如果只是这几日情况便如此严重……怕是……没有法子了。”萧意欢如实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法子？”皇后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点希望，还以为这希望能让她好起来，不用再如此难受。 可这大夫居然说没办法？ “皇后的病情太过严重，草民的确没有办法医治。”萧意欢说完，拎起药箱就要转身离开。 “你……当真没有办法？”皇上还以为，将她请来就不会有问题了。 可从她这里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皇后不肯说实话，草民无法判断病情，要如何医治？”萧意欢知道她的语气有些太“萧意欢”了。 如果萧南珠或者长公主在这里，必然会发现破绽。 还好她面对的只有皇后。 “本宫哪里没有说实话了？皇上，此人这般无礼，臣妾……臣妾……”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腹痛难忍。 她捂着肚子，神情扭曲，手指抓着桌沿，几乎将红木桌抠出刮痕来。 “皇后！”皇上被吓得不轻。 萧意欢没办法，只得将药箱放下，拿出金针来。 “你……你是萧意欢？”皇后看到她手里的金针，挣扎着往后退了一步，“本宫不要你医治，走开！” “哪怕你已经痛得浑身发抖，都不要我医治，是么？你可还记得，你能在宫里留在今天，是谁一直在帮你？”萧意欢忍无可忍。 “你……帮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如此痛苦？都是因为你！”皇后的声音近乎嘶哑。 萧意欢笑了，“好，不让我医治，我便不医治好了。皇上，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为皇后医治，是她不想让我为她医治。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她拿起药箱，转身走出寿康宫。 “意欢，你要记得，是皇后不让你为她医治的，她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与你无关。”夜染尘担心她会有负担。 萧意欢却是粲然一笑，说道：“王爷放心，对于她，我不会有半点愧疚。” 二人正要离开，却看到长公主迎面而来。 “既然是来为皇后医治的，为何就这么走了？若是皇后有什么闪失……” “皇后不愿让我医治，我又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还能逼着皇后治病不成？若是皇后有什么闪失，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倒是长公主……应该觉得愧疚！” 长公主听到她这话，瞪大了眼睛，“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公主为何要负责？” “难道不是长公主在皇后面前挑拨离间，所以皇后才会对我如此敌意么？”萧意欢横眉冷对。 长公主并没有否认，但看她这样子，似乎并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纵然如此，你也不该丢下皇后不管……” “长公主，方才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并不是我丢下皇后娘娘不管，而是皇后娘娘不让我为她医治，这种情况，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萧意欢打断了长公主的话。 先前挑拨离间的时候怎么能将那些话说出口？ 而今倒是想起她来了。 可惜，已经晚了。 “不好了，皇后娘娘流血了！快去请太医来！”寿康宫里发出一声惊呼。 萧意欢闻言，只淡淡一笑，并没有任何反应。 第三百三十章 没能保住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般冷漠的人，皇后曾经对你那么好，如今你却对她见死不救！”长公主听到这动静，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弄不好真的会一尸两命！ 面对她的指责，萧意欢的神情却依旧如初，“但凡长公主能说出一件皇后娘娘帮我的事来，我立刻转身进去。” 长公主想了许久，愣是没有给出答案。 她知道萧意欢曾帮过皇后许多次，但皇后似乎……并没有过什么回报。 “就当是我求你，行了吧？先前我在皇后面前说那些话，的确不对，可你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一尸两命吧？”长公主难得在她面前承认错误。 可萧意欢并没有能感觉到什么诚意。 “皇姐，皇后出事并非是意欢的错。也是她自己拒绝意欢为她医治的，要怪，只弄怪她。”夜染尘不想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牵着萧意欢就要离开。 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跑过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在宫女的搀扶下才得以走进寿康宫。 看到眼前的情形，他吓得浑身哆嗦，根本没有办法为皇后诊治。 “废物！真是废物！”皇上气得不轻，正想让人去将萧意欢请回来，就发现她还没有走。 “萧意欢，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你应该不想再被我记上一笔账吧？”软的不行，长公主只能来硬的了。 但萧意欢却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就算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大不了长公主连同辰王一起对付。真以为我会怕？” “长公主求你没用，那朕求你可有用？”皇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萧意欢抬眼看过去，眼神不卑不亢，“我可担不起皇上的一个求字。之所以会与长公主说那样的话，是因为她故意挑拨我与皇后的关系，只因为我爹害了她挚爱之人，她就要将这笔账算在我身上。” 皇上自然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但他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会连萧意欢也憎恨。 要知道，她还能活到今日，完全是因为萧意欢当初出手相救。 “皇姐，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真相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你为何非得有这么深的执念？” “是我错了，我道歉。只要你能救下皇后，这笔账以后就一笔勾销。”长公主说道。 “皇……皇后娘娘！”寿康宫里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萧意欢转过身，往里面走去。 此时，皇后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萧意欢走过去，好不容易才为她止住了血。 但她腹中的孩子，终究没有能保住。 “我已经尽力了。她这房间里有太多太多对她不利的东西。先前我已经提醒过她，可她并没有扔出去。” 萧意欢看着依旧放在原处还在袅袅冒烟的香炉，只觉得可笑。 皇后宁愿相信萧南珠，也不相信她说的半个字。 就算这次她救下了皇后，皇后也会认为，她是为了杀死腹中胎儿才会出手。 她对皇后已然没有任何期待。 夜染尘见她一身血污，为她拿来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下。 她换好衣服，便想要回府，可皇后偏偏在这时醒了过来。 听闻腹中胎儿没有保住，她痛哭失声。 “是你！一定是你！” 皇后抬手，指着萧意欢，眼中是深深的恨意。 而萧意欢却是一脸淡然地看着她，没有回应。 “皇后，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今日若不是意欢，别说是孩子，你的命也保不住。意欢上次便要为你诊治，你不肯，一直拖到现在。朕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你会对意欢有这么深的误会？” “皇上一口一个意欢，叫得真是亲热得紧。皇上是不是已经后悔当初没有让她入宫了？”皇后不但听不进去皇上的劝慰，还跟疯了似的说出这般不着边际的话来。 皇上差点抬手给她一巴掌。 “意欢是阿辰的王妃，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朕对意欢，从来只有欣赏，她能嫁给阿辰，帮助阿辰恢复神智，朕心甚慰。你却要污蔑诋毁朕与她的关系，可是藏着挑拨朕与阿辰的心思？” 尽管没有动手打人，皇上还是发了不小的脾气。 他对萧意欢从未有过喜欢，更不曾想过让她入宫，但凡他有一点这样的心思，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而且，如今夜染尘已经恢复过来，再说这样的话，显然动机不纯。 皇后没料到自己一句话会引来龙颜大怒，她想要解释，皇上却拂袖而去。 “我一向敬重皇嫂，但没有想到皇嫂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若不是皇兄开口，我绝不会让意欢来这里。意欢好不容易才救下皇嫂，皇嫂转头以怨报德，还在皇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妄图挑拨我与皇兄的关系，着实让我失望。从今往后，我与意欢不会再踏入寿康宫半步，还请皇嫂……好自为之！” 皇上都无法容忍皇后说这样的话，夜染尘自然就更无法容忍了。 不过，他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了，皇兄并不喜欢意欢，如果喜欢，也不会不想办法将她纳入后宫了。 “不知皇后究竟是听信了谁的谗言，会认为我想要加害于你。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皇后想要的，却是这后宫之中许多人想要的。皇后宁愿相信在后宫中与自己争宠的人，也不信我，那我以后也没有必要再为皇后做任何事，免得惹来更多麻烦。” 萧意欢不想就这么离开，她必须要将话说清楚。 她与皇后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根本就犯不着害她。 皇后却要相信这后宫里的人，认为她是幕后黑手，难道不觉得可笑？ “是啊皇后，这后宫之中的人，才是真正想要害你的人。意欢身为辰王妃，一心只想为你好，何曾想过要害你？”难得的是，一旁的长公主居然跟着附和了一句。 长公主何时说过她半句好话？ 萧意欢转头看向她，不知她说这话的意图是什么。 是想要让皇后相信她，还是想要继续加深矛盾？ 第三百三十一章 连自己都骂 “当初你被洛妃陷害的时候，我就不该救你。那时候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将自己择得一干二净，可看到你被她陷害于心不忍，所以才出手帮了你一把。 后来也是因为我，你才能在这后宫之中得到皇上的宠爱。你迟迟不孕，是因为身子原因，也还是我，为你解决了这个问题。可最后，我却成了要害你的人。” 萧意欢说到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皇后这人，并没有什么心机，这一点她先前就看出来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皇后还能蠢成这样。 若是芸妃知道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让皇后自己土崩瓦解，怕是会后悔早点没有用这样的招数。 “而今，也算是遂了你的愿。你的身子被毁得彻底，以后怕是再难有身孕。这皇后的位置，你恐怕坐不了太久了。” 萧意欢原本想让太医来告诉皇后这个消息，但她着实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说出来，看到皇后那震惊又绝望的神情，她的心里舒服多了。 一旁的长公主瞪大了眼睛，却又不敢质问她，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皇后以后都难有身孕了？” “原本她这体质想有身孕就不容易，上次也是我好不容易才将她的身子给调理好的。可她却并不珍惜，这房间里从香炉，到窗边的花草，再到这枕芯里的药草，全是会让她小产的东西。这些，总不是我送给皇后的吧？” 皇后用颤抖的手将枕头拿起来，大力撕开，发现那些药草之中，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药囊。 她将药囊打开，里面装着的居然是红花！ “怎么会这样？”先前她出于信任，轻易相信了萧南珠的话，因为枕着这枕头的确能安然入睡，就不曾想太多。 可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害人的东西！ “香炉里有麝香。”长公主走到香炉旁，将里面的香灰倒出来看了看，发现里面居然有麝香的气味。 至于窗边的那几盆花草，散发出来的香味，也对孕妇极为不利。 “我先前特意提醒过皇后，只可惜，皇后并不曾将我的话听进去。如今也算是……” 自作自受。 尽管萧意欢并没有将这几个字说出来，但她这话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意欢，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先前就是你治好了本宫的不孕症，你一定还有法子的。”皇后挣扎着站起来，想要走到她面前，却因为身子太过虚弱，摔在了地上。 萧意欢没有去扶她，甚至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是长公主将她扶了起来。 “意欢，我知道你在生皇后的气，但她也是被人蒙骗，所以才会对你产生误解。你也不想看着她失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吧？”长公主还是放下了脸面。 可萧意欢却无动于衷，“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皇后这般轻易相信他人，就算以后她不再相信萧南珠的话，也难保不会有什么萧北珠，萧西珠的来骗她。” 如今她只怪自己没有能一开始就看透皇后这性子，只是为了能在后宫里找一个依靠的人，所以才出手帮她。 如果一开始她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还不如答应芸妃，相比于皇后，芸妃定然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 当然，这也不过是在气头上的想法罢了。 萧意欢可没有忘记，帮了芸妃就等于帮了太后。 “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帮皇后了？”长公主还以为自己低声下气两句，就能让萧意欢回心转意。 可她却说出了这样的话，难免会让她不悦。 “不是我不打算帮皇后，而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今日能救下皇后的命，已然不容易。这身子还得皇后自己好生调养。”萧意欢语气淡漠。 皇后一想到自己方才得罪了皇上，以后又无法再有孩子，这后位迟早会落到别人手上。 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相信萧意欢，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可她偏偏被猪油蒙了心，要去相信萧南珠的片面之词。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事情走到这一步，也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求别的，只求意欢你能原谅我。以后我与你还是好姐妹。” 皇后才醒悟过来，除了长公主和萧意欢，她身边再也没有真心实意帮她的人。 她必须要将萧意欢这救命稻草抓住。 但萧意欢很显然不愿意再与她当什么“姐妹”。 她看着皇后伸过来的手，摇了摇头，“说不上原不原谅，反正被伤害的只有感情，我也没有别的损失。只是这感情一旦被伤，就再难恢复。所以，如王爷所言，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皇后闻言，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萧意欢，你当真要如此绝情？你与皇后好歹也有过一段开心的时光，是，她是怀疑你，推远你，可那并非是她的原因，而是有人在她身边挑拨，不是很清楚这一点？” 长公主急起来，连自己都骂。 萧意欢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是啊，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才觉得皇后这样的人我更应该远离。试问长公主，若是你身边有人如此对待你，你还能回头吗？” 长公主被她问得怔了一下，半晌没有回答。 “看吧，连你也没有办法很快就给出答案，说明你也知道，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结交。她可以伤你一次，就可以伤你第二次。我这人，一向爱憎分明，长公主不必再多说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萧意欢觉得她已经将自己的立场说得很清楚。 长公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毕竟这挑拨离间有她的一份功劳。 要不是她与萧南珠在皇后耳边不停地说萧意欢的坏话，事情也不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长公主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我照单全收。但还请长公主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只会让我觉得下作，恶心！” 既然恨的人是她，何不正面与她较量，非得要用这样的法子。 而今知道错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想要废后 抱歉，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永远不会回头。 “王爷，我们走吧。”萧意欢转过身，走出了寿康宫。 “若是觉得累了，就在我身上靠一靠吧。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夜染尘知道，她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可心里的伤口却还在流血。 不管怎么说，皇后是她曾经付出过真心真意的人，她也不想如此绝情。 可皇后但凡对她有一点信任，也不至于会让事情变成这样。 “王爷如何能保证？”萧意欢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 “能不能保证，看我的表现不就是了？”夜染尘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其实，你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你身边不是有一个人在？” 萧意欢靠在他的怀里，听着她沉稳的心跳，只觉得浑身放松。 所有的烦恼、忧愁、仇恨，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那我就看你的表现。看你是不是也会欺骗我、怀疑我、伤害我。” 萧意欢说完这句话，突然感觉到夜染尘的心跳快了些。 她抬起头看向他，“你的心跳似乎告诉我，你做不到？” “不过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所以有几分不悦罢了。我答应你的事，当然会做到。”夜染尘尽力抹平自己的情绪，不让她看出什么波澜来。 她说的那一句“欺骗我”，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不由想，万一被她发现，他的确欺骗过她，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不想看到的人？”萧意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芸妃居然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的确是个不想看到的人。 “芸妃可是听闻皇后出事，特意过来看热闹的？”萧意欢见她在自己面前停住了脚步，笑着问了一句。 “辰王妃这是什么话？我是特意来看望姐姐的，可不是来看热闹的。不知姐姐情况如何了？”芸妃问道。 “腹中胎儿没能保住，自己也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才捡回来。”萧意欢的语气冷漠至极。 芸妃早就知道皇后对她有误会，先前她到这里来想要为皇后医治，皇后不但不领情，还将她给撵了出来。 如今她居然还愿意救皇后一命，属实重情重义。 “姐姐这人，太过于相信小人，所以才会误会了辰王妃，辰王妃不计前嫌，实在是大度。”芸妃巴不得皇后死，语气里难免有几分不悦。 “说件让芸妃高兴的事如何？”她附在芸妃耳边，将皇后以后不能再有身孕的事告诉了她。 “你说的可是真的？”芸妃倒是没想到，这人虽是救过来了，但也仅仅只是救过来了而已。 无法再有身孕，她就不能再继续霸占着皇后的位置了。 “芸妃若是不信，一会儿太医去了，差人去问问不就是了？”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芸妃点了点头，带着人往寿康宫去了。 萧意欢和夜染尘正要出宫，皇上就派人来，将他们请到了承乾宫里。 “看来，皇上已经有所耳闻了？”萧意欢知道，皇上若不是听到了皇后无法再有身孕的消息，也不会将她和夜染尘请到这里来。 “如果皇兄是想让意欢为皇嫂医治，就不必说了。我不想让意欢再受到任何委屈。”夜染尘站在一旁，神情分外不爽。 皇上则是一脸无奈，“朕什么都还没说，你怎么就生上气了？” “那皇兄想说什么？”夜染尘也知道他生气生得太早了，等皇兄将话说出来再生气也不迟。 “若是朕想废后，你们意下如何？”皇上问道。 这话，萧意欢和夜染尘都没有想到。 他们还以为皇上让他们来，是想要为皇后求情，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说的是废后的事！ 废后这样的事居然要与他们商议？ 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才失去孩子，身子尚且虚弱，若是在这时候废后，怕是会惹来不满，皇上还是要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定。” 萧意欢就算再不喜欢皇后，也不想让皇上在这时候废后。 夜染尘点了点头，“意欢说得没错，要是皇上在这时候废后，定然会惹来不少非议。而且，皇姐那里也不会答应。” 皇上叹了口气，“朕就是担心皇姐。其余的都还好说，可皇姐……若不是因为她，朕也不会如此踌躇。” “其实，后位上有这么一个人，也未尝不可。除非她犯下什么大错，不然，能平稳这后宫的局势，也算是有价值。” 废后与否并不是关键。 皇后经历过这一番荣宠之后，肯定不会想要回到之前的境地。 但皇上却会因为这次发生的事，再次在心里将她打入冷宫。 没有了人在她身边帮助，她是不可能再次得到宠爱的。 相反，这后宫里还会有不少落井下石的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可朕不想让她这样的人当皇后。从前朕不曾发现她的优点，但也从未发现她有什么缺点，加之她前阵子着实讨朕喜欢，所以才对她亲近了些。 但她如今已然暴露了她的本来面目，这样一个善妒之人，就算是在寻常百姓的家里，也是要被休的，何况还是在这皇宫之中？朕实在是难再容忍她。” 萧意欢很想告诉皇上，前阵子皇后之所以会讨得他的喜欢，不过是因为有她在暗中帮忙。 要是换作她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有那样的本事。 “就算是不能忍，也得再等等。这个时候废后，怕是会有很多人趁机在外面造谣生事，要是牵扯到意欢，就更不好了。” 夜染尘其实并不在意皇后还是不是皇后，他只希望意欢不会被牵扯进任何后宫争斗之中。 “朕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所以朕才会找来你们商量。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暂时搁置，朕倒是要看看她，会不会在后宫里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皇上对皇后原本就只生了一点点喜欢，而今那一点喜欢被磨灭，他心头对皇后比先前还要厌恶。 “那臣弟与意欢就先告退了。”夜染尘见皇兄明白他的心思，就没再多言，牵着萧意欢离开。 第三百三十三章 形同虚设 二人坐上马车，往王府而去。 “我还以为，你会让皇兄废后，却没想到，你这般深明大义。”夜染尘笑着说道。 萧意欢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什么叫没有想到？我这般深明大义，你没有想到？在你心里，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是么？” 反正皇后家就算坐在后位上，也只是形同虚设，与废后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有名无实的感觉，反而会让她更痛苦，更难受。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觉得，还好皇上不喜欢你，要是你到了后宫，还不知道会将后宫搅和成什么样。”夜染尘都能想象她在后宫一骑绝尘的样子。 试问这后宫之中，有谁能是她的对手？ 萧意欢轻哼一声，说道：“我对后宫没有任何兴趣。我会王府也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想当个悬壶济世的游医。” “那我能不能当悬壶济世的游医的身边人？万一游医遇上什么危险，我还能出手帮助。若是能当枕边人，就更好了。”夜染尘半开玩笑地说道。 萧意欢去问听出了这语气里的几分认真。 倘若有一日她当真要离开，夜染尘是不是会跟着她一起走？ 他会舍得放下自己的身份，放下自己的荣华？ “看你这样子，好像是在怀疑我做不到？不过，在解决完皇兄的烦恼之前，我还真不能和你走，不过我可以先让人跟在你身边，以免我以后找不到你。” 夜染尘担心她为云海棠报仇之后，就会动了离开的心思。 而他那时候若是还没有能为皇兄扫清一切障碍，可是不能那么轻易就和她走的。 “你放心，我也会等到夜月国的江山稳定之后才会离开，这是我当初答应过皇上的。”萧意欢明知道自己不用和他多说这么一句，却偏偏说了出来。 夜染尘一脸的欣喜，“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你这意思就是，你要带着我一起走了？” 萧意欢别过头，“我可没有这么说，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她掀开轿帘，发现前面就要经过吴云的住处，于是让车夫停了下来。 “你要去找吴云？”夜染尘看了一眼，发现这里看着有几分眼熟，于是问了一句。 萧意欢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 “先前你不是说，要从吴云那里问出南宫柾的下落？你突然在半路停下来，想必就是要去找他。”夜染尘回答。 还好他能自圆其说。 “王爷果真聪明，吴云就住在前面的院子里。也不知这会儿有没有在里头。”萧意欢走过去，才推开院子，就闻到了一阵药味。 院子里摆着不少药材，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看着并不怎么好。 吴云端着一碗药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两个人，差点没拿稳药碗。 “王妃怎么来了？”他还记得自己之前得罪萧意欢，到王府门口去求她赐药都没有求到。 而今她突然找过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有件事想要问你。你可认识南宫柾？”萧意欢开门见山。 她看到吴云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碗中的汤药都泛起了波澜。 心中一下就有了答案。 但吴云却说：“不认识？王妃找人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因为你会易容术，而且你的易容术还不是一般的厉害，若不是有个比你更厉害的人教你，你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本事。而在我看来，那个更厉害的人，就是南宫柾。” 吴云想要反驳，但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咳嗽的声音，他只得先将药端进去。 萧意欢好奇，跟着走进去看了一眼。 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女子，看样子，已经病入膏肓了。 “她的病原本就重，你这碗汤药喂给她，她定然活不到明天早上。” 吴云正要喂药，听到萧意欢这么说，犹豫了，将药碗放到了一旁。 “只要你能告诉我南宫柾的下落，我就可以救她一命。她能不能活下来，全在你一念之间。”萧意欢提出了条件。 吴云垂下头，思索了半晌，才说道：“她……就在烟雨楼。” 萧意欢一怔，烟雨楼她可去过不少次，却从不曾听人说起过南宫柾。 如果她当真在烟雨楼，阿辰又怎么会不知道？ 难道他是故意不说的？ 夜染尘站在一旁，看着萧意欢不断变幻的眼神，知道她一定又在怀疑自己什么，于是开口问道：“她肯定不会以南宫柾的身份待在烟雨楼吧？你可知道她如今是烟雨楼里的谁？” 吴云摇了摇头，“我对烟雨楼并不熟悉，所以并不知道她如今是烟雨楼里的谁。不过她去烟雨楼，似乎是要为一个报仇。可一年过去，她也没有动手，也不知她的仇人是谁。” 萧意欢闻言，稍微释怀了一点。 南宫柾并不是以本来的身份待在烟雨楼的，说不定阿辰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所以当初才会查了那么久也没有查到线索。 谁能想到她就在身边呢？ “我先为她医治，但我不会将她彻底治好。要是我没有能在烟雨楼里找到南宫柾，她就会恢复今日的模样。”萧意欢走过去，从医馆里拿出两颗药来，喂给了女子，又给她施针。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女子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吴云差点喜极而泣。 “他的神态足以说明这女子对他有多重要，看来，他不会说谎。”萧意欢在夜染尘耳边说了一句。 夜染尘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抛出了一个问题：“只是这烟雨楼，要如何去？” 他依旧想着与萧意欢冰释前嫌。 如果她肯去烟雨楼找阿辰帮忙，说明她心中的恨意已经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减了。 “烟雨楼又不是什么关门闭户的地方，想去就去，还怕不能找出那个人来？”萧意欢不想去烟雨楼。 但为了找到南宫柾，也只能暂时放下之前的恩怨。 只是她已经想好了，就算在里面遇见了阿辰，也要装作不认识，不和他说半个字。 萧意欢并没有急着去烟雨楼，而是拿着银子到了江湖百晓生那里。 她想知道，南宫柾与烟雨楼有什么恩怨。 第三百三十四章 询问 “王妃这问题可将我给难住了，要说这南宫柾，在江湖上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若不是她自己想要出现，没有任何人能找得到她，就更不用说知道她与谁有恩怨了。” 萧意欢又拿出一张银票来，放在了桌上。 百晓生摸了摸胡子，缓缓开口，“不过，她与烟雨楼的恩怨，我倒是真的知道一些。听闻她与烟雨楼楼主乌云裳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似乎，与一个男人有关。” 萧意欢看到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咬着牙又放了一张银票在他面前。 百晓生将银票收下，才继续说道：“那个男人，并非是死在乌云裳手里，但确是因为乌云裳而死，所以南宫柾发誓要报仇。但因为乌云裳武功高强，她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所以才会苦练易容术，希望有一日能连乌云裳也给骗过去，亲手杀了她。” “那你可知道，她在烟雨楼里扮演着什么角色？”萧意欢已经准备好了银票，但百晓生却摇了摇头。 “我能知道她去了烟雨楼就已经不容易了，就凭着她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想易容成谁不容易？她能轻易骗过所有人，说不定……早就已经骗过了乌云裳，只是还没能得逞。” 萧意欢有几分失望，但也觉得百晓生说得有道理。 南宫柾的易容术那般厉害，说不定早就已经在烟雨楼里变幻过不知道多少个身份了。 如果按着她最初混进去的身份寻找，说不定不但没有办法找到她，还会打草惊蛇。 “多谢。” 萧意欢将银票收起来，正要走，就听百晓生问道：“王妃为何会问起她？” 她没有回答，而是对着百晓生伸出了手，“你一个问题一张银票，我也一样。” 百晓生悻悻然地摆了摆手，“算了，我不问了。反正我总会知道原因的。” 既然是江湖百晓生，自然消息来源多，来路广，可犯不着要花银子从别人这里得到答案。 萧意欢轻笑一声，走出了房间。 夜染尘在外面已经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还真不知道，楼主与南宫柾之间还有恩怨，而且还是因为一个男人。 不过，他的确听人说起过，楼主之所以会变得如成如今的模样，就是为一个男人所害。 “你可要去烟雨楼看看？”夜染尘问道。 “听闻，想要见到烟雨楼的楼主，得付出不小的代价。不知道我去了，能不能见到她？” 萧意欢对烟雨楼的楼主好奇很久了。 从前被夜染尘吓唬过，让她断了见楼主的心思。 可现在，她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你想要见她？怕是还没有到阁楼，就已经被杀死在半路上了。你以为见她那么容易？”夜染尘可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去见楼主。 还是他自己去问吧。 也许无法问出答案来，但总有一试。 同时也算是对楼主的提醒。 仇人就在身边，她却毫无察觉，岂不是很危险？ “那你可有法子？”萧意欢也知道，她不会武功，想要见到乌云裳怕是比登天还难。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夜染尘身上。 “我会想办法，你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夜染尘将她送回王府，而后径直到了烟雨楼。 烟雨楼里的人见他再一次往阁楼走，不由觉得窃窃私语起来。 “真真是不要命了，这可是他第三次打扰楼主了。” “这一次他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你可就错了，前两次他安然无恙就已经说明楼主待他不一般了。这次他定然还能平安无事。” 夜染尘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何事？” “有重要的是要与楼主商量，楼主可否开门？” “能有什么事非得当面说不可？” “有关楼主安危。” 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嗤笑，好似并不在意。 但门却打开了。 这扇门，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打开过。 烟雨楼的人看到门开，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 夜染尘懒得理会他们，抬脚走进房间，将门带上。 乌云裳坐在屏风后面，勾勒出的身影，风情万千。 夜染尘却不曾多看一眼，只垂眸道：“楼主可认识南宫柾？” “啪——” 不知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你为何突然提起她？”乌云裳的态度比方才还冷。 “原本是想让她现身，告诉长公主她挚爱之人不过是个骗子，不足以让她执念这么多年。可今日去查找线索，却发现，南宫柾就藏在烟雨楼里。” 夜染尘说到这里，才微微抬眸，想看看乌云裳会有什么反应。 但她的身影并没有半点变化，依旧稳坐在那里，只是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我知道。” 夜染尘一惊，他没有想到，乌云裳竟然知道南宫柾在这里。 将一个憎恨自己到骨子里的人留在身边，她就不怕会出事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太过冒险了？万一哪天不注意，说不定就会死在她手上。”乌云裳站起身来，一头白发格外惹眼。 而那张脸，却是吹弹可破，如少女一般。 “只是担心楼主，并无其他想法。”夜染尘没想到，他都没说出来，还是被她给看透了心思。 乌云裳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她以为，这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却不知道，我一早就已经洞察了一切。这场游戏，最终的胜者，只会是我。而她，则是那个被我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夜染尘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不对南宫柾动手，就是为了等到最后一刻，等到南宫柾以为自己就要得逞的时候，站出来笑话她。 “所以，楼主还不打算拆穿她？”夜染尘也知道，就算找到了她，她也不会配合，只求她身上有什么特征是皇姐能认出来的，可以判断她的身份。 只要能让皇姐相信南宫柾就是当年她爱得死去活来那个人，她就会放下心底的执念，不再带着仇恨敌对意欢了。 如果她就这么死在了楼主手里，他岂不是没有办法证明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孔雀步摇 “你放心，我不会杀她。这么多年，我一直留着她的命，就是想看看，她能为那个人蠢到什么地步。不过是个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骗子，一个下毒将我毒成这样的人，在她眼里却是这世间最好的男人，她就不觉得可笑吗？” 乌云裳说着这样的话，眼底却没有半点恨意，反而生出了些悲凉来。 说明她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夜染尘想要问个清楚，可她却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 没办法，他只能退出了房间。 下面的人全都仰着头，想看看他是不是会死在房间里。 见到他安然无恙地退出来，不由发出了感叹。 夜染尘蹙眉，为何在他们眼里，楼主会是个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 她也不过是常年在这阁楼里不肯离开罢了，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们的事。 夜染尘从上面走下来的时候，莫名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可他循着那目光看过去，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难道说，是他的错觉，还是说，有人看到他顺利进入了楼主的房间，也在蠢蠢欲动了？ 烟雨楼的人并不多，想要将那个人找出来，也并非是难事，只要他再耐心一点就行了。 夜染尘回到房间，发现自己的房间里不但燃着灯，还有一个人。 “意欢？”眼前的人，不管是从身形还是神态，都与萧意欢一模一样。 但他心里却很清楚，不可能会是她。 可既然有人非得假扮成她，那他就将计就计好了。 “你可知道，我为何这么久都不来找你？” “当然知道。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我不曾考虑过你的感受，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意欢，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夜染尘走到“萧意欢”面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给躲开了。 “原谅？就凭你也配得到我的原谅？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受那么多苦？”对方眼中的恨意，与萧意欢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夜染尘一时间还有几分恍惚。 “意欢，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在所不辞。”他说得认真，对方的眼底也出现了一抹笑意。 好似她就在等着他说这句话一般。 “这话可是你说的。其实，我想让你做的事很简单，你只需要帮我偷一样东西就行了。” 夜染尘还以为她会拿出什么毒药来逼着他吃下，没有想到她却是想要让他去偷东西？ “这么简单？说吧，你想要我偷什么给你？”夜染尘看着她，笑着问道。 “简单？我要的东西可没有那么容易拿到。我要长公主头上的孔雀步摇。你可能拿到？” 夜染尘一怔，没想到她居然想要那只孔雀步摇。 那可是……是南宫柾送给皇姐的礼物，这么多年来皇姐一直戴在头上。 难道说，那步摇里藏着什么秘密，她才想要拿回来？ “不过就是孔雀步摇而已，趁着长公主睡下偷出来不就行了？”夜染尘说得分外轻松。 对方却轻嗤了一声，说道：“那你可就错了，那步摇长公主就算是睡觉也会放在枕头下面，你要如何偷？” “这你不用管，我在皇宫有人脉，能想到法子。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会对长公主的孔雀步摇感兴趣？”夜染尘问道。 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人能给出什么样的理由来。 “那只孔雀步摇是长公主最为珍视的东西，她一直找我的麻烦，所以，我想将那步摇偷过来，算是对她的惩罚。” 倒是说得煞有其事。 夜染尘轻笑一声，“好，明天这个时候，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将步摇拿来给你。” “明天？你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对方眼里满是不信任，觉得他不可能会在明天这时候就将步摇拿到手。 夜染尘往前一步，凑到她耳边，笑着说道：“为了能得到你的原谅，有什么做不到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对方说完这句，忙不迭退了出去，好似怕她在这里待久了会露出破绽。 夜染尘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明天，你可一定要来。” 他回到王府时，萧意欢还没有睡下。 “怎么样？你可看到南宫柾了？”萧意欢问道。 “现在我可以肯定，我方才在烟雨楼看到的人不是你了。”夜染尘笑着说道。 萧意欢皱眉，“何出此言？” “因为我方才在烟雨楼看到了你。”夜染尘想告诉她答案，却又不能以阿辰的身份说，就只能将自己变成旁观者。 萧意欢当即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南宫柾易容成了我的样子？她为何要这么做？是为了骗你？可她又是怎么猜到你会去烟雨楼的？” “自然不是为了骗我。而是为了骗……我还真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不过他戴着的面具长这样。”夜染尘的手指在桌上的茶杯里蘸了一下，在桌上随意画了几笔。 萧意欢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阿辰的面具。 南宫柾易容成她的样子去找阿辰，想做什么？ “那个人，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想要求得你的原谅？他答应要为南宫柾偷到皇姐头上的孔雀步摇。那步摇就是当初南宫柾送给皇姐的定情之物，多年来皇姐一直戴着。” 这问题，萧意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要怎么和眼前的人解释她与阿辰的关系？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夜染尘看到她犹豫了半晌没有回应，故意问了一句。 “也不是太难回答。不过是个我曾经救过却又忘恩负义将我害惨了的人罢了。我永远也不可能会原谅他。”萧意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么说最为稳妥。 反正她与阿辰之间已经有了没有办法逾越的沟壑，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夜染尘还以为她会犹豫是因为阿辰在她心中还有位置，没想到她说出的却是这样的话。 一字一句，如刺一般扎在他的心上。 若是能重来，他当初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第三百三十六章 忍心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他会为了得到你的原谅甘愿到皇宫冒险偷皇姐的步摇。不过你这眼光未免太差了，怎么净是遇见这样的人？”夜染尘收敛了眼中的情绪，表现得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一般。 “我怎么知道？只能自认倒霉。以后我要是再随随便便救人，我就……” 萧意欢原本想发个毒誓，但转念一想，医者仁心，救人这事原本就是她该做的，只要对方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就行。 “你说，如果明日将皇姐带去烟雨楼，让她藏在房间里，亲眼看到南宫柾，她就会明白当初是南宫柾用了金蝉脱壳的计策，也就不会再记恨萧德厚，迁怒于你了。”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的眉头立刻皱成了一团，“你这意思，是想让我去和那个人说一声，让他配合我？” 夜染尘点头，“他肯定会答应。” 萧意欢当然知道阿辰肯定会答应了。 可要她如何将这话说出口？ 萧意欢睡意全无，支着下巴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思绪万千。 她不想再和阿辰有任何牵扯。 可想要让长公主相信南宫柾还活着，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亲眼看到南宫柾。 而南宫柾这人易容的手法出神入化，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找到机会就难了。 “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我可以代劳。”夜染尘深知她的心思。 可他这话却让萧意欢起了疑心。 夜染尘难道就一点不怀疑她与阿辰的关系？ 但凡他心里有半点怀疑，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他看到阿辰这般想要得到她的原谅，就没有一点吃味？ “我只是不想让皇姐再针对你，这是最好的机会。至于那个人，反正你也不想见到他，我又有什么可难受的？” 夜染尘看到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不免还有积分项难过。 倘若有一日，萧意欢发现了真相，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你倒是大方。”她轻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她想知道，要是让夜染尘过去与他交谈，他是不是会答应。 “皇姐那里，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让她去的。” 萧意欢听到“想办法”几个字，直觉不会是什么好办法。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想能将长公主弄到那里就行了。 至于用什么样的方式，并不重要。 萧意欢也希望这问题能彻底解决，被长公主一直针对可并非是什么好事。 她能出手害自己一次，就能出手害自己两次、三次。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醒来，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 问了春兰，得知夜染尘一个时辰之前就离开了。 “这未免也走得太早了。他到底想对长公主做什么？”萧意欢正想着，就看到有个人影在春柳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她看着李公公，猜到是宫里的某个人让他来的，转身就要回房。 “王妃留步。奴才到这里来，是有事要求王妃。王妃就看在奴才之前曾帮过王妃的份儿上，救救皇后娘娘吧！” 说罢，李公公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李公公先前的确曾帮过她几个小忙，萧意欢都记得。 不过她没有想到，李公公居然会想用这几个小忙换她救皇后，这未免也太不对等了。 李公公看着她眼中的嘲讽，也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垂下头道：“皇后娘娘自从昨日醒来，就一直不肯吃东西，只一心求死，奴才担心……” “看来皇后.进步了不少，都会用苦肉计了。”萧意欢冷然一笑。 就算皇后真的想要寻死，也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李公公没想到她的态度竟是这样淡漠，又气又急，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毕竟，的确是皇后误会了她，错信了旁人，才会酿成这样的苦果。 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让萧意欢原谅皇后的所作所为？ “其实，我也不是半点错没有。错就错在当初看到她可怜，所以才想法子治好了她，让她有了身孕。可谁又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李公公，你回去告诉她，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萧意欢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传来了一声惊呼：“皇后娘娘！” 她抬眼看过去，发现皇后脸色苍白地被人搀扶着，已然是泪流满面。 哟呵，这场戏可是比她想的要精彩多了，皇后居然亲自来了。 “意欢，我知道你很难原谅我，可是……可是你忍心看到……” “忍心。” 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意欢打断了。 她的嘴角勾着嘲讽的笑意，“对于一个轻易听信他人的话怀疑我的人，无论她是什么下场，我都忍心且开心。” 皇后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解释，却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那王妃就忍心看到后宫乱成一片？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李公公知道萧意欢一直在暗中帮助皇上稳定江山，定然不想看到后宫大乱。 可就算他这般说了，萧意欢也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皇上昨日就已经有了废后的想法，还是我与王爷劝了两句，才收回了心思。这一点，公公是知道的。” 想必他正是因为昨日偷听到了承乾宫里的那番谈话，所以才会觉得皇后尚存一线生机。 可萧意欢那么说，是为了夜月国，而非是皇后。 更何况，如今的皇后可没有半点皇后的气质。 “你……你说什么？皇上要废后？怎么可能？我才刚刚失去孩子，他就动了这心思？”皇后闻言，一脸的震惊与失望。 先前她脸上泪有可能是假的，可此时此刻她的反应却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她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完全不敢相信皇上居然要废后。 “是与不是，你问问李公公不就知道了？要不是他听到我劝皇后保留你皇后的位置，又怎么会认为我还会救你？我不过是从大局考虑，认为你如今还有待在后位上的必要罢了，对你可没有半分同情。” 萧意欢想到之前的种种，心中的怒火再次冒了出来。 说话也就不再客气。 第三百三十七章 由俭入奢易 反正，她在皇上的心里已然不是皇后了，还留着她的位置不过是不想有人借题发挥。 又何必还要将她看得那么高高在上？ “你……你居然敢这么说话？萧意欢，你是不是……”皇后想要说几句狠话，希望自己能威胁到她。 可看着萧意欢凌厉的目光，狠话到了嘴边又被她自己给吞了回去。 “皇后娘娘可还记得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子，要不要我帮忙回忆一下？”萧意欢看着她这盛气凌人又偃旗息鼓的作态，不由笑出了声。 从前她在后宫之中，可从来不敢拿自己的身份要挟别人。 别人都知道她这皇后只是徒有虚名，要不是长公主护着，早就被废了。 “是我让你摆脱了芸妃的陷害，是我让你得到了皇上的宠爱，是我治好了你的不孕症，是我让你在后宫之中占有一席之地，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如今你还好意思来找我？实在是让我觉得可笑至极！” 皇后被她怼得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有宫女扶着，此时她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我很想知道，萧南珠有了什么样的法子，让你相信我才是想要害你的人？她和你说了什么，说来听听？” 萧意欢从那日看出皇后对她有敌意起，就一直很好奇，谁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一个在她这里得了这么多帮助的人翻脸不认人。 皇后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根本就说不出口。 因为萧南珠并未用什么复杂的招数，只是三言两语，就让她对萧意欢起了疑心。 让她怀疑萧意欢想要借着皇上对她的喜欢，与辰王和离进入后宫，与她争夺皇后的位置。 这话如今就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可笑，又哪里好意思说出来？ 萧意欢看她那样子就知道，萧南珠用的不过是最简单的手段，就轻易挑拨了他们的关系。 当初她也不是不知道皇后并不是个值得她帮的人，但在看到一点点成效之后，她误以为自己能真的将皇后当成靠山。 “其实对于你来说，这一切不过是回到了从前而已。从前你也只是徒有皇后这个位分，没有办法生育。你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皇后已经知道了拥有皇上的宠爱，拥有权势是什么样的感觉，自然不会甘心就这么失去。 “对了，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夭折的是个男胎。”似是觉得自己对皇后的打击还不够，萧意欢又补充了一句。 这下，皇后彻底疯了。 她抓着萧意欢的手，质问她为什么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是我的错？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你根本就不值得我有半点同情。春兰春柳，送客！” 春兰和春柳面面相觑，不知这客该怎么送。 来的人可是皇后，哪里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萧意欢却不管那么多，径直回到了房间。 皇后在外面哭晕过去，被李公公带回宫里去了。 晌午时分，夜染尘回来，告诉她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萧意欢还以为需要她帮忙才行，结果他居然一个人搞定了？ 她不由有几分奇怪，“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在你眼里，你的夫君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说到“夫君”二字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 “烟雨楼那里或许好说，可长公主那儿……你是如何说通的？”萧意欢不觉得长公主会相信他说的话。 她执念了这么多年，哪里会相信旁人说她挚爱之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皇姐就在府上。诶，你可别去见她，她这会儿……正在休息。”夜染尘才说完前头那几个字，萧意欢就往外走，被他一把拽住。 “所以，你是将人给绑来的？”萧意欢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不过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人来了就行了。 如果她当真将南宫柾刻在了她的心里，不可能认不出她来。 夜染尘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心里却有几分发慌。 她要如何让两个自己同时出现在萧意欢面前？ 万一露出了什么破绽，可就惨了。他得好好斟酌一下才行。 “你在想什么？”萧意欢注意到他不太对劲，于是便问了一句。 “只是有点担心南宫柾不上钩。”夜染尘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那孔雀步摇，你可拿到了？”萧意欢问道。 夜染尘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那只步摇。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印记，与她先前看到的楚燚国图腾颇为相似，只是少了一部分。 “这也是楚燚国的东西？”夜染尘拿到这孔雀步摇的时候，并不曾看得仔细。 没想到这孔雀步摇上竟有这样的印记！ 这步摇在皇姐身边这么多年，这上面的所有细节，皇姐怕是记得一清二楚。 她是不曾发现这一点，还是发现了但因为这是南宫柾给她的定情信物，所以并不在意？ “这步摇上的印记被人刻意抹去了一部分，想来南宫柾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东西与楚燚国有关。”萧意欢想看看这步摇里有没有机关，于是将它带着去了齐柔那里。 齐柔正在院子里绣花，看到她来，忙站起身，“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看来你也知道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这里定然是有事要找你。”萧意欢轻笑一声，将手里的步摇递给了她。 齐柔接过步摇，不由赞叹道：“这孔雀真是栩栩如生，刻画得分外生动，不知是出自哪位高人的手？” “我也不知道它出自哪位高人的手，只是想让你帮着看看，这步摇里有没有机关？我怀疑这里头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萧意欢可不是想让她夸这步摇。 如果不是藏着重要的东西，南宫柾不至于将这步摇送给长公主，想觉得长公主身份尊重，不会有人敢动她的东西，放在她那里最为安全。 这么多年过去，她突然想要将这孔雀步摇给拿回去，是不是说明，楚燚国的余孽正在策划着什么？ 第三百三十八章 步摇里的秘密 “这步摇里的确有个机关，不过想想将这机关打开并不容易。你得先让我研究一下。”齐柔将步摇拿着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才说道。 萧意欢点过头，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步摇里的机关是有多复杂，你居然现在还没能打开？”萧意欢忍不住问了一句。 齐柔一脸无奈，“想要将这里头的东西拿出来，又不破坏这步摇，几乎不可能。这并非是什么机关，而是有人特意将东西藏在了里面。” 她研究了半天才发现，这步摇并不存在什么机关。 当初打造这步摇的人，在孔雀的肚子里藏了一样东西，而后封死。 想要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就得将这步摇给砸了。 “你的意思是，只有破坏了这只步摇，才能将东西给取出来？”萧意欢明白了她话里的意味，眉心一皱。 要是没有这步摇作诱饵，南宫柾肯定不会赴约。 这么短的时间想要复制一模一样的出来也不可能。 萧意欢只得让齐柔为她做了个机关，只要这孔雀步摇在阿辰手上，就不会脱离他的掌控。 回到王府，她特意将步摇拿到医馆里用仪器分析了一下，想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结果发现，里面放着的是被揉成一团的纸。 联想到之前凤宁易说那块玉佩能打开楚燚国留下的宝藏，萧意欢忍不住想，莫非这步摇里的那张纸，就是那张藏宝图？ 萧意欢试着用医馆里的仪器将孔雀的肚子撬开，可就如齐柔所言，若是不将这步摇破坏掉，不可能拿到里面的东西。 她只能放弃。 反正，这步摇只要被阿辰拿着，就不会到南宫柾手里。 “怎么样，这步摇可有机关？”夜染尘见她从房间里出来，笑着问了一句。 “以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这孔雀的肚子里藏着一样东西，那应该才是南宫柾想要的。如果不破坏这步摇，没法将那东西取出来，所以我只好让齐柔弄了个机关，好让这步摇不会脱离我们的掌控。” 萧意欢并没有点破里面是什么东西，毕竟她这双眼睛也不能看透。 “楚燚国的余孽，果真一直不曾放弃过。”夜染尘拧眉。 先前他就知道，这京城之中有不少楚燚国的人，他们在暗地里伺机而动，生了不少事。 可因为他们行踪诡异，所以不曾抓到。 为此，北堂奚岚不知被气死了多少回。 “我若是去烟雨楼，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想麻烦王爷去一趟，教一教那个人这步摇上的机关怎么用，省得到时候出了乱子。” 萧意欢将机关的使用方法教给了夜染尘，而后目送他离开。 夜染尘从王府出来，站在街边，看着手里的步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呀你，一会儿要怎么办才好？” 眼见着与南宫柾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可他却还没有想好要如何让那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萧意欢面前。 让凌风假扮他，风险太大，萧意欢对他那般熟悉，怎么会看不出真假来？ 到时候，他只能想个理由暂时避开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夜染尘回到了王府。 萧意欢并没有在院子里，而是去寻找长公主的踪迹了。 既然人在王府，来者都是客，她身为主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下才是。 等夜染尘赶过去，萧意欢的金针已经扎在了长公主身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长公主睁开眼，看到眼前这两个人，声音冷到了极点。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长公主知道真相罢了。”萧意欢回答。 长公主眉心一皱，“真相？什么真相？难道你还要解释皇后的事？之前不是已经说清楚了？” 萧意欢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心虚，想必她也知道，要不是因为她，皇后不可能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萧南珠一个人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让皇后相信那些谎言。 “皇后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以后我不会再管。请长公主来，为的是南宫柾的事。” 说到那三个字的时候，长公主的脸上立刻就起了惊涛骇浪。 她瞪着萧意欢，怒道：“你怎么还敢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如果不是因为萧德厚，我与她不会生离死别！” “是生离，但可不是死别。南宫柾还活着，今晚我就带你去见她。” 不知道长公主见到南宫柾，会有什么样的神情？ 萧意欢已经在心里期待开了。 “你……你说什么？不可能，当初她就死在我的怀里，也是我亲手安葬的她！她的陵墓还在南山上，你休要骗我！” 长公主也希望人还活着，可想到当年的画面，想到那样鲜活的一个人死在她的面前，她就恨不得能杀了萧德厚。 可偏偏她手中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定萧德厚的罪，所以她才在仇恨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现在。 “是不是骗你，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南宫柾是个易容的高手，不过我想，凭借着你对她的熟悉，应该能一眼就看出她来。”萧意欢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相信也好，一会儿看到了才会更加“惊喜”。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两个能耍什么心机。”长公主的情绪平复了不少，甚至还起身照了照镜子。 如果南宫柾当真还活着，她定然要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他的眼前。 “当初那一出金蝉脱壳，是她为了摆脱你精心谋划的。萧德厚只是倒霉被她给谋划上了而已。在她的心里，你可没有半点位置，所以，不必梳妆打扮了。她若是见了你，怕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萧意欢给她泼冷水。 长公主却没有理会，只一心看着镜中的自己，手指抚过脸上的皱纹，眼中闪过几分失落。 “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夜染尘看了一眼时间，再不去怕是来不及了。 萧意欢将长公主拽着离开房间，塞到了马车上。 马车一路来到烟雨楼的巷子外，停在了角落里。 几个人悄然走进去，从烟雨楼的一条密道，进入到夜染尘的房间。 第三百三十九章 晴天霹雳 房间里有一个密室，透过萧意欢放的两面镜子，可以将外面的情况看个真切，又不会引起注意。 “你们就在这里面待着，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否则会被南宫柾察觉。”夜染尘也不说自己要做什么，就转身走了出去。 萧意欢一心等着看好戏，并没有在意。 不多会儿，房间里就来了一个人。 长公主看着那个人的脸，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你和她，谁才是萧意欢？” “长公主看着她，就没有半点熟悉的感觉吗？她就是南宫柾。”萧意欢见阿辰迟迟没有出现，心里不由有几分着急。 要是南宫柾失去耐心走了，这场戏可就没法看了。 “她怎么可能会是南宫柾？”长公主嗤笑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盯在了那个人身上，越看越觉得，还真有那么一点熟悉。 却又不知道那种熟悉的感觉从而来。 夜染尘拿着孔雀步摇走进了房间。 “这可是你要的东西。”他晃了晃步摇，对着南宫柾说道。 南宫柾看着他手里的步摇，伸手就要去抢，却被他给躲开了。 “你说过，我为你拿到这步摇，你就原谅我之前做错的事。你可能说到做到？” 急于拿到步摇的人当然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然。我既然答应了要原谅你，就一定会原谅你。不过在那之前，我得看看这步摇究竟是不是真的。” 夜染尘再次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不如让我问你两个问题好了。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 南宫柾对他们二人的过往根本就不熟悉，自然不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何时何地，没法说出来。 可为了拿到步摇，她只能强装淡定，“你问这个做什么？” 夜染尘往前一步，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绳索在，套在了南宫柾的脚上。 南宫柾摔在地上，伸手想要将绳索解开，却听到了一句警告：“绳索里有机关，你若是碰到了，这双腿可就废了。” 谁知道，南宫柾根本就不顾他的警告，执意要将那绳索给解开，而且……还成功了。 她想要用那绳索对付夜染尘，但没有能成功，气急败坏地从怀里抽出了一样东西来，往夜染尘的脸上扔去。 可她没有想到，夜染尘脸上的面具为他抵挡了袭击，他不但没受伤，还趁机抽出另一根绳索来，捆住了她的双手。 这下，南宫柾没法将绳索解开了，只得转身往外跑。 可门外不知何时来了许多人，她根本无处逃脱。 “你是如何识破我的？”她转过头来，气急败坏地问了一句。 夜染尘看着她，眸中闪过一抹苦笑，“因为意欢，永远不可能会原谅我，更不可能会来找我帮忙。” “既然你明知道我不是萧意欢，为何不昨晚就拆穿我，还要来这么一出？”南宫柾气得不行。 她还以为孔雀步摇今日就能回到她手上，结果却是白高兴一场。 “自然是因为，我要拆穿你的身份。南宫柾，你与楼主的恩怨究竟如何，我不了解，但绝对不会允许你伤楼主半分！”夜染尘说着，给烟雨楼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南宫柾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来。。 结果，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要不是南宫柾武功不高，怕是已经逃走了。 “不愧是易容高手，人.皮.面.具竟做得薄如蝉翼。”夜染尘看着那张被撕下来的人.皮.面.具，不由发出了一声感叹。 南宫柾却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吧？” 夜染尘察觉到了危险，但为时已晚，那几个人全部中了他的毒针。 唯有他躲避及时幸免于难。 南宫柾走到他面前，想要将孔雀步摇从他的手里夺走。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忽然打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满脸的泪水，晕花了脸上的脂粉，几乎要看不清那张脸。 “阿柾，真的是你？” 南宫柾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一心想要拿到孔雀步摇。 “你想要这步摇，为何不亲自来找我？只要你要，我就会给。”长公主说着，走到了夜染尘面前，想要将孔雀步摇从他的手里拿过来。 但却不小心碰到了机关，划伤了手掌。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南宫柾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废物。” “阿柾，当初你为何要离开？”长公主顾不得手上的伤，一手抓着孔雀步摇，一手抓着南宫柾的衣服，用悲伤的语气问道。 “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我当初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你就快要识破我的女儿身了。我接近你，只是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这只步摇，可没有想与你惹上什么关系。可你偏偏那么痴心……” 南宫柾的语气之中满是嫌恶。 要不是长公主一心想要嫁给他，还想着法与她亲热，她又怎么会跑得那么快，以至于现在要以这种方式拿回步摇？ “你……你是女儿身？”这晴天霹雳让长公主半晌没有能回过神来。 她方才还在欣喜自己的心爱之人还活在世上，就算是骗了她，她也无所谓。 可一转眼，却给了她这么大的打击，要她如何接受？ “你可要我为你展示一下？”南宫柾说着，扯开了衣服。 夜染尘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小心！” 而后，他就听到了萧意欢的声音。 等到他转过头，南宫柾已经将孔雀从步摇上掰断。 顺带还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下。 她手心里的刀刃锋利无比，夜染尘的手瞬间血流如注。 萧意欢顾不得去追步摇，为他查看起手上的伤情来。 “这是不是说明，你还是在意我的？”夜染尘看着她担心的模样，不但不觉得痛，反而还笑了出来。 萧意欢的声音却依旧漠然：“我帮你，不过是因为你帮了我，尽管你还欠我很多，但我却不想欠你一分一毫。” 她快速为夜染尘包扎好了伤口，转头看了一眼外面，“也不知道，王爷有没有抓到她？” 第三百四十章 逃走了 夜染尘没想到萧意欢居然以为他在外面守株待兔。 这下可怎么好？ “他早就走了，怎么可能抓得到南宫柾？”夜染尘只得故作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萧意欢也发现门外并没有夜染尘的身影，他走得匆忙，也没有说他究竟要去何处。 早知道当时问他一句了。 “你还不知道吧？他和烟雨楼也有过节，要不是迫不得已，他不会到这里来。”夜染尘为自己想了一个理由。 “他为何不曾提过？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让她知道南宫柾并没有死，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萧意欢看着已经快要哭得晕过去的长公主，心中不由有几分同情。 有什么比知道自己挚爱之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更令人心碎的呢？ “可要我帮你将她送回去？”夜染尘问道。 “不必了。”萧意欢伸手将长公主扶起来，从密道离开。 她几乎是拖着长公主上了马车。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坐到马车上，长公主忽然问了一句。 萧意欢冷笑一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的执念太深？想要让你破除这执念，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你也不要怪我太残忍。若是那你不曾因为那件事针对我，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她还觉得自己无辜呢。 如果长公主只将这仇恨记在萧德厚一人身上，她才不会管这么多。 可长公主偏偏要迁怒于她，还在皇后面前挑拨离间，她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气？ “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居然是个女人。我被她骗了这么久。”长公主再次落下泪来。 萧意欢将手绢拿给她，驾着马车往公主府而去。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公主府门前。 长公主一双眼睛红肿，浑身没有力气，她想要起身，可尝试了几次都摔了回去。 萧意欢对着她伸出了手。 长公主抓着她的手，在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么多年，原来只是一个谎言。萧意欢，多谢你让我醒悟过来。明日，我就会离开京城，到慈云寺去修行，不再回来。” 萧意欢听得一怔。 她还以为，以长公主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会恨不得杀了南宫柾。 可她却看破了红尘。 “其实，并不需要如此。你的人生除了她，还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萧意欢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劝这么一句。 长公主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对她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一桩吗？ “你倒是会说话。不过，我心意已决。”长公主却是一副由不得别人劝慰的样子，转身走进了公主府。 萧意欢也没有再劝她，回身上了马车，发现里面居然有个人。 “告诉我，你抓到南宫柾了。” 夜染尘用一声轻咳掩饰了尴尬，“我还以为那只步摇不会被她拿去，没想到，烟雨楼的人不过如此。” “也就是说，南宫柾拿着步摇逃走了？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就把步摇打开看看了。”萧意欢很是后悔。 那时候担心南宫柾看到步摇有破损会转身就走，所以才没有打开。 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 “你觉得，那步摇里藏着的会是什么？”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想了想，说道：“那块玉佩不是打开楚燚国宝藏的钥匙么？我想，那孔雀步摇藏着的，便是藏宝图。还好玉佩在我们手里，所以不用担心太多。” 夜染尘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就不怕我是南宫柾？他可是易容高手，居然就这么将玉佩的事说出来了。” 萧意欢轻哼一声，“是与不是，难道我还能看不出来？” 夜染尘忽然贴近，凑到她的面前，“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验上一验的。” 说着，他就抓着她的手，往他的胸口放。 萧意欢想要将手收回来，可夜染尘的力气却很大，让她无法反抗。 只能狠狠瞪着他。 “这下可以安心了。”夜染尘得逞之后，笑得格外开心，却不小心碰到了自己手上的伤口。 他可不能让萧意欢知道那伤口的存在，不然他肯定会怀疑他的身份。 “只要玉佩在我们手里，就算他们拿走了藏宝图也无妨。当然，我们能拿到宝藏更好。能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甚至不惜残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必定是一笔不小的宝藏。” 萧意欢对宝藏颇有兴趣。 可惜，孔雀步摇已经被南宫柾拿走了。 回到王府，萧意欢径直往书房走去。 她还以为夜染尘会拦着她，结果他却是半个字都没有说。 谁让他的手上还有伤？现在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与萧意欢独处，以免被她发现了伤口。 半个时候之后，一个黑影落在了院子里。 听到动静，夜染尘打开窗户，问道：“可找到她了？” 凌风摇了摇头，“没有。她的易容术那么厉害，属下着实很难发现她的踪迹。” “罢了，今日算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夜染尘一心以为南宫柾很好对付，过于掉以轻心了。 “长公主正命人收拾东西，说是要去慈云寺修行，以后再也不回京城了，主子要不要拦着？”凌风犹豫着问道。 夜染尘先前就已经知道了这消息，他并没有阻止的心思。 皇姐执念了这么多年，而今面临这样的打击，一时无法接受也是情理中的事。 去慈云寺，或许还能让她的心静下来。 “属下明白了。”凌风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回答，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了，萧意欢从里面走出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似乎还有几分奇怪。 她明明听到了动静，可出来却什么也没有能看到。 “王爷还没有休息？”萧意欢见夜染尘站在窗边，担心他是在等自己，于是问了一句。 “我在想，这京城之中，究竟有多少楚燚国的余孽。若是不能将他们全部抓出来，我这颗心怕是很难平静。” 这件事原本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要是在暗地里蠢蠢欲动的那些人有了什么明显的动作，事情就会变得更为失控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打不过就加入 “王爷不用担心，我倒是觉得，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翻不起什么浪。而且，他们的目的，或许只是为了宝藏。” 萧意欢来京城已久，除了与宝藏有关的事，其余时候还没有见过什么楚燚国的人。 所以她想，那些人或许只是为了宝藏而来，并没有别的心思。 “最好是那样。否则，本王定然不会客气。”夜染尘拍了一下窗框，结果又一次碰到了伤口。 这次，他没有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被萧意欢给发现了。 “你这是怎么了？”萧意欢走过去，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夜染尘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没事，大概是累了。” 萧意欢挑了挑眉，显然不相信他的说法。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今日为何会离开，没有留下烟雨楼。如果我在那里，南宫柾根本就不会有逃跑的机会。”夜染尘只得自己转移了话题。 “阿辰说，你和烟雨楼有恩怨，所以才不想留在那里。若真是那样，我可以理解。”萧意欢想不到他能与烟雨楼有什么恩怨。 夜染尘能看出她的好奇，但她并没有问，大抵是担心会揭开他什么伤疤吧。 “我曾为了我的母妃去过烟雨楼，希望他们能治好我母妃的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无所谓。可他们却说做不到，将我撵了出来。我也知道，交易这样的事，向来是你情我愿，不是我能强迫的。 但既然江湖传闻说，只要能付得起代价，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何别的人他们愿意帮，却不肯帮我。我就将这仇记下了。一直记到今天。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这样？” 夜染尘想到往事，脸上是难掩的悲伤。 他与烟雨楼的确因为这件事结下过梁子，后来也正是因为他气不过，想要讨回公道，才误打误撞与乌云裳结识。 他属于典型的，打不过就加入。 不过他还得感谢乌云裳，要是没有她，根本就不会有今日的他。 当初的嘲讽和冷眼，全都化作了他的动力。 “的确不该这样，毕竟烟雨楼也没有说，他们来者不拒。想要得到烟雨楼的帮助，都是有条件的。你符合条件，他们自然会帮你。不符合，也只有被拒绝的份儿。不过……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她作为旁观者，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如果设身处地地为他想，站在他的角度，就能理解他的做法了。 在那时候的他看来，烟雨楼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只要能抓住，他的母妃就有一线生机。 可那一道曙光终究是熄灭了。 “我会抓到南宫柾。”夜染尘承诺一般说道。 “其实，只要放出一个消息，不怕他不亲自送上门。”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眉心微微一皱，“你说的该不会是……” “看来，王爷已经猜到我的心思了。”萧意欢的嘴角微微上扬。 夜染尘轻笑一声，说道：“你的心思，本王自然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这法子可行？”萧意欢也知道这么做有些冒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要抓到南宫柾，就得敢冒险。 “如果这消息只会将她引过来，我倒是无所谓。可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盯着楚燚国的宝藏？这消息一旦放出去，引来的可不只有她了。” 夜染尘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法子。 有太多人想要得到这宝藏了，一旦他们放出消息说玉佩在这里，怕是会立刻陷入险境。 “王爷还说对我的心思一清二楚，原来根本就没有看透。”萧意欢撇嘴。 夜染尘一怔，“怎么，你并不是这么想的？” “那块玉佩是在王府里出现过，可我先前透露出去的消息是，玉佩已经被王府的下人拿走当掉了。如今在何处，你我都不知道。说不定，它就在某个当铺里放着。” 萧意欢是想要冒险，可她不会冒险到引火烧身。 尽管这么做还是可能会有人怀疑到他们身上，但风险相对而言要低很多。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夜染尘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萧意欢当真蠢到了那个地步。 还好，并非如此。 “我们只需要放出消息，说那玉佩在某个当铺，然后在那里守株待兔就行了。我就不信她不会来。不过，她的易容术那般厉害，我们还得要擦亮眼睛才行。”萧意欢提醒道。 “皇姐可有和你说，她是凭借什么将南宫柾认出来的？或许我们可以借用一下。”夜染尘对此很是好奇。 长公主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南宫柾脸上的人.皮.面.具虽然已经被扯掉了，但那张脸显然并非是她在长公主面前用的那一张。 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特征，她不会那么肯定眼前的人就是南宫柾。 “她的手心里有一颗痣。我也不知道长公主是如何看到的，反正我当时并没有注意。”要不是夜染尘提起，萧意欢差点就忘了这个细节。 “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可以凭借她手心里的那颗痣将她给找出来？”夜染尘原本还担心她并没有什么好认的特征。 手心里有一颗痣，不就好认了？ “长公主这下算是彻底死心了，以后不会再找我任何麻烦了。而皇后……也彻底失去靠山了。” 皇上之前就是因为顾及到长公主，才会留着皇后的位置。 而今他已经动了废后的心思，长公主再一离开，皇后就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废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要是这时候放出消息，一定会惹来怀疑。毕竟她才将孔雀步摇拿到手，世上可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放出消息，怎么都得等上十天半个月，等到他心里着急了，自不然会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行动。” “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夜染尘眉心微皱，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萧意欢想到京城里这阵子的传闻，问道:“你指的可是江南水患的事？” 第三百四十二章 套他的话 “没错。就是这事，朝廷的银子已经拨下去了，可不但没有听到任何灾情好转的消息，反而更加严重。最近京城里有不少人在谈论，还说皇兄根本就不曾拨发赈灾的银两，只是为了安抚人心所以才这么说的。简直是信口雌黄！” 这些传闻，萧意欢自然也听到了不少。 “很显然，是有人故意在背后煽动民心，要是这件事不能尽早解决，只会越抹越黑。所以我想……” “你想去江南？这想法倒是与我不谋而合，只是，我并没有打算带上你。” 江南可不只有水患，因为这水患，产生了不少难民，流民，四处烧杀抢掠，早就已经乱成一团了。 夜染尘可不想带着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王爷这是看不起我？灾情最容易衍生的就是疫病，王爷要是觉得自己有能力医治好那些人的疫病，那就自己去好了。”萧意欢听到这话，却分外不爽。 凭什么不让她去？ 夜染尘一脸无奈，“我是担心你……” “不必担心，我完全可以保护好自己。”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意欢打断了。 “那你得答应我，要一直跟在我身边，不然，我就让你将你送回来。”夜染尘说道。 “我答应你就是了。反正……” 你也管不了我。 萧意欢自然不会将这几个字说出来。 “那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江南的情况已然很严重，眼见着就要控制不住了。 所以他想尽早赶过去，解决问题。 萧意欢点过头，转身收拾了一个包袱出来，就到药铺里去补充药材了。 说不定到了江南，会有很多需要用药的地方。 若是没有疫病还好，万一…… 萧意欢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而今这混乱的局面就已经足够有心人借题发挥的了。 “王妃这一去，又得多久才回来？奴婢能不能跟着去？”春兰见萧意欢又要走，很是不舍。 “外面的传闻你又不是没听到，知道江南如今是什么样子，所以就不要想着跟我去了，将王府打理好就行了。” 萧意欢正说着，就听春柳道：“王妃，首辅大人来了。” 她眉心微微一皱，不知道凤宁易这时候来是何意。 但人既然来了，也不能避而不见。 “请他进来，春兰，去沏一壶好茶来。” 春兰对凤宁易一向不喜，听到这话，不情愿地转身走了。 “听闻你和王爷要去江南治理水患？” 凤宁易才进来，就问了一句。 “这事好像并没有外传，不知首辅大人是从哪里知道的？”她与夜染尘要去江南的事，并不曾告诉过别人，就是担心被有心人知道了会在暗地里使绊子。 可真的和世上果真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他给知道了。 “京城不过就这么大的地方，有什么消息能瞒得过？如今的江南可不似从前，并非是个好地方，你最好不要去，省得出了什么意外。”凤宁易看似关切地说了一句。 萧意欢却是冷笑一声，“怎么，首辅大人这是看不起我？江南就算已经是人间炼狱，我也不怕。” 被夜染尘看不起也就罢了，居然连他也敢看不起她！ “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关心你。意欢，你的身子还没有好，万一王爷不曾保护好你……” “首辅大人的关心，我心领了。我的身子已经好了，蛊毒已然解开，以后都不会再对我有任何影响。还得多谢首辅大人出手相助。可惜，我没有能帮你找到伽罗。” 萧意欢提到伽罗，是想知道她究竟有没有顺利离开京城。 看凤宁易那懊恼的样子就知道，她应该已经走了。 萧意欢松了口气。 “不必客气，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蛊虫折磨。那罪魁祸首，你可有抓到？”凤宁易问道。 想到阿蓉，萧意欢的眸中浮现出恨意。 阿蓉将她害成那样还不够，居然还几次三番想要杀了她。 上次在睦月山庄，要不是时机不对，她早就动手了。 “还没有，不过我想，终有一日，她会再次出现。到时候，我绝不会放过她！”萧意欢咬牙切齿地说道。 凤宁易笑了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可知道，长公主为何会突然离开京城？” 萧意欢就知道他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原来是为了长公主的事。 难不成……他知道孔雀步摇里有藏宝图的事？ 南宫柾，不会也是他的人吧？ 他找了那枚玉佩这么多年，要是手里没有藏宝图，又何必要浪费那么多心思在藏宝图上？ “不知道。或许是忽然看破红尘了吧。”萧意欢想了想，还是装出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原本想用真假掺半的话来套他，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但她觉得，如果南宫柾当真是他的人，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己若是说谎，他的反应会很明显。 “看破红尘？你的意思是，长公主要出家？”可凤宁易的样子却很惊讶，好似根本没有想到长公主此番离开京城是要出家一样。 不过，南宫柾应该也不知道这一点吧？ 他拿到孔雀步摇就逃走了，后面的事他根本就不清楚。 “只是听到王爷说，她要去慈云寺。如果不是因为看破红尘，她有怎么可能会去慈云寺呢？”萧意欢说道。 凤宁易走到她身边坐下，接过春兰端来的茶具，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顺带还给萧意欢倒了一杯，还端到了她面前。 倒是没有半点架子。 “我原本以为，王爷恢复之后，你就会与他和离。看来你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你可是……爱上王爷了？” 萧意欢正想着要如何继续套话，好确定南宫柾是不是他的人。 结果就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 她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呛到。 “我与王爷的事，好像和首辅大人没有半点关系吧？首辅大人若是觉得寂寞了，大可以说一声，我可以为你张罗，这京城之中单身贵族可多了去了。”萧意欢一副热心肠的样子，恨不得能马上为他做媒。 第三百四十三章 前往江南 “就算我当真要娶，也只会娶一个人。”凤宁易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分外灼热。 萧意欢并没有躲开他的眼光，而是从容淡定地看着他，脸色如常，没有半点红晕。 她对凤宁易从未有过动心，自然不会因为他的眼神就脸红。 “这样的话，就连自己都骗不了，又何必拿出来骗别人？”更不用说，她并没有在他的眼里看到半点认真。 “首辅大人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夜染尘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不速之客。 他颇为恼火，萧意欢居然就这么将凤宁易给放进来了？ 难道她不记得凤宁易做过些什么吗？ 心里就这么放不下他？ “不过是听闻王爷与王妃要去江南治理水患，所以特意过来，以此物聊表心意。”凤宁易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来。 那是一个小册子，萧意欢原本要接过来，却被夜染尘抢了先。 夜染尘可不想让她碰凤宁易给的东西。 “治水之法？首辅大人果真厉害，居然能得到这样的东西。就是不知道，为何先前没有让人送去江南知府的府上？”夜染尘翻看了一下，那册子里还真有几个治水的法子。 但不过是寻常的法子，并没有任何新意。 “这也是我刚刚才得到的。原本是想让人送去江南，听闻王爷和王妃要去，才送过来的。”凤宁易说谎说得行云流水，让人看不出半点痕迹来。 “那就多谢了。”夜染尘将那本册子扔到桌上，走到萧意欢身边，双手特意放在了她的肩上，“要是没有别的事，首辅大人可以离开了，本王和意欢还有很多事要做。” 这话听着没什么，可萧意欢却莫名觉得其中有奇怪的意味。 尤其是夜染尘的手指还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一直到她的腰间才停下，显然是在暗示凤宁易什么。 “王爷不必客气，我也是为了夜月国的百姓。”凤宁易说罢，站起身来，走出了院子。 萧意欢抬头，想要瞪夜染尘一眼，好让他拿开那双手，却看到了他泛着怒意的眼神。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夜染尘原本就气，听到她这么问，差点气笑了，“你还好意思问？不就是你？” 萧意欢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脸，“我？我何时惹你了？” “你把凤宁易放进来，就是惹我了。你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何还要与他有来往？你可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不单纯？”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看着他那近乎要失控的情绪，淡然一笑，说道：“不放他进来，又怎么会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你不会当真以为，他是来这里送这册子的吧？” 她将桌上那只册子拿起来看了一眼，里面的确有治水的法子，但全都是广为人知的了，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来送这册子的了。他分明是冲着你来的。”夜染尘看着她这无所谓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扔到了醋里。 “他可不是冲着我来的。王爷可知道他方才问了我什么问题？他问我可知道，长公主为何要离开京城。我怀疑，南宫柾是他的人。不然当初，他是如何从那么多人里找到那个驸马的？” 最初他或许只是随意找了个人，让南宫柾易容成他的样子到了长公主身边。 他肯定不曾料到，长公主会对南宫柾如此上心，甚至不顾她的身份，要让她成为驸马。 眼看着身份就要被拆穿，南宫柾只能选择用金蝉脱壳的办法离开。 凤宁易不舍得长公主这靠山，所以又给长公主牵线，让她遇见了驸马。 他以为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结果，那被他选中的人却是敌国的奸细，差点害死长公主。 萧意欢至今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从这件事里神隐的。 “他这么做，当真只是为了楚燚国的宝藏？这个理由，恐怕连自己也不相信了吧？”夜染尘知道凤宁易这人不简单。 但还没有想过他的野心会有那么大。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王爷身边若是有值得信任的人，可以让他到睿王府去，看看睿王与凤宁易，究竟有没有来往。” 萧意欢身边可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人。 “睿王府，我已经让人盯着了。凤宁易并不曾去过。不过，暗地里他们究竟有没有联系，并不能确定。” 他们好几次没有能抓到凤宁易的手下，皆是因为他们从密道逃走了。 所以夜染尘也不能确定，凤宁易是不是会通过密道进入睿王府。 “只要他们有联系，就一定会找到线索。我们可以先顺着玉佩这根藤往上摸，看看能不能摸到他。”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夜染尘这会儿才算是完全气消了。 萧意欢对凤宁易并没有什么兴趣，让他进来也只是想知道他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王爷还生气吗？”萧意欢看着那只还停留在她腰间的手。 “只要你知道凤宁易不是什么好人就行了。”夜染尘有些不舍地将自己的手移开。 “我身边，从来就没什么好人。”萧意欢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房间。 夜染尘追过去，不满地说道：“你这意思是，本王也不是好人？” 萧意欢转过身来，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说道：“王爷当真觉得自己是好人？” “为何不是？就因为本王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血？”夜染尘很是不满。 他在战场杀敌，死在他手里的可不是什么冤魂！ “我对王爷并没有太深的了解，不敢轻易下论断。而今也没有人能证明王爷是好人，所以我现在对王爷还是持保留态度。” 萧意欢忽然发现，她先前一直说要对辰王有所了解，甚至还曾打听过辰王的手下如今在何处。 却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查证。 不过，如今辰王已经恢复，想要看他究竟是好是坏，只用她这一双眼睛就足够了。 说不定很快她就会有自己的判断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打劫 “也罢，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情理中的事，本王不怪你。”夜染尘深知她一直都是对事不对人。 一旦她对他了解透彻了，也就会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 萧意欢听着他的问，眉心一皱，这是有多不满，居然又在她面前用起了“本王”二字。 不过，她已经困得不行，懒得再理会他，躺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夜染尘看着她沉静的脸，想到她之前轻易就会被惊醒，而今能睡得这么安稳，不也正说明了她对他的信任？ 第二天一早，夜染尘和萧意欢就出发了。 因为他们此行并没有声张，所以也没有带什么人随行。 唯有凌风暗中跟着，以防万一。 一路颠簸，风餐露宿，终于在十日之后，到了江南。 歌谣和话本里的鱼米之乡，物产丰饶，百姓安居乐业，是人间乐土。 可如今的江南，却是一片汪洋，处处是被洪水冲毁的房屋和受难的百姓，再也看不到当初的美景。 他们的马车才到江南不久，就被人拦下了。 “此山是……是我开！此树是……是……不管是什么，把银子拿出来！”显然，这打劫的人并非是专业的，不然不会连台词也说不清楚。 “我们的马车有多破旧你也看到了，不过是想过个路而已，还请大爷行行好，放我们走吧。” 夜染尘原本想动手，萧意欢却在他身后演起了戏。 “我管你那么多，留下银子，再啰嗦，这马车大爷也要了！”为首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冲着萧意欢吼道。 萧意欢一双纤纤玉手掀开帘子，对着他们柔柔一笑，“各位大爷当真连一个弱女子也不肯放过？” 那几个人看到她，眼睛都直了，好似许久没有看到肉的饿狼一般，“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小娘子，那就不用走了，银子、马车还有你，爷一并要……” 那个人话还没说完，夜染尘就动了手。 其他的人并没有能看清他的招式，就只看到那个人倒在了地上。 “大侠饶命！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也不会这么做。这是我们这两日抢来的银子，都给大侠。” 见势不对，剩下的人将身上的银子全部掏出来，放在了路边，而后一溜烟逃走了。 “没意思，我还以为能多和他们玩一会儿呢。”萧意欢这边方才起了玩心，就被夜染尘给浇灭了。 “他说出那样的话，我不杀了他就不错了。”夜染尘冷声说道。 萧意欢探身一看，发现那人不过是被打晕了，并没有死。 “他在这里为匪为贼，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死不足惜。” 就算日子艰难，也依旧有人能恪守原则。 “你这意思，可是要我动手？”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罢了，放了他吧。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解决他们，而是解决问题的根源。若不是因为水患，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变为匪贼。等到这里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他们自然也就会回到原本的生活了。” 江南洪水泛滥，水过之处，死伤无数，哭喊声不绝于耳。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心痛。 萧意欢有心帮忙，可她一施舍，就有无数人涌向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帮到那么多。 而那些已经被逼到绝境的人，好不容易才抓到她这根救命稻草，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萧意欢无奈，只能先将他们安抚好，将随身携带的所有食物，甚至于医馆里能用来填肚子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不如我们先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疏浚了这河道？”夜染尘看着眼前还在不断上涨的河水，担心这一小块地方很快也会被淹没。 到时候，这些人可就真的没有容身之处了。 必须要想办法疏浚河道，让这河水不再上涨。 “我往这边，你往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关键点。”萧意欢指了指两个方向。 夜染尘并不想和她分开，但这是找出问题的最快方法，所以他只能答应。 “千万要小心，这里的人也不能全然相信。”经历了先前的事，夜染尘对这里的人不再有信任。 萧意欢却是一脸淡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们伤不了我。” 她转身往上游走去，上游来水湍急，已经淹没了许多地方。 一眼看去，那一小块地，如一个孤岛一般屹立在水中。 萧意欢发现一处滑坡，滚落的巨石堵塞了河道，河水无法分流，所以才会不断上涨。 如果能将落石全部移走，水就会流向别处，不但孤岛安全了，就连下游也安全了。 可仅凭着她和夜染尘的力量，是很难将那么多落石移走的。 她只能试着，让那些难民帮忙。 方才才从她这里得到食物的难民，却无一人愿意站出来。 “看来，他们并不值得帮助，不如就将他们留在这里好了。”夜染尘气得不行，想要带着她离开。 可萧意欢却对着他摇了摇头，而后看向眼前的那群人说道：“你们当真宁愿被困死在这里也不想一点办法么？如果这河道疏浚了，不但你们能得救，下游的许多人也能得救。你们为何不肯这么做？” “就算我们今天能活下来，那明天呢？不还是一样会死？而且，我们怎么能肯定，将那些落石搬走，这河水就不会再涨了？”其中一人说道。 “既然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何不试试？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你若是不试，又怎么知道搬走石头不会获得一线生机？只要这河水不再上涨，山洪就能得到控制，危险也就会一点点解除了。” 萧意欢知道他们这段时间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绝望，所以并不想过多地苛责他们。 就算他们不肯帮忙，为了下游的人，她也得想办法将落石移走。 “麻烦王爷找几根较粗的树干来，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将落石移开。” 想要节省力气，就只能用杠杆原理。 夜染尘无奈，只得答应下来，飞身到附近去找了几根粗壮的树干回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疏通河道 那些人看到夜染尘的本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们没想到，这人竟是会武功的。 “你们也看到了，我和他若是想要离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而我们之所以留下来，并非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下游还被困在水中的人。你们想要自生自灭，我管不着。但我不忍心他们也跟着受难。” 萧意欢说完，从夜染尘手中接过一根树干，走到了被巨石堵塞的地方。 她试图用树干撬起其中一块看着还不那么大的石头。 可她没想到，那块石头比她想象中的重得多，她努力了许久，石头还是纹丝不动。 “还是我来吧。”夜染尘正想要将树干从她的手里接过来，就见她摇了摇头。 “只是支点没有找对而已。”萧意欢找了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夜染尘看着她写出来的东西，奇奇怪怪好似鬼画符，根本就看不懂。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计算一下支点在哪里。只有找到支点，才能用最节省力气的方式将这些石头弄走。”萧意欢回答完，才想起就算自己这么说，他也不会明白。 抬眼一看，夜染尘果然是一脸迷茫。 想要在战神王爷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怕是不容易吧？ 萧意欢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本王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自己将那块石头给搬走。”夜染尘自然从她的笑声里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萧意欢是在嘲讽他不懂。 那他倒是想看看，她这么鬼画符一通，是不是当真能搬走石头。 萧意欢不再理会他，低头继续计算着公式。 终于，她找出了最佳支点，而后轻松地将那块巨石移开了。 夜染尘看到巨石被她撬动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才她可是用尽了力气也没有能撬动分毫，可她在地上写了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就成功了？ 难道说，那是某种符咒？ “怎么样，服不服？”萧意欢转头看向他，一脸得意。 “你是怎么做到的？”夜染尘不敢相信那巨石当真是她自己撬动的。 会不会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暗中帮助她？ “杠杆原理，只要找到了支点，就能四两拨千斤。”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自然听说过这种省力的方式，但还不曾见过有人能将它运用到这种地步。 萧意欢是第一个。 “你不相信？那我就再让你见识一下好了。”萧意欢的表现欲一下被勾了起来。 她用同样的方法，移开了旁边的石头。 而后，她指着最大的那一块石头，让夜染尘一试。 尽管已经使出了浑身力气，那块石头也只是小小地移动了一下。 夜染尘很是恼火，这不是故意让他出丑？ 身后可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萧意欢看出他的不自在，将他手中的树干拿过来，放到了她计算出来的支点上，“再试试。” 夜染尘半信半疑，接过树干撬了一下，发现他没有用多少力气，那石头居然动了一下。 他不敢相信，那所谓的支点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这下是不是省力多了？”萧意欢笑着说道。 夜染尘稍微一用力，巨石就滚落到了一旁。 堵塞的河道瞬间被清理了一般，河水向着两旁的沟渠流去，湍急的水流瞬间平稳了不少。 “将这剩下的石头移开，这条河应该就不会再涨水了。”萧意欢说着，正要动手，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那些人忽然涌了过来，合力将剩下的石头搬走了。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觉悟，方才不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知两位恩人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转头问了一句。 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 他们两个人到这里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要是暴露了身份，为江南知府所知，定然会惹来麻烦。 “我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既然这里的危机已经解除，还请各位能到别处去帮忙。只要能疏浚河道，这洪水就会一点点退去的。” 说罢，她给了夜染尘一个眼神。 夜染尘会意，将她拦腰抱起，飞身离开。 江南如今这情况，车马难行，所以他们早就已经放弃了马车。 原本那匹马还能骑行，路上却被一群饿了几天的人杀来吃肉了。 如今他们只能步行。 还好夜染尘会轻功，遇到水深的地方也不用怕。 “前面是不是有火光？”走了一日，两个人疲乏到不行。 萧意欢抬眼看到前面的火光，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夜染尘看过去，确定那里是火光，于是带着萧意欢走了过去。 可那里却只有火光，并没有人。 “这柴火是新的，才烧不久。按理说，生火的人应该就在附近才对。”萧意欢往四周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夜染尘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当即警惕起来。 “小心。”他将萧意欢护在身后，拔出了手中的剑。 “难道说，这是一个陷阱？”萧意欢话音才落，就听到噼啪一声，面前的一圈灌木，竟瞬间燃起了火。 他们被火焰包围在了中间。 热浪袭来，萧意欢被黑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谁会在这个地方，特意为我们设下陷阱？”萧意欢想不明白。 难道说，江南知府知道他们前来，担心自己贪赃枉法的事会被追责，所以特意派人前来追杀他们？ “不管是谁，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眼见着烈烈大火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夜染尘将外衣脱下，裹在了萧意欢身上，而后一把将她抱起来。 萧意欢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带着脱离了火圈。 “你怎么样？”她被衣服包裹着，又被他护在怀中，自然是毫发未伤。 可他从火海中冲出去，免不了会受伤。 “没事。”夜染尘看了一眼自己被灼伤的手。 还好他身手敏捷，所以才没有伤到太多地方。 “让我看看。”萧意欢看着他手上和脸上被灼伤的地方，很是心疼。 若不是她看到了那火光，也不会落入这陷阱之中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木架上的妇人 “不过就是一点小伤而已，哪里值得你这么担心？”夜染尘难得在她眼里看到这样的担忧和紧张。 所以，不管她如何否认，他都不会认为，她心里一点也没有辰王的位置。 “小伤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留疤怎么办？手上留疤也就罢了，旁人也看不到。可要是脸上留疤，王爷可就要失去京城少女的心了。”萧意欢走到一旁，用干净的山泉水打湿手帕，为夜染尘擦去脸上和手上的烟灰，而后从医馆里拿出药膏来。 “你这身上究竟藏了多少东西？”夜染尘觉得她仿佛一个变戏法的，能从身上掏出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来。 先前她给那些人分发食物，拿出了东西宛如一座小山，他怎么也想不到，她身上要怎么才能藏下那么些东西。 “这你就不用管了。若是我没有带，你这伤要怎么办？”萧意欢知道她从医馆里拿出的东西太多肯定会被他怀疑。 但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伤要紧。 “那倒是。还是你想得周全，知道这江南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特意带了这么多东西。”夜染尘也懒得问那么多。 何必非得要刨根问底？ 她若是想说，定然会说的。 “你可知道，是谁下的黑手？我们一路过来，可没有声张。”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萧意欢还是问了一句，想看看夜染尘有什么想法。 “怎么，你是觉得不可能是凤宁易，所以才特意问我一句？”夜染尘不悦地说了一句。 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只有凤宁易一人知道他们要去何处。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凤宁易透露了消息，所以他们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当然不是凤宁易了。他有理由杀你，但他却没有理由杀我。所以我想这背后另有其人。怎么，你只怀疑他一个？”萧意欢完全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里。 他们离开京城之前，凤宁易是来找过他们，这一点不假。 可凤宁易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下杀手。 夜染尘无法反驳。 那陷阱显然是针对他们两个人的，要真是凤宁易所为，他定然会想办法让萧意欢安然无恙。 “他不杀你，只不过是……” “因为我对他有利用价值，这一点我比你清楚，不用你多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意欢打断了。 这世上还有谁会比她更清楚凤宁易的心思？ 从最初到现在，他就只是想利用她罢了。 “那你觉得，会是谁所为？”夜染尘问道。 “凤宁易说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离开京城要去往何处，不可能只有他一人知道。很显然，朝廷拨发给江南的银两，是被人给私吞了，所以江南的灾情才会越来越严重。 江南知府就是最大的嫌犯。他得知我们到了这里，心中必然会恐慌，担心我们抓到他的把柄，将他就地正法。所以我猜想，是他下的黑手。至于为他通风报信的人是谁，就不知道了。” 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江南知府不可能会知道他们的行踪。 这通风报信的人，要么是与江南知府同流合污之人，要么就是夜染尘的仇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在京城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可在这陌生的江南，制造一个陷阱出来，并非是难事。 他们方才不就差点上了当？ “我想，他们肯定很快就会有新的动作，我们必须要多加小心。”夜染尘看了看四周，总觉得黑暗之中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河水好像退了不少。”萧意欢却好似全然没有听到他的提醒一般，注意力全在河水上了。 相比于他们才来的时候，河水已经退去了不少。 但想要彻底让洪水退去，可没有那么简单。 此番山洪，受灾最严重的就是安和县，朝廷拨发给安和县的赈灾银两也是最多的。 但一路过来，他们不曾看到安和县有任何应对灾情的措施。 显然，赈灾银并没有用在它该用的地方。 就连安和县的县衙，都被淹在了水中。 夜染尘正想找个人问问安和县令陈平如今在何处，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喧闹声，有许多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烧死她！烧死她！” 他和萧意欢循声看过去，发现一个妇人被绑在木架上，周围堆满了木柴，有个人举着火把站在一旁，眼看着火把就要点燃木柴。 “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用私刑！”萧意欢自然不会允许他们随意杀人。 至少，要将事情的缘由问清楚。 她快步走过，拦住了点火的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 “听口音，你不是我们安和县的人，我们做什么，不需要你来管吧？” 被她拽住的人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光天化日动用私刑，这可是重罪。我没看到也就算了，既然看到了，怎么能不管？”萧意欢说话的时候，夜染尘已经将火把从那人手里夺了过去。 “你懂什么？她可是个不祥之人。正是因为她，我们安和县才有这大灾。如今洪水还没有过去，就生了瘟疫，死了好几个人了！只有杀了她，我们才能平安无事！”一个长相极为刻薄的女人说道。 “杀了她这洪水就会退去，瘟疫就能好起来？这是谁告诉你们的？”萧意欢只觉得可笑。 女人被她问得一怔，吞吞吐吐地说道：“自然是大师说的。” “那个大师在何处，带我去见见，我得亲自问问他。看他是不是能承受这滥杀无辜的罪名！他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一切皆是因为她才会发生？若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必须放人！”萧意欢将地上的柴火踢倒，而后爬上木架，想要将人救下来。 那些人想要阻止她，被夜染尘给挡了回去。 萧意欢将人救下来，特意为她诊治了一番，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了心。 “你还没说，那大师在何处？”夜染尘见那女人还没有给出答案，只得又问了一句。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不准去 那女子方才说出那大师的时候就吞吞吐吐，这会儿被他追问，更是连半个字也没法说出来。 “恐怕那大师根本就不存在吧？这一切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故意陷害她，煽动这些人杀了她。因为你与她有仇，对不对？”萧意欢冷声说道。 她方才就觉得这女子不太对，如今看到她的表现，更是肯定了这一点。 “谁说的！我怎么可能会故意陷害她？刘氏就是个不祥之人！她一家五口，惟独她没有染上瘟疫，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这瘟疫，就是她带来的，所以她才能安然无恙！” 过了半晌，女子才憋出了一句话来。 “秦氏，你还不是一样？你家里也有好几个人染上了瘟疫，你不也没事？为何要将这事推到我身上？”妇人身子虚弱，就连骂人也没有力气。 秦氏冷笑一声，说道：“我可没有照顾他们，一听闻他们染了瘟疫，我将不再与他们住在一起了。可你呢？日日照顾他们，怎么可能会一点事也没有？” 听到这里，萧意欢只觉刘氏是个好人。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觉得害怕，和秦氏一样选择逃离。 可她却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了留下来照顾。 “难道就不能是上天眷顾她？她的家人定然还活着吧？你的家人呢，现在如何了？”萧意欢问道。 秦氏被她问得不敢吭声了。 其余人听到这话，也纷纷议论起来。 “秦氏的公婆好像已经死了两天了还没人收拾，她相公和两个孩子也已经奄奄一息了，还不知能不能撑过今天。倒是刘氏的家里人，病症似乎并没有变得太严重。如此看来，这刘氏没有生病，还真是上天的眷顾。” 萧意欢从议论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一笑，“我没有说错吧？这便是区别。如果秦氏当初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下照顾家人，说不定她的家里人如今也还活着。” “上天若是当真眷顾她，为何不让她的家里人好起来？你不过是个外乡来的人，我们安和县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休要管那么多！还有你们，大师说的话你们忘了吗？只有杀了她，我们才能好起来，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秦氏眼见着刘氏就要“洗白”了，急得不行，再次煽动起众人来。 “秦氏，你想杀我，不过是因为你还惦念着我相公。我告诉你，当年他不愿娶你，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刘氏点破了秦氏的心思。 其余人听到这话，方才被煽动起的一点火焰又熄灭了，说起了当年秦氏死追刘氏的相公却没能得逞的事。 而今秦氏这些举动，细想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 她自己的相公和孩子病死之后，她就成了个无牵无挂的寡妇，若是她才想要杀了刘氏，好让自己能与刘氏的相公在一起。 “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当年的事，我早就已经放下了！可你们若是不杀了她，以后还会有更多灾难。等着看吧！” 秦氏说完，转身走了。 众人这下又不淡定了，看一眼刘氏，又看一眼萧意欢和夜染尘，想着该如何解决这问题。 “我是大夫，这瘟疫，或许我能医治，你们可否带我去看看病人？”萧意欢话音才落，就被夜染尘拽住了手腕。 “不准去。”这霸道的语气，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萧意欢莫名想到了阿辰。 “若是这瘟疫扩散，害死的人定然会比水患还多。难道你想看到那样的结果？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的医术？”萧意欢看着他，目光坚定。 夜染尘也知道，一旦也瘟疫没能控制住，只会有更多的人惨死。 既然萧意欢如此自信，他也只能让她前去。 “小心。”短短两个字，却仿佛有千斤重。 萧意欢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让人在前面带路，往病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除了刘氏的家人，剩余的病人都被安置在了一处破庙里。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只剩下了萧意欢一人。 即便破庙里的是他们的家人，他们也因为恐惧不敢再上前一步。 破庙里传来痛苦的哀嚎，垂死挣扎的人看到有人来了，立刻伸出手来求救，那场面看着恐怖又悲凉。 萧意欢正要进去，却被人拽住了。 转头一看，发现是夜染尘，她当即推了他一把，“谁让你过来的？” “你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夜染尘回答。 他的语气，比她方才还要坚定。 “我不怕，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医术。可你不懂得如何规避风险，很有可能会被他们传染！”萧意欢气得不行。 她知道夜染尘会来，是担心她。 可这事哪里容得他逞强？ “那刘氏就懂得如何规避风险了？她不一样没事？”夜染尘其实很想问她，为何刘氏没有染病。 但又怕问了她没法回答。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或许她已经生过病了，但因为她的体质特殊，不但痊愈了，还产生了抗体，所以在旁人看来，她一直不曾生过病。” 萧意欢说完，看着他那迷茫的神情，就知道他没有听懂。 “我一会儿再和你解释。你站在外面，千万不要进来。” 说着，她再将夜染尘往后推了推。 而后从医馆里拿出口罩来，仔细帮他戴上。 “这是什么？”夜染尘看着这块奇怪的布，疑惑地问道。 “不用管，戴着就是了。”萧意欢原本想解释，又怕自己说了他又不懂，干脆不说了。 她自己也拿出口罩来戴上，又拿出一次性手套，方才走进破庙，径直到了病情最为严重的那个人面前。 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萧意欢终于可以肯定，他们所患的是一种流感，因为没有能得到及时有效的医治，不少人已经是重症，想要救过来并不容易。 除非有抗体。 想到这里，萧意欢的目光落在了刘氏身上。 如果她当真如她所猜想的那样，是曾生过病又自愈的，她的身体里不就有抗体？ 第三百四十八章 取一点血 萧意欢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刘氏看到她走过来，不免有几分紧张，“你也怀疑我？” “我要是怀疑你，就不会救你了。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也曾得过瘟疫。你只需要将你的手伸过来，让我取一点血就行了。” 刘氏半信半疑地将自己的手伸过来，萧意欢从她的指尖取了一点血，拿给医馆化验。 “不知姑娘可能将他们医治好？”刘氏问道。 “那就得看你了。如果你曾得过瘟疫但因为你体质特殊所以痊愈了，用你的血就能救下所有人。”萧意欢说道。 刘氏听到这消息，不但没有半点高兴，反而还被她吓得面如土色，“用我的血救人？那我岂不是还得死？” 萧意欢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她却又像是释然了一般，说道：“不过，若是我的血真的能救那么多人，也算是值得了。你得和我保证，先救我的家里人，这点私心，我还是能有的吧？”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用你太多血，只要能提取抗体就行了。” 刘氏听不懂她的话，但听到她说自己不会死，当即拍了拍心口，“那就好，别的我不担心，就怕那秦氏。她若是和我相公在一起，肯定不会善待我的孩子。” 萧意欢原本以为她是怕死，没想到她想的却是这些。 “他们还得先庆幸，方才没有杀了你，不然，那些个病重的人可就没救了。不过，那其中是不是有秦氏的相公和儿女？你若是不想救……” “秦氏做的事，与他们无关。我不能因为秦氏有错就迁怒于他们。”刘氏倒是个明事理的。 萧意欢这么问原本也只是想看看她的人品究竟如何，听到她这么说，很是欣慰。 但又担心秦氏以后还会来找她的麻烦。 “你与秦氏之前的问题，你打算如何解决？”萧意欢问道。 刘氏想了又想，说不出答案来。 秦氏那样的人，如果不给她严厉的惩罚，她是不会记住这教训的。 可要用什么方式惩罚，才算是合情合理？ “我不知道。”刘氏只能回答这四个字。 萧意欢勾唇一笑，“无妨。她那样的人，自会受到惩罚。” 言语间，化验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如她所想，刘氏的身体里果然有抗体。 萧意欢蒙上她的眼睛，将她带到了一旁。 她可不能让旁人看到她是如何从刘氏那里得到抗体的，到时候他们肯定又会怀疑她是什么不祥之人了。 “你不用怕，既然我救了你，就不会害你。只是这过程师父曾吩咐过我，不能让旁人看到，所以我必须要蒙上你的眼睛。” 萧意欢这一番说辞，轻易就让刘氏相信了。 她心甘情愿被蒙上眼睛，随后就被带到了医馆里。 萧意欢取出了她身上的抗体，让医馆根据样品生产出一样的抗体来，随后将人带出去，取下了蒙眼的布条。 “怎么样，我的血可能用？”刘氏方才一直紧张地握着拳，到现在也没有松开。 “当然可以，不过还得再等一等。我这里有几粒药丸，你可以先拿给你的家人服下，减轻他们的痛苦。”萧意欢拿了几颗药给她。 刘氏拿着药，转身就要走，却被拦了下来。 “你方才不是说，她可以救人吗？为何现在却要放她走？” 萧意欢冷笑一声，回道：“你们怎么不想想你们方才是如何对她的？就凭着你们的所作所为，还想让她救你们的家人？不觉得可笑？” 众人听到萧意欢这么说，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刘氏不救自己的家人。 “我们也是听了秦氏的话，所以才会那么对你，你可以和我们置气，但千万不要不救我们的家里人。若不是迫不得己，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在这破庙里受苦。” “是啊，我们并不是故意的，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如此，你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大不了我给你银子，我所有的家当都给你，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他们吧！” 其中几个人当即站出来给自己的家人求情，甚至跪在了刘氏面前。 刘氏原本已经伸出手，想要将那几个人扶起来，但不知为何，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神情也变得漠然，“你们不是还想杀了我？现在倒是想起要求情了？” 萧意欢很是满意她的转变。 做人千万不能太过于圣母，不然只会一直被欺负。 就算已经决定要出手救人了，也不能立刻就说出来，还得让那些人以为，那机会是他们求来的。 “那你要我们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们？不如，我们这就将秦氏抓来，任你处置？” 那几个人说着，就要去抓人。 可秦氏早就不见了踪迹。 破庙里，一个人吐血晕了过去。 萧意欢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正是秦氏的相公张奎。 “救与不救，只听你一句话。毕竟那是你的血，我不会轻易用在别人身上。”她又将方才问刘氏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怎么说都是一条命，我哪里又能真的见死不救。只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轻易被任何人蛊惑，伤害无辜了。”刘氏叹了口气，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萧意欢点了点头，重回到破庙里。 她先用金针稳住了张奎的病情，而后就为他注射了抗体。 加上医馆调配的药物，他的情况很快就得到了好转。 萧意欢用同样的法子，医治了破庙里剩下的病人。 “他们还得在这里住上几日才能彻底痊愈，这期间，你们依旧不能进去，但可以送饭菜和汤药来。刘氏以德报怨，你们心中该记住这份恩情。是她用血救了你们的家人，你们得将她当成家人……” 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不远处有人喊道：“不好了，刘氏家里着火了！” 众人听到这消息，当即往刘氏的家中跑去。 还好，因为连日暴雨，房屋湿气重，所以火并不大。 萧意欢和夜染尘还没动，众人就冲了进去，扑火的扑火，救人的救人，很快，火就被扑灭了，人也全数救了出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安和县令 因为救得及时，所以刘氏和她的家人并没有受伤。 “你可知道是谁所为？这火应该不是无意中燃起来的吧？”萧意欢能嗅到烈酒的气味。 应该是有人故意将酒倒在地上，引燃了院子里的柴火，才导致了火灾。 “我在房间里给他们喂药，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所以不知道是谁。”刘氏也知道是有人纵火。 尽管她心里有怀疑的对象，但拿不出证据，也不能说出来。 “没事就好，这房子受损也不算严重，修缮一下就行了。”刘氏家位置较高，并没有受到洪水太多的影响。 “我来就是，这可是我拿手的。” “这哪里是你拿手的？明明是我最拿手的，还是让我来好了。” “你们两个别争了，还是让我来吧。” 那些人似是当真意识到了先前的错误，争着要为刘氏修缮房屋。 “不用了，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麻烦你们？我自己来就是了。”刘氏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但脸上却有笑意。 这误会算是彻底解开了。 以后不管秦氏怎么说，也不会有人再相信她了。 “你们几个方才救人，行为很是英勇，不过，他们的疫病还没有治好，你们与他们接触之后，有感染的风险，快吃了这颗药以防万一吧。” 萧意欢拿了药给他们，而后为刘氏的家人注射了抗体，将他们要吃的药给了刘氏。 “这是他们的药，三日之后，他们就能痊愈了。” “多谢萧大夫，若是没有你，不但我必死无疑，这么多乡亲也没有活路。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还请你受我一拜。” 刘氏跪在地上，对着她磕了个头。 萧意欢还没能将她给扶起来，其余人又跪下了。 “看眼下这情形，洪水很有可能还会来袭，所以我希望你们这几日能够注意一下附近的河道，若是看到堵塞的情况，立刻着手疏通。以防洪水来袭。” 其实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眼下她最担心还是洪水的问题。 而今她对江南的地形还不熟悉，暂时还没有办法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只能先让他们自救。 “对了，你们可知道安和县令陈平在何处？我们找他有点事。”夜染尘问了一句。 眼前的正是安和县的百姓，想必会知道陈平的下落。 “县令？洪水才来，他就带着自己的妻妾躲到山上的庄子里去了，根本就不曾管过我们的死活。曾有人到庄子里去找他，却被他的人给乱棍打了出来，最后跌落山崖死了。后头就再也没有人敢去。” 闻言，夜染尘眉心微微一皱。 他没有想到，这安和县令居然会是这样。 要知道，往年朝廷收到的各项考核里，他的成绩可一直很好。 难道说，成绩是他花银子打点出来的？ “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见一见这父母官了。”萧意欢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往山上的庄子走去。 夜染尘跟在她身后，护着她前行。 很快，二人就到了庄子外。 门口起码有五个人把手，个个人高马大，手里拿着小臂粗的木棍。 看来，这安和县令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妥当，所以特意让人在这里保护他。 “你该不会想硬闯吧？”萧意欢见夜染尘往前走，好似全然没有将那几个人放在眼里一样，忙拉了他一把。 夜染尘勾起嘴角笑了笑，说道：“我们可是来这里打劫的，当然要硬闯了。” 说罢，他掏出之前萧意欢给他的口罩，遮住了脸。 萧意欢看着他这举动，差点笑出声来。 那口罩明明是给他用来防身的，他居然当成了……打劫用的面罩？ 不过说来也是，他们来这里，又何必太过客气？ 想要知道赈灾的银两是不是被私吞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抓到陈平审问。 萧意欢也掏出口罩戴上，二人走到庄子门口，一脚将门踢开。 里面的几个壮汉听到动静，拎着棍子就走了过来。 萧意欢手中的金针出手，一下就解决了两个。 剩下的几个被夜染尘轻易敲晕，面前再无阻碍。 他们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到了陈平的房间。 陈平正与自己的妻妾在房间里游戏，面对忽然闯进来的人，当场傻在了那里。 他的妻妾想要躲在他身后，却被他推在了面前。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他一面说着，一面看着门外，想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他。 “不用看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的人已经全部……”萧意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陈平吓得浑身颤抖，几乎快要站不住了，“你们……你们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都给！” “只要你将朝廷给的赈灾银拿出来，我们就放过你。否则，你们全部都得死在这里！”夜染尘冷声说道。 那凶巴巴的样子，看着还真有几分像是山匪。 “朝廷的赈灾银？那些银子，我都用来治水了，没有留存。不信你可以搜。”陈平听闻他们想要赈灾的银两，眼珠子一转，编了个谎。 这谎言太容易被戳穿了，萧意欢往前，对着那几个妻妾摆了摆手，“你们可以出去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她原本以为，这几个人里，至少有一个是真爱陈平的，愿意为了他留下来。 结果却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看来你这些妻妾眼里根本就没有你，可怜啊。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话可是够真切的。”萧意欢拿出金针来，扎到了陈平的身上。 “赈灾银我的确已经用在治水上了，那可是朝廷给的银两，我哪里敢留？”陈平看了一眼身上的金针，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不由放松了一点。 可萧意欢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浑身一僵—— “你是不是以为，这金针扎在你身上没用？如果你不想以后当个太监，还可以继续说谎。只是以后你的妻妾就可怜了。” 夜染尘还以为她如往常一样，要以废了陈平的手或是腿威胁他，却没有想到，她要废掉的，居然是陈平的……那个地方？ 第三百五十章 藏匿的赈灾银 “女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陈平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那地方隐隐作痛。 要是他当真成了太监，以后还如何做人？ “什么也不知道是么？那可就不要怪我对你客气了！”萧意欢才懒得与他废话那么多，将金针拔了出来。 只听陈平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倒在了地上。 “你当真……将他变成了太监？”夜染尘好奇地问了一句。 “王爷不用怕，我是不会这么对你的。”萧意欢坏笑着说道。 她原本是想看他窘迫的样子，解锁他脸上的新表情，谁知道夜染尘的脸上居然勾起了与她如出一辙的坏笑，说道：“当那是当然，为了你自己的幸福，你可不可能那么做。” 萧意欢听到他这么说，眉心皱成了一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要和你……” 她的脸变得绯红，想要解释却又怕自己说太多说错了话。 “不和我，你想和谁？你倒是说说看？”夜染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 萧意欢咬着牙说道：“反正我迟早会离开。” 夜染尘却是一脸自信，“就怕你已经离不开了，不然你为何一点也不拒绝我接近你？最初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蓦地闭了嘴。 他可不能和萧意欢提起最初，那时候他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王爷。 “我和王爷才认识不过……”萧意欢掰着手指数了数，还没有能数清楚，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是不是有人去搬救兵来了？”夜染尘说着，一把将萧意欢抱起来，上了房梁。 萧意欢被他抱在怀里，想要挣脱，又怕自己会发出动静，被进来的人听见。 “这不是没有人吗？只有陈大人倒在这里，看他这样子，也没有受伤。难不成是被人给吓晕过去了？那未免也太废了吧？” 进来的人那身打扮怎么看怎么眼熟。 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发现他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 “是山匪。”他用传音入密说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 没错，进来的人便是一身山匪打扮。 安和县令居然与山匪有关系！ 难怪这灾情迟迟没有解决，情况还愈发严重了。 原来他暗中与山匪勾结，真是胆大包天！ “他没死吧？”其中一个小妾走上前去，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陈平。 “怎么，你急着改嫁了？不如到清风寨来吧，我那里的银子可不比这儿少。”山匪捏了小妾一把，笑着说道。 “老爷不是说，他拿到的银子是给你分了一点，你就已经高兴得找不到北了，说明你手里的银子远没有老爷拿到的多，我才不要去你那里呢。” 小妾说完话，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这话已经说出来，没有办法收回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这里还有很多银子？快说，他将银子藏在了哪里！”山匪闻言，顿时不高兴了，伸手掐住小妾的脖子，恶狠狠地问道。 小妾被他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只是那天老爷喝醉了，听到他提了一句而已。” “喝醉了提了一句？也就是说，我得问他才能问出来了？”山匪抬脚，狠狠踢在了陈平身上。 那一脚力气不小，陈平痛得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人，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正要感谢，就听山匪问道：“你的银子，藏在了何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陈平装傻。 萧意欢在上面看到这情形，差点笑出声来。 这陈平，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小妾方才说了什么，还以为山匪和之前一样好骗。 “听不懂？她说，你上次喝醉了告诉她，你给我的银子只是一小部分，都说酒后吐真言，总不会有人喝醉了说假话吧？”山匪再次一脚踢到他身上，踢得他吐出一口血来。 陈平没想到，他居然会被自己的小妾给出卖了，这下怕是没有办法骗过去了，只能说：“银子就在，就在这背后的密室里。” 山匪闻言，一把将他给拎了起来，“还不快将密室打开！” 陈平没办法，只得将密室的门打开了。 看到里面放着的白花花的银子，山匪高兴得手舞足蹈，快步走了进去，拿起一锭银子来放到了嘴里。 “你果然藏了这么多银子！” 陈平走到门口，对着他说道：“里面还有更多宝贝，都是你的了。” 山匪闻言，往里面走了几步，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 可他走进去还没有几步，密室的门就关上了。 “还好我当初留了心眼，这密室只能从外面打开，是没法从里面打开的。既然你这么喜欢银子，那就让你死在里面好了。过几日我会来为你收尸的。” 陈平的声音里透着狠厉，让萧意欢都有几分不寒而栗。 她还以为这陈平当真如他所展现出的那般胆小懦弱，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这般心狠手辣！ 夜染尘也皱了眉，没有料到事情的走向居然会是这样。 不过他们好歹知道了银子在哪里，陈平还未曾将银子挥霍掉，他们只要想办法解决了他，就能将银子原封不动地取回。 想要解决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庄子里也没有什么难对付的人。 “老爷，你把他关起来，就不怕山匪来要人？”小妾担忧地问道。 “怕什么？清风寨的二当家早就想杀了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而今他死在我手上，二当家还得谢谢我呢，怎么坑你会来找我的麻烦？”陈平脸上笑着，手却伸向了小妾的脖子。 小妾被他一把掐住，瞬间窒息，挥舞着双手拼命挣扎。 “居然敢将我的秘密说给他，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夜染尘原本不想管这闲事，但若不是这小妾，他们也不会知道银子在哪里，她也算是间接帮了忙，于是飞身下去，救下了她。 “你们……你们居然还在这里？”陈平看到他们，大骇得往后躲了几步，摔在地上，那样子看着分外狼狈。 第三百五十一章 自食恶果 “没有能问出银子的下落，我们自然不会走了。你方才应该也想过将我们关在里面吧？但因为我们是两个人，你担心我们只会让一个人进去，另一个人在外面等着，你的阴谋无法得逞，所以才紧闭着嘴不肯说吧？” 这个陈平，真是狡猾又恶毒。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银子在哪里了，能不能饶我一命？我不过就是贪了点银子而已，可没有害任何人的性命！”陈平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有所动作。 他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全然在别人眼里，看得一清二楚。 “没有害任何人的性命？这话你也好意思说？难道说那些因为你没有及时治水而死去的人，就不是被你害死的了？”萧意欢在他出手的瞬间，扔了一把手术刀过去。 那手术刀精准地刺中了陈平的手腕。 陈平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东西尽数洒在了自己身上。 “救……救命……” 他只来得及吐出这几个字，就气绝身亡！ “看来，他也知道他有这么多银子，肯定会被人盯上，所以有所准备。方才要不是我先用金针制住了他。他肯定早就将这毒药用在我们身上了。” 萧意欢冷笑一声，走向一旁的机关，将门打开。 山匪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陈平倒在地上，当即走过去，想要为自己报仇。 却不小心碰到了陈平身上的毒药，挣扎了几下，就吐血死了。 陈平的妻妾看到这情况，被吓得纷纷逃走。 萧意欢看着密室里的银两，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将银子放到医馆里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可她要如何和夜染尘解释这情况？ “陈平的妻妾知道该如何打开这密室，所以东西放在这里已然不安全了。可要是转移到别处，又费时费力，还极容易被发现。王爷可否想个法子？” 夜染尘还以为她能出个好主意，没想到她却反过来找自己求助。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所以……” “放在这里可不安全。我不是说了，不止我们知道这里有银子，也不止我们知道该如何打开这密室。就算他们不知道怎么打开，也会想法子将这面墙给砸了，将银子拿出来……” “意欢，你先不要这么激动！”夜染尘没想到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给打断了，而且还跟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话。 “你说吧，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萧意欢看他嘴角带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并非是要将银子留在这房间里。 “这么多银子，我们肯定没有办法带走，也不能留在这房间里。所以我们得将他们转移到这庄子里别的地方去。在外人看来，我们既然得到了银子，定然会拿走，绝对不会留在这里。所以我才会说……” “可这庄子里，有什么地方能藏这银子？”萧意欢着实想不出来。 他们之前已经在这庄子里走了一圈了，这庄子并不大，很容易就被人翻遍了。 “重点可不是藏在那里，只要银子不在这里，他们就会认为已经被拿走了，是不会去别的地方找的。”夜染尘难得看到她这般犯糊涂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 萧意欢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察觉出了他的意思，不悦地说道：“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没有。怎么可能会笑话你？你想多了。”话是这么说，可他脸上的笑意根本就藏不住，就连眼角眉梢也染了笑。 萧意欢又气又恼，“我只是觉得不安全罢了，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们一定不会搜呢？万一他们觉得银子太多我们没有办法带走，非得要搜，将银子找出来拿走了怎么办？我们两个人，终究是没有办法对付那么多山匪的。” “你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凭着你的能力，还会对付不了山匪？”夜染尘看向密室，里面除了银两，还有其他值钱的物件，“为了稳妥起见，不如，我们在这密室里再弄一个密室如何？”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里面隔出一层来，将银子藏在里面，他们打开密室，看到里面没有东西，就会认为东西已经被拿走了。就算他们当真会到庄子别处搜寻，也没有办法找到？”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等到这庄子里没人了，我们再行动。”萧意欢担心他们动作太大会被察觉，所以就与夜染尘装出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样子，将这庄子里剩下的人全部吓跑了。 而后，他们找来石材，在密室里隔出了一个密室来，将银子藏在了里面。 他们特意用墨将石材染成了黑色，这样就更看不出异常来。 做好这一切，他们将庄子里的食物装到了先前用来装银子的空箱子里，用庄子里的马车拉着，回到了山下。 他们只说陈平与山匪分赃不均，大打出手，结果同归于尽了。 至于赈灾的银两，他们并没有能找到，只带来了一些吃的。 受难已久的人，许久没有饱餐一顿了，听到有吃的，眼睛都直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别的？ 银两的事，远没有吃的重要。 萧意欢与刘氏一起，将食物做成了易于保存的干粮，预备拿到路上吃。 二人正在厨房里忙碌，头顶的一块瓦悄然被人揭开，有人从上面扔了一样东西下来，差点就扔到了刘氏身上。 还好萧意欢察觉到异常，将刘氏拽到了一旁。 被扔下来的，是一条毒蛇，它落在了灶台上，正吐着信子。 如果它落在了刘氏身上，刘氏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咬伤了。 “这毒蛇不可能自己爬上屋顶，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萧意欢能听到屋顶上的动静。 她想要喊夜染尘，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先前一直叫他王爷，但现在他们是微服出访，不能让人知晓他们的身份。 皇上叫他阿辰，可她一想到阿辰二字心中不免有些别扭，自然也说不出口。 “秦氏，你在屋顶上做什么？”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夜染尘的声音。 刘氏闻言，抓起灶台上的蛇就冲了出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自作自受 萧意欢原本还以为她会害怕那毒蛇，根本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我看这屋顶破了，所以想帮你修一修。”秦氏的谎话张口就来。 “是吗？那你如何解释这条蛇是从哪里来的？不会是你修屋顶的时候跟着你上去的吧？”刘氏抓着那条蛇质问道。 “这蛇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知道？你随便抓了一条蛇就要污蔑我，当真以为会有人相信你？”秦氏倒是淡定，自认为她还能如先前那般，说出来的话谁都会信。 可却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说道：“我们信她！” 秦氏这下没有办法再淡定了，“你们可不要忘了，她是个不祥之人，要不是因为她，我们可不会遇上这样的事，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怕？不怕她会将你们给害死？” “她会不会害死我们，我们不清楚，但你想要害死她，我们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没错，这条蛇若不是你带到屋顶上的，为何屋顶上会有一个装蛇的笼子？这你要作何解释？” “我看不光是这毒蛇，就连先前刘氏家里着火，也是她所为。她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害刘氏，真真是歹毒到了极致！” 指责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让秦氏措手不及。 明明先前她说的话，他们都是相信的。 怎么突然之间，他们就不相信她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你们怎么会这般信任她？就因为她的血能治好病？这话你们也信？这两个人显然和她是一伙的，你们都被骗了！”秦氏不肯就此认输，还在拼命狡辩。 i“你相公差一点就死了，就是用刘氏的血救过来的。我们可都看在眼里。你还得感谢刘氏，不然你可就成寡妇了！” “难道你不觉得，她更想当寡妇吗？她心里可一直惦念着别人的相公呢！” “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秦氏被他们骂得气血上涌，她往前一步，想要站在一个底下的人能看得清楚的位置，可脚下却一滑，从上面摔了下来。 她的腿砸在了石头上，当时就折了。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刘氏看到她这惨样，只评价了一句，就回到了厨房。 萧意欢抬脚想要离开，却被秦氏扯住了裤脚，“你是大夫，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对不对？”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我和刘氏是一伙的，既然你如此小担心我和她联手，我若是为你医治，却没有能将你给治好，你还不知道要说我多少坏话。所以，对我来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为你医治。”萧意欢淡淡然说道。 秦氏怎么都没有想到，她方才说的话，居然这么快就被萧意欢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她只觉得后悔难当。 要是她不曾说出那样的话，或许还能有得救的机会。 萧意欢转身回到厨房，才进去，就看到了刘氏欲言又止的神情。 “你该不会是想要为她求情吧？” 刘氏摇了摇头，“我替任何人求情也不会替她求情，我只是担心你会帮她，毕竟你是大夫。” “我是大夫不假，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什么人都会救。她可不值得我救，从屋顶上摔下来，是她自己失足，可与旁人没有半点关系，你说是么？” 刘氏闻言，脸上浮现出了笑意，“就是，那是她自己作的，和别人可没有关系。” “这些干粮，留一半给你们，剩下的我拿走，没有意见吧？”萧意欢想着前面还有不少路要走，还不知道会见证多少苦难。 而今看到的，恐怕只是一小部分。 “怎么会有意见呢？这些吃的原本就是你拿回来的，就算你们全部拿走，我也不会说半句，我想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你还要留一半给我们，简直感恩戴德了。” 刘氏心中有个疑问，先前就想问，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萧大夫，你应该不止是大夫这么简单吧？你相公看着更是气质不凡。” “他可不是我相公。”萧意欢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话说完又觉得心虚。 夜染尘是辰王，她是辰王妃，不是相公是什么？ “怎么可能？他看你的眼神，可是温柔得紧。之前你要去破庙照顾病人，他可是担心到了极点，恨不得能和你一起去。就算你们还不曾成亲，也快了吧？” “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总会有缘分尽了的那一日。”萧意欢垂眸，差点就连下一个步骤该做什么都忘了。 “缘分这东西，只要你相信就会有。当初我与我相公，也是经历了不少磨难才走到一起的。我想，你与那位公子，不管经历什么样的磨难，最后也一定会在一起。” 萧意欢没有回答。 以后的事，太难说了。 保不准她还会遇见什么意外。 毕竟，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做好了干粮，萧意欢将它们一一打包装好，放到箱子里。 夜染尘走进来帮忙，凑到她身边的时候问了一句：“方才你为何不回答那个问题？” 萧意欢听得眉心一皱，“什么问题？” “刘氏说你我不管经历多少磨难，终究会走到一起，你为何没有回答？难道你不是那么想的？”夜染尘满心期待着她的回答。 结果她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与王爷的缘分，有没有还难说呢。就算真的有，有多少也说不准。除非王爷能找到月老，让他亲自将那红线缠在一起，缠紧一点。” 萧意欢并非是为了故意气他才这么说，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上一次动心，她可是受尽了折磨，所以现在，她不敢再轻易动心了。 她对辰王的过往并不了解，万一他心里也同样藏着什么人，以后突然出现，她要怎么办？ “那本王就去找月老，让他把红线缠紧一点，无论怎么扯都扯不断。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休想……” “我们来江南，是有正事要做的。”萧意欢将手边的那袋子干粮扔给夜染尘，阻止他将那句话说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不敢冒险 有些话，如果没办法做到，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意欢，你究竟在怕什么？”夜染尘终于明白，她之所以会这般抗拒，是因为她在怕。 可她到底在怕什么？ 明明很在意他，承认喜欢他就有那么难吗？ “我看起来是个怕的人么？”萧意欢扬着下巴，眼神张扬。 但她的目光却在与夜染尘对视的瞬间退缩了。 “你都不敢看我，不就是怕？为什么？因为曾有人伤过你？”夜染尘说到“有人”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自己。 她会不会是被先前他的所作所为伤得太深所以才不敢再轻易动心？ “我与王爷认识的时间并不长，王爷对我的了解不多，我对王爷的了解更是有限。王爷对我的好感，或许仅仅是出于感激，亦或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以防以后再出现同样的情况。总之……并不是真的喜欢。” 萧意欢一直在提醒自己，眼前的人不是从前那个傻小子，而是辰王，夜月国的战神王爷，那个传闻中狠厉果决，嗜血如命的人。 傻小子和辰王，可是天差地别。 “你为何能这般肯定？”夜染尘快要气死了。 他不能说出真相，却也不想让萧意欢误会。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王爷若是不信，就再等等看。待到王爷遇上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心中就不会再有我了。” 萧意欢不能肯定辰王对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所以在一切拨云见雾之前，她不敢太过于大胆，太过于冒险。 更不用说，她现在也不敢确定自己的心意。 她心里，终究还在牵挂着另外一个人，哪怕他伤她极深。 “你说得这般笃定，是觉得本王一定会遇见另一个喜欢的人？难道你想到这一点，就不觉得伤心失落？反正本王见不得你与凤宁易有半点接触。” 萧意欢发现，每次她将辰王惹恼的时候，他都会气得自称“本王”，一副刻意与她拉开距离的样子。 这做法，着实有几分幼稚。 “难道那不是因为王爷本身厌恶凤宁易，与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萧意欢想要抽丝剥茧，将他所有喜欢她的理由一一拆开，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夜染尘无法说出真相，气得一拳打在了一旁的木桌上。 木桌当即出现了裂纹。 “这是别人家的东西，不是王爷用来发泄怒火的。此番洪灾，如刘氏这般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人原本就不多，王爷可别让她有补该有的损失。” 萧意欢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手背，想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还好，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我们该走了。”萧意欢将干粮从他怀中拿过来，放到了门外的马车里。 她也不能确定这马车能走多远，不过那些干粮，应该很快就能分发出去。 夜染尘坐上马车，钻进车厢，没有和她说一个字。 这是生气了？ 萧意欢偷偷掀开帘子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趴在箱子上，闭着眼睛休息。 或许只是因为太累了吧。 萧意欢摇了摇头，挥动手上的鞭子，尽量走平稳的路。 过了安和县，就是太和县。 太和县的情况也没有能好到哪里去。 夜染尘和萧意欢到了县衙，发现这里的县衙居然没有被水淹。 可里面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问了附近的百姓才知道，太和县令已经死了。 他为了避灾，躲到了山上，结果遇见泥石流，将他们一家埋在了里头。 因为他平日不做好事，常常收刮民脂民膏，所以百姓对他深恶痛绝，无一人前去营救。 “他也不曾拿出银两修筑河堤？”夜染尘问道。 朝廷的赈灾银拨下来这么长的时间，安和县没有动作，太和县也没有动作。 偏偏这两个县令每年报上朝廷的政绩还都是优秀。 可见这其中做了多少假。 “我们听闻朝廷给了银子，可他说他不曾收到。不过前日里这里来了一群山匪，将里面值钱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有一个箱子上了封条，写着朝廷拨赈灾银，显然那银子是被他给私吞了。” 萧意欢掀开轿帘，指着里面的箱子道:“可是与这箱子长得一样？” 说话的人看了一眼，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 旋即他又跟回过神来了一样，紧张地往后退了两步，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不用担心，我们并不是什么匪贼，这箱子是我们从安和县令的庄子里捡来的。里面装着的并不是银两，而是救命用的东西。”萧意欢将箱子打开，拿出一些干粮来，分发给了他们。 拿到干粮的人无不感恩戴德，早知道，这洪水过后，他们能吃的东西几乎都被水淹了。 现在要么是在吃霉烂的食物，要么是在吃难以下咽的野菜，已经许久没有吃到真正能吃的东西了。 “太和县令的死讯，为何没有上报？”人已经死了十来日了，按理说，江南知府那里早就应该得到消息，上报朝廷了。 为何迟迟没有动作。 百姓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先前说话的那位大哥站出来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太和县的县令，已经换过好几个了。全是花了银子买的官，一个比一个贪！” 听到这话，萧意欢与夜染尘皆是一惊。 这江南的情况似乎比他们想的要复杂多了。 居然还有卖官鬻爵的事！ 要知道，县令皆是朝廷认命的，需要有文碟才能上任。 可这里却有人胆大包天，私自将这官职卖给别人。 除了江南知府，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难怪江南会变成如今这样子，原来早就已经有人在这里全权掌控一切，丝毫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萧意欢之前还很疑惑，曾经的鱼米之乡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却原来，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我要和皇兄说明这里的情况，让他亲自挑几个能干的人，将这里的父母官一一换掉。”夜染尘也没料到江南这次会出现如此严重的水患，是因为烂在了根儿上。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路艰险 “是该提早做准备，到时候我们连着江南知府一锅端了。”萧意欢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见这江南知府了，看看他究竟是只什么样的老狐狸。 在她看来，不会有人比姜阁老更难对付了。 夜染尘写了信，连夜让自己的人送去京城。 他与萧意欢则继续前进，去往江南知府所在的地方，新田县。 走到半路，忽然下起了雨。 雨势越来越大，萧意欢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加之她并不熟悉这山里的情况，担心贸然前行会遇到危险，只得就近找了个山洞躲避，将箱子也搬到了里头。 箱子已经湿透了，还好里面的干粮没有出什么问题。 这山洞先前有人避过难，里面还剩了些柴火。 夜染尘正想要将柴火点燃，就被萧意欢阻止了。 “怎么了？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他知道，萧意欢若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是不会阻止她的。 毕竟她如今也是浑身冰凉，急需取暖。 “这柴火有问题。”萧意欢将其中一截木头拿起来，轻嗅了一下，发现那味道的确不太对劲。 这木头好似被人拿到什么汤药里浸泡过，所以沾染了一些汤药的气息。 深山老林的，哪里去找什么汤药？ 就算当真能找到，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着实让人怀疑。 “如果这柴火当真是之前在这里避难的人留下的，那这里为何没有火堆？他不会捡了柴火放在这里不用就走了吧？我看着世上还没有那么蠢的人。” 夜染尘听了她的话，也觉得颇有道理。 “是我太过疏忽了，差点就上了当。”他倒是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萧意欢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笑了笑，说道：“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我们两个人不同时犯糊涂就行了。” 说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山洞之外。 既然有人特意在这里布下陷阱，就说明很快会有人前来“收尸”。 萧意欢趁着夜染尘不注意，掰下了一小节树枝，拿到了医馆化验。 结果证实，那些木头之前的确是被浸泡在有毒的药水里，一旦他们点燃，毒气就会在这小小的山洞里蔓延开来了。 他们很快就会中毒晕厥。 “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反正我们在这里也没有办法烘干身上的衣服，不如冒雨前行？” 夜染尘也知道一会儿肯定会有人到这里来，但要是他们从外面看到这里头没有火光，就会知道他们安然无恙。 说不定他们还没有能行动，对方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要是对方对这里的山形了如指掌，到时候吃亏的依旧会是他们。 萧意欢想了想，点头道：“走吧，又不是没有在雨中行走过。只是这里随时有可能会出现滑坡，所以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夜染尘看了一眼山洞里的箱子，可惜道：“就是那些吃的，没法拿走了。” 其实那箱子里的东西，早就已经被萧意欢放到了医馆里。 但她不能说，还得装出一副和他一样惋惜的样子，“这也没办法，说不定前面还有没被冲毁的村庄，可以去找点吃的，实在不济，就撑到江南知府冯贵的府上，他总不能不给我们吃东西吧？” “若是亮明了身份，他自然是要给我们吃东西的。就怕他拿出来的，根本就不是能吃的东西。”这一路走来，夜染尘已经知道这冯贵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那些赈灾银多半被他放到了口袋里，他可不想这件事败露。 所以，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杀了他们两个，再嫁祸给山匪或是其他人，好让自己在这一方的霸权能继续保持下去。 “那有什么关系？有我在，王爷还怕会中毒吗？”萧意欢却是一点不在乎。 只要能吃饱，就算是掺了毒药又有什么关系？ 二人走出山洞，冒着雨前行。 萧意欢看着丝毫不肯减小的雨势，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 就算他们已经努力疏浚了河道，分流了洪水，可如果这雨一直不停地下，洪灾依旧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但想要解决问题，还得先解决了江南知府。 只有将他拿下，拿到银两，才能让一切回归正轨。 也不知在雨中行进了多久，他们才看到了一间房屋。 萧意欢走过去敲门，却发现自己才将手放到门边，门就开了。 里面站着一个面目看着很是和善的大婶，笑着说道：“可是在躲雨的？” 萧意欢看了一眼自己和夜染尘如今这狼狈的模样，点了点头。 “那就进来吧，这附近也就只有我这么一户人家了。”大婶将侧身，为他们让出路来。 萧意欢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并没有进去。 这里可不像是普通的农家，家中一点务农的用具也看不到，桌椅倒是上好的木头。 “怎么不进来？”大婶见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又笑着问了一句。 “心里有些好奇，这桌椅显然不是大婶你能买得起用得起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萧意欢直言。 要是不能解开心中的疑惑，这房间可是万万不能进的。 就如先前那山洞一样，里面怕是早就已经布置好了陷阱。 “这桌椅，是我捡来的。说来惭愧，我这人平日里就爱捡一些别人扔了不用的东西。这桌椅是前不久被大水冲到这里来的，我见是好的，还能用，也就捡来了。” 这脑子倒是转得很快，轻易就回答了萧意欢的疑问。 “那其他的东西呢？你捡来放到哪里了？不会是被洪水给冲走了吧？” 大婶听到她问出这句，似是知道了她不会上当，袖中的暗器突然飞了出来。 一旁的夜染尘早就有所准备，用手中的剑格挡了一下。 只听“叮”的一声，暗器落到了地上。 “想杀我们的人倒是很有心，这一路上布置了这么多的陷阱。”夜染尘没想到，这山间的小屋，也能是陷阱之一。 他们之前怕是还经过了不少陷阱，却没有发现吧？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既然来了，就别想走！”先前还面目和善的大婶，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没有影响 萧意欢不但一点不怕，反而还笑出了声。 “恐怕真正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的人，是你吧？你难道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腿有一点麻？” 大婶被她这么一说，似乎才反应过来。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腿，发现她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扎上了一枚金针。 “诶，你可千万不要动。否则你这腿就彻底废了。” 萧意欢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台词来，就被夜染尘给抢了先。 他对她的办事流程还真是了如指掌。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也不知大婶是觉得他说的话没分量，还是觉得萧意欢不会有那么厉害的本事，伸手将那金针给拔了出来。 不过转瞬，她就发觉自己的腿麻到没有知觉了。 她想动，可无论她怎么用力，也唤不醒那条麻木的腿。 “我可是提醒过你的，是你自己非得试，怪不到我身上吧？”夜染尘笑了笑，走进了门。 地上居然藏着好几处陷阱，还好他在萧意欢的提示之下躲了过去。 在房间里看了一圈，除了一副斗笠蓑衣，再也没有其他能用的东西。 夜染尘走到门外，让萧意欢换上房间里那人的衣裳，预备将斗笠和蓑衣给她用。 “不用了，我嫌弃。”萧意欢宁愿穿这一身湿漉漉的衣裳，也不愿意换上别人的。 夜染尘无奈，“你若是病了怎么办，你的身子可还没有完全好。”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好？我明明已经好了。”萧意欢却是一副非得要逞强的样子。 夜染尘无奈，“不换就算了，这斗笠还是戴上吧。” 他将斗笠戴在了萧意欢头上。 因为他不曾用过这东西，所以笨手笨脚的，半天没有能弄好。 “还是我自己来吧。”萧意欢眼看着房间里的人想要逃走，一面自己戴斗笠，一面给夜染尘使了个眼色。 夜染尘转过身，手中的飞镖破空而出，钉在了大婶的另一条腿上。 “这下，她应该没有办法跑了。”一条腿失去知觉，一条腿重伤，她以后怕是都没有办法行动了。 萧意欢满意一笑，正了正斗笠的位置，转身往前走去。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他们已经很难看清前面的路了。 周遭也没有一个能容他们休息的地方。 萧意欢正发愁，忽然想起她的嫁妆里有几颗夜明珠，被她放在了医馆里。 原本是想要磨碎了当药用的，但一直没有能用上，所以就留到了现在。 她将夜明珠拿出来，好几颗拢在手心里，发出的光就足够照亮前面的路了。 “你身上还带着这么多夜明珠？”夜染尘不由再次怀疑起她身上有个什么百宝袋来。 她总是能掏出许多他意想不到的东西。 “是打算拿来入药的，不过除非是真的必须用到夜明珠不可，不然我可舍不得，所以就留着了。”萧意欢说着，分了两颗夜明珠到夜染尘的手上。 他们两个人并肩前行，用夜明珠的光线照亮前方的路。 直到，他们听到了大雨之中传来了别的动静。 难道说，想要杀他们的人还没有死心？ 萧意欢和夜染尘同时合拢手掌，夜明珠的光线瞬间被收在了掌心之中。 原本循着光线来的人，这会儿也找不到自己的目标了。 “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杀人？”萧意欢心想，反正这会儿夜染尘也看不到她，于是从医馆里拿出了夜视镜来戴上，轻易看到了潜藏在夜色中的几个身影。 她将夜明珠揣好，悄然走过去，趁着那几个人不备，迅速出手。 黑暗中，只听到几声闷哼和倒地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萧意欢将夜视镜放好，拿出夜明珠来，冲着夜染尘粲然一笑，“走吧，我们该继续往前了。” “你杀了他们？”夜染尘方才原本想循着声音动手，就算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凭借着他的能力，依旧能轻易解决了那几个人。 可他们却死在了萧意欢手上。 “怎么，王爷是觉得我没有那样的本事？”萧意欢不悦地轻哼了一声。 “你是如何看到他们的？还是说你靠的也是耳力？但你的耳力分明不怎么样。”夜染尘知道她的观察力一向敏锐，也能听到细微的动静。 但在大雨倾盆的情况下，还能在黑暗之中准确地判断出那几个人的位置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夜染尘心中对她又多了一分好奇。 “王爷难道不知道，女人的直觉是很厉害的？我不需要什么耳力，只凭直觉就能知道他们在哪里。”萧意欢说得煞有介事。 夜染尘轻笑一声，“那你可能凭着直觉找到去江南知府的路？” 萧意欢脑子里又没有地图导航，当然没有办法了。 可夜染尘既然这么问了，她也不好说自己没有，只能硬着头皮道：“这又不是直觉就能解决的问题。反正我们一直往前走准没错。” 如果走错了路，等天亮了再纠正。 还好，天亮之后，萧意欢看了一眼前面的路，发现他们并没有走错。 再往前，就是江南知府所在的新田县了。 新田县是江南的中心，江南最为繁华的地段，也是此次受灾最轻的地方。 “这里看着，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和江南其他地方一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来到新田县，眼前的情形让萧意欢颇为吃惊。 尽管此时依旧还在下雨，但新田县却未曾受到这雨水半点影响。 不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新田县周围筑起了很高的堤坝，将洪水挡在了外面。 他们还用引流的方式，挖了沟渠将洪水引向了别处。 所以这里才能安然无恙。 “这江南知府倒是做了事的，就是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这里的百姓，还是为了他自己？”夜染尘看着这周围修筑得极为坚固的堤坝，眸中却有一丝冷意。 “他这么做，不过是不想让自己被洪水围困罢了，哪里会是因为他想让自己的百姓平安？”萧意欢正说着，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几辆马车。 马车里装的东西似乎很重，车轮都已经也压得变了形。 第三百五十六章 偷梁换柱 “那上面写着‘冯’字，会不会是冯贵府上的马车？” 萧意欢的话音才落，就听到其中一个车夫喊道：“没长眼睛吗？看不到这是知府的马车，还不滚到一边儿去？” 这嚣张的气焰，真真是狗仗人势。 萧意欢冷笑一声，故意给马车使了个绊子，用金针扎了其中一辆马车的马儿。 马儿吃痛，发疯一样地在大街上狂奔起来。 车夫被吓得不轻，只得滚下马车逃命。 马车的车厢撞到一旁的墙上，歪道在地，马儿也因为疼痛消失停了下来，跪在了地上。 车厢里滚出了一个箱子，与朝廷用来装赈灾银两的箱子一模一样。 “这几辆马车里，装的全是赈灾银？看来，这江南知府得到消息，知道我们要来了，所以想要将银子转移到别处。”夜染尘想要上前，却又停住了脚步。 这时候，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不如先跟着这几辆马车，看看银子会被送去何处，到时候给他来一个偷梁换柱，岂不是更好？ “看来，赈灾用的银两被他给私吞了一大半，只发了一小部分下去。而那一小部分，又被下头的官员层层中饱私囊，没有一两银子用在了治水上。” 说到这里，萧意欢怒不可遏。 若不是江南从上到下坏到了根儿里，这次的灾情绝对不会如此严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受难死去。 他们一路跟着那几辆马车，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里。 那些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放到了其中一个房间里，将大门锁上，留了两个人看守，其余的人则驾着马车离开，回了冯府。 萧意欢和夜染尘偷偷上到屋顶，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这冯贵胆子也是够大的，大抵因为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藏着这么多银子，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夜染尘和萧意欢对视一眼，知道对方的想法与自己一致，嘴角勾起了同样的笑容。 他们想要买身衣裳换下，却发现这街上的铺子大多没有开门。 萧意欢只得想法子撬开了其中一家成衣铺的大门，与夜染尘换了衣裳，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 “奇怪，这里既然没有遭难，生活不该和从前一样，为何这家家户户却不见半个人影？” 夜染尘也不明白，“难道说，这里还有什么别的变故不成？”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填饱肚子。 可找来找去，只有一个吃饭的地儿，就在冯府对面，一个馒头就要一两银子。 “干脆去抢好了！”萧意欢听到这价钱，怒从心起。 “姑娘，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江南四处受灾，我们这里的灾情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粮食也短缺，如今能有点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能那么挑？” 萧意欢拿出银子来，买了两个馒头，顺便打听道：“你可知道，这街上的人都去了哪里？为何除了你这铺子全部关了门，人也看不到几个？” 伙计闻言，不由警惕起来，“你这外乡人问这么多做什么？赶紧吃了东西走，不要管太多闲事。” “好好好，我不管闲事，能不能再来两碗粥？不会也是一两银子一碗吧？”萧意欢饿得不行，却也不想让这里的小人多赚银两。 要不是因为这店在冯府对面，她不想闹出什么事来让冯贵知道他们已经来了，她可不愿意花这么多银子。 “一两银子给你两碗好了，吃了赶紧走。”伙计收了她一两银子，端了两碗粥出来。 饿了那么久，只吃这一点，自然吃不饱。 不过他们吃东西只是为了积攒力气，一会儿完成偷梁换柱的计策。 他们从后山上找来几块大石头，搬到了先前那院子附近。 而后，趁着那两个人熟睡，将他们迷晕，偷偷潜入到院子里，打开了房门。 箱子上还贴着封条，但这可难不倒萧意欢。 她在封条上洒了一点水，小心翼翼地揭下来，完好无损地放到一旁，而后将里面银子一点点拿出来，再将石头给装进去。 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完成从了偷梁换柱，将每个箱子里的银两都变成了石头。 再将封条贴上去，看起来就和先前没什么两样。 她还得感谢冯贵，为了不让这些人监守自盗，所以没有扯下上面的封条，要不然，肯定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银子没了。 换出来的银子，被他们分批放到了一旁的铺子里。 反正这沿街的商铺空无一人，看样子已经离开了许久，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将一切处置妥当，夜染尘和萧意欢才往冯府走去。 尽管夜色已深，冯府却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 这院子修得很是气派，光是门口那两只石狮子就已经足够威严，进门之后更是雕栏画栋，亭台楼阁，繁花似锦。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擅闯江南知府的府上！” 他们已经走出去好几步，门口的小厮才反应过来，快步走过来，将他们拦住。 夜染尘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让冯贵出来见我。” 鲜少有人敢对知府的名字直言不讳，小厮见他气质不凡，怕自己不小心招惹了什么大人物，也就没有敢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冯贵却是磨磨蹭蹭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 他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连眼皮子也不带抬一下，“你们是什么人？” 夜染尘走到他面前，冷声说道：“是什么人，你抬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冯贵这才抬起眼来，目光落在夜染尘身上，一双眼睛当即瞪得极大，“王……王爷！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本王来找你，你却磨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见到本王？”夜染尘能看出来，除了惊讶，冯贵的眼中还有恐惧。 他定然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能冲破重重追杀，来到这里。 出现在他的面前。 或许方才他还在想，辰王这时候还没有来，定然是已经死在路上，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的高枕就消失不见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为她抹药 “下官这几日忙着治理水患，已然有好几日没有合眼，困倦到了极点，所以才会怠慢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王爷这一路过来，必定辛苦，下官这就让人带王爷和王妃去休息。” 冯贵转过头，正要吩咐，却被夜染尘拦住了。 “你说你这几日一直在治理水患，我倒是想知道，这水患如今治理得如何了？本王到这里来，便是为了这水患的事。” 冯贵脸色一变，他根本就没有管这水患的事，哪里能说得出来？ 可既然夜染尘问了，他也不能不回答。 “想必王爷也已经看到了，这新田县的水患，还是治理得不错的。修了堤坝，疏浚了河道，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受到洪水影响。”冯贵只能将眼下他所能看到的说出来。 “这里的水患治理得的确不错，本王一路过来，看到的皆是洪水肆虐，惟独这新田县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就是不知道，这功劳是你的，还是新田县令的？” 尽管还不曾见过新田县令，但他与冯贵同处一地，会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连想都不用想。 “这……这功劳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安在任何一个人头上。下官说了也不算，还得听听百姓怎么说。”冯贵尽管装出了一副谦虚的样子，却也没有将功劳轻易就给别人。 “可本王这一路过来，除了这对面有一个酒馆开着，其余地方全是大门紧锁，街上也没有看到几个百姓。不知道这人都去了何处？”夜染尘问道。 冯贵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说道：“王爷有所不知，这里的百姓一听闻有洪水，就跑了一半，出去避难了。而剩下的一半，则去修筑堤坝，疏浚河道了，到河边就能找到他们。” 夜染尘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本王既然来了，自然要去看看。不如冯大人这就与本王去一趟？” 说罢，他就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王爷，天色已晚，此时他们应该已经休息了，我们还是明天一早再去吧。”冯贵紧张得说话都在发颤。 他可不能让夜染尘这会儿就去，那些刁民必然会在他面前诉苦，说自己奴役他们却不给银子。 到时候这辰王一怒，还不当场将他给砍了？ “那好，就明天一早再去吧。”夜染尘看着冯贵眼中的算计，知道他一会儿必然会有所行动。 他原本想要过去一探究竟，可冯贵却长了个心眼，让人盯着他们的房间。 一旦房间里有任何动静，就立刻会有人报给冯贵。 “看来，我们今晚只能在这里休息，明早再去了。”萧意欢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好几个人影，无奈地说了一句。 他们如今是在别人的府上，别人的地盘，行事还是不可太过高调。 尤其是，他们还没有能抓到冯贵的把柄。 想要治他的罪，就得拿出他卖官鬻爵，私吞赈灾银的证据，否则，他肯定是打死也不会承认。 他们手中如今只有那几箱赈灾的银两，远远不够治他的罪。 毕竟这新田县的洪水的确得到了治理，他若是说，他将银两用在了治水上，那几箱银子是剩下还未动的，也无人能说他什么。 所以眼下最重要，还是找出关键的证据来，最好能让冯贵没有办法辩驳。 萧意欢躺在床上，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刺痛。 她立刻坐了起来。 夜染尘注意到她的动作，忙到了她身边，“怎么了？” 萧意欢站起来，看向身后的床铺，“这冯贵果然还没有死心，居然在这床铺上动了手脚。” 她忙从医馆里拿出一颗药来吞下，而后走到屏风后面，将衣服脱下，从医馆里拿出药膏来，想要抹到抹上发痒发疼的位置。 可那位置正好在中间，她根本就够不着。 若是不能及时抹药，疹子会扩散。 她如今这处境，跟当初在皇陵时一样。 “王爷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只是当初，为她抹药的是另外一个人。 夜染尘听到她求助，慌忙走了过去，“要我做什么？” 萧意欢用衣服遮着身子，露出后背来，用下巴指了指被她放在一旁的药膏，“能不能帮我抹药？” 夜染尘看着她后背的一片红疹，也不自觉地想到了当初在皇陵里的那一幕。 萧意欢此时脸颊红透，闭着眼睛，眼睫轻颤。 夜染尘将药膏拿起来，一点点抹在她的背上，药膏才抹上去，疹子就已经消了一半。 萧意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只是今晚，我们要睡在哪里？”床铺被动了手脚，显然是没法睡了。 难道只能委屈自己靠在椅子上睡？ “这有什么难的？这套被单被动了手脚，我们换一套不就行了？这府里难道还没有多余的？”萧意欢轻笑一声，将被子卷起来，裹成一团。 “你想要将这被子，拿去给冯贵用？”夜染尘当即明白了她的心思。 冯贵已经出发去河边了，此时并不在府上，所以他的房间里并没有人。 但门外可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她要如何掩人耳目？ “王爷是担心外面的人会发现异常？”萧意欢走到桌边，抽出一张纸来，又从医馆里拿出剪刀，寥寥几下，就剪出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纸人来。 而后，她将那两个小纸人拿到灯前，调整了一下位置，门框上就映出了两个人影。 “他们看到这人影，就不会有什么怀疑了。”萧意欢说着，快步挪动到后窗，打开了窗户。 这后面还有一个人，听到动静，当即转过身来，却被夜染尘一掌拍晕过去。 “这冯贵也是够蠢的，在前面放了好几个人，却是让一个人守在这后面，只觉得我们是明人不做暗事，就算要走也会从前面走而不是从这后面溜？” “这里虽然只有一个人，但这府中不知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所以，我们可不一定能成功。”夜染尘提醒她。 萧意欢也知道，这冯贵是个老狐狸了，这么多年怕是没有少做亏心事。 所以这府上到处贴着符纸，还放了不少用来辟邪的桃核。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会有机会 萧意欢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厮正在打瞌睡，偷偷揭下一张符纸来，贴到了他的脸上，而后迅速躲到一边。 小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脑门上竟有一张符纸，当即吓得屁滚尿流，在回廊上又跑又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趁着这机会，萧意欢和夜染尘顺利到了冯贵的房间。 如他们所想，冯贵的房间里并没有人。 但那院子里的其余房间却还亮着灯。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齐齐打开了房门，个个用娇滴滴的声音喊道：“老爷回来了？” 发现这院子里并没有半个人影，几个女人互相奚落了一番，关上了房门。 “他倒是会玩儿，居然将姨娘全都安排住进了他的院子，就不怕会肾虚？”萧意欢正说着，就看到房间角落里摆着的各种药材，不由笑出声来。 夜染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补药，看来这冯贵的身子的确不怎么样。 萧意欢将床铺上的被单换下，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来，又将换下的塞了进去。 而后走到了那堆药材前面，伸手拿了两样。 又从医馆里摸出两样来偷梁换柱。 尽管长得相似，可作用却完全不一样。 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转过身就对上了夜染尘的目光。 “王爷放心，我不会让他死得那么容易，所以我方才放过去的并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是想让他在他的妻妾面前出丑罢了。” 夜染尘想到她先前让陈平变成了太监，不由皱了皱眉，“你究竟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的？” “当然是师父教的，师父曾经受过情伤，所以有很多折磨男人的法子。不过王爷不用担心，只要你洁身自好，不出去拈花惹草，遵守三从四德，这些招数是永远也不会用在你身上的。” 萧意欢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就将这些推给了自己那子虚乌有的师父，顺便吓唬他一下。 “就算你想用，也不会有机会。”夜染尘这话，原本是想让她认为，他永远也不会做出那些事。 可萧意欢却理解成了，他自认为武功比她高，且比她聪明，所以不会上她的当。 她轻哼一声，说道：“那可难说。” 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自然咯噔了一下。 想着，她是不是已经有所猜测，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转念一想，除非是阿蓉亲自告诉她，不然她肯定不会相信。 先前凤宁易可不止一次想要动摇她的心思，但她却没有能听得进去。 “在你心里，我就这般不值得信任？”夜染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怨念。 萧意欢看着他这样子，莫名又想到了傻小子。 从前他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无辜到极点，好似被人抢了糖葫芦的孩子一样。 每一次她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都会心软，那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以至于就连辰王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也会不自觉地软下来。 毕竟是同一个人，她会从辰王身上看到傻小子的影子，也无可厚非。 “当然不是，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王爷能不能做到，其实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萧意欢这话，本意是想要安慰他。 却不料，夜染尘更郁闷了。 “与你无关，那与谁有关？” 萧意欢躲开他炽热的目光，说道：“如果我说，我心里藏着一个人，王爷也不介意吗？” “那得看看你藏着的人是谁，如果是凤宁易，自然不行。如果是……” 阿辰，他一万个不介意。 可他又不能说出阿辰两个字来。 “王爷这意思是，除了凤宁易，其余的都可以不在意？那又为何要在意他一个？”萧意欢觉得奇怪，他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除了凤宁易，其余的他都不在意？他与凤宁易好像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就算如今凤宁易现在的一举一动很值得怀疑，但在没有证据之前，也不必对他那般深恶痛绝。 “因为他曾伤过你，所以你不可以喜欢他。但你喜欢的若是其他人，我……不介意。”夜染尘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他之所以能说得这般大方，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萧意欢除了他与凤宁易，不会再有什么喜欢的人。 萧意欢当然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所以听到他这话，微微一怔。 原来，夜染尘介意凤宁易，只是因为凤宁易曾伤过她。 “王爷可以尽管放心，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凤宁易。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就凭他当初对我做的事，我就永远不可能会将他放在心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给夜染尘这样的承诺，也许只是为了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吧。 门外传来了动静，看样子，是冯贵回来了。 萧意欢和夜染尘赶紧闪人。 院子里又传来了莺莺燕燕的声音，冯贵今日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致，径直回了房间。 那几个女人又是互相指责了一番，方才关上房门。 没多会儿，冯贵就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大声喊人。 萧意欢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冯贵连脸上都起了疹子。 他这身子还真是够虚的。 下人到房间里一看，发现被子竟被人换过了，赶紧和冯贵说明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本官床上的被子，原本应该在辰王那里？难道说，是辰王发现了被子有问题，所以才在暗中动了手脚？可本官不是让人盯着他们吗？他们是如何出来的？” “老爷，他们能到这里，就已经说明他们的实力不俗了。若是还用这样的招数对付他们，最后害的恐怕只会是我们自己。” 一旁的下人倒是很明事理。 冯贵浑身难受，恨不得能将身上的皮撕下来一块，“那要怎么办？难道说我们只能看着他们一点点查明真相？到时候不但是本官，你们也会必死无疑，知道吗？” “其实，奴才有个好主意。”那下人附在冯贵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冯贵的脸上立刻就有了笑意，“你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就按着你说的办。” 第三百五十九章 地形图 “是，奴才这就去办。”下人正要走，就被冯贵叫住了。 “快去给本官请个大夫来。” 下人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老爷，这县里的人几乎都被你派去修筑河堤了，哪里还能找到人？不如老爷你先试试奴才的土方子，看看能不能好受一点，奴才再去找大夫。” 萧意欢看着下人找来的那几样药材，差点没笑出声来。 冯贵若是用那几样药材泡澡，情况只会变得更严重。 “你可有听到那个人和冯贵说了什么？”尽管萧意欢已经努力过了，但一个字也没有能听到，只能求助夜染尘。 可对方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曾听到。 “王爷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听到？他说的可是对付我们的办法，王爷就一点不上心吗？”萧意欢回想起冯贵的神情，心里还有几分担心。 如果那当真是个“好主意”，她和夜染尘没有来得及做好准备，说不定会出事。 “他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等着看不就行了？” 萧意欢看着他那淡定的脸色，无奈一笑，既然如此，那她也只能等着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浴房里传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显然，那药浴并没有能让冯贵的情况好转，反而让他浑身刺痛，所以才会叫得这般惨。 “走吧，该回去休息了。”夜染尘一直抱着被子，手都要算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纸人还在灯前，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影投影在门前，只是微微变了位置。 萧意欢将纸人取下来，放到了一旁。 夜染尘铺好床，支着手臂看向她。 萧意欢走过去，几枚金针来，放到了两个人中间。 “从前不怕，怎么现在却怕了？如果我当真要对你做什么，不管你放多少金针也没有用，又何必呢？若是伤到你，我还得心疼。” 夜染尘看着金针，心头却有几分失落。 她对他还是这般戒备。 甚至比从前还要严重了。 “王爷放心，我若是睡在这里，绝对不会动分毫，所以这金针伤不到我。倒是王爷要小心，千万不要乱动。”萧意欢就算睡着，也可以保持不动。 所以她自信自己不会碰到金针。 但夜染尘就不一样了，要是他有什么轻举妄动，必然会碰到金针上。 “其实这也好办，等你先睡着就行了。你睡着之后，我就将金针捡了，到时候，不就不会受伤了？我睡觉是有些不守规矩，但谁又能和你一样保持不动？” 夜染尘拿起其中一枚金针来，仔细看了一眼。 以前他只见萧意欢用过，还不曾仔细观察过她的“武器”。 这东西，可以救人，可以伤人，也可以杀人。 萧意欢已经用过许多，用了就扔，可她身上的针囊，好似永远都是满的。 “王爷尽管等好了。” 就看谁能撑得住。 结果，还真是夜染尘先睡过去。 萧意欢看着他的睡颜，想起从前她不止一次猜想，王爷会是什么样子。 如今见到了，说不上失望，但也绝对说不上惊艳。 反而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夜染尘忽然动了一下，差点就挪到了金针所在的位置。 萧意欢无奈，将金针收了起来，而后下了床。 外面又下起了雨。 也不知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萧意欢轻叹一声，坐到了书桌旁。 这一路过来，她一直在暗中观察地形。 尽管她看得还不够全面，但已经能将自己所看到的部分勾勒出来。 其余的细节，可以之后再补充。 这一画，就画到了天亮。 萧意欢打了个哈欠，揉揉眉心，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几张图。 因为画纸不够大，她只能将几张拼起来。 “这是……江南的地形图？”夜染尘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人，吓了一身冷汗。 还好一起身就看到了她，不然她怕是要将这冯府给拆了。 他走过去，看到萧意欢手中的那几张图，惊愕不已。 他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将他们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山与水全部记在脑海里，还能画出来。 “你看看，可有什么错？”萧意欢将那几张图拿到一旁的大桌上，拼在一起。 夜染尘只记得其中几处，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错误。 至于其他的，他根本就不记得了。 “我可没你那么厉害，记得那么多。”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指了指其中几个空缺的地方，“我只需要再看看这里和这里，就能将这张图补完了。到时候，也就知道该如何解决洪水了。”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是这府里的丫鬟来伺候他们洗漱了。 萧意欢只让她们将东西放下，就将人给打发走了。 她将送来的东西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才敢用。 “说不定，冯贵这会儿还难受着，所以根本就没空吩咐下人动手脚。”萧意欢笑道。 “昨晚那下人不是已经提醒过他，对付我们，不能用寻常的法子，根本就不会有用。所以他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在这种小事上动手脚了。昨晚的教训，他还在受着呢。” 萧意欢将桌上的地形图收好，推开房门，“说起来，他会变成那样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该去看看他才对。” 夜染尘和她一同到了冯贵的院子。 却发现那里并没有冯贵的身影。 一问下人才知道，他早就出去了。 “这么早，他能去哪里？”萧意欢觉得奇怪。 “别管他去哪里了，我们还是先到河边去看看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吧。”夜染尘一心只想要早点解决问题。 萧意欢点了点头，二人便往冯府大门走去。 才出门，就差点被人泼了一身的脏水。 还好夜染尘抱着她及时躲开。 门外居然站着不少人，黑压压一片，个个气得面红耳赤，来者不善。 “他们是来找冯贵算账的？可要是那样，为何昨日没有出现，偏偏今天来了？”夜染尘觉得奇怪，昨日这街道可还是空空荡荡的，难见一个人影，今日却凭空出现了这么多人。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听闻我们来了这里，觉得有人可以为他们撑腰了，所以才来的？” 第三百六十章 不必追究 萧意欢和夜染尘还在猜测着这些来来这里的目的，就听其中一个大婶用尖锐的声音说道：“原来就是你们私吞了赈灾银，害得我们无家可归！” 私吞赈灾银？无家可归？ 萧意欢听到这话，一时没有能反应过来。 夜染尘也觉得奇怪，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误会？ “你们是不是误会……” “什么误会？你们敢说，赈灾银不是被你们拿走了吗？我们受了这么多难，好不容易才等到上头给的一点点银子，居然还被你们给私吞了，今日我们就要讨回公道！” 那大婶才说完，所有人就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夜染尘抱起萧意欢，飞身上了屋顶。 “不要以为你会武功，老娘就对你没法子。老娘告诉你们，只要有老娘在，你们要么交出银子，要么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听着那大婶的叫嚣，萧意欢总算明白过来，“这就是昨天冯贵那个狗奴才出的主意？” 夜染尘也回过味来，“多半是了。将私吞赈灾银的事推到我们身上，这样的事也亏得他能做得出来。” “不过，我倒是觉得，可以将计就计。”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她走到房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人，说道：“赈灾银，就藏在这府里，你们想拿，自己去取就是。若是能找到，就全归你们了。” 那些人一听，立刻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冲到了冯府里，看到什么就拿什么，全然听不进去旁人的半个字。 大半个冯府就被洗劫了。 还是冯贵亲自带着人回来驱赶，才将那些人赶了出去。 有的人跑得快，卷着抢来的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 剩下的人也有宁愿挨打也不愿将东西拿出来的，好几个人被打得奄奄一息。 “冯大人，你这般处置，怕是有失妥当吧？他们也只是因为受了难，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在你管辖的区域之中出现这样的事，难道你不该好生反省一下么？” 夜染尘走过去，阻止冯府的护院继续打人。 冯贵简直有苦说不出。 他昨晚听了管家的建议，找了这几日流入新田县的难民，让他们到这里来制造混乱，想要趁机杀了夜染尘。 却没有想到，他低估了夜染尘的本事。 不但没有能得逞，反而还赔了不少东西。 “下官也不知道这些刁民是从何处来的，居然信口雌黄，污蔑王爷和王妃。下官定然会将事情查个一清二楚，水落石出。”冯贵含泪说道。 “无妨，他们也不过是受难之人，没什么可苛责的。此事本王并不打算追究。”被抢的也不是他的东西，有什么可追究的？ “没想到王爷如此大度，被他们这般诋毁还不治他们的罪。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将他们放了，澄清此事，不再追究。”冯贵大手一挥，护院就将挨打的人架了起来，扔到了路上。 萧意欢走过去，为他们处理伤口，还给了他们几颗药。 “以后，切莫再随意听信他人的话了。若不是看在你们是落难之人的份儿上，今日的事，我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那几个人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这条命，哪里还敢说什么，拼了命地点头，而后艰难地起身离开。 “昨晚不是说好了要去河边看看，不知这会儿冯大人可有空？”夜染尘似乎全然没有被方才的事影响，依旧想要去看看目前洪水的走势。 冯贵没法，只能差人牵来马车，与他们同坐，去往河边。 “大人的脸色看着不是很好，可是忧心洪水的事，所以没能睡着？”萧意欢故意问道。 她自然知道冯贵之所以没有能睡好，是因为他身上又痒又痛，被折腾到天亮才终于等到了一个大夫。 但那大夫对他这情况也束手无策，只给了他涂抹用的药膏，暂时缓解他的痛苦。 “是啊，昨晚又下了雨，所以担心了一夜。还好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冯贵回答。 萧意欢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掀开帘子，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那动静似乎是从前面的某个院子传出来的。 “等下就到河边了。还请王爷和王妃小心，千万不要走得太近，万一被洪流卷走，可就很难救回来了。” 这话听着像是提醒。 可在萧意欢的听来，却觉得怎么像是在故意诅咒他们。 “多谢提醒，本王和意欢会小心的。就算大人掉到水里，我们也不会。” 不就是威胁么？谁不会？ 夜染尘的话让冯贵原本就惨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似乎都能想到自己被人推到河水中的场景了。 马车停了下来。 萧意欢率先下去，眼前的画面让她颇为震惊。 她看到好几百人在河堤旁分散开来，正在加固河堤。 手中还不停地喊着号子为自己助力。 “这些是新田镇的青壮年，他们是被招募来的，这周围的堤坝，都是他们修起来的。” 其实这些人，是被冯贵给骗来的。 当初他说，一人一天二钱银子，他们见赚得多，就纷纷来了。 可一直到现在，也未能从冯贵这里拿到一个铜板。 最初，他一直找借口拖延，说自己会给银子。 可渐渐地，这些人不买账了。他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们的亲人抓起来，关在附近的院落里，威胁他们，若是不好好做事，就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他们的亲人。 昨日夜染尘和萧意欢突然到来，将他吓得不轻，连夜到这里来，告诫他们不要胡说八道。 要是惹恼了他，谁都别想活！ 所以这会儿，所有人只顾着埋头做事，并不敢抬眼。 “你就只有这一个治水的法子？洪水一来，就将河堤加高，那若是这洪水一直不停，你就一直加高河堤？”萧意欢走过去比了一下，发现那河堤已然有半人高了。 但看着却不怎么牢固。 “那王妃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不如说来听听，我让他们照做。”冯贵巴不得萧意欢能给他想个好主意。 最好能尽快解决了这洪水的问题，还不需要用他太多银两。 剩下的银子，他就能吞得悄无声息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旋转酒壶 “我暂时没什么好办法，但你这么做，是肯定不行的。河堤越修越薄，洪水一旦来袭，很快就会将这河堤冲毁。”就这河堤的厚度，还没有她半根手指长，她两眼就能轻易踹翻，更不用说洪水了。 “还不是因为朝廷拨发的银两不够，所以才会如此？若是朝廷的银两足够，我们早就已经治理好洪水了，哪里会任由它泛滥至此？”冯贵回答。 萧意欢知道他不要脸，但没有想到他能这般不要脸。 “说朝廷拨发的银两不多，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收到了多少？” 冯贵被她问得愣了一下，转了转眼珠子，方才说道：“十万两。” 明明是二十万两纹银，他居然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萧意欢并没有戳穿他，而是继续问道：“那你修筑这堤坝，疏浚河道，又花了多少？” “王爷和王妃也看到了，这么多人，一日光是工钱和口粮就得上千两。这些砂石也是从对面的山上采运下来的，一趟也得收我五百两银子。这一天下来，少说就得二千五百两银子！” 萧意欢听完，只觉得他是在胡扯。 “工钱和口粮就得上千两？他们一个人一天的工钱就得一两银子？这未免也太高了吧？他们做的是体力活，吃好一点也无妨，但一日好几百两的口粮，也太过离谱了。” 她看向身旁，想知道夜染尘此时是什么神情，却发现身边的人消失不见了。 “王妃也知道如今情况特殊，能找来这么多人做事就不容易了，若是每人不一天给一两银子，根本就没人愿意来。至于粮食，更是贵得不行，十两银子才能买一袋米，我也想控制这花销，可……没有办法呀！” 冯贵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 萧意欢一路过来，也不是没有见过卖东西的，还从未有谁卖得这么贵。 “罢了，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以后这里的是，就交给我来打理好了，我会尽量将银子节省下来。”萧意欢说道。 冯贵一听，自然不乐意。 要是将这里的事交给萧意欢打理，他不就占不到半点便宜了吗？ “还是不麻烦王妃了，这原本就是我的管辖之地，理应由我亲力亲为。王妃与王爷过来一趟就已经够辛苦了。”冯贵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酝酿着新的杀机。 如果不能将这两个人解决掉，以后肯定会有无尽的麻烦。 江南可是他的地盘，他想让这两个人永远留在这里，他们就得永远留在这里！ “冯大人在想什么？”萧意欢察觉到了不对，问了一句。 冯贵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王爷和王妃过来查看情况，应该也已经查看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和王爷奉旨前来，可不只是来查看情况的。这江南的水患一日不结束，我与王爷就一日不会回去。”萧意欢说罢，再次看向了四周，依旧没有夜染尘的身影。 他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难道冯贵还有本事伤到他？ 看着她四处搜寻的眼神，冯贵这才反应过来，夜染尘不见了！ 他忙问周围的人，“你们可有见到王爷？” 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 萧意欢见冯贵如此紧张，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想来夜染尘是想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到周围去打听情况。 “王爷可能只是到附近去看看，不会有什么大碍，大人无需担心。看看时间，好像快到中午了，不如带我去看看他们一会儿吃什么？” 冯贵没法，只得带着萧意欢往不远处的营帐走去。 那里面摆着一桌上好的酒菜。 看来，冯贵早就有所准备。 萧意欢看了一眼，就看出了异常，饭菜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个酒壶。 她曾在齐柔那里见过类似的酒具，底座可以旋转，里面的酒，一边有毒，一边无毒。 斟酒的人可以轻易掌控其余人的生死。 萧意欢将酒壶拿起来，倒了一杯酒，轻嗅了一下，说道：“果真是好酒，没想到在这时候，还能喝上这样的酒，可是冯大人将珍藏佳酿拿了出来？” 冯贵紧张地看着她手中的酒壶，说道：“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先前买来不曾喝完的陈酒罢了。拿来招待王爷和王妃，属实怠慢了。” 萧意欢重又拿了一个杯子，倒了酒，递给冯贵，“王爷不允许我喝酒，但能遇见冯大人这般为民着想的好官，我怎么着也得敬冯大人一杯。” 冯贵接过她递来的酒，双手不停地颤抖，“王妃谬赞了，我也不过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而已。” 说完，他假装要喝，酒杯却从他的手里掉到了地上。 “哎呀，这么好的酒，真是可惜了。不如我再为冯大人斟上一杯？”萧意欢把玩着酒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用了！”冯贵站起身来，“这酒就不喝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忙，就先失陪了。” 他匆匆离开，差点在门口摔一跤。 萧意欢将酒壶里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以免一会儿有人误喝，然后走出了营帐。 夜染尘站在不远处，那背影看着，又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王爷方才去哪儿了？”萧意欢走过去，问了一句。 “方才在来的路上，听到了一阵哭声，心中一直有疑虑，所以就回去看了看。”夜染尘回答。 “那哭声我也听到了，原本当时就想让马车停下的，可那车夫却像是怕我们察觉到什么一般，快马加鞭离开了那里。所以，王爷有什么发现？” 萧意欢还以为他是去找修筑河堤的人问话，却原来是折返回去查看情况了。 “这里的人，皆是被冯贵骗来的。他开出二钱一日的工钱，让他们到这里下苦力，却不曾给过他们银子，还将他们的家人关起来，以此为要挟，让他们继续在这里干活。那几个院子里关着的，便是他们的家人。” 夜染尘还以为只是有匪贼在欺负人，结果他踢开门进去，看到的却是一院子的妇孺。 第三百六十二章 答应发钱 问清楚情况之后，他怒不可遏，当即将那些人放了出来。 一会儿他们就会来这里，揭穿冯贵的谎言。 “真是没想到，这冯贵比我想的还要阴险，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他方才和我说，这些人一日的工钱和口粮就是上千两，我还以为他只想将多出来的那部分吞下去，结果他吞的却是全部。” 如果他们不曾到这里来，这些银子可就当真会以这样的理由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吞进去。 江南的人，还不知道要在这苦难中挣扎多少年。 “相公！” “爹！” “儿子！” 身后忽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喊声。 萧意欢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方才夜染尘救的那些人。 这下，冯贵的谎言可就算是彻底被揭穿了。 萧意欢看着这家人团聚的场面，也不由有些眼眶湿润。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做不做事了？”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来几个拿着鞭子的人，不由分说地狠狠抽了其中几个人一鞭子。 “银子，把银子给我们，我们就继续做事！” “没错，给银子！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养家糊口，既然承诺了二钱银子一天，就该将银子结清！” 那几个管事原本以为几鞭子就能将人吓唬回去继续做事，谁料却起了反效果，工人们闹了起来，管事手里的鞭子被抢了过去，反而挨了许多鞭子，灰溜溜地跑了。 “是谁在这里闹事？”冯贵回到府上，还没有喝口茶，就听闻这里出了事。 他当即带着人赶了过来。 “你们这些人，胆子可真是不小，居然敢在这里闹事！来人，将为首的那几个人拉出来，砍了！” 冯贵一声令下，他身边的人便上来，抓了几个人。 “本王倒是想看看，你们谁敢动？”夜染尘缓步走上前，冷言看向冯贵，“本王倒是不知道，你的胆子这般大，本王还在这里，你就敢杀人。” “王爷这是什么话？下官也只是照章办事而已。他们聚众闹事，按律当斩，难道不是么？”冯贵却是丝毫不怕，眼中反而还有几分挑衅。 在江南，就是他说了算，纵然辰王来了，也是一样，得听他的。 萧意欢看到他这嚣张到极点的样子，手中的金针忍不住就要出手。 夜染尘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对着她摇了摇头用传音入密的方式说道：“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萧意欢只得作罢。 “要杀人，也得有足够的理由才行。本王可没有看到他们闹事，只听到他们说要工钱。不知冯大人可有将先前许诺的工钱分发给他们？”夜染尘问道。 “当然，下官可没有欠他们一分一毫！”冯贵回答。 夜染尘对着他伸出手，“还请冯大人拿出账本来看看，空口无凭。” 冯贵自然拿不出账本来，这会儿让人作假，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气得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他们之所以会来修筑堤坝，是因为你承诺了要给他们一日二钱银子，朝廷拨发了二十万两银子给你，这点工钱，还是给得起的。” “那是当然。我这就让人将账目算清楚，然后将银子拿给他们。”冯贵算了一下，这些人的工钱，拢共不过一千两银子。 他可不能为了这一千两就与夜染尘翻脸。 他还得好好哄着夜染尘，得到他的信任，这样，才能一举……杀了他！ 冯府早上才被人洗劫，这会儿根本就拿不出一千两银子来。 冯贵没有办法，只得去动他先前存放在别处的银两。 他一个人悄然赶到那里，打开房间，看到封条还在上面，心中还有几分欣慰。 这里的人还是听话的，没有监守自盗。 可等他将箱子打开，却傻了眼。 里面装着的根本就不是银子，而是石头！ 他将箱子一一打开，发现里面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你们到底是怎么看管的？我的银子呢？我的银子呢？”冯贵大声喊道。 外面的人听到这动静，被吓得不轻，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一溜烟跑了。 等到冯贵从里面出来，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当即想到了夜染尘和萧意欢。 银子会不会是被他们给拿去了？ 可他也不能轻易问出来，只得在暗中谋划。 回到冯府，冯贵好不容易才凑齐了一千两银子，拿给了夜染尘。 再由夜染尘根据账目，一一分发下去。 开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发着发着就不对了。 “这银子是不是不够？”萧意欢看了一下手中的账本，还有好几页，可银子却只剩下几十两了。 “不是银子不够，而是这账本被做了假，来领银子的，有许多根本就不是做事的人。这冯贵真是够狡猾的，是想让我们来倒贴这部分银子么？” “也许，是他发现银子被我们给偷换了，所以想用这样的方式，看看那银子究竟被我们藏在何处。”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看着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眼前长长的队伍。 这些人的情绪极不稳定，要是无法将银子发给他们，必然会引起动.乱。 到时候，冯贵不但有理由动手杀人，还会将此事怪在他身上。 他可不想让自己平白多个罪名。 “以我的身手，肯定能在他们追上我之前，将银子取回来。”夜染尘思忖半晌，还是决定去取银子。 尽管会冒险，但也比让这些人动.乱来得好。 “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已经在每一处地方都安排了人，一旦看到你，就会跟着你。你是没有办法甩掉他们的。”萧意欢说道。 “那你可有更好的办法？”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笑了笑，说道：“反正这银子就算是被他给拿回去了，他也没有办法焐热，何必计较那么多？眼下最重要的，是将他们的工钱给发下去。以安抚他们的情绪。这其中可有许多浑水摸鱼的人，一会儿将他们的情绪煽动起来，可就糟了。” 夜染尘也知道这其中夹杂着不少冯贵的人，不停地在说他们的坏话。 第三百六十三章 纸条 他只得到先前藏银子的地方，取了银子来，按着账本将工钱发完。 等他和萧意欢再回到那里，银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一次，冯贵定然会将银子藏得更为隐秘。” 萧意欢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银子被藏在了牡丹园里。”夜染尘回了一句。 萧意欢一怔，方才他们两个明明一直在一起，他为何会知道银子的下落？ “你怎么知道的？”她好奇地问了一句。 夜染尘扔了一张字条给她，上面写的正是他方才念的那几个字。 “是谁留下的线索？”萧意欢觉得奇怪，难道这里还有人看不惯冯贵的行径，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江湖上有许多人都有侠士之心，只是有时候他们不愿或是不便出面，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传递消息。 萧意欢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那张面具。 会是他吗？ 不过这字迹看着与他的并没有半点相似，想来并不会是他。 “既然知道银子被藏在了何处，接下来就先不要管他了，还是先想想看，要怎么治理水患吧。”现在想要抓到冯贵的把柄很难，与其与他斗法，还不如想想要如何解决水患，先让百姓安定下来，不用再受难。 “我也是这么想的。浪费时间在冯贵身上，只会让水患变得越来越严重。”夜染尘同意她的想法。 二人正想找个制高点，看看周围的地形，却被冯府的管家给叫住了。 “看来，我们想要放过他，他却不打算放过我们。”萧意欢在夜染尘耳边说了一句。 “既然如此，何不去会一会他，看看他会耍什么样的把戏。” 既然冯贵找来了，他们自然要应邀前去。 看看冯贵还有什么花招。 才走到冯府门口，萧意欢就把一个孩子撞倒了。 准确地说，是那孩子撞到了他，而后摔在了地上，并不是她的错。 眼见着孩子大声哭起来，萧意欢也于心不忍，于是俯身安慰。 就在这时候，孩子忽然抽出一把匕首，对着她刺了过来。 萧意欢全然没有防备，被匕首刺中。 还好她躲了一下，才没有被伤及要害。 她一把抓住孩子的手腕，将匕首从他的手里夺了过来，“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若不是受人指使，这么大的孩子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孩子却吚吚呜呜半天说不出话来。 “居然是个哑巴？”萧意欢没有想到，这孩子居然是个哑巴。 她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显然匕首上有毒，她只得先将人给放了。 夜染尘先一步进去，在里面等了会儿，没有见她进来，不由有几分担心，走出来一看，竟发现她受了伤，正在处理伤口。 “是谁伤了你？”他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行凶之人。 但肯定与冯贵脱不了关系。 他请他们过来，分明是鸿门宴！ “如果我说，伤我的人是他，你会不会笑话我？”萧意欢指着一旁的孩子说了一句。 夜染尘听得一怔，“你……我没有听错吧？是他伤了你？” 他垂眸，看到了孩子身上的金针，相信了她的说法。 要不是被这孩子所伤，她是不可能会将金针用在他身上的。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不过，就算是我，看到这孩子也不一定会有防备，指使他的人太过歹毒。”夜染尘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可有大碍？” “匕首上有毒，但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还请王爷放心，我不会有事。”萧意欢将伤口包扎好，站起身来。 “他……要怎么处置？”夜染尘看着坐在一旁的孩子，他好像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废了他的双手双脚，让他以后都没有办法再害人。”萧意欢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们，于是故意放大声音说了一句。 “你为何会如此残忍？他不过是不小心伤了你而已，你竟然要废了他的双手双脚，你还是人吗？”一个妇人从冯府冲出来，一把抱起了那个孩子。 凭着声音，萧意欢认出了她。住在冯贵院子里的小妾之一，她似乎住得最偏，应该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 里头有个声音怯怯地喊了一声，“萍姨娘。”似是想要劝她不要太过冲动。 但萍姨娘只是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目光就回到了萧意欢身上。 “不小心伤到我？既然你觉得他可以原谅，那我也用这匕首不小心伤你一下，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萧意欢说着，拿着匕首作势要刺向她。 萍姨娘尖叫着躲开，生怕那匕首会碰到她一分一毫。 “你看看你这反应，还好意思说我？你明知道这匕首若是伤了一般人，那人必死无疑，却要我原谅他。我不杀了他，已经足够仁慈了。这么小便会伤人，以后可还得了？废了他的双手双脚，才能阻止他继续犯错，你可明白？” 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走去，想要将孩子从那萍姨娘手里夺过来。 “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就是不小心而已。你若是当真要算账，那就找我好了，他的错，我愿意承担！”萍姨娘信誓旦旦地说道。 萧意欢淡淡扫了她一眼，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萍姨娘点了点头，好似笃定了萧意欢不敢拿她怎么样一般，“当然是真的。我是他娘，他犯错，就该由我来承担。” 她的话音才落，就感觉到胳膊一麻，抱在怀里的孩子没能抱住，摔在了地上，大哭起来。 “你……你怎么敢？”萍姨娘看着胳膊上的金针，气急败坏地说道。 “不是你说，你是他娘，他犯的错你来承担吗？怎么这下我让你承担了，你又不乐意了？”萧意欢冷冷说道。 萍姨娘想要将金针拔下来，却又不敢动，只得跪下来为自己求情：“王妃，是我不好，没有看好孩子，才会害得你受了伤，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我这一次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 嫁祸给她 “我这人，向来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所以我不可能会放过你。想让我帮你取出这金针，就得被这匕首捅一下，你选吧！”萧意欢可不是什么圣母。 既然错了，就该付出代价。 “这匕首有毒，你分明是想害死我！”萍姨娘大声喊道。 萧意欢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匕首有毒？我可没有告诉你这一点。”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方才她可没有说过匕首有毒，对方说出这一点，便是不打自招。 “我……我猜的！要是这匕首没有毒，你又怎么会如此耿耿于怀？”萍姨娘辩解道。 可她这解释，怕是连她自己听着也觉得无力。 萧意欢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要是莫名被人戳上一刀，也会耿耿于怀。要是没有你的指使，他一个孩子，什么也不懂，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说呢？” “你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不就是想说我要杀你么？可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萍姨娘说着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知道，萧意欢不可能会将她身上这金针取下来了。 要是她还不往躲开一点，一会儿怕是连腿都会被废了。 “你与我无冤无仇？这话我倒是相信。可你却还是有杀我的理由。因为你想到冯贵那里邀功。我说得可对？”萧意欢听到她开口，就已经辨别出了她的声音。 她就是冯贵院子里住着的那几个小妾之一。 这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应该就是她所生。 想必她因为生下了这么一个有缺陷的孩子，被冯贵给冷落了。所以才会想方设法重新得到他的宠爱。 而现在，最简单的法子，就是杀了最让冯贵头疼的两个人，她和辰王。 如果方才她没有能躲开，被刺中了要害，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抓住那个孩子。 而那孩子肯定会故技重施，再用同样的招数去对付夜染尘。 果然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见她不回答，萧意欢又道：“其实，你的一举一动，早就已经被冯贵看在眼里了，方才他就站在那里，想要看看你会不会成功。可惜，你没能杀了我，更动不了王爷，他已经失望地走开了。” “萍姨娘，这是老爷让我给你的。”那怯生生的丫鬟再一次开口，递了一样东西给萍姨娘。 似乎是一封信，墨迹还未干。 萧意欢隐约看到了休书二字。 这冯贵倒是会撇清关系。 就算萍姨娘当真得手了，他也绝对不会宠爱她，而是会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她身上，让她来承担。 “怎么会这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看着手里的休书，萍姨娘好似受了极大的刺激，她将金针从胳膊上拔下来，转身走了进去。 萧意欢跟着走了进去，还不忘给夜染尘一个眼色，让他跟着进去看看热闹。 夜染尘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反而担心这冯府之中还有陷阱在等着。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萧意欢身后，警惕地看向四周，规避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不远处，萍姨娘已经走到了冯贵面前。 让萧意欢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跪下来，声泪俱下地求冯贵不要休了她。 这与她想象中的剧情完全不同。 萧意欢打了个哈欠，正想要转身离开，就听到萍姨娘说：“既然你如此绝情，那我对你也不必留情了。” 她抬眼看过去，发现萍姨娘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冯贵刺了过去。 冯贵将簪子夺过来，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她的咽喉。 而后，对着一旁的人示意，让他们收尸。 那几个人面无表情地将尸首给抬了下去，好似这对他们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方才发生的事，让王妃受惊了。是我管教不周，才会出现那样的事，不知这样的结果，王妃可还满意？” 一句话，就将他杀人的原因归咎到了萧意欢身上。 夜染尘冷笑一声，说道：“人是你杀的，和意欢可没有半点关系。” 冯贵大笑，一脸的挑衅，“谁可以作证人是我杀的？王爷随便问一个人，看看得到的会是什么样的答案？” 萧意欢总算明白，他方才杀人为何会那般果决。 原来是要嫁祸给她。 “我还得谢谢冯大人，省得我自己亲自动手。只可惜，让她就这么死，算是便宜她了，我原本还想让她再吃点苦头的。” 萧意欢脸上的笑意，让冯贵这样的老狐狸也不免有几分毛骨悚然。 杀人这样的事，他动手的次数并不多，可她说得好似杀人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一般。 冯贵担心自己迟早会死在她的手上。 除非，先下手为强。 “对了，我这里有从西域带回来的香料，听说带在身边对身体极好。我为王爷和王妃一人准备了一个香囊。”冯贵拿出了两个香囊来。 香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但并不令人反感，甚至还让人有几分愉悦。 萧意欢察觉到不对，将香囊打开查看。 发现冯贵给夜染尘的香囊之中，有一样东西她的香囊里并没有。 “这些香料我倒是都认识，就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萧意欢将那样东西用筷子夹起来，放到了冯贵面前。 “这……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可能是不小心混进去了。”冯贵看着筷子上那样东西，明明怕得要死，却强装镇定。 萧意欢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他显然是想要利用这香囊毒害夜染尘。 “这么说，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她说着，将那东西重新放回到香囊里。 冯贵正要松口气，就看到萧意欢将香囊扔到了他身上。 他当即摔翻在地上，将那香囊扔得远远的。 “冯大人为何会这么怕？不是说是不小心混进去的么？还是说，你们府上的人最是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自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却要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萧意欢不想再和他继续做戏了，拆穿了他的目的。 冯贵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一张脸变得格外狰狞。 第三百六十五章 威胁 “既然已经被你识破，我也就不用再对你们这般唯唯诺诺了。江南是我的地盘，就算是辰王，也休想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来人！” 他一声令下，周遭忽然涌出了十几个人，个个拿着武器，在夜色中泛着阵阵寒光。 他们的目光，全在萧意欢身上。 因为冯贵和他们说过，辰王最大的弱点，是萧意欢。 谁能伤到萧意欢，就能让他措手不及，趁机对他下死手。 夜染尘自然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想要护着萧意欢，可忽然一阵风袭来，卷着沙子，迷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手并没有能碰到萧意欢。 “闭上眼睛，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你能对付他们。” 就在他慌乱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她的声音。 夜染尘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他凭着耳力，轻易地解决了那些人。 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却没想到，他看到的，竟是萧意欢被冯贵劫持的画面！ 萧意欢也没有料到，冯贵居然会有这一招。 她方才中的毒，毒性过强，尽管她已经想办法为自己解毒，但身子依旧还很虚弱。 她以为她伪装得很好，就连夜染尘也没有发觉。 谁料冯贵竟趁着风沙漫天的时候，让人用绳索绑住了她的脚踝和手腕，随后将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喉咙处。 手脚被绑着，无论她有再多本事也无法施展。 她倒是可以将人带进医馆里再解决，可事后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所以眼下她所能做的，只有等。 等夜染尘将她从这困境之中解救出去。 “我一直以为，王爷是个无情的人。却没想到，王爷也能如此多情。”冯贵看着他眼底那滔天的怒火，不由嘲讽地说了一句。 “放了意欢，否则，本王会让你尝尽这世间所有的苦头！”夜染尘嘴上说着狠话，却不敢往前迈一步，生怕他有什么轻举妄动，冯贵就会伤害意欢。 “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反正我也是个穷途末路之人了，大不了就与她同归于尽，没什么好怕的。”冯贵说着，手中的匕首故意在萧意欢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夜染尘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到了嗓子眼，“什么条件？” 他知道冯贵提出的条件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做到。 但为了意欢，不管什么，他都会答应。 “很简单，只要王爷废了自己的双手，我就可以放了她。如果王爷做不到，我可以找人代劳。”冯贵话音才落，就有一个黑衣人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极为锋利的刀，一刀下去，可能他的手腕都会被斩断。 萧意欢闻言，再次试着解开自己手上的绳索，可不但没能成功，还差点伤到自己。 她还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 “王爷，王妃的命可在我手上，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是时候做出选择了。”冯贵一脸得逞的笑意。 “只要你肯放了意欢，没什么是本王做不到的。不过就是这双手而已，不要也罢。”夜染尘的语气极为冷静，好似这一双手对他来说根本就没什么一样。 可若是失去了双手，他与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萧意欢看着他那淡定的样子，心头更为着急。 她希望，夜染尘不过就是说说而已，想要以此降低冯贵的戒备之心，从而将她给救下。 可他的神情，却怎么看怎么认真。 萧意欢不禁有些慌乱。 “王爷……” “王爷，可别光说话不做事。我等不了太长的时间。” 萧意欢才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冯贵就催促了一声。 夜染尘眸光一冷，往前一步，将自己的手伸到了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裹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连眼睛都看不清，只有他手中的匕首在夜色中泛着寒光。 “砍了他的手！”冯贵狞笑着吩咐了一声。 “不要！”萧意欢拼命挣扎，冯贵手中的匕首已经划伤了她的肌肤，她也丝毫不在意，只一心想要将身上的束缚挣脱开来。 就在她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那黑衣人却突然转过身，将手中的刀刺向了冯贵！ 冯贵全然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连躲都来不及，刀锋径直刺入了他的心口。 他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自己也跟着重重地摔了下去。 “王妃，没事吧？”黑衣人扶了一下萧意欢，关切地问了一句。 萧意欢听到这声音，只觉得分外熟悉，可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也不敢妄下定论。 “一点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你……是什么人？” 她想透过斗篷将他的脸看个真切，但黑衣人却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她的目光。 “意欢！”夜染尘飞奔而来，一把将她抱住，心疼地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痕，“你怎么样？” “让王爷担心了。是我太过疏忽，才会被他抓住。”萧意欢自责得不行。 还好方才那黑衣人并不是冯贵的手下，要不然，夜染尘还真有可能会牺牲那双手来救她。 “不是你的错。是冯贵太过狡猾，居然用这般下三滥的招数。”夜染尘恨不得能将冯贵碎尸万段，这样死太过于便宜他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衣人，微微点了点头。 黑衣人会意，转身消失在了他眼前。 “诶！”萧意欢原本想看看那黑衣人到底是谁，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怎么了？”夜染尘看到她那激动的样子，不由得问了一句。 “我觉得，他……有几分熟悉。好似一个我认识的人。”萧意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夜染尘一怔，他没想到，凌风已经装扮成了这样子，她还能认出来。 “是吗？你何时与冯贵的人打上交道了？难怪他方才会救你。”他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他并非是冯贵的人，而是……算了，或许是我听错了，冯贵身边也还是有好人的，看他做了那么多坏事，良心发现也不是不可能。” 她哪里能说，救她的是阿辰的人？到时候打翻了醋坛子，遭罪的人还是她。 第三百六十六章 冥顽不宁 “冯贵一死，江南的烂摊子就彻底落在你我手上了。我要给皇兄写封信，将这里的情况告知，让他尽快将挑好的能人贤士派过来，好让一切能尽快步入正轨。” 新田县的人听闻冯贵死了，欢天喜地奔走相告敲锣打鼓，结果被一场雨给打断了。 萧意欢看着这雨势，想到那修得并不怎么样的河堤，心头担忧：“这雨要是再下上半个时辰，那河堤必然会被冲毁，我们得赶紧想办法让这里的人撤离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先去看看，究竟哪里比较安全，再让他们撤离。”夜染尘也知道，一旦洪水来袭，新田县肯定会被淹没，若是不及时撤离，便会死伤无数。 他和萧意欢冒雨到周围查看了一番，找到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 而后他们挨家挨户通知，让他们撤离到那儿去。 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们的话。 “我们已经修筑了河堤，洪水根本就过不来，没什么可担心的。” “就是，要是河堤没用，我们修来做什么？你可不要吓唬我们了。” “我看啊，你们也没有安什么好心，居然让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雨到那山坡上去，那里怕是才会有洪水吧？你们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啊？” 萧意欢先前给他们工钱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并非面上看着那般良善，他们会变成这样，与冯贵脱不了干系。这几年他们一直被冯贵荼毒，会对他们不信任也是情理中的事。 她一面为这些人找理由，让自己不要生气，一面与他们摆事实讲道理，希望他们能听得进去。 “你们修筑的河堤究竟怎么样，你们心里不清楚么？河堤还不到我一根手指宽，洪水一来就会冲毁。一旦河堤被冲毁，洪水就会如猛兽一般，将这里吞噬，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明白吗？” 可他们却并非是听话的人，只一心觉得，有河堤在，他们就是安全的，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洪水。 加上之前那么多场暴雨，他们也一直没有遇到过洪水肆虐，也就更为固执了。 “那你们就当作我是想害死你们好了。从现在起，但凡不愿意到山坡上去的人，我会先让他们死在这里！”萧意欢被气得不行，拔出了夜染尘身上的剑。 看到她手中那明晃晃的剑，还是有人怂了，自愿往山坡上走去。 但终归有冥顽不宁的人，就算看到了她手上的武器，也依旧不愿意去。 “王爷能不能将他们带过去？”萧意欢也知道这样太过于为难他，毕竟并非是一两个人，而是十来个。 要全部带过去，不知要耗费多少力气。 夜染尘眉心微微一皱，但还是点头道：“好，我带他们过去。” 可他还没有能碰到其中一个老人的手，就被那老人抓了一把，尖利的指甲刺穿了他的皮肉。 不仅如此，那老人还推了他一把。 萧意欢看到夜染尘轻易就被推倒在地，不由一惊，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居然受了伤！ “王爷身上有伤为何不说？”萧意欢只怪自己太过大意，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身上有伤，还想让他将这些人带过去。 “不过就是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夜染尘看到她这般紧张，不管有什么伤，都不觉得要紧了。 萧意欢走过去，将他扶到一边，为他查看伤口，上药包扎，还将他被抓伤的地方也仔细包扎好。 “你打算怎么办？”夜染尘看着那几个已经转身回家的人，无奈地问了一句。 “既然他们不愿去，那就留在这里好了，我倒是要看看，洪水来了之后，他们要怎么办！” 萧意欢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准备好了木筏，一旦洪水来袭，她就会利用这木筏救人。 雨还在不停地下，她在山坡上搭了几个简易的棚子，众人挤在棚子里，伸长脖子看着下面的情况，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眼见着天色一点点晚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有几个人待不住了。 “我看啊，根本就没有什么洪水，你让我们到这个鬼地方来，就是想让我们来受苦！” “就是，好好的家不待，来这里做什么？走走走，回去了！” “我也要回去了，就算她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要回去！” 眼见着众人再次骚动起来，萧意欢想要劝，可她的身子却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她太过高估自己如今的体质了，冒雨劝了那些人那么久，忘了之前中的毒还没有能完全解开。 现在才想起来让医馆给她配药。 “意欢，没事吧？”夜染尘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那些人的死活？ 他们不识好意，那就让他们去送死好了。 就在那些人蠢蠢欲动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 很显然，是河堤被冲垮了。 不过转瞬，洪水就冲破束缚崩腾而来，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先前顽固不肯离开的人，听到外面这轰隆的响声，出来一看，被吓得尖叫连连。 他们拼了命地爬上了屋顶，可这洪水来势汹汹，眼看着连屋顶都要淹没了。 绝望的喊声越过洪水的声浪传到了山坡上。 “没想到，那河堤居然真的被冲毁了。” “还好我们逃出来了，不然现在怕是必死无疑。他们要怎么办，不能真的不管吧？” “我不会水，我不去。要去你去！”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听得萧意欢眉心皱成了一团。 “我怎么突然觉得，我不该救他们？”这样自私自利的人，还不如让他们在洪水里挣扎。 新田县的民风，与她所想的未免相差太远了。 “好歹也是人命，你就别说气话了，我去把他们救过来。”夜染尘说着，想要利用木筏救人。 可水流太过湍急，木筏一放上去就被冲走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到目标地点。 “这样吧，你将这绳子拉到对面去，我用绳子把木筏一个个栓起来，在这洪流中搭一座简易的桥梁，让他们走过来。”萧意欢看着滔滔洪水，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群白眼狼 “可你一个人，如何保证这边的绳索不会被冲走？这附近可没有大树。”夜染尘看了一眼，最近的一棵大树距离他们也有十来米。 这绳索根本就没有那么长。 更不用说一会儿还得要用来栓木筏。 萧意欢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问道：“你们之中可有愿意出来帮忙的？” 她还以为这些自私的人不会愿意出手，但话音才落，就有几个女子走了出来。 萧意欢看着她们柔柔弱弱的样子，不由有几分担心。 但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那我就将这绳索交给你们了。记住，一定要抓紧了，不然，可就没有人能救他们了。”萧意欢说罢，将绳子的另一头给了夜染尘。 “你确定你能相信她们？”夜染尘不太相信她们的能力。 萧意欢倒是觉得，她们能在这时候站出来，一定是做好了准备了。 比起逼着那些男人出手帮忙，她们要更值得信任。 所以，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如，我将你带过去，你拿着这绳索，我来栓木筏？”夜染尘说道。 他担心这边的人一个不小心，会松开绳索，到时候萧意欢很有可能会被洪流冲走。 “你会吗？”萧意欢只问了三个字。 她可是知道要如何将木筏拴在一起，同时还能保持稳固的。 夜染尘怕是没有这本事。 “要是王爷不会，就快点到对面去，不要废话了。时间不多了。难道王爷想看到他们被洪水吞没？王爷不会这么记仇吧？” 萧意欢看着他手上的伤，故意揶揄他。 夜染尘没想到这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千万要小心。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萧意欢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王爷快去吧。” 夜染尘带着绳索到了对面，萧意欢想将木筏用这头的绳索穿起来，随后将绳索给了那几个女子。 “我的命可在你们手上，求你们千万千万不要松手。否则，我可就危在旦夕了。”萧意欢再次嘱咐了一句，而后踏上了木筏。 还没有拴好的木筏摇晃不已，她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手背却被洪流中的树枝划伤，血瞬间涌了出来。 她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就继续手中的工作了。 想要让木筏被栓得稳固不易散开，更不会摇晃得厉害，绳结很复杂，萧意欢花了足足一盏茶的时候才将第一个绳结绑好。 她正打算到第二个木筏上去，就感觉到一阵摇晃。 回头一看，那几个女子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若不是其中一人死死抓着绳子没有松手，这会儿她怕是已经被冲走了。 “王爷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松手的。大不了我将这绳子绑在身上。”死命抓着绳索的小姑娘看着也不过二八年华，哪里能有多少力气？ “我会尽快将木筏绑好。”萧意欢说罢，跳到了第二个木筏上，还没有能将木筏绑好，她又感觉到了一阵摇晃，回头一看，居然只有小姑娘一人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却见她将绳子绑在了自己身上，还在地上挖了一个深坑，似是要将自己当成木桩。 “你不必逞强，会伤到你的。”萧意欢知道这洪水带来的冲击力有多大，可不是她那么小的身板可以支撑得住的。 “我……我喜欢的人还在那边，我一定要救他。”小姑娘红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萧意欢总算明白，她为何能坚持到现在。 原来是因为她喜欢的人被困住了。 “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逞强。”萧意欢正想要回到岸边，看看能不能想别的法子，就听到一阵惊恐的尖叫。 对面有人没能在房顶上站稳，掉入了洪水之中。 还好，他抓到了一根浮木，跟着洪水漂到了木筏附近，萧意欢将他拽了起来。 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被吓得不轻，浑身颤抖，就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但到了岸边之后，他并没有休息，而是将绳索从小姑娘身上解下来，代替她站到了深坑里。 萧意欢这才明白，他并非是不小心掉到洪水里的，而是自己跳下来的。 他就是小姑娘喜欢的人，看到小姑娘为了他在这边苦苦支撑于心不忍，所以才冒险过来接替她的位置。 萧意欢终于放了心，专心地绑起木筏来。 忽然，木筏又是一晃，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站在深坑里一动不动，并没有半点问题。 如果不是他这边，那就是…… 萧意欢抬眼，向夜染尘所在的位置看去。 他身上还有伤，攥着绳子这么长时间，恐怕已经耗尽了他仅剩的体力。 而他站在屋顶上，连一个能支撑自己的地方也无法找到。 全然靠着意志力在撑。 “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一把？”萧意欢看着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等着被救的人，不由怒吼了一句。 但那些人依旧无动于衷。 萧意欢扔下手中的绳索，站在木筏上，冷言看着他们：“既然如此，我何必还要救你们？就算我当真救了你们，也不会得到你们半点感激。王爷，我们走！” 夜染尘看了一眼水面，还有两个木筏，这桥就能搭好了，她当真要在这时候选择放弃？ “王爷身上还有伤，不必为了他们这般费心费力，不值得。”萧意欢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扎的手。 现在就连白眼狼都搞批发了，这次居然能遇见这么多。 江南的人给她留下的，都不是什么好印象。 “那我若是放手了，你怎么办？”夜染尘并不担心被困的人，只担心萧意欢。 要是他放手，木筏肯定会被洪水冲走，就算另一边还有人在，但这洪水来势汹汹，她不一定能支撑得住。 萧意欢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等我过去之后再松手不就行了？” 他太过担心她的安危，居然忘了她是可以往回走的。 萧意欢转过身，一步步往回走去。 “堂堂辰王和王妃居然见死不救，就不怕事情传出去会被耻笑？” 第三百六十八章 跪下求救 萧意欢的步伐原本很是缓慢，但听到这一句之后，加快了脚步，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对岸。 她踏上岸边的瞬间，夜染尘松开了手中的绳索。 原本快要搭好的桥，就这么被洪水冲散。 “见死不救？到底是我见死不救，还是你们自食恶果，世人自会分辨。”萧意欢才不在意那些人究竟会在背后如何说她的坏话。 她只是不想自己与夜染尘付出这么多，到头来却还要被倒打一耙。 按着这些人白眼狼的程度，如果事后有人给他们银子让他们胡说八道，他们也是能说得出口的。 对面的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萧意欢居然当真撂挑子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木筏在洪水里起起伏伏，却没有半点法子，只能扯着嗓子拼命地喊。 “怎么说，他们也算是你们的亲朋，你们就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萧意欢一面处理着手上的伤口，一面问道。 夜染尘这才发现，她的手上居然有那么深的一道伤疤。 定然是方才被洪水中的什么东西划伤的。 而她居然一声不吭继续绑木筏。 “水流这么急，我们要是过去，不是送死吗？再说，先前已经劝过他们了，只他们自己不愿意过来，和王爷王妃没有半点关系。” “就是，是他们自己不识好歹，不但不肯过来，还伤了王爷。王爷和王妃好心去救他们，他们还不肯自己出力，被扔在对面也是活该。” “我看啊，还是不要救他们了，省得以后还会惹来麻烦。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感激的。”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无非是为自己不想救人开脱。 萧意欢听着，只觉得想笑。 “你真的不怕有人利用这件事在背后诋毁我们？我们这么做是没有错，但若是被人戳了脊梁骨……” “说得好像我救了他们结果就会不同一样，我反而觉得，他们若是活着，会如同毒蛇一般，咬得我们无法还手。死了，反而清净。”萧意欢的眸光，冰凉得如刀锋一般，透着刻骨的冷意。 “也是。他们那样的人，要是救活了，还不知会怎么在别人面前提起此事。还不如……”夜染尘帮萧意欢处理好手上的伤口，一把将她抱起来，转身就要走。 对面的人看到他们要走，哭喊得更厉害，凄厉刺耳，撕心裂肺。 洪水已然涨到了他们脚边，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被淹没在洪水之中。 恐惧终于让他们选择了跪下求救。 半个身子淹没在水里，用最卑微的姿态乞求一次生的机会。 “王妃，他们的确做得不对，但……罪不至死。还请王妃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救救他们吧。”先前那小姑娘走过来，跪在萧意欢面前，为那些人求情。 萧意欢垂眸看着她，语气冰冷：“那若是以后他们之中有人诋毁我与王爷，怎么办？” “他们要是当真那么不知好歹，我会站出来说明真相。这里的所有人也都可以作证。” 她转身指了指后面那些人。 这次，他们不再如萧意欢所想的那般冷漠，而是纷纷点头，愿意为她作证。 “我需要你们发誓。发一个你们最不可能违背的誓言，否则，我不会救人。”萧意欢看着他们，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掠过。 大抵是因为人命关天，这些人也总算有了一点良心，于是就当着她的面赌咒发誓，说的话还颇有几分狠。 萧意欢点了点头，让夜染尘重新将绳索牵到了对岸。 随后，她踏上木筏，将最后两只拴好，桥总算是搭好了。 萧意欢想要走到夜染尘身边，却差点被想要过桥的人挤到洪流之中。 “看他们这样子，怕是不会对我们有半点感激。只希望他们不要恩将仇报。” 夜染尘看着那些人的背影，眉头紧锁。 “终究是人命，也不能不管。我之前说的只是气话罢了。”萧意欢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救人，不过是因为她秉承着“医者仁心”的誓言。 “还好我们将冯府里能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夜染尘看着不远处的山洞说道。 “你猜，要是被他们知道那里有吃的，会有什么后果？”萧意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很清楚，如果她说出这事，他们肯定会涌向山洞，将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据为己有。 “我倒是宁愿看到他们自相残杀，可比我们动手要有趣多了。”夜染尘却不觉得这是坏事。 “就怕这洪水还没退，这里就没剩下几个人了。”萧意欢可没有打算留下，地形图还差几处才能完成，她必须要到更高的地方去观察地形。 “你若是担心，可以想个法子，让他们能活到洪水退去的那一日。”夜染尘扔掉手中的绳索，一把将萧意欢抱起，回到了对岸。 他还没将人放下，新田县的人就跪了一片，却不是感激他们救命，而是找他们要一个安身之所。 “就连我们也没有地方安身，如何能找到一个让你们安身的地方？” 这些人倒是懂得得寸进尺。 “没有安身之处，吃的总该有吧？这洪水一时半会儿可不会退，我们要是好几日吃不了东西，可是要饿死的！” 萧意欢冷笑一声，指着不远处的山洞道：“吃的在山洞里，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不过……”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跪在地上的人就站起来，跑向了山洞。 夜染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但萧意欢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要表达的意思：“看吧，我没有说错。” “我只希望，他们是被冯贵荼毒太久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而非是他们的本性。也许经历了一场灾难，他们会有所改变。” 话音才落，她就看到两个人为了争一只烧鸡大打出手。 “算了，我对他们就不该有什么指望。走吧。” 萧意欢与夜染尘转过身，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他们身后，争斗依旧在继续，争吵的声音逐渐被雨声淹没。 夜色一点点深沉，萧意欢走得累了，正想找地方歇息，就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光。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为民除害 前面居然有一个村庄！ 这村庄远离河道，所以并没有遭遇洪水，他们若是能找到一户人家暂住，就不用冒雨在黑夜里前行还得担心前方有什么危险了。 萧意欢凭直觉敲开了其中一家的房门。 开门的是个才半人高的小男孩。 因为先前的心理阴影，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找谁？”小男孩抬起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神里满是警惕。 “云儿，是谁来了？”屋里有个声音问了一句，听上去有些年迈。 “我们是路过的，想借宿一晚。”萧意欢回道。 屋里有个老妪摸索着走了过来，扶着门框，笑着说道:“若是不嫌弃我家中简陋，就进来吧。” “奶奶，万一他们是山匪怎么办？”被称作云儿的小男孩却依旧是一脸警惕，挡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 “傻孩子，如果他们是山匪，哪里还会敲门，早就冲进来了。”老妪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将他带到了一边。 萧意欢和夜染尘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去。 似乎是感觉到他们是披风戴雨来的，老妪摸索着走到了火炉旁，想要将火炉点燃。 “奶奶，还是让我来吧。”云儿懂事地走过去，利用火石点燃了火炉，动作看着分外娴熟。 “年纪大了，眼睛看不到了，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二位见谅。”老妪端着几个馒头走过来，放到了桌上，“你们吃吧。” 萧意欢抬眼看向她的眼睛，发现她不过是得了白内障，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眼病。 “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她的医馆里正好有特效药。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如果我这眼睛能好起来，我就又能干活，不用云儿辛苦来照顾我了。”老妪闻言，惊喜不已。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滴眼液来，走到老妪身后，让她仰起头。 “你要对我奶奶做什么！”云儿原本正费力地搬着已经点燃的火炉，见此情形，飞奔过来，抓住萧意欢的衣角质问道。 萧意欢不由将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我看着当真像是坏人？” 一旁的夜染尘不由得笑出了声，“谁让你先前被他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可能觉得你心虚。” 萧意欢无语凝噎。 她只是因为之前上过当所以下意识地规避风险而已。 怎么就被他当成坏人了？ 有她这么怂的坏人吗？ “那我要怎么证明，你才会相信我是好人？”萧意欢无奈地问了一句。 云儿咬着嘴唇想了许久，也没有能想出一个答案。 就在这事，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山匪来了！”老妪扶着桌子站起来，将萧意欢往里面推，“你们快躲起来，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到，否则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可就保不住了。” “如果我能将山匪赶走，你是不是就能相信我了？”萧意欢看向云儿，问得很认真。 “姑娘，这可使不得，那些山匪可凶恶得很，他们若是见了你，怕是不但要抢你的银子，还要抢你的人。快去躲着吧！”老妪是个心善之人，不想让她出去冒险。 云儿撇了撇嘴，说道:“我相信你还不行吗？快去躲着，不要让我奶奶担心。”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那扇门原本就不结实，这一敲仿佛都能看到木屑落下来。 “想来他们已经在这里横行霸道足够久了，不然不会如此猖狂。如果我没有遇上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萧意欢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老妪将云儿护在身后，还想劝她两句，她却已经打开了门。 门外的山匪见了她，好似捡到宝一般，“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兄弟们，今晚又可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喉咙一阵刺痛，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旋即，他的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老三，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女人腿都软了？”又一个山匪走过来，正想看看这让人腿软的女人是个什么模样，手臂就传来了一阵刺痛。 而后，他也以同样的姿势跪在了地上。 余下的山匪见势不对，想要逃走，却被夜染尘一个不落地全部打折了腿。 村民苦山匪久矣，没想到居然有人替他们收拾了山匪，纷纷走出门来，感谢萧意欢和夜染尘。 “我们也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们可否寻个地方暂时将他们关起来，待到这水患得以治理，新田县重新恢复往日的平静之后，再将他们扭送官府治罪？”萧意欢问道。 村民面面相觑，似是并不满意这样的处理方式。 “他们在这周围的地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为何还要留他们性命？” “就算他们当真该死，我们也不该动用私刑，而是让他们得到应有的制裁。再说，让他们成为废人多受苦有何不可？说不定他们自己撑不下去，就寻短见了呢？” 萧意欢也知道他们对这些个山匪有多憎恨，但眼下可不是动用私刑的时候。 众人听到她这么说，也就不再抱怨，而是找了一处牛棚，将他们关在了里面。 如今他们全都成了无法走路的废人，除非是有人搭救，不然连这牛棚也没有办法离开。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人看管。 “你们不要得意，冯大人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其中一个山匪叫嚣道。 萧意欢勾起嘴角，冷笑一声：“那你怕是只能到下面去找他了。” 那山匪一怔，“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冯大人也遭了你们的毒手？” 夜染尘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两声，方才回道：“难道他不是自作孽不可活？我还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与你们还有瓜葛。这下死得就更不冤了。” 山匪听闻冯贵死了，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从前他们在这里烧杀抢掠，还有冯贵为他们撑腰。 没有冯贵，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一位大婶走过来问道。 第三百七十章 扯被子 “就当我们是为民除害的侠义之士好了。”萧意欢回答。 他们一路走来，并不曾暴露身份，只是先前被冯贵不小心戳破了。 “那就多谢两位少侠了，我们大营村先前就一直被山匪欺负，而今他们更是变本加厉，几乎每日都来，现在好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 “原来你真的是好人，之前是我错怪你了，我和你道歉。”云儿走到萧意欢面前，给她道歉的同时还给她鞠了个躬，态度分外诚恳。 萧意欢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小脸，“没关系，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说罢，她就牵着云儿的手和他一起回到了屋里。 老妪还在原处坐着，一脸担忧。 云儿将外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她说了。 老妪摸索着想要跪下，被萧意欢拦住了，“任谁看到了这般歹毒的山匪也不会任由他们作恶，我们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快起来，我为你治眼睛。” 她将老妪扶到凳子上坐下，将先前那瓶眼药水拿出来，轻轻点进了她的眼睛里。 “把眼睛闭上。”萧意欢让她闭上眼睛，而后拿出纱布来，将她的眼睛蒙上，“等到明天早上，你的眼睛就能看到了。” “我们要睡哪里？”夜染尘看了一眼这屋子，实在是太小，床倒是有两张，但都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他们若是要挤在一起，怕得是要紧贴着才能装得下。 萧意欢将两张长凳拼在了床边，再从一旁抱过稻草来铺在上面，将被单扯过来裹好，说道：“这样不就行了？” “你倒是会想法子。”夜染尘明显有几分失望，毕竟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得拉开了。 他们先到火炉旁将身上的衣服烤干，方才躺下休息。 这一日经历了太多事，不是中毒就是受伤，萧意欢疲惫到了极点。 她躺在长凳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怎么了？”夜染尘转过头来，看着她的侧脸。 “我在想，就算除掉了冯贵，这里也有可能会再出现一个冯贵。毕竟这里山高皇帝远，他们无论作多少恶，也不会传到京城去。” 或许以前也有人想要告状，但因为冯贵在这里一手遮天，所以他们还没能离开江南就已经丧了命。 “这冯贵在京城之中必定有靠山，不然他不会如此嚣张。只要能将他背后的那个人挖出来，也就不用担心这江南还会如先前那般了。”夜染尘深知冯贵是从京城的某个人那里得到了他们要到江南的消息。 否则他不可能会提前向做好那么充足的准备。 “你还是觉得，他是凤宁易的人？”萧意欢知道他心中怀疑的对象。 “你还是觉得，他不是凤宁易的人？”夜染尘用她的句式反驳她。 “我这个人，一向看重证据。先前旁人说王爷的坏话，我便是因为没有看到证据，所以不曾相信。” 那时候但凡有任何一个人拿出证据证明辰王就是个残暴之徒，她与他也决然不会有今日。 “迟早有一日，你会看到证据的。到时候，你可就没有办法再为他说半句话了。”夜染尘轻哼一声。 萧意欢皱眉，“我何时为他说过话了？” 在她眼中，凤宁易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她可从来没有帮凤宁易说过半个字！ 他这么说，到底是为何？ “你何时为他说过话，又曾为他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夜染尘当然不能说，他知道当初凤宁易因为伽罗中毒，她曾连夜赶去夜欢宫为他解毒。 如果那还不是在意，怎么才算？ 或许，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对凤宁易有多在意罢了。 要是什么时候凤宁易受了伤，说不定她会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过去，片刻不停留。 萧意欢思来想去，也想不到她什么时候为凤宁易说过话做过事。 她无奈地转过头，不想再与他多说半句。 他这误会像是由来已久，他又不肯说出原因，她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法和他解释清楚。 半夜时分，萧意欢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她伸手摸了一下，发现身上的被子居然没了。 转头一看，竟是夜染尘将被子全部裹在了自己身上。 未免也太自私了吧？ 萧意欢扯住被子，想要将扯出一部分来，可却没有能扯动。 她被冷醒，原本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不由得用大了一点力。 结果，将被子给扯破了。 夜染尘翻身过来，一把将她拽到怀里，“你不睡，也不想让我睡？” “明明是你的错，你将被子全部裹在自己身上，是想冷死我？”萧意欢扬着下巴看向他，恶狠狠地说道。 夜染尘的眸光向下看了一眼，轻咳一声，“这哪里是我的错，还不是因为这被子太短了，你又离我那么远，我觉得冷，不自觉就会扯过来。” 萧意欢气得不行，敢情这还成她的错了？ 不过，他们之间的距离的确有点远，而且这被子原本也是一个人盖的，想要同时盖住两个人并不容易。 思来想去，她往夜染尘身边挪了一下。 又挪了一下。 最后，她几乎贴在夜染尘身上，两个人方才都盖上被子。 他们彼此取暖，被子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不过，萧意欢觉得奇怪，为何她睡下的时候并不觉得这被子短？ 难道睡了个把时辰被子还缩水了不成？ 夜染尘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萧意欢还没醒来，就闻到了一阵香味。 睁开眼，发现居然是村民端着吃的来看望他们了。 床边围着十来个人，每个都堆着笑脸。 而此刻的她正缩在夜染尘的怀里，夜染尘的手还环在她的腰间。 萧意欢的脸登时红了起来。 她推了夜染尘一把，但他却似乎还在睡梦之中，并没有醒。 萧意欢可不想再被继续这般围观下去，于是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 夜染尘这才睁开眼睛，“娘子，何事？” “没看到有人来了？还不快起来！”萧意欢将他放在腰间的人拿开，坐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吃醋 “昨晚夜黑，居然没有发现，这位少侠生得如此俊俏。” “是啊是啊，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男人。” “他要是我夫君就好了，我家那死鬼，我多看他一眼都怕吃不下饭。” 萧意欢抬眼看着面前那几个妇人花痴的样子，好似她这个正主并不存在一般。 不得不说，夜染尘这张脸着实好看，有时候她看到了也会移不开眼。 但她看也就罢了，旁人该有一点自知之明吧？ 萧意欢轻咳了一声，那几个妇人方才收回视线，将手中的食物递给她，“这是我们特意为你……和少侠准备的。” 说到少侠二字的时候，妇人的脸上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萧意欢听得瞬间没了胃口，“放在这里吧，我还不饿。” 那几个妇人却没有听她的话放下食物就走，而是转头看向夜染尘，问道：“那少侠呢？少侠可饿了？要不要我去准备些茶水来？” 夜染尘能看出萧意欢不高兴，故意说道：“那就有劳了。” 萧意欢还以为他会一口拒绝，谁料他居然答应了。 她不由得回头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你不饿不渴，还不允许我吃东西了？” “就是啊，姑娘怎么能如此霸道？自己不吃就算了，哪里还有不许别人吃的道理？少侠，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可香了，你尝尝。” 倒水的妇人才走，另一个又拿着桂花糕挤到了萧意欢身边，越过她将桂花糕递给了夜染尘。 夜染尘将桂花糕接过去，咬了一口，夸赞道：“果真很好吃。” 那妇人闻言，笑得合不拢嘴，“少侠若是喜欢吃，我回去给少侠多做些。” 其余几个人见此情形，也不甘示弱，将自己的食物拿着，凑到了床边。 她们的手越过萧意欢的头顶，争相将自己做的食物给夜染尘。 萧意欢气得不轻，却也没有发作，只是默默站起来，走到了老妪身边。 她眼睛上的纱布还没有揭开，此时正坐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碗温水。 “奶奶，纱布可以取下来了，等下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不要太着急，慢慢来。”萧意欢走到她身后，将纱布取了下来。 老妪缓缓睁开眼睛，惊喜地说道：“我真的能看到了！姑娘真是神医再世！” 云儿听到动静，从外面跑了进来。 老妪看着他的脸，心疼道：“怎么这么瘦了？” 云儿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看到她的眼球随着他的手转动，方才相信她可以看到了，开心不已，“太好了，奶奶，以后我再也不怕你摔倒，再也不怕你受伤了。” “这何老太瞎了一年了吧？怎么一夜之间就被治好了？” “是啊，先前不是看过不少郎中，都说她这眼睛没有办法治好了么？” “我们村真是来了两个贵人啊！我娘的病是不是也有救了？” 方才还围着夜染尘的人，转眼就到了萧意欢身边，求着她为家里人治病。 “我还有事要忙，若是陈年旧疾，可否等我忙完之后再看？”萧意欢还想趁着今日天气好到高处去看看地形。 万一又下起雨来，起了雾，她可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几个妇人自然满口答应，还为她准备了雨具，送她出去。 萧意欢正往山上走，一个人影忽然落在了她面前。 她抬头淡淡看了一眼，说道：“王爷怎么还有空跟着我？” “你方才不会是在吃醋吧？看他们围着我，所以生气了？”夜染尘居高临下，倾着身子凑到她面前，嘴唇几乎要碰到她脸上。 “王爷想多了，我只是不喜欢她们把吃的东西拿到我的头顶上而已。”不过是几个早就已经嫁为人妇的人，她有什么好嫉妒的？ “是吗？看来本王又是空欢喜一场了？”夜染尘知道她口是心非，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萧意欢听着他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说……他先前是故意那么做的？ “我还得去看地形，请王爷让开。”萧意欢想要绕过他，可这条路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 “你不会以为本王会让你一个人上山去吧？这山里就算没有洪水，也会有猛兽。不过……你似乎并不怕猛兽？” 夜染尘想起当初在雁不归林中，他们遇到狼群，结果不但没有危险，反而还被狼带着走出了密林。 她这本事，他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王爷怎么知道，我不怕猛兽？”萧意欢可不记得她有和辰王说过她有驯兽的本事。 “你这么厉害，难道不该是猛兽怕你？”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说漏了嘴，夜染尘赶紧为自己找补。 他可不能让萧意欢有半点疑心。 “既然如此，王爷又何必担心？我一个人去就是了。”萧意欢说着，往后退了几步，绕过一旁的大树，从极难走的山路绕过了他。 结果，险些摔倒。 亏得夜染尘扶了她一把。 “你看你这样子，我如何能安心？” 萧意欢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挡在这里，我需要绕路吗？我就算是摔了，那也是你的错。”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夜染尘无奈一笑，跟在了她身后。 尽管山上并没有洪水，但这两个月接连不断的暴雨还是带来了不小的破坏。 所以山路变得极为难走。 实在是过不去的地方，夜染尘只能将她抱起来，用轻功带她继续往前。 终于，二人到了山顶之上。 可雨雾却遮挡了他们的视线，下面的情形不能完全看清。 萧意欢等了许久，雨雾才消散了一点。 她将山下的地形记在脑海里，闭上眼睛，一点点完整先前的那张地形图。 “先前你说，你会让皇上派工部的能人前来帮忙，他们可已经来了？”萧意欢问道。 “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夜染尘回答。 “若是有他们帮忙，治水会变得容易很多。就是不知道，我们要如何与他们联络？王爷当初可有和皇上说清楚？” 江南可不小，万一人来了他们却找不到，岂不是会浪费更多时间？ 第三百七十二章 救人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的人跟在他们身边，一旦他们到了江南，我们就会立刻得到消息。”夜染尘自然早就将一切想周全了。 “那就好。现在我只希望，这里的灾情能尽快结束。”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从山上下来，路变得更不好走了。 夜染尘一路抱着萧意欢往下走。 眼见着就要回到村子里了，却听她喊了一声：“停！” “怎么了？”夜染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担心遇上了什么危险。 “没事，只是发现了一株极好的药材。”萧意欢看着不远处的山坡上开着的一朵花说道。 夜染尘将她放下，走过去将那株花连根拔起。 萧意欢将花从他手里接过来，正要继续往下，耳边忽然传来了求救的声音。 “好像就在这附近？”他们在周围寻找了一番，发现是一位女子被困在了狩猎用的陷阱里，脚还被捕兽夹夹伤了。 萧意欢走过去，想检查她的伤势，可那女子却好似对她有敌意一般，连连往后退，“不要碰我！” 她不由得皱眉，“我好心救你，你为何是这种态度？” “我看你才不像是什么好人，反倒是这位公子，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才是好人该有的样子。小女子是下面那村子里的人，不小心落入了陷阱里，还请公子搭救。”女子看向夜染尘，满脸春光。 萧意欢还是头一次听到别的人说夜染尘是好人。 这话听到他的耳朵里好像也很受用，就连嘴角都有了一抹笑意，“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好人。” 女子听到他这么说，对着他伸出了手，“那这位公子可以救我出来吗？” 夜染尘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她腿上的捕兽夹拿下来，又为她检查了一下伤势。 可只要一碰她的伤口，她就会喊疼，一双手还抓到了他的胳膊上，仿佛八爪鱼一般，甩也甩不看。 夜染尘的目光往旁边瞥了一下，发现身后站着的人脸色不是很好。 “你可能自己走动？”于是他故意问了一句。 女子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公子看我这样子，像是能自己走动吗？我的腿受伤了，不如公子抱着我下去吧？” 说着，她就自己往夜染尘的怀里钻。 “我看这里也没有几步路，不如我们扶着你下去好了。”萧意欢看着女子的动作，是觉得一股气血往上涌。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看不出来她与夜染尘之间的关系，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 “我才不要你扶，万一你故意摔着我怎么办？”女子躲在夜染尘身后，抓着他的胳膊，看向萧意欢的亚娜神带着几分得意。 “我看，不如我就将她抱下去好了，她若是自己走，脚上的伤怕是会更重。”夜染尘见她不悦，眼底的笑意差点就蔓延出来。 女子闻言，原本就矜持的人，这下就更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攀住了他的脖子。 夜染尘的心中自然是万分抗拒，但他可难得看到萧意欢吃醋，心一横，当真将人给抱起来了。 “你……”萧意欢咬着嘴唇，怒不可遏，却又不知该怎么表达才好。 要是她说他半句不是，岂不是会被他当成是为了他争风吃醋？ 可要是不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抱别的女人，她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开心。 “意欢，要不我先将她送下去，再上来接你？”夜染尘将人抱着走出去几步，方才回头问了一句。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是。我又没有受伤。”萧意欢往前几步，绕过他，快步往下走去。 夜染尘看着她健步如飞的样子，不由有些发愣。 为何上山的时候，她没有将这一面表现出来，反而是等着他询问要不要抱着她走？ 如此看来，她是故意的？ 夜染尘将人抱下去，就扔在了路边，“你是哪户人家的，我通知你的家里人来接你。” 女子一怔，当即哭闹起来，“公子，你怎么能怎么对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你一点也不像是这村子里的人。就从你身上穿的布料就能看出这一点。还有你身上，居然有这么多暗器。” 夜染尘抖了抖袖子，将他方才从女子身上搜罗来的暗器抖落在地。 “这是我用来打猎的，哪里是什么暗器？公子可不许随意冤枉人！”女子没想到，她身上携带的暗器居然被他不知不觉给摸了去。 看来这人比她想的要厉害许多。 “你也不必将我当成傻子。这到底是暗器还是打猎用的工具，我是能看出来的。如果你当真是这村子里的人，不如我这就让他们来认一认，你是哪户人家的？”夜染尘冷笑一声。 “我……我不是这村子里的，是……是别的村子里的。”女子心虚地说道。 “这里的村民应该互相认识，你只要说出你是哪个地方的，叫什么名字，他们就算不曾见过你，也知道你是谁家的。”夜染尘可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在一旁生闷气的萧意欢，从看到暗器的时候，就察觉出了不对。 但她并没有靠近，而是依旧站在原处，想看看夜染尘能从这女子口中问出什么来。 女子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这般厉害？早知道我就不接这单生意了。” 夜染尘觉得奇怪，“怎么，有人让你来杀我，却不告诉你我是谁？也难怪你这点本事就敢来。” 女子又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左右，似是随时准备逃走，“那人说你的命值一万两银子，我见他给得多，也就没有多想。谁知道却是这样的情况！” “那人长什么样子，你可还记得？”萧意欢问道。 “个子不高，一脸麻子，腿还是瘸的。”女子将她所能想到的所有明显特征都说了出来。 萧意欢和夜染尘对视了一眼，确定他们先前不曾遇见过这样一个人。 “说不定之后就会看到了。”夜染尘说道。 既然这个人想要杀他们，没有成功绝不会罢休。 以后定然有机会遇见。 第三百七十三章 将计就计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可不可以放我走？我也不过就是一时贪念，所以才会对你们下手。你们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吧。” 女子为了求饶，连先前从那人手里拿到的银票都给了出来。 萧意欢将那张银票拿起来看了一眼，“这银票是假的。” 女子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可是仔仔细细查验过了，这银票要是有问题，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萧意欢将银票的一角撕下来，“你看，这里面没有银线，很明显是有人造假的。你之所以看不出来信，是因为他们造假的手段太过厉害了。” 女子气得捶地，“居然敢骗老娘，老娘若是再见到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萧意欢将银票还给她，笑道：“就凭着你这句话，我放了你。以后你若是抓到了那个人，就将他带到新田县的知府衙门，扔在那里就是。” 女子眉心一皱，“可新田县不是被淹了吗？那衙门肯定也已经在水里头了，你让我把他扔在衙门里，是想让我淹死他？” 萧意欢扶额，这杀手真是有够蠢的，“当然不是，知府衙门地势要高一点，总还有没有被淹没的地方，你将他扔到一个他不会死的地方就行了。” “可你要是十天半个月不来，就算我将他扔到那里的时候他没死，后面不也会饿死？”女子又问了一句。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会让人在那里盯着，一旦他被扔到那里，我这里就会接到消息。你若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留在那里照顾他。”萧意欢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他用假银票骗老娘，老娘才没有心思留在那里照顾他。既然你会让人盯着，那我就不管那么多了。”女子说完，转身就跑，生怕会被拦住。 夜染尘将地上的暗器捡起来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并不是多精致的暗器，应该是她自己做的。 “就这几样东西，她就想杀人？我看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萧意欢嫌弃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暗器。 如果她真是想要杀人，可有好几次动手的机会，可她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一个劲儿地往夜染尘的怀里钻。 显然，她是见色起意，并不想再杀他了。 “那你觉得，她是想做什么？”夜染尘还以为，他戳破了那女子是杀手，萧意欢就不会再生气了。 哪知道她的醋意还是这般明显。 “她……她要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得回去画地形图了。”萧意欢转身就要往前走。 夜染尘一把抓住她，“要是你觉得和你没有关系，为何会如此生气？” 萧意欢抬眼看向他，眉眼间满是怒意，“我才没有生气。” 夜染尘在她腰间摸了一下，摸出她随身携带的铜镜，拿到了她面前，“你看看你这样子，你还好意思说出你没有生气这几个字？” 萧意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怎么看都像是被气得快不行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就算是生气，也不是因为你，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对我们下黑手。”萧意欢为自己辩解。 可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就更不用说夜染尘了。 “那人应该是只想对我下黑手吧？如果目标之中还有你，她怎么会拒绝你的接近？”夜染尘不觉得这一路以来的杀手想要对萧意欢下手。 他是唯一的目标。 有谁会不想动萧意欢只想对他下手，不用多想就知道。 “那还不是因为她看上你了。所以她不想再执行先前的任务了。”萧意欢撇嘴。 夜染尘故意凑到她身边嗅了嗅，而后问道：“你可有闻到一股酸味？” “我没有闻到什么酸味，反而闻到你身上有她下的毒药。这么看，她对你好像也没有那么上心。”萧意欢嗅到了他身上那股不寻常的味道。 “她原本就是为了银子想要杀我，所以才会对我那般热情。我也只是将计就计，想在确定她不会给我们带来危险之后再问她是谁派来的。只有一个人，从开始到现在，身上一直在冒酸气。” 夜染尘倒是一点不在意自己身上这点毒，反正有萧意欢在，再难解的毒也能解开。 “你说谁身上冒酸气？你与谁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在意！”萧意欢说得咬牙切齿。 她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可她还没有走出几步，身后的人就倒在了地上。 要不是知道他中了毒，萧意欢还会以为他是故意为之。 她想了想，抬脚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扶起来，拿出一颗解毒丸，喂给了他。 而后架着他往老妪家中走去。 夜染尘几乎将自己身体的大半重量压在她身边，萧意欢吃力地往前走，还没到老妪家门口，就没了力气。 她只能喊人帮忙。 几个村民听到消息立刻跑了过来，将他抬回到了老妪家中。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老妪看到这情况，担心地问了一句。 “只是在路上被毒蛇咬伤了，只要将毒解开就没事了。不用担心。”萧意欢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由得不担心。 她已经给夜染尘吃了解毒丸，可他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好转。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老妪知道她医术高超，也就没有再多打扰，转身走到了一旁。 云儿拿来了馒头和水，放到了一旁，“我们只有这点吃的了，你可不要觉得我是故意不给你吃好的。” 萧意欢捏了一把云儿的脸，“当然不会了。我知道你们这里是什么情况。这吃的你们自己留着就是，我们不用。” 云儿却摇了摇头，“那怎么行？你们可是我和奶奶的恩人，就算我们不吃，也就让你们吃饱了。” 萧意欢听了他的话，忍俊不禁，“那就放在这里吧。我还得为他解毒，你到外面去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扰。” 云儿听话地转身走出了门。 夜染尘的脸色又比方才苍白了几分。 看来那女子用的不是一般的毒。 难怪她会跑得那么快。 第三百七十四章 解毒 现在去抓她回来，肯定是来不及了。 萧意欢只能将希望寄托到医馆身上。 毒理分析倒是出来了，可想要彻底解开这毒，却得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因为中毒，夜染尘浑身发冷。 萧意欢已经让周围所有人送来了家中的被子，可那么多被子盖在他身上，却没能有半点缓解。 云儿拿来了汤婆子，放到夜染尘的手上，还抓着他的手搓了搓，“这样就不冷了。” “谢谢。”这一次，萧意欢没有捏他的脸，而是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云儿拍了拍胸脯，模仿大人的语气说道。 萧意欢被他这样子逗笑了，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脸。 “意欢姐姐，你身上好暖和，不如你抱着染尘哥哥，这样他就不会冷了。”云儿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一脸天真地说道。 萧意欢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要是夜染尘的体温一直无法恢复，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意欢姐姐不用害羞，我这就出去。”云儿人小鬼大，对着她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意欢姐姐记得要抱着他呀，不然他会觉得很冷很冷的。”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萧意欢才将被子掀开，躺在了夜染尘身侧。 仿佛是感受到了身边的温度，夜染尘下意识地靠了过来，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此时，京城。 承乾宫中，皇上拿着夜染尘送回的信，怒拍桌面，“真是没想到，江南居然会烂成这样！若不是这次洪水，朕还不知要被隐瞒多久！” “皇上息怒，辰王已经处理了江南的一干人等，皇上只要在此次新科进士之中选取有识之士，到江南各处任职，想必不出一年，江南就会恢复如初。” 说此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安阳侯萧德厚。 江南水灾久治无果，皇上一向头疼。 此事他原本不打算掺和，偏偏凤宁易站出来，想让他去江南治理大水。 他心头没底，却又不能不答应。 还好，皇上告诉他，辰王与萧意欢先一步去了江南，已经将那里的贪官污吏惩治得差不多了，就连冯贵也已经伏法。 有他二人在，就算他什么也不会，去了江南也不用怕这大水治不住。 最后还能顺带捡一个功劳回来，何乐而不为？ 萧德厚才回到侯府，就看到一脸忧心忡忡的许如歌，“老爷当真要去江南？如今那地方洪水肆虐，匪贼横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老爷就不能推脱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此去江南，对我而言，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许如歌觉得他一定是被凤宁易给忽悠傻了，“而今这朝中人人对江南避之不及，老爷何必要去惹这麻烦？凤宁易说那些话，就是想让你去当替死鬼！” 她可不是担心萧德厚，而是担心萧德厚一旦被定罪，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才不想让他去趟这浑水。 “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已经许久未曾在京城之中见到辰王和意欢了？”萧德厚知道自己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她肯定会不依不饶，闹大了可没有什么好处。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早就让他们去江南了？”许如歌听出了他这话中的深意，“所以，江南知府冯贵并不是死在山匪手里，而是死在了他们手上？” 萧德厚点了点头，“没错。皇上之所以让我前去，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去了江南。毕竟冯贵与京城牵扯颇深，皇上定然是想要斩草除根的。” “既然辰王与意欢在，那就不用担心太多了。”许如歌嘴上这么说，眼中却有一抹恶毒的笑容。 如今江南这状况，多的是人去了回不来。 要是萧意欢死在那里，没有人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这次我去，不但不会出事，反而还能白得一个功劳，有何不可？”萧德厚说着，就让人将他准备好的行礼拿到马车上去。 他坐上马车，正要出发，却被人拦住了。 “玲珑，你这是做什么？”看都拦住马车的人是萧玲珑，萧德厚不由有几分愠怒。 萧玲珑却拿着包袱爬上了马车，“爹，我要和你一起去！” “胡闹！你可知道江南如今是什么情况？”萧德厚可不想带着她。 “爹爹可记得工部的江林？他是凤宁易的人，这次爹爹前去，他怕是会给爹爹制造不少麻烦，唯有我能制住他。我和爹爹同去，也是为了爹爹好。” 萧德厚听到她提起江林，立刻改了主意。 江林可是这次工部派去治理洪水的主力，如果江林当真要捣鬼的话，就算有辰王和萧意欢，也还是有可能出问题。 而这江林从小就喜欢萧玲珑，若是让萧玲珑同去，也就不用有这烦恼了。 “那好，你便和我同去。但你千万要记住，到了江南，不要离开我半步，否则，我也护不了你。” 萧玲珑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可她此行的目的性，却并非是为了能让江林听话。 而是……另有所图。 江南，大营村。 一夜过去，毒总算解开了。 萧意欢想要起身，却被身旁的人紧紧抓住，“怎么，占了便宜就想跑？” “占便宜？谁占谁的便宜？”她恨得牙痒。 要不是担心他会因为体温过低留下后遗症，萧意欢才不想管他。 他居然还好意思控告她占便宜？ 早知道就把他扔在这里不管了！ “又下雨了？”外头忽然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萧意欢起身，掀开帘子一看，发现果真是下雨了。 “我得赶紧将地形图画好，怕是等不到工部的人来了。”她让云儿准备了笔墨，将先前还没有能画好的地形图从医馆里拿了出来。 才画了一半，夜染尘就走了进来，神色有几分奇怪。 “怎么了？”萧意欢知道他必然是有事要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才会是这种神情，只得自己开口问了一句。 “工部的人已经到江南境内了，还有两日就能到新田县。还有……皇兄派了萧德厚来治理洪水。” 第三百七十五章 心急如焚 萧意欢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这不是好事吗？他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听到后头那一句，总算明白过来了，他是在担心萧德厚。 “他为何会被派过来？他又不是工部的大臣，对此可是一窍不通。”萧意欢想不明白，皇上为何会无缘无故让萧德厚来。 “还不是因为凤宁易，是他在皇兄面前举荐萧德厚的。说萧德厚曾治理过洪水，尽管只是小小山洪，却也算是有经验。也不知为何这话就被皇兄给听了进去。大抵是这朝中的确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了吧。” 萧意欢点了点头，“想来的确是如此。皇上之所以会让萧德厚前来，也是不想让旁人知道我与你在这里。毕竟京城之中与冯贵有关的人还没有被揪出来，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他会同意前来，恐怕是皇兄与他透露了你在这里的消息，不然，就算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决然不会想要接下这烂摊子。” 夜染尘对萧德厚这人已然看得很透了。 他骨子里就是个小人。 与萧意欢截然相反。 “多半是这样。他以为我在这里，他就什么都不用做，还能白白得一份功劳。我可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就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萧意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已然在想要如何对付萧德厚。 “对了，萧玲珑和他一同来了。也不知她有何目的。”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眉心一皱，萧德厚到这里来还能想到原因。 萧玲珑是为何？ 纵然她想来，萧德厚也不该同意才对。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都没有办法逃过我的眼睛。她到了江南若是敢有什么小动作，我可以让她有来无回！” 她已经绕过萧玲珑太多次了，这次如果萧玲珑还敢做什么，她定然不会放过。 “你可听到了什么声音？”夜染尘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一样。 但方才那动静，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萧意欢冒着雨走出去，正要到山坡旁看个究竟，就看到一块巨石从上面滚落下来。 还好她躲避及时，才没有受伤。 看样子，是泥石流要来了。 如果不及时撤离，整座村子都会被掩埋。 “意欢，你没事吧？”夜染尘飞身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住，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看这样子，是泥石流要来了，我们得赶紧通知大家，让他们撤离到山下安全的地方。王爷，你去那边，我往这边。” 萧意欢听到山上的动静下，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也就没有再与夜染尘多说。 她跑向大营村的另一边，挨家挨户拍门，让他们赶紧离开。 村民们听到她的话，觉得莫名其妙，好好的怎么就要出事了？ “泥石流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萧姑娘，你可别吓唬我们。” 萧意欢用手指着不远处的那块大石头，“你们看，那石头是方才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如果不是山上发生了滑坡，那么大的石头不可能滚得下来。再过一会儿，泥石流就会淹没村庄，你们就信我一次，好不好？” 若不是她先前曾帮这些人活捉山贼，他们定然不会相信她所说的半个字。 见她如此心急，众人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细软，和她一起往山下走去。 可还没有能到安全的地方，泥石流就已经袭来。 有几个走得慢的，被泥石流给冲走了。 萧意欢想都没想，便跑过去救人。 可她的力量哪里能与大自然抗衡？ 很快就深陷在泥潭之中无法动弹。 “萧姑娘，你没事吧？我们要如何救你？”村民见她被困住，全都停下来脚步。 萧意欢回头看了一眼，预示到这里还有再次滑坡的危险，于是对他们道：“不用管我，我有多厉害，你们是知道的。快去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一会儿我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村民们也知道自己并没有能力救她，于是便想着去找夜染尘。 唯有她能将萧意欢和被困的人救出来。 萧意欢看到他们越走越远，到了安全的地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从医馆里掏出勾锁来，挂到一旁的大树上，利用勾锁让自己从泥潭中脱身。 那几个被困的村民就在前面，萧意欢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他们一个个救出来。 “前面的路不好走，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萧意欢捡来树枝，在两棵大树之间拉了绳索，将树枝架在上面，搭成了一座极为简易的桥梁。 被救的人小心翼翼地从桥上走过去，到了安全的地方。 萧意欢跟在他们身后，脚才落在地面，身后的一切就被泥石流冲毁了。 就连她搭成的桥也消失不见。 萧意欢有些后怕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只能在心里庆幸，老天还是眷顾她的，没有连同她一起卷走。 走到她之前划定的安全区，正打算松口气，就听到了哭声。 是老妪在哭。 萧意欢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发现云儿并不在。 “云儿呢？他怎么没有在这里？” 老妪用衣袖抹去泪水，说道：“云儿他说他要去捡蘑菇来烧汤给你们吃，去了山上。夜公子去找他了，他们两个……都没有回来。” 萧意欢这才发现，夜染尘也不在这里。 她心里下意识地认为夜染尘不会有事，所以并没能注意到这一点。 如果云儿当真去了山上，夜染尘去找他，他们两个很有可能……已经被泥石流给吞没了。 萧意欢摇了摇头，将这个危险的想法从自己的脑袋里甩出去。 不会的，夜染尘的武功那么厉害，轻功更是一流，他定然有办法带着云儿逃出来。 “大娘，不用担心，染尘武功很高，不会有事的。我想他们此时应该只是被困在了某处，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安慰老妪还是安慰自己。 萧意欢揪着一颗心，一直等到了夜色深沉，也没有能等到夜染尘和云儿。 她心急如焚，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 一直等不是办法，万一他们被困住，受了伤，没有办法自己回来呢？ 第三百七十六章 寻找 “萧姑娘，你可是要去找人？不如让我们和你一起去吧。这黑灯瞎火的，万一遇上了什么危险……” “不用了，我不会有事的。要是你们跟着我，我反而还要多一分担心。找到他们，我就会回来。”萧意欢拒绝了村民的好意，从医馆里拿出夜明珠，踏上了寻人的路途。 泥石流过后，满目疮痍，处处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泥沙之中无法脱身。 萧意欢艰难前行，不停地喊着夜染尘和云儿的名字，期盼自己能听到回应。 可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声音。 想到夜染尘身上的毒才解开，还没有能完全恢复，若是过度使用内力，肯定会力不从心。 萧意欢正想着，忽然看到前面有一样东西闪闪发亮，她走过去将那样东西捡起来，发现那是一个剑穗。 这剑穗看着分外眼熟，好像是……夜染尘的剑穗。 萧意欢捧着剑穗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一路过来，她都在试图说服自己，夜染尘不会有事。 可这剑穗的出现，却让她再也没有办法淡定。 她伸手，努力地刨开面前的泥沙，就连手指被划伤流水也顾不上。 雨再次落下，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她刨开的泥沙又被雨水冲刷过来。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嘤咛，萧意欢抬眼看过去，看到夜色之中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那似乎是……一头狼？ 萧意欢将剑穗放到怀里，缓步走了过去。 那的确是一头狼，不过是头小狼，脚被一块石头压着，动弹不得。 “你倒是很有灵性，知道我会救你。”萧意欢找来一截树干，将石头撬开，小狼挣扎了一下，站起来，瘸着腿跑开了。 跑到一半，它又折返回来，趴在了萧意欢脚边。 “你是想让我帮你治伤？”她原本没什么心情理会它，但见他如此通人性，也就心软，从医馆里拿出药和纱布来，为它包扎好了伤口。 原以为这样它就会离开了，可它不但没走，还趴到了萧意欢身上。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得寸进尺，只会惹人烦？”她将萧朗拎着扔到了一边。 小狼就保持着被她扔下去的姿势，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看着它。 萧意欢将剑穗拿出来，放到了小狼面前，“你有没有见过这剑穗的主人？他原本可以逃走的，却为了救一个叫云儿的孩子，冒险去了山上，现在生死不明。” 小狼看着她手中的剑穗，伸出爪子来玩耍，好似她在用这剑穗逗它一般。 “算了，你不懂。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担心。我明明不觉得他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可是……” 萧意欢话还没有说完，剑穗忽然被小狼一爪子给抓走了。 “诶！你做什么？”她想要将剑穗拿回来，小狼却转身跑了。 尽管只有三条腿，但它依旧很是灵活，在废墟上上蹿下跳，若不是萧意欢手上拿着夜明珠，怕是要被它给带到沟里去。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白眼狼。我就不应该救你。”剑穗是她到现在为止唯一找到的与夜染尘有关的东西，还被小狼给夺走了。 萧意欢已经没有力气再追下去，扶着树喘气。 小狼似乎是察觉到她没有跟过去，也停下来脚步，歪着脑袋用一双绿幽幽的眸子看向她。 它这举动不由让萧意欢有几分疑惑。 看它这样子，并不是想要逃，而是想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难道说，它当真见过夜染尘？ 思及此，萧意欢快步跟了上去。 小狼见她再次跟了上来，继续往前，绕过废墟到了原本的山坡前。 那里已经被泥石流冲毁，隐约还能看到地上有一样东西。 夜染尘的剑。 那可是他的佩剑，时时刻刻不离身。 此刻却静静地躺在这里。 萧意欢俯身，双手抱起那把剑，目光看向四周，最后对上了小狼的眼睛，“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想告诉我，他就在这里？” 小狼呜咽了一声，她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于是她蹲在地上，伸手刨开面前的泥沙。 她也不知道自己刨了多久，一直到她能看到地面，方才停手。 “没有。他不在这里，不在这里。”萧意欢看了一眼天色，天快要亮了。 她居然已经出来了几个时辰。 可除了剑穗与佩剑，她什么也没有找到。 眼下这种情况，没有找到，对她来说，也是好消息。 她希望，在她出来的这段时间，夜染尘和云儿已经回去了。 萧意欢深吸一口气，将那把剑贴在心口，往回走去。 还没有能走出去多远，她就听到了村民的声音—— “夜公子！云儿！” 他们喊着这两个名字，意味着，她的希望破灭了。 夜染尘和云儿并没有回去，他们还被困在某个地方。 有人看到了她，快步走到她身边。 看到她怀中的剑，那人沉默了半晌，才问道：“萧姑娘，这剑……是夜公子的？” 萧意欢点了点头。 “肯定是被他给丢下了，毕竟他要带着云儿逃走，这剑在身边多有不便。”那人宽慰了她一句。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肯定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正在等我们过去。”萧意欢将剑穗捏在手心里，脑海中全是夜染尘的脸。 她从来没这一刻这般想念他。 如果他平安无恙，她愿意一直留在他身边，再也不离开。 萧意欢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说，她当真喜欢上夜染尘了？ “萧姑娘，你累了吧，要不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歇息，我们来找人就是，我们对着一带更熟悉。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夜公子和云儿了。” 萧意欢并没有半点要休息的意思。 人还没有找到，她如何能安心？ “我和你们一起找。”萧意欢说着，迈步往前走去。 趴在一旁的小狼见她要走，赶紧跟了上来，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侧。 “你这白眼狼，跟过来干什么？你又不能帮我找到他。”萧意欢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小狼却好似听懂了她的话一般，耷拉下了脑袋。 但旋即，它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飞快地往前跑去。 第三百七十七章 找到了 萧意欢跟了上去。 她想着，既然这小狼能找到这把剑，或许也能找到夜染尘。 毕竟它的嗅觉很灵敏，能嗅到夜染尘的气息。 小狼一路往前，最后停在了一处山崖边，趴在那里不动了。 萧意欢看着那山崖，不敢过去。 那山崖边，有一道深深的印记，好似有人不想要从那里掉下去，拼命地抓着地皮，却没有能成功。 那会是夜染尘留下的痕迹吗？ “嗷呜……”小狼见她没有过去，发出了一声嚎叫。 萧意欢知道，这是在催促她。 她艰难地挪动步子，到了山崖边。 原以为这里是万丈深渊，但并不是。 远看着的确像是一个山崖，但其实只是一个山坡，山坡下有一片灌木。 灌木上有被什么碾压过的痕迹。 萧意欢重新拿出勾锁，从山坡下去。 小狼似乎也想下去，在上面不停地叫。 萧意欢没法子，重新上去，将它抱着，带到了下面。 她才将小狼放下，它就往前面跑去。 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地跑到了一个山洞前。 它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定什么。而后才转过头来看向她。 萧意欢快步走过去，因为太过心急险些摔倒在地。 她走到山洞前，缓了缓才抬眼看过去。 山洞里有两个人，正是夜染尘和云儿。 此时云儿正靠在夜染尘身上，睡得香甜。 夜染尘浑身是伤，却也不忘抱着他，给他温暖。 小狼比萧意欢先一步进去，扑到云儿身上，舔了舔.他的脸。 云儿被舔醒，看到眼前的小狼，吓了一跳，抓着夜染尘的胳膊大叫：“染尘哥哥，有狼，有狼！” 夜染尘下意识地将他护在身后，而后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边摸了摸，似是想要找一样趁手的东西来对付闯进来的狼。 等到他拿起棍子准备下手的时候，却发现眼前这狼，完全不足以构成威胁。 “云儿，它牙还没有长齐呢，你怕什么？”夜染尘无奈地将棍子放下。 “那它……它以后伤人怎么办？不如趁着它还小，斩……斩草……除……除什么来着？”云儿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那个词是什么。 萧意欢在外面差点笑出声来。 “斩草除根。你这想法没错，不过，你看到它这样子，忍心下手？再说，它还受了伤。”夜染尘注意到小狼的爪子上有包扎的痕迹。 他原本并没有太在意，可仔细看了一眼，发现那包扎的手法很是眼熟。 “这不是意欢的包扎手法么？这小狼难道是她救的？”夜染尘腾地一下站起来，不顾身上有伤，往外面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回过身，将小狼抱了起来，“快带我去找她！” 小狼看着山洞外，嗷呜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她就在外面？”原本他不该懂“兽语”的，那可是萧意欢的专长。 可他却一下下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正要往外走，萧意欢就走进来，扑到了他怀里。 “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居然在这里睡大觉！”她紧紧抱着他，语带埋怨。 “我也不是故意的。昨晚才找到云儿，就遇见了滑坡。我原本想原路返回的，可村庄已经被摧毁了，我没有办法过去，只能另寻出路。我抱着云儿，一路被逃难，被逼到了山坡前。 我拼了命地抵挡冲过来的洪水，不想让自己被冲下去。结果没能成功，还好这里并非是什么悬崖峭壁，只是一个山坡。我从上面摔下来，只是受了点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如果不是染尘哥哥，我早就已经死了。染尘哥哥一路保护我，我才没有受伤。意欢姐姐，你可千万不要生气。”云儿走到她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 “我没有生气，你们没事就好。”萧意欢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云儿松了口气，转身去和小狼玩儿了。 萧意欢嗅到夜染尘身上的血腥味，意识到他身上还有伤，忙松开了他，担忧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 夜染尘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是些小伤而已，哪里用得着你这么紧张。你……” 话说到这里，他才发现，萧意欢的眼圈一片红。 她的手里还抱着他的剑，手心里拿着的则是他的剑穗。 剑穗已经脏得不行了，也不知她是在哪里找到的。 她不会是看到这两样东西，以为他已经死了，所以眼圈才会红成这样吧？ “我倒是没想到，你这般在意我。”夜染尘还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失踪居然会让她如此紧张。 这如果不是在意，什么才是在意？ “只是担心皇上会责怪我罢了，才没有……”萧意欢从前一直觉得她能将情绪掩藏得很好。 可现在，她却是连谎话也没有办法说好。 “是吗？只是担心皇兄会怪你？那你为何要将我的剑穗和剑拿着？看你手心里的印痕，剑穗怕是被你捏得很紧吧？” 夜染尘哪里会相信她的话。 萧意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发现她手心里的确有一道很深的印记，是剑穗留下的。 将剑穗从小狼那里拿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将剑穗拿在手里。 “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剑穗在手上。”萧意欢揉了揉自己的手心，剑穗从她的手上掉下去，被小狼叼住。 小狼跳起来扒在她的小腿上，想要将剑穗还给她。 “连它都知道这东西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还想否认？”夜染尘看着小狼的动作，不由笑出声来。 这小狼想必是她路上救的，一路跟着她过来，所以知道这剑穗是她很看重的东西。 “我……” “承认你在意我，当真有那么难？”夜染尘往前一步，抓起了她的手。 萧意欢想要否认，可她的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喜悦填满，她现在想不出任何反驳他的话来。 “我在意你又如何，那又不代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夜染尘的吻就落了下来。 小狼叼着剑穗跑到了云儿旁边。 云儿捂着眼睛，大声说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萧意欢想到云儿还在这里，想要将他推开。 第三百七十八章 偷偷跟来 可夜染尘却没有半点要放过她的意思。 他的吻还是如从前一般，让她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还多了几分霸道。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失去呼吸，夜染尘才将她放开。 “其他的我不管，我只想要听到你说，你在意我，就足够了。” 萧意欢一脸绯红，绕过他看了一眼后面的云儿。 云儿捂着眼睛，将脑袋埋在小狼身上，嘴里不停地念叨：“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萧意欢忍俊不禁。 “我们也生一个云儿这么可爱的孩子好不好？”夜染尘附在她耳边说道。 萧意欢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她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不想这么快就被孩子束缚。 “谁要和你生孩子了！云儿，快起来，我们该回去了，别让奶奶担心。”萧意欢走到云儿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往外走去。 夜染尘委屈地跟在她身后，“意欢，我身上的伤，你不处理一下吗？” 萧意欢将云儿放下，转过身，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 “身上有伤还敢这样，活该！”打上最后一个结，她轻哼一声，正要站起身来，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他的吻就再次落了下来。 要不是念在他身上有伤，萧意欢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 又是一阵缠绵结束，夜染尘意犹未尽地放开她，眸中满是笑意，“以后你要是再敢对我出言不逊，我就会如方才那般教训你。” 萧意欢用衣袖擦了擦嘴巴，“王爷放心，臣妾以后对王爷一定会恭敬无比。” 嘴上这么说，金针却已经藏在了手心里。 她故意将金针亮出来，算是对他的威胁。 但夜染尘却一点不在意，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制住我吧？” “王爷若是不怕，那就试试看。”萧意欢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悄悄绕到了夜染尘背后。 但她的金针还没能扎下去，那只手也被抓住了。 “我以前让着你，不代表我以后也会让着你。”夜染尘将她的两只手抓在一起，再次俯身。 这一次，被她给躲了过去。 “该走了，别让他们担心了。”萧意欢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束缚中挣开，转身将云儿抱起来，带着小狼走了出去。 来到山坡前，萧意欢拿出勾锁来，将云儿带了上去。 她正要下去抱起小狼，就看到夜染尘将它带了上来。 小狼在他的怀里格外乖巧，仿佛他是主人一般。 萧意欢将小狼从他的怀里抱过来，小狼还有些不高兴。 “你是从哪里捡到它的？倒是很有灵性。”夜染尘很喜欢这小狼，他还不曾见过这般有灵性的动物。 “是它带我找到了你的剑还有你们。”萧意欢揉着小狼背上的毛，笑着说道。 云儿听到不远处的呼唤，回应了一声。 村民们听到这动静，围拢过来，看到夜染尘与云儿没有大碍，方才安心。 回到安置地，萧意欢组织村民搭了几个棚子，又搭了一个炉灶，从医馆里拿出之前她存放的干粮，扔到了炉灶里。 很快，香味就蔓延开来。 村民们却并不贪心，萧意欢原本为他们一人准备了一个饼子，他们只要半个，说剩下的后头再吃。 他们的家园刚刚被冲毁，想要重建还得花费些时日，粮食是最该被珍惜的东西。 “你们放心，我们很快就会让江南恢复如初。这地方很安全，你们暂时住在这里，不要轻易去别的地方。之后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萧意欢原本还担心他们会如新田县那些个人一样，为了争抢粮食而大打出手，但看他们这样子，那样的事永远也不可能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萧姑娘，夜公子，你们尽管放心，我们有你们这样的贵人相助，是不会有事的。” 村民原本想跪拜感谢他们，但被萧意欢阻止了。 “我与你们也算是有缘，你们没有必要如此。” 说罢，她偷偷将医馆里所有干粮扔到了灶台旁，和夜染尘一起往山下走去。 目之所及，皆是泥石流过后的残局。 还好，这里只有大营村一个村庄，并没有人受伤。 夜染尘忽然停住脚步，萧意欢差点撞到他后背。 “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萧意欢并没有这种感觉，但夜染尘说了之后，她还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也没有任何发现。 “会不会是你太紧张了？这里才经历过泥石流，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选择这时候对我们下手。万一泥石流再来，他们也就得跟着一起死了。” 萧意欢可不觉得那些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知道为什么了。”夜染尘飞身落到身后的某处灌木前，从里面揪出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来。 “小狼？”萧意欢没想到，跟在他们身后的，居然是那只小狼。 她明明已经将小狼留给云儿了。 “你就这么走了，云儿会很伤心的。”萧意欢指着小狼的鼻子说道。 “想来它不喜欢云儿，喜欢我们。”夜染尘听到她要将小狼留给云儿的时候还有几分不舍。 结果它居然偷摸跟了过来。 “也好，让云儿知道，你这小狼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让他提前知道江湖险恶。”萧意欢揉了揉小狼的脑袋，将它从夜染尘手里接了过来。 “不知山下那一群人现在如何了？”夜染尘不由有几分好奇，他们还没有走就已经开始争抢粮食的人，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恐怕不会太好。不过，他们自相残杀，也省得以后给我们惹麻烦了。”萧意欢就怕自己会后悔当初将救下他们。 要不是她秉承着医者仁心的原则出手相助，他们休想活下来。 到山下时，已然是天黑。 山上的泥石流并没有对山下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洪水还未退去，新田县依旧泡在洪水之中。 还没有走到安置点，二人就听到了吵闹声，似乎争执得格外激烈，看来这几日他们半点没有消停。 第三百七十九章 算账 先前为他们搭好的棚子已经塌了，四周一片狼藉。 口粮被几个强势的人据为己有，剩下的人没能抢到，只能忍饥挨饿。 看到萧意欢和夜染尘，就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萧意欢手中的小狼察觉到危险，露出了獠牙。 “不用担心，他们伤不了我。”她摸着小狼的脑袋，柔声安慰了一句，抬眼看向那些人。 “吃的，给我们吃的，我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三天么吃东西？那就是从她和夜染尘离开的时候，就没有吃了？ “我可是为你们留了足够的口粮才走的，怎么会没有吃的？”萧意欢往山洞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都被他们抢走了，我们都是老弱妇孺，哪里能打得过？只能任由他们将吃的抢去，忍饥挨饿！”先前抓伤夜染尘的老人哭得最为凄惨。 萧意欢看着她，却是一脸的无动于衷，“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老人听到她这么说，当即耍起赖来，“怎么和你没有关系？既然你救了我们，就该负责到底。否则你将我们救过来做什么？与其这么痛苦地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夜染尘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将萧意欢手中的小狼抱过来，说道：“说得没错，当初我们就不该救你，应该任由你被洪水冲走，到阎王殿去，省得你现在在我们面前叫嚣。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好了。反正这狼已经许久没吃肉了。” 小狼颇为配合，露出了凶狠的表情。 老人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指着夜染尘，怒不可遏地用手中的拐杖捶地，“你们看，辰王要杀人，要杀人啊！” “本王就是杀了你又如何？你这般不识好歹，活着也没有什么用。”夜染尘将小狼放下，小狼当即朝着老人扑过去。 “好了，别闹了，回来。”萧意欢无奈地唤了一声，小狼就转身回到了她脚边。 夜染尘有几分不悦，“你就不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萧意欢笑了笑，看着面前这一片狼藉，说道：“我觉得，给他们的教训已经足够了。他们的死活，与我早就没有关系了。我们还得与工部的人会和，商讨治理洪水的法子，可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说罢，她就转身往前走去。 新田县的人看着她的背影，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其实，你们若是联手，未必就赢不了他们。就算是再穷凶极恶的人，也怕不要命的。”夜染尘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和那些没有能抢到口粮的人说一句。 一个人可以欺负一个人。 但一个人可欺负不了几个人。 毕竟他们并不会武功，只能靠力气取胜。 “王爷倒是会挑拨。要是闹出人命……” “闹出人命又如何？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你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夜染尘对新田县的人并无半点同情。 但凡他们有一点良知，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对了，走之前，我还得到江南知府衙门去看看。万一那个人被抓到了呢？”萧意欢忽然想起了这茬。 夜染尘带着她到了江南知府衙门，发现那里果然因为地势较高并没有被淹没。 他们到厨房去拿了些吃的，将知府衙门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没有能发现半个人影。 “看来，人并没有被抓到。那杀手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吧。”夜染尘话音才落，就有一个人从天而降，被扔到了他面前。 定睛一看，与那杀手形容的雇主一模一样。 “谁说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他用假银票骗我，我自然是要与他算账的！”杀手站在屋顶上，拍了拍手。 “那我是不是也该找你算算账？你既然下了毒，为何不说？”萧意欢利用勾锁上到屋顶，与她面对面站着。 杀手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她心里清楚，有夜染尘在，她想逃也逃不到哪里去，所以根本没有打算逃走。 “他不是好好的没有什么事吗？” “那是因为我将他的毒解开了，而不是因为你没有下毒。你可知道若是没有我，他会变成什么样？” “我要是有解药，肯定给你了。可我并没有解药，谁要杀人，还随身带解药啊。我可没有那么好心。” 这话听着还真有几分道理。 她是杀手，以杀人为生，下毒是最不容易被人察觉的杀人方式之一。 既然她的目的是杀人，就不可能会随身带着解药，省得她动了什么恻隐之心，那这职业生涯可就完蛋了。 “他就是你的雇主？”萧意欢看了一眼被她扔下去的人。 “是。就是他找我，说可以给我一万两，让我杀了他。”杀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夜染尘。 萧意欢闻言，不由皱眉，“只说了杀他？” 杀手点头，“是啊，他只说了杀男的，还和我说千万不能伤到你。他莫不是喜欢你，所以才想要杀了你相公吧？” 萧意欢先前一直不相信，这一路上的杀机与凤宁易有关。 但如果他们的目标只有夜染尘，并没有她……那幕后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凤宁易。 “我会问出他是谁的，你可以走了。”萧意欢说罢，就回到了地面。 杀手却跟着她下来，站在一旁，抱着手臂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我从他身上搜出了许多银票，可无一例外是假的。有那么多可以以假乱真的银票，我猜想他的身份一定不一般。所以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是谁，我好去找他家里人，拿到我应得的报酬。” 萧意欢扔给她一个白眼，“他让你做的事你又没有能做到，凭什么拿报酬？” 杀手被她噎住，张了张嘴但没有能说出半个字来。 萧意欢俯身，一枚金针让那人醒了过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大声叫嚷着，爬起来就要跑。 夜染尘挡在了他面前，亮出了明晃晃的剑。 他吓得腿软，跌坐到地上。 “不用怕，我不会杀你，只是想问问你，是谁让你雇杀手杀他的？”萧意欢走到夜染尘身边，盯着地上的人问了一句。 第三百八十章 一年之约 那人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你……你当真不会杀我？” “前提是你告诉我你是被谁指使的，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你的脖子上有一枚金针？只有我拔出金针，你才能安然无恙。否则，你会死得很惨。”萧意欢提醒道。 那人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有一枚金针，他顿时不敢动了，呆坐在原处。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没那么多时间浪费。我们走吧。”萧意欢吹了一声口哨，不知在哪里玩乐的小狼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过来。 “我说，我说！是……是许如歌！”那人说道。 这个回答全然在萧意欢的意料之外，夜染尘也没有想到，他说出的会是这个名字。 “怎么会是她？你确定你不是在说谎？”萧意欢之所以不信，是因为她不觉得许如歌会放过她。 按理说，许如歌应该恨不得杀了她才对，为何要放过她转而对夜染尘下手？ “就是她。她给了我十万两银子，让我杀了王爷。我原本应该在客栈里动手的，可这突如其来的洪水，让我的计划落了空，我只能转而买.凶.杀.人。谁能想到，她给我的十万两银票，居然是假的！” 给假银票这种事，许如歌是做得出来的。 可萧意欢依旧疑惑，“她当真只说了让你杀了王爷？” “是，她只说杀了王爷，还说千万不能让你受伤。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分明恨你入骨，却不肯让我伤你半分。” “你见到的许如歌，是什么模样？”夜染尘蓦地开口。 那人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还能是什么模样？就是她的本来模样啊。只不过身上没有那么多首饰，她一贯喜欢戴在身上的首饰我都没见着。从前我都能顺手偷上一个，这次却没有偷着。想必是她知道我的手段，所以故意没有戴。” “那她身上穿的是不是也没那么好？”夜染尘又问。 那人点了点头，“是啊，她平日里最喜欢穿云锦，那日却没有穿。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觉得，我见到的人并不是许如歌？那你可就错了，我与她不知做了多少交易，对她的脸记得可是一清二楚。” “你可知京城之中有个易容术极为厉害的人，可以以假乱真，你没有能识破，实属正常。许如歌喜欢云锦，金银首饰不离身，那人却既没有穿云锦，也没有多少首饰，怎么可能是她？” 多半是南宫柾在作祟。 他知道这人一旦被他们抓住，肯定会说出自己的雇主是谁。 于是她假扮成许如歌，以为这样就不会露出马脚。 “这么说来，倒还真是有几分蹊跷。从前许如歌让我杀人，从未给我超过五千两银子。这次却一下给了十万两，我居然没有怀疑，只当是因为要杀的人是辰王，所以才会如此。” “这下，你相信这一路上他们要杀的人都是我，相信这幕后黑手是凤宁易了吧？”夜染尘转头看向萧意欢。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吃的哪门子醋。凤宁易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已经一清二楚了。”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夜染尘很想问，既然她知道凤宁易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为何要在听到他中毒之后匆忙赶去夜欢宫为他解毒。 那可是他心里一直都没有办法解开的一个结。 就怕她是没有发现自己对凤宁易的在意。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难免也有这上当受骗的时候，看来我真是老了，到了该退出江湖的时候了。”那人看了一眼脖子上的金针，“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你以为你简单一句退出江湖，我就会相信你以后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你为许如歌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可不是一句退出江湖就能全部抹去的。这金针，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留着吧。只要你足够小心，不去碰它，就不会有事。” 那人听到萧意欢这么说，当即崩溃了。 这金针刺在他的脖子上，他得是多小心才能不碰到？ “这也是你赎罪的方式，如果一年后你还活着，就到辰王府来，意欢自会为你取下这金针。” 萧意欢蹙眉看了夜染尘一眼，他怎么就替她许下这承诺了？ 就算一年之后他找来了，她也不会为许如歌的走狗取下金针的。 “你不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撑过一年？纵然他当真能撑过这一年，也必定是受尽了折磨和痛苦。”夜染尘并不觉得他能撑过这一年。 就算撑过来，也多半成为了废人一个，以后都不敢再作恶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年之后如果你还活着，就来辰王府……我怎么能确定一年之后我还在不在那里？”萧意欢思及此，蓦地明白了夜染尘的用意。 他是怕她在这一年里跑了，所以才会那么说吧？ “你不在辰王府会在哪里？”夜染尘听到她这话，颇为不悦。 果然到了现在，她这颗心也没有静下来。 “你管我，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萧意欢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她。 “这么说，本王得想一个让你永远也没有办法离开的法子了？” 萧意欢听着他的话，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做先前想做却又没有能做的事。”夜染尘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萧意欢往后退了一步，“你就不怕，我让你永远也做不了那样的事？” “那关系到的可是你的幸福，你当真舍得？”夜染尘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一旁的杀手都听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这些话你们能不能留到私下里说，没看那人已经跑了？” 夜染尘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说道：“跑了就跑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可不信他当真能做到一年不碰那金针，就算他能做到，也会有旁的人让他功亏一篑。” 杀手却不相信萧意欢有那样厉害的本事，“那金针当真不能拔出来，只要拔出来他就会死？” 第三百八十一章 选址 萧意欢笑了笑，说道：“你若是好奇，可以去试试看。看你将那金针拔出来时候，他会不会死。” 杀手摇了摇头，“算了，我才懒得对他下手。我更想看看，他能不能坚持一年的时间。对了，你们方才说的南宫柾是谁？看来罪魁祸首是他，我得去找他拿报酬。” “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南宫柾的易容术可是天下第一，她可以易容成任何人，你是根本就不可能会找到她的。”萧意欢想到上次让南宫柾逃了就分外恼火。 明明是个绝佳的机会。 “我不就不信我找不到她。”杀手踌躇满志地走了。 萧意欢捡起地上的银票，发现那十万两银子看着着实逼真，就算是拿到了票号里，里面的伙计恐怕也难立刻就辨认出真假来。 “这些银票，会不会出自凤宁易的手？他做这么多假银票，意欲何为？”夜染尘看着她手中的银票，不由有几分担心。 如果这些银票在市面上流通，必定会扰乱市场，给许多人带来损失。 要是凤宁易再来个以假换真的戏码，将真银票统统收敛到自己手中，那可就更糟糕了。 “谁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事。能否请王爷告诉京城的人，查看一下京城之中流通银票的情况，看看有多少银票已经被换成了假的。” 他们现在还不能回到京城，就只能先让京城的人查看情况，等到他们回去之后，再想对策。 夜染尘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快让他们去办。” 凌风如今并不在身边，所以他没有办法下令。 要等到凌风回来之后，他才能让他将这消息传递出去。 走了半日，他们终于到了修筑堤坝的最佳地点。 “你确定是这里？”夜染尘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怎么也想象不到这里要如何修筑堤坝。 “我所要修筑的堤坝，与王爷脑海中所想的堤坝并不一样。我要修筑的，是可以随意开启关闭的堤坝。这样一来，枯水期有水用，洪水来了又能开闸放水，一举两得。”萧意欢笑着说道。 “说得倒是简单，就是不知道你要如何做到？”夜染尘可不觉得她能做到。 那得是多浩大的一个工程？ “那就请王爷拭目以待好了。” 趁着工部的人还没有来，萧意欢先将附近的地势地况勘察了个清楚，而后画出了设计图。 夜染尘看了一眼她画好的设计图，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她能弄出来的东西。 就算是工部最厉害的能工巧匠，也丝毫比不上她。 “王爷觉得如何？若是王爷看不懂，我可以为王爷解释一下其中的原理。”萧意欢将设计图铺在桌上，将其中所涉及到的原理简单地和夜染尘解释了一遍。 但从他那迷茫的样子可以看出来，他并没有能听懂。 “王爷听不懂没关系，只要到时候他们按着我的设计来，将这堤坝修筑好，江南很快就能恢复如初，而且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她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想要与旁人说明白并不容易，于是干脆不说了。 “明日，工部的人就会来了。到时候我会将这设计图给他们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意见。”萧意欢只希望工部的人不要太多事，按着她说的做就是了。 如果他们不肯，还得想办法说服他们。否则，又得耽误上几日。 “这附近的石矿，也不知有没有受到洪水的影响？”想要修筑堤坝，就得需要大量的石料。 萧意欢之所以会将地方选择在这里，可是经过了综合考虑的。 这附近就有一个石矿，取用石料很方便。 但她并不确定石矿有没有受到洪水的影响。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夜染尘带着她，很快就到了石矿附近。 结果发现，那里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开采。 “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看来我们还是受眷顾的。”萧意欢颇为欣慰。 有这石矿在，修筑堤坝的进程又能提升不少。 不到半个月，应该就能修得差不多了。 先将这洪水给拦住就行，剩下的功能再慢慢补全。 从石矿回来，还没能到他们搭的茅草棚，就听到了车马的声音。 过去一看，正是工部的人来了。 为首的人是江林，看到夜染尘，他立刻从马车上下来行礼。 “江大人不必多礼。”夜染尘虚扶了他一下。 “江大人？你便是江林？”萧意欢知道工部只有一个江大人，那就是江林。 而这江林，可是喜欢萧玲珑到了骨子里，从前几次三番到侯府来提亲，被萧玲珑羞辱耻笑亦没有半点退缩。 她好像终于明白这次萧玲珑为何会跟着一起来了。 “回王妃的话，下官真是江林。”江林抬眼看向她，眸中分明有恨意。 萧意欢的心蓦地一凛。 如果要合作的人是江林，这堤坝能不能修好，还真难说。 就算能修好堤坝，江林也免不了要在暗中动什么手脚。 “修筑堤坝的地方，我与王爷已经选好了，就在这里。旁边不远处就是石矿，产出的石料正好可以用来修筑堤坝。”萧意欢说道。 江林环视四周，摇了摇头，“下官不觉得这里适合修筑堤坝。将堤坝修筑在这里，除了劳民伤财，不会有什么效果。” 萧意欢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将话说得这般直接，居然说他与夜染尘劳民伤财！ 她可是深思熟虑之后才选择了这里，如今却被他一句话就否认。 “那依江大人的意思，应该选择哪里？”不过她并没有否认，而是想看看江林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他有过经验，如果他的理由当真能说服她，她也愿意听他的。 “下官才到江南，对这里并不熟悉，所以才需要几日时间，才能找出合适的地方来。”江林说道。 萧意欢拿出她画的地形图，“这就是江南的地形图，是我跑了许多地方才绘制而成的，与其浪费几日时间，不如就看这张图。” 入殓师灵异录 第三百八十二章 精妙绝伦 江林将地形图从她手里接过去，面露惊讶。 他没有想到，萧意欢居然这般厉害，能画出江南的地形图来，而且还画得这般细致。 这可是连他也没有办法做到的。 “若是江大人对此图有疑问，可以让人带着此图前去江南的几个高点查看，就能知道我这图究竟画得对不对了。” 萧意欢可不打算给他几日的时间。 多几日的时间，就多几日的危险。 这个道理，江林不是不明白。 “不用了，既然是王妃亲手所画，自然是值得相信的。从这图上来看，最适合修筑堤坝的，的确是这个位置。” 让萧意欢意外的是，他居然同意了。 江林为何不与她胡搅蛮缠？ 难道是她想错了，就算江林因为萧玲珑对她怀恨在心，可实际上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萧意欢一时竟有些看不透他。 “既然江大人也认为此地最适宜修筑堤坝，那事不宜迟，立刻着手召集工人，准备工具和石料吧。”夜染尘也以为江林要反驳，可他却是一口答应了。 “王爷放心，工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就到，工具他们也都各自拿着，不用担心。这附近有石矿，也无需担忧石料的事。只是，这堤坝要如何修，眼下……” 江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递上了一张图。 他看了一眼图中的设计，只能用精妙绝伦这四个字来形容。 那上面的字迹与先前那张地形图一模一样，应该也是出自萧意欢的手。 这辰王妃，可比他想的要厉害多了。 “这是我设计的堤坝，可开可合。枯水期可以蓄水，汛期则可以开闸放水，不用担心洪水泛滥。江大人觉得如何？”萧意欢问道。 江林半晌没有回答，用心看着那张图上的所有细节。 他所担心的所有细节，皆被萧意欢考虑在内。 他看了又看，都没能发现任何一处问题。 “我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设计，简直巧夺天工，王妃果真厉害。只是这堤坝想要修筑成图上这样，怕是要费不少心思。” 江林发现，他唯一能挑的就是这个毛病。 这堤坝好是好，但也正是因为太好了，所以修筑起来会浪费不少时间，还有人力物力。 如今江南这情况，怕是承担不了那么多。 “这一点，江大人不用担心。先前皇上拨发给江南的赈灾银，已经全数被我与王爷追回，用来修这堤坝，绰绰有余。至于人力，这堤坝修好了，对江南的人来说也是有利无害，他们不会不愿意出力。” 新田县那样自私自利的人毕竟是少数，江南多的是愿意出力的人。 江林听到她这么说，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反驳。 这萧意欢，实在是太神了。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听王妃的安排。”江林手中拿着设计图，舍不得放下。 “还得多劳烦江大人，毕竟江大人才是专业的。”萧意欢见他不想归还设计图，也就没有找他要。 反正这设计图她若是还想要，可以让医馆多打印几份出来。 很快，工人就到了，他们带着工具，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但萧意欢分配好任务之后，他们却没有动。 “江大人，现在江南是什么样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没有银子，我们可不愿意做事。” 萧意欢将身上的银票拿出来，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难道你还怕我们出不起银子？这银票，放在这里，你们随时可以拿去。至于银两，你们可以找几个人随我去运回来。” 工人们看到她手中的银票，顿时有了动力，卖力地干起活来。 有几个人跟着萧意欢一同到了山庄里，将藏在那里的银子运了出来。 被冯贵带走的银两，也被萧意欢精准定位，从洪水之中捞了起来。 运回银子的同时，萧意欢还沿途召集了许多愿意出力修筑堤坝的人。 五日时间，工人们不分昼夜地赶工，堤坝终于有了雏形。 比萧意欢想的要提前好几日。 “王妃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的？”江林好奇了几日，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过是喜欢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书罢了，并没有谁特意教过。”萧意欢哪里会说她曾系统地学过这些东西？ 就算她说了，江林也听不懂。 “先前只听说王妃医术高明，却没有想到，王妃居然还会这些，着实让人刮目相看。”江林对她佩服至极。 萧意欢正打算和他客气两句，就听到了萧玲珑的声音：“江林哥哥，你看谁来啦？” 江林听到她的声音，好似当即被她勾走了魂儿一般，转过身往她身边走去。 “玲珑，你怎么来了？你可知道江南有多危险？” “江林哥哥不也来了吗？我有什么不能来的？” 萧玲珑抓着江林的手，笑得格外开心。 那笑容在江林眼中应该是可爱到了极点，可在萧意欢看来，却只是敷衍，半点没有真心。 这时候，夜染尘看看出了端倪来，“原来萧玲珑跟来，是因为他。看来，我们之后要对他多加防范才行。” 萧意欢轻笑一声，道：“无妨。我倒是觉得，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就算喜欢萧玲珑，也不会为了她做伤天害理的事。” 这几日的相处，让她对江林有了一定的了解，在她看来，江林很有原则，所以不会轻易就被萧玲珑给带偏。 “那可不一定，你看他看萧玲珑的眼神，我就怕萧玲珑说什么他就会信什么。凡事总是该小心一点为妙。”夜染尘却不觉得江林的原则到了萧玲珑那里还有用。 从他现在对萧玲珑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那么喜欢萧玲珑，说不定她说什么，他就会听什么，全然将其余的事抛诸脑后。 “意欢，真是没想到，你与王爷在这里。这样一来，我可就放心多了。”萧德厚走上前，满脸堆着谄媚的笑意。 萧意欢眨了眨眼睛，眼底满是嘲讽，“你当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要是那样，你又怎么会来？” 萧德厚没想到自己的谎话被她给戳穿了，面露尴尬。 第三百八十三章 有何目的 萧玲珑走过来，挽着萧德厚的手，怒斥道：“王妃说话怎么这般难听？爹爹可是奉命来治理江南水灾的，朝中那么多人推来推去，只有爹爹一个人担下了这责任，你却要阴阳怪气，可知爹爹会有多伤心？” “我说话哪里难听了？不过就是将真相说出来了而已。他来这里，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是皇上下旨。倒是你，到这里来，有何目的？” 萧意欢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中看到的只会有她的好，根本就看不到她的坏。 如果江林没有那般盲目，也不会到现在还喜欢萧玲珑了。 她真想将萧玲珑曾有过身孕的时候说给他，可她如今并没有证据，要是说出来，萧玲珑肯定会否认，还会利用此事挑拨她与江林。 这堤坝恐怕就很难好好修下去了。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来这里，是担心爹爹，顺带看看江林哥哥，哪里能有什么别的目的？”萧玲珑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睛。 她这段位似乎比之前高了不少，看来跟在萧长乐身边还是有用的，学到了不少招数。 “王妃，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玲珑，她心地善良，想必也是担心江南的情况，所以才会过来。”江林为她说话。 “意欢，还是先为他们安排个住处吧。”夜染尘担心再说下去，她与江林之间难免会生了罅隙，也出来打圆场。 萧意欢看了看四周，指着最近的茅草屋到，“那里有两间房，委屈侯爷和四小姐了。” “我和爹爹一起住多有不便，江林哥哥，不如让我和你一个房间吧，这样就算是有危险，你也能保护我。” 听到她这理由，萧意欢差点笑出声来。 她和萧德厚住一起不方便，和江林住一起就方便了？ 再看江林，全然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你……你要和我住？那怎么可以，万一被人传了闲话就不好了……” “怕什么？我一直喜欢江林哥哥，要是当真有人传闲话，我就让我爹把我嫁给你。”萧玲珑抱着他，靠在他的胸口，扬着下巴说道。 看江林那样子，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乐傻了，半天没有回应。 倒是萧德厚，在一旁不悦地说道：“玲珑，你这么做，成何体统？” 萧玲珑转身看向他，撇了撇嘴，“怎么，爹爹不喜欢江林哥哥？爹爹可不要忘了，此番到江南治理水灾，出力最多的人可是他。” “玲珑，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次出力最多的人并非是我，而是辰王妃，这堤坝的选址和设计皆是她一人完成的。我自从到这里，还没有做过什么事。” 萧玲珑听到他的话，脸色一沉，“江林哥哥，那只是因为她比你先来一步，所以早做了准备。若是你先到这里，哪里还能有她的事？再说了，你原本就是皇上派来修筑堤坝的，只要这堤坝修得好，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江林皱了眉，似乎并不喜欢她这说法，但又不好反驳她，只能说道：“该是我的功劳，是跑不掉的。但若不是我的，就算抢，也抢不到。” 萧玲珑冷哼一声，“江林哥哥，没有谁能和你抢，只要有我在，这功劳就是你和爹爹的。你只有成为工部尚书，才能配得上我，你知道吗？” 江林原本想要反驳，但想起从前她对他的各种嘲讽，心中酸楚，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尽管萧玲珑只是侯府庶女，但一直自视甚高，他之前去提亲，她就曾说过，如果不能成为工部尚书，就永远不要再踏入侯府大门。 可想要平步青云，哪里那么容易？ 他如今离工部尚书还远着呢。 “要是这一次能将功劳攥在手里，江林哥哥还怕皇上不给你奖赏吗？到时候爹爹再和他提你我成亲的事，他一高兴，下旨赐婚，就算我不想嫁给你，不也没有法子？” 萧玲珑步步为营，只为让江林将所有的功劳据为己有。 “你可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萧意欢听到他们的耳语，但从他们的神情可以看出来，说的断然不是什么好话。 夜染尘摇了摇头，“这里太吵了，我听不清楚。” 修筑堤坝的动静太大，将他们的声音掩住了。 就算夜染尘武功再高，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罢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萧玲珑多半是在撺掇江林暗地里下什么毒手。”萧意欢先前对江林还有几分信心。 但这会儿，信心已然土崩瓦解了。 “既然玲珑想与你同住，那我就将她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先前还骂萧玲珑的萧德厚，在听了她的话以后，也只能答应她与江林住在一起。 带她来这里，不就是想让她稳住江林，不要让江林有什么小动作么？ “侯爷放心，我定会将她照顾好的。”江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萧玲珑拿着包袱，跟着他进了房间。 结果，才走进去，就嫌弃地跑了出来，“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如果你觉得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可以回去。我会让你将你护送回京城。”萧意欢看着她那张皱成一团的脸，还有里面一脸尴尬的江林，笑着说道。 萧玲珑死死咬着嘴唇，半晌才回道：“不用了。我不回去，我只是觉得有点脏，所以不想住而已。收拾一下就好了。” 江林听到这话，赶紧着手收拾起来。 可这破茅草屋，不管怎么收拾还是那样。 萧玲珑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习惯？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看江林忙里忙外，她挥了挥手，没有再让他继续收拾下去。 反正也没有什么用。 江林为她铺好床，还到山上去摘了野花来，放到了她的床边。 “江林哥哥，你对我可真好。我看啊，我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你了。”萧玲珑时不时就与江林说上两句这样的话，听得他快要飘飘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了。 堤坝的事，全然被他放在了脑后。 第三百八十四章 原则没了 原本有江林与萧意欢两个人监督，夜染尘盯着石矿，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可如今只有萧意欢一人盯着，实在是力不从心。 她原本想让萧德厚帮忙，可萧德厚并不懂修筑堤坝的事，就算有他盯着，出了错也看不出来，并没有半点用处。 “现在你可还觉得江林是个有原则的人？”夜染尘看着不远处依偎在一起的两个身影，笑着问道。 萧意欢气得咬牙，“先前看着分明是个有原则的人，哪知道完全是个恋爱脑！气死我了！” 她快步走过去，一掌拍在江林背上，“江大人，你到这里来，究竟是来谈情说爱的，还是来修筑堤坝的？” “姐姐，你总不能因为王爷冷落了你，就不让我与江林哥哥亲近了吧？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这怨气也别往我身上发泄啊！” 萧玲珑没让江林开口，而是挡在了江林面前，理直气壮地说道。 “如果你当真想要将功劳从我的手里抢走，还是多做点事为好，不然到时候问起来，他们怕是根本就想不起来你做过什么。” 若不是她一人着实没有办法应付，她才不会到这里来“打扰”这两个人。 她不是很明白萧玲珑的心思。 不是一心想让江林将功劳从她手里抢走吗？ 为何却又不让江林做事？ “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堤坝原本就是皇上让江林哥哥来修的，修好了功劳怎么着都会算在他的身上，难道还能平白被别的人抢了去不成？” 萧意欢看着她的样子，方才明白过来。 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江林，又怎么会为江林着想？ 她之所以会拖着江林，不过是不想让这堤坝修好罢了。 “这话倒是一点不假。所以江大人，你也是这般想的？”萧意欢抬眼看向江林。 江林眼中满是羞愧，“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这两日的确忽视了堤坝的情况，我这就过去。” “江林哥哥！你难道不陪我了？”萧玲珑扯着他的衣袖，一脸不悦。 “玲珑，等我有空了就来陪你。你若是着实无聊，也可以跟我一起过去……” “不行！”江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意欢打断了，“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可以让玲珑过去？” “那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忙完了就会来陪你了。”江林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快步走远。 萧玲珑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跺脚。 “萧玲珑，不管你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都不可能会成功，所以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千万不要被我抓到把柄，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 萧意欢威胁完，正要走，就听到对方冷笑了两声。 “你不会觉得这样就能吓到我吧？我可不是吓大的。我告诉你，我来这里，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要和江林哥哥在一起。等下我就过去陪他。” 萧玲珑丝毫不怕她，反而还一脸挑衅。 “那你就过去好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小心摔下去，断了胳膊断了腿，可是常事。说不定你会撞到你的脸，让你脸上那些丑陋的伤疤显露出来，到时候江林一看，不被你吓跑才怪。” 萧意欢话说到一半，萧玲珑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脸上的伤疤，可是好不容易才被她给藏好的。 可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也只有江林眼拙，看不出你脸上有问题。只要我伸手这么一撕……” 萧意欢伸出手，想要将她脸上那层膜一样的东西撕下来，让她露出本来面目，却没有成功。 “这可是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拿到的东西，自然不是你那么容易就能破坏的。”萧玲珑原本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但见她并没有能成功，立刻笑出声来。 “你该不会是，去了烟雨楼吧？你用了什么作为交换？”萧意欢听到她说“代价”，所能想到的，只有烟雨楼。 “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反正你只要知道，你以后再也伤不了我这张脸就行了。”萧玲珑得意一笑，转身往江林所在的方向走去。 夜染尘走过来，看她呆愣在那里，伸手到她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我想知道，她的脸是怎么好起来的。我知道她的脸上有一层膜，但我方才想要将那层膜撕掉，却没有能成功。那层膜仿佛是长在了她脸上一般。她和我说，那是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换来的，我猜想，她应该是去过烟雨楼了。” “烟雨楼？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如果萧玲珑去过烟雨楼，他肯定会得到消息。 “你与烟雨楼又没有什么关系，要从哪里听说？”萧意欢笑了笑，不再去纠结此事，而是回身到了修筑堤坝的地方。 这两日的进度严重滞后，有些工人还闹起了情绪，认为萧意欢的安排不合理，为何他们非得要日夜轮换，不能只白天干活。 “如今江南的灾情这般严重，自然要早点将这堤坝修好。你们虽是日夜轮换干活，却也都有充足的休息时间，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萧意欢的耐心被他们一点点消磨殆尽。 看这几日的天气，又快要下雨了。 这一次雨来，如果堤坝不能起到抵挡洪水的作用，所有的工作就算是白做了。 “王妃，你也不好好想想，这晚上黑灯瞎火的，干起活来可比白日里要难多了，工钱怎么能是一样的呢？”萧玲珑在一旁说道。 萧意欢这才明白，原来是她在其中挑拨，所以这些工人才会闹事。 “工钱只有这么多，若是不想做，可以离开，我不拦着。”萧意欢可不会惯着他们。 银子是一样的，但做的活却全然不同，晚上干的活要比白日轻松许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将工钱定成一样多。 谁知道这些人居然还不满意，非得要来闹。 “王妃，你一面说着你担心江南的百姓，要早点将这堤坝给修好，一面又要将他们给赶走，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怎么看不懂？”萧玲珑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 第三百八十五章 石矿出事 “你们若是觉得白日里的活儿干着容易，那就交换一下。这里可有不少人愿意晚上干活。”夜染尘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怎么样，可愿意换？” “当然愿意换了。马上就换。今日的工钱，得给算上。”其中一人嚷嚷道，剩下的也跟着附和。 “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算上的。去吧，看看白日的活儿究竟容不容易。”萧意欢单独拿了银子给他们，将他们打发去做事了。 夜染尘则让那几个人去休息，晚上再干活。 “你们不会以为，这么做事情就解决了吧？”萧玲珑原本是想要利用这几个人煽动剩下的人集体罢工的。 却没有想到，夜染尘居然能找到几个愿意交换工作时间的人。 “你不会以为，你用这点小伎俩就能难住我们吧？大不了不要那几个人了。这江南现在别的没有，想要银子的人多的是。打发走了他们，多的是人愿意来。” 夜染尘还不想让那些满腹怨气的人留下呢。 谁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脚？ “那就等着看好了！”萧玲珑转身走开。 夜染尘看着正在干活儿的几个人，轻笑一声，“不一会儿，他们就会自己换回去了。” “不过是几个好吃懒做的人，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萧玲珑给说动了，我看还是不要留下了。省得手脚不干净。”萧意欢可没有打算继续用他们。 正如夜染尘所言，想要找人，这里可是多的是，根本就不用担心。 “那好，我一会儿就让人将他们打发走。不过，能不能成功，可就不好说了。”夜染尘可不觉得他们会那么轻易离开。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因为萧玲珑而生出什么事端来。 “那就到时候再说。”萧意欢累得不行，靠在夜染尘的肩头，长叹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皇兄多事，若是没有萧德厚和萧玲珑，我们早就将这堤坝给修好了？” “倒不是皇上多事，皇上为了不让人知道我们在这里，派人前来也是无奈之举。只是没想到，来的会是他们。萧玲珑的脸若非是求助了烟雨楼，便是凤宁易主动帮了她。所以她才会如此卖力。” 大概从是怕她此次没有能成功，回去之后这张脸会被凤宁易给收回去吧？ 凤宁易倒是厉害，这下萧南珠，萧长乐和萧玲珑都成他的人了。 不过是三个废物罢了，也只有他会如此上心。 “若是堤坝没有能修好，定然会有人逼着皇兄定你我的罪。你有免死金牌，不用担心太多。我就不一样了，我没有什么东西能护身，到时候怕是只能被处死。这就是凤宁易的目的吧？” “管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会成功。”他若是找两个聪明的人来也就罢了。 让萧玲珑来，纯属是笑话。 正说着话，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夜染尘转头一看，发现传出巨响的是矿山所在的位置。 “不好，矿山发生了坍塌！” “难道说，是因为连日暴雨，所以地质疏松？” “别想了，救人要紧，那里面可有好几十个人呢！” 萧意欢闻言，当即和他一起赶了过去。 矿山坍塌，巨石将洞口掩埋，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掏出来的仅有十来个人，他们惊魂未定，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只有将这巨石弄开，才能救人。”萧意欢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庞然大物，可不是她说弄开就能弄开的。 “你该不会是想要将它给撬走吧？那得用多大的树干，又得多少人合力才行？”夜染尘可不觉得之前堵塞河道的那些石头能与眼前这个相比。 这块巨石可是那些石头的十倍。 “这里是唯一的入口，旁边的山脉都不曾打通，想要凿出一个救人的通道，起码要耗费三日时间。”萧意欢也知道这有多难。 但难并不意味着没有办法做到。 “王爷，王妃，可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的？”江林闻讯赶来，看到这么大一块石头，心中一下没了底。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将堤坝的事处理好就行了。”萧意欢说道。 “可这石矿出了事，堤坝修筑的石料要从何而来？”江林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不合时宜，但眼下最紧要的便是这问题。 “你没有看到那边还堆放着很多？还有这些坍塌下来的落石，都可以用。眼前这块石头，也足够我们用很久了。只要能将它给破开。” 说到这里，萧意欢忽然想到，她的医馆里有微型炸弹。 但是她从前为了以防万一，特意留在医馆的武器库里的。 其余的武器被她用完随手就扔了，唯有那几个微型炸弹还留在里面。 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王妃有办法将这石头给破开？”江林半信半疑地问道。 他知道萧意欢很厉害，但并不觉得她能厉害到将这么大一块石头给破开。 “当然。从前师父曾给过我一样暗器，可以将障碍物给炸掉。让我在被人抓起来的时候逃生用的。我还从来没有用过，现在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萧意欢再次将她那个不存在的师父搬出来，让微型炸弹的出现变得合理。 她从医馆里拿出微型炸弹，在手心里摊开，“喏，就是这个。” 夜染尘和江林还以为她能拿出多厉害的玩意儿来，结果却是那么小一样东西。 “你确定用这个就能将巨石给炸开？”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问道。 就连声音里的不可思议都如出一辙。 “当然了。你们躲远一点，把所有人都带到三丈之外去。”萧意欢计算了一下，以这炸弹的威力，碎石片最多能飞到五米外。 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让人躲到了十米外去。 “那你呢？你要躲在哪里？”江林带着人往后退，夜染尘却留在了原地。 “你不用担心我，在我安全之前，它是不会炸的，你要实在担心，可以和我一起走。”萧意欢在石头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微型炸弹放了上去。 第三百八十六章 矿山坍塌 随后，她拍了拍掌心的灰尘，走到夜染尘身边，“走吧。” 夜染尘与她一同往后退去，走到半路还不忘回头看上一眼。 “不用担心，有我在，没事的。”萧意欢拽着他快走了两步，结果他们才走到江林身边，就听到了一声闷响。 看着巨石岿然不动，夜染尘轻咳了一声，“你不是说，能将这石头给炸开？我怎么看它连一点裂纹都没有？” “王妃，就算失败了也没有关系，我们再另找办法。这里或许还有别的入口能进去，又或者我们多找些人来，说不定能将这巨石给推动了呢？”江林也没有想到那巨石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萧意欢却是一脸淡然，“再等等。” 话音才落，就听到巨石处传来一声轰响，旋即，巨石四分五裂，滚落到地上，最远的那一块，也只是飞出一丈多远，与她之前计算的一致。 矿山的入口露了出来，但里面并没有人出来。 “里面的情况究竟如何，还未可知，先不要急着进去。”萧意欢让一个熟悉矿山情况的人先行进去打探。 结果发现，里面被困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误以为这里要再塌一次，所以全部躲起来了。 将所有人救出来，为伤者处理好伤口，萧意欢到四周查看了一番。 “你可是在怀疑，这矿山坍塌，是有人故意为之？”夜染尘看到她的举动，不由问道。 “矿山坍塌有可能是大自然的力量，但正好有那么大一块石头堵在入口，就不像是巧合了。我问过他们，都说先前没有发现有那么大一块石头。你看这地上的痕迹，那石头显然是从那个斜坡上下来的。 只能说，布下这局的人很厉害，计算得十分精准，连这石头从上面下来能停留在这里，都掐算到了。不对，他好像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厉害，只是因为他在这里弄了两根石柱，阻挡了巨石前行。” 萧意欢正在感叹这次的对手很厉害，就看到了地上的两根石柱，石柱被摆成了一个叉，正好将巨石挡在了这里。 她之前之所以没有注意到这石柱，只是将他们当成了被摆放在此处的石料。 却原来并非是如此。 “就算是这样，也已经说明他有多厉害了。这么厉害的人，藏在我们身边好几日，我们居然没有发觉。”夜染尘说着话，看了一眼身侧的人。 江林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悦道：“王爷是在怀疑我？” “本王并没有这个意思，还请江大人不要误会。只是一时想不出还有谁有这般厉害而已。”夜染尘这话，看似在否认对他的怀疑，可实际上却是承认了。 “不是他。这两日他虽与萧玲珑在一起，但一直不曾离开过我的视线，所以这并不会是他弄出来的。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江林正要为自己辩驳，萧意欢就开了口。 “多谢王妃信任。也多谢王爷对我的赏识。” 他感谢的同时，还不忘讽刺怀疑他的人一句。 “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江大人可知道工部的人里，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夜染尘倒是一点不在意他的嘲讽，只想尽快将这内鬼给抓出来。 “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我不会随意怀疑别人。”结果，江林不但没有给他答案，反而又讽刺了他一句。 夜染尘这下有些恼了，“我知道江大人心中不爽，但谁让江大人日日与萧玲珑走得那般近？自从她来到这里，修筑堤坝的进度慢了许多不说，她还故意煽动工人闹事，教我如何不怀疑矿山坍塌的事与她有关，与你有关？” “你怀疑玲珑，又有何真凭实据？我知道你们对玲珑有偏见，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一清二楚。”江林被惹恼了，愤而转身。 “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不要后悔。”夜染尘觉得，自己分明是好心，他却不肯领情。 迟早有一日，他会死在萧玲珑手上。 “王爷不要生气，在暗中动手脚的人，不一定就是我们身边的人，这周围山林密布，多的是能让人藏身的地方。他们对这矿山下手，也只想让我们没有足够多的石料能用在修筑堤坝上。眼下最让我担心的，是他们还敢不敢继续挖矿。” 经历了生死一劫，肯定有许多人想要退缩了。 倘若没有足够多的石料，堤坝定然是没有办法在下一次暴雨来袭之前修好的。 “你们可怕？”夜染尘转身，对着正在不远处休息的矿工问道。 “若是这堤坝修不好，我与家人永远也别想过安生的日子，那才是最可怕的。再说，王爷与王妃身份尊贵，尚且这般拼命，我们又有什么理由退缩？”其中一人回道。 “我们与王爷和王妃一样，只希望这堤坝能早一点修好，江南能恢复从前的样子，所以我们什么都不怕。”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随后他们一个又一个，表达的都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若是怕，就不会这时候还在这矿山之中了。所以，他们并不会怕。”夜染尘知道，在江南灾情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还能在这矿山里干活的人，哪里会是怕死的？ 萧意欢显然多虑了。 “此次矿山坍塌，并非是因为洪水亦或是地震，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会尽早将那个人抓出来，你们也要多加小心，若是发现有什么可疑的情况，速向王爷上报。” 听到他们这般说，萧意欢的心立刻就定了下来。 只要他们还愿意继续挖石料，堤坝就能继续修下去。 “要是人为的，那就更不用怕了。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抓不住那想要将我们害死的人。王爷和王妃尽管放心，我们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就会立刻告诉你们的。时候不早了，我们该继续干活了。” 说罢，那几个人就拿着工具回到了矿洞之中。 萧意欢原本想拦着他们，让他们多休息一下，但想到堤坝的进度，又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里应外合 “我们再到周围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夜染尘想着，如果不是他们身边的人，那必定是藏在这周围的人动的手。 他们到四周去仔细搜寻了一番，但并没有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附近的山洞也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如此就可以断定，一定是我们身边的人所为。就是不知道，会是谁？方才江林的态度有些奇怪，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有了猜测，所以才会急着离开？” 江林不但急于否认他身边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还走得那般急切，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对劲。 夜染尘也觉得江林有几分奇怪，“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让人盯着他，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你的人可回来了？”萧意欢知道这一路上，夜染尘身边都有人跟着，只是时不时会去送信，所以不在这里。 奇怪的是，她并不曾见过那个人。 “回来了，我会让他盯着江林。”凌风是跟着萧玲珑一起回来的。 夜染尘担心他会被萧意欢发现，所以让他藏在了附近，不让他轻易现身。 但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能再藏下去了。 “说起来，我还不曾见过王爷身边的人，不知他为何如此神秘？”萧意欢充满了好奇。 她想着，既然夜染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就不该有什么瞒着她的事。他的人，也能为她所用。 “哪里神秘了？只是事务太多，时常不在身边。”夜染尘说得心虚。 “如今他就在这里，可否让我见上一见，以后我也知道该信任谁。”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眉心微微一皱，正想要找个什么理由，就看到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来的并非是凌风，而是凌月。 “没什么吩咐，只是王妃想要见见你。以后王妃若是有什么吩咐，你照办就是了。”夜染尘松了口气。 还好凌月跟着一起来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 万一被她怀疑，可就糟了。 “是。”凌月看向萧意欢，对着她拱了拱手。 “这几日，你便盯着江林的一举一动，要是他有与什么人秘密相见，速来通报我。”萧意欢吩咐道。 凌月点头，“属下明白。” 随后，他在消失在了他过来的那条路上。 “我还以为是什么小美人，所以才会被王爷藏得这般紧。”萧意欢不由打趣了一句。 “本王身边的美人，只有你一个，再无其他。”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却不相信，“这么多年，王爷身边当真一个美人也没有？我都怕什么时候会有找上门来。” “是吗？那本王是该让她们准备一下了……”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是在担心他身边有别的人。 可这么多年，他何曾遇到过一个对他真心的人？ 接近他的女人，有谁不是带着目的？ 后来他变得“痴傻”之后，那些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再也没有一个人来找过他。 “就算有，也没有关系。到时候我自会将这王妃的位置让出去。”萧意欢看不出他这话究竟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可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这般优秀的人，怎么会没有人仰慕？ 纵然他在传闻中那般可怕，但光是这张脸，就足够魅惑许多人了吧？ “怎么，你容不得本王身边有别的人？可这京城之中，有谁不是三妻四妾的？本王有一两个侧妃，也没什么吧？”夜染尘明知道她不悦，还故意逗她。 “其他人能忍，是她们的事，但我忍不了。王爷若是想要三妻四妾，就得先休了我，不然，王府可不会有什么宁日。”萧意欢说话的同时，已经在心里将他给骂了一千遍。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他也没有什么不同。 “这么说，为了你，本王就不能再有别的女人了？不过这样也好，本王有你一个就足够了。”夜染尘可没有打算再娶谁。 有她一个，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萧意欢抬眼看向他，没好气地问道。 “我何时骗过你……”夜染尘才将这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他怎么能在她面前说这句话？ 以后被她翻旧账，可就惨了。 “王爷知道我平生最厌恶被人欺骗就好。我该去盯着堤坝了，王爷还是到矿山盯着，以免再出什么意外。” 方才夜染尘若是在那里盯着，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显然那里的人知道夜染尘有事无法过去，所以才会动手。 会不会，和萧玲珑有关？ 可她这两日一直盯着萧玲珑，并没有发现她与其他人有往来。 她恨不得时时刻刻与江林黏在一起。 夜染尘回到矿山，到矿洞里面看了一眼。 如果说这次矿山坍塌是人为，那必须得有人里应外合才行。 只是外面的人有所动作，里面是不会出事的。 他的目光从眼前的人身上掠过，想到他们先前说话时那大义凛然的样子，并不觉得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不是他们，那便是受了伤还在休息的那几个人。 夜染尘走到他们身边，还没开口，其中一个人就想走。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关切地问了一句。 “内急，还往王爷见谅。”那人说完，快步跑开。 “内急还能跑这么快？”其余几个人见他跑得这么快，好似逃命一般，都很是不解。 夜染尘却有了几分了然，要不是心虚，他不可能一看到自己过来就跑。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你们可还记得？” 其余几个人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问，思索了一会儿，给出的答案却并不一致。 “这么说，你们并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几个人点了点头。 他们也没有想到，在一起干了好几天活的人，他们居然会说不出名字来，也想不起他是何时出现的。 “他说话的口音，也并不是我们这里的，倒是与王爷有几分相似。只是他方才见到王爷的时候，故意模仿我们的口音说话，听着着实奇怪。” 第三百八十八章 工部侍郎 “王爷为何会突然问起他来？难道说，王爷怀疑，此次矿山出事，与他有关？” 夜染尘倒是没想到，他们这几个人里还有个这般聪明的。 他点了点头，说道：“本王原本没有怀疑他，是他自己心虚暴露了。” “那王爷还不快让人抓住他，别让他给跑了！” 几个人情绪分外激动，恨不得能自己去将那人给追回来。 “不用担心，本王已经让人将他给抓住了。”夜染尘转过头，正看到凌风带着那人回来。 “王爷，他可不是内急，而是想跑，属下将他抓回来，听候王爷发落。”说罢，凌风就将人扔到了地上。 那人被捆着手脚，宛如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不停地挣扎。 “是谁让你来的？”夜染尘问道。 那人并没有回答，而是拼命地想要挣开身上的绳索。 “就算你能将这绳索挣开，也没有办法逃走。我劝你还是乖乖说出你的主子，不然一会儿王妃来了，你可就惨了。”凌风一脚踩在那人身上，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夜染尘挑眉，“怎么，本王已经吓不到他，还需要搬出王妃来了？” 凌风谄媚一笑，“主子的名头当然能吓到他了，但若是要比手段，还得看王妃的。一枚金针就能让他将所有的实话吐出来了。” 要用手段，他们也会，可实在是比不了萧意欢。 “那好，去将王妃请来吧。”夜染尘话音才落，那人就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不好，他要自尽！”凌风看出了他意图，忙俯身掰开了他的嘴。 “没关系，让他咬吧。”夜染尘却看出他并没有那个勇气，对着凌风摆了摆手。 尽管凌风还有几分担心，可还是松开了手。 那人果然没有能下得去口。 “小人是工部侍郎罗亓的家仆。”为了保命，他只得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罗亓？此次与江林一起来的，似乎就是罗亓？”因为罗亓负责调查江南各处的水情，所以这几日并不在此处，他也就没有关心此人。 可如今看来，罗亓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就在这附近。 但他方才与萧意欢一同去周围看了，并没有发现这周围有人活动的痕迹。 罗亓若是在附近，怎么会一点蛛丝马迹也看不到？ “罗大人刚到这里，只休息了半日，就出发去查看江南各处的水情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他若是在这里不曾离开，我们怎么会察觉不到？” 凌风觉得奇怪，他那日可是亲眼看着罗亓离开的。 只看到他走，没看到他回。 他的眼睛，难道也会出错？ “我们抓了他，罗亓应该有所警觉了。不如就杀了他，让罗亓以为他是个忠心之人。”夜染尘话音才落，那仆人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王爷，小人知错了，还请王爷看在小人说出实情的份儿上，绕了小人吧？” 凌风看了看四周，确定这附近没有人，于是一掌将仆人劈晕过去。 “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就说他被我们抓到，随后咬舌自尽了。”凌风在仆人的嘴唇上划了一道口子，好让人能相信他是咬舌自尽的。 “放心，不管谁来问，我们都会这么说的。”几个人一口答应下来。 可一直到夜深，也不曾有人前来询问。 “看来，罗亓有所警觉，不会轻易现身。我先回去，你在这里继续盯着，一定要抓住罗亓。”夜染尘吩咐了凌风一句，就回了茅草屋。 萧意欢已经回来了，手里正拿着一样东西把玩。 “那是什么？”夜染尘凑过去看了一眼，不曾看出个所以然来。 “王爷连这也不认识？这是原石，里面装着的便是玉石，很多人赌石赌到倾家荡产，就是因为它。”萧意欢将那块石头放到桌上。 夜染尘看了又看，也看不出它与玉石有什么关系。 “这是从哪里来的？” “方才又到后面的山上去转了一圈，想看看能不能查到线索，在那里捡到的。我想，那后面应该有个玉石矿。”萧意欢说道。 她看夜染尘这样子，就知道他并不相信这石头里能开出玉石来。 “王爷若是不信，我可以将这石头打开来看看。”她从一旁找来工具，将原石敲开。 中间包裹着的，果真是一块玉石。 而且质地通透，一看就是上好的原料。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我看它与一般的石头并没有什么两样。如果这里真有玉石矿，可要在被别人发现之前抢占先机才行。”夜染尘再次将这石头合上，发现自己这双眼睛的确太拙了。 “其实，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出来。我也是练了许久，毕竟在我们那里，玉石可以换很多有价值的东西。”末世的人，可不再相信纸币。 想要交易，就得拿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来。 为此，萧意欢苦练了不少技艺。 “你们那里？说得好像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同一样。不都是一样么？”夜染尘觉得奇怪。 萧意欢将那块玉石收好，想起今日发生的事，忍不住叹了口气，“人还没有抓到，我实在无法安心。” 夜染尘扬唇一笑，说道：“谁说人还没有抓到？” 萧意欢一怔，“王爷的意思是，人已经抓到了？那为何没有告诉我？” “抓到的不过是矿山里的内应而已，真正的元凶还没有抓到，所以没让人告诉你。不过我想，一会儿应该就能传来好消息了。”夜染尘原本打算等到罗亓现身就告诉她的。 可等到这时候也没能等到，只得先将这事说给她了。 “矿山里有内应，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只是从外面动手，根本就不可能让矿山坍塌，显然是里应外合，两个人合作才能成功。” 萧意欢没想到自己居然忽略了这一点。 “没关系。你没有想到，我想到了不就行了？他自称是罗亓的家仆，在矿山里为罗亓当内应。我们真正忽略的，并非是这内应，而是罗亓。” 夜染尘甚至都想不起罗亓究竟长什么模样，毕竟那日只是匆匆见了一面。 第三百八十九章 她见过他 “罗亓？他不是才到这里就去查看水情了么？他是一个人骑马离开的，我还曾提醒他，让他不要骑马，不然只会被山匪当成目标。我当时还在想，他不听我的话，说不定会出事，却原来，他根本就没有离开！” 萧意欢与罗亓也只有这一面之缘，所以对罗亓的印象也不是很深。 他们都认为一个离开的人不可能会在这里作妖，所以根本就没有往他身上想。 “江林会不会知道罗亓并没有离开，所以他才会如此紧张？”夜染尘猜测道。 “多半是这样。我们对罗亓的印象并不深，如果他伪装成工人或是随从出现在这里，我们很难立刻就将他给认出来。但江林与他却很熟悉，就算他化成灰也能认出来。”萧意欢闭上眼睛，将这几日在此处见到的人全都回忆了一遍。 除了一个人，其他人都能对上号。 也就是说，他曾见过罗亓！ “我见过他，他穿着随从的衣服。我将他当成了江林的人，并没有多问。如今回想起来，江林身边那两个人，与他长得可并不一样。”萧意欢只怪自己太傻，居然这时候才想起来。 要不是这几日太忙，许多事她来不及仔细琢磨，罗亓早就露馅了。 “他藏在这里更好，省得我们还要四处搜寻。我估摸着，他也是时候该去看看他那家仆的情况了。”夜染尘的话音才落，凌月就走了进来。 “是不是罗亓现身了？”夜染尘问道。 凌月摇了摇头，“他并没有现身，而是偷偷往那仆人身上放了一把火。” “你说什么？”萧意欢不曾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那仆人可被烧死了？” “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东西，那火根本就没有办法扑灭，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烧成炭……”凌月垂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与你无关，是他太过狠心了。怎么说也是他的人，为他冒险到矿山做事，还因此受了伤，他居然不查看一下人是不是还活着就下此毒手。”萧意欢拍了一下桌子。 “看来，他知道仆人还活着，担心他醒来会成为证人，于是干脆杀了他。这下死无对证，我们手中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他了。”夜染尘还以为这事今晚就能有个了断。 却没想到出了这乱子。 “没关系。反正现在名义上，他还在巡视水情，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我们若是能在这里抓到他，也能定他一个欺君之罪。”萧意欢就不信自己治不了他。 她让凌月去灶台下取了炭来，又找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勾勒出了罗亓的样子来。 “这便是罗亓，你若是在这里看到他，立刻将他拿下。”萧意欢将画像拿给凌月。 凌月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画像，“没想到，王妃只用煤炭就能将一个人的神韵画得这般好。属下定然能一眼就将他给认出来。” “你就不要夸我了，去找人吧。要是找不到，你就可以不用回来了。”萧意欢难得见到夜染尘的手下，自然是要逗一逗她的。 凌月闻言，分外委屈，这人又不是他弄丢的，怎么找不回来他也不用回来了？ “王妃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快去吧，将这周围的仔仔细细找一遍。他此时应该就藏在某处。”夜染尘倒是没想到她这时候还能有闲情逸致来和他的手下打趣。 凌月这才转身离开。 “看到你画的罗亓，我才想起我也曾见过他，就在矿山。想来他这些日子不停地在变幻身份，我们居然若不是手中的事太多，绝不会让他得逞。”夜染尘余怒未消。 没有能抓到罗亓，他怕还会节外生枝。 “没什么可气的，除了他自己的人被他自己所杀，其余的人不是没有受伤，反而意志更坚定了？而且，我还因为追踪他，在后面的山上找到了玉石，这可是个极大的收获。” 萧意欢倒是一点不生气。 罗亓是有手段，但他这手段与自己相比差得远了。 “嗷呜……” 门外忽然传来了小狼的声音。 萧意欢走过去，正想要就将小狼抱进来，就被小狼扯住了衣角。 “你是不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她看出了小狼有目的，于是就跟在了它身后。 小狼带着她，一路到了后山上，她先前发现玉石的位置。 她正想说，这里肉眼能看到的原石都已经被她给捡回去了，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动静—— “罗亓哥哥，你好坏啊！万一一会儿有人来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来的。就算有人来了，也发现不了我们。白日里萧意欢就来过，可她只顾着捡地上的石头，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先说话的人，听声音她就知道，是萧玲珑。 而后面这人，不用多说，正是她和夜染尘找了许久的罗亓。 她白日里在这里捡原石，曾仔细看过这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说，她的眼睛还能有出错的时候？ 萧意欢循着声音走过去，蓦地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静谧的夜色中，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萧玲珑发出了一声娇呼，“啊，是谁？” “许是什么野兽撞到了，不碍事的。”罗亓的话音才落，就听到了小狼的声音。 “听这声音，好像是狼，你这屏障不会被它给撕破吧？”萧玲珑担忧道。 “你尽管放心好了，不会的。我这屏障很牢固，可不是外面那小狼能撕破的。”罗亓的声音里透着得意，“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可千万不要浪费了。” “哎呀，你小心一点，不要在我身上弄出伤痕来，要是被江林看到就惨……啊！” “不要在我面前提江林，你明明知道我有多讨厌他，看到你日日与他在一日，我心如刀割。你什么时候对他动手？我可已经等不及了。”罗亓怒道。 “我这不是在等时机吗？只要时机已到，我就会动手杀了他，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隐患。这可是首辅大人交代的。” 第三百九十章 梦游 萧意欢听到首辅大人几个字，眉心皱成了一团。 萧玲珑果然是凤宁易派来的。 尽管她之前就猜到了这一点，但听到她这么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们继续。” 萧意欢没有理会里面传出来的动静，而是在周围绕了一圈。 她发现，这所谓的屏障，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材料，可以与这周围的山色融为一体，一般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发现。 罗亓就是躲在用这种特殊材料搭成的一个棚子里面。棚子面积并不大，只能容他一人住。 萧意欢白日之所以没有能发现这里有东西，是因为她的注意力全然被原石给吸引了，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 如果那时候她没有只顾着捡原石，而是过来摸索一番，早就将罗亓给抓到了。 不过现在发现这地方也不算晚，还听到了他与萧玲珑密谋要害江林的事，也算是能让江林这傻子逃过一劫了。 萧意欢转过身，往回走去。 还没走出去几步，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王爷怎么来了？”萧意欢嗅着他身上那熟悉的淡淡香气，将手中的小狼放到了一边。 这小狼不知去哪里玩过，一身脏兮兮的。 “我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来这里？罗亓就在那里面，你为何不将他抓出来？是怕看到不堪入目的画面？”夜染尘自然知道那里面的两个人在做什么。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让人盯着他，反而可以将计就计。看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以及这里还有没有他的同伙。” 萧意欢觉得，凤宁易安插的人，不只有他们两个。 这里说不定还有。 要是不能将所有内鬼都抓出来，他们可无法安心。 “你是想要顺藤摸瓜？”夜染尘听到那屏障里的声音越来越不堪，轻咳了一声。 萧意欢也知道这氛围有几分奇怪，“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夜染尘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打算这时候就对他动手，我们就先回去，让凌月在这里盯着。” 一旁的凌月听了，当即露出了一张苦瓜脸，“主子，你自己不想受这折磨，也别折磨属下啊……” “你要是不想听，可以把耳朵堵起来。记得要藏好，不要被他们给发现了。”夜染尘说完，就带着萧意欢离开了。 凌月一把揪住想要跟着走的小狼，“你可得留在这里陪我。” 小狼不情愿地“嗷呜”了一声，但并没有什么用，凌月将他的脑袋埋到了小狼身上，捂住了耳朵。 也不知多久过去，里面的声音才渐渐停息了。 凌月赶紧抱着小狼找了一处地方藏身。 萧玲珑从屏障里走出来，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去。 屏障里的人还不忘提醒她，“说好的，三天之内杀了他，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恻隐之心。” 萧玲珑冷笑一声，回道：“放心吧，我对他可没有半点恻隐之心。” 她回到房间，正打算躺下休息，却发现江林站在她面前。 萧玲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江……江林哥哥，你……你怎么起来了？” 她离开的时候，明明给他下了迷药，他该睡到早上才醒的，怎么会这时候就醒了？ 眼前的人并没有反应。 她又喊了一声，发现他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梦游？”萧玲珑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的眼睛是闭上的，放下心来，“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原来只是梦游。” 她伸出手拍了拍江林的脸，“还好我不会嫁给你，不然以后肯定会被你给吓死。” 江林僵硬地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床边，躺了下去。 “罗亓也太粗鲁了，居然在我身上留下这么多痕迹。我明天怎么解释？”萧玲珑借着月光，查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并没有注意到，这房间里还有一双眼睛看着她。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萧玲珑就起了床。 她出去摔了好几跤，端着几个馒头回到了房间里。 “玲珑，你怎么伤成了这样？”江林看着她身上的伤，心疼不已。 “没什么，不过是不小心摔了几下而已。”萧玲珑见他并没有怀疑自己的说法，松了口气，将馒头推到了他面前，“趁热吃吧。” 江林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你怎么不吃？” “我方才已经吃过了，这是我特意带回来给你吃的。”萧玲珑解释道。 江林又吃了两口，皱眉道：“怎么今天这馒头的味道这般奇怪？” 萧玲珑脸色一变，拿起其中一个，掰下一块来放到嘴里，“没有啊，我吃着还和之前一样。” “你说一样，那就是一样。”江林吃完一个，又拿起一个。 那几个馒头，全被他吃到了肚子里，萧玲珑才满意地拿起盘子离开。 才出去，她就被一个人抱住了。 “罗亓哥哥，你这是做什么？要是被人看到了怎么办？”萧玲珑一把将他推开。 “被谁看到？江林？他都快死了，你还怕他做什么？”罗亓说着，转头大胆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江林坐在桌边，神色看起来分外难受。 “我已经按着你说的，给他下了毒，三日之内，他必死无疑。但前提是，不被萧意欢发现。要是她发现了，肯定是要出手相救的。” 萧玲珑只能庆幸她之前已经下了不少功夫挑拨江林与萧意欢之间的关系。 就算江林当真觉得身子不舒服，也不会去找萧意欢求助。 “萧意欢那里，交给我就是了。”罗亓笑得淫邪。 “你想要做什么？”萧玲珑看到他这神态，不但没有半点嫉妒，反而还有几分期待。 如果他能毁了萧意欢，也就不用她来动手了。 “我要做什么？你心中不是一清二楚。我要将我对付你的手段，用在她身上，保证让她……你可有听到什么动静？”罗亓察觉到一旁有什么声音，转头看了一眼。 萧意欢拽着夜染尘，不让他冲过去。 看他那样子，恨不得能将罗亓给生吞活剥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蚂蚁 “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被拽远的人心中怒火依旧未消。 “他也不过是嘴上逞能而已，又不可能会得逞，何必生气？”萧意欢听到他那么说，心中也很是不舒服。 但转念一想，罗亓那样的人，也就只能嘴上说说，又不可能会成功，有什么可气的？ “说也不行！我不允许任何人对你有那样的想法！”夜染尘一张脸寒若冰霜。 “等我们顺着他的藤摸到其余的瓜，就将他剁成块喂给小狼，如何？” “嗷呜……” 小狼似是不太满意她的安排，发出了抗议。 “好好，不喂你不喂你，给你吃肉你还挑食。”萧意欢无奈一笑。 “你看，连小狼都嫌弃他。”夜染尘一把将小狼抱起来，“若不是我们将它带了回来，还不会知道，罗亓就藏在后山上。” “谁让他有那么隐秘一个住所？我从那里过都没有能发现。”萧意欢方才又去那里看了一眼，发现那材料尽管特殊，但在阳光之下还是会展现出端倪来。 不过，江南这段时间阳光很少，几乎见不到。 所以她昨日没有能发现，也是情理中的事。 “主子，罗亓往堤坝去了。”凌月说道。 夜染尘和萧意欢悄然跟过去，发现罗亓与许多人已经混了个脸熟，彼此热情地打着招呼，很难判断他们与罗亓究竟有没有关系。 “看他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去做什么坏事。”萧意欢发现她手中拿着一样东西。 没多会儿，罗亓就回来了，手中拿着的那样东西，已然消失不见。 待到他消失，夜染尘和萧意欢才沿着他方才走过的路线仔细查看，发现他果真在堤坝上动了手脚。 “蚂蚁？” “这可不是普通的蚂蚁。是最会筑穴的蚂蚁，若是它们在这里繁衍，很快这堤坝之上就会布满它们的巢穴。到时候，可就真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了。”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杀虫剂来，轻易就将那些蚂蚁给消灭了。 “你用的是什么？”夜染尘只见她拿着什么东西出来喷了一下，那些蚂蚁就全部死了，可他根本没有能看清她究竟用了什么东西。 “当然是毒药。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给杀死，只能用毒药。”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仔细检查，看到自己已经杀死了蚁后，松了口气。 没了蚁后，就算其他蚂蚁有存活，也不会有什么事。 “就是不知道，他之前有没有用过这样的手段？” 萧意欢正打算离开，听到夜染尘的话，脚步立刻顿住了。 如果这并非是罗亓第一次往这里扔蚂蚁，那这里是不是有很多蚁穴了？ 萧意欢走过堤坝的每一寸土地，仔细检查，并没有发现蚂蚁的踪迹。 “还好他之前没有用蚂蚁，不然，我们怕是很难将它们处理干净。” 想要找到这么厉害的蚂蚁并不容易，更不用说还得抓到蚁后。 罗亓肯定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得到了这些。 “他的心思，比我们想的要毒辣，也不知是凤宁易的安排，还是他自己想的主意？” “我突然就不想让他活着了，我们就算能让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也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来。”萧意欢看着手心里的蚁后，起了杀心。 “可要是不能将这里的内鬼全部抓出来，只杀了他，也还是不能安心。所以，还是再耐心等一等吧。”夜染尘恨不得能手刃了罗亓。 但他能在这里躲藏这么久的时间，说明这里还有他的人，可以随时为他提供掩护。 他们必须要将所有的人抓出来，才能彻底放心。 是夜，江林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房门之外。 “江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夜染尘问了一句，正要将人请进来，萧玲珑就来了。 “江林哥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一个人好怕，你能不能回去陪着我？” 江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我想求王妃……” “江林哥哥，我真的好怕，你快和我回去吧！”萧玲珑听到他说的话，意识到他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舒服，想要求萧意欢为他诊治。 如果萧意欢当真为他看病，肯定会一眼看穿他是中了毒。 到时候追根溯源，查到她身上可就不好了。 “玲珑，你能不能让江大人把话说完，说不定他是有什么要事呢。江大人可是想要说出那个在背后作祟的人是谁？”萧意欢走过去，往他的手心里塞了一样东西，面上却是一副极为冰冷的样子。 江林感觉到自己手里多了什么，怔了一下，才说道：“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王爷和王妃，我不知道那个在背后作祟的人是谁，请王爷和王妃不要随意怀疑工部的人了。” 萧意欢轻嗤一声，“我看你这样子，分明是知道，却不肯说。罢了，我也没有指望你能说出来，请回吧。以后若不是为了此事，不必再来打扰我。” 萧玲珑看到她这态度，根本藏不住眼中的喜悦，“江林哥哥，我们走，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江林点了点头，和她一起转身离开。 “江林哥哥，我先前就和你说过，萧意欢并非如传闻中那般医者仁心，那不过是她故意营造的假象罢了。她能与辰王走到一起，就说明她与辰王是一类人。”萧玲珑不停地说着萧意欢的坏话，回到了房间也没有停止。 “玲珑，从前与你相处的机会不多，所以一直以为你就是我心中那样子。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你与我心中所想相距甚远。”江林坐在床边，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枕头下面。 “江林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了？”尽管她已经给眼前的人下了毒，可她听到这样的话，依旧分外不爽。 不是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吗？ 怎么这会儿却说，觉得她与他心中所想相距甚远？ “玲珑，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江林抬眸看向她，眼中满是审视。 萧玲珑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半晌没有回答。 第三百九十二章 露出真容 她知道，江林会这么问，显然是怀疑她了。 但这个问题，她不回答又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我身上的伤是不小心摔的。” “在哪里摔的，能否带我去看看？我让人帮你修整一下路面，省得你以后再摔伤。” 江林说话的时候，眼中分明带着笑意，但萧玲珑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不用了。是我不小心才会摔倒，不是路面的问题。江林哥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这件事就不用你费心了。”萧玲珑听到他这么说，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因为关心她才会这么问。 “你以后要小心，若是受了伤，我会心疼的。”江林的手抚过她脖子上的“伤痕”。 突然，他吐出一口血来，血溅到了萧玲珑的脸上。 她尖叫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 “听这动静，江林好似‘毒发’了？”萧意欢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想看看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惜这简易的茅草屋没有窗户，又不能到屋顶上去，怕会将这茅草屋给压塌。 她只能根据这房间里的动静，来判断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房间里，江林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他对着萧玲珑伸出了一只手，“玲珑，去请王妃……我……我好难受……” “忍一忍就过去了。”萧玲珑却是冷眼看着他，嘴角还有一抹冷笑。 毒药终于发挥作用了。 等江林一死，她就可以将此事嫁祸给萧意欢。 而后，她再与罗亓联手毁了堤坝，让江南再次陷入到洪水之中。 到时候，纵然萧意欢手中有免死金牌，却也不能免了她两次死罪。 “你……你说什么？”江林难受得蜷缩成一团，不敢相信萧玲珑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说什么，你不是听得很清楚么？江林，你不会当真以为我喜欢你吧？当初你来一次我拒绝一次，你就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可你却偏偏不肯死心，非得要来纠缠我，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你再也没有办法出现在我身边！” 反正眼前的人就要死了，就算是让他知道了真相，也没有什么。 “我不但要杀了你，还要将你的死家伙给萧意欢。毕竟这里的人都知道你与她不和，她会杀你也并非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萧意欢听到这话，不由皱了皱眉，“萧玲珑倒是会算计，居然还想将这件事嫁祸给我。” “你方才有没有将解药给到江林手上？”夜染尘还真怕江林被毒死了，到时候萧玲珑一通胡说八道，再找几个所谓的证人来搅浑水。 这罪名就算萧意欢不想认，也会被强行安在她身上。 “当然给我，而且我想，他应该已经服下了。刚刚他‘毒发’，其实正是因为他体内的毒被解开了。”萧意欢笑着说道。 “那就好。”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放下心来。 半晌后，里面才传出江林的声音：“玲珑，你果真是在骗我！” 他瞪着一双眼睛，眼中一片血红。 尽管他早就已经知道真相，但听到他说出来，依旧有几分难受。 他以为他终于用自己的行动焐热了放在心尖上这么久的人，却没有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几日的相处已经让他看清了萧玲珑的为人，心中对他不再有那般喜欢了。 萧玲珑一脸惊恐地看着缓缓站起身来的降临。 方才还在地上垂死挣扎的人，抹去嘴角的血迹，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这样子看着，哪里像是个中毒的人？ “你……你没有中毒？”萧玲珑还想往后退，可她已经退到了门边，门关着，她已经无路可去了。 “你给我的馒头，你是看着我吃下去的，我当然中毒了。但方才去找王妃的时候，她给了我一颗药丸，我趁你不注意，将那药丸吃了下去。刚刚吐出的血，是毒血。那口血吐出来之后，我身上的毒就解开了。” 萧玲珑着实没有注意到萧意欢居然给了他解药。 好好的计划，不能就这样被打乱。 萧玲珑心一横，从头上拔下簪子来，往江林的咽喉处刺去，“去死吧！” 江林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躲避不及，被她刺中。 还好他及时将萧玲珑推开，只是受了点轻伤。 萧玲珑摔在地上，脸正好撞到了门框，脸上的皮囊被门框划破，碎成几块，掉到了地上，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萧意欢和夜染尘听到房间里的动静，顿时紧张起来。 要是江林死在她手上，她还是会将此事嫁祸到萧意欢头上。 夜染尘轻轻扯下了一块茅草，往里面看了一眼。 “那是……萧玲珑？”他看到地上那人的脸，声音里难得带着几分颤抖。 萧意欢忍不住凑过去看了看，想知道萧玲珑现在有多可怕。 结果差点没能认出来。 “她的脸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怕了？”萧意欢依稀记得她之前的脸并没有这般可怕。 大概是因为她一直试图用各种方法将那张脸修补好，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子？ 房间里的江林看着她那张骇人的脸，也被吓得不轻。 “你……你是谁？”不过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依稀还能看出萧玲珑原本的样子来。 萧玲珑没想到她一直好生保护的那张皮囊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变成碎片，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没有了这皮囊，她要用什么来遮住她这张狰狞的脸？ “相由心生，这几个字用在你身上，半点不假。”江林冷笑着说道。 从前京城之中关于她的各种传闻，他不曾信过半个字。 可现在，他不想信也不行了。 “你害得我失去了这皮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萧玲珑蓦地站起身来，再次将手中的簪子刺向了江林。 而这次，江林有了准备，并没有让她得逞。 她被狠狠踢了一脚，摔在地上。 “玲珑，怎么，他还没死？”在门面等着好消息的罗亓，听到半天过去这里面还有动静，心中很是着急，忍不住问了一句。 第三百九十三章 早就知道 “是啊，我还没有死，罗亓，你可失望？”江林将房门打开，看着站在门外的人，冷冷说道。 罗亓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安然无恙？” “我是中了毒，但有人救了我。”江林想到自己还为了罗亓在萧意欢面前说谎，心头更加气愤。 他以为罗亓只是偷懒，所以才没有去查看江南各处的水情。 结果，他却是在酝酿着一场大阴谋。 “没想到，罗亓居然还在外头等着。这场戏怕是还得继续看上一会儿了。” 萧意欢原本以为，江林戳穿了萧玲珑，就轮到她上场了。 谁料罗亓居然来了。 “罗亓未免也太心急了，要是他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情况，肯定会后悔这时候开口。”夜染尘倒是一早就注意到前面还有个人。 但他以为只是路过听到房间里有动静所以想要看热闹的。 并没有想到会是罗亓。 “不过，他主动出现在这里，倒是省得我们四处去找他了。”萧意欢可不想再费心去搜寻他的下落。 “谁救了你？萧意欢？”罗亓想了想，除了萧意欢，也没有人能救他了。 “其实，我早就已经发现了有问题。只是还不能确定。我原本想进一步试探萧玲珑，看看她是不是当真与你有什么关系，结果他却迫不及待地对我下了毒手。” 萧玲珑听到这里，不敢相信他的话，她不是一直都隐藏得很好，怎么被他发现？ “你可还记得你半夜回来，发现我站在房间里？”江林那时候从噩梦中惊醒，担心自己动静太大会吵到萧玲珑，于是便转头看了一眼。 结果发现，她并不在房间里。 他站起身，正打算去寻找她，她就从门外进来了。 发现自己将她吓了一跳，江林原本想要道歉。 可那时候他突然来了玩心，想看看自己装作梦游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让他意外的事，他听到的却是萧玲珑冷到骨子里的那几句话。 “原来那时候你并不是在梦游？”萧玲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居然没有能看出来，还在他面前说了那些话。 但凡她那时候有一点警觉，也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吧？ “江林，我这么做，是迫不得已。一切皆是她逼我的。她不但给你下了毒，也给我下了毒。如果我不肯按着她说的做，她就会杀了我。 她想让我接替你掌管堤坝，这样一来，她就能随意在堤坝上动手脚了。到时候这堤坝出了问题，她就可以推到王爷和王妃身上！” 罗亓眼珠子一转，当即为自己想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罗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萧玲珑站起身来，一双手依旧捂着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愤怒的眼睛。 “江林，我与你共事多年，是什么样人，你心里最是清楚。我想你与萧玲珑相处的这几日，应该也已经看清了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如果要你在我与她之间选择一个相信的人，你会选谁？” 江林对罗亓并没有半点信任了，但既然他非得要来这一套，自己也不妨来个将计就计。 “当然是你。萧玲珑心如蛇蝎，我已经将她看透了。我相信你是迫不得已才会为她做事，如果她给你下的毒没有解药，我会帮你求王妃，让她救你。” 罗亓并没有中毒，自然不会想到萧意欢那里去求助，那不是相当于告诉江林自己在说谎？ “解药就在她身上，就不用麻烦王妃了。”罗亓的手伸向萧玲珑的腰间。 他知道萧玲珑腰间藏着一个药瓶，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并不清楚。 但此时此刻，那药瓶是唯一能帮到他的东西。 “还给我！”萧玲珑看到自己的药瓶被拿走，好似被抢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抓着罗亓的手试图抢回来。 罗亓自然没有让她得逞。 而当他的眼睛看向萧玲珑那张脸的时候，却吓得立刻松开了手。 “你……你是谁？”他着实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与他日日缠绵的萧玲珑。 “罗亓，你不认识我的脸，总该认识我身上这些印记吧？”萧玲珑扯开衣领，露出她身上那些印记来，“这可都是你留下的。” 罗亓看着她身上的印记，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你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萧玲珑冷笑着往前一步，伸出手抱着他，“你与我翻云覆雨的时候，可不是用这种态度与我说话的。你说，等回到京城，你要娶我，要给我十里红妆，要让我成为京城之中最让人羡慕的女人，怎么，你说的都是假话？” “江林，你不要相信她，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罗亓嘴上还在狡辩，可手上却已经有了动静。 但他的匕首还没有能碰到江林，手腕就传来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发现他的手腕上居然有一枚金针。 匕首从他的手中掉落。 “江林，我还以为你很聪明，结果萧玲珑对你下毒你没能躲开，罗亓要杀你，你一没有能躲开。若不是我与王爷在这里，你已经成为他的手下亡魂了。” 还好夜染尘眼疾手快，从她这里拿了一枚金针解决了问题。 要不然，江林今日可就当真难逃一劫了。 “多谢王爷和王妃相救。都是我的错，先前我就知道他在这里，但我以为他是偷懒故意躲起来，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要是我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定然不会知情不报。” 江林分外后悔。 他更担心罗亓在这期间已经做了什么没有办法挽回的事。 “你还想知道错？先前我问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态度？你口口声声说我没有证据所以不能胡说，如今呢？你可看清你眼前这两个人了？” 萧意欢就知道，他之前若不是看到过罗亓，也不会是那样的态度。 “看得一清二楚。我会让人将他们抓起来，带回京城，听候发落。”江林回答。 “把我们抓起来？你有什么证据？”罗亓冷笑着问了一句。 入殓师灵异录 第三百九十四章 倒是自信 “还需要什么证据？你与萧玲珑密谋的事可是她亲口承认的！”江林没想到，罗亓居然还有脸提证据。 萧玲珑都亲口承认了，还需要什么证据？ “那也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而已。她想要拖我下水，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将黑锅扔给我。再说，你若是现在问她，恐怕得到的就不会是之前的答案了吧？” 罗亓知道，萧玲珑方才是以为江林活不了了，所以才会将实情说出来。 要是现在再问她，她肯定不会承认了。 “没有证据，你要如何治我的罪？”罗亓见江林没有说话，得意地说道。 “谁说没有证据？我手里这难道不是证据？”萧意欢拿出了一个木质的盒子来。 她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只白胖的虫子。 江林和萧玲珑认不得这东西，罗亓却是认识的。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意欢，“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不会当真以为，你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我都不曾发现过你吧？你以为呆在屏障里面，就可以万无一失了么？那你可错了。” 罗亓对自己倒是有自信，以为他除了方才并没有露出马脚。 萧意欢不由得从心底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对自己太过自信，可是会吃亏的。 “你既然发现了我，为何没有抓我？”罗亓还想着，只要他们手中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将他抓起来。 等到堤坝出了问题，他们绝对脱不了关系，自己不但能全身而退，反而还能因为抢修堤坝有功得到奖赏。 “原是想着顺藤摸瓜，将所有与你有关系的人一网打尽。却没有想到，你与萧玲珑这么快就要对江林下手。”尽管萧意欢还不曾抓出所有与他有关的人。 但杀了他，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余下的人定然不敢再轻举妄动。 “一只虫子算什么？就凭它便要定我的罪，未免也太过儿戏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虫子与我有关？”江林还想要狡辩。 夜染尘却是冷笑一声，说道：“还需要什么证据？你奉命到江南来查看水情，却并不曾前往，这可是抗旨不遵，按例当斩。” 罗亓闻言，脸色一变。 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茬。 “我……谁说我没去，只是身子不适，所以想要回来休息两日罢了。等休息好了，我自然会去。”罗亓一面说着，一面看向身后，似是想要伺机逃走。 “那你去了几日，应该已经将前面几个县的水情查个一清二楚了，不如说来听听。”夜染尘看出他的心思，手中的剑“叮”的一声出鞘，拦在了他面前。 罗亓根本没有离开过这里，哪里能说得出来？ 他支支吾吾半天，突然将手伸向了萧玲珑。 萧玲珑被他拎起来，挡在了身前。 “你们若是放过我，我就放了她。”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将萧玲珑当成人质。 萧意欢和夜染尘相视一笑，他们可是巴不得罗亓能动手杀了萧玲珑。 完全拿出了看戏的样子来。 罗亓也没有指望他们能救萧玲珑，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江林，“你那么喜欢她，应该不想看着她就这么死了吧？” 若是从前，他这么说，必定能让江林心焦如焚。 可现在的江林却是连看都懒得看萧玲珑一眼，只怕自己会被她那张脸给伤了眼睛。 “一个给我下毒的人，我为何要救？你最好杀了她，那样，我也就有理由杀你了。”江林冷声说道。 萧玲珑听到他的话，原本狰狞的一张脸变得更加难看，“江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也不会离开我吗？难道你当真要让我死在他手上？” “那是在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你的脸就如你的心一般丑陋，我只恨自己从前看走了眼！”江林恨自己眼拙，竟将鱼目当珍珠。 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的人，这般丑恶不堪，让他作呕。 萧玲珑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我的脸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带我回京城，我就有办法让我的脸恢复如初。只要我还要那张脸，你就会喜欢我的，对不对？” 在她看来，江林会对她如此，只是因为她失去了这张脸。 她心中对萧意欢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如果不是因为萧意欢，她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我讨厌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脸。你难道忘了，刚刚你还想杀了我？”江林觉得可笑，他的命在萧玲珑的眼中果然什么也不是。 不然她哪里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玲珑想要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是她下的毒，也是她阻止江林去找萧意欢求救。 她还能怎么解释？ “爹！救我！”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人影身上。 萧德厚听到这边的动静，原本只是想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结果就听到了萧玲珑求救的声音。 他抬眼看过去，将罗亓面前的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并没有能认出来。 “你是……玲珑？”他走过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那脸上密密麻麻全是瘢痕，看得他心底一阵恶寒。 “爹，你怎么能认不出我来？我的脸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萧意欢！是她将我害成这样子的！”萧玲珑看向萧意欢，眸中满是恨意。 萧意欢欣赏着她那张脸，嘴角勾起一抹笑，“你说你会变成这样，可不是因为我，而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的心太过毒辣，当初我为你治好脸上的瘢痕之后，它们就不会再出现了。” 如果萧玲珑当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或者说，她的心里有存着半分善意，也不至于会落入这步田地。 “我毒辣？我有哪一点比得上你？我看你才是最毒辣的人！侯府没有你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可自从你来了之后，侯府就没有了宁日。爹，她就和她娘一样，是个灾星！” 萧玲珑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闭嘴！”萧德厚最怕的就是当年的事被萧意欢知晓，自然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再信任 但萧玲珑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警告一般，接着道：“爹，你就该跟当初一样，将那个高人找来，将她钉死在棺材里，埋在布满符咒的坑里，让她永生永世没有办法翻身！” 萧意欢知道云海棠的死有蹊跷，但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被钉死在棺材里活埋的！ 萧德厚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狠。 纵然当初迎娶宁海棠并非是他的本意，也不该做出如此违背人性的事来吧？ “原来，我娘死得这般凄惨。难怪我问你她葬在何处，你没有回答，原来是不敢说。怕我会发现这个秘密，怕我会将你恨之入骨，怕我会用同样的手段为我娘报仇，是不是？”萧意欢只觉得一颗心冷到了极点。 “意欢，你不要听她胡说。你娘是病死的，她当初留下遗言，说要将她葬在山谷之中，不让人再去探望。我不过是遵从她的遗愿而已。你若是想看她，我让人带你去。” 萧德厚听着萧玲珑说的话，也分外震惊。 当初云海棠明明是死后被安葬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却成了活埋？ 如果是那样，她在死前会经历多少痛苦？ 萧德厚无法想象。 “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迟早有一日我会查清楚，不需要你多言。我娘葬在何处，也不用你告诉我，我自己会去查。”萧意欢不想再听他说半个字。 就在她与萧德厚说话的时候，罗亓将萧玲珑扔到地上，转身逃走。 夜染尘原本想去追，但被萧意欢拦住了。 “让他走吧，我们还没有能将这里的内鬼全部揪出来。我想他应该会想办法与他们联络，到时候一网打尽岂不是更好？”她踮着脚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夜染尘闻言，点了点头。 杀鸡儆猴是个法子，但也不能保证能让所有内鬼都安分。 唯有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才能彻底安心。 “让他走吧，我倒是想看看，他能逃到什么地方去。”萧意欢冷冷看着罗亓消失的方向。 萧玲珑则艰难地爬到了萧德厚身边，抓着他的裤腿，“爹爹，救我，救我！” 她怕萧意欢还想要杀她。 “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是谁告诉你的？”萧德厚知道，她不会平白自己说出那些话来。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告诉她的。 “爹，难道你不记得当初发生的事了？”萧玲珑还觉得奇怪，府中的人不是一直这么说的么？ 怎么他却是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萧玲珑转头看向萧意欢所在的位置，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想必他是因为萧意欢在这里，所以才不敢承认吧。 毕竟要是让萧意欢知道她娘是被活埋的，她一定会恨不得杀了他。 “是谁告诉你的？！”萧德厚怒不可遏，只觉得一股气血往上涌。 他只想知道萧玲珑是从谁那里知道这说法的，他要找那个人问个明白。 “爹，你这么凶做什么？我知道你不想让萧意欢知道这个消息，可事实就是事实，可不是你不认就能改变的。” 萧玲珑一面说着，一面看向萧意欢。 只要她能将萧意欢的注意力转移到萧德厚身上，也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你若是再不说，我可就让你回不了京城了！”萧德厚没想到，自己一连好几问萧玲珑，不但没有能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反而还让她将这件事越抹越黑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府里的下人都这么说，难道还会有假？”萧玲珑轻哼一声。 “意欢，当年的事，我会让人查清楚。你千万不要相信她的一面之词。我就算从未对你娘动情，也绝对不会用那种方式对待她。” 萧意欢竟然从萧德厚的话里听出了几分真诚。 但这样的真诚却只让她觉得可笑。 因为他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并不觉得他是害死云海棠的人。 在他看来，云海棠的死是她咎由自取，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纵然云海棠被活埋的事他并不清楚，他也依旧无法撇清关系。 “既然你从未对我娘动情，就该用一封休书休了她，将她撵出侯府！”萧意欢说到激动处，声音不由颤抖起来。 萧德厚也知道，不管他怎么解释，萧意欢也不可能会原谅他。 所以他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 萧玲珑还以为萧德厚会生气教训萧意欢，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她气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难道是觉得你还不够丢人？” 萧德厚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回头一看，发现萧玲珑正跟在他身后，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爹爹，萧意欢将我害成这样，难道我就不能对她还以颜色？再说了，如果不是因为她，侯府也不会被搅个天翻地覆！”萧玲珑不服气。 她早就察觉到萧德厚对萧意欢不再如从前那般厌恶了。 要是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将萧意欢给除掉，以后怕是不会再有机会了。 “到底是她将你害成这样，还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才会有今天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玲珑，我对你已经足够容忍了，你却是一错再错。我当初就知道你要与江林住在一起目的不纯，没想到你居然要杀了他！” 事到如今，萧德厚对她不再有半点信任。 留着她这条命不过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不然，他绝对不会对萧玲珑留情。 “爹，要不是她害我，我不会变成这样，也就不会被人利用威胁。爹，我也不过是想让自己的脸恢复成原来那样罢了。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会有人喜欢，有人要吗？” 萧玲珑却依旧不依不饶，不肯罢休。 要不是看她那张脸实在是惨不忍睹，萧德厚必定已经一巴掌呼过去了。 “说得好像你这张脸恢复了之后就有人要一般。你做的那些丑事，要不是被我压下来，京城里早就人尽皆知了，谁会愿意娶你？” 萧玲珑想要反驳，但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想到萧意欢曾说要到玉石矿去看看，心中酝酿而生一个恶毒的计划。 这次，她要让萧意欢有去无回！ 第三百九十六章 山洞 “你就这么放过她？”夜染尘还以为萧意欢多少要给萧玲珑一点教训。 没有想到她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将她给放走了。 “萧德厚在这里，你还真指望我能杀了她？不过，我这也不算是放过她，她顶着那样一张脸，活着只会一日比一日更痛苦。”萧意欢留着她这条命，只是想要看她的笑话罢了。 萧玲珑活得越痛苦，她就越开心。 “可你不觉得，斩草不除根，只会带来无穷的后患？”夜染尘明白她想看萧玲珑痛苦。 但萧玲珑那样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现在已然将萧意欢恨到了骨子里，还不知道后面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她。 “怕什么？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有她想施加到我身上的痛苦，我都会百倍奉还给她。”萧意欢轻笑一声，转身走到了堤坝上。 江林正站在那里，看着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干活。 “可觉得伤心难过？”萧意欢还以为她看到的江林会是眼神空洞，亦或是双眼红肿，但他却是一脸的淡然。 好似方才发生的事与他没有关系一般。 “从前，她一直不愿与我接近，我无从了解她的真面目，所以才会以为她是个温婉贤良之人。可到了她身边我才发现，她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与她多相处一日，我对她的喜欢就会减少一分。 在她对我下手之前，我对她的喜欢其实已经被她消磨得差不多了。但毕竟是曾经遥不可及，被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我又不肯就这么放弃，所以不停地告诉自己，如果她肯放下杀我的念头……” 说到这里，江林自嘲一笑。 萧玲珑不但没有放下杀他的念头，反而还阻止他去找萧意欢求救，想要彻底断了他的生路。 要不是萧意欢发觉他有异常，给了他一颗解药，他这会儿怕是早就浑身冰凉了。 “既然你对她的喜欢已经被她消磨得差不多了，又何必如此伤心？”萧意欢不解。 他伤心，说明他还在意。 江林却是一笑，抬眼看向她，问道：“如果一个你发现你喜欢很久的人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你会立刻就将他放下吗？” 萧意欢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 她突然发现，她已经许久没有想起他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将他给放下了？ “就算你还需要时间，也切不可耽误了工期。这堤坝定然要在十日之内修好，江南才能恢复如初。”萧意欢说道。 江林一脸坚定，“放心吧，我不会耽误工期的。没有了她，我会全心全意盯着堤坝，五日之内，堤坝就能修好。”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到后山去看看前日里发现的玉石矿。”自从那日发现几块原石之后，萧意欢心中就一直惦记着玉石矿。 她想知道那玉石矿的规模究竟有多大，有没有开发的价值。 于是就一人到了后山。 让她意外的是，先前她捡到原石的地方，又出现了不少原石。 每隔几步就有一块，好似在为她引路一般，一直带着她到了一个山洞前面。 山洞之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能不清。 萧意欢拿出身上夜明珠来，扔了进去。 结果力气太大，夜明珠骨碌碌地滚到了山洞里面。 萧意欢无奈，只能走进去捡。 可她往里走了许久，也没有能看到夜明珠的影子。 察觉到不对，她转过身，想要往回走，却发现洞口消失不见了。 耳边还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凭借着声音，萧意欢判断出来，自己身边围绕着许多蝙蝠。 与一般的蝙蝠不同，这些蝙蝠是嗜血动物，如果她一个不小心被咬伤，剩下的蝙蝠就会循着这血腥味，将她身上的血吸干。 这必然是有人故意设置的陷阱，想让她死在这里。 她扔进来的夜明珠，并没有消失，而是被那个人给捡走了。 萧意欢深吸一口气，从医馆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来。 那是她以前常用来对付毒物的喷雾。 只要有蝙蝠接近，她就会立刻出手解决。 尽管她看不见，但她却记得方才进来的路线。 她倒退着往回走，手中紧紧捏着喷雾，借助着听力判断着蝙蝠的方位。 才走出十来步，她就被某样东西挡住了。 她伸手摸了一下，发现那东西竟是罗亓之前用的屏障。 难怪她看不到出口，原来是被这东西给遮上了。 是罗亓，还是萧玲珑，亦或者这二人联手设下的陷阱？ 萧意欢假意惊叫一声，“怎么东西在咬我，好痛！” 屏障之后传来了笑声—— “萧意欢，你肯定没想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吧？我还以为你能有多聪明，最后还不是死在了我手上。哈哈哈……” 萧玲珑放肆大笑，却没有察觉，她面前的屏障，已经被萧意欢划破了。 “玲珑，早知道你能想到这样的主意，我当初也不会用那么蠢的招数了。只要能杀了她，再想办法毁了堤坝，辰王也必死无疑。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挽救，回到京城去邀功。我定会让皇上赐婚，用十里红妆迎娶你进门。” 罗亓果然也在。 “你该不会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吧？就算你当真愿意娶我，我也不会嫁给你。我让你帮忙，只是为了除掉她。只有她死了，我的脸才能恢复如初。”萧玲珑说道。 “可我记得，首辅大人明明和你说过，不要动她。你杀了她，回去要如何与首辅大人交代？”罗亓疑惑地问道。 萧玲珑冷笑一声，说道：“所以啊，我得找一个能为我背黑锅的人。而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罗亓显然是被她这句话给惊住了，半晌才回道：“原来你任由我对你予取予求，是因为你想要陷害我？亏得我还以为你对我有真心。既然你想要杀我，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萧意欢听着这二人内讧，原本想再等一等，谁知这屏障材料特殊，她划开了一道缝之后，那道缝就自己蔓延开了。 这会儿已经开了一个大口子，还发出了一声轻响。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为她治脸 “什么声音？是不是萧意欢死了？”萧玲珑兴奋地说了一句，想要掀开屏障，却发现屏障破了。 “她哪里有那么容易死，这显然是被被她给划破的，她早就发现这屏障了，方才我们说的话，也都被她给听到了。”罗亓看着屏障上的裂痕，转身想要逃走。 却被一只蝙蝠咬住了脚，痛得他惨叫出声。 其余蝙蝠嗅到血腥的味道，瞬间涌了过来。 很快，罗亓就不在动弹。 “居然就这么死了，也太过于便宜他了。”萧意欢原本还想看看究竟还有哪些人与他是一伙儿的。 结果他就这样死在了蝙蝠手上。 萧玲珑看到这般惨烈的情形，却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期待着萧意欢也能是这样的下场。 “我的好姐姐，你在哪里，为何不肯出来见我？” “玲珑，你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些蝙蝠撵走，我受了伤，它们要是嗅到我身上的血腥味，我的下场就会和罗亓一样了。” “现在知道求我了？好啊，我可以帮你把它们赶走，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你要治好我的脸，不然，我就让你再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萧意欢没想到，到了这时候，萧玲珑居然还有心思威胁她。 “就算我答应为你治好这张脸，恐怕你也不敢相信我吧？毕竟，你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她只能提醒萧玲珑，先前也是她治好了她的脸，可后来，因为她作恶多端，又原形毕露了。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了，所以我也不指望你能彻底将我的脸给治好，只要能让我这段时间可以见人就行了。”萧玲珑说道。 “原来只是这点要求，那还不容易？”萧意欢扔了一样东西出去。 萧玲珑将那东西就捡起来，“这是什么？该不会是有什么诡计吧？” “你不是说你不指望我能将你的脸彻底治好，只求这段时间能见人吗？只要你将那盒子里的东西抹在脸上，你的脸就能恢复了。不过，只有保持七日之间，过后可就不行了。” 萧玲珑听完她的话，当即将盒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原本她的脸又痛又痒，抹上之后，居然舒服了许多。 而后她走到外面，拿出镜子看了一眼，发现她的脸果然恢复过来，开心不已。 “你的脸已经恢复了，还不快点将蝙蝠给撵走！”萧意欢在里面大吼了一声。 “萧意欢，你何时变得这般天真了，居然以为我会说到做到。我引你到这里来，就没有想让你活着出去。你放心吧，辰王很快就会来给你陪葬了。你们两个人在黄泉路上不会孤单的。” 萧玲珑说完，就想将她之前做好的围挡推过来，挡在山洞前。 可她还没有能动手，就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低头一看，她的手上居然有一道暗器。 “本王就知道你不会安分。”夜染尘看了一眼面前的山洞，里面的情况他看不真切，也不知道萧意欢的情况究竟如何。 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抬脚就往里走。 “不要进来！”才进去，就听了萧意欢的声音，“这里面有嗜血蝙蝠。” “我不怕。它们伤不了我。”夜染尘回答。 “你看不到它们，它们却能感觉到你。一旦你受了伤，它们就会蜂拥而上，你也不怕？”其实，山洞里的蝙蝠已经被她给灭掉了。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想看看夜染尘有没有勇气进来。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身上有伤，就能将它们引到自己身边来？” 夜染尘的问话却让她意外。 “你要做什么？”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到了剑出鞘的声音。 吓得她赶紧从角落里走出来，快步到了他身边，将他手中的剑夺了过来。 “你傻呀，怎么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萧意欢看着他手上那道伤口，知道他是真的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护她周全，心下感动。 “只要我能将蝙蝠引到自己身边，你不就能安然无恙了？”夜染尘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 他将萧意欢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你可有受伤？” “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受伤。不过罗亓死在了里面，我们很难再利用他挖出内鬼了。”萧意欢回答。 “他早就该死了，你放他一马，他却要杀你。若不是我及时发现，你就被萧玲珑困在这里面了。不过，我怎么没有看到什么蝙蝠？” 夜染尘抬头看了许久，甚至还往山洞里走了几步，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它们已经死在了我手上。我方才那么说，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进来。结果你更绝，居然想利用自己将蝙蝠给引过去。” 萧意欢回想起来还有几分后怕。 如果她没有除掉那些蝙蝠，它们岂不是会伤到这傻子？ 他与从前那傻小子，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都会在她遇见危险的时候，奋不顾身地挡在她的面前。 “谁让你不和我说实话？我担心你，又想不到别的法子，就只能如此了。”夜染尘看着她，庆幸她毫发无伤。 要不然，他必定会自责自己没有能保护好她。 “可惜了我那几颗夜明珠，不知被萧玲珑扔去了哪里。”说到萧玲珑，萧意欢才想起来，夜染尘方才将她扔在外面没有管。 这会儿她怕是已经逃走了。 “凌月在外面，是不会让她逃走的。”夜染尘说着，抱着她走出了山洞。 “我又没有受伤，你为何要抱着我？”萧意欢轻轻推了他一下。 “你没有受伤，却让我差点受了伤，不觉得该给我一点补偿？”夜染尘低头看向她。 萧意欢还从不曾主动过，但他方才的举动，已经让她确定，他就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于是她扬起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夜染尘原本只是想要从她那里听到一句夸奖的话，全然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激动之下，差点松了手将她给摔下去。 这个吻就这样中断了。 萧意欢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笑道：“原来王爷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第三百九十八章 被救走了 “本王才没没有害羞。只是在这山洞里待久了有点头晕而已。我先带你出去。”夜染尘努力为自己挽回面子，但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萧意欢只觉得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她这一生，不对，应该是两生，从来没有这般开心过。 她也总算明白，为何从前的人总是会告诉她，感情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会有很多牵绊。 那些牵绊，会让人再也没有办法杀伐果断，甚至会因为自己的软肋任人拿捏。 不过，就算是如此，她也不会怕。 她坚信，她不会成为夜染尘的拖累，夜染尘也不会成为她的拖累。 他们虽然是彼此的软肋，却也是彼此的盔甲。 “以后，我能不能叫你阿染？”她不想叫他王爷，又不想叫他阿辰，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称谓了。 “当然。”夜染尘看向她，眼中满是惊喜。 她会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接受了他？ 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她会从他身边逃走了。 山洞外，只有凌月一人。 “萧玲珑呢？”夜染尘看了看周围，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凌月却没有回答。 他走近才发现，凌月居然被人点了穴。 “凌月也算是个中高手，有谁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点他的穴？”萧意欢不由得担心起来。 夜染尘将她放下，走过去为凌月解穴。 穴道解开之后，他正要问个清楚，凌月却倒在了地上。 “不但被点了穴，还中了毒。看来，我们身边，还潜藏着许多危险。山洞里的嗜血蝙蝠，也不是江南能孕育出的物种，应该是有人从别处带来的。” 萧意欢想要为凌月解毒，但他所中之毒很是奇怪，医馆迟迟没有给出毒理报告。 “难道说，他并非是中毒那么简单，而是中了蛊毒？”她从前并不曾听说过蛊毒这种东西，所以医馆没有办法判断和解开蛊毒。 “蛊毒？难道说，凤宁易派了会蛊毒的人前来？是不是伽罗？”夜染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伽罗。 萧意欢摇了摇头，“不会是她。她宁死也不会再为凤宁易卖命的。” 她了解伽罗的性子，她被凤宁易害成那样，绝无可能会再为凤宁易做任何事。 “不是她，还能是谁？五毒教还有人为凤宁易做事？”夜染尘看她说得这般肯定，也就没有再怀疑伽罗。 但除了五毒教的人，江湖上并没有多少人会用蛊毒。 “我在想，当初伽罗会被逼着离开五毒教，是不是也与凤宁易有关？他想要利用伽罗，但他知道以伽罗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会乖乖听他话的，所以就想了一个法子，将她逼上绝路……” 人一但到了绝路，只要遇到一个能给她希望的人，就会将他当成救命稻草，紧抓着不放。 伽罗就是这样被凤宁易所骗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观音庙下那个毒池，多半就是凤宁易让五毒教的人养的。不然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夜染尘冷笑一声。 “不过，我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救萧玲珑？萧玲珑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萧意欢实在想不明白，萧玲珑还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凤宁易难道还指望她能在夜欢宫里为他赚银子？ 那也不值得他费这么多心思吧？ “谁知道呢？或许等下次相见，就能知道缘由了。”夜染尘也不太明白，但凤宁易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他们眼下所能做的，只有等。 萧意欢为凌月施针，一炷香时间过去，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和王妃责罚。”他第一时间跪下认错。 “对方是高手，你能留住这条命就不错了。”萧意欢依旧没有能发现他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只有将他带到医馆里，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蛊毒。 回到山下之后，萧意欢趁着夜染尘去矿山的空隙，蒙住凌月的眼睛，将他带到了医馆里。 经过一番检查，果真发现了蛊虫的踪迹。 她利用手术，成功将那只蛊虫给取了出来。 凌月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他取下脸上的那块布，看着萧意欢放到他面前的那只蛊虫，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就是这东西在我身体里作怪？” 萧意欢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它。虽然它已经取出来了，但这两日你切不可运功，否则，毒素会在你身上蔓延。我这里有两颗药，你将它分成八份，每两个时辰服下一份，等上两日，就不会再有大碍了。” 凌月将药接过去，正要下跪，却被一把扯住了。 “我不喜欢别人跪我。你若是当真感激，以后我让你做事的时候，你认真一点就是了。”萧意欢说罢，就将他打发出去了。 夜染尘正巧回来，看到凌月的脸色已经回复，就问了他两句，得知他体内的蛊虫已经取出来了，分外惊讶。 “意欢，之前你不是还说你没有办法找到他身上的蛊虫吗？怎么这么快就将蛊虫给取出来了？” “找不到，我难道不会想办法？先前伽罗有教过我如何寻找蛊虫的踪迹。我一时给忘了，刚刚才想起来。”萧意欢不能说出医馆，只得将伽罗搬出来。 她只能祈祷，以后伽罗与夜染尘不会相遇，就算相遇，他也不会出于好奇去询问伽罗此事。 要不然，可就穿帮了。 “你与她的关系，与我想的，并不相同。我还以为你会因为齐柔对她有敌意，但你似乎是将她当成了朋友？” 夜染尘话说完，对上萧意欢疑惑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又一不小心说了自己本不该知道的事。 他可是辰王，哪里认识什么齐柔？ “这些事，你可是听北堂奚岚说的？他那张嘴还真是没有把守，什么都往外说。” 他还没开口解释，萧意欢就已经为他想了一个理由。 夜染尘松了口气，“不过是出于好奇问了问他，谁知道他会说这么多？但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他顺水推舟地说道。 第三百九十九章 洪水又来 “看这样子，好像又要下雨了。也不知道堤坝能不能守得住这次的洪水。”尽管堤坝已经有了雏形，但她的设计是否能抵御住洪水，还很难说。 “不用担心，我相信你的能力。”夜染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堤坝。 说着，滂沱的雨就来了。 萧意欢与夜染尘一起，将所有工人平安带回到住处，而后再与江林一同检查了堤坝各处，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退回到安全的地方。 不到半个时辰，洪水倾泻而来。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洪水汹涌而至。 让他们惊喜的是，洪水被堤坝拦住，并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我们成功了！”萧意欢激动万分，一把抱住夜染尘。 夜染尘垂眸看着她，眼底满是笑意，“不是说了不要担心，你那般厉害，这世上有什么是难得住你的？” 堤坝经受住了这次考验，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不过，在江南复苏过来之前，她不打算回京城。 既然来了，就该让这里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以免后头有小人在暗中搞破坏。 到时候，就算他们已经离开这里许久，那笔账也还是难免会算在他们身上。 “堤坝修好了，就该解决其他的问题了。”萧意欢又拿出一张图来。 “你连着几晚没有休息，就是在画这个？”夜染尘看了一眼，发现那是她为受灾的村民设计的房屋。 “受灾最重的几个地方，就算是搬迁，他们肯定也不愿意搬去太远的地方。为了避免后面再出现这样的情况，除了要好好选址，还得重新设计房屋。”萧意欢解释道。 “你这般用心，也不知道他们能存几分感激？”夜染尘想到新田县那些人，就觉得心寒。 对他们再好，也只会收获一堆白眼狼。 “他们能有几分感激我不管，我只需要将我能做的一切做好。”萧意欢并不在意。 他们的感激对她来说也没有半点作用。 “这样的房子，的确能抵御山洪和滑坡，但是修筑起来相对要难一些。不知这银两……要从何而来？” 江林并不想打击她，但为了修这堤坝，银两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如果要再费心修这些房子，怕是没有办法拿出那么多银两来。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办法。”尽管今天并没有能在后山找到玉石矿，但既然萧玲珑能拿出那么多原石来作诱饵，就说明那山上一定有玉石矿。 找到这玉石矿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玉石的质地良好，定然能卖出好价钱。 “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那一定就听王妃的。”江林见她这般有自信，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几日后，堤坝完工，工人的工钱结清之后，萧意欢让一部分人留下，着手修房的事。 “王妃为何不将所有人留下来，只留了这一部分？”江林觉得奇怪，既然要修那么多房子，为何不将所有人留下？ 只留下这几个怎么够用？ “看来江大人平日里观察不够。我留下的，都是我认为足够优秀的人，其余的，要么时常偷懒，要么虚报工时，若不是赶工期，我早就将他们给打发走了。” 江林没想到，她仔细到了这地步，居然将那些人平日里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也难怪自己之前的一时慌张，就让她猜出了罗亓还在这里。 “原来如此。是我选人不够仔细，给王妃添麻烦了。”江林颇为愧疚。 “无妨，他们所犯的也不算是什么大错，只要这堤坝没有问题就行。只是这后面的活儿更为精细，我才不能将他们留下。修房的事，就拜托给江大人了。我与王爷要去后山寻玉石矿，只有找到了玉石矿，银子才能有着落。” “王妃放心，下官定不有辱使命。” 江林说罢，就带着人往前面去了。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你还要去找玉石矿？”夜染尘想起上次的惊险，不想让她再去。 可萧意欢却是一脸无奈，“不去，银子从何而来？找到了玉石矿，才有银子用。不然，要我变卖嫁妆吗？” 她可舍不得。 夜染尘也知道，如今最难的就是银子的问题。 再找朝廷要银子，显然不可行。 国库已经没有多少余钱了，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再筹集银两可来不及。 他必须要将国库里的银子留给皇兄。 而他自己也没有多少存银，手边唯一能用到，还真只有萧意欢的嫁妆。 “我只是担心，萧玲珑还在暗中盯着，又会想什么招数来对付你。”夜染尘叹气。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她用了我的药，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没有办法行动的。”萧意欢那一日给她的，可不是为她治脸的药膏。 那药膏她刚用上的时候，的确可以让她的脸恢复，但顶多半个时辰，她就会觉得疼痛难忍。 这疼痛，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消。 不过这期间，她的脸不会有半点问题，所以萧意欢也不算是骗她。 她要那药膏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她的脸恢复过来吗？ 她又没有问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帮她。但我还是很后悔那时候没有杀了她。我还以为有凌月盯着，她不会逃走。谁能想到她暗中还有人帮助呢？”夜染尘怒道。 萧意欢伸手抚过他的心口，“好了好了，别气了。她就算活着，以后也只会活在痛苦之中，又有什么关系？” 夜染尘点了点头，一把将她抱起来，到了后山之上。 先前那个山洞已经被封起来，以免里面还有没有被杀死的嗜血蝙蝠。 二人在山上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 “奇怪，如果玉石矿不是在这里，那他们手中的原石又是从何而来的？” 罗亓和萧玲珑都能拿到原石，说明原石并不在遥不可及的地方，反而应该是唾手可得才对。 可为何他们却找不到？ “难道说，当真是在之前那个山洞里？”夜染尘说道。 他们已经在这上面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 其余的山洞都很浅，也没有任何原石的痕迹。 第四百章 找到玉石矿 唯有那个山洞，深不可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就连萧意欢也不曾看个清楚。 “我有个办法。”如果那山洞之中当真还有未知的危险，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山洞给炸了。 里面不管有什么牛鬼蛇神，都会死在爆炸的威力之下。 萧意欢从医馆里取出微型炸弹来，将山洞前的遮挡移开。 罗亓的尸首和那些死去的蝙蝠先前已经被收拾妥当了，所以山洞里并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味道。 但为了保险起见，萧意欢还是将微型炸弹扔了进去。 一声巨响之后，山洞震落了不少巨石，随后归于平静。 萧意欢与夜染尘各自执着火把，并肩往山洞里走去。 没走出几步，夜染尘就挡在了她面前，“我看，还是我走在前面比较好。” 萧意欢无奈一笑，“这山洞里就算当真有危险，也已经被解除了，不知王爷还在担心什么？” “不管有没有危险，我都该在你前面。”夜染尘挥动着手中的火把，尽量将前面的每一寸地方都照亮。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原石。方才我那微型炸弹，是不是破坏了不少能卖出好价钱的玉石？”萧意欢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分外可惜。 这山洞果然就是玉石矿所在。 里面堆砌的原石，是萧意欢赌石以来看到最多的。 “这里的玉石，应该足够让江南受灾的那些人住上你所设计的房子了吧？”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其实，我的设计看似复杂，却并不会用到太多材料。从原料上节约了一笔银子，若是到时候那些人自己还能搭把手帮忙，工钱也能省了。” “你倒是会精打细算。看来以后王府有你，我也不用担心银子不够用了。”夜染尘玩笑道。 “那也得看阿染你是怎么个花法。要是你非得要将我们的银子拿去给皇上用，那不管有多少，都是能花个一干二净的。”萧意欢知道而今国库有多空虚。 加上凤宁易还让人用假银票扰乱市场，可谓是后患无穷。 “皇兄那里，能帮还是得帮的，我难道还能不管？”夜染尘无奈。 他倒是想放下一切不再去管，可他已经管到了这一步，要是不能让夜月国的江山彻底安定下来，他又哪里能安心？ “回到京城，我们便想办法抓到南宫柾。如果孔雀步摇还在他手上，自然是最好不过。到时候，我们就能利用孔雀步摇和玉佩，找到楚燚国的宝藏，填补空库的空虚。” 萧意欢只怪这次江南的水灾来得不是时候，打破了她的计划。 不然，她应该早就已经抓到南宫柾了。 “就怕过了这么久，孔雀步摇早就不在南宫柾手上了。京城之中，盯着他的可不只有我们。”夜染尘觉得，南宫柾并不是京城之中楚燚国最大的势力中的一员。 如果他被那些人盯上，孔雀步摇怕是已经被抢走了。 “那你未免也太小看南宫柾了。他能在京城之中隐藏这么多奶奶不被人发现，甚至还能偷偷潜入烟雨楼，就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除非是他自己露出破绽，否则，没人能抓到她。” 萧意欢对南宫柾有信心。 除非是她自己想要被抓到，亦或是对手太过强大，不然是没有人能动她半分的。 “那就等回去之后，静待她上钩了。” 二人从山洞里出来，往山下走去。 路上，萧意欢已经将这玉石矿要如何开采计划周全了。 “就请之前开采石矿的那些人来，他们熟悉矿石的开采流程，不会出太大的差错。”而今堤坝已经修好，石矿暂时不需要那么多了。 开采玉石尽管要更辛苦一点，但赚的银子也相对多一些，应该不会有人不愿意。 夜染尘点了点头，“我先让他们过来看看。”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与那些工人已然熟悉，不过一句话，所有人都跟着他来了。 看过山洞里的情况之后，他们立刻就着手在里面装上了照明设备，火把油灯一应俱全。 原本漆黑的山洞顿时变得亮堂起来。 “真是没想到，我们在这里采了这么久的石矿，却没有发现，这上头居然有这么值钱的玉石。还是王妃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来了。” 老师傅们自愧不如。 夜染尘则是一脸骄傲，“那是当然。” “我知道这附近有好几个做玉雕的师傅，不如将他们请来，就在下面搭的棚子里做玉雕，再让人来收购，这样能以最快的法子将玉石换成银子，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夜染尘正发愁要如何将玉石变现，听了这主意，当即答应下来。 很快，做玉雕的师傅就被请了过来，他们看了一眼原石，也不由赞叹，从未见过这般好的原料。 “他们说，做出来的玉雕，至少能卖上一千两银子一件。不但能赚到银子为他们修房，甚至还能充盈国库。”夜染尘将这消息说给了萧意欢。 “我还在想要去哪里请玉雕师傅，阿染你居然已经安排好了。听凌月说，明日新来的知府和各县的县令就要上任了，也不知情况会如何。” 夜染尘看出了她的担忧，问道：“你可要给他们以考验？” 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阿染果真懂我。没错，我的确要考验他们一番，看看他们是否当真是为民着想的好官。” “那你打算如何考验他们？”夜染尘好奇。 如今江南这情况，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巨大的考验了。 她还能考验什么？ “其实很简单，让落难之人找他们求救，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就行了。”萧意欢也不想给他们太复杂的考验，眼下江南这情况还没有办法操作。 “不如再找几个人扮成山匪，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应对的法子？”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也计上心来。 如果能通过这两个考验，就说明他们是有勇有谋且心底善良之人，完全可以胜任父母官的职位。 但若是没有能通过考验，可就要被踢出去，永远也不要想为官了。 第四百零一章 京城变故 “我先让凌月去打探一下，看看他们会在何处分道扬镳。到时候再一一作安排。”萧意欢吩咐凌月前去打听，在掌握了那些人的路线之后，为他们每个人安排了一次考验。 让她意外的是，所有人都通过了考验。 “没想到，皇上这次眼光不错，选的皆是能胜任之人，如此一来，我们也就不用再担心江南以后还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人是会变的。他们现在能通过你的考验，也不意味着他们以后就能一直保持这颗赤诚之心。” 尽管他们通过了考验，但看到江南如今这情形，夜染尘心中还是不由有几分担忧。 谁又能肯定，这其中不会有人重蹈覆辙？ “有这前车之鉴，他们就算没有办法一直保持这赤诚之心，也不敢再如冯贵那般明目张胆了。”萧意欢也不指望他们能一直如此。 只要不太过分，能让这一方百姓平安喜乐就行了。 不过几日，江南各处就安定下来，匪患也有所收敛。 萧意欢正打算到新田县去，看看那里的人如今怎么样了，就接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 假银票的事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睿王趁此机会发难，想让皇上拿出国库的银子来解除危机。 朝中大臣纷纷附和，一时之间，将皇上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有一伙人此处打造抢烧，造成了不少损失。 皇上布下天罗地网，却没有能将他们抓住。 他们好似总能掌握到禁卫军的行踪，次次都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皇兄怕是会撑不住。这江南，我们不能多留了。”夜染尘听到这消息，当即坐不住了。 如今国库是什么情况，睿王心中比谁都清楚，他带头闹事，显然是想制造动.乱。 他们要是还不回去，动.乱一起，皇宫就危险了。 “江南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江林一人留下就足够，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萧意欢不用多想也知道如今京城的情况有多紧张。 谁也猜不到睿王究竟会在何时发难。 二人将江南余下的事交给江林，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去。 连着走了两日，人和马都累到不行。 夜色渐渐深沉，前方似有一间客栈，门口的灯笼还亮着。 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气格外诱人，萧意欢完全走不动道了。 夜染尘看到她这样子，提议道：“不如在这里歇息一下？” 萧意欢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这周围如此荒凉，为何会有客栈？我们来时走的也是这条路，我怎么不记得曾看到过客栈？” 她脑海中对这客栈没有半点印象。 “既然你心有疑虑，那我们就绕过这客栈继续前行好了。”夜染尘全然相信她的判断。 她说这客栈有问题，就一定有问题。 “难得有个能歇脚的地方，不如就进去看看。”萧意欢却拿出了她的冒险精神，翻身下马，将马儿拴在了一旁的树上，往客栈走去。 夜染尘见她如此，也只能将马拴在一旁，跟上了她的脚步。 客栈里比他们想的要热闹，大堂里坐着几个正在喝酒吃肉的人，看着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见到有人来，店小二快步走过来，一脸招牌笑容：“请问二位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这个时候来，自然是住店了。可还有客房？”萧意欢抬眼往楼上看去。 “客人来得巧，正好还剩一间房。”店小二伸手指了指楼上最角落的位置。 那里光线昏暗，根本就看不清房间什么样子。 夜染尘率先上去，萧意欢则跟在他身后，二人一步步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的摆设看着并没有半点异常，与一般客栈无异。 只是脚下的木板略显单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萧意欢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味道闻着，怎么有几分像是松油？” “大概是因为这几根柱子是松树所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气味吧。这客栈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夜染尘话音才落，就听到身旁传来了咔嚓一声。 转头一看，发现是萧意欢将木板给踩破了。 “你这么这般不小心？可有伤到？”夜染尘问道。 “不是我不小心，是这木板实在是太薄了，我只是稍微用了一点力就破了。”萧意欢是故意为之。 想看看这木板究竟牢不牢固，没想到稍微用一点力气就将它给踩破了。 木板破开一个洞，露出了下面的房间。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却发现，下面根本就没什么房间，是空的。 除了那一面门窗，其余什么也没有。 萧意欢搬开几块木板，跳到了楼下。 这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客栈。 除了她与夜染尘住的房间，其余房间，全是假的。 这客栈就跟纸糊的一样，是个完完全全的陷阱。 “阿蓉。”萧意欢想到之前曾有过相同的经历，于荒野之中发现了一间药铺，也是如这客栈一般临时搭建的，而那药铺的主人正是阿蓉。 而这客栈里，也有个老板娘模样的女子，一直在角落里站着。 尽管不曾看到她的脸，但萧意欢心中却已然有了判断。 “阿蓉？”夜染尘听到她说出这个名字，顿时紧张起来。 如果阿蓉当真在这里，她见到萧意欢，恐怕会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还真是阴魂不散。”原本以为上次给她的教训足够了，她应该不敢再出现。 结果却是自己小看了她。 萧意欢正想着要如何对付她，就听到楼上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给二位客人送茶。” 还没去找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想让他将自己给送上去，好戏耍阿蓉一番。 但夜染尘却让她留在下面，自己上去了。 萧意欢在下面气得跺脚，“你以为你不帮我，我就上不去了？” 她从医馆里拿出勾锁来，勾在横梁之上，回到了房间里，正巧站在了窟窿前。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 老板娘端着茶盏走了进来。 第四百零二章 客栈惊魂 “二位客人，山野之地，东西不多，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老板娘将茶盏放到桌上，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萧意欢。 “在这样荒凉的地方，能有一个地方歇脚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奢望别的？”萧意欢对上她的视线，眼底满是笑意。 好似没有半点防备的样子。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老板娘转过身，退出了房间。 门关上，萧意欢才挪开身子。 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发现这茶水里居然没有加料。 想必是阿蓉知道她能看出端倪来，所以才没有敢放什么。 那她特意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萧意欢正奇怪，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打斗的声音，伴随着老板娘的娇呼，门再次被推开。 她下意识地站回到窟窿前，抬眼看向门口的人。 “看公子这模样，应该是会武功的，能否帮我赶走大堂里闹事的人？”老板娘一双眸子如盈盈春水，看得人心中生怜。 夜染尘不太明白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若是能将她引开，不让她与萧意欢单独相处，他再乐意不过。 “多谢公子。”见他动身往外走，老板娘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与他一同往大堂走去。 萧意欢想要凑过去看一眼，可还没有走到门口，一道火墙蓦地从地面升腾起来。 她终于明白，这房间里为何会有那么重的松油味道。 这里面的木板，都是被松油浸泡过的，一旦着火，就会立刻燃烧。 很快，房间里就一片火海。 夜染尘才走到楼下，还没出手，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声响。 回头一看，发现情况不对，他足下一点，飞身过去就要冲进房间。 “不用担心，我没事。”萧意欢的声音却从楼下传了过来。 他转身往下看去，见她安然无恙，一颗心才安定。 “对亏我之前在房间里戳了个洞，火一起，我就从那里逃了出来。”萧意欢想还有几分惊魂未定。 方才那火来得实在是太快了，她险些躲闪不及。 若不是房间里正好有个窟窿能让她到楼下，她怕是只能躲到医馆里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自己的死里逃生呢。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这客栈原本就是临时搭建的，分外单薄，这火一起，更是摇摇欲坠。 夜染尘你一把将她抱起来，径直到了他们拴马的地方。 “你该不会是想就这么走了吧？”萧意欢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上次她没能杀了阿蓉，才给了阿蓉这一次机会。 要是这次还不能杀了她，以后她肯定还会想办法再次下手。 “斩草必须除根，否则就会留下祸患。”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往回走去。 老板娘看到她走过来，不但没有闪躲，反而还迎了上来。 “阿蓉，好久不见。”萧意欢冷笑着说道。 “原来你一早就认出我来了。既然如此，为何没有拆穿？”阿蓉有几分惊讶。 她没料到，萧意欢居然认出了她。 “我不过是想看看你这葫芦里究竟想要卖什么药而已。还以为你在我面前失败了那么多次，怎么也能想到一个高招。没想到，却是这样。”萧意欢的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阿蓉自然怒不可遏，拔出了袖剑，对着她刺过来。 “叮——” 她的袖剑并没有能刺中萧意欢，而是被另一件武器给挡了下来。 阿蓉抬眼看向眼前的人，忽然笑了。 “恐怕你还没有告诉她真相吧？”她清晰地看到了夜染尘眼中的紧张。 那一抹紧张是为了什么，她一眼就看穿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意欢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好似她与夜染尘之间有什么渊源一般。 可他们之前也只有过一面之缘，还能有什么渊源？ “萧意欢，你自诩聪明，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阿蓉往前一步，目光里尽是狠辣。 夜染尘不敢说，就证明他很怕萧意欢知道真相。 若是她将真相说出来，他们两个之间就会产生不可弥合的矛盾。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何必这般遮遮掩掩？”萧意欢心中莫名有几分紧张，生怕她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实情来。 “其实他……”阿蓉的话还没能说完，就感觉到喉咙一阵刺痛，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夜染尘，似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能狠下心对她下杀手。 他明明答应过哥哥，会照顾好她的，他怎么能背信弃义？ “我不会允许你再伤害意欢半分。上次没有能杀你，这次自然不会再放过你。”夜染尘的眼神异常冰冷。 他已经容忍了阿蓉太多次，这一次，再也没有办法容忍下去了。 好不容易，他才让意欢接纳他，又怎么能允许有人破坏他们的关系？ “你就不能等她把话说完？”萧意欢看出了他的心虚。 尽管他说出的理由是那般冠冕堂皇。 可他选择在这节骨眼对阿蓉下手，她不得不起疑。 “她不过是想要挑拨离间罢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夜染尘尽量镇静着自己的情绪，与萧意欢对视。 萧意欢看着他眼底的沉静，想到阿蓉之前的所作所为，选择了相信他。 “其实你不用这么快对她下手，我又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不管她说什么，只要你说不是，那就不是。” 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却不觉得有半点轻松，反而觉得心中的石头更沉了。 这个秘密，如果只有阿蓉一人知道倒还好。 就怕她背后那人也已经洞察了这秘密。 他可以轻易杀了阿蓉，却没有办法杀了凤宁易。 一旦萧意欢怀疑他的身份，他的解释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意欢，我们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夜染尘没有再多说什么，甚至连感谢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只是转过身，翻身上马。 萧意欢也跟着骑上马，与他并肩前行。 她心头的疑虑，原本已经消失了，却又因为夜染尘方才的表现重新浮现出来。 如果……阿蓉并非是想要挑拨离间，而是想要告诉她真相。 那她想说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第四百零三章 浑水摸鱼 这疑虑，一直到他们回到京城，也没有能从萧意欢的心头消失。 路上她也曾找过机会试探夜染尘，但他并没有接招。 才到京城，他们就看到一伙人打劫一个商铺。 萧意欢想都没想，当即翻身下马冲了过去，抓住了其中一个人，又将另外两个人用金针控制住。 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则被夜染尘给拦了下来。 “光天化日，竟敢抢本王妃的铺子，是不是活腻了？” 那几个打劫的，正是她的铺子。 一回来就遇上这样的情况，萧意欢也没有想到。 “皇宫里的禁卫军是有多废物，抓了这么久也没有能抓到他们？我都怀疑他们之中有内鬼了。” 要不是有内鬼，又怎么会连几个几乎不会武功的人都抓不到？ “我让北堂奚岚过来接人，将他们扔到天机阁去。”夜染尘让凌月去通知北堂奚岚过来接人。 那几个人一听自己要被扔到天机阁去，吓得浑身瘫软。 “王妃，我们也不过是一时起了贪念，所以才会如此，我们并非是之前在京城之中闹事的人。只是想趁乱抢点东西罢了，求王妃饶命！” 夜染尘将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我看他们这样子，也不像是先前在京城之中闹事的人，想必他们只是想要浑水摸鱼罢了。” 在京城闹事的人，已经被传闻说得神乎其神，他们大概是觉得，自己打着那几个人的名义前来打劫，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管是与不是，都先扔到天机阁再说。”萧意欢却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不肯轻易放过他们。 没多会儿，北堂奚岚赶来，看到他们抓的这几个“歪瓜裂枣”，不由皱眉道：“你们不会当真觉得他们就是让皇上头疼的那几个人吧？如果我把他们关到天机阁，怕是会惹人笑话。” 他可不想因为这么几个蟊贼被人看不起。 “那就将他们送去顺天府好了。”萧意欢看着北堂奚岚那皱成苦瓜的脸，只得松口。 一回来就闹了笑话，怕是明天就会传遍京城。 几个蟊贼被扭送顺天府，萧意欢和夜染尘牵着马往王府而去。 京城之中，有不少江南来的流民，沿街乞讨。 萧意欢拿了些银子给他们，告诉他们江南的洪灾已经过去，可以回了。 流民开口感谢，一句话还没说完，银子就被收了回去。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流民怒目而视。 萧意欢冷笑一声，说道：“你说话根本就不是江南口音，为何要装作江南流民骗人？” 她在江南待了两个月，对那里的口音再熟悉不过。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从江南逃难过来的，他们在京城装江南人，恐怕是为了夸大江南的灾情。 “王妃凭什么说我说话并非是江南口音？难道王妃对江南很熟悉？”那几个乞丐不但不怕被她揭穿，反而还质问起她来。 萧意欢当然不能说她才从江南回来，毕竟皇上让萧德厚到那里去，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夜染尘的行踪。 “这京城之中，不乏从江南来的经商之人，你们究竟是不是江南人，与他们对质便知。” 还好她认识从江南来的商人，立刻就让凌月去将人找来。 单从口音，江南商人就否定了他们的身份。 “王妃，他们绝无可能是从江南来的，想必是一伙想留用流民身份骗吃骗喝的骗子。” “看来，你们也需要到顺天府去反省反省。”萧意欢才将那几个乞丐送走，就看到了凤宁易。 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看着她身旁的夜染尘，带着几分恨意。 那一路上的杀手，果真是他派去的吧？ “王爷和王妃这么快就从江南回来了？”他走过来，一语道破了他们的行程。 “我与王爷不过是出去游玩了几日，方才回到京城。并不曾去过江南。”萧意欢矢口否认。 “而今江南灾情严重，皇上头疼不已，王爷与王妃这时候还有心思游山玩水？”凤宁易的声音陡然变冷。 萧意欢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原来首辅大人也知道江南灾情严重，我还以为你什么也不知道呢。不然又怎么有空四处看热闹？”夜染尘回怼了一句。 凤宁易却是淡淡一笑，“我也希望自己能帮皇上分忧。可皇上并不允许我参与此事，我爱莫能助，又有什么法子？” 萧意欢与夜染尘对视一眼，觉得奇怪。 皇上明面上不是一直很器重凤宁易，加之先前科举之事他有功在身，不该不让他参与此事啊？ 这不是落人口实么？ “皇上定然是考虑到首辅大人公务繁忙，不想再为你增加负担，所以才不让你参与此事。不过本王听闻，江南的灾情已然得到缓解，不用首辅大人再多费心了。”夜染尘说道。 “爹爹与工部的人到江南之后，就立刻着手修筑堤坝和安置灾民的事，目前已卓有成效。不出三月，江南就能恢复如初。”萧意欢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二人一唱一和，说得跟真的一样。 不过，除了萧德厚没有功劳，他们所言分毫不差。 “你们当真舍得放弃这么大的功劳，还拱手让给厌恶至极的人？”凤宁易知道他们对萧德厚有多厌恶。 要他们将功劳白白让给萧德厚，他们心中自然也是万分不乐意吧？ “首辅大人的话，我怎么听不懂？这功劳该是谁的，就是谁的，难道什么也没有做的人还能将功劳给抢过来不成？”萧意欢自是不乐意将功劳给萧德厚。 尤其是在她从萧玲珑那里得知了云海棠是被活埋的秘密之后。 一个心狠如斯的人，配不上任何赞誉。 更不用说他到江南之后什么也没有做。 若不是知道自己与夜染尘在那里，他根本就不会去。 “王妃果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着实令人佩服。”凤宁易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开了。 夜染尘和萧意欢才回到王府不久，京城之中就又有了商铺被打劫的消息。 第四百零四章 挑衅 “这显然是在故意挑衅我们！”萧意欢气得拍桌。 她抓错了人，原本就已经够丢脸的了。这些人居然还非得挑这个时候出来兴风作浪，显然是和她过不去。 “我们还是先入宫与皇兄商量一下对策再说吧。”夜染尘也没料到那些人如此猖狂，但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二人只休息了半个时辰，就入了宫。 皇上看到他们，脸上的愁容才算是展开了一点。 “你们回来，说明江南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夜染尘点头，“皇兄放心，江南的洪灾已无大碍。我们听闻京城有人作乱，所以快马加鞭回来，与皇兄一同应对。” “朕也不知是谁，竟弄出了一堆假银票来，将京城搅了个天翻地覆。如今这亏空，他们逼着朕用国库的银子来补，却无人能告诉朕，那些真金白银被谁拿去，又藏在了何处。”皇上这几日为此事焦虑，已然许久未能安眠。 “假银票之事，我这里倒是有线索。查出幕后之人并非难事。当务之急，是抓住在京城之中作乱的人。”萧意欢知道这假银票出自谁的手，调查起来并非是难事。 至于这亏空，幕后黑手在听闻风声之后，就会找一个替罪羊出来补上，无需担心。 倒是那些个在京城之中作乱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抓到他们的蛛丝马迹。 这可不光是禁卫军废物的问题，还有内鬼需要解决。 “朕已经让人在京城各处搜查，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朕着实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皇上一脸无奈。 他也希望能早点将那些人抓到，奈何那些作恶的人藏得太深，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他们给揪出来。 “皇上可有想过，之所以抓不到人，是因为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禁卫军会出现在哪里，他们了如指掌，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躲过追击。” 听她这么一说，皇上的神情严肃了几分。 他对禁卫军一向信任，并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如果禁卫军尽了全力，又哪里会抓不到人？ “那要如何才将那通风报信的人抓出来？”皇上问道。 萧意欢扬唇一笑，“其实很简单，将禁卫军分成几组，在京城各处巡视，再看看那些人还会在哪个区域之中活动，不就能确定内鬼所在的组了？” 皇上点了点头，当即吩咐下去，将禁卫军分为五组，派往五个不同的区域。 萧意欢和夜染尘则在京城之中找了个制高点查看情况。 “这摘星楼是够高，但你确定你能看到……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夜染尘原本想说，眼力再好的人，也无法在这摘星楼上看到京城各处正在发生的事。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萧意欢手里拿了样东西，放在了她的眼睛前面。 那东西看着像是一个圆筒，他从前不曾见过。 “这个叫做望远镜，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有了它，就能看到眼睛所不能看到的地方。”萧意欢简单解释了一句。 反正，只要将所有事推给她那个并不存在的高人师父，就不会有人怀疑什么了。 夜染尘将她手中的东西拿过来，学着她的样子，放到了眼睛前面，果然连东街的摊贩卖的什么东西都能看个一清二楚。 “这东西若是用在战场，定然能百战不殆。” 萧意欢闻言，不由得笑出了声，“不愧是战神，拿到望远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战场上怎么用，你若是喜欢，这个就送你好了。” 反正医馆里还有几个，给他一个也无妨。 “这下，我们就能对京城里的事了如指掌了。那些人不管接下来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我们都能看到。” 可他们在摘星楼上待到天黑，也没有能发觉任何异常。 “看来，今日他们是不会出来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正打算和他一起下去，就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给了夜染尘一个眼色。 夜染尘心领神会，飞身过去，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 那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了几声，腰间的腰牌掉了下来。 萧意欢走过去，捡起来一看，发现他居然是禁卫军。 “原来你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内鬼……之一。” 他并没有被分入那几个巡视的小组，所以他应该只是其中一个内鬼。 “王妃在说什么，奴才听不懂。奴才只是在下面看到摘星楼上有人影，特意上来看看而已。”那人狡辩道。 萧意欢冷笑一声，“如果你是光明正大上来的，又何必要躲躲藏藏？你分明是特意到这里来盯着我们二人的，想看看我们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 那人翻身起来，想要逃走，不但没有能成功，还险些从摘星楼摔下去。 “要是不想粉身碎骨，就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到这里来的？”萧意欢将他推到栏杆旁，让他看这里究竟有多高。 那人吓得腿软，不停地求饶。 最后，说出了睿王二字。 “是睿王让我到这里来的，他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到这里来盯着王爷和王妃。一旦王爷和王妃离开摘星楼，就立刻报给他。” 萧意欢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京城里发生的这一系列事，睿王肯定是参与了的。 但她并不觉得睿王是幕后黑手。 “是睿王亲自找到你，还是让他府中的人与你联络的？”萧意欢问道。 “睿王怎么可能会亲自来找我？自然是他手下的人拿着银子来的。就算他不给我银子，我也不敢不从。否则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王妃，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就看在我是初犯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萧意欢看他这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 看来，那个真正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很是聪明，打着睿王的名义，随便让一个人出面，就能让人相信想要收买自己的人是睿王。 “想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等下你去告诉找你的人，我与王爷已经离开了摘星楼。”萧意欢说罢，将他从栏杆旁扔到一边。 入殓师灵异录 第四百零五章 抓到了 那人跌跌撞撞地跑了下去，夜染尘跟在他身后，以防他耍心眼。 走到街角的酒馆，那人快步走进去，在其中一张桌子上放了三个铜板。 想必那就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号。 而后，那人就走出了酒馆，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夜色中。 没多会儿，酒馆里就又出来了一个人，向着不远处的某个院子走了过去。 院子里花繁叶茂，并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就算萧意欢拿着望远镜，也无法透过那些枝枝蔓蔓将里面看个真切。 将一个院子弄得如此隐秘，很难不让人怀疑里面有猫腻。 夜染尘原本想强行进入，但被萧意欢拦住了。 “摘星楼那么高，你是怎么下来的？”夜染尘抬头看了一眼摘星楼。 一般人从上面下来，没有一盏茶的时间是做不到的。 要从摘星楼走到这里，还得一盏茶的时候。 这加起来，可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了。 他刚到这院子门口的时候还看到她在摘星楼上，她又不会轻功，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萧意欢展示了一下手上的勾锁，“我不会轻功，但我有这个，飞檐走壁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这些玩意都是从哪里来的？我对你的师父越发好奇了，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他老人家真容。”夜染尘之前就见识过她用这勾锁。 但他没有想到，这勾魂索居然能拉这么长。 明明只是一根细线而已。 “我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若是想现身，随时都能出现。但他要是不想现身，就算你将天涯海角翻遍，也找不到他。”萧意欢将勾锁收起来，颇为神秘地说道。 “说不定以后会有机会见到呢？他教你这么多本事，说明他很在意你这个徒弟。”夜染尘并没有看到她嘴角的那抹笑意。 正说着，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声音。 夜染尘带着萧意欢躲到一旁，看着几个人拿着明晃晃的刀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果然一听到我们离开摘星楼就行动了。”萧意欢说得咬牙切齿。 这些人摆明了是想故意刺激他们。 “何必这么生气？他们如此，我们想要抓到他们不是更容易吗？”夜染尘笑道。 反倒是他们一直躲躲藏藏更难将他们绳之以法。 二人跟上去，一路跟到了东街。 东街还有几个禁卫军在巡视，但他们并不在那几个人出现的路线上。 很显然，禁卫军中有内鬼，故意带偏了路。 夜色已深，东街的铺子基本上都关门了，只有酒馆和客栈还开着。 酒馆里人多，那些人自是不敢去的。 客栈里人相对少一些，他们拿着刀就冲了进去。 顿时传来了一片尖叫声。 萧意欢让夜染尘去后门，自己则在前门站着。 客栈里有人认出了萧意欢，找她求救。 萧意欢勾起嘴角，轻笑一声，说道：“你们的胆子倒是不小，东街上有禁卫军也敢这般放肆。” 那几个人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们没有从后门逃走的意思，反而朝着她走了过来。 大概是觉得，她一个女流之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但他们还没能走到萧意欢身边，就感觉到浑身一阵刺痛。 “是不是很难受？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好似踩在刀尖上？”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那几个人被吓得不轻，还以为她是用了什么巫蛊之术。 “没什么。只是给你们一点教训罢了。你们手背的金针，可千万不要动，否则……” 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其中一人就将金针拔了下来，当即瘫软到了地上，无法动弹。 “你看看你，怎么就是这般不听劝？让你不要动，你偏偏要动。以后你只能当一个废人了。” 其余几人见到这情形，纷纷跪在了萧意欢面前求饶：“王妃，我们知错了，求求王妃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你们在京城之中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哪里来的脸求我放过你们？等下北堂大人就会过来，将你们带去天机阁审问。你们若是能如实交代，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但你们若是不如实交代，你们的下场，就会和他一样。” 其余几人闻言，想要忍痛逃走。 但浑身的疼痛让他们寸步难行，摔在了地上。 未几，北堂奚岚赶到，看着地上躺着的一众人，皱眉道：“这次你确定抓对了？” “对与不对，带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再说，他们从前行事就是这般大胆，从未蒙过面。找几个受害者来一认便知。”萧意欢回答。 北堂奚岚并没有先将人带去天机阁，而是带到了顺天府里，又差人去找来先前被打劫过的人，让他们指认。 结果，受害者差点没动手将那几个人打残。 “看这反应，一定是了。你们是如何抓到人的？不是说他们行踪隐秘，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吗？”北堂奚岚奇怪道。 “他们又不是鬼神，怎么会半点痕迹不留下？先前之所以没有能抓到，不过是有内鬼和他们通风报信，所以才未能寻觅到他们的踪迹罢了。你若是能与我和阿染一般聪明，早就将他们给抓到了。” 北堂奚岚很不服气，想要反驳，但又跟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愣了一下，皱眉道：“阿染？你指的是……王爷？” “不然还能有谁？”夜染尘一个白眼扔过去。 北堂奚岚轻咳一声，“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我还以为她会放不下……难道说你告诉她了？” 去了江南一趟，这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萧意欢看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问道：“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他方才这话分明有什么深意。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与王爷会变得如此亲密，先前你不是还闹着要走？”北堂奚岚看萧意欢这反应就知道，夜染尘并没有将实情告诉她。 他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要是自己方才不小心说出来，岂不是闯了大祸？ 他肯定是会被夜染尘大卸八块扔去喂狗的。 第四百零六章 威胁 “让你过来，可不是让你问这些的。你还是先想想看，要如何从他们嘴里撬出消息来吧。”萧意欢白了他一眼。 北堂奚岚松了口气。 这一劫算是过去了。 夜染尘也是，那个秘密迟早包不住，现在不说，以后被她知道了只会更生气，何必还要瞒着？ “下次说话再这般不小心，别怪我让凌风割你的舌头。”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夜染尘的威胁。 北堂奚岚下意识地捂了一下嘴。 “王妃尽管放心，天机阁的手段多得是，还怕他们不说实话？我这就将人带到天机阁去，仔细审问。” 他可不想在这里久留，赶紧将人带走了。 结果，萧意欢跟在了他身后。 “王妃这是……信不过我？”北堂奚岚有几分不高兴。 “不是信不过你。是我已经答应过他们，如果他们愿意说出实情，我就将他们身上的金针取下来。所以，我得跟你一起去。”萧意欢解释道。 话音才落，那几个人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且咳出了血。 萧意欢慌忙上前，检查之后发现，他们居然中了剧毒。 “是谁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了手？”方才在顺天府，她分明还留神盯着他们，结果居然还是有人对他们动了手！ 萧意欢只得先将他们身上的金针取下来，再为他们解毒。 可她发现得太晚，纵然尽了全力，也还是没有能挽回他们的性命。 “这下，什么也没有办法问出来了。”北堂奚岚也没有想到，到了顺天府还有人能动手杀人。 如此一来，想要知道幕后主使，又得费一番周折了。 “罢了，除掉他们，京城也能安宁一阵子。至于他们是受谁指使，我们心中有数就行了。”萧意欢原本也没有指望他们能将那个人说出来。 北堂奚岚听完她的话，一头雾水，“心中有数？你心中有数，我心中可没有数，展开说说？” “我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毕竟，你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出这京城之中是谁在捣鬼，告诉你只会让你惹来麻烦。”夜染尘说罢，牵着萧意欢转身走了。 北堂奚岚不甘心地追上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 “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的确太蠢了。但凡你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想到是谁在京城里呼风唤雨了。”夜染尘不但承认了，还用蔑视的眼神看着他。 北堂奚岚知道他是故意在报复自己，可又没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 万一自己将真相说出来，惹恼了他，他可是真会让人来割他舌头的。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永远也不要说，我就不信你没有求我的时候。”反正那个秘密他也不可能瞒着萧意欢一辈子。 总会有被她知道的时候。 等到那时候，他就会找上门来求自己为他想办法了。 北堂奚岚气呼呼地转过了身。 “求你？下辈子吧。”夜染尘一脸傲娇。 萧意欢却觉得话不能说得太满，“说不定以后当真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呢？” 夜染尘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吞了回去。 以后还是不要再让北堂奚岚出现在萧意欢面前了。 就他那个嘴，迟早会捅娄子。 才回到王府，萧意欢就听到了里头不停传来尖叫的声音。 她与夜染尘慌忙进去，发现小狼居然出现在了院子里。 “你是如何跟来的？”从江南到这里，路途遥远，她和夜染尘一路快马加鞭赶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居然还跟了这么个小东西。 小狼看到她，嗷呜一声，扑到了她脚边。 萧意欢原本想要将它给抱起来，结果发现它这些日子长大了许多，抱起来已然没有从前那般容易了。 “不用怕，它是我之前在外时救下的一只小狼，是到这里来报恩的，它不会伤害你们。”萧意欢说着，将小狼带到了院子里。 又为小狼准备了一个窝。 “我会让齐柔为你做一个更好的，为你遮风挡雨，这几日就暂时将就一下。” “你就不怕它在京城里惹出什么事端来？就算它没有惹事，恐怕也会有人拿它做文章。”夜染尘不由得担心起来。 萧意欢却是淡淡一笑，“怕什么？它能千里迢迢跟过来，足以说明它对我们的忠心，它绝对不可能会主动去惹事。要是有人因为惹它而受伤，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 夜染尘也知道这小狼很通人性，更知道萧意欢有办法与它交流，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是时候将玉佩在当铺的消息传出去了，看看南宫柾几时会现身。希望她不要让我等太久。” 如果孔雀步摇在南宫柾身上自然最好。 就算不在，能抓到南宫柾，也能报了之前的仇。 “假银票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夜染尘问道。 “抓到南宫柾，不就知道了？杀手拿到的假银票，就是从她那里流出去的。”萧意欢回答。 抓到南宫柾，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萧意欢说罢，转身走向了书房。 “你这是……还打算在书房睡？”夜染尘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委屈。 明明已经将话说开了，为何她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夜染尘着实想不通。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萧意欢转头看向他，一副不太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的样子。 但实际上，夜染尘的心思她再了解不过。 她这么说，是故意逗他，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之前答应过，以后都会陪在我身边，不会再离开，是不是假话？”那日她在山洞里说的话，是发自肺腑的，他能感受到。 可她一转眼却像是将自己说过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一样。 “当然不是假话。但我不敢确定，你说的是不是假话。你有没有什么秘密瞒着我？”萧意欢想问这个很久了。 先前他出手果断地杀了阿蓉，就已经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今天北堂奚岚说话神神秘秘，更是加深了她心中的怀疑。 如果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又为何会透露出紧张的情绪来？ 第四百零七章 春娘 “我能有什么秘密瞒着你？”夜染尘知道她的洞察力有多强，自己但凡有一点不对劲，都会被她察觉到。 所以他回答的时候，面上故作轻松，实则一颗心已经悬在了半空。 “阿染，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谎了。有些事，如果现在不说……以后怕是不会有机会了。”萧意欢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分外坦诚。 夜染尘想要告诉她，却又担心说出来的后果。 所以，他再次摇了摇头。 也只是摇头，没有敢说出半个字。 萧意欢正要追问，就又听到了外面的尖叫声。 她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窝，确定小狼还在这里，眉心一皱，“王府里的人是不是又该换了？” 她快步走到王府大门口，发现那里竟然躺了个浑身是血的人。 看着似乎还有一口气。 那人身后有一道长长的血迹，看样子，她是自己用意志力支撑着爬到这里来的。 “阿染，你顺着血迹过去看看，她是从哪里来的。我先为她诊治。” 夜染尘点过头，循着血迹追踪去了。 但王府里却没人敢动，只静静在一旁站着。 “怎么，我说话对你来说一点用也没有？”萧意欢的目光在王府的下人之中逡巡了一圈，冷声说道。 他们这才有所行动，不情不愿地将人抬了进来。 “王妃，这明显是陷阱，有人想要故意陷害王爷和王妃，才弄了个奄奄一息的人到这里来。要是她死在了府上，肯定会有人来找麻烦的！” “就是啊王妃，现在把她扔出去还来得及。要是一会儿有人找上门来就不好了！” 萧意欢看了一眼春兰和春柳两个丫鬟，笑道：“你们什么时候比我还厉害了，能一眼看出她是来这里碰瓷的？如果当真是那样，她身后那血迹如何解释？或许她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到这里来找我求救的呢？” 春柳和春兰对视一眼，没有再说话，按着她的吩咐去拿了药箱和剪刀。 萧意欢将她们留下，打发走了其余的人，而后剪开了女子身上的衣服。 密密麻麻的伤口出现在她面前，触目惊心。 春柳和春兰被这情形吓得转过头不敢看，萧意欢则小心翼翼地处理起她身上的伤口来。 将后背的伤口处理好，她才将人翻转过来，想要处理她前面的伤口。 结果从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春娘？”萧意欢不敢相信，她与春娘居然还能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当初她不是给了春娘不少银子让她自己谋生去了吗？ 她怎么会遍体鳞伤地出现在这里？ 萧意欢想不明白。 难道说，她在逃亡的路上被之前妄图折磨她的那个人抓到了，带回到府上，才变成了如今这样子？ “王妃认识她？那这么说来，她还真是来这里求救的？那也算是她命大，正好碰到王妃回来。要是王妃没回来，她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呢。” 春兰听到萧意欢喊出了女子的名字，心中的戒备才算是彻底放下来。 萧意欢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为她治伤。 春娘身上没有一寸肌肤是好的。 她这样子，仿佛被人处以了凌迟的极刑一般。 伤口包扎好之后，她宛如木乃伊被裹了个严严实实。 “她是从哪里来的，被谁害成了这样，未免也太惨了。”春兰拿过汤药来，一面往她的嘴里喂，一面感慨道。 “当初我救下她，又给了银子让她逃命，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要不是看到她，萧意欢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恰在这时，夜染尘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他那样子，并没有能追踪到她的来处。 “或许小狼能帮上忙。”他的目光落在了小狼身上。 “不必了，我与你都认得她。”萧意欢说道。 春娘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 “怎么会是她？”夜染尘万分错愕，这不是他们从睦月山庄归来，在客栈救下的那个女子。 “我也没有想到会是她。当初我们明明给了她银子，让她离开。可她却出现在了这里。只有等她醒过来，才能一问究竟了。我想，她应该是从许府逃出来的。”除了许华，萧意欢想不到还有谁会将她折磨成这样。 “那血迹的确是延伸到许府附近就消失了。想必她逃出来的时候，脚步极快，所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到后来她走不动了，身上的伤口撕裂开，才有血迹滴落在地上。”夜染尘回想了一下，他方才确实走到了许府附近。 “这个许华，我回到京城之后忘了找他算账，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当初若不是有太多事要忙，她没时间顾及此事，早就找许华算账了。 “光惩治他一人怕是不够吧？夜欢宫里这样的腌臜事怕是更多。”夜染尘可还记得许华说过的话。 他正是去了夜欢宫，才会有这样的癖好。 “先前我们去夜欢宫不止一次，却并没有发现那里有什么异常，说明什么？说明凤宁易将此事藏得极深，我们想要找到证据并不容易。 更不用说，这京城之中在夜欢宫里做这种勾当的权贵不在少数。一旦凤宁易放出风声说是我们意图断了他们玩乐的途径，你说，会有什么结果？” 萧意欢当然知道夜欢宫才是罪恶的源头。 但想要对付凤宁易这人，可不能意气用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不如就将他们一同连根拔起，让他们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在人前抬头做人。”夜染尘可没打算放过那些人。 能在暗地里做出这样的事来，能是什么好东西向？ “说得倒是容易，不知阿染你有什么高见？”萧意欢倒是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好主意来。 “抓来许华，不就能知道夜欢宫里的秘密了？到时候，直接带人闯进去，将他们抓个正着，人证物证俱在，看他们如何狡辩。”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还以为他能出什么好主意，结果却是这般简单粗暴。 但转念一想，何不就将这件事闹大，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第四百零八章 杀人灭口 如此一来，夜欢宫就无法再为凤宁易带来半点好处了。 他还会连夜撇清自己与夜欢宫之间的关系。 “那就按着你说的办，我们先去许府抓人。”萧意欢说罢就要冲出去。 夜染尘一把抓住她，“这样的事，哪里还需要你亲自动手，让凌……月去不就行了？” 夜染尘差点下意识地说出凌风二字。 还好他及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要是让萧意欢发现凌风与他有关系，岂不是要暴露了身份？ “让他蒙住许华的眼睛，好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被谁抓了，又到了何处。”萧意欢并不是怕，而是觉得这样更能吓唬到许华，让他尽快说出实情来。 也省去了后面的麻烦。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许华就被抓了来，蒙着脸绑着手脚，扔到了柴房里。 凌月扯下了他嘴里塞的那块布。 “你是哪里来的狗东西，居然敢抓本大爷，知道本大爷是什么人吗？还不快将本大爷给放了！” 不出所料，许华当即破口大骂起来。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萧意欢一面磨刀，一面说道。 许华听到磨刀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你……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自然是让你尝尝春娘吃过的苦了。你在她身上割了多少刀，我就在你身上割多少刀。”萧意欢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冷意。 许华抖如筛糠，却还不忘逞强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安阳侯夫人的亲弟弟，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定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萧意欢笑了一下，说道：“我能不动声色地将你带到这里来，就能让你死得悄无声息。别说是安阳侯夫人了，就连你夫人也无从知道你的下落。” 许华没想到她半点不怕，抖得更厉害了。 “不过，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我更想知道，夜欢宫里你寻欢作乐的地方在何处，我要将那里受苦的姑娘全部救出来。你若是能指引我找到她们，我就放过你，否则……” 她的话还没说完，许华就和盘托出了。 原来，夜欢宫被分为了两个部分，各不相通。 他们去的那部分，做的生意与勾栏院没有区别。 而另一部分，做的则是折磨人的勾当，入口在易府旁边的一个院子里。 “难怪先前我们在夜欢宫里没有什么发现，凤宁易果真心思深沉。”京城之中，敢接近易府的人并不多。 他将入口设在那里，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许华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一句。 “把他扔回去吧。”萧意欢吩咐了凌月一声。 凌月将他拽起来，带出了王府，将人扔到许府后门，才转过身，就听到了一声惨叫。 等他转身回去，许华已经没有了声息。 凌月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能找到下手的人，只能先回王府。 萧意欢听到这消息，道了一声：“不好！” 旋即就往先前许华所说的地方去。 结果发现，那入口已经被堵死了，根本无法进去。 “凤宁易怎么会知道我们抓了许华？难道说，王府附近有人盯梢？”萧意欢还以为自己终于抓到了凤宁易的把柄。 哪知道居然被他给洞察到了，还动手杀了许华。 “他身边不乏高手，会有人盯着我们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不过你也不必如此生气，他又不会放弃夜欢宫，定会寻个别的地方让客人出入，我们只需要耐心一点，就能再次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送到手边的好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我怎么能不生气？” 萧意欢越想越恼。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凤宁易会有这么一招？ “其实，我们这两日让人在易府附近盯着，也是能找到线索的。”夜染尘看着她气呼呼的脸，不由一笑。 “对啊，又不是所有夜欢宫的客人都知道他将那入口封了，肯定还会有人想要从那里进去。我们只要派人盯着去那里的人，就能找到新的入口了！”经他这么一提醒，萧意欢的气消了一大半，吩咐凌月到附近去盯着。 “属下一定将功补过。”凌月转身离开。 萧意欢走到小书桌前，将玉佩的样式画了出来。 明日，她就会将玉佩在当铺的消息放出去，引南宫柾上钩。 夜染尘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有个坏消息，你可要听？” 萧意欢没有搭话，而是走到他身边，将那张纸条接了过来。 纸条上只有五个字，却让她瞬间皱了眉。 萧南珠有孕。 “不愧是凤宁易的人，果真有本事。我还以为，我想办法让皇上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她会就此失宠。是我太过小瞧她了。” 后宫中的争斗，比她想的要复杂多了。 “明日，她就会被册封为梅妃。”夜染尘叹了口气。 皇兄要做的事，他没有办法阻止。 毕竟他如今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萧南珠是凤宁易的人，证明她入后宫目的不纯。 他更没有证据证明凤宁易要图谋不轨。 对于此事，他从不曾掌握任何证据。 就连凤宁易与睿王之间的勾连，也只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 “后宫之中，可有值得帮一把的人？”萧意欢问道。 皇后自是靠不住了，她不会再信任一个背叛过她的人。 芸妃心肠歹毒，更是不能合作。 “冷宫之中，倒是有一个人。但除非能解开她与皇兄之间的误会，不然无法消除她对皇兄刻骨的仇恨。”夜染尘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当初因为行刺皇上而被关到冷宫的宸妃。 “你说的是谁？”萧意欢不由好奇，原来皇宫之中，还有一个与皇上牵绊如此深的人？ “你到京城之后，还不曾听过皇兄与宸妃之间的事？”夜染尘有几分惊讶。 那可是坊间最爱谈论的事之一。 赌坊甚至还开了赌局，赌皇上什么时候会杀了宸妃。 谁也没料到，过去这么久，皇上还没有对宸妃下手。 萧意欢摇了摇头，她对此的确一无所知。 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对后宫里的事没有兴趣，所以就算有人议论也不曾在意吧。 第四百零九章 引鱼上钩 “宸妃原是母后身边的宫女，自幼便陪在母后身边，与皇兄算是青梅竹马。皇兄继位之后，不顾众人反对，立她为妃。但后来，有小人挑拨，说母后病重是她下的毒手，皇兄便将她打入了冷宫。 后来她在冷宫艰难产下的皇子夭折，她误会是皇兄所为，于一个雨夜逃出冷宫质问皇兄，皇兄气急之下一口承认，结果险些死在她手上。皇上念及旧情没有杀她。此后，她就在冷宫里吃斋念佛，再也没有离开过。” “当初能不顾反对立她为妃，分明是情深意重。为何后来却能因为小人的挑拨就怀疑她，将她打入冷宫？”萧意欢不解。 皇上的爱，就这么经不起考验？ 难怪总有人说，帝王薄情。 “其实，那时候她如果可以给皇兄一个解释，皇兄或许就不会那么做了。但她太倔强，一心认为皇兄不应该怀疑她，所以不曾为自己解释半个字。皇兄总要给一个交代，只能暂时将她打入冷宫，也算是对她的保护。谁也没料到后面发生的事。” 夜染尘一脸无奈。 如果皇兄那时候能想到后面发生的事，定然不会那么做。 “想要解除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怕是不容易。就算能找到证据证明宸妃没有毒害你母后，宸妃的心结恐怕也永远没有办法解开了。将她打入冷宫并非是皇上的本意，却也间接害死了他们之间的孩子。” 宸妃对皇上怕是只有恨，没有爱了。 “后宫之中，如果还有人可以信任，那就只有她了。我也知道她与皇兄之间的误会很难解除，但……只要她能明白皇兄当初的苦心，或许还有希望。” 夜染尘曾见证过他们之间至死不渝的爱，不想让他们如此收场。 如果他们能解除误会，重新在一起，后宫之中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乱子了。 毕竟没有谁能如宸妃一般在想皇兄心里占据那么多的地位。 “明日我乔装成宫女到冷宫去看看她，试探一下她是否还在意皇上。如果她还在意，那就还有希望；如果……她不在意了，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王妃，春娘醒了，正在闹。”门外传来了春柳的声音。 萧意欢走到安置春娘的房间，发现她正在里面拼命挣扎，春兰都快要摁不住她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身上的伤口若是崩裂，我可不会再为你缝合了。”萧意欢淡淡地说了一句。 听到这个声音，春娘才安静下来。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是你？你救了我？” “你很会选地方，京城这么大，偏偏要晕倒在辰王府外。我不救你都不行。”萧意欢回答。 春娘对着她磕了几个头，“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你是如何来到京城的，又为何会遍体鳞伤？” 萧意欢这么问，是想看看他会不会说实话。 春娘一脸犹豫，半天没有回答。 “怎么，不想说？”萧意欢的声音陡然变冷。 “我……我没有听王妃的话，偷偷来了京城。原本是想在京城里找一处安身之所，却没有想到居然在无意中碰到了许华，被他抓了去。” 春娘垂下眸子，如实说道。 她的语气里满是惭愧。 “谁让你不听我的话？这下吃到苦头了吧？”萧意欢见她说了实话，也就没有再为难她的意思。 “是我太自不量力了，还请王妃大人不计小人过。”春娘担心自己会被扔出去。 要是她再碰到许华，可就必死无疑了。 “不用这般惊恐。许华已经死了。不是我杀的，是死在了别人手上。你可以安心了。”萧意欢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春娘听到她这么说，松了口气，“太好了，真是老天有眼。” “这两日你暂且在这里休息养伤，等你伤好之后，我就不留你了。”既然她有自知之明，萧意欢也就不再和她多说。 谅她也不敢在王府生事。 萧意欢让春兰在这里照顾她，转身回了房间。 结果发现，夜染尘不在房中了。 她心想，或许是有什么事出去了，也就兀自睡下。 结果第二天醒来，还是不见他的踪迹。 尽管心中有担忧，萧意欢还是先将玉佩的消息放了出去，而后坐在一旁的酒楼之上，等着鱼儿上钩。 等到夕阳西下，她已然有几分疲惫了，终于看到一个渔夫模样的人进入了视野。 他手上拎着几条鱼，似是想要卖给当铺里的人。 但才进去，就被撵了出来。 他心有不甘，在当铺里闹事，将里面的许多东西都给砸了。 而后就被当铺的人捆上，扔到了柜台里，等着官府的人前来将他带走。 伙计一人守着前门，一人守着后门，一人去报官，里面并没有人看守。 渔夫解开身上的绳索，将当铺里翻了个底儿朝天。 但一无所获。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玉佩没有在这里？” 就在他恼怒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他拔腿就要跑。 但这当铺里已经被布下了机关，他根本就逃不出去。 “是你设下的局。”渔夫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道。 萧意欢勾起嘴角，笑道：“没错，是我设下的局。为的就是引你上钩。没想到还不到一日，你就出现了，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渔夫撕下脸上的伪装，果然是南宫柾！ 她盯着眼前的人，冷声道：“你能将玉佩画出来，说明玉佩就在你手上。” 萧意欢点头承认：“没错，玉佩就在我手上。可惜你没有这本事将它从我手上拿走。” 南宫柾大笑一声，一双眸子透着危险：“我知道你的软肋。如果我将你的软肋抓在手里，不怕你不将玉佩给我。” “那你可就错了，我这人最厌恶被人威胁，如果你想要威胁我，我不但不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还会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试一试。看看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萧意欢可是半点不怕她的威胁。 第四百一十章 送个人情 南宫柾是有本事，但她的本事还没有大到可以威胁到她和夜染尘的程度。 “萧意欢，说实在的，我很钦佩你。你是我见到的人里最有胆识的一个。我希望，你不会为你今天所说的话后悔。” 她拔出袖剑，想要斩断面前的阻碍，但并没有成功。 “你该不会以为，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抓你，只是为了告诉你玉佩在我手上吧？”萧意欢亮出了手上的金针。 “难道说，你是想与我合作？”南宫柾将袖剑收了回去，语气里有几分期待。 萧意欢倒是没料到她会主动说出“合作”这两个字。 “那你得先让我知道，孔雀步摇是不是还在你手上。” 不过，若是她手上有孔雀步摇，与她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交给别人，当然在我手上了。”南宫柾回答。 萧意欢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你得拿出来，我才能相信你。” 南宫柾笑了，“以我如今这境况，拿出来，岂不是会被你给抢走？你以为我傻？” “只要在你身上，就算你不主动交出来，我也有办法找到。”萧意欢往前一步，将手伸到了她身上。 结果，真叫她摸到了一样东西。 她没有收回手，而是再确定了一下，以怀疑的目光看向南宫柾，“你……究竟是男是女？” “易容可不只有换一张脸那么简单，想要让自己不被人怀疑，得从多方面进行伪装。你所摸到的那样东西，便是其中之一。”南宫柾回答。 “你倒是很敬业，难怪当初长公主不曾怀疑过你。”萧意欢收回手，想要继续搜她的身，却被她用袖剑挡了下来。 “实话告诉你好了，孔雀步摇我并没有带在身上，而是藏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如果你想合作，就拿出诚意来。”南宫柾可不会蠢到将孔雀步摇带在身边。 同样，她也知道萧意欢不会将玉佩带在身上。 “其实我今日抓你，并非是为了孔雀步摇。我对那玩意儿没有兴趣。反正，只要玉佩在我手里，你拿着孔雀步摇也没有什么用。” 她手里也藏宝图，也只是能找到藏宝的位置罢了。 玉佩才是获取宝藏的钥匙。 没有玉佩，她什么也做不了。 “不是为了孔雀步摇，还能是为了什么？”南宫柾问道。 “假银票。我想知道，你手中的假银票是从哪里来的。”萧意欢没有再拐弯抹角，径直问了出来。 南宫柾却装傻，“假银票？什么假银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意欢冷笑一声，“你易容成许如歌收买杀手，让他对阿染下手，然后给了他几张假银票。他一转手，将假银票给了另一个杀手，买阿染的命。那银票做得分外逼真，与此番在京城里掀起风浪的假银票一模一样。” 南宫柾一怔，旋即否认道：“我不知道什么假银票。许如歌收买杀手，你为何会怀疑到我头上，真是笑话！” 萧意欢看着她眼中的紧张，不由笑道：“许如歌恨我入骨，怎么可能会让杀手杀阿染却不杀我？这显然不符合逻辑。而且，如果你方才说的是真话，眼中为何会藏着慌乱？” 南宫柾暗暗咬牙，她知道萧意欢难对付，可没想到她是这般难对付。 “就算我手上有假银票呃，那也只意味着我之前被人骗了，并不能说明那假银票出自我的手。我若是有这本事，还在这里做什么？” “那是因为有这本事的人并不是你，而是别人。你不过是为他做事罢了。你与凤宁易，是合作关系还是主仆关系？” 萧意欢对这一点充满了好奇。 按理说，南宫柾这般傲气的江湖人士，是不屑于给凤宁易当手下的。 但她若是与凤宁易合作，合作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拿到楚燚国的宝藏？ 明显在这一点上凤宁易帮不到她什么忙。 “我与他是什么关系，你不必知道。假银票从何而来，我也不会告诉你。”南宫柾说着话，手悄然伸向了衣袖。 萧意欢在她的手伸进衣袖的瞬间，将金针刺在了她的手腕上。 南宫柾浑身一麻，几乎站不稳，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既然不愿意说，那我就只能将你送给乌云裳了。听闻你们两个是宿敌，想必有很多旧可以叙。”萧意欢说罢，从一旁抽出了一个麻袋来。 那麻袋正好能装下一个人。 南宫柾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麻袋套在自己头上。 “你当真要将她送去烟雨楼？”夜染尘一进来就听到她说要将南宫柾送给乌云裳，眉心一皱。 “她不肯说出实情，我也懒得折磨她。不如就给烟雨楼楼主一个大礼，让她给我记上一笔人情，日后好找她帮忙。”萧意欢懒得对她动手，不如卖一个人情给烟雨楼。 她还不曾见过乌云裳。 江湖传闻说她与南宫柾有恩怨，她很想看看，乌云裳会如何对付南宫柾。 “乌云裳可不会记你这人情。她是这世上最无情最无耻的人。你不要妄图从她那里得到半点好处！”南宫柾在麻袋里怒吼道。 “我能不能从她那里等到什么，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不管她如何对我，你与她之间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才是。”萧意欢转头看了夜染尘一眼，“能否麻烦你到烟雨楼通知一声？我想楼主听到这消息，会派人过来接的。” “你若是还不肯说银票从何而来，可就要被扔去烟雨楼了。”夜染尘自是不希望她被扔到烟雨楼的。 毕竟这样一来，也就避免不了萧意欢与楼主相见。 楼主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她要是一不小心说出真相…… “假银票是户部尚书刘成让人制作的，如今他府上还藏着许多。用假银票置换成的真银票，也藏在他府上，你让人去查就能查到。”南宫柾自然也不想自己就这么死在乌云裳手上。 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是想要报仇。 所以她不得不说出假银票的秘密，希望萧意欢能放过她。 第四百一十一章 试探宸妃 “刘成？居然是他？”萧意欢不敢肯定刘成就是幕后黑手。 或许他是凤宁易一早就选好的替死鬼。 只等东窗事发的时候将他给架出来。 “阿染，你去看看。” 夜染尘见南宫柾供出刘成来，松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当铺。 到刘成府上一看，果真发现了不少假银票，真银票只发现了一小部分。 但足以用来救这次的急了。 夜染尘让凌风入宫将这消息说给皇上，自己则折返回了当铺。 “的确在刘成府中发现了许多假银票和用假银票置换回的真银票。我已经让人入宫禀告皇兄，这个危机算是解除了。” 萧意欢将麻袋从南宫柾身上取下来，拔出了她手腕上的金针。 “多谢合作。希望以后还有与你合作的机会。”她眼带笑意。 尽管还是没有能抓住凤宁易的把柄，但她的目的是解决此番危机，让皇上能从这风口浪尖上下来。 所以她很满意这结果。 “我也希望以后能有机会与你合作。”南宫柾说罢，活动了一下身子，快步走出了当铺。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会这么轻易就放她走？”萧意欢还以为夜染尘会提出疑问。 可她等了半晌，他也没说一个字。 “你放她走，自是有自己的考虑。我何必多问？我看她那样子，倒是有几分相信，孔雀步摇还在她手上。” 萧意欢闻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孔雀步摇那么重要的东西，她不会轻易交给不信任的人。所以，她与凤宁易应该并非是主仆关系，只是合作关系。” “凤宁易这人太过狡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孔雀步摇从她手里骗去。我们想要与她‘合作’，还得抓紧时间才行。”夜染尘担心会夜长梦多。 一旦孔雀步摇到了凤宁易手上，他必然会想方设法拿到玉佩。 他能动用的手段，可比南宫柾要多得多。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得南宫柾主动来找我们才行。时候不早了，我该到后宫去看看了。”萧意欢并不想走宫门进去。 于是便让夜染尘将她带进去。 二人很快就到了后宫。 冷宫位于后宫最为偏僻的地方，里面冷清一片，夜色之中几乎看不到半点灯光。 萧意欢在夜染尘的带领下，找到了宸妃居住的院子。 “你对这里倒是很熟悉，想必时常来这里看她吧？” 夜染尘闻言，不由挑了挑眉，“怎么，你怀疑我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萧意欢笑了笑，说道：“要真是那样，你当初一定会带她离开。而不是留她在这里受苦。” 如果他喜欢一个人，是不可能会让她忍受痛苦和折磨的。 房间里一灯如豆，灯影映照出了一个倩丽的身影。 她似乎正在缝什么东西，手里拿着针线。 萧意欢一声宫女打扮，推门进去，跪在了宸妃身边。 “我不过是一个被扔到冷宫的废妃而已，何必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宸妃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冰冷。 “宸妃娘娘，奴婢前来，是求宸妃娘娘去见皇上的。皇上他病重，一直念叨着娘娘的名字。”萧意欢说道。 宸妃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她冲到门边，却又止住了脚步，“他病重，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与他两年前就已经断了关系。他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娘娘难道就一点不念旧情吗？皇上当初不顾众臣反对将娘娘纳入后宫封妃，足以证明他对娘娘的喜爱……” “够了！我与他之间，没有任何旧情可言。从他杀死我孩子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我的仇人，我此生都不会原谅他。他病重，我应该开心才是。” 宸妃说罢，大笑了几声。 但那笑声之中却全然没有开心，只有悲凉。 “为何娘娘有一口咬定当年小皇子出事是皇上所为？可是有什么证据？”萧意欢能看出来，她对皇上还是在意的。 但那个心结若是不能打开，她不会想要再见到皇上。 “证据？我亲眼所见，还需要什么证据？”宸妃冷笑。 萧意欢更加奇怪，“娘娘说自己是亲眼所见？可是看到了皇上将小皇子赐死？” 宸妃闭上眼睛，似是有想到了当年的画面，悲伤到了极点，“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又怎么会这般恨他？” 她又笑了几声，自嘲一般说道：“所有人都说我看错了，可我看到的就是他，我与他一同长大，又怎么会认错？” 萧意欢没想到，自己从她这里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 也难怪她一直无法原谅皇上，她亲眼看到皇上杀了他们的孩子，要她如何原谅？ “你不是这宫里的宫女！你是什么人，为何要骗我？”宸妃蓦地睁开眼睛看向萧意欢，质问道。 萧意欢没有丝毫慌乱，她知道宸妃是个聪明人，肯定会识破她的身份，淡然道：“我的确不是宫女。来这里，是想试探一下你，看你对皇上是否还有情。” 宸妃一怔，眼中显露出几分厌恶来，“我对他早就已经无情了。就凭着他对我做的一切，他若是真出了事，我不但不会伤心，还会认为那是老天有眼。” 尽管她已经尽量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但萧意欢还是能看出来，她在听到“试探”二字的时候，明显轻松了不少。 “如果真是那样，你方才为何会有一瞬的慌乱？你要是当真不在意，听到这消息，要么无动于衷，要么欣喜若狂。可你却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连手上的东西都没有能拿稳。” 萧意欢看着被她扔到地上的那样东西。 那是一个破旧的荷包，宸妃方才就是在缝补荷包上的破洞。 “谁说那是惊慌？我那分明是高兴。”宸妃将地上的荷包捡起来，宝贝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放到了怀里。 “那是谁给你的，为何你这般珍惜？不会是皇上吧？”萧意欢问道。 “当然不是！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我不管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宸妃对她下了逐客令。 第四百一十二章 找到证据 萧意欢没有多言，转身就往外走。 宸妃还有几分惊讶，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你久居冷宫，就算我说出我的名字来，你也不会认识，又何必要知道呢？”萧意欢轻笑一声，走了出去。 从院子里出来，萧意欢长叹了一声。 “方才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她说她是亲眼所见，这要我如何解释？” “我当然听到了。那你相信皇兄会那么做吗？”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如果当真如你所言，皇上将她打入冷宫，是为了保护她，先堵住众人的嘴再调查真相，那他肯定不会对小皇子下手。可谁又能保证，皇上和你说的话便是真相？你那时候也并非日日都在京城吧？” “我的确不是日日都在京城，但我相信皇兄不会那般对待宸妃，对待自己的孩子。而且，就算是亲眼所言，也有可能会看错不是？说不定她看到的，并非是皇兄，而是有人特意易容成皇兄的样子演戏给她看呢？” 萧意欢闻言，蓦地想到了一个人。 南宫柾。 如果是她易容成皇上的样子，与别人一同在宸妃面前做戏，还真有可能会误导宸妃。 “要是她，我也就理解宸妃为何能亲眼看到皇上杀死小皇子了。可这要如何与她解释？除非能将南宫柾带到她面前来，再易容成皇上的样子给她看。南宫柾可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 夜染尘也知道这很为难。 宸妃要是不能亲眼看到，绝对不会相信。 可南宫柾哪里会配合他们？ “算了，还是先为她洗清冤屈吧。含冤受屈这么多年，也该给她一个交代才是。”萧意欢想先为她洗清冤屈，再想想看要如何与她解释那件事。 如果南宫柾不肯配合，她也不是想不到办法。 反正易容术也不是只有南宫柾一个人会。 只要她稍微下点功夫，也能惟妙惟肖。 “皇兄从未放弃过调查，但一直没有能掌握证据。下毒的人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根本无从查起。”夜染尘说道。 “我记得曾听到宫里的人说，皇上为了纪念太后，将栖梧宫原样保留了下来，不曾让人动过里面的一样东西。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想说，栖梧宫不知道已经被翻找过多少次，要是有线索，早就发现了。 但既然她要去，就带她去好了。 栖梧宫一个月打扫一次，所以难免会染上灰尘。 萧意欢推开门，便看到尘埃在月色中飞舞。 房间里的的一切还保持着当初的样子，就连香炉也不曾改变位置。 萧意欢走过去，将香炉的盖子揭开，想看看里面放了什么香。 但里面却是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你还指望里面能有香灰？早就被收拾干净了。母后病重时，太医说不宜再燃香，这香炉里就再也没有放过东西。”夜染尘看到她的动作，无奈地说了一句。 “那也不能代表这香炉里就找不出任何证据了。”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试剂来，倒在了香炉里，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却让她失望。 香炉并没有毒理反应，也就是说，这香炉里之前所装的东西并没有毒。 毒不是下在了香炉里，那又会是哪里？ 萧意欢走到床边，将床铺从上到下翻了个遍，也没有任何发现。 她不甘心地在房间里翻找了一圈又一圈，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看来，下毒的人将这里收拾得很干净，什么也没有留下。”萧意欢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栖梧宫不知道已经被翻找过多少次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从未能找出任何有毒的东西来。”夜染尘说完，正要拉着她往外走，却发现她的目光落在了房梁上。 “那上面，有没有找过？” 夜染尘抬头看了一眼，“房梁之上，并没有找过。不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意欢就拿出勾锁来，利用勾锁到了房梁之上。 而后在上面仔细寻找起来。 夜染尘无奈，也只能跟了上去。 “可有什么发现？” 原本这房间就够昏暗了，房梁之上更是一片漆黑。 萧意欢靠着手中的夜明珠，一寸一寸地搜寻。 “这是什么？”她看着房梁之上的一个凹槽，转头问道。 夜染尘凑过去看了一眼，“或许是什么虫子蛀蚀了吧。” “不像。虫子蛀蚀留下的不会是这样的痕迹。正对着的是不是床头？”萧意欢往下看了一眼，发现她所在的位置，对着的正好是太后的床头。 先前她并没有发现，而今才看到，床幔居然有一丝缝隙！ 这上面如果有东西往下掉，正好能落到太后的头上！ “你说，若是有人在这里放了毒药，让毒药每天掉一点到太后头上，是不是很难被察觉到？”萧意欢再次从医馆里拿出试剂来，滴在了凹槽之上。 不出她所料，凹槽显示出了毒理反应。 “没想到，母后居然是被人以这种方式毒……究竟是何人心思这般歹毒？”夜染尘只怪自己从未想过这房梁之上还能被人动手脚。 如果他当初能察觉到这一点，是不是母后就不会有事了？ “毒药在这里，就足以证明不是宸妃所为了吧？她身为太后身边的亲密之人，想要对太后下毒，无需用这般复杂的方式。我想，当初那几个人污蔑她，也没有提过她是用这种方式下毒的吧？” 夜染尘点了点头，“他们说宸妃是直接将毒下在了母后喝的粥里，并没有提到这个。” 萧意欢扬唇一笑，“那就好办了，我们可以以此证明下毒的另有其人，绝不会是宸妃。她可以沉冤得雪了。” 说罢，她就利用勾锁回到了下面。 但夜染尘迟迟没有下来。 “在想什么？”萧意欢看着他面露悲伤，当即明白过来，他一定是在想，他曾有机会救下他的母后，但他并没有发现这秘密。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出五日 “没什么。”夜染尘淡淡地回了一句，飞身落到她身边。 “其实，你不必在我面前隐藏情绪。我可以为你分担。你的喜怒哀乐，我都可以分担。”萧意欢看到他故作轻松的样子，不由有几分心疼。 他一直以战神王爷的形象示人，又有谁明白，他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有情感？ “还从未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意欢，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出现在我身边。”夜染尘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我也很感激你能出现在我身边。”她以前只听人说，感情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千万不要碰，会扰乱她的心神。 但现在她才明白，感情并没有那么可怕，反而是个美好到不能再美好的东西。 “既然找到了证据，就去告知皇兄，让宸妃沉冤得雪。至于他与宸妃的事，恐怕他还得他自己出面解决才行。”夜染尘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想要解决也没有那么复杂。不过就是易容术而已，我也能学会。”萧意欢说得自信满满。 夜染尘看到她这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说得那么容易，我倒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学会。” 萧意欢扬起下巴，轻哼一声，“不出五日，我就能学会！” 夜染尘以为自己听错了，“五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还得先给自己找个师父才行。你觉得谁能教你？” “南宫柾不教，她的徒弟总可以吧？”萧意欢勾起嘴角。 “你要去找吴云？你确定他会愿意教你？”夜染尘不觉得吴云会教她。 毕竟先前她那般对待吴云，他心里多少会记点仇。 萧意欢拿出了一盒药膏来，“有这东西，还怕他不教我？纵然他在许如歌的手底下坏事做尽，归根到底也还是个可怜人。迟早有一日他会知道真相。” 承乾宫里还亮着灯，萧意欢与夜染尘悄然进去，来到了御书房外。 暗卫认识他们二人，并没有动。 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你们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皇上看了一眼天色，他们这时候出现，显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心中一直对母后中毒之事耿耿于怀，想要找出真相，于是将意欢带到了栖梧宫，让她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果然在房梁之上发现了玄机。”夜染尘没有多言，开门见山地说道。 皇上闻言，怔了一下，半晌才问道：“什么玄机？” “下毒之人，在房梁之上弄了一个机关，将毒药放在了机关里。那毒药每日会从房梁之上洒落，正好落在母后的床头。母后便是这样中毒的。”夜染尘回答。 皇上的脸上并没有半分欣慰或是欣喜，反而浮现出了悲伤的神色。 “如果当时朕发现了那机关，就能证明宸妃的清白，也就不会将她打入冷宫，更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了。而今她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了孩子，不愿意见我，不愿意与我说半个字……” 他颓然地坐在那里，苦笑了几声。 纵然查出真相，一切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皇上心中还有宸妃？”萧意欢看到他那痛苦的样子，知道宸妃在他心里的重量。 “她一直是朕心中最为重要的人。可朕在她的心里，已如仇人一般，她恨不得能杀了朕。朕与她之间，已再无可能。待到朕为她洗清冤屈，就将她送出宫去，她愿意去哪里，便去哪里。” 萧意欢还以为，皇上会想尽办法将她留在身边。 结果他却是要将人给放走。 “皇上舍得？”宸妃在冷宫里，他至少还能偷偷去看一眼。 可若是她离开皇宫，以后他连一个念想都没有了。 “舍不得又能如何？她对朕恨之入骨，朕将她留在身边，对她而言只会是一种折磨。”皇上垂眸，将悲伤的情绪掩藏。 “看来，皇上对宸妃爱得深沉，不然也不会让她走。”萧意欢原本想将她的主意说与皇上听。 但转念一想，她如今也不能保证她的计策一定能成功，到时候宸妃若是执意要走，皇上又要失望一次。 不如等到宸妃明白她当初所见之人并非是皇上，再看看她会不会回心转意。 “朕会尽快还她一个清白。”皇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萧意欢给了夜染尘一个眼色，二人转身退了出去，不再在这里打扰。 “没想到，皇兄居然会放她走。也不知宸妃听到这消息，会作何感想？” “还能作何感想？肯定会觉得皇上是心中愧疚，不敢面对她，所以才要放她走。只会让她更笃定之前的事是皇兄所为。现在我只希望，我与你之间，永远不会有这样的误会。” 夜染尘听到她的话，心头一凛。 他也希望自己与她之间永远不会有这样的误会。 但他又能瞒多久呢？ 正如北堂奚岚所说的那样，她总会有知道的那一天。 萧意欢还以为他会回答，但他却好似被什么带走了思绪一般，半晌没有回应。 她只当他是还在想他母妃的事，便没有再问。 第二天午后，萧意欢正打算去找吴云，就看到春柳匆匆地跑了过来。 “王妃，安阳侯夫人在门口闹事，说……说王妃杀了她的亲弟弟。” 萧意欢闻言，眉心一皱，许华就死在许府后门，会被她知晓是情理中的事。 可她怎么就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尽管心头疑惑，但还是得面对，也不能容忍她在王府外闹事。 萧意欢快步来到了门口。 许如歌哭得声嘶力竭，看到她，立刻扑了过来，抓住她的衣服，“你为何要杀了我弟弟？为何？” 萧意欢轻轻将她推开，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将衣服整理好，才缓缓开口：“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连你弟弟是谁都不知道，杀他做什么？” 许如歌再次扑到她面前，但这次扑了个空，摔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如染血一般，死死地瞪着萧意欢，“你还不承认？那你可敢让我进王府，将那罪魁祸首找出来？” 第四百一十四章 遍寻不见 萧意欢听到她这话，眯了眯眸子。 显然，她知道春娘在这里。 可她救春娘的时候，夜色已深，除了凤宁易的眼线，并不曾有别的人看到。 难不成，是凤宁易将这消息告诉她的？ 他让许如歌来这里找麻烦，可是想让她无暇顾及夜欢宫的事？ “什么罪魁祸首？你上王府来，胡言乱语，究竟意欲何为？”萧意欢自然不能让她找到春娘。 否则她就有理由将许华的死扣在她头上了。 “萧意欢，你可不要故意装作不知道！前日里，我弟弟花了大价钱买来丫鬟逃出许府，有人看到她进了王府。肯定是我弟弟来找你讨公道，你起了杀心，才会让人杀了他！我倒是要看看，我将那丫鬟找出来，你要如何解释！” 许如歌说着，就闯进了王府。 萧意欢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飞速运转着。 如果她当真找到了春娘，还得想个能自圆其说的办法。 许如歌在王府里找了一圈，并没有能发现春娘的半点踪迹。 她明明记得那人和她说，那丫鬟就被藏在房间里。 可她每个房间都看遍了，也没能找到。 “安阳侯夫人，闹够了吗？若是闹够了，可以走了。”萧意欢原本还在想要如何应对。 结果发现，春娘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想必是被夜染尘找地方藏了起来。 许如歌无论怎么找，都不可能会找到她的踪迹。 “萧意欢，我告诉你，你害死我弟弟，这笔账我会找你算清楚的！”许如歌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你觉得，会是谁和她透露了消息？”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冷笑一声，“还能有谁？” 凤宁易这人，究竟藏着什么心思？ “从前我以为，凤宁易这人我看得很透彻，但现在我却是越来越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了。他当真是易府的遗孤，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复仇？” 这个说法不管怎么看，都站不住脚。 他要是想报仇，有很多方式。 根本就不需要这般拐弯抹角。 “他究竟是不是易府遗孤，问问萧德厚不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来历，萧德厚最清楚不过。不过，他人还在江南，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纵然江南的灾情已经安定，但百姓的生活还未能恢复如常。 他想要捡这功劳，就得付出代价，在江南多待上一段时间。 “就怕连萧德厚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夜染尘并不觉得萧德厚那里会有答案。 尽管凤宁易年纪尚小就到了安阳侯府，认了萧德厚为干爹。 但他说不定从那时候起，就已经编造了身份。 “那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当面质问他？就算问了，他也不可能会如实回答。”萧意欢撇嘴。 这人是她遇到过的人里最难对付的一个。 “如果是你问，说不定他会说。”夜染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如我就去问问他好了。”萧意欢说完就要往门外走，被夜染尘一把拽了回来。 “谁让你去找他了？你若是出现在他面前，他哪里会轻易放你走？” 萧意欢笑出了声，“好了不逗你了。我是要去找吴云。我可不想输了赌约。” 夜染尘并没有将赌约的事放在心上，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认真。 萧意欢拿着药膏找到吴云，以药膏作为酬谢，学了半日易容术。 “没想到，易容术看着只需要在脸上戴一张人.皮.面.具，却有这么多讲究。” 她先前以为易容术很简单，只要能做出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就行了。 结果被吴云这么一教才知道，这其中还真有不少门道。 难怪南宫柾会那么厉害，可以以假乱真，不被人认出来。 今日若不是她早就已经在当铺里设下了一个局，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现那渔夫就是南宫柾。 谁能将南宫柾一个女人与渔夫联想到一起？ “王妃很有天赋。当初我可是学了十日，才到王妃今日的程度。”吴云发自内心地夸了一句。 “是吗？看来我这赌局赢定了。”萧意欢笑了笑，抬眼对上吴云的眼睛，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愧疚。 真是难得。 他不是一直认为自己为许如歌做的一切是对的吗？ 怎么还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来？ “看你这样子，可是发现了许如歌什么秘密？”萧意欢不由问了一句。 其实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不期待自己能从吴云这里得到什么回应。 但吴云的神情却是一变，“夏枝不见了。自从那日她到这里来了一趟，第二日夏枝就不见了。我找遍了京城各个角落，也没有能找到她。” 夏枝应该就是先前她到这里来找吴云询问南宫柾下落时，他房间里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姑娘。 萧意欢那时候笃定他并没有说谎，就是因为她看出了吴云对那姑娘的在意。 “你怀疑，是许如歌将她给带走了？”萧意欢也不觉得会有那么巧合的事，许如歌前脚才来，夏枝后脚就消失了。 可许如歌带走她有什么目的？ 夏枝可没有什么值得许如歌利用的地方。 “我问过她，被她骂了一顿。她说她不会做那样的事。可要不是她，我想不到别的人。”吴云说道。 “她的命也算是我救的，我会帮你留意她的下落。如果她是自己离开的，不愿回到你身边。我会让人告知你。但如果她是被人给掳走了，我会想办法救下她。” 吴云闻言，当即跪了下来，“多谢王妃！王妃的大恩大德，吴云今生无以为报，只能……”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我并不指望你能报答我，只想让你看清许如歌的真面目。”萧意欢说罢，转身走出了院子。 她一路走到侯府，发现许如歌并不在府中。 而是去了许府吊唁。 “不在这里更好，方便我找人。”萧意欢悄然溜进许如歌的院子，在里面仔细搜寻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 她又在王府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难道是她和吴云猜错了，夏枝消失与许如歌并没有关系？ 第四百一十五章 陪葬 可要是没有关系，她又怎么会平白消失了？ 萧意欢抓了许如歌身边的人，将她催眠，而后问道：“夫人最近有没有带什么人回来？” 丫鬟摇了摇头。 萧意欢眉心一皱，又问道：“那夫人最近常常会去何处？” “许府。”丫鬟回答。 许府？该不会是许如歌知道自己弟弟有那癖好，特意抓了夏枝给他吧？ 思及此，萧意欢心中一阵恶寒，转身往许府而去。 “你该不会想就这么冲进去吧？”才到许府门口，就被夜染尘摁住了。 “我又不傻，怎么会冲进去？我不过是想看看这门口有没有看守的人，想要溜进去而已。”萧意欢扔了一个白眼给他。 她又不是傻子，哪里会那么冒失？ 再说，她只是来找人的，闹出大动静来，无异于打草惊蛇，怕是再也没法找到人了。 “我带你进去。”夜染尘环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了许府。 许府里满是白绸，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哭。 “没想到，许华这样的人渣也有人哭。”萧意欢嫌恶地说了一句，与夜染尘一同在许府搜寻起来。 让她错愕的是，许府之中，竟专门有个院子，是许华用来折磨人的！ 萧意欢看着那院子里摆放的各式各样的“刑具”，只觉得脊背发寒。 “房间里似乎有动静。”夜染尘听到了房间里的声音，快步走过去，想要斩断门上的锁链。 “让我来。”萧意欢走过去，拔下头上的簪子，轻易就将门锁打开了。 房间里绑着几个姑娘，全部被塞着嘴，浑身是伤。 她们不停地用脚踢着门，才发出了动静。 看到有人来救，她们激动不已，眼中满是泪水。 “你们不用担心，我等下就会带你们出去。许华已经死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们。”萧意欢说着，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她与夜染尘对视一眼，躲在了暗处。 几个人走进院子，看着大开的门，不解道：“这门怎么开了？” “可能是这锁许久没有用，所以坏了。里面的人不是都还在吗？小姐吩咐了，这些人全都要给少爷陪葬，省得少爷一个人在那边孤苦伶仃。” “你敢杀人？我可不敢，这事就交给你了。” “怕什么？小姐又没有让我们动手杀了她们，只需要将她们带到少爷安葬的地方，将她们活埋在旁边就行了。” 两个小厮说着，就将房间里的姑娘用麻袋套了起来，抬到了外面。 萧意欢并没有急着救人，而是让夜染尘去将吴云找了过来。 吴云看着不远处的那几个麻袋，不明所以。 萧意欢正要解释，许如歌就走了过来。 “一会儿你们先将她们几个带过去，一人一口棺材，钉死了再埋，千万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来，省得被人给发现了。” “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行事，绝对不会让人发现。” “你们能给我弟弟陪葬，是你们的福气，我会让他们在棺材里多放几样金银首饰的。” 许如歌说完，扔了一袋子看着就不怎么值钱的首饰，转身走了。 吴云错愕不已，没想到许如歌居然要这么多活人给许华陪葬。 就算她再心疼自己的弟弟，也不该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 “许如歌的真面目你看清了没有？她从前与你说的话，全都是谎言，而你却因为她的谎言，一次次对无辜的人下手。你可知道，你做了多少错事？” 尽管吴云并没有说话，但萧意欢却能从他脸上的神情看出他的心声来。 许如歌让他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的时候，找了不少理由使得一切变得合理。 他太过于信任许如歌，所以从未深思。 “救人要紧，先将她们救出去再说。”吴云的脑子里很乱，暂时无法想那么多。 他现在所能做的，是救下这几个人，好弥补一点自己的过失。 吴云冲出去，将那两个小厮打晕在地，而后将麻袋一个个打开。 当他打开最后一个麻袋的时候，看到的是遍体鳞伤的夏枝。 他心疼不已，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只恨自己没有能将她保护好。 “如果我知道你会被她带到这里来，我绝对不会让她见到你。”吴云想要将夏枝抱起来，可她浑身是伤，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动她才好。 几个路过的下人看到这里出了事，大叫了几声。 “要不要……” “不用。” 夜染尘原本想出去将那几个下人解决了，却被萧意欢拦住。 这里的动静肯定很快就会将许如歌给引来，到时候，让他们二人来一场面对面的对质，岂不是更好？ 不出萧意欢所料，许如歌听闻这里出事，很快就赶了过来。 “是谁胆敢在许府闹事？”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厮，不悦地问道。 吴云抬起头看向她，眼中满是怒火，“是我。” 许如歌一怔，没想到他居然会找到这里来，但很快就镇静下来，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来吊唁走错了路？” “你明知故问！”吴云怒不可遏，到了这时候，许如歌居然还装傻，真当他什么也不知道？ “吴云，你可还记得我对你的恩情，竟然在我面前这般放肆！”许如歌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只要她一在吴云面前提起她对他的恩情，就算吴云有千般不愿意，也不会再说什么。 可这一次，她却失望了。 吴云不但没有半点退缩，反而还往前走了一步。 “我当然记得你对我的恩情。如果那当真是恩情的话……你口口声声说是你救了我，但你却不曾拿出任何证据来，反倒有人手中有证据，可以证明当初我全家的死，与你有关！” 躲在暗处的萧意欢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她和夜染尘到现在还没有能找到任何证据。 怎么他却说得煞有介事？ 难不成他从别人那里听闻了什么？ 可要是有确凿的证据，他又为何不曾对许如歌下手？ “他这么说，明显只是想试探一下许如歌。你看不出来？”夜染尘倒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目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真相 许如歌一脸紧张，“什……什么证据？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当初我好心救你，如今你却要污蔑我害了你全家。吴云，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吴云看着她那慌乱的样子，心中一凛。 要不是被自己说中了，她又怎么会如此慌张？ 难道说……自己的家人，当真是死在了她手上？ “我更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将这些无辜的姑娘带到这里来受许华折磨也就罢了。而今许华死了，你居然想让她们为许华陪葬！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我让她们为我弟弟陪葬，是她们的荣幸。她们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子，低贱得不能再低贱。就连你宝贝的夏枝，也是从勾栏院里出来的，她可有告诉过你？” 许如歌期待着他转头质问夏枝，但吴云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淡然地说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但那又如何？她也是身不由己才会去那里，不然她也不会逃出来了。” “你知道她是勾栏院的还喜欢她？这世上有那么多清白的姑娘，你想要，我可以给你找十个八个来。何必非得要将自己的心思放在一个不干净的女人身上？” 吴云听到她这么说，想都没想，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许如歌没有料到他会被激怒，想让他放手，但他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而是逼问道：“当年我家的事，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许府的人冲过来，将吴云拖到了一边，摁在了地上，许如歌才得以脱身。 “就算许家当年的事是我所为又如何？你还不是乖乖听了我这么久的话，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难道你觉得，你从我这里问出了真相，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如果你不肯再为我做事，那我就将你杀人的证据交给官府，到时候，自会有人收拾你！” 许如歌手中保留了不少证据，防的就是这么一天。 她担心吴云会知道真相，反过来对付她，所以早就为自己留了后手。 “就算是死，我也要将你拖下地府，让你永世不能超生！”吴云怒吼道。 许如歌大笑起来，“就凭着你如今这样子，能耐我何？还不是只能跪在这里？明日，夏枝会为我弟弟陪葬，而你……则会被我送去官府。你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团聚了。” 吴云看向萧意欢所在的方向。 他并不奢望萧意欢能救他，但他希望她能救下夏枝。 “你在看什么？”他求救的眼神让许如歌警惕起来。 “当然是在看能救他的人了。”萧意欢站出来，一步步走到了许如歌面前。 夜染尘跟在她身后，目光冰冷。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许如歌这才明白过来，吴云并非是自己找到这里的，而是被带过来的。 “听闻这府中还有人被困，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竟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要将她们拿去给许华陪葬。我发现夏枝也在这里，于是就和吴云说了一声。”萧意欢回答。 “难道你不该让他看着夏枝被活埋，让他痛不欲生吗？怎么还会让他到这里来救人？”许如歌不理解。 萧意欢不是知道她娘是因为吴云装扮成大师胡言乱语才会出事的么？ 怎么会对吴云这么好？ “因为我知道，他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如果他有选择，他绝对不会为你做任何事。是你以救命恩人的身份绑架他，又编造各种理由来让他为你做事。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萧意欢说道。 许如歌听到这话，不由得笑出了声，“可怜人？你可知道他手中沾染了多少人的血，你居然说他是个可怜人？那些死在他手上的才是可怜人！” “哪一个死在他手上的冤魂不是拜你所赐？你当真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若不是你骗他，他又怎么会对那么多无辜的人下手？无论如何，那些血债都该算在你身上！”萧意欢终于找到了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许如歌是个不折不扣的蛇蝎妇人。 这次就算是萧德厚还想包庇她，也没有办法了。 “可若是没有他，那些人也不会死。归根结底，是他动的手。难道他就能逃脱罪责？”许如歌给身后的下人做了个手势，看样子，是要搬救兵。 不过，萧意欢并没有打算亲手杀了她，所以并不在意她的举动。 “若是没有他，那些人的确不会死，他的罪责，他自会承担。我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原谅你。”萧意欢看向她，眸中一片阴鸷。 许如歌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却依旧强装镇定，“你没有证据证明我做了那些事，我手中却有证据证明一切是他所为。你……动不了我半分！” “我是动不了你半分，我也没有想过要亲手杀了你。许如歌，老话说，自作孽，不可活。你作了那么多孽，会有得到报应的时候。” 萧意欢也知道，她既然将所有的事假手给吴云，就必然不会给自己留下半点罪证。 但只要吴云能作证，还云海棠一个清白，加上萧玲珑之前所言，萧德厚也无法再相信他这个枕边人。 “报应？我从来不相信什么报应。”许如歌还以为萧意欢会对她动手，吓了个半死。 结果她却说什么自作孽不可活。 显然是知道，没有证据根本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主子，马车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离开。”一个黑影忽然现身，对着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转头看了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夜染尘身边的人，她还不能完全认清，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她不知道，她转头的一瞬间，夜染尘心都到了嗓子眼，生怕她会认出那是凌风。 要知道，在江南的时候，凌风将自己浑身上下裹在斗篷里，都被她给识破了。 还好，她什么也没问，夜染尘才算是松了口气。 第四百一十七章 萧玲珑回来了 在凌风的帮助下，几位姑娘得以安全离开许府，被安置在了一处别院里。 萧意欢将她们身上的伤口包扎之后，给她们留了些银两，转身就要走。 吴云跪在她面前，对着她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我今日才知道，我先前所做的事是大错特错。我一心以为，她是我的恩人，我活在这世上一日，就要报恩，所以……所以才会为她做事。却没有想到，她才是我此生最大的仇人，我一定要报仇雪恨！”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她已经料到了你会报仇，所以已经在身边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你出现，就会立刻将你抓起来，而后拿着她手中的罪证，将你扔去官府。到时候，你会悄无声息地死在牢房里，还会被冠以‘畏罪自杀’的名头。” 夜染尘劝了他几句。 他知道萧意欢不是不恨吴云，只是想看到他与许如歌狗咬狗。 但如今并非是他们自相残杀的好时机。 还得等到萧德厚回来，将这一切说给他听，之后他们之间想怎么咬就怎么咬。 “没错。你要是现在去，肯定会被她给抓起来扔去官府。到时候你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不如先在这里躲上一阵子，反正你的易容术高超，鲜少有人能认出你来，你等她松懈了，再寻个机会报仇不就行了？” 萧意欢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是觉得吴云可怜，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谅解吴云的所作所为。 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比他更无辜，他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王妃，我自知罪孽深重，已别无他求，只希望夏枝能安然无恙。”吴云担心她会迁怒到夏枝身上。 “放心，我这人一向爱憎分明，更何况她的命还是我救的，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萧意欢能看出来，他对夏枝情深意重。 只是这深情，此生怕是无法再延续下去了。 “多谢王妃。”吴云再次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才往房间里走去。 夜染尘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的叹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不该为吴云这样的人感觉惋惜。 但上天在这时候给他一段缘，一段情，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你觉得，许如歌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萧意欢问道。 “还能有什么动作？自然是在京城之中搜寻吴云的踪迹，置他于死地，省得他将她做过的丑事和盘托出，让她失去萧德厚。”夜染尘不用多想也知道她接下来的举动。 “恐怕，她还会想办法对付我们。不然她怎么能安心？”比起吴云，许如歌自然更怕她。 吴云尚且还有把柄在许如歌手上，只要被抓到，就能定个死罪，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开口。 可她的嘴，许如歌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封上的。 “她还能有什么手段？不过就是那几样，我都看得烦了。”夜染尘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对他来说，许如歌那些手段再好破解不过。 “就怕她背后有高人指点。还是不要太过掉以轻心地好。”萧意欢不怕许如歌，却怕她背后有为她出主意的人。 凤宁易这人，比她想的要复杂多了。 如果不能尽早抓到他的马脚，以后只会有更多麻烦。 “不用担心，等萧德厚回来，知晓了真相，自然会收拾他的。之前在江南的时候，他听到萧玲珑说你娘的事，那惊愕的神情不像是装的，想必他也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他听信了许如歌的话，我娘又怎么会死？归根结底，是他的错。他若是不爱我娘，放她走就是，何必如此？”萧意欢对云海棠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因为原主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但从仅有的记忆来看，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如果她没有爱上萧德厚，这一生应该会过得很幸福。 翌日一早，刘成在狱中自尽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萧意欢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凤宁易怎么可能会允许刘成说出实情来？ 假银票的事，不会有半点沾到凤宁易身上。 不过，他也没有从中得到多少好处，那些用假银票置换的真银票，已经被皇上用来弥补京城被骗之人的损失了。 先前那些人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恨不得能冲入皇宫去给自己讨个公道。 而今拿到银子，个个笑逐颜开，甚至还夸赞起了皇上。 萧意欢拿着药到了别院里，顺便继续找吴云学易容术。 “王妃实在是厉害，短短两日就已经学到了精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这人.皮.面.具，是我连夜赶制出来的，希望王妃不要嫌弃。” 吴云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来，递给了她。 那人.皮.面.具比她之前看到的都要精致不少，可谓是薄如蝉翼，贴在脸上严丝合缝，除非是高手，不然无法看出区别来。 可见吴云有多用心。 “我就不和你说谢了。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她们，等到机会出现，我会告诉你的，到时候你再为自己报仇也不迟。”萧意欢再次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省得他不小心破坏了全盘计划。 “王妃放心，我也不想那么快就离开夏枝。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当然要更加珍惜。”吴云说到这里，眼中泛起了泪光。 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无法留在夏枝身边。 萧意欢转身走出院子，路过安阳侯府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因为她看到了萧玲珑。 真是没想到，想看看居然还能明目张胆地回到侯府。 未免也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萧意欢快步走过去，想要抓住她。 可还没有到她身边，就被她给察觉了。 随后，她竟足下一点，消失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萧意欢绝不相信，萧玲珑居然会轻功。 她走进侯府，下人们见了她，纷纷俯身行礼，无一人敢对她不敬。 侯府的人，果然都是势利眼。 萧意欢冷笑一声，抓住了其中一人，问道：“四小姐是何时回来的？” “四小姐十日前就回来了。她说在江南受了伤，回来养伤。”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 入殓师灵异录 第四百一十八章 揭穿身份 “她伤在何处？”萧意欢又问。 “奴婢……奴婢不知。四小姐回来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院子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就连她的贴身丫鬟也被赶出来了。夫人要给她请大夫，她也不肯。”丫鬟回答。 萧意欢觉得奇怪。 难道说，萧玲珑是怕自己的那张脸被府里的人看到，所以才会特意将自己关起来？ 可萧意欢方才看到她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那张脸有什么问题啊。 而且，她突然之间会了轻功，也让人匪夷所思。 会不会，她方才看到的人根本就不是萧玲珑？ 她担心自己对侯府的一切不熟悉，会露出马脚来，所以才特意将自己关在院子里，想要先在暗中熟悉侯府的一切？ 萧意欢没有再为难那丫鬟，而是径直来到了萧玲珑的院子。 让她意外的是，院子里居然有人。 “你怎么来了？我可不想见到你，还不快出去！”萧玲珑见到她，态度格外不好。 萧意欢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上前几步，走到了萧玲珑面前，看向她的脸。 人.皮.面.具的痕迹再明显不过。 不过，萧玲珑那张脸着实没法见人，会戴着人.皮.面.具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而且她说话的声音也与萧玲珑如出一辙，这让萧意欢更加好奇。 “你该不会以为，你从江南回到了京城，之前发生的事，就不会被追究了吧？那你可是大错特错了。不管你逃到什么地方，我都不会放过你。” 萧意欢亮出手中的金针。 一般来说，萧玲珑看到她手中的金针，会被吓得后退。 但眼前的人却站在原处，分毫未动，“什么错？我可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别想趁着爹爹不在府中污蔑我！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你若是惹急了我，小心我和你翻脸！” “翻脸？说得好像你以前对我有多客气一样。我不怕你翻脸。我就是想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萧意欢手中的金针快速出动，却并没有如她所料的刺中对方。 “你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对方动作轻盈地躲开，眼中还刻满了轻蔑。 这并不是萧玲珑面对她时该有的样子。 “我一直便会武功，只是从前瞒着你，你不知道罢了。” “你不是萧玲珑，你究竟是谁？不要以为你有她的脸和她的声音，我就会认定你是她。”萧意欢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并非是南宫柾。 若是南宫柾，她的易容术应该是天衣无缝的，不会有这么大的破绽。 而且，南宫柾只会易容，并不会模仿声音。 但眼前的人却能将萧玲珑的声音也模仿出来，应该是个擅长口技的人。 “就算我不是萧玲珑又如何？你揭穿我的身份，这侯府也没有人会相信你，反而会觉得你是故意陷害我。” 萧意欢还以为那人会再编些谎话来为自己辩解。 结果她却是大方承认了，还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你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若是没有目的，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伪装成已经声名狼藉的萧玲珑，又能有什么目的？ “我有什么目的，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你若是还不肯离开，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那人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细丝来。 萧意欢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躲过她的袭击。 还没能站稳，对方就再次挥动了手腕…… 一柄长剑破空而来，挽了几个剑花，将细丝缠绕到了剑身上，而后用力一扯。 结果，不但没有能将那细丝扯断，反而还差点将自己的剑给弄折了。 “天蚕丝？你怎么会有这东西？”夜染尘认出了细丝，惊讶地问道。 “阿染小心，她不是萧玲珑！”萧意欢怕他掉以轻心，大声提醒了一句。 夜染尘眉心一皱，将自己的剑从细丝中解脱出来，“能有天蚕丝的人，自然不会是萧玲珑。她是五毒教的人。” 萧意欢听到“五毒教”三个字，顿时紧张起来。 五毒教的人最擅长用毒，他们要万分小心应对才行，决不能出了什么乱子。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吧。”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她有什么目的，日后自然会一点点浮现出来。 夜染尘点了点头，带着她离开了侯府。 “你不是去找吴云学易容术了，怎么会出现在侯府里？若不是我正好在附近，还不知你会遇上什么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如果她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不会有半点犹豫。她到侯府的目的，应该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但肯定也不是好事。至于易容术，我已经出师了，吴云说他已经没有什么能教我的了。这是他给我的人.皮.面.具。” 萧意欢将那人.皮.面.具拿到脸上比划了一下，赫然是皇上的模样。 “才两日，你就已经学会了？”夜染尘不相信。 “我就是有这般聪明，怎么，你不服气？你若是不信，等下我回去，装扮给你看。”萧意欢转身往王府走去。 她找来一身男装穿上，整理好发型，再将人.皮.面.具按着吴云教她的方式贴在脸上。 对着镜子看了半晌，她并不是很满意。 镜中的人，脸是换了一张，但却半点没有那九五之尊的气质。 “难道说，是我这衣裳不对？可我又不能真的穿龙袍，那可是大不敬。”萧意欢将人.皮.面.具揭下来，支着下巴撇着嘴说道。 “怪不得吴云说你能出师了，果然是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他之前伪装的人，皆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并不需要刻意去学对方的举手投足。可你想要让人看不出破绽来，就得和南宫柾一样，将对方的动作神情皆学到位，方能不让人看出问题来。” 萧意欢也想到了这一点。 可她又不是与皇上朝夕相处的人，哪里能学得那么透彻？ “我看啊，我只有入宫去，在皇上身边待上两日，方能学到精髓。总不能让宸妃一眼就看出问题来吧？”萧意欢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身孕有假 想要模仿一个人，就得观摩他的日常。 “入宫之后，你得格外小心，不要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否则他们定然会用各种手段对付你。”夜染尘提醒道。 萧意欢笑了笑，说道：“我是什么人，只有我对付他们的份儿，可没人能对付我！” 准备妥当之后，她就在夜染尘的护送下到了承乾宫。 皇上最近这段时间都在承乾宫里，不曾去过后宫任何一个宫殿。 就连萧南珠那里也没有去。 梅妃这位分也迟迟也没有给。 萧南珠自然不满，此时正在承乾宫里闹。 “皇上先前答应过臣妾的，臣妾一直期待着皇上的圣旨。可等来等去，迟迟没有回音。奴婢心中失落，这几日吃不下睡不好，消受了不少。” 萧南珠将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萧意欢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眉心微皱，“她那肚子看着，可不像是有身孕了。” “可她那小腹的确是隆起的，并非是塞了什么东西，这也能作假？”夜染尘也曾怀疑过她并非是真的有孕，但她那肚子并非是作假的。 “这世上又不是没有法子能营造出那样的假象。我还以为她当真有了身孕，结果却是假的。看我怎么收拾她！”萧意欢轻笑一声。 “我看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万一她顺水推舟，将这件事推到你身上怎么办？”夜染尘可不想让她冒险。 萧意欢也知道这么做有风险，毕竟现在皇宫上下都以为她有了身孕，想要拆穿她的谎言，并非是容易的事。 “总会有办法，不用担心。” 但假的就是假的，无论如何也成不了真。 萧南珠缠了皇上好一会儿，将他缠得烦闷了，手一挥就让人将她给带了出去。 “你们小心一点，本宫可是有孕在身！” 萧南珠的眼底满是恨意。 还以为有了身孕，皇上就会对她好一点。 结果，皇上却是这样的态度。 不得宠便是如此么？ 这后宫之中，又有几个真正得宠的人？ 皇上心中惦记的，永远只有冷宫中的那一个。 “娘娘，奴婢扶着你回宫休息吧。”贴身宫女玉瑶走过来，想要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倒在地。 “请娘娘恕罪。”玉瑶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只能跪在地上求饶。 “本宫要到冷宫去一趟。”萧南珠冷声说道。 萧意欢见她走了，原本想到皇上身边去说明自己的来意。 听到她说要去冷宫，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去冷宫，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我得跟过去看看。”萧意欢先一步到了冷宫。 尽管已经查明了真相，但皇上还在试图找出真正的凶手，所以暂时并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宸妃依旧在冷宫里，手里拿着那个破旧的荷包，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南珠带着几个宫女前来，一路到了她住的院子里。 宸妃听到外面的动静，不为所动，没有半点要开门的意思。 萧南珠一怒之下，让人将门给踹开了。 冷宫的门，原本就不结实，这么一踹，直接将门给踹倒在地。 “本宫喊你，你听不到，是聋了么？”萧南珠走进去，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宸妃抬头看了她一眼，漠然道：“听是听到了，但不想动。不知梅嫔又到这里来做什么？” 萧意欢听到她说出一个“又”字，便知道萧南珠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了。 她知道宸妃是皇上心中最为挂念的人，所以时常会到这里来打扰。 为的，就是激怒宸妃，让她与皇上来个彻底的了断吧？ 不然，皇上心中一直有她，是装不下后宫其他人的。 “以后，你得喊我一声梅妃娘娘了。皇上已经下旨升了我的位分，并且，让我住进了凤欢宫里。” 宸妃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 凤欢宫是她的宫殿，尽管她已经被关在冷宫多年，但皇上从未让人住过那里，好似还在为她留着一般。 如今，却将凤欢宫给了她。 “你好像不太高兴？如今受宠的人是本宫，皇上自然要将这后宫之中最好的全部都给本宫。你在他的心里，早就没有地位了。”萧南珠见自己的挑衅有了成效，窃喜不已。 “多谢你承认凤欢宫是后宫最好的宫殿。你来这里，无非是想要炫耀，可你越是炫耀，就越是说明你心虚。你担心你如今手中拥有的一切，迟早会消失不见。” 宸妃的脸色重又恢复了平静。 “心虚？本宫为何要心虚？心虚的人难道不该是你吗？再过几日，又是你孩子的忌日了，如果他还活着，也该有两岁了吧？” 萧南珠没想到她居然不接招，只得放出了杀手锏。 宸妃与皇上之间永远没有办法打开的心结，便是那个逝去的孩子。 “是啊，如果他还活着，就快两岁了。不过如今我却是觉得，他死了好。这后宫之中，太多的阴谋，他若是活着，应该也不会快乐。” 宸妃的眼中满是悲伤，可她说话的语气却平静到了极点。 “你……居然原谅了皇上？”萧南珠不敢相信，她竟能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谈论此事。 她不该歇斯底里，不该哭天抢地吗？ “不是原谅，而是释然。恨一个人并不会让我的人生有半点轻松，何不放下？”宸妃拿起了桌上的佛珠。 “没想到，吃斋念佛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可你虽释然了，皇上那里却是永远也没有办法释然。孝静太后的事，他可还还算在你头上呢。” 眼见着用孩子的事没有办法刺激到宸妃，萧南珠又换了个策略，说起了孝静太后的事。 宸妃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好似她根本就不在意一般。 “梅妃娘娘，如今你已经是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子，又何必如此将我放在心上？你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这里，只会让我觉得，皇上还没有忘记我。否则你又何必要用尽手段刺激我？” “你……你休要得意，皇上这么多年不曾关心过你，就算你死在这里，又有谁能知道？”萧南珠恶语相向。 第四百二十章 求之不得 宸妃依旧一脸淡然，“我早就已经不想活了，但因为修了佛法，不能自行了断。你若是肯帮我这个忙，我求之不得。” 萧南珠对着身后的宫女挥了挥手，她们立刻上前来，将宸妃给押了起来，“不要以为我当真不敢动你。不过，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死了的，皇上很容易会怀疑到我头上，我会让你慢慢死，受尽折磨。”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来。 萧意欢一眼就认出了那盒子，将一块瓦扔到了院子里。 “什么人？”萧南珠听到外面的动静，吓了一跳。 萧意欢捏着嗓子，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梅嫔，宸妃娘娘这里可一直有皇上的人护着，你若是敢动她半分，皇上那里立刻就会接到消息。” 萧南珠愤恨不已，“一个废妃，凭什么能得到皇上那么多关注？” “娘娘，既然这里有皇上的人护着，我们还是快走吧。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玉瑶劝了一句。 萧南珠只得作罢，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宸妃一人。 “我这里，能有什么保护？若是当真有人护着，又哪里会一次又一次遭人嘲讽毒打？” 宸妃心里清楚，是有人在特意帮她的忙，并非是皇上派了人来保护她。 “其实，皇上并不是没有想过让人到这里来护着，又怕娘娘你会误会了他的意思。娘娘可知道，皇上曾来过这里很多次，皆是在娘娘入睡之后，站在窗边远远地看上一眼，以解相思？” 萧意欢可不是在胡编乱造，这些是她从李公公那里听来的。 “那又如何？有些事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宸妃闭上眼睛，不想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孝静太后的事，皇上已经查清楚了，过两日就会将娘娘从冷宫里接出去，而后让娘娘自己选择去留。萧南珠还是梅嫔，位分并没有变，也不曾入住凤欢宫。娘娘切莫相信她说的话。” 萧意欢原本不打算解释的，但见她的情绪有几分失落，还是多说了两句。 宸妃的态度可想而知，纵然她在意，也会露出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皇上才会让娘娘自行决定去留。若是娘娘要离开皇宫，他绝对不会拦着。”萧意欢叹了口气。 她如今还没有办法易容成皇上让她知道真相。 只能希望她离开皇宫之后不要走得太远。 “不拦着我自然最好，这皇宫我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宸妃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半点高兴。 萧意欢不由得有几分好奇，“皇上要为你平反，你一点都不高兴吗？这么多年来，皇上从未放弃过寻找真相，他知道你是无辜的。” 宸妃垂眸，“他知道我是无辜的，就不会将我扔到这里来了。” 萧意欢听得心急，“可你当初也不曾为自己辩解过半句不是吗？如果你肯为自己辩解，告诉他你没有害孝静太后，他又怎么会以这种方式保护你？” 宸妃抬眼看向她，眼中怒火腾腾，“我为何要为自己辩解？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既然他爱我，就该信我。他若是不信我，便是不爱我。他将我扔到这里来已然说明了一切，更不用说，他还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萧意欢原本还想再说两句，但看宸妃这情绪，肯定是什么也听不进去。 除非她能证明皇上的清白，要不然，这心结永远也没有办法打开。 “只有他一个人相信你，又怎么能堵住悠悠众口？” 离开之前，见宸妃已经冷静了不少，她还是留下了一句话。 宸妃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就算是互相信任，也得要给对方足够的空间才行。 一味地认为他爱我就该无条件地相信我的一切，却从不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 从冷宫出来，萧意欢差点迎面撞上萧南珠。 她居然还没有走远。 是还在想对付宸妃的办法？ 亦或是，在这里等什么人？ 萧意欢躲在一旁，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将一样东西放到了萧南珠手上。 “梅嫔娘娘，这是太后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药，你可得好好利用才是。最好是能有皇上的亲骨肉，省得又出先前那样的乱子。”来人说道。 “你以为本宫不想？可皇上如今整日在承乾宫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宫亲自过去，还要被他冷眼冷语，你让本宫怎么办？”萧南珠怒道。 “梅嫔娘娘，这东西奴才已经送到了，就先走了。至于其他的，得娘娘自己想办法。”来人说完这句，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萧南珠看着手中的东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果然与太后有关。就是不知道，是凤宁易与太后联手了，还是萧南珠自己找上了太后？”夜染尘的声音落到她耳边。 “你可知道，方才萧南珠想要杀了宸妃？要不是我及时出手，宸妃已经中了她下的蛊毒。”萧意欢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方才冷宫里发生的事说会了他。 “萧南珠这般在意她，看来是已经知道皇兄查到真相了，这消息会是谁走漏出去的？”夜染尘想不明白，这消息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皇兄和他身边的几个人知晓。 怎么会传到萧南珠那里？ 萧南珠要不是知道宸妃快要洗清冤屈离开冷宫，又怎么会对宸妃下黑手？ “这宫里这么多人，隔墙有耳，谁能保证此事能一直保密？再说，皇上让人调查，总会有不小心走漏风声的时候。”萧意欢道是不意外她会知道这消息。 只是好奇方才她从那个人手里接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方才那人的说辞已经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萧南珠的腹中的胎儿。 太后觉得这样不妥当，想让她真正怀上皇上的孩子。 所以才会让人来送她那样东西。 如此看来，那东西应该是能让她与皇上行鱼水之欢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孩子的下落 “我已经将事情与皇兄说清楚了。皇兄为你准备了一套装束，让你留在承乾宫里当他的贴身小太监。”方才萧意欢到冷宫来时，夜染尘并未跟她一起，而是留在了承乾宫与皇上说明情况。 皇上一听他们是要为他与宸妃解除误会，当即一口答应下来，都没让他将话说完。 “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让宸妃离开？她在这后宫之中，多待一日，就会多一日危险。就算让人保护她，也难保不会出了岔子。”萧意欢问道。 “皇兄已经想好，明日就还她清白，而后让她自行选择去留。至于真相，总有一日会浮出水面的。”夜染尘原本也担心皇兄不肯轻易将人放走。 但比起让她留在宫中受苦，不如让她离开。 更不用说，再过几日便是孩子的忌日，他不想让她触景生情。 “不知皇上将那孩子葬在了何处？我想她离开冷宫之后，应该会想要去看看。”萧意欢问道。 夜染尘被她问住了，“这个我还真不曾问过。只知道，他没有被葬入皇陵。大概是因为他是夭折的，只能找一处风水宝地安葬吧。” 回到承乾宫，萧意欢并未提起冷宫发生的事，而是问起了皇上孩子安葬在何处。 “当初宸妃口口声声说是朕害死了孩子，可朕并没有那么做，也不曾看到孩子的尸首。”皇上深深叹了口气。 “不曾看到孩子的尸首？”萧意欢觉得奇怪。 既然宸妃都看到假皇上亲手杀死了孩子，为何孩子的尸首没有能留下？ 会不会……孩子还活着？ 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 但他们还不能将这猜测说出来，免得让皇上空欢喜一场。 萧意欢拿着皇上为她准备的衣服，与夜染尘一同走出了御书房。 “那孩子要是还活着，会是被谁带走了，如今又在何处？” “这个问题，怕是只有问南宫柾才能得到答案了。” 既是南宫柾伪装成皇上的样子，与人一起在宸妃面前做戏，那他便是最后一个见到孩子的人。 孩子是生是死，如今又在何处，只有他知晓。 “看来，不想和他合作都不行了。”萧意欢了解南宫柾这个人。 要是不能给他什么好处，他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而如今他们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那枚玉佩。 南宫柾必然会让他们用玉佩来做交易。 “大不了就将玉佩给她。反正，只要我们让人盯着她，就不怕楚燚国的宝藏会落到她一人手上。” 萧意欢笑着摇了摇头，“说得倒是轻松。就连我也不能保证能在人群之中一眼认出她来，谁还能有那样的眼力？玉佩一旦到了南宫柾手上，我们就不能再指望能找到什么宝藏了。” 夜染尘无法反驳。 南宫柾的易容术可是天下第一。 她若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就绝对不会被认出来。 “不过我想，她或许还会有求你的时候。纵然她有藏宝图和开启宝藏的钥匙，却也不能保证，她能顺利到达藏宝的位置。一路上必定会有艰难险阻，她一个人是绝对破解不了的。”夜染尘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 楚燚国留下的宝藏，这么多年不曾被人拿到，足以说明藏得有多深。 想要得到，得耗费不少力气。 南宫柾可没有那么聪明。 “你这意思是，我可以安心地将玉佩拿给她，然后等着她来找我？”萧意欢不曾看过藏宝图，所以也不知道那宝藏被藏在何处。 但夜染尘的话不无道理。 南宫柾一个人肯定是很难拿到宝藏的，她要么会求助于凤宁易，要么会求助于她。 比起凤宁易，她是个更好的选择。 “我会让人留意她的行踪，一旦发现她的下落，就会立刻询问她孩子的下落。你这两日安心在皇兄身边观摩他的一举一动，其余事交给我就好。” 说罢，夜染尘就离开了。 萧意欢换上那身太监的衣服，又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方才回到皇上身边。 “你说，用这法子，她是不是真的就能相信，当初的事不是朕所为？”皇上手中拿着朱笔，已经在手边的奏折上点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点。 “我也不能保证她会相信。但正如她所言，只要她还爱你，就会相信你。我想，只要将误会解释清楚，你们就还有冰释前嫌的机会。” 萧意欢可不能将话说得太满。 万一宸妃倔强，不肯原谅他呢？ 尽管她口口声声说着释然，可那话分明是在自欺欺人。 “罢了，朕也没有奢望能得到她的原谅，只要她能明白朕从未曾想过要伤害他半分就足够了。”皇上也知道，不是误会解除了就能破镜重圆。 他们之间还隔着孩子的命。 那是用什么也没有办法还回来的。 翌日一早，皇上早朝，萧意欢在暗中看着，想要复刻他那九五之尊的架势，却蓦地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起初她还以为是夜染尘。 可她看了看夜染尘所在的方向，发现对方并没有看向她。 她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毕竟有谁会在朝堂之上这般关心一个躲在暗处的小太监？ 她一直没有看向目光来的方向，只当自己全然没有感觉到。 等到退朝的时候，才放心大胆地看了一眼。 果真是凤宁易。 自己穿成这样，还换了一张脸，他也能将自己给认出来？ 又或者，他只是发现皇上身边出现了一个生面孔，所以好奇？ 萧意欢想了想，应该是后者。 凤宁易对她再了解，也不可能会在她装扮成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将她给认出来。 所以他一定是觉得皇上身边有了生人，让他不太放心，所以才会多看几眼。 接下来，他怕是要让人来查她的身份了。 也不知皇上那里有没有为她编造一个合理的身份？ 要是没有，还得快想想办法才是。 萧意欢抱着一堆奏折走到御书房，将奏折放到桌上，开口问道：“皇上可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身份？” “怎么，有人怀疑你？”皇上抬眼问了一句。 第四百二十二章 考虑周到 “皇上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生人，难免会惹来怀疑。我只是以防万一。若是有人问起来，我也好自圆其说不是？”萧意欢说道。 皇上笑了笑，“放心吧，就算朕做事没那么小心，阿辰也不会让你有任何麻烦的。他早就已经为你准备了一个身份。” 说着，他扔了一样东西过来。 萧意欢接住一看，发现那是她的身份信息。 她名叫佟十六，是凉州人士，因为家贫，所以被送来当了太监。 上面就连生辰八字都给写上了。 “果然考虑周到，那我就不用担心了。”身份编好了，就算凤宁易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萧意欢在承乾宫待了一日，观摩皇上的一举一动，学了个七八分，还模仿给皇上看，逗得他大笑不已。 天色渐渐暗下来，萧意欢打了几个哈欠，皇上正打算让她去休息，萧南珠就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燕窝。 “皇上，这是臣妾亲手熬制的燕窝。”萧南珠将燕窝放到桌边，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奏折，伸手将奏折拨开，而后将燕窝放到了皇上面前。 “朕这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眉心微皱，显然并不想吃这燕窝。 托盘里有两个勺子，萧南珠拿起其中一个，吃了一口燕窝，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皇上，臣妾可是准备了好几个时辰，你若是不吃，岂不是辜负了臣妾的一番心意？” 萧意欢想到昨晚太后让人给她的东西，猜测这燕窝里有猫腻。 于是在皇上身后轻咳了一声。 “臣妾怎么不曾见过这小太监？长得倒是挺清秀的，不知皇上能不能赏给臣妾？他能留在皇上身边，必定是个心细的人。” 萧意欢没想到她这一声轻咳居然将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朕身边的人，可不是你说要就能要的。朕看你最近越发大胆了。”皇上借着这由头，发了脾气，让人将萧南珠请出去。 萧南珠自然不愿意走，“皇上，是臣妾错了，还请皇上恕罪。” 她跪在地上，手摸着肚子，似是在提醒皇上，她还有身孕。 皇上看到她这样子，无奈地站起身来，将她扶起，“既然有身孕，就该好好在自己的宫殿里待着，不要出来乱走。这后宫原本就不平静，要是出了什么事，朕会心疼的。” 萧南珠靠在他怀里，娇声说道：“臣妾不怕这些，就怕皇上不喜欢臣妾，不想见臣妾。皇上能不能喝下臣妾熬制的燕窝，让臣妾开心一点？” 皇上看了一眼桌上的燕窝，无奈道：“朕吃了就是。” 萧意欢听得心急，她方才明明已经提醒过了，皇上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要是她这会儿再提醒，肯定会被萧南珠察觉出不对。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将那燕窝喝下。 一会儿皇上若是中招，她就只能回避了。 萧南珠见皇上将燕窝喝了下去，开心不已，“臣妾以后一定会多多陪在皇上身边。” “那倒是不用。你有身孕，该多休息，回去吧。”皇上给了李公公一个眼神。 李公公拽着玉瑶进来，让她将自家主子扶回去。 “皇上就这么不想让臣妾陪在身边吗？那臣妾就先回去了。”萧南珠一脸委屈地转过身，不舍地往外走去。 “那燕窝若是被下了毒，她应该不敢喝才对。究竟有什么问题？”待到人走远，皇上才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她这时候特意出现来送燕窝不合常理。皇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萧意欢问道。 皇上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除了有一点燥热，并没有别的感觉。” “臣妾这里有一粒药丸，皇上一会儿若是觉得难受，就将这药丸吃下。”先前在凤宁易那里中招，萧意欢就已经有了防备，开始着手研发解药。 但中间因为各种琐事一度暂停。 重拾起来，是因为夜染尘在睦月山庄不小心中招。 那时候她便意识到，她必须要将解药研究出来，以防万一。 还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你先去休息吧，朕还得看完这些奏折。”皇上揉了揉眉心。 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这次的危机，在夜染尘和萧意欢的帮助下已经平安度过。 但他知道，刘成并非是幕后黑手，不过是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人。 想要将背后的人揪出来，还得费些力气。 他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萧意欢转过身，走出了御书房。 才出去，就差点与一个人撞个满怀。 “你怎么来了？不怕会被凤宁易的眼线看到？早朝的时候，他可是盯着我看了许久，显然是在怀疑我的身份。”萧意欢将他拽到了一边。 “萧南珠行动了？我方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她站在承乾宫外，一脸开心的样子。”夜染尘担忧地看了一眼御书房里的人。 “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了皇上解药。他若是觉得不舒服，就会将解药服下。到时候，萧南珠不管有什么招数，也使不出来了。”萧意欢正说着，就看到萧南珠走了过来。 李公公想要拦住她，被她训斥了一顿，只得让到一旁。 她快步走进御书房，看到皇上那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迈着婀娜的步子，扭着腰走了过去。 “皇上……” 那声音简直娇媚到了极点，听得萧意欢都浑身发酥。 她多半也是修习过媚术的，只是没有萧长乐那般厉害。 毕竟凤宁易当初是想要将萧长乐留在夜欢宫的。 “怎么又来了？朕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么？你这是连朕的话也不听了？”皇上看到萧南珠再次出现，浑身变得更为燥热。 “臣妾知道皇上难受，所以特意过来，为皇上分忧。”萧南珠一把将桌上的奏折推到地上，坐了上去，身姿妖娆。 皇上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抱住她，但在最后一刻，他看到了自己手心里捏着的药丸。 萧意欢给他的药丸。 他一口将药丸给吞了下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没能得逞 “皇上方才吃了什么？”萧南珠满心期待着自己能被宠幸，结果眼见皇上就要碰到她了，却又将手收了回去，还吞了手心里的什么东西。 “最近朕精神不济，特意让太医院的太医给朕做了些药丸。”皇上随口编了个谎。 他身体里的那股邪火，在药丸吃下去之后，立刻就被压了下去。 他当即明白过来，萧南珠方才那燕窝的问题在哪里。 她并没有在里面下毒，而是放了别的东西。 皇上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眸光瞬间变得冰冷，“朕让你回去，你为何又回来了，还将朕的奏折扔了一地？你是不是觉得，你有身孕，朕就不会将你怎么样？” 萧南珠听得一怔，太后不是说那药很有用，为何药效这么快就消失了？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只是见皇上有些疲惫，所以不想让皇上继续批阅奏折了。皇上若是不想让臣妾在这里，臣妾走就是了。” 萧南珠咬着嘴唇从桌上下来，还将地上的奏折一一捡了起来。 这期间，皇上只是淡淡看着她，并没有半点心疼她的意思。 “臣妾告退。”萧南珠离开之前，还特意确认了一下皇上的情况，才不甘心地走了。 她没有回自己的宫殿，而是去了慈宁宫。 太后正要睡下，听闻她来，披着衣服起身，不悦道：“这时候，你不该陪在皇上身边？” “我也想陪在皇上身边，可皇上喝了那燕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我能怎么办？难道我还能奈何得了他不成？”萧南珠一屁股坐下来，也不管太后是不是还站着。 “怎么可能？那药可是很有用的，哀家当年用过一次，差点没被先皇给折腾得晕过去。怎么到了皇上这里却没用了？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喝？”太后问道。 “我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为了让他相信我，我自己甚至都喝了一口。”萧南珠说到这里，忽然觉得浑身一阵难受。 她只是喝了一口而已，怎么也会中招？ “你去承乾宫看看，皇上如今是什么样子。”太后喊了一个人过来，让他去打探情况。 那人很快就回来了，“皇上一切如常，并没有任何异样。” 萧南珠原本想说那药有问题，所以才会如此。 可她现在难受到了极点，足以说明那药的药效有多强。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多谢太后苦心。时候不早，先告退了。”萧南珠快步走出了慈宁宫。 她抓着玉瑶，让她去找一个男人来。 玉瑶闻言，惊慌失措，“奴婢……奴婢做不到啊！” 这深宫之中，她要到哪里去找男人？ “要是你找不到，本宫就杀了你喂狗，还不快去！”萧南珠难受到了极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玉瑶只能硬着头皮去找。 承乾宫。 “朕真是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大胆，有孕在身还敢做这样的事。恩宠对于她们来说，当真有那么重要？”皇上气到了极点。 却也只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毕竟萧南珠还有身孕。 如果他方才不受控制地宠幸了她，恐怕会伤到她腹中的孩子。 萧南珠做事也太欠考虑了。 “恩宠对于后宫很多人来说，都很重要。她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得到恩宠。其余的，她们都不关心。不过，萧南珠的目的，怕是不光如此。”萧意欢不能将话说明，却又不得不提醒皇上。 省得皇上以后再上了萧南珠的当。 “朕以后会对她多加提防。”皇上也觉得萧南珠有别的目的。 只是暂时还没有能露出狐狸尾巴而已。 “阿辰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还是单纯来看看意欢？”尽管夜染尘没有进来，但皇上身为他的兄长，自然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夜染尘从门外走进来，笑着说道：“要是当真有什么事，肯定会忙不迭与皇兄说了。我什么也没有说，皇兄不该高兴么？” “那倒是。你若是与朕开口，必然是大事，朕怕是招架不住。朕这几日让人盯着睿王，但他府上并没有半点动静。朕这心里发慌啊！” 要是睿王那里有动静，他心里还能安稳一点。 什么动静也没有，就怕他会来个突然袭击。 “皇兄不用太过担心，睿王纵然是在养精蓄锐，也得有精锐才行。他手里的人有几斤几两，皇兄与我再清楚不过。”夜染尘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睿王就算想要篡权夺位，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如今他看着，更像是被凤宁易耍得团团转的傀儡。 “也是，他有几斤几两，朕还不清楚吗？”皇上拿起桌上的奏折，只看了一眼，就扔到了地上，“岂有此理！居然有人为姜阁老叫屈，让朕彻查。” 萧意欢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来一看，发现那里面字字句句，都在为姜阁老说话，想让皇上彻查姜阁老被“谋害”一事。 “先前我就觉得，刑部尚书该换人了。如今看来，的确如此。”萧意欢看了一眼奏折的署名，冷声说道。 她巴不得能将如今朝廷的官员来个大换血。 毕竟有不少人并非忠心于皇上。 “既然有人为姜阁老叫屈，不如皇上就如了他的愿，彻查当初的事。说不定能有什么惊喜。我们查出了姜阁老的罪证，就能将这些为他叫屈的人一网打尽了，岂不是好事一桩？”萧意欢说道。 皇上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朕若是有你一半聪明，这江山也不会守得这般艰难了。” “皇上过奖了。我之所以能说得这般轻松，还不是因为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如果我坐在皇上的位置上……只是说如果，我可没有半点要篡权的意思，这位置就算是送给我，我都不要。要顾忌和顾及的东西太多了。” 萧意欢话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这么说不对。 万一皇上误会了她的意思就惨了，甚至还会连累到夜染尘。 还好，皇上只是笑了笑，说道：“你能明白朕的苦衷就好。朕知道，你与阿辰皆是真心待朕，没有半点异心，你不用怕。” 第四百二十四章 选择离开 萧意欢松了口气，“皇上知道就好。时候不早了，我该去休息了。明日皇上就要去冷宫放人了吧？” 皇上点头，“这么多年，朕终于要光明正大地去见她一面了。”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已经紧张到不行了。 他担心自己会遭到宸妃的冷眼。 “其实，宸妃心头是有皇上的，只是心中的结还没有能解开。”萧意欢轻叹了一声。 皇上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萧意欢退出御书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这是……打算留下？”看到夜染尘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萧意欢不由问了一句。 “我已经习惯有你在身侧了，怎么办？”夜染尘像是生怕自己会被她撵走一般，用可怜巴巴的眸子看着她。 萧意欢又一次心软了。 “你可以留下，但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放心，他们还没有那本事发现我的踪迹。” 夜染尘心满意足地躺了下去。 翌日，萧意欢醒来时，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担心自己再去早朝会露出什么马脚，所以并没有前去。 早朝上，皇上将在栖梧宫发现的证据公之于众，告诉所有人，宸妃是被冤枉的。 若不是当初诬陷宸妃的人口口声声说她将毒下在了孝静太后的御膳和汤药里，她的冤屈还真难洗清。 退朝之后，皇上便前往冷宫，想要亲自将宸妃接出来。 后宫里的人听到这消息，全都聚集到了冷宫门口。 有几个曾经苛待宸妃的嬷嬷和宫女，心都到了嗓子眼，恨不得能将自己彻底藏起来，不被看到。 萧意欢随着皇上进入了冷宫。 宸妃依旧坐在房间里，手中拿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似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冤屈已经被洗清，可以离开这里了。 李公公原本想提醒宸妃跪下接旨，但被皇上拦住了。 “她不必跪朕。” 李公公只得在宸妃还坐着的情况下，念出了圣旨：“皇上有旨，宸妃被人陷害，不曾毒害孝静太后，特还以清白，恢复宸妃之位，钦此。” 宸妃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自顾自地念经。 李公公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方才提醒道：“宸妃娘娘，还不快接旨谢恩？” 宸妃这才睁开了眼睛，将手中的佛珠放到了一边，站起身来。 她正要跪下，就被皇上拦住了。 他扶着她，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只觉得鼻尖一酸。 “你不必跪。是朕对不住你，都是朕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皇上的眼睛红了一圈，声音颤抖。 但宸妃却没有半点感动，而是一把将他推开，“皇上不必如此，所有的苦都是我自找的。如果当初我没有答应皇上入后宫，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了。如今我只求皇上能放我离开。” 皇上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看着宸妃，眼神复杂。 “皇上若是不想放我走，那就让我留在冷宫好了。我在这里，反而还能安稳一点。” 宸妃见他不回答，还以为他是不愿意让自己离开，于是又坐回到了凳子上，拿起了佛珠。 “朕放你走。你想离开皇宫，随时可以离开。”尽管先前说了让她自己选择，但听到她说要走，还是很心痛。 宸妃怔了一下，缓缓站起身来，“你说的话当真？” 皇上点了点头，“当真。既然你不想留在这里，朕就放你自由。以免你看到朕，心中难受。” 宸妃大笑了两声，眼中含泪，“原来你知道我看都你会难受？这么多年，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过的？我午夜梦回总是会梦到我们的孩子，可我却来不及看到他长大，因为他死在了你手里！” “朕知道，你听不进去朕的解释，但朕还是要告诉你，朕没有杀他。你看到的人并不是朕。”皇上苍白无力地解释道。 得到的，果然只是宸妃的嘲讽，“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罢了，你恨朕也好，至少这样，你还会一直一直记得朕。”皇上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 宸妃收拾了几样东西，将佛珠也放到了包袱里，走出了房间。 经过皇上身边的时候，她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就径直离开了冷宫。 后宫之中看热闹的人，看到宸妃这样子，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离开冷宫，恢复位分，她居然要离开！ “宸妃姐姐，你当真要走？皇上已经和你认了错，你当真不愿意原谅他？”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南珠。 她听闻皇上要恢复宸妃的位分，紧张不已，担心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不保。 结果宸妃居然要离开，这简直是大惊喜。 她担心宸妃会后悔，所以忙不迭地过来火上浇油。 “我与皇上的事，容不得你来插嘴。你要是还想留在后宫，就安分守己一点，否则，你的下场只会很惨。” 宸妃说完，大步走开。 萧南珠看着她的背影，手暗暗握拳。 “看她这样子，似是要对宸妃不利？”萧意欢看到了她手上的动作。 “不用担心，皇兄会让人护着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夜染尘说道。 “我还得在皇上身边一日，再回去摸索，一直到自己满意为止。”萧意欢知道宸妃对皇上有多了解。 他们可是青梅竹马。 “我还没有发现南宫柾的踪迹。这京城之中，除了我，好像还有人在找她。”夜染尘已经让人找了一日，但并没有能找到南宫柾。 反而发现这京城之中还有一拨人在寻她。 “会不会是烟雨楼的人？毕竟她与乌云裳是水火不容的仇人。上次她轻易离开烟雨楼，乌云裳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萧意欢说道。 “我可以肯定，不是烟雨楼的人。若是烟雨楼的人，不会如此大张旗鼓。他们想要找一个人的踪迹，还不容易么？”夜染尘说得分外笃定。 “那还会是谁？”萧意欢好奇道。 “我怀疑，是凤宁易的人。他和我们一样，在寻找南宫柾的下落。” 第四百二十五章 分道扬镳 “凤宁易？南宫柾不是他的人么？难道说，他们已经分道扬镳了？”萧意欢还以为南宫柾在京城之中还有什么仇家，听到凤宁易几个字的时候分外吃惊。 “你先前不是说过，他们有可能是主仆关系，也有可能是合作关系么？如今看来，他们或许只是合作关系。” 如果是主仆关系，以凤宁易的性子，肯定会想尽办法不让南宫柾脱离他的掌控。 “或许，他之前骗南宫柾他找到了玉佩，让南宫柾将孔雀步摇从长公主那里拿过来。但他拿到孔雀步摇之后，却发现凤宁易那里根本就没有玉佩，一怒之下与凤宁易断了联系。”萧意欢猜测道。 若是那样，凤宁易就又失去了一个帮手。 而他们可以利用玉佩，将南宫柾收为己用。 “眼下可以肯定的是，孔雀步摇的确还在她手上，不然凤宁易不可能会如此急切地想要找到她。”夜染尘笑着说道。 “难怪她那日会主动提起合作的事，还说得那般诚恳。”萧意欢那日并没有看出她有半点虚情假意。 想来是她真的想要合作，早点拿到宝藏，以免夜长梦多。 “你可还要留在皇宫？”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再回去练习两日，应该就能以假乱真了。” 他们随着宸妃离开了皇宫。 宸妃没有坐马车，而是一步一步用她的脚丈量着皇宫。 看她的神情，或许是想到了当初入宫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小宫女，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如何。 但她肯定没有想过，有一日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皇宫。 宸妃是十多年前来到京城的，和爹娘一起卖豆腐为生。后来，她被孝静太后一眼看中，入宫成为了孝静太后的贴身宫女。她家的豆腐摊也升级成了铺子，后来在京城开了十来家再后来，她成了宸妃，她娘家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京城的权贵，一时荣光无限。 可好景不长，随着她被打入冷宫，她娘家也跟着跌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还有豆腐铺子撑着，所以日子过得也不算差。而今她终于沉冤得雪，离开皇宫，自然是想要回家的。 萧意欢和夜染尘一路跟在宸妃身后，来到了方府门外。 宸妃本名方清，这里便是她的家。 “怎么这么久也没人来开门？” 宸妃已经在门口站了有一盏茶的时间，门里也不见出来个人。 方府门前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对着宸妃指指点点。 “真是不知好歹，既然已经洗清了冤屈，就该留在宫里继续当娘娘，怎么选择出宫了呢？” “就是，我要是有这么蠢的女儿，我也不会准她进门的！” “不就是受了点委屈吗？正好可以凭着这一点抓住皇上的心啊，她倒好，扭头就走，皇上见她这样，肯定不会再让她回去了。” 宸妃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大门。 她离开的时候，家里人还挤在一个破屋子里，漏雨又漏风。 而今他们住在这宅子里，衣食无忧。 “他们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宸妃娘娘带来的。若是没有宸妃娘娘，他们还不知在什么地方过什么日子，难道不该感恩？” 萧意欢听着那些人的议论，怒从心起，忍不住说了一句。 方才还七嘴八舌数落宸妃的人一下没了声音。 宸妃转过头来，看了萧意欢一眼。 发现她就是到冷宫里劝自己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你到底是谁？” “如今你已不再是宸妃，见了我按理说是要行礼的。但看在我们之间有过一点点交情，就免了。”萧意欢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笑着说道。 宸妃不认识她，却是认识夜染尘的。 所以她一下就猜出了她的身份：“你是辰王妃？” 萧意欢点了点头。 “难怪你处处为皇上着想，和辰王一样。可惜……他并不值得。”宸妃说完这句，方府的门终于打开了。 宸妃还没走到门口，就听那出来的小厮说道：“老爷说了，这里不欢迎你，让你哪来的回哪去。” 哪来的回哪去？ 这意思是要让她回老家？还是让她回之前那个漏风又漏雨的破房子？ “让他出来见我。”宸妃往前一步，声音里带着怒意。 “老爷不想见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小厮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瞪着一双眼睛。 “当真不出来？那我可要不客气了。”宸妃一把将那小厮推开，往里面走去。 小厮想要将她拽出来，却又被踢了一脚。 这画面看得萧意欢一愣，“没想到，宸妃居然如此厉害。” 先前觉得她应该是个性子温柔的人，只是在面对皇上的时候会显露出几分凌厉来。 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霸气。 萧意欢瞬间就喜欢上了她。 如果她不愿意被困在皇宫的话，何不让她潇洒地走呢？ 回去并非是什么好选择。 “看你这样子，该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夜染尘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萧意欢不愿意帮忙，他一个人可没有办法完成。 “改变主意又怎么了？我觉得她不该被困在皇宫里，除非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果她愿意留在皇宫，那就另当别论。” 夜染尘松了口气，“所以，你还是会给她选择的权利，对吧？” “当然了。当初的事既然不是皇上所为，还是要还他一个清白的。至于宸妃……方清会做出什么选择，我不会干涉。”萧意欢会尊重她的选择。 话音才落，就看到宸妃从方府里走了出来。 她的眼中带着泪光，但被她给强压了下去，“既然如此，我就与你们断绝关系，以后我的一切，与你们再无关。烦请你们立下字据，以免日后反悔。” 方老爷冷笑一声，“反悔？我可不会反悔，等下就让人将字据拿过来，倒是你，可不要不认账，以后还来找我们！” 宸妃一脸笑意，“放心好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也请你们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第四百二十六章 断绝关系 萧意欢没想到，方老爷和方夫人如此无情，自己能得到如今所享用的一切，皆是因为宸妃，却要将她赶出家门。 而宸妃更绝，直接与他们断绝了关系，丝毫不给自己留后路。 难不成她还有什么本事能养活自己不成？ “字据立好了，我也已经签了名按了手印，该你了。”方老爷将字据拿给宸妃。 还以为宸妃会犹豫，结果宸妃却很爽快地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摁了自己的手印。 她将字据展示给围观的人，说道：“今日就让大家作证，从此以后，我不再是方家的人，与他们没有半分关系，再不往来。” 众人皆被宸妃的举动给惊着了，再次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宸妃却像是听不到那些议论一般，将字据收起来，潇洒地往前走去。 路过萧意欢面前时，她转过头笑了一下。 萧意欢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轻松。 难道说，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与方府的人断绝关系，好让他们以后再也不能成为吸她血的吸血虫？ 可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翻身？ 她从小入宫，在宫里学的那些本事，也没有办法让她在宫外谋生吧？ “宸妃……清姐姐要去哪里？”萧意欢原本还想称呼她为宸妃，但想到她如今已经离开了皇宫，应该不想再让人这么称呼她。 而她又已经和方家划清了界限，叫她方清也不合适。 只能叫她一声“清姐姐”了。 宸妃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似是没有想到萧意欢会这么喊她。 明明先前还一直在她面前为皇上说好话，想让她原谅皇上。 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他们让我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我想，我只能回青州了。”宸妃回答。 “回青州？你从皇宫离开的时候，分文未带，如何回青州？”萧意欢可不想让她离开京城。 到时候还得去追她。 宸妃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谁说我分文未带，这不是么？” 萧意欢看了一眼，发现她带出来的皆是价值千金的珍宝。 难怪她方才会那么果决。 “我就说清姐姐说话怎么那般有底气，原来如此。这里面随便拿一样出来，就足够方府上下好吃好喝五十年了，方老爷真是眼拙啊！”萧意欢见方老爷还没有回府，故意大声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方老爷忙不迭走了过来。 看到宸妃手里拿着的东西，他眼睛一亮，脸上的冷漠瞬间变成了讨好，“清儿，你早说你拿了这些东西出来，我不就不会赶你走了吗？” 说着，他就想将宸妃手里的东西拿过去。 宸妃将字据拿出来，放到他面前，“这是你方才亲自签的，有这么多人见证。你可不能反悔。” 方老爷想要将字据抢过来，但并没有能得逞。 “清儿，我之所以会立下这字据，还不是被你给气到了。你说说你，放着宸妃的位置不要，非要出来。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但皇上肯定会因为你之前受的委屈更加疼你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不能有？” 方老爷为自己找补。 “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口，真是一点不觉得自己情商低。”萧意欢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好让宸妃心软。 好好的机会，硬是让他给抹杀了。 “如果皇上再次将我打入冷宫呢？后宫之中，处处阴谋诡计，人人勾心斗角，我厌倦了那样的日子。我绝对不会再回去。我已经与你们断绝了关系，你休想从我这里再拿到任何东西。” “姐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这些东西是你与我们断绝关系之前就有的，按理说，也该有我们一份才是。” 宸妃的弟弟方轩走过来，想要硬抢。 “我以为他就已经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你比他更不要脸。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宸妃看了方老爷一眼，又看向方轩，语气里满是鄙夷。 方轩是个纨绔子弟，听到这样的话，当然忍不了，一个巴掌就要扇过去。 宸妃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拧，痛得他大叫起来。 “放手，放手！”方轩哭喊着，扭头找方老爷求救。 方夫人心疼儿子，飞快地跑了过来，走到宸妃面前，“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弟弟，你快放了他！” “是啊，他是你儿子，所以他做什么都是对的。迟早有一日，他会让你们流落街头，到时候，可不要来找我……不过，你们也找不到我，我会回青州。” 宸妃说完，放开了方轩，转身离开。 萧意欢追上她的脚步，却不知该如何劝她留下。 “清姐姐要回青州，还得做足了准备再动身，省得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不如这两日就在王府住下？” 她只能想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我还以为你改了主意，不再帮皇上说好话了。”宸妃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答应。 “不是帮他说好话。如果当初的事当真是他所为，我绝不会为他辩白一句。但如果不是他所为呢？有时候，你看到的，也不过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而已。如果皇上要害小皇子，何必要让你看个一清二楚？” 萧意欢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不需要自己多言也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宸妃的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当时的画面，一直印刻在她的脑海里，以至于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她却没有想过，为何她能看到。 皇上要对她的孩子下手，非得在冷宫里？ 他身边平时有很多暗卫跟着，她一接近就该发现她的行踪才是。 但房间里的人从头到尾对外面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对她的哭喊也没有半点反应。 更奇怪的是，那间房的门窗都有栅栏，好似特意为她设置的一样。 这一切的一切，不免太过于刻意。 从前她心中只有恨，从未仔细考虑过这些。 而今被萧意欢这么一提醒，才察觉出不对来。 “清姐姐，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觉得这里头很有问题？”见她犹豫了，萧意欢赶紧趁热打铁。 第四百二十七章 牵绊 “可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他做的？我只相信我看到的。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宸妃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那个人不是皇上。 她与皇上一同长大，对他再熟悉不过，怎么可能看错？ “我会拿出证据来的，只要你留在京城，不回青州。”只要她松了口就行。 “青州我是一定要回的，纵然当初的事并非是他所为，我也不可能会原谅他。只是心中会少一分恨意而已。”宸妃的神情透着悲伤。 应该是想到了那个夭折的孩子吧。 “能让你少一分恨意也好。至少你余生能过得安稳一点。你回青州，我不会拦着你。只是希望你能小心，毕竟京城里有不少人知道你身上有值钱的东西。” 萧意欢思来想去，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威胁”她留下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宸妃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夜染尘一脸无奈，“你说你还得练习两日，等两日过后再去追她，都不知她已经走到哪里了。” “要不是方府的人这般对她，她也不会走。只能剑走偏锋将她留在这里了。”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夜染尘蹙眉，“你该不会想要……” 萧意欢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已经警告过她了，是她不肯听我的话。” 她找了几个人，假装成劫匪，想要将宸妃给拦下来。 结果却发现，宸妃走到城门之后，就停住了脚步。 她站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再等等吧。她的心意已决，肯定是会走的。”萧意欢只得让几个人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期间宸妃只是徘徊了几步，就又回到了原位。 “王妃，我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不打算走了吧？要走的话怎么会犹豫这么久？”其中一人等得失去了耐心，打着哈欠说道。 萧意欢也没想到她竟会犹豫这么长时间，忍不住走过去问道：“你为何还不走？” 难道是她之前的威胁起了作用，她担心自己离开京城就会遇到劫匪，所以才不肯走？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中有什么牵挂放不下。”宸妃也觉得奇怪。 她是下定了决心要走的，可走到这里，双脚却像是被什么给绊住了一般，她一往外走，就会分外难受。 “既然如此，何不留下来？说不定，这是天意呢？”萧意欢说道。 宸妃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几个人，说道：“就算我不想留下，你也会想办法让我留下吧？” 萧意欢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她给看穿了，轻咳了一声，“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宸妃冷冷看了她一眼，“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皇上？” 萧意欢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道你为何能洗清冤屈，离开冷宫？是因为我。证据是我在栖梧宫里找到的。现在我不过是想让皇上也洗清冤屈而已。” 要不是她在栖梧宫的房梁上找到了证据，怕是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孝静太后是怎么死的。 这黑锅会在她身上背上一辈子。 宸妃的眼神这才柔和下来，“原来是你，多谢了。” 萧意欢摇了摇头，“不必言谢，只要你耐心等两日就行了。我会在京城之中为你寻个地方住下。” 宸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她还没有弄清楚她心中牵挂的究竟是什么。 怎么都要找到答案才能安心离开。 萧意欢将宸妃带往一处别院，回过头时，发现宸妃并没有跟在她身后。 “难道是又改变主意了？” 她急忙在四周寻找，最后发现，宸妃居然走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跟着我？万一你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皇上不杀了我才怪。 萧意欢说着，拽着宸妃的手就要将她往回拉。 但宸妃却没有半点要跟她回去的意思，目光直直地看着前面，“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要往里面走。” “你的意思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你？”萧意欢向来相信第六感。 宸妃这么说，肯定是感觉到了什么。 于是她松开了宸妃的手，说道：“那你再往前面走走看。” 宸妃点了点头，抬脚往前走去。 走到巷子最深处，没有了路，才停下脚步。 萧意欢看了看周围，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说她的直觉是错的？ 还是说她不小心走错了路？ “大概是魔怔了。”宸妃看着眼前的墙，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我倒是觉得，只是错过了而已。说不定这附近当真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到这附近转转。”萧意欢想给她找点事做。 这样她才不会有离开京城的想法。 宸妃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巷子。 萧意欢将她带到了别院里，又从王府里找了春柳来照顾她。 “你是有多怕我会跑，还专门找个人来这里看着。”宸妃不但没拒绝，还开了个玩笑。 萧意欢难得在她脸上看到如此轻松的神情。 “等我证明了皇上的清白，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我绝对不会拦着。我想皇上也不会拦着。因为他心中对你，始终有愧疚。”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知道他是被误会的？”宸妃很是好奇，她会有什么手段什么方法来证明她当初看到的人并非是皇上。 萧意欢眨了眨眼睛，说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让这丫头来和我说一声就是了。 她才走出门，就听春柳对宸妃说道：“宸妃娘娘，您久居深宫，还不曾听过我们家王妃的事迹吧？不如奴婢和您说说，给您解解闷？” 原本想回去阻止的，但转念一想，让宸妃知道她有多厉害不是更好？ 那样一来，宸妃就能对她更为信任了。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才回到王府，夜染尘就到了她身边，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担心我为何还能安然在王府里待着？”萧意欢扔给他一个白眼。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主动现身 “我也是才回来，听闻你不在府中，正打算出去找你，就看到你了。”夜染尘一脸无辜。 要不是有别的事要处理，他肯定和萧意欢一同去了。 还以为宸妃的事很容易解决，哪知道她却去了两个多时辰？ “宸妃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牵绊着她，让她无法离开。所以我借着这由头将她给劝回来了，让她将这件事你弄清楚了再走。她被我安置在了落雁巷，安排春柳过去照顾了。”萧意欢说道。 “冥冥之中有什么牵绊着她？她在京城之中除了皇兄，还有什么可牵挂的？难道说，她与皇兄的孩子真的没有死？”除了这个，夜染尘实在是想不到她还有什么牵绊了。 萧意欢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她心中的牵挂，说不定就是她的孩子！你不是去追查南宫柾的线索了吗？可有收获？” 夜染尘摇了摇头，“没有。她这人神出鬼没，让人完全没有办法捉摸。也不知再去见江湖百晓生能不能有用？” 萧意欢看了看四周，勾起嘴角，“不要浪费银子了，我想，她会主动来找我们的。我们等得起，她可等不起。万一被凤宁易抓到，她的所有努力可就白费了。” 夜染尘也随着她的目光环视了一圈，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有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孔雀步摇，其实早就已经被我掉包了。”萧意欢忽然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 夜染尘眉心一皱，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如果孔雀步摇被她掉包了，她怎么可能会这时候才拿出来？ “看你这样子就在到你不相信，非得我拿出来给你看。行吧。”萧意欢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支孔雀步摇来。 夜染尘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居然真的在你这里？你之前为何不说？” 萧意欢撇了撇嘴，说道：“还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这孔雀步摇应该怎么打开，万一我不小心弄坏了里面的东西怎么办？所以就想看看南宫柾是如何打开的，我好学一学。” 正说着，一个黑影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手中的孔雀步摇给拿了过去。 夜染尘看得很清楚，萧意欢有机会将步摇收起来，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由此可以断定，她方才是在说谎。 “好你个萧意欢，我千防万防，竟没有能防住你！那么短的时间，你是如何将这孔雀步摇复刻出来，还没能让我看出破绽的？”南宫柾看着手重负的步摇，着实分辨不出来，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萧意欢得意一笑，“只能从说明你太蠢。” “不对！如果你手中的步摇是真的，你何必还要找我？”南宫柾突然回过味来。 萧意欢却是一脸淡然，“我找你，可不是为了孔雀步摇，而是想问问你，宸妃所生的小皇子，你如何处置了？” 南宫柾的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纵然有千张面能骗人，却也没有办法遮住那双眼睛。 萧意欢轻易就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她在说谎。 “听不懂？如果你真的没有听懂，说话的时候就不会将眼睛往斜下方看，你在想敷衍我的法子，在想要如何说谎！”萧意欢一针见血地说道。 “你怎么就能断定是我？易容术又不是我一人会。”南宫柾再次为自己辩白。 可她这次说的话，却彻底暴露了—— “我只是提了皇上与宸妃所生的小皇子被你如何处置了，可没有提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这么说，不是不打自招么？” 南宫柾一怔，只恨自己太急于反驳，竟忘了这茬。 这下，说什么也没用了。 “那孩子，被我扔了。至于扔到了何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南宫柾一脸无奈。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萧意欢这么难应付的对手。 难怪就算厉害如凤宁易，也被她耍得团团转。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杀他？”萧意欢心头一喜。 要是南宫柾并没有对小皇子下毒手，他就有活下来的可能。 让宸妃留在京城的牵绊，说不定就是他！ “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恶毒，就算有人让我不要留他活口，我也只是将他扔了，并没有杀了他。至于他后来的命运如何，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南宫柾那时候原本是要杀了他的，但看着怀中那柔柔软软，还会对着她笑的婴儿，她着实没有办法下手。 可她又不能将婴儿呆在身边，就只能将他扔到了路边，期盼他能被谁捡回去好生养着，无忧无虑过这一生。 “你后来应该有回去看过吧？可有看到过他？”萧意欢问道。 南宫柾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萧意欢轻笑一声，“你将他扔在那里，就是想让他被人捡走。出于担心，你肯定会回去看。” 南宫柾无言以对。 她后来的确回去看过，发现婴儿已经不在原处，她的一颗心才静下来。 “他被人捡走了，但我不知道捡走他的是什么人，是好是坏。更不知道他如今在何处。”南宫柾回答。 萧意欢都快要相信他的说法了，直到她的眼睛再次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斜下方。 她在说谎！ “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萧意欢向前迈了几步。 如果说之前南宫柾说的话只能证明小皇子有可能还活着，那她现在的表现就算是确定了他还活着。 就在京城的某一处。 “你……看来以后在你面前说话，得将眼睛闭上才行，太容易被你看穿了。”南宫柾只怪自己不争气。 说谎那么容易的事，为何到了萧意欢面前会变得如此困难？ “带我去见他！”萧意欢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次上前，试图抓住南宫柾的衣袖。 “小心，她的衣袖里有机关！”结果被夜染尘一把拽了回去。 萧意欢靠在他的怀里，看到了南宫柾衣袖里的机关。 那机关看着有几分眼熟，“是夏云峰做的？” “其实，你想要知道他的下落，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将玉佩给我，我立刻就能带你去见他。” 第四百二十九章 把玉佩给她 南宫柾见她如今紧张小皇子，心生一计。 萧意欢没料到她会用玉佩作条件。 但如果这样能找到小皇子的下落，也没什么不划算的。 “就算我现在将玉佩给你，你也不敢肯定我给你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吧？毕竟就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手里的那两支步摇究竟哪支是真哪支是假了。” 可要得到玉佩，也没有那么容易。 南宫柾将手中的步摇拿着仔细端详。 就算她知道这步摇是假的，也看不出破绽在哪里。 “你可以将这支步摇交给凤宁易，他就不会再对你这般穷追不舍了。你若是不小心被他给抓到，会有什么下场，心中清楚。”萧意欢知道她有多担心会被抓到。 她若是落在凤宁易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玉佩。只有你将玉佩交给我，我才会告诉你，否则，你永远不要想从我这里得到他的消息。”这步摇已经在她手里了，萧意欢还想用这步摇当筹码，是不是太蠢了点？ “那好，我就将玉佩给你。”萧意欢的手伸进衣袖里，拿出了一块玉佩来。 那玉佩看着，与传闻中那一块一模一样。 南宫柾想要从她手中将玉佩夺走，但被夜染尘拦下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会这么轻易将玉佩给你吧？等我们见到人再说。” “等你们见到人？到时候你们反悔怎么办？”南宫柾冷哼一声。 这不是把她当成傻子吗？ “我们彼此猜疑，僵持下去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如这样，我将玉佩给你，你告诉我小皇子在何处。”萧意欢推开夜染尘的手，将玉佩递了出去。 她给了夜染尘一个相信她的眼神。 夜染尘知道她这么做必定是心里有数，也就没有再阻止。 这下换作南宫柾犹豫了。 她看着那块玉佩，不敢接过去，生怕那上面有什么机关。 “这玉佩，不会是齐柔做的吧？” 萧意欢笑了，“想要这玉佩的人是你，担心这玉佩有问题的人也是你，看你这意思，是不想告诉我们皇子在哪里了？” 南宫柾一脸犹豫，“若是别人，我也就信了。但是你，很难让人相信。我必须要小心一点才行。” 萧意欢无奈，“那你想怎么样？我只想见到小皇子，确定他平安无恙而已。再说了，我给你这玉佩，你也不一定能得到宝藏。最后不还是要回过头来求我？” 南宫柾闻言，很是不服，“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办法拿到宝藏？” 她就不信了，她有了藏宝图和玉佩这两样得到宝藏最关键的东西还能拿不到宝藏。 “有本事就自己拿去，让我刮目相看一下。”萧意欢抬了抬手，让玉佩离她更近了几分。 南宫柾将玉佩接了过去。 并没有什么机关，不过是一块光滑细腻的美玉而已。 她将玉佩收下，转过身，“走吧，我带你们去见他。” 夜染尘带着萧意欢跟在她身后，居然走到了白日里宸妃曾去过的巷子。 “宸妃感应到的牵绊果然是小皇子！她先前就曾到过这里，但因为没有什么发现，只能离开。早知道她已经给了我线索，我也不用将玉佩给你了。” 萧意欢一副懊恼的样子。 “他就住在这里。”南宫柾指了指一旁的院子。 院子里有个人正在煎药，身旁有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看着正是两岁模样！ “这家人虽穷，但对他视如己出，将他照顾得很好。”南宫柾说道。 萧意欢也能看出来，那孩子尽管身上很脏，但却吃饱穿暖了。 “多谢你带我来见他。我会尽快将这件事告诉皇上，让他能恢复自己原本的身份。这家人照顾皇子有功，也不会被亏待的。” 说完，萧意欢就示意夜染尘离开。 “你如何能确定他说了实话？玉佩你打算就这么给他了？”夜染尘并没有急着带她离开，而是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不觉得那孩子的眉眼与宸妃有几分相似吗？”萧意欢笑着说道。 夜染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那张脏兮兮的脸上看出来与宸妃有相似之处的。 但她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除了相信她，还能做什么？ 夜染尘揽过她的腰，将她带回了王府。 让他们意外的是，南宫柾竟然跟着过来了。 “你不是已经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还跟来做什么？”萧意欢心中不免有几分担心。 难不成她露出什么破绽被他给看出来了？ “我觉得你之前说的话有道理。这宝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手的，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南宫柾说道。 萧意欢听得一怔，她那话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帮她的忙。 “你就不怕最后我杀了你将宝藏占为己有？你让我去，风险也不小。”萧意欢原本只是想跟在后面捡漏。 前面不管有多少危险，南宫柾一人去闯就行了。 “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你以为只有你身边有人，我身边便没有人了？”南宫柾却是没有半点犹豫。 她眯着眸子看向萧意欢，似是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如果你非得让我去的话，我自然会去。但这宝藏的分配，得是先说好了，我们一人一半。如果你同意，五天后就可以出发。” 听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南宫柾皱了皱眉，“五天后？你可知道我一天也等不了了？” “我在京城还有事要处理，很重要的事，这几日我无法离开。除非，你能帮我。”萧意欢觉得，与其自己易容成皇上让宸妃了解真相，不如让南宫柾这个罪魁祸首去。 “什么忙，你说。”看南宫柾那样子，不管她提出什么条件都会一口答应。 “当年是你易容成皇上的样子让宸妃误以为是皇上杀了小皇子，而今这误会也该由你去解开。如果你不想去，就只想能我去了。我去的话，就还得花上几天时间练习，才不会让宸妃看出破绽来。” 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看着南宫柾的神情。 她似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要求，神色有几分复杂。 第四百三十章 非去不可 “怎么，你不愿意？要是那样的话，我可就还得花上四五天的时间，将这件事处理好了才能和你去了。”萧意欢说道。 “我去就是了。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不过，你得配合我做戏，这样才能让她信服。”南宫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宝藏的事不能再耽误了，她必须要早点拿到，才能安心。 省得后头被凤宁易给发现，白费了心机。 “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尽管说就是了，只要能让宸妃相信当年并非是皇上害死了她的孩子就行。” 如果她贸然将那个孩子带到宸妃面前，宸妃怕是不会认，还会认为这是他们的阴谋。 所以，她得先让宸妃相信皇上并没有对小皇子动手，才能进一步找她和皇上确认小皇子的身份。 “很简单，将当年的事重演一遍就从行了。我们得先找个房间，在四周装上栅栏，让她无法进去，只能在外面眼睁睁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南宫柾至今回想起来，耳边还回旋着宸妃撕心裂肺的呼喊。 她的恨之所以会那么深，是因为她能看到却不能阻止发生的一切。 “你未免也太过狠毒了吧？”萧意欢没想到，当时的真实情形居然是那样。 “狠毒的人可不是我。我不过是听话办事的人罢了。”南宫柾可不想承认她狠毒。 尽管缺德的事她做了不少。 “是凤宁易让你这么做的，对吧？”萧意欢问道。 南宫柾没有回答。 “你要是否认，我或许还能相信你。但你什么也不说，代表的就是默认。”萧意欢早就猜到了答案，但还是想从她这里得到确定。 毕竟，两年前凤宁易在京城之中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 那时候他就已经能操纵南宫柾了。 是不是意味着，他从很早的时候起，就已经开始谋划一切了？ “我看我就在这里住下好了，省得你们找不到我。就在这府里找一间房，钉上栅栏，演一场戏给她看就行了。”南宫柾说着，走向了其中一间厢房。 “倒是很自来熟。”萧意欢看着她走进去，并没有阻止。 夜染尘将她拉到了书房，问道：“你给她的玉佩，究竟是真是假？” “玉佩不是一直在你那里吗？我给她的当然是假的了。我原本想让她先找到藏宝的地方，等她到了需要用玉佩打开机关的地方，肯定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到时候我们再过去，用真玉佩打开机关，不就可以坐收齐成？” 结果，这如意算盘被南宫柾给打破了。 不过，能让她易容成皇上去找宸妃也不错，至少能让宸妃明白，当初她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假象。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可惜南宫柾没有那么好骗，非得拉上你一起。”夜染尘觉得可惜。 “其实我还担心那机关做得不够精致，到时候她用那块假玉佩也能将机关打开。那我们不就什么也捞不着了？她让我一同去，至少还能拿到一部分。” “就怕她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到时候我们费心费力，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办法拿到。” 夜染尘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 南宫柾这人能在凤宁易身边这么长时间，足以说明她有多狡猾。 万一她想了什么主意，吞掉所有宝藏可就不好了。 “怕什么？你是觉得我没她聪明？可没有你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不管她想了什么主意，只要我能将她拿捏在手上，就不用怕。”萧意欢扬唇一笑。 夜染尘不由好奇，“你有什么办法能将她拿捏在手上？” “我与她同路，在紧张又复杂的环境之下，难道还找不到机会对她下手？”萧意欢并不怕南宫柾有什么诡计。 她有的是办法让南宫柾对她言听计从。 “这么说，你是非去不可了？”夜染尘不想让她去，楚燚国的宝藏固然重要，但落在南宫柾手中，比落在凤宁易手中要好得多。 他用不着担心太多。 “当然。有谁会放着那么多宝贝不要？我又不是傻子。既然都已经送到我面前了，就得吃下去。”萧意欢信心满满。 夜染尘无奈一笑，他知道，他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由着她去。 到时候，在她身边保护层好她就行了。 “我去找一间房，按着南宫柾所言装好栅栏，明日你将宸妃请过来，她就能知道当年的真相了。”夜染尘说罢，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找了一间房，又找来一些木头，让人钉在门窗上。 萧意欢往他所在的位置走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在地上。 “怎么这般不小心？”夜染尘并没有扶她，只是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好似觉得她很蠢一般。 “这地上有不少枯枝，所以不小心绊倒了。你不来扶我就算了，还说风凉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萧意欢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我心里当然没你了。你不会以为你易容成意欢，我会看不出来吧？”夜染尘冷声说道。 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萧意欢，尽管她说话的声音和语气模仿得很像，但凭着他对萧意欢的熟悉，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南宫柾不太服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明明学得很像！” “是很像。但也只是表面而已。意欢看我的眼神你永远没有办法学会，更不用说，她走路不会这般不小心。要是她当真被绊倒了，只会生自己的气，绝对不会和我娇嗔。” 他从未想过萧意欢娇嗔的样子，但说不定有一日，他能看到那画面。 “是吗？那我下次再努力好了。”南宫柾仿佛只是来吸取教训的，淡淡地说完这句，转身走开了。 夜染尘的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说不定她当真是故意露出马脚，行看看自己会如何评价，再作出改进。 她的心机果然不能小觑。 房间很快就准备好了，栅栏安装得很结实，机关也设置得隐蔽，宸妃很难发现。 这下，只需要将她请过来，演上一出戏，就能让她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得知真相 翌日傍晚，萧意欢将宸妃请到了王府。 “这些皆是你喜欢吃的菜，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她按着皇上列出的菜单，准备了一桌的菜。 可宸妃却只是看着，迟迟没有动筷子。 “怎么了，不喜欢？”萧意欢觉得奇怪，皇上不是说她很喜欢吃么？ “这些并非是我喜欢吃的菜，而是皇上喜欢吃的。因为他喜欢，所以我也只能装作喜欢。没想到却被他当成是真的了。”宸妃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从前在皇上面前表现得那般情真意切，甚至一度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是喜欢吃这些菜的。 可如今看到，却只觉得倒胃口，根本吃不下去。 “我这就让人去换。”萧意欢让人将菜撤下去，重新做了几样菜上来。 与先前的菜是完全不同的口味。 “没想到，你倒是很懂我的心思，知道我喜欢吃这些。”宸妃看着桌上的菜，讶然地说道。 她可没有和萧意欢说她喜欢吃什么，却被她一一猜中。 “你说你不喜欢吃先前的菜，所以就为你换了不一样的口味。”萧意欢笑了笑，为她夹菜。 吃过饭，天色已晚。 萧意欢将有几分困意的她带到了那间房前，让她在那里小憩了一会儿。 她只在宸妃的饭里加了一点点料，所以她不会睡太长时间，顶多一炷香的时间就会醒过来了。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便过去了。 宸妃醒来，看到眼前的房间，惊得站起身来。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如果不是在梦中，为何眼前这房间，与当初皇上杀死她孩子的房间如此相似？ 宸妃走过去，想看看里面的场景，第一眼就看到了皇上。 他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一如当时。 但他的匕首对着的不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萧意欢。 他掐着萧意欢的脖子，一双眸子透着几分猩红，刀锋落在萧意欢的脖子上，一片猩红。 宸妃想要冲进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撼动栅栏。 “住手！住手！你不能这样对她！”她怒吼着，却没有能收到回应。 一如之前。 宸妃看向四周，也没有发现一个能求助的人。 辰王将萧意欢视为珍宝，怎么可能会让她与皇上独处？ 就算皇上是趁辰王不备抓住了萧意欢，那这满是栅栏的房间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宸妃还没能解决所有疑问，房间里的萧意欢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皇上转过头，用冰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凉到了心底。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宸妃看着他，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皇上面若冰霜地向她走了过来，打开了门上的机关。 宸妃看着他手上还在滴血的匕首，尽管有几分害怕，但还是没有挪动脚步，站在原处恨恨地看着他。 “你现在看到的画面，与你当初在冷宫里看到的，是不是差不多？”夜染尘从暗处走出来，笑着问了一句。 “什……什么意思？”宸妃看着夜染尘脸上的笑意，不明白他这时候怎么还能笑出来。 “你在冷宫的时候，就是因为亲眼目睹皇兄杀了你的孩子，所以才会对他恨之入骨。当时的情形，与你方才看到的情形，很相似吧？只是被杀的人变成了意欢而已。”夜染尘知道她还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所以没有急着解释。 “你该不会以为，你找来你皇兄与你做戏，就能让我相信当时发生的一切是假的吧？”宸妃将他如此淡然，知道萧意欢并没有出事，眼中流露出厌恶的神色来。 她以为他们是故意拉着皇上到这里来做戏给她看，想让她觉得当时看到的不过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场景。 可要如何解释，她所看到的这个人呢？ “我还以为，你深爱皇兄，一定能一眼就将他认出来。可你到现在还以为，你看到的人就是皇兄。”夜染尘摇了摇头。 宸妃愕然，她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他那样子看着，分明就是皇上……不对，皇上的手背上有一道伤，是为了救她留下的。 可眼前的人手背上的肌肤细腻光滑，根本就没有伤口。 “你……你不是皇上，你是什么人？”宸妃没有想到，就算是双眼看到的，也会出错。 南宫柾配合地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在下南宫柾，见过宸妃娘娘。” “你……”不但不是皇上，还是个女子？ 宸妃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方才缓过来，冲到南宫柾面前，夺过她手里的匕首往她身上刺去。 南宫柾并没有躲开，因为那匕首并不能伤人。 “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是你！”宸妃将匕首扔到地上，从头上拔下簪子来。 南宫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能不能先将情况了解清楚？既然你今日看到的是假的，你之前看到的，也是假的。” 宸妃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杀我的孩子？那他在哪里？” “你冷静下来，我自然会告诉你孩子的下落。” 南宫柾放开她，后退两步，看向房间里还躺着的人：“躺了这么久，也该起来了吧？” 萧意欢一个翻身坐起来，将那身染血的衣服扔到地上，随手从一旁的屏风上拿起一件衣服来穿上，缓步走出了房间。 “意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宸妃一时间很难将这些事消化掉。 “小皇子还活着，就在京城里。你可还记得你那日走进了一个巷子，说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你？小皇子便在那巷子里。”萧意欢并没有再拐弯抹角，而是将最关键的消息说给了她。 宸妃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你说的可是真的？他还活着？” “我不能确定他的身份，还得你与皇上一起去认。”萧意欢说道。 宸妃拉着她就往外走，“带我去，马上就带我过去。我要见他！” “不行，太晚了。而且你就这么去，肯定会吓到他的，先冷静一下，明天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到他。”萧意欢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第四百三十二章 冰释前嫌 但她的举动完全没有办法让宸妃冷静半分。 “不行，我要立刻就见到他！”宸妃见她不动，干脆甩开了她的手，独自一人往外面走去。 “阿辰，你神神秘秘地请朕到这里来，到底是……清儿？”皇上被凌月领着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匆匆往外走的宸妃。 他还以为宸妃会和从前一样，对他不屑一顾。 但宸妃却跪在了他面前。 “清儿，你这是做什么？”她的举动反而让皇上更为慌张了，以为宸妃对他又产生了什么误会。 “是我误会了皇上，还请皇上赐罪。”宸妃的恨，源自于她亲眼所见的杀戮。 可她如今才明白，那是有心人故意让她看到的，为的就是离间她与皇上的关系。 而她就那么蠢地相信了。 “清儿，你终于知道你误会朕了？”皇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他不敢相信，宸妃真的相信了之前的事不是他做的。 “请皇上赐罪。”宸妃将之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皇上将她扶起来，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朕怎么会赐罪于你？你受了那么多苦，朕却无能为力，有罪的是朕，是朕啊！”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清儿，你可会原谅朕，和朕一起回宫？” 他不敢报太大的奢望，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条命，那是他永远也没有办法还清的债。 “我……我要先确认一件事。”宸妃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皇上见有商量的余地，心中一喜，忙问道：“什么事？” “我们的孩子，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意欢说他没有死，被一户人家收养了，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宸妃激动地说道。 皇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得到这样的惊喜，“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的孩子，还活着？” 萧意欢看着同时定格在她身上的两双眼睛，满脸无奈。 她原本没有打算今晚就让他们去见小皇子的。 可他们如今这样子，不去见都不行了。 “我可以带皇上和宸妃娘娘过去，但还请二位不要暴露了身份，若是将他们吓到，不肯承认，恐怕会在京城之中掀起波澜。” 萧意欢可不想再给凤宁易兴风作浪的机会。 “朕不怕掀起什么波澜！”皇上衣袖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 “皇兄可千万不要这么想。如果他们一口咬定那是他们自己所生，皇兄这么做，便是明抢，一旦被传扬出去，再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可就很难说得清楚了，还是得三思而后行。” 夜染尘赶紧站出来劝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朕就算看到了他，也不能认他？”皇上哪里愿意。 他不想失去宸妃，那可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不是不能认，只是还需要从长计议。皇兄千万不要冲动，得将后果考虑清楚。”夜染尘补充道。 “辰王说得对。这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想害皇上的人。他们若是发现了此事，肯定会大做文章。皇上不用太心急，只要他还活着就好，我已经没有别的奢求了。” 宸妃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一番，也觉得他们现在就将孩子认回来不妥当。 万一有人从中作梗，皇上只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那去看一眼总行吧？只看一眼。”要是不能亲眼看到，他这颗心无法安宁。 “只能偷偷看一眼，不要打草惊蛇。”萧意欢理解他们的心情。 如果他们不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只去看一眼，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让暗卫盯紧周围的情况，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就立刻撤回。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凤宁易发现小皇子的存在。 他若是知道小皇子还没死，定然会痛下杀手。 好在，一路风平浪静，到了院子外。 夜色已深，院子里还燃着一盏灯。 暗卫将皇上与宸妃带到了屋顶上。 夜月国至尊无双的两个人，以极为狼狈的姿势趴在屋顶上，偷看着房间里的孩子。 当他们看清那孩子的脸时，一股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房间里的孩子好似也感应到了他们一般，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夜染尘赶紧将瓦片放了回去，并且点住了皇上和宸妃的穴道，让他们无法动弹。 而后就让暗卫将他们带离了屋顶。 一路回到王府。 “也只有你才有这么大的胆子。”萧意欢都为他捏一把冷汗。 试问整个夜月国有谁敢这般对待皇上和宸妃？ “不是你说不能打草惊蛇吗？就他们当时那状态，肯定会忍不住惊呼。被里面的人发现了怎么办？”夜染尘说罢，才为他们解开穴道。 “夜染尘，你未免太过放肆了！”皇上果然气得骂了他一句。 “那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还想让宸妃和孩子平平安安回到皇宫，且不闹出半点事端来，就得听意欢的。”夜染尘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萧意欢眉心微微一皱，“我怎么觉得，你这么说，是想把黑锅扔给我？” 夜染尘但笑不语。 “接下来要怎么做？”宸妃抓着萧意欢的衣袖问道。 “首先要做的，就是确定他的身份，我会从他身上取一根头发，再从你们身上各取一根头发，做一个鉴定。”尽管他们已经确定了那就是小皇子，但萧意欢还是得为他们做一个亲子鉴定。 只有一切尘埃落定，她才好进行下一步。 “头发？用头发能鉴定什么？”宸妃觉得不可思议，一般认亲不都是滴血吗？怎么还有用头发的？ “那是我师父独创的方式，比滴血准确多了。滴血认亲根本就是错的，只要是相同的血型就能融在一起，说不定我与你的血就能相融。”萧意欢可不会用那么不准确的方式。 “我不信。”宸妃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萧意欢无奈，“难不成我要让人拿个碗来试一试？” “也不是不可以，不然你说服不了我。”宸妃并不觉得滴一滴血有什么。 主要是想看萧意欢吃瘪。 她这么傲气的人，肯定会很不甘心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 好巧不巧 “也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先为你检查一下血型，再滴血也不迟。”萧意欢拿出金针在她的手指上轻轻戳了一下，拿到医馆里化验。 好巧不巧的，她与皇后的血型一样。 这下，她不用担心会丢脸了。 立刻就让春兰准备了一碗水，先滴了一滴血在里面。 皇后紧跟着她将血滴了进去。 而后他们四双眼睛盯着碗里的那两滴血，亲眼看着它们相融在一起。 “居然真的融在一起了！看来意欢说的没有错，滴血认亲并不准确。”夜染尘真怕她会出错。 她肯定会因此难受许久。 “怎么会这样？我与你的血为何能相融？”宸妃分外纳闷，她出这一滴血就是想看萧意欢吃瘪的。 哪知道她居然说中了。 “我们血型一样，所以血液能相融。并非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这也是我不让你们这就将小皇子认回来的原因。万一他的血能与收养他的人相融，就更难说清了。我得先想办法将他们的血型探个清楚。” 为了保证后面的“滴血认亲”万无一失，她必须要弄清楚养父母的血型。 这样才不能给有心人机会。 “那我们还要等多久？”皇上迫不及待想要将宸妃母子接回宫，不想多等。 “一日。”萧意欢伸出一根手指头。 “好，那朕就再等一日。”皇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宸妃娘娘，还得委屈你再在宫外一日。你若是回宫，肯定会惹来怀疑。”萧意欢才开口，皇上幽怨的眼神就落到了她身上。 “我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个消息，再多等一日又有什么关系？”宸妃也希望一切能早点尘埃落定。 萧意欢让人将宸妃送回别院，皇上也跟着离开了。 夜染尘看着桌上的那碗水，幽幽地说道：“你师父真是厉害，连这个都知道。” 萧意欢心里咯噔一下。 她知道，她每次没有办法将事情解释清楚的时候就将“师父”搬出来，迟早是要翻车的。 但现在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或许有一日，她会选择将真相告诉夜染尘，让他知道自己究竟从哪里来，是什么人。 翌日一早，萧意欢让南宫柾将她易容成了一个老道，到了那户人家院子外。 “黑云压顶，怕是会有灾难降临。”她摸着胡子，看着天空，故弄玄虚地说道。 门里的大婶抬眼看了一下，明明晴空万里，当即将盆子里的水泼到了她身上，“大清早的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真是晦气！” “贫道可不是胡说八道。你家里可是有人生了病，且已然病入膏肓，药石无灵？”萧意欢说道。 大婶怔了一下，“你……你是什么人？” “不过是一个过路人，看到这里不太对劲，所以特意走过来看看。”萧意欢回答。 “既是过路的，就快滚，别在这里惹晦气，否则我饶不了你！”对方恶狠狠地说道。 昨日萧意欢还觉得这家人心善，将小皇子养得不错。 今日一见，全然打翻了好印象。 “那我能不能讨杯水喝？”萧意欢得进去，才能想办法采集他们的血。 “我这里没水给你喝，滚滚滚！”结果被大婶无情地拒绝了不说，还差点挨了一扫帚。 萧意欢无奈，只能道:“贫道这里有个方子，或许能救你家中重病之人……” 听到他这么说，大婶的态度才软了些，但依旧用一双狐疑的眼睛看着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与不是，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萧意欢挤进门去，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里玩耍的小皇子。 他依旧是脏兮兮的一身，一个人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按理说，他已经两岁多，应该会说话了。 可他发出的却还是简单的音节，根本听不懂。 “这孩子是你的？”萧意欢随口问了一句。 大婶没好气地说道:“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你这人到底会不会看病，不会看病就滚出去。” 她快步往前走去，小皇子似是想要她抱，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她身边，结果被她一把拽起来，关到了旁边的房间里。 她的动作没有半点温柔，更让萧意欢心头疑惑。 这家人对小皇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萧意欢走进房间，发现躺在床上的人的确已经病入膏肓，只剩了一口气吊着。 她走过去，拿出金针来，在他身上施了几针，让他吐出了一口淤血来，脸色立刻恢复了不少。 “哎呀呀，真让神医啊！”大婶没想到她如此厉害，高兴不已，拿出了几粒碎银子来，“还请神医治好我相公！” 萧意欢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银子，摇了摇头，道:“我不收你的银子。只需要从你身上得一味药引。” 大婶听到她这么说，吓得脸都白了，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想要什么药引？你若是要割我的心肝，我可不干。你可以用你方才看到的那孩子的。” 萧意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居然让她用小皇子的心肝？ “那不是你的孩子吗？你舍得？”她忍着不悦问了一句。 “实不相瞒，那是我捡来的。捡他回来，原本也是为我相公续命的。最初还有点效果，可是这半年来，我相公的身子越来越差，不管我将他养得多好也没用。这下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萧意欢只觉得脊背发寒，冷汗涔涔。 她还以为这家人对小皇子很好，所以才会将他养得这么白胖。 却没有想到，他们养小皇子的目的，是想让他给男主人续命！ “既然他并非是你们亲生，就没有用。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不要你的心肝，只需要一点你的血。” 可越是知道了他们的心思，就越是不能轻举妄动。 他们这样的人，更容易被收买。 “只要一点血？”大婶闻言，松了口气，拿来一个瓷杯，割开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在里面。 萧意欢取了一点她的血放到了医馆里，同时，在病人的手上也划了一刀，将刀扔进医馆。 第四百三十四章 顺利带走 大婶看着萧意欢将他们二人的血融在一起，嘴里念念有词，纵然有许多疑问，也不敢问出口，只能在一旁静静等着。 萧意欢趁着她不注意，将瓷杯里的东西倒入医馆，同时从医馆里拿出一粒药来放了进去。 “这便是能救他命的药，快让他服下吧。” 大婶看到瓷杯里真有一颗药，一面念叨着多谢大仙，一面将药给拿走了。 “贫道看院子里那孩子倒是有几分灵气，不知……”萧意欢觉得，与其兴师动众地到这里来将小皇子给迎回去。 不如想个更稳妥的法子。 “大仙可是看上那孩子了？那是我们从路边捡来的，大仙要是不嫌弃，就将他给带走吧。”结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婶就忙不迭地答了话，好似这孩子在这里是个累赘一般。 “那贫道就将他带走了。”萧意欢心中窃喜，原本还以为得费一番功夫才能将他带走。 结果却是这般容易。 “大师，将人带走可以，但我们养了他那么久，总得……”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她会这般不要脸，自己为她家男人治了病，还不够还了她养小皇子的恩情？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爽快地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来，放到了桌上。 大婶看得心花怒放，连声道谢。 而后将小皇子推到了萧意欢身边，“以后你就跟着他了。” 小皇子当即哭了起来，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什么，双手抱着大婶的手不肯松开。 大婶一把将他拎起来，塞到了萧意欢怀里，“让你去就去，哭什么？我养你这么久，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还想赖着我不成？”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桌上的银子放到了怀里，生怕萧意欢会将银子给拿回去。