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龙》 第一章 傻媳妇儿 http://.biquxs.info/

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秃山恶水养老赖,这老赖他还生小赖。 我爹在盘子沟那就是个出了名的老赖,顾赖子的大名在川里那也是响彻半边天了,咱也不知道这是哪辈儿落下的根儿,反正到我这一代,已经算是臭名远扬了。 他是老赖子,我就是个小赖子,也从没人拿正眼瞧我家,不过我和我爹的关系也不好,他整天嫌我除了吃就是睡,啥也不干,奔三十的人了还在家啃老,我也一直记恨他气死了我爷我奶,打跑了我妈,也是故意不挣钱给他花。 每次他骂我啃老,我就怼他,以前我爷也没少让他啃,他是我爹,自个儿都不干正事儿,有啥资格要求我? 这说着不干正事儿,今年春天,我这个爹也不知抽什么疯儿,突然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 我们这地儿娶媳妇儿,不只彩礼要得狠,还得看男方的家庭条件。 我年纪又大,又没钱没房,一事无成也就算了,家里还有这么个爹,哪家大姑娘敢嫁我? 关键就我家这条件,彩礼钱那肯定是分毛儿没有,就这两年我俩在村里那也是蹭吃蹭喝的,饭都吃不起了,还娶个毛儿的媳妇儿? 当时他跟我说这事儿,我也没当真,反正这两年,他也没少拿这事儿酸我。 可没过两天,我爹就直接把人领家里来了。 是个挺漂亮的大姑娘,虽然穿得有点儿臃肿,可长得那真是白白净净的,那水嫩嫩的小脸儿,瞅着就跟城里人似的。 我爹说这姑娘叫小凤儿,以后就是我媳妇儿了。 不给彩礼钱也就算了,这过场都免了?直接就领家过日子来了? 说实话,我当时有点儿怀疑这姑娘是让人贩子拐来的,可这老头子根本没钱给我买媳妇儿,难道是他亲自拐来的? 我这琢磨不透,那姑娘突然就扑过来,抱着我,使劲儿往我身上蹭,傻啦吧唧的管我喊哥哥,那哈喇子嘀嘀嗒嗒的蹭了我一身。 这给我恶心的,险些没直接把人给踹出去。 真是我亲爹啊,这特么是从哪儿给我淘换了个傻子当媳妇儿? 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头子这会儿也不瞒我了,说是前两天他打牌输了不少钱,赶巧儿村里来了个说亲的,就是这傻子的婶婶,说是姑娘脑子有点儿不好使,就是想找个人家托付,不要彩礼钱,还愿意倒贴。 合着不是这姑娘被卖了,是我被卖了? 我听得脑门子发热,问他倒贴了多少,让他拿出来看看。哪知道,这老不要脸的,卖了儿子,揣着钱就跑了,我撵了他半个村子,也没追上。 瞅他爬上个过路的三蹦子跑了,我就知道完了,这老头子手里肯定攥了不少钱,这钱不造完了,他是回不来了。 开始我是真没想留那傻子,老头子前脚跑路,我后脚就想把人赶走,可那傻子抱着我家门框,说啥也不走,嚎丧似的搁那儿喊,把这左邻右舍都给喊出来了。 一帮人围着我家看热闹,我只能把人先关到院子里了。 中午我去隔壁老张家蹭饭的时候,这老张就问我到底是啥情况,我就当笑话似的说了句,家里那缺德爹给我捡了个便宜媳妇儿,玩儿两天就扔了。 老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他听明白了个啥,吃完饭,他还给我拿了俩馒头,说不管咋着,别饿着人家。 我就跟老张说,那简单啊,以后带这傻子来你家蹭饭。 然后第二天,我真就带小凤儿去老张家蹭饭了,之后的半个月,这傻子就一直跟我在村儿里四处蹭饭吃。 晚上我俩就睡一屋,说来也怪,白天这小凤儿粘我粘的厉害,就跟那狗皮膏药似的,是扯都扯不开,可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不愿意跟我一个屋儿,要不是我家就一个炕,我们可能还没洞房就先分居了。 不止如此,我发现小凤儿睡觉特轻,只要我晚上有什么动静,她一准儿醒,然后就流着哈喇子搁那儿嚎丧,鼻涕眼泪的可劲儿抹,糊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给我恶心的没法儿。 后来,村儿里那几个要赌债的找到了我家,说是半个多月前我爹跟他们玩儿牌输了五千多,拿着欠条让我还钱,给我气的心里直骂那老头子不是东西,你特么把儿子都卖了,就不能还了赌债再跑? 我说没钱,这些人就说让我把小凤儿压给他们,算利息,管吃管喝,啥时候我把钱还清了,再把婆娘还我。 说实话,小凤儿傻是傻,有时候还挺恶心的,但这丫头长得那叫一个水灵,那小脸儿嫩得就跟能掐出水儿来似的,就这模样一屋儿睡了半个多月,我能把持到今天,那也只能是多亏了小凤儿那些大鼻涕了。 不过这些老光棍儿可不管脏不脏的,这小凤儿要是落他们手里,还不得给折腾死。 我爹欠的债,我不想掺和,以前我也都不管,有找上门的反正就是个赖就完了,可现在这帮孙子明摆着就是要抓小凤儿。 我想了想,现钱不能拿,人也不能给,那只能我上了。 于是那天我让小凤儿在家等着,然后拿着家里仅剩的二百块钱,到钢厂,把那五千多的债都赢了回来,还多了五百当生活费。 要债那几个肯定不甘心,但都是一块地皮上混的,谁不知道谁那几斤几两,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揣着白来的五百块钱回家,琢磨着今天不用去老张家蹭饭了,还可以带小凤儿吃点儿好的。 我这想的正美,就听到了小凤儿刺耳的尖叫声。 跟这臭丫头住了一个来月,我也算多少了解了一点儿傻子的世界,小凤儿一个人的时候,是从来不会哭,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撒泼喊叫。 那天我急忙跑回家的时候,正撞上老张从我家跑出来。 这孙子被我撞个正着,拦在院子里支吾了半天,突然就跪到地上,说他不敢了,他就是一时糊涂,才想干这缺德事儿,让我饶他这一回。 瞅着老张跪在地上,我这脑子是嗡嗡直响,半天才反应过来,把人拽起来,跟他说没事儿,不就是个傻子吗?我一年到头也没少在他家蹭饭,这不叫事儿。 老张撩眼皮瞅着我干笑了两声,附和说也是,咱哥儿俩多年的交情,为个傻子翻脸真没那必要。 我瞅他笑,心里膈应,一把薅住老张,把人拖进屋,扔在地上就狠踹了好几脚。 老张捂着个裤裆,被我踹的卷在地上直哼哼,开始还骂我没良心,说我成天吃他的喝他的,还为个傻子跟他动手,骂小凤儿是贱丫头,后来这孙子就让我给踹没音儿了。 我瞅这人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转身就进了里屋,一进屋,我就闻到了一股子尿臊味儿,再瞅那炕上,小凤儿就抓着自己的头发,抱着脑袋缩在炕里边儿,浑身哆嗦着几乎团成了个球儿。 不过这丫头的衣服虽然被扯了,裤子也尿湿了,但好歹都还穿在身上。 我看她使劲儿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松开,就想过去给她把手掰开。 小凤儿本来就傻乎乎的,这会儿更是跟吓疯了似的,我一靠近,她就尖叫着乱蹬乱踹的,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搂到怀里。 那天老张趁我进屋看小凤儿的时候,就偷偷溜走了,我听着动静也没出去追,直到小凤儿情绪逐渐安抚下来,我才腾出手把屋子收拾干净,换了炕被,烧了热水,想让小凤儿洗个澡。 可这臭丫头说啥也不洗,我一脱她衣服,她就又哭又闹的,洗澡水也踹翻了,还特么挠我,我算是知道老张那脸为啥血赤糊烂的了,这野丫头撒起泼来是真难收拾。 后来我也折腾累了,就跟她说不洗没事儿,但带着这身尿臊子味儿,别想吃饭,也别想上炕睡觉,要么睡院儿里,要么自己去洗澡。 开始这丫头还坐在地上撒泼,后来可能是看我真不理她了,也就不闹了,我又给她烧了水,找了换洗衣服,然后锁门让她自己洗澡,我去村口的小卖铺买了只烧鸡。 等我回来,这丫头已经洗好了,我的衣服裤子穿在她身上有点大,袖子长,腰儿也肥,这丫头的脑袋瓜子也不知咋想的,她找了跟儿绳子当裤腰带,那绳子缠的一圈儿又一圈儿的,前前后后得打了八个结,捆得那叫一个结实。 我想给她解开,她还不让,跟个小疯子似的,在炕上四处乱窜的躲着我,试了两次我就放弃了,翻箱倒柜的找了瓶儿老烧,然后把那只烧鸡撕开,让她过来吃饭。 半个多月这丫头都在跟我蹭饭,农村的饭吃糠咽菜的能有啥好玩意儿,见着肉腥,小凤儿立刻蹲到了我对面儿,我给她撕了个鸡腿,问她,你腰上缠那么多绳子,不勒? 小凤儿埋头啃鸡腿,没搭理我。 我也乐得清静,自己吃饱喝足了,就靠在墙边儿,瞅着小凤儿吃。 这丫头长得真是没话说,我长这么大,农村活过,城里也待过,见过素面朝天的农村丫头,也见过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哪怕是城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怕是也难养出这副好模样。 只是可惜了这丫头脑子有问题,不然留着当婆娘也不错,其实我也不是很嫌弃她脑子有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那会儿我是越看小凤儿越顺眼,脑子也有点儿犯浑了,就凑过去问她鸡腿好不好吃。 小凤儿躲了躲,点头。 我说两个鸡腿都给她了,我都没舍得吃,让她过来,我想闻闻鸡腿是啥味儿的。 小凤儿还是躲着我,而且赶紧啃完最后两口肉,把鸡骨头递了过来。 我愣了下,突然有点儿怀疑这臭丫头是不是根本就不傻? 小凤儿看我没接,直接把鸡骨头砸在了我头上,然后又蹦又跳的吵着,哥哥要吃鸡骨头,哥哥要吃鸡骨头…… 我让她嚷的脑仁儿疼,伸手就把人扯了个跟头,凶神恶煞的强调说,哥哥不吃骨头,吃肉。 第二章 豪门千金 http://.biquxs.info/

小凤儿摔在炕上,被按着也还是嘻嘻哈哈的笑,缩着两只油腻腻的手,也不挣扎。 我盯着她瞅了会儿,忍不住在这小疯子身上使劲儿掐了两把,小声儿问她,怎么不推也不挠了? 这丫头却只是嘻嘻哈哈的喊哥哥。 我看她不像是装的,顿时这手里肉乎乎的触感就有点儿扎手了,慌忙松开,从她身上翻下来,我这酒劲儿退了大半,脑子也清醒了,我不是老张,不能对一个傻子干那种事儿,也不能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个傻子过一辈子。 我躲了,这小凤儿就撒欢儿似的在炕上滚来滚去的,我瞅着这丫头就觉得直扎眼,这天晚上给我紧张的,都没敢挨着她睡,还特地在我俩中间儿挡了个炕桌。 晚上没睡好,这第二天一早我是让尿给憋醒的,迷迷糊糊出了被窝,我都下炕了才发现小凤儿不在屋里。 那会儿天还没亮,这屋里屋外的也都没开灯,我摸黑出去,瞅大门开着,这心里就是一哆嗦,赶紧出去找人,结果刚追到街口,这小凤儿就回来了。 当时小凤儿的脸色很难看,尤其是发现我站在外边儿的时候,尽管她脸上还挂着那种傻笑,可我总觉得她是装的。 之后那几天因为跟老张闹翻了,我也没再去他家蹭饭吃,没事儿就带小凤儿去钓鱼,这饭是能自己做就自己做,哪怕是去谁家吃饭,我也会把钓到的鱼带过去,再没干过吃白饭这事儿。 偶尔还会把钓来的鱼送给老张还在上学的闺女,让她拿回家。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还老张的饭,也是想给老张提个醒,他也是有闺女的人。 小凤儿每天还是傻乎乎的,我出去钓鱼,她就蹲在一边儿玩水,把鱼都给我吓跑了,我跟她说过水很深,让她去后边儿,因为我不会游泳,万一她掉下去,我救不了她。 小凤儿也不听,根本就拿我这话当耳旁风,还拿个鱼竿儿学着我的样子钓鱼,终于有一天,这傻子让鱼给钓水里去了。 我吓了一跳,当时心里有点儿不好受,但还是跳到水里,试图去捞她。 不会游泳的人,在溺水的时候会胡乱挣扎,强烈的求生欲会迫使其抓住一切可以保命的东西,其中也包括施救者。 小凤儿抓着我的脑袋,就使劲儿往水里按,当时我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松手了,潜到水底游到了岸边的芦苇丛里,等我浮出水面的时候,小凤儿已经上岸了。 那张粉嫩嫩的小脸儿上早已不见了那种傻兮兮的笑,取而代之的干了坏事儿之后的紧张和愧疚,但这并不能改变她要淹死我的事实。 这个臭丫头,欺骗老子的感情,还想要老子的命,她的良心是让狗吃了吗? 当时给我气的,险些没背过气去。 关键是小凤儿上岸没多久,不远处的树林子里就走出个男人,一米八的大个儿,穿着西装革履,长得那真是人模狗样的,走过来还搂了搂小凤儿的肩膀,夸她干得好,说回去之后会给她一大笔钱,这事儿就此两清了。 小凤儿又回头瞅了眼平静无波的水面,就跟那个男人走了。 我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确定那俩人都走远了,才爬上岸打了个喷嚏,暗骂倒霉,这他妈真是爹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老子够消停的了,这麻烦事儿咋还自己找上门了。 回家之后,这事儿我是咋想咋憋屈,可我心里生气,也知道人性就是这样,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用真心去换,而且,这事儿我还有点儿糊涂,我已经回盘子沟两年多了,也不认识那个西装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弄死我,不过他如果真想要我命,知道我没死,肯定还会再来第二次。 可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这没过几天,老张就死了。 在后山那石砬子下边儿,像是摔死的,也像是让人给砸死的,这事儿一出,老张家那婆娘就一口咬定了是我把人砸死的,跟派出所的说前些日子,我爹花钱给我买了个傻媳妇儿,然后老张调戏我媳妇儿,被我撞见了,还把老张打了顿,之后更是天天给她闺女送鱼,说我这是恐吓他们,肯定是老张受不了了找我理论,被我砸死了。 这娘们儿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我都要信了。 不过人派出所不信,虽说是把我拘留了,但也问了个清楚,我也没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然后他们就问我那傻媳妇儿在哪,到底是不是拐来的,上线是什么人。 那臭丫头跟野男人跑了,我哪知道在哪儿,最后我也只是提供了一张小凤儿的照片。 那是她刚去我家那会儿,我用手机拍的,原以为这事儿就此了了,哪知这照片我刚交出去,半小时不到,那民警就拿着份档案把我拎回了审讯室,让我老实交代,不要避重就轻,说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都让他给唬懵了,一问才知道,那张照片上的人,原名叫白凤仪,是江城三大富家之一,白家的独生女,而这人三个月之前已经出车祸死了。 那不可能吧,这小凤儿是不是豪门千金,是不是白凤仪,这我不知道,但她肯定是个活人,这差不了。 我很有把握,这件事儿虽然很荒唐,但我绝对不是被鬼迷心窍了,小凤儿也不是个鬼媳妇儿,这事儿村里那些人都能给我作证。 大概是因为白凤仪的身份很敏感,这派出所就很谨慎的把我给拘留了,我原以为这事儿我不蹲个十天半月是弄不清的,哪知第二天白凤仪的死亡档案就吊销了,我也被放出来了。 临走那俩民警对我还挺客气的,说这都是误会,那场车祸的死者另有其人,白凤仪只是失踪了,最近才找到,还一个劲儿说我运气不错,找了个好媳妇儿。 这媳妇儿好不好我是不知道了,因为她已经跑了。 我也没当回事儿,到家才知道那俩民警为啥一个劲儿说我运气不错,因为我家那破院子门口停了好几辆小轿车,阵仗倒是不小,但我没见着小凤儿,老远就瞅一个老头儿坐在折叠椅上,旁边儿还有人给打着伞,正在喝茶。 这老头儿一把年纪,是满脸的褶子,但身板儿很正,穿着件儿国风的黑褂子,戴着墨镜,看上去倒是派头十足,就是没等我走到跟前儿,他就忙不迭的站起来,拄着个小拐棍儿迎上来先喊了声‘小姑爷’。 这称呼给我喊的,差点儿没绷住,我还以为这是啥大茬儿,问了才知道,这老头儿只是白家的老管家,姜海。 我像个土包子似的,摸了摸手边儿的小轿车,就问这老头儿,“你们这是来接我的?” 老头儿赶紧点了点头,说,“小姑爷,小姐忙着处理财务,暂时没空,我先接您回宅子,等回头儿得了空,你们再聚。” “这阵仗还真像是古代迎妃回宫的,”我嬉皮笑脸的打趣儿着,拍拍车,又说,“还是算了,我就是个穷小子,配不上小凤儿,而且我俩只能算是同居关系,也没领证,不如你们给我一笔钱,咱两清了吧?” 那老管家一听,尴尬了那么两秒,摆摆手,后边儿立刻有人递上了两个结婚证,我翻开一看,当时这心里就翻了个个儿,那结婚证上是我和白凤仪的名字,就差照片了。 顿时我就回过味儿了,难怪我去派出所的时候找户口本和身份证怎么也找不到了,合着这是被偷了? 我拿着那俩结婚证问老头儿,“这有法律效应?” 老头儿点了点头。 我这脑袋是瞬间就一个头两个大了,找个有钱的婆娘,下半辈子吃喝不愁这绝逼是件好事儿,可这白家绝对有问题,这小凤儿好端端一个富家千金,装成个傻子跑来跟我过日子也就算了,她当初可是要弄死我,完事儿还和那个野男人商量着拿钱跑路,这怎么转眼就回白家了? 我想得多,抓抓脑袋也只能跟个傻大憨似的点了点头,说那走吧! 这老管家对我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还亲自给我开车门,让我先上车。 不过,到江城之后,这几辆小轿车就分开了,我和老管家坐的这辆直接开进了城郊的一栋别墅,这一路上我不动声色的,假装没注意到那些小轿车都不见了,下了车,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儿,问老管家,“这就是小凤儿家?” 老管家笑眯眯的点头,给我带路说,“这是小姐在城郊的房子,小姑爷你先住这里,等白家那边收拾好了,就搬过去。” 我就半开玩笑的问那老管家,“你们不会是想弄死我吧?” 这老管家赶紧摇头,说,“那哪能啊?您可别瞎想,就是这两天宅子里肯定得来不少人,到时候为了小姐,还得委屈您跟这儿演演戏。” “呵呵,为了自家媳妇儿,演戏没事儿,但愿不是啥‘恶媳杀夫’之类的,这要是一不小心假戏真做了,就惨了。”我四下转悠着,胡扯了两句。 老管家一个劲儿的说不可能,然后让人带我去洗澡换了身儿衣服,就给我领卧室去了。 挺宽敞的屋子,却放了个单人床,白床单,白枕头,旁边儿还摆着个氧气罐。 我是既来之则安之,过去往床上一躺,自个儿就把氧气管儿拿过来插上了。 这老管家左右看看似乎是觉得还缺点儿啥,于是过来给我盖上个白床单,把脑袋都蒙起来了,这我就忍不了了,摘了氧气管儿问他,“姜伯,我这是死了吗?” 第三章 大表哥 http://.biquxs.info/

老头儿赶紧又把氧气管儿给我插上,说,“习惯了习惯了……” 我一听,脑子有点儿懵,嘀咕说,“这习惯可不咋好,您以前是专业收尸的?” “那哪儿能啊?”姜伯否认的一脸实诚。 这‘不可能’才可怕好吗?你一业余的收尸都能收成习惯,这白家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姜伯给我掖好被单,说,“小姑爷,白家的事儿有点儿乱。” 嗯,看出来了。 “您搁这儿躺着,少说多看。” 知道。 “这之后,老头子我就不方便露面了。” 嗯? “这……我这意思不是不管您了,是这事儿我不好插手,白家我带您进来了,能走多远还得靠您自个儿。” 懂,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我点点头,始终没吱声,姜伯就又给我正了正氧气管儿,说,“您这不是大毛病,就是有点儿气喘,体虚,浑身没劲儿,需要静养,少活动。” 这病也好装,我点头示意知道了,姜伯就也点点头,出去了。 其实,我这乡下来的,要是有人想查我的底细,我就是装出花儿来它也得露馅儿,就看那些人想不想查,敢不敢查了。 姜伯走后,给我留了个姓周的下人,说是之后的吃喝住宿都由这人伺候了,这别墅里也就剩我俩了。 起初我没当回事儿,这小周穿着一身儿素衣进来交代完就出去了,我躺床上吸着氧,舒舒坦坦的眯了一觉,中午小周换了身儿厨子装,给我端了午饭,说是下午可以出去遛遛弯儿,但是不能出大门。 我点点头没多说,吃过饭就起床,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儿。 这别墅挺大,我从卧室下楼,到外面,前后院儿转了一大圈,把地形摸了个七七八八,往回走的时候,注意到前院儿大门口站着个保安,我就琢磨着过去打个招呼,结果走近了一看,这穿着一身儿警卫服,别着电棍站岗的还是小周? 我忽然觉得这人有趣儿,就朝他摆了摆手,小周赶紧锁上大门过来,低头喊了声,“小姑爷。” 我说,“院子遛完了。” 小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赶紧低头说,“您只要不出去,在别墅做什么都行,小的没权利主事儿。” “那你…跟我说说你们小姐的事儿?”我试探着提了句。 “小姑爷,您别为难小的,小姐的事儿姜爷不让说。”小周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细琢磨了会儿,问他,“那要是别人说了呢?” “别人?”小周赶紧四下看了看。 “没人儿,我就是随便问问。” “那…那我管不了,反正姜爷不让我说。”小周懵逼的挠了挠头。 听他这么说,我就接着问,“上午,姜伯说有人要来这宅子,让你拦着了?” 小周倒是摇了摇头,说,“没,姜爷说了,谁来这宅子,都放进来,小的只保证您的安全就行了。” 我听着好笑,上下打量,这小子体格瞅着单薄,比我还得矮上一头,就问他,“你这小身板儿保证得了吗?” 小周腼腆的抿了抿嘴,没吱声。 我看他憨头憨脑的,也不禁逗,就不逗了,点点头说,“那行吧,我回屋儿了,既然来人不用拦着,这大门儿也不用看了,你没事儿就歇会儿。” 小周瞅瞅我,没说话。 这别墅是栋三层小楼,我的卧室在二楼,我回屋待了会儿,闲不住,就到楼上转了圈儿,却发现这三楼的房间都是锁着的。 我正拧着门把手研究这门锁,就听这外边儿传来了一阵很是嚣张的汽车鸣笛声。 琢磨着是姜伯说的人来了,我赶紧下楼回卧室,带好氧气,往床上一瘫,刚躺好,就听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不就是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吗?留着有个屁用?早晚坏事儿!” “表少爷,姜爷吩咐了,人能见,但您不能带这么大火气,小姑爷落水留了病根儿,身子虚得很,受不得惊吓。”门外小周似乎是拦了一把。 “滚开!”这表少爷明显不吃这套,还是把门给踹开了。 我假装被惊醒的样子,扭头往门口看,就见一个穿着西装的大个儿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屋。 瞅着这人我就愣了下,不是生面孔,这不是答应给小凤儿一笔钱,让她淹死我的那个野男人吗? 我正瞅着发愣,小周跟进屋,挡在了我俩中间,一脸严肃的呵斥了声,“表少爷,您再上前半步,就别怪小的不客气了。” “周方,是姜爷的狗,你就老实待着,少掺和这事儿,别人怕你,我可不怕。”野男人眉头一皱,还就挺着个身板儿往前迈了半步,抬手就推小周的肩膀子。 下一秒我就听到了一声惨叫,紧随其后,就是重物摔落的闷响,那野男人一米八的大个儿愣是被小周摔了个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嘶着气儿,骂了句,“周方,我草你大爷……” 小周无动于衷。 我缓过神儿,这才插空儿问了句,“小周,这谁啊?” 小周回身儿,低头说,“是小姐姑妈家的独子,赵朔,论着您该叫声大表哥。” “啊?那你怎么打人呢?”我装傻的问了句,赶紧起身子。 小周很配合的过来扶了我一把。 我问他,“这…这没打坏吧?” “没有,姜爷说了,来闹事儿的不给手软,没打死就不叫打坏。”小周嘀嘀咕咕的嘟囔。 躺地上的赵朔一听,赶紧坐了起来,瞪着双牛眼,说,“反了反了,合着这白家不姓白,改姓姜了是吧?” 小周也不怵,头也不回的,回话说,“这话儿您别跟小的说,去跟姜爷说,小的也只是拿钱办事儿。” 赵朔爬起来,还想叫板。 我赶紧捂着小周,生怕他再把姓赵的放倒了,就跟赵朔说,“大…大表哥,您消消火儿,小周性子直,不会说话,可说是您找我是有啥事儿?” “我…我他妈……”赵朔憋着个劲儿,大概也是估摸着我个病秧子也捂不住小周,憋来憋去就憋出俩字儿,“没事儿!” “呃,您这胳膊没事儿吧?要不我找医生给您看看?”我想这人肯定知道小凤儿到底是咋回事儿,既然来了,那我肯定得把这事儿摸清了,不然这人不能走。 赵朔闹心巴拉的斜了我一眼,转身要走。 我赶紧推了小周一把,说,“你去找医生,我跟表少爷聊会儿。” 一听这话,赵朔就没走,小周回头看我,我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没事儿,这小子才出去。 房门一关,屋里就剩我和赵朔了,我假装不舒服的咳了两声,正想着从哪儿套这话,就听赵朔冷言冷语的要挟说,“别以为有姜爷护着,老子就不敢动你,小凤儿的事,你给我咽在肚子里,白家的财产,一分也别惦记!不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护不住你!” “小凤儿什么事?”我一脸懵逼的瞅着赵朔。 赵朔上前,揪住我衣领,咬牙说,“任何事,一个字也不能提。” 我装出一副废物样儿,紧张的问他,“那要是有人问我怎么办?” “嘴长在你自己身上,别人问,你就一定要说?” “哦哦,我明白了。”我赶紧点了点头。 赵朔这才松手,骂了句“废物”,转身嘀咕说,“真不知道姜爷和凤仪留着这么个玩意儿干嘛,这他妈早晚得坏事儿!” 我假装没听见,正要问赵朔,小凤儿那傻病治好没有,就看小周套了件儿白大褂,拎着个药箱子回来了,进屋就拽过赵朔的胳膊,假模假样的捏着检查。 小周一脸不情愿的,还偷眼瞅我,看那意思是怨我多事儿,我这还嫌他回来早了呢,眼瞅着这赵朔要是没事儿,就要走了,我心里是干着急,可转念一想,我让他有事儿不就行了?于是,我赶紧朝小周眨了眨眼。 第四章 女贼行凶 http://.biquxs.info/

小周个榆木脑袋,看我朝他挤眼,也不知是啥意思。 赵朔还在气头儿上,直接就把胳膊抽回去了,骂骂咧咧的说了句,“别他妈看了,没事儿!” 我看小周松手了,就使劲儿朝他眨眼,这小子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把赵朔的胳膊又拽回来,假模假样的捏了捏,说,“表少爷,您这骨头扭着了,挺严重的,暂时不能开车了。” “你是不是聋?老子说没事儿!”赵朔强调着往回拽胳膊。 小周顺势一拧,我就听‘咔吧’一声,赵朔脸上那汗瞬间就下来了。 “真挺严重的。”小周不在意的说着,再松手,赵朔那胳膊就垂下去了。 “周方…你大爷……”赵朔咬牙骂着,哭腔都快出来了。 我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赶紧问,“真挺严重的?刚才看着没事儿啊!” 小周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 我说,“可你得看着我,也没法儿送大表哥回去吧?” 小周还是点头。 我赶紧提议,“那就让大表哥住这儿吧!反正空房间那么多,你又懂医术,明儿再给姜爷打电话,派人来接就是了。” 小周想了想,说,“行。” 赵朔抱着胳膊,急赤白脸的瞅瞅我,又瞅瞅小周,也不知是想骂小周不是东西,还是想骂我傻逼,反正张了张嘴,啥也没说,憋着肚子气就出去了。 小周赶紧跟出去,过了会儿回来跟我说,把赵朔安置在走廊东头那屋了,手机已经没收了。 我点点头,提醒他,“这傻逼是被你不小心扭伤的,跟我没关系,懂吗?” 闻言,小周很方。 “不过你放心,没人会拿这事儿找你算账,还有,晚上我得去看看他,把你那身儿保安服给我拿过来,到时候你去窗外那树上蹲着,听着啥动静儿,就假装不知道。” 小周问我,“为什么?” “哎?你不是说,只要我不出去,在别墅干什么都行吗?”我反问。 小周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这话没毛病,就点头说,“小的懂了。” 说完这小子就要出去,我赶紧叫住他,说,“把赵朔手机给我。” 小周犹豫着没动。 “我不乱打电话。” 小周摸了摸口袋,还是没给我。 “我就看个新鲜儿,那手机都有锁,我又解不开,一会儿就给你。” 仔细琢磨了会儿,小周才把手机给我。 这小子前脚出去,我就关机用侧键清除了密码,开机之后其他的通讯软件已经无法登陆了,但电话簿和通话记录还在。 我看短信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验证号码和推销广告,就打开通话记录,翻到了小凤儿离开那天,当天赵朔只和三个人通过话。 电话备注分别是表妹、老头子、和一个叫白栈的。 我把电话号记在脑子里,随便设了个键盘锁,就关机,把手机给小周了。 傍晚的时候,被留在别墅的赵朔可能是回过味儿觉得这事儿不对,又找了我两次,但都被小周给拖回去了,这小子也看不出到底是咋回事儿,就以为是小周看他不顺眼,故意给他找病呢。 我再废物点儿,跟他一样是被软禁的,也帮不上忙,他也就只能放放狠话,说等出去再找姜爷算账,到时候有周方的好果子吃。 小周也不听,我也假装听不见,这之后就没人来过这宅子了,入了夜,等到十二点,我换上小周的保安服,到窗口看了看。 别看这周方性子轴,我说话他倒听,真就蹲在院儿里那大树上,老实待着呢,我掂掂手里的电棍,就出屋儿了,从走廊这头儿走到那头儿,原本也没多远,过个楼梯口的事儿,可偏偏就在楼梯口儿这块儿,我就让人给勒了脖子了。 “别动!”听音儿是个女的。 明晃晃的刀子就架在我脖子上,吓得我赶紧把手举起来,示意不会乱动。 就听那女的问我,“姓顾的在哪儿?” 这院儿里姓顾的就我一个,姜伯说这两天得有不少人来这宅子,可没说还有偷摸进来的?周方那个小王八犊子,搁树上蹲着不能是没看见,合着这也是放进来的? “问你话呢,哪屋?”这人问的急,手里那刀刃儿直贴我脖子。 我怕她一哆嗦真给我抹了脖子,就朝赵朔那屋指了下,说,“别别杀我,我也看那小子不顺眼,正要找他算账呢!” “算账?你不是姜管家留的保安吗?敢跟主子动手了?”听音儿,这女的不咋信。 “这黑灯瞎火的,我揍他一顿,他能知道我谁啊?” “呵,你这小保安,胆子倒是不小。” “谁让这孙子欺人太甚呢?不过就是个乡下来的野小子,还敢拿人不当人,呸!不给他点儿厉害瞧瞧,他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你说得对,像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定得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那女的跟着骂了两句,就松手了,我回头细瞅了眼,对方小个儿不高,瘦啦吧唧的,有点儿发育不良,听说话那音儿年纪也不大,但是脸上蒙了个头巾,只露着一双眼,看不出长啥样儿。 “看什么看?赶紧的!”见我瞅她,那女的赶紧拿刀戳了我一下。 那明晃晃的刀尖子戳在我胳膊上,扎得我一激灵,我看这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赶紧躲她远了点儿,然后十分狗腿的带路,就把她领赵朔那屋儿去了。 我俩一左一右蹲在门口,那丫头先是拧了拧门,又冲我伸手,说,“钥匙!” “啊?”我也拧了拧门,发现这房门反锁了,就有点儿尴尬的摇了摇头,小声说,“我没钥匙。” “你是保安,你没钥匙?你没钥匙?”小丫头气呼呼的说着,又拿刀子戳了我两下。 我赶紧躲开,制止说,“别戳了!我能开!” 小丫头听了,就先把手缩回去了,老实儿的搁门口蹲着,等我开门。 我左右看看,也没家伙事儿,就从那小丫头脑袋上摘了个小黑卡子,掰直了伸到锁眼儿里捅了两下。 那小丫头片子就蹲在旁边儿,活像个捕猎的狼崽子,两眼方亮的盯着锁眼儿。 ‘咔哒’不大点儿小声,我拧了下门把手,见锁开了,忍不住小声问那丫头,“你不能把人弄死吧?这要是闹出人命,我也不好交代。” 小丫头片子赶紧不拉了两下脑袋瓜。 我也觉着这人年纪不大,应该不敢下死手,就是这手上没轻没重的…… 瞅瞅她手里那把刀,我赶紧把电棍递了过去。 这小丫头片子还有点儿不乐意,但还是跟我换了‘凶器’,瞅没问题了,我就把门儿推开了。 赵朔躺在床上,打着呼,睡得正香。 我朝那丫头比划了一下,然后过去用被子蒙住人,那丫头直接蹦到床上,抡着电棍就是一顿敲。 赵朔就跟那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先是尥了两下蹶子,没蹶出来,接着就抱着脑袋骂骂咧咧的干挨揍了。 这女人是不行,没劲儿,敲了一会儿,就打不动了,我看赵朔还醒着,就抢过电棍,往这孙子的脑袋上敲了两下,瞅人不动了,才跟那丫头说,“你赶紧跑,一会儿要是让其他人看见,就走不了了。” “不行,我得把他打残了,不然早晚得出事儿!”小丫头片子还不干。 “不是,这都揍成这样儿了,还不叫残啊?”屋里黑灯瞎火的,我也不怕那丫头认出赵朔,就掀被子给她看了看。 当时赵朔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还糊了一脸的鼻血,模样都看不出来了。 那小丫头片子也不细瞅,只说,“不行,我得让他彻底废了才行!” 说着就脚下生风的往那小子裤裆上使劲儿踹了一脚。 风吹裤裆蛋蛋凉啊! 什么仇什么怨?这是要断命根子的节奏啊?想到这丫头原本是冲我来的,我就菊花一紧。 踹完这一脚,那丫头似乎还不放心,扭头问我,“这样能不能废?” 我抬手抹了把汗,赶紧点头说,“废了废了,指定废了……” 第五章 柳夫人 http://.biquxs.info/

