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有点穷》 第一章:女孩要富养 http://.biquxs.info/

绿池落尽红蕖却,荷叶犹开最小钱。 秋意渐浓,余暑未尽。一辆黄顶红漆的马车正在从宁安去往湘州郡的路上。 马车外壁雕刻的花鸟虫鱼甚是精美,四周窗棂边悬挂着金黄色的掐丝帐幔,左右两边的帐幔用一条红色攒金流苏玉带挽起。 车内坐着三个人,天顺朝当朝太尉肖景琨和夫人伍氏,还有一位少年。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目俊逸,神态恬淡,身穿月白暗纹团花长袍,头发松松绾起一个发髻,上插一支素雅的碧玉簪。和他正襟危坐的父母相比,他显得有些懒散。 这次他是被父母押着不远千里来湘州郡大柳村易家相亲的。 女方父亲原是他父亲的侍从,后来挣了军功封了东平候,不过这个侯爷没当几年,就自己辞官隐居到湘州郡来了。 这门亲事就是当初他们离开宁安时,两家长辈定下的。 如今十二年过去了,眼看两家的孩子就要到婚嫁的年龄,肖家亲自到湘州郡易家来提亲了。 “宇文,我们今天晚些就会到易家了,你可要提起些精神来,不要再像这样懒散了。”肖景琨提醒着儿子肖宇文。 “是。”听了父亲的话,肖宇文从半躺的姿势换成了跪坐。 他现在可不想定什么亲。他和郭家小姐、秦家小姐已经定好了约会日期,还有林家小姐似乎很适合做自己未来的妻子,现在居然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和一个村姑相亲。 真是没天理。 天顺朝民风开放,并未禁止未婚男女自由交往。朝廷甚至还有专门给人介绍姻缘的官媒,女十五岁以上,男二十以上没有定亲的就由朝廷给安排结婚对象。为了不让朝廷给自己安排个歪瓜裂枣,到了适婚年龄的少男少女都忙着约会找心仪的对象了。 又恰逢国民富庶,天顺朝子民的幸福指数暴增,在历朝历代中空前绝后。 可在肖家不一样,夫人伍氏不知从哪学来的,信奉穷养儿,富养女。 家里三个女儿个个雍容华贵,锦衣玉食。到了肖宇文这里却不行,除了正常的吃穿用度有管家安排外,每月只给二两银子的月钱,这哪够他和那些小姐们约会用的,他可不想在女孩子面前抠抠搜搜的。 逼得没办法,他自己偷偷找了个财路,在书院里给同窗的王孙公子们代写文章。 一百个字一两银子,他这是良心价,文言文,难写! 不光这些文的,还有武的,书院里偶尔有骑射狩猎的竞技活动,每到这时肖宇文就背着生母留下的玄黄双月弩,躲在暗处替他们射杀猎物。 不管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都是十两银子一只,贵是贵了点,可这是个体力活,值这价! 要不是指望这些收入,只怕肖宇文的日子还要惨。刚开始他觉得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才会遭受这样苛刻的待遇,直到后来他知道七岁的弟弟肖满文每月的月钱只有半贯之后,他心里舒坦多了,决定以后再也不骗这个弟弟的零花钱了。 毕竟哥俩都不容易。 “母亲,我们此次是去下聘,为何没有带聘礼。”肖宇文好奇,宽大的马车里只坐着他们三个人,莫不是父母跟自己一样只是去敷衍一下易家的人? 伍氏微笑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金丝楠木锦盒,盒身镌刻着龙凤呈祥图案,眼尾均用红绿宝石镶嵌,盒盖是一整层的錾花金箔,上面八宝爪抓着一颗鲜艳欲滴的翡翠,整个盒子流光溢彩,精美非凡。 单看外观这个盒子就价值不菲,没想到父亲母亲对自己这么小气,给女方的聘礼却这么贵重。 “母亲,这个盒子少说也值千金,易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值得您下这么重的聘礼。” 伍氏一笑:“傻孩子,这盒子里面的才是聘礼。” 肖宇文不信,拿过盒子打开来看,里面卷着一把鞭子,看样子还是用过的,果然是自己的母亲,就是小气。 “母亲,您拿这把旧鞭子去当聘礼,确定易家人不会买椟还珠?” 闭目养神半天的肖景琨睁开了眼睛,“宇文,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鞭子,叫凤翅狼牙鞭,是当年我送给你母亲的定情信物。” “呸,什么定情信物。”伍氏轻啐了他一句。“不过宇文,这鞭子确实是你父亲送给我的,如今我把它转送给你将来的娘子,你们可要好好传下去啊。” 肖宇文气结,这个鞭子不就是一把家法鞭吗?将来是想谁打谁呀?送什么不好送这个。 “是,谨遵母亲教诲。” 现在不能忤逆母亲,要说个不字,说不定又会被扣月钱,这次来湘州郡母亲可是许了他十两银子的。 有了这十两银子,回头一定要请林小姐去运祥酒楼大吃一顿。 日头已经将要西斜,马车一路颠簸,沿路问了好多人才找到大柳村。 突然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到了村里,村里的小孩都跟在后面看稀奇,要糖果子吃。到了前面一户人家,伍氏让车夫停了车。 下了车伍氏把早准备好的糕点分给了那些孩子,问道:“这里可是易老爷家。” 一个稍大点的孩子点点头,转身就跑去敲易家的院门:“易老爷,你们家来客人了。” 里面易铭和夫人林氏出来开了门。 故人相见,几人站在门口唠叨了好长时间才进屋。 易铭自从带着一家人从宁安来了这里之后就靠采药卖药为生了,夫人林氏原本是大家闺秀跟着他也任劳任怨。 两人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易临风今年十五岁,女儿名佳人,字枝花,今年十二岁。 易枝花这名字还是她在肚子里的时候未来婆婆伍氏给取的,说是既然去了村里,就要做村里一枝花。 进屋落了坐,林氏给他们倒了茶,看着面前飘逸宁人的准女婿,两口子满心欢喜。 “宇文,上去给你的岳父、岳母大人见礼。” 肖宇文顿时愣了,今天只是来相亲下聘的,什么事都没成呢,怎么就要称呼他们岳父岳母了? 算了,一个称呼而已,为了十两银子,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叫就叫吧。 他还没叫出口就被易铭给拦了回去,“贤侄还是称呼我易叔叔吧。” “易叔叔,易夫人。”肖宇文上前拱手见礼。 “哈哈,好好,坐。”易铭答应着,招呼他坐下了。 四位长辈聊着分别这么多年各自发生的趣事,肖宇文不感兴趣,现在既然来了,他还真有点想看看他的相亲对象长什么样子。 不过听说易枝花和哥哥一起上山采药去了,只能喝茶等着。 闲坐无聊,肖宇文环顾四周,见斑驳的墙面挂着三幅没有装裱的字画,屋内上首安放着一张掉了漆的桌案,靠墙两边各置着两张翘头小几,上面放着粗瓷茶具。地上铺的青砖因为多年踩踏已经被磨得光亮,房顶不时还有灰尘掉落。 易家过得不富裕。 肖宇文虽然也很穷,可是易家这样的陈设还是让他觉得寒酸。 可在大柳村村民眼里,易家却是土豪,从来不用下地干活,吃的米面粮油都是上街买,闲来无事就上山采药玩,日子过得悠哉。 肖宇文已经喝了两盏茶了,还没见到传说中的一枝花。 耐着性子又喝了一盏茶,才听到院中有女孩子的嬉笑声,肖宇文稍微侧了侧身装作无意的往院子里看,果真有三四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也在偷偷的往屋里瞧。 “可是佳人回来了?”林氏没有像之前那样喊花花什么的,那名字确实是叫不出口,特别是当着外人的面。 外面的女孩一下都涌了进来,肖宇文看得清楚,里面确实有两三个长得还算周正,也只是周正罢了,跟佳人、一枝花这个名完全搭不上边。 可能是女孩子们在田间劳作晒黑的原因,要是白些可能还会再好看点,毕竟一白遮三丑。 其中一个女孩又瘦又矮,额前留一排刘海,头上挽着简单的垂挂髻,插一支素银钗,五官完全没长开,挤在巴掌大的一张脸上,穿一件半新不旧的绿色交领襦裙,更显得黑不溜秋,活像一根绿葱。 这几个女孩中就数她最丑了。 肖宇文也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相亲对象,反正他一个都不满意,只想快点结束回宁安。 “佳人,去给肖公子上茶。”林氏吩咐了一声。 听说要给自己上茶,肖宇文慵懒的身子从椅子上坐起来了些。 抬头的瞬间他又躺了回去。 那个最丑的女孩拿了个红漆描金茶盘,托着一个越窑青瓷莲花纹茶钵向自己走来。 别说他已经喝了几杯茶,再喝不下了,就这姑娘的长相连他们家的小丫鬟都不如,他没心情喝她的茶。 但这么多长辈看着,他不好不接,欠了欠身子,一只手拿了茶盘上的杯子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上。 易佳人不过才十二岁,察觉不出他的这些情绪变化,之前也没听母亲说过要给自己相亲,这件事她完全不知道。 今天和哥哥在山上采药,听村里的小姐妹跑来说家里来了好漂亮的客人,才被拉了回来。 伍氏知道儿子对这个未来娘子不满意,实在是这女孩子长得太磕碜了,易铭夫妇长相都不差,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猴子一样的女儿。 还好这孩子今年才十二岁,女大十八变,再过两年说不定就长开了呢,毕竟易铭夫妇俩珠玉在前,再丑能丑到哪里去。 “佳人,过来让我看看。”伍氏招了招手,让易佳人过来了。 伍氏和肖景琨上下把她打量了一番,互相一对眼,一点头,面前的未来儿媳算是及格了。 “来,这个是给你的见面礼。”伍氏捧出了装着凤翅狼牙鞭的锦盒,交到她手里。 易佳人捧着锦盒看了看父母,见他们点头了,才接了锦盒退到父母身边。 旁边几个小姐妹头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盒子,羡慕得不得了,忙让她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有些犹豫,父母说过当面打开别人送的礼物很不礼貌,在她犹豫的空档,一个手快的女孩已经把盒子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把鞭子,愣了一下,随即几个女孩都笑了。 易铭和林氏也瞅见了盒子里的鞭子,这鞭子对肖景琨和伍氏来说是何等的重要,他们是知道的。 易铭忙走下了座位,接过了易佳人手里的盒子捧到了伍氏面前:“夫人,今天只当是平常来走动罢了,何必带这么贵重的礼物来,这孩子受不起呀。” “哪里话,我看这事就这样定下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好安心。” 肖景琨也道:“是啊,我看佳人这孩子很好,我们很喜欢,要不我们这次就把她带到宁安去,我们给她请教习老师,学习琴棋书画,女工针黹可好?” 知子莫若父,肖景琨知道儿子对这个未来娘子不满意,想着如果带回宁安养两年兴许会出落得俊俏些。 “哼。”肖宇文哼了一声,换了一个脸朝外的姿势窝在椅子里。 易铭夫妇俩有些尴尬,要说自己女儿确实配不上眼前的这位肖公子,可当初这事是肖家先提出来的,这次又是他们自己找来的。 “这孩子还小,怕跟了去会给你们多出些麻烦来,就留在自己身边吧,我们家日后自会请先生教习的。” 林氏之前是世家的小姐,可受不了宝贝女儿被人看不起,她决定了,以后不让女儿出门采药经受日晒雨淋了。 女孩要富养。 在易家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肖宇文早饭都没吃,就坐上了马车要回宁安,此次任务他已经圆满完成,只坐等十两银子的劳务费。 至于易枝花,谁爱娶谁娶! 第二章:我就是你 http://.biquxs.info/

——三年后。 随着一声炸雷,易嘉荏重重的跌落到地上。 揉揉摔痛的胳膊,她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泥水,赶紧捡起了掉落在不远处的《万国辞典》。 这本书是在学校图书馆排了好时间队才借到的,里面包含了所有亚非语种和欧洲语种常见词的对照翻译,密密麻麻全是字,差不多有两本字典那么厚,还很重。 擦了擦书上的泥水,她才看向四周,脑袋有些懵。 刚才她明明是从图书馆借了书之后准备回寝室的。下着雨,她一路小跑,眼看就要到寝室门口,却被一个炸雷吓得一哆嗦,脚下一滑,跌到地上了。 可现在这个地方跟本就不是她熟悉的校园,而是荒郊野外,四周没有一个人。 真是邪门,大白天撞神仙了。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易嘉荏把手伸进了口袋,想拿出手机打开卫星定位看看自己是在哪里。摸了半天才想起手机放在寝室充电,根本没带在身上。 真是倒霉。 打量着四周,她又开始心疼身上的衣服,这是一件杏色双排扣拼接风衣,腰以上是西装领的设计,下摆拼接的雪纺又很飘逸,干练和温柔并存,她很喜欢。 为了买这件衣服,整个暑假她都在发传单,今天刚上身就摔了一身泥浆。 抬头看前面有坐旱桥,她脱了高跟鞋拿在手里,赤着脚走到桥下躲雨。 河滩里有些水,她蹲下来把身上的泥水洗了洗,又抓了把草把鞋子上的泥擦了下,这鞋子是特意买来配身上的风衣的,今天也被糟蹋得不像样子。 擦完鞋,她在桥底下找了个干燥的地方蹲着,准备好好想想今天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么个地方。 突然她心中一喜。 不远处有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在河边垂钓。 怎么这个年代还有穿这身装备来钓鱼的,有个性。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去问问这是什么地方再说。她穿了鞋子从桥下爬了上来,冒雨向那人跑去。 “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那人听到她问话,愣了一下,随即缓缓转过头,突然像见了鬼了一样,瞪着眼,张着嘴,丢下手里的钓竿起身就跑。 “鬼啊!”边跑还边喊。 那人的反应倒是把易嘉荏吓了一跳,跑到河边看看水里的影子。 什么嘛,明明多漂亮的一个小仙女,什么鬼不鬼的。 “我看你倒像个鬼。”易嘉荏嘟哝了一句。 她刚才看得清楚,那人身上穿着古代的长袍,脚上一双草鞋,真是奇怪。 雨下得越来越大,她只得又回到了桥底下窝着。 迷迷糊糊中,似乎远处有喧哗声越来越近,把她给惊醒了。 “佳人...” “易枝花...” 嘉荏?有人在叫自己,难到寝室的室友来找自己了? “诶,我在这。”易嘉荏从桥底下爬了上来。 顿时,她的脑袋里冒出了很多个问号。 这些人,为什么都穿着古装?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打着油伞。 男女老少来了一大群,却没有一个是自己认识的。 她怔住了,对方一群人也怔住了。 “你...你是易枝花吗?”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壮着胆子问道。 一枝花?什么鬼? “不是。”易嘉荏摇摇头。 “那是易佳人吗?” “对,我是易嘉荏。”易嘉荏点点头,“你是谁?” “我是翠萍呀。” 翠萍?易嘉荏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从小到大她的生活中就没有这个人。 那群人里站出来了几个老太婆,每人手里拿着把铜镜往易嘉荏身上照,又有几个老头拿了陶罐,走近了些往她身上浇水,闻着味道像是糯米酒。 还有人开始念驱鬼辟邪咒文了。 忙活了好半天,才有两个老太婆颤颤巍巍的过来在易嘉荏脸上捏了捏。 “成了,快去叫她爹娘来。” 随着老太婆的话音落,大柳村顿时热闹了,大人小孩奔走相告:“易老爷家失踪了三个月的易枝花回来了。” 在这之前村民以为她早已经死了。 易嘉荏稍后也明白了,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被认作了大柳村易老爷家的女儿,名佳人,字枝花。 而她们自己的女儿在三个月前失踪了。 易铭和林氏把易枝花接回了家,屋里院里挤满了村民,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是真关心。 “佳人,你这几个月去了哪里?娘眼睛都要哭瞎了。”说着林氏又流出了眼泪。 回来的路上听翠萍说起,之前的易枝花三个月前上山玩后就再也没回来。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村民,易嘉荏有点恍惚。 她今年十九岁,上的外国语学校,已经大二了,父母离异后都重新组织了新的家庭,除了每月各给她打一千块钱的生活外,再没有什么联系。 每月两千的生活费,加上寒暑假打工,够用了。 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怎么走,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留在这里有吃有喝,不用听无聊的课程,不用听同寝室的女生炫富,更不用为毕业找工作担忧。 想想还挺美的。 “你先别说了,让佳人赶紧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别染上了风寒。”易铭道。 “哦,是是是,我是太高兴了,都糊涂了。”林氏擦干了眼泪领着易嘉荏去了房间。 这孩子回是回来了,可脑子像不好使了,连自己家人都不认识了,以后得好好调养。 泡完澡,易嘉荏穿了林氏给她准备的衣服,齐胸的粉色襦裙,还挺合身的。 房间有一面大铜镜,她跑到镜前照了照,感觉长相变得有些稚嫩了,仿佛是十四五岁的模样,身高也没之前高,不过还好没有长残,古装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一些。 至于身高长相为什么会倒退,易嘉荏不以为然,也许是穿过来的时候有点空间错乱吧。 这间房里摆设简单,除了红漆妆台外只有一架雕花木床和一个高柜,靠窗放着一张香椿木的长案,上面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一点灰尘都没有沾染,应该是林氏经常进来擦拭打扫过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女儿失踪了那么长时间都不放弃心中的念想。 扫了一眼,案上还有一张浣花笺,是一篇没有写完的文章,写的什么看得有点费力,但后面落款的几个字却吸引了易嘉荏。 天顺四十一年,易佳人。 原来这女孩的名字是这几个字啊! 从今以后,我便是你了。 第三章:未来相公 http://.biquxs.info/

收拾完出来,屋里原先挤着的村民都已经走了。 林氏这才拉着易佳人坐到身边细细询问起来。 “你这几个月去哪里了?今天回来怎么穿着胡服?”在林氏的认知中,易佳人穿的衣服属于奇装异服,是胡人才穿的。 “这个...”易佳人不知道怎样回答,如果说是穿越过来的肯定会吓到她。 “娘,您不要问了,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桥下了。”易佳人抬起双手扶着头,故作头痛。 这个事情解释不清,只能这样糊弄过去了。 “好好,我不问了,省得我们佳人头疼。” 她不管女儿之前遭遇了什么,现在回来了才重要。 只是年初宁安肖家来信说今年之内要给两个孩子完婚,女儿失踪后给他们去了信说要退掉这门亲事的,现在女儿回来了,也不知这桩亲事还作不作数。 正好再过三个月儿子要去宁安求学应试,只得到时让他去肖家问问了。 “临风回来没有?”林氏问正在杀鸡宰鱼的易铭。 易铭抬头看了看院门口,见儿子已经一只脚踏了进来:“回来了,正往家里走呢。” 今天易临风在书院里就听说妹妹易枝花回来了,想回来瞧瞧,可陈老先生给他们讲习《周礼》正讲得起劲,书院里的六个学生愣是一个都没放出来。 好不容易捱到下学,他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还没进门就急喊道:“花花,易枝花,你真的回来了吗?” 随着这洋洋盈耳的声音一起进来的是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他便是易佳人的哥哥易临风了。 “我不叫易枝花,我叫易佳人。”易佳人板着脸看着眼前这个俊俏哥哥,第一次见面也没给他好脸色。 易枝花这个名字,真让人受不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一直都这样叫你的。”易临风有点摸不着头脑。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哦。” 易临风向来什么事都是妹妹第一,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让他们兄妹俩坐着聊天,林氏去准备晚饭了。 这么长时间,家里一直都是愁云惨雾,今天高兴,易铭父子都喝了些酒,借着月色在院子里舞起了剑。 “娘,我哥好厉害啊,还会舞剑。”易佳人靠在林氏肩头赞叹道。 “何止你哥,你爹也很厉害的,他当年可是跟着肖太尉征战四方的英雄。”林氏把自己的老相公也夸奖了一番。 “那他现在怎么沦落...哦,怎么到这里来隐居了呢?”易佳人想知道一些关于自己,关于这个家庭的事情。 摸了摸她的头,林氏拉着她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往事依稀,林氏也乐得给她讲当年的故事。 易佳人听得如痴如醉,没想到父亲母亲还有那样浪漫曲折的过去。 但当她听到自己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有婚约的时候,不免多问了几句。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林氏一笑:“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我不是问长相,是问人品。”如果人品贵重又长得帅那就更好了。 这个,林氏不好说,三年前肖宇文来自家相亲的时候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痞相,差点当众让自己女儿下不来台,还好这事易佳人都不记得了。 “他为人不拘小节,落拓不羁。”林氏对肖宇文的评价比较中肯。 要不是自家老爷和肖家一直坚持这门亲事,她还真看不上肖宇文那个懒散的样子,过了这几年不知道他改了些没有。 自家女儿可是已经脱胎换骨,出落得花容月貌,再也不是当年那只黑瘦的小猴子了。 听了林氏的评价,易佳人不屑,什么不拘小节落拓不羁,那不就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形象么。 她顿时对还没见过面的肖宇文厌恶了几分。 自从三年前肖家来相亲后,易铭和林氏就没让两个孩再上山采药了,他们有积蓄,不差卖药的那几个钱。 在家待了几天,易佳人无事可做,屋里院外东瞅瞅西看看,见什么都新鲜。 “佳人,你去找翠萍玩吧,再过几天之前的先生就要来家里给你讲课,你就没机会玩了。” 调养了几天,林氏想让她出去透透气。 “讲什么课?”一听讲课易佳人就头疼。 “我之前给了先生一年的银子,现在你回来了,自然是要来接着讲课的。” “嗯...”易佳人答应了一声,语气透着万般无奈。 还以为穿越过来就解放了,再也不用上课了,没想到是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送易佳人来到翠萍家,林氏就回去了。 翠萍正在房里做绣活补贴家用,让了凳子给她坐,两人闲聊起来。 “你绣的是并蒂莲吧?真好看。” 翠萍的绣工一般,但对没拿过针的易佳人来说,能让人一眼看出来绣的是什么,都算登峰造极了。 “嗯。”翠萍点点头。 “真羡慕你不用上学。” 翠萍抬头一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才叫人眼红哩,将来可是要嫁到太尉府当少夫人的,而且相公还那么俊俏。” “你见过他吗?” “见过啊,三年前他到你家来提亲,我们都见过的,还带了一个很漂亮的盒子来当聘礼,不过里面装的却是一把鞭子。” 说到鞭子,翠萍又笑了:“你未来婆婆给你鞭子当聘礼,将来许是要让你管着相公吧。” “嗯...”易佳人不好接这话。 她从没想过要跟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人谈婚论嫁。 昨天有些问题没来得急问林氏,今天一股脑全问了翠萍,才算把自己的前身旧事都理清楚了,见翠萍要去做午饭,她也告辞了。 大柳村有上百户人家,易佳人在村里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回家的路,还踩了一脚泥。她跛着脚来到一户人家屋檐下,见地面干燥,便坐下去脱了鞋子刮鞋上的泥。 “易枝花,你居然在书院门前脱鞋袜,成何体统。”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背后喊了起来。 易佳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穿灰色长袍的老者正站在门口,上方门匾写着“冠牍书院”四个字。 “小女子无意扰了学府圣地,还请老先生勿怪。”易佳人赶紧站起来赔礼。 这位“冠牍书院”的陈老先生很是迂腐,最见不得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针黹女红,到处抛头露面了。 “哼。”陈先生甩袖将要进去。 “老先生,您且慢。” 易佳人觉得有必要跟他更正一下自己的姓名,她现在非常讨厌别人叫她易枝花。 “我姓易,名佳人,字枝花。您可以叫我易佳人。”易佳人盈盈笑着。 第四章:火烧冠牍书院 http://.biquxs.info/

将要进去的陈先生稍停了会,丢下一句话:“女子无所谓名字,不拘什么阿大阿二,将来左不过是要冠夫姓的。” 他这话意思就是女子不配有名字,随便叫个阿猫阿狗就可以了。 “但我现在还没嫁人呢,您以后还是叫我易佳人吧。”易佳人跟在后面不由得一只脚跨进了学堂,名字的事情她一定要说清楚。 “嗯...”,陈老先生的这一声包含了八分怒气,十分的威严。 吓得易佳人把脚缩了回来。 她站在门口,穿一袭淡粉半臂对襟襦裙,更衬得面色粉腻,光彩照人。学堂里学生正襟危坐,眼里看着书,心思却在门口。 易佳人的长相在十里八乡算得上是翘楚,要不是跟宁安太尉府定了亲,只怕提亲的人都要把门口的青砖踩出坑来。 “诶,临风,你家易枝花来了。”一个学生拿笔戳了戳坐在前排认真读书的易临风。 自家妹妹都是请了先生在家教习,从来不到书院里来的,易临风只当他又开玩笑并没有理他。 “哥。”易佳人喊了一声,看到自己哥哥她很是高兴,快下学了正好让他带自己回去。 易临风一抬头见自己妹妹真站在门口,看了看陈先生,忙对她摆手,让她别喊了。 这位陈先生相当的严厉。 “出去,一介女子,谁准许你在学堂里大声喧哗的。”陈先生喝道。 “先生勿怪,我只是看见哥哥有些高兴而已,我这就走。” 正准备转身到廊下等哥哥出来,陈老先生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想骂人。 “轻浮,见到男子就如此大呼小叫,你母亲每日在家是如何教你的?亏得还请了先生,教出你这等的学生,由此,你那先生不过朽木也。” 陈老先生自视颇高,觉得世间的夫子先生皆不如他,只有他才是名儒圣贤的典范。 “我敬您是先生才如此客气的,我唤自家哥哥怎么就是轻浮了?我母亲如何教导我是我的家事,轮不到您来说道。而且先生您这般迂腐又何尝不是朽木?” 只不过在他书院门口刮个鞋子就被他奚落一番,易佳人已经忍半天了,现在一口气都出出来了。 “无礼。”陈先生气得直吹胡子,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的,更何况还是个黄毛丫头。 他拿了案上的戒尺往门口走,要打易佳人。 “佳人,快跑。”易临风喊道。 先生的戒尺他是领教过的,挨个三五下手都会肿得握不了笔。 易佳人却并没有跑,扬手接住了先生打下来的戒尺:“我不是您的学生,您没有资格打我。” “你到了我的学堂,我就打得。”陈先生用力把戒尺收了回来,换了只手又要打。 这回易佳人也没客气,直接抢了戒尺放在膝盖上掰断了,扔到了外面泥地里。 学堂里几个学生看傻了眼,却都暗暗称快。易临风也在心里偷偷给自己妹妹叫了声好! 先生动不动就暴力教学,他们已经忍很久了,无奈他是村里的老儒,没人敢对他不敬,今天总算是有人来匡扶正义了。 “去...去叫你父亲易铭过来。”陈先生气得捶胸顿足。 “叫我父亲做什么,您有什么话和我说道就好。”天顺朝女子十五岁就成年了。 成年人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不用叫家长。 “易临风,你去叫。”陈先生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我腿抽筋。” 易临风这话一出,几个学生捂着嘴想笑不敢笑。 “您不用为难我哥,您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您也不必说,就只当我都听了。” 老先生能说什么,总不过是那些之乎者也教训人的话罢了,易佳人懒得听。 “老夫我敬贤礼士阅过世间经纶,要说什么岂是你黄口小儿能知晓的。” 接下来陈先生滔滔不绝,长篇大论,把易佳人教训了一番。学堂里几个学生都坐着不敢动,这些话他们听过百遍了,却还是要装作很受教的样子。 真是折磨人。 站了半柱香的功夫,陈先生不断开合的嘴巴终于闭上了。 “先生您说完了没有?”易佳人问道。 “哼。”陈先生一甩袖,端起了案上的茶来喝。 说了半天确实口干。 “哥,我们回家。”易佳人进到学堂里边拉了易临风就往外跑。 易临风被她拉着不知所云:“佳人,你干什么,先生还没说下学呢。” “我们等会还来的。”易佳人回头喊了一句,回答他也算回答在门口气得喘着粗气直摇头的陈老先生。 有了易临风带路,很快就到家了。 易佳人回到房间,抱着那本《万国辞典》和易临风又回到了书院。 天顺朝的书陈先生都看过,这本书他肯定没看过。 她把书往书案上一摊:“先生您自诩学富五车,我想请教一下您,这本书上说的是什么道理。” “哼。”先生不屑的哼了一声,挺胸踱着方步走到了案前。 没有什么书是他没看过,没有什么道理是他讲不清的。 可当他看到那如芝麻般细小的现代印刷字和圈圈勾勾的外文时,不由吸了口凉气。硬着头皮看了半天一个都没看懂,头上顿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看不懂事小,在学生面前丢人事大。 他合上书,捋了捋两寸来长的胡须:“字太小,老夫眼花看不清。” “哈哈...,看不清?是您不认识吧?” 易佳人就是故意挫他锐气的,老先生年纪大,傲气太高对身体不好。 “你...”陈先生气得憋红了脸。“你这本书是哪里来的?上面勾勾款款都是些符咒,我看就是本妖书,不如烧毁了好。” 说着,还真的打起了火折子,易佳人急了:“你敢,你敢烧了我跟你拼命。” 生着气,她也不用什么敬语了。 “放肆...” 陈先生拍着桌子暴跳如雷,拿着书要往火折子上烧,看谁敢要他的命。 “糟老头子,我跟你拼了。”易佳人上前来抢书。 除了之前身上的衣服,这本书是她唯一从现代带过来的东西了,意义何其重大,岂能让它付之一炬。 顿时,陈先生手上的火折子被她一脚踢飞,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掉到一个学生的后背上,瞬间就闻到了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 “反了,易枝花,你竟敢打老夫。”陈先生抚着被她踢痛的手吼道。 “啊,着火了...” 那学生惊慌中把火折子抖到了旁边的书架上,此时正是秋季天干物燥,书架上的书随之也烧了起来。 几个学生赶紧找了扫把去扑,哪知火苗却还被扇旺了,迅速蔓延到了隔壁的书架,很快又窜上了房梁,烧得噼啪作响,呈熊熊之势。 “快,快救火,我的书啊...我的书院啊...”陈老先生痛心疾首,嚎哭起来。 第五章:妖书 http://.biquxs.info/

这下闯了大祸,易家兄妹傻眼了,呆愣了一会,赶紧和闻讯赶来的村民一起去帮忙灭火。 书院离河边远,只能靠井里打水,还没等打上两桶水,书院已经被烧得封了门,兄妹两站在远处眼睁睁看着书院被烧得精光,才灰溜溜的跑回了家。 易佳人把从火力抢出来的《万国辞典》擦了擦,藏到了柜子里。 还好这本书完好无损。 过了半个时辰,去帮忙灭火的易铭和林氏才回来,兄妹两不敢吭声,自觉跪在屋内面壁思过。 “佳人,听说这把火是你放的?”易铭坐在上首位上,不怒自威。 “是先生先骂人的。”易佳人不服气。 “他骂你什么了?” “他骂我轻浮,骂母亲教导无方,骂我的先生是朽木。” “骂便骂了,你烧他书院做什么?” 陈先生自傲,骂个人没什么了不得的。因为易临风不听话,他这个做父亲的已经被请到书院去挨了两次骂了。 “父亲...”易佳人皱着眉,眨巴着眼,“是他先要烧我的书,我不小心才把火折子丢出去的。” “对,是先生先骂佳人在先,又要烧她的书在后,才惹出这些事来的。”易临风也替妹妹说话。 “行了。”易铭抖袍站起来,对林氏道:“都是你教女无方,这几天不要让佳人出门了,让她在房中抄《兰亭集序》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来。” “父...父亲,那我呢?”易临风胆颤心惊的问道。 “你,你就给我把《北堂书钞》背下来。” “啊...”易铭欲哭无泪。这还不如抄百遍《兰亭集序》呢。 兄妹俩顿时叫苦不迭。 这次他们顽皮得过火,林氏也没给他们求情。 关了几天,易佳人要疯了,也没心思抄抄写写的,都甩给了易临风帮她抄。 易铭和林氏却进进出出,忙得很。先赔了陈先生五十两银子重建书院,又赔了那几个学生每人二两银子压惊钱。 赔了银子事小,陈先生说什么也不收易临风这个学生了,就连之前给易佳人请的先生,听说这事也来退了银子,再不来给她讲课了。 兄妹俩偷着乐,却把易铭和林氏气得半死。 去外村找了几家书院,人家一听说是易家烧学堂的娃,都不收。特别是易佳人,在十里八乡都出了名,没人敢教这个女学生。 之前跟易佳人要好的几个姐妹,现在也来得少了,村里人都说她失踪的几个月里是中了邪祟,才性情大变。 她那本书也邪乎的很,人一看就会迷了心智,要不陈先生那么德高望重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要烧她的书。 各家各户都教导小孩不要跟易家孩子来往,尤其是不要跟易佳人接触。 这些风言风语传到易铭和林氏耳朵里,他们焦急万分,两个孩子已经闲在家里半个月了,之前还有媒人来给易临风说媒的,现在都是绕道走。 这天,易铭又出去给儿子找先生了,到天快黑才眉头紧锁的回来了。 “老爷,今天怎么样了?”林氏问道。 虽这样问着,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如果再找不到先生就把易临风送到宁安舅舅家去,让他在那边给找个书院继续读书,孩子的前程耽搁不得。至于易佳人,现在十里八乡都知道她打先生烧学堂,只怕想另择良婿也不可能,只能等肖家来娶了。 易铭皱着眉,也是这样想的。 “佳人,把你那本书拿给我看看。” “是。” 易佳人答应着把那本《万国辞典》捧到了父亲面前。 易铭摊开书看了半天,眉毛拧得更紧了。 “爹,您不会也认为这是本邪书吧?”易佳人问道。 “不。”易铭摇摇头,手指着书中的一处文字:“当年我去瀛洲采集仙草时,那附近有一个国家用的就是类似这种文字。” 翻了几页,易铭又指着一处文字:“这种文字当年我和肖太尉西征大食国时见到过。” “这种像是狮子国的。” “这种像是赤土国的。” “还有这种......” 易铭一口气把整本书番了个遍,他能辨认出的文字不下十于种。 林氏和易临风也都围在他身后看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易佳人瞬间对这位父亲顶礼膜拜,佩服得五体投地。古代外文和现代外文历经千年变化,亏得他还能认得出。 “父亲。”易佳人突然把双手重重的撑在案上,把易铭吓了一跳。 “佳人,你怎么了?” 易佳人看着他的眼睛道:“父亲,我决定了,您以后就是我的偶像。” “哦...好...” 虽然有些不知所以,但易铭还是很高兴的,自己女儿崇拜老爹,光荣! 林氏也在一旁夸奖自己老相公学识渊博。 只有易临风比较担心这本书是否真如村里传言的,看了会让人迷了心智,“父亲,那您看这本书是否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只是一部万国语录罢了。”易铭答道。 现在他们都不问易佳人这本书的来历,问了她也只会说不知道。不知道也罢了,只要孩子不傻就好。 吃过晚饭,易铭和林氏把易临风叫到了跟前。 “临风,你已经在家赋闲半个月了吧?”易铭问道。 父亲这样问,易临风有点紧张,以为他要检查之前让自己背的文章,忙答道:“儿子没闲着,您让我背的文章,已经背得了,我现在背给您听。” 易铭摆摆手:“为父今天不是来检查你功课的,是要跟你说一件事的。” 易临风松了一口气:“什么事?您说。” “如今四乡八邻的书院先生都不愿收你,我和你母亲准备送你到宁安舅舅家暂住,让他们给你找个书院学习,你可有什么意见。” 什么意见?怎么会有意见。易临风内心一阵狂喜,想马上冲出去舞一通剑才好。 他早就想离开大柳村去外面看看了。父亲年轻的时候南征北战见过不少世面,他也想做一个像父亲那样见多识广的人。 “儿子没什么意见,只是既然没先生来教我们,那妹妹的学业岂不也荒废了,不如让妹妹也跟我一起去宁安吧。” 这几天易佳人在家里唉声叹气,他这个做哥哥的也着急,不如趁这个机会带她出去散散心。 “你就不用担心你妹妹了,她的事自有你母亲替她操持。” 易临风又转向了林氏,等着她的答复,希望她能同意。 林氏一笑:“你还真是什么事都想着妹妹,不过佳人不能跟你一起去,她已经聘了肖家,等着嫁人就好。你此去宁安正好可以去问下肖家什么时候来请期。” 第六章:因祸得福 http://.biquxs.info/

之前肖家来提亲,肖宇文在易家留宿了一晚,和易临风同宿一室,他到现在都记得肖宇文是如何嫌弃他家饭菜粗糙,床铺如何硌人的。 仿佛在他家睡了一晚就如卧薪尝胆一般,他对这个妹夫很不满意。现在还去问着让人来请期,他做不到。 “不带妹妹就罢了,肖家我是不去的。”易临风咕哝了一句。 “罢了罢了,我给你舅舅写封信,到时让他帮忙问问吧。” 易铭这么说着,但他不能保证林家的人会帮这个忙,毕竟肖家和林家上一辈就有恩怨的。 “那我什么时候起身去宁安?”易临风问道。 “嗯,后天吧。” 易铭起身写信去了,他很放心让儿子出去历练,可林氏却舍不得,拉着儿子嘱咐了半天才让他回房去休息。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早起来,易临风就在院子里舞刀弄剑。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易佳人拿了把梳子在门前小石墩上梳头。 易临风很想把自己要去宁安这件事告诉她,又怕说了她不高兴,但肚子里又憋不住话,最后还是说了。 “我明天就要去宁安了。” 宁安是天顺朝的国都,易佳人早就听说过。穿来快一个月,她在大柳村已经待腻了,何况还不受村里人待见,她也想去看看。 “就你一个人去吗?爹娘怎么没让我一起去?” “对,就我一个人。”易临风的喜悦溢于言表。 这更让易佳人心里窝火,丢了梳子就出门找爹娘去了。 早上她还没起来,就听他们说陈先生的新书院今天挂牌,要去帮忙,她只到那里去找就好。 走到隔壁人家门前,那家忙把在地上玩泥巴的孩子抱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了门。 “切。”这种现象这段时间易佳人已经看多了,见怪不怪。 到了书院门口,陈老先生正在门口看着他的新书院,“文玉书院”这个名字他似乎很满意。 突然一低头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后面又叠了一个影子,他唬了一跳,一回头,跳得更远了。 “易...易佳人,你又来干什么?”陈先生这回没叫她易枝花,上次就是因为这个名字惹出祸来。 “我来找我爹娘。”易佳人往前走了几步,也仔细瞅着那个新牌匾。文玉,这估计就是陈先生的尊名了,感觉比之前的那个好多了。 里面有几个村民出来,见易佳人来了,都有些发杵。 “你...你站那里,不要往前走了。” 几个人迅速退回去,把门重重的关上了。 不一会门又开了,易铭和林氏出来了,好像还跟里面的人吵着架。 “你们再说我家佳人是妖女,我就上官府告你们。”林氏临出门还在朝里面嚷。 里面似乎有几个声音在喊:“哎呀,你们快出去吧,免得看见你们沾了晦气,又没人让你们来帮忙。” 易佳人看得明白,父母是被人赶出来的,这些天他们在村里恐怕也遭了不少白眼。 “哼,前天我家养了十年的猫突然死了,估计就是易枝花祸害的。”里面一个人又喊道。 一只猫的寿命不就是十来年吗,死了是寿终正寝,他还想养成精啊。 “对,我们家孩子这几天一直吵夜,哭个没完,肯定是她拿那本妖书念咒施法呢。”另一个人附和着。 孩子吵夜不是缺钙就是缺铁,关谁什么事啊。 大柳村人迷信,她穿来的第一天就见识过了,对着她又是照妖镜,又是撒糯米的,就差请道士做法了。 林氏之前是大家闺秀,读的是诗书经纶,吵架吵不过人家,易铭更是不会跟些村妇吵架,两人争辩了几句就败下阵来。 “父亲,母亲,你们靠后,吵架这事我在行。” 易佳人在现代过得拮据,买东西经常跟小商小贩讨价还价,嘴皮子利索。 她把父亲母亲护在身后,往前走了几步,冲着书院里的人喊了起来。 “那个死了猫的,那猫是你家祖宗啊?它死了要你给它披麻戴孝啊?还有那个孩子吵夜的,孩子哭你就揍啊,可千万别心疼。” 里面的人听着没出声。 站了一会,易佳人又喊:“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事啊?没事我就回家施法念咒祸害别人了。” 一个长脸勾鼻的女人从门缝里挤出半边身子,尖着嗓子嚷道:“易枝花,你还没嫁汉子呢,就学着人骂街,老娘能生出孩子来,你能不?” 这话拿来骂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真是不像话,恶毒。 易铭捏着拳头指甲都抠到肉里去了,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真要上去把她狠狠打一顿。 林氏也恨不得要撕烂她的嘴,撸了袖子要上去跟她拼命。 “母亲,江湖上的事能动口就不动手,我来。”易佳人拦住了她。 “姑奶奶没嫁汉子照样骂你,你能生孩子多大本事啊,母猪一窝还下十个崽呢,也没见像你这样叫唤的。我看你尖嘴猴腮,印堂发黑怕是要走霉运了,来,让姑奶奶给你驱驱邪。” 易佳人往前几步,要去拉那个女人。 “诶,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啊。”那女人见她向自己扑来,忙向屋里退,一转身头发挂到了门环上,她着急,越想解开却缠得越乱了。 易佳人趁机把她熊抱着,嘴里念念有词:“巴啦啦能量乌他·乌他啦·...!” 念了几句,她把那女人松开了:“好了,我身上的邪祟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从现在开始,你可得小心点。” 那个女人顿时嚎哭起来:“哎呦,我的天哪,你个小蹄子真是黑肚肠啊,你给我施了咒,叫怎么活呀。” 书院里几个人看着那女人哭天抢地,也没人敢去帮她解头发,都认为是易佳人给她施了咒,她的头发才缠到门环上的。 至此,再也没人再敢说易家闲话了,都怕被下咒。 回到家,易佳人却被数落了一顿。 女儿被骂得可怜兮兮,林氏心疼得紧,忙给她求情:“老爷,孩子也是为我们出气,她站了半天了,让她去睡吧。” 易铭坐着没说话,今天女儿居然跟一个村妇吵架,言语粗鄙不堪,将来要是嫁到肖家还带着这些习性,难免不会被肖家人诟病。 “让她明天跟临风一起去宁安舅舅家吧。” 林氏舒了口气,老相公想什么她都知道,经过今天的事情她也不想让女儿再待在村里了。 “那她和肖家的亲事怎么办?” “亲事等她舅舅去问了肖家再说,你多备些银钱给他们带着,让她舅舅在宁安给她请位教习先生,不可让她闲坐。” “嗯。”林氏点点头。对在墙角的易佳人喊道:“佳人,你过来...” 没等林氏的话音落,易佳人就跑了过来,父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你现在去收拾收拾,明天跟你哥哥一起去宁安吧。” “诶。”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怎么还因祸得福了。 第七章:初入林府 http://.biquxs.info/

回了房,易佳人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把穿过来时身上的那身衣服放到了包袱里,再就是那本《万国辞典》,这两样是必须要带的。 她早就想去看一看天顺朝的盛世繁华了,躺在床上翻来滚去兴奋得睡不着,眼巴巴的盼着天亮。 “佳人,睡了没?”林氏在外面轻扣着门扉。 “哦,还没有。”易佳人起来给她开了门。 林氏捧着一个盒子进来了。 “佳人,这个盒子你带着。” 接过盒子,易佳人顺手就打开了,里面是一把鞭子,她听翠萍说过,这是肖家三年前送来的聘礼。 正好把这个盒子带着,到时去肖家看看如果肖宇文人品长相还过得去,就先观察下。如果不行,立马就把这个盒子退给他,亲事作废。 “这个盒子你一定要保管好,别弄丢了。到了舅舅家要听舅舅的话,他要是请了先生教你,你可别像在家里这般,让他操心。”林氏坐在床边,絮絮叨叨的把舅舅家的情况给易佳人做了详细介绍。 而她自己已经有十五年没有回过娘家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兄妹俩就起来了。雇的马车还没有来,在家里等了一会,易佳人决定再到村子里走一圈,她怕自己走后又有人因为书院被烧的事情为难父母。 出了门,她在村里耀武扬威的晃荡着,看到她的人都没有像之前那样避之不及,反而都客气的跟她打招呼,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易佳人挥手回应着他们。 “王叔,早啊!我今天要去宁安了,我父母拜托你们多照应了。” “好好,一定一定。” “李大爷,我今天要去宁安了。” “哦,走好走好。” “张婶,我要走了,我父母麻烦照应下。” “放心,放心,会的会的。” 这些人不敢不答应,万一被她下咒怎么办。 转到翠萍家门口,她正在院里喂猪。这段时间只有她不信什么邪祟,空了几天会来家里玩下,是易佳人在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 “翠萍,我要去宁安了,以后给你写信,你空了回我。”易佳人拿出刚才一户人家给的糖葫芦塞到她手上:“给你吃。” “啊,你以后还会回来吗?”翠萍拿着糖葫芦都要哭了。 “不知道呢。” 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她真不知道。 再回到家,雇的马车已经来了,易铭和林氏又长长的叮嘱了一番,兄妹俩使劲点着头,心却已经飞了。 坐上马车,欢天喜地往宁安去了。 马车和车夫都是雇的村里人家的,受了易铭和林氏的嘱托,一路上对兄妹俩特别照顾,刮风不走,下雨不走,兄妹俩闹别扭也不走。 单只寻着那有名胜古迹,风景宜人的去处走。天顺朝山水迤逦,兄妹俩流连了一个多月才到宁安城。按照父亲给的地址,他们找到了林府。 车夫离家太久把他们平安送到就回程了。 剩下兄妹俩站在这座临街而建,面阔五间进深五架,粉墙朱门的宅院前,你推我,我推你,都不肯上前去敲门。 这位林家舅舅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今天还是第一次登舅舅的门。看兄妹俩在门前站了许久,阍室里出来一位老者对易临风道:“公子可是来找人的?” 易临风忙对老者拱手:“晚生易临风,从湘州郡来,今日是来找我舅舅林进林老先生的,麻烦您通传一声。” 老者打量了一下兄妹俩,才道:“公子可是林蓉林小姐的爱子?” “正是,这位是舍妹易佳人。” 易佳人上前给老者见了礼。 老者答应着,把他们请到阍室坐着,便进去禀告了。 不一会就出来请他们进去,老者领着他们穿过游廊,绕过花榭,进得东厅才见到舅舅林进,旁边还有三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小姐。 他们便是表兄林竣,表姐林凤吟,表妹林风娇了。 互相见过问了好,林进让兄妹二人坐下说话。 “你们带了多少仆从来?可都安顿好了?”林进问道。 易临风有些尴尬,回道:“就我们兄妹二人,之前雇的马车把我们送到之后就回去了。” “就你们二人?丫鬟小厮也没有吗?”林进吃了一惊,这么远的路程竟然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 林家公子小姐出门可都是带着众多丫鬟仆从,前呼后拥的侍候着的。 他吃惊的态度让易临风更难堪了,窘着脸点点头。易佳人却不以为然:“我们都是自给自足,洗衣做饭这些自己都会,不需要人侍候。” 旁边丫鬟婆子都笑了,哪有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去做这些。 他们不知道,易家在大柳村不过就是一个过得稍富裕的农户。 林进点点头,看来自家妹妹离开宁安后过得不甚好。 易铭当年是肖家的侍卫,林氏不清不楚的嫁给了他之后,林家嫌林氏丢了林家的人,就断了和她的来往。事隔这么多年也过去了,如今外甥、外甥女投奔来了,林进也不好怠慢。 何况外甥女还和当朝太尉肖家有婚约。 说了半天话,他们来的目的林进也知道了,唤刚才那位老者道:“老韩,找几人个把前厅偏院收拾出来,让表少爷和表小姐住进去。” 老韩答应了一声去收拾了。 前厅的偏院只是比下人房稍高级的客房,老韩尽量把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让两个孩子住得舒适些。 收拾好,老韩来请二人过去。 这房间虽是个下等客房,却比在大柳村的茅屋好了不知道多少,兄妹俩已经很满足了。安置好行礼,休整了一下,就又婆妇来传饭了。 再来到东厅,酒菜已经齐备,鱼脍鹅鸭都是用大盘装的,还有自酿的葡萄酒。 没有推迟三番,易佳人就坐到桌边吃了起来,她自穿来后就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佳人,舅舅还没坐呢。”易临风小声提醒着。 林进摆摆手:“无妨,无妨,一家人不必拘礼。” “乡下丫头,就是没教养。”林凤吟撇撇嘴,嘀咕了一句,入了席。 这么多人中,只有她心里一万个不高兴。她爱慕肖宇文已有几年之久,两人的关系却没有更进一步,只因肖宇文和易佳人有婚约在先。 之前易家来信说这位表妹失踪了,她还高兴了一段时间,怎么今天还好端端的找上门来了。 看着易佳人一副穷酸相,林凤吟只希望肖宇文烦了她才好。 第八章:寄人篱下 http://.biquxs.info/

林进夫人前两年去世了,他也没再续娶,家中事务都是林凤吟操持。 席间,林进对林凤吟交代道:“他们兄妹在家中住下,一应吃穿用度你好生安排着。” “是。”林凤吟答应着。 易临风忙从荷包中拿出十两银子,放到桌面上:“这银子请表姐收着,作为我们在此的花费。” 这次来宁安,林氏多给了他们兄妹五十两银子,特意叮嘱让他一定要匀出些给舅舅家做伙食费,不要让他们瞧不起。 林凤吟看都没看他拿出的银子。 放下筷子拿帕子沾了沾嘴角,轻招手,一个丫鬟端了一个双耳铜盆过来,一个丫鬟拿了个鸭嘴铜壶,里面盛着花瓣浸泡的温水,林凤吟伸出一双玉手,丫鬟从壶里缓缓倒出水,她优雅的浇水洗了手,又有另一个丫鬟递过一块锦帕给她擦了手。 坐在她对面的易佳人惶恐,洗个手也这么讲究,累! 做完这些,林凤吟才微微向易临风侧过头:“表弟,你还是先拿这几两银子去置办一身像样的衣服吧。” 林进撇了一眼桌上的银子,也道:“是啊,宁安不比村户,讲究个头面,你们还是先置办几身像样的衣服吧。” 易临风一时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做答。他身上穿的可是最好的一身衣服了,还是之前在村里相亲时穿过一次。 “那就谢过舅舅,表姐了。”易佳人把桌上的银子收起来装进自己的荷包里。 “诶,佳人...”易临风想拦住她。 “哎呀,放心,舅舅家里不缺这几两银子。”易佳人嘻嘻笑着,嘴里包满了饭菜,嘴角还淌着油。 “你这里...”易临风小声说着,指了指她嘴角。 易佳人拿手擦了擦嘴角,举着手不知道手上的油该往哪里擦,抬眼看刚才端盆的丫鬟还没走,她走过去把手放在里面洗了洗。 丫鬟惊诧,“表小姐,这水...” “没事,我看着水还挺干净的。”易佳人洗完手,又拿刚才的锦帕擦了手。 “这水盆和帕子是大小姐私用的。”丫鬟为难的看着林凤娇。 林凤娇端坐着:“没事,用就用了吧。” 易佳人尴尬的赔笑着。 饭罢,林进站起来对易临风道:“你父亲信上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明日我就去给你找间书院上学,你这两日就好好准备一下罢。” 易临风忙站起来:“多谢舅舅。” “一家人,说谢就见外了。”林进净了手,退席去了。 “表弟,表妹慢用,我下去了。”林凤吟也站起来走了,她一走,林竣和林凤娇也不陪他们闲坐,起身告辞了。 兄妹俩吃得有点饱,撑着了,到院子里慢慢逛着回前厅去,顺便遛遛食。 林凤娇回了房,对丫鬟道:“刚才的盆和帕子都赏你了,让管家再给我置办一套新的。” “是,谢小姐赏赐。” “服侍我午憩吧。” 丫鬟忙把软塌上的鹅绒枕松了松,又在塌尾放了脚垫,点了熏香,才把她扶过去休息。 将睡下,外面一个丫鬟来报:“大小姐,管家来了。” 林凤吟抬了手,丫鬟把她扶起来半坐着。才道:“请他进来吧。” 管家进来垂手问道:“湘州来的表少爷和表小姐都没有带丫鬟小厮来,您看是不是从哪里拨几个人过去侍候?” 林蓉撑着头靠在塌上:“不用,今天他们不是说洗衣做饭这些都会吗,让他们自己招呼着就好。” 管家答应着,又道:“月钱是不是也照着府中公子小姐的份例发?” 林蓉摇摇头:“他们手上还有几两银子,等用完了再说吧。”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表少爷上学堂的事有老爷亲自安排,不知表小姐如何安排,是不是也要跟二小姐一起教习?” “表小姐刚从乡下来,习性粗陋,只怕还不识字,你到书房拿几本书先给她读着罢。还有,前厅偏院离东厅远,以后不必劳烦他们到东厅吃饭了,找个人给送到前厅偏院去。” “是。”管家听了安排,下去了。 管家在林家多年,已经炼成了人精,主人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他都眼尖尖的,揣度得准。今天大小姐的一番安排明摆着就是不管易家兄妹的生活事务,只给个住处,让他们自便去。 他到阍室找到老韩:“表少爷和表小姐以后不去东厅吃饭了,你以后每餐到厨房拣两样饭菜给他们送过去。”顿了顿,又道:“家中人手不够,以后他们院里你得空照看下。” “是。”老韩答应着。 当天晚上东厅真的没有来传饭,还好兄妹俩中午吃得有点撑,不饿。 掌灯时分老韩才匆匆提了个食盒过来,拿出了两荤两素四道菜:“表少爷,表小姐饿了吧,快吃吧,今天有事情耽搁了,以后我早些送来。” “怎么,我们以后都不去东厅吃饭了么?”易临风问道。 老韩憨笑着:“是啊,管家是这样安排的。” “也罢。”易临风坐下拿了筷子吃饭。 林家富贵,饭桌上规矩多,还不如在这小院吃得惬意,只是事先没奉告一声,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心里有气,易临风扒饭的筷子打在碗上哗啦响。 “哥,你怎么啦?从这里穿堂绕榭到东厅去吃饭得走半天,以后天气冷了又是雨又是雪的,不冻死你,现在送到手上吃,你还生个什么气。” 易临风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早知道是这样寄人篱下,还不如就留在家里每日随父亲上山采药过活的好。” 易佳人戳了一下他的头:“你怎么就是想不通呢,靠人吃饭才叫寄人篱下,我们给了伙银他们不要,就不算。而且你要是被待若上宾,每天晨昏请安,处处有人跟着,多麻烦。现在没有人管,多自由。明天我们就去街上逛逛,置办行头去。” 易临风挠挠头:“嗯,好像是这么个理,经过你这么一开导,心里舒坦多了。” 兄妹俩有说有笑的吃完饭,老韩来收拾了碗筷,又给他们送来了热水。 洗漱完,易佳人躺在床上睡不着,捧着那个金丝楠木锦盒端详着,今天没有听林进提起去肖家问亲的事,许是事多忘了吧。 这是大事他哪能忘了,只不知道而已。 易铭带来的信是林凤吟收着的,她什么事情都跟林进说了,唯独这事没说。她不想让肖家人知道易佳人来宁安了。 第九章:买行头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早饭后,兄妹俩就出门往街上去了。 街上人头攒动,熙攘的人群中竟还有身穿胡服的异国人士,路人看见他们如看见邻人般稀疏平常。 路边摊贩叫买叫卖声喧哗窸窣,街道两边商铺鳞次栉比,里面货物堆积如山,门前各色招牌幌子挂满半空。 一眼看去好不繁华热闹。 延向远处的东西南北四条主街上,有宁安城著名的青楼酒肆,其中靠南街的运祥酒楼是最具特色的一家了。 里面东家姓郭,基本不管事,管事的是她娘子,人们都叫她富掌柜,年龄不到四十岁,精明能干。 这条南街上,几乎整条街都是她家的铺子。 她的运祥酒楼和别家不一样,店里跑堂的都是女子,穿一色的窄袖襦裙,脸遮白色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的客人看不清她们的面貌美丑,富掌柜也避了以色揽客的嫌。 兄妹俩从门前过,只看了看没有进去,他们这会还不饿。 殊不知这家酒楼他们消费不起。 来到一家叫钟秀坊的衣料铺子,里面琳琅满目的各色丝绸锦缎,让人眼花。 店里伙计见来了客人,迎上来招呼着:“公子,小姐,想选些什么衣料。” “你们这里有成衣吗?”易佳人问道。 买衣料回去要请人做,得等几天,她现在就想换下身上的粗布衣裙。刚才一路逛过来,仔细观察了街上姑娘们的衣着打扮,都华丽无比,自己跟她们一比确实寒酸。 “成衣有,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二位的尺寸。” 伙计招呼他们坐着,把一个工字雕花衣架拉到他们面前,前面挂着石青、绛红、月白、宝蓝几色的男装,后面挂着红、紫、黄、绿几色的女装,都是当下时兴的颜色样式。 易佳人起身挑了一件淡紫色的套在身上,衣料触感柔滑,颜色鲜艳,再看绣工,不知要比村里翠萍的好多少倍。 “哥,这件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易临风说着也挑了一件穿在身上。 “哥,你不要穿绛红的,像个红脸关公。” 易临风本来还蛮满意这件的,听她那么一说便脱了下来:“你穿那件紫色的,还不是像个紫色的天王。” “诶,你刚才还说好看呢?”易佳人撅着嘴,把紫色的脱了下来,又穿了件红的在身上,“那这件呢?” “红辣椒。”易临风瞅了她一眼,自己又换了件月白长袍。 “哼,你才像个白萝卜呢。” 兄妹俩说笑着,把店里的衣服试了个遍,每一件两人都喜欢,恨不得都买了。 见他们试了半天还不买,掌柜的脸已经拉得老长,把伙计叫过去嘀咕了几句。 “公子,小姐,您看您是要买几套啊?”伙计回来问道。 两人各挑了三套递给伙计:“就这几件,你按照我们的尺寸改改,我们现在就要拿走。” 伙计有点为难:“现在改,估计来不及了,要不您二位跟我说说府上是哪里的,改好了给您送府上去。” “那你改好要多长时间?” 易佳人等着伙计回话,掌柜的却招招手把伙计又叫过去了:“让他们先给银子,要不改好了他们买不起,再卖给谁去?还有,别跟他们磨叽了,不买叫他们走,没看店里还有其他客人要招呼吗?” 这家钟秀坊也是富掌柜的产业,里面的绸缎成衣在宁安城只有王孙贵族才穿得起。要不是东家经常说做生意不要以貌取人,掌柜的都不会让伙计招呼他们。 易家兄妹穿着粗布衣衫,身上也没有一件像样的头面首饰,不像是买得起他们店里衣服的主。 伙计是个老实人,听了掌柜的话,跑过来搓着手,笑得更殷勤了:“二位客官,我们这改了的衣服就没法再卖了,所以...” 他话都说这么直接了,谁听不出来,易佳人拿出十两银子给他:“拿去改吧。” 伙计搓着手没接,笑道:“十两银只够买一件的,您看是买哪一件?” “嘶。”易临风轻叹了一口。 来宁安前易铭和林氏跟他说过,宁安城的物价高,但没想到是这般高得离谱。 易佳人脸僵了会,正了正声:“我…我们买这么多,你就不给便宜点吗?” 伙计有点为难:“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易临风拉了拉易佳人:“算了,佳人,你挑一件喜欢的吧,我不要了。” 昨天就因为穿着寒酸,被林家人耻笑。今天早上林家人都知道他们是出来置办行头的,要回去还穿着旧衣服,又要被林家人取笑一番。自己遭白眼不要紧,妹妹不能受了委屈。 易佳人知道他心疼自己,可他也是十七八岁的潇洒公子哥,脸面也要紧的很。 她把易临风拉到一边:“哥,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之前路上花了一些,现在只剩五十两了,就是都给他也不够买六套的。” “要不我们一人先买一套,然后再买些零碎布料,我们拿回找人做。” “嗯,好吧。”易临风嘴里答应着,可心里有点舍不得,买了两套衣服,就只剩三十两了,以后可怎么过。 给了二十两银子,兄妹俩各挑了一套自己喜欢的,伙计请他们稍坐,拿着衣服去后面改了。 趁着等的空档,易佳人拿出二两银子放到柜台上:“掌柜的,我们再买些料子带回去找人做。” 掌柜的扫了一眼银子,嗤笑道:“这位姑娘,您这银子只够买半匹葛布的,出门后街,那里兴许还便宜点。” 刚才他们兄妹俩试衣服,掌柜的就在旁边直喊伙计招呼别的客人,不想理他们,现在还冷嘲热讽。 易佳人有心要戏弄他一下。 “现在这天气谁要买葛布,你店里成衣贵我买不起,可普通御寒的衣料我还是买得起吧。”说着她找易临风把剩下的三十两都要了过来。 “佳人,这可是...”易临风不知道她拿了银子要干嘛。 易佳人对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说话,转身把银子放到柜台上:“掌柜的,把你脚下那匹班布拿给我看看。” 其他的伙计都在忙,掌柜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得亲自去搬了。 他长得有点胖,班布又重的很,好不容才搬上来,易佳人却只看了一眼,又指了架上一匹赀布道:“那个也拿给我看看吧。” 没办法,掌柜的又搭了凳子把那匹搬了下来,易佳人看了摇摇头。 一连搬上搬下十来匹,掌柜的累得直冒汗。 易佳人那三十两银子他还看不起,只因有双眼睛在盯着看,那眼神不怒不喜,却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第十章:偶遇郭勋 http://.biquxs.info/

盯着他的是东家富掌柜的儿子郭勋,今年不到二十岁,已经进来半天了,掌柜的和伙计们都在忙,便没有上去跟他打招呼。 又搬了几匹布下来,掌柜的擦着头上的汗道:“姑娘,你到底是要买几匹?” 易佳人收回了放在柜台上的三十两银子,露出一个甜笑:“我一匹都不买。” “你...”掌柜的气得语塞。 “你什么你,你们店里的布匹颜色太艳,看着刺眼,衣服绣工也不怎么样,还赶不上我们村翠萍的,样式也没有我之前的胡服好看,跟本就不值十两银子,我都没跟你还价就买了,要不是已经拿去改了,我真不想要了呢。” 掌柜气结:“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钟秀坊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在旁边看了半天的郭勋拦住了:“王掌柜,你去忙吧,这位姑娘我来招呼。” 少东家亲自出马,王掌柜的也忙他的去了。 郭勋上前对易佳人拱了拱手:“姑娘刚才说我们店里布匹颜色太艳,绣工太差,样式不如胡服,想必姑娘对纺染针黹有独到见地,在下愿闻姑娘高见,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看着面前气宇轩昂的郭勋,易佳人抠手挠头,红了脸。 一时词穷,被问得哑口无言呆在那里。 别人不了解易佳人,易临风还能不了解,妹妹失踪回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跟本就没见她拿过针线,能说出什么见地。 易临风上前一步拱手道:“公子恕罪,舍妹并无有意诽谤,只是她素来俭朴,少见这些华丽衣裳,才有如此谬论,让公子见笑了。” 这些话说的是事实,比说我们很穷买不起这里的衣服,所以故意诽谤你这些要强一点。 郭勋一笑:“既是如此,那这位姑娘还真不适合这些大红大紫的艳俗颜色,不如我给姑娘挑一身合适的吧。” 他已经观察易佳人半天了,知道她拮据也没有戳破她。至于王掌柜,母亲之前多次跟他说过不要欺客,他总是不听,今天被为难也是自找的。 只不过郭勋有心给易佳人一个台阶下,人家却不领情。 易佳人红着脸往易临风身后站了些:“不必劳烦了,我已经选好了一套拿去改了,马上就好。”末了她又加了一句:“你们家的衣服料子我都没看上,我是懒得再逛了才买的。” 刚才哥哥说的话太掉价,她可不想在帅哥面前没面子。 郭勋一笑,摇摇头不置可否,对一个伙计道:“给这边公子小姐上茶。” 他刚要坐下来跟他们聊几句,门外就进来两位头戴高帽,深眼窝,鹰钩鼻,留着卷毛胡须的波斯国人。 两人对着掌柜的说着波斯语,又夹杂着一些天顺朝的语言,更是让人听得一头雾水。 天顺朝疆域辽阔,周边各国与天顺朝贸易来往频繁,但是语言沟通一直不畅,朝廷有专门的译语人,但也只为朝廷提供翻译服务。 一般人请不起。 王掌柜跟他们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要什么,头上又急出了汗,两个波斯人也急得摇头捶首,转身要走,易佳人把他们叫住了。 她用的是波斯国语。 这都得益于她穿来之前上的是外国语大学,主攻亚非语种。虽说古外语和现代外语天差地别,但还是可以寻到一些共同点,听得懂那么一点点。 刚才这两个人大概意思是要买一批丝绸,运回国去。 她走上前跟这两个人艰难的交流着。 旁边的易临风、郭勋还有掌柜伙计都目瞪口呆。 在他们惊异的目光中,易佳人帮着给双方签了契约,把五百两定银交到王掌柜手中这桩生意才算谈完。 送两位波斯人出门,再进来,茶水已经换成了上好的昌明茶,又配有桂花糕和蜜饯,还有之前他们买衣服的二十两银子也在小几上。 刚才他们帮了忙,郭勋授意王掌柜退给他们的,易佳人也不客气,拿了银子装荷包里了。 “诶,佳人...”易临风示意她拿出来。 易佳人装作没看到的,就是不拿出来。 郭勋别过身子喝茶,听他们没动作了,才侧过身对易佳人道:“没想到姑娘还有这般才华,在下真是眼拙了。” 她刚才在两位波斯人面前的表现,就是见多了异国人的千金贵妇也是不如的,更别说交谈了。 郭勋对她似乎更感兴趣了。 易佳人喝了口茶,摆摆手:“没什么,只是碰巧罢了。” “佳人,你什么时候学的波斯语,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易临风很好奇,她在哪学的波斯语。 “在我那本书上学的。”易佳人敷衍着。 这事她解释不清,再问,她又要说不记得了。 “哦。”易临风点点头,之前父亲说过那本书是本万国语录,从那上面学的便解释得通了。 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郭勋,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才道:“恕在下冒昧,刚才听二位交谈,这位小姐的闺名叫佳人,不知尊姓是何?” “那你叫什么呀?这钟秀坊是你开的吗?”易佳人反问道。 “在下郭勋,这钟秀坊乃是家父家母所开。”郭勉又拱手对易临风道:“不知这位兄台又作何称呼?” 看郭勋衣着华丽穿戴不俗,一看就跟自己不是一路人,易临风本不打算告诉他姓名的,但看他还算谦和有礼,多认识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下易临风,这是舍妹易佳人,字枝花。” “哥...”易佳人狠狠拧了易临风胳膊一下。 她真的很讨厌易枝花这个名字,今天哥哥还把这个名字介绍给别人。真是丢人。 “啊呀,你干嘛,很痛的!” “啊...久仰,久仰。”郭勋道。看他们兄妹打闹的样子,还真是亲密。 里面伙计把他们改的衣服送出来了,两人试了试还挺合身的。他们也在这坐了半天了,现在衣服改得了,便起身跟郭勉告辞了。 “二位留步。”郭勋上前一步请住他们:“不知二位府上是哪里?我想把二位之前看中的几件衣服作为谢礼送给你们,等尺寸改好了之后送到府上。” 易临风忙道:“刚才的衣服已经没有收我们银子了。这礼物太过贵重,我们受之有愧。” “哪里,哪里,要是请朝廷的译语人来,也得百十两银子,几件衣服易兄就不要推辞了。” 易临风还想推辞一番,易佳人却一口答应着:“好,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送到光禄大夫林府来就是了。” 郭勋一笑:“在下与林府还是熟识的,两位可是林府的贵客?” 林家的三位公子小姐他是认识的,却没听说过易临风和易佳人。 “光禄大夫林进是我们舅舅。”说着话,兄妹俩已经穿着新衣服出了门。 第十一章:上学堂 http://.biquxs.info/

穿着新衣服走在街上,兄妹俩底气底气提起来不少。 一路逛到首饰店,店里掌柜和伙计都热情招待着,现在他们身上穿的可是钟秀坊的衣料。那就是身份是象征。 柜台上摆放的金玉搔头和步摇造型别致巧夺天工,可惜易佳人只敢看,不敢买。只挑了便宜的绢花和翠钿,最后在易临风的鼓动下又多买了一枝华胜。 买完这些兄妹东西,兄妹俩又只剩下三十两银子了,还好刚才的衣服都没花钱,要不就真要喝西北风了。 看时间早就过了晌午饭的点,两人也不敢去刚才的运祥酒楼了,在路边吃了碗面片汤就回去了。 到家不久,老韩就来了:“表少爷,老爷请你过去。” 跟着老韩来到东厅,林进已经等在那里了。 “舅舅。”易临风上前去打招呼。 “嗯,坐吧。”林进点点头。 易临风不敢造次,在下首端坐着。 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林进笑道:“这才像个年轻公子哥的打扮。” 易临风讪笑着:“舅舅找我来可是有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之前在学堂都习的什么书?” “左不过是四书五经这些。” “你随便挑一篇讲给我听听吧。” 今天林进已经给易临风安排好了书院,现在只是想考考他的学问。外甥穿戴差倒还是次要的,要是肚子里文墨不通,送到书院去未免让那些世家公子笑话。 他举荐的人太差了,丢的是林家的脸。 易临风有点反感,没了父亲检查功课,怎么还来了个舅舅,但他不敢怠慢,认真给林进讲了一遍《鲁诗》。 林进微闭着眼听他讲完才抬起头:“嗯,孺子可教也,我今天给你安排好了书院,你明日就随你表哥一道去书院读书。还有,你再给佳人带几本书回去,让她好生读着。” 他跟本就没有要给易佳人请先生的意思,一个乡下丫头能识几个字,省得招先生笑话。 谢过林进,易临风的入学关算是过了。退出来,又随老韩去书房拿了几本书给易佳人带回房去了。 天擦黑的时候,老韩提着三个包袱进来了:“表少爷,表小姐,这是南街钟秀坊送过来的衣料,说是你们定的。” “这么快。”易佳人丢了书,高兴的从里间出来了。 两大个包袱分别装着两人的衣服。 小包袱里装的是鞋袜头花,帔带宫绦等配饰。都是郭勋照着易佳人的那几套衣服给他精心挑选的。 易佳人把小包袱番了半天,对老韩道:“韩伯,这个小包袱他们是不是送错了,我们没要这些东西。” “来人说这个小包袱是特意送给表小姐的,说是以后还会有事找表小姐帮忙。”老韩答道。 “哦。”易佳人点点头,兴许以后再遇到异国人,说不定郭勋还会来找自己帮忙的,如此一想,那些东西她也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这两天老韩一直对兄妹俩很照顾,易佳人听说他家有个十多岁的孙女,便拿了两朵绢花和一条宫绦给他,让他带回去给小孙女。 老韩推辞了半天还是收下了,钟秀坊的东西孙女肯定喜欢。 第二天,易临风就收拾好要去学堂了。临出门又交代易佳人道:“你就在家中好好看书,不要乱跑,闷了就去找那些小丫鬟说说话,我下学了就快些回来和你玩。” “嗯,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易佳人把他往外推。 看易临风和林竣坐了马车出去,易佳人也忙碌起来。 昨天出去还有好多好玩的没去呢,现在没人管,正好可以再好好出去逛逛。 她照着昨天街上女子的穿戴,穿了一身绣花百蝶高腰裙衫,臂上挽了水烟帔带,腰间系着彩线宫绦,额间贴一朵花钿,头上绾了个最简单的朝月髻,上插一朵华胜。 粗看细看都是个美人,之前的村姑易枝花一去不复返。 没人管她,她出门也不需要跟谁请示汇报,没几步就到了街上。 逛到昨天的运祥酒楼门口,忽听有人喊:“易姑娘。” 她一抬头,昨天在钟秀坊遇到的郭勋正坐在窗边笑盈盈的看着他。 郭勋很少在家吃饭,基本都是在自家酒楼吃的,窗边的位子是他的固定座位,每天都有厨子给他准备好吃食放在那等着他。 今天是要去书院的,睡过头,迟了些。 “郭公子,这么巧。”易佳人站在窗外跟他打招呼。 “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郭勋趴在窗边打量着她。 他眼神真挚,发出的赞美是由衷的,更欣喜自己的眼光独到,给她选的都是适合她的。 易佳人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抓着腰间的宫绦抚弄着,不敢跟他对视:“是吗,都要谢谢你了。” “不用谢,昨天的佣金都不止这些,我还要谢谢你呢,诶,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哦,我出来随便逛逛,公子没事的话,我就告辞了。” 酒楼的窗台高,易佳人仰着脖子跟他说话有些难受,想走。 “你等等。”郭勋饭也不吃了,跑了出来。“你哥哥呢,怎么没看他跟你一起?” “他去书院了。” “是哪家书院?” “听说叫什么南山书院。”易佳人答道。 南山书院在宁安城南街尽头的郊外,建在一处山脚下,环境清幽,是宁安城的高官富商募资而建,城中有家世的年轻公子都在那里读书。 “哦,这么巧,我也是在那里读书呢。”郭勉很是欢喜。 “是吗。” 两人说着话,就有郭家的小厮赶着马车跟来了:“少爷,已经迟了,再不去先生该骂了。” 今天确实已经很晚了,郭勋跟易佳人告辞上了马车,往书院去了。 恰巧今天先生家里有些事,还没来。郭勋舒了口气,脱了外衣挂在衣架上,看易临风坐在座位上和几个学生说着什么,他走过去咳嗽了一声,几个学生都起身跟他打招呼:“郭师兄来了。” 郭家有财,书院里拍他马屁的学生不少。 “嗯。”郭勋对他们点点头。 易临风看见郭勋很是惊喜,拱手道:“郭兄,这么巧,你也在这里读书吗?” 郭勋也对他一拱手:“是啊,真是巧,刚才来时的路上还碰见令妹了。” “哦。”易临风答应了一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没想到自己前脚出门,后脚妹妹就溜出来了。昨天舅舅也没提要给她找先生的事,只让带几本书给她看,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 第十二章:因为穷 http://.biquxs.info/

父母不在身边,长兄如父,哥哥就是当家人,妹妹要么嫁人要么读书,反正不能整天游手好闲。虽然之前看不上肖宇文,过了几年说不定他改邪归正了呢。 今天郭勋来得晚,可有一位比他更晚的,那就是太尉府的公子肖宇文了。 一些学生见他来了,都迎了上去:“肖师兄来了。” 肖宇文有才,书院里拥护他的人很多。 “先生来了没有?”肖宇文一脸倦怠,勉强睁着眼睛,倚在门边,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他手里把昨天替他们代写的文章发给他们,顺便收了每人一两银子。 三年了,他还没有涨价,还是百字以内一两银子。 “先生还没来,听说家里有些事要晚些来。” “哦。”肖宇文脱了大氅挂在了墙边的衣架上,“早知道先生没来我就多睡会。” 他懒散的坐在座位上,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一眯眼瞥见了坐在旁边的易临风。 易临风也看见他了。三年没见,他除了长得比自己高之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睡不醒的散漫相,刚才还想着他能改好了些,看来真自己是想多了。 “诶,你怎么来宁安了?”肖宇文问着话,感觉手已经撑不住头了,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要趴到桌上。 易临风知道他问自己,可他既没起身又没称呼,很是无礼,坐着当没听见的,继续看书。 “切。”肖宇文找了个没趣,也不介意,干脆趴在桌上睡着了。 刚才他看见易临风觉得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三年前在湘州郡见过他。 至于易佳人、易枝花什么的,他早忘了个干净。 睡得正香,忽听有人喊自己名字,肖宇文以为先生来了,一下坐了起来,睁眼一看却是郭勋站在他面前咋呼:“肖宇文,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要再约我妹妹出去了,你昨天那么晚才把她送回来,她今天正在家罚跪呢。” 肖宇文伸了个懒腰:“哎呦,我还以为先生来了呢,吓我一跳。你放心,以后再不会了,她昨天已经第五次把我甩了。”说着又趴下睡了。 “你...”郭勋气得涨红了脸。“我告诉你,她已经许了人家,要嫁人了,你再不要去找她了。” “放心,只要她不再来骚扰我就好。”肖宇文头涌动了一下,好让自己趴得更舒服。 看他那个懒散的样子,郭勋气得想打他,在他桌边站了半天才回座位。 旁边易临风看了直摇头,辛亏跟他同窗,要不只以为他懒,还不知道他花心。 到了半晌午,先生才来。是位六十开外的老儒,须发花白,但一点都不显老态,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慈祥的笑容,学生们都称呼他俞先生。 俞先生讲课风趣,见解紧跟时务,跟学生们推心置腹,学生们都从心底尊敬他。晌午的课听完,易临风感觉受益良多,很是庆幸来了宁安。 午饭时间,学生们都吃饭去了,只有肖宇文没去。 昨天晚上郭勋的妹妹郭瑶来找他去听曲,他不小心把这位大小姐给得罪了,郭瑶一怒之下摔了店家一只鲁山窑花瓷腰鼓,摔完就走。留下他赔了店家二十两银子还不够,又写了三十两的欠条店家才放他回来。 今天是书院交伙钱的日子,早上母亲伍氏给了他三十两银子交伙钱,他打算先拿了这三十两去赔了店家,人家可只给了两天的时间,要不就要找到家里去。 要是被母亲知道了可不得了,只能先饿着,伙钱等以后给同窗们代写文章赚了。 怏怏的趴了半天,肖宇文现在只希望来个大活,要是有围猎的考试就更好了,随便给他们打几只猎物就有几十两银子进账。 吃完饭,学生们都在院中散步消食。武安侯府的公子秦子钰走进来推了推肖宇文:“喂,你饿死没有啊?” “走开,我不饿。”肖宇文不耐烦的推开他的手。 “你不会又没钱了吧?”秦子钰说着,放了一个油纸包在他面前。 秦子钰和肖宇文是死党,两人在这里读了几年书,肖宇文的情况他非常了解,经常接济他。 又被他戳破,肖宇文也不装了,趴在桌上打开纸包捻了一块牛肉丢在嘴里:“诶,你说,书院怎么还不组织围猎呀?” 秦子钰笑了:“看来你这次缺银子缺得紧呐,怎么,你又约林小姐了?” “没有,约不起。约她一次我要给你们当牛做马一个月。”肖宇文嘴里嚼着牛肉,有点心疼银子。 “你明天去吃饭吧,伙钱我已经给你垫上了。” “真的吗?”肖宇文顿时来了精神,抓着秦子钰的手:“秦兄,你真是我亲哥哥呀。” 秦子钰嫌弃他一手油,赶紧把手抽了回来:“诶,注意啊,别乱叫哥,我还比你小一岁呢,别把我叫老了。” “嗯嗯。”肖宇文忙点头,关键时刻救济他的都是亲哥。 “还有,拜托你以后帮我写文章的时候认真一点,不要在给他们写的里面摘抄,要不先生总以为我抄的他们的。” “嗯...好,你的我以后一定好好写,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真是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肖宇文感动得都要哭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秦子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都给你记着呢,这次的是三十两,加上之前欠的七十八两,算上利息,一共是一百二十一两…” 利息?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跟我算得清楚,还要算我利息。 他话还没说完肖宇文就低吼了一声:“滚…” “你干什么,突然就翻脸,利息我都是给你算的最便宜的。” “滚...”肖宇文又吼了一嗓子。 外面的学生听里面吵了起来,都见怪不惊,他们两个经常吵吵闹闹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只有易临风这个新人比较好奇:“郭兄,里面怎么回事?不会打起来吧?” 郭勋摇摇头:“不会。” “他们为什么吵?” “因为穷。” “啊?” 易临风不理解,这里面除了自己,恐怕找不出第二个穷人了。 “他们一个是太尉府的公子,一个是武安侯府的公子,怎么会穷,要说穷那也只有我了。”易临风讪笑道。 “秦子钰不穷,穷的是肖宇文,昨天他和我妹妹去听曲,把她得罪了,那姑奶奶摔了店家一只鲁山窑花瓷腰鼓,人家找他赔五十两,他现在正节衣缩食换债呢。”郭勋喝着茶给他把这个事讲了。 至此易临风对肖宇文又有了新的认识,不紧懒,还很花,而且穷。 第十三章:约会对象 http://.biquxs.info/

易临风决定一定要把这些事说给妹妹听,让她赶紧另觅良人,别被肖宇文这小子给耽误了。 傍晚下学回家,易临风先把易佳人狠狠批评了一顿,说她不该一个人在街上乱晃。又把今天在学堂里碰到肖宇文的事给她说了,把肖宇文说得顽劣不堪。 尽管易临风说得义愤填膺,但易佳人对肖宇文无感,没什么触动,怔怔的听着。大不了退了亲就是。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不我去找舅舅请他给你找位先生,你还是继续读书吧。”易临风道。 “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易佳人现在说什么都不愿再读书了,这些四书五经看着让人头昏脑涨,还很难理解,比那本《万国辞典》上的外文还难懂。 “有,回大柳村。”易铭答道。她不想读书,又不能嫁给肖宇文,就只能送回父母身边,大姑娘家省得在这里游手好闲。 “还有别的吗?” 看过了宁安的繁华,她现在也不想回大柳村,不想像翠萍那样每天做饭喂猪,一辈子困在那个小村里。 如果回不去原来的世界,她想在这里活得精彩一点。 “有,嫁人。” “好,我嫁人。”易佳人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她不想读书也不想回大村,嫁人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易临风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真的要嫁给肖宇文那个家伙?” “谁说我要嫁给他了,我嫁给别人不行吗。” “那你还是得回去,让父亲母亲从新给你物色个好人家。” “你觉得大柳村四乡八邻的会有人娶我吗?我就在这里找个人嫁了吧。”易佳人今天在街上转悠,见街上设有官媒,她好奇进去打听过,里面可以安排男女双方相亲见面,不满意可以拒绝,不会强娶强嫁。 “那我去跟舅舅说说看,麻烦他张罗一下。”易铭也舍不得妹妹回大柳村随便找个人嫁了,毕竟她今天穿着这身衣服可是像及了一位千金小姐。 “舅舅忙,你不用什么事都去找他,我去找官媒就好。” “嗯,好吧。”易铭答应着,想着哪天休沐替她去官媒看看。 老实在屋里关了几天,易佳人就把哥哥的叮嘱忘了,瞅着天气好,又溜出去了。 她要出去找官媒嫁人。 在原来的世界中她还没有过男朋友,现在要找个古代人谈恋爱,不知道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还有些期待。 进到官媒府衙,她找媒官登记了籍贯姓名就出来了。在街上逛到下午才慢慢往家走,走到运祥酒楼门口,被人叫住了。 抬头一看,又是郭勋。 今天下午先生家里有事,提前下学了,他没什么事就又坐在他的老位置看街景。 “郭公子,这么巧啊,你又在这里吃饭?”易佳人仰着头问他。 郭勋憨笑一声:“这家店也是家父家母开的,今天书院提前下学,我在此闲坐罢了。” 古代富二代的生活就是无聊且枯燥。 “那你慢坐,我得回去了。”书院提前下学,那哥哥不也回去了吗,再不回去又要被他骂了。 见她要走,郭勋忙叫住她:“你等等,我坐着无聊,正好送你回去吧。” “嗯,好。”易佳人答应着。 他出门有马车,坐他马车回去会快点。 然而,郭勋却并没有叫马车,徒步陪她在路上走着,还走得极慢。 “郭公子,我们要不走快点吧,你看太阳都要下山了。”易佳人有点着急,照这个速度走回去估计晚饭都吃不上了。 郭勋却一点都不急,他只希望路再长一些才好。 “还早得很呢,不急。对了,你今天又出门买什么?哪家的,要不我去帮你侃侃价?”什么侃价,他自己就是张活名片,说不定是自家铺子的东西,又要白送给她。 “我今天不是买东西,是去找了官媒。”在天顺朝找官媒很正常,只不过没有姑娘家自己去找官媒的。 “找官媒?你哥哥要相亲吗?” “不是,是我自己。”她大大方方说了,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事没什么丢人的。 “啊...”郭勋惊到了。 这个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竟自己给自己找婆家。惊诧之余他又甚感快意,她都在找婆家了,那自己岂不是… 他不免有些浮想联翩,脸上不自觉漾起了丝丝笑容。 “有这么好笑吗?”见他脸上笑个没完,易佳人有些不高兴了。 “哦,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只是敬佩姑娘胆识。” 易佳人一笑:“给自己找婆家就叫有胆识了,这很正常啊,要是等人来安排个不喜欢的,那这辈子不都毁了吗?” “是是是,易姑娘说得有理。”郭勋回应着。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林府门前。 “我到了,郭公子请留步。”易佳人转身要进去。 要不是郭勋在路上磨磨蹭蹭她早就到了。 “易姑娘等等,在下...”郭勋拱着手说了个在下,半天没下文了。 “郭公子可还有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易佳人有些着急。 郭勋脸有些微红,眼睛抬起来看了看易佳人又垂下去了,看着地上她露出的半截翠鞋,薄唇动了动却半天没发出声音来。 “唉…”易佳人叹了口气。 虽然她没什么恋爱经验,但郭勋红着脸,低着头,手足无措的样子,不就是少男情窦初开的模样吗? 古代男人就是含蓄,许多好姻缘就是这么错过的。 “你...你难道是喜欢我吗?”易佳人替他说出来了,她不喜欢藏着掖着,而且还急着回去,没时间跟他耗。 “嗯...”郭勋的脸更红了,头更低了,不敢看易佳人的眼睛。 他在心里责备自己这种事怎么让姑娘家先说出来了。都怪自己跟女孩子接触得太少了,要是能像肖宇文那样应对自如就好了,以后得多跟他学学。 “在下...在下,确实倾慕姑娘,日后可否再约姑娘见面?”郭勋总算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听他这样说,易佳人有些小小的失望,还以为他会来个火热的表白,没想到只是预约了下次见面的机会。 不过郭勋家世好,有教养,是一个不错的约会对象。 “好啊,那我们再约。”易佳人爽快的答应了。 听了这句话,郭勋如闻天籁,目送易佳人进去,欢天喜地的回家了。 他们在门口聊得开心,都被外出归来的林凤吟看在眼里。 第十四章:鼓动退亲 http://.biquxs.info/

林凤吟下了马车,就吩咐把管家叫到了跟前。 一路往里走,管家一路把当天家里的事务跟她汇报。 她想听的却不是这些鸡毛蒜皮。 到了东厅,林凤吟落坐,丫鬟服侍着洗手净面完毕,她才道:“这几天表少爷和表小姐都在干什么,可有与什么人接触?” 管家诧异,易家兄妹来了快半个月了,从来没见她过问过,怎么今天突然问起来了,还好易家兄妹的事他知道些。 “倒没什么大事,就是前段时间表少爷和表小姐去南街钟秀坊买了不少衣料首饰。” 林凤吟招了招手,小丫鬟拿个鸭绒枕给她垫在背后,又拿了个缎面大迎枕给她靠在一侧,好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喝了口茶,她才倦怠着声音道:“钟秀坊的衣料可不便宜,他们买了多少?” “有三大包,估摸着得百十两银子。” “嗯,表小姐可有与什么人来往?” “没有,表小姐来了之后就出去过两次,前几天一次,再就是今天一次。”管家答着。 “呵。”林凤吟嗤笑一声。 才出去两次就傍上了宁安城的贵公子郭勋,要不他们哪来的银子去钟秀坊买衣料,没想到这个乡下丫头还挺有手段。 不过她傍上郭勋在林凤吟看来还是件好事,这样肖宇文和易佳人的婚约不就作废了吗?那自己不就好事将近了么。 这么一想心里倒还有些畅快。 “你派人到前厅偏院把表小姐请过来。” 管家答应着下去了。 易佳人在屋子里正挨易临风骂。 “你再这样天天出去乱逛,我就写信让父亲来接你回去。” 易佳人冤枉,明明今天是去给自己找官媒了,是件正事:“我哪有出去乱逛,你不是同意我嫁人了么,我今天是去找官媒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易临风更气了:“哪有姑娘家自己给自己找官媒的,小心舅舅知道了骂你。” “自己找官媒怎么了,人家媒官不知道多热情的接待了我。” 只要姑娘家漂亮,媒官都很热情,毕竟优质资源有限。 两人正在里面吵着,就有小丫鬟在院外喊:“表小姐在吗?大小姐请你过去哩。” “好,就来。”易佳人答应了一声,也不跟易临风吵了,跟着小丫鬟到东厅去了。 见易佳人进来,头戴绢花身穿华服,比刚见时间又添了万种风情,林凤吟心里很是不爽,但也只是在心里,她漂亮的鹅蛋脸上还是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表妹来了。” “表姐你找我?”易佳人在旁边站着,表姐规矩多她不敢乱动。 “来,到身边来坐。”林凤吟起身把易佳人拉到身边坐下。 她身上浓郁的脂粉香味熏得人发昏,易佳人微皱了皱眉头,鼻子里出气长进气短,少吸一口是一口。 “佳人,你来家里快半个月了吧?” “嗯。”易佳人点点头。 “可有什么不周的都跟我说,我给你置办去。” “表姐安排得很好,并无什么不周之处,只是一应事务要表姐操持,惭愧得很。” 易佳人嘴里这么说着,来了这么长时间这位表姐从来就没有过问他们,这还是第二次跟她见面,她今天在这里假惺惺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听管家说你前些日子去钟秀坊买衣料了?” “是买了几身。”易佳人不想告诉她衣服是人家送的。 “嗯,不错。”林凤吟轻声笑着,伸出一双白嫩的手臂给易佳人整理衣衫,她手腕带着的金银翡翠镯子闪得人眼睛疼。 “啧啧,这样才是个姑娘家是打扮嘛。”她笑着又把易佳人的头发理了理。 林凤吟额头光洁微泛着油光,眼睛一双桃花眯成一条缝,笑得很好看。只是她突然这样示好,易佳人却很不自在。 “表姐,你找我可是有事?” 林凤吟也装得累,不想跟她多耗下去。扬起一张笑脸:“你可有喜欢的人了?” “还没有,不过我今天去找了官媒。” 易佳人觉得这是大事,以后自己要赴约相亲,少不得要报林府的名号,先跟她知会一声比较好。 “嗯,不错,是个有主见的姑娘。”林凤吟脸上的笑容依旧,心里却已经把易佳人骂了百遍。真是跟她娘一个德性。 自己找了官媒还去勾引郭勋。 “以后这事说不定还要表姐帮忙操持。” “这是说的哪里话,自家姐妹怎么就见外了,不过,我有件事要提醒你。” “什么事?”易佳人忙问道。以为她要说一些女孩子相亲要谨慎,不要吃亏上当之类的话。 可是林凤吟不关心她这些。 “听说你三年前跟太尉府的公子定了亲,如今你已经找了官媒,是不是要把肖家的亲事退掉才好?” “这个...”易佳人有点为难,听哥哥说了肖宇文的斑斑劣迹,她早就想去退了,可这是大事,怎么说还是得只会父母一声。 “怎么,你不想退?” “不是,只是这是大事,得跟父母说一下,让他们正式上门去退好一些。” 林凤吟一笑:“妹妹你都能做主给自己找官媒了,退个亲又有什么。而且...” 她呷了一口茶,瞟了一眼易佳人的脸色才道:“而且郭勋也是宁安城排得上名号的公子,可遇不可求。” 易佳人顿时低着头,红了脸。要说她对郭勋没有好感是不可能的,只是还不是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你要不方便去肖家退亲,我可以帮你走一趟,不用等到你父母来。你要接受了郭勋,才叫天生一对呢。”林凤吟又鼓动了一番。 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易佳人终于下定决心。 “表姐,不用麻烦你了,我明天就去肖家退亲。”易佳人说着就起身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找了官媒,还不去退亲有点不道德,而且后面还有个备胎郭勋,到时搞不好就成了脚踩几只船了。 “嗯,这样才对。”林凤吟点点头让她去了。她脸上的笑容瞬间也消失了,挥手让丫鬟传饭。 陪了半天笑脸,真是累! 易佳人回到屋中见哥哥还没吃晚饭,在等着她。 “哥,你怎么还不吃饭呢,都凉了。” “表姐叫你去做什么,怎么这么半天?”等了半天,易临风的气也消了。 “我把找官媒的事情跟她说了。” “她教训你了吗?” “没有,她好像还挺支持我的。” “哦。”易临风松了口气,林凤吟做事稳妥,她没意见就好了。 易佳人没有跟他说要去肖家退亲的事,反正他也看不上肖宇文。 第十五章:初见 http://.biquxs.info/

易临风虽然很看不上肖宇文,但因为是同窗,见面还是会打个招呼。只是他从不找肖宇文代写文章,他不需要。 书院里之前只有郭勋不找肖宇文写文章,现在又多了一个。 肖宇文知道他们看不惯自己放荡不羁自由散漫的个性,也不稀罕赚他们的钱。 这天,下着雨,先生又有事耽搁还没来,肖宇文照常趴在桌上睡觉。 “喂,肖宇文。” 听到是郭勋的声音肖宇文不想理他。 “帮我写封信,百字以内十两银子。”郭勋知道他没睡着。 百字以内十两银子可是个大活。 肖宇文一下坐了起来:“写什么内容?” 有银子赚,他还是很乐意跟郭勋聊几句的,毕竟自己真的很缺钱。 “嗯,就是那个...那个...”郭勋支吾着,脸有些发红。 他想给易佳人写一封约会的情书,这是他第一次约女孩子,觉得下个贴比较尊重。他之前没有过多接触女孩子,对自己写的不自信,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肖宇文这个花花公子。 “你是想写情书吧?”肖宇文看他那个样子就猜到了。要是写一般的信,他自己会写,用不着请人帮忙。 “嗯。”郭勋红着脸点了点头。 “怎么,郭大公子终于觉醒了?我一直以为你有龙阳之好呢。”肖宇文趁机挖苦了一句。 “你写不写,不写就算了。”郭勋要走。 肖宇文忙收了倦怠的脸色,换了副笑脸,拉住他:“写,怎么不写,不知郭兄要写给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你管我写给谁,你就跟我约她这个月十五在城外小桥边见面就好了。” “这个郭兄就不懂了吧,你初次给人家姑娘写信得称呼名字,总不能直接称呼卿卿吧,要不别人姑娘觉得被轻谩,不赴约,你又要怪我写得不好。” 肖宇文之前写出去的情书,有出必有回,看得姑娘们热泪盈眶。 写这些他在行。 “嗯...”郭勋往四周看了看,见易临风不在旁边,才小声道:“林府的表小姐,姓易,名佳人,字枝花。” “跟易临风是一家的?”肖宇文漫不经心的问道。 “诶,你小点声,她是易临风的妹妹。”郭勋生怕被易临风听到了。 “好好,我小声点,姓易,名佳人,字枝花...”肖宇文答应着似乎想起什么来了。 易佳人,易枝花,易临风的妹妹?这不是三年前在湘州郡跟自己定亲的姑娘吗? 这怎么… 他内心有点复杂,虽让他没看上那个姑娘,可她毕竟跟自己还有婚约,如今要替别的男人写情书给她,跟她约会。 这叫什么事。 “一百两。”肖宇文心里不舒服,坐地起价了。 “什么一百两?”郭勋不解。 “我改主意了,写情书百字以内一百两,现银,不赊欠。” “一个字一两!你怎么不去抢啊!”郭勋喊了起来。 “不写算了,别打扰我睡觉。”肖宇文趴下睡了。 他就是不想给郭勋写,所以开个高价好把他赶走,哪知郭勋真的从荷包里掏了一百两银票拍到桌上。 郭大公子出手就是阔绰。 “你给我写好,我明天就要。” 只要能成功把易佳人约出来,一百两值了。 银子面前不得不低头,肖宇文晃晃悠悠的坐起来:“我写的你不能看,只能给人家姑娘看,至于人家出不出来,就看你们缘份了。” “你只管给我尽心写就好了。” “嗯。”肖宇文把银票揣进荷包里,继续趴下睡觉,却睡不着。 三年前相亲回来后,本以为要得十两银子的,没想到母亲说自己对人家姑娘不敬,非但十两银子没得到,还被扣了三个月的月银。 怎么这个丑姑娘还跑到宁安城来,被郭勋给看上了。 看来郭勋审美真是有问题。 郭勋审美没问题,如今这个丑姑娘也长开了,正在往他家去退亲的路上。 下了几天的雨,易佳人一直都没出门,林凤吟经常差人来问她去肖家退亲没有,恨不得要赶马车送她去。 这天傍晚雨停了,易佳人拿着金丝楠木锦盒往肖家去了。 找到肖家,她站在门口有些犯怵,面前的宅子面阔六间,进深五架,青瓦朱墙比林府的还要气派。 哼!房子再漂亮人品不好有什么用,今天本姑娘就要来休了你这个纨绔子弟。 易佳人给自己鼓了鼓气,去敲门了。 一个年幼的小厮把门开了些:“姑娘,你找谁?” “找肖宇文。” “少爷还没下学呢。” 经常有姑娘赶着少爷下学的点来找他,小厮见多了。 “那我等一会吧。”易佳人抱着盒子站在门口等着。 里面一个年长的小厮喊道:“少爷回来了,你进来等吧。” 年幼的忙解释着:“我一直在门口守着呢,少爷还没回。” 年长的把他拉到一边:“谁知道她是不是少爷的新宠,你要让她站在门口等着,小心少爷回来又踢你屁股。” “有道理。” 年幼的小厮忙殷勤的把易佳人请到了正堂。 今天肖家老爷夫人都去老宅看望长辈了,只有十岁的儿子肖满文在家看门。 小厮朝里面喊了一声:“少爷,来客人了。”回前门去了。 肖满文听说来客人了,忙出来看看是谁。 易佳人正站在屋中四下打量着,见出来个长相清秀的少年,问道:“你就是肖宇文?” “肖宇文是我哥,我是他弟弟肖满文,他还没回。” “哦,我说怎么是个孩子呢。” 她今天是来退亲的,肖宇文不在更好,当面退亲还怕尴尬。她上前把金丝楠木锦盒交到肖满文手里:“这个盒子麻烦转交给你哥哥,我跟他的亲事作废。”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了。 肖满文见她走了,忙在后面喊:“诶,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哥回来我怎么跟他说啊。” “我叫易佳人,他可能知道的。”易佳人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天又下起了蒙蒙细雨,肖宇文刚从书院回来,绕过花厅,就见院中一位身穿鹅黄流彩云锦裙,梳着双髻垂髻,髻上缠红色绢丝的姑娘在雨中向门口走来。 一双眼睛秋波灵动,面不敷粉而娇,唇不染脂而艳。 袅袅婷婷,婀娜多姿,好一位佳人! 易佳人没有带伞急着回去,知道有个人向这边走来,匆忙中并没有抬头去看他。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一阵清风沁入了肖宇文的鼻中,他深吸了一口气,本能的看了易佳人一眼,只觉得她比远看更加娇美。 似乎还有些面熟。 第十六章:我想和你一起捏泥人 http://.biquxs.info/