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萧意欢也不知该怎么哄孩子。 她抱着小皇子，摸着他的后脑勺，柔声说道。 小皇子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她，看得她心都化了。 而后，她抱着小皇子走出了院子，往别院走去。 宸妃正在里面修剪花枝，看到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推门进来，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利刃，“你是什么人？” 萧意欢没有回答，而是将怀中的小人儿放到了地上。 宸妃看着那浑身脏兮兮的孩子，怔愣了半晌，“你……你是怎么将他带出来的？” 萧意欢轻笑一声，说道：“我自有办法。” 宸妃一步步走到小皇子面前，抓着他的手，轻柔地为他抹去脸上的泪珠，“朔儿，我是你的母妃。” 小皇子怯生生地看着她，嘴里依旧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你……不会说话？”宸妃错愕地问道。 “那家人待他并不好。将他带回去，只是想要为病人续命而已。所以才会将他养得这般白胖。他们不曾教过小皇子说话，所以小皇子才会如此。不过娘娘不用担心，小皇子并不是哑巴，只要好生教他，他很快就会说话了。”萧意欢解释道。 宸妃这才放下了心，“真是没想到，他们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将朔儿带回去的，还好我们找到了他，不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先将这一身衣服换下，以免一会儿被人发现了解释不清。”萧意欢走到房间里，换下了身上的道袍，而后让春兰准备了热水，与宸妃一起将小皇子洗了个白白净净。 “我为他买了一身衣裳，也不知道能不能穿得下？”宸妃拿出了她买的衣裳，与萧意欢一起为小皇子穿上。 “这衣裳正合身。再将这头发好好修理一下，与从前看着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萧意欢拿来简单，修剪起了小皇子的头发。 宸妃看着她那熟悉的手法，打趣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萧意欢笑了笑，说道：“我也想知道。” 很快，头发就修剪好了。 “你先前说，你可以用头发确定他的身份，可已经确定过了？”尽管宸妃已经认定了眼前的便是自己的孩子，但她还是想要从萧意欢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萧意欢点了点头，“我已经确认过了，他就是你和皇上的孩子。” 她已经看过亲子鉴定的结果，证实了小皇子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将他带回来了。 皇上与宸妃之间的误会，终于可以解除了。 “我的朔儿，这两年在外面受苦了，以后母妃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宸妃泪流满面。 还好当初的一切只是误会，还好那个人良心未泯没有杀了她的孩子。 要不然，如今的她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宸妃娘娘可要回宫？”萧意欢问道。 将人送到皇宫，她的这一阶段任务就完成了。 而下一个任务，便是拿到楚燚国留下的宝藏，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当然。我要带朔儿回去，与皇上团聚。我们三个人，分别了这么久，总算可以在一起了。就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人相信朔儿的身份？” 萧意欢正要回答，就听宸妃又道：“罢了，就算没人相信也无妨，我不想让朔儿卷入任何纷争。” “皇上肯定是要让小皇子认祖归宗的，而且，这件事证明起来也不难，宸妃娘娘不用太担心。至于后宫之中的纷争，纵然没有小皇子，宸妃娘娘也难以避免。” 只要宸妃受宠，就会被后宫里的人妒忌，就会引来纷争。 有小皇子在，她的地位还能更稳固一点。 “春兰，去准备马车。”萧意欢吩咐了一声，春兰便出去了。 可等了许久，她们也没有能等到春兰回来。 萧意欢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走出去看了一眼，发现巷子里出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意欢，发生了什么事？”宸妃看着她站在门口半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担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来了几个客人。”萧意欢冷声说道。 宸妃听她的语气就知道，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客人，心中更加担忧，“你……能对付吗？” 第四百三十五章 把儿子还给我 “放心好了，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萧意欢吹了一声口哨。 没多会儿，不远处的街道上就传来了惊叫声，还有人大喊着，“有狼！” 而后，小狼就出现在了巷子里。 它的出现，将巷子里的人吓得不轻，纷纷亮出了手中的武器。 结果，小狼轻松就躲开第一个人挥舞的武器，咬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松开了手。 武器就这样掉到了地上。 那人痛得鬼哭狼嚎，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萧意欢一声令下，小狼就将他松开，飞奔到了她身边。 “这是……你养的？”宸妃没想到，她居然会豢养一头狼！ 更神奇的是，这狼对她言听计从，很有灵性。 “先前救过它一命，所以留在了我身边报恩。”萧意欢说道。 因为有不少人赶来这巷子里看热闹，加上被这突然出现的小狼吓到，那些人跑了个一干二净。 “也不知春兰有没有被他们伤到。”萧意欢知道，春兰这么久没有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最好只是被他们给拦下了，不然，她绝对不会罢休。 待到看热闹的人离开，萧意欢就带着宸妃走了出去。 才走到巷子口，就发现了急匆匆走过来的春兰。 “你可有受伤？”萧意欢关切地问道。 春兰摇了摇头，“奴婢没事，只是被人关在了一个房间里，一时没有能脱身。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奴婢担心王妃，所以回来看看。” “没事就好，去准备马车吧。”萧意欢看到她手上有伤，应该是为了从关她的房间里逃出来受的伤，没有什么大碍。 春兰转身，正要去准备马车，一个人影忽然冲过来，将她撞倒在地，而后跪在了萧意欢和宸妃面前。 萧意欢看到那人的长相，心里一惊。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小皇子的养母！ “求求宸妃娘娘，将儿子还给我吧！”她抓住宸妃的衣角，哭得声泪俱下。 这场景立刻就惹来了一大群人围观，对着宸妃和萧意欢指指点点。 其中便有人说道：“听闻这宸妃正是因为两年前失去了亲生儿子，所以才不肯留在皇宫。难不成她得了失心疯，出来之后将别人的儿子当成自己的，给抢走了？” “我看多半是这样，否则她怀里那孩子哪里来的？那孩子看着正好两岁！”一边有人附和道。 萧意欢眉心微微一皱，不用多想就知道，这场戏是有人安排好的。 她还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小皇子从那户人家带走，再将他与宸妃送回皇宫，这事就算是完结了。 哪里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出。 这一劫果然不能这般容易过去。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萧意欢冷静下来，对着跪在地上的人说道。 大婶听到她这么说，停止了哭泣，指着宸妃怀里的孩子说道：“这就是我的孩子！他的背上有胎记，你可敢将他的衣服脱下，让人看看他的胎记？” “有什么不敢的？”萧意欢示意宸妃脱下小皇子的衣服。 宸妃有几分犹豫，小皇子后背的确有一块印记，给他洗澡的时候，她看得很清楚。 萧意欢和她说，那是一道伤疤，大概是他不小心被烫伤的。 那时她还说：“娘娘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将这伤疤给除去。” 随即在伤疤上涂抹了药膏。 可这么短的时间，哪里能让那伤疤消失不见？ 萧意欢见她没有动，伸手将小皇子身上的衣服脱下，露出了后背。 他的后背一片光滑，没有任何痕迹。 “你说的胎记，在何处？”萧意欢笑着问道。 宸妃分外惊讶，那道伤疤看着明明很深，可在萧意欢抹上药膏之后，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消失不见了！ 大婶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怎么会这样？那可是我亲手烫的，怎么会没有了？” 萧意欢听到她的话，只觉得怒火中烧。 原以为那是小皇子自己不小心烫伤的，却没想到，是被她给烫伤的！ “方才不是还说是胎记么？怎么这会儿又成你烫的了？我看，根本就是你虐待自己的孩子，他不敢再留在家里，逃走了吧？”萧意欢冷然说道。 “那是我亲生的，我怎么可能会虐待他？我可能记错了，他背后的伤早就好了。”大婶狡辩道。 她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半点没有了悲伤的样子。 萧意欢静静地看着她，想知道她还有什么花招。 宸妃重新为小皇子穿上衣裳，心中的担忧消失得一干二净。 有萧意欢在，她根本就不用怕。 “他的牙齿缺失了一颗，是之前不小心摔在门槛上摔掉的。”大婶想了许久，才又想到了一个特征。 说着，她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扒开小皇子的嘴。 “放肆！你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这般胡来，可是想被送进大牢？”萧意欢喝止住了她。 “我看你是心虚，不想让我看！”大婶不但没有停手，反而不顾小皇子哭闹用力掰开了他的嘴。 结果却发现，小皇子嘴里的牙没有任何缺失，尽管长得参差不齐，并不是很好看，但通通都在。 “怎……怎么会这样？你们不过才将他带走一会儿，为何他背上的伤好了，嘴里的牙也长起来了？”大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不是那张脸看着很像，她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她弄错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冒认小皇子，看来，得将你抓到官府里问上一问才行了！”萧意欢的话音刚落，人群里那几个先前说宸妃坏话的人就转过身逃之夭夭了。 大婶冥思苦想，脸皱成了一团，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证明那孩子是她的。 “春兰，到顺天府去，就说这里有个试图冒认小皇子的人。”萧意欢吩咐了一声。 春兰转过身就要走，被大婶拦了下来。 然后，大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头说道：“哎哟，我突然头好疼。看来，是我眼神不好，看错了，还请宸妃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第四百三十六章 完美的答案 倒是很会装。 “所以，你承认是你认错了？这并非是你儿子？”萧意欢问道。 大婶连连点头，“是我认错了，小皇子和我儿子长得很像，我一时着急，所以才弄错了。” “念在你是寻找你儿子心切的份儿上，就放过你了。以后可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萧意欢话音才落，大婶就转过身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难道说，宸妃所生的皇子，真的没有死？她之所以要离开皇宫，并非是不想在后宫过好日子，而是要找自己的儿子，将他也一并带回去？” “两年前皇上不是曾派人在京城里搜寻过皇子的踪迹？想必是宸妃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受到牵连，所以让人将他带出皇宫送.养了。如今她得以沉冤昭雪，自然是要将自己的孩子接回去的。” “宸妃娘娘也是用心良苦，在冷宫里这么多年，受尽了委屈，还好真相大白了！” 萧意欢听着周围的议论，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正愁要如何解释小皇子的突然出现，就听到了完美的答案。 宸妃被打入冷宫，担心小皇子会被自己牵连，于是就将孩子送出了皇宫，交由自己信任的人抚养，对外则宣称孩子已经离世。而今她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冤屈，便想要将自己的孩子给认回去。 这不是顺理成章？ “宸妃娘娘，该回宫去了。皇上可还在等呢。”萧意欢说这话的时候，看似特意转过头只对着宸妃说，但其实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宸妃点了点头，抱着小皇子往不远处等待的马车走去。 萧意欢根本没有留意这马车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正想拦着宸妃让她不要急着过去，就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夜染尘。 “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她的语气里全然没有埋怨，反而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还不是你说，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中，所以我才没有来。我哪里知道，你居然这就将他给带出来了。”夜染尘的确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快就将小皇子给带出来。 她明明说了她只是去看看那两人是什么血型，能不能与小皇子的血型相融，她好想办法解决后面的问题。 “我也没有想到。不过好在一切进展顺利。”萧意欢笑着说道。 “一切进展顺利？你不觉得，那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闹事很蹊跷？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后头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难题在等着我们呢。” 夜染尘可没有她那么乐观。 这一局凤宁易虽没有赢，但他也决然不会轻易罢休。 “那就任由他放马过来好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斗得过我！”萧意欢一脸自信。 夜染尘无奈一笑，“你呀，要我怎么说你好？” “夸我就行了。”萧意欢抬眸看向他，眸中尽是笑意。 马车向着皇宫驶去。 皇上听闻宸妃带着小皇子回来，特意到了宫门等着。 马车一出现，他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 “清儿！”他喊了一声，方才掀开帘子。 看到宸妃和她抱在怀里的孩子，他瞬间热泪盈眶。 这样的场景，他是在梦里见过。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他们同时出现在眼前。 “臣妾当初错怪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宸妃将小皇子放到萧意欢怀中，就要下马车，被皇上拦住了。 “不是你的错，是朕。朕当初没有考虑周全，要是让人护着你与孩子，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他愧疚了这么多年，只敢在她入睡的时候偷偷去看她。 生怕会被她发现。 如今，他终于可以再次抓着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一定要彼此信任，不管旁人说什么，都不要理会。”宸妃靠在皇上怀中，柔声说道。 “好。”皇上一口答应下来。 小皇子在萧意欢怀里不安分地哭闹起来，她手忙脚乱哄了半天也没有哄好。 “你会不会哄孩子？”夜染尘嫌弃地说了一句。 萧意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会？那交给你好了！” 夜染尘将小皇子从她的怀里接过来，结果小皇子哭闹得更厉害了，全然不听他哄。 “还是我来吧。”宸妃见状，将小皇子接了过去。 到了母妃怀里，他立刻就安稳下来，一双眼睛一会儿看着宸妃，一会儿看着皇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两日还请皇上不要急着公布小皇子的身份，先等京城的传闻固定下来，待到大多数人相信了那个说法，再昭告天下。” 萧意欢之所以要这么说，一是她觉得有必要先花时间编一个好故事，让京城里的人相信；二是她已经答应了南宫柾要与她一同去找宝藏，离开京城几日是难免的。 她担心皇上这时候公布了小皇子的身份，凤宁易很快就会动手，到时候她不在京城，就没法帮上忙了。 “尽管意欢已经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肯定还是会有人质疑他的身份，皇兄千万不要急着证明，那样只会给他们动手脚的机会。要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再行澄清。我与意欢会在暗中相助。” 夜染尘明白萧意欢的意思，也跟着说了一句。 就算凤宁易让人站出来质疑小皇子的身份，皇上也可以再等上一等，等到他们回到京城，再一起应付。 “朕会保护好他们的。”皇上也知道这消息一旦公布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所以他已经决定了要暂时将这消息给压着，等待合适的时机。 “那臣弟与意欢就不在这里多打扰了。”夜染尘与萧意欢没有再多停留，转身离开。 他们一路来到先前与南宫柾约定的地点，发出了信号。 但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看到一个人往这个方向来。 南宫柾可是恨不得能马上拿到宝藏，以免夜长梦多，不可能在看到信号之后这么长时间不过来。 “难道说，她不小心被凤宁易抓住了？”萧意欢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算她很厉害，也很小心，但毕竟在凤宁易身边那么多年，怕是早就已经被凤宁易抓住了破绽。 第四百三十七章 难解的机关 “要真是那样，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们给她的也不是真正的玉佩。”夜染尘倒是乐观。 “可惜我们手中没有藏宝图，不然还能先到那里去看看，说不定还能等到凤宁易亲自为我们开路。”萧意欢叹了口气。 “这又何方？只要我们盯着凤宁易就行了。一旦他那里有动静，我们就能立刻察觉到。”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听得眉心微微一皱，“那你说，他是不是同样也派人盯着我们？我们这里有什么蛛丝马迹，他同样也能察觉到？” “要是那样，我们岂不是会不小心为他做嫁衣？”夜染尘闻言，也警觉起来。 凤宁易身边不乏高手，说不定此时此刻他们身边就潜藏着什么人，正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倒也不必如此担心，想要知道是不是有人跟着，很简单。”萧意欢吹了一声口哨。 小狼很快就到了她身边。 萧意欢揉了揉它身上的毛，发现它已经有些扎手了。 再过不久，它就会长大，到时候还不知会吓到多少人。 要是有人故意利用小狼制造事端可就不好了。 她得想想办法才行。 小狼在周围转了一圈，似是没有什么发现，乖顺地趴在了萧意欢脚边。 “看来不用担心了，凤宁易现在应该一心扑在小皇子的事上，分不出那么多心来。”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卖糖葫芦的人走了过来，指着糖葫芦对萧意欢说道：“姑娘，可要来一串？” “我怕你这糖葫芦不好吃，糖裹得不均匀，还有几颗是坏的。一看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用心做生意的人。”萧意欢嫌弃地说道。 “好歹我这一路过来还卖了两串出去，你居然这么说！”南宫柾不悦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你可知道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多久？怎么磨磨蹭蹭这时候才到？”萧意欢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她身上有伤。 “差点被凤宁易抓到，还好我跑得快。他知道小皇子还活着，就在京城里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一不留神就中了招。还好我聪明，逃过了他的追捕。” 南宫柾似乎还有几分心有余悸。 “你确定你已经逃离了追捕，没有人跟在你身后？”夜染尘往她的身后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那是当然。我可是换了好几张脸，又换了好几身衣裳才脱了身。你大可以放心，我身后没有任何人跟着。”南宫柾不服气地说道。 萧意欢让小狼前去，确定没有人跟着南宫柾，才放下心来，让她上了马车。 南宫柾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递给萧意欢，“你确定不吃？” “不吃。谁知道你做糖葫芦的时候洗手没有。”萧意欢扔了一个白眼给她。 南宫柾若有所思地思量了一会儿，“好像没有。” 萧意欢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南宫柾为何和她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是她原本就是这样，还是说，她故意将自己的心机给藏了起来，让自己以为她是个傻白甜？ 马车很快就离开了京城。 南宫柾为了防止他们被发现，特意为他们易了容。 这也就罢了，就连小狼都被她易容成了一条狗，看着没有先前那般吓人了。 萧意欢不得不感叹她有一双鬼手。 夜色一点点暗下来，马车停在了一个山脚下，周围分外荒凉，看不到一户人家，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凄厉的鸟鸣，将气氛烘托得更为诡异。 萧意欢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眼前的山高耸入云，仿佛一根立在天地之间的柱子。 崖壁崎岖，怪石嶙峋，几乎看不到任何草木。 南宫柾绕着这座山走了一圈，没有能找到一条上去的路。 “奇怪，怎么会没有路？可明明就是这里。”她将手里的藏宝图拿出来看了又看，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 萧意欢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他们的确没有走错路，图上标记的位置的确是这里。 “也不一定要从外面上去，说不定路是在里面呢？”夜染尘看到了几处开凿的痕迹。 “在里面？那要怎么进去？”南宫柾只能庆幸她没有自己一个人前来。 否则她连进去的路都找不到，更别说拿到宝藏了。 “这里的痕迹，应该是人为留下的，我想入口就在附近。”夜染尘拔剑，将周围的杂草除掉，发现一旁的山石上有一个图案，但并不能看清楚究竟画了什么。 他点燃火折子，想要看个清楚，结果火一接近，图案就消失了。 “这应该就是机关所在，只有破解了上面的图案，才能进去。”萧意欢拿出夜明珠来，也夜明珠的光亮依旧没有办法让他们看清图案。 她又试着浇水，依旧没用。 “入口的机关都如此复杂，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南宫柾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头，闷闷地说道。 这么多年，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得到楚燚国的宝藏。 结果遇上的却是这样的情形。 “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拿到，又何必藏呢？”萧意欢倒是半点不气馁。 她向来喜欢挑战。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她试了许多她认为可行的办法。 但没有一个成功。 “不如先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之后再想办法。”夜染尘心疼地说道。 萧意欢也已经累得不行，靠在他的身上便睡了过去。 天才微微亮，她就醒了过来。 夜染尘拿来附近摘的野果，“这附近没什么吃的，只能将就一下了。” 萧意欢吞了两个野果，走到了石头旁，发现上面的图案依旧很模糊。 伸出手，能摸到上面的纹路，但却没有办法在脑海里勾勒出上面的图案来。 萧意欢突然灵光一现，让夜染尘找来几截枯枝点燃。 “你这是要做什么？”南宫柾看到她的举动，不解地问了一句。 萧意欢轻笑一声，说道:“等下你就会知道了。” 待到枯枝烧成炭，她从医馆里拿出一张白纸，覆在了石头上，而后拿起木炭，轻轻在纸上涂抹。 很快，白纸上就出现了图案！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不速之客 “不愧是萧意欢，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南宫柾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机关也不知道是谁弄的，竟如此复杂。里面是什么情形可想而知。楚燚国皇室留下的，真的只有这张图和那块玉佩，没有别的？” 萧意欢可不觉得楚燚国皇室的人能对自己的后人如此信任，这么复杂的机关，不给点提示如何解开？ “据我所知，的确还有一样东西，是放在一个匣子里的。原本在姜阁老手上，因为姜阁老保管不善，被大火焚毁了。” 萧意欢还真没想到，此事还能与姜阁老扯上关系。 她心中越发怀疑凤宁易的身份。 “那么贵重的东西，竟然会被焚毁？姜阁老可是只老狐狸，会那么不小心吗？会不会是他故意那么说的？” 萧意欢不相信这说法。 “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所知道的便是如此。”南宫柾只听过没见过，所以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罢了。既然这图案已经能看到，破解机关也不是什么难事了。”萧意欢将那张白纸揭下来，研究起来。 那图案中间是一个日晷显示的时间是午时二刻，旁边则是一个用匕首刺破手臂正在流血的人。 “这意思，是不是在午时二刻的时候，以血献祭，方能进去？”夜染尘试着解读了一下图案的意思。 萧意欢点了点头，“多半是这样。” 而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南宫柾，“是不是该由你来？” “只要能得到宝藏，我来就我来。”南宫柾并没有反对，不过就是一点血而已，有什么？ 等到午时二刻，烈日当头，南宫柾正要用匕首割开掌心献祭，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车马的声音。 “遭了！有人来了！”萧意欢想拽着南宫柾躲到一边。 可她不但没有动，还用匕首划开掌心，血滴落在石头上，只听一声轰然巨响，眼前竟开了一扇石门。 “快进去！”南宫柾一把将萧意欢推进去，而后对夜染尘道:“外面的人就留着你对付了。” 但夜染尘哪里会让萧意欢独自一人赴险，也跟着走了进去。 “你！”南宫柾气得不行，却也没有办法，只希望这石门能尽快关上。 可石门却迟迟没有关闭的意思，眼见着那些人就要到了。 “你快看看，这里面的机关到底在哪儿！”南宫柾又气又急。 萧意欢拿出夜明珠看了看周围，很快就找到了机关，但她并没有碰。 “这道石门一道关上，恐怕再难开启。我看，我们还是先将外面的人对付了，再安心寻宝吧。” 那机关显然只能用一次，这石门关上之后就无法再开启了。 他们会被困在里面，与宝藏为伴，直到这石门再次被开启。 “万一他们很厉害怎么办？我们岂不是要将这里拱手相让？”南宫柾不甘心。 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破解了进门的机关，这下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们要是很厉害岂不是更好？我们就可以坐收齐成了。让他们在前面去冲锋陷阵，反正，他们手上也没有玉佩能打开最后的机关。”萧意欢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南宫柾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不如我们就干脆躲到一边好了，也可以看看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说着，她便走出了山洞。 萧意欢和夜染尘对视一眼，也走了出去。 他们躲在了不远处的灌木丛后，观察着来人。 当为首的人现身时，几个人皆是一愣。 “这不是……烟雨楼里的那个人吗？” “阿辰？” “……” 夜染尘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具，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面具并非是仿制的，而是他曾用过的其中一张面具。 这个人是从哪里得到这张面具的？ 他冒充自己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夜染尘的心中有万千疑问，却又不好点破。 他只恨自己还不曾将烟雨楼的事和萧意欢说清楚，此事也就不会这般纠结了。 “我怎么觉得他看着有一点奇怪，与烟雨楼的人并不像。说不定是有人冒名顶替，想以他的身份来让我们放松警惕。”夜染尘只得用这种方式提醒萧意欢。 可萧意欢却是一副没有看出不对的样子。 身形相似或许可以造假，但眼神亦相似，很难有人做到吧？ 如果他不是阿辰，那谁是阿辰？ “意欢，如今你连我都要躲着了么？”那人似是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看向了灌木所在的方向。 就连这声音听在耳里，也是一样。 既然藏不住，也就不用藏了。 萧意欢站起身来，看向他，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别来无恙？” “没有你在身边，怎么会无恙？”那双眸子看着她，依然如从前一般灼热。 萧意欢勾起嘴角，“你并非无恙就好，我就担心你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我受了那么多苦，你也该多受点苦才是。” 那人却无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既然你想让我受苦，又为何不来找我？我宁愿在你手里吃苦，也好过见不到你。” 他的骚话怎么突然一套一套的了？ 之前他分明没有这么能说会道的。 “不要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阿蓉已经死在了我手上。”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看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他眼中找出痛苦或是悲伤了。 没有。 他既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反而展露出了几分笑意，“是吗？她死了？正好省得我对她动手了。我曾告诫过她，回去之后就不要再离开那座山半步，可她不肯听，还伤了我的人。这样的结局，是她咎由自取。” 萧意欢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说了这样的话，她或许还会觉得欣慰，还会觉得开心。 但如今听到，却已经是索然无味了。 夜染尘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他会连自己与阿蓉说了什么都知道，还知道阿蓉将他的手下打伤逃走的事？ 难道说自己身边有他布下的眼线？ 第四百三十九章 石雕花园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夜染尘想要揭开他的真面目，想要告诉萧意欢，他根本就不是阿辰。 可对方却只是笑了一声，说道：“王爷何必这般在意，我来这里，与你们目的相同。不如先找到了宝藏，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你不肯告诉我你的身份，要我如何相信你？戴着面具谁能分辨你究竟是人是鬼？”夜染尘说完这话，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他是不是也间接骂了自己？ 毕竟之前一直戴着面具出现在萧意欢面前的人是他。 “你来这里，也是为了宝藏？不过也是，若不是为了宝藏，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你是何时跟在我们身后的？” 萧意欢这一路过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以忍不住好奇，他是什么时候跟上自己的。 那人笑了笑，说道：“在京城的时候。” 萧意欢明明已经让小狼到周围查看了，确定了没有人跟着。 他武功再高，也无法逃过小狼那灵敏的鼻子吧？ “我在摘星楼上。”那人似是看出了她的困惑，回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也难怪小狼没有发现他了。 他在摘星楼上，有谁能发现他的踪迹？ 是她不够谨慎，被人跟踪却没有发现，只能认栽。 “你想要得到宝藏，就必须出力。否则，休想从这里拿走任何一样东西。等下进去之后，你走在最前面，我们在后面跟着你。有什么危险，你先顶下。”萧意欢看他人多势众，知道阻止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还不如让他进去，等他到了里面，再想办法将他打晕扔在一旁。 出去的时候，可以将他的面具戴在夜染尘脸上，先迷惑一下他的手下，再想办法将他们给一网打尽。 “意欢，你可是已经想好要如何对付我了？”那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但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苛责，反而带着几分宠溺。 “你突然出现，想要分走宝藏，我对你自然不爽。但多你一个，也算是多了一个能指望的人。”萧意欢笑着回了一句。 她的眼中满是真诚，看不出半点说谎的痕迹。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对方并没有如她所愿的走在最前面，而是让自己的手下打头阵。 萧意欢能看出他的手下武功极高，这下，想要对他下手不可能了。 不过，这一路艰险，谁又知道他那手下能撑到什么时候？ “意欢，他戴着面具，你如何能肯定他就是烟雨楼里的那个人？”夜染尘还以为她会质疑。 没想到她却是一副已经被对方说服了的样子。 “是你对他比较熟悉，还是我对他比较熟悉？我都不曾怀疑他，你怎么反倒怀疑起他来了？”萧意欢觉得奇怪。 就算她心中有怀疑，可在看不出破绽的情况下，她只能姑且相信对方的身份。 而且，他也不是全然派不上用场。 有他和他的人走在最前面，一旦遇上危险，遭殃倒霉的便是他们。 “我只是怕他别有居心，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夜染尘欲言又止。 他恨不得自己能告诉萧意欢，他才是阿辰，那个人是故意装成他来这里骗人的。 但话到了嘴边又无法说出口。 “放心，不会有事的。”萧意欢拍了拍他的肩膀。 山洞之中阴暗潮湿，不时有水滴落在身上。 起初萧意欢并没有在意，但后来她嗅到了奇怪的味道，于是拿出火折子，点燃之后扔到了头顶。 结果，头顶之上竟然盘踞着许许多多的毒蛇。 这么说来，他们身上滴落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水滴，而是毒液！ “这山洞不应该是封闭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毒蛇？它们是如何在这里生存下来的？”南宫柾自恃见多识广，但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没忍住浑身发颤。 萧意欢再次点燃火折子扔上去，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发现那些毒蛇并不会动，只是盘踞在一起不停地往下吐着东西。 她伸手接了一滴，拿到医馆里化验，结果发现，那不过就是普通的水而已。 “不用担心，是假的，只是用来吓唬人的。这山洞常年封闭，根本没有多少食物，纵然暗河之中有鱼，也不可能养活这么多毒蛇。”萧意欢说道。 南宫柾却不敢掉以轻心，“也就是说，这假的里也还是有可能会有真的？” 萧意欢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该不会是害怕毒蛇吧？” 南宫柾梗着脖子，咬牙道：“谁说我怕了？我只是怕你们放松了警惕，会被毒蛇咬伤而已。” “咬伤了也没事，不是有我在？”医馆里有各种各样的解毒血清，根本就不用担心被毒蛇咬伤。 再往前，是一个花园。 里面所有的花草皆是用石头雕刻的，甚至还用石头做出了一个荷花池。 池中的荷花随着衣袂带起的风摇曳。 “这得是多厉害的高手，才能雕刻出这样的作品来？”萧意欢轻轻碰了一下荷花的花瓣，结果手指瞬间被扎破。 “没事吧？” “没事吧？” 两个男人瞬间到了她身边。 夜染尘想抓起她的手查看伤情，却被另一个人抢了先。 “这里处处是陷阱，你们要千万小心。我没事，包扎一下就行了。”萧意欢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对方却不肯松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些许药粉来，轻轻抹在了她的伤口上。 “你做什么？”夜染尘担心他用的药有毒，一把将瓷瓶夺了过来。 “阿染，那是上好的金疮药，你可不要浪费了！”萧意欢一眼就看出那药难得，忙说了一句。 夜染尘这才将瓷瓶还了回去。 那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放心，我永远也不会伤害意欢。” 萧意欢听到这话，却笑出了声，“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之前发生的事，我欠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你相信，我绝不是故意为之。” 夜染尘听得郁闷。 这是在代替他道歉？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为何要这么做？ 第四百四十章 棋局 夜染尘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人明显对他很熟悉，否则无法知道他与萧意欢之间的事。 可他身边的均是他信任的人，有谁会将他的秘密说给别人？ “这里为何没有出口？”南宫柾看了又看，都没有能在这里找到出口。 “出口肯定是有的，只是找起来稍微麻烦一点罢了。你去敲一敲四周的墙壁，看看能不能找到空心的地方。”萧意欢对着那人的手下墨影说道。 墨影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待到主人点头之后，方才去敲四周的岩壁。 一路敲过来，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处空心。 他正要示意，一支毒箭忽然破空而来，刺中了他的后背。 萧意欢快步过去，捏着他的嘴将一颗解毒丸喂了进去，随后拔出了他背上的毒箭。 “当初设计这机关的人，连我们会怎么做都猜到了。”她不由庆幸她多带了两个人进来。 “他没事吧？”那人走过来，关心了一下自己的手下。 “箭上有剧毒，但我已经为他解毒了，等下他就会醒过来。”萧意欢说着，看向了四周。 夜染尘飞身上去看了看，也没能看出什么玄机。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将目光放到了荷花池上，“说不定，出口就在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呢？” 萧意欢追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荷花池。 一般人的确不会认为，出口藏在荷花池里，毕竟那里有一池的水。 萧意欢走过去，看了一眼荷花池，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机关。 她对着夜染尘伸出手，后者默契地将手中的剑给了她。 萧意欢走到角落里，用剑戳开了机关。 不过转瞬，荷花池里水就消失不见了。 石雕的荷花掉了一地。 “这是……一个棋局？”萧意欢看到了池底的格子，还有一些用莲藕做成的棋子，黑白两色，很像是棋局。 “看样子是的。不过，这棋要怎么下？看着并不像是一般的棋局。”那人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他用期待地目光看向萧意欢，希望她能破解这棋局。 但萧意欢却也是一脸迷茫。 “这棋局我也不曾见过，还是不要轻易乱动的好。”萧意欢见南宫柾要动棋局，瞪了她一眼。 南宫柾后退两步，说道：“那你说要怎么办？我们都到这里来，总不能就这样放弃吧？” “回去再研究一下破局的办法回来解开这棋局也不迟。”萧意欢故作玩笑。 南宫柾当然不干，“不行！来都来了，自然要将东西拿到再走，要是这时候离开，回到京城，凤宁易肯定会立刻找上门来。到时候我们可就再也拿不到宝藏了！” “行了行了，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如此认真？这棋局的确不好破，但看这样子，应该是已经走了几步了，或许可以从走的这几步里研究出玩法。”萧意欢在一旁画出了格子，摆上石子。 夜染尘坐到她对面，按着池中棋局的情形，走了一步。 萧意欢也拿起手中的石子走了一步。 但他们无论用何种规则，也无法将石子走成荷花池的样子。 “我们已经用了不少规则了，为何就是没有办法让棋子变成那样？”萧意欢难得丢失了耐心。 “这应该是楚燚国皇宫自创的一种棋，我曾见人走过。”那人站在一旁许久，一直静静看着，这会儿却突然开了口。 萧意欢抬眼看向他，“你曾见人走过？那你可还记得他们是怎么走的？” 那人给了夜染尘一个眼神，让他到一边去。 夜染尘心有不甘，可他无法解开这棋局，只能起身，走到萧意欢身旁。 “我记得，他们是这样走的。”那人先走了自己手中的棋子，又用了萧意欢面前的棋子。 只走了几步，萧意欢就看出了其中门道。 “原来是这样！是我将这棋局想得太过复杂了，没想到如此简单！”萧意欢站起身来，下到了荷花池里。 夜染尘忙跟着她下去，在她身边护着，听从她的指挥移动棋子。 “好了！” 随着萧意欢的声音，荷花池震动起来，从中间裂开，露出了一个通道。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萧意欢扔了一颗夜明珠下去，发现下面有一步步阶梯，但并没有能看到尽头。 墨影已经恢复过来，自然还是由他先一步下去。 他手中拿着萧意欢给的夜明珠，小心翼翼前行。 “路分两头，不知该往哪边。”下去不久，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萧意欢快步下去，发现下面是一条地道。 地道两边皆是幽深黑暗的道路，无法看清前面的情况。 他们必须要在这里做出抉择。 “不如兵分两路？这样也好知道究竟哪一条路才是对的。”南宫柾提议。 她是自然要和萧意欢一路的。 “你就不怕我走的是对的路线，先你一步得到宝藏？”那人看了南宫柾一眼，冷声说道。 南宫柾觉得他的眼神有几分熟悉，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就算你走的是对的路线，也没有办法得到宝藏，不要忘了，你手里没有玉佩。” 但她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人不讲道理。 明明分开走是最快的办法。 “那么……玉佩在谁手上？”那人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玉佩在我们身上，你休想拿到。让你进来，不过是因为你人多势众，我们怕吃亏。你可不要以为到了这里我们还会怕你。”南宫柾没好气地说道。 萧意欢看到她这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不过也只是个会梗着脖子说狠话的人罢了。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一起前行，不要兵分两路，走错了路，再回来就是了。” 要是兵分两路，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萧意欢让他们跟着来的初衷，就是想让他们帮着抵挡前面的灾难的。 “走吧。”不等南宫柾反驳，萧意欢就说了一句。 墨影在前面开路，一行人快步往前走去。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发现前面出现了一道墙，已经无路可走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迷阵 “看吧，如果刚才让他们走这边，已经把他们给甩掉了。”南宫柾看到那面墙，不服气地说了一句。 “你以为你让他走他就会走？你觉得他有那么蠢吗？”萧意欢曾以为她很聪明。 看来她的聪明也只是因为身边有凤宁易帮助。 离开了凤宁易，她这脑子就不太够用了。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尽管萧意欢的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南宫柾总觉得，她在心里嘲笑自己。 “没错，我就是在心里骂你。方才还不如将你留在外面。”萧意欢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转过身往回走去。 奇怪的是，他们过来的时候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回去的时候应该同样也用一炷香的时间。 可他们已经走了半个时辰，还没有能回到先前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不是只有一条路吗？我们连弯儿都没有拐，为何会回不到入口？”南宫柾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萧意欢没有说话，而是往后走了几步。 她嘴里默默地数着数，数到五十的时候停了下来，而后看向了身边的墙壁。 “我方才在这里留下了印记，但是没有了。”她看着那面空白的墙，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方才特意在这里画了一个圈，现在却不见了。 说明她回到的，并非是刚刚那个地方！ “怎么回事？难道是鬼打墙？这里面有鬼？”南宫柾向来是不相信鬼神的。 可眼前这场景要是不用鬼神说，并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不是鬼，是机关。我们陷入了一个迷阵里，要破阵，才能离开。”萧意欢快速地在脑海之中构筑了一幅地图。 她走过去之后，回到的并非是之前的位置，而是另外一个位置。 她再次在墙壁上留下了印记，往前五十步，再回去，发现墙壁上又消失了。 “这迷阵比我想的要复杂。你们可千万不要走丢了，否则会被困在这里，永远也没有办法出去。”萧意欢警告道。 南宫柾在一旁讪讪地说道：“说得好像我们能出去一样，也不看看我们在这里被困多久了。我就说不该和他们一起走的，你偏是不信。” “不是我不信你，你又如何保证，我们走另外一边不会是这样？这下面就是一个巨大的迷阵，我们怕是已经路过出口好几次了，但因为被困在这迷阵里，所以没能看到。” 萧意欢不想与她争辩太多。 既然她一心觉得自己是对的，那就让她那么以为好了。 南宫柾正要开口，萧意欢却已经往前走了。 她忙不迭地跟上去，恨不得能用一根绳子将自己和萧意欢拴起来。 这样就不怕走丢了。 萧意欢一路走一路留下印记，反复后退，终于，在脑海之中勾勒出了一个完整的图案。 她蹲在地上，拿出匕首，涂涂画画。 几个人静静看着，并不能看懂她在做什么。 不过他们心里清楚，只有萧意欢能将他们从这里带出去，所以没一人出声打扰。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萧意欢将匕首收好，拍了拍手，“我知道该怎么出去了。” 经过她缜密的计算，已经找到了破解这迷阵的方法。 这次，换她身先士卒，走在了前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方才进来的地方。 “回到了这里，然后呢？”南宫柾不甘心就这么出去，但这迷阵实在是不好破。 万一她再陷进去，萧意欢也没有办法，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为了宝藏死在这里，可不划算。 “其实这个迷阵，有两个出口，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做个选择，留下或是离开，你自己看着办。”萧意欢说道。 南宫柾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可能会成为累赘。 萧意欢自然是不想带着她的。 但要不是南宫柾，他们也无法找到新这里来。 所以，还得给她留一个选择的空间。 如果她愿意留下，那就带着她去往另一个出口。 如果她不愿意留下，可以回到花园里等待。 “你要我一人离开？那我岂不是傻子？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南宫柾心中虽怕，但又觉得，只要和萧意欢在一起，遇上危险也不用担心。 她可以解决一切。 “既然你选择留下，那一会儿就把你的嘴闭紧一点。”萧意欢说罢，转身回到了迷阵里。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们终于来到了另一个出口。 可那扇门却没有那么容易打开，上面是一张破碎的拼图。 “看来，要将这拼图拼好，才能将这扇门打开。”夜染尘往前一步，只用了一小会儿，就将拼图给拼好了。 门缓缓向上打开，几支毒箭飞了出来。 夜染尘一把将萧意欢揽入怀中，带到了一边。 南宫柾则被墨影拽着趴在了地上。 那人也灵敏地躲到了一旁，没有受伤。 “先不要过去！”萧意欢见墨影想要往门里走，忙喊了一声。 墨影当即停住了脚步。 “里面恐怕还有机关，小心为妙，将这个拿上，挡在面前。”萧意欢拿了一件软甲给他。 那是她放在医馆里应急用的。 担心自己遇上什么危险来不及逃生，可以先用这软甲抵挡攻击。 “多谢。”墨影道了一声谢，将软甲挡在身前，缓步往前走。 里面果然还有不少机关，好在他武功高强，且已然有了地方，加上还有软甲，并没有受伤。 他在前面开道，几个人跟在他身后五米开外的地方，亦步亦趋地往前。 直到又走到了一扇门前。 “这道门又要如何打开？”墨影转头问了一句。 萧意欢走过去，左看右看，最后在头顶上找到了机关。 轻易让墨影将机关破解，打开了那扇门。 “这就到了？”让她意外的是，那扇门后面还有一扇门，门上有一个凹槽，与那块玉佩的形状一样。 传闻中，玉佩是打开宝藏最后一关的钥匙。 也就是说，将玉佩放进去，他们就能看到楚燚国留下的宝藏了？ 夜染尘将玉佩拿出来，放到了萧意欢手上。 “玉佩果然一直在你们手里。”那人看到玉佩，冷声说了一句。 第四百四十二章 居然是他 萧意欢抬眼看向他，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尽管她之前一直觉得阿辰不是什么好人，但却从未在他那里听到关于楚燚国宝藏的半点消息。 玉佩的事，她也曾透露给阿辰，但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足以说明，阿辰并不知道玉佩的事。 可眼前的人却知道。 萧意欢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猜忌他的身份，反正，她已经想好对付他的办法了。 要是没有她，他们是无法从迷阵走出去的。 萧意欢将玉佩放到了凹槽里。 门震动了几下，打开了。 面前的山洞里，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财宝。 说是一座山丝毫不夸张。 “这么多东西，要怎么拿回去？那迷阵只有你能过，就算你留下走出迷阵的办法，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成功走出来。”南宫柾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宝藏。 可看到宝藏之后，她却没有半点开心。 宝藏这么多，要如何拿走？ “不用担心，这里面还有机关，能轻轻松松让你宝藏带走。”萧意欢笑着说道。 南宫柾闻言，不由愿意喜，“什么机关？你快说啊的！” 萧意欢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一面墙前面，“这里就是出口。” 南宫柾冲过去，仔细看了看，也没有能找出机关来。 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敲了墙又出现毒箭怎么办？ “你确定这里是出口？那你怎么不把出口弄出来？”南宫柾想等她动手。 “因为我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出去。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来，但你……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了。”萧意欢说着，拿出了金针。 南宫柾足下一点，快步后退，退到了宝藏山上，才停下脚步。 “你居然要杀了我？”南宫柾觉得难以置信，这不是卸磨杀驴？ 利用她得到了宝藏，转眼就要将她给杀了？ “不杀你也可以，你自己从这里离开就行了。”萧意欢指了指身后那道门。 南宫柾怒不可遏，“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办法走出迷阵，还让我一个人离开？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萧意欢，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枉费我信任你，带你来这里！” “要是没有玉佩，你就算走到了这里也什么都拿不到不是么？更不用说，你连进入这里的机关都没有办法破解。”萧意欢冷笑一声。 夜染尘觉得奇怪，难道说眼下最应该对付的不是那两个人吗？ 萧意欢怎么会将矛头对准南宫柾？ 南宫柾这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与他们争什么。 可那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那你就要杀了我？我告诉你，我同样也可以让你没有办法离开这里！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口对吧？你是故意骗我的。我倒是看到那扇门旁边有个机关，和入口的机关一样。要是我将门关上，我们一个人也出不去！” 南宫柾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眼看她就要碰到机关，墨影飞身落到她面前，拦住了他。 “你放开我！你以为她这么对我，就不会这么对你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南宫柾已经被气得失了神志。 萧意欢给了夜染尘一个眼色，他瞬间会意，让那人身边走去。 没了手下保护，他孤身一人，可不是萧意欢的对手。 那人显然没想到夜染尘会突然袭击，忙喊了墨影一声。 墨影转身，与夜染尘缠斗起来。 他的剑法极好，眼看着夜染尘就要招架不住，他却突然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墨影！” “不用喊了，他已经没救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之前当真会那么好心为他解毒吧？我不过是暂时压制住了他体内的毒性而已。”萧意欢淡淡地说了一句。 走到那人面前，“现在，该让我看看你是谁了。” 她正要揭下那人的面具，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门外居然来了许多人。 “怎么可能？那迷阵他们根本就破不了。”萧意欢想不通。 那迷阵如此复杂，就连她也耗费了不少时间才破解。 为何这些人却轻轻松松进来了？ “自然是因为我一路上留下了痕迹，他们沿着痕迹走，自然就能找到我了。”那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这笑意在萧意欢听来，分外熟悉。 该不会…… 萧意欢用颤抖的手揭开了他的面具，赫然发现，他竟是—— 凤宁易！ “怎么会是你？”萧意欢记得凤宁易身上的气息，与阿辰的截然不同。 他们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 萧意欢的脑中一片乱麻。 夜染尘看到面具下那张脸，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还以为是烟雨楼里的人，所以才会对他如此熟悉。 结果却是凤宁易！ 万一萧意欢相信了他的身份，岂不是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是不是不敢相信居然是我？其实，有很多次，我都想在你面前揭下面具，但因为那只蛊虫，我心中有万般愧疚，自觉无法再用这个身份面对你。” 凤宁易说得煞有介事，好像他就是真的阿辰一样。 可他要是阿辰，又怎么会利用阿蓉给自己下那么毒的蛊虫？ 明显说不过去。 就算可以说成是伽罗在暗中调换了蛊虫，想要杀了他，也依旧无法解释得清。 更不用说玉佩的事，他之前就不小心露馅了。 但既然他要装成是阿辰，不如就将计就计好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安离开这里。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有想到，阿辰居然会是你。”萧意欢的眼中闪着盈盈的泪光，“你为何要骗我？为何要放走阿蓉？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凤宁易伸出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却被她躲开了。 “你今日来，无非是想要利用我得到宝藏，你做到了。我又输得一败涂地。”萧意欢转过身，不再看向他。 “意欢，他不可能会是烟雨楼那个人，你不要被他骗了！”夜染尘想要让她明白，凤宁易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不知王爷有什么证据？说来听听。”凤宁易看着他这个正牌，却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 第四百四十三章 改变迷阵 证据？ 还需要什么证据？ 他就是最好的证据！ 凤宁易搞这一出把戏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怕他以自己的身份前来会引起萧意欢的怀疑所以特意伪装成他？ 可如果只是这个原因，他为何要伪装得这般相似，好似将阿辰研究透彻了一般。 就连举手投足都有相似之处。 看样子，他是真的想让萧意欢相信他就是阿辰。 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怎么，你拿不出证据来？”凤宁易似是吃准了他不可能会说出真相，眼底透着几分得意。 夜染尘气不过，却也只能将苦水吞下去。 谁让他当初顾虑太多，没有和萧意欢说出真相？ 而今这后果，就该由他来承担。 不过，从萧意欢对待凤宁易的态度来看，似乎也没有太将他放在心上。 说不定，她早就已经看穿了，不过是在将计就计罢了。 所以，他也不用太过担心。 萧意欢因为阿蓉的事，已经憎恨阿辰到了骨子里，凤宁易假扮成他，并非是一步好棋。 “阿染，我们走吧。”萧意欢说着，就往外走去。 夜染尘跟在她身后，并没有问她为何会甘心就这么离开。 大概是觉得对方人多势众，难以对付，所以只能先行离开，再想办法吧。 “南宫柾，不跟来吗？”萧意欢走出去几步，见南宫柾没有跟在身后，于是回头问了一句。 南宫柾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要是留在这里，就算她不会被凤宁易扔下，也会被他带走折磨得不成人形。 还不如跟着萧意欢，至少不会吃太多苦头。 只是可惜这唾手可得的宝藏，竟就这样到了别人手里。 她只来得及抓一小把在手上。 “没想到，他果然留下了不少印记，也难怪他的人能找过来。”夜染尘看着墙壁上的印记说道。 “能进来，不代表能出去。只要我改变了这迷阵中的一处，他们就休想轻易离开。”萧意欢勾起嘴角，冷声说道。 夜染尘一怔，“意欢，你有办法改变这迷阵？” 萧意欢点了点头，“当然，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得先将你们送出去再行动。反正他们在里面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出来。” 他们还得将金银珠宝装到麻袋里，再从里面运出来。 光是装这个步骤就得耗费不少时间，得先将最为贵重的东西拿出去。 萧意欢将他们带到了花园里，而后折返回迷阵，根据记忆找出控制迷阵的机关，改变了迷阵的阵法。 如此一来，就算凤宁易和他的手下跟着之前的印记走，也没有办法走出来了。 萧意欢回到花园里，对等待着她的二人轻声道了一句：“走吧。” 她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萧意欢，你当真要让他就这么将宝藏抢走？既然他现在没有办法从里面出来，又为何不先一步将宝藏带出去？”南宫柾不太明白她的心思。 明明是个绝佳的机会，她怎么会放弃？ “迷阵的阵法虽已改变，但那并不代表我们进去之后不会与他们相遇。那样太过于冒险了。而且，就算不会遇到他们，我们出去之后，外面也还有不少凤宁易的人，我们拿着宝藏只会便宜了他们，明白吗？” 道理南宫柾都懂，可她就是觉得不甘心。 “再说了，我也没有说要将这宝藏拱手让人。”萧意欢轻笑一声。 她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认输的人。 尽管这次又被凤宁易给摆了一道，但凤宁易的招数在她面前，并没有什么作用。 她之所以会选择从里面扯出来，改变迷阵的阵法，并不只是为了困住凤宁易。 她知道，凤宁易一定会想到办法从里面出来。 而他最有可能会用的办法，就是破坏迷阵。 迷阵一旦被破坏，就会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垮掉，将进去的路堵死。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从这条路进去。 想要得到宝藏，只能另辟蹊径。 而现在，没有人比萧意欢更熟悉这里面的路。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但凤宁易亦是如此，此番若是不能除掉他，以后他只会变成更大的麻烦。”夜染尘担忧道。 “可是，如今这里里外外皆是他的人，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还是先从这里离开，再从长计议吧。”萧意欢也知道凤宁易是个祸害。 但眼下着实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外面有他的人，我们要如何出去？他恐怕已经和那些人说好了，要将我们灭口。”南宫柾看着不远处的洞口，浑身都透着紧张。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萧意欢却是一副什么也不怕的样子，快步走到了门口。 外面的确还有不少凤宁易的人，但见了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反而还让出了一条路来。 “我不要从这边走，他们说不定是在使诈，我要从那边走。”南宫柾不觉得他们会这么好，于是往后面的灌木丛走去。 萧意欢并没有跟着她，而是穿过人群，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走吧，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萧意欢并没有要回去的打算，而是与夜染尘驾着马车，藏到了附近的某处竹林里。 “凤宁易要这宝藏，究竟意欲何为？他那时候分明可以拦着你不让你将他的面具揭开，但他却没有半点动作。”夜染尘看得很清楚。 那时候他分明是可以将萧意欢的手抓住，不让她揭下面具的。 可他却故意让萧意欢知道了他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萧意欢眉心微皱。 凤宁易的心思着实难猜透。 “你方才是将计就计，还是当真相信了他就是阿辰？”夜染尘没忍住问了一句。 萧意欢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些许紧张，“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破绽，所以他究竟是不是阿辰，我还不能下定论。倒是你，好像笃定了他并非是阿辰，这是为何？你与阿辰就只有那一次交集而已吧？” 他还在关键的时候消失不见了，害得她没能在那时候就抓到南宫柾。 还被南宫柾拿走了孔雀步摇。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一身狼狈 “我只是觉得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一个江湖人士，哪里会对楚燚国的宝藏有兴趣？”夜染尘想了一个极为蹩脚的理由。 萧意欢果然笑了，“谁说江湖人士对楚燚国的宝藏就没有兴趣了？那里面的金山银山你也看到了，要是这消息传扬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会慕名而来。” 只要是钱，能有几个人不喜欢？ 就连她看到了宝藏也难免会心动。 “那里是不是有一只兔子？”萧意欢眼尖地看到了一只在竹林里蹦跶的兔子。 顿时就感觉到了饥饿。 夜染尘飞身过去，想要将兔子拿下，结果反倒将它给吓跑了。 “你到底会不会抓兔子？”萧意欢气得不行。 “那你来好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抓到。”夜染尘轻哼一声，退到了一边。 萧意欢找来几根树枝，先将竹林中的一个兔子洞用石头堵住，又找来树枝，点燃之后塞到另一个兔子洞里，最后在第三个兔子洞前设了陷阱，等着兔子被熏出来。 没多会儿，兔子就从洞口里跑了出来，不过转瞬就掉到了陷阱里，动弹不得。 “不知阿染你可曾听说过狡兔三窟的故事？想要保证自己能抓到它，就得将它所有的路堵死。这样一来，它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萧意欢揪着兔耳朵将兔子给抓了起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 “难道说，是山洞里的迷阵坍塌了？”夜染尘飞身到了树梢，发现那座山所在的方向烟尘滚滚，还不停有巨石从山上滑落。 “我说过，只要他破坏迷阵，就会是这个结果。不过你不用担心，宝藏是安全的，就算那座山塌了，也不会伤到藏宝的。”她特意观察过存放宝藏的山洞，里面的结构很是特殊。 就算整座山坍塌，那个山洞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路堵死了，要如何进去？难道那些宝藏，就只能永远被封存在里面了？”如果不曾看到还好，既然看到了，哪里能甘心就这么失去？ “放心，我自有办法。”萧意欢勾起嘴角。 被她看到的东西，岂有不拿到的道理？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拿到里面的宝藏。 不过眼下，还是先让凤宁易去折腾吧。 吃完烤兔，萧意欢特意回去看了一眼，发现凤宁易已经从里面出来了，尽管一身灰头土脸很是狼狈，但好歹保住了这条命。 凤宁易似是注意到了暗处有目光，转头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能看到。 他怎么都没料到，他之前做好的标记居然没了用。 在迷阵里转了许久也没有能转出来。 后来他猜想，这迷阵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而那几个人里，唯一有这本事的，就是萧意欢。 “萧意欢啊萧意欢，你可真是够绝情的。”他假装自己是阿辰，便是看在萧意欢对阿辰有几分情意的份儿上，他想要利用这几分情意，让她能为自己所用。 却没有想到，她心中早就已经将阿辰恨到了骨子里，所以对他丝毫不留情。 早知道是这样，他也就不费心机来抢这个身份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夜染尘不敢告诉萧意欢真相。 一旦他说出来，萧意欢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一个念头在凤宁易的脑海中诞生。 夜染尘忽然觉得有几分冷，身子颤了一下。 萧意欢抬头看了一眼，“明明艳阳高照，你怎么还会觉得冷？” “艳阳高照就不能觉得冷了？今日经历了这么多，我一度以为我们会被困在里面无法出来。而今回想起来，也依旧觉得心有余悸。” 夜染尘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很清楚，他会如此，并非是因为回忆起了山洞里发生的事。 那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不知从何而来，却又让他害怕。 “走吧，该回京城了。至于这宝藏的事，容后再说。”萧意欢说完，就回到了马车上。 “其实不用如此着急，既然凤宁易跟着我们来了，就说明这几日京城里不会有任何事发生。”夜染尘不想那么快就回去。 万一凤宁易想到办法得到了宝藏，他们在没有掌握证据的情况下，根本就无法告发他。 一旦冒险告发，还有被他倒打一耙的风险。 “不用担心。他是没有办法拿到宝藏的，你以为人人都和我一般聪明？这山里处处是机关，不管是里面，还是外面。他要是以身犯险，自会尝到苦果。” 萧意欢一点也不担心宝藏会落到凤宁易的手上。 他才没这本事将宝藏占为己有。 “再说，他不在京城京城就不会有风浪？说不定他这几日正好给自己找了借口离开京城，然后让自己的人在京城里生事呢？到时候他不但可以不被怀疑，还能以正义使者的身份现身，口口声声说着为宸妃讨回公道，却做着让宸妃万劫不复的事。” 凤宁易不在京城，萧意欢反而更怕。 他可是个很会为自己树立人设的人，他不会主动掀起波澜，往往是在波澜已经被掀起之后才现身，给人一种他是被无辜卷入的错觉。 “凌风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所以，京城里应该没有发生什么要紧的事。但既然你要回去，便回去吧。”夜染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失望。 萧意欢察觉出了不对，问道：“王爷为何不想回到京城？难道是京城里有什么让王爷害怕的人或事？” 夜染尘无奈一笑，“我只是觉得，你这阵子太过辛苦，也该好好休息几日。先前路过了几处风景不错的地方，原本想和你去看看。但既然你要回京，就只能听你的了。” 原来……是这样？ 萧意欢还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事不想回京城，却原来只是想带她去看风景？ 既是如此，明说不就形成了，为何还要拐弯抹角半天说不到重点上去？ “王爷其实可以明说的。我这人聪明是聪明，但也不是王爷所有的心思都能懂。”萧意欢不想笑话他，但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就溢了出来。 “所以，你还要回京城吗？”夜染尘的眼中带着几分期许。 第四百四十五章 落月崖 “既然王爷说了京城无事，何不就和王爷一起去看看风景，放松一下？”萧意欢可不想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夜染尘笑得分外开心。 “难得在你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你与传闻中的修罗相去甚远，让我忍不住怀疑，你是否当真有上阵杀敌的本事？”萧意欢故意逗他。 “我很想让你看看我究竟有没有那本事，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天下太平更为重要。我的名声不用在意。反正你只要不将我当成是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就行了。” 夜染尘并不在意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反而很欣慰自己能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地展露出自己的另外一面。 “前面就是落月崖了，听闻这里的日升月落美不胜收。”夜色之下，银色的月光挥洒下来，映照出一片清冷。 萧意欢抬眼看去，原本是想看看月色，结果却发现落月崖边站着一个人。 她穿着一身薄纱，宛如月宫仙子。 可当她回过头来，却是一张恐怖得不能再恐怖的脸。 纵然萧意欢身经百战，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传说中的背影杀也不过如此。”萧意欢只觉得自己看美景的心情一下就被破坏了。 夜染尘也没想到，如此浪漫的地方，如此浪漫的时间，居然会有如此煞风景的人。 “看她这样子，该不会是要跳崖吧？”萧意欢看到女子往前走了几步，身子已经到了悬崖边上。 没人会走到那里看风景。 她的话音才落，女子就又往前迈了一步。 萧意欢眉心一皱，但并没有动。 “我还以为你要去救她。”夜染尘还以为她会去救人。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想必她也是走到了绝境，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萧意欢叹了口气。 她正想要转身往马车走，就听夜染尘道：“她回来了。” 萧意欢还以为他出现了幻觉，看过去却发现，那个人当真回来了。 “所以，她并非是来这里自杀的？”她疑惑不已。 “你看，她怀里是不是多了一样什么东西？”夜染尘发现她的怀里多了一样东西。 萧意欢定睛一看，更加奇怪了，因为那东西看着，像是一个蜂窝。 “那不会是……一个蜂窝吧？”她不敢肯定，所以用怀疑的语气询问了一下身边的人。 “看着的确像是蜂窝，她刚刚跳下悬崖，就是为了摘这个蜂窝？” 二人正说着，女子已经将蜂窝掰开，吃起了里面的蜂蜜。 “为何没有蜜蜂蜇她？”萧意欢还以为她能听到蜜蜂嗡嗡的声音。 但她却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萧意欢的好奇心更强烈了，忍不住往前走去。 “你要去哪儿？”夜染尘问了一句。 “去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萧意欢回答。 “你就不怕会被她发现？就算她的武功不高，也是个轻功的高手，抓住你易如反掌。”夜染尘揪住她的衣领，不让她再往前。 可他们不过去，那女子却赤着脚走了过来。 路上有不少碎石，她从碎石上走过，并没有留下半点血迹。 她的轻功的确很高，不然不可能走过碎石还安然无恙。 “想必是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再躲藏也没有用了。”萧意欢看着那张脸，觉得看久了好像也就那样。 和她在末世看到的那些怪物相比，差得远了。 女子似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直视她的脸，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嘶哑的笑。 “你的胆子，还真是不一般大。”女子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表情。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我看还是你的胆子比较大，敢徒手摘蜂窝。还是毒蜂的窝。你可知道，你若是被它们蜇到，会有什么后果？”萧意欢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蜂窝。 那并非是蜜蜂的窝，而是一种毒蜂的窝，俗称杀人蜂。 杀人蜂的毒液是剧毒之物，一般人被蜇伤，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她却能徒手摘下这蜂窝，还吃里面的蜂蜜。 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不过看她这张脸也知道她不会是什么常人。 “能有什么后果？我便是这世上最毒的东西，还怕它们？它们根本就不敢接近我。”女子嗤笑一声。 萧意欢这才发现，她的身后有毒蜂飞舞，但只敢在距离她一米开外的地方，不敢靠近。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抱歉，我这就离开，你们可以继续在这里看日升月落。”女子用手指蘸着蜂蜜，放到嘴里，抬脚往前走去。 “等等！”萧意欢忽然叫住了她。 夜染尘一脸诧异，他听到女子说要离开，心中还窃喜不用错过这里的美景了。 结果萧意欢却让她留下？ “何事？担心毒蜂会攻击你？你应该有办法对付它们吧？”女子的瞳孔里透着几分笑意。 那笑意，终于让萧意欢确定了她的身份。 “伽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伽罗怔了一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已经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萧意欢居然还能将她给认出来？ 不管是相貌，还是声音，她已然不再是从前的伽罗。 “感觉。”萧意欢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伽罗浑身上下，已然看不出半点她原本的痕迹来。 但凭着直觉，她还是察觉出了她的身份。 “不愧是萧意欢，果然厉害。”伽罗垂下了头。 萧意欢没有说出她的名字之前，她可以用自己这张脸面对她。 可她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她突然就生了一股羞愧。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萧意欢记得她那时候说，她要回五毒教为自己报仇。 之后就没了她的消息。 看她这样子，她并没有能为自己报仇，反而还被五毒教的人给算计了？ “凤宁易将我要回去的消息透露给了他们。我自以为计划得天衣无缝，却早就已经落入了他们的陷阱之中。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子。”伽罗的声音里满是恨意。 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为自己报仇。 因为她的生命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萧德厚回京 “你身中十几种剧毒，且彼此相生相克，你吃这蜂蜜，是想克制体内的毒。但即便是这样，你也活不了几日了。”萧意欢一眼就看出了她现在的境况。 伽罗点了点头，眼中却没有半点悲伤，而是笑意盈盈，“能苟活一日是一日，说不定就能遇到什么奇迹呢？” “你也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我是人不是神，恐怕很难救你。”萧意欢也希望自己能成为她的奇迹。 可她身上这些毒相生相克，所以她才能支撑到今日。 一旦解开了其中一种，她很有可能会立刻毒发身亡。 除非能同时解开她身上所有的毒，或者至少一次解开两种毒，才能保证她不死。 这可是个难题。 “能在这里遇见你，就足以说明上天对我的眷顾了。就算你救不了我，那也是我的命数。我原本欠你的就太多了。”从前萧意欢帮她的恩情，她还没能还上。 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过于自信，还以为能报仇雪恨，结果却落到了这步田地。 “你一点没能为自己报仇么？纵然早就被五毒教的人识破，但你应该也还是做了点什么的吧？”萧意欢不是故意戳她痛处，而是真的想知道，她有没有能为自己报仇。 哪怕是一点点。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离开五毒教了。”伽罗的脸上难得有了一抹笑意。 如果那能被称为笑意的话。 “你随我回京，我会想办法解开你身上的毒。不过你这张脸，怕是很难恢复原貌了。”她的脸损毁严重，就算她这双手再巧，也无法恢复。 伽罗却没有半点失望，“能活着就已经知足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别的奢求？” 萧意欢轻笑一声，说道:“是没有办法恢复原貌，但那并不意味着我无法修复你的面容。只是修复之后你的五官会有所变化，与原来那张脸不再相同。” 这对伽罗而言，其实是好事。 修补好的脸，与原来的脸不同，就算她站在凤宁易面前，对方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来。 毕竟这和易容术不同，是实实在在地换了面容。 “你说的可是真的？”伽罗闻言，又惊又喜。 “我的话你还信不过么？”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一瓶药来，递给她，“抹在脸上，你会舒服很多。” 伽罗在脸上抹上了药膏，顿时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 “凤宁易是这世上最卑鄙的小人，我就不该相信他。我所经受的一切，有朝一日定然会百倍奉还！” 她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心中恨意滔天。 原以为自己此生只能留下遗憾，再也没有办法为自己报仇。 可上天却让她在这时候遇见了萧意欢。 给了她一个可以为自己报仇雪恨的机会。 “你的情绪不宜有太大的波动，否则你这张脸神仙也救不了。走吧，先回京城，解开你身上的毒，再探讨对付凤宁易的事。” 萧意欢并不想杀了凤宁易，而是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她得先问出个所以然来。 “马上就是日升月落了，要不要看一眼再走？”夜染尘带她到这里来，原本只是来看风景的，哪里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伽罗？ 萧意欢回头，正巧看到第一道霞光破云而出，月牙悬在天边，与霞光交相辉映，着实美不胜收。 “好美的风景，如果有相机就好了。”她很想将这样的景色永远地留存下来。 可惜，她没有办法做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美景消失在眼前。 “其实，再美的风景，看多了也会厌的。”伽罗喃喃地说了一句。 她这阵子一直在落月崖，已经见惯了这里的日升月落，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会惊叹。 但看多了，最初的惊艳一点点消失不见。旁人眼中这世上难得的风景，在她眼里却成了最为平常的景色。 才回到京城，萧意欢便听闻，萧德厚回来了，还得到了皇上的嘉奖。 “功劳果然算在了他头上，也不枉费他千里迢迢去这一趟了。” 当初萧德厚之所以会答应去江南，便是为了得到奖赏，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路过侯府的时候，萧意欢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候的许如歌。 她身边站着的，是假萧玲珑。 萧长乐已经许久不见踪迹，自从上次选秀失败，她好像就消失在了萧意欢的视线里。 也不知她那张脸有没好起来？ “可要去凑个热闹？”夜染尘问了一句。 他萧意欢原本想摇头，可一抬眼，就瞥见了萧德厚的马车。 此时不去凑热闹，更待何时？ 萧意欢跳下马车，往侯府走去。 许如歌看到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身子也变得分外僵硬，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自然是来恭喜萧德厚了，他成功治理了江南的水灾，还得到了皇上的嘉奖，不该恭喜一下么？”萧意欢笑着回答。 许如歌知道她说这话并非出于真心。 恐怕她是因为萧德厚抢了她的功劳心生不满特意来闹事的。 许如歌给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会意，喊上两个护院，到了萧意欢身边，想要将她拽到侯府里面去，让她没有办法在这里闹事。 可他们还没能动手，就感觉到浑身又麻又痛，跌坐在地上不停地惨叫。 “想要对付我，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萧意欢冷声说道。 许如歌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你一回侯府就行凶，是不是不曾将侯府放在眼里？这里好歹也是你的娘家！”许如歌没料到她下手会这么快，被吓得不轻，但嘴上还是没饶人。 “不知你哪只狗眼看到我行凶了？”萧意欢淡淡然地问了一句。 许如歌指着自己的眼睛，正要说话，却又将嘴给闭上了。 要是她说自己看到了，岂不是就承认了自己是狗眼？ “萧意欢，你在别处放肆，我管不着，但这侯府可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你若是再敢胡闹，可不要怪我对你客气！”许如歌见萧德厚走了过来，故意大声说道。 萧德厚原本心情极好，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就沉了几分。 第四百四十七章 彻查当年的事 “闹什么？你是见不得我有半点好？” 这话，并不是冲着萧意欢说的，而是冲着许如歌说的。 许如歌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老爷，你怎么不问事情原委就说我的不是？我可是这世上最希望你好的人。倒是她，才是那个见不得你好的！” 她那一副委屈的样子，就算是旁人看了，也会觉得一切都是萧意欢的错。 “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我的确见不得你有半点好。如今你春风得意马蹄疾，谁又知道明日你会不会马失前蹄？”萧意欢大方承认了。 她原本就见不得萧德厚好，这一点没什么可隐瞒的。 “意欢，你娘的事，我会查个清楚。”萧德厚听到她这么说，心里不由一痛。 这次去江南，让他对萧意欢有了前所未有的认识。 尤其是听到那些幸存下来的人，讲述她是如何不顾危险营救被困住的人，他心头更是敬佩。 试问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如她一般？ 面对危险，谁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自保不是逃走？ 得是什么样的胸襟，什么样的气魄，才能在那时候还能想到救别人？ “不用了，我怕你永远也不可能会查到真相。就算查到了，你也不会相信。” 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在他枕边这么多年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毒妇？ 许如歌说的话，他都会无条件相信，纵然查出了真相，也只会被她一句话轻轻带过。 就又不会追究了。 能猜到结局的事，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意欢，能不能再相信我最后一次？如果我在一个月之内没有能查出真相，我便与你断绝关系，此生不再会求你任何事。”萧德厚说道。 这个条件倒是很诱人。 纵然萧意欢不想与萧德厚再有任何关系，可她毕竟还没有如宸妃那般，白纸黑字地断绝关系。 以后侯府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也还是会受到牵连。 所以，她也需要一纸证明，来一个彻底的了断。 “好，这话可是你的说的，到时候不要后悔！”萧意欢答应下来。 许如歌简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会从萧德厚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他居然说……他要查云海棠的事？ 是不是疯了？ “老爷，你在江南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中了她给你下的蛊了，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查那贱人的事？”许如歌想要提醒他，云海棠的死是罪有应得。 她可是灾星！灾星！ “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云海棠当初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何玲珑会说，她是被活着钉死在棺材里的？”萧德厚看向许如歌，眼神异常冰冷。 许如歌被他看得心虚，却又不敢避开他的眼神。 她在心里将萧玲珑唾骂了千万遍，抓着萧德厚的衣袖，泪光盈盈地道：“老爷，玲珑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说的那些，也不过是从这府里的下人那儿听来的。而那些下人素来喜欢嚼舌根……” “下人嚼舌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恐怕他们是知道什么内情，才会有这样的传闻，否则平白无故的，为何要说云海棠是被活埋的？”萧德厚不相信这府中的下人能编排出这样的话来。 他们会这么说，一定有原因。 许如歌浑身发颤，看向萧意欢的眼神里满是恨意。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许如歌，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也该是找你算账的时候了。”萧意欢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她回到马车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走吧，先回王府。” “你这意思是，等下你还要回来？”夜染尘挑了挑眉。 “只是想看看萧德厚有多爱许如歌罢了。”萧意欢嘲讽一笑。 爱一个人爱到被蒙蔽呃双眼，不知是幸运，还是可悲？ “要是从前，赢家肯定是许如歌，可现在我觉得，她会输得很惨，因为萧德厚已经对她起了疑心。”夜染尘说道。 “那可不一定。他那点疑心，许如歌三言两语就能消除。不信你将马车听在前面，我们再回来看热闹。”萧意欢不想让那二人知道自己还在这附近，于是驾着马车到了前面的巷子里。 “如今i这样子也不适宜出现在人群里，所以只能委屈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下了。”萧意欢叮嘱伽罗待在马车里不要乱动，而后和萧意欢一起离开。 侯府门口，好戏仍在上演。 “老爷，你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也不要听这府里的下人以讹传讹。纵然云海棠真是被活埋的，与妾身也没有半点关系。妾身那时候可没有在她身边。” 许如歌素来便是这样的说辞。 可她那时候，就在云海棠身边。 甚至云海棠下葬的时候，她也在一旁。 听着棺材里发出了声音，笑得分外开心。 她终于除去了这个绊脚石，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侯夫人了。 “既然与你无关，你怕什么？”萧德厚能察觉到她的紧张，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紧张。 很显然，她很怕当初的真相被揭开。 萧德厚更怕。 但他怕的不是真相，而是怕自己接受不了那真相。 “妾身并不是怕，只是担心老爷会对妾身有所误会。”许如歌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老爷，你可还记得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站在我身边，相信我。” “我当然还记得。但那并不意味着，你犯了错我也会包容你。云海棠的事，我一定要查个明白，不但是给意欢一个交代，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萧德厚知道，要是不能查明真相，他与萧意欢之间就永远隔着一道天堑。 他亦会觉得良心不安。 “老爷，你公务繁忙，怕是无暇顾及此事。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妾身来做。妾身保证能查个水落石出。”许如歌可不想让他知道真相。 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阻止他。 “皇上念在我治理江南水灾有功，特意准许我在府中休息半月。我想这半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他之所以没有和萧意欢许诺半月之内查明真相，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到。 于是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 第四百四十八章 只是心血来潮 “既是如此，老爷更应该好好休……” “如歌，不用多言了。你说得越多，只会让我更加怀疑你。” 许如歌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 看来，阻止萧德厚这一条路是行不通了。 她只能想别的办法。 先查查看，这侯府之中，是谁在“传谣”！ 萧德厚说罢，目光落在了萧玲珑身上，“你还敢回来？” “有什么不敢？我是爹的女儿，侯府是我家，我就该回来。不回这里，我还能去哪里？”萧玲珑说道。 萧德厚怒不可遏，想要给她一巴掌，又怕自己将她的脸打成之前那令人恶心的样子，只得将手收了回来，“罢了，意欢自会收拾你。” 留下这句，他便回了书房。 此时，夜染尘与萧意欢正在书房的房顶上，静静看着他。 “看来，他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查清你娘的事。要是他知道了当初的真相，定然不会放过许如歌。你娘终于可以安息了。”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却并不那样认为，“他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一会儿许如歌端一碗汤来给他喝，再说上几句软话，他的心就会软了。” 许如歌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将他给看透了，不知有多少办法能拿捏住他的心。 没多会儿，还真如她所说的一般，许如歌端着一碗汤来了。 她推开书房的门，将汤放到了萧德厚面前，“老爷，这是你最喜欢喝的参汤，快趁热喝了吧。” 萧德厚下意识地端起参汤来，正要喝，却又放下了，“太烫了，一会儿再喝，你先出去。” 那碗汤的确还有几分烫，许如歌没有多想，转身走了。 她前脚才走，后脚萧德厚就让人抓了一只老鼠来，将参汤喂给了老鼠。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老鼠依旧活蹦乱跳。 “难道说，是我想多了，错怪了她？”萧德厚喃喃地说道。 夜染尘听到这话，差点没冲进去狠狠给他一拳。 许如歌就送了一碗参汤来，他就觉得是自己错了？ 萧意欢不想再多停留，与夜染尘一同折返回马车，而后驾着马车回到了王府。 她让春兰找了斗笠来，给伽罗戴上，才让她下了马车。 否则伽罗那样子怕是要将王府的人全给吓晕过去。 萧意欢为伽罗安排了一个房间，并不允许人去照顾，甚至还下令，除了她，谁也不能进去。 “你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夜染尘看到外面那些个探头探闹的下人，笑着说道。 “就算好奇，他们也不会不听我的话。我会想办法尽快修补好伽罗的脸，让她不再那般骇人。至于解毒的事，还得慢慢来。”萧意欢可不敢轻易为她解毒。 否则她很有可能会一命呜呼。 让那些毒在她的身体里共存，相生相克，或许她还能活得久一点。 她已经想了许多办法，但没有一个办法可行。 “你可知道夏云峰如今在何处？”伽罗忽然问了一句。 “为何问起了他？难道你后悔了？”萧意欢不由皱眉。 她居然还会提起夏云峰这几个字，难不成是因为她变成了这样，所以才会怀念那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人？ 可夏云峰要是看到她如今这张脸，也会被吓得失声尖叫，落荒而逃吧？ “当初我还以为，既然他答应了要照顾齐柔，就不会再践行对我的承诺。可他却找到了我，告诉我，他很快就能让齐柔为我换命。也正是那时候，我对他彻底失望。” 但她为了活命，选择了继续利用夏云峰。 谁知道，她的计划却被萧意欢给毁了。 “齐柔而今很幸福，有一个爱她的人在她身边照顾。夏云峰在她的心中不再有半点重量。”萧意欢想着北堂奚岚与齐柔并肩依偎的场景，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上天还是眷顾她的，我心中的愧疚也能少几分了。”伽罗说得很坦然。 她当然知道她当初所做的事是错的。 可是，如果能用另外一个人的命换自己的命，又有多少人会选择放弃？ “不过你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如果能解开你身上所中的这些剧毒，你就能恢复如常，那困扰你的事再也不复存在了。”萧意欢说道。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伽罗原本还想着，要找到另外一个人来为她续命，好让她能再回五毒教报仇。 但听萧意欢这话里的意思，她不用再费这心思了？ “前提是，解开你身上的毒。这可比找个人为你续命还难。” 萧意欢说完，又拿了一盒药膏给她，“一会儿将这药膏抹在脸上。无论有多难受，你都不能碰你的脸一下，否则，我可没有办法修补好你这张脸，听到了吗？” 伽罗点了点头，“放心吧，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她自信地说完，将药膏抹在脸上，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那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痛楚。 甚至比她之前毒发的时候还要难受。 她的手不自觉地往脸上去，在最后一刻被她用意志力控制下来。 可她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控制得住，于是求萧意欢道：“能不能把我绑起来？用最粗的绳子，不然我怕我会挣脱开来。” “方才是谁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萧意欢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不过为了伽罗的脸能得以修补好，她还是用绳子将她给绑了起来。 伽罗蜷缩在角落里，忍受着痛楚，忽然问道：“当初你的蛊毒发作，怕是比这还要难受吧？我都无法想象，你是如何支撑过来的。” 萧意欢淡淡一笑，说道：“你不去想它，就不会那么疼了。将你的脑袋放空，想那些能让你开心的事。” 伽罗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脸上还是没有半点缓解的样子，反而更狰狞了几分，“不瞒你说，我竟然想不到半点能让我开心的事。我的过去，活在谎言和阴谋里，所有人，所有事，都是被算计好的。” 她无法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快乐。 第四百四十九章 皇后来请 “那就想想以后能从让你快乐的事，想想出你为自己报仇雪恨之后的心情。”萧意欢指引道。 伽罗再次闭上眼睛，想着自己将仇人手刃的场面，竟然真的感觉到了几分轻松。 “忍上一个时辰就好了。你的脸损毁严重，想要让皮肉重生，就得经历这样的痛苦。”萧意欢说道。 伽罗被她的声音带回到了现实之中，痛苦再次席卷而来，“你……你能不能将我打晕，这样我就不会痛了。” “那可不行。只有你醒着，你的身体才能正常运转，要是将你打晕了，可就恢复不了那么快了，这药效可只有一个时辰。你是不是想说，那就等你醒来先再给你喂药？这药，我只有一粒，用了就没了。如果你想要恢复，就只能忍着。” 伽罗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是不是……” 她痛得连话都没有办法说完。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故意在报复你？如果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你现在所能依靠的人只有我。”萧意欢勾起嘴角笑道。 伽罗很清楚她现在的处境。 如果萧意欢不帮她，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必须要活着，为自己报仇。 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伽罗深吸一口气，想着萧意欢方才告诉她的话，不要去想自己的痛苦，而是多想想让自己开心的事。 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一点点沉浸在想象之中，忘记所经受的一切。 萧意欢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门外的夜染尘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了。我既然要救她，就不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我给她的药的确很难得，纵然我手中还有，也得留着以防万一，不能轻易再给她用。” 那药膏自然不是仅仅只有那一点。 但既然可以留着多用几次，又何必要浪费在伽罗身上？ 一个时辰过去，伽罗已经痛得快要晕过去了。 但她牢记着萧意欢说过的话，不敢真的晕过去，担心这药效不能发挥到极致。 待到痛苦过去，她躺倒在地上，脸上糊满了汗湿的头发。 萧意欢走进去，小心翼翼地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开。 “这不是还和之前一样吗？有什么不同？”尽管夜染尘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哪里那么快就能看到效果？我还得将她脸上的腐肉剜掉，皮肉才能得以新生，怎么都得三五个月的时间，才能看到一点点成效。”萧意欢说道。 “不管是三五个月，还是三五年，我都可以等。”伽罗却是一点不在意时长，她只盼望自己能有报仇雪恨的那一日。 “放心，不会三五年那么长，最多一年半载，我就能让你拥有一张全新的脸。”萧意欢承诺。 以后用得上伽罗的地方还有很多，她怎么可能会让她花费那么长的时间来恢复？ “王爷，王妃，门外有个人，说她是从宫里来的，想请王妃入宫为皇后娘娘治病。她说皇后娘娘已经病入膏肓，再不医治恐怕就不成了。”春兰在院子里大声说道。 她记得萧意欢说过，若是进入那间房，就要被撵出王府，所以她不敢进去。 只敢在外面传话。 “皇上如今一心扑在宸妃和朔儿身上，根本就无暇顾及后宫里其余的人。皇后这时候突然生了重病，还让人将消息传到我这里来，究竟安的什么心？” 萧意欢还以为她在皇后这位置上不会坐太久了，但没想到皇上居然容忍她到了现在。 不过，废后一事也不能太过冲动，皇上有太多需要斟酌的东西了。 “她安的什么心，你入宫去看看不就行了？”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明知道她安的并非是什么好心，还让我去看看？” 夜染尘一脸无辜，“不是你自己好奇？难道你不想去？那便不去好了。” 皇后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萧意欢的确想知道。 所以，她没有再理会夜染尘，只是叮嘱伽罗，让她好好休息，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来传话的，正是皇后身边的宫女，芙蓉。 芙蓉看到她来了，面上一喜，迅速跪在了地上，“还请王妃救皇后娘娘一命。” “倒也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你看看你，眼中一点泪光也没有，眼泪也挤不出半颗来。”萧意欢一看就知道她是装的。 如果她的主子当真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她哪里会半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王妃，奴婢……奴婢已经将眼泪哭干了。还请王妃随奴婢入宫，纵然救不了皇后娘娘，也能见上她最后一面。”芙蓉假装抹了抹眼泪，转过身为她引路。 萧意欢跟在她身后，上了马车，坐下之后，才冷冷说了一句：“说得好像我很想她最后一面一样。” 她对皇后，早就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如果皇后是真的生了病，她绝对不会去看上一眼。 马车缓缓驶入宫中。 萧意欢轻车熟路地走到后宫，路过凤欢宫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欢声笑语，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宸妃看到她，对着她挥了挥手，“意欢，你怎么到这宫里来了？” 既然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那就不是来看自己的。所以宸妃才有此问。 芙蓉顿时紧张起来，浑身发颤。 “皇后娘娘差了身边的宫女来找我求救，说她已经病得快不行了。所以我特意入宫来看看。原本不想打扰到皇上与清姐姐，结果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一眼，就被清姐姐你发现了。” 萧意欢想了想，还是用上了之前对宸妃的称谓。 这样能显得她与宸妃更为亲密。 皇后若是知道这一点，也不会再浪费那么多心思在她这里了。 “姐姐重病，为何我不曾听闻？”宸妃觉得奇怪。 她回到宫里时间虽不长，但因为皇上将凤印给了她，所以她对后宫的事了如指掌。 可没有人和她提过皇后重病的事。 难道说，是因为皇后失宠，所以她身边的人才怠慢了？ 入殓师灵异录 第四百五十章 肺痨 可要是那样，她又怎么可能还能差遣得动身边的人去请萧意欢前来？ “既然皇后身体抱恙，朕就与宸妃一起随你过去看望，看看她究竟得了什么病。”皇上也觉察出这其中有问题，拉着宸妃的手就往寿康宫去。 寿康宫就在不远处。 院子里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 唯有皇后的寝殿里有人声。 似是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说话的声音很快就变为了咳嗽。 一声又一声，似是要将自己的肺都给咳出来。 萧意欢率先一步走到门口，皇后见了她，用手帕捂着嘴，又猛地咳嗽了几声。 当她将手帕拿下来的时候，上面已经满是血迹。 萧意欢看到血迹，差一点笑出了声。 她并没有克制自己脸上的笑意，“皇后娘娘这病怕是肺痨，说不定会传染。皇上和清姐姐还是在外面等着，不要进来的好。” 皇后听到前面半句的时候，还并不太在意。 但听到她喊了皇上和宸妃，当即“垂死病中惊坐起”，手中的锦帕也掉到了地上。 皇上怎么来了？ “皇上，臣妾只是感染了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计划不能进行也就罢了，她原本也没有奢望能让萧意欢中招。 可她却当着皇上的面说她得的是肺痨，会传染人，这不是故意陷害她吗？ “你身边的宫女可不是这样和意欢说的，她说你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不然朕也不会亲自到这里来看你。” 皇上这话外之音，不用多想就能明白—— 他是来这里等皇后死讯的。 既然她活着不能将她从皇后之位上拽下来，她死了总能让出这些位置了吧？ “皇上，臣妾深知自己从前做了有愧于意欢的事，她轻易不会来见臣妾，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臣妾请她来，只是想诚恳地和她道歉，别无他意，没有想到却惊扰到了皇上。”皇后慌忙解释道。 她生怕自己会被皇上误会。 她这位置原本就坐得不稳固，而今宸妃回宫，还带了一个皇子回来，她更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太后为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利用萧意欢在意的人威胁她，帮她除掉宸妃。 结果，萧意欢那一声“清姐姐”让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她就威胁不到萧意欢了。 宸妃毕竟不是她在意的人。 “既然意欢来了，还是为皇后娘娘看看吧。方才都咳血了，怕不是染了风寒那么简单。”皇上却没有想要就此罢休的样子，特意给了萧意欢一个眼色，让她去为皇后诊治。 最好，诊断的结果能如她方才所言。 皇后得的若是肺痨，就只能让她带出皇宫，单独找个地方关起来，在她被彻底治好之前，无法再回到皇宫。 至于她什么时候能治好，那得是皇上说了算。 萧意欢走到皇后身边，伸手为她诊脉。 皇后因为先前失去孩子有些旧疾，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病症。 萧意欢正打算按着皇上的暗示说，就听皇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听闻你回到京城之前，一直是乔嬷嬷在照顾？” 萧意欢听到乔嬷嬷三个字，只觉得心都到了嗓子眼。 她怎么会知道乔嬷嬷？ 难道说，乔嬷嬷被她给抓起来了？ “你做了什么？”萧意欢面色平静，全然看不出她的紧张。 就连她为皇后把脉的手也依旧平稳。 “没做什么。只是将她请到了这里来做客而已。她此时就在寿康宫，只要本宫一句话，她就会死于非命。”皇后的脸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最恨的便是被人威胁，你确定你要威胁我？”萧意欢眼中泛起恨意。 皇后难得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反应，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如果你不想再见到乔嬷嬷，大可以试试看。” 萧意欢冷笑一声，拿出一枚金针来，“如果你不想活过今日，也可以试试。” 皇后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等到的会是这样的回答。 她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还没有资格威胁我。如果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但既然这才是你的目的，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萧意欢说完，手中的金针就刺在了皇后身上。 不过转瞬，皇后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变得通红。 “皇上，皇后娘娘的确是得了肺痨，必须立刻将她和寿康宫的人隔离起来，否则无法将这疫病控制住。”萧意欢转头对皇上说道。 皇上原本就期待着她这么说，闻言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让人在皇宫之外找了一处偏僻的院子，将皇后和寿康宫的人带去了那里。 萧意欢则在寿康宫里翻找了一圈。 可她并没有能找到乔嬷嬷。 她的心凉了一半。 “意欢，你在找什么？”宸妃见她将寿康宫里里外外看了个仔细，直觉她是在找什么东西。 “皇后说乔嬷嬷在寿康宫，但我并没有能找到她的踪迹。”萧意欢回答。 “那不是好事吗？要么是她没有被皇后抓到，要么她已经逃走了。”尽管并不知道乔嬷嬷是谁，但看到她这焦急的神情，宸妃也能猜到，那是对她很重要的人。 “我也希望如此。但皇后并不可能知道我与乔嬷嬷之间的关系，必定是有人告诉她的。那人看到我与皇上一同往哪个寿康宫走，就暗中将人给带走了。” 她当然也希望乔嬷嬷安然无恙。 可从皇后方才的表现来看，乔嬷嬷的确被她带到了这里。 现在不见踪迹，多半是被带走了。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先去核实一下情况。”宸妃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 萧意欢走出寿康宫，径直往慈宁宫走去。 才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让开！”萧意欢瞪着夜染尘。 “就算乔嬷嬷在慈宁宫，你又能将太后怎么样？她不承认，你还能将慈宁宫给掀翻了不成？” “掀翻了又如何？有什么好怕的？”萧意欢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 她也知道她这么说不过是逞能罢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送别 她根本就不能拿太后怎么样。 太后那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会将人藏在慈宁宫呢？ 她就算在慈宁宫里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乔嬷嬷。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萧意欢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 她知道，逞强无法带来任何好处。 但她也不想任由别人拿捏。 “既然你知道太后不可能会将人藏在慈宁宫，何不想办法先在宫里找一找？太后也不可能会将人藏得太远，顶多就在这后宫里找个地方关着。”夜染尘说道。 “你……是不是知道乔嬷嬷在哪里？”萧意欢没有从他身上看出半点的紧张。 他肯定知道乔嬷嬷被太后藏在了什么地方！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原本想让你多紧张一会儿的。我已经让人将乔嬷嬷送回王府了。”夜染尘笑着说道。 他一听闻乔嬷嬷失踪，就猜到是出了事，于是立刻到了皇宫里来。 凤宁易还没有回到京城，他将乔嬷嬷掳走的可能性很小。而许如歌为了应对萧德厚自顾不暇，也没有空对乔嬷嬷下手。 罪魁祸首，只能是在宫里。 果然，他一来宫里，就看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往寿康宫去，从里面抬出了一个人。 他跟上去，一路跟到了冷宫。 那几个人将抬着的人扔到一个房间里，就转身走了。 夜染尘走过去一看，发现被扔下的果真是乔嬷嬷。 确认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就让凌月将她带回了王府。 “我当初之所以会给乔嬷嬷一间铺子让她离开侯府，就是担心许如歌会用她威胁我。没想到还是没有能躲过。乔嬷嬷可还好？”萧意欢问道。 “放心吧，乔嬷嬷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这京城，她怕是不能留了。否则，迟早有一日她还是会成为别人用来威胁你的筹码。”夜染尘知道她舍不得让乔嬷嬷离开。 但如今这情形，不离开肯定是不行了。 可要找到一个能让她栖身的地方，并不容易。 “乔嬷嬷从小便在我身边照顾，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让她因为我受苦。”萧意欢思来想去，决定将乔嬷嬷送走。 至于送去何处，她还得再斟酌。 回到王府，萧意欢立马就到了乔嬷嬷身边。 “嬷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萧意欢看着乔嬷嬷还没能完全恢复过来的脸色，自责不已。 “小姐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乔嬷嬷摸着她的头发，笑得还一如从前般温柔。 “嬷嬷，明日我就会让人将你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后你不用再担心会遇上这样的事了。等我将京城里的麻烦都解决了，就将你接回来。” 她原本还不打算这么快就对付太后的。 但既然她非要送上门来，萧意欢也没有理由和她客气。 “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乔嬷嬷知道，她所能为自家小姐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她抬眼看向夜染尘，“小姐脾气不好，王爷可要多包容她，千万不要和她置气。其实她就是个孩子心性，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转眼就忘了。” “嬷嬷，她脾气不好这一点你说对了。可置气的人一般都是她不是我，所以这话你得和她说，让她不要动不动和我置气。”夜染尘为自己鸣不平。 他哪里敢和萧意欢置气？ 往往是她得理不饶人。 乔嬷嬷听到他这么说，乐呵呵地说道：“能让小姐置气的人，都是小姐在意的人。” “是吗？这么说来，若是有朝一日她不与我置气了，就说明她不喜欢我了？” “我原本也不喜欢你。”萧意欢没好气地说完，将夜染尘推出了房间。 “小姐不喜欢王爷还能喜欢谁？今日若不是王爷，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皇宫里了。”乔嬷嬷说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萧意欢走到她身后，为她捏肩，“乔嬷嬷，你可知道，萧德厚要彻查我娘的事了。我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日。” 乔嬷嬷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彻查又如何？他的心是向着许如歌的，再怎么查也查不出结果来。” “这一次不一样。他对许如歌已经起了疑心，一旦查出真相，肯定不会轻饶了她。嬷嬷且等着好消息吧。”就算萧德厚那里没有好消息，萧意欢也会制造出一个好消息来的。 她不打算再放过许如歌了。 乔嬷嬷会被皇后抓走，与她脱不了干系。 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 吴云那里还有一笔血债要她偿还呢。 “如果真能等到好消息，我死也能瞑目了。”乔嬷嬷忍不住落下泪来。 萧意欢为她拭去泪水，“嬷嬷放心，我一定会为我娘报仇的！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先休息吧。” 为乔嬷嬷掖好被角，她转身走出了房间。 “你已经想好要将乔嬷嬷安置在何处了？”夜染尘问道。 “当然。”萧意欢回答。 “哪里？”不怪他好奇，他印象中，萧意欢并没有什么朋友，她又不可能会麻烦她的师父出手。 在他看来，她很难为乔嬷嬷找到个合适的去处。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我自有办法。”萧意欢并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第二天一早，乔嬷嬷就坐上马车出发了。 萧意欢一路将她护送出京城，才与她分开。 没多久，马车就遇上了埋伏。 因为遇袭的地方临近山崖，马儿受惊之后，慌不择路，竟然径直坠下了悬崖。 萧意欢才回到王府，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是你安排的？”夜染尘见她淡定如斯，就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她安排好的。 难怪她昨晚那般自信乔嬷嬷不会再有事。 有谁会对一个死人下手？ “没错。乔嬷嬷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用她威胁我了。”萧意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然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她翻身上马，扬鞭离开，留下一路尘埃。 京城里的人看到她这样子，无不为这主仆之情动容。 萧意欢到山崖边时，乔嬷嬷的“尸首”已经被人带了上来。 第四百五十二章 傀儡 “我将你送走，原本是想要保护你的，没想到却是害了你。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萧意欢抓着“尸首”的手，哭得格外伤心。 夜染尘在一旁看着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不由在心里赞叹了一句，果然厉害！ “乔嬷嬷，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真凶，为你报仇！”萧意欢将“乔嬷嬷”放在木柴堆上，点了一把火。 很快，“乔嬷嬷”就被大火吞没，一点点焚为灰烬。 “你是从何处找来了如乔嬷嬷的身形如此相像的尸首？”夜染尘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过一夜时间，萧意欢也不过就离开了他两个时辰，怎么就做了这么多准备？ “那并非是什么尸首，而是我让齐柔比着乔嬷嬷的身形做的傀儡。”萧意欢笑道。 她特意去找了齐柔，让她连夜赶制了这傀儡出来，来了个偷龙转凤，马车坠崖之后，用这傀儡替换了乔嬷嬷。 “傀儡能做到如此逼真？以前只听过，不曾见过。”他总算明白萧意欢为何要将“乔嬷嬷”烧掉。 傀儡毕竟是用木头做的，时间一久变回腐朽，露出真容来。 如果有人怀疑乔嬷嬷没死，将这傀儡挖出来，不就露馅了？ “我也没想到齐柔做出来的傀儡能如此逼真，方才看到的时候，还以为真是乔嬷嬷出事了。她说她还能做出可以活动的傀儡，只是那样太过费时费力，一夜时间是没有办法完成的。不过就算是这样，就已经足够蒙蔽那些人的眼睛了。” 只要能蒙住那些人的眼睛，乔嬷嬷就不会有危险了。 此时乔嬷嬷已经在去凉州的路上了。 萧意欢靠在夜染尘的怀里，哭得分外伤心。 最后失去力气，被抱着回到了马车上。 “意欢，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夜染尘柔声安慰，和她一起将戏做足。 待到大火燃尽，萧意欢将“骨灰”收集起来，捧着罐子回了京城。 她在京城里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将“乔嬷嬷”安葬。 而后便到了侯府。 许如歌一眼就看出她来者不善，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要是你不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又何必这么怕我？”萧意欢冷声说道。 许如歌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再看她眼底的恨意，吓得后退了两步，“这笔账，怎么也算不到我头上！” “为何算不到你头上？如果不是你，太后还能从哪里知道乔嬷嬷对我来说很重要？”萧意欢声音嘶哑，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其实，她来这里，并不是来找许如歌算账的。 她只是担心自己的戏演得还不够足，太后会派人去追查，万一找到了乔嬷嬷的下落就不好了。 “太后难道不会自己去查吗？你到京城的时候，是和乔嬷嬷一起来的，你还给了她一间铺子，足以说明她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许如歌这话说得心虚。 因为让太后这么做的人的确是她，只是想到这主意的并不是她，而是萧南珠。 她当初还奇怪，萧南珠为何自己不到太后面前去说，要将机会让给她。 而今她才明白，她根本就是个替罪羊。 无论太后有没有成功，萧意欢都会将这笔账算在她身上。 “许如歌，你不要以为你在萧德厚的心中还有那般重要。迟早有一日，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你等着吧！”萧意欢看到萧德厚走过来，转身就要走。 却被他给叫住了。 “意欢，你还好吧？”萧德厚问了一句。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关心自己，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回道：“不好。” “我知道乔嬷嬷出事，你很伤心，但你也没有必要到这里来闹事……” “闹事？你认为我来这里找出她，是在闹事？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她在你心里的地位。你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想到她手上沾染的鲜血，你就一点不膈应吗？” 萧意欢气急。 难道说，许如歌当真用一碗参汤就将他的疑虑给打消了？ “意欢，你在胡说什么？我的手上何时沾染过鲜血？你不要以为你这般污蔑我，就能让老爷厌恶我，他厌恶的只会是满嘴谎话的你！” 许如歌也很意外，萧德厚居然选择了站在她这边。 看来，多年的枕边人还是比一个从未养在身边的女儿更亲密。 “我还得去请人为乔嬷嬷超度，就不在这里打扰二位了。”萧意欢看了萧德厚一眼，原本是想要嘲讽他到了这时候还信任许如歌。 却意外地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深意。 难道说，他是故意装出一副相信许如歌的样子来的？ 为的是让许如歌放松警惕，暴露出本性来？ 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只能后面再说了。 她前脚才走，后脚许如歌就靠在了萧德厚怀里，委屈地说道：“老爷，幸亏你来了，不然意欢还不知道会把妾身怎么样！” “她是乔嬷嬷一手带大的，与乔嬷嬷感情深厚，而今乔嬷嬷出事，她伤心欲绝，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萧德厚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宽慰。 “老爷，乔嬷嬷毕竟曾是侯府的人，妾身改日也去为她烧点纸钱。”许如歌可没有想真的去，不过是在萧德厚面前提一句罢了。 萧德厚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心思最是细腻。不过你得小心，不要碰上意欢，否则，我可护不了你。” 许如歌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老爷放心好了，我会躲着她的。” 从侯府出来，萧意欢依旧是一副伤心的样子，被夜染尘扶着上了马车。 “你说，萧德厚会不会在知道许如歌坏事做尽之后依旧将她捧在手心上？”萧意欢问道。 夜染尘沉吟半晌，似是经过了一番认真的思考之后，才说道：“不好说。” “不好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是个人不都应该回答不会吗？”萧意欢没想到自己从他这里得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 第四百五十三章 皇后跑了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至深，根本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不管对方是什么样子，做过什么事，都依旧能将她捧在手心上。” 夜染尘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眸子直直地看着她，仿佛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一般。 萧意欢眉心微微一皱，“你可不要拿我跟许如歌比，我永远不会成为她那样的人。我可是有原则的。” 这若是情话，只能说夜染尘这人情商极低。 “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如果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不肯定不会留在我身边，而是有多远走多远。”夜染尘笑道。 萧意欢想了想，如果眼前的人当真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如传闻中那般嗜血，滥杀无辜，她…… 她还以为自己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离开他。 可她却并没有那么想，而是觉得事情或许并非是她所见的那样。 要将背后的原因查个清楚，再决定要不要走。 不过，这是基于她对夜染尘的信任。 如果没有那一层信任，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马车到了王府门口，萧意欢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再次用悲伤的神色示人。 乔嬷嬷铺子里的伙计在门口站成了一排，也都伤心得不成样子了。 看到萧意欢，他们立刻到了她身边。 明明自己还在落泪，却宽慰起她来。 “乔嬷嬷离开之前，已经将铺子转给了你们。我不会收回来。你们一定要将铺子好好经营下去，那是她的心血。”萧意欢无法告知他们真相，只能多给他们些补助。 “铺子赚的银子足够我们生活了，不用王妃再破费。我们来这里，只是想告诉王妃，乔嬷嬷她是个好人，希望王妃能允许我们在铺子门前点上一盏灯，为她引路。” 萧意欢听到他们的要求，还有几分意外。 按理说，一般人都不想点这引魂灯，担心会招来鬼魂。 可他们却愿意为了乔嬷嬷点灯，足以说明他们对乔嬷嬷的真心。 “她在这王府里只住了几日，就算我在这里点灯，她也不认识路。这灯便由你们来点吧。”萧意欢将他们送走之后，正要回去休息，就听到街上一阵混乱。 她隐约听到人说—— “皇后娘娘跑了！” 皇上昨日才将皇后……不对，她已经被扔出皇宫，再称她为皇后，已然不合适了。 该叫她的本名，顾杏。 她不是和寿康宫的人被关在了京城一处偏僻的院落里“治病”么？ 怎么会跑了？ 不用多想就知道，她肯定是被人给放出来了。 在京城人眼里，顾杏是个有疫病的人，她逃出来，岂不是会将疫病传得到处都是？ 所以才会如此恐慌。 “我还以为，皇兄会让人看着她。”夜染尘听到这消息，也是一怔。 皇兄以为将人扔出皇宫不再理会就万事大吉了？ 实在是大错特错！ 而今有人借着顾杏扰乱京城，怕是掀起风浪。 “皇上一心只想着将她赶出皇宫，目的达到之后，就不想再管她。可这京城里有心人太多，这才第二日，就已经有所行动了。”萧意欢无奈。 当务之急，还是得将人给抓回来，严加看管，千万不能让她成为别人手中的武器。 夜染尘叫来凌月，让他带人在京城里搜寻顾杏的下落。 可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顾杏的踪迹。 京城的传闻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说，顾杏已经将疫病传染给了许多人，一旦那些人发作，就会一传十，十传百。 到时候，京城怕是会变成人间炼狱。 在这种恐怖的氛围下，有不少人收拾细软，携家带口想要离开京城，一时间，城门口堆满了人。 他们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只想着逃命。 皇上为此头疼不已。 “都是朕的错。要是朕让人盯着顾氏，或是将她送去更偏僻的地方，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想，顾杏不是逃走了，而是被人给带走藏起来了，所以我们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力气也没有能找到她。”萧意欢说道。 凤宁易还没有回来，所以这事应该不是他所为。 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太后。 除了凤宁易，就只有太后有本事将人藏得这么深了。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夜染尘蓦地说道。 萧意欢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顾杏就在宫里？” 他们寻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却唯独没有搜查过皇宫。 顾杏很有可能被带回到了皇宫里，就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这皇宫里也没有几处能藏人的地方，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她的踪迹。”夜染尘回答。 皇上即刻下令，让暗卫暗中搜查皇宫，结果发现，顾杏就被藏在寿康宫里！ 不过几日，她已经瘦弱得不成样子，看到皇上，她跪着爬到了皇上面前，乞求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对臣妾难道一点情分也没有？为何非要用这种方式对臣妾赶尽杀绝？” “朕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怪不到朕头上。朕对你已经足够宽容，反倒是你一直不知悔改！”皇上看着她，一脸厌恶。 顾杏嗫嚅着，半晌没有说话。 她也知道，她曾拥有机会。如果她好好把握，不但能保住皇后的位置，甚至还会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但她错过了，失去了一切也就罢了，还得罪了萧意欢。 她原本应该诚挚认错道歉的，可她却像是着了魔一般，不但没有那么做，反而一错再错。 而今，乔嬷嬷死了，萧意欢定然不会原谅她。 “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不要这皇后的位置就是了。你将臣妾扔去储秀宫也可以，扔去宫女苑也可以。臣妾只想能每日见到皇上，臣妾舍不得离开皇上！” 她哭得伤心欲绝，却更让皇上厌恶。 “你知错了？你要是知错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可知道京城因为你引起了多大的恐慌？朕会将你送去奉化庄，永远不准你再踏入皇宫半步。”皇上冷声说完，拂袖而去。 第四百五十四章 咎由自取 顾杏跌坐在地上，一张脸已然扭曲得不成样子，她看向萧意欢，用嘶哑的声音说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还诬陷我得了肺痨，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是我的错，还是你自己的错，你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吗？如果你当初没有因为旁人的三两句话就不再信任我，后面的那些事也就不会发生了。”萧意欢冷冷看着她，实在是难以生出半点同情。 到了这时候，顾杏还认为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难道你敢说你到我身边来就一点目的也没有吗？” “当然有目的了，要是没有目的，我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帮你？但我的目的，是想让你坐稳皇后的位置，让你能成为我在宫里的靠山。我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在帮你，而你却半点不领情。如今走到这一步，是你咎由自取，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顾杏抬眼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站起身来，往前面走去。 萧意欢听到了脚步声，但没有回头。 “见到太后还不行礼？辰王妃未免也太没礼数了。”身后传来了指责的声音。 萧意欢转过身，看着说话的嬷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礼数？我背对着太后，看不到她前来，没有行礼，不是情理中的事。倒是你，非但没有能提醒我，反而还指责我，才是真的没有礼数。” 那嬷嬷被她说得面上一白，想要反驳，却被太后一个眼神给拦了回去。 “哀家路过这里，听到里面有动静，所以特意进来看看，皇后不是在宫外养病，怎么突然回来了？”太后说得好像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一样。 “她已经不是皇后了，皇上已经将她逐出宫去，打发去奉化庄，永远不能再踏入皇宫一步。所以太后称她为顾氏就行了。”萧意欢淡淡然说了一句。 太后的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皇上为何要这么做？废后可不能如此儿戏，否则是会被天下耻笑的。” “顾氏若是当真有资格坐在皇后之位上，凤印也不会那么轻易落在旁人手里了。更不用说，顾氏之前还故意弄掉了腹中胎儿，使得皇上失去了亲生骨肉。光是凭着这一点，她就不配母仪天下。” 顾杏听到萧意欢这么说，瞪大了眼睛，想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的确是因为她，才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而且，如今她身患疫病，在没有医治好之前，随时有可能会传染给别人，太后若是执意将她留在宫中，怕是会引来不满。”萧意欢只要抓住了疫病这一点，就连太后也无法强行将皇后留下。 不管她能想出多少理由多少借口。 “那疫病又不是治不好。”太后说道。 萧意欢轻笑一声，“那就等顾氏的疫病好了再说。或许那时候皇上就会心软让她回宫了呢？” 太后恨得不行，却也没有半点法子，只能点头答应。 顾杏被人带走，从皇宫到奉化庄，一路上有不少人围观。 待到她离开京城，不知是谁在城门放了鞭炮，好似送走了什么瘟神一样。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走眼，但还是觉得有几分难受。她若是按着我为她设定好的路线走，绝对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可她却偏偏没有那么做。” 不过，要是她那么做了，她有了这个靠山，也就不会再去了解宸妃的事，更不会找到流落在外的小皇子。 或许这世上的事，冥冥之中都有安排。 才将顾杏送走，萧意欢就在京城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凤宁易居然回来了。 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并没有能拿到宝藏。 萧意欢原本想过去嘲讽他两句，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好，谁知道他这个丧心病狂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可她不去找凤宁易，凤宁易却要来找她。 凤宁易走到她身边，原本愁云惨淡的脸换上了笑意，“意欢，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可这话里带着的却不是那样的意味。 萧意欢淡淡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是啊，我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你比我想的要厉害很多。” “多谢夸奖。希望你下次能手下留情，不要再对我这么狠了。”凤宁易的脸上透着几分委屈。 “我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不然，你还会出现在这里吗？”萧意欢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凤宁易并没有追上她，而是走开了。 萧意欢发现，他去往的是烟雨楼的方向。 她的心里不由好奇起来，他若是去烟雨楼，能进门吗？ 萧意欢并没有立刻跟在他身后，而是等了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她进烟雨楼，向来畅通无阻。 轻车熟路地来到阿辰的房门外，一眼就看到了凤宁易的身影。 他不但进来了，还到了这个房间里。 萧意欢再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可如果凤宁易当真是阿辰，这其中就有太多太多没有办法解释的地方了。 “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凤宁易看向她，笑着说道。 萧意欢抬脚走进去，看了一眼房间的陈设。 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凤宁易一副主人的样子，手中端着一杯茶，递过来给她。 萧意欢接过茶水，无意见看到了桌面上的凹痕。 那是之前蛊虫掉在上面形成的。 “你可还记得这凹痕是怎么来的？”萧意欢抚着桌上的凹痕问道。 “当然记得了。是那只蛊虫，从香囊里掉出来，正好掉在了这里。”凤宁易对答如流。 萧意欢一怔，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知道。 “你是不是没有想到我能回答出来。我知道你还在怀疑我的身份，否则你也不可能会将我留在山洞之中。” 凤宁易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如果你当真是阿辰，要如何解释阿蓉的事？那只蛊虫，可是你给她的，也是你让她用在阿辰身上的。”萧意欢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她实在是太想知道答案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烟雨楼楼主 “她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阿蓉素来满嘴谎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凤宁易就知道萧意欢会怀疑此事。 他只能将事情推到阿蓉身上。 反正她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再怎么编排，她也没有办法反驳。 “就算是她在说谎，那你又要如何解释你之后将她放走的事？她连你都算计，你也能容忍？”萧意欢并没有看见阿蓉与他见面，所以也不敢肯定阿蓉说的是假话。 阿蓉如果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从他那里得到蛊虫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依旧无法相信凤宁易就是阿辰。 因为他们二人之间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我能不能，看看你身上的伤？”萧意欢问道。 想要知道他是不是阿辰，只要看他身上的伤口就行了。 当初他曾为了救她身受重伤，那伤口不会轻易消失。 只要看上一眼，她就可以确定。 “当然可以。”凤宁易再次一口答应，脱下衣服，露出了身上的伤口。 无论是位置还是形状，皆和萧意欢记忆中的一样。 “怎么会这样？” 其他的解释她可以不认，但这伤疤，她却不得不认。 “意欢，我知道你还在怀疑，也知道你憎恨我当初让你受了那么多苦还将罪魁祸首放走。这次之所以会以阿辰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我不想再瞒着你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所做的一切。” 凤宁易看着她，说得格外认真。 只是那双深情的眸子，在萧意欢看来，却有几分空洞。 那并非是真的感情，只是伪装。 “原谅？除非你也和我一样，饱受蛊虫折磨，尝一尝那滋味，才有资格和我说原谅。”萧意欢说罢，转身要走。 却发现门外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女子。 女子气质非凡，浑身带着一股清冷的气息，让她心生敬畏。 难得有人能让她看一眼就产生这样的情绪。 “见过楼主。”所以不用多想，她一定便是烟雨楼的楼主，乌云裳。 “你我不曾见过吧？”乌云裳觉得奇怪，她与萧意欢之前并没有任何交集，她是如何认出自己来的？ “的确不曾见过，但这烟雨楼之中，又有谁能有楼主这样的气质？”萧意欢回答。 乌云裳出现在这里，原本该坐实了凤宁易就是阿辰才对。 可她心里却更疑惑了。 因为这举动显得太过刻意。 她从前来烟雨楼，可没有一次见过乌云裳。 倒是这次一来就见着了，她出现在这里好像就是为了给凤宁易正名的。 “楼主前来，可是有事？”凤宁易好似再一次看穿了她的心思，忙问了一句。 “是为了南宫柾的事。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乌云裳问道。 “当然记得。楼主不用担心，我答应的事很快就会兑现。南宫柾明日就会被带到这里。”凤宁易说道。 萧意欢听得一怔，南宫柾被他给抓到了？ 难道说她后来想要回去看看能不能拿到宝藏，结果被他给抓了个正着？ “很好，你一定要亲手将她交到我手上。”乌云裳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如一道影子一般消失不见。 萧意欢还没有见识过如此厉害的轻功。 难怪乌云裳出现的时候她并没有能察觉到。 “意欢，南宫柾说，你还有办法拿到宝藏，可是真的？”凤宁易蓦地问道。 萧意欢没料到他还会提起宝藏的事，她面生怒意，冷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已经拿到宝藏了！但凡你没有独吞了宝藏的心思，我也不会离开，更不会冒险改变迷阵。而今，山洞之中早就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拿到里面的东西了！” 她气得双眼发红，嘴唇颤抖。 怎么看都像是真的。 但凤宁易却不信。 萧意欢有多厉害，他是知道的。 她可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些对她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我并没有说过要独吞里面的东西，是你将我想得太过狭隘了。”凤宁易当时还在奇怪，她怎么会甘心就那么离开，一点不争取。 如今才明白，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甚至知道，他会用那样的方式离开，让山洞坍塌，再也没有办法找到宝藏所在的位置。 他在那里待了好几日，试图寻到进去的路，但都是徒劳。 就在这时，他抓到了偷偷摸摸回来的南宫柾。 南宫柾告诉他，萧意欢走的时候曾说，她有办法拿到宝藏。 所以他才没有继续在那里耗费力气，而是回到了这里。 “纵然我知道如何得到宝藏，也不会告诉你。我宁愿宝藏永远被埋藏，永不见天日，也不会让它落在居心不良的人手中。” 就算眼前的人当真是阿辰，那又如何？ 阿辰也不过是个让她承受痛苦，又放走罪魁祸首的人罢了。 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居心不良？你如何断定我居心不良？”凤宁易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如果你并非居心不良，敢不敢将宝藏的事告诉皇上？只要皇上一道圣旨，我就立刻与你同去，将宝藏带回来。”萧意欢嘲讽一笑。 凤宁易咬了咬牙，并没有答应。 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宝藏的存在，那他岂不是什么也得不到了？ “不愿意？那就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萧意欢转过身，往烟雨楼外走去。 “你可想知道，乔嬷嬷在何处？” 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的人问了一句。 萧意欢浑身一僵。 她特意安排了一出戏，让乔嬷嬷“死于非命”，就是为了能将她送去凉州过平安喜乐的日子。 怎么会有人识破了她的计策？ “你不会以为，所有人都会上当吧？”凤宁易也不想如此威胁她。 可谁让她并非是个听话之人？ “凤宁易，你总是有办法让我更讨厌你。”萧意欢转身看向他，眼底满是恨意。 她的话还有她的恨，如针一般扎在了凤宁易的心上。 他突然意识到，他居然会在意萧意欢对他的看法。 为什么？ 他不是应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不顾的么？ 难道说，他……喜欢萧意欢？ 第四百五十六章 你只能相信我 “我……我没有动她。你可以让人去查，我只是……” 他怎么会紧张到连话都说不清楚？ “就算你现在没有动她，只要你知道她在哪里，就还是可以让人将她抓起来，利用她威胁我。我还以为我已经见识过你有多卑鄙了。”萧意欢只恨自己做得不够周到，没有能将乔嬷嬷保护好。 “我不会动她，也不会利用她威胁你，我可以和你保证。既然你想让宝藏永不见天日，那就让它永不见天日好了。”凤宁易生怕她会更恨自己。 那些宝藏，不要也罢。 反正他要做的事，不用那些宝藏，也一样能做到。 萧意欢将信将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凤宁易看着她，眼中难得有一抹真正的温柔，“可眼下，你除了相信我，并没有别的办法。你只能相信我。” 萧意欢无法反驳。 如果乔嬷嬷再次他手上，他肯定会利用乔嬷嬷作为威胁自己的武器。 但他既然没有那么做，就说明乔嬷嬷暂时还是安全的。 萧意欢走出烟雨楼，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卸了大半。 夜染尘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住，“你没事吧？” 萧意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神情揉着几分自责和悲伤。 “发生了什么？凤宁易对你做了什么？”夜染尘看到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紧张不已。 他方才原本想要冲进去，当着凤宁易的面揭穿他的谎言，可烟雨楼的人却将他拦在了外面，说楼主下令，以后他不得再踏入烟雨楼半步。 他不能进，凤宁易却可以，意味着凤宁易与楼主进行了某种交易。 他们两个要将阿辰这个身份彻底套在凤宁易身上。 夜染尘想不明白，凤宁易为何非得要阿辰这个身份。 就算萧意欢曾经对阿辰动过心，但也已经因为阿蓉的事而心灰意冷了。 更不用说，他无法解释他与阿辰身份不相符的诸多漏洞。 “凤宁易知道乔嬷嬷没有死，还知道她去了哪里。”萧意欢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 “他利用乔嬷嬷威胁你，想要让你帮他拿到宝藏？”夜染尘一下就猜到了凤宁易的目的。 可就算他不是阿辰，也可以做到，何必要死守着阿辰这个身份？ “他原本是想要那么做，但不知为何改了主意。不过我想，这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他见我太过生气，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不利于他的事出来，所以想要在一切谋划好了之后再说。”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让人保护好乔嬷嬷，不会让她有事的。” “他若是要对付乔嬷嬷，有太多方式，防不胜防，所以没有必要浪费人力在乔嬷嬷那里。而且，他要利用乔嬷嬷威胁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她半分的。”萧意欢说道。 “你就这般信任他？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还是说，因为他是阿辰，所以你心中对他又多了几分信任？如果阿辰对你当真如此重要，你又怎么会看不出他根本就不是？” 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不由恼怒。 她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凤宁易的信任。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说得好像你知道阿辰是谁一样。”萧意欢没料到他会突然暴躁。 她方才说的话，哪里是对凤宁易的信任？ 那不是阐述事实吗？ 凤宁易想对付乔嬷嬷，可以想不下一百种法子，那不是让人在乔嬷嬷身边保护就能避开的。 再说了，他想利用乔嬷嬷威胁自己，当然就不可能会伤害乔嬷嬷半分，这难道不是常理吗？ “我……”夜染尘想说出实情，可他如今连烟雨楼都无法进去，要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而且，他要是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萧意欢不会更讨厌他吗？ 他从前有太多太多的机会了，但凡他把握到了一个，也不会是如今这结果。 “你可知道我方才在烟雨楼见到了谁？我见到了乌云裳。若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确定凤宁易就是阿辰。还有谁会比她更清楚阿辰的身份吗？”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看着夜染尘的神情。 不过，他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怔了一下。 当然不是因为他不震惊，而是因为他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此事与乌云裳有关。 不然他怎么会被烟雨楼的人拦在外面。 “乌云裳的名声素来不怎么好，她与凤宁易狼狈为奸，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凤宁易想要宝藏，乌云裳想要南宫柾，他们之间的合作不就这么达成了？” 夜染尘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后背有一丝丝凉意。 他知道，乌云裳必定就在附近，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没有猜错，南宫柾的确被凤宁易抓到了，明日就要被带到这里来。我还在想，要不要救她。”要不是南宫柾，他们也不会顺利找到宝藏。 南宫柾这人亦正亦邪，但应该还不算太坏。 如果她落到宿敌乌云裳的手里，结局肯定会很惨。 “救她做什么？你以为烟雨楼是那么好闯的？”夜染尘可不想让她去救人。 南宫柾被抓也是自作自受，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我又不蠢，怎么会去闯烟雨楼，难道就不能在路上动手？凤宁易要将人带到这里来，不得经过好几个路口？我们在路上设下陷阱，不就能将人给救出来了？”萧意欢给了他一个白眼。 烟雨楼不好闯，她还不知道想别的办法？ “可你刚才不是还夸凤宁易诡计多端不好对付么？你能想出什么陷阱来，将人从他手里抢走？”夜染尘还有几分吃味。 就算是看到乌云裳，也不能证明凤宁易就是阿辰。 她不是一向喜欢凭借直觉判断吗？ 为何这回不用直觉了？ “南宫柾没有乔嬷嬷那般重要，能不能救出来全看她自己的命数，我也没有必要太费心思。”萧意欢实话实说。 结果第二日，她在烟雨楼的必经之处设了好几个陷阱，也没有能等到南宫柾。 第四百五十七章 这次是真的 倒是宫里传来了消息。 说朔儿故意给萧南珠使绊子，害得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如今太医正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保住她腹中的孩子。 皇上差人来请她入宫，为萧南珠诊治。 “朔儿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定然是萧南珠想要陷害他。毕竟她那腹中的孩子根本就是假的，如果能推在朔儿身上，宸妃怕是不得不交出凤印。” 萧意欢心想，萧南珠肯定没有料到皇上会请她入宫。 她这就要去拆穿谎言！ 萧意欢来到宫中，发现秾华宫，宸妃正在门口跪着，身边还有个小小的身影。 她忙走过去，想要将宸妃扶起来，却被她拒绝了。 “此番的确是朔儿闯下大祸，我跪在这里，是应该的。只希望南珠妹妹能平安无事，否则我实难心安。”宸妃说得诚恳。 萧意欢知道她这么做是怕宫里的人嚼舌根，毕竟除了她谁也不知道萧南珠是假孕。 “清姐姐，你尽管放心，我很快就会还朔儿一个公道。”她在宸妃耳边轻声说道。 宸妃却摇了摇头，“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会认为是她在诬陷朔儿，可……是我亲眼看到朔儿给她使绊子，害得她坠下楼梯，没什么好争辩的。” 萧意欢愕然，“你亲眼所见？可……朔儿那么小，或许是有人故意教他那么做，他可能只是觉得好玩儿，并不知道自己会给人带来伤害。” “意欢，我知道你的好意。你眼下最能帮我的，便是为萧南珠保住腹中的孩子，否则……她与太后肯定会想方设法将朔儿赶出皇宫的。”宸妃用乞求的语气说道。 萧意欢心中却有几分为难。 萧南珠腹中根本没有孩子，难道要她也跟着说谎不成？ 她快步走入秾华宫，只听到萧南珠的声声惨叫。 那声音听着，一点不像是装的。 萧意欢走过去，众太医纷纷避让到一边，将床榻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萧南珠脸色苍白，双手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上滑落。 看到她出现，萧意欢立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嘴里喊道：“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梅嫔放心，我来这里，就是来救你的。”否则，朔儿和宸妃都会被你给连累。 萧意欢为她诊脉，摸到脉象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诊断有误，特意用金针取了她的血去化验，结果发现，她竟是真的有孕！ 难道说，她后来得偿所愿，再次为皇上侍寝，所以有了身孕？ 可皇上怎么可能还会让她侍寝？ 尽管心中有疑团万千，但萧意欢眼下最需要做的，还是为她保住腹中的孩子。 她为萧南珠施了几针，暂缓了她的痛苦，又从医馆里拿出药来，想要喂她服下。 可药到了嘴边，萧南珠却不肯吃。 “要是我当真想害你，只需要用金针就行了，何必还要用药来毒害你？”萧意欢捏着她的下巴将药塞到了她嘴里，“要不是你真的有了身孕，我才懒得救你。” 萧南珠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将嘴里的药咽下去，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与不是，再过一月你让太医来验不就是了？”腹中的胎儿尚小，以宫中那些太医的资质，还没有办法从脉象中验出来。 还得再等上一月的时间。 “不过我猜想，你肚子里的，并非是皇上的骨肉吧？”萧意欢问道。 萧南珠的脑海之中蓦地浮现出那一晚的情形。 她为了让皇上放心，特意喝了一口下了药的参汤，没想到却中了招，让玉瑶去找了个侍卫来，与他春宵一度。 没想到竟然怀上了那侍卫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本宫的孩子，自然是皇上的！你小心祸从口出！”萧南珠转念一想，是谁的孩子有什么重要的？ 只要皇上认为是他的就行了。 “我不怕祸从口出，倒是你得担心，此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萧意欢巴不得她有利用孩子争宠的心思，将这孩子生下来。 到时候，她再揭穿这孩子并非是皇上亲生的事实，这可是欺君之罪。 “你还是先想想，要如何救宸妃的儿子吧。你以为救下我就行了么？”萧南珠叫来玉瑶，对着她耳语了几句，玉瑶便快步走了出去。 至于去的是何处，不用多想就知道。 她肯定是去太后那里“报喜”了。 “梅嫔已经无碍，诸位可以先回了。”萧意欢转身对着在一旁候着的太医说了一句。 众太医闻言，如释重负。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若是梅嫔那原本就没有的孩子没了，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萧意欢说她无碍，以后这件事就可以让萧意欢担着了。 众太医忙不迭地走出了秾华宫。 宸妃看到他们那高兴的样子，知道萧南珠已经没事了，不由松了口气。 她抓着朔儿的手也同时松开，一个不注意，朔儿便往秾华宫里跑去。 “我会为你留一个药方，你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罢了。”萧意欢正打算为萧南珠留个药方，就看到朔儿跑了进来。 她喊了一声，朔儿却好似没有看到她一眼，径直往萧南珠身边跑去。 嘴里还喃喃说着什么。 她凑过去仔细听了听，吓了一跳。 因为朔儿说得出，竟然是：“我要杀了你！” 他在那户人家的时候，因为没有人教过他，所以他并不怎么会说话，平日里跟哑巴没有区别。 萧意欢还特意嘱咐过宸妃，要耐心一点，多教教他，他应该很快就会说话了。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听到朔儿说的第一句话，竟会是这个！ “你们为何不拦着他！快把他扔出去，扔出去啊！”萧南珠一副惊恐的样子，蜷缩成一团。 秾华宫的人还没来，宸妃就率先进来，将朔儿给抱了起来。 朔儿在她身上不安分地踢来踢去，小小的手掌打在她的脸上，只听那声音就觉得疼。 “这是怎么回事？”萧意欢看了一眼朔儿，发现他眼神呆滞而空洞，周围人和他说话，他全然听不进去，一心只想到萧南珠身边。 第四百五十八章 驱魔师 可他并非是为了亲近萧南珠才会那么做。 更像是……想要杀了她。 他嘴里也一直念叨着“我要杀了你”这几个字，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个不过两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难怪萧南珠方才和她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朔儿变成这样，怕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不想让宸妃成为皇后，更不想看到朔儿成为太子。 萧意欢见朔儿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只得在他身上扎了一针，让他先昏睡过去。 “清姐姐，不用担心，他只是昏睡过去了而已，一会儿就会醒来。我们先将他带回凤欢宫，有些事，我得问个清楚。” 萧意欢跟着宸妃到了凤欢宫，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里面的人。 先前这凤欢宫里不过三五个人，而今已经有十来个了。 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是人，多少是鬼。 萧意欢将宸妃屏退了所有人，再让她将朔儿放在床榻上，而后为朔儿诊了诊脉。 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怎么样？朔儿是不是生了什么病？”宸妃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从脉象来看，朔儿并没有生病。他会变成这样，另有原因。” 宸妃闻言，失声痛哭，“我就知道，我不该回来的。这宫里这么多算计，我能躲得过，朔儿也难躲。” “清姐姐，你先不要伤心。我问问你，朔儿变成这样多久了？”萧意欢问道。 宸妃想了想，回道：“应该是前两日忽然就变成这样的。入宫之后，我一直在教他说话，他已经会咿咿呀呀地喊我母妃了，我很高兴，就想抱着她他到承乾宫里让皇上看看，可他在路上看到了萧南珠，就突然跟……跟疯了一般，又吵又闹。 我以为他知道萧南珠是坏人所以才会如此，努力安抚他。可他却并没有安静下来，反而从我身上挣开，往萧南珠身边跑去。还说了你之前听到的那句话。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谁教他的。” 宸妃回想起那日的情形，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也就说，你之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是将他带出去之后，他看到了萧南珠，才突然变成那样的？”萧意欢又问。 宸妃点了点头，“是。我之前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你说他并不是生病了，那会是什么？” 萧意欢一时也没有办法判断，“只是从他的脉象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并不意味着他没事。你看他现在这样子，眼神呆滞，没有回应，眼里好像是能看到萧南珠，明显不对劲。” 话音才落，外面就传来了一声通报：“太后驾到——” 宸妃和萧意欢皆是一惊，她们很清楚，太后出现在这里，没有好事。 “清姐姐，有我在，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朔儿是我救回来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萧意欢承诺道。 她抬眼看了一眼门外，发现来的并非只有太后，还有几个装扮奇怪的人。 “宸妃，这是爱加餐特意请来的驱魔师。朔儿变成这样，定然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在暗中作祟。待到驱魔师将妖魔鬼怪赶走之后，他就能恢复正常了。” 太后说完，那几个打扮奇怪的人就到了朔儿身边。 他们只看了朔儿一眼，就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跪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怎么了？”太后问了一句。 “小皇子身上有冤魂附身，这冤魂怨气太重，我们无法近身，怕是……怕是没有办法为小皇子驱魔，还请太后恕罪。”几个驱魔师异口同声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小皇子前阵子才回到皇宫，怎么会有冤魂附身？你们莫不是看错了？”太后皱着眉头，看似不高兴，但眼底却满是笑意。 萧意欢知道，她是故意来这里来做戏的。 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驱魔师。 “小皇子出生的时间，原本就是个阴气极重的时候，加上他体质特殊，所以将阴气都汇集到了体内。这也是他年满两岁还不能说话的原因。被鬼附身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只是这次的鬼魂格外难对付。” 他们战战兢兢地，好似当真在朔儿身上看到了什么难对付的鬼魂一样。 萧意欢正打算反驳，就看到了夜染尘的身影。 他来这里，看来也是听到了朔儿的事。 不是宫里的人嘴巴不够紧，而是有人故意想要这样的传闻流出去。 “朔儿怎么样了？”夜染尘走进来，好似没有看到太后一般，径直问了萧意欢一句。 “身子没有大碍，但并不排除被人用了别的手段。”萧意欢唯一能想到的是催眠。 她知道，在她所存在的这个时空，有人会比催眠术更厉害的控制人的方法，那便是，摄魂术。 人一旦被摄魂术所控制，就会彻底失去自己的意识，变成行尸走肉，只会听摄魂师的话。 朔儿这样子，看着很像是中了摄魂术。 可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她也不能肯定。而且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必须要先想办法找出证据来。 “辰王妃，驱魔师的话你没有听到么？朔儿是被厉鬼附身了，才会变成这样。你说被人用了什么手段，是何用意？是觉得这后宫之中有人利用邪术害了朔儿？”太后盯着她，眼底泛着冷光。 “没错，我便是这么想的。太后不觉得奇怪吗？朔儿是何时所生的，驱魔师并没有问过，一上来便说他生于阴气重的时候……很显然是故意想要往他被鬼魂附身上套。”萧意欢丝毫不在意太后的目光。 在她眼中，太后可是“害死”乔嬷嬷的人，她哪里会有半点客气？ “他们是高人，自然不用问就知道朔儿的生辰。”太后说完就后悔了。 因为她知道，萧意欢一定会问那几个人，朔儿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萧意欢也没有让她失望，立刻就问道：“那便请教几位高人，朔儿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出生的？” 那几个人被萧意欢问得懵了，下意识地看向了太后。 第四百五十九章 去寺庙避难 “我问你们，你们看太后做什么？难道太后脸上有答案不成？还是说，你们指望太后能告诉你们答案？你们该不会只是江湖骗子吧？若是那样，可是重罪，案律当斩！” 萧意欢的话吓得那几个人抖如筛糠，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是哀家找来的，辰王妃纵然不满，也不该如此为难。他们就算不知道朔儿的生辰，也能从朔儿的情况推断出他出生的时间来。”太后为自己找补。 她来这里之前，根本没有想到会碰上萧意欢这么个钉子。 早知道萧意欢此时此刻在这里，她也就不来了。 “你们无法为朔儿驱魔，可有什么主意能让朔儿恢复过来？”太后见萧意欢没有说话，还以为是自己的说法让她没有办法再反驳了，终于有了一丝宽慰。 “依在下看，小皇子只能被送到临安寺，在寺中吃斋念佛二十年，方能渡过此劫。” 二十年？ 也亏得他们能说出口。 在寺庙里二十年，还是在距离皇宫那么远的临安寺里，不变成废物才怪。 那还算是个好结果。 就怕才送过去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二十年，会不会太久了？”问这话的，是太后。 难得她心里高兴还要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来。 “那恶鬼着实难对付，怕的就是二十年过去也没有办法压制住他。”驱魔师又道。 “本王倒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你们说朔儿被厉鬼附身，所以才会如此。那朔儿惟独在见到梅嫔的时候会有反应，甚至还想要对梅嫔下毒手，那是不是意味着，梅嫔与那厉鬼有什么过节？” 夜染尘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他这话问得几个驱魔师猝不及防。 他们再一次看向了太后，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这……谁能知晓？”驱魔师没能得到太后的指示，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回答。 “你们能得到太后的赏识，应该很厉害才对，就算不能驱赶朔儿身体里的厉鬼，也该能与那厉鬼.交谈吧？何不问上一问？如果这一切真是因梅嫔而起，那就应该让梅嫔来偿还她欠下的债。”夜染尘就知道这不过是几个什么也不会的草包。 就连他提出的问题也没有办法回答。 “你们可能与那厉鬼.交谈？”太后问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半晌之后，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有的说可以，有的说不可以。 “看来你们道行较低，所以没有办法与厉鬼.交流。而你们道行高一些，能与厉鬼.交流。不如，便由你们来吧。”夜染尘这话，听着是在为他们找理由，但实际上却是在给他们挖坑。 这下，他们就没有理由推脱了。 那两个人什么也不懂，但面临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咬着牙上前，到了床边。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挥动着手中的铜剑。 结果两个人将铜剑挥舞到了一个方向，铜剑撞到一起，碎了一地。 “这……这厉鬼太过厉害，我们无法与他交流，先告退了。”那两个人扯着自己的同伴，飞快地跑了出去。 “不知太后是在哪里找到他们的，看这样子，好像真是江湖骗子，没有半点真才实学。”夜染尘看着他们慌乱的背影，嘲讽地说道。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的？附身在朔儿身上的厉鬼太过厉害，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付，所以才会仓皇逃走。我看，还是按着他们说的，将朔儿送去临安寺，方能让他躲过这一劫。” 太后只想立刻就将人给送走。 但夜染尘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我看，是他们能力不行。我问的问题，他们还没有给出答案呢。我想，一切都是有因果的。如果朔儿身上的厉鬼与梅嫔没有过节，又为何惟独针对她一人？” 夜染尘只要抓住这一点，就能先将朔儿留在宫中。 太后气得不行。 她的计划明明如此完美，为何会出来这两个拦路虎？ “朔儿是哀家的孙子，哀家也心疼。可如今这情况，哀家也没有办法。罢了，哀家再去找几个有能力的人来，看看能不能为朔儿驱魔。”太后说完，转身就要走。 萧意欢往前一步，拦住了她，“太后还是不要费这心思了。毕竟太后身上沾染的鲜血也不少，如果太过于靠近朔儿，怕是会染上他身上的阴气，到时候，也会招来厉鬼。” 太后浑身一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在信口雌黄些什么？哀家从未做过任何坏事，问心无愧，有什么可怕的？” 萧意欢闻言，不由得笑出声来，“问心无愧是么？太后若是真的问心无愧，又为何会发抖？你也会怕啊，你也会怕那些冤魂半夜来找你，你也会怕他们将你拖下炼狱，永世不得超生？你可有在其中看到乔嬷嬷？” 太后一把将她推开，“放肆！太放肆了！哀家一直容忍你，你却得寸进尺，看来，是该找个人好好教你规矩了！来人，将辰王妃带去慈宁宫！” 夜染尘想要阻拦，但萧意欢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不要担心。 她正愁没有办法让太后气得吐血呢。 既然太后要会她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萧意欢跟着太后，到了慈宁宫里。 “跪下！” 才进去，太后便让她跪下。 但萧意欢并没有照做，她站在那里，看向太后，眼中的恨意再明显不过。 “我要杀了你。”她缓缓吐出那五个字，说话的神情与语速，和朔儿如出一辙。 太后让嬷嬷拿着棍子走到她身边，想要用棍子打她的膝盖，逼着她下跪。 但棍子却被萧意欢一把夺了过来，她先是打伤了那个拿棍子的嬷嬷，而后拎着棍子一步一步走向太后。 她的步伐缓慢，眼神呆滞，嘴里一直重复着那句：“我要杀了你。” 好似那只厉鬼从朔儿身上到了她这里一般。 “你要做什么？你疯了？”太后连连后退，可萧意欢却没有半点要放过她的意思，步步紧逼。 “我要杀了你。”萧意欢依旧重复着那几个字，手中的棍子狠狠地朝着太后的头上劈去。 第四百六十章 吓得不轻 太后吓得惊叫出声。 但并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疼痛。 萧意欢扔了手中的棍子，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住，柔声问道：“太后，您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那样子看着，好似方才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 “你……”太后浑身颤抖，还没有能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方才我好像有一瞬的失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说，我也被厉鬼附身了？”萧意欢眨巴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太后看着她，一时竟然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可转念一想，朔儿的事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鬼魂附身，所以方才萧意欢是在耍她！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太后怒不可遏。 “什么故意的？我怎么不知道太后在说什么？太后是不是被厉鬼吓到了，所以开始说胡话了？”萧意欢说着话，还摸了摸太后的额头，似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发烧。 太后拂开她的手，退到一边，坐在了椅子上。 “太后，您不是说要找人教我规矩吗？人呢？”萧意欢环视一圈，慈宁宫里没有一个人敢看她一眼。 经历了这一出，谁都怕她会突然被鬼上身，然后伤人。 在那种情况下伤人，可不用负责任。 “今日暂时不教了，你先退下吧。”太后不想再看到她，赶紧让她走了。 萧意欢离开之前，还不忘在她耳边轻轻说一句：“我代乔嬷嬷和太后问声好。” 太后听到这话，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越想越怕，赶紧让人去弄了几道符纸来，贴在了慈宁宫里。 萧意欢回到凤欢宫，发现朔儿的情况并没有半点好转。 她压低声音对宸妃和夜染尘说道：“我猜想，朔儿应该是中了摄魂术。” “摄魂术？那可有解决的办法？”宸妃并不知道摄魂术是什么，但既然萧意欢能说出这几个字来。就意味着她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这不过是我的猜测，究竟是不是摄魂术，还得会摄魂术的人看了才知道。”萧意欢谨慎地说道。 “我从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摄魂术，要到哪里去找会摄魂术的人？”宸妃心急如焚。 “意欢，既然你能说出摄魂术这几个字来，是不是能破解？”夜染尘似是将她当成了万能的。 萧意欢一脸无奈，“这摄魂术，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并不知道该如何破解。阿染，你的人脉里，可有会摄魂术或是对摄魂术有了解的人？” 其实，也不是要会摄魂术才能破解，只要知道摄魂术的原理就行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能先打听一下。”尽管他曾听说过摄魂术，但还没有见识过。 “能不能快一点？就怕太后随时会再找人来这里说要将朔儿送去临安寺。二十年，这不是要生生废了他？”宸妃抱着朔儿，哭得分外伤心。 若是太后真要将朔儿送去临安寺，她一定会拼死护着朔儿。 大不了她带着朔儿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就不用再被卷进这是是非非之中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太后得逞的。这摄魂术，肯定有办法解开。”萧意欢给了宸妃一瓶喷雾，“朔儿若是不安分，你按下这里，将这里面的东西喷在他脸上，他很快就能安静下来了。” 看到宸妃有几分犹豫，萧意欢知道她是在担心这喷雾会给朔儿带来伤害。 “怎么，你连我都信不过？我让你这么做，是不想再给太后任何理由。如果之前的事再发生，会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萧意欢将喷雾放到了她手里，与夜染尘一同离开了凤欢宫。 从宫里出来，她就拽着夜染尘到了百晓生那里。 “与其浪费时间去打听，不如破费一点。”尽管百晓生贪财，但能从他这里问出需要的答案，也不算是浪费。 萧意欢将银票拿出来，放在桌上，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知道京城之中，有谁会摄魂术？” “摄魂术？王妃为何忽然问起了这个？”百晓生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看你这样子，是知道但不敢说？怎么，不想要银票了？”萧意欢说着，就要将桌上的银票收回来。 百晓生赶紧将银票按住，呵呵一笑，“怎么会呢？送到手里的银子哪里有不要的道理。只是……这摄魂术一旦中了，很难破解，王妃就不怕自己会中招？若是那样，以后可就很难有这么大方的客人了。” 萧意欢闻言，不由笑出声来，原来百晓生是在担心他自己再也赚不到她的银子了。 “你若是不说，才没有办法从我这里赚钱了。因为……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萧意欢将银票从他手里抽出来，站起身来就要走。 百晓生赶紧叫住了她，“王妃莫急，王妃莫急。这京城之中的确有一个会摄魂术的人，就住在枫林晚。” 枫林晚？ 萧意欢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京城里好像有间客栈叫枫林晚，就在一片枫林旁边。 摄魂师住在客栈里？ “多谢。”萧意欢半信半疑，但百晓生从来不会给她错误的消息，所以她留下银票，就和夜染尘一起往枫林晚赶去。 “百晓生说这摄魂术很是厉害，你真的不怕自己会中招？”夜染尘不由担心。 萧意欢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连人鱼的幻术都不怕，还怕什么摄魂师？” “人鱼？那是什么东西？”夜染尘还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就……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擅长制造环境，只要能找出幻境之中的破绽，就能从幻境中逃离。我想摄魂术应该差不多，只是朔儿年纪尚小，没有办法自己从幻境里出来。” 萧意欢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说着说着重新扯回到朔儿身上，并期待着他对人鱼不再有任何疑问。 “也就是说，除了找到摄魂师为他解除摄魂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夜染尘的眉心皱成一团。 “目前看来，就是这样。”萧意欢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枫林晚门口。 第四百六十一章 摄魂师 让她意外的是，枫林晚里面一片狼藉，碗碟酒坛碎了一地，桌椅板凳也是东倒西歪。 她走进去，从大堂到后院转了一圈，并没有能发现半个人影。 “意欢！”就在她心生疑惑，想要叫上夜染尘一起往楼上去的时候，听到了他焦急的声音。 她蓦地意识到，她所看到的，很有可能并非是真实的场景。 可她才刚刚走到枫林晚门口，只往里看了一眼，居然就中了摄魂术？ 在她甚至还没有能看清对方的情况下？ 现在她必须先将这个问题扔到一边，趁着她还没有完全被摄魂术控制，想办法摆脱面前的困境。 萧意欢集中精力，回想起以前遇到幻术时的做法。 只要她不相信眼前的场景，就能找到突破口。 “意欢！”她又听到了夜染尘的声音。 萧意欢闭上眼睛，再睁开，发现眼前的场景已经撕裂，变得模糊不堪。 这一片模糊之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柳叶刀来，看准机会出手。 柳叶刀从她的手中飞出去，向着那个人影而去。 不过转瞬，她眼前的幻境就消失了，她回到了现实之中。 “阿染，闭上眼睛！”她立刻伸手挡住了夜染尘的眼睛，不想再给那人半点机会。 她担心夜染尘不小心睁开眼睛还是会中招，干脆拿出手帕来，将他的眼睛蒙上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摄魂师手里拿着萧意欢方才扔给他的柳叶刀，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看样子，这是第一次有人能这么快就从他的控制中摆脱出来。 萧意欢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人的眼睛以下，笑着说道：“在下萧意欢，听闻公子在枫林晚，特意过来拜访。” “萧意欢？你就是传闻中那个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萧意欢？”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这个人还听过她的传闻。 她轻笑一声，说道：“不过是传闻罢了，夸张而已。我要是当真有那本事，又怎么会连这世上最疼爱自己的人都救不了？” “就算传闻夸张，但也说明你的确有这本事。不然哪里会有这样的传闻？在下冷炎，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听到他这么说，萧意欢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既然会主动问自己要帮什么忙，就说明他是愿意出手的。 “京城之中，除了你，可还有人会用摄魂术？”萧意欢问道。 “据我所知，京城之中只有我会摄魂术。怎么，你还遇到过其他会摄魂术的人？你连我的摄魂术都能轻易摆脱，别人的更是不在话下，你怎么会不知道对方是谁？” 萧意欢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在夸她还是在自夸。 “不是我遇上的，是皇宫之中有人中了摄魂术，我想要为他解开，却想不到法子，所以特意去找了江湖百晓生，他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才来到此处。” 百晓生的嘱咐果然没有错，这人太过危险，她应该有所防备的。 她只能庆幸冷炎并没有将幻术用在夜染尘身上，不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此事并非是我所为。我们摄魂师之间一般不会有往来，所以我也无从得知做出这事的人是谁。”冷炎回答。 “他已经全然被摄魂术控制，眼中只能看到摄魂师让他看到的场景。如果还不能将他的摄魂术解开，他这一生怕是只能被困在幻境之中了。他才不过两岁，只是个孩子而已。也不知是谁如此狠心，连他都能下得去手。” 萧意欢说到最后，故意透露了朔儿的情况。 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也不会忍心看着一个无辜的幼.童被摄魂术折磨。 “我们摄魂师之间，一般不会有往来。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不会干扰其他摄魂师，不管他们所做的事是善是恶。” 萧意欢方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从这其中听出了这样的意味来。 所以才会用朔儿的年龄来博取他的同情。 却没有想到，这招数根本就没用。 “我倒是想知道，你们能做出什么善事来？方才我们才到这里，都没有与你说半个字，你便用了摄魂术。意欢，你明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出手，何必还要求他？我们另想办法就是。” 夜染尘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误会罢了。我之所以会选择住在这里，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穷追不舍。你们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当然会紧张了。”冷炎似是对夜染尘说的话很不满，为自己辩解道。 “阿染，我们也不能如此轻易就给一个人下定义。或许，他愿意帮忙呢？”萧意欢知道，夜染尘说那番话，并不是为了贬低冷炎。 而是想要刺激他。 他们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说不定就能将他给套路过去了呢？ “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摄魂师之间不会互相干扰。纵然他知道对方做的是恶事，也不会出手。我们又何必在这里与他浪费口舌。恐怕他就是做了什么恶事，被人发现，才逃到这里的。”夜染尘又道。 “我从未做过任何恶事，你休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我只是遵循规则而已。”冷炎听得火冒三丈，只恨他被蒙住了眼睛。 否则他早就用摄魂术教训他了。 “规则？不合理的规则就不该被称为规则。明明可以出手相救，却要眼睁睁看着中了摄魂术的无辜之人被折磨而死，你当真能心安？我想，这样的事，你从前不止遇到过一次却没有出手吧？而今你落得这步田地，便是报应！积恶太多，连老天都不会帮你。” 夜染尘还从未听说见死不救也能被称为规则。 这样规则遵守的起来，如何心安？ “这客栈里，为何一个人都没有？”夜染尘想起，他方才并没有能在客栈中看到一个人影。 这会儿也不曾听到里面传出什么动静来。 而今并非是赏枫叶的时候，客栈生意冷清可以理解。 但不至于到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步，连掌柜和伙计都没有，着实不太对劲。 第四百六十二章 规则难破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夜染尘见他不回答，立刻就明白过来，肯定是他做了什么，才会让客栈变成这样。 “不过是让他们休息去了而已，我并没有对他们做任何事。”冷炎回答。 萧意欢牵着夜染尘走到客栈里，一路走到后院，推开了其中一间房，发现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人。 都还活着。 看样子，只是睡着了。 萧意欢一一为他们诊脉，并没有受伤或是中毒的痕迹。 “为何要让他们睡在这里？他们醒着这客栈不是才不会惹人怀疑吗？”萧意欢觉得奇怪。 这客栈里的伙计都睡了，他一个人坐在大堂里，是什么意思？ “因为追杀我的人随时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才不会管这客栈里人的死活，一来就会大开杀戒。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因为我枉死。” 萧意欢听到他的回答，不由怔了一下。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个善良的人才对。 为何却非得守着那规则不肯通融？ “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可以将朔儿带到这里来。不用你为他解开摄魂术，你只需要教我应该怎么做就行了。这样，也不算是破坏了你的规矩吧？” 萧意欢只能想到这法子了。 既然他执意要遵守规则，只能在不破坏他那所谓规则的前提下，为朔儿解开摄魂术。 “这法子倒是可行，不破坏你的规矩，又能证明你的确是个好人。”夜染尘见他犹豫，又站出来说了一句。 冷炎思忖了半晌，正要回答，楼上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炎哥哥！” 萧意欢抬眼一看，发现楼上其中一扇窗前站着一个少女，脸上横亘着一道极为恐怖的伤疤，几乎将她的脸一分为二。 “娇娇，快关上窗，你不能吹风。”冷炎紧张地飞身到楼上，为她关上了窗户。 “炎哥哥，我好闷啊，什么时候你才会允许我出去走走？你只说我不能吹风不能吹风，可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啊。”名为娇娇的少女拍打着窗户，不满地说道。 “等你好了，我会带你出去的。”冷炎的声音里带着几缕悲伤。 “你为何要说她不能吹风？她的病症与吹风没有半点关系。难道是因为她脸上的那道伤？”那般可怖的伤痕，走出去不管遇到谁，都会被多看两眼。 萧意欢话音才落，窗户就再次被打开了，娇娇站在窗边，伸手抚着脸上的伤疤，眼中满是泪光，“炎哥哥，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没有人能看到这道伤疤，是我想多了，可为什么她能看到？”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便上不来气，倒在了地上。 萧意欢见这情形，让夜染尘在下面不要乱走，自己则从一旁的楼梯走了上去。 她意外地发现，那间房门外居然上了一道锁。 还好那并不是什么复杂的锁，她很快就用发簪打开，推门走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不会发病！”冷炎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我自然是来救她的。你先前不是还说我能生死人肉白骨么？这么快就忘了？”这一次，萧意欢并没有避开他的眼睛，而是用坦诚的目光看着他。 冷炎怔了一下，眼中的红色瞬间退去，“如果你能救她，我就可以打破规则。” “早知道这么简单，我也就不用和你浪费那么多口舌了。”萧意欢走过去，将自己方才从医馆里拿出来的药喂给了娇娇。 很快，娇娇就平静下来。 “我这里还有几粒药，你每日喂给她一颗，七日之后，她就能痊愈了。”萧意欢拿出几粒药给他。 “好了又有什么用？我的脸变成这样，以后要怎么出去见人？难道我只能一辈子躲在房间里，躲在炎哥哥身后了吗？”娇娇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 萧意欢这才发现，房间里并没有镜子。 就连水盆和茶壶都没有。 是怕她会从倒影上看到自己的脸？ 那她平日里要洗脸要喝水甚至要沐浴，都是由这个大男人协助的么？ 还是说，他会用摄魂术为她制造幻境，让她看到自己原本那张没有受伤的脸？ “不过就是一道伤疤而已，有什么？我这里有一盒药膏，你拿去。每天只需要抹上薄薄一层，不到半个月，这道伤疤就会淡得看不见了。”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了一盒药膏来。 她先前原本想将这药膏拿去药铺里高价售卖，但又怕会引来哄抢，所以只是做了些留在医馆里备用。 “你说的可是真的？只要我用这药膏，伤疤就会消失？”娇娇接过她手上的药膏，狐疑地问道。 “她便是传闻中的神医萧意欢，她给的药膏肯定会有用的。娇娇，你的病有救了，你的伤很快也能好起来了。以后我带着你，再也不用担心会那么快就被人找到了。” 从前，不管他们逃到哪里，追杀的人只要和人打听一个脸上有伤疤的少女，就能很快找到他们。 所以他才会选择枫林晚这家相对偏僻的客栈藏身，这里平日里鲜少有人来，他将娇娇锁在客栈的房间里，不被外面的人看到，就不会惹来追杀的人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还要担心娇娇病发，一颗心总是悬着。 而今萧意欢不但治好了她的病，还能让她的伤彻底消失，以后他们就无需再有任何担心了。 “你方才说，只要我治好了她，你就能打破规则，说话可算话？”萧意欢担心他会食言，拿着药膏的手并没有放手。 “当然算数。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娇娇更重要。你救了她，便如同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有什么不能做的？你将人带到这里来就是。” 萧意欢一喜，将药膏放下，“那好，我这就让人将朔儿带来，你可千万不能食言。” 她走下楼，取下夜染尘脸上的手帕，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早知道这里还藏着一个人，我们也不用和他浪费那么多力气了。我这就让凌月将朔儿带过来。” 夜染尘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灰鸽落在了他的肩上。 第四百六十三章 怎么又是他 他在客栈里找来纸笔，将消息写好，绑在了灰鸽身上，将它放飞。 灰鸽的身影才消失在视线里，他们就感觉到了异常。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冷了几分，还有几分肃杀的气息。 难道说，追杀冷炎和娇娇的人来了？ 也用不着这么巧吧？ 夜染尘护着萧意欢退到了客栈里，正好看到冷炎从上面下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也察觉到了异常，安抚好娇娇之后，就走了下来。 “我上去护着娇娇，阿染，你留在这里对付不速之客。”萧意欢转身上楼，走到娇娇身边。 “他们又来了？炎哥哥只是不想为他们做坏事而已，这世上摄魂师那么多，为什么非要盯着炎哥哥呢？”娇娇蜷缩着一团，不停地颤抖。 “放心，阿染武功高强，有他在，你们不会有事的。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萧意欢问道。 娇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炎哥哥有一日回来，忽然和我说，我们要走。东西都来不及收拾，我们就离开了。可才走到路上，就遇到了他们，我脸上的伤，就是那时候来的。炎哥哥对他们用了摄魂术，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才逃过一劫。 可是炎哥哥不能过度使用摄魂术，那会消耗他太多精力。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一路逃亡。从南州到京城，这半年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更不知道炎哥哥是怎么过来的。一切好像在做梦一样。希望今日之后，能结束这场灾难。” “放心吧，我有办法让你们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们再也找不到你们的踪迹。从此后，你们的生活就能安宁下来了。”萧意欢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安抚道。 楼下已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只听兵器碰撞的声音，萧意欢就知道，夜染尘占上风，她完全不用担心。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一脚将门给踢开了。 萧意欢迅速站起身来，将娇娇护在身后，从医馆里抽出长鞭来，用力一甩，缠住了来人的脚踝。 来人根本没有防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萧意欢趁着他还没能反应过来，手中的金针落在他身上，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这张脸看着，为何会有几分熟悉？”她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她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蓦地想到，她的确是见过这个人的，在姜阁老的庄园里。 姜阁老死后，他手下的人有不少归顺了凤宁易。 难道说，这件事与凤宁易有关系？ 可他手中明明已经有摄魂师了，为何还要打冷炎的主意？ 是不是因为，冷炎更厉害？ 先前冷炎所说的话里，透着的也是这样的意味。 他说自己连他的摄魂术都能破解，其余摄魂师的更不在话下。 萧意欢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又看到一个人闯了进来。 这一次，她依旧还是先甩了鞭子，再用金针。 她将那两枚金针取下来，在那两个人身上擦了擦血迹。 那两个人渐渐清醒过来，但身子仍旧不能动。 “如果你们肯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或许我能大发慈悲，放你们一马。否则，我会让你们吃到这世上最苦的苦头。”萧意欢冷然的声音里满是威胁的意味。 可那两个人死咬着嘴唇，不肯说半个字。 “倒是两个忠烈之人，可惜，我早就已经猜到了，你们的主子，便是凤宁易吧？我真是奇怪，怎么我遇上的人和事，都和他有关系？” 萧意欢说到“凤宁易”三个字的时候，那两个人的眼中露出了一丝错愕。 看来，她果然猜中了。 楼下的打斗已经结束，夜染尘飞身上来，看到这里面躺着的两个人，笑道：“我就知道，不用担心。” “是凤宁易的人。”萧意欢将手中的鞭子扔回医馆，淡淡地说了一句。 “为何这般肯定？”夜染尘听她这语气，并非是猜测，而是笃定。 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证据，她可不会说得如此肯定。 “我和你说过，你曾经被姜阁老抓到他的庄园里，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救下，还设计杀了姜阁老。他手下的人，有一部分选择离开，还有一部分，则跟了凤宁易。” “如果当真是凤宁易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他们的行踪，为何会这时候才动手？”夜染尘不想承认凤宁易有多厉害，可见过他那么多手段，他却又不得不承认，凤宁易足够狡黠，足够聪明，足够当他的对手。 凤宁易想要抓的人，怎么会那么难抓到？ 更何况冷炎已经到了京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凤宁易不是被别的事情分了神么？而且，冷炎会摄魂术，能轻易控制他见到的人。他选择枫林晚躲藏，可以避开很多不必要的注意，不是就更难发现了？我们也是在百晓生的指引下才找到这里的。” 如果他们自己找，也不会想到冷炎能藏到枫林晚。 “他们很快还会找到这里来，我们得马上离开。我这里有两张人.皮.面.具，你们先戴上。”萧意欢拿出两张人.皮.面.具来，帮他们戴好，再次给凌月传了消息，让他将朔儿带去王府。 往楼下走的时候，冷炎特意蒙住了娇娇的眼睛，似是不想让她看到那些死人。 “没有留下活口吧？”要是有人回去报信，说在这里看到了她和夜染尘，可就不好了。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怎么可能会留下活口？”夜染尘当然清楚留下活口的危害。 他怎么可能会让人回去通风报信？ “那就好。他们这次来，准备并不充分，只要全都留在了这里，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不过，后院里的人，要怎么办？” 萧意欢还没有忘记，后院里那些个正在昏睡的人。 他们醒来，看到客栈里的情形，怕是会被吓个半死。 “我会让他们以为这里遇到了劫匪，而后有个大侠从天而降，将劫匪解决了，救了他们一命。放心，我会让大侠蒙着面的。” 第四百六十四章 恢复如常 冷炎说着，就往后院走去。 不多时，他就从里面走出来了。 身后跟着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 他们眼神呆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你们先出去。”冷炎对着他们说了一句。 萧意欢带着娇娇走了出去，夜染尘跟在她们身后护着。 他们走出去没多远，冷炎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随后，客栈里传来了几声惊叫。 他们躲到一旁，听着客栈里的人感谢那个不知从哪里出现，又消失在何处的大侠。 萧意欢并没有将他们带回王府，毕竟凤宁易已经回到京城了，说不定王府的一举一动正被人看在眼里。 所以她只能暂时将他们安置在其中一间铺子里。 而后再通过装箱的方式，将朔儿带了过去。 冷炎只看了一眼，便怒道：“是谁这般狠心，竟然对一个两岁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再耽误几日，他就永远也没有办法恢复了！” “这么说，你有办法让他恢复过来？”萧意欢原本还担心朔儿的情况太严重，他也难有办法。 冷炎点了点头，将朔儿抱在怀里，看向他的眼睛。 起初朔儿还在拼命挣扎，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在冷炎的安抚下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就会恢复正常了。”冷炎说道。 萧意欢拿出几张银票来，塞到了他手上，“京城不可久留，你们要尽快离开。千万不要落到凤宁易手上，否则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这银票就当作是我的谢礼，请务必收下。” 冷炎原本不想要，但他不想委屈了娇娇，在找到一个安定的地方之前，他们肯定还有很多路要走。 “如果我没有猜错，对小皇子用摄魂术的人嘴角有一颗痣。你们若是见到嘴角有痣的人，千万小心。” 萧意欢的脑海中立刻闪现了一个人的脸。 她在凤欢宫里见过一个嘴角有痣的人！ 难道说，就是那个人对朔儿用了摄魂术？ “多谢提醒，我和阿染会小心的。凌月会护送你们离开京城。”尽管朔儿还没有醒，但萧意欢相信冷炎的能力。 让他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就会多一分危险。 万一被凤宁易察觉到蛛丝马迹，他和娇娇就难逃了。 萧意欢将朔儿放到之前的箱子里，将箱子抬到马车上，入了宫。 “我曾在凤欢宫里见到一个嘴角有痣的人，等下到了那里，记得不要看她的眼睛。”走进凤欢宫之前，她还不忘提醒夜染尘一句。 箱子被径直抬到了宸妃的寝殿里。 若不是萧意欢用眼神提醒她，她肯定已经焦急地问出口了。 夜染尘将门关上，打开箱子，将朔儿抱了出来。 朔儿正好醒来，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将他们一一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宸妃撒娇一笑，奶声奶气地喊道：“母妃。” 宸妃听到这两个字，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朔儿，你可知道母妃有多担心你？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她将朔儿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清姐姐，尽管朔儿已经恢复，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始作俑者就在凤欢宫里，那个嘴边有痣的宫女便是摄魂师。”萧意欢说道。 宸妃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出声。 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她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怎么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要知道，那个叫凝霜的宫女，可是处处护着她，甚至还曾为她与太后顶嘴，差点被太后治罪，所以她对凝霜一直很信任，还放心地将朔儿交给她带。 却原来，是自己亲手将朔儿交给了一条毒蛇？ “原来她是用这苦肉计得到了你的信任，看来太后一早就谋划好了。真真是人心险恶。”萧意欢摇了摇头。 “我要将此事告诉皇上，让她付出代价！”宸妃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清姐姐，等等！”萧意欢拽住了她的衣服，“她可是摄魂师，你若是打草惊蛇，恐怕只会给自己惹麻烦。还是稍安勿躁，让我去对付她就好。” 宸妃也知道凝霜很厉害，绝非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如果打草惊蛇，她出于报复，怕是会再次对朔儿下手。 不如将她交给萧意欢对付。 夜染尘在旁边轻咳了一声，萧意欢回头，看到了门外的身影，故意大声说道：“清姐姐，我着实没有办法救朔儿。不如就按着之前那几个高人说的，先将朔儿送去临安寺。” “他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忍心让他到临安寺受苦？我看我还是带着他离开皇宫好了，天涯海角，总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宸妃抱着朔儿，悲愤地说道。 尽管朔儿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他也没有乱动，乖乖地趴在宸妃身上。 “清姐姐，你千万不要冲动！”萧意欢劝道。 “我决定了，今晚就走。子时三刻，你在宫门口接应我，我要带着朔儿离开这是非之地，再也不回来。”宸妃将朔儿放到一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桌上的妆箧，把你们的东西全部倒进了一个布袋里。 “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了。子时三刻，我在宫门外等你。”萧意欢说完这句，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凝霜，对着她浅浅一笑。 凝霜的眸子微微一变，淡淡的绯色浮现在她的瞳孔之中。 萧意欢依旧看着她的眼睛，脸上笑意未减。 凝霜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诧异，似是在想，为何她没有办法控制眼前的人。 “方才你可听到了什么？”萧意欢问道。 凝霜摇头，“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 萧意欢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威胁：“没有听到最好。就算听到了，也要装作没有听到。否则，只会给自己惹来祸端，明白吗？” 凝霜点了点头，瞳孔中的绯色渐渐散去。 她看着萧意欢的背影，眼神带着几分恨意。 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可以避开她瞳术的人，萧意欢……到底是什么人？ 萧意欢才走到夜染尘身边，就听他骂道：“你方才做什么？你盯着她的眼睛，就不会她会对你用摄魂术？” 第四百六十五章 关入大牢 她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笑道：“她与冷炎根本无法相比，就算我看着她，她也没有办法对我用摄魂术。她那点伎俩，只能用在朔儿那种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身上。” 夜染尘却依旧不放心，“你怎么能肯定她伤不了你？万一她此时此刻就在对你用摄魂术呢？” “我敢保证，她没有见过你这般气急败坏的样子，所以不可能让我看到如此逼真的场景。”萧意欢从眼睛里取出了她不久前戴上的隐形眼镜，“要是没点保护，我又怎么敢直视她的眼睛？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夜染尘看着她手中的东西，好奇道：“这又是什么？” 在她这里看到奇怪的东西，他已经习惯了。 她总是能拿出很多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这个，是专门用来对付摄魂术的。只要将它放在自己的眼瞳之上，摄魂师就无法看到你的眼睛，更没有办法对你使用摄魂术了。” 萧意欢脑海里闪过了好几个解释，但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用这种简单易懂的说法。 “将这东西放在眼瞳之上，不会觉得很难受？平时就算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偶会难受，将这东西放在眼睛里，你是怎么忍受的？” 萧意欢也没有办法和他解释，只能从医馆里拿出一副新的来，亲自为他戴上。 夜染尘眨了眨眼睛，很快就适应了，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而且他的视野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看东西依旧很清晰。 “不如你也先戴着好了，这样一来，她若是想对你用摄魂术，也不会成功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的能力远不及冷炎。那大概也是凤宁易为何非得抓到冷炎的原因。” 萧意欢拉着夜染尘躲到一边，没多会儿，就看到凝霜从凤欢宫里走了出来。 她快步向着慈宁宫走去，一面走还一面看着四周，生怕会被什么人发现。 “果然到太后那里去告密了。”萧意欢轻笑一声。 夜幕一点点降临，子时三刻就快到了。 萧意欢驾着马车等在宫门外，等着是宸妃出来。 可都快要到丑时了，她也没有看到宸妃的身影。 就在她想要驾着马车离开的时候，宫门打开了。 可出来的并非是宸妃，而是皇上。 “萧意欢，你好大的胆子！” 萧意欢一脸淡然地从马车上下来，给皇上行礼，“见过皇上。” “你为何要将清儿和朔儿从朕身边带走？这宫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在背后主导，对不对？”皇上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萧意欢抬起头，眼中难得有惊慌的神色，“皇上何出此言？” 皇上冷笑一声，让人将她抓起来，“你不要以为朕当真被你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了报复萧南珠，故意找人对朔儿用了摄魂术，让朔儿将她推下楼。你知道朕会让你入宫为她诊治，你发现她腹中胎儿保住了，就又留下一个会让她小产的药方，朕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 萧意欢错愕地看着皇上，“朔儿是我救回来的，我怎么可能会舍得让人对他用摄魂术？究竟是谁在皇上面前说了这些？” “是朔儿亲口告诉朕的。枉朕以为你有医者仁心，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朕要将你关入慎刑司，待到事情查明之后再行发落！” 皇上一声令下，萧意欢就被带往了慎刑司。 她甚至还来不及再为自己辩驳一句。 慎刑司里，老鼠横行，萧意欢坐在牢房里，眉心紧锁。 隔壁的牢房里，关着被蒙着双眼的凝雪。 她双手被绑在身后，靠在角落里。 “为何要陷害我？我与你的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萧意欢大声质问道。 凝雪动了动，很快便解开了手上的绳索，而后取下了眼睛上的布条。 她的瞳孔之中一片绯红，看样子，已经将她的能力发挥到最大了。 萧意欢站起身来，走到栅栏旁边，看着凝雪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还以为摄魂师能有多大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凝雪也很意外，为什么她没有办法控制萧意欢？ 难道说，她与自己一样是摄魂师？ 可她的那双眼睛并没有什么不同，她根本就不可能会是摄魂师。 凝雪不甘心，再次试图对萧意欢用摄魂术。 忽然，一道亮光闪过。 她看到了一双绯红的眼睛，随后，便像是被定在了那里一样，再也没有办法动弹，如同雕塑一般。 “真蠢，看到我拿出镜子也不知道躲一下。摄魂术用到自己身上，这下该怎么解开？” 萧意欢笑着将镜子收了起来。 她之前一直在想，要用什么方式才能应对摄魂术。 她灵光一现，想到了镜子。 在末世的时候，她曾用镜子对付过人鱼，颇有成效。 如果能让摄魂师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眼睛，他们也会和人鱼一样被反噬，变成废人！ 这一招果然有用，从此以后，她都不用再担心凝雪会带来什么威胁了。 萧意欢满足地躺倒在稻草堆上，打算先小憩一会儿，等着访客到来。 结果那人比她想的要心急，她才躺下，一个人影就出现在她的牢房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嘴里“啧啧”两声：“萧意欢，你肯定没有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吧？” “萧南珠，你不会以为，你用这样的手段就能对付我吧？不要忘了，我手里可是有免死金牌的，皇上根本就杀不了我。”萧意欢从怀里拿出了那块免死金牌来。 萧南珠哈哈大笑，眼神嘲讽，“真真是可怜，到了这时候还以为免死金牌能救你的命。你犯下的可不只有一桩死罪，可免死金牌你却只有一块，免了你一次死罪，你还是难逃一劫。” “皇上都还没有下定论，怎么你就先定了我的罪？皇上只是先将我关在这里，等查明了真相，就会放我出去。就算皇上没有能查明真相，阿染也就将我从这里救出去。”萧意欢对着她挑了挑眉。 第四百六十六章 锦州动.乱 萧南珠嗤笑一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锦州发生动.乱，皇上已经让夜染尘和云峥前去平复了。他没有告诉夜染尘你被抓起来的事，等到他平复动.乱回来，你已经死透了。” 这意外，萧意欢倒是着实没有想到。 好好的，锦州怎么会动.乱？ 难道说，是凤宁易在背后捣鬼？ 如果当真是他，那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萧意欢当即待不住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染和舅舅落入陷阱，她得跟着去才行！ “你这是要做什么？越狱？”萧南珠见她取下头上的簪子，几下就打开了门锁，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要是敢越狱，可是会罪加一等！ 皇上一生气，说不定今天就会将她处死。 萧意欢听到她这么说，立刻冷静下来。 这个时间点，着实不太妙。 她默默地将锁落了回去。 不过就是平叛动.乱而已，不会有事的。 她舅舅可是连东临国的千军万马都不怕的人，夜染尘更是夜月国的战神。 他们二人一起，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南珠看到她这又退了回去，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都怪她多嘴。 “等皇上查明了真相，我就能离开这里了。倒是你该想想要如何自保了，太后定然是不会护着你的。”萧意欢打了个哈欠。 “萧意欢，你少得意。你的罪名已经板上钉钉了，很快，你就要死在这里了！”萧南珠看向一旁的凝雪，轻轻敲了一下栏杆。 见凝雪没有动静，她不由骂道：“你不过是本宫的一条狗而已，也敢不听本宫的话？” “不用喊了，你的狗听不到你说的话。你看……”萧意欢走到栏杆旁，伸出手，在凝雪面前晃了晃。 她依旧如雕塑一般，没有丝毫反应，就连眼珠都不带转动的。 “你对她做了什么？”萧南珠知道凝雪会变成这样，一定是萧意欢所为。 “没什么，不用是让她中了自己的瞳术而已。以后，你再也没有办法让她为你作恶了。”萧意欢嗤笑一声。 “你……你到底是什么妖女，居然连凝雪都对付不了你？”萧南珠只觉得浑身冰凉。 萧意欢未免也太过厉害了，连凝雪的摄魂术都不怕。 “既然知道我是妖女，还敢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就不怕我会将你……”萧意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南珠吓得后退了两步。 她安慰自己，萧意欢不过是在吓唬她而已。 不然，她早就死在萧意欢手上了，哪里能活到今天？ “皇上驾到——” 萧南珠听到这四个字，浑身一僵。 她原本想让凝雪用瞳术控制萧意欢，来一场姐妹情深，却不被珍惜的苦情戏给皇上看。 好让皇上能对萧意欢更加厌恶，恨不得能立刻杀了她。 可如今凝雪中了自己的摄魂术，这场戏没有办法再演了。 “你倒是准备得充分，还喊来了皇上。想必你是想利用凝雪控制我，让皇上认为我已经坏得无可救药了吧？”萧意欢早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选择这个时间出现在慎刑司？ “皇上，臣妾好怕。臣妾只是想来这里看看意欢，谁知道她居然想让凝雪对臣妾用摄魂术，幸亏被臣妾躲开，不然，皇上这会儿怕是看不到臣妾了。” 尽管一切没有办法按着之前计划好的进行，但该做的戏还是得做足。 萧南珠一看到皇上，就梨花带雨地扑到了他身边。 “大半夜的，你到慎刑司来做什么？还让人来请朕。你难道不知道朕正在为锦州的事烦心？” 结果，皇上对她却没有半点同情，反而怒斥了她一句，还将她推到了一边。 萧南珠捂着肚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在为锦州的事烦心，并未想过要打扰皇上。是玉瑶担心臣妾，擅自去请了皇上……” 她一句话，就将所有的错推到了玉瑶身上。 玉瑶满腹的委屈，却不敢说出来。 皇上正在气头上，她要是在这时候为自己辩解，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来人，将玉瑶带下去，扔到浣衣坊，终身不得离开。”皇上一声令下，玉瑶便被带走了。 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萧南珠，希望自己的主子能说两句好话。 可萧南珠至始至终，什么也没有说。 玉瑶转身的时候，眼中满是恨意。 “皇上，臣妾……” “皇上，凝霜已经被我控制住，以后无法再作恶了。” 萧南珠还想在皇上面前卖可怜，却听到萧意欢说了这么一句。 她怔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朕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委屈你了。来人，将牢门打开。”皇上吩咐了一声。 可还没等狱卒前来，萧意欢就自己从里面出来了。 “这牢房哪里能关得住我？”她笑着将发簪插回到发髻之中。 “多亏你想到这个主意，才能如此轻易地解决这个心腹大患，否则朕会一直难以心安。”皇上一想到宫里有这么一个能操控人心的人，就觉得冷汗涔涔。 这次她操控的人是朔儿，下次说不定会变成自己。 那夜月国岂不是会大乱？ 萧南珠听到皇上这么说，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萧意欢和皇上的计谋。 为的就是让凝霜束手就擒。 尽管他们那时候在绳索上动了手脚，她可以轻易将绳索打开，可牢门却并非是她轻易就能打开的。 就算萧意欢没有能让她中了自己的瞳术，她恐怕也没有办法活着离开这间牢房。 还以为这一次终于能让萧意欢死无葬身之地，却原来，只是空欢喜一场。 萧南珠恨得不行，却又不能将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生怕会被皇上发现，怀疑到她头上。 她可是此次事件中除了朔儿之外最大的受害者。 “皇上怎么也不和臣妾说一声，害得臣妾担心。没事就好，臣妾也能安然回去休息了。”萧南珠对着皇上施施然欠了欠身，转身往外走去。 皇上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却泛着冷意。 “锦州当真发生了动.乱？”萧意欢蓦地想起这茬来。 第四百六十七章 破译 皇上点头，“朕也没有想到，锦州会突然有人作乱，还扬言说要打入京城。朕原本只想让云峥一人前去，但阿辰主动请缨，要与云峥同去，朕并不清楚锦州的情况，想着他们二人同去也好有个照应，就让他们一同去了。” 萧意欢眉头紧锁，“锦州这时候出乱子，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想知道，皇上对凤宁易究竟有没有怀疑。 若是没有，她也不能贸然提起，否则只会被凤宁易抓住机会，将脏水泼到她和阿染身上。 “朕也是这么想的，锦州距离京城如此之近，锦州出事，定是京城有人授意。至于那人是谁，朕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 萧意欢听到皇上这么说，忙问道：“皇上可能透露一二？” “告诉你也无妨。朕刚刚截获了睿王送往锦州的信，尽管信上的内容朕并不能看明白，但很显然，他是想要给锦州的乱民传递消息。” 皇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萧意欢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文字根本连不成词，更莫说是句子了。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睿王只是故意将文字排列胡乱排列了而已，他要表达的内容，就在其中。 只要能将那些字拼凑起来就行了。 萧意欢的目光在字里行间不停地翻飞，很快，就将上面的内容破译出来。 她与皇上回到承乾宫，将睿王想要传递的内容写了出来。 “原来是告诉他们，三天之后就散去，他之后会将承诺的银两送上。所以，他们并没有想要攻入京城？那他们闹这一番，目的是什么？” 皇上想不明白，睿王如此大费周章，花费这么多银两，为的只是让他们闹上一场，然后无疾而终？ “他们的目的，应该是阿染！皇上，这是一个陷阱！请速速召阿染回来！”萧意欢没想到，自己先前的猜测居然成了真。 她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他们此时，恐怕已经到锦州了。”皇上也想将他们召回来。 可锦州与京城相邻，他们快马加鞭前去，怕是已经到了锦州城内了。 萧意欢一声口哨，喊来了飞鸽。 她写字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意欢，你不用太过担心。睿王那点心思，阿辰怎么会猜不到？他不会有事的。”皇上在一旁安慰道。 睿王的心思自然好猜，可凤宁易的心思就难猜多了。 锦州城内不知道有多少陷阱在等着他们。 “我想也是。凭借阿染的本事，难道还对付不了睿王？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萧意欢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她要尽快赶去锦州。 她绝对不能让夜染尘落入凤宁易设下的陷阱。 回到王府，她带上小狼，往锦州而去。 才出京城，入眼的便是一片混乱。 锦州动.乱，受难的人想要逃入京城。 但京城封锁了城门，只能出不能进，许多人堆积在城门之外，怨声载道，说皇上不顾百姓死活。 有个人说着说着，就倒在了地上，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 “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真是可怜。他死了，他那一家子人可怎么办？” “我看啊，他就是被皇上给害死的，要是皇上不封锁城门，他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声声指责直指皇上。 萧意欢走过去，拿出金针来，在那人身上刺了一下。 只听一声惨叫，那人当即坐了起来。 “既然没事，为何要装死？”萧意欢问了一句。 “我……我才没有装死。方才不过是觉得不舒服，所以晕过去了而已。”那人心虚地回答。 刚刚萧意欢一眼就看出来他并没有事，脸色红润，怎么可能会死？ 可他倒下之后，居然有那么多人站出来指责皇上昏庸，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他们此番动.乱的目的，果然并非是为了攻入京城，而是想要动摇民心。 “半个时辰之后，城门就会开启，京城之中已经为你们准备了一处避难所，在动.乱结束之前，你们可以暂时到那里躲避。动.乱结束之后，朝廷会根据你们的损失给你们补偿，绝不会让你们白白受难。” 萧意欢离开京城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城门外会有不少难民。 所以已经让人收拾出了几个院子，来当受难之人的避难所。 如今看来，她这未雨绸缪还真是有必要。 否则，皇上还不知道要被他们如何编排。 “你说话算数么？” “就是，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先前那几个说皇上坏话的人，用鼻孔看着她，没好气地说道。 “在下萧意欢。”她勾起嘴角，淡淡一笑，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周围的人闻言，当即高兴起来，“原来是辰王妃！有辰王妃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我们再耐心等等，或许只是京城还没有准备好迎接我们，所以才会暂时将城门关起来。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开了。” 萧意欢就知道，大部分百姓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到了这时候还非得要上纲上线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妃，皇上不曾下过圣旨，半个时辰之后，当真要放人？”城门的士兵没有接到皇上的圣旨，自然不敢轻易放人，所以走过来问了一句。 “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本王妃来承担。”萧意欢拍了拍胸脯。 士兵有些为难，这难民要是涌入京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这可不是她说承担就能承担的。 “放心吧，本王妃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们进入京城之后，若是敢有什么轻举妄动，会立刻被扔回来。”萧意欢说道。 她可不会什么人都放进去，有几个人，这会儿就已经被她给筛出来了。 至于那些混进去的人，也休想在京城掀起什么风浪来。 “王妃叫我来，不会是想要让我来安置他们吧？”被凌月抓来的北堂奚岚看着这黑压压的难民，只觉得眼前一黑。 夜染尘不是已经主动请缨去锦州平叛了吗？ 怎么还会有这么多难民？ 他就知道萧意欢让他来不会有什么好事。 第四百六十八章 云峥失踪 “北堂大人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吧？我让你来，可是想将这功劳白白送给你。他们的避难所，我已经安置好了，还为他们准备好了吃的喝的用的，你根本就不需要做太多，如果不想要这功劳，我可以找别人……” “那倒是不必。我来就行了。”白白捡个功劳，有谁不愿意？北堂奚岚也不是傻子。 既然萧意欢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他只需要站在一旁稍微盯着点就行了。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人胆敢轻举妄动，千万不要对他客气。” 其实，她之所以会叫北堂奚岚来，是因为除了北堂奚岚，她不知还能信任谁。 只有将京城的事交给他，她才能放心去帮阿染和云峥。 萧意欢打听到夜染尘驻扎的地方，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到达军营，已是黄昏。 萧意欢转了一圈，找到了夜染尘的营帐，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她想找人打听，可这军营的人却无一人能告诉她有用的信息。 只说：“云将军失踪，王爷率人出去寻找他的下落去了。” 萧意欢等到夜深，终于等不下去了，牵着小狼走出了军营。 小狼一路追寻着夜染尘留下的气息，到了一条小溪旁。 气息似乎从那里断开了。 萧意欢看了一眼，面前的小溪并不算宽，夜染尘用轻功可以轻易过去。 可她没那本事，只能在周围找来枯枝，用绳索绑成简易的浮桥，带着小狼过去。 小溪的另一边，是一片树林。 树林里开着一种奇异的花，散发着极为难闻的气味，小狼被这气味干扰，“嗷呜”一声，表示自己没有办法再寻找下去了。 夜染尘走路，并不会留下痕迹，所以也没有办法利用足迹追寻到他。 萧意欢在树林里转了几圈，正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口哨。 随后，一只灰鸽划过天际，飞到了某处。 萧意欢循着灰鸽飞行的轨迹，找到了那个让她担心了一天一夜的人。 朝阳的第一缕光落在他身上，映照出他完美的侧脸。 “阿染！”萧意欢喊了他一声。 夜染尘转过身来，看到她，讶然道：“你怎么来了？” “锦州动.乱，是凤宁易的阴谋。我担心你和舅舅，所以就来了。我到了军营，他们说舅舅失踪了，你出来寻找他的下落，结果一去不回。幸亏我带了小狼，是它带着我找到了你。” 小狼听到自己被夸奖，开心地用脑袋蹭了蹭萧意欢的腿。 “我……我还没能找到云将军。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夜染尘分外自责。 如果他那时候多注意一点，也不会让云峥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军营之中，定然有内鬼。舅舅肯定是被内鬼所害，所以你才没有能找到他。我想，他应该并没有被带离多远。要么就被藏在军营之中，要么则在军营附近。”萧意欢说道。 “可我已经将军营和周边找遍了，并没有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我担心……” 云峥已经遭遇不测。 如果他还活着，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 “不会的。舅舅那么聪明，就算遇到危险，也有办法化解，他肯定不会有事。”萧意欢也知道，云峥出事的可能性很大。 但她并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你不是带了小狼来？到他的营帐里找几样他的东西让小狼嗅一下，说不定小狼很快就会带我们找到他。”夜染尘揉了揉小狼的脑袋，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它身上。 可等他们回到军营的时候，云峥的营帐已经在大火中被焚为灰烬了。 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营帐究竟是什么时候着火的。 只说他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当真是舅舅麾下的人？”萧意欢不相信云峥的眼光会是这样。 “我也怀疑他们并非是云峥麾下的人。可如果不是，云峥为何会带着他们出发？”夜染尘也不愿意相信。 “说不定，舅舅也不知道自己的人被换了呢？他虽有个将军的名头，但终究是有名无实，手中并无兵权。如果有人想要换掉他麾下的士兵，再容易不过。”萧意欢眉心一皱。 凤宁易做事，果然考虑周全。 “先不要管那么多了，找到云峥要紧。你可还有别的办法？”夜染尘对这些士兵原本就没有太大的指望，所以他们究竟是谁的人，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云峥如今在何处。 “营帐被烧，他的东西都没有了，没有办法给小狼参照物，小狼是找不到他的。只能……”萧意欢说着话，蓦地出手，将冰冷的匕首抵在了其中一个看热闹的士兵甲脖子上。 “你……你要做什么？我告……告诉你，就……就算你是王……王妃，也不……不能乱来！”士兵甲被吓得浑身发抖，一张脸煞白，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是不是你放的火？”萧意欢冷声问道。 “开……开什么玩……玩笑！不是我！救命啊，辰王妃杀人了！”最后那几个字，他倒是没有结巴，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果不是你放的火，你的手上怎么会沾染这么多烟灰？你的衣角还被烧掉了一块，你该不会想说，那是你想要救火的时候烧的吧？如果你真想过要救火，手里又怎么会没有任何能用来救火的东西？” 萧意欢连他会用什么法子为自己辩解都想好了，堵死了他为自己狡辩的路。 “就算是他放的火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叛徒而已，就算死了，也死不足惜，只烧他的营帐，完全不能解我们的心头之恨。” 士兵甲被萧意欢堵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士兵乙突然开了口，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萧意欢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叛徒？你可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士兵乙扬着下巴，一脸轻蔑，“我亲眼看着他与叛贼手首领在一起，他们两个人不仅相谈甚欢，他还叛贼手里拿了一叠银票，少说也有五万两！他根本就不是来平叛的，否则怎么会不带精锐的手下，要带着我们这些残兵败将？” 第四百六十九章 没有消息 “他根本就不是失踪，而是被发现之后，自知犯了死罪，畏罪潜逃了！他是自己跑的，所以你们根本就不可能会找到他！” 此言一出，立刻迎来了一片附和之声。 在场的人似乎一致认为，实情便是如此。 “口说无凭，可有证据？”萧意欢自然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云峥可是在夜月国最艰难的时候站出来，还在边关打了胜仗的人。 他如果是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气魄？ 萧意欢还记得他身上受的重伤，那一道道伤疤，见证着他的忠心。 “我们亲眼所见，还要什么证据？”士兵乙依旧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既然不止你一人看到，剩下的人呢，为何不站出来？”萧意欢问道。 士兵乙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就连士兵甲也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与他撇清关系。 他顿时着急起来，面上终于有了几分紧张，“你们怕什么？原本就是我们亲眼所见，否则云将军怎么会逃走？你们这时候退缩，不敢指认他，一旦他回来，首先要杀的，就是我们！” 这威胁还真起了作用，士兵丙站了出来，“我们的确……的确看到云将军与叛贼首领在一起，还拿了一大叠银票。有……有这么多！”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比划得太少了，又重新比划了一次。 “既然你们都说见到了云将军与叛贼首领在一起，不如说说看，那叛贼首领长什么样子？你们同一时间在同一地点看到他，不可能看到的人不一样吧？不过我还有几分好似，你们是怎么认得叛贼首领的？” 身为普通士兵，才到锦州不过一日，还没能与叛贼交锋，居然就能认出叛贼首领来。 如何不让人惊讶？ 士兵乙和士兵丙面面相觑，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倒是好回答，只要他们偷奸耍滑就行了。 可第二个问题，他们却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不说话了？”萧意欢就知道，自己的问题会将他们给哽住。 不过是两只小鱼小虾罢了，竟然也敢在她面前说谎。 “我看，与叛贼有联系的人是你们吧？你们先是利用计策将云将军引入陷阱，害得他被叛贼俘虏，随后又回来烧了他的营帐，让我们无从寻找他的踪迹。再将这罪名栽赃给他，纵然他最后被找回来了，也会染上这一身的脏水，无法洗清！” 萧意欢厉声说道。 她的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凌厉如刀。 士兵丙一下就怂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有一样东西，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 旁边的人捡起来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包银子，足足有三百两！ “既然他身上有来历不明的银两，你们身上应该也有吧？”军营之中，并没有什么藏银子的好地方。 他们为了不让银子落入别人手中，只得随身带着。 果然，士兵甲和士兵乙的身上也搜出了银子来。 同样也是三百两。 如果银子的数额不一致，他们或许还能为自己辩解。 可现在，他们就算是想辩解，也找不到说辞了。 “如此看来，你们才是叛徒！否则如何解释这银子？”萧意欢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抓到了他们的把柄。 看来，很快就能顺藤摸瓜，将云峥给救回来了。 他们想要给云峥一个叛徒的名头，肯定不会对他下毒手。 萧意欢让人将那三个士兵绑起来，带到了营帐里。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将实情说出来，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人间险恶。”她拿着金针，在那几个人眼前晃动。 “那银子是我们捡来的，这就是实情！你擅自动用私刑，若是被人知道……”士兵丙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意欢手中的金针就已经刺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痛得再也发不出声音来，直至瘫软到地上，抖如筛糠。 他伸出手，试图将腿上的金针拔下来。 “如果你想变成残废，尽管拔掉。”萧意欢冷冷说了一句， 士兵丙吓得不敢动，可若是不拔掉金针，这疼痛他根本无法忍受。 “我……我说！这银子，是一个满脸胡子的人给的，他让我们、让我们把云将军骗到前面的山坳里，然后告诉军营里的人，云将军是叛徒。” “果然是这样。”萧意欢俯身，将金针从他身上拔了出来。 而后，让他带路去了山坳。 “陷阱在这里。”夜染尘一眼就看到了陷阱所在，将上面用来伪装的枯枝和杂草扔到一边，露出了一个深坑。 深坑底下不但有染血的捕兽夹，还有一条正在吐着信子的毒蛇。 “看来，云将军的情况不容乐观。”受了伤还中了蛇毒，只怕他们会来不及救人。 “先前我为舅舅治伤的时候，曾给过他解毒丸和金疮药，让他随身带着以防万一。看这下面的痕迹，他应该已经为自己处理过伤口了。” 萧意欢看到了些许粉末，应该是金疮药。 “说不定，我们根本不同救他，他自己就能回来，还能给我们带回一个惊喜。” 抓他的人并不知道他身上有那么好的药，所以对他的看管不会太严。 云峥恢复精力之后，怕是要在那里大闹一场。 萧意欢的担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回去，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可好消息并没有如她预料的那般来临，反而是云峥叛变的消息传遍了锦州。 甚至惊动了皇上，特意差人来询问。 “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叛贼那边就没有任何动作。”萧意欢想起之前睿王想要给叛贼的那封信，心中越发担忧云峥的情况。 她还是将一切想得太过于乐观了。 这次凤宁易分明是想要将这件事推到云峥身上！ 因为云峥上次在边关赢得很漂亮，所以皇上一直想要将部分兵权交到他手上。 而今兵权大部分在睿王的人手上，他自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出。 第四百七十章 再难翻身 所以，这一次锦州动.乱，是针对云峥的。 只要能成功地将这脏水泼到他身上，纵然后面能找出证据证明他与叛贼没有关联，皇上也不好将兵权交给他了。 真真是好算计！ “意欢，不用太过担心。云将军不会有事的。”夜染尘见她脸上一片阴云，抓着她的手，柔声宽慰了一句。 “这次动.乱，是特意为舅舅编织的陷阱。舅舅已经踏入陷阱之中，就算这次能平安无事，也无法全身而退。这一身脏污是难免要染上了。别说是兵权，他怕是连这将军的身份都保不住了。” 萧意欢手握成拳，气愤地说道。 “凤宁易为了不让他得到兵权，布置这么大的场面，说明他心中对云将军很是忌惮。越是如此，我们就越是要想办法为云将军洗清冤屈。我想，云将军或许就是知道了他们的计谋，所以才会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夜染尘觉得，云峥被抓以后，那些人见他身受重伤又中了剧毒，在他面前说话不会太过小心。 或许云峥听到了他们的计谋，知道自己如果就这样离开，“叛徒”这两个字就会烙印在他身上，让他再难翻身。他必须要为自己正名！ 他之所以还没有出现，是因为他还没有等到合适的机会。 “对啊，我怎么能对舅舅这般没有信心？他可是能一个人浴血奋战到最后的，绝不可能会轻易死在几个叛贼手里。他必然是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萧意欢的心情一下明朗不少。 “说不定，我们仔细到周围去查看，可以看到他给我们留下的标记。”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当即抓着他的手往外走去，“那还等什么？” 他们最先到达的是山坳，云峥便是在这里被带走的。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几日，但中间并没有下雨，加上这里平时并不会有人来，所以一切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萧意欢很快就在一块石头上发现了一个用锐器画的小小箭头，指着前面的山路。 “看来，他是从这条路被带离的。”她说着，便往前走去。 走出一段路之后，又在地上某处发现了一个箭头。 顺着箭头的指引，路越走越荒凉。 萧意欢还想往前，但被夜染尘给拦住了。 “你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看着前方的山崖，总觉得那里有什么陷阱在等着。 说不定凤宁易猜中了他们的心思，所以故意在路上留下了这样的印记，想要将他们引入陷阱之中。 “是不太对劲。不过却也合情合理，他们将人藏在这里，极难被发现。这一路过来，分岔路极多，如果不是箭头的指引，就连我也很难想到要走哪一条路。”萧意欢看着前面的山崖，从医馆拿出了勾锁，以防万一。 夜染尘非得走在前面，她无奈一笑，让了路。 “看你这样子，好像很不情愿我走在你前面。我保护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夜染尘佯装不悦。 “向来都是我保护别人，所以我还不习惯被人保护。”萧意欢实话实说。 她还是到了这里，才体会到了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 “以后就会习惯了。”夜染尘并不知道她从前经历过什么，但不管她到底有多厉害，保护她也是他该做好的事。 二人走到悬崖边才发现，那里还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山坡背面。 他们能听到不少人说话的声音，看样子，那些制造动.乱的人，就藏在这里。 过去的路分外狭窄，只容一人通过。 也不知他们之前是如何将云峥给带过去的。 “要是这时候贸然过去，肯定会被发现，不如再等上一等。”夜染尘看了一眼天边的残阳。 等到月黑风高，那些人懈怠的时候再过去，就不会被发现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一轮明月挂上了枝头。 夜染尘率先过去，站在路的另一头，对着萧意欢伸出手。 萧意欢快步过去，差点直接扑到他怀里。 “没想到，这边竟是别有洞天！”她看了一眼身处的环境，有些惊讶地说道。 她面前有数十个山洞，不停有人进出，聚集在这里的，起码有上千人。 “难怪一直找不到他们的下落，原来是躲到了这里。”萧意欢的目光在山洞之间逡巡，想要找出云峥所在的山洞。 其中有一个山洞门口有人看守，云峥多半就在里面。 不过，萧意欢并不急着将云峥救出来。 难得遇上这么好的机会，何不趁着他们还在这里面，断了他们的后路，将他们一网打尽？ 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发现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两个人，真是非同一般地默契。 在确定这里除了悬崖，只有那一个出口之后，萧意欢和夜染尘退了出来，回到军营调兵遣将。 这次被云峥带来的，的确不是精兵强将，但这两日，他们矮子里拔高个，还是挑出了百来个能用的人。 他们只要堵住了出口，里面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萧意欢布置好了一切，便与夜染尘一同进去，到了关押云峥的地方。 几枚金针，轻易就解决了看守的人。 门锁对萧意欢来说并没有半点难度，她轻易就将门打开了。 云峥看到她，丝毫不意外，“我就知道你会来。” “怎么，舅舅还能感应到我？”萧意欢轻笑一声，为他诊了诊脉，确定他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就算你放心我，也不会放心王爷，肯定是会跟来的。所以我特意在路上留下了印记。”云峥笑着说道。 萧意欢轻哼一声，撇了撇嘴道：“我原本还以为，你会自己逃出来，毕竟你虽中了毒受了伤，却有我给的解毒丸和金疮药，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哪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我想的那么厉害。” “我原本也是那么想的。以为我这身子虚弱，他们对我的看管不会太严，我很快就能找到机会对付他们，逃出这里。可你也看到了，他们派了好几个人在这里盯着我，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走。”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一网打尽 云峥只能庆幸他之前留下了印记，指引萧意欢找到了他。 否则，他那黑锅怕是死后都还会一直背在身上，没有办法摆脱。 “走吧。这里的异样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得先将你安然从这里带出去，才能全心全意对付他们。”萧意欢没有再与他多说，而是让夜染尘来了个声东击西，将这里的人都吸引到他那里去，而后与云峥逃了出去。 云峥一身狼狈出现在那些士兵面前，让他们明白，他并非是叛徒，而是被抓起来，泼了脏水。 “舅舅，你到一旁歇着，这里交给我和阿染就行了。”萧意欢将云峥扶到一棵大树下休息，还从医馆里拿了吃的给他。 云峥饿得不行，没有和她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被关押的这几日，他根本就不敢吃他们给的任何东西，靠着身上的干粮和山洞里的泉水支撑到了现在。 山崖的另一边忽然升起了火光。 叛贼源源不断地从里面逃出来，有不少被挤下山崖，粉身碎骨。 “在你们到来之前，他们已经决定明日就将那里的一切烧为灰烬，毁灭证据。而后，他们会分散到各处，就当一切从未发生过。”云峥看着火光，忽然想起他先前偷听到的谈话。 这一点，与睿王想要用飞鸽传的那封密信里所言一致。 他们闹这一场，只是想要让云峥再也没有办法得到兵权，并没有别的目的。 “还得多谢阿染，是他说你会留在印记，我们才会折返回山坳里寻找。否则……” “明日我也会成为灰烬。”云峥将她的话接了过来。 “其实，锦州的动.乱，原本就是针对你设下的陷阱。有人不想让你得到兵权，所以才会如此大费周章。”萧意欢说道。 云峥闻言，微微一怔，“竟然……是这样？”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无意中被卷进来了，却没想到，他便是目标，是锦州动.乱的因由！ “尽管我将你救了出来，还剿灭了叛贼。但你身上的脏水能不能清理干净，我也说不准。”萧意欢知道，凤宁易那里肯定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云峥侥幸逃脱，他也有办法将罪名安在云峥身上。 “其实，我从未奢望过能得到兵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夜月国的百姓能有安宁的日子。”云峥着实没有想到，他从未奢望过的东西，居然成为了他被陷害的原因。 既然如此，他何不去争一争，将兵权拿在手里？ 他的心愿，不也只有手上握有兵权才能实现么？ 如果兵权落在了有心人手里，夜月国哪里还能有安宁？ 萧意欢在他眼中看到了斗志，颇为欣慰。 经历了这次的事，云峥总算明白，并不是不争不抢就能躲过风口浪尖。 与其被人推上去，还不如自己走上去。 所谓的叛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半个时辰，除了掉下悬崖的，剩下的都被抓了起来。 “辛苦了。”萧意欢走到夜染尘身边，笑着说了一句。 “你还知道我辛苦？只顾着和你舅舅说话，都不过来帮我一把。”夜染尘抱怨了一句。 萧意欢又从他身上看到了傻小子的影子。 很多时候，她都无法将眼前这个雷厉风行的人与那个傻小子联系在一起。 但就是有这样的小细节，让她明白，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傻小子是夜染尘心中柔软的那一面，他不会轻易展示给别人看。 或者，除了她以外，还不曾有人见到过。 “你那么厉害，哪里还需要我帮忙？难道你受伤了？”萧意欢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有受伤的痕迹。 “有谁能伤得了我？”夜染尘一脸傲娇。 “检查他们身上的绳索，一定要绑好，不能有半点疏漏。检查好之后，我们即刻启程回京。”萧意欢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凤宁易脸上失望的神情。 萧意欢特意让云峥和夜染尘骑着马走在最前面，以打破之前的流言。 来到宫门前，皇上亲自出来迎接，给足了面子。 夜染尘将所有的功劳推到了云峥身上，将他失踪说成是为了套取消息故意被抓，深入虎穴，才为他们换来了机会。 短短几句解释，便将一切解释清楚了。 “朕就知道，云爱卿绝不是那样的人。看来，朕可以安心地将兵符交给他了。”皇上说着，便拿出虎符来，递给云峥。 云峥没想到自己能这般轻易得到兵符，怔愣之间，还是夜染尘提醒了他一下，他才伸手接过来。 而后，他跪在地上，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皇上闻言，亦是一脸欣慰。 他想要寻找这个契机很久了，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将兵符交出去了。 萧意欢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凤宁易的身影。 他的脸上并没有半点不悦，反而还带着一丝笑意。 好似在为云峥高兴一般。 但他的眼底，却泛着寒冰一般的光芒。 此时的他，心中一定恨到了极点，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先将这恨吞下去。 他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看了过来，与她四目相对。 萧意欢并没有避开，反而还回敬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凤宁易的眼中，则出现了几分无奈。 萧意欢仿佛是他的克星一般，不管他做什么，只要遇上她，十有八九会失败。 但他却生不起气来。 “辰王妃，你在这里呀！” 一个声音传来，萧意欢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慈宁宫的桑梓。 “奴婢奉太后的懿旨，正要去找王妃，既然王妃在此，便随奴婢入宫吧！” 太后身边的人果真不一样，与她说话丝毫不客气。 半点不顾忌皇上和夜染尘就在一旁。 “太后找我，有什么事？不如你说给我听好了，也省得我还要去一趟。”萧意欢对她自然也不客气。 太后请她她就一定要去？谁规定的？ “这……”桑梓一脸为难，她看了一眼夜染尘，方才开口道：“太后是想与王妃商量为辰王纳侧妃的事。王妃嫁入王府已久，却未能有孕，太后为此颇为神伤……” 第四百七十二章 侧妃 太后居然要为夜染尘纳侧妃？ 这断然不是为了夜染尘着想吧？ 她这么做，意欲何为？ “既然太后有此心意，不如我就去和她商量商量。”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后者一脸无辜。 他身边有萧意欢一人足矣，怎么会让旁人来打扰？ 太后分明是想要挑拨他们的关系。 萧意欢随桑梓来到慈宁宫，才进去，便看到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长得小家碧玉，看她的眼神却有几分敌意。 萧意欢不太明白她这敌意从何而来。 难道说，她便是太后为夜染尘找的那位侧妃？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喜欢夜染尘的人？ 萧意欢还以为，他的名声已经坏到旁人光是听到“辰王”两个字都会被吓到。 看来，也还是有没有被传闻吓到的人嘛。 “萧意欢，你嫁入辰王府已久，却一直未能有所出，哀家不由为辰王心忧。这是哀家的侄女刘冰露，德才兼备，温柔娴淑，哀家想让她嫁入辰王府，与你一同照顾辰王。” 听听这语气这字眼，是想要与她商量吗？ 只是告知吧？ “既然太后已经做了决定，又何必找我来，美其名曰商量？”萧意欢冷然。 太后有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自然没必要与她客气说话。 “但凡你的肚子争气一点，哀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辰王好歹是皇上亲兄弟，夜月国的战神，哀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无后。婚事就定在半月之后。”太后就知道萧意欢会是这样的态度。 但她越是生气，太后就越是高兴。 难得能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刘冰露轻轻扯了一下太后的衣袖，面露不满，“姑妈，半个月根本就来不及准……” “闭嘴！”太后轻斥了一声，刘冰露不情不愿地抿紧了嘴唇。 萧意欢觉得奇怪，看她这样子，分明是不想嫁给夜染尘。 可又为何会对自己有敌意？ 难道她们以前有什么过节？ 萧意欢思来想去，也想不起她和刘冰露有过什么交集。 “那这婚事就算是定下了。”太后说完，就站起身来，拽着刘冰露走了。 将萧意欢一人晾在那里。 “辰王妃，奴婢送您出去。”桑梓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意欢却没有动。 “辰王妃？”桑梓一下紧张起来，不由提高了音量。 萧意欢这才如回过神来一般，快步走出了慈宁宫。 才出去，就看到了萧南珠。 她一脸笑意地站在那里，手抚着自己的肚子，显然，她已经从太医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她有身孕了。 想必太后已经为她想了一个万全之策，可以让她腹中孩子的身份不被发现。 否则，她不会如此得意。 “听闻，太后要给夜染尘纳妾。我还以为他有多喜欢你，原来不过如此。”萧南珠嘲讽地说道。 “再怎么，也比你好。你爱的人并不在这里，你却还要费尽心机讨另一个男人欢心。谁看了不说一句可怜？”萧意欢嘲讽回去。 论处境，萧南珠比她可怜多了。 她心中所爱是凤宁易，可凤宁易不但并未将她放在心上，还将她当成了工具，送入了后宫之中。 “你……你胡说什么！”萧南珠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生怕会被人听见。 萧意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还怕被人听见？不过你尽管放心好了，就算当真有人听到，也不会当真的。” 毕竟她原来在人前是个体弱多病之人，连京城都很少回，纵然凤宁易从小养在侯府，她与凤宁易之间也少有交集。 更不用说，后来凤宁易出来自立门户，与萧德厚几乎反目成仇，按常理来看，也不会有人觉得她会爱上凤宁易。 “半月之后，刘冰露就会嫁入王府。以后，你可得眼睁睁看着辰王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不知你会有多心酸，多心痛？”萧南珠见四周并没有人，表情再一次狰狞起来。 萧意欢却是一脸的不在意，淡淡地说道：“那也得等她先嫁入王府再说。” 萧南珠一愣，“怎么，你还敢违背太后的懿旨？” 她以为，此事太后定了，那便是定了。 但看萧意欢这样子，似是……不甘心？ 那就等着她闹好了，看看这件事闹大了之后，辰王会不会恼羞成怒休了她。 到时候，她就会成为京城最大的笑话！ “你还是先小心你自己吧。不要以为有太后做自己的靠山，你就能万事如愿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迟早有一日，你会栽得很惨。” 萧意欢告诫完她，转身去了凤欢宫。 宸妃看到她，立刻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是不是因为太后要为辰王纳侧妃，所以不高兴？当初我也与你一样，心中曾有诸多不愿。但终究还是放不下。” “有什么放不下的？如果他心中不能只有我一人，那我又何必要委屈自己？”萧意欢说得分外潇洒。 其实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夜染尘不拦着刘冰露嫁入王府，那她便会留下一纸休书走人。 没错，是她休了夜染尘，而非是夜染尘休她。 “你呀，现在说得好听。到时候怕是会舍不得。”宸妃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萧意欢轻哼一声，“有什么舍不得？我在这京城之中，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随时都可以走。远离这里的一切，我还能安稳自在一点。” 而今的她被束缚太多了。 不光是辰王妃的身份，还有她对夜染尘的承诺以及各种各样斩不断的羁绊。 为此，她已经身处险境多次，也已经不止一次为身边的人带去麻烦。 来到这里之前，她便是因为身上背负了许多重担，最后牺牲在战场。 难道来到这里之后，她还要重蹈覆辙么？ 她突然觉得累了。 “我只是来看看你和朔儿。在这深宫之中，一定要千万小心，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我先回去了。” 萧意欢揉了揉朔儿的脑袋，转身离开。 回到王府，转了一圈，也没有能找到夜染尘的踪迹。 倒是她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刘冰露。 第四百七十三章 没有还手 她走进来，嫌弃地看了看四周，“这里就是辰王府？堂堂辰王，就住在这么破败的地方？他不觉得有失身份么？” “难道身份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体现？”萧意欢并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但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对她太过客气。 刘冰露撇了撇嘴，“姐姐，我不过是随口感叹一句，你又何必这么凶我？以后我们可还要同住一个屋檐下的。” “你在太后面前的表现，分明是不愿意嫁的，为何到了我这里，却要说这样的话？”萧意欢还记得她在太后面前的表现。 她听闻婚期在半月之后，扯着太后衣袖那不情愿的样子，可一点不像是想要嫁给夜染尘。 “姐姐，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嫁过来，但你也不能说这种话吧？要是被王爷听到了怎么办？他肯定会误会我的。”刘冰露说话的声音，能挤出一杯绿茶来。 “既然你不喜欢王爷，为何要嫁给他？”萧意欢能从她眼中看出嫉恨来。 但这嫉恨似乎并非是因为夜染尘。 “辰王是战神，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至于那些传闻，我从不觉得是真的。”刘冰露说道。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半月之后嫁过来？”萧意欢难得能听到另一个人说她不认为夜染尘与传闻中一样。 对刘冰露的敌意一下便少了许多。 “没错，半个月之后，我就会嫁过来。到时候，还请姐姐不要对我太过苛刻。否则，会被京城里的人看笑话的，认为姐姐你善妒。” 萧意欢轻笑一声，说道：“你尽管放心好了，你嫁过来之后，我绝对不会苛责你。因为那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刘冰露面露惊讶，“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姐姐要离开这里？姐姐若是走了，那我这侧妃，不就会成为正妃了？姐姐当真甘心？” 她没想到，萧意欢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还面带笑意。 难不成，在她心中，夜染尘并没有那么重要？ “没什么不甘心的。辰王妃这位置，你想要，拿去就是了。” 只要你有这本事。 萧意欢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你……心中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王爷，对不对？当初你是被迫嫁给他的，你心中根本就没有他！”刘冰露看着她，眼中的嫉恨更深了几分。 “你到底在恨我什么？”萧意欢往前一步，走到她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刘冰露后退两步，讪笑两声，装傻道：“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既然她不肯说，萧意欢也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让春兰送客。 “姐姐不是都已经将辰王府让给我了么？怎么还要赶我走？”刘冰露扬着下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就凭你还想嫁到辰王府来？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和我家王妃比差远了。你就梦吧！”春兰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刘冰露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放肆！纵然我还没有嫁入王府，也已经是太后定下的侧妃，哪里有你这贱婢说话的份儿？” 萧意欢心中恼怒，却又不敢对她动手。 她若是在这里受了伤，定然转头就要到太后那里去告状。 到时候在京城传闻中，她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诋毁。 刘冰露手段不算高，但足够白莲，太多人吃这一套了。 不过，她现在不动手，不代表她不会想办法惩治刘冰露。 春兰这一巴掌，绝对不会白挨。 萧意欢正想着要如何让她离开这里，伽罗就戴着面纱从房间里了走出来。 她的手腕上盘着一条蛇，正吐着鲜红的信子。 “意欢，你看看，它怎么病恹恹的了？是不是因为许久没有咬人了？”伽罗的手指轻轻抚过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刘冰露身上。 刘冰露看着她手中的蛇，当即吓得腿软。 “姐姐，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来府上看你。”说罢，她就转身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萧意欢知道伽罗这么做好心，知道她正为难，特意帮她将人撵走。 “我不是和你说过，在你的脸彻底好起来之前，不要出来吗？”可她之前就和伽罗说过，京城之中处处是凤宁易的眼线。 她一定要格外小心，不要轻易现身。 如果被发现了，就麻烦了。 “我这样子，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还有谁能认出我？”伽罗想到自己那张被毁得一塌糊涂的脸，心中又难受起来。 “不是已经渐渐好起来了？再经过两次手术，你就可以将这面纱扔掉了。”萧意欢知道她还在担心她的脸。 房中并不是没有镜子，但伽罗不敢面对。 萧意欢已经为她做过一次手术，如今正在恢复期，暂时还不能进行第二次手术。 “下一次手术是什么时候？”尽管伽罗并不知道她所谓的“手术”是什么，但上一次她昏睡几个时辰之后醒来，觉得舒服了很多。 所以她想，那一定是萧意欢才会用的特殊的治疗手段。 “三天以后。”萧意欢算了算，怎么都得三天以后才能再次为她手术。 伽罗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方才的事来，“那人说，她是太后定下的侧妃？夜染尘要迎娶侧妃了？你能忍？” 萧意欢听到最后三个字，不由笑出声来，“你为何断言我忍不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更何况他还是王爷。” 伽罗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这样的话居然会从萧意欢的嘴里说出来？ 她没有听错吧？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但你……绝不可能。”伽罗不相信她会容忍自己所爱之人三心二意。 “你也听到她说的了，她是太后定下的，难道我还能与太后抗衡不成？”萧意欢一脸无奈。 伽罗原本想说，就算是太后又如何，你何时怕过她？ 但话到嘴边，又被她给咽回去了。 萧意欢就算不怕太后，也只能在暗地里给她使绊子，不敢在明面上与她过不去。 忤逆太后，可是重罪。 搞不好她会直接被太后废了辰王妃的名头！ 第四百七十四章 非娶不可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容忍她进门？就她那样子，若是入了辰王府，这里还会有安宁的日子过？”伽罗想到刘冰露方才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气得不行。 连她都不能忍，萧意欢怎么能忍？ “王妃，她要是嫁进来，奴婢怕是要天天被欺负了。”春兰挨了那一巴掌，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心想着，王妃肯定会为她出气。 结果萧意欢却没有动作，让她心中失望不已。 要是刘冰露嫁进来，她还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放心吧，我要走，也会带着你们一起走的。”萧意欢淡淡说道。 “那就好。”春兰说完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她，“王妃要要要……要走？去去去……去哪儿？” “你看你，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不能和太后叫板，又无法容忍，不就只有一条路能走了吗？”萧意欢的神情依旧淡然，好似她说的只是一件寻常的事一般。 伽罗也没有想到，她的解决方法竟是这个。 一走了之，当真就能解决问题？ “就怕你舍不得。就算你舍得，夜染尘也不会舍得，到时候他说不定宁愿违抗太后的懿旨，也要将你留下来。到时候，你们在京城的处境，会变得更加艰难。” 不用多想就能知道太后会如何用这件事做文章。 “不如，我帮你这个忙？”伽罗的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寒光。 萧意欢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摇了摇头，“你若是对她下毒手，太后立刻就会怀疑到我身上。” 伽罗扔给她一记白眼，“怎么，在你眼里，我只会杀人？到目前为止，我真正想要杀的，也就齐柔一个人而已，还是因为她能为我续命。” 萧意欢眉心一皱，“那你还有什么办法？” 在她看来，伽罗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只有那一种。 难不成她还能想出别的办法来？ “情蛊。我在京城里随便为她找个公子哥，为他们二人种下情蛊，让她爱上别人，不就不会打扰到你和夜染尘了？”伽罗说道。 萧意欢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就麻烦你了。”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夜染尘，“万一她一心喜欢你，情蛊对她来说没有用呢？就算有用，她嫁给了别人，又如何保证太后不会再找李冰露，王冰露？” “这倒是。太后只要想往辰王府塞人，肯定会想尽办法。这次不行，下次再来，根本就不是情蛊能解决的。”伽罗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夜染尘看着萧意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如……你就先忍一忍？见到了就当看不到就行了。” “王府又不大，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当看不到？再说了，你觉得她会安安心心被人忽略？她怕是恨不得冲到我面前来证明她存在。”萧意欢气得不行，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样的话，他是如何说出口的？ 明明知道她不可能会忍，还让她忍？ 夜染尘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放你走？” 萧意欢听到这里，心里的火一下就冒了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居然真的要让她走？ 就因为她不想违背太后的懿旨？ 这未免也太过荒唐可笑了吧？ “你可知道，如今夜月国的兵权，多半在谁手中？”夜染尘问道。 先前，夜月国的兵权多半在他手中，可在他“痴傻”之后，他手中的兵权就被太后一点点转移到了自己的弟弟刘兴手中。 刘冰露的爹，便是刘兴。 被他这么一提醒，萧意欢也想起了这一茬。 太后如此安排，究竟有没有深思熟虑过？ 她就不怕刘冰露会爱上夜染尘，协助夜染尘将兵权从刘兴手里夺过来？ “你的意思是，这刘冰露你非娶不可了？”不管太后有什么目的，萧意欢只知道，夜染尘提醒她兵权在刘兴手中，是想告诉她，这侧妃他娶定了。 “我还以为，你会明白我的心意。但现在看来，你根本不懂。”夜染尘看着她，眸中带着几分失望。 萧意欢也明白他的为难之处，可一想到他当真要娶刘冰露，一颗心便痛得不行。 太后如此精于算计，哪里会让他那么轻易得到兵符？恐怕前面早就已经布置好陷阱，只等着他往里跳了。 夜染尘转过身，往房间走去，似乎没有再与她多说的意思。 萧意欢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中烦闷，转身走出了王府。 也不知为何，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一间酒坊门口。 看来，上天也看出她心中不顺，想让她借酒浇愁。 萧意欢走进去，要了一壶竹叶青。 而后她利用勾锁到了摘星楼上，找了个看夕阳的好位置。 萧意欢坐在栏杆上，背靠着柱子，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残阳，打开了手中的酒。 她轻轻呷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 “果真是陈酿，怪不得要十两银子。”萧意欢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味，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晚霞的光芒落在她脸上，衬得她更美了几分。 身后的人不由看得怔了，许久没能回过神来，直到萧意欢笑着问了一句：“首辅大人怎么来了？”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凤宁易讶然，没想到她连看都没看一眼也能猜出是他，“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所以一闻便知道了。”萧意欢回答。 凤宁易下意识地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并没有闻到有什么奇怪的味儿，不由好奇：“什么味道？” “坏到骨子里的烂味儿。”萧意欢嗤笑一声，又喝了一口酒。 她觉得，她有几分醉了。 在凤宁易面前喝醉，可是很危险的。 但她此时只想将她脑海里的夜染尘淹没，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凤宁易听到她这么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是吗？我在你心里，当真有那么坏？我好像也没有当着你的面做过什么坏事吧？” 第四百七十五章 特殊地位 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有那一次，不小心暴露了心思被她看穿，但也眼睁睁看着她走了，并没有对她下手。 这足以证明，她在他心里的特殊地位。 他还不曾对第二个人如此。 凤宁易摇了摇头，想要扔掉这个危险的想法。 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怎么能被感情这种没用的东西牵绊？ “亏得你能将这样的话说出口，凤宁易，要论不要脸，你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萧意欢笑着，身子一歪，差点从栏杆上掉下去。 凤宁易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不用担心，我是不会掉下去的。”萧意欢挣开他的怀抱，展示了一下她身上的绳索。 她将勾锁挂在栏杆上，绳子则缠在了自己腰间。 就算她掉下去，也能被勾锁拉上来，平安无恙。 但凤宁易哪里知道这一点？一颗心都被她吓得到了嗓子眼。 一直到将她揽入怀中，才平静下来。 这全然是他的本能反应。 如果不是将萧意欢放在了心中最为重要的位置，他绝对不会有那样的举动。 可萧意欢就连喝醉了，也不愿意与她太过亲密，一把将他推开。 “萧意欢，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不喜欢你？”凤宁易看着她微醺的侧脸，苦笑着问道。 萧意欢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回答，也不知是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当然是不在意了。 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夜染尘。 若不是夜染尘要迎娶侧妃，她又怎么会到摘星楼上借酒浇愁？ 还喝得这么醉？ 凤宁易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萧意欢没能拿稳手中的酒壶，酒壶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从摘星楼上掉了下去。 “你……讨厌！”萧意欢捂着鼻子，用嫌恶的眼神看着他，“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凤宁易根本没有办法抱住她，为了不伤着她，只能将她放下。 萧意欢双脚才触到地面，就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她重复了一遍，借着月色将他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遍，无比认真地说道：“你根本就不是阿辰。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没有拆穿你，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把戏，哈哈……” 阿辰身上，才没有如此难闻的味道，让她从心底里恶心。 她说的话，并不让凤宁易意外。 尽管他很希望萧意欢能相信他就是阿辰，并且利用这一点得到她的信任。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萧意欢对阿辰那般熟悉，甚至能清楚记得他身上的伤口在何处，又怎么会这么久都没能识破夜染尘？ 不过，夜染尘从前肯定想了很多办法，让萧意欢不要怀疑他的身份。 而今，他不知道该有多后悔，他当初没有能早一点说出真相。 拖得越久，就越难开口。 如果他将这一点戳破，得到的，究竟会是好处，还是坏处？ 凤宁易不敢轻易下结论。 因为他能看出来，阿辰在萧意欢心中很重要。 没有爱何来的恨？ 她之所以会在意阿辰之前偷偷放走阿蓉，便是因为如此。 “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其实你已经装得很像了，如果不是有太多无法解释的问题，我肯定会上当。”萧意欢伸手拍了拍凤宁易的脸。 但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并没有能碰到。 之前有好几次，她前脚才在凤宁易那里受伤，后脚就会遇见阿辰。 阿辰可没有少在她面前骂凤宁易。 他可没有必要对自己这么狠。 “萧意欢，你的确很聪明，聪明到让我害怕。你说，我若是现在将你从这里推下去，你会不会粉身碎骨，死得很难看？”凤宁易忽然走到她身边，拽住了她的手，将她往边缘带去。 一阵凉风袭来，萧意欢顿时清醒了不少。 她以为凤宁易真的要杀她，从衣袖里摸出一枚金针来，准确无误地扎在了他手上。 凤宁易吃痛，松开了她的手，而后将那枚金针拔了出来。 萧意欢一怔，随即想起来，之前他便有过这样的举动，那时候自己还曾怀疑他会医术。 不然，他不可能会那么精准地拔出金针，且不受到半点伤害。 “要杀我，可没那么容易。”萧意欢看到了被扔到一旁的勾锁，快步走过去，将勾锁捡了起来。 凤宁易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 与其让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在意她，还不如让她如从前那般，认为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用她。 “我怎么会舍得杀你？你对我可还有用处。”凤宁易再次靠近她，想要将她揽入怀中。 却被她给躲开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做什么？”萧意欢忍不住问出了困扰她已久的问题。 她实在是不想再浪费时间去查他的底细，他的目的，只想从他这里得到最直截了当的回答。 “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想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而已。”凤宁易笑着说道。 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诡异。 “不。你想要的，绝对不是权利。”萧意欢知道，他想要的并非是权利。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想要的是什么？”凤宁易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斩钉截铁地说，他要的并非是权利。 这天下，除了她，还有谁能将他一眼看穿？ 如果当初先遇到她的人是他，是不是，他们如今的关系，就不会是如此了？ 凤宁易找不到答案，因为时间无法重来，无法扭转。 他在萧意欢眼中，早就已经是个烂到骨子里的人了。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萧意欢喃喃回答。 酒劲儿又一次上来，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还好她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柱子，还防御般地伸出了另一只手，阻挡凤宁易靠近。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都会阻止你。你绝对……绝对不会得逞！”萧意欢抬眸看向他，眼神异常坚定。 凤宁易冷冷一笑，回道：“那就看谁会笑到最后。” 第四百七十六章 我只要你 “当然……会是我！”萧意欢想要从医馆里拿出解酒药来，但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摸到。 她没想到，这竹叶青的后劲竟然会如此之大，她已然有几分支撑不住了。 “我送你回去。”凤宁易看到她这样子，想要将她扶着，却被她拒绝了。 “不用。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鬼知道他说的回去是回哪里。 万一将她带去凤府了呢？ 萧意欢脚步踉跄地往前走去。 只要能消失在凤宁易的视线里，她就可以躲进医馆里，先将酒解了再出来。 如今这样子与他相处，太过危险。 凤宁易看着她眼中的戒备，眼神无奈。 即便她已经醉成了这样，依旧会下意识地躲开他。 其实他只是想将她送回王府而已。 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因为他不想让萧意欢更恨他。 他猜想，她应该也走不了多远，只要护着她不让她受伤，等她彻底迈不动步子的时候再将她抱起来送回王府就行了。 可偏偏，老天并不想让他如愿得到与萧意欢亲近的机会。 夜染尘从天而降，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你怎么醉成这样？” 他不过是想多看看她吃醋的样子，毕竟这画面难得一见。 哪知道一转眼，她竟离开了王府。 他找了一圈，抬眼看到萧意欢差点被凤宁易从摘星楼推下来，吓得冷汗涔涔。 还好，凤宁易并没有真的那样做，大概只是想吓唬她一下。 他将萧意欢看得那么重，又怎么可能会舍得伤她半分。 “既然王爷来了，我也不在此多打扰了。纳侧妃之事，还望王爷能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凤宁易看了一眼夜染尘怀中的人，转身往摘星楼下走去。 夜染尘回想着他方才说的话，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居然让自己将纳侧妃的事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难道他不是很乐意看到自己与意欢之间闹矛盾么？ 还是，他对意欢已经深情到不想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方才他明明有机会将意欢带走，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人，果真很复杂。 凤宁易这人，到底要如何才能看透？ “你怎么来了？”萧意欢仿佛现在才看清自己在谁怀里，一脸嫌弃地将眼前的人推开了。 结果自己差点摔倒，还是夜染尘快步过去将她扶住才避免了她与大地亲密接触。 “怎么，不想看到我，倒是和凤宁易相谈甚欢？”见她还要反抗，夜染尘干脆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 萧意欢瞪了他一眼，原本想解释，但想了想，扬着下巴没好气地说道：“我和谁相谈甚欢，与你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很快就会离开王府了。” “离开王府？去哪里？该不会是要去凤府吧？你就不怕京城里的人看你的笑话？”夜染尘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故意逗她。 “离开王府，自然想去哪里去哪里。你觉得我像是会在意别人看笑话的人么？”萧意欢想要从衣袖里拿出金针来，但并没有能成功。 她气得拍了一下自己的手。 夜染尘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你再生气，也不该对自己动手。你要是弄伤了自己，我会心疼的。” 萧意欢白了他一眼，“你会心疼？我怎么看不出来？你的脸上可没有写着心疼两个字。” 她说着，还用手指戳了一下夜染尘的脸。 “意欢，我先前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而已。我想知道，你对我究竟在不在意。如果你心中没有我，我留你在身边，也只会让你痛苦。但若是你心中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将我们分开。”夜染尘说得分外郑重。 他也不管萧意欢现在能不能理解他这话里的意思，能不能懂得他的深情。 只想将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 “我不会娶刘冰露，不会再娶任何人，我只要你。” 萧意欢觉得她的脑袋里一片混沌，只听到了最后几个字，清晰地回旋在她的耳边。 我只要你。 “所以，你之前是故意的？”她这才回过味来，先前他所说的话，只是为了看她的反应，他并不是真的要娶刘冰露。 想要从刘兴那里得到兵权，有太多方式，根本就不需要通过刘冰露。 更何况，一看就知道这刘冰露没安好心，让她到王府来，不是引狼入室么？ “当然是故意的，不那么做我又怎么能知道，你已经在意我到了这种程度，居然到这摘星楼来借酒浇愁。”夜染尘还以为她不过是出去散散心，结果她却是到这里来喝酒了。 她平日一向有分寸，可今日却容忍自己喝醉，还是在凤宁易面前。 足以说明，她心中有多难受。 “我才不在意你。我只是……”萧意欢想要为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无论她怎么想，也无法为自己在这里喝酒找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只是什么，怎么不说了？”夜染尘看着她，目光灼灼，似是早就已经将她的心思看了个透。 “没什么好说的，我该回去了。”萧意欢原本就已经红透了的脸，此刻已经烫得不行了。 她想要将面前的人推开，可夜染尘却并不给她机会，而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从摘星楼上一跃而下。 夜风从耳畔呼啸而过，萧意欢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正巧看到了天边的月色，美不胜收。 “你……当真不会娶她？”她担心太后会施压，到时候要如何收场？ “其实，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夜染尘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怎么解决？”萧意欢疑惑。 太后摆明了想要逼着他迎娶刘冰露，这问题解决起来还简单？ 夜染尘没有回答，而是一路将她带回到了王府的房间里。 “我们让太后没有可用的借口，不就行了？” “你……” 萧意欢的话还没能说完，就已经被他堵住了嘴唇。 他的动作极尽温柔，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融化在他的温柔之中。 耳边一直回荡着他之前说的那几个字—— 我只要你。 第四百七十七章 他与烟雨楼的秘密 翌日。 萧意欢一不小心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她揉着自己的腰，回想起昨晚的事，还有几分脸红心跳。 “王妃醒了？”春兰端着水盆进来，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萧意欢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痕迹，赶紧拢了拢衣裳。 春兰笑着说道：“今早王爷一起来，笑容满面，奴婢到王府这么久，还没见王爷这般高兴过。” 他是高兴了，可她却被折腾得够呛。 萧意欢只怪自己喝多了酒，否则那里会那么轻易就被他…… “王爷早上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她担心夜染尘是去与太后提退婚的事，被太后给扣下了。 春兰摇了摇头，“没有。” 萧意欢闻言，立刻坐了起来。 平日里她并不需要身边的丫鬟过多伺候，但今天情况特殊，她只能让春兰为她穿衣梳洗。 收拾妥当之后，她坐着马车，往宫里而去。 可到了宫中，却没有见到夜染尘。 “辰王下了早朝，与皇上说了会儿话就走了，并没有在宫中多做停留。”李公公如是告诉她。 萧意欢觉得奇怪，他不在这宫里与太后说退婚的事，又会是去到了何处？ 她在京城里他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都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最后，她不自觉地来到了烟雨楼。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着她到这里一样。 “阿染怎么会来烟雨楼？”她自嘲地说了一句，转过身想要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夜染尘是谁？ 他居然真的在烟雨楼里，还与乌云裳面对面站着，神情愤怒，似是在指责眼前的人。 当面指责烟雨楼楼主？就算他是辰王，这么做风险也太高了吧？ 萧意欢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 “阿染！”她轻轻扯了一下夜染尘的衣袖。 夜染尘看到她，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意欢微微皱眉，“看你这样子，好像并不想看到我？” 乌云裳在一旁发出了一声嗤笑，说道：“他不是不想见到你，而是不想在这里见到你。” 这下，萧意欢更不解了，他不想自己在这里见到他，是担心她会发现什么秘密？ 他与烟雨楼，能有什么秘密？ “改日我会再来找你。”夜染尘与乌云裳说完这句话，便牵起萧意欢的手往外走去。 萧意欢发现，烟雨楼里没有一个人来阻拦，他们看夜染尘的眼神也没有半点敌意，好似他是这里的老熟人一样。 “为何不今日就将事情说清楚？改日再谈，不是你的行事风格。”乌云裳也没有就这么让他走的打算，足下一点，就到了他们二人面前，眼中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我与楼主之间，或许有些误会，改日我会再来与楼主商议。”夜染尘说罢，揽住萧意欢的腰，将她带离烟雨楼。 一直到前面的巷子口，夜染尘才将她放下来。 “你在怕什么？”萧意欢明显能感觉到他担心乌云裳会说出什么来。 “只是陈年旧事，需要处理一下。”夜染尘知道自己在她面前说谎很容易会被她看穿，所以尽量让自己不展现出慌张的神色来。 “陈年旧事？难道说，乌云裳与南宫柾的事，你也有参与？”萧意欢思来想去，他与乌云裳可能会存在的交集，只有这一件事。 夜染尘正愁着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信服，她就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当年的事，我的确知道一些。我不觉得是楼主杀了慕容祁，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所以想问个清楚。” 当年的事，他并不清楚，只知道慕容祁还被乌云裳存放在冰棺里，寻找将他复活的法子。 凭着这一点，夜染尘也能断定，慕容祁并非是被乌云裳所杀。 否则她又为何会想要将他复活？ “原来是这样。”萧意欢对他的说法半信半疑，但她也找不出更好的解释了，只能暂时相信他的说辞。 至于事情究竟是不是如他说的那样，去问问乌云裳不就知道了？ “我还以为你入宫去找太后说退婚的事了，还到宫里去找你，结果你却在这里。难道在你心里，这件事比退婚更重要？”萧意欢还以为他被更重要的事绊住了手脚，才没有去慈宁宫。 可他却是在烟雨楼里与乌云裳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与刘冰露的婚事，我自然是会退的。但要是就这么退，太后必然不会答应，我也会因此被人诟病，所以，还得再等一等。”夜染尘没想到她如此心急。 难道她不知道，想要推掉这婚事有多难？ 太后的懿旨，可是那么容易就能不管的？ “也就是说，你已经想到办法了？”萧意欢问道。 夜染尘勾起嘴角，“当然。我想了个极好的主意，可以保证以后再没有人敢嫁给我。” 萧意欢被他说得好奇起来，“什么主意，你快说说看！” 她急切地想要知道，这能一劳永逸的法子是什么。 “你可记得，我以前有克妻的传闻？”夜染尘以前的传闻不少，全都是对他不利的。 克妻不过是其中一条而已。 萧意欢当然记得，“你是想利用这传闻？可我不是好好的么？” 她这个正妃可还活蹦乱跳的，这克妻的传闻要如何发挥作用？ “你没事，是因为你八字足够硬，与我天生绝配。但换了别人，可就没有这待遇了。”夜染尘自然已经想好了说辞。 萧意欢不由笑出了声，“那你打算怎么做？” “给刘冰露制造一点事端，再麻烦意欢你喂她吃点能让她出现幻觉的东西，我想，她很快就会被吓退了。”夜染尘知道，光是让人追杀刘冰露，可没有办法让她打消嫁入王府的念头。 还得让她相信，嫁入王府是真的会让自己死于非命，她才会退缩。 “好。”萧意欢一口答应下来。 刘冰露给春兰的那一巴掌，她可还没有还。 哪有人做错了事，不付出代价的？ “她的意外，我会尽快安排。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夜染尘已经和凌风交代好了一切。 第四百七十八章 霉运不断 刘府。 刘冰露从王府出来，心中一直很不快。 她站在院子里，已经快要将面前的那一排花全部掐死，也还没有能解开心中的恨意。 “萧意欢，我和你势不两立！”刘冰露掐下来的那朵花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哎呀小祖宗，谁又惹你了？”刘夫人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院子里这一片狼藉，宠溺地问了一句。 刘冰露扯着刘夫人的衣袖，撇着嘴说道：“还不是萧意欢那贱人！娘，我要是嫁到辰王府，一定会被她给欺负死的，你能不能想办法，最好能将她给弄瞎弄残了！” 刘夫人赶紧伸出手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四周，警惕地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些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万一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刘冰露却是一脸不屑，“听到了又如何？我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你放心，娘一定会想办法对付她的，但你在辰王面前，可得好好表现，千万不能让他找到理由退婚。”刘夫人生怕她会被退婚。 到时候，可没有办法和太后交代。 “娘，你放心好了，这次可是姑妈赐婚，哪里是他说退就能退的？他现在不过徒有战神的名头，手中没有半点实权。他可还得仰仗爹爹，能娶到我，是他的福气！” 刘冰露说完，转身往房间走去。 才走到门口，头顶的瓦片不知为何松动了，掉落下来，差一点就砸到了她头上。 刘冰露吓得惊叫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 结果脚下一滑，摔在地上，被碎片划破了手掌。 丫鬟拿来纱布，想为她包扎伤口，可那纱布却被一阵风掀起，正正好地缠在了她的脖子上。 若不是丫鬟眼疾手快用剪刀将纱布剪断，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好不容易包扎好了伤口，刘冰露转身在丫鬟的护送下回房，才躺下没多会儿，就闻到了一阵焦糊的味道。 睁眼一看，竟是床幔被引燃了，眼看着就要被大火包围，她一个翻身滚下床，大声喊人。 丫鬟端着水进来，将她淋成了落汤鸡，才将火扑灭。 “今天怎么会这么倒霉？”刘冰露湿漉漉地坐在地上，怎么也想不通。 她不知道，她之所以会这么倒霉，是因为有人在暗中使坏。 而那使坏的人，此刻还在她的房间里。 萧意欢躲在房梁上，咬着自己的嘴唇才没能让自己笑出声来。 刘冰露换下身上的衣服，气冲冲地走出房间。 待到丫鬟将房间收拾妥当离开，萧意欢才从房梁上下来。 夜染尘原本将整蛊刘冰露的事交给了凌风，但萧意欢觉得，这么好玩儿的事可不能假手于人，得她自己亲自来。 于是不顾夜染尘反对，到了这里。 这一连串的操作下来，刘冰露已经快要疯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 萧意欢还为她准备了很多惊喜。 这一天下来，刘冰露已经不记得她有多少次死里逃生的经历了。 她一身狼狈地回到刘府，把刘府的人吓了一跳。 “一定是因为遇上了萧意欢，所以才会如此晦气。我要到寺庙里去祈福，将这晦气彻底去掉！” “这话倒是一点不假。你的确是遇上了我，所以才会这么倒霉。”萧意欢在心里回了她一句。 去寺庙祈福正中她的下怀。 不然，要如何让她知道，夜染尘克妻呢？ 第二天一早，刘冰露就坐上马车往慈云寺而去。 一路上她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还会遇上什么事。 还好，她平安到了慈云寺门口。 可她才下马车，就差点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中。 还好她躲得快。 “怎么都到了这里还会遇上这样的事？小姐，我们快进去吧！她身边的丫鬟被吓得不轻，拽着她往慈云寺里走。 她们还没能进去，就遇上了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看了刘冰露一眼，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施主近日是否遇上了诸多不顺？” 刘冰露立刻回道：“这两日遇上了许多怪事，还请大师赐我一个破解的法子。” 老和尚摸着胡子，摇了摇头，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 刘冰露看到她这样子，急得不行，“大师，你说话啊，难道没有破解的法子？” 老和尚叹了口气，说道：“破解的法子，自然是有的。就怕施主你舍不得。因为施主近日遇上的不顺，是因为不久之后将要嫁的那个人。那个人是天生的克妻命，除非是八字与他一般硬的人，不然，嫁给他只会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于非命。” 说完最后那四个字，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刘冰露一怔，她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夜染尘？ 夜染尘克妻的传闻，她从前也听过，但想到萧意欢在他身边好好的，并没有出事，便觉得传闻不过是传闻，根本不是真的。 可现在看来，萧意欢之所以没事，是因为她的八字和夜染尘一样硬。 而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按你的意思，我的不顺皆是因为我要嫁的人，只要我不嫁给他，就不会有事了？” 老和尚点了点头。 刘冰露还想要问问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抬眼却发现老和尚已经消失了。 她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能发现他的踪迹，倒是看到不远处有个自己并不想看到的人。 萧意欢。 她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此时的萧意欢，手里还拿着刚刚从脸上扯下来的胡子，没有来得及扔。 没错，方才那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她假扮的。 “你这印堂，怎么黑得吓人？”萧意欢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惊呼一声，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那些人看了一眼刘冰露，也被她那样子给吓到了。 有人认出她来，小声说道：“前日里我见她，还是好好的。昨日传出了她要嫁给辰王的消息之后，今日再见，就成了这样子。” “难道说，辰王克妻的传闻是真的？萧意欢当真是因为足够命硬所以才没事？” “不要忘了，萧意欢可是克死了她娘，这命自然够硬了。这世上怕是也只有她能和辰王抗衡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一一否定 萧意欢不悦地皱了眉。 这句话可不是她设计好的，是谁在胡说八道？ 不过此话一出，倒是没有人敢质疑她究竟是不是命足够硬到与夜染尘抗衡了。 先前老和尚那一番话，原本就已经让刘冰露心生恐惧，周遭这些人所言，更是让她坚信夜染尘克妻。 看来，烧香拜佛并不管用，她得想办法退了这婚事，才能平安。 刘冰露转过身，坐上马车离开。 萧意欢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我的主意，是不是很管用？”夜染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身边戴着斗笠的人，“你就不怕你会被人发现？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说，是我们两个设了局把她给吓走了。” “那又如何？她知道这一切是我们所为，怕是更不敢嫁入王府了。毕竟她也不敢保证，嫁入王府之后，她会不会每天重复这样的日子。”夜染尘倒是无所谓。 只要能吓退刘冰露一人，就能吓退之后所有的人。 太后就算再赐婚，也不敢有人轻易答应了。 “刘冰露并不喜欢你，可她看我的眼神却带着嫉恨。我与她并没有什么交集，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 萧意欢已经想了所有的可能，但都被她一一否定了。 “她嫉恨你，不是因为我，还能是因为谁？”夜染尘听到这话，心头有几分不悦。 难道他就不值得刘冰露喜欢？ 不过他的确不曾在刘冰露眼中看到丝毫爱慕。 如果不是太后下旨，她定然不会心甘情愿嫁他。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在她也不会嫁给你了，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也懒得去追究了。”萧意欢只希望这一切能尽快平息。 但她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太后叫到了宫中。 “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故意吓唬冰露，不想让她嫁入辰王府？”太后怒不可遏。 萧意欢却是一脸淡定，还微微皱了眉头，一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太后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太后摔了手边的茶杯，气急败坏地说道：“听不懂？哀家告诉你，纵然你用了这样的手段，哀家也不会让你如愿。半月之后，冰露的花轿会出现在辰王府门口，到时候还得你亲自出来迎接。哀家要让她与你平起平坐！” 萧意欢听得一怔，太后这意思是，要让刘冰露做平妻，而不是侧室？ 以刘冰露的身份，当侧妃的确是委屈了，太后怕是早就有这样的安排，只是之前并没有能明着说出来，而是想要暗箱操作。 而今被她这么一刺激，也不再掩饰了。 “只要花轿出现，我必定亲自迎接。就怕那花轿来不了，那可就不能怪我了。”萧意欢看着太后，笑着说道。 太后原本就生气，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更是气得不行，“你可知道而今京城里都在传什么？说你是因为克死了你娘，所以嫁给辰王才平安无恙的。哀家若是想以此为由将你撵出辰王府，不过是一道懿旨的事。” 萧意欢听到她这么说，不由想笑，夜染尘的母妃早就仙逝了，她要说自己克谁？ 难道克她？ 要是她与夜染尘情同母子还好说，就眼下这关系，夜染尘怕是很不得能将她绑在身边，把太后克死了才好。 还能省去不少麻烦。 “那我就回府等着太后下旨了。”萧意欢施施然行礼告退。 太后在后面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气得捂住了心口。 当初她好不容易才将夜染尘变成了傻子，还以为一切就此在她的掌控之中，在暗中布置好所有的事才回到京城。 回来才发现，京城多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不但难对付，还将夜染尘给治好了！ 太后的眼底，满是杀意。 她一定要让萧意欢付出代价！ 还没能走出后宫，萧意欢就被人拦下了。 四五个人将她围在中间，说宸妃有请。 “清姐姐才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请我，你们不要以为人多势众，就能拿我怎么样。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萧意欢轻嗤一声，还没从衣袖里拿出金针来，其中一人就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几个宫女立刻高声喊道：“辰王妃杀人了！” “原来用的是这样的招数，不错，有进步。”萧意欢看着她们演戏，淡定地站在一旁，没有半点要逃走的意思。 没多会儿，就来了一大堆宫人围观。 其中一个宫女抹着泪哭诉道：“方才我们在这里谈论辰王妃，不小心被她听到了。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出手伤人！梅儿她、她就这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教你们一招，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时候不要被她听到。否则，是会给自己惹祸的。还有便是，装晕的时候，眼睛不要一直动，这样很容易被发现的。”萧意欢走过去，一脚踩在了梅儿的手上。 梅儿当即疼得坐起身来，想要将自己的手从脚底抽出来。 “看你这样子，半点事没有。就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了。你们在背后如何议论人，我管不着。但非得拿到人面前说，还不准人生气，可就不应该了。” 萧意欢怎么都没想到她们几个居然会用如此烂的理由。 她就算是当真动了手，也能为自己圆过来。 “你们几个都是慈宁宫的人，看在太后的份儿上，今日的事就算过去了。你们以后再在背后说人坏话，可得小心一点。可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大度。” 萧意欢故意点破了她们的身份，为的就是让人知道，方才的事端，是太后一手策划的。 她还以为太后能有多厉害，结果就这么一点本事。 难怪当年在后宫的争斗之中没有能笑到最后。 萧意欢将脚从梅儿的手背上移开，走出了后宫。 从皇宫出来，萧意欢回了一趟侯府。 她原本是想看看萧德厚调查得如何了，结果在侯府绕了一圈，也没有能看到萧德厚和许如歌。 问了下人，得知他们一早就坐着马车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看来，许如歌又逃过一劫了。”萧意欢不打算再等下去了，她要为云海棠报仇。 第四百八十章 查明真相 既然这二人去了外面，不如就和吴云说一声，看他能不能找准机会。 下人犹豫了半晌，方才说道：“老爷说，他要去看看云夫人。” 云夫人？ 云海棠？ 自从许如歌上位，成为侯府的女主人，萧德厚的夫人，云海棠在侯府的称谓就成了云夫人。 但萧德厚怎么会带着许如歌去看云海棠？ 难道说，他还是查出了真相？ 萧意欢从侯府出来，回到王府，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就往外走。 “你这是要去哪儿？”夜染尘见她这时候还没有回来，正打算入宫去找她。 结果就看到她牵着王府里跑得最快的那匹马。 不会是因为太后执意要将刘冰露嫁过来，所以她要离家出走吧？ “我方才回侯府，听那里的人说，萧德厚带着许如歌去看我娘了。我想知道，他究竟是查出了真相，想要让许如歌认错。还是他又听信了许如歌什么鬼话，想要打扰我娘的安宁。” 萧意欢说完，就翻身上马，往安葬云海棠的地方去。 夜染尘怕她出事，骑马跟了上去。 半途，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 还好雨不是很大，他们得以顺利赶到。 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个跪在墓碑前的人影。 “这背影看着，怎么那么像萧德厚？”萧意欢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走近一看，发现那人的确就是萧德厚。 他不是和许如歌一起来这里了，怎么会只有他一人？ “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也不怕脏了我娘的眼睛？”萧意欢走过去，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眼前的墓碑上，只有云海棠三个字，别无其他。 萧德厚从未承认过她的身份，还将她视若蛇蝎。 这么多年过去，他却突然跪在这里，忏悔自己曾经做错的事，实在是可笑。 “意欢，我当初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以为我身边发生的所有不幸，都是因为海棠。现在我才知道，那是他们故意陷害，是我害死了海棠。是我……” 萧德厚说到最后，居然有两行泪，从他的眼中滑落。 萧意欢看到，并没有半点动容，只觉得讽刺，“你可还记得，我娘是被活埋在这里的？她还活着的时候，就被钉死在了棺木里。你敢不敢将她的棺木打开，看看她那时候究竟挣扎了多久？” 她活着的时候，他漠不关心。 死了之后，也只是将她扔在这里，用云海棠三个字安葬。 如今知道了真相，后悔了？ 怕只是觉得良心不安，担心云海棠的鬼魂会来找他索命吧？ “你跪在这里，无非是想做给我看。你想让我娘永远被埋葬在这里，永世无法翻身。毕竟她的魂魄被你用符咒锁住了，一旦我将她迁葬到别处，她的魂魄得到释放，这么多年积攒的怨气，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让她意外的是，萧德厚居然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说法。 “我已经让人为海棠选了个风水宝地，就在乔嬷嬷旁边。她与乔嬷嬷葬在一起，乔嬷嬷也能多多照顾她，不会再让她吃任何苦，受任何罪。” 萧意欢不肯相信，“你会那么好心？”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如果当初不是我被许如歌所骗，以为她是……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凄凉。就算她要报复我，我也认了。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一切皆是我的报应。” 萧意欢不由怔住。 眼前的萧德厚，为何与她从前看到的，完全不同？ 好似变了一个人。 夜染尘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话居然能从萧德厚的嘴里说出来。 难道是因为他看清了许如歌，知道自己曾经所做的事有多离谱，所以幡然悔悟了？ “那好，等算好了日子，我就会将我娘迁葬到乔嬷嬷身边，到时候，你不必出现。”萧意欢知道，云海棠肯定不愿意看到他。 这个将她伤得最深的人，多年之后终于醒悟，却已经太晚太晚。 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谅解。 “你放心吧，我不会出现，不会打扰她的安宁。她的墓碑上，可以只留下你的名字。不必有我。”萧德厚看着云海棠三个字，突然觉得，当初他没有选择以他妻子的名义将她下葬，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她肯定不愿意在死后还与自己最恨的人捆绑在一起。 “对了，府里的人不是说，你是和许如歌一同来的，为何没有看到她？”萧意欢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能发现许如歌的踪迹。 “我先让人将她带回去了。明日，我便会将她送去大理寺，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萧德厚苦笑着说道。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放在心尖上这么多年的人，居然如此恶毒。 与在他面前时判若两人。 “可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什么马车。你确定她被人带回去了？”萧意欢回想了一下，她与夜染尘在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马车。 侯府的马车她认得，肯定能一眼就注意到。 “也许是走了什么岔路，所以错过了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她。”萧德厚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泥土。 萧意欢说得对，他没有资格跪在这里，只会脏了云海棠的眼睛。 他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云海棠的墓前，才能让她得到最大的安息。 “你是如何发现她不对的？”萧意欢记得，萧德厚因为许如歌送的一碗参汤，就动摇了。 他这般相信许如歌说的话，是如何查明真相的？ “那日，她送了一碗参汤过来，我担心参汤有毒，就找人抓了一只老鼠来，但老鼠喝下参汤之后并没有事。我还以为，是我误会她了。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发现那只老鼠死了……还死得极为凄惨。” 萧德厚不敢相信这结果，以为那不过是偶然。 为了求证，他又让人去抓了好几只老鼠来，将参汤分给它们喝下。 结果，所有的老鼠无一例外地全都毙了命，且死相与第一只老鼠一致。 他这才相信，那参汤里的确有慢性毒药。 他心头大为震撼。 第四百八十一章 心如蛇蝎 萧德厚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如歌竟然要杀他！ “她所用的毒药，并不会立刻就让人毙命，而是会在之后毒发，要人性命。我想，她用这样的毒药，就是不想让人怀疑到她头上。她那两日一直让我到王府去，这其中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萧意欢还以为许如歌不会舍得杀了萧德厚，毕竟是一个疼爱了她那么久的男人，她就算出于报恩的心理，也下不去手。 但她完全低估了许如歌的心狠手辣。 为了不让萧德厚查出真相，她不但想要先下手为强，还试图将此事推到自己身上。 如果萧德厚没有发现参汤有问题，喝了下去，此时，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多陪陪我娘。”萧意欢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坐在了墓碑前，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 “那……我就先回去了。”萧德厚没有多做停留，对着夜染尘点头致意之后，就转身走了。 萧意欢的手指轻轻抚过墓碑上的几个字，她的记忆里，对于云海棠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毕竟原主还小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人害死了。 而后原主被扔去乡下，让许如歌的人给养成了一个废物。 “回来这么久，我还不曾来看过你，实在是抱歉。”萧意欢心中并不是没有惦记过此事。 但她手边的事太多，忙起来就忘了这茬。 一直到现在，才到这里来看她。 这破败而荒凉的地界，周围还有被风雨腐蚀的符咒。 如果人真的有魂魄，云海棠的魂魄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积压的怨气不知已经有多少了。 但她本性善良，就算被放出来，也不会害人吧？ 萧意欢意外地发现，这坟墓周围竟然没有什么杂草，似是被什么人打理干净了一般。 萧德厚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工具，应该不会是他所为。 难道说，这么多年，一直有人为云海棠扫墓？ 会不会是云府的人？ 萧意欢没有再多想，和夜染尘一同回了京城。 她在侯府大门前停下，想去看看许如歌如今狼狈的模样。 可看到的却是一脸焦急的萧德厚。 “许如歌没有回来，对不对？”她立刻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萧德厚点了点头，“我明明让人先将她带回来的，谁知道她在路上竟然将那人给打晕，逃走了！” “无妨，她就算是逃，也逃不到哪里去，总会被找到的。”萧意欢回到王府，牵着小狼，往许如歌逃走的方向寻去。 吴云听到这消息，也赶了过来。 与他们一同寻找许如歌的踪迹。 可一直到夜深，也没有能发现她的踪迹。 小狼累得不行，趴在路边不肯走了。 “她还能逃到哪里？”萧意欢看了看四周，他们已经将这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 “说不定，她并没有逃，而是躲起来了。那下人说的话，也不能全信。”夜染尘说道。 说不定便是那下人拿了许如歌的好处，将她藏到了某处，再骗他们说许如歌逃走了，为他们指引错误的方向，白白浪费他们的力气。 “先不找了，回去问问那下人。”萧意欢回到侯府，一问才发现，那下人说自己母亲重病，已经离开多时了。 不过，他跑得再快，也不及凌月。 凌月比他先一步到了他家中，将他的家人扣下，吓得他立马说了实情。 许如歌就藏在附近的一个茅草房里。 她正在里面盘算自己身上的首饰能变卖多少银两，足够自己逃到什么地方，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谁？”许如歌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她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门外的人却没有回答，而是一脚将房门给踹开了。 萧意欢手中提着灯笼，故意将那灯笼拿到了许如歌的脸旁，照亮了她眼中的惊恐。 “你该不会以为，你当真能逃掉吧？” 许如歌浑身颤抖，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想要推开萧意欢逃出去，却没有力气，瘫软到了地上。 吴云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捆绳子。 “你骗了我这么多年，让我以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我才知道，当初便是你让人灭了我家的门，你留我的命，不过是想让我给你当狗。我在你身边，做了那么多错事……” “吴云，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办法还清你欠下的血债。不如放了我，还能为你自己积德。”许如歌看到吴云，眼中的恐惧少了许多。 她似乎还以为吴云是那个对她听之任之的人。 吴云却不由分说地用绳子将她给捆上了，冷冷说道：“我知道我还不了我身上的血债，我也没有打算逃避。但在那之前，我得先让你还了我的血债。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口棺材，就在外面。” 说罢，他将许如歌拖着，到了门外。 门外的空地上，摆着一口黑洞洞的棺材，在夜色中显得分外瘆人。 许如歌撕心裂肺地大叫着救命，然而在这荒郊野岭，除了惊飞鸟儿，并没有任何作用。 她的目光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萧德厚身上。 “老爷，我知道错了。你是最疼我的，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那日你送来的参汤，我没有喝，而是赏给别人喝了。你猜猜看，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萧德厚的眼中泛着冷意。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将许如歌看得如此透彻。 许如歌闻言，浑身血液冰凉。 萧德厚这么说，定然是知道她在参汤中下毒了。 “我没有想到，你连我也不肯放过。真真是心如蛇蝎，无可救药！”萧德厚气得咳嗽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萧意欢走过去，为他诊脉，发现他居然中了毒。 看来，许如歌还是用了别的方式给他下毒。 也难怪她敢躲在京城之中，她认为，萧德厚死后，这件事就不会有人追究了，所以想等上一等。 可终究还是她太过天真了，以为她真的能安然在这里等到风平浪静。 萧意欢给萧德厚一颗解毒丸，让他自己服下，而后对吴云道：“把她扔进去吧。” 第四百八十二章 生不如死 吴云点了点头，伸手推开面前的棺材，将许如歌扔了进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许如歌在里面死命地挣扎。 吴云面无表情地将棺材盖上，再用巨大的钉子钉死。 许如歌在里面惊叫，哭泣，一直到声音嘶哑，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来，身子还在不停地动，想要摆脱这困境。 萧意欢看着眼前的场景，并不觉得有半点报仇的快意，反而心里憋闷得难受。 “当年我娘，便是被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害死的。”想到这里，她的眼中一片湿润。 夜染尘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你也算是为你娘报仇了。她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萧意欢点了点头。 尽管云海棠并非是她的母亲，但毕竟是原主的血肉至亲，自然还是能体会到原主与她的感情。 所以才会觉得分外难受。 萧德厚站在一旁，不自觉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一直以为，云海棠是病死的，因为她身上煞气太重，所以才会得此惩罚。 可她却是被钉死在棺材里活埋的，她在死前，不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半个时辰过去，棺材里才没了动静。 萧意欢让吴云将棺材打开。 许如歌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但还有一口气在。 萧意欢当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地死了，那样太过于便宜她了。 要让她受这世上最大的苦，最大的痛，让她在折磨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真正地解了心头之恨。 许如歌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吓得她又将眼睛闭上了。 “怎么，看到我，不高兴？”萧意欢笑着问道。 “你……你还想做什么？”许如歌生如蚊蚋，几乎不可闻。 方才那一场濒死的经历，已经让她生不如死。 活着，只会继续被折磨，还不如死了算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死的。你欠我的，还没有还清。”萧意欢拿出之前许如歌曾在她的饭菜里下的毒药，抹在了许如歌的嘴唇上。 许如歌下意识地想要舔嘴唇，但她知道萧意欢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能咬着自己的舌头，极力控制自己。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能忍住，将毒药舔到了嘴里。 这一点毒药，要不了她的命，却能让她分外难受。 许如歌死死瞪着她，一双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萧意欢却是半点不怕，嘴角还勾起了一抹笑意，“你是不是想说，你做鬼也不会放过我？我不怕，因为我娘会保护我的。倒是你，就算做了鬼，也还有很多债要还！” 她给了吴云一个眼神。 吴云极不情愿地将许如歌从棺材里拽了出来。 他拽着许如歌，专走荆棘丛生的地方。 等到马车旁的时候，许如歌已经是遍体鳞伤。 她被扔到马车上，带回了侯府。 “按着这方子抓药回来，一会儿为她药浴，她身上的伤会愈合得快一点。”萧意欢给了吴云一个药方。 吴云看着药方，有些疑惑，以为她心软了。 “她浑身都是伤口，药浴会有多痛，你该是知道的。”萧意欢只得轻轻解释了一句。 吴云这才明白她的心思，转过身快步离开。 “萧长乐来了。”夜染尘看着不远处那个飞奔的身影，不自觉地挡在了萧意欢面前。 “怕她做什么？”萧意欢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萧长乐能算什么威胁？ 如今她那张脸上的伤还没有……她的脸居然好了？ 萧意欢看着萧长乐那张吹弹可破的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抵又是凤宁易在帮了她吧。 否则，她的脸怎么可能会好起来？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娘？为什么要这么对她？难道你回京城，就是为了做这件事？”萧长乐哭得梨花带雨，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颤抖。 看来，她不但恢复了面容，就连媚术也精进了不少。 就算萧意欢心中再恨她，看到她哭成这样，也不由得心生一抹怜惜。 思及此，萧意欢不由得转头瞄了夜染尘一眼，看他是不是也同样被媚术给蛊惑到了。 却见他依旧是一副眉头紧锁如临大敌的样子，看向萧长乐的眼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厌恶。 “陷害？你倒是好意思说出这两个字来。许如歌做过些什么，你不该是最清楚的？她身上的血债，可也有你一半。”萧意欢见夜染尘并没有被她蛊惑，放下心来，转过头冷声说道。 “你可能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怎么就能断定是我娘所为？”萧长乐哭得更伤心了，她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萧德厚走过来，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 眼前这两个人她搞不定，萧德厚她还搞不定么？ 她迈着小碎步走到萧德厚面前，用楚楚可怜的声音说道：“爹，你与娘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么？怎么会因为一个外人的话就定了娘的罪？你这样，对得起娘对你的一片深情吗？” 萧德厚看到她哭成这样，心中怜惜，但她的话却又让他清醒过来，怒道：“你可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还有，意欢是我的女儿，不是外人！” “爹爹可能让他们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定罪，未免太荒唐了！”萧长乐没想到，自己的招数在萧德厚面前居然没有用。 “你放心，我不会定她的罪。我明日就会将她送去大理寺，她是不是有罪，大理寺自会有论断。”萧德厚说道。 萧长乐闻言，松了口气。 只要人到了大理寺，她就有办法救出来了。 “爹爹，我也是担心娘，才会说那样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至于意欢，她从小被扔去乡下，回来之后我与她相处的时间也很少，所以才会说她是外人，并没有别的意思。” 萧德厚点了点头，“爹明白。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你娘自会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萧长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看她这样子，是要去大理寺劫狱？”夜染尘见她这么轻易就走了，立刻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第四百八十三章 看出她的来历 “我倒是希望她能成功。毕竟，我们手中的证据的确不够，许如歌做事向来会为自己留后路，想要定她的罪，只凭着几个证人的言论，根本就不够。但她若是逃狱，便是死罪。甚至不用将她再抓回去，就地正法就行了。” 萧意欢巴不得她能逃狱。 在她以为自己有希望活下去的时候，给她最致命的一击，光是想想就觉得解气。 吴云将药买回来，萧意欢让丫鬟拿去，放在了浴桶里，而后将许如歌扔了进去。 药水刺激着伤口，让许如歌惨叫连连。 萧长乐听到这动静，在不远处暗暗捏紧了拳头。 “萧意欢，我与你势不两立！” “这话不用说得这么小声。” 萧意欢走过去，正巧听到萧长乐说的那句话，笑着回了一句。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当真以为你能笑到最后？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惨！”萧长乐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来。 还没等她动手，萧意欢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就你这点本事，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吧。否则，你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她将萧长乐的手一扔，转身走向了夜染尘。 “明日去找个道士算算，我娘什么时候能迁葬。我要为她寻个风水宝地，再为她做一场法事。”萧意欢靠在夜染尘身侧，喃喃说道。 “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信这些。”夜染尘不由皱眉。 “我是不信。但有时候也希望，她是可以看到现在这一切的。”萧意欢回答。 纵然不信，但面对自己至亲的人，还是怕自己做得不够。 “好，就按着你说的来，我会为你找到京城里最厉害的道士，让他好好算一算。”夜染尘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他也曾希望，他的母妃可以感觉到他，可以与他说话，可以看到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夜染尘便将道士请到了王府。 他一看到萧意欢，神情就严肃起来，“你……从何而来？” “这是我家王妃，不得放肆！”凌月听到这道士这么说话，还以为他故意对萧意欢不敬。 但萧意欢闻言，脸色却是微微一变，难道说，这道士当真是个高人，能一眼看穿她并非是这里的人？ “看来，从小住在乡下，与这京城还是格格不入。”不过，就算知道她并非是这里的人又如何？ 难道还有办法将她送回去不成？ 就算能回去，她也不去。 末世太乱，远不如这里太平。 更重要的是，末世没有夜染尘。 “既来之，则安之。”道士看着她，讳莫如深地说了一句。 萧意欢对着他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凌月站在一旁，全然听不懂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为我娘算一算迁葬的时间和地点。我要为她做一场法事超度。”萧意欢说道。 那道士算了半点，给了她时间和地点。 “法事就不用了。那些符咒，根本就没用。”道士说罢，也没要银子，就转身走了。 还是凌月追出去，将银子塞到了他手上。 迁葬的日子定在三天后，位置选在了京城里除了皇陵之外最好的地方。 想要安葬在那里，没有十万两银子，是不可能的。 “我看那道士根本就是个托吧？”凌月在知道那地方的价钱之后，吓得下巴都快掉了。 “十万两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你可查到了那块地的主人？”萧意欢问道。 凌月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那块地的主人究竟是谁，只知道那里贵得吓人。” 萧意欢皱眉：“总该有人收钱吧？” 那背后的人就算不想现身，这银子最后也是会到他手里的。 “是有人收钱，不过是在一个棚子里，将银子从一扇窗户递进去，并不能看清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子。”凌月也已经努力过了，但还是没有能看清里面的人。 萧意欢眉心皱得更深了，大大方方的还好，这般神神秘秘遮遮掩掩，不是让人怀疑吗？ “你怀疑那道士是托，可有去别家问，他们会将自己的家里人葬在那里，是何原因？” 十万两银子，并非是拿不出来。 但她不想将这银子轻易就给了别人。 还是得查清楚。 “属下这就去打听。” 夜染尘在一旁听到她与凌月的谈话，不由问道：“怎么，你舍不得银子？” “银子我有，但我想弄清楚，它最后会到谁手上。”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笑了笑，说道：“你该不会怀疑，那块地是凤宁易的吧？” “京城之中，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萧意欢也不想怀疑到他头上，可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他。 尤其是看守墓地的人还那般神秘，就更让人生疑了。 “如果查出来是他，你又能如何？难道让他将那块地吐出来？又或是将你娘迁葬去别的地方？”夜染尘问道。 “我既不会让他将那块地吐出来，也不会将我娘迁葬到别处。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那块地究竟属于谁罢了。” 凤宁易不想让人知道，她偏偏要昭告天下，让所有人看看，他们眼中为官清廉，为民做事的好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越是将自己的形象营造得完美无缺，翻车的时候就越惨。 难得能抓到一个把柄，自然得好好利用。 “我倒是觉得，既然他敢这么做，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你查到最后，一定会发现，那块地并不在他的名下。”夜染尘可不觉得凤宁易的把柄那么好拿捏。 “总得试一试。”什么都不做就放弃，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就算知道不行，也要试一试。 万一会有什么奇迹呢？ “许如歌已经被送到大理寺了。她所做的事，也已经按着你的意思，在京城之中传遍。吴云也与她一同入狱了。”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接下来，只需要盯着萧长乐就行了。” 这件事，终于要有个了断了。 她自回到京城，就一直想要查明当年的真相，如今，她终于可以给云海棠一个交代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我只关心你 凌月出去打听了一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看他那样子，他打听出来的结果，与他所想的并不相符。 “那地方的确是难得的风水宝地，甚至比皇陵还好。他们会选择将自己的亲人葬在那里，是找了不同的人算的。所以，那道士应该不是托。” 萧意欢看着他失望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想为我省这十万两银子，但该花的还是得花。” 要是别人算的也就罢了，她可以不放在心上。 可偏偏那倒是一来就看出了她的来历，多少让她心里有几分敬佩。 他的话，不得不听。 第三日，到了迁葬的时候，萧意欢亲手将棺木挖了出来。 那棺木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露出了里面的白骨。 萧意欢小心翼翼地将白骨捡拾到另外一副上好的棺椁之中，亲自盖棺。 十万两的银票，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让凌月交到了守墓人手中，换得了一块地和一块墓碑。 她并没有在墓碑上留萧德厚的名字，是留了她自己的。 云海棠，依旧是云海棠，而不是萧云氏。 这是她想要的自由。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萧意欢在墓前坐了许久，怔怔地看着墓碑上的字，脑海里想着那个绝世无双，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人。 如果当初萧德厚对她的深情有所回应，她会不会，就不会是这般凄凉的结局？ 可若不是因为当初的因，也不会种下这后面的果，就更不会有她出现在这里。 冥冥之中，所有的事早就已经注定了。 “为何我在你脸上，看不到半点开心？” 萧意欢早就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但她以为是别家的人来这里探望自己的亲人，所以并没有回头看。 没想到，竟是凤宁易。 “怎么，你现在闻不到我身上那烂到骨子里的味儿了？”凤宁易看到她脸上那惊讶的神情，就知道她并没有察觉到是自己来了。 上次在摘星楼的时候，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他，还说那样的话来挖苦他。 怎么今天却察觉不到了？ “方才为我娘点烛烧纸，鼻子里全是香烛的气息，自然闻不到你身上的味儿了。”萧意欢听到他说那话，还回想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当着他的面这么骂过他。 想了许久才想起，是前不久在摘星楼的时候。 因为喝醉，那日的事她记得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他差点将她从摘星楼上推下去。 “你终于为你娘报了仇，为何不开心？”凤宁易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因为……不管我再怎么折磨许如歌，我娘也回不来了。”萧意欢撒下了手中的最后一把土，站起身来。 “你打算怎么处置萧德厚？不要忘了，他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因为他，许如歌也不会对你娘下这么毒的手。”凤宁易往她面前挪了一步。 萧意欢抬眼看向他，还以为会在他的眼中看到刻骨的恨意，但他的眸中却是一片温柔如水。 “他是你的仇人，难道你不想亲手杀了他？” 凤宁易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他正要开口，就被萧意欢打断了，“看来，连你自己都忘了当初曾说过的谎了。” 当初他为自己编造了一个易家幸存者的身份，说萧德厚等一众人是他的仇人，为了得到玉佩不惜杀了他的家人。 这灵感，怕是从吴云那里来的吧？ 他还真是擅长为自己立人设，还懂得从别人那里抄袭，融到自己身上。 “我不曾对你说过谎。”凤宁易说这话的时候，原本想要看着她的眼睛，但一对上她的目光，就不自觉地移开了。 就这还说自己没有说谎？ “你有没有说谎，你心里最清楚。”萧意欢轻哼一声，转身要走。 凤宁易抓住了她的手腕，“刘冰露若是当真要嫁入王府，你会如何？” 萧意欢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淡淡地说道：“嫁就嫁呗。反正，她就算死在了王府，也不过是因为阿染克妻，与我和阿染没有半点关系。” 凤宁易一怔，他还以为她真会如那日所言，潇洒地离开。 果然只是说说而已，她怎么会舍得离开？ “话是这么说，但太后是不可能会就此罢休的。她必定会将这笔账算在你身上。”人可不是她说杀就能杀的。 刘冰露是太后的侄女，要是死在了辰王府，他们绝对无法摆脱干系。 这也是太后为何执意要让刘冰露嫁入辰王府的原因。 她并不是想给刘冰露一个好归宿，也不是想利用刘冰露牵制夜染尘，更不是想让刘冰露破坏萧意欢与夜染尘之间的关系。 她是想要让刘冰露命丧辰王府，给她一个绝佳的借口，对着夜染尘开刀。 “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萧意欢觉得奇怪。 刘冰露嫁入王府，死在王府，他们被太后找麻烦，难道不是他喜闻乐见的吗？ 怎么他却是一副担忧的样子？ “我不是关心这件事，我只关心你。”尽管凤宁易已经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不要将萧意欢放在心上，不要再管她的事。 可他还是会不自觉地担心她。 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会情不自禁地靠近。 一个人，就算能将天下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却也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心。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只需要管好你和你的人就行了。”萧意欢才不需要他的所谓关心。 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却是一肚子坏水。 萧意欢根本就不会相信从他嘴里说出的半个字。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会管好我的人，不会让他们伤你半分。”凤宁易看着她戒备的眼神，心中生疼。 “当着我娘的面，就不要对我说谎了，我怕我娘会找你麻烦。”萧意欢嗤笑一声。 “意欢，这周围好难找到一棵海棠树，我跑了好远……”夜染尘手中拿着几枝海棠花，走到萧意欢身边。 正要将海棠花交给她，就看到了凤宁易，脸上的神情顿时凝固起来，不悦地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第四百八十五章 找不到证据 “云海棠也算是我名义上的干娘，我来这里看看，没有什么不妥。”凤宁易还以为他并不在附近。 但迁葬云海棠对萧意欢来说算是大事，他又怎么会不陪同？ 夜染尘轻哼一声，表示不满。 他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 萧意欢在墓碑旁挖了一个小坑，将海棠花枝放进去，又找守墓人借了茶碗，到不远处的山泉处接泉水。 回来时，听到凤宁易与夜染尘说—— “我先前与你说的话，还望你能放在心上。你能解决的事，不要让意欢动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抹警告的意味。 萧意欢不由有几分讶异。 他说的，难道是太后赐婚的事？ 那日在摘星楼，她似乎也隐约听到凤宁易说，让夜染尘退婚。 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现在看来，那句话是真的出自他的口。 “我的事，我自会解决，不用你来提醒！”夜染尘说罢，牵着萧意欢，转身离开。 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凤宁易才转身吩咐守墓人，在云海棠的墓旁种上两株海棠，多为她扫墓。 萧意欢没有猜错，这一片地，是他的。 但地契并不在他的名下，所以他并不怕她查。 查到最后，她也不会拿到半点证据。 “看来这地方，的确是凤宁易的。他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想告诉我，就算我猜到了，也查不到证据。”萧意欢看到凤宁易与守墓人说话，有几分恼怒地说道。 她与夜染尘并没有走远，而是折返回来，想看看凤宁易会留在这里做什么。 结果就看到了他与守墓人说话。 “这样也省得我们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了，不如从其他地方下手，查明他的目的。”夜染尘说道。 “凤宁易狡黠至极，想要抓住他的狐狸尾巴，怕是比登天还难。”萧意欢回想起自己从认识凤宁易至今，除了被他下药的那一次，还不曾抓到过他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足以说明，他这人有多狡猾多难缠。 这也就罢了。 “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他是如何说服乌云裳与他合作的。” 身为烟雨楼楼主，乌云裳这人平常人想要见一面都难，他却能让乌云裳出面为他说谎。 这着实让人疑惑。 “大抵是他答应了要帮乌云裳什么忙。”夜染尘先前出现在烟雨楼，就是质问乌云裳为何会与凤宁易联手欺骗萧意欢。 他还没有能得到答案，萧意欢就来了。 “会是什么忙，能让乌云裳心甘情愿为他说谎？不过，他已经承认了他并非是阿辰，此事我也不想再多过问了。” 他与乌云裳合作，无非是想让乌云裳骗她。 而今她识破了假象，凤宁易不但没有办法再继续骗她，还得要兑现自己当初对乌云裳的承诺，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也算是对他的一点教训了。 “他承认了？什么时候？”夜染尘还以为，凤宁易耗费了这么多力气，想让萧意欢以为他就是阿辰，怎么都得撑上一段时间。 结果他却这么轻易就承认自己是冒认？ “那日在摘星楼的时候。”萧意欢回答。 “大概是他觉得，既然已经被你看出来了，再欺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就承认了。”夜染尘松了口气。 他还担心萧意欢真的会上了凤宁易的当。 “为什么你一直都是一副认定了阿辰不会是他的样子？你与阿辰先前也有什么交集么？”萧意欢看到他这神情，心中不由再次起疑。 那日在烟雨楼，乌云裳分明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 可夜染尘却着急忙慌地将她带离了，没有给乌云裳说话的机会。 能让他那般担心的，会是什么事？ “我……我只是觉得，他不可能会是阿辰。他若是阿辰，一早就会告诉你了，哪里会撑到这时候，在你对他厌恶至极之后，再告诉你真相？” 萧意欢想了想，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她与阿辰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在心上。 纵然之后出了阿蓉的事，她也并没有忘记。 如果凤宁易真是阿辰，肯定会抓住最好的时机，将实情说给她，而不是等到她对阿辰已经恨之入骨之后。 二人回到马车上，往王府而去。 才到王府门口，就看到了刘兴。 刘冰露站在他身侧，脸色分外苍白难看。 在看到夜染尘之后，更像是看到了什么煞星一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知刘尚书前来，所为何事？”刘兴是兵部尚书，虽不会行军打仗，可兵权却大半被他捏在手里。 这一点，想想就觉得讽刺。 试问有哪个国家的人，会将兵权放在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手上？ “下官来，是想与王爷商议冰露的婚事。太后的懿旨已下，婚期就在不久后，这期间还有许多事需要商量。”刘兴回答。 萧意欢怔了怔，太后懿旨已下？ 今日她为云海棠迁葬，太后不会不知晓。 却偏偏挑在今日下懿旨赐婚？ “太后下懿旨，挑在我与王爷不在府上的时候，怕是不太妥当吧？”萧意欢冷声说道。 “王妃若是要看，我让人将懿旨拿来就是了。”刘兴挥了挥手，他身侧的人立刻就拿出了太后的懿旨。 萧意欢看了一眼，发现太后果然让刘冰露与她平起平坐。 “刘大人可已经想好了，要让自己的女儿嫁到辰王府来？”萧意欢手拿懿旨，轻轻拍了拍掌心，说话的语气好似这地方是什么龙潭虎穴一般。 “太后懿旨已下，也并非是我所能违抗的。再说，辰王是夜月国的战神，不知有多少人想嫁，冰露能嫁入辰王府，是她的荣幸。”刘兴说道。 “既然如此，那这婚事就算是定下了。”萧意欢没想到，太后的懿旨来得如此之快。 她原本还想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想个好对策。 既然太后执意如此，那也就不要怪她了。 萧意欢转身往王府走去。 刘兴看了夜染尘一眼，对上那双冷冽的眸子，吓了他一个激灵。 “刘尚书，请吧。本王与你好好商议商议。”夜染尘对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四百八十六章 毒虫 刘兴跟着他走进王府，走了好几步才发现，刘冰露没有跟在后面。 他只得转身回去，扯了一下刘冰露，让她跟上。 刘冰露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不过她发现，今日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自从太后派了人在她身边保护，她就没有再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 难道真如太后所说，夜染尘根本就不克妻，是萧意欢故意布下了那些陷阱，让她不敢嫁过来？ “王府寒酸了些，还望刘尚书不要嫌弃。”夜染尘让刘兴在院子里坐下，喊人倒茶来。 刘兴看了看四周，发现这辰王府又小又破，就连他的尚书府都比不上，更不用说与其余的王爷府邸相比了。 睿王的府邸可是堪比半个皇宫，金碧辉煌，他上次去，差点就被晃花了眼睛。 这里却是一点皇家之气都找不到。 “王爷如此，是夜月国的表率，我怎么会嫌弃？冰露能嫁给王爷，是她的福气。”刘兴说着，回头想让刘冰露在夜染尘面前卖个乖。 可她却并不在他身后。 方才明明是跟着他一起进来的，难道去了别处？ 刘兴没有多想，转头继续与夜染尘寒暄。 而此时的刘冰露，偷偷溜到了萧意欢的房门外。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筒，是太后亲手交给她的。 那竹筒里放着一只飞虫，只要能让那飞虫飞到萧意欢身上，就能让她毁容。 一旦她没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就会变成谁也不想多看一眼的丑八怪了。 刘冰露这么想着，走进了房间。 萧意欢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出现，但她进来的时候，还是装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妹妹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一声妹妹，听得刘冰露很是诧异。 