那小丫头片子听我确定这人废了,似乎才放心,跳下床,拎着电棍就跑了。 我搁屋儿里站着有点儿闹心,本来是想冒充小周刑讯逼供的,至少得知道这孙子当初为啥让小凤儿要我的命,可这会儿人都给打半死了,逼供是不可能了,但愿没真废了,不然小周这饭碗怕是保不住了。 我锁好房门出去的时候,那小丫头片子已经跑没影儿了,闹心巴拉的回卧室换了衣服,我朝窗口招招手。 没一会儿小周就上楼了,我让他把衣服拿走,问他刚才来那人是谁? 这小子直接不拉脑袋瓜子说不知道,给我气够呛,我说你就这么保证我安全的?得亏我把他引赵朔那屋儿去了,不然今晚我命根子让人割了都不知道谁割的,我冤不冤? 小周低头耷拉脑的嘟囔说,“不是您说让小的在树上蹲着,听着啥动静儿都假装没事儿么?” “…你个榆木脑袋!”我让他气的脑仁疼,想了想,又说,“赵朔受伤了,你去看看,如果问题不大,无视就行,要是伤得厉害,赶紧叫个救护车,把人拉走,不能让他在这儿出事儿。” 小周应声就出去了。 我躺到床上,吸了会儿氧气,没多久就听救护车来了…… 人拉走之后,小周到我这屋转了圈儿,我问他,“赵朔伤的怎么样?” 小周轻描淡写的回了句,“没多大事儿,小的给姜爷打过电话了,姜爷说会去医院看表少爷。” “不是,老头儿没问怎么伤的?”我诧异的追问。 “问了,”小周低头说,“小的说是有人进宅子伤小姑爷,闯错屋儿了。” “哦。”我点点头,明里暗里都松了口气。 “小姑爷,”小周抬眼看我,嘀咕说,“姜爷说不让听您的了,以后也不能去树上蹲着了。” “……”我也觉得你不能听我的,再蹲两回,我命能丢了。 想想还是觉得后怕,我点点头就让小周下去了。 提心吊胆了大半宿,直到天亮我才睡着,也没睡多大会儿,九点多的时候,这宅子来了人要见我,小周就把我给叫醒了,说是白家的柳夫人来了。 这称呼听着奇怪,我细打听了才知道,这柳夫人算是小凤儿的后妈,虽然给白家生了个小少爷,但这女人不受老爷子待见,连带着生的孩子也没名分,后来小凤儿他爸出车祸死了,白家老爷子丧子之痛被那私生子抚平了不少,这女人就趁势,仗着自己儿子是白家的‘独根儿’,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在白家赖了好几年。 之前派出所那大哥才跟我说,白凤仪是白家的独生女,可见这白家的老爷子就算念着血脉亲情没赶柳夫人和那私生子离开,也还是没给那孩子名分。 我估摸着,也就年前的事儿,这白家的老爷子也没了,眼瞅着这千万家产落在白凤仪身上,这些人可不得着急,想来小凤儿那车祸是确有其事,但应该不是意外。 不过,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想不通这小凤儿和赵朔又是怎么回事儿。 照理说,白凤仪出车祸之后,应该是失踪了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她是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就算她装疯卖傻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侵犯,那也没必要临走之前非把我弄死,装疯卖傻不是错儿,杀人可是犯罪。 再说了,当时赵朔说会给她一笔钱,还说什么两清了,这怎么转眼又把人弄回白家继承财产来了? 冲着昨个儿赵朔那态度,他还是想弄死我,但这人好像没什么脑子,干不了太复杂的事儿。 我闷头想这事儿,就听小周又说,“还有件事儿,姜爷特别叮嘱过,如果柳夫人过来,不能让她进您这卧室,您也不能跟她独处,这会儿人在楼下呢,您还见吗?” “还有这事儿?”我缓了缓神儿,问小周,“姜伯那意思是,这人我可以不见?” 小周点头说,“能不见就不见。” 如果真不想让我见,直接让小周把人拦回去就是了,这小子却还特意把我喊醒问一声,看样子建议归建议,姜老头儿也还是想让我自己拿主意。 瞅我愣着不作声,小周又问我,“见吗?” “见,”我起身说,“饿了,你去弄碗白粥,我一会儿下去。” 小周点点头就出去了。 姜老头儿不想我见的人,估摸着,要么是这人没啥威胁,要么就是这人不好应付,不过我不怕,前些年,啥妖魔鬼怪我没见过,就没老子应付不了的。 到卫生间,把头发抓乱,用冷水冲了把脸,我就下楼了。 楼下客厅那长椅上,背对着楼梯口,坐了俩人。 我先是愣了下,细打量,这二人应该是一长一少,靠边儿这个裹了身儿黑旗袍,长发低挽,盘了发鬓,瞅着应该是个年长的,但鬓角松散的几缕发丝,白皙光滑的脖颈皮肤,都彰示着这人并未年老,应该就是小周说的柳夫人了。 而她旁边则坐了个小姑娘,露肩的短发,吊带白裙,瞅肩骨这人偏瘦,有点儿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这会儿还没入夏,穿得这般凉快,是给我看的? 我正想着,那小姑娘似是等得不耐烦了,左顾右盼的回头看了眼。 模样儿倒是不丑,人长得薄面儿,柳叶儿眉,单眼皮儿,鼻尖唇薄,带着股子少女特有的清纯劲儿。 我一眼打量清楚,就觉得这人瞅着有点儿眼熟,那小姑娘瞅着我也有点儿发愣。 柳夫人像是才听到脚步声,起身,朝我看了过来。 连带着,她身边那小姑娘也赶紧起身,局促的站到了一旁。 她不站起来还没事儿,这一站,我差点儿跪地上。 这小姑娘不昨晚行凶那丫头片子吗?虽然当时天黑,她蒙了脸,但这幅发育不良的干巴小个儿我可认不错。 不过,当时我看她是细瞅了,不知道这人有没有看清我的脸。 我心里犯嘀咕,就听柳夫人问了句,“是顾先生?” 闻言,我回神,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柳夫人身上。 不得不说,这柳夫人长得确实是很漂亮,风韵,也妩媚,那张温婉光滑的脸,更像是一件历经无数次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完美的令人叹谓,只是这种美,不真实,只可远观。 我猜的不错,这女人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岁,虽已为人妇,身材却保持的很可以,是该翘的地方翘,该鼓的地方鼓,就连那小腰儿,也还透着股子盈盈一握的纤细劲儿。 瞅着比旁边儿那干干巴巴的小姑娘可养眼多了。 “听小周说,您是小凤儿的继母?可别叫我顾先生,我就是一乡下来的穷小子,叫我顾尚就成。”我怕那小姑娘认出我的声音,说话的语气故意虚了三分,反正在装病,这样听着才正常。 柳夫人微微一笑,也不辩这事儿,只是退开两步,给我让了位置,温婉道,“凤仪也没认我这继母,他们都叫我柳夫人。” 我听着,就见柳夫人又回手拉过那小姑娘,说,“这是我女儿,柳七七。” 没听小周提过这人,既然随柳夫人的姓,想来应该是跟前夫生的。 我点点头,一时不知该说啥,就看那柳夫人握了握那小姑娘的手,提醒说,“小七,快叫人。” “姐…姐夫。”柳七七局促的低着头,瞅着有点儿不情愿。 看这反应,应该是没认出我,但她昨晚入宅行凶,今早跟柳夫人来拜访,照理说‘我’这会儿应该躺着起不来呢,就是能起来,被揍得跟个猪头似的,也没脸见客才对,这丫头八成是猜出打错人了,所以这会儿正紧张呢,而且有点儿怕我。 不过,我跟她素未相识,又不会吃了她,怕个鸡儿? 第六章 笼络 http://.biquxs.info/

我让这母女二人坐下说话,自己也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子,坐在二人对面,闲话家常似的夸了那小姑娘两句。 我这是大人夸小孩儿,纯属没话找话呢,那柳夫人倒给我接了个稳当,张嘴给我来了句,“成年了。” 这女人说话不慌不忙的,就连看人那眼神也稳稳当当的,我让她盯得有点儿不自在,一时间也不知该咋接这话。 就见柳夫人弯了下嘴角,岔开话题说,“你我初见,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看她这是要说正事了,就摆出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说,“有事儿您尽管说。” 柳夫人像是斟酌了一番言语,这才不温不火的细说道,“我在白家也有五六年了,与凤仪虽说不上母女和睦,但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可最近,自从车祸失踪回来,这孩子性情大变,待人多疑,对我也是针锋相对,我看她那意思,白家怕是容不得我了?” 她这最后是个问句,说完,便眉头轻蹙的瞅着我,明媚的眸子里都是疑惑。 我也让她问懵逼了,心说你们的事儿我哪知道? 只得干笑了两声,说,“柳夫人,既然您找来了,我这底子您怕是也摸过了,您觉得我能知道个啥?” 柳夫人垂眸想了想,没做声。 为了尽量扮演好一个体弱多病的无用之人,我便轻咳了两声,补充道,“再说了,白家的事儿,我也是个外人,做不了什么主的。” 柳夫人抬眼看我,思索片刻,转而解释说,“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这孤儿寡母的在白家这些年,也不容易,德山走后,老爷子倒也给了我们一处房产,只是这房子现在扣在凤仪手里,你看……能不能给说说情,至少给我们母子留个落脚的地方。” 下楼之前,我总觉得这柳夫人不是个善茬儿,甚至怀疑过,小凤儿那车祸没准儿就是她为了争家产设计的,可现在听着,这女人混得也忒惨了点儿,搁白家挨了这些年,又是给人养孙子,又是没名分的,合着就落一房,还被小凤儿给扣下了? 这会儿要被扫地出门了,竟然沦落到要来求我这样一个半路杀出的穷小子。 见我没作声,柳夫人抬手就把那小姑娘的手抓在了手里,跟我说,“凤仪这些天忙着统计财务,也没空过来,我也想过了,先找找房子,实在不行就租个地儿先住着,就是苦了小七这两天没地儿住,你看方不方便收这孩子住几晚?” “这……怕是不太方便吧?”我心里一哆嗦,总算知道昨晚这柳七七为啥非把我废了不可了,合着这柳夫人是想釜底抽薪,用亲生女儿当筹码笼络盟友,在我这儿截小凤儿的糊? 她倒真看得起我?就不怕这千万财产也没我的份儿?到时候闺女给我白睡了,她哭不哭? “我们小七虽然性子倔,但也明事理,来之前该叮嘱的,我都叮嘱过了,就住两晚,她会……很听话的。”柳夫人低声说着,那双看似哀求的眸子,却透着一丝无法拒绝的蛊惑。 作为一个在社会最底层混过的人,皮肉生意我见得多了,知道现在这事儿我就是白吃了,她也拿我没法儿,但咱干不了那辣手摧花的事儿,所以我还是摇了摇头,说,“柳夫人,这事儿怕是不妥,要是给小凤儿知道了,到时候大家都不好过。” 柳夫人那脸色瞬间就沉了几分,起身,看那意思是要告辞,却被柳七七拉了一把。 我也跟着站起身,瞅着这母女二人,心里直打鼓。 “你别多想,我这两天是真没地儿住,这房子那么大,总不能连个空房间都没有吧?”柳七七那股子倔劲儿起来,咄咄逼人的问了句。 我没作声。 这小姑娘就转身跟柳夫人说,“妈,你先回去,我就住两晚,回头给你打电话。” 柳夫人瞅瞅她,又瞅瞅我,见我没吱声,就朝我点点头,踩着高跟鞋走了。 “下流胚子,真当本小姐会爬你的床了?呸!”瞅柳夫人走了,柳七七言语刻薄的说完,朝我啐了口唾沫,就转身上楼了。 我抬手抹抹脸,回头就见小周端着碗白粥站在厨房门口,看样子站了好一会儿了。 见我瞅他,小周抬了抬手里的碗,问我,“还吃吗?” “……”有些东西,就是因为你不吃她,她才敢肆意妄为。 柳七七大概也在琢磨昨晚那事儿,上楼先跑赵朔留宿那屋转了一圈儿,回来又问小周,这别墅的保安在哪儿? 我没发话,小周就没搭理她,回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我摆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瘫在长椅上,不在意的回话说,“本来是有个保安,但这人半夜行凶,打伤了留宿的表少爷,一早就被姜管家带走了。” 柳七七小脸儿一怔,诧异道,“赵朔?” 合着这表少爷就一个?我心里嘀咕,便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不耐烦道,“那保安怕是回不来了,有什么体力活儿,找小周。” 柳七七盯着我瞅了会儿,突然语调傲慢的要求道,“我要睡你隔壁那屋儿。” “我隔壁是书房。”我诧异了句。 就听柳七七又说,“让小周搬张床,找个床垫软点儿的,太硬睡不着。” 我嘀咕说,“屁事儿真多,得亏我隔壁不是厕所,不然你只能睡马桶上。” 看我态度不算好,柳七七白了我一眼,就上楼了。 我这才把小周叫过来,让他照柳七七吩咐的做,顺便叮嘱了那保安的事儿不能说漏嘴,这小子也不傻,猜出了昨晚行凶的是这柳小姐,说是晚上会警醒着。 我这装病呢,也不能一直在楼下待着,就跟小周一起上了楼,然后自己回卧室躺着去了。 柳七七和小周在隔壁又是挪柜子,又是搬床的,倒腾了好一会儿,我也琢磨过了,虽然这柳七七坏了我的事儿,但这臭丫头应该知道不少白家的事儿,嘴巴也比赵朔好撬开,就是这方法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午饭是小周给我端到房间里吃的,那柳七七一上午也没见人,下午我按时出去遛弯儿的时候,才见这人在院儿里那大树下边儿蹲着呢。 我记着她拿唾沫啐我那事儿,就慢悠悠的过去,说了句,“这宅子里不能随地大小便。” 柳七七正瞅着门口站岗的小周出神,听我这话,也不急眼,就一脸嫌弃的回头白了我一眼。 我干脆坐她旁边儿问了句,“看上小周了?” “我听他们说,你就是个乡下赖子,除了吃喝拉撒睡,什么都不懂,”柳七七说完,扭头瞅着我,又骂了句,“真没脸。” “我又不跟你过日子,没脸我乐意,管得着吗?”我不在乎的回了句。 柳七七又扭头去看小周,一双狭长的眸子盯了好一会儿,忽然慢悠悠的问了句,“这保安身上不带电棍?” 想起昨晚那电棍让她给拎跑了,我突然发现这小丫头还算有点儿脑子,就随口回了句,“不知道,保安不在了,小周临时顶班儿的。” 柳七七点点头,没作声。 我想了想,问她,“你跟小凤儿熟吗?” “白凤仪?”柳七七回头问我。 我点点头。 柳七七不屑的哼了声,拉着长音,嘲讽说,“不熟,人是白家的千金小姐,是生在金窟的金凤凰,我算什么东西?不能见光的野丫头。” 说完,柳七七眉目一转,又似笑非笑的冲着我嘲讽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乡下来的土特产?” “……” 第七章 照片 http://.biquxs.info/

这人长得薄面儿,瞅着是个清纯胚子,这会儿在我眼里却只剩尖酸刻薄了。 见我笑笑没吱声,柳七七又说,“你岁数不小了吧?” “二十九” “都这把年纪了,”柳七七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带着笑意挖苦道,“要身份没身份,要背景没背景,连个暴发户都不是,你说那金凤凰瞧上你哪儿了?别说脸,这江城等着吃软饭的小白脸儿,都能排到黄浦江了。” 这小丫头,瞅着年纪不大,说起话来那真跟刀子似的,还刀刀都往正地儿扎。 得亏老子脸皮厚,早就百毒不侵了。我撇了下嘴,就顺着话茬子,也挖苦了句,“长相好,不如功夫好,这事儿柳夫人没教过你?” “你!”柳七七眸子一瞪,站起身,气愤的骂了句,“臭流氓!” “怎么能是流氓呢?”我仰头瞅着她,纠正道,“这叫八仙过海,各凭本事,这白家的金凤凰就稀罕这个,我能有啥法儿。” 说着,我站起身,看这小丫头让我气的小脸儿煞白,就又火上浇油的嘲讽了句,“也得亏我是个男的,不用给人生孩子,就能赖在这金窟里不走。” 柳七七气的直咬牙,一脸憎恶的看着我,抬手就甩了个巴掌过来。 我赶紧躲开,摆手说,“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只是实话实说,你急什么眼?” “你个病秧子,下流胚子,有个屁本事!” 瞅着柳七七是真急眼了,拎起裙子,就朝我踢了好几脚,我一病号儿,躲得开也不能躲,就假模假样的挨了两脚,反正她穿着裙子不方便,也踹不疼。 小周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拽住柳七七,反手一扭,就压着肩膀把人给按树上了。 这丫头也不喊叫,就不服气的使劲儿挣。 小周那轴性子,管你男的女的了?摁得那叫一个结实,我瞅柳七七那肩膀都被树皮擦破了,赶紧让小周松手,说闹着玩儿呢,她也没真踹我。 小周回头看看我,这才犹疑着松了手。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柳七七那眼圈儿都红了,瞅着是要哭。 我赶紧朝小周摆摆手,让这小子走了,才说,“就这,你还敢跟柳夫人的进这宅子?你见过男人吗?真知道爬床意味着什么?” 柳七七垂眸站着,双手握成了拳头,像是在努力平复情绪。 我绕到她旁边儿,小声说,“前些年,我在市里给人看过场子,见过从床上抬出去的,那担架上都是血,听说那女人连医生的面儿都没见着,就咽气儿了。” 柳七七听得打了个激灵。 我耸耸肩,摊手道,“你得感激我不是那种变态,不然你以为谁还会来管你的死活?” “我妈妈不会害我。”柳七七这话回的坚定,声音却已经有些发颤了。 “可并不是任何人都有那个心气儿和运气能成为第二个柳夫人,这年头儿,大伙儿都喜欢吃霸王餐,白来不给钱那种。”我低声说着,抬手帮柳七七整理了一下肩带儿。 瞅她眼神发慌,我不禁一阵暗爽,心说,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跟我玩儿,吓不死你! 柳七七沉默着,没躲,大概也知道进了这宅子,我要是真想对她做什么,她躲也没用,低头想了许久,似乎才把这话儿捯上去,小声回了句,“白凤仪,我真的和她不熟。” “细说说。”我见这嘴撬开了,干脆转身又坐到了地上。 柳七七垂眸瞅着我,低声说,“这两年我是住在白家,但我和弟弟都是跟下人一起生活,平时吃住都在偏房,和白凤仪接触不多。” “柳夫人呢?也和下人一起住?”我瞅着门口站岗的小周,追问了句。 柳七七摇头说,“没,自从进了白家,她一直住在白德山那屋,虽然没名分,但也没人说什么。” 白德山应该是小凤儿的父亲,之前和柳夫人说话的时候,也听她提过这名字。 “小凤儿跟她父亲之间的关系怎么样?”我好奇的问了句。 却听柳七七说,“不太好,虽然我进白家没两年,但听说,白凤仪打小儿就和她爸不亲,是跟着白老爷子长大的。” 我点点头,又问她,“白家有个叫白栈的?” 闻言,柳七七皱眉细想了片刻,这才摇头诧异道,“没听说过。” 我闷头琢磨了会儿,问,“你手机呢?” “在楼上。” 我故作气虚的站起身,缓了会儿才说,“跟我上楼。” 闻言,柳七七局促的往后退了两步,似乎不想去。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我斜眼瞅瞅她,没好气儿的数落了句,就自个儿走了。 柳七七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回过味儿来,跺跺脚,追上来骂道,“病秧子,你故意吓我?” “谁故意吓你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我头也不回的反驳了句。 柳七七气呼呼的越过我,噔噔噔几步跑上了楼。 等我迈着病秧子的小步伐爬上楼的时候,这丫头已经把房门反锁了。 我耐着性子敲了敲门,说,“你把手机给我看看,不然我叫小周上来了。” 屋里半天没动静,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房门打开一条缝,柳七七把手机递了出来,说,“密码零七零七。” 我抬眼一瞅,柳七七上午来的时候是画了淡妆的,这会儿那脸已经花的没法儿看了。 “你哭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毕竟人家还是个孩子,就算嘴上刻薄了点儿,也确实没对我造成啥实质性的伤害…… 柳七七撇着嘴翻了我一眼,把手机塞我手里,又把门儿锁上了。 我瞅瞅手机就也回屋了。 打开键盘锁,我翻了两下,发现这小丫头的人际关系根本就简单到一目了然,除了柳夫人,通讯录里就俩同学,就连那些社交软件上的网友都少得可怜。 不过,我要手机也不是来翻人隐私的,匆匆瞅了几眼,对柳七七这人有个大概的了解之后,我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手机相册上。 女孩子都喜欢拍照,尤其是柳七七这种颜值在线,又性格傲慢的女孩儿,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儿得有两千多张。 我从头儿一张张的往后翻,发现这丫头还是个宠弟狂魔,除了她自己的照片,这相册里都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 这孩子长得像柳夫人,五官精致,大概是年龄还小的缘故,模样儿透着股子奶气,傻头傻脑的,瞅着挺好玩儿。 我一口气翻了上千张,才找到我要看的照片。 那是一张躲在盆栽后边儿拍的远景照,照片里的人是白凤仪。 看着像是夏天拍的,应该是傍晚时分,小凤儿穿着件儿露肩晚礼服,刚从屋里出来,像是有急事,匆匆而过的脚步,迫使其不规则的裙摆向后卷起了几分,松散的发丝也迎风飞扬,露出了那张精心打扮过的侧脸。 我盯着那张脸细瞅了好一会儿,这人确实是小凤儿。 我能推断出,当时她出门肯定是有急事,可看这人的表情,十分冷静,目光坚毅的模样,彰示着这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和我认识的小凤儿,虽说不上有天壤之别,但性格上肯定有所差异。 再结合柳夫人的描述,足以确定现在的小凤儿绝对有问题,不过这张脸没错,难道是失忆了? 那她现在回来继承遗产,是被赵朔利用了?还是姜爷念着白家的旧情在帮衬? 我急着确定心里的猜想,想多看几张照片,可再往后翻,就都是柳七七的自拍照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照片了。 看内容,那时候的柳七七还是学生,穿衣打扮都和我这个农村人似的,土啦吧唧的。 我往后翻着,突然就翻到几张没穿的,照片里的柳七七瞅着水漉漉,像是刚梳洗完,背景是个挺破的屋子。 第八章 出头 http://.biquxs.info/

我这儿正波澜不惊的欣赏照片里那美景,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给我吓了一跳,这手一哆嗦手机就掉地上了,我赶紧捡起来想退出去,可这傻逼手机突然就卡住了,画面停在光溜溜的照片上,说啥也不动了。 柳七七推门进来,问我,“用完没?” 我拿着手机,手机上是柳七七不可描述的照片,照片正冲着门口的方向。 柳七七一眼看了个清楚,我知道这事儿说不清了,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回了句,“还没,就差一点儿了。” 之前哭花了脸,这会儿洗干净的柳七七,瞅着像极了照片上那个水漉漉的小丫头,冷水打湿的发丝黏在那张清纯的素颜上,难免多了些许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风韵。 “你……下流!”见我瞅着她出神,柳七七气急败坏的骂了句,赶忙退出去,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门关上了,手机也黑屏了,我再按亮的时候,界面已经从相册里卡出去了。 我慢腾腾的起身,打开房门,就见柳七七一脸被羞辱了的表情站在走廊里,那张不施粉黛的脸红了大半。 我把手机递过去,试图解释道,“我没打……” “恶心死了!”柳七七气急败坏的瞅了我一眼,伸手,用两根手指,捏走了手机,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进书房,嘭的一声摔上了门。 “哎?你真睡我隔壁?不怕我晚上爬床啊?”我看解释不清,也懒得解释了。 “死病秧子,臭流氓!”柳七七闷在屋里骂了两句。 “老子体格好着呢……”我小声嘀咕着,转身回屋吸我的氧去了。 这柳七七八成是真给我恶心到了,听小周说,都没出来吃晚饭。 反正少吃一顿也饿不死她,我就没多管闲事儿,打发小周出去,正想睡觉,就听楼下噼里啪啦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我以为是柳七七又抽什么风儿呢,就起身下去看了眼。 这一瞅,才发现是赵朔带人到别墅逮小周来了。 这孙子像是刚从医院出来,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脑袋裹了绷带,拄着个拐,岔喇着两条腿往客厅一站,后边儿还跟了俩大个儿。 客厅那茶几长椅早就被掀翻了,玻璃碴子碎了一地。 “周方呢?”见我出来,赵朔就气不打一处来的问了句。 “不知道啊,咋了?”我装傻的问。 赵朔那大眼珠子一瞪,骂道,“咋了?你他妈没长眼吗?看看老子身上这些伤,区区一个狗腿子,敢跟这儿玩儿阴招,老子今儿就让他知道知道,谁是主子,谁是狗!” “嗯?这怕是有啥误会吧?”我赶紧打圆场说,“昨晚是有人入宅行凶,这本来是冲我来的,都怪闯错了屋儿,才误伤了大表哥,这里边儿应该没小周啥事儿。” “你知道个屁!”赵朔骂了句,一摆手,他身后那俩大个儿就要闯楼梯口。 我也不知道小周跑哪儿去了,但这动静闹半天了,这小子也没出来,八成是多了个心眼儿,自己藏起来了。 瞅那俩大个儿过来,我一个‘病秧子’,拦也拦不住,干脆靠边儿让了条道儿出来,这俩人上楼,就一左一右分开把二楼的房门踹了个遍,柳七七都被他们拎出来了,也没找到小周,更奇怪的是,这些人竟然没上三楼去找。 知道三楼房间都锁着,八成是有猫腻儿,我还特意狗腿的提醒了句,“三楼还没搜呢。” 赵朔拿眼斜我,然后转而看向柳七七,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用你管?”柳七七翻了赵朔一眼。 我站一边儿瞅着,心说,这俩人有事儿? 柳七七就一句话,这赵朔已经气的嘴角发颤了,就连架着拐的手也绷紧了几分。 拎着人那俩大个儿也看出主子不高兴了,就压着柳七七的肩膀,把人往下摁了摁。 柳七七那脾气,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哪能服气? 赵朔盯着她瞅了会儿,突然吩咐说,“酒店开个房,给我捆结实点儿。” 闻言,那俩大汉拎着柳七七就往外走。 “赵朔!你想干嘛!放开我!”柳七七扭着身子挣扎,可她那小个儿拎在人家手里就跟个小鸡崽儿似的,是半点儿劲儿都使不上。 “干嘛?你说想干嘛?”赵朔不怀好意的反问了句,岔喇着个腿跟在后边儿,看样子是憋了劲儿的真想对柳七七干点儿啥。 “大表哥,你等会儿。”我赶紧下楼,拽了赵朔一把。 赵朔回头看我,瞪着双牛眼,要挟说,“别他妈多管闲事昂!” “不是,这人是柳夫人放这儿的,您就这么弄走了,我没法儿交代啊!”我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交代个几把,谁管你!”赵朔挣开我,就拄着拐往外走。 柳七七蹬着两条腿直喊,“救命啊!救命!病秧子,你王八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倒是管管!” “……”我不想节外生枝,但小周不出头,这事儿我就得管,不然今晚柳七七就得被这孙子糟蹋了。 我想好了接下来该干嘛,捡起地上那烟灰缸,紧走两步,就直接砸赵朔脑袋上了。 这孙子连回头看我的机会都没有,就一头栽在地上不动了。 听动静儿不对,那俩大个儿回头一看赵朔趴了,扔了柳七七就冲我来了,我把烟灰缸砸过去,转身就跑,跑到楼梯口儿的时候,就看小周把着扶手翻下楼梯,就给了我后边儿那人一脚。 这一脚,踹的可狠,直接踢那大个儿的脑袋瓜子上了,当时这人就翻地上了,没等起来,就被小周狠踩一脚,没动静了。 剩下那个也没过两招,就趴地上了。 “你早干嘛去了?”我站楼梯上气的肺疼。 小周回身,低头说,“姜爷吩咐的,不让惹是生非。” “不让惹是生非,现在出来干什么?”我下楼,到门口把摔在地上呜呜哭的柳七七扶了起来。 小周闷在后边儿,也不吱声。 柳七七抹了把鼻涕,抽抽搭搭的半天才缓过劲儿,看趴在地上的赵朔脑袋破了,还知道担心,说,“要是打死了,算我的,不连累你们。” “你可得了吧,也就骨头硬点儿,出点儿事看给你吓那样儿。”我揶揄着,用脚踢了踢赵朔,不禁嘀咕,“好好的医院不老实待着,非出来找病,他自找的!” 小周这才问我,“叫救护车吗?” “不用叫,死不了。”我不耐烦的回了句,转而说,“给姜老爷子打电话,就说我为她把表少爷的脑袋开了,人已经躺地上起不来了,可能没救了,说的越严重越好。” 柳七七见我拿下巴指她,不禁往后退了退,小声嘀咕,“说来说去还不是让我背锅……” “这是不是你的锅?”我没好气儿的问。 柳七七撅着个嘴不说话了。 看小周站着不动,我又催了句,这小子才磨磨蹭蹭的给姜管家去了电话。 那边听小周说完,也没搭话,就把电话给挂了,小周看我,我让他给赵家打电话,这小子就不听了,把手机揣回兜儿里,说是要等姜爷的话儿。 “那你在这儿盯着。”知道这人性子轴,我也不跟他犟,拽着柳七七上楼,就拿她手机,拨了个电话号出去。 这电话号是我昨天在赵朔手机上看到的,备注是‘老头子’。 “喂?”电话接通之后,那边儿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赵朔受伤了。”我直接提了句。 对方沉默了会儿,才语调平稳的问,“你是谁啊?” “顾尚,白家的。” 闻言,对方顿了下,才表示知情的说,“昨晚,赵朔在你那儿受了伤。” 我摆出一副理亏的语气,解释道,“昨晚那是外人伤的,现在大表哥在我这儿躺着呢,血流了一地,这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情急之下,下手重了点儿,眼瞅着人就不行了,您看……” 我话都没说完,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柳七七探头探脑的瞅瞅,问我,“谁啊?” “可能是赵朔他爹,估摸着一会儿就得过来。”我把手机还给她,叮嘱说,“一会儿少说话,有人问你咋回事儿,你就给我使劲儿哭。” “你疯了吧?把赵朔打成那样儿,还给他爸打电话?”柳七七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第九章 干爹 http://.biquxs.info/