进得屋内,肖满文正在看那个盒子。 “刚才那位姑娘是谁?”肖宇文问道。 “她说她叫易佳人,是你之前去湘州郡相亲的那位姑娘吧?不过她好像已经不记得你了,让我把这个盒子给你,说和你的亲事作废。”肖满文把盒子捧到他面前,进里间去了。 他已经十岁,懂些事了,知道哥哥又被姑娘甩了。 但这次不同,他哥是被退婚了,被未来的娘子未嫁先休了。 肖宇文捧着那个锦盒有点不知所措,之前看见的易枝花不长这样啊,三年没见像变了个人似的。 早上郭勋找自己写情书,晚上她就来退亲,身上还穿着钟秀坊的衣服,估计是郭勋送的。 这个易枝花这才来宁安几天呐,就攀上高枝了。 肖宇文心里有些不痛快,到后堂找到肖满文,给了他一两银子:“你帮我写封信。” “写什么?”肖满文拿着银子很高兴。 三年了,他的月银一点都没涨,还是只有半贯。现在哥哥给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他,他高兴的很,不过叫他写信够呛,毕竟他平时的文章还要请哥哥代写。 还好哥哥给的都是亲情价,百字只收二百个铜钱。 “就写你看见一个女孩子,想约她一起玩的内容。” 肖宇文不想帮郭勋写情书了,但又舍不得退他一百两银子,便叫肖满文些给他写,管他写成个什么样子。反正事先说好了郭勋不能看,至于易佳人看了会怎么样,不关自己的事。 他内心诅咒他们闹翻才好。 “就这么简单?”肖满文有些不信。 “对啊,你还不相信哥哥我,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得了吧,你坑我还少了。” 肖宇文抬腿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嘿,真不识好歹,这次别人要求不高,只要换个人写就行了,我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来的,一两银子都给你了,一分都没赚你的,你还不快给我滚去写。” 他一两银子都给了肖满文,自己什么都没干就赚了九十九两。 拿了银子肖满文也很卖力,一会就写好了。 肖宇文看都没看就装到信封里,拿蜡油封了口。 “哥,你不看看吗?”肖满文良心不安。 肖宇文揪揪他的脸:“没事,哥相信你的文采。” 文采?不需要,写得越烂越好。 “呵呵。”肖满文尴尬的笑笑。 第二天肖宇文就把这封信交给了郭勋,他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 听说易佳人去肖家把亲退了,易临风也没说什么,反正迟早是要退的。只是在学堂里,肖宇文看见他反而还会主动找他说几句闲话。 这很不合常理。 林凤吟听说亲退了,倒很是高兴,破天荒让人在兄妹俩的饭菜里多加了个鸡腿。 可惜的是,只是当餐有后面又没了。 收了郭勋送来的信,易佳人脸上漾出一丝甜笑,难不成这就是古人写的情书?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就喜欢读那些古人写的情诗,缠绵悱恻简直太美了。 她满心期待的拨开蜡油,小心翼翼的展开信笺。 信笺上写了九个字:我想和你一起捏泥人。 嗯... 拿着信,易佳人傻了,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难道是自己眼瞎,错看了一个金玉其外的草包。 我想和你一起捏泥人?怎么看着跟我想和你一起造人,是一个意思。 轻浮、浪荡、无耻!易佳人在心里把郭勋骂了一通。 转眼到了十五这天,书院休沐,郭勋在家打扮了一番,盛装赴约了。 来到城外小桥边,易佳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手里还捧着一个纸包。 郭勋一直担心她不会来赴约,现在见她来了,不知有多高兴,正了正衣冠过去了。 “易姑娘。”老远他就打着招呼。 等他走到跟前,易佳人把手里的纸包塞到他手上,又把他送来的信丢到纸包上搁着,转身走了。 郭勋捧着东西还挺高兴的,以为是她送给自己的礼物,可看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脸色还不大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追上去问。 “易姑娘,你怎么了?” 他刚一走动,手上捧着的纸包就散了。 里面包着的是一包黄泥巴。 那些泥巴一下都撒了出来,全泼到了身上,袍子上和鞋子都是泥。 他想捏泥人,易佳人特意找的泥巴给他捏! 等他把鞋子里的泥清理干净,易佳人已经走远了。 郭勋沮丧的坐在地上,捡起那封信拆开来看,顿时火冒三丈。 我想和你一起捏泥人! 九个字,划算下来十多两银子一个字,百字就要千金。 可这写的什么玩意? 好好的一桩美事,让肖宇文给搅黄了,一定要找他算这笔账。 躲在远处一棵树上看了半天的肖宇文却笑得前俯后仰,甚是爽快。 跳下树他就去林家了。 林凤吟听说肖宇文来了,忙让人把他请到了小花厅,自己在房中重新梳妆了才过来。 “肖哥哥,你来了。”林凤吟亲自托了一个精巧的八仙茶盘过来,上面盛着一对高脚青玉茶杯,这是她和肖宇文专用的。 “嗯,今日书院休沐就来看看你。”肖宇文接了茶杯,歪在一边的罗汉床上。 这个小花厅是林凤吟的私人会客室,只接待相好的姐妹,再就是肖宇文。 每次肖宇文来,她都让丫鬟退下去了,亲自给他烹茶。 “你都有好长时间没来找我了呢。”林凤吟娇滴滴的靠坐在他身边。 在肖宇文面前她永远都是温柔乖巧。 “书院里先生的功课紧,没时间来。” “哼,什么没时间,我前几天听说你又和郭瑶去听曲了,你难道还对她旧情不忘?”林凤吟慎怪道。 “呵呵...”肖宇文尴尬的笑着。 郭瑶有钱,有时候他还得蹭人家姑娘的吃食,反正郭瑶也只把他当闺蜜,招她厌了也无所谓。 可林凤吟不一样,她是第一个写情书给肖宇文的姑娘。 怎么好蹭她的吃喝。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猜中了吧。” “你想多了,她定亲了,来和我说一下,正式把我甩了罢了。” 林凤吟抿嘴一笑:“这已经是她第几次把你甩了?” “哎呀,别提她了,我问你,你家是不是有个表妹叫易佳人的?” 见他提起易佳人,林凤吟脸色有些变了,起身坐到了旁边椅子上:“你突然问起她干什么?” “哦,没什么,他哥哥跟我是同窗,顺便问一下罢了。” “有,有这么个人,前些日子跟他哥哥一起来的宁安。”反正易佳人已经去退了亲,怕什么。 第十七章:请客吃饭 http://.biquxs.info/

听说易佳人住在林府,他进来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她。 按说表妹来了应该跟林家小姐一样安排在东厅客房居住的,现在已经进了内房,还是没见到人。 肖宇文想再问问,可看林凤吟的脸色有些不对,又不好再问。再说易佳人都找到家里退亲了,现在还来问她,还真是有点作践自己。 两人坐着说话无聊,林凤吟提议道:“肖哥哥,我们运祥酒楼吃酒吧,听说他们店里又上了新菜,我还没去尝尝呢。” 肖宇文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下次吧,我今天还有事,就走的。” 林凤吟生活奢侈,每次请她,肖宇文都要攒两个月的钱才敢来,要是遇到年节买礼物,还要找几个妹妹借钱。 今天他身上虽有一百两银子,但有更重要的用处。 “又是下次啊,离你下次休沐还有半个月呢,不行,我就要今天去。”林凤吟起身拉着他的袖子撒起娇来,燕语莺声无尽柔媚。 每次只要她一撒娇肖宇文都会乖乖就范。 可这次她没如愿。 肖宇文摸摸她的头道:“乖,听话,我今天真有事,改天我下学来找你。” “哼。”林凤吟打开他的手,佯装生气。 本以为肖宇文会来哄哄自己,没想到他真的起身走了,气得她把个茶盘都掀翻了。 从林凤吟那里出来,肖宇文并没有离开林家,脚一点地跃上了房顶。 他会武功,是父亲肖景琨交给他的,只是母亲不喜欢他习武,他便深藏着,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显露过。 今天他是来找易佳人的,不能在林府大摇大摆一间间的找,便飞檐走壁上屋顶观察一番。 来到前厅偏院,见院子里晒着易临风的衣服,想必易佳人也住在此。 他落到院中,咳嗽了一声。 易佳人从小桥边回来正躺在床上生闷气,听到院中有动静,以为是哥哥回来了,忙跑出来迎接着。 “哥...”还没出门她就喊了一声。 “嗯,乖。”肖宇文在门外答应着。 到门口,易佳人却见一位内穿月白交领深衣,外披绛红大氅,脖间挂一个麒麟锁,长相清新俊逸的公子,看着她探扇浅笑。 “你...你是谁?”看见帅哥易佳人就结巴。 “肖宇文。” 肖宇文?这不是被自己退了亲的前未婚夫吗?看着长得还挺帅的,真是可惜了那副皮囊。 “你就是易枝花吧?”肖宇文摇着扇子走到了易佳人面前。 他身形高大,仿佛一团黑影压到跟前,易佳人往后退了两步,郑重介绍道:“我姓易,名佳人,字枝花。” 她最讨厌别人叫她易枝花了。 “都一样。”肖宇文撞开她的肩膀进到了屋里。 这人还真跟哥哥说的一样,没礼貌,直接往别人家里闯。 “谁让你进来了,出去。”易佳人把他往外赶。 肖宇文当没听到的,打了个哈气,像在自己家那样找了把椅子歪在上面:“你舅舅就安排这么个地方给你住啊,看样子比你在村里的房子也好不了多少。” “不关你的事,请你出去。” 肖宇文却依旧当没听到的,打量着易佳人身上的衣服:“啧啧,你身上穿的衣服是钟秀坊的吧,真是难看,颜色艳,绣工差,样式丑,亏你穿得上身。” 不知为什么,肖宇文看她穿着郭勋家的衣服就是不爽,虽然她明明穿着很好看。 “你听到没有,我叫你出去。”易佳人已经不耐烦了。 这人真是卑鄙,被退了亲,还亲自上门来羞辱人。 “你放心,我坐一会就走的。” “你现在就走,这里不欢迎你。” “我要是不走呢,你咬我啊?”肖宇文戏谑的看着她。 看他一脸痞相,易佳人真想照着他那张俊脸煽几个大耳刮子,不过看他体型,估计真打起来自己不会占便宜。 还是算了,好女不吃眼前亏。 “你再不走,我喊人了啊。”易佳人开始威胁起来了。 “哈哈哈”肖宇文大笑了几声,“喊人?人在哪?你喊呐。” 他说的是事实。 这间院子偏僻,除了老韩来给兄妹俩送饭,平时跟本就没人来,打扫洗衣服都是自己在做,更没有侍候的人。 被戳穿了,易佳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干脆也耍赖起来。 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本姑娘已经把你甩了,你这是来找我出气的?” 肖宇文懒洋洋的瞟了她一眼:“我已经被姑娘们甩过很多次了,不多你这一次。” “切。”还真是像哥哥说的,花心。 “那你来干什么,难道是来求我复合?” “你想多了。” “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想干什么,我没空陪你聊天啊,你慢坐。”易佳人说着要回房去。 “诶,你慢着,我今天来请你吃饭的。”肖宇文翘着二郎腿,说出了来的目的。 “请我吃饭?为什么?”易佳人又站住了。 “谢谢你让我重获自由。” 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 来宁安后,还是第一天吃了一顿丰盛的接风宴,后面就一直都是粗茶淡饭。 今天哥哥被林竣带出去赴宴了,自己被郭勋那么一闹腾,晌午饭都错过了,正饿得慌。 现在正好出去打打牙祭,狠狠宰他一顿。 “好啊,去哪里?” “你想去哪就去哪。”肖宇文现在有一百两在手,说话很有底气。 “那就去运祥酒楼吧。”易佳人两次从那里经过却一直没进去过,早就想去了。 “嗯,就去那里,走吧。” 说着两人出了屋子。 “你出了门,在左边等我。”肖宇文交代着。 可不能让林家的人发现他还没走。 “你不跟我一起出门啊?” 肖宇文一笑:“小爷我肯定不能走寻常路的。”说着他如一阵旋风般跃上房顶不见了。 剩下易佳人都看傻了:“哇!这就是传说中的踏雪无痕,轻功水上漂吧。” 她急跑到街左边,肖宇文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啊。”易佳人上去拍了他一下。 “那是。”有姑娘夸自己,肖宇文的鼻子瞬间又长高了几分,“不过,你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会轻功啊。” 今天他还是第一次在人前使轻功。 “我哥可以吗?” “你哥也不行。” “嗯,好吧。”易佳人点点头。 肖宇文吹了一声口哨,自己的马跑过来了,他又在街上雇了辆马车。 “你坐马车,我骑马。”他撩开车帘子让易佳人上去。 这正合易佳人的心意,刚才还担心怎么去呢,走路太远,坐马车跟他坐一起尴尬,毕竟是才把别人甩了的。 第十八章:我弟是人才 http://.biquxs.info/

稍时,两人就到了运祥酒楼,掌柜的富老板跟肖宇文的母亲伍氏是非常好的老姐妹,之前他带姑娘来总是找包厢,尽量避开她。 今天他没避着,就在一楼窗边找了郭勋经常坐的位子坐下了。 两人也没点菜,让女小二照着好吃好喝的上了一桌。 肖宇文刚赚了郭勋一百两银子,有钱。 菜一端上来,易佳人就低头吃着,都没空抬头。 “喂,难道你舅舅虐待你吗,你怎么看着像几天没吃过饭似的?” 易佳人把一块水煮羊肉放到嘴里,又喝了一口汤,才抬起头,见肖宇文摇着扇子正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她拿帕子擦了擦嘴:“已经是冬天了,你拿把扇子干什么?” 肖宇文看了看扇子,悠悠说道:“因为很帅。” “切。”易佳人不屑,继续吃东西。 “诶,你把我甩了以后,是不是打算跟郭勋那小子好了?”这个问题肖宇文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来了。 易佳人夹菜的手停了下来:“不会,那个无耻之徒,你知道他给我写了封什么信吗?” 听到易佳人说不会跟郭勋好,肖宇文莫名还有些高兴,他很想知道弟弟到底写了什么,让易佳人包了包黄泥给郭勋。 “什么信?” 顿了顿,易佳人阴沉着脸,猛捶了一下桌面:“算了,丢人,不说也罢。” “好好,不说,你快吃吧。”易佳人不说,他可以回去问肖满文。 吃了一轮,易佳人抬起头来歇口气。 趁这个空档,肖宇文又问道:“你怎么突然就来宁安了呢?” 这个说来话长,易佳人边吃边把她烧了书院被被村里人猜忌,迫不得已来宁安的事说了。 听她说完,肖宇文笑得肚子疼,“你现在不想读书,还把和我的亲事也退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还是回村里吗?” “不回村里了,我已经找了官媒,找好了人家我就在这里嫁人的。”宁安城这么繁华,她才不要回去呢。 嗯...肖宇文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把自己这么风流倜傥的未婚夫甩了,却去找官媒。不过,她宁愿去相亲,也不要自己,想想还真是丢人。 还好肖宇文有多次被甩的经验,心理自愈能力强,这点事不算什么。 两人继续愉快的吃喝着。 郭勋却提着把刀满宁安城的找肖宇文,要找他算账。 找到肖家,说不在家,找到林家说刚走。他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家酒楼准备吃晚饭,一进门,心中一团火烧得更旺了。 肖宇文坐着他的位子,花着他的银子,泡着他的女人。 “肖宇文。”郭勋大吼一声,提着刀朝他冲过去了。 “哎呀,不好...” 冷不丁见郭勋提着把刀过来了,肖宇文忙给了易佳人二两银子:“你吃完雇辆马车回去,我先走一步了。” 他刚要跳窗户走,就被郭勋一把拉住了腿:“你往哪里跑,你今天不跟我把事情说清楚,休想走。” 肖宇文见跑不了,忙讨好道:“嘻嘻,郭兄,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到书院再说可好?” “就在这里说。”他现在也不怕易佳人知道他是找肖宇文写的信,他要撕开这个小人的嘴脸。 “好好,就在这里说,但你可不可以把刀收好,吓到佳人了。”肖宇文故意把易佳人的名字称呼得很亲昵,他就是要气气郭勋。 谁叫他挖自己墙角。 这还真把郭勋给气着了,郭勋气得浑身颤抖,揪着肖宇文的衣领咬牙吼了起来:“佳人是你叫的吗?你应该称呼她易姑娘。” 易佳人在旁边吃着饭,本以为还可以欣赏下两个帅哥打架,可两人拉扯了半天也没打起来。她有点失望,听他们提到自己,才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随便叫我什么,只要不叫易枝花就好了。” 别人姑娘都不介意,郭勋也不好说什么,把手里的刀丢得老远,松开肖宇文,把他推到一边,自己坐在易佳人旁边,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和颜悦色道:“你和他认识吗?” 没等易佳人说话,肖宇文开口了:“切,比你认识得早,三年前就认识了。” 郭勋横了他一眼:“我没问你。”换了笑脸对易佳人道:“易姑娘,你说。” “是啊,我们三年前就认识了。”易佳人点点头 肖宇文回到桌边坐下:“告诉你吧,她就是我三年前去湘州郡相亲的对象,你们当时还笑话我去跟个村姑相亲呢。” 他虽说的是事实,但实际就是在对郭勋炫耀。 “是真的吗?”郭勋有些气馁,但还是相信易佳人说的。 易佳人吃着炙牛肉,答应着:“是的,不过前几天我已经去他家退亲了。” “哦,是吗,哈哈哈...”郭勋转忧为喜,竟哈哈大笑起来。 “喂,姓郭的,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吗?”肖宇文被笑得发毛,把怒气转到了易佳人身上:“你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你还要面子啊?是你自己说已经被女孩子甩了很多次,不在乎这一次的。”易佳人不服气。 “你...”肖宇文气愤不过,抓起桌上的酒杯喝酒。 郭勋看着他碍眼:“你怎么还不走啊。” “嘿,是我约易姑娘出来的,你在这里算怎么事啊?还不快走。”肖宇文摇着扇子,消消火。 “哦,我知道了,今天的事都是你故意的,对吧?”郭勋怎么想这事都不对,哪有这么巧他就今天约易佳人出来了。 今天本来是自己的约会,他都安排好了行程,先和易佳人到郊外走走,吟诗作对一番,然后去听曲,最后到自家酒楼找个包厢小酌一番,再送她回去,路上两人再说说话。 现在全毁了。 “今天什么事,你别血口喷人啊。”肖宇文真冤枉,他什么都没做啊,只去现场看了个热闹,再捡漏约了易佳人。 “哼。”郭勋把那封信往桌上一拍:“你自己看看。” 易佳人本来气消得差不多了,看到那封信又来了气,往旁边挪了挪,坐得离郭勋远些,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厌恶。 肖宇文很好奇弟弟写了什么,能让郭勋拿了刀要杀人。 拿着那封信看了半天,他一句话都没说。 “喂,就几个字,要看这么半天吗?” “啧啧。”肖宇文咂着嘴发出了一声感叹:“吾弟甚是有才。” “肖宇文...”郭勋重新去找刀了。 收了一百两的润笔费,竟然让一个十岁的孩童来代笔。 第十九章:陈年旧事 http://.biquxs.info/

易佳人坐在旁边算是看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拿了肖宇文给的二两银子,她准备雇马车回去了。 管他们在里面打得热火朝天。 出了门,正好碰到易临风和林竣赴宴回来。 “佳人,你怎么在这?”易临风坐在马车里问道。 “哦,那个...那个郭勋店里来了异国客人,请我来译语呢,你看我还得了二两银子的酬金呢。”说着易佳人把手里的银子晃了晃,她觉得这个谎言完美无缺。 易临风却没注意听她完美无缺的谎言,看着运祥酒楼里面打架的两个人,问林竣:“那里面不是郭勋和肖宇文吗?” 林竣瞄了一眼:“嗯,是的。” “怎么他们打架都没人拉一下?” “那店里小二都是姑娘家,谁敢去拉。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吧。” 易佳人忙拦着林竣:“表哥,不用去拉,他们打一会就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诶,你不知道,郭勋会武,小心把肖宇文给打伤了。” 易临风也道:“你先上车坐着吧,我们一会就来。” 没办法,易佳人只得上车坐着。等了半天他们才回来,林竣倒没什么,只是易临风的脸色铁青。 不出所料,到了家,易临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奚落。 好不容易等哥哥骂完,易佳人以为这事过去了,哪知还没完。 第二天易临风一走,就有小丫鬟把她叫到东厅去了。 林凤吟端坐在里面,一张鹅蛋脸上阴云密布。 昨天晚饭间,林竣就绘声绘色把肖宇文和郭勋在运祥酒楼打架的事说了,当然他们为什么打也说了。 这简直是打林凤吟的脸,昨天她要肖宇文带自己去运祥酒楼,他不去,却偷偷溜去找了易佳人,带她去了。 现在易佳人在她眼里就是个狐媚子,明着说去退亲,暗地里却对肖宇文勾勾搭搭,还耍弄郭勋。简直不要脸,有其母必有其女,跟她娘一样是个下贱胚子。 “表姐,你找我?”易佳人见林凤吟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佳人,你昨天出去了吗?”林凤吟冷着张脸,看着倒还舒服些。 她和肖宇文之间暧昧,易佳人还不知道,以为她要教训自己不该随意出去,反正听哥哥的教训听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她大方回道:“是,昨天确实出去了。” “出去做了些什么?” “见了郭公子。”易佳人答着,这可是她鼓动自己和郭勋来往的,还说了郭勋一通好话。 林凤吟见她没有提及肖宇文,像是有意隐瞒跟他见面的事,心中的怒气又多了几分,眼神更加犀利了:“只有郭公子吗?” “还有...还有肖宇文。”易佳人小声答着,她自己也很莫名其妙为什么会觉得理亏。 “哼。”林凤吟冷哼一声,脸上多闪出了一些恨意,手不自觉的拍在了旁边小几上:“你不是已经去退亲了吗,怎么还跟他见面?” 见林凤吟说着说着动了怒,易佳人不知道是为哪般。 “退了亲,也不代表就成了仇人非得老死不相往来啊,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的,朋友之间见个面不是很正常吗?”她的这些现代理论在林凤吟眼里就是欲擒故纵勾三搭四不检点。 “易佳人。”林凤吟气得抓着茶杯要砸她,茜红的指甲划在茶杯上吱吱作响。“你已经跟他退了亲,还偷偷跑去跟他幽会,真是不知羞耻。” “是他来找我的,我才去的。”易佳人冤枉。但看林凤吟这个生气的样子,像是吃了陈年老醋,话里话外一股酸意。“诶,表姐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难道你喜欢肖宇文?” 心思被戳中了,林凤吟恼羞成怒,气得身子抖得像筛糠:“他来找你,你就去吗,你上午出去见了郭勋,下午就出去跟肖宇文幽会,你就这么离不开男人吗?跟你娘一样是个贱种。” 好好的,骂自己就听着,但怎么还骂上娘了,易佳人也不示弱:“你骂我就骂我,关我娘什么事,你要喜欢肖宇文,自己去黏他就好了,关我什么事?” “贱人...”林凤吟把抓了半天的杯子,砸到了地上。“你娘当年去给肖家老爷做妾,又勾引他家下人,你现在嘴里说着跟肖宇文退亲,背地里又去勾引他,还狐媚郭勋,比起你娘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一辈的事易佳人听林氏说过,跟本就不是这样的。 当年肖家官位高,林家为了巴结,逼迫自家女儿林蓉嫁给肖宇文的父亲做妾,可是肖家老爷和夫人伍氏感情和睦。林蓉被送到肖家几天肖老爷都没见过她,最后在林蓉不知情的情况下,伍氏把她转嫁给了和肖家老爷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易铭,也就是易佳人的父亲。 易铭当时是肖老爷的近身侍卫,林家觉得他是个下人,女儿跟了他丢人,把林蓉赶出去之后便断了和她的来往。 阴差阳错之间却成就了易铭和林氏的一段美好姻缘。 因为这件事,肖家觉得对不起林蓉和易铭,非要补偿他们,就和易家定了娃娃亲,让易家的女儿一定要嫁到肖家做正妻。 今天听林凤吟如此诋毁母亲,易佳人也不客气了:“分明就是你们林家贪慕虚荣,做出那些下作事来,怎么还怪上我娘了。说我勾引肖宇文,你有本事倒是也去勾引他呀,不用在我面前拈酸吃醋。” “你...不要脸的贱人。”林蓉气得一张鹅蛋脸扭曲成了烧饼脸。 “你倒是不贱,没本事拿住男人,找我出气。” “你给我滚出去。” “走就走,我还不想看见你这假惺惺的脸呢。” 林风吟还想骂着,只见林进黑着一张脸进来了,他老远就听见东厅里吵吵闹闹了。 “怎么啦,一家姐妹,怎么还吵起来了?”林进进来在上首坐着。 林凤吟马上跑过去挤出了几滴眼泪:“父亲,您不知道表妹把肖家的亲退了,自己还去找了官媒。” “退便退了,有什么大呼小叫的。”林进垂着眼喝茶,脸上很平静,心里却对易佳人瞧不起。 好好的太尉府少夫人不做,要去找官媒介绍些贩夫走卒,还真跟她娘一样是个贱骨头。找了官媒,日后少不得打着林家的名号到处丢人现眼。 如今哈哈跟肖家退了亲,一点利用价值也没了。由她去吧。 “佳人呐,你既与肖家退了亲,那舅舅送你回去可好?” “不必劳烦舅舅,我自有去处。” 第二十章:赶出林府 http://.biquxs.info/

昨天她和肖宇文去运祥酒楼吃饭,都打听清楚了,那里面掌柜的为人和气,跑堂的女孩子每月可得二两银子的工钱,还可以休息两天。 她准备到那里去,好过在这里遭人嫌弃。 在这里除了老韩会过问下他们兄妹外,其他人跟本就当他们是透明的。 林进见她不识好歹,一张肉脸拉得老长:“既是这样,那你自去安排吧。你还是林家的外甥女,在外面注意言行分寸,不要丢了林家的脸面。”林进甩袖进去了,也懒得管她的事。 这话易佳人听得明白,转身走了。 回到屋里她就后悔了,不该逞一时之气。自己去运祥酒楼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真走了,该到哪去呢,难不成真要流落街头? 干脆脸一死,赖着不走算了,反正还有哥哥在这里。 她想赖着不走,可林凤吟已经叫人来赶她了。 “表小姐在屋吗?”管家亲自来喊了。 “在。”易佳人接了出来,刚才跟表姐说话有点过了,得在管家面前讨点好。 管家搓着手,脸上勉强挤出了点笑容:“表小姐,是这样的,这不冬天到了吗,得存些木炭柴火,可家里小,这些东西没地方放,想借您这屋子放一下。” “好,那我晚上先跟哥哥挤一间屋子吧。”易佳人答应着,挤一下总好过流落街头。 管家没走,面色有些为难:“哎呀,表小姐,真是对不住,这炭还挺多的,马上要运到了,您今天晚上和表少爷都得搬出去。” 今天就得搬?不光自己,连哥哥也要被赶走了。这...这可怎么办呐? 易佳人忙陪笑着:“管家大爷,您看我们东西还挺多的,要不缓两天,等我收拾好了就搬。” “没事,我们有人帮您收拾。”说着管家朝外喊了一嗓子,从院外进来几个小厮。“你们帮表小姐把行礼收拾下,她今天要搬出去。”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易佳人也不多说什么了,拦住了几个小厮:“算了,不必劳烦你们了,我自己来。” “那您快着点,晚点那些炭就来了。”管家也不管她,带着人走了。 里面易佳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哭,这叫什么事啊,连哥哥也被连累了。 他又记恨起肖宇文来,要不是他来请吃什么散伙饭,哪会有这事。还有那郭勋,自己没诚意写信找人代笔,找谁不好,找肖宇文。 以后不要见到他们才好。 她和易临风的东西都很少,就几件衣服和几本书,一会就收拾好了三个包袱。她背上背一个,胳膊挽一个,手里抱一个,气喘吁吁的挪到了院门口。 老远老韩就提了个食盒来送饭了,忙过来帮她提着:“表小姐,你提着几个大包,是要到哪里去?” 易佳人嘿嘿一笑:“韩伯,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我们今天要搬出去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走了呢。”老韩说着把她的包袱都接了下来。“先吃完饭再走吧。” 易佳人正好饿了,出去还不知在哪落脚,先吃个饱饭再走也好。 吃着饭,她把刚发生的事情给老韩讲了。 老韩听了也着急:“大小姐在家里向来是没人敢得罪她的,就是老爷有时也得听她的。她跟肖家公子来往很多年了,城里哪个女孩子跟肖家公子走得近,她都要生几天气。” 易佳人点点头,难怪她今天那么大反应呢。 “表小姐你这出去可有什么地方落脚?”老韩问道。 “还没有。” “唉。”老韩叹了口气:“要不就委屈表少爷表小姐先到我家住着再做打算吧。” 他们兄妹在林家过得跟个下人一样,老韩都看在眼里,林家给他们的菜由两荤两素变成了两素,每次他都尽量给他们拿些带荤腥的菜。 “这怎么好意思叨扰呢。”易佳人嘴上客气着,心里高兴得很,感觉真是碰到救命稻草。 “没事,你母亲当年在家经常照顾我们这些老家仆,我心里都记着呢。” “好,那我们走吧。”易佳人放下碗筷,也不客气了,再客气他别变卦了。 老韩跟阍室的人打了个招呼,领着易佳人往自家去了。 他家也不富裕,前些年战乱儿子媳妇都被抓去参军战死了,家里就老两口带着个小孙女过活。 走了近一个时辰才道老韩家,一个三间房的狭小院落。 他老伴姓宋,在另一户人家帮佣还没回,就十多岁的小孙女在家做家务看家。 看到爷爷领了个漂亮姐姐进来,小姑娘还挺高兴,蹦跳着跑过来接着爷爷手上的包袱:“爷爷,这位姐姐是我们家的客人吗?” “是啊,洛儿,这位小姐以后住我们家了。” 洛儿高兴的跳起来:“太好了,我终于有伴了。” 易佳人看着女孩清丽可爱,也很喜欢,摸着她的头道:“我叫易佳人,以后就请你多关照了。” 洛儿眨着大眼睛直点头,把易佳人领到房间去了。老韩家屋子紧张,只多了一间房留着给易临风,两个女孩子就共一个房间了。 这间房感觉比在大柳村的还差,摆设也差多了,易佳人感觉兜兜转转又回家了,但也仿佛在家里一般轻松自在。 傍晚易临风照常回林家去了,被等在那里的老韩带回来了,一路上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 易临风早就觉得妹妹这样游手好闲会惹祸,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不去林家也好,这段时间每天跟林竣一起去书院总是被他冷嘲热讽,还得每天帮他代写功课到深夜。 以后少打照面,也省得应付他。 晚饭间,易临风把剩下的三十两银子,拿出十两给老韩做伙食费。推辞了一番老韩收下了,他们老两口每月不过三两银子的收入,突然多了两张嘴,时间长了还真吃不消。 闲坐说了几句话,老韩一家去休息了。易佳人耸着肩,头都要低到膝盖上了,在板凳上一点点的挪,挪到哥哥跟前主动承认错误:“哥,你骂我吧,都是我害的你。” 易临风恨铁不成钢,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了半天还是说了她几句:“你去肖家把亲退了怎么不跟我说呢?” “说了又怎么样?不是迟早要退的。” “那肯定不一样啊,说了我就不理他了。” 这两天,肖宇文看到他比以前更热情了些,还主动约他一起去伙房吃饭。 易临风纳闷,自己妹妹把他甩了,他怎么反而对自己更殷勤了。 第二十一章:找活干 http://.biquxs.info/

唠叨了妹妹几句,易临风又忧心忡忡了。手上的银子只剩二十两,现在给父母写信送银子过来,一去一回得好几个月,远水解不了近渴。 后面的生计怎么办?真叫人发愁。 见哥哥愁容满面,易佳人安慰道:“哥,你别担心,明天我就出去找活干,赚钱供你读书。” “唉,你一个姑娘家能干什么。” “你放心,我已经打听好了,运祥酒楼里面全是女孩子跑堂,我明天去问问。” 易临风听了直摇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好去当跑堂的,而且那是郭勋家开的,我看他一直对你图谋不轨。” “放心,那里面的女孩子都是穿一色的衣服,面上遮着白纱,他又不知道我是谁,况且他每天去学堂,难得跟他照面。”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现在不是讲究脸面的时候。 易临风叹息了一声:“唉,让你去赚钱供我读书,哥哥真是惭愧得很。” “没事,没事,你以后得中状元做了高官再还我。” “借你吉言。” 兄妹俩想得简单。 次日,易佳人就真往运祥酒楼去了。 不是吃饭的正点,里面没什么客人,在门口犹豫了一会,易佳人进去了。 “请问这里还招跑堂的吗?” 在柜台后闲坐的富掌柜循声抬头,见一位漂亮的姑娘站在跟前。 富掌柜一笑:“姑娘想来我们这干活?” “嗯。” “我们这干活累。” “我不怕累。” “行,那你明天来吧。”富掌柜答得干脆。 这么简单?易佳人有点不敢相信。不得先填个简历,做个自我介绍,然后面谈几轮,决定聘用后再签个合同吗? 不过,也许人家慧眼识珠看出自己出类拔萃,也说不准。 这么一想,她心中还生出几分优越感,大方问道:“每月工钱是二两吗?” 富掌柜闻言笑了起来,声音爽朗悦耳:“没想到你倒打听得清楚。” 易佳人嘿嘿笑着:“是打听了一下。不过,您不问下我姓名吗?” “不用,以后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还用问吗?儿子都为她打架了,做母亲的什么不清楚?只是这姑娘有趣得很,一个村姑会异国语言,放着太尉府少夫人不做却要来当跑堂的。儿子在她身边转悠她不去巴结,却想着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 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易佳人这边事情安排好了,易临风却又添了新愁。 早上一到书院,俞先生就找他谈话了,林进只给他交了一个月的束脩礼,明天一个月就满了,束脩礼加上伙银都得交了。 易临风支吾了半天,才把困难说了,俞先生是个惜才的人,不忍心他辍学,便缓了几天让他想想办法。 他有什么办法想,只剩唉声叹气了。 “怎么了,易兄,愁眉苦脸的?”肖宇文又主动跟他打招呼。 妹妹都跟他退亲了,易临风不打算理再他了,看着书,心里干着急。 “易兄?”肖宇文慵懒着身子靠到他桌上来了。 “你的桌子在那边。”易临风把他的懒身子推过去了。 肖宇文讨了个没趣,趴在桌上对林竣招了招手,喊他过来:“你家表弟怎么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请他妹妹吃饭,不请我妹妹吃饭,我家那位大小姐把他们赶出去了,昨天晚上还不知道他们在哪过的夜呢。” 林竣说得轻松,旁边的郭勋却恨得牙痒,猛的一捶桌子又想打肖宇文,都是因为他,破坏了自己和易姑娘的约会,还害人家流落街头。 “你瞪我干什么?又想打架啊?”肖宇文对死瞪着自己的郭勋叫嚣着,摸了摸自己还肿着的脸。 前两天打架,要是肖宇文也使出功夫,也不会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郭勋指节捏得脆响:“下学我再收拾你。” 下学他却没能收拾肖宇文,人家下午翘课去了林家。 林凤吟见肖宇文翘课来找自己,别提多高兴了,把他拉到小花厅,又拿他们专用的茶杯给他烹了茶。 昨天易佳人说她不会勾引男人,今天她更不矜持了,直接坐到了肖宇文腿上。 肖宇文一口茶差点烫到自己,忙推开她:“丫鬟们都看着呢。” 林凤吟摇晃了一下身子,撒起娇来:“哪有什么丫鬟,丫鬟们早下去了。”说着又紧挨着他坐下了。 这回肖宇文没推开她,跟她说了半天闲话,终于忍不住把话题绕到了易佳人身上:“听说你把你表妹赶出去了?” “你好不容易来,问她作什么?”林凤吟把挽着他的手抽了回来,面上有些愠怒。 “好好,你别生气,我不问就是了。” 说着不问,没聊几句话,肖宇文不自觉又问了起来:“你表妹昨天去哪住了?” “你怎么又问她呀,人家已经把和你的亲事退了,她跟你没关系了。”林凤吟一生气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她和我退亲了?”肖宇文嗅着杯子,一双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林凤吟被看得有些心虚:“她...她自己说的,她说郭勋温柔体贴家境优渥,以后要跟他在一起。” “切。”肖宇文鼻子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你就别管她了,她就是那种贪财忘义的人,说不定昨天就到郭勋那去了。”林凤吟又重新靠在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腻歪。 肖宇文却没心情喝茶聊天了,站起来走了。 “诶,你到哪去啊?”林凤吟不知所措,怎么好好的就走了。 没打听到易佳人的去处,他留下来干什么。 说起来事情都怪自己,易佳人在这里无亲无故能到哪里去。早上俞先生还跟易临风说起束脩礼的事,估计他们也没什么钱。 傍晚肖宇文骑着马在下学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了,见易临风出来,他悄悄的跟在后面。到了老韩家,易临风进去了,他跃上房顶也跟着进去了。 绕到后院,看到易佳人跟个小女孩踢毽子,心情好像还挺好的,他心里的自责这才少了些。 骑着马高兴的回家去了。 他高兴,易临风也很高兴,急着跟妹妹分享,还没到后院就喊:“佳人,佳人...” “哥,你回来了。”易佳人没踢毽子,让洛儿一个人玩。 “佳人,我跟你说,今天郭公子帮了我个大忙。” “什么大忙?” “今天他帮我交了先生的束脩礼,说等父亲母亲送钱来再给他都可以,还不算我利息。” 今天俞先生找了易临风之后,回坐位他就愁眉苦脸的。郭勋直接去找先生问了,听说是为了束脩礼的事,当下就帮他交了三个月的。 易临风一心想在俞先生这里读书,之前说郭勋对自己妹妹图谋不轨的事也忘了。 哥哥高兴,易佳人也高兴,把今天找好工作的事跟他说了,兄妹俩一时高兴得不得了,和洛儿三人在院子里踢起毽子来。 第二十二章:近水楼台 http://.biquxs.info/

南山书院和运祥酒楼虽在一个方向,但书院辰时之前要到,运祥酒楼巳时到即可,所以哥哥走的时候,妹妹还在睡大觉。 看时间差不多了,易佳人起床梳洗一番点卯上工去了。 上工得走后门,不走前门。 昨天富老板交代有新人来,大伙计金燕已经等着她了,拿了一套衣服给她换了,就带着她楼上楼下熟悉业务。 熟悉得差不多了,店里来了第一位客人。 运祥酒楼的少东家,富掌柜的儿子,郭勋。 他每天来这里吃了早饭再去书院,去书院时早时迟,睡到几点是几点。 金燕安排易佳人去给他送吃食,练练手。 遮着面纱,易佳人也不忸怩,大大方方的端了杏仁饧粥、胡饼和馎饦过去了。 她没说话,放下吃食就走。 “等等。”郭勋叫住了她。 易佳人当没听到的,继续往前走。 “你站住。”郭勋又喊了一嗓子,声音重了几分。 “公子还有什么事?”易佳人捏着嗓子,站着没转身,心里发虚。 “转过来。”郭勋的语气平缓,又透着些许威严,有几分少东家的气派。 易佳人愣了一会,竟撒腿就往后堂跑,她可不想被郭勋认出来。 太难堪。 见她还跑了起来,郭勋嘴角一笑,抢前几步拦在了她面前,紧盯着她露出的一双明眸:“你是易姑娘?” “唉。”易佳人叹了口气,摘下了脸上的面纱:“你家这面纱太透了,不管用,得换换了。” “还真的是你啊!”郭勋看见她不知道有多高兴,昨天听说她被赶出了林府,还一直担心她,今天她就来自家店干活了。 “怎么,你在这里干活啊?” “是啊,我从林家搬出来了,要赚钱自食其力。”易佳人抖了抖手里的面纱:“这个面纱真的不行,你怎么一下就认出我来了。” 郭勋一笑:“这个面纱没问题,把你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我还真没认出来,是你脚上的鞋出卖了你。” “鞋?这不就是一双普通的鞋子吗?”易佳人低头看了看鞋,没看出什么异样。 “这个鞋子不普通,它可是我送给你的。”郭勋的声音多了几分温柔。 这双鞋子还真跟别的鞋子不一样。 一般的鞋子鞋底用的是粗麻底,而这双鞋用的是紫檀木做底,随着人走路的律动,敲击在砖面上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虽然不是价值千金,但是钟秀坊独一无二的。 郭勋把这双鞋送给了她,真的是很看重她。 “知道了,这个鞋子和我哥的束脩礼以后都会还你的。”易佳人想得天真。她还得起吗? “哈哈...好,你以后还我。”郭勋笑着,她还不起才好呢,永远在这里呆着才好。 “你今天不去书院吗?”易佳人不想跟他聊下去了,他是公子哥,自己只是个跑堂的,第一天上工别让人说闲话。 “去啊,这就走的。” 到了书院,郭勋一想起易佳人在他家店里干活,就傻乐! 上次的约会被肖宇文给搅合了,他准备亲自给易佳人写封信,表心意。 可写什么好呢,楚辞还是五言律?乐府似乎也很不错,琢磨着这些,先生讲的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郭勋,你今天怎又迟了。” 猛的听先生喊自己,郭勋以为让他讲习文章,忙站起来,嘴里木然吟道:“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 “哈哈哈...”书院里的学生顿时哄堂大笑。 俞老先生也不免面上生了愠色:“我只问你何故来迟,你作这些淫词艳曲做什么?” 被同窗们一笑,郭勋也回过神来,顿时羞愧难当,低着头坐下,不说话了。 “先生,他思春了。”林竣笑道。 秦子钰一挥手:“林兄差矣,他这是发情了,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笑完了,肖宇文又不痛快了。 郭勋大白天在这思春,这思春的对象会是谁?难倒真的像林凤吟说的那样,易佳人跟他有什么瓜葛? 哼,不能便宜这小子了。 傍晚下了学,郭勋就急急往运祥酒楼赶。 找着他的老位置,坐那看易佳人忙碌着,好不容易店里客人都走完了,郭勋又殷勤的要送她回去。 “不用你送,我哥等会来接我的。”易佳人有点烦他,他一直坐在窗边看着自己,他不嫌眼睛疼,自己还难为情呢。 “他这不还没来吗,我先送你一程吧。” “我今天第一天上工,很累,想找点回去休息。” 上次那么远陪他走回去,易佳人已经领教了,再不想陪他走了。 “那我去叫马车来,会快点。” “嗯,好吧。”易佳人勉强答应着。 等郭勋叫了马车来,易临风已经把人接走了。 被截了胡,郭勋也不生气,近水楼台先得月,来日方长。 他跑到店里找到金燕:“今天新来的易佳人你安排她每个月什么时候休沐?” “每月初二,十四。” “你给她调到初一、十五。” 金燕有点为难:“初一,十五是休沐的大日子,店里忙,那两天都是不休的。” “嗯...”,这一声由高到低,调子拉得长。 郭勋又拿出了少东家的威风。 初一、十五是书院休沐的日子,正好和易佳人一起休息,平时她在自己酒楼呆着,休沐了约她出去闲逛,想想就让人惬意。 “是。”金燕没再说什么了,再说下去恐怕饭碗不保。只是少东家从来不过问店里的事,今天这是怎么了?对个新来的这么上心。 次日,易佳人来到店里,郭勋已经坐在窗边等她了。 “易姑娘,你来了。”他老远就跟易佳人打招呼。 易佳人遮好面纱过去了:“你是少东家,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就坐着当没看到的就好了。” “嗯,你快去把我的早饭拿过来吧。” 她拿的饭菜吃着就是香。 “是,少爷。” 易佳人把他的吃食端到了他面前:“你今天去书院又要迟了。” “没事,先生的功课我已经做完了。” 功课没做完是大事,迟到不算个事。 “好,那你慢坐。”易佳人将要走。 郭勋又叫住了她,红着脸把事先写好的一封信拿了出来:“这...这个给你。” “切。”易佳人把信接了过来,晃了两晃:“这什么?你这次又找谁代写的?” 郭勋忙摆手:“不不不,这次是我自己写的。” “情书吗?”易佳人问着,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期待。 郭勋脸更红了:“你看了就知道了。” “好吧,我空了看。” 第二十三章:情书 http://.biquxs.info/

回到家,易佳人躺到床上才想起郭勋给她的那封信,忙打开来看: 卿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齐幽兰以争芬。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 足写了三页纸。 易佳人看了半天,都是夸女子貌美的溢美之词。 自己长得漂亮是事实,天地可鉴,还用得着夸吗? 看着看着,她的瞌睡倒是很快就来了。 催眠效果不错。 而郭勋呢,觉得自己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易佳人肯定已经被自己的才华所倾倒,被自己的真心所感动,在书院里有事无事就就偷笑。 心里美哉! “切,不就是一个易枝花吗。”肖宇文以为他是在自己面前炫耀。 知道郭勋每天下学后在自家酒楼闲坐吃饭,他便把跟自己约会的女孩子故意往那带,还在郭勋面前跟女孩子表现得很亲近,故意气他。 而郭勋却一点都不生气,坐在位子上看着店里笑盈盈的,仿佛自家店里生意好,进的银子多才是最重要的。 时间长了,肖宇文觉得没趣,更重要的是他没银子了,总不能每次都让女孩子请客。 可他就是看不惯郭勋那股酸劲。 这天他又翘课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出门找易佳人去了。 来到老韩家门前,他跃上房顶,前院后院看了半天都没看到易佳人,想她许是出去了,在墙头蹲着等,直等到日落西山都没等到人回来。 “郭勋呐,郭勋,没想到你小子还玩起了金屋藏娇。”肖宇文没等到易佳人,以为郭勋另外给易家兄妹安排了住处,他们没住这里了。 他在心里把郭勋骂了一通。 这段时间郭勋每天神情浪荡,去书院晚,回去却积极得很,有时中午还跑出去,实在很容易让人误会。 直到戌时才看一辆马车在老韩家门前停下来。 郭勋和易佳人说笑着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肖宇文坐在墙头又冷又饿,看到这一幕,回家了。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没去书院,又跑到老韩家墙头蹲点了。 易临风走了半天,易佳人才出门。 肖宇文跟上去拦在她面前:“诶,这么巧,这不是易枝花吗?” 突然见他拦在自己面前,易佳人愣了一下,她很烦别人叫自己易枝花,没看他,继续往前走:“我之前跟你说了,我姓易,名佳人,字枝花。” 得了个冷脸,肖宇文也不生气:“你这么着急,是上哪去呀?” “去玩。倒是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去书院,恰巧经过这里。” 肖宇文家住在北街上,这边是西街,从北街绕西街去南街,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呵呵。”易佳人假笑了一声,脚下没停。 肖宇文跟在后面,想问她些话,不知如何启齿,半天才道:“你喜欢郭勋?” 问了他就后悔了,她喜欢不喜欢郭勋和自己没关系,他们之间已经退亲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怎么,我不能喜欢他?” “嗯...”肖宇文沉默了,他很想在她面前说些郭勋的坏话,可想了半天郭勋似乎没有缺点。 见肖宇文不说话,易佳人拍了他一下:“你要是不花心,其实也有很多优点的。” 这段时间肖宇文经常带不同的姑娘去运祥酒楼吃饭,她都看在眼里,还很庆幸没被他认出来,要不还挺尴尬。当初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找他退亲,第二天就流落街头了,不被他笑话才怪。 被易佳人说花心,肖宇文不乐意了:“小爷我哪里花了?我对每一个姑娘都是真心的,跟李姑娘在一起的时候绝不想着张姑娘。” “那你还真是专一呢。”易佳人被他的谬论气笑了。 肖宇文跟在后面,笑咪咪凑上来道:“诶,你刚才说我优点很多,都是哪些呀,说给我听听。” 易佳人好笑,这人怎么不会听话:“我刚才安慰你的,你还当真了。” “切,小爷我惊才风逸英俊潇洒,怎么就没优点了,那是你不会欣赏。” 易佳人捂嘴一笑:“是是是,肖大公子风流倜傥俊美无涛,天下第一。不过,天下第一公子,你再不去书院,晌午饭都赶不上了。” 再跟他慢慢走下去,她上工都要迟了。 “慌什么。”肖宇文吹了一声口哨,他的马从远处跑过来了。“我骑马去快得很,你到底去哪,要不要我送你去。” “骑马吗?”易佳人还从来没骑过马。 “对啊。”说着肖宇文已经上了马。 “我不会骑马。” “没事,你坐我前面,我护着你。”肖宇文经常带女孩子去骑马,这些事都不在话下。 易佳人红了脸:“谁要你护着了。” 坐他后面离得那么近,他那种花花公子,要对自己无礼怎么办?打又打不过他。 见她红了脸,肖宇文戏谑道:“诶,你不会害羞了吧?” “谁害羞了,我走路走得热了些。你快走吧,我有事,没空陪你闲聊。” “那回见了。”肖宇文骑马走了。 见他走了,易佳人才一路小跑到了运祥酒楼。 郭勋还在等着她来上早餐。 他觉得易佳人收了情书,就跟她关系更近了一步,现在连称呼都变了:“佳人,你来了。” “你怎么还不走啊,要迟了。” “我还没吃早饭呢,吃了再去。” 易佳人把他的吃食摆到他面前:“这么多人,你可以让别人给你拿呀。” “别人拿的跟你拿的能一样吗!”郭勋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我...我说后天休沐,想邀你一起去赏雪。”郭勋鼓起勇气向她提出了正式邀请。 易佳人摇着头:“不行,后天我有事。” “什么事?”郭勋紧问着。 易佳人皱了眉头,有事不就代表拒绝了吗,还问。 她跟本就没事,只是不想出去罢了,这几天她发现店里来来往往的异国人很多,却没有专门的译语人,交流起来很不方便。 如果她把之前那本《万国辞典》再好好读一下,整理好,说不定可以做一个专门的译语人。如果行得通她就要开一个专门的译馆,离开这里。他们兄妹受郭勋的照拂,在他面前总觉得矮一截。 “你问这么清楚干嘛,有事就是有事。”易佳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郭勋有些失望:“好吧,那以后再说。” 第二十四章:初露才 http://.biquxs.info/

肖宇文跟易佳人分开后并没有去书院,而是去找官媒了,他要登记相亲。 一报家里名号,媒官都劝他:“肖大公子,您还用来相亲啊,快回去吧,别打扰小的们公干。” 天顺朝找官媒相亲的大多是平民百姓,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姐还没有。 “我怎么就打扰你们公干了,我已到弱冠之年,却还未婚配,你们是不是该对我负责?”肖宇文耍起了无赖。 “您要婚配,还不简单,招招手,宁安城的姑娘可别挤破了头。” “你们这样说太不负责任了吧,男女婚配讲究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我以后若婚姻不幸和离了,还得来找你们。” 没人这样咒自己婚姻不幸和离的。 被他缠得没办法,媒官给他登了记。最后还不忘奉承一句:“那您这是准备找个什么样的呀?” “嗯。”肖宇文挠了挠头:“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易佳人的姑娘来登记过?就安排我先跟她见个面吧。” “哦…”媒官顿悟。 这些个公子哥真是够可以的,追姑娘都追到这来了。 “您来晚了,那位姑娘说她初一、十五休沐,后天就是初一,我们刚给她送了一位公子的贴子过去了,约了后天见面。” “什么初一、十五休沐?”肖宇文不解。易佳人不是在家赋闲吗,天天都休沐。 “哦,那位姑娘之前说是林家的下人,后来又到运祥酒楼点卯去了,每月初一、十五休沐。” 闻言,肖宇文大彻大悟,难怪这段时间郭勋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然来是这么回事。 谢过媒官,他就往运祥酒楼去了。 他身上没钱,叫了壶清茶,找着郭勋的位子,在里面坐了一天,没费什么功夫就在那些戴着面纱的女孩子中,把易佳人找出来了。 易佳人也没去招惹他。 傍晚时分,钟秀坊的王掌柜突然带了几个异国人过来,其中有两个是之前在钟秀坊定衣料的波斯国人,他跟两个波斯人打着手势,让他们在楼下坐着,自己上二楼找富掌柜了。 富掌柜在二楼有间小包厢,她平时就柜台后面坐会,乏了就去小包厢休息。 王掌柜敲门进去,垂手立着:“富大掌柜,易姑娘今天在吗?有点事想麻烦她。” 富掌柜靠在坐榻上,腿上盖着条缎面褥子,欠了欠身:“找她什么事?” “前段时间她招呼跟波斯人做的一桩买卖,人家今天来取货,要再定一批,就想着还是麻烦她去帮忙招呼着。” “人来了没有?” “来了,就在楼下等着了。” “走吧,我跟你一起下去看看。”说着富掌柜起身了,她也想见识见识这个姑娘的本事,出门她吩咐金燕把易佳人找来了。 三个人到楼下,之前那两个波斯国人脱了帽子上前跟他们打招呼,易佳人也用波斯语互相给他们翻译了。 几人落坐,两个波斯人向易佳人介绍了自己的朋友,两位大食国的商人。 易佳人用生涩的大食语跟他们打招呼,还好他们听得懂。 双方聊了半天,易佳人才搞懂,这两个大食国的商人也想定一批丝绸,但是量比较大,钟秀坊的纺染工期又比较长,他们想压价。 易佳人翻译这些语言都吃力,还得跟他们谈判,费了不少脑筋这桩生意才谈下来。签了契约,两个大食国人交了一千两定金,才算完。 肖宇文坐在远处喝着茶,脸上似笑非笑。 生意谈成了,富老板也对易佳人高看了几眼,难怪儿子会为了她跟人打起来,当下她就奖励了易佳人五十两银子作为佣金。 拿着五十两银子,易佳人觉得自己开译馆的决定是对的。今天她就要把这银子还给郭勋,好让哥哥不用在他面前觉得低人一等。 快到晚饭的点,店里客人越来越多,一席难求,肖宇文只点了一壶清茶,自然就被店里的女小二请出去了,这里毕竟不是茶楼。 他也不觉得臊,移步到对面蒸饼摊,花十个铜钱要了两个蒸饼,坐在那等着易佳人出来。 啃着蒸饼,吹着西北风,看着郭勋下学回来在店里围着易佳人转,肖宇文觉得该接个大活赚些银子才好。 好不容易等到店里打烊,他跑到后门去截易佳人,她却和郭勋从前门走了。看他们上了马车,肖宇文啐了一口:“切,像只苍蝇一样,盯着人不放。” 车上,易佳人拿出了白天富掌柜赏的五十两银子给郭勋:“这个给还给你,以后的我再慢慢还。” “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郭勋没有接她的银子,她永远欠着自己的才好呢。 易佳人把今天帮忙译语的事说了,郭勋还是不肯收她的银子。 “你已经帮了我和我哥很多忙了,我不想欠你的,你再不收,我生气了啊。” 见她撇过脸,像真的有些生气,郭勋才把银子收了:“那我先收着,你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嗯。”易佳人点点头,以后有事也不想跟他说。 已经两天没来书院的肖宇文,一到书院秦子钰就来找他了:“你这两天都没来,给我写的功课好了没?” 肖宇文懒洋洋的撑着脑袋把一沓写好的文章交给他:“去帮我发了,把银子都收回来,不赊欠。” “好,肖大少爷。”秦子钰答应着,帮他把代写的功课都发了,顺便收了十三两银子回来。 “怎么才十三两?”肖宇文觉得不应该这么少。书院里有二十来个学生,除开易临风和郭勋没找他写,其他人都找他写了。 秦子钰努了努嘴:“喏,那边的,有几个人找他写了,人家比你写得认真。” 他说的是易临风。 下雪了,他们兄妹俩还穿着单衣,没有一件御寒的冬衣,老韩家备的木炭也不多,经常烧了上半夜,下半夜就给冻醒了。易临风也学着肖宇文赚点银子好给妹妹房间里加几块木炭。 肖宇文往那边看了一眼,要是别人,他会跟人来个文比决高下,决定这里的活谁干,是易临风的话就算了,那可是比自己还缺钱的主。 “算了,由他去,我也不在乎这几两银子,你再到别家书院给我找点活,什么都可以。” “你想累死啊,每天写这么多,抄也得几个时辰抄吧。”秦子钰不理解,他每天有个十来两的进账,隔三差五约那些姑娘小姐们听曲喝茶也够了。 “明年春天就有科举考试了,这些人也得拿出点真本事来吧,天天我给他们写了,不是误人子弟吗?” 虽然南山书院里全都是官宦子弟,不稀得通过科举来改变命运,但这里面还是有几个真心来读书的,易临风就是一个。 第二十五章:赏雪 http://.biquxs.info/

上了一天学堂,书院就又休沐了,易佳人也休沐了。一大早她就醒了,躺在被窝里赖着不想起来。 昨天媒官找她,给她送了一位公子的贴子,约了今天见面,她当时答应了,现在又后悔不想去了,她想抽时间看那本《万国辞典》。 而且天气实在太冷,外面还下着大雪。 睡了一会,她还是决定去见见,毕竟昨天媒官说男方人品家世都不错,说不定是桩好姻缘,不能错过。 她撑着一把油伞来到约会地点。城外的小桥边。 天气很冷,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远远就看见一位穿着猩红裘皮大衣的男子,在纷纷大雪中迎风而立。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没想到这个人来得这么早,看样子等半天了,身上都落了一层雪。 “小女子有礼了。”易佳人上去见礼了。管他成与不成,先给人留个好印象。 那男子背对着她,听到她说话,才转过身作惊诧状:“易姑娘,怎么是你!” “肖宇文!”易佳人也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 “我来相亲的啊!”肖宇文答着。 前天他去找媒官,见他们已经把男方的贴子送给了易佳人,他便掏了十两银子贿赂媒官,拿了准备送给男方的贴子,今天冒充男方来和易佳人见面了。 易佳人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贴子:“这...这上面不是说叫王富贵吗?” “是啊,我昨天拿到贴子,看上面写着易佳人,还以为跟你同名同姓的。”肖宇文装傻。 易佳人搓着手:“既然是误会,那就快些回去吧,天冷。” 肖宇文伸手拦住了她,嘻嘻笑着:“我怎么看这是天意呢,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有缘我也高攀不起你肖大公子,我真要回去了。”易佳人抱着膀子,鼻子冻得通红。 大冷天她还穿只穿着双层的夹衣,连一件斗篷都没穿。 “诶,你等等。”肖宇文脱下自己的裘皮大衣套在他身上,帮她掖好:“现在暖和些了吧。” 他离易佳人很近,口里吐出的冷冽氛氲之气都吹到了她头发上。 “怎么,害羞了?”肖宇文看着她微红的脸笑着,眼里多了些温柔。 “哪里,我这是冻红的。”易佳人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你平时就是这么骗女孩子的?” “怎么叫骗,我这是真情流露。” 易佳人捡起地上的伞:“谢谢你的衣服,改天还你,我要回去了。” “诶,我衣服给你穿了,你就要丢我一个人在这挨冻啊。” “你也一起回去啊。” 肖宇文抓起地上的雪揉成一团,向结了冰的河面扔去:“来都来了,我们不如玩赏一番再回去吧。你看,这多美!” 小河边的柳枝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棱子,远处田野白雪皑皑,天地间尽是粉妆玉砌。 美不胜收,也很冻人。 “你不冷吗?”易佳人把整个身体都缩在他的大衣里。 “不冷啊。”说着肖宇文又扔了一个雪球出去。 “那...那我们去哪玩啊?” 易佳人来了这么长时间,日子过得清苦,还没有出去玩耍过,不免有些向往。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肖宇文拍了拍手上的雪,吹了一声口哨,他的马从远处跑了过来,他纵身上马,把手伸了出来:“快上来。” 易佳人在地上踌躇着:“我不会骑马。” 跟肖宇文同骑一匹马,她有些难为情。 “我教你啊。” “嗯...”易佳人没动。 肖宇文叹了口气:“唉,我的姑奶奶,你又害哪门子羞啊,天顺朝还没有哪条刑律规定,男女同骑一匹马是犯法的,你快上来吧,一会好戏都赶不上了。” 他经常约女孩子骑马这些都习以为常。 “什么好戏?” “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好吧。”易佳人拉他的手上了马,坐在他前面,被他半环抱着,似乎更暖和了些。 感觉他也没哥哥说的那般顽劣不堪。 两人骑着马,说笑着边走边四下观看。 “骑马很好玩吧?” “嗯,比坐马车好玩。”易佳人无比兴奋,都有些手舞足蹈。 “那你以后别坐郭勋的马车了,学会骑马,要去哪骑马去多方便。” “你怎么知道我坐他马车了?” 肖宇文讪笑着:“...我无意中看见的。” “无意看见的?你还看见什么了?”易佳人撇回头,瞪了他一眼。 这几天他不去书院,总往运祥酒楼跑,她也发现有些不对。 肖宇文也干脆:“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那你知道我在郭勋家酒楼点卯上工啦?” “知道。” 易佳人气结,那这段时间他天天到那去坐着,不就是去看自己如何卑躬屈膝侍候人的吗? 她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不想去玩了,你放我下来吧,我要回去了。”说着抬腿要下马。 肖宇文忙按着她:“好好的,怎么就不去了?马上就到了,你坐好了。”他非但没放她下来,还紧夹了马肚子,一路飞奔起来。 “啊!我还没坐好呢。” “抓紧前面马鞍。” 在易佳人的一路惊叫中,目的地到了,宁安城贵族的游玩之所,东郊围场。 休沐日这里多有蹴鞠、击鞠、彩球戏这些消遣活动。在院外就听里面有喧哗嬉笑之声,看来是早已经开始了。 进到围场里面,书院的同窗来了大半,易临风也被郭勋拉来了。 易佳人探头探脑在看台上找了个位子坐下来,遮遮掩掩生怕碰见郭勋,前天可是拒绝了他赏雪的邀请。今天她不但和肖宇文赏了雪还和他一起来看击鞠了。 不知郭勋会怎么想。 易佳人没见过击鞠,感觉新奇的很。 一眼她就发现林凤吟和宁安城中几位小姐穿着戎装,骑一匹骏马在雪地上东西驱突,正在玩击鞠。英姿飒爽的模样跟自己比简直一个是九天仙女,一个是乡野村姑。 虽然自己就是个村姑。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郭勋老远就看见她来了,激动得隔着几个人喊了起来:“易姑娘。” 易佳人见被发现了,赶紧躲在一群人后面,避开他的视线,弯着腰偷偷往看台下溜。 “你躲什么?”肖宇文拉住了她,他也看见郭勋了。 看见正好,还怕他看不见呢。 “嘘,你小点声。” “切。”他拉着易佳人没放,还站起来朝郭勋那边喊:“郭兄、易兄,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啊。” 第二十六章:闹翻了 http://.biquxs.info/

易佳人听他非但不帮忙遮掩下,还咋呼喊起来,真想狠狠打他一顿。 那边郭勋见肖宇文也来了,手里还拉着易佳人不放,撇开面前挡着的几个人快步过来了:“肖宇文,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在这吗?”说着,肖宇文把躲着的易佳人拎了起来:“我今天去相亲,正好相亲对象是她,在小桥边赏雪无聊我们就一起来这了。” 他什么都交代的清楚。 没想过易佳人脸由红转黑,快无地自容,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冲郭勋咧嘴一笑:“郭公子,好久不见啊!” 郭勋沉着张脸,被伤了心。 上次约她,她撒了自己一身黄泥,跑去和肖宇文大吃大喝了。前天又拒绝了自己的赏雪邀请,今天却跑出来和肖宇文赏雪,还一起来看击鞠。 见郭勋脸色不好看,似乎很不痛快,肖宇文顿觉心情舒畅,故意侧身整理了一下易佳人身上的裘皮大衣:“我这件裘皮可是保暖得很,你现在不觉得冷吧,以后再出来骑马,你还是坐我后面吧,前面风大。” 言语间尽是暧昧。 郭勋站在他们面前,死命捏着拳头,嘴唇都在发抖,觉得被这两个人玩弄于鼓掌。 两个人退了亲,却纠缠不清。 真是痴心错付。 一撩袍,他转身去到了看台下,几个小厮上来给他换了戎装,他要上场酣畅淋漓的来一场击鞠,发泄心头之愤。 “你...这...”易临风对妹妹的行为很不能理解,不是已经退婚了吗,怎么还藕断丝连着。他气得坐到了一边。 “哥,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把郭勋气跑了,哥哥又不理自己,易佳人只怪肖宇文:“你怎么随便乱说,明明就不是那样的。” 肖宇文不乐意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事实,我怎么就乱说了。” “你...”易佳人坐在哥哥身边不理他了。 已经从场上下来的林凤吟在旁边看了半天了。 她不似郭勋那般喜怒皆挂在眼角眉梢。和几个交好的姐妹说笑着更衣补妆完毕,才款款走过来,斜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易家兄妹,脸上似笑非笑:“这不是表弟表妹吗,这么巧,你们也来玩击鞠?” 易佳人脸皮勉强动了一下,算是回了个笑脸,倒是易临风郑重其事的站起来打招呼:“见过表姐。” 林凤吟看都没看他,手轻摇了摇:“坐下吧,不必这么拘礼。” 那神态就像是在打发家里的下人。 在她眼里,易家兄妹就是下人。之前听林竣说易佳人在郭勋家的酒楼里跑堂,她还不信,直到上次跟几个姐妹去吃酒,她还真发现易佳人在里面。 林凤吟笑盈盈的走到肖宇文身边:“肖哥哥,看你和表妹这么亲密,难道你喜欢她么?你要是喜欢她,我可以跟姑母说,你们的亲事继续。” 肖宇文站在旁边背后渗出了汗,万万没想到这位姑奶奶也在这里。 她这些话不好回答,要说不喜欢,得罪易佳人,要说喜欢,得罪她。 他只会哄姑娘们开心,不会让她们伤心。 “嗯…那个…你们聊,我下去和郭兄切磋一番。”肖宇文打着哈哈溜了。 见肖宇文走了,一位跟林凤吟交好的世家小姐指着易佳人道:“你就是跟肖公子定亲的那个村姑吧?” 另一个笑道:“听说叫什么一枝花,是狗尾巴花吗?哈哈哈...。” 旁边几个插了嘴:“好像她前段时间还跑去肖家把亲退了。” “我说呢,要不肖大公子怎么会去搭理她,只不过是想始乱终弃,一雪被退亲的耻罢了。” “退亲了还缠着肖公子,我看她就是欲擒故纵。” “听说她还在郭勋家的酒楼里跑堂呢。” 一群女人哄笑着,聊得风声水起。那些世家公子见姑娘们聊得热闹,也参与进来了:“肖兄现在都饥不择食了吗?连跑堂的下人都收了。” “不过这小娘子长得还挺标致的,肖兄喜欢她也无可厚非,哈哈哈...” “难怪郭兄在书院里精神萎靡,原来被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缠着。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你们够了——” 听了半天闲话的易临风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吼了起来。自家妹妹无缘无故被中伤耻笑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沉默了半天的易佳人站起来,拦住了他。她脱下肖宇文的衣服丢到了一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淡然一笑,“我姓易,名佳人,字枝花。仰慕宁安城盛世繁华不远千里从湘州郡大柳村慕名而来。本想天子脚下多圣贤,贵胄之家出良人,没想到这花天锦地春晖寸草竟出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看来这宁安城也不过是鲍鱼之肆罢了。” 她又走到了林凤吟面前:“你和他们狐唱枭和倒是臭味相投得很。” 林凤吟在家如菩萨般尊贵,在外又似众星捧月,几时有人敢这样辱骂她。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了易佳人脸上,顿时起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贱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你不好好检点自己的言行,还在这里聒噪,你娘丢林家的脸还不够,你也要来给林家摸黑么?” 之前易佳人和肖宇文约会吃酒,今天又穿着他的大衣,和他同骑一匹马,在冰天雪地中来击鞠。这些事在林凤吟心中犹于针扎,今天的一巴掌她早就要给易佳人的。 妹妹被打,易临风也管不得对方是男是女,照着林凤娇的鹅蛋脸就是一巴掌:“你对我妹妹客气点。” 冷不防被甩了一耳光,林凤吟愣了一下,随即嘶吼起来:“易临风,你不是个男人。” 她捂着红肿滚烫的脸,一双桃花眼因愤怒瞪得老大,露出大片眼白,看着有些瘆人。 “哼。”易临风没有理她。 肖宇文在场上玩得正高兴,忽听这边吵吵闹闹,似乎还听见林凤吟哭了,赶紧上来了。 “凤吟,你怎么了?”他问林凤吟的同时,瞥见易佳人捂着脸一言不发,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怎么了?你们打起来了?”他抚着林凤吟的脸问道。 以为易佳人和林凤吟打起来了。 林凤吟见肖宇文问她,更加哭得梨花带雨,就是不说话。 旁边几个人七嘴八舌的给他讲事情的起因经过,从他们的吵嚷中,肖宇文听明白怎么回事了。 又听一遍这些,易临风来气,上来揪着他的衣领就是一拳:“肖宇文,你这个衣冠禽兽,罪魁祸首,看我不打死你。” 后面几个跟肖宇文相好的人要上来帮忙,被他拦住了:“让他打。” 第二十七章:退学苦衷 http://.biquxs.info/

易临风也是会武的人,出的拳要比别人重许多,肖宇文心里有些愧疚,并不还手,被他打得唇破齿残都没吭一声。 打得累了,易临风才从地上爬起来。 易佳人心里有气,接着上去猛踢了躺在地上的肖宇文一顿。喜欢与否直接说清楚就好,何必避重就轻,还躲开了,真不是男人。 对于易佳人的拳脚,肖宇文更是没有遮挡一下,直让她打得痛快。 出了气,兄妹俩才离去。 林凤吟忙过去把肖宇文扶起来:“肖哥哥,你怎么不还手啊,还有那个易佳人,她怎么敢打你。” 肖宇文吐了嘴里的血沫,扬扬手:“算了,这事不要再提了。” “我们快回去找太医看看吧。” 在地上坐着缓了口气,肖宇文才站起来:“接着击鞠吧。” 几个同窗以为听错了,被打成这样还有心情击鞠。 他也跟郭勋一样,要泄愤,不过他恨的是自己。以后估计真的跟易佳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了。这也好,自己这段时间一直被她左右心绪,他要做回那个自由散漫的肖大公子。 易佳人同样也是这样的想法,刚刚对他产生的一点好感,都湮灭了。 走在路上她嘴里还嘀咕着:“你以为我像林凤吟那样在乎你么,什么玩意。” “你叽叽咕咕说什么呢。”易临风的语气很凌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你不要在外面乱晃,现在吃亏了吧,活该。” “哥,你怎么这么说我呢。”自己被人欺负,做哥哥的还说风凉话,易佳人不高兴了,撅着嘴,蹙着眉。天冷,她冻得缩着脖子,一只手拢在袖子里,撑伞的那只手被冻得通红,声音都是飘忽的。 易临风听她那被冻得发抖的声音,又不忍心责怪她,接过她手里的伞,给她撑着:“你把手拢在袖子里吧,会暖和些。” “嗯,只有哥哥对我最好了,关键时刻还得靠哥哥给我撑腰。你今天打林凤吟那一巴掌力道掌握得太好了,轻了她不疼,重了她破相。”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哥哥我是谁,文武双全貌比潘安...” “是是,我哥哥天下无双。” 兄妹俩有说有笑的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却踌躇起来,易临风是再也不要妹妹去郭勋家的酒楼上工了,富家公子,他们还是少招惹得好,免得被人拿来消遣。 但,他心里似乎还有一丝自卑。 “哥,要不我再找别的活干吧。”在运祥酒楼每天少不得会碰到郭勋,店里的其他女孩看易佳人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了。 她真不是在勾引少东家。 思忖半天易临风叹了口气:“唉,要不我们还是回大柳村去吧。” 书院的束脩礼还是郭勋垫的,他一直都觉得不自在,还不如退了学把礼金还给他,在他面前也可以挺胸抬头。 “哥,这不行,我找到活了,赚钱还给他就是了,书院你是一定要去的。”易佳人觉得自己害了哥哥,要不是遇到郭勋和肖宇文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 易临风苦笑一声,摸摸她的头:“我今天先去跟先生说说吧,看能不能把之前的束脩礼退还给郭勋,后面的先欠着。” “嗯,好,我今天也去运祥酒楼把活辞了,再找别的干。” 兄妹俩商议好出门了。 书院里,郭勋早来了,他今天没到自家酒楼吃早饭,看到易临风也当没看到一样,两人都没打招呼。 半晌午,肖宇文才姗姗来迟,昨天被打的脸还肿着,被先生训斥了几句,肖宇文坐到位子上了,身体倒是没趴在桌上,眼睛却闭着打瞌睡,知道易临风坐他身边,也当他不存在的。 几人相安无事。 晌午后,犹豫了半天的易临风还是去找俞先生了。 俞先生正在后院午憩,见他进来,从坐塌上坐正了些:“临风,你来了。” 易临风上前拱手作揖:“学生有事叨扰先生。” “何事啊?”俞先生扬手让他坐在一边。 “就...就是之前郭师兄替我上给先生的束脩礼,您可不可以退给他?后面的先欠着。”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头都低下去了。俞先生一直待他不错,今天提这个要求真是无礼。 “呵呵。”俞先生笑了两声:“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南山书院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还从来没有学生拖欠束脩礼的。而且束脩礼不止俞先生一个人说了算,上面还有山长。 “学生在此居住,都是受故人照拂,郭师兄已帮衬学生不少,学生不想再亏欠于他,只得对先生提出这般无礼要求。” 俞先生点点头:“那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见先生并没有回答拖欠束脩礼的问题,易临风只当先生是拒绝了,不好再多问,回道:“学生打算退学回大柳村去。” “嘶。”俞先生吃了一惊。易临风家境贫寒,所以读起书来比那些世家弟子还要刻苦,明年春天的科举,极有可能得中及第,现在退学岂不可惜。 昨天休沐,易临风在东郊围场和肖宇文发生矛盾,先生也听说了一些。可他一向和郭勋交好,怎么今天要来拂了他的好意,先生有些疑惑。“你和郭勋一向交好,怎么不接受他的好意了?” 先生这样问,易临风索性把自己如何偶遇郭勋,如何接受了他的帮助,如何打了肖宇文的事都交代了。 听完,先生微微一笑,这不过就是儿女情长争风吃醋么。 先生也曾年轻过。 不过先生惜才,半晌才道:“你就安心在这读书吧,束脩礼的事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老夫我帮你去跟山长说。” 闻言,易临风惊喜万分,又感激先生的知遇之恩,忙对先生行了跪拜大礼。 先生受了他的礼,才道:“你去吧,请郭勋进来。” “是。”易临风千恩万谢的出来了。 他走到郭勋旁边,对他一拱手:“郭师兄,先生请你去后院一趟。” 郭勋没吱声站起来就往后院去了。 没多久就拿了一张银票回来了,是先生替易临风退给他的。 看着银票他心里烦闷,也学肖宇文趴桌上睡了。 易临风心里倒是畅快不少,读书更加刻苦了,要来报答先生的恩光渥泽。 事情到了易佳人这边。 一早她在运祥酒楼等了半天富掌柜才来。她忙上去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富掌柜,您来了。” “嗯,早。”富掌柜背挺肩平,从她面前过去了。 “富...富掌柜,我有事跟您说。”易佳人支吾着跟上前。 “哦,什么事?” “我...我想辞工。”易佳人站在旁边,仿佛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在这里一个多月,这位富掌柜还算平易近人,对她们这些跑堂的女孩子很是怜爱,今天这口实在难开。 富掌柜停顿了一会,回头看了看她:“随我上来。” 易佳人赶紧跟了上去,工钱还没算呢。 第二十八章:富掌柜的往事 http://.biquxs.info/

进了小包厢,富掌柜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在塌上坐好,才扬手让易佳人也坐了下来。 她拿了条锦被盖在腿上,又丢给了易佳人一条:“盖上吧,有点冷。” 易佳人拿小被子盖了,见富掌柜拿起了一只邢窑白瓷五福杯品起了茶,丝毫没有要给她算工钱的意思。 “富掌柜...”易佳人想提她工钱的事。 “喝茶暖暖。”富掌柜也给她倒了一杯,半晌才道:“好好的,为什么要辞工啊?” “私事。”易佳人陪笑着。 “什么私事,跟郭勋有关吗?”富掌柜问得非常自然。儿子一直对这个小姑娘很上心,做母亲的能不知道。 易佳人忙摆手:“没有,没有。跟少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这里太累了?” “也不是。”易佳人很无奈。 富掌柜往塌上一靠,意味深长的笑了:“小丫头,你父亲是叫易铭吧?” “诶,您认识他?”易佳人错愕,父亲已经离开宁安好多年了,怎么还有故人记得他。 “何止是认识。”富掌柜又是一笑:“我和你父亲当年差点成了夫妻。” “啊!”易佳人惊呆,还有这一出。难不成父亲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情种? 富掌柜微笑着娓娓道来。 当年的富掌柜还叫富儿,是肖宇文母亲伍氏的贴身丫鬟,跟易佳人的父亲易铭交好,时间长了两人互生情愫,可是连年战乱,伍氏跟着丈夫四处奔波,在途中跟富儿走失。一年后富儿辗转回到宁安,易铭却已经跟林府的小姐林蓉结了夫妻,还封了东平候。神伤之余她便嫁给了还是小饭馆老板的郭勉,也就是郭勋的父亲。夫妻俩多年打拼,才挣得这泼天富贵。 易佳人听完,喝了口茶压惊。 这不就是一个古代奋斗女青年的励志故事吗?还以为她要说自己跟郭勋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都快被吓死了。 不过,也难怪这位富掌柜一点都没有其他巨富商贾颐指气使的做派,然来也是出生卑微。可这跟自己要辞工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些,富掌柜才问易佳人:“你听了有什么想法?” 想法?有什么想法,想法就是你的财富能分我一半吗? “受教了。”易佳人敷衍着回答。 “哈哈哈...”富掌柜大笑了几声:“也难怪,你还小。” 宁安城遍地黄金,要靠自己去挣。 易佳人不知道她笑什么,只能陪笑。 “你还要辞工吗?” “嗯。”易佳人点点头。她也不想啊,可能怎么办,昨天已经把少东家给得罪了,还腆着脸留下来干什么。 “这样吧,我的钟秀坊经常有异国人去采买丝绸,我看你会几门异国语言,不如到那里去给我当专门的译语人如何?每月五两银子,你每天不拘什么时候到店里都可以。”富掌柜开的条件相当优渥,不过她另外有自己的小算盘。生意人都不喜欢亏本。 “好。”易佳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工钱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时间还自由,反正还是要重新找活干的,这个活似乎还不错,最重要的是郭勋不可能每天早晚到衣料铺去坐着,以后难得跟他照面。 “嗯,很好。”富掌柜也很欢喜,受人抬举就好。 易佳人搓着手,支吾半天又道:“我…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您同不同意?” “什么要求你说。” 见富掌柜答得干脆,易佳人也不扭捏了:“就是我每天要和我哥一起点卯下工,所以我辰时来酉时走,每月得休沐四天,这个您看…?” 她决定以后早晚跟哥哥一起,免得再碰到些闲杂人等,还得多休息,不想过得苦哈哈。 “行,都依你。”富掌柜爽快的答应了,这都是小事。 当下,她就派人把易佳人领到钟秀坊去了。 王掌柜这次对她客气多了,给她在店后库房清出一块十来方的地方,用账幔围着,里面摆了座椅板凳,算做她办公的地方。 房间布置得还算整洁,易佳人惬意的在里面坐着。本以为要卷铺盖卷回大柳村了,没想到还寻了个美差,真是托了那本《万国辞典》的福。明天要把那本书带来看,业务技能一定得过硬。 晌午,王掌柜在外面喊了:“易先生,饭送过来了。” 易佳人掀开门帘出来了:“你可千万别喊我先生,折煞我了。” 王掌柜笑着:“那喊易姑娘?” “嗯,还是这个好。”易佳人点点头,接过王掌柜手里的食盒,三荤两素五个菜,再看伙计们,一菜一汤,她不免有些心疼伙计们,每月二两工钱,连伙食也差。 “过来一起吃吧。”她从食盒里把饭菜拿出来放到伙计们的桌上,“大家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伙计们不敢过来,倒是王掌柜大方,招呼着伙计们:“吃吃,咱们以后都得托易姑娘照拂。” 少东家第一次见到她就送她衣服鞋子首饰,还为了她跟肖家公子打起来,如今富大掌柜还亲自把她安排到自己衣料铺来,个中缘由不言而喻。 说不定以后这位姑娘就是以后的东家少奶奶了。 吃罢饭,易佳人下午在店里熟悉往来业务,看天色不早,在门口等着易临风下学,远远的看见哥哥来,她忙迎了上去:“哥。”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易临风见妹妹站在钟秀坊门口,诧异得很。 “嘻嘻,我在这里点卯上工啊。”易佳人说着把他往店里拉。 “这怎么回事啊?你今天不是去辞工吗?”易临风不解。 易佳人笑着把他拉到自己的小房间坐着,把白天的事跟他说了。易临风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高兴,反而露出了愁容:“这不还是郭勋家的么,他要再纠缠你怎么办,他要来缠着你,肖宇文又得来了。” 肖宇文是跟郭勋卯上劲了。 “诶,这不一样,之前郭勋天天要去酒楼吃饭,可没理由天天往衣料铺跑吧,再说以后有你早晚陪着我,他们来了,你把他们打跑就是了。” “嗯...”易临风想着以后还要不要搭理郭勋,他不想再听人说他靠妹妹来巴结郭勋。 虽然之前一直是郭勋巴结他。 “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如今是靠一技之长谋的这个活,比跑堂的可体面多了,刚才王掌柜的还要称呼我先生呢。” “嗯,好吧。”易临风答应着,姑娘家能找到这样的活干不错了,况且妹妹是才有所长才被富掌柜看重的,不算巴结郭勋。 两人说着话,外面王掌柜又喊饭来了。 易佳人接了食盒,还是三荤两素五道菜,她像中午那样喊了店里伙计一起吃。 易临风也和他们一起吃了,“佳人,你不错啊,以后哥哥要打牙祭都得靠你了。” “好说,好说。” 第二十九章:猎豹伤人 http://.biquxs.info/

次日,易佳人就带着那本《万国辞典》到钟秀坊点卯了。 帮着王掌柜开了市,她进到自己的小间看书了。想到涨了工钱,似乎成为了人生赢家,就兴奋得看不进,跑出来趴在柜台上和王掌柜聊天。 一大早店里没什么客人,王掌柜也乐得跟她聊几句,套套近乎。 “王掌柜,宁安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来这么长时间还就上次肖宇文带她去看过击鞠,其它的消遣玩意一个都不知道,以后休沐的日子多了,少不得出去玩耍一番。 王掌柜一咂嘴:“啧,好玩的那多了去了,蹴鞠、拔河、杂耍、听曲什么都有,就是费银子。” “有多费银子?”易佳人琢磨着自己每月五两银子不少了,应该能偶尔去一下。 “东郊围场进去什么都不干,就得收二两银子,听曲的乐坊一进去就得给一两茶钱,点茶另算...” “等等,你别说了。”易佳人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有点后悔,富掌柜那么好说话,自己怎么没多开点工钱,这五两银子怕是喝杯茶就完了。 她蔫头耷脑叹了口气:“等我以后多赚了银子再来跟你打听花银子的地方,我现在还是跟你打听打听哪里有赚银子的地方。” 王掌柜想了想,一张白胖脸嬉笑着:“有,前几天镇军将军伍家的猎豹挣脱绳索,跑出去伤了几个人,你去把它给抓回来,能得赏银五百两。” 天顺朝王公贵族以养猛禽猛兽当宠物为荣,不时还有藩国给朝廷敬献异畜,以示友好。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你肉多,等它吃饱了,我再用绳子套了。”说着易佳人拿尺子在王掌柜胖脑袋上一敲:“等我赚了那五百两银子给你烧过去。” 王掌柜嘿嘿一笑:“姑娘别这样说,重赏之下有勇夫,说不定姑娘都没机会给我烧。” “哼,不跟你闲话了。”聊了半天该进去看书了,那书再看不进去也得看,以后得靠它吃饭。 “我说的是真的,你早晚在路上可小心着点,别落单了。”王掌柜在后面喊着。 “知道啦!” 硬着头皮看了一个多时辰,伙计进来喊外面来了个异国人,请她出去。 易佳人答应着,这可是第一个活,得重视,她在里面整理了下妆容才出来。 来人白皮肤,黑头发,穿着肩膀宽阔夸张的异国服装,易佳人不知道他是哪国人,跟他点了点头,那人用本国语言跟她打招呼。 古外语和现代外语天差地别,那人说得简短,易佳人没听明白,顿时脸上有点挂不住。她可是被富掌柜花了五两银子请过来的,不能第一天就不能胜任。 比划了半天,双方感觉都是在对牛谈琴,那异国人不耐烦抬腿要走,易佳人急了忙拦住他,跑到后边把《万国辞典》抱了出来,照着上面的语音符号一页一页跟那人对,半天才弄明白这人是狮子国的,说的是古泰米尔语,这是个小语种,谁没事学这啊。 好不容易把这人打发走,易佳人擦了擦头上的汗,看来要把这五两银子赚了真不容易呢。 一下午她都没再出来跟王掌柜闲聊了,好好的研究那本书。 傍晚易临风来接她,在路上走着易佳人想起白天王掌柜的话,眼睛不时往四周瞟。 “佳人,你怎么了?” “哥,城里有家人的猎豹跑出来了,会吃人的,我们走快点吧。”易佳人说着抓着哥哥的胳膊不放。 易临风也往四周瞟了瞟:“周围这么多人呢,怕什么。” “哎呀,我们快走吧,怪吓人的。”易佳人拉着他直往家跑。 晚上,躺在四处透风的屋里,易临风冻得睡不着,今天在书院里他也听说了这个事。谁要抓了那只猎豹就有五百两的赏银。五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想着五百两赏银他一夜没睡着。 次日,书院里学生们又议论起这件事来。 “诶,听说伍家的猎豹又伤人了,跑到一户人家咬伤了几个人。” “怎么没人去抓啊?” “那可是猎豹,会吃人的。” 听他们聊着,秦子钰推了推趴在桌上睡觉的肖宇文,把一分名单交给他:“这是上次你托我给你接的活,水崎书院的,九份,要写什么内容都在纸上了,明天就要。” 肖宇文伸出一只手,把名单收进了衣袖,眼睛都没睁开。 秦子钰坐在他跟前没走:“肖兄,要不你去把那畜生收拾了,可以得五百两银子,还省得那畜生到处害人。” “算了,你还是让我多活两天吧。”肖宇文趴在桌上没抬头。 “你远远的一箭把那畜生毙命就好了,又不要你近身。”肖宇文的骑射技术了得,整个南山书院还没人能超过他的。 “人家是要活的,我把它弄死了,别人还得找我倒赔银子。”悬赏说得清楚,要活捉。要不赏银早就被人领走了。 秦子钰讪笑道:“呵呵,那我们都小心着点吧,别成了那畜生的牙祭。” 傍晚下学肖宇文骑马刚到山门前,突然从石廊后闪出一个长相娇俏的姑娘,一时没防备马匹受了惊吓,撅起前蹄差点把肖宇文摔下来,还好他反应快,抓住马鞍才没掉下来。 再一看是郭勋的妹妹郭瑶。 她像没事人一样,拦在肖宇文面前:“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我玩了?” 肖宇文惊魂未定,舒了口气,也没好脸色:“你不是已经把我甩了吗,我还去找你干什么?” 郭瑶也不生气:“那本小姐再给你一次机会。” “谢郭大小姐,在下不需要。”肖宇文骑着马往前走。 “诶,你再带我去骑马吧。”郭瑶在后面喊着,抓着马鞍要上来。 肖宇文忙拦着不让她上来:“诶,你干什么,你都要嫁人了,被你将来的相公看见别误会了。” 不提未来相公还好,一提,郭瑶撅着嘴都要哭了:“看见才好呢,我就是要他看见。” “诶,你找你的好姐妹哭去啊,别找我?”肖宇文不想当她的男闺蜜了,动不动就会被甩,没什么好。 “我就要找你。”说着她还真哭了。 肖宇文见不得女孩子哭,自家三个妹妹在他面前一哭,他就招架不住,“唉,怕了你,上来吧。” 郭瑶瞬间就收了眼泪,嘻嘻笑着抓着马鞍上了马,从后面环住了肖宇文的腰,“走吧。” “诶,你注意点啊。对了,你婆家是哪家的?”肖宇文说着往前面挪了挪。 “镇国将军伍家的。” “伍云飞?”肖宇文问道。伍云飞他是认识的,算起来还是自己的远房表兄,跟自己同龄,随父南征北战,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忠武将军了。 他一度是自己的偶像,差点都要弃笔从戎了。 第三十章:我娘子养活我 http://.biquxs.info/

郭瑶在背后点点头,顺势把鼻涕眼泪都揩到了肖宇文背上。 肖宇文恶心得想反胃,“我说,你能不能像个大家闺秀,你在伍云飞面前也这样?” “我怎么不像个大家闺秀了?别跟我提他。”郭瑶说着又哭了。 “不提不提,那你和伍云飞为什么吵?”肖宇文怕她哭。 郭瑶咕哝半天,才说清楚:“他…他不带我去骑马,我就把他的猎豹给放了。” “你...你也太胡闹了吧,那猎豹都出来伤人了。”肖宇文气结,这要是自家妹妹他非得教训不可。 “嘤嘤嘤...”郭瑶后悔都来不及,只剩哭了。 “你都要嫁人了,以后别这样任性了。”毕竟不是自家妹妹,肖宇文也不好重说。 “嗯。”郭瑶点点头,又要往他身上揩鼻涕。 肖宇文赶紧往前倾了些躲过去了。 好险! 骑着马带郭瑶溜了一圈肖宇文想送她回去,郭瑶没消气,不肯回去。 “那你现在要去哪?” “我肚子饿了,你带我去吃东西吧。” 肖宇文没说话,调转马头往运祥酒楼去了。 一看到了自己酒楼,郭瑶不乐意了:“你怎么带我到这来,我不进去。” “不去正好,反正这已经是你家了,我回去了。” 肖宇文将要转身上马,郭瑶喊住了他:“就这里吧,我不想一个人吃,也不想跟我哥和母亲一起吃,他们都骂我。” “他们骂你是好的,要我都要打你了。”肖宇文说着跟她一起进去了,“跟你说啊,你要再砸东西也是你家的,我可不赔。还有,你请我吃,我没银子。” 郭瑶很是嫌弃:“你怎么总是这么穷啊,以后怎么养活娘子?” “呵呵,以后我娘子养活我。”肖宇文说这话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谁嫁你谁倒霉。” “倒霉也是她自找的。”他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两人来到大堂,肖宇文一双眼睛不住的四下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看什么呢。” 肖宇文讪笑着:“没什么。” 易佳人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还不知道。 两人偷偷摸摸避开富掌柜和郭勋,到二楼找了间包厢点了菜,肖宇文又说了好些个好话,郭瑶才开心了些。 正吃着,金燕进来了:“小姐,夫人找你呢。” “母亲找我干什么,她看见我来了?” 金燕点点头:“你一进来就看见了。” 郭瑶无趣:“母亲找我做什么?” “听说伍家的猎豹又伤了人,少将军去捕捉被咬伤了,夫人叫你...。” “啊,云飞被咬伤了!”没等金燕说完,郭瑶就急冲冲下楼去了。 见她下去了,肖宇文感觉自己又被甩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账还没结呢?” “记在我头上。”说着郭瑶就上了马车和富掌柜一起往伍家去了。 肖宇文坐着吃了一会,放下筷子,又在店里四处晃悠了一番,并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人。晃到楼下见郭勋坐在窗边郁郁寡欢,他不免心情畅快,哼着小曲走了。 “哼!”郭勋脸上闪出一丝诡笑,喊住了金燕:“金燕姐姐,易佳人去哪了?怎么几天没看到她了?” 这段时间少东家一直围着易佳人,她心里明镜似的,“她辞工了。” “什么时候的事?好好的为什么辞了?” “不知道。”金燕一口回答着。 郭勋拿出五两银子放到桌上:“拿去买脂粉吧。” 金燕就是为的这个,她忙不迭的收了银子,陪着笑脸:“易佳人去钟秀坊了。” “嗯,知道了。”郭勋面上平静,心中又起了波澜。 过了几天,他忍不住翘课了。 一大早钟秀坊刚开门他就到了,比易佳人到的还早。 王掌柜的见少东家来巡查了,忙给他打招呼:“少爷早!” “嗯。”郭勋答应了一声,在店里踱了一圈,“易佳人可在这里?” “在,还没来,您先进去等会。”王掌柜把他请到了易佳人的小房间坐了。 坐了半天,他看桌上有本《万国辞典》便随意翻看起来。忽听外面易佳人跟王掌柜打招呼的声音,他忙合上书靠坐在椅子上。 易佳人一掀门帘,见郭勋突然坐在里面,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 “自家铺子,难道我还来不得?”又是少东家的派头。 “是,少爷,您慢坐。”易佳人放下帘子出去给王掌柜的帮忙了,她一天都没进去,郭勋就在里面坐了一天。 傍晚易临风下了学又到妹妹这里打牙祭,见易佳人站在伙计们的桌边吃饭,有些诧异:“你怎么不进去吃呢?”说着要去掀小房间的帘子。 易佳人赶紧喊住他:“诶,哥,你别...” 他已经掀开了,见郭勋在里面稳如泰山,他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 郭勋扫了他一眼,神态自若:“自家铺子,我还来不得了?” 又是这句,派头十足。 易临风感觉自尊心被践踏了。 “走。”他拉了易佳人的手回去了。 晚上,他去了伍家。他要请缨去抓捕那只猎豹,为民除害。更重要的是可以得五百两赏银,在这里赁个房子,给妹妹买御寒的冬衣。 伍云飞身上缠着细布被人扶出来接见他。“阁下就是那位愿意前往捕猎的英雄了?” 事情还没做,英雄这个称谓还有点早,易临风惶恐:“将军缪称了,在下愿意一试。” “好,只是有一件事要跟阁下交代清楚。” “将军请讲。” “这只猎豹乃当今皇上所赐,阁下切不可伤它性命。”要不是要活捉,伍云飞多带些人也是可以的。 易临风一拱手:“在下明白。” “阁下此去带了多少人?” “三五十人。”易临风答着。其实就他一个人,他也找不到人给他帮忙。 伍云飞点点头:“阁下多加小心,自身性命要紧。” “谢将军关心,在下自会量力而行。”易临风答应着退出来了。 回到家,他就开始准备了,摸出了老韩家劈柴的砍刀,偷偷拿到井边磨了,又用床上垫的兽皮把脸脖子围上了。 准备好这些,易临风有些悲切,想了想又到易佳人的房间把她喊了起来,把身上仅剩的二十两银子都给了她:“你明天拿这些银子去买件冬衣吧,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被郭勋欺负了。” “嗯。”易佳人将要回房,又有些疑惑,哥哥今天奇怪得很,大半夜把自己叫起来就为了说这些,还打扮得那么奇怪。 “哥,你把兽皮都包在身上干什么?”她不禁问道。 “哦,我晚上睡觉冷,就包起来了。” 易佳人揉着惺忪睡眼:“你不是也没冬衣吗,我明天还是先给你买一件吧。” “嗯,好,快去睡吧。”易临风摸着她的头笑笑。 这次铤而走险,说不定遇到什么不测。 后半夜,易临风带上伍云飞给他的绳索往后山去了。 第三十一章:鹰面人 http://.biquxs.info/

今天伍云飞去抓捕的时候已经把它逼至后山一个山洞里,听说还受了伤,趁晚上去猎捕,胜算可大一些。 易临风举着火把一连找了几个山洞,都没找到,最后在一个山洞口发现了些血迹和爪印,他找了一个枯树枝点燃扔了进去,仔细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 之前在大柳村,他上山采药时也会去猎杀一些野兽,那些野兽最怕火了,怎么现在丢了火把进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有些奇怪,难道已经死在里面了? 在洞口等了一会,他壮着胆子往里面走,想进去看看,突然背后有人大喊:“小心。” 接着就听见背后一声低吼,那只猎豹从后面向自己扑来。 好狡猾的东西,跟本就不在洞里。 易临风弯腰在地上打了个滚躲了过去,拔出腰间的砍刀,和猎豹对峙着。 他朝猎豹挥了挥火把,想把它吓退些,那畜生却一点都不害怕,没后退反而向前进了一小步。 正僵持着,背后那人又喊:“你退出来,不要被那畜生困在洞里了。” 听了那人的提醒,易临风慢慢往后退了些。接下来他又听到一个声音,顿时心里一紧。 “哥,你这不是来找死吗?” 易佳人举着火把在远处哭喊着。 晚上易临风去找她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一直注意听着,到后半夜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就远远地一路跟出来了。 “佳人,我没事,你不要过来。”易临风大喊着,自己身处险境还不忘安慰妹妹。 这一翻喊话让猎豹狂躁起来,低吼了一声向易临风扑过去,他一闪身又躲开了,手里的火把却被扑灭了。 易临风有点慌了,没了火把自己两眼一抹黑,猎豹在夜里可看得清楚。他急往后面喊:“后面的兄台,借个光可好?。”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举着火把闪到了跟前。 全身穿着甲胄,就连脸上都带着一张鹰首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脖子和手、手腕都护着毡片,全身包得严丝合缝。 跟他的一身装备比起来,易临风的那身行头给猎豹吃了都不嫌硌牙。 “你退后,我来。”鹰面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听着很别扭,像是多了一截舌头。 “这是我的猎物,你别想跟我抢。”易临风还往前了一些。 “你有命回去了它是猎物,没命,你就是这畜生的食物。”说着他火把往猎豹面前晃了晃。 不晃还好,一晃还把猎豹激怒了,那猎豹嗷的一声向他们扑来,鹰面人旋身闪到一边,易临风却被扑到了地上。 “啊,哥。”易佳人在远处见哥哥被扑倒,喊得撕心裂肺,在地上捡了根粗一点的树枝跑过来了,要来救他。 她当猎豹是钟秀坊养的猫咪。 鹰面人叹了口气:“唉,怎么又来个添乱的。”说着双手抓着易佳人的胳膊,腾空跃起把她拎到了一棵树上。 “你快去帮帮我哥呀,他脖子都快要被咬断了。”易佳人抱着树哭喊着。 鹰面人冷哼一声:“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但还是下去帮忙了。 那猎豹被鹰面人刺了几箭,松开了地上的易临风向树上窜去。 “糟了,树上还有个人呢。”鹰面人喊了一声。 闻言,易临风顾不得身上的伤,从地上爬起来要往树上去,鹰面人拦他:“这回真得我来。” 易临风却没听他的,往树那边跑去。 猎豹在前面抓易佳人,易临风在后面要抓猎豹。 这一幕,鹰面人看着有些好笑,但危在旦夕,也顾不得什么死的活的了,他抽出了背后的弓弩拉满弓弦,对准猎豹咽喉一松手,猎豹瞬间从树上掉下来,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易临风扒在树上舒了口气,也掉了下来。易佳人吓得不轻,摊在树上全身发冷汗,刚才猎豹已经抓到她衣服了,辛亏那一箭来得及时。 鹰面人上去拍拍她的脸,轻声道:“喂,你还好吧。” 怎么好得起来,易佳人被吓傻了,扑到鹰面人怀里大哭起来。 哭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抓着卡在树枝中的火把,推开鹰面人,往下面喊:“哥,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易临风喘着气,他身上的伤没事,都是累的。 听哥哥说没事,易佳人才想起来要谢谢鹰面人,“多谢阁下相救。” 火光中,鹰面人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光华,仿佛散落在夜空的璀璨繁星,似乎还有些笑意:“不谢,我带你下去。” 他把易佳人抱下树后,就闪进了黑暗中。 易家兄妹两搀扶着,回了老韩家。 见易临风满身是伤得回来,把老韩吓了一跳,连夜请郎中给他伤口敷了药。 他只脖子和肩头被抓咬伤,忍着疼,第二天还是去了书院。 一整天易临风都坐立不安,伍云飞再三交代不要伤了猎豹性命,可鹰面人为了救自己和妹妹,把它杀了,不知如何交代。 果然下午还没下学,就有官兵到书院来把他从学堂上带走了。众学生哗然,易临风居然单枪匹马去抓捕猎豹,还把它杀了。 事情传到易佳人耳朵里,她都急得没主意了,在这里,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哥哥被抓到哪去了。 病急乱投医,她跑到林家去找舅舅林进。 林进听她哭哭啼啼说完,半晌才不紧不慢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消息了我派人去钟秀坊给信。” 自从易家兄妹从林家出去后,易佳人去运祥酒楼跑堂、找官媒、又去钟秀坊打杂,林进都觉得丢尽了脸。 现在易临风为了区区五百两银子把镇军将军府的猎豹给杀了。那猎豹是皇上赏赐给伍家的,伍家都不敢要它性命,现在谁去给他求情就是跟伍家跟皇上做对。 林进不想得罪任何人。 易佳人却千恩万谢的转身离去。 她前脚走,林凤吟就从屏风后面出来了:“父亲,您真要为了易家的事去得罪皇上?” 林进闭眼靠在椅子上:“得罪不起,连伍家我都得罪不起。” 林凤吟心里畅快,上次易临风打她的一巴掌她还记着呢。吩咐丫鬟道:“让管家找人去刑部问问,看易临风关在哪了,打听到了不必来回话,去钟秀坊知会一声。” 丫鬟得令下去。 去打听一下易临风关在那,林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看看天色将晚,林凤吟收拾打扮了一番出门了,今天肖宇文约了她去乐坊听曲,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得早些去。 第三十二章:辣眼睛 http://.biquxs.info/