她不是不想让自己嫁入王府来，为何会叫她妹妹？ “太后懿旨已下，我纵然不想接纳你，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事实。还不如想试着与你相处。”萧意欢笑着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原本还担心你会憎恶我，让我在这府中难过。这下不用担心了。只是……这一声妹妹，不太应该。因为你我地位相同，分不出高低来。” 刘冰露可没有忘记，她嫁入王府，与萧意欢是平起平坐。 哪里能让她用这一声妹妹占了便宜？ 萧意欢却也不恼，“那你说，该如何称谓？你叫我意欢，我叫你冰露？” 刘冰露想了想，说道：“论年纪，我比你稍长，不如，就你叫我姐姐好了，这样最为公平。” 有太后撑腰的人果然不一样。 萧意欢也没有多与她争论，而是轻轻叫了一声，“姐姐。” “妹妹声音太小了，我没有听见。”刘冰露故意气她。 萧意欢只得又叫了一声，“姐姐。以后这府中的大小事，任凭姐姐做主。” 刘冰露没想到她这般明事理，心中不由有几分打鼓，“你说道可是真的？你愿意将主母的位置让给我？” 萧意欢轻笑一声，说道：“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既然我叫你一声姐姐，就意味着你的身份比我更贵重，这府中的事，自然都要交给姐姐你来处理才是。” 刘冰露着实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萧意欢就已经改变了态度。 难道说，是因为她在太后那里吃瘪，得到了教训，所以才会如此？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能做出如此让步，对自己来说就是大好事。 这意味着，她不会与夜染尘和离离开王府了。 “妹妹在这府中时日比我久，对这府中的事务也更为熟悉，我看还是让妹妹继续处理为好，我也好和妹妹多学学。”刘冰露可不想当什么主母，那样太累了。 萧意欢一怔，她还以为自己将这主母的位置给她，她会很高兴，没想到却被她给推了回来。 即便如此，她的脸上也依旧有笑意。 那笑意，让萧意欢有些看不懂。 刘冰露趁着她思索的时候，将袖子里的竹筒取了出来，打开盖子。 那只飞虫立刻从里面飞出来，落在了萧意欢身上。 萧意欢感觉到后颈一阵刺痛，她伸手一抓，竟抓到了一只毒虫！ 她将那毒虫扔到地上，抬脚一碾，而后便想从医馆里拿一颗解毒丸来。 可她还没能拿到，就感觉到刺痛难忍，跪在了地上。 “妹妹这是怎么了？”刘冰露还记得太后和她说，萧意欢如何如何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还不是轻易就被她用一只虫子给解决了？ 眼见着血色的瘢痕在她的脸上扩散开来，刘冰露嘴角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但她还是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喊来了夜染尘。 夜染尘看到萧意欢痛苦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心疼地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你的脸……”刘兴看到她的脸，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正与妹妹说着话，她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刘冰露躲在刘兴背后，一副害怕的样子。 “意欢，你怎么样了？”夜染尘从怀中拿出之前她给的解毒丸来，喂她服下，又给她喂了水。 她喝不下，他便将水含在嘴里，再次喂给她。 “萧意欢都变成了这样子，他也不嫌弃？”刘冰露看着夜染尘的动作，惊愕不已。 要知道，一般人看到萧意欢现在那样子，会被恶心得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可他居然没有半点嫌弃，甚至还能下得去嘴。 萧意欢在他心里得有多重要，才能让他如此？ 短暂的惊讶之后，刘冰露的眼中燃起了妒火。 “要不要去请个大夫来？”她只想让萧意欢变成丑八怪的事立刻传遍京城，让所有人都来看看她如今这见不得人的样子。 “刘尚书，今日怕是不能与你再商议婚事了，改日我会登门拜访。”夜染尘抬眼看向他，眸中带着一股冷意。 “这婚事随时都能商议，既然王妃有事，王爷还是先陪着王妃吧。我与冰露告辞。”刘兴拽着刘冰露，走出了王府。 “是不是你做的？”刘兴回想起夜染尘方才的眼神，还心有余悸。 刘冰露却是一脸的不在意，“就算是我做的，他们也找不到证据。” 第四百八十七章 送药 那只虫子已经被萧意欢踩死了。 就算没有踩死，她也无法认定虫子是她放出来的。 只能怪她对自己没有防备，所以才会中招。 “找不到证据又如何？只要他们认定是你所为，这笔账就算是记下了。你呀你呀，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刘兴气得不行。 “这话你跟姑母说去，是她让我这么做的，难道我还能违背她的旨意不成？再说，萧意欢被毁容，很快就会失宠，我嫁入王府，日子不就更好过了吗？” 刘冰露一心只为萧意欢毁容而高兴，全然没有考虑其他。 刘兴被他气得坐上马车回府了。 而她则在王府门外找个地方坐着，想看看他们什么时候会去请大夫。 可等了许久，王府里也没有出来一个人。 她有些坐不住了，自己将萧意欢毁容的事说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事就传遍了京城。 不过，并没有在京城掀起太大的波澜。 “听闻，辰王妃才到京城的时候，就丑得无法见人，过一阵子就好了。先前被人毁容，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疤，过了一阵子也不见了。” “是啊，我看这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肯定过不了几日就能恢复了。” “你们说，这辰王妃是不是会画皮啊？为何她的脸那么容易就能好起来？听闻这画皮的秘术可怕至极，是要将整张脸给揭下来……” 坊间的传闻一向如此离谱。 这样的说法，萧意欢之前已经听过不少了，所以再听到，也没有什么意外。 “我要是当真会画皮就好了，那可比南宫柾的易容术要厉害多了。”萧意欢靠在墙角，手里拿着刚买的糕点。 她脸上的瘢痕还没有彻底消退，所以此时的她还戴着人.皮.面.具。 要不是医馆里的药不够了，她也不会亲自出来。 买过药之后，她还顺便买了点糕点，正要回王府，就听到了街边有人议论。 不用多想就知道，她毁容的事，定然是被刘冰露给传出去的。 她还以为这刘冰露的心机没有那么深，很容易对付。 谁曾想，她居然会给她这么大的一个教训。 不管怎么说，她可是太后的侄女。 就算她的心机不深，为人也足够绿茶，再加上太后的调教，给人使绊子也不太差。 萧意欢看着不远处的刘冰露，眯了眯眸子，想要过去给她一个回礼。 她手中没有虫子，但却有一包痒痒粉。 比起被虫子的毒素弄得满脸瘢痕，她自己将自己挠成个大花脸，怕是更难以让她接受。 萧意欢正要过去，刘冰露就站了起来。 她的眼神痴痴地看着某处，好似看到了让她魂牵梦萦的东西。 萧意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看的，竟是凤宁易。 难道说，刘冰露喜欢凤宁易？ 她之所以会对自己有嫉恨，其实是因为凤宁易？ 萧意欢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个事实。 这样也就能说得通了。 难怪她之前说，一旦刘冰露嫁入王府她就要离开，刘冰露会那般紧张。 原来是怕她会转而与凤宁易在一起。 而今天她在知道自己不会离开王府之后，连主母的位置都不要了，眼中还流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也是知道了她不会与凤宁易在一起，所以才会如此。 就是这点困惑，害得她失了神，被她抓住机会将虫子放了出来。 萧意欢懊恼不已。 不过，凤宁易这时候来王府，是想要做什么？ 眼看着他快要走进王府，萧意欢快步绕到王府后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下了身上的小厮装扮，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躺在了床上。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等到凤宁易到她的房门前时，她已经准备好了。 “王爷不在府上，首辅大人这时候来看望王妃，怕是不太妥当。”门外传来了春兰的声音。 “有什么不妥的？意欢是我的妹妹，我听闻她生病，来看望她，是天经地义的事。”凤宁易说着，便推开了房门。 萧德厚义子的身份还真是好使。 “可是……”春兰想要拦着，但他已经走了进去。 凤宁易一眼便看到了萧意欢脸上的瘢痕。 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可以想象此时的她有多痛苦。 毕竟，一点小痛是不足以让她皱眉的。 “意欢，我为你带了上好的药膏。”凤宁易坐在床边，从袖子里拿出药膏来，打开盖子，用指尖抹了一点，就要往她的脸上涂。 萧意欢睁开眼睛，将头偏向一边，躲开了他的手。 “首辅大人费心了，我自己便是最好的大夫，这瘢痕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这药膏，首辅大人还是拿回去自己用吧。”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只要抹上这药膏，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也没有必要如此拒绝我的好意吧？”凤宁易心中有几分恼怒，但面上却全然没有表现出来。 他知道，萧意欢对他的戒备皆是他自己种下的。 想要消除，太难太难。 但只要能让她对自己信任一点，再信任一点，他也就知足了。 萧意欢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药膏，又凑近轻轻嗅了嗅。 这药膏用的全是上好的药材，有几味药她在京城连看都没有看到过。 比起她为自己配置的药膏，要好上太多。 可这好意，她并不想接受。 宁愿自己的脸慢慢好，也不想因此欠他一点什么。 “首辅大人怎么来了？可是来这里看望妹妹的？呀，还拿了药膏来。这药膏一看便知道好用，不如让我来为妹妹涂上好了。” 刘冰露将药膏从凤宁易的手里拿过来，沾了一点，往萧意欢的脸上抹去。 只抹了一下，萧意欢便感觉到刺痛难忍。 她就知道，刘冰露没有这么好心。 她之所以没有躲开，是因为她想利用刘冰露回绝了夜染尘的好意。 原本已经好了不少的瘢痕，被她这药膏这么一抹，变得更为严重了。 刘冰露看到她脸上的变化，讶然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说首辅大人带来的药膏，并不能治好妹妹的脸，反而会让情况变得严重？”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不动声色 凤宁易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他所带来的，明明是上好的药膏，萧意欢已经查验过了，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若是这药膏有问题，她肯定会冷言嘲讽的。 可为何刘冰露抹在她脸上，却出了事？ 看来，并非是药膏有问题，而是刘冰露有问题。 他抓住刘冰露的手腕，想看看她的指尖，却听到刘冰露尖叫一声，哭着说道：“我的手好疼！首辅大人，这药膏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凤宁易没想到，他有一日居然会被除了萧意欢之外的另外一个女人耍。 “意欢，你没事吧？”他想要查看一下萧意欢的伤势，却被她推开。 “首辅大人看到这样的结果，满意了？”萧意欢捂着自己的脸，眼中满是冷意。 凤宁易想要解释，可刘冰露这样子，却让他连解释都无力。 “春兰，送客！”萧意欢吩咐了一声。 春兰赶紧从门外进来，对着凤宁易道：“我家王妃要休息了，还请首辅大人不要再在这里打扰。” 凤宁易知道，自己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洗清了，只能转身离开。 刘冰露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倒是要看看，被萧意欢误会成这样，凤宁易还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妹妹，你没事吧？这首辅大人可真是够狠心的，口口声声说着他是你哥哥，却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放心，我会为你找最好的大夫，医治好你的脸。”刘冰露说着，还想伸手去碰她的脸。 萧意欢躲开了，“那就有劳姐姐了。” 她自然知道刘冰露心里的算盘。 不过她无所谓，这点小伎俩，还不足以对她构成威胁。 倒是她惹了凤宁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很难说。 “那我先告辞了，改日再带着大夫来看你。”刘冰露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她一脸得意地离开王府，才走到旁边的巷子里，就被人用麻袋套住了。 刘冰露拼命挣扎，直到她听到凤宁易的声音，才安静下来。 “宁易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为何要陷害我？”凤宁易的声音冷得彻底，让她忍不住浑身发颤。 “宁易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什么时候陷害你了？”刘冰露没想到，凤宁易竟会这般对她。 就为了萧意欢？ “我给意欢的，明明是上好的药膏，却被你故意用毒粉破坏，还害得意欢的伤变得更严重，这笔账，要怎么算？” 凤宁易怒不可遏，恨不得能杀了她。 可又顾忌她的身份。 如今她若是死了，太后肯定会想方设法栽赃给萧意欢。 所以他不能杀她，也不能伤她。 只能威胁她，让她不敢再对萧意欢下手。 “宁易哥哥，你真的喜欢她？她有什么好的？根本就比不上我半分！再说，她早就已经是辰王妃了，你就算喜欢她，也不可能会和她在一起，又何必要将她放在心上，这样只会让你自己难受！” 刘冰露一想到她要嫁的人，她的心上人，喜欢的人都是萧意欢，心里就一片妒意。 “与你无关！我警告你，以后若是敢动她半分，我定然让人在你身上百倍讨回！”凤宁易说完这句，转身离开。 刘冰露被扔到地上，一身狼狈地从麻袋里钻了出来。 “百倍讨回？那我就让你看看，她死了，你要怎么从我这里讨回！” 回想起上一次成功的经历，刘冰露的心里立刻就生了一个又一个恶毒的主意。 辰王府。 萧意欢看了一眼被扔到地上的药膏，俯身捡了起来。 “王妃，这药膏不是有毒么？快让奴婢拿去扔了吧。”春兰伸手就要从她手里拿走药膏。 “这药膏里没毒，是刘冰露的手上有毒，所以才会伤到我的脸。这可是上好的药膏，对我脸上的瘢痕最是有用。”萧意欢将最上面那一层沾了毒粉的药膏用刀子刮掉，抹了一点在脸上。 她的脸瞬间舒服了许多。 “这么说，首辅大人并没有恶意？那王妃为何没有说出来？”春兰觉得奇怪。 既然王妃知道是刘冰露在作祟，为何没有拆穿她？ “我与凤宁易，原本就不该多来往，有这误会，也多了一个能将他挡在王府门外的理由，省得他再来。”萧意欢回答。 春兰点了点头，“奴婢从前就觉得，这首辅大人怪怪的，就是说不出怪在哪里。” “你可是觉得，他不像个好人？”萧意欢笑道。 春兰连忙摆手，“不不不，奴婢可没有这个意思！” 她生怕萧意欢误会了她的意思，尽管她的确有那样的想法，可这京城里，谁又敢说首辅大人不是好人呢？ “不用怕，你的感觉很对，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否则，我又怎么会避他如蛇蝎？以后你见了他，也记得要绕着走。”难得有人觉得凤宁易不是好人，萧意欢自然不能让她改变了想法。 春兰怔了一下，“王妃，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看你，明明有这样的直觉，却又因为京城之中众多对他有利的传闻，无法下这结论。就连我和你说了你也还在怀疑。凤宁易果真很厉害，为自己塑造了一个好形象。” 也不知道她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将凤宁易这形象给彻底击碎？ 萧意欢有几分恼火。 “听闻，凤宁易方才来过，但又气冲冲地走了？”夜染尘一进来就问了一句。 萧意欢将方才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夜染尘看着她手中的药膏，皱眉道：“所以，你现在用的，还是他给的药膏？” “这药膏里有几味药很是难得，就算找遍京城，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东西，不用白不用。反正在他看来，这药膏一定会被我扔掉。”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心中尽管不是滋味，但也希望她的脸能快点好起来，便没有去动那盒药膏。 凤宁易最近未免太过殷勤了，意欢这里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出现。 一点也不遮掩自己对意欢的关心，他这么做，意欲何为？ “我也很想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萧意欢看出了他的心思。 第四百八十九章 交易 “或许，他这么做，只是因为喜欢你呢？”夜染尘酸溜溜地说道。 凤宁易这种种做法，除了喜欢她，在意她，还能有什么解释？ 那日在摘星楼，他明明有机会将萧意欢带走，趁着她喝醉对她做些什么。 可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留在她身边守着，还警告自己不要再让她伤心。 “他的喜欢，谁能相信？反正我是不信的。他肯定在策划什么阴谋，想用这样的方式得到我的信任。只可惜，我对他，永远也不会有信任。”萧意欢冷声说道。 她对凤宁易从来就不曾有过信任。 以后也不会有。 “那就好。”夜染尘知道她对凤宁易从未有过半点好感，但还是担心凤宁易的这些举动终究会打动她。 还好，她心里坚定了凤宁易不是好人，除非有一日凤宁易将所有的秘密说给她，并且得到了她的理解。 否则，他永远也不可能会在萧意欢这里得到好感。 “皇兄让我入宫一趟，大抵是为了刘冰露的事。你可要与我同去？”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皇上让你去，可没有让我去，我要是跟着你去，有些话，皇上可就不好说了。” 皇上只让他去，分明是想要劝他娶了刘冰露，省得惹来太后不满。 “这婚事，我一定会想办法推掉的。大不了就和皇兄请缨去戍边，我不信刘冰露会和我一起去。”夜染尘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那你就肯定我会和你同去？”萧意欢轻哼一声。 边疆的生活哪里有京城安逸舒适？ 到时候战乱一起，她还得和他并肩作战。 “你不与我同去，谁与我同去？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夜染尘知道她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是她不会陪他去的。 “我看啊，你还是先入宫应付好皇上吧。”萧意欢拿着药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脸上的瘢痕，只怪自己那时候没有注意刘冰露的小动作。 居然会让她得逞！ 夜染尘转身离开。 萧意欢将自己的脸抹好，等到药膏被吸收，便拿了一张人.皮.面.具戴上，出了王府。 她一路到了江湖百晓生的住处，用一张银票当了敲门砖。 江湖百晓生见了她，一张脸都快要笑烂了。 要知道，平日里可没有人会花那么多银子从他这里买消息。 萧意欢是他最大的主顾。 “不知王妃此次来，想问什么？”百晓生伸手捏住了她手里的银票一角。 “我想知道，当初乌云裳与南宫柾争的那个男人是谁，如今被葬在何处？”萧意欢问道。 百晓生捏着银票的手一下就松开了，“王妃怎么会对此事有兴趣？” “怎么，不能有兴趣吗？我问你答，我给你银子，不是你这里的规矩？既然你不愿意说，我走就是了。对了，方才那张银票，也得还给我。”萧意欢对着他伸出手。 百晓生笑得比哭还难看，“王妃，有事好商量。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这事，我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会相信。你要是认为我在说谎，不肯给我银子怎么办？” “你先说说看。”萧意欢听到他这么说，越发好奇了。 到底是有多荒诞，他才会认为自己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那个男人名叫慕容祁，他……并没有下葬。”百晓生挠了挠脑袋，似乎是在想该如何解释。 “没有下葬？难道说，他没有死？难道说，乌云裳不想让南宫柾再缠着他，所以故意和南宫柾说他死了？”这样倒也说得过去。 但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凭着南宫柾的本事，又怎么会找不到蛛丝马迹？ “他是死了，但并没有下葬，而是被乌云裳放在了冰棺里，就藏在烟雨楼的地下密室之中。多年来，乌云裳一直在想办法将他复活。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让人死而复生的法子，她却执迷不悟，近乎癫狂。” 萧意欢想到了乌云裳那一头白发。 听闻，当初她杀了慕容祁之后，便一夜白头。 “如果真是她杀了慕容祁，她又怎么会想办法让他复活？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萧意欢说道。 百晓生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其中有误会。但当年的事，我也没有在旁边看着，所以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多谢你告知，这银子归你了。”萧意欢将银票放在桌上，转而到了烟雨楼。 烟雨楼的人见了她，依旧没有阻拦的意思。 但看她往阁楼上去，还是有人站了出来，“王妃，这烟雨楼之中，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惟独不能去见楼主。” “听你这意思，我要去地下密室，也可以了？”萧意欢故意说得大声。 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脸色皆是一变。 要知道，地下密室可是烟雨楼的禁忌，是任何人也不能提起的。 她这外人竟如此大胆，敢这么大声地说出来。 只听砰地一声，阁楼上的房门打开了。 乌云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一片冷冽，“让她上来。” 萧意欢快步上到阁楼，走进了乌云裳的房间。 这里与一般女子的闺房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还能嗅到一丝淡淡的香气。 可她还没能将房间的陈设看清，冰冷的剑就抵在了她的咽喉上，“你是如何知道的？是不是夜染尘告诉你的？” “我问过他，但他不肯说，所以我只好花上一点银子去打听了。”萧意欢一副心疼自己花了冤枉钱的样子。 毕竟，她从夜染尘那里就能得到答案，却还得花银子到外面去买。 “江湖百晓生？”乌云裳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将手中的剑放下了。 “我来这里，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你，人死并不能复生，不管用什么办法。希望你不要上了凤宁易的当。” 萧意欢之前怎么都想不通，乌云裳这般高傲的江湖人士，怎么会与凤宁易合作。 如今想来，凤宁易肯定是抓住了她的软肋，所以她才会甘愿听他的话。 第四百九十章 激将法也没用 凤宁易狡猾多端，她担心乌云裳会上他的当，最后不但没有能实现自己的心愿，还会被凤宁易算计得很惨。 “你……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乌云裳没想到，萧意欢居然会猜出这背后的缘由。 “是你太小看凤宁易了，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到最后，你只会被他害得很惨。若不是看在你是个可怜之人的份儿上，我也不会到这里来提醒你。我知道你很想弥补自己的过错，但人死了便是死了，是不可能再活过来的。” 萧意欢没想到，她的反应竟会如此冷淡。 凤宁易到底在她面前用了什么手段，让她相信死人能活过来？ “多谢你的提醒，我的事，我自会解决，不需要你来担心。你可以走了。”乌云裳并没有半点感激，反而对她下了逐客令。 萧意欢心中有几分恼火，“你这般自以为是，也难怪慕容祁会死在你手上！想必他根本就不想与你在一起，你一时情急杀了他，却又后悔，所以才会让他这么多年不得安宁，困着他的尸首，也困着他的魂魄，将他禁锢在你身边。” 萧意欢故意这么说，希望她能放手，不要真的上了凤宁易的当。 这世上哪里有让人死而复生的法子，不过是用来骗人的罢了。 不如让慕容祁入土为安，彻底忘了他，不要让他成为自己人生的羁绊。 让她意外的是，乌云裳竟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依旧是一脸淡然，“随你怎么说。我的事，从不怕旁人的目光。” “是吗？如果你不怕旁人的目光，又为何不将你想要复活慕容祁的事公之于众？让天下人都来看看，你的所作所为有多荒唐！” 萧意欢发现，她的确是冥顽不宁，非得要去上凤宁易的当。 既是如此，自己也没有什么可和她多说的了。 就让她在凤宁易那里吃了苦头再来后悔吧！ “为何你就不能相信，凤宁易也能做好事？他对你不就很好？他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很惊讶，这世上居然还会有第二个人对你如此深情。其实，他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你该试着多了解他。” 乌云裳摇了摇头。 “你相信他能让慕容祁死而复生就罢了，居然还说起他的好话来了？”萧意欢气得转身就走。 乌云裳看着她的背影，眼中落下一滴泪来。 有谁会愿意相信，这世上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子？ 但很多时候，她也愿意骗一骗自己。 萧意欢回头，想让乌云裳带她去看看慕容祁，却看到了她脸上的那滴泪。 乌云裳没想到她还会回来，忙擦去了脸上的泪，“还有事？” “我想看看慕容祁。”萧意欢直言。 乌云裳怔了一下，站起身来，“我带你去。”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就会答应自己的请求。 她跟在乌云裳身后，想着她方才那滴泪，瞬间理解了她的心情。 如果换作是她失去了挚爱之人，恐怕会比乌云裳执念更深。 毕竟，失去了执念，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有这么一线希望牵着，至少还能好好活着。 乌云裳带着她到了地下密室，才进去，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寒气。 密室中央有一副冰棺，冰棺里躺着一个人。 他看着仿佛只是睡着了，神情安详。 “阿祁，我又来看你了。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乌云裳隔着冰棺深情地凝视着冰棺里的人，眼中的泪奔涌而出，滴落在冰棺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坑。 他早就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就算在冰棺里保存了这么长时间，还保持着生前的容颜，也不可能会活过来。 萧意欢还以为自己能有办法帮到她，但慕容祁的确已经死了。她还没听过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复活，哪怕是在末世。 “阿祁，你可知道我这几年有多累，多难过？但我终于还是等到了机会，等你醒过来，我就将烟雨楼交给别人，与你一起浪迹天涯。”乌云裳说道。 “你要将烟雨楼交给别人？”萧意欢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个打算。 她要将烟雨楼交给谁？ 难不成，要给凤宁易？ 所以，凤宁易与她之间的交易，并不只有让自己误以为他是阿辰？ “我可以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来换他重新回到我身边。烟雨楼根本就不算什么。”乌云裳回答。 如果是那样，萧意欢倒是好奇凤宁易究竟会用什么方式让慕容祁活过来了。 毕竟，他想要得到的是烟雨楼。 要是不能给乌云裳一个满意的答案，是可能将烟雨楼从她手里拿走的。 从烟雨楼出来，萧意欢搓了搓自己懂得发冷的手，买了一个热腾腾的烧饼，让自己的身体回暖。 回到王府，正巧夜染尘也回来了。 他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她，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了？” 萧意欢也没有说谎，回道：“才从烟雨楼回来。” 夜染尘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你去烟雨楼做什么？” 萧意欢看到他这紧张的情绪，立刻就想到了之前他迫不及待想要将他带离烟雨楼的样子。 他与乌云裳之间的秘密，怕是没那么简单，否则，他为何会怕成这样？ 但她并没有提问，而是回道：“我到江湖百晓生那里打听到了慕容祁的事，猜想凤宁易肯定是以慕容祁为条件，与乌云裳做了交易。我担心她会上当，特意过去提醒她。不过她的执念太深了，根本就不听劝。” 夜染尘闻言，松了口气，“我之前就是劝她不要与凤宁易合作，但她不肯听我的。我原本还想再去劝她，看这样子，不用去了。” “你可是在担心什么？怕乌云裳会和我吐露了什么秘密？”萧意欢故意试探，想看看他愿不愿说出来。 夜染尘却摇了头，“没有。我没什么担心的。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转移话题？ 萧意欢看着他那闪躲的眼神，心中有几分失望。 他大概不知道，他越是隐瞒，她就会越是好奇。 会忍不住自己去将答案挖出来。 第四百九十一章 懿旨收回 “什么好消息？”尽管心中不悦，但萧意欢还是拿出了一副期待的样子来。 有些事，他不愿意说，或许是因为顾虑太多。 等到他想说的时候，也就会说出来了。 “我已经与皇兄说明，不再纳侧妃了。太后的懿旨，明日便会收回。”夜染尘郑重地宣布。 萧意欢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推了与刘冰露的婚事。 可……太后的懿旨，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能收回去？ 萧意欢心中不由有几分担忧，退了这婚事，要付出的，会是什么代价？ “你该不会是答应皇上要去戍边吧？” 不然皇上怎么会松口？ 夜染尘看到她这不情愿的样子，佯装生气，“怎么，看你这样子，是不想和我去吃苦？” “除了我，还有谁会愿意与你吃苦？”萧意欢扔了一个白眼给他。 “我告诉皇兄，我不会纳侧妃，大不了不要这辰王的位置了。”夜染尘回想起他之前说这番话时皇上的神情，不由笑出了声，“你可知道皇兄那时候是什么表情？” “还好我没有和你一起去，不然，皇上肯定会认为是我逼着你这么说的。”萧意欢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大胆。 宁愿不要辰王这个身份，也不愿意纳侧妃。 “你以为你没有去，皇兄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夜染尘看着她，越发觉得，能遇见她，是他此生最大的荣幸。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要将阿辰这个秘密埋藏起来，埋得越深越好。 还好楼主没有告诉她，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 其实，他真的恨不得自己能将她带去戍边，在那个地方，不用担心任何人会到他们面前来，捅漏了这个秘密。 “不管皇上怎么想，反正他答应了。” 刘冰露听到这消息，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她原本就不想嫁到辰王府来，却苦于太后的逼迫，不得不答应。 而今皇上让太后收回懿旨，太后也没有法子。 果然，第二天一早，太后就收回了赐婚的懿旨，说自己会为刘冰露另择佳婿。 “我都能想到太后那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萧意欢开心不已。 这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半月之后，是太后寿宴。我们得提前准备好寿礼，你可有什么提议？”夜染尘问道。 “江南水灾还未能完全恢复，前阵子还刚刚经历了叛乱，太后居然还要大操大办？未免也太不将百姓放在眼里了吧？”萧意欢还以为太后这寿宴会尽量低调。 结果，她居然还要举行寿宴？ 不过这样也好，她失去的民心越多，就越难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萧意欢在宫里准备寿宴的同时，在坊间各种传闻，说太后不顾皇上反对，一意孤行，非得要举办寿宴，林林总总算下来，得耗费十几万两银子。 百姓怨声载道，提到寿宴就得骂上两句。 但太后并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反而还邀请了京城和周边的商贾入宫贺寿。 这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为了敛财。 寿宴还没有开始，送给太后的寿礼就已经堆成了山。 萧意欢与夜染尘携手前来，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在了其中。 那是一块极好的翡翠，上面刻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正展翅高飞。 这翡翠少说也价值一万两。 若不是因为太后之前让步，收回了懿旨，萧意欢才舍不得给她送如此贵重的礼物。 她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目光，回头一看，发现是刘冰露。 自从婚事取消，她还不曾见过刘冰露。 只知道她在京城之中成了旁人眼中的笑话，说她宁愿被克死也要嫁给夜染尘，结果却被退婚了，可怜又可笑。 如果她之前没有做过那些事，萧意欢或许还会同情她。 但如今的她对刘冰露却是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意欢，你的脸已经好了？”凤宁易走到她身边，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关切地问了一句。 “承蒙首辅大人关心，我的脸已经好了。”萧意欢淡淡回了一句。 其实，她用了凤宁易的药膏，第二天就已经恢复了。 后来那几日她故意闭门不出，就是怕刘冰露会来找她的麻烦。 她可不想和刘冰露起什么冲突。 今晚她也得想办法避开她，否则肯定会免不了擦枪走火。 “那就好。先前的事，是我的错。我没有检查仔细，就将药膏拿给了你。还望你不要生气。”凤宁易知道解释没用，所以干脆就将此事认了下来。 萧意欢没想到他居然会认错。 难道她真该如乌云裳说的，试着多去了解凤宁易？ 就算人有多面，凤宁易也不会变得这么快这么多吧？ “首辅大人放心，我早就已经将此事忘了。清姐姐喊我，我该过去了。”萧意欢正愁着没法脱身，在人群中一时没能看到夜染尘的身影，无法让他帮忙。 还好这时候宸妃在不远处喊她，算是救了她的急。 她转过身，快步往宸妃身边去。 凤宁易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离开。 尤其是她在宸妃身边被朔儿逗得大笑的时候，他的嘴角也忍不住有了笑意。 刘冰露看着他脸上的笑，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何曾对任何人露出那样的笑容。 只有看到萧意欢的时候会如此。 凭什么萧意欢如此特殊？ 凭什么别人拼了命也得不到的东西，她可以那么轻易就得到？ 刘冰露气得折断了身旁的树枝。 她转过身，不想再看，却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正以同样怨怼的目光看着凤宁易。 那人眼中的恨，不比她少。 “这不是梅嫔娘娘么？听闻你有身孕已然五个月了，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刘冰露正想找个人解气，她就出现在了这里，正好成为她出气的目标。 萧南珠最怕有人提起此事，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与宫中的太医说好，不要在皇上面前说出这孩子的月份。 她想要瞒天过海，一直到这孩子出生。 刘冰露却在寿宴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起此事，不是故意想让她难堪么？ 第四百九十二章 毒发身亡 “我身子瘦弱，又因为害喜太过严重，一直吃不下睡不好，这腹中的孩子也跟着我一起受罪，所以到现在也还没有能长大多少。”萧南珠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根本就没有身孕，是故意骗人的呢。”刘冰露看到了她脸上的紧张，还以为自己抓住了她的把柄。 所以在她解释之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往前走了一步，将手伸到了她的肚子上，“听闻这时候，孩子已经成形了，会在肚子里动，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 萧南珠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扔到一边，“本宫方才不是已经和你解释过了？” “梅嫔娘娘何必动怒？要是动了胎气就不好了。我不过是有些好奇而已，你好好与我解释不就行了？”刘冰露说着，回头发现，凤宁易不知什么时候又到了萧意欢身边。 她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喜欢首辅大人，对不对？我从你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可惜，他不喜欢你，他是喜欢萧意欢。甚至可以为了萧意欢，忍气吞声，连我诬陷他都不解释，还威胁我不要伤害她，否则让我百倍奉还。这样深情的人，真是难得啊！” “他和你说过这样的话？”萧南珠还记得，凤宁易曾信誓旦旦地和她说，他永远也不会喜欢萧意欢。 他发誓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怎么一一转眼就变了？ “先前萧意欢不小心毁了容，他一听到消息就赶了过去，还拿了上好的药膏，我在药膏里动了手脚，他被萧意欢误会，那伤心的样子，就算是你看了，也会心疼。后来我才从辰王府出来，就被他给抓了，那句话，就是在那种情形之下说的。” 刘冰露看着她紧紧捏在一起的双手，知道她心中有多难受，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你呀，何必要去喜欢一个心里只有别人的男人？你看看他看萧意欢的眼神，那样的温柔，你永远也不会得到。” 她的话音才落，萧南珠的巴掌就落在了她脸上，“你给我闭嘴，闭嘴！” 刘冰露没想到她会动手，不客气地打了回去，“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腌臜事，要是我说出去，你会死得很惨！” 她是太后的侄女，这后宫里的事，她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萧南珠那肚子是怎么回事，她也是知道的。 “方才是我太过冲动了，对不起。”萧南珠深知惹怒了她没有好结果，只能和她道歉。 “知道错了就好。我告诉你，姑母很快就将将我赐婚给宁易哥哥，到时候，我就会成为她的枕边人，而你，永远只能在这里等一个你不爱的人。”刘冰露想到这一点，脸上的笑容越发放肆了。 萧南珠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太后要将你赐婚给凤宁易？怎么可能？” “是与不是，你一会儿问问太后不就知道了？皇上也已经答应我，要为我保媒。这婚事，不可能再退了。就算宁易哥哥不想娶我，也只能将我迎进门。” 尽管刘冰露心中并不甘心，但能嫁给凤宁易，她也已经知足了。 至少，她还能陪在她爱的人身边。 比起凤宁易只能远远看着，她可要幸运多了。 “那就先在这里恭喜你了，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一定会去喝杯喜酒。”萧南珠眼中杀意尽显，但刘冰露并没有发现。 她一心看着不远处的凤宁易，想象着自己以后站在他身边的样子。 能站在他身边，也是一种幸福。 等她回过头，萧南珠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身侧。 她只当萧南珠是去找太后求证了，并没有多想。 寿宴开始，她原本想要坐到凤宁易身边。 但凤宁易却快她一步，到了萧意欢的身旁。 萧意欢不太高兴，皱着眉头与夜染尘换了位置。 “冰露姐姐，等下我会让林大人走开，他一走，你便过去坐下，就能与首辅大人坐在一起了。”萧南珠走到她身后，与她说了一句。 刘冰露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林大人果然如萧南珠所说的那样走开了。 她快步走过去，坐在了凤宁易身边。 凤宁易看到她，面露不悦，但并没有起身，只是不再将目光分往她这个方向一分。 刘冰露心中恼火，却还是殷勤地为凤宁易夹菜，尽管他一口也没有吃。 萧意欢不想再在这一桌继续坐着，吃了两口菜，站起身来，“你们慢慢吃，我先到前面去看戏了。” 他们所坐的方向，正好被遮挡了视线，没有办法看清戏台上正在上演的画面。 可她还没能转身，刘冰露忽然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吓得惊叫连连。 尽管不太情愿，凤宁易还是伸手将她给扶了起来，却发现，她已然七窍流血而亡！ “冰露！怎么会这样？”太后看到她这个样子，老泪纵横，哭得分外伤心。 就在这时，刘冰露身边的丫鬟站出来，指着萧意欢道：“是她。是她毒害了小姐！方才小姐与她起了冲突，她说她要给小姐一点教训，定然是她给小姐下了毒！” “好你个萧意欢，哀家处处容你，你却做出这样的事。纵然你不满冰露嫁入辰王府，哀家已经收回了懿旨，你何苦还要对冰露下这么重的手？来人，将她拿下，哀家要亲自审问！” 这一切发生太快，萧意欢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抓了起来。 她怀疑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凤宁易身上。 凤宁易就在刘冰露旁边坐着，他是最容易得手的人。 对上她的目光，凤宁易心中酸楚。 果然，出了什么事，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己。 他无奈一笑，想说自己与此事没有关系，但又不知这情况下要如何解释。 他也很奇怪，刘冰露为何会突然毒发身亡。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 他用银针检查了一下她的碗，并没有发现碗里有毒药。 如果不是有人在她的食物里下了毒，那她又是怎么被毒死的？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为她担保 难道说，她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被下毒了，只不过正好在这时候毒发？ 看来，这是太后设好的局，想要陷害萧意欢。 “太后，皇上，此事不可能是意欢所为，我可以为她作证。刘冰露中毒，另有蹊跷。还是先让仵作来验尸，看看她中的是什么毒，何时中的毒，又是以何种方式种的毒，再下定论。” 夜染尘还没开口为萧意欢辩驳，凤宁易就先站了出来。 “你可以作证？你如何作证？如果不是她所为，难道还是你不成？”太后没有想到，凤宁易居然会为萧意欢说话，登时恼怒起来。 他难道不知道，解决了萧意欢，夜染尘肯定会因此意志消沉，无法再成为他们的绊脚石了么？ 他却在这时候站出来为萧意欢说话，是不是疯了？ “微臣知道太后伤心，但也不能因此就下了结论。否则很有可能会冤枉了好人。”凤宁易看着太后那恶狠狠的眼神，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反而还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萧意欢面前。 “现在已然有了人证，只需要再找到物证，便是证据确凿。”太后看向抓着萧意欢的两个嬷嬷，对她们使了个眼色。 她们立刻伸手在萧意欢的身上摸索起来。 可找了半天，也没有能找出证据。 “既然搜不到证据，不如暂且将人收押，等仵作来验尸，看看冰露究竟是因何而死。”皇上的心都到了嗓子眼，看到她们半天也没能搜出什么来，才放下了心。 太后在心里了骂了一句废物，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那就先将她关到慎刑司，容后再审。” “你放心，我会抓住杀害刘冰露的凶手，还你清白。”夜染尘方才并非是没有反应。 他在暗中吩咐自己的人去查真相，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她。 “清者自清，我不会有事的，不用太过担心。”萧意欢没料到，太后的心会如此之狠，竟然在自己的寿宴上杀了亲侄女嫁祸给她。 不过，她的手段太过拙劣，根本就不会对她构成半点威胁。 方才那两个嬷嬷在抓她的同时，往她身上塞了一样东西。 她立刻意识到那是用来陷害她的毒药，于是转手就将那东西扔到了医馆里。 所以那两个嬷嬷才没有能在她身上搜到毒药，否则，已经“人证物证俱在”，没有办法反驳了。 萧意欢被扔到了慎刑司。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坐牢了，所以她在里面很是悠闲自在。 就算门上被上了五把锁，她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没有理会。 就算上十把锁，她想离开，也依旧能离开。 对她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与此同时，大理寺的仵作被请到了宫中。 他查验了刘冰露的尸首，得出结论，她的确是中毒而死的，有人在她身上扎了毒针，因为扎在她不怎么敏感的后背上，所以她并没有察觉。 直到现在，毒针还在她身上。 仵作将毒针取出来，放到了一边。 丫鬟看到毒针，眼睛一转，说道：“这毒针，肯定是小姐与王妃争执的时候，王妃刺在小姐身上的。王妃会医术，身上会带着这些东西，是情理中的事。一般人可不会随身带着毒针！” “她们争执的地点，是在何处？今日是太后寿宴，宫中人多，不可能没有人看到，一定还能找到目击者。”凤宁易质问丫鬟。 丫鬟半晌没有回答。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还是你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编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来？”夜染尘冷声说道。 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与凤宁易居然会站在同一边。 “奴婢……奴婢对这宫里并不熟悉，所以很难形容那地方。”那丫鬟倒也是个聪明的，很快就为自己想了一个借口。 “既然如此，那就到这宫里四处看看，这样你应该就能想起来了。意欢今日几乎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最多只会在这附近走走。”夜染尘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那丫鬟却没有挪动脚步，反而惊呼了一声，跪在了地上。 而后，她看向夜染尘，似是想要告诉别人，方才夜染尘对她下了毒手。 “这周围，根本就没有一个隐蔽的地方，是旁人看不到的。如果意欢与刘冰露当真起了争执，肯定会引起注意。”凤宁易走到那丫鬟身边，抓着她的手，“你的手指上，怎么会有一道这么深的痕迹？看着，好似正好能将那枚毒针放进去。” 丫鬟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她的左手食指上的确有一道痕迹。 她之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难道说，是你杀了刘冰露，意图嫁祸给意欢？”凤宁易说着，拽着她到了刘冰露的尸首旁。 丫鬟看着刘冰露那惨烈的模样，吓得失声尖叫。 “你方才不是还在为她鸣不平，还想要抓到杀她的凶手吗？如此主仆情深，怎么会怕她？”凤宁易嘲讽地说道。 丫鬟连正眼也不敢看刘冰露，浑身瑟瑟发抖。 凤宁易将那枚毒针拿起来，放到丫鬟食指上对比了一下。 那毒针正正好能放到她手上的那道痕迹里。 “对此，你要作何解释？这毒针是被你捏在手上，然后刺入刘冰露背上的。因为太过紧张，将毒针抓得过紧，又被这毒针上的毒液腐蚀了皮肤，所以才留下了这样的痕迹，你才是真凶！” 凤宁易一锤定音。 那丫鬟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地说道：“不是我，不是我！” 她抬眼，想要在四周找到那个让她毒杀刘冰露的人，可她的目光还没有来得及停留在萧南珠身上，就感觉到一阵疼痛，倒在了地上。 她的死法，与刘冰露一致。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将毒针捏在手上太久，毒液腐蚀她的皮肤，进入她的身体，所以她也因此毒发身亡了。”凤宁易一面说着，一面看向萧南珠。 方才要不是他的手足够快，将毒针刺到了那丫鬟手臂上，她怕是已经将萧南珠给供出来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蛇鼠一窝 “太后，既然真凶已经找到，可以将意欢放出来了吧？”凤宁易转头看向太后，俯身问道。 太后自然不愿意将萧意欢放出来，可凤宁易已经证明了她并非是凶手，她又哪里有理由将她继续关在大牢里？ “真是没想到，冰露竟然会被身边的人杀死。哀家最心疼她这个侄女，原本还想为她找个好归宿。如今，却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罢了，既然萧意欢不是凶手，那就将她给放了吧。哀家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太后怎么也没料到，她牺牲了自己的侄女，也还是没有能解决了萧意欢这个麻烦。 这还得多谢凤宁易。 也不知他是怎么了，从前说他永远也不会感情用事，一心只想要这山河破碎。 可他如今是在做什么？ 因为一个萧意欢，要将自己曾经的承诺忘个一干二净？ 夜染尘还以为凤宁易会与他一同到慎刑司去接人，毕竟是他找出了真凶，他肯定会想到萧意欢面前邀功。 但他却并没有那么做，是说自己还有事，就转身离开了。 他走到慎刑司，发现萧意欢的牢门上了五把锁，哭笑不得，“他们是有多怕你会从里面逃出来？” “不管多少把锁，只要我想打开，一样能打开。你出现在这里，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萧意欢站起身来，用发簪打开了门锁。 “是凤宁易找出了真凶，太后才肯放你。”不是他的功劳，他也不会认。 萧意欢听得一怔，“你说是他找出了真凶？是巧合吗？” “看你这样子，还是在怀疑陷害你的人是他？”夜染尘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还在怀疑凤宁易。 难怪他不来这里接她。 “他与太后蛇鼠一窝，就算真正陷害我的人是太后，也与他脱不了关系。”萧意欢一脸笃定。 但如果真是那样，凤宁易又为何会找出真凶？ 这又是什么计策？是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信任，所以故意设计这一切？ 可他明明知道，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在意，又何苦来这么一出？ “不要想了，先从这里出去吧。”夜染尘牵着她的手，与她一同走出了慎刑司。 寿宴已经结束了，宫里先前的热闹消失得一干二净，变得分外冷清。 萧意欢听着夜染尘说出凤宁易指认真凶的过程，不由在心里赞叹了一句，他果真观察入微。 一般人谁会注意到那丫鬟手指上的痕迹？ 如此看来，这件事与他并没有关系，他没有参与其中，而且是真的想要为她证明清白。 “你应该不会因为就对凤宁易有所改观吧？”夜染尘说出实情，是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不说，萧意欢终究也会知道，所以不想瞒着她。 但他还是担心萧意欢会因此对凤宁易心生感激，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只不过是他比你早一点发现证据而已，若是没有他，你不是也一样能查出真凶来？是他自作多情，我为何要谢他？” 萧意欢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或许她的确该重新认识一下凤宁易。 看看他是不是有好的那一面。 “走吧，该回去了。今日的事，明天京城里还不知道会如何传，我们得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但还有一道关卡得过。 太后肯定还会想要利用刘冰露的死做文章。 萧意欢点了点头，与他一同往宫门走去。 秾华宫。 萧南珠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掀翻在地，眼中满是恨意，“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明明可以将让萧意欢付出代价，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珍惜？还要为萧意欢翻案？” 她想不明白，那个从前说着自己绝对不会被感情左右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萧意欢对他来说当真有那么重要，甚至让他忘记自己原本应该做什么？ “闹够了没有？”凤宁易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萧南珠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抬眼一看，发现竟然真是他来了。 “难得啊，难得你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萧意欢的事来的吧？” 若是从前，他来秾华宫，她会高兴得找不到北。 可今天，她是觉得心里堵得慌，难受到了极点。 “是。我就是为了她的事来的。是你与太后联手设计了今天的事，对不对？”凤宁易冷声问道。 萧南珠看着他，眼中的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是，是我与太后设计的。这原本是个极好的机会。太后审问，绝对不会给萧意欢的任何机会，她会让人立刻处死萧意欢。一旦萧意欢死了，夜染尘也会就此消沉，我们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们挡道了。可你呢，你做了什么？” 她抓着凤宁易的衣服，声声质问。 凤宁易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巴掌，“你可还记得，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是你的主子？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萧南珠大笑了几声，眼中满是凄苦，“是啊，你是的主子，你说什么，我就该听什么。我该对你言听计从，马首是瞻，不该忤逆你的意思。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如果你当真为我着想，就不该伤害意欢一分一毫！”凤宁易再次抬手，但那一巴掌最终没有落在萧南珠脸上。 “你……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说，不该伤害萧意欢一分一毫？ “我说的话，你听得很清楚。”凤宁易没有了重复的底气。 因为他心里也明白，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有背他当初发的誓言。 “主子，你可还记得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因为一个萧意欢，你就要放弃？”萧南珠心中的恨意已经到了极点。 可眼前的人是她的主子，他的话，她不得不听。 他说不能伤害萧意欢，她便不能伤害萧意欢。 “就算不伤她，我也可以兑现当初的承诺。”凤宁易说道。 “她对你，就那么重要？比你筹划了这么久的事还要重要？”萧南珠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第四百九十五章 藏身海棠苑 凤宁易看着她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回道：“是。她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你以后不能再伤害她半分，否则，我会让你悔恨终身！” 萧南珠苦笑了一下，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我绝对不会再伤害她半分。但也希望主子你能记得你的承诺，不要违背。” 凤宁易垂下眼睑，掩盖住眼中的情绪，“那是当然。” 他知道，一旦他的计策成功，他与萧意欢，会从此陌路。 但只要她一切安好，又有什么关系？ “只怕到了最后，你还是要在她与你的承诺之间做个抉择。不知主子会如何选？”萧南珠看到他深情凝重，为难至极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 他何曾有过这样的神色？ “那就等到时候再说。”而最终，他居然没有能给出一个答案，就转身走了。 萧南珠跌坐在地上的碎片之中，肌肤被割破，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唯有眼中的恨意，在夜色中越发浓烈。 辰王府。 萧意欢趴在书桌上，看似在看书，但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一心想着夜染尘与她说的情形。 凤宁易竟然真的这般在意她？ 她不敢相信。 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阴谋，她一定不能上当。 “你没事吧？”伽罗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 “这是？”萧意欢觉得这汤药的味道很是难闻，捂住了鼻子。 “我专门用蛊虫为你熬制的汤药，你喝下去会舒服很多。”伽罗说道。 萧意欢一想到这汤药是蛊虫熬制的，就感觉一阵恶心。 “你给我熬药做什么？我又没有生病，今日中毒的人也不是我。只是在牢房里待了一会儿而已。” “我看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担心你有事，所以才去熬了这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从来没有看到你如此。”伽罗很是好奇。 萧意欢也找不到别的人倾诉，只能将她对凤宁易的疑惑说了出来。 “你告诉我，凤宁易是不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人？他作恶多端，根本就不可能会一个人这么好，他所有的好，都是明码标价的，如果我轻易相信他，就会付出代价，对不对？” 伽罗听着她这连珠炮似的话，完全没有办法插嘴。 “其实，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坏到骨子里，我的确看过他杀人，用的还是极为残忍的手段。但他所杀的，也并非是什么好人。不过，他的确做了很多坏事，这一点，我不能为他辩驳。” 萧意欢没想到自己会从她这里得到这样的答案。 她不该恨凤宁易到骨子里吗？ “你……不恨他？” 伽罗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当然恨他了，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那你还为他说话？你该不会是中了他的蛊吧？谁会为一个自己恨到骨子里的人说话？”萧意欢不禁感叹，凤宁易这蛊惑人心的能力也太强了。 居然能让伽罗帮他说话。 他是不是也修过媚术，还修到了最高境界。 不然要如何解释？ “我不是说了吗？我觉得他这个人很复杂，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说不定有朝一日你听到了他的理由，也会理解他。但理解并不代表原谅。如果给我机会，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伽罗说道。 萧意欢更难理解了。 凤宁易这人，不但乌云裳为他说话，伽罗为他说话，就连夜染尘……今日也难得说了他的好话。 惟独她，到现在还对他充满防备和谨慎。 他的攻心计，太过厉害，她一定要慎之又慎。 “这汤药，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萧意欢将那碗汤药推到了伽罗面前，而后掀开她的面纱，查看了一下她的脸。 还有最后一次手术，她就能恢复容貌，不用再戴着面纱了。 “我用的可都是我养了许久的蛊虫，一般人想喝还喝不到呢，你居然嫌弃。算了，我自己喝。”伽罗端着药走了出去。 萧意欢闭上眼睛，提醒自己，要时刻对凤宁易警惕。 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凌月，可有许如歌的下落？”萧意欢忽然想到了这茬。 许如歌被送到大理寺的第二天就失踪了。 她明明让人盯着萧长乐的一举一动，可萧长乐这边没有任何动作，许如歌却没了。 “属下已经查遍了京城各处，并没有能找到她的下落。”凌月回答。 “侯府呢，你可有去过？”萧意欢知道，他查京城各处，但并不会去侯府。 因为他不认为许如歌会出现在那里。 “属下这就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凌月就回来了。 “王妃果然神机妙算，许如歌就被萧长乐藏在侯府里，还住在……住在海棠苑。” 将她藏在云海棠住的院子里，也不怕她会睡不着？ “可要属下去将她带回来？”凌月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不用，你将吴云带去侯府就行了。” 她答应过吴云，会让他亲手为自己的家人报仇，就不能食言。 凌月趁着夜色到了大理寺，将吴云带了出来。 一路将他送到了海棠苑。 之前海棠苑里枯死的海棠，不知什么时候又焕发了生机，居然已经长出了嫩芽。 此事的许如歌，正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她总觉得，云海棠就在这里，在黑暗中盯着她，想要伺机而动，杀了她。 她连眼睛都不敢闭上，更不敢睡，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作为武器。 “好久不见。”门外出现的人影，吓得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害怕自己会叫出声来。 海棠苑在侯府的角落里，平日里鲜少有人来，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很难被侯府的人察觉。 “你不是被关在大理寺，怎么、怎么出来了？”许如歌颤抖地问道。 “你都能出来，我自然也能出来了。就算要死，我也要为我的家人报仇，才能死得安心。当初他们身上的伤，我要一刀一刀讨回来！” 吴云用被子将许如歌蒙住，将她带出了侯府。 第四百九十六章 捡来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萧长乐到海棠苑送饭，可找遍了院子，也没有能找到许如歌的踪迹。 她心中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吴云为自己报完仇，回到了大理寺。 他知道，他还是得为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就算许如歌是罪魁祸首，但手上沾染鲜血的人却是他。 辰王府。 萧长乐找上门来，质问她是不是将许如歌带走了。 “听你这意思，是你将许如歌从大理寺带走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萧意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是不是你杀了我娘？”萧长乐冲进王府，将里面翻了个遍。 但并没有能找到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我没有动她。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里，又怎么会将她带走？我要是找到她，会立刻杀了她，根本就不会费这力气。” 也只有吴云，担心在海棠苑里杀了她会脏了那地方，所以选择将她带走。 吴云并没有说他将许如歌带去了哪里，但从他那放松的样子可以看出来。 许如歌不可能还活着。 他之所以不肯透露，是不想让许如歌安息。 他要让许如歌永远在荒郊野岭里，成为孤魂野鬼。 萧长乐在王府里闹了一通，被侯府的人带了回去。 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发现那里有个不速之客。 “你来这里做什么？也是来看笑话的？”萧长乐看着凤宁易，一脸厌恶。 她可没有忘记刘冰露出事的时候，他是如何为萧意欢辩驳，还找出证据证明萧意欢无罪的。 “我是想告诉你，许如歌的下落。”凤宁易说道。 萧长乐听到那三个字，抓住他的手腕，问道：“告诉我，我娘在哪里！” “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在了吴云手上，回天乏术了。我为她寻了一口棺材，暂时停在了南坡，你随时可以过去，将她安葬。”凤宁易没有告诉她，他是眼睁睁看着许如歌死在吴云手上的。 他可以救，但并没有救。 这一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你为何要帮我？你喜欢萧意欢，难道不该恨我吗？”萧长乐想不明白。 凤宁易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几声。 “我喜欢她？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得到她的信任罢了。如果不做得逼真一点，她又怎么可能会相信我？如果不是她将吴云放出来，你娘也不可能会死得那般凄惨，这笔账，你可要记住。” 萧长乐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之前帮她，只是为了得到她的信任？” “那是当然。否则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找你，让你与我合作？”凤宁易笑着说道。 萧长乐觉得自己被他脸上的笑容蛊惑了，半晌没有能移开目光，“你……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你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我之后会让人告诉你。现在，你快去安葬你娘吧。”凤宁易说罢，转身走出了房间。 萧长乐赶到南坡，果真发现了她娘的棺木。 她将棺木推开，看到里面的人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浑身是伤，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娘，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一定会让萧意欢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山林之中，久久才散去。 辰王府。 萧意欢一早醒来，发现王府门外有个哭泣的小女孩。 她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满是泪光，说她被她的娘亲卖给了人牙子，好不容易才从人牙子那里逃出来。 萧意欢闻言，便将她带进了王府。 “你可有名字？” “我娘平时叫小贱种，我没有名字。” 萧意欢听得皱了眉，这是亲生的吗？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我看你这双眼睛圆圆的，像黑珍珠一样，不如就叫你珠儿吧，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 “我有家了，我有家了！” 珠儿兴高采烈地房间里打转，差点将自己给转晕了。 萧意欢看到她，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 她也是个孤儿，也曾经被扔到大街上没有人要。 最后是组织的人将她带回去，将她培养成了末世战神。 所以她看到珠儿的第一眼，便觉得很亲切。 她想要给珠儿温暖，让她不需要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夜染尘回来，发现院子里有个孩子，眉心一皱，“是谁家的孩子？” “是我捡来的。”萧意欢回答。 “捡来的？在哪里捡来的？”夜染尘的心中立马警惕起来。 “就在王府门口，她被她娘卖给了人牙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我看她可怜，就将她收留在府中了。”萧意欢看到春兰端了糕点过来，忙让珠儿过来。 珠儿双手抓着糕点，狠狠咬了一口，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你呀你，能不能小心一点？我这里有的是吃的，不用这么着急。”萧意欢揉着她那毛毛躁躁的头发，一脸温柔的笑意。 “从人牙子那里逃出来的？那人牙子在什么地方，可能带我们过去看看？”夜染尘问道。 珠儿一双眼睛看过来，眼中满是无辜，“我……我只顾着跑，忘记了。” “没关系，我会找到人牙子，将她手里的孩子全部救下来的。”萧意欢为她擦去了嘴角的细屑。 珠儿点了点头，又拿了一块糕点，走到了小狼身边，似是想要将糕点喂给它。 小狼表示了拒绝。 “珠儿，它不吃这个，你不要喂它，自己吃。”萧意欢被小狼的样子逗乐了。 夜染尘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你不觉得，她很可疑？” 萧意欢看了一眼珠儿，又看了一眼他，“她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有什么可疑的？”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夜染尘也说不出珠儿究竟有哪一点不对，她看着也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天真烂漫。 但她说话的逻辑和行动能力看着，比同龄的人要强太多了。 就像是有人特意训练出来的一样。 “我看啊，是你太过紧张了。”萧意欢一副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见珠儿摔在地上，马上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就在这时，夜染尘看到珠儿手中闪过一道寒光。 第四百九十七章 疑窦丛生 “小心！”他大喝一声，快步到了萧意欢身边，将珠儿拽开。 珠儿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大哭起来。 “你干什么？”萧意欢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看着是摔在地上的珠儿，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她走过去，想要将珠儿扶起来，却被夜染尘拦住了。 “我方才看到，她手里有武器，她要伤你。”夜染尘言之凿凿。 萧意欢看了一眼珠儿的手，并没有发现她手上有任何东西。 再看四周的地面，也没有什么发现。 她还特意搜了一下珠儿身上，同样没有能找到那所谓的武器。 “定然是你看错了。珠儿不过是个孩子，她能做什么？”萧意欢只当他是太过紧张，才会把珠儿当成假想敌。 可夜染尘回想起方才的画面，他明明看得真真切切！ 怎么会找不到？ 他看向珠儿，发现她的嘴角竟然有一抹得意的笑意。 可不过眨眼的瞬间，那抹笑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能是我太累了。”夜染尘揉了揉眉心，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他才坐下，珠儿就出现在了门口，她手中又出现了那道寒光。 夜染尘站起身来，想要看个仔细，珠儿却装出一副被他吓到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珠儿，不用怕，他不会伤害你的。”萧意欢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来，柔声安慰。 夜染尘越看珠儿越觉得奇怪，她明明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却让他从心底里觉得害怕。 明明她该有的是天真烂漫，但夜染尘却感觉到了她的心机，深沉得让他心惊。 “意欢，我知道你可怜她，但王府人多眼杂，万一伤到了她就不好了。还是将她送去别处寄样吧。” 这样的人，决不能留在王府。 “意欢姐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珠儿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萧意欢，眼中满是泪光。 看着分外惹人怜惜。 萧意欢立刻就动了恻隐之心。 “你放心，我会盯着她，不让她乱跑的。” 夜染尘从她看珠儿的眼神里明白，她从珠儿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所以她才会对珠儿这般好。 他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没有办法让珠儿离开王府了。 不过，既然这珠儿到这里来的目的并不单纯，那么……他总有办法找出她的破绽。 皇上派人来请他议事，他只得暂时离开王府去皇宫。 回来时，已然是天黑。 才到院子外，他就听到了萧意欢的笑声。 多难得她能笑得如此开心，夜染尘对珠儿的不满一下就消散了不少。 他想，也许真的是他看错了，想多了，否则，那武器为何会找不到？ 他带着歉意走进院子，想着与珠儿道歉和解，以免萧意欢因为珠儿对他心生不满。 可夜染尘一抬眼，便看到了珠儿手中抓着的毒蛇。 她正试图将那条毒蛇放到萧意欢的衣服里。 夜染尘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珠儿惊叫一声，委屈地哭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发现珠儿的手中拿着的不过是个花环。 花环被她弄坏了，所以才会看起来像是一条蛇。 “你就这般容不下珠儿？一回来就找她的麻烦？”前面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但这第三次，萧意欢是真的没法再忍了。 “我……”他想说他看错了，但他之前就已经看错过两次，再用这理由，意欢肯定不会相信他。 “是我不好，意欢姐姐，你不要生气。我娘说得对，我根本就是个灾星，我还是走吧。”珠儿说着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哭腔，但看向夜染尘的眼神，却满是得意。 “既然你来到这里，就说明你我之间有缘分，我不会让你走的。春兰为你安排好了房间，你先到房间里看看，一会儿我带你去买衣裳。”萧意欢说着，便让春兰将珠儿带走了。 “意欢，我知道你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你心疼她。可是……” “你到底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一个孩子过不去？难道你认识她？” 萧意欢也不想有这样的怀疑，但夜染尘的表现着实太奇怪了。 如果他不认识珠儿，为什么看到珠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且会再三地想要让珠儿离开？ 实在是说不过去。 “我怎么可能会认识她？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奇怪。京城这么大，她为何偏偏出现在了辰王府外面？辰王府的地段虽不算好，但也绝不算隐蔽。她才从人牙子手里逃出来，难道不该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夜染尘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被她这么一说，萧意欢也有几分奇怪。 但回头看了一眼珠儿，看她那天真无邪的样子，萧意欢又想，或许她只是跑累了，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也许她觉得自己已经跑得够远了，不可能被找到了，于是就没有再跑了。”她不过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得没那么多罢了。 萧意欢见多了人，谁在说谎，谁在心虚，她能一眼就看出来。 珠儿很显然并不符合。 “你对她，当真一点怀疑都没有？”夜染尘不由有几分恼火。 她平日里不是最小心谨慎的么？ 怎么到了这孩子面前，却一点戒备心也没有了？ “阿染，你当真不认识她？”萧意欢看了一眼珠儿，又看了一眼他，并没有发觉他们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珠儿应该不是他惹了什么风流债留下的孩子。 难道是他仇人的孩子？ 要真是那样，他把情况说清楚了不就行了？ 莫非，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情？ 她着才发现，她对夜染尘的过往并不了解。 她所知道的，除了那些骇人听闻的传言，就只有他的赫赫战功。 对于他的人生，她知之甚少。 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我当然不认识她了，你在怀疑什么？”夜染尘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定然是在怀疑他什么。 她居然会因为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孩子怀疑他？ 他在她心中，就这般不值得信任吗？ 第四百九十八章 行不通 “只是在想，她会不会是你仇人的女儿，或是与你的仇人长得相似，所以你才会对她如此排斥戒备。”萧意欢实话实说。 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倒是夜染尘，似是有什么瞒着她。 “就算她当真是我仇人的女儿，我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她来。我只是……罢了，既然你想让她留下，那便留下吧。” 夜染尘原本想与她争执两句，但看萧意欢这样子，不管他说什么，珠儿她都留定了，也就没有再费口舌，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意欢姐姐，是不是我害得你们吵架了？”珠儿满是伤痕的小手扯着她的衣袖，怯懦地问道。 “没有。你不用担心，我带你去买几身衣裳，再给你买好看的发绳。走吧！”萧意欢带着珠儿出了门。 夜市分外热闹，但珠儿却是一副害怕的样子，紧紧贴在她身边。 “你是怕人牙子会找到你？不用担心，如果遇到她，我将你的卖身契从她手里买过来就是了。到时候，你就彻底不用再担心了。”萧意欢看到她这样子，不由心疼。 珠儿懂事地点了点头，盯着一旁小摊上的糖人，目不转睛地看着。 “小姑娘，既然喜欢，让你姐姐给你买一个吧！”摊主见来了生意，殷勤地说了一句。 萧意欢拿出一粒碎银子来，将糖人全部买了下来，让珠儿拿在手里。 “从前只在别人手里见过，现在我也有了。”珠儿开心不已，拿着糖人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萧意欢带着她到成衣铺里买了几件衣裳，又为她挑了几根漂亮的头绳，正要往王府走，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 珠儿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躲在了她身后，害怕得浑身颤抖。 萧意欢伸手揽住她，抬眼对着凤宁易不客气地说道：“首辅大人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在别人面前，这样很不礼貌。” 凤宁易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珠儿，面带歉意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一时太过激动……” 萧意欢眉心一皱，现在他说话一点遮掩都没有了？ 在大街上说这样的话，不怕被人听到引起误会？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萧意欢重复了他方才说的话，一个字不差，却是不同的语气，不同的情绪。 “你对我，一句感谢也没有？”凤宁易还以为，他至少能等到萧意欢一句感谢。 毕竟之前的事，的确是他帮了忙。 可她却丝毫没有这意思。 “为何要谢你？我又没有求着你帮忙。再说，你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相信你了吗？这样的计策在我这里，从来行不通。”萧意欢说罢，将珠儿抱起来，绕过他走向发王府。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对你有多好，你也只会当那是我的诡计，而非是出于真心？”凤宁易心中一痛。 “是。所以你以后大可以不必再在我面前用这样的招数。”萧意欢说完，加快脚步，消失在人群里。 因为手上拿着的东西太多，她没走出多远就将珠儿放了下来。 “意欢姐姐，为何会那么凶？那个人是坏人吗？”珠儿问道。 “他不但是坏人，还是最坏的那一种。你以后若是见到他，一定要绕着走。”萧意欢可不想让珠儿成为他的人质。 珠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萧意欢牵着她，回到了王府。 夜染尘并不在府中，她找来凌月，凌月只是摇了摇头。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你？”萧意欢有些怔愣。 从前他要出去，要么会留下字条，要么会告诉凌月，以防她会担心。 但今天，他却是什么也没有交代就走了。 是因为生了她的气？ 明明该生气的人是她才对！ “我带你沐浴，然后我们穿新衣裳。”萧意欢将脑袋里关于夜染尘的想法全部扔到一边，带着珠儿去了浴房。 直到她将珠儿哄睡，夜染尘也没有回来。 她只得一个人睡下。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夜染尘的消息。 但凌月还是摇了头。 “他一整夜都没有回来？”萧意欢想着，他有可能去了烟雨楼，于是便烟雨楼去了。 可她在那里，并没能见到夜染尘，反而又一次见到了凤宁易。 “你怎么会来这里？”凤宁易看到她，有几分惊讶。 要知道，她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是因为阿辰。 而今她已经笃定了自己并非是阿辰，还来烟雨楼做什么？ “那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萧意欢反问。 凤宁易发现她的眼中并没有疑问，显然，她已经知道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来帮楼主实现心愿。”他淡定回答。 萧意欢却笑出了声，“你是来帮楼主实现心愿，还是想要从她手里骗走烟雨楼？” “我的确是来帮她的，你怎么可以用‘骗’字？”凤宁易面露不悦。 萧意欢往前一步，扬着下巴看向他，“那我倒是想要见识一下你的本事，看你如何将死人复活。” 乌云裳抓着他这棵救命稻草不肯放弃，如果凤宁易给了她希望，最后却让她绝望，也会轻易就将她击碎。 “你以为，我是来这里复活慕容祁的？”凤宁易哭笑不得。 “那不然呢？你答应乌云裳的事，不就是帮她复活慕容祁？”萧意欢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与乌云裳之间的交易，她上次可是听得很清楚。 凤宁易摇了摇头，“我哪里有那本事？如果我有，我肯定会选择用在更重要的人身上。” 萧意欢抓住了他这话里的关键字眼，“更重要的人？原来你心里，也会有重要的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荣幸？ 萧意欢很想要见识一下。 “意欢，你对我的误会到底有多深？”凤宁易不禁失笑。 他也是人，也拥有感情，心尖上自然会有重要的人了。 “我对你没有误会。既然你来这里，并非是要将慕容祁复活，那你为何会在乌云裳面前许下那样的承诺？”萧意欢就知道他不可能会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但看他这志在必得的样子，是另有主意？ 第四百九十九章 死而复生 “我对她许下的承诺，是让慕容祁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而非是让慕容祁起死回生。你可不要因为自己误解，说我是骗子。”凤宁易一脸无奈。 萧意欢却依旧没有懂他这话里的意思，“难道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凤宁易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往地下密室。 萧意欢想要挣开，但他却不曾给萧意欢任何机会。 到了密室门外，凤宁易轻车熟路地打开了机关，走了进去。 密室里依旧和之前一样，停着一副冰棺，冰棺里躺着的便是已经死去多年的慕容祁。 萧意欢走过去，正想说，有何不同？ 却看到冰棺里的人睁开了眼睛。 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脚步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幸亏凤宁易及时扶住了她。 “怎……怎么可能？”她不敢相信自己这双眼睛看到的画面。 冰棺里死去多年的人居然活过来了！ 凤宁易不是说他不会起死回生的法子吗？ 慕容祁从冰棺里坐了起来，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的声音，很是难听，仿佛是锯子锯在木头上发出来的，粗嘎嘶哑。 此外，他的动作也很缓慢，每动一下，好像就得牵动身上所有的关节。 萧意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看着凤宁易道：“他……是傀儡？” 凤宁易原本还想让她多惊讶一会儿，再告诉她答案，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意外的毕竟她曾见过傀儡。 先前齐柔不是曾为她做过一个乔嬷嬷的傀儡，助她用偷梁换柱的法子，将乔嬷嬷这个软肋送走了吗？ “没错，他并非是真的慕容祁，只是傀儡。现在你所看到的，并非是最后的成果。”凤宁易说道。 如果慕容祁只能是这个样子，乌云裳肯定不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将烟雨楼给他。 只是以夏云峰的能力，目前还只能将傀儡做成这样。 想要更好的成品，必须让齐柔出手。 凤宁易已经想到了让齐柔出手的办法，但这中间还得费一番波折。 所以，且得等上一段时间。 “原来齐柔说的是真的。只要给她多一点时间，她就可以做出能说会动的傀儡来。” 萧意欢在知道冰棺里的只是傀儡之后，胆子也大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仔细观察，发现这傀儡其实很粗糙。 若不是因为之前他在冰棺里，影响了视线，早就能看出问题来了。 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夏云峰的手笔，远远赶不上齐柔。 如果，她能让齐柔出手，为乌云裳做出更好的傀儡来，凤宁易不就得不到烟雨楼了？ “真正的慕容祁呢？已经被安葬了？”萧意欢在密室里看了又看，没有发现别的机关。 但她不觉得乌云裳会因为一个制作粗糙的傀儡将慕容祁就此安葬。 慕容祁一定被她安置在了别处。 她得想办法让齐柔看到慕容祁，将他身上所有的特征都记录下来。 这样，才能做出最好的傀儡。 “你这般聪明，居然没有发现，我方才带你走的是不同的路？”凤宁易听到她这么问，还有几分惊讶。 在他眼中，萧意欢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能轻易看出他的破绽。 被他这么一说，萧意欢眉心一皱，回想起方才的路线，与之前乌云裳带她进来时的确有些不同。 但因为密室的机关以及这密室布局没有半点差别，所以她并未起疑心。 “我还以为，你在我身边，会时时刻刻提防。”凤宁易的脸上不由有了几分笑意。 他以为萧意欢会对他有诸多防备。 但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尽管她嘴上不承认，但经过之前那件事，她对他的信任还是多了几分。 如此一来，之后行事就简单多了。 “我对你自然是时时刻刻提防，只是以为你在烟雨楼不会有什么小动作罢了。”萧意欢转身走出去，循着记忆找到了之前那间密室。 她打开机关，看到了里面的冰棺。 慕容祁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 纵然能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傀儡来又如何？也只是空有皮囊罢了。 但这皮囊对乌云裳来说，亦是活下去的希望。 凤宁易看着萧意欢转身离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他带萧意欢到这里来，并非是为了让她看那傀儡，相信他没有说谎，而是想让她帮自己一个忙。 夏云峰的能力太差，只能将傀儡做成这样，想要能以假乱真的傀儡，还得让齐柔出手。 他是定然无法让齐柔出手的，除非用威胁的手段。 但萧意欢作为治好了齐柔那双眼睛的人，齐柔不可能不答应她的请求。 一旦傀儡做成，他与乌云裳之间的交易就算是成功了。 毕竟他们也不曾约定，这傀儡得出自谁的手。 萧意欢从烟雨楼出来，就去找了齐柔。 齐柔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皱了眉。 “你可知道，乌云裳是什么样的人，你当真要帮她？我倒是觉得，这烟雨楼不在她手上，说不定江湖还会少一些纷争。” “她可是要将烟雨楼给凤宁易！难道你觉得凤宁易会善用烟雨楼？恐怕只会将情况变得更为糟糕。” 萧意欢可不觉得烟雨楼到了凤宁易手里是什么好事。 “我倒是不觉得，乌云裳会那么轻易就将烟雨楼给出去，就算她与凤宁易白纸黑字立下了字据，还不是她想反悔就反悔？” 在齐柔这里，乌云裳可没有什么好名声。 烟雨楼作恶无数，只要能付出足够的代价，它就会让人实现心愿，哪怕是杀人放火。 “说得也是。我怎么能将乌云裳想成一个会任由凤宁易蒙骗的人？风雨楼能在江湖上屹立这么多年，可全是靠着她一人支撑。” 以烟雨楼作为交换的筹码，绝非是乌云裳想要的。 她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她权衡之后，觉得凤宁易没有能力将烟雨楼从她手中拿走，否则，她是肯定不会愿意将自己这毕生心血就这么交付给旁人的。 第五百章 又生误会 这么一想，萧意欢心中舒坦了许多。 但想到乌云裳那日落下的一滴泪，她又动了恻隐之心。 她定然是爱慕容祁爱到了骨子里，不然怎么会将慕容祁的尸首保存这么多年，用这种方式将他留住。 “夏云峰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做出一个让乌云裳满意的傀儡来，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乌云裳会因此将烟雨楼给凤宁易。若你着实想帮她，我可以为她改良傀儡，但傀儡终究只是傀儡，他不会有人的感情。” 齐柔能看出来，萧意欢打心底里同情乌云裳，想帮她一把。 乌云裳这人，在江湖传闻之中虽然不怎么样，却也是个深情之人。 世人鲜少能有这样的执着。 萧意欢点了点头，“那就先在这里谢过你了。” 回到王府，她就听到了珠儿的哭声。 似乎已经哭了许久，声音都哑了。 萧意欢皱着眉头走过去，看到珠儿蜷缩在角落里，手腕上还有伤痕。 “发生了什么？”她怕珠儿说不清楚，便转头问春兰。 春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意欢姐姐，没……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珠儿抽噎着说道。 萧意欢一眼就能看穿她在说谎。 不小心摔的怎么会摔成那样？ 她手上的伤显然是被绳索绑着才会形成的。 “春兰，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萧意欢看向春兰，用严肃的语气问道。 春兰咬着嘴唇，半晌才说道：“是王爷……他、他想让人将珠儿送走。珠儿不肯，就用绳子绑了她，想强行将她带出王府。是奴婢和春柳将他们拦了下来。” “这不是阿染会做的事，是不是有人冒用了他的名义？”萧意欢不觉得夜染尘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觉得，很有可能是有人见她因为珠儿与阿染有了矛盾，想要借机离间他们。 春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春柳，垂眸道：“奴婢……亲眼所见，是王爷下令让人将珠儿带走的。奴婢们将珠儿留下之后，王爷就生气离开了。” 萧意欢愕然。 她方才还在心里为夜染尘开脱，却没想到，这真是夜染尘所为。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 “珠儿，你不用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快过来，我为你看看手上的伤。”萧意欢对着珠儿招了招手。 珠儿乖乖地走到了她身边，将双手放在了她面前。 萧意欢看了一眼，发现她手上的勒痕极深，足见想要将她带走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的手，他们怎么能做得出来？ 萧意欢恼怒不已。 她将珠儿的伤包扎好，让春兰带着她到街上去买好吃的，自己则预备去找夜染尘算账。 就在这时候，夜染尘回来了。 萧意欢走到他面前，质问他为何要那般对待珠儿。 “你若是实在看不惯她，不想让她留在这里，只需要和我说一声就是，用不着让人强行将她带走。你可有看到她手上的伤，那么深，你怎么能忍心？” 夜染尘一脸迷茫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萧意欢冷笑一声，“你该不会觉得，我不在府中，没有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你就可以对我说谎吧？” 夜染尘脸上的疑惑更深了，“意欢，你能不能将话说明白，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意欢看到他这态度，气得转过身不再说一个字。 他还不曾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只得再问：“意欢，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你不想承认，我与你说再多也是白说。”说罢，她转身去了书房。 夜染尘看着书房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自己只得到了一阵凉风，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喊来凌风和凌月，询问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 凌风和凌月也是一脸懵，“主子，我们不在府中，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如将这府里的人找来问问？” 夜染尘无法从萧意欢这里得到答案，也只能问府里的人了。 春柳被凌月带到他面前，支支吾吾半晌，才将先前发生在府中的事说了出来。 夜染尘听完，震惊不已，“你说……我带着人将珠儿绑起来，试图将她带走？” 他明明才回来，先前一直在外面处理事情，为何春柳会这么说，而且还说得言之凿凿，如同亲眼所见？ 凌月也觉得奇怪，“春柳，你可不要胡说，主子才回到府上，之前一直在天机阁。北堂大人可以作证。” 他知道自己作证肯定没人相信，所以将北堂奚岚搬了出来。 可北堂奚岚是夜染尘的挚友，他出来作证，可信度恐怕也不是太高。 想到这一点，夜染尘眉心紧锁，难道说，这个莫名其妙的黑锅，他背定了？ “你们……当真是亲眼所见？”夜染尘猜想，或许是南宫柾易容成了他的样子，故意陷害他。 只要能抓到南宫柾，就能证明这一点了。 夜染尘立刻让凌风去探查南宫柾的消息。 结果找遍了京城也没能发现他的踪迹。 后来从烟雨楼打听到，南宫柾在半路上利用易容术逃走了，并没有被凤宁易的人带到京城。 也就是说，此时南宫柾并不在凤宁易手上。 “如果不是南宫柾，还会是谁？”夜染尘想不到，还有谁的易容术能如此高超，让春兰和春柳这两个丫鬟都看不出半点破绽。 她们可是萧意欢一手教出来的，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人所骗。 而且，看春柳那样子，是真的认为当时看到的人是他。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春兰带着珠儿回来了。 珠儿一看到他，就露出了惊恐的神情，躲在了春兰身后。 春兰看到他，也有几分紧张，似是怕他会再将珠儿给扔出去。 “奴婢见过王爷。”她匆匆给夜染尘行了礼，就将珠儿给带走了。 珠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似有一股带着邪气的笑意。 那笑意让夜染尘心惊。 尽管他也不愿意承认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会有心机，可珠儿与一般的孩子并不相同，她身上处处诡异。 第五百零一章 揭开面具 他一定要想办法将珠儿赶出王府。 否则，他与意欢之间的关系会被珠儿挑拨得面目全非。 他正要去找萧意欢，就看到珠儿走到了书房前，手里还拿着一个糖葫芦，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萧意欢接过她手中的糖葫芦，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珠儿牵过萧意欢的手，正要转身，就看到了夜染尘。 她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萧意欢看到她这样子，分外心疼。 她将珠儿抱起来，转头对夜染尘说道：“若是你不想让珠儿留在王府，我便带着她出去住。” 夜染尘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一个才到府中不过两日的孩子对他说这么重的话。 他们之间的信任，难道这么容易就瓦解了吗？ “可以。”夜染尘想了又想，最终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萧意欢听得一怔，“你……罢了，既然你让我出去，我出去就是了。珠儿，收拾东西，我们搬到外面去住。” 说罢，她就带着珠儿回到房间，收拾起了东西。 “你难道就一点不觉得她不对劲？她才来这里两日，就挑拨了你我的关系，你现在还要为了她离开王府……” “我觉得不对劲的人是你。你为何要几次三番和她过不去？”萧意欢打断了他的话。 夜染尘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吞了回去。 如今他所能做的，是让人保护好萧意欢，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他转过身，走出了院子。 萧意欢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也不由有了几分狐疑。 尽管春兰和春柳说得那般真切，但她并未亲眼见见到，也有可能是有人易容成了夜染尘的样子，来这里演了一出戏。 珠儿说她出身不好，时常被虐待，但那日为她沐浴，却并未发现她身上有受伤的痕迹。 而且她的行为处事，与她的年纪也并不相符。 尽管心里想了许多，但萧意欢面上依旧是一副生气的样子，“珠儿，不要管他。有我在，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将珠儿抱回房间，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给她。 原以为珠儿会说她不认字，但她竟然认真地看了起来。 那可不是《三字经》、《弟子规》这一类简单的书，而是《齐民要术》这种相对深奥的书。 萧意欢并没有拆穿她，而是坐到一边，看起了医书。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珠儿才像是想起来了一样，一脸迷茫地说道:“我……我不认字。” “是我疏忽了，你若是想听故事，将这本书拿给春兰姐姐，她会讲给你听。”萧意欢拿了一本《笑林广记》给她，让她去找春兰了。 一直到夜深，夜染尘也没有回来，想必是真的生了气。 春兰和春柳对他足够熟悉，除非是南宫柾亲自易容上阵，否则，不可能会骗过她们两个。 萧意欢支着下巴，正想着她是不是误会了夜染尘，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她的目光往下，看到了那张面具。 那张刻在了她记忆深处的面具。 “阿辰？”萧意欢喊了一声，那双眸子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她往前几步，手放在了他的面具之上，“以防以后还有人骗我，我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这一次，阿辰不但没有躲开，还抓着她的手，将他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才露出额头，萧意欢的心就跳漏了一拍。 她的手突然不敢再动了。 “怎么，你怕了？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 这个声音！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没有了面具的遮挡，她听得一清二楚。 阿辰抓着她的手往下压，面具下的那张脸一点点变得清晰。 “是不是没有想到，阿辰就是我？”夜染尘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是啊，没有想到。”萧意欢的手颤抖着，面具从她的手里掉落在地上。 其实，她并非是没有怀疑过，但因为她曾看到过夜染尘与阿辰同时出现，而且还不止一次。 所以她的怀疑也就消散了。 谁曾想，他们居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意欢，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你肯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夜染尘看着她，一副自信她会原谅的样子。 “原谅？你瞒了我这么久，还好意思和我说原谅？”萧意欢忍不住想要给他一巴掌，但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脸，就收了回来。 她完全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需要冷静。 萧意欢转过身，回到书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原本还以为夜染尘会冲进来，再与她解释几句。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院子里安静得只有风声。 她推开门，发现外面空无一人。 看来，他是真的以为她会谅解他，所以连解释一句都不肯。 萧意欢苦笑，她在夜染尘的心中也不过如此。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瞒她那么长时间？ 萧意欢心中一片酸楚。 她等了这么久的答案，终于等到了，却是如此让她无法接受。 萧意欢在书房里呆坐了一夜，一双眼睛满是血丝。 即便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她也还没有能彻底回过神来。 她宁愿自己不曾知道真相。 因为她之前已经说过要与阿辰断绝往来，此生不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她完全可以做到将阿辰放在她内心最深处藏起来，只当他是过去的一道伤。 可现在，夜染尘亲自将这道伤揭开，让它变得鲜血淋漓。 萧意欢走到医馆里，想要找到能让自己舒服一点的药，可是找来找去，也有没有一种药能帮得上她。 “意欢姐姐！”外面传来了珠儿的声音，她只能从医馆里出来，走过去开门。 珠儿看到她这憔悴的样子，有几分惊讶，“意欢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做了个噩梦。”要真是噩梦就好了，她醒来就可以放在一边。 但昨晚发生的一切那般真实，她甚至还记得面具的触感，记得夜染尘对她说的每个字。 他是那般自信她会原谅他。 真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第五百零二章 珠儿的身份 萧意欢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夜染尘瞒了她这么久的时候，为何会挑昨晚告诉她真相？ 是不是和珠儿有关？ 只有他承认了阿辰的身份，才能将珠儿的身世告诉她？ 萧意欢低头看向珠儿，又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绯色的光。 但不过一瞬就消失不见。 她心中正疑惑，就听到了夜染尘的声音：“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抬眼看去，夜染尘居然又戴上了面具，眼中还有几分笑意。 “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而已，你何必要放在心上这么久的时间，显得自己如此小气。” 萧意欢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在你眼中，那不过是一件小事？你可知道我有多痛苦？” 那只蛊虫给她带来的伤害，现在的她想起来，还会觉得浑身发抖。 可这样的事，在夜染尘眼中，只是小事。 “再多的痛苦，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夜染尘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声音里也带着笑意。 萧意欢走过去，将他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夜染尘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只笑了笑，将面具从她手里拿过去，重新戴在脸上，转身走了。 萧意欢看着他那潇洒的背影，心中一阵钝痛。 “意欢姐姐……”珠儿扯了扯她的衣袖。 萧意欢将眼泪忍了回去。 她可是末世战神，哪里能轻易就为了这样的事落泪。 其实这样也好，夜染尘终于撕下了伪装，将他的本来面目展露在了她面前。 她终于将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我没事。”萧意欢收敛好情绪，脸上浮现出淡然的笑意。 珠儿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似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自己的心情调整过来。 难道她不该歇斯底里，不该怒不可遏，不该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来发泄自己的愤怒吗？ 萧意欢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了珠儿眼中的惊讶，那可不是此时的珠儿应该有的情绪。 “珠儿，你先前和我说，那人牙子很凶，常常虐待你们，你可能带我找到她？我想将剩下的孩子都救出来。” 珠儿一怔，“我……我不记得她在哪里了。” 回答得这么快，连想都没想，眼光还很闪烁，显然是在说谎。 “不记得了？那我陪你一起去找找？你难道不想救他们？”萧意欢微微皱眉。 珠儿咬着嘴唇，思索了半晌才说道：“我只是怕……既然意欢姐姐想去，那就去好了。” 她走在前面，带着萧意欢绕过一个又一个巷子，最后，来到了一个院子门口。 院子门开着，里面传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哭声。 一个长得凶巴巴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珠儿，一把将她抓起来，“你还知道回来？” “有意欢姐姐在，我不怕你！”珠儿扬着下巴说道。 女人这才注意到外面还有一个人，见她穿着华贵，当即将珠儿放了下来，“原来是有贵客到了，失礼失礼。” “这些银子，可够买你手上的所有孩子？”萧意欢拿出了一张银票。 女人看了一眼，双眼放光，忙点头道：“当然当然！就算你还想要，我也能给你找来！” 萧意欢看了一眼这破败的院子，“这院子，顺便也卖给我吧，我会让人到这里来照顾他们。” 连她都要离开王府了，自然也不能将这些孩子带回王府。 只能暂时让春兰和春柳在这里来照顾他们，再作下步打算。 萧意欢将那女人打发走之后，去买了一堆糕点来，分给他们，而后回到王府，吩咐春兰春柳过去。 而后，她回到房间里，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夜染尘回来时，她已经收拾好了。 多余的东西被她放到了医馆里，所以手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 “意欢，你这是做什么？”夜染尘看到她手中的包袱，心中的恼怒顿时消散不见。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原谅你吧？”萧意欢冷笑。 她的痛苦在他眼中只是小事，这句话比他是阿辰更让她难过。 “如果你非得留下珠儿，就留下吧。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小心，不要被她的表面所骗。”夜染尘一脸无奈。 没想到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孩子，她居然会这般生气。 “看来，那件事在你看来的确是小事，不然你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萧意欢看到他这妥协的样子，心中更加愤怒。 她抓起包袱就往外走去。 “意欢！”夜染尘上前，将她拦住。 他能看出来，她生气不是因为昨日的误会。 那是因为什么？ “你或许不知道，我宁愿你永远不在我面前揭开那张面具，这样我只会恨面具下的那个人，而不是你。”萧意欢对他失望至极。 夜染尘闻言，震惊不已，她这话，说的是……阿辰？ 可他已经许久没有戴过那张面具，更不用说在她面前将面具揭开了。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夜染尘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原来她这么生气，并不是因为珠儿，而是因为她知道了他就是阿辰！ 他原本想要将这个秘密埋藏起来，永远也不让她知道。 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听她这意思，是亲眼看到他将面具摘下来的。 可是他昨晚离开之后，一直在皇宫里，根本就没有回来过，也未曾戴过面具。 春兰和春柳还有可能会认错人，但她绝对不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珠儿？ 先前他也曾在珠儿手中看到并不存在的东西，难道说，珠儿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珠儿在哪里？”夜染尘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你找她做什么？我知道你不想让她留在王府，所以已经让她离开这里了。”萧意欢没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他居然会提起珠儿。 “我想，她是摄魂师！”夜染尘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自己也有些不太相信。 珠儿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她当真会是摄魂师？ 第五百零三章 越描越黑 “摄魂师？”萧意欢突然想到珠儿眼中出现的绯色光芒，那不正是摄魂师的特征之一？ 珠儿……当真是摄魂师？ 可她小小年纪，怎么会那么厉害的摄魂术？ “她才来的时候，就对我用了摄魂术，让我以为她手中有刀要伤你。后来，她又让我以为她手中的绳子是毒蛇，几次三番挑拨你我的关系。就连春兰和春柳也中了她的摄魂术，以为我要将她扔出王府……” 夜染尘说了一堆，萧意欢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淡淡看着他，眼中带着冷意，“我只需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阿辰？” 夜染尘被她问得一怔，半天才回道：“我……” “至少在这一点上，珠儿没有骗我。”萧意欢冷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意欢，我……我之所以不敢告诉你我就是阿辰，就是因为……因为我知道你对阿蓉的事太过在意，一旦我告诉你，你定然会将对阿辰的恨转嫁到我身上……” 他不说，就是怕这样的情况。 没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夜染尘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 他好像只会越描越黑，越说越错。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瞒着我，永远也不让我知道。难怪凤宁易易容成阿辰的时候，你那般笃定地说他不是。我早就该有所察觉才对！” 她一直自以为聪明，却没想过会栽在夜染尘手上。 所有的信任，所有的喜欢，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意欢，我知道我一早就该告诉你，但我就是怕会是这样的场景，所以我才会选择隐瞒。”夜染尘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这件事，我会和你算清楚。”萧意欢转过身，往外面走去。 夜染尘看着她的背影，想要追过去，但脚下却像是被什么拴住了一样，没有办法动。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将珠儿抓来？”凌风从角落里走出来，问了一句。 夜染尘摇了摇头，“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你就更不会是了。怕是你才看到她，就中了她的摄魂术，凶多吉少。” 凌风想要反驳，但一想到连萧意欢都没有能幸免，被她的摄魂术所迷惑，也就没有开口。 “那主子打算怎么办？”凌月弱弱地问了一句。 他知道眼下这情况，萧意欢怕是很难会再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夜染尘闭着眼睛，全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天，如果在他的意料中到来，他还不至于这般手足无措。 但如今这情况，他所能做的，只有等。 等萧意欢回来找他算账。 他们是夫妻，这一层关系是她没有办法轻易斩断的。 所以她不能像之前对待阿辰那般，不闻不问，断绝关系。 萧意欢从王府出来，往先前那个院子走去。 才走到半路，就看到了春兰和春柳。 “王妃，你说的那个院子，奴婢们没有能找到。”春兰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 萧意欢快步往巷子深处走去，循着记忆一路往前，却也没有能发现那个院子。 “果然是被骗了。”萧意欢自嘲一笑。 她怎么就没有能看出珠儿的破绽？ 明明她眼中的绯色光芒不止出现过一次。 “王妃，你没事吧？”春柳发现萧意欢脸色不太好，将她扶到一旁的石墩上坐下。 “没事。珠儿会摄魂术，你们以后遇见她，千万不要看她的眼睛。”萧意欢揉着眉心提醒了一句。 “意欢？”伽罗手里拿着一堆东西走到她面前，“发生了什么？” “原来，夜染尘就是阿辰，我早就该猜到的。却偏偏被他骗了这么久。”萧意欢也不知道还能和谁倾诉，只能说给她听。 伽罗听得一怔，“你……你说什么？阿辰就是夜染尘？这么说来，辰王他从未痴傻，以前他那样子，是装出来的？” 她曾见过辰王好几次，对他那傻乎乎的样子记忆深刻。 就算现在回想起来，她也不敢相信，她那时候面对的人根本就是在做戏。 只能说，辰王太豁得出去了，任由别人欺负也不还手。 被她这么一说，萧意欢也是一愣。 对啊，既然夜染尘就是阿辰，那就意味着他从来不曾痴傻，傻小子……根本就不存在。 萧意欢只觉得心里狠狠一痛。 那个她喜欢的、放在心上的傻小子，从不曾存在过。 夜染尘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如果不是因为阿辰在她心中已经彻底失去了位置，他怕是根本就不会这么快就让辰王恢复过来。 如今回想起来，有太多太多的细节，她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戳破他的谎言。 “意欢，你若是想教训他，我这里有很多东西你可以用。这是我才从观音庙里取回来的。也不枉费我在那里等了好几日。” 伽罗的脸还未能完全医治好，但已经可以出门见人不怕被发现了。 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观音庙下凤宁易存放蛊虫的地方，将他已经养好的蛊虫偷出来。 她潜伏在观音庙好几日，才等来了机会。 萧意欢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蛊虫，问道：“可有当初被用在我身上的蛊虫？” 伽罗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半晌才说道：“只有半成品，还没能养成。如果你想要的话，再过十来日就能养好了。你……不会是想用在夜染尘身上吧？” 她明知道那蛊虫有多厉害，别说一般人经受不了那折磨，她是伽罗见过的唯一一个中了那蛊虫还能活下来的人。 “他不明白我的痛，就不会知道我为什么对他这般恨。让他也受一受这折磨，我们之间，就算是两清了。”萧意欢说得咬牙切齿。 “你别看你说得这般起劲，要是那蛊虫当真用在了他身上，你怕是又要心疼了。”伽罗知道她心中对夜染尘有多在意，如今说的不过是气话罢了。 萧意欢冷哼一声，“他都不心疼我，我何必要心疼他？再说了，那蛊虫原本就是凤宁易打算用在他身上的，我不过是不小心为他挡了灾。” 第五百零四章 冷静一下 要是当初她没有发现那阿蓉送他的香囊有什么不对，也就不会拆开来看，更不会发现这秘密了。 谁能想到，她一片好心，最后坑的却是自己？ 萧意欢想想就觉得生气难受。 “你若是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不过你得等上几天。”伽罗见她还在气头上，也就没有和她多说，答应下来。 “我这几日，就不回王府了，我需要冷静一下。你可以随我在外面住，也可以回王府去。”萧意欢暂时不想看到夜染尘那张脸。 她必须要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阿蓉的事，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当初她之所以会与阿辰断得那般干脆，正是因为这根刺。 她好不容易，才将阿辰彻底遗忘在角落里，将自己的喜欢转移到夜染尘身上，将自己的一切毫不保留地交给他。 可到头来，老天却和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我怕我回了王府，会忍不住将手里的蛊虫全部用在他身上。所以，我还是跟着你比较好。”伽罗也不想回王府去面对那个大骗子。 原以为凤宁易就已经足够狡猾了，没想到这夜染尘更甚，竟然连萧意欢都能骗，还骗了这么长时间。 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萧意欢找了个铺子的后院暂时住下，脑海里全部都是她被蛊虫折磨时候的画面。 她的脸色极差，冷汗涔涔。 春兰和春柳在一旁看着，急得快要哭了。 “要不要去找个大夫来给王妃瞧瞧？” “你们是不是忘了，她就是京城最好的大夫。如果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为自己医治，旁人就更不可能了。” 伽罗转过头幽幽地说了一句，她手中拿着装着蛊虫的盒子，正要拿去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突然间，她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盒子悉数掉落在地，里面的蛊虫爬了出来，吓得春柳和春兰尖叫连连。 其中有一盒是会飞的毒虫，盒子打开之后便在院子里飞了起来。 萧意欢察觉到不对，从医馆里拿出网兜来，将那几只飞虫全都网在了里面。 春兰和春柳见虫子都被她抓住了，方才安心。 “王妃这网兜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她们心头还有几分疑惑，她手里怎么会凭空多了一个网兜？ “时常会面临危险，自然就会多准备。”萧意欢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想要将蛊虫还给伽罗，才发现，她从方才起，就一直不曾动过。 她顿时警觉起来。 “春兰、春柳，回到房间里去，关上门窗，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来。” 春兰和春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伽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当即转身往房间里走去，关好了门窗。 萧意欢的目光在四周逡巡了一圈，找到了罪魁祸首的藏身之处。 她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拽了出来。 “意欢姐姐，你弄疼我了。”珠儿看着她，一脸无辜。 她的眼中泛着绯色的光，显然是想要对她用摄魂术。 萧意欢之前没有防备，所以才会中招。 如今有了防备，就算看着她那双眼睛，也不会被她所骗。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有如此厉害的摄魂术？”萧意欢心中有太多疑问。 她之所以对珠儿没有防备，是因为珠儿看着不过几岁，人畜无害。 可谁能想到，在这般天真无邪的表皮之下，竟藏着如此恶劣的灵魂！ “我更想知道你是谁，为何会不怕我的摄魂术？”她似乎还没有遇到过不怕摄魂术的人。 别人只要看她一眼，就会被她的摄魂术控制，对她听之任之，相信她所刻画的一切。 但她看了萧意欢这么久，与她眼神对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摄魂术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我的意志力足够强，就不用怕。之前之所以会被你控制，是因为我对你没有防备。如今我防备着你，你自然就不会成功了。”萧意欢说道。 珠儿咬着嘴唇，面色变得极为凶狠。 这样凶狠的表情，出现在她这张稚嫩的脸上，着实不协调。 “我修炼了这么久，才将自己修炼到至高境界，可你居然不怕！”珠儿的眼睛逐渐变成深红色，如血一般，让人心生恐惧。 萧意欢能感觉得到自己越来越不受控制，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得扭曲。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能避开珠儿的眼睛，一旦回避，她就输了。 一定要与她对视并且抗争到最后。 “你该不会是因为练习摄魂术才将自己变成了如今这鬼样子吧？”萧意欢看她这样子，觉得她应该是走火入魔，所以才会导致身体变小。 不过，变成一个孩子的确更容易骗人。 更容易将别人引入她的陷阱之中。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你有什么关系？”珠儿恶狠狠地说道。 萧意欢笑了一声，往前一步，手中的金针落在了珠儿的头顶。 珠儿眼中的血色顿时消散，瘫软在地上。 她瞪着萧意欢，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用金针暂时封住了你那双眼睛而已。你看不到，也就没有办法用摄魂术了，对不对？” 珠儿抬手，想要将那枚金针取下来。 但她想了想，没有那么做。 萧意欢有多厉害，她是知道的。 万一这金针取下来，她成了永远的瞎子，不就是个废人了？ “发生了什么？”一旁的伽罗似是才从梦中醒来，看着这一地的狼藉，惊讶地问了一句。 “你被她摄魂术控制了，扔了你手里的东西。毒虫乱跑，还好我眼疾手快给抓回来了。”萧意欢指了指一旁的网兜。 “多谢，这些毒虫跑出去，可不得了。”伽罗说着，目光落在了珠儿身上，“她就是你收留的那个摄魂师？” 萧意欢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她。你看她这样子，是不是也不觉得她会是个坏人？” 伽罗看着珠儿那凶狠的表情，不置可否。 “我帮了你的忙，你该谢我才对。不然，不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你身边最亲的人，才是骗你最深的人。” 第五百零五章 被救走了 珠儿不再挣扎，而是冷笑着说了一句。 那声音，冷到了萧意欢的骨子里。 “你的确帮了我，但我并不能轻易放你走。因为我不知道，你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样的恶事，害多少人。你这双眼睛……我打算留下。” “你休想！”珠儿往后退了几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将这双眼睛留给你！” “怎么，你是怕我会将这双眼睛安在自己身上？我可不喜欢这种有邪气的东西。所以，我会拿去喂狗。”萧意欢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正想要取下她头上的金针，就听到铮的一声，有一样暗器落在了她脚边。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就看到更多的暗器从虚空中飞了过来。 她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结果手臂还是受了伤。 只能眼睁睁看着珠儿被人救走。 “就算被救走也无妨，反正她头顶的那枚金针，也没有人能取下来。除非……” “除非什么？” 伽罗见她说到这里，神色突然凝重，不由得问了一句。 “除非，是凤宁易亲自动手。” 凤宁易不怕她的金针，他曾不止一次成功地将她的金针取下来。 “我看，她就是凤宁易的人，不用多想。否则，她为何要挑拨你与夜染尘之间的关系，又为何要告诉你夜染尘就是阿辰？”伽罗说道。 萧意欢无奈一笑，“我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觉得……” 她的话被手上的痛楚打断了。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一点小伤，她却觉得格外痛。 大抵是因为她之前一直在回忆蛊虫带来的伤害，所以连带着自己的痛觉变得敏感起来。 “你的伤，不碍事吧？”伽罗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能找到药箱。 萧意欢也不好在她面前拿出医馆的东西来，省得被她问。 只得走出院子，到一旁的药铺里买。 药铺的人见到她伤得如此之重，吓了一跳，忙拿出纱布来为她包扎。 他们动手没个轻重，疼得萧意欢皱了眉。 “让我来。”一个人影从外面走进来，接过了伙计手中的纱布。 萧意欢却不领情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来的，正是凤宁易。 显然，自己受的伤与他有关，否则他不会来得这么快。 “你受了伤，我心疼，怎么会是麻烦呢？”凤宁易轻轻抓过她的手腕，将她缩回去的手臂拉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好了伤口。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是因为谁才会受伤。”萧意欢看着他，眼神冰冷。 凤宁易也知道这点事瞒不过她，所以并没有反驳，只是无奈一笑，“我已经吩咐过他们不要伤到你，谁知道他们动手如此没有轻重。我已经处置了伤你的人。” 萧意欢听得皱眉，她没想到凤宁易居然会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珠儿头上的金针，你也取下来了，对吧？” “珠儿？这是你为她取的名字？”凤宁易听到这名字，还反应了一会儿。 萧意欢点头，神色依旧冷然，“我哪里知道，她居然是你派来的摄魂师。不然我根本就不可能会带她进王府。” “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你与夜染尘之间，究竟有多恩爱。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凤宁易轻笑一声，那笑意中带着几分嘲讽。 “原来你只是来看笑话的。”萧意欢将自己已经包扎好的手抽回来，不打算再理会他。 可才走出药铺的门，她却突然想起来，凤宁易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阿辰与夜染尘是同一个人的消息，为何他没有说出来，反而假装自己是阿辰？ “先前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我以为你对阿辰情根深种，哪知道，你早就因为阿蓉的事对他恨之入骨。”凤宁易似是看出了她为何会停下脚步，笑着说了一句。 萧意欢嗤笑一声，说道：“如果你是我，会如何应对？” “如果我是你，肯定会动手杀了阿辰，绝不留情。”凤宁易回答得极快。 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笃定萧意欢对阿辰还有情。否则他也不会假装阿辰骗她。 “所以啊，你这次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之所以没有杀他，并不是因为他在我心中有多重要，只是因为……” 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伽罗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赶紧给了伽罗一个眼色。 尽管伽罗如今这张脸，就算出现在凤宁易面前，他也不会认出来。 但与她关系过密的人，凤宁易都会有所关注。 一旦他盯上伽罗，很容易会识破她的身份。 所以，她绝不能让伽罗出现在他面前。 伽罗原本还不明白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结果一转眼看到药铺外面站着的几个人，立刻认出了他们是凤宁易的人，当即转身离开。 萧意欢看着她的背影，松了口气。 “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凤宁易走到她身后，提醒了一句。 “阿辰曾帮过我不少忙，所以我才会对他手下留情，只是与他断了联系，此生不再相见。”萧意欢回答。 “就因为他帮过你，你就对他手下留情？真要算起来，我帮你的地方也不少，怎么你对我就没有半点感激？”凤宁易不悦地说道。 萧意欢扔了一个白眼给他，“你与他不同。” 凤宁易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非得问个清楚，“哪里不同？” “我喜欢他，但我不喜欢你。”萧意欢给出了答案。 凤宁易冷笑一声，“说到底，他在你心中还是很重要。否则，以你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我很好奇，这一次，你还会不会放过他？” “与你无关。首辅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别被我抓到把柄。不然的话……” “你倒是希望你能抓到我的把柄，希望你能阻止我。”凤宁易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道。 萧意欢对上他的眼神，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多久的。在我离开京城之前，一定会让你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第五百零六章 北堂奚岚的秘密 “你要离开京城？”凤宁易抓到的并不是萧意欢想说的重点。 “既然京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为何不走？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得将以前的账算个清楚明白。” 如果说她从前只是有这心思，因为夜染尘选择留下。 现在，她已经全然没有了留下的理由，可以潇洒地走了。 “你要算的账里，是不是也包括我？”凤宁易问道。 萧意欢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了两声，方才说道：“你觉得呢？” 凤宁易倒是没有半点害怕或是难过，眼中反而还有一抹笑意，“那……我就等你来找我。” 听到这话，萧意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想被算账的人。 “我会的。”萧意欢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她手臂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就如她的心一般。 走在京城的每一处，她都会想到她与夜染尘曾经的回忆。 一点一滴，在脑海中清晰无比。 这些回忆，本该是美好的。 如今却让她恨不得能从脑海中删去。 她浑浑噩噩地走着，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她忙退了两步，正要开口道歉，却发现对方是北堂奚岚。 “你……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北堂奚岚觉得奇怪，明明差点被撞到的人是自己，为何萧意欢会用这般冷漠冰凉的眼神看他？ “不能说出真相的感觉，是不是很痛苦？”萧意欢冷声问道。 北堂奚岚一怔，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你……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他说话比方才更结巴了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当初你主动接近齐柔，并非是因为喜欢她，而是与伽罗一样，想要用她为你弟弟续命，对不对？”萧意欢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她之前没有选择说出来，是因为她不想破坏北堂奚岚与齐柔的感情。 如今，她已经不想在意那么多了。 因为北堂奚岚在她面前，不过是又一个骗子罢了。 夜染尘是戴着面具骗她，而他则是仗着齐柔是个瞎子，一点点骗取了她的信任。 若不是他弟弟突然病发身亡，他恐怕还会先伽罗一步对齐柔动手。 他对齐柔这么好，并不是出于意欢，而是出于愧疚。 “你……”北堂奚岚想要反驳，可他却发现，在萧意欢面前，他连半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她太厉害，一双眼睛轻易就能看透他的谎言。 沉默半晌，他方才捡起了一点勇气，问道：“为何这时候提起？” “因为我不想再让齐柔被蒙在鼓里了。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真相，必定会很痛苦，不如让她现在就将一切弄个清楚明白，看她会不会原谅你。”萧意欢说道。 “不行！”北堂奚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明明可以瞒着她，你什么非要让她痛苦难受？” “你就没想过，她或许有一日会知道真相吗？”萧意欢冷然。 这个消息，她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先前她总觉得北堂奚岚这人有点可疑，却又不知道可疑在什么地方，于是就去打听了一下。 结果发现，他有个弟弟，一年前病故了。 他与弟弟感情非常好，在得知弟弟生病之后，他曾四处打听治病的法子，查来查出，最后只等到了一个解决办法，那便是，找人续命。 而这续命之人，得是个体质极为特殊的人。 找遍了京城，他也只找到了一个。 那便是……齐柔。 所以，他最初接近齐柔，并非是因为喜欢，而是想要取得齐柔的信任，从而让齐柔为自己的弟弟续命。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弟弟没有能撑太长时间，就病故了。 续命的计划，终究没有能成功。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何没有说出来？”北堂奚岚觉得奇怪，看她这样子，对此事分外了解。 应该是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既然如此，她为何没有一早就将实情说给齐柔，反而要等到这时候，到他面前来说？ “你也一早就知道了阿辰的身份，对吧？”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明显了，她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问。 北堂奚岚瞪大了眼睛，那样子看着比方才萧意欢说知道了他的秘密还要震惊。 “你……你知道了？我还以为，他会一直瞒着你，不让你知道，结果你却还是知道了。” “他自然是想要瞒着我的，就如同你想要瞒着齐柔一样。但这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有不透风的墙？” 要是这件事当真能瞒一辈子，她或许……或许真的会开心一点。 但终究，纸里是不包不住火的。 只要还有人知道此事，迟早会传到她这里。 她也忽然之间明白了夜染尘当初为何会那么着急地对阿蓉下毒手。 因为他害怕阿蓉会说出实情来。 凤宁易伪装成阿辰之后，他也表现得分外紧张，因为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劝他不要瞒着你。如果早一点告诉你，或许你还能容易接受一点。但他心中顾忌太多，不敢和你说。后来他见你对阿辰如此痛恨，就更没有了与你说出实情的勇气，才会抱侥幸拖到现在。” 结果，上天却没有能让他保留那一点侥幸。 “那他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日被我察觉，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萧意欢忍不住冷笑。 她甚至觉得，珠儿让她看到的，就是夜染尘本身。 那些话，就是夜染尘心里所想。 他并不认为她当初所受的折磨有多可怕，给她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所以他才会选择放走阿蓉。 “他当然想过，而且一直害怕这一点到来。结果，该来的还是来了。”北堂奚岚这才明白萧意欢方才为何要和他说起齐柔的事。 她也想让自己尝一尝这滋味。 他想要求萧意欢放过他，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下去。 放不放过又有什么关系？ 与其等齐柔自己发现这个秘密，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她真的记恨他，不肯原谅，那也是他的命，他认了。 第五百零七章 坦诚相待 “我会告诉齐柔，就不用劳烦王妃了。”北堂奚岚诚恳地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就不怕她会因此再也不愿见你？如今的她可不比从前，从前她对你很依赖，无法离开你的照顾。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就算离开你，也能活得很好。” 萧意欢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快就做出决定。 他倒是比夜染尘有担当多了。 “我与她原本就应该坦诚。既然那的确是我曾经想做的事，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北堂奚岚转过身，往齐柔的院子走去。 齐柔正在院子里观摩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人，赫然便是慕容祁。 那画像是萧意欢交给她的，为的是让她能先做出一个雏形来。 等到时机合适，萧意欢会将她带去烟雨楼，亲眼看看慕容祁的体貌特征。 “你怎么突然来了？不是说有事要忙？”齐柔知道天机阁这阵子有许多事要忙，所以看到他很是意外。 “我来这里，是要和你坦白一件事。”尽管在萧意欢面前的时候，北堂奚岚将话说得如此轻松。 可当真到了齐柔面前，要承认他曾经想要对她做的事，他又胆怯了。 “坦白？你怎么这般严肃，弄得我都有几分紧张了，你要坦白什么？”齐柔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了他面前，眼神温柔。 “其实，我最初接近你，是……是……”北堂奚岚深吸一口气，想要给自己足够的勇气将实情说出来，可他还没能再次开口，就听齐柔说道—— “是想让我给你弟弟续命，对不对？” 北堂奚岚一惊，差点被之间的一口气憋住，“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却没有料到，她居然知道这个秘密！ “是。”他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地回了一句。 如果齐柔不知道，他心里还能好受一点。 可齐柔却是知道的。 这让他分外难过。 齐柔知道他的目的，如何能容忍他在她身边？ “你终于肯告诉我了，我还以为我等不到你这句话了。”齐柔看着他，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脸上反而还有笑意。 北堂奚岚受宠若惊，“阿柔，你……你不生气吗？” 齐柔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最初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的确很是难过，没想到你到我身边，并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可以为你的弟弟续命。但你弟弟病故之后，你并没有离开我，而是更加悉心地照顾我，让我很是感动，我想，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 那时候她一心想着，她一个瞎子，根本就配不上北堂奚岚，如果能为他弟弟续命，也算是对得起他这么久以来的照顾了。 所以她心中对他并没有过半点怨怼。 不过，她还是很感激北堂奚岚能将这消息告诉她。 说明他是真的在意她。 北堂奚岚欣喜若狂，他没有想到，齐柔如此通情达理，如此明白他的心。 压在他心上许久的一块石头，总算可以放下了。 他迟迟不敢带齐柔回府，就是担心府上的人会不小心说出了实情。 这下，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将齐柔带回去，再也不用编造一些谎言来搪塞她了。 每一次看到她失落的神情，北堂奚岚心中也分外难受。 “齐柔，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北堂奚岚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极尽温柔。 他的目光突然瞥到了门外的一抹身影。 “也谢谢你！”他大喊了一声。 齐柔被他惊到，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萧意欢正站在外面。 她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你为何要谢意欢？” “因为，是她让我来告诉你实情的。她知道我心中有这重担，一直不舒坦，所以才故意用激将法让我告诉你。还好我选择了自己说。” 如果真是萧意欢来告诉她这一点，就算齐柔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一定是会介意的。 他也终于理解了萧意欢的心情。 要是夜染尘没有选择逃避，而是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说出了自己就是阿辰的事，再将自己被阿川救下的来龙去脉和他对阿川的承诺与萧意欢说个清楚明白，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情况出现了。 “意欢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发生了什么？”尽管齐柔在萧意欢的脸上看到了淡淡的笑意，但她总觉得萧意欢藏着极深的心事。 北堂奚岚叹了口气，说道：“她知道阿辰就是辰王了。” 齐柔一怔，“你说什么？阿辰就是辰王？怎么会这样？” 她从未想过，那两个与萧意欢纠缠颇深的男子，竟是同一个人！ “其实，我一早就让他说出来的，但他不肯。现在，意欢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此事，正与他闹脾气呢。”北堂奚岚颇为无奈地说道。 齐柔皱了皱眉，“恐怕不是闹脾气那么简单吧？意欢对阿辰有多恨，你我可是知道的。辰王瞒着她这么长的时间……等等，如果阿辰就是辰王的话，那辰王岂不是从未痴傻过？” “他哪里有那么容易痴傻。要不是意欢恨透了阿辰，他没有办法再以阿辰的身份出现在意欢身边，他怕是还得装上一阵子。他那么做，只是为了让敌人放低戒心，他好在暗中行动。而今，事情还未能完成，身边的人却要留不住了。” 北堂奚岚心疼他筹谋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成功将背后的人给挖出来了，却要因为萧意欢功亏一篑。 倒不是他一个人没有这本事做到，而是看他如今这样子，失去了萧意欢，怕是和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难怪意欢会喜欢他，正是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齐柔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笑着说了一句。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看向了萧意欢，似是想要让她听到自己说的这句话。 萧意欢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漠然转身，走远了。 “看她这样子，是真的很生气。想让她原谅辰王，怕是很难。”齐柔看到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我们是帮不上忙了，只能靠他自己扭转乾坤了。”北堂奚岚可不想蹚浑水。 第五百零八章 难以抉择 夜染尘在王府里想了许久，也没有能想出自己还能如何解释阿蓉的事。 如果早一点，由他自己说出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也许萧意欢还会为他的真诚动容。 但眼下这情况，她怕是听不进去任何解释。 “主子，王妃受伤了，还遇上了首辅大人。”凌月将自己看到的情形如实说给了他。 夜染尘当即站起身来往外走，“是不是凤宁易伤了她？” “不是。是珠儿。凤宁易的人为了将她救走，伤到了王妃。王妃是到药铺去包扎伤口的时候遇上首辅大人的。”凌月回道。 夜染尘点了点头，“果然是凤宁易的人，我早就知道，他对意欢并没有死心。之前之所以会装出大度的样子来，也只是想让意欢不再那么讨厌他而已。” 在意欢那里得到了一点点好感，转过身来就让人到王府来破坏自己与意欢的关系，凤宁易不愧是一只老狐狸。 不过，珠儿是他的人，他的阴谋诡计，意欢显然已经识破了，是断然不会再对他生半点好感的。 “属下看到伽罗手中有许多蛊虫，不知王妃有什么打算，还望主子小心。”凌月原本不想说这句的，但又担心萧意欢当真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来，只得劝了一句。 夜染尘听到这话，却是淡然一笑，“如果她当真那样对我倒好了，让我也受那蛊虫的折磨，我与她就算是扯平了。” 凌月没想到自家主子居然有这心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默默退到了一边。 他扯了扯凌风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主子是不是疯了？那蛊虫有多厉害，他又不是不知道，居然还想让王妃将那蛊虫用在他身上。如果王妃真的舍得那么做，不正好说明她心里已经没有王爷了吗？” 凌风白了他一眼，说道：“主子的事，你就不要揣测了，他的心思，你怎么可能会明白？” 凌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万一王妃动了手，我们是拦着还是……” 这话问得凌风眉头紧皱，无法回答。 按理说，有人要害他们的主子，他们自然是要拦着的。 可主子已经表态，说宁愿受那蛊虫折磨，他们要是阻止了，主子发脾气，也不是他们能受得住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染尘还是决定去看一眼萧意欢，哪怕不被她欢迎，只能远远地看看她如今的情况，他也满足了。 他来到铺子里，正巧看到萧意欢在缝合手上的伤口。 凤宁易根本不会包扎伤口，不但没有能让她的伤口愈合，反而加重的伤情。 萧意欢还是从医馆里拿出了药和纱布来，将伤口缝合起来，再包扎好。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能忍受痛苦了，但不知为何，今日这伤口缝合起来格外地疼，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最后收针的那一下，她差点没有拿稳。 好不容易才弄好，她抹去头上的汗珠，正想着要不要吃止疼片，就察觉到了窗外有人。 她拿起手边的茶杯，假装喝茶，在嘴唇触碰到茶杯的瞬间，将茶杯给扔了出去。 茶杯砸到窗户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外的身影却半点没有吓到，还在原处，好似猜中了她会有这举动一般。 那身影，尽管模糊，她依旧能一眼看出对方是谁。 夜染尘。 他居然找到这里来了，真是一点安宁也不想给她。 萧意欢走到书桌上，草草写了几行字，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窗外的人将那张纸捡起来，发现上面赫然写着“休书”二字。 那几行字，写的则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从此不再往来。 “意欢，你可知道，你写休书，并没有用？皇兄御赐的婚事，可不是儿戏，岂容你这般轻易就毁了？” 夜染尘将那张纸撕成了碎片。 他决定发挥一下死皮赖脸的能力，缠着她，直到得到她的原谅。 意欢并非是什么铁石心肠，否则当初也不会对他那么好，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到庄园里救他这个傻子。 “皇上御赐的婚事又如何？我不想要的东西，任谁也不要想强加给我！”萧意欢咬牙切齿。 这话说得容易，但真要她与皇上杠，她可不敢。 皇上一句话，她就死翘翘了。 “既然你想在这里住，那我便陪你住在这里。”夜染尘从窗前走到门前，径直将门推开，走了进来。 萧意欢瞪了他一眼，“谁让你进来的？” 夜染尘回头看了一眼开着的房门，笑道：“门没锁，就进来了。” 这门的确没有锁，但是因为伽罗刚刚来过，说她用血加快了培育蛊虫的进度，那只蛊虫明天就能培育出来了，问她要不要。 萧意欢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要。 反正，就算不用在夜染尘身上，也还可以用在别的人身上。 “王爷若是再不出去，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萧意欢拿出金针来，反手往他的后背刺去。 夜染尘轻易躲了过去。 还抓住了萧意欢的手腕。 一只得手之后，又抓了另一只。 而后，他将萧意欢困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萧意欢没料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 看来，他为了不让自己认出他就是阿辰，连武功的实力都隐藏了。 萧意欢气得牙痒痒，俯身就往他的手上咬去。 夜染尘用一只手揽住她，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旋即吻了上去。 萧意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懵住了，忘了将他推开，就任由他这般吻着，甚至差一点陷了进去。 还好她及时抽身，狠狠地瞪着夜染尘，怒道：“滚！” “从前你可不会对我这么凶。媳妇，你答应过我每天都让我亲一下的。你已经许久没有兑现这承诺了。” 他换上了傻小子的语气，甚至连喊出“媳妇”那两个字的感觉都还和从前一样。 萧意欢一时间有些愣怔。 夜染尘并不曾傻过，所以从前他都是在她面前装傻的。 那意味着，他从前吻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第五百零九章 该怎么还 思及此，萧意欢只觉得恼怒不已。 她自诩聪明，却被夜染尘耍得团团转，他一人分饰三角，她竟然没有能够发现！ “让我算一下，你欠我多少。”夜染尘说着，当真就掰起手指算了起来。 萧意欢懒得理会他，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却被他一把揽住腰身，给重新捞到了怀里。 “你！”萧意欢想要拿出金针来，结果又一次被他抓住了手腕。 “欠我那么多，还想跑？”夜染尘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我欠你什么了？明明是你欠了我！”萧意欢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还？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答应。”夜染尘好似在等她说出这句话一般。 “就算我要将那只蛊虫用在你身上，你也愿意？”萧意欢能看出他的诚意，但她并不相信。 夜染尘这个人，演技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不管他的表情多真挚，语气多诚恳，萧意欢也无法相信他说的一个字。 但他在听到这话之后，眼中的笑意仍在，还点了点头道：“是。” “既然如此，你明天这时候来吧。到时候，伽罗就将蛊虫准备好了。” 萧意欢淡漠说完，一把将他推开。 夜染尘没有再缠着她，转身走了。 一直在外面听墙角的伽罗走进来，一脸怀疑地看着她，“意欢你……当真？” “既然他想要偿还，那我便让他偿还。”萧意欢轻嗤一声，心里想的却是，夜染尘要么不会来，要么会耍赖。 总之，他不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将那只蛊虫到他身上。 一日很快过去，萧意欢打理完各个铺子，拿着账本回来，才走进院子，就看到了夜染尘。 他居然来了。 萧意欢将账本放到房间里，敲开了伽罗的房门。 伽罗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便是那条蛊虫。 “你想好了？”在将蛊虫交给她之前，伽罗还问了一句。 萧意欢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从她手里拿过了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蛊虫。 和之前那一只长得一模一样。 她拿着蛊虫到了夜染尘面前，从医馆里拿出手术刀来，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夜染尘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但并没有躲开。 他知道，如果不能将欠萧意欢的还清，那么他们两个人之间，将永远不会有机会。 他必须要得到她的原谅，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 萧意欢小心翼翼地拎起盒子里的那只蛊虫，眼见着就要将蛊虫放到伤口里，却顿住了。 她看了一眼夜染尘，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恐惧。 这蛊虫会带来什么样的痛，他心中想必十分清楚。 不然就不会怕了。 可尽管他心中害怕，但却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还看着她笑道：“怎么，你突然心疼了？” “当然不是。只是在想，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萧意欢将蛊虫重新放回到盒子里，转身坐下。 夜染尘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不解地道：“你不是想让我知道你当初有多痛苦？为何却不肯动手？” 萧意欢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所承受的，只有身体上的痛，这只蛊虫就能解决你我之间的隔阂。但你心中清楚，我究竟为何会恨阿辰。” 并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而是她的心…… 痛彻心扉。 萧意欢从前并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听闻夜染尘将阿蓉放走的消息以后，她立刻就体会到了。 也是那时候她才明白，她早就已经喜欢上了阿辰，但因为这件事，他们之间永远也不会有可能了。 夜染尘看着她，欲言又止。他心头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告诉她，可那些话最终化为了一抹苦笑。 是啊，他伤的何止是她的身，还有她的心。 “意欢，我之所以会放走她，是因为阿川求我。他曾救过我的命，还因此废了一条手臂，那是我欠他的，我必须得还。”夜染尘将当初他被人围攻，逃进山林，与阿川狭路相逢，阿川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是好是坏的情况下，豁出命来救了他。 事后，也不要他什么回报。 但夜染尘素来有恩必报，更何况阿川因为他成了残废，以后生活很难自理，方才将他们接到了京城。 就算如此，阿川也从未主动找过他要任何东西，一直自食其力，自给自足，他很是敬重阿川这样的人。 而阿川心中，最重要便是他的妹妹阿蓉。 他可以为阿蓉做任何事。 所以在夜染尘非要还他这恩情的时候，他答应了阿川要照顾好阿蓉。 他遵循的，便是他那时候的一句承诺。 “我不要她的命，但并不意味着我放过了她。我将她和阿川送回到当初那片山林，让人看着他们，不允许他们再离开那里半步。却没想到，阿蓉还是逃出来了。” 夜染尘一面说着，一面看着萧意欢的神情。 每一个字，他都说得无比真诚，但她的脸上，却依旧是一片冷漠。 难道说，他真的无法再挽回她的心了？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那时候你太过于憎恶阿辰，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我无法找到机会。我一心想着，既然你讨厌阿辰，那我就让他消失在你的生命之中，也许你就不会再为他而烦恼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凤宁易却在出来横插一脚，还让人揭开了他的身份。 “你倒是想得简单。以为逃避就能解决一切。我一直在想，为何你当初会那么果断地杀了阿蓉，原来……也是因为你在怕。” 萧意欢想起过去种种，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 那么多证据摆在她面前，她从未曾认真看过。 就这么轻易地被他蒙在鼓里，一直到现在。 “当初你为了不让我发现你的身份，还特意让人假扮傻小子睡在房间里。后来在烟雨楼，你与阿辰没有同时出现，我本该有疑心的，还是信了你。从我们相遇到现在，你对我说过多少谎，不知道你有没有算过？” 萧意欢真想和他好好算一算。 第五百一十章 甘心一试 如果让她回到初遇的那一日，她一定会揭开他脸上的面具，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 那样一来，或许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故事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愿装疯卖傻。京城之中，有太多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有太多人恨不得我死。而我想要查出是谁在暗中运筹帷幄，掌控一切，就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最初我没有让你知道真相，是因为你与凤宁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尽管你之前不曾见过他，但他却是萧德厚的义子，在安阳侯府长大。我心中难免会有所担心。” 尤其是她与凤宁易相遇之后，凤宁易对他表现出了极深的兴趣，更让他心头忌惮。 他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实情说出来，但他还没有能等到机会，就先等来了阿蓉。 结果，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所以，你一早就已经怀疑是凤宁易在暗中操控一切了？”就连她那时候都没有能看出凤宁易有什么不对，只觉得他这人心机很深，但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篡权的打算。 传闻他与睿王交往甚密，她也不曾看到过。 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凤宁易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一早就发现朝堂之中有许多人是他的人脉，但却被他养在睿王身边，让人以为那些人在为睿王做事。”夜染尘从身上拿出了一截断掉的箭头。 萧意欢接过去一看，发现箭头上有楚燚国的图腾，“这是？” “这是当初在战场上，射中我的那支箭。我原本以为是出自东临国的弓箭手，没有注意。后来才发现，这上面有楚燚国的图腾。”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微微皱眉，这楚燚国的余孽未免也太不低调了，居然会在箭头上刻下图腾，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是他们在暗中下黑手？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支箭的主人是我的心腹。”夜染尘说到这里，眼中不由有几分愠怒。 他最信任的人，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是他过不去的心结。 以至于他到现在，都很难相信任何人。 “这么看来，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你还好意思说我。”萧意欢轻哼一声。 夜染尘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是啊，我这人眼光也不怎么样？否则又怎么会惹那么多麻烦，还将最重要的人给惹生气了呢？” 但凡他眼光好一点，知道阿蓉就算回到了山里也不会安分，他也就不会轻易答应阿川将她放走了。 他心里清楚，就算他将阿蓉带到萧意欢面前，萧意欢也不会杀了她，顶多给她一点教训。 “最重要的人？这几个字我怕是无福消受。你还是留给别人吧。”萧意欢转过身，再次将盒子里的蛊虫拿出来。 夜染尘原本捂着伤口，但见她拿起了蛊虫，就将自己的手拿开了。 那道还未愈合的狰狞伤口再次露了出来。 萧意欢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将蛊虫放了进去。 夜染尘只觉得一阵钻心的刺痛，差点没能站稳。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还硬撑着笑道：“可以帮我包扎一下吗？” 萧意欢拿出手绢来，在他的伤口上缠绕一圈，打了个结。 夜染尘觉得她这举动太过敷衍，不满道：“你划的伤口那么深，只用这手绢缠一下怕是不行吧？” 萧意欢瞪了他一眼，“不要得寸进尺！” 夜染尘已经痛得快要没有办法呼吸了，汗珠一滴滴落下，他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柱子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曾想象过这只蛊虫带来的折磨会有多难受，但只有亲身体验了才知道，这种痛根本就无法想象。 也难怪萧意欢会这般恨他，因为他吃了这样的苦头，能不恨吗？ “意欢，我之前是真的、真的不知道居然有这么、这么痛，对不起。”他靠着柱子一点点滑座到地上，一双眼睛已然猩红。 萧意欢的眼中没有半点动容，但她说出的话却是：“那只蛊虫，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失效。” 是的，她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夜染尘受太久蛊虫的折磨，所以在蛊虫身上动了手脚。 一个时辰之后，它就会溶在他的血肉之中，消失不见。 到时候，他的痛苦会结束了。 说罢，萧意欢没有在院子里再停留，转身回到了房间，拿起桌上的账本看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忍心，不过，你将蛊虫放到他身上的时候，我还是被你吓了一跳，没想到你真能下得去手。”伽罗走到房间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疼。 痛的人是夜染尘，也是她。 她折磨夜染尘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当初究竟有多痛。这样他才会明白，我为何没有办法原谅他。”萧意欢回答。 伽罗将手掌放在了她面前的账本上，“你……还是不原谅他？我还以为，他都愿意为了你尝试这蛊虫了，你怎么都得将过去的事放下了，结果你并没有打算原谅？” 萧意欢抬眼不悦地看向她，“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伽罗在她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道，他当初知道你被凤宁易带走，曾闯入地牢，试图将你带出来？因为他太过心急，差点就栽在凤宁易手上，他是在听到凤宁易说一定会让你好起来之后，才离开的。” 萧意欢一怔，她一直以为，那是她太痛了产生的错觉，没想到，他是真的来过。 “他知道，他就算将你带出去，也没有办法结束你的痛苦，所以才放弃了。后来我为了帮你出气，曾在你去找凤宁易要止痛的药时告诉他，我离开之前对凤宁易下了毒，你是急着去给凤宁易解毒了。” 伽罗并不后悔自己那时候说的小谎。 夜染尘这人，既然不懂得珍惜，就该让他痛苦。 “难怪他会觉得，我与凤宁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萧意欢终于抓到了这罪魁祸首。 不过，她倒是很感谢伽罗为她出气。 也只有拿凤宁易来气他，才能让他抓狂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被拆穿了 伽罗见她的情绪终于有了缓解，继续说道：“其实他真的很在意你，他甚至为你找过乌云裳，求乌云裳救你。乌云裳告诉他，三日之后你就能平安无事地出现，并没有出手相助。” “他去求乌云裳，你怎么会知道？”萧意欢不太相信她说的话。 伽罗就算能进烟雨楼，也不可能会上到阁楼去，她如何知道乌云裳和夜染尘说了什么？ “是南宫柾告诉我的。她还说，没见过夜染尘那么蠢的人，手中有乌云裳的三个许诺，居然浪费一个在你身上，得到的还是那样的答案。” “你与南宫柾还有交集？”萧意欢有些意外，南宫柾能将此事告诉她，看来与她的关系还算不错？ 不过，她们两个还真有共同点，那便是，两个人都不是真心为凤宁易做事的。 她们一个是想让凤宁易帮忙得到宝藏，一个是命脉被凤宁易抓着，不得已为他做事。 如今，伽罗算是彻底摆脱了，南宫柾还被凤宁易抓在手里。 “没想到，这件事里，最高兴的人是乌云裳。”只用一句话，就完成了对夜染尘的一个许诺。 萧意欢不难想象，夜染尘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是什么神情。 “乌云裳这人，素来亦正亦邪，让人捉摸不透。最近这段时间，她与凤宁易交往甚密，不知道在布局什么。”伽罗一想到这两个人联手，心里就有几分害怕。 乌云裳这人，一旦坏起来，那也是没边儿的。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乌云裳不过是想让凤宁易帮她复活密室里的那个死人罢了。凤宁易根本就没有这能力。”萧意欢之前对乌云裳的那点恻隐之心，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果真，看人还是不能只看表面。 她对慕容祁再深情，也改变不了她骨子里的坏。 “她居然还在等着慕容祁复活？这么多年，她不该已经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了吗？”伽罗失笑。 “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她都会抓着不放。否则，她就没有活下去的支撑了。”萧意欢倒是能理解她的心情。 “不瞒你说，她也曾来找过我。我告诉她，我只能将慕容祁变成一个活死人，他不会说话也不会笑，更不懂得什么是爱。乌云裳思索了许久，放弃了。”伽罗说道。 萧意欢倒是一点不意外。 伽罗会巫蛊之术，她定然也会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只可惜，这世上所有的秘术，都不可能会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 “乌云裳是个聪明人，凤宁易能不能帮到她，她心中应该清楚才对。她怎么会选择与凤宁易合作？”伽罗想不明白。 “当然是因为凤宁易想办法骗到了她的信任。其实，乌云裳心中明白慕容祁不可能会真的活过来，她只是想要一个寄托罢了。凤宁易答应给她一个与慕容祁一模一样的傀儡。还好夏云峰没那本事，否则，这烟雨楼怕是已经被她骗到手了。”萧意欢说道。 她知道乌云裳是个聪明人，但与凤宁易相比，还是远远不及。 凤宁易这个人，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就会想法设法地拿到手。 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 “傀儡？傀儡不就是木头做的人偶，能与真人一样？”伽罗表示怀疑。 她还真没见过那般逼真的傀儡。 “我曾见过齐柔做的半成品，已然很逼真了。她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完成了。若是她愿意多费心，我想，做出一个能与真人别无二致的傀儡，也不是问题。”萧意欢相信齐柔有这本事。 但她如今却有几分犹豫，要不要让齐柔做一个慕容祁的傀儡出来。 既然凤宁易能与乌云裳谈条件，她也能与乌云裳谈条件。 不如，她将烟雨楼给要过来？ 可她对烟雨楼做的生意并不感兴趣，要过来恐怕只会徒增烦恼。 “那我可得见识一下了！”伽罗兴趣盎然，恨不得现在就能看到。 “会给你机会看到的。现在，你得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要被凤宁易给发现了，否则，他很有可能会将你给抓去。” 萧意欢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凌风的惊呼：“主子！” 她手中的账本顿时掉到了桌上。 伽罗看到她这样子，不由一笑，“你还说你不在意。” 萧意欢却没有起身，又重新将账本拿了起来，“我可是苦苦支撑了好几日，一个时辰并不长，他武功那般高深，根本不用担心。” “我说，你还是出去看看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呢？你也知道他那身子骨之前曾遭受过什么。武功再高深，也不代表他能与那只蛊虫抗衡。”伽罗只怪自己多了一句嘴，不然萧意欢这会儿已经出去了。 萧意欢还没有回答，凌风就已经到了门外，他一脸的紧张，望着她道：“王妃，主子他晕过去了……” “那倒是便宜他了。”她淡淡回了一句，低头看向了手中的账本。 凌风给了伽罗一个求助的眼神，伽罗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可没有办法劝动她。谁让你家主子骗了她这么长时间。还有你，也是帮凶之一。” 被伽罗这么一提醒，萧意欢才想起来，凌风和凌月，是两个多么相似的名字，她居然没有半点怀疑。 看来，她可真是被骗得不轻。 “王妃想要怎么处置属下都可以，但还请王妃看看王爷，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凌风跪了下来，重重地给萧意欢磕了一个头。 伽罗走到门边，往外面看了一眼，“呀”了一声，说道：“意欢，你快来看看！” 萧意欢抓着账本的手紧了紧，还是没有动。 如果夜染尘当真出事，凌风和伽罗决然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尤其是伽罗，那反应也太假了。 真当她是傻子么？ “意欢，你当真不看看？”伽罗还以为自己这么喊上一声，一定会让她紧张。 结果回头一看，发现她淡定得不行。 她心头一阵挫败。 “他若是有事，你救他不就行了？当初不也是你救了我，这种小事，还犯不着我出手吧？”萧意欢回了一句。 第五百一十二章 不省人事 伽罗看了一眼凌风，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就说了，我们不可能会瞒得过她，你家主子还不信。” 凌风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他的神色分外凝重，还以为王妃至少会有一点动容，但看她这样子，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他快步走到夜染尘身边，想要将他扶起来，却发现，他真的没有了动静。 “主子！”凌峰惊呼一声，将手掌放到他背后，为他输送真气。 但并没有任何效果。 他转头看向伽罗，焦急地问道：“为何会这样？” “是他自己要求要真的蛊虫，我也没想到他会连一个时辰也撑不住。”伽罗准备的蛊虫，的确与当初那只一样。 只是萧意欢动了手脚，让它只能存活一个时辰而已。 她还以为，这一个时辰对夜染尘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还说要自己与凌风演一场戏，看看萧意欢会不会紧张。 结果，这戏才被拆穿，他就真的不省人事了。 “让我看看。”伽罗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夜染尘的情况。 可看来看去，她也找不出原因来。 “能不能将那只蛊虫取出来？或许主子就不会有事了。”凌风恳求道。 尽管还没有到一个时辰，但夜染尘这样子，他怕会出什么意外。 “我也想将蛊虫取出来，但他如今这状态，我没有办法找到蛊虫在哪里，所以……”伽罗一脸无奈。 她也希望自己能将蛊虫取出来，但夜染尘已经晕过去了，那只蛊虫在他的身体里变得不再如先前那般活跃，因此，她很难将那只蛊虫取出来。 正想着要不要去找萧意欢帮忙，一转头就看到了她。 她的神情有几分复杂，似是在想，这是不是他们配合的又一出戏。 “想知道是真是假，过来看看不就是了？”伽罗对着她喊了一声。 萧意欢才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她只看了夜染尘一眼，神情就是一变，忙半跪在地上，从袖子里拿出金针来，为夜染尘施针。 额头上那细细密密的汗珠揭示了她此时的紧张。 伽罗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只怪自己乌鸦嘴，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一语成谶。 良久，夜染尘才吐出一口血来，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的人是萧意欢，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还能看到你，真好。” 方才他正难过她不肯出来，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尽管已经不省人事，但那种痛苦的感觉却还在。 他还以为自己会就这么痛死。 还好，萧意欢并不打算让他死得那么便宜。 “意欢，他没事了吧？”伽罗担心萧意欢会怀疑那只蛊虫有问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没事了。只是因为他身体里的余毒与那只蛊虫共同作用，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要怪只能怪他，不知又到哪里去中了毒回来。”萧意欢轻哼一声。 伽罗如释重负，“还好不是蛊虫有问题，否则，我可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萧意欢闻言，不由笑出声来，“蛊虫有没有问题，我还能不知道？我不会怀疑你的。你放心好了。” 她可是两次在伽罗陷入绝境的时候出手相救，如果这样她还不能信任伽罗的话，这世上怕是也没有人值得她信任了。 伽罗看着她，眼中满是泪光。 “我还能去哪里中毒？不过就是去了一趟夜欢宫。”夜染尘回想起那日去夜欢宫的情形，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根本想不起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中了毒。 或许是因为那天太过顺利，让他放松了警惕，没有提防，才会不下心中毒吧。 而他从夜欢宫出来到现在，竟然半点没有察觉！ “你去夜欢宫做什么？调查之前的事？”萧意欢这才想起来，还有夜欢宫的事没有查清楚。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抓住凤宁易一个大把柄。 谁能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她还未能有半点收获。 不过，夜染尘找到了夜欢宫的新入口，也算是找到突破口了？ 见他点了点头，萧意欢又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发现？” 夜染尘摇了摇头，“我原本也以为，我会有发现。但我进去之后才发现，那里面已然与从前大不相同，不再是之前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的场所了。” 萧意欢觉得奇怪，夜欢宫不再做那样的勾当，还能做什么？ “凤宁易肯定是发现了我们在查夜欢宫的事，担心会被我们抓住把柄，所以将夜欢宫暂时封锁起来了。短时间内，夜欢宫应该不会再开。”夜染尘回答。 “果真够狡猾的，宁愿放下自己手中的生意，也不愿意被我抓到把柄。不过也无妨，就算没了夜欢宫，他是楚燚国余孽的事，也快要瞒不住了。” 萧意欢先前还真信了他是易府的人，以为他原名叫易宁风。 却原来，不过是他的又一个谎言而已。 “还好，当初没有让宝藏落到他手上，否则，他现在怕是已经……不对，他手中并没有兵权，就算是睿王，而今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造反，哪怕是得到了宝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凤宁易若是想要篡权，应该将兵权笼络到自己手中才对。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将兵权给了睿王的亲信。 可睿王不是什么善茬，一旦他得到皇位，第一个要杀的必定是凤宁易。 凤宁易不可能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将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送上皇位。 “我之所以会在暗中蛰伏这么长的时间，便是因为我没有能查到他的目的。他原来在姜阁老身边，并不是没有机会协助姜阁老得到皇位，但他却选择了将姜阁老送入阴曹地府。 他与睿王的合作，也很是奇怪。表面上，他与睿王没有任何交集，但暗地里，他却又不停地将朝中的权力交给睿王的人。但那些权力又没有给到真正聪明的人手上。” 凤宁易尽管将权力分给了睿王的人，可给的皆是睿王手底下不那么聪明的人。 这举动着实让人看不明白。 第五百一十三章 太后病重 “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睿王手底下不乏聪明人，可凤宁易却没有半点要帮他们的意思，反而一心辅助那些蠢货。”萧意欢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一点。 凤宁易这种种举动，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非得要到他面前去问个清楚才行？ 说得好像她说了，凤宁易就会告诉她一样。 到时候还不是随便一个谎言就将她给打发了？ “或许，他只是想要得到宝藏？但他如今手上所积累的财富，也已经是他此生没有办法用完的了。”夜染尘又否定了一个原因。 “说不定，他什么也不想要。只是想看着夜月国风雨飘摇，百姓受难，如当初的楚燚国一样。”萧意欢猜测道。 凤宁易这个人，说他心狠手辣，半点不为过。 可他却又是个极为矛盾和复杂的人。 他筹谋这么久，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出又一出，将京城搅得不得安宁，却不是为了得到什么。 只是为了让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当初夜月国的开国之君就是在楚燚国陷入动荡的时候揭竿而起，得到了皇权，坐拥江山。 他或许也在等着某个人在乱世中出现，如救世主一般降临吧。 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那个人。 “如果当真如你所说，他这人还真是……”夜染尘想来想去，竟然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凤宁易这个人，要怎么样形容才能贴切？ “我倒是对他又多了几分兴趣。”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这话让夜染尘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你不是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还会对他有兴趣？” 萧意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良久才回道：“至少，他对我不错。” 夜染尘想了想，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反驳这一点。 凤宁易对她的确不错，为了不让她伤心，甚至还威胁自己不要迎娶刘冰露。 那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 可放到凤宁易身上，却又显得那般合理。 “我还以为你会列举他的种种恶行来反驳我？”萧意欢等着夜染尘反驳，但他却是一副默认了的样子。 “他对你的确很好，如果他不是凤宁易，用这样的方式对你，你怕是早就动心了。” 夜染尘只能庆幸，凤宁易之前涔犯了让萧意欢无法原谅的错误。 否则，萧意欢怕是真的会喜欢他。 “你放心，我是永远也被可能会对他动心的。归根结底，他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做了太多太多的坏事。每一笔，我都为他好生记着，以后，会让他连本带利地偿还。” 凤宁易这人，可招惹不得。 如果真的对他动心，怕是只会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夜染尘傻笑了一下，那样子看着，与当初那傻小子没有什么不同。 萧意欢的一颗心瞬间就软了。 这种情况下，还要让她如何继续跟他置气？ “意欢，你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了？”伽罗看出了这微妙的气氛，适时在一旁问了一句。 “谁说我原谅他了？连这点痛都忍不了，根本就不足够偿还他对我的亏欠。”萧意欢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夜染尘踉跄着站起来，想要追上她的脚步，可他才刚刚恢复，脚下虚浮，才走两步就摔在了地上。 萧意欢的脚步一顿。 但她并没有回过头。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要保持高冷，如果那么轻易就原谅了他，以后他岂不是会仗着她的喜欢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萧意欢才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 所以，她得多给夜染尘一点教训。 还没能走到房间，院子里就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他们快步走到萧意欢面前，拦住了她。 就在她不悦地想要亮出金针的时候，那两个人跪在了地上。 “什么意思？”萧意欢不太明白这两个人的用意。 “求王妃救救太后！”二人齐声道。 看来，他们是太后身边的人。 太后这是在用什么苦肉计？ 多半是凤宁易给她出的主意。 “宫中不是有太医，为何要到这里来找我？”萧意欢绕过他们往里走，那两人却蓦地站起来，用绳子缠住了她的手。 萧意欢低头看了一眼，缠住她的绳索极细，她只要稍微动一下，便能感觉到疼痛。 她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了血痕。 “王妃若是愿意随我们入宫，到了慈宁宫，这绳索自然会解开。” 这哪里是来请她的，分明是来绑她的。 萧意欢冷笑一声，试图将那绳索解开。 但她只要稍微一动，那绳索就会缠紧一分。 眼看着她的手腕上已经渗出了血，她只得妥协，“罢了，就和你们去一趟吧。” 这期间，凌风一直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动作。 但当那两人企图将萧意欢带走的时候，他却突然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两个人受了伤，但却没有流露出半点害怕。 “如果你不想王妃的这双手废掉，就乖乖让开。只有我们知道这绳子该如何解开，只要王妃随我们到慈宁宫为太后诊治，我们就会将她放开。” 凌风看了一眼萧意欢，似是想询问她的意思。 萧意欢一脸无奈，“如果我有办法将这绳索给解开，也不会跟他们走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看他们这样子，太后应该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病了。” 她能看出这两个人的焦灼，如果是假的，他们不会有这般真实的表现。 很显然，太后是真的出事了。 有这等热闹，哪里有不去看的道理？ “我与你同去。”夜染尘站起身来，艰难地走到了她身边。 萧意欢没有拒绝，而是快步往外面走去。 夜染尘在凌风的搀扶之下，才勉强追上她，与她一同上了马车。 一路疾驰，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宫。 萧意欢才走进慈宁宫，手上的绳索就松开了。 她简单地为自己处理了一下伤口，就走到了太后的寝殿。 寝殿之中，燃着淡淡的熏香。 太后躺在榻上，脸色一片惨白，一双眼睛睁着，却没有一点神采。 第五百一十四章 无力回天 看到萧意欢的时候，那眼珠子才微微动了动。 “太后是何时发病的？”萧意欢问了一句。 “昨日一早，太后说想要到御花园里去赏花，可还没有走出慈宁宫，就摔在了地上，而后，就成了这样。”一旁的宫女回答。 萧意欢在心里啧啧两声，多行不义必自毙。 看来，是老天爷惩罚她做了太多坏事，所以才让她中风了。 萧意欢藏起嘴角的笑意，坐在床榻边的凳子上，为太后诊脉。 看太后这样子，是中风的症状，可脉象却并非是如此。 “你们先退下，我要好生为太后看看。”萧意欢吩咐了一声。 慈宁宫的人彼此看了几眼，转身往门外走去。 萧意欢的目光落在了夜染尘身上，“还有你。” 尽管不是很情愿，但他还是走了出去。 他知道，萧意欢每次为人诊治，都神神秘秘的，好似生怕被别人知道了她什么秘密一般。 她……能有什么秘密？ 萧意欢确定门窗都关好之后，蒙上太后的眼睛，将她带到医馆里做了个全身检查。 这一查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中风，而是中毒。 她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被人下了毒。 而这毒，分外复杂，以她现在的能力，并没有办法解开。 她只能先为太后做了个透析，但收效甚微。 因为她中毒已久，五脏六腑已经被毒素腐蚀，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复原。 “还好是你，要是换作其他人，我还会惋惜一番。”萧意欢将她从医馆里带出来，取下了她脸上的锦帕，正要往门外走，却被太后抓住了手腕。 太后看着她，眼里满是求生的欲望，就连张开的嘴里，未能说出来的两个字，也是：“救我。” “我也想救你，可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你中毒已久，身子已经被毒素腐蚀得不成样子。你并非是江湖中人，没有内力护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我就算是能找到合适的配型将他们的心肝脾肺肾全部移植给你，你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萧意欢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救她，所以在发现自己救不了她之后，简直如释重负。 她可不想将自己的医术浪费在太后这样的人身上。 太后闻言，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萧意欢走过去，推开房门，对外面的人道：“太后这病，我以前从未见过，所以没有办法医治。还请宫中太医合力想办法，让太后度过此次难关。” “连王妃都没有办法，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几位太医看到她来，还以为救星出现了。 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得又担心起自己的脑袋来。 太后不会杀了萧意欢，却会杀了他们陪葬。 “我对医术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而已，哪里能比得上诸位太医？我想，只要你们合力，就一定会有办法。我先走了。”萧意欢往慈宁宫外走去。 还没有能走到门口，就被先前那两个人拦住了。 “求王妃救救太后！” 他们如之前一般，跪在地上，为太后求情。 “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萧意欢对他们早就有了防备，所以当他们再次试图用那绳索将她绑住的时候，她不但轻易躲开了，还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就在此时，皇上走了进来，看到她在这里，便问道：“太后的病情如何？” 萧意欢眉头深锁地摇了摇头，“无能为力。” 皇上有几分错愕，“你说的是真的？” 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她治不好的病。 萧意欢压低声音，在皇上耳畔说道：“太后中毒已久，五脏六腑皆已经被侵蚀，无力回天。所以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救她。” “中毒？这后宫之中，有谁会对她下毒？”皇上听到“中毒”二字，神情变得更为惊讶。 没有想到，这后宫之中，还有人敢对太后下毒。 那得是多得太后信任的人，才能给她下毒这么长时间不被她发觉，一直到毒发？ “那我就不知道了。”萧意欢的确不知道。 这后宫之中，除了宸妃，剩下的人无不想巴结太后，不可能会对太后下这样的毒手。 宸妃更是不会。 因为太后对她很是忌惮，她送的东西，根本就不会碰。 “没想到，太后有一日，也会栽在别人手中。”皇上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 他苦太后久矣，从前也不是没有想过杀了她，可从未找到过下手的机会。 如今有人帮了他的忙，他怎么会不高兴？ “就怕，这不会是什么好事。”萧意欢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 因为她在不远处的那群等待消息的人里，看到了萧南珠。 太后出事，萧南珠应该是紧张的，可她的脸上，却有笑意。 那笑意瞬间让萧意欢不安起来。 如果说，对太后下毒手的人是萧南珠，那么，这很有可能是凤宁易的诡计。 “不是好事？太后出事，可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事了。”皇上快要藏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还请皇上不要表现得太过高兴，否则很有可能会有人污蔑太后出事是皇上所为。”萧意欢提醒道。 皇上当即换上了一脸严肃的神情，“你的意思是说，太后中毒这事，有人想要陷害给朕？” 萧意欢点了点头，“若不是有人想要陷害给皇上，太后为何会平白无故中这么厉害的毒？这后宫之中，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皇上思索了一下，也觉得这其中有蹊跷，高兴的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真如你所想，朕要如何才能破此局？”倘若太后中毒已深无力回天，几日之后一命呜呼，那这黑锅岂不是会落在他头上？ “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好办法。不过皇上也不用太过担心，我自有办法为太后续命。让她多活个三两个月，没有问题。在此期间，皇上只要将给她下毒的人抓出来就行了。” 尽管太后中毒已深，但只要坚持为她做透析，她还是能活上几个月的。 只要能在这期间找出证据，抓到真凶，皇上就不会被人怀疑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早已察觉 说得容易，但是想要做到，却很难。 倒不是为太后续命难，而是抓到真凶难。 萧南珠这人，深得凤宁易的真传，怕是早就已经将证据消灭得一干二净了。 “究竟是谁，会对太后下毒手，嫁祸给朕呢？”皇上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群妃嫔。 也不知怎么的，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萧南珠身上。 萧南珠发现皇上的目光，当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但并没有心虚慌张的样子，甚至还能与皇上对视。 这心理素质，就连萧意欢也忍不住想要夸赞。 皇上移开目光，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人必定藏得很深，不容易抓出来，所以还得皇上费点心。有时候，越是不可能的人，越值得怀疑。”萧意欢见皇上不再看向萧南珠，担心他不再怀疑她，于是多说了一句。 “朕也知道，这人在后宫之中肯定藏得很深。可后宫里这么多人，究竟谁会是凶手？看你这样子，分明是已经有了答案，为何不干脆告诉朕？” 皇上看到她这样子，觉得她一定是知道答案的。 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我说了，皇上就会信？”萧意欢知道萧南珠的手段，如今她借着腹中的孩子，重又在皇上这里得到了些许怜惜。 萧意欢担心自己说出她的名字来，不但不会让皇上查到证据，反而还会被她倒打一耙。 “只要是你说的，朕都相信。”皇上说得诚恳。 原本这世上他唯一相信的人是夜染尘。 而今又多了一个她。 “萧南珠。皇上让暗卫多盯着她，或许就能发现线索了。”萧意欢果真在皇上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皇上怕是也没有想到，萧南珠有了身孕，还这般不安分。 “还有个消息，我一直想告诉皇上，但又怕会伤了皇上的心。”萧意欢试探着说了一句。 “朕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皇上能预感到她要说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既然是她一直想说的，那必定是什么重要的事。 “萧南珠腹中的，并非是皇上的骨肉。”萧意欢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反正是皇上让说的。 原以为皇上会震怒，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分外淡定，好似他早就知道了一般。 “看皇上这样子，早就知道了？”萧意欢忍不住问道。 “宫中的太医，的确早就已经被太后收买，但朕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傻，看不出萧南珠有问题。”皇上冷哼一声。 “既然皇上早就已经对她有怀疑，那我就放心了。”所以萧南珠之所以会在皇上这里得到宠爱，并非是因为母凭子贵，而是因为皇上怀疑她，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皇上对着她点了点头，往太后的寝殿走去。 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的，否则定然会被人揪住不放。 萧意欢则走出了慈宁宫。 “意欢，太后的情况如何？”萧南珠走过来问了一句。 “太后的情况如何，难道不是你心里最清楚？”萧意欢冷笑。 萧南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太后会中毒，必定是她在暗中动了手脚。 萧南珠却是一脸无辜，“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萧意欢看着她这做作的样子，不由有几分恶心，“你最好是听不懂，否则……罢了，反正太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事。我又何必揪着你不放？” 如果她知道太后短时间内死不了，肯定会想办法再次对太后下毒手，到时候，只要能抓住她，她就能被认定为真凶了。 “太后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事？可方才你与太医不是这么说的啊，难道是我听错了？”萧南珠听得很清楚，她告诉太医，太后病的太重，她无能为力。 怎么一转眼，太后就没事了？ “二姐姐是如何听到我与太医说的话的？我们不是在内殿说的么？还是说，太医出来的时候，特意和二姐姐你说了一声？若是太后知道二姐姐你如此在意她，肯定会很感动。”萧意欢这话听着是在夸她善良，可实际上却是在说她对太后的事过于关注。 “太后出事，我怎么会不关注？妹妹，你这言辞之中，怎么有阴阳怪气的意味？难道你不关心太后，不想让太后好起来？”萧南珠当然听出了她这话里的意思，反驳道。 萧意欢一脸淡然地回道：“我若是不想让太后好起来，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才会来请我。” “太后无事，自是最好。”萧南珠眼中带恨。 她还想等到太后身亡，将此事推到萧意欢身上，让他来背这黑锅。 结果，她居然有能力救下太后。 她用的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毒药吗？ 萧意欢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可以连这毒都能解开？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会让人将太后要用的药送来，亲自喂太后服下。以免有人从中作梗。”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萧南珠听的。 她越是想要让太后好起来，萧南珠就越是会想方设法阻止。 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她送来的药里动手脚。 一是能让太后一命呜呼，二是能将此事推到她身上。 可谓是一举两得。 “那就麻烦妹妹了。”萧南珠说这话的同时，眼中划过了一道狡黠的光。 萧意欢不亲自来送药，不正好给了她机会？ 这次，她一定要让太后死得格外凄惨。 萧意欢走到夜染尘身边，还没开口，就听他道：“我已经知道了。” 无需她多言，他已然洞察了一切。 太后此番是真的难逃一劫， “凤宁易这人，还真是半点不能小觑。这不，又扔了一个麻烦过来。我们先想办法平息京城的舆论，不要让人将此事栽赃给皇上。再想办法抓到凶手。”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京城之中怕是已经谣言四起，甚嚣尘上了。你当真有办法保住太后的命？” “太后中毒已深，解毒是没有办法了。但让她拖着这条命苟延残喘，还是没问题的。” 第五百一十六章 已经上当 反正太后从前做了那么多恶事，而今让她受点罪，也是应该的。 毒素已经破坏了她的五脏六腑，时间拖得越久，她就会越难受。 到最后，她恐怕是恨不得能一死了之。 “你方才和萧南珠说，你会让人前来送药，亲自喂给太后，是不是想给她一个动手脚的机会，趁机抓住她？”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夜染尘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 她点了点头，说道：“她之前给太后下毒，我们一无所知，现在怕是很难找出半点证据。所以，只能我给她找个机会，请君入瓮，待到她踏入我们的陷阱，就一脚将她给踢进去，让她再也无法脱身。” “就怕，她不会上这个当。”夜染尘有几分担忧。 萧意欢勾起嘴角，“她已经上当了。” 只要凤宁易不教她该怎么做，她是绝对无法做到不留下蛛丝马迹的。 “是吗？这么说来，我只需要等好消息了？”夜染尘看她如此自信，也不想再给她泼凉水。 还是先处理好京城里的舆论要紧。 二人走出皇宫不久，就听到有人谈论此事。 “还以为，就算太后不是皇上的生母，皇上也一样会待她好。谁能想到，将人从庙宇之中接回来，只是为了……” “太后到庙宇祈福，为的是夜月国的百姓。否则有谁能忍受这孤寂，忍受这一日三餐的素食？皇上不念着太后半点好也就罢了，竟然……” “小声点，别被宫里的人听到了。听说皇上这几日盯得紧，小心被灭口了。” 萧意欢听得眉心一皱，看来，找人堵嘴也不行。 要是京城之中一下没了这传闻，肯定又会有人觉得，是说话的人都被灭口了。 不得不说，凤宁易考虑得很周到，将他们的路给堵住了。 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发现他居然是一脸淡定。 “看你这样子，是想到了解决之法？” “你有没有办法，让太后回光返照？就是让她能走动能说话，看起来与从前无异。”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问题。 不过，她的确是有办法的。 “让太后短暂地恢复过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很难延续。最多是能撑上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足够了。既然他们觉得，太后在庙宇里祈福是最好的，不如我们就让太后‘痊愈’之后，再回到庙宇里去。” 夜染尘想的是，如果太后在宫里，她薨逝的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 但如果太后没有在皇宫，而是远离了京城到庙宇之中祈福，那么，就算她薨逝在了庙宇之中，这消息也能一直隐瞒着，不为人所知。 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让太后红光满面地坐上离开京城的马车，让人认为她已经痊愈了。 “你这想法是不错，但要实行起来，却有难度。因为你很难预判到过程之中，会不会有人来搅局。以太后目前的身体状况，顶多只能撑上一个时辰。而且，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太后现在这身子，能撑住一次就已经不容易了。 他们若是失败，就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 而且，太后的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只要你我配合，这天下还能有什么完不成的事？这几日，你就在宫中为太后医治。我将京城的一切打点好之后，再让太后痊愈，送她离开京城。” 萧意欢想了想，如果要彻底解决这问题，不落人口实，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了。 原本还想着用这件事将萧南珠一军……不过以后，多的是机会，也不急于这一时。 反正皇上已经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来历不明了。 萧意欢折返回皇宫，入住慈宁宫，先是为太后施针，又为太后药浴，将她体内的毒逼出了一部分。 但成效并不是很好。 萧意欢只得又为她做了一次透析。 “哀家活不长了，你不该高兴才是？为何还要救哀家？”太后以为萧意欢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救她，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因为你的身份是太后，你若是死了，免不了会有人以你的死做文章，扰乱夜月国的安宁。所以，我必须要为你解毒。”萧意欢回答。 太后闻言，不由得发出了笑声，“萧意欢啊萧意欢，你肯定没有想到吧，不管你心中有多恨哀家，到了这时候，你也不得不救哀家的命。” 萧意欢看着她得意的神情，眼中闪过一抹恼怒—— 但并非是真的恼怒。 她得做戏给太后看，让太后以为身上的毒真的会被解开。 “你也不要太生气了，哀家活着，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若是哀家出了什么事，外头那些人肯定会将矛头对准你，到时候，你就是害死哀家的凶手，你怕是百口莫辩。” 太后见她生气，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眼中的得意神色越发浓烈。 “太后早些歇息吧，想要解开身上的毒，可不能情绪太过激动。否则，会让毒素再次进入五脏六腑的。” 太后听了她的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躺下闭上了眼睛。 萧意欢走出房间，但并没有关上房门，而是站在了门口。 她能察觉到，黑暗中有人，正在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待到慈宁宫的人都打起了盹，那人才现身。 不出她所料，正是凤宁易。 “首辅大人出现在这里，不怕被人看到？”萧意欢靠在门框上，幽幽地问了一句。 “我出现在这里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当真要救太后？”凤宁易没有想到，她已经说出太后无药可救，却又转头回到了这里。 有何用意？ “如果我没有看到萧南珠那般得意，或许就不会回到这里来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包括京城之中那些传闻，也与你息息相关。”萧意欢冷然。 凤宁易的神色一下变得严肃了不少，“原来，你是在怀疑我。” 萧意欢笑了，“如果你不值得怀疑，为何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凤宁易微微皱眉，“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会想要救太后，并没有别的意图。” 第五百一十七章 出了叛徒 这话鬼才会相信。 萧意欢在心里回了一句。 凤宁易难道以为他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有多高大上？ “并没有别的意图？也是。如果你当真有别的意图，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问我了。我之所以要救太后，是因为京城之中有不少传闻，说太后会变成这样是皇上所为。如果太后薨逝，肯定会有人将这件事算在皇上头上，我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出现。” 凤宁易还以为，她会想办法堵住京城中那些人的口，再抓到毒害太后的真凶。 可她却选择为太后解毒，这着实不太对劲。 “你不是已经有怀疑的人了，为何不守株待兔，将她抓住，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凶手？”凤宁易问道。 萧意欢轻嗤一声，“你……不会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觉得你与这件事毫无关系吧？” 凤宁易是觉得她傻吗？ “意欢，我的确没有想过要对太后下手，也没有让人在京城之中散布谣言。你不肯信我？”凤宁易的眼中有几分受伤。 但其实，这件事就是他暗中吩咐萧南珠做的。 京城中的流言，也是他让人传出去的。 他之所以会在萧意欢面前这般表现，无非是不想让自己被她怀疑。 “我为何要信你？你该不会觉得，在你做了那么多恶事之后，你在我这里还能得到信任吧？那我就不只是蠢了，而是蠢得离谱。” 萧意欢才不管他装出什么样子来，反正他说的话，一律不要信就算了。 凤宁易这人，做事不可能没有目的。 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折手段。 凤宁易苦笑了一下，“罢了。你不信我，我和你说再多也没有意义。我只是想告诫你，就算你救了太后，她对你也不会有一星半点的感激。” “我不需要她的感激，只想要帮皇上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我能将她治好，也能让她……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之中。” 萧意欢说罢，回到了房间里，在太后床边坐下。 这几日，她必须日夜守在这里，以防有人对太后下毒手。 尽管慈宁宫有暗卫保护，但谁又能知道，这地方有没有内鬼？ 万一有人被收买了，暗中对太后下毒手，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萧意欢不知道凤宁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从她进来，就没有再回头。 她的眼皮一点点变重，就在她快要被睡意侵袭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气。 迷香。 萧意欢对这个气味太熟悉了。 她屏住呼吸，从医馆里拿出一颗药丸来，含在嘴里，而后从衣袖里取出一枚金针来，藏在了手心里。 良久，门外传来了一阵风声。 萧意欢趴在床上，一动未动。 她感觉到有人在接近，但并不能听到脚步声。 看来，来人的轻功很高，所以才没有声音。 一根绳子，从后面绕过来，缠在了她的脖子上，微微用力。 萧意欢依旧没有动，任由对方勒着她的脖子，将她拽起来。 她手中的金针还没出手，脖子上的绳子就一松，身后的人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而后，一个人将她揽入怀中，小心地查看了一下她脖子上的伤口。 “意欢？” 凤宁易喊了她一声。 萧意欢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她想知道，凤宁易会不会趁这个机会对太后下手。 结果，凤宁易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匆忙往外面走去。 “放开我！”萧意欢担心被他带走以后会有人趁虚而入，重重推了他一下，亮出了手里的金针。 “你没事？”凤宁易心中一喜，将她放了下来。 “我当然没事了，你以为我那么容易中招？”萧意欢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谁让你表现得那么逼真？”凤宁易看着她脖子上的勒痕，心疼不已。 她肯定是怕自己没有办法对付杀手，所以才会假装被他勒住脖子，想要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予以反击。 结果，她还没有出手，他就发现不对赶了过来。 “不逼真一点，又如何让他放松警惕？”萧意欢看了一眼太后的寝殿，确定里面没有闯入别的人，才放下心来。 她快步走回去，在尸首身上摸索出了一个令牌，上面写着一个“睿”字。 来的是睿王的人？ 按着她之前的认知，睿王的人，不就是凤宁易的人？ 萧意欢将那令牌扔到一边，想让暗卫来处理尸首。 却发现周围没有了暗卫的踪迹。 她心头不由一惊。 这附近，怕是还有别的人在暗中蛰伏。 萧意欢的目光逡巡一圈，嗅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你要去哪儿？”凤宁易见她往暗处走去，快步跟了上去。 萧意欢顺着那气味，找到了一个受伤的暗卫，怜绮。 他身中剧毒，奄奄一息。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解毒丸来给他喂下，待到他将那一口毒血吐出来，方才问道：“发生了什么？” 怜绮摇了摇头，“属下……属下也不知道。”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人袭击的。 “看来，皇上身边的暗卫，也不都值得信任。”萧意欢眉心皱成一团。 她原本以为，皇上身边的暗卫在皇上身边多年，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可现在看来，暗卫之中早就有了叛徒。 夜染尘当初也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伤，凤宁易很擅长操控人心，策反一两个暗卫，根本不在话下。 “是竹浔！肯定是他，那时候他就在我身边！”怜绮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声音颤抖地指控道。 皇上身边的暗卫之中。萧意欢最为熟悉的就是竹浔，因为他武功最高，也最得皇上信任。 所以，听到怜绮这么说，她的心中还有几分难受。 “皇上如果知道竹洵背叛了他，不知道会有多难受。但这消息，还是得让皇上知道。”萧意欢叹了口气，一副自己没有想到的样子。 她站起身来，吩咐怜绮盯着慈宁宫，便要往承乾宫去。 但才走到门口，她就折返了回来。 “你信不过我？”凤宁易的脸上又出现了和之前如出一辙的苦笑。 第五百一十八章 戳破谎言 “我怎么可能会信得过你。不过，就算让你和我一起走，也不能保证太后平安无恙，所以我决定，在这里守着，等到天亮，再让人去将皇上请来。”萧意欢回答。 凤宁易倒是不怎么恼，反而还搬了凳子来，坐到了她身边，“其实，你若是信不过我，可以让怜绮去与皇上通报。” 萧意欢淡淡地扫了怜绮一眼，“他中的毒还没有彻底解开，若是在路上碰上竹洵，将他灭口了怎么办？岂不是就没有人能指认竹洵是凶手了？” 怜绮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顿时觉得自己不舒服起来，他走到萧意欢面前跪下，乞求道：“求王妃解毒！” “竹洵所用的毒，难道不是你们暗卫常用的么？怎么，你身上没有解药？”萧意欢问道。 怜绮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凤宁易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竹洵想杀我，又怎么会用暗卫营里的毒药？我手里并没有解药。” 萧意欢眉心一皱，“你手里没有解药？那怎么办？你所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除非能找到解药，否则，我无法解开。” 怜绮闻言，大惊失色，这次，他没有再掩盖自己的眼神，而是直勾勾地看向了凤宁易，似是在质问。 “你看他做什么？难道他能给你解药？”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方才就觉得，这怜绮不太对劲。 如果竹洵当真要对他下杀手，哪里还会留着他这条命？ 竹洵的武功可比他高多了，完全可以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击致命，何必还要用毒？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夜染尘看到她的眼神，也就没有再装下去。 果然，没有什么事是能瞒过她的。 怜绮是他的棋子，轻易就被她给戳破了。 “你想让皇上怀疑竹洵，只用这点手段可不够。竹洵在皇上身边多年，是皇上作为信任的人，他做事向来果决，不可能会为自己留下任何后患。” 萧意欢这么说，倒不是她有多信任竹洵。 只是觉得，以竹洵的性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首辅大人，给我解药！银子我不要了，不要了！”怜绮跌跌撞撞地走到凤宁易面前，找他要解药。 “你身上的毒早就已经解开了，她那么说，不过是想要试探你。你身为暗卫，应该懂得这些手段才是。”凤宁易冷冷说罢，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居然就这么走了？ 萧意欢还以为他会留下，再为自己辩解两句，结果他却走了。 “放心吧，你身上的毒是已经解开了，不过你也活不长了。因为……背叛可是重罪。”萧意欢话音才落，就看到了竹洵。 他的眉目依旧和从前一样冷，但嘴角却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多谢王妃信任。”竹洵俯身行礼。 “用不着。我只是觉得你做事不会这么蠢罢了，至于你值不值得信任，可不能肯定。”萧意欢回答。 结果，竹洵不但没有将那抹笑意收回去，反而扩大了嘴角的弧度，“能被王妃夸赞，是属下的荣幸。” “这个人，就交给你了。”萧意欢看了一眼怜绮，转身回到了太后的寝殿。 再次为太后诊脉，发现她的脉象竟好了不少。 看来，太后是真的相信自己能将她给治好，所以才会有好转的迹象。 只可惜，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竹洵将怜绮带去暗卫营处置，很快就回来了。 他站在门外，看着萧意欢的背影，似是有话想说。 “你是不是也想问，我为何要救她？那你可知道，如果她死了，会有什么后果？” 有太多人在等着太后薨逝了。 那可是他们难得一遇的机会。 “若是我，不会救。”竹洵淡淡吐出了六个字。 “你将个人恩怨放在国家大事之前，只不过是因为你还没有走到这一步罢了。如果此时慈宁宫着火，我想你还是会选择将她救出去。因为你知道，她若是死了，就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武器，用来攻击你的主子。” 萧意欢也不想救，可到了这一步，却没有办法。 “选择救她出去，但不会选择最佳时机。”竹洵又道。 萧意欢闻言，不由笑出了声，“不愧是暗卫之首。我想你连要将她烧成几分熟都已经想好了吧？只要能留着这条命就行了，谁管她究竟有多惨呢？” 竹洵点了点头，继续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她，好似在问她，为何不这样对待太后。 “我有我的打算，不需要你知道。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萧意欢并没有将自己与夜染尘的打算说给他。 竹洵没有再问，默默退到了院子里。 一连两日，太后在萧意欢的照顾之下，渐渐恢复过来，甚至能下地走动了。 萧南珠提着一个篮子走进来，缓步到了寝殿之中。 萧意欢闻到了参汤的香气，觉得那香气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妹妹果真医术高明。”萧南珠将篮子放在桌上，笑着说了一句。 太后看向她，眼中满是恨意，“你来这里做什么？是觉得你害得哀家还不够？” “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在太后面前说了我的坏话，故意挑拨我与太后的关系？”萧南珠一脸无辜。 太后却是冷哼一声，说道：“你不要以为，哀家当真不知道，哀家会变成这样，是拜谁所赐！这阵子，只有你会三天两头到慈宁宫来，你还给了哀家一块玉。而今那块玉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果她醒来的时候，那块玉还在她身上，她肯定不会怀疑到萧南珠身上，因为他们两个人现在有共同的利益。 可偏偏，那块玉消失不见了。 她让人将慈宁宫找了个遍，也没有能找到。 “许是太后身边的人见那块玉成色好，所以偷偷拿去了。太后生病这几日，在病榻之上昏昏沉沉的，根本就管不了慈宁宫的事。想必那人已经将玉拿到外面去当掉，换成银子了。” 萧南珠说得分外淡定，但她袖中暗暗捏成拳头的手，却还是暴露了她在说谎。 第五百一十九章 空口无凭 “将你带来的东西拿回去，哀家不会动。”太后对着她摆了摆手。 要不是没有证据，她一定会将萧南珠大卸八块…… 想到这里，太后的目光落在了篮子上。 那里面放着的，不就是她要找的证据吗？ “等等！哀家改变主意了。来人，将篮子打开。”太后一声令下，慈宁宫的宫女便走过来，将篮子上的盖子揭开。 顿时，浓郁的香气散发出来，参汤里放了不少补品，喝一口，价值千金。 萧意欢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参汤的色泽有什么问题。 但那香气里的确带着几分怪异。 “小桃，将这参汤喝了。”太后看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 小桃浑身发颤，她知道，太后让别人尝的东西，多半有问题。 曾经有个宫女，就是这样被毒死的。 “何必非要人来试？去抓只老鼠来不就行了？”萧意欢看到小桃那害怕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 但太后却摇了摇头，“人与老鼠，怎么会相同？还不快喝了，别让哀家找人喂你。” 小桃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将参汤端了出来。 她的双手抖得厉害，里面的参汤撒了不少。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那参汤给喝了下去。 而后跌坐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力气。 “没想到，太后竟然会怀疑臣妾……臣妾对太后的心意，天地可鉴，又怎么可能会毒害太后？”萧南珠先前并没有发声，可等到这宫女将参汤给喝下去，她立刻为自己叫屈。 显然，这参汤并没有什么问题。 萧意欢不解，如果这参汤没有问题，那她所嗅到的奇怪味道，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天地可鉴？真是可笑，你当真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是在为谁做事？哀家之所以护着你，不过是因为你腹中的孩子。若是你没有这孩子，哀家早就对你下手了。” 太后说完这话，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怎么能忘了，萧意欢就在身边。 纵然萧意欢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她也不能这般直白地说出来，那不是变相承认了么？ “臣妾的确没有要害太后的心思，那块玉究竟落到了谁的手上，臣妾一定会查个一清二楚。”萧南珠说完，提着篮子就要往外走。 萧意欢看着她手中的篮子，喊了一声：“慢着！” 萧南珠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疾步往外走去。 果真心虚了。 萧意欢快步追上去，想要将她手中的篮子抢过来。 可那篮子却被她扔给了门外的一个人。 那人拿着篮子，迅速消失了。 “不知辰王妃叫住本宫，有何事？”看到篮子被拿走，萧南珠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淡然地问了一句。 “那篮子里有个机关。里面一共放了两碗参汤。你猜中了太后会让人尝试，所以特意准备了一碗无毒的，放在上面，而将那碗有毒的放在了下面。 你想等人试过之后，再利用机关进行调换。但没有想到，太后对你的信任不比从前，她让宫女将那参汤一口气给喝完了，没有给你调换的机会。” 萧意欢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嗅到那奇怪的味道了。 因为萧南珠准备了一碗有毒的参汤，就藏在篮子下面。 如果方才她真的用了那一招偷龙转凤，太后此时已经一命呜呼了。 “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萧南珠问得颇有底气。 反正那篮子也不会被人找到，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你肯将方才那篮子给我，我就能告诉你依据是什么，就怕你不敢。否则你也不会那么着急地让人将篮子拿走了。”萧意欢也没有打算这就戳破她。 反正，就算她今日送来的就是没有下毒的参汤，没弄这么一出，以太后如今对她的戒备，也不会将参汤给喝下去。 她能不能从太后这里重获信任，就看她能不能找到那块玉以及一个替罪羊了。 下毒的事，总得有人背着才行吧？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依据，结果是空口无凭。萧意欢，你不要以为你如今救了太后，太后就会对你心存感激。说不定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活着走出慈宁宫。” 萧南珠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萧意欢跟了上去，与她并肩走着。 走到一处僻静处，周围没了那么多人，萧意欢才打破了沉默。 “放心好了，就太后那点手段，根本就伤不了我，更何况如今我身边还有竹洵护着，她更是休想动我半根毫毛。我看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要算起来，如今你该显怀了。可……半点看不出来呢。”萧意欢看向她的肚子。 萧南珠也正为这问题发愁。 就算她能塞个小枕头在里面，但若是皇上要她侍寝，她又要如何隐瞒？ “我的事，与你没有半点关系！”萧南珠说罢，转身就要走。 “你可知道，凤宁易心中，从未有过你？你对他来说，只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你又何必这般在意他？” 杀人诛心。 萧意欢最喜欢干的就是这样的事。 她想让萧南珠明白，如今她拼了命所做的这一切，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她不可能会从凤宁易那里得到回应。 “就算我只是他手中的棋子，我也心甘情愿。说得好像你就不是夜染尘手中的棋子一样。凤宁易至少不会和我说谎，他想要什么，从一开始，便是明明白白告诉了我的。夜染尘呢？” 萧意欢原本想要诛她的心，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反将了一军。 “你又怎么能肯定，他和你说的都是实情？”她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只要我肯相信，那便是实情。”萧南珠的理由简单得让萧意欢意外。 她对凤宁易的心意，当真如此坚定？ 那要如何，才能瓦解呢？ 让她看到凤宁易待她有多好？ 就算她就站在旁边，亲眼看着亲耳听着，也不会相信凤宁易真的喜欢她吧？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一点。 凤宁易这人逢场作戏的功力太过深厚了。 他可以对这世上他最恨的人用最温柔的语气说话，让人看不出半点问题来。 第五百二十章 一点小伤 “罢了，既然你愿意相信他，就相信他吧。反正你与他也不会有什么可能，我又何必要剥夺了你心里最后这一缕光？” 不管萧南珠付出再多，她最后也是不可能会和凤宁易在一起的。 这一点，从当初她被送入皇宫就已经注定了。 更不用说，她还怀上了一个侍卫的孩子。 萧南珠脸上的笑意，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口口声声说着不要剥夺了她心里最后一缕光，可将这残酷的事实说出来，无异于在她的心上插了一把尖刀。 “你也不必得意，最后的赢家就算不是我，也绝对不会是你。我从很早以前就发誓，我这一生，会为他做任何事，不求回报。我一定会看着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如果这一切，也包括我呢？” 只插一把刀怎么行？萧南珠这样的人，很难会感觉到痛的。 她得将那把刀搅动两下，才能让她痛彻心扉。 萧南珠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几声，引得周围的人目光纷纷落在了她身上。 “萧意欢，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他对你有多上心吧？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得到你的信任，不过是为了借着你的手，达成他的目的。你对他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萧南珠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萧意欢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她故意刺激萧南珠，就是想让她与凤宁易之间产生罅隙。 只要她不再将凤宁易当成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也就不会再那般拼命地为凤宁易做事了。 “如果你真是那么想的，也就不会如此失控了。你分明知道，我在他心里……” “够了！不要说了！萧意欢，你给我闭嘴，闭嘴！”萧南珠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而后伸出另一只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来，对着她刺过来。 萧意欢没有完全躲开，任由那簪子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伤痕，才将萧南珠推开。 “迟早有一日，我会杀了你。”萧南珠一双眼睛猩红，将簪子重新插回到了发髻之中，转身离开。 萧意欢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回到慈宁宫，太后一眼就看到了她的伤口，但并没有过问，只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吃药。 “太后的身子还没有调养好，用药不宜过度。”萧意欢淡淡地回了一句。 “可哀家觉得好多了。”太后这几日觉得自己的精气神格外好，比从前还好。 就连镜子里的人儿看着都是红光满面的。 “那就再为太后用一次药好了。”萧意欢亲自煎药端给太后，还不忘为她准备两块饴糖解苦。 太后将饴糖含在嘴里，喝下了那碗药，顿时觉得自己又好了不少。 “看来哀家很快就能痊愈了。你是不是很难受？”太后看着她，眉心带着得意。 “没什么难受的。太后痊愈了，也就不会有人怀疑皇上了。”萧意欢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让太后心甘情愿地去庙宇之中祈福了。 只要能以这名义离开京城，所有的烦恼就都能解决了。 “哀家自然是会痊愈的。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太后笑着回答。 萧意欢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这话用在自己身上的。 “京城之中，空气并不是很好，对太后的痊愈有害无利。不知太后能否找得到一处清幽之地？”萧意欢试探着问了一句。 “清幽之地不少，但哀家一个也不会去，就留在这里。”太后自认为她的毒已经解开，不会再出问题。 萧意欢眉心微微一皱，看来，她得想想办法，不能让太后真的以为她已经彻底好起来了。 是夜，萧意欢正想着要如何在太后的药里动手脚，就看到了一个人影。 竹浔在这里，他也敢来，胆子真是不一般地大。 “你不怕竹浔？那我可要怀疑竹浔是你的人了。”萧意欢抬眼看了看，发现竹浔并不在他本该待着的位置。 “皇上有事找他，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凤宁易走进寝殿，看了一眼太后，发现她果真如传闻中说的那样，面色红润，全然没有了病重的样子。 他走过去，伸手搭了一下太后的脉，发现她的脉象也已经恢复正常，没有半点虚弱。 “那么厉害的毒，你是如何解开的？”凤宁易是真的好奇。 他所用的毒，是没有解药的。 他还以为太后必死无疑，没想到萧意欢居然还是解开了。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我师父教了我很多这世上寻常人不会用的法子。” 萧意欢再一次将自己那个不存在的师父搬了出来。 凤宁易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伤痕，“怎么受伤了？” “不过是被人用簪子划了一下，我躲得快，没什么大碍。”萧意欢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也没有提萧南珠半个字。 但凤宁易还是立刻就猜出了是谁。 “是不是萧南珠伤了你？” “是或不是，又有什么重要？不过一点小伤而已。她不过是看到太后一点点好起来，心里慌张而已，和你一样。”萧意欢嘲讽地说道。 凤宁易伸手，轻抚着她的伤痕，“疼不疼？” 萧意欢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触碰，“我连蛊虫的折磨都能忍受，一点小伤算什么？” 凤宁易想到她当初被蛊虫折磨的样子，还会心疼。 她因为那只蛊虫吃了那么多苦，他还以为她心中肯定会恨透了夜染尘。 谁知道，她居然这般轻易地原谅了他。 “当初的事，你不再计较了？” 他没有明说，但萧意欢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我已经释怀了。因为他愿意为了我承受那蛊虫的折磨，就已经说明，他当初绝非是故意。谁都有无奈，如果我是他，也很难抉择。”萧意欢的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之前她花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但看到夜染尘被蛊虫折磨成那样却依旧想要得到她的原谅，她的心里一下就释然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同意离开 “原来你原谅一个人如此简单，我从前若是知道就好了。”凤宁易自嘲一笑。 “那也得看你值不值得。”萧意欢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觉得自己能被原谅。 凤宁易面上的笑意顿时僵住，“难道你就不曾对我动过心，哪怕一分一毫？” 萧意欢看着他，神情淡漠，“那你呢？可曾有对我动过心？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认为你喜欢我吧？你这个人，为了达成目的，向来不折手段，这段手段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让她意外的是，凤宁易并没有再辩解，好似默认了她的说法一般。 “我会告诫萧南珠，她以后不会再动你。至于太后，既然你要救，那便救吧。以后这里不会有人再来打扰。” 说完，凤宁易便消失在了她面前。 萧意欢自是没有相信他的话，反而更加警觉。 但一直到竹洵回来，慈宁宫也没有再来什么不速之客。 第二天一早，太后才起来，便有几分不舒服。 “昨日就和太后说过，这皇宫里的空气太浊，对太后痊愈没有好处。太后还是选个清净的地方好生休养比较好。” 萧意欢将药端到太后面前，还没等她发话，就先说了一句。 太后瞪着她，不悦道：“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萧意欢笑了笑，说道：“是啊，我就是在威胁你，又怎么样？” 太后一怔，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全然将萧意欢踩在了脚底下，却原来，她的命还是被萧意欢捏在手里的。 萧意欢若是想要杀了她，轻而易举，只要给她留下“病根”就行了。 “小桃，去请太医来！”太后吩咐了一声。 很快，太医就被请到了慈宁宫。 太后让太医为她诊脉，看看她是不是已经好了。 半晌之后，太医一脸怪异地说道：“还请太后恕罪，微臣着实没法摸准太后的脉象。但从太后的脸色来看，应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太后将手边的茶杯扔到了太医身上，“废物，哀家要你有什么用？” 太医被吓得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萧意欢看着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太后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们原本就没有办法为太后解毒，这世上，只有我能做到。就算太后抓到了下毒的人，也未必能从她那里得到解药。” “哀家就不信，只有你能为哀家解毒，小桃，去将太医院的人都喊过来！”太后怒气冲冲地说完，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脸色顿时变差了。 萧意欢站到一旁，看着太医一个又一个为太后诊治，得出的结论都与之前的太医一样。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出太后有什么问题。 尽管五脏六腑已经被毒素腐蚀，行将就木，却依旧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任谁也会觉得奇怪。 可他们又不能说出心中的怀疑，因为那不是诅咒太后么？ 定然是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 所以，不如就统一口径，这样太后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了。 “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哀家这么会找你们这群人来宫里当太医，真真是看走眼了！”太后怒不可遏，只觉得胸口狠狠一痛，差点晕了过去。 萧意欢走过去，为她施针，方才让她缓过来。 太医们被吓得不轻，看到她的脸色恢复，才松了口气。 若是太后方才当真出事，他们怕是要跟着陪葬。 等到太医们被打发走，太后才问道：“哀家只能去清幽之地静养才能痊愈？” 萧意欢点头，“如今太后这身子，是不能接触到太多浊气的。皇宫之中浊气太盛，太后在这里，不但不能痊愈，身子反而会变得越来越差。所以……” “浊气？什么地方才没有浊气？”太后并不知道浊气是什么，但见萧意欢说得头头是道也就姑且相信了她。 反正，她如今这样子也做不了什么，何不将身子养好了之后再做打算？ “这世上浊气最少的，便是寺庙了。太后先前不是在寺庙之中祈福，应该知道寺庙之中环境清幽，又有青灯古佛，浊气是很难进去的。”萧意欢回答。 太后的确在寺庙之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那里筹谋自己回到京城之后要做的事。 寺庙之中环境的确清幽，她在那里，就算没有日日吃斋念佛，却也不曾生过病。 “你的意思是，哀家得回到寺庙里，才能好起来？”太后想了想，那寺庙之中，处处是她的人，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回去养好了病，再回来就是了。 “我也不过是给太后一个建议罢了。这皇宫，是浊气最重的地方，太后若是留在这里，是无法痊愈的。外人若是见太后的病情反反复复，也会在暗地里说皇上的坏话……” 萧意欢得让太后觉得，她是真心想要让她好起来，而不是在想着要如何让她离开皇宫，死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毕竟她前面对太后的威胁，很有可能会让太后起疑心。 “你果真处处为皇上着想。既然如此，那哀家便回寺庙之中，继续为夜月国的百姓祈福。明日就出发。” 太后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这倒是正中萧意欢的下怀。 京城中的舆论越来越离谱，她得让他们亲眼看看，太后已经好了。 “我会陪在太后左右，直到太后不再需要我。”萧意欢没有说“直到太后痊愈”，因为她心中清楚，太后永远也不可能会痊愈了。 太后叫来几个心腹，交代了她要回寺庙的事，让他们准备好一切。 又让人去请来皇上，与他道别。 皇上听到这消息，不由一怔，他还以为，萧意欢至少得花上十天半月的时间，才能让太后离开京城。 哪知道太后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此去路途虽不算远，但儿臣依旧担心母后的安危，可否让儿臣派人护……” “不必了。哀家身边有人护着。” 皇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了，好似生怕皇上会让人到她身边一样。 她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敢轻易相信 萧意欢给了皇上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不必为这件事烦忧。 她与夜染尘，早就已经计划好一切了。 皇上点了点头，“既然母后不想让儿臣的人在身边护着，那儿臣就只能目送母后离开了。” 太后微微颔首，“哀家不过是去养病，很快就会回来了。” 她可还没有等到萧南珠腹中的孩子出世，还没有能完成自己的计划，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皇上让人为太后准备了些东西，但太后没有带走一样，还对萧意欢说：“这其中若是有你喜欢的，就拿去吧。反正就算你中了毒，也能轻易解开。” 萧意欢也没有客气，统统收下了。 明日太后就要离开京城，她今日还得在这里守着。 又是夜深，萧意欢正倚在门边，看着天边的月色，冷不丁地，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面前。 竹洵在不远处，所以此时能出现在这里而不被竹洵拦住的，也就只有夜染尘了。 “你怎么受伤了？”夜染尘看着她脖子上的那道伤，心疼地问道。 “我故意让萧南珠弄伤的，不然如何让她与凤宁易之间产生罅隙？凤宁易这人，素来做戏做全套。他若是想让我相信他喜欢我，就一定会威胁萧南珠让她不要再对我动手，而萧南珠……” 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察觉到有人来了。 房顶上的竹洵动了动，冷冷的目光看了一眼外面。 看清来人之后，他似是觉得对方没什么威胁，又重新在房顶上躺下了。 夜染尘躲到了寝殿里，太后睡得正沉，对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萧南珠快步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样什么东西。 萧意欢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一块玉。 “太后找你要的东西，你终于找到了？不过，以太后的聪明，肯定能轻易看出那玉是不是当初你给她的那一块，你可不要想蒙混过关。” 萧南珠一路走过来，径直进了房间，只当她不存在。 “太后方才睡下你就过来打扰，不太好吧？”萧意欢站起来，快步挡在了她前面。 “怎么，你还担心我会杀了她？”萧南珠压低了声音，生怕睡梦中的人会听到她的话。 “有我在，你休想对她下毒手。明日我就要带着她离开京城了，到时候，你就伤不了她了。”萧意欢说道。 萧南珠呵呵冷笑了两声，“你以为，你带着她离开，是想要治好她，还是想做别的什么事，我会不知道？” 她还以为，她拆穿了萧意欢的心思，对方会很慌张。 可她却无法在萧意欢的脸上找到半点惊慌，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 “如果我真的要对太后做什么，又何必等到这时候？倒是你，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目的不纯。竹洵就在外面，如果他杀了你，皇上也不会说什么。不对……皇上会将你归咎为毒害太后的凶手，见太后没事，所以偷偷前来补刀，结果被竹洵就地正法。” 萧意欢的话，让萧南珠往前的脚步顿了顿。 她来这里，并不是来杀太后的。 她的主人告诉她，太后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她必须要重新赢得太后的信任。 所以她才会带着那块玉来到这里。 “太后，臣妾将玉找到了。”萧南珠轻喊了一声。 太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忙坐起身来，一副防备的样子。 萧南珠只得将自己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太后这才看到她手中的那块玉。 看着倒是与当初的那块一样，但这块玉有没有问题，太后并不敢轻易断定，所以她没有碰，只是让萧南珠放到一旁。 但萧南珠没有那么做，而是拿着玉到了她面前，“太后，这玉是在当铺里找到的。可以确定是慈宁宫的人偷偷将它拿出去当掉了。” 太后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玉，“哀家对你一向信任，也知道你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但若不是你，又会是谁？” 没有能解决这个疑问，太后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她。 “太后可还记得，孝静太后是如何被人害死的？”萧南珠说着，看向了头顶的横梁。 萧意欢心头不由一惊，不是因为那横梁之上可能藏有毒药，而是因为夜染尘在上面。 如果太后此刻让人来查，夜染尘岂不是会被发现？ 到时候，萧南珠顺水推舟，将这件事推到自己和夜染尘身上，那可就惨了。 “你以为，哀家没有让人查过？这慈宁宫内，里里外外，哀家都让人查过了，这个房间里更是一个角落也没有放过。但始终没有办法找到线索。”太后的眼神变得更冷了几分。 要是她此刻在头顶的横梁上找到了毒药，正好说明是萧南珠所为。 否则，先前没有发现的东西，为何现在会出现？ 萧南珠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她没有想到，太后早就已经查过了。 “既然不存在这问题，那……那定然是别的地方出了什么岔子。太后若是信得过臣妾，臣妾可以为太后找出真凶来。”她只希望太后不要让人去看房梁。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既然你为哀家提了建议，哀家也该接纳才是。来人……” 太后这一声，让萧意欢和萧南珠的心都到了嗓子眼。 不过，慈宁宫的人架着梯子上去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毒药，也没有发现人。 “臣妾不过是觉得，有人会效仿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萧南珠额角的汗珠滑落下来，滴到了她的手背上，足以证明她方才有多紧张。 “罢了，哀家已经不想再查这件事了。反正，那人这次没有能成功，肯定还会再次对哀家下手。到时候，哀家一定会抓住她！” 太后想到自己明天就要离开皇宫了，如今再查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如等日后回来，再调查此事。 “臣妾会在太后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寻找线索，尽快抓到凶手。”萧南珠已经想好要将这事推给谁了。 要不是太后明日就要走，她肯定有足够的时间，将人证物证一并带到太后面前来，让那人百口莫辩。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太过蹊跷 “这块玉，哀家很是喜欢，就还是放在哀家手边吧。”太后将萧南珠手中的玉接了过去，放在手里摩挲了一下。 而后，微微皱了皱眉。 看来，这玉佩的手感，与之前的那块不一样。 太后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就算只有细微的变化，她也会察觉到。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萧南珠摆了摆手，“退下吧。” 萧南珠还以为太后要问她，没想到这一关居然这么容易就过去了，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转身走了出去。 她才走出去没多久，太后就将玉佩摔在了地上，“竟敢用赝品糊弄哀家，要不是哀家没那么多时间，定要与你算账。” “梅嫔有身孕，还请太后不要太过为难她才是。”萧意欢“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就算太后当真认为萧南珠是真凶，碍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对她下狠手。 倒不是萧意欢对萧南珠有什么恻隐之心，而是她还没有能看到她与凤宁易狗咬狗，实在是不想错过那么精彩的戏份。 “你放心好了，哀家不会为难她的。只是觉得，这件事太过蹊跷，除了她，哀家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可方才那横梁之上，又没有什么问题。” 太后原本想着，若是能抓到她的把柄，也好让她以后乖乖听自己的话，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明早就要出发，还请太后好生休息。我得去为太后煎药了。以后的药，都得熬煮几个时辰，才能有药效。”萧意欢说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走到小厨房，才进去，就看到了夜染尘。 “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可知道方才我有多紧张，生怕慈宁宫的人会发现你！”萧意欢问道。 “其实，萧南珠进入房间之后，我就离开了。她也曾是个会武功的人，我若是在房梁之上弄出什么动静来，肯定会被她察觉，我可不想冒险。倒是你，怎么会突然之间与我没了默契？” 夜染尘想知道，萧意欢为何会以为她在房梁上。 他们之间不该很有默契的么？ 只听她轻哼一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太喜欢当梁上君子了，我进到房间里没有看到你，自然而然地认为你到房梁上去了。不过，既然那上面并没有被放置毒药，萧南珠为何要那么说？” “我也不太明白，或许她只是被身边的人骗了吧。这几日慈宁宫的看守如此严密，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到太后的寝殿里动手脚？” “除了……凤宁易。想必是他骗了萧南珠。”萧意欢一下就找到了答案。 凤宁易知道萧南珠在太后那里已然没有了信任，所以故意策划了这么一出。 他故意让太后看出萧南珠的紧张，误以为萧南珠才是真凶。可当她发现横梁上空无一物的时候，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萧南珠。 这可比直接否认要来得让人信服多了。 “凤宁易的手段，果真不是一般人能猜到的。”夜染尘也忍不住叹了一声。 若不是对手太过强大，他又怎么会在黑暗中蛰伏这么多年？ “你说，明日太后离开京城，他会不会让人动手？”而今京城的舆论还没有彻底退去。 他完全有可能会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很难说，你在太后身边，一定要小心。凡事以自保为主，不要去担心别人。”夜染尘担心她会为了保护太后而受伤。 萧意欢却是轻笑一声，“放心吧，不会的。我可比你想的惜命多了，否则……” 又怎么能忍受蛊虫那么长时间的折磨？ 这句话被她给憋了回去。 她说过不再提从前的事，可不知为何，她无法控制自己。 因为那段时光，是她人生里最最灰暗的，她总是会忍不住想起那个时候，如同梦魇一般挥散不去。 “只要能顺利离开京城，之后的事，就不用担心了。寺庙里的人，已经换过了，太后一到那里，就会被软禁起来，之后，就不会再有人想起她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谁又能保证，凤宁易不会提起？ 他定然会察觉到这其中有不对，派人前去查看。 “在想如何对付凤宁易？我倒是觉得，你不必那般担心，他应该很快，就没有办法藏住他的马脚了。”夜染尘倒没有她那般担心。 就算凤宁易最终会发现不对，但在那之前，他是否还能稳得住，不被人发现他的真面目，就无人能知了。 萧意欢点了点头，往前一步，靠在了他的肩头。 她这举动，让夜染尘不由得一怔。 难得她会有这般想要依靠别人的时候。 他伸出手，从后面圈住她，问道：“是不是觉得很累？” “师父以前并没有告诉过我，京城之中会有什么多阴谋诡计，他只和我说，这里是个好地方，能让我拥有锦衣玉食，再也不用为自己三餐发愁，再也不怕会受到欺负。” 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不由有几分心疼。 她回到京城的目的，虽是为了给她娘报仇，但心中一定还是有所期待的吧？ 肯定没有想过，京城与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你师父就是个骗子，以后你若是见到他，一定要找他算这笔账。”夜染尘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萧意欢说得煞有介事，可实际上，她这么说，只是想让夜染尘明白，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她可以上战场，成为保护天下苍生的战神，奋勇杀敌。 却也不愿意在这勾心斗角，云谲波诡之中度过一日又一日。 就算他们为皇上扫清了眼前的障碍，也绝对不会换来皇上信任。 相反，皇上对他们的猜忌会一日胜过一日。 到时候，他们在京城里的日子，依旧不会安宁。 “等到这一切结束，我会陪你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夜染尘似是明白了她的心思，在她耳边说道。 “就算让你放弃辰王的身份，你也愿意？”萧意欢问道。 “除了你，这世上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夜染尘回答得很认真。 第五百二十四章 委屈一下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走？”萧意欢说罢，拽着他就要往外走。 夜染尘也没有拒绝，而是跟在了她身后。 还没走出慈宁宫，萧意欢就停住了脚步。 “怎么，突然不想走了？”夜染尘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根本就藏不住。 “不是不想走，而是觉得就这么半途而废不太好。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凤宁易得意？” 其实她只是想要与夜染尘开个玩笑。 谁让他说她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呢？ 明明还有那么多放不下的牵绊。 “你我联手，不管是几个凤宁易，都不在话下。”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闻言，连忙摇头，“算了算了，以一个凤宁易我们都对付不过来了，还几个，我看你是疯了吧？” “在你眼里，他真的有那么可怕？”夜染尘看着她这样子，不由笑出声来。 她到底是将凤宁易当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他没想到的是，她这样忌惮凤宁易，也会让他心生嫉妒。 毕竟鲜少有人能在她心中有这样特殊的地位。 “他难道还不够可怕吗？人前谦谦君子，背后无恶不作。可他偏偏将自己的形象维护得很好，你信不信，你到大街上去说他半句不是，会被群起而攻之？” 夜染尘并不怀疑这一点。 多年来，凤宁易在京城之中塑造的皆是极好的形象，就算是有确凿的证据，也很难让人相信他会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来。 更何况他们如今还拿不出半点证据来。 “久走夜路必撞鬼。我相信，他肯定会有翻车的时候。”萧意欢思来想去，也不知自己能用什么法子将他拉下神坛。 看来，只能等他自己卸下伪装了。 只要他们保住了皇上的江山，让他没有了机会，他自然会露出真面目来。 夜染尘陪着萧意欢在小厨房里待了一夜，让她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 这阵子，她为了保护太后，一直没有能睡好，他心疼到了极点。 “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做这样的事了。”夜染尘在她耳边承诺道。 萧意欢睁开眼睛，看向他，不悦地说道：“为何不在我醒着的时候说？” 夜染尘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但还是笑着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而后问道：“你没有睡？” “睡了，只不过睡得很浅，外面的风吹草动，听得一清二楚。”这环境并不安宁，所以她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安心睡着。 若不是夜染尘的怀抱太过温暖，她或许根本就没有办法睡过去。 “你……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夜染尘有些讶异。 还好他从前是傻小子的时候没有什么轻举妄动，否则，早就被她发现了。 “看你这样子，是怕了？你在怕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萧意欢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瞬的紧张。 “我是在想，以前在你面前装傻的时候，还好没有半夜偷偷从你身边溜走，否则你早就发现不对了。” 不过回想起来，她好像也不是一直都这样，有时候她也会睡得很沉很安稳。 尤其是在他身边的时候。 “你还好意思说以前的事？你该不会觉得我不追究了，你就……”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唇。 这样的招数，未免太下作了！ 萧意欢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脑子里却渐渐被他占据，再也想不了别的事。 “我以前吻你的时候，你可不曾拒绝过。那时候我还在想，你到底是喜欢傻小子，还是喜欢阿辰？” 一吻结束，夜染尘附在她耳畔，用低沉的声音问了一句。 “就不能都喜欢？你们男人都可以，我们女人也可以。”萧意欢扬着下巴说道。 夜染尘却是一点都不恼，反而还笑了起来，“你当然可以都喜欢了，反正你喜欢的都是我。” 萧意欢张了张嘴，却没有能反驳。 这人在她面前一人分饰三角，她好像还真是每一个都喜欢。 所以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早就已经看穿了一切。 “如果有一天我喜欢别人了呢？”萧意欢看不得他这样得意，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把那个人大卸八块，让你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夜染尘恶狠狠地回道。 这解决办法倒是简单粗暴。 不过，不一定会有用。 “那如果有一天我喜欢别人了呢？”夜染尘回想起先前太后让他迎娶刘冰露时她的表现，嘴角不由有了一抹笑意。 若不是在乎他，她又怎么可能会在摘星楼上醉成那样？ “我才不在乎。”萧意欢慢悠悠地说完，起身正要开门，就听到了小桃的声音。 她看了看头顶，这小厨房里并没有什么能躲避的地方。 一旦小桃看到夜染尘…… “那边有个水缸，能不能委屈辰王殿下躲一下？”萧意欢指着角落里的水缸说道。 这里也只能那水缸能挡住夜染尘高大的身形了。 尽管不是很乐意，但夜染尘还是往那边踱步过去，躲在了水缸后面，连衣角都一并收好。 萧意欢方才打开了门，对着小桃说道：“不小心睡着了，药已经煎好了，等下就可以端给太后。” 小桃看了一眼，似是怀疑里头有什么问题。 但并没有能看到什么不对。 “王妃辛苦了一夜，不如将药交给奴婢，由奴婢送给太后吧。”她走进小厨房，端起小火炉上的药罐子，就要往一旁的碗里倒。 “还是我来吧。你送去的药，太后可不会喝。”萧意欢倒不是怕太后不喝药，而是怕小桃会在这药里动什么手脚。 先前太后让她试毒，她可是对太后怀恨在心的。 小桃的眼里闪过一抹冷光，但面上依旧带着笑意，“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她转过身，走出了小厨房。 萧意欢看了一眼灶台上的药碗，重新拿了一个碗出来，将剩下的药渣兑了点水，倒在了里面。 “你怎么知道小桃在药里动了手脚？”夜染尘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小动作。 第五百二十五章 高调出行 “因为她将毒药藏在了指甲缝里，借着药罐子的遮挡，将毒药放在了药碗里。我原本并没有发现，但她离开时的眼神却让我察觉到了不对。” 萧意欢指着灶台上的粉末，“于是就发现了这个。” 不用多想就知道，那是小桃不小心抖落下来的毒药。 萧意欢端着药渣到了太后的寝殿，将药渣给太后喝了。 反正这几日也不用给她用药，喝药渣就行了。 马车已经下外面侯着了。 太后每次出行，都打着为民祈福的名义，分外高调。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她并没有说自己是去养病的，依旧说自己是为民祈福去了。 而她坐的是只有一层青纱帐的马车。 正是因为她的高调，萧意欢也不需要费心如何才能让京城的百姓知道她如今的情况了。 萧意欢扶着太后坐上马车，在皇上的随行下，出了皇宫。 前一阵子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太后，而今红光满面地离开皇宫，所有不好的传闻自然不攻自破了。 “是谁说太后病重？我看这不挺好的吗？” “就是！太后怎么可能会有事？我看是有些人想要借着此事污蔑皇上，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太后果真是心系百姓，又要去为我们祈福了。夜月国以后一定会越来越繁荣昌盛的！” 太后听到前面的话，并没有什么表现。 但最后这句，却让她的眼底有了笑意，大概是在想，这些蠢货也太好骗了。 马车在京城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忽然，一个人冲到了马车前面。 尽管车夫及时拉住了缰绳，但马车还是撞到了那个人身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那人被撞飞出去好几米，浑身是血地躺在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太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萧意欢已经冲下了马车，到了那个人面前，检查起了伤势。 伤势比萧意欢想的要严重得多，尤其是颅骨，几乎被撞碎了。 马车哪里有那么大的冲击力？ 而且他身上这些伤，看着像是旧伤。 萧意欢回忆了一下方才的情形，尽管她只看到了一个人影，但并不意味着，这个人是自己跑过来的。 或许是有人将他扔到了马车前面，故意让他被马车撞。 萧意欢的目光看向四周，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不过眨眼的瞬间，那个人就消失了。 果然是个轻功高手，比夜染尘还厉害。 萧意欢管不了那么多，一心想将这人的命给保住。 可她还没有能拿出金针来，就有一个女子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推开，大声哭喊起来：“海哥，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开我！你让我怎么活，让我怎么活啊！” 她表演得情真意切，周围有不少人被她感染，抹起了眼泪。 萧意欢走到她身边，淡漠地说道：“他还没死呢。不过你再这么摇下去，他这条命可就真不保了。” 女子抬起头，萧意欢才发现，她脸上居然一滴泪都没有，只是在干嚎。 “还以为你有多伤心，结果却是半滴眼泪没有。你当真认识他？”萧意欢的声音里带着嘲讽。 “你……你胡说什么？我与海哥从小一起长大，成婚多年且有一女，我怎么会不认识他？”女子激动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显然是心虚了。 萧意欢看了一眼她怀里的人，“那你告诉我，他手臂上的胎记是什么形状？” 女子显然被她问懵了，踌躇了半晌没有回答。 她识图偷瞄那个人的手臂，但却不知道萧意欢说的是左手臂还是右手臂。 所以她扯了一下左边的手臂，没有发现，又想要去扯右边的手臂，被萧意欢拦住了。 “倘若你与他真是夫妻，怎么可能会连他手臂上的胎记是什么形状都不知道？还有，你上来，都没有确定他是不是还有气息，就说他死了，会不会太草率了？” 女子被她问得半晌之后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见他被撞成这样，当……当然以为他……” 萧意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次走上前去，从衣袖里拿出金针来，护住那人的心脉，随后，将他身上流血的地方尽数包扎好。 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一脸的讶然。 “先不用动。告诉我，你身上这几处旧伤，是如何来的？”他身上的衣服原本就是匆匆套上的，并没有穿好，加上方才那强大的冲击力，前襟已经敞开，可以看到他胸前密密麻麻的伤痕。 那些全是旧伤，已经开始结痂了。 “救我！有人要杀我！”那人情绪激动地说出这几个字，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 当他看到他身旁的女子时，神色大变，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她要杀你？”萧意欢见他这样子，立刻就猜出来了。 那人点了点头，“不只是她，还有好几个人！救我，救我！”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他们再伤你半分的。来人，将她抓起来，带去大理寺审问！”萧意欢一声令下，当即有人过来，抓住了那女子。 “海哥，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福妹啊！你怎么会说我想杀你？”女子大声哭了起来。 但和之前一样，依旧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半滴眼泪。 “我方才问你，知不知道他手臂上的胎记是什么形状，你还没有回答我。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与他关系亲密，便说出来听听，我也好验证你的身份。” 萧意欢再一次用胎记的事堵住了她的嘴。 “看来，你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尽管还不知道你为何要杀他，还与人谋划，故意制造出他被马车撞飞的假象，但我相信，到了大理寺，你很快就会说出实情了。” 女子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萧意欢连那人是被他们扔到马车前才会被马车撞飞的事都知道。 “来人，将他带去街角的医馆。小心一点，不要碰到他的伤口。”萧意欢将那人带去了自家医馆，为他处理好身上的伤，确定他不会再有生命危险，方才回到了太后的马车上。 第五百二十六章 幸亏有你 “哀家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已经被耽误了一个时辰的太后，不悦地说了一句。 “有人想嫁祸太后。如果这人当真死在了太后的马车前，就算只是意外，恐怕也还是会有人怪在太后身上。”萧意欢回答。 “真是可恶！幸亏有你在，否则这黑锅，哀家可背定了。萧意欢，哀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如果你是哀家的人该有多好？” 太后只怪自己当初没有在萧意欢才回到京城的时候对她好一点。 要是那时候没有让她嫁给夜染尘，或许就不会有之后这么多事了吧？ “能得到太后的赏识，是我的荣幸。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出发吧。等离开了京城，也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烦恼了。”萧意欢对着太后浅浅一笑。 太后点了点头，让车夫继续前行。 这一场闹剧并没有能阻挡他们前进，凤宁易肯定没有想到这一点。 萧意欢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总觉得，他就在某个角落里，气得不轻。 他想利用这事故留住太后的脚步，让她无法离开京城。 但萧意欢又怎么会让他如愿？ 轻轻松松就拆穿了那女子的谎言，再将人给救活，凤宁易想拱火都不行。 马车缓缓驶出京城，往慈云寺而去。 路上，太后被颠簸得不舒服，只觉得头昏脑涨。 但到了慈云寺之后，那种难受的感觉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看来你说得没错，哀家想要痊愈，就得到这清幽的地方来。”太后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看了看周围，想找到自己的人。 可找了许久，却发现她一个也不认识。 她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这里是慈云寺没错吧？”明明周遭的环境这般熟悉，她却起了疑心。 “当然是了。太后先前不是在慈云寺住了许久？这里可没有一点变化。”萧意欢当然知道太后为何会这么问。 但此时的她，得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来。 太后冷笑一声，说道：“看来，是有人提前做了准备。不过不碍事，就算这里的人都被换掉了也无妨……” 只要有她的心腹在，对付这么几个人并没有问题。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慈云寺原本就清幽的环境显得更加静谧。 萧意欢正在厨房里为太后煎药，冷不防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她并没有回头，而是盯着面前的药罐子，好似没有察觉一般。 那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你身上的气味，真是一成不变。”待到那人走到她身后，她才嘲讽地说了一句。 凤宁易自然还记得萧意欢说他身上有股烂到骨子里的味儿。 不过这味儿好像除了萧意欢，没有人能嗅到。 “你不会以为，你将太后带到这里，就能平息了京城的舆论吧？如果太后死在这里，同样会有人说是皇上所为。” 凤宁易先前还在猜测，萧意欢是如何解开那剧毒的。 如今看来，她根本就没有能将那毒解开，只是压制住了，让太后短暂地恢复过来。 很快，太后就会毒发身亡。 这也是她为何这么急着带太后离开京城的原因， 她想的是，只要让人以为太后已经痊愈了，那么她就算死在了这里，也不会有人知晓。 萧意欢原本还期待着他后知后觉，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已经想到了为太后续命的办法，所以短时间内，太后不会有事。 至少能拖上个半年的时间。 如果凤宁易知道太后怎么着都得半年之后再死，肯定会气得不行。 “你不会以为，有我在，太后会那么容易死吧？就算我没有能解开她身上的毒，但那并不意味着，她会很快一命呜呼。” 凤宁易看着她那自信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打鼓。 如果太后能很快死在这慈云寺，他也还是可以将此事推到皇上身上。 可如果太后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看你这样子，是又想对太后下毒手了？看来我得在太后身边守着才行了。”萧意欢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如果我真的想杀了她，早就下手了。有竹浔在她身边护着，你担心什么？”凤宁易这话听着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萧意欢忍不住笑了笑，“对哦，我怎么能忘了竹浔在太后身边护着？根本就不需要我担心什么。竹浔自然会保护好太后。这半年时间，他只能浪费在这里了，我得去好生安慰他一下。” “半年？”凤宁易听到她说竹浔还要在这里半年时间，只觉得一股怒火蹿了上来。 那岂不是意味着，太后还能活上半年？ 他之前的谋划不仅落了空，还让萧意欢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真可谓是……得不偿失啊！ 萧意欢见他恼怒，心中更加高兴，“是啊，至少半年。我也保不准我能不能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找到解毒的法子。不过就算能找到，我也不会用在太后身上。” 她可是巴不得看到太后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好过？ “罢了，这一局，就算是你赢了。”凤宁易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忽然就觉得，输了也没什么。 “本来就是我赢了，什么叫算是？”萧意欢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留神手上的动作，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药罐子，被烫了一下。 她急忙将手收回来，正想从医馆里摸出一块冰来冷敷一下，手腕就被凤宁易抓住了。 “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他眼中的怒火，比知道太后还能活半年还要多。 “要不是你非得来这里惹我，我也不会伤到自己了。”萧意欢一个白眼扔过去。 凤宁易还好意思说她不小心？ 如果他不在这里，她又怎么会被烫伤。 而且他抓着自己的手，让她根本没有办法从医馆里拿冰块出来冷敷，这会儿伤口是火辣辣的疼。 凤宁易没有再说话，而是从身上摸了一盒药膏出来，想要抹在她的伤口上。 结果被萧意欢用力挣脱开了。 “你这药膏里，恐怕又加了别的什么东西吧？” 第五百二十七章 差点露馅 凤宁易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意欢，这天下我害任何人，都不可能会害你，你就这般不信任我？” “因为你不值得。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不要打扰我处理伤口。”萧意欢眼见着自己的伤口越发红肿，全然没有了和他废话的心思。 凤宁易将药膏放到一边，转身走了出去。 萧意欢并没有用他的药膏，尽管她已经用医馆里的仪器确认了那药膏并没有问题。 但那毕竟是凤宁易的东西，就算再好，她也不能用。 她端着药到了太后的禅房，却没有看到太后的身影。 只得回头询问竹洵。 “还以为你能有多聪明，结果也没有能看出这禅房有什么问题。”竹洵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还笑话了她一句。 萧意欢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屏风后面的墙壁看着不太对，于是就走了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墙角的机关。 没想到，太后在慈云寺的禅房里，居然还有个密室。 那密室之中放着的，应该是些时间难得的珍宝吧？ 萧意欢想要进去看看，但又怕惹来太后的怀疑，只得先退出了房间。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她才收到竹洵的信号，说太后从里面出来了。 萧意欢重新端着药到了太后的禅房，发现太后的身子比先前虚弱了许多，脸色也变得极差。 “太后是不是偷吃了什么补药？”她忙问道。 太后如今这情况，是吃不得补药的。补药一吃下去，会将她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毒性再次激发出来。 根本是在自寻死路！ 她明明和太后说过入口的每一样东西都得经由她同意，尤其是不能吃补药。 “没有，哀家才到这里，能吃什么补药？”太后矢口否认。 但萧意欢为她诊脉，却发现她的脉象不再如之前那般平稳，显然是在说谎！ 从她所散发出的气息来看，她是吃了人参，而且还是千年人参。 “先前我告诫太后不能吃补药，并非是不想让太后快点好起来，而是因为那毒药特殊，若是太后服用补药，会让余毒重新发作，到时候，就算是神仙也难救。” 她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太后的命，让她能多活一段时间，奈何她自己非得要作死。 凤宁易还在外面盯着，她也不能将太后带到医馆去，只能先用金针稳住太后的情况，再想别的办法。 足足用了一天一夜，才将太后从阎王殿里拖回来。 她累得跌坐在地上，只觉得头昏眼花。 察觉到有人靠近，她本能地警觉起来，扶一旁的桌子站了起来。 “你这样，让我不得不怀疑我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的气味，能让你如此……”反感。 凤宁易原本只是想来关心她一下，却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防范你，是一种本能。更何况……”她如今还没有能恢复过来，身体机能处在很低的水平。 自然就更加紧张了。 “好一个本能。既然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地位，再差一点也没有关系。”凤宁易大步走到了她面前，与她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 萧意欢身后是墙，躲无可躲。 她的眉心皱成了一团，由内而外地恶心着眼前的人。 “你该不会以为，我没有办法对付你吧？”萧意欢说着，手心里忽然出现了一只飞虫。 那是先前她从伽罗那里要来的，养在了医馆里，以备不时之需。 用在凤宁易身上，还真有一点浪费。 看到她手中的飞虫，凤宁易并没有后退，而是眯着眸子说道：“伽罗果然还活着。” 萧意欢心头一惊，她还以为这蛊虫很是常见。 难道说，只有伽罗手中才有？ 那她岂不是间接地暴露了伽罗的行踪。 “伽罗？你见过她？”萧意欢看着他，问得极为认真，眼中还带着几分期许。 好似她根本就不知道伽罗在何处，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一样。 “没有，她离开京城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她。我之所以会提起她，是因为你手里的蛊虫，只有她才能养出来，因为她是五毒教的圣女。” 萧意欢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要是她拿这蛊虫的时候和伽罗问个清楚，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这是她很久以前给我的，我一直养在身边。要不是因为你，我可不想浪费她给我的蛊虫。”萧意欢也不管他会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让他怀疑伽罗还活着，更不能让他知道伽罗就在她身边。 “我就知道，她不可能还活着。没有人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活下来。就算是她也不行。”凤宁易松了口气。 伽罗若是还活着，定然会是他的心腹大患。 “你的意思是说，伽罗她……我还以为，她会为自己报仇，我能在京城听到她的好消息。这么久过去也没有能有什么好消息传来，我就该猜到是这样的结局了。” 萧意欢的眼中有泪光闪烁。 如果她那时候没有在落月崖遇到伽罗，伽罗肯定已经凄惨地死去了。 幸亏那时候夜染尘一时兴起要带她去落月崖。 “你……在为她伤心？”凤宁易看着她眼中的泪光，似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只让她备受折磨的蛊虫，就是出自伽罗的手，她居然还会为伽罗伤心？ 看来，她是真的很容易原谅其他人，但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她为你做事，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你用她的命威胁她，她绝对不会听命于你。而她当初想要用齐柔续命，也只是因为她不甘心，想要手刃自己的仇人。” 萧意欢之所以会对伽罗有同情心，便是因为如此。 在她眼中，伽罗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凤宁易看中了她的能力，所以与五毒教的人联手，将她逼上绝路，让她不得不为凤宁易做事，以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归根到底，都是凤宁易的错。 若是没有他，这天下也就太平了。 不过那样一来，她是不是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毕竟她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原主要回京嫁人。 第五百二十八章 关键人物 要是夜染尘没有因为凤宁易的缘故变成傻子，萧长乐和萧玲珑肯定会抢着嫁给他，哪里还会将机会让给一个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 所以凤宁易这人物，不但必须存在，而且还很关键。 要是少了他，完全没法推动剧情。 “你说的仇人，指的可是我？”凤宁易并没有发现她已经陷入了沉思，眉头微皱地问了一句。 难怪萧意欢对他的厌恶如此之深，原来还有伽罗的原因在里头。 看来，伽罗没有少和她说自己的事，说夜欢宫里的事，说他有多卑劣，多可怕。 “不只是你，还有五毒教的人。她原本想着，先回五毒教收拾了那些人，再回头来收拾你的。谁知道这一去，却是……” 萧意欢说着，眼中再次有了泪光。 这一刻，凤宁易突然希望伽罗还活着。 或许，萧意欢就不会将这笔账也算在他身上了。 而今伽罗死在了五毒教的人手中，萧意欢肯定会认为，是他在暗中告诉了五毒教的人伽罗要回去寻仇，让他们提前做好了准备，将伽罗一步步引入到了陷阱之中。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他知道，伽罗一旦复仇成功，五毒教会落入她手中。 一旦她掌控了五毒教，肯定会用五毒教里最为厉害的蛊虫来对付自己。 到时候，他可就难逃一劫了。 所以，他那么做，只是为了自保。 只是这个理由，在萧意欢这里并不成立。 “或许她并没有死呢？只是被五毒教的人给软禁起来了。毕竟她是五毒教的圣女，不是他们能轻易动手杀害的。你若是想要找她，可以到五毒教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 凤宁易这是想将她引去五毒教？ 他明知道伽罗已经身中剧毒逃出五毒教了，根本就不可能会在那里，为何要这么说？ “五毒教可不是那么好去的。你是想让我去送死？”萧意欢知道他肯定有什么目的，但他不肯明说，自己就只能胡乱猜测。 凤宁易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你想要见她，就只能到五毒教去，否则，你要从哪里知道她的下落？” “你呀。你不是言之凿凿地说她死了么？显然你是知道消息的。如果不是你和五毒教的人传信，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伽罗要回去？伽罗心思缜密，是不会轻易就死在他们手里的。” 萧意欢很想知道，她在凤宁易的眼中，究竟是聪明还是蠢。 他明明知道他在她心里是头号嫌疑人，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么说，都怪我了？你都能理解她，为何就不试着理解一下我？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看我所做的事，也会觉得合情合理的。”凤宁易想让萧意欢明白，这世上没有人不自私。 就算是她也不例外。 否则当初太后让夜染尘迎娶刘冰露，她为何会那么伤心？ “少美化你的行为。就算我站在你的角度，我也会觉得你所做的一切分外恶心，是常人根本就无法接受的恶心。”萧意欢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换位思考可不是这么用的。 凤宁易的眼眸之中闪过一重重怒意，但最终都被他给平息下来。 除非他能将萧意欢变成他的同类，否则，她永远也不可能会理解他所做的一切。 “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萧意欢看着他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慌张。 凤宁易这人，一旦平静下来，不喜不怒的时候，才是最让人胆寒的。 因为你没有办法摸清他的心思，完全猜不中他在想什么。 “意欢，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凤宁易说完，转过身消失了。 萧意欢看着天边的朝霞，心中的寒意更胜了几分。 凤宁易这么说，肯定没好事。 或许，他是因为失去了伽罗这颗棋子，没有能完成原有的计划，所以想再从五毒教里找一个能帮他的人来。 她可不能莫名成为了凤宁易的帮凶。 太后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萧意欢原本答应太后，要留在这里直到她痊愈。 但因为她私自吃了补药，这身子，永远也不可能痊愈了。 “真的有那么严重？哀家不过就是吃了一颗人参而已。”对太后来说，这个消息无异于晴空霹雳。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在密室里吃了千年人参，想让身子快点好起来，却因此再也没有办法好起来了。 “太后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差人去找大夫来看。我好不容易才将太后的命救回来，可太后非是不听我的话，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我也无能为力了。” 萧意欢说到这里，还叹了口气。 “你一定要救哀家，哀家不想死！”太后抓着萧意欢的手臂，苦苦哀求。 “我只能想办法为太后续命，至于太后能活多长时间，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萧意欢面上悲凉，心中却分外窃喜。 她正愁找不到个合适的理由离开，要是偷偷回到京城，被太后发现，肯定会大闹一场。 “怎么会这样？萧意欢，哀家告诉你，你若是治不好哀家，一定还有人会怪在皇上身上的。到时候，你可就没有办法说清了。”太后没了别的招数，只能威胁她。 萧意欢笑出了声，“你尽管放心好了，太后会一直在慈云寺为百姓祈福，直到她彻底被人忘记。” 太后才离开几日，京城之中已经没有人再讨论与她有关的事了。 再过上个半年，她就会彻底被人遗忘，再也不会被记起。 等到人们想起她来的时候，她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 “你……这果然是你的阴谋！哀家就知道，你哪里会那么好心医治哀家，还让哀家找个清幽之地养病，通通都是假的！萧意欢啊萧意欢，你真是好狠的心！” 太后捶胸顿足，一张脸顷刻间变成了猪肝色。 她捂着心口，呼吸变得分外急促，难受得再也没有办法说出半个字来，只能死死瞪着萧意欢。 第五百二十九章 以身犯险 “太后，你的情绪可不宜太过激动。否则，你毒发的次数会变得越来越多。现在是十天一次，以后很有可能会变成五天一次，一天一次，甚至于……一个时辰就发作一次。” 到最后，太后会完全没有办法忍受那样的痛苦，恨不得自己能一死了之。 太后被她吓住，不敢再生气，慢慢地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萧意欢是唯一能救她的人，她若是将人给气走了，就彻底没救了。 “你医术高明，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对不对？”太后用讨好的语气说道。 变脸比翻书还快，萧意欢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如果你听了我的话，没有吃那千年人参，我或许还能救你。但现在，我只能回京城去看看我师父给我留下的医书，说不定还能找出医治你的办法。” 见萧意欢的态度软下来，太后松了口气，“那就……那就快回去吧！你一定会找到办法的，一定！” “太后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吃任何补药了。一日三餐就按着我之前写的来。”萧意欢为她准备了一个“食疗药方”。 里面尽是些粗茶淡饭，是太后这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看了都会觉得没胃口的膳食。 但为了活命，她不得不那么吃。 “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肯定会按着你说的做，绝对不会再吃任何不该吃的东西了。”太后已经得到了教训，以后但凡是萧意欢说了不能吃的东西，她都不会再碰。 萧意欢点了点头，满意地走出了房间，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她快马加鞭，很快就回到了辰王府。 夜染尘看到她，还有几分惊讶，“太后居然这就让你回来了？” 还以为肯定得缠着她十天半个月的，结果才几日就放她走了。 萧意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他。 夜染尘眉心一皱，“你就不怕她不听你的，继续吃补药？万一凤宁易利用这一点，找几个庸医糊弄她怎么办？” 萧意欢并不担心这个问题，“我已经和她说过，这世上唯一能救她的人是我。她这般惜命，不会再相信其他人。而且她之前吃了千年人参，差点命丧黄泉，绝对不敢再吃补药了。” 夜染尘点了点头，“前两日凤宁易不在京城，是不是去了慈云寺？” 他原本也想要去的，可被其他的事缠住了，正打算明天出发到慈云寺去看看，她就回来了。 “是，他来过，不过被我气走了。差一点就被他知道了伽罗还活着，还好我机智。”萧意欢回想起那时候的场景，还有几分紧张。 凤宁易看似相信了他的说法，但心里怕是免不了还是会有怀疑。 所以这几日，她不能去见伽罗。 “说起伽罗，我已经好几日没有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夜染尘特意去铺子里找过伽罗，想让她帮忙认一只蛊虫，那是北堂奚岚从天机阁抓来的某个人身上取出来的。 他想知道那蛊虫有什么用处。 结果铺子里的人却说，她早前离开，没见回来。 她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先前拿来的蛊虫，尽数被她给拿走了。 “她不见了？”萧意欢听到这话，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匆忙赶到铺子里，查看了一下伽罗的房间，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又到京城各处她认为伽罗会出现的地方寻找，也未曾寻找到她的踪迹。 “难道说，是珠儿告诉凤宁易，我身边有个会养蛊的人，所以凤宁易让人将她给抓走了，还拿走了她带来的蛊虫？”萧意欢只怪自己那时候急于对付凤宁易，根本就没有想过一只蛊虫就会暴露了伽罗的行踪。 “应该不是。铺子里的人说，他们是看着伽罗走出去的她手里拎着一个篮子，没有带其余的东西。这房间里这么干净，或许是因为她后面回来一趟，将剩下的东西都给拿走了。她也是会轻功的，可以出入这里不被察觉。要是被抓走的，免不了会闹出动静来。” “就怕之后来这里拿走东西的人不是她。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像是故意要抹去翻找的痕迹。”萧意欢越想越担心，回到王府里将小狼牵了出来。 王府里还有伽罗穿过的衣服，她让小狼嗅了嗅衣服上残留的气味，便带着它出去寻找伽罗的踪迹。 而小狼在京城之中一路前行，最后，停在了夜欢宫的其中一个入口前。 这下，萧意欢不能再安慰自己伽罗只是有急事出去了。 她是真的又一次落在了凤宁易手上。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拿出了那只蛊虫，凤宁易也不会知道她还活着。”萧意欢分外自责。 “我倒是觉得，不能一味地往坏处想。说不定，她是以另一个身份接近了凤宁易呢？如今她那张脸，就算是我看了，也不会将她与伽罗联系在一起。凤宁易再聪明，也猜不到她会脱胎换骨得这般彻底。” 在萧意欢拿出那只蛊虫之前，凤宁易已经认定伽罗死了。 而她那一番解释，是完全说得通的。 更何况她当时还表现出了一副伤心的样子，凤宁易不该再怀疑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她为了报仇，以身犯险？”萧意欢先前问过她，为何要到观音庙里去将蛊虫给偷回来，如果被人发现可就惨了。 那时她的回答是：“我活着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仇。我不想再看着我的仇人逍遥自在。我必须要亲手杀了他！” 萧意欢理解她的心情，还宽慰了她几句，但并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快采取行动。 如今想来，她从毒池里带回那些蛊虫，就是为了能尽快用在凤宁易身上。 “不行，她这样做太危险了。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出来。”萧意欢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如果凤宁易还不知道伽罗的身份，她贸然出手，只会让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她既要保证伽罗的安全，还要保证凤宁易不会猜出她的身份，实在是太难做到了。 要是伽罗在夜欢宫里遇见了珠儿，被珠儿认出来……后果也不堪设想。 第五百三十章 娇娇被抓 “你可知道珠儿的下落？”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了珠儿这个麻烦。 珠儿可是真真切切看过伽罗的脸，甚至还对伽罗用了摄魂术，如果她与伽罗相遇在夜欢宫里，珠儿必定会揭穿她的身份。 “那日珠儿被人从铺子里带走之后，我一直让人寻找她的下落，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发现。不过我想，伽罗对她应该会有所防备，不会轻易与她面对面，你无需太过担心。” 伽罗是个聪明人，她既然能想到办法混入夜欢宫，肯定已经猜到了自己如果与珠儿相遇会有什么后果。 “话是什么说，但留着珠儿，始终是个隐患。”萧意欢说道。 珠儿的摄魂术之厉害，不输冷炎。 她倒是能轻易防备住这摄魂术，但是其余人可做不到。 凤宁易手中有她这个武器，能轻易控制人心，甚至可以将人困死在幻境之中。 “我会继续让人留意珠儿的下落，尽快将她给找到。”夜染尘也知道，珠儿这般厉害，若不多加提防，只会留下无尽的隐患。 “若是发现她，不要轻举妄动，交给我处理。”萧意欢可不想让他们的人被珠儿控制。 珠儿这个麻烦，既然是她惹来的，就得她亲自来解决才行。 夜染尘眉心微微一皱，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倒是想替萧意欢解决珠儿，可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本事，觉得还是交给萧意欢更为稳妥保险。 “其实，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顺利抓到她。如果冷炎……算了，他肯定会用之前那句话搪塞我。”萧意欢已经猜到了自己要是去找冷炎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这问题，还是她自己来解决吧。 大不了狠心一点，毁了珠儿那双眼睛，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帮着凤宁易害人。 萧意欢回到王府，意外发现，书房里居然有一封信。 她打开一看，发现那封信是伽罗留下的，她说她去找凤宁易寻仇了，很快就会回来。 “连我都不敢说这样的话，她对自己倒是自信。”萧意欢眉心皱成一团。 越是自信，就越是容易露出马脚。 萧意欢再次担心起她的安危来。 要是被凤宁易发现了她的身份，必定会用从前的手段威胁她为他做事。 她将那封信烧掉，正要拿起书架上的医书来看，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能为太后续命，窗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能轻易闯入王府的人可不多，萧意欢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阿染！” 夜染尘听到她的声音，飞速赶到了书房里，却发现里面已然空无一人。 他的心顿时一凛。 “意欢？”他一面喊着一面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看到地上掉落的发簪，夜染尘笃定她是被人给掳走了。 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未免太过嚣张，太不将他给放在眼里了。 夜染尘牵着小狼，追了出去。 一路追到了一个小院之中，才终于看到了萧意欢的踪迹。 让他意外的是，抓走萧意欢的，竟是冷炎。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夜染尘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 于是问了一句：“娇娇呢？” “被夜欢宫的人抓走了。我终究没有能逃得过。”冷炎回答。 当初萧意欢治好娇娇的脸，他还以为自己与娇娇以后不会再被人追踪到了。于是便放松了警惕。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凉州被人给盯上。 娇娇被夜欢宫的人带走，给他留下了一个字条，让他到京城来赎人。 用自己将娇娇换出来。 “凤宁易不是已经给了你解决的办法，你为何还要带走意欢？”夜染尘看了一眼萧意欢，发现她居然一脸淡定，仿佛被绑架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想让王妃帮我一个忙。”冷炎回答。 “你想让意欢帮你的忙，大可以到王府来找她，何必要用这样的方式？” 这是求人帮忙该有的样子吗？ 冷炎垂眸，似是有几分愧疚，“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凤宁易起疑心。我……想利用王妃换回娇娇。” “你说什么？！”夜染尘的声音近乎失控。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冷炎说，他要用萧意欢从凤宁易的手中换回娇娇。 这会不会……太荒谬了？ “王爷先不要激动，我绝对不会让王妃受到半点伤害，只是……只是借用一下王妃。”冷炎似乎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措辞，犹豫了半晌只能说出“借用”二字。 夜染尘原本就觉得荒谬，听到他这么说，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凭什么认为，凤宁易会同意这样的交换？” 他甚至不知道冷炎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认为萧意欢在凤宁易心中很重要。 “先前我曾对凤宁易用过摄魂术，试图找出他的弱点，结果发现，王妃……便是他最大的软肋。”冷炎也知道他这么说，夜染尘肯定会不高兴。 但这就是事实，他看得真真切切。 夜染尘想要反驳，却听萧意欢道：“他居然做戏做到连自己都骗了。这样也好，我正愁没法找到合适的理由去夜欢宫，既然机会送到了手边，没有理由不抓住。” 萧意欢并不认为凤宁易有多在意她，觉得他只是因为做戏做得太过逼真，所以连自己都相信了。 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到夜欢宫里去探个究竟。 “你可认识珠儿？不对，珠儿是我为她取的名字。她是个看上去只有孩童模样的摄魂师，之前我被她所骗，与阿染产生了罅隙。还好阿染及时揭穿了她的身份。” 说到这里，萧意欢不由有几分疑惑，凤宁易已经有珠儿在身边了，还要冷炎做什么？ 是觉得珠儿这样子无法混入皇宫对皇上下手，所以还是想要让冷炎为他卖命？ “我倒是听师父说起过她，说她为了练成摄魂术最高境界走火入魔，身高永远只能保持那样。纵然多年后她容颜变老，也还是无法恢复原来的模样。” 冷炎眉心微皱，继续道：“师父说过，那个人很危险，若是碰到，一定要远离，千万不要与她正面交锋。” 第五百三十一章 想去就去 “危险？怎么个危险法？我倒是觉得，她的摄魂术与你差不多，是不是你师父与她有什么渊源，怕你会伤害她，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萧意欢并不觉得珠儿有多危险。 毕竟她之前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珠儿控制的，后来她有了防备，珠儿就没能控制住她了。 要是珠儿真有那么可怕，她又怎么可能会躲得过？ “我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这么说。大概是因为珠儿曾差点练成摄魂术的最高境界，所以她拥有能让摄魂师失去摄魂术的能力吧。” 冷炎一直遵守原则，从不打扰别的摄魂师，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会与珠儿相遇，也就没有打听那么多。 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珠儿可以废了他的摄魂术。 “如果是那样，你就无法对付她了？”萧意欢原本还在心里计划了一下，想着或许能让冷炎对付珠儿，让珠儿再也无法害人。 看来，这世上能信得过的，还是只有自己。 “不但不能对付她，反而还有可能会被她给废掉。我不明白的是，凤宁易已经有了她，为何还非得逼着我为他做事？” “珠儿身材娇小，无法通过易容伪装混入皇宫，也就没法达成凤宁易想要的目的。所以凤宁易才想要你。”萧意欢解释道。 冷炎的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如此说来，他是不会放过我了？就算这一次我能让他放了娇娇，他也还是会想别的办法？” 萧意欢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因为她心中清楚，凡是凤宁易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完成不了的。 他会不择手段，穷尽各种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娇娇，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牺牲品。 “他很清楚你的软肋是娇娇，所以……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带着娇娇从夜欢宫出来之后，阿染会带你们去一处安全的地方暂时安置下来。凤宁易很快就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为他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你与娇娇也就不用再有什么担忧了。” 冷炎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神情并没有轻松多少，“那得是什么时候？” “不会太久。以凤宁易如今这焦急的样子来看，他撑不过三个月。”凤宁易最近的种种行为，已经预示着他的耐心越来越少了。 很快，他就会采取行动。 “其实，只要能护得娇娇周全就好，我可以留在你们身边，说不定能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对冷炎来说，这世间的一切都没有娇娇重要。 只要娇娇平安无恙，他不怕面对任何危险。 “你会摄魂术，留着你自然有用，就怕……你会遇上珠儿，到时候被他废去了摄魂的能力，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冷炎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只会摄魂术而已。 一旦失去了摄魂术，他怕是基本生活都难保障。 “还没有见过她，又怎么会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本事？她能废掉别人的摄魂术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说不定她与传闻中相去甚远呢？否则，又怎么会连王妃都控制不住？” 萧意欢听了前面那几句，原本是想要夸他两句的。 可他后面说的话，却让她眯起了眸子，不悦地说道；“那只能证明我很厉害。” “王妃当然厉害。我出师这么久，除了师父，你是第二个不受我摄魂术控制的人。我对王妃很是佩服。”冷炎自从见了她，便对她钦佩有加。 “这还差不多。”萧意欢满意一笑。 两个人有说有笑，似乎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夜染尘不想让萧意欢去，但又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止她，只能在一旁生闷气。 “阿染？”萧意欢终于发现自己忽略了他，轻轻喊了他一声。 “你若是想去，就去吧。务必要格外小心。”夜染尘说道。 “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我想知道的是，你可想好了要将娇娇藏到哪里？” 绝对不能是一个轻易就能被凤宁易找到的地方。 也不能是个生活条件太艰苦的地方，冷炎肯定不放心。 要找一个能生活无忧还不被人发现的地儿，着实不容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安排好。”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看了一眼冷炎，知道如果不能说出那地方来，他不会安心，于是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安排，不如就说出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天机阁。我会带去天机阁，那是凤宁易的人永远也不会想去的地方。”夜染尘想来想去，这京城之中，唯有天机阁是最安全的。 要是将人藏在那里，凤宁易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你不用担心她在天机阁会受苦。北堂奚岚会照顾好她的，顶多是在那里委屈一阵子而已，也好过被凤宁易抓到受折磨吧？”萧意欢知道冷炎对天机阁没什么好印象。 但相比于让娇娇待在别的地方，随时都有被抓回去的危险，天机阁绝对是个好去处。 “那就麻烦王爷了。”冷炎对着夜染尘郑重地行了一个礼，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交给他。 “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萧意欢最怕的里头夜长梦多。 既然现在有机会，不如就抓住这机会往夜欢宫去。 她与冷炎并肩前行，用了一炷香时间，到了夜欢宫外。 冷炎与门口的人说明来意之后，二人便站在那里等。 还以为怎么都得等上一阵子，但凤宁易却来得极快。 他快步走到冷炎身边，近乎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就将萧意欢带到了自己身边。 “你以为，这样的招数在我这里会有用？”还不忘嘲讽冷炎一声。 冷炎却得意地笑了，“你该不会以为，将人抢过去就行了吧？” 凤宁易这才发觉萧意欢的样子不太对劲，她双目无神，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难不成，是中了摄魂术？ 可以她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会中招？ “你用摄魂术控制住了她？怎么可能？”凤宁易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第五百三十二章 最厉害的摄魂师 毕竟怀中人的样子看着，与中了摄魂术的状态一模一样。 “她若是有防备，自然不会中招。但因为我去找她时，是向她求救，她听着我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到娇娇被你抓走，一时怒从心起，自然就对我没了防备，所以，我轻易就控制住了她。如今她脑中所看所想，全然由我控制。而她醒来，亦会觉得一切是真的。” 冷炎这话，是在威胁，但凤宁易的脸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让人去将珠儿喊了过来。 看到那小小的身影，冷炎心中没来由地害怕。 既然是师父警告过的，他又怎么会不怕？ 万一当真被废了摄魂术，他以后还要怎么活？ 他行走江湖到现在，靠的就是这唯一的本事。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叫珠儿，我叫……” “不管你从前叫什么，以后你就叫珠儿，这是意欢给你取的名字，你该珍惜才是。”凤宁易打断了她的话。 珠儿没再反驳，抬头看向他怀中的人，“她这是……中了摄魂术？是谁有如此大的本事，居然能让她中招？” 她还以为这世上，就只有她能在萧意欢身上成功一次，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控制住她。 “你可能解开这摄魂术？”凤宁易问道。 珠儿摇了摇头，“我们摄魂师之间，互不打扰，这是规矩。” 凤宁易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在我这里，并没有什么规矩可言。我只问你，能还是不能。” 珠儿当然不愿意为萧意欢解开摄魂术，毕竟她如今在控制之下，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那个摄魂师想让她挥刀自尽，她也会照做。 但这可是凤宁易给她下的命令，她哪里敢不从？ 只能说：“那就试一试好了。我不清楚对方的能力，所以这摄魂术能不能解开，只能看运气。” 说罢，珠儿就让凤宁易将萧意欢放下，她站在萧意欢面前，与她平视，看向她的眼睛。 但半晌之后，并没有什么效果。 “看来，对她用摄魂术的人是个高手，能力在我之上，所以我没有办法解开这摄魂术。”珠儿并不希望这世上有人的摄魂术比她还要厉害。 但只要她破解不了萧意欢的摄魂术，承认这一点也无妨。 “你先前不是和我说，冷炎绝非是你的对手吗？怎么现在你却连他设下的摄魂术都没办法解开？”凤宁易闻言，恼怒不已。 珠儿曾在他的面前说，所有的摄魂师之中，只有公孙云雀能打败她。 而公孙云雀早就已经死了，所以她是现存的摄魂师之中，最为厉害的一个。 可如今，她却是连别人的摄魂术也没有办法解开，全然是个废物！ “冷炎？她是中了冷炎的摄魂术？”珠儿好似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一样，将目光落在了冷炎身上。 冷炎被她那绯色的目光一看，还有几分心悸，但旋即他就发现，他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珠儿盯着他，一直到她那双眸子变成了血红色，也没有能控制住冷炎。 倒是冷炎，差一点控制住了她。 若非是她及时将自己的目光收回去，此时怕是已经对冷炎听之任之了。 冷炎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年师父明明说过她很厉害，让自己不要招惹的。 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公孙云雀居然将他的眼睛给了你？”珠儿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 冷炎也听得一怔，“你说什么？” 他师父将眼睛给了他？ 他这双眼睛，是他师父的？ 这会不会太过荒谬了？ “公孙云雀真是疼爱你这个徒弟到了骨子里，他知道他死后我肯定会找他最为亲近的人报仇，为了能护住你，所以他将自己的那双眼睛给了你，让你可以对付我。他的心思，还是如从前一般毒辣。” 珠儿那张稚嫩的脸，一旦狰狞起来，也是极为可怕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完全不用怕你？”这时候，救人最重要，只要能将娇娇救出来，冷炎也管不了那么多。 只要知道珠儿无法废了他的摄魂术就行了。 珠儿没有回答，但她这样子，等同于默认。 “凤宁易，你若是现在将娇娇还给我，我就可以放过萧意欢。否则，我会让她受尽痛苦折磨，让她重复她人生中最为痛苦的时刻！” 不用害怕珠儿，冷炎一下就有了底气。 凤宁易听了他的话，看了看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萧意欢，冷声道：“你若是想让你的娇娇活着，就不要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身旁的人浑身颤抖，一副痛苦到了极点的样子，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滑落下来，她死死咬着嘴唇，几乎咬出了血，一双手也紧握成拳，重重地挥在地上，以这样的方式缓解自己的痛苦。 凤宁易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冷炎一定是让她重又经历了当初被蛊虫折磨的时候。 眼见着她的一张脸逐渐变得惨白，他终究不忍心，让人将娇娇带了出来。 “只要我带着娇娇平安离开这里，她就不会有事了。不然的话，我会让她一直一直被困在幻境之中。”冷炎的话，掷地有声，让凤宁易不敢再有任何轻举妄动，放他们离开。 他将萧意欢抱在怀中，在她的耳边柔声安慰，试图将她唤醒。 但却徒劳无功。 他只能将脾气发在了珠儿身上，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废物，我要你何用？” 珠儿也是一脸不甘心，“谁能想到，公孙云雀为了保护他，居然会将自己的眼睛给他？要知道，他那双眼睛，是这世上最为厉害的。冷炎根本就不配拥有。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利用，只会白白浪费！” 听到这话，凤宁易的眼中浮现出一片冷霜，“你这意思是，如果你拥有那双眼睛，就会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摄魂师，无人能及？” 珠儿点头，“那是当然。我甚至可以同时控制住数十个人，让他们一同进入到幻境之中。如此一来，你还怕我帮不了你的忙？” 第五百三十三章 继续装 “我一定会让人，挖出他那双眼睛给你。”凤宁易说罢，见怀中的人渐渐平息下来，立刻让人将冷炎和娇娇抓回来。 可是，他们走出夜欢宫之后，就没了踪迹，根本就无从查找。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冷炎在知道他那双眼睛是公孙云雀的之后，立刻就懂得该怎么用了？否则，我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到他的行踪？”凤宁易并不知道，他们一出夜欢宫，就被夜染尘的人接走了。 所以才会遍寻无踪。 “罢了，既然我能抓到他一次，就能抓到他第二次。意欢对他有了戒备之后，也不会再中他的摄魂术。”凤宁易说到这里，心中忽然涌起了几分担忧。 如果冷炎还是从前的冷炎，自是不用担心。 就怕他知道自己那双眼睛是公孙云雀的之后，开始摸索那双眼睛的用法。 一旦他掌握了新的用法，怕是……不过，意欢这般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避开他那双眼睛。 凤宁易心想，只要冷炎无法利用意欢威胁他，他也就不用有任何顾虑了。 他将萧意欢抱起来，正要将她带去自己的房间，就看到怀中人睁开了眼睛。 看到他，萧意欢下意识地推了他一下，从衣袖里拿出了金针。 “你看到冷炎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反而还中了他的摄魂术被他带到了这里？”凤宁易并没有将她放下，而是用责备的语气说了一句。 萧意欢微微皱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中了摄魂术？所以方才我并不是在做噩梦，而是冷炎在搞鬼？” 她一脸的无辜，眼中甚至还有方才受折磨泛出的泪光。 凤宁易的心一下就软了，“不怪你，只能说他太过狡猾。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人将他抓回来，到时候，也让他吃尽苦头。” 萧意欢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向他，“他来找我，说你抓走了娇娇，可有此事？” 凤宁易没有回答。 “你不说话，那就是确有此事了？不过，他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还故意让我重受蛊虫的折磨，我现在连手都还在抖。” 萧意欢将自己那双颤抖的手举到了凤宁易面前。 凤宁易用大掌包裹住她那只纤纤玉手，说道：“他利用你威胁我，让我放了娇娇。不让你受苦，又怎么能让我心疼？” 萧意欢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若是想让我帮忙，只需要说一声就是了，何必用这样的方式？看来，他也不过是个卑鄙小人罢了。从前是我将他看得太高了。看在他也帮过我的份儿上，这次的事就不计较了，以后可千万不要再遇到我。” 她说完，似乎才察觉到自己还在凤宁易的怀抱之中，赶紧推开他下来。 “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人，为了你就这么放走了，你对我就没有半句感谢？”凤宁易看她转身要走，忙抓住她的手腕。 “感谢？要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对我下手，还让我重受痛苦折磨，你还想让我谢你？”萧意欢扔了一个白眼给他。 但她还没能走出去两步，就摔在了地上。 显然，她还没有能“恢复”过来。 凤宁易上前将她扶起来，“我看你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珠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还从未见过凤宁易对谁有真正的温柔。 他这人习惯了虚与委蛇，对谁都挂着一张假脸，他待人要多虚伪有多虚伪，偏偏还都能让人信以为真。 而萧意欢对他来说，是真的不同。 似是察觉到了她在想什么，凤宁易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珠儿垂下头，大声说道：“属下不敢。” 凤宁易扶着萧意欢往里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对着她厉声说道：“你最好是不敢。” 萧意欢被他带到了房间里，趴在桌上半晌没有说话。 “可是难受得厉害？”凤宁易也不知自己能如何帮到她，只能小心翼翼地问上一句。 “天旋地转。从前两次中了摄魂术，并没有这样难受。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概是因为，重新经历过之前的痛苦，所以还没有能恢复过来。” 萧意欢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而后问道：“看你这生气的样子，冷炎和娇娇没有被你抓到？” “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凤宁易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只觉得哭笑不得。 在她看来，就算自己受苦，但能看到他吃瘪，也是一件开心的事么？ “难得能有人算计到你头上，我自然高兴了。你这一生都在算计别人，也该被别人算计算计。” 萧意欢说的并不是冷炎，而是她自己。 能将凤宁易蒙在鼓里，还多亏了冷炎出了这主意。 “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可以用你来威胁我的。我还以为，我将我的心思藏得极好，除了你，不会有人知道。”凤宁易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温柔在里头。 可他的温柔，萧意欢全然不敢相信。 这次他救下自己，到底是因为他心中有她，还只是想要通过此事加深自己对他的信任，她还不得而知。 “我之前问他，他分明和我说，珠儿很厉害，他根本就比不过，还担心会被珠儿废掉摄魂术。但看样子，似乎是他赢了？” 萧意欢听到凤宁易让人将珠儿带来的时候，还有过担心。 尽管她可以装出不被珠儿破解掉摄魂术的样子，但珠儿若是觉得她废了冷炎的摄魂术，控制也就不再存在了，冷炎也还是会有危险。 结果却让她分外诧异。 冷炎那双眼睛，竟是公孙云雀的，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摄魂师的眼睛。 他完全不用害怕珠儿。 “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或许是因为珠儿之前受了伤，还没有能恢复过来，所以才会如此吧。” 凤宁易自然是不会将实情说给她的，万一被她知道冷炎的摄魂术才是这世上最为厉害的，她肯定会不计前嫌，与冷炎和解。 再借机让冷炎帮她的忙。 萧意欢的心思，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第五百三十四章 南疆巫女 萧意欢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说实话。 不过也无妨，反正那时候他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得赶紧找到伽罗，劝她离开这里。 毕竟珠儿就在夜欢宫，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很容易碰上。 萧意欢正想着，就听到了门外有动静。 “进来。”凤宁易应了一声。 来人一身异域装扮，身上环佩叮当，就连脚腕上都有铃铛，眉心还有一点朱砂。 她见到萧意欢，没有半点讶然，只淡淡一笑，将一只金簪放到了桌上，“公子，金簪做好了。” 若不是对她足够熟悉，萧意欢恐怕还真没法一眼就看出她来。 毕竟她连说话的口音都变了，带着一股子南疆的味儿。 凤宁易将那金簪拿起来看了看，手中的动作格外小心。 金簪上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纹路颇为细腻，甚至能看清凤凰那双眼睛。 “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凤宁易夸赞了一句。 “那我是不是可以留下了？”伽罗问道。 凤宁易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你先下去吧，我会来找你。” 伽罗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退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对南疆人有兴趣了？莫不是因为失去了伽罗，所以又去南疆找了会巫蛊之术的人来？”萧意欢看着他手中的金簪，想不明白巫女与金簪之间的关系。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凤宁易将金簪放到一旁的盒子里，淡淡说了一句。 “如果你不是非得要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来，我对你原本也没有什么兴趣。”萧意欢轻哼一声。 “也就是说，要是我不做点伤天害理的事，你连看都不看多看我一眼，是这样吗？”凤宁易这脸皮似乎是越来越厚了。 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要不是为了伽罗，萧意欢才不想留在这里。 既然已经见到了伽罗，也知道了她在这里的身份，想要找到她就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要避过夜欢宫的重重耳目，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她还得慎之又慎。 “当然不是。现在我才是连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省得自己被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给熏到。”萧意欢说完，站起身来，她扶着桌子，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你现在这样子，如果我想对你做点什么，根本就不是难事。而我之所以什么也没有做，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凤宁易再次扶住她，想要让她到一旁的床榻上去休息，却差点被她手中的金针刺中。 “我之前不是就和你说过了，你的金针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你又何必浪费力气？”他捏住萧意欢的手腕，将她衣袖里的针囊取出来，放到了一边。 “你！” 萧意欢想要将针囊拿回来，却被凤宁易圈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要不是她此刻必须表现出虚弱的样子来，她肯定会狠狠给凤宁易一脚。 凤宁易原本还想着，她会不会生气，结果低头一看，怀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晕过去了。 他忙喊来了珠儿。 “为何会这样？难道说，她还没有真的摆脱冷炎的摄魂术？”凤宁易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冷炎拥有公孙云雀的那双眼睛，能力远在我之上。或许他只是暂时放开了对萧意欢的控制，以防自己再次被抓。”珠儿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解释。 萧意欢栽在冷炎手上，也算是她自作自受了。 “不管怎么说，意欢救过他心爱之人，也算是他的恩人，他为何会如此狠毒？”凤宁易看着萧意欢痛苦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珠儿垂下眼睑，眼中闪过一抹冷笑，要论狠毒，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他凤宁易？ “我想，等到他觉得自己到了安全的地方，也就不会再对萧意欢用摄魂术了。否则，他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凤宁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定下来，“也罢。让他们回来，不要再追了。” 珠儿显然没有想到他会下这样的命令，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主子，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会错失一个好机会！” 凤宁易当然清楚这一点。 可比起看到萧意欢痛苦难受，他宁愿自己不要冷炎那双眼睛。 反正他的计策已经进行到一大半，很快就会成功了。 不过就是让他再多等两天而已，他也不是等不起。 “就按着我说的做。”凤宁易说完，转身看向床榻上的人。 她的眉心依旧紧紧皱着，嘴里还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阿染……” 在最无助的时候，她心里想到的，果然只会是他。 半个时辰之后，萧意欢睁开眼睛，撑着床沿坐起身来。 凤宁易见她醒了，忙将手中的参汤端给她，“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 萧意欢点了点头，“比起之前，舒服多了。” 她伸手接过那碗参汤，正要喝下去，却嗅到了一丝不对。 不愧是凤宁易，以为自己在她这里有了点儿信任，就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了。 “怎么不喝？”凤宁易见她手上的动作顿住，皱眉问了一句。 萧意欢将参汤送到他嘴边，“不如你先喝一口？” 凤宁易只当她是担心这参汤有毒，于是将参汤接过来，喝了一口，“这样你该相信我了吧？” 萧意欢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喝了下去，难道说，这参汤里并没有毒？ 她心中狐疑，但既然凤宁易已经喝了，她也没了别的说辞，只得将这参汤喝下。 碗底有些许沉淀，她看到之后，当即将嘴里还没有咽下去的参汤吐了出来。 她正想从医馆里拿出解毒丸来，就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吐出一口血来。 “意欢！”凤宁易大惊失色。 萧意欢一把将他推开，而后从医馆拿出了两粒解毒丸，吞了下去。 半晌之后，她才缓过来。 一张脸依旧苍白得厉害，浑身不自觉地发抖。 她的直觉果然没有错，参汤被人下了剧毒。 凤宁易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喝那一口，是因为他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就算喝了也不会有事。 第五百三十五章 暂失听觉 那剧毒并不会立刻致命，而是会让人失去五感。 到之后，她会变成一个什么也无法感知的木头人。 与末世的丧尸没有任何区别。 凤宁易果真没有安好心。 “我果然不应该信你。”萧意欢咳嗽两声，嘴角再次有了血迹。 即使她已经及时为自己解了毒，但五感还是受到了影响。 尤其是听觉，她能看到凤宁易的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却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她知道，凤宁易一定是在解释……不对，不是解释，而是狡辩。 他的计策被戳破，肯定会想尽办法为自己开脱。 萧意欢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不用再费口舌了，你说的话，我听不到。” 凤宁易有一瞬的怔愣，而后冲出了房门。 没多会儿，他带着伽罗走了进来。 伽罗走到她面前，为她诊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似是没有想到，她在凤宁易身边，居然会中这么厉害的毒。 “她中了毒，是一种会让她五感尽失的剧毒。尽管她已经采取了措施，将自己体内的毒逼出了一部分，但还是受到了影响，暂时失去了听觉和味觉。”伽罗说道。 她说话的声音，萧意欢已经隐隐约约能听到了。 但还是装出了一副迷茫的样子来。 “你可有解毒的办法？”凤宁易问道。 “身体里的余毒，并没有办法清理，只能让它们慢慢消失。所以，她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可能都无法恢复听觉。”伽罗回答。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参汤，为何会有毒？”凤宁易想不明白，他吩咐下去的时候，分明说了那参汤是他要喝的，为何还会有人在参汤里下毒？ 是想毒死他？ 可这里的人应该知道，他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不会中毒，给他下毒根本就没有用。 但要不是出于这目的，还能是什么原因？ 难不成，有人猜到了他要将这参汤给萧意欢，所以在里面下了毒？ 凤宁易立刻想到了珠儿，命人去将珠儿带来。 萧意欢隐约听到“珠儿”两个字，心下当即紧张起来。 要是珠儿被带到这里来，看到了伽罗，会不会认出她来？ 萧意欢抬眼看了一眼伽罗，并没有发现她脸上有紧张的神色。 显然，她并不怕被珠儿看到。 是不是，因为她打扮成了这样，所以珠儿没有能认出她来？ 很快，珠儿就被带到了房间里。 她跪在地上，大呼冤枉。 但凤宁易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解释，一口咬定了就是她所为。 “为何不怀疑萧长乐，她此刻也身在夜欢宫。她对萧意欢恨之入骨，毒药十有八九是她下的！”珠儿可不想莫名背了这黑锅，只得将更有可能下毒的人说出来。 凤宁易让人去找萧长乐，可翻遍了夜欢宫，也没有能找到她的踪迹。 显然，她知道自己下毒的事瞒不住，所以已经逃走了。 “务必要将她抓回来，我要亲自审问！”凤宁易怒道。 夜欢宫的人尽数出动，可花了两日，也没有能抓到萧长乐。 萧意欢则趁着这时间，悄然找到了伽罗，想知道她究竟要如何为自己报仇。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我是担心你，才会到这里来找你。凤宁易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他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就算他识破了你的身份，也不会说出来，而是会继续利用你为他做事，一直到最后。” 萧意欢深知凤宁易有多狡猾，所以不愿让她在这里白白牺牲。 但伽罗一心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凤宁易的信任，迟早能杀了他。 “你可知道，你从她那里得到的信任，是用多少人的命换来的？就算你最后能从杀了他，你又如何面对那些无辜惨死在他手里的人？” 萧意欢也知道她的执念有多深，可她想要得到凤宁易的信任，就只能为凤宁易做事。 她不知间接害死了多少人。 “原来你也知道，只要他活着，就会有无辜的人死在他手里，他死了，这一切才会平息。”伽罗全然不理会她的好言相劝，一心想要杀了凤宁易。 “既然你不肯听我的劝，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如今所做的一切。”萧意欢说完，转身离开。 伽罗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继续摆弄着一屋子的蛊虫。 萧意欢走到夜欢宫的出口，被拦住了。 她正要动武，就看到凤宁易走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里刻满了惊恐。 “意欢，我抓到萧长乐了，就是她在参汤里下了毒，将你害成了这样，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凤宁易说着，就让人将萧长乐带走。 但萧意欢却喊了一声：“慢着！” 她走到那个女子面前，掀开了她脸上的头发。 那张脸，的确是萧长乐的脸，但要怪只能怪她对萧长乐太过熟悉了，清楚地记得她的鼻翼左侧有一颗痣。 但这个人，并没有。 她伸手，在女子脸上摸索了一下，很快，就摸到了人.皮.面.具的边缘，将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 凤宁易为了能让萧长乐为他背黑锅，还真是煞费苦心。 居然连这样的主意都想出来了。 找一个人易容成萧长乐，好让自己相信那日下毒的人当真是萧长乐，从而为自己开脱。 萧意欢手中拿着人.皮.面.具，看向凤宁易，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解释。 凤宁易没想到，他已经将人折腾成了这样子，还是被她一眼就看穿了。 自己果然不能低估了她的能力。 如此一来，误会恐怕只会变得更深。 “我该走了。在这里打扰了几日，阿染该担心我了。”萧意欢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凤宁易原本想等到误会解开之后再让她离开。 但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只能放她走。 萧意欢快步走出夜欢宫，发现外面已然是暮色四合。 她回到王府，春兰和春柳见了她，喜极而泣，“我们还以为王妃离家出走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不见阿染 “离家出走？谁说的？”萧意欢哭笑不得，她就离开了两日了而已，怎么就被人说成是离家出走了？ “王妃前阵子不就离家出走了吗？奴婢还以为，王妃与王爷还没有和好……先前还能到铺子里找到王妃，可这次把王妃的铺子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王妃。” 这两个丫头这几日没见着她，心慌得不行。 而今终于见到了，难免会激动。 “阿染在府上吗？”萧意欢问道。 “王爷这两日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在做什么。”春兰回答。 难怪她们会有这样的误会，原来是因为夜染尘。 萧意欢往书房走去，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凌月，阿染呢？”她只得问凌月。 “王爷出门去了，大概还有几日才会回来。”凌月回答。 “去了何处？”萧意欢不太明白，他要出门，何必故弄玄虚，让府上的丫鬟以为他在书房里生闷气？ 凌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萧意欢抬眼看过去，“怎么，不能说？” 凌月垂下眸子，欲言又止。 萧意欢的心一下紧张起来，如果夜染尘不是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凌月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若是不说，那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萧意欢站起身来，手中捏着一枚金针。 凌月后退两步，“王爷嘱咐过属下，不能告诉王妃。他回来之后，自会将一切与王妃说清楚。” 说完，他就飞身上了屋顶。 “你不会以为，你到了屋顶上就能平安无事了吧？”萧意欢追出去，凌月站在屋顶上，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 萧意欢不会轻功，就算能用勾锁上到屋顶，也没有办法追上凌月。 只能选择放弃。 夜染尘选择在她去夜欢宫的时候离开，必定是遇上了什么要紧的事。 难不成，是皇上让他去做什么了？ 萧意欢想要入宫去问问，但又怕皇上没有下过什么命令，心中会对夜染尘有怀疑。 而今，最不能做的就是让皇上对他们起疑心。给凤宁易挑拨离间的机会。 萧意欢拿起书架上的医书看了起来，这一看就是几个时辰，还是没有能找到一个为太后解毒的办法。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窗外有动静。 萧意欢眉心一皱，放下手中的医书，走到窗边，猛地将窗户推开。 窗框狠狠地砸到了冷炎的脑门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看来，下次来了得先和你打个招呼，不然就得是这下场。”冷炎捂着脑门说道。 “明知道我这人谨慎，还偷偷摸摸地来，只受这一点伤已经算是好的了。”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药膏来给他，“擦了药就没那么疼了。” 冷炎将药膏接过去，抹在额头上，“王妃这几日在夜欢宫，没有遇上什么事吧？” 萧意欢的脸色还有几分苍白，因为体内尚有余毒未清。 医馆里她需要的药材没有了，她刚回来，有些犯懒，便想着明日再去买，所以还未能完全恢复过来。 “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但并没有什么大碍。娇娇可安顿好了？”萧意欢知道，冷炎看她这脸色就知道她在夜欢宫里不可能没出事。 也就没有骗他。 “恐怕不是什么小麻烦吧？这两日凤宁易的人在京城里搜寻萧长乐的下落，差点闹得满城风雨。听闻她是从夜欢宫里逃出来的，是不是与王妃有关？”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凤宁易为了抓到萧长乐，在经常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可惜，动静再大，也没有能抓到人，只能用一个假的来糊弄她。 “我喝了一碗有毒的参汤，亏得我及时发现，才解了毒，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凤宁易将下毒的事推到了她身上，所以才会在京城各处寻找她的下落。” 冷炎的眼中满是惭愧，“是我的错，不该让王妃配合我演戏，害得王妃被困在夜欢宫不说，还被人下毒……” “我不是没事么？再说，我去夜欢宫也是有目的的。”萧意欢去之前还以为她能轻易将人给接回来。 哪知道，伽罗这般执迷不悟。 她又不能将人打晕了带回来。 就算带回来了，以伽罗的执念，还是会回到夜欢宫去。 “娇娇已经被带去了天机阁，有北堂大人照顾，不会有什么事。她让我来问问，王爷和王妃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冷炎说道。 “你可知道，凤宁易想要抓到你，挖出你的眼睛给珠儿用？”萧意欢暂时不想让他在自己身边，省得被凤宁易给发现了，给他惹来麻烦。 冷炎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可担心的，如今我已经知道，珠儿并不是我的对手，凤宁易又不敢看我的眼睛，不管是他还是他的走狗，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威胁。” 凤宁易担心会中了他的摄魂术，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会尽量避开他的眼睛。 他的手下可没有他那本事，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就会被摄魂术控制，到时候，可是连自己的主子都不会认。 先前若不是因为娇娇被凤宁易拿捏在手上，他又怎么会选择找萧意欢求助？ “你师父对你很好，知道珠儿会将对他的仇恨转嫁到你身上，所以将自己的那双眼睛给了你，以护你周全。他没有选择告诉你这一点，或许是怕你会被别的人盯上。” 也有可能是担心他在知道自己这双眼睛有多厉害之后会滥用，所以才会对他各种威胁恐吓，让他离珠儿远一点。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能阻止他们两个人相遇。 “师父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冷炎的眼中有泪光闪烁。 萧意欢还想和他说什么，春兰忽然闯了进来。 “冒冒失失地做什么？发生了何事？”她丝毫不在意自己身边正站着一个男人。 反正这个男人有办法让自己消失在春兰的视线里。 “王妃，凤欢宫来人说……说宸妃娘娘……疯了！”春兰斟酌了一下，发现自己想不出什么词来替代最后两个字，只能那么说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宸妃疯了 萧意欢愕然，“怎么可能？我上次入宫去看清姐姐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闻前两天宸妃娘娘瞧着就不太对劲了，今天更是在御花园里大闹了一场，掐住了皇上的脖子不说，还差点将皇上给推到了荷花池里。而今她已经被皇上软禁在了凤欢宫里。” 萧意欢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宸妃若是真有那样的举动，可不是疯了？ “随我入宫！”她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于是对着身旁的人说了一句。 “以什么身份？”冷炎问道。 这倒是给萧意欢难住了。 冷炎如果就这么随她入宫，她还得和别人解释他是谁，解释起来颇为麻烦。 而且，万一遇上了萧南珠，有可能会暴露了他的身份。 毕竟冷炎是萧南珠一直想要抓的人，萧南珠说不定看过他的画像。 “易容成我身边的丫鬟，也就不会惹来什么怀疑了。”思来想去，为了安全起见，萧意欢决定将他变成女装大佬。 冷炎有一百个不愿意，可又不知该如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萧意欢将他带进房间，找了一身合适的衣服给他套上，又给他贴好了人.皮.面.具，再亲自为他梳理头发，不多时，一个身材略微有点高大的丫鬟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走路的时候，迈的步子小一点，也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她嘱咐了冷炎一声，就拽着她走出王府，上了马车。 王府里的人看着跟在她身边的丫鬟，面面相觑，这又是王妃从哪里捡回来的丫鬟？ 到了宫中，萧意欢立刻奔向凤欢宫。 还没有到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在也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瘆人。 有不少人站在凤欢宫外，想看皇上几时会处理了这个企图弑君的后妃。 “妹妹来了？可是听闻了消息，想看看宸妃是真疯还是假疯？依我看，她根本就没有疯，她是想借着发疯谋害皇上，可没有能成功，就只能装疯卖傻，意图逃过罪责！” 萧南珠看到她，就知道她来这里定是要为宸妃治病的。 若是宸妃被治好了，此事在皇上那里可能也就这么过去了。 萧南珠可不甘心，所以得在那之前将路给堵死，一口咬定宸妃不是真的疯了，只是装疯。 就算她被治好了，也还是可以拿这一点说事，定宸妃死罪。 “姐姐不是大夫，又怎么能凭着自己这双眼睛就断定宸妃的情况？”萧意欢反驳了一句，心中却为宸妃捏了一把汗。 萧南珠一口咬定她是装疯，纵然自己将她给治好了，这弑君的罪名也依旧没有办法逃过。 而且，之前发生的事，在皇上心中必定也留下了阴影，他与宸妃之间，不免会产生罅隙。 “妹妹是这京城最为厉害的大夫，不如就去看看，宸妃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萧南珠的目光看向凤欢宫的大门。 那里还有几个暗卫守着，轻易不会放人进去。 但萧意欢一来，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将她放进去的准备。 宸妃是皇上的心头肉，发生这样的事，最心痛的人便是皇上。 这些暗卫个个是皇上的心腹，自然盼着宸妃能快点好起来。 萧意欢才走过去，暗卫就将凤欢宫的门打开了。 她快步走进去，亲自将门关上，不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情形。 宸妃正跪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萧意欢走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她手里拿着的，竟是一只死老鼠。 那老鼠已然血肉模糊，但宸妃却依旧开心地把玩着，不时发出令人心惊的笑声。 “清姐姐。”她喊了一声。 宸妃并没有反应，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她只得又喊了一声。 宸妃这才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说道：“妖怪！” 萧意欢转头，看向从另外一边的围墙飞身下来的人，“她这样子，可是中了摄魂术？” 冷炎走到宸妃身边，看了看她这癫狂的样子，正要说话，宸妃突然将手中的死老鼠扔到了他身上，随后往他所在的方向跑去，试图掐住他的脖子。 他往后退了两步，而后一个飞身到了凉亭之上。 宸妃围着凉亭走了两圈，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上去，气得怒吼起来。 “她这样子，并不像是中了摄魂术。”冷炎给出了答案。 “你仔细看看，先不要急着下结论。”萧意欢却觉得，宸妃这样子，除了中了摄魂术，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 “我很难看到她的眼睛，所以无法进一步判断。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她不要再乱动？”冷炎根本就看不到宸妃的眼睛，所以无法判定她究竟是不是中了摄魂术。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束缚带来，悄然绕到了宸妃身后，她正在将束缚带绑在宸妃身上，却被她头上的一样东西给闪到了。 那是……一只金簪？ 这金簪看着，怎么如此眼熟？ 萧意欢伸手，想要将金簪拿下来，却被宸妃发现了。宸妃回过头来，试图掐住她的脖子。 她一个闪身躲开，同时将手中的束缚带绑在了宸妃的手臂上。 束缚带自动将宸妃捆住，让她动弹不得。 宸妃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惨叫，萧意欢没办法，只能堵住了她的嘴。 而后，她将宸妃头上的金簪取了下来。 没有错，就是之前伽罗给凤宁易的那只金簪！ 难怪凤宁易伸手去拿这金簪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原来是因为这金簪之中藏着一只蛊虫！ 肯定是这只蛊虫，让宸妃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萧意欢将金簪扔到医馆里，用仪器检测了一下，发现凤凰的头部果真有活物在动。 不知凤宁易让伽罗做这只金簪的时候，有没有告诉她这只金簪会用在谁身上？ 就算没有说，伽罗也该明白，凤宁易肯定会拿这金簪来害人吧？ 可她依旧还是照做了。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一个罐子来，将金簪放到了里面，而后她为宸妃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又为她清理了脏污，才为她施针。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没有半点起色。 宸妃反而还变得暴躁了许多。 第五百三十八章 权宜之计 “不如让我试试？”冷炎在一旁看到萧意欢束手无策的样子，主动请缨帮她的忙。 “你能救她？”萧意欢并不是怀疑他的能力，而是宸妃如今这情况着实特殊。 冷炎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宸妃面前，对她用了摄魂术。 方才还在闹腾的宸妃瞬间安静下来，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冷炎，双手垂在身侧，不再乱动。 “我让她回忆她这一生所有值得她高兴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说不定可以将她唤醒。”冷炎话音才落，宸妃的嘴角就出现了一抹笑意。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冷炎解除了对宸妃的控制。 可她并没有能清醒过来，依旧和之前一般，痛苦的哀嚎。 “看来，我这法子也行不通，我没有办法让她恢复过来。”冷炎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脸沮丧。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破解这蛊毒，就得找到养蛊的人。”萧意欢不指望她能将这蛊毒给破解了。 