我让她小点儿声,说她要是不想被姓赵的糟蹋,就听我的。 柳七七将信将疑的瞅着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抬手想给她把头发抓乱一点儿,这丫头还一脸戒备的往后躲,但看我瞪她,考虑了一下,又把脑袋伸回来了。 我也不客气,动手给她把头发抓了个乱七八糟,又把裙摆撕了两个大口子。 就这么会儿功夫,姜管家已经带人过来了,我和柳七七下楼的时候,这老头儿刚检查完赵朔的‘尸体’,正在问小周,“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小周低着个头,还没来得及吱声,我就答了句,“瞅着人不行了,我怕闹出人命,在医院不好处理。” 听我说话,姜管家回过头,一双老眼看过来收回去的晃了好几圈儿,才说,“不是很严重,送医院吧!” 老头儿语气不善,听着是有点儿生气了。 我也没拦着,反正赵家的人很快就到了,就算这人弄医院去,今儿这事也没那么好处理了。 见我没说话,姜管家吩咐小周,“打电话。” 小周点点头,叫了救护车。 不过,救护车还没到,赵家的车就先开进了院子。 姜海就是白家的一个管家,就算是三朝元老,他终究是个仆人,白家的表少爷被小姑爷重伤,老姑爷上门算账,这事儿他应该按不住才对。 我也是想着,没准儿能见着小凤儿,可赵家那车一进院儿,我就知道这算盘打错了。 被赵朔这些人掀翻的长椅,已经被小周扶起来了,姜老头儿就坐在正冲门口的位置,拄着个拐,跟个门神似的坐的那叫一个踏实。 哪怕是瞧见院子进了车,知道了是赵家来人了,这老头儿也依旧是幅稳如泰山的样子,坐在那长椅上别说迎出去接人,赔不是了,他根本就连动都没动一下。 反倒是赵朔的父亲一路小跑着进了客厅,只匆匆扫了趴在地上的赵朔一眼,便先朝姜老头儿赔了句不是,“扰您休息了。” “伤得不重,救护车叫过了,你坐下说话。”姜管家倒也没在言语上为难。 “是赵匡教子不严,又给白家添麻烦了。”赵朔的父亲看看我和柳七七,便坐到了一旁。 姜老头儿又往外瞧了瞧,这才问,“若兰没过来?” “哦,不清楚情况,就没告诉她。”赵匡说话的时候,晃着眼珠子,一直在用余光往我这边儿瞟。 这人瞅着局促,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可听说话那语气,跟电话里差了不少,估摸着过来确实是找我算账的,但这会儿瞅姜老头儿在,那口气也只能生咽下去了。 看样子是我低估这老管家在白家的地位了? 姜管家点了点头,这才正眼瞧了柳七七一下,不冷不热的问,“怎么回事?” 柳七七坐在我旁边儿,装模作样的抽搭半天了,听姜老头儿问,就偷眼看我。 我直接在她屁股上使劲儿拧了一圈儿,当时柳七七那眼泪就下来了,红着个严圈儿,抽抽搭搭的话也说不全了,就支支吾吾的回了句,“赵…赵朔,抓我去酒店,想…想……” 看她抽抽搭搭的说不出话,姜老头儿不耐烦的抬了下手,柳七七就立刻闭嘴,改小声儿憋着抽搭了。 我看姜老头儿没说话,就接过话茬,解释说,“昨晚大表哥在我这儿被人打了,非说是周方动的手,进院儿就搜屋子抓人,正巧今天上午柳夫人送了小七过来,托我照看两天,我也不知道这里边儿有什么事儿,见大表哥跟饿狼似的,要拉人小姑娘去开房,就拦了两句,后来实在拦不住了,我也是一时失手,不小心就把人给砸了。” “混账!” 不等姜老头儿说话,赵匡就骂了句,然后一副快要气死的表情,说,“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这小子,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这要是让柳夫人知道,以后我们夫妻还有什么脸见人家?” “行了,既然事儿清楚了,那小子也挨了教训,你就别动手了。”姜管家慢条斯理的说完,看外边儿那救护车也到了,就摆了摆手,说,“人带回去吧!” 赵匡坐着没动,看了看柳七七,这才小声问姜管家,“柳夫人那边……” “我来说。”姜管家随口回了句。 闻言赵匡赶紧起身,道了句谢,“那谢谢干爹,回头赵朔醒了,我让他上门给您赔不是。” “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糊涂呢?”姜管家皱眉看向赵匡,耐着性子提点道,“都是一家人,我这不叫事,倒是小姑爷,病着个身子,还要操心你家的事儿,这是没惊动小姐,不然你们这是真想跟白家一拍两散了?” 听这话,赵匡恍然一惊,赶忙转过身看向我,有苦难言的支吾道,“这…这……是我糊涂了,赵朔那小畜生没伤着你吧?” 我陷在姜老头儿是赵匡干爹的情况里,还没回过味儿,他这话锋一转也给我问懵了,缓了会儿才摇摇头说,“没伤着,您还是赶紧送大表哥去医院吧!” 救护车上的医生护工已经进屋了,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抬着人往外走,赵匡急着走,就也没多说,只说回头再给我赔不是。 明显他这话是在敷衍姜老头儿,我就也敷衍的应了两声不用。 等这乱七八糟的人都走了,我看姜老头儿坐在长椅上,板着个脸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用胳膊肘怼了柳七七一下,示意她别抽搭了。 这丫头还没搞清情况,看我戳她,就又把哭音儿放出来了。 “别哭了!”不等我提醒,姜老头儿突然呵斥了一声。 柳七七吓得一哆嗦,瞬间就没音儿了。 “回屋。”姜老头儿冷声说着,看都没看柳七七一眼。 这丫头也是难得的没跟人犟嘴,但还是换上一副习以为常的嘴脸翻了姜老头儿一眼,然后站起身看看我,就上楼了。 人前脚走,小周就后脚跟上去了,站在楼梯口守着,像是怕她偷听。 我朝楼梯口看了两眼,就听姜老头儿咂舌道,“小姑爷,咱就不能消停会儿?那柳七七就是个外人,为个小丫头,跟赵家翻脸,也亏你想得出来。” “我这人做事儿不过脑子,这不事儿赶事儿碰上了吗?再说了,赵朔那人不是东西,他看不起我,还找小周麻烦,我这脾气,不惯着!”我跟个愣头青似的横了两句。 姜老头儿却突然叹气说,“你可长点儿心吧,今儿这事儿,也就是赵匡罢了,要是他媳妇儿过来,有你的好果子吃。” “他媳妇儿?赵朔他妈?那不就是小凤儿的姑妈吗?一个女的,我怕她?”我不屑的晃了晃脑袋。 “别拿你乡下带来的混劲儿往这儿使,你是不怕她,她一个女人要收拾你,给她儿子出气,你能把她怎么样?”姜管家反问了句。 我愣了下,悻悻道,“这不是有您了吗?” “我能顶什么用?她要抽你,我就只能看着!”姜老头儿生气的杵了下小拐棍儿,又放缓了语气,苦口婆心道,“这几天公司乱得很,小姐忙得焦头烂额,您就别给她找麻烦了。” “……”我低头想了想,闷声说,“我想见小凤儿。” “得了空儿,自然会过来见你,她现在没时间,你就是真闹出人命,她也没空儿去牢里瞅你。”姜老头儿斜睨了我一眼,站起身,赌气道,“走了,今儿这事儿就算了了,明儿一早,让那丫头走人,这宅子是小姐的,别脏了。” 第十章 白家那些事儿 http://.biquxs.info/

我没吱声,老头儿就出去了,小周跟出去,送到了大门口,看车走远了,才回来收拾屋子。 我坐客厅里捋了半天,也还是有点儿懵,本来我以为,这事儿闹到这份儿上,怎么也能见着小凤儿了,哪知道这就完事儿了? 我前后想了好一会儿,找到症结所在,就琢磨了句,“这姜老头儿怎么能是赵匡的干爹呢?” 却听小周纠正道,“姜爷是若兰姑姑的干爹,赵先生随自己夫人叫的。” “那这有点儿乱啊,赵朔岂不是得跟姜老头儿喊外公了?瞅那孙子也没顾着这层关系啊?”我嘀咕。 小周却不在意的说,“各论各的,姜爷有原则,白家的人嫁出去也还是白家的,不是白家的,他也不认。” “那我也不是白家的。”我随口回了句。 小周忽然傻兮兮的笑了笑,纠正道,“您是小姐的。” “……”上门儿女婿老子可不当。 我不乐意的扫了小周一眼,又问他,“你们小姐平时凶不凶?” “那得看对谁……”小周话说一半,突然停了手里的活儿,瞅着我改口说,“姜爷不让提小姐的事儿,您就别问了。” 我看这小子嘴巴紧得很,就岔开话题,问他,“那你跟姜老头儿多久了?” 小周想想,憨头憨脑的说,“八岁进门,十三岁拔尖儿,打那会儿就跟在姜爷身边儿了。” 那这墙角怕是钢筋水泥的,不好挖啊…… 我琢磨着,又问他,“一直给白家做事儿?” 小周应声说,“嗯,姜爷讲情义,一辈子给白家忙里忙外的,我们都是他带出来的,自然也是给白家卖命的。” 我点点头,故作随意的提了句,“那你在白家这些年,听没听过一个叫白栈的?” 闻言,小周拿了扫把,边打扫地上的玻璃碴子,边摇头说,“没听过,白家堂亲少,直戚也只剩若兰姑姑和小姐了。” 提起白栈这名字,我看小周有点儿避讳的意思,心里多少有了点儿底,知道他嘴紧,就没继续问,接了话茬说,“不是还有个私生子吗?” 小周抬头瞅瞅楼梯口,小声说,“那孩子姓柳的,老爷子到了也没认。” 这豪门富贾不是最重男轻女了吗?这白家要是不认那孩子,岂不是要绝后了?我吊儿郎当的想着,嘟囔了句,“真乱。” 小周接着扫他的地,没吱声。 回卧室洗漱完,我正要上床睡觉,外边儿柳七七突然敲门,问了句,“病秧子,睡了没?” 我过去,把门打开,问她,“来爬床的?” “想得美。”柳七七推开我,进屋东看看西瞅瞅的也不说话。 “不是,柳小姐,你有事儿啊?我这要睡觉呢?”我看她跟个幽魂似的直逛荡,好像也没啥正事儿。 柳七七站床边儿墨迹半天,才用蚊子似的小声儿嘟囔了句,“谢谢。” “啊?你说啥?”我假装没听见。 柳七七回头,瞪着我大声道,“我说今天的事,谢谢你。” “哦,听到了。”我点点头。 瞅我一脸嘚瑟,柳七七吸了口气,骂道,“你说你这人也不坏,怎么这么欠呢?” 我嘿嘿一笑,接着问她,“谢我,那这床你爬吗?” “爬你大爷啊!”柳七七气呼呼的踹了床腿一脚,就要走。 我赶紧拽住她,认真道,“要真想谢我,帮个忙。” 柳七七低头瞅瞅我拽着她胳膊的手,小脸儿顿时一红,局促道,“什么忙?” 我怕她想歪,赶紧松手说,“跟我说说白家。” 闻言,柳七七抬眸看了我一眼。 用柳七七的话来说,在江城,白家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金窟,而这金窟是白家的老爷子白龙霆,一砖一瓦亲手垒起来的。 那是个白手起家的传奇故事,夹杂着儿女私情,也有腥风血雨,但柳七七说这些都是外面儿传的,她也不知道真假,只听柳夫人说白老爷子是个专情的主儿,一生只娶过一位太太,婚后这白夫人是三年抱俩,先是生了白若兰,又产子生了白德山,但那次是难产,这白夫人没保住,所以白老爷子并不待见这个儿子,大把的家财也始终攥在自己手里。 直到白德山娶妻,生了儿子,老爷子就把那孩子带在身边,悉心培养,外边儿都说白龙霆这是不拿儿子当干粮,要隔辈儿传江山,话飘得多了,这父子关系就更僵了。 白德山也越来越浑,处处都跟老爷子过不去,再后来,因为一直在外鬼混,白德山的妻子就与他离婚了,但离开白家的时候,这位小夫人已经身怀六甲了,接着这事儿被老爷子知道,就亲自去请人回来,可这小夫人是真不稀罕这金窟窿,愣是三请三拒,情也不受,财也不留,死活就是不回这白家了。 白家老爷子讲情义,容不得这负心事儿,为这,愣是叫人打断了白德山一条腿,当时这事儿在江城闹得沸沸扬扬,也是因为老爷子这份耿直,那小夫人生下孩子后,就没拦着孩子回家。 听到这儿,我就问柳七七,“那孩子就是小凤儿?” 柳七七酸溜溜的点了点头,嘀咕说,“金窟里的小金蛋,到哪儿孵出来,那也是金凤凰。” “那她哥呢?” “死了,”柳七七不在意道,“两年前,我刚来白家那会儿,听说是车祸。” “又是车祸?”我记得小周说,白德山也是车祸死的。 柳七七似乎也是想到了白德山的死,鬼鬼祟祟的说道,“听我妈说,她生孩子那年,白德山出车祸,可能是白老爷子让人干的。” “这不能吧……” “谁知道呢,反正大伙儿也就在背地里说说,这事儿要真是老爷子干的,那他孙子出车祸就纯属报应了,都是一家人,你说何必呢?”柳七七像个小大人儿似的直咂舌。 我想了想,就又问她,“小凤儿的哥哥是不是叫白栈?” “她哥叫白瑞,我看过遗像,挺帅的。”柳七七答完,又问我,“那个白栈到底是什么人?这名字你都问两次了。” “我也不知道,在赵朔手机上看到的,只是有点儿好奇。”我敷衍了句。 “赵朔的哥们儿能是什么好东西?姓白的,没准儿是老爷子堂亲那边儿的人,这些人,还整天惦记着白老爷子那铁公鸡留下的遗产呢。”柳七七嗤笑着摇摇头,又自嘲道,“我弟,一白家的正根儿独苗儿,都分不上一毛钱,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堂亲还想分一杯羹,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柳七七盘膝坐在床边儿上,卸下了防备和拿捏出来的架子,穿着个裙子也不见半分淑女样儿了,瞅着跟个假小子似的,唠起嗑儿来,还挺好玩儿的。 听她皱着个小眉毛问我,我就附和的点了点头,岔开话题说,“姜老头儿让我赶你走,明儿一早你给柳夫人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你。” 一听这话,柳七七瞬间就打蔫儿了。 我把氧气管儿递过去,问她,“吸口?” 柳七七眸子一翻,倒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说,“不死还魂丹有吗?要是我妈知道我惹出来这些事儿,铁定会打死我的。” 我赶紧拽拽裙子,给她盖上屁股,笑道,“别看柳夫人舍得你爬床,打死倒真不至于。” “那是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柳七七诈尸似的坐起身,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我。 我干脆给她出了个主意,“那你就跟柳夫人说,这床已经爬过了,我很满意。” “能行?”柳七七半信半疑的看着我。 “你都搁我这屋儿唠半宿了,出了这门儿,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咱俩都干嘛了?”我抬抬下巴,说,“以后见着我喊声哥,这事儿我给你打掩护,不亏吧?” 第十一章 见面 http://.biquxs.info/

柳七七细琢磨了会儿,瞅着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勉强把这话儿应下了。 革命情谊往往建立在你和我同甘共苦,我为你赴汤蹈火上,深情厚谊就只能靠彼此之间的小秘密坚守了。 第二天一早,柳夫人就来接走了柳七七。 当然,昨晚和赵家发生冲突那事儿,她还不知道,瞅着心情不错,对我的称呼也从顾先生,变成了小顾,亲切的不得了。 不过临走,也还是跟我提了一嘴那房子的事儿,我说让她放心,回头见着小凤儿,我给她问问。 听我把这事儿应下了,柳夫人一双如波似水的眸子里,尽是感激。 虽然柳七七见着柳夫人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连姜老头儿也防贼似的防着柳夫人,但我当时还是看走了眼,以为这柳夫人是徒有其表心计不足,何曾想,其心毒如蛇蝎。 这母女二人走后,下午,赵家就派人带了些补品过来,听那意思是白若兰打发来的,不过,瞅着是来登门道歉的,可来这人其实就是个下人,所以更像是故意给我难堪来的。 倒是这人后边儿跟了位白家的堂亲,斯斯文文的戴着副眼镜,年纪也与我相仿,等那下人说完来意,这人才不紧不慢的自我介绍了句,姓白,说是凤仪的堂哥。 小凤儿的父亲那辈儿,除去白若兰,也算是独苗儿了,这位堂哥,最亲那也得是从白老爷子那辈儿排出去的了,我估摸着是白老爷子哪个亲兄弟的孙子。 不然也没资格来争这份遗产。 人是来探病的,我这个病秧子就躺在床上没动弹,等这俩人说完,才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咳了两声,跟那下人客气说,“赵夫人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东西还是拿回去给大表哥补补吧!总归是我伤了人。” “小姑爷,这都是上等人参,夫人特地叮嘱了,给您补身子用的,回头儿您要是真不想收,那也得自己送回去,可别为难我这当差的。”赵家那下人态度倒是毕恭毕敬,可这话我怎么听着不是个味儿呢? 我来回琢磨这话,就听旁边儿那堂哥语调温和的提了句,“一会儿还要去医院看赵朔,如果你真不想收,我可以帮你带过去。” 闻言,我和那下人都瞅他,这人也不慌,只不温不火的解了句,“都是一家人,推来推去的客套,反倒显得外道了。” 赵家那下人似乎很听这人的话,就沉默着,没做声。 我也点点头没吱声,接着那人忽然问了句,“你和凤仪是在盘子沟认识的?” “……”我突然就哑巴了,之前赵朔威胁过,不让我提任何和小凤儿有关的事儿,可看赵家那下人的反应,这人应该是赵家那边儿的,这我是说还是不说? 我这正犹豫着,那人便扯扯嘴角,笑了句,“我和凤仪年纪相仿,就她那捧在手里都捂不热的性子,还能找个男朋友回来,我是真挺好奇的。” “小凤儿长得好看,又有钱,追她的人应该挺多的吧?”我顾左右而言他的回了句。 “嗯,这倒是,”那人点了点头,又忽的转了话锋,说,“想那些做什么,现在你是白家正儿八经的姑爷,还是早点儿养好身子重要,这些天,凤仪顾着你,这家里公司两头跑的,怕是也累得不轻。” “……两头儿跑倒不至于,听姜管家说,她忙着理账,不轻松倒是真的。”我试探着回了句。 闻言,那人一愣,疑惑道,“这些天她没回来?” 我摇头。 这人细想了会儿,才慢半拍的附和说,“这倒也是,老爷子走的突然,之后凤仪又出车祸,她失踪这段时间,白家的资金运转,都靠姜爷维持着,现在人回来了,确实是有好多账要处理。” 他兀自念叨着说完,就朝我笑了笑,叮嘱我好好养身子,就告辞了。 赵家人带来的补品,我也没硬推着让他给赵朔带去,一是不想欠这人的人情,二也是因为这白若兰是冲我来的,托人带回去,岂不是显得我很怂? 站在二楼的窗口,看外面,瞅这位白家的堂亲是跟赵家那下人乘同一辆车离开的,我就放心了。 柳七七说的没错,看来白家这堂亲和赵家,那是蛇鼠一窝的。 小周送二人出去,回来问我,“小姑爷,这些补品怎么处理?” “先放着,”我随口回了句,问小周,“刚才那个一脸假笑的小子,叫啥名儿?” “白一航。”小周回了句。 我想了想,又问小周,“最近小姐没回来过?” 小周沉默了下,才摇头说,“没有。” 我点点头,就让小周拿着那些补品出去了。 这白一航有点儿脑子,这会儿急着走,想来是刚才话里套话的,从我这儿知道了些情况,可细想想,我又何尝不是呢? 他和小凤儿作为财产竞争人,作为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不可能不时刻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赵朔那种一根筋的猪脑子也就算了,这白一航不可能不知道小凤儿的行踪。 刚才他话里那意思,分明是这两天小凤儿回来过,而且回来的很勤。 现在细想想,这宅子确实是有猫腻儿,三楼的房间都锁着也就算了,关键那天赵朔闯进来抓小周算账,愣是没敢上三楼去搜。 那天赵朔没找到小周,这小子肯定是躲到三楼去了…… 总得来说,就算小周一直附和着我做事儿,但他毕竟是姜爷的人。而我搬进这宅子之后,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躺在这房间里装病,如果小周想对我隐瞒‘小凤儿回来过’这个事实,倒也容易。 但我想不出,小凤儿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避如蛇蝎。 论势,现在她是大,论情,我也没亏过她,就算是因为对伤我性命那事儿心怀愧疚,现在她白家把我弄来装病演戏,论情论理,她总得露面儿给我个定心丸吧? 或者她只是单纯的厌恶我?毕竟人是千金小姐,看不上我这乡下来的,可我自问长得还可以,真没到那种看一眼都令人作呕的地步。 除非……这里边儿还有别的事儿。 我站窗边儿想了很多,当晚吃过晚饭,瞅小周收拾完出去站岗了,就偷摸溜出屋,到三楼转了一圈儿。 这别墅上下楼的房间格局应该不会差太多,我找到自己卧室正对着的上面那间,用上次开赵朔那门的黑卡子捅开了门锁。 门缝打开的一瞬间,这屋里就透出了一丝光亮,我心头一紧,以为屋里有人,可等了会儿也没见有啥动静,我就推门进屋了。 进了房间,我脚步一顿,当时就知道这‘蹑手蹑脚’没啥意义了。 这屋里装了摄像头,光明正大的,就挂在墙角,照着整个房间,而与那卧床正对着的墙壁上也挂了好几个显示屏,显示屏里的画面遍布整个宅子,当然,也包括我的房间,甚至连站岗的小周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站在原地看了个七七八八,便抬手朝挂在墙角那摄像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兀自进屋,坐到床尾,拿起遥控器试了几下。 之后把我房间的监控画面倒退回去,我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自从搬进这宅子,我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心里无奈,我又倒看了其余的监控视频,从大门口、客厅、楼道的监控里,看到了白凤仪的身影。 这几天,她确实回来过,有时候是深夜,有时候是白天,甚至赵朔找麻烦那天,她就在楼上。 不过,比起从柳七七那儿看到的照片,这个监控里的女人,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神态,都让我觉得陌生到了可怕的地步。 我坐在床边,看着定格的画面出神,也就半小时,白凤仪已经拧开房门,站到我面前,挡住了显示屏。 她穿着干练,长发低束,冷漠的脸上,不见半分恼怒,有的只是一只金凤凰俯视众生时的不屑,和傲慢。 我抬手搓了把脸,平复心情后,起身问她,“小凤儿呢?” 第十二章 孪生姐妹 http://.biquxs.info/

大概是自小生在富贵家,白凤仪的气场确实很强大,但她毕竟是个女人,身形纤瘦,体态娇小,个头上的不足,让她在我站起来的一瞬间,就只能仰视我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女人远比我想象的要难对付,她错开两步,捡起床上的遥控器,关了显示屏,又到窗边打开窗帘,说,“我就是小凤。” “你是白凤仪。”我十分确定的回了句,转而问,“两个人的相貌可以分毫不差,是孪生姐妹?” “柳七七送上门,都不吃,你喜欢钱还是权?”白凤仪头也不回的询问着,语调不紧不慢的,像是在和我闲话家常。 “是你让小凤儿杀我的?”我继续追问。 闻言,白凤仪也只是回过身,换了个姿势靠在窗边,有恃无恐的说道,“外面都知道白家的小姑爷病重,随时都有可能不治身亡,顾尚,我现在也可以杀了你。” “就因为我接触过小凤儿,有可能会揭穿你们是不同的两个人?”我耐着性子询问。 白凤仪直视着我,很是坦然的说,“只能怪你太聪明。” 闻言,我反倒气笑了,继续试探道,“那听你这意思,现在是想留着我了?钱、权、女人,任何要求都可以满足我?” “只要不是太过分。”白凤仪不置可否的加了句。 “那我要小凤儿。”我收起笑意,提了句。 “这个不行。”白凤仪斩钉截铁的拒绝道,随后别开眼神,走到柜旁,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当场开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递过来,说,“钱。” 我看着白凤仪,这心里瞬间就沉了几分。 见我无动于衷,白凤仪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耐烦,转身又开了张一千万的支票,递过来,再问,“够不够?” 我将两张支票接过来看了看,然后问她,“你杀了小凤儿?” 白凤仪冷傲的看着我,并未作声。 “可以留着我,是因为小凤儿死了?”我强压着怒火,将手里的支票,一下一下撕成了碎片,怒吼道,“你知道老子不好惹,还杀她!” 把手里的纸屑摔在白凤仪脸上,白凤仪下意识的别开脸,闭了下眼。 我原本抬手要扇这女人的脸,可她闭眼的时候,看着这张和小凤儿一模一样的脸,我还是强忍着怒火,将手缓缓攥成拳头,放了下来。 白凤仪直视着我,见我收手,才承认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也派人查过你的底细,不幸的是,什么都没有查到。就连你父亲也一直下落不明。不过,我想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如今陷在白家,我也随时可以要你的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伪装成病故。可事到如今,你还活着,并且是以我丈夫的名义,你仔细想想,这是为什么?” 白凤仪说这些,在她进门之前,我就想过了,我的存在对她百害而无一利,留着我,是因为有人在保我,只是我不知道,保我的人是姜海,还是小凤儿。 如果小凤儿死了,那就只有姜老头儿了。 可姜老头儿对白家如果真如外界传言的那般,是死忠,小凤儿不在了,他也没必要留着我威胁白凤仪的地位,除非,他是想利用我分一杯羹,或者小凤儿还活着? 见我不作声,白凤仪转而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隐忍道,“我累了,需要休息,这些事你自己回去想,能想明白。” 当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回到二楼的卧室,没多久,小周便敲门进屋,将一只手机放在了床边,然后灰溜溜的出去了。 我坐在床边愣了许久,脑子里想的却不是白家,心里跳动的也并非气愤,只是突然意识到,当初小凤儿要将我淹死,怕是有说不出的苦衷,以她的身份,没必要为了钱财做那种事,否则直接站出来,这白家的财产就得有她一半儿。 她放弃争夺财产,甚至装疯卖傻的替白凤仪遭罪,哪怕是让她杀人,也唯命是从。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会让她如此不计后果的付出。 以我对整件事情的了解,现在能确定的,知道‘小凤儿’存在的人,除了白凤仪,就只有赵朔了。 可赵朔不是赵家的吗?还和白家的堂亲蛇鼠一窝,怎么能帮白凤仪做事呢? 想到赵朔,我便看向了床上那只手机,犹豫片刻,才将手机拿起来。 这是一部崭新的智能机,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电话簿也是空的。 我拿着手机,盯着空白的电话簿,思索片刻,便输入一串电话号码,拨了出去,然后将手机贴在了耳边。 短暂的忙音之后,电话便被接通了。 “喂?”手机里传出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白栈…… 我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 “喂?请问你是哪位?” 电话里,‘小凤儿’的声音犹如一剂强心针,让我波澜不惊的心瞬间激起了千层浪,但我拿着手机,喉咙发紧的没作声。 “小栈,谁呀?”手机里忽然传出了另一个女人虚弱的询问声。 “不知道,没人说话,可能是打错了吧?”白栈随口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我将手机贴在耳边,狂跳的心脏逐渐平复,刚才我在电话里,听到了轻微的玻璃碎裂声,像是敲开注射药剂的声音,而那个虚弱的女声,应该是白栈的母亲,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这一晚我都没睡,早上小周如往常一般,敲门进屋问我吃不吃早餐,我问他小姐吃了没? 小周也不意外,只低头回了句小姐正在楼下用餐。 我让他先下去,然后洗漱之后,就也下了楼。 白凤仪坐在餐桌旁,端着份报纸,看样子是等了有一会儿了,而餐桌上的早饭,丝毫未动。 我匆匆扫了眼,便过去,坐在了她对面。 “打过电话了?”白凤仪放下报纸,看似不经意的询问完,端起一旁的牛奶,轻啜了口。 “嗯”我细打量着这女人,应了声。 白凤仪放下杯子,这才看向我,吩咐说,“记录删了。” “已经删了。”我收回目光,凑近桌子,用餐具戳着盘子里的荷包蛋,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白凤仪和白栈,应该是同卵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单从外表来瞅,即使是细看,我也还是瞧不出有什么区别,只是别说话,哪怕是一个眼神,我也能确定眼前这人是白凤仪,瞅她顶着白栈的脸在这儿颐指气使,实在是闹心。 “上午,我还有个会议,长话短说。”白凤仪抬腕看了下手表。 我戳起一块荷包蛋塞在嘴里,使劲儿嚼着,没作声。 白凤仪便继续说,“车祸是真的,赵朔救了我,但我也怀疑是赵家想杀我,目前还不确定是谁。另外,是白若兰送‘我’到盘子沟的,这一家人,除了赵朔,都是狠角色,所以……别去招惹白若兰,明白吗?” 我咽了嘴里的荷包蛋,抬头问她,“她为什么送‘你’去盘子沟?就为了让人糟蹋你?” 白凤仪细嚼慢咽的吃着早餐,轻描淡写道,“她下嫁到赵家,是爷爷逼的,大概一直觉得自己被糟蹋了吧?” “……”这是什么破理由?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白凤仪,想问白栈是谁搅进来的,可碍着小周也在楼下,听白凤仪说话隐晦的很,像是在避着小周,我也不好明问。 见我不作声了,白凤仪却放下餐具,拿过餐巾纸抹抹嘴,隐晦道,“回头我让赵朔过来,亲自给你赔礼,有账你尽管跟他算。” 白凤仪说着,狡黠的眸子里仿佛闪过了一丝笑意,可仔细看这人依旧冷着脸,从包里拿出口红,补了个妆,就起身要走了。 听她那意思,白栈的账也得算在赵朔头上了,而她对出卖赵朔这种事儿,似乎乐此不疲。 我想了想,这人情就接下了,转而问她,“需要我做什么吗?” 第十三章 出去 http://.biquxs.info/

闻听这话,起身要走的白凤仪突然停了脚步,随后俯视着我,很认真的强调了句“不用。” 直到确定我听到了,并且点了头,这女人才转身离开,摆明了是嫌我添乱。 我一脸不乐意的把剩下那俩荷包蛋都嚼吧了,喊小周过来,让他把整个院子都扫一遍。 小周一脸懵逼的问我,“为什么?” 我假笑了下,说,“没有为什么,让你扫你就扫。” 小周撇了下嘴,嘟囔说,“是小姐要隐瞒回来过的事,小的能怎么办……” 我斜了这小子一眼,就上楼补觉去了。 白凤仪防着姜管家,防着赵家,防着白家的堂亲,可看样子和赵朔是真亲,那赵朔应该也不是真没脑子,这之前被我那顿收拾,八成也是俩人商量好来卖傻试探我的。 我装傻,赵朔也装,俩回合下来,这大表哥虽然裹了一身伤,但看样子还是我技不如人了。 白凤仪通过这一系列的事儿,对我这人也算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我对她却知之甚微。 而且这女人为了铺垫我这会儿的配合,甚至提前让我跟赵匡、白若兰两口子结了梁子,这事儿姜管家应该是在背地里拦着了,但我还是如白凤仪所愿,照着她那道儿走了,所以那天姜管家过来,才会那么生气。 不过,知道‘小凤儿’还好好活着,想明白了,她母亲也是白凤仪的母亲,这姐妹二人毕竟是血脉至亲,既然白凤仪没要她的命,那以后应该也不会伤她,我这心里倒也踏实了几分。 这天上午,我踏实的补了一觉,中午小周上楼叫我吃饭,我也没起,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再睁眼就瞅我这床头的吊瓶架子上挂了老大一瓶子盐水,顺着那吊瓶连着的胶管看过去,就见赵朔搬了张椅子,靠在椅背上也睡着了。 赵朔脑袋上的绷带又厚了一圈儿,依旧是鼻青脸肿的,这会儿张着个大嘴,正睡的天昏地暗,那哈喇子都顺着下巴磕子滴到衣服上了,是要多寒掺有多寒掺。 我坐起身,闹心巴拉的盯着他瞅了会儿,就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 赵朔惊得一激灵,赶紧坐直了身子,懵逼的四下看看,像是刚回过神是在我这儿,就抹抹嘴,擦了哈喇子,尴尬的问了句,“醒啦?” “你睡的是真踏实。”我冷笑了句。 赵朔紧张的咽了两口唾沫,突然站起身,喇岔着个腿,躲开一段距离,卖友求荣道,“都是凤仪让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也不急,点点头,问他,“那你说说,她都让你干什么了?” “她…她让我过来试你的,”赵朔挠了挠头,摸到绷带又把手放了下来,瞅着有点儿没着没落的,却还是强调说,“柳七七那事儿,也是她让我干的昂,我这人瞅着不正经,可也不至于真辣手摧花,祸害人一小姑娘……” 我静静的瞅着他,问,“盘子沟那事儿也是她让你干的?” 赵朔想了想,嘀咕说,“我就是个跑腿的,杀你那肯定是她的主意…” 我不耐烦道,“不是这事儿!” “……”赵朔愣愣的瞅着我,突然紧张的直咽唾沫,也不吱声了。 “默认了?”我继续问。 赵朔这才尴尬道,“当时凤仪受了重伤,我妈发现人在我手里,就逼着我,非把她送人糟蹋,我又拦不住,也是没办法,才想了这招……” “不是,你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都是一样的人,谁比谁轻贱?她不行,小凤儿就得被糟蹋?” 赵朔听我这是给白栈打抱不平,自觉理亏,但还是嘴硬的嘟囔说,“好歹是个全须全尾儿的,哪怕遭点儿罪也能挺过去,至少命丢不了。” 听赵朔那话,当时那车祸后,白凤仪伤的应该是挺重的,他也确实是没办法,才拉白栈出来当的这个替身。 见我不作声,赵朔又溜须拍马道,“事实证明好人有好报,她这不是碰上个好人家嘛?也没出啥事儿,我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吧?” 赵朔一脸试探的盯着我,看那表情生怕哪句说得我不乐意了,又揍他。 我想了想,问赵朔,“她怎么想?” 赵朔嘟囔道,“反正没怨我。” 我听着是真来气,可看他已经被我揍成那样儿了,都没地儿下手了,也泄气了,干脆摆摆手让他坐下说话,这才问,“人是你找到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闻言,赵朔看了看门口,虽然房门关着,但这屋子的隔音并不咋地,我也是一直忌惮着小周在外面,所以没提白栈的名字,赵朔自然也懂,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谨慎道,“家里人让找的,但真找着了,我也没敢告诉他们。” 我听了会儿有点儿懵,问他,“家里人是谁?” 赵朔却闭口不提了,甚至摇头说,“这是底线。” 我瞬间就懂了,他说的‘家里人’不是白凤仪,可能是赵匡,也可能是白若兰,作为赵家的独子,不想着争财产,还死心塌地的帮白凤仪做事,我想‘保住赵家’便是白凤仪给他的承诺。 如此看来,至少到现在为止,姜海和赵家还没有一个鼻孔出气,赵朔也不傻,知道如果白凤仪不在了,以他父母的能力,也斗不过姜海,所以才剑走偏锋,选择抱住白凤仪这条大腿。 可白凤仪现在还在找车祸的幕后黑手,赵朔知不知道? 如果真的查出他父母是元凶,白凤仪真能放他们一马? 我看,未必。 我沉默着,赵朔坐在椅子上搓了搓膝盖,突然试探道,“凤仪和姜爷都说你不是一般人,你到底是干嘛的啊?把人送到盘子沟之前,我也调查过,你爹是那片儿出了名的老赖子,你除了在外打工那些年查不到,也一直是游手好闲,基本就是个废人了,我一直也想不通,这事儿怎么就戳了老虎屁股了……” 听他提起盘子沟,我忽然想到了那村儿里出的人命,就问他,“村儿里那老张是你叫人杀的?” 赵朔却莫名其妙的反问了句,“那不是你杀的嘛?” “谁说的?” “那还用说?你都进派出所了,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赵朔撇着个嘴嘀咕。 我听了就不乐意了,纠正道,“我被拘留,那是因为他们怀疑我参与了人口买卖,跟凶杀案有个屁关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呗……”赵朔憋着股子劲儿,像是认定了我是个杀人犯,但看我不耐烦,就嘀咕着,撩眼皮瞅了我两下。 我看他一副不咋信的嘴脸,也懒得解释,直接起身,低声说,“我得出去一趟。” “去哪儿?”赵朔一脸懵逼的跟着站起来,也是压低了声音,紧张道,“凤仪没说你能出去。你瞪我也没用!就算我拦不住,周方那小子得了姜爷的话在这儿盯着你,你也出不去。” “那就让他盯着,你把衣服脱给我。”我不耐烦的说着,就要自己动手扒。 赵朔赶紧往后躲,拒绝道,“你可别害我,我都这样儿了,再出岔子,凤仪非弄死我。” “我不掺和她那事儿,是有自己的事要办,你就搁这屋里躺着,晚上我就回来。”我把人拎了过来。 赵朔一脸不乐意,但迫于生命威胁,还是把一身儿装备都卸给了我,连那吊瓶都没留。 我套好衣服,又扯乱了缠在脑袋上的绷带,看这绷带能十分自然的遮住半张脸了,这才把吊瓶针粘在手上,等我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时间也晚了,正是傍晚将黑不黑,瞅不好东西,又不用开灯的时候。 我示意赵朔侧身朝里躺好,给他盖了被单子,就拄着拐推门出去了。 第十四章 红狐酒吧 http://.biquxs.info/