到了乐坊,肖宇文已经在楼上找了包厢等着了,不过,看着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 林凤吟脱了斗篷,紧挨着他坐下:“肖哥哥,你怎么了,像有些不快。” 肖宇文勉强笑了一下,把曲单递给她:“没什么,你点曲子吧。” 点好曲子,歌伎就进来的,唱的是《谒巫山庙》,声音婉转如莺啼。闻得这悲切之音,肖宇文更加心烦意乱。 “换一曲。”他对乐工道。 林凤吟正听得兴起,突然换了曲子,不禁问道:“肖哥哥,你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眉头紧锁,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顿了顿,肖宇文问道:“镇军将军家的猎豹被你表弟杀死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林凤吟闭着眼靠在他肩头。“你听,这曲子多好听呀。” “嗯...你父亲没有去为他打点一下吗?”林进是易临风的舅舅,他去打点天经地义,凭他在朝中的关系,只不过是多废些唇舌而已。 “去了,打点不通,只能听天由名了。”林凤吟随口答着,她倒希望易临风一辈子关在里面才好,敢扫林大小姐的威风,这就是报应。 闻言,肖宇文突然站起来:“你继续听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留下了三十两银子给歌伎,转身下楼了,也不管林凤吟的挽留。 林家都不出手相救,还能指望谁? 他出门去了老韩家,这回没蹲墙头,直接上去敲门了。 出来开门的是洛儿:“公子,你找谁?” 肖宇文拱了拱手:“请问易佳人,易姑娘在家吗?” 洛儿摇摇头:“不在,你要有急事去钟秀坊找她,她在那点卯。” 钟秀坊?她怎么又去钟秀坊了,而且现在戌时都过了,还不回来,肖宇文不免多问了一句:“她每天都回这么晚么?” “不是,之前都有易哥哥接送,现在易哥哥吃了官司,没人接她,兴许就晚了吧。” 肖宇文拱手谢过,又骑着马往钟秀坊去了。 到了门口,已经打烊了,但还有一扇小门半掩着,敲了敲没人应答,他干脆侧身进去了,见店后仓库还有亮光,便径直走了过去。 撩开门帘,就见郭勋扶额靠坐在一张坐塌上,易佳人垂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人坐得很近,似乎还很亲密。 肖宇文心里顿时起了一股无名火,想要杀人。 这么长时间郭勋表面装得波澜不惊,原来玩的是暗度陈仓,把易佳人换了个地方圈在身边,今天易临风刚被带走他就跑回来怜香惜玉了。 哼!这些本少爷也会。 “咳咳。”肖宇文咳嗽了一声。 里面两人见突然进来个人,唬了一跳,本能的坐好了,再一看却是肖宇文。 “你怎么进来的?”郭勋端坐问道。 肖宇文一耸肩:“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郭勋看了一眼易佳人,轻声道:“刚才王掌柜走你没让他把门关好么?” 他那语气神态像及了跟自家娘子说话的样子,又把肖宇文的神经触动了:“怎么?你们还想把门关了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做什么好像跟肖兄没关系吧。”郭勋理直气壮。他和易佳人已经没了婚约,管不着。 “你们别吵了。”易佳人喊了一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哥哥的事,没心思听他们吵架。 “听到没有,佳人叫你别吵了。”肖宇文说着,拉了把椅子把郭勋往旁边拱了拱,坐到了他们中间。 “你...”郭勋有些烦他。 今天易临风刚被带走,郭勋就跟愈先生告假来找易佳人了,可人家跟本没给他好脸色看,他就一直赖在这里不走。 “你什么你,你家太苛刻了,现在都什么点了,还不让人回家。”肖宇文说着转头换了张笑脸对易佳人道:“佳人,你是不是等我来接你,走,我送你回去吧。” 易佳人横了他一眼:“你想多了,舅舅说派人给我送信的,我在这等信。” 听她这么说,肖宇文深出一口气,今天林凤吟说得明白,打点不通听天由命。 现在怎么好去把她的念想打破了。 “走吧,回去等是一样的。”肖宇文拉着她要走。 “你走吧,你们都走,我就在这等。”易佳人打下了他的手。 “听到没有,易姑娘叫你走。”郭勋冲肖宇文喊道。 肖宇文不服气:“她也叫你走了,叫我们都走。” “那我们一起走。” “好啊,走啊。” 两人却都没动,陪易佳人坐着。 早上,王掌柜来开门,见有一扇小门半掩着,以为遭了贼,慌忙进来查看,来到店后小房,他怀疑自己眼瞎: 地上躺了三个人! 自家少东家和肖公子面对面抱在一起呼呼大睡,易佳人歪在肖宇文身边,身上胡乱盖着绫罗绸缎。 天哪!王掌柜忙捂了眼睛出去了。 外面伙计见他神态滑稽,也要进去看,被他拦住了。 过了半个时辰,里面还没动静,王掌柜怕伙计们看见不好,也不好意思去叫醒他们,索性故意在店里大喊大叫。 里面总算是有动静了。 最先醒来的是易佳人,昨夜三人瞌睡得不行,她最先倒下的。 看着旁边躺的两个人,她急了,等会怎么出去?王掌柜问起来怎么说? 她把气都撒在了那两个人身上,踹了肖宇文一脚:“快起来。” 地上抱着的两人同时醒了。 “喂,你抱我做什么?” “真恶心,把你口水擦擦。” 互相啐了一口,两人都开始检查自己的衣服,见是完好无损的,才舒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 “现在怎么出去啊?”易佳人红着脸坐在椅子上。 “一起出去。”郭勋答道。 “我不和你一起出去啊。”肖宇文往后退了几步。 易佳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先出去吧。”她急着去张罗哥哥的事,顾不上那么多,低着头冲了出去。 伙计们奇怪,怎么易姑娘不怕冷,大冷天的在店里过夜。 接着郭勋昂首挺胸踱着步出去了。 伙计们恍然大悟。 然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不冷呢。 最后是肖宇文怡然自得的出去了。 伙计们傻了。 这三个人不嫌热吗? 王掌柜看了直摇头,问伙计们:“你们刚才看见什么了?” “看见少东家和易姑娘还有肖公子出去了。” “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呐。” 伙计们这点机灵劲还是有的,忙改口:“我们也什么都没看见,一大早眼花。” 王掌柜满意的点点头:“嗯,干活去吧。” 第三十三章:求人 http://.biquxs.info/

回到家,易佳人梳洗了一下又往林府去了。管家把她挡了回来,还是那句,有了信去告诉你。可在钟秀坊焦急的等了一天都没人来给信。 晚上他又去林家了,还是只见到了管家,但好歹是知道了一些消息,说易临风被关在刑部大牢里。 再问什么,管家就说不知道。 老韩在林家当差,有些事他清楚,他把易佳人叫到一边,“表小姐,听说有人去伍家求了情,伍家又去给皇上请了旨判了表少爷赎刑,林家就是不想交赎金罢了。” 听哥哥的事有着落了,易佳人舒了一口气:“赎金要多少?” “唉。”老韩叹了一口气:“一千两。” “啊。”易佳人听得心惊肉跳。 恐怕把易家底朝天掀开都没有这么多钱。 别了老韩,易佳人往刑部大牢去了。给了牢头二两银子,牢头才派了个狱卒带她进去了。 到了一间牢房门前,狱卒指了指里面躺在地上一个人:“就这了,你快着点。” “诶,谢谢官爷。” 听到易佳人的声音,里面的人挣扎着坐了起来。 凑近一看,把易佳人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才两天没见,玉树临风的哥哥仿佛大病了一场,面色蜡黄,嘴唇干裂,头发蓬乱,手上还长了红肿的冻疮,之前身上被猎豹抓咬的伤还没好还又添了新伤,浑身血迹斑斑。 “哥,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易佳人抓着他冰冷的手哭出了声。 易临风靠坐在墙边,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咳咳...都怪我逞一时之气,自不量力要去抓捕猎豹,真是活该。” “哥,别这样说,你这是为民除害。你口渴了吧,我给你找些水来喝。”易佳人起身又给了狱卒二两银子,要了些水和一条破被子。 喝了水,易临风的精神似乎好了些,压低声音道:“你不要把碰到鹰面人的事说出去了,人家是为了救我们迫不得已才射杀了猎豹。” 易佳人点点头:“嗯,我知道。” 还没说几句话,狱卒就喊了:“好了没有?快点。” “诶,来了。”易佳人答应着,又安慰哥哥道:“你别担心,我过两天来看你,舅舅正在想办法救你出去呢。” “嗯。”易临风点点头。现在只能指望舅舅了。 出到牢门口,易佳人又给了牢头五两银子:“麻烦官爷里面多照顾下。” “好说,好说。” 熬了一晚上,天一亮易佳人又往林府去了。 她先找到老韩:“我舅舅在家吗?” “在呢,你快进去求求吧。” “诶。”易佳人直往里走,还没到东厅,管家就喊了:“表小姐,别往里走了,老爷不在家。” “刚才老韩还说在的。” 管家急了:“老韩…老韩知道什么,我说不在就不在。” 易佳人没听他的,还是往里走。 来到东厅,只有林家兄妹在里面用早饭,还真没看到林进。 他还没起来。 上次在东郊围场林凤吟被哥哥打了,易佳人也不好去找她,低着头凑到了林竣身边:“表…表哥。” 林竣没理她,低着头吃饭。 因为这个表妹在运祥酒楼跑堂,他在书院里被同窗们笑话了几次,知道她今天为什么来,可这忙他帮不上,林家的钱都在林凤吟手上,她说了算。 “表哥。”易佳人又喊了一句。 半晌,林竣才装作突然看到她的:“是表妹啊,你怎么来了?还没吃早饭吧,快坐下吃,书院的功课还没完呢,我得早些去。” 溜了。 “诶...”易佳人又凑到了林凤娇这边:“表妹...” “呵呵...表姐你不要跟我说什么,你的事我帮不了,先生来了,我得走了。”说着林凤娇也溜了。 桌上只剩下林凤吟了。 哥哥的命要紧,再在牢里关下去都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表姐。”易佳人了凑上去,垂首立在旁边显得特别卑微。 林凤吟慢条斯理的漱了口,净了手,挥手让人把残席撤了,丫鬟又过来扶她到旁边的卧塌上坐了。 “表姐。”易佳人又喊了一句。林凤吟这才撇了她一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们林家都帮忙疏络了不少,你哥哥在牢里关个三五年也就出来了。” “可是,他再关下去就只剩半条命了。” “我看他命硬得很,不过每天一顿笞刑罢了,死不了。” 笞刑易佳人是听说过的,没有去赎的犯人每天都要拉出来打一顿,想到昨天哥哥的情形易佳人不免又要哭。 心一横,脸一死,噗通跪在了林凤吟面前:“求表姐救救我哥吧,只要一千两他就出来了。” 求人办事必须真诚一点。 “哼。”林凤吟冷笑一声,拿起了茶杯喝茶,并没有被她的真诚打动,把身子挪了个方向,也不管她在地上跪着,易临风的仇她还记着呢。 半天她才放下茶杯,“我的好表妹,你的口气可不小啊,只要一千两?那可是我们林府好几个月的衣食,你倒说得轻巧。” 末了又转过来,垂着眼,往香炉里捻了些香:“你不是和郭勋相好么,你讨了他欢心,你哥的事情不就解决了。” “你...”易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帮忙倒算了,还说风凉话,要讨好我也讨好肖宇文去,气死你。 “哼。”林凤吟又是一声冷笑,这才稍扬了扬手:“你起来吧,不是表姐不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我给你指了明路你又不去,这可怪不得谁。” 上次被易临风打了一巴掌,疼了好几天,这次他被抓起来,林凤吟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贱种就是贱种,命也不值钱,连个畜生的都不如。 见易佳人还跪着不走,林凤吟看着心烦,对外边喊了一声:“管家,送表小姐出去。” “不必了。”易佳人站起身来要走,末了又说了一句:“你们林家好自为之。” 今天真是自取其辱,本以为林家会念着一点骨肉亲情,帮帮忙,真是瞎了眼了,还来找她们,以后可别栽在本姑娘手上。 但是,该找谁去呢?真是着急,她一路想着,去钟秀坊上工了。 这两天为哥哥的事花了不少银子,她现在身上只剩七两银子了,不去上工,别说哥哥捞不出来,自己都要饿肚子了。 到了钟秀坊,已经有两位异国人在店里等了,送走那两个人,她又坐着发呆了。 第三十四章:卖自己 http://.biquxs.info/

前面王掌柜听她在里面唉声叹气也没去烦她,到下午不那么忙了,他才喊道:“易姑娘你出来透会气吧,咱们聊会。” “嗯,聊会就聊会。”易佳人从里面出来了。头发被揪得乱糟糟,一双明眸也黯淡了不少。 她这样把王掌柜吓一跳:“易姑娘,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易佳人摆摆手:“你别管我什么模样,你想聊什么?咱们快聊吧。” 王掌柜道:“你想聊什么?我是怕你闷坏了,才喊你出来的。” “我什么都不想聊。” “嗯...那你进去吧,我忙去了。”王掌柜见她无精打采的,似乎真没心情聊天,也不免强她。 易佳人却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给钱,三两。” 王掌柜诧异:“什么三两?” “从你喊我出来到现在,算上刚才那句,我一共跟你聊了四句,一句一两银子,最后那一句奉送,只收你三两,给钱吧。”易佳人说着把手抖了抖。 “我看你想银子想疯了。”王掌柜没好气。 “是你找我出来聊会的,你没看我上午陪人说话还收钱的吗?”说着易佳人又把店里的伙计扫了一圈:“你们有没有无聊要找我聊天的?给你们算便宜点。” 伙计们都只摇头不说话,怕她收钱。 易佳人撅着屁股蔫头耷脑的趴在柜台上叹气。 半晌又喊道:“我现在有难,你们就不给我来个慈善募捐么?” 王掌柜笑了:“易姑娘,我们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凑不了一百两。” 易佳人扫了他们几个一眼,确实如此,“唉,算了,买你们回去人家还得养着你们,一顿要吃人几锅饭。” 叹了口气她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我有没有人买,我能吃,但也能干活,不挑食,好养活。” 她话音刚落,郭勋就从外面进来了:“你刚才的话可当真?” 易佳人忙站好了:“什么?” “就是你要卖自己的事?” “看你出什么价了?”易佳人现在无计可施,价钱好,什么都好说。而且郭勋这个人除了有钱似乎也没什么缺点,卖给他做娘子也还不错,以后有了钱还可以在林凤吟面前拿拿架子。 想得还挺美。 郭勋一甩袖背过手,开口道:“一千两。” “成交。” 易佳人生怕他变卦。 一旁的王掌柜忙给她道喜:“恭喜易姑娘又谈成了一桩大买卖。” 伙计们也忙附和着,一时间店堂里喜气洋洋。 易佳人脸上有些娇羞,手里捏着一缕头发,款款问了一句:“你买我回去做什么呀?” “做妾。”郭勋说了两个字,之前可是把自己戏弄得苦,今天也戏耍她一番。 做妾?每天早晚给大房请安,看她脸色,怀孕了被害流产,相公年壮又觅新欢,自己失去宠爱沦为空气,在家里没有任何地位,最后年老色衰膝下无子,无人问津潦倒一生? 这太可怕了! “公子慢走不送。”易佳人转身回她的小房间了。 郭勋跟了进来,戏虐道:“你反悔了吗?” “我无德无能怕是做不好妾,还是算了吧。倒是你,怎么今天又这么早下学了?”易佳人现在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好语气,坐在椅子上问郭勋的样子就像在教训自家逃学的小弟弟。 “先生有事提前走了,就下学了。”郭勋说着,坐到了塌上。 他今天跟本就没去书院。 早上郭勋回家换衣服,被富掌柜叫住了。儿子一夜未归,她拿了家法鞭子逼问,才知道他是在钟秀坊过了一夜,还是三人同处一室,还好没出什么乱子。 儿子的人品她自然是放心的。 易临风的事情她想帮忙,可易家和肖家是有婚约在先的,易佳人虽去肖家退了亲,但都是小孩子家做的事,双方长辈都不知晓。就伍氏那脾气,第一个就不会同意。她跟伍氏这么多年的老姐妹太了解她了,到时后别做了好事把易临风弄出来,伍氏还怪罪自家儿子抢她家儿媳妇。 想想伍氏的脾气还是算了。不过,富掌柜还是给在湘州郡的易家夫妻写了加急信,告知了这边的情况。过几天肖家还没去救人,她们再去救,易佳人要是感激郭家救了她哥哥,对自家儿子倾心,那就没肖家什么事了。 易佳人会多种异国语,要真成了自家儿媳,到时她就和儿子一起把生意做到天顺朝的各个邦国,最好再多生些孩子,那郭家的财富就子子孙孙无穷尽了。 富掌柜这一番算盘打得精明! 郭勋不知道母亲这么想的,偷偷在家里补了个觉睡到下午,醒来后不自觉跑到钟秀坊来了。 两人干坐着都没说话,各想心事。易佳人抖着腿发呆,脚上的紫檀木鞋底“嗒嗒嗒”的敲在地面上,还有些好听。 忽然她一拍桌子对郭勋道:“你不是说这个鞋子独一无二吗?我把它当了能换多少钱?” “呵呵。”郭勋笑了一下,他没听说过有当这个的。 “你笑是什么意思,这个鞋子不值钱吗?” “嗯…这个鞋子值钱也值不了一千两,何况还是穿过的。” 易佳人弯腰把鞋子脱下来闻了闻:“我脚不臭啊。” “易姑娘,你...你还是把鞋子穿上吧。”郭勋脸有些红了,他没见过有姑娘家当着男子的面脱鞋的。 “唉。”穿了鞋,易佳人歪着头又叹气了。 说到当鞋子,郭勋突然想到自己还有私藏的几副名家字画,他面上有了些喜色:“我倒是有几副字画还值几两银子,当了兴许可以凑一些,其他的可再想办法。” 易佳人听了喜出望外,顿时一拍桌子坐了起来:“诶,这个好,那你快去。”说着站起来把他往外推,一点都没有不客气,希望他能多当点东西才好,早点把哥哥弄出来。 嫌他走得慢了,一直把他推到了门外,好巧不巧,肖宇文又来了。 “郭兄,这么巧,你真的在这啊?”肖宇文说着轻车熟路的往里面小房间去了。 郭勋“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匆匆忙忙走了。搭理肖宇文跟给易姑娘办事比,易姑娘的事比较重要。 等我把事情办成了就没你肖宇文什么事了。 店里掌柜伙计感觉钟秀坊都快成茶楼了,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易佳人跟进去把他从自己的位子上推开:“你又来干什么?” “劲还挺大啊。”肖宇文拢着袖子挪到了一边的坐塌上。“郭勋今天一天都没去书院,作为同窗我前来探视。” 这个理由很合情理。 第三十五章:请客 http://.biquxs.info/

这两个人没一句真话。 “他现在都走了,你还不快跟上去问候几句。”易佳人想赶他走,郭勋来还说得过去,人家是少东家,肖宇文总往这跑算怎么回事?店里伙计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看他挺好的,问候就免了吧。对了,他来干什么?” 易佳人往椅子上一靠,叹了口气:“来看看我愁死了没。” 她不想把郭勋想办法给她筹钱的事跟他说,免得被他多想。 “至于吗?你哥又不会死,大不了每天受顿笞刑。”他说得跟林风吟一样轻巧,易佳人听了想打他。殊不知,肖宇文在这件事上也操了不少心,故意说得轻松,不过想安慰她罢了。 今天肖宇文也没去书院,早上回家就把易临风的事情给母亲伍氏说了,还有易佳人已经来家里把亲退了的事也一并说了,不过母亲正忙着和几个妹妹掷骰子,玩得正酣,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 他心里还是希望母亲能出面管一管这个事。 易佳人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踏着紫檀木鞋子,双手抱在脑后胡思乱想,也不知道郭勋能拿几两银子过来,他家里人不同意怎办?差的从哪来? 一晃眼,瞥见肖宇文坐在旁边安静的看书,侧着的脸上似乎总有一丝淡淡的微笑,恬淡温柔。要不是他歪在塌上没个正行,易佳人真有些后悔跟他退婚了。 退婚!退了还是可以复合的嘛。那个金丝楠木锦盒可是价值千金。 “宇文哥哥。”易佳人的声音很轻柔,就像三月的春风抚过面庞,让人心旷神怡。 “呦!”肖宇文手上的书突然掉了。 被吓掉的。 他慌忙捡起书,仔细看了看易佳人:“你没事吧?” “嗯嗯,我没事,好得很。”易佳人眨着眼睛满脸笑容,还往他跟前凑了点。 “那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跟她接触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嗲声嗲气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能。”易佳人坐了回来,收了笑,重新翘起了二郎腿,心里暗骂肖宇文不识好歹。 不过,肖宇文听了刚才易佳人那猫抓般的叫唤,彻底没心思看书了,趴在桌上看着她心荡神移,“刚才的,再叫一遍。” 易佳人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我刚才是嗓子干了,发出的声音有点怪,现在好了。诶,你怎么还不走啊?” “切。”肖宇文坐了起来:“我等你送你回去啊,免得你发愁想不开,做傻事。” “那真是谢谢你了。” 干坐了半天,易佳人想着哥哥的惨样,又是一阵叹息,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诶,我要是不和你退婚,你家会不会帮我。” “应该会吧。”肖宇文随口答应着,忽然一笑:“哼哼,你现在后悔了吧。” 易佳人赶紧可怜巴巴道:“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好歹是又绕到这个话题上了。 “来得及。”肖宇文也借坡下驴。 自己退亲的事今天早上虽跟母亲说了,她当时估计也没听清,要是知道自己被退亲了说不定又要被扣月银,还不如先答应着,后面再说。 “那你快回去把我们的定亲礼拿过来,我们吃饭庆祝下。”易佳人满心欢喜的拉他起来。把盒子骗过来拿去当掉哥哥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她还不忘补一句:“我请你吃?” 肖宇文站着没动,他比较关心她请自己在哪吃?吃什么?几个菜?有酒没?谁结账? “我们就在这吃啊?”肖宇文瞟了一眼这小房间。一点气氛都没有。 易佳人把他往外推:“你放心,我自己买菜做,去我家。” “你家?老韩家吧。” 易佳人诧异:“你怎么知道老韩家的?” 露陷了,肖宇文赶紧遮掩道:“呵呵,我听你哥说起过。” 怎么能承认跟踪了她几次,还蹲墙头喝了不少西北风呢。 前脚肖宇文出了门,后脚易佳人就跟王掌柜打了声招呼,也走了。她上街买了壶稍好的酒,菜舍不得买,昨天老韩拿了些小鱼小虾回来,就用那个对付一下。 到家她就忙活开了,把小鱼小虾须尾清剪干净,裹上鸡蛋液,粘上面粉,下锅炸至金黄捞出,旁边洛儿都馋哭了。 易佳人抓了一把给她,小姑娘尝了一个舍不得吃了,“姐姐做的真好吃,我要拿去送给我祖母吃。” 说着高高兴兴的跑出去了。 “诶,你别走啊。”易佳人在后面喊着,洛儿已经没影子了。她真想大喊:姐姐我今天要定亲了,你留下来给我做个鉴证啊。 正呆愣着,听到肖宇文在外面敲门:“请问这是易姑娘家吗?” 易佳人过去给他开了门:“你装什么装,明知故问。” 肖宇文嘿嘿一笑:“这是老韩家,我这样闯进来恐怕不好吧。” “你还有什么不好的,哪里你不敢闯,钟秀坊都快成你家的了。” 肖宇文又是一笑,站在门口往里张望。 “你进来吧,没人,韩伯和宋大娘戌时过了才会回来。” “不是还有个小姑娘吗?” 易佳人横了他一眼:“你倒打听得清楚。出去了,都不在家。” “哦。”肖宇文这才进来,脸上闪过一丝诡秘的笑容。 对于今天的吃请,他准备得比较隆重,在家沐浴更衣一番,还偷了几个妹妹的香膏擦了。然而,等他看到桌上的一盘小鱼虾时,心里有点凉,他感觉对不住沐浴的一篮花瓣。 “这是我们的定亲仪式,你就请我吃这个?”肖宇文说着把金丝楠木锦盒放在了桌上。 “怎么啦,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是第一个吃的人,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易佳人坐到桌边执壶给他倒了一杯酒,“你爱吃就吃,不吃就走。” 反正盒子已经拿来了,他还想带走不成。 “唉。”肖宇文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有什么意外惊喜呢。他有点闷,端了杯子就喝,“咳咳咳...你这什么酒?” “老糟烧,怎么,你喉咙都这么金贵啊,喝不了?那你赶紧走吧。”易佳人伸手要去拿那个盒子。 “等等。”肖宇文一手把盒子按住了,“你就想这么拿走啊?” “要不然怎么样?” “拿了盒子,你以后就是我的娘子了,没看相公我刚才呛到了吗?”肖宇文没羞没臊的,连称呼都变了。 “嗯,知道了。”易佳人横了他一眼,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我不要水。把你做的菜夹一口给我吃。”听说自己是第一个吃她做的菜的人,肖宇文还是很想尝一尝的。 第三十六章:大侠,救我 http://.biquxs.info/

就知道这家伙会作妖,易佳人庆幸辛亏洛儿不在家,要不然被她看到多难为情。 为了盒子,为了一千两,为了哥哥。 夹个菜算得了什么。 “来,啊...” 肖宇文大大方方张嘴接了:“嗯...味道不错,再来一口。” 味道是真的不错,要不怎么大人小孩都爱吃。 “再给我倒杯酒。”肖宇文还是抓着盒子不放。 易佳人满脸笑容的给他倒了酒:“嗯嗯,你慢点喝。” 喝了几杯肖宇文故意一只手扶着头:“哎呀,好像有点醉了拿不了杯子了,你喂我喝吧。” “...嗯,好。” 我忍! 易佳人一手给他夹菜,一手给他喂酒。肖宇文双手搭在桌上,心花怒放,喝在嘴里老糟烧也仿佛琼浆玉液一般。 不知不觉一壶酒都被喝完了,不知是真醉了还是装醉,他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他把盒子捧到易佳人面前:“这个给你,娘子你以后你多赚些钱,养着为夫。” 嗯...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公然对女孩子提这种要求。 “你可以走了。”易佳人接过盒子起身送客。 “走,走哪去?为夫还没喝好呢。”肖宇文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面泛桃花,一双眼睛眯朦着,闪着火光。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向易佳人走来:“来,娘子,为夫也喂你喝一杯。” 易佳人有些发虚,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你聘礼已经给我了,定亲仪式结束,你快回去吧。” “什么仪式?不就是闹着玩的吗,玩就玩得开心点。”肖宇文说着已经把易佳人逼到了墙边。 情况不妙!易佳人想夺门而逃跑,可还没等转身,肖宇文就从后面抱住了她,一口酒气都吹到了她脖子上:“娘子,你往哪跑,趁现在没人,我们好好说会话。” 易佳人缩着脖子用力挣了挣,肖宇文反而抱得更紧了,一时间她惊慌失措,大喊起来:“你松手啊,一会洛儿该回来了。” “呵呵,她回什么?你故意挑了没人的时间约为夫来,不就是想跟为夫独处么?”说着肖宇文还把她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呼出的酒气喷了易佳人一脸。 她撇着头死命的挣扎着,还拿脚狠踹肖宇文:“你走开呀!” 见她反抗如此强烈,肖宇文黑了脸,低吼起来:“干什么?你那天晚上跟郭勋在小房间里卿卿我我,跟我就不行了?” “我什么时候跟他卿卿我我了?”易佳人也吼起来。 不过重点是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易佳人愤怒到了极点,眼泪都出来了,拼命挣开他,跑到桌边拿起金丝楠木锦盒向他砸去:“你滚出去,我不要你的东西了。” 肖宇文扬手接住了盒子:“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偏要你要。” 如果再把盒子拿回去,就是被同一个女人退了两次婚,真是耻辱。 他拿着盒子一步一步走到易佳人面前:“你说,我哪一点比不上郭勋?” 一直以来他就是吃郭勋的醋,不过就算没有郭勋,他也会吃张勋、李勋的醋。 “那你呢,我那天被林凤吟打,你干什么了?”易佳人也把心底的话喊了出来。 她也是会吃醋的。 “我...”肖宇文无言。小时候林凤吟说过要嫁给他的… 见他没话说,易佳人深出了一口气:“行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吧,实话跟你说,我只是想把你的盒子骗来卖掉,我哥还关在牢里呢。” 嗯...还真的又要被这个女人甩了。 更悲哀的是自己的作用连个盒子都不如。她今天只是为了一个盒子。 肖宇文刚有点愧疚的心渐渐变得愤怒了,呼吸加重起来,老糟烧的后劲也上来了。 他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易佳人,把她按在桌上,眼里的浅笑不再,尽是凶残冷酷,样子像极了扑倒猎物的猎豹。 “救你哥吗,我高兴了都可以。”说着肖宇文竟然—— 竟然粗鲁的拉扯她的衣服。 易佳人知道他要干生什么,惊恐万分的拍打着他,可这些反抗都不过是徒劳,他是真的动怒了,力气极大。易佳人一颗心嗵嗵狂跳,几乎破腔而出,她颤抖着声音,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爹娘,哥,你们快来救我呀!” 惊恐中她脑海里闪现出一双满是光华的眼睛,“鹰面大侠,快来救我啊!” 听到这一声喊,肖宇文的手骤然停下了,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看着被自己按在桌上的易佳人,他的脸顿时通红,忙转过身去:“易...易姑娘,真...真是抱歉,我...”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自己哥哥也不会被抓起来了。 有仇当时能报就得报,不能报留着以后报。 易佳人慌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跳下桌子,捡起掉在地上的金丝楠木锦盒,把里面的凤翅狼牙鞭拿了出来。 抖一抖,试了试手劲,照着肖宇文的后背比划了一下,又往后退了一步,扬起鞭子,想着刚才的事,她的狠劲到了极致。 啪—— 重如千钧的一鞭抽到了肖宇文背上,他身体不禁向前倾了几步。 “啊——” 刚才他背着身一直以为易佳人在整理衣服,冷不防被狠狠抽了一鞭,痛得皱眉闭眼,嘴张得老大,扶着墙半天说不出话来。那鞭子上有细细的牙齿,把他的衣服都勾破了,不一会就渗出了细密的血痕。 啪——,又是一鞭。 “啊...”肖宇文痛得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接着又是一鞭,两鞭,直抽得肖宇文后背衣服成了破布条,皮开肉绽,易佳人没力气了才停手。 肖宇文咬着牙痛得从扶墙而立,变成了扶墙半跪,头上满是冷汗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让她抽。等了半天听她扔了手里的鞭子,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今日冒犯姑娘罪该万死,姑娘把在下打死,在下都毫无怨言,可否给在下纸笔,待我写一封绝笔,日后有官府为难姑娘,姑娘也好开脱。” 想用苦肉计吗?本姑娘不吃这一套。 易佳人真的给他拿来了纸笔,他也真的写了: 小生肖宇文酒后失德冒犯易姑娘,心甘情愿殒命她鞭下,日后官府家人不可为难于她。 写好这几句话,肖宇文又背对她站着,等她打。 打人是个力气活,耗体力,况且易佳人已经没了刚才的冲天怒气。 “你走吧。”她坐在椅子上喘气。 “今日姑娘若让我走了,那日后肖某便不欠姑娘的了。”肖宇文站着没回头。 “滚。”易佳人吼了起来。就是欠了什么也不打算找他要了,这人实在太差劲了。 “姑娘保重。”说着肖宇文走出门外,跃上房顶消失在黑夜中。 第三十七章:贪玩的母亲 http://.biquxs.info/

易佳人靠在椅子上缓了口气,赶紧把屋子收拾了,一会老韩一家该回来了。 看着地上的鞭子来气,她把鞭子连同那个锦盒一起扔了出去。半天又去捡了回来,毕竟盒子真的很值钱,鞭子也好使,留在身边防身挺好。 把这些东西收拾好,就听见门外有动静,她以为肖宇文又来了,拿着鞭子出去了。 到门口却是郭勋搀着易临风进来了。 “哥。”易佳人忙过去接着。 这几天易临风可吃了不少苦,每天一顿笞刑侍候,腿都要被打废了,在里面又缺吃少穿的,染上了严重风寒,关了几天人已经脱了一层皮。 看着哥哥这个惨样,易佳人刚干的眼泪又流出来了。 “易姑娘,你别哭了,你哥没事,调养几天就好了。”郭勋安慰着。 “嗯。”易佳人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帮着把哥哥扶进房去了。 照料着他躺下,易佳人才请郭勋出来坐,“怎么这么快就把人放了?一千两郭公子这快就筹齐了?” “哦,本来易兄只判了赎刑,刑部是见银子就放,银子都是家里帮了一些忙的。”郭勋答着。 今天他一回家就把私藏的所有名家字画都拿去当了,又拿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私房钱,还找妹妹借了一些,最后又找父亲要了一些,好不容易才凑齐,他一刻也没耽误,直接往刑部去了,银子给得足,刑部当下就把人给放了。 易佳人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样真不该去找肖宇文自取其辱的。之前一直觉得郭勋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派头,看来只是自己心底的自卑在作祟。 “又欠了郭公子一个天大的人情。”易佳人说着站起来给郭勋行了个礼。他帮了这么大的忙,对他客气点是应该的。 郭勋忙站起来扶她,将扶又没扶到,算是扶了。 孤男寡女不互相授受,这一点不知要比肖宇文要好多少倍。想起肖宇文刚才对自己无理,易佳人又气的想哭。 郭勋观察她神色有些异样,忙关切道:“易姑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易佳人忙摇摇头。“今天多亏了郭公子帮忙,已经很晚了郭公子请回吧。” 她不是有意赶他,今天确实太累,刚才打了肖宇文一顿现在力气都使没了。 郭勋看她确实面有倦色,忙站起来:“易姑娘早点休息。”说着出门离开了。 坐到马车上,想起易佳人对自己甚是客气,没有像之前那样对自己爱理不理,郭勋觉得这一千两花得值。以后要是不称呼自己郭公子,换个亲近的称呼就好了,哪怕直呼其名也好。 不由得心里美滋滋的。 肖宇文这边却苦哈哈的,撑着力气跑回去,也不敢惊动任何人,让人把弟弟肖满文叫到了自己房间。 肖满文都要睡觉了,来到哥哥房间见哥哥已经躺在床上了,却还把自己叫来使唤,很不耐烦:“这么晚了叫我做什么?” 肖宇文躺着没动,指了指放在旁边小几上的药瓶:“这里面是天竺葵粉,你帮我撒在背上。”说着他掀开了被子。 “嘶。”看哥哥背上血乎拉哧的,肖满文吓了一跳:“哥,你这怎么回事啊?” “被狗抓的。”肖宇文脱口而出。他现在很后悔刚才自己怎么那么傻,装什么快意恩仇的英雄,要让易佳人把自己打死。死了才不值,活着多好,等身上的伤好了又是一条好汉。想想易佳人下手也太狠了,真往死里抽,辛亏没娶回来,要不然自己就没好日子过了。 “什么狗能把你抓成这样?”肖满文当他说的是真的。 “疯狗。” “你去招惹疯狗干什么?”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肖宇文嫌他话多:“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撒你的药。” “哦。”肖满文答应着,却突然站起来往外跑,还大喊起来:“父亲,母亲,我哥被疯狗抓得快没命了。” “诶,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怎么一点都兜不住事。肖宇文气得想打人,无奈背后痛得钻心,躺下了就没力气再起来。他是看不见自己后背有多吓人,已经没一块好皮都是红肉豁着,不是撒点药就能好的。 肖满文是被吓跑的。 经过肖满文这么一喊,肖家的灯火都亮了。一会肖宇文的房间就挤满了人,下人们看自家少爷还活着又都回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肖景琨和伍氏了,肖宇文拉着被子死活不让他们看自己背上的伤。肖景琨是常年习武之人,猛一掀,被子就掀开了。 “哎哟,我的天呐。”看着儿子身上的伤,伍氏喊了出来,“你这真是狗抓的?” “嗯。”肖宇文抱着枕头点点头,希望能糊弄过去。 伍氏坐在床边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即狠煽了一下他屁股:“臭小子,还想骗我,你身上的伤明明就是凤翅狼牙鞭抽的,说,怎么回事?这鞭子不是在湘州郡易家吗?” 之前肖宇文跟他她说易佳人来退亲的事,她光顾着和几个女儿玩了,一句都没听进去。 “您看错了,真是狗抓的。”肖宇文还想狡辩。 伍氏又煽了他一下:“那狗就盯着你后背咬呀,你后背有几两肉啊。说,这鞭子怎么到这来的?” 瞒不下去了。 “呐...嗯...啊...”肖宇文抱着枕头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给我大点声?”伍氏吼了起来。 知道自己母亲不好糊弄,肖宇文索性大吼一声:“我说,那个易枝花来宁安了。我身上的伤就是她拿您送她的凤翅狼牙鞭抽的,您这个聘礼送得真是好啊。” 当初母亲把这个鞭子送去当聘礼,他就感觉自己要倒霉,今天真应验了。 “呵呵。”伍氏讪笑了一下:“这么说易枝花来宁安了?” “是。” “她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在哪?怎么没到家里来?” 伍氏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都只想着未来儿媳妇,儿子受着伤她也不管了。 还是肖景琨心疼儿子:“我看还是先找太医来给宇文看一看身上的伤吧。” “哦,是是,快差人去请。”伍氏这才想起儿子来,回头又问肖宇文:“易枝花来宁安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肖宇文没个好气:“我早上就说了,您没注意听罢了。” 第三十八章:未来婆婆 http://.biquxs.info/

嗯...伍氏有点理亏,早上儿子在自己面前说什么一枝花,一枝花的,她光想着赢几个女儿钱了,跟本就没注意听。 半天她又讨好儿子道:“宇文呐,为娘年纪大了,有时候耳朵不好使,你以后跟我说话可要大点声音啊。” 她不是年纪大,只是太贪玩罢了。尤其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年纪也还不到四十岁,吃得香睡得着,看着显年轻,跟她三个女儿在一起就像姐妹。宁安城好吃的好玩的,她都吃喝玩了个遍。隔三差五还要出远门游山玩水,日子过得悠哉。自家老相公和两个儿子却经常被冷落在家无人照料。 趴在床上,肖宇文也在琢磨着,自己多少年都没涨月银了,刚才母亲问了那么多问题,何不趁此机会提涨价的事。 她不涨也算了,正好懒得说。 “母亲,刚才您前后问了我五个问题,我回答了一个,剩下的几个我不知道了。”他等着伍氏主动开口说银子的事。 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伍氏还不了解他的秉性,她可不上当:“你不知道就算了吧,我差人去打听打听就行了。” 说着伍氏真站起来走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免费为太尉府办事的。 “诶...母亲...”肖宇文只剩捶床了。 次日一早伍氏什么都打听清楚了,听说易临风被关在了刑部大牢,她赶紧派人去打点赎人,不一会去的人回来了,说人昨天晚上已经被郭家赎走了。 这怎么又扯上郭家了?要救也是林家人去救啊。 不过,这两个孩子来宁安这么长时间都没到家里来请安,不知道是为哪般?晚辈不懂事,做长辈的可不能装马虎。当下伍氏又派钱管家去打听易家兄妹的住处,听说易佳人在钟秀坊点卯,她倒没说什么。 未来儿媳妇自食其力是好事,以后还省了一笔月银。 她只吩咐钱管家直接去了钟秀坊,要把易佳人接到家里来住,不能委屈了未来儿媳妇。只是,也不知未来儿媳妇跟儿子发生了什么矛盾,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没成亲就把儿子打成这样。 钱管家没见过易佳人,找到店里跟王掌柜说明来意,王掌柜才往后面喊:“易姑娘,太尉府的钱管家找你。” 听到是太尉府的,易佳人心里“咯噔”一下,昨天把人打了,今天肖家就找上门来。 事来了,她也不怕,昨天肖宇文写的字据还留着呢。只是肖宇文应该出来遭受万人唾弃,人前逞英雄,回去就跟父母哭鼻子告状。 可耻。 成年人都是自己解决问题。她大大方方的来到了店堂外对钱管家行了个礼:“见过钱管家。” 这位可是将来的少夫人,钱管家哪受得起,忙给她回礼:“见过易姑娘。” 易佳人愣了,这是要先礼后兵?有保命符在手,她也不怕,“钱管家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贵事?” 钱管家忙赔笑:“我家夫人听说姑娘到了宁安,想请姑娘到府中居住,所以派老奴前来跟姑娘知会一声,晚上会直接派车过来。” 管家说得诚恳,易佳人却没当回事。 什么请到府中居住,说得好听,去了之后把人五花大绑,砍手挖眼折磨一番丢至枯井,哥哥躺在床上,父母远在湘州郡,谁会在意这世上少了个人。肖宇文歹毒得很呐。 她说着客气话,脸上却没有什么好脸色:“多谢你家夫人美意,只是小女子与太尉府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不好上门叨扰,钱管家请回吧。” 说着易佳人还进去了,留钱管家再那里呆立着。 嗯...这位未来少夫人脾气好像不怎么好,难怪昨天能把少爷打成那样。钱管家回去复命了。 钱管家一走,王掌柜就去给富掌柜报信了。 傍晚,伍氏亲自坐了马车到钟秀坊来接儿媳妇了。未来儿媳妇跟儿子闹了矛盾,做婆母的得拿出点风度来。 知道伍氏会来,富掌柜已经在里面坐着等她了,想在她店里带人走,没门。 见伍氏被丫鬟婆子簇拥着进来了,富掌柜忙上前迎接着:“老姐姐,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之前富掌柜还是富儿的时候,一直都称呼伍氏夫人,现在称呼她比较随意,不拘什么伍夫人、老姐姐都有。伍氏称呼她也比较随意,富掌柜、郭夫人、大妹妹全凭心情。 伍氏一笑,挥挥手,丫鬟婆子们都退到门外等着了,“富大掌柜怎么今天亲自在这坐阵了?” “自家买卖总归是要多操带点心照看的。倒是老姐姐你,要挑衣料知会一声,我自会派人送到府上,哪还劳动姐姐亲自来跑一趟的。”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伍氏今天有正事没时间跟她闲谈,往店里四下看了看,笑道:“听说有位易姑娘在你这里点卯,他是跟我家宇文定亲的姑娘,我今天来是想请她到家里做客,怎么没看到人呢?” “哦,是有这么位姑娘。”富掌柜说着让人到后面请易佳人。 易佳人在里面已经听了半天,伍氏说话的声音字正腔圆,中气十足,似乎比富掌柜还有派头,不像自己母亲那般温柔可亲。早上钱掌柜来了,晚上她又来,看来真是要给自己儿子出气,要把自己绳之以法了。 不过富掌柜的大腿她已经抱好了。 只要富掌柜帮她把伍氏挡回去,助自己逃过这一劫,她就给富掌柜干一年活,不涨工钱,不请长假,好好表现,契子都签好了。这一年中也不用担心干得不好被开除,每月还有五两银子的收入,一点都不亏。 在里面给自己壮了壮胆,易佳人出来了。 头上梳着双刀髻,髻中插一朵粉烟华胜,身穿杏色双蝶千水长襦裙,脚踏圆头金丝履,面色粉腻,神情贞静,款款行至伍氏面前。 “见过伍夫人。”易佳人上前福身给伍氏行礼。 “嗯,好。”伍氏笑眯眯的点点头。要不是模样跟林氏有些相似,伍氏还真没认出她来。 这孩子出落的漂亮,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伍氏看着喜欢,不自觉的伸出手想去拉她细瞧一番,可还没挨着她的手,易佳人就把手往后缩了缩。 伍氏也没在意,许是这孩子跟自己第一次见面,还没那么亲近,便道:“佳人呐,你来宁安多时,为何没到家中来走动?” 第三十九章:抢儿媳 http://.biquxs.info/

易佳人觉得伍氏在打太极,给儿子寻仇来了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说这些。她倒直接:“伍夫人有什么话直说便可,不用这般客套。” 晚上伍氏还约了饭局,正好早办事早了,直说就直说,逐笑道:“你也来宁安多时了,一直都没有去我们肖家认认门,今日就是想接你到家里去住,今后都是一家人了,也好有个照应。” 又是这些客套话,易佳人有点烦,能不能给个痛快,笑里藏刀。“谢夫人美意,贵府的门我之前去退亲的时候已经认过了。” 伍氏一愣,退亲?什么时候的事?谁允许了? 富掌柜一双眼睛滴溜转,在一边想心事,儿子为了这个易佳人把自己心爱的私藏都拿去当了,自己这个做娘的也得帮他一把,“老姐姐,我看易姑娘不想去就算了,她在我这里也不委屈。” 伍氏正有些不痛快,想起是郭家把易临风从牢里赎出来的,似乎有些明白,再看富掌柜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禁没好气:“郭夫人,这是我的家事,我自会处理,不劳你费心了。” 虽然富掌柜就是幸灾乐祸,但怎么能承认,“诶,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易姑娘已经把你家的亲事退了,再上门去算怎么回事,可别坏了人家姑娘名声。” “谁说退了,我不同意。”伍氏来了气,声音有点大,气富掌柜更气儿子,退亲这么大的事他也瞒着不说。 “我同意。”易佳人是当事人,有发言权。 富掌柜使劲忍着不笑,可圆润的脸还是不时的往上扬,终于还是笑出声,“哈...我说老姐姐,你还是回去吧,易姑娘都跟你家就没关系了,你还巴巴的请干什么,跟个孩子较劲。” “富丫头,我看半天你阴阳怪气的,别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她跟我家没关系,跟你就有关系了?”这么多年,伍氏还是第一次叫她富丫头,看来是真的恼了她。 富掌柜一点都不恼,把和易佳人签的契约拿出来,在伍氏面前抖了抖:“你看,易姑娘现在就是跟我有关系,她现在是我钟秀坊的先生。” 伍氏轻蔑一笑:“什么先生,我买了。” “我不卖。”易佳人说着,还往富掌柜身边靠了些。 富掌柜亲昵的拉过她:“佳人,这没你什么事吧,你到后面歇着去吧。” “嗯。”面前这两个女人眼神渐渐有些剑拔弩张,似乎还闻到了一股火药味,易佳人感觉应该退下,等会误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刚进去,就听外面两个女人吵起来了:“你把我儿媳扣在这里,是何居心?” “谁是你儿媳?易姑娘已经去退亲了,不要你儿子了。” “还不都是你挑唆的,我看你就是想给自己儿子留着吧?” “算你说着了,我就是给自己儿子留着的。” “......” “你一把年纪脸还抹那么红,不嫌臊得慌。” “我家老爷喜欢,你管得着。” 吵到最后王掌柜让伙计们都回家去了,关了门生意也不做了,给她们腾出场子来吵。这两个女人,一位是官家太太,一位是富家太太,在店里大吵实在不像个样子。 门外,伍氏带来的丫鬟婆子还候着。 街上来往的闲人见钟秀坊门关着,但门外还围了一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都去凑热闹。听到里面是伍氏和富掌柜吵架,都乐意听一下,这两个人可是宁安城中年妇女中的狠角色。 装得了嫩撒得了泼,读得了诗书骂得了街。 易佳人在里面听着受益良多,半天也听明白了,伍氏真不是来给儿子寻仇的,真是来接自己的。不过她还是很庆幸退了亲,要不以后嫁到肖家和这样的婆婆相处,恐怕没有好日子过。 还有富掌柜,也不像表面那样平易近人,以后给她干活还是乖巧点好。 末了,伍氏想起晚上约了饭局,扯了快白绸在富掌柜面前晃了晃:“诶,今天有事就到这里吧,下次继续。”说着她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歇着了。 富掌柜也坐下歇了,冲里面喊道:“佳人,你倒是给我们倒点茶来呀,吵半天口都干了。” 伍氏也附和着:“就是,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么点眼力劲都没有。” 嗯...这两人这么快又和好如初了? “来了,来了。”易佳人忙给她们端了茶出来,伍氏喝了茶起身要走,也不管这个儿媳了。 易佳人忙把肖宇文写的那张字条给她:“这个请伍夫人转交给令郎。”人家都不来找麻烦,也没必要拿着人家把柄不放,显得自己小人。 “嗯。”伍氏急着走也没打开看,到门口理了理头发走了。 富掌柜也吵累了,坐着整理了衣衫,随口问了句:“你给伍夫人的是什么?” “肖宇文的绝笔。” 绝笔?那不就是分手信吗。富掌柜觉得自己今天大获全胜,又恢复了之前的庄严,从容不迫的出门回家去了。 一连几天,伍氏都没再来钟秀坊了,也没派人来,听说是又带着几个女儿出去游玩了,把易佳人这里忘了个干净。 在家躺了几天,易临风也好得差不多了,一瘸一拐的去了书院。再看见郭勋他也收起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管他是不是为了自己妹妹,毕竟是真心帮了自己。倒是林家的态度让人心寒。 郭勋看见他却特别亲切,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未来的大舅子。他在家躺着的那几天,郭勋就每天负责接送易佳人,遇到天气好的时候,还故意不叫马车,陪她一起走回去。 易佳人知道他对自己好,可始终对他热情不起来,有时脑海里还时不时想起那天晚上的鹰面人,连长相都没看清,只一双眼睛,想起来却依然会脸红。 犹豫了几天,易佳人还是觉得应该跟郭勋说清楚,应该有更好的女孩跟他执手到老才好。 这天早上出门前她偷偷摸摸把金丝楠木锦盒带在身上了。不能被哥哥发现了,在他眼里,这个盒子可是已经退到肖家了。 到了钟秀坊,她只盼着郭勋能翘个课来找自己才好,她把这盒子给郭勋,还他一些人情,自己心里的愧疚也会少一些。 第四十章:郭瑶要嫁人 http://.biquxs.info/

晌午饭过了,郭勋还真的掀开门帘进来了,可把易佳人高兴坏了,忙站起来给他让坐。 坐在留着她体温的椅子上,郭勋红了脸:“易姑娘,你看到我来这么高兴么?” “是啊。”易佳人嘻嘻笑着,把一个用黄绸包着的小包裹放到他面前,上面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个给你的,上次我哥的事谢谢你了。” “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郭勋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拉开了黄绸,顿时一个精美绝伦的锦盒映入眼帘,“这个是?” 他很诧异,这个盒子少说价值千金,易佳人要是有这样一个盒子,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当掉去赎她哥哥。难道是在考验自己,那自己这是过了还是没过? 易佳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随便编了个慌:“这个盒子是我们家祖传的,我之前一直舍不得拿去当掉,你为了我哥的事把自己私藏的字画都当了,我把这个盒子送给你,算是补偿。” 这只是个善意的谎言,郭勋却信以为真,内心涟漪又起,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居然要送给自己,还是家里祖传的,这么说不就是接受自己了么。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突然抓住易佳人的双手,眼里似有点点星光,“佳人,我一定会好好接受你的心意的。” 看着他的神情不对,易佳人忙抽回了手,感觉自己怎么像说错话了,她垂眼思索不敢抬头看他热情似火的眼睛。 该怎么跟他说才不会伤他的心呢?他要是能像肖宇文那样厚脸皮就好了。 正想着,外面伙计来喊她了,还是正事要紧,她也顾不上郭勋,出去了。 郭勋捧着个盒子坐在里面傻笑了半天,见易佳人还在外面跟几个异国人周旋,听着像是个大买卖,估计得很长时间,眼看快到下学的点了,他怕易临风看见自己翘课来找她妹妹,拿着盒子回家去了。 得了这个念想,郭勋几天都没去找她了。快年底了,来年的春闱得准备着,哪怕考不上头名状元,成绩也不能太难看,最起码不能输给已经半个月没来书院的肖宇文。 不过,半个月后他就来了,看到郭勋每天春风满面,跟易临风好得跟一个人一样,他也不嫉妒了,自己背上的伤可还没好呢。 像易佳人那样的女人,谁娶回家谁倒霉,那天辛亏是把鞭子,要是把刀,估计她也砍得下去。 只是这么长时间在家趴着,也没什么收入,自己的一点私房钱都花得差不多了,他又找来了秦子钰:“诶,你去帮我找点活吧。” 秦子钰斜了一眼旁边的易临风:“你这么长时间没来,他把你的生计都抢了,我看你还是找别的出路吧。” 听闻被易临风抢了活计,肖宇文给自己找台阶下,“还是算了吧,闲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想抄抄写写的了,随他去吧。” 他挥挥手让秦子钰退下,自己好睡觉,秦子钰却凑近他神神叨叨:“听说前几天宫里的猎豹一夜之间都被人杀了。” “是什么人杀的?”肖宇文趴着没抬头。 “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谁知道是什么人,不过应该是位武林高手,还真是大快人心呐。” “哼。”肖宇文冷笑一声。那些畜生被豢养着,还不时要跑出来伤人,被杀是为民除害。 趴了半天秦子钰还没走,还在旁边跟他说着猎豹被杀的事,肖宇文嫌他吵,“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跪安吧。” “诶,还有件事呢。”秦子钰的八卦有点多。 “什么事,快说。” 秦子钰从怀中拿出一张请帖:“郭勋的妹妹要出嫁了。” “嗯,知道了,退下吧。”这对肖宇文来说不是什么新闻,郭瑶上次跟伍云飞和好之后,两家的长辈一撮合就把两人的婚期定下了。这月十五就是好日子,下帖请了宁安城所有的官宦富贾参加婚礼。 一大早郭勋就到书院下了请帖,却独独没给肖宇文。 他要在婚礼上当着众人的面牵易佳人的手,不想看见肖宇文扫兴,更重要的是怕他从中作梗。 而且母亲似乎还挺支持自己的。 肖宇文也不稀罕收他的,前两天郭瑶就把贴子送到家里去了。这场婚礼他一定会去的。 十四这天的晚上,出去玩了半个多月的伍氏匆匆赶回来了,回来参加郭家和伍家的婚礼。还有之前易佳人的事情,得抓紧办,不能让儿媳妇被人拐跑了。 当晚打听了老韩家的住处,她就派人去请易佳人,去的人却吃了个闭门羹。 伍氏不免有些恼易佳人不懂事,更多的是怪自己儿子不争气,天天跟易临风在书院里,怎么也不学学郭勋讨好些未来的小舅子。 她来到儿子房间,见他正和肖满文对弈,似乎还有彩头,看样子赢了不少眉开眼笑的,肖满文却一脸哭相。 “宇文,你又骗弟弟钱了?哪有个做哥哥的样子。”他的一些小伎俩,伍氏都知道,他自己每月有二两银子的月银零花,却总是惦记着弟弟的那半贯钱,这个小的也是好骗,经常是发了月银还没捂热乎就被哥哥骗了去。 肖宇文委屈,“我哪里骗他的了,都是凭本事赢来的。” 骗自己弟弟不需要什么本事,闭着眼睛就来。 伍氏有正事跟他谈,拿了一两银子给肖满文,“去睡吧,我和哥哥有事要谈。” 本来输得要哭鼻子的肖满人,得了一两银子,高高兴兴的睡觉去了。 肖宇文看着眼红:“母亲,您太偏心了吧,为什么给弟弟不给我?” 伍氏眯眼一笑,在他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摩挲着,显得格外慈祥,“帮我办件事,我给你十两。” “什么事?”肖宇文警觉起来,一般母亲不会这么大方,给的银子和事情的困难程度是成正比来的,上次许了十两银子把自己骗去湘州郡相亲,这次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伍氏笑得更灿烂了,光滑的脸上都起了褶子,“你到老韩家去把佳人接到家里来就好了。” 儿子虽然被打了,但这么长时间应该消气了,毕竟这事是他不对。 易佳人给的纸条她当时没看,过后可看了,什么酒后失德,臭小子就是对人家姑娘使横了,才被打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得去赔礼道歉。 第四十一章:吃酒席 http://.biquxs.info/

肖宇文听了感觉后背又开始隐隐作痛。这银子他赚不了,也不想赚,“母亲,这事您还是叫别人去吧。” 说着他起身到床上趴着了。 “二十两。”伍氏把价格番了一倍。 “母亲,我背上还疼着,得休息了,您还是回房吧。”二十两银子还不至于让他去冒险。 “一百两。”伍氏豁出去了。 “嘶...”肖宇文趴在床上弹了一下,这个价格确实让人心动,但他还是坚定的回答了两个字:“不去。” 一百两跟命比起来,还是命比较重要。 伍氏急眼了,“你未来的娘子都快被郭家给拐走了,你也不管了?” “我不管,谁爱拐谁拐去。”肖宇文拉了被子捂了头,烦闷得很。 又是郭勋。 “你...”伍氏气得说不出话来,跑回房找自家老爷商量去了。 这门亲事多年前就定下了,两个孩子郎才女貌着实般配。且自家儿子都要对人家姑娘使强,看来是很中意了,现在闹闹别扭以后感情更好。 强扭的瓜也甜的很,就怕没本事扭上去。 回房跟肖景琨一说,也不用商量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连夜给湘州郡易家送信去了,让易铭和林氏来给两个孩子操办婚礼。 次日十五,郭家和伍家张灯结彩,门前红绸彩绢高挂,迎来送往热闹非常。郭家有酒楼,索性把两家的宾客都安排在运祥酒楼里饮宴了。 伍氏夫妇和肖宇文皆盛装出席,郭勋见肖宇文不请自来,还是跟他打了招呼,请他自便了。 只是易佳人说要来的却还没有来,郭勋有点着急。 昨天晚上他亲自去了老韩家,给易佳人和易临风送去了衣服首饰,几番交代一定要来的,可今天怎么还没来。 送走一对新人,郭勋让王掌柜又去请了,易佳人才姗姗来迟。 头上梳着灵巧的双环望仙髻,插一枝明珠点翠花簪,身穿翠纱百合襦裙外罩烟纹碧霞罗衣,臂上挽一条云纹帔,面上施了薄粉,眉间点了花钿,唇上沾了轻脂。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看样子是刻意妆扮了一番的,昨天郭勋精心为她挑选的衣服穿在身上更显风姿。 他们头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加之来得又晚,宾客们的目光不禁都落到了易家兄妹身上,易佳人更是羞怯,跟在哥哥后面挪起了小碎步。 她这一副娇态,郭勋看得心都醉了,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到她身边要去牵她的手,将要牵到,却被伍氏给拉了过去。 “佳人,你来了,快来坐。”伍氏热情的拉她在肖宇文身边坐了,又热情的向同桌的客人介绍:“这位是前东平候易铭家的千金,易佳人,我们家宇文未来的娘子。” “咳咳…”肖宇文呛了一口茶,母亲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刚才易佳人一进门他就看见了,心里也急跳了两下,她今天着了妆确实明媚动人,不过背后的鞭痕还在,动一动衣服擦在上面还是生疼,他也就没什么别的想法了。 易佳人也极不自在,嫌伍氏话多。和肖宇文挨着坐,却各自侧过身子如陌生人一般。 郭勋见易佳人被截走了,还坐在肖宇文身边,有些不痛快,但今天是妹妹大喜的日子也不好表现出来,脸上依旧笑着,过来跟易佳人打了招呼,便安排易临风跟几个同窗坐了另一桌。 这里面跟他一样不痛快的还有林凤吟,刚才去讨好伍氏,可伍氏并不卖她的帐。 她和她父亲林进的为人伍氏很看不上。 要是他们林家不把易家兄妹赶出来,易佳人也不会为了生计去富掌柜的铺子点卯,好好的儿媳妇差点让人拐走了。而且林进也太不仁义了,易临风好歹是他外甥,犯了事也不去搭救,既不出钱也不出力,真是薄情寡义。 跟当年赶林氏出去一样,心狠得很。 林凤吟讨了个冷脸,心里不高兴可面上还是很热情,找了个坐位坐在了肖宇文身边。 殊不知,肖宇文已经在心里暗暗叫苦了,感觉自己就像个被看押的犯人,左手边坐着林凤吟,右手边坐着易佳人,再右边是母亲伍氏。 他刚才可是看到秦家小姐也来了,之前约了好几次人家都不出来,他准备去跟她聊几句的,现在走不了了。 开了席,林凤吟隔着两个人给伍氏布菜,“夫人,您尝尝这个烤鹿肉,鲜美得很呢。” 伍氏拿面前的小碟接了,“真是难为你了,手能伸这么长。” 林凤吟那点心思能逃得过伍氏的眼睛,只是她这种心思重的伍氏不喜欢,日后相处累,况且儿子要真是中意她,估计现在都要抱孙子了。 “呵呵。”林凤吟陪笑着。伍氏喜不喜欢自己她不介意,以后要真跟肖宇文成了亲,立马就搬出去另过,不用跟她照面。 现在还是讨好肖宇文要紧,“肖哥哥,你吃这个荠菜,爽口得很。” 她拿筷子轻轻夹了要往肖宇文碗里放,却被挡了回来,“我不喜欢吃青菜,喜欢吃肉。” 林凤吟气结,憋红了脸,心里暗骂:不解风情,给你夹菜你吃就好了,哪那么多话。 坐在旁边自吃自喝的易佳人见林凤吟敷了厚厚一层粉的脸由白变黑,不由得好笑,要不是跟肖宇文发生了那件事,她真要好好给肖宇文夹菜端汤,气气她。 “咳咳...”想着高兴还被呛着了。 “佳人,你怎么啦?”伍氏忙关切的拍着她的背。 “没什么,被呛到了一下。” “你慢点吃。”伍氏忙给她捋着背,又拍了肖宇文一下,“你没听到佳人呛到了吗?还不给她倒杯茶来。” “她自己不会倒啊。”肖宇文没个好脸色,但还是起身倒了,不倒恐怕又会被扣月银。 林凤吟脸色更难看了,她跟肖宇文在一起的时候可都是自己亲自给他烹茶,他还从来没给自己端过茶倒过水。 “肖哥哥...”林凤吟刚想开口让肖宇文也给自己倒杯茶就被伍氏打断了,“宇文,你看佳人今天梳的这个发髻多好看呀,好比瑶池仙女,啧啧,手真巧。” 说着还硬拉肖宇文转头看,肖宇文被强拉着转头瞟了一眼,“美。” 易佳人有点尴尬,她哪会梳古代的发型呀,在家林氏给她梳,到宁安后自己梳了几天,后面就都是洛儿帮她梳的。“这个头发不是我梳的,是洛儿帮我梳的。” 一看马屁拍错了,伍氏脸也转得挺快,“是个诚实的孩子,我喜欢。” 第四十二章:生吞字据 http://.biquxs.info/

自己跟伍氏还不那么熟,易佳人被夸得不自在,到处找富掌柜的影子,希望她来给自己解围。 坐了好大一会富掌柜终于来了。 “佳人,你坐这呀,我刚才还到处找你呢。”富掌柜说着在他们对面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忙了大半天她也累了,吃了些酒菜才笑眯眯对易佳人道:“来,佳人,坐我身边来,我一会带你去见见我生意上的几位友人。” 富掌柜已经把易佳人当成自己的得力助手了,这孩子勤快,没什么坏心思,现在是差了点,以后多带带就好。 不知易佳人知道富掌柜这样评价自己会怎么想。 “诶,来了。”易佳人站起来就要走。 “坐下。”伍氏发起了无名火,这未来儿媳妇有点拎不清,自己在这陪着她好吃好喝,她不冷不热的,富掌柜一召唤她就要走。偏不让她走。 伍氏一双眼睛像剑一样朝富掌柜戳了过去。那边的也不示弱,喝了茶漱了口,富态的圆脸面不改色,像盾牌一样把伍氏挑衅的眼神挡了回去。“她现在给我干活,签了契约,不跟着我难道还跟着你这个外人?” 外人?伍氏一口气又上来了:“过不了几天她就是我家儿媳妇了。” 肖宇文听到母亲又说这,气得牙疼,忙站起来解释道:“对,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位姑娘就会嫁给我弟弟肖满文为妻,到时请大家来喝喜酒啊。” 桌上其他人不知这两家人唱的哪出,一会哥哥一会弟弟,但都笑和着:“好好,一定一定。” 林凤吟听了这话一双桃花眼笑成了一条缝,甚至还对易佳人挑了挑眉,似乎在宣告对肖宇文的所有权。 伍氏气极:“臭小子,满文才几岁呀就娶妻,我说的是你。” “我...我背疼,算了一卦,需要满文娶妻冲喜才好得了。”肖宇文真能扯。 易佳人听他说背疼,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恨得咬牙,明明是自己先退的亲,这怎么听着像自己被甩了一样,不过她现在胆子还小,也只敢在大柳村咋呼,这么多王公贵族她还不敢大声嚷嚷,低着头生闷气。 什么时候要有了富掌柜和伍氏那种气场就好了。 想着想着,富掌柜替她出头了:“人家易姑娘已经到你家去退亲了,你还惦记着。” “哼。”伍氏嗤笑一声,不慌不忙的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纸条,大声念了起来:“小生肖宇文酒后失德冒犯易姑娘,心甘情愿殒命她鞭下,日后官府家人不可为难于她。” 嗯...... 肖宇文傻了!这纸条怎么到了母亲手里? 易佳人也傻了!伍夫人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念出来了。 天呐! 有那好事的不怀好意的过来问了:“这什么意思?” 伍氏也乐得把这件事情说得清楚明白:“意思就是我们家大小子对这位姑娘使了强,人家姑娘害羞拿鞭子抽了他一顿。” 那好事之人点点头:“哦,明白,那等着喝你家喜酒了。” “快了,我们已经给她父母写了信,等他们到了就议亲。”伍氏答应着。 富掌柜不信,过来把字条拿手里看,还真的写的是这些内容,但她还是想听易佳人说,“佳人,这是真的吗?” “肖宇文,你解释一下...呜呜呜...”易佳人怒吼一声,哭着跑出去了。天顺朝虽不禁止未婚男女交往,但未出阁的姑娘家传出这些绯闻终究是好说不好听。 这边闹腾了半天,易临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跟出去了。 居然被这个野丫头捷足先登了,林凤吟气得呼吸困难,一口气出不出来,在腹内集成内伤,浑身打颤已经坐不稳了,她扶着桌子问肖宇文:“这…这是真的吗?” 肖宇文已经听不见声音了,黑着一张脸,捏着拳头猛的一捶桌子站了起来,一把抢过富掌柜手里的纸条。 放嘴里吃了。 伍氏看儿子哽得翻白眼,忙给他夹了口菜:“来,就着菜吃,味道会好点。” 嗯… 富掌柜看他硬吞下去,喉咙不禁也跟着难受,想着易佳人让他解释,还是怯怯问道:“肖公子,你解释一下呗。” 桌上的其他人也都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希望能听到他们想听到的。 这事解释不清,只会越描越黑。 肖宇文捂着嘴,大步出去了。 林凤吟要跟出去被伍氏拉住了,“坐下吃你的。”林凤吟乖乖坐了,在易佳人面前她会拿大,但在伍氏面前她还不敢造次。 而郭勋此刻却如坠冰窟,寒气从心底透出来,把他整个人都冻住了。半个时辰前他还要牵易佳人的手的。 真是造化弄人。 僵了半天,他缓过来些,也不招呼宾客了,出门骑了匹马往东郊围场狂奔而去。 富掌柜没趣,自家儿子瞻前顾后,没想到被肖家的小子抢了先,只是想想真不服气。 “来人,把我珍藏的杜康酒拿出来。”富掌柜招呼了一声,几十个遮着面纱的姑娘鱼贯而出,给宾客们上酒。 酒席继续鼎沸,刚才的事仿佛没发生过。 跑回家易佳人就倒在床上哭了一场,易临风知道妹妹的为人,见她缓了些才问是怎么回事。易佳人哭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都是钱闹的,我要是有钱也不会跟他们有什么瓜葛。” 易临风沉默着,妹妹说的没错,都是钱闹的,如今已经把那个金丝楠木锦盒给了郭勋做谢礼,算是补偿了一些。至于和肖宇文的事,只能等父亲母亲来了再做打算了。 看妹妹哭得眼睛红肿,他又愧疚极了,“佳人,都怪哥哥没用,委屈你了。” “这事也不怪哥哥,要怪就怪那个鹰面人去,谁要他把那猎豹给杀了的。”易佳人嘴里这样说着,可心里一点都没有怪罪的意思,只盼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才好,再见着,一定要揭了他的面具,看他长什么样子。 易临风听了直摇头:“诶,怎么能这样说呢,他可在救了我们的恩人,不好怪他,你以后在外面也不要提起鹰面人的事,知道吗?” “嗯,知道了。”易佳人答应着,把身上的衣裳脱了,也让易临风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这些衣饰太过贵重,她要清洗熨烫了给还到钟秀坊去。 还有,得多赚点钱,先前说的译馆也得准备着,说不定以后就靠这安身立命了。毕竟跟富掌柜的契约只签了一年,一年后怎么办?得未雨绸缪。 第四十三章:父母到来 http://.biquxs.info/

一连几天郭勋都没来书院,倒是肖宇文死皮赖脸的每天都来,先生来了他就读书,不在就趴着睡觉。 同窗们想去问问他和易佳人之间什么时候有的事,当然,过程知道得越细越好,但看他每天冷着张脸,一副想让整个宁安城寸草不生的表情,又不敢去问,他发起怒来眼神能杀人。 虽然他很少发怒。 易临风这里更不敢去问了,他没有肖宇文那股杀气,但也是单枪匹马杀了猎豹的主,从牢里出来后突然变得高冷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家里闷了几天,郭勋也被富掌柜骂到书院了,这回,他不止看到肖宇文和易临风当没看到的,他是把书院所有人都当空气了。 因为这三个人,整个书院的气氛很压抑。 易佳人这边倒一切正常,王掌柜和伙计们也不知那档子事是真是假,不好多言语。 不过,易佳人的业务范围和内容,已经从钟秀坊拓展到富掌柜的所有铺子了,店里店外都顾着,她也不嫌吃亏,多干活还能多学些本事。空了她就回钟秀坊钻研那些生涩的语言。 这天她正在小间里午憩,老韩兴冲冲的找来了,“表小姐,你父亲和母亲从湘州郡来了,已经到林家了。” “真的!”易佳人喜出往外,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跟着老韩往林家去了。 这是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易铭和林氏收到富掌柜给他们写的信,得知儿子犯了事,风尘仆仆的赶来了。想着之前嘱咐兄妹俩在林家落脚,就先去了林家。 老韩见了林氏,把两个孩子的事给他们说了,夫妻俩一阵心痛,但来都来了,还是进到林府去打个招呼。 林进不在,林蓉接待了他们,跟她们讲了易佳人的种种不是,夫妻俩只听着,不多言语,不能全听一个晚辈的一面之词。 茶泡了一遍易佳人就来了,几个月没看到父亲母亲她不免哭了出来,夫妻俩看着她似乎比在家时还清瘦了些,心疼得紧。 林氏拉她在身边坐着,“听说你没在舅舅家住了?” “嗯,我如今在钟秀坊点卯,住在舅舅家里多有不便,就搬到韩伯家里去住了,住到韩伯家还有洛儿给我做伴。”易佳人报喜不报忧。 不要她说,林氏也听得出来,在林家两个表姐妹不能做伴么?非要去跟老韩的孙女做伴。 也罢,自己当年就是被林家赶出来的,一双儿女在林家也不会受什么礼遇。而且说了半天话表姐妹俩也没打个招呼,看来真的都如老韩所说的,林家不仗义。 自从上次婚宴上的事,林凤吟现在对易佳人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看见她那张脸就恨得心里滴血。 勉强陪坐了一会,林凤吟就在塌上歪来倒去,很不耐烦。易铭对林氏使了个眼色,林氏会意,转头对林凤吟道:“风吟,你父亲何时回来?” 林凤吟歪着身子靠在塌上,接过丫鬟递来的蜜饯解乏,“不知道呢,没个准点。” “那姑母就不叨扰了,先去了。”林氏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林凤吟听说要走了,赶紧伸手让丫鬟扶自己起来,生怕他们改主意不走了似的,“姑母慢走。” 接着又喊了一声:“管家送客。” 一句留宿的客气话都没有。 易铭摇头,多年前他领教过了林家的冷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些毛病都遗传到下一代身上了。 出了门,易铭和林氏要去住客栈,被老韩硬拉到自己家去了。看到那狭小的三间房,夫妻俩又心疼起孩子来,这比在大柳村住的还差。 老韩请他们在屋里坐着,出去把老伴宋氏找了回来,老夫妻俩把院子里堆杂物的房子收拾出来搬进去住了,把正房让给了林氏夫妻俩。 老韩都做到这份上,易铭和林氏感激得很,孩子有他们关照着也好。 傍晚,易临风回来了,见了父亲母亲也兴奋得不得了,拉着他们讲了半天来宁安城的趣事,当然,也是只讲好的,不讲坏的。 夫妻俩明白,也不多问。 休整了两天,夫妻俩准备去拜会富掌柜,这次的事还是她写信告知的,而且也是她家花了钱把儿子赎出来的,得当面表示感谢才好。 易铭坐在院中等林氏梳妆,等得有些急了,朝屋里喊道:“夫人,你好了没有?” “好了,就来。”林氏答应着,可还在对着镜子使劲往脸上擦粉,恨不得拿烙子把眼角的褶子给熨平了。 富掌柜当年可是自家老相公的青梅竹马。 好半天她才出来,一抬头把易铭吓了一跳,“夫人,你...你怎么了,脸红得像喝醉了酒。” “啊,真的吗?屋里太暗了,看不清。”说着林氏赶紧拿帕子把脸擦了擦,“好些了没?” “嗯,好多了。”说着两人携手出门。 门口已经停了一辆朱顶宝盖的马车,车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哎呀,亲家,三年不见,可好呀?” 车帘被拉开,出来的是伍氏夫妇。 车里还坐着肖宇文,被他父亲肖景琨捆了手脚丢上去的。 伍氏上次没能把易家兄妹俩接到家里去,就特别关照了老韩,他们兄妹俩有什么困难就一定过去知会一声,这次易铭和林氏来了,老韩怕他们不知道,赶紧抽功夫过去给了信。 今天伍氏是主动来提两个孩子亲事的。 易铭和林氏见了他们也是笑意盈盈,“托福,好得很呐。” 伍氏下了马车,闲聊了几句听说易铭夫妇要出门去找富掌故,忙道:“正好,我们就去她的酒楼里聊聊孩子们的亲事。” 辛亏来得早,要不又被富掌柜抢了先,不过这门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谁阻拦都不行,说起来还是当年愧疚他们,要不易铭和林氏现在也不会住在老韩家这样的房子里。 林氏笑笑,昨天听自家女儿说,可是对肖宇文不满意得很。 进到马车里,见肖宇文在车里跪着,还被捆着手脚,夫妻俩也不多问。 只觉得这桩婚事,悬! 经过钟秀坊门口,林氏还是把易佳人叫了出来。上了马车易佳人发现不止伍氏夫妇,连肖宇文也在里面,还满脸怒气,她似乎明白了些,转身要走,被易铭给拉住了手腕挣不脱。 几人到运祥酒楼找了个包厢坐了。 肖家一家三口坐一边,易家一家三口坐一边。 肖宇文和易佳人对坐着,互相瞅着不顺眼,都看着窗外。 见茶果都上了,伍氏开口了:“亲家...” “娘,我不嫁。”易佳人打断了她,不想听他们议什么亲,自从上次的事,她现在看见肖宇文就有心理阴影。 “我也不娶。”肖宇文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窗外,一脸漠然,到现在他背上的伤还没好,他也有心理阴影,而且被她退了两次亲,这次还当面拒绝自己。 世间姑娘多得是,何必单恋易枝花。 第四十四章:议亲 http://.biquxs.info/

伍氏气得牙疼,在桌子底下偷偷拧他的手背,对他使眼色,想让他说点好听的,哪知他腾的站了起来,“您干什么,我不娶就是不娶。” 说着抬腿要走。 “坐下。”肖景琨的语气十分威严,不愧是老子,做儿子的不情不愿的坐下了。 坐对面的易佳人也来气。 谁要你娶了,还喊那么大声什么意思?她也冲林氏吼了起来:“我不嫁他,谁要嫁他你们找谁去。” 说着也要走,林氏忙抱着她胳膊拉扯着,还不忘回头冲伍氏他们笑。 这还谈得下去吗?真是累。 伍氏也不管他们嫁不嫁娶不娶,只管说着要去哪些彩礼,去哪里定嫁衣,请哪些宾客。 林氏几次都没插上嘴,终于趁她喝茶的空档说了几句:“夫人,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你看他们两个活像一对斗鸡公。” “没事。”伍氏喝了茶,扫了肖宇文和易佳人一眼,“当初我嫁给我家老爷之前,他还提剑要杀我呢,现在不过得挺好的吗。还有,你嫁给易铭之前还要触柱自杀呢,现在一把年纪了不还携手外出么。” 嗯... 林氏的老脸都臊红了,这位伍夫人还真什么都敢说。不过强扭的瓜也甜倒是个事实,就怕扭不上。 她不再说什么了,旁边易铭和肖景琨的意见不重要,他们只是象征性的出席,属于重要陪同人员,作用就是随时附和自家夫人。 易佳人坐着看窗外半天了,脖子有点疼,转过头来活动活动,突然发现肖宇文居然歪在椅子上睡着了,气不打一处来,拿了一块桂花糕向他脸上砸去。 两人现在要共同抗婚的,他怎还睡着了。 “哎呀。”肖宇文吓了一跳,醒了,见易佳人正对着自己怒目圆瞪,手里已经拿了第二块桂花糕,他也不客气,抓起桌上的杏子向她扔过去。 一时间桌上龙眼、大枣乱飞。 林氏拉拉伍氏的衣服,有点发愁:“诶,他们打起来了。” “没事,几个果子而已,伤不了...” 话音没落,一个茶碗飞起,“啪啦”落地,接着就听到肖宇文一声惨叫:“啊呀,你拿茶碗砸呀。” 顿时,他的额头上就渗出血来。 “诶,见血了。”林氏有点担心勉强扭上了以后会不会出人命。 “没事。”伍氏心倒是大。 几人接着聊了起来,准确来说是谈起了婚礼细节。 婚礼日子就定在了三天后。 “我们不同意。”肖宇文和易佳人口径一致。 “哼。”伍氏冷笑一声:“当事人的意见不算。”顿了顿她伸出手放在了桌上:“我同意。” 林氏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搭在她的手背上:“那我也同意吧。” “我们也同意。”易铭和肖景琨赶紧附和。 忽然,包厢门被撞开,门扇摇得哗啦响。 一个声音大喊:“我不同意。” 富掌柜领着郭勋来了。 后面还跟着郭家的当家老爷郭勉,也是来给自家夫人助威凑人数的。 富掌柜听说伍氏在自家酒楼宴请林氏夫妇,好像还在谈论亲事,她让人去把郭勋给接了回来。儿子这段时间木木讷讷的,做娘的看着心疼,最后再给他争取一回,成与不成就看缘分了。 三人坐了桌子一方。 易临风忙起身给他们打招呼,谢谢他们救了自家儿子,对着富掌柜不免多说了几句:“多年不见,富掌柜风韵不减当年啊!” “咳咳。”林氏咳嗽了一声,提醒易铭注意原配在这里。 富掌柜今天有目的来的,反倒奉承起林氏来:“易夫人才是绰约多姿呢。” 说着还起身到林氏身边行了个礼,林氏忙回了个万福。 伍氏见富掌柜又来搅局,头疼得很,又庆幸先去截了林氏夫妇,要不自家儿子那个态度还真说不准。 “富掌柜,你不同意什么?”伍氏虽是笑着的,但眼里有些不容侵犯的傲气。 事情都谈得差不多了,她反对无效。 郭勋见了这个场面要走,富掌柜拉住了他,从容的拿出一个小包袱,扫了在场的人一眼,道:“易姑娘和我家勋儿情投意合,这里面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易佳人心里一惊,肖宇文还坐起来了些,想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伍氏也好奇得很。 “哼。”富掌柜有些得意,“易家祖传的金丝楠木锦盒。” 说着解开了外面包着的绸布。 儿子前些日子拿着这个盒子每天喜笑颜开,后面每天拿着这个盒子发呆,逼着问才说是易佳人送的。 肖宇文看到这个盒子,不顾一切的从二楼跳窗走了。 他心里苦。 他拿了这个盒子装了凤翅狼牙鞭送给易佳人,自己挨了她的一顿鞭子,郭勋却得了这个价值千金的盒子。 我,肖宇文,祝易佳人和郭勋白头到老。 啊呸! “哈哈哈...”看着盒子,伍氏笑了,也不管儿子跳窗逃走的事了。 她走到富掌柜跟前拍了拍沾在她身上的一粒灰尘,“老妹妹,你眼拙啊,这个盒子是我们肖家的祖传,我们佳人手寒,你们帮忙救了她哥哥,她只不过是把这个盒子押在你家的,如今我带了银子来替她赎了吧。” 说着她从荷包里拿了一千两银票放到她手里,又顺势把盒子拿到易佳人面前:“佳人呐,这个盒子你收好了,跟鞭子是不分的。” 易佳人恼羞成怒,也不接盒子,趁林氏呆愣的功夫起身跑了。 林氏回过神来,忙追在后面喊:“佳人,你到底中意哪家啊?” “你们这样我只能东食西宿了。” 富掌柜被伍氏笑了一场,脸上有些挂不住,把一通火都撒到了易铭头上:“你们家的家教好哇,把我家勋儿骗得苦,真是太不像话了...” 像个木头人一样坐了半天的郭勋,忽然站起来“哐当”一声掀翻了桌子。 冲冠一怒是少年,众人都不做声了,好好的怎么成了这样。 但肖家和易家的婚事照办。 富掌柜这回彻底死了心,随了一千两的礼。这世间的好姑娘多的是,没了易枝花,还有伍枝花、陆枝花,总有一枝花适合自家儿子,以后多操些心就是了。 伍氏到书院给肖宇文告了假,又给书院里的学生先生都下了请帖,请他们到家里喝喜酒。林氏也到钟秀坊给易佳人告了假,让她在家准备待嫁。 说得好听是待嫁,准确来说是被关起来了。易佳人这两天已经几次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袱要逃跑,都被易铭给拎了回来。 她最后干脆不吃饭了,绝食抗议。 第四十五章:婚礼前的安排 http://.biquxs.info/

林氏心疼女儿,忙去劝慰:“佳人呐,我看肖家少爷对你还是有心的,要不你昨天都把他额头砸出血了,他也没来砸你啊。” “哼,他敢,他要是敢砸我,有父亲揍他。” 有个武艺高强的爹就是好。 林氏笑着把她搂在怀里,“好,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爹去替你揍他。” “嗯。”易佳人眨巴着眼,挤出几滴眼泪来:“娘,您真的愿意我往火坑里跳?” 没等林氏回答,易铭进来大声道:“愿意。你娘当年嫁给我的时候还要触柱自杀呢,现在不好好的,后来还有了你哥和你。” 易铭一张老脸说这些也不嫌臊,林氏却有些难为情:“你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干什么。” “呵呵,好,不说,不说。” 父母真是伉俪情深啊! 不过,易佳人没勇气去触柱自杀,万一没掌握好力度真见了阎王怎么办?那太不值了,这副身体可才十五岁,花一般的年纪。 她怯怯的问了一句:“以后过得不好,可以和离吗?” “可以。”林氏和易铭同时答应了,只要女儿乖乖的上了花轿什么都好说。 听了这个回答易佳人高兴了,拿纸写了个字据递给林氏,“这个送给肖宇文签个字,这是婚前协议,他签了我才嫁。” 林氏打开看了看,皱了眉头,递给了易铭,“老爷,你看怎么办吧。” 易铭接过看了眉间也蹙起了个川字,半晌才喊了洛儿来:“洛儿,你帮忙把这个信给肖家送过去。” 洛儿这几天吃了他们不少糖葫芦,这点跑腿的活还是很愿意帮忙的,接了信去了。 那边,肖宇文见家里开始张灯结彩了,打算出去躲几天,还没准备走就被肖景琨派人拿绳子捆了,关在屋里。 伍氏又来许以厚利:“宇文呐,只要你和佳人成了亲,就要养娘子了,娘准备每月给你一百两银子月银,要是以后有了孩子给你们加到每月一千两。” 这个条件真的很诱人,直接从二两涨到了一百两,番了五十倍。大不了把易佳人娶回来每月随便给几两银子养活就是了,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了。不亏! 肖宇文一颗心扑通乱跳,“真的吗?” 伍氏眯起了眼,笑得像只狐狸:“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只要你乖乖成了亲,敬茶的时候就给你。” “好,我娶!”肖宇文痛快答应了。 这时,外面有人送了封信进来,“这是易家送来给少爷的。” 易家这个时候给自己送信干什么?难道是易佳人反悔了,要嫁给自己?肖宇文纳闷,接了信打开看了:日后若相处不悦,两相另觅良人,互不纠葛。以此为据。 他即刻拿笔在上面签了字给易家送回去。 脸色却是青里透黑,极度难看。 还没嫁就想着要和离,嫁给小爷是有多委屈,正好小爷也不想娶,以后相安无事各不打扰才好。 收了信易佳人稍微放下了心,当下就让林氏给她做了两个菜,吃了两碗饭,又好好的睡了个午觉。明天就是好日子了,头一次做新娘,不管怎样还是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看她睡了,林氏又发了愁。 婚礼急促,肖家虽什么嫁妆都不要他们出,可成亲那天连个扶女儿出轿的贴身丫鬟都没有,实在太不像样。而且肖家到时来老韩家迎亲,别把这已经摇摇欲坠的院门给挤倒了。 易铭见夫人发愁踱着步出去了,到下午才回来,林氏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问道:“你今日出去是做什么了?” “哦,我去找了富掌柜。”易铭答着。 林氏的脸色瞬间不好看,言语有些醋意:“你去找她做什么,难道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啧,你这说的什么话,要真有那些事我也不会跟你说了。” 林氏一笑,自家老相公什么样的秉性她知道,上前替他脱了外衣,让他在椅子上坐着休息,又给泡了热茶,才道:“那你今天去找她做什么了?” 易铭喝了口茶,往房里看了看,“为了佳人的事。我们这次来得匆忙也没准备嫁妆,肖家虽没说什么,但让佳人在老韩家出嫁怕也损了肖家的体面,按理说应该在林府出嫁合适的,可我今天去了林家,还是凤吟那丫头把我挡了回来,连你哥的面都没见到。后来我又去找了富掌柜,她倒是答应让佳人在她家出嫁,可要认佳人为干女儿才行。” 说着易铭皱起了眉头。里面易佳人被他们的谈话声吵醒了,揉着眼睛出来问道:“爹娘,你们在说什么?” 易铭又把今天出去的事情跟她说了,末了问了一句:“你愿不愿意给富掌柜做干女儿呀?” “愿意。”易佳人没有一丝的犹豫。 之前要跟郭勋说的抱歉的话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他说,如果做了富掌柜的干女儿跟他就是兄妹了,好过自己开口再伤他一次。 易铭和林氏倒是挺意外,不过女儿都愿意了,他们也高兴,以后他们回湘州郡了,女儿也多个人疼。 这桩事安排好了了,林氏拉着易铭出去要给女儿买个小丫鬟,易佳人却不愿意,“娘,我不要什么丫鬟,什么事我都自己会做。” 来了这么长时间易佳人都是独来独往,还真不习惯有人侍候。况且她是个现代人,不知道怎么拿捏主仆相处的分寸,也不会拿大。 林氏听了直摇头:“那怎么行呢,你以后到了肖家就是少夫人了,没个贴身丫鬟怎么行。” 嗯...易佳人突然看到在院子里玩耍的洛儿,眼睛一亮,“那就洛儿跟我一起去肖家吧,她梳头梳得挺好的。” 来了这几天林氏也看着洛儿机灵又没什么心眼,喜欢得很,“那她愿意吗?” 易佳人把洛儿叫了过来:“洛儿,你愿不愿意跟姐姐去肖家呀?以后每天都有好吃的好玩的,你就每天帮我梳梳头,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洛儿拍着手答应着,跟易佳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姐姐,而且好不容易才有的伴,她以后走了,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晚上老韩和宋氏回来听说了这事,老俩口一口就答应了。洛儿虽有十多岁了,但还没到嫁人的年纪,跟着易佳人去做几年丫鬟也好,还能给自己存些嫁妆。 最后都谈妥了,宋氏偷偷把易佳人拉到一边,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宋婆婆,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宋氏半天才道:“表小姐,你可一定要护着我们洛儿清白呀!让姑爷离她远着些。” 一琢磨这话,易佳人感觉自己要吐血而亡。 第四十六章:大婚 http://.biquxs.info/

当天晚上,富掌柜就派了马车来把易家和老韩家的都接过家里去了。 易佳人和林氏住了郭瑶之前住的屋子,本来她还怕看到郭勋尴尬,谁知道郭勋自己躲了出去,连影子都没见到。 郭瑶见了这个干妹妹却很喜欢,拉着她说着些悄悄话,直说得易佳人脸红得像猪肝,无言以对,最后还是伍云飞来喊了,郭瑶才走。 她一走,易佳人舒了口气倒床上睡了,郭瑶说的这些都用不着。 第二天一早,朝霞满天,所有人都起来忙乎了,易佳人这个新娘却还没起来。 伍氏忙进房把她喊起来了,“我的乖女儿,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可上点心吧。” 易佳人打着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不是我的。” “怎么说话呢。” “我嫁人了,你们都高兴,不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么。” 确实是这么回事,肖家也高兴。 天没亮,伍氏就到客房把儿子喊醒了,亲自给他穿了大红喜服,肖宇文却蔫头耷脑没睡醒。 “你给我精神点。”伍氏照他背上打了一下,给他手上塞了十两银子,“今天好好的去给我把亲迎了,表现好还有赏银,明天一早来敬茶就给你一百两。” 接了银子肖宇文瞬间来了精神:“儿子一定好好给您把儿媳妇娶进门,您就把银子准备好吧。” “嗯嗯。”伍氏又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肖宇文身穿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更显得风华月貌,在一众同窗好友的簇拥中往富掌柜家去了。 郭家门前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人群之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林凤吟被几个丫鬟护着站在车头,看着这热闹喧嚣,她眼里满是怨毒,这样的场景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里,今天她的肖哥哥穿着吉服,娶的却是别人。 她不甘心。 肖宇文在马上也看到了她,只眼神一闪而过,不敢跟她对视,怕看见她怨尤的脸。哪怕今天娶的不是易佳人,新娘也不一定是她吧。 再看向那个方向,林凤吟的马车已经去了。 默了一会,肖宇文下马进去了,今天完成任务可是有赏钱的,而且听说富掌柜认了易佳人做干女儿,和郭勋成了兄妹,想想就痛快。 跟小爷抢女人,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里面易佳人已经穿戴好,盖了盖头燕坐在一张凤椅上,手里捧着那个金丝楠木锦盒。见新郎官来了,洛儿和郭瑶忙把易佳人扶到他面前。 本来想着有赏银可拿,肖宇文的心情还不错,但看到易佳人拿着那个盒子,感觉背上又疼了。他接过了易佳人手里的锦盒,要不是这样的场合他真想一反手砸了。 居然把我肖宇文送的聘礼转给了郭勋那小子。想到这他心里烦闷,随手去拉易佳人的手,“娘子,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吧。” 易佳人盖着盖头,忽然心里一惊,这还是第一次碰到陌生男子的手,她慌忙把手缩了回来。被遮着脸,肖宇文也看不见她的表情,以为她临时反悔不想嫁给自己了。 难倒要被当场被悔婚了么?丢人! 还是先发制人的好,“诶,你走不走啊?不走我就回去了。” 说着肖宇文还真的抬腿要走。 旁边喜婆急了,赶紧把易佳人的手放到他手里,“走走走,怎么不走,新娘子是害羞了。” 被肖宇文抓着手,易佳人还真害羞了,他的手掌宽厚温热却显得有些粗糙,甚至还长了茧,不像个读书人的手,倒像个长期习武之人的手。 那只手劲还挺大,易佳人盖着盖头看不清路,被拉着踉踉跄跄上了轿,恨不得绣鞋都被拉掉了。 坐在轿子里,易佳人心里也有气,第一天就给自己下马威,看等会不抽死你。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回肖家去了,肖宇文很殷勤的牵着易佳人的手拜堂完毕,直到送入洞房都没再得到伍氏一两银子的赏银。 肖宇文很疑惑,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他哪里做得都好,只是儿媳妇娶进了门,儿子没了利用价值,伍氏也不想浪费银子给他了。 外面还有宾客要招呼,他把易佳人送进去就出来了。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听到他出去的声音,易佳人舒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揭开了盖头,随即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红。 一张龙凤呈祥雕花床,床头的帐檐上是喜上眉梢,大红的锦被绣着鸳鸯戏水,箱柜书架都贴了大红的喜字,空白的墙壁也挂满了红色帘幔。案上一对红烛闪烁,映照得屋内愈发旖旎,让人眼花缭乱。 她摸到房门前把洛儿喊了进来,“洛儿,你帮我把头上的东西拿下来吧,太重了。” “不行,你娘说了,得让姑爷看了你的样子才能拿下来。” 林氏应该说的是让姑爷来揭盖头。 “嗯,好吧。”易佳人拿着盖头倒在了床上,洛儿也跟着躺了下来,她也累了。 看洛儿快要睡着的样子,易佳人想起了宋氏给她说的话,觉得好笑,还防备姑爷,这丫头都往婚床上躺着了。也好,以后还是跟在老韩家一样,两人睡一张床有个伴。 反正跟肖宇文成的这个亲随时随地都是可以和离的。 两人睡得正香,门被推开了,伍氏亲自带着丫鬟来给易佳人送晚饭来了,走到床前见洛儿也睡在床上,她忙把洛儿喊了起来。 易佳人也醒了,睡得有点懵,问洛儿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洛儿起来揉了揉眼睛:“我也不知道啊。” “现在已经酉时了。”伍氏说着让人带洛儿下去吃饭。 她们这一觉睡了两三个时辰。 “啊!”易佳人扶着头看了看窗外天都黑了,又忽然回过神来,“洛儿不能走,她的住处还没安排好呢,今天跟我睡。” 伍氏知道她的心思,“放心,洛儿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好吃好玩的都有不会委屈她的。” 易佳人还想再说什么挽留,洛儿却已经欢天喜地的跟着大丫鬟出去了。她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好吃的好玩的,听说有这些还不赶紧的去了。 见洛儿下去了,伍氏把金丝楠木锦盒又交到易佳人手里,“这个还是给你保管,以后子子孙孙传下去。” 嗯...子子孙孙听着怎么这么刺耳。易佳人接了盒子放到了一边。 伍氏拉她到桌边坐下:“来,你今天一天都没吃饭,快吃吧,一会宇文该回来了。” 第四十七章:洞房 http://.biquxs.info/

一听说肖宇文一会要回来,易佳人手哆嗦了一下,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掉下去了。 伍氏暗笑一声出去了,门口已经有几个壮实的家丁操了家伙等着。 “一会少爷一进去,你们就动手。” “是。” 肖宇文在前面敬了几圈酒,还不肯回新房,伍氏把他往新房推,“你再不进去红烛都燃尽了,新娘的美貌你就看不到了。” “又不是没看过。”肖宇文挣脱伍氏的手往客房走,“我今天睡客房去。” “你敢。”伍氏说着让几个小厮把他架到了新房门口。 小厮们怕他跑了,还箍着不放。 “诶,你们放开,我不跑了。”肖宇文咕哝了一句,小厮们这才松了手。 站在门口,他心里有些紧张,这可是洞房。再一想到刚才母亲找自己要那个盒子来给易佳人,他就心里就犯怵,搞不好又要挨顿鞭子。 “少爷,你不会是不敢进去吧。”一个小厮笑道。 “咳咳,没有什么是少爷我不敢的。” 说着哐当一声,肖宇文推门进去了。 易佳人听到他在外面说话的声音,就已经把盖头盖好了,但听到门被推开了,心里还是紧了一下,默默的把凤翅狼牙鞭拽在手里。 之前他可是要对自己使强的,这个阴影一直都在心底挥之不去。 屋里及其安静,除了红烛燃烧的呼呼声,再没一点其他声音。 肖宇文站在门口感觉气氛有些压抑,有些想夺门而逃,忽听门外传来了钉钉邦邦的声音,“不好。”他在心里喊了一声,急往窗户那边跑去,无奈,窗户也从外面给钉死了。 都是伍氏的安排,为了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 易佳人听得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以为他朝自己过来了,吓得挥着手里的鞭子大喊,“你不要过来啊,过来我对你不客气。” 肖宇文正生母亲的气,见易佳人真的拿着那把鞭子跟自己咋呼,也没好气:“你把鞭子放下啊,别以为我会像上次那样让你打,我会还手的。” “就不放。”易佳人说着还在床沿上坐直了些,头上的盖头也跟着晃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手的不是男人。” “哼,那你打一个试试,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出不去,肖宇文干脆甩袍在桌边坐下了。 “你...”易佳人气得一张脸通红,又想起了他那天对自己无礼的事来,拽着鞭子真想去抽他一顿,可今天是洞房花烛,他要真对自己做什么也是天经地义,而且这房间都从外面钉死了,想逃也逃不了。 算了,还是不要惹他的好。 可是,刚才看这房间里似乎也没有多的床,今天晚上怎么过?还好下午已经睡了几个时辰了,就坐一晚上好了,明天再说。 她那边打定主意坐一晚,肖宇文却是应酬了一天,都没腾出空休息一下,晚上又喝了些酒,现在看着满室的氤氲不免醉眼朦胧,想上床睡觉。 转头见易佳人正坐在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床榻上,他也在想今晚怎么过,易佳人会不会让自己上床睡? “诶,你能不能把你的盖头先揭了。”他觉得不管怎样还是先把盖头揭了,盖着盖头跟她说话太别扭了。 易佳人没打算揭盖头,听他喊了不禁伸手想把头上的盖头扶扶好,以免落下来看见他尴尬。 “等等。”肖宇文以为她要揭盖头,快速拿起桌上的一颗大枣弹了出去,正打在易佳人手上。 他改注意了,要自己揭盖头,这是婚礼的重要仪式,要好好的完成。 “你干什么…”易佳人的手被打痛,在盖头里蹙着一对秀眉,没注意到肖宇文已经悄无声息的移步到她面前,拿秤杆挑起了盖头。 只见,盖头下一张脸俏面含霜,娇嗔薄怒,竟比平时看着更加可人,肖宇文的心不禁噗通跳了起来,挑起盖头的手也顿住了。 易佳人这里没防备,盖头突然被揭开,眼前一亮,见肖宇文一身吉服站在自己面前,浅笑凝视,龙章凤姿,她不禁脸微一红,心里也慌乱起来,抢下盖头继续盖在自己头上,又抓着鞭子,“你…你离我远点。” 被怼了一句肖宇文才回过神来,一把扯下她的盖头丢在一旁,“你准备盖着盖头坐一晚上啊?” “你管我,这床我承包了,你到别的地方睡去。”说着她抱着膀子坐在床边,还翘起了二郎腿,一副这里我最大的表情。 肖宇文没理她,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你要不要喝?” 这也是婚礼仪式的重要一步,也得认真完成。 “不喝。”易佳人回答得干脆。还有人问喝不喝交杯酒的,这问题让人匪夷所思。 “给你。”肖宇文把酒端到了她面前,他问她并不是征求她意见,只是跟她说一下,她同不同意都得喝。 这人听不懂话吗?易佳人看着酒杯皱了眉头,“我刚才不是说了不喝的吗?” “不喝也得喝。”肖宇文坐到床边,一把搂过她的肩,强行把酒杯塞到她手里,挽起她的胳膊,不管她如何挣扎,肖宇文都自顾自穿过她的手臂把酒喝了。 待他松开手,易佳人气得举起酒杯要摔在地上,肖宇文眼疾手快一下抓住她的手,他也不生气,反而还一脸舒心的笑容:“娘子,这可是我们的交杯酒,怎么能摔了呢,你看为夫都喝了,你也赶紧喝了吧。” 说着,他把易佳人搂在怀中,左手环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右手捉着她的手把酒杯凑到她嘴边灌了进去。 “咳咳...”易佳人被呛得喉咙疼,使劲捶打他,“你滚开呀,谁知道这酒里有没有下什么药。” 她想多了,这酒里还真没下什么药。 肖宇文嘴角扬起一丝媚笑,故意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娘子,你想这里面下什么药?” 他的声音温润无比,易佳人脖子不禁轻颤了一下,鼻尖都渗出了汗,把他推开了些,“你离我远点啊,别娘子娘子叫得人反胃。” “那我叫你什么,易枝花?”肖宇文也不逗她了,抖了抖袍子站了起来。 盖头也揭了,交杯酒也喝了,仪式都完成了,剩下的就是... 嗯...这个不着急,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既然成了亲,自家娘子要有什么需求,他也义不容辞。 明天敬完茶,先得一百两再说。 想到这肖宇文心情大好,大大方方说了句:“睡吧。” 哪知他背后的那双眼睛像要吃人。 啪—— “啊。”肖宇文一声惨叫。 回过头,见易佳人银牙半咬怒目圆睁,拿着鞭子立在床边,气喘吁吁。 今晚,他,强行揭自己盖头,逼自己喝交杯酒,叫自己易枝花,还两次对自己楼楼抱抱,哪一件都值得抽几十鞭。 “你这个女人还打上瘾了是吧?”肖宇文气也来了,上去把她摔到了床上。“我警告你,你再打我对你不客气了。” 第四十八章:肖家人 http://.biquxs.info/