这是伽罗养出来的东西，该如何破解，问问她就知道了。 “可……也不能让宸妃一直这样下去吧？”冷炎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外面可还有不少人等着宸妃被皇上处置呢。 如果她一直是这个样子，就算是皇上，也无法保住她。 “你能不能为她制造几天的幻境，让她暂时恢复正常？”萧意欢只能想个权宜之计。 若是以前，冷炎肯定会觉得很为难。 但现在他知道了这双眼睛是他师父的，还有许多他不曾发掘的潜力，所以让人陷入幻境几日，并非是什么难题。 “能是能。不过，为了不让这幻境被人破坏，我得一直在宸妃身边守着才行。”可这样一来，他就得在凤欢宫住下，守在宸妃身边。 “你是我身边的人，我留你在这里照顾宸妃无可厚非。只要你记住别让人发现你的身份就行了。”萧意欢说着，便让他再次对宸妃用了摄魂术。 宸妃当即安静下来，看向她的一双眸子又恢复了以前的神采，“意欢，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何我被捆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的时候，你就是这样了。”萧意欢知道这并非是真正的宸妃在和她说话，但她可以保证，没有人会察觉出半点异常。 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一样。 “那你还不快帮我松绑？”宸妃扭动了一下身子，嗔怪道。 萧意欢为她解开了束缚，将束缚带放回到了医馆里。 “外面为何这般吵？凤欢宫里的人呢？都这时候了怎么还不掌灯。” 宸妃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天色已晚还没人掌灯，不由有几分愠怒。 “是不是出去看热闹了？”宸妃站起身来就往大门走，刚走到门边，门就开了。 外面的暗卫感觉到有人接近，所以主动开了门。 宸妃看到外头黑压压一片人，吓得不轻，“你……你们在做什么？” “宸妃娘娘这是……好了？” “看样子是的。没想到辰王妃这般厉害，尽管在里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还是将人给治好了。” “什么治好了？我看宸妃就是装的，你们可别再被她给骗了。” 正说着，忽然听到一声—— “皇上驾到！” 众人自动散开，跪在地上，迎接圣驾。 皇上倒是来得正是时候，她才让宸妃“恢复正常”，他就出现了。 先前的时间去哪儿了？宸妃不是他心尖上的人吗？为何明知道她出了事，却没有留在她身边？ “臣妾见过皇上。”宸妃施施然对着皇上行礼，一旁的萧意欢却没有任何动作。 “你这是……在生朕的气？”皇上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不悦。 “我哪里敢生皇上的气，只是为清姐姐觉得不值罢了。早知道她回到宫里会出这样的事，当初我就该让她回青州去。”萧意欢着实为宸妃不值。 男人一个个的，总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朕有急事要处理，所以才没有陪在清儿身边。这不事情一处理完就来了？朕知道有你在清儿身边，完全不需要担心。你可查出了原因？” 皇上见宸妃已经恢复过来，很是欣慰。 他看向宸妃的眼神，充满温柔，没有半点猜忌和怀疑。 萧意欢将装着那只金簪的罐子拿出来，递给皇上，“罪魁祸首，就是这只金簪。” 皇上看着那金簪，眉心一皱，“这并不是朕送给清儿的。清儿，这金簪是谁送给你的？” 他转头看向宸妃，想要从她那里得到回答。 可如今的宸妃哪里能说得出来？ 她呆呆看着皇上，没有回答。 “为了让清姐姐彻底好起来，我不得不抹去她最近这段时间的记忆。所以她已经不记得这金簪是谁送给她的了。皇上能否将凤欢宫的人放出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能说出来？” 宸妃企图弑君未果，被软禁在凤欢宫。凤欢宫的宫人则被扔去了慎刑司关押起来。 至于朔儿，则被送去了会宁宫，暂时由宁贵人照顾。 皇上当即下令，将凤欢宫的宫人从慎刑司带到过来，拿着那只金簪一一询问。 可蹊跷的是，凤欢宫的人竟没有一个能说出金簪的来历。 萧意欢恨不得能将实情说给皇上，却又怕凤宁易早就已经想好了退路，到时候自己被他反将一军。 “你们当真不知道这金簪是如何来的？它已经戴在！清姐姐头上好几日了！”萧意欢看向宸妃的贴身宫女木兰。 木兰心虚地垂下了头。 “你是清姐姐的贴身宫女，负责她的梳洗，这金簪必定是经过了你的手，才会出现在清姐姐头上。还不从实招来！” 萧意欢看到她这样的反应，立刻就锁定了她，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金簪的来历，但木兰不可能不知道！ “奴婢……奴婢的确不知道这金簪是从何处来的。几天前奴婢在妆箧里发现了这金簪，还问过娘娘，娘娘只说是有人送的，并没有多言。”木兰吓得浑身发抖，生怕自己会受到牵连。 萧意欢看她那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心中更奇怪了。 这金簪是如何从凤宁易手里到宸妃妆箧里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不想重蹈覆辙 萧意欢转头给了冷炎一个眼色，想让他对木兰用摄魂术，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说谎。 因为木兰这慌乱到极点的样子，萧意欢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心虚还是害怕。 冷炎缓缓走到了木兰面前，趁着她不备，对她用了摄魂术，让她说出金簪的来历。 但她的话，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半点改变。 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这金簪是怎么来的。 如此说来，送金簪给宸妃的人，是私底下将金簪给她的。 宸妃对那人足够信任，所以才会将金簪戴在头上。 “只要找到送这只金簪的人，就能找到凶手，还请皇上明察。”萧意欢看了一眼周围的妃嫔，只有照顾朔儿的宁贵人与宸妃的关系较为亲近。 只有宁贵人给她东西，她会毫无防备地接受。 “朕会让人查个明白，决然不会让清儿白白受苦。”皇上厉声说道。 “朔儿在哪里？清姐姐身边若是有朔儿陪着，定然能好得更快。”萧意欢佯装不知道朔儿去了何处。 “朔儿在会宁宫，原本想让宁贵人照顾几日，但既然清儿已经好了，朕这就让人将他带过来。” 很快，朔儿就被带了过来，扑到了宸妃怀中。 宸妃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抱了起来，“宁姨待你好不好？” 朔儿垂着头没有说话。 “怎么，宁姨对你不好？”宸妃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宁贵人身上。 宁贵人当即站出来为自己解释，“妹妹担心姐姐，所以一直在凤欢宫外守候，希望能听到好消息。朔儿由妹妹身边的人照顾，许是照顾得不太周到，妹妹在这里和姐姐道歉。” 这番话说得真是够圆滑的，将所有的错推给了自己身边的人，自己一点错没有。 “我怎么可能会怪你？也只有你能在我危难之际帮助我了。方才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宸妃抓宁贵人的手，笑着说道。 宁贵人松了口气，“这是妹妹应该做的。” “对了……多谢你送我的簪子，我可喜欢了。”宸妃说着，往自己的头上摸了摸，而后疑惑道：“咦？我的簪子呢？怎么不见了？” 宁贵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宸妃会在这时候突然提起簪子的事来。 萧意欢不是说她受了极大的刺激，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吗？ 怎么这才一会儿就想起来了？ “我何时送过你簪子？姐姐是不是记错了？妹妹不过是个贵人而已，哪里能拿得出那么贵重的东西？”宁贵人强装镇定，但还是不免暴露了自己的紧张。 “清姐姐好像没有说她丢了什么簪子，宁贵人为何会否认说自己拿不出那么贵重的东西？”萧意欢嗤笑。 宁贵人一怔，她一时情急，竟然忘了思索，只当宸妃提起的是那只金簪。 “清姐姐不会轻易拿别人的东西，除非是她很亲近的人送给她的。清姐姐在这后宫之中，关系稍好一点的人，也就是你了吧？”萧意欢看着她，冷声说道。 宁贵人被她的眼神吓得不敢言语，连为自己辩驳的话也没有办法说出来，只能干等着一双眼。 “宁贵人，还不快从实招来，清儿头上的那只金簪到底是不是你送给她的？”皇上看到她这样子，已然在心里认定了她就是真凶。 宁贵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呼冤枉，“臣妾的确送过宸妃姐姐一只簪子，但只是一只普通的簪子，宸妃姐姐很喜欢，所以日日戴着。那簪子这会儿还在她头上呢。” 她挑了宸妃散乱的发髻上最不起眼的一只簪子说道。 皇上将那只簪子拿了下来，放到了她面前，“你说的，可是这个？” 宁贵人连忙点头。 “你可知道，清儿为何会一直将这簪子戴在头上吗？因为这簪子，是朕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你竟敢妄称这簪子你给她的！”皇上怒不可遏。 宁贵人听到这话，彻底傻了眼。 她没有想到，这般不起眼的簪子，竟会是皇上给她的。 这下，她可没有办法再为自己说半句了，瘫倒在地上。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朕就先将你收押到慎刑司，明日亲自审问！”皇上担心宸妃，所以并不想现在就急着审问宁贵人。 想先陪在宸妃身边。 宁贵人在一阵哀嚎声中，被人拖了下去。 但人还没能到慎刑司，就已经死了。 萧意欢听到这消息，并没有半点惊讶，要是凤宁易想杀一个人，就算是在皇上面前，他也敢动手，更何况他今天已经给了皇上足够多的面子。 “看来，宁贵人不过是一枚棋子。”皇上眉头紧皱。 “我想，那执棋的人应该也会很快就露出真面目了。”既然他这么急着杀了宁贵人，说明他对宁贵人并不足够信任。 若被抓的是萧南珠，他肯定不会这么快就下毒手。 凤宁易那般谨慎的人，而今却连自己不信任的人都要利用，只能说明，他很着急。 难免就会急中出错。 “朕怎么觉得，你知道执棋的人是谁？”皇上看着她，眼中透着疑惑。 “我若是知道，又怎么会不告诉皇上？一切尚未明了，有的也只是猜测罢了，冤枉了好人怎么办？”萧意欢说道。 她倒是想和皇上说，凶手就是凤宁易。 可就算皇上相信了她的说法，凤宁易想要逃脱罪责，太过容易。 到时候他再来一个卖惨，让所有人以为皇上要迫害他，岂不是会适得其反？ 萧意欢可不想成为凤宁易的帮凶。 “谨慎一点也好。”皇上并没有再问。 他知道，萧意欢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清儿，有朕在身边，不用怕，朕会保护好你的。”皇上走到宸妃身边，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好似一点也不介意，她在几个时辰之前还想要对他下杀手。 “皇上为何不怀疑宸妃是故意为之？”萧意欢问道。 皇上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说道：“我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犯和之前同样的错误。” 他答应过宸妃，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无条件地相信她。 第五百四十章 奴婢做不到 所以纵然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依旧选择站在宸妃这一边，相信她是被人陷害，而非是故意的。 “多谢皇上信任。”宸妃看着他，笑着说了一句。 皇上的眸光却是一凛，“清儿，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宸妃纵然是要感谢他，也不会用这样的说辞和语气。 “皇上，其实……其实宸妃并没有能完全恢复过来。不过我会想办法，尽快找到解药。”萧意欢担心宸妃会露馅，到时候皇上一着急，她可就是欺君之罪。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她得先实话实说。 “朕就知道，她可能会好得那么快。不过，能看到她平静下来，不再似之前那般恨不得能将朕给生吞活剥了，朕已经很开心了。”皇上依旧觉得欣慰。 萧意欢松了口气，就算宸妃这几日有些不太对劲，皇上应该也不会怀疑了。 她将冷炎留在了凤欢宫，自己则乔装打扮一番，去了夜欢宫。 夜欢宫重开，生意极好，热闹非凡。 萧意欢挤在那一群寻欢作乐的人之中，躲过守卫的目光，往伽罗所在的地方走去。 结果在半路上就遇见了她。 萧意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旁边的房间里。 “是我。”伽罗正要用手中的毒虫攻击她，她就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我还以为，你不会想再见到我了。”伽罗知道自己上次的做法惹怒了她，本以为她不会再回来。 再次见到，还有几分惊喜。 但萧意欢的脸上却全然没有笑意，“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来这里。你可还记得你之前给凤宁易的那只金簪？他将金簪用在了宸妃身上。宸妃发疯，差一点杀了皇上。” 伽罗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她说的话，“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和我说，那金簪他暂时不会用，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这本事吗？他还说，就算用也得用在十恶不赦的人身上，怎么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意欢就已经笑出了声，“什么时候，凤宁易说的话你也能相信了？快把解药给我！” 伽罗一脸为难，“我……我……” 萧意欢看到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一凛，“该不会没有解药吧？那要怎么样才能让宸妃好起来？” 如果真的没有解药要怎么办？她也不可能让冷炎一直在宸妃身边守着吧？ “因为这是我根据凤宁易的要求培育的蛊虫，所以……没有解药。”伽罗也希望这蛊虫有解药，这样宸妃就能好起来，她也不会欠下这笔账了。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开这蛊毒。 萧意欢还以为找到她就能有办法，谁能想到，伽罗居然没有办法。 “既然如此，我就不在你这里浪费时间了。”萧意欢将人.皮.面.具贴在脸上，推开门出去。 “意欢！”伽罗想要拦住她，但她并没有回头。 她只恨那日看到那金簪的时候没有想办法毁了它，才会让宸妃变成如今这样子。 萧意欢走出夜欢宫，扯下人.皮.面.具扔到医馆里，走到路旁的书铺里，买了几本与巫蛊之术有关的书。 这种情况之下，她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说不定能从这上面找出解决办法来呢？ 萧意欢正翻看着手中的书，忽然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宸妃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何你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你不会以为，我没有认出那只金簪来吧？要不是我知道你不可能会给我解药，我定然会去找你的麻烦。”萧意欢冷声说道。 凤宁易微微一怔，而后才想起来，那日南疆巫女将金簪拿来的时候，她就在房间里，那金簪的样式被她看了个一清二楚。 而她素来是过目不忘，定是在看到那金簪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它的来历。 “宁贵人也是被你所杀吧？凤宁易，你真是令人恶心！”萧意欢绕过他，往王府走去。 凤宁易看着她的背影，手紧紧捏成拳。 反正自己在她眼里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她多厌恶自己一分又有什么关系？ 萧意欢回到王府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无论外面的人怎么喊她，专注于手中的书籍，不给半点回应。 一直到第二日黄昏，春兰实在是担心，将门给破开，才给她送了一盘点心进来。 萧意欢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王妃……”春兰硬着头皮喊了她一声。 萧意欢抬眼看向她，拿起了一旁的一张图。 上面画着好几只虫子，因为画得太过逼真，春兰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去帮我找到这几只虫子。无论用什么办法。”萧意欢吩咐道。 春兰一张脸皱成了一团，“这……这……奴婢……” 做不到啊！ 最后那几个字，硬是被她给吞了回去。 “奴婢这就去！”她拿着那张画出了门，找来春柳，又叫上凌月，出了门。 几个人来到附近的一座山上，仔细搜寻起来。 天色一点点变暗，他们却连一只虫子也没有抓到。 “王爷究竟去哪里了？王妃两日不吃不睡的，奴婢都心疼，王爷难道不心疼吗？”春兰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想必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怕王妃担心，所以没有说吧。王爷怎么可能不担心王妃？他若是知道王妃如今是什么状态，肯定会恨不得立刻赶回来的。” “那是当然。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告诉王爷这两日王府里的事。”凌月说道。 “你说什么？”他的话音才落，就被两个丫鬟愤怒的目光瞪得浑身一冷。 “原来是你！我就说，王爷怎么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不回来，结果是你瞒着王爷！” “我原本觉得你是个好人，现在看来，你对我们家王妃不过如此，以后你休想再让我们留好吃的给你了。春兰，我们到那边去！” 两个丫鬟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凌月站在原处，欲哭无泪。 他并没有觉得事情严重到必须打扰王爷的程度啊！ 难道真是他错了？ 夜幕降临，山坡上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第五百四十一章 差点中招 春兰和春柳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出与那画上一样的虫子。 最后还是在凌月的帮助下，才将虫子给找齐全。 “看在你帮我们找到虫子的份儿上，这次就饶过你。也不知王妃要这虫子有什么用？” 春兰连看都不敢多看那几只虫子一眼。 “让我拿着吧，这些都是毒虫，你们要是不小心被咬了，我可难和王妃交代。”凌月将她们手中用简单的竹编固定住的虫子接了过去。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快亮了。 书房里的灯还亮着，人影微微晃动，预示着萧意欢并没有休息。 他们将虫子拿进去，放到了她面前，“王妃，你要这些虫子做什么？” “以毒攻毒。宸妃所中的蛊毒，不是一般的法子能解开的，我只能选择这种办法。”萧意欢回答。 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罢了，与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先出去吧。”萧意欢疲惫地挥了挥手。 她已经筋疲力尽，但还不敢休息。 她必须尽快将她所需要的那只蛊虫培育出来，好与宸妃体内的蛊毒“以毒攻毒”。 萧意欢所挑选的蛊虫，与伽罗之前所用的蛊虫正好相反，培育出来的蛊虫，毒性也会与之前那只蛊虫正好相反，说不定能中和了那只蛊虫的毒性。 要不是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她也不会选择孤注一掷。 现在她只希望冷炎能在那只蛊虫被培育出来之前撑住，不要让宸妃从幻境之中醒来。 否则，她也没有办法保住宸妃了。 萧意欢按着她从书中看来的法子，将几只蛊虫两两分开，装到了几个罐子里。 这时候，她才感觉到浑身难受，又饿又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疼得她冷汗都出来了。 她扶着窗框，正想从医馆里拿出药来，就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她这是，太想念夜染尘，所以出现幻觉了吗？ 萧意欢对着那人影伸出手，结果被一把抓住，顺带着将她整个人都给拽了过去。 “你还知道回来？”萧意欢忍不住嗔怪了一句。 夜染尘离开这几日，她都分不出心思来担忧他。 “楚燚国的余孽这阵子在京城之中活动得愈加频繁，我猜想，定然是凤宁易沉不住气了，于是便想着趁着这机会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我故意让他以为我离开了京城，好令他放松警惕，而后在暗中调查楚燚国余孽的行踪。原想着，他肯定会一步步走入我的陷阱里……” “结果，却是你一步步落入了他的陷阱，对不对？”萧意欢猜到了结局。 夜染尘点了点头。 凤宁易的心机，真是够深了。 要不是他在最后一步醒悟过来，怕是已经中招。 “你呀，就不能将他想得那么简单了。你是不是想着，这次若是能抓到他，可以给我一个惊喜？结果却是差点变成一个惊吓。”萧意欢只能庆幸他发现了破绽。 否则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你为何会这般憔悴？难道说，宸妃根本就没有好起来？”夜染尘听到宸妃发疯企图弑君和萧意欢入宫治好宸妃并抓住真凶这两个消息，是在同一时间。 所以他才没有过多担心。 要是他知道，宸妃并没有好，这两日萧意欢一直在废寝忘食地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肯定一早就回来陪在她身边了。 “宸妃所中的蛊毒，是伽罗特意为凤宁易培育的，并没有解药。好在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主意，以毒攻毒。”萧意欢指着窗边的几个罐子。 “怎么个以毒攻毒法？”夜染尘不太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就想拿起其中一个罐子来看，被萧意欢拦了下来。 “这里面的可都是毒虫，你要是不小心碰到，我还得救你。”萧意欢小心翼翼地打开罐子，结果发现，里面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原本应该赢的那一只毒虫，居然输了！ 这样哪里还能培养出为宸妃解毒的蛊虫来？ “真是废物！我还得重新去抓几只来。”萧意欢没有再麻烦春兰，而是自己亲自去了。 她怕春兰抓来的虫子又是“老弱病残”，没有办法成为胜者。 可让她意外的是，她自己抓回来的虫子也不行。 一连三对，全都是另外一只虫子活了下来。 “既然你觉得之前那只虫子会赢是因为对方是老弱病残，不如就先将这虫子弄残，不就不用担心它还会赢了？”夜染尘给她出了个主意。 萧意欢当即付诸行动，先将那只虫子弄了个半死不活，再将两只虫子放到一起，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不过，她还有几分担心，她出手干扰，会不会对毒性有影响？ 但她仔细想了想，反正获胜的那只虫子也不会活到最后，也就不再担心。 和夜染尘在书房里待了三天三夜，才终于将那只可以“以毒攻毒”的蛊虫给培育了出来，萧意欢累得径直倒在了夜染尘的怀里。 “还好有我在你身边，若是你一个人，还不知道会累成什么样。”夜染尘庆幸他回来得及时。 “我倒是没什么，只怕是有个人快要疯了。”她离开皇宫的时候，和冷炎说，她很快就会带着解药回去。 可这一走便是五日，冷炎在凤欢宫里怕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事不宜迟，我们快入宫去。”夜染尘与她一同入宫，到了凤欢宫。 冷炎看到她，差点落下泪来，“我还以为你要食言了。” “我是不是得庆幸娇娇在我手上？否则你哪里能在这里待上五日？”萧意欢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现在只需要王妃告诉我，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其余的话什么也不想听。”冷炎的一双眼睛充满了期待。 “要是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清姐姐呢？她在何处？”萧意欢问道。 冷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萧意欢抬眼看过去，竟看到宸妃与萧南珠并肩坐在亭子里，相谈甚欢。 她是不是忘了和冷炎嘱咐什么，居然让她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第五百四十二章 以毒攻毒 “梅嫔前日和昨日来这里试探过后，便以为宸妃娘娘是真的对以前的事记得不清楚了，觉得自己有了可乘之机，试图用谎言让宸妃娘娘以为她们之前关系极好，胜似姐妹。”冷炎解释道。 “这萧南珠倒是会想法子，要是得到了宸妃的信任，她不就能成为第二个宁贵人？到时候再从凤宁易那里拿一只蛊虫来，将宸妃变成疯子，纵然我还能宸妃好起来，流言也压不住了。” 萧意欢说罢，快步走了过去。 看到她来，萧南珠有一瞬的慌张，但很快就淡定下来。 “妹妹怎么突然来了？可是特意来为宸妃姐姐复诊的？” 萧意欢点了点头，“清姐姐先前所中的蛊毒未能全清，今日特意来看看。倒是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先前你所做的那些事，就算清姐姐忘了，我可还记得一清二楚。萧南珠，你休想骗取清姐姐的信任！” 萧南珠当即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从前可没有做任何对宸妃姐姐不利的事。倒是你……我听闻，那只簪子分明是你送给宸妃姐姐的，却栽赃给了宁贵人，害得宁贵人枉死！”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一流。 簪子是她送的都能说出来。 她若是要害宸妃，为何千方百计让她回到宫里？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不过，萧南珠这会儿也不需要什么情理，只要宸妃相信她的话就行了。 “那簪子是谁送的，我的确没有半点印象了。你们也不必再为此事争吵了，省得伤了和气。”宸妃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啊，不过就是传闻而已，也没有证据。还请姐姐以后小心，不要什么人都信任。”萧南珠顺势说道。 而后，她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放到了桌上，“这是我特意找人为姐姐配置的药，姐姐只需每日睡前服用，余毒很快就会全清了。” 萧意欢想拿起那盒子检查，却被萧南珠拦住了，“妹妹莫不是想要在这里面动什么手脚吧？想都别想！” 宸妃的眉心微微皱了皱，将桌上的盒子拿起来，揣到了衣袖里。 萧南珠对她这举动很是满意，“宸妃姐姐，你可要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千万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说罢，她就得意洋洋地转身走了。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宸妃立刻将那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萧意欢转头看向冷炎，“方才你为何要让她那么说？” “是我让冷炎那么做的。既然萧南珠觉得自己已经在宸妃这里得到了信任，何不来一个将计就计？”夜染尘说道。 “会不会有点冒险？”就算只是与萧南珠表面友好，也猜不准她会在什么地方动手脚。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要如何收场？ “眼前的宸妃的确信不过，但若是她恢复过来，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夜染尘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但在他看来，宸妃绝对有能力将萧南珠耍得团团转。 “亏得你们今天来了，要是再迟一点，我可就要控制不住宸妃娘娘了。”冷炎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扶着一旁的柱子，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控制一个人这么长时间，还得时时刻刻都控制着，是一件极为耗费心力的事。 这几日冷炎不敢有丝毫放松，担心他一放松，宸妃就会原形毕露。 万一被人看到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宸妃被带回到寝殿里，冷炎解除了对她的控制，退了出去。 不过转瞬，宸妃就恢复了先前疯癫的模样，伸出手想要掐住萧意欢的脖子。 还好她早就有所准备，用一枚金针制住了宸妃，让她动弹不得，而后将那只蛊虫拿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这蛊虫是不是能将宸妃治好，但眼下这情况，只能孤注一掷了。 蛊虫才被放到宸妃手腕上，就狠狠地咬了宸妃一口。 很快，被咬的地方就肿起了一大片，不但迅速扩散开来，还变成了黑紫色，看着格外可怕。 萧意欢正要将金针取出来，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皇上驾到——” 皇上怎么会这时候出现？未免也来得太不巧了。 万一被他看到了宸妃如今这样子，岂不是会吓到他？ “意欢，你在里面做什么？快把门打开！”皇上站在外面，焦急地说道。 “如果皇上不想后悔终身，就不要进来。”萧意欢懒得与他解释那么多，反正宸妃在她手上，皇上是肯定不敢轻举妄动的。 “皇上，她竟敢这般威胁，定然不是在做什么好事，若是此时不进去，宸妃姐姐怕是……” 这声音……不是萧南珠是谁？ 果然是她将皇上带到这里来的。 萧意欢将宸妃带到医馆里，将她固定在病床上，取下了她身上的金针。 宸妃的身子猛地抽搐了几下，就晕了过去。 萧意欢观察着她身体的细微变化，看着那一片黑紫蔓延到她的全身，没有半点消退的迹象，只觉得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 按理说，两种蛊毒在她的身体里应该很快就会抵消，但这蛊毒似乎比她想的要厉害，不但没有能抵消，还变得更为棘手了。 门外的人见她没有回答，已经试图破门而入。 萧意欢心中紧张，却也不能将宸妃就这么带出去，只能选择继续在医馆里待着。 可要是一会儿外面的人进来了，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肯定会觉得自己撞鬼了。 她想出去，都不知道什么时间合适。 “皇兄，意欢正在为宸妃医治，这时候打扰，怕是会让宸妃的情况变得更为糟糕。”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夜染尘的声音。 门外的动静随即消失。 萧意欢松了口气，回过头来，正打算采取治疗措施，却发现宸妃身上的黑紫色已经渐渐退去了，她的生命体征也一点点平稳下来。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她体内的蛊毒已经被抵消得一干二净。 宸妃眉头微微一皱，眼看着就要醒过来。 萧意欢赶紧将她带出了医馆，放到了床榻之上。 门在那一瞬间被人从外面打开。 第五百四十三章 居心不良 萧意欢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人，眼神冰冷。 那人被她吓了一跳，心虚地退到了一旁。 “妹妹若是真心为宸妃姐姐治病，何必要将门关起来？”萧南珠认定了萧意欢这么半天没有敢回应是因为心虚，得意洋洋地走进去，却发现宸妃安然无恙地躺在床榻上。 就连脸色都比之前好了许多。 难道说，萧意欢已经将她体内的余毒给清理干净了？ “正是担心有居心不良的人打扰，所以才会将门关起来。否则，我又怎么能专心为清姐姐医治？方才一直在门外打扰的人，可是姐姐你？”萧意欢故意将“居心不良”四个字咬得很重。 “我分明是担心宸妃姐姐，才会在外面不断询问情况。倒是你，如果想要安静地为宸妃姐姐治病，只需要回应一声就是了，何必非得要威胁皇上？你可知道你这么做，让皇上心中多紧张？” 萧南珠看了一眼宸妃，发现她尽管脸色已经恢复了，却没有半点要醒转过来的迹象。 凤宁易说那蛊毒这世上无人能解，就算是萧意欢也只能暂时压制住，看来，并非是假话。 “你可解开了宸妃姐姐身上的余毒？那她怎么还没有醒来？”萧南珠故意问道。 “清姐姐身上的毒没那么容易解开，我只是暂时压制住了毒性。不过，我会继续寻找解毒的办法，定然不会让清姐姐再次受这蛊毒折磨。”萧意欢回答。 萧南珠闻言，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皇上听到这消息，却有几分不悦，“你先前不是和朕说，你很快就会解开清儿身上的毒，怎么到现在也没有能找到解毒的法子？” “清姐姐中的毒，十分罕见，就连我也是第一次碰见。想要解开这毒，难免会费些时间和精力。”萧意欢平心静气地回答。 “妹妹若是无法解毒，就不要逞能了，省得耽误了宸妃姐姐医治，后果可的不堪设想。”萧南珠看出了皇上生气，于是在一旁火上浇油。 “这世上，若是我不能解开这毒，就无人能再解开了。”萧意欢倒也不是说大话。 就连培育这蛊虫的伽罗都说自己没有解药，那她不是唯一一个知道如何解毒的人么？ “朕相信你。你待清儿如亲姐姐一般，又怎么会忍心看着她受罪？”皇上心中还有几分愧疚。 毕竟方才也是在他的默许之下，侍卫才会破门而入。 要是那时候萧意欢正在为清儿施针，一不小心扎错了地方，还真怪不到她身上。 “皇上放心，我定会尽快将清姐姐治好的。”萧意欢知道宸妃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于是写了药方，亲自去太医院抓了药。 太后离开皇宫之后，太医院里的人就换了一批，但萧意欢瞧着，依旧觉得无法信任。 回到凤欢宫时，皇上已经回去处理公事了，萧南珠还没有走，依旧守在寝殿里。 萧意欢也没有管她，径直去小厨房煎药。 等药煎好，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萧南珠明显等得不耐烦了，抓着她问道：“宸妃姐姐怎么还没有醒？不会是……醒不过来了吧？” “休得在这里胡说八道！清姐姐只是累了，需要多休息。等下我给她喂了药，她就会醒了。”萧意欢不由分说地将萧南珠撵出了门，而后在宸妃身上施了两针。 宸妃悠悠醒转。 “意欢，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何我的头这么痛？”宸妃捂着发疼的脑袋，脑海中闪过她企图谋害皇上的画面，将她吓得一惊。 半晌，她才缓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我没有对皇上做……做什么吧？” “你是不是看到了你掐住皇上的脖子，还想将他推到荷花池的场景？那是真的。不过你那么做，并非是出于本意，而是因为这只金簪。” 萧意欢将那只金簪拿出来，放到了她面前的锦被上。 宸妃低头看了一眼，错愕道：“这是宁妹妹送我的，我很喜欢。这金簪有何问题？” “凤凰的肚子里藏着一只剧毒的蛊虫，那只蛊虫将你变成了一个疯子，不但袭击皇上，还试图杀了所有接近你的人，就连我也不例外。”萧意欢一脸无奈。 宸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般离谱的事怎么被她给遇上了？ 她拿起金簪，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萧意欢拦住了。 “你不用去找她算账，因为……她已经死了。” 宸妃听得一怔，“你……你说什么？” 在这后宫之中，她与宁贵人关系最为要好，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这事实。 “幕后黑手怕她会将自己吐露出来，所以先下手为强，杀了她。她将这金簪给你，便是想害你。你被软禁以后，朔儿就被送去了会宁宫，她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皇上对朔儿疼爱有加，有心将他培养成储君，如果宁贵人能将朔儿养在身边，让朔儿认了她这个母妃，很快她就可以“母凭子贵”，在后宫之中站上制高点。 这一定也是凤宁易心中所希望的。 可惜，他的棋子一个比一个差。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真心待她，她却如此对待我。意欢，还好有你，不然……” 萧意欢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道：“先不要急着道谢。我想让你配合我来一出戏。先前你因为中毒失去理智，我找了摄魂师来暂时控制住你，好让你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但这段时间，你所思所想皆受摄魂师影响，我只能告诉旁人你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记不太清从前的事了。萧南珠信以为真，于是接近你，试图让你认为，我才是那个要害你的人……” 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情况，而后将手中的药碗摔在了地上。 宸妃立刻会意地大声说道：“滚！滚出去！本宫不喝你端来的药！” “清姐姐……” “还不快滚！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本宫绝不会被你蒙骗！”宸妃再次怒斥。 萧意欢转身，推开房门，看到了一脸笑意的萧南珠。 第五百四十四章 做戏 “妹妹，宸妃姐姐这是怎么了？发如此大的脾气？好像还将你特意煎给她的药给摔了？” 萧南珠原本还在气自己先前的努力白费了。 可看到宸妃这态度，又高兴起来。 只要宸妃身上的毒没有解开，她就不会记起从前的事，记不起萧意欢对她有多好，而自己对她有多差。 如今她只要将萧意欢的功劳给揽到自己身上，就能彻底取得她的信任。 到时候，想要解决宸妃，再将朔儿过继到自己身边，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萧意欢冷笑一声，“萧南珠，不要得意得太早，你所做过的事，清姐姐迟早会想起来的。到时候，绝对不会对你客气！” 萧南珠脸上越发得意，“那就看你是不是能等到那一天了。宸妃一日不信任你，你就一日无法为她解开身上的毒。” 看她那样子，似乎已经笃定了最后的赢家会是她， 萧意欢藏住嘴角的笑意假装气冲冲地走开了。 不过，她并没有忘记到承乾宫去和皇上说明情况。 但她并没有说别的，只说宸妃的毒已经解开了，之所以说尚未解开，是怕幕后黑手会再次对宸妃下手，这样也算是保护她的安全。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既然清儿已经没事了，朕也能放心了。朕会尽快查出真相，抓住真凶。也好彻底安心。” 萧意欢从承乾宫走出来，才想起自己从宸妃的寝殿出来之后，就没有看到过夜染尘。 “是不是在找我？”她正东张西望的时候，夜染尘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你去哪儿了？”萧意欢还以为他会一直在门外守着不让人进去，可最后那扇门还是被人给打开了。 “是不是在怪我没有保护好你？皇兄心中，宸妃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加上萧南珠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而你在房间里又没有半点动静，他如何会不担心？” 更不用说她一开始还来了一句威胁，皇兄可是越想越恼火。 最后才默许萧南珠命人将门踢开。 “这么说，怪我了？还不是因为蛊毒没能如我所想的很快就抵消。要是被皇上看到宸妃浑身黑紫的样子，我怕他会留下心理阴影。萧南珠肯定也会借题发挥。” 她不说话是因为她在医馆里，里面的声音外面根本听不到。 “还好最后有惊无险，皇上进来的时候，宸妃已经恢复了。我让她配合我给萧南珠演了一出戏，我想，萧南珠应该很快就会动手，得找个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才行。” 这宫里的暗卫，萧意欢也不知道谁能信得过，便让凌月入宫，护在宸妃身边。 此时的宸妃，正与萧南珠有说有笑，宛如亲姐妹一般。 萧意欢担心自己过多停留会被凤宁易的人发现，露出端倪，于是和夜染尘一起出了皇宫。 快要回到王府时，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夜染尘正打算带着萧意欢绕过这个看衣衫褴褛貌似乞丐的人，但他多看了一眼，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乌云裳！ 而这时，萧意欢也将她给认了出来，难以置信地问道：“楼主？” 乌云裳一双猩红的眼睛看过来，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咿呀声，无法说话。 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看到他点头，于是就便和他扶着乌云裳，回到了王府。 “没想到，许久不见她。再见竟会是这样的场景。”要不是眼前的人与乌云裳长得一模一样，萧意欢绝对不会相信她就是乌云裳。 要知道，乌云裳可是叱咤江湖多年的烟雨楼楼主，怎么可能会落魄成眼前这模样？ “我也没有想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夜染尘眉头紧锁。 在他看来，能让乌云裳变成这样子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凤宁易。 乌云裳变成这样，但烟雨楼那边却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来，是不是意味着，烟雨楼已经落在了凤宁易手上？ 她与凤宁易的交易，若是已经完成了，结局不应该是她带着傀儡慕容祁去一处世外桃源度过余生吗？ 怎么都不会是如今这样。 “你若是要去烟雨楼打听情况，务必小心。恐怕那里已经是另一个人的天下了。”萧意欢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想要去烟雨楼一探究竟。 乌云裳不再是烟雨楼楼主了。 否则，她变成这样，怎么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夜染尘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呆滞在一旁的乌云裳，“你先为她查看一下，看她到底是中了毒，还是中了蛊，以至于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萧意欢已经为乌云裳做了初步诊断，并没有能查出她变成这样的原因。 只有将她带到医馆里，用仪器做一个系统的检查，才能查出来。 “我得为她检查身体，还请阿染你回避一下。她身上或许有什么我没有能发现的暗伤。”她只得先将夜染尘打发出去。 夜染尘转身走出了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萧意欢蒙住乌云裳的双眼，将她带到了医馆里检查。 奇怪的是，她几乎将她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也没有能查出什么问题来。 她没有中毒，也没有中蛊，只是精神有些异常，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萧意欢将结果告诉夜染尘，他一脸不可思议，“没有中毒也没有中蛊，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走到乌云裳身边，抓住她的手腕，试着自己为她诊脉，结果发现，乌云裳竟然内力尽失，没了武功。 “她的武功被废了。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废去她的武功？”夜染尘愕然。 “我记得，乌云裳的武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就算是绝顶高手，也难将她的武功废掉，凤宁易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萧意欢知道，下手的人必定是凤宁易。 他肯定是用了什么不寻常的方法，才会将乌云裳变成一个废人。 “武功被废了也就罢了，为何她不能说话？”夜染尘想着，如果乌云裳能说话，他们就能从她嘴里得知事情的真相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发现原因 “我也不清楚。想来是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不但精神失常，就连语言能力也失去了。被废去武功，她曾经的傲气荡然无存，可以随时被自己的仇人踩在脚下，她心中必然很痛苦。” 萧意欢觉得，她如今这样子，并非是生理问题，而是心理问题。 想要解决问题，得先让她认为她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当她不再为了自己的安危担忧，也就能渐渐恢复起来了。 “那……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口？”夜染尘问道。 “我先带她去沐浴更衣，再让她睡上一觉，等她醒过来，就能好很多了。至于她何时能开口，我也说不准。”萧意欢也不是心理方面的专家，无法确定她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夜染尘无奈，“那我先到烟雨楼去看看，打探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心。”萧意欢叮嘱了一句，吩咐春兰去烧热水，又让春柳去买了一身适合乌云裳穿的新衣来。 待到热水烧好，她亲自将乌云裳带去浴房沐浴。 氤氲的水汽不断上升，萧意欢伸出手，摸了摸浴桶里的水，温度刚刚好。 她转过身，正要脱下乌云裳身上的衣服，却被她一掌拂开。 尽管已经失去了武功，但她的力气依旧很大。 萧意欢没有防备，被她狠狠一巴掌打在手臂上，生疼。 “既然你来找我和阿染，说明你信任我们，我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而已，你为何要如此对我？”萧意欢忍不住发了脾气。 乌云裳抿着嘴唇不说话，但眼中却有了泪光。 萧意欢看到她这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算是从云端跌入尘埃，她也不该破碎得如此彻底才对。 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你要是不想让我留在这里，就点点头，我马上出去。你洗好了自己出来。”萧意欢没有再勉强她。 乌云裳点了点头，脸上的悲伤越发明显。 萧意欢转过身，走出了浴房，将门带上。 浴房里，乌云裳终于脱下了衣衫。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在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失去了武功的她，没有了先前的敏锐，并未察觉出来。 萧意欢发誓，她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想知道，乌云裳为何会如此抗拒。 直到她看到乌云裳满身被蹂躏的伤痕，才明白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凤宁易这人狠起来，可是真狠。 他居然让人…… 说不定，他还让那个与慕容祁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在一旁看着，将乌云裳的一颗心，彻底击碎。 这绝对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乌云裳在浴房里一呆就是半个时辰，萧意欢并没有去打扰她。 夜染尘回来时，见她在浴房外站着，正要开口，就看到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只得闭上嘴。 萧意欢快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可打听到什么了？” 夜染尘摇了摇头，“没有。烟雨楼一切如常，楼主也还在阁楼之上。” 萧意欢一怔，“你的意思是说，凤宁易用一个假的乌云裳代替了真的，并没有接手烟雨楼？” 夜染尘点头，“看样子是的。烟雨楼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的楼主已经变成了这样。凤宁易就不怕乌云裳会回去拆穿他的谎言？” 他想不明白的是，乌云裳已经变成了这样，他杀了乌云裳不过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为何要让乌云裳活下来？ 难道说，他猜到乌云裳会来找自己，想要借着乌云裳的手做什么坏事？ “我怕他有什么阴谋，乌云裳留在王府不太妥当。不如先将她送到别院里去？”夜染尘越想越担忧，于是便想着将人送走。 萧意欢摇了摇头，“他不杀乌云裳，是因为他笃定，她不可能会回去了。在他看来，乌云裳已经自尽而亡，不会再对他造成任何烦忧。” 夜染尘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你为何会这么说？难不成，她开口了？” 萧意欢原本不打算将发生在乌云裳身上的事告诉他，但想了想，还是说了。 夜染尘震惊不已。 他知道凤宁易坏到了骨子里，但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这样做，还不如杀了乌云裳！” “可他偏偏没有给乌云裳一个痛快，还故意折磨她，看她痛苦难受。他这个人，真是变态至极！” 萧意欢自诩见多识广，却也没有想到世上还能有凤宁易这样的人。 实在是令她胆寒。 表面谦谦君子，实则衣冠禽兽。 “你可有办法，让她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毕竟乌云裳也算是他的恩人，夜染尘着实不忍心让她背负着那样的记忆度过余生。 “我做不到，但冷炎应该可以。我去找冷炎过来。”正说着，浴房的门打开了。 乌云裳穿着萧意欢为她买的衣服，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萧意欢将她带去房间，让她好好休息。 但乌云裳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有半点要休息的迹象。 萧意欢只得用了迷香。 “你要是再不休息，身子可就支撑不住了。我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了。” 她将晕过去的乌云裳放到了床榻之上，而后在她身上的伤口处抹上了药膏。 尽管是在昏睡之中，乌云裳的眉头也依旧紧皱着，好似梦到了什么不想看到的场景。 萧意欢将她的伤口处理好，就找来了冷炎。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只能试一试。”他从前还不曾为人抹去过记忆，因为他并没有这本事。 可如今他知道了自己这双眼睛是师父的，而师父无所不能，抹去记忆也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萧意欢用金针让乌云裳醒了过来。 她才睁开眼睛，就掉入了黑暗的深渊之中。 那日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团团围住，她只能在绝望之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 但渐渐地，她发现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了她自己的声音，她也就没有再叫嚷，抬起头来。 漆黑的山洞里出现了一缕亮光，她快步向着亮光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出口。 她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随后，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五百四十六章 先养好伤 再睁眼时，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萧意欢？”她认出了眼前的人，眼中露出了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仔细看看，这里可不是烟雨楼。”萧意欢提醒她。 看样子，冷炎已经成功抹去了她的记忆，不然她不可能会开口说话。 萧意欢看向夜染尘，二人相视一笑。 乌云裳坐起来，看清了房间的陈设，这里的确不是烟雨楼。 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发现她忽然记不起发生了什么。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不要和凤宁易做交易，你不肯听我的话。如今他废了你的武功，还想让人将你扔下悬崖，要不是我和阿染及时赶到将你救下，你已经粉身碎骨了。” 萧意欢编了一个谎言。 乌云裳试着根据她的描述回想先前发生的事，但依旧没有能想起来。 可她的确已经武功尽失，成了一个什么废人。 而她记忆中最后出现的人，就是凤宁易。 所以她猜想，她会变成这样，的确与凤宁易脱不了关系。 “他让夏云峰做了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傀儡，放在阁楼里，让人误以为你还在，所以烟雨楼而今还与从前一样。 乌云裳苦笑了一下，“果然还是上了他的当，不管我有多小心，多谨慎，他那样的千年老狐狸，我就是玩不过。不过，傀儡终究是傀儡，永远不可能变成真的。我绝对不会让烟雨楼落在他手里！” 说罢，她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结果却摔在了地上。 “你的身子尚还虚弱，就别想着逞强了，等养好了再说。”萧意欢将她扶了起来。 “是啊，我怎么能忘了，如今我是一个废人，什么也做不了了。就算我能回到烟雨楼，能拆穿他的谎言又如何？烟雨楼的人若是知道了我已经是个废人，又怎么可能还会听我的话？” “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你无法再坐回烟雨楼楼主的位置，也得去拆穿了凤宁易的谎言，别让你的心血毁在了他手里。”萧意欢可不想看着她这样自暴自弃。 她让冷炎来抹去她那段屈辱的记忆，就是希望她能回到烟雨楼，亲手拆穿凤宁易。 “再说了，你的武功也不是不能恢复。只要知道了凤宁易是用了什么法子废掉你的武功，说不定就能找回来了。”夜染尘话音才落，就感觉到了一道冷光。 他转头看过去，发现那道冷光竟然来自萧意欢。 又没有说错话，她这是几个意思？ “你怎么不早说？你若是早点说，我不就让冷炎将那段记忆找出来了吗？这下怕是已经被抹了个一干二净，要从哪里知道？” 冷炎抹去的是乌云裳最不愿意记起的事。 应该是连同她被废去武功一块儿抹掉了，不然她听到自己武功尽失的时候也不会惊讶。 要是他们知道凤宁易的手段还好，可现在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她恢复武功？ 萧意欢只觉得头疼不已。 难道，要她亲自去试探凤宁易？ 那样不就会暴露了乌云裳在他们这里的事吗？ 不过，这一次说不定又是伽罗无意中当了帮凶。 尽管她并没有在乌云裳身上发现中毒或是中蛊的痕迹，但或许是那只蛊虫已经消失了呢？ 伽罗也不是没有那样的能力，蛊虫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就消失，所以才找不到踪迹。 “是我太蠢，才会轻易相信凤宁易的鬼话，让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不奢望自己的武功能恢复了，我只想让凤宁易付出代价！” 乌云裳一掌拍在墙上，恼怒地说道。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凤宁易绝对会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你好好休息，在身体恢复之后再回烟雨楼也不迟。”萧意欢转身，和夜染尘一起退出了房间。 “你是不是想去找凤宁易？”夜染尘知道，她想要从凤宁易那里旁敲侧击问出乌云裳为何会武功尽失。 但那样不免太过冒险了。 一旦让凤宁易知道乌云裳在他们这里，他肯定会想尽办法杀了乌云裳的。 “我又不蠢，怎么可能会去找他？我猜想，乌云裳这事，多半又是伽罗无意中当了帮凶，所以我想去见她，问问她有没有解决的办法。”萧意欢说道。 “又是伽罗？当初我们就该冲到夜欢宫去将她给带出来，也不管会不会暴露了她的身份。如今她又成了凤宁易的帮凶，以后还不知道会为他做多少恶事。” 夜染尘只怪自己当初一心以为伽罗到了凤宁易身边能很快想到办法为自己报仇。 可伽罗哪里是凤宁易的对手。 只怕凤宁易早就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对她处处提防，还反过来利用她为自己做事。 “这次，我不会再对她手软。”萧意欢这一次不管怎么样，都要将她从夜欢宫里带出来。 她又戴上人.皮.面.具，趁着夜色去了夜欢宫。 夜欢宫里又一次热闹起来，处处是欢声笑语。 萧意欢假装喝醉，跌跌撞撞地在夜欢宫的长廊里走着，周围的人看到她这样子，都对她避之不及，生怕会被吐上一身。 因此，她得以安全来到了夜欢宫的禁地。 她对这里很是熟悉，所以能轻易绕过凤宁易的眼线。 没多会儿，她就到了伽罗的房间。 她将房门推开，却发现里面没有人。 此时此刻，伽罗会在何处？ 萧意欢没有出去找，而是在房间里等着。 一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房门才被人推开。 看到进来的人是伽罗，萧意欢从架子后面走了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 让她意外的是，伽罗的声音里竟透着几丝不耐烦，似是觉得她是故意到这里来破坏她好事的。 好事？ 她做了什么好事？ 杀了凤宁易自然是好事，可并不意味着在那之前，她可以任由自己助纣为虐！ “我来，是想问问你，近日可否有给凤宁易一只能让人失去武功的蛊虫？”萧意欢开门见山地问道。 伽罗怔了一下，旋即否认道：“没有。” “如果当真没有，你就不会犹豫了。那只蛊虫果真是出自你的手！”萧意欢拆穿了她的谎言。 第五百四十七章 答应离开 “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我只是想让凤宁易更加信任我而已。只有得到了他的信任，他对我才会毫无防备，到时候，我就能轻易……” “你当真以为，凤宁易的信任那么容易就能得到？说不定你在他面前早就露出了马脚，被他识破了身份，他为了继续利用你，所以故意不动声色。而你却被蒙在鼓里，为他做这一桩桩一件件肮脏的事！” 萧意欢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却压不住自己的怒火。 她不知道伽罗要这样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萧意欢，你少来教训我！我看你是喜欢上了凤宁易，不想让我杀了他，所以才会来这里和我说这些话吧？”伽罗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 “你可以骂我，但我不准你用这样的话侮辱我。凤宁易那样的人，我永远也不可能喜欢！”萧意欢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想到乌云裳的经历，她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 凤宁易那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 她只是看到他那副面孔就会浑身难受，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要不是那样，你为何会来这里阻拦我？”伽罗又一次陷入了自己的逻辑里，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解释。 “我之所以来这里找你，是因为你间接害了无辜的人。宸妃差点因为你的蛊虫而死，而乌云裳也因为你的蛊虫，被废掉了武功，还被凤宁易找人蹂躏，变成了废人，你心中就半点没有歉疚吗？” 萧意欢原本以为，她在知道宸妃的事后，多少会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 可她却似乎没有半点醒悟，依旧还是从前那样。 “如果你说的是烟雨楼楼主乌云裳，我听闻她坏事做绝，会有那样的惩罚也是她咎由自取。”伽罗说道。 萧意欢快要被她气疯了，只得不断地深呼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所以，你之前被凤宁易和五毒教的人害成那样，也是你咎由自取，我根本就不应该救你，不应该多此一举是不是？” 伽罗一怔，许久没有说话。 自从她的脸被萧意欢治好，她就一心想要为自己报仇，只有杀了凤宁易，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 可她却忘了，凤宁易这个人有多狡猾。 他先前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喊“伽罗”二字，测试她的反应。 她还庆幸自己通过了考验，没有露出破绽。 但如今想起来，既然他都在他面前喊出了她的名字，怕是早就发现了她的破绽，只是想要进一步确认罢了。 而她竟然傻傻的以为，她骗过了凤宁易。 伽罗颓然地跌坐在地上，眼中满是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他做什么事都那么容易，为什么他可以得到老天爷的眷顾，而我却不能？” “伽罗，我知道你想要报仇。但对付凤宁易，绝非是你一个人就可以。你听我劝，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再为他做任何事了。” 难得看到伽罗冷静下来，萧意欢赶紧再次规劝她放弃独自报仇的念头。 想要杀了凤宁易，绝非是什么容易的事。 得从长计议，诱敌深入，请君入瓮，再瓮中捉鳖，方能不给他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 否则，凤宁易只会反扑得更加厉害。 “那只蛊虫，是我给凤宁易的。不过这次我留了心眼，特意养了一只能解蛊的蛊虫。”伽罗从架子上拿了一个盒子给她，“你将这蛊虫用在她身上，不出半日，她的武功就能恢复了。” 萧意欢接过蛊虫，道了一声谢。 伽罗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得到教训。 在她知道凤宁易很有可能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之后，她应该也不会再为凤宁易做任何事了。 趁着凤宁易以为她还什么都没察觉，离开夜欢宫并非是难事。要是被凤宁易发现，想走也走不了了。 “意欢，对不起，是我太意气用事了，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后果，辜负了你对我的一片好心。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先到铺子里住上几日，再去找你。” 听到她这么说，萧意欢放下心来，拿着蛊虫原路返回。 差一点就与凤宁易撞了个正着。 还好她机智，在关键时候侧过身子假装想吐，才躲过了凤宁易的眼神。 从夜欢宫出来，她想起医馆里缺几味药材，便想着到药铺里去拿。 药铺已经关门歇业，她没带钥匙在身上，就用簪子打开门锁进去了。 才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这药铺里购入的从来都是上好的药材，不可能会散发出如此难闻的味道。 这分明是药材受潮霉变的味儿。 难不成，她这药铺的伙计里出了内鬼，故意买了这样的药材以次充好？ 萧意欢走到后院，发现后院堆满了发霉的药材，宛如一座小山。 “到底是谁，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下去事来！” 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来，想将那一堆药材给烧了。 结果……药材太过潮湿，根本就没有办法点燃。 “这样的药材若是抓给别人，出了什么问题，必定会找到我头上。我可不能平白背了这黑锅。” 后院的药材她放着没管，先将药柜抽屉里的药材处理了，一样样拿到医馆里烘干，消毒，除掉上面的霉菌。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搞定。 回到王府时，她心里还下惦记着这事。 “看你这样子，并不是伽罗做的？”夜染尘看到她这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她没有能从伽罗那里得到答案。 萧意欢却是一笑，从怀里掏出伽罗给她的盒子，“将这只蛊虫放到乌云裳身上，不出半日，她的武功就会恢复了。” “那你为何还是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伽罗还不肯离开夜欢宫？”夜染尘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她将眉头皱成这样。 萧意欢将在药铺里的发现和他说了。 “你铺子里的人，不都是你千挑万选的吗？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夜染尘闻言，觉得很是奇怪。 她铺子里的所有伙计，都是她挑了又挑才留下的，怎么会留一个这样的人？ 不对，不只是一个人。 第五百四十八章 果然是陷害 药铺的院子里堆了那么多发霉的药材，铺子里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所以，是他们所有人同流合污？ 那这看走眼的几率也太大了吧？ “只能明天再去一看究竟了。”萧意欢深知，此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她必须要将人给揪出来。 药铺的生意毁了不要紧，连累到她可就不好了。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就到了药铺里。 不过她没有以自己的本来面目出现，而是装成了来买药材的人。 她拿出一张药方来，递给柜台里的伙计。 伙计看了一眼药方，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这里没这些药。” 萧意欢觉得奇怪，她这药方可是按着她昨晚看到的那些药写的，怎么可能会没有？ “求求你们，给我抓药吧！你们要多少银子都可以！”萧意欢拿出一锭银子来，放到了柜台上。 伙计一脸为难，“大娘，我们这里的确没有这几味药，你到别家去看看吧。” 萧意欢闻言，心中越发奇怪。 这药铺里的伙计囤积那些发霉的药材究竟想要做什么？ 为何有人来了也不卖？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恰好有一个人走进了药铺里。 那人手里也拿着一张药方。 “伙计，快将这上面的药抓给我！” 萧意欢已经踏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发现，伙计给那人抓的人，和给自己抓的药，相差无几。 怎么这人来就能抓药，她却不行？ 难不成是她方才暴露了什么，让伙计起了疑心，不想卖药给她？ 萧意欢到附近的茶摊坐下，盯着药铺里进进出出的人。 除了在她之后.进去的那人抓到了药之外，其余进药铺的人，皆是空手出来的。 看来，她这药铺的药，是专供给一人了？ 萧意欢眉心一皱，直觉这其中有诈，于是悄然潜入后院，趁着伙计不注意，将那些发霉的药材一点点搬到了医馆里。 看着医馆里堆成山的药材，她正发愁要如何处理，就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 她从医馆里出来，探身出去一看，发现竟是有人来药铺闹事了。 药铺门口躺着一个人，不停地惨叫。 而那人身边站着的，就是在萧意欢之后去抓药的人。 看到这里，萧意欢突然明白过来，为何他能抓到药。 她铺子里的伙计，定是被人威胁，不得不配合他们演这一场戏。 而他们担心发霉的药材卖给了别人会闹出人命来，所以谁来都不卖。 “你们这药铺里的药有问题！定然是用了劣质的药材，才会让我弟弟变成这个样子。”抓药人的嗓门很大，周围的街坊都被他给引了过来，到这药铺门口看热闹。 “你……你胡说！我们可是……是……”药铺里的伙计在那里“是”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了“辰王妃”三个字来。 然后就又哽住了，似是不忍心出卖自己的主子，良心上过意不去。 抓药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接茬道：“正是因为这药铺是辰王妃的，我才会到这里俩抓药。可结果呢？你们卖的是什么药？” 说罢，他冲到药铺里去，将药柜上的抽屉一个个打开，把里面的药全都扔了出来。 “你们好好看看，他们用的全都是受潮发霉的药材，这样的药吃了可是要死人的啊！辰王妃仗着自己的身份，竟然敢卖这样的药材给我们，简直是目无王法！” 萧意欢看着地上的药材，庆幸她昨晚就将药柜里的药材给处理了。 否则现在他们看到的，还真是发霉变质的药材。 “我怎么觉得，这药材看着没有半点问题？不是好好的吗？”萧意欢将落到她脚边的当归捡了起来，放到鼻尖嗅了嗅，只有淡淡的药香。 周围的人看到这满地的药材，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这些可都是上好的药材，别家药铺的药可比不上。” “就是啊，要这都是劣质药材，那这京城里可就没有好药材了。” “我看啊，他是故意到这里来讹人的，想要从辰王妃手里讹钱。辰王妃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放过了她，否则，以后还会有很多人效仿的。” 吃瓜群众你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是向着萧意欢的，将抓药人气得不轻。 他捡起地上的药材，想要将上面的霉点指给他们看，顺便骂他们眼下。 可他瞪着那双眯眯眼看了半天，也没有能看到半个霉点。 昨天他们分明将这里面的药材都换了，怎么会这样？ “肯定是因为这两日天气好，这药材上的霉斑都被晒掉了，他们才装进来的。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到后院里看看，后院里肯定有很多……” 抓药人一面说一面往里走，拉开帘子的时候，还不忘做一个“请看”的手势，生怕那些人看不到后院里的东西。 “什么啊？后院哪里有药材？” “这人不会是有什么疯病吧？净瞎说八道。” 后院里的药先前就被萧意欢给搬走了，所以现在那儿空空如也，除了风，什么也没有。 抓药人还以为后院的景象会震惊他们，没想到里面居然什么也没有。 他气得抓起其中一个伙计质问道：“后院的药呢？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家人好好活着了？” 伙计吓得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我们……我们没有动后院的东西。那药材去了哪儿，我们也不……也不知道。”另一个伙计磕磕巴巴地解释了一句，脸上却出现了轻松的神情。 “不知道？你居然敢和我说不知道？好，很好！那我就让你看看，你这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来人！” 抓药人话音还没落，萧意欢已经踏入了药铺。 “听闻，有人在这里找麻烦？”萧意欢淡淡地看了抓药人一眼。 抓药人也不怕，与她四目相对，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辰王妃了吧？在下王五，住在街东头。小弟染了风寒，特意拿着药方到这里来抓药。结果，这铺子里的伙计转给我的全是发霉的药材，我小弟喝过药之后，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说完，他还指了指躺在门外的人。 第五百四十九章 背后黑手 “你说我的伙计将发霉的药材抓给了你，你可有证据？”萧意欢问道。 王五点了点头，他之前一共抓了五副药，还剩了四副，全部拿了出来，“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萧意欢将他给的药材打开，仔细看了看，撇嘴道：“这药材有什么问题？” 王五凑过去，指着药材说道：“你看看，这不是……” 他想要将药材上的霉斑指给萧意欢看，可眨了眨眼睛却发现，霉斑竟然不见了！ 这可是他亲自准备的发霉药材，为的就是防止这里的伙计在暗中动手脚。 临走的时候，他还打开看过，那霉变的味道他记忆犹新。 怎么这药到了萧意欢的手上，就变成好的了？ 难道她还会什么法术不成？ 王五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看看，这药材可有什么问题？”萧意欢特意将药材拿给了门外的吃瓜群众看。 众人皆摇了摇头，表示没问题，越发觉得这王五就是来这里无理取闹的。 王五这下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记得浑身冒汗。 他只能转头看向药铺里的伙计，“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几个伙计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对着萧意欢磕头认错。 “王妃，前日里这人突然出现在药铺里，说他将我们的家人抓走了，要是我们不配合他，他就会将我们的家人大卸八块，我们这才……这才不得已……” “不用担心，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你们的家人，我让人去救了。很快，你们就能团聚了。至于他们，我会送到官府去，让他们接受应有的惩罚。”萧意欢在听王五提到家人的时候，就让凌风去搜寻营救了。 这会儿应该已经救到了吧？ “多谢王妃。我们辜负了王妃的信任，没有脸再为王妃做事，只求王妃能原谅我们。”几个伙计痛哭流涕，只恨自己没有能将事情说给她，差点就让奸人奸计得逞。 “你们心中明白就好。”萧意欢并没有留人。 她知道，已经犯过一次错的人，或许会更值得信任，因为他们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但她不想冒险。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这才是她该遵循的原则。 几个人又对着她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起身离开了药铺。 这一次，是对她的药铺下手。 那下一次，会是对哪个铺子下手？ 萧意欢不由担心起来。 这次若不是因为她无意中发现了问题，被讹上肯定是难免的了。 纵然她能将那人的病治好，却也解释不了发霉的药材问题。 到时候难免还是要被拖下水。 “主子，人已经被属下救出来了，这两个人要怎么处置？” 等到围观的人散去，凌风才现身。 萧意欢轻笑一声，说道：“当然是……就地正法！” 王五一听她这么说，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求王妃开恩，小的只是一时糊涂。” 他的小弟王六也跟着跪了下来求饶。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这么做，是受了谁的指使？你若是能说出来，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萧意欢知道，事情肯定不是他们想要讹钱那么简单。 要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凭着他们两个蠢钝如猪的人，哪里能想到这主意？ 二人面面相觑，半晌才说道：“是……是一个女的，我们也不知道她是谁。她只说让我们将这铺子里伙计的家人抓住，再威胁他们卖发霉的药材，最后……最后将人抬到门口来讹上一笔银子。” “女的？”萧意欢眉心微微一皱。 难道说萧长乐？ 萧意欢走到柜台边，拿起纸笔，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幅人像来，拿到了二人面前，“你们看看，可是她？” 二人见了画像，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她！我们那日在湖边钓鱼，她突然走过来，说要给我们一笔生意做。我们看到她手中有银子，一时贪心，就答应了。求王妃开恩啊！” “你们是在哪个湖边看到她的？”萧意欢问道。 当初凤宁易在京城里找了那么久都没有能找到的人，居然就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知凤宁易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就在这后面山上的小湖。那湖有没有名字，我们也不知道。”王五抓了抓脑袋，生怕萧意欢对他的答案不满意。 “她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若是我将你们放走，她很有可能会对你们痛下杀手。为了保险起见，我得将你们送到牢里去关上几日，待我找到了她，就会让人将你们给放出来。” 萧意欢这么说，的确是为他们着想。 毕竟萧长乐难得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却被他们给搞砸了。 谁让上天眷顾她呢？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二人重重地磕了头，跟着凌风走了。 萧意欢则到了山上的小湖边，往一旁的林子里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座木屋。 那木屋在这林子里应该有些年头了，长满了藤蔓和青苔。 但门口的青苔相对少一些，显然这里面现在是有人住的。 萧意欢悄悄绕到屋后，透过那层层叠叠的藤蔓往里面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也难怪凤宁易在京城里花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办法找到她。原来她是躲到了这里。 似是察觉到了那道不寻常的目光，萧长乐转头看了过来。 萧意欢并没有躲开。 那层层叠叠的藤蔓，能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萧长乐根本就看不到她。 没多会儿，屋里的人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伸手拨开了藤蔓。 窗外什么也没有。 她探出半个身子，想要看个仔细，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响。 萧长乐吓了一跳，缓缓转过身，看到来人，神情并没有半点惊讶。她早就料到自己会被找到。 “还是被你给找到了。”她的声音分外冷淡，似乎还带着几分恨意。 “我是来找你算账的。”凤宁易的声音比她更冷。 萧长乐浑身一抖，但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淡定的样子，“算账？算什么账？我可不欠你什么！” 第五百五十章 求之不得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且不说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就连你如今这一身本事，也是我让人教给你的。做人应该懂得知恩图报。可你呢？却是恩将仇报！” 凤宁易上前一步，似是想要掐住她的脖子，但看了一眼她如今那这脏兮兮的样子，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救了我的命？要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危在旦夕？我甚至怀疑，追杀我的人是你派来的，你又假意让人救我，想让我欠下你这人情！” 这就是萧长乐为何会觉得自己不欠他的原因。 凤宁易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说的话，半个字东都不能相信，否则只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这你可就错怪我了，我可从来没有让人追杀你。救下你纯属意外，但你也不能否认，我是你的恩人。” 他非得以恩人的身份自居，萧长乐也没有再反驳，只是看着他的脸冷然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早就足够还清你对我的恩情了。现在，我不欠你什么。” 凤宁易冷笑一声，“你给意欢下毒，她误会是我所为，这笔账，要怎么算？” 他之所以非得找到萧长乐，就是想让她承认下毒的事，好让自己与萧意欢解除误会。 “就算你将我带回去，让我亲口告诉她，下毒的事是我所为，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觉得，她会相信吗？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做那么多，你为何非得要和自己过不去？” 萧长乐实在是想不明白，凤宁易这般优秀的男人，为何非得要将萧意欢那贱人放在心上。 如果凤宁易要她，就算是飞蛾扑火，她也没有半点怨言。 “信不信是她的事，我只要你说出真相。”凤宁易当然知道，以萧意欢的性子，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可不能因为如此，他就不为自己证明清白。 “我当然不信了。”萧意欢的声音突然出现，将房间里的二人都吓了一跳。 萧长乐浑身一凛，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能找到她的踪迹，“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凤宁易摇头，“没有，那不是幻觉，意欢就在这里。” 他心中一喜。 她在这里，说明方才他与萧长乐说的话，都被她给听到了。 就算她还嘴硬说不信，但心里定然是相信了他的。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萧长乐终于在厚厚的藤蔓之后发现了萧意欢，疑惑地问道。 “还得多亏了你，找人到我的药铺里闹事，企图陷害于我，否则我又怎么能从他们口中得知你如今藏身在何处？”萧意欢说着，踱步到了门口，但没有进去。 凤宁易向着她迈了两步，她连连后退，紧皱眉头，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你方才也听到了，之前给你下毒的人并非是我，而是她。我之所以会让人易容成她到你面前认罪，不过是不想让你继续误会我。”他从萧意欢的眼中看出了反感，并没有再往前。 明明已经解释清楚了，为何萧意欢对她的厌恶反而更多了？ 是不是她又生了别的什么误会？ “我不管之前下毒的人是谁，反正最后将那碗药给我的人是你。如果你不喝那一口，我也不会将药喝下去。”萧意欢原本对那碗药充满了怀疑，可凤宁易喝了一口，打消了她的疑虑。 结果，她却差点变成一个废人。 凤宁易还想解释，但想了想，没有再说话。 反正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其余的，多说无益。 “我来这里，是与她算账的。你……可要护着她？”萧意欢问道。 她只身一人，凤宁易还带着好几个高手在身边，真要动起手来，她绝对不是对手。 所以，她有必要先问上一句。 要是凤宁易想护着她，那自己就只能推迟与萧长乐算账的时间了。 “你要找她算账，我怎么可能会拦着？”凤宁易巴不得萧意欢能杀了萧长乐解气。 那样一来，她对自己的厌恶也会相对的减少几分。 萧长乐听到他这么说，瞪大了眼睛，“就算她要杀我，你也不拦着？” 她原本还在庆幸，还好今天凤宁易和萧意欢一起来了。 如果找到她的只有萧意欢，她今天怕是必死无疑。 哪里想到，凤宁易竟然全然不顾她的死活！ “那是你与意欢之间的恩怨，我原本就不该出手。纵然要出手，也得站在她那边。”凤宁易笑着说道。 他脸上的笑意格外的冷，冷到了萧长乐的骨子里。 她哪里甘心就这么死在萧意欢手上？于是俯身在凤宁易耳边说了两句话。 那声音很轻，萧意欢没有能捕捉到半个字。 但看凤宁易神情的变化，处理萧长乐的计划，怕是只能推迟了。 “意欢，我与她之间还有些事没有了结，等到事情了结之后，我会亲自将她送到你手上……” “没有必要和我解释那么多，只说你要拦着我就行了。”萧意欢并不是不想听他解释，可他这解释也听不出其中的缘由来，说了跟没说一样。 凤宁易垂眸，眉心皱成一团。 他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谁让他如今还需要萧长乐呢？ “日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凤宁易说完，给了萧长乐一个眼神，让她跟着自己离开。 经过萧意欢身边的时候，萧长乐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仿佛在说，“萧意欢，你看，你又输给我了。” “这次来得不巧。下次相遇，你可就没有那么容易离开了。”萧意欢咬牙切齿地说完，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门外的凤宁易听到这动静，脚步顿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他恨不得将萧长乐交给萧意欢算了。 可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让自己的人将她扔上了马车。 等到她再回过头时，木屋里已然没有了萧意欢的身影。 “我不明白，她有哪一点值得你喜欢？你就不怕她会利用你的喜欢，将你引入陷阱，再对你用杀招？”萧长乐说道。 凤宁易的答案让她颇为意外，只见她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求之不得。” 第五百五十一章 软肋 “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说求之不得？你巴不得她骗你？”萧长乐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若不是疯了，又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根本不会那么做。她对我厌恶至极，根本就不会利用我对她的喜欢做任何事。”凤宁易宁愿被她利用，至少那样，他还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丝丝温柔。 萧长乐想了想，觉得也是，就眼下这种情况，萧意欢永远也不可能会在这件事上骗他。 对于凤宁易来说，就连被萧意欢骗感情，都是一种奢侈。 “如果你现在没有需要我的地方，会不会毫不犹豫地让她杀了我？”萧长乐也不知道她为何要问这个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的问题。 方才要不是她情急之下在凤宁易的耳边提醒了他一句，这会儿怕是已经死透了。 见他不说话，萧长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说道：“我曾经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你会有软肋。” 凤宁易听到“软肋”二字，眉头当即皱成了一团。 他最怕的就是软肋，所以他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心狠，不要对任何人心软。 但突然有一日，萧意欢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她与他从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宛如在他黑暗的生命中绽开了一道光。 可这样的光，对他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如果不想让她成为你的软肋，最好的办法就是……” 杀了她！ 萧长乐没有将那三个字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就算她不说，凤宁易也会明白。 凤宁易抬眼看向她，眸中带着一股冷意，“她不是我的软肋。” 萧长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憋了半天只冒出来这么一句。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若是那样，她中了毒，你为何会那么紧张。又为何要千方百计找到我，让她知道下毒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你何必要和她解释那么多呢？你明知道你说再多她也不会信。还不是因为你在意她？” 都在意成了这样，还说萧意欢不是他的软肋？ 这话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还指望谁能信？ “你要是还想好好活着，就别多话。否则，这世上能替代你的人，多的是。”凤宁易没有再反驳，而是威胁萧长乐，让她不要再说话。 萧长乐果真闭了嘴，但脸上的笑意却没有消减半分。 只要她抓住了凤宁易的软肋，就不怕自己会死在他手上。 马车很快就到了夜欢宫的入口。 凤宁易与她一同进去，原本想将她带到南疆巫女面前，结果却没有能发现南疆巫女的踪迹。 “巫女昨晚说她要去抓虫子，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或许是还没有抓到能用来做蛊虫的虫子吧。”夜欢宫的人回答。 “抓虫子？还真是个拙劣的理由，她若是需要虫子，只需要说一声就是了，多的是人能将虫子抓来给她，哪里用得着她亲自上阵？显然，她是跑了。” 凤宁易听到这蹩脚的理由，都不知自己该不该笑。 他从未和手下的人透露过他对那南疆巫女的怀疑，怕他们的举动会引来南疆巫女的怀疑。 哪里能想到，她居然这就要逃。 都还没有能施行她的复仇计划，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先前瞧那南疆巫女就觉得不太对，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身边值得信任的人，只有我。毕竟除了我，再也没有人为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萧长乐说道。 “那你可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凤宁易问道。 萧长乐被他问得一怔，那南疆巫女还能是什么人？ 看她一脸迷茫，凤宁易笑道：“她，就是伽罗。五毒教的圣女，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伽罗。多半是意欢救了她。我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谁能有那样的本事，不但能解开她身上所中的奇毒，还能为她换一张脸。” 最初的时候，凤宁易对她并没有怀疑。 直到有一日，他无意中看到了伽罗眼中的恨意。 若不是恨他入骨，不可能会有那样的恨意。 尽管伽罗在发现他的眼神之后，就将那恨意收敛了，但怀疑的种子却就此埋了下来。 而后，他试探了好几次，喊她伽罗，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尽管她极力克制，但对那名字的本能回应还是被他看在了眼里。 那时候他便笃定，她就是伽罗。 不过，他没有揭穿她身份的打算，而是想要利用她为自己做事。 她会离开，多半是因为萧意欢。 “辰王府那边，可有什么情况？”凤宁易问自己的眼线。 “昨日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被他们带到了王府里，再没有出来过。但那乞丐浑身脏兮兮的，究竟长什么样子，属下没有能看清。”眼线回答。 凤宁易脸色蓦地一沉，“去看看就知道了。” 萧意欢前脚才到王府，后脚就来了客人。 她看着凤宁易，心知他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萧长乐的事。 多半是他发现了乌云裳的踪迹。 萧意欢给了春兰一个眼神，让她将乌云裳藏好。 因为乌云裳尚还虚弱，身上的伤也没有养好，所以萧意欢暂时还没有将那只蛊虫拿给她用，想再等两日。 哪知道凤宁易居然会在这时候找过来？ “不知首辅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萧意欢看着他，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她眼中的厌恶丝毫没有隐藏，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看。 凤宁易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你也算是我的妹妹，哥哥来看妹妹，没什么不妥吧？” “从你到安阳侯府，到你离开，我并未在府中。所以你与我也算不上什么兄妹，你若真是想看看你的妹妹，不如入宫去看萧南珠，或是到安阳侯府去看萧玲珑。” 反正别用这借口来看她。 先前他说的那故事，纯属误导，她还曾真真切切地以为，萧德厚是他的仇人，所以他才会对萧德厚那般狠心。 如今看来，萧德厚……好像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只是先前被蒙蔽了双眼，才会做了错事。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主动放弃 想到这里，萧意欢眉头一皱。 她怎么突然为萧德厚说起好话来了？ 要知道，当初若不是因为他，云海棠不会死得那般凄惨，萧德厚可是罪魁祸首。 他这一生，都无法偿还。 “我只想看你。”凤宁易回答。 “首辅大人当着本王的面说这样的话，怕是不太妥当吧？”夜染尘不知从哪里走出来，走到萧意欢身边，一把拦住了她的肩膀。 “不过是玩笑而已，王爷切莫当真。我来这里，是想打听一个人。”凤宁易已经让自己的人守住了王府各处，只要有人出去，就会立刻被他的人抓住。 除此之外，他还派了几个人潜入王府四处搜寻，等着他们传来好消息。 “打听？我看你这样子，像是来抓人的。不过，辰王府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萧意欢就知道，他肯定是冲着乌云裳来的。 他的人这会儿怕是已经在王府里了。 凌月和凌风也不知能不能对付得过来。 “听闻昨日你们收留了一个乞丐，那乞丐很有可能是我的故人，所以我特意到这里来，想一探究竟。”凤宁易说着，往里走了一步。 萧意欢想要拦住他，但夜染尘抓住了她的手腕，“无妨，就让他看看好了。说不定当真是他的故人呢？我们也不要阻拦了故人重逢才是。” 凤宁易走到他们住的院子，在里面走了一圈，房间都大开着，里面的情况从门外就能看个一清二楚。 以乌云裳如今的精神状态，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的精神分外紧张。 所以他只需要走到门口，轻轻敲一敲门，就能知道她究竟在不在里面了。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凤宁易一无所获。 而他的人也没有传来好消息，他不由得暴躁起来。 “不是说不阻拦我与故人想见，为何不让她出来见我？”凤宁易问道。 “若是你的故人，你自然是知道名字的，你喊一声，看她会不会出来，不就行了？”萧意欢笃定他不敢喊出“乌云裳”三个字。 朝廷与江湖一向泾渭分明。 他若是与江湖上的人有关系，还是烟雨楼的楼主，那可就值得被奏上一本了。 “罢了，或许是我的人看错了。”凤宁易最终决定放弃。 反正，乌云裳也不可能会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说给萧意欢，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加上她已经武功全失，也无法威胁到自己半分，不如就先留着她的命，以后再找机会斩草除根。 “首辅大人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到辰王府来闹这一场，最后一句看错了，就想打发本王？”见他要走，夜染尘不依不饶起来。 “我的人眼神一向不好，看错了也是极有可能的。再说，我已经到这里来好一会儿了，王府也不算大，若真是我的故人，见到我不可能不出来见我。”凤宁易淡淡说道。 “故人也是有区别的，可以是恩人，也可以是仇人。不知首辅大人要找的事哪一种？”萧意欢故意问道。 “当然是朋友。”凤宁易面不改色地说道。 萧意欢听到“朋友”二字，差点笑出声。 他将乌云裳害成那样，居然还好意思说朋友？ “那就祝你早日找到你的朋友。”就算他不找，乌云裳也会去找他。 一旦乌云裳恢复过来，就算是十个凤宁易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他身边的那些人，乌云裳解决起来也再容易不过。 只是萧意欢还不能肯定那蛊虫是不是有用，也担心乌云裳恢复不到从前的程度。 要是那样，凤宁易还能挣扎上一段时间。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不用你担心。”他似是对萧意欢没有半点怀疑，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抹笑意。 萧意欢目送他离开，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他在王府周围安插了眼线，会知道这消息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是如何猜到那人是乌云裳的？” 当时乌云裳那样子，就连他都没能认出来，凤宁易的人更不可能会认出她来。 “能让我们请进王府且悉心照顾的人，自然是与我们关系匪浅的人。他将乌云裳扔出烟雨楼之后，一直没有能找到她的尸首，会猜到也是情理中的事。”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一般的乞丐，我们也不会让进王府。尤其是珠儿的事情发生过后，只会更加警惕。” “还好凤宁易不知道，我已经抹去了乌云裳的那段记忆，所以并不觉得她是威胁，也就没有执意要找她。否则，他肯定会让人将辰王府翻个底儿朝天。” 萧意欢方才一直在担心，如果他非得要找到乌云裳，她该如何应对。 就怕凤宁易会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有逃犯潜入了辰王府。 他们若是不让搜查，就是窝藏逃犯，还会被他污蔑成与逃犯是一伙的。 到时候可就会各种帽子扣在他们头上了。 “他也只是暂时放弃了而已。谁又能知道，他明天还会不会来？那只蛊虫，还是尽快用在她身上吧。只要她能恢复些许武功，就有自保的能力，省得我们为她担心。”夜染尘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万一凤宁易再来个突然袭击，他们怕是躲都不知道该怎么躲。 萧意欢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在确定了王府已经没有了凤宁易的人之后，萧意欢才往乌云裳躲藏的地方而去。 原本不可一世的烟雨楼楼主，此刻脸色煞白地躲在角落里，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从前的萧意欢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还能看到这样的乌云裳。 “你的身子还没有恢复，我本不该将那只蛊虫用在你身上。但鉴于凤宁易已经察觉到你在王府，你在这里再待下去并不安全。所以，我会先让你恢复些武功，明日一早，将你易容成春兰的样子，带你离开王府。” 怎么离开倒是已经想好了，可要将她带去哪里，萧意欢却还没有头绪。 难道，也要扔到天机阁才能躲开凤宁易？ 第五百五十三章 不信任 萧意欢都能想象北堂奚岚的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了。 她只身一人悄然离开王府，到了北堂府。 北堂奚岚看到突然出现的她，被吓了一跳。 他看了看四周，说道：“怎么，我北堂府的守卫对你来说只是摆设？” 萧意欢想说，北堂府哪里有什么守卫，不过是几个打盹的护卫而已，她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也没有发现。 不过，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她没有废话，而是直接说明了来意。 北堂奚岚闻言，表情瞬间扭曲：“不是吧，你又要把人往天机阁扔？你可知道天机阁是什么地方？” “反正如今也没有那么多细作让你审，牢房空着也是空着不是？”萧意欢笑着说道。 北堂奚岚扔给她一个白眼，“看在你是柔儿救命恩人的份儿上，我就再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最后这四个字，他上次也说过。 可破例这样的事，有第一次，也就会有第二次，然后自然而然地出现第三次，第四次。 “明天一早，你到东街的包子铺后门接人。”与他约定好了接人的时间和地点，萧意欢回到了王府。 “让是猜猜看，北堂奚岚那家伙肯定抱怨了吧？他一定会说，你把我的天机阁当成什么地方了？”夜染尘看到她回来，笑着开口。 “不愧是你信任的人，还真是了解。”萧意欢心中一直计较着，他宁愿将实情告诉北堂奚岚，也不愿意告诉她。 北堂奚岚有哪一点特别？ 她还真没看出来。 “我听着这话，怎么带着一股子酸味？你该不会连北堂奚岚的醋都要吃吧？”夜染尘无语凝噎。 他当初之所以会将实情说给北堂奚岚，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可以帮他的人。 至于为何是北堂奚岚，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明明看着是个那般不靠谱的人，却又是个他可以用性命去相信的人。 “我才没有吃醋，我该去看乌云裳了。”萧意欢说罢，转身就要走。 夜染尘一把将她捞入怀中，俯身吻住她的嘴唇，半晌才将她放开，“以后，我的秘密都只说给你听，好不好？” 萧意欢绯红着一张脸，咬着嘴唇道：“谁稀罕？” “反正，不告诉你你迟早也会知道，我又何必冒着让你生气的风险瞒着你呢？”夜染尘说的是实话。 他有再多的秘密，在萧意欢面前也是藏不住的。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萧意欢轻哼一声，转身往乌云裳的房间走去。 那只蛊虫还放在桌上，并没有被动过。 “我还以为，我离开之后，你就会用这只蛊虫，看你这样子，是怕了？”萧意欢能看出她的恐惧。 “我怎么会怕？只是担心这蛊虫并不会有什么用。你相信伽罗，我可不信。谁知道她安的究竟是什么心思？”乌云裳回道。 萧意欢眉心一皱，“看样子，你与伽罗之间，有什么恩怨？” 先前伽罗说乌云裳罪有应得的时候，她只当伽罗听了南宫柾的一面之词，认为乌云裳害死了慕容祁，是个蛇蝎之人。 但看乌云裳这样子，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我与她之间能有什么恩怨？只是觉得，她从前便是凤宁易的走狗，如今……不过是又回到了从前而已。”乌云裳冷笑。 “那是从前。现在她只想手刃了凤宁易。你大概不知道，凤宁易将她害成了什么样子。”萧意欢将伽罗的经历说给了她。 “凤宁易果真是这世上最恶毒的小人！”乌云裳没想到，伽罗竟然在凤宁易手中吃了那么多苦。 “所以，你完全可以相信她。”萧意欢将桌上的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乌云裳将盒子打开，抓起了里面的蛊虫，“这个……要怎么用？” 她看着那不停挣扎的虫子，一阵恶心，只求萧意欢不要让她将这只虫子给吞下去。 “你在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将蛊虫放在伤口上就行了。”萧意欢说道。 乌云裳将蛊虫放下。而后拿出匕首来，在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再次将蛊虫拿起来。 蛊虫被放在伤口的一瞬间，她竟然被吓得闭了眼。 萧意欢忍不住笑了笑，说道：“这两日能见识到你这样的一面，也算是难得了。” 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机会看到。 乌云裳张开嘴，似是想要反驳，但浑身突如其来的痛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浑身抽搐地倒在了地上。 她的脑海里突然翻腾出许多画面。 她看到好多男人，朝着她走过来，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 “滚开！给我滚开！” 乌云裳情绪激动地伸出手，如快要溺水的人一般拼命地扑腾。 “不要去想。那是已经过去的事，忘了就永远不要想起！” 萧意欢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回想起了那不堪的场景。 冷炎的摄魂术，作用的确有限，不能将那段记忆永久地从她的脑海里挖走，只能隐藏起来。 乌云裳一旦受到刺激，记忆就有可能会复苏。 在萧意欢的安抚下，她渐渐平静下来，但身子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眼角也有眼泪落下。 嘴里还在不停地喃喃，“不要看，求求你，不要看！” 这句话应证了萧意欢之前的猜想。 凤宁易果真是个变态到极致的人，轻易就能将一个人摧毁。 他一定很享受将一个人从云端推入地狱的感觉吧？ 萧意欢又在乌云裳耳边安慰了两句，她才终于安然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早上。 睁开眼第一个看到，就是萧意欢。 她原本趴在床边睡着了，但听到动静，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萧意欢观察着她的神情，想知道那些记忆究竟有没有复苏。 乌云裳试着运功，发现自己的内力居然真的恢复了一点。 尽管与从前的她相距甚远，但只要不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她就心满意足了。 “来找你，是我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乌云裳坐起来，想试试看自己的武功恢复了多少。 结果不小心扯下了自己的衣服，看到了身上的伤痕。 第五百五十四章 善意谎言 乌云裳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伤痕，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它们是如何来的。 “你一路被凤宁易的人追杀，不小心掉入了荆棘丛生的灌木中，这些伤口便是那样来的。” 萧意欢生怕她会想起来，赶紧打断了她的思绪。 “为何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乌云裳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之前的事了。 她的记忆就停留在了凤宁易走进地下密室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你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所以忘记了那时候发生的事。”萧意欢说道。 她只能庆幸自己能在乌云裳面前面不改色地说谎。 否则，被她查出什么端倪来，她一定会拼了命地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 乌云裳看着自己这伤痕，并不像是被荆棘刺伤的。 可既然萧意欢说是，那便是吧。 她可没有理由在自己面前说谎。 “在你的武功没有恢复之前，若是被凤宁易发现，随时都会有危险，所以，我会先将你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在那里不用担心会遇上任何麻烦。” 听到这话，乌云裳挑了挑眉，“我怎么觉得，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萧意欢轻咳一声，“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却极为安全。那便是——天机阁。” 乌云裳一脸了然。 她在京城之中，对天机阁自然也有一定的了解。 那里的确很安全，凤宁易绝对想不到她会藏到那儿。 “不过，他已经盯上这里了，你要如何将我带出去？”乌云裳问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只需要按着我说的做就行。”萧意欢一脸自信的笑容。 半个时辰之后，她和乌云裳走出了王府大门。 平素不可一世的人，这会儿却紧张得想要躲到萧意欢身后。 “凤宁易的手下眼光虽不及他，但你若是表现得太过反常，他们也是会看出来的。”萧意欢已经尽力将她易容得与春兰一模一样了。 凤宁易的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绝对不可能会看出来。 只要乌云裳表现得自然一点就行了。 可现在她这般紧张，甚至是一副畏手畏脚的样子，是个人都会觉得她有问题。 萧意欢捏着她的手腕，在她的耳边又安慰了几句，舒缓了一下她的情绪。 “真难得，还能见到这样的你。我曾经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可现在看来，你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是我高估你了。” 最后，她只能用激将法。 乌云裳的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所有不安的情绪顷刻间消失不见。 萧意欢很满意她的表现，拽着她的手到前面去逛了一会儿，自然得就如同平日和身边的丫鬟出来一样。 没多会儿，她就将跟在身后的尾巴给甩掉了，带着乌云裳到了与北堂奚岚约定要的地方。 北堂奚岚看到乌云裳的样子，眼中的惊讶根本就隐藏不住。 “她真是烟雨楼的楼主？” “若不是被凤宁易算计，她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萧意欢也没料到事情的走向会是会这样。 她以为，凤宁易顶多会将烟雨楼骗过来，但没想到他会将事情做得如此绝。 “我实在是不明白，凤宁易到底想做什么。”北堂奚岚原本以为凤宁易要的是权力，可他的所作所为，却并没有半点要将权力收拢在自己手中的样子。 “他或许，只是想让夜月国分崩离析。”萧意欢也不知道他内心真正所想。 但以他的变态程度，他很有可能会想要毁了一切。 北堂奚岚倒吸一口凉气，“你可想到解决他的办法了？”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露出马脚，就算我想要解决他，也得有证据才行。”萧意欢也希望能早点解决了他，自己也不用再担心那么多了。 可凤宁易这人偏偏警觉到了极点，不管做什么事，都能收拾得干干净净，找不到半点能指向他的证据。 “他这狐狸再狡猾，恐怕也逃不过你这猎人的眼睛。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藏不住他的尾巴。我先将人带走了。”北堂奚岚担心在这里说太长的话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于是就先将乌云裳给带走了。 萧意欢走到另一边，与易容成春柳的春兰会和，帮她卸去了脸上的伪装，同她一起回了王府。 如此一来，她便是与春兰一起出去，又与春兰一路回来的，凤宁易的人就不会怀疑她此番出去做了什么。 至于春柳，一个丫鬟，他们根本就不会关心。 “就算傀儡再相似，也终究不是真人。烟雨楼里难道就没有一个人选发现不对？”萧意欢想不明白。 纵然乌云裳平日里多是在阁楼上待着，但烟雨楼里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吗？ “谁让她可以十天半个月不与人说半个字？那是她自己种下的因，也只能是她自己来收这果了。”夜染尘还曾问过她，何必要将自己关起来。 除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找她，她根本就不会现身。 “要是没有人去戳破这谎言，你能不能去？”萧意欢想到，他也曾是烟雨楼的一员。 何不就由他去拆穿傀儡的身份？ “你是不是忘了，她之前答应与凤宁易合作，其中一个条件便是，让我永远不能再踏入烟雨楼。那地方，我现在可是进不去的。除非是她亲自出来迎接。” 夜染尘倒是希望他能去，可他早就已经被烟雨楼拒之门外了。上一次与乌云裳见面，还是她亲自出来见的。 萧意欢只觉得头疼。 “这么说来，只能等她恢复武功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对了，你不能去，那我呢？我是不是可以去？” 她也曾去到过阁楼找乌云裳，烟雨楼的人应该不会拦着她吧？ “你这就要走？”夜染尘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她半个字，她就已经转身往外走了。 “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凤宁易一点点蚕食掉烟雨楼。他现在怕是正借着乌云裳的名义在烟雨楼中肆无忌惮地下令。烟雨楼的人也分不清他的命令究竟是不是出自乌云裳的口，但他可以自由出入乌云裳的房间，那些人怕是不会对他有太多怀疑。” 第五百五十五章 察觉不对 如此一来，凤宁易很有可能渐渐地将烟雨楼收入囊中，那对他们来说，可是极其不利的事。 要知道，烟雨楼在江湖上的地位极高，凤宁易一旦成为烟雨楼的实际控制人，就能让烟雨楼的人在暗中为他做许多事。 他实现起他的心愿来，就更容易了。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得快点想办法让烟雨楼的人知道那阁楼上的不过是个傀儡。可是，你就这么去，他很有可能会让人拦住你。” 毕竟如今烟雨楼在他的控制之中，他定然让人盯着烟雨楼的一举一动。 若是她现身，不被拦住才怪。 “那要怎么办？”萧意欢恨不得能利用医馆在凤宁易的眼线面前来一个当场消失。 让他们根本就摸不着她的踪迹。 “不如，找冷炎帮忙，让他对是烟雨楼的右护法旗渊用摄魂术，告诉旗渊阁楼上的人不是乌云裳，而是一个傀儡，旗渊对乌云裳忠心耿耿，必定会上去一探究竟。” 夜染尘想了一个既不用萧意欢去冒险，又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萧意欢想了想，为了稳妥起见，答应了下来。 夜染尘用一支飞镖将旗渊从烟雨楼里引了出来。 旗渊看到他，眼神中带着敌意，“你还敢来找我？”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何时做过对不起你或是对不起烟雨楼的事？”夜染尘想过旗渊会对他不太友好，但没有想过会是如此不友好。 他什么时候得罪旗渊了？ “还想装到什么时候？你最初到烟雨楼的时候，我就和楼主说过，你没安好心，可楼主不相信，非得将你留下来。结果呢？你却差点害死楼主！” 旗渊的声音里满是怒意，手中的刀似是随时都要出鞘。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经许久没有来过烟雨楼了，也没有见过楼主，怎么会害她？”夜染尘知道，这必然是凤宁易在背后搞的鬼。 为了不让他再回到烟雨楼，凤宁易还真是煞费苦心。 “你哄骗楼主，说你能让慕容祁复活，结果却只是做了一个傀儡出来，那傀儡睁开眼睛的同时，手中还藏着一把刀。若不是楼主及时躲开，早就死在那傀儡手上了！” 夜染尘这才明白过来。 凤宁易在烟雨楼的时候，一直戴着他之前那张面具，所以烟雨楼的人自然而然地将凤宁易当成了他。 所以，才会以为是他骗了乌云裳，也是他差点杀了乌云裳。 这可真是千古奇冤！ “我还以为你能有多聪明，结果却是被人耍得团团转。我与你在烟雨楼共事了这么久，你连面具下的人是不是我都不知道吗？” 枉费他以前还觉得自己与旗渊关系不错，看来都是假的。 旗渊被他说得一怔，“你的意思是说，之前出现在这里的人，并不是你？” “难道你不知道楼主下了命令，不让我进入烟雨楼么？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夜染尘可不想承受这不白之冤。 “如果不是你，又会是谁？”旗渊之前一直笃定了是他。 可而今想来，楼主的确曾提过，不再让他入烟雨楼半步。 那面具下的人不是他，又会是谁？ “最近烟雨楼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夜染尘问道。 旗渊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烟雨楼一切如常，没什么奇怪的。你为何会这么问？” 夜染尘还以为，他至少能察觉出一点不对。 却没有想到，他竟毫无察觉。 “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旗渊觉得他这眼神不太对劲，不悦地问道。 “你没有发现，楼主最近不太对么？”夜染尘只得明说了。 旗渊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要么将自己关在阁楼上，要么将自己锁在底下密室里。” 在他看来，在慕容祁死后，乌云裳不过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同样的日子。 脸上再也难看到一丝笑容。 听他这么一说，夜染尘才反应过来，乌云裳之前就活得跟傀儡一样，所以被傀儡替代之后，烟雨楼没有人察觉出异常是情理中的事。 “如果我告诉你，她已经被废了武功，扔出烟雨楼，而今那阁楼之上的，不过是个傀儡，你会不会相信？”萧意欢不想再与他继续啰嗦下去。 旗渊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笑意，但旋即，那抹笑意一点点消失，转身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看他这样子，是终于觉得乌云裳不对劲了？”萧意欢原本还在想，要不要让冷炎过来。 如今看来，没有这必要了。 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等到旗渊回来，萧意欢心中越发紧张。 “该不会，他想要拆穿傀儡的身份，被凤宁易发现了吧？” “旗渊行事应该不会那样鲁莽，他不想打草惊蛇，又得核实情况，自然得费些时间。” 夜染尘话音才落，一个黑影就到了他们面前。 旗渊的神色分外凝重，“楼主如今在何处？” “她被废去了武功，情况不是很好。暂时被安置在天机阁里。”萧意欢也不清楚乌云裳能恢复到什么程度，那段被抹去的记忆是不是会在她的脑海里复苏。 万一后面旗渊与他见面的时候，发现她的情况不好，反过来指责她说谎，她可没法解释。 “天机阁？的确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多谢你们救下楼主，我会尽快处理好烟雨楼的事，再去接她回来。”旗渊听闻人在天机阁，也就不担心了。 “你……要如何处理烟雨楼的事？”萧意欢还以为他会寻求帮助，毕竟凤宁易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 结果，他却说他会处理。 怎么个处理法？ “就算你能戳破那傀儡的身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并非是真的楼主，但以楼主现在的情况，就算你将她接回来，烟雨楼怕是也难安宁。”萧意欢怕他意气用事反而坏了事，忙提醒道。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会成为烟雨楼的新任楼主，将她护在身后。” 第五百五十六章 妄图夺权 旗渊的话让萧意欢怔忡得半晌没有回答。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夜染尘，想知道他此时有什么想法。 “你有这样的想法，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夜染尘一语道破了旗渊的野心。 他是烟雨楼与乌云裳最为亲近的人之一，夜染尘曾一度以为，他将乌云裳放在了心上最为重要的地方。 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那样。 他不过是在想着如何夺权，如何将烟雨楼从乌云裳的手里夺过来。 想让乌云裳那样的人放松警惕，自然得想办法从他那里得到信任。 “那你说说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你是愿意看到烟雨楼落到别人手中还是让我接过这重担？”旗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似是在嘲笑夜染尘，竟然这般信任他，将如此重要的消息说给他听。 给了他这个绝佳的机会。 “烟雨楼的楼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就不怕你会一头栽下去，再也起不来？”夜染尘这会儿很是庆幸萧意欢方才没有说实话。 才让他们试探出了旗渊的野心。 原来他这个护法，一直在暗中蠢蠢欲动。 “有什么好怕的？从烟雨楼存在之日起，我就在这里，没有谁比我更了解烟雨楼。我成为楼主之后，烟雨楼在我手里只会变得越来越好。”旗渊说道。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反正他说他要先解决了烟雨楼的问题再将乌云裳接回烟雨楼。 那就看看他如何解决那傀儡，在凤宁易的手里活下来吧。 “你还说我的眼光不好，我看你这眼光也不怎么样。”回到王府，萧意欢端起茶杯，笑着说了一句。 “我也没想到，旗渊竟会有这样的心思。从前我不曾察觉过，只觉得他对乌云裳的感情很特别，就好像是……将她当作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夜染尘还记得旗渊看向乌云裳的眼神。 但凡是个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对乌云裳的爱慕。 那样的眼神，一日两日还能装一装。可这么长时间，难道他都在装不成？ “反正他并不知道乌云裳的武功会恢复。此事我们也不需要过多操心，乌云裳自会处理。就怕，她会想起那段被抹去的记忆。”萧意欢叹了口气。 “你选择告诉旗渊她并没有恢复，就是因为你担心她会恢复记忆，陷入绝望的境地之中，再也无法振作起来？”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也跟着担心起来。 凤宁易的心是真的狠，他懂得如何彻底地毁了一个人。 “她今天就差点想起来，还好我及时安抚，她才没有再想。但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安抚她，她难免还是会胡思乱想。”萧意欢只希望同在天机阁的娇娇能多转移她的注意力。 “就没有办法彻底抹去她的记忆吗？我记得之前你给时煊用过什么忘情水，不是让他彻底忘记了自己爱过的人？按理说，爱应该更为刻骨铭心才对，可他却是半点也记不起来了。” 夜染尘还记得他在睦月山庄时对唐宛如有多冷漠。 曾经深爱到骨子里的人，变成了真正的陌路人。 就连看到她有危险，也无动于衷。 “忘情水，顾名思义，只能让人忘情，在这种事上帮不上忙。不过，人总是会趋利避害的，一旦乌云裳察觉到那段记忆有多不堪，我想她应该会选择彻底放下一边。” 时煊之所以能忘记唐宛如，也是因为他在唐宛如那里受到了足够多的伤害，他在潜意识里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如果爱一个人只会痛苦，何必强求？ 更何况唐宛如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爱。 “就算她想忘，凤宁易也不会同意。到时候，他定然会让那些男人出现在她面前，故意刺激她。” 别的因素，他们都好掌控。 可凤宁易绝对不会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一旦凤宁易发现……就算他没有发现乌云裳失去了那段记忆，也一定会将这件事拿出来说。 “他若真的那么做，而且是在乌云裳恢复了武功之后，只能说，他是自己作死。” 乌云裳之所以没有选择自尽而是来找她和夜染尘，便是因为她对凤宁易的恨。 她恨不得能将凤宁易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凤宁易敢惹她，后果自负。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不会轻易刺激乌云裳。毕竟他也怕恢复了武功的乌云裳发狂，那可不是谁都能招架得住的。”凭着萧意欢对凤宁易的了解，可以断定他不会轻易做出那么蠢的事。 但凡他稍微蠢一点，也不会给他们制造这么多麻烦。 “那样也好。至少烟雨楼不会落到他手上，乌云裳也不会想起曾经发生的事。” 那也算是一个好的结果。 原本以为能平静几日，可京城里却突然发生了一起命案。 死者是萧意欢的前舅母王氏。 之所以说是前舅母，是因为她早就已经离开了云府。 当初她到王府来闹事，云峥并没有休了她。 后来云峥去锦州平叛，中途出了事，王氏听到这消息，担心自己会被牵连，就从云家离开了。 云峥回来之后，将一封休书送去了她的娘家，与她断了关系。 此后她曾几次三番到云府闹事，说她离开并非是自愿，而是被人给带走了，云峥不该不问清楚就将休书送去。 但云峥并未理会，只一心专注自己的事业。 而今，王氏毙命于云府不远处的一个破院子里，很难不让人怀疑到云峥头上。 “听闻，云将军已经带去大理寺了。你可要去看看？”夜染尘听到这消息，第一时间便让人去打听了。 只听到了云峥被带去大理寺的消息。 “还是先将事情了解清楚了再去吧。这时候去看他，对他有害无利。先查清王氏的死因，再看看她最近有没有与什么人发生纠纷，以此入手，查明真相，再去大理寺也不迟。”萧意欢不想太早去看云峥，以免落人口实。 “就怕……就怕是有人故意栽赃，已经将人证物证都准备好了。”夜染尘说道。 第五百五十七章 破绽 萧意欢也有这担心。 如果是凤宁易在背后搞鬼，他们想要查明真相，怕是很难。 但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她也得将云峥救出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云峥就是真凶，你会怎么办？”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微微蹙眉，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想过。 在她看来，云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也不排除她被王氏给逼急了，情急之下没有能控制好自己的力度失了手。 “如果当真是他杀了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绝对不会偏袒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杀人就是杀人。 萧意欢也绝对不会想方设法让云峥逃脱制裁。 正说着，春兰走过来，告诉她云家老爷和夫人来了。 萧意欢走过去，还没有开口，云夫人就跪在地上。 “意欢，求求你救救峥儿吧！我已经失去了女儿，不能再失去儿子了。” “外祖母，您先起来。云峥是我的舅舅，他出事，我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但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查出事情的真相。只有查明了真相，才能让他沉冤得雪。您也不要太着急，只要舅舅他是无辜的，就一定会平安无恙的。”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他们会找过来，但既然来了，还是得好好安抚几句。 省得云夫人为这事忧心。 送走二老之后，萧意欢就和夜染尘一起去了事发地。 那是个极为破旧的院子，从里面堆积的灰尘和挂着的蜘蛛网来看，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 院子中央有一滩血，几乎一个圆形，直径有一个人那么长。 显然，王氏就是躺在这里失血过多身亡的。 萧意欢俯身，查看了一下地上的血，眉心微微一皱。 “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夜染尘看到她这神情，就知道她一定是察觉出了什么不对。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这并不是人血。”萧意欢凭借经验判断，这地上的并非是人血，而是某种动物的血，多半来自家禽。 如果这并非是王氏的血，那这现场就极有可能是被人故意布置成这样的。 换句话说，这里并非是第一案发现场。 王氏是被人杀害之后扔到这里的。 “你怎么能肯定这不是人血？难道人血与动物的血还有什么不同不成？”夜染尘觉得奇怪。 他只能判断出这地上的是血，至于是什么血，还真不好说。 可她却只是看了一眼就断定了不是人血，未免有些草率了。 “当然有区别了。最主要的区别就是……”萧意欢也不知该如何和他解释才能让他明白。 和他说多了专业术语，他也听不懂。 “你连我这里都解释不了，到了公堂之上，怕是更加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了。”夜染尘看着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几分生气。 萧意欢明显是认为他不懂，所以才不想说。 “其实，做一个简单的实验就行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要是这地上的血不是王氏的，那么就可以证明，她并非是死在了这里，而是死后被人扔过来的。 为了制造出她是在这里身亡的假象，凶手故意在地上撒了血。还将凶器扔到了那棵大树底下。你看这里，还留下了清晰的脚印，这脚长看着与云峥的差不多……” 夜染尘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她，“你怎么知道这脚长与云峥的差不多？难道你还能一眼看出云峥的脚有多长？” “那不是看一眼就能记下的数据么？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京城里，只要是我见过的人，我都能说出他的身高体重脚长来。”她在末世的时候可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这不过是她训练过程中很简单的一项基础训练而已。 萧意欢在脚印前蹲下来，伸出手指丈量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尽管费尽心机找到了一个与云峥脚长差不多的人，但这身高和体重却与云峥不同。要找出凶手来，不是难事。” 夜染尘曾见过大理寺的人破案，有时候也会出现奇怪的物证。 但他还没有看到有谁能凭借着一个脚印就判断出凶手身高体重的。 “你这越说越离谱了。不过一个脚印而已，就能知道对方身高体重，哪里有那么神奇？” 萧意欢抬头看向他，挑眉道：“要不要和我赌一把？” “赌什么？”既然她如此自信，何不就和她赌？ “如果我赢了，你就……就背着我上摘星楼最高层，不准用轻功。”萧意欢想让他明白，这赌局可不是能随便参与的。 “那如果我赢了呢？让你背我上摘星楼也不现实。不如，让你伺候我沐浴，如何？”夜染尘笑道。 他似乎都已经能想到那画面了。 萧意欢在心里鄙夷他这恶趣味，而后一口答应下来，“好，那就一言为定！” 反正她又不可能会输，怕什么？ 萧意欢在一旁计算了一会儿，说道：“对方身高六尺五，体重二百三十斤。” 夜染尘在脑海里勾勒了一下这身材，那不就是一个圆球？ 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哪里还能杀人？ 他半点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 “我只是说这脚印的主人，可没有说凶手。凤宁易布局，自然会慎之又慎，在各方面都考虑周到。”萧意欢冷笑。 “纵然当真有你说的这么一个人存在，那凤宁易又是用什么法子找到他的？他会知道云峥的脚长，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问一问王氏就行了。可这个冒充云峥留下脚印的人，他是如何找到的？” 云峥的脚比一般的人要大一些，所以想要找到与他脚长相同的人并不容易。 “凤宁易总能想到办法。”尽管不容易，但萧意欢并不觉得这对凤宁易有什么难事。 “这倒是。”夜染尘有些不悦，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事实。 他走到树下，看到了下面那个染血的土坑。 应该是放置凶器的地方。 “你该不会还能从这个小土坑看出凶器是什么吧？”要她连这也能猜中，夜染尘就要怀疑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风雨欲来 “不是刀，也不是剑，更不是匕首。这几样武器放在这里，肯定不会形成这样的土坑。应该是斧头这一类的武器。”萧意欢分析道。 用斧头杀人，尸首看着必定分外可怖。 “说得还真有道理。这武器可不是一般人会用的，纵然云峥真的要杀她，也不会用这样的武器。”夜染尘没想到，他们才到这里来一小会儿，就已经找出了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云峥并非是凶手。 “那可不一定。万一是随手从这里拿的武器呢？”萧意欢指了指不远处的角落，那里还放着镰刀一类的东西，全都已经锈迹斑斑了。 “你不是说，人不是死在这里的？只要你能证明这一点，就能推翻很多证据了。”夜染尘只想知道，她要如何证明地上的不是人血。 “来这里之前，我还担心凤宁易设下的局很难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留下这么多破绽。”萧意欢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云峥有救了。 “若是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现这么多证据，也只有你。”夜染尘在心里感叹，这些破绽哪里是一般人能发现的？ 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察觉到这些细节。 怕是会仅凭着那一道脚印就定了云峥的罪。 一阵风来，落叶被卷起，飞到了萧意欢身边。 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天色不是很好。 “难不成，要下雨？”她的心头顿时紧张起来。 如果下雨的话，这里的证据不就都消失了？ 不管是地上的血迹，还是泥土里的脚印，都会被冲刷干净，消失不见。 一旦证据消失，她要怎么办才能为云峥平反？ 到时候恐怕是大理寺的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看来，凤宁易连天气都算准了。”夜染尘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空，眉心紧锁。 “是啊，我就不该说他有破绽。他怎么可能会留下破绽？”萧意欢不甘心地咬着牙。 她必须要想办法保护现场，将所有的证据保留下来。 只有这样，她才能用最直接的证据救下云峥。 可暴风雨即将来袭，她能用什么办法保住这里？ 除非能将整个院子围起来，否则雨水还是有可能会渗透下来。 萧意欢突然想起来，医馆里有防水薄膜，或许可以拿来一用。 “你等我一下！”她不能让夜染尘眼睁睁地看着她将那一大块薄膜从衣袖里拿出来，所以她只能借口离开，快步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将薄膜拿了出来。 风吹得越来越急，不知什么时候大雨就会落下。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或许能将这院子遮起来。”萧意欢拿着薄膜回到了夜染尘面前。 夜染尘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那东西看着不过巴掌大一块，如何能将这个院子遮起来？ 他的想法刚刚在脑海里形成，就看到萧意欢的手轻轻一抖，将那东西抖成了很大一块。 “凌风，凌月！”萧意欢喊了一声，凌风和凌月二人旋即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们一人捏住一角，将这薄膜固定在屋顶上，一会儿下再大的雨也不怕了。” 吩咐过后，她就率先牵着薄膜的一角到了屋顶上。 剩下的三个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出了薄膜另外几个角，一人拎着一个角飞身到了屋顶上。 “系在屋檐上就行了！”萧意欢的声音几乎被大风吹散。 她将她拿到的那一角系在了房檐上，另外三人学着她的样子，将薄膜系好，又用瓦片将薄膜压住，防止渗水。 他们才刚刚将薄膜固定好，雨就下才了。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重重地砸在了薄膜上。 “这么薄一层，能不能抗住？”凌月看着这大雨，不由担心。 “当然可以。就算十个你站在上面，它也不会破，你放心好了。”这薄膜可是用纳米材料做成的。 比他们想象的要结实多了。 因为薄膜被扯得很平，所以上面几乎没有积水，在狂风暴雨之下只有些许起伏。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暴风雨逐渐平息，天际出现了一抹残阳。 这一关，算是平安过去了。 “真是没想到，这么薄薄一层，竟能抵挡住这狂风暴雨！”凌月目瞪口呆。 “去大理寺叫人来。”萧意欢可不愿错过这最好的时机。 “是。”凌月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萧意欢将薄膜取下来，抖了抖上面的雨水，重新折叠成一小块，藏到了衣袖里。 “还以为我们这一次也会输给凤宁易，没想到你还能扭转乾坤。”夜染尘笑道。 凤宁易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已经做了如此周全的准备，萧意欢还能将这现场保护下来，还能一一数出其中的破绽。 很快，大理寺少卿罗昌就赶了过来。 看到这院子里并没有半点被水浸湿的痕迹，不由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上头也看不过去大理寺冤枉好人，所以下雨的时候唯独躲过了这个地方。”萧意欢回答。 与此同时，这说法在京城之中逐渐流传开来。 不少人抱着好奇心前来，发现这里果真没有被雨淋到，全都啧啧称奇。 “看来，的确是有冤情，否则上天为何唯独不将雨下在这里？” “云将军可是个好人，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 “是啊！这背后必定有什么隐情！”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起来。 罗昌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知王妃让人请我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他这显然是明知故问。 萧意欢却也不恼，指着地上的血迹问道：“这里可是王氏倒下的地方？” 罗昌点头，“没错，王氏就是倒在了这里。浑身是血，几乎快要分辨不出样貌来。” “所以，你们当时就认定了，这地上的血是属于她的，对吧？”萧意欢又问。 罗昌觉得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王氏人躺在这里，地上的血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没错，这些是王氏的血。她便是在这里流血而亡的。” “如果我说，这些并非是人血呢？”萧意欢等的就是他这个回答。 第五百五十九章 沉冤得雪 “不是人血？不是人血还能是什么血？”罗昌看了地上那暗红色的血迹，忽然觉得，这血迹看着与他从前在案发现场看的不同。 不管是颜色还是散发的血腥气息，都有些区别。 “这些是鸡血，颜色与人血不同，气味也与人血不同。王氏是被人在别处杀害之后故意扔到这里来的，那时候她身上血已经流尽，凶手担心有人会发现这一点，于是就在她尸身周围倒了鸡血，想让人以为，她是死在了这里。” 罗昌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尽管他也看出了这血不一样，但仅凭着一双眼睛判断，终究不准确。 怎么都得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才行。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是鸡血而非是人血？”既然这是萧意欢提出的，自然得由她来证明。 “很简单。我这里有一种草药，遇到鸡血就会变成蓝色。这到底是不是鸡血，用这草药一试便知。”萧意欢从衣袖里拿出了几株草药来。 她将草药放到地上，让草药与地上的血接触。 没多会儿，那株草药就变成了蓝色。 “若是这草药遇到人血也会变色呢？”罗昌看到草药变色，也很惊讶，但还是提出了疑问。 “那就得委屈罗大人一下了。”萧意欢拿出了一把匕首。 既然他想知道这草药遇到人血会不会变色，就得拿自己的血实验。 罗昌犹豫了一下，割破了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在了草药上。 过了许久，那草药也没有任何变化。 而当萧意欢将草药放到地上的时候，草药又变成了蓝色。 “没想到，这地上的真的是鸡血。”罗昌这下没话说了，萧意欢已经拿出了证据，王氏并非是被杀害在这里的。 如此一来，云峥的嫌疑就小了许多。 “就算这地上的是鸡血，也有可能是云峥担心会被王氏的冤魂报复，所以特意用了鸡血辟邪呢？那边不是还有个脚印吗？那脚印可是和云峥的一样，这你要如何解释？” 人群之中，忽然有一个人提出了质疑。 萧意欢看过去，发现那人膀大腰圆，身高六尺五，体重二百三。 她的目光立刻落到了那人脚上，尽管他特意穿了不一样的靴子，但那双脚的大小，与云峥几乎一样。 夜染尘也看向了那人，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人的样子，不正和萧意欢之前描述的一样？ 再看他那双脚，尺寸也很大，与云峥有得一拼。 莫非，他就是留下脚印的人？ 要真是他，自己岂不是要输了？ “王爷不用紧张，不是还没有验证就是他吗？”萧意欢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 方才与她打赌的时候倒是不见他这般紧张。 “那边的确有个脚印与云峥的脚长一致。但这世上有这脚长的人并非云峥一个。我看你的脚也挺长的，要不要过来印印看？”萧意欢反驳道。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萧意欢会这么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我……我不过是觉得断案不能如此草率而已，我可没有……没有……” 他想为自己解释，却连话都说不清楚。 “其实，想要知道这是谁的脚印很简单。尽管人的脚大小有相同，但身高和体重却不尽相同。这脚印在这里踏出了一个深坑，比一般人的要深不少，说明这只脚的主人很有斤两。” 罗昌闻言，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脚印的确很深，不是一般人能踩出来的。 “不如，罗大人将云将军带过来，让他在旁边留下一个脚印比较，不就能知道这脚印是不是他的了？”夜染尘说道。 罗昌想了想，觉得这样作为直观，也就采纳了他的意见，让人去将云峥带到了这里。 云峥原本还有几分紧张，以为大理寺的人要让他指认现场，要定他的罪。 当他抬眼看到萧意欢的时候，一颗心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有萧意欢在，他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云将军，你只需要在这里留下你的脚印就行了。”罗昌也是个识时务的，已经有这么多证据可以证明云峥并非是凶手，他对云峥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不少。 云峥有些不明所以，但见萧意欢和夜染尘都对着他微微点头，也就放心大胆地走了过去，在泥地上留下了自己的脚印。 罗昌对比了一下，那两个脚印的脚长虽然一致，但深度却并不一样。 先前的脚印要深一些，如萧意欢所言，那个脚印的主人很胖，所以才能踩得那么深。 “其实，真正留下这脚印的人，就在这里。罗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让他过来试一试。”萧意欢让云峥将靴子脱下来，示意那人穿上。 那人见势不对，想要逃跑，但因为他太过肥硕，还没有跑出去多远就被抓住了。 萧意欢让人将那只靴子套在了他的脚上，又将他带到了泥地旁。 可他死活不愿意配合，不肯在泥地上留下脚印不说，还差点将之前的脚印破坏了。 罗昌在一旁说尽了威胁的话，也对他不起半点作用。 “很显然，让他做这事的人，比罗大人你更有威慑力，否则他也不会怕成这样。如果这脚印不是他留下的，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如今他这样子，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用比较也能知道结果了。” 既然他不愿意比较，那就不比了，同样能定了他的罪。 那人挣扎了一下，想要反驳，结果一个不小心，在泥地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罗昌蹲下去对比了一下，发现那脚印与最初的脚印一模一样。 “这脚印果然是你留下的，看来，你就是凶手！来人，将他带回大理寺审问。”罗昌说完，就让人将那人带走了。 而后又回头对云峥道歉：“云将军，下官也是按章办事，多有得罪，还请云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云峥摇了摇头，“无妨。只要能证明我是清白的就行了，吃这点苦头算不了什么。” 他最怕的是得将这黑锅背在身上，无从辩驳。 而今能沉冤得雪，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 第五百六十章 不敢招惹 罗昌亲自打开了云峥身上的镣铐，“既然真凶已经抓到，下官就先回去查案了。” 萧意欢想要告诉他，那个被抓住的人并非是真凶，可罗昌却如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你以为，他不知道那个人不是凶手？他显然是猜到了那背后的人惹不起，所以才会如此。”夜染尘见她想要追上去，将她拦下了。 “是因为我之前说的那句话？”早知道她就不那么说了。 夜染尘摇了摇头，“就算你不说那句话，他也会猜到的。毕竟这京城之中，有谁会用这种方法陷害云将军？” 萧意欢想了想，觉得也是。 京城之中，会用这种法子陷害云峥的人，定然是与他有极深过节的人。 云峥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与他有过节，那便是与皇上有过节。 除了睿王，还能是谁？ “不得不说，凤宁易每一步棋都下得极好。他之前拉拢睿王，就是想让睿王为他背下所有的黑锅。”萧意欢一直在想，睿王在凤宁易的棋局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如今才算是想明白了。 他将睿王推到前面，就是想让睿王为他承担所有罪责。 一旦出了什么事，旁人绝对会想到睿王，但不会想到他。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云将军受惊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阵子京城里必然还会有不少流言蜚语，不用放在心上。”夜染尘说道。 云峥点了点头，“我还以为这一劫我难逃了，毕竟陷害我的人将一切布置得如此周全。还好意欢发现了破绽，否则，我可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要不是你所为，就会有破绽。背后的人再聪明，也无法将一切都算计到。舅舅，外祖父和外祖母还在府中等待消息，先回去吧，也好让他们安心。好生休息几日，不要管外面的流言。” 云峥想到爹娘，就没有再多停留，对着他们又道了一声谢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其实，凤宁易已经将一切都算计好了。他甚至算计到了那场可以将证据冲刷干净的雨。惟独没有能算到，你能将这里给遮起来。” 夜染尘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能有这本事。 这里面没有受到大雨半点影响，所以才能保留住证据。 否则，凤宁易的奸计已经得逞了。 “他想不到的事可多了去了。”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与此同时，夜欢宫。 “你说什么？萧意欢将那院子遮了起来，里面的证据完好无损，她为云峥翻案了？”凤宁易听到这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以为自己算计好了一切，却忘了她。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不该对她有半点恻隐之心。可你不但不听，反而将她放在了心尖上。如今你看到后果了？你若是没能实现你的心愿，定然是她挡在你前面。” 萧长乐听到这消息，不由得嘲讽出声。 她见不得萧意欢在凤宁易心里占据那么重要的地位。 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凤宁易对萧意欢下手。 凤宁易一拳砸在墙上，脸上满是不甘，只要解决了云峥，他就能想办法将兵权重新拿回来。 可云峥平安无恙，这兵权他怕是再难拿到手上了。 难道，他当真只能想别的法子？ “其实，解决问题的办法很简单，那便是杀了她。她一死，夜染尘必定会崩溃，无心再成为你的绊脚石。这两个最大的麻烦，一次就解决了。” 萧长乐一面说着，一面看着凤宁易的神情，希望自己能说动他。 但凤宁易的脸上不但没有半点动容，反而阴沉得可怕。 看得她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先杀了你。你的血对我来说固然有用，但而今也并非只有你一人能帮我，我已经找到了替代你的人，你若是再仗着这一点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 凤宁易说完，转身走了。 萧长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恨到不行。 既然他舍不得杀了萧意欢，不如就让他将萧意欢绑在身边。 萧意欢对他厌恶至极，定然不会想要在他身边过多停留。 那对她来说，可是巨大的屈辱。 萧长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恶毒的笑意。 她快步追上了凤宁易。 辰王府。 “话说，你拿出的草药是什么，竟然这么厉害，遇到鸡血会变成蓝色，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草药。”尽管事情已经结束了，但夜染尘还是忍不住好奇。 她说她有办法让人知道那是鸡血，他还以为是什么复杂的手段，结果她拿出几株草药，再让罗昌出了点血，就将这问题给解决了。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没什么特别的。”萧意欢再次从医馆里拿出了一株草药来，将茶杯里的茶水滴了一滴在上面，草药并没有任何变化。 而后，她拿起夜染尘面前的茶杯，将他的茶水滴落在草药上，草药立刻就变成了蓝色。 “不用如此惊讶，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这草药只要轻轻一掐，就会变成蓝色。”萧意欢给了他一株。 夜染尘轻轻掐了一下，草药果然变成了蓝色，他脸上的惊诧更深了，“你就不怕有人质疑？到时候你如何解释？” 萧意欢却是一笑，“我表演得那么真，有谁会质疑？再说，他们纵然质疑，只要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也无济于事。” 她并非没有料到这一点，原本想着，在众人看到结果之后，立刻就将话题转移到脚印上，以免还得为自己辩解。 结果那人在那时候主动站出来提了脚印的事，简直是帮了她的大忙。 “我还以为……没想到……”知道真相的夜染尘哭笑不得。 他还以为萧意欢当真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能证明鸡血与人血不同。 哪知道，她所用的手段如此简单。 “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萧意欢将草药放回到了医馆里。 说不定下次还有用。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天机阁出事 一连几日，无事发生。 无论是夜欢宫还是冯府，都没有任何动静。 就连睿王府也异常安静。 “这几日京城里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反而有些不安。”萧意欢喝着茶，眉头微皱。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这种有预感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焦灼感，实在是让她寝食难安。 “什么也没有发生，难道不是好事么？怎么你反而会不安？”夜染尘倒是觉得，这几日难得的平静。 要是这种平静能一直延续下去就好了。 可凤宁易一日不解决，他们就得一日无法得到真正的安宁。 他已经想了许多办法，想解决了凤宁易这个麻烦，但没有一次成功。 凤宁易身边高手如云，他的人根本近不了身，好不容易混入夜欢宫的人，不管用什么办法给凤宁易下毒，也没有半点效果。 他这人比之前的萧意欢还要可怕，是真正的百毒不侵。 “你还说我，你这会儿不也将眉头皱成这样了？”萧意欢伸手捏了一下他额头上的“川”字。 “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杀了凤宁易？”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如果我能杀了他，我早就动手了。可我与他实力相差悬殊不说，他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保护，他本人更是百毒不侵，就连我扎到他身上的金针他也能轻易取下来……” 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凤宁易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说起来，旗渊不是说要处理烟雨楼的事么？怎么这几日都没有动静？”夜染尘回想起旗渊当时的样子，还以为他很快就能将那傀儡的身份给戳破，让烟雨楼的人知道乌云裳被人害得废了武功，只能在外面暂避。 但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为何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北堂奚岚那里也没有动静，他不是说，一旦乌云裳恢复，就会告诉他们？ 正想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齐柔？你怎么来了？”萧意欢看到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要知道，齐柔还未曾来过辰王府。 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已经几日不见奚岚了，不知道你们可有他的消息？”齐柔一脸担忧地问道。 萧意欢看了一眼夜染尘。 这问题她可没有办法回答。 夜染尘也是一脸迷茫，“我这几日也没有见过他。” 齐柔的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他会不会是……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萧意欢走过去，将她扶起来，“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多半只是被什么事情给困住了。你也知道，他是天机阁的阁主，行事一向隐秘，也许是在查案，不便与你联络。” 齐柔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和我说过，就算他在查案，也不会超过三日不给我任何消息。他若是要离开一段时间，也会在事先与我说清楚。” “我们先去天机阁看看。”夜染尘也觉得这样的情况不太对劲。 北堂奚岚要是当真被什么事情缠住了，不会不通知他一声。 毕竟天机阁里还有两个需要照顾的人。 萧意欢点了点头，让齐柔在王府等消息。 但齐柔不肯，“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万一他们两个也一去不回，她只会更加担心。 萧意欢没办法，只能带着她一同前往天机阁。 到了天机阁，打开机关，从密道走进去，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 齐柔几乎是从台阶上跌了下去，连滚带爬地到了地牢之中。 里面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绝望地呼喊北堂奚岚的名字。 萧意欢拿出夜明珠来，借着夜明珠的光亮，找到了地牢里的灯，一一点亮。 很快，地牢就变得亮堂起来。 里面并没有人，只有地上留下的一滩血迹。 因为这里是密闭的环境，所以那一滩血散发出的味道腥味很重。 那出血量并不足以死人。 萧意欢暂时放下心来，从墙上取了一盏灯拿在手里，往地牢里面走。 “我记得，娇娇被安置在这里。”她看着空荡荡的牢房，不知道该如何跟冷炎交代。 她答应过冷炎，会让娇娇平安无事的。 可谁能想到，人到了天机阁里还是会出事。 “多半是旗渊所为。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了真相，与凤宁易狼狈为奸。只是我们没有察觉，还以为他对乌云裳忠心耿耿，将实情说给了他，以至于引狼入室。” 夜染尘只怪自己当初太过信任旗渊。 若是一早就察觉到他的野心，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结论也不要下得太早。旗渊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觉得，他在知道凤宁易是罪魁祸首之后，不可能会与他合作。说不定是凤宁易察觉到了什么，带人来了这里。” 凤宁易心思细腻，会从他们与北堂奚岚的来往之中，猜出他们将人带到了天机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记得，这里还有一个密室，是用来存放各种机密用的。”萧意欢看了看前面的墙壁。 那面墙壁之后，有个密室。 萧意欢走过去，轻轻摁下机关。 那机关的位置，只有三个人知道。 除了北堂奚岚，便是制造这密室机关的齐柔以及她。 密室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两个人，正是娇娇和乌云裳。 她们受了些轻伤，因为在里面被困了两日身子有些虚弱，此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奚岚呢？他为何没有在这里面？”齐柔还以为，她能在这密室里看到北堂奚岚。 可他并没有在。 “他……他为了保护我们，出去将那些人引开了，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娇娇一脸愧疚。 毕竟北堂奚岚是为了救她们才会出去。 “那他岂不是……” “凶多吉少”四个字，卡在齐柔的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她不敢说。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掉了下来。 萧意欢想要安慰她，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尽管娇娇并不知道自己在这密室里待了几日，但看她如今这虚弱的样子，起码有两三日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输血 这么长的时间，北堂奚岚还没有半点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阿染，回去将小狼带来，说不定它能帮我们找到北堂奚岚。”萧意欢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小狼了。 夜染尘点过头，回到王府，将小狼带了过来。 已经过去几日，就算还有残留的气息，也不多了。 小狼艰难地寻找着，前进得分外缓慢。 它在天机阁里转了一圈，走到了另外一个出口前。 “我还以为，天机阁只有一个出入口，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萧意欢注意到了机关上的血迹，北堂奚岚应该是从这里逃走的。 如果他的手上没有血迹，这机关很难暴露，那些人也就追不上他了。 可这血迹，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等一下！”她正要触碰那机关，齐柔突然大喊了一声。 她的动作立刻停滞下来，“怎么了？” “那并非是开启密道的机关，而是暗器的机关。你若是摁下去，会有毒箭飞来，刺到你背上。”齐柔连忙解释道。 “所以，北堂奚岚是故意在这里留下血印的，就是为了吸引追杀他的人摁下机关。”萧意欢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能发现其余的机关，但这里显然有个出口。 “出口的机关，在头顶上。”齐柔提醒道。 萧意欢抬头一眼，费了好一会儿才从众多嶙峋的石头上看到机关所在。 她的身高不够，就算跳起来也达不到那高度，只能让夜染尘帮忙。 原本是想让夜染尘帮她摁下机关，结果夜染尘误解了她的意思，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 萧意欢又羞又恼，但为了找到北堂奚岚的下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摁下了机关。 大门缓缓打开，外面是一条小径。 他们在齐柔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走过了小径，来到了一条小溪边。 “小狼，去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萧意欢拍了拍小狼的脑袋，让它到周围去搜寻北堂奚岚的下落。 他们也在附近寻找蛛丝马迹，却没有任何发现。 “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能逃出来，而是被抓走了？否则，为何会一点痕迹也没有？”齐柔也不想让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可北堂奚岚在受伤的情况下，要如何才能碰到那么高的机关打开大门？ “都怪我，要是我没有将机关设置在那里，他就不会有事了。”齐柔自责到了极点。 如果北堂奚岚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办？ “怎么能怪你？你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再说了，娇娇和乌云裳都是我交给他的，就算真的要怪，也只能怪我。” 萧意欢先前只觉得，天机阁是这京城里最安全的地方，肯定不会被凤宁易发现。 她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为了不暴露了娇娇和乌云裳的行踪，她特意没有与北堂奚岚保持联系，哪里能想到，却是她害了北堂奚岚。 就在她和齐柔争着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狼嚎。 “小狼！它是不是找到北堂奚岚了？”萧意欢听出了小狼的讯号，快步跑过去。 可她却没有能发现小狼的踪迹。只得在这幽静的山谷之中大喊一声：“小狼，你在哪儿？” 小狼回应了她一声，那声音来自不远处的一个山洞。 那山洞，在断崖的另一边，这之间的距离，少说有三四米，一般人可没有办法过去，更不用说是受了伤的北堂奚岚。 他当真在那边？ 似是在抱怨他们这么半天还没过去，小狼又嚎了一声。 萧意欢让夜染尘将齐柔带过去，自己则利用勾锁滑到了对面。 齐柔才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许是因为太多紧张，她跑得踉踉跄跄的，有好几次都差点摔在地上。 萧意欢和夜染尘跟在她后面，一直到了小狼身边。 小狼在一个山洞前，山洞里还有淡淡的烟雾冒出，像是燃烬了的篝火烟。 山洞里很黑，他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但小狼趴在那里，一副邀功的样子，显然那里面有他们要找的人。 齐柔走到门口就不敢再动了，转头向萧意欢求助。 萧意欢走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一个人。 “北堂奚岚？”萧意欢将夜明珠精准地扔到了那个人身边，照亮了他的脸。 尽管对方脸色苍白还挂了彩，但萧意欢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北堂奚岚。 他还有微弱的呼吸。 “是他，他还没死。”萧意欢不敢说他没事，只能说他还没死。 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好消息了。 “你们先不要进来，我得先确定一下他的情况如何。”萧意欢转头说了一声，就将人带到了医馆里。 她用最快的速度为北堂奚岚做了个全身检查，确定他只是失血过多才会如此虚弱，松了口气。 医馆里已经没有血液储备了，而北堂奚岚这情况，必须要尽快输血才能保证他安然无恙。 她处理好北堂奚岚身上的伤口，先看了看自己的血型，不行。 萧意欢只得走出去，在夜染尘和齐柔的手指上各扎了一针。 “北堂奚岚还活着，但他失血过多，危在旦夕，需要输血。我想看看你们的血型与他的是否匹配。”萧意欢也不管自己的解释他们能不能听懂。 只要知道她是在救北堂奚岚的命就行了。 夜染尘的血型与北堂奚岚的也不匹配。 还好，齐柔是万能输血者。 “我知道我说的话你可能听不懂，但我需要用你的血救北堂奚岚。”萧意欢没有过多的解释，从医馆里拿出血袋来，从齐柔身上抽血。 “只要能救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齐柔并不需要什么解释，只要能让北堂奚岚好起来，她愿意做出任何牺牲。 萧意欢听着她的话，很是感动。 看来，她已经彻彻底底将自己的心交给了北堂奚岚。 血袋很快就满了，萧意欢为她止住血，拿着血袋回到了北堂奚岚身边，将里面的血输到了他身上。 有了这救命的血，北堂奚岚总算被她从鬼门关扯了回来。 第五百六十三章 做了什么孽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北堂奚岚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眼前的几个人，还有些不敢相信。 若不是身上的伤口还疼着，他一定会觉得这是在做梦。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他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 “你得感谢齐柔，是她的血救了你。不然我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保证你安然无恙。”萧意欢说的是实话。 要不是齐柔是万能输血者，他的命能不能保住还真是个问题。 “柔儿，让你担心了。”北堂奚岚也知道他消失的这段时间，最担心的人肯定是齐柔。 “还好你和我说过，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我才会去找王爷和意欢，否则，我们怕是真的见不到了。不过，你最该感谢的还是小狼，是它带我们找到了你。”齐柔以前很怕小狼，觉得它毕竟是个野物，难免会伤人。 可今天发生的事却让她改变了想法。 萧意欢会将它带回来养在身边，不是没有缘由的。 小狼似乎听懂了她的夸奖，骄傲地嚎了一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夜染尘见他的状态已经好了许多，想知道当天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是两天还是三天前，我手下的人带了几个黑衣人回到天机阁，说那是他们抓到细作。但我发现，他们并没有被捆绑束缚，于是多了个心眼，故意将他们引到有机关的地方。 可他们实现就已经对地牢有所了解，并没有中招，用暗器伤了我，就想带走乌云裳和娇娇。还好她们的牢房并没有被锁上，在那之前已经从牢房里逃了出来，于是……” “于是你就忍着痛将她们带去了密室，而后自己独身一人将那几个人引开，一路逃到了这里，对吗？”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萧意欢没有让他将剩下的话完，而是自己接了过来。 北堂奚岚点了点头，“我只能庆幸，我没有将密室的机关告诉那两个叛徒，否则，我肯定保不住她们。她们两个没事吧？” 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得到什么坏消息。 “你放心吧，她们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萧意欢回答。 北堂奚岚放下心来，“要不是那密室的大门只能从外面关闭和开启，我也不会冒着风险出来。还好上天眷顾，让你们及时找到了我。” “你可有看清那两个被带进来的人？”萧意欢问道。 北堂奚岚点了点头。 “先回北堂府，再慢慢说给我听。”萧意欢让夜染尘将他带回了北堂府，自己则将娇娇和乌云裳送去了齐柔的住处。 相比于王府，齐柔那里安全多了。 到处都是机关，不知道机关所在的人，到了那院子里，肯定会伤得很惨。 “你们可不要在这里随意走动，若是被伤着了，我和齐柔概不负责。”萧意欢叮嘱了一句，又告诉齐柔，她们这两日需吃些清淡的东西，清粥小菜就好，决不能沾荤腥。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至于奚岚，就拜托你了。”齐柔而今还不能进入北堂府的大门，就算想见北堂奚岚，也只能偷偷去见。 他受伤，身边定然会有人照顾，她就更看不到他了。 “他身体里有你的血，定然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不用担心。”萧意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安心，方才转身往北堂府去。 才走到门口，就被一个身着华丽的妇人拦住了，“你还好意思到这里来？奚岚会变成这样，就是你这狐狸精害的吧？我的儿子是做了什么孽呀，居然遇上你这样的女人！” 萧意欢听得一头雾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本王妃是特意到这里来看望北堂公子的。” “王妃”二字一出，对方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原……原来是王妃，恕我眼拙，还请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说罢，她转过头对着身边的丫鬟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居然将王妃当成那贱人！” “奴婢也没有见过，哪里知道那女人长什么样？”丫鬟一脸委屈。 妇人再次看向萧意欢，脸上堆笑，“王妃，奚岚的院子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她走在前面，一路将萧意欢带到了北堂奚岚的院子。 “奚岚一向不喜欢我入他的院子，我就不进去了。”妇人往里面看了一眼，还侧着耳朵听了听，似是想知道里面的人此刻是不是很痛苦。 没有能听到任何动静，她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萧意欢大步走到院子里，推开房门。 北堂奚岚看到她，问道：“那老巫婆是不是跟你一起来了？” 老巫婆？萧意欢听到这称呼，只觉得哭笑不得。 他这说的，不会是方才那妇人吧？ 还没等她回答，北堂奚岚已经自己到窗边去看了一眼，确定了有人站在院子外，他立刻痛苦地叫了几声，“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萧意欢忍不住扔了个白眼给他，“尽管我不是很喜欢她，但她也很有自知之明，没有来这里打扰你。你又何必……” 她这么说，并非是真的责怪北堂奚岚。 而是因为她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却又不想主动问出口，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旁敲侧击，让他说出来。 北堂奚岚果然一下就掉到了她的坑里，冷哼一声，不悦道：“你知道什么？她又不是我娘，不过是个被抬作了平妻的妾室罢了，害得我娘郁郁寡欢到现在，日日在佛堂里待着，连我都不理了。” 萧意欢就知道，不管从那妇人对他的态度，还是他对那妇人的态度，都能一眼看出来，他们的关系极差。 肯定不会是亲生的。 果然被她猜中了。 “她可是一直盼着我死，我一死，这嫡子的位置，就落到她儿子手里了。可惜，我命硬着呢。她那个废物儿子，永远也不可能会得到北堂府的一切。”北堂奚岚说到激动处，突然咳嗽了几声。 “你这身子还没有养好，就先不要激动了。快和我说说，那几个闯入天机阁的人长什么样，我看我能不能画出来。” 第五百六十四章 冲喜 萧意欢从衣袖里拿出了几张白纸还有她自制的炭笔来。 北堂奚岚将那几个人的样貌一一描述给她，她在白纸上一点点勾勒出三个人的面孔来。 “你看看，像不像？”萧意欢画完，将几张纸推到他面前。 北堂奚岚低头看了一眼，下巴都快掉了，“不能说像，只能说一模一样。你也太厉害了，居然能画得跃然纸上。” 萧意欢将那几张纸递给夜染尘，“阿染，你让凌风和凌月在京城里找一找，看看他们是不是凤宁易的人。” 夜染尘将那几张纸接过去，漫不经心地说道：“这还用得着查？他们不是凤宁易的人，还能是谁的人？” “万一还有别的人也在打这主意呢？我不是为凤宁易说话，只是担心我们还有未知的敌人，所以让你查一查而已。”萧意欢看着他的眼神，一脸无奈。 她为谁说话都不可能会为凤宁易说话，只是心中的确有这担心罢了。 他们要真是凤宁易的人，她也好安心。 “我会让凌风查清楚。”夜染尘闻言，脸色舒缓了一些。 萧意欢转向北堂奚岚，与他道别：“我们就不在这里打……”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妇人带着哭腔的声音：“老爷，你说着可怎么办啊？奚岚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一听便是先前那妇人，北堂府的两位夫人之一，萍夫人。 “又来这里装好人了。”北堂奚岚冷笑一声，却也没有起身去开门，告诉外头的人他好着呢。 反而转身躺倒在床上，又装出了两声惨叫。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败坏我的名声？”萧意欢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要知道，她神医的名头可已经传遍了夜月国，决不能会在北堂奚岚手上。 “你放心，我不过是想要让她高兴一下而已，一会儿我爹进来，我就会告诉他，我已经好了，不用担心。”北堂奚岚笑着说道。 萧意欢正想要将他拎起来，门就被人推开了。 北堂老爷看到她和夜染尘，恭敬地行了个礼。 “不必如此，我与奚岚是挚友，还该称一声伯父才是。”夜染尘难得有礼貌。 不过听他这语气，北堂府的人原先并不知道他与北堂奚岚关系很好？ 那他们两个人又是如何相识相交的？ “王爷客气了，奚岚不懂事，怕是时常会让王爷费心。”北堂老爷说完，方才走到床前。 他问了好几声，北堂奚岚也没有回答，他心中不由得着急起来，“好几日不见，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外面被毒蛇咬伤了，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想要解毒并不是容易的事。”他不是要装病吗？萧意欢就配合他装个够好了。 北堂老爷闻言，只觉得两眼一黑，差点就那么晕了过去。 “王妃可有法子救他？不管要用什么药，我都可以找来，只求王妃能救他一命。”说着，他就要跪下来。 萧意欢赶紧上前两步，将他给扶了起来，“伯父放心，我既然到这里来了，自然是要救他的。只是他这毒要解开很麻烦，需要准备的药材也纷繁复杂，一会儿我会开一个药方。” 正好她还缺几味药，在京城里找了一圈也没有能找到，不如就让北堂府来出好了。 北堂奚岚睁开眼睛，似是对她的做法有些不满。 萧意欢对着他挑了挑眉。 谁让他非得要装病？ 那她只能挑一个不好医治的说了。 “多谢王妃！”北堂老爷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已然是老泪纵横。 能看出来，他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很在乎的。 可他冷落了自己的发妻，也在自己的儿子心中留下了伤痕。 这伤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弥合的。 “老爷，奚岚病成这样，不如……不如我们找个人为他冲喜？说不定他就能很快好起来了。”萍夫人站在一旁，看到北堂老爷担心成这样，心中嫉妒得不行。 “冲喜？这京城之中，有哪家女子会愿意冲喜？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北堂老爷听到冲喜二字，并没有半点不悦，只是担心无人愿意。 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快点好起来，都要走旁门左道了？ “妾身也知道这样的事很难有人答应，所以，妾身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个人选。”萍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光。 “是吗？那你快说说看，你选中的人是谁？”北堂老爷忙问道。 “正是王妃的妹妹，萧玲珑。”萍夫人回答。 萧意欢还真是没想到，她看中的人会是萧玲珑。 她究竟知不知道萧玲珑当初在宫中出丑被皇上勒令永远不能再入宫的事？ 这可是大丑闻，若是萧玲珑嫁给北堂奚岚…… 萍夫人是故意的。 她想让北堂奚岚难堪，所以才会提议让萧玲珑嫁过来。 这心思真是够毒的。 “萧玲珑？我怎么记得，她曾被皇上撵出皇宫？之后还曾有过攀附许海的传闻，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北堂老爷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他对京城中的各种传闻一向很感兴趣，这种事自然是知道一二的。 “先前她也是被人陷害，才得罪了皇上，并非是她的本意。至于攀附许海的事，老爷不也说了是传闻么？既然是传闻，便有可能是假的。”萍夫人为萧玲珑辩解道。 “尽管只是传闻，但既然有传闻，就不是空穴来风。若是让她进了北堂府的门，怕是要在京城之中被人笑话。我还没有糊涂到这地步。”北堂老爷不想让她来冲喜。 萍夫人立刻装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来，“妾身也知道她的风评不好，但是老爷，这京城之中，还有几个人会愿意为奚岚冲喜？妾身也只是想让奚岚好起来，才想到了她。她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说着，她看向了萧意欢，“况且，那些事是真是假，不就是王妃一句话的事儿么？” 萧意欢听到这话，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这意思，是想让自己为萧玲珑澄清？ 她与萧玲珑，究竟有什么关系？ 第五百六十五章 神秘来历 “我没事了。” 萧意欢还没有开口，北堂奚岚就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王妃妙手回春，根本就用不着冲喜。就算要冲喜，萧玲珑那样的女人，我也绝对不会娶。” 萍夫人看着他这红光满面的样子，不由得咬紧了后槽牙，但面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奚岚，你怎么能这么说？玲珑虽然不是安阳侯府的嫡女，但安阳侯也是将她当作掌上明珠培养的。她配你，可是绰绰有余！” “既然她在你眼里这般好，你为何不让她嫁给你儿子？她陪我绰绰有余，配你儿子就更绰绰有余了。”北堂奚岚回怼。 萍夫人被呛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如果北堂奚岚病入膏肓，她还能借着冲喜的名头让萧玲珑嫁进来，还能利用萧意欢为萧玲珑挽回一部分名声。 可北堂奚岚现在活蹦乱跳的，根本就不可能会同意这婚事。 她这计划，怕是只能搁置了。 “老爷，夫人不好了！二少爷在被人从迎春阁三楼推下来，摔晕过去，刚刚被人给抬回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匆匆跑过来一个丫鬟，紧张地说道。 “你说什么？轩儿他怎么了？”萍夫人抓着丫鬟的手臂，晃得那丫鬟都快要站不住了。 “夫人，你快去看看吧！二少爷他……看着很不好。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萍夫人听到这话，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北堂老爷拍着自己的大腿哀痛地说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说完，也走了出去。 北堂奚岚倒是一脸笑意，“这下，冲喜的事可能得轮到北堂轩了。” “北堂轩这样的纨绔子弟，会遇上这样的事，完全是意料之中。”萧意欢对北堂轩并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他一直辗转在花楼和赌场，在京城里的风评与萧玲珑有得一拼。 这俩若是在一起，倒是挺配的。 “要是方才我没有坐起来，你是不是会和我爹说萧玲珑那些传闻是假的，让她来给我冲喜？”北堂奚岚之所以会选择在那时间坐起来，就是怕萧意欢会“报复”他。 “你放心，我怎么可能会让萧玲珑有好日子过？再说，如今侯府里的萧玲珑，根本就是假的……等等！难道说，这个假萧玲珑与那老巫婆有什么关系？” 真的萧玲珑与萍夫人肯定没有什么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 但这假的，说不定与她有什么关系。 “假的？什么意思？现在在安阳侯府的萧玲珑，并非是真的萧玲珑？”北堂奚岚颇为惊讶，人居然还能有假的？ 如果是假的，她为什么没有拆穿？ “我之所以没有拆穿她，是想知道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可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半点异常举动。”如果不是萍夫人今天提起，萧意欢都快要将她忘记了。 没想到居然是在这里等着？ “老巫婆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让自己身边的人易容成萧玲珑还这么长时间不被人发现吧？而且，她这么做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让她的人嫁给我，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人家。” 老巫婆要是有这本事，哪里会浪费在萧玲珑身上？ “或许只是因为她恰好认识假萧玲珑，想来个顺水推舟。说不定我正好能借着这次机会查出她的身份来。”萧意欢说道。 “我反正是想不到这京城里还有谁与那老巫婆有什么关系。她的来历，怕是连老头子自己都不清楚。”北堂奚岚冷笑一声。 “那她是怎么来的？”来历不明还能坐上平妻的位置，这手段可不一般。 “她是我爹打猎的时候遇到的。我爹不小心伤了她，就将她带回来养伤了。她说她是孤女，以采摘草药为生。我爹见她可怜，就将她就留在了府中。之后……” 萧意欢听着这故事情节，皱了皱鼻子，嫌弃地说道：“这未免也太俗套了，简直就跟话本子里写的一样。” “是啊，是个人都能察觉出不对，偏偏我爹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完全被猪油蒙了心。如果她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倒也罢了，可她却偏偏是个无恶不作的老巫婆。我可没少上她的当。” 北堂奚岚小时候可没少被她骗，上多了当之后，他也学聪明了，不会再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后来还会反将一军，让萍夫人吃了几次亏，后来就不敢再惹他了。 “这么说来，她说不定也与凤宁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尽管萍夫人到这里来时凤宁易才几岁，但也不排除他们之间有关系。 毕竟楚燚国的余孽是一直存在的。 “看来，真要查起来，牵扯到的人会不少。我先从假萧玲珑查起。”萧意欢说着，转身正要走出去，忽然一个人冲到了她面前。 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刚还在讨论的老巫婆。 “王妃，求求你救救我的轩儿吧！”她一双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抓着萧意欢的胳膊不肯放开。 “萍夫人，你先不要着急，待我去看看情况再说。”既然人都来求她了，她不去也不合适。 到时候说她见死不救就不好了。 只能怪她没有早点离开，也就不会遇上这事了。 萧意欢跟着萍夫人到了北堂轩居住的院子。 院子里站着一堆大夫，全都耷拉着脑袋。 看来，他们对北堂轩的情况束手无策。 萧意欢走到房间里，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也被他的情况给惊到了。 看他那样子，是伤到了脊椎，就算能救活这条命，这辈子也没有办法站起来了。 她纵然医术再高明，也没有办法修复损伤的脊椎。 “他的命可以保住，但以后怕是没有办法再站起来了。” 萧意欢实话实说。 萍夫人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眼中燃起了希望，可听到后面那句，那希望又顺便被扑灭了。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是被内力极深的人推下去的，这损伤可不是我能修复的。我能保住他的命就不错了，剩下的，只能看他的造化。” 第五百六十六章 已有人选 “看他的造化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他还是有可能恢复的，对不对？”萍夫人听到她这么说，又有了希望。 “可以这样理解。”这世上也不是没有奇迹，只要她肯付出，北堂轩还是有可能会恢复的。 就看她能付出到什么程度了。 “太好了，我会找这世上最好的大夫，用这世上最好的药，只要轩儿没事就好。”萍夫人转头看了一眼躺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北堂轩，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其实，你若是想让他快点好起来，不如试试冲喜这法子，说不定会有用。”萧意欢见北堂老爷走了过来，故意大声说了一句。 要是搁在半个时辰之前，萍夫人是定然不觉得冲喜能有什么用的。 可现在，她儿子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多谢王妃提醒，我会尽快为他物色好人选。”萍夫人回答。 “还物色什么？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人选？”北堂老爷可不想耽误太多时间，那样只会让北堂轩受更多的苦。 “老爷，萧玲珑可是安阳侯府的四小姐，哪里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萍夫人连忙反对。 北堂老爷对她的说法很是不满，“她是安阳侯府的四小姐不假，但也只是庶出而已。轩儿好歹算是嫡出的，有哪一点高攀不起？” 他心里还觉得委屈了呢！ 要不是京城之中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他绝对不会考虑萧玲珑。 萍夫人被他噎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能怪她先前为萧玲珑说了那么多好话，这会儿也不好说她半句不是，那不是成前后不一了？ “王妃，先前京城里与萧玲珑有关的传闻，究竟是真是假，您能不能给个准话？”萍夫人只能转向萧意欢求助。 “夫人也说了那是传闻，既然是传闻，便是未曾经过验证的。至少我这里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萧意欢就算是说谎，也从容淡定，没有人能看出半点心虚来。 萧玲珑喝下落子汤之后大出血，还是她去给治的，她哪里能不知道萧玲珑的破事？ 不过，如今安阳侯府里的并非是真正的萧玲珑，所以她的身子就算是找人来验，应该也验不出什么问题来。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惯着轩儿，不要让他去那些地方，你非是不听，如今出了事知道后悔了？轩儿若是不能好起来，你这当娘的责任最大最重！” 北堂老爷说完，拂袖而去，没有再多停留。 他会生这么大的气并不难理解，毕竟北堂轩是在迎春阁那样的地方出了事，让他丢尽了脸面。 “老爷，你可一定要为轩儿做主，抓到真凶啊！”萍夫人追出去，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 萧意欢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北堂轩的情况。 她原本是想为他诊脉，可手指才搭在他的手腕上，就被他给抓住了，嘴里还喊着：“小娘子，你长得真漂亮。” 萧意欢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来。 他似是生了气，想要动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怎么回事，为何我动不了了？”不但动不了，整个身子腰部以下都失去了知觉。 “你在迎春阁被人从楼上推下来，摔伤了，以后很有可能便是一个废人了。”萧意欢漠然说道。 这样的人，好起来只会祸害更多良家妇女，不如就让他瘫着。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是废人，不是！”北堂轩不管再怎么努力，也只有上半身能活动，下半身完全动不了。 他生气地将手边的所有东西扔了出去，萧意欢任由他发泄，走到一边去写下了药方。 没多会儿，萍夫人回来，她将药方给了萍夫人。 “这药方可以保住他的命，但他能不能好起来，我也不能保证。” 萍夫人看到屋里一片狼藉，再看自己儿子那扭曲的脸，怒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是他问了我才说的。他若不问，我定不说。”萧意欢实话实说。 的确是北堂轩先问了他为何动不了，自己才解释的。她可没有主动刺激北堂轩。 “轩儿，你听娘说，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只是暂时动不了了而已。娘会想办法，找天下名医来为你医治。”萍夫人柔声安慰着，一副心疼到不行的样子。 “娘，是彩蝶的那相好的将我推下来的。我明明出了一千两买了彩蝶一夜，可那男人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地将我拽起来扔到了楼下。”北堂轩回想起当时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他那时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可如今这样子，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你放心，娘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你先好好休息，娘先去为你抓药。” 萍夫人拿着萧意欢给的药方，并没有急着去抓药，而是将那药方拿给院子里的大夫们看。 萧意欢就知道她会有这举动。 既然信不过自己，又何必拽着她来为北堂轩医治？ 诸位大夫对她的药方交口称赞，说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方子了。 萍夫人这才罢休，拿着方子离开，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萧意欢走到夜染尘身边，还没开口，就听他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救他。” “我倒是想救，可他伤得太重，我这能力根本不够。他可是被武功高强的人从楼上扔下去的，脊椎断裂，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这辈子都休想站起来了。”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没想到北堂轩伤得如此之重，“看来，他们这对母子以后没有办法再在北堂府里作妖了。” “我得先回侯府告诉萧玲珑她即将为人冲喜的好消息。”萧意欢知道，北堂老爷已经对她这主意心动了。 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好起来，就算萧玲珑名声再不好，他也会让她进北堂府的门。 “冲喜？奚岚不是已经好了？”夜染尘疑惑道。 “不是给北堂奚岚冲喜，而是被北堂轩冲喜。北堂轩变成这样，只有奇迹才能让他好起来，说不定冲喜有用呢？”萧意欢很想知道，安阳侯府里的萧玲珑听到这消息，脸上会有什么样的神情。 第五百六十七章 提亲 从北堂府出来，萧意欢就直奔安阳侯府。 她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萧德厚看到她，还有些激动，“意欢，你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他巴不得萧意欢有什么事能放用得上他。 “我来这里，是想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不是一直担心玲珑嫁不出去吗？昨晚北堂府的二公子在迎春阁里出了事，需要人为他冲喜，北堂老爷已经物色好了一个人选，正是玲珑。” 萧意欢并没有时间与他寒暄。 有些结，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开的。 纵然先前的事萧德厚也只是受人蒙蔽，但终究是他做的决定，他逃脱不了责任。 “你是说，北堂府有意让玲珑去为北堂轩冲喜？可我听说，北堂轩伤得很重，有可能永远没有办法站起来了，玲珑若是嫁给他，岂不是会受苦？” 萧德厚话音才落，萧意欢就笑出了声，“你看看，你连萧玲珑都心疼，却不曾心疼过我娘半分。”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如鲠在喉，分外难受。 “其实，以玲珑在京城的名声，不可能会有人愿意娶她，至少不是明媒正娶。如果她能嫁给北堂轩，我也能借着这个机会为她澄清一二，也好抹去蒙在安阳侯府的灰尘，你说呢？” 萧玲珑的所作所为，的确让安阳侯府蒙尘不少。 尤其是她在江南做的事，尽管萧意欢回来之后并没有公之于众，但也还是被不少人知道了，暗地里都在骂他这个当爹的不会管教，竟然教出了这样的女儿来。 “能嫁入北堂府，也算是个好的归宿。”萧德厚想了想，萧玲珑除了为北堂轩冲喜，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若是她嫁过去，萧意欢出面澄清先前发生的事，别人也不再会对他指指点点。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那就这么定了。”萧意欢说罢，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愤怒的声音：“我的婚事，岂是你们说定就能定的？” 假萧玲珑走了过来，眼中满是怒火。 “玲珑，你莫要生气，意欢这么做，既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侯府好。”萧德厚劝了一句。 假萧玲珑却冷笑一声，“为了我好？她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心里有多恨我厌恶我，她做任何牵扯到我的事，都绝对不可能是为了我好。” 这话倒是一点不假，说明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更说明，她对萧玲珑曾经做过的事一清二楚。 这让萧意欢更好奇她的身份了。 “你能嫁给北堂轩，难道不是亲上加亲？”她故意试探。 假萧玲珑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不是很明白你这话的意思。我与北堂轩没有任何关系，为何算是亲上加亲？” “你与北堂轩或许没有关系，但你与萍夫人不是关系匪浅吗？她甚至还想让你嫁给北堂奚岚，在北堂老爷面前说尽了你的好话。只可惜，北堂奚岚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倒是北堂轩在这时候出了事。” 假萧玲珑听着她的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意欢，你在说什么，为何我听不懂？”萧德厚听着她们的对话，云里雾里的完全不清楚她们是什么意思。 萧意欢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你不用听懂。” 她连解释都懒得。 萧玲珑回到侯府这么长时间，他全然没有发现这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只能说明，他对身边人根本就没有那么关心在意。 萧长乐失踪这么久，也不见他让人去找过。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从来没有你说话的份儿。除非你告诉我……”萧意欢没有说出关键的几个字，但她知道，眼前的人明白她的意思。 假萧玲珑咬着嘴唇，半晌没有说话。 “老爷，北堂府的人来了，说是要提亲。”一个小厮匆忙跑过来，对着萧德厚说了一句。 萧意欢看了夜染尘一眼，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北堂府的人会来得如此之快。 难道说，北堂轩的病情恶化了？ 该不会是萍夫人为了能让他快点好起来，没有用她给的药方，而是用了别的法子，让他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了吧？ “爹，我可是你的亲女儿，你不会让我嫁给一个废人吧？”萧玲珑泪眼汪汪地看着萧德厚。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亲女儿？这一年多来，你会我带来了多少麻烦，你可记得？”萧德厚想到她做的那些蠢事，就觉得气血往上涌。 为何就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省心？ 既然北堂府来人了，不管嫁不嫁，都得见一见。 萧德厚快步走出去，到了前厅。 “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若是你这时候告诉我，或许我还能对你从轻发落，若是之后被我查出来，我可就不能保证你会有什么结局了。” 萧意欢并没有和萧德厚一起过去，萧玲珑的婚事，就让他们这两个长辈决定好了。 眼下更重要的，是知道假萧玲珑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早就看穿了我，为何从未想过揭穿我？是不是因为，你无法在我身上发现破绽？”假萧玲珑问道。 她可是连萧玲珑的声音都能模仿，这张脸上更是看不出半点易容的痕迹来。 萧意欢想要揭穿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原本以为，你很快就会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可我一直等到现在，也没有能等到。若不是萍夫人提起你，我都快要忘记你了。她说到你的时候，一副熟稔的样子，我猜想，你与她之间，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一个人，只有在说到与自己关系极为亲密的人时，才会有那样的神情。 萧意欢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我与她能有什么关系？就算你想要让我嫁给那个残废，也不用说这样的话吧？”假萧玲珑说着，突然上前一步。 夜染尘一把将萧意欢护在怀里，结果发现她掏出匕首并不是要刺萧意欢，而是想要刺她自己。 第五百六十八章 伽箬 还好他眼疾手快，将匕首打落在地，没能让她得逞。 她特意走到萧意欢面前才动手，显然是想要栽赃嫁祸。 “小心！”原本已经落在地上的匕首，不知为何重新回到了假萧玲珑的手上，还被她拿着刺向了夜染尘的后背。 亏得萧意欢及时发现，用自己手上的针囊挡了一下。 她这才发现，匕首上缠着细密的丝线。 等等，那是不是就是夜染尘之前说的天蚕丝？ 他说假萧玲珑是五毒教的人，她还曾想过让伽罗来辨认她的身份。 而今伽罗…… 萧意欢猛然想起，伽罗还没有来找她。 那日在夜欢宫，伽罗答应她会尽快离开，找个地方避一避，之后就会来找她。 可这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她还没有见到伽罗的踪迹。 “意欢？”夜染尘见怀中人陷入沉思，轻轻喊了她一声。 萧意欢回过神来，蹙眉道：“不知道伽罗有没有安然离开夜欢宫。她说过会来找我，但现在都不曾出现。” “伽罗？她还活着？”假萧玲珑听到伽罗两个字，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你果然是五毒教的人。”夜染尘就知道，能拥有天蚕丝的，定然是五毒教的人。 假萧玲珑并没有否认，而是抓着萧意欢的手问道：“她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 “你找她做什么？”萧意欢看她这样子，并不像是伽罗的仇人。 难道说，伽罗在这世上还有朋友不成？ “我是伽箬，她是我姐姐。”说着，她伸手在自己脸上轻轻一挥，恢复了她原本的容貌，与伽罗还真有几分相似。 “你先告诉我，你在为谁做事，我才能告诉你她的下落。”萧意欢并没有轻易相信她的话。 要知道，她可是个能轻易改变自己容貌的人。 想要将自己变得与伽罗相似，也不是什么难事。 或许她只是想要从自己这里套话呢？ “是一个叫凤宁易的人。他告诉我，你杀了我姐姐，还说他可以帮我报仇，但前提是，我要听他的话，为他做事。”伽箬回答。 萧意欢仿佛听到笑话一般，笑出了声，“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居然将你姐姐的事嫁祸到我身上。这么说来，萍夫人也是他的人？” 伽箬点了点头，“我与萍夫人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她想让我接近北堂奚岚，找机会与他……再让北堂奚岚娶我，好让他声名扫地。如此一来，他也不能再当天机阁的阁主了。” 凤宁易这人，果真是恶心至极，竟然还算计到北堂奚岚头上了。 他是想让天机阁易主，交到自己的人手上吗？ 那样他在京城里行事倒真是会容易许多。 “可我一直没有能找到机会，甚至连见到他一面都很难。”伽箬说道。 “得亏北堂奚岚这人行踪不定，否则，还真有可能会上了你的当，到时候不但是名声扫地，还有可能会失去自己最爱的人。”萧意欢相信北堂奚岚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齐柔的事。 可眼前的人可是个会巫蛊之术的，北堂奚岚再有定力，将她当成了齐柔，也会把控不住。 “我追踪着姐姐的消息，一路来到京城，找到了当初与她一同离开五毒教的夏云峰，是他将我带到了凤宁易面前。我还以为，姐姐能放下一切与他离开，定然是对他爱之入骨，所以对他的话没有半点怀疑，没有想到，他也只是一个骗子而已。”伽箬咬牙切齿地说道。 “伽罗为了刺杀凤宁易，冒险进入了夜欢宫，我已经劝她离开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安然离开那里。我今晚会再到夜欢宫去看看，打探消息。”她希望伽罗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现身的时候，所以才没有来找她。 与此同时，前厅传来了不太友好的争执声。 萧意欢走过去，从暗处偷偷看了一眼，原来是萍夫人来了。 她口口声声说着难听的话，说萧玲珑有多不堪，绝对不能让她进北堂府的门。 萧德厚被她这举动气得不轻，怒道：“既然如此，那这婚事便作罢，送客！” 北堂老爷哈喜爱你搞说两句好话，却被萍夫人拽着往外走。 他对萍夫人的举动很是不满，“你先前不是说那些只是传闻，怎么这会儿却又信誓旦旦了？” “妾身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传闻，外面的人都说得有板有眼的。要是当真将她娶回北堂府，定然会惹来笑话的。”萍夫人解释道。 “让她给奚岚冲喜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过要到外面去打听一下？”北堂老爷说完这句，不悦地拂袖而去。 北堂府的人挑着送来的聘礼跟在他后面，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萧意欢看着这场景，心中还有几分愧疚。 如果她一早就知道了假萧玲珑的身份，也就不会让他来这么一出了。 萧德厚走过萧玲珑身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而后快步往书房走去。 “你可知道，真正的萧玲珑被藏到了何处？”既然凤宁易让她冒充萧玲珑，便是知道真正的萧玲珑不会回来。 所以，萧玲珑十有八九在凤宁易手上。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人说，她好像被带去了观音庙。”伽箬回答。 观音庙？那不是凤宁易专门用来培养蛊虫的地方？ 难道说，他将萧玲珑拿去喂蛊虫了？ “找到伽罗之后，我会让她来见你。现在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们说什么，你便听什么。我倒是想知道，他们后头还会有什么计划。”萧意欢说罢，和夜染尘一起离开了侯府。 当晚，她就再次易容，到了夜欢宫。 她原本想用同样的方式的去伽罗的房间看看。 但还没有能走到房间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里面是禁地，你不能进去。” 她抬起微醺的一双眼，慵懒地应了一声，佯装转身，却将手中的金针悄然刺在了对方身上。 还伸手扶住了对方的腰，以免他倒下的时候发出太大的声音。 结果，那人才刚刚倒在地上，她就看到了凤宁易。 第五百六十九章 被困夜欢宫 尽管萧意欢的眼中没有露出丝毫的紧张，依旧保持着醉醺醺的样子，也及时收回了那枚刺在对方身上的金针，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真的不心虚。 面对别人她或许不会心虚，但在凤宁易面前，她却难免会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她假装被地上的人绊倒，狼狈地摔了下去，而后站起身来，不悦地踢了对方几脚，“什么东西，也敢挡爷的路。” 旋即，她转过身，正要找个房间藏身，就听到身后的人道：“意欢，你要来这里，只需和我说一声，何必要扮成这样？” 萧意欢恨得咬牙，扮成这样不就是不想被你发现吗？ 她没有理会，快步往前走去。 凤宁易比她更快，一个箭步过来，挡在了她面前。 “你就不怕会被人认出来？”要知道，他在夜欢宫里一向藏得极深，就算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也不会亲自出来处理。 萧意欢方才并不是想逃，而是想要将他引到人多的地方去，让那些人看到他也在这里。 再将他是夜欢宫主人的事情公之于众。 可谁能想到他的脚步这么快，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只能尽力大声说话，看看能不能吸引来什么人的注意。 结果，她话音才落，就被凤宁易一把拽到了旁边的房间里。 远处的人只看到了凤宁易的背影，并没有能认出他是谁。 但一个男人将另一个男人拽到房里的举动，还是引来了一阵惊呼。 凤宁易扯下她脸上的面具，动作分外轻柔，生怕会伤到了她。 萧意欢却丝毫不领情，眼光一直看向门口，想着要如何才能从这里离开。 “如果你是来这里找伽罗的，她已经离开好几天了。”凤宁易看出了她来这里的目的，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没有亲眼看到，她可不能确认。 可这下，就算亲眼看到，她也不能确认了。 谁知道是不是凤宁易让人将伽罗给藏了起来，留了个空房间给她？ “不是你让她走的吗？你该不会以为，你之前来这里来几次，我都没有发现吧？”凤宁易还真没有发现，但这一次看到她，终于明白为何伽罗要离开这里了。 “你就是没有发现，否则为何没有拦住我？”萧意欢看着他，眼中带着一抹嘲讽。 没看到就是没看到，又何必为自己挽尊？ “是，你之前伪装得足够好，所以我没有发现。可这一次，你不还是落到了我手里？你觉得，我该怎么惩罚你？”凤宁易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萧意欢想要挣开他的束缚，可他的手却抓得更紧，在她的手腕上形成了一道深深的勒痕。 “我来这里，不过是想看看伽罗在不在，一没有破坏你的生意，二没有揭穿你的身份，你凭什么罚我？”她一面说着，一面从医馆里拿出了手术刀来。 趁着凤宁易不备，将手术刀刺在了他的手背上。 凤宁易吃痛，将她松开。 可她走到门口，却发现那道门根本就打不开。 大门有机关，要找到机关才能出去。 肯定是夏云峰的杰作。 “你对我，总是可以这么狠。不管我对你多好，在你那里也得不到半点好。”凤宁易看着手背上那把精致的柳叶刀，露出了一丝苦笑。 “论狠，我怎么可能会比得过你？就凭着你对乌云裳做的事，就足够让我对你恶心一辈子。”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寻找着出去的机关。 她看向凤宁易的眼神分外冰冷，让他忍不住浑身一颤。 “你……怎么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承认。 萧意欢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她并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样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告诉我？是我从她满身的伤痕猜出来的。凤宁易，这样的事，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了。” 凤宁易脸色微微一沉，“乌云裳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何必为她忿忿不平？” “她不是好人，也用不着你这般对待。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正义的事？”萧意欢心中对他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罢了，就算我和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又何必浪费口舌？既然你今天到了夜欢宫，便是我的客人。不如在这里喝一杯再走？” 凤宁易走到桌边，不顾他的伤口还在流血，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一杯酒，再将他先前拿出的那个盒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扔到了酒里。 扔下去的东西转瞬就消失不见，淡青色的酒清澈见底，泛着清冷的光。 萧意欢伸手，想要将那杯酒接过来。 凤宁易却没有给她。 他知道，若是这杯酒到了她手里，肯定会被倒在地上。 那多不划算。 萧意欢忍无可忍，从医馆里拿出了她的长鞭来，一鞭子重重地打在凤宁易的头上。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好欺负？ 凤宁易错愕不已，没有想到她身上居然还藏着别的武器。 她用长鞭捆住他的脚，再将膝盖压在他胸前，看着那杯已经被打泼了一半的酒，从他手里夺了过来，“这么好的酒，不要可惜了。” 她并没有在洒出来的酒里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所以，那只蛊虫应该还在剩下的酒里。 萧意欢捏着凤宁易的嘴，将酒倒在了他嘴里。 她倒是要看看，那只蛊虫究竟有什么用。 凤宁易猛地咳嗽了几声，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看着萧意欢的脸，淡淡一笑，说道：“我说过你不会害你，自然不会害你。为何你就是不肯信我？” “你的话，只有鬼才会信，反正我是不会信的。”都在她的酒杯里放蛊虫了，难道还是什么好事不成？ 萧意欢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找到了机关所在，打开了大门。 她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戴好了之前那张人.皮.面.具，而后推开门，大喊了一声。 让她意外的是，不久前还热闹非凡的夜欢宫，此时却意外的寂静。 那些客人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五百七十章 太后薨逝 萧意欢不由懊恼，她方才在里头，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看起来，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集体撤退了，以前肯定有过不少经验。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让你抓到我的把柄吧？”凤宁易挣开脚上的鞭子，站了起来。 他发现萧意欢所用的武器都很特殊，皆是他不曾见过的材质。 也不知这般独一无二的东西，她是从哪里得到的。 “我从来都不该低估你。”既然人都已经没了，她也没有办法揭穿凤宁易的身份了。 离开这里更是个难题。 毕竟那些客人走了，这里就只剩下凤宁易的人了。 萧意欢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凤宁易这样子，那只蛊虫还没有发挥作用，说不定，等它发挥作用，自己就可以安然离开。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按着以往的经验，蛊虫发挥作用并不会等这么长时间。 那只蛊虫，到底有什么用？ “我说过，我不会害你，你为何总是不相信我？”凤宁易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以为那只蛊虫有毒，在等着他毒发。 “差点忘了，你百毒不侵，那只蛊虫对你自然没有什么作用。”萧意欢蓦地想起了这一点。 凤宁易这特殊体质，比她初到这里时还要夸张。 她中了毒，多少还会有反应，就算毒素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消失，但她也难免还是要受点苦。 凤宁易却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她忍不住走到他面前，伸手为他诊脉。 他的脉象很平稳，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你是在担心我？”凤宁易看着她的举动，嘴角难得有了一抹笑意。 “担心你不死，我要怎么离开这里。”萧意欢倒是巴不得他的身子能出什么问题。 现在他这样子，让她怎么逃？ 早知道就该听夜染尘的话，带他一起来了。 “意欢！”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夜染尘的声音。 萧意欢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头一看，他果然就在外面。 “阿染！”她开心地喊出他的名字，走到了他身边。 夜染尘没有耽误时间，径直带着她往外走去。 他们离开得格外顺利，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挡。 “奇怪，他为何没有派人来追？”站在夜欢宫外，夜染尘还回头看了一眼，发出了疑问。 “显然，方才夜欢宫里的客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被他以某种名义召集到了一起。要是夜欢宫里发生了打斗，那些客人势必会听到动静，一旦造成恐慌，以后他这里就难做生意了。” 萧意欢出来的时候还在想，夜欢宫的密道这么长，那么多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离开。 而且，突然涌出去那么多人，周围的百姓定然会产生疑问，凤宁易又怎么可能会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你没事吧？”夜染尘看到她手腕上那道勒痕，心疼不已。 萧意欢摇了摇头，“他原本想要喂一只蛊虫给我，不过被我反喂给他了。只可惜他百毒不侵，不然我可能已经解决他了。” “夜欢宫里到处都是他的人，你还想解决他？对了，你可有看到伽罗？”夜染尘这才想起她到夜欢宫的目的。 萧意欢摇了摇头，“还没有来得及到她的房间，就被凤宁易发现了。不过凤宁易告诉我，她几天前就已经离开了，也不知真假。” 夜染尘眉心微微一皱，“这么说来，他果然猜出了伽罗的身份？” “如果不是猜出来了，又怎么会不断试探？希望伽罗已经逃出来了，只是暂时还不方便现身。”萧意欢叹了口气。 “但愿如此。”夜染尘只能庆幸他去得及时，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凤宁易那样的人，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萧意欢和夜染尘才回到王府，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太后，薨了。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为太后配好了药，至少还能让太后活上半年的。 “是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太后。那日在寺庙中遇见一个小姑娘，不知为何被她分了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太后已经……”竹洵跪在地上，一脸自责。 “你遇到的，多半是珠儿，你中了她的摄魂术，所以才会失神。此事不怪你，只能怪凤宁易诡计多端。你先回宫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我想想看，要如何隐瞒。” 当初她之所以会让太后离开京城，便是想着，只要她不在京城，就算出了事，也好隐瞒。 可凤宁易多半不会让她如愿。 所以她必须要先他一步布置好一切。 “怕是不行。” 竹洵犹豫半晌，方才说道：“太后死在了香客面前，很多人看到了。根本就瞒不住。” “我怎么能忘了，是珠儿动的手，她是断然不可能会让太后静悄悄死在房间里的。”萧意欢恼怒不已。 还以为至少在这件事上她不会让凤宁易得逞，哪知道最后还是输了。 凤宁易定然会利用此事影射皇上。 京城之中很快就会有各种传闻甚嚣尘上。 皇上怕是逃不脱这个罪名了。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处心积虑地让她离开京城了。”留在皇宫或许更好，大不了她一直陪在太后身边，吊着她那条命。 过了三五个月，趁着无人在意的时候，再将太后送到慈云寺里。 纵然她死在那里，也不会有人怀疑到皇上头上了。 “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还是先想想看，要如何应对吧。”夜染尘也没料到，凤宁易竟会选择这个时候对太后下手。 真是一刻喘息的机会都不肯给。 “太后的灵柩，明日就会运回京城。在皇宫停放几日，再入皇陵下葬。”竹洵说道。 “明日回京城？凤宁易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萧意欢当即让人准备了一匹快马，她要亲自去迎接太后的灵柩。 夜染尘自是不放心她一个去，也让人准备了马匹，随她一同前往。 太后的灵柩停在慈云寺里，所用的棺木，竟是非常普通的材质。 这可与太后的身份不符。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谁吩咐的。 第五百七十一章 棺木回京 “为何不用金丝楠木？就算这周围找不到，也可以与皇上说明，皇上定会即刻派人送过来。让太后睡在这样的棺木里，可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要是太后躺在这样的灵柩里回到京城，皇上不被人诟病才怪。 她知道就算她说了这些人也不会有所作为，于是飞鸽传书给皇上，让他准备一副金丝楠木的棺木，放在京城外的一处驿站。 现在运送过来肯定来不及了，只能先出发，到了驿站再换。 萧意欢借口瞻仰太后遗容，伸手去推棺材。 结果才轻轻推了一下，棺材上就有了裂痕。 她这才发现，这副棺材打造得很薄，这一路颠簸，肯定会颠出不少裂痕来。 等到回京城，这棺材怕是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 如果太后的灵柩在光天化日之下碎裂，定会被有心人说成她有冤情。 “看来，我们还得再为她准备一副棺木才行。”萧意欢在夜染尘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亏得来了这里，否则，这一路上的事都已经被凤宁易给算计清楚了。”夜染尘冷笑一声，吩咐凌月去打造一副上好的棺木回来。 棺木还没有回来，礼部的人却催着启程了。 “王爷，切莫耽误了太后回京的时间，否则，太后的魂灵将不得安息。” 夜染尘巴不得太后的魂灵不得安息，但要真那么说，可就落人口实了，他只能点头，让礼部的人启程。 太后的棺木被人推着出了慈云寺，只颠簸了两下，就又多了一道裂痕。 萧意欢不禁怀疑，凤宁易的命令是不是下错了，以这棺木的脆弱的程度，怕是撑不到的京城就会变成碎片了。 凌月找遍了附近的铺子，也没有看到棺材铺。 “算了，反正已经启程了，等到了驿站再说吧。”夜染尘想着，两次更换棺木若是被人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有人以讹传讹，说不定会说成是他不想让太后安息才会如此。 不如就先将就着用。 经过一路的颠簸，棺木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驿站。 可驿站里却并没有金丝楠木灵柩的影子。 “皇兄不可能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将棺木准备好，我们送出的消息多半被人给拦下了，皇兄根本就没有收到。”夜染尘只怪自己没有多留一手，以为飞鸽传书就足够了。 根本没想到，那只飞鸽会被人拦住，根本就到不了皇上手中。 眼下，他们面临的难题是，礼部的人再次搬出时间威胁，让他们不要耽误太后落叶归根。 可要是将这棺木推进京城，还不知会引来多少诟病。 “你们是不是眼瞎，太后的棺木破成这样，难道你们看不到吗？说什么耽误时间，我从未听过落叶归根还要挑时间的。我看你们是唯恐天下不乱！” 萧意欢站出去，将礼部的人狠狠骂了一顿。 “可是这……”礼部的人面面相觑，想找出个能说服她的理由。 但商量了好一阵子，也没有结果。 “你们这几个，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在为谁做事。你们该不会以为，有他在背后撑腰你们就能为所欲为吧？告诉你们，我若是想对付你们，有的是办法！” 萧意欢见自己已经吓住了他们，趁热打铁地威胁道。 礼部的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跪在了地上，“王妃恕罪，我们也是为了让太后早日回宫，所以才会如此，没有半点要亵渎太后的意思。我们几人皆是为皇上做事，绝无二心！”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金丝楠木灵柩送来了，什么时候再将太后送回京城。”萧意欢一锤定音，几个人也不敢再说话。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金丝楠木灵柩终于送了过来。 萧意欢原本想让礼部的人将太后抬出来放入新灵柩之中，但他们哆哆嗦嗦的，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她只得与夜染尘亲自动手。 已经过去快两日，太后的身子竟然还是软的，没有半点僵硬，萧意欢不由有几分奇怪，伸手往太后的脖子里探了探。 “王妃这是做什么？”礼部的人看到萧意欢这动作，当即斥责了一句。 “不过是不小心而已，谁让我力气有限？不如你来帮我一把？”萧意欢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不了不了，还是王妃您来吧，将太后挪过去放下就行了。” 萧意欢轻哼一声，将太后放到了金丝楠木的灵柩之中。 随后，队伍重新出发，往京城里去。 街道上已经站了不少人，看到太后的灵柩缓缓而来，立刻交头接耳起来。 他们说的话，萧意欢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果然全是皇上的坏话。 “皇上还是没有能放过太后，就算她已经逃离了京城，还是让人杀了她。” “太后真是可怜，就算她对皇上没有生恩，也有养恩，若不是太后护着，皇上根本就不可能会稳坐皇位。如今却恩将仇报！” “谁说不是？太后这些年可是一直在寺庙为百姓祈福，夜月国才能一直风调雨顺。谁能想到，皇上竟会对她如此忌惮。” 夜染尘听了一路，眉头紧紧拧成一团。 “这些人，听风就是雨，没有半点自己的判断。”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你对他们还能有什么指望？他们向来只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先前太后出事，凤宁易已经在京城里制造过舆论，而今太后薨逝，他们自然会认为是皇上所为。” 萧意欢对那几个说话的人已经眼熟了。 他们应该是凤宁易专程花钱请的“水军”，专程为他传播各种谣言。 “你怎么如此平静？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夜染尘看着她这淡定的样子，有些奇怪。 方才她在驿站的时候可还气急败坏的。 怎么这会儿反倒冷静下来了？ “生气有什么用？生气也不能解决问题。再说了，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非得说，我也没办法拦着不是？”萧意欢无奈地耸了耸肩。 突然，前面传来了咔嚓一声，似是推车坏了。 夜染尘还没能反应过来，灵柩就从推车上滚了下来！ 第五百七十二章 交出权力 萧意欢快步上前，将灵柩扶住。 但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无法将灵柩抬起来。 还好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夜染尘到了她身边，与她一起将灵柩重新推回到推车上。 “还以为换了棺木就行了，却没想到他们也会在推车上做手脚。”夜染尘气得不行。 与此同时，周围已经有人开始说，灵柩会掉下来，是因为太后死不瞑目，想以这样的方式告诉百姓，她是被人所杀。 “这么好的机会，凤宁易不可能会放过。就算灵柩和推车都没有问题，他也还是会想别的办法。”萧意欢依旧一脸淡然。 夜染尘自嘲一笑，“是啊，他那么聪明，有什么是他想不到的？我们不过是被他戏耍的木偶罢了。” 凌月拿来工具，以最快的速度将推车修好，太后的灵柩得以顺利回到皇宫。 “你信不信，回宫之后，还会有人说，他听到太后的棺木里发出异响，肯定是太后有冤情想说，所以才会诈尸。”萧意欢看着棺木被运到慈宁宫里，在夜染尘耳边轻声说道。 “说就说吧，反正我们也没有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夜染尘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件事，完全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凤宁易早就已经将每一步计算好了。 太后的灵柩才在慈宁宫里停放妥当，皇上就赶了过来。 京城里的各种流言，已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所以他的脸色显得很不好。 “皇兄……” 夜染尘原本想安慰他两句，但他却摆了摆手，没有让他再说下去。 “朕就知道，躲是躲不过的，总是要面对。睿王这几日一直蠢蠢欲动，想来就是在为此事做准备。”皇上揉了揉眉心。 尽管这事才发生两日，但他已然为此事心力交瘁。 “皇上不用太过担心。这次，他们不但不能得逞，我们还能借机处理了睿王这个麻烦。”萧意欢说道。 皇上看了她一眼，神情并没有太大的放松。 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件事他们还能如何挽回。 别说京城里，就连这皇宫之中，都有不少人认为是他杀了太后。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夜染尘问道。 她回到京城之后，一直很是淡然。 若不是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定然不会如此。 “没错，我已经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这办法很简单，只要……”她在夜染尘和皇上耳边说了相同的五个字。 两个人听了她说的话，脸都绿了。 “意欢，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夜染尘看了一眼自家皇兄的脸色，生怕他会龙颜大怒。 “你若是当真有办法就罢了，没有办法也不要拿朕逗乐。”皇上尽管心中不悦，却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看在萧意欢之前帮过他不少忙的份儿上。 “我没有逗你们。只是现在，还不能将这消息公布出去，得等着睿王动手之后，再行宣布。”萧意欢就知道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件事还能有这个解决办法。 萧意欢神秘一笑，让皇上将所有人屏退出慈宁宫。 他们三人在慈宁宫里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出去。 慈宁宫的人回到宫殿内，左看看，又看看，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 只是这惨白月光下的灵柩，显得有几分诡异，让他们心惊又腿软。 第二日一早，睿王并没有出现在早朝上。 直到刘公公宣布退朝，他才姗姗来迟。 “臣弟有个疑问，想请皇兄解答。想必皇兄也已经听到了京城里的传闻，说母后是为皇兄所害。不知皇兄对此，可有什么解释？” 众臣听到这话，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睿王未免也太过大胆了，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问皇上。 “清者自清，朕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若是睿王对太后薨逝有疑问，可以到大理寺去请仵作前来查验。”皇上一脸淡定地回道。 睿王笑出了声，“皇兄，你怕是早就已经和大理寺的人交代好了吧？所以你才敢让臣弟去请仵作来。就算他们来了，得出的结论也只会是你想让我们看到的结论。根本就不会是真相！” “那你想怎么做？”皇上他如此嚣张，眉心不由拧了起来。 睿王往前几步，走到了通向龙椅的台阶前，“还请皇兄让臣弟彻查此事。调查期间，所有政务，由臣弟代劳。毕竟……在没有查明真凶之前，皇兄也算是嫌犯。” 众臣哗然。 睿王显然比他们想的还要胆大，竟然要皇上交出权利！ 皇上站起来，脱下了身上的龙袍，“那朕……我答应你。” 说罢，他就走下了台阶。 睿王看着不远处的龙椅，完全藏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他快步上去，坐到了龙椅上。 他还不曾从这个角度看文武大臣，更不曾从这个角度看过皇上。 原来，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今日的早朝已经结束，记得明早不要来得太晚，让众臣等你。”皇上转过身，走出了承乾宫。 众臣看着他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好。 “皇上这样子，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要不是心虚，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答应睿王的要求。他急着离开，恐怕就是去消灭证据了吧？” “怕什么，睿王不是说了他会查清楚。太后突然薨逝，一定得有个交代才行！”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退出了承乾宫。 唯有睿王留在了里面，一直坐在龙椅上，一个多时辰过去还没有下来。 “殿下，御书房里还有很多折子等着处理。”刘公公没办法，只得提醒了他一句。 睿王有几分不悦，却又不能明说。 他不想被称为“殿下”，而是想听到那两个字。 终有一日，他们会臣服在他的脚下，山呼万岁。 “本王这就去处理。”睿王说话的时候，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只因“朕”字到了嘴边又被他给吞了回去。 他依依不舍地从龙椅上下来，走到了御书房。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桌上的玉玺。 很快，这里的一切都会属于他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冤家路窄 “睿王的胆子，可是比我想的要大多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在朝堂之上让皇上将皇位让给他。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皇上居然让了！” 皇上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甚至不曾为自己辩驳半个字，就那么让了。 纵然他们已经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用不着这样忍气吞声吧？ “皇兄不过是想让人看到睿王有多嚣张跋扈而已。这皇位可不是谁都能坐的，给他几天，他就会明白这道理了。”夜染尘倒是十分理解皇上的用意。 既然是要将计就计，何不就彻底一点？ 睿王其人，很容易得寸进尺，得意忘形。 他站得越高，就会摔得越狠。 “好像有人来了？”萧意欢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 栖凤宫早就没有人住了，来人肯定不是冲着这儿来的。 那会是冲着哪里？ 萧意欢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有十来个禁卫军正往凤欢宫走去。 “睿王这是……要对宸妃下手？”才得到权利就迫不及待地用在皇上最爱的女人身上，果真是得意忘形了。 “你要去凑热闹？”萧意欢推开门就往外走，却被夜染尘给拦住了。 “怎么，这热闹凑不得？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宸妃和朔儿带走？你可知道他们两个落在睿王手上会有什么后果？” 睿王肯定会利用他们威胁皇上。 到时候，皇上怕是会寸步难行。 “他还没有找到证据，肯定不会轻易就对宸妃下手。”夜染尘劝她稍安勿躁。 萧意欢只得将门重新合上，继续透过门缝观察。 那些禁卫军并没有进入凤欢宫，而是守在了凤欢宫周围，似是要将这里看守起来。 宸妃出来问了一句，对方一句“睿王吩咐的”将她给顶了回去。 她无奈地回到了里面，眉间还有隐忧。 “清姐姐，你可别怪我，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戏才能演得逼真，只能先委屈你了。”萧意欢小声道歉。 天色又一次暗下来，又到了慈宁宫里的人偷懒打盹的时间。 萧意欢偷偷潜入慈宁宫，绕过放在院子里的棺木，走向了太后的房间。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她才从里面出来。 差点与起夜的宫女撞个正着。 那宫女听到动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棺木，还双手合十地念了两句“阿弥陀佛”，方才转身离开。 萧意欢从慈宁宫出来，正要往承乾宫去，看看睿王此时正在做什么，就看到了凤宁易。 真真是冤家路窄。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在宫里看到首辅大人。首辅大人真是够辛苦的。”萧意欢嘲讽地说了一句。 “我也没想到，这时候还能在宫里看到你。你可是特意来祭拜太后的？”凤宁易的嘴角有一抹得意的笑意。 仿佛在说：“你看，你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保住的人，还是死在了我手上。” “我可没有心思祭拜她。只是觉得她死得有些蹊跷，所以想偷偷看看她的尸首。结果，那棺椁封得太严实了，我什么也看不到。”萧意欢一脸懊恼。 “你昨日不是已经看过了吗？难道没有能看个清楚？”凤宁易只当她是在说谎。 她昨日可亲手搬动过太后的尸首，太后是怎么死的，她不是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吗？ “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你会利用珠儿，终究是我失策了。”萧意欢也并非没有算到这一点，她还特意提醒过竹浔。 但竹浔纵然武功高强，对于孩童模样的珠儿也不会有半点警惕。 被她控制完全是意料中的事。 “我还以为，你离开慈云寺的时候就已经将一切交代好了，所以才会等到这时候再让珠儿过去。原以为不会成功，哪知道完成得如此轻易。”凤宁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睿王不过就是个废物罢了，根本帮不上你半点忙。”萧意欢冷哼一声。 “如果他不是个废物，我也不会选他。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废物，可以将夜月国搅得天翻地覆的废物。”凤宁易看中的就是睿王这一点。 夜郎自大，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做什么都能成，实际上只是个草包。 一旦离开了他的帮助，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实在是不明白，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如果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让楚燚国重新出现，她还可以理解。 可他只是为了毁灭。 为了让夜月国陷入混乱，为了看到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这样的人，远远不是用可怕二字就能形容的。 “你在怕我。”凤宁易在她眼中的一片厌恶中看到了恐惧。 萧意欢竟然怕他！ 难道她不该是什么都不怕的吗？ “是个人都会怕你。”萧意欢没有否认自己对他的惧意。 尽管她知道这样很有可能只会让她变得更为得意。 “意欢，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或许就能理解我所做的一切了。你那么喜欢换位思考，为何不将自己换成我？我原本可以出生在皇室，拥有荣华富贵，享乐一生。 可我却出生在一个破草堆里，我爹没钱为我娘医治，以至于我娘被生生痛死。我爹将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我身上，认为是我害死了我娘，直到他快死了，才告诉我我的身份。” 从那时候起，凤宁易就想着，如果楚燚国并没有毁在夜月国的人手上，他也就不会过这般凄苦的日子。 可这世上，哪里来的如果？ 为了能给自己报仇，他选中了萧德厚，为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份接近他，成功得到土豆信任，并顺利入住到安阳侯府，成为萧德厚的干儿子。 “如果你心中没有仇恨，凭着你的本事，也能过得很好。更何况，你并没有将你的仇恨发泄在对的地方。当年楚燚国之所以会被推翻，是因为暴君暴.政，民不聊生。而今夜月国国泰民安，你非要让它生灵涂炭，我要如何才能理解你？” 萧意欢根本就没有办法理解他所做的一切。 第五百七十四章 抓人 “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罢了。楚燚国早就已经被他们抹去，还不是他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如果不美化自己的行为，他们如何自处？”凤宁易怒道。 “当初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又是从何处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不是只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你不也在美化你自己的行为？”萧意欢失笑。 和别人讲道理的时候头头是道，怎么就不想想这道理在自己身上也适用？ “我是楚燚国的人，当初发生了什么，我自然比你要清楚。”凤宁易似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她给噎住，更恼了。 “真希望能把你的话录下来拿给皇上听。”萧意欢只怪自己医馆里的设备不够齐全，要是有一支录音笔，让皇上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哪里还需要和凤宁易周旋这么久？ “你要是真有这本事，定会被说成是妖女，你手中的证据，也就不能作为证据了。”凤宁易却是半点不怕。 就算萧意欢真的能将他说的话拿去给皇上听，他也可以反咬一口，反而让她无法翻身。 萧意欢哑口无言，不想与他再多废话，转身就走。 凤宁易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深邃。 三日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三日里，皇上大半时间都在凤欢宫里待着，与宸妃和朔儿在一起。 后宫里的人忧心忡忡，担心这皇位真的要易主，凤欢宫的人也不例外，时常聚在一起嚼舌根。 “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宸妃听到，气得不行，当即就要将人撵出去。 皇上却摆了摆手，道：“无妨，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好了。” “皇上难道真的不在意？”宸妃这两日担忧得不行，生怕睿王会借着太后的事造反成功。 到时候他们岂不是会被睿王赶尽杀绝？ “朕不是不在意，只是不想过多理会。除非他真的能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就只能得意这么几日而已。” 正说着，门口就进来了一个人。 赫然是睿王。 “皇兄，这几日可有反省？”睿王笑着问道。 “朕又不曾做错过什么，为何要反省？”皇上冷声回答。 “皇兄用错自称了吧？既然你已经不在皇位上了，那朕这个字，就不能用了。”睿王提醒他。 “看你这样子，是找出证据来了？不如让朕看看？”皇上伸出手。 “人证物证，我已经全都掌握了。若是皇兄这时候认了罪，我定会从轻发落。否则……” 此时的睿王，完全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 看他这自信满满又得意洋洋的样子，着实令人作呕。 “从轻发落？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落朕了？朕是君，你是臣，无论如何也不该你来说这话！”皇上不由震怒。 睿王却大笑几声，道：“你是不是忘了，如今我代行国事，夜月国的事便是我说了算！你不过是个弑母的罪人罢了，也敢在这里叫嚣。来人，拿下！” 话音才落，就有几个人走上前来，试图将皇上抓起来。 竹浔飞身挡在了他面前，手中的剑泛着寒光。 “竹浔，让开。朕倒是想看看，他手中有什么证据，可以定朕的罪！” “可是……” “没有可是，让开！” 竹浔不得已让到了一边，眼睁睁看着皇上被睿王的人带走。 “还不快去找辰王和辰王妃！”一旁的宸妃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才如梦初醒，往辰王府赶去。 还没走出皇宫，就看到了二人的身影。 “辰王，辰王妃。”竹浔跪在了二人面前。 “我和意欢察觉到了睿王的动作，正要往宫里去，看你这样子，皇兄是不是已经被他的人带走了？”夜染尘还以为能来得及去看一场好戏。 哪知道他估计错误，好戏已经结束了。 竹洵看他一脸轻松，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怀疑，但依旧用恳求的语气说道：“还请辰王前去，救皇上于危难之中。” “你放心好了，皇兄不会有事的。这两日，就先让睿王得意得意吧。”夜染尘说完，转身就要往回走。 竹洵将他拦了下来，“王爷为何会如此冷漠？” 按理说，辰王与皇上的感情一向深厚，他看到皇上出事不会坐视不理。 但他如今却是这样的态度，着实让他心寒。 皇上若是知道了，恐怕只会更难受。 “本王并非是冷漠，只是……”夜染尘看了萧意欢一眼，那意思是“如果再不告诉他，可就要被他一直缠着了”。 “谁让你表现得这样冷漠了？你应该立刻入宫，与睿王对峙才是。你越是紧张，他就越是高兴。”萧意欢给了他一记白眼。 夜染尘想了想，觉得也是，何不到宫里去逗一逗睿王？ “走吧。”他再次转身，走向皇宫。 竹洵看着二人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就算辰王不上心，萧意欢也不会完全不上心吧？ 他们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竹洵，还不走？”夜染尘见他没有跟上去，还回头喊了一声。 竹洵无奈上前，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很快，他们就到了承乾宫。 却没有在那里见到皇上的身影。 “皇兄呢？你把皇兄带到哪里去了？”夜染尘才走进承乾宫的大殿，脸上的漠然就变成了怒意。 竹洵看着他这变脸之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睿王坐在龙椅上，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他不过是个罪人，哪里还值得你称一声皇兄？” “你可有证据证明是皇兄害了太后？”夜染尘往前走了几步，才走到阶梯前，就被几个人拦住了。 竟然都是暗卫营的暗卫。 暗卫向来只效忠于皇位上的人，他们现在是默认了睿王是主子？ “若是没有证据，我又怎么可能会随意抓人？我不但有物证，还有人证。”睿王笑得格外得意。 竹洵看着那几个暗卫，想要上前，被萧意欢一把抓住。 “不要在这里闹事，你还嫌他给皇上扣的罪名不够多么？” 第五百七十五章 被控制了 竹洵只得先将这口气咽下去。 “既然你说有证据，那就将证据呈上来让我看看。若是不能服人，你必须立刻放人。”夜染尘也想看看，他手中到底是掌握了什么样的证据，可以让他如此嚣张。 睿王从皇位上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没多会儿，就有两个人被押了上来。 竹洵看到二人，分外惊愕。 因为他们也是皇上的贴身暗卫，是皇上最为信任的人。 纵然他们落到了睿王手上，也不可能会说出半句对皇上不利的话才对。 睿王既然敢让他们上来，就说明他们已经背叛了皇上！ “说吧，你们是不是受了夜离墨的指使，到慈云寺毒杀太后？”睿王已然是一副立于不败之地的样子，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是。属下奉皇上之命，到慈云寺去刺杀太后。皇上还命属下封锁消息，但因太后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走漏了消息。皇上还想杀了属下，属下侥幸逃脱，特来认罪。”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着，就连语调和语速都一模一样。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不太正常。 “摄魂术。”萧意欢在夜染尘的耳边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夜染尘点了点头，他也猜到了，他们是中了摄魂术，所以才会如此。 “可否让我来问？”萧意欢走到其中人面前，看着他那双呆滞无神的眼睛，从针囊里取出了一枚银针来。 “你要做什么？”睿王喝止住了她。 萧意欢摊开手掌，里面空无一物，“没什么，不过是觉得他们这样子有点奇怪，所以想看看，他们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而已。” 睿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但依旧强装镇定地说道：“哪里有什么邪术？他们不过是太过害怕，加上之前被追杀受了伤还没有能恢复过来，所以才会如此。” 萧意欢将那两个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他们有受伤的痕迹。 “你说他们受了伤，不知伤在何处？” “这个就不用你知道。方才他们说的话，你们已经听到了。就是夜离墨让他们刺杀太后的，人证物证俱在，不容得有半点狡辩。夜离墨弑母，其罪当诛，但念在他在皇位上为夜月国付出多年，死罪可免，重责八十，发配边疆，终身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 睿王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是遮盖不住的喜悦。 “这话，恐怕你说了不算吧？纵然要定皇兄的罪，也不该由你来定。”夜染尘冷笑。 “不由我来定，难道还由你来定不成？夜染尘，如今你手里可什么都没有，要如何跟我比？”睿王怒道。 要比实力，他可比夜染尘强多了，怎么都轮不到夜染尘在这对与他颐指气使。 “我对皇位没有兴趣。只是觉得，坐上皇位的人，必须要名正言顺，而你就连代行国事，也是皇兄首肯的。如今皇兄沦为阶下囚，他说的话不再有效力，那你也就没有资格再坐在皇位上了。”夜染尘漫不经心地说道。 睿王被他噎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他一心以为，只要他除掉了夜离墨，这皇位就会是他的。 却从未想过名正言顺的问题。 如果夜染尘要与他争夺，他未必能赢。 “按照夜月国的律法，这种情况下，只要朝中大臣推举，过半数大臣同意，就可以登基为新帝。”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意欢和夜染尘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凤宁易果然来给睿王救场了。 他肯定不想来，但想到睿王这人有多不靠谱，很有可能会将他的计划给搞砸，所以不得不现身。 “夜月国律法中还有这一条，为何我不知道？”夜染尘是真的不知道夜月国的律法中还规定了可以由大臣推举储君，过半数人同意就能登基。 怕是凤宁易自己加了一条吧？ “辰王常年在外，对夜月国的律法不甚熟悉也是情理中的事。”凤宁易却是连解释都懒得。 想来，是已经将一切处理妥当，不怕他提出质疑了。 “既是如此，那就按律法来。在新帝没有登基之前，皇兄便暂时关押，等候处理。”夜染尘说完，转身就走。 凤宁易看着他的背影，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狐疑。 夜染尘的反应会不会太反常了？ 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 难道说，他也想争夺皇位么？ “凤爱卿，你对朕说过的话，可还记得？”见夜染尘被气走，睿王越发得意，全然不顾萧意欢还在这里，就摆出了一副皇上的架子来。 “臣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做到。”凤宁易俯身应了一句。 那姿态，像极了走狗，让睿王分外满意。 可他并不知道，在这场棋局里，他才是棋子。 萧意欢淡淡看了凤宁易一眼，给竹浔使了个眼色，和他一同走了出去。 “王爷和王妃打算就这样放弃？”竹浔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没有看到，凤宁易已经与他站在了一边？而今朝廷众臣，多听命于凤宁易，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们……要如何与他斗？”萧意欢无奈地摇了摇头。 竹浔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她说和话，“首辅大人官位虽高，但手中并无多少实权，如何能有那么大的能力？” “手中并无实权？”萧意欢听到这话，不由笑了一声。 不得不说，凤宁易这人设塑造得很是成功，就连竹浔这般厉害的暗卫，也没有察觉出他有半点问题。 “很快你就会知道，他的手中是不是真的没有实权了。他可是姜阁老一手培养出来的，自然是青出于蓝。”萧意欢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自己亲眼所见。 她可是一直在等着凤宁易露出马脚，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能错过？ 才从承乾宫出来，萧意欢就看到了宸妃。 要不是她快步走过去将人给扶住，宸妃怕是已经跪在她面前了。 “意欢，现在只有你和辰王能救皇上了。”宸妃抬眼看向她，已经是泪流满面。 第五百七十六章 偷梁换柱 “清姐姐，你尽管放心，我和阿染会不惜一切代价保皇上周全。但眼下还不是行事的时候，你切莫太过伤心激动，回凤欢宫去，等我们的消息。”萧意欢不能和她说太多。 万一被凤宁易抓到蛛丝马迹，这场戏可就没有办法演下去了。 “清姐姐，如果你信我，就回凤欢宫去。”见她不肯走，萧意欢只得用严肃的语气和态度。 宸妃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意欢，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可睿王他已经入主承乾宫，夜月国眼看就要变天了，你有什么计划，能不能先告诉我，也好让我安心？” 萧意欢蓦地觉得，她不太对劲。 宸妃深爱皇上，会担心皇上的安危，是意料中的事。 可除了那双因为伤心而变得通红的眼睛，萧意欢无法再从她的脸上捕捉到半点情绪。 被眼泪遮挡住的那双眼，也没有任何情绪。 如同木偶一般呆滞。 若不是她眼中有泪，萧意欢肯定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我能有什么计划？只能先看看能不能阿染将皇位拿下，再想办法查明真相，让皇上能沉冤得雪。再将皇位还给他。”萧意欢回答。 “这样能行吗？”宸妃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惊诧，语气却还是如之前一般急切。 “我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知你那里可有法子？”萧意欢问道。 宸妃摇了摇头，她摇头的幅度很大，萧意欢都怕她会闪着脖子。 这显然不是正常人会做出来的动作。 萧意欢在心里冷笑一声。 凤宁易的计策还真是一个接一个，居然让珠儿对宸妃用了摄魂术，妄图让宸妃从她嘴里问出计策来。 还好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宸妃知道真相，不然方才还真有可能会上当。 “既然你没有法子，那就回到凤欢宫去好好呆着，照顾好朔儿，不要想别的事。就算这皇位不再属于皇上，我们也能保证让他平安无恙地离开皇宫，离开京城。” 萧意欢这话当然不是说给宸妃听的，而是说给躲在附近的凤宁易的走狗听的。 好让凤宁易以为，他们已经做好了认输的准备。 让他们再多得意一段时间。 萧意欢将宸妃送回了凤欢宫，而后才离开皇宫，去往大理寺。 在睿王得到皇位之前，皇上不会有什么大碍，因为睿王也怕会落人口实。 倘若他还不曾登基皇上就出了事，只会惹来怀疑，他这皇位就更坐不稳了。 狱卒并没有让她进去，说睿王吩咐过，在新帝登基之前，都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探望夜离墨。 “睿王的话可是圣旨？”萧意欢问道。 狱卒半晌才回答：“睿王的话当然不是圣旨。” 他若是承认睿王的话是圣旨，萧意欢可就有理由将他当场诛杀。 “既然睿王的话不是圣旨，那你为何这么听他的话？怎么说，我也是辰王妃，要到大理寺里探望囚犯，不用得到睿王的首肯吧？” 狱卒无言以对。 “我只是想确认皇上平安无恙罢了，你只需要让我进去看上一眼，一盏茶的时间我就出来了。这周围也没有别人，我这一进一出的，不会被任何人看到。”萧意欢见他没话说，于是乘胜说道。 狱卒也知道辰王妃不是好惹的，若是她将辰王搬过来，事情就会变得更加棘手。 所以他只能答应下来，“那好，我放你进去，但你记得，一盏茶的时间就要出来，可千万不要在里面待太长时间了。” 还好他可以肯定，萧意欢不会伤夜离墨一分一毫，放她进去不用担心夜离墨会出事。 萧意欢道了一声谢，走了进去。 狱卒并没有注意到，在那之前，就已经有一个人进入了大牢。 萧意欢与他攀谈的时候，好几次故意遮挡他的视线，为的就是给竹洵机会，让他率先进入牢房。 此时的竹洵，已经走到了最里面的那间牢房之前，打开了牢门。 皇上看到他，还有几分惊讶，“你来这里做什么？” “睿王与首辅勾结，修改了律法，妄图让大臣推举新帝，不日新帝就会登基，到时候皇上便会危在旦夕。所以属下特意前来，替换皇上。”竹洵简明扼要地说道。 “替换？”皇上还以为他听错了。 竹洵来这里，是要代替他坐牢，将他从这里换出去？ 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你可知道……” “属下当然知道光凭属下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属下带了一个帮手来。” 竹洵此刻无比庆幸，皇上的牢房被安排在了最深处。 尽管前面还关押着几个人，但以他们的距离来看，根本就无法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帮手？”皇上正疑惑，就看到了萧意欢的身影。 他不由得皱了眉，“怎么，事情有变？” 萧意欢摇了摇头，“没有，还是按着之前的计划进行。” 皇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让他到这里来替换朕？” 萧意欢一脸无辜，“是他自己非得到这里来的，可不是我让他来的。他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所以很担心皇上的安危。我也怕睿王和凤宁易会在暗地里对皇上下毒手，于是就答应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上如今这处境便是如此。 他在这里多待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 有谁能保证他每日吃下的饭菜里不会被下毒？ “可他要如何替朕？”皇上闻言，也不由担心起来。 但担心归担心，还有个实际的问题得考虑。 竹洵与他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要瞒过这里的狱卒容易，瞒过睿王并不可能。 “皇上等下就知道了。”萧意欢走到牢房里，从医馆里拿出了一个布包来。 在竹洵和皇上看来，他那布包是从衣袖里掏出来的，所以二人皆有几分惊讶。 她那衣袖哪里能掏出这么大的东西来？ 萧意欢并没有解释，而是让竹洵盘腿坐在地上，她则开始为竹洵易容。 人.皮.面.具，加上她精湛的化妆术，就连凤宁易到了这里，也没有办法辨认出真假来。 第五百七十七章 天降吉兆 “好了。”萧意欢满意地说出两个字，让到了一边。 皇上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宛如照镜子一般。 竹洵的脸，与他的一模一样，看不出半点破绽，就连眼角的细纹都如出一辙。 “你是如何做到的？”皇上颇为惊讶地问道。 “皇上先别管我是怎么做到的，狱卒只给了我一盏茶的时间，我马上就得出去了，在那之前，我还得为皇上易容。明日再来这里带你出去。” 她是一个人进来的，自然就只能一个人出去。 不过她已经在大理寺里打点好了一切。 明日她就会带着假的卷宗到这里来，将皇上给带走。 以另一个身份。 所以她现在必须要在狱卒进来催她离开之前，为皇上易容，不让狱卒发现什么破绽。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人.皮.面.具，小心翼翼地贴在皇上脸上，又为他化了一个老年妆，还用她自制的染发膏刷白了皇上的部分头发。 这样一来，皇上看着就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没人会对他起任何疑心，想要将他从这里带出去就顺利多了。 萧意欢听到狱卒的声音，将皇上塞到了旁边的牢房里。 “明日我就会让人来将你带出去，在那之前，你最好缩在角落里，什么话也不要说，不管谁来这里，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理会。免得露出了破绽。” 萧意欢匆匆交代完，转身往外走去。 狱卒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配合，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要知道，外面的人可一直说辰王妃有多难对付。 但好像……也不过如此嘛。 萧意欢对着他淡淡一笑，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走出了大牢。 “明日的事，你可安排好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萧意欢回到王府，看到夜染尘，第一个问的便是这个问题。 尽管他们已经用竹洵替换了皇上，但想要将皇上平安地从牢房里带出来，可不是容易的事。 稍不留神，就会被发现了破绽。 所以他们必须要格外小心。 凤宁易的人定然会在大理寺盯得很紧。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就硬抢。反正也没人知道那个糟老头子是皇兄。”夜染尘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那倒是，就算是你也很难认出来。记得让那几个人将画像看个仔细，别到时候接错了人。”萧意欢先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画像。 就算此番不是竹洵提出要去大牢里替皇上受罪，他们也会让人前去，将皇上给换出来。 凤宁易肯定想出来，他看似完美的计划，竟然会出这么大的漏洞。 等到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再将他从最高处拽下来，一定会是一件很小大快人心的事。 可当第二天一早，他们正要按着原计划到大理寺去接人的时候，却发现大理寺门口贴着一张告示。 因大理寺有重犯羁押，在重犯受审之前，大牢只进不出。 “这意思是，就算我们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也没有办法将人给接出来了？”果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会不会是凤宁易有所察觉，所以才会这么做？”夜染尘不由担心起来。 人不能接出来倒没什么。 万一凤宁易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可能会借机杀了皇兄，伪装成嫌犯畏罪自尽，再揭露竹洵的身份，让人认为皇兄早就已经逃走了。 到时候，可就难收场了。 “我倒是觉得，凤宁易并没有发现我们想做什么。否则，他早就先下手为强了。反正皇上和竹洵的易容术能撑上个三五日不被人发现，不如就让他在里面待着。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让他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在牢房里待着，反而不容易被发现。 夜染尘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希望皇兄和竹洵不要露出任何破绽。 当晚，京城有一道亮光闪过。 那亮光最后落在了睿王府。 人们纷纷赶过去看热闹，发现那落在睿王府的是一个硕大的圆球，圆球之中隐约能看到一条龙。 “上天也想让睿王登基为新帝，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吉兆？” “没错，睿王才是真龙天子，那弑母之人，怎么配坐在皇位上？” “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第一个下跪的人，自然就会有人跟风。 不多时，睿王府前已经跪了一片的人，山呼万岁。 “这么一点把戏，竟然就能将他们骗得团团转。”萧意欢啧啧两声，目光落在了那圆球之上。 其实，那不过就是个纸糊的，她一眼就看穿了。 这些人也不知是眼拙还是纯粹被唬住了，竟没有能看出来。 既然他们没能看出来，那就只能自己帮他们这个忙了。 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问夜染尘拿了一支飞镖，在飞镖上抹了点助燃剂，对着那个圆球扔了过去。 飞镖在地面蹭出的火星，飞溅到了圆球上。 不过转瞬，那圆球就成了一个火球，里面的龙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也并非是什么吉兆，而是警醒。” 跪着的人听到萧意欢这句话，当即站了起来。 睿王府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就要抓住她，被她一个折身躲开了。 “想要骗人，也得用点好道具，不要舍不得银子。这纸糊的，可不一点就着了吗？”萧意欢转身消失在人群中之前，还不忘嘲讽地说上一句。 睿王府的人追出去半里地，也没有能发现她的踪迹。 当然发现不了了，她又没有真的离开，只是当场换了身装束，又混迹在人群之中了。 她看到睿王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分外好。 这主意，应该不会是凤宁易出的吧？ 睿王为何不与他商量商量？ 难道说，睿王对凤宁易，并没有那般信任？ 睿王府门口的人渐渐散去，萧意欢转过身，正要往王府走，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萧意欢冷笑一声，“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胆子大，还敢来找我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萧长乐。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与你合作 “我来找你，是想要与你合作。”萧长乐一字一句，说得分外认真。 萧意欢皱着眉头看向她，随即笑出了声，“我没有听错吧，你说了‘合作’两个字？这两个字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都比从你嘴里说出来让我相信。” 萧长乐掀开衣袖，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那伤痕看着，好似被什么东西反复撕咬，伤口还没有彻底愈合就又被撕开，一层叠着一层，狰狞恐怖。 “你在凤宁易身边，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萧意欢对她没有半点同情。 既然她当初选择了为凤宁易做事，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不止。我在他身边，受的苦远比你想的要多。”萧长乐的声音里带着恨意。 “是吗？那我可真得说上一声：活该！谁让你当初选择为他做事，如今你所承受的这一切，不都是你罪有应得？”萧意欢说罢，转身就要走。 “是，我是罪有应得。所以，我想要结束这痛苦。我来找你，是真心想与你合作。你结束我痛苦的同时，可以结束他的性命。这个交易，很划算。你没有太多的考虑时间，再过两日，睿王就要登基了。” 萧长乐的话让她停住了脚步。 她知道自己不该对萧长乐有半点信任，但她很好奇，结束了萧长乐的痛苦就能结束凤宁易的性命，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 “你可知道那日他为何没有让你杀了我？”萧长乐见她没有继续往外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看来，她的确是将凤宁易恨到了骨子里，一旦有能解决凤宁易的办法，就算知道会冒险，她也要试一试。 萧意欢转过身来，正好捕捉到她脸上的笑意，“他不杀你，自然是因为你对他而言有用处。否则，你早就死在他手上了。他之所以会费尽心机地找你，并非是因为你在夜欢宫里对我下毒，只是想将你带回去。” 还好她从来没有太过自作多情。 凤宁易所做的每一件事，皆有他自己的目的与打算。 和她可不沾半点关系。 “那你可知道，我在他那里的用处是什么？”萧长乐再次将她满是伤痕的手伸到了萧意欢面前，“这些伤口，全是拜她他所赐，是他让人将我扔到毒池里，被蛊虫一次又一次噬咬形成的。” 萧意欢方才还在想，她身上那样狰狞的伤痕会是怎么来的。 没有想到，竟是因为蛊虫！ 被蛊虫噬咬那么多次，却还安然无恙，她这体质特殊过头了吧？ “他不想让我死，我自然就不会死。他需要我的血作他的药。你可知道他为什么可以百毒不侵？因为他在他的身体里养了一只蛊虫，那只蛊虫可以帮他吞噬掉所有的毒。但要将那只蛊虫养好，不被它反噬，就得用我的血。” 她之所以会被扔下毒池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只是为了能让自己的血符合那只蛊虫的口味。 “一旦那只蛊虫没有能得到血液的滋养，就会反噬，到时候，痛苦的人就会变成凤宁易。我来找你，便是想让你解开我身上的毒。我不想再在痛苦之中煎熬下去了。” 萧长乐说着，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里满是恳求。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但你只需要为我诊脉，就能知道，我如今这身子，有多糟糕。” 萧长乐能看出来，尽管她已经说了这么多，但依旧没有能得到萧意欢的信任。 不过她也不着急，只要萧意欢为她诊脉，就能发现，她身体里有多种毒素交织，她所说的一切，并非谎言。 萧意欢眉头皱成一团。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相信萧长乐说的半个字，但还是忍不住为捏住了她的手腕，为她诊脉。 让她震惊的是，萧长乐的体内真的有多种毒素，与当初伽罗的情况差不多，所有的毒素在她的体内相生相克，交织在一起，让她痛苦万分，却又不至于那么快就死去。 “你身上的毒，我倒是能解开。但既然凤宁易能利用你一次，就能利用你第二次。纵然我解开了你身上的毒，他也可以再一次将你扔到毒池里，你依然还可以为他供血。” 萧意欢倒是能解毒，但她觉得，这样做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如果萧长乐对凤宁易当真那么重要，他让她逃走了一次，绝不会让她再逃走第二次。 说不定此时他们周围还有凤宁易的人在盯着。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好了，他手中已经没有可用的药了。而且，要等到下一个能活到最后的人，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所以，只要你能解开我体内的毒，就可以让他被蛊虫反噬，再也没有办法作恶。” 在萧长乐看来，这交易再划算不过。 “你身上的毒，怕不是一两日就能解开的，最起码得半月时间。你确定你可以那么长的时间不被凤宁易发现么？”萧意欢依旧谨慎。 这京城之中，哪里没有凤宁易的眼线？ 萧长乐想要躲开他，哪里有那么容易？ “他想让我入宫，到新帝身边去。所以这几日，他特许我离开夜欢宫，暂时回到侯府，听从他的安排，制造与睿王相处的机会。” 萧意欢就知道，凤宁易绝不会轻易止步。 对他来说，睿王登基只完成了他计划的一部分。 他要一点点将夜月国彻底毁灭，就得从睿王这个他早就已经定好的人选下手。 “既然如此，我只需要每日派人将解药送去侯府就行了？”萧意欢说道。 萧长乐见她答应下来，一脸兴奋，“只要你能为我解毒，从今以后，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恩怨一笔勾销？想得倒是挺美的。 萧意欢在心里冷笑一声，说得好像自己欠她一样。 难道亏欠的人不是她么？ 为她解毒也只是想让凤宁易被蛊虫反噬而已，她们之间的账，以后可还是要算的。 萧长乐转过身，往安阳侯府走去，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恶毒的笑容。 萧意欢，看你这次还不栽在我手里！ 第五百七十九章 信物 萧意欢从医馆里出来，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戴着面纱，脚步匆匆，从她面前一晃而过。 似是注意到了她，那人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 萧意欢快步跟了过去。 一路跟着她到了天机阁。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天机阁已经被废了，而今这里空无一人。 拿人摘下斗笠，赫然便是伽罗。 “让你担心了。不管我躲在哪里，总觉得自己会被凤宁易的人找到，所以才迟迟不敢来找你。”伽罗一脸歉意。 除了这个原因，她心中还有愧疚。 她在无意中帮了凤宁易那么多，而今夜月国的江山岌岌可危，她也应该对此负责。 “凤宁易之所以会百毒不侵，是不是因为他身体里有一只需要用毒血喂养的蛊虫？”萧意欢问道。 伽罗脸上的愧疚更深了，“是，那只蛊虫是我养出来给他的。我原本以为，他不可能会将那只蛊虫放在自己身上。没想到他胆子竟然真的那么大。” “如果那只蛊虫没有得到及时的喂养，会有什么后果？”萧意欢又问。 “他会被蛊虫反噬，痛苦难当，三日之后必死无疑。” 伽罗说完，疑惑道：“你为何问这个？自从他服下那只蛊虫到现在，我还没见他被蛊虫反噬过。” “那是因为，他之前一直按时喂养了那只蛊虫。要是为他提供毒血的人突然消失了呢？”萧意欢原本还担心萧长乐在说谎。 但有了伽罗的佐证，她也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杀了那些为他提供毒血的人？” 虽然这也是个办法，担心伽罗并不觉得可行。 毕竟那可得闯入夜欢宫行凶。 在凤宁易的地盘上杀他的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那些？你的意思是，为他提供毒血的人，并不是只有一个？”先前萧长乐的意思，明明是只有她一人可以。 “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凤宁易有多小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只有一人能为他提供毒血，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将那只蛊虫吞下去的。万一那人死了，他岂不是也会跟着死？”伽罗觉得不可思议，萧意欢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果然是在骗我！”萧意欢气得跺脚。 她居然也有被萧长乐骗的时候。 方才她答应萧长乐要为她解毒的时候，萧长乐不知在心里怎么笑话她呢。 不过，萧长乐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为她解毒，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谁？意欢，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听得我都糊涂了。”伽罗全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心里不由得有几分紧张。 担心萧意欢会怀疑她。 “是萧长乐。她方才来找我，说她是唯一能为凤宁易提供毒血的人，只要我解开了她身上的毒，凤宁易就能被毒血反噬。我居然信了她的话。” “或许，她只是想让你帮她解毒。因为如今的她，活不过三年。”伽罗听到她说是萧长乐，才放下心来。 “我觉得，她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我先假意为她解毒，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萧意欢轻笑一声。 她突然想到了伽箬的事，于是问道：“你身上可有什么信物是能证明你还活着的？” 伽罗眨了眨眼睛，迷茫地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向谁证明我还活着？” “伽箬。”萧意欢可不想让伽箬再被凤宁易骗了。 既然没有办法让她们现在就见面，就得从伽罗这里拿一个信物给她，让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还活着。 “伽箬来京城了？”伽罗惊讶万分。 “不但来了京城，而且一直就在我身边。安阳侯府那个假萧玲珑，正是她。凤宁易告诉她，你死在了我手上。她信了凤宁易的话，易容成萧玲珑，想要为你报仇。” 萧意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地说给了她。 伽罗怔愣了半晌，才说道：“这小丫头，还是那么容易上当！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带给她，她就知道是我了。”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琥珀。 一般的琥珀，中间的虫子早就在被松脂包裹的时候就死翘翘了。 但伽罗这块琥珀，虫子却还是活的。 “我暂住在王门村，你若是有急事，可以到那里来找我。”说罢，伽罗将琥珀放到她手上，戴上斗笠匆匆离开。 萧意欢带着琥珀到了侯府，找了一圈没有见着萧玲珑，却碰到了萧长乐。 “你可是带着解药来的？”萧长乐快步走到她身边，忙不迭问道。 “我是想确定一下你身上究竟有哪几样毒，我才好为你解毒。”萧意欢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萧长乐被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她那紧张的样子，萧意欢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想要确定你究竟中了些什么毒，光是诊脉可很难确定。所以，我得看看你的血。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若用错了药，你很有可能会一命呜呼。” 她突然觉得，萧长乐如果真是来找她解毒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她给的药，萧长乐也敢吃？ 许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怀疑，萧长乐一咬牙一跺脚，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看看好了。只要你可以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萧意欢用匕首划开她的手臂，那上面原本就有不少伤痕，这一刀算是伤上再加伤。 这就罢了，萧长乐只觉得自己的手异常地疼痛，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了。 “你这身上的毒，想要解开，怕是不容易。我只能尽力。”萧意欢看了一眼她几乎变成黑色的血液，皱着眉头说道。 “这世上哪里还会有你做不到的事？意欢，我知道你肯定能救下我。”萧长乐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抓着萧意欢的手说道。 “意欢”二字，听得萧意欢浑身起鸡皮疙瘩。 萧长乐何曾如此亲昵地喊过她的名字？ “我救你，只是想看到凤宁易被蛊虫反噬，我与你之间的账，我还是会算个清楚。”萧意欢提醒她。 第五百八十章 不是毒药 萧长乐却没有半点失落，反而勾起嘴角笑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多恨我，但从前我所做的事，都不是我自愿。现在我只想与你冰释前嫌。” 冰释前嫌？ 之前不是还说一笔勾销么？ 是看没有可能，所以又转变话术了？ “能不能冰释前嫌，全看你的表现。若是你能帮我除掉凤宁易，我可以原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萧意欢装出了一副大度的样子。 不配合这戏精，又怎么能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你放心，他将我害成这样。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萧长乐想装狠，可她眼中却没有半点恨意。 她怎么可能会恨凤宁易呢。 对她来说，凤宁易可以将她从困难中救出来的恩人。 纵然之前那般对待她，她也依旧没有半分怨言。 “很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明日我会带着解药来找你。但每一次，我只能为你解开一种毒。因为你体内的毒药是相生相克的，每当你服下解药，就会毒发一次，在你毒发的时候，我会尽全力护住你的性命。” 萧意欢其实并不是只有这个法子。 但谁让萧长乐是敌非友，她就只能用这法子让她好好吃点苦头了。 萧长乐一听她这话，脸色就变了，“毒发？那我岂不是每次都会有生命危险？” “说得好像你现在就没有生命危险一样。如今你这状况，能撑过一年就是奇迹了。”萧意欢嗤笑一声。 萧长乐皱着眉头喃喃：“他不是说了三年，难道是在骗我？” 尽管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萧意欢还是听到了。 她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凤宁易耗下去，大不了等到你死。”萧意欢说道。 萧长乐看她那认真的样子，忙说道：“我不想死！不管用什么办法，求你救救我。” 萧意欢能看到她眼底的恨意。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将自己的恨意宣泄出来，只能隐藏在眼底。 “你放心，只要你肯与我合作，我就会救你。我想，凤宁易对你应该无比信任吧？”萧意欢可不光是想让她吃苦头。 凤宁易也得跟着吃点苦头才行。 “他怎么可能会信任我？他那样的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会信任。” 只有这一句，萧长乐说的是实话。 凤宁易生性多疑，对身边的任何人都没有绝对的信任。 一旦他察觉到任何不对，会不由分说地动手将对方除掉，不会给对方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就算是这样，他对你应该也会特殊一点吧？毕竟你们如今也算是命运相连，你若是死了，他也活不了。他肯定会很在意你。”萧意欢说道。 萧长乐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是啊，他对我与对其他人的确不同。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知道，萧意欢之所以会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让她对付凤宁易罢了。 她若是不答应，萧意欢对她的信任就会减少。 不如就应付一下。 “很简单，帮我在他的枕头里放一样东西。”萧意欢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布袋，放到了她手上。 “这个，有什么用？”萧长乐自然不会真的对凤宁易下毒手，她得问清楚了，才能让凤宁易假装中招，以此得到萧意欢的信任。 “会让他的脸肿成猪头，没法见人。”萧意欢回答。 萧长乐还以为这东西能有多毒，结果就这？ “你可不要忘了，他百毒不侵，这东西对他而言，或许根本就没什么用。” “这并不是毒药，所以你不用担心在他身上发挥不了作用。可惜只维持三日。”萧意欢叹气。 萧长乐显然松了口气，如果萧意欢说这东西一旦中招就没法恢复，她连装都没法让凤宁易装。 “既然只能维持三日，又何必让我去冒险？你可知道进入他的房间有多难？更不用说在他的枕头里放东西了。一旦被发现，我可是必死无疑！” 萧长乐希望她能放弃这想法。 “你懂什么？他马上就要助力睿王登基了，我得利用这三天的时间解决了睿王这个麻烦，再将太后的死推到他身上，好让皇上能重归皇位。”萧意欢说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的样子。 萧长乐看到她这神情，心中颇为得意。 萧意欢对她的信任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连她下一步的计划都能说出来了。 原来她想对凤宁易下手，打的是这样的算盘。 “只要你能帮我解毒，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萧长乐看了一眼手中的布袋，将它收到了衣袖里，转身离开。 萧意欢又在安阳侯府转了一圈，才在海棠苑里找到伽箬。 “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 伽箬转过头来，看向她，眼神冷然，“我还以为，你不敢来找我了。之前说的谎，你打算怎么圆？” “说谎？我之前可没有对你说谎。你是不是又听凤宁易或是夏云峰说了什么？”萧意欢走到她身边，拿出了伽罗给她的琥珀。 伽箬看着她手中的琥珀，一脸的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她颤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过琥珀，放到自己面前，看了又看，“的确是姐姐的琥珀。她在哪里？” “凤宁易还在追踪她的下落，所以她现在不便出现。今日她特意来和我报平安，我和她说了你的消息，她将这琥珀给我，告诉我，你看到这琥珀就会知道她没事了。” 萧意欢原本还担心这琥珀里的虫子没法证明什么。 但看伽箬这样子，这只虫子的确能代表伽罗。 “这只虫子，与我手中的这一只，是一对。它们只有在我和姐姐身边，才能存活。一旦离开我们超过三日，就会变成真的琥珀。” 伽箬的话，为她解答了疑惑。 “既然姐姐还活着，我与你之间的仇恨就不存在，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待着了。”伽箬说完，就要撕下面上的伪装。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为我打探消息 “等一下！或许你不用这般着急。我正愁着没有人能在凤宁易身边为我打探消息，你……可愿意帮忙？”萧意欢试探着问道。 她担心伽箬不会答应，毕竟她到京城来，就是为了找自己的姐姐。 而今已经找到了姐姐的下落，又哪里还会愿意在这里多呆？ “你想让我留在凤宁易身边？你应该知道，他是个多危险的人吧？每次我面对他，都会心神不宁。我的巫术可是天下第一，但在他面前，却好似被封印了一般，完全没有办法施展。” 伽箬的语气分外懊恼。 不知道为何，在凤宁易面前，她心中总是会莫名紧张，好似自己面对的是悬崖是深渊，一不小心就会跌下去。 她所有的骄傲在凤宁易面前都会被碾碎成灰。 “凤宁易的确很难对付，既然你没有信心，那便算了吧。”与其让伽箬被凤宁易看穿，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规避这风险。 就算没有人在凤宁易身边为她打探消息，她也同样可以赢下凤宁易。 “凤宁易是姐姐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想试一试。我的巫术天下第一，可还没有在他面前展示过，他并不清楚我的能力，如果被他识破，我随时可以逃走，他永远可不可能会找到我。” 也不知是心疼自己的姐姐还是被萧意欢的话激起了斗志，伽箬没有了退缩的打算。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只希望你能平安无事，千万不要再被凤宁易利用。这琥珀就先放在你这里。” 现在她若是去找伽罗，肯定会被凤宁易的人盯上。 这琥珀只有放在她们姐妹俩身边才会存活，她也不能自己拿去，只能交给伽箬。 伽箬点了点头，将琥珀放在了身上，而后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的什么心思，你还想让我嫁给北堂府那个废物对不对？我告诉你，你有本事，就让爹爹同意了这婚事，没本事就不要再在我面前碍眼！” 萧意欢原本被她这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再听她说的话，当即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必定是察觉到了这周围有人在盯着，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你该不会以为，先前爹爹与北堂老爷不欢而散，你就能拜托这婚事了吧？北堂轩可还等着人为他冲喜呢。这京城之中，除了你，没有人更合适了。你信不信，过两日北堂府的人就会再来求亲？” 萧意欢冷声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转角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看着很像是某个她曾在夜欢宫里见过的人。 大概是凤宁易派到这里来盯着萧长乐的。 看样子，他对萧长乐也没有那么放心。 回到王府，天色已晚。 夜染尘看到她，快步走到她身边，问道：“听闻萧长乐回了侯府，可是真的？” 萧意欢点了点头，“在回侯府之前，她还来找过我，说要与我合作。” “合作？”夜染尘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找你合作？这不明摆着……”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萧意欢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看你这样子，是来了个将计就计？”夜染尘对她的心思也看得很透彻。 萧长乐主动送上门来，她又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萧意欢在桌边坐下，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伽箬能在侯府里伪装成萧玲珑这么长时间而不被人发现，还能在察觉到周围有人时化险为夷，凤宁易还真不一定能看出破绽来。”尽管他还不曾见过伽箬，但却已然对她有了几分佩服。 他还想见识一下，她所谓的巫术究竟是什么。 “你在我面前这般夸奖别的女人，可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萧意欢轻哼一声。 夜染尘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为这点小事吃味。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比我想的要稍微高一点点。” 他说着话，还做了个手势。 “没想到，你这么有自知之明。”萧意欢说完，原本想要到书房里去，躲过所有的视线，去医馆里配药。 夜染尘却将她一把抱起来，在她耳边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在你心里要是不重要，你又怎么会愿意豁出命来救我？” “我什么时候豁出命救你了？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萧意欢撇嘴。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夜染尘，勾起嘴角：“你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赌约？你说过你若是输了，就背着我上摘星楼，现在是不是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你当真忍心？”夜染尘还以为她已经忘记这茬了，没想到竟被她给想了起来。 “有什么不忍心的？都说是愿赌服输，难道你还想反悔不成？”萧意欢就知道他会是这态度。 当初说得有多信誓旦旦，现在就有多后悔。 “我怎么可能会后悔？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等这件事过去，我就兑现承诺，如何？”谁让他说了那样的话呢？ 但就算要兑现，也得在夜月国的江山安定下来之后。 “好。”萧意欢原本也没打算让他真的将自己背上去，摘星楼那么高，这一趟下来，还不将他累个半死？ 她从夜染尘身上下来，转身到了书房里。 在医馆里待了两个时辰，她才从里面出来。 这期间，并没有来打扰，还让她有几分惊讶。 夜染尘居然半点没有怀疑她？ 她推开书房的门，发现天色已晚，院子里空无一人。 萧意欢突然想起，她今天还没有去慈宁宫，于是收拾了一下，让人备好马车，往皇宫而去。 到了宫门，却被人拦了下来。 “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拦我？”萧意欢一般不会拿自己的身份压人，除非是情况特殊。 宫门的侍卫就算不认得她，也该认得马车上挂着的灯笼。 那上面可写着“辰王府”三个字。 “睿王殿下吩咐，辰王妃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入宫。” 这命令，是针对她一个人下的？ 倒是足够给她面子。 第五百八十二章 睿王的杀意 “如果我非得进去呢？”萧意欢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车夫罢了摆手，让他先回去。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睿王可还没有坐在皇位上，你们如此听他的话，不得不让我怀疑，你们与他有什么关系。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萧意欢冷声问道。 几个士兵只觉得脊背发寒，当即跪在了地上，“还请辰王妃息怒，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你们是皇上的人，就该只听皇上的话，何必要看睿王的脸色？等到他坐上皇位，你们再听她差遣也不迟。但现在，他说的话对你们来说，没有半点作用。” 萧意欢说着，抬脚往皇宫走去。 士兵想要将她拦住，她从衣袖里拿出金针来，三两下就将拦住她的二人解决了。 “发生了何事？”就在这时，睿王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 但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没有收回自己手中的金针，任由它明晃晃地亮在指尖。 “睿王殿下，辰王妃想要闯入皇宫，奴才已经尽力阻拦了。” “果真是好奴才。你可知道你这奴才二字，应该在谁面前自称的？”萧意欢转过身，淡淡地扫了睿王一眼，手中的金针毫不客气地落在了说话人身上。 “萧意欢，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在殿下面前也敢行凶！”另一个人狗腿地斥责了她一句，却没有敢上前拦着她，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但尽管他人后退了，却没有萧意欢手中的金针快。 金针落在他的咽喉上，他当即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放肆！我的名字也是你配说出来的？睿王可得好好管管自己的狗了，不能让他们到处撒泼，闹得皇宫不得安宁。” 萧意欢说着，又从针囊里拿出了几枚金针来。 睿王看着她手上的金针，不由有几分害怕。 他原本是想让这些人将她给震慑住，好让她不敢再入皇宫，省得她在慈宁宫里找出了什么证据。 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她的能力。 想要拦住她，怕是比登天还难。 最最关键的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他们并不是我的人，辰王妃不要误会了。”睿王干咳两声，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原本还对他们留了几分情面，既然他们不是睿王的人，我也就不用对他们如此客气了。”萧意欢说着话，手中的金针又要出手。 那几个人忙跪在她面前认错，“求辰王妃恕罪，都是小人的错。” 他们将头磕得咚咚响，额头上都流了血，也没停下来，生怕自己认错认得不够诚恳，萧意欢会不满意。 “念在你们也是受人指使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们一次，下不为例。”萧意欢说罢，没有再多停留，往皇宫里走去。 睿王看着她的背影，眼睛几乎和于鏊喷出火来，恶狠狠地说道：“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随后，他对着自己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 他并没有注意到，萧意欢走过转角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将他脸上的恶毒全都看在了眼里。 不过她并不在意，睿王这样的人，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到最后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意欢一路来到慈宁宫，那里已经冷冷清清，没有半个人影了。 她走入内殿，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才从里面出来。 这期间，并没有人到慈宁宫来，自然也无人注意到她的行踪。 但她才从慈宁宫出去，就被人拦住了。 “辰王妃，慈宁宫里丢了一样很贵重的东西，鉴于今天只有你来过这里，所以，我们只能冒昧搜身以还你清白。”拦住她的人说道。 萧意欢不由挑眉，“我在这里面待了半个时辰，慈宁宫只有我一个活人，你们不曾进来过。现在却和我说慈宁宫丢了东西，还怀疑到我身上，会不会太可笑了？” 这样的手段也好意思用？ 萧意欢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睿王才好。 “慈宁宫的确丢了贵重的东西，还请辰王妃配合我们，否则，我们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那两个人态度颇为嚣张，显然没有将萧意欢放在眼里。 她冷笑一声，张开双臂，“既然如此，那就搜吧。如果你们搜完身，我发现我自己身上少了东西，你们也跑不了。”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将她包裹在了中间。 而后，萧意欢看到了一道亮光。 她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将那人的手腕钳住。 毒镖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们也只配用这样下作的手段了。”她正说着，身后的人忽然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对着她刺了过来。 她一个不防，被簪子刺中，当即觉得疼痛难忍。 萧意欢抬脚狠狠踢向身后的人，而后将那只带毒的簪子拔了下来，对着那人刺了过去。 将簪子稳准狠地刺到那人身上，她才从医馆里拿出解毒丸来服下。 解毒丸才咽下去，眼前就又多了几个人。 睿王这是非得要将她置于死地？ 萧意欢拿出金针来，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好让自己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 她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认输。 至少这个时候不行！ 萧意欢快步往后退去，一直退到了太后的棺椁前。 她担心棺椁里的秘密会被人发现，只得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但她还没能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已经被几个人团团围住。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将手中的金针收起来，从医馆里拿出了长鞭。 众人眼睁睁看着她将长鞭从衣袖里抽出来，惊愕不已。 趁着他们愣神的时候，萧意欢挥动手中的长鞭，一一打在他们的腿上。 她的长鞭淬了毒，几个人立刻痛得摔在了地上，痛苦地叫喊起来。 这声音引来了后宫的其他人，看到这场景，皆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萧意欢让他们将禁卫军叫来，收拾慈宁宫的残局。 最后还是宸妃亲自去的。 待到禁卫军前来，萧意欢才松了口气，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来，揉了揉眉心。 第五百八十三章 不会收手 “意欢，你没事吧？”宸妃看着她这样子，格外心疼。 “我没事，那几个人哪里会是我的对手？我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萧意欢笑了笑，但那样子看着却颇有几分疲惫。 是时候解决睿王这个麻烦了，否则只会让他越来越嚣张。 “清姐姐，你在宫里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静静等我的消息就好。你一定要保护好朔儿。他如今可是睿王的眼中钉。” 睿王担心他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迟早还是要还回去。 纵然那时候夜离墨已经不在，他的那几个儿子的——尤其是朔儿，可是皇位继承的人选。 只有断了这后顾之忧，他的皇位才能坐得安稳。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朔儿分毫的。”宸妃语气坚定。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萧意欢相信她能将朔儿保护好。 “时候不早了，我若是再在这宫里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我得先回去了。” 萧意欢看了一眼天色，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还没有走出皇宫，就看到了一个匆匆走过来的人影。 他快步走到萧意欢面前，抓着她的手，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遍，忧心忡忡地问道：“意欢，你没事吧？” “看到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萧意欢并没有领情，而是反唇相讥。 凤宁易的脸上划过一抹失落，“我也没有想到睿王会这么做，我分明警告过他，让他不要伤你半分，没想到……” “没想到他居然不听你的话？还不是因为你一手将他扶上了现在的位置。你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明知道他手中拥有权力之后，会变得肆无忌惮，可你还是甘心当这幕后黑手。他会这么做，不该在你的意料之中？” 凤宁易想要为自己辩驳，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他的确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才会告诫睿王。 哪知道睿王已经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了，仿佛他已经坐在了皇位之上，什么人的话也不用听了。 “如果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 “我不会收手。如果你怕他再对你下手，可以到我身边来，我会护着你。” 凤宁易打断了她的话。 萧意欢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若是到你身边，只会忍不住杀了你。当然，你不会给我这机会，所以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我死得极惨。” 她并不是不想用这样的方式解决凤宁易。 但她心中清楚，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 如萧长乐所言，凤宁易唯一相信的人是他自己。 除此之外，他对所有人都有疑心。 对她的疑心自然就更重了。 “睿王那点手段，还不足以对付我。你更应该担心的是他，万一他在登基大典之前死了，这夜月国，就只有一个人能登上皇位了。” 说到这里，萧意欢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 “皇后的位置，我也很想坐一坐。” 她不过是这么随口一说，凤宁易却误会了，以为她心中当真有那样的想法，还问道：“你想要皇后的位置，也不只有他可以给你。” “除了他给我的，别人给的，我也不会稀罕。”萧意欢生怕他会动了这心思，连忙说道。 凤宁易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怒。 他死死咬着牙，还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伤到她。 “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他坐上那个位置的。不管用什么方法。”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一个个从他嘴里蹦出来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我真想知道，没了睿王，你还能扶植哪个傀儡。”萧意欢挑衅一笑，对着他挥了挥手。 才从皇宫出来，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听闻你在慈宁宫出事了，可有大碍？”夜染尘温柔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萧意欢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睿王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吗？全是不入流的。” 她自然不会将当时的凶险和他说。 免得他担心。 “没事就好。我现在恨不得能杀了他。”夜染尘听到她在宫里出事，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睿王。 作为凤宁易的傀儡，他死了，也能少很多烦恼。 但他最终没有那么做。 眼下他所能做的，只有忍。 “你可别急着对他下手，反正他也活不了多长了。”萧意欢轻笑一声。 夜染尘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怔，“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还没有。只是让冷炎混入了睿王府而已。他会在恰当的时候对睿王下手。”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这才发现，他已经好几日没有看到冷炎了。 没想到他竟是被萧意欢派到了睿王府里。 “睿王府里可有不少凤宁易的人，他们是见识过摄魂术的，冷炎在那里，不会有事吧？”夜染尘想到这一点，还有几分担忧。 “他们的确见识过摄魂术，但顶多是珠儿那种，可没有见过冷炎的摄魂术。他已经渐渐学会使用他师父的那双眼睛了，可以在完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让人陷入摄魂术之中。他的眼睛不会有半点变化。” 珠儿的眼睛在使用摄魂术的时候，可是会出现绯色的光芒。 那是一般的摄魂师都会拥有的特征。 但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就不会再有那么明显的特征了。 冷炎从前并不知道他那双眼睛有多厉害，所以并没有能掌握到摄魂术的诸多要领。 而今他通过回忆，记起了他师父是如何使用那双眼睛的，照猫画虎，也学了不少本事。 要不是他还不知道要如何废掉另一个摄魂师的摄魂术，萧意欢早就让他对珠儿动手了。 珠儿留在凤宁易身边，可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难怪你不生气，原来你早就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夜染尘还以为她会恨不得将睿王杀之而后快。 见她如此平静还有几分意外。 结果她却是早就已经想到了对付睿王的办法，只是如今还不是时机。 “我会让他在关键的时候，说出凤宁易才是幕后主使的事，让凤宁易再也没有办法作恶。” 第五百八十四章 又上当了 萧意欢之所以会隐忍，是因为睿王是对付凤宁易最好的武器。 他要在最为关键的时候，让睿王承认他是受到了凤宁易的蛊惑，才会做出这样的事，让所有人知道，凤宁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到来了。”尽管还没有到那时候，但夜染尘心中已然觉得解气了。 凤宁易不管有多厉害，迟早会栽在他们二人手上，遗臭万年。 第二日一早，宫门前举行了一场集会，目的便是向民众宣布登基候选人。 有不少大臣推举了睿王，但也有几个人推举了夜染尘。 尽管睿王的赢面很大，但他在听到辰王二字的时候，脸色还是瞬间变得难看了许多。 他甚至转头看向凤宁易，想要质问他，为何会有人推举辰王。 可他并没有能在人群中看到凤宁易的下落。 “不如你现在就认输，免得后面输得难看，会沦为笑柄。”他只得将自己一腔怒火发泄在了夜染尘身上。 夜染尘看着他，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皇兄，还没有走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我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认输？” 睿王气不打一处来，“那就等着瞧好了！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输得一塌糊涂，一败涂地！” 说罢，他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如果睿王登基，夜月国怕是没救了。”一旁有个人长叹了一声。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睿王前期做了那么多准备，在民间的口碑却不过如此。 “何出此言？我看睿王是个励精图治的人，若是他登基，夜月国只会变得更好。”一人反驳道。 “你可知道他曾做过些什么事？当然不知道了。所有的证据都被他给抹去了，就连人都被他烧成了灰，倒到了江水里，被浪带走了，什么也没有了。”那大娘说着，掩面而泣。 “你说的，该不会是几年前死在睿王府的那几个少女吧？” 大娘点了点头，“我的女儿就是其中之一，可睿王一手遮天，不但毁灭了证据，还杀了我的相公，让人将我退下悬崖，我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没想到第一个得到的，就是他要登基的消息。他这皇位，怕是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吧？” 萧意欢没想到睿王府还出过这样的事。 看来，睿王的确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来掩盖真相，否则在场的人听到这消息不会如此惊讶。 “你是哪里来的老太婆，居然敢如此诋毁睿王，看我不将你送到官府去，接受惩罚！” 突然，几个捕快走上前来，想要将人带走。 萧意欢上前拦住了他们，冷声道：“你们便是如此做事的么？而今这夜月国还不是睿王的天下，你们就敢如此。睿王登基之后，你们岂不是要将所有说他半句不是的人全都抓到牢里去？” “辰王妃此言差矣。小的之所以要抓她，是因为她说的话着实难听，而且无凭无据，只会让人对睿王产生误会。而今可是关键时候，若是因为此事影响了诸位大臣的判断可就不好了。辰王妃如此护着她，莫非是与她有什么关系？” 这话让人遐想连篇。 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认为这人是萧意欢找来的，关于辰王府的事也是杜撰的。 萧意欢想要在诸位大臣做出选择之前，影响他们的判断。如此一来，辰王就能顺利登基了。 听着周围人的话，萧意欢再看一眼那老太婆，忽然冷笑一声，在心里说道：“凤宁易的手段果真不一般。” 要是睿王府当真出了几条人命的事，哪里是睿王想瞒就能瞒住的？ 显然，这老太婆是在说谎。 凤宁易算准了她会站出来会这老太婆说话，利用这件事给她泼脏水，让众人以为这老太婆是她特意找来诋毁睿王的。 她真是甘拜下风。 “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觉得，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该不由分说地将人关起来而已。你们至少应该调查一下睿王府是不是真的出过这样的事吧？” 萧意欢知道自己要是还不否认，就要掉入陷阱里了。 那几个捕快似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否认了，脸上一阵失落，“辰王妃尽管放心好了，此事我们自然会查个清楚。她与辰王妃你有没有关系，我们也会查个清楚的。” 临了还要黑她一句，萧意欢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要怪只能怪她太天真，竟然会相信那老太婆说的话，就这样将自己给框进去了。 就算现在醒悟，也于事无补。 捕快将人带走了。 萧意欢一脸沮丧，抬眼想找到那罪魁祸首，却发现凤宁易并不在附近。 “不用找了，他早就走了。”夜染尘知道她在找谁，于是轻声说了一句。 “奇怪，他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马上就要成功了，为何还如此避嫌？”萧意欢想不明白，凤宁易如此小心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或许对他来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不想太过冒险。”夜染尘倒是巴不得凤宁易能站在睿王身边。 可推举睿王的名单里并没有他，就连今日的推举典礼他也只是来看了一眼。 甚至不曾走到睿王身边。 “这倒是。还没有到最后，他也不敢确定他是赢家。”萧意欢笑了笑，牵着夜染尘的手，往王府走去， 路过安阳侯府，她突然想起自己该给萧长乐送解药，于是特意停下脚步，往府里走去。 萧长乐好似特意在等她到来一般，看到她，忙迎了上来，“意欢，你可算是来了！” 萧意欢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来，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 那颗药丸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萧长乐光是闻着就已经觉得浑身难受了。 她不禁怀疑，萧意欢是要为她解毒还是想要杀了她。 但既然合作是自己提出来的，就得无条件相信她。 毕竟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萧意欢的信任。 “就在方才，我看到了凤宁易。看他那样子，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那个布包，你可放到他的枕头里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让她如愿 “我还没有来得及放。你也知道，我才回侯府，如果这时候去找他，他肯定会起疑心。再怎么着，也得有所收获才能去见他不是？”萧长乐找了个理由搪塞。 “这倒是。”萧意欢拿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来。 萧长乐将她手中的药丸接过去，放到了嘴里，不过转瞬，她就感觉到了入骨的疼痛。 那种痛让她浑身痉挛，倒在了地上。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她才感觉到疼痛减轻了一些。 但她依旧不能动，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再次痛到骨子里。 萧意欢果真没有骗她，每次为她解毒，她都会毒发一次，这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可她也只有这样，才能恢复正常。 吃点苦头没什么。 萧长乐吐出一口血来，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她才渐渐恢复过来。 相比之前，她觉得清爽了不少。 看来，萧意欢给她的药还是有用的。 就算一次只能为她解开一种毒，十来天也足够让她身上的毒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长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她害的你？我要去告诉爹爹！”萧玲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倒在地上的萧长乐扶起来，怒目圆睁地看着萧意欢。 “玲珑，你误会了，意欢她是在救我。”萧长乐虚弱地说了一句。 萧玲珑冷笑一声，“救你？长乐姐姐，你别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她那么恨你，怎么可能会救你？你还记得娘是怎么死的吗？” “玲珑，别说了。娘……突然自作孽，不可活。会有那样的结果，是她活该。” 萧长乐这话说得有多不情愿，萧意欢看得一清二楚。 为了得到信任，真是什么违心的话都敢说。 “长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她下了什么蛊吧？怎么会这么向着她？”萧玲珑气得不行。 “玲珑，从前的事，就不要再计较了，过去的便过去了。重要的是过好以后的日子。你不是还在为冲喜的事情担心吗？你若是肯开口求意欢两句说不定她就不会再让你去北堂府了。” 萧长乐这话，看着是在劝和，可实际上却只会加深矛盾， 要知道，萧玲珑这人向来吃硬不吃软，你得让她感受到铁拳，让她踢到铁板，她才有可能回头。 说这样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不再计较？长乐姐姐，我看你是真的被她下蛊了吧？”萧玲珑说着，还伸手摸了一下萧长乐的额头，似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发烧。 萧长乐将她的手拍到一边，故作严肃道：“玲珑，不要闹了。从前的事，我是真的不想再去计较了。你也该学着放下。否则，只会让你自己难受。” 萧玲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长乐姐姐，我今日才算是看明白了，你和她分明就是一伙的！就算我当真要被逼嫁给北堂轩，我也绝对不会求她半个字。我可不会和你一样作践自己！” 说罢，她气鼓鼓地跑开了。 “意欢，玲珑她素来如此，你可千万不要和她计较。她是任性了些，但本质不坏……” “本质不坏？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可知道在江南的时候她都做了些什么？我可是差一点就死在了她手上！让她嫁给北堂轩，不过是我对她的一个小小惩罚而已。不管她这次能不能出嫁，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嫁给北堂轩，只能守着一个瘫过一生。 嫁不成，京城里很快就会有传闻，说她从前那些劣迹，说难怪北堂轩变成那样子了也还是不要她。 “意欢，谢谢你愿意救我。”萧长乐握着她的手，说得分外动情。 “我只是对你也有所期待罢了。记得将我给你的东西放到凤宁易的枕头里，我可还等着他出事呢！”萧意欢淡淡说完，转身离开。 萧长乐无奈，当天下午就带着布包去了凤府。 凤宁易看到她，不由皱眉，“才离开两日，回来做什么，不怕被她发现？”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必多说。 萧长乐苦笑一下，拿出了那个布包，说道：“正是她让我来的。她想让我将这个东西放到你的枕头里。” 凤宁易将她手中的布包接了过去，尽管一眼就知道那并非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心里还是很难受。 难怪她答应为萧长乐解毒，并非是因为什么姐妹亲情，她与萧长乐永远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姐妹亲情。 “她怎么说的？”凤宁易沉默了良久才问了一句。 萧长乐将萧意欢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她原本想添油加醋的，又怕自己添油加醋会被他给识破，反而责怪自己挑拨离间。 “她也知道她对付不了我啊。”凤宁易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既然这是她想看到的，那就让她如愿好了。 “这几日，我会称病留在府中。反正我也不想让人发现我与睿王有半点关系，这样刚刚好。”其实他原本也打算这几日要避嫌。 既然萧意欢给她这么好的借口，她何不利用起来？ 那个布包在他的手中已经被捏成了一团，足见他有多生气。 “这样一来，我想要得到她的信任，就更容易了。她迟早还会是你的，逃不出你的手掌心。”萧长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想的是，在得到萧意欢的信任之后亲手杀了她，为自己的娘报仇。 那样刻骨的仇恨，她怎么可能不记得，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她要利用凤宁易给她的机会，杀了他最在意的人，这不但是对萧意欢的报复，也是对凤宁易的报复。 从凤府出来，萧长乐便去了辰王府，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萧意欢。 “成功了？那接下来我只需要等着好消息了？”萧意欢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将布包给了凤宁易，还和他说了真相， 但依旧要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来。 “意欢，凤宁易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待到他最为脆弱的时候，你可以……” 萧长乐没有说完，但这话里的意味却再明显不过。 第五百八十六章 求权失败 “那也得他请我过去才行。如果他请我去凤府为他医治，我肯定会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 萧意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就全靠你了。”萧长乐心中窃喜。 如果萧意欢当真去凤府对凤宁易下手，只会让凤宁易更为心灰意冷，再也不想看到她。 第二日，凤宁易染疾的事就传遍了京城。 不少人听到这消息，拿了补品和药材往凤府送，才半日，凤府门前的礼物就堆成了小山。 “凤宁易这人设塑造得比我想的还要成功。”萧意欢看着络绎不绝往凤府去的人，多少有些吃惊。 那些人看着都是自发的，而不是被凤宁易雇佣去的。 他在百姓心中的人设，果然不是轻易就能撼动的。 这也解释了他昨日为何没有出现在睿王身边。 因为他想要全身而退。 即便到了最后，他也不会让人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 萧意欢偏偏不让他如愿。 “睿王也来了？”她在人群之中看到了睿王的身影。 他快步往凤府走去，身后跟着两个仆人，提着不少东西。 凤府的人见了他，当即将他迎了进去。 睿王进了凤府，并没有太多人在意。 对他们来说，凤宁易这样的栋梁，睿王前来探望，并没有什么不妥。 睿王脚步匆匆地走到了凤宁易的房间，看着他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面露责备之色，“你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生病？你可知道你这一病，本王又要有多少麻烦？” “殿下之前不是说，就算没有我，也能将一切处理好吗？如今我这样子，不正是如了你的愿？”凤宁易态度冰冷。 他早就知道睿王是个小人，但没有想到这个小人会在认为自己得到皇位之后，对他颐指气使。 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本王是说过这样的话，但……罢了，就算没有你，本王也依旧能坐上皇位，能坐拥夜月国的江山。既然你生了病，之后的事也指望不上你了，不如就将你手中的权利通通交出来。” 原来他来这里，是这个目的。 凤宁易就知道，要是没有别的打算，睿王是不会来这里看他的。 不过这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 他不过是病了，又不是快死了，睿王就想让他将手中的权利交出来？ “殿下是不是忘了，一切还没有到最后。这皇位究竟能不能稳坐，可是文武百官说了算的。”凤宁易忍不住提醒道。 “难道他们除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就算是你，也不想看着夜染尘登基吧？”睿王倒是一点不在意他的威胁。 反正现在储君人选只有两个，除了他就是夜染尘。 凤宁易觊觎萧意欢已久，是绝对不可能会让夜染尘坐上皇位的。 “将一切推翻重来，也不是不可以。”凤宁易多的是办法让他无法坐上皇位。 唯有他自己，自信到认为皇位已经到他手里了。 “你说什么？”睿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走到这一步了，他居然说……推翻重来？ “我的话，你听得很清楚。我这么说，只是想让你明白，运筹帷幄的人，始终是我，而不是你。你若是听我的话，我会让你坐上皇位，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但你若是不听我的话，我也可以将你从皇位上拽下来，将你美梦成空。” 凤宁易最不喜欢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睿王可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方才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都走到这一步，若是推翻重来，岂不是很可惜？”睿王恨得牙痒痒，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谁让所有的权利都被凤宁易捏在手里，没有分给他一星半点？ 他所拥有的，不过只是表面风光而已。 实际上，他手中没有任何实权，更像是一只被凤宁易操纵的木偶。 他之所以能忍气吞声到现在，是为了皇位。 只要他得到了皇位，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的确很可惜。所以，你得乖乖听话。”凤宁易说罢，轻轻咳嗽了两声，面色变得更难看了。 睿王看到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遭到了别人的算计。 如果没有人能救他，他就可命不久矣了。 到时候，一切不都还是自己的吗？ 想到这里，睿王的一颗心又放了下来，让人将东西留下，转身走了。 “看睿王那脸色，似乎是在凤宁易那里吃瘪了。”萧意欢没想到睿王这么快就从凤府出来了，脸色还变得很难看。 “他肯定是想让凤宁易将手中的权利交给他，但没有能得到，才会如此。他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居然妄想翻身做主人，也是可笑。”夜染尘冷笑。 “凤宁易此番就算只是装病，也给了我们足够多的时间准备。等到最后一刻，我会让冷炎动手。一旦睿王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会实情，就算凤宁易的人设有再成功，也会崩塌了。” 萧意欢等这一天，可是已经等很久了。 两日后，就是诸位大臣选定储君的时间。 睿王不停奔走，四处送礼，说着自己登基之后的好处。 夜染尘却什么也没有做，只安心在王府里待着，等着那一日到来。 萧意欢照例每日去给萧长乐送药，萧长乐连着受了两日的折磨，再看到萧意欢手中的药，已经不敢吃了。 “你若是不愿意吃，我也不会勉强，毕竟这些毒是在你身上，而不是在我身上。我才为你解开两种毒，你的寿命并不会延长太久，顶多多活几个月。” 萧意欢一副自己的好心被她当成了驴肝肺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 “你有没有可以让我感觉不到痛的药？连着两日痛不欲生，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萧长乐问道。 萧意欢思忖了半晌，说道：“有倒是有，但是这药你一次只能吃一颗，若是多吃，只会害了你自己，明白么？” 她说着，拿了一个药瓶出来，递给萧长乐。 萧长乐服下解药之后，又赶紧吃了一颗止痛药。 果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但很快，这止痛药的药效就过去了，疼痛再次袭来。 第五百八十七章 陷害变事实 萧长乐趁着萧意欢不注意，又塞了一颗止痛药到嘴里。 果真疼痛又减少了许多。 她不由暗自窃喜，有了这东西，她以后就不用再怕痛了。 萧意欢将她的举动看在了眼里，但并没有出手阻止。 反正她已经分提醒过了，这么做，最后受苦的人只会是她自己。 “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你若是有空，可以再到凤府去一趟，帮我送一样东西给凤宁易。需要你做的不多，只要将这东西放到蜡烛上就行了。” 萧意欢给了她一个纸包。 萧长乐没说什么，将纸包接了过去。 从侯府出来，萧意欢就遇上了萧德厚。 他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 “有什么话就说吧。”萧意欢率先开口。 “你可有什么打算？你和辰王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睿王登基吧？”萧德厚问道。 他知道，仅凭着自己和另外那几个人，全然不是凤宁易和睿王的对手。 于是不由担心，睿王若是就这样登基，夜月国势必会陷入一片苦海之中。 “我和阿染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你尽管放心好了，明日会有一场好戏，千万不要错过。” 萧意欢能看出来，萧德厚是真的担心。 尽管她心中对萧德厚的芥蒂还没有能完全消失，但相比于从前，已经好了许多。 所以，还是给了他些许提示。 萧德厚见她一脸轻松，并没有半分沉重，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也就没有再担心太多，微微颔首，往侯府走去。 萧意欢还没回到王府，就被几个捕快给拦了下来。 那几个人正是前日里出现在宫门口，抓走那老太婆的人。 萧意欢就知道，这事还没有过去。 想必是那老太婆一口咬定是自己指使了她胡说八道，所以这几个人才找上门来。 凤宁易想要在选储君之前再给自己泼一盆脏水。 她也半点不怕，跟着到了官府里。 身为辰王妃也是有不少好处的，比如，见了顺天府的人不用下跪，可以在一旁站着。 那老太婆看到她，就跪着走到了她身边，抓着她的衣服说道：“王妃，救救我！救救我！” “你放心，我会救你的。”萧意欢将她给扶了起来。 “萧意欢，你不要太过分！”顺天府尹看到她这举动，自然生气。 当着他的面将人犯扶起来，不是不给他面子吗？ “大人不要生气，待我慢慢说来。”萧意欢走到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 而后缓缓开口道：“我原本并不认得她，只是那日在宫门前听到她说的事，觉得她很可怜，就帮她说了两句。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常言道：空穴来风，势必有因。于是我让人去查了一下，还真查到，多年前睿王府曾有几个少女失踪！ 我让人沿着这条线索查去，还真在雁荡山的山坳里找到了一堆被掩埋的尸骨。我已经让大理寺的仵作去辨认过，的确是几位少女的尸骨，且已经死去几年。我并不知道这位大娘的女儿在不在其中，只是觉得，此事有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顺天府尹听了她的话，半晌没有回过味来。 “你说，你在雁荡山发现了一堆少女的尸骨？你怎么能肯定那尸骨就是睿王府失踪的少女？”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缓过来了一样，开口问道。 “我可没有说我肯定那是被睿王杀害的少女。只是觉得这世间不会有如此巧合。大人让人去查个清楚，不就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萧意欢说道。 她断定顺天府尹不敢去查，因为睿王马上就要登基了，他怎么可能会做对新帝不利的事？ 这件事，定然会被他草草结案。 “大娘，我还得感谢你，若不是因为你，我断然没有办法找到那些个少女的尸骨，让她们得以重见天日。我相府她们对你，也会很是感激的。” 老太婆听了她的话，吓得脸色发白。 差点瘫坐在地上。 萧意欢凑到她耳边，轻笑着说道：“说不定，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们会亲自到你梦中感激你。” 大娘被吓得不轻，一张嘴张张合合，嗫嚅着不知在说什么。 “本官自会将此事查个清楚，至于你们……” 萧意欢找到了尸首，那这就不是冤案，不能给她们定罪。 顺天府尹恼怒不已，却也没有法子，只能将她们给放了。 萧意欢扶着老太婆从官府里出来，临别时对她说道：“你可千万不要去雁荡山，也不要看向雁荡山所在的方向，否则，你很与偶可能会被那些好不容易才被释放出来的厉鬼缠身的。” 老太婆原本就怕，听了她这话，更是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萧意欢转身，走到了夜染尘身边。 “我还以为，你会需要我。结果你却是……你是什么时候在雁荡山找到少女尸骨的，我怎么不知道？”夜染尘觉得奇怪。 这几日萧意欢明明哪里也没有去，怎么会知道雁荡山有少女尸骨？ 难道她是在梦里见着的不成？ “那是我很久以前发现的。当初我知道凤宁易在夜欢宫里做什么勾当之后，就猜到定然会有不少女子被折磨致死。于是就让几个乞丐盯着夜欢宫的出入口，看看半夜时分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异动。 果然有一晚，几个人抬着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坐上马车，到了雁荡山的山坳之中。那几个乞丐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尸体埋到坑里，吓得不轻。后来连银子也不敢和我要，将这消息告诉我就离开了京城。” 因为那几个乞丐没法作证，萧意欢也没有办法，只能将这件事给藏在心里，想着自己终有一日会为他们报仇，也不急于这一时。 她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在此时派上用场。 凤宁易想要让人以为她为了夜染尘能坐上皇位故意陷害睿王。 那她就借着死在凤宁易手中的冤魂，让这“陷害”变成“事实”。 这样一来，睿王在京城的口碑又将大打折扣。 萧意欢光是想到这一点就分外开心。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第五百八十八章 新帝登基 此事很快就在京城之中传开了，还有不少好奇心重的人到雁荡山的山坳里去看了一眼现场。 说那地方阴气极重，那几个少女被埋葬的地方还有不少辟邪用的东西，显然是怕她们的冤魂出来作祟，特意弄上的。 其实并非是凤宁易所为，而是萧意欢的杰作。 为了让一切看起来更像是睿王做贼心虚，所以她才让人预备了那些东西放在附近。 她无心冒犯逝者，所以她相信逝者不会怨恨她。 “没想到，凤宁易想要诬陷你，却反而将睿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睿王会想办法将它给压下来。” 到了这关键的时候，睿王哪里还会任由这样的传闻在京城甚嚣尘上？ 他自然会想方设法将此事给压下去，等到他登基之后，再重新将脏水泼到萧意欢身上。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怀疑他。 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了。 才到晚上，京城里就没人再敢议论此事了。 而之前那个被凤宁易利用来诬陷他的老太婆，已经死在了睿王手上。 他不但将人杀了，还将人扔到了雁荡山，说是凶手杀人灭口，此事与他没有关系，他会让人彻查。 殊不知，所有人已经在心里默认了他就是凶手。 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第二天一早，到了正式选储君的时候。 睿王和夜染尘分别站在两边，供诸位大臣选择。 最后当然是选择睿王的人更多，他成为了储君，一张脸都快要笑烂了。 他那得意的样子，众人看在眼中，纷纷摇头。 “夜月国的皇位，竟然要让这样的一个人来坐！” “再怎么说，也该将之前的事调查个清楚再选储君，如今他成为皇上，怕是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了。” 尽管百姓怨声载道，却也改变不了这既定事实，只能小声抱怨几句，就散去了。 消息传到凤府里，凤宁易不由震惊，“萧意欢和夜染尘没有站出来反对？接受了这结果？” 这可与他想象的画面不同。 他原本想着，他们二人会带来一场好戏，但居然……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要等到登基的时候才动手吗？ 下午就是登基大典了，看来他有必要做个准备。 皇宫里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所有人都在为登基大典做准备，后宫里的各位妃嫔也收拾了东西，预备搬去太妃宫。 众人皆是一脸愁容，尤其是萧南珠。 她还曾做过美梦，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而她成为夜月国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可最终这梦却碎了，还碎得如此彻底。 凤宁易答应她的事，没有一件做到。 她却在这里无怨无悔地为凤宁易付出。 萧南珠自嘲一笑，转身就看到了宸妃。 “你倒是没有半点伤心，看来你对皇上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萧南珠看到她那淡定自若的神情，不由得嘲讽道。 “你又如何知道我不伤心？难道人的伤心都要流于表面才算是真正的伤心吗？我看你也没有半点伤心的样子，难道你就真的不伤心？” 宸妃不伤心，是因为对她来说，失去这一切并没有什么。 只要皇上还活着，只要她与皇上还能重聚，就算没有这天下，没有这荣华，也无所谓。 “是不是萧意欢还有什么把戏？”萧南珠忽然想到，她与萧意欢关系匪浅，说不定是她知道萧意欢还有什么把戏，所以才会这般淡定。 “马上新帝就要登基了，她还能有什么把戏？”宸妃摇了摇头，“我只希望，新帝能放过阿离，让我与他做一对平凡夫妻，远离京城。” 萧南珠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嘲讽一笑，“你觉得，睿王会放过他？睿王连你和你的儿子都不会放过！不过你的心愿还是可以实现的，你们三个可以到底下去团聚。” “如果是这样，也好。”宸妃不但没有半点害怕，反而还欣慰地笑了。 萧南珠只当她是个疯子，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太妃院走去。 诸位嫔妃平日里在后宫争宠，如今到了太妃院里，还要为自己住在哪间房争个头破血流。 “梅嫔来了？我们给你留了个好位置，喏，就是那里……” 其他人看到萧南珠走进来，立刻停下了争斗，指着最为角落的房间，对着她说道。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萧南珠那里愿意被她们欺负成这样？ 可妃嫔们却看着她的肚子笑道：“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肚子里的事谁的种。此事若是被新帝知晓，你也是难逃一死的。想让我们为你守着这秘密，就得听我们的话，否则……” 萧南珠没想到，她腹中的秘密竟然会有这么多人知晓。 如此说来，夜离墨岂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之所以还将她留在后宫，不过是想要将计就计罢了。 还好最后的胜者是凤宁易，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几次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萧南珠抱着东西往最角落的房间走去。 才开门，一条狗就从里面冲了出来，将她扑倒在地。 她摔在地上，顿时鲜血直流。 其他妃嫔吓坏了，忙去喊了太医来。 太医终究没有能保住萧南珠的孩子。 失去了孩子的萧南珠身子虚弱到不行，却也松了口气。 如果这孩子活下来，只会成为一个麻烦。 而今解决了，她也不怕自己再被威胁了。 如此甚好。 登基大典举行在即，但睿王却不见了身影。 众人在宫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御花园里将人给找到了。 睿王龙袍加身，一步步向着高位走去。 众人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萧意欢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冷炎，疑惑他为何还没有动手。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否则她也不会让睿王得意这么长的时间。 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冷炎向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对着她摇了摇头。 这意思是，他没有办法对睿王用摄魂术？ 怎么可能？ 以他的本事，睿王根本就不可能察觉，除非…… 萧意欢抬眼，仔细看了一眼睿王，发现他不太对劲。 第五百八十九章 太后现身 他的眼神看着倒是有神，但肢体动作却有几分僵硬，而且他今天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半个字。 她正疑惑，就听他身边的刘公公说道：“皇上今日晨起突感不适，太医说过要好好休息，所以登基大典到此结束。” 刘公公说完，就要将人给扶走。 萧意欢大喊了一声：“慢着！”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她一步步走到了睿王身边。 她想要向所有人宣布，眼前的睿王不过是个傀儡，根本就不是人！ 可她才走到睿王面前，就听到他不悦地问了一句：“有何事？” 这让她愣在了当场。 尽管睿王的声音分外沙哑，但的确是人发出来的声音，而非是傀儡。 那他的动作为何会如此僵硬，更奇怪的是，冷炎为何会没有办法控制他？ 诸多疑问在萧意欢的脑海中交织，但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就算不能让睿王说出真相，就算不能提起凤宁易，她也要将睿王这个麻烦给除掉。 “我要告诉所有人一件事，那便是，太后她老人家，还活着！” 原本登基大典之后，太后就会以国礼下葬，所有人早就已经默认了太后薨逝的事实。 听到她的话，自然震惊不已。 就连凤宁易也没有想到，她竟会说出这个消息。 “当初我赶到慈云寺的时候，也以为太后已经薨逝，心中分外悲痛。因为礼部的人并没有为太后准备上好的棺木，我怕太后会走得不安心，于是让人送了金丝楠木的棺椁来，亲手将太后给移了过去。 就在此时，我发现，太后已然薨逝快两日，身子却还是柔软的，且尚有体温，于是我暗自为太后诊脉，发现她竟然还有一口气在。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有声张此事，而是悄悄将太后带回了宫里。” 萧意欢话音才落，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缓缓走来，正是已经“薨逝”多日的太后！ 众人见到她，一片哗然。 “哀家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太后看向睿王，目光冰冷。 睿王的脸上依旧是一片漠然，没有半点神情，僵硬得彻底。 “儿臣也没有想到，母后如此福大命大。”他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句。 太后笑出了声，“福大命大？哀家若真是福大命大，就不会被你算计了！先前在皇宫里，就是你买通了哀家身边的人，对哀家下毒。哀家到慈云寺修养，又是你买通了哀家身边的人，给哀家下毒！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其实，睿王的话也没有错。 太后的确是福大命大。 因为她之前中的便是剧毒，所以珠儿后面对她下的毒，对她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她靠着萧意欢给她的药吊着命，一直到萧意欢发现她还活着，将她救下。 如今她这身子依旧是风雨飘摇，顶多只能再撑几个月的时间。 但她只要还能活着出来指证睿王就行了。 萧意欢也没有指望能这一次就能将凤宁易给拖下水。 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凤宁易的准备竟会如此齐全，仿佛想到了她会利用冷炎一般，提前在睿王身上动了手脚。 “哀家之所以会出事，全是因为他，与皇上无关。哀家病体沉重，修养了多日，今日尚能走动，还好赶上了登基大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倒是为自己说好话。 其实太后早两日就能走动了，只是萧意欢为了这最后的效果，没有让她现身，一直等到了现在。 谁能想到，准备得再充分，也伤不到凤宁易一份半点。 着实让人不甘心。 “母后为何要污蔑儿臣？儿臣分明什么也没有做！”睿王好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了一般，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恢复了正常。 他红着一双眼，瞪着太后，浑身止不住的发颤。 要知道，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却没有想到，走到最后一步，竟然会有人出来拦住他，不让他再往前。 这可是他的登基大典，他都还没有好好享受。 “哀家可没有污蔑你。对哀家下毒的人可是亲口告诉哀家，他是你指使的。难道他还会骗一个将死之人不成？” 太后之所以会说得如此肯定，如此信誓旦旦，正是因为那给她下毒的人亲口承认的。 他说自己是睿王的人，到这里就是为了要她的命，就连之前在慈宁宫的时候，下毒的人也是他。 “我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做！”睿王大喊着，忽然僵直地倒在了地上。 萧意欢走上前去，为他诊脉，发现他的脉象很是奇怪。 从这脉象来看，他应该已经是个躺着完全不能动的人了。 可方才的他，分明能走能动。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 “没想到，睿王竟是这样的人。他故意将此事推到皇上身上，便是想要篡权夺位，其心可诛！” 凤宁易第一个站出来，为皇上鸣不平。 接着，更多的人站出来，指责睿王的不是。 他们好像忘了，睿王能坐上皇位，全都是他们的功劳。 不多时，皇上被人从大理寺里接了回来。 他一身狼狈，浑身脏乱不堪，手中还捏着才从脸上揭下来的人.皮.面.具。 “朕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大理寺的牢房里了。”皇上倒是丝毫不在意自己如今这狼狈的样子。 能活着从大理寺出来，对他来说，已经如同新生了。 还好一切到最后真相大白，不过……好像还有一个人没有解决？ 皇上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凤宁易。 只坚持他一脸淡然，好似与这件事并没有半点关系一般，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 不愧是藏得最深的人，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依旧处变不惊。 他又看向萧意欢，用眼神问道：“为何凤宁易没事？” 后者用一脸无奈的神情回应了他。 凤宁易要是当真那么容易对付，何至于到现在还没有能动到他一丝一毫？ 想要动他，就得先动摇了他的根基。 睿王登基，那么多大臣为他站台，纵然不能全部除掉，除掉一部分准是可以的。 少一点烦恼是一点。 第五百九十章 动摇他的根基 皇上下去沐浴更衣，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重新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至于睿王，因为尚未苏醒，被他扔到了慎刑司里，容后发落。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上。 萧意欢只有一件事想不通，“为何冷炎的摄魂术对睿王没有半点作用？而且，从睿王的脉象来看，他已经是个濒死之人了，但他除了动作僵硬些，完全看不出别的问题。” 夜染尘也想不通这一点，“许是凤宁易用了什么邪术。他之前不就想要控制睿王吗？应该早就已经在暗中下手了。” “我也觉得他是用了什么邪术。果然还是我太低估他了，以为今日能一切顺利。结果却是……” 皇上坐在承乾宫里，只觉得一切恍如隔世，全然没有听到他们二人在一旁嘀咕什么。 “你们可有法子对付凤宁易？”良久，他才问了一句。 “凤宁易深得民心，如果我们贸然对他动手，只会适得其反。”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点了点头，赞同她的说法，“没错。凤宁易这人很会做戏，要是我们现在抓他，他定然会煽动百姓造反，那对我们来说可没有半点好处。我们如今只能先动摇了他的根基，他就算是再大的一棵树，只要根基不稳，也会倒塌。” 皇上也知道凤宁易很难对付，他不能太急于求成。 但又觉得凤宁易这有的隐患，多留一日，自己就多一日的风险。 “我们可以借着睿王的事，先清理几个为他做事的人，用我们自己的人填补上空缺。而后再想办法将他的人一一清理出去。他在慌乱之下，必定会有所动作，我们只要能抓住他的把柄，不必等到最后，也能将他绳之以法。” 萧意欢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她一心只想早点解决了凤宁易，好让一切恢复宁静。 “好，那就按着你们说的办，先处理几个人，再一一解决。”皇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皇上方才从大牢出来，定是身心俱疲，不如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再来思量国家大事。”萧意欢说罢，正要与夜染尘一同离开，就听到有人报来消息，睿王死在了慎刑司。 尽管先前为睿王诊脉的时候她就发现睿王的脉象很奇怪，但这消息似乎也来得太快了一点。 萧意欢心中不由起疑，快步向着慎刑司走去。 睿王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浑身僵硬，甚至已经开始出现尸斑，丝毫不像是刚刚才死去的人。 萧意欢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特殊的药香，那香气，好似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这让她有几分震惊。 凤宁易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将睿王变成了这个样子？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萧意欢站起来，冷声说了一句。 “他肯定没想到，他最后会死在凤宁易手里。他一心以为凤宁易是在帮他，却不知道，凤宁易才是真正想要害他的人。” 从慎刑司出来，天上突然下起了雨。 萧意欢看着这雨，心中五味杂陈。 还以为今天就能一劳永逸解决了所有麻烦，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礼部的人因为太后的事受罚，好几个人被削了官职，长跪在承乾宫门口为自己求情。 