到楼梯口的时候,我就看那楼下客厅里,小周刚拿起拖布,看样子是刚偷听完,从楼上下去。 我这心里其实也有点儿打鼓,担心后边儿那几句他听着没,但这小子也是刚溜下楼的,一瞅就透着股子心虚,闷头拖着地,也没要拦我的意思,八成是没听到,毕竟我和赵朔都把声音压到最低了。 心里犯着嘀咕,我都走到楼下了,小周才抬头看过来。 我就假装打量客厅的样子,很自然的侧了下身,把脸尽量藏在阴影里,然后学着赵朔的声音,趾高气昂的吩咐了句,“楼上睡着了,晚饭就别送了。” “小姑爷说的?”周方愣了下,但并没有听出这声音有什么不对劲儿。 我就又用赵朔的语气不耐烦道,“我都这样儿了,他不发话,我敢乱说?” “……”小周想了想,没作声。 “小心伺候着,老子再不值钱,也比你强,这小子是真他妈难伺候!”我嘀嘀咕咕的骂着,就与小周擦肩而过,喇岔着个腿就走了。 小周在原地站了会儿,继续假模假样的拖地,也没跟上来,我知道这事儿妥了,出了别墅,就上了赵朔的汽车。 这车里是有司机的,但当时天黑,他也没细瞅,看我上车,就问了句,“少爷,去哪儿?” “红狐酒吧。”我回了句。 司机启动车子,就驶离了这栋别墅。 虽然盘子沟也属于江城名下小县城里的地盘儿,我也确实是那山沟里土生土长的人,但我对这座城市并不了解,就高中在这儿上过半年学,后来出去就再没回来过,顶多也就两年前决定回家混吃等死的时候,路过了那么一次。 至于红狐酒吧,出了名的销金窟,像赵朔这种富家公子哥儿,不管是本性也好,形势所迫也罢,那种地方必然是常客。 瞅那司机一副淡定自若的反应,就知道我猜的没错了。 江城的红狐酒吧开在市中心的娱乐街,这里大概是这座城市夜生活最丰富的街道了,不过,车子一路开过去,我倒也有些意外,在这种二三线的小城市里,娱乐街这种本来嘈杂繁华的地方竟然不见半点儿灯区那种难以治理的氛围。 街道两侧的店面看上去都是高级俱乐部,出入街道的车辆也大多都是名牌车,有钱没钱的,哪怕是这街上的行人,瞅着也都是些很有素质的市里人,但水至清则无鱼,这种地方不可能真就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干净。 “少爷,到了。”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知会了一声。 车窗外,猩红的招牌,妖媚的狐标,如行云流水般拼凑在一起,门庭高挂,闪烁着刺目的霓虹。 司机留意到我瞅着窗外的霓虹灯发呆,见我半天也不吱声,就又提醒了句,“少爷?” “你去停车,外面等我。”我回过神应了声。 那司机愣了下,回头瞅我。 正巧酒店的服务员过来开车门,车门锁着,可能是由于后边还排了车,这服务员就面带笑容的敲了敲车窗。 我见司机回头瞅着我,没反应,就自己打开了车锁,服务员开门的一瞬间,外边的灯光照进来,这司机似乎才看清我的脸,急忙问了句,“哎?你谁啊?” “稍后赵朔会给你发信息。”我回了句,就头也不回的进了红狐酒吧。 排在后面的车见人都下来了,这车还不走,就按了两下喇叭,那司机也只好先去停车了。 不得不说,这条街上,红狐酒吧的门面也算是数一数二了,这会儿又赶上进店消遣的高峰期,我这儿缠着一脑袋绷带,拄着拐也就算了,手里还举个吊瓶儿,顿时,这门口进进出出的不少人,都驻足朝我看了过来,就连那服务员都傻了下,直到见我没事儿人一样,自己拎着拐上台阶,才赶忙上来扶了一把。 “带我去见你们这儿主事的。”我不动声色的提了句。 这服务员倒也谨慎,不着痕迹的偷瞄了我好几眼,才问,“您贵姓?” “赵朔的车你不认识?他的司机送我过来,我是谁还重要吗?”我反问了句。 那服务员看我说话卖关子,摸不准底,就也没多问,扶我到前台开了个单间,把我送到屋里,留下一句“您稍等”,就走了。 我在那真皮沙发上坐了没一会儿,就有个穿着西装革履的小个儿过来,这人长得黑瘦,年纪大概三十多岁,后边儿还跟了两个身强体壮。 仨人进屋,那小个儿先是打量了我一番,似乎是确定了瞅着眼生,就端起了架子,有模有样的坐到沙发上,看着我问了句,“你要见我?” “你是这酒吧里主事儿的?”我耐着性子询问。 闻言,那人就笑了,挑眉嘲讽道,“实不相瞒,我们这当家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 见我看着他不说话,这人就又流里流气的补充道,“就是赵朔来了,那也得提前递拜帖,得看当家的心情好不好,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句话就想见人?喝大了过来的?” 听这话,后边儿那俩大个儿也跟着笑了两声,都觉得我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我也不恼,毕竟这是人家的流程,也确实没什么问题,就问那人,“有纸笔吗?” 这黑瘦的小个儿见我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不禁收了笑,靠到沙发上看着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摆手让人取了纸笔过来。 我放下拐,用笔在那张纸上,龙飞凤舞的扯了两句黑话,署名只留了个‘顾’字,然后递回去,说,“拜帖。” 那小个儿拿过去瞅了会儿,估计也没看出我写的啥,但还是很谨慎的看了看我,然后起身,带人出去了。 我又在包厢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过来,怕赵朔在别墅撑不了太久,会被小周发现,我也是有点儿着急回去,就也起身出了包厢。 我顺着走廊往里走,想上楼去看看,这种地方就是包间的隔音再好,也不如楼上来的清静,以我的经验,酒吧这种地方的当家,不是杀马特,就是坐办公室的。 混到这个级别,还是坐办公室的面儿大。 看到楼梯口,我就紧走了两步,眼瞅着可以上楼了,旁边儿那包间的门却突然打开,跑出来一女的。 这女的像是喝多了,披头散发的出门就撞我身上了。 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让我提前躲开了一步,倒也没撞得多重,还把人给扶住了。 细一打量,我才留意到,这人身上穿得像是南城二中的校服。 “抓住她!马勒个巴子的!老子的脸都敢打,都给我上!玩儿死算我的!”包厢打开的一瞬间,伴随着嘈杂的音乐声,传出了一个男人愤怒的咒骂。 那女孩儿刚扑我身上,后边儿就追出来五六个小伙子。 这些人瞅着年纪不大,但也都得二十多岁了,一个个儿也穿得人模狗样的,倒像是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 “帮帮我……”那女孩儿看着我,着急的哀求了句。 说实话,这人长得一般,哪怕是细瞅,也没啥出彩的地方,能让这种混迹酒吧的公子哥儿盯上,八成是有仇。 “得罪了陈少,还他妈想跑,谁敢帮!”这时,人堆里,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小子喊着,抬手就一把揪住了这女孩儿的头发,使劲儿往回薅。 那女孩儿吓得抱着脑袋,连哭带喊的就往我身上使劲儿挣。 我愣了下,赶紧松手扔了拐杖,抓住那花衬衫的手腕子,劝道,“这位小兄弟,有事说事,对个女孩子动手,算什么能耐?” “呦呵?”花衬衫惊讶的看着我,那声音都高了八度,夸张道,“牛逼啊兄弟,都这模样了,还想英雄救美?” 第十五章 惹事 http://.biquxs.info/

闻言,这些人都是一阵大笑。 那女孩儿回过神,仿佛也才注意到,我头上裹着绷带,脚下扔着拐,手里还举着个吊瓶儿,就赶紧闭上了嘴,也不往我身上挣了,瞅着是怕连累我。 我捏紧了那花衬衫的手腕,不紧不慢的说道,“这里不是闹事的地方,你们再吵,我要叫保安了。” 这小子吃痛,脸上那嘲笑瞬间就扭曲了几分,薅着女孩儿头发的手也松开了,我想着这是红狐酒吧,不能出啥大乱子,就也松了手,转而把那女孩儿拉到身后,就俯身去捡地上的拐了。 但那花衬衫似乎还不肯善罢甘休,只匆匆揉了两下手腕子,就气愤道,“孙子哎,今儿这事儿可是你自找的!” 说罢,他一脚就朝我脸上踢了过来。 我着急回别墅,出来半天也没找到要见的人,心里憋着火儿,见这小子不知好歹,就也没客气,抬头躲开他那一脚,我两手拉紧输液管,从下边儿兜住这小子的后脚脖子,往上一推,一缠,直接给他绑脖子上,来了个大劈叉。 “哎哎哎?卧槽!啊!”花衬衫一声惨叫,当时那汗就下来了,但那脖子和一条腿落在我手里,他自个儿抱着大腿,是疼的直哼哼。 周围那些人像是没反应过来,也没立刻动手,直到包间里那人不明情况的骂了句,“都他妈干嘛呢?” 这些人才彼此瞅瞅,一窝蜂的扑了上来。 我让那女孩儿先走,然后拽着那花衬衫的腿和脖子,就把人推人堆里了,这小子似乎没什么地位,也没人顾及他的死活,当时就被踩在脚下了,对面儿人多手杂的,我也不怵,瞬间那走廊里就乱成了一锅粥。 “马勒个巴子的!都他妈……”屋里那男人像是等得不耐烦了,骂骂咧咧的就出来了。 我回身就是一脚,又把人给踹进去了。 紧接着没几下,剩下那四五个也都让我给收拾了。 摔在屋里那人,火气还挺大,骂骂咧咧的像是拎了个酒瓶子出来,我也没看清,抬脚就又给他踹回去了。 这一脚踹得狠了点儿,那人摔在屋里,嘴里骂着脏话,一时半会儿也没起来。 就看这走廊尽头跑过来好几个保安,那楼道里也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我站在横七竖八的人堆里,想了想,把地上那吊瓶和拐捡起来看看,那输液管已经被扯断了。 “陈少,陈少你没事儿吧?”走廊跑过来那些保安,还没到跟前儿,就紧张的喊了两句。 摔在屋里那人扶着门框,艰难的站起来,咬牙切齿的骂道,“草他妈的,给我打死这个杂…” 他话音未落,之前在包间见我那黑瘦的小个儿跑下楼道,紧走两步,直接一脚,又把人给踹回去了。 见状,那些急着救驾,跑到这走廊一半儿的保安都是一愣,随即转身一个个儿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又都回去了。 “这个…顾先生,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黑瘦那小个儿赔着笑说道,“您那字条儿……” 我好心纠正道,“是拜帖。” “呃,”小个儿一愣,只得顺着我说,“对对对,是拜帖,刚才问过我们那当家的了,他说让您等等,他这会儿不在店里,大概十分钟就到,您看……” 我瞅瞅时间,再看这一地的人,等十分钟不是问题,但之后的时间处理问题肯定是不够了。 盘算片刻,我只得说,“不等了,告诉你们那当家的,别找我。” 那小个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瞅着是想留我,让我再等等,可又不敢擅作主张,最后也没说啥,只赔不是的朝我低了低头,说,“您慢走。” 我拎着吊瓶,拿着拐,出了酒吧,赵朔的司机见我出来了,就赶紧起身去开车了。 我站到路边等车,正打量着街景,就看穿城南二偏将服的那女孩儿还没走,就站在街对面儿那树后边儿,正探头探脑的往我这边儿瞧。 我愣了下,犹豫片刻,就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回家,那女孩儿应该也只是想确定我有没有平安出来,见我摆手,就急匆匆的跑到路边,打了辆车走了。 赵朔的司机开车过来,我上车就吩咐了一声,“回别墅。” 估摸着是赵朔给司机发过短信了,这人也没问回哪个别墅,就把我送回了白凤仪那宅子。 当时那大门已经锁了,司机就按了几下喇叭,看小周从屋里出来,才小声跟我说,“少爷吩咐买的宵夜在后备箱。” 闻言,我一愣,随即摇摇头就下车了。 小周不紧不慢的过来,看样子是有点儿烦赵朔,连门灯都没开,也不拿正眼瞧我,只闷头开着大门锁,问我,“这么晚了,表少爷又有急事儿?” 我看门开了,就拄着拐先进了院儿,然后不太好痛快的回了句,“宵夜在后备箱,拿去热热。” 闻言小周就不情不愿的去拿宵夜了,等他再进屋,我已经上楼了。 回到卧室,我开了灯就赶紧脱套在外边儿的衣服。 “我滴个亲娘舅姥爷,你这是干啥去了?”提心吊胆等了老半天的赵朔,看他那输液管子也断了,绷带也烂了,衣服也被扯开好几块儿,当时那脸就绿了。 我把衣服扔给他,随即打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说,“没给白凤仪裹乱。” “……”赵朔一言难尽的瞅着我,似乎不大相信。 我也懒得跟他多说,让他穿上衣服赶紧走,可这孙子身上有伤,说是动哪儿都疼,慢腾腾的穿了老半天,眼瞅着这裤子提上就完事儿了,偏偏这时候小周就端着宵夜,敲门进屋了。 “小姑爷,夜宵还…吃……吗?”小周愣愣的瞅着提了一半儿裤子的赵朔,那眼神也很是一言难尽。 赵朔瞅瞅我俩,赶紧把裤子提上,就喇岔着个腿出去了。 自从这件事儿之后,我总觉得小周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异样。 那天晚上白凤仪没回来,第二天一早赵朔就给我打来了电话,是直接拨到了白凤仪给我的那只手机上,刚接通了,那边的赵朔就是一阵嚎丧似的嚷嚷,“还让不让人活了?你昨晚把郑家的小少爷打了?” 我想了想,说,“好像是有个叫什么郑少的…” 手机那边的赵朔像是真着急了,我听着电话里,他一直在用拐杖敲地板,就问他,“那些人把我认成你了?” 赵朔苦逼道,“整个江城还能找出第二个我这造型的吗?” 我想想也是,就算昨晚没细看各自的脸,那我也是从赵朔那车上下来的,这事儿随便调个附近的摄像头就能查清楚。 见我不吱声了,赵朔就继续着急的说,“你知不知道郑家在江城的势力有多大?你给我招这麻烦,还不如去给凤仪裹乱呐!” “比白家如何?”我也不是故意给他招事儿的,念着昨晚他给我打掩护那事,我就上心的多问了两句。 “不是,你这不废话吗?人都是江城的巨头,我又不是白家的,就姓郑那小杂种,想捏死我,就跟捏死个臭虫似的,你说你这人做事儿之前就不能过过脑子?大晚上的,你说你去什么酒吧?打什么人?” 赵朔连珠炮似的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这语气有点儿重,捏不准怕我翻脸,就又嘟囔着补了句,“你打人也就算了,下次动手之前能不能先自报家门……” “能,”我应了声,转而说,“给白凤仪打电话,让她帮你解决这事。” “不是,我找她,她可就知道你昨晚偷溜出去那事儿了。”赵朔正儿八经的提醒了句。 “你没跟她说吗?我以为你昨晚就说了。” “……”赵朔突然就没音儿了。 我给他支招说,“你就说,这事儿她要是不管,我就管了,就说是我说的。” 赵朔像是有点儿胆儿颤,犹豫了会儿,提议道,“要不你去跟她说?” “或者,你自己处理?”我心平气和的反问了句。 “别别别,我这就给凤仪打电话。”赵朔听我这语气不对,念叨完就赶紧挂了电话。 第十六章 今非昔比 http://.biquxs.info/

估摸着这事儿是挺急的,这小子给我打完电话,就给白凤仪打过去了,因为没过多久那女人就找我头上来了,打电话问我,昨晚是不是打了郑家人。 我说是,她也没说别的,就把电话挂了。 看样子只是跟我求证一下,赵朔所言非虚。否则,这人要真是赵朔打的,看她那意思还不想管。 这女人,真是无情。 我默默想着,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毕竟白家在江城也霸着一席之地,既然赵朔说白家和郑家都是巨头了,那这事儿由白凤仪出面说和,估摸着是二分崩七分和了,还有一分就看这郑家人到底是不是东西了。 可这事远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当天下午,白凤仪就带了人回来,说是要给我量身,挑几身儿像样的衣服。 当着外人的面儿,我也不好说什么,等人量完尺寸走了,小周也跟着去取衣服了,我就猜了句,“是为郑家那事?” 白凤仪端着份报纸,坐在客厅的长椅上,不紧不慢道,“晚上一起吃顿饭。” 闻言,我懒散的靠到椅背上,问了句,“那我是赔礼道歉,还是掀桌翻脸?” 白凤仪侧头看我。 “其实我很听话的,”我耸了下肩,见她还是盯着我,就又补充说,“只要别触犯道德底线。” 白凤仪又盯了我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报纸,低声说,“人是赵朔打的,他身上有伤不方便出面,我一个女人也不好单独赴约。” 这叫什么理由?做生意的,难不成以后每场饭局都要带上我? 我用手指轻轻敲着膝盖,没作声。 白凤仪并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去红狐酒吧,只静静的看了一下午的报纸,等小周取了衣服回来,她又亲自挑了好一会儿,我坐在旁边瞅她在那衣架子前晃来晃去的,就一阵蛋疼。 这女人明显是看上那身儿黑西装了,却一直拎着身儿休闲装,来来回回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那身儿休闲装拎了过来。 “你们这个级别的饭局,我穿这个去,好吗?”我起身,把那身儿衣服拎在身前比了比。 白凤仪却看都没看我一眼,只低头看了眼时间,漠然道,“没有好不好,只有合不合适,去换了,该走了。” 我回卧室换了衣服,照照镜子,自个儿都觉得这衣服去那种场合不太合适,瞅着就跟一运动服似的,没档次,不过布料很有弹性,穿着倒是挺舒服的,也显年轻。 下楼见白凤仪也已经换了身儿晚礼服,甚至还有时间换了个亲和点儿的淡妆,我是真挺佩服这女人的办事效率的。 见我盯着她看,白凤仪也不搭理我,别开眼神,对小周说,“你就不用跟着了。” 小周一愣,低声犹豫道,“可是…小姐,我得保证小姑爷的安全。” “我们就是吃顿饭,能有什么危险?”白凤仪冷言冷语的问了句,见小周不作声了,才回头朝我使了个眼神。 我赶紧下楼,就跟这女人一起出了别墅。 小周一直跟到了大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后也没敢忤逆白凤仪的意思。 上了白凤仪的车,我瞅着窗外的小周,跟这女人打趣儿道,“哎?你真是带我去吃饭的?你看小周这表情,怎么感觉你这不是要吃饭,是要吃了我呢?” 白凤仪扫了我一眼,冷着张脸也没搭话,只吩咐司机说,“去五月饭店。” 我瞅瞅司机,又看看白凤仪,问她,“真坐一桌儿吃饭,你就不怕那些人认出我?” 白凤仪侧目看我,又转而看向前方,虽然没说话,但瞅那眼神,她还真不怕。 见她懒得搭理我,我就也闭上了嘴,车子开进市中心,很快就到了白凤仪说的五月饭店。 门口的服务员过来开门,白凤仪下车前忽然不明不白的叮嘱了我一句,“少说话。” “……”我一阵无语,心说这仨字儿怕是你家的家规吧?姜管家让我少说话,你也让我少说话,到时候你不说,我也不说,我看这饭怎么吃。 兀自想着,我也下了车,就见白凤仪突然绕过来,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这人懒散惯了,也最讨厌这种场合,但看白凤仪一副很要面儿的样子,就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身板儿。 进了大厅之后,就有服务员过来,笑脸相迎的说了句,“白小姐,您订的包间已经准备好了。” 白凤仪问他,“郑先生到了吗?” “还没。”服务员回了句,见白凤仪点头,就赶紧带路,把我俩领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处包间。 “白小姐还需要什么吗?”服务员绕到里面,给我俩拉开椅子,周道的询问。 白凤仪跟过去,坐下,才吩咐说,“菜单按我助理订的上,郑先生到了就可以上菜了,还有,我这边需要安静,菜上齐了,你们少走动。” 闻言,那服务员点点头就退出去了。 十二开的水晶圆桌,配轻型合金椅,这酒店经理的品味怕是有什么毛病。 我四下打量着,就听白凤仪说,“倒茶。” 我回头看她,问了句,“你怎么不让我给你倒洗脚水呢?” 白凤仪拿冷飕飕的眼神儿瞪我。 我无所谓的撇了下嘴,还是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如牛饮水。”白凤仪冷声念了句。 我莫名其妙的看她,却见这女人的手放在那小茶杯上,根本就没喝,而且那手指略微发白,指尖应该是用了相当大的力气。 我以为她这是看不惯我的一举一动,在憋气,就没搭理她。 这过了没一会儿,包间的门推开,两个穿着名牌西装的男人进屋,后边儿还跟了四个打手。 白凤仪抬眼看过去,不动如山的说了句,“郑先生,约好的,不带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白凤仪捏着茶杯的手指动了动,她好像有点儿紧张。 “不好意思,白小姐,我兄弟让人伤过一次,我这也是不得不防。”二人中身形略显魁梧的男人说罢,便过来坐在了白凤仪的另一边。 随后,另一个偏瘦的年轻人就挨着这人坐下了。 我细琢磨了会儿,昨晚被我打那个‘郑少’应该是边儿上坐的那个小子。 落座之后,不等对方询问,白凤仪便冷着声音跟我介绍说,“这位是富荣集团的总裁,郑百川先生,那位就是被赵朔伤的郑家小少爷,郑泰。” 闻言,我象征性的朝二人点了下头,白凤仪又转而对郑百川说,“这位是我的未婚夫,顾尚。” 听了这话,郑百川才拿正眼打量着我,玩味道,“听说白家的小姑爷是个病秧子,白小姐出来应付饭局,还带着顾先生,当真是如胶似漆,也算是给了我很大的面子了?” 郑百川这话冷嘲热讽的,末了那话还是个反问句儿,我听着不痛快,可看这情况,和我想象中差的有点儿远啊。 自打进了江城,我就一直在白家圈着,虽然对白家的了解都是听来的,但我之所以相信白家在江城确实很有地位,也还是因为最初的时候,在派出所有个大哥跟我说过白家是江城的三大富家之一。 潜意识的认知,让我忽略了,今非昔比。白龙霆死后,现在的白家到底如何,真的还有能力与另外两家齐头并进?还是已经只剩一具空壳? 事实到底如何,怕也只有白凤仪自己知道了。 “郑先生,今天坐在这里,你我都是谈事来的,赵朔出手伤人,是他不对,怎么解决,你画道儿,我走。”白凤仪直接把话挑明了。 刚巧服务员敲门来上菜,这屋里一时间也就安静下来了。 等那些人上完菜,都走了,坐在边儿上的郑泰突然骂了句,“你算干嘛的?让赵朔那傻逼出来,捅三刀,这事儿就算完了!” 白凤仪瞅着桌上的菜,看都没看郑泰一眼。 却听郑百川打断道,“都是文化人,干什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你说是吧?白小姐。” 说着郑百川就把手搭在了白凤仪的手上。 第十七章 谈崩 http://.biquxs.info/

这女人的手一直放在茶杯上,那茶杯就在桌面儿上。 我坐旁边儿瞅着,忽然就明白她为什么要带我过来了。合着赌大开小,一开始那一分就是崩的,这郑家人还真不是个东西。 白凤仪看着郑百川的手,依旧是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仿佛早就想到了会这样,但她还是没动,也许是没想好该不该动。 我看她愣着,干脆就也把手放了上去,很是暧昧的摸着郑百川的大手,装模作样的说,“郑先生说的对,都是文化人,动不动就见血,那不好。” 郑百川那脸色瞬间就沉了几分,嫌恶的收回手,用餐巾纸擦了擦,才斜睨着我板脸道,“事儿好办,就怕有些人不长眼,放着热乎的软饭不吃,自己往刀子上撞。” “哥,你跟他废什么话?赶紧把赵朔抓来,我今儿不弄了这小子,我晚上又得失眠……”郑泰着急的催了两句。 郑百川把眼神收回去,看向白凤仪,问道,“白小姐怎么想?” 白凤仪捏着茶杯的手,却瞬间就放松了,反问郑百川,“郑先生呢?” 郑百川倒也真敢说,张嘴来了句,“一晚。” 闻言,白凤仪冷笑了声,抬手就把那茶水泼郑百川脸上了,嘲讽道,“脑子是个好东西。” 她这一动手,坐在旁边儿的郑泰立刻就蹿起来了,就连守在门口那四个打手,也凑了上来。 郑百川却抬手制止了下,然后不紧不慢的抹了把脸上的茶水,看着白凤仪,纳闷儿道,“嫌少是吧?” “郑先生,今天我来,是给赵朔面子,奔着这事谈和来的,但是你违约在先,在你带人赴约的那一刻起,这事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白凤仪保持着尊贵的姿态,站起身,俯视着郑百川,又补了句,“你看不起我是个女人,我也看不起你是个畜生,今天这事就这样吧!” 说着,白凤仪转身就要走。 “给你脸了是吧?”郑百川一把拽住白凤仪的胳膊,就把人往回拉,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你就是个娘们儿,不他妈老实得躺着伺候男人,是你养这病秧子不中用…” 在白凤仪起身的时候,我就跟着站起来了,郑百川拽人,我刚把椅子拎起来,就见白凤仪单手拎起她自己那张椅子,转身就抡郑百川脑袋上了。 合着这椅子不是给我准备的? 瞬间,这屋里的人都愣住了,郑百川捂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站起来,怒道,“你他妈找死是吧?” “郑先生,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而后悔的。”白凤仪扔掉椅子,扯餐巾纸擦了擦手。 郑百川的眉角被砸破了一块儿,血顺着脸颊流下来,让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多了几分凶残,他朝那四个打手摆了下手,咬牙切齿道,“一会儿你就知道到底是谁后悔了!” 那四个打手立刻围上来,堵住了我和白凤仪的去路。 见状,白凤仪也不慌,从我身前闪开,我很配合的抬手就把椅子抡过去,也砸在了郑百川的脑袋上。 白凤仪毕竟是个女的,手劲儿有限,我就不一样了,这一下过去,牛逼轰轰的郑百川就仰头倒下去了。 “哥!”郑泰吓了一跳,赶紧扶着人坐到了地上,见郑百川的脑袋一直流血,立刻急疯了似的嘶喊道,“别他妈让人跑了!给我上!打死算我的!” 他话音未落,我上去就是一脚,把坐在地上的郑泰也踹了个跟头,拉过白凤仪就从二人身上跨了过去。 那四个打手倒也是好反应,第一时间退回去,就把门口给堵住了。 白凤仪松开我的手,警惕的看着那四个人,低声问我,“你行吗?” “让我这个病秧子当打手,盘算一下午了吧?”我拉开架势,头也不回的问了句。 “你挡着,有机会我先走。”白凤仪又不动声色的耳语了两句,便退开了。 “卧槽…你这女人还真是无情。”我无奈的念叨了句,就扎人堆里去了。 郑百川带来这四个打手,和红狐酒吧那些公子哥儿可不一样,见我往里冲,这四个人立刻就散开了,其中三个连堵门带围我,另一个就去抓白凤仪了。 我想过去帮忙,但这三人明显都是老手,拳脚上配合默契,我冲了两次也没能冲过去。 再看白凤仪那边,这女人却已经跟那打手过起了招。 刚才白凤仪用椅子砸郑百川的时候,我就看她那纤细的手臂上隆了一层薄薄的肌肉,是真没想到,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还能是个练家子。 人家过招,那真是你一拳我一脚的,见招拆招,效率高不高的,瞅着好看。再看我这边儿,画风突变,我是顶肺掏裆啥事儿都干,那没办法,人都是正规教练训出来的,我这是自学成才。 把三人放倒,我过去一脚结果了陪白凤仪练手的那大兄弟,拽着人就出了包间。 那屋里郑泰骂骂咧咧的声音就没停过,但抱着他哥的脑袋,这小子也不敢起来,我俩到走廊,那包间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只感觉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白凤仪低头整理完卷到大腿根儿的裙边,就恢复了以往优雅的姿态,踩着高跟鞋,朝电梯走了过去。 我跟着进了电梯,见白凤仪面不改色的按完楼层也不说话,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就忍不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提了句,“今天这事,是你先动手的。” 闻言白凤仪冷眼看我,我让她瞪得一愣,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这女人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我跟上去,解释说,“我真不是故意给你找麻烦的,我又不知道这姓郑的这么不是东西……” 白凤仪脚下生风,清脆的高跟鞋声回荡在大厅里,连迎上来说话的服务员都没搭理,就自己推门出去了。 那服务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样子生怕是客户不满意了,又过来找我说话,我赶紧朝人点点头,就追了出去。 白凤仪的车停在饭店门口,我过去瞅了眼,人没在车上,就听那司机说,“小姐让我先回去,顾先生要坐车吗?” “坐个屁啊坐?小姐去哪边了?”我着急的骂了句。 那司机一愣,然后朝车屁股那边指了指,我跟他说,小姐让你回去你就先回去,路上要是有人拦车砸车,也别还手。 司机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我就赶紧朝司机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春天夜晚的风还很凉,我跑出去没多远,就见白凤仪走在路边,抱着肩膀也不知在想啥,有出租车贴过来按喇叭,她也不搭理。 我追过去,脱了外套,给她披上,说,“郑家的事,我来解决,反正是我自己招的麻烦。” 白凤仪拽紧外套,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前方,不是很在意的问了句,“你拿什么解决?” “现在你这心里是不是特别不好受?”我跟在白凤仪身边避开这事儿,问了句。 白凤仪没搭理我。 我继续问她,“就因为郑百川跟你动手动脚了?” 白凤仪还是没作声,那就是默认了。 “不就是摸摸手,说了两句污言秽语吗?”我冷笑了声,嘲讽道,“你们这种千金小姐还真是玻璃心,那要是真把你睡了,你还不活了?” 闻言,白凤仪停住脚步,一脸糟心的朝我看过来,但还是尽量端着自己千金小姐的架子,嘲讽了句,“柳七七说的没错,你这人真的很嘴欠。” 我轻笑了声,毫不在意的故意激道,“你这儿被人摸摸手就受不了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替你到盘子沟遭罪的白栈,怎么活!” 听我提起白栈,白凤仪避开我,快步往前走着,语调平淡的回了句,“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都是女的,都姓白,长得都一样!”我情绪激动的追上去,冲着白凤仪吼。 “顾尚!”白凤仪也冲我吼了一声,强压着怒火呵斥道,“够了!” 第十八章 车祸经过 http://.biquxs.info/