易佳人头上的金钗步摇都被摔得掉落到了床上,她顺手抓起来就向肖宇文砸去:“不客气是吧,我让你不客气。” 肖宇文接着那些东西向她扔回去,一时间,一头精美的首饰都被摔得七零八落,珠子掉了,金片也散了。 不解气,易佳人爬起来又举起鞭子,还没甩出去,就被肖宇文抢过去了,一旋身跃上房梁,把鞭子挂房梁上了。 他嗤笑一声跳到易佳人面前:“有本事你上去拿啊。” 没了鞭子易佳人的气焰小了不少,也不敢跟他使狠了,一屁股坐在床上,生闷气。 肖宇文也不管她了,打开柜子去找被褥,他有觉悟,易佳人今晚是不会让自己上床睡了,他准备今天晚上打地铺。 可连着找了几个柜子,别说被褥,连件厚一点的衣服都没找到。伍氏知道他们有这一遭,就给留了婚床上的一套,别的都收走了。 易佳人见他翻箱倒柜以为在翻看自己的嫁妆。 她根本就没嫁妆,都是伍氏准备的,她就带了两样东西过来,穿过来时身上的那身衣服和那本《万国辞典》。“你不要翻了,我什么嫁妆都没有。” “谁在乎你的嫁妆。” “那...那你在找什么?” 关了柜门,肖宇文贼笑道:“我在找被褥,但没找到,要不我们一起睡吧?” “做梦。”易佳人冷了脸,他要是敢过来,就咬下他一只耳朵,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不免又露出了几分狠意。 “切。”肖宇文却对她的狠意不屑一顾,“我的姑奶奶,你快睡吧,我可不想睡到半夜被你谋杀了。” “哼。”易佳人转头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睡了。 肖宇文呢,在柜子里拿了两件稍厚的衣服躺到塌上去了。虽说已经开了春,但积雪还没化完,春寒料峭夜里也如寒冬一般冷。 冻得发抖,他只希望早点天亮,好把那一百两银子领了。 第二天一早,易佳人还做着美梦就被肖宇文喊醒了,他早已换好了常服,只是面色有些倦怠,一夜没睡,精神也没昨天的好。 这么冷的天,被冻一晚上谁的精神都不会好。 易佳人揉着惺忪的眼睛道:“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你快点起来准备一下去敬茶。”肖宇文说着还有些兴奋,仿佛一百两已经在向他招手,毕竟母亲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大方过。 易佳人对讨好伍氏没什么兴趣,但她是长辈,还是要守礼节。她到柜子里找了一身常服到围房那边换,临进去又交代肖宇文,“你不要过来啊。” “哎呀,你去吧去吧,谁看你。”他现在盼着什么时候来人把门打开才好。 嗯...易佳人一口气生吞了进去,自己是无盐女还是东施,以貌取人的家伙。 等她衣服换好出来,外面门也打开了,几个婆子笑嘻嘻进来给请了安,就去整理床铺,几人嘀咕着,好一会才把床铺收拾好下去了。 “你快梳头啊。”肖宇文等得不耐烦。 “知道了。”易佳人答应着坐到了妆台前。 昨天梳的鸾凤香云髻复杂得很,睡了一晚上没卸妆,这会别说梳,解都解不开了,洛儿也没来,解了半天易佳人急了,在妆台上找了把剪刀想把打结的那捋头发给剪了。 这可把等在一边的肖宇文吓了一跳,慌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你干什么?不想嫁给我和离就是,何必自杀。” 易佳人愣了,活得好好的谁要自杀啊?“肖大公子,我只是想把这捋打结的头发剪了。” “你...”肖宇文舒了口气,“哪里头发解不开了?我帮你解。” 说着他接了她的头发,修长的手指轻柔在她发间穿梭着,在外人看来还真是一对恩爱小夫妻。 可解了半天也没解开,还把易佳人的头发给扯痛了,“哎呀,你还是去帮我把洛儿叫过来吧。” 肖宇文不耐烦的放开她的头发:“真是不知好歹,本大少爷可是第一次给女人梳头,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谁稀罕。” 说着话洛儿就进来了,见易佳人在梳头,忙过来了,“姐姐,我帮你梳头吧。” 易佳人不免又数落起洛儿来:“你怎么起这么晚?” 洛儿委屈:“我住的地离这远,早上来的时候迷路了,就晚了。” 迷路?肖宇文在一边听了好笑,“易枝花,你就带了这么个小憨货来给你做丫鬟呀?” 易佳人黑了脸:“肖宇文,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姓易,名佳人,字枝花。而且洛儿也不是我的丫鬟,从今天起我任命她为我的首席助理。你以后可以叫她洛儿或韩助理。” 助理这个词在天顺朝还没听说过,洛儿听了还挺新鲜的,附和着,“对,助理的工作就是梳头。” 梳好头她就走了。 嗯...助理不是应该全天待命,给上司提前安排好一切事务,早请示晚汇报吗?易佳人觉得这个助理不合格。 这又被肖宇文捡了个笑话:“走吧,我的少夫人,你的助理都走了,我们也赶紧去敬茶吧。” 易佳人黑着脸,跟在肖宇文后面往正堂去。 肖府还真大,亭台水榭一间不少,单是他们的住的静月轩就有里外两层院子,东西六间房,别说洛儿会迷路,恐怕没人带,易佳人都会走丢。 走着,走着,易佳人越走越慢,“诶,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你给我说一下,我也好有个准备,别等会见到人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之前易佳人听说过肖宇文还有三个妹妹,但一次都没见到过,心里有点慌。这可是小姑子,看着婆婆好像还好相处,不知道小姑子脾气秉性怎么样? 肖宇文脚下没停:“没几个人,等会你就见到了,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 这只是在肖宇文眼里没几个人,三个妹妹被祖父祖母带着住在老宅里,不经常过来,母亲又经常出门游玩,家里经常就只有肖景琨、肖宇文和肖满文父子三人。 不过,今天的日子不一样,全家老少都来看这个新媳妇了。 来到正堂门口,就有一众丫鬟婆子在门口侍候着,见易佳人来了,忙朝里面喊:“少爷和少夫人来了。” 里面的嬉笑声戛然而止。 易佳人踏入正堂的那一刻不禁吸了口凉气。 里面坐的都是活菩萨。 第四十九章:分家 http://.biquxs.info/

正堂上首坐的是肖家老太爷、太夫人。两位老人眉目和蔼,精神矍铄,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次首坐的是肖景琨和伍氏,皆容光焕发,威仪十足。 堂下左边坐着肖满文,之前见过。右边坐着三位锦衣华服国色天香的妙人,就是肖宇文的几个妹妹了。 看着面含喜色,似乎好相处。 肖宇文和易佳人上去给长辈们一一见礼奉茶,收了四份礼。 肖满文还未成年,易佳人把刚收的礼倒给了他一份,把这位小叔子乐得不知所以。肖宇文虽没说什么,但是一副想上去抢回来的神情。 最后,伍氏亲自下来介绍三位妹妹给易佳人认识,“佳人,这是你大妹妹肖德文,二妹妹肖英文,小妹肖美文。” 这名字! 谁取的?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德文,英文,美文,满文。 宇文——语文! 易佳人瑟瑟发抖,很想问一问,家里还有没有叫别的文的? 三个人说起来是妹妹,但年龄都比易佳人大,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也挺顺口。这下好了,剩下的三个礼包也保不住了,一人一个都给了她们。 姑娘们接了礼包都回坐位坐好了,只有肖宇文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笑中有怒,怒中还隐约透着股恨意。 本以为今天可以大赚一笔,没想到挨了一晚上冻给她们几个做了嫁衣,平时母亲给她们的月银都有五十两,年节另外还有打发的礼钱,祖父祖母的养老银子也都给她们花了。 她们哪里缺银子了? 这可是肖宇文牺牲了人生自由换来的,叫他如何不恨。 几人跟易佳人热闹的聊了会,伍氏说话了:“宇文,佳人,你们都坐了,我今天有事跟你们说。” 肖宇文以为伍氏是要兑现答应他的一百两银子。有这,他也知足了,忙道:“母亲,您说。” 伍氏清了清嗓子,从椅子里坐直了些:“你们昨天已经成亲了,今天母亲就跟你们说一说分家的事。” 分家?易佳人还没听说过天顺朝有这个规矩,成亲第二天就分家的。 肖宇文听了也诧异,不过想着自己昨天都顺顺利利把易佳人娶回来了,母亲高兴要多分些东西自己也是正常的,还是很期待,“那您说都分些什么家私给我。” “我和你父亲商量了,准备把你们现在住的静月轩分给你们。” 婚房分给他们很正常,而且肖宇文已经在里面住了十几年。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肖宇文有点急,“还有呢?” 伍氏一笑,一张脸顿时像一朵开放的芙蓉花,“还有,就是给你院里再添两个婆子。” “还有呢?” 伍氏笑得更灿烂了,拿手遮了嘴角,“还有就是除了你的马之外,另外给佳人配了辆马车,放便她出门用。” “就这些吗?”一直都没听到自己想要的,肖宇文急得背后都冒汗了,易佳人却像不关自己事一样,坐着听他们聊。 也难怪,她昨天才嫁过来,几个人名都还没记住,再说她也不知道肖家有什么家产,想着伍氏给自己配了辆马车,还挺感激的。 见儿子一步一步紧逼着问,伍氏脸都笑酸了,干脆不笑了,正色道:“还有就是你以后每月的月银降到一两。” 一两? 肖宇文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为什么降到一两?成亲前还是二两的,而且您说我成了亲有娘子要养,从今天开始每月给我一百两的,您快把那一百两拿过来吧。” 他直接开口要了。 说着还气冲冲的站到了正堂中间,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事不会这么顺利,还真被猜到了。 伍氏见他耍横,也不示弱:“我是说过你成亲了给你一百两,可成亲不是拜个堂入了洞房就完了,还得揭盖头,喝交杯酒,圆房,这些都你都完成了吗?你们昨天跟本就没圆房,我怎么能现在给你一百两?” 听了这翻话,肖宇文气得牙疼,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有这一遭,他大声冲堂上道:“那您什么时候给?” “你们圆房了就给。” 肖宇文一转身拉着坐在椅子上的易佳人就走,“走,我们现在就去圆房。” 易佳人低着头,脸红得滴血,吓得挣脱他的手,抓着厚重的红木八仙椅不走,“你干什么,我不去。”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简直是臊死人了。而且谁要跟他圆房,跟他见面的次数不过几次,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这人又皮痒了,等会不抽死他。 那边三个姑娘听见了都当没听见的,只有肖满文不懂圆房是什么意思,见大哥拉扯大嫂忙过来劝解,“大哥,大嫂不愿去圆房就算了,你都吓到他了。” 闹了一会,肖宇文气渐渐消了些,松开了吓得魂飞魄散易佳人。 肖满文见大哥松开了,又安慰易佳人道:“大嫂,圆房是什么?你不愿跟大哥去,就跟我去...” “啊!”易佳人把椅子抓得更紧了。 肖宇文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吼了起来,“滚,有你什么事,给我坐着去。” 白挨了顿吼,肖满文怏怏的回去坐着了。 屋里屋外的婆子丫鬟们都捂着嘴,笑出了声。 “嗯...”肖宇文凌厉的眼神向四周扫了一圈,她们马上都噤若寒蝉了。 看来今天的一百两是得不了了,他把易佳人拉回椅子上坐好,让婆子给她重新泡了茶压惊。 今天吓到她了自己少不得又要挨顿鞭子。 喝了茶,易佳人缓和了些,也闹明白了,原来自己这位相公表面看着光鲜,实际比自己还穷。 不过,这位婆婆也太厚此薄彼了,对面的三个女儿穿金戴银,哪一件首饰不是十来两以上的,就非要克扣自己儿子那一百两银子。 她这个外人都觉得不公平。 歇了会,肖宇文又说话了,“佳人现在也是我们家的人了吧?您给她多少月银?” 给自家娘子争月银是做相公的本分。 伍氏本来就不打算给她,索性也不陪笑了,垂着眼喝了口茶,“佳人她每月在钟秀坊有五两银子的月俸,能养活自己,跟本就不用给,你不够了她还可以帮衬你一点。” 听这话是要自己养着她儿子了,易佳人不干了,人家郭瑶嫁人穿金戴银,伍云飞好吃好喝的供养着,怎么到自己这反过来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腾的站了起来,指着肖宇文,仿佛是指着一堆牛粪,大喊起来:“我不养他。” 第五十章:闹和离 http://.biquxs.info/

她嫌弃的眼神肖宇文也感受到了,自己帮她说话,她还这样不知好歹,肖宇文也回了一句,“谁要你养了,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你就是个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眼看就要吵起来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的肖景琨发话了:“你们别吵了。” 说着他又看向易佳人:“佳人呐,你和宇文已经成亲是夫妻了,你理应照顾他的衣食起居才是。” 堂下几个姑娘也附和着:“是啊,大嫂,我们大哥既娶了你,你就要对他负责。” 就连肖满文也道:“大嫂,我大哥很好养活的,他除了不吃青菜,什么都吃。” 天呐!易佳人想哭,想请堂上的肖老太爷和太夫人主持公道,可往上一看,两位老人家鼾声此起彼伏,睡着了。 易佳人觉得这一家子就是不想养儿子了,把自己骗进来给他们养儿子的。不能上这个当。 “我要和离。”她大喊了一声。 成亲第二天就要和离,正常人听了都应该很吃惊,可伍氏跟三个女儿已经开始聊去哪玩了,还聊得风声水起,连肖景琨和肖满文也参与进去了。 跟本没人听她说话。 倒是肖宇文听了心里一紧,但也装没听到的,歪在椅子上喝茶。 “伍夫人,我要和您儿子肖宇文和离。”易佳人这次声嘶力竭的大吼了一声,把堂上的老太爷和太夫人震得抖了一下,惊醒了。 二老慌忙坐起来了些,一双昏花的眼睛看着肖景琨和伍氏,“谁要和离?小伍,你和琨儿又在闹和离了?” “没有,没有,刚才打雷了。”伍氏答应着,让婆子把两位老人扶下去睡了。 这回她不能装没听见了,松肩坐直了些,低头默了默,才抬起眼皮看向易佳人,面上明明是笑着的,但看着就是让人胆颤。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三个月之内你休想和离,我肖家的门岂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还有,你从现在开始应该称呼我母亲才是。” 伍氏声音铿锵有力,一番威仪不容侵犯,还真把易佳人给震住了,但她手上有之前肖宇文签的字据,她也不怕,从荷包里把那个字据拿了出来,“这是您儿子签了字的字据,他同意了的。” “拿来我看。”伍氏好奇,儿子又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 “您要拿去撕了怎么办?” 不怪易佳人有这个担心,伍氏还真有这个打算。 被拆穿了,伍氏有些微恼,“那你叫满文拿过来总行了吧。” “嗯。”易佳人还是比较信任这个小叔子的。 肖满文过去把字据递到了伍氏面前: 日后若相处不悦,两相另觅良人,互不纠葛。以此为据。 伍氏看了冷了张脸,狠狠剜了肖宇文一眼,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动不动就写什么字条,还总写些对自己不利的。 肖宇文见母亲面色不悦,挠了挠头,侧了身向外歪着,不看她。 几个妹妹好奇哥哥写了些什么,忙拿过来看,“诶,哥哥的字写得好好啊。” “给我看看。” “你别抢,我要看。” “诶,你把它撕了干嘛。” 一张字条被撕成了几截,易佳人的脸也黑了,姑娘们都不说话了,把手里的碎纸片丢到了地上,回坐位乖乖坐着。 肖满文见大嫂咬着牙,脸色黑得怕人,忙把那些纸片捡起来捧到她面前的小几上,转身离开正撞到了肖宇文端茶杯的手,一杯茶都泼到了纸片上,全浸湿了。 想黏起来也没办法了。 “呜...你们都欺负我。”易佳人和离梦碎,哭着跑出去了。 肖景琨见儿子还坐在这里,瞪了他一眼:“你娘子都哭了,还不跟去看看。” “哦,好。”肖宇文也跟着出去了。 见他们走了,伍氏拍拍胸口,“哎呦,终于走了,我们也赶紧的,马上就走,省得他们又来找麻烦。” 三个女儿也应和着:“是是是,我们快走,这回得在外面多玩一段时间。” 肖满文见母亲和姐姐们又要出去玩,有些不高兴,“母亲,你们又要去哪玩?我也要去。” 伍氏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给他,摸摸他圆溜溜的小脸蛋,“等你长大了再带你去玩。刚才那一下撞得好,这是奖励你的。” 有银子拿,肖满文也不吵着要去玩了,说了句实话:“刚才不是我撞的,是大哥推我的。” 呵呵,伍氏暗笑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臭小子,害为娘的操心。看来真的可以出去好好玩玩了。 那边易佳人哭哭啼啼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才被个小丫鬟领回了静月轩,没人带路她还真迷路了。 到了屋里肖宇文早回来了,已经在悠哉的吃着早饭,刚才的事像没发生过。 看他吃得香甜易佳人更是气,自己眼睛都哭肿了,他像没事一样。易佳人冷着张脸进到里间,拿了个小包袱把自己唯一的两件嫁妆放进去,提了就走。 她要跟父亲母亲一起回大柳村去。 “诶,你去哪?”肖宇文见她提了包袱出门,忙起身拉着。 易佳人也不说话挣脱他的手,继续往外走。 “反了你了。”肖宇文一把把她拉进了屋,顺手关了房门,又跃上房梁把鞭子拿了下来,开始脱衣服了。 “你...你想干什么?”易佳人见他手里拿着鞭子,还脱着衣服,惊恐万分,这又是要对自己使强吗?她赶紧跑到妆台边抓了把剪刀在手里,“你要再敢对我使强,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肖宇文一愣,随即一声苦笑:“呵呵,我的姑奶奶,马上饭都吃不饱了,谁有那个心思啊,今天的事我知道赔礼道歉都不足以消减你心头之恨,所以特地负荆请罪,让你打一顿消气。” 自己想歪了,易佳人脸一红,“那你脱...脱衣服干什么?” “这鞭子上有牙刺把衣服勾破了我怎么穿,又没人给我买,你又不养我。”肖宇文说着身上脱得只剩里面的中衣了,再脱下去就光了。 易佳人一听这个理由合情合理,赶紧喊停:“你不要再脱了。” “怎么?你不打了?”肖宇文停了手。 “我…我存着,以后打。” 肖宇文嘴角一笑,又开始穿衣服了,“好好,存着,以后打。” 在自己娘子面前穿穿脱脱他一点都不嫌臊。 第五十一章:悲惨命运 http://.biquxs.info/

穿好衣服,肖宇文脸上的笑更浓了,想起她刚才要走的事,问道:“你刚才是要去哪?” 易佳人见他一脸坏笑,气又来了,上前去狠踢了他一脚,“我要跟你和离,那个字据没了,正好你写封正式的休书给我,我跟我父母回大柳村去。” “你刚才没听母亲说吗?三个月之内不允许和离。”自己母亲说到做到,肖宇文还是了解的。 “你母亲说话是圣旨吗?” “在肖家她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两人正争辩着,外面有人来敲门了,“少爷,少夫人,钱管家来了。” 钱管家来干什么?两人奇怪,出去了。 “少爷,少夫人。”钱管家见他们出来了忙给他们说正事:“今天夫人说了分家的事,我特地给你们送家当过来的。” 说着一招手,从院子外进来两个婆子两个小厮,两个婆子看着有六十多了,两个小厮不过十多岁,看着比洛儿还不更事。 易佳人看着这两老两小,心凉半截,这几个人能干什么,以后谁侍候谁?算了,她也不需要人侍候。 但不是说给配了辆马车吗,怎么没看到? “钱管家,不是说还有辆马车吗?” 钱管家讪笑着,“哦,在院门外,我带您去看。” 跟着钱管家到院门外一看,易佳人心里顿时凉透了。 一匹又瘦又老的马拉着一辆又脏又破的车,车轱辘都磨得变了形,只怕是平地坐上去都颠得屁股疼。 易佳人敢紧让人把那辆马车牵走,免得看着心烦,又问钱管家:“还有什么东西没?” 钱管家想了想:“东西倒没什么了,就是夫人说以后洛儿跟着她的大丫鬟吃住,不用你们打点她的开销。” 这还真是个莫大的恩典呢。 易佳人不甘心,又问道:“还...还有什么没?” “还有...”钱管家有点为难,踌躇半天才道:“还有就是以后您和少爷用家里的东西,都得经过夫人的准许。另外,从明天开始你们自己在小厨房开伙,大厨房不管你们的伙食。再就是从下个月开始,少爷的束脩礼都是您这边准备好,给书院送过去。” 这哪里是分家,明明是明目张胆的虐待人。 肖宇文听完拢着手跟没事人一样,易佳人却气得火冒三丈,“夫人住哪个院子?我找她去。” 钱管家忙道:“在我来这里之前,夫人就和小姐们出去游玩了,现在恐怕已经出了宁安城了。” 这是有备而逃!不是还有公公在家吗,找他评理去。 “老爷呢?”易佳人问道。 “朝廷里有事,老爷怕也得几天才回来。” “老太爷,太夫人呢?” 钱管家已经是一头汗,“老太爷和太夫人都不管这边府里的事。” 没有人主持公道了。 大白天的艳阳高照,钱管家怎么看着这位少夫人头顶乌云密布,像是暴风雨要来了,他赶紧留下带来的四个人,把之前在静月轩侍候的人都带走了。 临走还不忘说一句:“夫人说了,少爷要是和离了就把他赶出去。” 钱管家刚走,又有门上的人来传话了:“少夫人,您父亲和母亲今天一早回湘州郡了,说以后空了再来看您,让您回门的时候就去富掌柜家。”看着易佳人阴沉沉的脸,来人说完话也赶紧溜了。 这简直就是合起伙来算计人嘛,爹不疼娘不爱。呆愣了半天,易佳人只觉得心口一阵火正往上窜。 这都是肖宇文害的,一转身,见他懒洋洋的靠在门边看着自己傻乐,她心里的火已经憋不住了,自己的悲惨命运都是拜他所赐,她冲过去抓着肖宇文的衣领就往房里拉。 进了门抬脚把门踢上了,她火气有多大力气就有多大,肖宇文被拉着衣领挣了半天没挣开,“喂,你要干嘛,你松开,衣服都拉破了。” 到了里间,易佳人抓起地上的鞭子咆哮起来:“我要打死你。” 看她红了眼睛,咬牙切齿喘着粗气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肖宇文还真有点怕了,这要被打一顿估计又得躺半个月,还是走为上计。 “你先松开手啊,这样你怎么打。” “哼。”易佳人松开了他,今天这气非得出出去不可。 哪知,一松手,一个没防备她就被肖宇文推倒在床上,等她再爬起来,人已经跑没影了。 易佳人那个气呀,提着鞭子就追到院子里,却听得院门外一声马嘶,肖宇文骑着马跑了。 一口气没出出来,反而还添了新气,她跑回房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外面两个婆子和小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主人又没安排他们什么活干,他们都乐得坐在院子里闲聊。 直坐到日落西山也没见少夫人出来给安排活,几人肚子也饿了,一个婆子到大厨房去领了些米菜过来刷锅做饭,做好又去里面喊易佳人起来吃饭。 易佳人哪有心情吃饭,气还没消呢。 听少夫人说不吃,几人也不客气,围坐着吃了起来,也没人再管她。 直到半夜,肖宇文才溜回来,见屋里黑咚咚的,他蹑手蹑脚的摸进去,听易佳人的呼吸声很均匀睡得深沉,他才点亮了蜡烛,走到床边想看看她哭成什么惨样了,可易佳人脸是往里侧着的,看不着,他只得凑过去看。 啊哟,妈呀! 易佳人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盯着他。 趁他晃神的功夫,易佳人迅速起身把他扑倒在床上,一拳狠砸下去:“我叫你跑,我叫你跑。” 肖宇文忙拿手护着脸,“诶,你别打脸啊。” “我就打你脸了,看你还跑不跑。”说着照着他眼窝一打一个准。 “你再打我翻脸了啊。” “翻脸,你翻一个我看看,要不要本姑娘帮你翻。”一边打一边从枕头底下摸出把剪刀来。 要划他的脸。 “你要谋杀亲夫啊。”肖宇文忙伸手拿枕头把脸护着。 一瞬间,他瞥到枕头底下有不少家伙,之前的鞭子,锥子,银针,甚至还有一把菜刀。 这是得有多大气啊。 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情,肖宇文也不敢开玩笑了,扼住她的双手,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你别闹了啊,再闹我不客气了。” 易佳人挣了半天没挣脱,也没力气了,干脆躺着休息会,但这个姿势太过暧昧,等两人回过神来都红了脸。 第五十二章:秦襄 http://.biquxs.info/

慢慢的,肖宇文的脸离得越来越近,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气氛有点不对! 易佳人猛的撞了他额头一下,“我...我告诉你啊,你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心里一直想着那张鹰首面具下是张怎样的脸,怎么会有那样一双充满光华的眼睛。 肖宇文被撞痛了,红着脸翻身坐了起来,“我哪里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是你先把我扑倒的。” “你还说是吧。”易佳人照着他的太阳穴又是一拳。“你说,你到底是不是肖家亲生的,怎么看着比捡来的都不如。” 肖宇文痛得咂嘴:“啧,是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我弟弟满文,我看着他在家里出生长大的,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他还是很关心易佳人喜欢的人是谁,干脆弓着腿坐下和她聊了起来,“诶,你喜欢的人是谁,是郭勋吗?” 易佳人白了他一眼,“你管我喜欢谁,反正不是你。” 肖宇文晃头想了想,嘴角一笑:“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鹰面人对不对?” 心事被猜中了,易佳人瞬间红了脸,但哪好意思承认,见肖宇文坐在床边,一脚把他踢下去了:“滚滚滚,谁让你坐这的,你离我远点。” 被踢下来肖宇文也不恼,反倒还笑嘻嘻的,“诶,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难道被我猜中了?” 易佳人黑着脸,突然想起来他跟本就没见过那个鹰面人,怎么会知道有这个人存在的,“你怎么知道鹰面人的?” 肖宇文顿了顿小声道:“之前在老韩家听你无意间喊了一句。” 一说起这个,易佳人刚缓和了一些的脸又沉了下去,摸起了刚才的剪刀,“你以后再提那天的事,看我不把你毁容了。” 被毁容了还怎么出去跟女孩子约会?肖宇文赶紧求饶,“好好,不提,我以后再也不提了。” “哼。”易佳人丢了剪刀出去了,今天一天都没吃饭,她得找点吃的。 肖宇文也舒了口气,今天这顿鞭子好歹是逃过去了。 不过,晚上可没那么好受了,还是易佳人睡床,他在塌上冻了一晚上。 到天将亮的时候才好不容易眯着一会,易佳人却把他喊醒了,“喂,肖宇文,我今天回门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昨天晚饭她都没吃着,找了半天只有几个婆子、小厮吃剩的烙饼,今天要早点去富掌柜家打打牙祭。 一晚上没睡好,肖宇文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听说她要回门还是起来了,“咳咳...回门礼,你都准备了么?” “回门礼管家都准备好了,那些都是算在婚礼里面的,不用我们掏钱。”不知不觉易佳人已经开始说我们了。 肖宇文听了一笑:“咳咳...很好。” “诶,你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咳嗽,病了吗?” 连着冻了两个晚上,肖宇文还真染上了些风寒,但还撑得住,“没事,就是晚上有些冷。” 看他身上盖的不过是两件稍厚的夹衣,易佳人觉得天下没有比他更惨的少爷了,这才是真正的爹不疼娘不爱。 他爹娘都不管他,我还管他。 易佳人跑到妆台前让洛儿给她梳头了。 收拾好出门,大门口已经停了一辆朱顶宝盖的马车。当然,这个只是伍氏首肯借给他们用的,回了门立马就收回去。 坐在车里,易佳人心里有些忐忑,等会见到郭勋多少还是有些难堪,而且还嫁了这么个相公,日子过得惨兮兮的,大家问起来怎么说。再看肖宇文,闭着眼睛歪在车里仿佛一点事都没有,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只盼着三个月快点过去,到时和离伍氏也没话说了。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到了富掌柜家,易临风和富掌柜夫妻,伍云飞、郭瑶都在门口等着了,唯独没看到郭勋。 进了正堂,寒暄了几句富掌柜就招呼大家入席就坐,边吃边谈。 刚落坐,郭勋就从门外进来了,还带了一位姑娘,一位很漂亮的姑娘。 他淡然的牵了那姑娘的手入席落坐。 “秦小姐。”肖宇文不禁轻叹了一声。 这位秦小姐是武安候府的大小姐秦襄,秦子钰的妹妹,宁安城的才女。长相在众多闺阁小姐中屈指可数,肖宇文多次想结交她,可下了几回帖都被拒,今天居然被郭勋手牵手带回家了,真是可气。 不过她和郭勋坐在一起倒般配得很。 看他们似乎很亲昵,易佳人心里的愧疚也稍稍减轻了一些。但坐在身边的肖宇文看着秦襄一双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心里来气。 虽说两人迟早会和离,但现在名义上他还是自己相公,自家相公看着别的女人不眨眼,谁受得了。 肖宇文看着秦襄愣神懊恼,忽觉腿上一阵揪心疼,低头一看,易佳人一只手正死拧着自己大腿不放,他疼得几乎要叫出来,但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失态,忍着疼,偷偷去拉易佳人的手,她反而拧得更紧了。 好好的怎么又得罪这位姑奶奶了? 肖宇文诧异,但看易佳人一手拧着自己腿不放,一手吃着菜,眼睛却直盯着秦襄,防备敌意恨劲什么都有,满满的一股醋劲,他瞬间明白了。 没想到这小娘子还挺在乎自己的,他心里受用,被拧着的腿感觉也不那么疼了。 郭瑶坐在易佳人旁边,一眼瞥见了她的小动作,忙给她夹菜:“佳人妹妹,你吃菜。” 易佳人这才松了手。肖宇文被拧得麻木的腿得救了,忙给郭瑶使了个眼色谢谢她,郭瑶却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没想到落拓不羁的肖大公子也有被女人拿住的一天! 吃着饭,富掌柜也好奇,儿子这几天都没回来,她还一直担心他为了易佳人的事有心结,怎么今天突然就回来了,还带了个姑娘回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勋儿,这位姑娘是哪家府上的,你也不给为娘介绍介绍?” 郭勋从刚才入席就一直照顾着秦襄用菜,和其他人也有交谈,唯独没有和易佳人、肖宇文说话,也没看他们这边。 听母亲问,他也大大方方回答了:“她是武安侯府的小姐,秦襄,我要娶她。” 啊!众人的筷子都要惊掉了,这也太快了吧,两人才认识几天呐。 第五十三章:被骂 http://.biquxs.info/

秦襄的脸窜上一团绯红。 不过一见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 众人惊愕了一会,随即都恭喜他们,只有肖宇文嗤之以鼻,之前还以为郭勋有多痴情,才几天这就移情别恋了,滥情。 自家儿子要娶妻,最高兴的要属富掌柜了,秦襄看着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有她做儿媳妇也不错。 谈论着这件事,易佳人和肖宇文被大家抛到脑后了,仿佛这不是他们的回门宴而是郭勋和秦襄的定亲宴。 还是易临风心疼自家妹妹,见她郁郁寡欢,关心起来,“佳人,你在肖家还好吧,这小子没欺负你吧?” 说着他死瞪了肖宇文一眼,肖宇文也回瞪了他一眼,“在我家怎么不好了?再说了谁敢欺负她呀,她不欺负我就是好的。” 易临风没理他,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给易佳人,“佳人,这个你拿着,给自己买些脂粉,不要委屈了自己。” 哥哥在书院读书能有什么钱,易佳人忙推脱着:“哥,你自己留着吧,我现在嫁人了有夫家养活,你不用担心我。” 在娘家人面前还是要点面子的。 可郭瑶马上就把她的面子撕得七零八落。 她听了易佳人的话,拍下筷子,看着肖宇文大笑起来:“哈哈哈...夫家养活?肖宇文,就你那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银,你养得活你娘子吗?” 易临风也附和着:“是啊,听说他每月只有二两银子的月银,经常把伙银拿去花了,在书院里经常都没饭吃,我看这十两银子你就拿着吧,他吃不吃我管不着,但你我得管呐。” 他又把银子放到了易佳人面前。 这...这太丢人了吧。 别人新媳妇回门都是在娘家人面前显摆,自己回家却是来接受救济的,何况还有个郭勋在场,只怕要被他笑死。放着他那样的金龟婿不要,找了个肖宇文,却是个连饭都吃不上的主。 看来自己相公穷是人尽皆知的。 她偷眼瞟了一下郭勋,看他自顾吃菜喝酒,面上并无讥笑之意,稍稍安心了些。 但无论如何面子还是要尽量挽回一下,易佳人强笑着,“你们不用担心,昨天我婆婆给我们分了家,分了好些东西呢,日常的衣食是不成问题的。” “分家?”郭瑶又笑了,“听说你婆婆只给你分了四个下人外加一辆破马车,是不是真的?哈哈...” 现在连里子都没了。 易佳人觉得郭瑶就是故意来拆自己台的,而且肖家的下人们口风都不怎么紧,看来以后说什么做什么得小心点,别传得整个宁安城都知道。 郭瑶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肖宇文是如何穷困潦倒的,易佳人已经低了头不再言语。 一旁的肖宇文撑着脑袋像要睡着一样,仿佛说的不是他,而是别人。易佳人不免恨铁不成钢,气得又要去拧他的腿,这回肖宇文有防备,她的手刚伸过来,就被死死钳住了。 他的手很烫。 郭瑶直说了好半天,身为相公的伍云飞见自家娘子口无遮拦,忙给她夹菜吃,她才没说了。 那边秦襄听着也有些尴尬,今天是她第一次跟桌上的人见面,她小声对郭勋耳语了几句让他介绍认识一下。 郭勋逐站起来一一介绍给她认识。 介绍到易佳人时他想起种种过往,想跳过去,但秦襄不知道他和易佳人之前有瓜葛,今天就是这对新婚夫妇的回门宴,她怎么能不恭贺两句呢。 见郭勋举杯对着易佳人半天没说话,她小声道:“勋哥哥,这位夫人你不认识么?” 郭勋回过神来,“哦,认识,她...她是太尉府的少夫人,肖易氏。” 肖易氏? 这个称呼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还真被大柳村的陈先生说着了,女子要冠夫姓不需要名字。 易佳人站起来更正:“我姓易,名佳人,字枝花。” 秦襄见她这么郑重,忙起身行礼,“小女子姓秦,名襄,字竹君,见过肖夫人。” 轮到肖宇文这里,郭勋没什么顾忌了,对秦襄介绍道:“这位是太尉府的大公子,肖宇文。” 秦襄上前恭恭敬敬的给他行礼:“见过肖公子。” 肖宇文撑着头在桌上有些昏昏欲睡,并没有站起来,只对秦襄点了点头,她现在都要跟郭勋成亲了,肖宇文也断了约她的念头,从郭勋手上抢回一个易佳人就足够了。 但他这个懒散的态度,有些惹恼了郭勋,借着几分醉意,他吼了起来:“肖宇文,秦小姐给你敬酒行礼,你为何不回礼?” 听郭勋的语气十分不悦,肖宇文才缓缓站起来,端了酒杯:“在下肖宇文见过秦小姐。”说着一杯酒下了肚。 “哼。”郭勋冷哼了一声,“我也敬你一杯,祝你和肖夫人白头偕老。” 他说着这话,但眼神里没有一丝喜色,看着反倒让人发冷。 肖宇文又是一杯下肚。 “这一杯祝你们早生贵子。”郭勋又倒了一杯。 “谢郭兄。” “这一杯祝你们儿孙满堂。” “......” 一连祝了十多次,肖宇文就喝了十多杯。 桌上其他几人见这两人终于说话了,感觉气氛缓和了许多,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易佳人没喝过酒,被郭瑶灌了几杯呛得红了脸:“郭大小姐,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喝不了。” 郭瑶也喝了不少,抓着她不放,“不喝你就不是我妹妹,以后要穷得没饭吃,我可不帮你。” 这话听着不顺耳,像咒人。 “没饭吃我也不能拿酒当饭吃呀。”易佳人直躲开她。 自家娘子被灌酒,做相公的不能不管,肖宇文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娘子,我替你喝。” “诶,不错,你喝就你喝,反正你们是一家。” 他这不挡还好,一挡几人都来了,特别是郭勋,踉踉跄跄直接提了酒坛子来灌他,“你给我喝,你这个衣冠禽兽,厚颜无耻的小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直把肖宇文骂得体无完肤。 众人愣了,这怎么还骂起来了? 肖宇文知道他心里有气,也不还嘴,当没听到一样,灌的酒也都喝了。 秦襄却是吓了一跳,跟郭勋相处几天,从没见他这样。 难道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一个满口污言秽语的伪君子? 一旁的易佳人见肖宇文被骂他也不还嘴,被灌酒也不知道挡,更是气得咬牙,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窝囊的相公。 第五十四章:生病 http://.biquxs.info/

酒席散尽,已近傍晚,易佳人和肖宇文喝了些醒酒汤,坐上马车往回去了。 狭小的马车里尽是一股酒味,熏得易佳人想吐,“诶,你能不能坐到前面去啊?” 肖宇文靠着车厢,眼睛都没睁开,往外挪了挪,没挪两寸却一下倒了下去。 “诶,你怎么啦,不能喝就不要喝呀。”易佳人过去想把他扶起来,扶了半天却没扶起来,干脆让他平躺着。 到了家,她忙喊了两个小厮把他扶到塌上躺着,又让两个婆子做了些醒酒汤,给他灌下去,拿两件衣服给他盖着,也没再管他了。 这样的相公她嫌弃得很。 明天就得去钟秀坊点卯,洗漱一番易佳人早早上床睡了,顺手把鞭子放在了床头。 次日,她起得有点晚,也没去看肖宇文怎么样了,忙让洛儿给她梳头,这丫头两天没见倒是胖了一圈,看来是每天吃得好睡得香。 梳好头易佳人急着出门,两个婆子过来了,“少夫人,我们今天在家里做什么?” 一连闲了两天没做事,婆子们心里发慌,担心被赶出去了。 面对这么积极的老婆婆,易佳人犯了难,感觉没什么需要她们做的,但也不好直说让她们闲着,在屋里转悠了一圈,看到房间里还是一片火红,很是刺眼,便道:“你们就把房里的红色帐幔都拆了,做成一床被子。” 做好了给肖宇文,看他躺在塌上挨冻还挺可怜的,正好废物利用,一举两得。 安排好两个婆子的活计,两个小厮又来了,“少夫人,那我们做些什么?” “你们两个就把少爷的衣服洗洗吧。” 见大家都有活干,洛儿也来凑热闹,“那我干什么?” 难得洛儿主动来找个活干,易佳人跑进去把已经穿好的衣服换了下来,“你就帮我把衣服洗了吧。” “洗完了呢?” 这孩子傻吗?洗完了当然就是玩了。“洗完了你就踢会毽子吧,我看你这两天都长胖了。” 唉,当个家也不容易,还有人嫌活少的。 安排好家里的事情,易佳人就往钟秀坊去了,马上就是月底了,还有好多账务上面的活都得她来做。 加了活,月俸却没加,都怪当初签契约的时候只签了五两。 易佳人不会用算盘,就用加减乘除在纸上打草稿运算,又怕被人看见,算完一张还得把纸撕碎了扔掉,偷偷摸摸的像做贼。 正焦头烂额,家里一个小厮跑来了,“少夫人,少爷好像病了。” “病了你去找大夫啊,找我干什么,我又不会看病。” “可请大夫得花银子...” 这才成亲几天,就来了花银子的事,以后怎么过得下去。易佳人给了小厮一两银子:“你直接到隔壁药铺给他抓两副药吧。” 请大夫不不光要付药钱,还得付诊金,怎么算都不划算。 小厮得了银子去了。 下午,洛儿又来了,“姐姐,姑爷好像病得不轻。” “死了没有?” “没死,不过估计也快了。” 嗯...这孩子真不会说话,不过这肖宇文也真不让人省心。 看看时间酉时也快到了,跟王掌柜打了声招呼易佳人就急着回去了。 见她回来,一个婆子哭哭啼啼的跑过来:“少夫人您可回来了,少爷今天一天水米未进,喝了药也不见好。” 易佳人听她哭着心烦,“别嚎了,一天没吃没喝死不了,你们去烧些热水来。” 昨天肖宇文抓她手的时候,她就觉得他的手烫得厉害,估计当时是发烧了。再加上连着冻了两个晚上本身就有些咳嗽,后来又硬挺着被灌了那么些酒,昨天晚上又是一冻,抗不住了。 易佳人走到塌前,摸了摸他额头,确实烫得像火烧一般,嘴唇都烧得起了皮,身上还是盖着两件薄衣服,看着可怜得很。 真是个冤家。 她叹了口气,坐到塌边推了推肖宇文:“诶,你醒醒。” 没反应,这么严重? 她拍了拍他的脸,语气轻柔了些,“肖宇文,快醒醒。” 肖宇文这才睁开眼睛,缓缓抓着她的手:“娘子,你回来了。” “你能不能起来?” “不能,要人扶。” “那我去叫人来扶。”易佳人起身将要走,肖宇文忙拉住了她,劲还挺大,把她拉得一个趔趄。“你扶我起来就好。” 易佳人只得扶他下了地,往床那边走去,走了几步,只感觉他整个人都趴到自己身上了,更像是被他抱着的。 算了,他现在是病人,不跟他计较。 好不容易把他扶到床上,易佳人又给他脱了鞋子,把他的脚抬上床,盖好被子,这样看着还真像个尽心服侍相公的小娘子。 那边婆子也烧好水送进来了,“少夫人,水来了。” “放下吧,去把那两个小子叫进来。” 婆子去了,不一会两个小厮进来了。 “你们两个过来把少爷身上擦洗一下。” 两个小厮刚过来这边院子侍候,还没跟少爷说过几句话,哪敢侍候少爷沐浴更衣,要侍候得不好别被赶出了。 小厮忙道::“夫人,我们不会做这些。” 易佳人只是想让他们给肖宇文擦一下脖子腋下帮助退烧,“不会我教你们。” 还没等小厮们再推辞一番,躺在床上的肖宇文发火了:“不会就滚出去。” 见少爷发了火,两个小厮忙麻溜的跑了,省得挨骂。 “诶,你们...”易佳人坐在床边,瞪着躺在床上的肖宇文,“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他们走了,你自己来。” 肖宇文一笑:“他们不会,我看着心烦。娘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看着他那又可怜又讨嫌的样子,易佳人没辙,红了脸:“那你把领口拉开些。” “不用脱衣服吗?”刚才听说是要把身上擦洗一番的,怎么现在就只用豁个领口了? “不用。”易佳人撇过头没看他,拧了块帕子小心翼翼的把他把脖子擦了擦,生怕碰到他。 饶是这样,易佳人还是觉得别扭得不行,把帕子塞到他手上,“你自己来,我给你换水。” “哦。”肖宇文接过帕子,看她红着脸撇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模样甚是有趣,想发笑,又怕被她发现。 他确实是病了,但没那么严重,喝了一副药发散了一下已经好多了,就是故意逗她好玩。 第五十五章:迷路 http://.biquxs.info/

晚间,易佳人又让婆子熬了胡麻粥,待熬好端进来,肖宇文又是一副柔弱的病号样,坐不起来,“娘子,你扶我起来吧。” “你怎么这么麻烦呐。”不耐烦归不耐烦,但易佳人还是把他扶起来坐好,给背后塞好枕头,又把粥递给他,“好了明天给我去书院,我可没功夫侍候你。” 肖宇文抬了抬手,软绵绵的又放下去了,“娘子,我手没劲你喂我吃吧。” “你...”易佳人气得牙疼,但还是不争气的坐在床边喂他,怕烫着他,还给吹凉了送他嘴里。肖宇文吃得心花怒放,一口气连吃了三碗,当然都是易佳人一口一口喂他吃的。 耐心喂他吃完最后一口,易佳人不忘威胁一句,“你最好明天就给我好,要不然只能等死,我可没银子给你看病。” 肖宇文忙陪着笑脸:“娘子的命令我一定听,明天保证好。” 踌躇了一会,他又满面笑容道:“娘子,马上月底了,下个月先生的束脩礼得交了,你什么时候给我?” 他真好意思提。 易佳人气得想把手里的碗扣他脸上,“你不是说不要我养活的吗?” “嘻嘻,算我借的,以后还你。” 看着他那张古雕刻画的脸,易佳人竟生出了些厌烦:“你说你除了长得好看点之外还有什么用。” 被自家娘子骂肖宇文也不生气,还嬉皮笑脸的,“我怎么没用了,现在不是陪你说话解闷吗,不过我长得好看倒是真的,我还一直担心娘子没发现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易佳人拿手指头恨不得把他的头戳破。“束脩礼你自己想办法,我可给没银子给你,就是有也不想给你。” 肖宇文马上坐起来给易佳人画大饼了。 他拉着易佳人的手一本正经道:“娘子,你不能断送我的前程啊,马上就春闱了,我要是得中状元做了高官,你就是状元夫人,凤冠霞帔多威风,到时再换我养活你,我们把之前丢的面子都找回来,你说好不好。” 这个大饼画得还不错。 易佳人有些呆愣,坐在床沿不免有些浮想联翩,仿佛自已经穿金戴银在林凤吟和郭勋面前耀武扬威了。 见她愣神,肖宇文偷笑了一会,轻声喊她:“娘子,娘子。” “哦。”易佳人回过神来,忙抽回了手,“那...那个束脩礼是多少?” “五十两。” “这么多!”易佳人喊了起来,刚才的梦被敲得支离破碎。 肖宇文拍着胸口,故作惊诈:“娘子,好好的你吓我一跳。” “我还想把你吓死呢。”说着她叉腰站起来,眼睛滴溜转,最后开口了:“我看你还是不去书院了,明天就出去摆摊算卦挣钱去,现在就开始养活我,我怕我活不到你得中状元的那一天。” 说完她出去了。 一晚上都没再进来。跟两个婆子挤着睡了,被婆子的臭脚熏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她进来梳了头,突然想起成亲时戴的那些首饰都是伍氏准备的,看着像值不少银子,反正都闲置着,还不如当了给肖宇文拿去当束脩礼。 听哥哥说他一直名列前茅受先生器重,说不定真中个状元回来呢。 她忙在妆台把那些首饰找出来,可都是坏的,成亲那天晚上被两人扔来扔去摔坏的。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她不想管肖宇文的束脩礼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这里不能久待,她收拾了个小包袱带着,准备去老韩家躲几天。刚出门婆子就来了,“少夫人,昨天给少爷拿药的钱不够,还是赊的,今天得给人送过去了。” “你找少爷要去。”易佳人提着包袱赶紧逃了。 婆子还在后面喊:“少爷的马没料了。” 易佳人已经跑没影了。 来到钟秀坊,她已经气喘吁吁。从北街到南街得走近一个时辰,还是住老韩家近一点。 王掌柜见她上气不接下气,问道:“肖夫人,你怎么不坐马车啊?” “诶,你别叫我肖夫人,听着心里堵。” 易佳人心里苦。自己这是什么夫人,有夫人出来赚钱养相公的吗?还马车,那叫什么马车。 丢人的事还是不要到处说的好。 一整天,易佳人都提心吊胆,生怕家里小厮又来找她要钱,还好,一天平安无事的度过了。 傍晚她将要走,王掌柜叫住她了,“易姑娘,你回去可小心着点,最近宁安城又不大太平,听说有狂徒掠良为奴。” 这些易佳人也听说过,天顺朝一些达官贵族以家中有昆仑奴、胡姬为荣,但还没听说有本国百姓被买卖的。 “谢王掌柜提醒,我自会小心。”易佳人这么说着,跟本就没往心里去,哼着小曲回老韩家去了。 宋氏见她一个人回来没带着洛儿,犹豫半天还是问道:“少夫人,您怎么没带洛儿一起回来?” 听她这么问,易佳人忽然想起出嫁前她对自己说的话,忙解释道,“洛儿不跟我们住一起,她跟夫人的大丫鬟一处歇着,您不用担心,她好着呢。” 宋氏听了没说话,脸却拉得老长,站了好一会才转身做饭去了,也没招呼易佳人茶水。 “唉!”易佳人叹了口气叫住她:“婆婆,您把洛儿的饭做着吧,我这就回去接她过来。” 眼看天就要黑了,她没走大路,抄近路往北街的巷子去了。 去肖家要经过一座小桥,再沿着河边往北走一里地就到了,可她偏偏鬼使神差的往南去了,沿着小河一路走出了城。 天越来越黑,突然头顶飞过一只乌鸦哇哇叫了两声,把她吓一跳,她才仔细看了看周围,只见远处树影婆娑。 这是到哪了? 她赶紧往回走,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郊外小树林绕起了圈,半天都没走到正道上,四周黑黢黢的没一点火星,她心里更慌了,又怕又急出了一头冷汗。 抱着膀子想喊救命,忽然听见不远处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再仔细看了看好像还有些光亮。 这可把她高兴坏了,忙往那边跑过去,边跑边喊:“那边有人吗?我迷路了,麻烦给指下路。” 那边安静了一会,随后一个男人的声音答道:“姑娘,你过来吧。” “诶。”易佳人撒开腿朝那边跑。 突然一只大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 第五十六章:再遇鹰面人 http://.biquxs.info/

易佳人惊恐万分,拼命去抓那只手,那人非但没松手,还用另一只手把她整个人死死箍住了。 “别出声,他们过来了。”说着那人搂着易佳人跃到了树上。 他说话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耳熟。 果然,没过一会树下就来了几个举着火把的男人,手里还拿着绳索。 几人在周围查找了一番,没见到人,其中一个道:“奇怪,刚刚声音明明是从这里传来的,怎么没看到人了?” 另一个道:“继续找,一个娘们能跑多远,送上手的银子不能丢了。”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道:“算了,回去吧,别这一个找不到,那边的都跑了。” 见几人走远了,捂着易佳人的那只手才松开,顺势点了只火把。 易佳人深吸了一口气,才回头看那人。 “是你?”易佳人吃惊,借着火光又看到了那双让她心动的眼睛。 正是之前救了他们兄妹的鹰面人。 “是我。”鹰面人回答着,发出的声音还是如多了截舌头般难听。 不过,不知他面具下是什么样的表情,长什么样子?易佳人心里说过,再见到他一定要揭开他的面具,这样想着,她不由向他脸上伸出手去。 “姑娘,不可。”鹰面人慌忙拦住她的手,躲了过去。 “怎么,你长得很丑么?”他越是拦着,易佳人越想看,从坐着的姿势换成了半跪,强拉着他的衣领,又要去揭他的面具。 鹰面人迟疑了一会,答道:“对,在下貌丑,怕污了姑娘的眼。” 见易佳人逼过来,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撑着往后挪了些,没曾想一下撑空,从树上掉了下去。 “啊!”一个没防备,易佳人抓着他的衣领也被带了下来,还好有鹰面人在下面做了人肉垫子,要不然从四五丈高的树上摔下来,不死也伤。 两人晕乎了一会,才坐起来,鹰面人咳嗽了一声,捡起掉落在不远处的火把,“姑娘,你没事吧?” 易佳人抖了抖身上的草屑,“没事,阁下有没有受伤?” 鹰面人摇摇头:“没有。倒是姑娘你为何入夜了还在林中徘徊?” “我...我迷路了。” “哦,那姑娘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该怎么说呢?她不想告诉鹰面人自已经嫁人了,反正以后也会和肖宇文和离的。 “去太尉府找我妹妹,她是太尉府的丫鬟。”易佳人觉得这个理由不错,“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过去,那些人是什么人?” 鹰面人狠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牙侩。” “牙侩?是做什么的?”易佳人还没听说过这个行当。 “专门私下做些贩卖奴隶的勾当。”鹰面人语气中满是愤慨。 听他这么说,易佳人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刚才岂不是很危险,这么说鹰面人又救了自己一命,她赶紧道谢:“多谢阁下挺身相救。” 鹰面人拱拱手:“不谢。姑娘家以后不要单独外出,特别是晚上。” 易佳人点点头,“多谢阁下提醒。不过,只听说有贩卖昆仑奴、胡姬的,怎么这些人连本国人士也不放过,律法都不怕了么?” “哼。”鹰面人冷哼了一声,“有天顺朝买进来的,但也有本国子民被贩卖到他乡的,他们做得私密,律法管不了他们,这些人见钱眼开,被他们...” 见易佳人似乎有些后怕,鹰面人没继续说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给她,“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易佳人很奇怪,被他救了还能收礼物,回家看就回家看。 “你回家再看。”鹰面人见她收了,从地上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嗯。”易佳人答应着也从地上站起来,却趁鹰面人弯腰拿火把的空档,又抢手去揭他的面具。 “你干什么?”鹰面人反手抓住了她已经伸到脸上的手。 “我就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她想看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能长出一双满是光华的眼睛。 顿了顿,鹰面人才道:“以后你会看到的,到时别被吓到才好。” “我不想等以后。”说着易佳人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现在就把面具揭下来给我看吧。” 鹰面人却没有如她所愿,而是上前紧搂着她,脚一点地跃起十丈高,在树梢间穿梭而过。 “啊!”易佳人不敢挣眼,只听耳边风呼呼而过。 再落地时已经到了肖家后门。 “姑娘,到了。”鹰面人轻喊了一声。 易佳人也感觉耳边的风停了,脚触到了地面,但她还没缓过来,还是蹙眉闭眼惊恐万状的抱着鹰面人。 好一会才她才睁开眼,却是已经到了肖家门前,她赶紧松了手,毕竟是嫁了人的,被肖宇文看见不好。 鹰面人见她松了手,跃身闪入了黑夜中。 “喂,你等等...”易佳人有些懊恼,还有好多问题没问他呢,他叫什么?住哪里?他说以后能看到他的长相,那个以后又是什么时候? 呆愣了一会,易佳人只得进去找洛儿,找了一圈没找到,她到静月轩问婆子:“洛儿去哪了?” “回少夫人,洛儿的祖母等您半天,见您没回就先把她接回去了。”一个婆子答着。 “哦。”易佳人答应着进屋瞟了一眼,见肖宇文已经躺在床上睡了出来问婆子道:“少爷今天去书院没有?” “去了。少夫人,少爷的马没马料了...” 婆子还没说完,易佳人已经跑了,自己差点都被人掳去卖了,还有心思管他的马。 出了门,她也没敢在路上走了,奢侈了一回,雇了辆马车往老韩家去了。 宋氏见她又回来了,很是诧异:“少夫人,你怎么又回来了?我等了半天以为你又在家住下了,不来了哩。” 易佳人讪笑道,“呵呵,我相公这几天功课忙,不好打扰他,就回来住几天。” 不来睡哪?肖宇文刚好,再冻两天又病了,还得自己花银子给他看病。 “哦。”宋氏答应着,看她的眼神却很怪异,一会又凑过来道:“少夫人,你是不是身上不方便,怕着恼了姑爷?” 身上不方便?着恼了姑爷?易佳人细琢磨了一会,随即又羞又恼,宋氏说话怎么总有本事让人瞬间想吐血。 第五十七章:送饭 http://.biquxs.info/

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等洛儿睡着,易佳人悄悄起来点了灯,激动无比的把鹰面人给的那个布包打开了。 却是一个看不出什么花型的金簪。 从没见过这么丑的发簪。 看着就是一块还没溶化锻造的金子上面焊上了一根簪针,这块金子还挺大,足有一朵芙蓉花那么大,难怪拿在手上就沉甸甸的。 唉!易佳人叹了口气,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那鹰面人送这么个粗制滥造的东西给自己,还真是随意。 不过,这么大块金子倒是很值钱的,拿去卖掉应该能卖个百十来两。 看了半天,她有点泄气,上床睡了。 这鹰面人穿着一身戎装英气十足,看着是个少年郎,可品位不怎么样啊! 次日,她照常和易临风一起出门了,怕他担心,没跟他说昨天晚上遇到牙侩的事。 倒是易临风跟她抱怨起来:“你家那位好相公昨天在书院里又挨饿了,我给他银子让他出去吃饭,他趴着没理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哥,你也这样取笑我,什么好相公,我跟他就没好过,他是他,我是我。”易佳人撅了嘴,心里又把肖宇文骂了一遍,到处给她丢脸。 “是是是,他是他,你是你,不过他要是饿死了,你再嫁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在易临风心里妹妹既然跟肖宇文成了亲,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肖宇文就是一堆牛粪她也得认。 “你就咒我吧。”易佳人走快了些,不想跟他说话,不知道这个哥哥是站哪边的,之前那么看不上肖宇文,现在还可怜起他了。 时辰不早,易临风跟在后面看她进了钟秀坊,也急着往书院去了。 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他的亲妹夫肖宇文却还没来。 郭勋照例去自家酒楼吃了早饭坐着马车来了,一进门就被秦子钰拦住了,“郭勋,你以后少约我家秦襄出去,你要中意她就三媒六礼娶回去,免得被人闲话。” “我会对她负责的。”说了这么一句,郭勋撞开他坐到了座位上。 这几天他心情烦闷,就约了秦襄一起出去划船、赴诗会、赶酒局,愁闷消减了不少,秦襄对他也似乎越来越依恋,只是他的心还摇摆不定。 几个同窗听他说要对秦襄负责,笑道:“郭师兄,你也红鸾星动了?看来你以后得称呼秦兄舅哥了,哈哈...” 秦子钰却一肚子火。之前郭勋喜欢易临风的妹妹,对易临风可不是这样的,为了讨好他都快成了一只哈巴狗。 “哼,你要对我妹妹始乱终弃,我饶不了你。”秦子钰说着一拳砸在了书案上。 看两人气氛不对,同窗们忙劝解起来:“消消气,你们看易兄之前跟肖师兄不和,现在成了亲戚多好,昨天还接济他午饭了...” 虽然这不是什么坏话,但听着怎么那么刺耳。 半晌午,肖宇文才来,照例被先生训了一顿。回到坐位半睡半醒到午后,趁先生去更衣,他干脆趴桌上睡了,忽听山门前有人来喊,“肖公子,你家娘子来了。” 几个同窗嬉笑起来,“肖师兄,你家小娘子这么离不开你呀,都跟到这来了,你以后还得再来晚些才是,被先生骂事小,照顾好娘子才是大事。” 肖宇文打了个哈欠,白了他们一眼:“多话。”起身出去了。 殊不知,后面郭勋的一双眼睛像要把他看穿。 易佳人在山门前的石桌边坐着,见肖宇文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把手里的食盒抓紧了些。 早上她听易临风说他在书院没饭吃,特意把自己的饭菜留了一些给他送过来了。 三个荤菜都留给了他。 他病了才好,再饿着了,又得自己倒霉。 待肖宇文走到跟前,她把食盒往石桌上一放,“你...你快点吃啊,吃完了我还得快些回去。” 肖宇文脸上闪过一丝甜笑,心里暖如三春。 他没去拿食盒里的饭菜,而是上下打量起易佳人来,见她鞋袜裙裾皆是灰尘,不禁问道:“你不会是走过来的吧?” 南山书院离钟秀坊还有一段距离,走路过来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不走过来怎么办,那么远腿都走疼了。”易佳人撅着嘴,拍打裙子上的灰尘,确实走得有些累了。 肖宇文心中一动,面上故意冷着,“谁让你给我送饭来了,活该。” 听了这话,易佳人气得半死,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饭菜给路边的乞丐吃了。 她腾的站起来提着食盒要走,肖宇文忙抢前一步,笑嘻嘻的拦在他面前:“这就生气了?为夫心疼你走这么远的路才这样说的,娘子勿怪。” 说着他一眼瞥见了易佳人头上插着一只丑陋的金簪,伸手拔了下来:“娘子,你头上插个金锭子做什么?看来很值钱,不如拿去卖了买辆马车吧,你以后出门也方便。” 易佳人赶紧从他手里抢过去,重新在头上插好,“这个我喜欢,不能卖。” “那拿去做我的束脩礼可好?”肖宇文故意逗她。 “不行。”易佳人一口拒绝背过脸去不看他。这可是她心中的鹰面大侠送的,再丑都得留着。 默了默,肖宇文嘴角含笑,转到她面前,低头轻问道,“这东西哪来的?你嫁妆首饰不是都摔坏了么,难道是你喜欢的那个人给你的?你们又见面了?” “你...你管我。” 心事被说中了,易佳人低着头,红了脸。 但肖宇文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一般男人遇到自家娘子喜欢别的男人,还私下跟人见面,收人家东西,不都是暴跳如雷么?怎么肖宇文不生气,还笑嘻嘻的? 看来自己在他心中一点分量都没有。 算了,或许他跟自己态度一样,只是凑合一天是一天。 但她又不服气,忍了半天还是问道:“我喜欢别人你就不生气么?” “生气有什么用,我生气了你就能不喜欢别人了?”说着他坐下从食盒里拿出饭菜吃起来。 易佳人看他那个样子真是无言以对。 自己昨天夜不归宿他都不问下,真是对自己很放心啊,陌生人也会过问下吧。 “诶,对了,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怎么没回来?”他终于想起来问了。 “去老韩家了,要在那里住几天。”易佳人觉得还是跟他说一下会比较好,还不知道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你要住到什么时候,我的束脩礼怎么办?”肖宇文吃着饭没抬头,“你以后别给我送饭了,菜都凉了,不好吃。” 这么远送来确实不热乎。 第五十八章:请胡人 http://.biquxs.info/

易佳人气结。 这人真是又直接又不要脸,还不知好歹,她冲过去抢下他手里的碗筷,快速放到食盒里盖上盖子,“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你送饭来了,你就等着饿死吧。还有,束脩礼你自己想办法。” 肖宇文愣住,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饭也不给自己吃了,“你怎么了?大不了束脩礼我也去跟先生说推后几天,等想到办法了再交也可以。” “你自己想办法。” 易佳人提着食盒气呼呼的走了。 肖宇文忙跟上来:“诶,你等会,我骑马送你回去。” 一吹口哨,他的马从小山坡后跑了过来。 前天婆子就说马没料了,易佳人还以为这马瘦成什么样子了,但现在看着膘肥体壮,哪像是短了料的,她不免觉得婆子事多。 “娘子,你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肖宇文骑马在后面追了上来。 “别叫我娘子。”说着易佳人还离他的马远了一些。 肖宇文也不生气,“那我叫你什么?夫人还是易枝花?” “叫名字。” “好好好,佳人,你把手给我,我出来半天,一会先生又该骂我了。”肖宇文在马上直挠头,有些为难。 易佳人今天也出来很久了,再慢慢走回去估计都到傍晚了。 犹豫了一会,她红着脸把手给他,像小鸡一样被拎上了马。 这还是第二次跟他一起骑马,上次有他的厚大氅隔着,倒不觉得特别尴尬,可这次被他环抱着,怎么都不自在,身体不自觉的往前倾。 “诶,你...你慢点啊,我不会骑马。”易佳人红着脸提醒着。 “知道,这不是跟走路差不多吗。”肖宇文知道她坐得不自在,根本就没骑得多快,只让马小跑着。 离得近,他口中呼出的气都吹在易佳人头发上。 易佳人缩着脖子心里硌硬得慌,在马背上扭来扭去愈发不自在,有些不想让他送了,“你...你放我下来,我还是走回去吧。” “唉!”肖宇文叹了口气,“你扭来扭去的,是又害羞啦?” “哪...哪有,我就是害怕骑马。”她在心里骂起肖宇文来,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干嘛要说出来,多难为情。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厚脸皮。 “那你坐我后面来,闭着眼抱着我,看为夫风驰电掣,一炷香的时间就把你送回去。”肖宇文说的是实话,要不是照顾易佳人不习惯骑马,他真要一路狂奔起来。 易佳人却多想了。 “谁要抱你了。”她的手狠狠的拧到了肖宇文腿上。 “啊,痛啊,你放手。” “就不放。” “……” 两人在马上嬉闹起来。 忽然,肖宇文闭口不语,只把头往易佳人身后躲,也不顾她还拧着自己的腿。 “诶,你怎啦?” “嘘,你别出声,前面来了两个人,有一个是我们书院的山长,你就让我在你背后躲着。” 易佳人往前一看,迎面确实来了两个人,一位白须老者和一个金发碧眼的胡人。 白须老者就是南山书院的山长了。 老者扫了他们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肖宇文低头躲在易佳人身后,心里祈祷山长看不见他才好。可易佳人哪挡得住他,简直是一叶障目。 “肖宇文,别躲了。”山长的声音洪亮如钟。他摇头叹气,这位肖家大少爷现在越来越出格了,还没到散学时间就出来和女子厮混,看来书院的律条还是太过宽松。 听见山长喊他,肖宇文也不躲了,从易佳人身后抬起头冲山长咧嘴一笑:“程山长,这么巧,又碰到您了。” 说着他不敢怠慢,赶紧下了马,把易佳人也扶了下来。知道山长误会,忙拉过易佳人解释道:“这位是学生拙荆肖易氏。” 他忙拉了拉易佳人让她给山长行礼。 见肖宇文对这位先生这么恭敬,易佳人也不给他丢脸,上前恭恭敬敬的给程山长福身见礼,“见过程山长。” “嗯。”程山长点头答应着,看向肖宇文,“她就是你前几日娶的新妇了?” “正是。”肖宇文拱手回道,又不忘解释一番:“她今日给学生送饭食来,徒步难行,故学生送她一程。” “嗯。”程山长点点头。 少年夫妻新婚燕尔,举止亲昵一些也情有可原,他没多说什么,只警醒了一句:“送完早些回来,业精于勤荒于嬉,不可随意在外流连。” “是。”肖宇文答应着,目送程山长和那个胡人一道往山上去了。 见他们走远,易佳人问道:“怎么看你很怕那位山长?” 肖宇文舒了口气,“能不怕吗?要是惹恼了他,只怕我会被赶出书院,到时估计母亲还会把我赶出家门。对了,还有你。” “你扯上我干什么?” “你是我娘子,我被赶出来了,你还不跟着我流落街头。”说着肖宇文上了马,“你快上来吧,我快些送你回去才好。” 易佳人这次也不忸怩了,拉着他伸过来的手上了马,只是好奇的很,怎么胡人还往书院跑?“诶,陈山长领个胡人往山上去做什么?” 肖宇文眉头有些微皱,“再过两个月就是春闱,今年的殿试中会有胡人参与,各书院都在到处找一些胡人来讲习异国学术,学习异国语言,今天那个胡人怕是程山长找来给我们讲习的,不过之前找了几个他都不满意,这次都亲自去找人了,看来朝中还比较重视。” “嗯。”易佳人点点头若有所思,又问道:“朝中不是有专门的译语人么,怎不去请他们来?” “呵呵。”肖宇文一笑,“单宁安城大小的书院就有十多间,还不算各县郡的,朝廷怎么安排得过来,各书院只好自己去找了。也不过是粗略学些东西,不至于在胡人面前出丑罢了d。” 他这么一说,易佳人心里乐开了花。 异术异语自己都会一点,而且他们要求也不高,略通皮毛即可,很适合自己。 赚钱的机会来了。 她猛的用手肘擂了一下肖宇文。 “啊!”肖宇文惨叫一声,没个好气,“你打我之前能不能跟我说下,我也好做个准备。” “哦,好好好,下次一定提前说,”易佳人刚才一高兴,没个轻重下手狠了些,“你回去让你们山长不用到处奔波找人了,这活,我易佳人接了。” 第五十九章:私会 http://.biquxs.info/

肖宇文听了像没听到一样,紧夹马肚一路狂奔。 他不想打击她,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被雇募,也不至于要劳动山长亲自出马了。 “诶,你慢一点啊。”他突然一下骑那么快,易佳人手里的食盒差点都被颠落。 她一手抓着食盒,一手抱着肖宇文胳膊,胃里一阵翻腾,好不容易到了钟绣坊门前,一下马就吐了一地。 “咳咳,刚才的事,你回去跟你们山长说说,什么时候我去跟他面谈一番。”这个赚钱的事可不能忘。 肖宇文一笑,自家小娘子还真是什么都敢想,他掉转马头摆摆手,“你还是赶紧进去漱漱口吧。” 易佳人站在钟秀坊门口却不服气,他刚才笑了,是在嘲笑我吗?还叫我去漱口,是觉得我说大话了? 真是小瞧人。 她误会肖宇文了。人家是觉得她有意思才笑,看她吐了,嘴里不舒服才叫她去漱口。 擦了擦嘴角易佳人准备进店里去,却见隔壁药铺半掩着门,门前围满了人,里面掌柜娘子哭天抢地,听着像是在哭自家男人。 王掌柜也站在门前看热闹,她上去问道:“这家怎么了?” 王掌柜眯眼咂嘴,一阵叹息:“唉,真是作孽呐,这边掌柜娘子开着药铺救人,里面掌柜的却背地里害人,竟勾结一伙人掳了好些个姑娘悄悄卖给了胡人。听说里面掌柜的昨天晚上被人杀了,扔到郊外水塘里了。” “啊!”易佳人吃了一惊,平时进进出出看见他们夫妻俩也会打个招呼,里面掌柜的看着是个老实人,怎么还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想着昨天晚上自己的遭遇,易佳人心里又是一惊,昨天晚上?这家掌柜的莫不是被鹰面人杀的? “王掌柜,那他是被什么人杀的?” 王掌柜摇头,“不知道啊。不过这种人死不足惜,他开了这几年药铺挣了些钱却不学好,吃喝嫖赌什么都来,把一点家底都掏空了,就做上那些勾当,他现在一死,害苦了他娘子了。” 易佳人听着,不知该是喜是忧。 忙到傍晚,她也收拾东西准备回老韩家了,走到店门前又转身问王掌柜:“王掌柜,南山书院的程山长住哪条街?” “怎么,要春闱了,你要给你相公投卷去?”王掌柜呵呵笑着。 “不知道就算了,我问别人去。”易佳人抬脚要走。 见易佳人唬了脸,王掌柜也不嬉笑了,“程山长住东街长兴巷,你到跟前再问问。” “嗯。” 要能把这件事办成了,赚些钱把肖宇文的束脩礼交了,以后他考取了功名,也有自己的好处,日后和离了再嫁人说自己先前嫁了个状元郎,说出去也好听。 怎么都不亏。 她一路往东街长兴巷去了,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程山长家,白墙青砖,院里几枝翠竹枝叶伸到了院外,看着甚是清雅。 易佳人在门前给自己鼓了鼓劲,上前去敲门,一个小厮探身出来,“姑娘,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程山长家吗?” “正是。” “麻烦哥哥通传一声,小女子肖易氏求见。” 小厮并没有进去通传,而是对她拱拱手,“没有拜贴我们山长不见,姑娘请回吧。” 说着把门关了。 易佳人站在门口想起了大柳村陈先生的话,女子出嫁后要冠夫姓,可这个夫姓跟本就不管用。人家不买帐。 叹了口气,易佳人退下台阶往回走了。有过上次迷路的经历,她生怕再走错,一边走一边不时往四下张望,好记着路。 一瞥眼之间,突然看到肖宇文的马栓在一家乐坊门前。 难倒他还有银子出来听曲? 以为自己眼花,她又走近了些,还真是的。 易佳人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为了给他送饭跑断腿,为了他束脩礼的事吃闭门羹。 他却跑到这里来听曲,说不定还约了姑娘。 心里有气,她直往乐坊里冲要抓肖宇文个现行,到门口却退了回来。 之前听王掌柜说过这地方一进去就得一两银子,心疼一两银子,还是算了吧。 乐坊对面有些小吃摊,她找了个小摊要了碗面片汤慢慢吃,等肖宇文出来再抓不迟。 等了一个多时辰,吃了三碗,把自己吃撑了还不见人出来,她脑子里不禁胡思乱想,想像着肖宇文跟别的女人在里面的画面,香艳无比。 不由怒上心来,大吼一声:“老板,再来一碗。” 老板揭锅盖的手愣了,“姑娘,你已经吃三碗了。” “怎么,怕我吃不起?”说着她从荷包里扣出四十个铜钱拍在了桌上。 这姑娘气性有点大。 “好嘞。”老板忙答应着,揭开锅盖给她煮面。 这边面准备出锅,那边肖宇文也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女人。 是林凤吟。 被两个丫鬟搀着,像是喝醉了。 在家里闷了几天,她就恨了易佳人几天,她不相信肖宇文娶易佳人是真心的,傍晚,她坐了马车到南山书院,等肖宇文散学,要当面问问他的心意。 肖宇文自觉对她有些愧意,也想跟她把话说清楚,在书院门口又不便细说,就带她到他们之前一直来的乐坊。 进了包厢林凤吟不点曲也不点茶,单点了壶酒,哭哭啼啼喝了几杯便开始胡言乱语,话越说越乱,肖宇文无法,便喊了她的丫鬟进来扶她回去。 易佳人看在眼里,心里妒火中烧,感觉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炸了起来。成亲前,肖宇文就一直跟林凤吟纠缠不清,现在还偷偷来跟她私会,都等不到和离了? 你肖宇文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迟早要把你们俩都收拾了。 狐绥鸨合。呸! 啐了一口,面上来了,生了一顿气她感觉又能吃几碗。 吃完腆着肚子回去了。 易临风见她又来了,还气冲冲的,不禁问道:“你怎么今天又来了,跟肖宇文吵架了?” “谁有闲功夫跟他吵,我昨天就说了要在这里住几天的。”易佳人说着往房间找洛儿玩去了。不一会又出来了,“你帮我写个拜贴,我要去拜会你们山长。” “你去拜会我们山长做什么?”易临风诧异。 易佳人扬脸一笑,“哼,我要自荐给你们当先生,教习你们说胡语。” 嗯...易临风不置可否,妹妹有这个才能可以一试,但书院里的学生可不好调教。 “好,我给你写了,至于山长见不见你,我就无能为力。” “你只管写好就行。” 第六十章:赁房子开译馆 http://.biquxs.info/

次日,易佳人到了钟秀坊,见隔壁药铺店门紧闭,一个男子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娃跪在门前啼哭,两人皆身穿麻衣,头绑孝巾。 听围观路人议论得知,这男子打听自家娘子是被死了的药铺掌柜掳了去,不甘受辱咬舌自尽的,他就跑这来找掌柜娘子闹事。 可怜!易佳人叹了口气,进去了。 下午,又有几个人来闹事,在门口哭得地动山摇,甚至停了口棺材放在门口,还在店里设起了灵堂。 隔壁一闹事,连带钟秀坊的门也没人进了,易佳人借口去其他铺子转转,把拜贴送到东街程山长家去了。 没见到人,只等能着程山长约见。 几天都没回音,她本不抱什么希望了,却在第四天收到了程山长的回贴。 约初一下午在南山书院面谈。 那不就是明天吗。 这可把易佳人高兴坏了,她赶紧丢了手里的活计,把那本《万国辞典》拿出来翻看。 得做好准备。 这事要成了,兴许能得不少银子,有了本钱就从自己拿手的开始,先开家译馆,赚了钱就把铺子买下来,再赚了钱,再多买些铺子,一部分赁出去,一部分自己经营,以后就能过上像富掌柜那样的日子,每天只用各个铺子去收账就好。 最重要的是再找个温柔多情的夫婿,每天两人就在一起腻腻歪歪,卿卿我我。 想想就美哉! 至于肖宇文,有多远滚多远。 先前还想着给他交束脩礼,现在改注意了,他都有银子请林凤吟去听曲,束脩礼自己想办法去。 她在小间里白日梦做得认真,忽然听王掌柜在外面喊:“易姑娘,快出来看热闹,隔壁药铺又出事了。” “什么热闹,我没功夫看。”嘴里这样说着,人已经跑到了门口。 只见隔壁掌柜娘子带着两个孩子,背着个大包袱,跟房东范婆子拉扯着。 这几天一直有人到药铺闹事,趁火打劫把店里的名贵药材洗劫一空,还把店给砸了个稀巴烂。生意做不下去,掌柜娘子退了租要回老家去,范婆子却不放人走,拉着她们骂骂咧咧,要她们赔自己的店。 “你男人做的那些事,你不能让我挨坑呀,你都让人把棺材送到店里来了,以后我这店还怎么赁出去,我一家几口都指着这点房钱过日子呢。”范婆子揪着掌柜娘子的衣服不放。 可怜掌柜娘子拖着两个孩子几乎要给她跪下了,“范婆婆,您就高抬贵手让我走吧,房钱我都给您算清了,砸了店我也给您赔了二十两,我身上真没钱了,这回家去,我们娘仨还得走回去哩,呜...” 范婆子却不管她哭得可怜,“我这店都砸这样了,你就赔二十两啊,以后我老婆子怎么活。”顿了顿,她耷拉着三角眼上下瞅着掌柜娘子的女儿,“要不你把你这女孩留下抵债吧。” 说着范婆子伸手去拉女孩。 掌柜娘子忙把孩子护着,扑通给范婆子跪下了,散乱的头发沾在泪水打湿的脸上,一口哭腔也愈发凄惨,“范婆婆,这可千万使不得啊,都是我那死鬼男人做的孽,可不能让我这可怜的孩子来偿还。您今天要放我走了,以后手头宽裕了,一定给您送过来。” “哼。你要走了,以后还有回来的,你今天要么再给我三个月房钱,要么把人留下。”范婆子一张黑脸更黑了。 几个路人见孤儿寡母的遭人欺负,说了几句公道话,被范婆子给骂了回去,也没人再多说闲话了。 易佳人摸了摸荷包里刚发的五两月俸,拔下头上鹰面人给的金簪过去了。 “范婆子,这房子我赁了,你放她们走吧。” 范婆子一愣,回头见是易佳人,收了些戾气,脸上挂着的两撇八字纹动了动:“易姑娘,你当真要赁我的房子?” 易佳人的事范婆子也听说过,之前她在郭家的酒楼跑堂,后来勾引太尉府的大少爷,跟太尉府的大少爷有了事,侥幸嫁到了太尉府,但不受婆婆待见,手上一直没什么钱,如今成了亲还得在外做工挣钱,哪像个少夫人的样。 易佳人要知道坊间都是这么传的,估计肖宇文又得挨一顿鞭子。 “对,我要赁。”易佳人说着,搀起跪在地上的掌柜娘子,把刚发的五两月俸都给了她,“这几两银子拿着做盘缠,带两个孩子回去吧。” 掌柜娘子推脱一番,拉着两个孩子对易佳人千恩万谢的离去。 见她们远去,易佳人若有所思,药铺掌柜如果真是鹰面人所杀,那她就算是替鹰面人补偿她们娘仨个一些。 不过,药铺掌柜死有余辜。 范婆子见易佳人放她们走了,有些不服气,“易姑娘,你要赁我这房子,她们之前的那些损失可都要算到房钱里边。” 易佳人嗤笑一声,“好,不过我得先看看房子。”说着往铺子里边走。 王掌柜看了半天,忙拉住她:“易姑娘,她这铺子可不吉利,你当正要赁?” “没事,我命硬,任它什么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我。” 范婆子上来白了王掌柜一眼:“王掌柜,您这话我可不爱听,我这铺子怎么不吉利了,都是那死鬼自己做孽,怨谁去。” 被范婆子抢白,王掌柜也不跟她多言语,回去了。 这间铺子三十来方,上下两层,之前药铺掌柜一家就住在楼上,虽窄小了点,但房子还算方正,通风朝向也好,里面也亮堂,易佳人算是满意的。 不过,出来她就后悔了,刚才不过是头脑发热临时起意,只怕现在说不赁范婆子也不答应。 真是不知道现在赁这铺子干嘛?要开译馆现在也不是时候啊。唉! 范婆子见她看了房子,开门见山报价了,“我这铺子一个月三十两赁钱,三个月一交,算上之前店里砸坏的东西,你先给我一百两就得。” 这条街的铺子易佳人之前都打听过了的,差不多就这价,范婆子没开高。 范婆子也不敢开高,易佳人要不赁了,这铺子还真没人要,早在前几天见药铺掌柜出事,她就想把掌柜娘子一家赶走,赁给别人,可悄悄打听了,没人要她这铺子。 易佳人握着手里那只金簪,有点舍不得,给她了就真的身无分文了,看了看屋里被砸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来了主意,“你这价开得高了些,我也不计较了,不过你今晚就把这房子清理干净,我明天就先搬到楼上住。” 范婆子半天不情不愿道:“我老婆子可没力气连夜给你收拾房子,要不我少收你几两银子,你自己找人收拾吧。” “好。”易佳人忙答应着。 拿了金簪过了价,刚好值一百两,像是用戥子称过一样。签了契约,范婆子给了她五两银子零头,拿着金簪走了。 说好喜欢不能卖的东西,就这么轻易的给了别人。 第六十一章:请叫我易先生 http://.biquxs.info/

晚上,她回家给易临风说了赁铺子的事,想让他帮忙把铺子打扫一下,好一起搬进去住。 而易临风关心的是她哪来的银子赁铺子,“你赁铺子的银子哪来的?” 这个问题今天王掌柜和伙计们都问过,易佳人有准备,随口就来,“是肖宇文给我的,他藏的私房钱。诶,你到底要不要搬去和我一起住?” 在这里住了几天,宋氏一直问她身上好了没有,怎么还不回去,洛儿也吵着要去肖家,她心烦得很,搬到铺子里去住逍遥自在,也省得他们聒噪。 “不行。”易临风一口拒绝了,“你现在成了亲,我怎么还能跟你住一起,妹夫来了怎么办?你还是让他跟你一起收拾收拾,搬去住吧。” 他现在都亲热的称呼起肖宇文妹夫了,易佳人听了却很不舒服,“谁是妹夫了,我可不承认。” “得了吧你,那么远给他送饭去,我没饭吃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对我好过,嫁了人就向着自家相公了。”易临风说着起身回房休息。 “谁向着他了。”易佳人红了脸,“明天初一休沐,你又没别的事,就不能帮帮我吗?” “不行,明天我约了同窗一起去给公卿大人们投卷,你和肖宇文正好明天都休沐,你还是去找你相公帮忙吧。”他关门谢客了。 他不去,易佳人也没辙,想着明天还要去南山书院的事,她又在灯下看了一遍书才睡。 次日一早,她就往南山书院去了。 来得太早,山门都没打开,在门前的石凳上坐了好一会才有人来开门,上了回帖说明来意,来人领着她往书院里去了。 一路苍松翠柏,亭阁水榭掩映其中,鸟啼花香,溪水潺潺,环境清幽。 易佳人心里不禁羡慕肖宇文能在这么幽雅的地方读书,可他却一副懒散的样子,还不时逃学翘课,简直是暴殄天物。 沿着石板小径穿过一幅高大的门楼就到了淳华斋,那就是学生们读书的地方了,不过今天书院休沐,一个学生都没有,少了些书声淳华斋倒更显肃穆。 来人请她到后方一处雅室坐着,给她上了茶便退去。 又等了一个时辰,程山长才进了雅室。 易佳人忙起身给他行礼,“晚生易佳人,见过程山长。” 今天是来谈自荐的事,她就不说自己是肖易氏了。她有名字,姓易,名佳人,字枝花。 “嗯,坐吧。”程山长点点头。 他并未责怪易佳人没有冠夫姓,易佳人对这位程山长的印象好了几分,但她未先落坐,等程山长坐了她才坐。 喝了茶,程山长才道:“老夫看你刚过及笄之年,是有何过人之处?要自荐来我的书院做先生教习胡语异术。” 易佳人忙拿早上背好的说辞来应答:“晚生家父原是前朝东平候易铭,年轻时曾随当朝太尉肖大人征战四方,多次出访异国他乡,把平生所历之事都载录成册,并编撰了一本《万国辞典》,晚生之前在家多得家父教诲,会几门胡语,所以斗胆来向先生请缨,免去山长四处寻觅之恼。” 她这一翻话有真有假,但也说明白了自己会胡语的出去,有理有据。 听完她一翻说辞,程山长笑而不语,摇了摇手上的折扇道:“你父亲既会这些胡语异术,为何不传授与你兄长,单单传授于你?且胡语晦涩难懂,学得一门皮毛就甚是了得,你又如何学得几门的?” 程山长殚见洽闻,不好糊弄。 面对质疑,易佳人鼻间微微出了些汗,她笑端了茶杯喝茶,脑袋飞转在想着应对的说辞。 既然来敲了门,就是把敲门砖砸烂,也得进这个门。 下了这个决心,易佳人有词了,她微微一笑:“山长不知,家父当年辞官去湘州郡隐居,就是不想太过秀出班行。兄长身为男儿,家父为免他技多骄纵,便没有授与他罢了,晚生不过是女儿身,少些抛头露面的机遇,也就没了这些顾虑,又多得家父怜爱,承欢膝下,便学了这些。” “嗯。”程山长闭眼倾听,没再提出质疑,但又问道:“习这胡语可有何窍门?” 这个问题好回答。 易佳人坐直了些身子,露出一丝苦笑:“哪里有什么窍门,不论习胡语还是其他经论,左不过是一个勤字为先,外趁三分资质,三分热忱,四分刻苦,便是十分好学。晚生自幼年起,在闺中闲来无事,不枉虚度光阴,又以家父为楷模,便刻苦钻研起家父拙作,故侥幸习得几门。” 听她说了这些,程山长才微笑着点头,“既是如此,小小年纪真是难为你了。” 先生说得诚恳,丝毫没有欺她年少又是女子的意思。 但易佳人惴惴不安,不知道山长对自己是什么意见,想直接问又怕唐突了,喝着茶犹豫着。 程山长知道她急于得到结果,但现在只听她一面之词,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还得找人考验一番再下定论。便道:“易姑娘,你今日且先回去,明日我请一位胡人朋友来,你跟他面谈一番,老夫再给你答复。” 这一幕怎么这么像在之前的世界,投简历面试,复试的过程。 不过她有信心,这个教习之位非她莫属。 肖宇文你就等着叫我易先生吧,哈哈哈... 但她突然惊觉—— 怎么总想着肖宇文?哎,都是被他气得。 告辞先生她高兴的下山去了。 程山长看她离去,才向外喊了一声:“你进来吧。” 话音落地,肖宇文从廊下闪入,对山长一拱手,“多谢山长愿意接见拙荆,给她一个机会。” 程山长摆摆手,笑道:“你这位夫人看来有些才学,也不枉你多番苦求于老夫,不过成与不成就看她明天的应答了。” 肖宇文一笑,面上有些暖意:“拙荆腹中锦绣,学生相信她一定能得偿所愿。”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一事要麻烦山长和俞先生。” “何事?” “日后学生与拙荆的关系还请山长和愈先生隐瞒一二。” “嗯,你想得周到。”程山长点点头,随即轻嗔道:“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这次春闱不给我中个头名状元回来,对不起山长我。” “是是是。”肖宇文忙陪笑着。 但是他心里想着的是武状元。 第六十二章:好好宠 http://.biquxs.info/

之前易佳人给程山长送了帖子,程山长见是一位刚过及笄之年的小娘子,根本没看在眼里,便随口跟肖宇文说了这事,让他带话给易佳人,叫她断了这个念想。 肖宇文没想到自家娘子对这事这么用心,不想看她失意落魄,便苦求了程山长多次,并保证此次春闱一定给南山书院中个状元回来,程山长才答应先见见。 回到家天色尚早,易佳人带着洛儿去收拾铺子了,刚打开门王掌柜就来了,“你怎么才来呀,富掌柜听说了你赁了隔壁的铺子,派了好些个伙计来等着给你收拾呢。” 易佳人听了心里高兴,富掌柜这个干娘没白认,以后自己的译馆开起来,做她的生意银钱一定给她算地道些。 “人呢,怎么没看到?” “都在店里坐着呢,把店都占满了,客人来了都没地落脚来。”说着王掌柜去把那些伙计都领了过来。 人多力量大,不到一个时辰,那些歪七竖八的柜子架子都给抬出去扔了,地面墙面也打扫了个干净,楼上楼下空空荡荡,在里面说话都听得到回音。 站在门口,洛儿有些担忧,“姐姐,你以后要住在这吗?姑爷不要你了?” 易佳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双手搭在洛儿肩上,郑重其事道:“洛儿小姐,不是我以后要住在这,是你和我以后都要住在这,而且不是姑爷不要我,是我不要姑爷,明白吗?” 听她这么说洛儿都要哭了,“姐姐,我祖母说这铺子不吉利,人住里面就会生歹心,我不住这里,而且你不要姑爷,我以后就吃不着好吃的,我现在就找他去。” 说着小丫头还跑了。 易佳人气得直瞪眼,一点吃的就能把这丫头给收买了,以后带在身边可怎么办,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拐走,真是担忧。她忙赶上去拉住洛儿:“你要敢去找姑爷,你祖母知道了不打断你的腿。” 她强行把洛儿抓了回去。 出来这么多天没回去,肖宇文也不来找自己,只怕是天天跟林凤吟在一起鬼混,还有之前他勾搭的那些张姑娘李姑娘,估计都等着鸠占鹊巢。 特别是易临风,每天回来就是抄抄写写也不说说肖宇文每天吃饭没有,饿死没有。 气人。 次日,易佳人在钟秀坊待到半晌午,跟王掌柜打了声招呼往南山书院去了。 这个点书院里学生都在淳华斋听先生讲课,没有闲人在外面,她也懒得碰到肖宇文。 被请进之前的雅室,除了程山长,里面还有位身穿长袍的胡人在内安坐,看着跟山长年岁差不多大,泡茶饮茶手法娴熟,还能简单的跟山长对话几句,看样子已在天顺朝生活多年了。 易佳人上前去给程山长见了礼,“晚生见过程山长。” “嗯。”程山长点头答应着,给易佳人介绍道:“这位是斯先生。” 易佳人忙上前见礼,“见过斯先生。” 斯先生点点头,用本国语言跟她打了招呼。 易佳人听得明白,这位斯先生说的语言类似狮子国的,当初她在钟秀坊接待的第一位异国人就是狮子国的,所以对这种语言印象很深,后来还特意钻研了一番。 山长今天找他来考验自己,真是天助我也!易佳人安心许多。 她也用狮子国的语言跟他打招呼,斯先生听了,高眉骨向上扬了扬,似乎很吃惊,接着又说了一句话请易佳人落坐,易佳人谢过落坐了。 斯先生的表情更加惊讶,没想到天顺朝这么年轻的女子就会讲异国语,真是国富民威不可小觑。 打过招呼,易佳人和斯先生交谈起来,她说的语言虽不十分流利,但基本意思都表达了,斯先生也听得懂。 程山长在一边饮茶也不多言语,直到她们谈完,才请斯先生移步到隔壁闲坐。 看他们出去,易佳人有些忐忑,她自认为刚才表现不错,但不知道结果如何。 等了一柱香的时间程山长回来了,面上笑容更加和悦,“易姑娘,你可还会些异术?” “会。”她一口回答着。 拿毛笔在纸上写了些阿拉伯数字,进行了简单加减乘除四则运算,又讲解了一番勾股定理,也不敢多讲,这些她不熟,怕被山长听出来,刚才她可是听到山长跟斯先生用狮子国的语言在对话。 不过,她的担心都是多余,山长只不过是随口问问。 他书院的人,当然本领越多越好。 听她讲完,山长忖量了片刻才道:“易姑娘你且先稍坐片刻。” 说着程山长出去,一会换了俞先生进来给了她张帖子,上面写了她所关心的问题。 月俸每月三十两,逢初三初四,十三十四,二十三二十四,来书院讲习。 真的被雇募了! 能在南山书院做讲习先生那是多体面的事啊! 易佳人心里窃喜,再看这时间安排简直是给自己量身定制的,看来她在钟秀坊的活计也可以兼顾着,每月多休沐两天就好。 想想以后每月有三十五两的进账,易佳人内心又是一阵狂喜。 真是美哉,明天就是初三了,得回去跟富掌柜告个假。 “呵。”肖宇文坐在淳华斋里看向窗外,面上泛起一丝暖笑。 窗外,易佳人手里折了枝新柳,蹦跳着往山下去了。 小娘子这几天为这事辛苦,得好好宠宠才好。 肖宇文这几天也劳累得很,看俞先生下去更衣了,他趴桌上睡会,再醒来先生来了,但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郭勋不见了。 这段时间,他天天来书院就是来看着郭勋的,就怕这小子翘课去骚扰自家小娘子。 刚才易佳人一走,这小子就不见了,看来这小子对自家娘子还没死心呐。 以前没成亲不用那么在意,可现在不一样,易佳人现在是有夫之妇,得看紧点。 一捏拳头,他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抬脚追了出去。 郭勋冤枉,他就上了个茅房就遭来一顿猜忌。 前边易佳人怕耽误太久雇了辆马车,一会就回了钟秀坊,进了小间,坐着喝了口茶,解解乏。 茶还没咽下去,肖宇文就突然掀开帘子进来了。 几天没见到他,现在见到了,不知怎的易佳人心里竟然莫名还有些高兴,但嘴里说出的却是:“你还没饿死呀?” 第六十三章:小别扭 http://.biquxs.info/

还有,她又想起了肖宇文和林凤吟一起从乐坊出来的事。 不由撅了嘴,满脸怒气。 肖宇文没搭理她,而是里外打量了一圈,没见到郭勋,他才过来把易佳人拉起来自己坐下,“这么大火气做什么,几天没见到为夫就不说些好听的,我要饿死了,你就成了寡妇。” “要好听的找你的林妹妹去,你死了,我立马改嫁。” “改嫁,嫁给谁?你都把你的亲相公给虐待死了,谁要你。”肖宇文没在意她说林凤吟的事,想她不过是随口说说。 “哼,你管我,没人要正好一个人过活挺好。”易佳人跑过来抓着他的胳膊推搡着,想把他挪开,推了半天却没推动。 肖宇文反而一脸享受,闭着眼摇头晃脑,“嗯,不错,正好为夫这几天腰酸腿乏,娘子给我揉捏一下也好。” 腰酸腿乏?他每天不就上书院读个书吗,不过也说不定,搞不好每天是去和林凤吟私会了,还有那些张姑娘李姑娘也有可能。 还没和离呢,就在外面拈花惹草。 想到这易佳人又妒又恨,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沓账簿向他脸上拍去,“去找你的林妹妹给你捏去,她娇滴滴的给你捏着才舒服哩。” “啊!”肖宇文没防备一张俊脸被拍红,捂着脸有些恼了,“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打我之前要先跟我说一下的,还有,你以后能不能不打我脸呀。嘶...” 易佳人抱着胳膊靠在桌前,一脸骄笑:“哼,我不记得了,而且随口的几句话又没立字据,我想改就改。” “你就那么喜欢立字据?”肖宇文怼了她一句回过神来,觉察她今天有些不对,便道,“好好的,你总提起林凤吟做什么?” 本来打了他一巴掌易佳人气消了些,但看他说起林凤吟时一脸无辜,气又上来了。 她反手抓了桌上的一个算盘,向他砸去,“你别跟我装傻,我都看到你跟她一起去乐坊了,我这几天没回去,你是不是都去找她了?” “呵呵。”肖宇文一笑,原来小娘子是吃醋了。 他一手接住她砸下来的算盘,抢下来丢在桌上,顺势一带把她拥入怀中,“娘子,没想到你这么在意为夫啊。” 易佳人跌坐在他腿上挣了半天想起身,却被他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离他这么近,感受着他暖暖的体温,易佳人脸红得滴血,侧着头不敢看他,“你快放开我,等会伙计们进来看见了。” “怕什么,我们都成了亲,再说伙计们刚才见我进来了,他们不会进来的。”说着还搂着她更贴近了些。 易佳人又羞又怕,挣不开就去拧他的腿,肖宇文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也不躲闪,让她拧着嘴里自说自话,似乎还很虔诚,“娘子,你一定要相信我,虽然宁安城有很多姑娘想嫁给我,但我既娶了你,至少在没有跟你和离之前,我是不会跟别的女人有任何瓜葛的。为夫就只守着你。” 虽然是个哄人的话,但易佳人听了还有些舒心,之前的一肚子火被他三言两语消了不少。 但又感觉别捏。 “至少在没有跟你和离之前”,一琢磨,看来这人也做好了和离的准备。 她又唬着脸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和离?早晚都要离,还不如早点。” 肖宇文继续箍着她不放,“娘子这么着急做什么,为夫又没要你养着。” “哼,要我养我也不养。”说着话易佳人已经忘了自己是坐在他腿上,手里还拧着他没放,又红着脸问道:“那你...你这几天在书院都没吃饭么?” “吃了,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关心一下为夫。不过,你可以松开手了吗?为夫的皮肉都要被你揪下来了。”说着肖宇文要去拉她的手。 刚一碰到,易佳人像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半天才红着脸道:“谁没良心了?我看你才没良心,我几天都没回去你也不来找我。” 话一出口,易佳人就后悔了,这怎么说得像盼着他来一样,她马上改口道:“我...我是说洛儿以为我已经不要你了。” 她后面补的一句聊胜于无。 肖宇文早已经心花怒放,把她搂得更紧,恨不得挨着她的脸,“为夫这几天功课紧,这不今天都跟先生告假来接你回去么。” 他说谎也不脸红,明明就是中途翘课跑出来的。 离得那么近,易佳人彻底慌了神,忙拿手撇开他的脸,“诶,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快放开我,一会伙计们看见不好。” “谁这么不识趣会进...” “姐姐。”肖宇文话没说完,洛儿就从外面进来了,见易佳人坐在肖宇文腿上,还拿手撇着他的脸。她一脸好奇,“姐姐,你们在做什么?” 小夫妻俩闹小别扭,外人看见这种场面不是应该装没看见,即刻退出去回避吗? 可这小丫头不单没退出去,还站在跟前问? “哦,他眼睛里进沙子了,我帮他吹吹。”易佳人赶紧从肖宇文腿上下来。 肖宇文也抖袍坐正了些。 外面王掌柜跟了进来,偷偷瞅了一眼易佳人和肖宇文,见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神情慌乱眼神躲闪,他缩头一阵窃笑,忙拉洛儿出去,“叫你不要进来,你非要往里闯。” 这话?只能说王掌柜比洛儿懂事。 易佳人更加难为情,忙道:“没事,王掌柜,我们只是在里面说了会话,你去忙吧。” 王掌柜一笑,“哦,我懂我懂。” 见王掌柜走了,易佳人又要来拧肖宇文的胳膊,“都怪你,王掌柜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肖宇文忙躲着她,“管他怎么想,我们是夫妻,他怎么想都可以。” 他又转头对洛儿笑道:“洛儿,你怎么想的?我还是比较在乎你的想法。” 洛儿把手里的小包袱搁桌上,嘻嘻笑着,“我之前还以为姑爷你不要姐姐了,没想到姐姐终于悔悟要讨好你。” 肖宇文看着洛儿认真点点头,“嗯,还是洛儿看得透彻,我喜欢。” 洛儿得了姑爷的表扬很是高兴,但又担心起来,一双水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肖宇文,“姑爷,你不会不要姐姐吧?” 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姑爷不要姐姐,那自己以后就不能待在肖家,也吃不着好吃的了。 第六十四章:以后我养你 http://.biquxs.info/

肖宇文觉得这个小憨货是个福星,以后得好好利用起来才好,他佯装思考了一下,才道:“这个就要看你姐姐的表现了。” “嗯,你放心,她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易佳人看这一大一小就是故意的,就是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她在旁边塌上坐了,沉着脸问洛儿:“你来做什么?” 洛儿把桌上的包袱往她面前一推:“我祖母说,你在家住了这几天也该回去了,就让我把你的东西都拿了给你送过来,让你晚上直接回去。” 这是在人家家里住到被嫌弃了么?看来得先去买张床,好早点搬到隔壁铺子去住。 “知道了。”易佳人没好气的答应着。听外面有伙计喊她便出去了,忙完了她也没再进来,免得看里面两人一唱一和的。 剩下小半天肖宇文也没走,在后面坐着。易佳人就看洛儿进进出出,一会出去买糖葫芦,一会出去买蜜饯,茶泡了几遍,两人吃着喝着谈笑风生。 等洛儿再出来,易佳人拉住她问道:“你买果子的这些钱哪来的?” “姑爷给的。” 说着洛儿挣脱她的手出去了,不一会拿着些柿饼回来了,易佳人又问道:“你们在里面说什么呢?笑那么大声。” “说你赁了隔壁铺子要搬进去住的事。” 嗯...这丫头真是话多。 易佳人对天翻白眼,“我赁个铺子有这么好笑吗?” 洛儿咧嘴笑了:“是姑爷说得好笑,他说你笨得很,要赁房子住可以把银子给他,他把整个静月轩都赁给你。姐姐,这样看你还真是笨哩,静月轩那么好的地方你不赁,要去赁隔壁的空铺子。” 到底是谁笨啊,这不就是骗小孩的话么,也只有洛儿觉得好笑。 “去去去。”易佳人没好气。 看时间酉时也到了,易佳人朝里面喊了一声:“走啦。” 里面两人都止住笑出来了,洛儿把手里的小包袱递到易佳人面前,“你的东西自己拿。” 嘶,这丫头怎一点都没有做助理的觉悟呢,易佳人没接:“你拿着。” “我来拿,我来拿,这种事怎么能让两位大小姐做呢。”肖宇文一脸讨好,接了包袱出了门。 他骑马来的,带易佳人还可以,洛儿怎么办?让她们俩坐马上,肖宇文在后面跟着走,但两个姑娘又都不会骑马。 最后一商量,肖宇文骑马,易佳人和洛儿跟在后面上走。 经过隔壁药铺时,肖宇文问易佳人:“这就是你赁的铺子?” “是的,怎么啦?” “你哪来银子赁铺子的?” 这个问题之前有人问都说是自家相公给的,现在相公问起来该怎么说? 急了半天,她又扯了个慌:“是我出嫁前夜我母亲给我的。” “嗯。”肖宇文答应了一声下了马,“进去看看吧。” “看什么,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易佳人着急回去,她明天就要去南山书院讲习了,得回去准备准备。 肖宇文朝她戏谑一笑,“怎么,娘子都等不急要跟为夫独处了?” 见他又是一副痞相,易佳人上来狠宁他的胳膊,“你再跟我胡咧咧,小心我真揪下你的皮肉。” 被揪着不放,肖宇文向洛儿求援,“洛儿,你看你姐姐这个样子,我真不想要她了。” 姑爷不要姐姐,这怎么能行呢? 洛儿忙过来挠易佳人痒痒,顺便在她荷包里把钥匙摸了出来,交到肖宇文手里,“姑爷,这是钥匙,你快开门进去看看吧。” “嗯,洛儿真乖。”说着肖宇文从荷包里拿了一两银给她,“去买糖葫芦吃吧。” 洛儿拿了银子乐颠颠的走了。 易佳人看愣了眼,今天买果子的钱是他出的,现在又有一两银子给洛儿,难不成他还有私房钱?“你哪来的一两银子?” “娶你当天早上我母亲给我的。”说着肖宇文开门进去。 易佳人也忙跟了进去,“那你的束脩礼也交了?” “没有,那几两银子哪够。” “那你每天怎么吃的饭?” 肖宇文轻松答道:“不是还有你哥吗,每天吃饭跟在他后面就好,他现在是我大舅子,不能看着我这个妹夫饿肚子啊。” “你...”易佳人气得心肝疼,自己搭进来不算,还连累哥哥。 哥哥的几两银子都是他给人代写书信,抄录书卷挣的,每天就着豆大的一点灯星熬到深夜,不知道有多辛苦。 肖宇文怎么好意思去讨他的便宜。 “你能不能要点脸啊,按岁数来说他比你还小一岁呢。”易佳人气极,真想拉着他的脑袋往墙上撞,闭着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妥协了,走到他面前手搭在他肩上,缓和了一下语气,“以后我养你,你不要去找我哥。” “真的吗?那太好了。”肖宇文兴奋得伸手要去抱她,却被她要杀人的眼神给挡了回来,一双手只得在自己身上抱了抱,“不过娘子,你赁这个房子是准备做什么?” “开家译馆,好养活你。”易佳人也没什么好语气。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 “有银子了就开。”易佳人说着往楼上去了。 这里面还得装饰一番,置办一些桌椅板凳,这都得花银子,可银子从哪来,她发愁! 转到二楼,她在墙角比划着尺寸,最要紧的还是先买张床来,明天就去买,实在不行搁几块木板也行,跟肖宇文那种狂蜂浪蝶住一间屋子太危险。 肖宇文也上来了,四下看得仔细,还比较安全。他不免夸易佳人几句:“娘子,这铺子不错,到时你开起来了就别去钟秀坊点卯了,以后你守着铺子,我守着你,多好。” 他想得真远。 “想得美,三个月后我们就和离了。” “谁说三个月后就一定得和离,要是你在这段时间里喜欢上我怎么办?我也不能没良心把你休了呀。”说着肖宇文悄悄去牵易佳人的手,被她狠狠煽了手背。 “我警告你啊,别对我动手动脚的。”易佳人白了他一眼,“还有,你放心,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不可能喜欢上你。” 肖宇文委屈的摸着手背,“你干嘛,这么大劲,你还真对那个鹰面人念念不忘啊?” “你管不着。”天色不早,易佳人还有正事要办,也不管肖宇文在那里东摸西瞧,下楼出了门。 第六十五章:每个姑娘都喜欢 http://.biquxs.info/