慈宁宫里的棺椁，宫人原本想要抬出去，却被太后拦住了。 “反正迟早也是要用上的，不如就放在这里好了。” 萧意欢为她送药的时候，正好听到她说了这句话。 “没想到，太后也能有如此豁达的一天。”萧意欢将药放在桌上，笑着说了一句。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自然是什么都看开了。”太后只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宛如个笑话，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只有这一副棺椁陪在身边。 “不打算再去为夜月国的百姓祈福了？”萧意欢问道。 太后摇了摇头，“我原本也不曾为他们祈过福。如果我当真做过那样的事，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这个境地了。” 她知道自己身体里的毒，萧意欢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开，她以后只能是活一日算一日了。 但还能活着，也像是恩赐。 “说不定，你若是愿意常伴青灯古佛旁，老天也能让你多活上几日呢？” 萧意欢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给她一点点心理安慰罢了。 但太后却信了她的话，让人准备启程，要即刻前往慈云寺。 萧意欢不由失笑。 “你若是真的要去，我也不拦着。我会定期让人将药送去慈云寺。” 太后这一生作孽无数，但到了最后，她却必须活着，好好活着。 省得她一出事，又有脏水泼到皇上身上去。 从慈宁宫出来，萧意欢看到了难得热闹的后宫。 先前搬去太妃院的妃嫔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宫殿之中，宸妃牵着朔儿，正与皇上有说有笑。 萧意欢自然没有过去打扰，只是将目光落在了萧南珠身上，看了一眼她已经瘪下去的肚子。 看来，她是担心事情败露，所以不得不将那孩子除掉。 不愧是凤宁易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就是够狠。 萧意欢在心里冷笑一声，转身走出了皇宫。 “你这是去哪儿？”夜染尘还以为她已经累得不行了，肯定会回王府休息。 哪知道她经过王府门口时却没有停留。 “今日还没有为萧长乐送解药呢。”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不由一笑，“你这样子会让我误会你是真的想救她。” “如果我真的想救她，也就不会给她只会让她痛苦的所谓解药了。这世上大概只有她觉得，我会给她解药吧。” 实际上，她给萧长乐的药，除了会让她痛之外，对她身上的毒没有半点作用。 给她的止痛药更是会让她上瘾的东西。 萧长乐已经一步步掉入了她的陷阱之中，却全然没有察觉。 夜染尘跟在她身后，进入侯府。 萧德厚正在前厅里与人议事，听闻他们到了，忙出来迎接。 今早登基大典的时候，他看着睿王成功坐上皇位，心里还有几分紧张。 结果，在最关键的时候，她站了出来，将那个让所有人意外的消息说了出来。 第五百九十一章 后悔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决。 本该薨逝多日的太后，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指认睿王才是凶手。 所有的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 睿王被抓，在狱中畏罪自杀。 皇位重新回到皇位上，这一切看着，就像是皇上和辰王为了抓到睿王的把柄，特意制造的一出戏。 可如果是为了抓睿王，并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很显然，他们这么做，另有目的。 “果真是一场好戏，看得我惊心动魄。意欢，你可知道我有多佩服你？你真不愧……” 是我的女儿。 那几个字，到了萧德厚的嘴边，他却没有敢说出来。 他知道，萧意欢恨他这个爹，恨他所做的一切，永远也不会承认他的身份。 但他心中依旧为她保持着这一份骄傲。 “我说过是好戏，自然就是好戏。这次也得多谢侯爷在关键时候站到了王爷身后。”萧德厚在并不知道实情的时候，没有选择睿王，而是选择了夜染尘，这一点，她还是看在眼里的。 从前的萧德厚在她眼中，就是个投机分子，遇上这种情况，肯定会考虑良多，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的。 也就是说，萧意欢从来没有想过萧德厚会选择夜染尘。 “意欢，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萧德厚在选择自己的站队之前，也曾考虑过很多。 但最终他觉得，何必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如果这一次他不站在夜染尘身后，他们或许连一星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有他一个，至少还能成为储君的人选，还能继续下一步。 “以后在朝堂之上，还请侯爷多多相助。”萧意欢只是对他淡淡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一定。”萧德厚说得很是认真，但她却没有能看到他的神情。 夜染尘并没有跟着她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他也对萧德厚道了一声谢。 “王爷这是折煞我也。我已经和意欢说了，那是我应该做的。那时候我只是想着，若是王爷能成为储君人选，或许还有机会为皇上澄清。没想到，这一切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不过……你们的计划，并非是为了对付睿王，对吧？” 萧德厚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夜染尘点了点头，“这般周密的计划，怎么可能是用来对付睿王的？只是那背后之人藏得太深，根本不肯现身，我们再周密的计划，在他面前也不过是徒劳。” 萧德厚叹了口气，又问道：“那背后之人，可是……可是凤宁易？” “是。”夜染尘的声音里多少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昨日入睡前，他也以为今天就能将所有的问题一并解决。 谁能想到，还会出这样的岔子？ 凤宁易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冷炎无法对睿王用摄魂术，以至于他们所有的计划都泡了汤。 不过，凤宁易也没落着什么好。 他原本是想借着睿王的手毁了夜月国的江山，可太后却是平安无恙。 不知他回到夜欢宫，会如何处置珠儿？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收养他。我也是一时心软，结果却埋下了如此大的祸患！”萧德厚只怪自己当初太过心软，没有能看出凤宁易是个心肠歹毒的人。 如果他当初接近姜阁老的时候，他出手阻止，或许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此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不是在安阳侯府长大，也会在别处以同样的方式成长。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无论在何处，都会做这些事。”夜染尘的眸光忽然冷了下来。 他看向萧德厚，用冰冷的语气问道：“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我曾在易府看到过他，所以一直以为他就是易府的人。他当初也和我说，他原本叫做易宁风，但因为易府出事，他担心自己会被仇家找上门，所以才改命叫凤宁易。 当初易府会出事，是因为我不小心和人透露了玉佩的消息。我会提起那玉佩，只是出于好奇，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给易府带去那么大的灾祸。” 易府出事之后，萧德厚一直心神不宁。 他这让你素来相信鬼神之说，担心易府的人会来找他报仇。 所以，当凤宁易出现在安阳侯府门外，求他收留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他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只希望能让自己少一点自责。 夜染尘听了这事情的经过，蓦地觉得，当初易府会被灭门，与凤宁易也脱不了关系。 他来找萧德厚，或许只是因为萧德厚曾与人提起过玉佩，他以为萧德厚知道那玉佩的下落。 结果萧德厚将他当成了易府的人，他就干脆认下了这个身份，住进了安阳侯府，成为了萧德厚的义子。 “其实，当初易府的事，与你没有关系，应该是凤宁易带着楚燚国的余孽所为。他借着你，结识了不少达官贵人，将他们一点点收入自己麾下，才有了他的今日。” 凤宁易肯定用了许多不光彩的手段。 但他哪里是个会在意手段光不光彩的人？只要能成功，再下作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我早就应该猜到他不简单，可就算是到了现在，我也很难相信，他竟然是楚燚国的余孽。”萧德厚一直认为，他是遇上了姜阁老，被带坏了，才成了现在这样子。 始终不肯承认，凤宁易骨子里便是个坏人。 甚至比姜阁老还要恶毒。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是将他当成个半个儿子。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以后若是找到机会对你下手，断然不会留半点情面。所以我也劝你，不要太过于感情用事，否则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夜染尘说罢，对着他微微颔首，转身往回廊走去。 萧意欢来到萧长乐的院子，见她正在凉亭里坐着，面前摆着一张琴，但她并没有什么心思拨动琴弦，脸上写满了怒意。 她身边还有被摔碎的茶盏，可见她先前有多生气。 “是谁惹姐姐生气了？”萧意欢走进去，亲昵地喊了一声。 第五百九十二章 止痛药 萧长乐看到是她，立刻换上了笑脸，“没有谁惹我生气，我可是高兴都来不及。” “高兴？姐姐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不如说来听飞听，让我也高兴高兴。”萧意欢走过去，坐到了她身边。 “原本我是要被凤宁易送到宫里去给睿王当妃子的，现在他一命呜呼，我也就不用再被关在深宫里了，这难道不是好事？”萧长乐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 萧意欢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是那么想的。 她与萧南珠一样，想要那个无比尊贵的位置。 她一心以为自己可以凭借媚术将睿王的心抓得死死的，等到为他生下儿子，就能稳坐了皇后的位置。 一旦江山出现动荡，睿王遇上什么意外，她就可以让自己的儿子登基，垂帘听政，让这天下的人听命于她。 可现在，睿王死了，她这心愿也再也不可能会实现了。 “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为我拖住了凤宁易，我的计策也不会成功。”萧意欢笑着说道。 萧长乐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过还是欣然接受了她的谢意。 “这是今天的解药。再过几日，你身上的毒就能解开了。到时候，我就可以看到他被蛊虫反噬了。”萧意欢拿出一颗药丸给她。 萧长乐并没有吞下去，而是将那颗药收了起来，“我现在有些不舒服，一会儿再吃。” 萧意欢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往外面走去。 她才转身，萧长乐就从怀里拿出了止痛药，先吃了两片下去，方才将那颗药丸放到嘴里。 如此一来，她就不会感觉到痛了。 萧意欢走出院子的时候，看到了她手上的举动，勾起了嘴角。 “她吃的是什么，为何要背着你吃？难不成她对你起了疑心？”夜染尘走过来时，正好看到了萧长乐手上的动作，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 萧意欢摇了摇头，说道：“她对我不会起疑心，因为在她看来，她的确是在一日日好转。尽管我给她的并非是解药。她吃的是止痛药，因为我之前告诫过她不要吃太多，所以她不敢当着我的面吃。” “原来是这样。”夜染尘喃喃两声，发现身边的人忽然向着前面走了过去。 他跟过去，发现了萧玲珑……不对，应该是伽箬，站在角落里。 萧意欢走到她身边，问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我昨日就想告诉你，凤宁易已经将睿王变成了药人，今日的登基大典可能会出事，可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到辰王府去。还好一切顺利。”伽箬说道。 萧意欢听了她的话，眉心皱成了一团，“药人？那是什么？” “其实，简单地说，就是让一个人变成只会听自己话的活死人。原本是江湖上一些邪门歪道之人用的招数，将一些高手变成药人，成为自己的武器。凤宁易用了同样的办法，将睿王泡在药水里，变成了只听他吩咐的药人。”伽箬解释道。 萧意欢恍然大悟，“难怪冷炎没有办法控制他，因为他早就已经被凤宁易控制了。而他之所以会浑身僵硬，神情古怪，也是这个原因。” 凤宁易远比她想的要可怕。 她还以为她以前就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但现在看来，她似乎还是过于天真了。 “这样恶毒的法子，也只有凤宁易会用了。”夜染尘闻言，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凤宁易这人，到底能够有多歹毒？ “这次算是他侥幸逃过一劫，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他这么轻易就全身而退。”萧意欢恨得咬牙。 她还以为凤宁易会因为得意而失去理性。 哪知道，他却依旧是心思缜密，不给她留半点机会。 这一次，看似是凤宁易输了，可她却没有半点胜者的喜悦。 因为他们还没有能抓到凤宁易的把柄，还没有能让他付出半点代价。 相反，他们看到的是百姓对他有多拥戴，看到的是他有多难对付多狡猾。 “你可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萧意欢问道。 伽箬摇了摇头，“就药人的事，我还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他之后想要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不过，我会经历为你打听，一有消息，就会让吱吱告诉你。” “吱吱？”萧意欢表示疑惑。 伽箬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白鼠来，毛茸茸的，还颇有几分可爱。 “它是我养的，叫吱吱，很聪明。以后我若是有什么消息需要告诉你，就会让吱吱来找你。它将消息放在你面前就会离开，不会走到你身边的，你不用怕。” 似是担心她会害怕吱吱，伽箬还补充了一句。 萧意欢却是一笑，将吱吱抓到了自己手上，轻轻摸了摸它的后背，“我怎么可能会怕？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只是还不曾有人用这种动物通信，真的能行？” 她也不是信不过伽箬。 只是老鼠这东西吧，人人喊打。 要是走在路上不小心被人给打死了，岂不是很冤枉？ “我不是说了，吱吱很聪明。它不会有事的。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让你看看它的本事。”伽箬说完，将吱吱从她手里拿过去，放到了地上。 萧意欢看了一眼夜染尘。 “看你这眼神，是想让我去抓它？”夜染尘一脸嫌恶。 但既然媳妇吩咐了，他还是只能照做。 吱吱往前一钻，钻到了草丛里。 夜染尘用剑鞘在草丛里搜寻，并没有发现，吱吱早就已经从草丛里出来了。 “的确是只聪明的老鼠。看来，我不用担心它会被人抓到了。”萧意欢看到吱吱重新回到伽箬手上，夜染尘还在另一边找寻着它的下落，忍不住笑出来了声。 他也有被一只老鼠耍得团团转的时候。 不过，这小东西是真的灵活，就算是她，也不一定能抓到。 “那日我之所以会突然到你面前来说那些话，是萧长乐指使的。她说，她想让你相信她，所以得让我来扮演这恶人。你可千万不要上了她的当。” 伽箬忽然想起了先前的事，提醒道。 第五百九十三章 空无一人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好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的。”萧意欢那日从她的眼神就看出了这一点。 伽箬可不会无缘无故地做这些事。 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那我就放心了。”伽箬带着吱吱消失在回廊之上。 萧意欢和夜染尘回到王府，商议着要如何除掉凤宁易的枝丫。 那些可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早就已经在朝廷里扎了根，并不是他们说除掉就能除掉的。 得想别的办法才行。 “你可还记得，先前大理寺那些没有能结案的陈年旧案？其中就有不少牵涉到这几个人。若是我们能破了那几个案子，也就能顺理成章地将他们给解决掉了。” 萧意欢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 可从卷宗就能看出来，那几个案子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不管是人证物证都匮乏。 没有技术手段，想要破案怕是比登天还难。 她倒是有办法提取到证据，可要解释这证据是怎么来的，以及为何能证明那个人有罪，怕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人能理解。 “其实，还有别的办法。跟着凤宁易这么多年，贪赃枉法的事一定没有少做。到他们府上去查一查，就能查出一二来。实在是不行，我们就来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以她的手段，编造出一宗冤假错案出来，并非是什么难事。 既然他们能利用自己的身份逃脱罪责，那萧意欢就炮制出一个类似的案件来，将证据固定死，让他们连为自己辩解也无能为力。 “你这话是……”夜染尘正要问她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就被她拽着出了侯府。 一路走到了大理寺外。 他们并没有从正门进去。 而是翻过围墙，轻车熟路地到了存放卷宗的房间。 之前这房间被人放了火，烧毁了不少卷宗，但也有些不那么要紧的卷宗留了下来。 其中就有那些一直没有能破解的陈年旧案。 萧意欢将那些卷宗拿出来，一一查看，将上面的案情全都记在了心里。 “如果我们让他们重新经历这卷宗上记录的案情，你说，他们是不是会被吓个半死？” “要是他们与这案子有一星半点的关系，都必定会被吓个半死。”这无异于将人重新置于多年前的噩梦之中，足以吓破胆。 “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地还原现场，只需要让冷炎帮我们一个忙就行了。”萧意欢知道还原现场需要多费心费力。 既然有更简单的法子，为何不用？ 先让一两个案情稍微复杂一点的用这样的方式认罪，后面案情稍微简单一点的，再制造一个同样的出来，将他们引入陷阱之中，未尝不可。 萧意欢找到冷炎的时候，他还在懊恼自己为何没有能成功对睿王用摄魂术。 “睿王已经被其他人控制了，所以你才没有办法控制他，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凤宁易太过狡猾了，堵死了我们的路。” 凤宁易或许只是想让睿王听他的话，并没有想到萧意欢早就已经将冷炎安插到了睿王身边，想在最后关头对睿王用摄魂术。 但谁让上天对他如此眷顾呢？ “你来找我，可是有新的事要我做？”冷炎闻言，立刻打起了精神。 只要不是他的这双眼睛出了问题就行。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学会了一部分师父才会的本事。 要是这双眼睛废了，他之前的努力不也废了？ “我这就叫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没事，我怎么可能会来找你？”萧意欢轻笑一声，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他。 “你想让我用摄魂术，带着他们回到当初作案的地方，重新经历发生过的一切？”冷炎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其实这并不难，相当于唤醒一个人的记忆。 可这么做，能有什么意义？ “我原本想着，将他们绳之以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但又觉得，那样太过于便宜他们了。不如，就当他们在恐惧之中度过余生。” 萧意欢并没有将他们送到官府厘清案情的打算。 那样不但费时费力，还有可能会让他们翻案。 更重要的是，她的举动会被凤宁易察觉。 让冷炎动手，一点点在精神上折磨他们，凤宁易很难察觉到这其中的异常。 等到他们精神崩溃，凤宁易想要挽回也没有办法了。 “我该怎么做？”冷炎问道。 萧意欢将第一个案子的情况说给了他。 听到最后，冷炎不由得拍了桌子，“真是畜生，这样的事也能做出来！为何会没有留下证据？” “自然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护着她。否则，怎么可能会没有证据？”夜染尘冷冷回答。 凤宁易当初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笼络了一个又一个人。 那些致命的证据，全被他掌握在手里。 一旦这些人敢轻举妄动，他们的秘密就会被暴露在大众眼前。 而只要他们肯乖乖听话，凤宁易也不会亏待他们。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重新经历当初发生的一切，还会让他们不停地重复被冤魂索命的噩梦，让他们不得安宁！” 冷炎义愤填膺。 “这件事就摆脱你了。我还得去解决剩下的麻烦，就先走了。” 萧意欢和夜染尘回到王府，蓦地发现，王府里很是安静。 安静得有几分诡异。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他们四处看了看，也没有能找到半个人影。 甚至连凌月都不见了踪迹。 就算这府中的其余人被抓走，凌月也不该那么容易就被抓才对。 诡异的氛围顿时将他们两个包裹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一点痕迹都看不到？”萧意欢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地面上也不见挣扎的痕迹。 所有的人好像只是在同一时间人间蒸发了一样。 萧意欢又查看了一下四周，依旧没有能找到蛛丝马迹，甚至连小狼都没有能看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同时中了摄魂术？可除了冷炎，有谁有这样厉害的摄魂术？” 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冷炎在和他们开玩笑。 第五百九十四章 指向凤府 但就算她已经对冷炎有了足够多的信任，但在冷炎面前的时候，她依旧是小心翼翼，不该中招才对。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夜染尘鼻尖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萧意欢往前几步，也嗅到了那种奇怪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她之前并没有闻过这种气息，所以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 但只是嗅到了一点点，她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 她赶紧拿出金针来，扎在自己手上，好让自己清醒过来。 “应该是一种极为厉害的迷香，有人将迷香粉撒到了王府各个角落，所有人都被迷晕带走了。是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样的事？” 萧意欢走到后门，将门推开，就看到了门外的车辙印。 “他们应该是被带去了别处。”她跟着车辙留下的印记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就停住了脚步。 车辙往前延伸了很远，但她却清晰地察觉到，前面是陷阱。 “不要再过去了。”夜染尘走到她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也发现了前面有陷阱？”萧意欢抬眼看向他。 他没有发现什么陷阱，只是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所以他想一个人继续追踪，让萧意欢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王府肯定是不能回去了，而今那里可不安全。 要么去齐柔的院子，要么就回侯府。 “前面有陷阱？”夜染尘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前面的确有一块地面不平。 他先前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一点。 夜染尘飞身到一旁的屋顶上，拿起几块瓦片来，叠在一起，往那个地方扔了下去。 瓦片落在陷阱上的瞬间，就掉到了下面的坑洞里。 坑洞里有好几条毒蛇盘踞，被瓦片给砸了个半死。 “究竟是谁，这般处心积虑？”夜染尘想不明白，他们在京城结仇的人里，除了凤宁易，再无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凤宁易不会做出伤害意欢的事来，所以这陷阱…… 难道说，因为今天的事，他对意欢有了不满，所以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香气，会不会让人产生幻觉？”萧意欢忽然问了一句。 夜染尘一怔，“这个难道不是你这个神医更清楚吗？” 他哪里知道那香气会不会让人产生幻觉。 可他才回到王府的时候，并没有能嗅到什么香气。 是到后来，才察觉到不对的。 难道说，那时候他已经中招了？ 萧意欢用金针取了自己的血去化验，发现她果真中了迷幻剂。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之前在王府看到的，就并非是真的。 说不定王府里的人都还在，只是因为他们产生了幻觉，所以没有能发现。 “先不要回去。继续沿着这车辙找下去，看看对方究竟想将我们带去何处。” 从王府出来之后，他们就没有再闻到那香气，所以如今他们看到的并非是幻觉。 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要将他们引入到陷阱之中。 不如就前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费这心思。 萧意欢沿着车辙往前，一路来到了凤府的后门外。 “车辙到这里就消失了。”夜染尘自然也知道眼前的建筑是属于谁的。 但他心里清楚，凤宁易做事那么小心，决然不会给自己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是谁想要给凤宁扣个黑锅？ “你说，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萧意欢这语气听着明明就不是在商量。 她已经决定要进去了，不过是通知他一声而已。 夜染尘揽过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带到了凤府之中。 还没落地，她就察觉到了不对，给夜染尘使了个眼色。 夜染尘会意，屏住了呼吸。 这后院里，也有可以让他们产生幻觉的东西。 他们一路往前，来到了凤宁易的书房。 凤府的护卫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严阵以待。 听到消息的凤宁易快步走过来，面露不悦，“王爷和王妃若是想要来府上拜访，走正门就是了，何必如此？” “我们可不是来这里拜访的，而是来找你要人的！”萧意欢大声说道。 生怕那藏在暗处的人听不到她的声音。 凤宁易一脸的不可思议，“来要人？你想要谁？只要在我这里，立刻给你。” “我和阿染回到府上，发现王府的人不见了踪迹。后门有一道车辙，一直指引到凤府后门，快将人交出来！”萧意欢往前一步，怒不可遏地说道。 凤宁易这下更是一头雾水了，“你府上的人不见了，到我这里来要？就因为一道车辙，你就怀疑是我将人带到了凤府？我在你眼里是有多傻？” “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还有谁想要陷害你不成？”萧意欢看了看四周。 尽管她什么也没说，但凤宁易却能放明白她的意思，当即让人到四周去查看情况。 可奇怪的是，什么也没有能发现。 倒是有两个人像是中了邪一样，在回廊上此处乱跑，还挥动着受重罚的武器不让人接近。 “他们也中招了，产生了幻觉。不过你不用太过担心，这幻觉很快就会消失。别让人离他们太近就行了。”萧意欢看着那二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也被那奇怪的香气影响，出现了幻觉。 “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居然会被同一个人算计。”凤宁易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还有几分感谢那个算计他的人。 将萧意欢送到了他面前。 想要找出那个人，就得他们两个合作。 他自动忽略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有这么厉害的药粉，会不会是五毒教的人？可伽罗已经不见了踪影，就算是伽罗，她也决然不会将药粉用在我身上。还有什么人？” 萧意欢之所以提起伽罗，是想让凤宁易相信，她此时并不知道伽罗身在何处。 至于这次的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她并没有什么兴趣。 那人显然是冲着凤宁易来的。 “五毒教的人，除了伽罗，不会对我下手，所以可以排除。那药粉散在空气中之后，就会变成无色无味的气体，极难寻觅到踪迹。” 萧意欢听着他的话，眉心皱成了一团，“听你这语气，你好像知道那是什么药粉？” 入殓师灵异录 第五百九十五章 引到自己身上 如果不了解，又怎么知道散在空气中后会变成无色无味的气体？ 凤宁易一怔，似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轻易就暴露了。 萧意欢瞬间警觉起来。 难道说，这是凤宁易的又一个计策？ 他实在是太过于擅长自导自演了。 先前萧意欢在他这里可上过不少次当。 说不定这次是他为了接近自己所制定的又一个计划。 让她以为他们两个人拥有共同的敌人。 “我对这世上的毒都有所了解，这并不意味着什么吧？难道你不是一样？”凤宁易神色淡定地说道。 萧意欢看着他那双眸子，几乎要被他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瞳给吸进去。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让自己回过神来。 “我与你可不一样。”萧意欢冷声说完，牵着夜染尘的手，转身就要走。 却发现，他竟然一动不动。 “你对他做了什么？”萧意欢的心当即到了嗓子眼。 难怪夜染尘来到这里之后就没了动静，他还以为是他不想和凤宁易说话，没想到，是中了他的毒招。 萧意欢将夜染尘从上到下检查了一番，最终在他的脚踝上找到了一枚金针。 那金针所在的位置极为危险，她若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将金针取出来，夜染尘的这条腿很有可能会废掉。 “我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动手，你却犹豫了。”凤宁易的声音里带着嫉妒。 他知道，以萧意欢的能力，取下那枚金针并不是问题。 她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夜染尘是她在意的人。 “谁知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毒计？只是这一枚金针，并不会让他变成这样子。”萧意欢恨不得立刻就将他带到医馆里做个全身检查。 可那样一来，她就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夜染尘消失。 凤宁易必定会追根究底。 “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可以立刻放了他。” 萧意欢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伸出手开始脱夜染尘的衣服。 她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妥当。 但为了找出原因，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总比被凤宁易威胁要好吧？ 萧意欢将夜染尘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脱下，直到只剩下亵衣。 而后，再将他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遍。 果真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根极细的丝线。 不对，那不是什么丝线，而是一只虫子。 那只虫子盘绕在夜染尘的身上，有一部分已然扎到了他的肉里，让他动弹不得。 萧意欢小心翼翼地拽着那只虫子，本想着将它从夜染尘的血肉之中拽出来。 却没有想到，那只虫子顺势缠在了她身上。 突如其来的痛，让她发出了一声闷哼。 不过，看到那只虫子愿意放弃夜染尘缠上她，她干脆掀开了自己的衣袖。 那虫子似是被她细嫩的血肉吸引，一点点离开夜染尘的身子，往她的身上来。 “你这是做什么？”凤宁易没有想到，她居然以自己为诱饵，将那只虫子引到了自己身上！ 这天底下，除了她，还有谁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你没有看到吗？这只虫子更喜欢我。”萧意欢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两句话。 那只虫子一旦缠到人身上，就会嵌入血肉之中，除非有什么血肉可以将它引走，否则没有办法让它离开。 而如果将它从中间剪断，它就会由一只虫子变成两只虫子，更难对付。 所以萧意欢并没有动它。 眼见着就要将那只虫子完全引到自己身上，她趁着自己还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拔下了夜染尘脚上的金针。 夜染尘瞬间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错愕不已，“意欢，你……这是什么？” 他眼睁睁看着那细线一样的虫子，从自己身上到了萧意欢身上。 “不要动它！”萧意欢见他拔出了佩剑，忙喊了一声。 一条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若是变成了两条，岂不是会要人命？ “我没事。不过就是一只虫子而已，不会有事。王府里的人并没有出事，我们不过是又一次上了凤宁易的当。走吧，带我回去。” 萧意欢痛得连抓住夜染尘手腕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能庆幸，她之前经历过更厉害的痛楚。 否则她现在肯定没有办法撑下去。 “你不打算求我？”凤宁易没有想到，她居然这就要走。 明明那只虫子让她如此痛苦，却也不愿意求他半个字。 “我只能解决的问题，为何要求你？”萧意欢冷笑。 她的喉头涌上来一股腥甜，被她给压了下去。 不能在凤宁易面前认输。 绝对不能。 “如果你觉得，你回去之后，只要找一块肉来将它引开就行了，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除非是它的主人将它收回去，又或是再换个人让它寄生，否则，它是不会离开你的。你肯定不会愿意让别的人承受这痛苦，所以……” 萧意欢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半点惧意，“解决一个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要废掉这只虫子，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可不想再听凤宁易废话下去，给了夜染尘一个眼神。 夜染尘心中担忧，怕她回去之后找不出解决这只虫子的办法。 但相比于忍受这虫子的折磨，让她求凤宁易，她肯定更做不到。 大不了回去之后，他将这只虫子重新引回到自己身上。 这样想着，夜染尘将她打横抱起，往王府走去。 回到院子里，他才发现，王府里的人都在，只是晕倒在了地上。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一会儿就会醒来了，不用担心太多。将我放在书房门口就行了。”萧意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确定他们没有大碍之后，便让夜染尘带她去书房。 “你当真有办法解决这只虫子？”夜染尘心中担忧，“若是不行，就让它到我身上。”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它从你身上引过来，它怕是不想回到你身上去。放心吧，我有办法解决它。”萧意欢说着，艰难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她进去之后，还不忘叮嘱夜染尘一句：“千万不要进来，否则我很有可能会失败。” 第五百九十六章 看不懂他 夜染尘只能点头。 她关上书房的门，立刻就进到了医馆里。 而后，拿出了一瓶杀虫剂。 这杀虫剂有轻微的毒性，但并不碍事。 比起被这只虫子折磨，她宁愿自己中点毒将这问题给解决了。 她闭着眼睛，将杀虫剂喷在了自己身上。 让她失望的是，那只虫子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她的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凤宁易说得没错，我的确将这问题想得太过简单了。” 她怎么能认为，可以用杀虫剂解决了这只虫子呢？ 这一看就不是一般的虫子。 萧意欢忍着痛，走到了手术台前。 或许，她可以将这虫子剪成小段，一个个挑出来？ 就怕她还没来得及将虫子都挑出来，它们就已经在她血肉的滋养下长大了。 萧意欢眯着眸子，想了个玉石俱焚的办法。 她从医馆里拿出毒药来，一点点洒在了自己的伤口之上。 那只虫子吸食了有毒的血肉，痉挛了几下，松开了对她的束缚，掉到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萧意欢用镊子将它捡起来，给自己解毒的同时，也顺带着给它解了毒，而后将它放到了医馆里。 在确定自己没事之后，她才从医馆离开。 夜染尘就在门外，耳朵贴在书房门口，想要将里面的动静听个一清二楚。 可最初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而当里面传来动静的时候，却是一声巨响。 他也顾不得萧意欢对他的叮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萧意欢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但那只虫子，已然不在她身上了。 “我说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只有一种，是凤宁易太过肤浅了。”萧意欢扬起了一抹笑意。 夜染尘将她抱起来，心疼地问道：“你用了什么法子？”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给它吃了点毒药。”萧意欢龇着牙回答。 夜染尘只觉得脊背一凉，这样冒险的行为，也只有她敢做了。 “凤宁易还想让我求他，下辈子吧！”萧意欢轻哼一声，靠在夜染尘的怀里，睡了过去。 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夜染尘将她抱起来，带回到房间里，放到床上。 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笑得格外温柔。 她今天又为他牺牲了一次。 明明可以让他来承受这痛苦，却非得将那只虫子引到自己身上。 他还有什么理由怀疑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夜染尘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过去一看，发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害得他们二人受苦的罪魁祸首。 “你来这里做什么？”夜染尘不悦地问了一句。 “意欢怎么样了？”凤宁易担心萧意欢的情况，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夜染尘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她不是和你说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所以，她已经没事了。” 凤宁易一怔，“她居然成功了？” 夜染尘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她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今天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想到上一次他在夜欢宫的时候，也试着威胁萧意欢吃下一只蛊虫，夜染尘心中不由担忧起来。 他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上一次没能成功，这一次又没能成功，定然还会有下一次。 “我只是想看看，她对你究竟有在意而已。没有想到，你骗了她，她还是将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凤宁易的眼中满是嫉恨。 “恐怕不只是这样吧？凤宁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意欢有什么企图。我告诉你，意欢永远也不可能会喜欢你，你的计谋永远也不可能会成功。” 夜染尘恨不得能现在就杀了他。 可他知道，凤宁易身边有高人保护，他若是出手，恐怕只能给自己招来危险。 “从小到大，我想要做的事，还没有不成功的。夜染尘，我会让你看到意欢心甘情愿地待在我身边。你等着看好了！” 凤宁易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夜染尘的耳边一直回旋着他说的话，心神不宁。 凤宁易敢在他面前如此说，必然是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以后他得将意欢盯得紧一点，再紧一点，不让他靠近凤宁易半步，不让她与凤宁易的人再有什么接触。 萧意欢睁开眼的时候，对上的便是夜染尘深情的眸子。 “我好像和你说过，若是我被人盯着，很容易就会醒？” 夜染尘并没有半点歉意，反而说道：“若是我不盯着，你跑了呢？” 萧意欢哭笑不得，“如果我真的要跑，你也拦不住。” “我会绑着你。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你留在身边。”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伸出手，上面的伤痕还清晰可见，“我倒是觉得，月老绑的红线已经够紧了。” “方才凤宁易来过。他说，他会让你心甘情愿待在他身边。”夜染尘实在是看不懂凤宁易。 说他不在意意欢，他又偏偏在意欢伤心的时候出来告诫他，在意欢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相救，甚至还为了她放弃原本的计划，只为将她从慎刑司里救出来。 可要说他在意意欢，他却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受伤流血，无动于衷。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就说你怎么怪怪的，原来是因为他。难道他说的话就能算话吗？他说让我留在他身边，我就会留在他身边？难道他还能改变我的心意不成？我的心可是在自己身上。” 萧意欢说着，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怎么样，感受到了吗？” 夜染尘没有回答，重重一吻落在她的唇上。 对啊，她的心在她身上，凤宁易又怎么能轻易拿去？ 一吻过后，夜染尘并没有放过她，只是小心翼翼地不去碰她身上的伤口。 折腾了半夜，萧意欢累得不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跑到了她手上，她下意识地捏住，当即听到了“吱吱吱”的声音。 低头一看，居然是吱吱， 吱吱的背上有个小布包，鼓鼓囊囊的，萧意欢将布包取下来，吱吱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知伽箬送了什么消息来？ 第五百九十七章 梓兰公主 萧意欢将布包打开，取出了里面的字条—— “萧长乐要上演苦肉计。” 萧长乐为了得到她的信任，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倒是要看看，这苦肉计，能苦到什么程度。 萧意欢正想着，门外就传来了春兰的声音：“王妃，侯府的大小姐来了，可要见她？” “让她等着，我马上就过去。”来得倒是挺快的。 萧意欢收拾了一番，推开门出去。 春兰看到她身上的伤，心疼道：“王妃没事吧？可是昨日那歹人伤的？” “我没事，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倒是你们，都还好吧？”萧意欢昨日回来得着急，只顾着看了一眼他们的情况就回书房了。 后面……也没空房去管他们。 就算他们没有受伤，也有可能会着凉。 “奴婢……阿嚏——”春兰原本想说没事，但喷嚏却不由自主地打了出来。 “我一会儿熬姜汤给你们喝。先去应付一下萧长乐。”萧意欢笑了笑，转身往前厅走去。 萧长乐坐在前厅，脸色略有几分苍白，看到她来，立刻站起身来。 “意欢，你今日没到侯府来，可是出了什么事？”萧长乐语气里倒是能听出来紧张来，可她眼中却看不出半点紧张，甚至还能看出一丝失望来。 萧意欢将身上的伤口展示给她开，怒不可遏说道：“还不是因为凤宁易！他昨日将我骗取凤府，还用阿染威胁我。还好有惊无险。” 萧长乐看了一眼她的伤，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舍得伤你？” 凤宁易不是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吗？ 怎么会舍得将她伤成这样？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吗？”萧意欢冷笑一声。 “这倒是。凤宁易这样的人，哪里会真的将其他人放在心上？”萧长乐到时再巴不得凤宁易不再将她放在心上。 若是他之前就解决了萧意欢，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 “这是今日的解药，给你。”萧意欢拿出了一颗药丸。 萧长乐将药丸接过去，并没有吃，而是放了起来，还解释道：“我回府之后再吃，不然在这里毒发，太过失态了。” 萧意欢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中的怀疑。 吃了好几日的解药，毒发了那么多次，每次都痛苦无比，就算有止痛药，她也依旧会浑身难受。 她肯定是对解药产生了怀疑。 不过不要紧，反正她如今这状况，找什么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算是凤宁易，也无法判断她身上的毒是不是已经解开了一部分。 “我还得去为他们熬制姜汤，就不送你了。”萧意欢转过身，走向了厨房。 不多会儿，她就将自己特制的姜汤熬好了，分给了王府的每一个人。 还没有忘记给小狼也喝一碗。 但从小狼的表情能够看出来，它分外嫌弃。 “这可是为了你好，你居然不领情！”萧意欢将他的脑袋摁到了碗里。 小狼勉强喝了两口，就吐着舌头不愿意再喝了。 萧意欢揉了揉它的脑袋，发现它突然呲了牙。 抬眼一看，发现是萧长乐去而复返。 “怎么了？还有事？”萧意欢拦在了小狼面前，生怕它会突然扑到萧长乐身上去， 萧长乐被小狼吓得不轻，往后退了几步，方才说道：“明日在双悦山有个赏花会，不知妹妹可有兴趣？这赏花会是梓兰公主举办的，京城里的夫人小姐都会去。” 梓兰公主？ 是那个当初为了嫁给自己心爱之人不惜与先帝闹翻，结果却被辜负，一气之下住到双悦山再不回宫的那个公主？ 她对这公主的事迹有所耳闻，听说她虽然人在双悦山中，但手却伸得很长，这京城之中有不少事，她都会过问。 前两日还一度有传闻说她也会回京争夺皇位。 但那不过是坊间的谈资罢了。 她身为女子，纵然当真有这心思，却也无人会愿意站在她身后。 “没有请帖就此前去，会不会很尴尬？”萧意欢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个清楚。 万一这赏花会不是人人都能去，她到了那里，却拿不出请帖来，岂不是会显得很尴尬？ “不用担心。这赏花会是人人都能去的。明天一早，我来接你。”萧长乐说完，转身快步走开。 生怕自己走慢了一步就会被小狼给扑倒。 夜染尘回来时已然是日暮西沉，他手中拿着萧意欢最爱吃的桂花糕，神情看着却不是很高兴。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闷闷不乐的？”萧意欢拿起他买的桂花糕咬了一口，柔声问道。 “今日与皇兄商议处理凤宁易党羽的事。原本想着，就算剩下的人无法处理，那几个推举睿王的人是肯定能处理的。哪知道，竟然有一半的大臣站出来反对，还说什么，不知者无罪。” 夜染尘气得不轻。 这朝廷上下，皆是凤宁易的人，他和皇兄简直是寸步难行！ 想要一下将所有人换了也不可能。 “就为这事？”萧意欢先前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没有半点惊讶。 “不止。夜梓兰突然说，她想要回宫。在这个时候回宫，不用想也知道她揣着什么心思。”夜染尘还以为，在双悦山这么多年，夜梓兰早就已经将她的野心彻底放下了。 没想到，她居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 背后怕是少不了凤宁易的撺掇。 “夜梓兰？我正要和你说，萧长乐约我明日去双悦山的赏花会，要去的正是梓兰公主的庄园。” 萧意欢话音才落，就听夜染尘说道：“不能去！什么赏花会，肯定是陷阱！” “我倒是觉得，可以去看看。伽箬让吱吱给我报信，说萧长乐想对我用苦肉计。我很想看看，她能将自己苦到什么时候。” 她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看萧长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多难得！ “那……我让凌月易容成女眷跟在你身边？”夜染尘不放心，想找个人在她身边护着。 “为什么不是凌风？”凌月可怜兮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易容成女眷的事，为何会落在自己头上？ 第五百九十八章 苦肉计 “因为你比凌风要更为娇小。” 夜染尘说出最后那两个字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能忍住笑意。 “我去的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说了，明天有那么多人一同前往，就算当真有谁想要使绊子，也不敢太过嚣张。你完全不用担心。” “不行。就算不能跟在你身边，也要暗中保护你周全。我不怕别人对你下手，只怕凤宁易会趁乱做些什么。” 夜染尘谁都不怕，就怕凤宁易。 他可不想让萧意欢落到他手上。 还不知道他会用什么龌龊下作的手段。 “随你。”萧意欢一脸无奈。 夜染尘现在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在她的身边，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被凤宁易给带走。 可就算当真被凤宁易带走了又能如何？ 她有手有脚有脑子，从凤宁易身边逃走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萧长乐的马车就来了。 萧意欢在她的催促中拖拖沓沓半个时辰才收拾好。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所以没有准备好。等急了吧？”萧意欢一坐上马车，就一脸歉意地说道。 “是我的错，来得太早了。”萧长乐一面说着，一面催促车夫快点出发。 双悦山其实并不远，顶多一个时辰就能到。 可萧长乐就好像催命一样，一路上不停地催着车夫，好似生怕自己会错过什么一样。 “这山路崎岖，还是小心为妙。”萧意欢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救……救命！”车夫浮夸的叫喊声响彻云霄。 萧意欢掀开帘子，发现马车前站着几个彪形大汉，手中拿着长刀，似是来打劫的。 萧意欢眨了眨眼睛，正要让车夫到车厢里去躲躲，自己来对付这几个人，就听萧长乐问道：“意欢，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恶人？” 她在马车里，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却能察觉到遇上了恶人，真是不简单。 “有几个人拦在了前面。我打算给他们一点银子打发走。”萧意欢回答。 萧长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将她挡在了身后，“他们看着可不像是用一点银子就能打发走的。” “那要怎么办？”萧意欢看出来了，这就是萧长乐精心准备的那场苦肉计。 既然她想要保护自己，那就让她如愿好了。 “你不要怕，我来想办法。”萧长乐说着，跳下了马车。 她走向其中一人，正要开口，那个人却朝着萧意欢走了过来。 “爷看你更顺眼，你可愿跟着爷到山寨里去，当爷的压寨夫人？” 萧意欢故作害怕，看向萧长乐，嘴里还喊了一声：“姐姐……” 那声音听着要多凄楚又多凄楚，连萧意欢自己都可怜起自己来了。 萧长乐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眼底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快步折身走回来，挡在了萧意欢面前，狠狠给了那男人一巴掌，“滚！” “哟呵，竟然敢这样对爷，看爷不打死你！” “意欢，你快走，不要管我！”萧长乐推了她一把。 尽管感觉到的力气并不大，但萧意欢还是配合地往后退了几步，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这下情况就有些尴尬了。 如果山匪的目标是她，看到她摔在地上，就不会再管萧长乐，而是会走到她身边来将她带走。 就算他们被萧长乐缠着，但一个女子哪里是几个彪形大汉的对手？ “你们休想将意欢带走！我和你们拼了！”萧长乐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几个人乱刺一通。 这显然不是商量好的剧情，那几个人痛得反击，狠狠几拳砸在了萧长乐的脸上，她的脸立刻就肿得不成样子了。 “还不快滚！”萧长乐只得压低声音提醒他们，这苦肉计不能再继续演下去了。 否则她还不知道自己会被打成什么样。 “算你狠，下次可别让我们再碰到你！”几个人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萧意欢还以为他们会在气急败坏的情况下不由分说地多给萧长乐点苦头吃。 哪知道他们这么轻易就走了。 她还得配合萧长乐继续演下去，走到她身边柔声问她，“姐姐，疼不疼？都怪我，我不该招惹他们的。” “怎么会是你的错？是我不好，先前就听闻这里有山匪出没，却没有等其他人一起，非得一个人先往庄园里赶，才会遇上这样的事。”萧长乐将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姐姐，他们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你这样子，还怎么去赏花会？”萧意欢从腰间掏出了一面铜镜，放到了萧长乐面前，好让她能看到自己肿成猪头的脑袋。 萧长乐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她可没有想过自己会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她原本只是想受点伤博得萧意欢的同情就行了。 不过这样也好，比起一点点轻伤，她如今这样子更容易让萧意欢相信她。 “这赏花会，要不……” 就不去了。 反正她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演一出苦肉计。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没有必要再多停留。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后面传来了骂声：“前面是谁家的马车，挡路呢？还不快走！” 这条路只能容下一辆马车通行。 别家去赏花会的马车陆续到了，在后面排起了长龙。 她们的马车根本就没有办法掉头回去。 只能继续往前。 一路上，萧长乐都期待着能找到一个多余的路口。 只可惜，那条路一直通到了梓兰公主的庄园。 到了这里，就更别想回去了。 萧长乐只能硬着头皮和萧意欢一起下了马车。 庄园里满是盛放的花，各式各样，清香扑鼻。 山庄周围也是一片又一片的花圃，看得人心旷神怡。 “真是没想到，梓兰公主竟是个如此爱花之人。”萧意欢感叹了一句。 萧长乐完全没有心情理会她，一心只想着要如何遮住自己这张丑得不能见人的脸。 就在这时，她看到地上掉了一块面纱，她连忙捡起来，围在了自己脸上。 正要松一口气，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又痛又痒，分外难受。 第五百九十九章 幽深的眸子 她方才捡到的面纱，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而是萧意欢故意扔到地上的。 只是她没有能发现萧意欢的动作，误以为是上天眷顾，地上才会出现面纱。 “意欢……”萧长乐正想找萧意欢寻求帮助，结果脸上的面纱忽然掉在了地上。 她想要去捡，面纱却被风吹得更远。 众人看到她这张脸，惊呼出声，“这是谁？长成这样居然也敢到山庄里来，不怕吓到了公主？” 山庄的护卫察觉到异常，走上前来，看到萧长乐的脸，也被吓了一跳，当即就要撵人。 “慢着！她是我姐姐，安阳侯府的大小姐，是应邀前来参加赏花会的。”萧意欢走过去，看似为萧长乐解围，实际上却说破了她的身份。 “萧长乐？居然变成了这鬼样子，着实够吓人的。” “还不是因为心术不正，你可知道她现在在京城里祸害过多少男人？” “看来你知道，不如说来听听？” 周围的人说起了萧长乐的陈年旧事，嘲讽的笑一声接过一声。 萧意欢没有说话，从医馆里拿出药膏来，一点电子抹在了萧长乐的脸上。 不多时，萧长乐的脸就消了肿，疹子也消失得一干二净，重又恢复了本来的容貌。 “姐姐，快起来。”萧意欢将她扶起来，再次拿出镜子递到她面前。 萧长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同时在心头窃喜：“看来，这苦肉计还是有用的，萧意欢已经完全信任她了。否则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为她医治？” “梓兰公主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就从萧长乐身上转移开了。 只见梓兰公主穿着一袭红衣，明艳动人，仿佛天女一般。 就连萧意欢都被她给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今日赏花会，是双悦山最后一次赏花会了。”梓兰公主缓缓开口。 众人听到这话，只觉得分外疑惑：“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公主即将回宫，这里的一切带不走，就只能毁掉，省得以后毁在了别人手上。之所以会让你们前来，便是想让你们最后再欣赏一次这山庄的美景。因为以后……不会再有了。” 就算是要回宫，离开这山庄，也没有必要毁了这里的一切吧？ 萧意欢看着身边的一草一木，皆是这世间难得的珍品。 如果就这样毁了，也太可惜了。 众人听到梓兰公主也要回宫的消息，震惊不已。 还以为她当初离开皇宫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回去的打算。 看来，京城之中的种种传闻都是真的。 梓兰公主果然还想要插手朝廷的事。 “我们没有得罪过公主吧？” “想来是没有的，但不知道公主那里的账本怎么算。” 众人小声议论着，唯恐自己先前曾得罪过梓兰公主，待到她回宫之后会被降罪。 “你……就是萧意欢？”梓兰公主倒是不在意那些人的议论，而是径直走到了萧意欢面前。 萧意欢抬眸看向她，眸中平静如水，淡淡回道：“正是。” “果真厉害，辰王捡到宝了。”梓兰公主说话的语气分明是带着笑意的。 可她眼底却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恨意。 看来，是将自己当成了绊脚石？ 她与凤宁易之间，不会也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公主谬赞了。不过就是会医术而已，算不得什么。”不管她与凤宁易有没有关系，只要她心术不正，萧意欢就不会让她好过。 回宫可以，但别在宫里整什么幺蛾子。 萧意欢正想着，忽然感觉到心口一痛。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眉头紧皱。 好端端的，怎么会心口痛？ 她想要和梓兰公主打个招呼，到一旁去看看自己这身子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可一抬眼，就看到了梓兰公主那双幽深的眸子。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你没事吧？似乎有些不舒服？”梓兰公主关切地问道。 “没事，大概是这一路颠簸，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萧意欢说罢，对着她微微颔首，而后走向了一旁。 萧长乐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问道：“意欢，你这是怎么了？” 她巴不得萧意欢出事，所以那关切的语气难免带着一丝兴奋。 “没事。方才忽然觉得心口痛，这会儿已经好多了。”萧意欢回答。 她并没有说谎，远离梓兰公主之后，她的确觉得好多了。 看来，她方才会觉得心口痛，与梓兰公主有关。 这公主，难道还会什么巫术不成？ 她离开皇宫这么多年，难道就是在这双悦山上练习什么秘术？ “没想到，梓兰公主对你如此赏识。看来，她回宫以后，你又可以多一个靠山了。”萧长乐见她缓了过来，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凤宁易只是不让自己对她下毒手，可没说也得拦着别人。 若是梓兰公主要杀她，自己不但不会拦着，还会在一旁看热闹。 “靠山？你可知道靠山是什么意思？手中有权力的人才能成为靠山，你觉得，梓兰公主离开皇宫这么多年，手里有什么？而且，她对我可不是赏识，我看得一清二楚。” 萧意欢深吸一口气，想着一会儿无论如何也要离梓兰公主远一点。 只专注于这里的奇花异草就行了。 反正也要被毁了，她拿一点，也没什么吧？ 医馆里可缺药缺得紧。 赏花会正式开始之后，众人便在这一片花海之中自由行动。 萧意欢也不例外，只是她身边跟了个萧长乐，让她不好对花草下手。 “意欢，你该不会是想要偷东西吧。”萧长乐却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在一旁大声说了一句。 这一声，自然引来了一众目光，看着她的眼神里，有嘲讽，有鄙夷。 “我只是觉得可惜罢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花草，而是这世间最为难能可贵的药材，可以救治许多人。”萧意欢倒是一点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她又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才想要这花草。 原本可以用来治病救人，又何必让它毁于一旦？ 第六百章 赏赐给你 “既然你想要，那本公主就将这里的花草都赏赐给你。”梓兰公主听到她的话，身姿摇曳地走到了她面前，笑着说了一句。 萧意欢也不客气，对着她微微倾身，“那就谢过公主了。” “意欢，你可是辰王妃，梓兰公主怎么能对你用赏赐？你听着难道就不觉得难受？”萧长乐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说道。 按理说，她的身份地位与梓兰公主差不了多少，梓兰公主的确不该对她用“赏赐”二字。 这一点，梓兰公主也不是不明白。 她是故意想要在所有人面前压她一头的。 她肯定以为，萧意欢会出言反驳，但没料到对方居然欣然接受了，还与她道谢。 梓兰公主看向她的眸子再一次深邃起来。 萧意欢谨记着之前的教训，快速往后退了几步，走到了另外一块花田前面。 “我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些花草，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她还不忘再与公主说上一句话，以免场面显得尴尬。 公主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往她所在的位置去。 萧意欢松了口气。 尽管她还摸不清梓兰公主究竟有什么本事。 但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接近梓兰公主。 所以一直到赏花会结束，她与梓兰公主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心研究着花田里的各类花草。 期间，萧长乐在她耳边煽风点火了几句，但都被她给敷衍过去了。 正要坐上马车返程，梓兰公主却突然叫住了她。 萧意欢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过去了。 “既然说了要将这里赠与你，就不能食言。这是房契和地契。”梓兰公主手中拿着山庄的房契和地契，笑着递给她。 萧意欢以为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谁料她竟然是认真的。 她看着那房契和地契，正想要回绝，萧长乐却接了过去，还说道：“意欢，你不是方才还说，你若是能有这山庄多好？许是被梓兰公主听到了，所以特意满足你的心愿。” 萧意欢垂眸，眼底泛着冷光。 她可没有说过这话，倒是萧长乐方才一直在说，如果这地方属于她该有多少。 这山庄，虽然并没有取名，但却修得豪华气派，堪比皇宫。 “如此贵重的礼物，意欢受不起，还请公主收回去。我想要的，只有这里的花草而已。”萧意欢将房契和地契从萧长乐的手里拿了过来，送到了梓兰公主面前。 “已经给出去的东西，又怎么能收回？我即将回宫，这山庄于我而言已没有什么用处。倒是你，可以时不时来这里坐坐，看看落日。”梓兰公主却是一副铁了心要将山庄给她的样子。 萧意欢无奈至极。 直觉告诉她，这可不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是烫手山芋。 谁知道这山庄里有什么秘密？ 梓兰公主转身离开，只余她和萧长乐站在原地。 马车陆陆续续驶离，萧意欢走到马车旁，又停住了脚步。 如果她现在走，这山庄明日出了什么问题，肯定会被推在她身上。 所以，她必须将这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检查一遍。 “姐姐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住一晚。”萧意欢想让萧长乐先走。 但萧长乐并没有答应，“我也觉得这里风光不错，想留下来看看日落。”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残阳挂在天际，就要西沉。 这里的落日倒是很美，只是萧意欢全然没有心情去看，转身走进了山庄里。 不知为何，这山庄里偷着一股阴森，让萧意欢忍不住浑身发冷。 梓兰公主离开，将这山庄里所有人都带走了。 但这股子阴森绝对不是因为这里没有人。 萧意欢的鼻尖嗅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她循着味道走过去，发现那是从一个房间里散发出来的。 房门紧闭，还落了锁。 萧意欢走过去，用头上的簪子将门锁打开。 那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萧意欢差点被熏得晕厥过去。 “这是什么味道？”萧长乐远远的闻见这味儿，都不敢往前走了，只能捏着鼻子问上一句。 “死人。”萧意欢回答。 她可以断定，这腐臭的味道并不来自动物，而是人。 但眼前的房间里，并没有人，只有一滩又一滩血。 萧意欢强忍着不适走进了房间。 她在地上发现了一片衣角。 “这是……”那片衣角看着分外眼熟，好像是从梓兰公主身上扯下来的。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梓兰公主的衣角的确有破损。 因为看着很像是被花枝勾破的，所以才没有人在意。 难道说，梓兰公主今天曾来过这里。 她是想在自己离开之前处理了被她关押在这里的人？ 那么……人呢？ 今日山庄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她处理尸首，就不怕鬼被人发现？ 萧意欢眉心皱成一团。 “意欢，那房间里到底有什么？”萧长乐在外面喊了一声。 “什么也没有。”萧意欢回答。 萧长乐自然不相信，什么也没有怎么能散发出如此难闻的味道来？ 她犹豫再三，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结果，还真是什么也没有。 “你不是说有死人？这地上的，不会是人血吧？”萧长乐看着地上那一滩又一滩血，心想，流这么多血，不死才怪。 可人死了，怎么没看到尸首？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说不定，这就是梓兰公主想要将这庄子给我的原因。这里……藏着一个吃人的怪物！” 萧意欢说得煞有介事，将萧长乐吓得尖叫起来。 她看向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浑身颤抖。 “意欢，你不要吓我，马上天就要黑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萧长乐被吓得不轻，不敢再在这里停留。 甚至后悔之前萧意欢让她走的时候她没有走。 如果萧意欢执意留在这里，她们遇上那吃人的怪物，可就糟了！ “吓唬你的。如果这里当真有吃人的怪物，我们两个早就……”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一声低吼。 那声音，似乎是从不远处的花田里传来的。 听着似乎是什么野兽的动静。 第六百零一章 丢下她走了 萧长乐快步走向萧意欢，躲在了她身后，浑身颤抖。 “你若是怕得紧，就找个房间躲起来，我过去看看。”萧意欢可不想带着萧长乐这累赘。 到时候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正好可以被人用来嫁祸她。 太不划算了。 萧长乐伸手想要抓住她，但她已经走开了。 无奈之下，萧长乐只得找了一个房间躲着，将门窗关好，趴在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萧意欢小心翼翼地往花田去，手中拿着她最为趁手的那一把手术刀。 倘若真的遇见了什么危险，也好能自救。 可当她扒开花枝，看到的却是一个一脸稚嫩的孩子。 那声音，居然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萧意欢在珠儿那里上过当，所以就算看到眼前只是个孩子，也没有掉以轻心。 孩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喉咙里再次发出了低吼。 萧意欢抓住他的手腕为他诊脉，发现他居然中了毒，而且是剧毒。 可不知为何，那毒没有能杀了他，反而与他共存了，还将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萧意欢拿出了一粒解毒丸来，想要喂给他，却差点被他咬了手指。 “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你若是不想让我救你，那我只能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了。”说罢，她转身佯装要走。 那孩子也没有拦住她。 萧意欢审视了一下自己，她长得就那么不像是好人吗？ 她油然而生一种挫败感。 不过，她可不是个轻易就认输的人，既然这孩子不服好，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为他解毒也是为了他好。 萧意欢这么想着，用绳子将那孩子绑了起来，捏着他的下巴，将解药塞到了他嘴里。 他想吐，但没有能吐出来。 萧意欢看着他将药咽下去，才解开了他的绳索。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倒在地上痉挛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来。 而后，吐出了一口黑血。 萧意欢见他的毒已经解开，正要离开，却被扯住了衣袖。 她不解地挑了挑眉。 这下知道她是好人，想找她求助了？ “意欢，你没事吧？”房间里萧长乐半晌没有听到动静，很是担心。 她担心的不是萧意欢出事，而是担心萧意欢出事之后，自己没有办法安然离开这里。 “不用怕，只是个孩子。” 萧长乐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像做贼似的轻手轻脚地往前迈着步子。 一直到她看清了萧意欢面前的人，才松了口气。 果然只是个孩子，害得她这般担心。 “这山庄里，怎么会有个孩子？还在这里装神弄鬼的。”萧长乐问道。 “我也不知道。看他这样子，想带我去个地方。我想跟他过去看看，你要来吗？你要是不敢来，就回到马车上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萧意欢说着，就牵着那孩子的手走了。 萧长乐不敢和她一起去，担心会遇上什么危险，只能选择回到马车上等待。 车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她上来，立刻问道：“可以回去了吗？” “再等等。”萧长乐倒是想抛下萧意欢，但她若是没有出事，平安无恙地回到了京城，那今天的苦肉计不就白费了？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也没有见到萧意欢的身影。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在黑暗的笼罩下，山庄显得更为诡异，时不时还有些奇怪的动静传出来，让她心惊胆战。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要是再不回去，恐怕就来不及了。”车夫快要被吓破胆了，用近乎央求的语气说道。 “走可以，但你得告诉萧意欢，我不肯走，非要等她，你把我敲晕了之后，才驾着马车离开的。”萧长乐得给自己找补好。 萧意欢问起来她也好回答。 “你让我说什么都行，只要现在可以离开。”车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扬鞭打在马背上。 马车在山路上行驶起来，距离山庄越来越远。 此时的萧意欢，正在一个山洞里，为里面的人医治。 那些人身中各种奇毒，几乎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仿佛是有什么人在他们身上做试验一般，将各种毒都拿来试一试，看看会有什么效果。 而这附近，除了梓兰公主，她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 “我已经尽力了。他们中毒太深，不是我的能力所能救活的。只能让他们尽量多活上一段时间。”萧意欢精疲力竭地坐到一旁，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这些人中毒已久，能活到现在已然是奇迹了。 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她们从阎王手中救回来，只能尽量拖延他们去阎王殿的时间。 她原本想要问问他们，究竟是谁将他们变成了这样。 可他们无一例外地不会说话。 声带被人毁得彻底，能发出的只有那类似野兽的低吼。 就连那孩子也一样。 如果真是梓兰公主所为，那么……她选择这个时候回皇宫，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该走了。”萧意欢也顾不得这山庄里还有什么秘密了，她得赶紧回去，将此事告诉夜染尘。 可等她回到山庄前，才发现那里早就没有了马车的身影。 “我怎么能期待萧长乐等我？”她自嘲一笑。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在山庄里将就休息一晚上，明天再想办法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马儿的嘶鸣。 她抬眼看去，发现夜染尘扬鞭而来，在月色下，他有如忽然降临人间的神祇。 “听说，梓兰公主将这山庄给你了？里面可有什么好东西？”夜染尘听到这消息就觉得是陷阱。 夜梓兰怕是已经在这山庄里布下了陷阱，只等着萧意欢掉下去。 “当然有好东西了，你可想要看一看？”她说着，转身就往山庄里走。 夜染尘跟在她后面，走了一会儿，就闻见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难道说，她想嫁祸你杀人？”他走到房间门口，一脚将门踢开，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并非没有机会将这房间打扫干净，却故意留给我看，我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六百零二章 惊天陷阱 梓兰公主离开之前，绝对有机会将这房间收拾干净。 如果她担心会被人发现不对，只需要找个借口将人集中到某个地方就行了。 可她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将这里原原本本地留了下来。 是想给她什么提示，还是想给她以警告？ “你说，这附近有许多中了剧毒命不久矣的人？能否从他们身上找出什么线索？”夜染尘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我倒是希望能找出线索，可他们所有人都被变成了哑巴，根本问不出什么来。唯一一个中毒较轻的，是个几岁的孩子，他不识字，所以也没法用文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夜染尘眉头紧锁，“夜梓兰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将这山庄留给我，定是有什么企图。如今山庄在我名下，若是这里出了什么事，也会自然而然地被算在我头上。”萧意欢突然觉得，她有必要将这房间清理干净。 再将这里仔细检查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我带了小狼过来，或许能帮上忙。”夜染尘原本是想让凌月跟在萧意欢身边的。 可临时出了点事，他只能让凌月先去处理。 哪知道其他人都回了，也没见到萧意欢的身影，他这才带着小狼匆忙赶过来。 好在她平安无恙，不然他还不知道会有多后悔自己的决定。 “你带了小狼？那真是太好了！”萧意欢正担心凭着自己的能力没法在这黑暗之中找到异常，万一麻烦明天一早就来，她根本就无法准备充分。 有小狼，就不用担心了。 萧意欢和夜染尘先是清理了房间里的血污，又带着小狼在山庄里转悠，走到某个花田时，小狼突然停下了脚步，围着花田不停地转，最后还伸出爪子刨了起来。 二人走过去，发现那里的花草被人动过，底下的泥土是翻新过的，还带着几分湿润的气息。 这发现让他们有了不少的预感。 “小狼，别动。”萧意欢喝止了小狼的动作，让它到一旁去趴下，而后小心翼翼地翻动泥土。 翻动了约摸半米深，一只手突然露了出来！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只手的时候，萧意欢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颤。 而看到那死人的脸，她更是一怔。 那不是今日应邀前来参加赏花会的谢府的二小姐谢雲吗？ 她先前不是已经和自己府上的人回去了，怎么会死在了这里？ 看她这样子，应该已经死去好几个时辰了，也就是说……她才到这山庄不久，就被人杀害埋在了这里。 “那个房间里的血，很有可能就是她的。也不知梓兰公主对她做了什么，让她惨死在了这里。”萧意欢发现，谢雲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就连脸上都有几道裂痕。 “夜梓兰怕是想要将她的死嫁祸给你，所以没有清理那房间，还将人埋葬得如此之浅。我们得先将她的尸首转移到别处去，以免中了她的算计。”夜染尘一眼看穿了梓兰公主的企图。 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又怎么可能那么大方地将这山庄给意欢？ 萧意欢也知道，要是不尽快将这尸首转移，谢家的人很快就会找来。 可是，要将尸首转移到何处，才能不被发现？ 这周围可没有什么好去处。 不过，只要不让人看出泥土有翻动过的痕迹，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将她转移出去不但费时费力，而且极易被人发现。所以我想，还是让她就留在此处吧。”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一怔，“就留在这儿？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被发现的。”萧意欢走到不远处的一片花田里，将里面的花草连根撬了起来，而后挖了一个深坑。 那坑足足有四米深，但她借用了医馆里的仪器，所以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 夜染尘看到的时候，惊得瞪大了眼，“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只是将那尸首从花田里挖出来，又将那片花田还原成原来的样子，还想着她要不要帮忙，结果她已经将坑给挖好了？ “这种植物很特殊，只在砂石中生长，所以这片花田有一层厚厚的砂石，将那砂石刨开之后，下面的泥土较为湿润，挖出一个坑来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萧意欢如是解释。 夜染尘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只能姑且相信了她的说法。 二人将尸首放到坑底，萧意欢撒上了一层药粉，可以让她暂时尸身不腐。 这地方不会是她永久的归宿，她还是会让谢雲入土为安。 只是这次她被梓兰公主算计，所以不得不做这样的处理。 将花田恢复原样之后，天已经亮了。 萧意欢和夜染尘才将自己一身清理干净，正要往回走，就听到了山路上有动静。 “不会吧？居然真的这么快就来了？”萧意欢还有几分惊讶。 尽管她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梓兰公主会让谢府的人很快出现在这里，但这也来得太及时了一点吧？ 萧意欢让夜染尘连人带马藏了起来，自己则假装在花田里忙碌，采摘药材。 还沾着露水的花，被她轻轻一掐，捏在手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雲儿！我的雲儿！你在哪儿？”一个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这声音听着倒是声嘶力竭的，只是并没有带着半点感情。 萧意欢手中拿着花转过身，看向来人，眉心微皱，“你们是什么人？” “辰王妃可有见过我的女儿？她昨日来这里参加赏花会，就再也没有回去。”妇人快步走到她身边，一脸焦急地问道。 可她那焦急的神情，也只是流于表面，她的眼中可没有半点担忧。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萧意欢冷声问道。 就算他们是从旁人口中得知这山庄给了她，但又如何能一口咬定这里的人就是她？ “我……我听说，梓兰公主将山庄给了辰王妃，你在这里，定然就是辰王妃了。”妇人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第六百零三章 纯心陷害 “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这山庄上上下下只有我一人。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这里采药，不曾看到过别人。”萧意欢说道。 妇人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那片花田，“王妃确定雲儿不在这里？可我听说，是王妃将雲儿留下了。” 她看向的正是谢雲最初被掩埋的花田。 果真是带着答案来的。 萧意欢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可不曾留过她。不知你是听谁说的，能够告诉我，我也好问个明白。” 妇人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这……我若是说出来，王妃岂不是会去找麻烦？我会来这里寻找雲儿，正是因为有人告诉我王妃将雲儿留下了。他是出于好心跟我说的，我不能出卖了他。还请王妃告诉我，雲儿在何处？若是王妃不肯说，那我就只能自己找了！” “我与她只在赏花会上有匆匆一面，之后就没有再见过。昨晚众人回归的时候，所有马车都离开了，你府上的马车应该也走了才是。你没有见到你的女儿，也没有见到马车和车夫？” 萧意欢回想了一下，昨晚所有马车离开的时候，谢府的马车就在其中。 那时候，谢雲已经死了许久，而她府上的车夫并没有寻找她的下落，就那么离开了。 “若是见到了，我哪里还会出现在这里？王妃，求求你，让我见见她吧。我知道她之前得罪过你，但你也不能就这么将她给关起来吧？” 萧意欢总算等到了这一句话。 梓兰公主要嫁祸她杀人，总得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 她与谢雲之前并没有过交集，她能认出谢雲来，只是得益于她强大的记忆力。 强行在两个没有交集的人之间制造矛盾，也得需要点本事才行。 萧意欢很想听听看，她和谢雲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 “我与谢雲之前都不曾见过，她怎么可能会得罪我？我倒是想听听看，她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得罪了我，你能否说来听听？”萧意欢问道。 妇人再次转了转眼珠子，这个动作意味着，她接下来要说的都是谎话。 “雲儿心慕王爷，想要嫁入王府。我们深知此事不可能，所以一直没有答应。但她却不肯放弃，还说她对王爷的真心定然会感动王妃，让她得以陪在王爷身边……” “说重点！” 萧意欢才不想听她这长篇大论的编造，只想听重点。 妇人的思绪似是被她给打断了，过了半晌才继续说道：“王妃定是见过她的，在太后寿宴的时候，她曾当着王妃的面对王爷表明心意，还被王妃你给打断了，当时可有不少人看到。” 萧意欢笑出了声，这谎话着实编得不怎么样，梓兰公主做事还是太粗糙了些。 如果是凤宁易，肯定会将一切编得滴水不漏再实施自己的计划。 或许……梓兰公主只是临时起意？ 她原本想让谢雲被永远埋葬在这里，但转念一想，觉得可以借着此事嫁祸她，才想了这么一出。 因为时间太过紧急，所以来不及准备。 “我还真不记得有这么一出，但既然你说有很多人看到，那想必我随意去问当初参加了太后寿宴的人，他就能有印象吧？”萧意欢打了个哈欠，“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来，你眼中可没有半点悲伤！” 尽管妇人还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但萧意欢知道，她绝对不可能是谢雲的母亲。 否则她不会没有半点悲伤。 她是谢府的女主人谢夫人。 谢雲只是谢府的一个庶女，她的死对谢府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损失。 如果能用她的命换取利益，谢府的人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谁说我不伤心？雲儿并非我所生，却也叫我一声娘，我对她亦是视如己出。如今她不明不白地死了，我自然要为她讨个公道！”谢夫人义愤填膺地吼道。 “不明不白地死了？不是还没有找到她吗？你怎么就如此肯定她死了？看来，你知道她在哪里？”萧意欢又一次抓到了她的破绽。 “我……”谢夫人一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的神情，“她一夜不归，你也说没有见过她，那她定是凶多吉少了。” “你何不从车夫下手？她昨日是与车夫一同离开山庄的。说不定她是与车夫私奔了呢？” 萧意欢在心里对谢雲道歉：“我不是故意污蔑你的，只是不想让脏水被泼到自己身上。” “车夫……”谢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似是在等什么，“我自然让人去找车夫了，可是不也还没有能找到吗？所以才到这里来看看。” 她在花田里转了好几圈，站在一块花田边，用极为夸张的语气说道：“呀！这里怎么会有血？” 花田边根本就没有血。 这一点萧意欢可以肯定。 谢雲被带到那里掩埋的时候，身上的血都快要流干了，哪里还能有血流出来？ 不过奇怪的是，等她走到那里，却发现地上的确有血。 “你手上好像也有血？”萧意欢抓过她的手腕，正要戳破她的谎言，就听到一声呵斥—— “住手！” 而后一个人影飞奔到她面前，将她狠狠一推。 亏得她有所准备，所以对方落在她身上的力道并没有那么大，否则她肯定会摔得不轻。 萧意欢佯装摔在地上，惊呼一声，抬眼看向推她的人，与这谢夫人眉眼有几分相似，看来是她的儿子。 “朗儿，你怎么能这样？她可是辰王妃！”谢夫人拽住那人的手臂，劝了一句。 谢朗却是一副什么也不怕的样子，嚷嚷道：“什么辰王妃，不过是个杀人凶手罢了。娘，你还不明白吗？雲儿已经死在她手上了，否则我们怎么可能会到处找都找不到她？” “这里有血，你说雲儿她会不会……”谢夫人指了指地上。 谢朗回过头，大手一挥，说道：“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将这里挖开，看看雲儿是不是在下面。” 好几个人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工具走到花田来，将花田一顿乱挖。 第六百零四章 一无所获 这些人丝毫没有考虑过，如果下面埋有尸首，他们那一锄头下去，很有可能会挖到骨肉之中。 眼见着坑挖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大，却还是不见有尸首的半点影子，谢夫人和谢朗有些紧张了，窃窃私语起来。 “娘，不是说埋在这里了吗？怎么找不到？” “公主说的就是这里，我记得很清楚。她说这里有一丛蓝色话，你看，那不就是？” “会不会是反了，在这边？” 思及此，谢朗当即让那几个人到了旁边的花田里，继续挖掘。 可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这花田里的可都是珍贵的药材，被你如此一掘，会失去药效，你可知道它们能救多少人的命？”萧意欢发现，这山庄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想必是梓兰公主喊过来的。 “到底是你的药材重要，还是我妹妹的命重要？”谢朗怒道。 “如果你妹妹当真在这下面，说明她已经没有命了，又何必牺牲了这些原本可以救人的花草？而且，你们信誓旦旦地说她死在了这里，却拿不出半点证据。我可以到官府去控告你们恶意中伤，看你们以后在京城里还能不能抬起头来！” 此言一出，谢夫人和谢朗都慌了。 他们还以为，梓兰公主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他们只要按着梓兰公主说的去做就不会有问题。 哪知道到了这里，却找不到尸首。 “说不定雲儿还在这山庄里，只是遇上了什么意外。你们快将山庄搜查一遍，不要放过任何线索。”谢朗让他手下的人停止了挖掘，改到山庄里寻找谢雲的下落。 但实际上，他是为了将所有人引去那间满是血污的房间。 到了那里，萧意欢也就没有办法狡辩了。 他的心思，萧意欢自然一清二楚。 此时的她只能庆幸，她早就看出了梓兰公主目的不纯，所以与夜染尘一起将那房间给打扫干净了。 她用了医馆里存放的清洁剂，保证里面闻不到半点血腥的味道。 “这山庄上下已经被你的人搜了一遍，但还是没有能找到谢雲，是不是可以证明，谢雲并不在这里？”萧意欢说道。 谢朗想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他却又说不出来。 只能转头看向不远处。 萧意欢追随着他的目光，发现了一个戴着斗笠的女子。 斗笠上那层面纱将她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在这地方还需要将自己隐藏起来的，除了梓兰公主也不会有别人了。 萧意欢冷冷嗤笑一声，“她不会帮你。” 谢朗听到她的话，不由一怔，“你说的谁？我可没有找谁求助。既然雲儿不在这里，我们再到别处去找就是了。” 他说罢，带着谢夫人和自己的手下就要离开。 萧意欢也没拦着，她巴不得谢朗能快点离开，不要将这里翻遍。 否则，那尸首藏再深也有可能会被找到。 可谢朗走到门口，不知道得了什么指令，又折返回来。 “车夫找到了，他说昨晚你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回来。他听到雲儿失踪的消息，知道自己闯了祸，于是主动回来认错，人就在外头。” 萧意欢抬头看了一眼，便笑了：“不是他。昨晚谢府的车夫另有其人。” “你怎么可能会记得？”谢朗才说完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样说不是等同于告诉萧意欢昨晚的车夫的确不是眼前这个了么？ “我不但记得他，昨日到这里来的所有人，我都记得，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将他们都找来。”萧意欢可以在自己的脑海里轻易找到答案。 谢朗自然不信，“昨日来的人，今日大多也来了。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记性究竟有没有那么好！” 他将所有车夫集合到一起，让萧意欢一一辨认。 她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们各自属于谁的府上，昨日是和谁一起来的。 众人吃惊不已，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厉害。 谢朗也是目瞪口呆。 尽管早就知道萧意欢不简单，但现在才知道，她可怕得简直不像人！ “你问完了，现在该我问了。你们昨日可有注意谢府的车夫，与今日见到的可是同一人？”萧意欢问道。 车夫们面面相觑，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稍等我一下。”萧意欢说完这句，就折身走进了一个房间。 她拿出自制的画笔，扯了一张纸，凭着记忆将昨日谢府车夫的容貌给画了出来。 她拿着那张惟妙惟肖的画像，走到了诸位车夫面前，“这是昨日谢府的车夫，你们多少有印象吧？” 一开始，只有两个人点头，后来，也不知是怕得罪了她还是心里的正义感使然，所有车夫都认定画像上的才是昨日送谢雲到山庄来的人。 与今日这车夫并无半点相似。 “从你们出现在这里到现在，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个谎。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才是谢雲失踪的真正原因！昨日谢雲的马车离开了山庄，被你们两个在半路拦截，制造意外……” “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谢朗生怕这罪名会落到自己身上，连忙发生反驳道。 “你们什么也没有做，为何就能肯定是我所为？我与谢雲平日里没有任何交集，她想要嫁给王爷的传闻更是听都没听过，却被你们一口咬定，还当成了我杀人的证据，不觉得可笑吗？” 谢夫人和谢朗被萧意欢怼得哑口无言。 “谢雲若是已经遭遇了不测，她的冤魂肯定不会放过加害她的人。而我……问心无愧！” 萧意欢说罢，回到花田，将被破坏的花枝收集起来，放到了一旁，“原本可以用来治病救人的药，居然就这么被糟蹋了，可惜啊！” 她嘴里还不忘念叨上两句，目的是为了不让他们再破坏花田。 如此一来，谢雲就能安然地待在她如今所在的地方了。 “我们也只是一时心急，才会到这里来打扰王妃，还请王妃原谅我们一片苦心，放过我们吧！” 第六百零五章 愤愤而去 谢夫人拽着谢朗跪了下来。 她知道梓兰公主得罪不得，可是眼前的人也不能得罪。 权宜之下，她只能先向萧意欢求饶。 “你们的心情，我自是可以体谅，但那也不是你们到这里来撒泼的理由。被你们毁掉的药材，你们必须照价赔偿。赔给我的银子，我会存放在我名下的医馆里，一旦有穷苦之人买不起药，就用这银子抵扣。” 萧意欢想了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谢夫人和谢朗也无法反驳，只能一口答应，同意回到京城之后，让人将银子送去王府。 而后就灰溜溜地离开了山庄。 来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唯有那戴着斗笠的女子，站在远处未动。 萧意欢假装看不到她，转身继续采摘药材。 最后，反而是那女子站不住了，走到了她身边，隔着斗笠问道：“谢雲的尸首，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知道，这山庄里有谢雲的尸首？莫非，你先前是这山庄里的人？也就是说，你是看着谢雲死在这里的，否则你不会如此清楚。” 萧意欢故意没有戳破她的身份。 但其实她们两个人心里再清楚不过，她的身份根本就不是秘密。 “萧意欢，是我太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梓兰公主手里拿着她方才画的画像。 不得不说，她将那车夫画得惟妙惟肖，就连脸上那颗痣的位置都很精准。 “谬赞了，只是为了保命学了些小本事而已。否则哪里能活到今天？”萧意欢忽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响动。 那声音似是从梓兰公主的衣袖里传来的。 萧意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梓兰公主将扯开衣袖，一条小蛇从里面钻了出来，吐着信子。 “它最喜欢腐肉的味道。”梓兰公主说着，就将小蛇放到了地上。 那条小蛇在花田里穿行，一路蜿蜒着爬向埋着谢雲的地方。 萧意欢却没有丝毫担忧，她之前已经对谢雲的尸首做过处理，所以并不会有什么腐臭的气味传出来。 除非这条蛇还有什么特殊的本领，不然是绝对不可能找到她的。 果然，小蛇头也不回地路过了那里。 在花田里转了一圈，它一无所获地回到了梓兰公主手上。 “怎么会这样？她一定就被你藏在这里，为何会找不到？”梓兰公主气急败坏，差点将头上的斗笠给摘了。 “你可听说过化尸水？”萧意欢轻笑一声，“你永远也不可能会找到她了，想利用她嫁祸我，这招数未免也太低级了。” 梓兰公主浑身一僵，显然没有想到，她这里居然还能有传闻中的化尸水。 想必谢雲的时候已经被她化成了水处理掉了，所以她才会丝毫不慌张。 “萧意欢，你也别得意得太早，迟早有一日，你会栽在我手上！”梓兰公主说完，愤愤而去。 萧意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是放了下来。 不管梓兰公主以后会有什么动作，至少这一次，她相信了化尸水的说法，不会再去查谢雲的下落了。 等到这山庄不再有人监视，她就会让谢雲入土为安。 不被谢府重视的人，死后也不必回到谢府，这山庄周围有的是风水宝地。 “没想到，她居然会亲自到这里来。她一定是觉得，这次的栽赃能成功。”夜染尘看着梓兰公主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才飞身到萧意欢身旁。 “我倒是有些奇怪，她为何会想要除掉我，难道是因为你曾得罪过她？”萧意欢着实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成了梓兰公主的眼中钉。 “和我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因为你太厉害了，她忌惮你的能力，所以才想要除掉你。”夜染尘觉得很无辜。 他与夜梓兰可没有什么交集。 左不过是夜梓兰觉得她太厉害，必定是块绊脚石，所以才会想办法解决她。 “其实，从她这次嫁祸得如此匆忙就能看出来，她是临时起意的。也就是说，她是在杀了谢雲之后才想到了这一点。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何要杀谢雲？” 昨日的赏花会，难道只是为了谢雲准备的一个局吗？ 萧意欢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得去查一查谢雲与梓兰公主之间有什么交集。 采摘了足够多的药材之后，萧意欢才与夜染尘一同回到王府。 春兰看到她，差点落下泪来，“王妃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害得奴婢担心了一天！” “我怎么可能会有事？顶多是遇上了点麻烦必须要解决而已。”萧意欢无奈一笑。 “奴婢见那些去赏花会的人都回来了，连侯府的大小姐都回来了，小姐与她同去却没有同归，奴婢心里怎么会不担心？”春兰昨日特意在安阳侯府外等着，可最后等来的却只有萧长乐一人。 她抓着萧长乐问自家王妃的下落，却被萧长乐给了一巴掌。 到现在脸上还肿着。 “你去了侯府？难怪你的脸……我给你的药膏呢，还不快抹上。你是故意留给我看的？” 萧意欢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脸，只是没想到是萧长乐所为。 这个萧长乐，扔下自己溜回来就算了，还敢这样对待春兰，不去找她算账都不行！ 萧意欢带着春兰，往侯府走去。 才到门口，就与萧长乐撞了个正着。 “意欢，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明明眼底写满了失望，还要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来，真真是难为她了。 “我没事。昨日你为何先走了？不是让你留下来等我吗？”萧意欢问道。 “意欢，不是我要走，是那车夫！他被山庄里阴森诡异的气氛给吓到了，非得要走。我不肯让他走，结果他竟然一掌将我给拍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到侯府了。” 萧长乐用了之前就已经想好的说辞。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将车夫找来。”她见萧意欢没有反应，心里不由有几分紧张。 这样的说法果然很难骗过她。 “既然你是迫不得已，我也没有出什么事，这件事就算了。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为何要掌掴春兰？” 第六百零六章 血气缠身 “掌掴？我什么时候掌掴她了？你不会因为一个丫鬟的只言片语，就信了吧？”萧长乐还以为春兰是个怕事的主儿，自己打了她就打了。 哪里料到她居然会去告状！ 看来是那一巴掌打得还不够狠。 “我来这里，就是想问个清楚。如果你没有打她，那就是她在说谎。我不可能容忍一个说谎的人在我身边。若是你打了她，而她又没有做错任何事，那么你就得和她道歉。” 萧长乐听到道歉两个字，差点笑出声来。 萧意欢未免欺人太甚了，竟然让她给这丫鬟道歉。 不过一个丫鬟而已，她打了就打了，有什么重要的？ “我打了她？我怎么不记得了？”萧长乐摆出了一副失忆的样子来。 “你！你明明打了我，到现在我的脸都还是肿的，居然还敢否认！”春兰听到她这么说，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的脸是肿的，就能说明是我打了你？万一是你自己摔的却要赖在我身上呢？”萧长乐说到这里，察觉到自己的态度不太对，忙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意欢，我真的没有打她，你可千万要相信我。” “春兰，你说她打你，当时可还有别的人在？”萧意欢问道。 春兰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当时的确还有别的人在，但那人是侯府的车夫，自然是向着萧长乐的，不可能会说自己的主子打人。 所以这次，她看来只能吃这哑巴亏了。 “怎么，不敢说了，怕说出来自己的谎话会被拆穿？意欢，你身边的丫鬟对你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忠心，居然试图破坏我们的关系，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萧长乐倒打一耙。 春兰气得不行，却又不敢发脾气，只得将自己的嘴唇咬得死死的，几乎要咬出血来。 “姐姐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的人我自会处置。”萧意欢说完，拽着春兰往回走。 春兰委屈得哭了起来，“王妃，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奴婢这脸就是被她打的，她却反过来说……” “我知道。”萧意欢打断了她。 春兰一怔，随即更委屈了，“王妃知道为何不拆穿她，还由着她往奴婢身上泼脏水！” “如果这么快就拆穿她，还怎么让她继续演下去？她这次回来，定然有什么目的，我要是不将计就计，指不定她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我。所以，就只能委屈你了。”萧意欢解释道。 春兰的气这才消了些，“原来是这样。奴婢就知道，王妃不可能看不出来她是什么东西！只要王妃知道奴婢是无辜的就行了。” “不过我还是得给你一点惩罚，就罚你好好休息几天，在房间里待着不要出来，省得被她看到。”萧意欢说道。 春兰点了点头，对她来说，这根本就不是惩罚，可以不需要干活躺上好几天，何乐而不为？ 快要回到王府时，萧意欢忽然被一个人叫住了。 回头一看，竟是伽箬。 萧意欢看了看四周，眉心微皱，这里可不安全，若是被凤宁易的人发现，对她们两个都不利。 伽箬快步走到她身边，将一样东西扔到了她手里，“你之前给我的药膏很好用，再给我一盒！” “药膏我可以给你，但你这样的态度，是不可能从我这里拿到任何东西的。”萧意欢说罢，快步往王府走去。 伽箬一副不依不饶跟在她身后的样子，追着她的脚步到了王府里。 “意欢，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血气？”确定安全之后，伽箬才问了一句。 萧意欢被她问得一愣，“血气？什么血气？” “你昨日不是去赏花会了吗？为何会沾染了这一身的血气回来？”伽箬围着她转了一圈，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眉心反而皱得更深了。 萧意欢抬起手臂嗅了嗅，并没有嗅到什么特别的气味。 她与夜染尘昨日处理血污和尸首之后，可是用医馆里的沐浴露在浴房里泡了半个时辰，哪里还会有什么血气？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何我听不懂？”萧意欢心想，她说的血气，与自己想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东西。 或许那是只有她的眼睛才能看到的。 恰在这时，夜染尘走了过来，萧意欢便指着他道：“你看他身上可有你说的血气？” 伽箬的目光在夜染尘的身上扫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 这么说来，那血气并不是在处理谢雲尸首的时候沾染上的。 她正疑惑，就听伽箬问道：“昨天你可有碰上什么奇怪的事？比如说，身上忽然疼痛难忍？” 被这么一提醒，萧意欢猛然想起来，昨天她在梓兰公主身边的时候，曾感觉到心口疼痛，痛得她差点晕厥过去。 可这与她身上的血气有什么关系？ “昨日曾有一瞬心口发疼，后来我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梓兰公主，那疼痛就消失了。”难道她的猜测是对的，梓兰公主在山庄里练习什么邪术？ “难怪……有人对你用了巫术。还好她的能力不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伽箬说道。 萧意欢倒吸一口凉气，“梓兰公主果真在山庄里修炼邪术。如今她回到皇宫，想必是她的邪术已经修炼得差不多了。恐怕……会对皇上下手！” 夜染尘也猜到此番夜梓兰回宫不简单，但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巫术，心头也是一凛。 “你可有什么办法让她无法对人用巫术？”他希望这个自诩是天下最厉害巫女的人，能有解决这问题的办法。 伽箬轻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两个草环来，递给他们一人一个，“你们将这个戴在身上，就不会被她的巫术所害了。” “你确定？”夜染尘看着手中的草环，怎么也不肯相信这草环能应对巫术。 伽箬却是一脸的自信，“当然了。这可是我亲手编织的，可以对抗比我能力弱的人。你们若是不想要，那就还给我好了。” “我们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必须要和你确认。”萧意欢可不想惹她生气。 第六百零七章 上当 伽箬轻哼一声，“你尽管放心好了，这草环用来对付梓兰公主绰绰有余，甚至她都不会发现究竟是什么阻碍了她。” 萧意欢看到她这样子，对手中的草环也多了几分信任。 让夜染尘赶紧将草环送到宫里去，一给皇上，一给宸妃。 “你们不自己留一个？若是遇上她要怎么办？我这里只有两个草环，可没有多的了。京城之中可没有能用来编织这草环的材料，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伽箬说这么多，是想让他们将这草环留下。 但她也知道，这两人肯定不会这么做。 毕竟，他们想要护着的是夜月国的江山。 “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萧意欢说完，轻轻推了夜染尘一下，“阿染，你先入宫，和皇上还有清姐姐说明情况，让他们将这草环藏在身上，不要被旁人看到。” 而今皇宫之中必定是危机四伏，就算是身边人也无法信任。 草环的事，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夜染尘入宫，先去了凤欢宫。 手环被他放到了一个香囊里，说是意欢带给宸妃的礼物。 “意欢为何没来？”宸妃特意往他身后看了看，没有发现萧意欢的身影，还有几分失望。 “遇上了点麻烦，所以来不了，特意让我将这香囊给你，说这里面是她精心挑选的药材，你放在身上，可以静气凝神。”夜染尘说着，走到一旁，逗起了朔儿。 他背对着宸妃，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将那香囊里所放之物以及夜梓兰的事告诉了她。 刚开始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宸妃被吓了一跳，但听了他的解释，就冷静了下来。 一旁的宫女时不时看过来，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但并没有能看出半点异常。 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夜染尘将朔儿放下，告诉宸妃意欢过两日会来看她，就离开了。 他前脚才走，后脚那宫女就到了宸妃身边，想要将香囊从她的手里拿走，“娘娘，快让奴婢看看，辰王妃送了什么好东西来！” 宸妃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看来，是本宫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所以才会让你们如此放肆，如此僭越！今日本宫就拿你开刀，滚出凤欢宫，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宫面前，否则，本宫就将你扔到太妃院里去！” 这后宫之中，最苦最累的地方，不是净房也不是浣衣坊，而是太妃院。 那里住着曾经风光无限，却已经失去一切的先帝妃嫔。 到那里去的宫女，不出三个月，就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宫里的宫人，最怕的就是到太妃院去伺候。 宫女听到宸妃要将她送去太妃院，吓得浑身发抖，跪下来求饶。 “还不快滚！”宸妃厉声说道。 宫女没有敢再多停留，快步离开了凤欢宫。 然而，这宫女才走没多久，萧南珠就出现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宸妃腰间的香囊，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将那香囊摘了下来。 萧南珠正想看看香囊里放的究竟是什么，就挨了一巴掌。 “放肆！本宫的东西也是你说拿就拿的？本宫不给你一点教训，这后宫以后岂不是就彻底没规矩了？” 尽管宸妃并没有封后，但她在这后宫里的地位却是旁人无法企及的。 皇后的位置，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只是如今时机还没有成熟，所以皇上还没有下旨罢了。 她这一巴掌，不管打得有多狠，萧南珠都只能受着。 “姐姐何必如此生气？妹妹只是想过来看看这香囊里究竟有什么而已。不是说这香囊能让姐姐静气凝神吗？怎么姐姐反而变得如此暴躁？” 萧南珠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半点没有停，将香囊打开了。 一股药香铺面而来，将她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但如此，她鼻子和喉咙里也是一片火辣，呛得不行。 “这……这是什么药？怎么会这样？”萧南珠咳个不停，眼泪都掉了下来。 那当然不是药了。 宸妃猜到那宫女离开之后就会有人到这里来找麻烦，所以才准备了这么一个厚礼给她。 那里面的东西，足够让她难受个三五天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意欢给我这香囊，肯定是出于好意。”宸妃捂着嘴笑道。 萧南珠气不打一处来，只当这是萧意欢故意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让她上当。 她猛地打了几个喷嚏，想要顺势将那东西扔到宸妃身上。 结果宸妃已经预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伸出手一把将香囊给抓住了。 还“不小心”将里面的东西撒到了萧南珠身上。 萧南珠难受得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脸上满是泪水。 跌跌撞撞地倒退着离开了凤欢宫。 “呀，这是怎么了？”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宸妃心头一喜，方才夜染尘说萧意欢要过两日才来，她还有些失望。 没想到这就来了。 “你该不会是梅嫔吧？”萧意欢还真的没有能一眼将她给认出来。 因为她此时的样子太丑了。 萧南珠想要狠狠瞪她一眼都做不到，因为她此时连眼睛都没有办法睁开，在自家宫女的搀扶下灰溜溜地走了。 “清姐姐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她变成了那个样子？”萧意欢忍俊不禁。 她还没见过萧南珠如此惨烈的样子。 宸妃将她拉到角落里，把方才发生的事说给了她。 萧意欢从衣袖里拿出个一模一样的香囊来，递给了她，“我就是担心会有人来查这香囊，所以特意赶制了一个送过来。这里面可都是上好的药材，清姐姐戴在身上，不仅能散发淡淡的清香，还能让你心旷神怡。” 宸妃将香囊藏到了衣袖里，满心感激地说道：“意欢，让你和辰王费心了。皇上也知道此番梓兰公主回来不简单。可她说回就回，全然没有给我们一点准备的时间，他心中正担忧呢。” “她昨日就设了局陷害我，还好被我识破，才能平安无恙地来见你。以后这宫中必定会发生许多怪事，你与皇上一定要小心。” 第六百零八章 恐有误会 那草环只能让她与皇上两个人不被巫术影响，可这宫里的其他人，都有可能会被巫术控制，就连皇上身边的暗卫也不例外。 若说从前还有几个能相信的人，以后怕是……谁都无法相信了。 想到这里，萧意欢没有在凤欢宫多停留，快步走向了承乾宫。 夜染尘正与皇上说明情况，她没有进去打扰，而是对着房梁上的人招了招手。 竹洵疑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似是在问：“你在叫我？” 萧意欢点了点头。 竹洵满腹疑惑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知辰王妃有何吩咐？” “方才阿染与皇上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萧意欢问道。 “听到了。不过，会不会是王妃太过紧张，产生了错觉？梓兰公主怎么可能会巫术？就算她会巫术，也不会将这巫术用在皇上身上。当初还是皇上站出来为她解决了负心人……” “你说什么？皇上解决了她的心上人？”萧意欢听到这里，分外震惊。 世人只知道梓兰公主遇上了负心人，而后一蹶不振，住在了宫外的山庄里，还发誓自己永远不会回到皇宫。 却不知道，她那负心人有什么下场。 萧意欢还以为是被梓兰公主自己亲手解决了，结果却是皇上解决的？ “是负心人。”竹洵纠正她。 “梓兰公主可有亲口说过他是负心人？”萧意欢问道。 竹洵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还一脸理直气壮地说道：“这还用得着说吗？” 萧意欢眉心皱成了一团，“如果她不曾说过，那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竹洵不解，“还能有什么误会？那人要丢下她另娶别人，还险些将她推下悬崖，这若是都不能算负心人，那要怎么样才能算？” “你可有亲眼看到，或是亲耳听到梓兰公主与你提起？”萧意欢问道。 意料中的，竹洵再次摇了头。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之前那般理直气壮了，显得有几分小心：“难道说，还能有假？” “传闻嘛，有几个不是被人编排好的。”萧意欢冷声说道。 如果这其中当真有什么误会，想要解开这误会，怕是不容易。 她只希望，梓兰公主这次回来，是想要查明真相，而不是已经知道了“真相”，回来报仇的。 “这倒是。”竹洵表示赞同。 “你在皇上身边，一定要万分小心。尤其是在对上梓兰公主的时候，能躲就躲。她的巫术并不算厉害，只要你与她拉开距离，她就伤不了你。你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若是你被她利用，皇上就会危在旦夕，这一点你很清楚。” 竹洵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听了萧意欢的话，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王妃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好皇上。不会让梓兰公主的诡计得逞。” 萧意欢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 剩下的，只能看造化。 夜染尘从御书房里出来，看到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笑道：“是什么事将你难成了这样？不是已经有伽箬给的草环了吗？” “那草环也只能保护两个人，保护不了其他人。万一皇上和宸妃身边的人被巫术所伤，他们也会有危险。你对梓兰公主的事了解多少，快说来我听听！” 萧意欢抓着夜染尘的手腕，焦急地说道。 “我与她并没有太多交集，当初她离开皇宫的时候我也不在京城，对那件事更是知之甚少。我所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夜染尘倒是希望他对夜梓兰有足够的了解，也许就能明白她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可他却一无所知。 “无妨，查一查就能知道了。你去查她的过去，而我去查她与谢雲究竟有什么往来，为何会痛下杀手。”萧意欢已经想到了一个混入谢府的主意。 她要在谢府里探听消息，看看会不会有人提起。 “此事多半与凤宁易脱不了干系。他在京城布局多年，能布局到长公主身上，就能布局到夜梓兰身上。同样的手段，同样的方法……” 当初凤宁易就是借着南宫柾让长公主憎恨了萧德厚多年，并让他从朝廷重臣沦落成为众人嘲讽的笑柄。 尽管萧德厚人品不怎么样，但却是个难得的谋略之才，曾为先帝创造不少功绩。 先帝因怕他功高盖主，因此才收了他手中的权力，以一个侯爷的位置弥补。 那时候他一蹶不振，还是云海棠的出现，才让他的人生重新有了光亮。 可他却没有能珍惜这光亮，为许如歌所惑，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现在。 想起他的过去，夜染尘不由有几分唏嘘。 想必凤宁易也是到了安阳侯府之后，才发现萧德厚这人不容小觑，于是为他设了一个局，让他成为长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再也无法翻身。 “这事与凤宁易有无关系暂时无法定论……” “若是没有关系，萧长乐为何会邀约你去赏花会？你并不曾收到请柬。” 夜染尘以为她是要为凤宁易开脱，于是愤愤地说道。 萧意欢看到他这气呼呼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你呀，能不能听我将话说完？我可没有半点为他开脱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这么早就下了结论，免得之后用错了法子走错了路。 萧长乐并非是真的想邀约我去赏花会。她在半路上准备了一场苦肉计，找了几个人扮成山匪打劫，她冲到前面保护我，好让我对她心存感激。若不是因为她没有算计好时间，以至于后来的人在路上堵成了一片，我们根本就不会到山庄去。” 夜染尘听了她的解释，眉头却皱得更深了，“如此看来，夜梓兰陷害你果然只是临时起意。因为她之前都不知道你要去山庄。而谢雲会死在那里，倒像是在她的计划之中。那赏花会，可能就是她用来猎捕猎物的陷阱。” “所以我才要查明她为何要杀谢雲。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关键的线索。这几日我会到谢府去当厨娘，顺便打探消息。”萧意欢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第六百零九章 混入谢府 “你要到谢府去当厨娘？”夜染尘着实想象不出她当厨娘的样子，但她肯定也不会用自己的本来面貌。 毕竟谢府的人可是见过她的。 “谢府的二公子谢润生了病，什么也吃不下，谢老爷和谢夫人正着急上火呢，在京城里寻找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若是我能为他们解决这难题，不就能顺利进入谢府了么？” 萧意欢也是无意中在谢府门口看到了这告示。 听说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让谢润乖乖吃饭。 “万一你也解决不了这问题呢？你可知道谢润为何吃不下饭？”夜染尘并不是想打击她，只是怕她解决不了这问题，还被谢家的人倒打一耙，到时候难以脱身。 “去了不就知道了？我想，他要么是得了厌食症，要么是丢了心上人，要么……是被人下了毒。谢老爷前阵子正在考虑将绸缎庄的生意交给其中一个儿子，谢润与谢朗是竞争对手，说不定是谢朗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萧意欢觉得，这三点里，最后一点最有可能。 只要她能查明谢润被下的毒，就能轻松解决了这问题。 “到了谢府之后，一切小心，有什么问题，随时离开，不要多做停留。”夜染尘嘱咐道。 萧意欢扬唇一笑，“能有什么问题？” 第二日一早，她便与夜染尘分头行动。 一人去查梓兰公主的过往，一人则到了谢府门前，扯下了那张告示。 谢府的仆人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看着她这个土得掉渣的丫头，怀疑道：“你有办法让我们二少爷吃饭？” 萧意欢扬着下巴，一脸的小傲娇，“试了不就知道了？” 难得有人说自己有办法，仆人也不敢将她撵走，万一二少爷出了什么事，他可担不起这责任，只能将人引到了府里。 谢老爷和谢夫人看到萧意欢，也觉得很失望。 “怎么就来了这么个丫头？没有别人了？” “还有人来就不错了，娘，不如就让她试试吧，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二弟就这么憔悴下去吧？” 出来帮萧意欢说话的，竟是萧朗。 但从他那样子就能看出来，他并非是真心实意想要帮萧意欢的忙，只是想让自己的爹娘彻底死心。 谢润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谢老爷叹了口气，颔首道：“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先带着萧意欢到了谢润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乌烟瘴气，不知道点了些什么香，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谢润已经没剩下几口气了，点这么多香是纯心想将人给熏死吧？ “如果没有得罪辰王妃就好了，润儿还有救。这京城里都是庸医，没一个能救润儿的。”谢老爷在一旁抱怨了一句。 谢夫人听到他这么说，心中自然不爽，不悦道：“那还不是你首肯的，否则我们会那么做吗？哪知道她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将那尸首给弄走了，害得梓兰公主的计划落空，我们也跟着受难。” “你说，雲儿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死？辰王妃医术那么高明，但凡她还有一口气在，就能将她给救过来，说不定此时她就在什么地方……” “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梓兰公主要对她做什么，她哪里还有可能活着？” 二人正说着，听到谢朗在一旁轻咳了一声，似是在提醒他们，这里还有个人。 谢老爷和谢夫人这才闭了嘴。 “这房间里黑黢黢的就算了，怎么还燃了这么多香？就算没病也会被熏出病来了，撤了吧！”萧意欢伸出手四处挥舞着，嫌弃地说道。 谢老爷救子心切，当即就让人将房间里的香炉全部都搬了出去，又打开窗户透气。 没多会儿，房间里就没有了烟雾。 谢润脸色苍白，瘦骨嶙峋，一张脸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睛突兀得吓人。 嘴唇更是成了乌紫色。 萧意欢走过去，拿出金针在他身上戳了一下，迅速扔到了医馆里化验。 她猜得没错，谢润的确是被人下毒了。 这毒会破坏他的消化系统，让他无法进食。 如今他身体里已经被腐蚀得厉害，想要恢复且得花费些时间。 “我先去煮一碗粥来给二少爷。”萧意欢说着，就走向了一旁的小厨房。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她才将粥煮好。 这期间，谢朗一直在外面看着。 看着她将粥端出来，就想从她手里接过去。 但被她给拒绝了。 “大少爷，这是我特意煮给二少爷的，如果你想吃的话，锅里还有一点，你自己去盛吧。”萧意欢故意装傻，绕过他走到了房间里。 谢朗没有跟进去，而是靠在了门框上，想看着谢润再一次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萧意欢走到床边，用自己的身子挡着，拿出金针来，一针又一针落在谢润身上。 而后往谢润的嘴里喂了一勺医馆配好的药，可以先让他的疼痛得以缓解，再将白粥一点点喂给他。 谢润自从中毒以来，已经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这香甜软糯的粥一到嘴里，他就迫不及待地咽了下去。 “二少爷，慢点吃！你现在还很虚弱，不能吃太多，我只能先给你半碗。” 门外的谢朗听到她这么说，快步走了进来，看到谢润真的在喝粥，气得咬牙，“你这丫头真是厉害，那么多大夫对润儿的病束手无策，你居然能让她吃下东西。” 谢老爷和谢夫人听到这消息，高兴不已，直说是菩萨显灵。 “二少爷身子虚弱，暂时不能多吃。待到一个时辰之后，再将剩下的白粥喂给他。”萧意欢说完，对着谢老爷伸出了手。 “你这是……找我要酬金？可我怎么知道润儿有没有好起来？我要看到润儿恢复以前的样子，银子我断然不会少了你。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里住下。” 谢朗看到她要走，心中窃喜。 哪知道她的爹居然将人给留了下来。 “爹，谁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才让润儿吃下东西怕是根本就不敢留下来。”谢朗往谢润身上看了一眼，想找出问题来，好让萧意欢被撵出去。 第六百一十章 断袖 可不管他怎么看，也发现不了问题。 “谁说我不敢留下来？我不但要留下来，还要让二少爷恢复如初，你等着瞧吧！”萧意欢气冲冲地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你不是说要留下来，为何要逃？”谢朗见她往外走，还以为她不过是嘴上逞强。 萧意欢转过头来，扔了一个白眼给他，“我来这里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当然得去买点东西来才行了。你们要是怕我跑了，大可以让人跟着我。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不会和银子过不去。” 谢府承诺给的银子尽管只有五百两，但对付普通老百姓来说也已经足够多了。 谢朗还真让人跟在了她身后。 但并不是为了盯着她，而是想找机会杀了她。 萧意欢一路悠然自得，似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买了一堆棉麻衣服，抱着就往谢府去。 路过巷子的时候，那人以为机会终于到了，就要对萧意欢下手。 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谢府，还到了谢朗面前。 “你……你这是做什么？”谢朗看到他，惊得掉了下巴。 因为他面前的人一丝不挂。 “我……”那人感觉有点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才发现他居然没有穿衣服。 他吓得惊叫一声，从谢朗的房间里冲了出去。 随即，谢府里就有传闻传开来—— “听闻大少爷房间里跑出来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 “是啊！我看得真真切切的！啧啧，真是没想到，大少爷居然有这样的癖好。” “难怪大少爷这么久没有娶亲，先前一直推脱说眼光高找不到相配的人，谁能想到……” 萧意欢听着这些传闻，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她早就料到了谢朗会对她下手，所以让冷炎等在谢府外，看她的眼神行事。 那人一走进巷子，就中了冷炎的摄魂术。 所以等他醒来时才会是那副模样。 谢府的传闻也是萧意欢的杰作，谢朗想要她的命，她又怎么会不给谢朗一点教训？ “听说，你才到谢府半日，谢府的大少爷就成了断袖？”夜深时分，夜染尘特意到谢府来看她，还说起了此事。 “谁让他找人杀我？这点教训不过是个开始罢了。”萧意欢可不会让谢朗好过。 “关于谢雲，你可有什么收获？”夜染尘可不想让她将精力浪费在谢朗身上。 她到这里来可是有正事的。 萧意欢撇了撇嘴，“没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先前听到了谢老爷和谢夫人说话，他们对谢雲的死一清二楚，甚至知道梓兰公主要对谢雲做什么。他们还很后悔得罪了我，以至于不敢到王府找我求助。” “他倒是敢来！”夜染尘冷冷说道。 “他们如今对我还很戒备，不愿在我面前多透露情况。不过，他们总会有不小心说漏嘴的时候。我只需要耐心地等就是了。要实在是等不到，也可以抓了谢夫人催眠问个一清二楚。” 不到万不得已，萧意欢不会那么做，因为风险太大了。 “谢润的病情如何？你能治好吗？”夜染尘对谢润有些许了解，知道他是个很有才能之人，若是能让他为自己做事，也算是一个收获。 “我就说你一开始明明不想让我来，最后为什么还是答应了，原来你的心思在谢润身上。”萧意欢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这谢润的确是个难得的才子，与其让他接受绸缎庄的生意，埋没了自己的才能，还不如让他走上仕途。 “看来，你能将他治好。”尽管萧意欢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从她这不慌不忙的态度来看，治好谢润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中毒很深，不是一两日就能解开的。不过十日之内，他就能恢复如初。” 谢润中的是慢性毒，毒性在他的身体里一点点累积，最初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察觉。等到他发现不对，已经晚了。 没有办法进食，只能看着自己日渐消瘦，在阎王殿前徘徊。。 这杀人的方式果真是够狠的。 “你呢，你可有查到什么？”萧意欢反过来问他。 夜染尘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线索。我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找到答案，哪知道所有人给出的答案都一样，就连百晓生也不例外。” “不是吧？就连百晓生也没有能掌握真相？”萧意欢不觉得那传闻是真相。 如果梓兰公主真是因为自己看错人吃了亏，对皇上不会有那么深的恨意。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其实，他虽然叫百晓生，但也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就对天下事知晓。比如，他也不知道你师父是谁。”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听到这话，不由一怔，夜染尘居然问过百晓生她师父的事？ 那可是她凭空捏造出来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迹可循？ 可梓兰公主的事并不一样，就算已经过去多年，也应该能找到蛛丝马迹才对。 “我师父的下落岂是他能掌握的？就算他真的知道，也不敢说。”萧意欢说过了那么多谎，最怕的就是夜染尘对她的师父刨根问底。 “我手中真的没有半点线索了。想要知道答案，或许……只有一条路能走了。” “你该不会是……想要去问梓兰公主吧？” 萧意欢可不觉得那是什么好办法。 而且，梓兰公主很难说实话。 “我先让人继续查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你。你就在这里安心地挖掘夜梓兰杀害谢雲的原因。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夜染尘原本想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但这张陌生的脸着实让他吻不下去。 他站起身来，正要离开，却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 “有人来了。”夜染尘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手中的武器已然露出了锋芒。 萧意欢也做足了准备，等着外面的人破门而入就将他一招解决。 可左等右等，却发现那脚步声一点点远去。 “等等！那个人好像是冲着谢润去啊！”萧意欢恍然大悟，推开门冲了出去。 第六百一十一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黑影已经到了谢润的房门前，正打算将房门推开进去。 “什么人！”萧意欢大喝一声，那人做贼心虚，想要逃走。 但转头看到只有萧意欢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的时候，又仿佛多了自信，拿着亮晃晃的匕首朝着萧意欢走了过来。 萧意欢对着夜染尘做了个手势，让他暂时不要慌张。 那人还没有走进，她就大喊大叫起来。 谢府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赶了过来。看到有人行凶，立刻上前想要将那人抓住。 结果却不知为何让人给跑了。 萧意欢看得很清楚，是有人故意放水。 应该是谢朗的人。 “你没事吧？”谢老爷走过来，关切地问了一句。 “快去看看二少爷吧，我没事。那人是冲着二少爷来的。”萧意欢说道。 谢老爷一听，连忙冲到了谢润的房间里，发现他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润儿一向小心，不可能会惹到什么人才对。”谢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个人，竟然一点没有怀疑到谢朗身上，看来谢朗这人平日里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颇为乖巧。 “说不定是润儿私下里在外结交了什么人，我们并不知道。”谢朗还在一旁给谢润泼脏水。 “罢了，不管是什么人，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润儿的安危。找几个人到这里护着二少爷，不容有半点闪失。”谢老爷交代完，就走出了院子。 谢夫人也跟着走了出去，唯有谢朗还留在这里。 他看向萧意欢，问道：“你可有看清那个人的脸？” “黑黢黢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清楚。”萧意欢撇嘴。 谢朗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下次记得，遇上这样的情况，先躲起来，不然他很有可能会先杀了你。” “多谢大少爷提醒。如果不是他拿着刀走过来想要杀我，我也不会将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萧意欢回答。 谢朗一怔，心想，如果牛贵都拿着刀走向她了，那她定然是将牛贵的脸看了个一清二楚的。 可她却说自己没有看清。 果然是个聪明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时候不早了，你明日还要照顾润儿，先去休息吧。”谢朗说完，转身走出了院子。 萧意欢回到房间，看到一脸紧张的夜染尘，不由笑道：“你怕什么，难道他还能拿我怎么样不成？” “如果他对你下手，然后嫁祸给方才那杀手，我想谢府的人对他也不会有什么怀疑。”夜染尘方才就有这样的担心。 要知道，这府上可有不少人在未曾谢朗做事。 他们肯定会站在谢朗那一边，帮他一起在谢夫人和谢老爷面前说谎。 “放心吧，他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万一我没有死，还将真相说出来了呢？那他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萧意欢知道，谢朗这人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他不会冒险。 “不管怎么样，你在这里都要小心。谢朗这人虽然好对付，但也要谨防有什么意外发生。”夜染尘巴不得自己能留下来陪她。 可他也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知道。”萧意欢难得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来。 这些话听了太多次，她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难道她还不够让他放心的吗？ “那我就先走了。”夜染尘恋恋不舍地离开。 萧意欢在窗边放了几个杯子，以防半夜的时候有人闯入，而后就躺下睡了过去。 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她又到小厨房给谢润熬了粥。 她照例先给谢润喂了药，而后才将粥喂给他喝。 谢润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喝了两口粥，用虚弱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救你的人。你爹娘在门口贴了告示，谁能救你，就给五百两银子，我就来了。你可一定要好起来，我得将那银子拿到手，回去给我弟弟治病。”萧意欢随口胡诌。 谢润垂下眼睑，咳嗽了几声，无奈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好得起来吗？” 萧意欢扔了一个白眼给他，“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如果你不想好起来就算了，我也不想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说罢，她放下粥碗就要走。 “对不起。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我这样子，想要好起来比登天还难。你看我，已经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谢润看向自己那羸弱的身躯，不甘心地说道。 “既然你还想活着，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我说你能好起来，你就能好起来。把剩下的粥喝了。”萧意欢将粥碗放到了他手里。 谢润双手颤抖，根本就拿不住碗。 但萧意欢没有半点要接过来的意思。 他只得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勺子，往自己的嘴里喂。 “你就是这样对待润儿的？”谢夫人从外面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一巴掌就要落在萧意欢的脸上。 还好她躲得快，没有能被打中。 “娘，不怪她，是我的错。”谢润连忙帮她打圆场。 “润儿，你……你能说话了？”谢夫人看到谢润恢复了不少，气也就消了一半。 “娘，是我的错，是我说自己活不了，她才生气的。”谢润知道谢夫人的脾气，若是不能为萧意欢解释清楚，她肯定还会教训萧意欢。 “你怎么会活不了，现在不是好多了吗？娘就知道，这丫头能救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对她有什么心思，她与你身份悬殊，是万万不能进到谢府来的。” 萧意欢听到谢夫人的话，无语凝噎。 她是如何联想到这一点的？ “娘，我没有任何别的心思，只是想快点好起来。”谢润努力地拿着手中的勺子，将粥喂给了自己。 谢夫人心疼他，将粥碗接了过来，亲自喂他。 待到粥喂完，她示意萧意欢跟着她出去，而后说道：“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要有什么痴心妄想。” “夫人尽管放心好了，我有心上人，是断然不会对二少爷有任何心思的。”萧意欢回答得坦荡。 谢夫人这才离开。 第六百一十二章 略懂一二 萧意欢走到房间里，看着已经恢复了不少的谢润，问道：“你可知道，是谁在害你？” 谢润被她问得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连你自己也认为，你是因为生了病才会变成这样的吧？”萧意欢嗤笑一声。 谢润也知道自己这情况并非是因为生了病，而是有人在暗中动手脚。 可他不能轻易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所以并没有搭话。 “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是有答案的吧。毕竟除了他，没有人与你有什么冲突。”萧意欢又道。 谢润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一个想要银子的人而已，五百两对你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足够我活很久了。只有你好起来，我才能得到银子。现在的问题是，我还不知道你究竟中了什么毒。只有解了毒，你才能痊愈。” 谢润脸色一变，他果然是中了毒才会变成这样。 可他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并不能想到有什么不对。 究竟是谁在给他下毒，又是以什么方式？ “你身边，可有亲近的人？我来这里虽然才两日，却也发现你这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多余的人也没有。你身边也无人照顾。”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谢府的二少爷，就算是病入膏肓，身边也不该没有人照顾。 可他的情况看着，却分外凄凉。 “原本是有的，但见我一日日病得重了，也就走了。”谢润苦笑。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身边居然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不过就是生了重病而已，所有人都离开了。 “无妨，等你好了，他们就又会回到你身边了。好在老爷找了几个人来这里保护你，也不至于只有我一个人。”萧意欢说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想让谢润快点好起来，还得用药浴的法子为他祛毒。 萧意欢到外面买了药材回来，推开了浴房的门。 浴房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来，积了灰尘。 她原本想让人先将这里收拾一下，再带谢润过来。 可她经过木桶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一些粉末。 她用金针沾了一点，拿到医馆里化验。 化验的结果证实，那是毒药。 所以，谢润会中毒，是有人在他沐浴的水中放了毒药？ 难怪他会没有察觉。 萧意欢让人拿了一个新木桶来，放到了浴房里，将那个旧抬到了外面。 而后让人将浴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将熬好的药材放到了木桶里。 谢润被人扶着，艰难地走到了浴房里。 “你……”他看到萧意欢在这里，病弱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红晕。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在这里盯着你的。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之前是谁伺候你沐浴？”萧意欢问道。 谢润似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过了头。 “我之所以会这么问，并非是想要挖掘你的隐私，只是想告诉你，那个人就是给你下毒的人。我在你之前用的木桶底下发现了毒药粉末。你之所以会中毒，是有人将毒药放到了你沐浴的水中。” 谢润惊诧不已，差点没有站稳，“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过是个外人，为何要骗你？找到毒药，很快就能得到解药了，过不了几日，你就会痊愈。”萧意欢看他那样子就知道，那个给他下毒的人与他格外亲近。 不然也不会伺候他沐浴。 “真是没想到，原来是她害我。”谢润的眼中写满了恨意。 “还是先沐浴吧。这些药材是我好不容易才买来的，你爹娘没有给我一分钱。我现在只求你能快点好起来，把我应得的银子给我。”萧意欢指了指不远处的木桶。 谢润走过去，在护院的搀扶下，才得以进入到木桶里。 “调换木桶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木桶，就放到一旁的空房间里去。”萧意欢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对这几个护院有没有作用。 但他们还是听话地将木桶抬到了空房间里放下了。 谢朗来的时候，谢润还在浴房里。 “听闻你特意买了药材来给润儿药浴？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会医术。”谢朗看了一眼禁闭的浴房，眼中暗藏笑意。 “只是略懂一二罢了，以前我们村子里有人吃不下饭，我娘就会去采药来给他泡澡。他就会好起来了，我不过是试试我娘的办法有没有用。万一可行呢？” “要是你这么做，害得润儿的病情变得更为严重了，后果如何承担？”谢朗问道。 “不会。这药就算治不好他，也不会让他的情况变得严重，还请大少爷放心。”萧意欢回答。 谢朗快步走过去，推开了浴房的门。 他希望看到的是，是谢润面如死灰的样子。 可谢润却是面色红润，一副享受的模样。 “大哥。”看到来人，他还打了一声招呼。 “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都u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和爹娘有多担心你。京城里的大夫都请得差不多了，却没有一个人能救你。”谢朗装出了一副开心的样子。 “让你们担心了，我觉得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得多谢你们找来的那个丫头，虽说她一心只为了银子，但我若是好不了，她也没法拿到银子，所以对我照顾得格外悉心。” 谢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那丫头尽管有些奇怪，但也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听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等你的病好了，她就会离开这里，不再回来了。”谢朗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对那丫头动了心。 如果他执意要让那丫头留下来，爹娘定然会勃然大怒。 到时候，就算不要他的命，他也无法得到绸缎庄了。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没有想让她留下。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谢润生怕他生了什么误会，连忙解释道。 谢朗听到他的话，心中失落。 “也是，她原本就是从为了银子而来，如果留下，也只会是为了银子。” 谢润想要反驳，但想了想，如果自己为她说话，谢朗的误会肯定会更深，还不如什么也不说，就任由他那么想。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一颗珠子 “大哥可知道我这院子里的人去哪里了？”谢润换了个话题。 谢朗摇头，“你这院子里的人去什么地方，我怎么会知道？” “罢了，等我好了，他们自然就会回来了。那时候再让他们滚也不迟。”谢润已经想好了，这院子里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在他重病的时候扔下他，对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忠心，何必还要留？ “或许是因为爹娘觉得你这院子里的人太多会打扰你休息，所以才让他们暂时离开了呢？”那些可都是他的人，要是谢润一个都不留，那自己以后要如何对付他？ “就算是爹娘下了命令，也不至于全部都走了吧？大哥，你不用多说了，我心意已决，这样的人是万万留不得的，如果大哥生病的时候身边所有人都走了，我想大哥也不会留他们吧？” 谢朗没有反驳。 如果是他，何止会不留，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时间差不多了，二少爷可以更衣回房了。”萧意欢在外面喊了一声。 几个护卫走进来，为谢润更衣，而后想要将他扶回房间。 “不用，我想自己走。”谢润觉得自己的脚步没有那么沉重了，于是便想自己走回去。 可没有走出去几步，就跌在了地上，还是护卫将他扶住，才没有受伤。 “二少爷还是不要逞强的好，你的身子尚且虚弱，要多休息，才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萧意欢在不远处说了一句。 “润儿不能走路，你为何不早说，非得看着他摔了才说？”谢朗佯装不悦。 “就算我说了，以二少爷的性子，也还是要自己走。何不等他摔痛了再说，这样他也好得个教训。”萧意欢说道。 谢润听到这话，不由笑了笑，说道：“你倒是了解我。” 明明没相处两日，却已经将他的脾气给摸透了。 “那是当然，我这人，看人一向很准。”萧意欢得意一笑。 谢朗眼中的恶意却深了不少。 如果任由萧意欢留在这里，她不但会将谢润治好，还有可能会让谢润察觉背后的真相。 说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果却还是个多事的人。 “大哥，你一会儿得了空，来陪我下棋如何？”谢润转过头，正好看到谢朗眼中的杀意。 但他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语气如常地问了一句。 “今日怕是不得空了。爹已经将绸缎庄的生意交给了我，我得去打理生意。”谢朗说道。 其实，绸缎庄的生意还没有正式交到他手上。 但因为谢润生病，谢老爷无心打理，才让他暂时担负起来，也好看看他的能力。 “那就不打扰大哥了。”谢润对做生意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悦来。 谢朗快步离开，消失在院子里。 谢润被护院扶回到房间里，坐在了书桌前。 “我说了，你要多休息，不然你没法快点好起来。”萧意欢不悦道。 “我想看看，有没有人动我的东西。”谢润回答。 萧意欢走过去，看他书桌上一片凌乱，身后的书架也被翻得乱七八糟。 “你这里，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东西？” “怎么，我这里就不能有可以让别人觊觎的东西了吗？我可是谢府的二少爷。” 谢润想要用严肃的语气和她说话，可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以，可是已经被人拿走了？”萧意欢觉得奇怪，如果是足够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放在书桌上。 难道不该放在自己身边吗？ 那样就算是有人来翻找，不也拿不走？ 不过，他之前那状态，就算有人将他翻了个身，他也不会察觉。 所以放在身边也没有那么保险。 “没有，还在。”谢润找到了一样什么东西，但萧意欢还没有能看个仔细，就已经被他拢在了手心里。 这不由得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有什么值得他如此重视的？ “这是雲儿让我为她保管的，我可不能弄丢了。”谢润喃喃道。 雲儿？谢雲？ 他好像还不知道谢雲已经出事的消息。 如今谢雲也只是被定义成了失踪，毕竟还没有能找到她的尸首。 “你说的该不会是谢府的二小姐谢雲吧？”萧意欢假装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雲儿怎么没有来看我？就算她有再多的事，也不该不来看我这个二哥一眼吧？你快去把她找来，我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她……她失踪了。几天前她应邀去梓兰公主的山庄参加赏花会，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谢府的人曾到那里去找人，可没有能找到，与她一同去的车夫也失踪了，所以京城传闻，他们极有可能是私奔……” “不可能！雲儿不可能会与车夫私奔。她是出事了。”谢润打断了她的话，分外激动地说了一句。 他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走，但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就摔在了地上。 “二少爷，你没事吧？”萧意欢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谢雲出事了。 这么说，谢雲的秘密，他一清二楚。 那么，他应该也知道梓兰公主为何会对谢雲下手了？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还没有找到二小姐，又怎么能断定她出事了？”萧意欢想看看他会不会透露一星半点消息。 但谢润却闭上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有人不想让你找到她，那你就永远不会找到她。”谢润看向自己的掌心。 萧意欢看了一眼，发现他手心里抓着的，是一颗珠子。 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颗珠子是谢雲的东西？ 她预料到自己会出事，所以特意将这珠子给了谢润保管。 那这珠子，有什么用？ 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谢润合上掌心，艰难地站起身来，回到了书桌旁，将那颗珠子放到了先前的地方。 他居然是在书桌上挖了一个坑将珠子藏在了里面。 “既然你这么珍惜这颗珠子，连看都不愿意让我多看一眼，就该将它藏到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才对。”萧意欢忍不住说了一句。 第六百一十四章 无稽之谈 谢润却摇了摇头，“被你看到也没有关系，我是怕会被别人看到。” “为何你不怕被我看到？万一我觉得这珠子很值钱，偷偷拿出去当了然后跑了呢？你们府上的人可是想连我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我。”萧意欢故意和他开玩笑。 “你不会那么做，我相信你。而且，就算你将这珠子拿到当铺里，也当不了几个银子。对于想要它的人来说，它是无价的。但对于用不上它的人来说，它一文不值。”谢润回答。 这么说来，那颗珠子只是对特定的人有用？ 梓兰公主想要的，会不会并非是谢雲的命，而是这颗珠子？ 要是那样，她也犯不着将人给杀了吧？ “听闻，谢夫人和大少爷到山庄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被梓兰公主给了辰王妃，她口口声声说，没有见到二小姐。谢府的人将那里翻了个遍，也没有能找出二小姐来。外面都传闻说，是辰王妃对二小姐下了毒手，因为她想要嫁给辰王。” “无稽之谈！雲儿与辰王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她对辰王也从来就没有倾慕之心，怎么会想要嫁给辰王？辰王妃更是个难得的好人，绝对不会做出伤害雲儿的事来。” 萧意欢听到他这么说，不免有几分惊讶。 她与谢润并不曾见过面，为何谢润对她会有这么高的评价？ “二少爷见过辰王妃？我只远远看过一眼，长得倒是很漂亮，可内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不是光看外表就能看出来的，说不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为了从谢润嘴里套话，也太不容易了，还得骂自己。 “辰王妃医术高明，悬壶济世，怎么可能会败絮其中？她就是这京城里难得的好人。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听谢润这语气，好像还有些生气了。 “是是是，以后不说了。只是二小姐一日不找到，这事就还是会被推到她身上，也是有点惨。”萧意欢说道。 谢润叹了口气，“如果那背后的人是我惹得起的，我自然愿意站出来为辰王妃说话，可惜……” “等等，你知道是谁害了二小姐？”萧意欢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她看了看四周，脸上又浮现出了害怕的神色，“给你下毒的，不会也是他们吧？那这银子我不要了，先走了。” “不用怕，他们并不知道这东西在我这里。他们到我这里来翻找，并非是想要找到这颗珠子，而是想要找到之前被我拿走的账本。”谢润解释道。 “账本？是什么账本，能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祸患？”萧意欢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冲着那颗珠子来的，那就与梓兰公主没有关系。 想来也是，要是被梓兰公主盯上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怕是早就已经被杀，这房间也被翻个底儿朝天了。 “是绸缎庄的账本。先前有一段时间，爹不在京城，让大哥管理，我发现那段时间亏损了许多银子，所以就想看看账本。谁知道账本才拿来，都还没有开始看，就出事了。” 谢润一脸无奈。 他心中已经猜到了是谁害他，但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让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大哥竟会对他下那么重的毒手。 “你中的是慢性毒药，在半年之前，就已经有人往你的浴桶里下毒了，所以，你会出事，并不是因为那账本。那个人早就想要杀你了。” 萧意欢知道，他还不愿意相信是谢朗在暗中对他下毒手，只能再刺激他一下。 谢润怔住，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动，仿佛雕像一般。 良久，他才像是缓过来了一样，苦笑了一下，说道：“半年之前，就是爹说要从我和他之间选一个人继承绸缎庄的时候。我至始至终没有说过我想要绸缎庄，我还以为，他会明白我的心思，没想到……他竟然想杀了我。” “还不是因为他对自己不够自信。但凡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接管绸缎庄，也不会给你下毒。”萧意欢说道。 只要谢老爷还健在，就算他接手了绸缎庄，若是不小心犯了错，也有可能会被剥夺。 为了以绝后患，他只能除掉自己的亲弟弟，让大权彻底落到他手上。 “我原本无心与他争，但既然他已经做到了这份儿上，我偏要与他争一争！”谢润忿忿不平地说道。 他的脸上还有生气产生的红晕。 “其实，你志不在此，又何必非得与他争高下？不如换一条路。”萧意欢可不想让他将自己的人生浪费在生意上。 谢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狐疑，“你怎么知道我志不在此？你说话的样子，可越来越不像是乡下野丫头了。” 萧意欢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怎么能忘了自己的人设！ 不过也没有关系，反而想要让他合作，也不能一直瞒着他。 “那你觉得，我像是哪里的人？”萧意欢轻笑一声。 “你……” 谢润还没有给出答案，院子里就传来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二少爷！” 萧意欢转过头，看到一个长得分外俏丽的丫鬟，手里拎着一堆东西，额角上满是汗珠。 丫鬟露出的手臂上，带着不少伤痕，有新有旧。 “二少爷，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丫鬟一进来，就扑到了谢润身上，好似一旁的萧意欢是空气一般。 她看到谢润的眼中闪过了极为复杂的神色，而后柔声说道：“傻丫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可别咒我。” “奴婢怎么舍得咒二少爷，自从二少爷生了病，奴婢一直在身边伺候着，可二少爷这病情没有半点起色，奴婢心中着急，想起老家有个人曾得过这样的病，就收拾东西回去，问他是如何医治好的，这一去一来，耽误了不少时间，还以为……还好二少爷没事。” 萧意欢看了一眼被丫鬟扔到一旁的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但并没有任何药材的香气。 看来装的并不是药材。 第六百一十五章 何必多此一举 可要不是药，还能是什么？ 萧意欢心中好奇。 “那你可有问到治病的法子？” “啊！”丫鬟似是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发出了一声惊呼，转过头来看向她，“我……我回去才发现，那个人已经搬走了。我到处打听，也没有能打听到他如今的住处，只能回来了。” 萧意欢盯着她的包袱，“我还以为你带了有用的东西回来呢。” “这些……是我娘非要塞给我的，我拗不过她，只好带回来了。”丫鬟解释道。 “梨落，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谢润想要介绍一下萧意欢，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我不过是个乡下来的丫头，不足挂齿。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那五百两银子，等你好了，我拿了银子就离开。我的名字说给你了你也记不住，又何必多此一举？” 梨落抬眼看向萧意欢，“我看你这样子，可半点不像是个从乡下来的丫头。你不会是在说谎吧？” “就算是说谎又如何？反正我来这里就只是为了银子，我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萧意欢没有否认。 梨落却被她给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梨落，你奔波了几日，方才回来，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我这里有人照顾。”谢润轻咳了几声。 梨落也不好说她半点不累，谁让她说自己才从老家回来？ 她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先前还笑话你，说你这里没有一个对你真心的话，没想到，有人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萧意欢说道。 谢润却是一声嗤笑，坐回到了椅子上，“你可知道，她就是伺候我沐浴的人？” 尽管她之前就猜到了这一点，但还是装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来，“真是没想到，居然是她！这么说来，给你下毒的人也是她了？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她知道我不是从乡下来的了，会不会告诉她的主子？我怕是在这里待不了几日了。”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应该不会再隐忍下去了吧？ 萧意欢想看看，他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你不肯说，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也可以。”谢润原本已经放弃了盘根问底。 但架不住他对眼前这个人的身份越来越好奇。 “我的主子，我现在在你面前不止一次提过。”萧意欢笑着说道。 谢润瞪大了眼睛，“是……辰王妃？” 萧意欢还有几分讶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到了。 “为何不猜梓兰公主？我也提了她好几次。”萧意欢问道。 “不可能是她。如果她知道雲儿将东西给了我，早就让人将我这里踏平了。辰王妃被人嫁祸，心中一定很不爽，所以才会让你到这里来探查真相，对吧？” 萧意欢点了点头，“谢雲，的确已经死了，就死在山庄里。梓兰公主想将她的死嫁祸到王妃身上，还好王妃发现及时，将她的尸首转移，才化险为夷。” 她原本不打算将这消息告诉谢润，但既然他已经猜到了，迟早是要接受事实的。 “没想到，她如此防备，最后还是死在了梓兰公主手上。那赏花会，她就不该去的。”即便已经尽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但谢润的眼中依旧满是泪光。 “她也知道她不该去。但如果她爹非让她去呢？她又能有什么办法？”萧意欢说道。 谢润醒来之后，接受的打击一件又一件。 先是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自己的大哥，之后发现给他下毒的是他喜欢的贴身丫鬟，接着又听到了谢雲的死讯，最后还了解到谢雲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爹娘逼着她去了赏花会。 “这样的事，也只有他们能做得出来了。雲儿在他们眼中，从未被重视过，除了这个时候。他们知道运而出的死可以为他们换来荣华富贵，立刻毫不犹豫地送她去死。” 谢润只恨自己那时候在病榻之上，没有办法为谢雲说话。 若是有他护着，说不定谢雲就不会出事了。 “你可知道，梓兰公主为何要杀她？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查明真相，还王妃一个清白。若是你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请务必告诉我。” 萧意欢说完这句，便静待着他开口。 可她却没有能等到答案。 “王妃不是已经为自己洗清了嫌疑，为何非得知道真相？” “所以，你希望谢雲被永远葬在花田之下，不能入土为安，也无法落叶归根吗？”萧意欢说道。 谢润没有回答。 他走到书桌旁，重新拿出了那颗珠子，递给萧意欢。 “一切，皆是因为它起。放在我这里始终不安全，还请你转交给王妃。” “你想让我将这珠子转交给王妃，可以。但你得告诉我，这珠子究竟有什么用。总不能王妃问起我的时候，我什么也不说吧？” 那颗珠子这会儿看着，比先前在他手心里的时候普通了许多，也不再散发光芒了。 “我也不知道这珠子究竟有什么用，雲儿将她交给我的时候，只说这珠子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但因为这是她娘交给她的东西，所以她不能扔掉，只能暂时交给我保管。” 谢润说到这里，一滴泪从眼中滑落，滴在了珠子上。 那颗珠子突然迸发出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这是一颗有灵性的珠子。 看来，它与梓兰公主修炼的巫术有关系。 萧意欢将珠子接了过来，“我会将它转交给王妃。” “有劳了。雲儿若是知道这珠子到了王妃手上，也会开心的。” 萧意欢将珠子放到了怀里，感觉好似放了一团灼热的火进去，让她浑身难受。 “忘了告诉你，这珠子不能随意放在身上，会伤到你的。我这里有个盒子，是雲儿之前给我的。”谢润在房间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个盒子找出来。 他摩挲着盒子，看了半天，也没有将它交到萧意欢手上。 萧意欢知道，这可能是谢雲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他哪里舍得轻易就给了别人？ 第六百一十六章 无关紧要的人 “这盒子你就留着吧。我拿个瓷瓶装上就是了。”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来，将那颗珠子放到了里面。 那颗珠子又恢复了之前黯淡无光的时候。 果真有灵性。 在谢润手上的时候，还能散发一点点光，到它这里，就成一颗普通的珠子了。 “我先前和你说的话，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与其被困在绸缎庄里，不如走另一条路。王妃有心帮你，不会让你走得太艰难。”萧意欢说罢，转身走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到床上，拉下床幔，而后.进入到了医馆里。 将那颗珠子看出来左看右看，也没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是不是该去问问百晓生？ 可百晓生那张嘴，哪里能守得住什么秘密？ 不过，谢润说，这珠子是谢雲的娘留给她的，如果查清了她娘的身份，是不是就能知道这珠子究竟是从何而来，有什么用了？ 这么想着，萧意欢将那颗珠子放到了医馆，而后出了门。 想要打听消息，只要找到这府中最为嘴碎的人就行了。 萧意欢来到下人住的院子，发现有不少人正聚在一起，说着谢润的事。 “你们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二少爷根本就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了毒！” “这话可不能胡说，你能拿出证据来吗？” “还要什么证据？那日我可是亲眼看到梨落将什么东西倒在了二少爷喝的汤里。你们说说，二少爷对她那么好，她却做出这样的事来！” “说来也奇怪，二少爷病得最重的时候，梨落却走了。如今眼见着病情有了起色，她又突然回来了。要是二少爷再出了什么事，可就与她脱不了关系了！” 萧意欢偷偷凑过去，问道：“你们在这里说梨落的坏话，要是被她知道了，可是会遭殃的。” 她们说到梨落的时候，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想来平日里没有少在梨落那里受欺负。 不然绝对不会是这样子。 “你……你一个外人，到这里来偷听什么？”几个人被她吓了一跳，气得不行，却也不敢骂她。 万一将她给惹急了，她转头就到梨落那里告状，他们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梨落一告状，他们在这府里可就别想待下去了。 “我不过是路过，意外听到的而已。我也没有想到，你们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说梨落的坏话。难道你们不知道，她在大少爷和二少爷面前都是红人吗？她随便找谁告状做主，就能让你们被撵出谢府，永远也不能回来。” 萧意欢的话，显然还是起了作用，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齐齐聚集在她身上，“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其实，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我来这里，是想知道谢雲的下落，你们可知道，她究竟去了何处？” “二小姐的下落我们可不知道，你还是找别人问去吧。”几个人连连摆手。 “我听说，二小姐的生母慧姨娘来历神秘，是不是真的？她会不会是被慧姨娘给带走了？”萧意欢只知道这府中曾有一个慧姨娘。 但她究竟去了何处，是生是死，却无人知晓。 于是她猜想，这慧姨娘，应该就是谢雲的生母。 “你可不要吓唬我们，慧姨娘已经死去多年了，二小姐要真是被她给带走了，那岂不是闹鬼了？” “慧姨娘死了？我怎么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事不会只有你们谢府的人才知道吧？” 外面的确没有半点关于慧姨娘的传闻。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老爷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死了也就死了，草草埋了就了事，还需要告诉所有人吗？要不是当初看在她救了老夫人的份儿上，老爷根本就不会将她留下来。哪知道没过一年，老夫人还是驾鹤西去了。” 无关紧要的人。 这几个字让萧意欢心中颇为恼火。 但要不是谢老爷不重视她，也不至于让下人如此看低她。 萧意欢想到了云海棠，她在侯府的时候，也不被人待见，最后凄惨死去。 “这么说，她当年之所以会到这里来，是为了给老夫人治病？”萧意欢继续打听。 几个人点了点头，说到陈年旧事，一下来了兴致，“当年老夫人生了病，老爷心中着急，就和前些日子一样，张贴了告示，让人来为老夫人治病。慧姨娘就是那时候到府里来的。” “这么说来，这慧姨娘根本就不是个什么神秘之人，为何这么多年没有听人提起过？就算是不受宠，也不至于会被忘得这般彻底吧？” 萧意欢想不明白。 “是老爷当年下了命令，说不要再提起她。若是让她听到，就要让提到慧姨娘的人变成哑巴，再也说不了话。所以才没有人敢提了。” 越是想要捂住人的嘴，就越是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听那其中的秘密。 人就是这样，叛逆。 如果当年谢老爷没有捂嘴，或许过不了多久，那不受宠的慧姨娘就彻底被人给遗忘了。 可这么一来，反而是让人给记住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谢老爷是真的很讨厌慧姨娘，否则不会这么做。这么说来，谢雲不是跟她走了。那她会是去了哪里？”萧意欢一脸愁容。 “你找二小姐做什么？这么多年，还没有人特意来找过她，就算是提亲的人也不见有。你还是第一个。” 尽管谢雲只是庶女，但很多重要的宴会，谢老爷也还是会带着她出席的。 这让萧意欢一度以为，她在谢府的地位不低，否则不可能会被带出来。 可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她想多了。 谢雲在这府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 谢老爷之所以会将她带出去，应该也只是想让人知道他府上还有这么一个庶女，希望有人可以来提亲，让他早点将这水给泼出去吧。 按理说，谢雲长得也不差，为何就没有人愿意娶她？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但与她并不门当户对，所以才会如此吧。 “她偷了我的东西，我必须找她要回来。”萧意欢也不知道还能想个什么理由。 只能又往谢雲身上抹黑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灵珠 “反正你在我们府中是没有办法找到她的了，得去别的地方找找看。说不定她真是与车夫私奔了呢？” 几个人说着，笑了起来，似是在笑话谢雲是个傻子，居然放下谢府锦衣玉食的生活，跟一个车夫走了。 “你们可知道那车夫是哪里人？”萧意欢将那车夫的情况了解了个清楚，才转身离开。 如果慧姨娘是自己主动到这里来的，还是只身一人，想要查明她的身份，可不容易。 不过，那珠子如果真与巫术有关，何不去问问伽箬？ 说不定她能认出来呢？ 夜深。 萧意欢偷偷溜出了谢府，回到了王府。 “你怎么回来了？”夜染尘正打算去看她，看到她回来，分外惊讶。 “谢润给了我一样东西，说是谢雲出事之前给他的，说那东西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请谢润为她保管。”萧意欢说着，将那颗珠子拿了出来。 珠子在她手上，黯淡无光，在这夜色之中，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不过就是……”夜染尘将那珠子拿起来，正想说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就感觉到手上宛如抓着一团火，烧灼着他的手心。 他差一点就将那颗珠子扔了，还好萧意欢及时将瓷瓶放到了他手边，他才将那颗珠子放到了瓷瓶里。 而后他看向自己的手心，发现那里居然真的有受伤的痕迹。 “这颗珠子很有灵性，它能辨认出拿着它的人是谁，给你这点在教训，算是清的了。”萧意欢拿出药膏来，轻轻抹在他的手心里。 “谢雲手上为何会有这颗珠子？”夜染尘疑惑道。 “谢润说，这是她娘留给她的东西，所以她必须留着不能扔掉。她娘是多年前只身一人到谢府的，想要查明她的来历并不容易。我之所以会回王府，是想让你带我去见伽箬，看她能不能认出这颗珠子来。” 夜染尘一把将她抱起来，“那还等什么，这就去。” 二人来到侯府，花费了一个时辰，才到了伽箬的房间。 这一路过来，需要躲藏的人太多了。 “凤宁易是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人都放到侯府吗？”侯府哪里值得他如此费心？ 再说，这里面不是已经有两个他的人了吗？ 他是对自己的人不放心还是怎么的？ 伽箬被他们吓了一跳，“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意欢将装着那颗珠子的玻璃瓶拿出来，递给伽箬，“你可认得这颗珠子？” 伽箬才将玻璃瓶接过去，还没有能碰到那颗珠子，珠子就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你怎么会有灵珠的？”伽箬满脸的不可思议。 萧意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她。 伽箬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灵珠，的确可以提高人的能力。但它是认主的，除非是主人同意或者是死亡，否则它不会认下一个主人。它方才之所以会闪光，是因为它感受到我身上的能力，想让我当它的主人。” “如果它闪光就是要认主人的话，之前谢润拿着它的时候，它也闪光了。但谢润可不会巫术，就算想当它的主人也没有办法。”萧意欢疑惑。 “那是因为谢润的泪落到了它身上。它很喜欢血和泪。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伽箬说道。 珠子似乎很不满意她这句话，再次闪过一道光芒。 “谢雲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为何还要怕？”萧意欢又一次疑惑。 “这颗珠子不是谁都能掌控的，得有一定巫术的人才能驾驭。否则会被它反噬。谢雲根本就没有修习过什么巫术，自然不敢用它。会将它留在身边，也只是因为这是她娘留下的遗物。” “谢雲知道自己驾驭不了这颗珠子，也知道有人想要得到这颗珠子，所以才会将它放在谢润那里。她不想失去慧姨娘留下的遗物，也不想让人拿着这珠子作恶。却没有想到，最后竟然牺牲了自己。”萧意欢叹了口气。 她看着伽箬，小心翼翼地说道：“不然，你将这颗珠子认下来，成为它的新主人。你这般厉害，应该不会驾驭不了它。这样一来，不但梓兰公主得不到它，你也能提升自己的能力，可谓是两全其美。 “这珠子若是在我身上，是会被梓兰公主看到的。而且，就算我现在能驾驭它，也不代表着我以后能一直驾驭它。它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尽管之前已经说过了一次，但伽箬怕她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次。 “这颗珠子，不知道已经害死了多少人。慧姨娘之所以会将它带在身边，大概就是不想让它再害别人。但她没有料到，她的生命如此短暂，还没有能想到处理这颗珠子的办法，就撒手人寰了。” 萧意欢听得眉心皱成一团，“听你这意思，这颗珠子没有办法毁掉？” 如果能毁掉的话，慧姨娘当初肯定已经将它给毁掉了。 伽箬摇了摇头，“它有什么样的能力，你已经见识过了。怕是你还没有能将它毁掉，就先被它给毁了。所以我劝你，将这珠子扔掉。” “扔掉？那怎么行！万一被梓兰公主捡到可就糟了。之前谢润能将它藏起来不被人发现，我也一定可以。”萧意欢可不能冒那么大的风险将它给扔了。 除非能扔到一个永远也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不然，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安全。 大不了就藏在医馆里，梓兰公主怎么也不可能会找到那里去。 “它的脾气可不好，如果没有能找到新的主人，它会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我劝你不要将它带在身边，甚至不要放在距离自己三丈以内的地方。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伽箬警告道。 萧意欢看她这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心中更加着急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是将它给扔了，被梓兰公主捡到了怎么办？” “她如此贪心，迟早是会被反噬的。何不就让她捡到灵珠，自食其果呢？”伽箬倒是一脸的不在意。 第六百一十八章 想带她回府 在她看来，事情很好解决，让梓兰公主捡到灵珠，再让她被灵珠反噬，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那你可有想过，在那之前会发生什么？她一旦得到灵珠，一定会用她做尽坏事，等到她被灵珠反噬，一切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萧意欢头疼不已。 早知道这颗珠子如此烫手，不如…… “如果我将它放回到谢雲身边呢？它会不会安分一点？”萧意欢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伽箬摇了摇头，“谢雲已死，不再是它的主子了，就算你将它与谢雲放在一起，也不会有半点作用。” 萧意欢是彻底没辙了。 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怎么办。 放在自己身边，是个定时炸弹。 可是扔了，又怕会被梓兰公主给捡了去。 “除了梓兰公主，还有没有别的人可以成为她的主人？”萧意欢想着，如果能将这烫手山芋交给别人也不错。 只要不在梓兰公主手上就好。 “梓兰公主身边，应该还有会巫术的人。它一向会选择更强的人当自己的主人，你不妨试一试。”伽箬也不知道梓兰公主身边的人究竟会不会愿意。 要是他拒绝，那么灵珠最后可能还是会归顺于梓兰公主。 “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将它藏起来，让人盯着。说不定夜梓兰还不曾找到它，我们就先一步将她给解决了呢？” 夜染尘可不愿意冒任何风险。 与其主动将这颗灵珠送到夜梓兰手上，不如先找个地方放起来。 那样相对而言要保险许多。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二人回到王府，研究了京城周围的情况，最终决定将这颗珠子放到镜湖之中。 萧意欢找到齐柔，让她打造了一个极为坚固的盒子，将那颗灵珠暂时放在了里面。 随后便差凌月和凌风去找巨石。 那块巨石要足够重，才能在沉入镜湖之后不被发现。 就算那颗灵珠当真闹脾气，发了威，石头在镜湖之中，也不至于会出什么问题。 “你将灵珠带在身上，不会有问题吧？”尽管灵珠已经被装到了盒子里，但夜染尘还是担心她就这样拿着灵珠会有问题。 “放心吧，我会将灵珠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找到。要不是这灵珠会发脾气，我可以一直将它留在身边。” 她问过伽箬，再将这灵珠留在身边几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不能超过五日，否则这灵珠就有可能要闹脾气了。 萧意欢可不想让它毁了医馆。 她将灵珠放到医馆里，而后回到了谢府。 路过前厅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将她吓得不轻。 因为她看到了凤宁易。 他正坐在主位上，与谢老爷相谈甚欢。 萧意欢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她知道，若是与凤宁易对视，就算只有一瞬，也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多谢首辅大人关心，润儿的情况已经好多了。”谢老爷说着话，抬头看了一眼，好死不死的，目光正好落在她身上。 萧意欢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便是揭下告示来为润儿医治的……”谢老爷说到这里，方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萧意欢想要装作没看到没听到就这么溜走。 可谢老爷的手此时此刻正指着她，她哪里能那么轻易就跑掉？ 凤宁易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定然是上天眷顾谢润，所以才会让人来救他。”他淡淡然地说了一句，目光并没有移开。 “是啊，润儿一向乐善好施，上天定然是将他的所作所为看在了眼里，所以才会在这关键的时候派下救星来。”谢老爷收回了自己的手。 萧意欢如同解除了封印一般，松了口气。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 就怕她动了一下，就会被谢老爷给喊过去。 好在，谢老爷与凤宁易说起了别的事，她这才悄然离开。 若不是戴着人.皮.面.具，她的额头上必定全是汗珠了。 萧意欢回到院子里，将人.皮.面.具揭下来擦了擦，重新戴上，在镜子前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什么破绽之后，方才推开门出去。 她正在心里祈祷着凤宁易不要到这里来，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萧意欢只觉得两眼一黑。 可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硬撑着，做出自己该做的事。 否则，只会惹来怀疑。 她走到厨房里，熬上了粥。 “我之前还从未闻到过如此香甜的粥，你用的是哪家铺子的大米？” 萧意欢正盯着炉火，就听到了凤宁易的声音。 抬眼一看，人就在门口。 不过她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凤宁易的眼睛，而是停在了他的鞋尖。 “回大人的话，我用的就是这府中的大米。至于这府中的大米是在何处买的，我就不清楚了。”萧意欢硬着头皮回答。 她在凤宁易来之前，吃了一颗能让自己变声的糖果，所以此刻她的声音变得极为软糯，与原先的她全然不同。 “你就是用了这粥救下了谢润？”凤宁易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又问了个问题。 “不只是粥，还有我们乡下的土法子。原本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有效。”萧意欢解开盖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粥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响，分外悦耳。 “京城里那么多大夫都说谢润没救了，你一来他就化险为夷，你还真是不一般。可有兴趣到凤府来？” 萧意欢被他这句话噎住，不知该怎么回答。 凤宁易到底有没有认出她来？ 是故意耍她还是真心实意地想让她去凤府？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那五百两银子。将银子拿到手，我就得赶回家。我家里还有好几口人等着我养活呢。”萧意欢斟酌着说了一句。 没有直接拒绝，但这话中的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 “若是我说，我能在京城之中买个院子给你的家里人住呢？那样你可愿意到我府上来？” 他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第六百一十九章 藏匿灵珠 萧意欢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要不先答应下来，然后借口说谢润的病还没好，所以她得在这里再住上几日，等到谢润的病好了，她再去凤府？ 可万一凤宁易想要提前将她的家里人接来又怎么办？ 她到哪里去找家人？ 就算能安排几个人，被夜染尘一问，不就露馅了吗？ “看你这样子，是不乐意？你叫我大人，可知道我是谁？”凤宁易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愠怒。 糟了糟了，他生气了！ 这下都要怎么收场？ 萧意欢只觉得脑海里如同一团乱麻，怎么都没有办法理清。 “方才听谢老爷提了，是首辅大人。不过我不知道这首辅大人是什么官。”萧意欢装出一副天真娇憨的样子来。 凤宁易看着她的脸，眼中有万分失望。 “果然，再像也不是她。”他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萧意欢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她这小丫头与萧意欢有几分相似？ 没想到，凤宁易也有失手的时候，竟然没有能认出她来。 看来，想要骗过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不与他对视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凌风传来消息，说巨石找到了，已经运到了镜湖边。 萧意欢借口出去买药，离开了谢府，来到了镜湖边。 那巨石屹立在湖边，分外惹眼。 “王妃，已经按着你的吩咐，在这巨石上凿开了一个洞，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符合王妃的心意？”凌风指着巨石上凿开的洞说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大小正好合适。” 她从医馆里拿出盒子，放到了那个洞里，而后封上了洞口。 眼看着巨石被推到镜湖之中，萧意欢的心里却没有半点平静，反而如那激起的浪花一般，难以平息。 “原本以为，解决了睿王，一切就快要结束了，谁知道，又出现个梓兰公主。凤宁易果然够狠。” 他在京城这么多年，定然想了许多让夜月国覆灭的办法。 他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其中几个招数罢了。 不知还有多少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的在暗中等着。 萧意欢忽然觉得好累。 如果不是她不想眼睁睁看着夜月国就这么毁在凤宁易手上，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在末世的时候，好歹还有尖端的武器可以用，她可以在五百米外轻轻松松杀了凤宁易而不被人发现。 可她只带了冷兵器来，没有带任何尖端武器。 这是她最恨自己的一点。 医馆就只用来放药，不放点其它有用的东西。 抱怨也没用，还是得先解决了问题。 萧意欢才回到谢府，就被谢朗给拦住了。 “你去哪里了？”听着他这指责的语气，她不由得心里一紧。 难道说，是谢润出事了？ “不过是出去买药而已。”萧意欢晃了晃手上的药。 “买药这么长时间？你不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吗？现在可已经是下午了。算一算，你出去买药，用了三个时辰。”谢朗掰着手指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不肯给我银子？按理说，二少爷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们该把酬金给我了吧？可你们却是抠抠搜搜的，一个子儿也不愿意出。那我有什么办法，只能跑远一点买便宜的药了。” 萧意欢摸出了几个铜板，“我身上的银子，也只够买这一次药了。” “你没有将润儿治好，我们怎么给你酬金？告示上可是写得很清楚。你若是不愿意，直接离开就是。”谢朗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我可不愿就这么走了。至少要将自己用在二少爷身上的银子讨回来吧？”萧意欢轻哼一声。 “你用了多少，我给你就是。”谢朗这会儿倒是大方起来了。 看来是巴不得她能马上离开。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五百两银子，你若是能给我五百两，我马上就走。”萧意欢伸出手。 五百两银子说起来不多，但让谢朗一下拿出来，他也舍不得。 “五百两？你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他杀意又起。 可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又不敢让人对萧意欢下手了。 就连牛贵自己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丫头，绝对没有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不肯给，那就免谈。我得去给二少爷煎药了。”萧意欢提着药回到谢润住的院子。 梨落快步走到她身边，将药从她手里接了过去，“煎药这样的事还是让我来吧。” “你可知道这药应该放多少水，用什么火，煎多长时间？”萧意欢问道。 梨落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过是煎药而已，多简单的事。” “简单？你可知道如果你没有能掌握好火候，会影响药性？看来二少爷在你心里没有那么重要，不然你怎么会不问清楚？”萧意欢将药从她手里拿回来，走向了厨房。 她煎药的时候，梨落一直在外面徘徊。 但她并没有给梨落机会。 在里面坐了一个时辰，将药煎好，端到了谢润面前。 “这下可以让我来了吧？”梨落走过去，差点撞到她身上。 萧意欢这次没有拒绝，将药碗给了她。 梨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坐到床边，将药喂给谢润。 “太苦了。从前喂药，你都会为我准备饴糖，今天是怎么了？忘了？”谢润没有喝药，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质问。 “我……”梨落想为自己解释，但半晌没有想到个合适的理由。 从前她做什么，都是谢朗为她安排好的，为的是讨得谢润的欢心。 她还以为谢润这次必死无疑，自己以后不需要再在他面前演戏了。 哪知道最后竟然是这样。 她回来得匆忙，只想快点完成自己的任务。 以前的事哪里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她将药放下，转身去找饴糖。 等她找到饴糖回来，药碗已经空了。 “药凉了药效就没那么好了，所以我先喝了。”谢润回答。 其实那碗药已经被萧意欢换过了。 换下来了，被护院拿去喂了老鼠。 那只老鼠虽然还没有死，但也已经垂死挣扎了。 第六百二十章 借尸还魂 “你可要演一场戏？”萧意欢为他换药的时候问了一句。 谢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此刻，萧意欢正依偎在夜染尘怀里，站在暗处看热闹。 房间里传出了一声梨落的尖叫：“二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 梨落从房间里冲出来，脸上的笑意几乎抑制不住。 很快，护卫就冲到了房间里，看到谢润那惨烈的模样，被吓了一跳，忙出去找大夫。 大夫一来，走到门口就不进去了。 “肯定没救了，不用看了，我先走了。” 谢老爷和谢夫人闻讯赶来，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差点晕过去。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怎么会这样？” 而谢朗听到这好消息，进到这院子里时脚步都分外轻快。 不过，他还是装出了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来，“润儿，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你让爹娘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也只能干嚎了，一滴泪都没有。”萧意欢看着谢朗那做作的样子，胃里一阵翻涌。 不过她倒是一点不介意谢家的绸缎庄落到他手上。 谢老爷和谢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谢家家道中落，让他们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那个丫头呢？她在哪里？润儿出事，一定和她脱不了关系！”谢朗看了看四周，找起了萧意欢的下落。 “二少爷喝药的时候想吃饴糖，我便去为她找饴糖去了。等我回来，药已经被二少爷给喝下去了。我就与二少爷说了两句话，他就突然吐了血。” 梨落说着，拿起手绢点了点眼角，好似那里有眼泪一般。 萧意欢只觉得分外可笑。 这演技也能骗过谢润？看来谢润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厉害。 不过经此一役，谢润以后怕是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那丫头给找出来！”谢老爷吼道。 “找到她，格杀勿论。”谢朗补了一句。 “对，杀了他，为润儿报仇！”谢夫人也跟着说道。 一旁的护院听到这话，忍不住站出来为萧意欢说话：“她到这里来之前，二少爷已经病入膏肓，还是因为她出现病情才有了起色。二少爷会出事，不一定就是因为她……” “闭嘴！你懂什么？润儿会出事，就是因为她！要不是她折腾润儿，润儿早就好了！”谢夫人此时听不进去任何话，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这般不分青红皂白，都让我不禁怀疑，她对谢润究竟是不是真的疼爱？”夜染尘看到谢夫人这发疯的样子，实在是难以理解她的想法。 “等下不就知道了。”萧意欢轻笑一声，看向了谢润的房间。 夜色一点点降临，很快就将院子笼罩。 突然，谢润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响动，众人循声看去，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 只见谢润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僵直，一双眼睛瞪得极大，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该不会是，诈尸了吧？”梨落看到这一幕，浑身发颤，躲到了谢朗身后。 谢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踩到梨落身上。 谢夫人也被吓得不轻，惊叫着后退，一直退到墙边才停下来。 这几个人中，唯一一个胆子大点的就是谢老爷了。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就算谢润已经站起身来，迈着僵硬的步子一步又一步走向他，他也依旧稳如泰山，甚至还喊了一声：“润儿！” 谢润看向他，目光冰冷，“我……不是……谢润。” 听到这话，谢老爷方才感觉到害怕，“那你是谁？” 谢润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我是谁？我是被你亲手送上死路的人！” “他难道……难道是谢雲？” 谢夫人嘴里说着，脸色已然变得煞白。 “他怎么可能会是雲儿，不要胡说！”谢老爷呵斥了一句。 “老爷，你忘了吗？雲儿她可是会巫术的，她死了，不甘心，所以才会借尸还魂，回来找我们报仇。”谢夫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暗处的萧意欢听到这话，眉心一皱，“没想到，他们居然知道谢雲会巫术？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她去送死，不怕自己会被报复吗？” “在他们看来信，谢雲的巫术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根本就不足为惧。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会害怕谢雲。”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想了想，觉得也是。 他们之前何曾怕过谢雲半分？ 要不是谢润说他是被死路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谢雲。 “雲儿，你误会了，我们也没有想到梓兰公主会对你下毒手，还以为她最多从你手上拿了她需要的东西就会让你回来了。”谢夫人都佩服自己这时候还能清楚地说话。 尽管有好几次从她都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是吗？你们不知道她会杀了我，那为何没有找我？只是去山庄里看了看就放弃了，还任由京城里传闻我与车夫私奔？”谢润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尖细了一些，在这夜色中听着更加毛骨悚然。 “我们一直都在找你，可梓兰公主说，她就是将你埋在了山庄里的。至于你后来去了何处，只有辰王妃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谢夫人也不敢再说谎了，只能如实相告。 “那你为何不去找她？不去找她问个清楚明白？”谢润迈着僵硬的脚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的人全都被吓得腿软，一个都动不了。 梨落更是被吓得晕了过去。 眼见着谢润一步步走到面前，谢夫人吓得跪在了地上。 “要不，你亲自去王府里问问，或许能从王妃那里得到答案。”谢夫人说道。 暗处的萧意欢轻哼了一声，“这主意倒是不错，让她来找我。谢夫人果真够聪明。” “不如，你和我一起去？”谢润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谢夫人的手背，吓得她惊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而后他转过身，看向一旁的谢朗，“还是你和我去吧，那日你也曾到山庄来找我。王妃肯定还认得你。” 第六百二十一章 他没有死 “雲儿，王妃是不可能会告诉你的。如果她说了，你的尸首被找到，这杀人的罪名就会落到她头上了。”谢朗想往后退一步，结果踩在了梨落身上，一个不稳，重重地摔了下去。 “算了，你们都不愿意陪我，那我就自己去好了。我自己去，自己去……”谢润喃喃着，倒在了地上。 众人看到他倒下去，才算是松了口气。 “来人，将二少爷捆起来，让人到后山上准备火堆，即刻将二少爷带过去。”谢老爷可不想再经历方才那样的恐惧了。 所以，他必须要将谢润火化，让谢雲没有办法再附身。 “慢着！他还没有死！”萧意欢喊了一声，从暗处走到了院子里。 “你……你没有走？”谢朗看到她，分外惊讶。 还以为她早就已经逃走了，没想到她却是一直躲在这附近。 “我为何要走？又没有做亏心事。再说了，五百两银子还没有拿到手，走了岂不是亏大了？”萧意欢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拿出一颗药来，喂给了谢润。 谢润咳嗽了好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二少爷，你感觉怎么样？”萧意欢柔声问道。 “以毒攻毒果然是个好办法，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好了。”谢润说着，站了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虚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老爷看着自己的儿子死而复生，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是满腹狐疑，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戒备。 “我发现，二少爷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并非是因为生了病，而是中了毒。他中的毒很是难解，我只能想一个冒险的办法，那就是……以毒攻毒。如果成功了，那我就能得到那五百两银子，如果失败了……我也算是让他多活了几天。我也没有想到，中间还会出这样的状况。” 萧意欢一脸疑惑不解，“方才在突然出现的，可是谢府的二小姐谢雲？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死？” “此事与你无关。你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谢老爷厉声说道。 萧意欢对着他伸出手，“我当然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见到，但你得将我应得的银子给我。” 谢老爷并没有拒绝，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来，“这块玉的价值远不止五百两，拿了快滚。” 萧意欢看了一眼，发现他所说不假，那块玉怎么都值个千把两，也算是对得起她这几日的付出了。 于是她爽快地将那块玉拿了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再见。” 她拿着那块玉，前脚才出谢府的大门，后脚就被人给盯上了。 萧意欢用金针轻松地解决了想要杀她的人，而后将那块玉扔给了一旁的乞丐，“赏你了。” 乞丐连声道谢。 夜染尘飞身落到她身边，接过她取下的人.皮.面.具，“那块玉佩拿到当铺去，还是能当几百两银子的，为何就这么送人了？” “谢府的东西，我嫌脏。”萧意欢回答。 “看谢润那样子，似是没有离开谢府的打算。”夜染尘还以为这次能收获一个人才。 但谢润似是更想留在府中为自己的妹妹报仇。 “无妨，就让他在谢府先玩儿一段时间吧。等他厌倦了，自然会来找我们了。”萧意欢从不强迫任何人。 谢润若是愿意帮他们的忙自然最好。 他若是更想接手谢府的生意，她也无可厚非。 “你还说你到这里来当厨娘，最后，还是成了大夫。”夜染尘忍住笑话了她一句。 “如果谢润并非是中毒，而是厌食症，我肯定会想法设法做好吃的给他。可谁让他是被人下毒了才会变成这样，我就只能为他解毒，顺便弄几碗白粥糊弄他了。” 萧意欢倒是宁愿自己只需要当小厨娘就能解决问题。 解毒可要费劲多了。 “那你要不要回去，当本王的小厨娘？本王有点饿了。”夜染尘捂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想得倒是美，你以为你是傻小子？”萧意欢才没有心情给他做饭。 “媳妇，你不给我弄好吃的，我就不和你回去了！”一说到傻小子，夜染尘立刻戏精上身。 萧意欢被他逗笑了，正想着回去要做什么给她吃，就被一个黑影拦住了去路。 “乌云裳？”看清了来人之后，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她昨日去找齐柔做那盒子的时候，只看到了娇娇一人，并没有看到乌云裳。 为此她还问了齐柔一句，齐柔说她找地方练功去了，所以才不在院子里。 看来，她的武功已经恢复了？ 不过，眼前的人看着，似乎不太对劲。 萧意欢正想要看个仔细，就被夜染尘拽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为了不摔倒，只能紧紧扯着夜染尘的衣袖。 “她不是乌云裳，而是傀儡。” “是凤宁易想要试探我们。我方才的表现的，已经上了他的当！” 萧意欢只怪这夜色太黑，她没有能看清楚，下意识地以为是乌云裳来找她报喜说自己已经恢复武功了。 还好她没有将那句话说出来，否则，才是真的覆水难收了。 “她的武功已经被废了，哪里还会轻功？”夜染尘也知道，断然不能让凤宁易知道这个秘密，于是找补了一句。 “我还以为出现了什么奇迹。看来，这世上并不会有奇迹。到现在，我就连她为什么会失去武功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说让她恢复成以前那样了。” 萧意欢顺着他的话说了下来，声音里满是懊恼。 这样，凤宁易该相信了吧？ “这傀儡应该顶多就会个轻功，威胁不大，不用怕。我们绕过她回去就是。”夜染尘将萧意欢抱起来，足下一点，飞身上了屋顶。 傀儡停在原处，并没有动，好似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们已经离开了一般。 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夏云峰的手艺，果然不怎么样。”夜染尘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萧意欢听着这话，心里却不是滋味，“你这到底是在笑话夏云峰，还是在笑话我？” 毕竟她可没有发现那是傀儡。 第六百二十二章 不能动她 “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没发现。”夜染尘可没有半点笑话她的意思。 他并没有想到那傀儡出现的时候她竟然没有能认出来，还与她说话。 还好没有说出什么重要的消息来。 “可能是太累了吧。”萧意欢揉了揉眉心，心口忽然一疼。 这种感觉，与那日在山庄的时候一样。 她忍着痛抬眼看向四周，却没有任何发现。 “你怎么了？”夜染尘看到她这样子，吓得不轻，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声音里满是焦急。 “梓兰公主，她在这里。快带我离开！”在这夜色之中，她也看不到梓兰公主究竟在何处。 还好她知道一点，只要远离了她，就不会有事了。 夜染尘带着她回到了王府，她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早知道就该留下一个草环了。说不定梓兰公主是故意的，想给你一个教训。毕竟宫里的那两个人她都对付不了。”夜染尘突然后悔当初将那两个草环轻易给了别人。 “无妨，这点痛还可以忍受。她也不能随时跟在我身后对付我不是么？”萧意欢的嘴角咧开一个笑容。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再和我说这句话？”夜染尘在她身上找到了那面铜镜，拿到了她面前。 萧意欢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人，几乎不敢认。 “也不知道，乌云裳的武功恢复得怎么样了。昨日去找齐柔，也没有能见到她。” 她不想让夜染尘太过担心，于是转移了话题。 如果凤宁易发现乌云裳的武功正在一点点恢复，会不会先下手为强？ 按着之前的推算，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乌云裳的武功应该已经恢复过来了才对。 可要真是那样，她又为何迟迟没有回到烟雨楼去？ “我先前去也没有见到她。齐柔只说她出去练功去了，可问她去了何处，齐柔又答不上来。”夜染尘想到这一点，眉目之间也有担忧。 “齐柔不会说谎，或许只是我们去的时候不凑巧。乌云裳对齐柔不够信任，所以才没有告诉她自己在什么地方练功，这也是情理中的事。”萧意欢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安慰自己。 乌云裳可是她用来对付凤宁易的王牌。 如果这张王牌没用了，她还得想别的办法。 “你说，凤宁易为何会突然用傀儡来试探？他是不是发现了乌云裳的行踪，担心她会恢复武功，所以才会如此？” 萧意欢想要到齐柔那里去看看，又怕自己这一举动正好将凤宁易给引了过去。 斟酌之下，她还是决定先不过去。 齐柔那里有足够多的陷阱，足以阻挡凤宁易的人进去。 不仅如此，还有地道可以让乌云裳和娇娇逃出来，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烟雨楼，阁楼之上。 乌云裳的傀儡静静地站在一旁，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落在那一头银发上，看着还有几分凄美之感。 “我原本还在想，区区一个萧意欢，哪里会有那么难对付，可见过她之后才知道，她果真不一般。”梓兰公主坐在凤宁易对面，手中端着一杯茶。 茶水冒着氤氲的热气，遮盖了她眼中的恨意。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天下，你谁都可以动，惟独不能动她。”凤宁易强忍着怒火。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他如今最重要的合作人，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她，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对萧意欢动手。 “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而已。我倒是很佩服你，居然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你最大的绊脚石，还非得要将她放在心尖上。她有多不在意你，甚至有多想杀了你，你难道不清楚吗？”梓兰公主嘲讽地说道。 “这是我的事，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凤宁易丝毫不在意他的嘲讽。 既然是他说了要保护的人，就要一直保护。 “我自然会做好自己的事，但前提是，你要查明原因。我无法对皇上和宸妃施展巫术，定是有原因的。他们两个身上，必定有什么共同之处。”梓兰公主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语气不悦。 “或许只是因为你能力不够呢？皇宫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他们或许本身就有什么在庇护。”凤宁易淡淡回答。 “不可能！他们定然是用了什么东西，让我的巫术失效了。我命你在三日之内查明原因，否则……” 凤宁易抬眼看向她，静静地等着他说完这句话。 “既然你与我合作，就该拿出诚意来，要么帮我找到原因，要么帮我找到灵珠。”梓兰公主的态度软了下来。 她如今没有办法对付皇上，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颗灵珠，就在镜湖之中。只是夜染尘他们沉下去的巨石太过沉重，我的人还没有能将它捞上来。等捞上来之后，灵珠自然会第一时间让人送到你手上。” 凤宁易一直注意着夜染尘的一举一动，自然也知道，那颗灵珠被他们藏到了什么地方。 “好，那本宫等你的好消息。”梓兰公主拿出了自己的公主架子来，站起身，走到窗边，对着那傀儡命令道：“还不快送我下去？” 傀儡将她抱起来，送到了楼下，而后折身返回到了房间里。 凤宁易看着去而复返的傀儡，眸中渗出一抹冷光，“你说，我还能控制烟雨楼多久？为何我总觉得，你很快就要回来了？” 当初明明已经废了乌云裳的武功，可他心里却始终觉得不安。 只因为乌云裳被萧意欢救下了。 在他看来，这世上不管多难的事，在萧意欢那里，都不算什么，她总有办法解决。 夜半时分，萧意欢悄然离开了王府。 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所以想趁着这个时候到齐柔那里去看一看。 只要确定乌云裳还在那里，她就可以放心了。 齐柔院子里的机关，她记得一清二楚，所以轻易地来到了她的房间里。 她拿出夜明珠来，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差点就陷入到机关里，还好反应够快，才及时躲开。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一清二楚 房间里的人听到动静，立刻翻身起来。 “是我。萧意欢。”她生怕房间里的人会误伤了她，连忙说道。 “意欢？这大半夜的，你来我这里做什么？”齐柔打开手边的机关，房间里的灯登时亮了起来。 看到来人果然是萧意欢，齐柔才松了口气。 “乌云裳回来了吗?”萧意欢问道。 “你就为了这个事特意挑这时间跑一趟？”齐柔指了指里面的房间，“她回来了，正在休息，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进去看看。” 萧意欢走过去，发现床上果真有个人影。 不过她有几分奇怪，如果乌云裳的武功当真恢复了，应该会是第一个发现自己的人才对。 可看乌云裳这样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说，她的武功不但没有恢复，反而情况还变得更为严重了？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无法再将除掉凤宁易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 她走去去，伸出手正要掀开被子，就被抓住了手腕。 “乌云裳，别来无恙？”萧意欢看到月光下的那张脸没有半点苍白，甚至色泽红润，嘴角才有了一抹笑意。 “托你的福，无恙。你特意来这里看我，可是想问我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回到烟雨楼，去找凤宁易算账？”乌云裳问这句话的时候，眸中满是恨意。 那恨意几乎将她吞噬。 萧意欢心头一凛，难道说，她想起当初发生的事了？ “既然你已经猜出了我的目的，那我也不和你废话了。我来这里，的确是想知道你为何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到烟雨楼。按理说，你的武功应该已经恢复了才对。”萧意欢倒是半点不介意自己的目的被看穿。 当初她之所以会救下乌云裳，就是想让乌云裳帮她解决了凤宁易这个麻烦。 “我的武功，的确已经恢复了，但为了自己不再重蹈覆辙，在回烟雨楼之前，我的武功必须要再提升一层。”乌云裳回答。 她的武功已经很高了，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想要再提高一层，不知要付出多少努力，更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你就如此眼睁睁地看着烟雨楼的人被凤宁易玩弄于股掌之间？万一哪一天他毁了烟雨楼，到时候你怕是后悔都来不及。烟雨楼可是你的心血，你想让你的心血就这样被他糟蹋得一干二净吗？”萧意欢可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 但乌云裳却摇了摇头，“你放心吧，有旗渊在，不会有事的。”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她对旗渊居然如此信任。 她究竟知不知道，旗渊想要吞了烟雨楼？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半点动作？ “旗渊？我与阿染先前告诉他烟雨楼里的不过是傀儡，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我想……他并不值得你信任。”萧意欢如实相告。 要是等到她回烟雨楼才发现这一点，可能就太晚了。 乌云裳轻笑一声，说道：“所以我才说，有他在，不用担心。因为他绝对不会让烟雨楼落入旁人手中。” 萧意欢恍然，原来她并非是不知道旗渊的心思。 相反，她还将旗渊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这样，你早就知道了旗渊意图夺权。不过，就算他能将烟雨楼从凤宁易那里抢过来，等你回去，不也同样变天了？还是说，你现在一心为自己报仇，已经不想再管烟雨楼的事了？”萧意欢问道。 “烟雨楼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我当然不是这么轻易就放弃。不过……先让旗渊实现自己的心愿也无妨。”乌云裳并不介意旗渊暂时帮她管理烟雨楼。 反正有朝一日烟雨楼还是要回到她手上的，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萧意欢才懒得管她和旗渊的事。 只想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找凤宁易报仇。 “等我准备好了，立刻就会去找他。”乌云裳却没有能给她一个准确的时间。 她还想问，乌云裳却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萧意欢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心头还是忍不住有几分担忧。 如果乌云裳为了追求更高的武功不小心走火入魔怎么办？ 她岂不是再也没有办法报仇了？ 但乌云裳这样子，显然是听不进去她的话。 “过两日，我会将娇娇转移到更为安全的地方去。至于乌云裳，她已经恢复了武功，很难有人伤到她，暂时还是住在你这里，麻烦你照顾。” 萧意欢走出乌云裳的房间，对着齐柔说了一句。 “怎么，凤宁易已经发现这里了？”齐柔担忧地问道。 尽管她是偃术师，却也怕凤宁易会有什么诡计。 “没有。他暂时还没有能发现这里。但难保他之后不会发现，所以我得将娇娇送走。”萧意欢也不确定凤宁易有没有发现她们两个在这里。 当初之所以会选择这里藏身，就是怕会被他发现，这地方是相比之下最安全的。 结果，他竟然一直没有能找到这里来。 “我送了娇娇一些防身用的东西，如果不是武功高强的人，她可以解决，你不用太过担心她的安危。对了，冷炎去哪里了？他这几日可没有来这里看望娇娇，娇娇都生他的气了。” “冷炎不来这里，或许是因为他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凤宁易盯上了，担心自己来这里会暴露了娇娇的行踪。如今情况特殊我想只要和娇娇解释一下，她就会明白的。”萧意欢说道。 齐柔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奚岚的情况如何了？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去许府也没有人放我进去，和他们打听也无人告诉我。” 萧意欢一怔，“北堂奚岚那点伤，不是早就应该好了吗？他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来看你？” 北堂奚岚用了她给的药，没几日就该生龙活虎了才对。 为何会到现在都没有来齐柔这里？ “等下我到北堂府去看看。你不用太担心，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至少她到现在还没有听说北堂奚岚出了什么事。 第六百二十四章 一眼看穿 “那就多谢了。”若不是着实担心北堂奚岚又见不着他，齐柔也不会问。 他们两个人之间，终究隔着天堑。 北堂府的人宁愿让他迎娶声名狼藉的萧玲珑，也不愿意让她入门。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我先走了。”萧意欢从齐柔的院子里出来，悄然回了王府。 推开门，就发现夜染尘坐在床边，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去看乌云裳了？”他就知道她不会放心，非得要去看个究竟才行， “她没事。之所以白日里不见人影，是找地方练功去了。她想等武功再上一层楼再回去。”萧意欢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再上一层楼？以她目前的武功，再上一层楼得是什么时候？她难道就不想为自己报仇？”夜染尘还以为乌云裳武功一恢复就会回去， 哪知道她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担心自己对付不了凤宁易，所以才会如此。她甚至知道旗渊的心思，认为他不会那么轻易将烟雨楼交给别人，才这般放心大胆。” 萧意欢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就让她看看，烟雨楼一旦到了别人手里，还会不会那么容易就拿回来。”夜染尘心中愠怒。 他印象中的乌云裳可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这次出了如此大的变故，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居然如此有耐心。 也不怕自己会在过程中失去一切。 “若不是不忍心，我一定会让她想起来，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乌云裳想起了曾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一切，就绝对不会再等了。 可她终究不忍心。 “罢了，我们原本也不能太过于指望别人。谁知道凤宁易会有什么样的诡计？”夜染尘本就没有指望乌云裳能杀了凤宁易。 她在凤宁易手上不止栽了一次，而且还有被凤宁易拿捏的软肋。 “说得也是。与其靠她，还不如靠自己。先从凤宁易的党羽下手，将他的羽毛一根根拔掉，看他还如何嚣张！”萧意欢说罢，转头与夜染尘研究起了对付那些人的法子来。 第二日午后，萧意欢正想要出门，就看到了旗渊。 他站在院子里，神色看着很是不对。 “你……”她才说了一个字，还没能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旗渊就倒在了她面前。 萧意欢快步走过去，却在即将接近旗渊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多一分谨慎总是没错，她在这里告诫了自己一句，往后退了两步，喊来了凌月。 “是属下无能，竟然没有发现有人闯入。”凌月看到院子里的人，吓得不轻。 萧意欢微微皱眉，“你没有发现他？” 看旗渊这样子，分明是受了重伤，命不久矣。他的武功哪里还能有之前的水准？ 能活着到这里就不容易了，居然还能躲过凌月的双眼？ “属下的确没有发现他。”凌月跪在地上，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 萧意欢对着他挥了挥手，“起来吧。虽然你之前没有能发现他，但你现在将他扔出去也不迟。” 凌月见她没有生气，如释重负，连忙起身，走向旗渊，对着他伸出了手，想要将他给架起来，扔出去。 结果旗渊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用力一扯。 凌月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反击，手中的暗器差点就刺中了他的要害。 旗渊一把将他推开，翻身起来，后退到了墙边。 “想在我面前演戏？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的演技了。你究竟有没有事，难道我还不能一眼就看出来吗？”萧意欢嘲讽地说道。 旗渊捂着自己的伤口，表情痛苦。 “你为何要刺杀王妃？王妃与你无冤无仇，甚至还算是帮过你的，你这么做，不是忘恩负义？”凌月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 “我并非是要刺杀她，只是……”旗渊没有将话说完。 “是不是凤宁易让你来的？”萧意欢想不出还有谁能指使旗渊做出这样的事来。 旗渊或许不是想要杀了她，但却是想要达成某种目的。 旗渊垂眸，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还以为，你会想方设法除掉他，至少会在揭露事实，让他没有办法继续在烟雨楼待下去。谁曾想，你最后竟然会做了他的走狗。” 这一点，是萧意欢万万没有想到的。 旗渊有野心，就算不能杀了凤宁易，也该将他撵出烟雨楼，将事实说出来，而后掌权大局。 可他却沦为了凤宁易的走狗。 那个人……果真厉害。 “我也不想如此，但他告诉我，若是还想看到楼主，就必须按着他说的去做。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杀你，只是想带你去见他。”旗渊回答。 “带我去见他？用什么方式？”萧意欢嗤笑一声。 凤宁易想要见她，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到王府来。 在暗地里搞这样的小动作，有什么目的，自是不言而喻的。 “他只说，让我带你去见他，并没有告诉我用什么方式。但我知道，我不可能在你清醒的时候带你去烟雨楼，所以……就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了。” 他的手心里有一枚银针。 “我还以为，你对乌云裳并不在意，否则你也不会想要从她手中得到烟雨楼。没想到，他一句话，就能让你为他做事。” 萧意欢的声音里满是漠然。 很显然，她并不相信旗渊所说的理由。 毕竟她之前曾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旗渊，乌云裳在她手中。 他又怎么会问都不问自己一句，就相信了凤宁易的话？ 旗渊的脸色变得煞白。 “看来，你是有别的把柄在他手上。你若是不愿意说，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废了你的武功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萧意欢摸出了几枚金针，给了凌月一个眼色。 凌月一个飞身上前，抓住了旗渊。 “反正我也快是个废人了，随你吧。”原本以为旗渊会激烈反抗结果他却是的样子。 萧意欢抓着他的手腕，为他诊脉，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第六百二十五章 将计就计 “你的脉象没有半点异常，为何你会说你就快是个废人了？”看对方那紧张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说，他是被凤宁易骗了才会如此？ “你少骗我。凤宁易在我身上下了毒，我七日之后就会暴毙身亡。除非我能完成他交代我完成的事。”旗渊自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萧意欢只得再为他诊脉，甚至从他身上取了血拿到医馆里化验。 结果依旧是没有什么问题。 “你的确没有中毒，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怎么，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萧意欢问道。 旗渊一怔，原本极差的脸色突然好转了不少，“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当真没有中毒？” “我没有必要骗你。而且，你的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萧意欢一脸无奈。 凤宁易说的话，十句有九句半都不能信，剩下的半句就算是真的，也只是诱敌深入的陷阱罢了。 “自从他和我说他给我下毒之后，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方才听了你的话，我忽然觉得好多了。看来，他的确是在骗我！”旗渊瞬间觉得就连自己身上的伤口都不疼了。 “我先前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就连乌云裳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结果你却是……蠢到家了。”萧意欢忍不住嘲讽道。 旗渊却是丝毫不在意她的嘲讽，反而看着她笑道：“你敢说你没有被他骗过？” 萧意欢无法反驳，她的确被凤宁易骗过，而且不止一次。 “你方才提到了楼主，而今她在什么地方？”旗渊问道。 “你是关心她，还是害怕她会突然出现，让你措手不及？”萧意欢的脸上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方才还试图用乌云裳来当自己的挡箭牌。 可一个想要从乌云裳手中夺权的人，又怎么会将乌云裳放在心上？ “我有什么好怕的？她如今不过是个废人罢了。我是关心她，如果她还想好好活下去，我可以将她接回烟雨楼。”旗渊说道。 萧意欢倒是希望乌云裳回烟雨楼。 可要是她自己不肯回去，也没有谁能奈何得了她。 “我也不知道她如今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境况。只是之前曾听她提起你，说烟雨楼若是能交到你手上，她很放心。看来，你在她心中，也算是个得力助手。” 萧意欢并没有说实话，因为她对旗渊没有半分信任。 “原来她心中还有我的位置？”旗渊不由嗤笑一声，“我还以为她的心早就已经和慕容祁一起死了呢。” 萧意欢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怨念，他的眼中更是藏着一抹恨意。 难道说，他曾喜欢过乌云裳的？ 因爱生恨，所以才想要将一切从她手中夺走？ “慕容祁对她而言的确重要，她这次会上了凤宁易的当也是因为慕容祁。但她的心并没有跟慕容祁一起死，否则，她又怎么会让烟雨楼在江湖有一席之地？” 萧意欢并不否认慕容祁对乌云裳的重要，但也没有重要到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 如果她当初肯放弃烟雨楼，慕容祁就不会出事了。 终究还是她树敌太多，所以才会给慕容祁带来祸患。 对付不了她，就只能对她的软肋下手，最后再将脏水泼到她身上，让她这一生不但要活在痛苦之中，还要背负杀害心爱之人的罪名。 “可她的心，也再无法装下别的人。”旗渊的手紧紧握拳，眼底恨意升腾。 他很清楚，他不能怪乌云裳。 爱不爱一个人，并非是能由自己控制的。 要是真能控制，他早就将自己的爱收回来了。 萧意欢看着他，突然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爱而不得，应该是这世上最为痛苦的几件事之一了吧？ 不管你付出多少，也不被看在眼中。 “慕容祁的死，可与你有关？”萧意欢蓦地问了一句。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话音才落，她就看到旗渊浑身一颤。 难道说，被她给猜中了？ 慕容祁的死果真与旗渊有关系？ “你在胡说什么？他的死怎么可能会与我有关？当初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身边唯有乌云裳一人，可无论问她什么，她都不说，所以才会惹来误会。” 纵然慕容祁并非是死在乌云裳手上，但也死在了她眼前。 不管是谁动的手，乌云裳都会将错归咎在自己身上。 这也是她多年来未曾给自己解释的原因。 “如果与你无关，你的眼神为何会闪躲？这难道不是告诉我，你就是凶手？” 萧意欢揭穿了他的谎言。 旗渊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能说出来。 “其实，你与乌云裳的事，我并不关心，我只想让凤宁易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果你能帮我，我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萧意欢说道。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旗渊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张口问道。 “将计就计。”萧意欢回答。 既然凤宁易让旗渊将她带回去，那她就跟着旗渊回去好了。 看看凤宁易究竟想做什么。 “你疯了？”旗渊还没有开口，夜染尘就情绪激动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疯。难道你不想知道凤宁易究竟想做什么？这一次旗渊若是不成功，他肯定会来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我可经受不起他一次又一次地折腾。”萧意欢才不想一直和凤宁易这么耗下去。 她一定要弄清楚，凤宁易究竟想要对她做什么。 夜染尘被她问得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这么做很危险，无异于羊入虎口。即便你已经做足了准备，也有可能会栽在凤宁易手上，你知道吗？” “你这么说，就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萧意欢假装生气。 夜染尘并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只是担心她会出事。 “罢了，你想去就去吧。”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毕竟萧意欢的话也在理，如果这次凤宁易没有能成功，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只有弄清楚他的目的，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回来。”萧意欢扬唇一笑。 第六百二十六章 他的目的 “王妃，冒犯了。” 看着旗渊将萧意欢抱起，夜染尘还有几分吃味，神色瞬间变得难看了不少。 甚至想上前阻拦。 但最终将那份不悦咽了下去。 “意欢，务必要万分小心。旗渊并非是值得你信任的人。”还不忘提醒一句。 萧意欢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被旗渊带着离开了王府。 很快，旗渊就将她带到了夜欢宫里。 她在旗渊怀中，闭着眼睛，看着就像是被人迷晕了。 有人将她从旗渊手中接了过去。 萧意欢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坏到骨子里的味道。 接过她的人是凤宁易。 “你说过，只要我将她带来给你，你就会给我解药，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旗渊的声音传来。 凤宁易似乎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样什么东西来，递了出去，“这就是你要的解药。” 萧意欢都能想到旗渊看着手上那颗所谓解药的神情。 她只希望旗渊不要露出了端倪，让凤宁易察觉出异常。 “我不会让烟雨楼落到你手里。不管用什么方式。”旗渊留下一句狠话，而后转过了身。 萧意欢正要松口气，就听到凤宁易问：“为何你不吃？” 旗渊接过解药之后，并没有立刻放到嘴里，这引起了凤宁易的怀疑。 如果真是个急着为自己解毒的人，又怎么会拿过解药却不吃呢？ “因为我不相信你。所以我得先让人查验过这究竟是解药还是毒药再吃。”旗渊说罢，大步离开。 他的语气很是从容，至少在萧意欢听来，并没有半点异样。 凤宁易应该不会察觉吧？ “意欢，我终于等到你了。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萧意欢感觉到额头上温热的触感，差点被恶心得睁开眼睛。 凤宁易竟然敢吻她！ 等她回去之后，一定要将被他吻过的地方用消毒水洗十遍！ 或许是她的情绪展现在了脸上，凤宁易抱着她的手有一瞬收紧，生怕她会突然醒过来。 他将她带到房间里，命人为她换了一身衣服。 萧意欢知道，凤宁易并不是觉得她这身衣服不好看，而是怕她身上藏着什么武器。 她手腕上的针囊被取下来放到了一边，就连头上的首饰也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而后，她被带到了凤宁易的房间里。 经过这一番折腾，她会醒来，也算是情理之中了吧？ 萧意欢才被平放在床上，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揉着自己的额角，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了血丝。 “意欢，你怎么了？”凤宁易看到她这样子，分外紧张，担心夜欢宫里又有人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对萧意欢下了毒手。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在夜欢宫。 而后，她伸手摸向自己的手腕，像是要用金针自卫，结果却发现自己两个手腕空空如也。 “凤宁易，你对我做了什么？”萧意欢一面用质问地语气问他，一面观察着房间里的场景。 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过，凤宁易方才说的话依旧让她心里打鼓。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凤宁易看着她，似笑非笑，仿佛她已经是他手中的猎物，无法逃脱。 萧意欢眉头皱成一团，她伸出手，往头上摸了摸，什么也没有能摸到。 “你……竟然连我的簪子也取掉了？”她怒不可遏地说道。 凤宁易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就必须这么做。” 说着，他拿出了一把匕首来。 匕首泛着寒光，让萧意欢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道，如果我和上一次一样，让你喝下去，你肯定不会愿意，所以我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你放心好了，就只会疼那么一小会儿。对你来说，这点疼根本就不算什么。” 凤宁易说着，抓着她的手腕，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在她手腕上划开了一道伤。 血立刻就涌了出来，血腥味充斥在鼻腔里。 萧意欢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凤宁易的力气极大，丝毫不在意会将她的伤口扯开。 她突然后悔了这个决定。 就该听夜染尘的，不要冒险。 滚烫的泪，滴落在凤宁易的手背上，让他一怔。 他还不曾见过萧意欢落泪。 这是第一次。 从前纵然她那般痛苦，也不曾有泪落下。 趁着他怔愣的时候，萧意欢将匕首从他手里夺了过来，扔到了门外。 而后她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却被人拦了下来。 凤宁易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来，“原本上一次那只蛊虫是属于你的，却被你用在了我身上。不过没关系，这蛊虫原本就是一对。那一只在我身上，这一只……就该给你了。” 萧意欢看着他手中那只蠕动的蛊虫，心中一股恶寒。 她从医馆里拿出一把手术刀来，解决了拦路的两个人，冲了出去，推开旁边的一扇门，然后藏身到了医馆之中。 她一面处理着自己的伤口，一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凤宁易冲到房间里，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奇怪不已。 明明看着她进来的，人却无缘无故失踪了。 “或许是躲在什么地方了，属下立刻去搜。” “她身上有伤，找有血迹的地方。” 凤宁易的语气，冰冷得让她觉得可怕。 如果这是对一个人的爱，谁会想要？ 方才凤宁易说，那蛊虫是一对。 成双成对的蛊虫有不少，但能让凤宁易心甘情愿用在自己身上的可不多。 所以，那多半是情蛊。 他倒是想得出来，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留在他身边。 不过，如果她当真中了招，会违背自己的意愿爱上凤宁易吗？ 想想就觉得可怕。 萧意欢听到外面没了动静，但并不急着出去，而是继续在医馆里待了会儿，方才探身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看到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她快步往外走去，从之前伽罗告诉她的秘密通道离开了夜欢宫。 还没到王府，远远的她就看到了夜染尘，正靠在门口，一脸焦急地等着。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不装了 “意欢，你……受伤了？凤宁易伤了你？”夜染尘看到她手上的伤，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一点小伤而已，不要紧。重要的是我知道了他想要做什么。”萧意欢忙安慰他，生怕他会一时冲动去找凤宁易算账。 “他想对你做什么？”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才算是冷静了一点。 萧意欢将在夜欢宫里发生的事说给了他。 至于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她只说伽罗之前给了她一个路线，她便是从那条路离开的。 “情蛊？他居然想对你用情蛊？”夜染尘听到情蛊二字，担心不已。 如果之后被凤宁易抓到了机会怎么办？ “我明日就去侯府问问，这情蛊何解。只要知道解开情蛊的办法，也不用担心会被他控制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就算他对我用了情蛊，我也不会爱上她。”萧意欢说得笃定。 夜染尘轻哼一声，“谁知道呢？万一你中了情蛊之后对他死心塌地，对我不闻不问呢？” 萧意欢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我倒是觉得，情蛊无法战胜真心。不信的话……” “不要！千万不要！”夜染尘生怕她一时兴起想要试试情蛊有没有用。 “看你吓得。如果这情蛊无法破解，不如我们就找伽箬要一对情蛊来，我就不信我这身体里已经有了一只情蛊，另一只情蛊还能发挥作用。”萧意欢玩笑道。 夜染尘听到她的话，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或许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萧意欢正准备告诉他自己不过是说说而已，目光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凤宁易。 他站在不远处，目光冰冷如刀。 萧意欢以同样冰冷的目光看向他，还带着几分厌恶。 “他居然还敢来？”夜染尘看到凤宁易，恨不得立刻冲过去解决了他。 但他知道，他肯定无法近凤宁易的身。 凤宁易身边有太多高手护着，所以他才能平安活到现在。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本事将那些人笼络到了他身边，为他死心塌地。 “他或许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离开夜欢宫吧。毕竟他都从不知道我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萧意欢轻笑一声。 经此一役，她对凤宁易又多了几分提防。 而凤宁易，以后肯定会想更为缜密的法子来对付她。 “走吧，我们回去。”萧意欢挽着夜染尘，回到了王府。 她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纱布上隐约沾染上了血迹。 “奇怪，我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为何还是没有能止血？”而当她将纱布取下来，发现那道伤口依旧狰狞。 夜染尘看到她的伤口，心疼不已，“你还和我说只是小伤？你管这叫小伤？” “对我来说，这的确只是小伤。只是我不太明白，这伤口为何没有愈合？难道说，匕首上有毒？”她立刻取了伤口处的血，拿到医馆里化验。 结果证实了她的猜想。 凤宁易为了能将情蛊顺利放到她的身体里，不惜在匕首上抹毒药，延缓她伤口愈合的时间。 他这样的爱，是个人都会害怕的吧？ “他做了这么多伤害你的事情，怎么还敢说他喜欢你？”夜染尘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凤宁易的心思。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将她捧在自己手心里吗？ 怎么会忍心如此伤害她？ “我也不知道，或许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他习惯了所有人都仰视他，结果我却对他不屑一顾，伤了他的自尊吧。”萧意欢拿出医馆给她配的解药，涂抹在伤口上，重新包扎了伤口，再将身上那身衣服换下。 她担心那衣服也被凤宁易动了手脚。 “你的针囊呢？还有这衣服，并非是你穿走的那一件，凤宁易他……” “担心我身上有武器，会伤了他，所以才会给我换衣服，他什么也没有对我做，你放心好了。” 萧意欢看到他那紧张的样子，连忙解释了一句。 “他要是敢对你做什么，我不将他碎尸万段才怪！”夜染尘越想越生气。 只恨自己没有办法除掉凤宁易，还得眼睁睁看着他继续作恶。 “很快，我们很快就会赢了他。”萧意欢勾起嘴角。 有旗渊帮助，烟雨楼定然不会落入他手中。 如果让旗渊配合他们演一场戏，让烟雨楼的人误以为乌云裳死在了凤宁易手上……当初若不是她救下了乌云裳，她已经死在凤宁易手上了，所以这也不算是骗人。 第二日一早，萧意欢先去了侯府。 萧长乐见到她，还有几分惊讶，不过很快她就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对着她说道：“你已经好几日没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将我给忘了。”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只是这几日太忙了，所以才没有过来看你。你身上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按理说你的血对凤宁易来说不再有任何作用了，为何他那里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萧长乐被她问得一怔，半晌没有回答。 看来，她没有料到萧意欢会问这个问题，来不及编谎话。 “我也不知道，或许……或许他早就有所准备……” “也就是说，就算我解开了你身上的毒，也无法让他被反噬？那我就没有必要再为你解毒了。” 萧意欢说完，正要离开，萧长乐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她刺了过来。 她一个闪身躲开，蹙眉看过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装了？” “萧意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为我解毒吗？你口口声声说为我解毒，可你给我的却全部都是毒药！只会让我的情况变得更严重！” 萧意欢听着她的控诉，并没有半点慌张，反而淡然说道：“以毒攻毒，你没有听过么？你身体里那么多毒药，随便解开一种，都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我当然要慎之又慎。如果你觉得没用，为何不早点和我说？” “其实你早就怀疑我了……不对，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只有我那么傻，以为我能骗过你。可被骗的，却是我自己！”萧长乐再次试图将簪子刺向她，却被萧意欢抓住手腕，用力一折。 第六百二十八章 情蛊难解 惨叫声响彻云霄。 萧长乐不敢再惹她，往后退了几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慌里慌张地关上了院门。 萧意欢原本也没有打算杀了她，所以并没有追过去。 反正，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为何不让她在痛苦中死去？ 萧意欢折身，往伽箬的院子走去。 伽箬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一只颇为漂亮的小鸟，看到她来，忙对着她挥了挥手，“你会不会给鸟治病？” 萧意欢走过去，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小鸟，没有发现任何外伤，但却已然是奄奄一息了。 “这个，我不能保证。”她又不是兽医，哪里会给小鸟看病。 不过医馆或许能将它给治好。 伽箬将小鸟放到她的手心里，“那就麻烦你了。” 萧意欢将小鸟接过来，看了看四周，“没人盯着？” 伽箬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前两日凤宁易将他的人叫了回去，或许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他身边需要人吧。” “所有人都叫回去了，一个不留？”萧意欢并没有发现凤宁易最近有什么动作。 可他将放在侯府的眼线全部都叫回去，这举动着实奇怪。 “没错，所有人都叫回去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在这里说话不会被他的人看到。除了萧长乐。”说到那个名字，伽箬还抬眼往外看了看。 “她不会出现在这里。”萧长乐现在自顾不暇，是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你来找我，可是有事？”伽箬知道，她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是不会冒险到这里来找自己的。 毕竟之前这里的确有很多凤宁易的眼线，她们根本就不能好好说话，还得一边做戏一边交换消息。 “我想问你，情蛊何解？”尽管这里已经没人盯着她们了，但萧意欢还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只想尽快得到答案。 “情蛊？关于蛊虫的事，还是我姐更清楚。情蛊分很多种，一般的情蛊很容易解开，只要用所爱之人的血就行了。若是没有所爱之人，用至亲的血也能解开。 但若是不一般的情蛊，也就是在养蛊的时候用了双方的血，那就很难解开了。除非一方一命呜呼，否则这情蛊将一直无法解开，成为两个人之间的牵绊。” 听到这里，萧意欢的心头一紧。 她知道，凤宁易用的定然不会是一般的情蛊，她之前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受伤，他得到她的血，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如果我与阿染已经用了情蛊，旁人再对我用情蛊，是不是就没有作用了？”萧意欢问道。 伽箬听着她的话，眉心皱成了一团，“你要和王爷用情蛊？难道你还怕王爷会离开你不成？就算你让他走，他都不会走的。”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但问题是，有人想要对我用情蛊。”萧意欢无奈。 伽箬立刻就猜到了要对她用情蛊的人，“凤宁易果真卑鄙，也只有他会用这样的手段了。我这里有一块玉牌，原本是我留着自己用的，但既然现在你有危险，就给你好了。你将这玉牌放在身上，任何蛊虫到了你的身体里，一个时辰之内都不会起作用。” 以萧意欢的能力，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她将蛊虫给取出来了。 看着她从怀里掏出的玉牌，萧意欢心中颇为感激，“这玉牌给了我，你怎么办？” “有谁会对我下蛊？就算当真有人有这想法，也不会成功，所以你不用有任何担心。”伽箬说着，眼中忽然透出了一抹紧张。 萧意欢也察觉到有人来了，忙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她只希望来的不是凤宁易的人，不然可就糟了。 “阿姐？”伽箬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惊喜。 萧意欢转头一看，发现来人虽是将自己从上到下遮了个严实，但依旧能看出伽罗的身形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尽管侯府已经没有凤宁易的人盯着，可萧长乐还在这里。 万一被萧长乐看到，也会惹来麻烦。 “那颗珠子，被凤宁易找到了。”伽罗开口。 “什么？！”萧意欢和伽箬同时发出了惊呼。 那颗珠子已经被藏在了镜湖之下，还被封在了巨石之中，凤宁易是如何找到的？ 难道说，他们的行动一直在凤宁易的眼皮子底下？ 否则他是断然不会那么快就找到珠子的。 “他是不是已经将珠子给了梓兰公主？”萧意欢问道。 伽罗点了点头。 “如果那珠子真的到了梓兰公主手上，我的那两棵草可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伽箬也没有想到那颗珠子这么快就会被凤宁易找到。 就算梓兰公主到了最后一定会被反噬，但在那之前，她肯定会利用珠子做很多坏事。 伽箬突然有那么一点后悔。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该成为那颗珠子的主人，也就不会……” “千万不要这么说。那颗珠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没有必要以身犯险。说不定梓兰公主根本就没有办法驾驭它，很快就会被反噬。”萧意欢只能抱有这样的希望了。 “如果她身边没有高人相助，不出三日，她就会被反噬。”伽箬说到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 用脚趾想都知道，梓兰公主能走到今天，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高人相助？ “算了，那颗珠子原本就不受我们控制。迟早会被她找到，我们而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但她也并不想坐以待毙。 还是要想法子，阻止梓兰公主用那珠子害人。 她喊来凌月，让他将珠子被梓兰公主拿走的消息传了出去。 江湖上，一定有不少人想要得到那颗珠子。 若是他们听到了这消息，肯定会想要将珠子从梓兰公主手里夺过去。 不管这珠子最后花落谁手，只要不是梓兰公主和凤宁易的人就行了。 “意欢，你千万要小心。我怕梓兰公主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你。”伽罗提醒道。 萧意欢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她甚至已经觉得自己的心口又开始疼了。 疼得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第六百二十九章 出宫暂避 “意欢，你没事吧？”伽罗看到她这样子，不由着急起来，“都怪我这乌鸦嘴！” “没关系，她如果有本事杀了我，早就动手了。最多也只能让我痛苦一下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萧意欢强撑着回答。 “这萧玲珑，我是装不下去了。不如让我到你身边帮你！”伽箬早就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面对凤宁易的时候，她更是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长此以往，她肯定很快就会被凤宁易给看穿。 与其这般战战兢兢，不如将自己的身份挑明。 “你先不要着急。若是这时候挑明了身份，只会惹怒凤宁易，到时候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难说了。你安心待在这里，萧长乐和凤宁易有什么举动，你让吱吱告诉我就是了。”萧意欢可不想将她卷入麻烦之中。 伽箬也知道惹怒了凤宁易会有什么后果，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凤宁易心狠手辣，你千万要小心。这段时间我会在京城住着，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你就将这小泥人捏碎，我和阿箬便会立刻赶过去。”伽罗拿出几个小泥人来，放到了萧意欢手心里。 此地不宜久留，萧意欢让伽罗先行离开，而后她才出了侯府。 回到王府，将梓兰公主已经得到灵珠的事告诉夜染尘，话还没有说完，就先晕了过去。 “意欢！”夜染尘紧张万分，抱着她半天却不见她有任何回应，一颗心仿佛被人扔到了油锅里。 “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春兰跌跌撞撞地跑出王府，请了离王府最近的大夫前来。 可大夫为萧意欢诊脉之后，却说她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 夜染尘挥了挥手，让大夫出去了。 “要不要奴婢再去请别的大夫来？”春兰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实在是不忍看到自家王妃吃苦受罪。 “不用了，先出去吧。”夜染尘将她打发出去，关上了房门。 他知道，萧意欢会变成这样，并非是因为生病了，而是夜梓兰对她用了巫术。 想要破解这巫术，就只能去找伽箬。 夜染尘正要吩咐凌月去侯府，怀中的人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没事吧？”他忙问了一句。 “没事。”萧意欢只觉得浑身难受，就连呼吸都吃力。 但她不想让夜染尘担心，所以只说自己没事。 “夜梓兰拿到灵珠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付你，实在是可恶至极。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在她没有能拿到灵珠之前就将她……” “说得好像她没有拿到灵珠之前就很好对付一样。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如先静下心来，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我已经让凌月将她得到灵珠的消息传了出去，或许会有人想要得到灵珠……” 萧意欢暂时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了。 如果有比梓兰公主更厉害的人想要得到灵珠，从她手中抢走灵珠的可能性极大。 而灵珠一旦被人抢走，可就再也没有办法拿回来了。 “不知皇兄和宸妃会不会有危险？”夜染尘担心他们身上的草环已经没有办法抵挡夜梓兰的巫术了。 “要不要想个办法，让皇上和清姐姐暂时避开梓兰公主？算算时间，快到祭天的时候了吧？皇上可以提前几日出宫，住到相国寺里去。只要不让他们相见，梓兰公主的巫术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顶多只能让人吃点苦头。” 夜染尘点了点头，他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先如此。 他立刻让人准备马车，入宫去了。 到了承乾宫，皇上看到他这匆匆忙忙的样子，不由皱眉：“发生了何事，竟能让你如此紧张？” “夜梓兰得到了那颗灵珠，而今她的巫术比从前厉害了许多，怕不是之前那个草环所能抵挡的了。所以我想请皇兄借着祭天的名义，出宫到相国寺里暂避。” 皇上一听，也不由紧张起来，“那颗灵珠，真有那么厉害？” 夜染尘点头，“那颗灵珠可以提升她的巫术，现在她的能力与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她用巫术控制了皇兄，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朕若是就这样离开皇宫，岂不是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他一走了，这皇宫要易主，岂不是会变得更为容易？ “皇兄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得逞的。眼下最为重要的，是不要让她与皇兄有任何接触。”夜染尘一心只想护他周全。 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怀疑。 是夜梓兰已经在暗中用了巫术挑拨离间，还是皇兄对他原本就没有那般信任？ 夜染尘不想过多猜测，反正他问心无愧。 “好，朕即刻带着清儿离开。”皇上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但他的神情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皇上借着祭天的名义，带着诸位妃嫔离开皇宫，到相国寺暂住。 皇宫里一下变得冷清了不少。 夜染尘正要往外走，就迎面碰上了夜梓兰。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能活到今天。”不管是说的话还是说话的语气，夜梓兰都半点不客气。 夜染尘看着她，没有半点愠怒，眼中反而还带着几分怜悯，“你能活到今日，我也很佩服。” “你不要以为，你让他躲到相国寺里就安全了，我有的是办法杀了他。”夜梓兰丝毫不掩藏自己的野心。 “那就看你的本事究竟有多大了。不如……先让我见识一下？”夜染尘说罢，仿佛毫不怕她一般，还向着她所在的位置走了两步。 夜梓兰没想到他胆子居然会这么大，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结果差一点就被他手中的暗器所伤，还好她身边的人反应够快。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夜梓兰说着，看向夜染尘的眼睛，试图对他用巫术，让他经历万箭穿心的痛苦。 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你该不会以为，你的巫术会对我有作用吧？”夜染尘嘲讽一笑。 第六百三十章 草环断了 夜梓兰自然不甘心，将灵珠拿在手里，再次发力。 但这一次，依旧没有能对夜染尘产生半点影响。 他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脸上嘲讽的笑意更深了几层。 “为何会这样？我的巫术不该对付不了你才对。你用了什么办法？”夜梓兰有些怕，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的巫术对夜染尘没用，离他太近只会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我可没那么傻，将自己所用的办法告诉你。只要你知道，你的巫术对我起不了任何作用就行了。”夜染尘难掩面上的得意之色，从夜梓兰身边走了过去。 夜梓兰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差点扔了手中的灵珠。 她不相信，她的巫术已经提升了这么多，却不能对付夜染尘。 她转过身，往凤府走去。 凤宁易看到她来，还有几分意外，“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竟然将公主给吹过来了？” “你给我的灵珠，是不是假的？”梓兰公主质问道。 凤宁易眉心微微一皱，“公主何出此言？这灵珠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镜湖里捞上来的。而且你不是也感受到了灵珠的力量，成为了它的新主人么？” “那我的巫术对夜染尘为何起不了作用？你可知道方才他在我面前如何笑话我？”梓兰公主想起方才的场景，还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夜染尘简直欺人太甚！ “你先前不是也没有办法对夜离墨用巫术，说不定他就是用了同样的法子呢？他可比夜离墨要厉害多了，能抵挡住你的巫术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你想要从对付他，与其来这里找我跟我闹腾，不如回去提升自己的能力。” 凤宁易对此并不意外。 夜染尘武功高强，内功也足够深，加上他还知道对付巫术的法子，能抵挡住是意料中的事。 “凤宁易，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梓兰公主抬手就想要给他一巴掌。 但转念一想，觉得打他还不如用巫术对付他，于是又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看向了他的眼睛。 奇怪的是，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你……为何我对你也用不了巫术？”梓兰公主气得不轻。 “那是因为，你看到的根本就不是我，你当然就对付不了我了。你该不会以为，到了这时候，我对你还会像以前那般信任吧？”凤宁易的嘴一张一合，但声音却并非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梓兰公主看了又看，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凤宁易，只是个傀儡。 这傀儡太过逼真，以至于她没有能看出破绽。 要对一个人用巫术，必须要先看向她的眼睛，控制住她，之后不管是远还是近，都能轻易让她中招。 她不曾对凤宁易用过巫术，而眼前的又不过是个傀儡，所以她根本就对付不了凤宁易。 梓兰公主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自己这一口牙都给咬碎了。 “我对你的信任，原本就不够多，如今算是彻底被你消耗了。好在你对我还有用处，否则我对你绝不会容忍！”凤宁易只能庆幸自己有所准备。 否则还不知道会如何栽在她手上，毁了这一世英名。 “你也配这样和本公主说话？”梓兰公主怒不可遏，可偏偏她又拿凤宁易没有一点办法。 只能让自己先沉下气来。 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对付他，何必要急于这一时呢？ 撕破了脸对自己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我是被夜染尘给气着了，绝不是针对你。我会回去提升自己的能力，再找机会对付他。”说罢，梓兰公主转身离开。 凤宁易从不远处走过来，站在傀儡身侧，看着梓兰公主的背影。 “以后，不要再让人盯着她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反正让自己的人盯着她也只会成为她的猎物。 何不就放任她？ 反正她所要做的，也是他想要看到的。 王府。 夜染尘回到房间，拿出了那两个断开的草环。 “这草环，也不知道接上还能不能有用？” 方才他就是借着这两个草环，才没有中夜梓兰的巫术。 可这草环却在他转身的瞬间断开了。 足见夜梓兰如今的巫术有多厉害。 “我记得伽箬说过，这草环断开了也就没用了。看来，梓兰公主如今可比我们想的要厉害多了。”萧意欢看着那断开的草环，心中一凛。 “那颗灵珠，当初要是藏得深一点就好了。”夜染尘忽然觉得，将灵珠藏到镜湖里也算不得什么好法子。 不照样还是被发现了吗？ “还能藏到哪里？梓兰公主对那灵珠是有感应的，若是不藏得深一点，她很快就会感应到。这次之所以会那么快被找出来，是因为我们藏的时候不够小心，被他的人给发现了。” 萧意欢也很懊恼，那灵珠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她不能强求伽箬成为灵珠的新主人。 可如今这情形，又该如何是好？ “还好她之前未能对皇兄或是宸妃用巫术，如今他们躲在相国寺里，相对安全。我已经让竹洵多加提防，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了。以竹洵的能力，应该很难中招。” 竹洵是暗卫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个，就算他蒙上眼睛，也少有人能是他的对手。 “就怕……会有什么意外。”也不是萧意欢想要乌鸦嘴，这世上难控的事多了去了。 就算皇上已经到了相国寺，身边却也还有不少凤宁易的人。纵然他能想办法将那些人全部揪出来扔出相国寺。 可谁能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 “不如，你也到相国寺去？有你在皇上身边，就不怕会有什么意外了。”萧意欢说道。 夜染尘却皱了眉，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那你怎么办？你要让我为了皇兄丢下你？那我做不到。” 萧意欢一脸无奈，“我能有什么危……” 话音还没落，她就感觉到一阵难受。 “你能有什么危险？夜梓兰随时都能对你用巫术，你说你有什么危险？意欢，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我们只要尽力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事，问心无愧就行了。” 他可不想丢下她一人。 第六百三十一章 摄魂术对上巫术 “那……我和你一起去相国寺？可若是我们都去了，不就没有人对付凤宁易和梓兰公主了？”萧意欢揉了揉自己发疼的眉心，她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痛得她差点晕过去了。 梓兰公主可真是会折磨人。 “你可有问过伽箬，有命诶呦什么办法能让夜梓兰无法再对你用巫术？她不是比夜梓兰厉害吗？一定有办法的。” 夜染尘恨不得能将她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让自己为她分担。 “就算做不到，那应该也可以将你所承受的痛苦转移到我身上吧？之前不是凤宁易不是就对姜阁老用了什么同心蛊么？你问问伽罗，他手上有没有同心蛊……” 夜染尘还没等她答应，就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泥人来捏碎了。 “诶，你怎么可以……” 萧意欢眼睁睁看着他捏碎了泥人，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你可知道这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用的？你这样随随便便就用了，不是浪费了吗？”萧意欢被他气得不轻。 那几个泥人可是伽罗给她救命用的，居然就这么被他给捏碎了一个。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伽罗和伽箬齐齐到了王府。 夜染尘与她们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但两姐妹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看向了萧意欢。 “我也没想到他会捏碎泥人，早知道我就不将这泥人的用处和他说了，让你们白跑一趟。” 萧意欢正想将人打发走，就听伽箬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有那么一点危险。我先前以为，梓兰公主的巫术没有那么厉害，很快就会失去对王妃的控制，但如今看来，她比我想的要厉害很多。如果王妃一直处于她的控制之下，性命怕是会堪忧。” 听到她这么说，萧意欢也不再逞强了，“那你说，要怎么办？” “需要王妃再与梓兰公主见一面。到时候梓兰公主很有可能会对王妃下狠手，所以……王妃一定要小心。在梓兰公主对王妃用巫术的时候，王妃将这药粉洒向她的眼睛，而后再念一声咒语就可破解了。” 伽箬附在她耳畔，将那句咒语说给了她。 “梓兰公主看到你，肯定会对你下狠手，所以你的动作一定要快。”说完，她还不忘嘱咐一句。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好了，意欢很厉害，绝对不会给梓兰公主半点机会。”伽罗对她颇有信心。 萧意欢对自己却没有多少信心。 毕竟她如今隔着梓兰公主这么远都会被她控制，等到了梓兰公主面前，岂不是会动弹不得？ “不知摄魂术能否对付夜梓兰？”夜染尘在一旁问了一句。 这还真把二人给问住了，她们也没有答案。 “不如将冷炎找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夜染尘看她们没有回答，就知道她们也不曾经历过。 于是就让凌风将冷炎给找了过来。 冷炎对伽箬用了摄魂术，最初的时候还能让她陷入幻境之中，但很快，伽箬就发现了幻境中的破绽，不但破了幻境，还将冷炎伤得不轻。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伽箬分外惭愧。 她的确不是故意的，那只是人面对危险时的本能。 她也没有料到冷炎会伤得如此之重。 “没事。”冷炎摆了摆手，艰难地站了起来，从萧意欢的手中接过了药。 吃过药，他的身子舒畅了不少，忙让萧意欢多给了他两颗。 “有备无患。那梓兰公主可不会跟你一样客气，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将我伤成什么样子。”冷炎半开玩笑地说道。 “明知道自己会伤得不轻，还是要去？”伽箬还以为他会退缩。 “王妃可是我和娇娇的救命恩人，就凭着这一点，上刀山下油锅都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既然王妃开了口，我就一定要做到。”冷炎说道。 伽箬对他心生佩服，“可惜我手中没有多的草环了，不然我一定给你一个。” 夜染尘闻言，将之前那两个断掉的草环拿了出来，“不知还能不能修好？” 伽箬看着那断掉的草环，眼睛瞪得极大，“这是……被梓兰公主给弄坏的？” 夜染尘点了点头，“那日我将这两只草环戴在手上，才堪堪躲过一劫。” 他从皇上和宸妃手中要走这草环，原本是想要给萧意欢用来防身的。 哪知道自己才与夜梓兰打了个照面，这手环就断开了。 “灵珠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看来如今就算是我也很难是她的对手了。她这巫术我能不能破解，实在是难以保证。”伽箬原本还有几分信心，这下也不敢保证了。 她之前只是听说过那颗灵珠，但并没有见识过它的力量。 传闻与现实一向是有差距的，所以她一直以为灵珠并没有传闻中那般厉害。 如今看来，是她太过小看灵珠了。 它之所以会成为巫术师追求的东西，就是有因为它能带给人无穷的力量。 不过，一旦被那力量所反噬，后果也会很严重。 伽箬并不后悔自己当初不成为灵珠主人的决定。 “梓兰公主原本的巫术并不强，一下被灵珠提升这么多，如何能受得了？”伽罗觉得奇怪。 按理说，梓兰公主应该无法承受灵珠带着她的强大力量才是。 可她却安然无恙。 这不免让人心生怀疑。 “对啊，就算她背后有人相助，也不可能会不受一点影响。除非……” “除非什么？” 伽箬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将所有的人都提到了嗓子眼。 “除非她喝了谢雲的血，让灵珠误以为她是谢雲。传闻中，谢雲的娘是第一个能让灵珠臣服于她的人，所以对于有着相同血脉的谢雲，只要她想要提升自己的巫术，灵珠不但不会反噬，还会全力相助。”伽箬解释道。 “难怪我们找到谢雲的时候，她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血了。我当时还在想，梓兰公主想要杀了她，大可不必如此费力，让她失血过多而亡，岂不是会留下证据。却原来，她是想要谢雲的血！”萧意欢恍然。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七七四十九天 “她喝了谢雲的血，就能让灵珠一直将她当成谢雲吗？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灵珠发现真相？”夜染尘问道。 如果灵珠一直将她当成谢雲，那岂不是永远也不会反噬她？ “当然不会。她喝了谢雲的血，也只能将谢雲的气息保留七七四十九天而已。等到这时间一过，灵珠就会发现她根本不是谢雲，到时候，她自然会被灵珠反噬。”伽箬又道。 “凤宁易定然没有告诉她这一点。”萧意欢冷笑。 如果梓兰公主知道自己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被灵珠反噬，她肯定不会答应这么做。 “凤宁易当然是用花言巧语骗她上了当，就连她身边的高人，十有八九也是凤宁易找来的。他这么多年在京城之中就只为了布这一个局，自然是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这上头。” “这么说来，随着时间过去，她身上谢雲的气息会变得越来越少，灵珠在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谢雲之后，就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尽心尽力地帮她了，对吧？” 想到这一点，萧意欢心中有了些许欣慰。 也许，他们不用等那么长时间，就能看到梓兰公主被灵珠反噬了。 “若是让灵珠感知到谢雲的尸首，它是不是就会明白自己的主人已经死了，而今它面前的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夜染尘却不想等太长时间，只想快点结束。 “就算可以，你又要如何做到这一点？”萧意欢问道。 尸首还藏在山庄里，梓兰公主的人时时刻刻盯着山庄，现在还没有将人撤走。 以至于她到现在还没有能将谢雲的尸首转移出去。 “谢雲是在山庄里失踪的，如果她的尸首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某样梓兰公主的东西，是不是就可以让人相信，此事与梓兰公主有关？”夜染尘说道。 萧意欢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个法子。” “那……你们要如何才能到梓兰公主身边去偷东西？”伽箬忍不住多嘴一句。 在她看来，接近梓兰公主可比登天还难。 “不是非得到她身边去才能拿到她的东西。再说，就算是拿到了，也无法证明那东西独一无二只有梓兰公主才有。”萧意欢说了半天没有说到重点，伽箬的眉头皱成了一片。 “还不懂吗？比如这玉牌，上面空空如也，说成是谁的都可以，并无法证明它属于某个人。但如果在这玉牌上刻上梓兰两个字，你说，人们在看到这玉牌的时候，会立刻想到谁？” 伽箬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我们只要随便找一样可以让人想到梓兰公主的东西就可以了，没有必要非得到她身边去拿她的贴身物品。” 萧意欢当初从江南带回了几块成色不错的原石，一直放在那里没有动过，如今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她从原石中取下一块来，请来最好的雕刻师雕上了栩栩如生的兰花，而后自己在背面刻上了梓兰二字。 “若是有人看到这玉佩，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梓兰公主，加上谢雲当初的确是在梓兰公主的赏花会上失踪的，她的嫌疑就更大了。不对，人原本就是她杀的，她就该付出代价才是。”伽箬对梓兰公主嗤之以鼻。 “不过，这样好像也不能保证灵珠能接触到谢雲，你可还有什么法子？”萧意欢想了想，就算他们的计策能成功，最后梓兰公主定然还是会逃脱罪责。 说不定她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公堂之上，根本就不会看那尸首一眼。 要如何保证灵珠能与谢雲有接触？ “我自有办法，你不用担心。”夜染尘一脸神秘。 萧意欢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既然他说了不用担心，那她也就不担心了。 不过，就当他们决定开始实行计划的时候，却发现山庄外多了好几个人。 但凡他们有半点轻举妄动，就会被他们察觉。 只能暂时搁置这计划。 “奇怪，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为何山庄还是有这么多人盯着？”萧意欢着实想不明白，盯着山庄的人为何不减反增？ 如果凤宁易觉得尸首还在山庄里，这么长的时间，也够他的人在山庄里里外外掘地三尺了，可他却没有那么做。 “算了，不要想那么多，还是先破解了你身上的巫术再说。那样我也能安心一点。”夜染尘其实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计策一定能成功，所以只有萧意欢不再被夜梓兰左右，他才能安心。 第二天一早，梓兰公主就出了宫。 她听闻城东的当铺里出现了一把乌木梳，上面刻着一个“悔”字，非得要亲自去看。 萧意欢看到梓兰公主的身影，惊讶地看向伽箬，“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出现？那把梳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是谢雲的娘留下的梳子，听闻她当初到谢府的时候，为了不被人看出自己有异常，特意将自己的能力藏在了那把梳子里。那把梳子是曾经一个与她定下终身又将她抛弃的人留给她的，所以那上面刻着一个悔字。” 萧意欢看着她，没有说话。 伽箬很聪明，一下就领会了她的意思，笑道：“你是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这一点的？其实，我原本不知道谢雲的娘就是我师父的妹妹，直到那一日我无意中听人提起她的名字，我才知道，她就是我师父一直念叨的慧儿。曾经最为厉害的巫术师。 因为她太过厉害，为人嫉妒，有不少巫术师联手想要杀了她，不但没能得逞，反而被她变成了废人。因为此事，她在巫术师中彻底失去了立足之地，不为人所待见。后来，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却差点被那个男人骗入死阵之中。我师父就此失去了她的消息。” “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她当初会选择留在谢府，到底是因为她爱上了谢老爷还是只想有个栖身之所？”萧意欢觉得，她在受过那么重的伤之后，应该再难对任何人动心了。 她的心已经被伤透，死得彻底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破解巫术 “她或许只是想为自己的女儿找个好人家，以为谢家高门大户，谢雲出生在那里，定然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却没有想到，她撒手人寰之后，谢雲在这里过得甚至不如丫鬟。”伽箬这几日特意到谢府附近去打听过谢雲的事。 听到消息无不让她唏嘘。 “你的意思是，谢雲并非是谢老爷亲生？”萧意欢愕然。 她可没有听谢府的人对谢雲的身世有任何怀疑。 如果谢雲并非是谢老爷的女儿，那她定然不会足月出生，多少会引来怀疑才对。 “她到谢家的时候，腹中就已经有谢雲了。她利用巫术，让谢雲在她的腹中待了足足一年才降生，因此才没有惹来怀疑。”伽箬说道。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这难道不该是慧姨娘本人才会知道的消息？ “我找到了她在谢府使用巫术的痕迹，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猜测。联想她曾经的经历，就能解释得通了。”伽箬又道。 纵然已经过去多年，但因为慧姨娘的巫术太强，在谢府依旧留下了足够多的痕迹。 伽箬一进去，就感应到了。 “不管事情究竟如何，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帮我破解了巫术，我可不想再被她折磨了。” 梓兰公主时不时就会折磨她一下，已经让她忍无可忍了。 “就快到了。”凌月飞身进来说了一句。 当铺里的人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掌柜的是冷炎，萧意欢和伽箬在她身后。 一旦冷炎控制住了梓兰公主，伽箬与她就会立刻上前，抓住最佳的机会。 很快，一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梓兰公主为了不让人发现身份，是只身一人进来的，脸上还戴着一层面纱。 这样子，与萧意欢初见她的时候一样。 “听闻，你这里有一把乌木梳，可否拿来我看看？”她径直走过去，对着冷炎说道。 冷炎从一旁拿起了乌木梳，递给了她，在看向她双眼的一瞬间，对她用了瞳术。 梓兰公主被钉在当场，动弹不得。 萧意欢走过去，看向她的眼睛，正要念出那咒语，就听到冷炎闷哼了一声。 她的思绪一下就被打乱了。 还好，在最后时刻，她清空了自己的杂念，没有再去想冷炎的事，而是默默念出了咒语。 那一瞬间，她觉得浑身轻松，仿佛压在她身上的巨石一下子被移走了。 萧意欢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冷炎，拿出了几颗药来，全部塞到了他嘴里。 “居然是你！你以为，你当真能摆脱我对你的束缚？”梓兰公主看到眼前的人，尽管她脸上还有一层人.皮.面.具，却也轻易地将她给认了出来。 除了萧意欢，还有谁会用这样的招数对付她？ “在我这里，你只会得逞一次。”萧意欢抬眼看向她，眼中一片冰冷。 梓兰公主想要对她用巫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动不了。 “你是什么人？”她看向萧意欢身后的人。 方才她趁着梓兰公主不注意，对她用了巫术，想要将灵珠从她身上拿过来。 可她走进梓兰公主才发现，那灵珠已经认定了她就是主人，她只碰了一下，就被灵珠弹出去好远，摔在了地上。 梓兰公主看着她那狼狈的样子，不由得大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不过也是个废物罢了。” 伽箬轻笑一声，说道：“事实证明，没了灵珠，你什么也不是。也就是靠着欺骗灵珠，你才能有这么厉害的巫术，迟早有一日，你会被灵珠反噬的！” 梓兰公主此刻虽然用不了灵珠，但灵珠在她身上，依旧会是她的护身符，任何人也别想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好了。”梓兰公主颇为狂妄，似是笃定了那一日不会到来。 萧意欢看了不远处的夜染尘一眼，说道：“看来，凤宁易果真没有将真相说给她。真是可怜，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却不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凤宁易有什么事瞒着我？”梓兰公主问完，又露出了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说道：“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挑拨离间而已。” 萧意欢嗤笑一声，“你与凤宁易还需要我挑拨吗？难道你对他很信任？恐怕你心里不止一次想要杀了他吧？” 被说中了心事的梓兰公主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借用灵珠的力量脱了困，转身往外走去。 她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所以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了身。 可当铺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跑得倒是快。下一次可不会有这样的运气了。”她撂下一句话，推开了当铺的门，走了出去。 “阿箬，你没有受伤吧？”萧意欢走到伽箬身边，查看了一下她的伤情。 “只是一点皮外伤。灵珠应该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没有对我下狠手。”伽箬呲着牙说道。 萧意欢知道那珠子有灵性，不过被她说得如此神奇，还是让她忍不住皱了眉，“你说的可是一颗珠子，它哪里能有那么厉害？” “它不是普通的珠子，就是有那么厉害。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它知道谢雲已经死了，梓兰公主不配成为它的新主人。”伽箬对那颗灵珠的态度突然转变，让萧意欢猝不及防。 她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伽箬提到灵珠还说它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想，我对灵珠有一点点误会。或许，它与传闻中的并不相同。”似是看出了萧意欢的疑问，伽箬咧嘴一笑。 谁说传闻就一定是真的？还不是人编出来的。 说不定是为了得到那颗灵珠的人故意说它的坏话，好让人对它避而远之呢。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萧意欢笑道。 伽箬摇了摇头，“不后悔。因为在灵珠看来，它的主人并没有出事，所以就算它到了我手上，她也不会认我这个主人的。” “既然如此，灵珠当初到你手上的时候，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还有，它对谢润也没有半点排斥……”这灵珠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琢磨透的。 第六百三十四章 刺客 “那是因为，之前它的主人没有遇到危险。如今它察觉到了危险，自然就会反击了。而且，当初它无法感应到自己的主人，想要为自己寻找一个新主人，也无可厚非。”伽箬说道。 萧意欢闻言，撇了撇嘴，“如此看来，那颗灵珠也没有想象的那样忠诚啊。” “方才还好你反应够快，念出了咒语，要不然我们的努力可就白费了。而且无法再来第二次。”伽箬回想起方才的情形，还心有余悸。 “我也没有想到冷炎就支撑了那么一点点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萧意欢也觉得惊险。 如果没有能成功，梓兰公主对她的折磨怕是要变本加厉。 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躺在地上的冷炎还没有能完全缓过神来。 “再过两日就是祭天大典了，我们还是得想想看，要如何解决了夜梓兰这个麻烦。”夜染尘突然开口。 他们原本想的办法暂时不可行，只能先从别的地方下手。 就算只能将夜梓兰拖住也好。 “灵珠就没有弱点吗？”萧意欢问道。 “如果我知道灵珠的弱点，之前就告诉你了。”伽箬也希望她知道灵珠的弱点，这样他们也就不用将灵珠扔到镜湖里被凤宁易给找到了。 “梓兰公主在沐浴的时候，总不会也将灵珠带在身上吧？”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 “你该不会是……想趁着梓兰公主沐浴的时候将灵珠偷走吧？”伽箬听到她这么问，瞪大了眼睛，“可你之前不是说，你根本就无法接近她吗？” 萧意欢看向她，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这就要找你借一样东西了。” 伽箬一脸戒备，“你要找我借什么？我可没有什么能借给你用的。” “吱吱那么聪明，应该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灵珠给偷回来吧？”萧意欢打起了吱吱的主意。 吱吱那么小一个，又很善于躲藏，就算到了梓兰公主身边，也不一定能被她发现。 趁着梓兰公主和她身边的人不注意，将灵珠偷回来对它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让吱吱去……不行！太危险了。”伽箬一听是这么危险的事，自然不想让吱吱去做。 可思来想去，他们身边也没有比吱吱更为适合的了。 “只是让吱吱去试试，又没有说一定要偷回来。你告诉吱吱，要是遇到危险，回来就是了。” 要不是想不到办法，萧意欢也不会想到吱吱。 “阿箬，你就让吱吱去试试吧，说不定能成功呢？要是不成功，再想别的办法就是。吱吱那么聪明，是不会有事的。”伽罗也在一旁劝了一句。 伽箬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吱吱只去一次，若是这一次不成功，也不再去冒险了。” 萧意欢点头，“我和你保证，只利用吱吱这一次。等它回来，不管有没有成功，我都好吃好喝的招待它，和它道谢。” 当晚，吱吱就出发了。 它在梓兰公主的宫殿里究竟经历了什么，并不为人所知。 只是它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看着好像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萧意欢立刻拿出了医馆里最好的药来为吱吱抹上，方才将它给救过来。 “看来，这一招行不通。”萧意欢叹了口气。 还好她原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灵珠是如今梓兰公主手中最为重要的东西，她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让灵珠离开她的视线，所以，将灵珠从她手里偷走几乎不可能。”伽箬并没有半点埋怨。 反而还有几分可惜。 如果吱吱能将灵珠拿回来，他们就可以带着灵珠去看谢雲，让它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没了。 只要它醒悟过来，就不会再认梓兰公主这个主人，他们也就不用再有什么担心了。 可惜…… “眼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夜染尘也猜到了这一招很难成功，所以已经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 “什么办法，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来听听！”萧意欢抓着他的胳膊说道。 “到钦天监里找个人，说夜梓兰最近一月不宜住在宫中，让她暂时搬到宫外居住。”夜染尘回答。 萧意欢听钦天监几个字，立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想了想，他们在钦天监里有没有人。 如果没有，想要达成这目的，还得费点手段。 “钦天监的和大人欠我一个人情，我去找他，此事定然能成。”夜染尘既然能想到这办法，自然是有门路的。 “关键的时候，还是得靠你才行。”就算这法子只能暂时拖住梓兰公主，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 消磨掉她身上谢雲的气息，让灵珠反应过来她并非是自己的主子，凤宁易也就没有办法再利用她了。 两日后，祭天大典。 萧意欢和夜染尘特意在皇上身边设置了重重障碍，让梓兰公主没有办法靠近，只能远远站着。 就在祭天大典快要圆满结束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冷箭，差点就刺中了皇上。 还好竹洵反应及时，将那冷箭给挡开了。 皇上被吓得不轻，立刻命人彻查刺客的行踪，而后回到了房间休息。 他才在房里坐下，突然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意欢？你怎么来了，可是抓到凶手了？”皇上见到来人，并没有半点戒备，而是笑着问了一句。 可来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掏出了冰冷的匕首，对着他刺了过去。 皇上连忙躲开，却被凳子绊倒，摔在了地上。 来人见有机会，于是快步上前，正当她手中的匕首要刺中皇上的时候，竹洵从天而降，一剑刺中了她的肩头。 她判断了一下形势，知道自己无法得逞，于是转过身，逃了出去。 竹洵想要追出去，却又怕自己离开之后这里还会有危险，只能让其他人去追。 相国寺的另一边，萧意欢正在搜寻刺客的下落，忽然看到一个人影跑了过来。 她心头警觉，正打算从针囊里抽出金针来，就看清了来人的脸。 “清姐姐，你怎么……”萧意欢话音还未落，肩头就中了一剑。 第六百三十五章 又被诬陷 宸妃手中握着一把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了她。 萧意欢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在看到她的眼睛之后，立刻明白过来，她是被人控制了。 要么是梓兰公主，要么是珠儿，所以才会做出如此不可理喻的事来。 “清姐姐，是我！”萧意欢将剑从自己肩头拔出来，抓着宸妃的肩膀说了一句。 宸妃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扔下了那把剑，大喊了一声：“刺客在这里！” 不过转瞬，萧意欢就被暗卫团团围住。 宸妃则晕倒在地上，被人手忙脚乱地抬走了。 萧意欢捂着肩上的伤口，原本想为自己抹药，却被暗卫阻止。 她深知自己想要同时对付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人根本不可能，她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躲到医馆里去。 不如先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她选择了束手就擒。 很快，萧意欢就被带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抱着还没有苏醒的宸妃，一双眼瞪着她，愤怒溢于言表。 “为什么？朕对你如此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旁的竹浔看着她肩头的伤，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伤口的位置形状都与他之前刺出去的一模一样。 就算他不愿意相信萧意欢就是之前那个刺客，却也无法解释这世上为何会有如此惊人的巧合。 加上宸妃的指认，这一切已然是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行刺之人并非是我，还请皇上明查。”萧意欢却是一脸淡然。 难怪今天相国寺会发生这么多奇怪的事，原来是有人一早就在这里布好了局。 “不是你还能是谁？朕和宸妃亲眼所见，可容不得你诡辩！来人，将萧意欢打入死牢，三日后问斩！”皇上没有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让人将她带了下去。 萧意欢只能在心头庆幸祭天大典还没有结束，否则她很有可能会被立刻问斩。 夜染尘死哪里去了，怎么现在还没有出现？ 她环顾四周，并未见到他的身影，心里隐隐担心起来。 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要是没有出事，一听到这消息就应该赶过来了。 她被人架起来，带出了相国寺，往大理寺而去。 大理寺的死牢分外.阴森，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萧意欢被扔进牢房里，房门上了十多把锁，看着沉甸甸的，让她忍不住想笑。 就算上再多的锁，也没有办法将她困在这里。 不过她可没有打算逃出去。 现在逃了，极有可能会连累到夜染尘。 不如先在这里安心等着，说不定能等来流星。 她垂下头，看到肩头的伤还在汩汩流血。 可她并不感觉到痛。 看来，宸妃的那把剑被人抹了毒，可以麻痹她的伤口。 不管伤得有多重，流了多少血，她都感觉不到。 此时才发现，她的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艰难地在伤口上抹了药，萧意欢蜷缩在角落里睡了过去， 她梦到了从前的自己，那个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战神。 如果不是那一场意外，她根本不会来到这里。 迷迷糊糊的，萧意欢听到了开锁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一个人影。 十几个门锁，想要取下来，且得费些力气。 “你们以为用这么多门锁就能将她锁住了？她若是想逃，你们根本就拦不了。” 这声音是……凤宁易？ 她等来的第一个人，不是夜染尘，而是凤宁易？ 萧意欢心中的担忧越发深了。 如果来人是凤宁易，那是不是意味着，夜染尘真的出事了？ 如今她这身体情况，凤宁易若是想要将蛊虫放到她身上，她怕是连反抗都没有力气。 萧意欢从针囊里取出金针来，藏在指缝里。 待到门锁全部打开，凤宁易却并没有急着进去。 他站在外面，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儿，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萧意欢如此无助。 “如果你愿意将一切推到夜染尘身上，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凤宁易开口。 萧意欢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凤宁易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明明知道，她就算是死也决然不会让夜染尘有事，却非得来试探， “看你这样子，是不愿意了？纵然如此，我也有办法将所有的罪名扣在他身上，让他和你……一起死！反正归根结底他都是个死，你又何必牺牲自己陪着他共赴黄泉？”凤宁易听着她那声冷笑，就知道她心中对此有多不屑。 但他依旧没有放弃，再次开口。 “他在哪里？”萧意欢只想知道夜染尘此时身在何处。 如果他有危险，那么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救他脱身。 “他……被软禁在了辰王府，身边有暗卫看守，你是绝对不可能将他救出来的。”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凤宁易冷冷说道。 皇上并没有将夜染尘当作她的共犯关进大牢，只是将他软禁起来了？ 这话听着，为何如此不可信？ “如果我告诉皇上，我是在为你做事，你猜猜看，会有什么结果？”萧意欢的脸上忽然有了一抹笑意。 面对她的威胁，凤宁易却没有半点紧张，反而用嘲讽的眼光看着她，说道：“你以为，你可以来一招玉石俱焚？”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敢呢？反正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与其让你嫁祸阿染，不如我先将你给拉下水。你的所有罪行，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萧意欢心想着，不如就玉石俱焚！ 怕什么？反正她有医馆，就有逃出生天的办法，大不了暂时失去辰王妃的身份，等找到证据之后再为自己平反。 只要能解决了凤宁易，就算是这样的代价，她也心甘情愿。 “看来，你的确恨我入骨，不然不会选择用这样的办法除掉我。不过，能和你一起死，我也愿意。说不定来生我们还能再见。毕竟我们今生的羁绊这般深。” 凤宁易推开牢门，对着她走了过来。 “不过我想了想，觉得此生若是有机会，又何必非得等到来生呢？你说是吗？”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不被任何人爱 萧意欢看到了他手中那个眼熟的盒子。 他用来装蛊虫的盒子！ 凤宁易这个人，果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他带着蛊虫到这里来，定是觉得她毫无反抗之力吧？ 萧意欢捏紧了手中的金针。 她的目标并非是凤宁易，而是他手中那个盒子。 若是能解决了这只虫子，情蛊不就自然而然失去作用了吗？ 凤宁易在靠近她的一瞬间，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针囊扯下来扔到了一旁。 还掰开她的手心看了看，确定她手里没有拿着东西，方才放心。 “萧意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看着有多可怜？”凤宁易看着她，全然无法在她脸上找出她从前的高傲。 不知为何，他嘴上虽然那么说，但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 他喜欢的，并非是这样的萧意欢。他讨厌他眼中的恨意。 为何她的笑容，就不肯分给他一点？他要的也不多，一点就足够了。 “再可怜，也没有你可怜。凤宁易，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因为你不被任何人爱。”萧意欢反驳道。 “不被任何人爱？你怎么知道，没有人爱我？有的是人想要嫁给我，有的是对我痴迷，不要告诉我你不曾看到过。”凤宁易自然不会承认他是个不被爱的人。 有那么多人将他视为珍宝，但他不屑于多看一眼，只想将她留在身边。 他很清楚，萧意欢不爱他，甚至将他当成这世上最为厌恶的人。 纵然他能用情蛊将她困在身边，可以从她身上得到她如今只会对夜染尘所做的一切，却也永远无法得到她的真心。 但就算只是如此，他也心满意足了。 凤宁易伸手，扯下了萧意欢肩头的纱布。 她好不容易才包扎好的伤口，又一次暴露在空气中，痛得她咬了咬嘴唇。 “意欢，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你了。”凤宁易说着，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那只蛊虫出现在萧意欢眼中的一瞬间，萧意欢猛地出手，将藏在指缝里的金针刺向了它。 凤宁易还没有能反应过来，那只蛊虫已经被金针，几乎分为了两半。 “你！”他怒不可遏，差点就对萧意欢动了手。 萧意欢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这样的人，不配说爱。” 凤宁易一怔，突然问道：“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是绝对不会看到他受半点伤害的。可你却一次又一次地伤我，骗我，陷害我……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证明——你对我根本就没有半点喜欢，更谈不上爱。” 萧意欢知道，和他说这些根本就没用。 他这人，太过偏执，一旦他认定了她，就不会放手。 “我从未想过要伤你。是你非要惹我生气，你知道的，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但凡你顺从一点，乖乖听我的话，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凤宁易看着那只被她弄死的情蛊，心中的愠怒想要发泄出来，却又被他给吞了回去。 这对情蛊没了，再养一对就是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你当真不怕我到皇上面前去说，此次刺杀是我与你密谋的？”萧意欢见他就这样走了，心中更加没底。 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敢离开？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不是你说了，皇上就会信。你拿不出半点证据的话，说再多，也只会被当作是污蔑。”凤宁易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门上的锁，他并没有挂回去，就那样扔在了地上。 还是狱卒来一一锁好的。 这期间，萧意欢坐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 一直到那狱卒要离开，她才问了一句：“你可知道辰王如今在何处？” “听闻是被软禁在了府中。”狱卒回答。 这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 萧意欢听得一怔，连忙上前，“冷炎？” “王妃受苦了。”冷炎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凤宁易居然没有看出异常？ 萧意欢没想到他还有如此疏忽的一天。 看来，这死牢里光线昏暗也是有好处的。 “阿染当真被软禁了？”凤宁易的话她自然是不信的。 可这话从冷炎嘴里说出来就另当别论了。 “王妃放心，王爷并没有被软禁。此时他还在相国寺里查明情况。皇上给了他两日的时间，只要他能找出证据证明王妃你是被人陷害，王妃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凤宁易精心策划的棋局，又岂是那么容易能破解的？不过，易容成我刺杀皇上的人，多半是萧南珠。她身上定然有与我肩头一样的伤口。她身在何处？” 只要找到了萧南珠，她也就能为自己证明清白了。 冷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你想告诉我，他找到了萧南珠，但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那萧长乐呢？难不成是萧玲珑？” 她们几个人同父异母，易容起来要容易许多，身形上看着也相似，对她们不熟悉的人很难认出来。 “都找过了，甚至还找了萧玲珑，并没有发现她们身上有任何伤口，也没有在京城里搜寻到肩膀受伤的人。”冷炎不想让她失望，但只能如实回答。 萧意欢不敢相信。 那一剑是竹洵刺的，力道必定不轻，行刺的人是受了伤之后逃走的，路上还有血迹。 如果是做戏，也得是竹洵配合才行。 萧意欢对竹洵有足够多的信任，不觉得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要如何解释伤口的事？ “王爷已经让人在京城里搜寻刺客的下落了。只要肩上有伤的人，都会接受盘查。相信不久之后，真凶就会浮出水面。王爷不好现身在此处，所以特意让我来看看王妃，让王妃稍安勿躁。” 萧意欢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在她看来，行刺的只会是萧南珠或是萧长乐。 萧南珠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她会武功。 可她身上却没有伤。 “会不会，接受盘查的根本就不是萧南珠？”凤宁易能让人易容成萧玲珑，就能让人易容成萧南珠。 第六百三十七章 没有线索 如果是那样，萧南珠此刻肯定在他的保护之中。 必然被藏在了一个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地方。 甚至……已经被灭口了。 “我有可能会看错，但王爷不会看错。的确就是萧南珠。至于她身上为何没有伤口，或许是她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办法。不但凤宁易会帮她，梓兰公主也会帮她，掩藏住一道伤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萧意欢想了想，觉得也是。 就算凤宁易没有办法做到，以梓兰公主如今的巫术，也能轻易让萧南珠的伤口愈合，变得严丝合缝，看不出半点受过伤的痕迹来。 “告诉阿染，不必为我的事太过忧心，我有办法离开这里。”萧意欢可不想让夜染尘冒险到这里来救她。 她有办法离开。 只是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那么做。 “我会转告王爷，也请王妃好好保重。”冷炎转过身，消失在了长廊里。 萧意欢正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又听到了脚步声。 抬眼一看，来人竟是萧德厚。 “你可是来这里看我笑话的？”萧意欢冷笑一声。 “意欢，我知道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皇上心中也很清楚。只是宸妃一口咬定了就是你，加上你身上的伤，现在还没有办法为你洗脱罪名。不过你不用太过担心，我会与王爷联手将你救出去，无论用什么办法。” 听到萧德厚这番话，萧意欢不由有几分惊讶。 她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还能从萧德厚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他居然会在意一个从小被他扔到乡下的女儿。 “意欢，从前的事，我是错了，我会尽自己的全力弥补你。就算是牺牲我自己，只要能将你救出去，我也在所不惜。”萧德厚说到这里，老泪纵横。 萧意欢看着他的眼泪，终究还是心软了一点点。 “你可知道，你其余几个女儿，早就已经被凤宁易收买了？萧南珠更是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为他做事，从未真正的到庄子里去修养过。” 萧德厚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惊讶。 这些事，他从前并没有半点察觉，是最近才发现了端倪。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萧德厚后悔不已。 他知道，他对萧意欢的亏欠，这辈子都难还清。 在相国寺的时候，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恨不得能自己站出来认罪。 “我对你并没有任何指望。”萧意欢的语气依旧淡漠。 尽管她知道萧德厚说这些话是出于真心，但那并不意味着从前发生的一切就可以一笔勾销。 萧意欢更想让他体会那种悔之晚矣的感觉。 “意欢……” 萧德厚还想说什么，但她已经转过身，没有了要听下去的意思。 “我会救你出去，无论用什么办法。” 他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萧意欢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云海棠那张温柔的脸。 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云海棠在侯府也依旧不会快乐。 除非她能放下对萧德厚的爱决然离开。 爱一个人，为何会这么苦？ 相国寺。 “还是没有一点线索？”夜染尘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问出这句话了。 凌月和凌风看了对方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明明不是意欢所为，为何就找不到一点线索？宸妃也还是没有清醒，只会重复那几句话。”夜染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一面想办法找出证据，一面想办法让宸妃清醒过来。 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能做到一样。 宸妃就好像是着了魔一般，只会重复萧意欢是刺客这几个字。 太医还说她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会如此。 他抬眼，看到冷炎走了过来，忙问道：“意欢怎么样？可还好？” “凤宁易带了一只蛊虫去见她，差一点就得逞了，还好王妃动作够快，将那只蛊虫给弄死了。”冷炎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在死牢里看到的事。 “这下他该彻底死心了吧？”夜染尘听到那只情蛊已死，开心不已。 他原本还在担心凤宁易会趁着这机会带着情蛊去找萧意欢。 这下不用再担心了。 “王妃让我告诉王爷，不要太过担心她，她有办法离开死牢。”冷炎转达了萧意欢的话。 “我当然知道她有办法离开那里，可逃走终究不是个办法。还是得为她洗清冤屈才是。”夜染尘当然知道她有本事离开死牢。 可那样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王妃也不会那样做。王爷这里还是没有能找到一点线索？”冷炎从他的表情上就看出了这一点。 但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先前没有发现，这相国寺里，里里外外几乎都被凤宁易换成了他的人。就算有证据，也早就已经被他们给毁掉了。” 萧意欢之前还和他说，不知为何，之前盯着侯府的人突然全部消失了。 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哪知道，那些人，却是被凤宁易弄到了相国寺。 凤宁易知道不久之后这里就要举行祭天大典，所以先他一步布置好了一切。 等他让皇上躲到这里来的时候，这里已然是凤宁易的天下了。 他们走入了凤宁易布置好的陷阱却不自知。 “既然在这里找不出线索，为何还要死守这个地方？”冷炎疑惑不解。 明明心中已经清楚相国寺不会有任何证据了，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么？ “有人想看我一事无成，气急败坏，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夜染尘自然没有死守着相国寺，他早就已经让人到京城各处去寻找线索了。 留在这里，不过是不想让凤宁易发现她还有别的行动。 “原来是这样。”冷炎恍然大悟。 “想要知道凶手是不是萧南珠，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帮我一个忙就行了。”夜染尘并没恶意能在萧南珠身上找到伤口，但在他看来，没有人比萧南珠更像是凶手。 她身上没有伤口，说不定是用了什么巫蛊之术。 “你想让我对她用摄魂术？” 第六百三十八章 消失无踪 “听你这语气，怎么有几分不情愿？”夜染尘还以为他会欣然答应，毕竟他也很想救萧意欢。 但他却是一脸愁容。 “不是不情愿。只是担心他跟着凤宁易学了应对摄魂术的法子，到时候我不但没有办法控制她，反而还会中了她的道。”冷炎解释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她的能力远不如凤宁易，根本就不可能学会应对摄魂术的法子。而且，以你如今的能力，就算是凤宁易遇到你，顾忌也会中招，有什么好怕的？” 听了夜染尘的话，冷炎的信心一下提升了不少，“好，我这就去问个究竟。” 说罢，他就消失在了夜染尘的视线里。 很快，冷炎就到了萧南珠的住处。 他还在相国寺里，并未回宫。 房间里亮着灯，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冷炎飞身上了屋顶，揭开瓦片将房间里看了个遍，也没有能找到萧南珠。 他只得坐在屋顶上等。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房间里终于有了动静。 冷炎再次揭开瓦片，发现萧南珠居然出现了。 她并非是从门外进去的，应该是从房间里某个密道里出来的。 冷炎看到她一脸得意的笑容，心中不爽。 他正想下去，找个机会推开窗户用摄魂术控制她，就听到她说：“萧意欢，你最后还不是栽在我手上了？” 听她这意思，这次皇上遇刺的事的确是她所为了？ 倒是为他省了个程序，可以直接问她为何肩上没有伤口。 冷炎在窗边弄出了一点动静。 萧南珠闻声，快步走过来查看情况。 一抬眼，就撞入了冷炎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 “你的肩上为何没有伤口？”冷炎问道。 “藏起来了。”萧南珠木讷地回答。 冷炎听着这几个字，只觉得不可思议，伤口还能藏起来？ 他拿出匕首来，划破了萧南珠肩头的衣服，看了一眼。 本应该有伤口的地方并没有半点痕迹。 不过，要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中间那一部分皮肤比周围的要高出不少。 冷炎用匕首轻轻一挑，竟然将那一块皮肤给挑了起来。 伤口瞬间出现在他眼前。 “没想到，居然是用了这么简单的障眼法。”冷炎看着她的伤口，只觉得哭笑不得。 或许是因为之前皇上不曾让辰王近距离观察，所以他也没能看得清。 冷炎让萧南珠在原地等着，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夜染尘身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如此说来，可以证明她才是刺客了？”夜染尘也没有料到她居然只是将伤口用一块人皮遮盖了起来，并没有用其他复杂的方法。 “我让她在原地等着，王爷即刻可以过去，揭开真相。”冷炎说道。 夜染尘自是迫不及待地赶了过去。 可等他到那里的时候，萧南珠已然消失了。 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滩血迹。 “这是……被灭口了？”冷炎错愕不已。 他想着，自己这一去一来时间也不算长，怎么回来人就不见了呢？ “应该没有被灭口，她对凤宁易还有利用价值，是不会轻易被杀的。想必是凤宁易发现了你，所以将她给带走了。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肩上的伤肯定已经彻底愈合了。”夜染尘分外懊恼。 好好的一个机会，竟然就这么错过了。 看来，他只能另想办法了。 在没有查出线索之前，他不能到大理寺去见萧意欢，只能去找伽箬，让她帮忙给萧意欢传递消息。 “王爷想让吱吱当信使？”伽箬听闻他的来历，眉心一皱，“直接将王妃救出来不是更好吗？” “若是现在将她救出来，这罪名她可就要一直背着了。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否则我不会那么做。”夜染尘可不想让萧意欢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 除非三日期限到。 “那我把吱吱给你。你写好信之后，放到吱吱背上的锦囊里就行了，它自己会找到王妃。”伽箬将吱吱掏出来，放到了夜染尘的手心里。 “什么人在这里？”外面忽然传来了萧长乐的声音。 “姐姐是不是听错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并没有旁人。”伽箬一脸淡然地回应。 萧长乐自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抬眼看了看房梁，最后走到院子里，将各个角落搜查了个遍，但依旧没有能找到什么人。 “我告诉你，宁易哥哥让你到这里来假扮萧玲珑，你只需要乖乖听他的话就行了，可不要有什么小心思，否则，你的下场必定会很惨，听到了吗？”萧长乐离开之前，还不忘威胁一句。 伽箬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放心吧，我的心愿很快就要实现了，到时候我也不会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萧长乐这才想起，伽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误以为自己的姐姐死在了萧意欢手上。 她想要为自己的姐姐报仇，才会听凤宁易的话。 而今，萧意欢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不日就要问斩，她的“仇”就快要报了。 “那样最好不过。就怕……萧意欢死不了。”萧长乐总觉得，萧意欢并没有那么容易死。 她总是会想到办法为自己解围。 这一次说不定也不例外。 就算她无法为自己解围，凤宁易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 那可是他的心尖。 “你怎么知道她死不了？她已经被扔到死牢里了，等到祭天大典一结束，她就会问斩。你这意思是不是让我去见一见她，先下手为强？”伽箬佯装不悦。 萧长乐听到她这么说，心头一喜，“如果你怕夜长梦多，当然可以那么做。对你来说，进入死牢不过是小事一桩。” 要是她愿意亲自到死牢里动手，自己也就不用担心萧意欢这一次还能侥幸活下来了。 “这时候不动手，更待何时？到时候所有人只会认为她是在死牢之中畏罪自尽了，根本就不会想到是我所为。”伽箬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快步望着院子外走去。 “等等！”萧长乐叫住了她，拿了一样东西放到她手上。 第六百三十九章 出手相救 伽箬盯着手里的东西，眉心拧成一团，“这是什么？” 萧长乐勾起嘴角笑道：“这毒药，吃下去之后几个时辰才会毒发。你喂给萧意欢之后就离开大理寺。之后她出事，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了。” “真是个好东西，谢了。这一次，我一定让萧意欢有去无回！”伽箬说罢，拿着那颗药出了侯府。 一路来到死牢，看着牢房上的十多把锁，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们是有多怕你逃走，居然用了这么多锁！” “你来这里做什么？”萧意欢还以为是萧长乐来这里嘲讽她了，原本不打算理会的。 可听到说话的声音才发现，竟然是伽箬。 “自然是来杀你的。我的仇人落魄成这样，我又怎么能错过这最好的机会？”伽箬的声音陡然变冷。 “萧玲珑，你不要忘了，在江南的时候，我可是不止一次放了你！而今你回到京城，却想要恩将仇报！”萧意欢也拿出了针锋相对的样子来。 尽管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但伽箬的态度突变，定然是有原因的。 “救我？你何曾救过我？人人都说你聪明，只有我知道，你不但蠢，而且蠢到了骨子里。这么长时间，你居然没有能认出我是谁！”伽箬的指尖轻轻一划，门锁普通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在地上。 她将牢门推开，一步步走向萧意欢。 “你做了什么，为何我动不了了？”萧意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慌。 当然，这是她装出来的。 伽箬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好好看看，我是谁！”伽箬卸下伪装，声音冰冷如刀。 “你……你不是萧玲珑……你是什么人？”萧意欢声音里的惊慌又多了几分。 “一个来找你报仇的人。再过两日，你就要问斩了。与其被砍掉脑袋，身首异处，不如让我恩赐给你一个全尸。这毒药，是萧长乐给我的，她说几个时辰之后你才会毒发而亡，到时候，就不会有人怀疑是我所做的了。” 伽箬捏着萧意欢的嘴，正要将手中的药丸塞到她的嘴里，就听到暗器破空而来的声音。 她没来得及躲，被击中了手腕，药丸掉到了地上。 一个人影飞奔过来，将萧意欢挡在了身后。 “怎么会是你？”伽箬用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眼前的人，“难道你不是这世上最希望她死的人吗？我马上就要做到这一点了，为何你却要阻止我？” “你错了，我不是这世上最希望她死的人。”凤宁易庆幸自己听到伽箬往大理寺去的消息就赶了过来。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是？”伽箬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眼看着他，“你若是不想杀她，又为何会找上我？” “我找你，不过是为了利用你。你姐姐根本就没有死在她手上，相反，意欢不止一次救过伽罗。你若是对意欢动手，便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到了这个时候，凤宁易也顾不得那么多，将真相说了出来。 他当初之所以会骗伽箬，不过是想让伽箬帮他对付萧意欢。好让萧意欢再也不能成为他的阻碍。 却没有想到，就此埋下了隐患。 “你的意思是，我姐姐还活着？”伽箬也不知道她现在的神情看着像不像欣喜若狂。 但看凤宁易的样子，对她并没有半点怀疑。 “是。不过我并不知道她在何处。”凤宁易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伽罗，便想着。如果伽箬能带着她找到伽罗也不错。 “我这般信任你，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居然骗我！看在我姐姐还活着的份儿上，我暂且放过你。如果这一次你还是骗我的，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伽箬说完，转身离开。 凤宁易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凤宁易，你还有多少肮脏的手段是我不知道的？”萧意欢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往旁边走了几步，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凤宁易倒是没有半点意外，眼中反而还有一抹笑意，“我不过是想让她给你使绊子，好困住你，让你无法再给我使绊子。结果，她根本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不说，还差点杀了你。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不去找她了。” 说到这里，他的眸光变得犀利了不少，看着她，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问道：“我还以为，你能轻易看出她并非是萧玲珑，没想到她居然能将你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 萧意欢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凤宁易是起疑心了。 “若是我一直在她身边，自然能看出破绽来。可惜我难得回侯府一次，纵然回去也是与萧长乐虚与委蛇，根本就想不到她。” 如果凤宁易没有将盯着侯府的人撤走，肯定知道她此时在说谎。 但他将人撤走了，侯府里发生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他很难确认，萧意欢此时究竟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不过，如果萧意欢当真早就识破了伽箬的身份，她肯定会与伽箬将话说破，让伽箬反过来为她做事。 可伽箬却到这里来杀她。 “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之前与你提的条件，你可想好了？”凤宁易居然还没有死心。 “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就算我牺牲自己，也不会让阿染受到半点伤害。”萧意欢重复了之前的话。 凤宁易的眼底泛着冷光，那冷意几乎要将萧意欢吞噬。 “希望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他冷冷说完这句，转过身消失在死牢里。 萧意欢完全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打了个哈欠回到角落里坐下。 又是一天过去，夜染尘依旧没有能找到半点线索， 不过萧南珠失踪的消息还是惹来了不少关注。 就连皇上都过问了几句。 “皇兄不觉得此事很蹊跷？臣弟才查到萧南珠身上，转眼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夜染尘原本不打算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 但想到萧意欢还在牢中受苦，他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第六百四十章 送礼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若是拿不出证据，就不用与朕多说了。朕要去看清儿……” “难道你当真认为那日刺杀你的人是意欢？如果意欢要杀你，先前又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将你从大理寺救出来？可你却在事情还为查清之前就将她送入了死牢。你在怕什么？” 夜染尘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不信皇兄没有看出来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意欢！ 皇兄之所以将意欢打入死牢，是出于对他的忌惮。 无论是看功绩还是看民心，他都远在皇兄之上。 若是有人故意在皇兄耳边挑拨离间，以皇兄那疑神疑鬼的性子，必然会担心他们会夺权篡位。 而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除掉他们。 皇兄知道萧意欢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如果萧意欢死了，他决然不会独活。 “夜染尘，你不觉得你在朕面前太过放肆了吗？”皇上闻言，勃然大怒。 但夜染尘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慌张。 “我就放肆了，如何？明知道刺客不是意欢，却要置她于死地，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他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能冲到大理寺去将萧意欢救出来，再也不理会夜月国的事。 皇上并没有反驳。 他的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终究还是被他给咽了回去。 “如果你找不出证据，那么她必死无疑。所以，你与其在这里与我争论，浪费时间，不如继续去寻找线索。” 过了半晌，皇上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听到他的话，夜染尘气得差点动手。 曾以为皇兄永远也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但人心难测，帝王之心更是善变。 他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才离开大理寺，他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乌云裳说着，转身带路。 夜染尘不明所以地跟在她身后，来到了齐柔的院子。 “我原本不打算出手的，因为我知道，如果萧意欢想离开大理寺，没有人能拦得住她。但我转念一想，那肯定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所以决定帮你们一个小忙。” 乌云裳说着，将院子中央那个巨大的麻袋打开。 里面装着的，赫然是萧南珠！ “你……你在哪里抓到她的？”夜染尘觉得不可思议。 他的人在京城里找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有发现萧南珠的下落，居然被她给抓到了。 “夜欢宫。”乌云裳回答。 以她现在的武功，闯入夜欢宫抓人再简单不过。 她去夜欢宫一趟，已经将那里变成了一片血海。 凤宁易的人，都不值得放过。 如果不是萧南珠还有用，她也定然不会留下她的命。 “我还以为，你当真要等到提升了武功才会出山。”夜染尘想到之前她和萧意欢说的话。 “原本是该如此。但意欢出事，我不能坐视不理。若不是因为她，我根本就活不到现在。”乌云裳说道。 “原来你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夜染尘笑了笑。 他记忆中的乌云裳可不是这个样子。 但他觉得，在失去慕容祁之前，乌云裳或许就是这个样子。 那个人的离去，带走了她生命中的光。 “等下我就会回烟雨楼，告诉所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都已经在夜欢宫动手了，她也不奢望凤宁易查不出一切是她所为。 既然如此，何不就回到烟雨楼去，揭示真相，而后静静等着凤宁易找上门来？ 若是凤宁易不来找她，那就只能她去找凤宁易了。 仇，是一定要报的。 “多谢。”对方送上了如此大礼，夜染尘当然也不能吝啬这个谢字。 乌云裳只是淡淡一笑，转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萧南珠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周围的环境很是陌生。 “你不会以为你躲到了夜欢宫里就万事大吉了吧？做错了事，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夜染尘喊来凌风，查看了一下她身上的伤。 确定伤口还在，便立刻带着她去了相国寺。 皇上见他带着萧南珠回来，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眼底还隐约有惊喜。 因为祭天大典还未结束，所以文武百官依旧聚集在相国寺里，将他们几个人围在了中间，低着头窃窃私语。 凤宁易并不在其中。 “皇兄，人我已经抓到了。她肩上的伤，可以与竹洵的武器严丝合缝，足以证明当初被竹洵所伤的人是她，而不是意欢。”夜染尘说着，让凌风扯开了萧南珠的衣服，露出了肩上的伤痕。 又让竹洵拿出自己的武器对比了一下。 “的确是属下的剑所伤。”竹洵想到当日刺客的行动，分明是个会武功的人。 但萧意欢并不会武功。 光是这一点破绽，就足够证明她并非是刺客了，而他却没能想到。 “这伤口已然开始愈合，断然不会是刚刚才受的伤。而且，她要是心里没鬼，也不会选择逃走了。皇上肯定猜不到，她所躲藏的地方，是凤宁易在京城之中开设的风月之所，夜欢宫。” 夜染尘才不管有没有证据。 有萧南珠一人就够了。 “朕对夜欢宫有所耳闻，没想到竟是凤宁易所开设。他究竟还做了多少事是朕不知道的？”皇上怒道。 夜染尘还以为他会很小心，得先让人去查证过后再作论断。 可他却如此轻易地将夜欢宫划拨给了凤宁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想杀了意欢，想让自己一蹶不振吗？ “夜欢宫是不是凤宁易的，皇兄一查便知。还有凤宁易的身份，皇上只要让人去查，就能查到，他是楚燚国的余孽，在京城之中已经谋划了多年，一心想要颠覆夜月国。睿王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夜染尘说完这话，环顾一周，看着文武百官各式各样的神情，冷声说道：“你们之中似乎有许多人对此并不感到惊讶？看来，你们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对吧？” 第六百四十一章 恩将仇报 几个被说中了的大臣即刻垂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凤宁易在京城之中谋划多年，从他被萧德厚收养的那一日起，他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夜染尘冷声说道。 他的话音才落，不少人的目光就聚集到了萧德厚身上。 萧德厚立刻跪在了地上，“臣只当他是易府的遗孤，见他可怜，才收养了他，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与姜阁老走近之后，臣与他就疏远了，后来他还搬出了侯府，不再与臣有任何往来。” 他也没想到，当初一时心软救下凤宁易，居然会为自己招来这么大的祸端。 只能说凤宁易这人着实诡计多端，令人防不胜防。 “臣弟可以作证，凤宁易只是想要利用萧德厚在京城之中站住脚，并不曾与他透露自己的野心。还请皇兄明察。”夜染尘见自己兄长的态度有所转变，也重拾了对他的尊重。 皇上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无奈。 这事分明是他提起的，要是他不提，这会儿怕是没人能想起凤宁易原本是萧德厚养子的事。 “朕自然会将一切查个清楚明白。”皇上大手一挥，让人将萧南珠也打入死牢。 却没有提将萧意欢放出来的事。 夜染尘也不着急，既然萧南珠已经抓到了，文武百官都看到了她身上的伤口，她是刺客已经是不容狡辩的事。 待到真相水落石出，意欢自然而然会被放出来。 “皇上不将凤宁易找来问个清楚？人可是在他的夜欢宫里找到的。”夜染尘还以为皇兄会立刻让人将凤宁易带来审问。 可他却没有动作。 “你好像很想帮朕分忧？”皇上看着他，眉眼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意。 “臣弟只是不想皇兄再被凤宁易蒙骗而已。他才是罪魁祸首。如果皇兄这次不能将他看个真切，可就来不及了！”夜染尘强压着自己的怒火。 他也不想与皇上针锋相对。 可比起凤宁易，皇上显然更怀疑他。 他在皇上心中，威胁可比凤宁易要大多了。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朕有眼睛，自然会看个清楚明白。倒是你，一直在这里挑拨离间，意欲何为？” 皇上的话，让夜染尘失望透顶。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他是中了夜梓兰的巫术才会如此。 “臣弟告退。”夜染尘转过身，愤慨地离开了相国寺。 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凌月在耳边提醒道：“主子，梓兰公主在前面等着，千万小心。” 夜染尘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快步走了过去。 他记得萧意欢教过她，不管是对付巫术还是摄魂术，只要不去看他们的眼睛，就不会被控制。 所以他尽量将自己的视线放在夜梓兰的鼻尖。 “现在你一定很不好受吧？不但最爱的人被关了起来，就连自己的皇兄也不再信任你。”夜梓兰似乎并没有要用巫术对付出他的意思，只是说话的声音里难免带着嘲讽。 “就算意欢当真被定了罪，她也能逃出来。大不了我与她一起浪迹天涯，有什么可难受的？倒是你……在凤宁易的控制和禁锢之下，才难受吧？” 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梓兰公主的手捏成拳头，咬了咬牙，说道：“那你可就错了，我可比他厉害多了，怎么可能被他控制？” 夜染尘听了她的狡辩，不由笑了两声，“你该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你究竟是不是在他的控制之中，是不是他手中的牵线木偶，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你可知道，你为何能得到灵珠的力量？” “那是因为，我成为了灵珠的新主人，所以灵珠才会依附于我。”夜梓兰回答。 夜染尘原本想告诉她真相，但又怕说给了她，之后的计策不好施行。 “你迟早会被灵珠反噬的。既然它被称为灵珠，就说明它是个有灵性的物件，你若是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被它察觉，它绝对不会再帮你。” 夜梓兰毫不在意，“我是它的主人，它怎么可能会反噬我？它只会让我变得更加厉害，更加强大。” 她那得意的样子被夜染尘看在了眼里，心头暗喜。 看来，夜梓兰的确不知道，她不久之后就会失去灵珠。 凤宁易果真是将她蒙在鼓里的。 “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嘲笑我？”夜染尘可不觉得她的目的仅限于此。 夜梓兰沉吟半晌，方才开口：“我来找你，是想与你合作。如果我们一起解决了凤宁易这个麻烦，萧意欢可以安然无恙，而我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于我们而言，可是双赢。” 夜染尘听得一怔，夜梓兰居然是来找他合作的？ 他没有听错吧？ 既然她不知道凤宁易在暗中耍什么把戏，为何会想要杀了凤宁易？ “凤宁易可是你的恩人，若是没有他，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你，你这是要恩将仇报？”夜染尘试探道。 “恩人？”夜梓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了好几声。 恩人这两个字听着实在是太过讽刺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走上绝路之时是凤宁易救了她一命，将她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殊不知，凤宁易才是那个将她推到悬崖边上的人！ “若是没有她，的确不会有今天的我。因为我会活得很好。”她所有的美好，都是被凤宁易的一句话给打破的。 “看来，你对他没有半点感恩，反而……还有恨意？”夜染尘看到她眼中的恨，颇为意外。 他知道夜梓兰肯定会对凤宁易对她的各种操控感到不满。 但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恨凤宁易恨到了骨子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我并非没有发现阿远的心思，只是一心想着，只要我对他足够好，他就会回心转意重新回到我身边来。可凤宁易非得当着他的面揭露此事，而他一气之下，竟然承认那个女人才是他的真爱，我不过是他攀龙附凤的工具！” 夜染尘还真不知道，凤宁易在这件事里还横插了一脚。 但他不太明白夜梓兰憎恨的缘由：“他难道不是帮了你？” 第六百四十二章 出手相助 阿远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人，凤宁易当面指出这一点，不正好让她长痛化为短痛了吗？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的。但后来我想，凤宁易这样的人，心思一向不单纯，他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地来帮我？” 夜染尘听了她的话，觉得也是，凤宁易帮人可都是有条件的，他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去帮一个人。 “就算他带着目的，你看穿了之后，不也可以不理他？为何还是成为了他的帮凶？”夜染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宸妃会刺伤萧意欢并指认她，定然是夜梓兰在背后搞鬼。 “因为我知道，想要找他报仇，就得先得到他的信任。如果他信不过我，绝对不会让我靠近他。所以我才会不惜一切修习巫术，只为了能找他报仇。可谁曾想，他居然用傀儡对付我，害得我差点着了自己的道。幸亏我及时发现，否则……早就死在他手上了！” 夜梓兰说的话，夜染尘并不敢全信。 她这话里真假掺杂，想要分辨起来很难。 但有一点必定是真的——她想杀了凤宁易！ “也就是说，他若是不用傀儡，也会被你的巫术控制？”夜染尘知道凤宁易并不怕摄魂术。 他在冷炎面前可没有回避过。 可面对夜梓兰，他居然用了傀儡。 也就是说，他深知自己无法对付夜梓兰，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他若是不怕，也就不会躲着了。可问题是，我如今很难见他一面，甚至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 她已经将凤宁易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搜了个遍，却没有能找到他。 “他故意躲着你，你当然找不到他了。不过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现身。毕竟，火马上就要烧到他身上了。他多年来为自己积累的口碑一旦崩塌，可就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夜染尘不觉得凤宁易会消失太长时间。 毕竟萧南珠已经被抓回来了。 “合作的事，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夜梓兰一副笃定了他会答应合作的样子，转身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可惜，他并不会考虑。 因为夜梓兰根本就不值得他信任。 大理寺，天牢。 萧意欢正在医馆里倒腾药材，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她匆忙从医馆里出来，唯恐有人发现她不在牢房里。 结果看到的却是——萧南珠！ 不是说她身上并没有伤口，为何会被带到这里来？ 萧南珠看到她，不顾狱卒的阻拦冲到了她的牢房门口，恶狠狠地瞪着她：“萧意欢，不要高兴得太早。宁易哥哥一定会将我从这里救出去的。而你……除非答应他的条件，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很高兴见到你。”