我俩站在街边,彼此瞪着。 良久之后,白凤仪还是败下阵来,别开眼神,解释说,“我不知情,当时出了车祸,我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白栈是赵朔找来的,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 我也泄了劲儿,低声问,“那在这之后,你就没想过要她的命?” 白凤仪没作声。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有能力保住白家,保你顺利继承财产,也保证白栈不会来跟你争一分钱。你放她一马,我帮你,你就当这是一笔交易,事成之后,你要你的白家,我要我的白栈。”我信誓旦旦的认真道。 白凤仪回头看我,皱眉说,“你要你的白栈?你确定她愿意当你的白栈?你真的了解她吗?” “她愿不愿意,我了不了解,都不重要。我只知道这个人如果死了,我心里不好受。”我坦言相告。 白凤仪却冷笑了声,一副我很不可理喻的样子,嘲讽道,“顾尚,我以为你很成熟,就算嘴欠,就算玩儿心大,也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真会头脑发热的傻子,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 这女人摆明了说我没脑子,我也懒得跟她解释,只不快道,“我和白栈的事儿不用你管,你就说行不行吧?” “你觉得行…就行吧。”白凤仪无话可说的点了下头,语气很是不屑,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我能帮到她。 看她继续往前走,我跟上去,问她,“那白栈在什么地方?” “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白凤仪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废话。 她不想告诉我,我也没再追问,跟在后边,看着白凤仪的背影,我也明白,她心里不好受,不只是因为郑百川的所作所为,还有白家的内忧外患。白凤仪和白栈是孪生姐妹,照理说年纪也不大,但瞅着却比白栈成熟很多,或许她自己不知道,今晚走在街边的白凤仪,那张总是睥睨一切的脸上,充满了疲惫。 大概知道郑家不会善罢甘休,在我闭嘴之后,白凤仪很快就结束了漫无目的地闲逛,而是打车,直接把我带到了南城的一处高级公寓。 我原本还以为是这女人狡兔三窟,等进了公寓楼,看白凤仪停在了三楼一处喷满了红漆的门前,我才知道,这不是白凤仪的兔子窝,是赵朔的。 猩红的喷漆把整个楼层都画的跟鬼屋似的,赵朔家那门上的猫眼也被喷了很多红漆,猩红的液体顺着门流下来的印子,瞅着就跟血似的。 白凤仪按了好一会儿门铃,见赵朔不开门,就让我给他打电话。 我听她那个语气支使我,就有点儿不乐意,问她怎么不自己打?白凤仪说关机了。 我只好摸出手机,给赵朔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我说开门,没一会儿这屋门就打开了。 裹着一脑袋绷带的赵朔见白凤仪也在,就跟见着亲爹似的,上来就要抱,可能是及时的发现了这女人心情不太好,就赶紧掉头,转而在我身上抱了一下,小声问我,“解决了?” 我把门拉上,说,“刚从饭店过来。” 赵朔一听立刻松开我,紧张的问,“怎么样?” “郑百川那脑袋…见红了。”这话我自个儿说着都觉着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好了去谈事儿的,但今天这事儿真不是我先动手的。 我这儿自我安慰的想着,就看赵朔直邦邦的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白凤仪进屋也没搭理赵朔,我俩在这儿说话,她到里屋拿了些东西,就去浴室了。 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我就蹲下跟赵朔念叨,“今儿这事,不能怪我们,是姓郑那孙子想让白凤仪陪床。” 闻言,赵朔吓惊了似的打了激灵,看样子这件事比我开了郑百川的脑袋还让他害怕。 我把吓傻了的赵朔扶起来,说,“白凤仪先动手的,我就是帮帮手,这会儿那哥儿俩可能去医院了,但郑家的人肯定去别墅那边儿堵我们了,你也别紧张,我俩在街上吹了半天冷风,可能是没地儿去,她才来你这儿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赵朔一脸呆滞的点了点头,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瞪着我疑惑道,“怎么听你这话还是我惹的事儿呢?这不是你惹的事吗?她就是发火也得冲你,跟我有啥关系,我也是受害者!” 他这儿话音未落,白凤仪推开浴室的门出来,打开冰箱,拿了两罐饮料,扔给我一罐,自己打开一罐猛灌了好几口,然后坐到了赵朔对面。 我拿着饮料朝赵朔怂了下肩,顿时这孙子就又跟个待宰的鸡崽儿似的紧张上了。 “你去屋里。”白凤仪盯着赵朔,说了句。 这孙子颤巍巍的拄着拐就要起来。 白凤仪又不耐烦的补了句,“没说你!” 赵朔一哆嗦,赶紧又坐回了沙发上。 我拿着饮料朝他摆摆手,就进里屋去了,这房门刚关上,就听外边儿传来了赵朔的一声惨叫。 “啊!凤仪这不关我的事儿啊,人是顾尚打的,我什么也没干啊!”赵朔声嘶力竭的解释。 “顾尚不是你招来的?不是你放出去的?你不帮他,他出得了别墅?”白凤仪质问着,就又是一阵赵朔的惨叫声。 我搁屋儿里转了一圈儿,发现床头那垃圾桶里还扔着很久之前的垃圾,有药瓶,也有绷带,床单上也还残留着没洗净的血渍。 打开衣柜,里面放的也都是没拆封的内衣裤和一些没用完的绷带、止血药,挂在衣柜里的衣服却寥寥无几,都是些大号衬衫,看着也不像是新的,应该是赵朔的。 之前,白凤仪出车祸之后,大概就是被赵朔藏在了这里。 我探手到柜子里翻了两下,从衣服下边儿找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肩上骑着个小女孩儿,老头儿身形挺拔的站在花圃前,扶着小女孩儿的双手,这一老一少笑着,像是在说什么很开心的事儿。 看这老人与姜爷年纪差不多,应该就是白龙霆了,那小女孩儿是白凤仪,眉目间已经有了现在的模样,那时候的她应该也有十来岁了。 这女人也会好好笑的嘛? 我挑眉想着,把照片塞了回去,刚关好柜门,白凤仪就推门进屋,把自个儿往床上一摔,趴着闷声说了句,“出去!” 她身上穿了件儿宽大的白衬衫,抻着胳膊一趴,衣角难免带上去一大块儿,这画面…… 我一阵无语,端着饮料出去,关上了房门。 赵朔趴在客厅的地上,有气无力的撩眼皮扫了我一眼。 “你没事儿吧?”我过去戳着赵朔的脸问了句。 “你说呢…”赵朔说话都不利索了,嘴里跟含了块儿糖似的,半拉腮帮子都肿起来了。 我把人扶起来,说,“没下死手呢,知足吧!” 赵朔一言难尽的看了我一眼,靠在沙发背上顺气,我挨着他坐下,喝了两口饮料问他,“白凤仪出车祸,你怎么把人弄这儿来的?” 赵朔没好气的斜了我一眼,嘟囔道,“她就在二中附近出的车祸,那天我从酒吧回来,就看她那车被一辆破箱货挤得撞到了树上,人应该是昏过去,当时没从车上下来。” 我问他,“怎么没去医院?” “我也想送她去医院,但当时我在另一侧车道上,看出了车祸,那箱货不止没救人,还连人带车的往道下顶,我就知道这不是意外了,她爸,她哥都是车祸死的,这是有人要杀她,我哪敢往医院送?”赵朔操心操肺的说完,抹了把眼睛。 我瞅瞅他不是哭了,八成是在揉眼屎,就又问道,“是晚上?周围的监控呢?那辆车查不到?” 赵朔回答说,“凌晨,附近监控都坏了,车找到了,就在城郊,但是辆报废车,查不到车主。” “那就是特意在你家附近设计的车祸,”我点点头,转而说,“那你觉得这事儿是谁干的?” 闻言,赵朔扭头看我,忽然愣了下,立刻紧张兮兮的否认道,“我发誓!这…这可真不是我干的!” 我盯着他瞅了会儿,赵朔让我盯得发毛,没话找话的,大着舌头问了句,“饮…饮尿还喝吗?” 第十九章 贺如来 http://.biquxs.info/

我看他紧张的话都说不清了,也觉着这事儿不可能这么简单。 但这场车祸肯定是提前设计在这附近的,不然不会那么巧,所有的监控都坏掉了。 见我不作声,赵朔又小声说,“真…真不是我。” “没说是你。”我不在意的回了句,转而问他,“你跟白一航关系怎么样?” 闻言,赵朔正要说话,外边儿突然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赵朔吓得一激灵,我也噤声朝门口看了过去。 门铃响了好一会儿,可能是见没人去开,对方就给赵朔打了个电话,这小子怕是郑家的人,拿起手机就要挂。 我把手机拿过来,按了接听键,就听电话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简洁道,“赵公子,我是红狐酒吧的郝斌,请问方便开一下门吗?” 赵朔看我,那表情有点懵逼,但瞅我起身要去开门,还是第一时间拽住了我,使劲儿摆手,小声说,“这不是啥好人。” “没事儿,我认识。”我回了句,就去开门了。 闻言赵朔那脸上更懵逼了。 屋门打开,我就见门外站了仨人,领头的是那天我在红狐酒吧见过那个黑瘦的小个儿,后边儿跟着的也是那天的那俩大个儿。 这小个儿一看开门的是我,顿时眼前一亮,上赶着打了声招呼,“顾先生…” 我抬手让他别乱说话,瞅瞅后边儿没其他人,就先让人进屋了。 进了屋那小个儿也不坐,只规规矩矩的站着自我介绍说,“我叫郝斌,当家的一直叫我斌子,这是大虎和二奎,是当家的让我们过来的。” “斌哥,”赵朔从沙发上站起来,依旧很懵逼的打了声招呼。 “呦,赵公子,你这伤的比传闻中还严重,快坐着,可别起来了。”郝斌赶紧过去,客客气气的扶赵朔坐下。 我看赵朔那样儿,脑袋上都快长出懵逼果了。 “你们来找赵朔,是郑家找酒吧麻烦了?”我想了下,问。 听罢,郝斌倒是摇头说,“江城还真没人敢找酒吧麻烦,这不是郑家要找赵公子的麻烦嘛,当家的说了,赵公子是您朋友,这事儿不能不管。” 赵朔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看着我,仿佛完全不能接受,都到这地步了,居然还能在郑家这事儿上,沾上我的光? 我对江城的红狐酒吧也没什么底,有点儿担心再跟白凤仪似的,这些人是硬着头皮过来的,就麻烦了,所以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了句,“能帮到什么程度?” 郝斌眨着三角眼瞅了我一会儿,同样试探着回了句,“一只手?或者…一条腿?” “……”这么暴力的吗? 似乎是瞅我这反应不对,郝斌又思索道,“沉江?” “……”不是,这酒吧什么时候干起这营生了? “沉江一个半个的也不是问题,就是这事儿闹大了,我得出去顶着,毕竟杀人偿命。”郝斌很是认真的分析了两句,又谨慎道,“顾先生,非沉不可吗?” 我赶紧抬手,示意他打住。 见状,郝斌一脸我懂的表情看了看赵朔。 赵朔贼眉鼠眼的瞅瞅我俩,紧张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我没搭理他,直接说,“不用这么严重,这些天你们守着点儿赵朔,另外,郑家在找白家的麻烦,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不惊动白家人,还能按住郑家人。” 郝斌想了想,却说,“那这事我得问问当家的,他肯定有办法,正好当家的也急着见您呢!” 我疑惑道,“你不能拿主意吗?” 闻言,郝斌尴尬道,“我们没啥文化,就懂些打打杀杀的,以前在狱里也没这么麻烦,不服就揍,打到他服气为止,您和当家的都是这个,我们比不了。” 他说着,朝我比了个大拇指,大虎和二奎也立刻笑呵呵的应和了两声。 我都无语了,心说这改造半天,合着还是一群土匪。 见我闷头思索着不说话了,郝斌又试探道,“顾先生,我们当家的真挺着急见您的,您看能不能让他…过来趟?” “你们这当家的是江城本地人吗?”我转而问了句。 闻言,郝斌摇了摇头,说,“当家的是北方人,得了话儿,也是两年前,才过来在这个小城市支起了摊子,别人不知道,我们酒吧的兄弟这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他就是守着您来的,您这好不容易肯露面了,当家的没见着,昨儿一宿都没睡,今儿一天也都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自个儿闷在办公室里团团转,我们也跟着着急,您不让找,他也不敢找,您看这事儿……” “行了…没说不见,”我应了声,转而说,“那你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他。” 一听这话,郝斌那脸上都跟乐开了花儿似的,点点头,赶紧去一边儿打电话了。 赵朔贼眉鼠眼的看看大虎和二奎,像是有话要跟我说,但看这哥儿俩跟两座山似的,搁这儿戳着,没走,他张张嘴还是把话给咽回去了。 郝斌那边很快就打完了电话,说是他们那当家的马上过来。 这人可能本来就在楼下待着,郝斌这儿一句马上,连五分钟都不到,门外就响起了一阵门铃声,我还以为是郑家人找来了,却见郝斌一脸狗腿的过去就把门打开了,然后乐呵呵的朝门外点点头,喊了声,“当家的。” 门外那人也不应声,就急匆匆的越过郝斌,进屋了。 打眼一瞅,我这儿就是一愣。 “我真当你这辈子要死在那山沟里,不出来了!”进屋的人情绪激动的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着,那眼圈儿就有点儿发红了。 贺如来? 我懵逼了一瞬间,赶紧转身往里屋走,可拽门的时候,却发现白凤仪那屋的门锁上了。 拧了两下,打不开,我正要转身去旁边那屋儿,贺如来已经追上来,一把揪住了我衣领,恨铁不成钢的问道,“你还想往哪儿跑?” 我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看屋里这几人,都和赵朔似的换上了一张懵逼脸,我就赶紧压低声音说了句,“有话屋里说。” 贺如来身高一米六,明明比我还要大上两岁,却长了张娃娃脸,瞅着没什么威慑力,但也只有跟他深交过的人才知道,贺如来只是他的外号,这人本名贺钰,十多岁的时候就因一起高智商犯罪案蹲过管教所,后来成年,进狱补满刑期,出来便拿了多少人苦学多年才得到的学历。 我和他认识,是因为刚到北方的时候,救过他一命,当时贺如来被仇家报复,拎着一大包钱到红狐酒吧买打手,赶巧那天是我巡场子,以为这人没成年,还跟他发生了些口角,就让人把他扔出去了。 哪知道这小子没走,就等在酒吧外面,等我下班儿。 我看他一小孩儿,就没当回事儿,也没搭理他,他反倒追上来,把一大包钱扔在我面前,说,“我就买你,帮我教训那些人,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当时我就笑了,说,“你是未成年。” 这小子气愤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未成年!还有酒吧规定未成年不能进,规定未成年不能买打手了?” 闻言,我被他问的一愣。 后来熟了,这小子给我看过身份证,我才勉强接受他比我还要大上两岁的事实。 贺如来的钱我没收,但仇家帮他收拾掉了,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充当着军师的角色。 进屋,关了房门,我问他,“你来这边,北边那些兄弟能甘心?” 贺如来不禁抱怨道,“你以为我跟你似的,说不干就不干了,甩摊子走人?北边儿安定,贺如来的壳子在那儿就行了,我现在是贺钰。” 第二十章 回家 http://.biquxs.info/

我回盘子沟两年了,一直以为这两年贺如来在北方混得风生水起,从没想过,他会跟着我,到这个二三线的小城市来另支摊子,两年的时间,从名不见经传,做到让郑家那种商业巨头忌惮,这小子走心了。 其实两年前,我回到盘子沟的第二个月,就收到过一封贺如来的亲笔信,他说已经在江城开了分店,让我有事没事的多去转转。 那封信却被我当做贺如来的随口一说,烧了,没给他回信,他就也彻底断了联系。 见我沉默着不作声,贺如来似乎也不想把难得的久别重逢搞到不欢而散,转而询问道,“我听斌子说,你去红狐酒吧要见管事的,是遇着难事了?” “这倒不是,”我摇头说,“前段时间盘子沟出过一条人命,我是想查查,那人是怎么死的。” “什么人?”贺如来继续询问。 我随口答道,“我们那村子里的,姓张。” “回头我让人去看看,”贺如来点头,又说,“昨晚酒吧那事儿,有赵朔替你背锅,今晚在五月饭店你开了郑百川的脑袋,这仇就是结死了,我会让郑家净身出户,滚出江城。” “别,”我赶紧拦了句,说,“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现在算是白家的姑爷,这白家的事有点儿乱,你想个法子,暂时把这外患压下去就行,不能惊动其他人。” “其他人?是姜海,还是赵匡?”贺如来说完,想了想又疑惑道,“白一航?” “都是,”我点头,解释道,“白凤仪为了不惊动这些人,今晚赴约的时候,只带了我一个,就是为了隐瞒我去过红狐酒吧的事,她相信我,我也不想坏了她的事。” 贺如来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问我,“你和白凤仪……” “领证了,但户口本儿可能是我那个缺德爹偷出来的,我俩现在是有名无实,做笔交易而已,完事就离。”我闹心巴拉的说完,又提醒道,“这白凤仪有个孪生妹妹,叫白栈,现在这人在哪儿我还不知道,你留意着点儿就行,倒也不必细找。” “不找?”似乎听出我这话里有话,贺如来试探了句。 “我要让白凤仪亲自把人送到我面前。” 我这说完,没一会儿,外边就传来了敲门声,贺如来过去打开门,郝斌探进半个身子,小声说,“当家的,像是郑家那帮人过来了,开门吗?” “先把赵朔这事解决了,别提白家。”贺如来叮嘱了句,郝斌点点头就出去了,他重新关上门,问我,“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被他问的一愣。 见我又不说话了,贺如来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瞅着是要劝我,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外边,郝斌开了门,也没闹出什么动静,我跟贺如来出去的时候,郑家那些人已经走了,之后贺如来跟我交换了联系方式,就也先回去了。 郝斌三人留在这儿守着赵朔,第二天一早,白凤仪睡醒出来看客厅里多了仨人,也有点儿懵。 赵朔赶紧表忠心似的,添油加醋的把我吹捧了一顿,说我跟红狐酒吧的老板是朋友,还把郝斌三人介绍了一圈儿,跟白凤仪显摆,说有斌哥在,郑家那帮孙子老实着呢。 白凤仪扫了赵朔一眼,根本就没把他那话当回事儿,转而看向我,冷声说,“回家。” 我起身,就准备要走了。 赵朔也不知是要拍马屁,还是觉着有郝斌给他撑腰就飘了,赶紧站起身说,“凤仪,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不然郑家那帮孙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白凤仪黑着张脸到洗手间梳妆之后,也没搭理赵朔就自己出门了。 赵朔看我跟出去,就也赶紧招呼道,“斌哥,快,咱也跟着。” 郝斌一脸无语的扶赵朔起来,像是也嫌这人聒噪,就把人塞给大虎和二奎,然后跟上来带路,让我和白凤仪上了他的车,大虎和二奎开着赵朔的车跟在后面。 这一路上倒也太平,但郑家那些人放过赵朔,也只是因为郝斌在,这会儿那些人都在白凤仪那宅子外边儿聚着呢,挺大个门口儿也让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样子是在这儿等了一宿了,那人群边儿上,郑泰捂着个脑袋,蹲在路边儿抽烟,一脸烦躁的表情,摆明了来找麻烦的。 见状,我侧头问白凤仪,“这郑家主事的就是郑百川?” 白凤仪点头,自嘲了句,“并不是每个少主子身边都有个三朝元老。” 听语气,还挺羡慕郑百川的。 我知道她这是在暗指姜管家,就回了句,“瞒不住了。” 白凤仪却不紧不慢的说,“没想瞒着,昨晚你伤了郑百川,这是事实,也没必要瞒,到这地步,赵朔在红狐酒吧伤人那事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白凤仪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门口守着那些人一看车上坐的是白凤仪,顿时蠢蠢欲动的围了过来。 郝斌摇下车窗,就跟郑泰打了声招呼,“郑少,在这儿干嘛呢?” 闻言,刚跟着人群蹿起来的郑泰又立刻蹲了回去,尴尬道,“没…没事儿,一早出来遛弯儿,累了在这儿歇会儿。” 院子里站岗的小周,见是白凤仪回来了,就打开大门,出来迎了句,“小姐。” 白凤仪却没急着进院儿,而是走到郑泰面前,说,“昨晚赴约不带人,是你哥提出来的,也是他违约在先,今天你带着这些人来堵我,就是另一码事了。” 郑泰看白凤仪还敢明目张胆的站到他面前叫板,当时就蹲不住了,攥着拳头站起身,正要较这个真儿。 赵朔赶紧喇岔着两条腿下了车,嚷道,“给我蹲着!你哥都他妈住院了,你也想进去?” 郑泰怒视了赵朔一眼,又看看郝斌,也只能憋着气又蹲了回去。 白凤仪依旧没搭理赵朔,转身踩着门口那些人让出的路就进院儿了,我跟郝斌说让他一会儿带赵朔回去,给那小子紧紧嘴巴,别让他到处嚷嚷些不该说的,郝斌点点头,我就也下了车。 等我进院儿之后,小周就又把大门锁上了。 赵朔看小周把他锁外边儿了,还挺不乐意的,喊小周开门,小周也不搭理他,郝斌就招呼了赵朔一声,把人弄走了。 我进了别墅,上三楼,敲开白凤仪那屋的房门,就见这女人站在窗前,正瞅着院门外那些人出神。 我站过去也看了眼,当时这些人还老实待着,可等郝斌和赵朔的车子拐出路口,这些人就又围到了大门前。 白凤仪这宅子是简欧风格,没有围墙,四周扎的铁篱笆,大门也是金属的栏杆门,挡人几乎是挡不住的。 刚才这些人老实待着,那是给郝斌面子,这会儿郝斌走了,又知道我和白凤仪已经回来了,郑泰那脾气,肯定不会老实等着我们自己出去‘谢罪’的。 我正想着,就见郑泰一声令下,已经有人扒着铁门往上爬了。 我看白凤仪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就试探着问了句,“这门上接电闸了吧?” 闻言,白凤仪莫名其妙道,“什么电闸?” “不是,你们江城的有钱人都没点儿危机意识的吗?铁墙配高压,一电倒一窝啊。”我理所当然道。 白凤仪却只扫了我一眼。 这时,外面已经有人翻过铁门进了院子了。 这白凤仪却还端着小姐架子,一副不当回事儿的样子,我不禁一阵蛋疼,叮嘱说,“一会儿你在屋里,别出去。” 说完,我就转身往外走,没走两步,这袖子却被白凤仪拽住了。 我回头看她,白凤仪一手抱臂,一手捏着我袖子,别扭的说了句,“不用你。” 第二十一章 就是欺负你 http://.biquxs.info/

白凤仪示意我看外面。 郑家来了得有二三十口子人,这会儿已经接二连三的翻进院子,聚齐了,看样子郑泰是铁了心要收拾我俩,带头就往里闯,一群人乌泱泱的走到楼下,我们这角度就看不见了。 可这时,院门外突然停了好几辆中型箱货,小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打开了门锁,一群训练有素的打手立刻从几个车厢里鱼贯而出,动作熟练且有序的冲进院子,侧翼分散把住各个路口,主力则追着郑家那些乌合之众也涌进了楼下客厅。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国风的盘扣儿布衣裤,腰上勒了绑带,一身短打服瞅的我都跟着一阵热血沸腾。 虽然我并没有系统的学过拳脚功夫,但手上这点儿真招儿,也是在北边儿那些年一拳一脚打出来的,我见过的打手,不说成千上万,但也绝对算是五花八门了。 有靠排面儿撑场子的,也有靠家伙事儿闯天下的,当然,我也见过有真功夫的。 这种打手,如果是团体作战,参与者一般都具有很高的心理素质,而且习惯空手对白刃,动武不动刀。 这不用说了,院儿里这些打手肯定都是姜老头儿训练出来的,这都是低配版的小周。 我正想着,就见门外又停了辆小轿车,司机开门,这边儿姜老头儿拄着小拐棍儿下车,另一侧郑百川也黑着张脸从车上下来了。 郑百川头上还裹着绷带,身上穿着病号服,看样子是在医院就被直接带过来了。 “下去吧。”白凤仪面如寒霜的说着,转身就自顾自的出了卧室。 我跟在她后边儿下楼,一楼,郑泰已经带人闯了进来,这会儿却都被姜老头儿的人挤在一堆儿,围了个水泄不通,尽管一个个儿还透着剑拔弩张的气势,但从人数上来看,他们已经完了。 白凤仪停在楼道的半腰,并没有下去,只是高高在上的看着这些人,说了句,“别闹出人命。” 语毕,姜老头儿那些打手也不管对方是想僵持,还是想打退堂鼓了,直接就动手了。 我懒散的靠在楼梯扶手上,轻笑道,“郑家那二少爷还在里面儿呢。” “你以为打的是谁?”白凤仪不动声色的回了句。 我看郑泰和他那些手下瞬间就乱做了一锅粥,根本就是在被姜老头儿的人按在地上摩擦,打群架打到单方面被揍,这些人也是厉害了。 就今儿郑泰带这些人,八成都是些普通保安,典型的就是来撑场面的,中看不中用,还不如昨晚带到五月饭店那四个打手呢! 这屋里打得正凶,姜老头儿和郑百川就到了。 “郑先生,其实有些事,我们是可以坐下来谈的,没必要打打杀杀的。”姜管家端着架子也不叫停。 郑百川看郑泰裹在人堆儿里干挨揍,那脸色可以说是非常难看了,但他自己现在的处境,比郑泰那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这会儿,他手里是没有可以跟白家比狠的资本的。 但隐忍片刻,郑百川还是不卑不亢道,“是你们白家伤人在先,还不准我兄弟二人讨个公道了?姜爷,就算您辈分大,也没这么打压后辈的!” “白家伤人?谁伤了谁啊?”姜管家不紧不慢的问道。 郑百川立刻上前一步,站到姜管家面前,指着自己的脑袋气愤道,“白凤仪,和她那病秧子,开了我这脑袋,您可别想赖账!” “是小姐和小姑爷伤了郑先生?”姜管家故作诧异的疑惑了句,转而说,“我们小姐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小姑爷也是带病在身,倒是郑先生身强体壮,听说还有两下子?怎可能是我们小姐和小姑爷伤的呢?” “姜海!”郑百川怒吼了一声。 可他话音未落,这姜老头儿反手一转,把那小拐棍儿握在手里就是一个下劈,我看的清楚,老东西那枯槁似的右手,瞬间青筋暴起,骨骼明晰,这劲头儿不小。 郑百川被他这一下儿劈得连退了好几步,甚至头脑发蒙的晃了晃脑袋,才勉强重新将注意力回到姜管家身上。 就听姜老头儿不急不徐的补了句,“明明是老夫不小心伤的。” “姓姜的…欺人太……甚…”郑百川咬牙切齿的说着,脑袋上那血就下来了,人也一头栽在了地上。 姜管家上前两步,蹲在郑百川面前,拍了拍他的脸,一脸慈和的笑着,说,“就是欺负你,你能怎么样?” 郑百川伏在地上,可能是脑子发懵,动了两下也没能起来。 姜管家这才站起身吩咐说,“都停手。” 闻言,姜老头儿带来那些人立刻停止了单方面施暴的行为,纷纷闪开,重新列成一圈,又将那些郑家人围在了中央。 姜管家往人堆里看看,问,“谁是郑泰?” “操尼玛个老不死的,你把我哥怎么了!”郑泰带着乌青的眼圈儿抹了把鼻血,从人堆里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就往姜老头儿面前冲,但没走两步,就被姜老头儿的人架胳膊拦住了。 老头儿走到近前,问道,“赵朔打了你?” 这郑泰仗着股子莽劲儿,仰头用鼻孔瞅着姜管家,不答反骂道,“老不死的!有种你他妈弄死我,不然这梁子结死了,从今天起,江城有白家没郑家,有郑家没白家!” 姜老头儿不屑的笑了笑。 郑泰瞅着有气,就又骂道,“你嚣张个几把!白龙霆都死了,你他妈也一条腿迈棺材了,护着白家?你还能活几年啊?” 郑泰骂完就是一阵大笑。 闻言,姜老头儿瞬间收起了脸上的假笑,握着拐棍儿的手再次绷紧,只是不等他朝郑泰下狠手。 院子里忽然有人中气十足的回了句,“姜爷当然是长命百岁了!郑少,你这是犯浑犯到太岁头上来了?” 闻声,众人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身穿长褂的年轻人进了客厅,这人瞅着也就二十多岁,长得斯斯文文的,手里拿把折扇,笑呵呵的进屋,看郑百川趴在地上,先是愣了下,随后皱眉道,“哎呀,姜爷,您怎么还没扔了这以暴制暴的老一套?这血淋淋的,再吓着白小姐。” “小姐福泰安康,自然不会被这些脏东西吓到。”姜管家正了正身子,虽然依旧端着架子,态度也更添了几分强硬,人却明显松懈了许多。 进屋这人像是有洁癖,用袖子捂着口鼻,绕到姜管家身旁,才一摆手说,“姜爷嫌脏,还不赶紧把人抬走?” 闻言,这院儿里立刻进来两个穿着西装的保镖,一个背起郑百川,另一个架着郑泰就出去了。 郑泰看有人来给解围了,倒也没真傻到要拼个鱼死网破的地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就蔫声儿不语的跟着那保镖出去了。 估计这姜老头儿也是有意放人,就没拦着,等那哥儿俩走远了,才扫了进屋这人一眼,话里有话的点了句,“你这消息倒快。” 年轻人接了话儿,不乐意道,“我还不想掺和你们这破事儿呢,风花雪月,古道茶香,不比跟这儿劝架自在?” 姜老头儿不买账地冷哼一声,把身子转到了另一侧。 这年轻人就重新绕到姜老头儿面前,又没大没小的耍嘴皮子道,“到时候你们打个鱼死网破,我陈家坐收渔翁之利,江城独大,多好?是不是?” “你这小子,人也给你了,没事儿赶紧走,少在这儿拿话捏我,着急连你一起打!”姜老头儿半真半假的唬了两句。 “嘿嘿,那回头儿再请您喝茶?”这年轻人也是见好儿就收,笑眯眯地扯了句闲话,又转而朝白凤仪点点头,就告辞出去了。 “场子清理干净。”见人走了,姜管家回头吩咐了句,这才上楼来,心疼的瞅着白凤仪,掏心掏肺道,“小姐,你这是不拿老头子当自家人了?” 第二十二章 三足鼎立 http://.biquxs.info/