洛儿吃着糖葫芦在门口等着,肖宇文跟出来锁了门,上了马在前面走,留易佳人和洛儿在后面跟着。 走到运祥酒楼门前,易佳人故意低了头,以前这个点郭勋都会坐在窗边用晚饭,怕看见他,她拉着洛儿还走得快了些。 但她还是听到里面一个声音在喊:“肖夫人,肖公子。” 是秦襄。 她探出窗外半截身子,似乎很高兴。郭勋也在一旁,跟她同席而坐。 易佳人仰头笑道:“秦小姐这么巧,你陪郭公子在这里吃酒啊?” 她说这话时眼睛并没有看郭勋。 同样,郭勋低着头喝酒也没看她,倒是秦襄推了推他,“勋哥哥,你看外面是肖公子和肖夫人呢。” “哦,是吗。”郭勋勉强笑了笑,快速向外扫了一眼,跟外面两人没有任何眼神交集。 肖宇文骑在马上没下来,刚才他在前面走就看见郭勋,郭勋也看见他,两人都没主动跟对方打招呼,便过去了。 只不过现在被秦襄喊住,他又退了些回来,对秦襄拱拱手,“秦小姐,幸会。” 打过招呼肖宇文勒马缓缓前行,易佳人见他走了,忙跟秦襄拜别要跟上去。 郭勋却突然冲到窗边,喊道:“佳...肖夫人,我让马车送你回去吧?” 易佳人没想到郭勋会喊自己,竟忘了抬脚前行,伫立了一会,她才回头谢过,“谢郭公子,离得不远我走一会就到。” 这个不远也得走近一个时辰。 肖宇文在前面听着有些窝火,自家娘子要他送什么?回头见易佳人站着没动,他不耐烦道:“还不快点跟上来。” “哦,来了。”易佳人忙拉着洛儿跟上去。 一路上肖宇文也没再谦让,骑着马直往前走,还好赶在天黑前到家了。 刚进院,洛儿就跑大丫鬟那边去了。 院里婆子见易佳人回来,忙过来跟她诉苦,“少夫人您可回来了,您这几天不在家我们都不知道拿什么给少爷吃,大厨房的鱼肉都是有份例的,不能拿,只能拿些青菜,少爷又不爱吃,您看这几天他都瘦了。” 易佳人看着拿着包袱往屋里走的肖宇文,看不出来他哪里瘦了,今天拧他的时候可是感觉他哪哪都是肉,精壮得很。 “他不吃算了,就让他饿着。”易佳人说着也往屋里走,顿了顿又对婆子道:“今天就做你们的晚饭,我和少爷的等会再说。” “诶。”婆子得令下去。 易佳人进了屋,见肖宇文已经翘着二郎腿歪在卧塌上看书,不时还往嘴里丢几个杏仁,她不免挖苦了几句:“白天不好好读书,现在这么用功,浪费灯油火烛。” “不用功不行啊,我可是答应你了要让你做状元夫人的。” “哼。”易佳人轻哼了一声,见外面天已经黑了,想着等会的正事,她忙换了副笑脸笑眯眯的坐到肖宇文身边,讨好道:“你帮我个忙好不好,说不定晚上有肉吃。” 自家娘子一进门就对自己讨好,自己怎么能只顾着看书。 肖宇文忙丢了手里的书,往她身边挪了挪,轻声道:“娘子要为夫帮什么忙?晚上又有什么肉吃,嗯?” “走,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说着易佳人拉了他起来往外面走。 “诶,我鞋还没穿好呢。”肖宇文一边穿鞋一边咕哝着:“什么事还要往外面去,不是在屋里完成吗?” “你说什么?”易佳人回头问了一句。 “没什么,娘子要做什么我们快去做吧。”肖宇文急拉着她出门,似乎比她还积极。 两人擎着盏灯笼出了门,一路到了街后的小河边。 今天易佳人在书院里给程山长演示算数时用的毛笔,自己看着极其别捏,她已经想象得到明天书院里,人手一支毛笔去写那些勾勾款款的外文,会是怎样一种滑稽的场景。 所以她决定做些鹅毛笔明天带去书院。 刚才回来的路上她见河里有一群大白鹅在戏水,准备买两只回去拔毛做鹅毛笔,但又舍不得银子,这不就趁着天黑偷偷来拔鹅毛。 当然,这个拔的人是肖宇文。 来到河边,易佳人擎着灯笼仔细听那群鹅在哪栖息,听了半天都只有隐约几声野鸟的叫声,她问肖宇文道:“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夜凉如水,河岸边灯火阑珊,树梢后冉冉升起如钩新月,易佳人在霜露中冻得唇寒脸红,我见犹怜。 他还能听得到什么声音。 肖宇文顿时心荡神移,突然抓起易佳人的一只手放在唇边摩挲着,“娘子,没想到你对我这么用心。” 易佳人愣了一下,忙抽回手放在背后,“我...我对你用什么心了?” “你不用害羞,你的心意我都明白。”说着肖宇文又去拉她提灯笼的那只手。 “我怎么害羞了,你跟我说清楚。”易佳人见他神情放荡往后退了些。 肖宇文却往前了几步,眼里泛着星光,“我们从认识到成亲,我一次都没有跟你约会过,没想到你今天竟主动约我出来,为夫真是惭愧啊!” 约会?谁跟他约会? 易佳人瞬间明白,这个浪货是误会了。她上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清醒一点,谁跟你约会啊,我是叫你来拔鹅毛的。” 拔鹅毛? 肖宇文没防备,被拍得靠在护栏上,扶着护栏眨巴了一下眼睛,从刚才自己的梦境中回过神来。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但拔鹅毛又是怎么回事? 他摸着脑袋,红着脸问道:“拔什么鹅毛?” “叫你拔你就拔,哪那么多废话。”易佳人不想跟他说是为去书院准备的,明天打算让他惊艳一把。 “哦。”肖宇文答应着,“鹅在哪?” “你去找啊?我要知道还叫你来干嘛?” 易佳人觉得这个相公真是笨,拉着他又静静的听了一会,听见桥底下似乎传过来“嘎嘎”两声,两人提着灯笼往桥那边去了。 桥下河墩处没了一层脚背深的水,确实有几只鹅在那里栖着。 但肖宇文却不愿下去,“你不是说有肉吃吗,肉呢?有苦力活了就想着我。” 见她不愿下去,易佳人上前拉着他的胳膊讨好起来,“宇文哥哥,你刚才那样是不是喜欢我呀?” 肖宇文拉开她的手抽出胳膊,“诶,你少来,每个姑娘我都喜欢。” 自作多情一次就够了。 他乖乖脱了鞋袜,他要不下去拔了鹅毛,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第六十六章:鹅毛笔 http://.biquxs.info/

“哼。”易佳人也不管他嘴强,只要他下去把鹅毛拔了就好。 等了半天,只听桥下大白鹅一阵“嘎嘎”乱叫,再就是划拉水扑棱翅膀的声音,不时还杂加着肖宇文“啊啊”的叫声。 也不知道他成功没有。 冷风嗖嗖吹着,易佳人提着灯笼站在桥上直打寒颤,“诶,你拔个鹅毛怎么这么半天啊?” “你以为那么好拔呀,要不你下来试试。”肖宇文有点不耐烦。 “我就算了吧,你慢慢拔,不急。” 又吹了好一会冷风,肖宇文才从桥下黑暗处爬上来,手里拎着两只鹅,被他顺手拧断了脖子。 这两只鹅可是戳了他好几次,晚饭还没吃呢,正好拎回去下酒。 易佳人没想到他会把人家鹅给拧死了,她真的只想拔一些鹅毛,“诶,你把人家鹅拧死干嘛?这两只鹅可要小半贯钱呢。” “你不是要请我吃肉吗,我不把它拧死哪来的肉吃。” 肖宇文有觉悟,知道自给自足。 不过,易佳人真的打算拔了鹅毛请他去吃鹅鸭炙的,看来是省了。 “呵呵。你快把鞋子穿上我们回去吧,这里怪冷的,别又把你给冻病了。” “算你有点良心。” 肖宇文下半身半截衣袍差不多都浸湿了,他拧了拧水才坐在地上穿鞋袜,刚穿好,就听见远处几个人大喊:“谁偷我们家鹅?” 嗯…这个… 易佳人忙答应着:“没有啊,我们就是想拔几根鹅毛,不小心下手重了点。” 那边人越来越近了,见地上放着两只鹅,吼了起来,“还说没偷,这是什么?” 肖宇文忙从地上站起来,“这是我们买的。”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丢给他们,拎着两只鹅拉着易佳人就跑。 易佳人心疼那一两银子,“诶,你怎么这么大方啊,那两只鹅值一两银子?” “没有碎的。”肖宇文答应着,见那些人并没有追上来,走得慢了一些。 “哼。”易佳人甩开他的手,“你随随便便给洛儿一两,刚才又给了人家一两,你要有那么些闲钱怎么不给我,我的译馆还等着开张呢。” 易佳人越说越气,干脆站着不走了,“还要我养着你,你真好意思。” “唉。”肖宇文叹了口气,拎着两只鹅,身上衣服还是湿的,冷得慌,“我的姑奶奶,你没看刚才人家都当我们是贼了吗,不给钱财他消灾,等着被扭送官府么?” 见她还站着不走,肖宇文上前夹着她凌空一跃,一路飞檐走壁回家去了。 到门口落地,易佳人还死死抱着他不放。 “娘子,我们到家了。”肖宇文揪了揪她吓得惨白的脸,看她还紧闭着眼,睫毛轻颤,忍不住对她脸上吹了一口气。 他每天都以柳枝刷牙,清茶漱口,又口嚼五香丸,吐兰麝之芳,不怕把她熏倒。 易佳人忽觉一阵清风拂面,慢慢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静月轩院门前,她松开手把肖宇文捶了一顿,“吓死我了,招呼都不打一下。” 说着自己跑进院子里去了,肖宇文嘴角一笑也跟了进去。 婆子们见他们回来了,还提着两只鹅,忙过来接着。 “蒸一只,炖一只,送到房里来。” 肖宇文进屋去,又喊了两个小厮抬了水进去沐浴。 易佳人等着拔鹅毛,跑到厨房给婆子们帮忙。 不一会水烧开,拔了翅膀上粗些的鹅毛清洗干净,拿热水泡软,剔除毛杆上的脂质,又清洗了一遍,才拿出来晾着,看着还有点像鹅毛笔。 忙活半个时辰,婆子的鹅也做好了,肖宇文也沐浴完毕,满室都是氤氲之气。 易佳人坐在桌边等着婆子上菜,瞥见小厮们抬出去的浴桶里面竟然漂着花瓣。 肖宇文洗个澡这么讲究?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户人家的公子再穷也还是活得这么精致,还能随手就打发人一两银子。 再闻闻自己身上,全是一股皂角味。 唉,真是自惭形秽啊! 肖宇文在围房那边穿好衣服过来,见易佳人已经在吃了,他也坐到了桌边吃起来,“娘子,怎么不等为夫一起吃呢,还说要请我吃的,现在等都不愿等了?” 易佳人没回答他,她在想问题。 “诶,我看你日子过得挺奢侈的,你哪来的银子维持这些开支的?” “都是之前管家安排的,没用完还兴退回去不成。”肖宇文吃着给自己倒了杯酒,又执壶对易佳人媚笑道:“娘子,你要不要也来一杯暖暖。” “不要。”易佳人一口回绝了,想把自己灌醉,没门! 她站起来掰了两只鹅腿下来,剩下的让婆子们拿出去吃,这几天那两个小厮才真瘦了,十多岁的孩子正长身体,可不能饿着。 肖宇文见她把大部分都给婆子端下去了,也没说什么,反正这么大两只也吃不完。 “你身上还有几两银子?”易佳人问道,自家相公的家底得摸清楚。 “三两。” “就这么点?”易佳人惊诧,他都这样了,还装大头葱。 她站起来在屋里转悠了一圈,见墙上挂着六联《洛神图》,有些微微泛黄,四周用降香黄檀做的棂子,拿金丝线悬着,看样子值不少钱。 何不... 易佳人搬了张凳子想把那副画取下来,抠了半天,那画像焊到墙上一样,怎么都拿不下来。 算了,放弃。 一瞥眼,她又看到窗边花架上置了一个白釉八棱花瓶,似乎也能卖几十两银子,跳下凳子她又来拿这个花瓶,不过这个花瓶像长在花架上一样,纹丝不动。 肖宇文瞟了她一眼,知道她想干什么,“别白费力气了,你拿不下来的。” “为什么?” 这个问题肖宇文想哭。 自己房间里挂的名家书法字画,置的珐琅花瓶,各色摆件,都被母亲找工匠镶到墙里面去了,根本就拿不出来,要不早就被他卖光了。 伍氏防自家儿子像防贼一样。 待肖宇文把这些缘由说了,易佳人顿时也只能望画兴叹了。 “那你把你那三两银子给我吧。” 肖宇文把那三两银子往桌上一拍,“为夫这点银子你也要啊?” “要啊,怎么不要。”易佳人拿过银子,出门给了婆子,交代道:“这几两银子拿去买些鱼肉,以后每天早点到大厨房去领东西。” 她很想补一句,没人看见就拿点回来,拿自家东西不算偷。 第六十七章:被刁难 http://.biquxs.info/

吃罢饭,婆子们前脚收桌子出去,后脚肖宇文就起身关门,对还坐在桌边发愁的易佳人道:“娘子,不早了,我们安歇吧。” 易佳人立刻警觉起来,跑到妆台边把鞭子找出来拽在手里,“你给我去塌上睡,要不我抽死你。” 肖宇文有些委屈,“娘子,我们都成亲这么长时间了,还分开睡啊?” 今天气氛不错,要发生什么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易佳人却拉下了脸,“少废话,去塌上睡。” 说着她举起鞭子就要往他身上抽。 “好好,别别,我去塌上睡就是。”肖宇文忙改了口。 本也只打算试探一下,能成最好不能成也罢,来日方长。 他乖乖从柜子里拿了床被子去塌上睡了。 “你被子哪来的?”易佳人奇怪,之前没见过这床红被子,难不成是哪个女人送的? “这不是你让婆子拆了墙上的帐幔给我做的么。”说着肖宇文抖开被子躺下了。 易佳人却把做被子这事忘得干净。 躺在床上,手里拽着鞭子,忽觉被褥上一股幽香沁入心脾,闻着让人暖暖的很安神,似乎和肖宇文身上的味道一样,易佳人不免深吸了一口,“诶,你睡了没?” “还没。”肖宇文在塌上答道。 “我没回来的时候你睡的床上么?” 肖宇文打了个哈欠,“是啊,要不那么舒服的床空着干嘛。” “哦。”易佳人脸微微一红,把被子拉到脸上又偷偷的闻了闻。 “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你快睡吧。” “嗯。”翻过身,肖宇文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晚上吃的鹅肉太过肥腻,睡到半夜易佳人口渴得厉害,打了火折子下床喝水,顺眼看了一眼塌上,却没见肖宇文的人影。 她也没在意,以为他吃油腻闹肚子上茅房去了。 上床躺了半天却没听到肖宇文回来,难不成掉茅坑里了?竖着耳朵听了半天还是没听见回来的动静,易佳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再醒来,天已蒙蒙亮。 易佳人坐起来往塌上看了看,见肖宇文又睡在那里。 她悄悄下了床,今天要去书院讲习,得早点去,还不能让肖宇文发现。 但坐在妆台边,她发了愁。 该穿什么戴什么呢? 出嫁的时候她都没这么愁过。自己那些衣服都是十五六岁小姑娘家的穿戴,哪里像个先生的样子。 俞先生可是说过那些个学生顽皮得很,不管后面怎么样,第一天不能被他们看低,先得看着像个先生才震得住人。 捏了捏拳头,易佳人从柜子里把她的另一件嫁妆拿了出来—— 穿到这里来时身上的那身衣服。当时林氏看着可说是胡服的。 正好是要去讲习胡语异术,这身行头正好。 她拿着衣服到围房后面换了,又穿上高跟鞋,人高了几分,气场瞬间就不一样。对着镜子简单梳了个马尾绑上发带,她又找了件斗篷裹在身上。 别说有点冷,就那身衣服穿出去,肖家婆子丫鬟少不得要多看两眼,这可不是穿给她们看的。 到院里石桌上收了那些鹅毛,她出门雇了辆马车,今天穿着高跟鞋没信心能一口气走到书院。 来得太早,书院学生都还没来,她到淳华斋转了一圈,先熟悉熟悉。 这间屋子不大,先生的桌子摆在屋前正中间,下面竖着四排,横着五排,摆了二十张桌子。 看来她要教的学生有二十个人,不多不少正好。 在后面雅室坐了片刻,听前面学生陆续来到,隐约还听到了郭勋和易临风的声音,还有她那表哥林竣。 她心里猜测着等会他们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不由得暗自窃笑。 还有肖宇文,怕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想想真是痛快! 正坐着浮想联翩,俞先生进来了,易佳人忙收敛住脸上的傻笑,上前给他请安:“俞先生早安!” 见易佳人穿着异服,俞先生似乎并没有很吃惊,对她拱了拱手:“易先生早!” 易先生!连俞先生都称呼自己易先生,看来自己确实看着像位先生。 易佳人又凭空多了几分自信。 “易先生可有准备好给学生们讲习什么?”俞先生每次给学生上课都有经卷在手,见易佳人面前只放着些鹅毛,他不免多问一句。 易佳人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脑袋,“晚生要讲的都在这里。” “哦,好,那易先生在此稍坐,我到前面去给学生们引荐。”俞先生开明,见她都穿着胡服了,想必教习学生也领异标新。 俞先生去了,易佳人才开始紧张起来,她担心很多,自己教得不好怎么办?学生们不听话怎么办?在课堂上调戏自己怎么办? 忐忑半天,她想好了对策。 教得不好的就私下一个一个单独给他们讲,不听话的让哥哥全给打趴下,至于调戏自己的,有肖宇文这个亲相公在,不怕。 这么一想,她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往前见面去了,走到淳华斋廊下,听俞先生还在介绍自己,她站着等。 “...前几日山长为诸位请来教习胡语的先生到了...”俞先生见易佳人已经到廊下,对她点了点头,请她进来。 “呼。”易佳人深舒了一口气,挺胸抬头从容走到俞先生身边,“这位是易先生,诸位以后要恭谨勤学才是。” 说着俞先生下去了。 哼哼,肖宇文等着惊呆吧! 易佳人把鹅毛笔往桌上一放,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眼神犀利的扫了一眼堂下。 却并没有看到肖宇文。 他例行迟到,还没来。 “哇!”倒是其他学生们被惊艳了。包括易临风和刚进来的郭勋,还有林竣。 这位先生美貌倾倒众生,哪还有心思学习! 唏嘘片刻,一个学生笑道:“敢问易先生芳龄几何?” 果然有不怀好意的。 易佳人莞尔一笑,“先生我刚过及笄之年,承蒙山长抬爱,受雇于他来此讲习。我看这位学生年已弱冠,还在勤学苦读,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惭愧,悬梁刺股苦读不妨会有出头之日。” 学生无趣。 人家十五岁就受程山长的雇募来当先生,自己二十了还混迹学堂,还是好好读书得好。 另一个学生看着他笑道:“诶,仁兄怎么能称这么美貌的姑娘为先生呢?活该被排揎。” 说着他起身对易佳人作了一揖,“小娘子可有许配人家?” 易佳人黑了脸,这学生调皮。 第六十八章:卿卿佳人 http://.biquxs.info/

顿了顿,她对那个学生笑道:“今日学生初见先生我,就关心我的婚配问题,日后可是想立志做一名媒官?” 学生有些语塞,回答“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嗫嚅半天小声答回答了句,“不是”。 “不是?”易佳人来了精神,“我看你面阔口方,唇角有痣,倒是很适合做媒人,不如向程山长请书一封,即可回家操起营生,自立门户。” “先生...”那个学生脸红脖子粗坐下不说话了。 易佳人白了他一眼,在桌前站得笔直,眼睛扫向堂下,“谁还有什么问题?” 学生们有问题也不好再问,这位易先生怼人不留面子。 见堂下学生们顾左右而言他,易佳人面上闪过一丝匿笑。 要真没点准备怎么会踏进这淳华斋的门。 堂下郭勋和易临风一脸惊愕。 易临风之前听易佳人说过要来书院当先生教习胡语,没想到她还真来了。 这个妹妹够胆大。 郭勋知道易佳人会胡语,但没想到她会来书院讲习。之前怎么没听王掌柜提过这事? 再看肖宇文,到现在都没来,按理说自家娘子第一天来书院讲习,他理应早来捧场才是,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而且昨天他骑着马,易佳人在后面跟着走,走得慢了还被训斥,似乎两人之间也全无柔情蜜意。 这样看来,王掌柜说易佳人婚后一直住在老韩家,是真的了。 不过她今天穿的这身胡服样式新颖,剪裁合身,尽显体态挺拔曼妙,特别是那双鞋子,造型别致,踩在地上发出的声响似乎比紫檀木鞋更加悦耳。 郭勋一时神驰。 易佳人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 她拿着手上的鹅毛笔准备发给学生们,这是今天给学生们的见面礼,正好借着讲鹅毛笔的用途来展开教习内容。 外面肖宇文缓步进来了。 看见易佳人站在讲桌前,他倒没多大意外,只是她的那身衣服吸引了他,之前在家找被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没想到她穿在身上是这样一番韵致。 他不禁想到了几句诗: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 迟疑片刻,他到自己坐位坐下。 林竣和秦子钰见他来了,都打趣起来:“肖兄,你看堂上站的谁,那不是你家...” “咳...”肖宇文咳嗽了一声,撑头微皱着眉,猛一抬眼,狠瞪了他们。 两人瞬间缄口不言。 几个同窗见他们两个说了半截话,就没了下文,好奇起来,问肖宇文道:“肖师兄,新来的易先生是你家什么?” 肖宇文瞟了一眼堂上的易佳人道:“她是我家之前请的先生,给我几个弟弟妹妹讲习胡语,讲得还不错。” 能得到肖师兄这么高的评价,学生们也都高看了新来的易先生几分。 不过易佳人并不打算买他的帐。 肖宇文虽没有承认和自己的关系,但也无所谓,自己还少些麻烦,免得被学生们取笑。 按照原计划,她开始发鹅毛笔了。 肖宇文坐在最后一排靠门边的位子,迟到了趁先生不注意一脚迈进来,要早退先生偶一低头他抬腿就走。 到了肖宇文这里,这个迟到的学生竟敢趴桌上睡着了。 易佳人拿鹅毛笔使劲戳了他手背,肖宇文以为又是秦子钰,猛一下坐起来正要发脾气,见是自家娘子站在自己面前,忙对她咧嘴一笑,“易先生好!” “不要睡觉。”易佳人丢了根鹅毛给他,走了。 学生们拿着鹅毛不知做何用,纷纷问起来,易佳人就这个话题介绍了讲习内容,照着前世小学的标准,从问好开始,先交他们说胡语,然后拿鹅毛蘸墨汁写在纸上让他们一个个传抄。 趁这个空档她忙到后面小间去喝茶,缓一下,绷了半天还真是紧张。 程山长和俞先生也有些担心她能不能胜任,在后堂听她讲了半天,似乎还有些模样,面对学生的刁难也能沉稳应对。 算是合格。 俞先生见她进来,笑问道:“易先生感觉如何?” 易佳人擦了擦手心的汗答道:“这些学生们有悟性,讲起来也不甚费力。” “哦,那就好,那就好。”俞先生答着,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你家相公也在堂下,你可觉得有何不妥?” 这也是易佳人想说的,逐笑道:“大部分学生还不知我已和肖宇文成亲,请先生还是不要言明得好。” “嗯,好。”俞先生点点头。 闲谈几句,易佳人回到堂上收回学生们传抄的胡文,拿在手里,她第一个翻出肖宇文的想看看他写得怎么样,却被气得个半死。 他居然写的是情书: 卿卿佳人,动我心弦,我心倾之... 没被学生调戏,倒是先被自家相公调戏了。不过他的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值得细看。 “肖宇文,你写的这是什么,简直是春蚓秋蛇,重写。”易佳人沉着脸斥责他。 “是。”肖宇文撑着脑袋慢条斯理的答应着。 学生们还从没听哪位先生说过肖宇文字写得不好的,觉得这位易先生太苛刻了,但也没言语,连肖宇文的都这样,只怕自己的更入不了先生的眼。 接着易佳人又把易临风的抽出来看了,还不错。 最后是郭勋的,也还不错。但后面还有一行小字:酉时三刻,郭外桥边,相约一叙。 又一个不省心的。 只是她今天得去买床,这关系到她今晚的归宿问题。 昨夜肖宇文就见色起义不老实,长期同处一室,难免不会他不会再犯。而且他大白天给自己写那些看着让人脸红心跳情书,谁知道他脑子里成天都想着什么。 借着给学生们指点,她把给郭勋的回信给了他:今日有要事,无法赴约,见谅。 一上午平安无事的过去,晌午饭时间,易佳人果真见肖宇文趴桌上睡觉没去吃饭,也没功夫去管他。 她现在正头疼得很。 昨天嫌磨墨麻烦在家没试用一下那些鹅毛笔,今天学生们反应这鹅毛笔不好写,蘸了墨写不了两笔就得再蘸墨,影响书写速度。 看来偷不得懒。 易佳人找了把剪刀,把鹅毛笔笔尖剪成一个小尖口,又拿柳叶蘸了墨往毛管里灌,在纸上写了试试,似乎还不错,就是剪口灌墨太麻烦,处理一支得半天。 看来是没功夫吃午饭了,她坐在后面雅室里剪起鹅毛笔来,刚剪两只郭勋进来了。 第六十九章:吃醋 http://.biquxs.info/

他是见程山长和俞先生不在才来的。 之前克制自己不去找她,可今天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郭勋心又乱了。 “易姑...易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哦,这个鹅毛笔不好用,得修剪才行。”易佳人急着处理鹅毛笔,知道是郭勋的声音也没抬头。 鹅毛管硬得很,郭勋见她剪起来很费力,上来要接她手里的剪刀,“我来帮你剪吧,你小心伤到手。” 确实很费力,刚才差点就划到手了,易佳人没有推脱把剪刀给了他,“你小心一点,这个剪刀锋利得很。” “嗯。”郭勋答应着坐在她身边。 这个时辰,书院的学生都喜欢在院内闲逛消食,程山长和俞先生也都在后院里午憩,没人会到雅室来。 师徒之间光明正大也不怕被人看见。 郭勋手里剪着鹅管,又想到了约她的事,逐问道:“你今日有什么事?是肖宇文不让你外出么?” “不是,是别的事。”易佳人答着,肖宇文还限制不了她的自由。 郭勋点点头,声音压低了些脸有些微红,踌躇半天才道,“听说你和肖宇文还没有圆...圆房,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他也问? 易佳人惊呆! 他怎么知道这个问题的,难道肖家的下人都把自家主人的事当歌谣一般在外传唱么? 回答“是”还是“不是”呢? 算了,还是不回答。 “还是我来剪吧,你去休息。”易佳人说着要去接他手里的剪刀,他再呆在这里只会更尴尬。 “没事,我来,这个很费力我来剪快一些。”郭勋低头剪着,没把剪刀给她,她不回答,他就当她是默认了。 “还是我来吧。”易佳人要强行抢过来。 “啊!”拉扯中剪刀不小心划到郭勋手指上,立刻渗出了几滴血。 “你流血了!”易佳人忙拿下他手里的剪刀,抽出随身带的帕子给要他包扎。 突然,一个雷霆万钧的声音在门口喊着:“你们在做什么?” 是肖宇文。 易佳人和郭勋都被这个声音吓一跳,本来没什么的,但他现在出现在门口,倒让两人感觉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心虚得很。 肖宇文一张脸铁青着,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隔着两丈远易佳人就冷得哆嗦了一下,她慌忙收回了要给郭勋包扎的帕子,壮胆坐直了些,“你...你干什么,都吓到我了。” 郭勋可不怕肖宇文,愣了片刻,便道:“我帮易先生修整这些鹅毛笔,不小心把手给划开了,怎么,肖兄还要来检查一下不成?” “哼!”肖宇文冷着脸没理他,上前来一把拽过易佳人往外拉。 “佳人...”郭勋之前可是见过肖宇文骑着马,让易佳人在后面跟着走的,现在这般,以为他要对易佳人动粗,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肖宇文见他还不识趣的跟上来,松开易佳人的手,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把他打倒在地,“我警告你,易佳人现在是我妻子,以后你少纠缠她。还有,佳人这个名字不是你叫的,你要尊称她肖夫人或易先生。” “喂,你打人干嘛?”易佳人喊了一声。 她从没见肖宇文发过脾气,打过人,他这个样子有些可怕。不过这人还真是个醋坛子,以后总不是要和离的,这么认真干什么。 而且他和林凤去乐坊自己也没这样呀! “你闭嘴!”肖宇文怼了她一句,也不管郭勋了,拉着她的手就快步往外走。 “喂,你放手,别人看见了。”易佳人环顾四周想挣脱他的手,肖宇文却一旋身抱起她跃上房顶,几步蜻蜓点水到了郊外的林中。 离书院很远。 一落地易佳人慌忙推开他,“你干什么,你不是说不能让别人看见你会轻功吗,现在大白天还在外面显。” 单独跟她在一起,肖宇文也没必要像刚才那样冷如坚冰,脸色缓和了许多,挑起她肩上一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笑道,“没想到跟娘子说过的话,这么久了娘子还记得,为夫甚是欣慰啊。” “你走开啊,没个正形。”易佳人打下他的手,撅着嘴转过身去,“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也想打我啊?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让我哥揍死你。” 肖宇文呼了一口气,“我的姑奶奶,我哪敢打你啊,我只是劝你不要跟郭勋那小子走得太近,他有一个秦襄不够还惦记着你,一看就没安好心。” “哼!我看你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你都成亲了还约林凤吟去听曲呢。”这事够易佳人挖苦他一阵子的。 “我跟凤吟是多年的至交,不像郭勋见一个爱一个,十足的登徒子。” 易佳人见他凤吟凤吟的叫得那么亲热,心里有气,故意道:“诶,你别这么说郭勋,我看他就挺好的,要他不嫌弃,我还准备跟你和离后改嫁给他做妾呢。” “嘶!”肖宇文气得牙疼,疼出血,“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给我做正妻不好?要给他做妾?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耗你到老,就是不跟你和离。” “哼,你耗我,我也耗你,看到你跟哪个女人来往就去打跑。” 听闻这话,肖宇文一拳捶在树上,故作心痛,“娘子,你对为夫太狠了。” 但心里却乐开了花,互相耗着厮守终生才好呢。 出来半天,易佳人还惦记着她的鹅毛笔,加之穿得单薄有些冷,也不想多跟他耍嘴皮子,便道:“我看你气也消了,我们回去吧。” “好。”半天肖宇文心里早没了怒气,上来要揽她入怀。 易佳人像触电一般弹出好远,“诶,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啊,我喊人了。” 肖宇文一愣,“我不搂着你怎么走,难道你打算走回书院去?我看你穿那鞋子也走不了吧。”顿了顿他又道:“你以后还是不要穿这身衣服,难看死了,以后想穿就在家里穿。” 穿给他一个人看。 “哼!你懂什么,这衣服可是...”后面的易佳人没说了,这衣服的来历说出来,自己不就暴露了么。 她上前拿鞋跟狠踩了肖宇文一脚,“不会欣赏就不要乱说话。” “啊!你对自家亲相公总是这么狠,对郭勋那个外人那么温柔。”肖宇文痛得龇牙。 “你还在吃郭勋的醋啊,真是个醋坛子。” “你倒不是醋坛子,还总提林凤吟呢。” 两人又闹起来,忽听林中远处似乎有车马声经过。 第七十章:吵架搬家 http://.biquxs.info/

肖宇文疑惑,这林间小路全是泥泞,根本就不适合车马通行,怎么会有人赶着车马打林子里穿过?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跟易佳人打了招呼,他窜上近前的一棵树上查看去了。 那队人马皆是普通商人打扮,有三两狭小的马车,每辆马车均由两匹马拉着,赶车人不停的吆喝抽打着马背,但那两匹马打着嚏子根本没走快,显得很吃力。 车辕在松软的泥地上轧出深深的车痕。车上帘子遮得严实,不知道车里是些什么东西? 看了一会,他惦记着易佳人还等着,便回去了。 见肖宇文眉头紧锁的回来,易佳人不免问道:“诶,那边是什么,怎么去这么半天?” “一队商人罢了,我们走吧。”说着他搂着易佳人腾空打林间穿过。 易佳人环抱着他,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敢睁开眼睛来看。她突然崇拜起肖宇文来,觉得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说像这样身如幻影,来去瞬间,比马车快多了。 就是有点吓人,万一功夫没使好,掉下去可不得了。 到山门外,肖宇文把她放下来,“你先进去,我晚点。” 易佳人红着脸点点头,两人名义上已经是夫妻了,这么偷偷摸摸感觉怪别扭的。 出去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易佳人的鹅毛笔也没剪完,她只得都收了起来准备晚上带回家去剪。 下午的课比上午要顺利多了。 除了郭勋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她之外。 还有那个说晚点进来的肖宇文一直没进来,翘课连招呼都不打。 易佳人嗤之以鼻,还说要中状元让自己做状元夫人的,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傍晚散了学,易临风磨磨蹭蹭等人都走完了,才约了易佳人跟她一起回去。 妹妹今天第一次讲习表现不错,他不免要夸奖几句,“佳人,没想到你居然真敢来,往堂上一站把我都唬住了。” “什么唬住了,你那是被我的才华折服。”被哥哥夸易佳人有些得意。 兄妹两说笑着下了山,一个往西街老韩家去了,一个往北街肖家去了。 易佳人边走边往路边瞧,看到有家给人定制床铺桌椅的木匠铺,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进去了。 伙计过来招呼她,“姑娘,是要给家里添些什么?” “你们这有现成的床没?” 她这问题难住了伙计,一般人家都是先来看了样,付了定金再找工匠做,还没有听说有直接要现成的。店里有是有一架紫檀水滴雕花床,但那床价值不菲,至今只摆在店里给人看看,少人问津。 “姑娘得罪了,这个真没有。”伙计见易佳人穿着打扮也就中等人家的水平,也懒得跟她多说,准备送客。 易佳人却并没走,而是在店内闲逛,看有没有什么木板先买几块回去对付一下也好。但这店里干净,别说木板连个木屑都没有。 逛到那架紫檀水滴雕花床前,她眼睛一亮,对伙计道:“这不是有一架么?” 伙计额间冒汗,“姑娘,这床有点贵,我们只摆出来给人看看罢了。” “有点贵?有多贵?”买不起问问开开眼界还是可以的。 “五百两。”伙计笑答,仔细观察着易佳人的脸色。 “呵!”易佳人面色如常,轻哼道:“我还以为有多贵呢,不过才五百两嘛。” 她现在说话口气越来越大。 伙计一听以为有戏,忙问道:“姑娘,您这是要买?” 端详半晌,易佳人回头咧嘴一笑,“这床能不能赊?” 伙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丢下一句话走了,“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切,开口就是五百两生意,却说是小本买卖,易佳人也不在意他。 站在床前,她心想着这要是富掌柜开的就好了,卖个面子先赊回去睡了再说,后面再想办法。 心里这么想着,郭勋从外面进来了。 但易佳人却不敢像心里想的那样做,她赶紧背过身,拿斗篷遮了头面,贴着墙往门边挪。 郭勋本就是看她在店里才进来的,想问问肖宇文带她出去有没有为难于她,且今天约她却说有事,没想是跑到木匠铺来了。 见她有意躲着自己,也没上前去叫住她,让她出去了。 待她一走,郭勋叫过伙计,给了他一两银子,“刚才那位姑娘到你们这来干什么?” 伙计得了银子殷勤得很,“她来卖床的,但是好像又没钱,要赊。” “买什么床?要多少银子?” 伙计指着那张紫檀水滴雕花床道:“买那张床,五百两。” 郭勋瞟了一眼那张床,又问道:“她是要买到哪里去?” “这个倒没问。” “你去问问她要买到哪里去,我帮她买了。”说着郭勋从荷包里掏出两张银票,却只有三百两,他有些尴尬,笑道:“剩下的二百两我能不能给你写个字据,回家取了让人给你送来。” “好嘞。” 伙计有眼力,郭勋穿戴不俗,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况且随便就能拿三百两银票出来的,肯定不是缺钱的主。 片刻,郭勋写好字据离开。 回家碰巧遇到郭瑶带着伍云飞回娘家串门,几人闲聊,郭勋把给木匠铺送银子的事忘了个干净。 那边伙计办事却利索,追出一里多远把易佳人找了回来,说是有位姓郭的公子担保,要把这床赊给她。 本来易佳人还为今晚住哪发愁,听说有位郭公子替他担保要把床赊给她,她一口答应了。 郭公子?除了郭勋还会有谁?按理说他现在是干哥哥,给干妹妹办些事也正常。大不了把这床搬过来先睡几天再说,等找着别的办法了再给木匠铺退回去。 这么一想她心安理得的让伙计们架着马车拉着床往她赁的铺子去了。 伙计们手脚利索,不一会就把那张床搬到二楼摆好了。 易佳人看着高兴,又就着木匠铺的马车回北街肖家去了。 她要回去把婚床上唯一的被褥拿来。 到家天刚擦黑,原以为碰到肖宇文少不得要费些口舌,没想到他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下午翘课跑到哪里去玩了。 不在正好,易佳人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又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加上床上的被子,盆子,帕子,收拾起来一大堆。 婆子见她刚回来就提着两个大包袱往外走,以为小夫妻俩吵架了,忙上去问:“少夫人,您这是跟少爷吵架了?” 第七十一章:又得他二百两 http://.biquxs.info/

易佳人一愣,马上应道:“对,我跟少爷吵架了,要去我哥那里住两天,你们就在家好好的,没银子了就找少爷要,他有。” “哦。”婆子答应着,但没见过夫妻俩吵架还要搬家去娘家的。 易佳人提着两个大包袱实在走不动,又奢侈的雇了辆马车往铺子里去了。 把这些东西搬上二楼,人累得够呛,从中午到晚上饭都没吃,肚子也饿得慌,她出门在街边吃了碗面片汤,顺便到隔壁钟秀坊搬张凳子上去当桌子。 王掌柜不知她图什么,好好的太尉府不住,要来住这空荡荡的铺子。 看她搬得辛苦,干脆让伙计把店里闲置的一张小几和两张凳子给她搬上去。 这一搬不打紧,易佳人像打劫一样在仓库里又搬了屏风、圈椅、桌案上去,王掌柜拦也拦不住,最后还是让茶房给她烧了桶热水送上去,她才停手。 不过,她那二楼布置一番还像个人住的地方。 铺好床铺,洗漱一番易佳人上床睡了,闻着被子上阵阵幽香倦意渐来,将要睡着又突然惊醒。 要做的鹅毛笔还没做。 她赶紧起床坐在灯下剪鹅毛笔,费了好大劲没剪几只倒还剪坏不少,剩下的只有几只。下午可是答应学生们明天带过去的,不能第一次就失信于他们。 叹了口气,她打算到河边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想办法再弄几只鹅毛。 窗外漆黑寂静,怕是已经到了子夜,犹豫了一会,她找出在钟秀坊拿的灯笼出了门。 来到之前和肖宇文一起拔鹅毛的地方,黑洞洞的桥下不时传出大白鹅嘎嘎的叫声,她瞬间想起肖宇文来,如果他在就好了,最起码可以下水去帮着拔些鹅毛上来。 现在呢,只得自己脱鞋袜下去,看能不能在桥下捡到几支鹅掉的毛吧。 正准备着,突然被身后一个声音吓一跳。 “姑娘,你是要下去凫水么?” 这声音...是鹰面人! 一回身,果真见鹰面人侧身倚栏而立,穿着夜行衣更显身形颀长挺拔,看到他易佳人心里安稳了些,刚才还有些惧怕的黑夜,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算上这次,易佳人是第三次见到他,前两次都是在城外,且身处危难之中,可今日是在城内,虽是深夜也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吧? 她上前给他行了一礼,“承蒙阁下狭义,两次得阁下相助,今日阁下突然现身,可是小女子又身处险境了?” 鹰面人戴着面具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易佳人感觉他笑了一下,他走近了些,“姑娘若深夜下水不就是身处险境了么。” 易佳人心中思索,虽还不知道鹰面人的名姓,但看他侠肝义胆,何不请他帮忙,毕竟上次肖宇文一个大男人下去都是狼狈不堪。 踌躇片刻,她开口了,“小女子却要下去,但不是凫水,不过想到桥下拔几只鹅毛罢了,不知阁下能否帮忙?” “可以。”鹰面人一口答应着翻身下桥。 易佳人一愣,本以为他会问问拔鹅毛做什么,她已经想好了要回答他的,没想到他什么都没问。 不问也好,这个解释起来话有点长。 一眨眼功夫,鹰面人就拔了几十只鹅毛上来,生拔的,那些鹅毛上还带着血,却没听到鹅叫唤几声。 比上次肖宇文的动静小多了。 易佳人拿着鹅毛谢过,又想起了上次的问题,他叫什么?住哪里?说以后能看到他的长相,那个以后又是什么时候? 刚想问他,鹰面人先说话了,“在下今日还有要事,就不陪姑娘闲聊了。” 将要走,他又回过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给易佳人,“这个给你,回家再看。” 又是这句。 没等易佳人再问,人已经消失在黑夜中。 回到铺子,易佳人迫不及待打开了那个沉甸甸的布包。 跟上次一样里面包着的是丑陋的金簪,不过这次是两只。上次赁铺子估了价,一只价值一百两。 易佳人笑笑,又得了他二百两。 连夜她把那些鹅毛洗净了,没有热水浸泡,就放在灯上烤烤,剪好灌了墨水试试,写出来的字迹还算干脆。 次日到了讲习时间,肖宇文却还没来。 昨天翘课,今天迟到,易佳人对这个学生没什么好印象,哪怕他成绩位列一甲。 半晌午肖宇文才来,见易佳人低头跟一个学生说着话,他一迈脚悄悄的坐到了座位上。 “肖宇文。”易佳人中气十足,压过了学堂上学生们的窸窣之声。 嗯…被发现了! 肖宇文像在俞先生面前那样,主动走到易佳人跟前接受训斥。 之前俞先生总是一番引经据典,虽每次说的内容不一样,但听在肖宇文耳朵里,都是陈词滥调,他倒希望自家娘子能说些清新脱俗的。 这样想着,不免脸上还浮出了些笑意,对易佳人眨了眨眼。 他是背对着堂下学生的,不怕他们看见。 易佳人见他全无半点愧疚,还对自己挤眉弄眼,她恨不得要上去揪下他的皮肉来。 大庭广众,授受不清。 她跑到外面拣了根比擀面杖稍小一圈的棍子进来,对肖宇文道:“伸出手来。” 见易佳人板着脸,肖宇文明白自家娘子是要在学堂上对自己严惩,儆效尤,树威信。 这种事做相公的必须率厉文武,身先士卒。 他伸出手,还把袖子往上拉了拉。 “嗯...”随着棍子着手,只听他一声闷哼! 自家娘子下手不是一般的重。 接着又是一棍,两棍… 肖宇文疼得龇牙咧嘴,嘴巴动着不敢发出声音:娘子,做做样子差不多就行,再打为夫的手就要废了。 易佳人面对着学生不敢出声也不动敢嘴,用眼神跟他说话:我就要打,以后不许迟到翘课,给我好好中个状元,让我做状元夫人。 肖宇文:一定一定,娘子求放过,别打了。 易佳人:我气还没消呢。 肖宇文:娘子,你还有什么气啊? 易佳人:不告诉你。 易佳人很想大吼一声,什么气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昨天都没回去住,你就不担心么? 堂下学生听着棍子一声一声打下去,心肝颤。 之前肖宇文也受俞先生的训斥,但都是点到为止,未曾说过一句让他失了脸面的话,更不谈打他。如今这位易先生连当朝太尉的公子都敢打,再看肖师兄心甘情愿被打,一句怨言都没有。这是被拿下了么? 学生们惶恐。 第七十二章:林凤吟纠缠 http://.biquxs.info/

后面易临风看不下去,妹妹对妹夫太狠,再打下去只怕肖宇文的手都要破皮了。 他忙站起来替肖宇文求情:“易先生,我看肖兄已然认错,就不要再责罚他吧。” “是啊,易先生,您要出气多的是机会,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秦子钰附和着,话里有话。 林竣也不怀好意道,“易先生,你下手这么重,你不心疼,我们还心疼呐。” 郭勋听得明白,只希望易佳人打得再狠些才好。 易佳人却停了手,微微有些脸红,瞪了肖宇文一眼,“去后面靠墙站着。” 肖宇文如获大赦,忙到后面去站好。 晌午,见三三两两的同窗在院中闲谈消食,肖宇文也不睡了,准备到后面雅室去找易佳人摇尾乞怜。 被打了,中午还没饭吃,总得跟自家娘子诉苦一番。 到门口他听到里面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以为又是郭勋,他怒不可遏上前一脚踹开门,“郭勋...” 然而,里面却并没有郭勋,同窗甲乙丙丁都围着易佳人献殷勤,甚至还有秦子钰。 几人见他气冲冲跑到易先生这里找郭勋,不知是为那般,“你找郭师兄啊,他不在。” “哦。”肖宇文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看他们围着易佳人问东问西很不痛快,但这么多人,也不能上去每人给一拳。 他单单把秦子钰喊了出来,“你小子不知道里面那位是小爷什么人吗?” 秦子钰点点头,“知道啊。” “知道你还去纠缠她。”说着肖宇文猛踹了他屁股一脚。 秦子钰被踹得委屈,“我刚才看你在睡觉,怕那些小子们对你娘子犯浑,就进去帮你看着点,不过他们好像认出易佳人来了,一直问她是不是之前见过。” 这么一说肖宇文想起来,那次在东郊围场确实有些学生见过她,要真认出来,大大方方承认就罢,多说几句话而已。 他白了秦子钰一眼,“不需要,你看着我更不放心,况且也轮不到你来看,那边不还有一位吗。” 他说的是易临风。 易临风坐座位上见肖宇文看着自己,以为他有话要对自己说,过来了,“你的手还好吧。” 肖宇文甩了甩还肿胀的手心,“没什么,只是有些肿而已。” “切。”秦子钰不屑,手都肿得像包子,还装,见他们亲戚之间说话,便走开了。 “没事就好。”易临风讪笑着。 肖宇文从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给他,“这几天佳人住在老韩家,就劳烦大哥多照看。” 易临风忙推脱着,“你有这银子就留着吃饭吧,别整天饿着。” 饿着他,自家妹妹又要心疼,嘴里说着不管,还那么远给他送饭来。 肖宇文一笑,“你以为我每天真的没吃饭么?” 这个易临风也搞不懂,说他没吃饭也没见他瘦,说吃了却很少见他去伙房。 但易临风还是不收他的,“你留着给佳人买些脂粉吧。再说她昨晚不是已经回去住了么,我还收你的银子做什么。” 昨晚就回去了? 但早上肖宇文回去换衣服的时候,婆子说少夫人拿着被褥去娘家住了。 她昨天晚上在哪住的?她说要去铺子里住,可那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怎么住? 肖宇文一直惦记着这个问题,借着请教问题,忍不住给易佳人写了个字条:闻妪言,汝昨夜未归? 易佳人悄悄摸在手里一看,又来了气,好好的拽什么文,看着费劲。但是,自己昨夜没回去他还是听婆子说的,难道他昨夜也没回去? 她也回了一个:昨夜偶遇鹰面大侠,佳期难逢,酒酣梦长,醉卧冷麝兰香,故彻夜未归。 再观察肖宇文,以为他会气得血脉逆流,但是他除了眉毛拧得更紧之外,再无别的表情。 这也能忍?易佳人倒是把自己气出内伤,都快把自己写到人家床上去了,他也无动于衷? 看来昨夜他是去找林凤吟没错了。 一下午肖宇文写了不下十张字条,问她昨夜到底在哪住的,易佳人就回了两个字:你猜。 傍晚散学,易佳人主动去找程山长和俞先生请教她在讲习中的不足之处,看讲了两天是否合格,如果合格十三十四接着来,不合格也就罢了。 肖宇文在淳华斋装做认真读书的样子,人都走了他也没走,他在等易佳人,要跟她问个究竟。 等了半个多时辰山门下有人来报:“肖公子,山下有位姑娘已等你多时。” “哦。”他答应着出去了。 易佳人这里还不知要多长时间,得让人家姑娘早些回去,别空等。他要认真说清楚,自己已经成亲,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和她们一起玩闹。 来到山下,却是林凤吟坐在马车里等他。 见肖宇文来,林凤吟让车夫自便去,她要单独和她的肖哥哥说几句话。 她身边没带丫鬟,肖宇文犹豫着不想上马车去,林凤吟却泪眼婆娑,“肖哥哥,难道你现在都不愿和我说几句话么?” 肖宇文沉默半晌才道:“不是。” 上次要和她说的话,因为她醉酒没说清,就趁现在简单说几句吧。 踌躇片刻,他上了马车。 “凤吟...” “肖哥哥...” “风吟你快松开,你是个姑娘家,被人看到不好...” 他刚开口,林凤吟就扑到他怀里泣不成声,“肖哥哥,我不怕被人看到,你什么都不要说,我就是忘不了你,我知道你对我表妹不是真心的,但我等不到你和她和离,呜...” 肖宇文想推开她,林凤吟却抱得更紧了,他叹了口气,“凤吟,如果之前我对你说了什么让你误会,真是抱歉,但我现在给不了你任何东西。你精明能干,应该有更好的归宿才是。” “不,不做你的正妻也无所谓,哪怕是妾我也愿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够了,呜...”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世间好男儿多得是。” 见她贴得更近了,肖宇文往后挪了些,林风吟却顺势把他压倒在马车里,眼神迷离起来... “凤吟,你冷静点。”肖宇文慌忙把她推开,嘴里一声哨声,他的马从远处跑来,他跳下车稍整理了一下衣衫,跨马疾驰而去。 自己这个样子绝不能让易佳人看到。 林凤吟在马车里缓缓坐起来,淡然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整理好衣衫,撩起车帘一角,见易佳人和程山长、俞先生一起往山下去了,她脸上闪过一丝狞笑。 第七十三章:秦襄来访 http://.biquxs.info/

肖宇文一口气跑回家,进屋喝口茶压压惊,让人把洛儿叫了来。 话没说,先给了她一两银子,“你姐姐昨天晚上没回来又没去你家,你去钟秀坊问问她在哪住的?” 闲她走路慢,肖宇文又给了她一两银子,“雇辆马车去。” 洛儿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就回来回话,“姐姐昨天住在她铺子里哩。”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她怎么住?” 这个洛儿没问,随口答道:“姐姐还有几两银子,兴许是卖了床铺吧。” “嗯,你去吧。”肖宇文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什么酒酣梦长醉卧冷麝兰香,小娘子真会想。 将要走,洛儿又认真对肖宇文道:“姑爷,你可千万不能不要我姐姐,她以后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看着空荡荡的床和肿着的手心,肖宇文点点头,“嗯,她表现不错。” 起身到院子里伸个懒腰,松松筋骨,肖宇文给了婆子二十两银子,“去买套被褥和些酒菜回来,被褥熏好再送进来,酒菜要干净。” 婆子得令去办。疑惑少爷怎么一下这么阔绰,有银子之前也不拿出来,要不少夫人也不会搬出去住。 知道易佳人的去处,肖宇文也没急着去找她回来,自顾自去了。 易佳人倒得了个方便,隔壁就是钟秀坊,但她也没敢睡懒觉,早早的就起来了。 这几天她一直忙着去书院的事,钟秀坊这边的事也没心思做。去书院前,她用自己会的各种语言写了字条贴在柜台上,不同的语言写的同一句话:请初四再来访,恭候大驾。 有异国人来王掌柜就引导他们看那里。 所以她一到店里,就已经有两个胡人等着她,还有别的铺子送了几本账簿过来,都是她去书院那几天攒的。 事情不少,忙了几天才松散些。 这天她在小间里午憩,又不自觉从荷包里拿出鹰面人给的那两个金簪端详着。 这东西金灿灿的一坨,实在太丑,戴在头上简直是佛头着粪,亏得上次是怎么戴出去招摇过市的。 但不戴闲置着就是浪费,床还是郭勋担保赊的,译馆也等着开,不如... 易佳人嘿嘿笑了两声,起身提笔给自己的译馆命名,濯缨阁、译音阁、修竹阁...写了几个都不满意,正坐着冥思苦想,外面伙计进来了,“易姑娘,外面有位姑娘找你。” 在这里除了郭瑶偶尔来闲聊几句之外,再就是洛儿会不时来看看,但这两人都是不请自入,从来不用伙计通传。 该不会是林凤吟吧? 她忙理了理头发,掸了掸衣衫坐正了些,“请她进来。” 然而,进来的却是秦襄,后面跟着两个丫鬟。 这倒让她意外得很,两人不过见过两次面并未很熟络。 “肖夫人。”秦襄进来对她行了一礼,随即四下打量了一圈,让两个丫鬟退出去了。 这里太小容几个人显得局促。 易佳人忙回礼,“秦小姐客气。” 落了坐,易佳人给她泡了茶,不知要跟她说些什么,秦襄生活里只有琴棋书画,自己的生活里都是数米量柴。 但来者是客,易佳人还是主动跟她寒暄起来,“秦小姐,今日可是路过进来闲坐么?” 秦襄摇头,笑得真诚,“不是,我听勋哥哥说你在这里点卯,前几日还去了南山书院讲习胡语,我羡慕得很,今日是特地来拜访的,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易佳人忙否认,被打扰了也不好意思说。 自己做那些不过都是生活所迫,居然还有人羡慕。也难怪,像秦襄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看到自己对生活这般热爱肯定觉得新鲜。 看来郭勋跟她很亲密,什么都跟她说。 “那就好。”秦襄答应着,放松了许多。 “你和郭公子是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易佳人一直很好奇,看着郭勋可没肖宇文那么随便,怎么才几天就带个姑娘回家,还要娶人家。 秦襄低头抿嘴一笑,脸上泛起丝丝红晕,缓缓道:“那日我瞒着家人偷偷去东郊围场学习击鞠,但又不会骑马,站在马前不敢上去,忽然勋哥哥骑着马朝我冲过来,把我拽上他的马,然后教我骑马击鞠…” 说完秦襄的脸更红了。 易佳人呵呵两声,之前还高看郭勋两眼,没想到他跟肖宇文是一路货,还更甚之,看见漂亮姑娘话都不说,直接出手。 不过郭勋翩翩公子人物风流,也难怪人家姑娘对她一见钟情。 秦襄性情温柔善解人意,两人说着话关系似乎亲近不少,说着说着,接下来秦襄一句话让易佳人为难。 “听说勋哥哥之前倾慕过你,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 易佳人正想随便敷衍几句,洛儿从外面匆匆进来了,“姐姐,快把铺子钥匙给我,姑爷在外面等着呢。” 二个时辰前... 肖宇文照常睡到半晌午才起来,出了房门把正和两个小厮一起玩耍的洛儿叫了过来,“你这几天有没有去看你姐姐?” 洛儿就是来等着给他回话的,忙答道:“去了,昨天还去看了,她好得很哩。” “嗯。”肖宇文满意的点点头,给了他们每人一两银子,“去买糖葫芦吃吧。” 几个小崽子忙不迭的去了。 洗漱一番他正要出门,婆子过来了,嗫嚅道:“少...少爷,少夫人几天没回来,是不是该去接了?” “怎么,又没柴米钱了么?”肖宇文问道。 这些个婆子懒得很,巴不得家里没人好躲懒偷闲,哪会管少夫人是不是几天没回。 没银子了才会问。 “是。”婆子答应着,确实没银子了。大户人家没有个见天找男主人要生计的理,只好问少夫人什么时候回,找她要。 少夫人看着比少爷好说话。 肖宇文丢给她十两银子往院门外去了。 这几天自己的事情也忙完了,看来今天得去把自家小娘子接回来了,家里少不得女主人。 前门小厮见少爷出来老远就把门大开,肖宇文将要出门,门外进来个人问小厮道:“请问你们这里有位易姑娘吗?” 这人是木匠铺的伙计。 那天郭勋把床赊了出去,说回家把剩下的银子送过去,但一直没给人送去。 二百两不是小数目,伙计不敢马虎,等不来郭勋,就去易佳人赁的铺子找她要,但几次去都见门上一把锁,没碰着人,还好那天给她送床去,闲谈中得知她是太尉府的丫鬟,就找上门来。 “你找她做什么?”肖宇文停住了脚。 第七十四章:怒烧紫檀水滴雕花床 http://.biquxs.info/

伙计见有人答话,心里一喜,还真找着了,忙过来回道:“之前有位郭公子给她买了架床,送到间铺子里去了,还欠着二百两银子没给,我就来跟易姑娘说一声,她要是见着郭公子了,麻烦...” 伙计说得婉转,不敢得罪任何人,肖宇文却些阴沉了脸,“什么床?” “一架紫檀水滴雕花床,值五百两银子,只给了三百两,还欠着二百两。”伙计答着。 肖宇文的脸彻底黑透,牙齿咬得咯嘣响。 想弄死郭勋。 给自家娘子卖架床去,他想做什么? 自家娘子也不甚懂事,自己房中的龙凤呈祥雕花床睡得不好么,要去睡郭勋买的床。 看来今天是去不成书院了。 呆愣半天,肖宇文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去把钱管家叫过来。” 门前小厮见少爷脸色不对赶紧去了。那伙计也不敢做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一会钱管家就来了,“少爷,有何吩咐?” “去拿二百两银子给他。” 钱管家有些为难,“夫人说家中一切用度都要经过她的首肯...” “嗯...”肖宇文咬着牙,下颌直抽,由上至下扫了一眼钱管家,眼神像钉子,仿佛要把他钉在墙上一般。 钱管家打了个寒颤,印象中大少爷总是恬淡如风,这般阴鸷的模样还从没见过。 事有例外,还是先把银子拿出来,保命要紧。 片刻钱管家拿了二百两银子出来,把伙计打发了,站了一会见少爷没吩咐,他也不敢多问,转身进去。 没想事还没完。 肖宇文跟至院中,叫住他:“钱管家,找几个人把东客房的家私都搬出来,我要带走。” 这个钱管家真是为难了,给了二百两银子出去还不知怎么跟伍氏交代,这回又要搬东西出去,少爷是要干什么? “少爷,这个真是为难...” “我说话都不管用了么?”没等他说完肖宇文就吼了一句,声音震耳欲聋。 把院子里的下人吓得手抖,从没见少爷发这么大脾气,所有人大气都不赶出。 少爷发了脾气,钱管家不敢怠慢,擦了擦额头的汗,“要不要跟老爷说...” 肖宇文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看来太尉府得换管家了。” “是,我这就安排人去搬。”钱管家马上答应着。 不答应,饭碗现在就保不住,答应了说不定还能吃到伍氏回。 不到一个时辰那些家私就都搬了出来,被褥盆桶那些小件装了五车,床塌桌椅由五十个来家丁抬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南街去了。 洛儿也被叫着一起跟了去。 到铺子门前,肖宇文从马上下来,对洛儿道:“去钟秀坊把你姐姐的钥匙拿过来。” 洛儿进去一会就和易佳人一起出来了,秦襄也在后面缓步跟出来。 肖宇文气极,没注意秦襄在后面,见易佳人和洛儿出来,问道,“钥匙呢?” 洛儿摇摇头,“姐姐不给。” 易佳人几天没见到他,还以为他会有些好脸色,没想到却是臭着张脸,还怒气冲冲的突然带了那么些家私来,占了半边街把人都堵住了。 她有些明白。 但她不想要他的东西,上前道:“肖宇文,你快把这些拉回去,我不需要你的东西,都挡住路了。” 肖宇文黑着脸,眼睛里像渗着血丝,看着怕人,“哼,我的东西不需要,郭勋的你就需要?他买给你的床睡着就那么舒服?到底是他对你还有情,还是你对他有意?” 气头上他有些口无遮拦。 “你胡说什么。”易佳人气得大吼,有些不敢相信他会说这种话,她看了一眼站在钟秀坊门前的秦襄。 秦襄低着头没有迎着她的视线,稍默了一会,带着两个丫鬟离去。 肖宇文突然反扭过她的胳膊,从她荷包里把钥匙拿出来丢给洛儿,“把门打开,上去把床上的被子收起来。” 这是他们成亲时的被子,必须留着。 他又对几个家丁道:“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我砸了。” “是。”家丁答应着进去了。 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易佳人又羞又恼,冲着那些家丁喊道:“诶,你们干什么?不准动我的东西。” 喊了半天,没一个听她的,家丁们只听少爷的。 “你放开我。”易佳人一张脸气得通红,使劲想挣开肖宇文的手却没挣开。 那边王掌柜见是小夫妻俩闹别扭,也没上来劝,把围着的人遣散了些,“散了吧,散了吧,两口子吵架有什么好看的。” “诶,王掌柜...” 易佳人想喊王掌柜帮忙,却被肖宇文扭着进去了,上了二楼才松开她。 看着好好的一张床被砸了个稀巴烂,易佳人心疼得要哭,这床可值五百两银子,就算睡了几天也能卖个一半的价钱回来吧,砸了真是可惜! 可肖宇文冷着脸还嫌碍眼得很,咬呀道:“给我扔到楼下烧了。” 家丁们听话照做,没多大功夫,街边就燃起了熊熊大火,连带着从钟秀坊拿来的桌椅板凳一并烧了。 “肖宇文...”易佳人冲上来拼命推搡着他。 肖宇文却毫无感觉一般,指挥家丁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都搬上来摆好。 “你滚啊,谁要你的东西。” 在易佳人推搡的过程中,楼上已经布置妥当。 洛儿看姐姐和姑爷吵架也不敢做声,麻利的把床铺好跟着家丁们一起回去了。 “够了。”见人都走了肖宇文这才抓住易佳人手,叹了口气道:“唉,我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向你道歉。” 这个时候道歉已经不管用。 易佳人抽回手转过身背对着他,语气平静了许多,“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郭勋现在有秦襄,我也心有所属,你还是去找你的林凤吟吧。” “你怎么又提她。”肖宇文想起前几天林凤吟来找自己的事,不觉有些理亏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哼!”易佳人深舒了一口气,冷笑道:“那天她来书院找你了吧,我看到你慌慌张张衣衫不整的从她马车里出来。你不要否认,不要告诉我你坐怀不乱,她九烈三贞。” 啊!! 肖宇文心里惊叹,怕她看见,她还是看见了。 “我...”肖宇文无言以对。 易佳人继续道:“我当时在山门后不敢出来,辛亏有程山长和俞先生随后下来,我才不至于在林凤吟面前丢尽脸面。” “佳人,不是这样的,当时我...” “哼!”易佳人又是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当时你怎么样?” 第七十五章:译音阁 http://.biquxs.info/

闹了半天易佳人有些累,缓步到一张小塌前坐了,“你母亲说三个月内不允许和离,现在一个月已经过去了,我只用再等两个月就好。现在我名义上还是你的正妻,在这两个月里我不管你和林凤吟的事,但是你们做什么不要再被我看到,还有,你们中任何一个要是让我难堪下不来台,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易佳人把鹰面人给的金簪拿出一个放在小几上,“我说过要养你的,说到就要做到,这个你拿去,权当你这两个月的用度。” 沉默半晌,肖宇文一句话都没说甩袍而去。 他不想解释,解释越多,仿佛自己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看着小几上的金簪,易佳人心烦意乱,那天看到肖宇文从林凤吟的马车里出来,她揪心般的痛,强忍了这么几天她哭出了声。 哭了一阵,她重新梳妆好下去。 刚才肖宇文说的话秦襄都听见了,不知她会怎么想,还是先想想怎么跟她解释。 下得楼来,范婆子在门前和几个婆姨看着被烧成灰烬的床闲聊,见易佳人出来,声音小了些,“我说我这铺子里住的是太尉府的少夫人吧,你们还不信,不过这回估计真是被赶出来了,要说这位大少爷还算有良心的,还给了她这么些家私。” 一个绿衣婆子叹气道:“唉,这丫头也是傻,既爬了大少爷的床就好生侍候着,现如今被赶出来,上哪再找这样的高门大户去。” 另一个笑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隔壁富掌柜的儿子都等着收她做小妾哩。” 易佳人本走过去了,气不过又回来对几个婆姨道:“我做谁的妻谁的妾要你们瞎操心,你们几个以后少在我门前闲晃。” 被怼了几句范婆子有些不服气,三角眼睁大了些,“这铺子整天都关着门,又没碍着你什么事。” “现在就碍着了。”说着易佳人把铺子门大开,“我铺子明天就开张,现在要纳财气,你们几个走开别挡着我纳财。” “哼...”几个婆姨扭着屁股走了。 见她们走了,易佳人关门进了隔壁钟秀坊,王掌柜和伙计们都不敢跟她照面,她自己在小间里闷了一下午,到酉时才出来。 一下午也没白闷,自己的译馆的名字终于闷出来了,就叫:译音阁。 拿了钥匙她准备开译音阁的门,到楼上接着闷,却见公公肖景琨带着洛儿赶来。 老远他就打招呼:“佳人,你跟宇文吵架也不至于搬到外面来住啊,这成何体统?快跟我回去吧。” “我不回去。”易佳人现在没什么好心情,见着公爹来也不待见,依旧开自己的门。 肖景琨站在路边有些尴尬,自己是公爹她是儿媳,也不好多言语,转身对洛儿道:“洛儿,那你就留在这里吧,去车上把你的行礼拿下来。” 洛儿答应着爬上马车拿了两个包袱下来。 易佳人一声叹息,这哪里是要来劝自己回去的,一点诚意都没有,连行礼都带了。 见洛儿跟易佳人进去了,肖景琨又不忘关心一句,“佳人,就委屈你先在这住几天,你母亲过几天就回来,到时她再给你做主。” 今天肖景琨刚从外面回来,管家就赶紧把家里发生的事给他汇报了,但儿子媳妇吵架他不好处理,只能等伍氏回来。 上了二楼,易佳人呆坐想事情,等洛儿在小塌上铺好被褥,易佳人问题也想通了,起身下楼,“洛儿,走,我们去木匠铺。” “去木匠铺干什么?”洛儿不解。 “去做个招牌。” “什么招牌?”洛儿更不懂了。 易佳人回头一笑,“我铺子的招牌,以后这里就叫译音阁了。” 洛儿似懂非懂,“哦,不过译音阁是做什么的?” “就是...”这个说起来有点麻烦,易佳人干脆不说,“你哪那么多问题,你只记着你是我的助理,我以后每月给你二两银子的俸禄,你就好好给我在铺子里呆着就好。” 这是她刚才想好的,洛儿既来了总得给她找点事做。 她现在还小学东西快,以后就带着她学习胡语,学好了还可以给自己打打下手。 洛儿听说每月有二两银子,高兴得不得了,“好啊,好啊,等铺子开起来我一定好好守着。姐姐,那你铺子什么时候开?” “明天。” “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呢。” 易佳人摸摸洛儿的头道:“只是明天先开起来,你在里面坐着玩就好。” 说着话两人就到了木匠铺,先前那个伙计见是熟客来了忙上前招呼着,“姑娘,您今天要再添些什么?” “给我做块招牌,现在就要。” “诶。”伙计答应着。“您每次要东西都这么急,这价钱嘛...” “你说吧,要多少银子?” 伙计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两?” 伙计摇摇头,“五十两。” “嘶。”易佳人吃了一惊,“一快破木头要这么贵?” 伙计忙道:“诶,姑娘可不能这么说,做招牌和做别的东西不一样,用什么料刷什么漆,字刻多深都有讲究...” “行行行,你赶紧叫人做吧。”易佳人没时间听她说些闲话,晚上回去还有活。 就是五十两心肝疼。 她在店里又挑了一套现成的桌案圈椅一并算上,一只金簪给人家,找回四十两。 等着做招牌的空档两人出门找了个小摊吃点东西,洛儿一双眼睛机灵,推了推易佳人道:“姐姐,你看前面那边好多昆仑奴。” 易佳人抬头,果然看见迎面来的几辆马车上,各关着好几名昆仑奴,在后面押车的是伍云飞。 伍云飞也看到了她,翻身下马拱手道:“肖夫人,今日可是出来逛逛?” 怕洛儿瞎说话,易佳人赶紧回礼:“正是。伍将军带着这些昆仑奴是要去哪里?” 伍云飞答道:“这些昆仑奴乃牙侩私贩过来的,并未入奴籍,前几天被一位侠士所救,我明日出发去边关巡查,打算把他们送回本国去。” “如此,伍将军真是侠肝义胆,令人钦佩。” 伍云飞一笑,“哪里,救下他们的那位鹰面大侠才是英雄狭义。” 鹰面大侠!易佳人一惊,心中有些许欣慰,对鹰面人更加钦佩。 见易佳人面色由惊转喜,伍云飞不由问道:“肖夫人认识他?” 易佳人微笑摇头,“不认识。” “哦,那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 “将军慢走。” 第七十六章:春暖花开 http://.biquxs.info/

招牌做好,木匠铺伙计连着桌椅一起给送到了译音阁。易佳人也没那么多讲究,连夜就让他们帮忙把招牌挂上门头。 关了门,易佳人把桌椅板凳擦拭一遍,对洛儿道:“洛儿,你明日就开始待在店里守着,我等会再给你准备些东西。” “好啊,好啊。”洛儿倒是很乐意什么都不干就坐在这里玩。 但既然坐了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易佳人带着洛儿连夜写了几十份广告,主要做三项活计:给人翻译胡语,代做账目,教习十岁以下幼儿胡语。 小娃娃好教,不像书院里的那些学生不好应付。 直忙到半夜才完,两人都想泡个脚再睡,还好今天肖宇文带了炭来,就着之前楼梯下垒的灶炉,点火烧了热水舒服的泡了脚两人才睡。 躺在床上,闻着被子上的幽香,想着那天肖宇文衣衫不整从林凤吟马车上下来的样子,易佳人又一阵烦乱,睡不着便找洛儿聊天,“洛儿,你怎么不跟我睡一起了?” 洛儿睡得迷迷糊糊把什么都说了,“姑爷不让我和你一起睡,说那是你和他睡的被子,不能让别的人睡。还说让我看着你,不让别的公子接近你,特别是郭公子。” “呵呵。”易佳人笑笑。他人都要让人给睡了,还不让被子给人睡。 次日一早,两人下楼开了门。 也不兴什么大操大办,也不挑什么黄道吉日,译音阁静悄悄的开张了。 将要出门易佳人又对洛儿交代一番,“有人来问,你就把我们写的单子给人家看,明日姐姐就陪你一起。” 隔壁钟秀坊还没开门,她出门往运祥酒楼找富掌柜去了。她要离开钟秀坊,专心开自己的铺子。 在二楼小间坐了一会富掌柜才来,见到易佳人一点都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一样。富掌柜在坐塌上坐好了,才道,“你也是为了昨天的事来的?” 也是? “昨天还有谁找过干娘么?” 富掌柜一笑,“怎么?不是你让肖宇文来的?” 易佳人诧异,“没有,我怎么会让他来,他来跟您说了些什么?” “呵!”富掌柜一声轻笑,“你们两个冤家,都成亲了还这么不省心,你猜忌我,我猜忌你。” 这跟猜忌有什么关系?易佳人只想知道肖宇文昨天来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易佳人有些着急,红着脸道,“干娘,这些您就不用说,您就说他昨天到底跟您说了什么?” 富掌柜却一点都不急,撑着头靠在小塌上,看着易佳人笑道,“他呀,他让我把你辞了。” 嗯... 易佳人沉默了,这也是她今天要来说的事情。半晌,她又问道,“那您怎么回的?” “你说呢?别忘了你可是跟我签了一年契约的。”富掌柜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 今天易佳人就是为这个来的,她开诚布公道,“我确实跟干娘签了一年契约,但契约里并没有说我必须每日到钟秀坊点卯。今日我的译馆就开张了,以后您这边的活计我都在自己铺子里完成,两边我都不落下。” 说这些话易佳人脸上没有一丝笑色。 之前富掌柜也听说易佳人念叨过开译馆的事情,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开了起来。 易佳人这几个月来,可是给她赚了不少钱,她要开自己的铺子势必会分心,还怎么好好给自己做事,况且自己带了她这几个月也花了不少心思,养肥的鸭子不能就这么飞了。 她是一个商人。 富掌柜收了笑,靠在塌上,面色冷了几分,“你以为没有我钟秀坊的招牌,你的译馆能开好?而且你单方违约,这些损失怎么算?” 易佳人坐直了些,面无惧色,“这几个月恐怕不是我用钟秀坊的招牌,而是钟秀坊用我的招牌吧?朝中译语人月俸百金,我月俸五两,偶尔还要给您的朋友做些活计,这些我都不跟您计较。但是,我并没有要违约,只是以后不再去您的钟秀坊,我的译馆就在隔壁,您铺子里的活计我也可以兼顾,就算不得是违约。” 富掌柜暗惊,没想到才几个月这丫头就这般伶牙俐齿。 不过她说的这翻话,怎么跟肖宇文说的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没有像肖宇文那样拿出五百两违约金。 “如果我不允呢?”富掌柜拿茶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不允? 易佳人从荷包里拿出一支金簪,“这个算做一点赔偿,我感念您的恩情,您的活计可以让王掌柜每天送到我铺子里,以后我免费给您做,只要换得自由。” 这个真的很亏,活要做,还没钱。 但她要从那个小小的钟秀坊走出来,外面似乎已经春暖花开。 “哈哈哈...”富掌柜一阵灿笑,“傻丫头,快把你这点银子收起来吧,你是干娘我一手带出来的,如今要开自己的铺子,有了出息,说出去我面上也有光。我也不要你免费给我做活计,还是每月五两,你在哪做都可以,但必须给我做好。” “嗯。”易佳人忙答应着,心情松散不少,本以为不会成功的,没想到富掌柜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富掌柜坐起来些,拉着易佳人的手又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好好干,以后有什么难处给干娘说,干娘能帮的尽量帮你。” 易佳人垂眼不语,有些感动,“干娘,您的恩情我...” 富掌柜打断了她的话,“我可是看在你婆婆的面上才放你走的,要不我真要你陪违约金了。去吧。” 易佳人赶紧谢过出去。 她刚走,富掌柜就把金燕喊了进来,“去知会王掌柜一声,明天起易佳人就不去钟秀坊点卯了。还有,肖公子送来的那五百两银子,充公上账。” 金燕诧异,“您不给他送回去了?” “不送了,易佳人违约,那是违约金。” 富掌柜是个商人,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 从富掌柜这里离开,易佳人没急着回去,又跑到昨天的木匠铺定了几张桌椅,买了些笔墨纸砚和用得着的杂物,让人送到译音阁。 回到钟秀坊已经半晌午,她在门口看了一眼隔壁,有几个人在译音阁门前指指点点的看热闹,洛儿也没主动出来跟人招呼。 她有些着急,往店里走了些,见洛儿趴在桌上打瞌睡,那神态跟肖宇文一个样。 两人都懒得很。 这样下去,铺子还没开张就要关门大吉。 她上前把洛儿拍醒,拿了几张单子给看热闹的人,殷情给他们介绍。 第七十七章:如释重负 http://.biquxs.info/

送走那几个人,易佳人才对洛儿道,“我刚才怎么做的你可有看到?” 洛儿揉着眼睛点点头,“看到了。” “那你还睡?” 洛儿委屈,“这店里空荡荡的,连个打眼的东西都没有,看着就让人想睡觉。” 这...睡觉还有理了? “明天就不空了,你给我打起点精神来,别还没开张我的铺子就被你给整垮了。” 说着话易佳人进了隔壁钟秀坊。 王掌柜一早得了信,现在还有些舍不得,“易姑娘,你说你这走了,以后我们找谁聊天去。” 易佳人笑道,“不就在隔壁吗抬腿就到,你到时多过去走走,别总坐在柜台后面不动,我看你又胖了。” 饶是最后一天也不能瞎混,她把各店里的帐都跟王掌柜交代清楚,又把几个胡人的定单找出来交代着,到时人来了直接领到隔壁去就好。 做完这些她写了两封信让伙计送出去,一封给郭勋,一封给秦襄。 昨天的事必须跟秦襄解释清楚,还有郭勋。 傍晚,易佳人早已等在城外小桥边。 此时二月新雨,杨柳拂堤,虽是黄昏将晚,但路上赏春的游人还是流连不返。 这是郭勋第一次约她的地方,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稍晚,郭勋坐着马车赶来。 昨天肖宇文怒烧紫檀水滴雕花床的事他听说了,为这事他还受了母亲一顿责骂,事后想想,真不该给易佳人买床。 哪怕是个其他东西也比床好。 他有些愧疚上前拱手赔礼,“佳人,都是我不好,让你被误会了。” 易佳人浅笑道,“郭公子,你应该称呼我肖夫人才是。” 郭勋低着头沉默半晌,“佳人,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正因为明白,你才更应该称呼我肖夫人。”易佳人缓缓转过身去,看着飞在半空的纸鸢道,“你说你倾慕我,但也不过是倾慕而已。我于肖宇文之前就与你相识,你若真对我有心完全可以把我娶回家,但你没有。肖宇文嘴里说不愿娶我但还是娶了,且一丝不苟的和我完成所有婚礼礼节,在此之间他完全可以逃脱,然而他却并没有。你说你和他谁对我更真心?” 一时间,郭勋无言以对。 易佳人继续道,“你喜欢的不过是我异于常人的地方,我会胡语,会算术,言行出挑,在天顺朝姑娘中极为少见,所以引起了你的兴趣。后来你对我念念难忘,不过是不甘于输给肖宇文而已。” 是这样的吗? 郭勋自己都没有想得这么透彻过。不过第一次见她在钟秀坊跟那个波斯国人用胡语交谈时,他确实很钦佩。 “不,不是这样的...” 易佳人打断他的话,“是这样的,你不要否认,要不然你怎么会去结识宁安城的才女秦襄?你喜欢女子冰雪玲珑之质,对不对?” 这回郭勋真的哑口无言,要说喜欢他的姑娘不少,但总没遇到跟自己心意相通的,只有秦襄还懂他的心意。 他只是不甘心肖宇文什么都压过他一头,什么都跟他抢。 见他不言语,易佳人又道,“秦姑娘芝兰玉树,你切不可将她辜负。” 扶着桥栏,郭勋看向渐黑的河岸,“我对秦襄是真心的。” 易佳人转过身来轻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莞尔一笑,“谢郭公子对我的假意。” “呵!”郭勋轻笑一声,心结被面前这个小女子打开了么? 不过瞬间他似乎也轻松许多,“我对你也不是假意,毕竟你是我的干妹妹,矫矫不群值得倾慕。” “谢哥哥夸奖,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我让马车送你回去吧。” 易佳人一笑,“有车送我,你还是送秦姑娘回去吧。” “襄儿也来了么?”郭勋惊诧。 易佳人笑而不语,走向路边一辆马车缓缓拉开车帘,“秦姑娘,那天你问郭勋是否倾慕过我,今天的回答你可还满意?” 片刻,秦襄从车上款款而下,脸有些微红,“肖夫人如明月入怀,秦襄愧疚。” 易佳人一笑,坐她的马车离去。 什么明月入怀?想起肖宇文林凤吟那件事,她还是心肝疼。今天她约了秦襄先到,就是要让她听一听郭勋的心意。 不远处一棵树上,一个身影也迅速离去。 剩下郭勋在河边有些手足无措,“襄儿,我...” “勋哥哥,你什么都不要说。”秦襄打断他的话轻靠在他怀中,“我懂你。” “襄儿,谢谢你!”郭勋紧搂了她。 华灯初上,河岸边两三游人渐渐离去。 次日一早,木匠铺就赶着把桌椅送来了,易佳人不忘给一张单子伙计带回去,广而告知。 摆好桌椅板凳,看着还像个样子,就是墙上空荡荡的,该挂点什么装饰一下才好。 想了半天她用各种语言写了几张纸条上去贴着,虽然很丑但好过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正忙活着,易临风探头探脑的进来,有些不敢相信,“佳人,你的译馆真开张了?” 易佳人从凳子上跳下来,面上有些得意,“是啊,昨天就开张了,叫你来和我一起住你不来。” 易临风笑笑,“住就算了,以后我早晚打这过,看能不能赏口饭我吃吧。” “嘿嘿!”易佳人一笑,拿起桌上的单子给他,“吃饭那都是小事,喏,你照着这个给我抄几张发出去,要是能给我介绍生意或学生来,就给你一两银子,怎么样?” “一两银子,你能赚多少啊?”易临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易佳人拿单子在他面前抖了抖,“上面写着,你自己看?” 单子上的大致内容是:一门胡语,学期三个月,一个学生五两。译语,一个时辰二两两。译文,看篇幅议价。账务没写价,这只个副业,有就做,没有就不做。 这些都是她悄悄打听过之后才定的价,很实在很良心。 易临风见单子写的煞有介事,再看妹妹似乎对自己的译馆胸有成竹,也给她鼓劲,“哥哥祝你生意兴隆,这个单子我就拿走了,不管你给不给我银子我都给你发。” 见他要走,易佳人突然喊道,“诶,晚上来给我的铺子画几幅字画啊。” 置办了铺子里的东西剩下的银子不多,画就不用买了,就哥哥画几幅装裱之后挂墙上就行。 这一天看稀奇的人挺多,但没开一个张,才两天易佳人也不急,这毕竟不比米粮铺人人少不得。 她这个铺子一般人来不起。 第七十八章:吃了你 http://.biquxs.info/

傍晚,洛儿站在门口看街上好玩,忽然回头冲易佳人喊道,“姐姐,姑爷和易哥哥来了。” “关门。”易佳人喊了一声,从里面冲出来把洛儿拉了进来,迅速把两扇大门关上,上了门闩。 今天到此结束。 她这两天心情刚好一点,可别又让肖宇文给破坏了。 门外肖宇文没好意思喊门,倒是易临风喊得起劲,“佳人,开门呐,你早上说要画字画的,妹夫画得好,你让他给你画。” 喊了几声易佳人就是不开门,还拉着洛儿要上楼去。 洛儿却挣脱她的手去开门,“姐姐,我去开门,姑爷在外面呢。” 易佳人上前一把拦住她,“你敢,你要开了门,我就把你开除,送你回去。” 这个把洛儿吓住了,回去了就没二两银子,也吃不到好吃的,不划算。想想还是算了,乖乖跟易佳人上楼上去歇息。 易临风和肖宇文在楼下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眼看天色将黑易临风急着回去先走了,剩下肖宇文在门口站着发呆。 这两天易临风也听说妹妹和妹夫吵架,早上一去就给肖宇文说了易佳人要画画的事,本想给两人撮合好,可自家妹妹连门都不让进,他也没办法。 站了半天,肖宇文见楼上灯熄了才讪讪离去。 楼上两人却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下楼开了门,第一桩生意来了。 是秦襄,她要来跟易佳人学习胡语,她想让郭勋看看她说胡语的样子。 待她说明来意,易佳人痛快答应了,也不管她是大人还是小孩,她这铺子已经开了三天,一桩生意都没做,先开个张再说。 收了银子,就开始教她,连着洛儿也坐在一边听着。 半晌午,肖满文跑来了,听说大嫂开了家译馆,他来瞧稀奇。 既来了一个都不准走,连带着他一起坐着听。新开张的铺子得要几个人来凑人气,就连范婆子和几个婆姨在门口围着她也没赶,人一多她还讲得越起劲。 当天一沓单子就发完了,还收了两个小娃娃试学。 傍晚书院散学,知道秦襄在译音阁学习胡语,郭勋顺道来接她送她回去,但秦襄第一天学新鲜得很,愣是拉着郭勋要多听一会。 听得正起劲,肖宇文踱着步进来也不说话在店里四下打量。 他住北街,去南山书院这条南街是来回的必经之路,早上经过见很多人在门口围着便没进来,晚上他的时间倒充裕得很。 郭勋和秦襄坐着有些尴尬,也没跟他打招呼,识趣的走了。 他们走了,还有两个小娃娃和肖满文、洛儿在这里,易佳人继续讲着,只当他不存在的。 转了一圈,肖宇文自顾自在圈椅上坐好,才道,“满文,你还不回去。” “哦。”哥哥脸色不好,肖满文起身溜了。 肖宇文又对洛儿道,“洛儿,你也回去,我今晚住这。” 洛儿在这住了两天害怕得很,姑爷一发话她赶紧出去追肖满文,跟他一起坐马车回去。 剩下两个小娃娃见人都走了,也跟着跑了。 这两个小娃娃分明是被肖宇文瞪跑的。 易佳人气不过,站到门口冲他喊道,“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肖宇文坐着没动,拿出了五两银子放桌上,“我来学胡语的。” 易佳人好奇他银子打哪来的,脱口道,“你银子哪来的?” “找满文借的。” 比个十来岁的孩子还穷。易佳人又在心里把他鄙视一番,不过现在把他弄出去才要紧。 “你走吧,我这只收十岁以下的小娃娃。” “那秦襄和郭勋也是十岁以下的小娃娃?” 易佳人不想多跟他废话,过来掀他的椅子把他往外拉,他却像长在椅子上一般,怎么拉都不动。 “你不走我走。”说着易佳人气冲冲的往门外走。 “你今天哪都别想去。”肖宇文抢先一步走到她前面抓住她的手,把她摔到椅子上坐着,自己去关了门,上了闩。 易佳人见门被关了心里着急,抢上去要开门却被肖宇文拦腰抱起往楼上去了。 “你放我下来。”易佳人又羞又恼,使劲挣扎。 肖宇文却不管她,直接把她扔床上,开始脱衣服。 “你...你要干什么?” 他刚才说今晚要在这住下,易佳人还没在意,现在看他脱衣服才感觉事态严重。 今天晚上怕是凶多吉少! “睡觉。”肖宇文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淡然得像呼吸空气那般简单。 易佳人缩在床角惊恐万分,以前看他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痞样,现在突然这么正经倒让人很不自在。 呆了片刻,她慌忙从枕头底下翻出鞭子,“你碰我一下试试看。” 肖宇文神色依旧淡漠,“怎么,你倒是像很期待我碰你一样。” “你...”易佳人羞红了脸,一个没注意鞭子被肖宇文夺了去,一甩手扔上房梁。 没有鞭子护身,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易佳人吓得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哆嗦着威胁起来,“肖...肖宇文,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对我使强,我哥知道了饶不了你。” 肖宇文听了心里好笑,面上仍冷着,“我们成了亲,他什么都管不着。” 说着他脱了外衣,也不顾易佳人阻拦,强行躺到床上,还拉了她的被子盖在身上,看她吓得脸色发白,又安慰一句,“放心,我今晚不会动你,我先睡了,你也快点。” 这就完了? 在床里头坐了半天,见肖宇文没动静像是睡着了,易佳人舒了口气,蹑手蹑脚刚要爬下床,就听肖宇文闷哼一声,“不准下去。” 不准下去!易佳人却偏要下去,还加快了动作。 不听自己的?肖宇文欠起身反手将她拉倒在床上,拥入怀中,迅速盖好被子,扼着她动弹不得,“再往下跑,小心我真吃了你。” 他语气干脆,容不得一丝反驳。 离他这么近,还同盖着一床被子,易佳人紧张得呼吸不畅,一动也不敢动,连点头带眨眼表示同意,生怕惹恼了他。 “把衣服脱了。”肖宇文又是一声命令。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睡觉不习惯脱衣服。”易佳人忙讨好着。 肖宇文心里偷笑,但语气依旧冷冽,“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同床共枕,我可不想被你衣服上的环佩硌到手。” “还是不要了吧。” “脱!” 好女不吃眼前亏。 易佳人迅速在被子里把外衣脱了扔出来,结结巴巴道,“你...你说过,不...动我的啊。” 第七十九章:暗淡无光 http://.biquxs.info/

肖宇文翻过身背对着她,“我说到做到。倒是你一直问莫非有别的心思?” “切。”易佳人也翻过身,背对着他。 两人背对着老实躺了半天才天黑,易佳人怎么都不自在,翻来覆去也不敢睡着,隔壁肖宇文却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她试着推了他一下,“诶,你睡着了?” “没有。” 易佳人又些泄气,“你怎么还不睡着啊?” “我睡着了你想干什么?” 易佳人忙陪笑着,“嘻嘻,不想干什么,你快睡吧。” 肖宇文翻身平躺着,“你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招,就算我睡着了你有什么动静我也知道。” “是。”易佳人无趣。 这么早真是睡不着,她干脆也平躺着,红着脸问了那个半天就想问的问题,“你…你今天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睡?” 这个问题... 肖宇文侧过身面对着她,“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坐怀不乱。” 黑暗中,易佳人还是感觉他的眼睛在看着自己,脸愈发烫了,嘴里强道,“谁知道你对林凤吟是不是这样。” “怎么,你对自己没信心,觉得不足以让我心动么?”肖宇文更贴近了些,语气也轻了许多。 易佳人觉得脸烫得要烧起来,拉着被角把他往外推,“你离我远点啊,这事还没完。” 装了半天肖宇文有些累,又恢复了本性,叹口气痞着脸讨好道,“唉!娘子,那这事什么时候完?什么时候你才消气?什么时候你才原谅我?” 说着话,他的手还不自觉的搭到易佳人肩上。 “你问题太多了,还有,把你爪子拿开。”易佳人吼了一嗓子。 刚才他那个冷着脸的样子让人有些害怕,但现在又变成了个小痞子,就没什么可怕的。 肖宇文忙把手拿开,还往外挪了些,“娘子,你该相信我了吧,你是我娘子跟你睡一起我都能心无旁骛,何况是别的女人呢。我只喜欢你。” “哼!”易佳人侧过脸去,虽没理他,但之前积在心里的气消了不少,心里还甜丝丝的。 半天又道,“那你之前还说每一个姑娘你都喜欢的?” “我是都喜欢,但仅仅也只是喜欢,娶回家的只有你一个,所以在我心中你是唯一。” 这些话让人听了臊一脸,他怎么就能轻易说出来。难怪那么多姑娘喜欢他,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 不过甜言蜜语谁都爱听,易佳人也不例外,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辛亏夜里黑他看不见,要不真是难为情。 半晌,她才轻嗔道,“花心。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娶你那天开始的。” “为什么是那天?之前呢?” 肖宇文平躺着幽幽道,“之前我以为你中意郭勋,后来发现不是。你其实有很多种方法不嫁给我,但你还是选择了我,我呢,既娶了你,就要对你负责。” 易佳人心里又是一丝甜意,但还是嘴犟道,“我是被逼无奈才嫁给你的。还有,是你在对我负责吗?明明是我当先生、开铺子辛苦赚钱养活你好不好?” “是是是,娘子什么都对,娘子最辛苦。”肖宇文忙陪笑脸,又道,“娘子,那你是否中意我?” “你猜。”说了半天话,易佳人睡意上来拉了被子睡了。 肖宇文没想到自家娘子这么能睡,只不过一呼一吸之间就能睡着。 他紧挨着她,也赶紧睡了。 半夜易佳人被饿醒,迷迷糊糊摸了摸旁边,那半边被子冰凉,肖宇文不知去向。 想着两人都没吃晚饭,兴许他也是被饿醒出去找吃的,易佳人也没多想一会又睡着了。 五更天,肖宇文才从窗户外翻进来,轻手轻脚又上床躺着,听易佳人传来轻微的呼吸声,睡得深沉,犹豫半天他还是忍不住伸过手去—— 平的! 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暗淡无光。 他不服气。 咬着被角平复一下悲伤的心情,趁易佳人还熟睡未醒,借着外面的些微亮光,他坐起来掀开被子细看—— 唉!原来她是趴着睡的。 难怪呢,吓一跳! 平时看着怎么都不至于是这个感觉! 肖宇文又重新躺下。 这一夜真是大喜大悲。 天渐渐大亮,易佳人睡得好醒得早,见肖宇文不知何时又躺在身边睡得安稳,她起床穿好衣服,掀开被子大吼一声,“起——床——了——” 肖宇文被震得弹了一下,翘头看了看窗外,“还早得很呐。” 接着又睡下了。 易佳人气急,上去就拧着他的耳朵,“你还说要让我做状元夫人的,养着我的,你这样能考中?” “哎呀,娘子松手,这就起来。”说着他马上穿衣起来。 这里不让睡到书院去睡是一样的。 洗漱一番,肖宇文在房梁上把鞭子拿下来,两人才下楼。 临开门,易佳人红着脸交代道,“你等会出去小心别让人看见。” 肖宇文有些不痛快,“干嘛偷偷摸摸的,我们成了亲光明正大,怕什么。” “你不听我的是吧?”易佳人又甩起了鞭子。 才把她哄好,别又翻了脸,肖宇文赶紧答应着,“听听听,娘子说的话怎么能不听呢,晚上我早点来给你画画。” “谁要你画了,你今天别来这,回去睡去。” “我来陪你聊天不好么?又不对你做什么。”说着话,他拉开了门。 门外,郭勋,秦子钰,林竣几个人像是约好了的,堵在门口看着门里的两个人,笑得不怀好意。 易佳人顿时脸红到耳根,低着头往肖宇文身后躲着。肖宇文倒是面色如常,“你们几个要给本少爷请安也用不着这么虔心吧,到书院也不迟。” 秦子钰打趣道,“肖兄,昨天还看你冷若冰霜,怎么才一晚上就容光焕发了。” 郭勋笑道,“他哪里是容光焕发,我看他怎么精神不振,像一夜未睡似的。” “哈哈哈...” “多话,走了。”说着肖宇文把几个人都带走了,再让他们胡说,惹恼了自家娘子还得再花心思哄。 他们走了没多久,昨天那两个小娃娃被家里管家送来,收了每人五两银子,算是正式开张了。 秦襄学得比较快,易佳人让她试着教那两个小娃娃说,也方便她再加深印象。 而她自己也没偷懒,见着有人打门口过她就上去发单子。得先把房钱挣回来,要不后面很难熬。 半晌午洛儿才来,后面还跟着肖满文,他也要来学胡语,自家小叔子易佳人也公事公办,照例收他五两银子才教。 第八十章:婆婆回来了 http://.biquxs.info/

不过这才十来岁的小叔子倒是比他哥还有钱,昨天借出去五两,今天又能拿五两出来。 易佳人打起了歪主意,“满文,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还能借五两给你哥,你能不能借几两给我?” 一提到银子肖满文马上警觉起来,自己每月才半贯钱,好不容易攒了几两银子,经常被大哥惦记着,现在又来个大嫂,他板着脸道,“我没借银子我哥,我也没银子借给你。” 易佳人拿笔敲了他的小脑袋,“偏心,你哥都说你借了五两银子给他,你说没借。算了,你不想借我也不勉强,你好好给我学就好。” “大嫂,我真没借他,你要缺银子,明天母亲就回了你找她要去。” “你真没借?” “没借。” 易佳人纳闷,那肖宇文昨天的五两银哪来的? 再看他也不像个缺钱的样子,可疑得很。 一天下来又收了两个学生,算上秦襄和肖满文就是六个人,三十两,一个月房钱回来了。 易佳人开心得不得了,也不那么着急。 傍晚肖宇文又来了,见易佳人在认真给几个娃娃讲习,便自顾自拿笔作画,等人都走了,他的两幅画也画好。 一副《拂晓长堤》花鸟翩飞栩栩欲活,一副《青云出岫》山川跌宕多姿。 易佳人看了半天暗暗惊叹,没想到肖宇文丹青还不错,顿时对他印象好了几分。 “诶,你跟谁学的?画得不错。” “为夫我天赋异禀自学成才。”被自家娘子夸,肖宇文不免有些飘飘然,“洛儿,你把这两幅画拿出去装裱。” 洛儿接了画问道,“那我去了,还回来么?” “回。”肖宇文答应着。 易佳人舒了口气,“你今天不在这歇了?” “娘子想我留下来?”肖宇文语气瞬间变暖。 “想得美。”顿了顿,易佳人又道,“你昨天的五两银子哪来的?满文根本就没借你,还有,你的三两银子不是都给我了吗,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说着她站起身围着肖宇文打量了一圈,“你一直都说你没钱,但我看你吃穿用度不像是缺银子的主,你说,你银子都是哪来的?” 面对自家娘子的逼问,肖宇文也不慌乱,搁下笔擦了擦手,“你之前在静月轩看到的《洛神图》是赝品,是我临摹的,真迹被我拿去卖了,我现用的就是那些。” 易佳人一口气又涌上来,果然是个败家子,看来伍氏防着他是有理由的。 “那画不是嵌到墙里去了吗?你怎么拿下来的?” “我拿指甲抠的你信不信?” 又没个正形,易佳人唬了脸,“你给我好好回答。” 得了方法,说不定她哪天也用得着,那个赝品看着跟真迹相差无几,兴许可以卖几两银子。 肖宇文闭眼敲了敲脑袋,“你要真叫我回答我还真答不上来,那都是几年前的事,记不住。” 几年前?那画得多值钱,卖的钱用到现在还没用完? “那画你卖了多少银子?” “一千两,交了书院的束脩礼,吃吃喝喝还剩二十两。” 易佳人气得牙疼,一千两可不是笔小数目,竟然被败得只剩二十两,还骗自己给他交束脩礼,她一拉脸,“把最后二十两都给我交出来。” “这点你也要啊?” “我帮你保管着,每月还是给你二两。” 肖宇文不耐烦的拿出二十两放桌上,易佳人收了之后给了他二两碎银子,“省着点花。” “嗯…” 闲坐一会,易佳人做着隔壁钟秀坊的账务,见他还不走,催促起来,“天都要黑了你还不回去?” 肖宇文坐近了些,“等洛儿回来我再走,为夫陪你聊会。” “我很忙,没时间陪你聊。”易佳人低头看账簿出神入定,认真得很。 她这副模样倒是看得肖宇文痴迷,不禁伸手把滑落到她脸颊的一捋秀发给她绾到耳后,“娘子,母亲明日就回来了,要是知道我们分开住,只怕连我每月一两的月银都会扣掉,我看你还是随为夫搬回去住吧。” “休想,你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肖宇文眼神更加魅惑了些,“是吗,那你说说看为夫在想什么?” 正说着,洛儿打外面回来。 易佳人红着脸趁机把他往外推,“洛儿回来了,你走吧。” “这么急做什么,为夫在这吃了晚饭再回去也不迟啊。” 店前马路上,林凤吟看两人在门前嬉闹,稍停了一会便让车夫驾车离去。 次日一早,她骑一匹白驹,穿一袭大红翻领胡服,蹬着羊皮长靴,打马来到译音阁门前。 偶一看林凤吟这身打扮,易佳人还没认出她来,以为是位胡客,将起身迎接着又坐了下去。 倒是林凤吟甩蹬下马,神态自若打着马鞭进来,自顾自在店中转了一圈,才瞟了一眼易佳人,嗤笑道,“啧啧,表妹好手段,几日不见既当了先生又开了铺子,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 易佳人也没什么好言语,“表姐谬赞,都是拜表姐所赐,若不是表姐把我赶出来,怎会有这些机缘巧和。” “呵呵...”林风吟捂嘴巧笑,“表妹开了铺子,我今日是特来恭贺的,何必剑拔弩张呢,你忙吧,我走了。”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一笑,意味深长道,“表妹,你相公胸口的伤可有好些?那天看着可是好大一道口子,还渗着血。” “什么伤?” 林凤吟又是一阵笑,“你不知道?难不成你们到现在还没...” “洛儿,送客。” 易佳人黑了脸。肖宇文胸口有伤她是怎么看到的?而且肖宇文身上哪来的伤,根本就没见他提过? 这个女人无中生有,惹人厌的很,大好的心情都被她破坏了。 一直到半晌午易佳人还想着这几个问题,心里窝火,给几个娃娃讲课也心不在焉,忽一抬头,见门前又来了几匹马,马上坐着几名身着华丽胡服的女子。 这不是出去一个多月的婆婆和小姑子们么? 成亲就把自己和肖宇文撇开,今天总算回来了。 易佳人让秦襄带着几个小娃娃一起学,她去门口迎接。 伍氏穿一身紫色立领胡服英姿飒爽,比身后几个女儿不差分毫,还未进门,她就笑了起来,声音爽朗有力,“哎呀,不愧是我肖家的儿媳呀,才一个月不见就开了铺子,还去南山书院当了先生,比我那儿子有出气多了,这个儿媳没白娶。” “是啊,是啊,大哥真有眼光。”几个女儿附和着。 第八十一章:继续隐瞒下去 http://.biquxs.info/