萧意欢丝毫不在意她说的话。 反正，她人已经到这里了，又哪里是轻易能出去的？ 凤宁易现在怕事恨不得能尽力撇清与她的关系，说不定还会派人到这里来杀了她，省得被她背刺。 萧南珠看到她这不痛不痒的样子，气得咬牙，“萧意欢，你以为宁易哥哥是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是想要利用你而已。要不是你对他有利用价值，他根本就不屑多看你一眼！” “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省点力气吧。否则他让人来杀你的时候，你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萧意欢打了个哈欠，重新回到角落里。 狱卒原本想要将她安排在萧意欢旁边的牢房，但被萧意欢拒绝了。 “要是她死在我旁边，我可就成为第一嫌疑人了，还是让她离我远点吧。” 萧南珠原本就气得不行，听到她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萧意欢，要死也是你死，宁易哥哥是绝对不会杀我的！” 萧意欢看着她这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她好笑又可怜。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笃定地认为凤宁易不会对她下手。 可凤宁易是什么人？但凡是对他有一点威胁的人，他都绝对不会放过，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活下来？ “你会被抓到，不就是因为他根本就没用心保护你？”萧意欢很好奇，萧南珠都被带走了，又是如何被抓到的？ 凤宁易既然决定救走她，就不该让她被抓到才是。 “还不是因为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救了乌云裳！乌云裳血洗夜欢宫，这笔账宁易哥哥一定会算在你头上！”萧南珠恨不得能冲过去杀了她。 可她心中清楚，就算当真能冲到对面的牢房去，也只有被萧意欢杀了的份儿。 “居然是她？”萧意欢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会是乌云裳。 看来，她还是念着自己对她的那点的恩情，否则也不会这么做了。 血洗夜欢宫，定然让凤宁易损失不小。 光是想想就开心。 死牢里原本就昏暗，天黑以后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天黑以后，萧意欢回到了医馆里继续倒腾药材，刚整理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从医馆里出来，看到一个黑影在萧南珠的牢房门口。 萧南珠并没有被这动静惊醒，一直到门锁被那个人用钥匙打开，她才察觉到有人来了，紧张地问道：“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了她面前，手中的匕首在黑暗中泛出一道寒光。 萧意欢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来，扔了过去。 夜明珠光线微弱，但足以扰乱那人的动作。 萧南珠将夜明珠捡起来，借着夜明珠的光，看清了眼前的人。 “崔岩？怎么会是你？”她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人，竟是凤宁易的心腹之一！ 萧意欢没有骗她，凤宁易果然想杀她。 这么多年，在他身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终究是错付了。 “主子让我来杀你，也是为了你好，省得你之后受他们的折磨。”崔岩说着，再次出手。 萧南珠轻易躲开了他的袭击，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粉末来，甩到了崔岩脸上。 崔岩痛苦地嚎叫出声，倒在了地上。 萧南珠转头看向萧意欢所在的位置，不解地问道：“为何要帮我？” 第六百四十三章 亲自道歉 “我可没有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要是你死了，之前发生的事不就任由凤宁易编排了吗？他要是将这事推到你我身上，说是萧德厚想要造反，我们岂不是百口莫辩？”萧意欢回答。 如果不是担心凤宁易会将脏水泼到侯府，萧意欢才不会出手。 萧南珠点了点头，“这倒是，谁知道他下一步会有什么计划？他让人到这里来杀我，显然是怕我会将他给供出来。我一死，就是死无对证，他想如何编排，就如何编排。” 说罢，她脱下崔岩那一袭黑衣，穿在了自己身上，而后走出了牢门。 “不过你算漏了一点，既然我有机会可以逃出去，又怎么会留在这里陪你？” 萧南珠将头蓬戴上，快步往门外走去。 她还以为，萧意欢会大声呼喊，让狱卒来抓她。 可她并没有那么做。 一直到萧南珠快要走到死牢门口，萧意欢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勾起嘴角，快步走了出去。 夜色寂静，她尽量将自己的脚步收敛，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崔岩来之前做足了准备，所以一直到她离开大理寺，也没有任何打扰。 萧南珠开心不已，她得以逃出生天，萧意欢却要付出代价，这可是再美妙不过的事了。 她回到侯府，想偷偷从马厩里牵走一匹马，却被府上的仆人发现。 她心一横，杀了仆人，抢走马匹，往锦州而去。 侯府的人听到动静，追了出来，却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萧德厚听闻是萧南珠回来杀人抢马，立刻让人到大理寺去报信，却发现大理寺里的人，除了被关在牢房里的，都死了。 没有一个活口。 萧南珠杀人越狱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自然也传到了凤宁易那里。 “崔岩真是废物，竟然连萧南珠都杀不了！”凤宁易气得摔了手上的茶杯。 “属下也没有想到崔岩竟然没有能杀了她，已经让人去找崔岩的下落了，等找到他，定然会让他付出代价！” 凤宁易眉心一皱，“没有找到他？以萧南珠的性子，她是决然不会让崔岩活着的，她逃走之前，必定已经将崔岩灭口了。为何崔岩的尸首没有留在牢房里？她可不会大半夜地拖着尸体逃走。” 他想了许久，突然问道：“大理寺被杀的是哪些人？” 属下念出就几个名字。 凤宁易听得一怔，“居然……都是我的人。看来，这次是被算计了。萧意欢知道我会派人去杀萧南珠，所以才布下了这个局。不但杀了我在大理寺布置的人，还将罪名推给了萧南珠。” 加上萧南珠后来在侯府被人目睹杀人，后来又一走了之，这罪她想不背都不行了。 “真是没想到，我居然又被她算计了。”凤宁易苦笑。 萧意欢不愧是他的克星。 “主子先前就不该救她，让她死了多好，也就不会成为麻烦……”下属的话音还没落，就被凤宁易一把掐住了脖子。 “我不允许你再说这样的话！”凤宁易厉声说道。 下属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属下知错了。” 凤宁易才将他放开，狠狠甩在了地上。 他又何尝不生自己的气呢？ 萧意欢说他根本就不爱她不在意她，可他若是真的不爱不在意，又怎么会一次次上她的当，一次次被她当猴耍？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相信，自己的确是爱她的？ 或许……只有杀了夜染尘，让她彻底死心，才能得到她吧？ 就算是一颗死了的心，只要没有夜染尘，他也无所谓。 凤宁易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所有的罪名落在萧南珠身上之后，萧意欢自然而然被放了出去。 皇上亲自到大理寺迎她出来，还给了她歉礼。 “是朕不好，让你受了委屈。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朕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皇上的苦衷。”萧意欢听着皇上说这些话，心中觉得奇怪。 当时的情况的确特殊，她完全可以理解，皇上没有必要和她解释这么多。 这解释，好像是特意说给别人听的。 萧意欢的目光在皇上周围逡巡了两圈，发现他身边多了一个陌生面孔，她以前从未见过。 这个时候，皇上身边怎么会有生人？ 这个人的来历必定不简单。 “你理解就好，朕也就放心了。朕就怕你和阿辰会误会朕。”皇上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半句。 夜染尘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凝重。 “你是不是也觉得，皇上身边那个生人很可疑？”萧意欢问道。 “生人？”夜染尘被她问得一怔，“什么生人？” “皇上身边不是有个生面孔吗？难道你认识那个人？”萧意欢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她的确不曾见过那个人，并不知道他是谁。 但看夜染尘这样子，似是根本就没有怀疑到那个人头上。 “他一直在皇兄身边贴身伺候，前年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皇兄特许他离宫修养，他修养好了，所以就回来了。”夜染尘解释道。 原来是皇上身边的老人。 “你可以确定，回来的的确是他吗？”萧意欢问道。 被她这么一说，夜染尘思索了一番，说道：“我并没有留意他。不过，他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确很奇怪。” 他这两日，一直想着如何将萧意欢从牢房里救出来，根本没时间去想别的事。 但萧意欢的话却提醒了她。 两年前被放出宫修养的人，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太不对劲就。 说不定，回来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凤宁易惯会用这样的招数，我们可千万不能上了当。等等，如果你不是在怀疑他，那你方才那表情……该不会是在怀疑皇上吧？” 萧意欢没想到，她不过就在牢房里待了几日，怎么这两个人就产生了罅隙？ “不是我想怀疑他，而是他那时候的表现，实在是令人怀疑。”夜染尘将先前的事说给了她听。 萧意欢闻言，也觉得奇怪，皇上居然一心想要将她关起来？ 第六百四十四章 设局 就算知道萧南珠有问题，也不去找不去查，只想要将这罪名扣在她身上，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难道他也被梓兰公主控制了？ “我一开始也怀疑他被夜梓兰控制了，但后来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被控制。所以……”夜染尘也不希望自己与皇兄之间有任何误会，但皇兄的表现着实让他没法往好的方面想。 更何况，那日皇兄并没有反驳他。 “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我觉得皇上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之前帮了他那么多次，他不至于会怀疑我们。”萧意欢不觉得皇上会怀疑他们有什么野心。 说不定皇上是因为身边有眼线，所以不得不那么做。 “我会让人去冯公公的老家调查，看看皇兄身边的人究竟是真是假。”夜染尘之前之所以会和皇上呛声，只是出于对萧意欢的担心。 既然她已经放出来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去计较之前发生的事了。 如果皇兄当真担心，大不了他交出所有权力离开，再也不管夜月国的事。 “梓兰公主的事，也该提升日程了。若不是中间出了这岔子，我们早就已经将她给解决了。”萧意欢恨得牙痒痒。 她可不想看到梓兰公主再这般得意下去。 夜染尘点了点头，“的确不能再等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三日之后，天降暴雨，有人发现，被梓兰公主转手给萧意欢的山庄，冲刷出了一具尸首。 那尸首并不是别人，而是失踪许久的谢雲。 谢家的人听闻消息，立刻赶到山庄，哭天抢地，说老天有眼，知道雲儿是枉死的，所以才让她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 “一定是萧意欢杀了她！我们之前到这里来找，她还不肯承认。如今证据确凿，看她如何狡辩！”谢夫人难以掩饰嘴角开心的笑容。 她根本没想过事情还会有转折。 “看她这样子，分明是刚死了不久，你们之前来这里找不到，也情有可原。” “你们看，她手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好像真的有东西，有没有胆大的去拿来看看？” 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说着，还真有个胆子大的人走过去，将谢雲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 “这玉佩上好像刻着字，有没有谁能看看这是啥字？”拿过玉佩的人仔细端详了半晌，尴尬地笑了笑，将玉佩递给了周围的人。 “是梓兰二字。这该不会是……梓兰公主的玉佩吧？难道说，谢雲的死，与梓兰公主有关？” 玉佩上梓兰二字，被鲜血浸染，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怎么可能，你休得在这里胡说八道。说不定这玉佩是被人塞到她手里的呢？只是为了嫁祸给梓兰公主。定然是萧意欢，她看我们没有一刻停止过寻找雲儿，她的罪行迟早会被发现，所以就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 谢夫人没有想到，谢雲的手上居然会有一块玉佩，直指真凶。 她当即站出来，为梓兰公主说话。 “你为何这么肯定，难道你看到了？”结果却被人反问了一句。 谢夫人支支吾吾地半晌才说道：“不是她还能是谁？她不想让雲儿嫁入王府，所以才会如此……” “也不看看谢雲是什么身份，她能嫁入王府吗？我要是辰王妃，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那人言辞犀利，又一次将谢夫人给怼了回去。 谢夫人无言以对。 尽管之前便是想要用这个理由将谢雲的死推给萧意欢，但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凭着谢雲的身份，根本就不够资格入王府当侧妃，她对萧意欢来说没有半点威胁。 这理由听着再牵强不过。 “王妃若是当真要杀了谢雲，何必要选择在这里下手，人多眼杂，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想要在这里杀人却不被发现的，只有对这里再熟悉不过的人。我听闻，谢雲身上有样东西，很多人都想得到，说不定是那样东西害了她。” 谢夫人还没有能想好应对的言辞，就听到那人再次开口。 “我也听说过，而且我还听说，那东西到了梓兰公主手上，近来有许多高手来到京城，就是想要拿到那样东西。”一旁有人附和道。 “事情到底如何，顺天府的人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由不得你们在这里嚼舌根。”谢夫人见他们说得如此言之凿凿，不由担心起来。 万一当真查到了梓兰公主身上，要怎么办？ 尸首被顺天府的人带走，来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萧意欢打了个哈欠，也准备往山下去。 没错，方才言辞犀利将谢夫人怼得无话可说的人就是她。 这么重要的时刻，她哪里能不出席？ 很快，这件事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也就由不得梓兰公主不出面为自己澄清了。 只要能让她靠近谢雲的尸首，哪怕只有一瞬，灵珠应该也能感应法到自己的主人，知道她已经死了。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喊声：“着火了！” 抬眼看过去，发现竟然是装着谢雲尸首的马车起火了！ 萧意欢飞奔过去，拿出医馆里的灭火器，三两下就将火给灭了。 马车只受了点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萧意欢闻到了酒香，又看到了被人扔在地上的火折子，冷冷一笑，“是谁如此心急，想要毁尸灭迹？” 她的目光，落在了谢夫人身上。 谢夫人被她看得心虚，往后挪了两步，却被身后的藤蔓绊倒，摔在就地上。 “谢夫人，我好像也没有说是你吧？你为何如此心虚？你是不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萧意欢看着她那心虚的样子，冷声问道。 “我……我一直将雲儿当成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害她？你……你到底是谁？”谢夫人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只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为何会对谢雲的事如此关心？ “我不过是个喜欢打抱不平的人罢了。谢雲在谢府的时候，不见你对她这么好，现在倒是出来假惺惺了，不得不让人怀疑。” 第六百四十五章 不肯出现 谢夫人闻言，浑身一颤。 她对谢雲怎么样，如果有人仔细去查，是可以查到的。 到时候她所说的谎言不就被人戳破了？ 如此一来，所有的怀疑都会落在她身上，那就太可怕了。 “我……我什么也没有做，你休想污蔑我。”谢夫人说着，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我还得回去告诉老爷这噩耗，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废话。” 谢夫人说着，催车夫离开。 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这么心虚，分明是因为做了贼。可怜了谢雲，枉死在这里。”萧意欢啧啧两声。 众人也跟着附和，认为谢夫人心里有鬼。 萧意欢随着顺天府的人回了京城，原以为他们会立刻去请梓兰公主来，但他们却率先去了王府。 她只得回到王府。 “谢雲的尸首已经找到，罗大人想请王妃过去问话。”捕快客气地说道。 毕竟谢雲手上有刻着梓兰二字的玉佩，摆明了此事与梓兰公主有关。 “尸首找到了和本王妃有什么关系？”萧意欢漠然以对。 “是……在王妃的山庄里找到了。昨日大雨，将被掩埋的尸首给冲了出来。我们方才将尸首运回衙门……”捕快很是为难，小心翼翼地解释。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好了。”萧意欢跟着捕快到了顺天府。 顺天府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正在讨论着谢雲的事。 看到她来，立刻让出就一条道。 萧意欢眸子一眯，冷冷道：“不是说谢雲手上有一块玉佩？那玉佩的主人怎么没有来？” 这罗大人真是有意思，不去请梓兰公主过来，却先将她给喊到了这里。 “那玉佩是真是假，本官……” “在本王妃面前，也敢自称本官？” 罗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意欢给堵了回去。 他被噎得不轻，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下官一时失言，还请王妃恕罪。” “本王妃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梓兰公主将山庄赠予了我，这尸首是在山庄里发现的，我有必要过来看看。可不是作为嫌犯过来的。 你都能将本王妃请到这里来，为何就不能请疑似玉佩主人过来将话说清楚？难不成你还要亲自上门去问？如此差别对待，未免……” 太过分了。 萧意欢没有将那四个字说出来，却用眼神告诉了罗大人。 罗大人显然没想到她居然一点都不怕，被吓得浑身一颤。 “下官已经让人去请了，此时公主应该已经在路上了。”罗大人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萧意欢走到一旁坐下，一副要等的样子。 罗大人没有办法，只能让人去请梓兰公主。 结果可想而知，梓兰公主根本没有理会。 “如果她不心虚，就该和我一样，大大方方地到这里来。如今她避而不见，甚至连个解释都没有，是不是说明……此事或多或少与她有关系？” 萧意欢的话，立刻引来了一阵热烈的讨论。 罗大人眼见着场面就要控制不住了，忙说道：“大概是下官派去的人没有将话说清楚，所以才会如此。我再派人去，将话与公主说清楚，她肯定就会来了。” 可这一次，他的人去，带回来的消息依旧是，梓兰公主不愿意来。 罗大人的脸都绿了，“你没有与她说清楚情况？” 捕头一脸为难，“小的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撵出来了……” “看来，只能是你亲自去请了，否则她是不会来的。”萧意欢幸灾乐祸地说道。 罗大人没有办法，要是梓兰公主不来，这罪名可就真的要落在她身上了。 他只得亲自去请。 哪知道，就连他亲自出马，也吃了闭门羹。 连梓兰公主的面儿都没有能见到。 罗大人不由有些懊恼，“公主，死者手中有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公主的名字。若非如此，下官决然不会到这里来打扰。还请公主前去顺天府衙门，将此事说个明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他的声音很大，足够让周围好几个宫殿的人听个清楚。 梓兰公主终于现了身，可她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给了罗大人狠狠一巴掌，“你明知道那块玉佩是有人故意陷害，为何还要到这里来打扰本宫？” 罗大人捂着自己的脸，敢怒不敢言。 “谢雲的死，与本宫没有任何关系，她手里的玉佩，是有人特意栽赃的。若是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看着顺天府尹，你也不用当了。” 说罢，梓兰公主转身离开，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公主就不怕被人误会吗？下官纵然要查出真相，也需要公主配合才行。公主可知道，这京城之中的传闻，已然甚嚣尘上了。所有人都说谢雲的死与公主有关。公主若不是凶手，又为何不现身将话说清楚？” 罗大人也知道说这番话很危险。 但要是不这么说，梓兰公主肯定不会和他走。 到时候，这京城里的百姓可就会认定她是凶手了。 这靠山一倒，他定然会被辰王收拾得连骨头都不剩。 梓兰公主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看向他，问道：“京城之中，当真有那么多人说本宫是凶手？” “谢雲手上的玉佩一面写着公主的名字，一面刻着兰花，很难不让人怀疑到公主身上。”罗大人说道。 梓兰公主一脸不愿意，但为了不被人怀疑，也只能跟他到了衙门里。 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她还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萧意欢还真是舍得，居然用了那么好的一块玉。 她也知道，太差的料子配不上她这个公主吗？ “这是本宫身上的玉佩，你可以看看，与这玉佩是不是一样。”梓兰公主掏出了自己的贴身玉佩，递给罗大人。 罗大人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相同之处。 但这依旧不能说明这玉佩不是她的。 “公主认为，是谁在暗中陷害？” 梓兰公主的目光落在了坐在不远处的萧意欢身上，“你觉得，还能有谁？” 萧意欢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嗤笑，“公主这意思，陷害公主的人是我？我为何要那么做？” 第六百四十六章 一片衣角 “因为谢雲妄图嫁入王府。”梓兰公主回答。 “你也说了是妄想。妄想的意思便是，只能想想，根本就没有可能。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将她放在心上？她根本就不值得我多看一眼。” 萧意欢就知道她还是只能说这个理由。 “谁说一定不可能？只要辰王喜欢，就算是街边的乞丐，也能嫁入王府。你不过是担心她入了王福重之后会和你争宠，所以才杀了她。”梓兰公主说道。 “你可敢当着谢雲的面说这话？”萧意欢和夜染尘布置这个局，就是想将她引到谢雲面前。 纵然会有脏水在他们身上，也无所谓。 “为何不敢？只是，谢雲已经死了多时，尸首怕是已经不能见人了，若是抬上来，肯定会吓到人。” “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多时？难道你看到她被杀的，还是……你亲自动了手？” 萧意欢的话，让梓兰公主一怔。 难道谢雲的尸首不是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吗？ “大人，既然梓兰公主说她可以当着谢雲的面说之前的那番话，不如就将谢雲请上来。”萧意欢转头看向罗大人。 罗大人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梓兰公主寻求他的意见。 梓兰公主眉心一皱，直觉这其中有诈，于是说道：“本宫今日身子不适，不如……” “都到这里来了，不过就是看一眼而已，也不会浪费太长时间。若是公主不想让谢雲被这么多人围观，也可以到停尸房去看。” 萧意欢可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就逃脱。 只有见到了谢雲，灵珠才会失效。 “本宫问心无愧，有什么好怕的？让人将尸首带上来就是。”尽管心中有疑问，但梓兰公主觉得，她如今这般厉害，萧意欢又能算计到什么程度？ 何必要想那么多？ 没多会儿，谢雲的尸首就被抬了上来。 梓兰公主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好似那尸首会散发出难闻的味道一样长。 可在场的人却无一人有她那样的动作。 她将手指放下来，发现空气中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散发恶臭，反而还有一股子馨香。 她心中分外奇怪，走到尸首跟前，将尸首上的布掀开。 谢雲躺在地上，脸色平静，好似刚刚死去一般。 “怎么会这样？”这与她想象的场景有很大的不同。 “公主为何一副认定了她会腐烂的样子？看来公主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萧意欢看到她掀开尸首身上的白布，心中欣喜不已。 原本还以为得引导她到是谢雲身边，结果她却主动动了手。 “我只是觉得奇怪，按理说，她失踪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半点音信，应该早就已经出事了才才对。可她看着，却像是昨天才出事一般。” 梓兰公主将白布合上，正要站起来，忽然觉得头疼欲裂。 她捂住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叫出了声。 “梓兰公主，你没事吧？我听闻谢雲的娘是个巫女，她应该也从她娘那里学到了不少巫术……该不会是，她在报复你吧？” 萧意欢伸手将她扶起来，假装惊讶地说道。 “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的事？我不过是头风发作了而已，一会儿就好了。”梓兰公主强装镇定，可她已经腿软得没有办法走路了。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难受。 先前明明让人打听过，谢雲根本就不会巫术。 否则她又怎么敢对谢雲下手。 可如今的一切，要如何解释？ 梓兰公主还没有能反应过来，外面忽然冲进来两个人，架着她的手臂，将她带了出去。 她在一片惊呼之中被带走了。 就在这时，谢雲放在小腹的手忽然耷拉下来，手中落出了一样东西。 萧意欢走过去，捡起来看了一眼，发现那竟是一块衣角。 她还记得，之前那个房间就有一片梓兰公主的衣角，没想到她手中还抓着一片。 “这衣角，应该是属于凶手的。面料和材质看着，与赏花会那日梓兰公主所穿的第一件衣服很是相似。说不定，她那日就已经遇害了，之所以能一直保持尸身不腐，是因为她还没能为自己报仇，所以不肯甘心。” 萧意欢说得煞有介事。 周围的人自然相信了她的说法，纷纷谴责起梓兰公主来。 从前还一直将她当成受害者看待，结果，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罗大人，你看，此事要如何解决？”萧意欢转过身，将那一片衣角放在了罗大人面前。 “下官定当查明真相，还请王妃放心。”罗大人也没有想到，除了那块玉佩，还有衣角为证。 如此一来，他可就没有办法再为梓兰公主狡辩了。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萧意欢拍了拍手，对着谢雲道了一声谢，转身走出了顺天府。 夜欢宫。 梓兰公主被那两个人一路带到了夜欢宫。 闻到那里头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更难受了。 “凤宁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带我来这里？”她只能将气撒在凤宁易身上。 “若不是我救你，你怕是已经被灵珠杀了。”凤宁易怎么都没有想到，萧意欢居然会有这么一招。 设计一个局，故意将梓兰公主与谢雲的尸首相见，为的就是让灵珠察觉到自己的主人已经死了。 灵珠知道自己被骗，必定会反噬。 不得不说，这招很高明，可以不用浪费太大的力气，就解决了梓兰公主这个难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梓兰公主原本在气头上，听到他这么说，将身上的灵珠拿了出来，发现它烫得几乎拿不住。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之所以能成为灵珠的新主人，是因为你身上有谢雲的血，灵珠错将你当成了谢雲，才会为你提升能力。如今你带着灵珠去见谢雲，不就让灵珠知道，它的主人已经死了吗？” 凤宁易好不容易才让她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帮手，自然不想就怎么看着她被废掉。 可他看到灵珠那微弱的光芒，就知道，它还是察觉到了。 一股气血瞬间就涌了上来。 第六百四十七章 试探一下 “我这里还存着谢雲的血，你再喝点下去，灵珠应该就不会怀疑你了。”凤宁易说着，让人去取了一个罐子来。 “纵然灵珠依旧认我这个主人，可你将我从顺天府带走，杀人的罪名，怕是已经落在我身上了，你才要我以后如何在夜月国立足？” 梓兰公主知道是自己不够谨慎才上了萧意欢的当，但她可不想背负杀人的罪名。 因为那样一来，她在夜月国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 她的心愿，就再也没有办法实现了。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自会让人站出来为你顶罪。你只需要让灵珠继续将您当成主人就行了。”凤宁易已经想好了法子为她收拾烂摊子。 对他来说，眼下最为重要的，就是不让梓兰公主失去灵珠。 没有灵珠的帮助，就她那点本事，跟奔驰什么也做不了。 “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梓兰公主听到他的承诺，放心了许多，拿起罐子就往自己的嘴里灌。 人血难喝，她强忍着不适才将血都喝下去。 而后，她与凤宁易二人死死盯着灵珠，想看看它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灵珠依旧和从前一般黯淡无光。 “或许是它还没有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变化，再等一等。”凤宁易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夜欢宫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如此安静，还有这么重的血腥味？”梓兰公主见夜欢宫不复之前的热闹，忍不住问了一句。 “乌云裳到这里来，带走了萧南珠，还屠杀了夜欢宫里所有的人。”凤宁易想到这事，心中又是一团怒火。 萧意欢果然有本事，就连乌云裳被废了武功也能治好。 “居然是乌云裳所为。我还以为，烟雨楼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看来，一切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顺利。而萧意欢……就是你最大的绊脚石。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何能对她如此容忍？” 梓兰公主是真的想不通，凤宁易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为何会独留一份温柔给萧意欢？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我甚至希望有人能帮我杀了她。”凤宁易说得咬牙切齿。 “先前我要对她动手，你却威胁我不能动她。要是那时候就杀了她，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梓兰公主抱怨道。 “现在，你已经没有能力对她动手了。”凤宁易苦笑。 尽管梓兰公主已经喝下了剩余的血，但灵珠依旧黯淡无光。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灵珠已经认定了我是主人，为何我就碰了一下谢雲的尸首，它就变成这样了？”梓兰公主不甘心。 “灵珠之所以被称为灵珠，就是因为它有灵气。之前你之所以能骗过它，就是因为你喝了谢雲的血！你接近谢雲，它察觉到自己的主人出事，当然不会再帮你。” 凤宁易原本以为，灵珠还没有彻底反噬梓兰公主，说明它只是怀疑，所以才将保存起来的血给了她。 哪知道喝了血，灵珠依旧没有反应。 “你的意思是，以后灵珠都不会再帮我了？不可能！既然它的主人已经死了，它就可以认新主人，我就是它的新主人。何必非要用谢雲的血？” 梓兰公主拿起灵珠，缓缓念动咒语。 “等等！”凤宁易想要阻拦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先前让我喝谢雲的血，不过是想让我始终在你的控制之中，让我以为只有喝了谢雲的血才能让灵珠帮我。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梓兰公主骂完，转过身，后退就好几步，口中依旧念着咒语。 灵珠一点点迸发出光芒来，就在她念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道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的光闪过。 凤宁易原本以为，梓兰公主会被灵珠反噬吐血而亡。 可她却安然无恙，灵珠在她手中散发着光芒，如从前一样。 “看到了吧，我可以成为灵珠的主人。”梓兰公主一脸得意，丝毫没有注意到，灵珠散发的光芒与从前不同。 凤宁易也没有发现这一点，但他觉得，灵珠之前没有发光，就说明它已经知道了有问题。 或许，这只是它对梓兰公主惩罚的开始。 “你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找人解决了谢雲的事。我可不想再被人找麻烦了。”梓兰公主命令般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她的脚步格外轻快，心情也分外轻松，一心想着，终于可以摆脱凤宁易对她的束缚了。 突然，她脚下一软，差点从梯子上摔下去，亏得她扶住了一旁的栏杆。 否则她肯定会摔个头破血流。 转头看向凤宁易所在的位置，心想着自己会摔是不是他在暗中使坏，却连他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她抓着栏杆，艰难地走出了夜欢宫。 在凤宁易解决谢雲这件事之前，她不能回宫，只能暂时住在宫外的别院里。 她不知道的是，她才从夜欢宫出来，就被萧意欢和夜染尘盯上了。 “真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萧意欢还以为，她会被灵珠反噬，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谁曾想，她居然完好无损地从夜欢宫里出来了。 “或许，灵珠并不想让她那么快就付出代价呢？”夜染尘却觉得，夜梓兰现在不死，以后只会更惨。 她被人从顺天府带走的时候，已经是脸色惨白，快要站不稳就。 说明蛊虫已经发现谢雲死了。 “想看看灵珠还有没有用，找个人去试试不就行了？”萧意欢勾起嘴角。 她找到冷炎，让他去将罗大人带了过来。 罗大人被瞳术控制，径直走向了梓兰公主所在的院子。 他推门进去，惊动了院子里的人。 那一瞬间，冷炎解除了对他的控制。 他看到眼前的人，分外惊讶，结结巴巴地说道：“公……公主，你怎……怎么在这里？” “你来这里，难道不是来抓我的吗？”梓兰公主看着他，目光一片冰冷。 “下……下官也不知道怎么会到这里来。下官并不是故意的，还请公主恕罪。”罗大人吓得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第六百四十八章 疯子 梓兰公主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若是他离开之后，告诉别人她在这里，那她岂不是会在凤宁易还没有解决问题之前被抓？ “既然你不是故意的，本宫自然也不会与你计较。起来吧。”梓兰公主对着他抬了抬手。 罗大人站起来就想往外走，可梓兰公主没有开口，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原处等着她发话。 梓兰公主看向他的眼睛，想要用巫术控制他。 但对方并没有半点反应。 梓兰公主将灵珠拿出来，看到它还在发光，心中疑惑。 难道说，灵珠发现她不是谢雲，也就不再如之前那般对她了？ 都是主人，为何还要区别对待？ 罗大人察觉到了不对，转过身快步往外跑去。 “站住！”梓兰公主想要拦住他，却发现自己完全挪不动步子，就好像是被困在了原地一般。 她看向手中的灵珠，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恐惧。 她想要将灵珠扔掉，可灵珠就好像长在了她的手心里一般，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扔掉。 “滚开，滚开，滚开！”梓兰公主一面甩着手中的灵珠，一面声嘶力竭的叫喊。 萧意欢看到罗大人从院子里走出来，笑道：“看来，她已经无法再利用灵珠了。如今是灵珠在利用她。” 梓兰公主从院子里冲了出来，看到有人从自己面前经过，忙走过去抓住那人，“快，将我手上的珠子抠掉，快！” 对方看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手掌，骂了一句疯子，转身离开。 梓兰公主又去找了别人，同样被骂疯子。 兜兜转转，她走到了萧意欢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可是来看我笑话的？我知道，你肯定是来看我笑话的。要不是因为你，灵珠怎么会知道谢雲已经死了，又怎么会这样对我？都是因为你！” 梓兰公主抬手就要打人，可她突然浑身痛到痉挛，蜷缩到地上如同一只虫子一般。 “被灵珠反噬，很不好受吧？谁让你当初非得听凤宁易的话，用谢雲的血欺骗灵珠？这就是你该得的下场。话说，凤宁易并没有告诉你，谢雲的血只会让你沾染她的气息七七四十九天，那之后，你就会被灵珠识破，死得惨烈。这一日，不过早来了一点。” 梓兰公主的眼中并没有半点惊讶。 凤宁易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我就不该相信他。从我相信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输了。”梓兰公主只觉得自己分外可笑。 为何会选择相信凤宁易，将自己害成如今这模样。 “杀了我！”她伸出手，想要抓住萧意欢的衣角，却被她给躲开了。 她如今浑身难受，只想快点击结束了性命。 “我不会杀你。你如今这样子，就是我最想看到的。”萧意欢笑着回答。 梓兰公主的眼中一片猩红，“你就不怕……你就不怕我会缓过来，找你报仇？” 萧意欢摇了摇头，“不怕，就算你真能缓过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没有了灵珠，梓兰公主就什么也不是。 更不用说，她身上还背负着人命。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她大声叫嚷着，忽然，天边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一声惊雷。 梓兰公主被吓得再也不敢开口说半个字，蜷缩在原处，满脸的泪痕。 萧意欢转身离开的时候，夜染尘问道：“你当真不斩草除根？如果她被凤宁易救下，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麻烦。就算没有灵珠，她也是会巫术的。” “我想，灵珠已经将她的巫术废了，以后她再也不能用巫术了。所以，我们完全不用再将她视为威胁。” 正说着，灵珠从梓兰公主的怀里跳出来，骨碌碌滚到了萧意欢的面前。 萧意欢眉心一皱，“怎么，你是想认我当你的新主人？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会用巫术的吗？” 她将灵珠捡起来，还以为会和之前一样烫手，结果灵珠却是一片冰凉。 “灵珠在你的手上居然散发了光芒，看来，它是真的想认你当它的主人。”夜染尘在一旁玩笑道。 萧意欢轻哼一声，“我又不会巫术，它能给我什么帮助？难道为了成为它的主人，我还得会巫术不成？” 她的话音才落，灵珠的光芒就黯淡下去了。 “不如，将它带给阿箬？或许它在阿箬手中能有点用处。”尽管伽箬之前是多过自己并不想当灵珠的主人。 但后来她对灵珠的看法也有了改变。 如果她能成为灵珠的新主人，也就能避免灵珠被人拿去滥用了。 她将灵珠放到了医馆里，与夜染尘一起回了王府。 第二日一早，梓兰公主被人发现躺在街边，已然有几分疯癫。 她见人就说：“快，把我手心里的珠子抠掉，快！” 可她的手心里，分明什么也没有。 皇上让人将她接回了皇宫里，请太医来为她医治。 但一众太医看了，却没有能找出原因。 皇上只能将萧意欢请入宫中。 夜染尘原本想找个借口，拦着她不让她去。 但萧意欢却是一脸的无所谓，“皇上并非是真的想要治好梓兰公主，只是这流程还是要走的。” “可他已经将宫中的太医都看过了，为何非得要你去？”夜染尘觉得蹊跷。 “就说救不了，也没有什么。如今百姓都知道梓兰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纵然我不救她，也不会有太多人说我的坏话。”萧意欢说着，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马车还没有启程，夜染尘就挤了进去。 “我和你一起去。”他终究还是不放心。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现在不是怀疑皇上的时候。”萧意欢一脸无奈。 夜染尘没有说话。 他也不想怀疑，但皇兄的种种作为，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只有萧意欢在他身边，他才能放心。 很快，马车就到了皇宫，停在了梓兰公主的宫殿前。 皇上站在宫殿门口，看到她，宛如见到了救星一般，“意欢，你总算是来了，快给梓兰瞧瞧，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萧意欢点了点头，走到了内殿。 第六百四十九章 被鬼吓的 梓兰公主如传闻中一样，见到人就让人将她手中的珠子抠掉。 不管别人告诉她多少次，她的手心里根本就没有珠子。 “梓兰公主这样子，似是得了失心疯。这病可不好医治，估摸着是被吓的。”萧意欢说道。 “被吓的？被什么人吓的？”皇上一副紧张的样子。 萧意欢晃了晃脑袋，撇着嘴说道：“能被吓成这个样子，哪里还会是人吓的。是被鬼吓成这样的。” 皇上一怔，好似她在说什么笑话一般，“意欢，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怪力乱神之事，朕可是一向不相信的。你若是能救便救，不能救便算了，没有必要在这里与朕说这些。” “我说的是实话。不信皇上可以问问她，有没有看到谢雲。”萧意欢回答。 皇上走到梓兰公主面前，问道：“梓兰，你可有见到谢雲？” 梓兰公主听到“谢雲”两个字，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愣在了当场，好半天才缓过来，看向周围，指着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说道：“她在那里。” 随后她摇了摇头，指向另外一个地方，“不对，她在那里！” 再然后，梓兰公主一声尖叫，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皇上看到她这表现，似是不得不承认，她就是被鬼吓成这样的。 还是被她所害的谢雲的鬼魂。 “若是让人来开坛做法，可否让她恢复过来？” “我和皇上一样，是不信鬼神的。所以皇上这法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萧意欢的话将皇上给噎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他才让人去钦天监，请人到这里来，开坛做法。 但做法结束，梓兰公主依旧是一副疯癫的样子。 “作恶多端，必有报应。我想，这就是她的报应吧。”萧意欢多希望，凤宁易也能有这样的报应。 可她到现在，还想不出一个对付凤宁易的办法来。 乌云裳回到烟雨楼之后，也再也没有了消息。 但她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罢休，毕竟她可是被凤宁易吓得不轻。 是时候，去见见她了。 从宫里出来，萧意欢和夜染尘一起到了烟雨楼。 才进去，就看到了旗渊。 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失望的神情，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没有半分恨意，反而还有笑容。 “多谢你们，让我看到了从前的楼主。” 从前的楼主？ 萧意欢不由得看向了阁楼，却发现阁楼的门开着，里面似乎看不到乌云裳的人影。 她正想问乌云裳去了何处，就看到她从一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样子，她已经不在阁楼里住了？ “她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于我们而言，也是好事。”萧意欢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不再将自己关在阁楼里了。 是她终于放下了，还是……现在有仇要报，她必须如此？ “就算是这样，她的心里……” “也依旧不会有我，我知道。” 萧意欢这么说，原本是不想他有什么奢望，最后弄得自己一身伤。 结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旗渊给接了过去。 他还是会嗯有自知之明的。 深知自己的心愿永远也不会实现。 但能看到自己的心爱之人恢复从前的样子，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你们到这里来，可是想知道，楼主为何至今还没有对付凤宁易？”旗渊猜中了他们的来意。 “如今正是凤宁易薄弱的时候，要是现在不动手，怕是会错过了最佳的机会。”夜染尘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也曾劝楼主早点拿定主意，可楼主说，如今这烟雨楼里，还不知道是人多还是鬼多。她担心自己贸然出手，会被凤宁易察觉，反而会落到凤宁易手上，所以她想在那之前找出内鬼。” 旗渊的目光在烟雨楼里逡巡了一圈。 “凤宁易做事，一向会给自己留后路，他会在烟雨楼里安插自己的眼线，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不过，已经好几日过去了，你们没有半点收获？” 在烟雨楼里抓内鬼，难道是什么难事么？ “并非没有收获，只是楼主还不够放心，就怕凤宁易见线埋得深，她无法轻易将人给找出来，留下隐患。”旗渊回答。 “她不会怀疑你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她对你的野心一清二楚，所以当初才会在恢复武功之后也不急着回来，因为你在这里，让她安心。她知道有你在，夜欢宫绝对不会落到旁人手上。 旗渊听了她的话，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的野心，楼主居然一直都知道。 那他以前的那些小动作，她岂不是也全都看在眼里？ “我也知道她不会怀疑我，但内鬼必须要清除干净，我们才会下一步行动。你们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在这里打扰了。”旗渊下了逐客令。 萧意欢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你为何如此紧张，不想让我们见她？” “我哪一点紧张了？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我已经知晓了，也和你们解释了为何现在不能动手。你们去找楼主，也没有什么意义。”旗渊说道。 萧意欢眉心微皱，“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旗渊原本就紧张的神色，在听到她这话之后变得更为紧张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不想让你们打扰楼主而已。” 若不是因为他是高手，能稳定自己情绪，以他目前的紧张程度，说这话的时候肯定会结巴到不行。 “如果你担心我会将之前发生在密室里的事告诉她，我可以明确地和你说，我不会。因为她的记忆就是我抹去的。我知道那对她来说有多痛苦多难受，所以，我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萧意欢还以为旗渊永远不会知道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除了那日在场的人，不会再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凤宁易并没有杀了那些男人，而是将他们留了下来，其中有人还在乌云裳回到烟雨楼之后来过这里？ 第六百五十章 抓出内鬼 萧意欢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猜测。 谁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多谢你为她抹去了那段记忆，让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那些欺负她的人，除了凤宁易，已经被我一一手刃。”旗渊还以为乌云裳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会忘记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居然是萧意欢抹去了她的记忆，让她忘记了痛苦。 “不用谢。如果可以，永远不要让她想起来，否则，她一定会承受不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将实情告诉她，好不容易才抹去她的记忆，为她编造谎言，让她平复了情绪，我可不会让自己白费那么多力气。” “你的意思是说，她还是有可能会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旗渊想到这一点，心口发疼。 他还以为，萧意欢出手，可以一劳永逸，她永远也不会想起来。 但看样子，是不可能了。 “我知道你可以保护好她。”萧意欢能看出来，旗渊终究还是在意的。 不然他又怎么会不将实情说出来刺激乌云裳，反而选择在她身旁默默守候？ “我当然可以保护好她，就怕她根本不屑于我的保护。”旗渊苦笑。 不被重视的感觉，他已经体验过太多次了。 旁人只当他是乌云裳的左右手，却不知他在乌云裳眼中，根本就是可有可无，悲凉到了极点。 “她会需要的。”萧意欢说完，便不打算进去打扰乌云裳，转身就想走。 却被乌云裳拦住了。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尽管我回来之后已经将烟雨楼里的人清理过一遍，但总觉得不安心，所以想让你看看，究竟还有没有内鬼。” 乌云裳对萧意欢很是信任。 相信她定然能将还藏在烟雨楼的内鬼找出来。 “其实，想要找到内鬼很简单。等下你让烟雨楼的人一个个到阁楼接受问话。心里有鬼的人，肯定会露出端倪。”萧意欢说着，让夜染尘将她带到了阁楼上。 乌云裳说明情况之后，也上了阁楼。 烟雨楼的人排成长队，一个个走进房间接受询问。 “好像有人逃走了。”夜染尘站在窗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没想到，用这么简单的招数就能让他们落荒而逃？”乌云裳全然没想到，她花了几天时间也没有能抓到的内鬼，萧意欢居然这么轻易就抓到了。 但询问并没有因此结束，乌云裳坚持着将烟雨楼的人都问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可萧意欢却给了她两个名字，“他们也是凤宁易的人。” 乌云裳错愕，“他们？你是如何看出问题来的？” “方才他们两个回答你问题的时候，一个垂着头不敢直视你的眼睛，一个手指捏着衣角，很显然是在说谎。而且他们两个说的话极为相似，想必是上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 听她这么一说，乌云裳才察觉出了问题，心中对萧意欢更是钦佩，“不愧是你。”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谁让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呢？”萧意欢笑道。 “这下，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付凤宁易了。”既然已经将内鬼都揪出来了，她也不怕有谁给凤宁易通风报信了。 “你有什么计划？”萧意欢想知道，她要如何对付凤宁易。 “我能有什么计划？不过是让烟雨楼的人包抄凤府，瓮中捉鳖罢了。”乌云裳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计划，只想用最简单的办法抓到凤宁易，亲手结果他。 “包抄凤府？”萧意欢以为自己听错了，真是够简单粗暴的。 她以为凤宁易会在凤府里等她？ “你可知道凤府有多少密道？除非你的人能将每个出口都找到并且堵住，否则，你是抓不到他的。”萧意欢提醒她。 乌云裳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凤宁易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路？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其实，想要瓮中捉鳖，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将凤宁易引到一个他不熟悉的地方就行了。”萧意欢给她出了个主意。 “烟雨楼他肯定是不会再来了。你可有办法让他去王府？”乌云裳实在是想不到凤宁易还能去哪里。 他这人谨慎得不得了，根本就不可能会轻易上当。 想对他用请君入瓮的招数，根本不可能。 “他已经知道我对他恨之入骨，所以他也不会再出现在王府了。”萧意欢可不觉得凤宁易会蠢到这个地步，亲自送上门来。 “对了，他手底下还有个夏云峰，可以做出极为逼真的傀儡，你可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夜染尘提醒道。 乌云裳听到“傀儡”两个字的时候，身子不由得一颤。 她的脑海之中再次闪现出了许多画面，她捂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叫喊出声。 “我……说错话了？”夜染尘被她如此大的反应吓了一跳。 “你提到傀儡，可能不小心触发了她的记忆。不过不用担心，她不会让自己想起来的。”萧意欢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什么记忆？”乌云裳蓦地抬起头来问了一句。 萧意欢被问得一怔，这才想起来，她已经恢复武功了。 意味着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不管声音有多小，她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萧意欢只怪自己不够小心，想要糊弄过去，却又不知怎么样才能让她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既然已经忘记，又何必要记起？如果忘记对你来说不是最好的结果，我们一定不会这么做。”旗渊自是不想让她记起当初发生了事。 可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子，乌云裳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她看向萧意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之前在你面前提起傀儡二字你就会很难受，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以后不要再在你面前提起傀儡了。谁知阿染一时忘记了。”这个时候，萧意欢也只能装傻了。 乌云裳对她的话半信半疑，眯着眸子问道：“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当真和你没有关吗？” 第六百五十一章 引他上钩 萧意欢佯装愤怒，“你是在怀疑我？看来，我当初根本就不应该帮你。好心根本就没有好报。我将你救回来，反而还要被你怀疑。你便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她这一生气，乌云裳不知所措起来，“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已。” “既然你已经忘了，又何必非要记起。你选择忘记，不就说明那件事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吗？”旗渊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他不想让乌云裳想起那段黑暗的过往。 最好是可以永远埋藏。 “看你这样子，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还不快告诉我！”乌云裳扯着旗渊的衣袖，大声吼道。 她一心想要填补自己缺失的记忆，并不知道那段记忆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毁灭打击。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那几日我被你调离京城，去了锦州。等我回来的时候，烟雨楼里的楼主已经换成了……”傀儡二字到了旗渊的嘴边，又被他给吞了回去。 他怕自己说出傀儡二字，又会触发了乌云裳的记忆。 “那是不是……只有凤宁易知道？”她在辰王府醒来的时候，脑海中只有凤宁易那张戏谑的脸。 如果他们都不知道的话，那就只有凤宁易知道了。 “你……该不会想找他问个清楚吧？”萧意欢真怕她会为了知道当初的真相给凤宁易喘息的时间。 一旦凤宁易将她的记忆唤醒，她就会溃不成军，再也没有办法对付任何人。 “我还没有蠢到那个程度，你放心吧，我不会去找他。我……要等他来找我。”乌云裳说道。 萧意欢一怔，“你的意思是说，你想以这件事为饵，引凤宁易上钩？” 她还真没想到乌云裳能做到这地步。 就不怕会被凤宁易狠狠咬上一口。 乌云裳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好像很紧张？” “我当然紧张了，你以为凤宁易那么好骗吗？我怕你到时候会被他反将一军。你不要忘了你出现在我府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很有可能会用同样的手段。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萧意欢不想给凤宁易任何翻盘的机会。 而今最有可能杀了他的人就是乌云裳。 如果乌云裳一直纠结于当初的事，极有可能会被凤宁易抓住弱点。 “同样的招数，不会成功第二次。”乌云裳回答。 萧意欢被她气笑了，“可你现在连他用了什么招数都不知道，不觉得这么说很可笑？” 乌云裳被她噎得没有说话。 她的确不知道凤宁易当初对她做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失去武功，成了一个废人。 亏得萧意欢帮她恢复了武功，否则，她如今的命运还不知如何。 “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凤宁易这个难题，而不是自寻烦恼。你明白吗？”萧意欢希望她能抓住重点。 “那你可有办法？”乌云裳问道。 萧意欢沉吟半晌，说道：“我会想到办法的，在那之前，你要答应我，不要做任何冒险的事。你已经忘记的过往不值得你用这样的方式找回来。” 乌云裳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凤宁易那样的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回忆里的碎片她没能看清楚，但那痛苦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的。 如果真的想起来，除了痛苦，什么也无法带给自己。 “凤宁易如今藏得极深，不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现身？”夜染尘一直让人在京城各处打听凤宁易的消息，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能抓到。 “他应该就藏在夜欢宫里。夜欢宫远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怕是可以通往京城的任何地方。甚至是……皇宫。”萧意欢说出最后两个字，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夜欢宫如果能通向皇宫，那么凤宁易就随时有可能出现在皇宫里。 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那……烟雨楼是不是也有可能？”乌云裳突然问道。 凤宁易之前在烟雨楼里待了那么长时间，说不定早就已经在这里为自己挖了个密道。 乌云裳一声令下，烟雨楼的人行动起来，将每个犄角旮旯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两处。 入口藏在极为隐秘的地方，若不是特意去找，怕是三年五载也难发现。 “说不定他这段时间常常到这里来，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他的内鬼商量着如何除掉我。”乌云裳看着洞口那一小块没有被草覆盖的地方。 那光秃秃的地面似是在提醒她，凤宁易时常回到欧安这里来。最近说不定就来过。 她本想命人将密道填起来，却被萧意欢拦住了。 “万一他还要来呢？不如就来个守株待兔。”萧意欢也知道，他的内鬼从这里离开之后，他怕是很难再出现在烟雨楼了。 但保不准就有个万一呢？ 乌云裳想了想，命人守在洞口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她。 “看来，我们也该回王府看看了，告辞。”萧意欢担心王府里有个凤宁易的密道，立刻与夜染尘回到王府，一寸一寸地搜寻。 好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看来，他也知道，他那点手段瞒不了我们。”萧意欢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没有完全放下。 谁知道凤宁易有没有耍别的什么手段？ “最近春柳有些不对劲，你可发现了？”她正想着，就听到夜染尘说了一句。 萧意欢许久没有注意过春柳了，近日里陪在她身边的都是春兰。 她只当是春柳犯了懒，并没有往别处想。 “怎么个不对劲？”萧意欢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夜染尘也不好下论断，万一只是个误会呢？ 萧意欢来到春柳的房间，却没有看到她。 问了春兰，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你当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萧意欢觉得奇怪，她们平日里不是难舍难分吗？ 不管去哪里，都会告诉对方，春兰怎么会不知道春柳的下落？ “奴婢……奴婢的确不知道。”春兰垂着脑袋，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第六百五十二章 给了她机会 人在说谎的时候，难免会有下意识的动作。 春兰绞衣角的动作，立刻就被萧意欢看穿了。 “你知道她去了何处，为何不说？你也学会在我面前说谎了？”萧意欢说罢，伸手拍了一下桌子。 春兰被吓得不轻，当即跪下来，“奴婢知错了，还请王妃恕罪。” “说吧，你错在哪里了？”萧意欢冷眼看着她。 “春柳她是出去治……治病了。”春兰嗫嚅着说道。 萧意欢这下更奇怪了，明明有这么好的大夫在面前，春柳为何还要到外面去治病？ “你可知道她得了什么病？” 春兰知道这事迟早瞒不住，但又不好说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不好说？有什么病是这般难以启齿的？”这很难不让萧意欢联想到不好的病症。 春柳要瞒着她到外面去医治，还不给她知道，定然是个会让她颜面尽失的病。 “王妃就别问了。”春兰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这里除了她还有别人呢，万一王妃说出来，被别人听到了，春柳岂不是会被人笑话死？ “我也不为难你了。等下春柳回来，你让她来找我。”萧意欢留下这句话，就拽着夜染尘往回走。 “你还没有把话说完呢，春柳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居然要躲着你出去就医？”夜染尘没有能听出她方才那句话里的意思，于是追问了一句。 “还能有什么病让她如此为难？自然是……花柳病了。”萧意欢回答。 夜染尘一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春柳她又不是……怎么会……” “这个，就得问她了。”萧意欢也不知道春柳怎么会染上这样的病。 只有等她回来，才能问个清楚了。 春柳是被凌月抓着扔到萧意欢面前的，“她听闻王妃要见她，转身就跑，被属下抓了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意欢看着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春柳，厉声问道。 春柳被她吓得浑身一颤，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可她的嘴唇动了半晌，愣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染上了花柳病，这阵子一直偷偷出去医治，对不对？”既然她不肯说，萧意欢就只能自己说出来了。 春柳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是不是春兰告诉你的？我就知道她瞒不住，我就知道……” “难道就不能是我足够聪明，自己猜出来的吗？她是想帮你，可你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情况，你已经病入膏肓，除了我，谁都救不了你。”萧意欢说道。 春柳听到她这么说，眼中燃起一抹光，但很快就消失了。 “王妃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自知对不起王妃，不敢再留在王妃身边，只求王妃能看在奴婢服侍王妃这么些日子的份儿上，放了奴婢。” 居然主动请辞？ 她可是给了春柳一个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好。”萧意欢一口答应下来。 她倒是想看看，春柳离开王府，能去哪里。 “多谢王妃。”春柳含泪对着她磕了几个头，转身往门外走去。 萧意欢给凌月使了个眼色，凌月会意，跟了出去。 春柳走在街上，脚步分外沉重。 她时不时抬眼看向四周，似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某个人身上，而后快步走了过去。 凌月一个不注意，春柳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尽管知道回去肯定会挨骂，他还是回了王府。 萧意欢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生气，“放心吧，我一早就有了准备。只要你跟着这只虫子的指引，就能找到她。” 她拿出一只虫子来，放到了凌月的手心里。 凌月的眉毛拧得比那虫子还要弯，“王妃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我之前故意在她身上撒了些粉末，那粉末只有这只虫子能感应到，所以你跟着它，定然能找到春柳。”萧意欢就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留了一手。 凌月拿着那只虫子，回到了他跟丢春柳的地方。 而后根据虫子的指引，一路来到了……凤府后门。 他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走错，才回去通报消息。 萧意欢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惊讶，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般，“我就知道，此事一定与凤宁易脱不了关系。既然她选择了离开我到凤宁易身边，那就由着她去吧。” “由着她去？她在主子身边这么长时间，对主子很是了解，如果她将主子的秘密说给凤宁易怎么办？”凌月担忧道。 “我能有什么秘密？不用担心。就算她将在我身边的所见所闻全部说给凤宁易，也没有半点用处。”萧意欢并不担心被春柳出卖。 春柳手中的拿点秘密，凤宁易根本就用不上。 凌月见主子这么说，也没有再说什么，回到暗处藏身。 “你说到花柳病的时候，春柳并没有反驳，而且还是一副被说中了的样子。凤宁易将她害成这样，她对凤宁易就没有半点恨意？”夜染尘想不明白。 春柳之前的反应，怎么想怎么奇怪。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我尚不清楚。她会选择到凤宁易身边，说不定是因为她将凤宁易当成了恩人呢？” 除此之外，萧意欢想不出还能有什么解释。 “春柳在你身边这么久，应该很清楚凤宁易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对，怎么还会……罢了，总是有些不开眼的人，只有真的摔得痛了才会明白道理。”夜染尘叹了口气。 凤宁易居然又一次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而他们却没有能发现。 “无妨。她的病，除了我，没有人能治，拖得越久，她只会越难受。”萧意欢已经给过春柳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 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她会有什么下场吧。 “公主，皇上忽然派人包围了云府，说云将军……意图造反！”凌风忽然现身，带来了一个噩耗。 云峥造反？真是无稽之谈。 皇上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不让进 “夜梓兰已经疯了，现在可以完全肯定皇兄并非是被他控制了。珠儿也没有接近皇兄的机会。所以……” “或许……只是一个误会，还是先去看看吧。”萧意欢说罢，就往云府而去。 可等她到那里的时候，云府里的人已经被全数抓到了大牢里，且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就算是我也不行？你可知道我是谁？”萧意欢难得用自己的身份压人，但显然对方并不买账。 “卑职当然知道您是辰王妃。皇上特意说过，尤其不能让辰王和辰王妃进去，所以卑职也无能为力。” 尤其不能让他们两个人进去？ 皇上究竟想要做什么？ 萧意欢心中满是疑问，想找皇上问个清楚。 结果，承乾宫的门，她也进不去。 萧意欢站在门口，差一点就骂出了声，但最终忍住了。 如果皇上手中当真有所谓的“证据”，云家人被定罪，她怕是也脱不了关系。 所以，她必须先查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你还会为皇兄说话么？”夜染尘冷冷问了一句。 萧意欢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先前为皇上说话，只是不愿意相信皇上会这么快就落井下石。 凤宁易这个难题还没有解决呢。 可看皇上如今这样子，似是铁了心要将他们推下悬崖。 “如果他敢见我，说明他至少还有担当。可如今，他躲在暗处操控一切，只会让我后悔以前帮他做的事。”萧意欢怒道。 她再能克制自己的脾气，也经不住被皇上如此折腾。 “我已经让凌月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能打听到消息，你稍安勿躁，先回府休息。”夜染尘正要送她回去，就又听到了一个噩耗。 安阳侯府也出事了，理由与云府一样。 “看来，皇上这是铁了心地要对付我们，否则怎么会抓了云府的人，又去侯府抓人。”萧意欢的确想看到萧德厚受到惩罚，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应该为他的错付出代价，但不是随便给她一个罪名就可以。 萧意欢这一次直接拦在了大理寺门口。 萧长乐看到她，还有几分惊讶，“看你这样子，好像并非是来这里嘲笑我们的？” 她没有理会萧长乐，而是转头看向萧德厚，问道:“他们手中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谋反？” “没有证据，如何抓人？”萧德厚苦笑着说出了这几个字。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将证据拿出来。没有证据，如何服众？”萧意欢倒是想看看，他们能拿出什么样的证据来。 大理寺的人面面相觑，随后道:“我们尚不能确定王妃是否参与其中。若是证据拿出来，却被王妃销毁，岂不是再也没有办法为他们定罪？所以……我们不能拿出证据。” 这理由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毕竟她与云府和安阳侯府都有关系，这两家同时因为谋反被抓，怀疑到她头上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萧意欢一张脸冷到了极点。 她还以为自己到这里来，就能逼着他们拿出证据，从而戳穿那证据的真假，让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皇上的阴谋。 可大理寺这两个人倒是挺聪明的，竟然能轻易就让她噎回去。 她之前明明已经想办法换了大理寺的好几个人，却依旧没有能将余毒清理干净。 凤宁易这人总是能将一切想得周到，这京城之中，无处没有他的爪牙，无处不是他的影子。 “既然你们怀疑我，不如也将我抓了算了，否则我今晚逃走了可就不好了。”萧意欢主动伸出了手。 一旁的夜染尘全然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小声在她耳边骂了一句：“你疯了？” “我没有疯。按着这进度，明日就该来抓我了，我今日进去和明日进去，又能差得了多少？” 既然大理寺的人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他们对后续的行动已经了如指掌了。 也就是说，她很快就会受到牵连。 与其等着被抓，不如主动一点，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来个“认罪有功”。 夜染尘无言以对。 从皇兄这一系列动作不难看出他的计划。 但也不能因为猜中了他的心思，就什么都不做了吧？ 被抓到牢房里关着，可得时时刻刻被人盯着没有办法出来，什么也做不了。 留在外面至少还能找到证据给自己一个翻身的机会吧？ 夜染尘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萧意欢附在他耳边说道：“不这样做，我如何能进去见到他们，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放心好了，我明天一早就会出来。” 夜染尘却不这么认为。 被抓进去了哪里有那么容易出来？也不想想那是什么地方。 除非……越狱。 “你该不会是想要……” “我可怖会做那么蠢的事。”他的话还没说完，萧意欢就一个白眼扔了过去。 她说的出来，自然是光明正大地出来。 “你该不会是委了让我安心，故意这么说的吧？”夜染尘不相信她到了大理寺里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皇兄这次的罪名扣得又凶又急，可是没有半点要给她机会的样子。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有这时间，不如去找冷炎帮忙。”萧意欢拍了拍他的肩膀。 夜染尘想要拦着她，可她却摇了摇头，一副铁了心的样子。 他无奈，只能由着她去了。 萧长乐原本还指望萧意欢能将她给救出去，结果看到她主动要求被抓，差点被气吐血，“萧意欢，你是不是有病，你也进来了，我们要怎么出去？” 萧意欢斜睨了她一眼，“说得好像我想过将你从这里带出去一样。我之所以会出现，不过是想要去见我舅舅，和你们可没有半点关系。” 她看到萧德厚眼中的光一下变得黯淡了不少。 “我舅舅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了，可安阳侯府有你，就不同了。说不定皇上手中的证据是实打实的。”萧意欢相信皇上手中关于云峥的证据一定是假的。 但侯府的证据，说不定早就在凤宁易的谋划之中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通敌证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我陷害爹爹，陷害侯府？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做？”萧长乐说这话明显心虚，目光也飘忽不敢直视她。 “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反正，我与侯府早就已经没了关系，就算要追究，也追究不到我头上。”萧意欢只能庆幸侯府早就没有了她在意的人。 不然她还得想办法先将那人救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萧长乐的脸上就有了一抹笑意，“到时候你就知道，到底会不会追究到你头上了。说不定到了最后，全身而退的人，会是我。” 看着她那得意的神情，萧意欢心中清楚，她也被算计到了其中。 凤宁易真是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坑她的机会。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萧意欢勾起嘴角，快步往牢房走去。 她对大理寺已经轻车熟路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之前进来的时候，是以辰王妃的身份，所以这里的人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不过现在，她已经是嫌犯之一，这里的人就没有理由拦着她了。 萧意欢被关在了最里面的牢房里，按着惯例，牢门上了十把锁。 不过就算再多十把锁，也别想锁住她。 狱卒离开没多会儿，萧意欢就将十把锁全都打开了。 她从牢房里走出来，径直走到云峥的牢房外。 “舅舅可还好？” 云峥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她，眼中又惊又喜，“意欢，你怎么……方才被他们押送进来的人里有你？” 他自打被关入这里，就心如死灰，方才有人进来也没有在意。 他记得皇上下过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探望，尤其是辰王和辰王妃。 所以萧意欢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除非……她是被抓进来的。 “舅舅不用担心，我不是被他们抓来的，而是主动要求进来的。”萧意欢粲然一笑，“我想将这件事弄个清楚明白。” 云峥闻言，直骂她傻，“意欢，你不是一向很聪明的吗？今天怎么糊涂成了这样？这地方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吗？你可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舅舅既然说了我聪明，就该知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皇上不让我见你，他又不肯见我，我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等到最后只能等到他以同样的罪名将我和阿染抓到这里来。” 要不是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萧意欢也不会冒险。 她来这里，只是想将事情问清楚。 但看云峥这样子，他大抵和萧德厚一样，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我的书房里搜出了根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连上面的字迹都不曾查验过，就说那是我与东临国通信的证据，实在是可笑。”但云峥说出的话却让她心中一喜。 “这样也能抓人？未免太过草率了！难怪皇上对我避而不见。”萧意欢这下无法再继续为皇上说话，认为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了。 这明显是陷害！ “我也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如此草率，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当初若不是他说他信任我，我也不会接受他给我的兵权。如果他想要将兵权收回去，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么？何必来这么一出？” 云峥实在是想不明白，兵权是他当初非要给的，而今却又忌惮起他手中的权力来。 可笑！ “他怕的并不是你，也不是萧德厚。”萧意欢早就将一切看穿了。 云峥看着她，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说道：“是你！皇上忌惮的人，是你！” “不只是我，还有阿染。他忌惮的是我们两个人。不管我们从前为他做了多少事，在他眼中，我们就是最大的威胁，只有除掉我们，他才能安心。”萧意欢不由冷笑了一声。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何必还要在凤宁易陷害皇上的时候出来帮那一把？ “为了对付你和辰王，皇上也算是煞费苦心。可这个时候就动手，不怕凤宁易会趁虚而入？”云峥还是想不明白。 纵然他能理解皇上为何要这么做，但这时机未免也选得太不对了。 “或许他觉得，凤宁易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不会再对他构成什么威胁，所以就将目标对准了我和阿染。”萧意欢也想不通皇上这究竟是上演的哪一出。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皇上这一次注定要失望了。 萧意欢回到牢房里，还没能将门锁挂上，就看到狱卒走了过来。 她手中拿着最后的两个锁，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辰王妃，皇上有旨，召你入宫。”狱卒说着，将剩下的门锁打开，拽着她出了牢房。 萧意欢眉心一皱，皇上这时候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不知阿染那里有没有得到消息？ 萧意欢一面想着如何给夜染尘传递消息，一面跟着狱卒出了大理寺。 门外听着一辆马车，但那马车看着并不像是皇宫里的。 “我可是犯人，坐马车不太合适吧？这里距离皇宫也不远，走过去就是了。”萧意欢说着，就要绕过马车往皇宫去。 马车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她。 萧意欢手中的金针稳准狠地扎了下去，但那只手就像是没有感觉到痛一样，依旧紧紧地抓着她。 “你果然一眼就看出来不对了。”马车里传来了凤宁易的声音。 “我说了，你身上那股味道，在十米之外我都能闻到。”萧意欢嘲讽地说道。 其实，她是瞧出了这马车不对劲。 她在宫里来来去去这么多回，宫里的马车她几乎都见过，就没有这样式。 再说，皇上下旨让她入宫，为何会是一个狱卒来宣布，未免也不符合常理。 萧意欢将手中的金针往里扎深了几分，用了十足的力道，她甚至能感受到针都弯折了。 似是终于感觉到了痛，凤宁易的手微微一松，她立刻将自己的手抽离开来，往后腿了几步，冷声问道：“你又有什么阴谋？是不是想制造我越狱的假象，陷我于不义？” 凤宁易这时候出现，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第六百五十五章 她的软肋 “在你眼中，我总是如此不堪。不过没关系，随你怎么想，今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凤宁易将手背上的金针拔下，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你是不是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如此对你？那是因为你和夜染尘对他而言，太有威胁。他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担心你们迟早有一日会将他的皇位给抢走，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这怎么会是下策？这分明是上策，甚至可以说是上上策，不但可以解决了我和阿染，还能让你实现心愿。”萧意欢知道，皇上会这么快着手对付自己和阿染，凤宁易功不可没。 定然是凤宁易让人在皇上耳边挑拨离间，才会让皇上担惊受怕，恨不得能立刻解决了他们两个麻烦。 “这世上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意欢，你明明是最懂我的人，却为何不肯到我身边来？我与你，才是天造地设。”凤宁易走到她面前，却没有接近。 因为萧意欢的手中抓着一把明晃晃的金针。 “如果我当真是最懂你的人，那你早就已经死在我手上了，根本就不可能会活到现在。我……不会容忍你活到现在。”萧意欢还以为大理寺里会有人出来抓她。 可等了这么久，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凤宁易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其实，你并不是萧意欢，对不对？” 萧意欢正想着，突然听到他问了一句。 “我不是萧意欢，还能是谁？”她嗤笑一声，并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义。 这个问题，之前不是已经被拿出来说过好几次了吗？ 她早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说，你有个神秘的师父，可枫木村的人根本就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个人。在他们口中，你是个骄傲自负，不知天高地厚，一心将自己当成大小姐的傻子。他们嘴里可没有你半句好话。” “他们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出于嫉妒，他们知道我的出身，所以一直很嫉妒我，尤其是我被接回到京城之后，他们的嫉妒心就更强了。只有诋毁我，才能让他们得到一丝心理平衡。”萧意欢说道。 她说谎的能力一向出众，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她不但可以直视凤宁易的眼睛，还能做到波澜不惊，不露出半点破绽。 “如果你承认你并不是萧意欢，我也就不会说接下来的话了。但既然你说你是，那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还有个软肋在我手上，你可记得？”凤宁易其实也没有打算听到她承认她并非是萧意欢。 他的确让人到枫木村去问过，但枫木村的人知道她如今的身份，并不敢多言，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会惹来麻烦。 倒是有几个人说她的坏话，但那些话在凤宁易听来，实在是可笑至极，是萧意欢绝对不可能会做出来的事。 他之所以会试探，不过是出于一时的玩心。 萧意欢听了他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她很清楚凤宁易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软肋，是乔嬷嬷。 当初凤宁易就曾和她说过，他知道乔嬷嬷在什么地方，那时候她还担心了好一阵子。 也曾想过将乔嬷嬷送去别的地方。 但因为后面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她也就渐渐放下了此事。 没想到，凤宁易今天居然会提起。 在这个时候提起她的软肋，显然是要威胁她。 她终于明白凤宁易之前为何没有对乔嬷嬷动手，因为最大的筹码，往往是要留在最后的。 “为何不生气，为何不骂我？看来，乔嬷嬷在你心里的确很重要，你听到这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凤宁易就知道，将这筹码留着是个正确的决定。 他之前一直忍着没有用乔嬷嬷威胁萧意欢，就是为了等最后一刻。 而今可是他走的最为关键的一步棋，他可不想被萧意欢破坏。 “乔嬷嬷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但她若是知道，我的选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一定会理解我的。”萧意欢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她当初想尽办法，甚至用了金蝉脱壳的计策才让乔嬷嬷逃离。 可终究还是没有能让她安全。 如果乔嬷嬷知道，她被人用来威胁她，肯定不会愿意看到她为难。 凤宁易一怔，似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做出了放弃乔嬷嬷的决定，“萧意欢，我还以为你是个重情之人，没想到，你居然是这般冷漠无情！你放弃乔嬷嬷，就相当于将她推入火坑，她会遭受什么样的罪过，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会对她做什么。但如果此时此刻我选择了她，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失去生命。那才是我不想看到的。” 凤宁易给她的难题，就像是以前她曾解答过的电车难题：五个无辜的人被绑在铁轨上，一辆火车疾驰而来，那五个人必死无疑，除非她摁下开关，让火车变道。可另外一条铁轨上也有一个无辜的人。 无论怎么选择，都会有牺牲，只是牺牲大小的问题。 但终究，她救不了所有的人，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顾全大局。 凤宁易看向马车，对着里面的人说道：“方才她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在她眼中，你根本就不重要。” 萧意欢没想到，乔嬷嬷竟然就在马车上！ 凤宁易是故意让她说出那番话的。 萧意欢你气得不轻，但却也没有大声怒斥，反而异常冷静地说道：“嬷嬷，我知道你是个懂得许多道理的人，也必定能理解我的选择。当初你从我这里拿走的毒药，应该还在你身上吧？” 马车里传出了一声轻微的敲击。 萧意欢知道乔嬷嬷定然是被凤宁易帮着且捂住了嘴，不然她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发出声音。 这一声轻微的回应，让她的心顿时痛了起来。 她宁愿乔嬷嬷不在里面，宁愿凤宁易是骗她的。 “对不起，这一次，我救不了你。”萧意欢跪在马车前，对着马车里的人重重磕了一个头，算是为原主还了恩情。 第六百五十六章 狠不下心 而后她站起身来，不看凤宁易一眼，往大理寺走去。 凤宁易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离开，他将马车的帘子掀开，把里面的人拽了出来。 萧意欢听到那扑通一声，就知道乔嬷嬷摔得有多重。 但她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似是怕她会担心。 萧意欢终究没有忍住，转头看了一眼。 乔嬷嬷的眼中没有半点怨恨，反而还有欣慰的笑意，“小姐如此深明大义，奴婢也总算是不负夫人的嘱托，可以安心地下去见她了。” 萧意欢顿时湿了眼眶。 她从前就在知道，乔嬷嬷是个好人，否则她不会在有孙嬷嬷挑拨离间的情况下，还在原主身边守护那么多年，只为让原主平安无恙。 而今乔嬷嬷愿意牺牲自己，不让她为难，不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她如何能不感动？ 她不甘心就这么让乔嬷嬷死在凤宁易手上。 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救下乔嬷嬷，哪怕是将她藏到医馆里。 只要躲过这一劫。 萧意欢转过身，一步步向着乔嬷嬷走去。 她的步子很慢，丝毫没有要往前冲的意思。 因为她知道，一旦她这时候就表现出了要救下乔嬷嬷的样子，凤宁易定然会立刻让人将她拦住，她会连碰都碰不到乔嬷嬷。 所以，她只能一点点接近，在快要到乔嬷嬷身边的时候，再加快脚步。 可凤宁易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在她还没有能加速的时候，就将她给拦住了。 看着两个拦在自己面前的人，萧意欢心中震怒，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拿出了一个簪子来，说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之一，我想将它送给乔嬷嬷，仅此而已。”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看起来柔弱到了极点。 凤宁易难得看到她这样的一面，但他却没有心软，反而提高了警惕。 他与萧意欢打了太多次叫道，太清楚她的性子，她这人一向喜欢出其不意。 如果这时候心软，只会白白给她制造机会。 好不容易，他手里才有了这样一个筹码，当然要好好利用，不能让萧意欢将她给救走。 “萧意欢，你骗别人或许可以手到擒来，但在我面前，你的把戏不会再得逞。” 凤宁易当头给她破了冷水。 萧意欢冷笑一声，手中的金针再次出手，但让她意外的是，凤宁易早有准备，金针并没有能刺中他。 被他给一一躲开了。 萧意欢错愕。 她可不记得凤宁易的武功有这么厉害。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难对付了？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站在原地等你来对付我吧？我可是在不停地前进，你想要追上我都难，就更不用过妄想杀了我。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你和我走，让乔嬷嬷活下来。要么，你回到大理寺，我杀了乔嬷嬷。” 夜染尘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刀。 刀上满是锋利的锯齿，一刀下去，刺中的若不是要害，只会让人痛苦难受，在折磨中慢慢死去。 凤宁易果然残忍。 萧意欢想要刀从他的手上夺过来，但没有能成功。 还差点被他的人押着跪在了地上。 好在她的反应够快，轻易躲开了。 “小姐，不用管我。我活了这么大，已经活够了。小姐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有更多人要帮，没有必要将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当。”乔嬷嬷看到她这样子，心疼不已。 “值不值当，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说值当就值当。既然我当初承诺过要好好照顾你，就不能食言。”萧意欢暗自咬牙，从医馆里拿出了两只毒虫来，解决了凤宁易的两只走狗。 她知道这毒虫对凤宁易来说没有用，更怕凤宁易会将毒虫用在乔嬷嬷身上，所以并没有对凤宁易用毒虫。 “小姐已经将我照顾得很好，心中不必有任何愧疚。我不想成为小姐的累赘。”乔嬷嬷的眼中满是眼泪。 她不想让萧意欢为了她受到伤害。 “你不是累赘，从来都不是！就算我答应他的条件，和他一起走，我也依旧有办法解决问题。”权衡之下，萧意欢觉得，她没有办法就此放下乔嬷嬷。 不如就假装答应凤宁易，等凤宁易将她与乔嬷嬷关在一起的时候，她再利用医馆和乔嬷嬷一起逃离。 “不要！不要答应他！小姐，你明知道他揣着什么心思，怎么可以答应他？如果你那么做，奴婢就算当真活了下来，也会活在愧疚之中。小姐，奴婢求求你，转身离开，不要回头，好不好？” 乔嬷嬷宁愿她方才没有回头，她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想法了。 萧意欢当然不愿意那么做。 她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只是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只要她能骗过凤宁易，与乔嬷嬷单独相处，她就带着乔嬷嬷逃出生天。 “乔嬷嬷，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说可以救你出去，就一定可以救你出去。只不过得先吃点苦头而已。”萧意欢说着，看向凤宁易，“我跟你走。” 凤宁易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给出了答案，心中不由有几分怀疑，“当真？” “乔嬷嬷是将我养大的人，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手上。”萧意欢回答。 凤宁易听了她的话，心中的怀疑却没有半点消除，”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他一把抓住了萧意欢的手，往不远处的巷子里走去。 “你好像忘了，我答应你的条件是什么！”萧意欢奋力挣开他的手。 “我当然没有忘记了。你和我走，我就让乔嬷嬷活下来。但我并没有说，会让你和乔嬷嬷在一起。你该不会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心思吧？你是不是在盘算着，与乔嬷嬷独处，趁机将她给救走。” 萧意欢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来。 什么时候，她的心思在凤宁易面前变得如此容易被看穿了？ 凤宁易不会是又修习了什么奇怪的术法吧？ “看你这样子，是承认了？”凤宁易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知道自己又一次猜中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再等一等 “我和你走，条件就是要乔嬷嬷好好活着。但你将我与她分开，我要如何知道她是不是还安然无恙？”萧意欢做着最后的挣扎。 凤宁易看向她的双手，“其实，你想时时刻刻看到她，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将双手绑起来。” 绑她的手，那她岂不是没有办法动容武器了？ 凤宁易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够好的。 “好，我答应你。”可就算是绑住了她的手又如何？凭着她的能力，解开绳索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凤宁易拿来的并非是普通的绳索，而是捆仙绳。 这捆仙绳想要解开可没那么容易。 就算她将医馆里的器材用个遍，怕是也难动它分毫。 “你看看你，真是一步一个谎。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凤宁易看到她将手收了回去，笑着说道。 他脸上的笑意，并不美好，反而带着几分狰狞。 “你从来就不曾信过我，就如同我从来都不曾信过你。”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一把柳叶刀来，对着凤宁易的颈动脉刺了过去。 可她才堪堪出手，就被凤宁易抓住了手腕。 他的力气极大，痛得她差点没能握住手中的柳叶刀。 眼前的人，真的是凤宁易？ 未免也与从前的凤宁易差得太离谱了。 萧意欢想要如之前那般挣脱开他的束缚，但这一次，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她心中不由有几分惧怕。 如果她无法挣开，岂不是就只能任由凤宁易宰割？ 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抬眼看向四周，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是在找夜染尘？忘了告诉你，他被我的人绊住了脚步，今晚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了。”凤宁易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惜，她想的那个人没有办法出现在这里。 萧意欢就知道，凤宁易来这里之前定然将一切都想周到了。 恐怕还让人来了一场调虎离山，将被夜染尘安置在这里保护她的人给调走了。 “就算是那样，也不意味着我就会输。”萧意欢冷然一笑，另一只手里再次出现了一把柳叶刀，对着凤宁易刺了过去。 凤宁易没能完全反应过来，但还是本能地躲了一下，没有被刺中要害，只是被她刺中了肩头，痛得闷哼一声。 “我还以为，你这种人不会感觉到痛。原来，你还是有感觉的。”萧意欢嘲讽道。 “我是人，不是神，当然有感觉了。”凤宁易看着自己肩头那把小巧玲珑的刀子，松开萧意欢的手，将那把刀取了下来。 萧意欢手中有许多他从前没有见过的武器，比如那威力无比的长鞭，还有形似柳叶的刀子。 “神？你顶多是鬼是魔，怎么可能是神？”萧意欢再次嘲讽出声。 她只恨自己不能一下刺中凤宁易的要害。 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惊呼，萧意欢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结果看到的，竟是乔嬷嬷挥剑自刎的画面。 “不要！” 她快步跑过去，伸手捂住乔嬷嬷的伤口，“为什么不再等等我？为什么？我马上就可以救你了。” 为什么就是不肯再等她一下？ 乔嬷嬷看着她，已然说不出话来，但眼中的笑意依旧温柔到了极点。 萧意欢的泪砸在了她的脸上。 她原本想带着乔嬷嬷到医馆里去，为她医治。 可医馆判定乔嬷嬷不可能会治好，拒绝让她进入。 高科技就是这般冷漠无情，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她。 萧意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乔嬷嬷闭上眼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血一点点凝固，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她的体温一点点消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站了起来。 她浑身是血，满目猩红，看着凤宁易的眼神带着化不开的恨意。 如果不是凤宁易将乔嬷嬷带回来，如果不是凤宁易利用乔嬷嬷威胁她，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凤宁易，是罪魁祸首！ 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凤宁易的心也狠狠震颤了一下。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乔嬷嬷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只为了不成为萧意欢的累赘，不让她为自己冒险。 这并非是他想看到的。 他还想要继续利用这筹码让萧意欢为他做事，可她却选择就这么死了。 萧意欢抱着乔嬷嬷，一步步走向她曾为乔嬷嬷买下的风水宝地。 她以为，那一场假死可以换来乔嬷嬷的安稳，所以她做戏做全套，连墓碑都为她立好了。 可谁知道，乔嬷嬷终究没有能逃过这一劫，终究还是死在了她面前。 她的脚步沉重，双手也痛得几乎没有办法抱住怀中的人，但她却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依旧一步又一步走着，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她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了，才走到了墓地。 守墓人看到有人来，被吓了一跳，在看到她那一身的血还有怀中血人之后，更是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萧意欢将乔嬷嬷放在，找来铁锹，一点点将棺木挖出来。 先前这里埋着的，是乔嬷嬷的衣裳和一盒子木屑。 萧意欢将木屑取出来，扔到一旁，又将衣裳换到了乔嬷嬷身上。 她不能让乔嬷嬷穿着这一身血污下葬。 待到她将人收拾妥当，天已经快亮了。 她用最后的力气，将乔嬷嬷抱入棺材里，呆坐了许久的时间，才将棺木封上。 乔嬷嬷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可最终却是被自己连累得选择用自尽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萧意欢抓了一把土，撒在了棺材上，嘴里念着：“尘归尘，土归土。” 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一直到棺木被土彻底覆盖。 萧意欢似是终于感觉到了累，瘫倒在地上。 关于乔嬷嬷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旋，可她伸出手，却没有办法抓住。 有一只手抓住了她在虚空中乱挥的手腕，喊了一声：“意欢。” 这个声音让她睁开了眼睛，看到夜染尘，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情绪一下又涌了上来。 第六百五十八章 自责 “阿染，乔嬷嬷她……”萧意欢咬得嘴唇都出了血，才能自己的泪憋了回去。 她的泪，从来不轻易流，即便是这种时候。 “意欢，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早就该料到凤宁易会有这样的举动，我……”夜染尘分外自责。 他被人困了一夜，好不容易脱困，就听到萧意欢失踪的消息。 他让凌月和凌峰在京城里搜了一圈，最终在这里发现了她的踪迹。 看到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夜染尘恨极了自己，他居然让萧意欢一个人独自承受这痛苦。 “不是你的错。就算不是昨晚，凤宁易也会挑别的时候利用乔嬷嬷威胁我，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所难免。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再清楚不过。”萧意欢并没有半点指责他的意思。 凤宁易手中有乔嬷嬷这样的把柄，自然是不会放过利用的好机会。 说不定他先前就想着，要将乔嬷嬷用在刀刃上，在最后时刻给她致命一击。 “怪我考虑得不够周到，没有让人好好保护乔嬷嬷。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尽管她已经说了不是他的错，但夜染尘却依旧自责。 要是他照顾好了乔嬷嬷，哪里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凤宁易要是那么好对付，你又如何会让他逍遥这么长时间？”萧意欢看了一眼天色，眉心微微一皱，“我是不是该回大理寺了。恐怕那里的人已经快要到此地来抓我了。” 她太过伤心，全然忘记了此事。现在才想起来，似乎有些太迟了。 “有人假传圣旨，将你带出了大理寺，这一点有很多人可以为你作证。你无需担心。”夜染尘早就已经解决好了这问题。 “假传圣旨的人可有查出来？皇上那里可有过问？”萧意欢问道。 夜染尘摇了摇头。 自从云峥被抓，他都不曾见过皇兄一面，更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他甚至尝试了偷偷入宫去见他，却被暗卫给拦住了。 竹洵甚至和他说，若是他敢踏入承乾宫一步，就会被以反贼论处。 也就是说，皇兄完全可以让自己的暗卫杀了他，而后说他意图行凶。 “这一次皇上的心思，我是真的猜不到了。不过，我们还可以从一个人入手。”萧意欢勾起嘴角。 夜染尘与她心有灵犀，自然立刻就领会到了她的意思，“你说的可是宸妃？” 萧意欢点了点头，既然梓兰公主已经被废去了巫术，那么宸妃就不再在她的控制之中了。 皇上如今在想什么，宸妃心中最为清楚，找她问问不就行了？ “那我今晚入宫，到凤欢宫里去问个明白。”夜染尘也觉得，既然皇兄那里没法突破，不如就去找宸妃。 说不定能等到什么消息。 “还有，皇上手中所谓的云峥通敌证据，不过是一封书信。那书信的字迹与云峰的应该有几分相似，但也只是模仿出来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到云峥的书房里找找他曾写过的字，看看哪些字上有临摹的痕迹。” 萧意欢差一点就忘了将这最为重要的线索说给他。 她还沉浸在失去乔嬷嬷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一颗心痛得她连呼吸都困难 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地将凤宁易恨到了骨子里。 “好，我这就吩咐人去查看。” 夜染尘先将萧意欢带回王府，让她沐浴更衣，好生休息了一番，才将她送回到大理寺。 “有人假传圣旨，企图杀了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萧意欢简单地解释了一番。 假传圣旨的事，大理寺里许多人知晓，有人可以为她作证，所以凤宁易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将她重新关到了大牢里。 萧意欢回到牢房，云峥看到她现身，松了一口气，“意欢，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 “昨晚并非是皇上要见我，而是有人假传圣旨。我虽然没能及时识破，但好在福大命大，没有大碍。”萧意欢挤出了一个笑容。 云峥看出了她心思沉重，问道：“意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 萧意欢摇了摇头，“没有。舅舅尽管放心，有我在，是不会让你蒙受这冤屈的。很快，我就会将你从这里救出去。” 说罢，她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牢房里。 这一路，她都没有麻烦狱卒，自己将锁一个个挂好，然后走到了角落里。 她蜷缩着，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眼前再一次浮现出乔嬷嬷的音容。 萧意欢知道她最后想要说却没有能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她不后悔。 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可她不知道的是，只要她再等一等，耐心地等上一等，她就可以得救了。 想到这里，萧意欢再一次死死地握紧了手掌。 夜，或许还很漫长，但她总会见到光。 凤宁易休想笑到最后！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夜染尘站在凤欢宫的房顶上，感受着夜风呼啸而过。 此刻，宸妃正在院子里焚香。 她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夜染尘听得并不真切。 “母妃在做什么？”朔儿看到这情形，天真地问了一句。 宸妃没有回答，而是默默摆上了贡品。 朔儿看到有好吃的，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拿个果子吃，被宸妃呵斥：“这不是给你吃的。” “那是给谁吃的？”朔儿委屈地噘着嘴。 “听话，这不是给你吃的，是给神明吃的。希望神明能保佑夜月国风调雨顺。”宸妃将朔儿抱了起来，以免他再动桌上的贡品。 朔儿并不懂得她在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不是给朔儿吃的，朔儿不要就是了。” 宸妃捏了捏他的鼻尖，夸道：“没错，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能要。” 一直到宸妃将朔儿交给了奶娘，夜染尘才从屋顶上下去。 宸妃被他吓了一跳，看了看左右，似是怕被人发现。而后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夜染尘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我为何会来，你难道不知道？看来，你心里已经不记得意欢对你的恩情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有人盯着 若不是意欢，宸妃根本就不可能会回到凤欢宫，不可能得到恩宠，更不可能会找回朔儿。 可她如今却对萧意欢不闻不问，未免太过于忘恩负义。 宸妃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她是救过我，但那并不意味着她做错事不该受到惩罚。若是你来这里，是为她求情的，那就请回吧。” “若是我不肯走呢？你会如何？”夜染尘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原以为能在宸妃这里得到答案，结果宸妃却是这样的态度。 这让他心中更为疑惑。 凤宁易究竟用了何种挑拨离间的招数，居然能让皇兄与宸妃对他们如此忌惮？ “辰王若是执意要留在这里，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宸妃说了一句狠话，但却半点没有要喊人的意思。 反而还看了一眼四周，似是在确定周围有没有人。 夜染尘看到她这样的举动，用传音入密的方式说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能听到我说话，告诉我，是不是有人盯着你，若有，眨两下眼睛。” 宸妃眨了两下眼睛。 看来，这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夜染尘只得暂时从凤欢宫离开。 他原本想到承乾宫去看看，但被竹洵拦了下来。 竹洵看着他，目光冷然，“辰王三番五次试图闯入承乾宫，究竟有什么目的？” “只不过想问问皇上，他抓人究竟有什么证据而已。若是能拿出证据，我自然心服口服，但若是拿不出证据，只会让天下人笑话。” 夜染尘又一次没有用“皇兄”这个称谓。 既然皇兄有意拉开与他的距离，他自然要如皇兄所愿。 竹洵眉心微微一皱，回道：“没有证据如何抓人？只是现在还没有抓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所以暂时还不能将证据公之于众。” “也就是说，要等到将幕后黑手揪出来，才能公布证据？那岂不是有更多的时间作假了？”夜染尘说话没有半点客气。 甚至特意说得大声。 但御书房里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究竟是不是作假，人心自有论断，并不是王爷说了算。时候不早了，还请王爷早些回去休息，不要再到这里来打扰皇上了。”竹洵用警告的语气说完，消失在了他眼前。 夜染尘离开皇宫，并未回到辰王府，而是去了云府。 他记得萧意欢说过的话，将书房里云峥写过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摆在桌上一一查看。 果然发现上面有临摹的痕迹。 他吩咐凌月将所有东西拿回王府，将被临摹的字重新写了一遍，拼凑出了一封与敌国的通信。 不过，被临摹的字并不能完全将通信的内容展示出来，中间还有好些个字，得他们模仿着云峥的字迹来写。 没有了可临摹的范本，用模仿的方式，怕是很难能写得相似。 “云将军的书信倒是可以说是造假的。安阳侯那里，怕是没这么简单。”凌月在一旁担忧地说道。 夜染尘也知道，凤宁易在萧德厚身边安排了那么多人，想要得到萧德厚的手迹，再容易不过。 拼凑出来的书信必定很难找到破绽。 意欢还是有可能被牵扯其中。 夜染尘叹了口气，正要往侯府去，就听凌风来报，“安阳侯府走水了！” 安阳侯府已经空无一人，此时走水，定然是有人想要消灭证据。 纵然知道已经没法找到证据，夜染尘依旧赶了过去。 书房已经是一片火海，里面的东西全数化为灰烬。 不过，萧德厚的卧房还没有受到波及，于是他冲过去，推开卧房的门，在浓重的烟雾之中，拿出了书房里的字画。 他才从里面出来，卧房就被引燃了。 夜染尘看着卧房被大火吞没，才想起让人来灭火。 “其他的地方不用管，海棠苑一定要护住。”那是意欢娘亲住过的地方，他不能让意欢回到这里连个念想都没有。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火才被扑灭。 海棠苑安然无恙，就连那株先前被萧意欢判定枯死的海棠，也不知在何时焕发了生机。 或许是因为云海棠不再受难，她这园中的花草感知到了这一点，所以又活过来了吧。 夜染尘的手抚过海棠的枝叶，忍不住去想，萧意欢在乡下的那么多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王爷，有人来了。”凌风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 夜染尘和他一起躲到了一旁。 一个人影走进了海棠苑。 赫然是消失已久的萧玲珑。 尽管她的那张脸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但夜染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推开海棠苑的一间房，走了进去，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难不成，萧玲珑一直住在海棠苑里？”夜染尘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周围有太多生活的痕迹。 “先前不曾在这里见过她，要是她当真藏在侯府里，总会露出蛛丝马迹，但属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以……她应该是这两日才回来的。”凌风先前并没有在这里看到过萧玲珑，所以断定她是这两日才回来的。 她之前应该就已经回到京城了，只是不敢现身。 而今侯府出事，这里无人看管，她才回到这里来生活。 “不知她与凤宁易，还有没有关系？”夜染尘眯着眸子，让凌风去找冷炎前来。 可凌风去了半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还是只身一人。 “冷炎呢？” 凌风摇了摇头，“属下找遍了他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并没有能找到他。” “你可有问过齐柔？”如果冷炎不在别的地方，一定在齐柔那里。 凌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嗫嚅了半晌才说道：“属下去过齐柔的院子，发现那里……并没有人。” “你说什么？”夜染尘错愕不已。 在他看来，齐柔是他们这几个人中最为厉害的，她有那么多机关在手，任谁都算计不了她。 “或许，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暂时出去了吧。”凌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情况。 但谁也不愿意往最坏的地方想。 “属下会与凌月想办法搜寻她的下落。”凌风说着就要走，却被夜染尘叫住了。 “去北堂府看看。” 第六百六十章 人都没了 北堂奚岚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出现过了。 先前齐柔还抱怨过此事。 夜染尘只当他是还在装病，不好现身，所以并没有多想。 但如今看来，此事多半与他有关。 他是齐柔的软肋，如果他被人当作威胁齐柔的筹码，齐柔就算是舍弃一切，也要护他周全。 凌风赶到北堂府，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北堂奚岚。 他房间里的桌面已经堆积了不少灰尘，墙角甚至已经结了蛛网。 显然，这房间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也没有人打扫了。 凌风抓了个北堂府的下人，询问他北堂奚岚的下落。 “奴才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二少爷了，不知道二少爷去了何处。”下人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说完，差点跪在地上。 半个来月？ 被府上的下人发现消失了半个来月，那么他失踪的时间一定比这要久。 夜染尘只恨自己对北堂奚岚不够关心，竟然没有发现他出事。 而今才察觉出不对，已经晚了。 夜染尘正打算回到王府想办法，就看到房门口有一团粉末。 他用手指沾了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心头一喜。 那是意欢之前担心北堂奚岚会出事，特意给他的“定位粉”。 只要他身上沾了这粉末，找到他的行踪并不是难事。 夜染尘让凌风回辰王府取回了识别定位粉的虫子，跟着虫子的指引，一路走出去很远，依旧没有能发现半点线索。 “会不会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所以这定位粉失效了？”凌风看着面前一片空旷，有些不忍心地说道。 北堂奚岚被人从北堂府带走，已经有半个多月。 这定位粉或许已经失去了作用，无法找到他的行踪了。 “不会。意欢说，这定位粉就算半年过去也依旧有用。我们这么久没有发现线索，说明奚岚是被扔上马车带走的。去找两匹马来。” 如果真是凤宁易抓走了北堂奚岚，他肯定不会冒险将人藏在京城里。 毕竟夜欢宫已经不安全了。 而他在京城中已经没有别的能藏得住人的地方，想不让人发现，就得将人藏得远一点。 夜染尘骑着马，跟着虫子的指引，到了一处山谷。 “这里是……云忧谷？”夜染尘看到了一块石碑，认出了上面写的字。 “听闻云忧谷里有很重的瘴气，主子在这里等着，属下去去就回。”凌风冒险进入了山谷之中。 山谷之中，处处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沼泽。 还好凌风轻功极高，所以才一次次躲过危机，到了一处竹楼前。 迷雾阵阵，竹楼里的灯光透过雾气，被晕染得几乎看不到。 凌风正想到竹楼里一探究竟，抬眼却发现，竹楼竟然不在面前了！ 方才明明近在咫尺的竹楼，一转眼居然到了三丈开外。 这竹楼……会动？ 凌风直觉自己已经被竹楼里的人发现了，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等他探出头去想再看竹楼的时候，却发现它已经不在视线里了。 他的脚边一片冰凉，凌风低头一看，发现脚踝处竟然绕着一条蛇！ 他缓缓俯身，一把抓住蛇头，将蛇摁在地上，用匕首割下了蛇头。 山谷中瘴气重，凌月已经感觉到了难受，不敢再在这里停留，折返回了夜染尘身边。 “有何发现？”夜染尘看到他出来，忙问了一句。 凌风缓了许久，才将方才的经历说了出来。 “你说你看到了会动的竹楼？”夜染尘觉得不可思议。 他说别的东西会动也就罢了，可是竹楼……三层高的竹楼会动？ 怎么想都不可能。 “属下亲眼所见，那竹楼在山谷之中随意移动，原本在眼前，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凌风也知道，如果没有亲眼看到，很难相信会有这样的事。 “也许是你吸入太多瘴气，所以产生了幻觉。还是我进去看看吧。”夜染尘拿了一颗解毒丸给他，自己也含了一颗在嘴里，往山谷中走去。 凌风走到他身前，将他带到了之前看到竹楼的位置。 让他意外的是，竹楼又回到了那里。 里面依旧有朦胧的灯光，还有晃动的人影。 夜染尘正打算飞身上楼顶看看里面的情况，可他才往前走一步，竹楼就动了起来，往后退了一丈远。 夜染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敢相信。 尽管先前凌风已经和他说过这情况，但他依旧被吓了一跳。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一栋竹楼，竟然也可以动。 而且还能移动得如此之快。 “主子小心，方才我被他们发现之后，他们就放了蛇出来。”凌风一面说着，一面盯着地上，担心会发现什么不速之客。 还好，并没有看到什么毒蛇。 竹楼停在一丈远的位置，似乎没有再动的意思。 夜染尘给了凌风一个眼神，凌月立刻会意，绕到了竹楼后面。 这样一来，如果竹楼再次移动，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后，他们之中都有一个人可以顺势飞身到竹楼上。 结果，竹楼没有往前也没有往后，而是往旁边滑动，快速地在山谷之中前行，如同装了轮子一般。 说不定，的确有轮子呢？ 夜染尘抬眼看到一旁有一根树藤，飞身上去将树藤割下来，将其中一端扔给凌月。 “我们就用这树藤，绊住竹楼，看看能不能让它停下来。”夜染尘希望，这藤蔓就算不能绊住竹楼，也能绞入竹楼下的车轮毂之上，让竹楼无法再前行。 凌风与他一同往前，用最快的速度到了竹楼之前，拉直了手中的藤蔓。 竹楼与藤蔓触碰的瞬间，就颠簸了一下，随后，颤动着停了下来。 “快下去看看怎么回事！”竹楼里传出一个人焦急的声音。 不多时，就有个人从竹楼里走了出来。 凌风看准时机，冲过去将那人摁在了地上。 夜染尘则走向竹楼敞开的大门。 竹楼里要比外面亮堂许多，有许多用了驱散瘴气的明灯，燃在各个角落。 “奚岚，北堂奚岚！”夜染尘喊了一声，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反而引来了竹楼里剩下的那个人的注意。 第六百六十一章 可怕的藤蔓 那人手中拿着武器，冲到了夜染尘面前。 幸好夜染尘早有准备，轻易就将他撂翻在地。 他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晕了过去。 脖子处有一根闪闪发亮的金针。 那是萧意欢之前给他用来防身的。 她说，只要面对的不是绝顶高手或是凤宁易，这金针就能派上用场。 也不知凤宁易在她心里怎么就这么可怕。 夜染尘绕过地上的人，又喊了一声。 这竹楼虽有三层，但每一层的面积并不大，只有几个房间。 很快，一层就被他看了个清楚明白。 于是他踩着楼梯，往二楼走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又喊了一声，“奚岚！” 其中一个房间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夜染尘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想要推开窗户，却发现那窗户竟然有机关！ 这竹楼应该出自夏云峰的手，有机关是情理中的事。 他必须要万分小心，绝对不能中招。 这竹楼里的人一般也不会去动窗户，所以这窗户才会有机关。 门上应该不会有机关了吧？ 夜染尘走过去，轻轻一脚将门推开。 门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探进去半个身子，看到北堂奚岚半个身子都被泡在缸里。 先前萧意欢从胡府救出来的药人，就是被这样泡在缸里的。 难不成，凤宁易也想将北堂奚岚做成药人？ 夜染尘赶紧走过去，将缸砸开，又从一旁找来被子给他裹上。 北堂奚岚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还不忘说一句：“我还以为这次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怪我，居然没有发现你出事。”夜染尘自责地说道。 “怎么能怪你？是我太过大意，竟然没有注意到不对，被人硬生生从家里带走。你可是根据我留下的定位粉找到这里的？”北堂奚岚问道。 夜染尘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定位粉，我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你。这地方太隐蔽了，更不用说这竹楼还会动，行踪不定很难捉摸。” 如果不是凌风进来的时候误打误撞发现了这竹楼，要找到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你是如何想起我来的？”北堂奚岚很想知道，他一个被遗忘的人，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下被他给想起来的。 夜染尘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将齐柔失踪的事说出来。 但就算他现在不说，北堂奚岚回去之后肯定也会第一时间去找齐柔报平安。 所以，他将实情说给了北堂奚岚。 北堂奚岚并没有半点惊讶，“我知道，他抓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威胁柔儿为他做事。只是没想到，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才离开京城半个多月，京城就要变天了。 “皇上就算不信任天下所有人，也不该不信任你和意欢，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北堂奚岚实在是难以理解皇上的心思。 “这个你就别猜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离开这里。”夜染尘知道，北堂奚岚在这缸里泡了这么长时间，这会儿定然是指望不上的。 要带他离开这里，还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 这山谷之中危机重重，说不定并不只有这一栋竹楼。 “这竹楼里处处是机关，之前他们自己人都死了几个，凤宁易没有法子，只能让稍微聪明一点的留下来。”北堂奚岚想着之前这竹楼里的人蠢死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夜染尘闻言，眉心一皱，“好像也没有那么聪明。” 否则也不会死得那么容易了。 “只能说，我在凤宁易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威胁，所以他才懒得让厉害的人浪费在我这里。”北堂奚岚说完，正要走出房间，竹楼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随时要散架。 毒箭从四面八方射来，萧意欢躲避不及，差点被刺中，还好北堂奚岚及时出手，才让他躲过一劫。 随后他如同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越战越勇。 没多会儿，毒箭就被他全部击落在地。 北堂奚岚看着地上被自己解决的毒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当真是我做的？” 他是天机阁的阁主不假，但他的武功并不是很高，否则之前也不会被凤宁易的人欺负成那样了。 所以今天他的表现，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 夜染尘也没料到他会如此厉害。 不过，这多半与凤宁易想要将他变成药人有关。 “凤宁易想要将你变成药人，所以才会为你提升能力。你能变得这般厉害，全是因为他。”夜染尘解释道。 “药人？”凤宁易对药人有所耳闻，那可是不折不扣的杀人武器！ 他才不想变成只会被凤宁易利用来杀人的药人。 “意欢之前不是救过一个吗？我想她一定也能救我。”但他并没有太过担心。 反正有萧意欢自在，再难的问题也可以迎刃而解。 “我们还是先想个办法离开这里吧。再留下，这竹楼怕是要塌了。”夜染尘感觉到竹楼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他几乎要站不稳了。 夜染尘艰难地挪动到了走廊上，想要从回廊下去大堂，由大堂离开。 可回廊的栏杆上突然长出了满是荆棘的藤蔓，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不清楚这藤蔓是不是有毒，所有不敢轻易靠近，只能拔出匕首，试图将藤蔓给斩断。 可他发现，这藤蔓很根本就割不开。 他越是用力地想要将藤蔓给弄开，藤蔓上的刺就变得更长。 试了几次，他只能选择放弃，退回房间，推开窗户。 结果发现，窗外也有藤蔓，密密麻麻地缠绕在窗框上。 “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北堂奚岚看到这样的情形。悲观地说了一句。 “这倒是不一定。你的内力如今可是比我深厚多了，说不定你可以将这藤蔓给割断。”夜染尘清楚自己的能力，他肯定是没有办法了。 但北堂奚岚不一样，他的能力已经被成倍提升，说不定能轻易解决问题。 夜染尘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他。 北堂奚岚接过匕首，积蓄了足够的能量，方才下手。 一刀下去，藤蔓果真被斩断了一根。 可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看到藤蔓重新长在了一起。 第六百六十二章 被困山谷 “这藤蔓成精了吧？居然还能重新长在一起。”北堂奚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甘心地再次挥动匕首，一口气斩断了三根藤蔓，但结果还是一样，藤蔓才断开就又重新合上了。 “难道我们就要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北堂奚岚的力气耗费得差不多了。 长刺的藤蔓还在不断地从地下钻出来，就快要将他们两个包围。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夜染尘的性格，不过就是藤蔓而已，又不是铜墙铁壁……想到这里，他突然灵光一现，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来。 北堂奚岚看着他将瓷瓶里的东西洒在藤蔓上，不由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既然是藤蔓，那就是活物。我想，这活物应该也是怕毒药的。”夜染尘拿出的瓷瓶里装着的，是剧毒。 没多会儿，藤蔓就开始一点点枯萎，垂落下去。 “还是你厉害，居然能想到这一点。”北堂奚岚用匕首割开枯萎的藤蔓，和夜染尘一同飞身下去。 “凌风！”夜染尘喊了一声，但山谷之中分外静谧，并没有任何应答。 他心中不由得一紧。 凌风不会是出事了吧？ “山谷之中处处危险，务必要格外小心。”夜染尘往前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北堂奚岚一句。 而北堂奚岚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对这地方分外陌生。 他被人从北堂府带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竹楼之中了，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整日被泡在药水里，昏昏沉沉不知天日，还以为自己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还好，这世上还是有个牵挂着他的。 “凌风！”夜染尘看到不远处有个倒在地上的身影，看着很像是凌风，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但他还没有走近，就停住了脚步。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过去，那是陷阱。 他站在原地，放缓了呼吸，而后拿出解毒丸来，含在了嘴里。 这山谷之中的瘴气，最是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所以他之前才会认为凌风看到会动的竹楼是幻觉。 “我正要告诉你，凌风不在这里，前面是沼泽。”北堂奚岚见他停下脚步，松了口气。 “看来，你的武功果真被那药水提升了不少，竟连瘴气也不怕了。”夜染尘看他一脸神色如常，并没有半点被瘴气影响到的样子，心中的担忧却越发深了。 要知道，药人可是会被一点点控制的。 到最后，他会成为一个只会杀人的工具。 如果不能及时解决了这问题，北堂奚岚很有可能还是会落到凤宁易手上。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你这是什么表情？”北堂奚岚觉得奇怪，他的武功得到提升，不是好事，怎么他却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你可知道药人是什么？”夜染尘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只得提醒了他一句。 北堂奚岚怔愣了一下，眼中终于有了恐惧的声色：“我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难道还会受到影响？”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我们能尽快解决问题，将意欢救出来，她定然可以帮你。”夜染尘就怕会出什么乱子。 他们闯入这里，凤宁易那边怕是已经得到消息。 如果他想要将北堂奚岚给抓回去，以他如今的实力，自己怕是根本就护不住。 更何况，齐柔还在他手上。 他若是提出条件要二人交换，北堂奚岚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我永远也不可能会成为凤宁易手上的武器。”北堂奚岚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一抹悲凉。 因为他不只是手说而已，而是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让他成为凤宁易手中的武器去残害无辜的人，还不如让他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 “凌风在那里。”没有了瘴气的影响，夜染尘终于找到了凌风的下落。 他负伤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夜染尘赶紧拿了解毒丸给他，将他扶起来，往山谷外走去。 北堂奚岚跟在他们身后，时刻注意着身边的异动。 正当他们就要到达出口的时候，一栋竹楼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方才的竹楼已经被枯死的藤蔓缠绕，但眼前的并没有。 所以，他们之前的猜想是对的，这山谷之中，并非只有一栋竹楼。 察觉到同伴出事，剩下的人立刻出动，想要将他们拦在山谷里。 竹楼之中满是陷阱，但这竹楼之外，他们想要对付我们，可就难了。”北堂奚岚对着夜染尘说了一句。 夜染尘会意地点了点头。 只要竹楼没有堵住离开山谷的出路，他们就不用理会。 否则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二人扶着凌风，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山谷出口。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竹楼竟然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在了他们面前，扬起了一片尘土。 “夏云峰的技艺精进了不少，竟然能做出这般厉害的竹楼来。”夜染尘冷声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来。 “你这拿的又是什么？”北堂奚岚看着他手心里那只蜜蜂，眉心一皱，“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 “你对齐柔是有多不信任，竟然会觉得她精心做出来的机关没有用？”夜染尘手里拿着的，是萧意欢之前让齐柔做的蜜蜂。 原本是想用在战场上的，但一直没有能派上用场。 若不是想到夏云峰，他都不会记起自己身上还有这么几只虫子。 夏云峰再厉害，也比不过齐柔。 他的机关，总有破绽，但齐柔的机关却可以做到无懈可击，就连意欢也没有办法破解。 夜染尘将那几只蜜蜂放飞出去，它们很快就飞到了竹楼之中。 竹楼里传来了几声惊叫，而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就算里面的人都死光了，这竹楼不是还在面前挡着吗？我们要怎么过去？”北堂奚岚问道。 竹楼的厉害，他们方才可是已经见识过了。 他不想再见识第二次。 “一把火烧了不就行了？”夜染尘收回了那几只蜜蜂，而后拿出了火折子。 结果发现，竹楼竟然点不燃。 第六百六十三章 泼冷水 “一把火烧了不就行了？”北堂奚岚在一旁跟看笑话似的，重复着他方才说的话。 夜染尘也没有想到，这竹楼防火。 他抬眼看了看，从一旁捡起一块石头来，从竹楼上扔了过去。 竹楼里飞出几只毒箭来，击中了石头。 “准备得倒是够充分的。就连这竹楼的尺寸也是量过的吧？正好能将这入口给堵住，不留一点缝隙。”北堂奚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抬脚就往竹楼上走，但被夜染尘拦住了。 “竹楼里的人能在其中安然无恙，或许并不是因为他们知道机关在何处。竹楼里那么多机关，他们要是全部都能掌握，岂不是过于聪明了？” 北堂奚岚想了想，觉得也是，之前看守他的那两个人，看着就不聪明，但在竹楼里却可以来去自如，很显然并不害怕会碰到什么机关。 “所以，你觉得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可以让机关识别出他们来，不伤他们分毫？” 夜染尘点了点头，“凤宁易身边可没有那么多聪明人，所以他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保证自己的人安然无恙。” “那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回。”北堂奚岚转过身，消失在重重瘴气之中。 夜染尘都没有能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 不过以他现在的能力，也不用担心太多。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北堂奚岚才回来。 夜染尘已经担心得想要去找他了，却又怕竹楼里还有活人，会对凌风不利，只能继续等待。 “你这是……拿了些什么？”看着他手上拿着的那一大堆东西，夜染尘无语凝噎。 “我不知道哪些东西有用，哪些东西没用，所以就全部都拿来了，你看看，到底是哪一个。” 北堂奚岚说着，将自己手上的东西一股脑扔到了地上。 夜染尘在里面挑挑拣拣，找到了一块奇怪的牌子。 在那一堆东西里，只有这样勉强看着像是能躲避机关的。 “我去。”正当他拿着牌子想要到竹楼去的时候，北堂奚岚伸手将他手中的牌子接了过来，“现在我可比你厉害。” 夜染尘无法反驳，就让他带着牌子上去了。 果真一路畅通，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他在竹楼里找到已经死去的人，将他们身上的牌子取下来，扔给了夜染尘。 夜染尘将其中一块放到凌风身上，带着他上了竹楼。 三人平安离开了山谷。 “不知柔儿现在如何了。”北堂奚岚担心起齐柔来。 “你与她之间，可有什么特殊的联络方式？”夜染尘问道。 北堂奚岚摸了摸身上，发现齐柔之前给他的那只蜻蜓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她曾给过我一样东西，可以随时传递消息给她，但已经被凤宁易的人拿走了。我想，凤宁易应该就是利用那样东西骗了她，否则柔儿说什么也不会跟他走的。” 北堂奚岚又气又急。 而今他失去了与齐柔的联络方式，还不知道齐柔身在何方，连救都没有办法救。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想齐柔她自有办法。只要她知道你已经平安，就一定能逃出来。”夜染尘说道。 齐柔肯定不止一次和凤宁易提过要见北堂奚岚，但因为北堂奚岚还没有能成功便成药人，所以凤宁易并没有答应。 随着时间过去，齐柔心中的怀疑定然会加重。 这时候，哪怕她只得到了一点消息，也会立刻逃离。 “凤宁易这人，狡猾至极，谁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欺骗柔儿？我本以为柔儿就在竹楼里，可我找遍了竹楼也没有能发现她的踪迹。你说，这山谷里还会不会有别的竹楼？” 北堂奚岚一心想要见到齐柔。 “凤宁易可不会将她带到这里来，那样风险太大了。这竹楼里的机关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完全困不住她。她要是发现这里还有别的竹楼，肯定会想要一探究竟，不就能轻易发现你了？” 夜染尘并不想给他泼冷水，但这设想的确不成立。 北堂奚岚心中失落，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和他一起回到辰王府。 才进去，就看到了伽箬。 她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从她的神情来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不会是，伽罗也出事了吧？ “伽罗……” “姐姐没事。” 夜染尘正要问，就听到了她的回答，顿时松了口气。 如果伽罗也落到了凤宁易手上，那还得了？ “可是冷炎他，我已经劝不住他了，所以只能将他绑起来，关在了房间里。你们等下进去的时候要小心，千万不要被他控制了，为他解开绳索。”伽箬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 夜染尘走过去，推开门，果然看到了冷炎。 他被五花大绑，靠在墙边，听到有动静，立刻抬头看了过来。 “我知道你担心娇娇，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若是去找她，只会被凤宁易利用，你定然不想成为凤宁易手中的武器吧？” “那你就要我眼睁睁看着娇娇在他手中备受折磨？我更做不到！”冷炎怒道。 他又一次挣扎起来，但他的摄魂术对身上的绳索并没有任何作用，所以不管他如何挣扎，也解不开绳子。 他想要对夜染尘用摄魂术，却发现对方与萧意欢一样，根本就不看他的眼睛。 “有齐柔在，他欺负不了娇娇。齐柔若是知道北堂奚岚已经平安无恙地回来，就会带着娇娇离开。而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告诉我们，齐柔和娇娇被凤宁易藏在了何处。” 既然他要去救人，那他必定知道人被藏在了何处。 凤宁易想要利用他这个摄魂师，当然会让人给他传递消息。 “我已经问过他很多次了，他都不肯说，一副我要害他的样子。”伽箬在一旁不悦地哼了一声。 “不是我不肯说，是……”冷炎只是怕他们一时冲动去找凤宁易的麻烦反而会害了娇娇。 “说到底，你还是不够信任我们。怎么，得让意欢到你面前来和你说话，你才能和盘托出？”伽箬能看出来，冷炎对他们并不信任。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一探究竟 唯一能让他信任的人而今还被关在牢里。 “我只是不希望娇娇有事。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冷炎再一次抬眼，看向伽箬，“求求你放了我，我发誓，我只想救娇娇出来，绝对不会成为凤宁易的走狗。” “你可刚刚才说，为了娇娇你什么事都愿意做。凤宁易必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利用娇娇威胁你。娇娇在他手上，等你到了他那里，还不是对他听之任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伽箬冷笑。 她才不会放冷炎离开。 就算是杀了冷炎，也好过让他成为凤宁易手中的武器。 冷炎无言以对。 他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你完全可以信任齐柔的能力，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偃术师，定然能将娇娇保护得很好。你只需要告诉我们，凤宁易让你去什么地方就行了。我们也不用去救人，只需要将北堂奚岚已经平安归来的消息透露出去，齐柔自然就会带着娇娇出来了。” 夜染尘明白冷炎的担心，他是怕他们去救人，会惹怒了凤宁易，对娇娇不利。 他并不知道齐柔的实力，不明白她作为偃术师有多厉害，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 “他让我去摘星楼见他，他说娇娇就被他绑在摘星楼的楼顶上，若是我三日之内不出现，他就会将娇娇从楼顶上扔下去。”冷炎总算说了出来。 “摘星楼？他将人绑在了摘星楼上？可若是摘星楼上真有什么动静，必然会引起注意，他不可能会那么做。”将人绑在摘星楼上也太容易惹来注目了。 要知道，摘星楼可是日日都会有人上去的。 如果有什么动静，肯定会被察觉。 凤宁易这般谨慎的人，不会有如此出格的举动。 那他为何会让冷炎到摘星楼去？ “可要是人不在那里，他又为何会让我过去？”冷炎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说不定，摘星楼被他动了什么手脚呢？一般不会有人到摘星楼的最顶层，他完全可以在那里动手脚，将摘星楼变成他的私人领地。”伽箬说道。 “夏云峰的实力不如齐柔，但想要掩人耳目在摘星楼为凤宁易开辟出一个私人领地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夜染尘也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越是出其不意，就越是有可能。 凤宁易不就是那样的人么？ “不如，先找个地方看看摘星楼上有没有异常。”夜染尘说着，回到房间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来。 众人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摆出了一副好奇的样子，“你这拿的是什么？” “意欢说，这东西叫望远镜，是她的师父送给她的礼物，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如果我们离摘星楼太近，万一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夜染尘解释道。 “能不能先放了我，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去救人。”冷炎见他们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就不再急着去救人了。 夜染尘走到他身边，将绳索解开，冷炎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你居然相信他说的话？”伽箬被气得不轻，正要追上冷炎，就看到他停下了脚步。 “被绑太久了，活动一下。”冷炎转过身来，笑着对伽箬说道。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凤宁易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就算你成为他的走狗，为他做尽了坏事，最后也不可能换取你与娇娇的平安。”伽箬也不想绑着他。 可他那奋不顾身的样子，让她害怕。 不敢想象他到了凤宁易手上，会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我明白。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把我绑起来，我怕是已经到凤宁易身边了。”冷炎理解她的心情，也很感激她的做法。 等他到了凤宁易身边，一切可就晚了。 “你知道就好。”伽箬哼了一声，没有再往前，而是转头看向了北堂奚岚。 北堂奚岚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你盯着我做什么？我相信柔儿的能力，她完全可以从凤宁易那里逃出来，根本就不需要我去救。” 伽箬走到他身边，在他身上嗅了嗅。 “你身上为何会有药人的气息？” “这你都能闻出来？我还以为我身上的瘴气味儿已经重得将什么都掩盖了呢。”北堂奚岚只能闻到自己身上有瘴气的气味，并不能闻到别的。 但伽箬却一眼就看出来他不太对劲。 “你能看出来他是药人，是不是说明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夜染尘原本还担心他们来不及将萧意欢救出来解决问题。 既然伽箬能看出他是药人，说不定能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不过若是用我的办法，轻则武功尽失，重则……变成不能自理的废人，你看，你要不要我帮忙？” 北堂奚岚听到她说有办法，原本很高兴。 可一听她后面的话，当即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算了算了，我还是等意欢出来帮我吧。” 萧意欢之前好歹有成功的案例。 伽箬轻哼一声，“你不要以为将药人变回正常人那么轻松，意欢应该只是暂时将他嗜血的一面给压制住了，长久以往，他还是会无法压抑自己杀人的冲动。” “可我也不想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还不如死了。”北堂奚岚无法想象自己变成一个不能自理的废人会是什么样子。 那可是人生噩梦。 “算了，会有你来求我的时候。”伽箬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她不是说重则才会不能自理吗？你为何非要往最坏的地方想？武功尽失对你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何不就让她试一试？”夜染尘看着北堂奚岚这不情不愿地样子，“劝”了他一句。 北堂奚岚一个白眼扔过来，“敢情承担风险的人不是你？如果你变成了药人，你是想要意欢救你还是伽箬救你？” “其实，我原本还抱着一点希望，就是你并不会成为药人。但伽箬一眼就看出了不对，说明你……应该很快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了。所以，你身上还是少带一点武器比较好。最好是什么也没有。” 第六百六十五章 故技重施 北堂奚岚看了看自己，他手上唯一的武器就是之前捡来了一把剑。 他将剑扔到了地上，“如你所愿。” 夜染尘有几分无奈，他的担心并非是多余，只是有些话在北堂奚岚听来，可能会觉得刺耳伤心。 一行人来到了摘星楼后面的山上。 艰难地爬到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山顶上，才堪堪与摘星楼顶层齐平。 夜染尘拿出望远镜来，还没有能放在眼前，就被伽箬给拿了过去，可她琢磨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你要这样，把它拿到眼前，然后闭上另外一只眼睛，就能将远处看得一清二楚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望远镜对准了摘星楼。 摘星楼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偶尔有飞鸟落下，又展翅飞走。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让我看看！”伽箬见他看了半天也没有说话，又将望远镜从他手中拿走，学着他的样子看了起来。 摘星楼上，的确看不出什么异常，一切还是如先前一样。 “凤宁易如果真要动手脚的话，多少会留下破绽吧，可这分明什么也看不出来。”伽箬还以为他们找到了突破口。 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给我。”冷炎接过望远镜，也没有能看出摘星楼有什么问题。 可凤宁易分明和他说了在摘星楼相见，难道只是一个陷阱？ 娇娇在他手中，他完全可以利用娇娇让他做任何事，又何必设置一个陷阱？ “你们都看不到，还是让我来吧。”北堂奚岚将望远镜拿了过去。 他对着摘星楼看了看，原本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但他的眼睛却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对，他看到顶层的柱子和房梁动了一下。 那是在有风的时候。 他将望远镜拿下来，等待了一下，感觉到又有风起，再次看了过去。 不出所料，柱子和房梁又动了一下，是被风给吹动的。 “我们所看到的顶层是假的。阿辰，你可还记得之前你与意欢在江南的时候，被罗亓用一道屏障欺骗的事？而今凤宁易又用了同样的招数。等有风的时候，你仔细看摘星楼上的柱子和房梁，它们会被风吹动。” 夜染尘自然还记得之前的教训。 不过他真没想到，凤宁易还会用这一招。 他将望远镜拿过来，等到有风的时候看上一眼，发现果真如北堂奚岚所说的那样，柱子和房梁被风吹动了。 楼顶风大，就算他们将屏障布置得再好，固定得再稳，也难免会被风吹动，露出细微的破绽来。 “我发现，你不但是武功提升了不少，就连这观察能力也更胜一筹。”夜染尘之前看的时候也有风，但他却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倒是北堂奚岚，轻易就将这些许不同看在了眼中，可谓是观察入微。 “可惜，这代价是沉重的。如果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我倒是很享受这样的能力。可现在，我宁愿自己没有这能力。”北堂奚岚一脸无奈。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既然发现了破绽，不如过去看看。”北堂奚岚的胆子比从前大了不少。 与其绕来绕去给齐柔传递消息，不如亲自去找她。 让她见到自己，真正安下心来。 夜染尘赞同地点了点头，几个人当即往摘星楼走去。 “只怕我们才到楼下上面的人就已经发现了。”伽箬一面往上走，一面笑着说道。 夜染尘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我倒是觉得，除非我们快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否则是不会被发现的。” 伽箬转头看向他，似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如此自信，“怎么可能？他们难道不会让人在这附近盯着吗？” 就算摘星楼上头看不到下头的情况，这附近也该有人盯着吧？ “有人盯着，看到了我们，然后呢？你可有看到什么信号？”即便真的有热呢在下面盯梢，看到了他们，想要将这消息传递给摘星楼上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伽箬想了想，觉得也是，摘星楼这么高，除非是有个轻功超凡绝尘的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上去，否则，上头的人还真的得等到他们接近了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么说来，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上去，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陷阱埋伏了？”北堂奚岚看了一眼还要走的路，只觉得两眼一黑。 他不是不知道摘星楼有多高，只是从前没有真的上去过，所以不曾有过如此真切的体会。 “我们可以先让冷炎上去打头阵，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顺便看看，齐柔和娇娇是不是被他们困在这里。”夜染尘看向冷炎。 既然凤宁易想要的人是他，那么上面应该就有在等着他上去的人。 凤宁易威胁他说如果他不出现就会将娇娇推下摘星楼，那么，娇娇和齐柔多半在这里。 “你可得看仔细了，千万不要被傀儡所骗。凤宁易现在可是最喜欢用傀儡混淆视听了。”伽箬提醒了一句。 冷炎点了点头，“放心好了，是不是傀儡，我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判断出来。” 是傀儡，就不会中他的摄魂术，所以很容易就能分辨。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几个人终于来到了摘星楼的倒数第二层。 冷炎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地靠近最后一层。 他才从楼梯口探出身子，原本空无一人的平台上，就冒了好几个人出来。 他们蒙着眼睛，似是生怕会中了他的摄魂术。 “娇娇在哪里？”冷炎看了看四周，没能看到娇娇，于是大声问了一句。 一阵风过，屏障再一次被风吹动，发生了轻微的颤动。 冷炎想要径直走过去，将屏障掀开，却被那几个人拦了下来。 凤宁易一向考虑周到，这次也不例外。 这几个人是高手中的高手，即便蒙着眼睛，也依旧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动作。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冷炎没有办法对付他们。 他从怀中掏出了夜染尘之前给他的那几只蜜蜂。 蜜蜂很快就飞到了那几个人面前。 他们伸手挥动了几下，想要将蜜蜂赶走或是抓住，但蜜蜂行动敏捷，他们没能成功。 第六百六十六章 神秘通道 趁着他们分神的时候，冷炎走过去，掀开了屏障。 屏障之中，赫然是一个房间。 房间里摆放着桌椅和茶壶，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 并没有人。 “娇娇呢？不是说她被绑在这里，为何我没有看到？”冷炎质问道。 “她被主人带走了，你若是想要见他，必须先为主人完成一件事，以表诚意。”其中一个人抓住了蜜蜂，将它捏碎，转过头来对着冷炎说了一句。 冷炎闻言，冷笑出声：“若是不看到娇娇，我不会为他做任何事。” 凤宁易倒是想得美，不让他见娇娇还想让他做事。 “桌上有一样东西，你可以看看。”那人又道。 冷炎看到了桌上的东西，他往前一步，正要走进去，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疾呼：“那是陷阱，不要进去。” 他立刻将自己伸进去的脚收了回来。 “怎么还有人？”那几个人似是没有想到，冷炎并非是独自上来的，立刻警觉起来。 可他们蒙着眼睛，根本就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有好几个人朝着他们走过来，他们连要先对付哪一个都不清楚。 “还以为这上面的人会有多难对付，不过就是几个蒙着眼睛的傻子。”北堂奚岚嘲讽一笑。 那几个人被气得不轻，向他袭来。 还没能触碰到对方，就闻到了一阵奇异的香气，栽倒在地。 伽箬走过去，将他们脸上的眼罩摘了下来，发现他们居然还用浆糊糊了眼睛，这是有多怕摄魂术？ “看来，凤宁易并没有猜到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他以为他将娇娇的情况告知了你，你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这里。却没有想到，你被伽箬给逮住了。” 要是伽箬没有抓住冷炎，他怕是早就已经到这里来救人了。 “娇娇不在这里。”冷炎看着桌上的簪花，“那是我之前买给娇娇的礼物，娇娇说过她会一直戴着。” “你看到的，不过是一幅画而已。”夜染尘走过去，轻轻一推，桌椅板凳统统倒在了地上。 轻飘飘的，仿佛只是一张纸……不对，那就是一张纸！ “凤宁易未免也太狡猾了，就这么小小的一块地方，他居然还弄两处障眼法。”冷炎站起身来，正想要走到房间里面看看，就被伽箬给扯住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里处处是陷阱？” “如果这里当真处处是陷阱，那辰王为何没有受到伤害？”冷炎不服气地说道。 夜染尘从怀中拿出了之前那块牌子，“因为这个。凤宁易为了不让他的人被各种机关所伤，于是就让夏云峰做了这牌子。戴着这块牌子的人，就算触碰到了机关，也会安然无恙。” “所以啊，你就好生在这里等着，让他们三个进去看看。如果娇娇在里面，肯定会被救出来的。说起来，你与她不该是心有灵犀的么？为何你却是一副没有办法感知到他的样子？” 伽箬之前常听人说什么，相爱之人心意相通，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存在，甚至可以感知到对方是不是受到了伤害。 果然，传言只能是传言。 “我要是知道她在哪里，早就去救她了。按理说，亲姐妹之间的感应不该更强吗？为何你之前会误会王妃杀了你姐姐？”冷炎心情烦躁，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自然就不好。 但伽箬却并不在意，反而笑道：“这倒是。看来，那些不过是骗人的谎话罢了。” 他们两个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有能等到里面的人出来，不由有几分担忧。 “你们没事吧？可有什么发现？”伽箬问了一声，可她的声音像是被吞没在了前面那个幽深的房间里，并没有得到回应。 “奇怪，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为何还没有回来？”伽箬特意到外面去走一圈，确定摘星楼顶层只有这么大一块。 可那几个人为何进去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知道这房间一步一个陷阱，所以并没有敢往里走。 冷炎等得不耐烦了，咬了咬牙往房间里走去。 伽箬原本想拉住他，却被他拽着走了进去。 “我走前面，你跟在我后面，这样一来，就算有陷阱，出事的人也会是我而不是你。”冷炎走得格外小心，因为他脚下所踩的每一步都有可能会为他带来灾难。 伽箬跟在他身后更是提心吊胆。 万一冷炎当真出了什么事，她想要回头也不知道自己走过来的路线究竟是什么样了。 到时候岂不是要被困在这里，只能等着别人来救她？ 他们走了一会儿，周围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和先前一样。 回过头，入口的光已经变成了一小团，预示着他们的确走了很远的距离。 可摘星楼顶层哪里有这么长？ 更不用说，他们脚下的路已经变得有些摇晃，好像是踩在悬索桥上一般。 “你觉不觉得有些不对劲？”伽箬小声问道。 冷炎自然察觉到了，但眼下这情况，他们也没有办法回头了，只能继续往前走。 走过一个转角，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光。 “那里似乎就是出口。”冷炎也没有料到，他们走了这么远居然能发现一个出口。 一切是那么诡异，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可既然已经发现了出口，自然要过去看看。 冷炎迈步往前走去。 “你真的要去？”伽箬拽了拽他的衣袖。 她可不想冒险。 但冷炎却是一副非去不可的样子，“娇娇还在等我去救她，这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冒险。” 他继续往前，伽箬则松开了他的衣袖。 “我倒是没想到，你自称是第一巫术师，胆子却这么小。”冷炎用玩笑的语气说了一句，轻轻推开了那扇木门。 只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并没有任何暗器袭来，迎接他的是一排木梯。 他听到了什么动静，忙不迭地踏上木梯离开，只给伽箬留下了一个匆匆的背影。 伽箬见他推开木门之后并没有受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上去。 她倒不是胆小，只是任谁在面对凤宁易那样的对手时，心中都会发憷。 第六百六十七章 空中廊桥 谁知道这是不是凤宁易精心为他们准备好的陷阱呢？ 伽箬正想着，脚下的木梯忽然摇晃起来。 呼啸的风不知从何处穿过来，吹到了她的耳边。 当身旁的屏障被风掀开一角，她才猛然惊觉，她现在处在半空之中！ 凤宁易这个疯子，竟然在摘星楼的顶层修了一座旁人看不到的桥，他将这座桥用屏障包裹了个严严实实，就算有人抬头看，也不会看出任何异常。 想到自己方才是在几十丈高的空中行走，伽箬不由得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快速往下走去。 这木梯好长好长，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到腿软了，还是没有能走完。 终于，她踏出了最后一步。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只听得咔嚓几声，木梯竟然从当中断开了，在风中剧烈摇晃。 无数的碎片被风吹得四处飘散。 伽箬的脸不可避免地中了招，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这暴风雨未免也来得太不及时了。 伽箬看着阴沉的天空，捂着心口骂道。 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老天爷一道闪电劈过来，差点就击中了她。 伽箬狼狈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后。 这地方看着有几分眼熟，好像是摘星楼旁边的揽月阁。 揽月阁并不是赏月之地，而是一个藏书阁，共有十层，每层有十个书架。 听闻这里的书比皇宫里还多，任何你想看却找不到的书籍，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不过，得花大价钱才能看到。 凤宁易用那道长长的木梯和悬索桥，将揽月阁与摘星楼连在了一起。 伽箬只能庆幸她方才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否则她怕早就已经被吓得腿软了。 “冷炎？”她喊了一声，想知道冷炎是不是还在她前面，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她只得自己穿过那道木门往里走。 此时她身在第十层，面前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灰尘和霉味飘散在空气里，呛得她连连咳嗽。 她找不到人，只得想吱吱从衣袖里掏出来，让吱吱给她带路。 吱吱将她带到了墙角。 伽箬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机关。 恰在这时，冷炎跑了回来，看到她平安无恙地站在这里，他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伽箬一个白眼扔了过去，“你还好意思回来？” “我……我也没想到那条路居然会通往揽月阁，更没有想到凤宁易居然如此大胆，在天上修了一条路。”冷炎着实没有料到他会一路走到揽月阁。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探出身子，发现是木梯断开了，想到伽箬在他身后，他连忙跑了回来。 “你没有看到辰王他们？”伽箬问道。 冷炎摇了摇头，“没有。我已经在外面找就一圈，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正要下去，就发现木梯断了。” “那正好，你不用下去了，他们在这里面。”伽箬指着面前的那面墙说道。 冷炎走过去，差点踩到吱吱身上。 吱吱飞奔回伽箬身边，瑟瑟发抖。 “对不起啊，没有看到你。”冷炎懊恼地挠了挠头。 他的确没有看到吱吱，它太小了，加上这里光线很暗，根本就留意不到。 “吱吱和你开玩笑呢。”伽箬伸手将吱吱抓起来，放回到衣袖里，而后问道：“你可知道该如何进去？” 她伸手敲了一下，确定里面是空的，可周围找遍了，也没有能发现打开密室的机关。 就在二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吱吱从衣袖里钻出来，跳到了书架上。 它推开其中一本书，示意伽箬过去。 伽箬走过去一看，发现机关竟然在那里！ “你这个小机灵鬼！”方才夜染尘碰过机关，在这里留下就气息，被吱吱嗅到了，所以它才能这么轻易找到。 伽箬摁下机关，面前的墙壁翻转过去，打开了一扇门。 冷炎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诶！” 伽箬还以为发生了之前那样的事，冷炎行动的时候多少会考虑一下她。 但他心里终究只有娇娇，哪里能想到她这个局外人。 伽箬撇了撇嘴，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冷炎已经没了踪迹。 伽箬小心翼翼前行，越走越觉得，这里看着好熟悉。 夜欢宫！ 这里和夜欢宫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里与夜欢宫是相连的？ 这里可是揽月阁第十层。 伽箬带着疑惑继续往前，听到前面有人说话。 似乎是北堂奚岚的声音。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却没有发现北堂奚岚的踪迹。 他的声音却再次传了过来，依旧是在前面。 “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怎么会走不出去，又回来了！” “迷阵。这里应该是被凤宁易布置成了一个迷阵。我们想要出去，必须要破解迷阵。” “冷炎，你说说你，这么着急进来做什么？现在和我们一起被困在这里，要怎么出去？” 北堂奚岚的声音越发气急败坏。 “就算你生气也出不去，何必和自己过不去？我们不是还有一个人么？”夜染尘倒是很冷静。 这个时候还将希望寄托在伽箬身上，让伽箬受宠若惊。 她庆幸自己还没有踏入迷阵之中，忙往后退了几步，说道：“我在这里，你们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困在迷阵中的几个人惊喜地回道：“能听到能听到！实在是太好了，有你在，我们就能摆脱这迷阵了！” 几个人循着伽箬的声音，在迷阵里穿行，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出是出来了，要如何过去？”北堂奚岚颓然地问了一句。 他可不想就这么放弃。 这迷阵一定要破，就算是将萧意欢从大理寺的大牢里劫出来，也一定要破！ “这迷阵，不需要劳烦意欢。”夜染尘看出了他的想法，连忙说了一句。 “不劳烦她，难道我们之中还有人能破？”北堂奚岚气得不行，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居然被一个迷阵挡了去路。 他想要重新回到迷阵里，被夜染尘一把拽住，“我们之中或许没有人能破，但……有个东西或许能带我们走到迷阵另一边。” 第六百六十八章 想她求饶 “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不要这么神神道道的？”北堂奚岚受不了了，咬牙切齿地说道。 夜染尘看向伽箬，“能不能借吱吱一用？” 伽箬将吱吱从衣袖里掏了出来，不过面上还有几分怀疑，“你该不会觉得吱吱能破解这迷阵吧？” 夜染尘扬唇一笑，“既然它都能将你带到这里来，自然也能带我们离开这里。” 伽箬半信半疑，但既然他相信吱吱，那就让吱吱在前面带路好了。 “如果意欢在这里，事情就不会如此复杂了。她会很轻易地破解这个迷阵。”夜染尘多希望此时此刻萧意欢能在他身边。 那么他遇到的所有困难，就都不再是困难。 此时此刻，大理寺牢房。 萧意欢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抱怨道：“是谁又在想我？” “你在这里，倒是很自在。”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吓了她一跳。 她很少会被吓到，因为她的观察力一向敏锐，有人混物靠近她能轻易察觉到。 可方才，凤宁易走过来，她竟然没有听到半点声音。 看来，凤宁易的能力又提升了不少。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对他而言绝对没有太大的好处。 “难道你想看到我在这里哭天抢地，怨天尤人？那可不是我的性子。”萧意欢冷哼一声。 “我也知道你不可能会那样。”凤宁易哪里会不了解她？ 萧意欢挑了挑眉，“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安阳侯府昨晚走水，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唯有海棠苑留了下来。你想要的证据，已经被焚为灰烬了。”凤宁易笑着说道。 萧意欢就知道凤宁易不可能会坐以待毙。 但她并没有料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有所行动。 他烧了安阳侯府，意味着阿染没有能从那里得到任何证据。 那……云府呢？ 他可知道阿染要去云府的事？ “夜染尘从云府找了些废纸，也已经被我毁了。” 萧意欢正想着，凤宁易就给了她当头一棒。 云府的证据也被他给毁了？ “可惜，你好不容易才猜到我用了什么方法，结果证据就这么没了。”凤宁易难得看到她这般挫败的神情，不由得多欣赏了一会儿。 身后，萧长乐满是希冀地问了一句：“宁易哥哥，你会救我出去的，对不对？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就算只是看在这一点上，你也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对不对？” 凤宁易转过头，嫌恶地看了她一眼，“为我做事的人多了，你在我眼中，连狗都不如。” 一句话，让萧长乐顿时面如死灰，“宁易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你不是还需要我的血吗？”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萧意欢给你的解药你都吃了。你解开了身上的毒，你的血对我来说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我要你还有何用？” 对于凤宁易而言，萧长乐已经失去了价值。 留着她的命没有任何意义。 萧长乐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凤宁易，你真是这世上最恶毒的人！最恶毒的人！” “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知道，那就是……北堂奚岚在我手上。他的命由我拿捏，我随时可以杀了他。不过现在我不会那么做，因为我还得用他威胁齐柔。” 萧意欢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凤宁易不可能会在她面前透露这么重要的消息。 北堂奚岚要是真被他抓了，阿染那里肯定会有消息。 不过……萧意欢蓦地想起，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北堂奚岚了。 先前她去找齐柔的时候，齐柔还和她打听说北堂奚岚的下落。 那已经是好些天以前的事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如果北堂奚岚真的被凤宁易抓了，肯定会被他扔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会利用北堂奚岚威胁齐柔，让齐柔为他做出最完美的，可以以假乱真的傀儡。 这样，他窃取江山就会变得更加容易。 萧意欢眉心皱成了一团。 “我还以为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会让我拿出证据来。我手上的确没有证据，不过……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来这里，只是想告知你。” 看凤宁易这样子，似是笃定了她不可能会找到北堂奚岚的下落，否则他不会如此大胆将这个消息说出来。 他得是将人藏得有多深才能有这样的自信？ 萧意欢心中一片冰凉。 齐柔有多在意北堂奚岚，她很清楚。 为了北堂奚岚，她可以做任何事。 “首辅大人说完了吗？若是说完了，可以回去了。”萧意欢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再与他多说半个字的样子。 凤宁易看着她的脸，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我要留下来陪你。明日你们就要受审了，到时候，怕是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 这意思是，要定他们死罪，当堂问斩？ “那就借首辅大人吉言，我们出去之后，就不用再回来了。”萧意欢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凤宁易有几分恼怒，“你可明白我这话的意思？明天你们就会被定罪，而后问斩！” “原来首辅大人是这个意思，还真是我误会了。不过，首辅大人为何能如此肯定？纵然没有了那两样证据，但说不定……还有别的证据呢？” 萧意欢也不知道夜染尘有没有找到什么能证明她清白的证据。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 除非皇上非得要杀了他们，不然这件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别的证据？你对夜染尘这般有信心？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因为他到现在为止也只找到了一堆废纸，还被我给毁了个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了。” 凤宁易越说越得意，看他那样子，似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已经是赢家。 萧意欢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差点就吐了出来。 “凤宁易，不管你的计划有多周密，你的考虑有多周到，也还是会有破绽。只要我们找到了你的破绽，你就奈何不了我们。” 第六百六十九章 最大的阻碍 尽管凤宁易将夜染尘说得一无是处，但萧意欢对他依旧如从前那般信任。 只要凤宁易露出了一点破绽，他就能抓住，并且加以利用，让凤宁易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你非得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你不如求我让你活下来。求我救你的命，或许我还能考虑。”凤宁易只想从她这里听到一个求字。 哪怕她只说这一个字，只说一次，那他也赢了。 萧意欢蓦地冲到他面前，手中的金针差一点就刺在了他身上，“凤宁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我无时无刻不想将你碎尸万段，让你尝尽这世间的痛苦。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乔嬷嬷，我永远也不可能会求你，就算是死！” 她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恨意，那怒火灼热得几乎要将人吞噬。 凤宁易也知道，乔嬷嬷的死是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最大的阻碍。 他也没有料到乔嬷嬷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萧意欢的拖累，居然会选择自尽。 “我会等。等到最后一刻。萧意欢，总会有你求我的时候。”凤宁易就不信，当她所有在意的人危在旦夕的时候，她的态度还能如此强硬。 待到凤宁易走远，萧意欢才狠狠一拳砸在牢门上。 她的手指被磨破出了血，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在心里默默发誓：“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向凤宁易屈服。” 萧长乐还沉浸在悲伤里没有缓过神来。 她看到凤宁易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得救了。 结果他对自己却是这样的态度。 “是不是突然觉得，以前为他所做的一切太不值得？你也不想想看，有哪个为他做事的人有好下场？你居然以为你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那你凭什么成为特殊的那一个？为什么他会将你看得如此重要，明明有机会杀了你，却依旧放过你？”萧长乐始终想不明白，萧意欢究竟是有哪一点值得凤宁易喜欢。 “我宁愿他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对萧意欢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相反，她只要一想到凤宁易就会浑身难受。 是那种真正的生理上的难受。 厌恶一个人到了极致，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萧长乐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站在萧意欢的角度，还真是会希望凤宁易从未喜欢过她。 哪怕是一直将她当成对手和敌人都好。 “我宁愿你一直在乡下不曾回来。”那样，或许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萧意欢一个人，掀起了多少风浪。 “你们当初要是有人愿意嫁给阿染，不就没我的事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们几个贪慕虚荣，不想嫁给一个傻子王爷，所以才将这“便宜”给了她？ 她可不是主动占便宜的。 再说，这其中还有许如歌的功劳。 要是许如歌没有杀原主，也轮不到她出现在这里。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谁也逃不离。 揽月阁。 吱吱在前面走走停停，用一盏茶的时间，将他们带到了迷阵的出口。 “没想到，一只老鼠居然能如此厉害。”北堂奚岚错愕不已。 他已经绝望，认为自己今天不可能会见到齐柔了。 结果这只老鼠居然带给他一个惊喜。 “吱吱可不是一般的老鼠，它是灵鼠。”伽箬一脸傲娇将吱吱捧在手上。 几个人往里继续前行，穿过长廊，面前出现了几间房。 只有一间房门上了锁，其余房间半敞着，依稀能看到里面的身影。 “娇娇一定在这里面，有谁能将这门锁打开？”冷炎知道，萧意欢只需要用她头上的簪子就能轻易打开门锁。 可他们哪里有这本事？几个人面面相觑，想不出办法。 “钥匙定然在看守这里的人手上，只要我们找到那个人，拿到钥匙，不就可以打开门锁了？”伽箬说着，快步往前走去。 北堂奚岚跟在她身后，将剩余的房间看了个遍，却没有能发现齐柔的踪迹。 房间里的身影也不是人，而是精心制作出来的傀儡。 “我怎么觉得，这些傀儡看着如此眼熟？”北堂奚岚觉得奇怪，明明都是些陌生的脸，却让他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因为每一个傀儡，与意欢都有相似之处。”夜染尘却是一眼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这里面的每一个傀儡，要么是眉眼与萧意欢相似，要么是鼻梁和鼻尖与她相似，要么是嘴唇与她相似……总之，各个都沾了一点萧意欢的影子。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凤宁易故意为之，想要从这些傀儡身上寻求安慰。 毕竟意欢是那般厌恶他，连看都不肯多看他一眼。 “还真是。”北堂奚岚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如他说的一般。 “柔儿为何不在这里？难道被藏到了其他地方？那上锁的房间里又是谁？”北堂奚岚没有找到齐柔也没有发现看守这里的人，一颗心再次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伽箬带着一串钥匙走了回来。 “前面有个人，我把他身上的钥匙借了过来。看看哪一把能将门给打开。”伽箬将钥匙扔给了夜染尘。 她可没有那个耐心去一把一把地试，她相信夜染尘有更快的办法。 夜染尘看了一眼锁眼，对比手上那串钥匙，很快在其中找出了能开门的那一把。 “你们确定这房间里有你们要找的人吗？万一藏着什么危险呢？” 夜染尘正要将门打开，就被伽箬给拦住了。 他们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或多或少闹出了动静，可房间里的人却没有半点回应。 这不由让人心生疑虑。 要是房间里当真有他们要找的人，听到动静肯定不会如此安静。 “你若是怕，可以先躲到一旁。”经历了之前的事，在冷炎眼中，伽箬已经成了一个胆小的姑娘。 而她此时站出来说这样的话，更是让冷炎觉得她胆小怕事。 他可不想因为伽箬无法及时救出娇娇。 伽箬愤愤地走到了一边，不再说话，只是一张嘴撅得老高。 冷炎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发现里面并没有半个人影。 第六百七十章 消失不见 “奇怪，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房间为何要锁起来？”北堂奚岚探身进去，将房间里上上下下看了个清楚明白，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但他并不敢走进去，唯恐会落入陷阱之中。 “说明这房间里有重要的东西，否则也不会被锁了。只是以我们的眼光来看，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夜染尘从衣袖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来，扔向房间。 让他惊讶的是，夜明珠竟然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夜明珠凭空消失了？”北堂奚岚瞪大了眼睛，他拿出一把匕首来，也往房间里扔去。 匕首也消失了。 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吞没了一样。 “这房间也太诡异了。”凌风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大着胆子走到门口，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手消失了一半。 “你没事吧？”冷炎一把将他拽了回来，立刻看向他的手，唯恐他的手会少一部分。 还好，他的手完好无缺。 “这是不是说明，我们若是从这里穿过去，也不会有事。我们所看到的，不过是另外一个屏障而已。”夜染尘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主子等等！还是让属下进去探探情况再说吧。”凌风可不想让自家主子去冒险，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看着他整个人消失在屏障之后，剩下的人全都屏住了故意。 “吱吱，你也进去看看。”伽箬再次将吱吱放了出来，让它进入到屏障后面。 “伽箬，你可知道这屏障是如何来的？是不是巫术？”除了巫术，夜染尘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解释。 “是巫术，而且能力很强大。”伽箬走过去，手掌放到屏障上感受了一下，对方强大的能力让她差点没能承受住。 “既然是巫术，你方才为何不说？这下凌风进去，怕是凶多吉少了。”冷炎气得不轻。 “我说了，对方能力很强大，所以我一开始没有发现这是巫术。否则我也不会让吱吱进去了。不过你放心，如果凌风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亲自救他回来。” 伽箬说着，便往前一步，进入到屏障之中。 屏障之后，是一片混沌，几乎看不清前方。 而再看身后，却已经没有了来时的路。 凌风应该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凌风！”伽箬喊了一声，虚空之中处处都是她的回音，却没有听到凌风的回答。 她吹了一声口哨，想要将吱吱唤回来，可吱吱也没有出现。 伽箬眉心皱成一团。 她知道对方能力强大，但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厉害。 居然能将这里切割成几个混沌之地，让她无法找到凌风和吱吱的下落。 伽箬可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她念动咒语，在混沌之中撕开了一道光。 凌风赫然出现在她面前，吱吱站在他的肩头，看到她，立刻飞扑过来。 “你没事吧？”伽箬生怕凌风出了什么事，一会儿出去她肯定会被冷炎奚落。 好在凌风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找不到出口。” “我带你出去。”伽箬正要带着他折返回去，却感觉到这里面还有人存在。 她快步走过去，再次在虚空之中撕开一道口子，发现里面当真有个姑娘。 “她可是娇娇？”伽箬问道。 凌风点了点头。 “也不过如此。”伽箬轻哼一声。 凌风一怔，不由问道：“你……喜欢冷炎？”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伽箬晦气地撇了撇嘴，“我才与他相处半日，就觉得他这人不可理喻了，我是永远也不可能会喜欢他的。” “那你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娇娇姑娘是曾被毁过容貌，但王妃已经将她给治好了。”凌风不悦地说道。 “我……我不过是想要借此嘲讽一下冷炎而已。算了算了，我错了行了吧？”伽箬说着，走过去，将娇娇扶了起来。 娇娇的身子有些虚弱，但看上去并没有中毒，也没有生病，大概只是因为被困在这里太长时间所以才会如此。 “娇娇被困在这里，那齐柔呢？会不会也在这里？”伽箬试着再次感应了一下，并没有能察觉到这里还有什么人。 “齐柔对凤宁易有用，所以他是不会将齐柔关在这里的。更何况，他手中还握着北堂公子的命，齐柔肯定会对他听之任之。所以他也犯不着将齐柔关起来。” 伽箬点了点头，将他扶着点娇娇，念动咒语，在虚空之中撕开了一道口子，而后将二人推了出去。 “你……”凌风想要将她拉出来，但那道口子已经合上了。 “伽箬！”几个人齐齐喊了一声。 里面传出了伽箬的声音：“不用担心，我没事。” 她只是想再确认一下里面是不是还有人。 冷炎看到娇娇，欣喜不已，连忙将娇娇揽入自己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唤她的名字。 娇娇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他，眉眼中满是欢喜，“炎哥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马上带你到安全的地方，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冷炎说着，将她抱起来，径直从揽月阁离开。 夜染尘让凌风在屏障外等着，他和北堂奚岚则继续搜寻齐柔的下落。 一路过去，看到了不少傀儡，但却没有齐柔的身影。 北堂奚岚心中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声喊道：“齐柔！” 夜染尘忙捂住了他的嘴，“你就不怕那巫术师在附近？伽箬都对他忌惮三分，你我若是遇上，怕是很难逃脱。” 他能理解北堂奚岚的心情，但现在需要的是耐心。 “有什么秘密是只有你和她知道的？你可以在这里留下线索，她看到之后，自然就会知道你已经平安无事了。”夜染尘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万一找不到齐柔还将自己给搭进去了，那多不划算？ 北堂奚岚从怀中拿出了一截草绳来，“这是我当初遇见她的时候，她给我编的，我一直留到现在。她若是看到了，就会知道我来过。可我要放在哪里？” 第六百七十一章 留下信物 夜染尘指着不远处的几个傀儡说道：“你看看这些傀儡哪一个最精致，放在他身上就行了。” 最精致的傀儡，必然是出自齐柔的手，所以将草绳放在他身上准没错。 北堂奚岚才将草绳放好，凌风就抱着伽箬走了过来。 “她怎么了？可有大碍？”夜染尘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才从屏障里出来，就晕倒了。”凌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将她带回去，找个大夫看看。”意欢不在，夜染尘也只能去请大夫来了。 凌风点了点头，抱着人就往外走。 几个人回到王府，发现冷炎和娇娇先一步到了，还请了大夫。 大夫正要走，被凌风拦住，让他为伽箬医治。 “这姑娘的病，我怕是治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大夫只为伽箬诊了脉，就摆摆手走了。 凌风只得去请别的大夫。 可好几个大夫前来，都说治不了。 “看来，只能去找王妃了。”可萧意欢而今被关在大理寺里，要如何才能掩人耳目地将她从里面带出来？ “让春兰和你去，她可以易容成意欢的样子，留在牢房里暂时代替她。”夜染尘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不过，他的话音才落，伽箬就醒了过来。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看到那几张对他满是关切的脸，伽箬心中一暖。 “你确定没事？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而且方才大夫分明说……” “我是受了伤，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不信可以将大夫请回来，让他再给我看看。”伽箬打断了凌风的话。 凌风当真去将大夫给请了回来，让大夫为伽箬诊治。 大夫一脸惊讶，“是谁将她救过来的？” “没有谁，我自己活过来的。现在你可以相信，我没事了吧？”伽箬对着凌风眨了眨眼睛。 她都不知道凌风对她为何会如此关心。 夜染尘和北堂奚岚明明没有任何反应。 “那就好。”凌风将大夫送走之后，就立刻回到了她的房间里。 “我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了，但依旧是病人，你难道不该让我多休息？”伽箬就快要强撑不下去了。 就怕会一不小心在他面前将自己如今所面临的真实处境展现出来。 “你的脸色并没有恢复。”凌风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心中依旧担忧。 伽箬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一句，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所以你才该让我多休息，你在这里打扰我，我怎么能好起来？” 凌风张了张嘴，但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将门带上，而后站在了门口。 “你对伽箬好像特别关心，是不是喜欢他？”一向八卦的北堂奚岚走过来问了一句。 “北堂公子难道不该关心齐姑娘的下落吗？为何关心起我的事来了？”凌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想要就此糊弄过去。 但北堂奚岚可不会给他糊弄的机会，咧嘴一笑，说道：“你没有反驳，那就是喜欢了？不过，她可是自诩第一巫术师，恐怕根本就看不上你。” 他还想说什么，被夜染尘一把拽到了一边，“此事与你无关。” 北堂奚岚眯了眯眸子，“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这一点了？你早就知道他喜欢伽箬？可他与伽箬也并没有什么相处的时间。伽箬从前甚至没有和他说过什么话，他为何会喜欢伽箬？” “你管他呢？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夜染尘给了他一记白眼。 北堂奚岚正要反驳，就感觉到喉头一股腥甜。 他往后退了两步，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奚岚，你没事吧？”夜染尘伸手扶住他，“难道说，是因为你离开了药水，所以会觉得难受？” “是有人试图控制他，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伽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夜染尘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回头一看，竟然真是伽罗。 “你怎么……” “阿箬有事，我怎么会不来？” 伽罗说着，快步走到北堂奚岚身边，捏开他的嘴扔了一样东西进去。 夜染尘原本想阻止，但他心中清楚，伽罗不可能会伤害北堂奚岚，于是便没有出手。 北堂奚岚身子抽搐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我得先去看看阿箬。”伽罗留下这句话，转身就往房间走去 夜染尘只得先将北堂奚岚送到一旁的房间休息，而后再折身出来，走到伽箬的房门前。 看着凌风一脸担心到了极点的样子，他不由宽慰道：“有伽罗在，你不用担心她会有事。伽罗就算拼了命，也会护住她的。” “属下就知道她在说谎。脸色那么难看，却非得说她已经好了。”凌风一早就看出了破绽，可伽箬一再坚持，他也只能由着她。 “她也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而已。不知道那个暗中帮助凤宁易的高手是谁。还以为解决了夜梓兰，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哪知道……” 夜染尘叹了口气。 凤宁易这人，永远会为自己留好后路。 他早就已经料到了夜梓兰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所以一早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那人怕是很难对付。也不知道能不能想到办法。”凌风不想让伽箬再去冒险。 “灵珠在意欢手上，如果它认了伽箬为主人，就能让伽箬的能力得以提升，说不定就不用再怕那个人了。”夜染尘说道。 “可那灵珠不是会反噬吗？万一伽箬被反噬了……” “意欢说过，那灵珠并没有传闻中那般可怕。而且，若是伽箬不愿意，我们也决然不会勉强。” 夜染尘说这话，言外之意就是，不管伽箬是不是会成为灵珠的新主人，都与凌风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意见并不重要。 凌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转过身，没有再说话。 他的担心，在伽箬看来，根本一文不值。 “还好没有大碍，你明知道自己能力不够，为何要去硬碰硬？”房间里，伽罗大声呵斥了一句。 伽箬垂下头，咬着牙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师兄。”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不会手软 “师兄？你的意思是，那个在暗中帮助凤宁易的人，是你的师兄唐远？”伽罗总算明白了她为何会如此拼命，原来是想知道对方的身份究竟是不是唐远。 自从三年前他离开山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整个江湖杳无音信。 “但我终究没有能看到他的脸。不过，他能狠下心来伤我如此之深，应该……不会是他吧？” 伽箬说这句话的时候，原本是想要用肯定的语气，却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就变得不那么自信了。 “谁知道他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如果他都能为凤宁易做事，那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伽罗冷笑一声。 “但他的能力并不及我……”伽箬还想为唐远解释。 但伽罗却问道；“那你为何会怀疑是他？不就是因为你发现了与他有关的蛛丝马迹么？” 伽箬的确在混沌之中找到了唐远的影子。 那混沌之境出自他的手，或多或少会沾染他的气息。伽箬进入混沌之中时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否则她之后也不会去一探究竟。 可这一探究竟的结果，却是差点死在对方手上。 “何况，他跟在凤宁易身边，不知会用多少歪门邪道提升自己的能力。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唐远了，你也该放下你心里那一点点执念了。” 伽罗叹了口气。 她知道，伽箬心中的执念可不是只有一点点。 要不是当初她骗伽箬唐远已经死了，她定然不会轻易放弃对唐远的寻找。 谁能想到再见，竟是会在这种情况下？ “如果他真为凤宁易做事，那便是助纣为虐，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绝不手软！”伽箬情绪激动，咳嗽了好几声。 “以你现在的能力，怕是对付不了他。”伽罗忍不住提醒道。 今日才匆匆一个照面，她就已经被伤成了这样。 如果再与唐远相遇，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就算我现在对付不了他，也不代表我以后做不到。灵珠不是还在意欢手上？如果我能成为灵珠的新主人……” “你以为灵珠的主人那么好当？你可知道你会付出什么代价？”伽罗才不会让她与灵珠有半点关系。 伽箬却不以为意，“灵珠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否则它也不会被梓兰公主所骗了。你就放心好了，我与灵珠，只会是相辅相成。” 伽罗眉心皱成一团，还想说什么，却听她问道：“北堂奚岚情况如何？你能否让他摆脱成为药人的困境？” “我只能暂时压制凤宁易对他的控制，但并没有办法让他摆脱眼前的困境。就算是意欢，也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想要成功帮北堂奚岚摆脱困境，可不容易。 “意欢一定会有办法。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北堂奚岚出事。我们得想办法将消息告诉她，看看她能不能先拿个主意。”伽箬说道。 伽罗点就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到夜深人静，我就到大理寺去一趟。” “不如还是我去吧。凤宁易在大理寺布置了不少眼线，若是你去，怕是很容易就被他发现。我也好让意欢将灵珠给我。”伽箬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去比较好。 但伽罗却没有答应，“你身子还虚弱，暂时还是不要……” “他知道我在这里。恐怕他很快就会找来。我不想他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伽箬知道唐远不会轻易放过她。 今日他可是下了死手，并没有要让她活着离开的打算。 如果不是她命大，恐怕已经死在混沌之境了。 “那……你一定要小心。”伽罗拗不过她，也就由着她去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伽箬从王府出发，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大理寺里。 她的手轻轻一挥，牢门口看守的狱卒就晕了过去。 伽箬易容成他的样子，走向了萧意欢的牢房。 “你倒是睡得安稳。明日可就要受审了。”她重重地敲了敲萧意欢的牢房的栏杆。 角落里的人慵懒地抬头看了一眼，似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萧意欢担心她来这里，会带来不好的消息，情绪不免凝重。 “看你这样子，是知道了些什么？”伽箬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严肃的神情。 萧意欢点了点头，说道：“凤宁易特意到这里来告诉我，他抓了北堂奚岚，威胁齐柔为他做事。娇娇也在他手上。” “王爷已经将北堂公子和娇娇救出来了，还给齐柔留了消息，她看到消息自会离开，不再为凤宁易做任何事。”伽箬倒是没想到凤宁易居然会到萧意欢面前说这些事。 未免也得意得太早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担心了一整日，生怕会出什么事。还好阿染已经将人救出来了。”萧意欢还怕齐柔和冷炎会迫不得已成为凤宁易的帮凶。 幸亏有阿染及时出手。 “人是救出来了。可……凤宁易想要将北堂公子做成药人，已然成功了一半。我冒险来这里，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救他？” 好消息说完了，就该说说坏消息了。 “药人？我先前倒是救过一个药人。”那个被关在姜阁老庄园里的药人，杨烈。 她记得她是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武功尽失，才救下他。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既然你之前救过，那就一定有办法救下北堂奚岚了。我还真怕他会变成药人，到时候就只能杀了他。”伽箬听到她这么说，开心不已，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大了些。 “你是什么人？”萧长乐察觉到不对，大声问了一句。 伽箬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 萧长乐浑身一僵，旋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是曾救过一个药人，但我不敢保证，同样的方法在北堂奚岚身上还能管用。” 先前她一直认为那药人与姜阁老有关，因为当时庄园里的人便是这样告诉她的。 可谁又能肯定，不是凤宁易在暗中捣鬼呢？ 他借着姜阁老的名头做的坏事还少了吗？ 第六百七十三章 融为一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伽箬皱眉。 “之前那个药人，十有八九出自凤宁易的手。他眼睁睁看着我将那人变成了正常人，定然会吸取教训，不再给我机会。”凤宁易这人便是如此，出过一次的错，他不会再错第二次。 “姐姐说，他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即便我们已经将他带出来了，但凤宁易若是想要控制他，随时都可以。那样的话，凤宁易就还是可以利用他继续威胁齐柔。” 伽箬可不想看到凤宁易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出了什么事？”萧意欢这会儿才发现，伽箬的脸色有几分苍白。 她伸手为伽箬诊脉，发现她的内伤很重，当即拿出几颗药来让她服下。 伽箬吃了药，觉得舒服多了，“我来找你，除了带消息给你，还有一个目的……我想让你，把灵珠给我。” 萧意欢听得一怔，先前伽箬可是拒灵珠于千里之外。 现在却突然想要了？ “我之所以会受这么重的伤，是因为我遇上了一个强敌。他在为凤宁易做事。以我如今的能力，并没有办法打败他，所以……” “所以你就打起了灵珠的主意？你不怕被灵珠反噬了？”萧意欢将灵珠从医馆里拿了出来。 灵珠在她手中黯淡无光，但伽箬的手才碰到它，它立刻迸发出了一道强烈的光芒。 “先前即便它还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否安然无恙，到你手上的时候也是如此。只能说，它对你这个主人很满意。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经受住它的考验。” 萧意欢并没有完全放手。 灵珠抗议般升高了温度，变得灼热滚烫。 “我当然可以经受住它的考验。等我用它对付完唐远，就会将它交给别人。”伽箬并没有将灵珠留下的打算。 她心里清楚，如果她一直借助灵珠的力量，久而久之，会变得对灵珠分外依赖。 有朝一日灵珠抛弃了她，她就会变成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 萧意欢感觉到灵珠的温度一下降了下来，不由笑了笑，说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能不能不要当着灵珠的面儿说出来？” “我只是不想骗它而已。它这么有灵性，我在想什么，不用说它其实也知道。”伽箬却是一脸实诚。 萧意欢将灵珠放到了她手上，“无论如何，你还是要小心。灵珠的力量也是不能滥用的。” 伽箬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我当然不会辜负灵珠。” 话音才落，灵珠就消失在了她的手心里。 萧意欢一怔，“灵珠这是……与你融为一体了？” 之前灵珠在梓兰公主身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我也不是很清楚。”伽箬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 她也不曾听说，灵珠会与人融为一体。 这样一来，她想要摆脱灵珠。岂不是更难了？ “看来，灵珠是看上你了，不想让你将它扔掉，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萧意欢轻笑一声。 这是不是意味着，灵珠对待她会比对待谢雲更好？ “要不要我带你回去，先为北堂奚岚看看？”伽箬原本就有这打算，只是她受了伤，力量受损，如果萧意欢离开这里，她就得留下来替代。 但如今有了灵珠，她就可以在带走萧意欢的同时，留一个“萧意欢”在这里了。 “可……”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身边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她差点惊掉下巴。 不过她走过去碰了一下，发现那不过是个幻象而已，并非是真实的人。 “跟我出去吧。除了我，现在没有人能看到你。” 伽箬轻易打开门锁，将她从牢房里带了出来，而后和她一同回到了辰王府。 “意欢？” 夜染尘看到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伽箬留了一个我在大理寺，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麻烦。”萧意欢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蓦地露出了一抹悲伤的神色。 如果当初凤宁易用乔嬷嬷威胁她的时候，她也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度过危机，是不是乔嬷嬷就不用死了？ “意欢，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那不是你的错。”夜染尘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奚岚的情况如何了？”萧意欢问道。 “不太乐观。伽罗方才好不容易才将他给制住，我正想让凌风找绳索将他给绑起来，省得我们一个不留神他就逃走了。他如今的武功……我们几个人联手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萧意欢知道药人有多厉害。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夜染尘，却半晌没说话。 “你是不是想问，如果你没有办法让他变回正常人，是不是要杀了他？” 萧意欢点了点头。 这沉重的话题，她问不出口。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如先去看看再说？”夜染尘也不知道这问题要如何回答。 杀了北堂奚岚，他根本下不去手。 可如果不杀他，他只会助纣为虐。 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要是他能好起来，自然最好。 萧意欢走进房间，看到北堂奚岚那样子，心里就是一凛。 尽管他如今还没有完全被控制，但看上去也没有比当初的杨烈好多少。 一旦有人靠近，他就会浑身紧绷，一双眼睛立刻看过来，那目光之中带着血色，令人心悸。 萧意欢此时就被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 “北堂奚岚，你可能听到我说话？”她想看看，北堂奚岚是不是还保留有自己的意识。 但他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站起身来，如一阵风一般掠到了她身边。 夜染尘见状，立刻挡在了萧意欢面前，“奚岚，你看清楚，她是意欢，是唯一能救你的人。” 北堂奚岚的眸子动了动，嘴里艰难地喊出了一声：“齐柔。” 这个时候，也唯有齐柔能唤醒他的理智了。 可惜，齐柔并不在这里。 萧意欢给夜染尘使了个眼色，让他按照先前的计划，将北堂奚岚绑起来。 而后，她拿出金针，试着封住北堂奚岚的穴道。 但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能成功。 第六百七十四章 没有办法 “凤宁易知道我是如何救下杨烈的，所以他没有再用之前那样的方式，而是换了一种。”萧意欢将金针放回到针囊里，揉了揉眉心。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办法让他恢复过来？”夜染尘的心一沉。 因为他知道，如果萧意欢没有办法，那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救北堂奚岚了。 “我不能保证。不过可以暂时将他体内的杀戮控制住。”萧意欢叹了口气。 就算能暂时控制住北堂奚岚，也只能维持几天的时间。 除非凤宁易主动放弃。 在他还没有彻底变成药人之前，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谁又会对凤宁易抱希望？ 除非是傻子。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药来，喂给北堂奚岚，并嘱咐夜染尘每过三个时辰给他喂一次药。 “明天这个时候，他应该就会清醒过来了。” 她不能离开牢房太长时间，毕竟明天就是审问的日子了。 对于证据，她心中还有几分担心，所以走出去之后又转过头看向夜染尘：“证据，你手中还有多少？” 夜染尘眉心微皱，说道：“只能证明云峥是被人陷害的，但萧德厚……侯府毁于一片火海，所以已经没有办法再找出证据了。我只能尽力想办法让你不要受到连累。” 要不是去晚了一步，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侯府毁于一旦，只有海棠苑尚存。 “无妨，萧德厚是连累不到我的。”萧意欢嘴上这么说，眼底却有几分担忧。 “你……是不是想救他？”夜染尘看出了她的心思。 他曾以为，萧意欢永远也不可能会原谅萧德厚，但现在，他却不那么确定了。 毕竟萧意欢的心已经有所动摇。 “是。”萧意欢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对萧德厚有恻隐之心。 明明他将云海棠害得那么惨，也将原主推入了火坑。 可她却依旧看到了萧德厚好的那一面，也相信他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爱一个人，并没有错。 只是他当初迫于无奈，选择了接受，最后又急于将人推开。 最后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你当真想救他，我也可以帮你的忙，只是……能不能成功，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凤宁易这人必定已经将一切证据准备妥当，就为将萧德厚送入地狱。 所以，萧德厚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老天肯不肯原谅他之前的错误。 萧意欢在伽箬的护送下回到了大理寺。 正巧遇见提审。 “深更半夜提审？是不是弄错了？”亏得她牢房的门锁多，狱卒还没有将能门锁全部打开。 否则就会发现牢房里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幻象了。 萧意欢才回到牢房里，伽箬就挥了挥手让幻象消失。 狱卒发现房间里的人挪了位置，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你……你方才不是在这边吗？” “那是你眼花看错了，我可是一直都在这边。你该不会是睡糊涂了吧？将这子时当成辰时了？”萧意欢打了个哈欠。 “皇上下旨，要提审你们。估摸着是觉得这大半夜的，你们更容易说实话吧。”狱卒将牢门打开，一双眼睛盯着她，“怎么，不镜子走出来，还想让我请你不成？” 萧意欢快步走出去，抱着手臂走到一旁等着他将所有人放出来。 御林军就在外面站着，他们就算没有手铐脚镣，也不敢轻举妄动。 萧长乐从牢房里出来就要往外冲，结果被御林军冰冷的刀架在了脖子上，吓得她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还好在关键时候用了媚术，方才逃过一劫。 “难怪你不动，原来是知道这外面有人，为何不提醒我一句？”萧长乐恨得不行。 “谁让你一出来就往外跑的？我根本就来不及和你说。”萧意欢却是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众人被带到大堂之上，坐在明镜高悬那几个字下面的，正是皇上。 他的神情分外冷漠，尤其是看到萧意欢的时候，比冰霜还要冷。 “意欢，朕对你一向信任，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倒露出了几分痛心疾首的样子。 萧意欢还真是不知道，原来皇上也是个会演戏的，而且从还演得极好。 “不知皇上这么长说，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莫要信口雌黄，冤枉了好人。”萧意欢的脸色比他的还冷上几分。 萧德厚和云峥听到她这么说，在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 都觉得，她这丫头未免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在皇上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你说朕信口雌黄？那朕就让你看看证据！”皇上说着，命人将证据摆在了萧意欢面前。 萧意欢拿起来一看，发现那不过是几封书信，署名云峥和萧德厚。 “这些书信与我有何关系？”但那里面可没有署名为她的信件，更没有一封信立场提到过她。 “怎么没有关系？你好好看看，萧德厚和云峥可都有提到过你，说有你在，一切会进行得格外顺利。”皇上怒道。 萧意欢又将那几封信仔仔细细看了看，撇了撇嘴，“或许是我眼拙，的确没有能看到，能不能请皇上为我指明，究竟在哪里提到了我？” 皇上亲自下来，将那几封信翻看了一遍，分外疑惑地说道：“怎么少了两封信？这证据之前，有谁动过？” 面对质问，暗卫们个个屏气凝神，不敢说话。 就连竹洵也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真是怪了，其余的信件都在，偏偏是与萧意欢相关的信件消失无踪了。定然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难道说，朕身边，也有你的人？” 皇上说着，目光落在了竹洵身上。 竹洵当即跪下来，说道：“属下不敢。” 皇上冷笑一声，“不敢？朕倒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竹洵，你在朕身边多年，朕对你一直信任有加，可自你从慈云寺回来之后，朕就觉得你不太一样了。你出去这一趟，甚少与朕联系，朕不得不怀疑……” 第六百七十五章 同一阵线 “属下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若是皇上觉得属下有做什么背叛皇上的事，属下可以以死明鉴！”竹洵说着，拔剑就要自刎。 萧意欢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一头雾水。 竹洵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被皇上如此怀疑，他就算是要死，也得先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再死。 他可不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这是在做什么？ “朕不过是说了你两句而已，看你紧张的，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念在你有功的份儿上，朕不与你计较。但以后，你不必再在朕身边做事了。” 萧意欢的眉心皱成了一团。 皇上这是要将他身边的人一一撵走？ 先是她和阿染。 如今轮到了竹洵。 接下来，是不是就该是宸妃了？ 不过，宸妃与皇上明显是站在同一战线的，所以皇上对宸妃，或许不会那般无情。 “属下……遵命。”竹洵的眼中满是失望。 他似是期待自己可以用以死明志换回皇上对他的信任。 结果皇上却还是从要撵他走。 他转过身，走了出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皇上，既然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我与他们是一伙的，是不是就可以放了我？”萧意欢也没有想到，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候，与他有关的证据居然会消失。 是不是阿染所为？ 可阿染是皇上重点盯防的对象，他的一举一动全在皇上眼中，他哪里会有机会接近证据？ 可要不是阿染，还能是谁？ 萧意欢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答案。 “即便这些证据不足以说明你参与其中，但只要他们亲口供出你来，朕也依旧可以定你的罪。”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向了萧长乐，好似知道萧长乐会是这几个人里唯一一个会将她给供出来的人一般。 萧长乐正要开口，就被萧德厚一眼给瞪了回去，“皇上，这些证据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总不能就凭着这几张纸，就轻易定了我们的罪吧？那样也难以服众。” “怎么，你这意思是，这几封信并不是你写的？”皇上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是与不是，不得验过笔迹之后才知道吗？”萧德厚说道。 皇上有几分不情愿，但还是让人拿了笔墨纸砚来，让萧德厚写了几行字。 他将萧德厚写出来的字与那几封信上的对比，发现字迹完全不同。 萧意欢看到这结果也觉得颇为意外。 她没有想到，这字迹竟会对不上。 按理说，凤宁易不会出这样的纰漏才对。 她正想着，就听人说道：“恐怕这萧德厚知道自己若是用以前的字迹会暴露，所以故意换了一种写法。” 皇上点了点头，“朕也是这样想。来人，去安阳侯府，将他从前的真迹取来。” 听到这里，萧意欢的嘴角蓦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安阳侯府毁于大火，里面的东西被烧了个精光，哪里还有皇上想要的真迹？ 看来，那场火也并非是灾难。 “皇上，安阳侯府前日里发生火灾，已经被烧成废墟，就剩了个破院子。那里面怕是不会有萧德厚的真迹。” 皇上恼怒不已，“怎么会这样？你们这些人，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萧德厚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意，“皇上，臣的笔迹向来如此，与那信件上的并不相同。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只得将希望压在了云峥身上，“你的字迹，总该是一样的了吧？” 看到从云府搜出来的字画与信件字迹相同，皇上的脸上方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云峥，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云峥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皇上，那的确是臣的字迹，但那却并非是臣所写。皇上若是仔细看臣之前的手迹就会知道，有人临摹了臣的字，那信件上的字，都是一个个临摹出来的。而实在临摹不了的，只能自己仿造着写，写出来的字歪七八扭，格外难看。” 皇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可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可他又没有办法摆脱眼前的证据。 想要将白的说成黑的，也得有足够的说服力才行。 很显然，他手中这些东西还远远不够。 云峥将信件上他之前不曾写过的几个字写了出来，对照之下便能一眼看出，信件上的模仿有多拙劣。 “如果我当真想要背叛皇上，又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证据留在身边？再说，这些信件按照时间来看，有的是好几个月前就应该写好送出去的了，却一直被压在我这里，这也不符合常理。” 有谁要给敌方通风报信还将信压在自己手上的？ 这显然是有人为了陷害故意为之。 皇上无言以对。 原本以为的铁证如山，却被一一化解。 而今他面前的人，全都从将死之人变成了无罪之人。 世上的事，还有比这更离谱的吗？ “皇上，既然这所有的证据都不足以证明我们有通敌叛国的行为，那是不是该将我们放了，省得有人在背后说您冤枉好人，抹杀功臣。” 萧意欢看着皇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你……萧意欢，你这胆子还真是越发地大了！你不要以为你能躲得过今天，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了。朕告诉你，迟早有一日，朕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 皇上怒不可遏，捂着心口气冲冲地走了。 萧意欢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们……没事了？”萧长乐不敢相信，危机居然就这么解除了。 她不敢想，如果方才萧德厚没有阻止她说出萧意欢是同谋的话，而今会是什么下场。 “是暂时没事了。谁知道凤宁易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萧意欢冷笑一声。 他们是逃过了这一劫，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平安无事了。 谁知道后面是不是还有别的考验在等着？ “不管他以后会如何，只要现在没事了就行了。爹，我们回……” 萧长乐挽着萧德厚的胳膊，正想说和他一起回侯府，猛地想起来，侯府已经没有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大火 侯府毁于一场大火，只有海棠苑留存。 “萧意欢，侯府的大火，是不是你所为？要不是你，怎么会只有海棠苑没事？”萧长乐质问道。 “分明是有人想要毁灭证据，所以才会放火烧侯府。海棠苑之所以没事，是因为有我娘在暗中默默庇佑。再说，就算那场火是我所为又如何？我也是为了烧掉所有萧德厚的手迹，让皇上无法找到证据，否则你又怎么能平安无恙？” 萧长乐闻言，动了动嘴唇，却完全想不到反驳的话。 对啊，要不是没有证据了，她哪里能平安从这里走出去？ “还有海棠苑可以住，也算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了。”萧德厚迈着步子，往外走去。 “爹，你住海棠苑，就不怕被恶鬼缠身吗？那地方可是……” “就算是恶鬼缠身，那也是我的报应。她来找我最好，我欠她的太多了。” 萧意欢也不知道萧德厚说这话究竟是不是出于真心，但她心中还真有几分动容。 萧德厚或许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回到侯府时，天已经快亮了。 侯府的人看到她回来，都被吓了一跳。 夜染尘听闻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他以为，萧意欢回来，是想到了救下北堂奚岚的办法。 但看到的却是她摇头。 “皇上半夜提审，我们将他的证据一一反驳，他无法定我们的罪，只能放人了。”萧意欢说道。 “皇兄将你们放了？该不会是凤宁易的诡计吧？你可确定你看到的人是他？”夜染尘已经被凤宁易戏弄怕了。 生怕这又是凤宁易的阴谋。 “不用担心，的确是他。他手上的证据根本就不足，害得我担心了这么久。”萧意欢接过糕点，直接塞了一块在嘴里。 “证据不足？要定云峥的罪，证据肯定是不足的。可要定萧德厚的罪，证据却是绰绰有余，为何也没有能成？” 倒不是夜染尘盼望着萧德厚能被定罪，只是觉得这情况过于不可思议了。 萧意欢轻笑一声，说道：“那还真得谢谢侯府的那场大火。萧德厚过往的手迹被烧了个一干二净，他在公堂之上用了另外一种写法，与他之前的手迹没有半点相似。他直接否认那些信件是出自他的手，皇上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么说来，那日的大火，并非是凤宁易让人放的，而是有人想要帮我们？那会是谁？”夜染尘喃喃道。 “难道不是弄巧成拙？”萧意欢可没有想过这一层，她只当是想凤宁易又一次弄巧成拙，原本想毁了临摹的证据，结果却反而让萧德厚找到了为自己辩解的路子。 “谁知道呢？”夜染尘耸了耸肩，“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平安回到了我身边。” 他将萧意欢揽入怀中，附在她耳边说道：“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半点伤害。” 靠在他胸口的人儿点了点头，“嗯。” “他来了，你们快躲起来。” 二人正在你侬我侬之时，伽箬突然出现，推了他们一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们发现自己被推到了一片混沌之中，身边还站着伽罗。 “这是哪里？”萧意欢问道。 “阿箬为了保护我们所编织出的结界，我们在里面很安全。想必是凤宁易听闻你们被释放的消息，让唐远到这里来找麻烦了。”伽罗解释道。 “她的伤还没有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那个人。”萧意欢担心伽箬的身子。 “灵珠与她融为一体，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给了她，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她不会……”伽罗正自信地说着，混沌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极为强烈的亮光。 结界被破坏了。 他们重新回到了辰王府的庭院里。 “你不会以为，就凭着一颗灵珠，就能对付我了吧？我之前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你却妄想打败我。伽箬，你以为我还是从前的唐远？” 此时的伽箬正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血。 唐远则是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得意。 “没想到，伽箬有灵珠的力量依旧打不过他。他如今究竟是什么怪物？”伽罗想不明白。 那颗灵珠的力量有多强大，她是知道的。 可伽箬已经得到了灵珠所有的力量，依旧没有办法赢下唐远。 足见如今的唐远有多厉害。 想到这里，伽罗的身子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眼看着唐远就要对伽箬下死手，她一个飞身过去，挡在了伽箬面前。 唐远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为得意，“自不量力！” 他嘲讽一句，伸手就要掐住伽罗的脖子。 伽罗一个闪身躲过去，扬手扔出了几只飞虫。 飞虫对唐远并没有半点威胁，他轻易就将飞虫捏在了手里，还当着伽罗的面吃了下去，“你以为你这些招数对我能有用？就算你扔给我一百只虫子，我也不会受到半点影响。” 他的话音才落，就感觉到自己头顶一痛。 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的头顶上竟然有一根针！ 那是萧意欢趁着他分身的时候，与夜染尘协作，刺在他头顶上的。 一般人被金针刺中头顶的穴位，会浑身麻木，动弹不得。 可唐远却跟没事人一样，依旧能走动。 甚至还伸手将金针拔了下来。 “你……”萧意欢看着他这举动，错愕不已。 唐远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勾起嘴角笑道：“我还以为你能有多聪明，才能让凤宁易对你如此念念不忘，结果……也不过如此，实在是让我失望。” 萧意欢闻言，并没有半点恼怒，反而淡淡然问道：“你不觉得，你这身子有些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我看你是嫉妒了吧？嫉妒我可以什么都不怕。”唐远嗤笑一声，转头看向她。 可他面对的却并非是萧意欢的脸，而是她手中的金针。 “不是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你这点招数根本就……”唐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自己的双目一痛。 金针居然被萧意欢刺入了他的双眼。 第六百七十七章 他不是人 唐远捂住自己的眼睛，后退了好几步。 他试着将眼睛睁开，可他却没有办法做到。 “不是说，我永远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难道他是在骗我？”唐远退到角落里，不甘心地说了一句。 “还以为你能有多厉害，不过如此。”伽箬模仿着他的语气嘲讽道。 但下一刻，唐远睁开眼睛看向她，一双眼睛并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伽箬不敢相信，方才她明明看到萧意欢的金针刺入了他的眼睛。 为何会没事？ “他不是人。”萧意欢盯着唐远看了半晌，方才得出了这个答案。 伽箬心中的疑虑却更深了，“你说他不是人，那……那他是什么？” “傀儡。”萧意欢也不敢相信这个答案，但种种迹象表明，唐远的确不是人。 否则他不可能在受伤之后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且没有半点异样。 “可是我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傀儡啊！而且，傀儡还能有自己的意识吗？不是完全受控于人？”伽箬疑惑地问道。 “若是由木头制作出来的傀儡，自然是完全受控于人，不会有自己的意识。但是他不一样，他是被改造成傀儡的。他的身子依旧是原来的身子，只是被偃术师变成了一个不死之身。” 萧意欢能明显看出来，他的身体各项机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光是那双眼睛，就如鹰隼一般敏锐。 他的嗅觉怕是也与小狼无异。 行动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可以轻易躲过任何攻击。 方才若不是她与夜染尘的默契配合，根本就不可能会让他中招。 当然，也怪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不死之身？”伽箬听到这和几个字，只觉得浑身一僵。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就算有灵珠在手，也对付不了唐远？ “他的身子经过偃术师的改造，已经不再惧怕任何伤害。想要对付他，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伽箬正失落，听到她这么说，一下兴奋起来。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若是被他听到了我的计划，他定然会有所防备。”萧意欢说道。 唐远听到这话，却没有半点惧意，反而张狂地笑了一声：“你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怕。你若是真的有办法对付我，哪里还会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萧意欢，既然你知道我如今有多难对付，还不求饶？说不定，我一心软，就会放了你。” “你可别得意得太早了。不管你有多厉害，傀儡终究是傀儡。既然是傀儡，就会有破绽。你想想看，你身上有多少处被改造的地方，哪一处不是你的弱点？”萧意欢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唐远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几声，说道：“弱点？你可知道我身上每一处被改造的地方，都是为了让我变得更强大？你居然说那是我的弱点？萧意欢，你未免也太可笑了！” “是，你的确变得更厉害了。但换掉了原来的东西，对你来说，也有许多潜在的危险。难道你就不曾觉得不舒服，不曾觉得难受？你这双眼睛，也会有模糊的时候吧？甚至还会充血到你只能看到一片血光。你身上的关节，在下雨的时候也会隐隐作痛，对不对？” 毕竟是将身上原本的物件扣出去换掉，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原装的一样。 总会出现不适应的情况。 唐远浑身一僵，一副被她说中了的样子。 “这一切对你来说不过是开始。时间一久，你就会越难受，你会恨不得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换掉。而那样一来……你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傀儡，甚至会连自己的意识都失去，完全听命于凤宁易。我想，那也是他原本的计划。” 凤宁易这人，怎么可能会允许他身边有人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现在之所以会任由唐远如此，只是想让唐远一点点落入他的陷阱。 等到最后，唐远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上当了的时候，已然回不去了。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的身体情况如何，我自己最为清楚。你说的情况，从未在我身上出现过。”唐远嘴硬地反驳道。 “是吗？那你现在倒是对我用巫术试试看，看看我会不会中招。”萧意欢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唐远气得不轻，想要走到她面前好好教训她一番。 可才走两步，就感觉到脚底传来了钻心的痛。 他的一张脸扭曲到了极点，目眦欲裂。 不过，他并没有轻易停下脚步，而是忍着痛走到了萧意欢面前。 “意欢！”夜染尘担心到了极点，但萧意欢却对着他摆了摆手，给了他一个“放心，不会有事”的眼神。 一旁的伽箬也紧张得不行，站起身来，挡在了萧意欢面前，“唐远，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小人。从前真是我看错你了！” 她曾经将唐远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甚至为了找他走遍大江南北，却没有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谁能想到重逢竟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远听出她这话里有别的意味，不由得一怔。 “当初你一声不响地离开，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是姐姐告诉我，你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我才渐渐放弃。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会到凤宁易身边，为他做事。” 伽箬突然庆幸她从未对唐远说过喜欢。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喜欢。 “你……你对我……”唐远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怔愣了半晌。 “那是以前。现在，你我是敌人，势不两立。你休想伤意欢半分！”伽箬抬手，灵珠的光芒从她的手心里迸发出来，直刺唐远的心口。 唐远仿佛着了魔一般，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嘴里喃喃着说道：“你……喜欢我？” “曾经。”伽箬还以为那道光能将他击退，可他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依旧站在远处。 她觉得挫败不已。 “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毁了我？”唐远蓦地质问道。 第六百七十八章 误会 伽箬觉得莫名其妙，“毁了你？我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她可不记得自己对唐远做过任何事。 为什么唐远会这么说？ “师父一直说我的天赋不如你，但在我看来，只要我足够勤勉，也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巫术师。可你给我的一碗汤，毁掉了我所有的能力，就连性命都危在旦夕。为了活命，我不得不离开，去寻找活命的办法。你可知道这几年我有多痛苦，多煎熬，直到我遇见凤宁易，是他让我重生。” 伽箬听得糊涂，她可从未给过唐远什么汤。 “自从我有一次为了讨好师父，做饭差点将山谷给烧了，师父就再也不允许我做饭了。还在所有的厨房门口都设置了结界，不让我进去。我从哪里弄一碗汤给你？” 当初那件事在山谷里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她也因此被嘲笑了许久。 唐远怎么会忘了？ “你为何会认为那碗汤是伽箬给你的？可是她亲手送到你手上的？”萧意欢看伽箬这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她亲手送去的。 但唐远如此笃定，定然是看到了什么与伽箬有关的信息。 “因为和那碗汤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封信。”他的手在空中轻轻晃了一下，一封信出现在半空中。 萧意欢伸手将那封信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她正要开口问，就发现信笺上闪动出了一个箬字。 “你就是因为这个字，认为汤是我送给你的？这点雕虫小技，山谷是个人都会。”伽箬完全不敢相信，他居然是因为信笺上出现的字认为那碗致命的汤是自己给他的。 如果是个高明的招数，这罪名扣在她头上她也就认了。 可这让她如何服气？ “是谁想要对他动手，还要嫁祸到你身上？定然是对你们两个都恨之入骨的人。你们心中可有人选？”萧意欢知道伽箬还不至于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来。 所以必定是有人在栽赃嫁祸。 二人对视一眼，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凛遥。” 他们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真是没想到，竟然是他害我，而我却错恨了你这么多年。”唐远苦涩一笑。 “凛遥如今，是不是已经是谷主了？”伽罗在一旁问了一句。 伽箬点了点头，“他除掉了对他而言威胁最大的两个人，成为谷主也算是意料中的事。” 唐远超看向她，惊讶地道：“你……你也离开了山谷？” “当初你无故消失，凛遥一口咬定与我有关，还找人作证说曾看到我与你在一起。师父让我告知你的下落，不然就永远不能回去。我哪里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根本就说不出来，只能被逐出师门。” 伽箬越想越气，狠狠一掌拍在一旁的树干上，“不行，我一定要回去找凛遥算账！” “我和你一起去。”唐远也想知道当初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如果害他的人真的是凛遥，那他也一定要与凛遥将这笔账算清楚。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伽箬似是忘了眼前的人方才还想将她杀死的人。 这两个人未免也变化得太快了。 萧意欢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危机……算是解除了？ 伽箬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对我来说，现在最应该解决的仇人是凤宁易，不是凛遥。” 凛遥她可以随时回山谷去解决，但凤宁易……让他多活一日，就会对几条无辜的人命。 伽箬可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况发生。 “我不会让你杀他。”唐远的声音骤然变冷。 二人方才还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一转眼就又站在了对立面。 萧意欢倒是能理解唐远的心情，对他来说，凤宁易是救命恩人，他应该心存感激。 “所以……你还是要与我为敌？”伽箬听到他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道他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可知道他手上有多少无辜人的鲜血？你当真要站在他那一边？” “你休想在我面前诋毁他，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最是清楚。反正，只要你想杀他，那就是与我作对，我不会留半点情面。”唐远说完，转身离开。 “早知道就该带他回山谷去找凛遥了，都怪我多嘴！”贾若愚呃没有想到唐远居然会如此执迷不悟，气得她浑身难受。 萧意欢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也不用太伤心了。说到底，凤宁易是他的救命恩人，平日里在他面前肯定也没有做过什么恶，所以他会这么护着凤宁易，也是情理中的事。我们只能等他自己发现凤宁易的真面目，才能让他醒悟过来。” 伽箬撇嘴，“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就算我们能等，凤宁易肯定也不会等。他可是巴不得能利用唐远早日实现他的目标。等到他将唐远彻底变成傀儡，可就来不及了！” 伽箬一心只想让唐远离开凤宁易，否则他肯定会死在凤宁易手上。 “可你看唐远那样子，像是能听得进去你我的话吗？你也不要太过着急了，他以前被凤宁易蒙在鼓里，所以不曾注意过凤宁易的一举一动，这次回去，他一定会留意，到时候，就能看出凤宁易的破绽来了。” 萧意欢不觉得凤宁易能一直瞒住唐远。 一旦唐远开始留意他的行为，就定然能发现破绽。 伽箬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说罢，她闷闷不乐地转过身，走出了院子。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伽罗才走到萧意欢身边，问道：“你为何不和她说实话？” 萧意欢一怔，“说什么实话？” “唐远活不了太长时间了，除非被凤宁易变成傀儡。”伽罗回答。 萧意欢垂眸，唐远中毒极深，性命危在旦夕。是凤宁易将他身体里被毒素侵蚀的器官换掉，他才能活到今天。 但他这身子，终究还是会撑不住，只有被变成真正的傀儡，才能继续活下去。 入殓师灵异录 第六百七十九章 解甲归田 萧意欢能看出假如从对他的在意，自然不想让伽箬知道这个消息。 “是不是，你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伽罗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能创造什么奇迹，心中多了几分希望。 但萧意欢却摇了摇头，“我救不了他。在我看来，他早就已经死了，如今不过只是还有残存的意识而已。” 作为人，唐远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他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凤宁易将他的身体进行了改造，他如今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如果连这点残存的意识也不见了，那么……他就不能再用巫术了。”萧意欢不知道凤宁易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如果唐远变成了真正的傀儡，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也就会失去作为巫术师的所有能力。 毕竟连他自己都被人控制，又如何去控制别人？ “所以，你会眼睁睁看着他……” “我救不了他。所以也就算不上眼睁睁看着他变成傀儡。” 萧意欢希望伽罗能明白一点，如果她有办法，她肯定会出手。 但唐远如今这状况，可不是她能出手相救的。 要指望，也得指望齐柔。 “等齐柔回来，你可以问问她，她有没有办法。她可比夏云峰厉害多了。” 伽罗意识到自己不该用那样的态度说话，带着歉意道：“意欢，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到阿箬伤心。” “我知道。只是这次我是真的爱莫能助。唐远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我的医术再厉害，对他也起不了作用。”萧意欢话音才落，就听人通报说，云峥来了。 她走到门口，发现云府停了好几辆马车在外面，云峥带着云夫人和云老爷站在门口，一脸的疲惫。 “这次牵连到你，实在是抱歉。我已经不再是夜月国的将军，以后不会再成为你的麻烦，只是要辜负你的一片好意了。” 当初云峥之所以能成为将军，少不了萧意欢的暗中帮忙，甚至一度掌握了夜月国的兵权。 可惜，站得太高，就会被人嫉妒。 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活得再也没有从前那般洒脱自在。 尤其是经历了此番被陷害的事，让他彻底断了继续下去的打算。 “舅舅，你这话严重了，明明是我连累了你。显然那幕后黑手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才会针对云府和侯府，是我该和你道歉才对。你们离开京城也好，一路小心，我得了空就会去看望你们。” 萧意欢并没有挽留。 反正云峥手中已然没有了兵权，空有将军这名头，不但帮不了她和阿染半分，反而还会招来祸端。 何不就暂时离开京城躲避，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来？ “不用担心，当初你将海棠的嫁妆给我们，足够我们锦衣玉食过好这辈子了。”云峥转过身，上了马车。 萧意欢能看出来，他还是有几分不甘心。 但他不想让云府的人再因为他受苦，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好在，他有足够多的银子，日子不用发愁。 “王妃，云将军留下了两箱子东西。”有下人发现了门口的两个箱子，大声说道。 萧意欢走过去一看，发现那正是当初她给云府的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云海棠的嫁妆，价值连城。 她让人将箱子抬了回去，清点好之后，就放到了医馆里。 天底下没有什么地方比医馆更安全了。 萧意欢才从医馆出来，就被夜染尘拽到了北堂奚岚的房间。 此时的北堂奚岚，正奋力地想要挣开身上的束缚。 他身上的绳索，已经有不少地方断开，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他了。 萧意欢连忙走出去，从医馆里拿出药来。 北堂奚岚紧闭着嘴，不肯吞下她给的药。 “看来，他的情况比我想的要严重。我原本以为，给他吃了药，过几日他就能恢复神智，是我太过天真了。”萧意欢将手中的药放下，又拿出了金针来。 北堂奚岚不停地动，她医术再好，也不敢轻易下针。 如果刺错了穴道，可是致命的。 她只能先给北堂奚岚来一针镇静剂。 “你对奚岚做了什么？” 她才将镇静剂注入北堂奚岚的手臂，就听到了齐柔的声音。 “我只是想让他冷静下来而已。他如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萧意欢理解齐柔的心情。 但如今这情况，若是不能控制住北堂奚岚，他会立刻到凤宁易身边去。 她可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奚岚，你醒醒，我回来了，我看到你留给我的消息，回来找你了。”齐柔抱着他，泪如雨下。 才被注射了镇静剂的人，一时半会儿没法醒过来，自然回应不了她。 她转过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萧意欢，“你到底对奚岚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出昏迷不醒？” “难道在你眼里，我还会害他？你回来之前，凤宁易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萧意欢看到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回来之前，一定听了凤宁易的挑拨离间。 否则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什么也没有和我说，倒是你，这么问，是不是因为心虚，想将事情引到凤宁易身上去，好让我不再怀疑你？”齐柔冷声道。 萧意欢怔住，没有想到她才在凤宁易那里去了几日，就被洗脑得如此厉害。 凤宁易果真有本事，居然能让齐柔相信自己想要对北堂奚岚下毒手。 “怀疑我什么？怀疑我要害他？我有什么理由害他？他对我而言可没有半点威胁。再说，如果我真的要害他，又何必将他救回来，让他留在凤宁易手上成为被凤宁易利用的药人不就行了？” 萧意欢不知道凤宁易究竟用了什么话术，但她知道，不能让齐柔再相信他。 “什么药人？凤宁易答应过我，他会让奚岚平安无事，根本就不会对他做什么。而你将他带回来，猜测是想要控制他，并且利用他威胁我，让我无法再为凤宁易做任何事。我告诉你，我就算在凤宁易身边，也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把奚岚还给我！” 第六百八十章 强行带走 齐柔这人，平日里再有理智，这会儿也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他一心认为萧意欢想利用北堂奚岚威胁她，认为北堂奚岚在萧意欢手中有危险，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带着北堂奚岚离开这里。 “你可知道，你将他带走，会有什么后果？”萧意欢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和她讲道理。 但偏偏齐柔这会儿没有心思和她讲道理，一抬手，就将衣袖里的毒蜂放了出来。 萧意欢没有防备，被毒蜂蜇伤。 她从医馆里拿出解毒丸来服下，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再也无法阻止齐柔。 而其他人与她的情况差不多。 “看在你们从前曾帮过我和奚岚的情况下，这一次的事，我不与你们计较。但你们以后若是还要打扰我与奚岚，那我就只能对你们不客气了。” 齐柔说完，将北堂奚岚带离了王府。 萧意欢恢复力气之后，立刻追了出去，却没有能看到她的身影。 她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想到王府里还有一堆中了蜂毒的人，她只得折返回去，将他们身上的毒解开。 “她会将北堂奚岚带去何处？”伽罗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能让小狼试着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她吹了一声口哨，将小狼唤了出来。 小狼带着她穿过了无数个巷子，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当萧意欢发现她回到了最初的巷子，知道自己上当了，就没有再让小狼继续前行。 齐柔显然猜到了她会带着小狼寻找，所以早就布下了迷阵。 就算齐柔想不到，凤宁易也会替她想到的。 一切，早就被凤宁易布置周全了。 萧意欢笑出声来，她从前见过很多人被骗子拿捏得死死的，对对方的话深信不疑。 却没想过，这样的情况也能出现在自己身边。 不过，她也并不觉得意外，对齐柔来说，北堂奚岚就是她的命，她听闻北堂奚岚被人带走，且危在旦夕，自然会出不顾一切。 也不知道，等北堂奚岚醒来，她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形？ 萧意欢颓然地坐在街边，将脑袋埋在了小狼身上。 她就怕自己已经付出了所有努力，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凤宁易，着实太难对付了。 “伽箬找到了他们的行踪，快和我走。”夜染尘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地将她抱了起来。 萧意欢被他带到了一处山谷。 “先前你们就是在这里救出了北堂奚岚？”她看着这山谷之中浓浓的瘴气，眉心紧皱。 “真是没有想到，齐柔竟然会将他带回到这里来，是觉得他变成药人的进程太慢了吗？”夜染尘带着她，想要走之前走过的路线，却发现这里面的场景变得完全不同了。 “怎么了？”萧意欢见他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 “我们没有遇到摄魂师吧？为何这里面变得和之前不同了？”夜染尘之所以会闯进山谷，是因为他前几日才来过，自认为对这里足够熟悉，可以轻易找到他们的下落。 谁知道，才进来就发现一切与他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了。 除了这周围依旧弥漫的瘴气。 “你先不要紧张，瘴气会让人产生幻觉，你放缓呼吸，闭上眼睛，再睁开。”萧意欢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从医馆里拿出面罩来，戴在了他脸上。 她自己也戴了面罩，空气一下就变得新鲜，再也没有瘴气那般难闻了。 夜染尘再次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场景果真变得和之前一样了。 “我还以为，才进来不会被瘴气影响，是我太过天真了。”夜染尘没想到这山谷里的瘴气变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他摸了摸脸上的面罩，心中又生了疑惑，为什么意欢身上总是什么都有？ “先前我们曾遇到过瘴气，于是特意做了两个面罩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能用上。” 萧意欢看出了他的疑虑，于是解释了一句。 夜染尘也就不再怀疑，快步往山谷中走去。 没走出去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一栋竹楼，与先前的一模一样。 夜染尘身上还带着之前那块牌子，但他不敢肯定那牌子还有没有用，于是让萧意欢走在了前面。 毕竟她能一眼就看出来究竟有没有机关。 萧意欢带着他绕过所有机关，走到了竹楼里唯一一个有动静的房间门口。 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却有几支毒箭破空而出。 好在萧意欢已经有了准备，所以并没有被伤到。 “齐柔，我不知道凤宁易究竟对你说了什么，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只会害了北堂奚岚，对他没有半点好处。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为被凤宁易的武器，成为彻彻底底的药人？” 萧意欢也知道，齐柔这会儿什么也听不下去。 但她必须要让齐柔知道后果。 如果齐柔还是作了与之前相同的选择，她也只能认命。 谁让凤宁易能将齐柔洗脑成这样？ 房间里的人依旧没有说话，只发出了一些窸窣的动静。 “小心！”萧意欢正想着要不要推开门看看，就听到夜染尘低吼一声，将她拽到了一边。 萧意欢低头一看，发现有无数藤蔓从缝隙中蔓延开来，如果不是夜染尘将她拽开，她已经被藤蔓给缠住了。 “你身上可还有毒药？将毒药洒在藤蔓上，它们就会枯萎了。”夜染尘身上已经没有可用的毒药了。 不过他知道，萧意欢肯定会随身带着。 相比于毒药，除草剂应该更好用。 萧意欢从医馆里拿出一瓶除草剂来，倒在藤蔓上。 很快，藤蔓就枯萎了一大片，不再延伸。 萧意欢再次拍了拍房门，“齐柔，我知道北堂奚岚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所以你这时候更应该看清事实真相，看清谁是真的在害他！” 她苦口婆心的劝告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房间里的人依旧没有回应。 萧意欢算了算时间，麻醉剂就快要失去作用了。 如果让北堂奚岚在没有束缚的情况下醒来，后果不堪设想，她给夜染尘使了一个眼色，而后抬脚，狠狠踹在门上。 第六百八十一章 迟了一步 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萧意欢踹开了。 可房间里却没有齐柔和北堂奚岚的身影。 而是一片混沌。 “唐远也在这里。”萧意欢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幻境，与夜染尘在揽月阁里看到的一样。 定然是唐远所为。 她不是伽箬，根本没有破解这幻境的能力。 “王妃，你是阿箬的朋友，所以我不想伤你。但你若是还不离开，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唐远的声音从混沌之中传来。 他们却根本分辨不清那声音来自于哪个方向。 “齐柔，你当真要相信凤宁易，而不信我？”萧意欢没有理会唐远，而是大声问了齐柔一句。 她依旧没有能得到齐柔的回应。 “我还以为，我曾帮过她与北堂奚岚那么多次，她心中至少会对我有感恩。谁曾想，凤宁易几句话，就能让我对我起了疑心。我以后，不能再自以为是了。” “你可有办法收回你对她的帮助。她能重新看见，是因为你给了她一只眼睛。既然她对你这般不信任，就该让她将那只眼睛还给你。”夜染尘也想到了这一点。 凤宁易之所以会被北堂奚岚下手，不就是想利用北堂奚岚威胁齐柔为他做事么？ 如果齐柔再次失去光明，也就会和从前一样，变成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废人。 那她对凤宁易来说，也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那只眼睛，既然是我给她的，自然就可以收回来。”萧意欢原本没有想过要收回那只眼睛，毕竟已经送人了，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但被夜染尘这么一提醒，她将医馆里仅有的两只仿真眼珠给了齐柔一只，让她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她却半点不记得自己的好，为何不让齐柔变成对凤宁易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那样一来，就不用担心齐柔会成为凤宁易的帮凶了。 她用在齐柔身上的那只眼睛，是来自于末世的高科技，她可以随意操控。 也就是说，如果她想让齐柔看不见，那么齐柔就会看不见。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千万不要乱动，这四周处处是陷阱。我马上就回来。” 她要控制那只眼睛，就得回到医馆里，她可不想让夜染尘看到她凭空消失。 所以她快步到了旁边的房间里，推开门进去，在合上门的瞬间进入了医馆。 她找出另外一只眼睛，放到操作台上，将程序打开，轻轻敲动几下手指，就将那两只眼睛关闭了。 而后她迅速从医馆出来，推门出去。 夜染尘还站在原地，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有几分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我看不见了？”房间里传来了齐柔的声音。 “既然我可以给你这只眼睛，也可以收回来。你不信任我，又怎么配得上我对你的帮助？”萧意欢语气淡漠。 齐柔为了北堂奚岚一时被凤宁易蒙骗，她可以理解。 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齐柔为凤宁易做事。 “奚岚，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房间里沉默半晌，终于又传来了齐柔的声音。 萧意欢听到她说的话，却是心里一紧。 北堂奚岚醒了，意味着他们再想控制住他就难了。 “奚岚，你这是怎么了？我是齐柔啊，你……你不认得我？”房间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而后，一个人影从里面窜了出来。 萧意欢伸手想要将他抓住，但扑了一个空。 夜染尘同样没有能抓住他。 北堂奚岚如同脱缰野马，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齐柔摸索着从房间里走出来，喊了几声，声音逐渐绝望。 “还是迟了一步。如今的北堂奚岚，可不是我们能控制住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成为凤宁易的武器。”萧意欢深知药人有多厉害，之前他们是趁着北堂奚岚还有一丝理智的时候将他控制住的。 而今的他已经没有了理智，想要控制住他比登天还难。 唯有为他制造几个陷阱，或许还能将他困住。 萧意欢转身，带着夜染尘离开竹楼。 “萧意欢，果然你让我看见只是为了利用我，而今被我发现了你的真面目，你就又让我变成了瞎子！”身后传来了齐柔的谩骂声。 夜染尘一双眸子泛着冷光，“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在凤宁易身边，被凤宁易洗脑，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加上她到王府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我让北堂奚岚镇静的那一幕，心中对凤宁易的说法更是深信不疑。她心中笃定了我要害北堂奚岚，我解释再多也没有用。” 只能让她接受现实的毒打，才有可能会醒悟了。 萧意欢不打算再理会她，一心只想将北堂奚岚抓到。 二人在山谷里找了足足半个时辰，也没有能发现他的踪迹。 “他成为药人之后，武功高强，走路不会留下半点痕迹，想要在这重重瘴气之中找到他，比登天还难。”萧意欢叹了口气。 “不如，让他主动来找我们？他成为药人之后，不就会变得嗜血？”夜染尘从身旁的树上拽下一条蛇，一刀将它斩成两段。 血腥的气味一下蔓延开来。 他将蛇扔到地上，守株待兔。 没多会儿，瘴气之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萧意欢和夜染尘屏气凝神，抓紧了手中的树藤。 他们心中清楚，想要抓住北堂奚岚，可能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错过了，就再难抓到他了。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北堂奚岚在即将踏入陷阱的一刻，转身离开了。 他们的精心布置终究没有能抓到他。 萧意欢看了一眼四周，抓住了夜染尘的手，“凤宁易恐怕就在附近。我们要格外小心。” 夜染尘也知道，北堂奚岚如今是没有任何判断力的，除非他的“主人”下令，否则他不会有任何自主的行为。 所以，他方才会离开，定然是因为凤宁易在暗中操控他。 这山谷他们原本就不熟悉，如今有了凤宁易的加入，变得更加危险。 “先回去吧。反正现在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萧意欢拽着夜染尘原路返回。 却发现，原路……已经没有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得知真相 他们来时的路，已经完全不同。 萧意欢觉得奇怪，明明他们就是从这条路来的，她记得一清二楚，而且她戴着面罩，也不会受到瘴气影响。 为何……却找不到路了？ “看来，这山谷之中，会动的不只有竹楼，还有其他的东西。”夜染尘看着周围的场景，抓着萧意欢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想要在这迷宫般的地方找到出路，可不是容易的事。 “无妨。我知道该怎么出去。”不管这面前的场景如何变，出口总归是不会变的。 只要她找到出口，就能离开。 萧意欢拿出指南针来，循着上面的指针，带着夜染尘到了出口。 “你手上的可是传闻中的罗盘？”夜染尘曾听说过这东西，可以指引人前行的方向。 可他还是第一次见。 “没错，这就是罗盘。你迷路的时候，照着这指针的方向走就行了。”萧意欢将指南针放到了他手里。 从山谷出来，萧意欢找到一处山泉，喝了两口，顿觉神清气爽。 一旁，夜染尘还在研究她给的指南针。 “意欢，你总是能给我很多新奇的玩意儿。” 萧意欢浅浅一笑，“那还得多谢我师父，要是没有他……” 她如往常一样，又将“师父”拽出来挡在自己面前。 “还以为能将北堂奚岚和齐柔带回去，结果，却是这样……”夜染尘看着面前的山谷，叹了口气。 “无妨，比起北堂奚岚，我更怕齐柔成为凤宁易的帮凶。而今她再次成为瞎子，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北堂奚岚顶多能为凤宁易杀人，而齐柔能为凤宁易做的事可就太多了。 “这倒是。只是……奚岚就要这么毁在他手上了吗？我实在是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纵然之后奚岚能清醒过来，但他看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怕是也巴不得自己能以死谢罪吧？” 夜染尘知道，北堂奚岚绝对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他在清醒的时候还曾说过，如果他当真控制不了自己，就让夜染尘杀了他。 可夜染尘又如何忍心？ 他们是多年挚友，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 让他出手，他绝对做不到。 “只要不让他知道发生过什么不就行了？我有办法抹去他的记忆。”萧意欢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错还是对。 但北堂奚岚如今所做的一切并不受他自己的控制，等到他醒来，定然会后悔万分。 既然并非是出于自己的本意，让他忘记又何尝不可？ “可是……记忆能抹去，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是抹不去的。谁又知道凤宁易会让他杀什么人呢？” 万一凤宁易让他去行刺皇兄，他就算能有清醒的那一日，怕是也没有办法活着离开京城。 “说得也是，凤宁易的心思，谁能猜到？我们也只能祈祷，齐柔在他身边，能唤回他些许理智。让他不至于那么快就变成杀人武器。” 萧意欢知道自己也只能这么想想了。 毕竟方才齐柔也不是没有喊他的名字，但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此时，在山谷的竹楼之中。 “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何会突然看不见了？”凤宁易质问唐远。 “她的那只眼睛，原本就是萧意欢给的，方才她一气之下，就将那只眼睛给废掉了。”唐远回答。 他没想到，齐柔这人得了萧意欢那么多帮助，居然会怀疑她。 这也就罢了，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 这换了谁都无法接受。 “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让齐柔重新变成瞎子。这样的齐柔，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用？不过是废人一个！” 凤宁易气得不轻。 他原本想着，一面利用北堂奚岚为他杀人，一面还能利用北堂奚岚为威胁齐柔为他做出精致得可以以假乱真的傀儡取代皇位上的人。 可如今，齐柔成了一个废人，失去了利用价值，他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主子，既然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不如就将她给扔出山谷去。”纵然齐柔是个知恩不报的白眼狼，但在唐远眼中，她也依旧是个无辜的人。 既然无辜，何不放她离开？ “谁说我要让她走了？就算她已经瞎了，但她终究比夏云峰厉害，还是可以在一旁指导夏云峰做事的。” 凤宁易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利用价值。 哪怕只有一点点。 “你要我和夏云峰共事？”齐柔听到这话，一股火腾地冒了起来。 她之所以会变成瞎子，会受那么多苦，都是因为夏云峰。 夏云峰口口声声说着对她好，转头却要让她给伽罗续命。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夏云峰共事。 “这可由不得你。北堂奚岚还在我手上，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就会臭名昭著，人人得而诛之，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他考虑一下吧？” 既然她已经成了瞎子，凤宁易也就没有必要再在她面前装下去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奚岚他……” “我还得多谢你帮我将他给带回来。他在萧意欢手上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他，但现在，我可以让他为我做任何事。”凤宁易嘲讽一笑。 齐柔一怔，“你……意欢说的都是真的？你把奚岚变成了药人，而她是在救奚岚！” 她当初轻易相信了凤宁易的话，一心认为萧意欢要害北堂奚岚，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将北堂奚岚带回来，甚至不惜用毒蜂伤了王府的人。 结果却是，重新将自己和北堂奚岚带回到了深渊之中。 难怪萧意欢要收回她这只眼睛，这是她罪有应得，罪有应得啊！ “如果你不想眼睁睁看着北堂奚岚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就按着我说的做。”凤宁易说罢，让唐远将她带到了竹楼第三层，那里，夏云峰正在等着她。 “奚岚可会有事？他答应我的事是不是真的会做到？”齐柔问道。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凤宁易的承诺会不会兑现，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这还是唐远第一次看到凤宁易这冷漠恐怖的一面。 让他的心里产生了动摇。 第六百八十三章 近在眼前 或许，凤宁易当真没有那么好呢？ 如萧意欢所言，如果他对凤宁易没有利用价值，凤宁易怕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更谈不上救他了。 救他回来，只是为了将他一点点变成傀儡。 “是我错了。我怎么可以相信他不相信意欢？意欢帮了我那么多，根本就不可能会害我，也不会害奚岚。”齐柔跪在地上，一双眼中满是泪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执着地相信凤宁易。 难道说，是因为摄魂术？ 她记得她才到揽月阁不久，就看到了珠儿。 她对珠儿并没有太多防备，会不会是那个时候中了她的摄魂术？ 现在，她倒是不用担心会再中摄魂术了。 毕竟她都已经看不到了，珠儿的摄魂术在她身上无法发挥任何作用。 唐远搀扶着她走到房门口，伸手将门推开。 “这是怎么了？首辅大人好不容易才弄回来的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夏云峰看到齐柔双手四处摸索，就知道她看不见了，不由嘲讽地说了一句。 “夏云峰，你若是不想说话，可以闭嘴。”唐远听不下去了，为齐柔打抱不平。 “夏云峰，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齐柔也是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能杀了夏云峰。 可惜，现在她为了能保住北堂奚岚的命，不但不能杀了他，还要和他合作。 真是讽刺又可笑。 她怎么就活成了一个笑话？ “因为我？难道不是你自己不肯离开五毒教，才会被他们抓住吗？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将你弄瞎的。”夏云峰说得理所应当，好似他认定了自己没有错一样。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齐柔不想和他废话，只希望能早一点将凤宁易想要做的傀儡完成，带着北堂奚岚离开这里。 “你一个瞎子，要怎么帮我？你问这话，不觉得可笑吗？”夏云峰冷笑一声，走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脖子，“我可比你厉害多了。” 齐柔冷笑两声，“如果你真的比我厉害，凤宁易为什么不惜用这样的招数也要找我来？还不是因为他不相信你的能力？唐远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如果当初帮他的人是我，他也就……” 话到嘴边，被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她还不想让唐远知道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事。 “他命数如此，就算是你，也没有办法。你就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现在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帮我做任何事。不帮倒忙我已经谢天谢地了。要不是首辅大人非得让你来，我才不想见到你。” 夏云峰说完，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再与齐柔说话的意思。 齐柔就在一旁坐着，一直到夜色深沉。 “唐远，奚岚有没有回来？”她一直没有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只能问唐远。 “他……”唐远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就在这里，一直在你面前。看来，你对他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否则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他的存在？”夏云峰又是一句冷嘲热讽。 齐柔一怔，伸出手在四周摸索起来。 你别说，她还真的摸到了一个人。 “奚岚，是你吗？你还好吗？”齐柔能嗅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但她看不到，也不敢肯定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他不会回答你的。他现在和傀儡没有什么区别，不能这么说……他可比傀儡要厉害多了，可以轻易杀了皇上身边的暗卫。而且，他若是受伤流血，就算是断了手脚，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想要让他停止攻击，只能砍下他的头颅。”夏云峰在夜染尘身边已久，自然对药人也很熟悉。 想要成功培育出一个药人可不容易。 之前凤宁易只成功了一次，北堂奚岚是第二个。 “奚岚，告诉我，不是那样的！你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你告诉我啊！”齐柔伸手推搡着面前的人，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齐姑娘，他听不到你说话，你就不要浪费力气了。他现在只会听命于一个人。”唐远好心提醒了一句。 齐柔崩溃不已。 北堂奚岚如果真的只有被砍下头颅才会停止攻击，就算萧意欢和夜染尘对他再有恻隐之心，恐怕也不会任由他滥杀无辜…… 如果她没有将齐柔带回来，他是不是已经在萧意欢手上恢复正常了？ 齐柔摸索着拿出了一样暗器，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割了一下。 血瞬间涌了出来。 “奚岚，我受伤了。你看，我受伤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吗？”齐柔将自己的手举高，想让北堂奚岚看到她手上的伤口。 她不相信，她用这样的方式，还无法唤回北堂奚岚的神智。 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和你说过，他看不到，也感觉不到。现在除非是首辅大人下令，否则他不会有任何反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夏云峰知道她无法看到此时此刻北堂奚岚的样子，所以心里还抱有希望。 话音才落，夏云峰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他当即绷紧了神经，让唐远出去看个究竟，担心是萧意欢和夜染尘杀了回马枪。 但唐远出去看了一圈，回来却说：“什么也没有看到。” 夏云峰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他说谎的痕迹。 可他分明听到了声音。 “算了，还是我自己出去看看吧。”夏云峰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去。 “唐远，我求求你，趁着凤宁易还没有让他做任何坏事，带他离开这里好不好？我求求你！”夏云峰才走出去，齐柔就在唐远面前跪了下来。 唐远一脸为难，他不想背叛凤宁易。 可他也知道，如果让北堂奚岚留下，定然会有无辜的人死在他手上。 他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深吸一口气，唐远伸手，想要抱住北堂奚岚，将他带离这里。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 唐远一惊，还以为是夏云峰回来了，连忙松开了北堂奚岚，心虚地往一旁退了两步。 可他站定之后，抬眼看到的却是萧意欢的笑脸。 第六百八十四章 配合 “王……王妃？怎么是你？夏云峰呢？”唐远全然无法掩饰他开心的心情。 方才他还在担心如果他私下里将北堂奚岚带走会不会受罚。 这下萧意欢来了，他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他可以装作不小心中招，反正伽箬和伽罗联手，也不是对付不了他。 “他就在外面。”萧意欢伸手一指。 唐远凑过去一看，发现夏云峰被困在了幻境之中，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手舞足蹈的十分激动。 “你们若是想要将人带走，得尽快，赶在凤宁易发现之前。” 萧意欢听到他这么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不阻止我们？” “如果你没有出现，我已经将他带离山谷了。”唐远回答。 萧意欢一怔，“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对凤宁易忠心耿耿吗？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来？” 放走北堂奚岚是多大的罪过，他心里应该很清楚才对。 可他却还是决定了那么做，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凤宁易没有再在他面前演戏，被他发现了真面目？ 这么看来，唐远骨子里还是个良善之人，要不是被凤宁易蒙骗，也不至于会为凤宁易做那么多事。 “我只是不想看到无辜的人死在北堂奚岚手上，我想他应该也不想那样。”如果北堂奚岚是心甘情愿成为凤宁易的武器，他绝对不会出手阻止。 可眼前的情况很明显，北堂奚岚是被他变成药人，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你如果就这么让我们走了，凤宁易难免会找你的麻烦。”唐远帮忙，她也不能让唐远被凤宁易为难。 唐远却是一笑，说道：“我知道我身上脆弱的地方在哪里。我不会让他怀疑我的。” 说着，他走到夜染尘身边，抽出了他的佩剑。 夜染尘被他这举动一惊，正想出手，就看到唐远将剑刺向了自己的膝盖。 他身上的关节全都被换成了木头，所以他浑身上下最为脆弱的便是关节所在。 萧意欢听到了一声脆响，眼睁睁看着他的膝盖折断。 “你……会不会疼？”即便她知道他的关节是木头，但看到他这样子也担心他会疼。 “这又不是我身上的骨肉，怎么会疼？”唐远回答。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萧意欢拿出一粒止痛药给他，“吃了这个，你就……”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唐远就将药片吞了下去。 “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萧意欢倒是没有想到唐远对她如此信任。 唐远轻笑一声，说道：“反正我这身子都已经这样了，就算你给我的是毒药又能怎么样？” 他早就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不要再废话了，快走！”夜染尘生怕耽误了时间。 好不容易抓到凤宁易松懈的机会，现在还不将人带走，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萧意欢对着唐远点头致谢，用绳子迅速将北堂奚岚捆起来，将他推给了夜染尘。 夜染尘接过他，足下一点，带着他往外走去。 一直到离开山谷，他们也没有能遇上任何麻烦。 “会不会太过简单了？”萧意欢心中疑惑。 以凤宁易的狡黠程度，怎么可能不在这山谷之中布下任何陷阱或是眼线，哪里会让他们如此轻易离开？ “自然是唐远配合得好，所以才没有被发现。再说，我们前有伽罗开路，后有阿箬断后，要是还能遇上麻烦，凤宁易还是人吗？” 夜染尘却没有想那么多，只当他们是准备妥当，又有唐远暗中相助，所以才能顺利将人给救出来。 萧意欢回头看了一眼，伽箬闯入了她的视线。 她身后，并没有半个人影。 “凤宁易进来之后就没有出去。他在这里，我们却没有遇到一点麻烦就出来了。”萧意欢越想越不对劲。 “齐柔呢？你没有带她出来？”夜染尘突然想起，他们之中还少了一个人。 萧意欢眉心微微一皱，她方才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齐柔。 她还以为齐柔并不在那里。 早知道就该问唐远一句了。 “要不要回去看看？”萧意欢问道。 夜染尘摇了摇头，现在回去太危险了，方才凤宁易来不及布置陷阱，他们才能轻松逃脱。 现在回去，还不知道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们。 “反正她现在已经看不见了，就算留在凤宁易身边，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凤宁易说不定很快就会放弃她。” 就是不知道放弃之后，是会放了她还是会杀了她。 多半是会杀了她吧。 “不用担心，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让她的那只眼睛重见光明，到时候她自然有办法逃出来。” 萧意欢也明白回去救人太危险，不如让她自己回来。 反正，只要她的眼睛能看见，她就可以利用各种机关让自己平安地离开。 根本不需要为她担心。 几个人离开山谷，回到王府。 一路上，北堂奚岚并没有挣扎，就连神色都格外平静。 夜染尘将他扔到床上，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的人喊了一声：“阿辰……” 踏出门的脚步一顿，他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床榻上的人，“你……奚岚，你认得我了？” 北堂奚岚点了点头，“其实，方才在竹楼里，我就已经清醒过来了。柔儿用刀割破了手，我看到她受伤，立刻就清醒过来了。阿辰，柔儿呢？她是不是没有跟着我们一起出来？” 夜染尘正想着要如何才能让他清醒，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清醒。 他立刻将这消息告诉了萧意欢。 “他看到齐柔受伤，所以才清醒过来了？那他之前为何没有和我们说？”从山谷回来，那么长一段路，在路上他什么也没有说，而且还一直是一副呆滞的模样。 回到王府才开口，未免也太奇怪了。 按理说，他是因为担心齐柔才清醒过来的，齐柔没有跟来，他不该担心吗？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清醒过来，对我们来说，可是好事一桩。”夜染尘也知道这其中有诸多蹊跷的地方。 但北堂奚岚清醒过来，怎么说都是高兴的事。 第六百八十五章 帮不了她 萧意欢为北堂奚岚诊脉，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不过，她之前也为杨烈诊过脉，他的脉象与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脉象并不能判断他究竟还是不是药人。 但从他的言谈举止，还有说话的神态动作来看，与药人并不相同。 而且，他认得所有人，表现得和从前的北堂奚岚无异。 如果他还是药人的状态，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萧意欢对他放下了戒心，让人去为他准备安神的汤药，而后看着他，等着他问齐柔的事。 但等了许久，他也没有开口。 “我们将夏云峰引出房间之前，齐柔一直与你在一起。为何我们进去之后，却只看到了你，不见了她的身影？”萧意欢只能自己主动问起齐柔。 北堂奚岚的眼底闪过一丝波澜，但很快就消散了，“我也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还没有能完全恢复意识。我原本想保护她的，可是你将我绑起来，然后让阿辰将我带了回来。我就再没有看到过她。” 萧意欢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她走进房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北堂奚岚捆起来，那时候她根本就没有留意房间里还有没有别的人，唐远也没有提醒过。 “你可担心他？以你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回到山谷里将她救出来。你可要去？”萧意欢试探着问道。 北堂奚岚明显一愣，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难回答吗？”萧意欢冷声问道。 “我当然想回去救她。可是我怕，我去了，不但没有能将她救出来，还会重新落到凤宁易手上。”北堂奚岚叹了口气。 “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贸然回去，反而容易出事。不如从长计议，等准备妥当之后再救人。再说，你不是已经……” “咳咳。”萧意欢用一声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夜染尘不明所以，但既然她不让说，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奚岚，你好好休息，身上的绳索，我……之后会为你解开。但现在只能暂时委屈你了。”夜染尘还不敢贸然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 北堂奚岚表示理解，“没什么委屈的，如果换作我是你，也会担心的。” “你明白就好。”夜染尘说完，拽着萧意欢走出了房间。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北堂奚岚的表现明显不对劲。”萧意欢眉头紧锁。 “是有一点奇怪。但或许只是因为他才清醒过来，所以才会如此。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会让人盯着他的。”夜染尘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背，让她安心。 萧意欢点了点头，只要有人盯着，也就不用担心太多了。 纵然真的有问题，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三天时间过去，北堂奚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因为迟迟不见齐柔的踪迹，他不由着急起来，好几次提出要自己去救人。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齐柔对凤宁易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是不会有事的。现在我们还没有打探清楚山谷的情况，所以还得再等等。” 凤宁易已经好几日没有上朝了。 自从那日他进入山谷，就没有见他从里面出来过，不知道又在里面做些什么勾当。 “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她出了事怎么办？你都说了不知道山谷里的情况下，要是凤宁易那狗贼对她下了毒手，我们岂不是也不知道？意欢，我知道她之前不该怀疑你，但她也是因为太担心我了。你能不能让她重新看见？” 萧意欢听到这话，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就绷紧了。 “我做不到。那只眼睛已经被我毁掉了，没有办法再恢复。我这里倒是还有一只眼睛，但没有见到她的情况下，我也无法将那只眼睛给她。”萧意欢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能将她救出来，你就可以让她再次看到？”北堂奚岚问道。 “我可没有答应。那只眼睛是仅剩的一只了。我在齐柔身上已经浪费了一次，绝不会浪费第二次。所以……”萧意欢一脸漠然。 北堂奚岚一脸的不甘，“当初也是因为误会，她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想她一定很后悔。若是她能重新看到，对你不也是有利的事？你就不考虑一下？” 萧意欢想了想，说道：“的确，她若是能看到，就能做出精美的傀儡和机关来，能帮到我不少。但凤宁易看中的也是她这一点。到时候，凤宁易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将她抓回去，你就一点不担心？” “我……”北堂奚岚怔愣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所以在我看来，不如就让齐柔保持现状。对凤宁易来说没有太大的作用，又不会杀了她，不是正好？” 萧意欢说话的时候，给了夜染尘好几个眼色，才将他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夜染尘明白她说谎初衷，但看到北堂奚岚从那伤心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只能说道：“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救她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阿辰，你能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被抓的人是意欢，你肯定不会这样淡定。我只是想让柔儿回到我身边。”北堂奚岚的声音里满是悲凉。 萧意欢上前，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去救吧。我和阿辰可不想冒险。那山谷里光是瘴气就足够让人难受的了，更不用说还有很多陷阱。” 如今这么多天过去，山谷里恐怕又是另外一副场景了。 北堂奚岚将身上被斩断的绳索扯下来，扔到一边，快步走了出去。 一直到王府门口，也没有人追出来。 他只得停下脚步等待。 可这一等，就是一盏茶的时间，王府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现在你还能和说我，他没有问题吗？”萧意欢和夜染尘躲在暗处，看着北堂奚岚的一举一动。 “可他身为药人，为何可以表现得和常人无异？他之前的行为明明和杨烈没有什么区别。”夜染尘依旧觉得奇怪。 第六百八十六章 暗器难防 “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药人也会有清醒的时候呢？再说了，他不是还没有能完全变成药人，就被你给带回来了吗？所以我想，他应该是中了摄魂术。” 北堂奚岚在清醒的时候中了摄魂术，所以才会表现得与从前没有太大区别。但实际上，他的一举一动依旧在凤宁易的掌控之中。 萧意欢走过去，佯装拦住他，“我不过是说说而已，谁让你真的去了？那山谷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会想办法救她出来。” “意欢，我已经等了好几日，实在是等不了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困在凤宁易身边，凤宁易那样的人，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北堂奚岚抓着她的手，焦急地说道。 他的眼底却没有半点紧张，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绪。 “既然你也知道凤宁易那样的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就该想到，如今那山谷之中有什么样的陷阱在等着我们。在我眼里，齐柔已经不值得救了。我救她回来，她也未必会感激。” 萧意欢说罢，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突然，北堂奚岚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往她的后背刺去。 萧意欢早就有所防备，自然没有被他刺中。 北堂奚岚却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再次出手。 他的动作极快，萧意欢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次没有能躲过，被他刺伤。 “意欢！”夜染尘没有想到北堂奚岚会突然出手，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将北堂奚岚推开，却也被他手中的暗器刺中。 “阿染，他不是北堂奚岚！”萧意欢大声提醒了一句。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让夜染尘因为顾念着自己和北堂奚岚之间的感情而有恻隐之心。 那样只会让他受伤。 夜染尘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听到她这么说，果断拔出了手中的剑。 但现在的北堂奚岚，可不是谁都能轻易能对付的。 他手中的暗器，因为他强大的内力，硬生生穿过了夜染尘手中的剑！ 夜染尘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将萧意欢挡在了身后。 “冷炎呢？他人在哪儿？”身后的人问了一句。 如果北堂奚岚真的中了摄魂术，冷炎一定能解开。 可从揽月阁出来之后，夜染尘就没有见过冷炎了，根本不知道冷炎和娇娇身在何处。 “他怕是已经带着娇娇离开了。” 萧意欢原本还心存希望，如果他们能想办法将北堂奚岚困住，再找来冷炎，就能让北堂奚岚恢复过来。 可没有冷炎的下落，他们就算困住了北堂奚岚，也困不住太长时间。 “暗器上有毒。”萧意欢感觉到一阵难受，她用金针戳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放到医馆里化验，配制解药。 此时的她，头晕目眩，只能靠在夜染尘的身上才能好受一点。 她想，夜染尘应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而这样的他们，还要面对北堂奚岚。 萧意欢一颗心到了嗓子眼。 她难得有这么紧张的时候，甚至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夜染尘的衣袖，想着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就将他拽到医馆里躲藏，将一切与他解释清楚。 但就在这时，北堂奚岚突然没了动静。 他站在远处，仿佛耗尽了所有精力一般，呆若木鸡。 夜染尘趁此机会，抱着萧意欢退出去好几步，却没有能站稳，摔在了地上。 萧意欢差点被摔晕过去，还好她强撑着睁开眼睛，用颤抖的手从医馆里拿出了配好的解药，一颗给自己，另一颗塞到了夜染尘的嘴里。 很快，两个人就缓了过来。 这段时间，北堂奚岚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 “是不是冷炎来了？”萧意欢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了冷炎的身影。 “听到你在骂我，哪里能不来？”冷炎飞身下来。 “娇娇呢？你放心她不在你身边？”萧意欢没有看到娇娇的身影，不由得问了一句。 “她已经被我藏到了很安全的地方，完全不用担心。凤宁易是不可能会找到她的。”冷炎颇为自信地回答。 萧意欢很想问他究竟将娇娇藏在了哪里，又怕隔墙有耳，被凤宁易的人给听了去。 “你可有办法让奚岚恢复过来？”夜染尘一脸期许地问道。 原以为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冷炎却摇了摇头。 “你这意思是……不能？为什么？”夜染尘分外失落。 “他是药人，如果让他恢复之前的状态，结果可就不由我们控制了。不过，我也没有办法让他保持这状态太久，你们还得想想别的办法。”冷炎实话实说。 萧意欢二话不说，将北堂奚岚捆成了木乃伊。 就这样她还觉得不保险，又往北堂奚岚身上扎了十来根金针。 “不会有什么事吧？”夜染尘看到他被裹成这样，又被扎了几针，不由有几分担心。 “就这样我还担心控制不了他呢，你还怕他有事？”萧意欢可不想看到北堂奚岚被凤宁易利用做违背他心意的事。 所以现在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要将他给困住。 夜染尘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让凌月和凌风将他看住。 他转过身，正想和萧意欢回房休息，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钝痛。 “你没事吧？”萧意欢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忙伸手扶了一把。 但她还没能将夜染尘扶稳，就感觉到自己身上也是一阵钝痛。 旋即喉头一股腥甜，吐出一口血来。 她方才明明已经让医馆解开了身上的毒，为何还会这样？ 难道说，凤宁易特意让北堂奚岚携带的暗器，没有那么简单？ 萧意欢想要再次采血让医馆化验，却连动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夜染尘会武功，暂时将自己体内的毒压制下去，恢复了力气。 但她却晕了过去。 “意欢！”夜染尘见此情形，慌乱不已，忙将所有人喊了过来。 伽罗和伽箬围在她身边忙活了许久，也没有能让她苏醒，反而眼睁睁看着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看来，只能去找他了。”夜染尘不甘心地说了一句。 这种情况，除了去求凤宁易，别无他法。 第六百八十七章 等他上门 “你要带意欢去找凤宁易？你可想好了，若是她到了凤宁易手上，恐怕……”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夜染尘打断了伽罗的话。 但凡他还能想到办法，也不会这样做。 可他是真的已经走到穷途末路，没有办法可以用了。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意欢出事。 “等。”伽罗的回答让他不可思议。 他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这个时候了，你让我等？” “我想，凤宁易不会让意欢出事。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们将意欢送到他手上。我们不如就在这里等，说不定还可以瓮中捉鳖。”伽罗说道。 夜染尘想到之前凤宁易对萧意欢的种种举动，逐渐冷静下来。 伽罗说得对，凤宁易不可能会看着意欢出事。 自己若是不去找他，他也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万一不出现呢？ 夜染尘看着怀中的人，眼中满是担忧。 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好似被人推到了悬崖边上，再差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但他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等。 与其将意欢送到手上，不知道未来的命运会如何，不如等他前来，说不定真的可以瓮中捉鳖。 这一等就是两日。 期间萧意欢不曾醒来，身体变得愈发虚弱。 夜染尘不眠不休地陪在她身边，剧毒在他的身体里也侵蚀得越发深了。 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你再这样下去，怕是还没等到凤宁易出现就会毒发身亡了。就算等到了凤宁易，他也只会救意欢，不会救你。” 伽罗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并没有能得到任何回应。 冷炎推门进去，在夜染尘抬头的瞬间，对他用了摄魂术。 “你劝他是没用的。他现在可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冷炎说完，就让夜染尘坐在桌边吃了已经为他准备多时的糕点，而后让他趴在萧意欢身边睡了过去。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没有想到凤宁易如此能沉得住气。”伽箬气得不行，她已经想了许多办法，依旧没有能让萧意欢有任何好转。 她甚至还想借助灵珠的力量，但灵珠可不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自然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们该做的都做了，连以毒攻毒的法子夜染尘都试过了，也没有效果。 突然，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咳嗽。 伽箬抬眼一看，发现竟是萧意欢醒过来了！ 她开心不已，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样？能不能解开身上的毒？” 萧意欢看向她的眼神分外迷茫，“你……是谁？” 伽箬一怔，“你……你不认识我了？” 她指着趴在床边的人，“那他呢？你可认识？” 萧意欢低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一张侧脸。 她仔细地打量，眉头皱了松，松了皱，半晌过去，方才摇了摇头，“不认识。” 伽箬下巴都快掉了，萧意欢昏迷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醒来，竟然连自己最在意的人都不记得了！ “姐，你快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大喊了一声。 伽罗就在她身后，自然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走向。 “凤宁易下的毒，果然不简单。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不是还有冷炎在吗？我想他一定可以让意欢恢复记忆。” 伽罗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冷炎身上。 可方才还在这里的冷炎，这会儿却不见了踪迹。 伽箬走出房间，在王府里找了一圈也没有能找到。 “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她气得咬牙，将吱吱从衣袖里掏出来，让它引路，寻找冷炎的下落。 它跟着吱吱，一路走到了凤府门口。 伽箬看这儿眼前的府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冷炎突然离开，居然是来到了这里？ 难道说，娇娇又落在了凤宁易手上，所以他不得不到这里来？ 还是吱吱引错了路？ 伽箬正狐疑，周遭的环境忽然一变。 她才惊觉，自己并非是在凤府门口，而是被人引到了一个幻境里。 “唐远？”她心中明白，除了唐远，再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 还以为唐远看到了凤宁易的真面目之后，就不会再为他做事，终究是自己高看他了。 伽箬冷笑两声，眸光如刀。 “我不会杀你，只是暂时将你困在这里。三日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唐远的声音传来。 伽箬抬手，想要破坏幻境，却被反噬，摔在了地上。 她看着自己的手心，骂道：“以前一直以为你很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旁人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灵珠，在唐远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她心中自然恼怒。 她的话音才落，手心就迸发出一道强烈的光，将幻境撕开。 周遭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她发现自己竟然到了揽月阁。 “区区幻境就想困住我，未免也太天真了，你以为我还是之前的伽箬？”看来这灵珠也得要骂上一骂才会做事，和人一样。 唐远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位置，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 “你什么你？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凤宁易的真面目之后会幡然醒悟，结果你却是变本加厉了，唐远，我真是看错你了！”伽箬愤怒不已。 “我……”唐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除了你我，你还会说什么？”伽箬快步走到他面前，想都没想狠狠给了他一拳。 唐远没有躲开，硬生生挨了一下。 伽箬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打中，龇牙咧嘴地瞪着他，“你怎么没有躲？好痛！” 唐远闻言，抓着她的手腕看了一眼，发现她的手指又红又肿，心疼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发泄一下，没有想到你会如此用力。” “你引我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想困住我好让凤宁易对付意欢和辰王？”伽箬不是很明白他的意图。 如果他是想要害她，就不会关心她的手指有没有受伤了。 “我……” 唐远犹豫了半晌，方才说道：“其实我……是想要保护你。” 第六百八十八章 只记得他 “想要保护我？你将我引到这里来，还想将我困在幻境里，是为了保护我？你觉得你说这话我会不会相信？”伽箬自然不肯相信他的鬼话。 但唐远却是一脸的认真，“我的确是为了保护你，因为凤宁易肯定不会放过你。我保护不了所有人，就只能选择保护你。” 他没有办法保护所有人，只能保护自己最为在意的那一个。 “你如果真的想要保护我，就不会这样对我。而是将实情说给我听，再看我会有什么样的选择。”伽箬对他依旧半信半疑。 唐远无奈，只能说道：“他给王妃下的毒，会让王妃忘记所有人，惟独记得他。” “那岂不是只会让意欢更讨厌从他？要知道，他在意欢心里可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意欢只记得他，也不会对他有半点好感。”伽箬觉得凤宁易这个人简直好笑。 以为意欢只记得他一个人就会喜欢他吗？ “不只是那样。王妃只会记得他一个人，而且会将他当成自己最爱的人。”唐远补充道。 这下伽箬不淡定了，“你说什么？她会将凤宁易当成辰王？那还得了？我得立刻回去！” 她终于明白，为何凤宁易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原来这一切早就已经在他的计划之中了。 “不对，他不是给意欢和辰王下了同样的毒吗？那毒药在辰王身上会是什么效果？不会让辰王将凤宁易当成意欢吧？”伽箬走出去两步，又折返回来问道。 “北堂奚岚两次所用的并非是同样的暗器。只是在最初的时候，他们毒发的状况是一样的，所以王妃才会误以为他们中了一样的毒。但实际上并非是那样。”唐远说道。 还没等他将话说完，伽箬就已经离开了揽月阁。 她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王府，正好看到了凤宁易。 “我是不可能会让你将意欢带走的！”她拦在凤宁易面前，大声说道。 凤宁易却是一脸的淡定，嘴角甚至还有笑意，“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轻轻一扬手，有什么粉末从他的手心飞了出来，扑在伽箬脸上。 伽箬只觉得支撑的脸火辣辣的疼。 等到她将脸上的粉末清理干净，凤宁易早就不在她面前了。 她只得快步往王府走去。 王府之中一片宁静，几乎听不到任何生意。 她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中了唐远的招，但当她走到萧意欢和夜染尘住的院子前时，终于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声音。 “意欢，你不记得我们没有关系，但他是这天底下最坏的人，你不能和他走！”这是伽罗的声音。 伽箬走进去，看到自己的姐姐跌坐在地上，嘴角还有血。 想来是伤得不轻。 而萧意欢不但没有关心她一句，反而还走到了凤宁易身边。 但从她嘴里喊出的，并不是凤宁易的名字，而是—— “阿染。” 凤宁易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脸色明显一变。 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尽管他用的毒药可以让萧意欢忘记所有人惟独记得他，并且将他当成最爱的人，却没有办法将她最爱的人从夜染尘变成自己。 在她心里，夜染尘依旧是最重要的。 只是他暂时偷走了这个身份而已。 “意欢，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阿染？”凤宁易可不想一直听这个名字。 他耗费了如此大的力气，并不是为了成为夜染尘的影子。 萧意欢闻言，眉心微微一皱，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你不是阿染吗？” 凤宁易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担心自己若是回答不是，会让毒药失效，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道：“当然是了。只是觉得，夫君这个称谓更好。” 即便不能让萧意欢叫他宁易或是阿易，也可以让她用夫君二字，只要与夜染尘无关就行了。 “可我一直叫你阿染，已经习惯了。我先前就和你说过，这是你我二人的专属称谓，是不能轻易改变的。你可是忘记了我之前说的话？”萧意欢面露不悦。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我们说过的话？”凤宁易恨得咬牙，却也只能暂时依了她。 等以后再慢慢转变也不迟。 “你要是敢忘，看我怎么收拾你！”萧意欢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耳朵，笑着说道。 凤宁易抓住她的手，“意欢，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尤其是他们！很快，我就会将他们一一解决。” 他的目光落在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夜染尘身上。 只要他死了，自己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你为何要对他们下毒手？从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他们方才也没有伤我半分，只是和我说……” “意欢，他是凤宁易，你看清楚，他是凤宁易啊！”伽箬在一旁撕心裂肺地喊道。 她希望自己的吼声能让萧意欢清醒过来。 但萧意欢只是回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而后问道：“凤宁易是谁？” 伽箬被她问得愣住，她忘记了所有人，连凤宁易也忘了？ “凤宁易是你最恨的人，你不可能会忘记他。你好好想想，他曾不止一次要害你！”伽箬急得不行。 “意欢，不要听她胡说，凤宁易并不是坏人，相反，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她，你根本就不可能会活到今天。”凤宁易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狠狠瞪了伽箬一眼。 “是吗？如果是那样，为什么我在听到凤宁易三个字的时候会觉得浑身不舒服？一般来说，不是只有自己厌恶到极点的人才会如此？”萧意欢眨巴着眼睛问道。 她是已经忘了凤宁易这个人，但只是将那个人从她的记忆里抹除了而已。 她的身体依旧记得。 所以才会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觉得不舒服。 “意欢，我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但他们可不是你应该信任的人。我答应你，不会对他们下手。但前提是，他们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他们不肯悔改，那我就只能对他们不客气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找他帮忙 萧意欢点了点头，“你的话，我当然信了。这世上所有的人我都可以不信，但惟独你，我可以无条件相信。我累了，我们走吧。” 凤宁易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外走去。 萧意欢靠在他的肩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怎么办？意欢居然就这样和他走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她面前的人是谁？”伽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当然不知道了，只是将凤宁易当成了王爷，所以才会和他走。凤宁易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招数，居然可以让意欢产生这样的错觉？”伽罗艰难地坐起来，抹去了嘴角的血。 她方才一个不备，被人偷袭，还好及时放出了腰间的蛊虫，才逃过一劫。 “唐远说，他是用了一种特别的毒药，可以让意欢忘记所有人，惟独记得他，还会将他当成自己最爱的人。所以方才意欢才会对着他喊阿染。我倒是想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等他忍不下去了，估计就会破功了。” 伽箬回想起他方才的神情，只觉得分外解气。 她相信，萧意欢冰雪聪明，必定很快就会发现破绽。 毕竟她记忆里的可是王爷，而非是凤宁易。 支撑要凤宁易的表现与王爷不同，她定会起疑心。 “谁知道他将意欢带回去之后会对她做什么？如果她对意欢用情蛊，纵然意欢想起了一切，也无济于事。”伽罗可没有她这般乐观。 让萧意欢将他当成夜染尘，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接下来，他可就要借着这个身份，将萧意欢彻彻底底变成他的了。 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底发寒。 如果萧意欢成为他的帮手，那他岂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那要怎么办？我们现在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伽箬好不容易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谁说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不是还有唐远在吗？或许……他能帮上忙。”眼下能帮忙的人，她只能想到唐远了。 伽箬眉心皱成一团，“唐远……并不值得信任。方才他将我引入揽月阁，想要把我困在幻境之中，却说是为了保护我。如果你想要保护一个人，会这么做吗？” “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我要保护的人，我不将她关起来，她就会以身犯险，那我也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伽罗认真思考了一下，方才回道。 伽箬觉得这话也有道理，而且唐远表现得也对他颇为关心，看到他受伤露出的心疼也没有半点虚假。 “可在他心里，凤宁易始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会背叛。否则他也不会不告诉我实情而是想方设法将我给关起来了。说白了，找他帮忙，根本就不可能。” 尽管知道了唐远对她有真心，但伽箬也明白，他对凤宁易有多忠心，想要指望他将萧意欢救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凡事总得试一试。唐远也并非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他知道凤宁易救他并非出于真心，只是想要利用他，又看到了凤宁易的真面目，加上他对你的在意……我倒是觉得，他会愿意配合我们。” 伽罗与她的想法却不一样。 她觉得唐远这人还有救。 “那我试一试好了。”伽箬说着，勾了勾手指。 那是巫术师之间特殊的交流方式。 很快，她就收到了唐远的回复，约她在揽月阁见面。 “怎么又是揽月阁？难道他是被凤宁易封印在揽月阁了？”伽箬在揽月阁里被困了两次，第一次还差点死在那里，对揽月阁可没有半点好感。 但唐远对那里却是情有独钟。 “我和你一起去，谅他也不敢对你做什么。”伽罗可等不了太长的时间，拽着她就往揽月阁去。 结果才到揽月阁门口，就差点被人给抓住。 “我和你说什么来着？他根本就不值得信任。”伽箬将伽罗带到安全的地方，恨恨地说道。 伽罗也没有想到，她们还没有进揽月阁就被人给盯上了。 按理说，在揽月阁里抓他们不是更容易吗？ 为何他却让人在揽月阁外面抓人？ 正想着，身后突然出现了窸窣的动静。 伽箬立刻警觉起来，挡在了姐姐身前。 看到来人，她的嘴角溢出一声冷笑，“唐远，尽管我早就知道了你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想到你能卑鄙下作到这个地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唐远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我……如果我说，我并不知道有人在揽月阁外面守着，想要抓你们，你是不是不会相信？” “我只相信我看见的。我知道凤宁易在你心中很重要，这次来找你，算是我自作多情了。以后，我不会再找你。也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伽箬说完，就要带着伽罗离开，却被唐远给拦住了。 “凤宁易让人在两边出口守着，你们不管从哪边走，都会被他的人抓住。”唐远说道。 伽箬将吱吱放出去探风，确认了他说的话是真的。 两边的出路都被凤宁易的人给堵死了，而且还布下了许多陷阱。 “我带你出去。”唐远对着她伸出了手。 伽箬正犹豫着，伽罗抓着她的手放到了唐远的手上，“都这个时候了，还犹豫什么？再不走，怕是我们三个都走不了了。” “可是姐姐，我们不是还要让他帮忙吗？要是他这个时候背叛了凤宁易，那我们还能找谁救出意欢？” 伽箬倒不是不想离开，可一想到唐远背叛了凤宁易，他们就彻底没有帮手了，也就不想让唐远带她们走了。 听她这么一说，伽罗也担心起来，“凤宁易可知道你到了这里？他抓走了意欢，我们想请你帮忙将意欢救出来。要是被他发现你背叛了他，可就没有人能帮我们了。你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凤宁易并不知道我在这里。他的那些人能力远远不足够发现我的存在，我可以将你们安然带出去，且不让他们察觉到我。等我回到他身边，自会想办法将王妃救出来。”唐远说道。 第六百九十章 不合胃口 “你确定？凤宁易这人可不是你轻易就能看透，也不是你轻易能瞒得过的。即便他表现得对你再信任，心里对你也依旧有戒备。” 凤宁易那样的人，根本就不会相信任何人。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从前的唐远对凤宁易或许不算了解，但经过了这几日的相处，他已经将凤宁易的性子摸了个通透，也知道了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冒险？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帮我们救出意欢，至于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就算凤宁易当真让人堵住了我的去路，我也依旧有办法平安离开，你可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尽管现在有唐远在，她不能称自己是天下第一了，但好歹也还算是天下第二吧？哪里会连凤宁易的几个小喽啰都对付不了，未免也太过小瞧她了。 说罢，她还给了唐远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而后就带着伽罗转身离开。 快要走到那些人面前的时候，她的手轻轻一挥，一阵风沙袭来，迷住了那些人的眼睛，让她们得以顺利逃脱。 “不对啊，如果凤宁易并不知道唐远已经背叛了他，又为何会让人在揽月阁外面布置陷阱，而不是在揽月阁里面？”回到王府，伽箬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要是凤宁易没有怀疑唐远，就该在揽月阁里布置陷阱才对，那样抓住她们的几率可比在外面布置陷阱要大多了。 “如果凤宁易知道唐远已经背叛了他，就更应该在揽月阁里布置陷阱，以试探唐远。但他没有那么做，意味着他对唐远并没有怀疑。或许今日，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揽月阁里有凤宁易正在制作的傀儡，所以他让人守着揽月阁。 她们碰巧过去，正好被凤宁易的人发现，差点中招。 凤宁易应该和手下的人叮嘱过，若是见到她们，一定要想办法抓起来。 所以那些人才会锲而不舍地跟在她们身后，甚至想要包抄她们。 “希望是这样。”伽箬勾了勾手指，很快就得到了唐远的回应。 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问他有没有见到意欢，他说暂时还没有能见到。凤宁易究竟会将意欢藏到什么地方？”伽箬询问了萧意欢的消息，原本想让自己稍微安心一点。 可唐远却没有给她带来好消息。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话还是意欢说的。”伽罗说道。 伽箬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如今这样子，冷炎能不能对她用摄魂术？能用摄魂术将她带回来也好。只要她在辰王身边，我相信她很快就会恢复记忆。” 伽罗看向不远处的冷炎，喊了一声。 冷炎转过身来，“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其实先前我已经试过了……王妃本能地避开了我的眼睛。我想，那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本能了。” 除非能让萧意欢不经意地看到他，才能被他控制。 在她身边，她永远都会对他有戒备。 “我会为你制造机会。”伽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我们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只能靠你了。” “意欢是我的恩人，无论如何我都会将她救出来。绝不会让她在凤宁易手上受苦。”冷炎说得坚定。 “如果娇娇在安全的地方不需要你照顾，你暂时不要去找她，省得被凤宁易发现了她的行踪。”伽罗可不想再雪上加霜了。 冷炎点了点头，“娇娇那里不用担心，她很安全。王爷呢？他的情况如何了？” 伽罗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大夫开了药，但我们也不敢给他用。谁知道那大夫是不是凤宁易找来的？” 她拿出药方来，递给冷炎。 冷炎将药方拿着，出了王府。 没多会儿，他就回来了，还带着好几包药。 “我问过好几个名医，都说这药方是去毒的，没有问题，所以我就抓回来了。先给王爷试试看，说不定真的有用呢？”他们不是萧意欢，不会医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此时，凤府。 萧意欢看着一桌子的菜，不悦地撇嘴，“我看你对我一点也不上心，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凤宁易看着这一桌的美味珍馐，他还以为萧意欢会喜欢。不过仔细想想，她是从乡下来的，或许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美味。 他立刻让人将那一桌菜撤下去，换了些爽口的小菜上来。 “阿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戴着面具，浑身是伤，还中了剧毒。那时候我要是伸手将你脸上的面具摘下来，说不定我与你就不会有什么故事了。”萧意欢吃了两口小菜，吐了吐舌头。 显然，这饭菜依旧不符合她的口味。 “去把唐远叫来！”凤宁易一声令下，唐远就被带到了他面前。 唐远只能庆幸自己已经是半个傀儡，不管心里再紧张，面上也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任何表情。 “何事？”他在凤宁易面前，素来是不卑不亢的。 “去辰王府，将厨娘带回来。”凤宁易吩咐道。 唐远一怔，还以为凤宁易让人将他叫过来，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心里正紧张。 结果……却只是因为想要辰王府的厨娘。 “意欢吃不惯这府上的口味。”凤宁易解释了一句。 唐远看向支着下巴撇着嘴似是在生气的萧意欢，很难想象她是传闻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 不过，她如今将凤宁易当成了自己最爱的人，在最爱啊人面前会有这样的表现，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我这就去。”唐远转身，往王府而去。 “刚刚听你说辰王府？这里难道不是辰王府？”萧意欢疑惑地问了一句。 凤宁易脸色一变。 还以为让她将自己当成心爱之人，就能解决了所有问题。 结果，她所有的记忆都与夜染尘息息相关。 一旦被她发现了破绽，自己的努力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意欢，这里并非是辰王府。皇上想要将谋反的罪名安在我身上，所以……我只能离开王府，另寻住处。” 第六百六十一章 有兵符在手 凤宁易胡编乱造，甩了一个大大的黑锅到皇上那里。 萧意欢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好似她早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一样。 “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他酝酿这样的阴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阿染，你不用担心，他不敢拿你怎么样，因为我们手中有兵权。”萧意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凤宁易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记得与夜染尘有关的一切，甚至是对皇上的敌意。 看来，他先前的安排没有白费，让皇上与她生了罅隙，她对皇上不满，之后的事不就更顺理成章了？ 不过，她说的兵权，是怎么回事？ “意欢，我们手中哪里来的兵权？不是早就已经被皇上收回去了吗？” 萧意欢轻哼一声，一脸得意地说道:“你手上你兵权是被皇上收回去了。但是……我手中还有。当初他将兵符交给舅舅的时候，我就猜到终有一日他会收回去，所以……我在兵符上动了手脚。” 凤宁易惊喜不已，萧意欢手中有云峥的兵权，意味着他们就算此时揭竿而起，也不怕会输。 就算输了也无妨，反正他从未想过得到夜月国的江山。这么多年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搅浑水，让夜月国不得安宁。 很快，他就要实现自己的心愿了。 “那兵符，现在在何处？”思及此，凤宁易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萧意欢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我将兵符藏在了……为何这院子与我记忆中的不一样？差点忘了，你方才和我说这里不是王府！兵符被我藏在王府里了，只有我才能打开那个机关，所以你不用担心兵符会落到别人手上。” 凤宁易听闻兵符在王府，恨不得能马上带她过去将兵符找出来。 要怪只能怪他之前并不知道这一点，否则肯定会让意欢带着兵符离开。 不过也无妨，等到王府里的人消失不见，他就可以带着意欢回去寻找了。 “既然在安全的地方，那就先让它留在那里好了。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去取回来就是。”凤宁易说道。 萧意欢赞同地点了点头，“皇上正想着栽赃你，要是被他发现我们手中有兵符，怕是会立刻有一口黑锅落在你身上。” 她一脸的担忧，看得凤宁易心中愉快。 如果她这话不是对着“阿染”说的就更好了。 什么时候，才能将阿染从她的心里彻底割除？ 辰王府。 唐远出现的时候，伽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你……你怎么来了？可是被凤宁易发现了？” “没有。凤宁易见王妃不喜欢吃他府上的厨子做的饭菜，所以让我到这里来，将王府的厨子带过去。”唐远解释道。 “带王府的厨子过去？”伽箬突然计上心来，“不如将我带过去？” “你会做饭？”唐远想起她之前说的，因为毁了山谷的厨房被师父惩罚再也不允许进入厨房的事，她能做饭？ 怕不是会立刻露馅。 “这几年我一直一个人生活，厨艺精进了不少。你可不要瞧不起人！”伽箬反驳道。 “那你倒是做两道菜来我看看！否则我如何带你回去交差？”唐远可不想她因为炸了凤府的厨房被凤宁易看穿。 伽箬二话不说转身进了厨房，很快就做了两道菜出来。 看着黑乎乎的，完全无法勾起半点食欲。 唐远有一种试毒的感觉，但还是用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 让他意外的是，这菜卖相不怎么样，味道却不错。 “我在菜里下了毒，你可吃出来了？”伽箬似笑非笑地说道。 唐远被她这话吓了一跳，不过并没有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我是没有吃出来，不过，凤宁易是不会轻易吃你做的菜的。他起码要找三个人试毒。” 说话的时候，他还不忘比出三根手指。 “听闻他百毒不侵，是不是真的？”伽箬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先前她就听萧意欢说起过，说凤宁易体质特殊，百毒不侵。 要是那样，她下毒不也没有什么用？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我的确没有看到过他中毒。”唐远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想不到凤宁易中毒的时候。 他这个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自己的身子折腾得那般厉害。 “他身体里有一只蛊虫，是我给他的。那只蛊虫可以化解他身上所中的毒。”一旁的伽罗蓦地说了一句。 伽箬闻言，小脸一皱，“姐，你怎么可以给他那样的东西？” 伽罗却是一笑，“你以为那当真是什么好东西吗？那只蛊虫之所以可以化解他所中的毒不过是因为它更毒罢了。迟早有一日，它不会再安然待在凤宁易的身体里。” 当初她对凤宁易也不是没有戒备，那只蛊虫便是她一早就为自己准备的出路。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蛊虫居然能与凤宁易共存这么长的时间。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就怕他那时候已经实现了心愿，就算蛊虫发挥了作用也无济于事了。”伽箬只怕会等不及。 “凤宁易这人，体质十分特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事。若是你到他身边，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将这只蛊虫喂给他。”伽罗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盒子来。 伽箬并没有接过来，“我给他下毒就已经够危险的了，你还想让我将这只蛊虫给他？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她连下毒都没有把握，哪里还敢给他喂蛊虫？ 除非是……萧意欢亲自喂给她。 “若是以后冷炎让意欢清醒过来，我们倒是可以试试将这只蛊虫给她，让她喂给凤宁易。凤宁易对她定是不会有任何怀疑。”伽箬又道。 她转过身，轻轻推了唐远一下，“走吧，把我这个厨娘带回去给意欢做饭！” 唐远还有几分犹豫，但多一个人在身边，就多一分将王妃救出来的机会，他也就答应了下来，带着伽箬离开。 回到凤府，凤宁易盯着伽箬看了又看，眉心微微皱起，“你确定没有带错人？” 第六百九十二章 没有卖相 “带错人？不是让我带辰王府的厨娘过来吗？她就是厨娘。难道说，王府还有别的厨娘？”唐远也没有想到凤宁易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过他回答得一脸淡定，眼中甚至还有几分疑惑。 他这疑惑也不都是假的，毕竟他带回来的的确是辰王府的厨娘。 伽箬易容成那厨娘的样子，就连他都看不出异常来，凤宁易怎么可能会有所察觉？ 凤宁易的目光落在伽箬脸上，冰冷又深邃，“我怎么不记得在王府见过你？” 伽箬心头一惊，她明明用的就是厨娘的脸，怎么会被他质疑？ 他是看出了不对，还是单纯记错了辰王府厨娘的长相？ 伽箬担心他这是故意试探，半晌没有回答。 “她还不曾醒神。如果是我抓错了人，我将她带回去，重新抓厨娘过来就是。”唐远听着他这么问，心中也有几分忐忑。 如果他真的是在试探，那么他们的计划才开始就要夭折了。 “不忙，让她做几道菜再说，说不定意欢会喜欢。”凤宁易盯着伽箬看了许久，好像终于察觉出了一丝眼熟。 伽箬松了口气，走向了厨房。 走到半路，她转过头迷茫地问了一句：“厨房在哪儿？” 她现在可是个厨娘，不能表现得太过聪明了，那样必定会引来凤宁易的怀疑。 “唐远，带她去。”凤宁易让唐远将伽箬带去厨房，自己则转身回到了萧意欢身边。 此时的萧意欢正盯着手中的桂花糕，看着似是没有一点食欲。 “这桂花糕不是平日里你最喜欢吃的糕点了吗？怎么今天好像也吃不下？”这桂花糕还是他特意从萧意欢最爱去的糕点铺子里买的，她不该吃不下才对。 “不知为何，没有胃口。我浑身都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像是……” “像是怎么了？”凤宁易紧张地问了一句。 萧意欢看向他，眨巴着眼睛说道：“如果我说，我感觉自己像是中毒了，你会不会担心？” 凤宁易一怔。他怎么能忘记，萧意欢可是神医。 尽管人人都说医者不自医，但她的医术这般高明，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如何能察觉不出来？ “你可要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凤宁易问道。 “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看你紧张的。我怎么可能会中毒呢？我已经给自己诊过脉了，没有任何异常。”萧意欢笑着说道。 凤宁易记得给他这毒药的人说过，这毒药发挥作用之后，就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了。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否则萧意欢怎么会察觉不到？ “没事就好。”凤宁易松了口气。 他并没有发现，萧意欢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冷意。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伽箬端着做好的饭菜走了过来。 三道菜，卖相看着都不怎么样。 凤宁易看得眉心皱成一团，“这样的人是怎么被夜染尘看中选入辰王府当厨娘的？” “阿染，你在说什么？”萧意欢听到他这话，转过头疑惑地问了一句。 凤宁易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说道：“我是在说自己眼光不好。原本想让她给你做几道开胃的菜，结果成品居然是这样。” 萧意欢倒是一点不在意这菜的卖相，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伽箬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会说这菜不好吃。 那样一来，她可就要被凤宁易扫地出门了。 “看着不怎么样，味道却是不错。”萧意欢满意地接连吃了好几口。 “是吗？你喜欢就好。”凤宁易正想让唐远将伽箬撵走，就听到萧意欢这么说，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放了下来。 看来，眼前的人的确是辰王府的厨娘，他之所以没有什么印象，是因为她多数时间藏在厨房里，他很难才能见上一面。 “唐远，你将她安排到厨房旁边的那间房住下，以后她就负责意欢的一日三餐。”凤宁易吩咐道。 唐远点过头，将伽箬带了下去。 “还好意欢说味道不错，不然我可就要被赶走了。”走到房间门口时，伽箬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看到你做出来的菜，也为你捏了一把汗，着实太难看了，也难为王妃还能吃得下去，夸得出口。以后你与王妃相处的机会很多，千万要谨言慎行，不要露出破绽来，被凤宁易看到。”唐远提醒道。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他看出破绽的。”伽箬自信一笑。 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伽箬正想着一会儿要做什么菜，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她走过去，将门打开，就看到凤宁易站在外面。 伽箬自然是被吓了一跳，“首辅大人……” 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惊吓收敛起来，而是原原本本地展露在了凤宁易面前。 在凤宁易眼里，她只是一个小厨娘，哪里能有那么细腻的心思？ 自然要表现得越是没有防备越好。 “你可会做桂花糕？”凤宁易问道。 “那是王妃最喜欢吃的，奴婢自然会做。”伽箬战战兢兢地回答。 可实际上，她根本就不会做桂花糕。 “那你就做几个，给意欢当点心。”凤宁易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伽箬看着他的背影，还有点懵，他特意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让她做几个桂花糕当点心？ 他对萧意欢，比她想的要上心。 看来，凤宁易也是有心的。 伽箬装模作样地在厨房里忙碌，暗地里让唐远从外面买了几个桂花糕来。 “你就不怕王妃说这桂花糕不好吃？”唐远将桂花糕给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难道我做出来的就能好吃了？”伽箬无奈地撇嘴。 她将桂花糕放到笼屉上蒸得热气腾腾的，就给萧意欢端了过去。 此时的萧意欢，正在院子里看着什么东西。 伽箬还以为那是凤宁易给她的谋略，想要凑过去多看一眼，结果却发现，她手中拿着的不过是个话本子。 还是个俗套的故事。 “桂花糕？”萧意欢闻到香气，合上了手中的话本子。 伽箬将桂花糕放到桌上，压低声音问道：“王妃，凤宁易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第六百九十三章 引她出门 萧意欢抓起桂花糕，被烫得不轻，差点就将桂花糕扔到了地上，“凤宁易？这个名字听着怎么如此熟悉？” 伽箬将用手轻轻扇着桂花糕，想让它们冷得快一点，嘴里说道：“他就是那个将你带回到这里来的人。王妃，你这么聪明，应该不难看出，他不是好人吧？” “如果阿染都不是好人，那还有谁是好人？”萧意欢的眼中泛起一抹怒意。 伽箬恨不得用桂花糕拍死自己，她明明知道在萧意欢眼里现在的凤宁易就是夜染尘，她怎么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是告诉萧意欢，她想要挑拨离间吗？ “王妃，我不是这个意思……”伽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人？若你真的是厨娘，做出的菜不会那般难看。”萧意欢看向她，目光冰冷。 伽箬吞了吞口水，被凤宁易怀疑她都没有这么紧张。 因为她知道，已淡出被萧意欢怀疑，她就没法再留下了。 “我做的饭菜是不怎么好看，但不是挺好吃的吗？我主要是做糕点的。当初王妃也是看中了我做糕点的手艺，所以才会将我带回王府。”伽箬胡乱编了一个借口。 反正萧意欢也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吗？那我倒是要尝尝看，你这糕点做得如何。”萧意欢拿起之前被她放下的桂花糕，咬了一口。 伽箬紧张地看着她，就连双手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味道果真不错。罢了，看在你能做出这么好吃的桂花糕的份儿上，就让你留下好了。”萧意欢大发慈悲地将她留下了。 伽箬想着之前与冷炎说好的计划，试探着说道：“王妃可想出去走走？在这院子里待着一定很闷吧？” 