白凤仪侧目看了姜管家一眼,不动声色的转身就上楼了。 姜管家叹了口气,也没跟上去。 明显这二人之间是有隔阂的,但现在远没到可以翻脸的地步,我站在楼道上等了会儿,果然白凤仪走到转角的时候,低声说了句,“我以为自己能解决。” 白凤仪的言语中透着股子落寞和无奈,站在二楼的楼道口,却没回头。 “小姐,你以为今天这事是谁解决的?是我吗?”询问完这话,姜管家的情绪突然在一时间激动了起来,继而声音发颤的说,“楼下这些人,包括我,都是白家的,不是吗?您在,白家在,我们才能在,就算先生不在了,我也从没想过要在白家划地为王,你我之间,真有那个必要分‘你我’吗?” “姜管家,”白凤仪打断了老头儿的肺腑之言,转而说,“郑泰说的没错,我爷爷不在了,您也老了,我不可能在你们的羽翼之下苟且一辈子,如果您真是为我着想,就应该理解我今天的所作所为。” “小姐……”姜老头儿声音发颤的厉害,白凤仪却依旧没有回头看一眼,留下冷漠的话,冷漠的背影,便转过楼梯口,去三楼了。 我伸手摸摸,口袋里也没纸巾,只得无奈的劝慰道,“姜伯,您也别想太多,昨晚郑百川那孙子对她动手动脚的,这会儿她心里正不痛快着,以后的路还长,她想保着白家,护着白老爷子留下的心血,也确实是该学着独当一面。” 闻言,姜老头儿收回呆滞的目光,抬手抹了把脸,又朝空荡荡的楼梯口看了看,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下楼了。 楼下那些人收拾得倒也麻利,把郑家那些人都扔出去,又擦了地,摆好家具,将一起恢复如初,才有序的退出去。 我搁楼梯上瞅着,正感叹这些人还真是没架子,个个儿能摔能打也就算了,这家务活儿干起来也有模有样的,就听手机响,打开看,是贺如来的信息,问我,“事儿压下了没?” 我这才反应过来,拿着手机回屋,到卫生间给他回信息,问他,“刚才那人你喊来的?” 贺如来回,“陈铭这人耍起架子来,比起你媳妇儿那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我哪喊得动?那是他自己愿意去,我就喝茶的时候,把郑家那事儿提了一嘴,他自个儿就坐不住了” 我不明所以的回了句,“为什么?” “为生意,跟你说你也不懂。总之这事红狐酒吧已经择出来了,没人会往你身上查。有陈家拦着,短期内郑百川也不会找白家的麻烦了” 我想了想,回他,“刚才姜管家又把郑百川那脑袋给开了” “……”贺如来给我回了一串省略号。 我也给他回了一串省略号。 贺如来忽然回信息说,“赵朔那脑袋也是在那儿开的吧?这宅子风水是不是有问题?谁去了,这脑袋都得给你们当西瓜开上一开?” 我一阵无语,只得回了句,“算了,这事儿你别管了。我看这姜老头儿底子厚着呢,郑百川想撼动白家这棵大树,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贺如来也回我,“这小小的江城,现在就是三足鼎立的局面,这三家之间都有生意往来,缺了哪条腿儿,另外两家都得瘸,也就郑百川那没脑子的想不开,等陈铭给他开导开导,没人会跟钱过不去的” 片刻,贺如来又给我补了句,“你是个例外” 我听着不是个味儿,就也给他回了句,“你也是” 贺如来没再回信息,我洗了个澡,换了身儿睡衣,这才上楼去找白凤仪。 原本是想让她把我那屋的监控拆了,可到了三楼,才看她那屋的门开着,小周已经在拆卸屋里那些显示屏了。 坐在床边看手机的白凤仪看到我,便起身走到门口,把手机屏幕给我看了眼。 同样是信息的聊天界面,也同样是在询问这边的事怎么样了。 来信人规规矩矩的备注着‘柳夫人’。 见我挑眉,白凤仪将手机收了回去,心累道,“她要过来。” “毕竟算是继母,出了昨晚那种事,关心你的安危,是应该的。”我不在意的回了句。 白凤仪却与我擦肩而过,出了门口,走出很远一段距离才站住,转身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我知道她这是避着小周,就也跟了过去。 却听白凤仪疲惫道,“还有白一航和姑妈一家,他们要在这里吃午饭,也许柳七七和赵朔也会来。” 看这女人的脸色透着憔悴,当真是一副糟心的模样,我不禁皱了下眉,问道,“你是怕柳七七和赵朔揭我的底?还是不知道该不该请姜管家出席镇场?” 白凤仪看着走廊的天花板,思索着没说话,看样子是两者皆有。 “既然你不想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就自己强大起来,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你是金凤凰,怕什么呢?”我给这女人鼓了几下劲儿,又说,“至于柳七七和赵朔,你也不必担心,柳七七知道的不多,赵朔那边郝斌也叮嘱过了,不会乱说话。” 听我说这话,白凤仪扭头看着我,坦然道,“我不怕,我只是很累。他们都是野兽,盯着白家这块肥肉,只等着我倒下去,好畅快淋漓的分而食之。我不知道姜管家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白若兰会不会真的和那些堂亲串通一气,不知道赵朔是不是在真心帮我,甚至连柳夫人,我都觉得她希望我早点死掉,好让她儿子继承遗产……” 话音未落,白凤仪又忽然调转话锋,针对道,“还有你,我不知道留着你,到底是对是错。” 闻言,我不禁一愣,不乐意道,“大姐,你现在想这个已经晚了,你就是想弄死我,那也弄不死了。” 听我戳穿了事实,白凤仪烦躁的将目光看向了别处,仿佛这才是最让她闹心的事儿。 我赶紧解释说,“不是,我不贪图你的美色,也不贪白家的钱,你老防着我干嘛啊?” 白凤仪却一副不信邪的语气,皱眉瞪着我,急道,“那你能老老实实扮演一个要死的病秧子?能顶住美色和金钱的诱惑?能始终站在我这边!直到死?” 我还是第一次见白凤仪这样失态,她情绪失控的时候,白皙的额角甚至暴起了几分青筋,怒视着我的样子,仿佛恨不得将我掐死。 明显,尽管这女人一直装的很淡定,但今天早上赵朔吹捧我那些话,还是让她动摇了,她现在开始担心我会脱离她的掌控了。 我眼巴巴的瞅着白凤仪,也用不信邪的语气回了句,“还真能。” “呵,”白凤仪冷笑一声,无情的揭穿道,“刚才你还说我弄不死你。” “现在你也弄不死,这得我自己想死。”我语调懒散的回了句。 白凤仪气的眉头紧皱。 我怕她没等那群跳梁小丑来看笑话,就被我气死了,赶紧不耐烦道,“这事儿昨晚我就跟你说过了,你给我我想要的,我帮你,就这么简单,是你自个儿不拿豆包当干粮,非得啃树皮,我能怎么办?” “你!”白凤仪气的一跺脚,冷着张脸走了。 这女人心海底针,我特么见过的活人千千万,到这会儿也还是摸不透女人这种生物,她们的脑子里一天到晚的,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虽说让我给气够呛,该走的道儿,这白凤仪也还得走。 我回房间没多久,小周就拿着药箱子敲门进屋了,我瞅着小周无奈道,“你下次能不能敲完门,等我让你进屋,你再进屋,不然你还敲门干什么呢?” 小周被我这无名火燎得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放下药箱说,“小姐说中午有人过来吃饭,让小的给您输点儿营养液,装装样子。” 我把手伸过去,问他,“今天姜管家带来那些人,是他的,还是白家的?” 小周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想了想,懵逼道,“人是姜爷的,姜爷是白家的,这不都是白家的吗?” 我凑近了问小周,“那如果有一天,姜老头儿反骨了呢?” 平时不苟言笑的小周,一听这话,反倒乐了,取了药出来,挂上吊瓶,不在意道,“您可别瞎说了,姜爷为白家奔波一辈子了,连个子嗣都没留下,还指着小姐给送终呢,他反骨?跟自个儿过不去啊?” 这可说不准,白栈还是白家的正根儿血脉呢,不照样在外边儿漂着?谁知道这姜老头儿在外边儿有没有风尘债?哪天也蹦出个私生子来,他不得为自己孩子着想? 第二十三章 女人的战争 http://.biquxs.info/

我一外人都能想到这事儿,就白凤仪那操心操肺的性子,不防着他才怪。 小周给我扎上吊瓶就出去了,我躺床上装死,也没多久,白凤仪过来跟我说人来了,让我跟她下楼。 这女人的心理素质确实是很强大,才跟我吵了一架,这会儿就又跟没事儿人似的了,换了身儿得体的衣服,也重新化了妆,尽管对我依旧冷声冷语的,但迫于形势,我俩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还是主动挽住了我的胳膊,甚至活动了一下嘴角,尽量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冷淡。 我看她确实很在乎这次见面,就小声说,“开始一直对我避而不见,就是担心会出现这种双方对峙的场面?” 闻言,白凤仪咬牙道,“盘子沟的事如果出了纰漏,你的白栈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知道,我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你的。”我语调轻松的说着,把吊瓶递过去,低声道,“你这样太生硬了,来,给老公举着吊瓶。” 白凤仪侧目拿冷眼削了我一下,但还是把吊瓶接了过去。 我抽出被她挽着的手,直接放到了她腰上,顿时这女人的身子就是一僵,直到确定了我不会进一步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她才强压着不适感,恢复了自然。 这时我俩也到了一楼。 楼下的长椅上,坐着柳夫人、白一航,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赵匡、赵朔和柳七七都没到场,那妇人应该就是白若兰了。 听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柳夫人和白一航都侧目看了过来,白若兰却端着架子,看都没看我俩一眼。 见状,白凤仪也不恼,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先打招呼喊了声,“姑妈。” 白若兰却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翻了白凤仪一眼,连个声儿都没答。 至今为止,我见这些白家人,不管你是笑面虎,还是狐狸精吧,哪怕是姜管家,也没见有敢跟白凤仪摆这脸的。 当时我就知道这是要唱大戏了。 见她那‘好姑妈’不搭理,白凤仪也没急着跟她较真儿,反倒是看向规规矩矩站起身的柳夫人,问了句,“小七没一起过来?” 柳夫人弯了下嘴角,温婉道,“她最近这身子也是有些不舒服,不太方便出门。” 说完柳夫人又看向我,那双如汪似水的眸子忽的弯了弯,浅笑道,“小顾这气色瞧着倒是好多了,不过还是应当多多卧床休息才是。” 人跟我说话,我正要搭话,却听白凤仪冷言冷语的打断了句,“柳夫人照看好自己的女儿就是了,别人就不必操心了。” 闻言,这柳夫人也不显尴尬,竟然无比自然的坐回去,浅笑着附和了句,“凤仪说的是。” “凤仪,你也别搁那儿举着了,过来坐。”白一航倒不见外,见这二人说完话了,便招呼着动动身子,笑着给我俩让了个位子。 白凤仪没搭话,但还是很给面子的,跟我过去,坐在了那块儿。 小周很有眼力劲儿的拿了个吊瓶架过来,第一时间把那吊瓶接过去,就挂架子上了。 白一航回头看了看,才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语气笑道,“刚才我给赵朔打电话,这小子说不过来了,是昨个儿又让你给收拾了?” 白凤仪直接说,“他在酒吧闹事,给我惹了这些麻烦,我打他一顿是轻的。” “没大没小,”白若兰突然不快的呵斥了声,指责道,“他是你表哥,你给他平事不应该吗?嫌麻烦?嫌麻烦就别抢着当家做主啊!不嫌麻烦的人多得是!” 整个白家,敢把抢遗产搬到明面儿上来说的人,怕是也就白若兰一个了。 这姓白是不一样啊,篡位都篡的理直气壮的。 我搁一边儿瞅着,心里直觉得刺激,万万没想到,更刺激的还在后边儿。 “姑妈,既然您今天不拿自个儿当长辈,就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了,”白凤仪扭头,目光凌厉的看向白若兰,冷声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您也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白家的位子谁坐,也轮不到赵家,我劝您还是别瞎操心了,好好养着身子,还能多活两年。” “你!”白若兰猛地站了起来,像个泼妇一样指着白凤仪,骂道,“死丫头,你说谁是鸡?谁是狗!” 白凤仪不慌也不躲,只一脸针锋相对的回了句,“说你。” 闻言,白若兰抬手就要扇白凤仪耳光,我赶紧挡了一下,她这一巴掌就抽我手上了,连带着把那吊瓶针给刮掉了,针头扎在血管里,撕开个不小的口子,当时那血就涌出来了。 白若兰也不当回事儿,对着我就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说我是乡下来的贱骨头,有什么资格抻这个手?还嘲讽说我这出身,就算是当了白家的姑爷,也没资格拿一分财产。 她骂得正欢,白凤仪站起来就抽了这老女人一个大嘴巴子。 就听‘啪’的一声,白若兰是一屁股就摔长椅上了,当时那人都傻了,难以置信的瞪着白凤仪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白凤仪站到她面前,狠声道,“你说谁是贱骨头?” 白若兰回过神,突然呵呵冷笑道,“有脸说别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个儿嫁了个鸡狗不如的,还不让人说了?” ‘啪!’ 白若兰话音未落,脸上就又挨了一巴掌。 她瞪白凤仪,白凤仪便咬牙切齿道,“打白家的脸?” “我说他,我什么时候说白家了?”白若兰当时就不干了,要起身较真儿。 “他是白家的姑爷,就是白家!”白凤仪抬手就又是一耳光。 起了半身儿的白若兰又被抽得坐了回去。 这时白一航看不下去了,站起身,很是操心的劝道,“凤仪,都是一家人,这样伤和气。” “坐下!”白凤仪头也不回的呵斥了声。 闻言,白一航欲言又止的憋了会儿,也只能又坐了回去。 被连抽了三个耳光的白若兰扶着椅背,啐出了一口血沫子,不甘心道,“他是白家的姑爷?白家财产有他的份?” “我与他是夫妻,自然是共有财产。”白凤仪冷声回答。 “我也姓白!赵匡也是白家的姑爷,凭什么没我们的份!”白若兰突然嘶声怒吼着质问了句,半伏在长椅上的身子气得直哆嗦。 白凤仪却不紧不慢的说,“凭我是第一继承人,你,不是。” “好你个白凤仪,好一个第一继承人……”白若兰强横的态度一下子就变成了软弱无能的哭泣,却还是呜咽着,又哭又笑地诋毁道,“什么第一继承人……你就是个贱人!让乡下的野男人玩儿了,还要倒贴钱……” 白凤仪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坦然道,“那还要谢谢姑妈,千方百计的把我送出去给人糟蹋。” 闻言,白若兰身子一僵,忽然就没声了。 白凤仪语调平淡的问她,“你做出这种事,有想过将来,怎么去见,我九泉之下的爷爷吗?” “不是我!”白若兰猛地挥手,翻过身子,否认道,“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姑妈,你真的老了。”白凤仪一脸伪装的怜悯,瞅着白若兰,继而道,“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来白家了,看在爷爷的面儿上,我还能护着点儿赵朔,不然哪天您也不在了,姑父又窝囊,赵朔那脑子可还怎么活?” 这时白若兰突然一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疯了似的嘶声尖叫了起来。 等这疯女人消了声,白凤仪才把小周从厨房招呼出来,说,“饭别做了,赵夫人身子不舒服,你先送人回去。” 小周傻乎乎的应了声,解下围裙,就把眼神空洞的白若兰扶出去了。 见这屋里消停了,柳夫人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提了句,“我厨艺还行,你们坐着,一会儿就能吃饭。” 白凤仪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过身,先是看了看我手上的血口子,才担忧道,“我去拿药箱。” 也不等我反应,这女人就急匆匆地去楼上了。 柳夫人转而朝我和白一航点了点头,也转身去了厨房。 白一航坐在我旁边儿,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嘀咕说,“好好的一顿饭,怎么就吃成这样了呢?” 听他这样说,我就装傻的问了句,“若兰姑妈的脾气一直这样吗?” 白一航倒是点了点头,装模作样的自责道,“我就不该叫她一起来,原想着郑家那事是赵朔惹出来的,让她来给凤仪问个好,哪知道会闹成这样?” 哪知道?你特么又不傻,明明就是故意的。 第二十四章 认个干亲 http://.biquxs.info/

白一航这孙子,明显就是拿白若兰来试探我俩的,我也是真没想到,同样是白家的千金,富家小姐的出身,白若兰的性格居然会是那样的?也难怪白凤仪和姜管家都不让我去招惹,这整个儿就一死缠烂打的泼妇啊! 见我闷声按着伤口没搭话,白一航又作死的往我跟前儿凑了凑,小声试探道,“你跟凤仪和好了?” 想起白一航上次来这宅子的一系列反应,我便点了点头,老实道,“嗯,之前她一直为自己不告而别的事儿自责,不敢见我,现在这话说开了就好了。” 白一航思索着点了点头,又问,“那现在你们睡一屋吗?” 卧槽?这孙子怎么什么都问? 我莫名其妙的瞅着他。 白一航赶紧蹭了下鼻子,有点儿紧张地嘀咕道,“我上次来,看你那屋放的是单人床。” “哦,”我摆出反应迟钝的样子笑了笑,便压低了声音,隐晦道,“她那公司忙,有时候回来得晚,不想打扰我休息。这单人床双人床的,不耽误办事儿就行了,她在上边儿也挺好的。” 话说完,我见白一航那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就不禁干咳了声,又补充道,“我说的‘上边儿’是楼上。” 白一航干笑着点点头,像是一时间也不知该跟我说什么了。 白凤仪很快就拿了药箱下来,看柳夫人不在,便朝厨房那边瞄了一眼。 我看她打开药箱,就自己把手伸了过去,小声说,“这样好吗?要不我们出去吃?” “没什么好不好的,她愿意做,就让她做。”白凤仪一副不领情又随她去的态度,随口说着,坐到我身边,拉过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撕下了被我按着的医用胶带。 “柳夫人厨艺确实可以啊,德山叔还活着那些年,我每次去白家蹭饭,都能吃到不一样的美味。”白一航貌若无害的笑着看了看白凤仪。 白凤仪却没看他一眼,一边帮我手上的伤口消毒,撒止血药,一边不在意的冷漠道,“是啊,自从我爸死后,一航哥就很少去老宅子了。” “呃,睹物思人,还是少去为好,这白老爷子走后,凤仪你不是也搬出老宅了吗?”白一航稳得一批,见招拆招的反问了句。 “很快就搬回去了。”白凤仪轻描淡写的回了句。 闻听这话,白一航却似笑非笑的说道,“这老爷子走的急,也没留下遗嘱,法律上你作为第一继承人确实是可以继承大部分遗产,但我听若兰姑妈说,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是把那宅子给柳夫人母子了?” 此言一出,我和白凤仪都是一愣。 不过,白凤仪很快反应过来,看着白一航,避重就轻的回了句,“那是老人家和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没有真凭实据,做不得数。” 我倒是在想,柳夫人最初来找我,就是为房子的事儿,想让我在白凤仪这儿给吹吹枕边风儿,但我是真没想到,她说的房子,能是白家老宅。 这白凤仪能给她才怪。 明显是看出白凤仪不想提及此事,这白一航偏就面色温和的挑拨道,“那凤仪你也得小心啊,毕竟那孩子也流着白家的血,既然这‘玩笑话’能传得人尽皆知,说明还是有人听到的,到时候真打起官司,随便站出个仆人作证,这轻则白家那老宅子不是你的了,重则你还得把这产业分那私生子一半儿。” 闻言,白凤仪依旧嘴硬道,“那孩子姓柳,和白家没有任何关系。” 听这话,白一航反倒装起了傻,话里有话地附和说,“谁说不是呢,这私生子就该有私生子的样子,哪有光明正大养在家里的?” 似乎是想到自己这个白家千金已经搬出了老宅子,而姓柳的私生子还住在宅子里,白凤仪那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我赶紧握住她的手,假装教她缠绷带,顺便安抚道,“我听小七说,那宅子里住着不少下人呢,你都看不顺眼,生气生的过来吗?想家,早点儿搬回去就是了。” 闻言,白一航看着我,半笑不笑的问了句,“小七?叫得挺亲啊?” 我点头,一副聊天儿也没跟他们在一根儿弦儿上的憨样儿,坦然道,“是啊,看那丫头顺眼,就认了个干亲。” 这白一航忽然就好笑的蹭了下鼻子,端起茶杯,悠然道,“凤仪,这……你不拦着?” 不等白凤仪说话,我就莫名其妙地反问说,“为什么要拦着?我觉得小七这丫头挺有个性的,我认她当妹子,柳夫人就是我干妈,是凤仪的未来婆婆,那柳夫人的儿子就是凤仪的小叔子,我们还是一家人,多好。” “噗!”白一航一口茶喷在茶几上,瞅那表情,是整个人都让我给绕懵逼了。 我继续嘟囔说,“我都想好了,过两天就请她们一家吃顿饭,把这事儿定下来。” 说完,我又问白凤仪,“凤仪,你说呢?” 白凤仪那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似乎也有点儿懵,但还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亲和道,“都照你说的办,我怎样都行。” 白一航用怪异的眼神瞅了瞅我俩,干咳着起身擦擦嘴,说要去厨房帮忙,就走了。 他前脚走,白凤仪伸手就在我胳膊上拧了一把,我问她,“干嘛?” 她说,“你真要跟柳七七认干亲?” 我莫名其妙道,“老子干亲遍天下,认个妹子怎么了,你拧我干嘛?” 闻言,白凤仪盯着我的目光瞬间就多了几分敌视。 想到这女人多疑的性格,恨不能全世界的人都要害她,我顿感一阵心累,保证道,“别说是干亲了,我就是认柳夫人当亲妈,也不会真跟她穿一条裤子来坑你的,这是原则问题。” 白凤仪盯着我瞅了会儿,才不耐烦的别开眼神,看着厨房门口,低声说,“我爷爷死的时候,我不在,姜管家跟我说爷爷是突发心梗,没留遗嘱。但我不信,哥哥出车祸那次,爷爷还提过修改遗嘱的事,这遗嘱怎么就没了?” 闻言,我不禁挑了下眉,估摸着白凤仪和姜管家就是为这事儿产生了隔阂。 见我点头表示了解到了,白凤仪又说,“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古便是常有的事儿。姜管家也很了解,我自小便不是那种肯听之任之的性子,所以如果他真有问题,想夺白家,他现在能下手的地方也只有两个,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柳夫人的儿子。” “你是说,姜管家整天防贼似的防着柳夫人一家,只是在做表面功夫?”我低声询问。 白凤仪点头,说,“所以你不能跟姓柳的走太近。” 我想了想,提醒道,“可这也只是你的猜测,是建立在姜管家有问题的假设上。” 闻听此话,白凤仪却不快道,“我算是姜管家看着长大的,身上这点儿本事,有一半儿都是他教的,若不是那场车祸,若不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看透了人心险恶,我也不想怀疑他,但现在,我是真的谁都不信了。” 听她提起车祸,我不禁愣了下,问她,“那车祸你不是怀疑赵家吗?怎么和姜管家也有关?” “怀疑赵家,是因为车祸之后的种种。但当天,知道我会驾车经过那条街的人,只有姜管家。”白凤仪貌似平静的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看她那手指又开始没着没落的在茶杯上磨磋,明显是感到了不安,但也不好戳穿,只得点头妥协道,“那我听你的,不会跟柳夫人母子走得太近,但柳七七应该掺和不上这事,所以你就别管了,这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儿。” 听我还是向着柳七七说话,白凤仪冷眼看过来,满脸都写着“你就是个大猪蹄子!” “……” 第二十五章 搬家 http://.biquxs.info/

小周送白若兰回赵家,去了许久也没见回来,但今天这顿饭还是吃上了。 虽然白一航这人喜欢笑里藏刀,拿那不温不火儿的话捅人刀子,但这小子说的还真没错,柳夫人的厨艺确实不错,尽管都是些家常小炒,比不得饭店里那些大鱼大肉,吃着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唯一遗憾的是,今天这饭我们完全是在,白一航对柳夫人厨艺的花式吹捧中吃完的,有点儿倒胃口。 不过,也算这孙子有眼力劲儿,没当着柳夫人的面儿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老老实实的吃完饭又坐了会儿,就告辞了。 之后柳夫人手脚麻利的上赶着收拾了碗筷,又关心了白凤仪几句,叮嘱我也好好养身子,就也走了。 我看这都下午了,小周还没回来,不禁也有点儿犯嘀咕了,问白凤仪,“这不能出事儿吧?” 白凤仪却直接转身上楼,头也不回的念了句,“能出什么事儿。” “不是,你扇了白若兰的脸,完事儿小周送她回家,她再发疯把小周给撕吧喽!”我朝白凤仪的背影喊了两声,这娘们儿典型的用完就扔,完全没搭理我。 我就蹲客厅门口儿等了会儿,大概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小周才开车回来。 我看这小子全须全尾儿的,没出啥事儿,才问他,“让你送赵夫人回家,又不是送她去取经,去这半天?” 小周下了车,跑去关上大门,才跑过来跟我说,“上午,赵先生为表少爷那事儿,去郑家赔礼道歉,让郑少给打了,小的这是刚送他和若兰姑姑去医院回来。” 我想了想,问他,“伤得严重不?” “不严重,就脸上挨了一脚。”小周老实回答。 闻言,我反而有些懵逼了,诧异道,“脸上?这郑少还会劈叉?这是给他来了个高劈腿啊……” 听我嘀咕,小周赶忙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没劈叉,是赵先生自个儿跪在地上,给人认错儿,被踢了一脚。” “……”我顿时就无语了。 小周似乎也觉得这事儿挺丢人的,就又说,“就刚才,送他去医院的路上,他还说要小的带他过来给小姐赔不是呢,小的也是逾越了,看若兰姑姑情绪不稳定,就没让他过来。” “不是,给白家当姑爷,活得这么窝囊的吗?”我莫名其妙的瞅着小周。 小周想了想,没作声,看样子平时那赵匡的行事作风,确实是一直很窝囊。 我干脆摆了摆手,让他去跟白凤仪说这事儿,就继续晒自己的太阳了。 半眯着眼,瘫在台阶上,我这儿晒的正舒坦呢,这脑袋上突然被砸了一下,给我吓了一跳,我睁眼一瞅,是个小纽扣儿。 我捡起来,循着院子看过去,就见这大门外,一个干瘦的身影贼头贼脑的,一直在朝我这边儿挥手。 被阳光闪得我这眼前有点儿发黑,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是柳七七。 这小丫头片子,换了身儿牛仔,本来那齐肩的短发,也贴着头皮编成花辫儿,利落的背到了脑后,这打眼一瞅,根本就一不良少年。 我看她干摆手,也不敢喊我,知道她这是怕被别人发现了,就一路小跑过去问她,“你来干嘛啊?还有这脑袋,这是咋得了?” 说着,我把手伸出去,拽了拽她脑袋上那些小辫儿。 “你懂什么,这叫潮流,”柳七七不乐意地把我的手拍开,这才催促道,“这破门怎么开?你赶紧打开,让我进去。” 闻言,我瞅了瞅门锁,只是上了个卡簧,根本就没锁着。 “又是你妈让你来的?”我无语的问了句,这才为难道,“我这儿又不是收容所,你可别瞎闹,我媳妇儿在家呢,今儿上午,白若兰来找事儿,都让白凤仪扇嘴巴子扇懵了,你来之前,你妈没给你说啊?” “有这事儿?”柳七七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但瞅着那表情不是胆怵,完全就是在幸灾乐祸。 “……”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我默默的嘀咕了句没作声。 可能是瞅我一脸防备,柳七七又赶紧压下了心头的幸灾乐祸,小声解释道,“我不闹事儿,你让我进去,我就藏一晚,我妈现在四处找我呢,给她抓到,非打死我不可。” 一听这话,我更不敢给她开门了,问她,“咱俩假装有一腿那事儿给她发现了?” “没有,就是……”柳七七四下看看,抿了抿嘴,才不情不愿的说道,“就是今天…我趁她不在,把她那些首饰拿出去换了点儿钱…” “就这事儿?” “就这事,你赶紧的,一会儿让你那金凤凰看到,她得把我妈喊过来揍我!”柳七七急吼吼的跺了跺脚。 我心里纳闷儿,你都把你妈的首饰偷出去换钱了,还没钱住旅馆?但也没细问,就给她把门打开了,柳七七装模作样的朝我抱了下拳,麻利儿得跑后院儿去了。 我琢磨着,就她这两下子,一会儿也得让小周逮出来。 可也不知道小周这半天都在忙啥,我搁屋里等了一下午,他也没闹出啥动静来,傍晚的时候贺如来就给我来了信息,说是盘子沟行凶那人找着了,但这事儿有点儿麻烦,他得跟我见一面。 我现在又不是自由之身,出去也不方便,就跟他说,让他把资料发过来。 可贺如来就是不肯,非得见面儿说,还说我不方便出去,他可以进来。 听着这事儿还挺严重,也是觉得贺如来办事比我稳妥,我就没再拦着,只说让他晚点儿过来,宅子里的打手就一个,但不是好糊弄的。 贺如来回了个‘妥’,就没信儿了。 但是,这天晚上下楼吃饭的时候,我才发现楼下客厅里放了两个行李箱,还有笔记本电脑之类的,见白凤仪坐在餐厅看晚报,我就过去问了嘴,“要出差?” 白凤仪头也不抬的说,“不是,我搬家,回老宅。” “现在?”我顿时一愣。 “嗯,现在。” 我想了想,问她,“那我呢?” “你也一起,”白凤仪放下了报纸,拿过餐具,继而说,“我想过了,白一航说的没错,现在对我来说,老宅那个私生子才是最大的威胁,我得先下手为强,否则,真闹到打官司的地步,吃亏的还是我。” “先下手为强?”我一脸懵逼的诧异了句,质疑道,“为了这点儿财产,你不会连个刚掐奶的孩子都要杀吧?” “他六岁了。”白凤仪不置可否的强调了句。 “那也是个小屁孩儿,他能知道遗产是个啥?”我反问了句,见白凤仪闷头吃饭,不搭理我,只得继续啰嗦,“再说了,解决事情不一定要打打杀杀的,小孩子而已,你给他一百块钱,他都能乐得鼻涕冒泡儿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坐下来好好……哎?你干嘛去?” 我话还没说完,白凤仪突然放下餐具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我赶紧追上她,正想继续劝她放下屠刀,就听白凤仪招呼了一声,“小周,走了。” 闻听小姐发话,小周也不收拾厨房了,解了围裙,把那些行李拉到院子里,就开始往后备箱里塞。 “不…不吃饭了?”我瞅着这雷厉风行的主仆二人,还想再劝劝,可转眼,我也被小周塞到了车里。 我看白凤仪这是憋着火儿呢,心想拦不住了,那我得先给贺如来发个信息,告诉他别过来了,老子移驾了。 可我刚把手机拿出来,屏幕锁都还没解开,就被上车的白凤仪给抢过去,直接关机了。 第二十六章 私生子 http://.biquxs.info/

关机之后,白凤仪顺手把我的手机装到了她的外套里。 我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反正就算我现在跟她要这手机,她也不能给我,反正时间还早,一会儿到了老宅子,我自己拿回来就是了,到时候再给贺如来发信息,应该也不晚。 车里,我和白凤仪各怀心事的沉默着,车外小周忙忙叨叨的收拾完,就把车开出院子,锁了大门。 白家的老宅,我在照片上看到过,是很浓重的欧式田园风,那种房子占地面积大,是不可能建在市中心的。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白龙霆有钱就有钱吧,竟然能闲到包了半座山来建宅子。 虽然江城只是个二三线的小城市,但白家这老宅的建筑规格,哪怕是放到一线城市,那在私人住宅里,也绝对能排得上名儿了。 下了车,我瞅着眼前这座低调却十分宏伟的建筑,咽了口唾沫,突然就理解柳夫人为什么非要争这栋房子了,这哪是房子啊,这特么整个儿就一缩小版的布达拉宫。 “把行李送到我那屋去。”白凤仪下车吩咐了句,看小周点头开着车去车库了,她这才回过头来问我,“你刚才是要给谁打电话?柳七七?” 我愣了下,忙解释说,“不是,是我一朋友,有事找我。” “朋友?”白凤仪狐疑了句,又问,“贺钰?” 我赶紧点了点头。 白凤仪半信半疑的盯了我一会儿,也还是没把手机还我,直接转身就进院儿了。 这宅子老大不小的,下人也多,到了晚上灯火通明的,院门口站岗的保安,看是白凤仪回来了,纷纷低下了头,以示迎接。 平时看小周低三下四的,我就觉得他活得够憋屈了,没想到这白家老宅里比他憋屈的还有一大窝儿呢。 就从大门口到客厅这段距离,我都见着三四拨儿了,这些人的地位瞅着比小周还低,看到白凤仪都不敢主动打招呼,一个个儿灰溜溜的驻足低头,等白凤仪走过去,才敢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就白家这种剥夺人权的主仆制,这特么要是放在过去,妥妥的是要挨批斗的。 我跟在白凤仪后边儿,万恶的想着,进了客厅,就听白凤仪问了句,“柳丁呢?” 闻言,我才回过神,左右一看,就见柳夫人正坐在餐厅吃饭。 这客厅比白凤仪那宅子的客厅要大上两倍,餐厅也远,而且打了隔断,我也是站在门口这块儿才勉强看到了柳夫人半个背影。 见白凤仪过去坐到了沙发上,我就也跟了过去。 餐厅的柳夫人先是愣了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出来查看,一看真是白凤仪回来了,当时那脸色就有些发白了,局促的站在一旁,就没作声。 白凤仪看向她,冷声道,“问你话呢?” 柳夫人看着我俩,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回道,“不知道,这会儿可能和下人一起吃饭呢。” “喊过来。”白凤仪的冷言冷语,透着股子咄咄逼人的态度。 “凤仪,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柳夫人突然就紧张了起来,一双如波似水的眸子,像是吓得快挤出泪儿来了。 “我又不会吃了他,你怕什么?”白凤仪皱了下眉,似乎是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过了,便又缓和了几分,不冷不热道,“事到如今,你我也没必要装傻了,你不是想要这房子吗?至少让我见见柳丁,免得日后家被人争去了一半儿,我却连对方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白凤仪这话,我听着倒是有些意外,这一个屋檐儿下住着,那孩子都六岁了,她竟然没见过? 闻听这话,柳夫人赶忙上前两步,急切地解释说,“凤仪,我不是那意思……” “行了,你怎么想的,我很清楚,去叫人把柳丁带过来。”白凤仪不耐烦的打断了柳夫人的话。 柳夫人却依旧站着没动,一个劲儿往我这边瞅,我只得耸了耸肩,示意我也没办法,要是拦得住,今晚白凤仪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僵持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这事没缓儿了,柳夫人也只得硬着头皮出去吩咐了一声。 这大宅子里的下人办事儿是麻利,这话儿吩咐下去不到十分钟,一个呆头呆脑的小男孩儿就被个下人拽到了客厅里。 这小男孩儿我在柳七七的手机照片里见过,长得比柳七七好看。 这会儿瞅着真人了,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的跟含着水儿似的,确实是精致的像个瓷娃娃。那小鼻子小嘴巴的,粉嫩嫩的小脸儿上,还粘着俩饭粒儿,踉踉跄跄的被下人拽到客厅里,也不哭闹,就老老实实的躲到那下人身后,抱着那人的腿,胆怯的瞅着白凤仪。 小孩儿认生不新鲜,但他不瞅我,单瞅着白凤仪发怵,这事儿就值得琢磨了。虽然白凤仪没见过这私生子,可没准儿人家对她是如雷贯耳呢,估摸着在这小孩儿眼里,白凤仪就是个老巫婆,是随时都会把他抓去煮汤的坏人。 我挑眉想着,瞅了瞅白凤仪。 尽管这女人还是一副面如寒霜的样子,但看得出来,哪怕是嘴上说得再绝情,真见着这孩子了,看到一个六岁的孩子才那么大一点儿,她自个儿也有点儿懵了。 柳夫人来回看看,赶忙小声提醒那孩子,“这是白家的小姐,记着规矩。” 闻言,那小孩儿瞅瞅柳夫人,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白凤仪了。 偌大的客厅静悄悄的,白凤仪像是彻底冷静下来了,而别人却是紧张的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我瞅双方僵持着,那孩子是不敢吱声,白凤仪大概是放不下身段儿跟这私生子好声好气的说话,又怕一开口太过生硬,直接给孩子吓毛了。 而柳夫人刚才被白凤仪打断好几次,站在一边儿也是干着急,不敢掺和了。 于是,我就咳嗽了声,语调温和的问那小孩儿,“你叫柳丁?” 小孩儿的好奇心是按捺不住,听我问,就偷偷抬头,忽闪着一双大眼朝我看了过来,我干脆朝他招招手,说,“你过来。” 小孩儿转着大眼,四下看了看,最后落在柳夫人身上,似乎是见她没拦着,这才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了我面前,我把人拽过来,捏捏小手,问他,“你知道柳丁是什么吗?” “是我啊。”小孩儿呆呆的回了句。 “错,”我笑着,从桌上那果盘儿里拿过了半个橙子,纠正道,“是橙子。” 小孩儿的眼睛奇奇怪怪的看着橙子,像是有点儿懵。 我把橙子塞到他手里,把他脸上的米粒儿抹下去,问他,“你喜欢这个大房子吗?” 柳丁拿着橙子像是有些紧张,抿了下小嘴巴,也只是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喜欢呢?大哥哥是第一次来这里,觉得这座房子很漂亮。” 闻言,柳丁回头看柳夫人。 见状,白凤仪也朝柳夫人看了过去。 柳夫人紧张的扯了下嘴角,赶紧附和道,“大哥哥问你话呢,有什么想说的,就跟大哥哥说,没…没事儿的。” 得了柳夫人的话,柳丁这才回过头来,呆呆的说,“大房子里的人都不喜欢我。” 我就问他,“为什么呀?我看你挺可爱的。” 柳丁想了想,才奶声奶气道,“大家都不喜欢姓柳的,我也想换个名字。” “换个名字?”我不禁一愣,听他这意思是要改姓白了?不禁脑子一抽,就想到了白丁这名字,这还不如橙子呐。 而且,作为白家的私生子,现在姓柳白凤仪都要弄死你了,你要真敢当着白凤仪的面儿说改姓白,白凤仪打不打小孩儿,我不知道,反正柳夫人这顿嘴巴子肯定是得挨上了。 第二十七章 意外 http://.biquxs.info/