她们这一顿都是夸人的话,倒叫易佳人有些不好发作,只得客气问候着,“婆婆与妹妹们这趟出去可还惬意?” “嗯,又发现不少稀罕玩意。”伍氏在楼下打量一圈,带着几个女儿上二楼去了。 见楼上床塌桌椅一样不少,架上花瓶玩意一件不缺,地上满铺三角纹地毯,用度物件一应俱全,还真是把自家客房照搬了来。 伍氏在塌上安坐,几个女儿也都落坐。 易佳人给她们泡了茶,闲扯几句,伍氏开始说正事,“佳人,成亲次日就已分家,你怎么还把家里客房的东西都搬了来?不过既搬来也就算了,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算那么清,这一房家私你给我五百两就成。” 什么意思?一回来就来算账要钱?还以为她们是要来劝自己搬回去住。 易佳人气结,面上笑着心里一团火翻涌。 分了老小几个人外加一辆破马车给自己,然后躲出去一个多月,也不管自家儿子媳妇怎么过活,自己都还没找她理论,她倒先来讹诈自己。 没见过这样的婆婆。 强压着火,易佳人挤出点笑容,“婆婆,这都是您儿子搬来的,您要钱找他要去,他要不给,您受累找几个人把这些东西给搬回去,我这地方小东西多了还嫌挤。” 伍氏低头呷了口茶,抬眼笑道,“你和宇文既成了亲那就是一家子,你就是管家娘子,我没有找他的道理。况且这一房家私拆来搬去,搬坏了又得损失一笔银钱,我还得找你,到时你既没了东西又赔银钱,可不划算。” 易佳人还没想好怎么说,大姑子肖德文就帮着伍氏说话,“是啊,大嫂,我大哥既跟你成了亲,跟你就是一家,哪用得着分彼此,我们只找你就是。” 二姑子肖英文也有话说,“还有,大哥烧的那张紫檀水滴雕花床,可是赔了五百两的,母亲这次都没跟你算,让你缓缓。” 三姑子肖美文忙附和着,“要不你这一次就得拿出一千两。” 一千两?真敢开口。 这母女几个一唱一和,看来是有备而来。 既这样,易佳人干脆耍起了无赖,“我这铺子才开张几天,还没收几两银子。我呢,也没那个本事养活您儿子,我看我还是和您儿子和离的好,腾出空,您再给他娶一房能养活他的娘子。” 伍氏也不怕她拿和离威胁,歪在塌上一点都不慌,看易佳人的眼神倒凌厉了几分,“要和离可以,先把这一千两赔了来再说。” 被赖上了。 易佳人也懒得赔笑,恼了脸,“第一,那床不是我烧的,第二,这东西也不是我搬来的,谁烧的谁搬的你们找谁去,反正我没钱。” 说着她站起来往楼梯口走了些,那意思是要送客。 伍氏对几个女儿使了个眼色,女儿们会意,忙道,“大嫂,好好的怎么还急了,其实也是有法子赔了银子的。” “什么法子?”易佳人将信将疑。 几个姑子看向伍氏,伍氏坐直了些,“只要你和宇文有了孩子,我就每月给你们一千两,这些东西也就抵上了。” 这个条件很诱人,但要办到不可能。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伍氏和几个女儿同时摇头,“没有。” “那这事你们还是得找肖宇文去,别找我。”丢下一句话,易佳人下了楼。 本来要找婆婆理论的,反倒被倒打一耙。 她在心里又把账都算到了肖宇文头上。 伍氏见她下去,对几个女儿道,“这都一个月了,你们说你大哥大嫂到底圆房没有?怎么还分开住了。” 几个女儿沉了脸,“母亲,您这问得,我们几个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跟您来闹腾这些事,以后您还是自己来吧。” 伍氏见几个女儿臊红了脸,忙道,“好好好,以后我自己来,你们还是去老宅呆着吧。” 在楼上闲坐了一会,几人都赶着去骑马踏春,便下了楼。 临出门,伍氏又对易佳人道,“佳人,你今天就回家里来住,堂堂太尉府的少夫人住外面像什么样子。” “诶。”易佳人敷衍着。 这算是来接自己回去了?真随意。 什么太尉府的少夫人,有自己养活自己的少夫人吗? 她在外从来都说自己是太尉府的丫鬟。 傍晚,肖宇文一来,易佳人就把人都打发走,留了洛儿在底下看着,揪着他的衣领上了二楼。 肖宇文见她似有些愠怒,也不敢多问,毕竟前一场风波刚过,老实坐在床边。 “把衣服脱了。”易佳人一副盛气凌人之态。 “你想干什么?”肖宇文反而把衣服还拉紧了些,拿手护在胸前。 “你身上有伤吗?” “没有。”肖宇文一口否定。 “没有?那林凤吟怎么说那天看到你身上有伤,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顿了顿,易佳人又换了副恶狠狠的面孔,咬牙切齿起来,“你还说你坐怀不乱,她都看你看得那么清楚,这怎么说?” 面对易佳人咄咄逼人,肖宇文额头直冒汗,“许是她逗你好玩。” “逗我好玩?”易佳人蹙了眉,“那你让我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伤。” “你当真好看?” “要看。” “好,为夫让你看个清楚。”说着肖宇文一把拉过易佳人压在床下,在她额间轻点,“既然都要看了,不如...” 易佳人脸红到耳根,使劲把他推开,“下流...” 她慌忙坐起来,扶了扶凌乱的头发,匆匆下楼离去,肖宇文此刻于她而言,好似洪水猛兽一般。 见她仓遑而逃,肖宇文躺在床上轻舒了口气,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胸口,不知道这么多年的执著有没有意义。 只怕自己身上伤痕累累,任何女人见了都会怕。 如果可以,他还想继续隐瞒下去。 他手上沾的血太多,已不能回头。 躺了一会,他下去了。自家娘子刚才像又生气了,现在哄好她才是最重要的。 见肖宇文下来,易佳人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脸朝外不理他。想起林凤吟和婆婆姑子们都会骑马,她有些不服气。 “肖宇文,你教我骑马吧。” “好,等我休沐就带你去。”肖宇文一口答应着。自家娘子从没要求自己做过什么,这是第一次,须积极些才好。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 “现在啊,过不了一个时辰天都要黑了。” “怎么,不行吗?” 肖宇文忙讨好道,“当然可以,我们这就走。” 第八十二章:看伤口 http://.biquxs.info/

说走就走,关了门让洛儿回肖家去,他们骑着马往东郊围场去了。 再有不到半个时辰天就黑了,肖宇文骑着马一路狂奔,把易佳人颠得吐了好几次,他看着心疼,“娘子,我看你还是别学了吧,还没开始你就这样。” “少废话,你给我快点。” 春意正好,暮色之中东郊围场还有不少人在击鞠,对战正酣。 林凤吟和几位世家小姐也在,她还穿着早上的那身红色胡服。 老远她就看见肖宇文和易佳人来。 易佳人看到她像没看到一样,凑到肖宇文耳边道,“我警告你啊,你不要过去跟林凤吟打招呼,要不我揪下你皮肉来。” “哦。”肖宇文尴尬笑笑。 但林凤吟已经走到他们跟前,确切来说是肖宇文跟前,“肖哥哥,你身上的伤好了么?我一直担心得很呐。” 说着手还向肖宇文伸去。 这女人公然在自家相公面前献媚,真是可恨。 易佳人一把打过她的手,把肖宇文拉到身后,“什么伤?他身上根本就没伤,就不劳你担心了。” 听了这话,林凤吟掩嘴巧笑,“你看过了?” “看过了,自家相公,我看得清楚得很。”说着易佳人还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 林凤吟见她这样笑得越发艳了,笑得人不知所措。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林凤吟看向她身后的肖宇文道,“肖哥哥,我笑什么你应该懂的。” 懂什么,我不懂。 肖宇文脸色难堪,干咳了两声,“凤吟,我今天要教佳人骑马,就先失陪了。” 将要转身就被林凤吟的几个女伴围住了,“肖公子,没想到你真娶了易枝花啊。” 另一个也道,“就是,易佳人你是使了什么手段爬了肖公子床的?” “真是下作。” 肖宇文不想跟这些女人计较,拉了易佳人要走,易佳人却反把他拉了回来,顺势依在他怀中,摩挲着他的手,看向那群女人,“我就是下作怎么啦,有本事你们也来啊,只怕有人下作了也爬不上来。” 她说这话的眼神看向了林凤吟,那群女人看着林凤吟,都不做声。 见她们不言语,易佳人娇滴滴的挽着肖宇文道,“相公,我们走吧,一会天黑了我害怕。” “哦。”肖宇文对林凤吟点头笑笑,算是抱歉。赶紧跟在易佳人身后走了。 几个女人在一起更可怕。 不过他心里美哉,自家娘子可是挡在前面护着自己,最重要的是还喊自己相公,这可是第一次,听着好不顺耳! “娘子,刚才的,你再喊一遍听听。” “什么?” “你刚喊我什么了,再来一次。”肖宇文牵着马,低头闷笑,没注意到前面易佳人已经停下来,直接被她的头把下巴狠撞了一下,连带着牙齿打颤把嘴巴磕出了血。 “肖宇文,我告诉你,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让我难堪,就不是一顿鞭子那么简单。” “是是是,以后不会了。”肖宇文忙不迭的点头,扶着易佳人上了马,让她溜着。 林凤吟看着场上两个人,咬了咬牙,暗嗔了一句,“走着瞧。” 带着几个女伴,她离开了东郊围场。 那边易佳人见林凤吟走了跳下马来,把缰绳甩给肖宇文,“走了,我们回去。” “这就回去了?我刚看你溜得挺好的。” “没心情。”易佳人答着。 林凤吟都走了,还在这卿卿我我给谁看。 路上,易佳人又把今天伍氏来找她要钱的事说了,肖宇文听了不置可否,半晌才道,“母亲要再去找你,你往我这推让她来找我。我看你这几天就别回去住了,就呆在译音阁,省得母亲找你麻烦。” “哼。”易佳人拿手肘擂了他一下,“你说得好像我愿意回去住一样。” “好,我知道,明天你又要去书院讲习,我一早来接你。” 易佳人又擂了他一下,“你最好别来,被人撞见不好。” “嗯,我听娘子的。” 把易佳人送到译音阁,肖宇文便打马回府,一到房间他便关了门,脱衣服给自己伤口上撒了些天竺葵粉,本来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刚才被易佳人擂了两下又渗出血来。 听说母亲回来他去拜见了一番,本以为母亲会找自己要钱,却并没有,他也懒得多话回房睡了。明日又到了易佳人去书院讲习的日子,他得早些去才好,别像上次那样,手被打得肿了好几天才好。 次日,他去书院早了些,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林竣和几个同窗见他进来,都抿嘴偷笑散开了。 “你们笑什么?”肖宇文有些纳闷。 林竣笑道,“没什么,你等会就知道。” “切。”肖宇文一声嗤笑,他们笑什么,他明白得很。 一会,易佳人就拿着昨夜从《万国辞典》上摘抄下来的资料进来了,刚在堂前站定,堂下就一阵哄笑。 一个学生站起来道,“易枝花,看你这么眼熟,我们之前在东郊围场见过吧?” “是啊,你到底还是把肖兄拿住了,怎么不在家做少夫人跑到这来当起我们先生了?” “......” 堂下他们七嘴八舌的吵着,堂上易佳人已经低着头脸色发黑,眼泪忍了又忍,气得想把面前的桌子蹬了,把他们痛骂一番。 但来南山书院讲习的机会是好不容易才争取的,不能逞一时之气给毁了。 沉默半晌,她换了副笑脸置这些些闲言碎语于不顾,抬起头准备开始讲习,忽听堂下“哐当”一声—— 肖宇文一脚把桌子踹翻在地。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他脸色狠厉,眼神像两把利剑,在堂上扫视一圈,缓步走到易佳人身边,看向堂下,“她有没有资格做你们先生,自有程山长考核定论,还轮不到你们来质疑,若你们不服气大可向山长呈请换人。” 底下闹事的几个人没做声。 凭心而论,易佳人上次讲了两天,他们感觉这胡语也不像印象中般晦涩难懂,学来还甚是有趣。且春闱在即,现在换人若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来,岂不误事? 考试可以作弊,甚至动用家中关系,但在大殿上是要见真彰的。这些世家公子都铆足了劲要在这次春闱上拔得头筹。 谁不想在皇上面前露脸? 见底下没人做声,肖宇文趁势道,“易先生现在是太尉府的少夫人,是我肖宇文的妻子,以后各位仁兄该称呼她易先生或肖夫人才是。” “哈哈哈...” 第八十三章:打架闹事 http://.biquxs.info/

随着一阵大笑,齐国公长子许元珲站了起来,“什么先生,不过是一个跑堂的下人而已。肖兄,这南山书院可不是你太尉府说了算,不是什么猫狗之辈都能来给我们...” “啊——” 他话未说完,就被肖宇文冲上前去一拳打倒在地。 许元珲吃痛,躺在地上大吼,“你们几个是死人吗?” 几个跟许元珲要好的同窗忙上来给他帮忙。平时他们就看不惯肖宇文逃学翘课,成绩还压他们一头的懒样,今天正好出气。 那边郭勋、易临风和秦子钰也上来给肖宇文帮忙。 一时间堂下打做一团。 易佳人站在堂上要气晕过去,被说几句闲话她也不放在心上,怎么还打起来了。 林竣在堂上谁也不帮,谁也不得罪。他不知林凤吟要拆穿易佳人和肖宇文的关系做什么,弄得现在鸡飞狗跳。 看了一会热闹,他到后面去把程山长和俞先生找来了。 “住手!”程山长大吼一声。 顿时,堂上十几个人都停了手。 肖宇文啐了一口,松开了被按在地上的伍元珲,他自己没受什么伤,倒是许元珲被打得鼻青脸肿。 程山长发话把几个人都带出去训斥了一顿。带头闹事的几个人被罚抄录《谷梁传》,《公羊传》各三传,充实书院藏书。 至于肖宇文,先动手打人喜好武斗,就给书院砍柴百担,另外赔偿伍元珲一百两汤药银子,赔偿其他几个人五十两。 易佳人照常讲习。 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但易佳人气得半死,好端端的又折一百五十两,这银子打哪来? 傍晚散学,她也没等肖宇文,和易临风一起坐了郭勋的马车回译音阁。今天出门前让秦襄带着几个小娃娃写胡语,得赶回去看看。 进门见店里静悄悄的,秦襄和几个小娃娃正写得认真。富掌柜坐在店里笑咪咪的看着秦襄,心里高兴得很,巴望着秦襄好好学,以后嫁过来和胡人做生意也方便。 易佳人上去给富掌柜请了安,又谢过秦襄,重新给几个小娃娃讲了一遍才让他们回去。 关了门,准备把洛儿接的几张契约信件译出来,又想起要赔一百五十两银子的事,烦躁得很,忽听有人敲门。 “已经打烊了明天再来吧。”洛儿在门里喊着。 “开门,齐国公府的许公子来了。”门外一个小厮喊道。 许元珲!易佳人心里一惊,这么快就来要汤药银子? “公子请明日再来吧。”洛儿又回了一声。 咚咚咚... 门外的人敲得更起劲了,“快开门,要不我们踹门了。” 易佳人有点慌,今天许元珲被打,气头上说不定真会把门踹了。 她拿出鹰面人给的那支金簪,打开一点门缝,侧出身把金簪往门外小厮身上丢去,“这是赔给你们公子的汤药银子,以后两不相欠。” 说着她迅速缩回身子把门关了。 小厮喜滋滋的捡起地上的金簪道,“少爷,您看这金簪怎么着也值一百两,咱们不亏。” 许元珲抬手照着小厮就是一耳光,“狗奴才,闭上你的狗嘴。” 齐国公府的大少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打的。 “去给我查查这个易佳人什么来头。” “是。”小厮捂着脸答应着。 一个乡下来的村姑,居然跑到南山书院做了先生,还会胡语异术,甚是可疑。 门里易佳人听外面没动静,才舒了口气。 破财消灾。 晚上肖宇文也没来敲门。 次日,易佳人早早就到了书院,没想到肖宇文比她还早。院子里有几担柴,他身上沾了些露珠草屑,看样子是早起打柴去了。 现在两人关系大白也不用传纸条,她大方站在肖宇文桌前,推了推趴着睡觉的他,“院子里的柴是你打的?” “不是。”肖宇文头也没抬。 “那是谁打的?” “你哥和家里两个小厮。” 嗯... 易佳人深出一口气,“那你身上哪来的草屑。” “装装样子罢了。” 恬不知耻,易佳人在心里啐了一口,将要走,又道,“昨天我把许元珲的一百两汤药钱赔给他了。” 要不是看他昨天是为自己撑腰,她真不会管。 肖宇文答应了一声,“谢过娘子,不过其他几个人的还要想想办法。” “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易佳人头疼,赶紧去找那几个学生求情宽限几天。 傍晚散学,她在山门外等肖宇文骑马带自己回去,半天没见人来,倒是等来了郭勋家的马车,车夫见到她先看了口,“肖夫人,我家公子和你相公一起打柴去了,他们让我先送你回去。” 易佳人上了马车,不知什么时候郭勋和肖宇文关系变这么好了,还去帮他打柴。 一连几天肖宇文早晚也没打门前过,连影子都没看到,易佳人也懒得管他,不来正好,免得找自己要那五十两银子。 这天,她正在译音阁里教新收的女学生写胡语,忽然外面进来一个人,“请问哪位是易先生?” 易佳人上前行礼,“小女子便是。” 那人作揖道,“后日二十我家主人宴请异国宾客,想请先生到府上作译一二,不知先生可有空闲?” 易佳人有些为难,自己出去了铺子怎么办?这几日已经麻烦秦襄许多。 那人似乎看出了易佳人的难处,又道,“宴请安排在晚上,不耽误先生白天的事,且我家主人说,只要先生去了必有重谢。” “有多重?”易佳人脱口问道。是晚上的话就没什么顾虑,不过还是要看给多少钱才能决定去不去。 那人笑道,“五十两酬金。” 五十两!赔给其他几个学生的银子有着落了。 “好,我去,请问府上是哪里的?”易佳人忙答应着。 “齐国公府。”那人答着。 齐国公府?这银子有点烫手。 不过既已赔了许元珲汤药钱也不用避讳他,再凭本事把那银子赚回来就是。且那许元珲不是瞧不起自己吗,就让他看看自己是如何在众宾客面前大放异彩的。 这么一想易佳人也就坦然了。 二十这天晚上,她早早关门带上洛儿往齐国公府去了,呈上名帖,门前小厮请她们到二堂喝茶稍坐。 屋里还坐有其他几位女客,听她们谈话得知,许元珲的姐姐在宫里受宠封了淑妃,地位仅次于皇后,今日回省,特邀了些亲朋到家中庆贺。 茶泡两遍,管家来请众女客去前面入席,易佳人也随她们一起去了。 第八十四章:新朋友 http://.biquxs.info/

来到堂前,果见有两位胡人已在上安坐,其中一位是之前在书院见过的斯先生。 另一位衣着打扮与天顺朝子民无异,肤色略白,额间一条赤色云纹抹额,眼窝深邃眼睛黑白分明,长相英朗尽显异域风情,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 管家把她的坐位安排在他们中间,想必他们就是齐国公府请的异国贵客了。 易佳人对斯先生点头问好,斯先生指着身旁的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我一位大食国朋友的儿子,你还是按照你们天顺朝的称呼叫他艾公子吧。” 大食国的?易佳人之前见过几个大食国商人,都肤色较深,这个人倒是显白。 她忙点头答应着,用天顺朝的语言向他问好,“艾公子久仰。” 哪知艾先生非但听得懂她说的话,还非常流利的回了一句,“易姑娘幸会。” 嗯... 易佳人有些泄气,看来是不能大显身手了,简单给斯先生译了几句,就没她什么事。 酒过三巡,胡舞、乐伎演过一遍,宾主皆放松许多,高谈阔论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席间斯先生提前告辞,艾公子和易佳人便被许元珲请过去和几个年轻人坐了一桌。 许元珲倒没给易佳人难堪,像之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还不停的给她敬酒,连带洛儿也被灌了不少。 连喝几杯易佳人头有些发晕,拉着洛儿起身告辞,许元珲却追出正堂拦住她们的去路,“肖夫人留步,你的酬金还没给你。” 差点把这个大事给忘了,易佳人扶着洛儿靠在廊下,“那你快去取来吧。” 许元珲看了一眼管家,“你带肖夫人去账房取酬金。” 管家迟疑着拉许元珲到一边小声道,“少爷,她可是太尉府的少夫人。” “哼,什么少夫人,你见过有哪家少夫人在外面住的?再说,肖宇文打我的时候可没看我是齐国公府的大少爷。你少废话,把她带到北郊别院去,我随后就到。” 管家无法,领着易佳人穿堂绕廊出了后角门,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肖夫人请上车吧。” “你们家账房这么远么还要坐马车?” “也没多远,半个时辰就到了。”管家答着。 “半个时辰还不远呐,我还是不去了改天再来拿,或是你们给我送到译音阁来。” 说着易佳人拉着洛儿要走。 洛儿却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一步路都不想走,直接爬上马车拉也拉不下来。 管家在旁边劝着,“肖夫人你就上去吧,一会取了银子还可以把你们送回去。” 易佳人还在犹豫,管家让两个丫鬟把她给强扶上了马上。 关了门,马车狂奔而去。 两人在马车里被颠得一阵晕头转向,洛儿彻底昏睡过去。 半个时辰后到了许元珲的北郊别院,出来两个婆子上来把两人扶了进去。 易佳人惦记着五十两银子,对婆子道,“老妈妈,您还是快些带我去账房取银子吧,我得回去了。” 婆子愣了,“什么账房?这里没账房。” “那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少爷的别院,你们好福气被我们家少爷看上了...” 易佳人瞬间明白,不由心惊肉跳拖着洛儿想跑,踉踉跄跄没走几步就被几个婆子推进一间卧房,还从外面上了锁。 “喂,把门打开,我是太尉府的少夫人,你们要敢对我无礼,我相公饶不了你们。”在房里叫喊了半天,连个应的人都没有,窗户也被上了锁。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在黑黢黢的房中走来走去,易佳人急得一头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忽听窗外有动静。 “易姑娘,是你吗?” 是鹰面人的声音。 “是我,你快把窗户打开。” 窗户打开看到那张面银色面具,易佳人心里瞬间安稳许多。 “易姑娘,你怎么在许元珲的别院里?” “我是...”易佳人有些尴尬,这种事不好随便乱说,毕竟许元珲还没对自己做什么,半天她都没说出个所以来,倒是反问道,“你认识许元珲?” “不认识,只是常在宁安城走动,听说过罢了。” “哦,那我们快走吧,这事说来话长。” 说着易佳人抬腿就要翻窗户。 鹰面人指了指她身后,“那位姑娘怎么办?” 一回头易佳人又头疼了,洛儿这小丫头躺在床上睡得舒服得很。 不过,她也不客气,自己翻出窗户,对鹰面人道,“你去把她背出来。” “...好...”鹰面人答应着进去把洛儿背了出来。 鹰面人背上背着个人不好使轻功,只得偷偷在院子里找了个火把,带着易佳人在地上走。 忽听院中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在喊,“谁在那里?” “不好,快走!”鹰面人一手搂着易佳人跃出院墙。 几个家丁随即也翻了过来,眼看他们举着火把越来越近,“咻咻”鹰面人脱手几支飞镖从袖中飞出,那边几人应声倒地。 慌忙逃至一间破庙前,见后面再无人追来,几人停下缓口气。 易佳人坐在地上喘半天气才缓过神来,想起之前要问鹰面人的问题,便坐到他跟前问道:“你叫什么?住哪里?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的长相?” 鹰面人低头不语,片刻反问道,“你知道这些想做什么?” 借着几分还未消散的酒劲,易佳人又往前了些,大着胆子道,“我喜欢你。” 嗯… 沉默半晌,鹰面人才抬头看着她,“我已经娶妻了。” 娶妻了!!! 听闻这个回答,易佳人如一盆烈焰被当头浇熄,眼神瞬间暗淡灵气全无,随即慌乱的站起来背对着他,“你...你不要介意,我今天喝多了几杯,跟你开玩笑的。” 后面鹰面人也站起来缓缓摘下面具,“你不是想看我的长相吗?你转过身来,我给你看。” 易佳人却没有转身,“不必了,阁下侠骨柔肠容貌定是超凡脱俗。” 鹰面人似有些失落,又戴上了面具,“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怕我相公看到误会。” 易佳人以为他会问问自己相公是谁,没想到他什么都没问,只淡淡回答了一声“好”。 犹豫半天鹰面人还是上前道,“现在太晚,还是我送姑娘到城中吧。” 说着,他背上洛儿,强搂着易佳人划过夜空往城中去了。 这次易佳人明显感觉到他有些力不从心,还没到城门口就把她们放了下来,“这里已经安全,在下还有事就不远送了,再会。” 第八十五章:不如不娶 http://.biquxs.info/

没等易佳人站稳,他就闪进夜空消失不见。 易佳人拍拍洛儿的脸,“我的大小姐你能不能醒醒啊?” 洛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姑爷呢,走了吗?” “什么姑爷,我看你是梦游了。” 易佳人没好气,连背带拖把洛儿往城里拉。 这里是北街,离肖家近,到肖家门口她再也走不动了,让人来把洛儿扶下去休息,自己回了静月轩。 本以为肖宇文会在屋里,没想到不在。 易佳人憋了半天的眼泪掉了下来,“都不理我,呜...” 婆子见少夫人半夜狼狈不堪的跑回来,还坐在屋里大哭,也不知道发生了事,忙去给她烧水沐浴,让她好受点。 待婆子送水进来,易佳人叫住她们,“少爷去哪了?” “不知道,少爷这几天早出晚归,我们已经几天没跟他照面。” “嗯,你们下去吧。” 易佳人垂头丧气泡在浴桶里,忽瞥见边柜上放着一个白瓷孔雀酒壶,拿起来闻了闻似乎是葡萄酒。 她叹了口气,感叹肖宇文生活奢侈,一边泡着花瓣浴,一边品着葡萄美酒。再看自己,差点被害,好不容易得鹰面人解救表露心声,却…… 想着这些,她坐在浴桶里边喝边哭,把剩下的半壶酒都喝完了。 后半夜肖宇文才回。 缓了口气,他迅速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拿出去扔进了炉灶里,看着燃尽他才打了些热水进来。 点了根蜡烛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眼睛都哭肿了的易佳人,肖宇文一阵叹息。 呆坐片刻,他拧了热毛巾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又把她的被子拉下些,让她凉快一点。 等再要拧毛巾给她擦手的时候,易佳人被蜡烛跳动的火苗晃醒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肖宇文一愣,“你睡着的时候。” “哦。”易佳人皱眉拿手搭在额头上,她现在头痛欲裂,闭眼抽噎半晌才道,“我今天又见到鹰面人了。” “哦。”肖宇文答应着没多说什么。 “他成亲了...”说着易佳人眼角滑下两行泪。 “唉!”肖宇文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道,“不要想他了,你不是还有我吗?” 易佳人侧过头看着他道,“你介不介意我退而求其次?” “不介意。” “嗯,那你上来睡。”说着易佳人往里面挪了挪。 肖宇文红了脸,“我还是去塌上睡吧。” “我叫你上来就上来,哪那么多废话。” ...肖宇文扭扭捏捏被拉上床,易佳人抱着他胳膊睡得安稳。 啪—— 天一亮,肖宇文就挨了一耳光。 “肖宇文,谁让你睡床上来的?给我滚下去。” 睡一晚醒了酒,易佳人又生龙活虎了,迅速检查了衣衫见安然无恙她才舒了口气。 “是你拉我上床的。”肖宇文捂着脸委屈得很。 “怎么可能,别以为本姑娘喝了酒就什么都不记得,明明是你趁我睡着跑过来的,臭不要脸。”说着她一脚把肖宇文蹬下去。 “啊!”肖宇文跌落在地惨叫一声。 “有那么痛吗?”易佳人白了他一眼,“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肖宇文爬起来抓着自己的衣服气呼呼的离去,易佳人颠倒黑白的本事他算见识了。 稍晚,洛儿过来给易佳人梳头,小丫头睡了一晚上酒还没醒,无精打采的。 易佳人想到昨夜的事,问她道,“你昨天把谁看成了姑爷?”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迷迷糊糊看到姑爷举着个火把跟你说话。”洛儿打着哈欠答着。 “那你就是看错了,昨天的事你还记得什么?” 洛儿摇头叹气,“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最好,不要到处乱说。” 昨天在破庙前就只有鹰面人,估计这丫头迷迷糊糊中把他看成了肖宇文。 易佳人有点后悔,昨天天真应该转身看看他长什么样子的。成亲了又怎么样,不看白不看,说不定长一脸麻子。 心里想着这事,易佳人坐在窗前,不由偷眼看在院子里跟小厮玩耍的肖宇文,从身形上看鹰面人似乎更瘦些,而且肖宇文身上有一股幽香,鹰面人没有,再则他说话的声音很奇怪,没肖宇文好听。 这么一比较,两人没一点像的。 窗外肖宇文发觉易佳人在看自己,嘴角一笑,转头挑眉对她抛了个媚眼。 易佳人没料到他会突然回头,红了脸慌忙低下头,洛儿好不容易梳好的一个发髻被她拉坏了,两人你埋怨我,我责怪你吵了起来。 “怎么啦,一大早这么热闹。”说着话伍氏从外面进来了。 婆婆大驾光临,易佳人做媳妇再不高兴也得迎接着,“见过母亲大人。” “嗯。”伍氏答应着在坐在塌上,招手把肖宇文喊了进来,“你已经娶了娘子,不要再像个孩子似的跟小厮们混着玩。” “是,谨遵母亲教诲。”肖宇文答应着,坐在塌的另一边。 “你到桌边坐着,我跟佳人说几句话。”伍氏把他赶了过去。 肖宇文不情愿的挪了过来,有了儿媳妇,自己的地位要下降了么? 易佳人不想跟伍氏多说话,怕她找自己要银子,不情不愿的挪了过去,“母亲,您要说什么?我还得去铺子里呢。” 伍氏笑得灿烂,“你几天都没回来,昨夜回来得又晚,为娘是想你了。” 见伍氏说话打哈哈,易佳人着急,便开门见山道,“母亲,您到底有什么事啊?没事我真得走了。” 伍氏这才收了笑,“还不是上次的事,你搬去的那些家私和赔的五百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客房到现在还空着。” 果然是为银子的事来的。易佳人站起身道,“客房空着,我看您就近把静月轩的东西搬过去得了。” 说着她又拍了拍肖宇文的肩道,“赔的那五百两银子您找您儿子要,我走了。” “等等。”伍氏起了些脾气,“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搬回来住,天天住在外面像什么样子,哪有个少夫人的样。” 易佳人也不怕她发脾气,抬腿仍要走,肖宇文都没开口留她。 婆婆说的不算。 见易佳人还往外走,跟本就不听自己这个婆婆的,伍氏向自己儿子发难,“宇文,你就这么由着你娘子?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娶。” 听伍氏这么说,易佳人也来了气,“不娶正好,您赶紧让他休了我。” 眼看婆媳俩就要吵架了,肖宇文赶紧拉住易佳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佳人,怎么跟母亲说话的,还不给她赔礼。” 易佳人撇着脸看向外面,不做声。 第八十六章:译音阁被烧 http://.biquxs.info/

肖宇文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哪里是斥责,分明就是袒护。 伍氏看在眼里,站起来道,“罢了,我也不在乎那一句话,我就再说一遍,要么尽快给我银子,要么生个孙子让我抱抱也可以。” 说着伍氏若无其事的走了。 剩下易佳人脸红得滴血,她一把揪在肖宇文胳膊上,“我看你还是尽快纳个妾,让你母亲好抱孙子。” 肖宇文打下她的手,“我倒是想纳妾,又怕你吃醋。” “你赶紧的。” 耽误半天时间,易佳人也不嫌弃肖宇文,主动要他骑马带自己去译音阁,顺便练练马术。 快到译音阁,两人愣了神—— 译音阁楼上冒着黑烟。 被烧了! 当初不小心烧了冠牍书院,现在轮到自己… 报应! 刚刚有些起色,都是自己的心血啊! 易佳人欲哭无泪! 两人赶紧催马上前,还好只烧了二楼,一楼完好无损,易佳人心安了些,辛亏昨天晚上把那本《万国辞典》放在楼下,要不成了灰。 门前两个捕役正在查看,但也没查出个原由来,最后下定论,由于楼梯的灶炉引燃了放在旁边的木炭,导致楼梯着火,火势一路燃至二楼,晚上无人发现,扑救不及才引发的大火。 但灶炉离旁边的木炭有一丈多远,怎么引得上去?而且为什么偏偏烧了二楼,一楼安然无恙? 细究起来,明显很多漏洞,但捕役让易佳人签了文书,草草结案走人。 看着被烧成黑炭的二楼,易佳人直掉泪,刚刚有了这么个地方住,却被毁了。 肖宇文却庆幸,“娘子,辛亏你昨晚和洛儿回去住了,要不多危险,我看你以后还是回去住吧,早晚我接送你多好。” 易佳人把他一推,“接送什么,前几人都没看到你的人。” “嘿嘿,那几天不是要去打柴吗,不能总让你哥和郭勋帮我,程山长可是会亲自去监督的。”顿了顿肖宇文又道,“不过我柴已经打完了,从今天起我就当你的贴身护卫好不好?” “走开,我才不要你做我的护卫,你要有本事就给我弄点银子来,估计范婆子一会就要来找我麻烦了。” “好好,为夫去想办法。”说着肖宇文跨马走了。 他刚走,范婆子就找上门来,三角眼往下斜着,两撇法令纹拉得更深,“易姑娘,你看看,好好的一个铺子看被你烧成什么样子。” 别人遇到这种事还会来宽慰几句,范婆子一来就指责人。 易佳人也没什么好脸色,“范婆子,我也不是故意烧的,而且这烧了损失的是我,你还不是照收你的房钱。” 范婆子却不愿意,声音高了几分,“我怎么没损失,我指望把这铺子便宜赁给你转转运,没想你之前在门口烧东西,现在一把火把里面也烧了,我这好铺子也被你整成了凶铺。” “凶铺怎么啦,还不是有我在这撑着,有什么灾什么难都是我扛。”易佳人不想跟她多说,往铺子里走去收拾,一会那几个娃娃该来了。 范婆子也跟了进去,半天腆着张老脸道,“我这铺子要修葺,你得给我五十两我去找人来修。” 易佳人早知道她会来这一着,嗤笑道,“不需要,我自己找人来修就好,保证给你修得好好的。” “你自己修也可以,但还是得给我三十两赔偿银子。” 易佳人上了火,“范婆子,我这都烧成这样了,你还要我赔银子,我没银子,你也别太黑。” 见易佳人发了脾气,范婆子也不怕她,脸上还挂了点谄笑,“易姑娘,你都是太尉府的少夫人了,又认了富掌柜做干娘,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要说没银子,谁信呐?” 易佳人牙疼,“听你这话,你今天是讹上我了?” 正说着,洛儿带着几个人打外面进来,气喘吁吁,“姐姐,你早上走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路跑过来的,累死我了。” 早上走得急,把这丫头给忘了,易佳人忙道,“姑爷急着去书院就没等你。不过你带这几个人来干什么?” “他们是姑爷打伤那几个学生的小厮,他们找姑爷要汤药银子,姑爷没有,就到家里去要,管家又让我把他们领到这来找你要。”缓了口气洛儿又道:“铺子怎么回事?” “被烧了呗,你去收拾下。” 洛儿忙答应着去收拾。 被几个小厮和范婆子围着,易佳人头疼得很。 一大早就来一堆要钱的。 范婆子的可以赖着不给,几个小厮的可赖不过去。 正跟几个人说好话,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易姑娘,这铺子是你开的么?” 来人是昨夜刚认识的艾公子,他趁着春色一大早出来闲逛,见这边门口围着些人,赶着过来看热闹,没想到是熟人。 易佳人上前迎接着,“正是,艾公子可是有事?” 艾公子摇头,“无事,恰巧路过。” “哦,那艾公子自便,我还有些事就不奉陪。”她现在没心情跟他闲聊。 艾公子却并没有走,在店里四下打量着,“正好有几句话请教易姑娘,我等你忙完。” “好,那你先坐会。”易佳人随手指了张凳子,也没招呼他茶水。 说了半天,那几个小厮就是不走,听着像是故意来找茬的。易佳人急得头上冒汗,想摆出身份把几个小厮先哄走,但这几个恶主刁奴,跟本就不怕她。 易佳人无法,瞥见一边的艾公子,见他穿戴不俗似乎很有钱,易佳人也不客气向他开口道,“艾公子,你身上可带了银钱,可否借我一些?” 艾公子一愣,答道:“带了一些,不知易姑娘要多少?” “五十两,有没有?” “有。”说着艾公子拿出了五十两银子给她。 易佳人拿着这五十两银子分给几个小厮,他们才走。 “呸!”看着他们远去,易佳人啐了一口,那些世家公子哪里就缺这几两银子,不过是受人挑唆罢了。 好不容易把几个小厮打发走,范婆子又不愿意,“易姑娘,你都给了他们,就扣着老婆子我的不给?” 易佳人来了气,“我凭什么给你,我说了这房子我找人来修葺,保证修得比你之前还好,你就省了这份心。” 范婆子也不示弱,“我这房子根基都给烧毁了,再修能修成什么样?你要不赔我,我上官府告你去。” “你去告正好,我还想官府来查查的怎么着得火。” 第八十七章:似曾相识 http://.biquxs.info/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洛儿忙过来劝着,又找艾公子借了三十两给范婆子,她才走。 范婆子刚走,易佳人又冲洛儿发了顿火,“你现在都要当我的家了,谁让你借了给她的,你自己还。” 洛儿被骂得委屈,干脆丢了扫把跑隔壁钟秀坊找王掌柜玩去了。 艾公子坐了半天尴尬得很,忙起身告辞,“易姑娘今日不便,在下改天再来拜访。” 他转身将要走又被易佳人叫住,易佳人上前对他施了一礼,“今日多谢艾公子解围,借的银钱改日再奉还。” “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 七八十两都不足挂齿?想来又是一个如郭勋般的阔少。 送走艾公子,秦襄和几个小娃娃陆续来到。闲话几句,易佳人就开始教他们习胡语,这是正事。 经了一场火,似乎把译音阁烧旺了些,当天就来了几拨生意,签了契约赚了十两银子佣金。稍晚,齐国公府又派人把昨天的五十两酬金送了过来。 本来没指望,现在送了来易佳人也欣然收下,谁跟银子过不去。 不过昨天的事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像生吞了只苍蝇般恶心。那许元珲真是让人不耻,不敢去找肖宇文麻烦,就找女人出气。 得了这些钱,先把铺子修好要紧。易佳人托王掌柜找了泥瓦匠,当天就开始砌墙凿木修铺子。 傍晚肖宇文还真的带了银子来,整整一百两。 “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易佳人诧异,他有银子怎么不早拿出来。 “找郭勋借的。”肖宇文答得轻松,易佳人却黑了脸,借郭勋的钱还给艾公子,无异是拆东墙补西墙。 但郭勋好歹是熟人,就先欠着他的吧。 回去,几人又犯了难,三个人一匹马,怎么坐?一商议,还是肖宇文骑在马上,易佳人和洛儿跟在后面走。 几人聊着早上找艾公子借钱的事,倒也不觉得路远。当然易佳人没说昨晚就认识他的事,昨晚的事她不打算跟肖宇文说。 走到运祥酒楼门前,易佳人没像之前那样躲闪,因为秦襄的关系,她现在跟郭勋都快成真兄妹了,不用避着他。 但她还是听到有人再喊自己,“易姑娘。” 循声向后望去,艾公子正坐在后面一辆马车里。 “艾公子,这么巧,正好我把银子还给你。”说着易佳人上前把银子还给他,“早上的事谢谢你,该天我请你喝茶。” “该天是哪天?”艾公子接了银子认真问道。 肖宇文有些不悦,这不就是句客气话吗,他怎么听不懂?才认识就对自家娘子纠缠不休,走了一个郭勋又来一个。 肖宇文下马对艾公子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艾公子吧。” 他虽是胡人,但肖宇文正眼和他对视的瞬间,感觉这人似曾相识。 艾公子看他的眼神同样也有些异样,互相迟疑片刻,艾公子也拱手道,“正是,敢问阁下是?” 易佳人忙抢上前答道,“他是我哥,肖宇文。” 艾公子愣了一下,“哦,但是你姓易,他姓肖,按照你们天顺朝风俗,兄妹不应该是同姓吗?难道你们是同母异父?” 嗯... 这个问题?易佳人和肖宇文同时感叹艾公子对天顺朝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 但这么一位剔透公子,怎么说出般蠢话来。 肖宇文上前一步对易佳人道,“娘...” “凉什么凉,那边凉快你那边呆着去。”易佳人赶紧打断他,把他拉到一边去,冲艾公子一笑,“他是我表哥所以不同姓,你懂吧?” 艾公子点点头,“易姑娘这么一说我懂了。不过你刚才说的改天到底是哪天?” 绕了半天他还记得这个,易佳人只好敷衍一句,“三天后吧。” “好,那就约在三天后。”艾公子答应着,又道,“你们这是要上哪去?我看你们只有一匹马,要不要我送你们?” “不用不用,我们就是在街上闲逛的,不用坐马车。”易佳人忙拒绝,那边肖宇文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既这样,在下告辞。” 看着艾公子的马车远去,肖宇文跨马在前面走着有些不痛快,“你现在在外人面前都不愿承认我是你相公么?” “这不是给你家留点面子吗,要让人知道太尉府的少夫人在外面开铺子做小买卖,不丢你肖家人么,而且天顺朝律法规定不允许朝中官员家眷经商,我是怕影响你将来走上仕途。” 易佳人这么一说好像全是为了肖家着想。 “嗯,娘子想得周到。”肖宇文得意了一会又道,“不过娘子也不用担心,朝中官员暗地经商,结党营私多的是,不多你一个。再说,你相公我也不屑走什么仕途。” 他这么说,易佳人不愿意了,“那不行,你说过要让我做状元夫人的,我还等着和离以后再嫁涨涨身份呢。” “唉!”肖宇文叹了口气,“你还想着和离呀,我都没想了,凑合过吧,而且你要做了状元夫人好日子就来了,和离多不划算,便宜别的女人。” 易佳人一听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虽实际上也没养着他,但自己麻烦不断都是因为他引起的。 真的不应该便宜别的女人,特别是林凤吟。 走到家天已尽黑,婆子见易佳人回来意外得很,过来请示,“少夫人,您今天是在家里歇,还是一会走的?” “怎么,你们不欢迎我回来?” 婆子忙答着,“不是,就是没想到您会回来,没准备您的饭。” “没准备就再去做,以后少夫人就住家里了。”丢下一句话,肖宇文进屋去。 易佳人也跟了进去,坐在塌上直揉腿,那么远走回来腿还真有些腿酸。 再看肖宇文懒洋洋歪在塌上看书,安静的样子淡然出尘,易佳人竟然看得有些入神。 知道易佳人看着自己,肖宇文微微浅笑,仍看着书道,“娘子,你这样看着为夫,是想把为夫吃了么?” 易佳人忙回过神来,抢下他手里的书搪塞着,“我...我是看你手上的书而已。” 说着她随手看了看书名《乙巳占》,这不是记载星象历法的书么? 易佳人纳闷,“你看这个做什么,难道春闱考试还考这个?” “不考,看着有趣罢了。” “有趣?还有一个多月就春闱了,你还看这些闲书?”易佳人有些上火,拿着书揉成一坨。 肖宇文忙抢了下来,“这可不能毁了,是打母亲拿来的,被她发现又要找我们赔银子。” 第八十八章:另有其人 http://.biquxs.info/

婆婆的书?看不出来她还有这个爱好。 易佳人不由得好奇,“你母亲还喜欢看这种占卜星象的书?” “不是喜欢,是痴迷,她那里这种书多得很...” 正要细说,外面小厮来喊,“少爷,夫人请您过去。” 肖宇文答应着去了。 稍晚,婆子送饭进来,等半天也没见肖宇文回来,易佳人便自己先吃了,吃完婆子开了口,“少夫人,您这几天不在家,我们也不好跟少爷提...” 婆子话没说完,易佳人就把身上的二十两银子拿出来放桌上,“拿去吧,以后饭食就麻烦二位了。” “诶。”得了银子两个婆子下去。之前大少爷又不在家吃,只管到处打扫干净就是,现在多了个人,伙食份例也得加上去。 直到易佳人睡下肖宇文才回,洗漱一番他在塌上躺下。 “母亲叫你去做什么,怎么现在才回?” “听说你铺子烧了找我去问问,顺便要那一千两银子。” “哦。”易佳人答应着。难怪不叫自己去,要去了说不定会为这事吵起来。 不过她一直好奇,伍氏是堂堂的一品夫人,为何把金银看得这么重,似乎多少都不够。 易佳人翻了个身,问道,“你父亲每年多少俸禄,都不够你母亲花费么?” 那边肖宇文也翻身叹了口气,“唉,你不知道,其实这偌大的太尉府只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要真说银钱,全府上下凑不出一千两。” 易佳人吸了口凉气,“这么多年你父亲母亲都没有积蓄么?” “有一点,我们成亲的时候都花了。” 闻言,易佳人算是明白为什么伍氏不让和离,要再给肖宇文另娶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既然没钱,你母亲为何还不时出去游玩?该节省点才是。” 肖宇文看着窗外透进来的亮光喃喃道,“她不是出去游玩,她是在找东西。” “找什么?”易佳人也来了兴趣。 “不知道,睡吧。” 半夜,易佳人忽被一阵炸雷惊醒,外面哗啦啦大雨滂沱。 雷声混杂着闪电一阵紧似一阵,听着让人害怕,易佳人翘头看了看塌上,肖宇文又不在。 跟他同处几个晚上,几次他都半夜不见人影,难道这人喜欢梦游? 易佳人费解。 轰隆隆的雷声吵着人睡不着,她干脆睁着眼睛等肖宇文回来。 趁着一道闪电,她忽看到一个黑影翻窗而入,又借着一道闪电,她看到肖宇文穿着夜行衣全身湿透站在房中。 “你去哪了?”易佳人打了火折子,从床上坐起来。 肖宇文停了脱衣服的手,这么多年一个人住习惯了,怎么忘记了屋里还有一个易佳人,大意了。 愣了愣神,他马上道,“你的铺子不是在修葺吗?下雨了我去看看。” “骗人。那你为何浑身湿透,还穿这身衣服?” 这个...肖宇文呆愣着不敢转身。 见他不说话,易佳人又道,“我几次发现你半夜外出,早就觉得不对劲,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嗯... 急了半天,肖宇文才道,“我会轻功你知道的吧,那是我偷学的还不算精进,必须每天练,白天又恐被人发现,只能晚上悄悄出去练,今夜碰巧被淋了一场。” 这事易佳人倒是听说过,但还是狐疑道,“你没骗我?” 肖宇文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又是嬉皮笑脸,“我怎么敢骗娘子呢。” 这个还算说得过去,易佳人也没再多问,“行了,你快把衣服换了吧,小心又着凉。” “嗯,那娘子先睡,我去书房睡,免得有声响扰你清梦。” 说着肖宇文推门出去。 但易佳人从没听说过静月轩还有个书房,看来还是在这个院子呆得太少,有些什么家当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洛儿给易佳人梳了头,就着家里办事的马车先去译音阁了,剩下易佳人和肖宇文一起骑马去。 等了半天,都没见肖宇文的人影,易佳人也不知道书房在哪,问了小厮才说在东耳房的巷子里。 找到书房门前,易佳人有些诧异,静月轩那么多房子都空着,为什么肖宇文找了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书房,她上前去敲门,“肖宇文,起来了。” 喊了两声肖宇文就把门打开一条缝出来了,易佳人有些好奇透过那条缝往里面看,什么都还没看清门就被关上。 “诶,你书房里有些什么,让我进去看看呗。” “不行,这间书房除了我谁都不能进。”肖宇文一口回绝,转身在门上落了锁把钥匙放入腰间的荷包。 易佳人扯着脖子道,“我也不行吗?我...我可是你娘子。” 肖宇文伸了伸懒腰回头一笑,“你还不是,等你真成了我娘子再说。” “小气。” 越是不让看易佳人还越是惦记着,什么时候一定要进去看看,谁知道肖宇文在里面藏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这天是二十三,又到了易佳人去书院讲习的日子,一大早她先到译音阁给秦襄交代一番,就随肖宇文往南山书院去了。 路上她又特地对肖宇文交代,“再有人说什么,你就让他说去反正我又不介意。” “嗯,知道。”肖宇文答应着。 这几天他带着郭勋、易临风和秦子钰把书院的同窗们逐个拉出来威胁一番,斗文演武大获全胜,还有谁会说什么? 这次易佳人讲习起来顺畅许多,只是堂下许元珲看她的眼神诡异得很,而易佳人哪怕是用余光扫到他也嫌碍眼,恨不得上去抽死这个衣冠禽兽。 中午,易佳人在雅室午憩,许元珲不请自入,“易先生好眠!” “出去,我没请你进来。”易佳人从坐塌上坐起来些。肖宇文和哥哥他们都在外面,他也不怕许元珲。 许元珲非但没出去还坐下了,面上狐笑,“易先生这么大火做什么,之前只是一场误会,学生现在倒很是钦佩易先生。” “少跟我说这些,别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我不知道。” “哦,那你说说,我都做了何事?”说着许元珲靠坐在椅子上,打开手里的折扇摇起来,一副轻狂之态。 见他那厚颜无耻的样子,易佳人冷了脸,“你骗我去北郊别院不成,就烧了我的铺子,真是下作得很。” “呵!”许元珲嗤笑一声,“我让你去北郊别院是为了取酬金,何来骗这一说?况且你那铺子连捕役都说是天灾,怎耐到我头上?我看烧你铺子的另有其人吧。” 第八十九章:有钱的主 http://.biquxs.info/

另有其人?这个人是谁,而且只烧了二楼,想来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让自己死。 谁跟自己有如此的深仇大恨?易佳人不寒而栗。她也不想看到许元珲那副嘴脸,“出去,我不想听你聒噪。” 许元珲并没有出去,站起来还走近了些,“易枝花,你的底细...” 这几天他一直在找人调查易佳人,甚至还派人去了大柳村。 “许元珲。”肖宇文站在门口打断他的话,“你又想找打吗?” 许元珲收了手里的折扇转过身道,“肖兄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二位。” 说着他缓步出去,经过肖宇文身边时,他又说了一句话,“我迟早会抓住那个鹰面人。” 肖宇文听着没理他,易佳人也听得清楚。 待许元珲出去,她问肖宇文,“他为什么要对你说鹰面人?前几天的事你都知道了?” “谁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肖宇文又转头道,“前几天的事我还是听洛儿无意提起的,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瞒我,要跟我说,知道吗?” 说着他温柔的摸了摸易佳人的头。 “嗯。”易佳人竟乖乖点了头,她不想肖宇文再闹事。 在书院的两天平安度过。 这日,为了等肖宇文起床易佳人又晚了,到译音阁时秦襄已经领着几个小娃娃在临写。她心里感激上前道谢,“秦小姐,要不是有你在,我这铺子恐怕真要关门大吉。” 秦襄笑道,“我也没做什么,不过和几个孩子一起学习罢了,都是洛儿在操持,她才辛苦呐。” 洛儿这断时间长进不少,易佳人看在眼里,给了她几个铜钱去买糖葫芦吃。 顿了顿,秦襄又道,“这两天有位艾公子来找你几次,可是有什么要事?” “哦,估计是来找我习胡语的吧。”易佳人敷衍着往二楼去了,没想到这个艾公子这么认真。 二楼已经修葺好,但易佳人却不打算搬过来住,她惦记着肖宇文的书房,要去看了才安心。 这里就让哥哥来住,他在老韩家打扰了那么长时间也不好,况且这里离书院也近早晚方便,还可以帮自己照看一下,一举多得。 这么想着,她就易临风跟说这事,本想要费些口舌,没想他一口就答应。 易临风这段时间对肖宇文的印象好了许多,也希望妹妹跟他好好过。自己来这里住了,妹妹就得回去住,免得两人两地分居不像一家人。 中午秦襄和几个娃娃都被家里接回去午憩,易佳人可没时间休息。月底了,富掌柜那边的活也多,她还得抽空做她的活,低头忙着连艾公子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还是洛儿打盹的间隙见店里突然坐了个人,才喊了一声,“姐姐,艾公子来了。” 易佳人这才抬头,迎接她的是一个明朗的笑容,“易姑娘,你说三天后请我喝茶的,这已经是第六天了。” “哦,看我这记性,我这就请你喝。”易佳人拍拍头对洛儿喊道,“洛儿泡茶,就泡那个紫笋茶。” 洛儿答应着去了。姐姐请人喝茶虽有些随意,但这茶是姑爷从家里带过来的,招待艾公子也不算怠慢。 茶上来,易佳人也觉着有些过意不去,再偷眼看艾公子见他面上并无不悦之色,她淡然许多。 又省一笔茶钱。 来者是客,她主动跟他聊上几句,“艾公子,我看你讲天顺朝的语言如此流利,可是在这里生活多年了?” 艾公子放下茶杯答着,“我八岁时家里便把我送到天顺朝求学,至今已有十年。” “哦,难怪你说我们的语言这么流利。那你在哪间书院?” “我并未去书院,只有之前的斯先生教我。” 易佳人点点头,斯先生自己说天顺朝的语言都不甚流利,教他怕是有些困难,看来这位艾公子多半也是靠自学的。 她不由对他产生了些兴趣,又多问了些他的事,艾公子也娓娓跟她说起自己的事情。 他父母是大食国商人,十年前送他来天顺朝后,就在宁安给他置办了别院,买了家仆奴隶侍候饮食起居,现在长大成人,他负责在天顺朝为家里采选货物回去。 准确来说他现在是一位商人,很富有的商人。 “那你平时都采选些什么?”易佳人问道。 “丝绸,瓷器,金银珠宝名家字画都有。” 嗯...都是值钱的东西,易佳人觉得自己应该像看富掌柜那样看他,对他顶礼膜拜。 然而她却心里莫名起了一团气,想照着他的俊脸来两个大耳刮子。 有钱,长得好看,还是个男人。 最可气的是他只有十八岁。 跟他不是一路人,易佳人想送客,艾公子却突然提出,“我想到你这里来习其他的胡语,日后也方便我生意往来。” “可以,十两银子一门,一个月,学没学会都不管。”易佳人答应着。 教小娃娃五两,大人就涨价到十两,何况是他这种有钱的主,不加价就是亏。 他要嫌价高学期短,不学也罢,免得看着他添堵。 哪知艾公子二话没说拿出了三十两银子,“我要学三门。” “学三门也是一个月。”易佳人怕他没听清又重复一遍。 “嗯,我知道。”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易佳人也不废话,收了银子当天艾公子就留下和秦襄一起学。 虽说艾公子是个生意人,但还不脱一些孩气,和几个小娃娃聊起天来,把易佳人和秦襄都逗乐了,洛儿也觉得他说话有趣,缠着他问东问西,酉时都过了也没准备打烊。 几个人围着艾公子谈笑风生,肖宇文和郭勋在门前站了半天都没人发现。 “那个胡人是谁?看着跟你娘子好像很熟。”郭勋问肖宇文道。 肖宇文在门前抱着膀子道,“前几天刚认识的大食国朋友。” “刚认识就跟你家娘子这么亲密,你也不管管。” “切。”肖宇文打下他搁在肩膀上的手,“你别激我,我看他似乎跟你的襄儿更亲密些。” “咳咳。”郭勋在门口咳嗽了一声,根本没人听见。 “别咳了,进去吧。”说着肖宇文进去对艾公子施了一礼,“艾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郭勋也对他拱了拱手。 互相介绍后算是认识了。 一问,艾公子也住北街,正好带易佳人和洛儿回去,留了肖宇文在铺子里等着给易临风搬行李。 搬完回来天色已黑易佳人已经睡下,吃了些酒菜肖宇文也在塌上睡了。 但易佳人却跟本就没睡着,一直惦记着他的书房,不让看,她就偷偷去看。 第九十章:怀疑 http://.biquxs.info/

直到半夜,肖宇文还在塌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易佳人有点着急,他不睡着,怎么去偷他的钥匙,怎么去开他的书房。 子时将到,肖宇文听易佳人呼吸均匀,像是睡得深沉,他才轻手轻脚披衣出去。 他也在等易佳人睡着。 然而易佳人却并没睡着,见他出去,也赶紧披衣跟了出去。 难道他又要出去练轻功么? 看看他是怎么练功的也好。 出了门,肖宇文径直去了书房,进去后里面也没亮灯。 悄悄跟至廊下,易佳人见他没再出来,以为他在里面睡下,有些丧气,正准备回房忽见他穿着夜行衣从里面闪出,背上似乎还背着一把弓弩,随即凌空一跃掩入黑夜中。 易佳人突然感觉肖宇文可疑得很,并不似他表面那般懒散恬淡。 一连几天肖宇文都是这样子时出寅时回,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他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这天刚出门就碰到艾公子,他热情邀请易佳人和洛儿坐他的马车去译音阁,却被肖宇文一口拒绝,只让洛儿坐了他的马车去。 等他走远,肖宇文又有些酸不溜丢,“这位艾公子不是位商人吗,怎么还有功夫到你那去学胡语?而且他做这么大生意,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宁安城有此人。” 宁安城的王孙公子肖宇文基本都认识,之前确实未曾见过他。 这几天易佳人跟艾公子接触多,对他的事也有些了解,便道,“他平时深居简出不喜招摇,且生意又无需他亲自打理,有下人打理,你当然不曾听说过。不过他和富掌柜一样,都很闲。” 说着易佳人叹了口气,“唉,我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他们那样的日子。” 肖宇文不屑,“那样的日子有什么好,西风烈马潇潇红尘才好。” “嗯。”易佳人敷衍着,觉得跟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想着他书房的事不禁问道,“你书房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就不能让我看看么?” “不行。”肖宇文斩钉截铁道。 “不行算了,我还不稀罕看呢。” 嘴里虽这样说,但易佳人暗下决心,一定要到他的书房一窥究竟。 她拿胳膊擂了一下肖宇文又道,“那你每天晚上出去可都是练轻功去了?” “唉,是啊。”叹了口气肖宇文还撒起娇来,头搁在易佳人肩上道,“你不知道为夫我多辛苦,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该!”易佳人一抖肩把他抖到一边去,“你坐好啊,我来策马试试。” “好,为夫护着你。”说着肖宇文环抱起她,和她一起拉着缰绳。 “不必你帮我,我自己能行。” “逞能。” 他们骑马疾驰而去,没注意到跟他们擦肩而过的一辆马车。 车里林凤吟看着欢声笑语远去的两人,只怪范婆子办事不利,怎么没烧死易佳人这个贱人。 “还有多久到许公子的北郊别院?” “半个时辰。”车夫答着。 “再快点。”林凤吟吩咐道。 上次许元珲突然约她出来,旁敲侧击打听易佳人的事,这几天她越想越不对劲,要去问个明白。 赶到北郊别院正碰见许元珲搂着一个妖媚的女子出来,边走边跟她调笑。 “咳咳。”立在门前的林凤吟咳嗽一声,转过身去。 许元珲抬头见是林凤吟,让马车先送那个女子离去,才过来对林凤吟拱手道,“不知林小姐清早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林凤吟这才转过身,“知道许公子是位大忙人,晚上不得空,没想到早上也是这么忙。” 许元珲脸上有些臊,便道,“我还要去书院,林小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林凤吟拿扇半遮面,掩嘴浅笑,一双桃花眼更加迷人,“既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你那日打听我表妹到底是为何事?” 看着她那双似勾似引的眼睛,许元珲一时遐想连翩,上次与她见面匆忙之间未及细看,没想到这林大小姐也是个尤人。 “许公子。”林凤吟轻喊了一声,许元珲却还没有回过神来。 “呵!”林凤吟又是一笑,看他那个光景似乎明白了些。 比起太尉府,齐国公府似乎也不差,且许元珲的姐姐是皇上宠妃,以后荣华富贵怕是会延绵不绝。这许元珲的长相比起肖宇文来,虽差一些,但也属上等,只是这人品确实不敢恭维,就滥情好色这一条,就够让人诟病的。 “咳咳,许公子。”林凤吟声音大了几分。 “哦,林小姐请说。”许元珲终于清醒了些。 林凤吟摇着手里的团扇,走近几步,“我刚才问你打听我表妹易佳人做什么,你还没回答我呢?” “哼!她一个乡下村姑未经过明儒圣贤指导,居然到我们南山书院教习胡语当起先生,实在叫人不服。”许元珲说着这话,眼睛却被林凤吟的一双秋波牵引着。 “所以你说了些闲话,被肖宇文当众打了一顿,颜面全无。” “哼!我不会放过肖宇文的。”许元珲甩袖立到一边,说起这事他一直有气,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这几年,许家一直在背地里做一些走私的勾当,小到玩物器皿大到奇珍异兽,近年竟还做起了买卖奴隶的生意。 前段时间刚从大食国贩过来一批昆仑奴,竟被一个鹰面人救走,还被伍云飞送回故国去,白白损失一大笔银钱。 据手下说当时鹰面人受了重伤,但顺着血迹找到肖家附近就不见了。且前几天到北郊别院来救易佳人的那个人,用的暗器和鹰面人的如出一辙。之前带过那么多姑娘来都无人来救,偏偏肖宇文的娘子就有人来救。 哪有那么巧的事。 再说肖宇文他一介文人书生,那天在书院打人的拳头可着实像个武夫。 肖宇文有问题。 林凤吟不知许元珲心里诸多猜忌,他和肖宇文有过节她不管,她还是比较关心易佳人的事,“你对我表妹只是不服么?” “呵呵...”许元珲拿手中的折扇挑起林凤吟的下巴,神情浪荡,“林小姐,我今天就不去书院了,不如我们先进去聊聊你表妹的事如何?” 林凤吟巧笑着打下他的折扇,“许公子,我看你还是先将你的别院打扫干净我再进去吧,我不喜欢脏。” 听闻这话许元珲也不生气,“那是一定,只要林小姐肯赏脸,我这里以后一定干干净净。” “嗯。”林凤吟点点头道,“那你打听我表妹到底所谓何事?” 第九十一章:无可奉告 http://.biquxs.info/

许元珲把自己的疑惑对林凤吟详述一遍,当然他并没有提肖宇文的事。 他怀疑肖宇文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过肖宇文和易佳人都很可疑。 林凤吟之前也曾怀疑过易佳人,但并未把她放在心上,今日听许元珲提起,确实有很多不解之处。 最让人不解的是,她失踪的三个月里到底去了哪里?她的胡语异术又是哪里学来的? 不过现在有许元珲盯着她,林凤吟倒淡然许多,到时易佳人有什么好歹,她也可坐收渔翁之利。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拿下肖宇文。 想到易枝花那个贱人围在她的肖哥哥身边,她就恨得要杀人。 离开许元珲的别院之前,林凤吟还不忘交代一句,“许公子既已派人去了大柳村,有什么消息可要知会我一二,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尽管找我。” “好,近日我把别院打扫干净了就去接林小姐,林小姐可一定要赏脸啊。” 林凤吟笑而不语,登车离去。 这一笑又给许元珲无尽遐想,痴笑片刻对侍从道,“你们几个给我机灵点,本少爷要有什么闪失,你们几个就先人头落地。” 想想昨夜遇袭,许元珲又一身冷汗,辛亏自己会些拳脚躲过那一箭,要不今天就成了冤魂。 傍晚,译音阁。 易佳人在清点手中的银两。 今天俞先生去书院打她门前过,顺便把她的俸禄送过来,整整三十两,又领了富掌柜的五两,再加上收的艾公子的三十两,还有这几天零敲碎打的一些,竟凑齐了一百两。 先把这些还给郭勋,欠人家钱总不好。 趁郭勋来接秦襄的空档,她把郭勋拉到一边,把那一百两银子给他,“上次肖宇文借你的一百两银子,还给你。” 郭勋诧异,“他没找我借银子。” “没借?是不是你忘了,就前几天我铺子烧了的那次。”易佳人提醒着。 郭勋想了想摇摇头,“没有,这几天的事我还是记得的。” 听秦襄坐在马车里喊他,郭勋忙道,“我先送襄儿回去,你再想想是不是记错了。” 看郭勋离去,易佳人沉思片刻,快步跑到二楼对正在伏案书写的易临风道,“哥,你说这些家私是你自己买的,你哪来这么些银子?” “都是我…我给别人抄录书卷挣的。”易临风见妹妹突然问这个有些心虚。 这些家私都是搬来那天肖宇文给他买的,还特地交代不要让易佳人知道。 “哼。”易佳人冷了脸,猛一拍桌子,“我开铺子这么长时间才挣几十两,你抄抄写写的就能挣这么多?这屋子里的家私少说也得二三百两,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见自家妹妹发了脾气,易临风憋了半天吞吞吐吐还是招了,“是…是妹夫给我买的…” “好啊,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易佳人丢下一句话气冲冲下楼。 下了楼,她也不等肖宇文来接,和洛儿一起坐了艾公子的马车回了肖家。 到门口,她没让艾公子走,而是把他请进静月轩,指着房中的《洛神图》道,“艾公子,你既买卖字画,想必对丹青有些鉴赏之力,烦请看看墙上这副是否为赝品。” 艾公子见她突然把自己请到内房,颇觉不适,但还是仔细鉴别了墙上的《洛神图》,“这确实的顾先生的真迹无误。” 真迹?肖宇文不是说这是他临摹的么? “艾公子,你再仔细看看,可别看走眼。”说着她搬了张凳子给他,让他凑近了些看。 再看一遍,还是真迹。 艾公子将要下来,一个没站稳凳子忽摇晃了一下,易佳人忙伸手去扶着他。 好巧不巧,肖宇文进来了。 他不曾想易佳人把这个胡人带回家,还请进了内房,顿时心里酸苦辣,三味杂陈。 “姓艾的,给我滚出去。” 艾公子一愣,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想,光明磊落,竟遭如此出言不逊,他也不客气,“肖公子,易姑娘住在你家没错,但你只是她表哥,她邀请朋友到家中做客的自由也没有了么?”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是我...” “肖宇文你等等。” 眼看肖宇文又打翻了大醋坛子,易佳人赶紧打断他的话,把艾公子送出大门,“我表哥脾气有些古怪,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艾公子也有些气,对易佳人道,“易姑娘,我有一处宅院闲置着,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搬到那里去住,好过在这里受人管束。” “不必了,我表哥其实也没坏心。”易佳人赶紧回绝。 她敢去住吗?肖宇文那醋坛子知道了不知会做出些什么来。 送走艾公子回来,没等肖宇文兴师问罪,易佳人就先吼了起来,“肖宇文,你有没有一句真话?” 肖宇文正吃艾公子的醋,也只管喊自己的,“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还敢带男人到静月轩来。” “哼,我就是带他来拆穿你的。他刚才看过,这墙上的《洛神图》就是真迹,你拿什么卖的一千两银子?还有,郭勋跟本就没借银子给你,译音阁楼上的家私也是你买的。你说,这些银子你都是哪来的?” 质问着他这些,易佳人喘着粗气脸都白了。 外面婆子听少夫人冲大少爷大吼,直摇头,不知少爷娶这个少夫人回来图什么,脾气不好,天天不着家,哪有个三从四德温柔贤淑的样,也就大少爷稀罕。 肖宇文确实稀罕她,面对质问竟然语塞,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该怎么搪塞过去? 他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让易佳人回来住,如果她一直住在老韩家也许不会发现什么,等事情明了再接她回来也好。 或许真不应该这么早把她娶进门。 闭眼冥想片刻他起身关了门,背身立在房中语气冷冽,“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且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养着你么,有银子你拿去花便是,何必追根究底问那么多。” “哼!谁知道你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干净的,说不定你每天晚上出去就是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不怪易佳人乱想,他的行为太可疑,当初林凤吟说他身上有伤,真应该看个究竟。 “你放心,这些银子绝对干净。” “那你倒是说说这银子的出处。”易佳人有些不耐烦。 “无可奉告。” 说出这几个字,肖宇文推门离去,再也没进来。 易佳人气得捶桌子,晚饭也没吃就上床睡了。 这天夜里却不太平。 第九十二章:香炉机关 http://.biquxs.info/

寅时,肖宇文从外面回来直接去了书房。 一边给身上的伤口撒天竺葵粉,一边回忆着今天晚上的事。 他感觉确有人第三人在暗处帮他,要不是那人箭术了得,只怕自己会被那些伏兵伤得更重。 但那人到底是敌是友,还分不清。 不过,许元珲是无论如何留不得了。 想想易佳人那里不好交代,肖宇文又有些头疼,思忖半天,他旋动了桌上的鎏金镂空香炉... 一连几天,易佳人都没理肖宇文,也不要他骑马带自己去译音阁,天天就和洛儿一起走去走回,偶尔碰到艾公子就坐他的马车。 而肖宇文干脆每天都在书房歇着,早晚也不见人影。 只有洛儿每天晨昏在门口等他,想劝他和姐姐和好,但望穿双眼也没等到人,再跟易临风一打听,肖宇文每天去书院一切正常。 不过易佳人也没把他放在心上,自己悠哉得很。艾公子每天都不回去午憩,她便留他在楼下帮忙看着,自己上二楼睡觉。 洛儿有样学样,每天也跟着上去休息。 这天两人照例倒在床上,洛儿一边揉腿一边道,“姐姐,我看姑爷是躲着你的吧,你赶紧跟他认个错。” “不去,我又没做错什么,他躲着我倒好,省得看见他心烦。”说着易佳人背过身去,“你也别揉腿了,今天我就去买辆马车,以后咱们就不用走路了。” 她现在手上有一百多两银子,还有铺子,说话底气足得很。 仿佛离富掌柜又近了一步。 下午,她就出去买了辆马车回来,一时高兴,和洛儿一起驾着马车在门前马路上遛着玩。 看着这一幕,坐在街对面茶楼里的林凤吟嗤笑一声,“最近译音阁可有什么不对的?” “没有什么不对,就是有个胡人每天坐在她铺子里。”垂手立在一旁的范婆子答着。 “嗯,小心盯着。”林凤吟点点头,这几天她也老远就看见了那个胡人。只是想不到易佳人如此水性杨花,走了一个郭勋,又勾搭上一个胡人。 她斜了一眼范婆子,见她还站着不走,便道,“你还有事?” 踌躇半天范婆子才道,“就是上次你答应给我的一百两银子...” “你不用说了。”林凤吟抬手打断她的话,拿出一百两银票放在桌上,“你的事情没办好,但我还是把银子给你,以后办好了再来找我。” “是。”范婆子收了银票将要走,林凤吟又叫住了她,“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吧?” “知道知道。”范婆子忙不迭的答应着。 上次她趁译音阁人多偷偷溜上二楼,在角落留了块烧着的木炭,把好好的铺子几乎烧了个干净,林凤吟还嫌没办好,莫不是真想烧死易佳人? 不过范婆子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拿着银子急急往赌坊去了,她要把之前输的那些都赢回来。 喝了两盏茶,看酉时将到,林凤吟起身往凝仙楼去了,今天她约了肖宇文,得早去准备。 在包厢里布置好酒菜,肖宇文如约而至。 沉默半晌,他喝了一杯酒才道,“凤吟,我今天是最后一次私下与你见面...” 没等他一句话说完,林凤吟就已经梨花带雨,“肖哥哥,你就这么绝情么,我说过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做妾我也愿意...” “...我已心有所属,不想白白误了你的青春...”肖宇文低着头又喝了一杯。 “心有所属?是表妹么,即使这样我也不介意。”林凤吟拿绢子擦了擦眼泪。 肖宇文沉默着。 这间包厢门窗紧闭空间狭小,他和林凤吟席地而坐更显局促。 林凤吟似乎也有些闷热,随手脱去了外衣,顺势把领口拉得更低。 肖宇文不敢抬眼看她。 他感觉自己有些醉应该离开,“凤吟我走了,以后你不要再约我,我也不会再单独出来见你。” 肖宇文将要起身,林凤吟却一跃身将他抱住,随即去拉他腰间的革带,“肖哥哥,你今天走不了的…” “凤吟,不要让我厌恶了你...” 说着肖宇文推开她去拉门,没想门居然被锁上了。 “过了今晚你就会知道我的好。”林凤吟拉着他的衣服不放。 肖宇文羞愤,把她掀到一边,起身飞脚踹开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剩下林凤吟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在地上趴了半天才站起来,看着黑洞洞的窗外她决绝一笑,心里默道:肖宇文,我对你如此用心你都视而不见,既这样,就别怪我无情… 回到静月轩肖宇文并未见到易佳人,他轻舒了口气,让小两个小厮送水进来沐浴。 他今天没喝两杯酒却颇觉燥热,要冷静冷静。 片刻易佳人从肖满文那里回来。 这位小叔子虽交了五两银子在译音阁学胡语,却是把那当好玩的去处,经常不去。易佳人不时还得去他院里给他单独讲,顺便打听伍氏的事。 到门口见房门紧闭,两个小厮在门外等着侍候,易佳人问小厮道,“可是少爷在里面?” “是,少爷正在沐浴。” 沐浴?机会难得... 易佳人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对小厮耳语一番,又给了他们一两银子。 小厮得令去办。 不一会两个小厮就端着一壶酒和果品进去了。 “少爷,我们给您送些酒果来解解乏。” “嗯,放下吧。”肖宇文泡在浴桶里闭目养神。 两个小厮却并没有出去,一个殷勤的给他斟酒,一个去给他整理衣服。 肖宇文端着酒杯嘴角一笑,“侍候好了你们就出去吧。” 两个小厮答应着退了出去。 易佳人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怎么样,钥匙拿到了吗?” “拿到了。”小厮忙把从肖宇文荷包里摸出来的钥匙交给她。 得了钥匙,易佳人就点了盏灯往书房去了。 进到里面,只见桌椅板凳满是灰尘,确实像是没人进来过的样子,再看陈设不过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易佳人有些失望,不知肖宇文天天把这么个破屋子锁着做什么。 转到书桌前,桌上的一只鎏金镂空香炉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桌上笔墨纸砚皆是灰尘,只有这个香炉一尘不染,蹊跷得很。 易佳人忍不住想拿起来细看,却拿不动,她俞发好奇,放下灯双手去拿,左摇右晃之间香炉竟被旋动开了。 接着就听见嚯嚯的声响,再接着—— 书桌旁边地面石板竟陷下去一块,露出往下延伸的台阶。 这香炉是个机关。 第九十三章:堀室的秘密 http://.biquxs.info/

易佳人吃惊不小,难怪肖宇文不让人进他的书房,原来这里另有乾坤。 她举着灯在台阶入口往下看,里面黑洞洞什么也看不清,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静得叫人害怕。 犹豫半天,她还是不敢往下走。 谁知道肖宇文有没有在里面装什么机关暗器,一步没走好丢了小命不划算。 还是以后找机会和哥哥一起来看。 正打算退转身,忽听肖宇文在门口喊,“站着干什么,下去看呀,下去了就知道我的秘密。” 刚才小厮进去送酒果,肖宇文就猜到是易佳人在打书房钥匙的主意。自己最近破绽百出,也难怪她会怀疑,而且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让她知道的好。 而且僵了几天,肖宇文似乎已经不习惯没有她在身边笑闹的日子。 倒是他突然出现在门口把易佳人吓一跳,“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进来。” “你走路都没声音么。” “是你没注意罢了。”说着肖宇文过来接了她手里的油灯,满心无奈道,“走吧,我带你下去。” “你走前面。”易佳人拉着他的手在后面跟着。 “你怕我会害你?”肖宇文走在前面感觉她手心都是汗。 “是,你没一句真话,不得不防。”说着易佳人狠狠拧了一下他手背。 “唉!”肖宇文叹了口气,“你是我娘子,我害你做什么。” 下了一人多高的台阶,到得地下堀室,这间堀室中间用一堵墙隔着分左右两边。 肖宇文点亮墙上的几座灯台,带她进了右边一间,里面靠墙放着一口大箱子,晃眼一看就像口棺材。室中间一桌一椅,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和几本账簿,再无其他陈设。 看着既不像住室又不像库房。 “这间堀室是做什么用的?”易佳人问道。 “金库。”肖宇文答着。 “金库?金子呢?” “箱子里。” “你去打开。”易佳人把肖宇文往墙边推,让他去开箱子,她不想看到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对,看了我才相信。” “好,那我就让你看看。”说着肖宇文打开了箱子。 易佳人上前一看,果真见里面全是明珠翡翠,黄金白银。 一整箱流光溢彩煜煜生辉,燎人眼睛。 易佳人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些,顿时忘了世间万物,眼里只有这些金银,她腿脚不自觉的往前挪,一脸痴笑的坐在箱沿上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细瞧,舍不得放回去。 “现在你相信我了吧?” “嗯嗯。”易佳人痴笑着,看了半晌回过些神来,“你们家哪来的这么些钱,你不是说你们家上下加起来不过一千两吗?” “这不是我们家的,是我的,是我这么多年的俸禄和赏赐。” 易佳人疑惑,“你的?你做什么的俸禄和赏赐?” 肖宇文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反问道,“玄武门你听说过吧?” “听说过。”易佳人点点头,忽然心里生出万般恐惧。 玄武门传说是天顺朝的刺客组织,直接受命于皇上,有令前去,无令四下隐于百姓之间各自过活。并无人知道玄武门是否真的存在。 “我就是玄武门的人。”说着肖宇文把身上衣服拉开露出满身的刀伤剑痕,触目惊心。 “嘶!”易佳人吸了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些,离得肖宇文更远。 “呵!”肖宇文轻笑一声拉上衣服,“娘子害怕了?” 易佳人不敢看他,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不要过来。” 肖宇文还走近了一些,强拉她入怀,“娘子,你不用怕我,你是我娘子我怎么会去伤害你。” 他声音极温柔,身上散发出熟悉的兰麝之芳让易佳人安心不少。 片刻,易佳人又推开他,“你得了这么多钱财,应该杀了不少人吧?” “我杀的都是十恶不赦该杀之人,包括你之前见到的鹰面人何尝不是。”肖宇文面上有些狠色。 “鹰面人?他也是玄武门的人吗?” “对,不过他已经死了。” “死...死了?”易佳人有些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的事?” “上月二十。” 易佳人回忆着,那不就是他从许元珲那里救回自己的那天么,难怪那天觉得他羸弱不堪。 顿时易佳人悲懊不已。 见她悲伤,肖宇文忙过来安慰几句,“娘子不用太过悲伤,人活一世孰能无死,不过早晚之间。” “你怎么说得如此轻巧,我看你就是个冷血之人。” 肖宇文叹气,“难道我要和你一起痛哭流涕,才不冷血?” “哼!”易佳人撇过脸不理他。 “娘子,你不是一直怀疑我杀人越货钱财来路不明吗,现在你可放心了?” 易佳人撅着嘴跑到唯一的椅子上坐着,“你既然有这么多钱为何还要装做可怜兮兮,也不拿出来给补贴家用?” 肖宇文摇头,“不能拿,父亲母亲还不知我是玄武门的人,被他们知道徒添他们担心罢了。且我母亲花钱如流水,只怕有座金山都会被搬空。”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就不怕我担心么?而且我…我也能搬空一座金山。”说这话易佳人有些脸红。 “还不是你逼为夫得紧,几天都不理我。”肖宇文从箱子里拿出一包银子给她,戏谑道,“我与娘子是结发夫妻,你为我担心是应该的,要不我一个担着这些岂不落寞。” “没个正形。”易佳人咕哝着没接他的银子,“你现在有了这么多银子怎么不离开玄武门,拿命换钱太不划算。” “你以为玄武门是你的译音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当年…” 十三年前天顺朝皇帝刚登基不久,政局不稳,便秘密筹立了玄武门,当年才几岁的肖宇文因机缘巧合被选入其中,此后每夜都被秘密带出刻苦练习骑射剑术。他机敏聪慧,十二岁便得令刺杀了当时企图谋反的外族藩王,此后多次任务都未曾失手,深得皇上赏识信任。同时皇帝下了谕旨,一旦加入玄武门,非身死不得出。 不过肖宇文也乐得用这个身份做自己的事。 但是什么事他没对易佳人明说,他总觉得还不是时候。 易佳人坐在桌边听了肖宇文的故事,心里暗自吃惊,想不到肖宇文懒散的外表下竟藏着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隐隐感觉他还有些事在隐瞒。 想想隐瞒着也罢,自己不还有事瞒着他吗?如果要在这里生活到老,她打算一直瞒下去,毕竟自己的故事太过惊世骇俗。 第九十四章:留你狗命 http://.biquxs.info/

说了半天话,易佳人想起还有左边的堀室没看,站起来道,“你带我到那边去看看吧。” 肖宇文却拉着她径直往上走,“有什么好看的跟这边无异,我们还是快回房吧为夫都冷死了。” 他的手确实有些凉,刚沐浴完没穿两件衣服。 “冻死你,谁叫你不多穿些衣服。”嘴上这样说,但易佳人竟有些心疼。他已经一身的伤,自己还动不动就打他。 她想着以后是不是要对他好点。 唔—— 刚上到地面,肖宇文忽然吹熄了灯,捂住易佳人的嘴摇头让她不要出声,随即看着书房窗外,易佳人也跟着看过去。 只见窗外一个黑影鬼鬼祟祟,不像是静月轩的小厮和婆子。 “你去把堀室入口还原,我出去会会他。”肖宇文悄声说着,快步移到门边,几乎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即将开门的刹那,外面那个黑影像是察觉到屋里的动静,闪身不见。 肖宇文随即追出去查看了一番,片刻又回来,“娘子,你没事吧?” 易佳人躲在门后有些害怕,“不会是你的那些仇家来找你寻仇吧?” “不可能,天顺朝还没有谁敢到太尉府来寻仇的。”说着两人出了门,肖宇文锁好门又把钥匙放入了自己荷包中。 回房躺在床上易佳人还惦记着钥匙的事,“你能不能把钥匙给我保管?” “不行。”肖宇文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你要银子我可以给你去拿,但钥匙必须我保管。” 易佳人泛了酸,先前的郭勋和后来的艾公子都是财主,现在连之前一直瞧不上的肖宇文也是堆金积玉。 她叹了口气,“唉!你们都腰缠万贯,就我什么都没有,连要把钥匙都不给。” “我人都是娘子的,何况区区一把钥匙,我只是替娘子保管罢了,怕你弄丢。” “切,稀罕你的,不给算了。” 躺了半天易佳人睡不着,喊塌上的肖宇文,“你睡着没?” “没有。”肖宇文答着。 “那我问你,你之前骗我说每天晚上出去练轻功都是假的了,实际上是去给皇帝办事对不对?” “也不全是假的,皇上也没那么多人要杀,何况玄武门还有别的人。” “哦。”易佳人轻声答应着,“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你么?” “你是第一个,是不是很荣幸?” 肖宇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温柔,易佳人红了脸,“你今晚还出去么?” “去。” “那你小心些,早点回来。” “嗯,很晚了你快睡吧。”肖宇文答应着。 这么多年子出寅回,还是第一次有人担心自己的安危,盼着自己早些回来。 子时肖宇文又换好夜行衣掩入黑夜中。 他感觉今天来的那个人应该是那天晚上帮自己的人,但不知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最起码可以断定不是仇人。 但这人身手了得,居然能潜到太尉府来,看来得多派些暗卫。 还是先去解决掉许元珲要紧。 许家父子作恶多端,他本不想管,但许元珲不仅在暗查鹰面人的下落,竟然还在悄悄打听易佳人的事。 这件事还轮不到他来查。 来到许元珲的别院,见明里暗里多了不少侍卫,屋内外灯火通明,肖宇文在暗处守到寅时,一直没等到下手的机会,估计是上次打草惊蛇了。 而且他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就留你狗命多活几天!肖宇文啐了一口回去了。 次日,知道肖宇文每晚外出身不由己,易佳人没像之前那样一早把他喊起来,就让他睡着,自己和洛儿坐了马车去译音阁。 有了钱,易佳人也会花,让老韩把林家的活辞了给自己赶马车。又让王掌柜帮忙打听着街上还有没有别的铺子空出来的,她要赁。 她要再做些别的生意,把肖宇文的那些钱都过了明路。然后把父母接过来,再给哥哥娶一房媳妇。 自己嘛,就先跟肖宇文凑合过。 今天看他可是感觉又顺眼很多。 这天,她又让艾公子和秦襄带几个小娃娃一起习胡语,毕竟又多了几个孩子,中间不时还有人来译语,她忙不过来。 正忙着,外面一个小丫鬟走进来,易佳人认得,那是林凤吟的贴身女婢。 小丫鬟把一条素练革带交给易佳人,“这是肖公子落在我们小姐那里的。” 拿着那条革带,易佳人堵得慌。 这是肖宇文的腰带没错,怎么好端端的会落到林凤吟那里去?两人又见面了? 当下她就让老韩驾车回去,今日肖宇文在家休沐,她要回去问个明白。 刚到静月轩院门,就听伍氏和几个女儿在屋里嬉笑,进去一看,几人脱靴罢钗盘腿在塌上掷骰子赌钱,就连十岁的肖满文也在。 看到这一幕,易佳人想上前掀桌子。 自己在外辛苦挣钱,这一家人居然在屋里逍遥快活,特别是肖宇文,还有半个月就要春闱了,也不抓紧功课在这胡闹。 塌上几人没想到易佳人会大中午跑回来,被抓个正着,突然都止住了笑声,沉寂片刻伍氏尴尬招呼着,“佳人,你...你怎么回来了,要不跟我们一起玩会?” 易佳人把肖宇文的革带往桌上一丢,“你们玩,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都上了革带,还怎么玩? 伍氏和几个女儿识趣的拉着肖满文出去,临出门不忘劝劝,“佳人呐,宇文也就输了一百多两而已,反正你以后还能挣得回来,下手不要太重,别像上次那样打得在床上趴半个月。” 说完几人赶紧溜了。 看着那条革带,肖宇文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把事情圆上。 易佳人将信将疑,“真的只是意外?” “真的,我没必要骗你。”说着肖宇文随手从架上拿出一张帖子,“她明天就要嫁人,你以后可以放心了。” 易佳人接过一看,是张喜帖,林凤吟却是要嫁人,但新郎居然是许元珲。 真好,这两个她讨厌的人凑到一块了。 肖宇文倒是后悔莫及,后悔没早些杀了许元珲,如果再动手,他还真不忍心让林凤吟嫁过去就当寡妇。 转过头他又惋惜林凤吟居然自暴自弃到如此,要嫁给许元珲那个败类。 看过请帖,易佳人又问道,“这是林凤吟给你的请帖么?” “不是,她没请我,给几个妹妹的。” “哦,”易佳人答应着,眼珠一转笑道,“你跟她也是青梅竹马一场,要不我给她随份礼吧?” “随你安排就是。” 第九十五章:自取其辱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一早,林凤吟送嫁的队伍从宁安城东街延绵到北街,一路红幡招展进了许元珲的别院,又有淑妃娘娘的仪仗浩浩荡荡前往。 林凤吟坐在花轿上好不风光。 经过肖家门前她特地掀开轿帘看了看,却见肖宇文和易佳人执手在门前嬉闹,悠闲随意,仿佛这奢靡繁华都与他们无关。 放下轿帘,林凤吟心中憋气。 自己如此风光大嫁都没引来易佳人的艳羡。肖宇文似乎也无半分愧疚,居然和易佳人在门口携手围观。 气煞人也! 待送亲的队伍过去,肖宇文突然问道,“你不是说给凤吟随了份礼么,是什么?” “就是你的那条素练革带,林凤吟不是喜欢吗,我就送给她。”易佳人说得轻松。 肖宇文却唬了脸,“胡闹,那革带我之前天天穿戴去书院,许元珲一看就会知道是我的东西,你这不是挑拨他们夫妻感情么。” 易佳人却不以为然,“那么在意做什么,林凤吟还挑拨我们几次呢。再说,如果两人真的心心相印还怕人挑拨?” 听她这么说似乎有几分道理,肖宇文笑道,“我和娘子确是心心相印不怕人挑拨。” “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当晚,北郊北苑。 几个丫鬟给林凤吟清点嫁妆,翻出那条素练革带,小丫鬟诧异得很,忙送到林凤吟面前,“小姐,这不是那天你派我送去还给肖夫人的么,怎么又回来了?” 林凤吟喝了几盅酒有些头晕,什么都没说让丫鬟留下革带退下了。 今天肖家姐妹送了礼来,想必是混在里面带来的。不知易佳人当时看到这条腰带会是什么表情,还给送回来,真是可笑。 闷头又喝了几盅,林凤吟俞发醉眼朦胧,看着革带内壁镌刻的肖字,她终究还是没舍得扔出窗外。 不知何时她竟握着那条革带倒在床上睡着了。 前面宾客未散,许元珲就迫不及待回了房,见林凤吟已经躺在床上,他按捺着秉烛细看帐下美人,忽见她手里握着一条革带。 难道是送给自己的新婚之礼? 他忙拿在手里赏看,但看着似乎有些眼熟,再看内壁赫然一个肖字映入眼帘。 无比刺眼。 这是肖宇文的革带。 许元珲不由血往上涌怒上心头! “贱人,给我起来!”他大吼一声,把林凤吟从床上掀到地上。 林凤吟被摔在地上生疼,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接着又挨了两耳光。呆了一会,她捂着脸从地上站起来,“许元珲,你发什么疯?” 许元珲怒不可遏的把那条革带扔到她面前,“嫌本少爷脏,我看你也不过是个烂货。” 看着地上的革带林凤吟有些明白,后悔莫及,没想到许元珲是这等不堪之人,新婚之夜就动手打人。 都怪自己贪念许家权势,如今被这般羞辱。 “我要和离。”林凤吟声嘶力竭喊着。 “和离?那也要等本少爷腻了再说。” ...烛灭灯熄,整晚只听林凤吟的惨叫... 次日,许元珲倒有些愧色,“娘子,我错怪你…。” 林凤吟披头散发极其厌烦的打开他压在身上的手,“滚开。” 还没有哪个女人在许元珲面前是不温顺的,他顿时来了脾气,“你别给脸不要,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给本少爷小心侍候着,要不以后没你好日子过。” 看他起身离去,林凤吟纵使心中千般不忿,如今也只能忍着。 相处几天,许元珲给了林凤吟几次耳光,真把她给打怕了,以至她在许元珲面前乖巧不少,许元珲也给她讲了些易佳人的事。 还有不到半月就是春闱,易佳人每日督促着肖宇文在诗书上用功,也忘了许元珲和林凤吟的事。 这天中午,易佳人有些累想去楼上小憩片刻,便对洛儿道,“洛儿,今天艾公子不在,你小心看着别打瞌睡,我一会下来换你。” 洛儿答应着,易佳人前脚走,后脚她就趴桌上睡了。 在门前晃悠几天的范婆子趁这个空档摸了进来。 轻手轻脚走到易佳人常坐的桌边,见桌上有几本书,也不知哪本是林凤吟要的。她干脆把几本书都拿在手里,哪想那本《万国辞典》看着就茶盘那么大,却重得很,慌乱之中一个没拿稳滑落下来。 啪嗒—— 书把桌上的茶碗碰到地上摔碎了。 洛儿一下惊醒,看到范婆子突然站在店里,吓一跳,“范婆子,你进来干什么?” 范婆子臊了一脸,没做声丢下手里的书跑了。 “洛儿怎么啦?”易佳人在楼上听见底下动静喊了一声。 “范婆子摔了个茶碗。”洛儿答着。 范婆子进来干什么?易佳人狐疑,也不睡了跑下楼来查看,见地上散落着书本纸张《万国辞典》也在其中。 易佳人问洛儿道,“范婆子进来就摔茶碗么?” 洛儿低着头,“我刚才睡着了,醒来就见她抱几本书站在那里。” “你呀你,叫你看着你要睡觉,只怕东西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之前易佳人听王掌柜说过,范婆子滥赌成性败光家产,儿子媳妇去外乡讨生计去也不管她,如今她只身一人靠铺子的赁钱维持生计,背地里也做些蝇营狗苟的勾当,充当赌资。 两人忙检查一番发现并未少什么。 不过范婆子抱着书干什么? 易佳人并未多想,许是那婆子看这书稀奇。 但当晚她就把那本《万国辞典》带回肖家去了。 范婆子又失了手,林凤吟干脆亲自出马,下了请帖请易佳人到译音阁对面的茶楼闲坐喝茶。 推脱几次佳人还是去了。 到得茶楼见许元珲也在,林凤吟端着茶杯靠坐在他怀中一副妖媚模样,两人见易佳人来也毫不避讳。 易佳人大大方方在他们面前坐下,“你们找我来就是为了看你们如何恩爱的?” 林凤吟一笑,“表妹已为妇难道还见不得这些?” “有话就说,我忙得很?” “表妹这么急干什么,我还要谢谢你送我的礼呢。”林凤吟虽是笑着的,但说出的话分明带着几分恨意。 易佳人不紧不慢道,“你夫君喜欢就好。” 自家婆娘惦记别的男人,哪家夫君都不会好。 许元珲瞪了林凤吟一眼:贱人,自取其辱。 林凤吟也回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配合我装装样子? 易佳人看他们两个互相瞪眼,有些无趣,“没事我走了。” “有事,有事。”见她有去意,林凤吟忙巧笑道,“春闱之后我要和元珲去一趟塞外异域,也想跟表妹习些胡语,不知可有什么速成之法?” 第九十六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http://.biquxs.info/

她这么问,易佳人并未察觉异样。 “没有,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易佳人一口回绝。 “哦,那表妹又是如何在短时间内习得的?” “那是我天赋异禀。”易佳人说这话有些骄傲,瞟了一眼林凤吟又道,“而且我这些皮毛也教不了许夫人,我看你还是到宫中请译语人来教吧。告辞!” 说着她起身要走。 “等等。”许元珲喊住她道,“易枝花,那日在北郊别院,是谁把你截走的?” 据侍卫来报,这几晚似乎不时有人在别院附近打探,他现在顾不得林凤吟在场,要先警告那个在暗处的人。 听许元珲提起那日之事,易佳人火冒三丈,指着他的鼻子道,“许元珲,你个无耻之徒,还敢提起这事,看我不让肖宇文拔了你的皮。” 林凤吟不知他们所说为何,问易佳人,“你去北郊别院做什么?” “问你的好相公去。”易佳人咬牙切齿道。 林凤吟刚要开口问,许元珲就把她推到一边,“你给我老实呆着。” 接着许元珲又站起来逼向易佳人,“肖宇文就是鹰面人对不对?” 闻言,易佳人心中一惊,肖宇文和鹰面人都是玄武门的人,他为什么说肖宇文就是鹰面人,难道他发现什么了? 不能让肖宇文的身份暴露。 定了定神,易佳人才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确实是那个鹰面人救的我,但他已经死了。” “呵!死了!”许元珲冷笑一声,“易枝花,你不要装疯卖傻,你越装我越怀疑肖宇文就是鹰面人。” 易佳人也冷了脸,“我没必要装疯卖傻,你要怀疑就去怀疑好了。”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鹰面人?”在一旁听了半天的林凤吟越听越不明白,摇着许元珲的手臂道,“元珲,怎么回事?” 许元珲有些烦她,厉声道,“夫君说话你就在一旁如此聒噪?我看你是在担心你的情郎吧?” 林凤吟有些怕,放开手声音小了许多,“那你晚上回去跟我说。” 看到这一幕,易佳人有些可怜林凤吟,昔日高傲的林大小姐怎么就眼瞎找了这么个衣冠禽兽。 跟眼前的许元珲比起来,肖宇文还真是个乖巧好夫婿,难怪林凤吟会抢着往上扑。 易佳人不禁面上有些得意,对许元珲道,“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都属无稽之谈,你有什么事到书院问肖宇文去。” 顿了顿她又道,“诶,你不会是被肖宇文打怕了不敢去找他吧?” “笑话,本少爷会怕肖宇文?我近日新婚燕尔休沐在家还未曾去书院罢了。”说着他又走到易佳人面前,“你回去转告肖宇文一声,我迟早会抓住他的把柄。” 他说这话语时语气坚定,言之凿凿似乎确有其事。 易佳人面上虽没表现出什么,但心里却起了涟漪。 之前在破庙前,洛儿恍惚中把肖宇文看成了鹰面人,但鹰面人是带着面具的,就算天色再怎么黑也不至于把脸看错。 仔细一想,易佳人不免心惊。 当晚鹰面人是揭下过面具的! 但肖宇文说他在那天死了,他死在何处?为何事而死?这些都不清楚。 难道肖宇文想隐瞒什么? 回到家,易佳人没有把许元珲找过自己的事告诉肖宇文。 她想先观察他一番。 一连几天她都和衣而卧,半夜肖宇文起身出去,她就跟着。 却见他每晚都是先到书房换了衣服再腾空而去,回来又先去书房换了衣服才回房,有时还把衣服拿到小厨房灶炉里烧了再回房。 但是易佳人那天去书房看了一圈,里面根本就没存放衣服,堀室里也无他物。 不过,左边堀室她还没去看过,也许那里还有什么她不曾知道的东西。 她决定再进去看看。 这天晚上,听肖宇文沉睡,思忖良久易佳人悄悄下了床,摸到肖宇文塌边,悄悄把手伸进他被窝。 据她这几天观察,肖宇文睡觉都把钥匙挂在衣带上,她借口找他要钥匙要去拿银子,肖宇文也不给,而是自己去拿了给她。 上次钥匙被偷,他更警觉了。 易佳人手刚摸到他腰间,就被肖宇文一只大手钳住,“你做什么?” ——被发现了,怎么办? 急中生智,易佳人干脆往他身上一扑,停在他腰间的手顺势去拉他的衣带... “…我…” “娘子,你...” 这般情形,肖宇文是个傻子也明白,更何况他自诩多情。 他翻身将易佳人搂在怀中,“娘子,我们去床上吧...” 成功遮掩过去。易佳人忙推开他,从塌上坐起来,“不...不行,我还是没准备好。” 肖宇文跪在塌上急得要哭,“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准备好啊,你要准备到什么时候啊?” “待你金榜题名之时。”说着易佳人赶紧起身溜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盖严实。 好险! 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 肖宇文躺在塌上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埋怨易佳人跑过来点了把火又泼盆水,看来不中个状元回来,自家娘子都不得亲近。 不过他回味着刚才瞬间,又不由得窃喜。 同样,易佳人躺在床上也是脸红心跳,自己怎么就... 第二天早起,两人见了面都有些不好意思,挠了半天脑袋,肖宇文红着脸道,“娘子,你昨天晚上...” “不准说。”易佳人赶紧跺了他一脚。 “你干嘛,我是问你,你昨天晚上说的金榜提名算不算数?” “等到了那天再说。” 还有几天就是春闱,宁安城各个书院的学生都忙碌起来,连着易佳人也被程山长请到书院给学生们多讲了两天。 只有许元珲不忙,还在休沐中,他有个得宠的皇妃姐姐,不怕。 半个月后经过几轮会试,肖宇文,郭勋,易临风一举进入殿试。 林竣、秦子钰之流止步于会试。 殿试前夜子时,御书房内。 天顺朝皇帝陛下正在翻阅众举子的卷章,忽然一个黑影闪入殿中单膝跪地拱手道,“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并未抬头,眼睛仍看着手中的卷章,“宇文,你为何要与众举子一同考状元,可是我给你的俸禄赏赐不够?” 肖宇文忙道,“皇上对微臣恩泽如天,微臣怎敢贪滥无厌。只是微臣今后若离了书院,没有身份做掩护恐行动不便。” “嗯,想得周到。”皇上点点头,“不过,你也不必去跟那些举子较高下,明日殿试过后我直接封你为吏部尚书如何?” 第九十七章:金榜题名 http://.biquxs.info/