萧意欢支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才回来没多久，闷倒是不闷。不过，出去走走也好，说不定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伽箬原本想要跟在她身后，但又怕天过明显了会被凤宁易的人察觉出不对，只能默默看着萧意欢一路走到凤府大门。 意料中的，她被守在门口的人拦了下来。 萧意欢自然是一脸不满，“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居然敢拦我？我可是王府的女主人！” 她说着话，下意识地想要拿出金针来，伸手一摸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居然是空的。 手腕上的针囊没有了。 “王妃，而今京城里不太平，还是留在府中更为妥当。”下人好言相劝。 “不太平？那我不是更应该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说，你们可以告诉我？”萧意欢站在原地，一副想要从他们嘴里得到答案的样子。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谎言若是太拙劣，萧意欢肯定会立刻察觉出来。 可以他们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说出能骗得过萧意欢的谎言来。 只能僵持在那里。 “既然你们无法告诉我外面的情况，就只能我自己去了。”萧意欢冷然说完，就要越过他们往外走。 几个人想要拦住她，又怕伤到了她，急得不行。 就在这时，凤宁易出现，挡在了她面前。 “意欢，别闹了。”凤宁易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闹？我不过是想出去看看而已，你居然说我闹？阿染，你也不看看你的人是什么态度，脑子不够灵光也就罢了，居然敢用那样的语气对我说话！”萧意欢不悦地撇嘴。 好似她生气并不是因为这几个人没有能告诉她外面的消息，而是因为他们说话的态度引起了她的不满。 “别生气了，我会好好惩罚他们，绝不会再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凤宁易一个眼神过去，那几个人被吓得赶紧转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们说外面不太平，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皇上已经在酝酿着对你动手了？”萧意欢从凤宁易怀里探出脑袋来，看了看外面的街道。 街道上一片平静，并没有任何异常。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皇上已经打算要对付我了，所以我才会带着你搬到这里来。你若是从这里出去，被他的人看到，我这心思不就白费了吗？”凤宁易知道他无法将萧意欢关在这府中太久。 但他没有想到，这才几个时辰，萧意欢就想要出去了。 这样下去可还得了？ 他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情蛊养出来还得几日，不如先将萧意欢带离京城。 只要不让她见到夜染尘和其余她熟悉的人，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你不要生气，是我的错，没有考虑那么多。你可知道，皇上想要用什么法子给你泼脏水，我们也好做准备。”萧意欢摇着他的手臂道歉， “我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想做什么。我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他了，我想，他必定在布一个让我没有办法逃出去的局。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为你想好了出路，若是我遇上了危险，立刻会有人将你带离京城，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那你呢？” 萧意欢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 曾几何时，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的眼中只有他，心中也只有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他。 “不用怕，我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凤宁易的手落在她的脸上，动作轻柔。 “不行！我要和你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在你身边，所以，你别想着让人将我送走。就算你真的那么做了，我也会想办法回到你身边。”萧意欢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 凤宁易欣喜若狂。 终于，萧意欢将他放在了最为重要的位置，将她视为生命，想要与他至死不渝，休戚与共，死生契阔。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让人将你送走，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凤宁易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而后将她带回了凤府。 伽箬看到她被凤宁易带回来，差点被气吐血。 她就不信，凤宁易每次都能及时赶回来。 第六百九十四章 拿到宝藏 伽箬在凤府里找了一圈，还让唐远帮忙，方才找到了萧意欢的针囊。 那可是她最为得心应手的武器，怎么能不带在身边？ 伽箬趁着凤宁易不注意，将针囊拿到了萧意欢面前。 “你从哪里找到的？”看到自己的针囊，萧意欢开心不已，迫不及待地将针囊戴在了自己手上。 “这个王妃就不用管了，我只希望王妃一切都好，不要被自己眼前的一切蒙蔽了眼睛。”伽箬说道。 萧意欢抬眼看着她，眼底满是疑惑，似是并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终有一日，王妃会知道我在说什么。王妃晚上想吃鱼？这府上好像没有鱼了，我就这让人去买。”伽箬知道萧意欢周围有凤宁易的人盯着，她可不能让人怀疑自己，所以故意大声说了一句。 伽箬前脚才走，凤宁易后脚就回来了。 他的神情有几分紧张，脸色分外难看。 “发生了何事？”萧意欢捏了捏衣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针囊。 “意欢，皇上步步紧逼，我怕是快要撑不下去了。而今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你快说啊！” 萧意欢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尤其是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 “楚燚国的宝藏。我要用楚燚国的宝藏换取活命的机会。那宝藏只有你能拿到，所以……” “带我去！” 还没有等他将话说完，萧意欢就先喊出了这三个字。 凤宁易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就知道，苦肉计在萧意欢面前一定有用。 这么长的时间，他一直没有能突破，宝藏被埋在山下，他没有一点机会拿到。 只有萧意欢知道那宝藏究竟在何处。 只有她才能将宝藏给找出来。 “等到天黑，我就带你去。”凤宁易抓着她的手，深情道：“只有能拿到宝藏，我们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萧意欢点点头，一副对他没有任何怀疑的样子。 伽箬在不远处听到他们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萧意欢到底知不知道宝藏要是落在凤宁易手上会有什么后果？ 凤宁易倒是会演，让萧意欢以为他有危险，再将这宝藏搬出来。 实在是可恶！ “唐远，快去告诉辰王，凤宁易要带着意欢去找楚燚国的宝藏，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唐远正打算将消息送出去，就被叫住了。 凤宁易要他准备马车，陪同他们一起前往。 伽箬没法子，只能让吱吱去传递消息。 将吱吱放出来的时候她还有些紧张。 若是放在从前，她定然不会担心吱吱被发现。 但在凤宁易府上，谁知道暗处有没有陷阱？ 好在，吱吱平安地离开了凤府。 它一路来到王府，径直冲到了夜染尘身上。 夜染尘刚刚醒来不久，才听伽罗说伽箬假扮成厨娘去了凤府的消息，转头就被吱吱撞个满怀，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将吱吱身上的字条取下来，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后，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了？”伽罗也知道吱吱这时候带回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但看到夜染尘这反应还是被他给吓到了。 那得是多不好的消息才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登时变了脸色，“他居然想让意欢带着他去找宝藏？” 果真是贼心不死！ “我知道他从未放弃过楚燚国的宝藏，但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夜染尘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阻拦。 萧意欢已经不记得他，看他的眼神与陌生人无异。 要是凤宁易说他是敌人，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扔到他身上，怕是会让意欢对他厌恶至极。 “绝对不能让凤宁易得逞。他要是得到了宝藏，那还了得？我们快点出发，早一步到那里去……” “然后呢？”夜染尘打断了她的话。 纵然他们可以早一步到那里去，又能做什么？ 凭借他们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会找到宝藏。 这天底下，恐怕只有萧意欢一人还能找到宝藏。 而她如今到了凤宁易身边…… “你这态度未免也太消极了吧？都还没有去，你怎么知道一定没有办法做到？再说了，意欢曾经在那里与你经历过生死，你出现在她面前，说不定会让她想起什么来呢？” 伽罗可不喜欢他这自暴自弃的态度，还没有开始就认输，哪里是战神的风格？ “如果你还想让意欢回到你身边。就应该不顾一切，有什么路就走什么路，实在是没有路了，也要杀出一条路来。我以为这道理你会比我懂，但没想到，你还要我来提醒你？”伽罗不悦地说道。 夜染尘并不是不想让意欢回到他身边，只是担心意欢会受到伤害。 可仔细想想，让她留在凤宁易身边，不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吗？ 对于任何人来说，凤宁易都是危险。 更何况是她？ 凤宁易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将她变成手中最厉害的武器，利用她实现自己的心愿。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夜染尘没有再犹豫，准备好马车就往宝藏所在的地点而去。 他到达时，是一个雨夜。 小狼从马车里跳下来，在周围转了一圈，嗷呜了好几声。 “小狼，闭嘴！”夜染尘担心凤宁易的人就在这附近，狼嚎定然会引来他们的注意。 小狼乖乖地闭上了嘴，找了个角落蜷缩下来。 夜染尘则走到了当初发现机关的位置。 机关还在，只是山洞坍塌得太过厉害，机关已经无法起到任何作用了。 他试着回忆之前经过的路线，想看看能不能定位宝藏的9地址。 但他并没有能做到。 “这样的事，还是得意欢来才行。她若是到了这里，肯定不用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找到宝藏了。”夜染尘叹了口气，走到了一旁。 伽罗也在附近看了看，全然没有半点头绪，也值么放弃。 当晚，萧意欢所乘坐的马车就到了。 她从马车上下来，月色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肌肤有几分苍白。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凤宁易的声音传来。 第六百九十五章 太让我失望 他的声音里透着关切，但他的眼底却没有半点关心，而是一副恨不得马上就找出宝藏的样子。 “不用了。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也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想要将埋在下面的宝藏找出来，可不是容易的事。”萧意欢从废墟上走过，皱着眉头说道。 一旁的凤宁易听到这话，不由苦笑了一下。 这里之所以会被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她？ 当初若不是她将自己困在了迷阵里，他又怎么会用那样的方式离开，以至于将进去的路毁掉？ “你可有藏宝图？如果不知道宝藏在何处，找起来可就更难了。”萧意欢折返回来，对着凤宁易伸出了手。 凤宁易自是一脸为难。 藏宝图只能表明宝藏在这里，但却并没有写明宝藏被藏在这里面的什么位置。 先前之所以能找到宝藏，是她一个又一个关卡闯过去，一路走到了最后。 “没有？那你让我怎么找？你未免也将我看得太过厉害了吧。”萧意欢罢工了，走到一旁坐下来。 “意欢，我知道凭借你的能力，一定有办法找到宝藏，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让人到附近去买些吃的来。”凤宁易吩咐唐远去买几样萧意欢喜欢吃的东西。 可他的话才说完，就听到萧意欢道：“你说的这几样，我都不喜欢吃。” 她的声音里透着嫌弃和愠怒，似是不满于他居然不知道她的喜好。 “那……你喜欢吃什么？”凤宁易这才发现，他对萧意欢根本就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了解。 “阿染，你太让我失望了！”萧意欢气冲冲地走到了一旁。 凤宁易伸出手，却没能抓到她的手腕。 他一脸无奈，转头给唐远使了个眼色，想让唐远对萧意欢用巫术，从她那里套话。 唐远却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没有办法对王妃用巫术，否则会让她的思绪紊乱。” 凤宁易闻言，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躲在暗处的夜染尘凤宁易那吃瘪的样子，笑得嘴唇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凤宁易到底是从谁那里打听到意欢喜欢吃这些的？也难怪意欢会生气了。他说的那几样都不是意欢喜欢的。甚至还有她最讨厌的菜。” 萧意欢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萧意欢的喜好了。 她这人喜欢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是个什么口味。 “他自以为对意欢很了解，可实际上，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够可笑的。”伽罗也不由得笑了一声。 凤宁易这人一向自信，总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萧意欢偏偏就不受他的掌控，这大概也是他想要将萧意欢留在他身边的原因之一吧。 他的征服欲太强了，不允许有意欢这样的人存在。 “你说，意欢会不会将宝藏找出来？”夜染尘提前到这里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想办法阻止他们。 可谁能想到，他也没有能提前太长时间。 “凭着意欢的能力，这天下有几件事是她办不成的？即便她已经忘记她之前来过这里，忘了这里变成废墟就是她的杰作，她也有办法将宝藏找出来。”伽罗相信萧意欢的能力。 这点困难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夜染尘也知道，萧意欢肯定很快就能将宝藏找到。 到时候，他们再想阻止凤宁易可就难了。 “要不要，给皇兄传个消息？”夜染尘犹豫着说道。 “就算你将消息传到了京城，也不一定能到皇上手里。纵然到了皇上手里，皇上如今不过也只是被凤宁易控制的傀儡而已，他能给你什么帮助？我看你还是不要指望了。” 伽罗可半点不指望皇上能帮忙。 “这么说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夜染尘蓦地想到，之前萧意欢曾和他说过，她在宝藏所在的位置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印记。 也不知经过了这么久的风雨冲刷，那印记还在不在？ 凤宁易花了好长时间，说了许多好话，才将萧意欢哄好。 萧意欢说了几样自己想吃的菜，唐远就出发去附近的镇子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里有些眼熟，好像我之前来过一样。阿染，你可有带我来过这里？” 在废墟上又走了两圈，萧意欢忽然问了一句。 “之前我的确带你来过这里，那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子。你可是记起来了？”凤宁易之前担心她会回忆起以前的事，这会儿又恨不得她能回忆起来。 至少回忆起这一部分。 “有那么一点印象。”萧意欢闭上眼睛，在废墟上走动起来。 夜染尘看着她前进的路线，心情骤然紧张起来。 因为她似是在按着原来他们破解的关卡走。 萧意欢停在了某一处，没有再前进。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跪在了废墟上。 “意欢！”凤宁易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抱了起来，“你没事吧？” “阿染，我的头好痛。”萧意欢一脸痛苦。 “不要想了。就算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找到宝藏的。”凤宁易还以为她能想起记忆中宝藏所在的位置。 可她这样子，再让她想下去，怕是会出事。 “阿染，对不起，我帮不上你。”萧意欢颓然地垂着头，手中捏着一块小小的石头。 她随手一扔，将那块石头扔到了前面某个地方。 唐远带着吃的回来了，凤宁易将萧意欢带到了一旁的树林里休息，让唐远盯着这里，不让任何人靠近。 夜染尘和伽罗从暗处现身，把他吓了一跳。 “你们……” “阿箬给了我传递了消息，所以我们先一步到了，还以为能想办法阻止凤宁易，结果这废墟却让我们无从下手。”伽罗此刻只能鞥庆幸凤宁易并没有带那么多人前来，只有唐远一个随从。 否则，他们怕是连接近废墟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样，你找到意欢之前留下的记号没？”伽罗见夜染尘在废墟上一寸一寸搜寻，问了一句。 夜染尘摇了摇头，“没有。” 第六百九十六章 她留下的记号 “那你还记得那是个什么样的记号？我和唐远超或许可以帮你找一找。”伽罗说道。 “意欢不曾和我说过，所以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样的记号。但若是我看到了，定然能一眼就认出来。”夜染尘也不知道那印记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他相信他能在这废墟之中一眼认出来。 摸索了约莫半个时辰，萧意欢和凤宁易都折返回来了，他依旧没有能找到。 只得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萧意欢再次踏上废墟，她的目光落在她之前走过的路线上，眉头微皱，似是发现了不对。 夜染尘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 萧意欢这般聪明，自然能看出这废墟有没有被人动过。 要是被她发现…… 好像也没有什么事。 他们三对二，难道还没有胜算？ 唐远也算是他们的人。 凤宁易这次未免有些失算了，竟然只带了唐远一人。 萧意欢将其中一块石头拿了起来，看了一眼，对着凤宁易挥了挥手，说道：“阿染，你看，我找到了一块石头！” 凤宁易听了她的话，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找到了一块石头而已，有什么可高兴的。 “这块石头上有我留下的记号。我想一定是我以前留下的。说不定是我担心自己以后到这里来找不到宝藏了，所以特意放了一块石头在这里好提醒自己。” 凤宁易听到她这么说，忙不迭地走了过去。 那块石头上有一个很特殊的印记，他不曾见过。 但既然萧意欢说这是她留下次的，何不试一试，看看宝藏是不是在这下面。 “没想到，我找了这么久没有发现，却被意欢一下就留找到了。按理说，她不应该记得那块石头上的印记才对，为何她会知道那石头是她留下的？”夜染尘觉得奇怪。 “毕竟是她自己的东西，她能认出来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不过我更好奇的是，那块石头在中间，宝藏会是在那个位置吗？你不是说，你们在里面经历了重重关卡才找到宝藏？” “我们在里面，根本就分辨不清方向，说不定就是绕了一个大圈又给绕回来了呢？宝藏在这里，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只是，这下面有不少机关和陷阱，凤宁易若是让自己的人就这么下去，怕是不行。” 楚燚国的人先前藏这宝藏的时候可是费尽了心思，哪里会那么轻易就让人找到？ 先前他们经历了重重劫难，差点被凤宁易窃取了胜利果实。 每每想到这一点，夜染尘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就怕，他会让意欢走在前面。他在意欢身上费这么多心思，说不定只是为了宝藏，而不是因为他对意欢有多在意。”伽罗担忧道。 她在凤宁易身边许久，对他的卑劣最是熟悉。 “他要是当真那样做，我会第一时间将意欢救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夜染尘说完，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中毒的身子还没有调养好，自身都难保，要怎么救人？ “我看你还是不要逞强了，交给我。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好和意欢交代。”伽罗看到他这样子，哪里还敢让他去冒险？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第一时间站出去，将意欢接回来。 “这么说，宝藏就在这下面了？”凤宁易兴奋不已。 他已经让人在这废墟搜寻了许久，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恨不得能将这废墟扒开。 可他又怕自己这么做会导致里面发生二次坍塌，亦或是触发了里面的机关。 所以他只能等，等到萧意欢来到他身边，他终于可以带着她回到这里，完成之前未能完成的事。 “是，宝藏就在这下面，不过，想要得到却没有那么容易。尽管这里已经是一片才废墟，里面也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但依旧有致命的机关存在。你确定你要宝藏？很有可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拿到也在所不辞？” 萧意欢把玩着那块石头，看似问得漫不经心，可实际上，眸中却藏着一丝冷意。 “意欢，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你唯一的机会。你不会想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在皇上手中吧？如果我死了，他也不会放过你。”凤宁易再次将皇上搬了出来。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觉得，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并不只有这一条路。既然皇上觉得我们是威胁，那我们不留在他身边，不出现在他面前不就行了吗？难道说，你在京城还有什么舍不下放不掉的？” 凤宁易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意欢，你以为，我离开京城，皇上就会放过我了吗？对他来说，我可是眼中钉肉中刺！不杀了我，他永远都不会心安。我若是选择逃走，只会死得更快。” 萧意欢思量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这倒是。皇上肯定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而是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才会罢手。不如……我们给他来一出戏，让他以为我们已经死了，这样一来，他不就不会再穷追不舍了？” “你是想要金蝉脱壳？可这样的戏码，哪里能骗得过他？万一他怕我死而复生，要将我一把火烧了，又怎么办？”凤宁易唯恐她还会说出什么来，抓着她的手，长了一口气—— “意欢，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冒险，但我也不想放弃这机会。这么多年，我为他鞠躬尽瘁，难道不该得到应有的尊重？我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 “阿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再劝你了。不管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我都与你一起闯。等下你让人在这里凿出一条道来，我与你一同下去，寻找宝藏。”萧意欢有所动容，不再提离开的事。 凤宁易听闻他才要自己一起下去，神色微微一变。 但最终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好，我与你一同下去。” 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宝藏？ 既然都来了，何不就下去一探究竟？ 第六百九十七章 再入山洞 夜染尘听到他这么说，还有几分惊讶，“凤宁易居然要和意欢一起下去？我没有听错吧？” 伽罗也觉得不可思议，“看来，是我低估了他对意欢的感情？他居然愿意和意欢一起冒险。不如，等他们下去之后，我也跟着下去。说不定能找到机会，让凤宁易永远也没有机会再出来！”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到了一阵喧闹。 抬眼看过去，发现竟是凤宁易的手下来了，这一路浩浩荡荡，来了有百来个人。 “你怕是没有机会和他们一同下去了。”夜染尘就知道凤宁易不可能没有准备。 他那样的人，哪里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凤宁易一声令下，他的人很快就在废墟上行动起来，不多时，一个入口就出现了。 他并没有让萧意欢打头阵，而是随意挑了个人，让他走在最前面，随后才让萧意欢跟着下去。 接着，他又挑了个人，跟在萧意欢身后，方才走了进去。 “他果然还是怕死的，竟然还找了个人垫背。”夜染尘的心已经跟着萧意欢进到了山洞里。 他恨不得自己能跟着她一起去，可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去了也只有送死的份儿。 还会成为意欢的麻烦。 他只能祈祷意欢平安无事。 “不用怕，意欢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出事的。加上凤宁易跟在她身后，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他肯定会在将意欢给救回来。”伽罗知道他心中担忧，宽慰了一句。 她又何尝不担心呢？ 萧意欢这一去，可不像之前那般，知道自己面前可能会有什么关卡，还能选择回头。 这次，她面对的全是未知的风险。 山洞里，萧意欢手中拿着夜明珠，照亮着周围的路。 里面坍塌得格外厉害，他们每走一步都必须从格外小心，不要触碰到脆弱的地方，省得引来二次坍塌。 “等等！”前面那人正要穿过一个出口，却被萧意欢给叫住了。 “意欢，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凤宁易能听出她声音里的紧张，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她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里是个陷阱，不要过去，否则会死得很惨。”她说着，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石头才越过那道出口，就被破空而来的冷箭刺中。 那冷箭极为尖锐，硬生生在石头上砸出了一个洞来。 由此可以从想象，若是人走过去，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为何先前，我们没有遇到过这个机关？”凤宁易仔细回想了一下，并不记得他之前有在这里遇见过这一道机关。 “很显然，这山洞里有不少分岔路，一旦做了错误的选择，就会遇上危险。之前你没有遇到过，或许是因为你走的皆是正确的路。”萧意欢解释道。 “那，接下来要往哪边走？”走在最前面的陈盛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颤抖。 方才要不是萧意欢及时叫住了他，他怕是已经被冷箭刺中，一命呜呼了。 “一直往前。这山洞里的路其实是回旋的。我们看似一直在往前走，可实际上，每一步都更接近山洞的中心。我想，宝藏应该就是被藏在了中心的位置。”萧意欢说道。 “所以，你留下记号的地方，并非是一下来就能找到宝藏的地方？”凤宁易还以为这一次不用耗费多少力气就能得到宝藏。 哪知道，却是白高兴了一场。 萧意欢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那也得有路才行。这山洞蜿蜒曲折，处处陷阱，能不能走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她可不敢保证他们能一路平安直到最后。 凤宁易没有办法反驳，只得让陈盛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就没有路了。 前面的路被碎石赌得死死的。 陈盛想都没想，伸手就要去搬。 “不要动！”萧意欢呵斥了一声。 陈盛只得收回自己的手，“要是不搬走这些石头，我们怎么过去？不是你说要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吗？” “这些石头是得搬开，但不是你这么个搬法。你可知道你随手这么一动，就有可能会让我们所有人葬送在这里？”萧意欢对着陈盛摆了摆手，让他到后面去。 陈盛不敢动，看向了凤宁易。 “意欢，这些石头为何不能轻易动？”凤宁易并没有看出这些石头有什么特别。 萧意欢将手中的夜明珠拿近了些，“你没有看出来吗？它们并非是因为这次坍塌出现的碎石，而是一直就在这里。这些石头的材质与这山洞里的明显不同。” 凤宁易借着夜明珠的光仔细看了看，发现差别尽管很是细微，但还是能看出来的。 的确不一样。 萧意欢这双眼睛未免也太厉害了，竟然连这样细小的差别也能一眼看出来，而他却要在她的指点下才能发现。 “这是一道机关，被特意伪装成了碎石的样子。就是想引人将它搬开，从而中招。不过想要破解这道机关也不难，只要找出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一块石头，剩下的碎石就自然而然地滑落了。” “那……哪一块是最关键的？”陈盛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觉得那些石头长得都差不多。 “那就得从位置来看了，你觉得，从这里面抽出哪一块石头，可以让剩下的石头全部滑落？”萧意欢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指引他自己去寻找。 陈盛蹲了下来，将最下面的那一排石头看了个遍，“当然是从这最下面抽了。” “错。要从最上面抽。有一块石头，是最后放上去的，因为它，这所有的石头才得以固定，就连之前的坍塌也没有能影响到这里分毫。” 萧意欢转头看向凤宁易，笑着问道：“阿染，你可能看出是哪一块石头？” 她都已经提醒到了这份儿上，凤宁易要是还看不出来，未免差也太没有面子了。 所以他没有说话，而是轻身一跃，将石头抽出了来了一块。 面前的碎石瞬间滑落到了两边，露出了一个出口。 “不愧是阿染，果然聪明。”萧意欢扬起嘴角夸了一句。 第六百九十八章 涉险过关 陈盛再次走到了最前面，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缓慢，不时地东张西望，生怕会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因为他踩到的，竟是一只惨白的手臂！ 萧意欢看到陈盛浑身一僵，用颤抖的手指了指自己脚下，便看了过去。 发现他脚下踩着一只惨白的手臂，她惊愕不已。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人不成？ 可就算这里面有人，被困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只剩下白骨了吧？ 还是说，就在他们来这里之前，还有人到这里来过？ “你先将脚松开，我看看到底是什么。”萧意欢见陈盛不动，只得伸手拽了他一下。 陈盛踉跄几步，退到一边，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萧意欢蹲下去，发现方才那只手臂居然消失不见了。 奇怪，明明她和陈盛都看得很真切，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萧意欢正好奇，手中的夜明珠掉到了地上，正巧落在了方才陈盛踩着的位置。 那只手臂蓦地从地上弹了出来，将夜明珠弹到了前方。 夜明珠一路咕噜噜滚过去，沿途竟出现了不少手臂。 “不是真的，只不过做得很逼真罢了。”萧意欢看了一眼，这些手臂都只是逼真的道具，并非是真的。 只是因为用了特殊的材质，所以看着才会如此逼真。 她往前走去，想要将夜明珠捡回来，才走出去两步，就察觉到不对。 地上的手臂，竟然根据她前进的方向，变换了位置。 看来，这些手臂并不只是被用来吓唬人的，它们也是精心布置的机关。 “意欢，小心！”凤宁易自然也注意到了异常，连忙从提醒萧意欢小心。 她点了点头，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火折子。 用火折子点燃了离自己最近的两只手臂之后，萧意欢又快步走到前面，将前面手臂全数点燃。 可当她折返回来，想要将后面的手臂也一同点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手中的火折子灭了。 她身上只有这一个火折子。 在不清楚那些手臂究竟有什么机关的情况下，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萧意欢正想着，要不要用其他的方式解决问题，凤宁易忽然扔了一样东西过来。 她下意识地接住，定睛一看，发现他扔过来的居然是难得一见的火石。 只要将手中这两块火石轻轻一碰，就能迸发出火光来。 萧意欢重新点燃了火折子，将余下的手臂全数点燃。 因着那些手臂是用木头制成的，所以没多会儿就被烧成炭了。 “你们先不要过来，我探探路再说。”萧意欢见陈盛就要往她的方向走，忙说了一句。 陈盛如释重负，快速地收回自己伸出来的脚。 “我让他来，就是让他探路的，你不必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凤宁易不悦地说道。 萧意欢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要是当真会探路，让他探路也就罢了。可他明显什么也不会，何必让他白白送死？” 凤宁易闻言，没有再反驳，只是目光一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遇上什么危险。 萧意欢捡起其中一只手臂，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那手臂之中果然有几道机关，机关之中是密密麻麻的银针，全都淬了毒。 “楚燚国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宝藏不被人拿到，也真是煞费苦心。若不是我，怕是很难有人能拿到。”萧意欢将手臂扔到一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凤宁易默默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毕竟连他这个楚燚国皇室的后裔都不知道该如何得到宝藏。 如果没有她，这天底下，还真没有人能做到了。 萧意欢继续往前，捡回了落到地上的夜明珠。 前面又是一个弯道，她将手中的几颗夜明珠都扔了出去，想要照亮前面的路。 但让她意外的是，夜明珠扔过去之后，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不见了踪迹。 “怎么会这样？”凤宁易看到这场景，错愕不已。 明明前面只是个弯道而已，为何夜明珠却像是掉入了无尽的深渊，一丝光亮也没有留下。 “陈盛，要不要过去探探路？”萧意欢转过头，看向陈盛。 陈盛已经被这场景吓得双腿发软，动弹不得，就连凤宁易拽着他，也没有能将他拽动。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我……” “我和你一起去。” 萧意欢正想说，那我就自己过去看看。 却没有想到，凤宁易竟然提出要和她一起去。 她轻柔一笑，“不用了，阿染，要是当真有什么危险，我还得分神救你。” 凤宁易听到“阿染”二字，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他又差点忘了，在萧意欢的眼中，他还是夜染尘。 如果她将自己当成凤宁易，肯定会恨不得将自己推过去吧？ 萧意欢往前走了两步，从头上取下簪子来，扔了过去。 并没有听到什么回音。 她只得再用火石点燃手中的火折子，将最后一点残渣扔了过去。 终于，她看清了前面的路。 不过，那并不能被称之为路，因为她前面是一个泥潭。 夜明珠扔到了泥潭里，被整个吞没，自然就没有光亮了。 至于她方才扔过去的簪子，亦是同样的情况。 掉入泥潭发出的动静，与山洞中不断传来的滴水声差不多，才导致她没有能分辨得出来。 “是什么？”凤宁易见萧意欢半晌没有动静，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什么深渊，只是一个泥潭而已。不过这泥潭似乎很深，除非是轻功盖世，可没法过去。还好阿染你轻功一绝，过这泥潭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意欢站到一旁，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你到那边去看看，有没有木板这一类的东西，可以用来放在这泥潭之上，将我们一并接过去的。” 凤宁易并没有动。 他又不是夜染尘，哪里有什么高强的轻功？ 让他过去，不是叫他去送死么？ 第六百九十九章 只身赴险 “意欢，我前阵子受了伤，轻功已然大不如前了，怕是没有办法过去。你再看看，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萧意欢一脸狐疑，她将凤宁易上下打量了一遍，说道：“我看你这样子，并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你该不会是怕了吧？阿染，你也有怕的时候？既然你怕，那我就不为难你了，我再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凤宁易还想为自己解释两句，但萧意欢已经转过身去，没有打算再听他说什么了。 她折身回去，捡起一截还没有被烧干净的手臂，用火石点燃，用来照明。 看清了周遭的情况之后，萧意欢发现前面有一个机关。 那机关摁下之后究竟是救命的，还是夺命的，她也不敢断定。 但既然这地方有一个藏得如此隐秘的机关，多半就是用来救命的，否则费这心机做什么？ 思及此，萧意欢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朝着机关扔了过去。 一连扔了三次，她才扔中。 脚下一阵地动山摇，萧意欢不由担心他们进来的路会不会因为二次坍塌被堵住。 不过，出去的时候，完全可以寻找别的路线。 也不必如此担心。 前面的泥潭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坦的路。 萧意欢站上去踩了踩，还算是结实。 “我们依次通过，不要同时踩在这上面，省得它承受不起我们的重量。”萧意欢回头说了一句，就往前面走去。 她手中的夜明珠，已经被泥潭吞噬，所以前面的路，只能是摸黑过了。 萧意欢只能时不时用火折子点个亮，看看有没有危险。 但这一路过来，竟然没有任何陷阱或是机关。 “看来，我们已经走过了最为危险的那段路，马上就要到宝藏所在的位置了。”走了这么长的路也没有什么阻拦，多半是因为他们就快要走到尽头了。 “意欢，我这里有一截蜡烛，你拿去用。”凤宁易从衣袖里拿出了半截蜡烛来，递给了她。 那是他一开始就带在身上的，但因为前面有夜明珠，中间这段路又没有遇上什么危险，所以他并没有拿出来用。 萧意欢将蜡烛接过来点燃，赫然发现，他们前面不远处有一道大门。 大门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意欢，你果真厉害，即便是走了不同的路，也还是将我带到这里来了。”凤宁易看着那扇似曾相识的大门，开心不已。 他原以为，只有一个入口通向宝藏所在的位置，没有想到，他们不走之前的路线，也可以到达。 可真是惊喜！ 萧意欢走过去，正要将大门推开，却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门，而是一幅画。 一幅画在石壁上的画，分外逼真。 但它并非真的是门，根本就推不开。 “怎么了？”凤宁易没想到自己期待的场景居然没有出现，疑惑地问了一句。 “你过来试试就知道了。”萧意欢并没有告诉他答案，而是让他自己过来试试。 凤宁易走过去，想要将那扇门推开，可手才碰到门上，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这……” “这不是门，而是一幅壁画。没想到，我们经历了这么多艰难险阻，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居然走错了路。” “所以，我们并不该一直往前走，而是应该换另外一条路，对不对？”凤宁易怒不可遏。 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得到宝藏了，却没有想到会面临这样的“惊喜”。 萧意欢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责备，眉心微微一皱，“阿染，你这是在怪我？” “意欢，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错了大不了回头去重新再走另一条路就是了。”凤宁易哪里能怪她？ 要是她生气了，一扭头回去了，自己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了？ “可那条路，显然不是通往中心的路。如果从那里走，只会遇到更多的危险。”萧意欢撇嘴，很显然不愿意再继续冒险。 凤宁易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喃：“意欢，拿到这宝藏，我们以后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没有任何人敢欺负我们，再也不会有人骑在我们头上，难道你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他知道，萧意欢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对她指手画脚。 尽管她并不想成为夜月国的主宰，但也并不意味着她会任由自己被欺负。 “你想用这宝藏做什么？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不太对？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我的手上有兵权，那才是让皇上忌惮的东西。这宝藏能有什么作用？别想想抢还不是轻易就能抢去了？”萧意欢的耐心似乎终于被耗光了，整个人都透着不耐烦。 “意欢，这天下就没有用银子办不到的事。我们手中若是有权又有利，岂不是更好？”凤宁易倒是没有想到萧意欢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纵然她从小在乡下长大，但到了京城之后也知道了银子有多重要。 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思地将云海棠的嫁妆抢到自己手上，也不会费心费力地经营名下的那么多铺子了。 “阿染，我当然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但是我不想你再有什么危险了。如果你当真想要宝藏，等我找到了，你再让你的人去取，如何？你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 萧意欢看着他，眼底满是关切。 凤宁易这才明白，她之所以会说那样的话，只是不想让他继续跟着冒险。 “意欢，既然我说了要和你一起寻找，就不会半途折回。你一个人去，我怎么可能放心？” “你要是跟着我，只会成为我的累赘，我还得分心照顾你。要是我一个人，就完全不需要担心任何事了。”萧意欢说道。 凤宁易想了想，挣扎着答应了。 对他来说，宝藏同样重要。 他若是拿到了宝藏，就可以尽快实现自己的心愿了。 几个人折返回去，萧意欢带着凤宁易的两个手下，往分岔路的另一个路口走去。 凤宁易在外面焦灼地等着，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没有能等到她带来什么好消息。 突然，他感觉到脚下在晃动。 第七百章 受伤 凤宁易担心萧意欢出事，想都没想，拿出另外半根蜡烛点燃，冲了进去。 他在一处石像前找到了受伤昏迷的萧意欢。 另外两个人也因为重伤倒在了她身侧。 “意欢！”他喊了好几声，但怀中的人并没有任何回应。 凤宁易抱着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将她带出了山洞。 等出了山洞他才发现，萧意欢浑身是血，已经将他的衣襟都染红了。 “大夫呢！还不快滚过来！”凤宁易大喊了一声。 提着药箱的人连滚带爬地过来，为萧意欢处理伤口。 待到伤口包扎好，他又开了药，让人到附近的小镇去抓。 “她会不会有事？”凤宁易红着一双眼，仿佛随时可以将人吞噬。 大夫被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说道：“并没有伤到致命的地方，只是流了太多血，还得多休息一阵子才能醒过来。” 凤宁易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远处，被伽罗摁住的夜染尘听到这话，方才松了一口气，不再挣扎。 “我就知道，他肯定会丢下意欢一个人面对危险，他心里哪里有一星半点意欢的位置？他对意欢不过是利用罢了。”夜染尘恨不得能将凤宁易扒皮抽筋。 “还好意欢福大命大，没有大碍。就怕他在意欢伤好之后，还会让意欢再次下去……” “他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意欢再次冒险，绝对不会！”夜染尘咬牙切齿地说道。 “行了，你小声一点，别被他的人听到了。你也不想在意欢还没有能恢复之前就死在凤宁易手上吧？”伽罗警告道。 夜染尘这才让自己的情绪一点点缓和，靠在一旁的大树上，闭上了眼睛。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凤宁易的人逐渐懈怠。 唐远走过来，给了他们一点干粮，还有一壶水。 “你们吃走得匆忙，怕是没有准备什么吃的。” “意欢怎么样了？”夜染尘睁开眼，却并没有看他递过来的东西，而是焦急地问了一句。 “王妃没事，已经醒过来了。她说她在下面遇见了几个石像，需要破解它们摆出来的阵法，结果没能成功，其中一个石像炸开，她才受了伤。”唐远回答。 “那个时候，凤宁易是不是不在她身边？”夜染尘问道。 唐远点了点头，“王妃执意要一个人前去冒险，所以她出事的时候，凤宁易没有跟在她身边。是察觉到不对才去救她的。” 夜染尘冷笑一声：“我就知道是这样。在他心里，意欢根本就不重要，否则他又怎么可能会放任意欢一个人去冒险。还好这次意欢没有事，否则……” 他原本想说两句狠话，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要是失去了意欢，和天塌下来有什么区别？ 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报仇？ “对了，凤宁易已经决定带着王妃回去了。”唐远蓦地说道。 伽罗听得一怔，“他不打算继续找宝藏了？” “王妃受伤，他愧疚难当，所以不打算再继续寻找宝藏了。倒是王妃，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关键，坚持着还要下去。好在已经被凤宁易给拦住了。”唐远说道。 “意欢她也是被凤宁易的花言巧语蒙骗，所以才会想要找到宝藏帮他解决麻烦。”想到萧意欢之所以如此不顾一切，只是因为将凤宁易当成了他，夜染尘的心里又好过了些。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让意欢恢复记忆回到他身边来？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凤宁易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更不用提找到解毒的办法了。 或许，只能让冷炎一试了。 “此番回程路上，说不定会有机会。你能否给冷炎传递消息，让他在路上等着？”夜染尘想要抓住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只要引开凤宁易，让冷炎出现在萧意欢面前，或许就能让她恢复记忆了。 “我已经给他传递了消息，我们即刻出发，应该可以在三合镇与他相见。到时候再商量具体的对策。”伽罗回答。 夜染尘没有再多做停留，拿着唐远给的干粮和水就和伽罗离开了。 他们将马车寄放在了不远处的一户猎户家中。 猎户将马匹照顾很好，夜染尘给了猎户五十两银子作为酬谢，就驾着马车带着伽罗踏上了回程。 天亮之时，他们到了三合镇。 冷炎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了。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伽罗分外惊讶，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前到这里。 要知道，从京城过来，距离可要远得多。 “那是因为，我一早就出发了。我就知道，你们离不开我。”冷炎笑道。 “是啊，我们哪里能离得开你？你让你跟着一起来，是我们失算了。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等到凤宁易带着意欢来到这里，我们就想办法来个调虎离山，先将凤宁易给引开，然后，你就可以与见意欢了。”伽罗说道。 冷炎眉心微微一皱，“凤宁易当真放弃了？会不会是唐远骗你们的？你们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就离开，是不是不太妥当？” 他原本一开始就打算问这话的。 但又怕自己说出来会让他们觉得是在挑拨。 可他仔细想了想，心中的担忧越发深了。 凤宁易这人，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 要是他看出了唐远的背叛，故意让唐远传递了错误的消息，实则会再次让萧意欢去冒险，他们不就白白错过了？ “唐远不会骗我们。我们之所以要先一步回来，是为了能在这里布好局。这客栈，应该是凤宁易会带着意欢入住的客栈。他们来时一路颠簸，中间未曾在客栈歇脚。但现在顾忌到意欢身上的伤，肯定会在客栈休息之后再走。” 他们要提前进入客栈，将一切布置好。 让冷炎能有机会单独见到萧意欢，用摄魂术帮她恢复记忆。 几人进入客栈，悄然在楼上的客房里动了手脚。 房间里小到蜡烛，大到房梁床铺，全都被他们动过，只为到时候能万无一失。 等了一日，等到傍晚时分，凤宁易的马车终于出现了。 第七百零一章 放你自由 如夜染尘所料，凤宁易没有选择继续前行，而是在客栈停下来歇脚。 他抱着萧意欢到了天地一号房，将她放到床榻上，柔声问道：“伤口可还疼？要不要我再让大夫给你看看？” “我又不是什么娇弱之人，哪里用得着你这般小心翼翼？我没事。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可惜我没有带药膏出来，免不得要留下疤痕了。”萧意欢撇嘴。 “你的药膏在何处，我让人去取。”凤宁易闻言，立刻问道。 萧意欢笑了笑，说道：“阿染，你到底是怎么了，这几日又是不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又是不知道我的药膏放在何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阿染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眸光中带着一抹怀疑。 “我……我当然知道你的药膏放在王府什么地方，但我们不是新搬了住处么？”凤宁易只能这样解释。 萧意欢勉强相信了他的说法，回道：“我被你带走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有带。所以药膏还在王府里。” 凤宁易也不好问药膏被她放在了王府何处，只能硬着头皮说，会尽快让人将药膏拿来。 “皇上不是盯着王府吗？你要是让人回去，被皇上的人抓住，带回去严加审问，怕是会说出你不少秘密来。不如这样，我将药方写下来，你让人去抓药，我自己将药膏配好，这样省事又省力。” 凤宁易听到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当即让人准备了纸笔。 萧意欢将药材一样样写下来，写到一半时，纸上突然落了灰。 她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房梁上的人影。 “有人！”她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拽着凤宁易走到门口。 房梁上的人飞身下来，手中的匕首直指凤宁易的咽喉。 萧意欢下意识地去拦，硬生生让行凶的人止住了动作。 “阿染，快走！”她猛地推了凤宁易一下，将他推向了门口。 凤宁易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门并没有关上，被他一下撞开，动静惹来了不少人注目。 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唐远，怒道：“还不快滚过来！” 而当他说完回头时，方才行凶的人再一次逼近了他。 凤宁易从怀中拿出毒粉来，洒到了那人面前。 这毒粉对他没有半点作用，但对于其他人却是致命的。 那人用手掩住口鼻，后退了好几步，抓住了萧意欢。 而后将萧意欢挟持在怀中，试图将她带走。 萧意欢的伤口被触碰到，痛得她“嘶”了一声。 那人见自己伤到了她，立刻松开了手。 “原来是你。”那下意识的举动，让凤宁易一下就猜中了来人是谁。 他冷笑一声，说道：“你该不会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将意欢带离我身边吧？那你可就太过天真了。” 说罢，他轻轻一抬手，唐远就出现在了房间里。 “唐远，若是你能杀了他，等回到京城，我就放你自由。”凤宁易知道，唐远一直不愿留在他身边。 只是他用“恩情”二字拴住了唐远的脚步，如果他不说放唐远离开，他是不会离开的。 唐远听到这话，却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要不是为了救萧意欢，他也不会留在凤宁易这样的小人身边了。 以前是他看错了人，才会为这小人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 以后，他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说话算话？”唐远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给了夜染尘一个眼神，让他在适当的时候带着萧意欢离开。 “当然算话。我对你，难道还有说谎的时候？”凤宁易回答。 其实，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承诺，是因为他早就已经想到了完全控制唐远的办法。 与其一直担心唐远会背叛他，不如将唐远彻底变成一个只听他话的人。 他眼底的算计，被唐远全数看在了眼里。 唐远心中清楚，凤宁易是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的，毕竟他对凤宁易来说，可是有很大的用处。 凤宁易哪里会舍得就这么让他离开？ “既然如此……”唐远才开口，夜染尘手中的暗器就对着他飞了过来。 他一个不留神，就被暗器刺中。 不过，暗器并没有能刺中他的要害。 他如今这身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有要害存在了。 唐远淡定地将暗器拔出来，快步走到夜染尘身边，一把抓住他，扯下了他脸上的面罩。 “夜染尘，你可知道你这叫自投罗网？我先前就该杀了你，但看你已经半死不活，就想让你苟活几日。没想到，你居然活到了现在。” 凤宁易还有几分想不明白，当初他明明让北堂奚岚给他下了致命的毒药，结果他居然没有什么大碍。 意欢不是来不及救他吗？ 难道说，是因为他手中有意欢之前留下的药，所以他才能平安无恙？ 不过，躲得过初一，终究躲不过十五，现在不是送上门来了么？ 夜染尘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你该不会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吧？你回头看看。” 凤宁易并没有回头，他知道夜染尘这么说，不过是想要引他上当。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面铜镜来，利用铜镜看了一样身后的情况。 果然看到了冷炎的身影。 “想对我用摄魂术？未免也太天真了。摄魂术对我来说，可没有半点作用。”凤宁易说着，缓缓转过身，衣袖中的冷箭蓦地射向冷炎所在的位置。 冷炎差一点就被射中，还好他及时躲开，才躲过这一劫。 凤宁易这人，果真不容小觑。 冷炎趁着凤宁易分神的时候，快步走到了房间里，而后看向了萧意欢。 他想让萧意欢找回记忆，不再被凤宁易欺骗。 但他明明看着萧意欢的眼睛，却无法对她用摄魂术。 萧意欢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你是什么人？” 冷炎难得有能与她对视的时候，还以为看到她的眼睛就能对她用摄魂术，可她的无动于衷让他分外挫败。 “为什么会这样？”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对萧意欢用过摄魂术，为何现在却用不了了？ 第七百零二章 给她药膏 “原来你的目标是意欢。你们不会以为，对意欢用了摄魂术就能让她回到之前的样子吧？我好不容易才让意欢到我身边，又怎么会轻易让你们得逞。” 凤宁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捏了一把汗。 他还以为冷炎会成功，没想到萧意欢却并没有中招。 看来，她对如何应对摄魂术已经炉火纯青了，即便与冷炎对视，也不会被他控制。 “我已经尽力了，没想到这一招也行不通。”冷炎无奈地对着夜染尘说了一句。 夜染尘走到萧意欢面前，伸手捏住她的双肩，“意欢，你好好看看我，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他只希望萧意欢能记起他，哪怕只是对他有一星半点的印象。 哪怕只是觉得她眼熟都可以。 萧意欢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完全陌生的，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 她手上那细微的动作让他意识到，她是想要从手腕上取下金针来对付他。 他只得一个侧身躲到一边，但他的手依旧有一只放在萧意欢的肩上，并没有松开。 另一只手则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来，放到了萧意欢手上。 “这是你要的药膏。” 那是萧意欢之前给他的药膏，他方才听到了她说的话，知道她怕自己会留下疤痕，所以就将身上的药膏拿了出来。 “放心，这药膏我不曾动过手脚。”夜染尘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硬是将药膏塞到了她手里，“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 “阿染，他们可是皇上的人？”但萧意欢却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转头问了凤宁易一句。 她口口声声叫着阿染，可眼中的人却不再是他了。 夜染尘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扔到了油锅里。 他蓦地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倒在了地上。 “王爷！”冷炎将他扶起来，正要带他离开，萧意欢却看了过来。 夜染尘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 “意欢，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你的心依旧记得我，不然你也不会在看到我受伤的时候本能地转头看我一眼了。意欢，我知道我现在没有办法让你相信我的话，但迟早有一日，我会带你回去，回到我身边。” 她眼底的那一抹担忧，让夜染尘又一次找到了希望。 萧意欢还记得他，只是被凤宁易蒙蔽，所以她无法分辨自己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只要他多多出现在她面前，终有一日会让她产生怀疑。 她那么聪明的人，一旦怀疑了凤宁易，就会暗中调查。 待到她发现凤宁易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不会再帮他做任何事了。 萧意欢看着他，忽然捂住脑袋，蹲到了地上。 “夜染尘，你每一次让她回忆你们的过往，得到的只会是这样的结果。而且，她会一次比一次痛苦，一次比一次难受。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凤宁易冷笑着说道。 他似乎对正处于痛苦中的人没有丝毫关心，一心只想警告夜染尘不要再来找麻烦。 “还有一点请你放心，很快，我就会让意欢完完整整地属于我。她就算想起了你，想起了你们的过去，那些事也不会对她有太大的影响。”凤宁易说完，俯身将萧意欢抱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他们并没有再在客栈停留，而是坐上马车，往京城而去。 萧意欢在摇晃的马车里，脸色极为难看。 “阿染，你还没有回答我，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看到他们，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我与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她靠在窗边，用嘶哑的声音问了一句。 “你的确与他们认识很久了，但那并不意味着你们是朋友。相反，你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他们所赐。若不是因为他们在暗中算计，我们也不会如此狼狈。”凤宁易说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旋即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累到了极点。 “你……不打算再问点什么了？”凤宁易还以为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没想到她问了这一个问题之后就没有再问的打算了。 她对他的信任，真的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不对，不是对他的信任，而是对夜染尘的信任。 她从前都是这般相信夜染尘吗？ 想想也是，如果她对夜染尘没有这样的信任，如果她没有将夜染尘放在心中最为重要的位置，又怎么会在被他欺骗成那样之后，还能守在他身边？ 爱一个人与不爱一个人，差距真的很明显。 凤宁易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萧意欢休息够了，喃喃问了一句。 这次他们出来，就是为了得到宝藏，没想到都已经接近了，还是无功而返。 没有宝藏，回到京城要怎么办？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自会想办法。不管怎么说，我为夜月国立过那么多功，皇上轻易不敢动我。就算他要想对付我的名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你也不彼此太过担心。” 萧意欢听到立功二字，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但并没有被凤宁易捕捉到。 经过了一日的颠簸，马车终于回到了京城里。 萧意欢回到房间，拿出了之前夜染尘塞给她的药膏，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他给你的东西，定然是做过手脚的，不能用。我已经让人去抓药了，很快药就可以抓来，你可以重新做一盒出来用。” 凤宁易伸手，想要将药膏从她手上拿走，但没能成功。 萧意欢看着他，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何他手上会有这药膏？明明只有我一人知道配方。除非是我亲手给他的，否则他不该有这药膏才对。可要是我亲手给他的，我为何要这么做？除非是我很信任的人，否则，我是不会轻易给他东西的。” 她抬眼看向凤宁易，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这药膏自然不可能是你给他的，而是他偷的。他从我这里偷的。他知道你现在失忆了，所以想用这药膏从你这里骗取信任。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他这点心思吗？” 第七百零三章 让她重新看见 萧意欢似是被他的话说动了，点了点头，“说得也是。我根本就不可能会轻易给人我的药膏，他手里有，要么是我亲手给他的，要么是他偷的。” 她将药膏扔到了一边，不打算用。 但没过多会儿，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对凤宁易道：“你身上可有我给你的东西？” 凤宁易被她问得一怔。 他身上哪里有萧意欢给的东西，除了让他刻骨铭心的教训。 “当然有。你给我的东西，都是我最为珍视的，所以我将它们藏起来了。”凤宁易不想让萧意欢对他有任何怀疑，只得说谎。 萧意欢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一样也没有放在身上？” “你给我的东西，我戴在身上，怕遇到什么意外就遗失了。所以都是放好了的。你若是想看，等到这一切结束，我会让你看的。” 这意思就是，东西眼下并不在这里。 萧意欢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凤宁易心中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他必须要想办法让萧意欢完完全全地属于他，否则，她一定会记起从前的事，回到夜染尘身上。 “你受了伤，要多休息，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凤宁易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转身走出了房间。 萧意欢在床上躺下来，拉上了床帘。 凤宁易一路到了揽月阁里。 唐远看到他，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以为是他发现了什么破绽，所以才会找到这里。 但凤宁易并没有走向他，而是去往了另外一边。 最角落的房间里，存放着许多蛊虫，是凤宁易从观音庙转移过来的。 唐远曾想一把火将那房间给烧了，但这里只有他一人，他若是那么做，肯定会被怀疑。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天灾上。 下一次雷雨，他想办法将闪电引到这里来，或许就能将那房间给点燃了。 那时候，凤宁易就算想怀疑他，也怀疑不了。 可他的预想还没有能实现，凤宁易却先去了那间房。 他来这里，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不多时，凤宁易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罐子。 唐远本想假装无意中撞到他，打碎那个罐子。 但并没有能成功。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去空幽谷了吗？”凤宁易看到他，眼底露出一丝不悦。 “我……还有事要处理。”唐远回答。 “你能有什么事需要处理？”凤宁易眯着眸子问道。 唐远感觉到了危险，不过他并没有怂，而是拿出了两粒药来，说道:“你忘了，前阵子你让我找能治疗失明的药，我听闻有一种药很有用，于是便托人带了回来。还有两粒药在路上。等我拿到了，就会去空幽谷。” 凤宁易听了他的话，方才放下了对他的怀疑，“这药你先不要急着用在齐柔身上，先找个人试验一下。万一不行，再另寻他法。” “可这药如何试验？齐柔当初在五毒教可是受尽了折磨，身中多种毒药，才会导致失明。她身上的毒，王妃已经为她解开了……” “对啊，我为何不让意欢为她医治？她那只眼睛不就是意欢给她的？让意欢重新恢复她视物的能力不就行了？何必浪费这么多力气？” 思及此，凤宁易拿着罐子回到了凤府。 萧意欢正用下人买来的药材做药膏，见他进来，一脸着急的样子，不由笑着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如此着急？”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等下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凤宁易担心她会起疑心，所以没有急着将她带走。 而是想着要如何才能编造出一个能让她信服的故事。 “什么事？”萧意欢将药材倒进容器里继续研磨，浓烈的药香充斥在她的鼻尖。 “我要带你去见你的朋友，先前你曾帮助过她恢复光明，但不知什么原因，她现在又看不到了，所以我想让你再帮她一次。”凤宁易觉得，这么说也不算是说谎。 毕竟先前齐柔能看见，的确是因为她的帮助。 “既然是朋友，当然义不容辞。不过，得让我先将这药膏准备好。”萧意欢并没有再细问。 约莫一个时辰，萧意欢才将药膏准备好。 她重新包扎了自己的伤口，而后才和凤宁易坐上马车离开。 马车一路向着空幽谷而去，萧意欢看着窗外越来越寂静的风景，不由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很快就到了。”凤宁易并没有回答，只让她闭上眼睛。 等到马车到达空幽谷，他径直将萧意欢抱着到了竹楼里。 “你要帮的人，就在前面。”凤宁易将她放下，而后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房间里的人听到动静，立刻站了起来，而后喊了一声：“奚岚，是不是你？” “意欢，你先前曾帮过她，应该知道如何才能让她的眼睛看见吧？”凤宁易说道。 齐柔听到“意欢”二字，怔愣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 直到有人走到她面前来，轻轻掰开了她的一只眼睛。 “她应该是用了一只义眼才能看到。可这义眼已经坏了，可不是我现在的能力所能修复的。”萧意欢看了看齐柔的两只眼睛，摇了摇头表示自无能为力。 “那谁能修复？你师父？”凤宁易还以为只要请她来，问题就能解决了。 谁知她却说自己修复不了。 “师父？”萧意欢听到这两个字，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眉心一皱，陷入到了思考之中。 没多多久，她就捂着自己的头蹲了下去，“阿染，你告诉我，我师父是谁，为什么我在我的脑袋里找不到他？” “阿染？她什么叫你阿染？”齐柔捕捉到萧意欢对凤宁易的称谓，立刻质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你现在必须让意欢相信，你是她的朋友，她才有可能会让你重新看见。难道你想一辈子活在黑暗之中吗？”凤宁易将萧意欢扶起来，转头对着齐柔冷冷地说道。 “可我要拿什么让她相信我？”齐柔忍不住苦笑。 第七百零四章 不想错上加错 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让萧意欢对她失去了信任。 不然她也不会夺走她的这只眼睛，让她再次陷入黑暗里。 “之前发生了事，意欢已经不记得了。就算她记得，也会原谅你的，毕竟你是为了救自己最爱的人。”凤宁易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但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 “她不记得了？也对，她如果记得，又怎么会叫你阿染。凤宁易，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齐柔没想到，萧意欢那般聪明，最后也栽在了凤宁易手上。 她还以为，萧意欢会阻拦凤宁易实现心愿。 可现在看来，怕是没有人能阻止凤宁易了。 “我对做了什么，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现在需要做的，是让她为你治好这双眼睛。”凤宁易压低声音说着，目光看着萧意欢的一举一动。 她似乎对着房间里的一切很有兴趣，目光不停地在各处回旋。 对于他和齐柔的对话，她似乎并没有太过于关心。 齐柔知道，萧意欢手中还有一只“眼睛”可以用，如果能让萧意欢将那只眼睛用在她身上，她就又可以看到了。 可那么做，无异于是欺骗萧意欢。 她并不想那么做。 已经做了那么多对不起萧意欢的事，她不想再错上加错了。 萧意欢在房间的角落停了下来，看着面前那个还没有能成型的傀儡。 凤宁易注意到她的眼神，快步走过去，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回到了齐柔面前。 “意欢，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我想，你一定有办法让她再次看到吧？毕竟之前从帮她的人就是你。”凤宁易并没有就这么放弃的打算。 萧意欢无奈地点了点头，“那我只能试试看了，想要做出一只义眼来，需要几样东西，我一会儿写给你。等你的人将东西找齐之后，我就有办法了。” 她坐在书桌前，想了许久，才将自己要的东西写出来。 凤宁易接过去一看，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 因为萧意欢需要的都是这世上最难得的东西。 不过就是让齐柔看到而已，就那么难吗？ “必须要这几样东西？”凤宁易希望能降低难度，但萧意欢却点了点头。 “没错，必须要这几样东西，否则就没有办法做出她需要的义眼。不然之前我也不会只给她一只眼睛了。”萧意欢回答。 齐柔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萧意欢这么说是因为不记得手上还有一只眼睛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但既然她让凤宁易去寻那几样东西，自有她的道理。 “你可还记得我们是如何认识的？我的过去一片空白，除了阿染，我谁也不记得。难得遇到一个朋友。”萧意欢抓着齐柔的手，拉着她到一旁坐下。 她发现齐柔的身上有不少伤，怒道：“是谁欺负你了？可是阿染？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萧意欢正要出去，就被齐柔拽了回来，“意欢，是我自己不小心受的伤，和别人没有关系。” 她自然没有说实话，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夏云峰。 身为夏云峰的助手，每做错一件事，轻则被骂，重则挨打。 齐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瞎眼，竟然会看上夏云峰，还为他付出那么多。 到头来，只留了这一身的伤。 还没有能保护好真正将她放在心上的人。 想到北堂奚岚，齐柔心中一片愧疚。 她突然想到，萧意欢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北堂奚岚做的？ 除了他，也没有旁人能接近萧意欢并且将她伤成这样了。 “意欢，你可还记得你为何会失忆？”齐柔问出这话就后悔了。 如果她还记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隐约记得，有个人用暗器伤了我。我的伤口就在这个位置……”萧意欢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身上伤口所在的位置。 齐柔心中一喜，既然她还记得自己受伤，也记得伤口的位置，如果让她见到北堂奚岚，她是不是就能记起那天发生的事了？ 想到这里，齐柔站起身来，对她说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萧意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大了出去。 她被齐柔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齐柔并没有敲门，而是径直将房门推开。 房间里站着一个人，如同树桩一样笔直，正在摆弄着桌上各式各样的暗器。 “他是凤宁易培养出来的药人，那天就是他伤了你。你仔细看看，可能认出他是谁？”齐柔能感觉到北堂奚岚的气息，知道他此时已经在房间里。 “药人？是什么？”萧意欢将房间里的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了他的手上。 齐柔正打算和她解释药人的含义，就听她说道：“他手中的暗器，倒是与我的伤口很像。” “就是他伤的你，暗器自然能与你的伤口吻合。你会出现在这里，是被凤宁易算计了。你看到的人并不是夜染尘，而是凤宁易。不知道他用什么……” 齐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堂奚岚用暗器击中，倒在了地上。 而后，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将齐柔扛起来，带离了房间。 萧意欢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就在这时，凤宁易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她道：“意欢，不要相信任何外人说的话。只能相信我。他们都会骗你，但我不会。“ 萧意欢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暗器，“那这个，你要如何解释？这暗器和我身上的伤口一样。” 凤宁易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将萧意欢的暗器拿过来，掀开自己的衣袖，将暗器放在了他手臂上的一处旧伤上，“你看，是不是也能吻合？难道说，我手下的人还会伤我？这是一种很常见的暗器，不能因为有相似之处，你就怀疑到我身上吧？那我也太冤枉了。” 看着他那一脸委屈的样子，再看他手上的伤，萧意欢点了点头，“对不起阿染，我不该相信她说的话，以后我只信你一人。那她的眼睛……” 第七百零五章 种下情蛊 “我会尽快让人找到你需要的东西。她对我有用处，所以我还是会想办法让她重新看到。但以后，我会对她多个心眼，不会再让她轻易接近你。”凤宁易说着，将她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桌上放着两杯酒，琼浆玉液一般，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想尝一口。 “意欢，这可是上好的佳酿，难得喝上一口。我特意让人为你准备的，与我干一杯，预祝我们能平安度过这次的劫难，如何？” 凤宁易说着，将酒杯举了起来。 萧意欢并没有犹豫，也拿起了桌上的杯子。 她的目光注意到了酒中的轻微波澜。 但她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与凤宁易一同将酒喝了下去。 “不是难得的佳酿么？为何会是这样一股奇怪的味道。”萧意欢吐了吐舌头，一副被难喝到的样子。 “我也是第一次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味道。以后不会再喝了。”凤宁易还以为自己要用许多花言巧语才能骗她喝下这杯酒。 还担心萧意欢会如之前一样看出这酒有问题，不肯喝下去。 如果因为一杯酒被她察觉出不对，未免也太亏了。 结果，她却是连想都没有想就喝下去了。 她对夜染尘的信任果然不一般。 不过以后，她就属于他了，完完整整。 凤宁易正想着，萧意欢突然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浑身发颤。 “阿染，你给我喝了……你……你不是阿染？”萧意欢看着他，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没错，我不是阿染，我是凤宁易。意欢，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你就不要再硬撑了，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你醒来，就不会再难受了。” 凤宁易倒是没想到，情蛊这么快就起了作用。 可为何萧意欢的反应如此之大，他却没有半点感觉？ 难道是因为，他早就已经对她情根深种，所以才会感觉不到情蛊的存在？ “不要！我不要休息！”萧意欢挣扎着拿出了金针，刺向了自己的手指上。 痛苦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艰难地扶着桌子站起来，试图逃出去。 但她的脚根本就不听使唤。 “意欢，你怎么就一点不听话呢？乖乖听话，对你我都好。”凤宁易知道她逃不了，所以并没有困住她的打算，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做无力的挣扎。 萧意欢的身子渐渐瘫软下去，摔在了地上。 凤宁易看着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终于，萧意欢不会再叫他阿染，而是会看到原原本本的他，也会深爱原原本本的他。 情蛊真是个好东西。 要是他之前那次就成功了，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曲折了。 萧意欢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她揉着自己的眉心，艰难地下了床，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她就将自己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王妃，你没事吧？”唐远听到动静，出于担心，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萧意欢这狼狈的样子，他不由得心疼起来。 她原本该是一代天骄，应该站在睥睨天下的。 可她现在却被凤宁易囚禁在这里，还被凤宁易用了情蛊。 “不要进来，出去！”萧意欢呵斥了一声。 她自然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这狼狈到极点的样子。 唐远没有办法，只能退了出去。 等到他再走进房间，萧意欢已经将里面收拾干净了。 “凤宁易呢？我要见他。”萧意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看上去分外虚弱。 凤宁易听闻她已经醒过来，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她的房间。 看到对方那凌厉的眼神，他的心不由一颤。 难道说，情蛊对萧意欢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否则她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向他？ “你可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你说，等我醒来之后，就不会再难受了。可我现在依旧难受得要命。凤宁易，你为何要骗我？” 她说话的语气，没有半点指责，而是充满了娇嗔的意味。 凤宁易当即明白过来，萧意欢是在向他撒娇。 原来，她撒娇是这样的么？ 凤宁易还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看到她这样的一面。 先前她将自己当成夜染尘的时候，也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面对他。 果真还是得用情蛊。 “是我的错，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要不要我请大夫来？”凤宁易问道。 萧意欢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不就是最好的大夫？” 她说着，伸手为自己诊脉。 很快，她的脸色就变得更为难看了。 原本就苍白，这下更是苍白如纸。 “怎么了？”半晌没有等到她开口，凤宁易只得自己问。 “为何我诊不出自己的脉象了？”萧意欢站起身来，走到凤宁易面前，抓起他的手，将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两根手指在手腕上不停地挪动，最终选择了放弃。 “我也诊不出你的脉象了，难道说，师父给我的医术，消失了？”萧意欢一脸颓然。 凤宁易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要知道，他还想依赖凤宁易的医术为他办事呢。 医术能救人，也能杀人。 救人与杀人，不过是她一念之间。 而今她失去了医术，也就失去了一样利用价值。 还好只是失去了一样。 她还有其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意欢，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说不定你只是还没有能恢复，所以暂时没有办法为人治病呢？等到你恢复过来，说不定你的医术也会恢复了。”凤宁易宽慰了她一句。 萧意欢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那股难受的感觉又冒了上来。 好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吐的了，否则肯定又会吐个天昏地暗。 “这里可是空幽谷？”萧意欢走到窗边，才推开一个缝，瘴气就涌了进来。 凤宁易走过去，关上了窗户。 “这里是空幽谷，外面的瘴气极重，窗户不能轻易打开。我明日就会带你回去。” 既然萧意欢已经爱上了他，心中再无夜染尘，何不就将她带回去？ 就算她再遇上夜染尘，自己也不用有任何担心了。 第七百零六章 她的喜好 “这木屋，看着并不像是出于夏云峰的手，他并没有这样的能力。”萧意欢之前就有这样的怀疑。 这木屋如此精致，可不是夏云峰那样的水平能做出来的。 “你猜得没错，这木屋的确不是出自她的手。而是他的师父从前做的，藏在空幽谷多年，他稍微修缮了一下，就为我所用了。”凤宁易不觉得自己还需要对她有任何隐瞒。 “我就知道不是他的作品，他哪里有这么厉害，不过是沽名钓誉的草包罢了，连齐柔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说起来，齐柔是不是也在这里，还有北堂奚岚，他们通通落在了你手上，真是让人意外。” 萧意欢说这话的语气，颇为漫不经心，没有半分指责，好似那两个人与她并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有什么可意外的？还不是因为我太厉害了？”凤宁易笑着说道。 萧意欢看着他，眼中也带着笑意，“这倒是，如果你没有那么厉害，我也不会落到你手上了。” “其实，我想要的，也不过一个你而已。对我来说，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根本就不重要。” 凤宁易的情话惹来了萧意欢一声嗤笑，“如果你甘愿放下你现在正在做的事和我离开，我才会相信你的话。问题是，你敢吗？” “意欢，你也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一步，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换作是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凤宁易知道她说的不过是玩笑话而已，所以并没有当真。 眼前的人，知道她并不是夜染尘，不会如夜染尘一样，为了她放下一切就这么离开。 至少，他要完成自己的心愿，才会甘心。 萧意欢轻哼一声，说道:“你就只会用这样的话来堵我。我真是半点看不出，我在你心里有多重要。若是当真在意一个人，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受苦？” “我自是舍不得让你受苦的。可要是不吃完这眼前的苦，以后就会吃更多的苦。意欢，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你一定要陪着我走到最后。”凤宁易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萧意欢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心跳。 凤宁易这人，就算说着令人心动的情话，心跳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是不是说明，他至少……没有再说谎？ “放心，我会陪着你走到最后的。说不定还会为你送终呢！” 若不是萧意欢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凤宁易定然会以为她说这话是出于真心的。 “我饿了，有没有吃的？”萧意欢刚刚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这会儿已经饿得不行了。 “当然有。我这就让人给你送来。”凤宁易吩咐一声，没多会儿，唐远就端着一盘糕点来了。 萧意欢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她感觉到唐远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没有离开，不由得疑惑道:“可是有什么事？” 唐远摇了摇头。 萧意欢轻笑一声。“既然没事，看着我做什么？我还以为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王妃……” “我现在已经不是王妃了，注意你的称谓，莫惹宁易生气。”萧意欢纠正了他。 唐远一怔，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萧意欢这是……已经吃下蛊虫了？ 他终究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止么？ 唐远懊恼不已。 “这糕点不符合我的胃口。这里可有桂花糕？去拿些来。”萧意欢打断了他的思考。 “是。”唐远闷闷地回了一句，转身走出去。 “看来你还是不够合格，居然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罚你将我喜欢的东西全部都背下来，以后我随时抽查，要是错了一样，后果自负。” 萧意欢说着，走到一旁，将自己的喜好全数写了下来。 墨迹还没有干，就扔给了凤宁易。 “我正愁没有办法了解你的喜好，你就主动写给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上面的内容背个滚瓜烂熟，你随时抽查，我都能倒背如流。”凤宁易看着她列出的一样样喜好，也没有那么复杂。 并不是记不住的东西。 “你可别说大话，等到我抽查你的时候，你就会用各种理由搪塞我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萧意欢扔了一个白眼给他。 凤宁易从身后揽过她，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我倒是真的很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萧意欢抬眼看向他，与他四目相对，用警告的语气说道:“你当真想知道？就怕我告诉你，你会很失望。” 凤宁易眸光一颤。 他本想着，既然他现在已经是萧意欢最爱的人，肯定能从她这里听到甜言蜜语。 可他仔细一想，觉得那并不是萧意欢的做派。 关于这个问题，她很有可能会如实回答。 凤宁易还记得她以前说的，她说他烂到了骨子里。 看她这样子，现在想说的，怕是同样的话。 “那就不必说了。”凤宁易终究还是怂了，没有让萧意欢说出答案。 或许等到他完成了手上的事，与她一同归隐，离开了京城，离开了这权利的勾心斗角，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也会有所改变。 “你看你这样子，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怕过。你是有多担心我会说出不好的话来？”萧意欢揶揄了他一句，接过唐远端上来的桂花糕。 “不是怕，是你肯定会说出不好的话，你这人我还不了解吗？你可不会顾忌我的感受。”凤宁易反驳道。 萧意欢咬着桂花糕，赞同地点了点头，“不得不说，你除了不了解我的喜好之外，对于其他的事是真的了如指掌。” “以后，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会了如指掌。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花费时间来了解一下我？”凤宁易可不希望自己在她心里还一直是从前那样子。 萧意欢欣然一笑，“那是当然。” 唐远在一旁看着二人这和谐的样子，急得不行。 他没有想到凤宁易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都不给他一个阻止的机会。 他转身走出房间，将这个消息发给了伽箬，希望她能让夜染尘有个心理准备。 第七百零七章 情蛊何解 凤府。 接到消息的伽箬愣了许久，才想到要将这消息说给夜染尘。 她趁着凤府的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一路到了辰王府。 夜染尘看到她亲自出现，直觉她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面色一沉，“你想说什么？” “唐远方才发了一个消息给我。他说……说凤宁易已经骗意欢吃下了情蛊。现在意欢她已经……” “你说什么？”夜染尘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方才回到京城，正想要要如何将意欢从凤宁易手中夺过来，结果却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情蛊？那可是最难解除的蛊之一。如果意欢当真中了情蛊，恐怕……”伽罗并不是想要给夜染尘泼冷水，而是这情蛊的确难解。 “那要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意欢在他身边？我做不到！就算你没有办法，意欢也一定有办法。她定然可以察觉到不对，将那只该死的蛊虫取出来！” 指望不上伽罗，夜染尘就只能指望萧意欢自己了，希望她能将那只情蛊给取出来。 “意欢怕是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情蛊的存在。因为情蛊是两只，一旦两只情蛊同时种下，她就不会再有任何感觉。”伽罗也不想泼他太多冷水。 但情蛊的确很特殊。 夜染尘闻言，心中又是一沉，“所以你的意思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消除情蛊？那……如果其中一只情蛊死了呢？” 如果凤宁易死了，情蛊是不是就会失去作用了？ 伽罗眉心皱成了一团，“这个，我可不能保证，因为我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用情蛊这样的方式得到另外一个人的心太过于卑劣，所以她不曾将情蛊用在任何人身上。 这一次凤宁易是从哪里弄来了情蛊，她也不是很清楚。 因为她只在夜欢宫里留下了一对情蛊。 那时候她一心想要得到凤宁易的信任，根本没有考虑过凤宁易会将这情蛊用在什么人身上。 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分外后悔。 要是当初她没有那么傻，以为得到了凤宁易的信任就可以杀了他，也就不会有之后那么多事了。 “你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但总有人遇见过吧？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我不想看到意欢毁在凤宁易手上，就算她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但她绝对不能和凤宁易在一起。”夜染尘的声音里带着乞求。 要是可以回到过去，他宁愿一早就带着萧意欢离开京城，离开了这所有的是是非非，找个安宁的地方住下。 夜月国变成什么样，都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反正……皇兄不是怀疑他吗？ 那他就让皇兄看看，夜月国若是没有了他，没有了意欢，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我会帮你打听。如果杀了凤宁易就能解决问题，自然是最好不过。”伽罗叹了口气。 “这情蛊，真有这么难解？那意欢要怎么办？”伽箬听到二人的对话，脸上也是一片惨淡。 她原本指望着自己的姐姐能给出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来，可她却说情蛊难解。 “对了阿箬，我记得你曾找我要过一对情蛊，你可有用上？”伽罗突然问道。 伽箬摇了摇头，“我若是用上了，唐远哪里还会出现在凤宁易身边？不过，我离开山谷的时候，将情蛊给了飞依，不知道她有没有用上。不如我回去一趟，看看她的情况？” “我去吧。你在凤府当厨娘，正好可以护着意欢。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伽罗可不想让伽箬就这么离开，她留在凤府，可以保护意欢。 她熟悉山谷的情况，也知道飞依是谁，等到了山谷，打听到结果，就可以回来了。 伽箬也知道，意欢已经中了情蛊，她若是这时候离开，难免凤宁易会对意欢动手动脚。 她在凤府，还可以想办法阻止凤宁易。 “一路小心。”夜染尘满是感激地看向伽罗。 如果能找到化解情蛊的办法，无论是什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无所谓。 “王爷身上的毒还没有能完全解开，记得吃药。还有，若是再见到北堂奚岚，千万不要对他太过客气。”伽罗担心夜染尘再见北堂奚岚还是会对他手下留情。 要知道，北堂奚岚已经是药人，除了他听命的主人，是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的。 “意欢中了情蛊之后，记忆会不会恢复？如果她恢复了记忆，说不定会想办法帮助奚岚。”夜染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存着这份希望。 “我也不知道意欢如今是什么情况，唐远传来消息，只说意欢中了情蛊，让我们想办法，其他的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我想，意欢应该很快就会回到凤府了，到时候我自然能一探究竟。” 伽箬见时间已经不早了，没有在辰王府多停留，转身离开。 她前脚才回到凤府，后脚凤宁易就回来了。 和他一同回来的，除了萧意欢，还有北堂奚岚和齐柔。 北堂奚岚抱着齐柔，将她扔在地上，就走到了一边，动作没有半分轻柔，全然忘了齐柔是他曾放在心尖上的人。 萧意欢则站在凤宁易身侧，笑靥如花。 她似是注意到了伽箬的目光，看了过来，眉心微微一皱。 伽箬心中一凛，生怕自己会被她看穿。 “辰王府的厨娘，怎么会在这里？”但萧意欢并没有能看出她的身份，反而问了这么一句。 “我怕你吃不惯凤府的东西，所以特意将她请到了这里。既然是辰王府的厨娘，做出来的饭菜应该会符合你的口味。”凤宁易解释道。 “还真是有心了。尽管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却能将为我做饭的厨娘请来。这也算是一条捷径了。”萧意欢轻哼一声。 伽箬暗自松了口气。 萧意欢能认出她来，说明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只是如今她眼里心上都是凤宁易，纵然还记得夜染尘，恐怕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了。 相比于之前她对着凤宁易口口声声喊着“阿染”，如今这情形更让夜染尘伤心吧？ 第七百零八章 甘之如饴 “我饿了，去做几样你的拿手菜来。”萧意欢对着伽箬吩咐了一句。 “是。”尽管并不知道自己的拿手菜是什么，但伽箬还是一口答应了。 她快步走到厨房，将吱吱放了出去。 一是让吱吱将萧意欢已经恢复记忆的消息传递出去，二是让吱吱帮她问一下，厨娘的拿手菜是什么。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吱吱才回来。 也不知道这一路经历了什么，一身湿漉漉的，身上背着的字条也被水打湿，上面的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 伽箬用火烤了半天，也只能看出一半。 她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理解，做了几样菜出来。 而后就将菜端了出去。 她很清楚，她做出来的菜味道不可能和厨娘一样。所以她决定用巫术，让萧意欢以为自己吃下去的是这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萧意欢看着面前那几道菜若有所思，迟迟没有动筷子。 “王妃怎么不吃？”伽箬忍不住问了一句。 萧意欢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口，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 伽箬松了口气。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大不了以后都用这样的法子，只要能留在萧意欢身边保护她就好。 吃饱喝足，萧意欢正打算休息，凤宁易就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他将那堆东西放在桌上，萧意欢凑过去一看，居然是一堆卷宗。 “什么意思？”她不明所以。 “卷宗里的重点我已经用朱笔勾画出来了。”凤宁易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翻开了其中一个卷宗给她看。 被圈起来的部分，是案件中的几个人物。 萧意欢对这个案子有些印象，她之前还打算查个清楚。 可是因为大理寺里的卷宗毁于一旦，她没有能得到这机会。 却没想到，凤宁易手上还有。 是他手中原本就多准备了一份，用来威胁与这案子有关的人，还是他提前将对他有利的卷宗转移出了大理寺后才放的火，萧意欢不得而知。 但凤宁易如今的目的，她却是一清二楚。 他想让她将这些案件厘清，最好能找出关键的证据，好威胁或是处理掉与案件有关的大臣。 她轻笑一声，说道:“小事一桩。” 很快，她就将凤宁易需要的东西找出来给了他。 原本以为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得到的线索，萧意欢仅仅用了几个时辰就给了他答案。 所有的卷宗从到手至完成，仅仅用了三天。 “意欢，你真是太厉害了！”凤宁易看着萧意欢找出的证据，连连称赞。 他庆幸如今萧意欢在他身边。 如果让她留在夜染尘身边，她还不知要为夜染尘做多少事。 他的心愿一定会被他们挡在门外。 “这难道不是意料中的事？”萧意欢轻哼一声，分外傲娇。 凤宁易将所有的证据拿走，消失在了凤府。 萧意欢在凤府待够了，被伽箬撺掇出了门。 这一次，门口的守卫没有再拦着。 伽箬原本已经做好的应对准备。也没有能派上用场。 萧意欢在街上东走走西看看，无意中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她的脑袋才撞得生疼，后退两步不悦地说道:“你这人是不是没有长眼睛？” 话音才落，就看到了对方的脸。 她微微一怔，旋即又后退了好几步。 “意欢，见到我，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夜染尘知道，她的记忆复苏了，她是认得自己的。 可如今因为情蛊的缘故，她的这颗心已经被她给了凤宁易。 但他哪里肯甘心？ 他心想，说不定情蛊在真爱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呢？ 只要萧意欢心中还有一星半点他的位置，就能战胜情蛊。 但萧意欢看向他的眼神却冰冷异常，，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你觉得，我有什么好说的？问你之前为何要骗我？”萧意欢冷笑。 “骗你？我什么时候……你指的是阿辰的事，那件事不是已经……” “解释清楚了？你难道不知道，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欺骗就是欺骗，是不可能被抹去的。我从前不与你计较，是因为我心中有你。” 萧意欢没有将话说完，她仰着下巴看向夜染尘，一副“我的意思你应该懂”的样子。 夜染尘也的确懂她的心思，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 从前她在意他，所以未曾将他的错放在心上，选择了原谅。 可现在，他在她心中已经不再重要，所以他从前的错误在她心中会被无限放大。 纵然只是一点小错，也能被挑出许多刺来，更不用说，他这错还是致命的。 他一直到现在还不明白，当初萧意欢怎么就轻易原谅了他，没有再让他吃苦头。 大概……真的是因为爱吧。 爱一个人就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所以如今的她对于凤宁易应该也有些无尽的包容，不管凤宁易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在她这里都可以得到美化。 “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你能不能帮我解毒？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吧？奚岚用有毒的暗器伤了我们，我们中了不同的毒。” 夜染尘并不知道自己的请求会不会得到萧意欢回应。 但他能感觉到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即便他一直自己服用大夫给他的药方。 “解毒？”萧意欢似是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往前走了几步，回到他面前，而后抓起他的手腕为他诊脉。 她的眉心微微一皱，说道:“我怕是帮不了你了。我醒来之后，就不会治病了。我想，大概是师父将他赐给我的医术收了回去。不过看你这么可怜，我可以给你一颗解药，吃不吃随你。” 萧意欢说着，手心里出现了一颗药。 那颗药看着与之前的解毒丸并不一样。 但出于对萧意欢的信任，夜染尘想都没想，就将那颗药吞了下去。 萧意欢错愕地看着他，“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只要是你给我的，就算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夜染尘回答。 他并不在意那是不是毒药，只想让意欢看到他对她有多信任。 第七百零九章 没有反应 “我还以为辰王是个谨慎小心之人，没想到也会感情用事。”萧意欢眉心微皱。 “意欢，你可知道凤宁易对你用了情蛊？你之所以会爱上他，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好，更不是因为他对你有多温柔体贴，只是因为他用了情蛊。你可能想到一件他为你做的事？” 夜染尘说话的语速很快，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异样。 他怕自己来不及将话说完就晕过去了。 萧意欢垂下眸子，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良久，她才抬起头，笑道:“我爱他，又怎么会在意那么多？” 一句话，将夜染尘噎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忽然明白伽罗为何会说这情蛊是最难解的。 因为情之一字，可以让人不顾一切。 “你当真感觉不到情蛊的存在？”夜染尘问罢才想起她方才说，她医术尽失，已经连最基本的诊脉都不会了，又如何能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只隐秘的蛊虫？ 凤宁易果真够狡猾，为了能让意欢彻底留在他身边，竟然不惜让她失去医术。 “你的脸色这般难看，看来是我方才给你的药没有能起什么作用。与其浪费时间和我啰嗦这么多，不如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否则你这条命都难保。” 萧意欢提醒完，转身往糕点铺子走去。 夜染尘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阵悲凉，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王爷！”凌风和凌月飞身到他身旁，将他扶住。 “没事。”夜染尘摆了摆手。 他原本难受到了极点，但那口血吐出来之后就好了许多。 看来，意欢给他的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解药。 不过，也有可能是以毒攻毒，正好解开了他身上这毒罢了。 总之，他现在没事了。 看到夜染尘的脸色一点点恢复，凌风和凌月也松了口气。 二人看向不远处的萧意欢，问道:“要不要带王妃回去？” 夜染尘摇了摇头，“你以为她出来，凤宁易不会让人跟着她吗？先前之所以没有人出现在她身边，是因为她没有遇上危险。一旦她有危险，凤宁易的人就会立刻现身保护她。”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悲伤，“再说，就算将她带回去了，也留不住她。她如今心心念念的是凤宁易，不是我，” 凤宁易真是小人中的小人。 夜染尘转过身，正打算回王府休息，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试着接近，却差点被对方袭击。 “奚岚，看你这样子，已经彻底沦为凤宁易的武器，没有半点自己的意识了？”夜染尘看着眼前人那淡漠的样子，心中一痛。 先前他们不是没有机会阻止这一切发生。 如果不是齐柔听信了凤宁易的话横插一脚…… “你听到齐柔二字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如果我说我要杀了齐柔呢？”夜染尘故意用齐柔试探北堂奚岚。 想看看他在听到自己深爱之人的名字时，会不会有一点反应。 但他却依旧如木偶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凤宁易最擅长的就是做这样的事，将一个人彻底变成他的工具，忘记曾经的一切。”夜染尘苦笑一声，转过了身。 北堂奚岚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萧意欢，保护她的安危。 傍晚时分，萧意欢才回到凤府。 她买了不少东西，都让北堂奚岚提着。 凤宁易恰巧回来，看到她，立刻走到了她身边，“可还满意这个随从？” 萧意欢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一根不会说话的木头，有什么可满意的？走在路上旁人发现他举止怪异，都要多看两眼。” “那下次，我不让他跟着你出去了。他如今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的样子了。”凤宁易特意用北堂奚岚测试她，就是想知道她对自己的过去是不是还留恋。 如果她还有留恋，那她一定会想办法让北堂奚岚恢复正常。 但她似乎并没有想那样做。 “我知道。药人嘛，都是这样。”萧意欢打了个哈欠，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凤宁易看到她这样子，紧张地问道。 “或许只是累了。”萧意欢走到一旁坐下来，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但她的情况并没有任何缓和。 凤宁易正想让唐远去请大夫，就听她说道:“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她这突然的一句话，让凤宁易心中更紧张了，直觉她要问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今日出门，在半路遇到了辰王，他告诉我，你对我用了情蛊，此事是真是假？”萧意欢看着他，一双眸子分外清明，没有半点质问的意思。 仿佛她所问的不过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寒暄。 “意欢，你可信我？”凤宁易没有正面回答她。 因为他怕自己说谎会被她看出来。 问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并不会露出破绽。 萧意欢笑着点了点头，“我自然信你。方才的话，我就不该问。怎么可以被外人挑拨了你我的关系？” 凤宁易闻言，心中的石头立刻放了下来。 萧意欢这人，对于自己爱的人，向来信任有加。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选择站在她爱的人那一边。 从前是夜染尘，如今这个人已经变成他了。 所以，不管别人如何挑拨离间，都不会有半点作用。 “情蛊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意欢，无论谁和你说起此事，你都不要相信。我们两个人，是经历了千难万险才走到一起的，应该彼此珍惜才是。”凤宁易一心想着彻底拥有她，若是能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那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离开了。 但如今的萧意欢这般虚弱，若是他逼迫她做那样的事，她定然会十分反感，并且怀疑自己对她的感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眼下他需要做的，是让萧意欢将身体调理好。 他让唐远请来了扬名京城的锦州名医李元春。 李元春为萧意欢诊治之后，发现她的脉象十分虚弱，却没有能找出病根来。 第七百一十章 药方 “废物！真是废物，什么名医，竟连病根都瞧不出来！”凤宁易震怒。 “王妃不是救人无数，她应该能看出自己生了什么病才是！”李元春是个高傲之人，被骂废物，自然不爽。 凤宁易之所以会让唐远到锦州去请他，就是想着他并非是京城的人，对萧意欢并不熟悉，不会认出她来。 没想到李元春却已经看出了她的身份。 “或许只是因为之前中毒还没有能完全恢复过来罢了，没什么要紧的。”萧意欢抓着凤宁易的手，一脸生怕他会对李元春不利的样子。 “来人，送李大夫回去，将诊金给他。”凤宁易原本是不打算留他这条命了。 但转念一想，何必与他计较那么多，眼下最重要的是萧意欢的安危。 “我再去找大夫来。”凤宁易转身要走，却被萧意欢叫住了。 “宁易，不用担心，我一向命大，死不了的。” 她的声音透着温柔，是凤宁易从前不曾从她那里得到过的温柔。 “可是，我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你憔悴下去？是不是空幽谷的瘴气影响到了你？亦或是有人在饭菜里下毒？”凤宁易一直对伽箬心存怀疑，而今萧意欢出事，他自然立刻就想到了她。 “王府的厨娘胆子那么小，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或许是因为空幽谷的瘴气太重，我一时没有注意，所以才会如此。我先为自己开两副药试试看。虽然不会治病了，但那些药方我还是记在脑子里的。” 萧意欢艰难地挪动着虚弱的身子，到书桌前写下了一个药方。 她将药方拿给唐远，附带一句：“让厨娘准备清粥。” 他将药方拿着，到了厨房，还没开口就听伽箬问道：“意欢的情况如何了？” 唐远犹豫了半晌，才如实说道：“方才来的那大夫说，王妃脉象虚弱，但找不出病根。王妃自己写了个药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晃了晃手中的药方。 “意欢不是不会治病了吗？她开的药方能有用吗？”伽箬担忧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王妃说，就算她已经不会治病了，但药方却是记在了脑子里的。所以我想，这方子应该是有用的。”唐远看着手中的药方，发现其中有几味药有毒。 难道是为了以毒攻毒？ 唐远将药抓回来，还提醒了萧意欢一句:“王妃，这药方确定能用吗？我看里头有几位毒药……” “在我眼里只有药，没有毒药。”萧意欢笑着接过他手上的药，走向厨房。 下人想要将她手中的药接过来，被她拒绝了。 “这药若是你们来煎，怕是不会有那么好的药效。所以还得是我自己来。” 足足两个时辰，萧意欢才将药煎好。 但她并没有喝，而是让伽箬给她找了个罐子，将药放在了罐子里。 “王妃，这药你不吃吗？”伽箬还以为她会将药喝下去，没想到她居然装进了罐子里。 这是什么情况？ “这药得过几日才能发挥作用，所以要先装起来。”萧意欢解释了一句，将罐子放在了厨房的角落里。 而后，她回到房间，翻看起了凤宁易之前拿给她的卷宗。 她将自己所能找出的问题一一列出来，在白纸上写好，放在卷宗里。 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走进来，差点摔在地上。 还好她及时扶住了面前的桌子。 “齐柔？有事吗？”萧意欢看到她，眉心微微一皱。 “意欢，你要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到了最后，凤宁易一定会将你害的得很惨的！”齐柔“看向”她所在的位置，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宁易怎么可能会害我？齐柔，你可不要以为我之前帮过你，就可以一直对你仁慈！我对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休想在我与宁易之间挑拨离间！ 我还以为你来这里，是想让我帮你救北堂奚岚。看来他在你心里也没有那么重要。你到这里之后，我还不曾看到你找过他。” 萧意欢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好似她对齐柔厌恶到了极点。 齐柔听到北堂奚岚几个字，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如果之前不是我听信了凤宁易的话，以为你要害奚岚，也不会强行将他从你身边带走，更不会让他完全沦为药人，成为凤宁易的杀人工具。都是我的错！” 说到这里，她似是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声哭了起来。 萧意欢全然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安慰也不是，责备也不是。只能让北堂奚岚将她给带出去。 “意欢，我知道现在的你很难相信我的话。但凤宁易是什么样啊人，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你想想曾经他对你做过什么，你当真还能爱他吗？如今你对他的一切感觉，不过是因为你身体里的那只情蛊而已！” 齐柔只恨自己没有办法将情蛊给取出来。 “我对宁易什么感觉，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从前的事我从未想过要与宁易计较。他所做的一切，皆有他的理由。”萧意欢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齐柔又气又急。 可她偏偏是最没用资格对萧意欢说教的人。 她转过身，扶着门走了出去。 “如果我为你治好了眼睛，你可会为宁易做事？”萧意欢突然问了一句。 “我现在只希望你不要治好我的眼睛，就让我一直活在黑暗里。如此一来，我就不会有任何负担了。”齐柔自然不想那样。 可她若是能看见了，就意味着会被凤宁易威胁着做事，还要眼睁睁看着奚岚成为一个活死人。 与其那样，不如瞎着，反而还能从容一点。 大不了，被凤宁易视为没用的废物杀掉。 凤宁易回来时，萧意欢已经将大半的卷宗看完了。 “意欢，你的身子还弱，不用急着做事。”凤宁易将她扶到一旁，转身正要将卷宗合上，就注意到那张写满了字的白纸。 她将可能有的证据全数列举出来，还将冤假错案的破绽写得更为清晰明了，让人能立刻看出来定罪之人是被冤枉的，不过是为别人当了替罪羊。 第七百一十一章 没有解药 凤宁易只要按着萧意欢的指引完善了证据，不但能破解陈年悬案，还能为被冤枉的人平反。 “意欢，如果你早一点到我身边就好了。”凤宁易越发可惜他没有能一早就将萧意欢拉拢到自己身边。 如果从她救下夜染尘起就注意到她有多特别，或许，她就不会去夜染尘身边。 “现在也不算迟。”萧意欢咳嗽了两声，脸色又变差了些。 “意欢，药不是已经抓来了吗？为何你的病情还是没有一点好转？”凤宁易还以为萧意欢吃过药就会有所好转。 但她这样子看着似乎是变得更严重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记错的药方，或是没有能对症下药吧。”萧意欢对着他勉强一笑，“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凤宁易哪里能不担心？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让她来到自己身边，结果还没有能帮上什么忙，就病入膏肓了？ 先前他用的毒药，他可是问过好几次是不是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对方都说不会。 难道，他是被骗了？ 凤宁易当即让人将给他解药的人抓起来，带到了他面前。 对方不肯跪下，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首辅大人，我们的交易不是早就结束了吗？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你可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你说你给我的东西只会让她忘记所有人，唯独记得我且把我当成她最爱的人。可为何现在她却虚弱成这样？”凤宁易质问道。 那人嗤笑一声，说道：“没错，我给你的药的确是如此。但谁让你并不满足于此，非要对她用情蛊呢？” 凤宁易一怔，“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对她用情蛊，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是啊，你若是不对她用情蛊，不强行让她爱上你，我给你的药并不会变成毒药。我当初分明警告过你的，是你不肯听我的话。”那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很显然，他一早就猜到了凤宁易会这么做。 而凤宁易这时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当初的确警告过他，让他不要试图改变现状，更不能让萧意欢爱上他，否则后果自负。 他并没有将这话听进去，因为他不想一直被喊“阿染”，不想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要萧意欢完完整整地属于他！ 可他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你为何不将话和我说清楚？你若是说清楚了，我也就不会……” 真的不会？ 凤宁易说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 就算当初对方将一切都与他说了个清楚明白，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也许……还是会这么做。 因为在他看来，萧意欢是神医，不管什么病症，她都可以医治。 却不曾料到，会有眼下的情况出现。 “快把解药给我！”凤宁易上前，恶狠狠地瞪着那人。 对方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反而笑得肆意，“我不是和你说过，后果自负。我这里可没有解药给你。？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日日憔悴下去，一日日变得痛苦不堪，什么也做不了。” 凤宁易怒极，差点用袖剑杀了他。 还是唐远将他拦下，说道：“又不是没有法子让他说实话，杀了他作甚？” 凤宁易冷静下来，点了点头，“去把珠儿找过来。” 很快，珠儿就被人带了过来。 她对那人用了摄魂术，试图从他嘴里撬出答案，但一无所获。 “杀了他！我不想再看到他！”凤宁易一声令下。那人就被拖了出去。 唐远想要拦着，但凤宁易心意已决，且正在气头上，自然不是他能拦住的。 “凤宁易，我就是要让你后悔，让你悔恨终生！”那人说完，还张狂地笑了几声。 凤宁易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他，将手边的茶盏重重地扔了出去，双眼发红。 “他之所以会布下这个局，是因为他的师父死在了你手上。他是来报仇的。要是你当初肯多花点时间去查他的来历，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珠儿看着他这发狂的样子，似乎觉得还不够，故意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凤宁易当初并没有思考这么多，只想着让萧意欢到他身边，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哪知道……居然会出这样的乱子。 “你确定你方才让他告诉你解药在哪里了吗？”沉默许久的唐远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珠儿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我问的话，你不是都听到了？” “是都听到了。但……你是摄魂师，我如何知道你嘴上问的，和你在他的脑子里问的，是不是同样的话？”唐远怀疑珠儿并不是没有道理。 珠儿有多恨萧意欢，他再清楚不过。 为了不让萧意欢得到解药，她动上那么一点手脚，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珠儿，告诉我，你有没有那么做？”凤宁易听到唐远的话，也对珠儿起了疑心。 摄魂术可以控制另一个人的意识，所以他说出来的话到底是自己想说的还是珠儿想让他说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是什么态度，你看到了。他与你有不共戴天的仇，就算我能通知他，以他对你的恨意，他手中有解药，也是宁死不会给你的。”珠儿为自己辩解道。 可实际上，方才就是她引导那人说了谎。 若不是因为萧意欢，她也不会被凤宁易嫌弃，还差一点就被冷炎废掉了摄魂的能力。 这一桩桩、一件件，珠儿记得再清楚不过。 她怎么可能会愿意看到萧意欢好起来？ “阮亮还没有死，何不让冷炎来试一试？他可比珠儿厉害多了。”唐远可不想让珠儿就这么将凤宁易给糊弄过去。 “冷炎？他会愿意来吗？”凤宁易自然也想让冷炎来帮忙，但冷炎可是将他恨之入骨，哪里会愿意前来？ “如果是你出了事，他自然不会来。但王妃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不来。”唐远相信，冷炎若是听闻萧意欢出事，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前来。 第七百一十二章 逃之夭夭 思及此，凤宁易也就没有再考虑太多，让唐远去将冷炎请来。 冷炎听了事情的原委，尽管不是很乐意，但依旧选择了前往凤府。 可他还没能走到阮亮面前，阮亮就毒发身亡了。 “一定是珠儿做的，是我太过疏忽了，应该让人在这里护着他才是。”唐远气不打一处来。 明知道珠儿没有安好心，他就该让伽箬到这里护着他的。 可就算伽箬在这里，珠儿想要杀人，也依旧有可乘之机。 毕竟她之前才对阮亮用了摄魂术，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解除对阮亮的控制。 “他身上可有带着什么药瓶？说不定里面会有解药。”冷炎说着，蹲下去将阮亮身上搜了一遍。 还真被他找出了几个药瓶来。 但他并不能肯定哪个是解药，只能全部拿给了唐远。 “如今王妃失去了医术，这京城之中，怕是再难有人能分辨出这里头的药哪些是解药哪些是毒药了。”冷炎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萧意欢出事。 “或许，会有什么奇迹出现呢？比如说，王妃的师父突然从天而降。”那是唐远心中最后的希望呢。 在萧意欢的形容里，她的师父是这世上最为厉害的人，那他一定能感应到自己的徒弟有危险。说不定很快就会出现了。 “我先将这些药拿给凤宁易，再将这里的情况说给他。他定然不会放过珠儿。”唐远说罢，四下看了看，哪里还能看到珠儿的身影。 她怕是早就已经逃走了。 唐远走到萧意欢的房间，将方才的情况说给了他们。 “阮亮死了？”凤宁易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珠儿呢？她在哪里？” “已经逃走了。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完全没有防备。不过，我从阮亮身上找到了几个药瓶，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解药。”唐远将那几个药瓶放在了桌上。 凤宁易将药瓶拿起来看了看，将其中一瓶放到了一旁，“这个肯定不是解药。” 萧意欢看了一眼，笑道：“不是解药，那就是毒药了？” 凤宁易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查看剩下的几个药瓶，但并不能分辨出哪个是解药。 又或者，这里面根本就没有解药。 “意欢，你可能看出来，哪一瓶是解药？”他只得将那几个药瓶给了萧意欢。 “我也希望我能告诉你答案，毕竟这关系到我的命，但是……我并不知道哪一瓶时间解药。我如今对药材已经没有那般敏锐的嗅觉了。从前我只需要闻一下就能知道这里面究竟用到了哪些药材，但现在……” 萧意欢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相信他。”凤宁易没有想到，阮亮居然一直都在算计他。 明明知道那毒药和情蛊不能同用，还故意将毒药给他，就是为了让意欢变成如今这样子。 阮亮已死，没有办法再从他嘴里问出答案，他只能选择另外一种方式了。 找个人，先对他用毒药，再给他用情蛊，而后一一试验从阮亮身上找到的药。 说不定就能将解药给试出来。 但这需要一个过程，也不知这过程中，萧意欢会不会有事。 凤宁易下令，一定要抓到珠儿，他要让珠儿付出应有的代价。 傍晚时分，凤府来了个人。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凤宁易的书房外，等着凤府的主人前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等的人才来。 他面露不满，质问道：“你合作的诚意，究竟有几分？” “祁王觉得有几分，就有几分。”凤宁易却是半点不在意，慢悠悠地走过去坐下来，将一叠卷宗递给了对方。 祁王将卷宗接过去，看到上面的内容，讶然道：“如果当真能找出这些证据来，岂不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候，本王就能用自己的人去填补空当了。” 方才还很生气的人，见到这卷宗，气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答应王爷的事已经做到了，不知王爷答应我的事，何时能做到？”凤宁易问道。 “本王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你再等几日。”祁王将卷宗拿着，起身就要走。 凤宁易不由冷笑一声：“祁王还问我合作的诚意有几分，我倒是想知道，祁王合作的诚意能有几分？” 祁王轻咳一声，似是想要掩盖自己的尴尬，而后说道：“本王说了会做到，就会做到。不过眼下还得再多等两日而已，难道你连两日都等不了？” “如果两日之后，你还没有能将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可就要把给你的东西收回来了。”凤宁易警告他。 祁王面露不爽，但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凤宁易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唐远，等他将卷宗给他手下那些人的时候，你就找机会将卷宗换掉。” 唐远点了点头，“是。” 与祁王交易，不过是为了得到他手中的那样东西，但既然祁王如此没有诚意，他也不必对祁王这般客气。 两日后，祁王果然没有能按时将东西送来，反而将凤宁易给他的东西拿去，意图解决朝中的那些大臣，为之间的人腾位置。 结果，他的人根据卷宗上的证据去找，不但没有收获，还被察觉出了目的，通通抓了起来。 不出一日，就查到了祁王头上。 祁王锒铛入狱。 他在大理寺里不停喊冤，说那些卷宗是凤宁易给他，他是被凤宁易威胁，所以才会让自己人去查，并非是出于本意。 “你为何要这么做？”萧意欢听闻此事，一脸担忧。 “不过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而已。”凤宁易淡淡回答。 “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将自己给卷进去，划算吗？你可知道此时此刻京城里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你？”萧意欢眉头紧锁。 “无妨，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很快，他们就什么都说不了了。”凤宁易的嘴角勾出一抹恶毒的笑容，看得人不寒而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已经打算要动手了？”萧意欢问道。 第七百一十三章 不在他手上 凤宁易没有在她的声音里听到半点起伏，如果换作是从前的萧意欢，肯定会情绪非常激动，甚至会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觉得他是这世间最大的恶人。 “我已经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不想再继续浪费下去了。等到我实现自己的心愿，就会带着你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会找一处幽静的地方，与你定居在那里，再也不管任何事。” 萧意欢轻笑一声，“你当真能做到？为何我觉得，就算你实现了你的心愿，也不会与我隐居。你这颗心，真能闲得下来？” 凤宁易看着她，说得分外认真，“或许别的人别的事无法让我闲下来，但是你可以。” 萧意欢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满脸的笑意，“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反悔。否则……” “不会。我绝对不会后悔。意欢，你尽管放心好了。等我实现了心愿，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凤宁易恨不得现在就能实现心愿，与她一同离开，什么都不再管。 萧意欢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回应他。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咳嗽了几声。 血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意欢，你没事吧？”凤宁易没有想到她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 如果她迟迟不能好起来…… “祁王府上的东西，还没有找到吗？”他震怒地问了一句。 手下的人不敢回答。 “祁王手上，根本就没有你要的东西。”萧意欢好不容易缓过来，虚弱地说了一句。 凤宁易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是为了救我，才会假装与祁王合作，我怎么会看不出这一点？你以为他手上有一味药可以解这天下所有的毒，但那味药并不在他手上。”萧意欢早就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 “你怎么如此肯定那味药不在他手上？难道说，你只要在哪里？”凤宁易的人已经快要将祁王府掘地三尺了，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他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事实。 祁王是故意让人传出那个消息来的，为的就是引他合作。 如果他没有特意留这一手，定然会落入祁王的陷阱。 没想到，这祁王居然是个如此狡猾的人，从前半点没有能看出来。 “我记得你身上有一只蛊虫，可以吞噬所有毒药，不如，你也将那蛊虫给我一只？”萧意欢想说，这世上并没有那样的药。 就算找到了，吃下了，或许也不会有那样的效果。 不如用他身上的蛊虫，说不定还能有用。 “那只蛊虫可不能轻易用。如今你这身子虚弱，蛊虫不但无法为你解毒，反而会害了你。”如果能用蛊虫，凤宁易早就给她用了，根本就不会等到现在。 “也就是说……我没救了？”萧意欢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意，“说不定我命该如此，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谁说你没救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救你。”凤宁易不信这世上当真没有办法救她了。 不管用什么方式，哪怕是唐远一样，他也要让萧意欢活下来。 他的眼神，让萧意欢微微一怔。 明明说的是要救她的命，为何眼中会出现一丝狠厉？ “意欢，你可还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你手中有兵符？你将兵符藏在了辰王府何处？”凤宁易突然想起了这茬。 原本，他是用不着兵符的。云峥已经被撵走去了乡下，夜染尘又不得皇上信任，这京城之中，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助皇上了。 但眼见着夜染尘的身子无恙，他心中还是觉得，得有兵权在手才能有底气。 “兵符？我何时与你说过，我手中有兵符？”萧意欢一脸奇怪，“你是不是听错了？” 凤宁易没想到，当初她言之凿凿说的话，而今居然不承认了。 就算那时候她是将自己当成夜染尘才会那么说，如今她最爱的人是自己，也不该有任何隐瞒才对。 难道，情蛊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厉害，无法让萧意欢对他死心塌地？ “之前你曾和我说，云峥离开之前，你将他手中的兵符偷换了，藏在了辰王府里。难道你是在骗我？”凤宁易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 萧意欢眨巴着眼睛，思索了好半天，却依旧是一副没有头绪的样子，“皇上对云家的怀疑来得突然，舅舅离开得也很突然，我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和他多说什么。而且，舅舅的兵权在他之前被你陷害的时候就已经交出去了，手中并没有留下兵符。” 她的语气分外平静，在说到“被你陷害”几个字的时候，也没有半点波澜。 但凤宁易却是心头一紧。 他对萧意欢用了情蛊之后，她就恢复了之前的记忆，也就意味着，她记得所有他曾经做过的事。 记得一清二楚。 凤宁易心中不由有几分忐忑。 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会容忍他过去那些所作所为的。 就算对她用了情蛊，恐怕也很难改变她的看法。 只是因为爱，所以才将自己的心思藏起来不被他所知罢了。 “这么说来。是我听错了。”凤宁易也知道，之前他所策划的那一场闹剧，即便萧意欢想方设法还了云峥和萧德厚的清白，但皇上依旧收回了云峥的兵权。 这么看，萧意欢先前之所以会那么说，不过是一句用来宽慰他的假话罢了。 想让“夜染尘”放宽心，不用担心会被皇上迫害。 “剩下的卷宗，可还要我继续帮你分析？先前那些还没有能派上用场不是么？”萧意欢看着桌上堆着的卷宗，露出一个疲惫的神情。 “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等你将所有的卷宗看完，我自然能将它们通通用上。”凤宁易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她将卷宗看完。 萧意欢微微颔首，眼底却划过一抹失望。 凤宁易将那抹失望看在眼里，但还是忍着什么也没有说。 好不容易才让她到身边来，自然要好好利用，不然不是白费那么多心机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识破身份 萧意欢花了一日，将所有的卷宗看完，和之前一样，列出破绽和可能找出的证据。 凤宁易见她的脸色变得比之前还差，赶紧让伽箬做了一碗参汤端过来。 萧意欢闭着眼睛靠在床边，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耗尽了。 伽箬端着参汤的手气到颤抖。 她还以为，凤宁易不惜用情蛊将萧意欢留在他身边，一定是爱她爱得极深，没想到却只是为了利用她而已。 她都已经中毒成这样，不想办法为她解毒，好好照顾她，却还让她做这做那。 “意欢，喝点参汤，我让唐远再去请几个大夫来为你看看。”凤宁易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根本就不爱你，难道你看不出来？”伽箬将手中的参汤喂给她，忍不住说了一句。 “爱一个人，难道一定要表现出来给所有人看？我倒是觉得，他对我的关心已经足够了。”萧意欢笑着回答。 伽箬气得不行，“爱一个人当然不一定要表现出来给所有人看，但他如果真的爱你，就不会让你做这些。情蛊难道不该是互相的吗？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将他看得这么重要，他对你却还是和从前一样？” 难道说，凤宁易那样的人已经冷漠到就算用了情蛊也可以对自己爱的人无动于衷吗？ 萧意欢默默喝着参汤，没有回答。 她休息了一日，气色才好了些。 唐远请来的几个大夫为萧意欢诊脉，全都摇着头走了。 “算我求求你们了，再为她看看吧！”伽箬不想让他们就这么走，挡在他明明面前，求着他们再为萧意欢看看。 “不是我们不想看，但这情况我们不曾见过，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但那几个大夫却没有要停住脚步的意思，快步走出了房间。 伽箬看着他们的背影，差点落下泪来。 她看向萧意欢，问道：“你当真不会治病了吗？原来你的医术可是很厉害的，不管是多么从棘手的情况，到了你手里都能药到病除。你能不能再试着为自己医治？” 萧意欢一脸无奈，“你觉得我不想让自己好起来吗？可我现在是真的不会医术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伽箬听到她这么说，怒道：“你不是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定数吗？怎么从现在会从你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萧意欢？” 萧意欢眉心微微一皱，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辰王府的厨娘，对不对？我一早就留对你有所怀疑，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但现在看来……” 伽箬闻言，往后退了两步，将唐远推到了自己面前，“你有没有办法让她忘记方才我说的话？” 她没想到自己在这里隐藏了这么久，居然会如此轻易地暴露。 “我只能试试。”唐远试着看向萧意欢的眼睛，但他的巫术对萧意欢并没有任何作用。 “还不说你到底是谁，可是想让我揭穿你的身份，将你带到宁易面前？唐远，还不快将她给抓起来！”萧意欢似乎没有察觉到唐远的行为，还吩咐他将伽箬给抓起来。 唐远无奈，只能假意抓住伽箬，将她带去了柴房。 等到萧意欢消失在视线里，他就对伽箬道：“等下你就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你的身份已经被王妃识破了，留在这里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不如先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 伽箬没有办法，只得走了。 唐远假意被她袭击，倒在柴房门口。 萧意欢听闻伽箬逃走，当即让人去抓。 一路跟到了辰王府门口。 她并没有进去，而是转过身准备离开。 “意欢。”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着那个曾经与她亲密无间的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喜欢，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对不对？你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就该记得凤宁易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为何还愿意留在他身边？”夜染尘知道这她身体里有情蛊，她留在凤宁易身边是迫不得已。 但他不相信，一只情蛊就能改变她的心意。 想到过去发生的事，想到凤宁易的所作所为，她就不会有半点恶心吗？ 萧意欢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我不允许你诋毁在他。他的确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他也只是为了报仇而已。他的本意并不是那样。” 夜染尘错愕地看着她，完全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萧意欢的嘴里说出来的。 萧意欢居然说，他在诋毁凤宁易，说凤宁易本意不是那样？ 笑话！ “意欢，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本意是什么样？他是不是想要看到夜月国生灵涂炭，看到夜月国水深火热？”夜染尘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他希望他能从萧意欢的眼中看出哪怕一丝迟疑。 但她的眼神却如之前一般平静，“我说了，他的本意不是那样。但如果结果如此，只能说是天意。” “天意？你将人祸归结为天意就能让你心里好受了吗？意欢，你当真不记得他手中有多少人命，不记得他几次三番陷害你，差点害死你吗？” 夜染尘只恨自己不能让她清醒过来。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他面前的人并不是萧意欢。 只是一个与萧意欢长得一样的陌生人。 否则，她怎么会为凤宁易那样的人开脱？ 字字句句，都如同剜在他心上的刀。 “但是，每次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出来救我的人都是他。所以我想，他只是想要借我的手除掉对他不利的人，但并没有想过要伤害我。” 萧意欢的回答，差点让夜染尘吐出血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体内的毒已经解开了，他现在怕是会毒发身亡。 夜染尘突然想到，他身上的毒，就是在吃了萧意欢给他的那颗药之后好起来的。 而且没有留下半点后遗症，完完全全的好了。 就好像她给的就是解药一样。 第七百一十五章 重金悬赏 “他没有想过要伤害你。那我呢？现在我在你眼中是不是坏到骨子里的人？”夜染尘想指导下，他与凤宁易在萧意欢的心里是不是翻转过来了。 从前她是如何看待凤宁易的，而今就是如何看待他的，对么？ “没有。我知道你不会伤我。”萧意欢说这话的语气分外肯定。 夜染尘听到，只觉得心中一痛。 即便她已经不将他放在心中最为重要的位置了，却还是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伤害她。 “你知道这一点就好。”夜染尘心酸一笑，转身往王府走去。 “方才那个人，可是伽箬？”萧意欢问道。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已经被你看破了？”夜染尘原本想着，有伽箬在她身边照顾，自己也能安心一点。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将伽箬识破了。 伽箬说她的病情很严重，但她如今这样子看着，哪里有半点病入膏肓的样子？ 夜染尘回到王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方才让自己缓过来。 “王爷，你不要生气，意欢她会变成这样，只是因为那只情蛊，并非是她的本意。” 并非是本意。夜染尘不自觉地在心里重复了一下这句话。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她的本意，或许她根本就想和凤宁易在一起呢？不然她为何会对凤宁易的过去没有半点计较？一只蛊虫，哪里会有这么厉害？不过是，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激发出来了而已。” 夜染尘也不愿这么想，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合理解释萧意欢的行为。 她居然为萧意欢辩解。 实在是可笑至极！ 如果是从前的她，听到这些话肯定会发出一声冷笑。 “不过，她的确为凤宁易说了不少好话。即便凤宁易让她在病弱的时候看卷宗，想让她帮着解决了朝中的异己，她也依旧站在凤宁易那一边。现在我只希望姐姐能早点回来，带着解决情蛊的办法。” 伽箬如今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伽罗身上。 “你与伽罗之间不是有感应吗？你可能知道她如今的行踪？”夜染尘想到这伽罗还在寻找破解情蛊的办法，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我与姐姐的感应，超出了距离就没有用了。她如今应该已经回到山谷了，一有消息，她会让飞鸟来通知我的。”伽箬也希望她能随时随地感应到姐姐的行踪，这样她当初也不至于会被凤宁易骗了。 夜染尘坐在桌边，看着桌上摆着的还没有来得及熬煮给他的药材，陷入了沉思。 萧意欢那天给他的，绝对是解药，否则他不会那么快就好起来。 那是不是说明，她对他多少还是留有几分感情的？ 至少她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王府外。 萧意欢站了许久，方才转身离开。 但她没有走出去两步，就摔在了地上，仿佛她先前在夜染尘面前只是在硬撑，这会儿已经撑不下去了。 “王妃，没事吧？”唐远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我没事，不用担心。”萧意欢摆了摆手，但却是浑身瘫软，完全没有办法站起来。 唐远只得让人抬了轿子来，将她抬回了凤府。 在门口就遇见了凤宁易。 唐远将发生的事与他说了一遍。 凤宁易颇为惊讶，“意欢居然与夜染尘这么说？这情蛊看来比我想的要厉害。” 他走过去，掀开轿帘，原本想感谢她，却看到了一张苍白到不行的脸。 “王妃与辰王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可一转身就摔在了地上。我只能让人抬了轿子，将王妃带回来。”唐远面对凤宁易询问的眼神，连忙说道。 凤宁易将萧意欢抱起来，带到了房间里，让他去请大夫。 “京城的名医，我已经全都请过了，但谁来了都摇头……”唐远不知道还有谁能请得过来。 “那就在门口贴个告示，重金悬赏，三万两银子，只要能治好意欢。”凤宁易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唐远照着他说的，写了个告示贴在门口。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多会儿，还真有几个人来了。 可他们根本就不会治病，只是来碰运气的。 “你们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来碰运气，一不小心可是会将自己的命给碰掉的。”唐远警告道。 几个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转身走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来了。 一直到半夜时分，门外来了个人，说自己可以治好萧意欢。 凤府的人将他放了进来，一路将他带到萧意欢的房间。 “你可问清楚了他的情况，就将他带进来？”被惊醒的萧意欢有几分不悦。 她的眸光落在来人身上，分外冰冷。 唐远一听到有人能救萧意欢，立刻就将他带来了，根本就来不及问那么多。 “罢了，我来问吧。”萧意欢随意说出了几本医书的名字，问他作者是谁。 对方没有一个能答上的。 “就这，你对我说你会医术，能救我？如今就算我已经不会医术了，也将这些医书记得一清二楚，你却一问三不知。”萧意欢看着他的脸，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她闭着眼睛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了一下，蓦地说道：“你与太后是什么关系？” 那人没有回答。 “你与太后长得有几分相似，一定是她的亲人。但你并不可能是他的儿子，所以，要么是侄子，要么是外甥。你与她感情颇深，不然不会来这里杀我。我听闻，太后有个妹妹早逝，留下了一个儿子，就是你吧？” 那人瞳孔一缩，“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什么都知道？因为之前我曾想过用你威胁太后，但我并没有能在京城里找到你的踪迹。我想，太后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想法，所以我才没有能找到你。” 萧意欢之前想要对付太后的时候，就将她的一切打听了个清楚。 所以才会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外甥存在。 只是一直没有能找到他的行踪。 第七百一十六章 擎埜草 没想到他现在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我还以为，我能不动声色地杀了你，没有想到居然被你给识破了。”那人笑了一声，眼底却没有半点失望，“不过，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也不算遗憾。” “唐远，送他出去。”萧意欢并没有打算杀了他。 在她看来，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不要以为你放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仇人，永远！”那人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启齿。 萧意欢轻柔一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也说了，我活不了多久了，何不为自己多积点德？” 那人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唐远将他带了下去。 “为何要将人放走？他可是想要杀你！”听到消息的凤宁易赶过来，看着她一副虚弱的样子，越发愤怒。 “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他并不知道太后的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为自己的姨母报仇而已。”萧意欢淡淡然说道。 凤宁易走到她身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萧意欢看着他手上那样奇怪的东西，眉头一皱。 “我说过，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你活下去。既然大夫救不了你，那我就只能用其他的方式了。”凤宁易说道。 萧意欢依旧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是擎埜草，你吃下之后，会昏睡上三天三夜，期间不会有任何知觉。我会让人将你身上已经被剧毒侵蚀的器官换下来，就算有朝一日你真的毒发，也不会有事。”凤宁易回答。 萧意欢并没有听说过什么擎埜草，只觉得他手中拿着的那样东西看着很是邪门。 再仔细想想他说的话，好像并不是要为她解毒，而是想要让她“活下来”。 以唐远的形式。 将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这样的方式，我接受不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傀儡。”萧意欢才不想变成那样。 就算是死，也不愿。 唐远当初是被凤宁易骗了才会接受，而她……清醒那样做的后果，所以绝对不会那么做。 “可是意欢，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难道我就想看到你变成那样？要不是实在想不到解决的办法，我又怎么会……”凤宁易想要解释，但却不知道如何才能为自己找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他这么做，只是想让她“活下去”，并没有考虑太多。 只要她活着，对他而言就有利用价值。 “我已经想办法与师父取得联系了。再过几日，他就会到京城来，将解药带给我，这件事，不用你再担心了。”萧意欢说道。 凤宁易一喜，“那真是太好了。既然他是你的师父，就一定有办法救你。” “师父给了我一个药方，我可以先用药方救急，等他前来，我就不会有事了。”萧意欢走到桌边，起笔将药方写了出来，拿给唐远。 而后她抬眼看向凤宁易，笑着问道：“你的计划里，可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不知你师父来的时候，能不能让他帮忙治好齐柔的眼睛？”凤宁易已经让人找来了萧意欢之前所说的几样东西，但如今指望她治好齐柔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她师父要来，何不就抓住这个机会？ “我师父多半不会愿意现身，我可以与他说一说，看看他老人家的意思。”萧意欢回答。 凤宁易点了点头，“还有一个需要将解决的问题，那便是……宸妃。再过几日，皇上就要封她为后，我希望你能证明，朔儿并非是皇上亲生。” “可朔儿就是皇上亲生的，当初便是我证明了这一点。而今又要我推翻自己之前的证明，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萧意欢不是很乐意。 这种打脸的事，换了谁也不会愿意。 “朔儿是皇上唯一的皇子，没有了他，皇位就无人继承，到时候，夜月国就会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凤宁易说到这里，眼底满是冰冷的光。 “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好了。反正以后我也会与你一起被钉耻辱柱上，打脸这样的小事，有什么担心的？”萧意欢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但这话听着却让凤宁易有几分不舒服。 什么叫做，会与他一起被钉在耻辱柱上？ “难道不是吗？你觉得你的身份能瞒多久？到最后，会有人幡然醒悟，发现这一切是你在从中作梗，是你在捣鬼。而我，则是你帮凶。不过，我很乐意当这帮凶。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可以无条件地帮你。” 萧意欢说得分外认真，一字一句，都让凤宁易惊讶和感动。 他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却又不敢抱得太过用力，担心自己会弄伤了她。 等到她的身子好起来，他也就不用再如此压抑了。 “意欢，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皇上对你多有提防，你入宫之后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落入皇上设计的陷阱之中。”凤宁易叮嘱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我若是不够厉害，你为何会想让我到你身边？” 凤宁易扬唇一笑，“没错，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一点。” 第二天一早，萧意欢就入了宫。 宫门的守卫并没有拦住她，甚至没有去通报一声，就将她放了进去。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腰牌，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那腰牌上还有皇后的字迹，已经没有用了。 没想到守卫竟然没有过问。 皇宫里的氛围很是奇怪，处处透着紧张。 禁卫军时不时从她面前走过。 她才踏入后宫，就被一个人拦下了。 “竹洵？我还以为不会有人拦着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出现。怎么，皇上身边用不着你了？” 竹洵身为皇上的贴身影卫，无论什么时候，都该在皇上身边护着才是，怎么会到她面前来了？ “不知王妃入宫，是为了何事？”竹洵问道。 “你觉得我入宫，会是为了何事？”萧意欢抬眼看向他，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第七百一十七章 被他抓住 竹洵一怔，想要拔剑，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你是个高手，而我不会武功。为了自保，我只能用一点手段了。”萧意欢摊开掌心，里面赫然有一只毒蜂。 “难怪我方才觉得被什么叮了一口，原来是你放出了毒蜂。不过这毒蜂的毒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我很快就能动了。”竹洵只怨自己对萧意欢太没有防备，居然会中招。 萧意欢轻笑一声，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我当然知道你很快就可以动了，所以我早就有所准备。竹洵，你现在是不是在想，皇上之前的怀疑果真没错？是啊，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你的性命。” 说罢，她抽出匕首对着竹洵刺了过去。 “意欢，住手！”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推开，还夺走了她手中的匕首。 她的手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涌了出来。 “意欢，你没事吧？”将她推开的人见她受了伤，一脸的自责，“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你不伤我，我就没事。辰王来得真是够及时的。”萧意欢冷笑一声，想要包扎伤口，却笨拙得完全做不好。 夜染尘没想到，她从前受了伤，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将伤口上药包扎，但如今她却是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完全做不好。 他走过去，将她手中的手绢拿了过去，先在她的伤口上药，而后再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好伤口。 就在他专心致志为她包扎伤口的时候，萧意欢的手掌偷偷展开，手心里的毒蜂飞了出来。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只毒蜂，看到那只毒蜂飞到夜染尘身旁，嘴角不由有了一抹笑意。 但那只毒蜂还没有来得及下手，就被夜染尘抓住了。 “你该不会以为，齐柔做出来的东西，会伤我吧？”夜染尘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但更伤他的却是她脸上的笑意。 她为了凤宁易，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不过是碰碰运气而已，万一呢？”萧意欢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王爷的手艺也不怎么样。要不是我不会了，也不会让你给我包扎。等师父来了，我会让他再将医术传授给我……” “你师父要来？他是不是特意来救你的？难怪你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已经没有大碍了。”夜染尘听到这消息，自然高兴。 她师父那么厉害，说不定在为她解毒的同时，可以将她身体里的那只蛊虫也一并给取出来。 到时候，她就不会再对凤宁易死心塌地，也不会再为凤宁易做任何事了。 萧意欢绕过他，往后宫走去。 竹洵已经能动了，快步上前去拦住了她。 “皇上有令，辰王妃不得踏入后宫半步！” “不踏入后宫也可以，让宸妃来见我。”萧意欢却是半点不恼，只是懒懒地说了一句。 “宸妃身体有恙，不能离开凤欢宫，还请王妃见谅。”竹洵回答。 萧意欢冷笑一声，“看来，皇上已经知道了我入宫的目的，所以才不让我去见他，不过也无妨，是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就算皇上拦着不让我去见宸妃和朔儿，也不会让假成真。” 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不由有几分生气，“意欢，朔儿当初可是被你带回来的。是你亲自证明了他的身份，为何现在你却要为了凤宁易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也说了，当初是我证明了他的身份。我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我想要安抚宸妃的情绪，我也没有想到她会选择留在皇宫，让朔儿成为皇子。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成为皇子，还要被封为太子，不免有几分可笑。不是么？” 夜染尘听到她这么说，一时间竟然无法分辨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难道说，当初她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将朔儿带回宫，只是为了安抚宸妃？ 那她为何不曾跟自己提过这一点？ “意欢，不管朔儿是不是皇兄的孩子，现在你都不能动他。”夜染尘知道，一旦朔儿的身份被动摇，凤宁易很快就会进行下一步。 但萧意欢又哪里是他能阻止得了的？ 就算不能进入后宫，她也一样有办法让所有人怀疑朔儿的身份。 “夜染尘，有件事希望你能明白，不是你说了不能就不能。我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到。”萧意欢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情急之下，夜染尘拽住了她。 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到。所以，我不会让你离开。” 怀中的人闻言，发出了一声冷笑，“夜染尘，你这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夜染尘堵住了嘴唇。 他的吻如狂风暴雨一般落下来，诉说着他的思念，他的心痛，他的心酸。 萧意欢想要将他推开，可一双手却逐渐失去了力气。 等夜染尘反应过来，人已经晕在了他怀里。 “意欢？”他顿时紧张起来，径直将人抱到了太医院。 太医见到他抱着人，纷纷后退，不敢上前为她诊治。 “辰王，不是下官不愿为辰王妃医治，是皇上下过令，不让我们那么做，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 夜染尘也知道，先前萧意欢中毒的消息一传出来，皇兄就下了令，不让太医前去医治。 而今他们也不过是遵守命令而已。 夜染尘抱着萧意欢离开皇宫，找到一处医馆。 大夫正要诊脉，怀中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意欢，你怎么样？没事吧？”夜染尘见她醒来，差点喜极而泣。 “没事。你可以放我下来了。”萧意欢说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抱得更紧。 “我说过，我不会再放开你。难得凤宁易没有让人护在你身边。等你师父来了，就让他来辰王府。我会求他为你取出情蛊。”夜染尘一路将她带回了王府。 一直到被关进房间，萧意欢也没有说半个字。 只是坐在桌边，支着下巴看着外面，仿佛在等什么人来。 第七百一十八章 皇上变傀儡 “你在等他来救你？”夜染尘看到了她眼中的期许，心中如针扎一般难受。 曾几何时，她对凤宁易避之如蛇蝎。 可现在，凤宁易却似乎变成了她心中最大的牵挂。 反观自己，成为了她不想见到的人。 即便将她带回到了王府，让她看到了曾经他们所拥有的一切，也依旧没有办法换回她的半点欢喜。 “不出半日，我就会离开这里。”萧意欢说得笃定。 夜染尘忽然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你想做什么？”萧意欢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下意识地想要起来，却被他摁住了双手。 “意欢，我不相信你当真会被情蛊控制。你好好看看我！当初你说过的话，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夜染尘几乎是用嘶吼的语气说道。 “不记得了……”萧意欢说出这几个字，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却再一次被夜染尘封住了嘴唇。 他在她耳边低喃，“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就让你想起来。” 萧意欢的瞳孔蓦地睁大，从衣袖里抽出金针来，却没有能刺准。 夜染尘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完全不顾她的反抗。 而她也一点点融化在他温柔的动作之中。 醒来时，她已经被人带到了浴房，身边氤氲着药香。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在药浴。 她轻轻嗅了嗅，眉心微皱，扯起一旁的衣服就要起身。 “意欢，先不要急着起来，再等会儿。大夫说，要泡上一个时辰才有效果，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夜染尘见她要起来，忙走到她身边，将她摁了回去。 萧意欢瞪了他一眼，“你在哪里找的庸医，到底是要救我还是要害我？” 夜染尘见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几分，只得将她包裹着抱出来。 “放开我！”萧意欢奋力挣扎，夜染尘没有能将她抱稳，两个人摔在了地上。 夜染尘护着她，自己却撞到了柱子上。 萧意欢并没有理会他，兀自站起来，穿上衣服，推门就要出去。 “他忙着给宸妃和朔儿泼脏水，至少今天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夜染尘看着她的背影，冷冷说道。 “那我就去找他。”萧意欢不管不顾地要外走，还是伽箬用巫术才将她拦了下来。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伽箬心疼得不行，“她师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万一意欢撑不到那时候怎么办？” “呸呸呸，你在说些什么？意欢福大命大，当然可以撑到那时候。你可千万不要胡说八道。”一旁的娇娇连着呸了好几声。 冷炎重重一拳打在一旁的树干上，“我们明明这么小心，为何还是会让凤宁易得逞？这下，他在京城之中呼风唤雨，我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谁说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他想要利用大理寺的卷宗将朝廷搅得一团乱，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以牙还牙。他身上的罪名可不少。” 夜染尘之前就在想，他们要如何才能扳回一局。 凤宁易这人，精明得过分，用一般的法子肯定是没有办法赢过他的。 何不就用他的方？ 走他的路，他不就无路可走了吗？ “可大理寺里并没有与他有关的卷宗……” “谁说没有？他做的那些事，我们可一清二楚，弄几个卷宗出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夜染尘说道。 他提笔，将几个与凤宁易有关的案子写到了卷宗上。 就算不能用这卷宗定凤宁易的罪，至少也可以让他不如此嚣张。 “还是王爷有办法，这下我们就不用怕他了。”伽箬看着卷宗上列出的罪名，忍不住拍手称快。 冷炎却是又摇头又叹气，“凤宁易做事一向很绝，不可能留下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所以，我们纵然可以伪造卷宗，却也没有办法伪造证据。” “不是有唐远在吗？我们只要将伪造的证据拿给他，他就会将证据放在凤宁易的房间里。到时候我们一去，轻轻松松就能搜出来了，不是么？” 伽箬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有唐远在，任何事都不用担心。 凤宁易这人再小心，也想不到他们会用这样的招数。 “主子，宸妃和朔儿已经被凤宁易的人带走了。皇上下令他都不听，他还说，皇上是傀儡。”凌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带来的却是个不好的消息。 夜染尘一怔，他还以为凤宁易今天在顶多会想办法证明朔儿并非皇兄亲生。 却没有想到，他直接将人带走了，连皇兄的话都不听。 “他说皇兄是傀儡，可有拿出证据来？”夜染尘问道。 凌月点头，“他拿出了证据。他对着皇上说了一句话，然后皇上就不动了，一直到现在，还在承乾宫的大殿上站着。” 夜染尘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兄身边一直有暗卫护着，按理说不会出任何问题，怎么会被凤宁易变成傀儡？ “你们照顾好意欢，我入宫看看。”夜染尘只怪自己今日明知道凤宁易要去找茬却没有入宫。 他也总算明白了凤宁易为何没有来找意欢，因为他想让自己分心，这样一来，他就无法入宫去阻止了。 等凤宁易赶到承乾宫的时候，皇上还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 他走过去，试了很多法子，却没有能将他唤醒。 “怎么会这样？”他转过头，看向竹洵。 竹洵也是一脸不解，“属下也不知道，一开始还好好的，凤宁易只是将所有矛头对准宸妃和小皇子。但后来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说皇上是傀儡。皇上还反驳了两句，但在听到他说的一句话之后，就站在这里不动了。” “你可还记得他那时候说的是什么话？”夜染尘问道。 竹洵摇了摇头，“属下没有能听清。其他的人也不曾听得清楚，那应该是一句咒语。” 夜染尘一怔，“咒语？所以皇兄是中了巫术？” 如果是巫术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他立刻让凌月回去，将伽箬带了过来。 伽箬围着皇上转了一圈，却没有能看出他有任何中了巫术的痕迹。 第七百一十九章 做个交易 “是不是因为下咒的人是唐远，所以你没有办法破解？”夜染尘问道。 “不，下咒的人并不是唐远，如果是他，就算我不能解开，也能分辨出来。但这很显然并不只是唐远的手法。应该是出自于更厉害的人。”伽箬说道。 “更厉害的人？他身边除了唐远，还有更厉害的人？那得有多厉害？”夜染尘不敢想象，如果凤宁易身边还有更厉害的人，那他们岂不是全然在凤宁易的掌控之中了？ “说不定，正是他自己。他将唐远身上的能力一点点偷走，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伽箬最近见到唐远的时候，一直觉得他的气色不太好，他的能力似乎也太不如从前了。 她还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但如今想来，应该是真的。 凤宁易利用巫术，将唐远身上的能力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而今，他才是那个厉害的巫术师。 “他？这么说来，我们想要对付他，就更难了？”凌月听到这消息，只觉得两眼一黑。 凤宁易这个人本来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而今变得更为厉害，他们想要对付他岂不是会比登天还难？ “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不是他的东西，他就算用了，也无法运用得好，说不定到最后，他无法控制那股力量，反而会自食其果。”伽箬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你又怎么知道他运用不好？而今皇上被他变成这个样子，不正好说明他将那力量运用得极好吗？”凌月越说越着急，一不留神一拳打在了皇上下巴上。 竹洵看到他这举动，差点拔剑出鞘。 但就在这时，皇上突然咳嗽一声，摔在了地上，而后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迷茫地看着四周。 “皇兄，你可还认得我？”夜染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关切地问道。 皇上点了点头，疑惑道：“阿辰，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夜染尘将他扶到一旁坐下，而后让竹洵将之前发生在这里的事与他说了一通。 “清儿和朔儿被他的人带走了？”皇上听到这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皇兄，稍安勿躁。我知道你很担心宸妃和朔儿，但你若是冲动前去救人，只会让凤宁易诡计得逞。”夜染尘说道。 凤宁易如今就是想让所有人以为皇上是傀儡，如果他冲到凤宁易那里救人，凤宁易必定会再一次用巫术将他变成木头人。 到时候，就不只是宫里这几个人看到了。 京城里的百姓都会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澄清这传闻了。 “那你说朕要怎么办？难道朕只能在这里等着，什么也做不了吗？”皇上忍不住怒吼了几声。 吼完之后，他又有几分后悔。 他知道这一切并非是夜染尘的错，要怪只能怪凤宁易。 “意欢呢？朕记得她被你带走了。”皇上突然想到了萧意欢。 或许，他可以和凤宁易做个交易。 “皇兄问意欢做什么？”夜染尘的脸色立刻冷了几分。 “既然凤宁易处心积虑地将意欢骗到他身边，说明意欢在他心中很重要。如果用意欢与他做交换，他……”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让意欢回到辰王府，绝不可能让她再到凤宁易身边去。”皇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夜染尘打断了。 皇上脸色登时就变了，“阿辰，如今意欢心里已经没有你了，你又何必将她强留在你身边？她在你身边也不会高兴，说不定会想方设法从你身边离开。” 夜染尘转过身，没有半点要再理会皇上的意思。 “来人！”皇上一声令下，竹洵不得不挡在了夜染尘面前。 “阿辰，我知道你心中难受，但对我来说，清儿和朔儿就是全部……” “凤宁易若是看到你我现在的样子，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 夜染尘转过身，看向自己的皇兄，笑得格外冷。 凤宁易之所以会来这么一招，为的就是看到他们兄弟反目成仇吧？ 他们两个人之前就已经有了裂痕，如果皇兄当真用意欢去交换宸妃和朔儿，这裂痕会变得无法弥补。 皇上默然，没有说话。 “皇兄当真以为，凤宁易是因为爱意欢，才会将意欢算计到他身边去吗？他是为了利用意欢！否则他也不会在意欢身体虚弱的时候，还让她看大理寺的卷宗，甚至……在想不出解毒的法子时，他还想将意欢变成傀儡，以保证意欢能‘活着’。” 夜染尘完全看不出凤宁易对意欢有什么爱。 他只能看到利用。 只不过凤宁易美化了自己的行为而已。 如果将自己的行为冠上爱的名义，再不合理也能变得合理了。 皇上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那你说，应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只能眼睁睁看着凤宁易的计划得逞，什么也做不了吗？” 夜染尘自然不想坐以待毙，但眼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从前有意欢在身边的时候，他什么也不用担心。 可现在，失去了他，他就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那根骨头，一下就变得六神无主了。 “或许，等意欢的师父前来，一切就有回旋的余地了。”他现在只能将自己的希望放在意欢的师父身上，希望他的到来能让一切回到从前。 只要他能将意欢身体里的那只情蛊拿出来。 “就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三天。我只能等三天。”皇上看着他，眼底透着一抹狠厉。 那是在告诉他，如果三天之后，萧意欢的师父还没有来，那他就只能动手了。 “我不会让你那么做。如果你让意欢回到凤宁易身边，就意味着你主动放弃了夜月国的江山。纵然最后能我们能扳回来，但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恐怕也会一去不复返了，你明白吗？”夜染尘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可以感情用事，朕就不能吗？朕如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皇上怒不可遏。 “我不曾感情用事。从来不曾。”夜染尘说完，拂袖而去。 第七百二十章 毫无收获 回到王府，他一脸疲惫地走进房间，却并没有看到萧意欢的身影。 “不是让你们照顾好他吗？她人呢？”夜染尘转身问站在院子里的冷炎。 “王爷别生气，是王妃说她在房间里待着太闷了，娇娇才带她到庭院里去散心了。我们是不会让她离开王府的。”冷炎解释道。 夜染尘快速赶到庭院里，一眼就看到了萧意欢，此时的她正坐在秋千上，娇娇在她身后轻轻推她。 秋千荡得并不高，但她却笑得很开心。 夜染尘已经许久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了。 “王爷回来了？怎么样？皇上可是已经无碍了？”娇娇心想，如果皇上还有事，夜染尘也不会这么快回来，所以就在自己心里默认皇上已经没事了。 夜染尘点了点头，“没事。凤宁易只是用了一点小把戏而已。” 娇娇并没有从他神情中看出半点轻松，“王爷没有必要和我说谎。现在的情况定然很严峻吧？” 要是事情当真解决了，他又怎么会不开心？ “娇娇，你就不要担心了。事情王爷自会解决的。你呀，还是好好藏起来，省得被凤宁易的人给抓住了，用你威胁冷炎。到时候我们就更被动了。”伽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抓着娇娇的手将她带到了一旁。 “连你都这么说，情况一定很严重。王妃不会有事吧？我还没有能感谢她对我的救命之恩呢。”娇娇看着坐在秋千上的人儿，面露伤心。 “总会有机会的。事情是很棘手，但也并非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你听话，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娇娇并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所以，她尽量让自己不被凤宁易的人抓住，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 “放心，我不会再被他的人抓住了。”娇娇走到冷炎身边，和冷炎一起消失在庭院里。 伽箬则走到萧意欢身后，想为她推秋千。 “看你们这样子，入宫并没有能带来什么好消息。我就和你们直说了吧，你们是斗不过宁易的。他想要对付你们，是再容易不过的事！”萧意欢哂笑一声。 “意欢，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你现在中了情蛊，心里都是凤宁易，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伽箬想到这一点，又没有办法生她的气了。 连她面对萧意欢的时候都觉得如此艰难，夜染尘是什么心情可想而知。 “王爷，若是你不想面对这样的意欢，不如让冷炎对她用摄魂术，至少让她不再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伽箬转头建议道。 夜染尘却摇了摇头，“你以为冷炎的摄魂术对她能起到什么作用？她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怕到时候她假装自己中了摄魂术，趁机骗过我们，离开这里……”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 但就怕萧意欢根本没有中摄魂术却故意装出样子来，迷惑他们。 她一心想要回到凤宁易身边，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伽罗还没有回来吗？也不知道她师父走到什么地方了。”夜染尘苦笑。 现在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两个人身上。尤其是萧意欢的师父。 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救萧意欢于水火之中。 “我师父不会来这里。因为我传递消息给他的时候就已经为他指明了方向，让他去凤府找我。”萧意欢突然开口。 “那也无妨。只要你师父知道你身上有情蛊，我想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凤宁易欺骗。”夜染尘不在意她的师父去哪里。 只要能救人就行。 只要能救她就行。 萧意欢哼了一下，从秋千上下来，预备转身离开。 “从前你因为我欺骗你的事，可是与我闹了许久的别扭。而今凤宁易想要将你变成傀儡，你却没有半点要怪他的意思。是不是……你从前根本就没有真正爱过我？” 凤宁易蓦地问了一句。 萧意欢浑身一僵，但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前的事，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于我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如果你认为我不曾爱过你，那便是不曾爱过吧。” 夜染尘看着她这淡漠的态度，蓦地想起从前她愿意豁出命救下自己的场景。 想着她眼底的温柔只为他一人。 他的心头一阵钝痛。 “时候不早了，我该去休息了。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不然，我的命怕是折腾不到我师父来了。”萧意欢说罢，回到了房间里。 让她惊讶的是，桌上居然有一封书信，写着:意欢亲启。 她将书信拿起来，发现那居然是凤宁易给她的。 凤宁易让她安心留在辰王府，找机会对夜染尘下手。 萧意欢拿起信封抖了抖，果真从里面抖出了一包药粉来。 她将药粉藏在衣袖里，推开门，对着门外的人说道:“我饿了。” “我让人为你准备吃的。”夜染尘让凌月准备了她最喜欢吃的糕点，端到了她的房间里。 萧意欢吃了两口，抬眼看向他，“你不饿吗？不是也折腾一天了？” 夜染尘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发出邀请，还有些受宠若惊，“我……不怎么饿。” 他的确是折腾了一日，而且毫无收获。 此时根本就没有任何胃口。 萧意欢将盘子里的一块糕点递到了他嘴边，“不吃东西怎么行？就算再生气，再难过，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解决问题不是？” 夜染尘低下头，看着被送到自己嘴边的糕点，还有萧意欢脸上的笑意，有那么一瞬恍惚。 他张开嘴，正准备咬上一口，却又蓦地停下了动作。 “说吧，你在这糕点里下了什么毒？”夜染尘可不觉得萧意欢会如此好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定然是在这糕点里放了什么东西，为了让他吃下去，所以才会对他这般好。 “你对我的信任就只有这么点？”萧意欢将糕点往自己的嘴里送，眼角的余光还不忘看向夜染尘，似是在等着他出手将那糕点拿过去吃下。 第七百二十一章 将她留下 但让她失望的是，夜染尘并没有那么多。 “不是要吃吗？怎么不吃了？”见她将糕点放下，夜染尘不由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极冷，冷得连他自己都发颤。 曾经爱到可以为对方赴汤蹈火，哪里想到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 夜染尘看着她手中的糕点，突然很想将那糕点拿过来吃下去。 或许那样，他就可以不用再这般痛苦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到了仇人身边还撕心裂肺的？ “不愧是辰王，果真厉害，我认输。”萧意欢将糕点扔到地上。 小狼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口将糕点叼到了嘴里。 萧意欢飞奔过去，将糕点从小狼的嘴里抠了出来，“还有没有？快吐掉！” “连它你都还知道关心，却可以将毒药喂给我。”夜染尘看到她这动作，心中更是酸楚。 在她心里，连小狼都比他重要。 “主子，王妃的房间里有一封书信。”凌月拿着从萧意欢枕头下找到的书信，递给夜染尘。 “看来，他让你留下，不单单是想激化我与皇兄的矛盾，还想让你亲手解决我这个麻烦。”夜染尘看着书信上的一字一句，苦笑了一笑。 “你也知道你对我们而言是麻烦。既然是麻烦，就得解决，否则你一定会是最大的绊脚石，拦路虎。”萧意欢淡淡然开口，似乎半点不在意这封书信被他看到。 甚至还有几分故意的意味。 否则，以她的谨慎和聪明，怎么会留下这样的漏洞？ 书信的内容她看过一遍就能记住，可他并没有将书信烧掉或是撕掉，而是留在了房间里。 “绊脚石？拦路虎？意欢，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夜染尘被这两个词戳中，只觉得心痛不已。 “难道不是吗？”萧意欢坐回桌边，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 门外突然传来了伽罗的声音。 “怎么样，你可找到了解决情蛊的办法，杀了凤宁易是不是就可以？”夜染尘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避开萧意欢，甚至还故意说得很大声，为的就是让她听见。 “不行。这情蛊之间是有感应的，就好似同心蛊一样，如果你杀了凤宁易，意欢也会痛不欲生。”伽罗带回来的并非是什么好消息。 她回山谷打听到，当初用了情蛊的那两个人，已经死了多年。 因为其中一个人被杀，另一个人也没有能撑太长时间。 “所以，除非能将情蛊取出来，否则没有办法？”夜染尘记得伽罗说过，情蛊很难取出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只能忍痛放弃？ 可他如何能甘心？ “你……把意欢带回来了？”伽罗看到站在门口正听着他们谈话的人，惊讶地问道。 “是凤宁易故意让我将她带回来的，想让她给我下毒。不过被我给识破了。”夜染尘的语气淡漠，但这其中暗含了多少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如果能将她一直关在这里，让那两只蛊虫不再有近距离的接触，久而久之，它们之间的感应就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强烈了。到时候，我们再将蛊虫取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伽罗还以为萧意欢依旧在凤府。 既然她人已经回来了，只要能将她留在这里足够长的时间，让两只蛊虫失去感应，就可以取出来了。 “可你觉得，我能留得住她吗？”夜染尘苦笑着摇头。 在他看来，萧意欢之所以还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凤宁易想让她在这里。 一旦凤宁易想带她回去，她就会立刻消失在自己眼前。 毕竟，凤宁易都能绕过王府的重重眼线给她送信，自然也可以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人给带走。 “听你这语气是已经放弃了？我还以为你不可能会那么轻易就放弃意欢，就算她如今心里只有凤宁易，那也是因为情蛊，并非是出于她的本意……”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也想用这一点来劝慰自己。但我发现，我没有办法做到。”夜染尘不停地告诉自己，意欢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情蛊。 可她已经到了要毒杀他的地步。 从前的一切，在她的心中已经不重要了，否则她根本就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们将她藏起来。借用阿箬的巫术，将她藏到一个凤宁易发现不了的地方，等到她身体里的那只情蛊渐渐失去对另外一只情蛊的感应，说不定她就能清醒过来了。”伽罗说着，喊来了伽箬，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她。 但伽箬却是眉头紧锁，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如果这样的法子能奏效，我自然愿意那么做，不管用付出多大的代价。可是……凤宁易已经将唐远身上的巫术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也就是说，无论我将意欢藏在什么地方，他能发现……” 伽箬突然发现，凤宁易这人根本疯得无法战胜。 他好似早就已经将之后的每一步算计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着他的步调来。 他们只不过是凤宁易棋盘上的棋子，任由他拿捏。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是斗不过宁易的，你不肯听。现在相信了吧？”萧意欢拍了拍手，将糕点的细屑抖落到地上，站起身来。 “意欢，你明明还记得他曾经做过什么，难道那些记忆就半点无法唤回你的理智？”伽罗看到她这样子，也吓了一跳。 她知道情蛊很厉害，但这是她第一次真的见识到情蛊的厉害。 “既然是曾经，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只要现在他是真心待我的不就行了？”萧意欢轻笑一声，缓步走出房间。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凤宁易。 “你的胆子不小，居然亲自来了。”夜染尘还以为他只敢让自己的手下来这里，没想到竟是自己亲自来了。 看来，他对如今的自己足够自信，全然不怕会栽在他们手上。 夜染尘给伽箬使了个眼色。 可伽箬还没有能对凤宁易做什么，就捂着心口倒在了地上，还吐出了一口血。 第七百二十二章 威胁 “伽箬！”伽罗将她扶起来，带着她到了不远处的房间里，将房门关上，以防凤宁易再次发动袭击。 “你身体里有灵珠，也依旧没有办法阻挡？”她还以为，伽箬身体里有灵珠，纵然赢不了凤宁易，也不会被他伤得太重。 可现在看来，是她小看凤宁易的能力了。 “姐姐，我没事。你快去帮王爷，千万不能让意欢再落到凤宁易手上。否则，我们就算是想帮她也帮不了了！”伽箬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一心只想阻止萧意欢被凤宁易带走。 伽罗点了点头，在她手心里放了几只蛊虫，转身走出了房间。 夜染尘倒在地上，似是受了重伤。 凤宁易走到他身边，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胸口，“夜染尘，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终于，你还是落在了我手上，看在你对意欢的一片真心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凤宁易，若是你敢动手，我就杀了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伽罗的声音。 凤宁易转头一看，发现伽罗正挟持着萧意欢，手中的匕首锋利无比。 “你是不会对她动手的。”凤宁易却是半点不怕，好像吃准了伽罗不会对萧意欢怎么样。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伽罗手中的匕首却往前推了一分，硬是在萧意欢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如果你再不放开王爷，她脖子上可不就只有这一道伤口了。”伽罗的语气分外冰冷，好似被自己挟持的人根本就不是曾经亲密无间的萧意欢，而是她的仇家。 “你可还记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她不止一次救过你的命，你现在居然如此对待她？”凤宁易想要提醒她，萧意欢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能活到今日，正是因为萧意欢三番几次对她出手相救。 她这么做，完全是忘恩负义。 伽罗却是冷笑一声，眸光中带着一丝阴冷，“她如今可不是萧意欢，而是你的走狗。你说什么，她就会听什么，对我来说，她现在可是威胁大于帮助。我留着她的命，也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何不就杀了她，一了百了？” “伽罗，不要！算我求你，无论如何，不要伤害意欢！”率先开口为萧意欢求情的，并不是凤宁易，而是夜染尘。 尽管此刻他被凤宁易踩在脚下，根本就不能看到伽罗和意欢是什么情况，但从凤宁易说话的语气他可以想象得到那画面。 “王爷，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你。我可以让你彻底地忘记她，就如同她彻底地忘记你一样。那样一来，你也就不会有任何痛苦了。”伽罗说着，手中的匕首加大了力道。 血顷刻间涌了出来。 萧意欢想要反抗，但她浑身软弱无力，根本就无法摆脱伽罗的钳制。 “我看你是疯了！”凤宁易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会对萧意欢起杀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只得松开自己的脚，让夜染尘站起来，退回到伽罗身后。 “他已经安全了，你该放人了吧？”凤宁易说道。 伽罗将面前的人往前一推，冷然道：“还给你，反正她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意欢！”夜染尘伸出手，想要将萧意欢拽回到自己身边，但并没有能成功。 伽罗将他带到了一旁的房间里，然后让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伽箬支起了一道屏障，阻拦凤宁易不让他进来。 “姐，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再让意欢落入凤宁易手上吗？你倒好，居然还伤了她！”伽箬看着伽罗手上的血，不由斥责了一句。 “就算我们将她留下来，也留不住她的心。她一心只想帮凤宁易实现心愿，是决然不会将我们的命放在眼里的。” 伽箬想反驳，但想了想，发现自己根本就反驳不了。 “但你也不该伤她，你看看你手上的血，都已经将你的衣袖染透了。”夜染尘看着她身上的血，只觉得心中一痛。 那是他捧在手里不忍伤一分一毫的人，凤宁易却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伽罗伤成这样。 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意欢？ “我不过是想知道，凤宁易对意欢究竟有多在意。今日看来，不过如此。他不过是将意欢当成自己的铺路石而已。情蛊对他，真真是半点作用也没有。原来一个人的心冷到了一定程度，就什么都不怕了。”伽罗感叹道。 见夜染尘和伽箬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她只得解释道：“你们放心，我有分寸。意欢看似出了很多血，但不过就受了一点小伤而已。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清醒。如果情蛊对另一个人没有任何作用，那对她的作用也会渐渐消失。” 爱从来不是单方面的。 要是凤宁易不爱她，那就算是用情蛊，也不可能留住她的心。 凤宁易在发现自己无法进入房间之后，就带着萧意欢离开了。 萧意欢靠在他的怀里，眼中带着一抹失落，“我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不顾一切地前来救我，结果却是我想多了。后来你也没有因为我有伤，就带我离开，还试着去找他们的麻烦。” “意欢，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受伤了，我哪里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自然是要找他们算账的。至于之前我为何没有救你，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伽罗会对你下那么狠的手。难道说，她喜欢夜染尘？” 除了这个解释，凤宁易再也想不到其他。 他将萧意欢带回凤府，找人来为她包扎了伤口。 “还好伤得不重。王妃这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唐远在一旁看似无心地说了一句。 “你这意思是在怪我没有能保护好他？”凤宁易抬头狠狠瞪了唐远一眼。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让她受伤，看来她在你心里也没有那么重要。”唐远而今说话越发大胆了，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不过，凤宁易还有能用得上他的地方，至少短时间里不会对他怎么样，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七百二十三章 善解人意 凤宁易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但被唐远给躲过去了。 “意欢在我心中自然重要！我只是疏忽了，所以她才会受伤。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凤宁易说得言之凿凿。 但他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她保护好。 如果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做出的会不会还是一样的选择？ “那就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唐远说罢，转身走出了房间。 萧意欢躺在床上，轻柔一笑，说道：“我怎么觉得，一个外人都比你关心我？凤宁易，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她伸出手，戳了戳凤宁易的心口。 凤宁易当即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眉心皱成一团。 “你怎么了？没事吧？”萧意欢自然察觉出了不对，一脸担忧地问道。 “没事，不过是有些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你可知道你师父走到哪里来了？他若是再不出现，你这身子恐怕……”凤宁易敷衍了一句，将话题转移到了她师父身上。 “放心。师父之前给了我一个药方，我吃过之后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他老人家再过两日就会到了。对了，听闻你将皇上变成了傀儡，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你也会巫术不成？”萧意欢打断了他的话，眨巴着眼睛问道。 凤宁易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半晌才说道：“我之前特意让唐远提升了能力，并非是想让他成为我的得力助手，而是为了能将他的巫术转移到我身上。如今，我已经成功得到了我想要的巫术，只是还有些不太会用。” “你这么聪明，世上哪里还有你不会的事？不过就是巫术而已，多加练习，假以时日，定然能运用得炉火纯青。到时候，你就是天下第一巫术师，我在你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萧意欢笑着看向他，一副对他信任至极的样子。 凤宁易听到她的夸赞，自然高兴得不行。 他握着萧意欢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意欢，这次没有能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职。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伤，再让你难过。” “这可是你说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你说的话。”萧意欢靠在他的肩头。 “我已经差人将宸妃和朔儿带出了皇宫，现在你可以帮我证明朔儿并非是皇兄亲生的了。”凤宁易三句话不离正事。 萧意欢有几分不悦，但很快将自己的情绪掩盖过去。 但还是被凤宁易看在了眼里。 “若是你不愿意去，我也不会勉强你。我知道你才回来，身上还有伤，不太方便……” “无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若是证明了他的身份可以让他不再成为你的绊脚石，我们也能快一点完成，离开这是非之地。” 萧意欢倒是摆出了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来。 凤宁易看着她这善解人意的模样，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由得开始反思，难道说，他对萧意欢当真没有爱吗？ 可他所做的事，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心愿，有何不妥？ 第二日一早，凤宁易就带着萧意欢到了大理寺。 宸妃和朔儿被分别关在了两间牢房里，相距甚远。 萧意欢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了朔儿的哭声。 “声音都哭哑了，真是可怜。”她淡淡然说了一句，似乎那哭声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影响。 宸妃听到她的话，冲到了牢门边，指着她骂道：“萧意欢，为何你要这么做？为何你要与凤宁易狼狈为奸，难道你忘了你之前对皇上许下的承诺吗？” “承诺？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承诺？皇上之前明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却想要将错就错杀了我，甚至不止一次试图置我于死地，你还想让我记得我对他的承诺？真是笑话！”萧意欢看着她，眸中满是怒火。 好似在她眼中，皇上与宸妃皆是忘恩负义之人，根本就不值得她从前那么多的付出。 而今，她来这里，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意欢，你误会了，皇上他从来都没有……”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至于你说的，在我看来，只是狡辩罢了。” 萧意欢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给你的。若不是我，你还在冷宫里不知天日，也不会知道你的儿子还活着。现在，我不过是想收回我对你的恩赐而已。” “意欢，求求你才，不要！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朔儿他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宸妃跪在地上，对着她磕了好几个头。 但萧意欢却像是看不见一般，转身走向了朔儿的牢房。 朔儿看到她，笑得分外天真，“意欢姐姐，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对不对？” 萧意欢将他牢门的锁打开，将他从里面抱了出来，轻声哄道：“没错，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意欢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和母妃。”朔儿趴在她的肩头，笑得格外开心。 他还对着不远处的宸妃挥了挥手，“母妃，意欢姐姐来救我们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到父皇身边了。” 宸妃却只是苦笑，她依旧卑微地跪着，用乞求的语气说道:“意欢，你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你怎么惩罚我都没有关系。我只希望你能放过朔儿。” “你多虑了。朔儿是我救下的，我怎么可能看着他死呢？只是想要收回他这皇子的身份，让他成为一个普通人罢了。这对你来说，不也是好事一桩？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他会陷入到什么阴谋诡计中了。” 宸妃闻言，脸上的神情方才放松了不少，“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不会杀了朔儿，只是想让朔儿变回普通人？” “当然不是。留着他的命对我来说可是个威胁。你与他，都会以欺君之罪论处。” 萧意欢还没有回答，凤宁易就先发了话。 宸妃脸上的希望瞬间破裂，“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意欢，纵然我先前做了错事，但我的错与朔儿没有任何关系！意欢，你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但你不能这样对朔儿！” 第七百二十四章 斩草除根 她哭得撕心裂肺，头已经磕出了血，依旧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好似这样就能换得萧意欢的同情一般。 “行了。从前我就是对你太好了，才会得到你这样的‘回报’。当初若是没有救你，也不会有这么一出了。”萧意欢的声音冷到了骨子里。 她将怀中的人放下，朔儿立刻扑到了宸妃面前。 “母妃，你哭什么？意欢姐姐不是来救我们的吗？”朔儿眨巴着眼睛，不太明白自己的母妃为何会伤心成这个样子。 “朔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母妃永远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你不要怕，不要怕……”宸妃的脸上满是血污，一抬头就将朔儿给吓了一跳。 朔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似乎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人是自己的母妃，又再次走上前去，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有母妃在，朔儿什么也不怕。母妃不要哭了，朔儿给你擦擦。” 他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去宸妃脸上的血污和泪痕，还为宸妃拢了拢头发。 宸妃的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朔儿尚小，根本意识不到正在发生什么。 “母妃，父皇会来救我们的。他答应过朔儿。”朔儿似乎已经明白了萧意欢并非是来救他的，于是将自己的希望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你父皇如今怕是自身难保了。朔儿，你要记住，如果这次你能逃出去，一定要为你父皇报仇。”宸妃在朔儿的耳边低声说道。 她以为她的声音足够小，但凤宁易和萧意欢依旧听了个一清二楚。 “方清，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这个人，一向奉行的原则就是斩草除根，是断然不会为自己留下什么祸根的。”凤宁易说着，走到朔儿身边，掰开他的嘴，将一样东西扔到了他嘴里。 “朔儿，不要吞下去，快吐出来！吐出来！”宸妃见此情形，拼命地想要从牢房里钻出来，但却被栏杆死死挡住，连碰都碰不到朔儿。 朔儿听话地想要将那样东西吐出来，但没有能成功。 “放心，我给他吃的毒药要几天之后才会毒发。我可不想让他死在这里，好给人骂我的理由。”凤宁易自是不会这时候就杀了朔儿。 万一这消息传出去，对他可不利。 “凤宁易，你该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宸妃吼完这一句，便惊厥过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还不快去找大夫来？难道你想让她死在这里？到时候传出去，对你同样不利。”见凤宁易站在一旁没有动静，萧意欢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凤宁易这才转身，让人去请大夫来。 还好宸妃只是伤心过度才会晕倒，并没有什么大碍。 “你说你，何必要来这一出？要是人真死了，你都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萧意欢目送大夫离开，嘴里埋怨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会指责我，毕竟我给朔儿喂了毒药。”凤宁易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指责，还有几分意外。 “既然要帮你实现心愿，就不该太过于感情用事，否则到了最后必定会一事无成。再说，朔儿的性命原本就是我救的，我收回来又何妨？”萧意欢回答。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还真是一点也不假。”凤宁易没想到，这情蛊居然能厉害到连萧意欢的思想都改变。 要知道，从前的她是断然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你是想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把我给带坏了？”萧意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从前你不是常说，我坏到了骨子里吗？现在你和我一样，也坏到骨子里了。”凤宁易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我再坏也坏不过你。你可是连我都能算计。至少我不会算计我深爱的人。”萧意欢轻哼一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将朔儿塞进了宸妃的牢房里，而后转身离开。 凤宁易跟在她的身后，与她一同离开大理寺。 才走出来，就有好几个人指着他们说道:“没想到传闻是真的，辰王妃背叛辰王与首辅大人在一起了！所以这段时间京城里才会发生这么多事。” 凤宁易闻言，面露不悦，想要将那几个人嚼舌根的人抓起来，以儆效尤，却被萧意欢拦住了。 “何必和他们计较？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行了。”萧意欢好似根本不在意他们所说的话，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凤宁易知道，她不在意，是因为情蛊让她一心一意爱着他，她心无旁骛。 可他却没有办法做到。 这些议论至少在这个阶段对他来说还是不利的。 “意欢，我们之间的感情毋庸置疑，自然是问心无愧的。但也不能任由他们如此诋毁。”凤宁易想要将那几个人好生教训一顿，这样一来，也就不会再敢有人在背后说他和萧意欢的坏话了。 可等他准备好要动手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让人在附近搜寻了好半天，也没有任何线索。 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难道说，是夜染尘派来的？可他会让人说你我的闲话吗？”凤宁易思来想去，只能将此事归咎到一个人身上。 可他又觉得，夜染尘那样的人，不可能会允许旁人说他与萧意欢有任何关系。 更何况是那样的流言蜚语？ 难道，因为先前萧意欢试图给他下毒，他已经对萧意欢失望透顶了？ 因为萧意欢站出来证明朔儿并非是皇上亲生，宸妃与朔儿的欺君之罪很快就定了下来。 三日之后，就要问斩。 皇上被凤宁易软禁在承乾宫，不再过问朝政，所有政事一律移交到了凤宁易手上。 尽管大臣之中有诸多人表示不满，但更多人早已经被凤宁易收买，甘愿沦为他的走狗，为他说话。 眼看着行刑的日子就要到了，大理寺却突遭一场大火袭击，重刑犯死的死，伤的伤，唯有两个人逃了出来。 正是宸妃和朔儿。 第七百二十五章 传闻成真 这消息传到凤宁易的耳朵里，他却是半点也不恼。 “反正我早就已经给朔儿喂了毒药，就算他逃出去，也活不了太长时间，没什么可担心的。” 只要朔儿一死，夜月国必定陷入混乱之中。 纵然他的身份能够得以平反，却也无法挽救这局面。 “你可能保证万无一失？若是他被救下了呢？”萧意欢问道。 “我准备的毒药，自然是万无一失的。没有人能救下他，除非是你师父那样的人物。”若是从前的萧意欢，或许还能救下朔儿，但她已经失去了行医的能力。 所以现在能救朔儿的，只有她的师父了。 “师父不知为何在路上耽误了几日，到现在还没有来。要不是他之前给了我一个房子，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现在。”萧意欢撇嘴。 “你师父是断然不会丢下你的，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静等他老人家前来就行了。”凤宁易嘴上说着不着急，但实际上却是着急得不行。 毕竟他还等着萧意欢的师父为齐柔医治眼睛。 正说着，他就看到了齐柔。 “她是不是又到北堂奚岚身边去了？既然北堂奚岚如今听你的话，你何不告诉他，不要伤害齐柔？”萧意欢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满是伤痕的齐柔。 就算她已经看不见，却还是本能地想要将北堂奚岚唤醒。 但北堂奚岚如今不过是个药人，根本就不认得她，记得她是谁，只要她一接近，就会下意识地出手伤她。 这段时间以来，齐柔几乎每天都会受伤。 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 “怎么，你心疼她了？你可还记得她之前对你做了什么？”凤宁易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好好的他提这茬做什么？ 不是明摆着让萧意欢去想他那可恶的一面吗？ “我当然记得她对我做了什么。不过我想你更清楚她为何会那么做。”果然，萧意欢冷冷地说了一句。 “意欢，你应该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只是想要让你留在我身边而已。”凤宁易又用一个“情”字来当自己的挡箭牌。 “我当然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不与你计较，只是因为我心中有你。若有朝一日我心中无你了，你看我会不会找你算账！”萧意欢说罢，快步走向齐柔。 她将齐柔拦了下来，“明知道你接近他只会受伤，何必还要去找他？” 明明看不见，却能在偌大的凤府中准确地找到北堂奚岚所在的位置，萧意欢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果然是爱得太深，所以能够感应得到？ “我只是想让他好起来。意欢，我求求你，想想办法，我不想让他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求求你，就算是杀了他也好！”齐柔跪在她面前，哭着说道。 萧意欢讶然。 她没想到齐柔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所以她每日接近北堂奚岚，并非是真的想要将他唤醒，而是在想办法偷偷杀了他？ 不想看到自己所爱之人成为药人，又没有办法将他唤醒，所以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 萧意欢不由有几分可怜她。 其实若不是爱得太深，她当初又怎么会被凤宁易洗脑，认为自己要害北堂奚岚，以至于让一切走到现在这一步呢？ “他如今为宁易做事，便是在为我做事，我怎么能会对他下毒手？再说，他若是死了，你岂不是会随他而去？我可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萧意欢自是不可能杀了北堂奚岚的。 留着他还有很大的用处。 “意欢，你……你真的爱上凤宁易了？是因为情蛊，还是因为你之前就……” “与你无关。”萧意欢漠然地说出这四个字，转过身走回凤宁易身边。 宸妃与朔儿被救，在京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快，就有传闻说，救人的是夜染尘，他与宸妃有私情，朔儿是他亲生的。 萧意欢听到传闻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该不会是你让人传出去的吧？”她笑着问道。 凤宁易不置可否，但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来，的确是他让人传出去的。 这传闻主要是为了将矛头对准夜染尘，是真是假不会有人在意。 “不要告诉我你还让人在辰王府准备了证据。你这一招……算是以牙还牙？”萧意欢想起之前京城之中关于她和凤宁易的流言蜚语。 尽管不闷确定是夜染尘让人故意为之，但显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算不得以牙还牙，毕竟也没人看到他与宸妃在一起……”说到这里，凤宁易眸子一眯，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去往了南苑。 前两日，他差人将夏云峰接回来，就住在南苑。 他去找夏云峰，应该是想让夏云峰为他做出一个与宸妃一模一样的傀儡来，好制造宸妃在辰王府的假象。 不出她所料，夏云峰很快就将傀儡做出来了。 尽管与宸妃看着还有细微的差别，但一般人不会看出来。 夏云峰将傀儡送到了王府门口，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因为宸妃而今是被通缉的嫌犯，官府的人在得知消息之后立刻赶来，将傀儡“绳之以法”。 被抓的时候，傀儡的嘴里一直重复着：“王爷救我！朔儿是你亲生的，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此言让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真是没想到，宸妃与辰王真的有私情！” “难怪辰王妃当初会将宸妃从冷宫里救出来，多半是被辰王给骗了。那所谓的皇子估计也是辰王养在外面的，待到宸妃一出冷宫，就想办法将他送回宫去，冒充皇子。辰王这心思，可可狮昭然若揭啊！” “这么说来，辰王妃会离开王府，必定是因为她知道了真相，不想再与辰王有瓜葛，而辰王又不舍得放弃她，才会在没有和离的情况下搬出来。” 萧意欢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眉心拧成了一团。 在她看来，夜染尘不是个会这般轻易坐以待毙的人。 可从方才傀儡出现在王府门口一直到现在，他居然不曾出来过。 第七百二十六章 忍不住好奇 “你可是在找我？”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背后，将她吓了一跳。 这声音她太过熟悉，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夜染尘。 “身为主角，不现身处理麻烦，却有空来找我？”萧意欢讥笑着看向他。 “这麻烦难道不是你找给我的吗？若不是你给凤宁易出的主意，这傀儡怎么会出现在王府门口？”夜染尘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 萧意欢正想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会如此大胆，一回头对上的却是那张面具。 她怔愣了一下，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第一次遇见他的情形。 “是我又如何？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你敢说当初我与宁易的传闻，不是你让人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么？”萧意欢收回思绪，看向他的眸光依旧冰冷。 夜染尘没有想到她会承认，一时间还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来找我，是何用意？你该不会是还指望着我能帮你吧？那你可就太过天真了。”萧意欢讽刺一笑。 夜染尘没有再说什么，一把将她抱起来。 萧意欢惊呼一声，周围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已经被夜染尘给带走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兑现之前的承诺。” “什么承诺？” “背着你上摘星楼。” 这个承诺，萧意欢都快要忘记了，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不用了。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现在可不是兑现这承诺的时候。 但夜染尘却很固执，丝毫不肯给她反抗的机会，带着她来到摘星楼下，才将她放下。 萧意欢自然转身就要走。 “意欢，我知道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你只是被情蛊影响，所以才会认为你爱的人是凤宁易。在你的内心深处，我依旧是对你最重要的存在。” 他说得分外自信，一副不容人反驳的样子。 萧意欢却是冷笑一声，“是，我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骗了我。若不是我发现了破绽，还不知道你要骗我多久。夜染尘，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个傻子？” “意欢，我和你解释过了，我当初之所以会骗你，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一早就让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够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那些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眼下我只想帮宁易实现心愿。那之后，我就会和他离开京城。我对你永远也不会再有打扰，也希望你能永远不要对我再有打扰。” 说罢，她大步往前走去，没有回头。 夜染尘看着她的背影，摘下脸上的面具，黯然神伤。 她眼底心上都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和她提起过去，她只会说他的伤人之处，根本就不会想到他的半点好。 所以，真的只有在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无条件地选择信任和原谅。 一旦不爱了，缺点就会被无限放大，而优点则是半点也看不到了。 萧意欢才走到巷子里，凤宁易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我还以为，你看到他这打扮，会念及与他的旧情，出手帮他一把。”凤宁易脸上带着笑意，说明他对萧意欢方才的表现十分满意。 “他不值得。一个从一开始就欺骗我的人，对我怎么可能会有真心？不过是想要利用我罢了。我原本想将计就计，让他以为我会顾念旧情，又怕我无法表现出对他的丝毫喜欢，会被他看穿。” 萧意欢一早就察觉到了凤宁易在附近。 旁人或许很难察觉到他的行踪，尤其是在他将唐远的巫术转移到自己身上之后，就更难发现他了。 但萧意欢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存在，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凤宁易在她身边，她就能第一时间知晓。 “说得没错，他从一开始就欺骗你，还处心积虑地不让你发现他的身份，根本就是为了利用你！”凤宁易听到她这么说，更高兴了。 还以为夜染尘多少会对她产生影响，但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情蛊不愧是情蛊，她当初对夜染尘的情分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剩下的，唯有厌恶。 就如同当初她对待他一样。 “戏也看完了，该回去好好休息一番了。”萧意欢正要与凤宁易一同往凤府走，眼前就出现了一道身影。 “乌云裳？”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乌云裳了。 自从她回到烟雨楼，重新掌权，似乎就不怎么看到她了。 “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乌云裳好似才知道她与凤宁易在一起了似的，满脸都写着惊讶。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萧意欢并没有作更多的解释。 毕竟你让她说原因，她也说不出来。 她哪里能解释自己为何会突然之间就爱上凤宁易？ “意欢，这其中必定有蹊跷，你先和我回去，我让人好生为你看看。”乌云裳抓住她的手。 萧意欢挣扎了一下，没有能挣脱开。 见此情形，凤宁易果断出手，一掌劈在乌云裳手臂上。 乌云裳并没有躲，一心想着，凤宁易这点力量，根本不足挂齿。 没有想到，当那一掌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是断骨般的疼。 她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废了。 “你……”她快速松开萧意欢，难以置信地看向凤宁易。 她完全没有想到，凤宁易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厉害！ “你……怎么可能？你的武功……不对，这不是武功。你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内力。难道说，是……是巫术？”乌云裳被他惊诧得连话都差点说不清楚了。 还以为自己修养上一段时间，练好武功，就能杀了凤宁易。 却没有料到，凤宁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练成了巫术。 “之前的账，我后头会和你慢慢算。现在我不想浪费时间在你身上，但你要是非要纠缠，也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意欢之前特意抹去了你的记忆，我随时可以让你想起来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乌云裳知道她曾丢了一部分记忆，也知道那段记忆若是想起来对她绝无好处。 但又忍不住好奇。 第七百二十七章 求她抹去 “既然你知道是我特意抹去了她的记忆，就该知道我那么做的用意，何必非要让她想起来？”萧意欢有几分不悦。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让乌云裳忘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要是被她给想起来，回忆起那段肮脏不堪的过去，岂不是会毁了她？ “我不过是希望她能识抬举，不要继续在这里纠缠了而已。难道说你想跟她走？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凤宁易回答。 “我怎么可能会和她走？不管是她说的话，还是别人说的话，我都不会相信，我只信你一人。宁易，让她走吧。”萧意欢拽着凤宁易往前走去。 可还没走两步，乌云裳就追了上来，“能不能告诉我，我丢失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凤宁易笑了一声，看向萧意欢，“你看，你不想让她知道，她偏偏想要知道。我该怎么办？” 萧意欢气得不行，“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忘记就忘记了，永远不要想起，你为何……” “如果你的人生之中有一段空白，我想你应该也会想要知道吧？不管是好还是不好，那都是属于我的记忆，我有必要知道。”乌云裳执意要回自己的记忆。 “不要怪我没有劝过你，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毁了你的人生。乌云裳，我让你忘记是为了你好！”萧意欢忍不住大吼出声。 “我知道你那么做是为了我好，但我不需要。”似是知道从萧意欢这里要不回自己的记忆，乌云裳看向凤宁易，“你不是说你有办法？不用理会她，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意欢，你看到了，是她硬找我要的，可不是我想要给她。你可不能怪我。”凤宁易伸出手，放在了乌云裳的头顶上。 萧意欢想要阻止，但看到乌云裳那样子她就明白，就算她能阻止这一次，之后，她也还是会找到凤宁易，要回她的记忆。 既然她非要如此，何不就让她想起来。 萧意欢站在一旁，看着乌云裳在自己的记忆中挣扎，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她痛苦地嘶吼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会的，那不是真的。一定是你在骗我。一定是你在骗我！凤宁易，你这个骗子！骗子！”乌云裳浑身抖如筛糠，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方才看到的画面。 从前那些怎么都拼凑不起来的碎片，一下变得完整起来。 她知道，她看到的都是真的，并非是凤宁易为了骗她特意为她编织的假象。 这一切都是真的，真实得让她觉得羞辱到了极点。 她也终于明白，萧意欢为何非得要抹去她的记忆。 的确是为了她好。 只可惜，她没有领情。 “我并非是有意骗你。当初我发现你身上的伤痕，猜测到你经历的事，知道你若是一直记得，纵然我能让你恢复武功，你也永远不可能回到烟雨楼，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所以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萧意欢发现，她救的人，一个二个都不领她的情，非得要自己撞到了南墙，见到了棺材，才能明白她的好。 “意欢，能不能再让我忘掉！我求你，求求你！”乌云裳跌跌撞撞地走到她面前跪下，想要再次将这段记忆从自己的脑海里抹去。 但萧意欢却摇了摇头，“我只有能力为你抹去一次记忆。无法再完成第二次。” 她能想起来，是因为凤宁易对她施加了巫术，这记忆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抹去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废了我的武功还不够吗？烟雨楼已经是你的了，你为何一定要彻底毁了我？”乌云裳看向凤宁易，一双眸子红如烈焰。 凤宁易伸出手，想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不要再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和自己说话。 谁知道他的巴掌还没有能落在乌云裳脸上，就被她的内力震出了好几米远，差点摔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萧意欢也被波及，摔倒在地，吐出了一口血。 “意欢，你没事吧？”凤宁易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来，带回了凤府。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她突然会变得那么厉害？”明明先前连凤宁易一招都接不过，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强大的内力？ “走火入魔。她练的内功心法原本就邪门，不容得她的情绪有任何大的波动。但我让她知晓了当初的真相，她一时急火攻心，就走火入魔了。” “那……会有什么后果？”萧意欢想到乌云裳那双血红的眼睛，心中还有几分担忧。 “既然是走火入魔，她肯定活不了太长时间了。不过在那之前，她的内力会有极大的提升，我身边的人绝不会是她的对手。眼下，只能牺牲北堂奚岚了。”凤宁易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萧意欢一眼，想看看她会不会反对。 但她却是一脸的淡然，并没有太多表情。 “不过，也不一定非得牺牲。她走火入魔之后，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不定不止会想要杀了我，也会间接害了别的人。到时候说不定都用不着我们出手，就会有人解决她了。” “那样自然是最好不过。”萧意欢长舒了一口气。 “你方才吧是还很关心她吗？怎么突然就怕成了这样？”凤宁易可还记得她方才不止一次阻止自己恢复乌云裳的记忆。 “因为那时候，她还算不上我的仇人。我不让你恢复她的记忆，也是怕她在知道当初发生的事之后，会对你恨之入骨。我并非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你。”萧意欢解释道。 凤宁易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我知道，你永远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他看着萧意欢嘴角还没有擦干净的血迹，握着她的手，问道：“你师父怎么还没有来？当初你说几天，后来说两日，又过了这么几天了。他该不会是不想来了吧？” 他并不想怀疑萧意欢，但她一日推一日，到现在还没有他师父的影子，着实不太对劲。 第七百二十八章 恢复神智 “师父知道我有难，特意来救我，当然不会不来。我想他只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又或者，他看到我喝过他给的药方已经舒缓了不少，又觉得没有必要出现了。他一向相信我的能力。”萧意欢笑着说道。 凤宁易对此却并不满意，他还在等着萧意欢的师父前来，将齐柔的那双眼睛治好，好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如果他不来京城，那他的下一步计划，就只能冒险一点了。 用夏云峰做的傀儡，并不能达到他理想的效果。 但他无法再继续等下去了。 “其实，你何必等我师父来为齐柔医治那双眼睛？就算她的眼睛治好了，你也利用北堂奚岚威胁她为你制作傀儡，但是你能保证她不在傀儡身上动手脚吗？” 萧意欢自然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但他也得考虑周全，齐柔并非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你可能不知道，前几天她找到我，求我杀了北堂奚岚，因为她不想看到北堂奚岚再这样下去了。若是治好她的眼睛，说不定她根本就不会为你做事，而是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杀了北堂奚岚。” 萧意欢的话，让凤宁易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他点了点头，说道:“是我考虑不周。” 而后，他大手一挥，让人将齐柔带了过来。 “凤宁易，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和奚岚到什么时候？”齐柔摸索着前行，被凳子绊倒，摔在了地上。 萧意欢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等下我会让人将你送回去。” “送回去？你们会这么好心？怕不是在想别的法子折磨我吧？”齐柔并不领情，冷冷地甩开她的手。 “意欢，我可没有说要放她走，你怎么替我做主了？”凤宁易并没有要将齐柔放走的意思。 万一齐柔离开这里之后，被夜染尘找人医治好了双眼，再为夜染尘做事，那自己岂不是会多一个麻烦？ 斩草除根，才是他要做的事。 “要杀便杀，何必假惺惺的？凤宁易，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不可能会实现心愿。你会死得很惨！”齐柔听到这话，却是半点也不怕。 脸上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笑意。 在她心里，她已经失去了北堂奚岚，与其活着看他备受痛苦，不如先到奈何桥去等他。 “齐柔，闭嘴！”萧意欢忍不住给了她一巴掌，“你的命留着还有用，死就不要想了。” 凤宁易听到这话，不由疑惑地看向她：“她的命留着还有什么用？” 但凡齐柔还有一点用，他也不至于会对她下手。 他身边可不会留无用之人。 “其实，我有办法可以让北堂奚岚恢复过来。”萧意欢说话的同时，给凤宁易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在这个时候质疑自己的能力。 “你已经失去了治病救人的能力，要如何让奚岚恢复过来？你必定是在骗我！”齐柔自然不相信她。 萧意欢让人将北堂奚岚带过来，在他的脑袋上摁下了三枚金针。 “你……”凤宁易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生怕北堂奚岚会出什么事。 要知道，如今北堂奚岚可是他手中最为得力的助手之一。 他可不想就这么失去。 “先前不敢轻易对他下手，思绪太多，担心会出错。现在没有了那么多杂念，反而能一下就轻松搞定了。”萧意欢说罢，伸手在北堂奚岚眼前挥了挥。 北堂奚岚眨了眨眼睛作为回应，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齐柔身上。 “柔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眼睛……看不见了？”北堂奚岚发现她双眼无神，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奚岚，你……认得我了？”齐柔没有想到，她还能听到北堂奚岚喊出她的名字。 “柔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你？”北堂奚岚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最后看向了凤宁易。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果然是你，凤宁易，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你可知道你这段时间为我做了多少事，为我杀了多少人？要真的有阴魂，你身边也围绕着不少。”凤宁易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实情说给了他。 北堂奚岚捂着脑袋跪在了地上，浑身发颤。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他身上的伤，还有他脑海中那些破碎的记忆告诉他，凤宁易说的都是真的。 “奚岚，那不是你的错。你若做的一切并非是出于你的本意，是凤宁易控制了你，才会如此。你千万不要自责。”齐柔不用想就知道他如今是什么样子。 萧意欢走上前，将北堂奚岚脑袋上的金针取了下来。 他立刻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这下你该相信，我可以让他恢复过来了吧？你所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协助夏云峰完善他做出的傀儡，若是有半点差错，你此生别想再见到北堂奚岚。” 萧意欢说罢，没有再给齐柔说话的机会，让人将她给带了下去。 齐柔不想为凤宁易做事，可她也不想失去北堂奚岚。 无奈之下，只能照做。 “意欢，你是如何做到的？”凤宁易惊诧万分，先前萧意欢分明说过，她没有办法做到。 可她在失去医术之后，竟然做到了。 “不是说了吗？之前顾虑太多，担心会对北堂奚岚造成伤害，所以才没有轻易下手。如今我心中没了顾虑，自然就能轻易做到了。再说，我原本就能用金针让他暂时恢复神志，但只能保持一段时间，并非是永久。” “这下，就不怕齐柔不做事了。只可惜，她那双眼睛还是没有办法好起来。”凤宁易叹气。 “或许，我也可以试一试。既然我之前能做到，现在说不定也一样能做到。”萧意欢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道。 凤宁易想了想，反正齐柔已经是瞎子了，折腾一下又何妨？ 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人将那几样东西送来，你试一试。”凤宁易立刻差人将之前萧意欢要的那些奇珍异宝送了过来。 又将才送走的齐柔给带了回来。 第七百二十九章 傀儡完成 “你们又想做什么？”齐柔没想到自己才被带出去就又被送了回来，心中分外忐忑，忍不住问道。 “别担心，只是想让你这双眼睛好起来而已。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想当一辈子瞎子吧？”萧意欢回答。 齐柔浑身一僵，如今的萧意欢已经不会医术了，如果让她为自己治疗眼睛，岂不是会彻底没有办法再好起来？ 可……这世上除了她，又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呢？ 齐柔苦笑了一下，似是认了命，没有再说什么，顺从地被带入了房间里。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房门再次打开，萧意欢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神情有几分沮丧，凤宁易忙安慰道：“失败了也没有关系，我原本也没有指望……” “谁说失败了？我做事，怎么可能会失败？”萧意欢轻哼一声。 凤宁易闻言，惊喜万分，“你的意思是说，她能看见了？” 萧意欢点了点头，“尽管我不会医术了，但这种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她话音才落，齐柔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北堂奚岚身边。 “奚岚，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齐柔泪流满面。 “不要哭，会伤到你的眼睛。我可不想我辛辛苦苦的成果就这么被你给毁了。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协助夏云峰完成傀儡，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北堂奚岚将齐柔送去了夏云峰的院子，并且留在一旁当监工。 齐柔处处配合着夏云峰，傀儡很快就有了雏形。 “柔儿，你果真还是如从前一般厉害，我在你面前，着实要甘拜下风。”夏云峰没想到，他花费了好几日也没有能完成的步骤，齐柔只用了几个时辰就完成了。 但齐柔的目光却并不在他身上，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北堂奚岚，“他们答应我，事成之后，会让奚岚恢复如初，并且放我们离开，你说，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夏云峰并没有回答。 这个世上，就连凤宁易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说的话是真的，旁人又如何保证？ “算了，我根本就不该问你。你可是凤宁易身边最为忠心的狗。”齐柔冷笑一声，注意力回到了傀儡身上。 “我是凤宁易身边的狗？那北堂奚岚不也一样？我手上至少没有转让超那么多人的血，可他就不一样了，他杀了那多人，即便能恢复过来，他也会无地自容，愧疚而死！”夏云峰并不恼，反而用同样嘲讽的语气回敬了一句。 齐柔一个不慎，伤了自己的手。 血涌出来，差点就滴落在傀儡身上。 “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怎么能怪在他身上？”齐柔想到之前北堂奚岚恢复片刻却一直纠结于自己杀人的事，心中一痛。 就算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却也是实打实地实施了那样的行为，除非他能忘记发生过的一切，否则，他怕是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当初她轻易相信了凤宁易的话。 要是可以选择重来，她一定不会再那么做。 “北堂奚岚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看啊，你还是不要让他恢复过来了，就这么死了，才是对他最大的救赎。” 夏云峰话音才落，就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 他被掀翻在地，吐出一口血来。 “谁让你在齐柔面前胡说八道的？意欢既然能让北堂奚岚恢复过来，自然也可以抹去他之前的记忆，让他不记得发生过的事。他以后的人生不会有任何负担。” 凤宁易原本想来看看成果，却没有想到听到了夏云峰这番话，心中震怒。 “奴才是一时糊涂，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还请主子恕罪。”夏云峰忍着痛卑躬屈膝，一副奴相。 “这傀儡，我看还是交由齐柔一人完成，你不必在这院子里待着了，滚出去！” 夏云峰还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看凤宁易那震怒的样子，就连大气也不敢出，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 “齐柔，你放心，只要你做到了我要你做的事，我就一定会兑现承诺。但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招，我会让你和北堂奚岚一起生不如死！” 凤宁易转身离开之前，还不忘威胁齐柔一句。 “你放心，只要你能放了我和奚岚，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齐柔只想她与北堂奚岚能平安无事。 至于其他的，并不是现在的她所考虑的。 三日后，傀儡做成了。 凤宁易只看了一眼，便不得不感叹齐柔果真是技艺精湛，巧夺天工。 那傀儡看着与夜离墨一模一样，甚至于站立的姿态都是一样。 凤宁易让那傀儡将他想要的场景全都预演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是我想要的。如今看到你做出来的傀儡，才知道夏云峰有多没用。” 明明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齐柔问道。 “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盼着我成功，好让你和北堂奚岚能离开这里？”凤宁易勾起嘴角，“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凤宁易带着傀儡离开，没有看到齐柔眼底那一抹笑意。 辰王府。 “王妃治好齐柔的眼睛已经有几日了，那傀儡怕是已经做成了。王爷有什么打算？”凌风问道。 夜染尘摇了摇头，“什么打算也没有。” 凌风一怔，他知道自家主子一向未雨绸缪，许多事情还没有发生，他就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为何这一次，他失算了？ “不是我失算了。而是意欢太厉害了。有她在凤宁易身边，凤宁易如虎添翼，不管想做什么都能做成。而我……拿不出任何应对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成功。” 夜染尘不想承认自己失败。 但如今这结果，不是他失败了是什么？ 不但失去了意欢，还会失去夜月国。 “还不到最后，你怎么可以如此自暴自弃？”伽罗看不下去了，“谁说我们一定会输？” 第七百三十章 篡权夺位 “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办法？我洗耳恭听。”夜染尘抬眼看向她，眼底满是失落。 从失去萧意欢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预见了会有这一日。 遇见她，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让他重新看到了光。 可后来，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这道光熄灭了，他的人生也再一次陷入到黑暗之中。 “大不了就先凤宁易一步夺下皇宫，我想，你若是登基，也不会有什么人敢站出来反对。”伽罗说道。 “你是想让我篡权夺位？”夜染尘眉头紧皱。 “我也没有想让你篡权夺位。既然如今还没有对付凤宁易的法子，我们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保住夜月国的江山。他想要利用傀儡搅乱夜月国，我们先将这傀儡给废了，他不就毫无办法了吗？” 夜染尘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觉得这法子不可行。 因为他手里什么也没有。 他若还是从前的战神王爷，手中有兵权，肯定不会有人敢站出来反对。 可如今的他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若是冒然造反，怕是会沦为千古罪人，也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你到底想怎么办？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凤宁易得逞？”伽罗气不打一处来。 她甚至想让伽箬和冷炎一块儿上，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让夜染尘入宫去将那皇位给夺下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同冷炎和伽箬说出自己的想法，辰王府就被围起来了。 理由是，皇上已经查明了宸妃与辰王的私情，要以欺君之罪将辰王拿下。 “还没将傀儡送入宫，就已经敢用皇兄的名义下旨了，凤宁易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夜染尘冷笑一声，大步走出去，站在了王府门口。 前来抓他的人看到他这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全都站在了远处不敢动。 “皇兄所说的证据在何处，可否拿出来让我看看？”夜染尘问道。 “等你到了宫里，自然就能看到证据了。”为首的禁卫军回了一句。 “没有证据就来抓人，怕是不太妥当吧？至少找个人来与我对质，才能让人心心服口服不是？”夜染尘语气慵懒，好似马上要被以欺君之罪杀头的人不是他一样。 “宸妃”很快就被人带了过来，和上次一样，她的嘴里依旧重复着同样的话。 夜染尘走过去，抽出袖剑，毫不犹豫地斩断了“宸妃”的一条胳膊。 众人见状，吓得惊呼，却发现，“宸妃”竟然没有流血。 那掉落在地上的断肢，怎么看怎么像是……木头。 夜染尘也没有想到，夏云峰做出来的傀儡居然会如此粗糙，能用布料遮住的地方，干脆连涂抹上色都懒得，就用了木头。 “如你们所见，她并不是宸妃，只是一个傀儡。有人故意利用这傀儡陷害我，真真是其心可诛！”夜染尘上一次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他知道那傀儡周围有高手保护，他不好下手。 一旦他现身，那傀儡就会立刻被那几个人保护起来，他若是过去，那几个人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下死手，而后诬陷他想要杀人灭口，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而这一次，凤宁易明显放松了警惕，以为他会和上次一样不动这傀儡分毫。 反而给了他为自己澄清的机会。 “到底是什么人，能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来？” “说起来，辰王前几年一直在边疆，不曾回来过，哪里能与宸妃有什么私情？皇子更是与辰王没有半点关系！” “难道说，是皇上为了不让辰王成为他的威胁，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可虎毒还不食子呢，皇上为何要这样做？” 周围人议论纷纷，猜测着事情的真相。 “既然这宸妃不过是个傀儡，那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就全是幕后之人想让她说的话。烦请你们回去告诉皇兄，我原本对夜月国的江山并没有任何兴趣，但他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夜染尘说罢，转身回到了王府。 禁卫军看着那被砍断了胳膊还不停重复着那句话的傀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凤府。 萧意欢听完发生在辰王府外的事，忍不住笑了笑，“这样的法子究竟是谁想出来的？未免也太蠢了。” 凤宁易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他也没有想到，夜染尘居然会来这么一招。 明明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对傀儡动手，这次为何会如此果决？ “我可没有半点要笑话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对付夜染尘这手段不行。如果你想要陷害他，不如再等一等。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篡权夺位了。”萧意欢喝了一口茶，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漾开。 “意欢，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会篡权夺位？”凤宁易可不觉得夜染尘对皇位有任何兴趣。 他若是想要篡权夺位，一早就那么做了。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还不够明显吗？他说他对皇位没兴趣，但皇上一直在逼他。也就是想告诉众人，如果他当真造反了，那便是被皇上逼的，他是没有办法了才会那么做。他是在为自己找理由，找借口呢。” “可他为何会选择这个时间？如今他手上可没有剩下什么了。战神也不过是徒有虚名，没有实权。”凤宁易依旧不解。 “谁说他手里什么也不剩下了？边疆不还有那么多人听命于他吗？就算他手中没有兵符，那些人也依旧会愿意为他出生入死，你信不信？”萧意欢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摆弄起了一旁的牡丹。 “你是说，他想要利用边疆的兵权夺下皇位？可那些人赶回来，也还得一段时间吧？他要如何保证在这段时间里不出任何差错？”凤宁易当然相信那些人可以为夜染尘出生入死。 但又如何保证他们能及时赶到呢？ “他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前来，只需要放出一点风声将人给唬住就行了。那些在战场上运用的手段，在朝堂上也一样能用。”萧意欢看向凤宁易的眼神有些失望，似是没想到他连这样的道理也不懂。 第七百三十一章 螳螂捕蝉 “你的意思是，他想要用坑骗的方式得到这皇位？”凤宁易觉得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在战场上可以利用战术夺取胜利，在朝堂上也依旧可以利用战术得胜。 “其实，他并非是真的想要这皇位，只是想要赶在你动手之前废了皇上，让你的傀儡失去作用。想来，他已经知道傀儡做成了。”萧意欢拧眉，“若是让他得逞，你怕是再难实现心愿。” “看来，我不能再等了。”凤宁易原本还打算再等上几日，先将路给铺好。 但如今看来，是不能再等了。 若是再等下去，怕是只能被夜染尘给破坏了全盘计划。 “今晚就行动。意欢，你放心，等我实现了心愿，就会带着你离开这里，让你远离这一切烦忧。”凤宁易将她拥入怀中，承诺道。 萧意欢点了点头，“这可是你答应我的，要是到时候你没有能做到，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说完，还不忘在他的脖子上比划一下。 “你放心，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失望。”凤宁易走到门外，吩咐自己的人做好准备，今晚就来个偷梁换柱的戏码，将皇宫里那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 夜色一点点暗下来，正是月黑风高的时候。 凤宁易乘坐马车，带着傀儡入了宫。 他的人先他一步到了皇宫各处，只为能让皇宫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看到皇宫各处点亮的灯火，凤宁易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很快，他就会实现心愿。 马车停在了承乾宫前。 凤宁易跳下马车，带着傀儡一同下去。 竹洵发现了不速之客，飞身过来，将他们拦住。 “这么晚了，首辅大人到这里来，不知有何事？” “自然是有要紧的事要和皇上说，否则也不会这个时候来了。还不让开，若是耽误了时间，可就要治你的罪了。”凤宁易大手一挥，落在了竹洵身上。 竹洵并没有防备——他以为自己对凤宁易不需要有任何防备，可等那一掌落在身上他才发现他错得有多离谱。 凤宁易的手心里居然藏着毒针！ 竹洵被毒针刺中，倒在地上，但依旧保持着拦人的姿势。 “不愧是皇上身边最厉害的暗卫，中了这么厉害的毒还能动，要是换作旁人，早就一命呜呼了。”凤宁易很想留着竹洵这条命，但他知道，竹洵永远也不可能为他所利用。 既然如此，不如杀了。 凤宁易正要动手，忽然一支飞镖破空而来，差点刺中他的手。 他还没能反应过来，竹洵就已经被人给带走了。 “罢了，反正他也活不了了，何必非得这个时候杀了他？还是先办正事要紧。”凤宁易踏入承乾宫里，发现皇上居然还在批阅奏折。 “你可知道，你当初为何会坐上首辅的位置？”皇上放下手中的朱笔，抬眼看向他，淡淡地问了一句。 凤宁易当然知道。 若不是想要联手他对付姜阁老，皇上也不会扶持他坐上首辅的位置。 那时候皇上根本就没有想到，他比姜阁老还要对付。 “你可知道，楚燚国曾经有多辉煌？若不是你们姓夜的篡权夺位，我们也不至于会落魄到这地步。这仇，楚燚国的人一直记着，从未忘记。而今……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凤宁易走到皇上面前，手中的匕首距离对方只有分毫。 但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却半点不怕，眼中没有半点波澜。 “你就要失去一切了，居然一点也不怕？”凤宁易可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到这里来的，自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他要看到眼前的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他。 “有什么好怕的？你以为你可以如此轻易地将这一切从我手中夺走？”皇上冷笑一声。 原来是还没有意识到情况有多严重。 凤宁易伸手，将身边人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 皇上看到那人与自己一模一样，惊掉了下巴，“你……你想要……做什么？” 他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喊了好几声“竹洵”。 “竹洵方才已经死在我手上了。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救你。如果你求我，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凤宁易从怀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来，在皇上的脸上比划了一下。 皇上浑身一僵，但嘴上依旧不肯认输，:“阿辰不会让你得逞的！” “夜染尘？他现在可不在这里。纵然他当真能赶来，见到的也不会是你了。”凤宁易笑得格外放肆。 “是吗？你怎么就如此肯定，阿辰没有提前想好应对的办法？”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承乾宫外出现了一个人影。皇上看到来人，一颗心瞬间放了下来。 凤宁易看到他眼中的希望，转头一看，发现夜染尘竟然站在外面。 看来，竹洵方才就是被他给救走的。 将唐远留在身边，果真是个错误。 “首辅见到本王似乎不太高兴。看来本王来得不是时候？”夜染尘快步走进去，看到那傀儡的时候，吓了一跳。 尽管他之前就知道齐柔有多厉害，但如果不是凤宁易还未曾让这傀儡彻底取代自己的皇兄，怕是连他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分辨出来究竟谁才是他皇兄。 “辰王来得的确不是时候。不过无妨，能一箭双雕，对我来说也是好事。省得我再费心来对付你。”凤宁易说罢，就想让自己的人进来。 却发现他挥手之后，无人响应。 “你该不会以为我到这里来，什么准备也没有做吧？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既然我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我一早就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你的人，已经被我清理得一干二净了。” 夜染尘早就已经知晓了凤宁易的计划，甚至知道他今日要提前行动，所以特意让人在这里提前埋伏，将凤宁易的人通通收拾了。 “你……怎么会？怎么可能？”凤宁易自是不信这个邪，再次试着吹了一声口哨，召唤自己的手下前来。 这回，总算是有人回应了，但来的也不过才寥寥几人。 第七百三十二章 逃走 “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几个漏网之鱼，是我疏忽了。”夜染尘看到这几个人，不由笑出了声。 根本就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人，完全不用担心。 “凤宁易，你以为你用这偷梁换柱的招数，就能让夜月国天下大乱吗？那你可真是太蠢了。只要有我在，夜月国永远也不会乱！”夜染尘走到他面前，想要将他拿下。 可就在手靠近他的一瞬间，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夜染尘，我劝你不要将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就算有你，我也一样能做成我想做的事。”凤宁易冷笑一声，往前一步，手中的袖剑对准了夜染尘的咽喉。 夜染尘想要脱离他的掌控，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怎么都动不了。 “凤宁易，你不要乱来，否则你今日不要想活着离开这里！”见此情形，伽箬第一个冲了出来。 她趁着凤宁易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伸手将夜染尘拽到了自己身后。 “不自量力，你的能力与我相比，根本就微不足道！”凤宁易之前就与伽箬交手过。 纵然伽箬身上有灵珠，他也依旧优势明显。 “你该不会以为，你拥有这样的能力，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吧？那你可就错了。凡事都是要付出代价才能拥有的。而我，已经抓住了你的缺点！” 伽箬上次输给凤宁易之后就在想，她到底差在哪里，居然拥有灵珠也对付不了凤宁易。 在知道凤宁易的能力是从唐远身上转移过去的之后，她就已经掌握了对付凤宁易的办法。 她与唐远一起在山谷中长大，对彼此最是熟悉。 唐远有什么缺点，她自然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那你就试试看好了！”凤宁易并不是一点也不担心。 可他心里清楚，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算是孤注一掷，他也必须要赢。 凤宁易再次与伽箬交手，几个回合下来，没有能占上风。 加上伽罗在一旁帮助伽箬，渐渐地，他竟然现了颓势。 “凤宁易，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否则，你就得死在这里了。”夜染尘看到这情形，不由得一喜，在一旁高兴地喊了一声。 “说得好像我认输你们就不会杀我一样。反正都得死在你们手上，何不让自己死得有尊严一点？”凤宁易嘴上这么说火，手中的动作却没斜眼半点停滞。 终于，他抓到了伽箬的破绽，重重一掌打在伽箬身上。 伽箬吃痛，往后退了好几步，堪堪稳住身形。 “阿箬，你没事吧？”伽罗还以为抓住了他的弱点就能让他束手就擒。 哪知道凤宁易却不肯轻易认输。 “我没事。灵珠会保护好我的。”伽箬说着，掌心里迸发出了一道光芒。 她看着那道光，感动又埋怨，“你终于知道回应我了？我还以为你在我身体里一点用都没有呢！还不快帮我杀了凤宁易这个恶人，也算是造福人间了。” 伽箬再次冲到凤宁易面前，却发现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个幻象，而不是他本身。 她的周围，出现了无数个凤宁易，齐齐喊着她的名字，听得她脑瓜生疼。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真的凤宁易，可她根本就看不出来，分辨不了。 冷静。一定要冷静。 意欢说过，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是要放平自己的心态，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伽箬摈弃所有杂念，只专注于看自己面前的每个人。 她看得很仔细，任何细节都不错过。 终于，她从那无数个人影之中挑出了凤宁易。 手中的暗器破空而出，正中凤宁易的小腹。 “没想到吧，即便你制造了那么多幻象想要混淆我的视线，我也依旧能找出你来。”伽箬开心不已。 凤宁易受了伤，这下没有办法再跑掉了吧？ “凤宁易，方才我就和你说了，如果你乖乖认罪伏法，我是不会让你受这么多罪的。可你偏偏不肯。只能怪你自己了。”夜染尘冷笑道。 凤宁易将暗器拔出来，扔到一边，而后从身上拿出药粉，倒在了伤口上。 不过转瞬，血就止住了。 “不过就是一点小伤而已。” 夜染尘看着那熟悉的药瓶，就知道他这药定然是从萧意欢那里来的。 还好萧意欢已经不会医术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帮他多少。 “我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敢杀我。一是因为我在京城之中有很高的地位，要是我死在这里，定然会有许多人为我鸣不平。二是，我与意欢的情蛊也是同心蛊，如果我死了，她也会死。”凤宁易在摘掉他们不会杀了自己之后，神情就没了半点紧张，反而还多了几分得意。 “凤宁易，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提起意欢！如果不是你对她用了情蛊，也不会将她变成如今这个鬼样子！”夜染尘听到意欢二字，想到之前萧意欢在王府时毫不犹豫地往糕点里下毒，试图将他毒死，心中就是一阵钝痛。 “是啊，我现在是不会杀你，我要留着你的命，将你送去一个极远的地方关起来，让你再也无法见到意欢。你与她一旦分开，情蛊也会渐渐失效。到时候，我就能让人将情蛊取出来了。”夜染尘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冷冷对着凤宁易说道。 “就怕，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你们当真以为我有这么容易对付？”凤宁易说完话，竟然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几个人找遍了皇宫，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阿箬，他方才是不是用了巫术？你可能将他给找出来？”能凭空消失，用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法子。 伽罗只能想到巫术。 “我也不确定他方才用到的是不是巫术。方才那暗器分明有剧毒，可刺在他身上他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他身上那只蛊虫还没有到反噬的时候吗？” 伽箬觉得很是挫败。 今天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她也瞅准时机动手了，为何还是没有办法杀了凤宁易？ 老天就这么站在他那一边护着他吗？ 第七百三十三章 消失不见 “意欢！快，去凤府救意欢！”夜染尘担心凤宁易回到凤府之后，会将意欢带走，在暗中继续谋划动.乱，于是立刻召集所有人往凤府去。 可等他们到凤府的时候，那里已然是人去楼空，不见半个人影。 “马车呢？一定有人看到了凤府的马车。”夜染尘从周围抓了几个人来问话，可无一例外都是一问三不知。 “说不定，人根本就没有从里面出来，而是从密道逃走的呢？你忘了凤宁易最擅长的就是各种密道？”伽罗突然想到，凤宁易这人善于打造各种四通八达的密道。 说不定凤府的人是利用密道逃到了别的地方去。 几个人立刻在凤府各处搜寻起来。 可找来找去，也没有能找到一处密道。 “凤府里不可能没有密道。”夜染尘知道，凤府里肯定是有密道的，只是他没有找到罢了。 他每耽误一分时间，就会离意欢更远一点。 “就算将这凤府掀翻，也一定要将密道找出来！”夜染尘一声令下，身边的人正要行动，却被一个声音制止了。 “王爷切莫冲动！我知道密道在什么地方。” 众人循声看过来，发现这虚弱的声音居然是来自唐远。 他浑身是血，却还硬撑着走向他们所在的地方。 伽箬赶紧过去将他扶住，心疼地问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凤宁易下的毒手？” “他以为你们是从我这里得知了他要动手的消息，为了泄愤，就让人对我用刑。幸好我还有一点本事在，他又急着逃走，所以才只是受了点伤。” 伽箬对他将自己浑身血淋淋的样子形容成受了点伤颇为不满，“你这哪里是受了点伤？分明……” 一旁的夜染尘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凤宁易以为是你给我们通风报信，但实际上……并不是你？” 唐远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你，还会是谁？”伽罗并不知道凤宁易身边除了唐远还有谁会帮他们。 尤其是将如此机密的事传提前告知他们，让他们有足够多的准备时间。 “仔细想想，在凤宁易还没有准备动手之前，我们好像就已经得到这个消息了。可以如此肯定凤宁易会在今日动手的，除了意欢，还能有谁？”夜染尘对这个答案也难以置信。 毕竟他是真的以为，萧意欢因为中了情蛊对凤宁易死心塌地，已然不再爱他。 可如果不爱，又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让他可以扭转局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意欢从一开始就没有中招？”伽罗也觉得奇怪。 当初他们看到意欢的时候，她分明是一副对凤宁易亲昵到不行的样子。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完完全全跟随着凤宁易，甚至那双眼中的爱意，也都是为了凤宁易。 这所有的一切，只是她在演戏？ “如果意欢当真是装的，那她为何没有告诉我们？”伽箬心想，萧意欢要真是装的，就应该告诉他们，不让他们如此担心。 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 “意欢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凤宁易是个多精明的人，一旦我们的反应里有半点破绽，就会被他给看出来。我想，意欢是为了保险起见，所以才没有说，而是一个人在凤宁易身边，将他骗得团团转。甚至于……骗过了我。” 夜染尘想到这一点，心中不但没有半点埋怨和不开心，反而欣喜若狂。 因为他爱的人，从始至终没有背叛过他，只是为了能让他们尽快解决凤宁易这麻烦，不得不到凤宁易身边，装作对他一往情深。 她骗过了所有人！ “可是，她之前中毒或许是装的，但后来那情蛊，她要是没有吃下去，凤宁易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伽箬依旧觉得事有蹊跷。 “那是因为，我之前就给了她解药。凤宁易一直想对她用情蛊，我担心他迟早会得逞，所以就给了意欢解药，让她随身带着。只要在服用情蛊之前将那药吃了下去，情蛊就不会发挥作用了。”伽罗这才想起来，她曾经给过萧意欢解药。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甚至能够解释凤宁易对意欢为何可以做到那般冷漠——因为情蛊根本没有发挥作用！他那个人再冷漠无情，在情蛊的作用下也不会对意欢做出太过分的事来，可他却丝毫没有改变。我早就该想到这一点的！” 当初他只当是因为凤宁易这个人太过无情，所以就连情蛊也无法让他有半点心，半点爱。 却不曾想过，是因为情蛊根本就没有发挥作用才会如此。 “早知道，方才就不该对他手下留情！”伽箬愤愤地说道。 “我们可没有想要对他手下留情。只要不杀了他，意欢就不会有事。事实上，还是他太过厉害，所以才能逃走。一个人凭空消失，哪里都找不到，试问一般人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伽罗叹了口气。 即便他们已经挫败了凤宁易这一次的阴谋，但保不准他还会有下一次。 如今萧意欢还在他手上，如果他发现萧意欢根本就没有被情蛊左右，他说不定会发疯。 “意欢这么做，也太过于冒险了，完全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伽箬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一旦她的举动被凤宁易发现，凤宁易绝对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不过，她若是不这么做，或许我们也没有办法这么快就挫败了凤宁易的计划。还将他手下的人消灭了大半。”夜染尘也知道萧意欢这么做有多冒险。 但要不是有因为她足够冒险，他们不知道还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而且也不一定能成功。 现在，凤宁易对他们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样的威胁，但……意欢还在他手上。 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他发现真相之前，将意欢从他的手里救出来，否则，他对意欢绝对不会手软。 “我想，意欢定然会留下线索，只要我们有足够多的耐心，就一定能找到他。”夜染尘相信意欢不会轻易栽在凤宁易手上。 第七百三十四章 易守难攻 与此同时，栖凤湖。 凤宁易带着自己剩余的人马一路逃到了这里。 栖凤湖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就算是被人找到，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一路颠簸，所有人都累了，靠在四处休息。 凤宁易则坐在刚刚被人收拾出来的房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 他的心中有千重疑问，却也只能等她醒来再问个清楚。 “药还没有好？”凤宁易眼见着萧意欢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忍不住走到门口问了一句。 “这山中没有多少能用的药材，还得冒险出去买，所以这一时半会儿的，没法将药给煎好。”属下回答。 “废物！真是废物，我要你们有何用？”凤宁易怒不可遏。 房间里的人终于有了要醒来的迹象，他忙回身走回床榻边，还不忘吩咐自己的手下去准备一碗清水来。 萧意欢眼神迷茫地看向四周，不解地问道：“宁易，这是什么地方，你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夜染尘居然提前知道了我的行动，还带人将我的人尽数杀了……我只能带着你暂时躲到这里来。等到我的人马重新集结，再背水一战！”凤宁易回答。 萧意欢的眸光一沉，“怎么会这样？一切计划不是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为何会被夜染尘所知？难道他只带我们身边还安插了什么眼线不成？” 凤宁易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还不是唐远那个废物？我已经让人杀了他。” 萧意欢一惊，“你让人杀了他？你可有问清楚？万一并非是他所为呢？” 凤宁易正要将水端给她喝，听到她这么说，不由得眯了眯眸子，“这么说，你知道是谁通风报信了？” 萧意欢垂眸，似是不想让凤宁易看到她眼中情绪的波动，可凤宁易却用手钳住了她的下巴，“为何不敢看我？” “我不知道通风报信的人是谁，只是觉得，就这么杀了唐远太可惜了，你不是还没有能从他那里得到你想要的巫术？如今你杀了他，你身上的能力怕是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了，你可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听到她这话，凤宁易才发现自己太过于气愤，一心只想要杀了唐远，却全然没有考虑过，自己还没有能完全练成巫术。 没有唐远，他身上的能力很快就会消失。 “是我没有能考虑周全，早知道就该留着他那条命，等到将术法完全练成之后再杀了他。”凤宁易气得咬牙。 但也无济于事了。 “无妨，就算没有巫术，你也依旧很厉害，不用担心太多。而且，你身边不是还有我吗？”萧意欢抓着他的手。 凤宁易点了点头，“有你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齐柔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这是从哪里来的药？”凤宁易很是警惕，并没有让他接近萧意欢。 “首辅大人可以尽管放心，我是这个世上最不希望意欢出事的人。这药是我按着大夫给的药方煎煮的。我知道，若是等那些人去抓药，等抓到药，怕是已经过了最佳时机，所以就差了两个小人儿出去。” 齐柔所说的两个小人，是她之前做好的傀儡，与常人无异，而且能说会道，绝对是帮忙的一把好手。 “那你先为意欢喂药，我还有事要处理。”凤宁易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意欢，不用担心，这并非是那大夫给的药方，而只是几味安神的药。我知道那大夫不安好心，给你开的药方并不适宜你现在服用，所以才会用这么一招。”齐柔说着，将药碗放到了一边。 “我与那大夫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这样害我？难道说，这里有人想要我的命？”萧意欢一脸疑惑不解。 齐柔叹了口气，说道：“萧长乐、萧南珠还有萧玲珑都在这里。你说她们三个人在一起，对你可会有半点好处？” 萧意欢倒是没想到，这三个人居然凑到这里。 看来，这里原本就是凤宁易的一处大本营，她们几个人从未真的离开京城，之前便是藏身于此处。 有她们在，自己还得多加小心，才能保住这条命，同时……解决了凤宁易这个麻烦。 没错，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被凤宁易控制，从之前假装失忆只记得凤宁易一人到如今假装被情蛊控制只爱凤宁易一人，一切不过是她在演戏罢了。 为了让凤宁易相信她，她甚至没有告诉夜染尘，就连在他面前也一直在演戏，还要装作想毒死他。 她知道，阿染必定很伤心，但为了最终的计划，她不得不这么做。 只有解决了凤宁易，他们才能有彻底的安生。 所以，她甘愿以身犯险，只将一个人置身于危险之中，诱敌深入。 “无妨。她们几个人从前斗不过我，到了这里，就算是几个人联手，也依旧不会是我的对手，不用担心太多。”萧意欢并没有太多担心。 那几个人，从前不是她的对手，以后也不会是。 既然她们还想要找自己的麻烦，那自己就让她们看看，不知道见好就收，会有什么后果！ 萧意欢正想着，萧玲珑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的那张脸，尽管戴了人.皮.面.具，依旧破破烂烂，看得人胃里一阵翻涌。 “若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你。你这脸怎么就没有找人修补一下？如今这样子，要怎么出去见人？”萧意欢说完，还不忘啧啧两声。 萧玲珑自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萧意欢，你不要以为你能骗得过凤宁易，就能骗得过我。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中情蛊，否则，你难受的时候，为何凤宁易一点感觉也没有？凤宁易在别的世上明明那般聪明，也不知为何偏偏碰上你就变蠢了！” 萧意欢轻笑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们几个在宁易眼中不过是几条狗，在我眼中亦是一样。你们若是想要动我，宁易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不信的话，就试一试。” 萧玲珑几步上前，想要一巴掌挥在萧意欢脸上，却被齐柔泼到她身上的药给阻止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挑拨失败 药碗落在地上，碎裂成好几片。 “萧玲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好不容易才为意欢煎好的药，你居然就这样打翻了。你可知道在这个地方药材有多难得！你毁了这一碗药，会耽误意欢治病，如果想病情加重了，我看你如何跟首辅大人交代！” 萧玲珑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被将一军，张嘴正要为自己辩驳，凤宁易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玲珑，谁让你来这里的？不是和你们说过，谁都不要到这里来打扰意欢，你们是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吗？”凤宁易看着地上的药碗和撒了一地的汤药，气不打一处来。 他先前就吩咐过，这房间里没有他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 之所以让齐柔进来，还让她给萧意欢喂药，是因为他知道齐柔为了北堂奚岚绝对不会害萧意欢半分。 但其他的人，可就没有保证了。 “不是这样的，这药不是我……我只是……”萧玲珑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有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凤宁易正要下令将她带出去关起来，就听她说道：“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她吗？情蛊是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可你能感应到她吗？” 这话让凤宁易一怔，半晌没有回答。 他自然知道情蛊是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不然又怎么叫情蛊？正是因为有情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他好像真的不曾感受到过半分萧意欢的心绪，还有她的痛，她的苦，不曾有多过一星半点的感觉。 难道说，是因为他这人的心过于冷，就算是情蛊在他身上也难以发挥作用？ 还是说，那情蛊根本就不曾发挥过作用？ 思及此，凤宁易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萧意欢身上。 “你们怎么又提到了情蛊？宁易，你之前不是和我说，并没有什么情蛊，都是假的吗？难道说，你真如他们所言，对我用了情蛊？” 萧意欢则是一副震惊又失望的样子。 “不是说，情蛊只会让人生死相许吗？难不成也和同心蛊一样，能让人感受到其他的痛楚？”齐柔突然插了一句嘴。 凤宁易这才恍然，情蛊与同心蛊是不同的，只会让人生死相连，若是其中一只情蛊死了，另一只也会殉葬，也就是说，两个人会同时死去。 但中间经历的痛苦与悲伤，情蛊之间并不会感应到。 “萧玲珑，你不但想要害意欢，还要挑拨离间，真真是其心可诛！枉费我还让人救你一命，将你带来这里，你可真是不值得我留下，明日，我就让人将你扔到百鬼林里，让你自生自灭！” 百鬼林，听这名字就很恐怖。 萧意欢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知道京城里有一处百鬼林，就在栖凤湖边。 这么说来，她如今是在栖凤湖附近？ 凤宁易倒是会选地方，都说这栖凤湖一带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外面的人轻易进不来，里面的人却可以怡然自得地生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不要把我扔到百鬼林里去。我只是一时不小心，所以才会打翻了药碗。至于我后头说的那些话，也是为了你好。你该知道萧意欢这人有多难对付，有多狡猾，多一个心眼不好吗？” 萧玲珑跪在地上，眼神狠厉到了极点。 她没想到，萧意欢在凤宁易心中这么重要，他居然连怀疑也舍不得。 原本打算离间二人的关系，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 “来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放出来。”凤宁易让人将萧玲珑带了下去。 萧意欢能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来，萧玲珑方才说的话，还是在他心里激起了涟漪。 看来，后头得更加小心谨慎，不能让凤宁易抓住她半点把柄。 否则，被扔进百鬼林的人可能就是她了。 凤宁易转身走出了房间，并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萧意欢将自己的情绪抚平，看向齐柔，问道：“北堂奚岚呢？他可还好？” “好？要怎么才算好？”齐柔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如何回答。 因为在她看来，北堂奚岚根本就不好，一个没有自己心思的行尸走肉，就算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我知道你怕他没有办法恢复过来，又怕他恢复过来之后会想起曾经的一切，让他心中有负担。我可以和你保证，我既能让他恢复如初，又能抹去他这段时间的所有记忆。只要你不与他提起，他就永远不会想起来。” 齐柔听到这话，不由喜极而泣，“意欢，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真的还能和从前一样，而且，还可以忘记如今所发生的一切？” 萧意欢点了点头，“当然。我你还信不过吗？” 齐柔将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我去为你重新弄一碗药。你在这里等一等。” 萧意欢坐了一会儿，走出房间，看了一眼外面的院子。 在房间里只觉得外面是个再平常不过的院子，但出来以后才发现，这里是别有洞天。 一个很深的山坳，四周皆被封闭了起来，只留有一进一出两个口子。 若是抵挡不住敌军，可以从后面的出口撤退。 这里面的地形也有有趣，有高有低，好像还有好几处陷阱。 凤宁易的手下四处走动，都会特意避开几个地方。 萧意欢想要装作无意见走过去看看，但还没能走近，就与萧长乐撞了个正着。 “没想到，你居然能活到现在。而且，还爱上了凤宁易，哈哈哈，真是讽刺啊！萧意欢，你可知道你从前最厌恶的人就是凤宁易？如今你却在他身边，为他做事，还将他当成你心尖上的人。” 萧长乐放肆大笑，周围有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你在说什么？我与宁易是真心相爱，怎么会讽刺？我从前或许是讨厌他，但那也是因为我对他的认识不够，了解不多。而今……” “怎么，你觉得你现在对他的了解就够多了吗？你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萧长乐的问题还真将她给问住了。 萧意欢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七百三十六章 他的喜好 她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你倒是说说看，他想要的是什么？”萧意欢反问道。 显然，这个问题萧长乐也没有办法回答。 她怕自己说错了，只会惹来萧意欢的笑话。 “我们不说这个，就说你对他够不够了解。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穿什么布料，喜欢什么图案，穿多大的靴子吗？”萧长乐一口气问了一堆。 而这些问题，萧意欢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她有些挫败地来回踱步，似是想要为自己挽回一点颜面。 但半晌都没有能说出来一个字。 她装出一副恼怒的样子来，抓住一个气鼓鼓地问道：“凤宁易在哪里？” 那人战战兢兢那个地指向了不远处的房间，萧意欢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凤宁易正在里面研究皇城的地形图，看到她进来，赶忙将地形图收好，有些不悦地看向她，“意欢，你怎么来了？” “方才萧长乐问了我几个问题，我没有能回答出来，所以想来问问你。你……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布料，喜欢……” 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凤宁易打断了，他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你来这里，就只是想要问这几个问题？” “是啊！她说我对你不够了解，肯定没那么喜欢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一切喜好。”萧意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凤宁易忍不住笑了笑，“我的喜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告诉你？除了你，我再也没有什么说得上喜欢的了。” 他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有什么能说得上喜欢的，除了眼前的人。 “那，你穿多大的靴子总是可以告诉我的吧？”萧意欢看向了他的脚。 “就算我告诉你，你难道还能为我做靴子不成？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凤宁易将她送到了门口，“快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他的目光落在萧长乐身上，冰冷如刀。 萧长乐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 她是真没有想到萧意欢会有这样的举动，居然径直闯到凤宁易身边去问。 而凤宁易居然没有生气，还笑着将她送了出来。 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被爱的人，就可以这般有恃无恐。 萧长乐灰溜溜地回到了房间里。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得到这样的宠爱，而我什么也没有？凭什么！”房间里，萧南珠已经气到神情扭曲，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 “凭什么？就凭他是凤宁易放在心上的人，而你什么也不是。”萧长乐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宁易身边，姐姐，你能不能和我一起想个办法，将她彻底解决掉，永绝后患！”萧南珠恶狠狠地说道。 “以前我们就没有办法对付她，你现在还想对付她？你也不看看萧玲珑方才去找她是什么下场。要是刚才你但凡对她做了什么越界的事，你现在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你知道吗？”萧长乐提醒道。 萧南珠浑身一僵。 她能看出来凤宁易对萧意欢有多在意。 如果方才她对萧意欢做了什么，凤宁易怕是会将她扔到百鬼林里，让她死在那林子中，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 “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她霸占着宁易的心？你知道的，这样对我们两个人绝对没有好结果。” 如果萧意欢霸占着凤宁易的心，那么她迟早会想办法将自己曾经的敌人给解决掉。 他们几个，根本就逃不过。 “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解决她。只要让凤宁易知道她根本就没有中情蛊就行了。都不用我们动手，凤宁易就会亲手杀了她！” 萧南珠疑惑地看着她，“她没有中情蛊？她若是没有中情蛊，为何会对凤宁易这般死心塌地？” 萧长乐轻笑一声，“她在凤宁易面前，不过是在演戏罢了。否则凤宁易这次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他的一举一动，除了萧意欢还有谁更清楚？此番夜染尘能先他一步将一切准备妥当，差点就对他来个瓮中捉鳖，是谁所为，不是一目了然的事么？” 听到这里，萧南珠才恍然大悟，“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能隐忍到这个地步，为了解决掉宁易，宁肯假装成中了情蛊到宁易身边来。可……她这么久以来都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宁易对她更是深信不疑，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让宁易相信，她没有中情蛊？” “其实很简单，只要将她真正心爱之人抓来，她到底有没有中情蛊，就一目了然了。”萧长乐说道。 只要夜染尘危在旦夕，萧意欢再狡猾也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凤宁易发现她一直在骗他，定然会勃然大怒，立刻杀了她。 “好，我这就去和宁易说。”萧南珠开心地转身离开，等在凤宁易的门外。 不多会儿，凤宁易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立刻凑了上去。 “你可想知道，萧意欢究竟是真心待你，还是虚情假意骗取你的信任？” 她的话音才落，就被凤宁易扇了一巴掌，“你休想挑拨我与意欢的关系。” 萧南珠捂着自己的脸，气愤难当，但还是咬着牙说道：“我知道你很信任她，但在我看来，你会失败，她就是罪魁祸首。你若是不相信，只需使个计策将夜染尘骗来，就能知道她心里装的人究竟是你还是夜染尘了。” 而今萧意欢被他带走，夜染尘必定心急如焚，四处寻找。 只要他们放出一个诱饵，就能轻易引他上钩。 抓住他，并非是什么难事。 “齐柔的技艺那般高超，傀儡与真人，就算是夜染尘，一时也难以分辨，何不就让她做出一个傀儡来，将夜染尘引入陷阱，而后抓到这里来，一探究竟？” 萧南珠看凤宁易那样子就知道，他对着主意动心了。 他心里并非对萧意欢没有怀疑，他只是觉得，有情蛊在，必定不会出任何问题。 但若是萧意欢使计骗过了他呢？ 第七百三十七章 不是最佳时机 凤宁易让齐柔做一个与萧意欢一模一样的傀儡出来。 “她不是就在里身边吗？为何还需要一个傀儡？”齐柔不解。 “自然是有用，你照做就是了。此事……不要让意欢知道，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凤宁易说完，拂袖而去。 齐柔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北堂奚岚，不由自主地伸手抹了抹他的脸，“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意欢说她能让你恢复如初，可现在却不是最佳时机。” 毕竟冷炎不在这里。 如果你恢复过来却记得曾经发生的一切，怕是会立刻躲去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地方。 唯有在冷炎在场的时候，萧意欢才能动手。 而现在，她只能按着凤宁易说的做，而且，还要找机会将这件事告诉给萧意欢。 等了一日。因为身边一直有人盯着，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萧意欢。 无论她走到哪里，北堂奚岚都会跟在她身后，但凡她接近萧意欢一点，都会被他拦住，“主子吩咐，不能去见夫人。” “什么夫人？意欢是辰王妃！才不是什么夫人！你不要胡说。”齐柔气冲冲地说完，发现北堂奚岚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根本就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何必还要与他说那么多？ 齐柔从怀里掏出一只蜜蜂来。趁着北堂奚岚不注意将它放飞。 蜜蜂很快就到了萧意欢身边。 她看着那只盘旋在自己身边的蜜蜂，立刻就知道是齐柔在给他信号。 她快步走到了齐柔的房间外，远远就看到有好几个人在外面盯着。 于是，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后从医馆里拿出了望远镜，对准了齐柔的房间，发现齐柔正在房间里做新的傀儡。 那傀儡尽管还没有成型，但看着却有几分熟悉。 萧意欢仔细一看，发现那傀儡竟然是她！ 是凤宁易让齐柔这么做的吗？可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萧意欢想不明白，凤宁易做一个她的傀儡，会有什么用途？ 若是自己不在她身边还好说，可如今自己分明在他身边，她这么做着实说不过去。 定然是有什么别的用途…… 思及此，萧意欢心头不由得一凛。 凤宁易该不会是想利用这个傀儡将夜染尘引入陷阱抓住他永绝后患吧？ 如果阿染落在他手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萧意欢知道齐柔做这傀儡是迫不得已，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染因为这傀儡被凤宁易抓住。 一定要想个办法。 听到门外有动静，萧意欢赶紧将望远镜放回到了医馆里。 “听闻你方才出去了？做什么？”凤宁易问道。 “不过就是走出房间活动了一下筋骨而已，这也有人和你告状？萧南珠和你说什么？说我想要逃走？我若是真的要走，又怎么可能会被她发现？”萧意欢没好气地说道。 凤宁易的态度一下就软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想怀疑你。只是，你身子尚还虚弱，最好留在房间里休息，不要轻易出门，这山中原本就潮湿，你这身子再出了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我的身子我自有分寸。倒是你，明知道我与那几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彼此厌恶至极，为何非要将她们带到这里来？还是说，她们之前就一直在这里，只是我不知道？凤宁易，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意欢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背对着凤宁易，一副生气的样子。 凤宁易也知道那几个人与萧意欢素来不和……不是不和这么简单，她们可是一心一意想要意欢的命。 但如今这几个人留着还有用，他损失惨重，自然不想轻易将这几个人给撵走。 所以，他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萧意欢:“我留下她们，只是因为她们对我来说还有利用价值。若非如此，我早就将她们扔得远远的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们在你眼前晃太长时间。” 萧意欢撇着嘴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是不准你留她们。只是她们定然会在你面前说三道四，胡说八道。如果你信她们所言，就定然会怀疑我。我只是……” “意欢，如果你什么也没有做，又何必怕我怀疑你呢？”凤宁易这句话，让萧意欢始料未及。 他还以为凤宁易会如之前那般继续哄她，和她说好话。再不济也不会说出这般再明显不过的怀疑她的话来。 如此看来，凤宁易让齐柔做那只傀儡，的确是有别的目的。 “那是当然，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饿了，有什么吃的？”萧意欢顺利地转移了话题。 但心里却不免有几分忐忑。 她知道，凤宁易一旦怀疑她，就会处处留意，她以后得处处更留意，步步更小心。 “马上就让人为你准备。可惜当初那厨娘并不是辰王府的厨娘，不然的话，我也可已经将她带来，也不用担心这里的厨子做出来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了。” 凤宁易这话听着有几分奇怪，萧意欢总觉得他是在含沙射影。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伽箬当初做出来的饭菜有多难看，光是看一眼就让那个人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可她居然还能吃得下去。 先前凤宁易或许并没有怀疑过，但如今的他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定然会觉得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 “我这个人又不挑。你忘了，我是在乡下长大的，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在意那么多？”萧意欢笑着回答。 凤宁易让人准备了些清粥小菜，陪着她一起吃。 “你说我这身子骨弱，应该吃这些，你怎么能陪我一起吃呢？难不成这里就一点荤腥没有？”萧意欢没想到凤宁易居然会陪在她身边。 “荤腥自然是有的。就算现在没有，到山林里去转一圈也有了。我只是想陪陪你。不管是山珍海味，还是清粥小菜，我都可以陪着你一起吃。你呢？你愿意陪着我吗？” 凤宁易看向她，一双眸子温柔如水，却又带了几分凌厉的光，似是要将萧意欢给看穿。 萧意欢差点没能稳住心神。 第七百三十八章 留她的原因 好在，她最后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笑着回了一句：“当然。我说过，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愿意随你一起。” “为何只能是刀山火海？难道在你心里，我们就不配有的好一点的未来？”凤宁易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 萧意欢无奈一笑，“我们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再说吧。我原本以为计划已经很周密了，没想到却是百密一疏，漏掉了唐远。你看看你，总是会将你认为对你有用的人留在身边，根本就不考虑那到底是对还是错。” 凤宁易闻言，看向了不远处的房间，那正是萧长乐和萧南珠所在的地方。 这两个人，皆会媚术，若是让她们到京城去为自己探听消息，必定是一听一个准儿。 可是让她们留在这里，着实很难发挥出特长。 “意欢，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将她们送去京城。我原本也只是想让她们为我打探消息而已。她们两个人对我来说，也就只有这点用处了。”凤宁易承诺道。 “她们两个对你的确还有些用处。我不明白的是，萧玲珑，她已经是个废人了，为何你还会将她留在你身边？你可否能告诉我原因？”萧意欢问道。 他留下那两个会媚术的也就罢了，对他的确是有用的。 可萧玲珑，她无论如何想不到对凤宁易能有什么用。 她那张脸，难道补一补还能用？ “她有你意想不到的用处，这个你就先不要问了。”凤宁易却神神秘秘地没有告诉她。 萧意欢自然更为好奇了。 就萧玲珑那张烂脸，还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用处？ 萧意欢心里跟猫抓一样，恨不得能去找萧玲珑问个清楚…… 对啊！为何不去找萧玲珑问个清楚？ 她现在不是被单独关在一个地方吗？或许她过去，随便刺激她一下，她就会将实情说出来了呢？ 吃罢饭，凤宁易就又去忙了。 萧意欢等到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昏昏欲睡的时候，走出了房间。 可还没有能走出去几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夫人，主子吩咐过，您身子虚弱，不能出来走动，请回房。” 萧意欢才他说出的夫人二字噎住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让北堂奚岚叫她夫人的。 不过，这会儿傀儡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吗？北堂奚岚居然不需要留在齐柔身边了。 萧意欢往齐柔的房间看了一眼，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北堂奚岚跟着她走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萧意欢对着他微微一笑，“要不要进来坐坐？” 北堂奚岚跟木头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他除了对凤宁易的话还能有点反应，其余时候就跟木头没有太大的区别。 萧意欢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在看这边，迅速拿出金针来，对着北堂奚岚的后脑勺，稳准狠地刺了下去，让他暂时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她无法控制北堂奚岚太长时间，仅有一炷香的时间。 她要利用这一炷香的时间从萧玲珑那里问出答案。 还要祈祷这一炷香的时间凤宁易不要从那个房间里出来。 萧意欢特意凑过去听了听，发现凤宁易正与手下的人商讨着进攻京城的计划。 她不由得再次后悔自己没有在医馆里放录音的设备，否则就能那小玩意儿放在这里，将凤宁易说的话全数录下来，就不用费心费力地去探听了。 转过身，她蹑手蹑脚地往关押萧玲珑的房间走去。 房门上了锁。从里面没有办法打开，所以并没有人看守。 萧意欢取下头上的簪子，轻易将门锁给打开，快步冲进去，趁着萧玲珑还没有能反应过来，一针刺在她的麻穴上，让她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就连救命也没有办法喊出声。 “萧意欢，你……你来这里做什么？”萧玲珑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眼前的人，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萧玲珑，你现在很困，很想要睡觉。听我的口令，慢慢地闭上眼睛……”萧意欢拿出一根项链，在萧玲珑面前晃悠。 萧玲珑的目光追随着项链，一点点变得呆滞。 萧意欢感慨自己的手艺还没有丢，笑着将项链扔回到了医馆里，而后问道:“告诉我，凤宁易为何要将你就留在他身边？你对他而言明明没有任何用处。” “我不知道。” 萧玲珑说出的几个字，让萧意欢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她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听她这一句不知道的。 “那你可知道，你对凤宁易有什么作用？他想利用你做什么？该不会是养蛊吧？” 除了养蛊或是试毒，萧意欢不知道萧玲珑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我身体里有一只蛊虫，好难受。”萧玲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萧意欢伸手为她诊脉，发现她的脉象极其微弱，仿佛活死人。 难道说，凤宁易是在利用她养某种对自己有利的蛊虫，所以才会留着萧玲珑的命？ 那她是不是可以现在将那只蛊虫给…… 萧意欢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锁怎么掉了？快看看人是不是已经跑了！” 她没想到门锁掉了居然会被发现，只能一个闪身躲到医馆里。 好在，那几个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萧玲珑有什么异常，只是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不过，他们重新挂上了门锁，一会儿萧意欢想要出去，可得想点别的办法了。 萧意欢检查了一下萧玲珑身上蛊虫所在的位置，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不伤及她性命的情况下将那只蛊虫给取出来。 可她发现，那只蛊虫被包裹在了她的心脏之中，除非将她的心剖出来，否则根本就无法取出那只蛊虫。 萧意欢只得暂时选择放弃。 或许以后可以给萧玲珑制造一点意外，她若是死于意外，她身体里那只蛊虫也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既然萧玲珑身体里有这么重要的东西，凤宁易又怎么会忍心将她扔去百鬼林？ 之前的话，不过只是说说而已，并非是出于真心。 第七百三十九章 这样更好 萧意欢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旁的窗户，从柴房里走了出去。 她已经让萧玲珑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事，萧意欢不会记得她进去过，更不会记得她问的问题。 才回到房间，凤宁易就出现了。 萧意欢只能庆幸她要快一步，否则凤宁易就会发现她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意欢，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今天不是吩咐人煎药给你了吗？”凤宁易看到她的脸色极差，柔声问道。 “你让人送来的药，我都喝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药方有什么问题吧？纵然药方有问题，那抓药的时候伙计也会提醒。”萧意欢并没有喝药，但她知道那药有问题。 所以故意在凤宁易面前这么说。 凤宁易闻言，当即让人去将药方拿来给她，“这就是药方，你可能看出什么问题来？” “我的身子原本就虚，这药方里怎么还有好几味药是寒凉之物？这不是想让我的身子变得更虚弱吗？”萧意欢将那几味药圈了出来。 凤宁易让人一查，发现那几味药的确是寒凉之物，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药方里，让人将大夫抓了过来。 “是南珠姑娘让我这么做的。南珠姑娘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写一个寒凉的药方，煎药给夫人。奴才是一时糊涂才会这么做，请主子恕罪！” 大夫似是没想到自己的计谋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心中清楚凤宁易的性子，要是不赶紧说出是谁在背后指使，他定然要吃很多苦头。 “恕罪？你可知道你做的事，根本罪无可恕？来人，将他带出去……” “不找萧南珠过来问问？” 萧意欢还以为他会将萧南珠找过来对质，没有想到他居然想直接杀了大夫了事。 那萧南珠是不打算处置了吗？ “意欢，我很快就会让人将她送走了。这件事，就不用再与她计较了。之后我定然会倍加小心，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这样的话，萧意欢不知道自己已经从他这里听到了多少次。 还好她心中没有半点装着凤宁易，否则不知道得有多受伤。 “好。”萧意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反正也没有什么意义。 “意欢，你不要生气，我可以和你保证，她们两个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留着她们只是因为她们还有利用价值，你若是担心她们还会对你做什么，我这就让人去将她们关起来，严加看守。” 凤宁易说着，就让人锁上了两姐妹的房间，还留了人在门口看守。 “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凤宁易将她揽入怀中，并没有看到她那双冰冷的眼睛。 她实在是不懂凤宁易这个人，如果只是想要利用她，大可以威逼利诱，何必要用你这样的方式？ 口口声声说爱她，可作出的举动却让她感觉不到半点爱意。 唯有痛苦。 萧长乐和萧南珠没有想到，萧意欢一句话，竟然就能让他们被关起来。 “这个贱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我真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样得到了宁易的心，难道我对宁易来说还不够好吗？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萧意欢有为他做过什么吗？只有我才是一心一意向着他的！” 萧南珠将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砸了，地上一片狼藉。 “你还是先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我倒是觉得，如今我们被关在这里，是好事。”萧长乐在一旁欣赏着自己指甲上的蔻丹，幽幽开口。 “被关在这里还是好事？我看你是疯了吧？这算是什么好事？”萧南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你说，我们被关在这里的时候，萧意欢出了事，是不是就不会被算在我们头上了？”萧长乐见她不开窍，只得提醒她。 萧南珠眸光一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从这里面逃出去，将她给杀了，然后再回到这里来，神不知鬼不觉，宁易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萧长乐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你看，虽然前面有人守着，但这后面并没有任何人，他们自以为这窗户封上了就保险了。但没有想到，我们可以轻易将这窗户给打开。” 她走过去，取下头上的簪子，轻易就撬动了外面那个并不怎么高明的锁。 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萧南珠推开窗户，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但她并没有径直去行动，这会儿凤宁易还在萧意欢的房间里，她若是过去，岂不是会被抓个正着？ 所以她又原路返回到了房间里，还将外面的锁重新弄好。 “这样，就天衣无缝了。长乐姐姐，你可真是个天才。你可有想到什么解决萧意欢的好法子？我可不想再失败了。”萧南珠抓着萧长乐的手问道。 “其实很简单。你将这样东西放到她的枕头里就行了。她如今已经失去了医术，并不会察觉到什么不对，加上她的身子原本就虚弱，只需要三天，她就可以上西天了。” 萧南珠将她手中的东西接过来，藏在了衣袖里，“等明日寻个机会就下手。我一定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这里！站在宁易身边的人，应该是我，不是她！” 萧意欢房间里的灯熄灭了，凤宁易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揉了揉眉心，似是有几分疲惫。 而后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萧意欢表现得越是正常，他的心里就越是怀疑。 他知道自己不该对萧意欢有任何怀疑，毕竟他是亲眼看着她将情蛊喝进去的。 而且她之前的表现也看不出半点破绽。 可他心中总有一个心结解不开，那就是，每次他想要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就都会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 顶多只能吻她的额头。 这可不是爱他的表现。 房间里一片黑暗，萧意欢坐在床边，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幕，心中还有几分紧张。 这并非是她第一次拒绝凤宁易，但却是第一次在凤宁易眼中看到愤怒。 她知道，这次想不引起凤宁易的怀疑都难了，毕竟真爱之人怎么可能会拒绝？ 第七百四十章 切换头颅 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除了阿染以外的人对她做出那么亲密的举动。 如果凤宁易是因为这一点怀疑她，那她也认了。 反正在他身边这么久，她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要不是被她带来这里的时候没有办法逃离，她早就已经离开了。 凤宁易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秋后蚂蚱，挣扎不了太长时间了。 萧意欢已经将周围的地形观察了一遍，并且画成图纸放在了医馆里。 等她离开这里，就能带着阿染前来，将凤宁易的人一网打尽，彻底结束他这个麻烦。 可她若是一个人离开，会不会不太好？ 北堂奚岚和齐柔还在凤宁易手上，凤宁易拿捏着北堂奚岚的性命，就可以威胁齐柔为他做事。 她离开这里之后，凤宁易肯定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那两个人。 萧意欢犹豫了一下，想要将那两个人一起带走。 这样会更危险，但齐柔留在凤宁易身边对他们也没有半点好处。 只是如今这种情况，想要与齐柔接触并不容易。 萧意欢看了一眼不远处桌上的那只蜜蜂。 她将蜜蜂拿到床边，轻轻触碰了一下翅膀上的机关。 蜜蜂摇摇晃晃地起飞，往齐柔的房间而去。 齐柔正在房间里为傀儡上色，蜜蜂突然落在了傀儡肩上。 “是意欢让你来的？她肯定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可有人在外面盯着。我要怎么去见她？”齐柔看了一眼面前的傀儡。 何不……就利用这傀儡？ 正想着，齐柔就听到了窗外的动静。 她走到后窗，才将窗户打开，就被外面人吓了一跳。 “意欢？你这是从哪里来的？”外面那么多人，她居然能穿越重重障碍到达这里？ “不要管我从哪里来的，我有要紧的事要和你说。凤宁易已经怀疑我了，我若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一定会对我下狠手。但我不能抛下你和奚岚，所以想与你商量一个对策。” 萧意欢的语速很快，连她都快要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 “这地方全是凤宁易的人，你一个人出去倒是容易。带上我和奚岚，怕是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走。不如还是你先出去吧，带着辰王带这里来救我们就行了。” 齐柔不想让她太过冒险，否则他们全部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若是我逃出去，怕是还没有带着阿染来到这里，凤宁易就已经将你们带去别处了。而且，奚岚如今这情况，越早对他用针越好，拖延只会让他的情况变得严重……” 萧意欢当然也希望事情可以如他们想的那般顺利。 可很显然，凤宁易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如果这次她一个人逃出去，凤宁易必然会报复在他们身上。 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一起从这里逃出去？我们三个人肯定太招摇了，而且奚岚他……” 她不知道北堂奚岚会不会跟他们走。 如今他可是只听凤宁易一个人的话。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他不是听凤宁易的话吗？只要我们让他以为自己见到的人是凤宁易，再给他下令不就行了？” 萧意欢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来，“这是我之前做的，凤宁易的人.皮.面.具。你将它蒙在傀儡脸上，再让这傀儡模仿出凤宁易的声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齐柔看了一眼将她手中的人.皮.面.具，眉心微微一皱，“你的脸小巧精致，这人.皮.面.具怕是放不下。” 萧意欢将人.皮.面.具拿起来比划了一下，发现的确有点大了。 “那你有没有解决的办法？”萧意欢觉得很是挫败，她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忽略了这个问题。 “其实解决起来也简单，只需要重新做个头雕就行了，用不着这人.皮.面.具。”齐柔走到一旁，重新拿了一块木头。 很快，木头就在她手中成型了，变成了一颗头颅的模样。 而后，她在那“头颅”上雕出了五官，“凤宁易”栩栩如生地展现在她们面前。 齐柔为头颅上色，再从一旁的头发里拿出与凤宁易相符的，戴在了头颅之前固定好。 再将这头颅放在傀儡的身子之上。 眼前的傀儡，一下变成了凤宁易的模样。 “要是这傀儡还能发出凤宁易的声音。肯定能骗过北堂奚岚，到时候他就会心甘情愿地和我们……” 萧意欢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了一下。 齐柔吓得立刻将那颗头颅拿下来，滚到了床下。 她转过身，正想让萧意欢找个地方藏起来，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在里面做什么，为何将门锁上了？” 齐柔将门打开之后，门外的人不悦地问了一声。 “不过是因为时间已经晚了，想休息了，所以才将门锁上了而已。既然这门上有门闩，我想我应该是可以用的吧？”她听着凤宁易这样的语气，心中很是不爽。 她又不是犯人。 “等下我就让人将这门闩取了。以后你房间的门不准关上，最好是能一直将房门开着，让我能随时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凤宁易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似是在找什么人，但并没有任何收获。 所有窗户也是关上的，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傀儡怎么没有头？”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傀儡身上。 “方才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所以先取下来了。”齐柔淡然回答。 她走到一旁，将那个头颅拿了起来。 那张精致的脸，与萧意欢一模一样。 凤宁易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脸颊。 那如肌肤一样的触感，似乎还带着温度。 “我先将这头颅放上去，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齐柔将头颅放上去，整理了一下傀儡的衣着和发饰，而后走到了一边。 傀儡眨了眨眼睛，喊了一声：“阿染。” 那声音听着与萧意欢亦是一模一样。 凤宁易蹙眉，“为何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会是这两个字？” “你若是想让她喊你的名字，也是可以的。但你要这傀儡，是为了对付辰王，对吧？” 第七百四十一章 杀人放火 “我要这傀儡，是为了对付辰王。你可有将此事说给意欢？”凤宁易只关心这个问题。 “你觉得，你让这么多人守着我，我哪里还有机会说给她？”齐柔轻哼一声。 凤宁易闻言，神情并没有太大的舒缓。 他想，自己这两日禁足齐柔，还让人在她的房间门口守着，萧意欢那里必定已经发现了异常。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此时此刻，萧意欢就在这房间里！ 凤宁易立刻将人将房间里上上下下搜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萧意欢的踪迹。 他转身去萧意欢的房间，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萧意欢。 她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纸鹤。 凤宁易走近才发现，她的手边有许多纸鹤，似是方才才折好的。 也就是说，她方才并没有去齐柔那里。 “宁易，你看这纸鹤漂不漂亮？我想折出九十九只来。穿成一串挂在这里，再在上面穿上九个铃铛，等风过的时候，就能发出清脆的声响了。”萧意欢将手上的纸鹤拿给他看。 凤宁易笑了笑，“九十九只？可是意味着长长久久？” “是啊，难道你不喜欢？”萧意欢轻笑一声，重新拿起一张纸，折出了又一只纸鹤。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如果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我自然会更喜欢。意欢，你告诉我，你有没有骗过我？”凤宁易问道。 萧意欢的手一颤。 明明之前她在凤宁易面前说谎，可以面不红心不跳，如今这是怎么了？ “你犹豫了。看来，你在我面前说过谎。不知是什么谎？”凤宁易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意欢，情蛊是不是从来不曾发挥作用？想来，之前你失忆只记得我也是在骗我吧？” 萧意欢勾起嘴角，眼中却有泪，“如果你认为我在骗你，那便是吧。反正你从来也不曾信过我。”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凤宁易倾身，眼见着距离萧意欢的嘴唇只有分毫，她却转过了头。 钳制在下巴上的那只手，力度陡然加大，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 “意欢，你看看你的表现，要我如何相信你？”他用力一甩，将萧意欢甩在了地上。 “你可曾真的爱过我？”萧意欢抬头看向他，眼底的讽刺的笑意灼伤了他的眼睛。 凤宁易不由得扪心自问了一下，他有没有爱过萧意欢。 原本以为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毕竟答案再明显不过。 可他思索了半晌，却不敢给出一个答案。 他知道，爱一个人，是断然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的。 但他却记不清自己已经为她带来了多少伤害。 “不敢回答？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凤宁易，你可知道你有多可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根本没有半点爱我的表现。相反，你一直在伤害我。你可还记得，之前你以为我身上的毒解不开了，你甚至想将我变成傀儡！” 那一刻她就确定，凤宁易更根本就不爱她。 他爱的只是他自己。 说爱她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利用她罢了。 凤宁易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转身愤而离去。 不远处，萧南珠和萧长乐将这里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真是没有想到，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凤宁易就已经拆穿她了。这样正好，我们杀了她，也算是为凤宁易解恨了。” 萧南珠赞同地点了点头，“我看，就不用之前那毒药了。她既然是装的，不会医术这一点肯定也是装的。这毒药一放进去就会被她发现。不如，一把火烧了她。” 萧长乐也觉得，下毒这法子如今看起来太蠢了。 萧意欢肯定轻易就能识破，冒这么大的风险还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何必呢？ 既然萧南珠想要用一把火烧了她，那就让萧南珠去好了。 到时候，凤宁易就算是找麻烦。也找不到她身上。 夜色一点点深沉，萧意欢走回到床边，躺了下去。 她的手放在小腹上，动作轻柔。 是的，她有身孕了。 最近身体不适，她便给自己做了个检查，没有想到居然有了身孕！ 算算时间，应该是之前回到王府的时候怀上的。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但无论如何，她都要拼尽全力保护。 萧意欢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的是夜染尘那张焦急的脸。 “意欢，你在哪里？你可还好？” “阿染，我很好，不用担心。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脑海里的那张脸，却扑了个空。 萧意欢忍不住落下泪来。 若是从前的她，定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落泪。 都说有了身孕之后会变得敏感，多愁善感，看来是真的。 凤宁易离开之后，就让人封住了门窗，门被铁链锁上，窗户用木条钉死，除非她能破坏封锁，否则无法走出这个房间。 还好，医馆里有足够多的营养液，可以让她在这里支撑一段时间。 萧意欢平复了一下情绪，正要睡下，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动静。 她抬眼看过去看到了一个人的剪影。 这剪影看着，好像是……萧南珠？ 萧意欢瞬间睡意全无，坐起身来，大声问道:“萧南珠，你想做什么？” 外面的人并没有回答，而是扔下一个火折子，跑了。 火光冲天而起，萧意欢冲到窗户边，想要将窗子推开。 可外面的木板钉得太深太死，她根本就推不开。 门外已经有人发现了不对，大声叫嚷。 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房间已经被大火包围。 “意欢！意欢！”凤宁易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们是怎么看守的？为何房间会失火？” “主子，不要！”凤宁易毫不犹豫地披上旧棉被，想要冲进房间，被周围的人拦了下来。 “放开我，我要救意欢出来！”他似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萧意欢在他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他不想看到她出事，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也要将她给救出来！ 凤宁易将身边的人掀开，一脚踢开房门，不顾自己腿上已经燃烧起来的火苗，冲进了房间里。 第七百四十二章 假惺惺 “意欢，你在哪里？”房间里火光一片，浓烟呛人，他根本看不到萧意欢在哪里。 房间里也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此时此刻，萧意欢正躲在医馆里。听到外面的声音，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凤宁易居然进来救她了？ 而且还是这般撕心裂肺，焦急万分的声音。 她想要出去看看这场面，可她知道，如今她周围必定全是火，她若是出去，定然会被人发现。 所以，她只能继续躲在里面。 渐渐的，外面没有了声音。 凤宁易似乎已经被人带出去了。 萧意欢坐在医馆里，喝着营养液，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出去。 等到大火结束，这里的人无暇顾及这片废墟的时候，她应该就可以出来了。 可想要从这里出去，并不是容易的事。 萧意欢孕吐严重，只觉得浑身难受，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之所以知道时间，是因为医馆里有个时钟。 她之前特意对过时间，发现医馆里的时间与外面的时辰完全对得上。 外面传来了一阵哭声。 她仔细辨别了一下，差点吐出来。 因为那哭声居然是来自萧长乐和萧南珠。 这不猫哭耗子么？ 更不用说，萧南珠还是那个放火的人。 “你们两个，明明是杀人凶手，却要在这里假惺惺的，恶心不恶心？”这是齐柔的声音，从她沙哑的声音能听得出来，她已经哭过了。 萧意欢很想现身，告诉她自己没事。 可她不想再被凤宁易困住，所以选择留在医馆里。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说不定是萧意欢想要出来，所以故意制造了这大火，结果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将自己给困在里面烧死了呢？” 萧意欢死了，萧南珠心中痛快，根本就不想在这里装伤心，是萧长乐非得将她给拉到这里来的。 如今萧意欢死得连灰都找不到，正如了她的意。 “意欢若是想要从里面出来，绝对不会用这么蠢的法子。萧南珠，看你这高兴的样子，下毒手的人恐怕就是你吧？”齐柔恨不得能将她扒皮抽筋。 早知道会这样，那日她就应该让萧意欢独自离开，不管是威胁也好，哄骗也罢，绝不让她留下来。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是我又如何？你可能拿出证据来？”萧南珠一时得意，竟然亲口承认了。 齐柔将手中的毒刺狠狠刺在了萧南珠身上，“拿不出证据，我也会让你给意欢陪葬！” 萧南珠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捂着心口倒在了地上。 她看到凤宁易朝着她走过来，伸出手恳求道：“救我……” “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该死，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你放心，我会让人救活你，让你遭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凤宁易说罢，让人将她给抬了出去。 萧长乐走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长乐姐姐，救我！我……”萧南珠话还没有说完，就吐血而亡。 给她致命一击的，正是萧长乐。 “南珠！”萧长乐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来，跪在了地上。 凤宁易看向她的眼神冷到了极点，“萧长乐，你不会以为我没有看到你的小动作吧？你手心里藏着的毒针，我看得一清二楚。想来，萧南珠是被你撺掇着放火的。你真是够毒的！” 萧长乐浑身一僵，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动作居然被凤宁易看到了眼里。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急着杀萧南珠了。 “我……我只是不想让南珠受太多苦而已。她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罚，但以死谢罪就足够了，何必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萧长乐想要为自己辩解，但看凤宁易那神情，她说的话，对方一个字也不信。 “来人，拿柴火来。”凤宁易吩咐了一声。 很快，就有人抱了一堆柴火过来，放在了废物上。 “在后面支个架子，把萧长乐绑上去。” “你……你要烧死我？”萧长乐难以置信地看着凤宁易，“你还说我恶毒，我看你才是这世上最恶毒的人！凤宁易，就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而后，她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齐柔说着，还不忘在萧长乐身上补上一刀，谨防她装死。 凤宁易让人将萧长乐和萧南珠拖了下去，扔去了百鬼林。 他站在废墟前，看着面前的瓦砾，一脸哀伤。 “意欢，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真的没有。失去你之后，我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意欢，你肯定逃出去了对不对？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到危险？你肯定是逃出去了。” 凤宁易几乎将这废物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半点萧意欢的踪迹。 他心中还抱着一分希望。 但房间的门窗都被他给封死了，意欢要怎么逃出来？ 他检查过锁门的铁链和上面的锁，并没有发现有半点损坏。 他救火的时候也曾看过四周的窗户，全都是封好了的，插翅也难飞。 “这是……意欢的簪子？她是不是就倒在这里。这里距离门口这么近，可就因为你将这房间锁起来，她肯定能逃出来的！”齐柔泪流满面地看着凤宁易，恨不得能杀了他。 意欢是她的希望。 如今这希望没有了，北堂奚岚可能永远也不会好起来了。 “之前的计划，照常进行。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定让你和北堂奚岚生不如死！” “放心，我会照做的。”齐柔冷冷回了一句，折身回到房间。 她拿出了凤宁易的头雕。将它藏到箱子里，轻轻摁下箱子上的机关，箱子就变成了透明。 齐柔带着萧意欢的傀儡还有箱子，跟在北堂奚岚身后，走出了山坳。 半路上，她换了头雕，利用头雕吩咐北堂奚岚去为夜染尘传递消息。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齐柔不由庆幸，他没有分辨能力。只是个听话的工具。 北堂奚岚将夜染尘拦下来，将那个不幸的消息说给了他。 第七百四十三章 大结局 “不可能！意欢不会出事，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出事？”夜染尘不相信凤宁易的话，执意要去栖凤湖。 “辰王，意欢她的确已经……凤宁易让我带着之前做的傀儡来，想要请君入瓮。我用提前准备好的工具，将这傀儡换成了凤宁易，才让奚岚给你通风报信。栖凤湖去不得！” 齐柔挡在凤宁易面前，不让他去栖凤湖。 “凤宁易正在联络他的旧部，很快他就会反攻京城。王爷不如想想看，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夜染尘只觉得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但他依旧不肯相信这个事实，“除非让我亲眼看到，不然我不会相信。” “意欢肯定不会想看到你以身犯险，你现在需要做的，是集中精力为她复仇！”齐柔知道夜染尘一旦脾气上来了自己很难拦得住。 但她不想看着他去送死。 夜染尘的眼底一片冰冷，“我自然会为她报仇。既然我敢到这里来，就说明我已经将凤宁易的旧部清理干净了。之前与他联络的人，是我。” 萧意欢没有为他留下自己的行踪，却为他留下了凤宁易旧部的讯息。 他顺藤摸瓜，将凤宁易的旧部一网打尽，再假装成各个旧部的首领与凤宁易联系，知道了他的全盘计划。 得知凤宁易在栖凤湖，他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为的就是能在凤宁易发觉真相之前将意欢救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如今凤宁易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听到他说凤宁易的旧部已经被一网打尽，齐柔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她还真担心凤宁易会借着自己的旧部东山再起。 还好，已经没有这种可能了。 “是，如今的凤宁易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再是威胁。他重伤唐远，应该也已经失去了使用巫术的能力，对付他，不过是小菜一碟。”夜染尘极力让自己忘记齐柔告诉他的消息。 他希望，在到达栖凤湖后，他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意欢。 可他进去之后，看到的却是一片废墟。 “告诉我，意欢不在里面！”夜染尘抓着凤宁易的衣服，声音里满是绝望。 “是我的错，我不该将她锁在里面。”凤宁易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错误。 这让夜染尘更为绝望。 他宁愿凤宁易咬死了不承认，那他心里还能有一寸希望。 “意欢，你为何不愿意等等我？”夜染尘在废墟前跪了下来。 “夜染尘，你看看你这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所以，就算你杀光了我的旧部，让我再也没有办法实现心愿又如何？你还是失去了最爱的人。” 凤宁易在一旁放肆大笑，可眼中分明有泪光。 “你也曾对意欢动过真情，尽管她不会相信。但我却知道。”夜染尘能看出他的伤心不比他少。 可失去了才知道有多珍贵，还有什么用？ 夜染尘想要在废墟之中找出一两件属于萧意欢的东西，留作纪念。 凤宁易突然发疯一般冲向他，手中的匕首对准他的后背刺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乌云裳冲出来，挡在了夜染尘面前。 她手中的利刃，毫不犹豫地刺穿了凤宁易的心脏。 “你告诉我真相，是想看到我逃避，看到我软弱，看到我一蹶不振，可我并不是那样的人。凤宁易，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 凤宁易以为，杀了夜染尘，他就还有机会。 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乌云裳。 恢复她的记忆，果真是个错误。 他怎么就没有听萧意欢的劝呢？ “能与意欢同年同月同日死，说不定在黄泉路上还能遇见。来世，她不会再属于你了。”凤宁易咧开嘴，露出一个带血的笑容。 “这个心愿，你怕是不能实现了。”萧意欢看够了戏，趁着众人不备从医馆里出来，装作从一旁走过来的样子，一步步走到了夜染尘身边。 夜染尘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他一下。 “我是人，不是鬼。房间里起火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在里面。凤宁易以为钉死窗户就能困住我，大错特错。我是什么人？这世上还没有能困住我的地方。” 夜染尘闻言，俯身在她耳边说道:“难道我不是一早就将你困在我的心里了？” 萧意欢的脸一阵绯红，“能不能别闹？” “我这一生最难对付的死对头终于要死了，还不允许我开心一下？”夜染尘表示不满。 萧意欢踮起脚尖，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有身孕了。” 夜染尘一喜，当即将她抱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们两个太过于忘乎所以，以至于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将死之人。 “凤宁易，你这一生作恶无数，现在是该恕罪的时候了。”萧意欢低头看向弥留之际的凤宁易，心中五味杂陈。 凤宁易冒险冲入火场救她的画面，她虽然没有看见，却让她相信了凤宁易这人也是有真心的。 只是那一点点真心，根本不足以弥补他之前犯下的错误。 如今这样离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对她与阿染而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萧意欢将凤宁易葬在了栖凤湖边，只有一个小土堆，旁的什么也没有。 回到京城之后，他们与皇上一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昭告天下。 众人这才知道凤宁易的身份以及他歹毒的心肠。 宸妃与朔儿得以回到皇宫，凤宁易的余孽被一一揪出来清理干净。 “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了。”封后大典上，夜染尘在萧意欢耳边轻声说道。 “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实现我的心愿了？”萧意欢想要浪迹天涯，不管这京城里的繁杂事已经许久了。 “你该不会是想要带着我们的孩子出去闯荡江湖吧？那可不行！” “你说不行就不行？你算老几？辰王府谁是老大谁说了算，你现在还没有看清吗？” 萧意欢说罢，径直起身，离开了皇宫。 夜染尘无奈，只能追上去。 从此，辰王与辰王妃消失在京城，再也不曾出现。 但江湖上却一直有他们的传说。 某一日，夜染尘抱着孩子，跟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追着萧意欢问道:“你师父，究竟存不存在？” 萧意欢眨了眨眼睛，回了一句:“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