很显然,柳夫人也想到了这事儿,顿时紧张的整个身子都有些哆嗦了。 却不想,这孩子点点头,把手里的橙子举到我面前,傻头傻脑的说,“叫橙子。” “……”闻言,我顿感一阵无语,只得又问这孩子,“那你想不想离开这个大房子?其实外面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 “我知道,”柳丁把橙子拿回去啃了一口,说,“以前哥哥带我去过游乐园,偷偷去的。” “你还有哥哥?”我有点儿糊涂了,正琢磨着他是不是把柳七七男女不分了。 就见这小孩儿点点头,有点儿忧愁的说,“好长时间不见了,他们都说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柳丁!”立时,柳夫人疾言厉色的呵斥了一声。 小孩儿吓得一哆嗦,赶忙瞅白凤仪,然后嗖的一下,就跟个耗子似的,又躲那下人身后去了。 白凤仪却还直视着刚才柳丁站的位置,一双执着的眸子,忽然就染上了些水汽。 我也是才反应过来,柳丁说的哥哥,是两年前车祸身亡的白瑞。 “我累了。”白凤仪站起身,低声说了句,身子有些发晃。 我赶忙起身扶住她,打圆场道,“那就都散了吧,早点儿休息。” 白凤仪没作声,绕过茶几,出了客厅,我搀着她的胳膊,能感觉到这女人走路的时候脚下有些发飘,就小声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白凤仪的声音发颤。 她低着头,半张脸都遮在阴影里,我看不清她是不是哭了,但知道她这是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心里难受,就也闭了嘴,想着让她安静会儿。 可这女人的脑子可能是有病,她心里不痛快,你哭就哭吧,你搁宅子里溜达啥?老大的花园子,我都让她给绕懵了,这溜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着能住人的地儿,甚至连个人影儿都没了。 我就问她,“咱这是去哪儿啊?” 这姑奶奶直接给我回了句,“哪儿也不去,就随便走走。” “不是,咱这饭都没吃,你遛啥食儿啊?你不是说你累了吗?回屋睡觉也行啊,你卧室呢?”我一脸懵逼的瞅着白凤仪,突然很想动手直接把手机抢回来。 白凤仪吸吸鼻子,反倒一屁股坐在了花园的石凳上,说,“在楼上,不想上去。” “就刚才客厅那楼上?”我难以置信的语调,都控制不住的高了八度。 白凤仪抹抹脸,点了下头。 “你不想上去,你搬回来干嘛啊?”我都无语了。 白凤仪抬头看我,花园的夜灯下,这女人的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那张总是面若寒霜的脸,仿佛在这一瞬间生动了许多。 我突然觉得自个儿这脸有点儿发烫,就赶紧转过身,避开白凤仪的眼神,也坐在了石凳上。 “想起白栈了?”见我气呼呼的坐在石凳上,白凤仪问了句。 “我困了,你不上楼,倒是给我安排个地儿,我是‘病人’,我得睡觉。”我不耐烦的岔开话题。 却听白凤仪说,“安排不了,你我是夫妻,只能睡一屋。” “睡一屋?”我回过头,震惊道,“你对我这么放心的吗?” 白凤仪拿冷眼瞧着我,纠正道,“我是没办法,这宅子里人多口杂,到处都是眼睛。” 听她语气不对,我只得应和道,“那…那也行吧,我保证不碰你就是了。” 白凤仪冷笑了声,瞅那意思是不怕我碰她,并且觉得我没那个胆儿。 我也懒得争辩,直接催着她赶紧去睡觉,说这新姑爷上门儿第一天,就饿的半夜要饭吃,说出去得多丢人,我还是早点儿睡着了,能好受点儿。 白凤仪也不搭理我,带我绕出那花园子,回到客厅的时候,这屋里已经一个人都不见了。 白凤仪的卧室在三楼,楼梯口的右侧,我跟着她进了屋,才发现这是间开放式的两进式卧室,不用说了,今天开始我要睡沙发了。 这豪门姑爷当了没几天,先是睡单人床,又睡沙发的,我这混得也忒惨了点儿。 见我瞅着客厅那沙发发呆,白凤仪说,“衣帽间应该有被子和睡衣,你自己找,我去洗个澡。” 洗澡?那岂不是得把外套脱了? 我赶紧回头,正要献殷勤的帮她拿外套,顺手机,却见这女人已经穿着衣服进浴室了。 我再看看客厅的时钟,顿感一阵无力,心说要不就算了,反正就是白跑一趟而已,看我不在,贺如来自己就回去了。 如此想着,我到门旁的衣帽间,拿出了被子和睡衣。 这东西就摆在一进门口的位置,应该是小周放行李的时候,给我准备的。 我窝在沙发上,琢磨着等白凤仪洗完澡,我也得去洗洗。 谁知道这女人洗澡慢腾腾的,我这儿都眯眯洋洋的要睡着了,她才从浴室出来。 白凤仪走出浴室的时候,身上已经换成了浴袍,还是那种短款的松散浴袍,我瞪眼瞅着她,她也不怕,大摇大摆的从我眼前过去,就进了衣帽间,看样子是要换睡衣,我瞬间就精神了,赶紧从沙发上蹦起来,朝衣帽间喊了声,我也去洗个澡啊。 白凤仪没吱声,我拿了睡衣就赶紧进浴室了,进屋二话不说,先抓着白凤仪的衣服翻了一通,找出我的手机,开机,就给贺如来打了个电话。 手机里的忙音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就听那边儿贺如来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我听着音儿不对,就问他,“你在哪儿呢?” 贺如来压低了声音说,“我刚进客厅,你们这院儿里连点儿灯光都没有,断电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可能是小周把电闸拉了,还有我不……”我话还没说完,就听那边儿‘咣’的一声,随即这手机里就传来了‘咔哒’一声脆响,像是手机掉地上了。 “喂?贺如来?”我连喊了好几声,听那边儿也没人应,就知道可能是出事了,直到手机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估摸着是有人把手机捡起来了,我才试探着问了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然后就听手机里传出了柳七七疑惑的声音,“顾大哥?” “?”我愣了下,赶紧问,“贺…不是,这手机的主人呢?” 柳七七嘀咕道,“你说那个小偷啊?砸晕了…” “卧槽……你拿什么砸的?”我心头一惊。 柳七七被我吼的沉默了下,才小声道,“就…就餐厅架子上那块大理石……” “……”大理石?博古架上那个? “顾大哥,你认识这人啊?你们……” “停,”我赶紧打断了柳七七的话,急道,“你现在听我说,别墅的大闸在楼东那仓库的电箱里,旁边儿应该有胶皮手套,你现在去院子,带上手套,把电闸合上,然后去二楼我的卧室,有医药箱,赶紧给人止血!” 我急吼吼的说完,又强调道,“还有!别挂电话!” 柳七七像是被我的语气吓到了,赶忙应了两声,然后我就听手机里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和柳七七急促的喘息声。 直到传来打开电箱的‘咣啷’声,我才继续叮嘱说,“千万记得带上手套,不要到处乱摸,把向下的电闸推上去就行了。” 柳七七胡乱应着,片刻后,手机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我赶紧问她,“怎么了?” “没…没事,灯亮了。”柳七七喘得厉害,跑回客厅,噔噔的上了楼,又拿了药箱下来,突然就哭了,着急的问我,“哪个是止血药啊,这上面都是英文,我看不懂啊,顾大哥,这个人的脑袋流了好多血啊,要不我们还是叫救护车吧……” 第二十八章 引蛇出洞 http://.biquxs.info/

听柳七七哭着说贺如来的脑袋流了好多血,我当时这心就凉了半截了,但这人肯定是不能去医院的,我赶紧说,“你别怕,那个棕色的瓶子是止血药,你先止血,然后用他的手机打电话,看看电话簿里有没有一个叫斌子的,或者郝斌也行,告诉那人,说他当家的受伤了,把地址给他,自然会有人过来接。”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扒拉瓶瓶罐罐的声音,柳七七哭着问我,“他会不会死啊……” “不会!”我吼了声,可听柳七七哭得更凶了,我只得又安抚道,“他有私人医生,比医院那些专家都强,你赶紧去打电话,联系完,再给我打过来。” 柳七七哭着应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我在浴室里挠心挠肺的等了好一会儿,柳七七也没给我打过来,等电话再拨过来的时候,都半个小时之后了,接通电话,我就听到了郝斌的声音,“顾先生?” 我赶紧问,“他来江城的时候,带医生了吗?” “带了,是姓张那位,”郝斌回了句,才结结巴巴地犹豫道,“当家的…伤伤得有点儿重,已经被张医生带、带走了,说是得拍片子,缝针。” “没有生命危险?” “应该是没有,”郝斌麻利地回了句,突然又改口说,“但…但是,张医生说情况也不容乐观,还是很严重的!” “那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我着急的问。 郝斌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一句,“不…不知道,得晚点儿才能出结果。” 我顿感一阵心累,又问他,“柳七七呢?” “在…在这儿呢……”郝斌支支吾吾的说着,像是把手机放到了柳七七旁边儿,手机里就传来了柳七七抽抽搭搭的声音,我琢磨,她这调调是憋着呢,八成是被郝斌打了,或者是被吓唬了。 尽管有点儿马后炮,我也还是叮嘱了句,“别为难她。” “…知道了,”郝斌蔫声回了句,又说,“那我先挂了,顾先生,这屋子还得擦擦,我们也得抓紧时间撤,免得惊动了物业那边儿。” 我让他记着我的电话号,回头出结果了,给我打过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耳边恢复安静的一瞬间,我心里这火儿,噌的一下就蹿起来了。 暗骂,贺如来这个乌鸦嘴! 白天才说了那宅子风水有问题,晚上就能遇着这事儿,就算他是个文职,身手不顶用,那么大个人了,怎么就能被柳七七那种小丫头片子伤到呢? 站在浴室里,我是百思不得其解,澡也没洗,换了睡衣就出来了。 白凤仪坐在客厅里,看看我,低声问,“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我愣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答非所问的呓语了句,“我这病该好了。” “?”白凤仪柳眉微蹙,疑惑道,“你说什么?” “我说病该好了!”我冲她嚷了句,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坐到沙发上,不耐烦道,“赶紧解决完你家这破事儿!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贺如来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北边儿肯定得出事,钱我不在乎,可手下那么多兄弟,不能为我当初干那些事儿,都折进去。 白凤仪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思索了片刻,才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干脆道,“你听我的,明天传下话去,就说三天后要补办婚礼,这两天也别在家待着了,公司也别去,就带我出去吃喝玩乐,另外,你们白家这财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继承是得拿遗产继承的手续,还是当众公开就行?” 白凤仪想了想,才说,“都需要,现在公司的生意是我和姜管家在处理,但大部分财产已经转到了我名下。不过,因为姑妈也算是爷爷的直系亲属,我又没有遗嘱,所以想拿正规手续,还是有点儿麻烦。公开倒是很简单,只是挑破了这层关系,肯定会……” 我看白凤仪考虑得太多,干脆打断了她的话,说,“那就公开,传婚讯的时候,一起写到请柬上,就说届时宣布白家产业的继承人,我对生意方面不太懂,但也知道万事唯快不破。” “你是想引蛇出洞?”白凤仪不解的看向我。 我反问她,“你怕?” 这次白凤仪却难得的没有嘴硬,而是垂下了眸子,思索许久,才问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点破道,“兔子逼急了还得咬人,这野兽逼急了,自然是要吃人的。” 白凤仪沉默着没作声。 我看她还是犹豫,便提醒道,“你别忘了,是野兽,早晚都是要吃人的,你现在怕死,不敢抻这个头,以后也只有被吃的份儿,想想你家接二连三的车祸,你以为你在这儿循序渐进,对方就会放过你?你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等他们铺网。” 闻言,白凤仪不快道,“我也有自己的网。” 我看她还在异想天开,忍不住戳穿道,“那你有猎物吗?网再结实,你不知道该抓谁,敌暗你明,你手脚能有他们快?” 白凤仪一下子就没话说了,她不傻,我戳破的是事实,也是她最担心的情况。 “给你一晚时间考虑,能行,我就再留三天,不行,我明天就走,顾尚这个名字可以死在白家,到时候你继续孤军奋战,我不碍你的事儿。”我无所谓的说完,拽了被子过来,倒头就睡。 白凤仪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就回卧室了。 我蒙在被子里,拿出手机,翻看着之前贺如来给我的信息,心里乱糟糟的,记忆也在这一瞬间回到了很多年前。 在酒吧巡场,并不是什么好工作,尤其是红狐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早些年,干得都是些卖命活儿,从一个小保安,到巡场大哥,以我的脑子和见识,原本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也没那么大的贪心,想争什么,抢什么,也知道自己斗不过上边儿那些老狐狸。 可偏偏这个时候,贺如来出现了,这个看似无害,每天笑呵呵的小青年,愣是不动声色的靠着智谋,把我扶到了和那些老狐狸平起平坐的地步。 哪怕是这时候想起来,我也依旧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记得那两年腥风血雨的,该镇场子我就上,该打架我就扛,我带兄弟护着他,他来助我扶摇直上。 那几年,把那些老狐狸踩在脚下,仿佛成了我的人生目标,可真到了目标实现的那一天,我看到的,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平湖蓝天。 红狐酒吧该乌烟瘴气的时候,依旧乌烟瘴气,那些老狐狸也各自划地为王,做着酒吧之外的买卖,我管不过来,手段再狠,也狠不过人性的丑陋。 但当时有贺如来帮着,我尚有心力支撑,直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在背后狠狠捅了我一刀…… ‘叮咚’ 后背隐隐作痛的时候,手机提示音将我拉回了现实,看信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 内容只有几个字,“顾先生,当家的醒了” 我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五点多了,一夜未睡,窗外浅青的黎明色透过窗帘,映在客厅里,让我这脑子也跟着清明了几分,忙坐起身,直接拨了个电话回去。 那边却迟迟没有接通。 我心里不踏实,电话自动挂断之后,就又拨了一次,这次郝斌倒是很快就把电话接通了。 “顾…顾先生……” 我问他,“人醒了?” “醒…醒了……” 郝斌说话的语气有些发虚,我不禁谨慎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 “没怎么,你结巴什么?”我呵斥了一声,问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昨晚你说话就一直结巴!” 手机那头的郝斌支吾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顾先生,我们当家的真醒了,就…就是他这脑子好…好像……” “?” 第二十九章 兜风 http://.biquxs.info/

一早,白凤仪就被我打电话时的大吼大叫给吵醒了,看我对着手机骂街,也不打扰我,自顾自的梳妆之后,坐到沙发上,等我骂够了,挂断了电话,才问我,“怎么了?” “我得去趟酒吧。”我不痛快的回了句,心情差到了极点。 “红狐酒吧?”见我没作声,白凤仪只得提醒道,“那里是夜场,白天去不合适,我想好了,一会儿就吩咐人去准备喜帖,通知姜管家筹备婚礼,傍晚我陪你过去。” 我扭头看她,白凤仪朝我扯了下嘴角,不是笑,却在表示,她妥协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去洗把脸,下楼吃饭。”白凤仪叮嘱完,拿起我的手机,放到柜子上充电,就进衣帽间去换衣服了。 等她出来,我这也换好了,下楼的时候,餐厅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柳夫人规规矩矩的等在餐桌旁,见我俩过来,就先朝白凤仪打了声招呼,“凤仪。” “以后不用等我了,饭好了,你可以先吃。”白凤仪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和我一同坐下,也不等柳夫人反应过来,便又说,“三天后,我们要补办婚礼,同时宣布白家产业的继承事宜,稍后,我会通知姜管家抓紧筹备,这两天大家都会很忙,家这边你收拾着点儿,喜房就用我的卧室,简单布置一下。” 柳夫人站着愣了许久,直到白凤仪那早餐都吃完一半儿了,她这才反应迟钝的坐下,语调温婉地试探道,“这么着急吗?婚姻大事,我觉得还是好好筹备一下吧,太过仓促的话……” “柳夫人,”白凤仪抬眼看她,闻言这柳夫人立刻就闭嘴了,白凤仪也补了句,“吃饭。” 纵使这柳夫人一直扮演着稳如泰山的角色,此时也有些绷不住了,那张万年温婉的脸,眉头微蹙,眼神也止不住的有些发晃,她这饭吃的心不在焉。 我和白凤仪匆匆吃完,就上楼了,白凤仪打电话,把要做的事儿都吩咐了下去,然后问我,“别在家待着,也别去公司,那接下来去哪儿?” 我想了想,问她,“你有钱吗?” “你说呢?”白凤仪无语的反问了句。 “那就去车行,”我起身,拿了手机,嘀咕道,“先买辆好车,哥带你去兜风,下午逛商场,晚上去酒吧!” “就这样?”白凤仪颇显质疑的看着我,问道,“你不打算做点儿什么吗?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干等着对方出手,我们很可能死在兜风的路上。” “死不了,”我不在意地回了句,又提醒说,“多带几张卡,我有很多东西要买。” 白凤仪不乐意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回卧室拿了包,才跟我下楼。 小周依旧充当着司机的角色,将我和白凤仪载到江城最大的车行,甚至还帮着挑了会儿车。 女人买衣服买化妆品还行,买车就外行了,白凤仪看上的几款车子,都被我否定了,小周看上的外形过于粗犷,白凤仪又不想买。买车,这俩人是认真的。 我转悠着,却找机会避开白凤仪和小周,把那店员拉到了一边,问他,“有没有二手车?” 店员一愣,白凤仪那张脸在江城可以说是行走的vip了,这店员自然认识,看白凤仪来这儿买车,这半天也是溜须拍马的各种介绍,但这会儿听我问二手车,他就有点儿回不过味儿了,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他一脸懵逼,我也懒得解释,直接说,“外形七成新就行,机器不能有毛病,最好是四驱的,有,你现在就联系,一会儿我回来试车,只要我点头,钱,白小姐有的是。” 那店员反应了会儿,赶忙点了点头,就去后边儿打电话了。 我绕到前面,问白凤仪和小周,“挑好了没?” “就这辆吧!”白凤仪像是挑烦了,随手指了下旁边的车子。 小周看她脸色不好,也没敢再较真儿,我就也点了点头,说,“那就它吧!” 小周看我,似乎是觉得这车子的性能不怎么样,我示意他少说话,吩咐说,“你去把手续办了,最好搞个临时牌照,完事儿回去就行了,我要开新车,带小姐去兜风。” 小周在原地站了会儿,看样子是不想走,但最后还是点点头,拿着卡去付款办手续了。 白凤仪问我,“刚才你干嘛去了?” 我正要说话,之前去后面联系二手车的店员却一路小跑过来,低声说,“车有,但我看白小姐的人已经去付款了,那辆二手的还要吗?” “要,你让人把车准备好,钱不是问题,但我得先试车。” 店员看白凤仪没反对,这才爽快道,“行。” 小周给新车办完手续,搞了个临时牌照,就先回白家了,我开车载着白凤仪在市里绕了一圈儿,才开进老城区,在一条破破烂烂的老服装街上停了下来。 白凤仪似乎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坐在后边儿,一副不想下车的样子,问我,“在这儿买东西?” 我直接说,“你在车上等着,钱包给我。” 白凤仪莫名其妙的看看我,还是把钱包递了过来。 我打开看里面有几张现金,就下车,钻进街里,在一家破到不能再破的铺子买了身儿连帽运动服,换上,把脸遮了个七七八八,又把自己原来的衣服套到一个塑料模特身上,再把这假人背出街口,塞到车子的副驾驶上。 看看周围没什么人,我打开后车门,让白凤仪下车。 白凤仪却没动,瞅瞅前边儿的副驾驶,端着架子问我,“你想干什么?” 我干脆进了车,也坐在后边儿,指着副驾驶上,那个穿着我休闲装的塑料模特说,“从现在开始,这就是我。” 白凤仪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我。 我就又指了下驾驶位,继而说,“你现在去那儿坐着,把车子开回车行。” “不行,”白凤仪突然握紧了双手,一双眼睛盯在方向盘上,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把目光垂了下去,拒绝道,“我不想开车。” 我看她这反应,不禁一愣,问道,“你车祸之后,没开过车了?” 白凤仪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难怪她刚才就坐在后面了,我还以为她这是习惯了,才没坐副驾驶。 我想了想,还是逼迫道,“今天你必须开车,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 白凤仪却突然抬头问我,“你怎么不开?我开车,那个假人是你,你去哪儿?” 说着,白凤仪就动了动身子,似乎是反悔了,想下车回家。 我赶紧把人摁住,可能是动作粗暴了点儿,白凤仪那胳膊被我扭疼了,顿时这女人就吃痛,吭唧了一声,但挣扎的也更厉害了。 “你冷静一点!”我也不敢使劲儿摁她了,干脆把手里的钱包砸过去,拍在了白凤仪的后脑上,呵斥说,“你他妈能不能冷静一点?” 作为白家的千金小姐,白凤仪大概从没被人这样羞辱过,立时那目光便犀利的朝我瞪了过来。 “去开车。”我板着脸,尽量心平气和的又说了一遍。 白凤仪呼吸急促的看着我,像是气到了极点,但僵持片刻,最后还是下车,绕到了驾驶位上,却迟迟不敢摸那方向盘。 “忘记那场车祸,一会儿我在车行下车,你去江城的北桥公路,别害怕,我会去找你的。”我伸手揉了揉白凤仪被钱包砸疼的后脑。 这女人虽然没回声,却还是强撑着启动了车子。 坐在后排,我能看到白凤仪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又在不安的磨磋。 第三十章 试车 http://.biquxs.info/

将车子开回车行,在后边儿的胡同口停了车,我动作麻利地下车,就钻进了胡同,白凤仪的车子却在外面停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开走。 知道她心里害怕,我也没催她,先找到之前那店员,让他带我去看了那辆二手车。 这车的车主是个大胡子,人瞅着得四十多岁了,见着我就一个劲儿地夸他这车没问题,说是因为家里出了点儿事,急需用钱,才忍痛割爱要卖的。 这是辆四驱的越野车,瞅着观赏价值不高,也只有真正‘玩儿车’的人才会买这种车。 见我一直围着车看,也不说话,那大胡子还套近乎的嘀咕说,“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个懂行的,这车卖给你,你可好好保养着,没准儿我这边儿哪天东山再起,还得把我这大宝贝儿赎回来。” 闻言,我就朝他笑了笑,说,“没问题,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好好保养的,不过,现在还得麻烦您跟我去试试车。” “这不叫事儿,上哪试?江城的斗车场,我都熟。”大胡子直接把钥匙扔给了我。 我俩上了车,那店员还要上班就先回去了,启动车子,往北边儿开着,我才跟那大胡子说,“不用去斗车场,我就上大道跑跑。” 大胡子一听还有点儿泄劲儿了,嘀咕说,“我这车可牛逼,你不去斗车场,上大道能试出个啥?” 我笑了笑,转移话题问他,“小北桥儿是在北桥公路的东边,还是西边?” 大胡子理所当然道,“西边儿啊。” 车子驶出江城市区,我往西拐了个路口,继续往北开,侧头看不远处的北桥公路,那边的车稀稀拉拉的并不多,估摸着,在往外开出一段距离,彻底驶离郊区,就没车了。 而小北桥儿是条老道,年久失修,这会儿就我们这车在道上开着呢,不过这条路的车程要比绕了个大弯儿的北桥公路短很多。 所以,当我的车子开过老桥,绕到北桥公路上的时候,白凤仪的车子还没上北桥。 我就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大树下。 车上的大胡子看我突然停车,就问我,“咋啦?” 我盯着远处疾驰而来的两个车影,心不在焉道,“没事,歇会儿。”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这车不用歇!”大胡子牛逼轰轰的回了句。 眼瞅着那两个车影越来越近,确定了前面那辆车就是白凤仪新买那辆,我不禁想,这个时候的白凤仪,怕是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大胡子看我不搭理他,着急让我开车,还多手多脚的拧钥匙帮我启动了车子。 我就也好心的提醒了句,“系上安全带。” 闻言,大胡子看看我身上的安全带,不屑道,“就你开这车速,我就是坐车顶上,都甩不下去,系什么安全带?” 我看他不听,也懒得多说,瞅白凤仪那车上了桥头,就一脚油门也冲上了桥。 紧跟在白凤仪那轿车后面的,是一辆半新的货车,看样子是改装过的,不然没可能追得上她那车。 这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紧挨着,上了桥之后,就开始发晃了,明显是后面那货车在怼白凤仪的车子,而白凤仪一直在加速躲闪。 我车上这大胡子似乎也看出了不对劲儿,立刻贴紧了车座子,嘀咕说,“你等会儿,我怎么看前边儿那俩车不对劲儿呢?” 我没搭理他,继续换档,加足了马力往前开。 “卧槽!你停车!赶紧停车,踩刹车啊!”这大胡子看我有心往上撞,当时就毛了,蹿起来抱着车座子,就是一阵鬼叫。 白凤仪的车子开到桥中心的时候,大概是看到桥这边也冲过来一辆车,当时就停那儿不动了,后边儿那货车猛冲上来,就往白凤仪的车上撞。 我这边儿大胡子嚷得正凶,这劲头儿十足的越野车已经与白凤仪的车子擦肩而过,直接怼在了那辆货车的车头上。 瞬间,那货车打着滑,就被越野车顶出去了好几米,货车司机仿佛才反应过来,赶忙换了倒挡,往后退。 我再次提档,将油门踩到底,继续顶住那辆货车往外推,不给对方缓手的机会,直到把那辆货车卡在桥墩上,确定它跑不了了,我才停车。 这时候,我车上这大胡子都哭了,看我停车,第一时间就从车上蹿下去,跑到前面儿看着冒烟儿的车头是一阵痛心疾首地哀嚎。 那货车上的司机,也打开车门,拎着一根棒球棍下了车,指着大胡子,就骂了句,“别他妈多管闲事儿!” 大胡子还在心疼自己这车,根本就没注意那人,被骂了也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我这边驾驶室的车门卡在了桥栏杆上,只能从副驾驶那边下去,等我从车里钻出来,那货车司机已经拎着棒球棍站到了白凤仪的轿车旁,抬手就要砸车窗。 我赶紧冲过去,一把抓住这人的手腕子,抬脚踹在他后膝上,摁着胳膊往下一压,当时这人就跪地上了,我踩住他的小腿,让白凤仪下车,说后边儿的应急箱里应该有绳子。 可车上的白凤仪却迟迟没有动静,最后还是那大胡子一脸懵逼的给我找来了绳子,我俩合力把这货车司机捆上了,这白凤仪才磨磨蹭蹭的从车上下来。 尽管这会儿瞅着,她还算正常,但明显,脸上那妆都哭花了。 我瞅她下了车也还是一副没缓过神儿的样子,就动手摘了那货车司机的口罩和帽子,问白凤仪,“认识吗?” 白凤仪有点儿荒神的摇了摇头,反倒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看这女人在关机时刻,反而没了平时那股子雷厉风行的劲儿,顿感一阵蛋疼,只得自己捡起了地上的棒球棍,问那货车司机,“谁让你来的?” 那货车司机瞪着我,咬牙切齿的说了句,“郑少不会放过你们的!” “郑少,是吧?” 估摸着这人来之前也是咬了死话儿了,看他较劲似的跟我点头,我也懒得多问了,一棍子就给他闷过去了。 大胡子吓了一跳,躲开半米远,劝道,“小伙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好事儿!但咱不能草菅人命啊,我劝你放下棍子,立地成佛啊!” 我瞅了他一眼,扔掉棍子,从大胡子的车上找了块破抹布,给那货车司机把嘴塞上,这才说,“麻烦您,给搭把手,抬车上去。” 那大胡子说归说,闹归闹,该动手的时候也没躲着,动手就帮着我把这人给塞后备箱里了。 我锁了后备箱,这才跟大胡子说,“您这车不错,我买了,连带着今天这事儿,也麻烦您给背个锅,就当我从没开过您那车。回头要是有人盘问这货车司机去哪儿了,您就说是,被路过的白家小姐送医院去了就行,出了事儿,我们兜着。” 闻言,这大胡子想了好一会儿,直到白凤仪递给他一张银行卡,他这才回过味儿来,瞅瞅我和白凤仪,说,“合着,你俩本来就认识啊?” 我冲他点了下头,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就上了白凤仪的车,白凤仪似乎是不放心,又跟大胡子确认了句,“这钱不止是买车的。” 大胡子愣愣的点了下头,算是把这事儿应下了。 等白凤仪上了车,我就调转车头,把车子开回了江城。 车上白凤仪坐在后边儿,一直没说话,我问她,“刚才吓坏了?” 白凤仪沉默着,良久之后才回了声,“嗯。” 听她老实答话,我反倒有些不自在了,随口说,“没事儿,现在该背后那人害怕了。” 白凤仪却担忧道,“可这人如果咬死了这事是郑家干的,我们总不能真去找郑泰对峙。” “咬死了?那也得骨头够硬,咬得住才行。放心,今晚就能出结果。”我安抚了句,把车子停到市中心的商场外,就拉着白凤仪进了购物楼。 站在熙熙攘攘的商场里,白凤仪仰头问我,“你要买什么?” “呃,”我瞅着她那花猫一样的脸,一言难尽道,“什么都买,不过…你……先去洗把脸?” 闻言,白凤仪一愣,赶忙拿出个小镜子照了照,随即就跑去洗手间了。 我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一阵心累,心说你没事儿老化什么妆,返璞归真它不香嘛? 第三十一章 耍脾气 http://.biquxs.info/