肖宇文有些私心,思量片刻道,“谢皇上隆恩,只不过历代三甲之中佼佼者最高不过三品,微臣不敢觊觎高位。若明日微臣得中,还请皇上封赏微臣一个刑部侍郎即可,微臣也可假身份之便为皇上效忠。若榜上无名,皇上随便赐封一个便是。” 他说得恳切,如皇上同意日后于公于私都放便自己行动。 “你倒不贪心,既如此依你便是,去吧。”皇上挥挥手,肖宇文即刻闪出殿外,掩入黑夜中。 次日五更,肖家上下老小都起来准备,烧香拜神预祝肖宇文高中。易佳人也没心思去译音阁,跟着众人一起祷告。 她希望肖宇文得中,又怕他得中。 他若得中,自己凤冠霞帔无限风光,但状元只有一个,他若中了哥哥怎么办?她又祷告哥哥一定要进入三甲,至于郭勋中与不中都无所谓,他要做什么官捐钱买一个便是。 惶惶到次日,皇榜放出,易佳人终于得偿所愿。 肖宇文得中天顺四十二年新科状元,赐封四品侍郎,三日后到刑部上任。易临风次名榜眼,赐封光禄少卿,三日后到光禄寺上任。郭勋虽榜上无名,但因文采出众特赐太子伴读,搭上太子一脉,难保他将来不会平步青云。 不过,连会试都没选上的许元珲,居然被封了吏部尚书,官职在前面几人之上。 据说是他姐姐淑妃娘娘为他谋得的。 此榜一放,宁安城中百姓有恨的有骂的,都只盼自家生女儿,好送到宫中去一朝得宠,也可如许元珲般鸡犬升天。 就连伍氏也愤愤不平,看着肖宇文和易佳人在房中梳妆打扮,她靠在塌上泛酸,“那淑妃容貌才情不过如此,我三个女儿哪点都不差...” 易佳人见伍氏歪在塌上自言自语,问肖宇文道,“母亲怎么了?” “估计是又没银子了吧。” 肖宇文在铜镜前穿戴好朝服,转身见易佳人头戴步摇花钗冠,身穿如意缎绣朝服,青缎粉底皂靴,虽是遍身金银珠翠,却无半点俗态庸姿,好似月下盈雪,冷润柔霜。 他不由心旌荡漾,脸有些微红凑近易佳人道,“你没有忘记之前说过的话吧。” “什么话?” “就是那天你说过的,待我金榜题名时...” 易佳人瞬间也红了脸,赶紧捂住他的嘴,“你瞎说什么,母亲还在这呢。” 那边伍氏酸了半天,见他们都换好了朝服,对易佳人道,“佳人,你这段时间,别去译音阁了。” “为什么?”易佳人不解。 “宇文现在入朝为官,你虽开的是个小铺子,但还是避讳一些为好。” “可我铺子刚有起色,还能挣钱了现在放手不管多可惜。”易佳人不想放弃自己的译音阁,开了一个多月零敲碎打竟挣了近一百两银子。 “傻孩子,只是让你避讳一段时间,等这个当口过了你再去也可。”说着伍氏又观察了一下易佳人的神色。 易佳人有些为难,挽着朝服蔫头耷脑一屁股坐在塌上,“那我铺子这段时间怎么办啊?” 伍氏忙道,“别担心,我给你看着。” “您能干什么啊?”译音阁可不是谁都能打理的,最起码得会一门两门胡语。 “呵...”伍氏狡黠一笑,站起身来抱着塌后的《万国辞典》道,“有这个在就不怕,我现在就去店里安排,你们快去宫里谢恩吧。” 还没等易佳人反应过来,伍氏就抱着书跑了,速度快得好比一个年轻小厮。 见伍氏离去易佳人怪起肖宇文来,“诶,你怎么不拦着,你母亲把我的书拿走了。” 肖宇文忙过来安慰着,“没事,她就是喜欢一些稀奇玩意,许是没见过你的书拿去看看罢了,她有好多稀罕玩意你还没见过呢,以后也找她借来看。” 说着肖宇文从塌上扶起易佳人,细心的给她捋平朝服上的褶皱,“娘子,我们快入宫去吧,晚了皇上怪罪。” 易佳人还没进过宫有些兴奋,忙又整理了一番仪容,跟着肖宇文去了。按照他事先交代的礼仪礼节,易佳人在大殿上叩拜谢恩不露怯色。 出得宫门,肖宇文就把她夸耀一番,“娘子今天表现不错,配得上这身凤冠霞帔。” 易佳人得意,“还不都是我辛苦养家劝你勤学苦读才得来的。” 肖宇文轻刮她琼鼻,“为夫可没花你分毫,你也没劝我苦读,都是为夫我颖悟绝伦好学上进挣来的。” 细一想,确实是这样的。 但易佳人脸皮够厚,骄傲仰头,“哼,反正都是我的功劳,我现在不坐马车,我要骑马回去。” “好好好,我们骑马回去,让我的状元夫人风光风光。” 说着肖宇文扶易佳人上了马,两人说说笑笑出得皇城,迎面碰上许元珲和林凤吟坐着马车也进宫谢恩。 马车金顶朱身,角柱窗棂皆镶嵌大颗宝石,金丝织就的帘幔全部挽起,里面许元珲和林凤吟峨冠博带华冠丽服,尊如菩萨。 四人相遇,他们未停车,肖宇文也未下马,错肩而过的瞬间,肖宇文对车里拱了拱手,里面许元珲稍抬了抬手算是打了招呼。 易佳人却不高兴,直拧肖宇文大腿责怪他不该先给车里两人打招呼。 肖宇文疼得呲牙,“嘶,痛啊娘子,为夫又是做错了何事?” “没有,我就是想打你了。” 而车里林凤吟看到这一幕,刚才脸上的盛气凌人瞬间不见,随即换上了一副妒容。 许元珲冷嘲热讽道,“怎么,你也想我像肖宇文那样?他中了状元还不是骑马,你跟了我却坐这么宽敞华丽的马车,还不知足?” 林凤吟撇过脸去不理他。 毕竟做了一段时间夫妻,也有些恩情,许元珲又把她楼过怀里,“好了,给我笑一个,本少爷不想看你脸色。” 林凤吟一转头狠道,“你以后再打我,小心我杀了你,我嫁给你不是让你打的。” 许元珲无趣,收回手坐正,“我尽量不打。” 那边肖宇文和易佳人赶紧回了家,家里还有前来祝贺的亲朋,得回去招呼。到得门口见艾公子刚到,易佳人有些难堪,想躲。 之前一直说自己的肖宇文的表妹,但估计没有哪家的表兄妹是这么亲密的。 艾公子倒是老远就跟他们打招呼,“恭喜肖公子,肖夫人。” 下了马,易佳人更加尴尬,“艾公子,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是夫妻的。” “看到你们如此伉俪情深,猜到的。”艾公子答着。 第九十八章:宇文氏 http://.biquxs.info/

如此易佳人倒省了不少口舌。 请艾公子到正堂坐闲聊了几句,他又提到了之前在静月轩看到的《洛神图》,想再观赏一番。 虽进内室不便,但之他前也不是没去过,且他在译音阁给易佳人帮过不少忙,为人也并非那等声色犬马之徒。 犹豫片刻,易佳人和肖宇文一起带他进去了。 既到得内房艾公子也不客气,将屋里置的书法字画珐琅花瓶,摆设物件都赏玩一番,嘴里赞不绝口,意犹未尽他恨不得连床上盖的什么衾被都要细问下来。 易佳人有些尴尬。 肖宇文觉得这位艾公子对天顺朝的礼仪还未悟透,他进得内室已是越礼,竟还如此多话。看来不过是个憨货,远不及外表那般玲珑。 好不容易观完内室,他又在静月轩院中流连,东西厢房游廊水榭都看了个遍,逛到书房门口艾公子问道,“这间华室为何落锁,可有何不同之处?” “此间柴房罢了,我们还是到别处游玩吧。”说着肖宇文在前面走领他到别处闲逛。 艾公子匆忙向里张望几眼离去。 易佳人也多看了几眼,她对这间书房感兴趣得很。 再到前面宾客已到齐,易佳人见伍氏也在席间,过去问道,“母亲,您不是说帮我看着铺子的吗,怎么回来了?” 伍氏喝了几杯酒脸有些泛红,笑道,“你放心我安排富掌柜在那看着,家里事完了我还会再去。” 易佳人有些黑脸,铺子交给这样的婆婆能放心吗?还使唤富掌柜做事,也只有她了。 晚间宾客散尽回到静月轩关了门,肖宇文凑到易佳人身边扭捏着,“娘子,我们...” 他离得近易佳人被喷一脸酒气,忙别过脸,想着今晚的正事她故作羞涩道,“相公,你是不是该焚香沐浴一番才好。” 闻言,肖宇文愣了一下,随即大为欢喜,“是是是,娘子此话有礼,今日是我们的大日子理应如此。” 说着他开门让小厮送水进来沐浴。 泡在浴桶里想着今晚即将要来的美事,肖宇文不免脸上一阵荡笑,忽听有人推门进来以为是小厮,便道,“这里不需要你们侍候了,下去歇着吧。” “是我。”易佳人端着两壶酒进来了。 自己还在沐浴娘子就进来,莫不是... 肖宇文在围房后心花怒放,脸上发烫,“娘子,你...你过来吧。” 易佳人端着酒绕到围房后面,见肖宇文泡在浴桶里只露出头不免有些好笑,不过这样正好,省得尴尬。 她拿起一壶酒递给肖宇文,蹲在浴桶边道,“为妻恭贺相公状元及第。” 肖宇文忙接过酒,“为夫谢过娘子。” 这一声为妻为夫的称呼,肖宇文听着无比惬意,酒杯也不要就着壶嘴喝。接着易佳人又说了好些个祝福的话,一壶酒将尽,她又拿了一壶给肖宇文。 肖宇文醉醺醺打了个酒嗝,看着那壶酒有些晕,“还喝呀,我今天在席间已经喝了不少,刚才又喝了一壶,再喝真要醉了只怕待会怠慢娘子。” 易佳人一笑,“无妨,我待会侍候相公就是。” 这样…岂能不喝,肖宇文拿着酒壶,咕咚咕咚直往嘴里灌。又一壶饮尽,肖宇文也醉了,泡澡的水也凉了。 “相公,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衣服。”说着易佳人起身去衣架上给他拿衣服,顺手把他书房的钥匙卷入袖中。 易佳人背过身待肖宇文穿好睡袍,她又殷勤的把他搀到床上躺着,扶好枕头盖好被褥,甜甜一笑,“相公,你先躺着醒醒酒,为妻也去沐浴一番再来。” 肖宇文脸色潮红眼神迷离,拉着她道,“既这样,那你刚才为何不与为夫一起...” “我...我害羞嘛!我去东厢房。” “好,娘子快去,别让为夫久等。”肖宇文声音温柔如气。 易佳人答应着出了门,舒了口气,拍了拍红得发烫的脸。 为了拿把钥匙真不容易。 她心里又有些愧疚,把肖宇文戏弄到如此真的好么? 算了,先去书房看看再说,如果他没隐瞒什么以后弥补他就是,如果有什么隐瞒那就算扯平了。 她找了盏灯,摸到书房开门进去,旋开了那个鎏金镂空香炉,看着黑洞洞的楼梯,易佳人没像之前那样害怕,大着胆子下去了。 到得堀室她先去右边的一间检查一番,还是如之前看到的一般,一箱一桌一椅,并无异样。接着就是左边的。 站在门口,她感觉里面似乎有丝丝热气传出,犹豫片刻她才进去,点亮墙上的台灯,这才看得清楚,这比右边那间要大很多。 进门左手边靠墙置一架木质衣架,上面整齐挂着几套夜行衣,旁边一个熏笼上还熏着两套。墙角往上挂着几百把小巧的飞镖暗器,下方桌上堆着一些生铁,地上一个小熔炉正冒着些微蓝色的火焰。 热气似乎是从那里传来的。 易佳人过去看了看,这似乎是肖宇文用来熔造暗器的地方,翻看了架上那几件衣服也不过寻常得很。 但是,绕到衣架后面,易佳人不由惊大吃一惊—— 那衣架背面挂着几个鹰首面具,还有其他狮首面具,虎首面具。 熔炉?鹰首面具? 仔细联想几次碰到鹰面人的事,易佳人不由愤懑。 这肖宇文就是鹰面人无疑了! 看来之前他给自己的几只丑陋金簪,就是拿金锭子丢在这熔炉中胡乱锻造的,自己几次意外被救也并非巧合。 这个肖宇文一句真话都没有,把自己骗得好苦! 平复一下情绪,环顾四周,右边墙上一副高高悬起的画像吸引了易佳人的注意,她走过去仔细端详起来,这副画像半丈于高,画上是一名年轻女子,容貌端庄,神情恬淡,看着让人感觉亲切。 但不知画的是谁,也不知肖宇文把这副画像挂在这里做什么? 顺着画像往下看,易佳人惊得几乎失声。 只见下方桌案上立着一块灵牌:亡母宇文氏之灵位。 再细看画像上女子的容貌,恬淡的神情跟肖宇文如出一辙。 宇文氏?肖宇文? 难道肖宇文的名字是纪念他母亲的? 但肖宇文的母亲不是伍氏么? 这个宇文氏又是谁? 易佳人心中疑窦丛生,只觉脑子里混乱不堪,难倒这两个就是肖宇文要隐瞒的秘密? 蹙眉靠墙半晌,好不容易她感觉头不那么晕乎,一晃眼她看到案上香炉后还有一块稍小的灵牌。 上面的字她几乎让她晕厥过去。 第九十九章:天机巧合 http://.biquxs.info/

灵牌上书几个大字:亡妻易佳人之灵位。 易佳人的灵位? 难道肖宇文发现自己李代桃僵的身份要杀了自己,提前把灵位准备好了?难道这么长时间他都是把自己当老鼠般戏耍? 他可是玄武门的刺客,杀自己易如反掌。 混沌良久易佳人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稍清醒些,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拖着打颤的双腿,她猛一转身,刚迈出一步就重重撞到一个黑影上。 肖宇文—— 他周身散发着如九幽深渊般的气息,似鬼魅般站在她身后,脸黑若铁冷比坚冰,眼神空洞灰暗。 “啊——”易佳人惊叫出声,顿觉毛骨悚然如丢了三魂七魄,双腿发软,顺着墙瘫坐在地,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肖宇文面无表情,声色波澜不惊,“你几次三番对我献媚只为到这堀室一窥究竟?” 半个时辰前,他见易佳人久未进来当她羞怯,主动到东厢房去找她,没想里面根本就没人,他有些明白便到了这堀室。 看来自己的秘密终究是要让她知道的,但,她的秘密自己也必须知道。 只是他很气,她居然用这种方法来拿钥匙。 不等她回答,肖宇文上前崇敬的看了看墙上的画像,对瘫在脚边的易佳人道,“现在你可满意了?” 易佳人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你...你要杀我?” “我要杀你,你活不到现在。” 肖宇文冷着脸在案上捻起几支香到熔炉上点燃,捧着香回到案前作了一揖把香插进香炉,连旁边易佳人的灵位也插了三支。 易佳人更加惊恐,哆嗦着指着案上自己的灵位道,“那案上的怎么回事?” “我亡妻易佳人的灵位。姓易,名佳人,字枝花。”肖宇文语气极冷,没有丝毫温度。 “什么意思?” “呵!”肖宇文一声冷笑,“什么意思,要问你自己?”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那我就告诉你,易佳人半年前就死了,我亲手埋的。” 真的易佳人死了? 易佳人心惊肉跳,晃了晃脑袋揉着太阳穴,仔细回忆穿来时的情形,犹记得当时倒地的瞬间,似乎跌到地上一个女孩的影子上,那影子缥缈虚无,应该是真正的易佳人的魂魄了,难怪自己穿过来后样貌会回到几年前,长相也与她无异。 都是天机巧合。 经过一阵恐惧情绪的高潮,她似乎冷静不少,但她下定决心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假的,反正真的已死,死无对证。 肖宇文突然回头看着地上的易佳人,神情冷厉,“说,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易佳人。”她硬着头皮道。 “呵!”肖宇文一声冷笑,突然蹲下身捏着易佳人下颌,咬牙狠道,“告诉你,许元珲已经派人去大柳村调查你了,你难道就未发现什么端倪?如果被他查出你的真实身份,我要帮你都来不及。快说,你到底是谁?” 端倪? 仔细想想范婆子那天到店似乎是想偷那本《万国辞典》,之后林凤吟又问自己习胡语的速成之法,难道真的在怀疑自己? 这么一想易佳人有些后怕,抓着肖宇文的手咳嗽了几声狐疑的看着他,“你...你不杀我?还要帮我?” “怎么会杀你,你可是我心爱的娘子。”肖宇文松开捏着她下颌的手,手背缓缓上移,在她脸上摩挲,他面上冷如冰霜,眼里也没有一丝温柔甚至还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这样的肖宇文看着让人害怕。 想必这才是他的本性。 “你这样,我...我害怕。”易佳人真的害怕,身份被拆穿她在这里就是无依无靠,仿佛被遗弃在荒漠之中。 “那你快说。”肖宇文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我就是易佳人。”她还是这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着肖宇文扬起手,宽大的手掌在将要落到易佳人脸上的瞬间又停下了,“你到底说不说?” “我就是易佳人。”易佳人皱眉闭眼死咬着这一句不放。 肖宇文气及败坏一掌击在墙上震落许多灰尘,低吼道,“到底怎样你才肯说?” “我也有几个问题问你,你回答我了,我再说。” “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说着肖宇文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你杀了我吧。”易佳人紧闭着眼把脖子伸长了些。说不定他知道真相后就掐了自己脖子,他不说自己也不说,互相吊着。 “你...”肖宇文铁青着脸,掐得更用力了些,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你想知道什么?” “你…你松开些,我喘不过气了。” 肖宇文松开了些,易佳人猛吸了口气才道,“你到底是不是鹰面人?” “是。”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还说他死了?”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下一个。” 换一个就换一个,比起这个易佳人现在更想知道画像上的女人是谁?真的易佳人又是怎么死的? “画像上那个女人是谁?” “我生母,我生父也另有其人,现在的父母只是养父母,是我伯父伯母。”肖宇文嫌她一个个问着麻烦,干脆都告诉她。 易佳人比较满意他的配合,但她现在还不关心他生父生母的事,她急于知道那个真的易佳人是怎么回事,“你说易佳人在六个月前死了,她是怎么死的?” 肖宇文面上闪过一丝狞笑,“这么说你承认你不是易佳人了?” “你先回答我。” 肖宇文沉默半晌,脸上似乎有些悲切之色,拿开掐着易佳人的手,撑着墙壁缓缓道:“半年前她被一伙牙侩拐骗到宁安,她宁死不屈几乎被打死,最后被扔到郊外的水塘里,等我发现时她已是弥留之际,她当时一眼就认出了我,还喊出了我的名字...” 似乎是一个很伤感的故事,易佳人有些揪心。 不忍心再让他经历一次悲伤的,忙打断道,“所以你就杀了药铺掌柜,把他也扔到郊外水塘里,给易佳人报仇?” “对,不止他,还有那些昆仑奴也是我救的,那些牙侩也是我杀的。”说完肖宇文看着易佳人道,“我是不是很可怕?” 易佳人也痛恨那些牙侩,倒并没觉得特别害怕。 只是她心里很多问题还没问完,顿了顿她又一字一句问道,“既然你一开始就怀疑我为什么要从猎豹口中把我救回来?为什么给我金簪?为什么帮我拔鹅毛?为什么要骗我说鹰面人死了?为什么要去许元珲那里救我?还有,你为什要娶我?又为什么不拆穿我?” 第一百章:答疑解惑 http://.biquxs.info/

一句一句为什么,让肖宇文的伪装彻底土崩瓦解。 本想吓唬她说出实情,没想到她一句都没说,自己却把心中的秘密都告诉了她。 肖宇文狠着心肠又掐住她的脖子,“你的问题太多,快说,你到底是谁,我那么多耐心。” “你真的想听?” “说。”肖宇文松开了手。 “我说的每一个字希望你都相信。”易佳人觉得有必要先跟他强调一遍,因为她要说的话是旷古奇闻。 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头靠在墙上,款款把自己的事说给肖宇文听,本以为他听了会诸多质疑,没想他却异常平静。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 “这么说你那本《万国词典》和那身胡服都是从那个世界带来的?”肖宇文只关心他看到的,第一次见到那本书他就觉得是异物。 “是。” 缄默片刻,肖宇文起身把案上易佳人的灵位拿到熔炉上烧了。 易佳人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肖宇文看着她的眼睛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易佳人,那便是你。” “你...你不杀我?”易佳人有些哆嗦,不知是冷还是害怕。 “我为何要杀你。” 该知道的肖宇文都知道了,也没了刚才进来的那股怒气,已经不想再吓她。 他恢复了之前的荒诞无稽之态,“嘻嘻,娘子,我刚才是装装样子吓唬你的,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我们快出去吧。” 吓——唬——人——的——! 嗯... 自己半条命差点都没了。 管他是不是真的,易佳人腾的站起来就去拧他的胳膊,“你哪里是吓唬人的,我看你刚才可一点都不像吓唬人,恨不得要掐断我的脖子。” “娘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肖宇文拉着她的手求饶。 易佳人甩开他的手,“不,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唉!”肖宇文叹了口气,“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易佳人,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我真正的妻子,如此救你就是为夫应该做的。” 顿了顿他又道:“金簪是我用金锭子熔的,我怕直接给你金子你不收;再则我怎么忍心让娘子下到冰冷的河水中拔鹅毛,这种事肯定要为夫来做;至于为什么骗你说鹰面人死了,是因为许元珲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而且...” 肖宇文看了看易佳人的脸色,停下没说。 “而且什么?”他不说,易佳人更着急。 “而且你一直未对我表露心意,似乎很痴迷那个带面具的我,但那都是镜花水月,所以我只能说他死了,希望你能注意到真正的我。” 易佳人恼羞成怒,“所以你就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娘子误会了。”肖宇文凝神扫了一眼堀室道,“我只是不想被你发现这些罢了。” 接着他又苦笑一声,“最终还是被你发现。”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没拆穿我?” 肖宇文摇摇头,“没必要,你父母,你哥哥都相信你就是易佳人,难道还要让他们再失去你一次?况且你身上不是还有真的易佳人的影子么。” 说着他又俯下身轻声道,“为夫也不想失去你。” “哼。”易佳人撇过脸,“你之前为何不说清楚这些。还瞒着我。” “因为之前我不能确定你的身份,以为你有什么目的,不敢冒然跟你讲这些。且我做的事很危险,为夫不想你为我惶惶不可终日。” 还有些话肖宇文没说,怕她生气。 他之前也一直在暗自调查她,但只打听到她是在真的易佳人去世后突然出现的,其他再无所知。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易佳人来自异界,怪不得之前一直查不到她来去何方。 不过,肖宇文虽然怀疑她,但他内心一直都不介意她到底是谁,她在自己身边未曾心怀不轨,只是认真的活着,那样的易佳人是他喜欢的。 这些易佳人都不知道。 她撅着嘴道,“你放心,不会的,我是铁石心肠。” 肖宇文一笑,强抱起她,“好,我的铁娘子,我们先上去吧。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 “还说我是你娘子,这些都不跟我说一点都不信任我,半条命都被你吓没了。”易佳人又去拧他。 “谁叫你嘴犟。再说你也不是也有事瞒着我么。” 说着话肖宇文抱着易佳人回了房,他把她放在床上,红着脸道,“娘子,我们要不要继续?” 易佳人忙拉过被子推开他,“不,你刚才的样子吓到我了。” “正因为受了惊吓才要放松放松,娘子放心我会...” “滚开,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呢。”易佳人唬着脸从被褥下摸出凤翅狼牙鞭。 “这鞭子不是在译音阁被烧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肖宇文诧异。 “嘻嘻,这鞭子铁的烧不坏。”易佳人有些得意。 “唉!”肖宇文坐在床边叹了口气,他一点都不希望这鞭子回来,“为夫都对你都掏心掏肺了,真是铁石心肠,难道你还是喜欢戴着鹰首面具的我么?” 说到面具易佳人问道,“你戴着面具的时候为什么说话的声音不一样?” 闻言,肖宇文从袖中拿出一片陈皮放在嘴里含着,“这样就行了。” 他说话这的声音确实是之前听到的那种,没想到这么简单。 “那身形呢,是怎么变瘦的?” “把衣服绑紧就好。” 依旧很简单。 易佳人又红着脸道,“那...那身上的味道呢,你身上不是一直有种味道吗?” 肖宇文一笑,抬手到她鼻间,“是不是很好闻?” 易佳人打过他的手,“快说。” “你刚没见堀室有个熏笼吗,用那个熏了衣服再穿就没味道。” 原来那熏笼是做这个用途的,易佳人又涨了见识。 “那个熔炉又是做什么的?”堀室里的一切易佳人都好奇。 肖宇文觉得她问题太多,但还是耐心的回答她,“锻造那些暗器的,自己做的用着顺手。” “那些狮首面具和虎首面具呢?” “我想以后换着用...”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肖宇文坐在床边有些困意,“你还有什么问题?” “有。” 肖宇文叫苦不迭,有些不耐烦,“娘子,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有完没完啊?” “我问你问题你好好给我回答,要不我抽死你。” “嗯。”肖宇文无趣,又厚着脸皮嬉笑道,“娘子,要不我躺在你身边,你想知道什么为夫都告诉你,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百零一章:可怜的孩子 http://.biquxs.info/

说着他掀开被子就要躺下去。 易佳人默默举起鞭子... 肖宇文迅速坐起身靠在床框上,“娘子,你要问什么,我坐着回答也可以的。” 易佳人放下鞭子也坐起来些,“你说堀室画像上的是你生母,怎么回事?” “唉!”肖宇文叹了口气,拉过易佳人的手握在手里,款款把关于自己生母的故事讲给她听,“当年,我生父还是朝中武将,经常偷偷带着我生母南征北战。我伯父肖景琨当时也还是骠骑将军,偶尔也带伯母伍氏随军出行。有一次他们出征攻打西夜国,回来的却只有我生父和伯父伯母,我生母不见踪影...” 见他似乎有些悲怅,易佳人忙握了握他的手,“难受就不说。” 肖宇文淡然一笑,“没事,为夫的一切都想让你知道。” 易佳人点点头,确实有些好奇,“你生母是被俘了吗?” 肖宇文摇摇头,“不是,那一仗打胜了,一兵一卒都没损失。” “那是为什么?” “他们先说是回程途中病死,又说是被牙侩贩卖到异国为奴。总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沉默片刻肖宇文又道,“不过西夜国一带是胡人和天顺朝通商的必经之路,被贩卖到异国也不无可能。” “所以你这么痛恨那些贩卖私奴的牙侩?”易佳人现在有些明白他。 “对。”肖宇文深舒了口气,“要不是追查这些牙侩,我也不会见到真的易佳人最后一面。” 易佳人安慰道,“你也无需太伤感,我身上不是还有她的影子吗,且你刚才还说我就是她。” “嗯。”肖宇文微笑点头,又心有余悸道,“辛亏那些见过你的牙侩都被我处理掉,要不被许元珲查到就麻烦了。” 说到这,易佳人也后背发凉,爬起来跪在床上对肖宇文拱手道,“肖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我倒是希望娘子以身相许。”肖宇文挑眉试探的伸出手去。 “嗯...”易佳人鼻子哼了一声,又举起了鞭子... “娘子,你快躺好小心着凉。”肖宇文马上收回搭在易佳人肩上的手,安份靠回到床框上。 易佳人躺好盖上被子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当时几岁?” “尚在襁褓之中。” “这么小!岂不是你生母的面你都没见过?” 肖宇文一丝苦笑,“不是有那副画像么。” “唉!”真是个可伶的孩子,易佳人叹了口气,“那你生父呢?” “唉!”肖宇文也是一声长叹,“离家出走,浪迹天涯去了。” “那你怎么没去找他?” “罢了,他都不要我,要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我又何必去找他。” 这...娘不亲,爹不要,养母还这么苛刻。 简直是惨绝人寰! 易佳人的同情心几乎泛滥成汪洋大海,紧握着肖宇文的手道,“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喜欢上你,对你好的。” 肖宇文温柔一笑,如坚冰化水,“好,为夫拭目以待。” 静默片刻,易佳人愤愤不平道,“虽然你不是母亲亲生的,但她对你也太苛刻吧,每月才给你二两月钱,辛亏你有小金库要不然更可怜。” “不。”肖宇文摇摇头,“恰恰相反,母亲对我很好,我的吃穿用度都是她一手安排,而且都是最好的,我跟本就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每月给二两都是多的。” 听他这么说,再看静月轩这一房的陈设,哪一件都是精美绝伦,哪一件都需百金以上。 “但分家的时候她为什么只分了那些东西给我们?” “一则肖家确实没多的钱,二则她在逼我。” 易佳人诧异,“逼你?她为什么要逼你?” “她似乎发现我有小金库,所以委屈你,看我管不管,哪知你去南山书院当了先生还开了铺子,自给自足根本就不需要我养着。” “呵呵!”易佳人有些得意,“那她岂不是很生气。” 肖宇文摇头,“她为什么要生气,我和你都自食其力了,她还省一笔开销,怎么她都不亏。” 说了半夜话,肖宇文靠在床框上哈欠连天,睡意朦胧,“娘子,我可以去睡了吗?” “不行。”易佳人也困得不行,但还不想睡,她还有好多问题没问。 “唉!你还有什么问题?”肖宇文已经闭上了眼。 “你堀室怎么做的?” “找我几个属下悄悄挖的。”肖宇文闭眼答道。 “你还有下属?” “嗯。” 易佳人打了个哈欠,“你不打算把你堀室的事告诉母亲么?” “不。” 肖宇文困得不想说话了。 “那你...” 次日清晨,易佳人一睁眼就看到肖宇文一张绝美的睡颜在眼前,恬淡温柔。 这次她没有一巴掌拍醒他,而是让他睡着,她轻身坐起来,看到肖宇文的睡姿她不免好笑。 只见他上半身盖着被角躺在床上,腿还保持着坐姿悬空搁在地上。这样也能睡着?估计喝了些酒,真是困了。 但易佳人还有好些问题没问完。 算了,以后再问吧。 叹了口气,她下床把他的鞋脱了,把他搬上床去,好让他睡得安稳些。朦胧中肖宇文咕哝了一句,“娘子,这回可真是你拉我上床的。” 嗯...易佳人翻了个白眼,由他去。 他现在已经不用早起去书院,就让他睡着吧。不过,去书院他也不早起。 倒是易佳人忙着梳洗打扮,两天没去译音阁了,她得去看看。伍氏虽说让富掌柜在里面看着,不过这两个人怎么都让人不放心。 还有哥哥易临风也被朝中封了官,得去祝贺一番。 到得外院,见洛儿也才出门。自己不去这丫头又偷懒。易佳人叫住她道,“洛儿,你怎么也这么晚?” 洛儿答得轻巧,“怕什么,不是还有易哥哥吗,他会开门的。” 但等两人坐着马车不紧不慢来到译音阁,却有些傻眼。译音阁大门紧闭,秦襄和艾公子带着几个小娃娃已在门前等候多时。 昨夜易临风被之前几个书院的同窗请去吃酒,一夜未归。 两人赶紧上前开门,请众人进去。 半晌午,易临风才回,昨夜被人猛灌了一顿,回到译音阁他便到二楼去睡了。 易佳人忙到茶楼给他买了碗醒酒汤上去,看哥哥躺在床上哼哼哧哧想吐又吐不出来的难受样,她也跟着心疼。 如今哥哥是朝廷官员,以后应酬的事多了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再说他一直住在译音阁里没有个自己的宅院也不像个样子。 但要买一处宅院,少说也得二三百两,再加上置办家私这些,没有四五百两拿不下来。 第一百零二章:婆婆英明 http://.biquxs.info/

哥哥哪来这么多钱? 肖宇文倒是有闲钱,但那钱都是没过明路的,怎么拿出来? 料理完哥哥下得楼来,易佳人忽见艾公子拿着鹅毛笔教几个娃娃写字,她顿时有了主意。 她想到了来钱的方法。 她把艾公子拉到一边,“艾公子,我们合伙做笔生意怎么样?” 艾公子诧异,“易姑娘也对经商感兴趣?” 易佳人一笑,“养家糊口罢了,我先把我的想法说说,你看是否可行。” “易姑娘请讲。” “我打算做一批鹅毛笔…” 接着易佳人把自己的想法给他详述一番。 听完,艾公子忖量片刻才道,“可行是可行,只是你天顺朝子民用惯了毛笔,怕是很难移风易俗用这些鹅毛笔。” 易佳人摇头,“不,我是准备让你带回大食国去。” 她犹记得肖宇文写给她的那封情书,字迹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如用这些鹅毛笔来写会有何美感? 这些鹅毛笔用来写胡文再适合不过。 “带回大食?”艾公子不置可否,“易姑娘说笑,我大食国不差这些鹅毛,无需跋山涉水把这些鹅毛笔带回去,如有需要我在当地制作便可。” 易佳人正声道,“我正是要卖给你制作鹅毛笔的技术。” 艾公子拿起一支鹅毛笔细看起来,不禁笑道,“毛笔蘸墨写字确实浪费墨汁,写出的字既粗且浪费纸张,用这鹅毛笔来书写,确属奇思妙想,但这小小一支鹅毛笔何谈技术可言。” 听闻他这番说辞,易佳人很想呛他几句,书法之美岂是你能懂的。且这鹅毛笔是她和肖宇文共同完成,一个拔毛一个剪口,虽是微末技艺却是用心而出。 不容轻视。 易佳人笑道,“这鹅毛笔制作虽简单,但你除了在我这里,可曾在别处看到过第二支?你大食国既有鹅毛,为何没人先想到这些?” 顿了顿,易佳人又故做痛心道,“为了让这些胡文写在纸上也能如行云流水般优美工整,我冥思苦想几晚,呕心沥血制作出来的,怎就毫无技术可言?我卖给你的是我的智慧。” 她说得有点夸张,但卖的是点子不假。 见艾公子坐在一边愣神没做声,易佳人又酸他道,“算了,你是个商人看重利益,别人有好的点子你盗来用就是,何必花钱买这些不入流的技术。” 接着她又长叹一声,“唉!可怜我为了做这些鹅毛笔,手指戳破,眼睛敖红,却是为别人做嫁衣,倒成了别人牟利的工具,真是可悲!” 她先说理后说惨,软硬兼施,艾公子听得明白,只不过他在思考几个问题,他在想花多少钱买这个技术合适?做好的鹅毛笔可以卖到那些国家?第一批要做多少? 他是个商人没错,但不是那等败德辱行之人,做的生意皆是光明正大。 半晌艾公子才问道,“你这等技术要卖多少钱?” 一听有戏,易佳人心中大喜,但也不开高价,“你我相识一场,我也不多要你的,一百两就够。” “好,成交。”艾公子答应着。易佳人缺钱他也了解一些,以为她会开个什么天价,没想只要一百两,她倒是不贪心。 简单签了契约,易佳人又给他出主意,“你可以先派人过来学,做好一批后你以先捎回去试试,不行再改进。” “如此甚好。”说着艾公子就回家去找人来学了。 他一走,易佳人就把手上的那份契约改成了五百两,那四百两当然是从肖宇文的金库里拿。 如此这般,那银子就算是过了明路。 哥哥置办宅院的钱就有了。 正想上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哥哥,没想伍氏来了,还带来了斯先生。 易佳人忙上前招呼,问伍氏道,“母亲,您和斯先生认识?” “嗯,前不久认识的。”伍氏答应着,请斯先生进来坐,还热情的给他介绍店里的情况。 易佳人摸不着头脑,“母亲,您这是?” 伍氏请斯先生稍坐,把易佳人拉到一边,“前天不是跟你说过,宇文今后在朝为官你要避讳,这位斯先生就是我请来给这些娃娃交胡语的,以后你少来这里,只把南山书院的那份差事做好就行。” 这...婆婆都没跟自己商量就当自己的家? “母亲,我们不是分家了么,我的事您就不用操心。”说着易佳人看了看斯先生小声道,“而且要请了斯先生,我这铺子赚的一点钱都给他了。” 伍氏一听不高兴,“分了家你也是肖家媳妇,大事上我不能不管,况且请斯先生一个月不过六十两,比起朝中译语人便宜许多。” “六十两还便宜?”易佳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瞧你这点出息。”伍氏把易佳人的额头一戳,“那六十两我让你在家坐着就能赚回来。” 易佳人纳闷,“怎么赚?” “你呀,就是死脑筋。”说着伍氏站起来把易佳人拉到门口,指着街上的行人道,“街上来往的胡人多不多?” “多。”易佳人点头答应着,不知伍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伍氏一笑,“那你有没有看到专教胡语的书院。” “没有。” “你一次教几个学生?” “顶多五六个。” 一问一答之间,易佳人似乎有些明白,“您的意思是我们把译音阁当书院来办,然后...” “聪明。”伍氏敲了敲她的脑袋,“我们就把译音阁当书院,还要再多收些学生,像书院那样拢到一起教,岂不省事。” 伍氏又把易佳人拉回来坐着给她讲,“咱们一次教二十个娃娃,每人五两就是一百两。小娃娃也不用天天教,习一天休沐一天。咱们错开,再另收一批,二十个又是一百两,这样下来一个月就有二百两,除去斯先生的六十两,你还可得一百四十两,你说你亏不亏?” 见易佳人听得入神,伍氏又道,“这还单是这一项的收入,给人译语的那些还没算,要算起来还不止这些。” 半天易佳人什么都没听进去,就听进去可得一百四十两那句。 伍氏的话有道理。 易佳人不由对伍氏刮目相看,点头如鸡啄米,腆着脸道,“婆婆英明,您是怎么想到的?” 伍氏淡淡的拿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昨天富掌柜来照看半天就看出问题,冲着和我这样的交情,她才说的。” 默了默伍氏又道,“要是事情顺利,说不定你的译音阁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更名为译音书院。” 第一百零三章:打铺子主意 http://.biquxs.info/

这个易佳人不敢想,书院传道授业何其神圣。 但她有些扎心,看来媳妇的面子终究不如婆婆大,要不富掌柜为什么不给自己说,要在伍氏面前去说这些,讨她的巧。 恼了片刻,易佳人细一想,这方法可行问题也很多。 “您让那些小娃娃隔一天来一次,人家府上愿意吗?”易佳人提出疑问。 伍氏摇头叹气,“刚夸你聪明又犯傻,你看你教的那几个娃娃哪一天是来齐了的,还不如让他们隔一天来一次的好。” 这话不假,那些娃娃都娇贵着,刮风不来,下雨不来,想不来就不来。哪怕是秦襄和艾公子偶尔也要告个假,更何况那些小娃娃。 “那斯先生不得休沐吗,他休沐了怎么办?”易佳人想得细。 伍氏见她净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头痛,“斯先生休沐了不是还有你吗,你来顶两天,再不行还有秦襄和艾公子。” 嗯... 婆婆真没把秦襄和艾公子当外人。 不过,易佳人倒安心了些,少来就少来吧。 但她又对斯先生的胡语水平感到担忧。 伍氏见到诸多顾忌,婆婆妈妈有些不耐烦,“佳人呐,斯先生可是看你公公的面子才来,要不他就去了南山书院。” “嗯嗯。”易佳人忙点头,也觉得自己考虑太多。斯先生虽教不了书院的学生,但糊弄几个小娃娃应该没问题,明天给秦襄和艾公子说说让他们多费些心就是。 见易佳人再没问题,伍氏便跟坐了半天的斯先生把这事敲定。送走斯先生,她一天都没走,坐在店里想心思。 楼上易临风睡了大半天,醒了酒下楼透透气,见伍氏端坐在店里,他有些犯怵,打过招呼后找个借口溜了。 看易临风出去,伍氏思忖片刻对易佳人道,“让你哥搬到家里住吧,他以后也是朝中官员,没个正经住处,有人来拜访不成个体统。” 刚好易佳人也想说这事,忙道,“我哥已经置下了一处宅院,正在洒扫布置,不日就要搬过去住。” “哎呦,那可太好了。”伍氏瞬间笑逐颜开,“那往后咱们就用二楼教那些小娃,一楼...” 见易佳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伍氏住了口,讪笑道,“我不是要赶你哥走的意思,都是为你好,这铺子实在太小。不过,你哥哪来的银子置办宅院?” “我父母上次来的时候给的。”易佳人随口回了一句。 “哦,那他们积蓄还不少,还能留这么多银子下来。”伍氏答应着,没多在意。 易佳人也放心不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肖宇文的钱去补贴娘家,有人查账也不怕,有艾公子的契约为证。 晚上回家她就把这几件事给肖宇文说了,还有些感激伍氏,“相公,没想到母亲为我的事这么操心,看来是我对她的偏见太深。” 肖宇文坐在桌边吃着酒菜,却不这样认为,“我怎么感觉母亲是在打你铺子的主意。” 自己母亲肖宇文还是比较了解的。 “不...不能吧。”易佳人有些不相信。 但仔细一想确实不对,伍氏不但请斯先生不和自己商量,甚至还让富掌柜做参谋,对铺子的事比自己还上心。 让自己避讳,她怎么一点都不避讳? 如此一想,易佳人不由气得肚子阵阵抽痛,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站起身来,“我找她去。” “坐下。”肖宇文忙拉住她,“母亲去老宅看几个妹妹了,你找不到她的。” “什么看妹妹,我看明明就是躲着我。”易佳人愤愤不平的坐下。 自家娘子生气,肖宇文说了好些话哄着她吃了酒菜,待她洗漱完躺到床上,肖宇文跑过来腆着脸坐在床边,“娘子,今晚还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没有,睡你的去。”易佳人现在心情烦躁得很,有问题也不想问。 肖宇文不死心,嘻嘻笑着,“还有好多事你不知道呢,要不为夫今晚再给你讲讲?” “我不听。”说着易佳人蒙着被子睡了。却根本没睡好,肚子痛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她就觉得不对劲,悄悄一检查果真是月事来临,腰腹胀痛难受得很。肖宇文还在塌上睡着,她也不好起来处理,就在床上躺着等他起来。 直到日上三竿,肖宇文才舒舒服服的起来,扭头见易佳人还躺着,他倒是纳了闷,自家娘子一向起得早,怎么今日还不起,莫不是病了。 他忙穿好衣服过来查看,见易佳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很,果真像病了的样子。 “娘子,你是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看看?”说着他伸手在易佳人额头摸了摸,却并无异样。 易佳人打下他的手,眼睛都不想睁开,“不用,我没事,都是被你母亲气的,躺着休息就好,你今天帮我到铺子里去看看。” “嗯,你什么都不要想,为夫以后有俸禄,铺子没了以后为夫养着你就是。”说着肖宇文细心的给她掖好被子。 “别管我了,你快去铺子去。” “好。”肖宇文将要起身,易佳人又叫住他,“昨天跟你说的我哥宅院的事,你跟他一起去看看,他对宁安城还不太熟,宅子也不需要多大,看得过去就行,再就是按照我们院里的标准,给他找两个婆子两个小厮就好。” 肖宇文答应着,忽又诡笑道,“要不要给你哥找几个小丫头侍候着?” “走开。”易佳人白了他一眼,“我哥跟你不是一类人。” 肖宇文无趣,“那是你哥还没开窍。” 说着他已走到门口,易佳人又喊道,“你帮我把婆子叫进来。” 稍后两个婆子进来,给易佳人烧了热水清洗,收拾一番,又给她炖了些红枣桂圆羹。 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易佳人感觉好了许多,没想肖宇文晌午出门时让人去请了太医来。太医诊过脉,问得仔细,开了些舒经活血的方子便去了。 不过肖家婆子丫鬟由此倒知道了,自家少爷和少夫人到现在还没圆房,虽说两人刚成亲就吵着要和离,但后来两人看着关系也不错。 也不知道两人是谁有问题。 晚上肖宇文一回来,易佳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铺子的事,肖宇文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今天帮易临风买了宅子之后,听说伍云飞从边关回来就去找了他,跟本没去铺子,把铺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他今天一进门,家里婆子丫鬟就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不知何故。 第一百零四章:你什么时候穿来的 http://.biquxs.info/

见肖宇文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易佳人弓腿坐在床上,脸拉得老长,“一点都不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肖宇文忙陪着笑脸,“我明天去问也不迟,铺子总不是在那里又跑不了。倒是你今天躺了一天,太医来了怎么说?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开了什么药没?” 他关切着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又坐在床边仔细观察易佳人的脸。 易佳人被看得害臊,搪塞道,“就是被你母亲气得肚子疼喝了药没事了。” 顿了顿她又问道,“你去找伍云飞做什么?” “娘子想听?” “快说。”易佳人没好气。 肖宇文一笑,又像前夜那样靠坐在床框边道,“此次伍云飞明着是去边关巡查,实际是去征讨几个在边关勾结外臣的藩王,没想到那些藩王与朝中大臣还有瓜葛...” 越说肖宇文的脸色越沉重,最后长叹一声闭口不谈。 易佳人正听得饶有兴致哪能被晾着,推了推他,“诶,你怎么不说了,后来呢,都有哪些官员牵涉其中?” 肖宇文说了一大堆,就是没说林进。 林进在朝中为官十几年一直碌碌无为,做到三品官员已属皇上格外开恩,但他却认为是皇上不赏识自己,便暗中投靠几个藩王并从国库中抽调钱粮助他们谋反。皇上手眼通天早就有所察觉,派伍云飞以到边关巡查为由,趁几个藩王不备一举歼灭。与他们勾结的朝臣也都以各种名头收监问罪,估计林进这几天就要被革职收押。 听肖宇文东拉西扯,易佳人瞌睡上来,迷迷糊糊歪下睡了。 次日一早,艾公子来接她去教人制作鹅毛笔,她又一天没去译音阁。 傍晚回了家,她让婆子在门口守着,洛儿一回来就被叫到静月轩。两天没见她,小丫头换了一副全新的头面,估计得二十两往上。 易佳人纳闷,自己才给她发过几两银子的月俸,老韩和宋氏也不舍得给她买这些,莫不是这丫头学坏了? 这可了不得,往后见到老韩和宋氏怎么交代。 “你身上的衣服首饰哪来的?”易佳人急问道。 洛儿吃着糖葫芦,直爽答着,“夫人给我买的。” “她突然给你买这些做什么?” 这一问,洛儿别提多高兴了,绘声绘色把什么都说了。 伍氏自作主张到官衙把译音阁的掌柜换成了洛儿,说是洛儿没有亲眷在朝为官,挂她的名最适合不过。但回头她就给洛儿买衣服首饰,把个小姑娘笼络得服服帖帖。 译音阁真的被伍氏惦记霸占了! 听闻这些,易佳人气得抽搐。 洛儿却只顾自己吃糖葫芦,没注意她变了脸色还得意道,“夫人还说等我长大了就让我嫁给小少爷哩。” 伍氏为了铺子连儿子都能出卖,她是有多缺钱! 易佳人咬牙道,“你比满文大两岁呐。” “夫人说她不介意。”洛儿现在为伍氏马首是瞻,伍氏说了算,肖满文介不介意不重要。 当下,易佳人就找到伍氏房里找她理论。 到得房中,伍氏正坐在罗汉床上和几个婆子摇骰子,满面胀红钗环散乱眉飞色舞,看样子赢了不少。 见易佳人气冲冲进来,伍氏坐直了些,“来了,坐吧。” 易佳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 伍氏挥手让几个婆子下去,又不紧不慢的唤大丫鬟给自己绾好头发,才对坐在下首的易佳人道,“听说你这两日身上不好,怎么没在屋里歇着,找我可是有事。” 伍氏装做全原不知。 易佳人甚气婆婆这样明知故问,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母亲,您把铺子挂洛儿名下是何意?” 伍氏心里有底,知道易佳人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给屋里几个丫鬟使了眼色让她们下去,伍氏才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宇文和你公公都在朝为官,要避讳,铺子挂到洛儿名下再适合不过。” “那您把那洛儿拢到袖中又是何意?” “何为拢,小丫头愿意给我做事罢了。” 易佳人气结,自己亲手带起来的洛儿飞到伍氏盘子里,她不想多跟伍氏绕弯子干脆来了一句,“我看您就是打我铺子的注意。” “你说的对。”伍氏翘腿坐在罗汉床上,靠着绣花流苏靠垫,嘴里嚼着五香丸,一脸淡然的看着易佳人。 那神态仿佛在说:我就打你铺子主意了,怎么着? 易佳人急眼,要不是看着她是婆婆是长辈,真想大骂她一顿,忍了又忍才道,“就是为了钱么?” 面对易佳人的质问,伍氏回答了两个字,“是的。” “公公有俸禄,您缺钱找他去。” “不够。”伍氏又是两个字。 “不够您自己想办法去呀,我这铺子开起来不容易,分家的时候您都分了些什么给我您自己心里清楚...” “你是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易佳人还在堂下声泪俱下诉说自己是如何辛苦如何不易,偶听伍氏问了这么一句她顿时呆若木鸡,以为自己听差半天才道,“您...您说什么?” 伍氏从身后架子上拿出那本《万国辞典》,随意翻看着头也没抬,“别跟我装傻,你什么时候穿越到天顺朝的?” !!!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都不足以形容易佳人此刻的震惊! 难道肖宇文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了? 她战战兢兢道,“是...是肖宇文跟您说了什么吗?” “你除了跟宇文说你是穿越来的之外,还跟谁说过?”伍氏皱眉合上书,有点担心易佳人把这件事到处说。 “没别人了。”说完易佳人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 怎么一不小心就承认了? “嗯。”伍氏点点头,看易佳人吓得浑身颤抖,起身把她拉到罗汉床上坐着给她倒了茶,“不要怕,穿越就穿越呗,我已经穿过来二十年了。” 啪—— 易佳人刚端起的茶杯掉到地上。 婆婆也是穿越来的? 这是怎样的天机巧合,这是怎样的穿越几率? 早在钟秀坊第一次见到易佳人时,伍氏就怀疑她,只是一直不敢确认,她的外语发音跟古外语不同,用的是现代发音。 易佳人看着伍氏反倒像看怪物一般,眼睛睁得老大,懵了半天才试探道,“您怎么知道我是穿越来的,又怎么证明您是穿越来的?” 伍氏不慌不忙道,“你这本《万国辞典》暴露了你,这上面都是现代印刷字,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接着她又飚出一句话,“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第一百零五章:正常穿越 http://.biquxs.info/

闻言,易佳人几乎晕厥过去,伍氏忙把自己的靠垫给她背后垫着,让她坐得舒服点。 好半天易佳人才接受这个事实。 伍氏见她缓过来,才道,“我刚才说的可有错一个字?” 易佳人摇头,随即问伍氏,“您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 “9012年。” 易佳人诧异,她也是9102年穿过来的,跟伍氏是同一年,为什么伍氏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 伍氏知道她在想什么,平静的喝了口茶道,“我看了你那本书,你也是9102年穿来的吧,跟我同一年。我穿到天顺朝的二十年前,然后按这边的纪年生活到现在,我穿越前其实和你是同时代的人,只比你大几岁而已,现在却成了你婆婆真是旷古奇闻。” 这么一说易佳人释然。 接着伍氏又说了经常带几个女儿出去游玩又缺钱的事。 其实她和几个女儿表面是去游玩,实际上是在四处打听回以前世界的方法,抑或是能不能遇到同样是穿越过来的人,带着女儿只不过是掩人耳目,毕竟她是天顺朝的太尉夫人,一个人往外跑不合适。 只是每次她都无功而返。 说着伍氏又拉易佳人去自己的书房,她的书房设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外面围了两层院子,每层院门上都是一把大锁。 开了几道锁两人才进到书房,伍氏点亮里面的灯,易佳人才看得仔细。 只见房中间横着一个硕大的铁架子,架上挂着一个直径半丈的球状物,看着像是... ——浑天仪。 房中既然挂着一架浑天仪。 再看四周:地动仪,罗经仪,日晷仪…还有各种仪器易佳人见都未见过。 粗算下来,置办这些至少几十万两,难怪肖家没钱原来都花在了这里。之前听肖宇文说婆婆痴迷占卜星象的书,看来都是在研究这些。 看易佳人惊叹连连,伍氏道,“你知道我弄这些东西都是做什么用的吧?” “您想在这里展鸿鹄之志,成为一位杰出的天文学家?” 伍氏一声哧笑,“你抬举我了,我可没那本事,我只是用这些观测异象找回去的方法罢了。” “哦。”易佳人顿悟,“不过我们是穿越过来的,这些有用吗?” 伍氏解释道,“我们是穿越来的没错,但穿越这种事肯定是在特定的机缘巧合下才会发生,要不每个人都穿去穿来,宇宙岂不乱套。对了,你是怎么穿过来的?” 见伍氏这么问,易佳人便把自己穿来前后发生的事给她讲述一遍。 听完,伍氏思忖半天才道,“你穿来的这种情况比较复杂,如果真的易佳人没死,你就没有身份没有出处会很麻烦,不过,她没死也许你也不会穿过来。” 接着伍氏又把自己穿来的情况给易佳人讲了,她前世在公路上飙车,车速过快发生车祸穿来的,醒来就直接成了被马蹄子踢晕的伍小姐。 属于正常穿越。 讲完,伍氏非常庄严的握着易佳人的手道,“易佳人小姐,非常欢迎你穿越到天顺朝,以后我们互帮互助共创美好明天。” 终于有一个正真懂自己的人,易佳人现在看伍氏像看到前世亲人般,几乎感动流泪,“姐姐...” “小丫头,不要乱了辈分,我在这里可是你婆婆。”伍氏提醒着。 “是是是,一时忘了形,您以后就是我亲婆婆。”易佳人殷勤的陪笑,顿了顿她又道,“亲爱的婆婆,这些东西都是您自己制作的吗?” 伍氏摆手,“我怎么做得来这些,都是我那亲相公利用职务之便给我弄来的。” “这么说公公也知道您是穿过来的?” “他可是婆婆我最信任的人,怎么能不让他知道。”说这话伍氏一脸骄傲,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易佳人又好是羡慕一番。 公公肖景琨四十出头,虽是武将出身却温文儒雅,现在看着就器宇轩昂,年轻时肯定更加英俊潇洒,最重要的是他对伍氏好。 带易佳人看了一圈,给她介绍了各种仪器的用途,最后伍氏才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缺钱了吧?” 这能不知道。母女几个隔三差五出去游玩的盘缠费用,这么多年又天南地北搜罗这些,多少银子花不完。 “明白明白。”易佳人答着。 忽的伍氏又道,“你想不想回到以前的世界去?” “想。”易佳人不假思索的答着,穿来几个月了不知那边的父母知不知道,虽然对他们没多少感情,但总归是生了自己的人。但是她又提出了疑问,“有回去的方法吗?” 伍氏指着挂在房中的浑天仪道,“每次我都是先在这里观测哪里会出现异象,然后再赶过去等着异象发生看能不能借机穿回去,不过大多时候都是什么都没发生,但我没放弃。” 看着伍氏满腔的热情,易佳人也马上表态,“婆婆,我支持你。” “好。”伍氏拍着易佳人的肩道,“那就努力赚钱,做这些实验很花钱。” 接着伍氏又道,“之前的一千两给不给我?” “给。”答了这一声易佳人感觉似乎上当了,不仅辛辛苦苦开起来的铺子给了她,还要倒给她一千两? 伍氏点点头,“很好,那就尽快给我。” 末了又不忘交代一句,“今天我跟你说的包括你看到的,不要对任何人说。” “肖宇文也不能说么?” “不能。” 母子两互相有事瞒着。 从伍氏那里出来,易佳人的心情无比激动,撒丫子往静月轩狂奔。回房见肖宇文还没睡,歪在塌上看书等她回来。 易佳人窜到塌上,抱着肖宇文不由分说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肖宇文吓了一跳,主动投怀送抱估计又没好事。不过肖宇文还是臊红了脸,揩着脸上的口水道,“娘子,你...你怎么了,我看你到母亲那去了半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易佳人埋头闷笑一阵,把伍氏的事都告诉了他。 那边伍氏也把易佳人的事告诉了自己老相公。 婆媳俩心照不宣,没有一点契约精神。 肖宇文看着躺在自己怀中抖肩狂笑不止的易佳人,倒显得有些落寞,沉默半晌才道,“你,真的要丢下我回去么?” 这个... 易佳人还没想过,随即她又安慰道,“回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看母亲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说不定等我七老八十了才能回去,到那时说不定你已经先我而去,就不存在丢不丢的问题。” 第一百零六章:财主家的傻儿子 http://.biquxs.info/

听她这么说,肖宇文不禁暗自欢喜,几乎感动到涕泪横流,如此她是愿意和自己白首到老了? 既这样... 踌躇半天肖宇文红着脸道,“娘子,你看天色不早...” 看他又是一副浪荡神态,易佳人这才回过神来,再看自己手环着他,腿搁在他身上不成个体统。 刚才急着找他分享喜讯,有点忘乎所以。 现在明明不讨厌他,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都想到他,只是现在有了回去的希望,她怕... 易佳人红着脸赶紧推开他,“跟你说会话,你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说了。” 说着她起身倒了杯茶喝,边喝边笑差点被茶水呛到。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她又叉着腰在房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哼着歌: 一定是特别的缘份 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他多爱你几分 你多还他几分 找幸福的可能 从此不再是一个人 ...... 肖宇文歪在塌上,听易佳人唱的词他没听说过,想来是她原来世界的东西,不过她现在唱这些不是在对自己表明心意么。他不由心里窃喜,他可以等,等到两厢情愿瓜熟蒂落的那一天。 但是他有点会错意,易佳人只是在感叹她和伍氏之间的跨世相逢,还到了一家,成了婆媳。 不过肖宇文忽然又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忙坐起来问道,“你没跟母亲说我是玄武门的人吧?” “没有,还有你金库的事也没说。” 这一点易佳人还是拎得清,这些说了无益。 毕竟回去的机会渺茫,那只是个绚丽的梦,还是要做好长期在这生活的打算。她有些发愁怎么才能把肖宇文的那些钱过了明路,铺子那点收入可经不起伍氏这般花销。 第二天肖宇文去刑部上任,易佳人也往译音阁去了,两天没去得去看看。 到译音阁一切正常,只是伍氏鼓动艾公子也当起了先生,教那些娃娃大食国的语言,斯先生教狮子国的语言,秦襄在一旁打下手。 当然艾公子和秦襄都是不给薪俸的。 秦襄在译音阁颇觉有乐趣,心甘情愿,再一个也是看伍氏和未来婆婆的交情。至于艾公子也好办,伍氏做主让易佳人再教他几门其他胡语作为交换。 易佳人感叹伍氏好筹谋。 晌午无事,易佳人站在门前与隔壁王掌柜闲聊,忽见几个经常跟范婆子一起赌钱的婆姨急吼吼的跑来,“易姑娘,你快去看看吧范婆子不行了。” “怎么回事,你们慢点说。” 几个婆子七嘴八舌的事情讲了。 这两天范婆子染了些风寒,又没钱抓药,钱都被她在赌坊输了。她就在路边扯了把草药回去煎着服下,但好死不死她扯的那把草药中有一种是乌头草,有剧毒,服了之后她就上吐下泻,已经奄奄一息。 易佳人虽不喜欢范婆子,但好歹也是条人命,不由也急了,“那你们快去找大夫去,找我能做什么?” “找了,大夫说是让料理后事。他儿子又远在外乡,你租了她铺子,不得你去料理?” 这...这理由也太过牵强。但易佳人还是去了,范婆子要真毙命,这铺子怎么个赁法得说清楚。 相识一场,王掌柜也跟着去送范婆子最后一程。 弥留之际范婆子没想到易佳人会来看她,她可是差点一把火把易佳人给烧死,趁着王掌柜出去找棺材板的空档,范婆子拼着最后一口气,跟易佳人说了译音阁着火的实情,又说了去偷书的事。 听完,易佳人无比震惊,没想到林凤吟因爱生妒竟对自己起了杀心,还真的想偷书调查自己,幸亏先被肖宇文察觉,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缓了口气,范婆子又挣扎着从枕头底下拿出铺子的房契交给易佳人,“我这铺子以后就卖给你了,你随便给些钱,有机会托人稍给我儿子,这是我留给他...” 话没说完范婆子就咽了气。 易佳人还从没见过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死的,怕得不行,拿着房契跑到门外去找王掌柜,王掌柜又让刚找来的仵作进去查看,自己和易佳人在门外等着听令。 两人感叹一番,王掌柜见易佳人拿着张房契问道,“易姑娘,你拿的什么?” “唉。”易佳人叹了口气,“范婆子的房契,她要把铺子卖给我,银子给他儿子稍去,你知道他儿子在哪不?” 王掌柜答道,“知道,邻居一场这事我给她去办了吧。不过她要卖你多少钱?” 多少钱范婆子没说让随便给点。但易佳人可不敢占死人的便宜,怕遭天谴。估摸着这铺子临街,是个旺铺,少说也得五百两。 “一千两。”临说出口易佳人又加了一倍。范婆子的丧事还得料理,她把这钱也算了进来。 “你同意了?”王掌柜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铺子先死了个药铺掌柜,现在连范婆子也死了,也只有易佳人敢买这样的铺子,但一千两还是高得离谱。 易佳人点点头,“我可不敢骗死人。” 当下她就回家从堀室取了一千两银子来,留了一些办丧事,剩下的都交给王掌柜拜托他稍给范婆子的儿子。 拿着银票,王掌柜想不通一向缺钱的易姑娘哪来的这么些钱。易佳人看出王掌柜的疑惑,小声道,“我把做鹅毛笔的技术卖给了艾公子,得了一千两,你不要到处说,他可是个有钱人。” 都是隔壁左右,王掌柜也知道艾公子,不免感叹他是财主家的傻儿子。 拿着房契,易佳人也不管伍氏怎么霸着铺子,她现在才是真正的大掌柜。晚上回家易佳人就把范婆子的事给肖宇文说了,但她愤恨不平的是林凤吟居然想烧死自己。 但肖宇文只是靠在塌上闭眼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他在想另一件事。 今天林进被革职收监,判了重刑,但到底多重还不得而知,不过之前的几个犯官都是被砍了头。如今,林家兄妹成了罪臣子女,林凤吟嫁给了许元珲倒还不怕,顶多只是地位不如从前,但林竣和林凤娇估计要被变卖为奴。 幼时几个人也曾是竹马绕青梅,真是不忍心。 “肖宇文,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易佳人推了他一下。 肖宇文这才睁眼答着,“在听,娘子说话我岂敢不听。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计较了,你吉人天相,以后在家住着也没人能害得了你,况且林家的日子现在也不好过...” 犹豫再三他还是把林家的事给易佳人说了。 第一百零七章:林家落难 http://.biquxs.info/

易佳人不知该是悲是喜,林进冷漠,林凤吟还企图烧死自己,真是报应。 但这报应似乎有些过头。 呆愣半天易佳人才道,“我舅舅不会真被砍头吧?要不你和父亲一起去皇上面前求求情。” “唉!”肖宇文一声叹息,“再说吧,说不定许元珲会去求情,那可是他岳父。” 只能这样,许元珲去求情再适合不过。 两人叹息一阵,易佳人索性躺在塌上嘀咕着,“你之前说许元珲和林凤吟在调查我,也不知道他们查到什么没有?” “没有,不可能查得到什么。”顿了顿肖宇文又交代,“不过,你那本《万国辞典》以后不要再拿出来,还有你之前的那身衣服以后也不要穿,小心为好。” 易佳人忙点头,之前就是因为那本《万国辞典》才暴露在伍氏面前。 不过她又有点担心许元珲怀疑肖宇文的事,便道,“许元珲一直怀疑你就是鹰面人,你可有被他抓到什么把柄?” “没有,以后我也不会再以鹰面人的身份出现。”接着肖宇文又把许家暗地买卖奴隶的事给易佳人说了。 听闻这些易佳人惊恐,肖宇文最痛恨买卖人口的事,她不由担忧,“那你准备拿许元珲怎么办?你不会也要杀了他吧?” “不。”肖宇文摇摇头,呆望着房顶自言自语,“我杀了他估计林凤吟就活不成,他若以后不再犯我决意放他一马。” 他虽是小声说但易佳人还是听清了,不由有些泛酸,咕哝着,“哼,还不是心疼林凤吟会成寡妇。” 这句话肖宇文听见当没听见一样,不想再说林凤吟的事,说多了自己小娘子又要吃醋。 一连半个月林进的事也没个消息,也不知许元珲到底去求情没有。 不过易佳人倒忙得很,趁着春光正好学骑马击鞠,还得去书院讲习,不时还到译音阁教两天小娃娃,又忙着帮易临风布置宅院。 他那虽是个三间房的宅子,但前庭后院别致得很,里面厢房耳室也有几间,他和几个婆子小厮住了还空着好几间。 这天她又骑着肖宇文的马来看易临风,趁中午吃饭的空档,易佳人把林进的事给他说了,想请他去给舅舅求个情。 易临风听了却是一笑,“你真是抬举我了,朝中诸多文武大臣,我只是一个新上任的小官,皇上估计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真是有心无力。” 说着易临风低头吃饭,片刻又幽幽说道,“林家是自作自受,当年把母亲赶出来,又在大冬天把我们赶出来,且我那时落难林家也没来帮我们一把,要说林家对我们,还不如老韩...” 易佳人知道哥哥对林家有芥蒂便没再多说,他也确实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一切听天由命。当初她对林家的恨也消失殆尽,现在只剩同情。 吃着饭,易佳人看还空了好几间房,便道,“你既感激老韩,为何不把他们搬过来跟你同住...” 话音刚落,老韩和宋氏就一脚踏进了院子,脸上乐呵呵不知道多高兴,老远就喊,“表少爷...” 宋氏忙打断老韩,“什么表少爷,以后他就是少爷,还是易大人哩。” “是是是。”老韩答应着进来打过招呼,回身到门口马车上把行礼拿下来。 易临风老早就请了老韩一家过来同住,但老韩非要对易临风以主相称,拗不过便由他们去。 见哥哥已有安排,易佳人心安不少。 打易临风那出来易佳人去了译音房。哥哥不在楼上住了,里面的家私正好搬回肖家去,抵了之前从肖家搬来被烧了的那房家私。 这样一来,就只欠伍氏那次买紫檀水滴雕花床的五百两。 到译音阁,却见伍氏已在指挥家丁往楼下搬东西,易佳人忙上去问道,“母亲,您要把这些家私搬到哪里去?” “搬回家去,家里客房还空着呢,你不也这么想的么,可以少赔我五百两。”伍氏说着又去提醒那些家丁小心点。 易佳人笑了,不愧和自己一样是穿来的婆婆,自己想什么她都知道。 既来了,易佳人又跟艾公子聊上几句,问他鹅毛笔运回去没有。 艾公子一笑,“哪有那么快,从这里回大食去最快也需三个月。” 易佳人讪笑着,“小女子孤陋寡闻,公子不要介意。” 艾公子摇摇头,“要说易姑娘孤陋寡闻,那便没几个人敢说自己见多识广。对了,易姑娘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另几门胡语?” 这是伍氏答应他的,易佳人把这忘了个干净。 她最近都没空,本想再往后推推,哪想伍氏又替她做了主,“今晚就可以,晚饭后你直接到家里去,她教你。” 嗯...易佳人想把伍氏的嘴堵上。 晚饭后艾公子果然找上门来,易佳人不好推脱,只得请他到静月轩东厢房客厅来。肖宇文有些窝火,自家娘子什么时候跟姓艾的这么熟了,都不分个白天黑夜。 肖宇文也跟着过去看看,闲聊之中艾公子有意无意问起肖家的一些事来,聊得兴起居然要和易佳人结拜为兄妹,易佳人倒是很乐意,却被肖宇文一口拒绝。 送走艾公子,易佳人直埋怨肖宇文,“你怎么连艾公子的醋也吃?” 肖宇文歪在塌上品茶,不屑道,“他跟你成了兄妹,他岂不是就成了为夫的兄长,他有资格吗?再说,这个艾公子怎么像脑子有点不好使,亏他怎么没把家里的生意做垮。” 易佳人一笑,“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我看他脑子灵光得很,还知道来巴结我们。” 肖宇文不置可否,喃喃道,“我看这艾公子古怪得很,但也说不出来是哪里有问题。” “我看你就是疑心重,见谁都古怪。”易佳人也在塌上坐着,想起舅舅的事过去半个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照例问道,“我舅舅的事还没消息么?” “没有。”肖宇文依旧这样答着。 其实今天已经有了消息,林进被判了斩刑,三日后问斩,他不想把这些说给易佳人听罢了,徒添她悲伤。 肖宇文心里有些乱,让易佳人先睡。半夜子时,他出现在皇上的御书房内,无论如何他要试试,“皇上,关于林大人涉嫌谋反之事...” 这段时间林凤吟也是茶饭不思,自从父亲被革职收押后,林家就被抄家,哥哥和妹妹如今在外赁房住着,靠她变卖首饰的一点私房钱度日。 第一百零八章:搬空一座金山 http://.biquxs.info/

这天晚上许元珲回来,林凤吟又假装殷勤侍候茶水打听父亲的消息,“相公,今日可有我父亲的消息?” 许元珲喝了口茶答着,“有,三日后问斩。” “啊!”闻言,林凤吟几乎晕倒,旁边小丫鬟忙上前把她扶到床上躺着。 半晌林凤吟才缓过来些,见许元珲坐在床头,她伤痛欲绝,抓着他衣领哭吼,“你怎说得如此轻松,还不快去想办法救他,那可是你岳父。” 她这么多天对许元珲百依百顺,就是想着他能搭救父亲。 “贱人,松开。”许元珲不耐烦的推开她,“你父亲谋反,谁给他说一句话就视为同党格杀勿论,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对你没好处。” 林凤吟坐在床上抽泣,半天才恨道,“你当真不救?” “现在群臣自危谁敢去救。”许元珲吼了一句,接着面上闪出一丝哧笑,“你妹妹林凤娇在哪?她如今是奴籍,我可把她收做一房小妾免她飘零之苦,至于你哥哥嘛...” 啪—— 林凤吟气血上涌,咬牙切齿狠煽了许元珲一耳光。这个畜生竟乘人之危打起妹妹的主意,自己一脚踏进泥坑倒罢了,他还想着祸害自己妹妹。 旁边丫鬟傻了眼,吓得大气不敢出,少爷脾气暴躁平时只有他打人的,还没人敢打他的。 沉寂片刻,就听,啪——啪—— 一声响过一声,林凤吟挨了好几巴掌,脸上顿时出了巴掌印,许元珲一边打一边骂,面目可憎,“贱人,我看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你父亲定了死罪,你就是罪臣之女,是贱奴,若不是侥幸嫁给我,只怕你和你妹妹都要去充当营伎,你那草包哥哥也要变卖为奴...” 骂着骂着他又对丫鬟道,“去找个牙婆来,把这个贱人领走。” 旁边丫鬟吓得跪倒在地,“少爷,不能啊,夫人已有身孕,快两个...” “住嘴...”林凤吟对地上的丫鬟吼着,如此这般念想全无,她不想要许元珲的孩子。 闻言,许元珲愣住,扬起的手慢慢放下,缓了缓情绪坐在床边,挥手让丫鬟们退下才对林凤吟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林凤吟没有回答而是伸着脖子道,“你打死我倒干净。” “你别以为我不敢。”许元珲狠了句,默了默又道,“我本不想打你,都是你乱了纲常,也罢,我这就去想办法救你父亲。” 许元珲起身出去。 第二天他倒带了一些好消息回来,林进免死刑改判流刑,流放西域永生不得回朝。 林凤吟听后哭了一阵,父亲一生享乐怎受得了这劳逸之苦,不过也罢,好歹是留得一条命在。 见她哭哭啼啼许元珲有些不悦,“别不知好歹,这还是托了我姐姐的福,她冒了多大风险才在皇上面前求来的。” 林凤吟没做声,要不是看着许元珲姐姐在皇上面前得宠,她也不会嫁给这个畜生。不过现在看来,这一步错棋错得有些益处,要不只怕父亲真难逃一死。 许元珲在屋里闲坐片刻又道,“你如今身子不便,我看我还是纳两房小妾的好。” “休想,除非我死了。”林凤吟一口回绝,她现在是罪臣之女,许元珲随便娶个女人回来就可以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她可受不了那样的气。她当初是何等的排场,何等的了不得。 “贱...”许元珲现在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本想骂声贱人,考虑到她有孕在身话到嘴边改了,“那我把她们养在外面便好。” 这个林凤吟倒没说什么,只要那些女人不在自己眼前晃,只要自己还是许家的少夫人她都无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易佳人这里得知舅舅的事尘埃落定,心安不少,虽判了流刑但好过身首异处。 这几天她的事也多得很,伍氏观浑天仪后说安西都护府境内一个月后将出现白虹贯日,得做好准备,早出发。 但两人都愁得很,没盘缠。 译音阁挣的一点钱,都被伍氏撺掇着赁下街对面的铺子,卖起了鹅毛笔,本刚下去还没见着回头钱。 伍氏想起易佳人之前欠的五百两银子,一天找她要几次。 易佳人被缠得没办法,怼了她几句,“您之前跟几个小姑出去怎么有钱,到我这就没了,拿我当冤大头啊?” 伍氏也急了,“我可没拿你当冤大头,之前跟几个女儿出去都是花她们的钱,这次就我们俩去,不能还找她们要钱吧。” 家里几个姑子的钱都是从老太爷老太太那里来的,这么一合计,伍氏不光是坑儿子媳妇的钱,是全家老小都坑。 之前还说成亲给一百两,养娃给一千两,真敢开口。 易佳人也是服气,半晌才道,“多的没有,一百两你要不要,还是肖宇文提前支取的俸禄。” “要。”伍氏忙答应着,易佳人穿来之后没出过远门,路上的吃穿用度肯定得给她关照着,先拿她一百两不为多。 晚上到家易佳人就去堀室拿了一百两银子给伍氏送过去。要不是有肖宇文的小金库,不知要被伍氏骚扰到什么时候。 看易佳人这段时间拿了近二千两出去,肖宇文不禁感叹,自家娘子真能搬空一座金山。 坐在塌上看书,他有些忧虑,他不想易佳人去安西都护府找什么白虹贯日,哪怕是希望渺茫也不希望她去。 片刻,易佳人兴高采烈的从伍氏哪里回来,嘴里又哼着肖宇文没听过的歌: 走,带我走,看我虚步玲珑蹑星空 走,带我走,我爱醉卧亭台作风流 不敢笑傲五洲也不愁天地悠悠 只是狂歌一曲恍惚间就化入无穷 将进酒,杯莫停人生不过一场大梦 ...... 她哼着歌心里惬意,肖宇文听着心里阵阵悲切,自己娘子这是真的要走了么?见她进得屋来,肖宇文慌忙起身迎接着她,“你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易佳人不经意答着。 忽的,她心里一紧,抬头见肖宇文一副落寞模样,眼里顿无神采,她突然生出万般不舍,仿佛真的三天后就会离开一般。 如果,万一,说不定回去之后再也回不来,怎么办?肖宇文怎么办? 相处这几个月下来,肖宇文于她已经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外表慵懒不羁却心细如尘,一直都宠着自己,除了爱吃醋外,几乎是个好相公。 她已经离不开这样的肖宇文。 但她矛盾,她真的想找到回去的方法,也许多年以后等肖宇文离开这个世界,她可以回去看看。 做了良久的思想斗争,她下定决心要和伍氏一起去看看,只是看看。 第一百零九章:打小妾 http://.biquxs.info/

僵了半天,肖宇文才淡淡的答了一声,“哦。” 他这样让人难受,易佳人拉他到院中,指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肖宇文,还记得那次你帮我拔鹅毛吗?” 肖宇文点点头,能不记得吗?那次在河边自作多情,误以为是一场约会,没想是被骗下河拔鹅毛。 “我们约会吧。”两人不约而同说出口,随即相视一笑。 “你想去哪?”肖宇文低头轻问。 想了想易佳人才道,“你再带我飞檐走壁一次吧,我想体会你每次在天上飞是什么感觉。” “好。”肖宇文答应着回房拿了一壶酒出来,“我们一边飞一边喝酒。” 说走就走,趁院里婆子小厮都已歇下,肖宇文搂过易佳人腾空跃上房顶,掩入夜色中,在月光下翩跹徘徊到一壶酒将尽。 易佳人还是像之前那样闭着眼睛,紧紧抱着肖宇文不敢松手。 “娘子,有没有飞的感觉?”肖宇文戏谑道,易佳人害怕其实他早已停在了一处房顶上。 易佳人踩着他的脚背点点头,感觉耳边的风停了,她慢慢睁开眼睛,见肖宇文带着鹰首面具,眼里满是光华。 “你好美!”易佳人脱口赞美一句,凝神片刻伸手揭下他的面具。 面具后是肖宇文温柔的笑脸,他把手里的酒壶扬到她面前,“最后一口酒,娘子要不要喝?” 易佳人脸色绯红,接过他手里的酒壶喝了一口,渐渐送到他唇边,凝视着她这副娇态,肖宇文低头迎向她... 良久,感觉易佳人呼吸不畅,肖宇文才松开她。 低着头,易佳人更加羞怯,不敢看他的眼睛,半晌才道,“你…你现在可明白我的心意?” 上次易佳人约郭勋去河边时他就明白,他可以不娶,她也可以不嫁。肖宇文抵着她额头,“一直都明白。” 将近子夜,月下微凉,两人趁着夜色回去。 临近肖家,肖宇文忽看到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直奔静月轩方向,似乎对肖家内院很熟。看身手和之前悄悄潜入书房门口的像是同一个人。 此时丑时刚过,难道这人算准了自己每天夜里出入的时间?肖宇文落在一处房顶,吹了一声口哨,随即他四周出现几个着黑衣的蒙面人。 “你们没发现有人潜入静月轩了么?” “属下已派人在里面埋伏。” 肖宇文不放心,对易佳人道,“娘子在此处稍候我去去就来。”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易佳人看着围在周围的几个人有些害怕,紧紧抓着肖宇文的胳膊,“他...他们是什么人?” “肖家的暗卫。”将要走,肖宇文就见从肖家窜出几个黑影,前面那个应该就是那个潜入肖家的人,被几个暗卫紧紧追着。 片刻那些暗卫回来,“属下无能,让那人跑了。” “无妨,这人身手了得,连我都跟丢几次,你们以后小心就是。” 回到静月轩,一落地肖宇文就到书房查看一番,还好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进了房易佳人还好奇得很,“你们追的那个人是谁,我怎么之前一直没听说过你家还有暗卫?” “不知道是什么人,估计跟之前在书房门口看到来的那个黑影是同一个人,不过暗卫一直有你不知道而已。”接着肖宇文一笑,提醒道,“还有,这是我们家。” 易佳人温顺的点点头。忽又惶恐,既有暗卫,那岂不是自己每天做什么事都有人监视?包括上茅房... 肖宇文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暗卫不在府内只在府外周围,你无需顾虑。” 两人进房尴尬片刻,易佳人一头钻进被窝,肖宇文无奈笑笑在塌上睡下,但他一晚上都没睡着,在想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对肖家很熟悉的肯定是认识的人,那会是谁? 秦子钰,他不会武功,否定。那就是郭勋和易临风,他们会些拳脚,但不知是否有隐瞒。 次日休沐,肖宇文约了郭勋、易临风和几个会些拳脚的公子一起到东郊围场击鞠,易佳人和秦襄也一同前往,到得围场见许元珲和林凤吟也在。 许元珲的两个小妾正在给他更衣,林凤吟则衣着华丽端坐在看台上,几个丫鬟在身边伺候。 在外她仍是尊贵的许夫人。 这些人中许元珲品级最高,夫贵妻荣,见到他们几人林凤吟也未起身,倒是那边几人听说过林家的事,都当她心情不好不介意这些。 不过许元珲跟两个小妾调笑着,似乎比对林凤吟这个正妻还宠爱。 待他们下场,两个小妾坐在林凤吟身后不敢出声。在她们眼里这位大房夫人虽说是罪臣之女,可她一句话许元珲就不敢把人领进门,落毛的凤凰也强过鸡。 场下肖宇文挑事让带来的几人动起了手,正好许元珲也在,不妨也试他一试。 易佳人和秦襄坐在看台上说着话,不时瞟一眼一旁的林凤吟,那边林凤吟看着场下并未转过头,但话是对易佳人说的,“怎么,你想看我笑话?” 还没等易佳人反应过来,林凤吟后面两个小妾抢道,“我们夫人的笑话岂是你能看到的。” 两个小妾虽是帮腔,但说出的话似乎又不像帮腔,倒是像想让林凤吟出丑。不知是不是故意。 但她们怎么想的林凤吟心里有数,想看自己笑话是要吃苦头的。 “掌嘴。”林凤吟面色如常缓缓说了句,身侧小丫鬟得令,照着两个小妾脸上就是几巴掌。 “呦呵!”易佳人心里咯噔一下,林家如今这般田地表姐还如此有气势,这个得学学。 两个小妾被打了不服气,腾的站起来,“林凤吟,你装什么当家主母,你爹是阶下囚你不过是个苟活的贱婢,别当我们不知道,私下里你被许元珲煽耳光煽得脸都肿了,有气往我们身上撒...” 闻言,易佳人心里又咯噔一下,没想到林凤吟还遭受这种虐待,真是人前显贵人后受罪。 林凤吟也不管易佳人眼神异样,依旧看着场下,语气又狠了几分,“给我掌嘴。” 小丫鬟得令去打,两个小妾捂着脸直往后退,“林凤吟,你打一个试试...” “打。” 林凤吟一声令下,两个小妾又挨了好几耳光。 这下两个小妾跟疯了般,哭哭啼啼往场下大喊,“元珲,元珲,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许元珲跑上来有些不耐烦,听两个小妾告完状他非但没帮着,还照着她们脸上就是一耳光,狠道,“对主母不敬,该打,再有下次就让牙婆把你们领走。” 第一百一十章:伤离别 http://.biquxs.info/

这回易佳人和秦襄都懵了,不明白许元珲到底对林凤吟有情还是无情,要说有情为何在人后打她,要说无情为何在人前护着她。 许元珲下去,两个小妾坐在林凤吟身后哭也不敢哭。 林凤吟像没事一般继续看场下几人击鞠,手默默放在小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护身符,即便林家没落也没人伤得了自己。 场下,肖宇文暗中把几个人身手都试过一遍,并无一个是潜入肖家的人。最后轮到许元珲,他故意骑马跨出围场引许元珲追出来。 到一片树林他勒住马,他有些事要对许元珲说,正好许元珲也有话跟他说。 下了马,许元珲先开了口,“肖宇文,你就是鹰面人对不对?” 肖宇文背过身,“你不是要抓住我把柄么,自去抓去,抓住不就知道。” 许元珲也背过身,“我警告你,你不要再暗中调查我家之事,我家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呵!”肖宇文哧笑道,“你父亲今后如果像近段时间这般安分守己,定不会有性命之忧。你也知道,皇上借几个藩王谋逆之名整肃朝刚,我劝你们许家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林家没落,许家再没落,那林家兄妹真的是无依无靠。 “你威胁我?”最近朝中风声紧,许家已经暗中停了好些买卖。 “我没必要为这些事威胁你。”说着肖宇文抢到许元珲面前,狠狠抓住他的衣领,“再让我发现你打女人小心我废了你。” “怎么,我打林凤吟你心疼了?”许元珲打下肖宇文的手,轻蔑道,“当初你弃她而去娶了那个易枝花,现在又来装痴情,看样子比我也不相上下。” 顿了顿许元珲又道,“看在同窗一场的份上,我就不去查你和那个易枝花,但你也不要手伸得太长,管太多。” 许元珲这样说不过想捡回些面子罢了,当初他放话要找出鹰面人,不过这么长时间他什么都没查到,连查易佳人的事都没查到,仿佛她就是凭空长了那么些本事。 “不用你讲什么同窗之情,你自去查便好,我也想知道你口中所说的鹰面人是谁。还有,劳烦许兄也好好去查查我娘子的底细,有眉目了告诉我一声,日后重谢。”说着肖宇文上马,该说的他都已说清,如果许元珲看不清局势那就只能痛下杀手。 最后肖宇文又丢下一句话,“我和凤吟青梅竹马,纵使她曾经年幼错爱,但她现在既选择了你,你不是应该对她百般呵护扭转她的心意么。” 看着肖宇文远去,许元珲一拳砸在树上。 再回到东郊围场,两人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接着在场上击鞠。易佳人和秦襄在看台上摩拳擦掌半天,早已按捺不住上了场,只不过易佳人骑术不佳几次险些落马,幸亏被肖宇文护住。 时过境迁,林凤吟再看肖宇文和易佳人这般恩爱,也没了之前的滔天之恨。 她烦恼哥哥和妹妹怎么办,自己如今虽有许元珲供养,但她只谨守自己和腹中孩子该得的,其他不再多得他半分。许元珲那个畜生觊觎妹妹已久,一直打听她的下落。不能让哥哥妹妹欠他人情。只是,靠她变卖嫁妆首饰养活兄妹二人也非长久之计。之前与林家来往的旧交现在都退避三舍,无一人来资助。真是世态炎凉。 她这里发愁,易佳人和伍氏却欢天喜地的准备出发去安西都护府。 第三日,肖宇文早早去刑部点了卯,就急赶回家去送易佳人。伍氏这么多年进进出出,她的老相公已经习惯送都没送,只说了几句保重的话,便让她们去了。 肖宇文第一次经历这些,骑马带着易佳人依依不舍送出一百多里,直到日头偏西,伍氏才在前面马车里喊,“宇文,你快回去,依这样的速度天黑前我们都赶不上投宿的客栈。” 伍氏让车夫把马车赶到前面稍远的地方,避开他们,让小两口告别。犹记得第一次和自己老相公分开也是愁肠百结,这些伍氏都懂。 后面两人下马,互相面对着,四只手十指紧扣不发一语。沉默半晌,易佳人仰头在他唇边轻点,却被他捉住不放... 许久,易佳人推开他低头羞怯道,“等我回来。” 肖宇文仍有些黯然神伤,蓦然道,“万一找到回去的方法,我想你能回来跟我道个别再走。” “嗯。”易佳人点点头蓦的转身,“万一我没回来你就忘了我吧。” 说完她流着泪奔向了伍氏的马车,明知回去的机会渺茫,但还是要做好万一的准备。 看马车远处,肖宇文在夕阳中伫立良久,他后悔... 天黑前伍氏和易佳人找到一家客栈住下,见易佳人闷闷不乐,伍氏便没有去打扰她,她当初也是这的样,她懂。 次日,婆媳两人就正式踏上去安西都护府的旅途,看着窗外春和景明,易佳人扒在窗户上往外看惆怅消减不少。伍氏经常出门见多这些,穿着圆领胡服歪在马车内哼着歌,嘴里嚼着五香丸,翘着二郎腿好不快哉。 这样的伍氏跟之前见到的不一样,易佳人不由问道,“您之前和几个小姑出来也是这般情形?” “不是,比现在收敛多了,最起码不敢唱周杰伦的歌,这不是跟你一起嘛,就原形毕露呗。”伍氏说着,回想穿越来这么多年仿佛一瞬间。 易佳人听着伍氏说话的方式也变了不少,更白话。 窗外越走越荒凉,几乎看不到什么村落,易佳人又担心,“这荒郊野外的,不会冒出个土匪路霸什么吧?” 伍氏摇头,“放心,前面车夫能以一敌百,是我老相公之前给我们娘几个安排的护卫。” 看伍氏一脸得意,易佳人不由吃起她的醋来,还是婆婆比较受宠。公公都给她安排护卫了,肖宇文怎么没给自己安排,都是穿越过来的,待遇差别怎么这么大。 “公公为什么要安排个哑巴车夫?”易佳人问道,昨天到今天她都没见那车夫说过话。 伍氏头枕在脑后,一脸轻松,“哑巴好啊,知道什么也不会说出去。之前带我那几个女儿出来,做什么都偷偷摸摸的也没人帮我,还怕被她们发现,这次好了,省一半的盘缠不说有什么事咱们也可以一起上。” 易佳人觉得公公想得周到之于又诧异,“都要做些什么事?” “好玩的事,到了就你知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三连坑 http://.biquxs.info/

两人聊着之前世界的事,一路欣赏沿途风光,亦不觉无聊,一个月后到达安西都护府境内。 易佳人这才知道伍氏要她做的是何事,可以说没一件好事。 这天雷电交加大雨倾盆,乌沉沉的天像是要倒扣下来,伍氏把在客栈小憩的易佳人拉起来,两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摸出了门。 来到郊外,伍氏用一个简易的指南针定了定方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佳人,你站到树底下去试试。” 易佳人惊愕,“婆婆,这是雷暴天气,站到树底下会被雷劈的,而且这也不是白虹贯日呀!” 伍氏把她往树下推,“今日雷声阵阵乌云滚滚天具异象,要试一试,成功了我们就不用找什么白虹贯日,今天就可以回去。” “那为什是我啊?”易佳人想哭,这是什么天具异象,不过就是普通的雷暴天气么。 “你被雷劈来的,有可能会再被雷劈回去,不要犹豫,快去。”说着伍氏强把易佳人往树下推。 易佳人被推得往前踉跄几步,一脚踩在烂泥上,往前一滑五体投地摔了个狗啃泥,倏然间,忽见前面一道闪电凌空而下,顿时前面那棵三丈来高的树被拦腰劈成两截,树下地面升起一股焦烟。 那棵树正是伍氏要易佳人去站的那棵。 好险! 这要是穿回去了还好,没穿成,估计刚才小命就要玩完,这是拿命赌,不划算。 易佳人脊背发凉,连滚带爬退出好远。 伍氏也有些吓傻,缓了缓,忙过来扶起易佳人,“走,我们快回去换衣服,小心着凉。” 她丝毫不提让易佳人站树下的事。 之后几天只要易佳人提这事伍氏就绕开话题,让易佳人没机会指责她,就算指责了她也装没听到,就是不说一句抱歉的话。 这事之后,伍氏又找到了一处有可能回去的地方。一个地下洞穴。 据说有个人误闯进去再出来后性情大变,几乎成了另一个人。这情形像及穿越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伍氏拉着易佳人找到那个洞穴,外面艳阳高照,两人在洞口趴着往下看却是漆黑一片,有些瘆人。 “这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没什么特别之处啊。”易佳人道,确实是再普通不过的山洞,并不是她想像的那般有什么光怪陆离的现象发生。 “你不懂,普普通通的才不会被人发现,要动不动就穿越岂不乱套。走,下去。”说着伍氏点燃一个火把给易佳人。 易佳人拿着火把打死也不先下去,伍氏无法,只得和她一起下去。两人战战兢兢下到洞底,举着火把四下一看,赫然看到洞中央停放着一口大棺材。 这是个墓穴! 难道要躺到棺材里才能穿回去? 顿时,两人头皮发麻! 救命呀—— 易佳人和伍氏抱在一起大喊起来。 忽的,从洞口跳下几个人来,看服制像是官兵,他们把两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人上前冷笑两声,“呵呵,真是世风日下居然连女人都出来盗墓,我们已再此恭候多时,抓起来。” 盗墓? 这伙人把易佳人和伍氏当盗墓贼了。 “不是啊,官爷误会...” 那些官兵把易佳人和伍氏带出洞穴,两人费了好些口舌才解释清楚,当然没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要传出去给自家相公丢人。 那些官兵听了一阵大笑,“这么说你们婆媳二人是因为觉得自己脾气不好,想来这个洞里改改性子?” 两人忙点头。 官兵又是一阵大笑,才把这个洞穴的谣传揭穿。其实根本就不是有人误闯进来性情大变,而是之前那个人滥赌欠了债,便来这个墓穴盗墓,没想里面只是个衣冠冢并没有陪葬物品,那人便想出了装傻逃债的法子,出去后就装做谁也不认识,企图逃债。 这事过了几天,伍氏也不胡乱瞎咧咧,老实找她的白虹贯日。 赶着马车找了几天,来到一片戈壁,伍氏拿出圭表测日影指着前方沙漠道,“沙漠地区最有可能出现白虹贯日,我们进去看看。” 易佳人大惊,“前面是沙漠,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就这样进去,万一迷路岂不死路一条。” 经前两次之事,易佳人觉得婆婆办事没一件稳妥的。 伍氏却不以为然,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指南针,又做了个手势让哑巴车夫去马车上拿了两个装满水的牛皮水袋出来。 准备好这些,伍氏又对哑巴车夫比划几句让他在原地等,就强拉着易佳人往沙漠里去。 “等等,我们是不是应该带些吃食。”易佳人犹豫,对伍氏横竖不放心。 “有,都备着的。”伍氏扬手晃了晃手中的一个纸包,“酱牛肉管饱。” 易佳人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往沙漠走。 走了不到两个时辰两人就被太阳烤得头晕,四下无人两人脱了外衣搭在头上遮阳,水袋里的水已喝去大半,易佳人有些担心,喊住伍氏,“母亲,我们不要再往深处走了,就在这里等看会不会白虹贯日。” 老实说易佳人现在抬头看天,就如见到了白虹贯日一般,沙漠的太阳极刺眼连光晕都是炸开的。 伍氏抬头看看天,拿着指南针往前走,“再往前面一点就是。” 说是一点,两人却又走了近一个时辰,太阳烤得人冒汗,水袋里的水已将喝尽,伍氏终于没再往前走,她也累。 两人坐在沙地上吃了些酱牛肉,越坐腿越重,抬不起来,干脆拿衣服盖着头躺在沙地上休息。伍氏望天琢磨着,“我一路看着没错,就是这,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易佳人跟着遭了不少罪,没好气道,“我看您那些仪器都是白花银子,没一个准的,什么白虹贯日,沙漠的太阳哪天不是白虹贯日。” “胡说,当年就是靠那些仪器,我才...”伍氏忽然闭口不谈。 “靠那些仪器怎么了?” “我才学了天文知识。”伍氏胡乱搪塞了一句。 “嗯嗯。”易佳人敷衍着,这次出来真被坑惨了,还连坑三回。还是打消回现代的念头算了,就只当自己是远嫁到这里来的。 闭眼想了半天,易佳人打定主意回去和肖宇文老老实实过日子,再也不到处瞎跑。 两人在沙地上躺着,不知不觉竟已是日落西山,忽被幽幽传来的一声狼嚎惊醒。沙漠里天黑狼就出来觅食,还是群狼。 两人不敢耽搁,急急往回跑,跑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天就要黑透,却发现一个大问题。 第一百一十二章:胡思乱想 http://.biquxs.info/

迷路了—— “母亲,您不是有指南针吗?” “我就是按着指南针来的。”伍氏也慌了神。 这...婆婆做事能可靠点不? 易佳人顿时哭了,她还想见肖宇文最后一面。 远处的狼嚎渐渐多起来,两人吓得命都没了半条,一边跑一边胡乱喊救命,口干舌燥,腿重如铁。惶恐绝望之际,忽听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哑巴带着几个人找来了。 两人长舒一口气,终于得救。 第二天两人就启程回宁安,路上易佳人没什么好脸色给伍氏,伍氏也自觉,一路上没事尽量不招惹她。 走了一个多月,这天晌午终于回到宁安,到肖家门口易佳人差点要哭出来,突然感觉无比亲切。 三个多月没见到肖宇文,甚是想念。 她让小厮帮着拿行礼,自己撒开腿往静月轩跑要给肖宇文一个惊喜。到院外她却愣住了,怎么听东厢房那边有女人的声音,似乎还不止一个。 难道肖宇文以为自己一去不复返,纳妾了? 这才出去了三个月,他就如此急不可耐? 她想骂人。 她可不想像林凤吟那样,被相公的小妾在人前取笑。不过,看林凤吟让人打小妾耳光的那一幕甚是爽快,她记忆犹新,这个一学就会。等会自己上,直接把那两个小妾打跑。 如此,易佳人气冲冲的往里闯。进去一看,并不是什么妖艳小妾。东厢房里,林竣和林凤吟、林凤娇兄妹在里头说笑。 已至夏天,衣衫单薄,林凤吟穿着常服靠坐在塌上腹部隆起明显,满面红光更显圆润。 林凤吟怀孕了? 易佳人站在东厢房门口看了片刻,一言不发转身回房。 屋里几人见易佳人忽然出现在门口,又一句话不说走了,不知是为哪般。林凤娇年纪小,站起来道,“你们看表姐回来了,似乎不高兴,我们还是去给她打个招呼吧。” “不去,你想让她看你笑话么。”林凤吟拦住她,伸手让丫鬟把自己扶起来,“是肖宇文让你们来借住的,不用买她的面子。” 林竣也觉面上无光,“现在是该她甩脸子的时候,我们就不必去自取其辱,我们现在寄人篱下,看些脸色是应该的。” 林凤吟白了他一眼,“你看脸色是活该。” 之前林凤吟给他们兄妹二人赁的房子独门独院,林竣却挑三拣四嫌房子窄小简陋,住了几天不愿意,林凤吟又没多的银钱给他们赁好房子,林竣便恬着脸找肖宇文借,肖宇文有银子不便拿出来,就直接把他们领到家里来住一段日子再做打算。 回了房,易佳人生着闷气,趁婆子送洗澡水来的空档问道,“东屋那边几个人怎么回事?” 婆子什么都不知道却八卦得很,凑到易佳人耳边道,“估计是少爷先前养的外房,见您走了就接回来住。看那个大点的肚子都有四五个月,怕是在您之前就已经怀上了,您也快抓点紧,要不被人抢了先机。还有,那个小的也缠少爷得紧。” 婆子说完就走,剩下易佳人胡思乱想,情节曲折离奇: 之前肖宇文和林凤吟一直纠缠不清,表面上肖宇文对林凤吟万般拒绝,实际却是欲拒还迎导致林凤吟珠胎暗结。后来事情败露,林凤吟又不甘心嫁到肖家为妾,便匆忙嫁给了许元珲,婚后许元珲发现端倪,将林凤吟休弃,肖宇文索性光明正大把林凤吟接回家养着,连带把入了奴籍的林凤娇也收了? 嗯...一定是这样,没有第二种可能。 这么一想易佳人把自己气得半死。 之前还想着要回来好好跟肖宇文过日子,这样还怎么过得下去。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大半天没出门,躺在床上等肖宇文回来要问个明白,如果真是想的那样,她给他自由,但堀室里的那口箱子她必须带走。 下午,肖宇文骑着马赶回来,还在院外就激动的高喊着,“娘子,你回来了么,不是说明天么,我都告了假要去接你。” 进到房内见易佳人躺在床上,肖宇文以为她旅途劳顿不适忙俯身去看,却见她眼睛瞪得溜圆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猎物靠近,这种凶残的眼神肖宇文之前见过,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往后退,却被易佳人一把抓住衣领。 咚的一声,肖宇文额头被撞得往后一弹。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今天才刚回来,肖宇文不知哪里把她得罪了,捂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道,“你怎么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自己不痛么?” 易佳人摸出鞭子,狠狠抖了抖,“说,林凤吟怎么在这,你和她什么时候做的那些勾当,林凤娇又是怎么回事?” 肖宇文被问得莫名其妙,“我和凤吟做什么了?” “你还装傻?”接着易佳人把婆子给她说的,和自己猜想的都给肖宇文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补一句,“和离之后我要带走堀室那口箱子。” 肖宇文听了哭笑不得忙给她解释一番… 易佳人将信将疑,“真是这样的?” “真的,凤吟有孕在身闲来无聊,偶尔过来看看哥哥妹妹罢了,要不我去叫林竣和凤娇过来,你自己问。” 易佳人有些尴尬忙拉住他,“算了,不过林凤吟为什么不把他们接到许元珲家里去住?” 肖宇文坐在床边道,“林家兄妹是奴籍,许元珲是皇亲国戚,他跟林家兄妹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怎么会把他们接到家里去住。” “那许元珲也不至于一点银钱都不资助吧?” “凤吟要强,没要他的。”肖宇文答着。 这么一说易佳人理解,上次在围场听许元珲的小妾说林凤吟在家经常被打,估计两人的感情好不到哪去。不过易佳人又不免觉得林凤吟性子太傲了些,许元珲给银子就收着,还管那许多。要是自己只怕还嫌肖宇文给得少了。 云消雾散,两人正在里面互诉衷肠,林凤娇突然不请自入,“表姐,听说你出去游玩,有没有好玩的事情给我讲讲吧。” 这一声把两人吓一跳,赶紧束手坐正,易佳人红着脸道,“你进来都不敲门么?” 林凤娇回头看了看门,“我看门没关就进来了,之前表姐夫在家谁进来他都不关门。” 肖宇文有些尴尬,忙站起来,“你们聊,我去看看母亲。” 见肖宇文离去,易佳人有些明白为什么婆子说这个小的也缠着少爷,这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跟洛儿一样没眼力劲。 第一百一十三章:第一面开始看 http://.biquxs.info/

林凤娇年幼,之前在林家被娇养只读诗书,如今一遭变故,没了倚靠还入身奴籍甚是可怜,但小姑娘依旧如之前那般娇憨,惹人喜欢。 说了半天话,易佳人想去看看婆子晚饭做的什么,几个月不见她发现几个婆子小厮胖了不少,现在人多她也得有个管家娘子的样。 林凤娇却还拉着问东问西,易佳人有些不耐烦,“你再问我就让你吃青菜。” “我每天吃的都是青菜。”林凤娇答着。 易佳人诧异,“怎么,肖宇文虐待你?” 林凤娇忙解释,“不是,表姐夫对我们好着哩,只是...” 接着林凤娇把在肖家的情形讲了。 林家兄妹搬来的时候,两个婆子见人多不耐烦侍候,平日里从来不跟他们多说一句话,只当林凤娇是不受肖宇文宠的小妾,便不时苛待他们,肖宇文给的生计银子买了鱼肉,几个婆子小厮自己吃,顿顿给她们兄妹送青菜。林家兄妹寄人篱下什么都不敢说,肖宇文也不过问这些事。 易佳人听着这些,怎么那么像当初自己和哥哥在林家的遭遇,不免生出万般同情。可笑自己当初还想着要报复的,如今半点这样的心也没了。 安慰林凤娇几句,易佳人想了想又道,“以后进我们房间不管门是不是关着的,都要先敲门知道吗?” 林凤娇答应着去了。 随后易佳人到厨房果真见准备了两份菜,一份五荤三素八个菜,另一份四个菜全是素的,估计是给林家兄妹的。 婆子见易佳人进来殷勤介绍着,“这边八个菜都是您和少爷爱吃的,待会再到井里把那冰镇好的米酒取出来给您送过去,让您喝着凉快凉快。” 易佳人点点头,指着灶上几个荤菜道,“最近旅途劳顿胃口不好,不想吃荤腥油腻,你把这几个荤菜都送到东厢房去,剩下那几个小菜看着还爽口,和米酒一起送到我房里来。” 婆子答应着端着几个荤菜将要送到东厢房去,易佳人又道,“东厢房住的公子小姐是我娘家表亲,好生侍候着。还有,以后不知道的事不要乱嚼舌根。” “是是是。”婆子臊一脸,忙不迭的答应。 稍晚,肖宇文回到静月轩,易佳人让婆子们端饭菜来吃。一看是四个素菜,肖宇文没了胃口,他只喜欢吃肉不吃青菜。不免埋怨起婆子来,“婆子怎么回事,娘子今天回来也不准备些好酒菜,这让人怎么吃。” “我看挺好,大热天吃些清淡的对脾胃好。”说着易佳人给肖宇文倒了一杯冰镇米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尝尝,甘甜可口,好喝。 易佳人己先喝了几杯,肖宇文却苦着脸。 天气炎热晌午饭他就没吃,本指望晚上陪易佳人喝几杯,但看着面前几碟菜他喝不下,哪怕肚子饿得咕咕响。 米酒甘甜入口冰凉,但喝多了也会醉。易佳人喝起来没完,不知不觉喝了一坛,已是醉了几分。 她一边喝一边给肖宇文讲在路上的见闻,第一次差点被雷劈,第二次被当盗墓贼抓起来,第三次在沙漠里迷路,讲到精彩处还站起来手舞足蹈。 听完,肖宇文笑了一阵不忘挖苦几句,“自找苦吃,我看你以后还是跟为夫好好过日子。” “嗯,以后我哪都不去就老实跟你过日子。”放下酒杯,易佳人揪着肖宇文的衣领拉他起来,“走,我们安歇去。” “安歇,我们一起?”肖宇文被揪着衣领以为自己听错。 “是啊。”易佳人点点头腿脚有些不稳,拉着他往床边走。 得了准信,肖宇文大喜,但看易佳人眯朦着眼似乎醉得不轻,有些怕她明天清醒过来翻脸不认人,上次什么事没有还挨一巴掌,这次若是... 嗯,估计得挨顿鞭子。 想了想肖宇文道,“娘子,要不我拿纸笔来写个字据?” “啰嗦。”借着酒劲易佳人把肖宇文掀倒在床,“怎么,怕本姑娘对你始乱终弃?写了字据本姑娘不认还是不认,你放心...” 咕~~~ 肖宇文两顿没吃,饿得肚子叫。 易佳人撑着床框,皱眉看着躺在床上的肖宇文,“怎么回事,你不会饿得没劲吧。” 刚听她说了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肖宇文哪里感觉得到饿,眼里只有自家娘子的媚眼娇态,忙起身环住她,“没事,我可以的...” 如此这般,哪怕挨顿鞭子也甘之如饴。 次日半晌午易佳人才醒来,一睁眼,肖宇文长长的睫毛差点戳到自己眼睛里。 两人离得实在太近。 再看睡姿,一言难尽。 易佳人头还有些痛,缓缓把搭在肖宇文身上的腿缩回来,翻个身平躺着想了想,昨天似乎是自己先... 唉!算了,都决定要跟他好好过日子,只是这副身体才十六岁,万一... 她披了件衣服抱膝坐在床上,一阵胡思乱想长吁短叹。 “娘子,你在想什么?” 肖宇文被饿醒了,见易佳人发呆不知是在想什么,但有一点他比较肯定,她没生气,如果生气,估计自己不是饿醒,而是会被鞭子或耳光抽醒。 易佳人叹了口气,“唉!没什么。” 这更令肖宇文费解,几时见过自家娘子这样,莫不是嫌弃自己昨晚表现不好,但自己都是严格按照书上来的... 他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的书,半晌红着脸道,“娘子,为夫今后一定...” “你那些都是哪学的,我看你熟练得很。”没等他说完易佳人就打断他的话,自己也红了脸。 这… 肖宇文冤枉,忽的嘴角漾起一丝坏笑,摸出枕头底下的书递到易佳人面前,“娘子,难道你没看过这本书么?” “什么书?”易佳人随手接过翻了几页,没想上面各种意想不到,五花八门,看着让人口干舌燥。比当初郭瑶讲得还仔细。 “肖宇文,我不在这几个月里,你就天天看这些么?”易佳人恼羞成怒,把书摔在肖宇文脸上,肖宇文却一点都不生气,顺手接过书靠在床头看起来一脸喜色连连惊呼,嗯,精彩,不错。 易佳人坐了半天,想着刚才书上的画面,似乎、仿佛有些她还没看清... 管他的,不看白不看,肖宇文要是把自己揭发出去,那就把他的秘密都抖出来。这么一想易佳人厚着脸皮往肖宇文怀里一倒,“翻回去,从第一面开始看。” “好,嘻嘻。” 两人一边津津有味的看一边议论,什么都忘了。 “肖宇文,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那你多闻闻...” 第一百一十四章:同是穿越人 http://.biquxs.info/

肖宇文忘了肚子饿,也忘了要去刑部。易佳人忘了要去铺子,还忘了要去南山书院。 晌午,婆子见正屋房门大开,但少爷少夫人都还没出来,在门口瞅了一眼见帐帘还落着,也不好进去喊饭,便自顾自吃了。不过东厢房住的林凤娇可不管这些,之前都没人理她,现在表姐回来她可闲不住。 “表姐。”林凤娇说着话已经进了屋。 这一声把里面两人吓得不敢动弹,定了定神,易佳人从帐内探出脑袋,唬着脸道,“昨天才跟你说进来要敲门,今天就忘了。” 林凤娇委屈,“门跟本就没关啊,而且我敲门了。” “你等等。”易佳人缩回帐内狠瞪了肖宇文一眼,小声道,“你昨天夜里没关门?” 肖宇文摇头,“你嫌屋内吃酒闷热,自己去开的门,然后就没来得及...” “别说了。”易佳人顿时羞红脸,还好帐帘是落着的。片刻她又探出脑袋,“你...你一大早找我有事?” “一大早?我晌午饭都已吃过好久。”林凤娇答着。 “啊!”易佳人吃惊,感觉就只是赖个床怎么就过了大半天。她忙对林凤娇道,“你先出去玩会,我收拾好就去找你,诶,把门带上。” 林凤娇答应着去了。 里面两人手忙脚乱穿好衣服,肖宇文这才感觉饿得慌,先出门让婆子把昨晚的残席撤掉,上了新鲜酒菜五荤三素,都是两人爱吃的。 饱餐一顿,易佳人却忸怩着不好意思出门,总感觉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不是要去铺子吗,我骑马带你去。”肖宇文道。 “我...我现在还能骑马吗?”易佳人又羞又气。 看她眼神躲闪,肖宇文有些明白,一脸坏笑道,“我看娘子今日就不要出门了,还是在家卧床休息得好,铺子明日再去看也可。” 只能如此,易佳人今天羞于见人。 不过在家休息也不得安宁,被林凤娇缠着说东道西不厌其烦,好不容易把她打发回房,伍氏又派人来请。 正好她也有要紧事找伍氏。 来到伍氏房中,刚一落坐伍氏便问道,“你还欠我四百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易佳人瞬间想发火,出去一趟把自己坑好几回,刚回来就要银子都不让人缓口气。不过她今天有事找伍氏帮忙不好发作,叹了口气道,“知道,正想办法,这几个月铺子的收入都归您,不够再加上肖宇文的俸禄。” 这个回答伍氏比较满意,但有点意外易佳人这么爽快,再看她似乎坐立不安欲言又止,便道,“你怎么了?有事便说。” 如此,易佳人也不忸怩了,上前在伍氏耳边耳语一番。 她说得面红耳赤,伍氏却不以为然,“什么避子汤?我这没那东西,没想到你一个现代人还信这些,再说你都准备在这好好生活下去,还用得着那些东西。” 易佳人急了,抖了抖身上的衣衫,“可这副身体才十六岁,我还是个孩子。” 伍氏当年穿过来时身体才十七岁,也接受不了这些,挨到二十过了才生下大女儿,三年无所出,差点被肖家太夫人赶出家门。现在易佳人的心情她很理解,不过天顺朝律法规定女子十五岁便已成年,二十岁不到的小娘亲多得是。 看易佳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同是穿越人的伍氏不免安慰几句,“什么孩子,你还是个宝宝呢,十六岁不小了,按照9102年的算法你今年已经二十了吧,在哪个世界你都是成年人,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伍氏跟易佳人在一起尽说大白话,这种说话方式两人都喜欢,轻松无压力。 “可是...” “可是什么,遇到我这样的好婆婆你就知足吧,我也不逼你为肖家延绵子嗣,你三年五年,哪怕一辈子无所出我都不会赶你出门。” 好不容易有个懂自己的伴怎么能让她走。 安慰一番伍氏又道,“这么长时间没去铺子,明天一起去看看?” “唉!”易佳人叹了口气答应着,“先去铺子里看看也好。” 看完了她还得去书院。这次去安西都护府,好在是春闱之后,要不程山长可不愿她告那么长时间假,但落下的都必须得补上。 当晚,易佳人又把肖宇文赶到塌上去睡,肖宇文哪里愿意,拉扯半天急得要跪下,“娘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今天一定好好表现。” 他今天吃得饱吃得好,下午在刑部还偷偷补了个觉做足了准备,回家却要被晾着,简直不让人活。但他越这样说易佳人越害怕,“昨天是个意外,你就当做了场梦。” “但那梦也太真实了吧。” 易佳人不想再多说,又拿出了鞭子,哪知肖宇文一头倒在床上不起来,“你打死我吧。” “你...”易佳人丢了鞭子,随即一笑,“呵呵!你做个好梦,我给凤娇讲故事去。” 说着她去东厢房和林凤娇睡了。 肖宇文咬着被角想哭,从冬到春,由春入夏,以为自己好日子要来,没想转眼又入冬。 他后悔把林家兄妹接来住。 不过,易佳人也没睡个安稳觉。自从她回来后林凤吟就没再来过肖家,林凤娇少了个说话的人,现在好不容易来一个,她一晚上都拉着易佳人讲话,睡着了叫醒也要说。 第二天易佳人精神萎靡的出了门。 译音阁有秦襄和艾公子帮忙照看一切紧紧有条,但街对面的铺子就惨了,生意萧条门前冷清几乎倒闭。 走之前伍氏让富掌柜帮忙照看,富掌柜没空便安排王掌柜过去看看,王掌柜也没闲功夫,就打发店里伙计过去,伙计什么也不懂看铺子里东西没少就算完。 东西是没少,三个月之前是多少现在还是多少,守店的小伙计不识字也不会写字,有人来也不会介绍演示,三个月一支鹅毛笔没卖出去。 伍氏投资失败,亏得都是易佳人的钱。 两人站在门前琢磨没生意的原因,怎么着也不会差到这个地步。这里人来人往地段不差,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跟习惯有关,用鹅毛笔写字春蚓秋蛇确实没韵味,不适合咱们天顺朝。 当下两人就做出决策,换! 开小吃店。 人可以不读书写字但不能不吃,而且还是天顺朝没有的特色小吃。先从两人都爱吃的热干面,豆皮,面窝,烧麦,豆丝,这几种开始,再不吃吃味道都忘了,现在单是说说就口水直流。 说干就干,两人把铺子里的鹅毛笔全铺便宜处理给艾公子,让他运回大食国去卖,听说鹅毛笔在那边卖得还不错。 第一百一十五章:菩萨 http://.biquxs.info/

清干净铺子,找来泥瓦匠在铺子里垒灶架锅,搭案板做准备。 晚上回家,两人把厨房的婆妇都叫到院里,挑了几个厨艺好又干净的妇人出来,找了些现成的材料给她们讲解,又手把手教她们做,让她们练着,过不几天全要到小吃店里去。 店名都想好了就叫五芳斋。 忙到大半夜,易佳人才回静月轩。她再也不敢去给林凤娇讲故事,那丫头整天无所事事晚上没睡好白天补觉,她奉陪不起。 房内,肖宇文还没睡靠坐在床上看着书等她。叹了口气,易佳人一头倒在塌上,“肖宇文,我很累你不要烦我。” 等肖宇文从床那边走过来片刻的功夫,易佳人已睡得香甜。 自家小娘子真是累了。 肖宇文在她额间轻吻,把她抱回床上放下帘账,让她做个好梦。 次日,易佳人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再看塌上肖宇文还睡得安稳,舒了口气,她穿衣起床梳洗一番往南山书院去。 路过五芳斋门口,易佳人老远就见伍氏和洛儿站在门口,指着铺子说说笑笑好不畅快。五芳斋依旧挂在洛儿名下。易佳人悲哀,开五芳斋的四百两银子都是她译音阁的收入,昨天一算账,她还欠伍氏二百两。 一连几天易佳人都忙得很,白天去书院讲习,晚上在家教婆子们做小吃,回房倒头便睡把肖宇文冷落一边。 肖宇文这几日也有事,之前那个悄悄潜入静月轩的人,自上次被埋伏沉寂一段时间后,好像这几天又在活动,不过跟了几次都被跟丢,派属下去查也毫无头绪,这人隐藏极深。 数日后五芳斋顺利开门迎客,易佳人将南山书院的讲习也补了回来。好不容易碰到个大休沐她睡了个懒觉,看了看塌上肖宇文也还睡着,他今天也休沐。 忙了这么长时间没消停,加之天气炎热两人都在屋里纳凉哪也没去,吃过晌午饭易佳人又横卧在床上午憩,肖宇文笑嘻嘻的凑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团扇,“娘子,让为夫给你煽凉吧。” 正好易佳人闲手扇得酸,有他代劳正合心意,但肖宇文醉翁之意不在酒,煽了片刻手就不老实。 易佳人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再乱动小心我咬你。” “为夫是怕你热,所以帮你把衣服宽宽。”肖宇文狡辩着有些不甘心,摸出枕头底下的书见折印往前了几页,诡笑道,“诶,娘子,你偷偷看这书了?” “没有。”易佳人一口回绝,脸却倏的红了。 “还没有,看你脸都红...” “我脸红那是因为天热,再说我看了怎么啦,书就是给人看的。”说着易佳人一把抢过肖宇文手里的书,“哼,我现在还看。” “好好,看看看,为夫陪你一起看。”肖宇文也乐得倒在床上和她一起看,看着看着两人脸上燥热起来... “...唔...你关门没有?”易佳人羞红了脸,把之前担心害怕的事都忘了。 “...关了...”肖宇文闷声答着,他早有预谋已经做好了准备。 “表姐。”外面林凤娇一声喊把两人吓一跳,慌忙拉好衣服闭眼装睡,省得尴尬。 林凤娇喊了一声自顾自推门进来,她嫌东厢房有西晒热得很,跑到易佳人这边来纳凉,这间是正屋冬暖夏凉。 易佳人和肖宇文红着脸躺在一起尴尬至极。 这丫头跟洛儿一个德性,喜欢到处乱闯而且没眼力劲。 林凤娇却没察觉出什么,走到床前见表姐和表姐夫半卧在床上,腿还搁在地上满脸通红,她嘀咕着,“这么热的天关什么门,看把脸都闷红了。” “表姐,表姐夫。”她又喊了一声,捡起肖宇文脚边的团扇,见床边还搁着本书将伸手要去拿,肖宇文突然坐起来抢先拿过书塞到枕头底下,“凤娇,你表姐不是跟你说过多次进来要敲门,你又忘了?” “呀!” 他突然坐起来把林凤娇吓一跳。 “我敲了,敲了之后我就进来了。”林凤娇答着,但她这敲了跟没敲一样。 肖宇文瞬间黑了脸,又后悔不该把林家兄妹领回来的,不过闭眼装睡的易佳人倒是庆幸没被肖宇文诱惑。 “你找我们有事?”肖宇文问道。 “没事,就是东厢房热得很,我到这屋里来凉快凉快。”说着她把手里的扇子递给肖宇文,“你刚才是在给表姐煽风么?” “呵呵!”肖宇文讪笑着不置可否。 “正好也给我煽煽,我也睡个午觉。”说着林凤娇顺势躺到易佳人身边。 这... 肖宇文快哭了,觉得这丫头就是故意的,但能怎么办,自己招来的菩萨哭着也要供着。 外面婆子见门开着送冰块进来降温,瞅了一眼床上,不免瘪嘴,之前少夫人说东厢房住的是娘家表妹,如今都睡到一张床上,估计离收房不远。 煽了半个时辰,肖宇文手都要断了林凤娇才睡,他推了推易佳人,见这个装睡的也睡得安稳。叹了口气,他起身到东厢房找林竣去了。 林家兄妹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还得找林竣谈谈看他有什么打算,但谈了一下午林竣也没个见地,肖宇文说什么他都是人云亦云,似乎吃定了这个表妹夫会养他一辈子。 吃过晚饭,肖宇文早早关了房门上了门闩,易佳人见他那样好笑,“你做什么,凤娇晚上还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 “下午她就说过这屋里凉快,以后都要到这屋里来睡。” 肖宇文急了,“你没拒绝她?” 易佳人点点头,“拒绝了。” “嗯,这就好。”说着肖宇文把装着冰块的盆子挪到床边,“娘子,我们快些安歇吧。” 嗯...这个,万一...每天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怎么办? 易佳人头痛。 见她忸怩害羞肖宇文又摸出枕头底下的书,“不急,我们先看会书。” 易佳人不置可否,肖宇文只当她同意,拉她坐在床头刚翻开书,就听林凤娇在外面敲门,“表姐,开门。” “诶...” “嘘,别答应。”肖宇文赶紧捂住易佳人的嘴,迅速弹起冰盆中一滴水熄了蜡烛。 林凤娇见里面刚还亮着的瞬间就黑了,喊得更起劲,“表姐开门呐,我知道你没睡,外面好热。” 易佳人下午是拒绝了林凤娇,可林凤娇根本就不是征求她的意见,她同不同意都会来。娇小姐之前在林家被宠着,任性得很。 林凤娇在外面喊个不停,里面易佳人好笑,“我看你真是请了尊菩萨回来,我看你还是去把门打开。” 第一百一十六章:一股怪味 http://.biquxs.info/

“不开。”肖宇文铁了心不惯着她这性子。可不一会他还是去开了门,外面婆子小厮吵嚷着人心烦。他不想再让丫鬟婆子们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 门一开林凤娇就抱着个凉枕进来,准备好要和易佳人秉烛夜谈。 肖宇文冷着脸把冰盆搬到塌边,对林凤娇道,“你和你表姐就睡这,不准去床上睡,知道吗?” 那床是他和易佳人睡的,不能让别人过夜。 林凤娇没见过肖宇文这样,问易佳人道,“表姐夫怎么了,看着像不大高兴?那床上一股怪味,难闻死了,我还不想睡呢。” 说着她一头倒在塌上,忽的又坐起来,“怎么这里也是一股怪味,也不熏熏。” 嗯...这里也是肖宇文睡过的。 肖宇文黑了脸,易佳人脸更黑。 她想骂人,这个不知好歹的林凤娇居然嫌弃自家相公身上的味道难闻?那问道哪里难闻?明明是兰麝之芬,氤氲之气,怎么闻都不够。 “起来,走走走,出去,出去。”易佳人有些烦,上去拉林凤娇起来。 “做什么,我不说就是。”林凤娇甩开易佳人的手,倒在塌上拿条帕子把鼻孔堵着。 易佳人站了半天拿她没法,挖苦肖宇文道,“看见了吧,你请回的菩萨嫌弃你,也就我还稀罕你。” “唉!”肖宇文叹口气,“算了,只要娘子不嫌弃我就好,其他闲杂人等我不介意。” 好好的美事又给毁了! 怀着满腹郁闷,肖宇文往弟弟肖满文院子去了,准备在他那里睡一晚。毕竟伍氏只让钱管家给两位少爷的屋子里送冰块消暑。 进到房里,伍氏正在那里检查肖满文功课,见肖宇文进来便问道,“听说你把林家兄妹接到静月轩住着了?” “是。”肖宇文答着。 伍氏语重心长道,“他们是罪臣子女已入了奴籍,连许家都退避三舍不管,你又何必去接纳他们,可不要因为儿时的竹马之情留下祸根。” 踌躇片刻肖宇文才道,“儿子明白,会尽快安排他们搬出去住。” “嗯。”伍氏点点头又道,“最近听婆子们说那个林凤娇黏你得紧,可是真的?” “没有的事,林凤娇年幼不谙世事,您不要听婆子们嚼舌。”肖宇文赶紧解释着。 “如此甚好,我们肖家可不兴纳妾的。”伍氏提醒着,这一条是她和易佳人上次出去闲聊达成的共识,肖家男人必须遵循一夫一妻制,只允许宠自己一个。 “是。”肖宇文答应着,想了想又道,“您何不帮林凤娇找个婆家,至于林竣后面再说,姑娘家在外飘零总归不妥。” 伍氏无奈笑道,“你倒操心许多,现如今林凤娇是奴籍,只怕给人做妾人家都不会要,要不林凤吟会给她找的。” 此话有理,入了奴籍身份连百姓都不如。 这之后林凤娇干脆搬到正屋住下,把肖宇文赶了出去。至此不光肖宇文不耐烦,易佳人也忍无可忍,每晚得陪着她说话解闷,热了还得给她煽凤,估计她亲姐林凤吟都做不到这样。 这天一早,易佳人就拉着林家兄妹往哥哥那里去,她要把林家兄妹俩安顿在哥哥家,肖宇文也同意这样安排。 到门口,林家兄妹见是一座还过得去的宅院勉强进去,但听易临风说以后要跟老韩一家平起平坐,林竣死活不愿意,当初老韩可是他家的奴才,怎么能跟奴才同桌共食。 他还当自己是林少爷。林凤娇倒是无所谓,住表哥这和表姐那都一样,反正都是亲人,但哥哥不愿意,她也不想一个人住在这里,只好跟着表示反对。 此事作罢。 易佳人都快被他们兄妹俩气死,都这样的处境还挑三拣四。 她不免又埋怨林凤吟,不知挣的哪门子气,许元珲给钱就收着,给哥哥妹妹找个正经住处多好。 当天晚上吃饭的空档,易佳人把事给肖宇文说了,半晌肖宇文才道,“要不先给他们赁一处房子住着?” 易佳人摇头,“没银子,你堀室的银子又不能随便拿出来。” “用我的月俸。” “那是准备还给母亲的,她这几天来找我要了好几次。”易佳人答着,这几个月肖宇文的俸禄加起来有二百两,可那些钱都被伍氏惦记着,而且易佳人都许了还她的日子。 伍氏什么都好说,对银钱厘清得很。 两人不知该先还钱好,还是先赁房子好,愁眉苦脸饭也吃得不香,忽见门前小厮来报艾公子来访。 易佳人这才想起来前几天答应给他讲习的,忙让婆子撤了饭菜。 “怎么,你打算请艾公子也到这屋来么?”肖宇文说着,他感觉静月轩已经快成了肖家正堂,怎么什么人都往这领。 “那去哪?东厢房林家兄妹住着,西厢房一直空着没收拾,其他的也都没打扫,还不都怪你。”易佳人也没好言语,白了肖宇文一眼。 “请他到前面正堂去。” 正说着,小厮已经领着艾公子进来,老远听他们为在哪讲习的事争论,有点难为情,便道,“东耳房巷子里不还有间书房么,我们去那里也可。” “不不不,那里热得很。”易佳人领着他将要走。 肖宇文忽然问道,“艾公子,你怎知东耳房巷子里有间书房?” 艾公子一愣,随即答着,“哦,上你状元及第我到府上恭贺,在院内闲逛时你对我提起过。” “嗯。”肖宇文没再说什么,看易佳人领着艾公子离去,他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上次他确实对艾公子提起过,但他当时说那间是柴房。 那边易佳人给艾公子讲习完闲谈之中,忽想起他之前说过有一处宅院闲置,便道,“你之前说有处宅院闲置,可有赁出去?” “没有,还空着。”艾公子答着。他不差那点钱空着便空着。 “那你赁给我,便宜点。”易佳人道,便宜是首要,赁他的房子好还价。 艾公子一笑,“易姑娘要住,去便好,何谈赁。” “不是我,是我表亲,我先跟你说说,你再做决定。” 易佳人把林家兄妹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听完,艾公子还是那句话,“无妨,让你表亲搬过去住便可,正好里面还有两个仆妇侍候着。” “那赁钱怎么算?”易佳人还是比较关心钱的问题。 “呵呵!你再多教我几门胡语便可。” 如此甚好,易佳人爽快的答应了,艾公子有的是钱,白住他的房子只当是领了朝中救济。 第一百一十七章:相信科学 http://.biquxs.info/

节省下来的二百两还给伍氏就好。 送走艾公子,易佳人急急回房,本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肖宇文,没想他已经到肖满文院里去了。她便把这件事给林凤娇,林凤娇早就想搬走,高忻很。这段时间只要表姐和表姐夫不在家,肖家的婆子丫鬟就给脸色她看,她看够了不想再看。 次日一早,林凤娇比谁都积极,早早打包好自己和哥哥那点可怜的行礼要搬走。肖宇文早起走了,还好有艾公子派了马车来接他们。 到地方,房子比起易临风的不差,前庭后院十多间房。易佳人舒了口气,生怕林竣林大公子不满意。 收拾妥当,易佳人又把自己前两到南山书院领的三十两银子给林凤娇,“这个你收着,看缺什么再添些,别让你哥看见他花钱没个收手。” “嗯。”林凤娇点头答应着,感动得要哭,“表姐,你比我亲姐还亲,想当初你在我家住着,我家那样对你,临风哥哥落难我父亲和大姐也没想法子搭救,现在你却对我们以德报怨,我们兄妹真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 易佳人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算了,过去的事还提做什么,你往后往前看就好。” “嗯,我听表姐的。”林凤娇抬起头又是一副笑脸,“表姐,你不是开了吃铺吗,我到那去跑堂吧,我也学你当初挣钱开铺子,过好日子。” “嗯。”易佳人答应着。 姑娘想得简单,易佳人不想打击她。白手起家开铺子多不容易,自己趁着有优势和肖宇文暗中资助,还如此艰难,更何况她一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大姐。 如今洛儿都是挂名掌柜只做些巧活,怎么能让她去跑堂。 不过总不能一直这样养着他们,林凤娇还好,最不济将来找个老实人成家过日子。可表哥林竣不行,他是个男让有担当,不想办法重振林家,最起码得养活自己。 就让他到五芳斋去当跑堂,学门手艺,先从养活自己开始。当下他就找到林竣房里,见他正在收拾行李,还不错,已经学会自食其力。 “表哥。”易佳人喊了一声。 林竣回头,面上有些愧色,“表妹,你为我们兄妹做到这份上真是让我们惭愧,想当初...” 又是想当初。易佳人打断他,“表哥,那些都已经过去何必再提,你要往前看为以后做打算。” 林竣一丝苦笑,“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我现在是奴籍,什么都做不了。” “哪里什么都做不了,你若不愿,确实什么都做不了。”顿了顿易佳人又道,“你到我的五芳斋去怎么样,我每月给你十两月俸,养活你自己够了,要是有结余就存着以后做点...” “你让我到你的五芳斋去跑堂?”林竣打断易佳饶话,声音提高了几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居然让堂堂的林家少爷到一个的吃铺去跑堂。 “你嚷什么,不愿去就当我没。”易佳人觉得这表哥是日子过得太好,哪怕林家没落,还有自己这巴巴的帮着他。看来他比林凤娇来差远了,怎么连授之以渔的道理都不懂。 易佳人无趣,“你还是好好当你的林大少爷吧,以后就让凤娇出去赚钱养活你。” 转身将要走,林竣又喊住她,半才艰难的了一句,“我考虑一下。” “尽快。” 易佳人已经想好,如果林竣去五芳斋,林凤娇她就带到译音阁去帮忙,现在自己不经常去,上下两层都靠秦襄和洛儿照看确实累。 当回到家,易家人就拿着二百两银子往伍氏那里去,把欠她的都还给她那才彻底轻松。 伍氏见她送银子来眉开眼笑,收了银子又神秘兮兮道,“最近我观测象,在昆仑山脉附近有特殊磁场出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不去。”易佳人一口回绝,只跟伍氏出去一次,她就对伍氏失去信心。她如果有靠谱的法子这么多年早已成功。且不去昆仑山脉道阻且长,就是有命去,不定也会被那里的长年雷暴气劈死。 她现在舍不得离开她的亲相公肖宇文。 “算了,你不去便罢,我一个人去。”伍氏摊腿坐在踏上,故意一副惋惜。 自从跟易佳人出去一次之后,她就喜欢上这个儿媳妇,主要是比自己几个女儿好使唤多了,有什么事都鼓动儿媳妇往前冲。 “嗯,我就不去拖您后腿。”易佳人答得轻松。 伍氏本想欲擒故纵,见易佳人无动于衷也无趣。只不过上次出去弄坏了指南针,需要陨铁来修复,但陨铁又及贵重铜钱大的丁点就要百金,这钱还没凑到。 垂眼喝了口茶,伍氏又打起了易佳饶主意,总感觉她油水榨不完,便无意闲聊道,“听林家兄妹搬出去了?” “是的,艾公子有一处闲宅便搬过去借住几,在我这也不甚方便。”易佳人答着。 之前的郭勋和现在的艾公子都是有钱的主,易佳人身边的朋友非富即贵。 这儿媳妇招财。 伍氏一笑,冲她招招手,“过来。” “做什么?”易佳人有些警觉,怕被伍氏算计。 “唉!”伍氏一声叹息,怎么媳妇这么提防自己?她又招招手,“快来,我还害你不成,上次你担心的事我告诉法子。” 那次之后,易佳人提醒吊胆了半个月,直到这个月月事如约而至她才安心。见伍氏这么,她扭捏着过来坐到伍氏身边,脸有些微红,“您既有法子,上次怎么不?” “不是白给,一百两,我告诉你法子。”伍氏开了口。 嗯... 这也能牟利?但此事紧急,今晚回去只怕再难搪塞肖宇文,况且两人已水到渠成,这些事也属理所当然。 犹豫再三,易佳茹头同意,写了张字据答应半个月内银子送到伍氏手里,没有就去借。 伍氏乐呵呵收了字据,拉易佳人耳语,“你把日子算好...” 两人促膝坐在塌上羞窘的模样,像极了一对自己家相公坏话的姐妹,易佳人听得频频点头,时而捂脸时而瞪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突然觉得婆婆不谈钱的时候,和蔼可亲明媚动人。 笑完,易佳人又红着脸道,“这...这些法子管用么?” 伍氏恨铁不成钢,“你是一个现代人,要相信科学。” “嗯嗯。”易佳人答着。婆婆是过来人有经验,绝对相信她。 第一百一十八章:三好青年 http://.biquxs.info/

时间还早,回到静月轩易佳人就带着两个婆子把屋里屋外打扫一遍。这段时间这屋子被林凤娇那丫头祸害得不轻,角落里到处都被她撒了花椒、豆蔻、桂皮,甚至还种了几盆葱蒜,是祛屋里的怪味。 打扫完屋子肖宇文刚好回来,见东厢房人去屋空,便道,“林家兄妹搬走了?” “对,艾公子的房子,半两银子都没花。”易佳人上前答着,本以为他会夸自己事情办得好,没想肖宇文一声没吭进屋去了。 易佳人忙跟进去,见他对屋子的变化也视若无睹,有点委屈,“你怎么了,房子是我好不容易才跟艾公子借来的,而且这屋里也是我打扫了好长时间。” “呵!”肖宇文轻笑一声把易佳人搂过怀中,“娘子不要介意,我刚才在想事情罢了。” “什么事?”易佳人不解。 肖宇文拉易佳人在塌上坐着,拿帕子细细擦了她头上的汗才道,“昨晚艾公子提起东耳房巷子的书房,你之前可有对他过?” 易佳人摇头,“不是你跟他的么?” “不,我之前对他那间是柴房。”肖宇文眉头紧锁,这位艾公子才来过几次,怎的就对静月轩是布局如此熟悉? 易佳人伸手去抚平他的眉毛,“你又在想什么?” “...想你...” 肖宇文抬眼见易佳人一手撑在塌上单衣薄衫,他立即起身关门,此刻,没有什么事比他的娘子更能吸引他。 半个时辰后,易佳人面红耳臊匆匆起床开门。夏日头长快戌时了还没黑,一会婆子该送晚饭进来。 “诶,你快起来准备吃饭。” 肖宇文双手抱头惬意的躺在床上,戏谑道,“好,吃完我们继续。” 嗯... 易佳人没做声,红着脸出去了。 晚饭还是之前的五荤三素八个菜,吃着饭肖宇文嘴角一直还笑个不停,夹了一块烤鹿肉到易佳人碗里,“娘子不要净吃青菜该多吃些肉,看你刚才表现真是,啧啧!” 易佳人红着脸伸手要去拧他,被肖宇文抓住手,“这么急做什么等会让你拧个够,就怕你没力气。” “还。”易佳韧着头抽回手,脸又热了好几度,猛喝了几口冰镇绿豆汤,顿觉凉耍几分,想起刚才他提到艾公子的事,逐问道,“你刚才艾公子书房什么的,怎么回事?” 肖宇文放下筷子,漱了口才道,“艾公子有问题。” 易佳人无趣,“你看每个人都有问题。” 肖宇文摇头,蹙眉边想边道,“那个艾公子来过家里几次,每次行径都与常人不同,特别是上次在正房内,他把屋内的东西能看不能看的都翻了个遍,现在想,他似乎是在找东西。而且他一个商人跑到你那去学胡语做什么,我估计他是有意接近你。” 易佳人并未看出艾公子有何不妥,如果他接近自己另有目的,那就只有一个再无其他。 “难道他看上我了?”易佳人脱口而出。 肖宇文服气,自家娘子脸皮够厚,“你多想了,除了我还有谁稀罕你。” 易佳人嘻嘻笑着,“怎么没有,郭勋之前为我神魂颠倒,许元珲还觊觎我的美貌呢。” “是是。”肖宇文敷衍着,郭勋倾倒的是她的与众不同,至于许元珲之流只要是个女人就觊觎,他不想打击她。 继续问艾公子的事,“艾公子平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比如行为爱好。” 细想想,易佳壤,“艾公子不嫖不赌,除了过问家里的生意外其他时间都闷在译音阁,似乎朋友也不多,也没见有什么特殊爱好,为人几乎无瑕疵,称得上是三好青年。” 肖宇文没想到自己娘子对艾公子评价这么高,有些不服气,坐直了些执扇轻摇,“难道为夫就不是?” “他三好,你五好,你永远比他好。”易佳人甜笑着,这个爱吃醋的夫君似乎更完美。 “这还差不多。” “不过你忽然怀疑他做什么?”易佳人不解。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堀室出来时,在窗外的那个影子吧?”肖宇文反问道。 忽然间,易佳人惊诧,“你怀疑艾公子就是那个人?” 肖宇文点点头,“对,还有那次夜间我带你外出归来,看到的那个人也是他,但可以确定他对我们并未无恶意,只是他明里暗里几次想潜入书房,不知为何?” 突然,肖宇文和易佳人同时惊呼,“他打堀室的主意?” 对,只有这一条。但他打堀室的主意做什么,为钱?不可能,他不缺钱。查肖宇文身份?似乎也不可能,肖宇文会武功已经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不查也知。查易佳饶身份?但他接近易佳人这么长时间,该发现的早应该发现。 两人琢磨半百思不得其解。 “不想了。”肖宇文收了扇子,起身喊婆子进来撤走残席,又吩咐厮送冰进来消暑,送水进来沐浴。把易佳人这个当家主母的活都抢了。 做这些他脸上严肃的神情不在,换了副畅快的笑脸。易佳人知道他的意图,羞红脸坐在塌边看着婆子厮进进出出送水送冰,不敢抬头。 好不容易等厮最后一脚跨出去,等在门口半的肖宇文立即关门上闩,将易佳人抱到浴桶边…… 半夜子时,躺在床上休息片刻,肖宇文坐了起来。 “你今晚要出去?”易佳人不解。 “怎么,你不想我出去?若你不想,我不去便是。”肖宇文温柔一笑,拿火折子点亮了床头的蜡烛。 易佳人忙翻身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你去吧,早些回来。” “嗯,早点睡,不必等我。” 出门,肖宇文腾空一跃,闪入黑夜郑 到肖家外围,他吹了一声口哨,几个着黑衣的蒙面人出现在他周围,“大人,有何吩咐?” “近日你们不必近守,再退出十丈之外,如那人再出现,就让他潜入,我自有安排。” “是。” 几个黑衣人消失不见,肖宇文也掩入夜色。 次日,易佳人往译音阁去,再见到艾公子突觉得他哪里都奇怪,不过肖宇文交代几次,一定不要让他察觉自己被怀疑。 不过艾公子还是觉察到易佳饶眼神不时在自己背后扫来扫去,他倒有些不好意思,故意称呼道,“肖夫人,可是我的衣着有何不妥?” 这一声肖夫人易佳人听得明白,他就是提醒自己是有夫之妇,切,这子难道以为自己看上他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同归于尽 http://.biquxs.info/

易佳人忙笑着,“哪里,我觉得你身上这身衣服好看,之前没见你穿过,新做的吧?” “嗯。”艾公子答着,他本人喜欢打扮,衣着甚是讲究。 接下来一天,易佳人没敢再跟他讲话,怕被他察觉出什么。幸亏肖宇文说他没坏心,要不真后悔把林家兄妹送过去住。 这事要按自己性子来,应该直接把艾公子捆了打一顿,让他说出实情省得暗地调查累得慌。 不过几天没来,铺子里又多收了几个娃娃,有点挤。易佳人看着那才几岁的些娃娃,感觉译音阁快成了之前世界的幼儿外教启蒙机构。 趁中午的空档易佳人到对面五芳斋去看看,一到门口,见林凤娇一身粗布衣服汗流浃背,在里面收拾碗碟。 昨天林竣考虑再三还是拉不下面子,没来。 林凤娇在肖家白吃白喝几个月,搬出来还收易佳人的银两,若三十两用完也不好再找谁要,便自己来了五芳斋。 “凤娇。”易佳人在门口喊了一声。 林凤娇抬头见是易佳人,忙出来嘻嘻笑着,“表姐,我哥不愿来,我来也是每月十两银吧?” 易佳人微笑着伸手将她散在脸颊的头发绾在耳后,还没来得急答话,就见许元珲骑着马从门前经过。 他并未下马,扫了一眼铺子,又看了看站在门前的两人,对易佳人道,“肖夫人好筹谋,又有了新买卖,恭喜啊。” 易佳人在门口看着自己铺子懒得理他。 许元珲讨了个没趣也不介意,拨转马头到林凤娇身边,上下打量着笑得轻浮,“哟,这不是小姨子吗,这么长时间找你不见原来躲到这来了,好好的一个小美人在这跑堂真是可惜,快上来,跟姐夫回去,以后姐夫养着你。” 说着他还伸出手要去拎林凤娇上马,吓得林凤娇直往易佳人身后躲。 许元珲想收林凤娇做妾,易佳人听说过,要不林凤吟也不会恨他,不让哥哥妹妹花他的银子。 易佳人往前一步,似笑非笑道,“许大人,外边天热我看您还是快回去吧,您这高头大马往我店门前一站,我生意都没法做。” 知道了林凤娇的去处许元珲也不着急,对林凤娇道,“凤娇,姐夫改天来接你。” 看许元珲远去,林凤娇拉着易佳人衣袖道,“表姐,我怕!” “不怕,有表姐在。”易佳人安慰着,抢下林凤娇手里的抹布丢到店里桌上,拉着她往译音阁去。林凤娇会些诗书去译音阁兴许还能有用武之地,但最好还是给她找个婆家嫁了,许元珲再横也不会去夺人妻妾吧。 只是表哥林竣白白大几岁,还想着端林大少爷的架子。 这事林竣不是没想,但想了一夜没想通,一早便偷偷往林凤吟那里去,想找她讨点便宜。 见面,林竣把搬家的事给林凤吟说了,这个林凤吟倒没说什么,哥哥妹妹住在肖家也是权宜之计,迟早会搬出来,只是没想到领了易佳人的人情。 不过,林凤吟也没给林竣好脸色,如今都这样了他花钱也不知道节俭,见他支吾半天不走,便道,“我现在没银子给你,等我想了办法给你送过去,你先回去,一会许元珲要回来。” “唉!”低头半晌,林竣叹口气,“那我到表妹的五芳斋去跑堂好了。” “跑什么堂?记住你是林家的大少爷。”林凤吟一听哥哥要去易佳人的铺子跑堂就来气,确实,他现如今的身份到哪跑堂都不委屈,但林凤吟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没了尊严还活什么。 狠了狠心,她摘下手腕上的一只羊脂玉镯,“拿去,省着点花。” 这是她最后的一件嫁妆。之前为了哥哥和妹妹脱奴籍的事,她去找之前相好的姐妹把嫁妆首饰送出去不少,那些人却只收钱不办事。 林竣打后门出去,许元珲就打前门进来。 林凤吟听到他回来当不知道一般,依旧闭眼半卧在塌上养神,也不起来侍候许元珲。自从得知林凤吟有孕之后,许元珲也没太过在意她这些礼数,她腹中怀的是许家嫡子,不可有闪失。 丫鬟见他回来可不敢怠慢,忙把冰盆挪到他塌前,又端来冰镇的绿豆汤给他消暑。 如今少爷不敢打少夫人,但丫鬟们没少挨耳光。接绿豆汤的当口许元珲又趁机摸丫鬟的手,把那丫鬟吓得碗差点掉地上。 “咳咳。”林凤吟半垂着眼咳嗽一声,许元珲什么德性她都知道。 听林凤吟似乎醒了,许元珲松了丫鬟的手坐到她身边,看她仍闭着眼,隆起的肚子随呼吸起起伏伏,他不自觉伸手想去摸摸。 但刚触到衣物,林凤吟忽的睁开眼,抓着他的手就要往肚子上拍。 “你做什么?”许元珲慌忙抽回手。这要一掌拍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的孩子,再来我就拍死他。”说着林凤吟又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丫鬟,“你要喜欢领出去养着,不要在这勾勾搭搭恶心我。” “你...”许元珲高举着手似乎想打人,但半天他举起的手又放下,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 待丫鬟们走了,他挽过林凤吟的脖子狠道,“你最好给我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要不没你好日子过。” 他现在不在丫鬟面前给她难堪。 林凤吟任他拎着后脖子,闭着眼也不看他,也狠道,“你最好把你贪多好色的德性改改,要不你别想看到这个孩子出生。还有,不要再打我妹妹的主意,把我逼急了我跟你同归于尽。” 看林凤吟一字一顿的说着,许元珲忽然有些害怕,这个女人这么长时间没对自己说过一句软话,宁可让哥哥妹妹在外漂零变卖首饰养活她们,也不要自己的银钱。 她说的这些估计都做得出来。 毕竟是夫妻,相处几个月多少有些感情。且双方的怨恨似乎毫无缘由,纵使林凤吟曾芳心错许,但成亲后她并未做什么出阁之事。 想到这些许元珲松开她,扶她在塌上躺好,语气缓和了些,“你刚才说的,我会考虑。” 林凤吟没有理他,依旧闭着眼,不喜不悲面无表情。 许元珲无趣,将要起身离去忽见林凤吟经常戴在手上的手镯没了,顿时猜到八九分,起身从书架后的锦盒里拿出一千两银票塞到她手里,“我今天见你妹妹在易枝花的店里跑堂,你把这些银子拿去把他们安顿好,别再让他们躲躲藏藏。” 第一百二十章:气晕活该 http://.biquxs.info/

林凤吟没睁眼,把银票丢了出来。 许元珲捡起银票又道,“之前他们在肖家住了几个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妹妹现在是奴籍,将来她顶多配个贩夫走卒生活凄苦,还不如跟了我,虽是个妾,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姐妹。” “滚。”林凤吟忽的坐起来怒吼一声。 “你又发什么疯!”许元珲也怒了。 “我看你真的想跟我同归于尽。”说着林凤吟起身在塌下翻出把匕首就要往肚子上戳。 她居然真的藏了把匕首在身边。 许元珲顿时惊出一声冷汗,慌忙上前抢下她手里的匕首,对外面吼道,“人呢,都进来。” 门口侍候的丫鬟慌忙跑进来,手忙脚乱把气得抽搐的林凤吟扶到床上去趟着。 许元珲气急败坏,指着几个丫鬟道,“你,去请太医。你,去给少夫人端保胎药来。你们几个把屋里都给我好好找找,什么锐器都不准留。” 接着他又到门口喊着,“管家过来。” 管家老远听少爷发脾气,赶紧过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你再去找二十个伶俐的丫鬟到少夫人这里来侍候着,要日夜不离人,少夫人肚里孩子有什么闪失,小心你的狗命。” “是。”管家忙不迭的答应着下去办。但是又想不通,自家少爷这是要痛改前非从一而终了? 忙活半天才算消停。想着自家妹妹在易佳人店里跑堂,林凤吟又气得牙痒痒,想出门到妹妹那里去看看,可被诸多丫鬟跟着,没去成。 不过这边林凤娇被易佳人照顾着也不吃亏,当天就让她留在译音阁给艾公子打下手,美其名曰:助教。 跟洛儿一介绍,洛儿还挺高兴,“我们一个是助理一个是助教,以后互帮互助共创美好明天。” 洛儿这句话似乎是得了伍氏真传,看她现在更像是伍氏的私人助理。 带林凤娇楼下楼上介绍,易佳人的眼睛就是忍不住往艾公子身上看。她想不通艾公子究竟想知道堀室里的什么秘密。 一连几天艾公子一切正常。易佳人却天天想这个问题几乎疯魔,这天吃着早饭她又问肖宇文,“你查了几天,查到什么没有?” 肖宇文摇头,“没有,他干净得很,这几天也没再出来活动,是不是你说什么让他察觉了?” 易佳人心虚,但嘴还是犟着,“没有,我...我什么都没说。不过我天天惦记这事,难保不会露出马脚。” 肖宇文一笑,自家娘子心里确实藏不住事,之前窥视书房的秘密,天天就想着怎么来拿的钥匙,好进去一窥究竟。现在这个艾公子又把她胃口吊得足足的,只怕是备受折磨。 “竟然娘子这么想知道,那我们就不等了主动出击。” 易佳人不由大喜,放下筷子拍手称快,“好,我们今晚就把他抓起来打一顿,看他说不说。” 嗯... 肖宇文讪笑着,拿折扇敲了敲易佳人脑袋,“娘子,你自诩聪明怎就说出这些蠢话来,倘若如此简单,为夫早就去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要怎么办?”易佳人一想,确实是自己想简单了,艾公子要打死不说就拿他没辙,再说万一真是错怪他多难为情。 还是抓他个现行的好。 思忖片刻肖宇文道,“你这几天放出话去,就说我朝中有公事去外郡几天,你每日晚起早睡,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安排好,两人出了门。易佳人带着凤翅狼牙鞭往林竣那里去,她要把这个好吃懒做的表哥赶到五芳斋跑堂去。 到门口,易佳人见门口停着辆马车不知是谁来了,她紧走几步进去,却见是许元珲和林凤吟在屋里。 林凤吟在家关了几天放心不下哥哥妹妹,偷偷出门来看他们,没想被许元珲在后面悄悄尾随跟了来。 易佳人感叹,同是在朝为官,为什么肖宇文鲜有空闲,而许元珲却整天无所事事。有个宠妃姐姐真是好啊! 林凤吟在屋里打量着,忽见易佳人进来,不说感激她给哥哥妹妹找了住处,反倒质问起她来,“易枝花,你把凤娇叫到你店里跑堂是何居心?你当初卑贱不堪到到运祥酒楼去跑堂,现在就用这法子来羞辱她是不是?告诉你,我林家兄妹就是饿死也不会让你看笑话。” 许元珲也在一旁道,“你最好把凤娇劝回来,肖宇文嫌弃她是奴籍我不嫌弃,我也不嫌弃她是残花败柳,只要她跟了我,我照样好好待她。” 残花败柳! 他说这话,不光是林凤吟和林竣想撕了他的嘴,就连易佳人也想上去撕了他的嘴。 “表哥,这个畜生如此诽谤凤娇,你还不打死他。”易佳人大吼一声。 “打,打死我担着。”林凤吟气得落泪。 林竣人穷志短,本不敢打,见她们两个在一边鼓动不由怒气滔天,冲上去就跟许元珲扭打起来。不过许元珲会些拳脚,林竣反倒被打得鼻青脸肿,半天爬不起来。 打完,许元珲从地上站起来啐了一口,恶狠狠对易佳人道,“肖宇文这个道貌岸然的东西,把凤娇带到家中玩弄一番,现在腻了居然还把她打发到你店里去跑堂,我看比我还不如。” 接着许元珲又是一声冷笑,“怎么,你们夫妻现在良心不安,想起来给他们安排个住处了,还是说肖宇文的意思,要金屋藏娇。” 易佳人惊呆! 这个畜生以己度人,满口污言秽语不知所云。 林凤吟在一旁气得阵阵头晕,连带腹中胎儿也躁动不安。 趁许元珲转身去看林凤吟的当口,易佳人拿出鞭子照着许元珲就是一鞭,力气使得比当初打肖宇文有过之而无不及。 啊—— 许元珲一声惨叫,扬起手将要转身去甩易佳人巴掌,忽见林凤吟摇摇欲倒,他也顾不得打易佳人了,赶紧抢上前去扶着林凤吟。 “凤吟,凤吟,你不要吓我!”连喊几声林凤吟都没反应,许元珲怕了,急急抱着林凤吟出门上马车往家中狂奔。 易佳人也担心林凤吟,要她肚子里没孩子,气晕了那是活该,但有了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好说。 她一回头又见林竣还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这个不争气的表哥,他要是能像肖宇文那样把许元珲按在地上痛打一顿就好,也不至于把林凤吟气成那样。 “诶,起来,去许家看看。”易佳人上去踢了他一脚。 “我...我起不来。”林竣拧着眉毛似乎很痛苦,看着不像是装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那个人 http://.biquxs.info/

无法,易佳人到院里将两个婆子叫进来,帮着把林竣架到床上躺着,又出门去找大夫来看,一检查,左胳膊被打脱臼,至少三个月才能好。 许元珲下手太狠,没个轻重,正好林竣也趁机躲懒。 晚上林凤娇回来见哥哥为了给自己出气被打得躺在床上,眼泪哭了出来,“都怪我,惹得哥哥姐姐为我挨打受气。” 哭了一气,林凤娇拉着易佳人的手道,“表姐,你帮我找个人嫁了吧,不拘什么良民贱奴都可,嫁了就清净。” 易佳人无言以对,林凤娇才比自己这副身体小几个月,如花般的年纪怎就生了如此自暴自弃的心。她忙把林凤娇拉过怀里安慰一番,“放心,你好好的,一切有表姐给你做主。” 说了会话,易佳人回家刚吃罢晚饭,艾公子又上门来习胡语,独处不便,易佳人请了伍氏来作陪。 “怎么肖公子今日不在家中?”艾公子诧异,之前他来都是肖宇文在一旁作陪。 “他有公事在身去了外郡,估计十天半月才得回还。”易佳人答着,故意把天数告诉他。 “哦。”艾公子听着面上并无异常。 伍氏坐在一旁没心思学这些,打着哈哈好不无趣,没精打采拿扇子扇风纳凉,把桌上的烛火煽得影影绰绰。 她斜坐在艾公子左前侧,朦胧着睡眼,恍惚的烛光中她忽然发现艾公子笑的瞬间像及了那个人。 “啊!”伍氏轻呼一声,惊得手中的扇子掉落在地,顿时困意全无。 “母亲,您怎么了,若是困了便回房休息,让满文过来一起也可,他都好长时间没去译音阁了,我正好也给他讲讲。”易佳人道。 伍氏忙捡起扇子答着,“没事,我精神好得很。” 接下来伍氏也不敢打瞌睡,喝杯酽茶提提精神,揉了揉眼睛,就着刚才的角度再看艾公子,越看越像,正脸侧脸怎么看怎么像。 之前没细究他的长相,只觉得看着亲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相处这么长时间艾公子的情况伍氏也有耳闻,就此她多留了个心眼。 次日一早,易佳人就往林竣那里去照顾。 林凤娇还没走,天没亮她就去许家打听姐姐的情况,听说只是中暑热动了些气,休息几日便可并无大碍,林家兄妹和易佳人都放心了。 只是表哥毕竟是男子,照顾起来诸多不便。林竣早已躺在床上憋了半天,他想上茅房。半天他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们去门外找个人来,我想...” 人有三急,易佳人明白,没等他说完就跑到门口看有没有路过的人,先把眼前这一急解决了再说。 刚到门口就见艾公子进来,他得知林凤娇没有马车,便稍绕点路来接她一起去译音阁。 “正好,艾公子快来帮个忙。”易佳人拉着他去帮林竣上茅房。 回来闲聊几句,事情原由艾公子也清楚了,便道,“既要躺三个月之久,那就留我的小厮在此照顾吧。” “好。”易佳人早就想提这个要求,但又自觉过份,现在他自己提出来还不赶紧答应着。 不花一文住着艾公子的房子,又占用他的小厮,林凤娇颇觉难为情,红着脸上前道谢,“多谢艾公子。” 艾公子忙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林姑娘客气。” 这一句举手之劳让林凤娇更觉自惭形秽。 留了小厮在这里照顾,易佳人无事便和他们一起去译音阁看看。 到得门前,伍氏正站在门前和隔壁钟秀坊王掌柜闲聊,老远见易佳人和林凤娇下了马车,王掌柜不免感叹,“啧啧,夫人,您家这个儿媳招财,您看在她身边的都是非富即贵。” 奉承话谁都爱听,伍氏不免笑眯了眼,“是啊,这位艾公子有钱,上次我儿媳妇做鹅毛笔的那么点技术,就卖了他五百两。” “何止五百两,是卖了一千两呐。”王掌柜笑说着。 一千两?伍氏犯了嘀咕,上次无意间明明看易佳人签的契约上写的是五百两,怎么王掌柜说是一千两? 伍氏装做不经意道,“许是王掌柜您听错了,那点技术卖五百两已是离谱,艾公子有钱也经不起这么糟践。” “可不是么,当时我也不信,但我亲眼见您儿媳拿了一千两银票来...”王掌柜摇头晃脑把易佳人买了死了的范婆子铺子的事说了一遍。 伍氏听了更糊涂,这跟易佳人说的完全不一样,当时她说的是把做鹅毛笔的技术五百两卖给了艾公子,没两天正巧范婆子死了,就拿了这五百两买了范婆子的铺子。 她这些钱都是哪来的?译音阁的收入之前可没那么多。 伍氏跟王掌柜聊着故意套他话,又得知当初易佳人离开钟秀坊时,肖宇文给了富掌柜五百两银子违约金。 粗略算算就是近二千两的出入,而且肖宇文给的钱还是在开译音阁之前拿出来的。他这些钱又是哪来的? 儿子媳妇的钱都是哪来的? 进到店里,伍氏找借口把易佳人轰到对面五芳斋去,趁艾公子喝茶休息的空档,直接上前问,“艾公子,上次我儿媳做鹅毛笔的技术卖给你多少银子?” “一百两。”艾公子被问得不知所措。 “一百两?不是一千两么?”伍氏疑惑,签的契约是五百两,王掌柜说是一千两,现在又成了一百两,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艾公子一笑,“那等技术简单易学,一百两已是偏高,我怎会拿一千两去买它。” 伍氏点点头,艾公子是个商人不会做本大利薄的事,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艾公子说的。 闲聊几句伍氏便急急回去。 易佳人在五芳斋前厅后厨转悠一圈,一切正常。这里虽食材原料有限,做出的东西口味稍差,但好在是天顺朝独一份,吃食花样也多,没想还挺受欢迎。易佳人站在门口看店里进出尝鲜的人络绎不绝,心里乐开花,看来五芳斋也要做好开分号的准备。 一晃眼她忽然看到许元珲的马车停在译音阁门口,还带着几个丫鬟。莫不是昨天打了他一鞭,他带人来寻仇? 许元珲这人不讲什么君子之道,打女人顺手得很,说不定真就是,易佳人有些害怕,踌躇半天还是过去了,今天要是被他打了,看肖宇文不拆了他。 到得门前,见艾公子正和许元珲说着林竣的事。他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易佳人上前道,“许公子,你带这么些人来是何意?” 许元珲一声冷笑,“接凤娇回府。” —— 第一百二十二章:佳婿 http://.biquxs.info/

—— 三个时辰前许家。 林凤吟闭眼躺在床上,许元珲坐在床前不发一言,看着林凤吟随呼吸起起伏伏的肚子,他也不敢再伸手去摸。 他被昨天林凤吟那样吓到。 “你还不滚。”林凤吟不想看到他。 昨天他说自家妹妹的那些话龌龊至极。 “唉!”许元珲叹了口气道,“你没发现我已改了许多,要在之前,就冲你昨天对我喊打喊杀,管你是不是有孕在身,我都会休了你。” “休了倒清净。” 许元珲又是一声长叹,缓缓道,“新婚之夜我错手打了你,不求你原谅,但相处这几个月我不是在弥补么。我昨天气头上打了你哥哥,一早已经派了人去照顾,你不要担心。还有,我要纳凤娇为妾那是为她好,怕她在外吃苦受罪。我是皇亲,她是奴籍,强纳她为妾我也是担着风险的。还有你,我父亲母亲已跟我说过多次让我休了你另娶,我...”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林凤吟咬牙说着,眼角竟流了几滴泪。 自己再不济还是锦衣玉食使奴唤婢,多少是沾了这个男人的光。 默了半晌她长叹一声,睁眼对许元珲道,“我同意接凤娇回来,但我要你对天发誓绝不动她分毫,待日后有合适的人家再将她嫁出去。” 这个… 犹豫片刻,许元珲举手盟誓,“我许元珲对天发誓,将林凤娇接到家中后,对她以礼相待绝不动她分毫。” 林凤吟撇过头去,“你走吧。” 许元珲却并未离开,还坐近了些,“凤吟,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我们和好吧?” “我累了,想休息。” 见林凤翻身过去,许元珲无趣,坐了片刻站起身来,“我这就去接凤娇来。” —— 译音阁里,林凤娇听说许元珲要接自己去许家,吓得不敢出来。 许元珲如今是朝中官员,需讲究些身份,见译音阁楼下楼上坐了不少小娃娃,不便进去硬闯,便对带来的几个丫鬟道,“你们进去把新夫人扶出来。” “等等。”易佳人喊住那几个丫鬟,“什么新夫人?” “我们少爷要纳林二小姐为妾。”丫鬟答应着进去。 易佳人气得牙疼,许元珲这个畜牲居然大白天到译音阁来抢人。她走到许元珲面前咬牙切齿道,“你就不怕回去林凤吟跟你寻死?” 许元珲摇着手里的折扇,哧笑道,“呵呵,不巧,正是她首肯的。” 啊!易佳人吃惊。 心高气傲的林凤吟这么快就妥协了?宁可让妹妹给许元珲这个畜牲做妾,也不让她在译音阁待着? 这是对自己有多大恨,自己现在对她半点恨意没有,只剩同情。 但现在怎么办,一会拉拉扯扯的可不好看。 正着急,见林凤娇被几个丫鬟扶出来。说是扶,倒不如说是被强架着,那几个丫鬟身高体壮,扶着林凤娇就如扭押犯人,她个姑娘家也不好意思在门前吵嚷,一张小嘴向下瘪着,眨巴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垂首扣着纤纤玉指不发一言。 易佳人看她那样心疼得紧,正想法子,忽抬头见艾公子立在门前对着林凤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易佳人上前在几个丫鬟手中将林凤娇拉到身后,“许元珲,你不能带凤娇走。” “易枝花,你做不得她的主。”许元珲摇着扇子没看她。 “我是做不得主,但他可以。”易佳人指着一旁的艾公子。 我? 艾公子怔住,不知自己如何能做得了林凤娇的主。 “哦,艾公子,你如何能做主?”许元珲笑看向艾公子。 艾公子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做答,易佳人帮他答了,“他已娶凤娇为妻,你说做不做得了主。” 什么? 艾公子惊诧至极,以为自己听错,他什么时候娶的林凤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林凤娇也被惊到,知道表姐是为了帮自己,可这样说太让人难为情。 许元珲也吃惊不小,脸色有些不自然,“你说什么?” 易佳人一字一顿道,“我说,凤娇已经嫁给艾公子为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她搬到艾公子宅子那天,你也不想想,要不艾公子怎么会让他们过去白住。艾公子父母不在宁安婚礼便简单操办,只摆了一桌酒席请了几个相好的朋友,我和肖宇文做的媒。”易佳人说得有鼻子有眼。 艾公子和林凤娇在一旁听着好不尴尬。 许元珲不屑,“此等儿戏,做不得数。”顿了顿他脸上又有些恼怒,对几个丫鬟道,“你们还不扶新夫人上车。” 几个丫鬟将要过来,易佳人张开手拦住她们,对许元珲道,“他们两人拜过天地入了洞房,有夫妻之实,怎是儿戏?且艾公子并非我天顺朝子民,不介意凤娇是奴籍,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还想抢不成?” 闻言,艾公子和林凤娇脸红得滴血,林凤娇更是往易佳人身后躲,再也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一眼。 许元珲脸色黑了又白,深呼着气,半晌才看向艾公子,“艾公子,她说的可是真的?” “啊?哦!”艾公子这两声不置可否。 “到底是不是?”许元珲动了怒。 易佳人急得对艾公子挤眉弄眼:艾大公子,艾大少爷,您行行好,点点头。 艾公子红着脸低着头没注意看她,半晌才抬起头道,“是,我是娶了林凤娇为妻,日后还会将她带回大食国再补办一场婚礼。” 嗯... 许元珲阴沉着脸,不发一言转身上了马车,丫鬟们也赶紧跟上去。 看许元珲的马车远去,几人都舒了口气,易佳人随口谢过艾公子便进去喝茶压惊。 林凤娇垂首在门口扭捏半天才上前行礼致谢,“适才多谢艾公子出言相助,日后定当报答。” 艾公子忙拱手回礼,“无妨,事发突然,谈何报答。” 易佳人见两人在门口别别扭扭,不知为那般,不过两人男未婚女未嫁着实般配,凑成一对也未必不可。再说艾公子是异国人士,无需遵照天顺朝律法,不用介意女方是什么奴籍良籍都可。 这样看来,艾公子做林凤娇的佳婿,再适合不过。 不过这事还得等等。等艾公子的身份明了。 事情过去几天,艾公子如从前般每日接送林凤娇到译音阁,只是林凤娇再见着他就低头不敢看他,甚至有意避开他。 艾公子不知她何故如此,只当是那天自己说的那些话惹恼了她,她见着自己心烦,干脆也躲着她,省得招她厌烦。 但是,林凤娇却愈发心里烦闷。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的名字 http://.biquxs.info/

这天夜里,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静月轩书房门口。 片刻,门上的锁被打开,黑影闪了进去,在屋里摸索一番,鎏金镂空香炉被旋开,黑影随即窜下堀室入口。 “阁下终于来了,在下已在此恭候多时。” 话音落,顷刻间,整个堀室灯火通明,肖宇文端坐在右边堀室椅子上,不怒自威。 !!! 黑影发觉上当,转身要跑,只听咻咻几声,肖宇文脱手从袖中飞出几支飞镖打中那人手足,趁他分神的间隙,肖宇文突然一掌击在桌上,利剑离鞘,瞬间闪到他跟前。 对战几招那人败下阵来。 拖着受伤的腿脚那人再次想跑,但肖宇文早有准备,待他跑到入口台阶处,肖宇文按下墙上的一块砖,突的从两边墙壁内弹出数条绳索把那人缠住,顿时动弹不得。 入口处真有机关。 肖宇文上前拉下他脸上的面巾,嘴角闪过一丝诡笑,“哼,真的是你。” 将人重新捆了手脚扔在堀室,肖宇文上去找易佳人,这下自家小娘子该心安了。 屋内,易佳人几天没见到肖宇文,不知道他躲在哪里有些担心,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将睡着,忽觉有一只手在脸上轻抚,“娘子,娘子。” 是肖宇文的声音。 “宇文。”易佳人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扑到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顿觉心安,但她不免又埋怨起来,“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担心。” “在堀室,跟你说了你又藏不住事,免得又在外说露嘴。” “哼,让我担心,罚你...” “...唔...娘子...现在不是时候。”肖宇文轻轻拿下易佳人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起身把衣架上的衣服递给她,“那个人抓住了,我带你去看。” “真的!”易佳人欣喜,忙穿好衣服跟肖宇文去堀室。 到得右边堀室就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腿脚都被绑着,身上受伤的部位还流着血。 “他不会死了吧?”易佳人害怕,上次范婆子死在她面前,不时想起来还会后怕。 肖宇文摇头,“没有,流那一点血死不了。” “是谁?”易佳人问道。 “你自己去看看。” “嗯。”谜底还是要自己揭晓得好,易佳人紧紧拉着肖宇文的手往前走,她有点紧张怕会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待走近些看到长相,她舒了口气。 地上躺的人正是艾公子。 易佳人上去就是一脚,“姓艾的,真的是你啊,这么长时间你处心积虑接近我们到底有何目的。” 地上艾公子闷哼一声,似有些虚弱,勉强笑笑,“我并无坏心,只想查清一件事罢了。” “什么事?”肖宇文上前把他拖到墙边靠坐着,拿了些天竺葵粉撒在他伤口上。 “关于我母亲的事。” “你母亲?”易佳人诧异,“你母亲跟这间堀室有什么关系?” “而且你怎知书房里有间堀室?”肖宇文也问道。 艾公子一笑,“肖府上下我都找过,唯独这间书房没来,我之前悄悄潜入静月轩几次,发现你经常在这里换装,但书房里并没有衣物,且我上次来你这院里所有屋子都未落锁,唯独这间没有。” 肖宇文撒完药把瓶子放在一边,“所以你那次说漏了嘴,说这间是书房。” 艾公子一丝苦笑,“是,你之前跟我说这间是柴房,没想到这一点疏忽就功亏一篑。” 易佳人蹲在地上有些累拉着肖宇文坐到椅子上,“你刚才说你母亲是怎么回事,到底想查清什么都老实交代,要不然...” 说着易佳人起身去拔肖宇文放在桌上的剑,想吓唬艾公子,拔了半天却没拔出来,太重,算了。她又跑到左边堀室烧红一块生铁过来,拿镊子夹着凑到艾公子眼前,“老实说,要不我烫花你的脸。” “诶,我说,我说,你把这个拿开。” “说。”易佳人丢了手里的烧得通红的生铁,肖宇文在一边看着好笑,自家娘子怎么像是狗仗人势。 艾公子缓了口气徐徐道,“十几年前,我父亲从天顺朝运一批货物回大食,途经西夜国附近时突遇沙尘暴,我父亲躲在一个岩洞内侥幸躲过一劫。风暴过后他出来清点人马,在黄沙中刨出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我父亲把她救活后带回了大食,后来那个女人成了我母亲…” 易佳人听了这些一头雾水,有些不耐烦,“你说这些跟这堀室有什么关系,不要说废话,说重点。” 肖宇文却有些惶惶不安! 艾公子定定的看着肖宇文,语气平静,“我母亲叫宇文玥!” 宇文玥! 左边堀室肖宇文母亲的灵位上正是宇文氏! 易佳人惊恐,半晌才木然的推了推一边的肖宇文,“诶,他说他母亲叫宇文玥。” 肖宇文撑着头闭着眼眉头紧锁,手指在眉间揉捏,一只手搁在桌上微微有些颤抖,忽然,他拍案而起,三两步到艾公子身边抓住他的衣领狠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是不是,大哥。” 大哥? 易佳人错愕,一时间堀室内空气几乎凝固。 再看地上虎视眈眈的两人,互相狠盯着,似乎对方一动就要将对方吞下去。 从刚才艾公子的一番话和肖宇文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这么说肖宇文的母亲还活着? 那艾公子说堀室跟他母亲有关又是为什么? 僵持半天,易佳人起身去拉肖宇文,“你过来让他说清楚,他想白认你这个大哥可不行。” 肖宇文松开艾公子的衣领,慢慢退回到椅子上坐下,沉默半天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在哪?” 她,是肖宇文的生母。 艾公子冷笑一声,“这个我还要问你,她在哪?” “什么意思?”肖宇文不解,难道宇文氏并不在大食国? 艾公子咳嗽几声坐起来些,“我母亲生下我后,我父亲怕她想念家乡,就带着她随商队一起回天顺朝看看,据我父亲说当时他们在方盘国一带附近逗留,遇到一个天顺朝的女人,那女人似乎是个贩卖人口的牙侩,我母亲跟她接触几天后就被带走,我父亲找了几年都没找到。后来我稍大些我父亲就把我送天顺朝来生活,一来为家里采买货物回去,二来为找我母亲。” “哼!”肖宇文冷哼一声,“所以你怀疑她被那个女牙侩又带回了天顺朝,就一直在暗中调查牙侩的事?” “是。”艾公子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着,“当我查到许家,发现你也在查许家贩卖私奴的事,后来我开始注意你,发现你的名字...” 第一百二十四章:有所隐瞒 http://.biquxs.info/

“单单一个名字你就这么确定?”肖宇文打断他。 “不是,因为你身上的香味我也有。”说着艾公子又看向肖宇文,“你能不能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 肖宇文坐着没动,脱手一支飞镖将他手上的绳子斩断。 艾公子甩了甩被勒疼的手腕,把贴在自己手腕、脚腕、耳后的膏贴撕下来,瞬间一股兰麝之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是靠这些膏贴来演示自己身上的味道。 这香味跟肖宇文身上的一模一样,易佳人不觉起身走到艾公子跟前耸着鼻子凑上去一顿猛嗅。 “咳咳。”肖宇文咳嗽两声,嫌弃自家娘子居然对别的男人身上的味道这么着迷。但易佳人还未意识到自己失态,转头对肖宇文道,“他身上的味道跟你一样,真好闻。” 嗯... 肖宇文皱眉,闷哼一声,“过来,不需要你去确认。” 默了默肖宇文又对艾公子道,“因为这些,所以在我遇到许元珲埋伏时,你出手帮了我?” “对。”艾公子点点头,又道,“不过,我看你当时不是在查母亲的事,难道你还有别的事?” 肖宇文没有回答他。 那时他是为了调查易佳人的事才查到许家。艾公子这么一说很多事便明了,原来那个一直在后面跟着的影子就是他。 易佳人知道肖宇文那时是在查自己的事,不便说出来,便打着哈哈道,“你现在进来看了,你母亲并非藏在堀室里,你这个兄弟你大哥认下了,你现在给你大哥磕几个响头赶紧走吧。” 艾公子靠着墙摇头一丝苦笑,像没听到易佳人的话般,继续道,“当年我父亲也来天顺朝找过我母亲,但遍寻不见,他便依着自己记忆中的样子,请画师画了一副我母亲的画像,准备带回大食国去,没想这副画像被家仆无意中当普通书画卖了,我苦查多年,才在前不久发现买这副画的是府上的夫人伍氏,但我悄悄潜进来打探过几次都没找到那副画像。” 听他这一番话,易佳人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他指的就是左边堀室的那副画像。难怪他之前来静月轩把屋里东西都翻了个遍,原来是再找那副画像。 “画像丢了再让你父亲找人画一幅就是,何必费这多周折来找。”易佳人不解。 “我父亲前几年去世了,我叔父接管了家族的事业。”艾公子说得淡然。 静静听他说完这些,肖宇文沉默片刻,随即起身揪着艾公子的衣领,把他拖到左边堀室重重摔到画像前,用力过猛,艾公子撞到画像底下的桌案上碰倒了案上的灵牌。 肖宇文神情凝重的看着画像,“画像上便是宇文氏。” 闻言,艾公子惊愕,随后徐徐抬头看向画像,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原来母亲是这般容颜!” 什么? 易佳人感到不可思议,“你难道没有见过你母亲?” 艾公子摇头无奈道,“没有。” 易佳人顿时痛惜,这是一个如肖宇文般可怜的孩子,但是她又疑惑,“你都没见过你母亲,怎么找她的画像?” 艾公子扶着桌腿站起来,用指甲刮下画像卷轴上装裱的金粉,里面赫然出现一排字,依稀可以看得清是大食国的文字,翻译过来似乎是一句话:明媚光明的艾里依... 寄托的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思念之情。可悲,可怜,可叹。 “这是我父亲装裱这副画像时写的,他临终前嘱托我一定要找到母亲。”默了默,艾公子低下头,声音添了几丝悲切,“万一,万一找不到也要把这副画像带到他的陵寝。” 半天没说话的肖宇文深深叹了口气,转身从香炉里捻出几只香到熔炉上点燃,回来给艾公子几支,“一起上柱香吧。” “上香?母亲去世了么?”接过香,艾公子惊诧。 肖宇文没有回答,默默的扶起刚被撞倒的灵牌。这么多年全无半点消息,和去世了有什么区别。 看到灵牌上的字,艾公子更是惶恐,“母亲...” 易佳人上去一拍他肩膀,“上香要虔诚,哪那么多废话。” 看着他们二人并排作揖敬香,易佳人觉得今晚发生的事玄而又玄,如此,兄弟二人算是相认了么? 然而,敬完香肖宇文忽然手掐住艾公子的脖子,把他抵到墙上,“一派胡言,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艾公子被掐得直呕,“就...就算你不承认我是你弟弟,你也不必如此,我没有想害你...” 肖宇文一声冷笑,“你既没打算害我,为何不直接来和我相认,要费这多周折来调查。你说你是一介商贾,但我在天顺朝可从未听说过你,倒是听说大食国多年前悄悄派遣了一位皇子来我天顺朝充当细作,听说这个细作有一半天顺朝的血统,且武艺高深,在天顺朝的身份是一位商人,丝绸瓷器,名家字画都是他的买卖。你说那位皇子是谁?” “咳...呕...”艾公子想说话说不出来,被掐得几乎要断气。 嗯...易佳人感觉脑子要被这两个人弄晕了,晕乎着脑袋上前去掰肖宇文掐人的手,“你先松开,他都在翻白眼,再掐就得死。” 肖宇文这才松开他,“快说。再说一句假话,我就...” 他对易佳人使了个眼色,易佳人会意,又到熔炉边夹了块烧红的生铁在艾公子眼前晃了晃,恶狠狠道,“再说假话我就把你眼睛烫瞎。” 嗯...肖宇文想不到自己娘子竟这般凶残,以后真不能随便得罪他。 艾公子身子往后倾了些,扶着桌案咳嗽半天才道,“我却是大食国的皇子没错,但除了身份有所隐瞒之外,我说是话都是真的,你是玄武门的人,我不敢冒然来跟你相认,只能暗中查访。当年我父王却是救了我母妃没错,我也确实是在为大食国采选货物回去,这些都有据可查。” 肖宇文一声冷笑,“你居然还查到我是玄武门的人。” “你不也是把我调查得清清楚楚么。”艾公子似乎是自言自语。 “这些年你都传了些什么信回去?”肖宇文厉声问道。 艾公子叹息,“有什么信可传,只不过学了些织造的技术回去。”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易佳人,“就如做那些鹅毛笔之类的。” 嗯… 易佳人不服气,扯着脖子道,“鹅毛笔怎么啦,你大食国为什么不先想出来,那都是我天顺朝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肖宇文查过,他确实没有传回去什么有效信息,在天顺朝这么多年,他只专心到处搜罗新奇玩意往大食国带,似乎要把天顺朝的精髓都挖空。 第一百二十五章:做一只狗 http://.biquxs.info/

不过来天顺朝学习取经的藩国不少,不多一个大食。 “你走吧。”肖宇文上前解开艾公子腿上的绳子。 艾公子却并没有走,看着画像下宇文氏的灵牌,“母亲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此事说来话长,肖宇文也不想再提及,看了易佳人一眼,易佳人会意,从艾公子刚才的话中,她大致清楚,把宇文氏的事理了理。 当年宇文氏随肖宇文的生父攻打西夜国,在回程途中不知所踪。肖宇文怀疑宇文氏被牙侩贩卖到异国为奴,其实她是被卷入沙暴中,所幸被艾公子父亲所救并带回大食国生活,之后有了艾公子。后在一次回天顺朝省亲途中,宇文氏在方盘国被一个女人拐走,艾公子便一直追查,直到遇到肖宇文。 至此艾公子明白,母亲仍是生死未卜。 他叹了口气,对着挂在墙上的画像踌躇半天,才道,“画像可不可以给我带走?” 嗯...这个要求简直太过份。 肖宇文上来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得寸进尺,滚!” 易佳人也上来加一脚,“他可以直接杀了你,你信不信?” “信信信。”艾公子忙不迭答应着,对肖宇文和易佳人拱了拱手往堀室入口处走去。 肖宇文是玄武门的人,直接听命于皇上,遇事可以先斩后奏杀他易如反掌。不过是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放过他,若不是顾念这层关系,就凭他细作的身份,肖宇文真会就地要了他的命。 看他离去,肖宇文喊了一句,“以后要更加注意隐藏身份。” “多谢大哥。”艾公子稍顿了顿,随即快步离开。 闹了大半夜天几乎将亮。易佳人困得睁不开眼便先回房睡下,留下肖宇文收拾堀室。等她一觉醒来已是晌午,肖宇文并未回房。 她急急找到书房去,见肖宇文坐在书桌后面一动不动神情呆滞,如同蜡人。 白得了个有钱兄弟不是应该高兴么? 易佳人不解,进去推了推肖宇文,拿手里的团扇给他煽凉,“诶,你怎么了,在这里呆坐了半夜么?” 半晌肖宇文才无奈笑笑,“想事情不知不觉多坐了一会。” “这是一会吗?几个时辰了,这里热得很回房去吧,我让婆子做了绿豆粥消暑,你快去吃点吧。” 回房,肖宇文木然吃了些东西,歪在塌上也不去刑部点卯。 他在想,伍氏当年把生母的画像给自己时,并没有说是买的,而说那副画是宇文氏在家时就画好的。这样看,伍氏在撒谎,她恐怕知道一些事而故意隐瞒。 “你怎么啦?”易佳人凑上去,在他眼前问道。 肖宇文抬手将她搂在怀里,把自己的疑虑跟她说了,易佳人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值得忧虑的,我们找母亲问个明白就好。” 说着她坐起来拉肖宇文。 肖宇文没动,“这么急做什么,母亲既不愿说你也问不出什么,我们还是先等等看。” “嗯,也好。”易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给肖宇文煽风,今天她也没精神,哪都不想去。 默了半天,肖宇文眯眼看着易佳人道,“你今日怎么也不出去?” “看你心情不好,在家安慰你呗。” “是吗?”肖宇文突然狡黠一笑,起身将易佳人扑在身下,“这样更能安慰我...” “...唔...门没关...唔...”易佳人使劲捶他后背。 肖宇文松开她起身关门...... 次日,易佳人往自己两个铺子去看看,来到译音阁艾公子正在二楼给几个小娃娃上课,林凤娇也在一旁听着,一切如就像之前的事没发生一般。 易佳人看着这两人倒是越看越般配。趁着中午没人的空档,易佳人把艾公子堵在二楼没让他下来,直接逼问道,“你觉得凤娇怎么样?” 艾公子不知她突然问这个是为哪般,被逼坐在凳子上不敢起来,“林...林姑娘挺好的。” “只是挺好?” “嗯。” “她好看吗?” “好看。”说这话艾公子的脸有些微红,声音更小了。 “你喜欢她吗?” ...眼神躲闪,脸更加红。 易佳人也不管他许多,大大咧咧道,“娶了她。” “啊!”艾公子有些不敢置信。 “啊什么啊,你娶了她我就帮你保守秘密,要不我把你细作的身份告发了。”说着易佳人一拍桌子故意冷了脸,装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 艾公子听完尴尬的笑笑,“你要告发我也无法,只是这事勉强不得。” 易佳人凶巴巴的又往前凑了些,“什么意思?难道我表妹还配不上你?她家没落之前可是正经的千金小姐,还配不上你。小小塞外藩国的没落王子,还敢挑三拣四。” “不不不。”艾公子忙解释,“我跟林小姐认识没多久,前几天我说了那些话似乎把她得罪了,她这段时间都有意躲着我,怕是对我已经很厌烦,这几天她连我的马车都不坐了。” 易佳人翻了翻白眼,她可是见林凤娇看艾公子的眼神羞羞答答的,倒是艾公子一直爱答不理的,把人家小姑娘惹恼了,“然后呢,她躲着你,你也不去搭理她?” 艾公子点点头,“她烦我躲着我,我还去招惹她,岂不是更招她厌烦。” “你...榆木脑袋。”易佳人举起的手慢慢放下了,按理说他现在是自己小叔子,但似乎还没亲热到那一步。 半晌,她又凑近艾公子嘀咕道,“她烦你,你不能烦她,她躲着你,你就在她面前晃,她越不搭理你,你越要哄着她...” 听了半天,艾公子越听越糊涂,这位大嫂的意思就是要自己丢弃尊严,不要面子,以后在林凤娇面前做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不厌其烦的去骚扰她。 “但是,她已经很烦我了,我还这样...” 艾公子话没说完,易佳人还是忍不住狠拍了他肩膀,“哪那么多废话,按我说的做就是。” 这么说还不明白,完全不开窍,比起肖宇文来差太多。 后面再看,不行再撮合,反正肥水不能流了外人田,毕竟林凤娇能遇到这么合适的人不容易。 一连几天平安无事,易佳人闲着也是闲着便到五芳斋去转转,没想居然还有胡人坐在里面吃小吃,尤其对热干面赞不绝口。易佳人得意,忽又灵光一闪想到了来钱的法子,何不把这做面条的技术再卖给艾公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糊弄过去 http://.biquxs.info/

上次跟伍氏签了字据,说好半个月内把一百送到她手上,还差几天就到。如此一来,有了过明路的钱正好还她。 这么想着,易佳人急急到对面译音阁跟艾公子说这事,刚到门口,就见许元珲的马车缓缓驶来。 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难道又来找麻烦? 易佳人有些头痛,站在门口等他下车。 车帘掀开,许元珲先跳下车来,接着他又转身殷勤的扶端坐在车内的林凤吟下车,他一双手紧紧搀着林凤吟,生怕她有什么闪失似的,极尽呵护,俨然一个好丈夫。 林凤吟则挺着大肚子一手被许元珲搀着,一手搭着丫鬟,慢慢移步下车,刚落地就有丫鬟撑着一把油纸伞上来给她遮荫,又有丫鬟拿着凉扇,给她煽凤。 林凤吟看到易佳人如见空气般视若无睹。 在门口站定,许元珲对丫鬟道,“到里面去搬两把椅子出来。” 小丫鬟得令,自顾进去搬了两把椅子出来放到街边的树荫下,让林凤吟和许元珲坐着。 他们做这一切仿佛易佳人不存在般,心安理得。 洛儿从里面跟出来对几个丫鬟吵着,“这都没王法了,怎么拿东西连招呼也不打。” 易佳人拦着她,“洛儿,让他们坐,一把椅子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哼。”洛儿白了他们一眼扭着身子进去,许元珲一双眼睛也跟着她进去了,眼珠子发直。 许元珲什么德性林凤吟还不清楚,她横了许元珲一眼,故意大声道,“你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他们身后几个丫鬟忍不住要笑出声,又不敢笑。 “咳咳。”许元珲收了下巴,怏怏的干咳两声。 这些易佳人也看在眼里,洛儿这半年多越发出落得俊俏,但没想到许元珲居然连个还没张开的小丫头都惦记,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们来干嘛的,有事说事,没事请回。”易佳人省得跟他们啰嗦。 林凤吟喝着丫鬟们带来的凉茶,没理她。许元珲在一旁道,“把艾公子请出来,我家凤吟要见见。” 那神态好比吩咐自家下人般。易佳人在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该找几个丫鬟傍身,怎么说自己也是太尉府的少夫人,现在居然被人吆五喝六。 “要见自己请去。”丢下一句话易佳人转身将要进去,就见艾公子和林凤娇出来。 两人在楼上早看到许元珲和林凤吟在门口坐着,知道他们为什么来,便自己自觉下来。 许元珲起身对艾公子拱了拱手,向林凤吟介绍道,“他便是我们妹丈,大食国的商人,艾公子。” 林凤吟点点头,从头到脚将艾公子仔细打量一遍,艾公子虽是胡人,但样貌神俊淑质英才,与自家妹妹倒是般配,不过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回到本国去,那妹妹岂不是也要跟着去?不过妹妹嫁给他就可摆脱奴籍,似乎是最好的安排。 林凤娇好长时间没见到姐姐,忙跑到林凤吟身边,拉着她的手撒娇。 那边艾公子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忖量片刻,主动过来给林凤吟打招呼,“小生见过许夫人。” 林凤吟不知是喜还是忧,竟忽的站起来挺着大肚子给他回了礼。这真是不得了的举动,连许元珲都没得到过这样的礼遇。 如此,她是对艾公子很满意了,放心妹妹嫁给他的。 但林凤吟依旧不买易佳人的情,对艾公子和林凤娇说了许多诸如让她们好好过日子的话,两人听着只点头,脸红到极点。 半天林凤吟忽又问起林竣的事来,“哥哥怎么样了,听说还没见好。” 说这话林凤吟狠狠剜了许元珲一眼,都怪他下手太重。许元珲理亏装做不经意般看向别处,为这事他几乎在林凤吟面前不敢高声半句,她肚子里的嫡子要紧。 林凤娇忙答着,“好着呢,派了好些人侍候着你别担心。姐姐,你看过我快些回去吧,天热得很。” 林凤娇怕她再说些什么让人难堪的话来。 坐了半天林凤吟确实觉得有些热,站起身来将上马车回头又是一句,“改天我到家里去看你们。” 嗯...家里! 艾公子和林凤娇忙答应着。至于家里,以后再说。 易佳人心也落了地,现在她也不稀罕林凤吟领自己的情。 她跟进去把卖做热干面技术的事给艾公子说了,这回他没向上次那样啰嗦,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毕竟上次的鹅毛笔不仅在大食国,就连周边国家也卖得不错,做鹅毛笔的作坊开满各地。他没亏。 拿了一百两银票,当天晚上易佳人就往伍氏那里去还银子。 伍氏吃了晚饭正在院中纳凉,见易佳人来让丫鬟给她搬了把椅子,待她落坐,便道,“可是来还我银子的?” 易佳人诧异,“您怎么知道?” 伍氏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你今天不是把做热干面的技术卖给了艾公子么,你得了钱不是来还我,还是做什么。” 嗯...今天她跟艾公子谈这事的时候,可没有外人在场的,她怎么知道? 易佳人一笑,把一百两银票放到她面前的小几上,“这事是洛儿跟您说的?” 伍氏没有回答她,躺在藤椅上看着夜空,“你卖给艾公子做鹅毛笔的技术是一百两,契约上你写的五百两,然后又花了一千两买了范婆子的铺子。你当初离开钟秀坊时,宇文替你赔了富掌柜五百两银子的违约金。还有,你静月轩平时动不动就三五十两银子的花销...” 说着伍氏又侧过头看向易佳人,语气平淡,“你说,这些银子你们都是哪来的?” 这个,怕她知道,还是让她知道了。 易佳人着急! 这些要怎么编个谎糊弄过去,但这几项加起来是几千两,不是个小数目,怎么糊弄呢,急! 见易佳人局促坐在凳子上揪着衣服不出声,伍氏继续道,“你把那些银子的出处说了,我就把你和宇文想知道的事都告诉你。” 嘶! 易佳人暗吃一惊,难道伍氏知道什么了? 不行,兵不厌诈,说不定她故意诈自己的。 稳了稳神易佳人道,“那些银子其实都是找艾公子借的,您知道,他有钱,而且我和宇文也没有想知道的事。” 易佳人说这话有些心虚,自顾自去摘小几上的葡萄吃,尽量不让伍氏察觉自己神色异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伍氏的秘密 http://.biquxs.info/

伍氏瞥了一眼易佳人,“行了,你就别瞒了,有什么我不知道,你把我们的身份都告诉宇文了对不对?” 易佳人低头,沉默,点头。 伍氏白了她一眼并没责怪她,毕竟自己也把这事告诉了自己老相公不是。 顿了顿伍氏又道,“这几天宇文那小子都在查我,一连几天晚上偷偷去了我书房,还说没事瞒着我。” 这个易佳人真不知道,谁知他每天晚上都去了哪里,她一半装傻一半充愣,“母亲,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您。” “去把大少爷请来。”伍氏向院外喊了一声,若无其事般丢了颗葡萄在嘴里,“他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他说,省得他去查。” 片刻,肖宇文过来,伍氏把他们领进屋内,丫鬟们早已置好冰盆架好凉扇。 伍氏丢一把团扇给易佳人,“煽煽凉,仔细听着。” 易佳人不知伍氏会说些什么,坐在塌边紧张,肖宇文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温柔一笑,“不怕,我们听母亲说。” 这么多年,伍氏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受够了自责,与其被肖宇文查出来质问自己,还不如主动对他言明。 默了默,伍氏似终于下定决心,摇着团扇坐在塌边讲道,“多年前我和宇文氏先后嫁到肖家,我们一见如故如同亲姐妹,我把自己来自异界的的事都告诉她了。后来我们一起随军队出征西夜国,回程途中一天夜里,我拉她在远离营地的一处戈壁空地用自制的简陋仪器演示地磁场,想寻找穿越回去的方法,演示过程中我突被引出的一股电流击中,眩晕倒地,再醒来就不见了宇文氏,我以为是自己无意中把她送去了现代,不敢对任何人说起这事,只说没见过宇文氏...” “其实她是被突起的沙暴卷走了。”肖宇文接道。 伍氏先是一惊,随后又恢复平静,目光转向肖宇文,“后来的事艾公子都告诉你了?” 肖宇文沉默着点点头。 易佳人惊诧,问伍氏道,“您怎么知道艾公子的?” 伍氏悠然一笑,“你们查我,我也可以查你们,我这个太尉夫人可不是白当的。” 沉默半天,肖宇文道,“那副画像...” “那副画像确是我买的。”伍氏又接着讲道,“你母亲失踪后,你父亲便把你交给我抚养,天涯海角的去寻你母亲,再没回来过。你们好好的一家人这样被拆散,我痛心疾首,但我仍什么都不敢说。唉!都是我害的。” 说着伍氏已掉下泪来。 “后来呢?”肖宇文语气平静,但易佳人明显感觉他的手在颤抖,拿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用团扇急急给他煽风,好让他凉快些。 叹了口气,伍氏继续道,“当初我不知道你母亲是被沙暴卷走,后来我又几次去西夜国一带找你母亲,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方盘国一带遇到你母亲,但她已成了大食国的王妃,生下了艾公子,我劝她跟我回天顺朝,但她放不下刚出生的孩子,犹豫不决。我只能悄悄在方盘国找了间客栈住下,等她改变心意。一天夜里我发现有荧惑守心出现,便拿出随身带的仪器摆下了奇门阵,想试试看能不能回现代,恰巧你母亲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艾公子来找我,要带着他一起回天顺朝。艾公子是大食国的皇子,如果带他走恐怕会挑起事端,半夜我趁你母亲熟睡,悄悄把艾公子送回去,再回到客栈,我老远就听到你母亲的惊叫声,等我冲进房去,你母亲已不知所踪,地上我摆的奇门阵也被毁,你母亲...” 说到这伍氏哽咽着讲不下去,易佳人又忙过去给她抚抚背。 伍氏摇头哭了一会抓着易佳人的手道,“你亲婆婆被我摆下的奇门阵无意中送到别的世界去了...” 闻言,肖宇文依旧面无表情,但说话的声音明显感觉在颤抖,“所以这么多年您痴迷占卜星象,热衷天南海北到处奔波都是因为内心愧疚,想要找回我生母?后来买了那幅画回来也不敢明说?” 伍氏点点头,缓缓情绪,拿帕子擦了眼角的泪,长舒一口气,“藏了这么多年是事,如今我都跟你说了,你若是怨恨我,我也不怪你,你若不认我做你的母亲,也罢!” 养育之恩岂能说断就断,易佳人看着肖宇文希望他能说句话。 缄默良久,肖宇文忽的抬起头,给了她们婆媳二人一个灿烂的笑脸,“你们婆媳二人哭哭啼啼的样子可真难看。” 说着,他拉过易佳人,嘻笑着对伍氏道,“母亲,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我不是您亲生的,所以您才克扣我,每月只给我二两月银,是不是?” 肖宇文这样故作轻松,不想伍氏有心理负担,伍氏都明白,她眼里噙着泪花故意唬着脸,“臭小子,如今都有俸禄了,还惦记着为娘的那一点私房钱。” 三人说笑一番,这事过去不提。 不过,伍氏还是惦记着小夫妻俩银子怎么来的,“我的事都给你们说了,你们的事也该给我说说吧,你们银子都是哪来的?” 这个...易佳人和肖宇文坐在塌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来。 “他不说,我替他说。”话音落,公公肖景琨进得屋内。 易佳人和肖宇文赶紧起身让座,“父亲。” “嗯。”肖景琨答应着坐到塌边,“刚才在门外听你们事情都已说开,我也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伍氏惊问。这么多年的夫妻,难道他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肖景琨看了一眼肖宇文,“宇文,你以为皇上为何会选你进玄武门?” 啊!!! “您...您知道我进了玄武门?” 肖景琨点点头,“是我向皇上举荐的,你是将们之后,本打算让你光明正大习武,将来做一员武将,但你母亲以死相逼,不同意,我只得另辟蹊径让你进了玄武门。” 闻言,伍氏震惊,玄武门是何等的虎狼之地,光是自幼训练就得掉一层皮。 她不免恼怒,声音尖了几分,“玄武门是何等危险,你居然真让他去了,他要有什么好歹你我后悔都来不及。”顿了顿又道,“宇文何时进的玄武门?” 肖景琨喝了口茶不慌不忙道,“十四年前。” “这么久!”伍氏气结,起身揪着肖景琨耳朵,“居然瞒我这么久,你就忍心他拿命换钱?” 肖景琨疼得眯眼,忙打下她的手,“怎么叫拿命换钱?好男儿当精忠报国,纵使他不能像他父亲当年那样上阵杀敌,但也不可虚度此生...” 第一百二十八章:婆婆不靠谱 http://.biquxs.info/

看父亲母亲笑闹起来,肖宇文和易佳人有些尴尬,赶紧溜回静月轩。 次日,易佳人去堀室拿了一万两银票给伍氏送过去,特意嘱咐道,“您再别去找那些靠不住的东西,留着命好好花这些银子,闲来无聊,我们还可以再去开些铺子。” 看着银票伍氏喜笑颜开,赶紧笑纳,“好好,我们这就去打听看哪里还有铺子,我们再开。” 说着两人真就出门,到街上转悠一圈铺子没赁着,衣服首饰倒是买了一大堆。 花着儿子媳妇孝敬的钱,伍氏一点都不心疼。 路过译音阁,易佳人想进去看看,便让伍氏先回去。 进到店里,见郭勋和秦襄都在,易佳人好长时间没见到郭勋,“郭大公子不在太子跟前守着,怎肯赏脸到我这小店来。” 郭勋笑而不语,推了推秦襄,秦襄有些不好意思反过来推他。 看他二人这般推让,易佳人不解,“你们俩怎么啦,扭扭捏捏的?” 郭勋红着脸讪笑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你吃顿饭。” 但不是一般的饭。 说着他拿出一张大红请帖递给易佳人。 是张喜帖。 易佳人接过一看,随即一脸喜色,“呀,你们要成亲了!恭喜恭喜啊!” 但是不一会她又发起愁来,拉着秦襄的手道,“你成亲了,以后我这店怎么办?” “成亲以后我还会来的,这么长时间跟这些小娃娃在一起习惯了,空闲之余跟他们一起吟诗作对也有趣得很。” “嗯嗯。”易佳人忽挑眉坏笑,“多跟小娃娃们相处也好,为以后做准备。” 她这话说得郭勋和秦襄两人面红耳赤。 闲聊几句易佳人上二楼看看,忽闻一股异香扑鼻,这熟悉的兰麝之芳和肖宇文身上的一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艾公子身上的。 她有点担心这味道会被林凤娇嫌弃,上前对艾公子道,“诶,你怎么不贴膏贴了?” 艾公子嘿嘿一笑,有些为难,“贴久了那些膏贴,皮肤就起疹溃烂,之前是迫不得已,现在就不用了吧。” 说着他抬起手,露出手腕处一块鲜红的血泡。 嗯...这么说他之前是对那些膏贴过敏,难为他了。 易佳人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和几个娃娃玩闹的林凤娇,小声道,“凤娇没觉得你身上的味道难闻?” 艾公子脸突的红了,“没...没有,她还说我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嗯... 易佳人走到林凤娇身边,拍了拍她后背,“你就没有觉得艾公子身上的味道难闻么?” “不觉得。”林凤娇答着,又凑到易佳人耳边,“我还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好闻着呢,比表姐夫身上的好闻多了,你去问问他熏的什么香,让表姐夫也弄些来熏熏,表姐夫身上的味道实在太难闻。” 嗯...易佳人黑了脸。他们兄弟两身上的味道不是一样么。 前段时间在自己屋里种葱蒜,撒花椒去味的是谁?这小姑娘爱屋及乌区别对待,要不得。 出了译音阁,她又到对面五芳斋去看看,老远见林竣别着只手在里面擦桌子,易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远就喊起来,“表哥,你还没好全呢,怎么就来了?” 林竣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想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想通了,现在看外面街上走的人,怕是没人再认识我这曾经的林少爷,既那样,我还端那个架子做什么。” 易佳人忙安慰着,“是不是林少爷无所谓,在我眼里,顶天立地的男儿才是爷。” 林竣点点头,踌躇半天才道,“你看,我现在还吃着汤药,你看这工钱是不是...” 他要说的易佳人都懂,没等他说完便道,“你是我表哥,以后这五芳斋还得你多给我照看,这里赚的钱分三份,我和我婆婆各拿一份,剩下的,是你的。” 这话,林竣确定自己没听错,忙答着,“易大掌柜,您就请好吧。” 晚间吃着饭,易佳人和肖宇文聊着白天的事,别的他倒没说什么,说到郭勋和秦襄的婚事,肖宇文有些担忧,“你看郭勋那小子都要成亲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抓紧,要不我们以后的孩子就得喊他们孩子老大。” 易佳人瞬间红了脸,“这个你也要跟他争个高低。” “必须得争。” 说着肖宇文饭也不吃了起身关门,抱起易佳人就往床上去...... 半晌,肖宇文气喘吁吁,“娘子,这么多次了,你怎么还是什么都不会。” “...还说...都是你教得不好。” “...嗯...你还是先看会书吧。” ...... 转眼就是郭勋和秦襄大喜的日子,运祥酒楼宾朋满座。 易临风好几天没看见妹妹,一见到她就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我前几日收到父亲的信,他们说要来宁安看我们,算日子过几日就该到。”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易佳人也开心,“等母亲来了,我一定要她给我张罗个嫂子才准走。” 易临风面上有些臊,殊不知,他们这次正是为这事来的,说是觉得洛儿不错,可洛儿今年还不满十四岁,是不是太小了点?自己大她五岁,她本人不同意怎么办? 琢磨这事后面妹妹说话易临风也没心思搭理,易佳人见他眼睛直往洛儿那边瞟,心下会意,也懒得理他。 坐不多时宾客到齐,酒席正式开始。 席间,易佳人和林凤吟对坐,两人互相看不上也不讲话,倒是肖宇文和许元珲不冷不热的打了招呼。 但是看许元珲给林凤吟夹菜喂汤,把她侍候得如菩萨般,易佳人不免佩服这位表姐驯夫有道,能把许元珲之流治得服服帖帖。 林凤吟知道易佳人在看自己,挑了挑眉,“怎么,你也想学我变废为宝。” 这句话无所谓好坏,许元珲却全当自家娘子在夸自己是块宝,侍候起来更加殷勤,恨不得嚼碎了喂她,“娘子,你多吃点,等孩子出生我带你到西域去看你父亲。” 呕...真恶心。 易佳人想吐,急跑到门外吐了出来。 肖宇文忙端着茶水到门外给她漱口,“娘子,你怎么了,我看你最近神思倦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找太医来给你看看?” 太医! 刚好一位肖宇文熟识的太医来参加喜宴,从门前经过。 细细诊过脉,太医起身道喜,“恭喜肖大人,尊夫人乃是害喜之症,算日子已有月余。” “真的!”肖宇文大喜,谢过太医酒席也不吃了,扶易佳人上马车,回家卧床休息。 躺在床上享受着肖宇文无微不至的照顾,易佳人心里默默流泪。 天呐... 婆婆说的法子完全不靠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