欣欣向荣的大商场里,行人匆匆,我和白凤仪裹在里面显得这样不起眼,但我知道,就在此时此刻,江城,白家的独苗千金要下嫁山野村夫的消息,和红狐酒吧当家人脑部受创已致呆傻的消息,正在飞速扩散。 “这件怎么样?”白凤仪穿着一件黑色的斜肩长裙从试衣间出来,问我。 我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看了会儿。 洗去妆容的白凤仪,总是让我想起盘子沟那个傻兮兮的‘小凤儿’,我瞅来瞅去便不自觉的说了句,“不好,这里就没有正常点儿的衣服?这个穿着干活儿不方便。” “?”闻言,白凤仪不解的蹙了下柳眉。 却听旁边那女服务员甜甜地说,“这位先生说笑了,白小姐可是金枝玉叶,哪需要干什么活儿啊?人家负责漂亮就可以啦!” 我听那服务员溜须拍马的,就一阵不耐烦,说道,“不是给她买的,你们这儿到底有没有正常人穿的衣服裤子?没有我走了。” 服务员一愣,瞅瞅我,又看看白凤仪,似乎是觉得白凤仪才是金主儿,所以没搭理我。 我正要跟白凤仪说换地儿,这女人也不知抽什么风儿,突然冷飕飕的刮了我一眼,就转身回试衣间把那裙子脱下来,换回了早上的衣服,然后拿回钱包就往外走。 服务员不乐意的翻了我一眼,却恭恭敬敬的送白凤仪出去,甜甜地说,“白小姐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我赶紧跟出去,回头瞅着后边儿那专卖店,抱怨道,“你这找的都什么地儿?服务态度太差了。” 白凤仪猛地站住了脚,转过身来,冷言冷语道,“想要正常衣服,你去老城那破街上买啊!” 我被她这无名火燎得一愣,莫名其妙道,“你干嘛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咱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还是不是金枝玉叶了?” 白凤仪张张嘴,似乎是有话要说,但碍着人多,最后还是一跺脚走了。 之后我俩又逛了几个品牌柜台,我觉得都不咋合适,就在大众区挑了几身儿合眼的,让白凤仪帮我试,她也不搭理我,我看她那样儿,最后能帮我付账,都是压着气儿来的。 这不禁让我再次想到了同为白家姑爷的赵匡,同时也为白凤仪的未来丈夫捏了把汗,给她们家当姑爷,活儿得干,气得受,这一般人还真挺不住。 买完衣服,我又逛了点儿补品,大包小包的两只手都拎满了,才说够了,带着头儿就往外走,快走到商场门口的时候,我听白凤仪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回头一看,这女人站化妆品那柜台前不动了。 我只得又退了回去,见她要了很多化妆品,就推脱了句,“这个不用买。” 结果,白凤仪看都没看我一眼,自己刷了卡,把那些化妆品胡乱收进袋子,就去卫生间了,再出来的时候,她那张‘返璞归真’的脸上,已经又恢复了往日精致的妆容。 “走吧!”经过我身边,白凤仪冷声说了句,就自顾自的出去了。 我赶紧拎着大包小包的跟上去,说,“晚上去哪儿吃饭?这附近有什么高级餐厅吗?” 白凤仪头也不回的说了句,“五月饭店。” “…那还是算了,要不直接去酒吧?”我看天色擦黑,估摸着也不早了,就提议了句。 “随便!”白凤仪板着脸往车旁一站,跟个瘟神似的,那脸上写满了不痛快。 我这才想起车钥匙在我这儿呢,就赶紧跟过去,打开车门,把东西都放到后排的座椅上,这才招呼白大小姐上车,叮嘱她别压了我的东西。 当时白凤仪看我那眼神,就跟我欠了她几百万似的,可后来我算算账,因为买的都是些大众产品,那天我一共也没花她多少钱。 我可是帮着她活捉了那车祸凶手,这点儿报酬根本就不算多。 她一直板着个脸,搞得我也跟着有点儿不痛快了,到了酒吧,我给郝斌打电话,让他出来,把车钥匙给他,才小声说,“在车里了,你弄出来的时候留意着点儿,完事儿,车放停车场就行。” 郝斌应了声,就拿钥匙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去了。 白凤仪穿得单薄,站在冷风里,拿冷眼瞅我。 我让她盯得发毛,就不是味儿的叮嘱了句,“进去少喝酒,得后半夜才能回家呢。” 白凤仪没搭理我,转身就进了酒吧。 我就也跟着她进了里边儿的大厅。 上次来红狐酒吧,我时间紧,只在走廊的包间待了会儿,这会儿跟着白凤仪绕过前台,时隔两年,再次看到这灯红酒绿的夜场,不免觉得有些遥远。 见我过来,大虎和二奎绕过来打了声招呼,说,“顾先生,三楼的环境比较安静。” 这个我知道,一楼是喧嚣,二楼是辉煌,三楼是情调,这是红狐酒吧的规矩,分得清清楚楚,常来酒吧的人应该也都知道,可这会儿白凤仪已经挤到人群里不见了,我只得朝那二人摆摆手,示意没事儿,就也跟了进去。 穿过酒气迷离的舞池,我就看白凤仪端庄的坐在吧台前的高櫈上,正瞅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走神,她这幅姿态,哪里像是来蹦迪的,根本就是来监场的。 “这里不适合你!楼上环境好点儿!”我捂着耳朵凑过去,试图把震耳欲聋的音乐挡在外边儿。 可她似乎不想看到我,转过身子,又瞅着吧台里的酒瓶子发呆,见状,那帅气的酒保小哥过来问她需要什么,白凤仪也不搭理。 那小哥瞅瞅我,我朝他摆了下手,这人就走了。 我拉过高櫈,紧挨着白凤仪坐下,凑在她耳边大声问,“你怎么了?” 酒吧的音乐声很大,我以为她没听见,就又不见外地追问,“好端端,你耍什么大小姐脾气?” 哪知我这一句话,就跟点了雷似的,当时这白凤仪就炸了,生气的吼道,“我是金枝玉叶!我有钱!我就要耍脾气!你管得着吗!” 我被她吼得一愣,可看她还是一直盯着吧台里的酒瓶子,不瞅我,我又觉得她不像是在冲我发火儿,只得又往前凑了凑,安抚说,“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哥给你开导开导,别自己生闷气!” 死盯着酒瓶子的白凤仪瘪了瘪嘴,却没说话。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晃来晃去,我看不太清她的脸,正想再凑近些的时候,才发现,我和她之间太近了,几乎近到了可以感受到彼此体温的地步。 酒吧里的音乐狂躁而混乱,这个时候一起跟着狂躁起来的,还有我的心,我仿佛一下子就知道白凤仪为什么给我摆脸色了,当即便保持距离的跟她分开了一些,低声说,“你自己坐会儿,我去后面一趟。” 说罢,我起身,左右看看,找到了大虎和二奎的身影,朝二人摆摆手,让他们照看着白凤仪,我就挤出舞池,绕回前台,拐进了走廊。 脱离了喧闹的大厅,我这脑子也一瞬间清醒了不少,并且开始自我安慰,可能只是我自己想多了,白凤仪那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凭什么看上我这种地痞无赖? 再说了,我俩认识这才没几天,怎么想那也是不可能的。 打消了这不靠谱的念头,我找到上次打架那楼道口,就有人给我带路,直接上了楼顶。 红狐酒吧,下三层是娱乐场所,上三层是住宿酒店,这六楼以上,就算是私人场所了,所以电梯只通到了六楼。 上楼顶,还得再爬两层。 我这憋着劲儿要找贺如来算账,也没觉得费劲,可上了楼顶,却没见着人,这楼顶只有郝斌,和被我绑的那个货车司机在。 见状,我不禁愣了下,等带我上来那人退出去,就问郝斌,“你们当家的呢?” “顾…顾先生……”郝斌一说谎这嘴就打结巴。 我一看他这又要给我编瞎话儿,干脆摆了下手,让他别说了,转而问,“问出什么没有?” 听我不问贺如来的事儿了,郝斌就立刻又精神了起来,摇头说,“没有,这小子嘴紧得很,不过,我还没给他上真招儿,就等着您来问些要紧的了。” 【必读公告】 http://.biquxs.info/

一大早起来码字,才看到昨天就来通知,说是要上架了。 有点突然,赶紧抓紧时间码个公告。 话不多说,点进来小哥哥小姐姐们,一定要看完。 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投喂,不管是推荐票、钻石票,还是每一个点击,以及每一条评论,我都看到了哦。 尽管我们这个集体现在还很渺小,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强大起来的,现在每一个在追读的朋友,都是我码字的无穷动力,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同时希望更多的朋友能加入我们,携手前行。 一本书的成长期是很漫长的,我需要推荐渠道,就要先有成绩,所以你们手里的推荐票、钻石票、甚至是每一个点击和收藏,都关乎着我们未来的命运,我想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我们明明可以走的更远,所以我不会轻易言弃,请你们也不要轻易放弃我。 收费标准一章大概是几毛钱,按千字几分钱收费,字数多的章节贵一点,字数少的便宜一点,但都差不多,假设,同样是九千字,分成三章或四章来发表,需要的订阅费用其实是一样的,只收九千字的几毛钱,所以不要纠结是贵了还是便宜了,在我眼里都是贵了,毕竟一分钱也是钱,你们的钱也来的不容易,我会好好写的,让你们这几毛钱花的值。 具体充值方法,我会复制在下方,不懂的新岩友可以去看看,网站里的老读者就不用看了,文中情节有不懂的地方,大家也可以联系我,书评区留言我都会看。 最后,再说一句,感谢你们,不管是走是留,这几天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没有那么孤独,谢谢! 【以下是黑岩充值详细步骤和注意事项】: 1:充值前,先要登录黑岩账号,黑岩支持一键登录,只要你有qq号、微信号、百度账号、新浪微博账号等其中一种,都可以直接使用这些账号一键登录黑岩! 2:登陆后,点击网站首页最上面的【充值】,进去后按照充值流程提示操作。 3:具体充值方法:黑岩支持3种充值方式,【支付宝】【微信支付】【paypal】 现在详细说明一下每一种的充值方式。 【支付宝】拥有支付宝账户的人可选择。比例是1:100 【微信支付】有微信且绑定了银行卡,或者微信里面有余额的可以冲,比例是1:100 【paypal】这个是专门给海外的朋友准备的充值方式,海外用户可以用这个! 另外,使用“黑岩阅读”ios(苹果)客户端的朋友一定要注意,由于苹果系统的设定,在ios客户端充值的话,兑换比例只有1:50,另外一半会被苹果系统收去,很不划算,建议大家充值的时候从浏览器进入黑岩阅读网,在网页版充值好后,再在客户端登录阅读,这样就不用被苹果客户端收取一半手续费了! ps:充值完成之后,就可以对作品进行打赏和订阅了,如作品已上架,建议书迷朋友直接选择自动订阅,这样就省去了一章章订阅的麻烦,订阅过一次的章节,回看是不收费的。 第三十二章 审问 http://.biquxs.info/

你看,不说瞎话儿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结巴。 我无语地斜了郝斌一眼,直接过去,把那货车司机嘴里的抹布拽出来,问他,“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 那司机也不怕,甚至还不紧不慢地活动了两下儿下巴,这才无所谓道,“楼顶。” 一听我就乐了,好心纠正道,“这儿可不是楼顶,是阎王殿。” “少废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老子敢接这活儿,就是不怕死的主儿,你敢摊人命,就杀!”那司机不耐烦的嚷嚷。 我直接一脚把人踹翻了,揪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心平气和道,“我就要一句话,是谁让你来的?” 那司机依旧嘴硬道,“郑家的二少爷,郑泰!” 我按着这小子的脑袋往地上使劲儿磕了一下,再薅起来,看着他。 这人的鼻血一下儿就涌出来了,嘴里却依旧说,“郑泰!” 我看他这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了,干脆按着他脑袋一连磕了好几下,这人的脑门盖子,鼻梁子,嘴巴瞬间就都给磕破了,他也还是回答,“郑泰…” 这时郝斌凑上来,递给我一支烟,提议道,“顾先生,还是我来吧?” “别弄死。”我站起身,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接过烟,郝斌赶紧狗腿的给我点上,我就叼着烟溜达一边儿去了。 这两年我早就把烟戒了,没烟瘾,可这会儿叼了根儿烟,看着那燥烫的烟头,却莫名觉得自己这心头也跟着躁动了起来,甚至有点儿怀念当初和那些街头小混混蹲在一起抽烟的日子。 今早给郝斌打电话询问贺如来的情况,听出这里边儿有事,贺如来那想装病骗我回来当家的心思,让我当场就给戳穿了,之后,我俩劈头盖脸的隔着手机对骂了一早上。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也许贺如来说的没错,一个人可以戒烟戒酒,可以戒掉一切身外之物,但戒不掉骨子里的热血,我见不得人性丑陋,就注定了,对我来说哪儿都是江湖,退与不退没什么区别。 忽明忽暗的烟头,映在灯火通明的背景下,显得那样渺小,我蹲在楼顶,望着红狐酒吧后边儿的大院儿出神,那院子像是个小诊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我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是觉得这场景看着恬静且平凡,很舒服。 但很快,我身后就传来了那货车司机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八层的楼,不算高,后街那小诊所也安静,这小护士像是听到动静往这边瞅了眼,就赶紧端着盆儿回屋了。 这个夜晚,真是令人烦躁。 我无奈的想着,一支烟没抽完,郝斌就跑了过来,邀功似的说了句,“顾先生,这小子招了。” 我掐灭烟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问他,“是谁?” 郝斌说,“是赵匡。” 闻言,我不禁侧头看向郝斌,诧异道,“白若兰那个窝囊丈夫?” 郝斌立刻点了头,说,“这小子吐得干净,说白德山和白瑞也都是赵匡找人撞死的,他也是看前边儿那俩案子都没事发,才敢接的这活儿。” 我朝货车司机那边儿看看,见人瘫在地上,已经不动了,郝斌手里还拿着个带血的小铁钩子,就叮嘱了句,“给他上点儿药,别弄死了,回头得让他出面作证。” 郝斌谨慎的应了声,又往楼下瞅了眼,多嘴道,“您搁这儿瞅啥呢?” 我看看那个空荡荡的院子,说,“没什么,就是奇怪,市中心这种地方,还能有这种小门院,这地方交到开发商手里,又是一条娱乐街。” “开发商?”郝斌愣了下,嘀咕道,“有开发商啊,郑家,听说年前就定下了,后边儿那整条街都要拆呢,当家的还提前抢了个好位子,就这儿,说是到时候两边可以打通了,整改一下。” 说着,郝斌指了下后边儿那院子。 “整改?”我皱眉问郝斌,“这边的酒吧,他还要扩建?” 郝斌一副懵然的表情点了点头。 照理说不应该的,江城的人口本就没法儿和北边儿那些大城市比,红狐又是高级消费场所,这小小的城市又有多少人能消费的起? 在这种二三线的小城市,酒吧如今这规模已经不算小了,完全没有扩建的必要。连我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来的事,贺如来那一向精打细算的性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踩这个雷? 现在看来,他还是有事儿瞒着我。 见我不说话了,郝斌可能也是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抿了下嘴,擦擦手,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张房卡,递给我,转移话题道,“顾先生,您买那些东西,我给放到808房了,八楼的楼道口西边,右手第一间。” 闻言,我接过房卡,看着房卡上熟识的设计,猩红的狐标,心头又泛起一阵五味杂陈。 瞅我拿着房卡,有些走神,郝斌又多嘴道,“那些东西,是买给柳小姐的?” “不是,”我收了房卡,转而朝楼道口走去,头也不回的跟郝斌说,“让你们当家的好好养伤,什么时候敢见我了,给我打电话。” 郝斌不是味儿的应了声。 我踩着楼梯下去,找到郝斌说的房间,正要拿房卡开门,却听隔壁809那屋传来一声巨响,就连那门板都跟着颤了三颤。 我心里纳闷儿,转身到门前,用手里的门卡划开了809的门锁,推门,就看地上扔着一块大理石,屋里,柳七七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听房门开了,这丫头就跟那小野豹似的,嗷儿的一嗓子蹿起来就往外冲。 我一把摁住她脑袋,问她,“你干嘛呢?” 柳七七一愣,似乎才注意到开门的是我,当时那眼泪就下来了,泪儿把擦的喊了声,“病秧子…” 贺如来装病,白家正到了关键时刻,柳七七这个小丫头片子,出去八成得坏事儿。 我把人推进屋,关上房门,只在屋里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贺如来的房间了,别人有钱,那都把屋子装修的精致美观,要么追求舒适,要么追求逼格,就他追书逐字,好端端的屋子,堆得哪哪儿都是书,那书架子,东一个西一个的,搞得跟迷宫似的。 这会儿屋里甚至还响着英文单词的播音,只是那录音机被柳七七摔在地上,装磁带的盖子都摔掉了一个。 “喊什么病秧子,叫哥,”我走过去,把那只老式录音机捡起来,按下暂停键,将摔掉的盖子重新装回去,才说,“这录音机是那小子给我买的,当年我也差点儿被这些英文磁带折腾疯了。” 柳七七站在一旁,揉揉眼,突然就局促了起来。 我转身看看,屋里这书卷一本都没撕,不禁好奇道,“你火气那么大,怎么没把书也撕了?” 闻言,柳七七抿着嘴小声嘟囔说,“不敢…” “没事,你胆子已经够大的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我转身把自己摔在摇椅上,轻轻晃着,问她,“知道被你砸了脑袋的是什么人吗?” 柳七七紧张的绞着手指,没出声。 “看样子是知道了,”我笑了声,消遣道,“哎?贺钰就没说也给你这小脑袋瓜子来一下?报报仇?” 闻听这话,柳七七胆怵的瞅了瞅地上那块大理石,显然是真被贺如来恐吓过了。 我也不想吓着她,就转移了话题,抱怨道,“你说你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靠谱儿呢?昨晚在电话里,是你说贺钰那脑袋流了很多血不?那大理石你砸偏了,你自己不知道?” 第三十三章 醉酒 http://.biquxs.info/

柳七七听我提起这事儿,她还挺生气的,抱怨说,“还不是你自己瞎着急,急吼吼得让我去合电闸,拿药箱,我都没来得及细看!等我回来,他那脑袋和地上已经都是血了,我都吓哭了,哪还敢细瞅?” “那废话,你拿大理石砸人脑袋,换谁不得着急?再说了,这把人砸晕了,正常人不都得先看看死活吗?你这看都不看,就拿着电话跟我唠上嗑儿了是吗?”我莫名其妙的询问。 柳七七撇撇嘴,嘴硬的嘀咕道,“反正人又没死。” 我想了想她之前那话,不禁纳闷儿道,“不是,你这看都不敢看,怎么给人上药的?闭着眼就往上撒是吗?你当撒孜然呢?” “不是…”柳七七心虚的嘀咕了句,才小声嘟囔说,“我就拿手胡乱抹了两把,当时哭的稀里哗啦的,挂了电话一抹脸,才发现都是番茄酱……” “……”我都无语了,心说难怪让她给我回电话,却是郝斌打回来的,合着这丫头当时就让贺如来给治住了? 我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瞅着柳七七,总算是知道什么叫猪队友了。 见我不说话了,柳七七支吾了好一会儿,才憋气道,“我知道错了,你给我说说情,让他们放我出去行不行?我不想在这儿背单词,我妈还在家等我呢!” “等着打你是吗?”我随口问了句,才起身说,“你还是老实在这儿待着吧,止血药都不认识,是该多背背单词儿。” 柳七七看我转身要走,赶忙追上来,拦住我,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会帮白凤仪抢遗产是吗?” “那本就是白家的财产。”我看她说这事儿,便正色纠正了句。 本以为她是想让我帮柳夫人,却不想柳七七突然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屈膝央求道,“能不能别害我弟弟,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柳七七这性子,玩儿归玩儿,闹归闹,遇着正事也是真较真儿,我看她这是要给我跪下,赶紧一把将人拎了起来,无奈道,“柳丁我见过了,白凤仪不会伤他的,你安心在这儿待两天,回头我把人给你送过来。” 闻言,柳七七那双狭长的眸子看着我,忽然就有些走神了,仿佛根本没想到,我会轻易答应这事儿。 我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搓了两把,就开门出去了,重新锁门的时候,我听到柳七七很大声的说了句谢谢。 我没回话,转身划开808的房门,原想把买的东西整理一下,但推开房门,我却失去了踏进这个房间的勇气,门里的一切都熟悉得让我发慌,我仿佛能看到两年前的自己浑身是血的从这个房间里走出来。 强烈的厌恶感,让我立刻关上了房门,把那个疯子关在了里面。 背后隐隐作痛,我无力的转过身,将后背贴在了走廊的墙壁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感觉到一丝踏实。 “顾先生?”郝斌像是刚安置完那货车司机,从走廊的另一头过来,看我靠在墙上发呆,就招呼了声,问我,“收拾完了吗?” “都是些打好包的,没什么好收拾的。”我尴尬的回了句,心里暗骂贺如来就是个孙子,明知道我对这屋子有心理阴影,还把这房子给我照搬过来,他是不是闲的蛋疼? 郝斌也看不出我在想啥,就笑了笑,说,“刚才二奎打电话,说白小姐喝多了,让您下去看看,我这正要喊您一声呢。” “喝多了?”我不禁一愣,才想起还有白凤仪这茬儿,赶紧跟郝斌说,“你去把车开出来。” 郝斌见我急匆匆的下楼,就喊了句,说人已经带到上次和我会面那包间去了,让我直接过去就行。 我到一楼的时候,就看大虎和二奎跟俩门神似的,正守在门外边儿。 我过去,把耳朵贴门上听了听,但k歌的包间隔音效果都很好,啥也听不到,我就问他俩,“撒酒疯了?” 大虎挠挠头,嘟囔道,“瞅着像,说是找白瑞,这人不来,她就不走。” 大虎嘟囔完,二奎又问我,“白瑞是谁啊?” “她哥!”我皱眉回了句,抬手推门。 二奎赶紧问我,“那去找吗?” “找个屁,人早死了!”我进屋摔上了门。 白凤仪跪在沙发上,胳膊肘撑着沙发背,手里拿着个酒瓶子,正往墙上磕,磕一下就喝一口,嘴里还自言自语的夸那墙,“你酒量不错!” “……”我赶紧过去,把酒瓶子抢了过来,跟她说,“别喝了!晚上还有事儿呢!” 白凤仪一屁股摔在沙发上,眯着眼懵了会儿,这才瘪着嘴站起来,跟个小孩子似的,吭吭唧唧得抻着一双白藕似的手臂,往回抢酒瓶子。 我赶紧把那酒瓶子扔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白凤仪一把抓空,整个人栽在我身上,拽着我衣服,就在她那脸上来回蹭,像是在擦鼻涕,然后一个酒嗝儿上来,突然举手,高兴的嚷了句,“哥,我们回家!” “好,回家。” 醉醺醺的白凤仪,不见了往日里的面若寒霜,看着更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或许正是白瑞的离开,白龙霆的倒下,让她不得不从这样一个小姑娘,变成了肩扛重担的白凤仪。 我把外套裹在白凤仪身上,将人抱出酒吧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郝斌也把车开到了门口,问我,“顾先生,用不用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把白凤仪放到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才问郝斌,“你们当家的让你们从赵朔那儿撤回来,你怎么跟他说的?” 闻言,郝斌小声说,“就说是,当家的脑袋伤着了,酒吧没主事儿的,我们得回来照应。” “没结巴?”我很是质疑的看着郝斌。 “没有,”郝斌赶紧摇了摇头,坦白道,“我就是跟您撒谎有点儿紧张,还有当家的,我在他面前也犯这毛病,别人都没事儿。” “那就好,之后要是赵朔有麻烦给你打电话,你就随便派两个人过去应付一下,不用守着他。”我又叮嘱了句。 郝斌点头说,“知道,当家的都吩咐过了。” 我点点头,就也上了车,驶离酒吧,我也没急着回白家,而是开车到南城二中附近转了转了。 贺如来说的没错,这附近并不是很好的车祸制造点,按照赵朔所说,白凤仪的车子是被连撞两次,才翻到道下的,对方如果真想要她的命,应该在北桥公路那样的地方动手才对,车子翻到沟里,和翻到桥下,那完全是两种状况,至少后者的安全气囊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北桥下的人工河没有水,就是个浅滩,车子冲下桥,那人是必死无疑的,而且白德山和白瑞,都是死在桥下的,只是一个死在老桥下,一个死在新桥下。 所以,白凤仪会在这里出车祸,第一,对方不一定是真要她的命,第二,对方是冲着赵朔来的。 而如果赵匡是前两起车祸的制造者,那白凤仪在南城二中附近被撞,就可以确定是另有隐情了,因为赵匡不会傻到害自己的儿子。 我蹲在白凤仪曾经出过车祸的地方,突然想抽支烟,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才想起,哪有什么烟? 回到车上,重新启动车子驶离南城区,往白家老宅的方向去,没开出多远,我就发现这车屁股后边儿跟了尾巴,依旧是辆半新的小货车,不远不近的跟着这车子,从市区一直跟到了郊外。 第三十四章 疤痕 http://.biquxs.info/

副驾驶上,醉酒的白凤仪昏昏沉沉的,时不时的皱眉挣动着身子,像是被过快的车速晃得有些难受。 “再忍忍,马上就到家了。”我熟练的操纵着车子,并没有将车速提到最快,但为了躲避后方的撞击角度,我一直在变道。 而那辆小货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边儿,虽然车速提得飞快,却也一直没有下手。 眼看着灯火通明的白家大宅就在眼前了,车子开到山脚下的时候,我换档将车速提上去,快速拉开双方的距离,冲上盘山道,却没开远,在对方试图一起上山的时候,我踩下刹车,将方向盘猛地打死,瞬间原地调转车头,停了下来。 新车轰轰的嗡鸣声,震彻半个山腰,那辆小货车盘山道只爬了一段儿,见我调转车头,居高临下的鸣车示警,那车仅在原地停了几秒,便立刻退下去,开走了。 通往白家老宅的盘山道,很陡,车子从这地方翻下去,不比北桥那边差,但我占着地形上的优势,真敢跟他对撞,翻下去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小货车走后,我便掉转车头,将白凤仪送回了白家。 这女人也是给我晃到劲儿了,下车被冷风一吹,当时就吐了,得亏我有先见之明,让等在外边儿的小周扶人下车,都吐他身上了。 小周也不嫌弃,外套吐脏了,脱了扔在地上,还是把白凤仪背进了宅子。 客厅里,柳夫人见人回来了,忙站起身,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今天玩儿的开心,喝多了,”我倒了杯凉茶,灌下去,随口道,“这都半夜了,柳夫人还没休息?” 闻言,柳夫人缓了缓情绪,才恢复往日的温婉,回话说,“中午有交警找来,说是有个车祸伤者被凤仪带走了?” “嗯,送医院去了。”我看小周已经背着白凤仪上楼了,不在意的回了句,就也赶紧跟了上去。 平时规规矩矩的柳夫人,却也跟上了楼,在后边儿语无伦次的关心道,“那凤仪没事吧?现在听到‘车祸’这两个字我就心慌,她救那人伤得重不重?送哪家医院去了?” “她没事儿,车祸是辆小货车跟越野车撞了,那货车司机送到医院,我俩去办住院手续回来,他人就不见了,估计没啥大事儿,自己走了。”我停下脚步,满嘴胡扯着,见屋里小周把白凤仪放到床上,就出来了,不禁又转头,跟柳夫人说,“您受累,去给找个女仆来,凤仪刚才吐小周一身,自个儿身上也沾了不少,得洗洗。” 闻言,柳夫人一愣,随即蹙眉为难道,“女仆倒是有,但凤仪车祸回来之后,就避讳着不让人近身伺候了,那屋里应该也有淋浴,要不……你扶她进去,让她自己冲洗一下?” 见柳夫人用一副怪异的目光看我,我想想这事儿,也只得点了点头,说,“算了,还是我自己给她洗吧!” “也是,夫妻两个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柳夫人温婉的扯了下嘴角,示意我赶紧去照看白凤仪,她就转身下楼了。 小周也说会在楼下守着,让我有事喊一声就行。 看二人都走了,我进屋关上房门,又瞅了瞅白凤仪,这女人倒在床上,一脸不痛快地来回翻个儿,浑身都散发着难闻的酒气和酸臭味儿,看样子,这不洗洗她自己也睡不着。 我干脆把人拽起来,照柳夫人说的办法,给她拖到浴室里,打开淋浴,调好水温,把人往水下一扔,我就到外边儿等着了。 原以为被水一冲,这女人多少得醒醒酒,哪知道,白凤仪在浴室待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却还穿着原来那身儿衣服,看她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直哆嗦,我快步过去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凉的。 赶紧把人拽回浴室,一看,我才发现淋浴被她自己调成了凉水。 “你是真喝多了,还是在这儿闹脾气?”我拽着白凤仪,生气的问她。 白凤仪迷迷糊糊的看看我,好像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更不知道她自己在哪儿,整个人看上去都呆呆的,站在我面前直打晃。 我只得板着脸,将水温重新调热,让人站过去,背对着我,从后边儿把那湿衣服拽下来。 后背衣服拽开的一瞬间,我不禁皱了下眉。 白凤仪的后背上,在腰部附近有一块很大的疤痕,那疤痕像是被三角铁戳破的,由于受创后伤口没有得到专业的治疗,也没有缝针,所以现在看上去,那道疤,狰狞而丑陋,甚至在白凤仪平滑的后背上隆起了几分。 那个位置再向上三指,便是心脏了,伤在这种地方,面积又如此之大,竟然没有伤及脏器,也没有感染发炎,我不得不承认白凤仪的运气真的是很好了,不然,现在的她怕是已经躺在白家的墓地里了。 这样的伤口对我这种见惯了腥风血雨的人来说,尚且触目惊心,更何况是白凤仪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 很难想象,车祸后,在赵朔那儿养伤的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淋浴的水流开到最大,很快就将白凤仪身上那股难闻的酒气冲散了,我扯过浴巾胡乱擦了两下,就给人套上浴袍,扔到了卧室里。 等我收拾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白凤仪已经睡着了,时间也到后半夜两点多了。 原本照贺如来的计划,今晚,我跟白凤仪该偷偷见姜管家一面的,却被这场宿醉搞得彻底没戏了。 我抓紧时间,在沙发上眯了一觉。 早上,是白凤仪先醒的,我听她那边传来动静,就闭着眼装睡没动,可能是对昨晚的事儿还有点儿记忆,知道是自己喝醉了,发现身上洗过换过衣服,白凤仪倒也是很理智的没有大惊小怪,而是起身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没事儿人一样把我喊了起来。 对昨晚的事闭口不提,只是恢复了以往冷漠的样子,问我,“今天去哪儿?” 我一副刚被她喊醒的样子,想了想才说,“昨天那司机的嘴撬开了,上边儿是赵匡。” 闻言,白凤仪很是质疑的反问了句,“确定?” “那司机受了不少罪,应该不敢说谎,”我点点头,继而说,“昨天回来的晚,也没能见姜管家一面,现在这人八成是在楼下等着呢,北桥车祸这事儿暂时还不能跟他说,问起来,就照昨天的话儿咬,说是路过,顺手救了个伤者,那人送医院之后自己走了。” “你怀疑姜管家和赵匡是一伙儿的?”白凤仪思索之后问我。 我敷衍的点了下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贺如来让我抓住那司机之后,晚上去套姜管家的话,具体套啥话,他也没说。 主要那天早上我俩吵得凶,我能从贺如来那不重样儿的脏话里记住这几天的必要行程已经不错了。 反正白凤仪本来也没把姜老头儿当好人,我让她防着这老头儿,她也没质疑,收拾得当,便跟我下楼了。 姜管家果然在楼下等着,连同柳夫人也在。 看白凤仪下楼,姜老头儿先是询问了白凤仪的安危,才提起那场车祸,白凤仪答的稳妥,照我教她的,一字不漏。 说完这事儿,姜管家又问了些婚礼上的事宜,在白凤仪这儿一一敲定之后,这老头儿也没说多关心一下白凤仪的安危,就出去办事儿了。 柳夫人今天的话也少的狠,吃过早饭,叮嘱了白凤仪下午记得去试婚纱,也规规矩矩的回了屋子。 白凤仪瞅着气氛不对,也没点破,饭后和我一起出了老宅,看小周今天没在外边儿等着,才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没啊…”我四下看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小周那一根筋的性子,如果没人发话,他是不会擅离职守的。 第三十五章 绑架 http://.biquxs.info/

小周不在,白凤仪没发话,那只能是姜管家给支走了。 我瞬间想到这事儿,白凤仪自然也是想到了,面若寒霜的上了车,摔上车门,等我启动了车子,这女人才咬牙道,“没事就口口声声的表忠心,真到了关键时刻,他倒第一时间把我弃了。” “可能是你说的对吧,他这是觉得你我不如柳丁好掌控,所以这两天你要做的,就是努力活到宣布继承权的那天。”我不在意的说着,把车子开上了盘山道。 白凤仪沉默了会儿,才问我,“你不怕死吗?姜管家不是赵匡,他如果真的做出了选择,就一定会除掉我,跟我在一起,你也很危险。” “我说过了,想弄死我,得我自己想死才行。” “顾尚,你这样帮我,真的只是为了白栈?” “是,一开始我就说的很清楚了,那时候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她真有那么好吗?”白凤仪低声质疑了句,突然又小声问我,“如果这一切结束之后,你发现她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你会不会很难受?” 闻言,我透过后视镜看了白凤仪一眼,见这女人盯着我的眼神有些迷茫,不禁皱眉道,“不会,我这人比较顺其自然。” 白凤仪看着我,没再说话。 我被她盯得后脑勺儿直发凉,只得硬着头皮说,“你别这样,你是白家的金凤凰,我只是个地痞无赖,大道理我不会讲,但我知道,男不高攀,女不下嫁,咱俩不合适。” “你想多了。”白凤仪冷硬的回了句,便将目光转向了车外。 之后,我俩没再说话,把车子开进市区,我和白凤仪到电影院看了一上午的电影,中午在五月饭店吃过饭,又逛了会儿街,两点多的时候才去柳夫人定好的婚纱店试婚纱。 这店面不算很大,也不是很有名的牌子,但里面的装潢瞅着还可以。 我和白凤仪到地方的时候,柳夫人已经等在里面了,这女人见我俩进屋,立刻站起来,柔和的笑了笑,温婉道,“凤仪,你们先坐会儿,我去喊店长过来。” 见白凤仪点头,柳夫人便起身进了隔间。 “这里没有服务员。”白凤仪突然说了句。 我扭头看她,就见这女人的手又在那椅子扶手上来回磨磋,不禁一阵蛋疼,坦白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做过激的反抗。” “?”白凤仪一双冷飕飕的眸子盯在我身上,像是有些抱怨。 我被她盯得不自在,只得别开了眼神。 这时柳夫人从隔间出来,招呼白凤仪,“凤仪,这店长说,最新款的婚纱都在屋里,要不还是你进屋试吧?这一件件往外拿也怪麻烦的。” 闻言,白凤仪看我一眼,就站起了身,我赶忙也站了起来,寸步不离的跟在她后面,可进屋的时候,柳夫人却拦了我一下,说,“你就别进去了,一会儿换好了,会出来给你看的。” “我进去看一眼,就出来。”我随口说着,还是跟进了屋。 这婚纱店的隔间里确实是挂了很多婚纱,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伏身在角落的长桌上,画设计图,屋里没有其他人,但这隔间有个后门。 我回头看柳夫人没跟进来,就拽了下白凤仪的手。 白凤仪回头看我,我却不禁皱了下眉,问她,“你发烧了?” 白凤仪的手滚烫滚烫的,想起昨晚她喝醉了冲冷水那事儿,我心里就泛起了一阵不安。 “我没事,你先出去。”白凤仪不自在的抽出手,目光也朝那后门扫了一眼。 听我俩说话,那女店长抬头朝这边看了眼,不快道,“这么如胶似漆,试个衣服都分不开了?女的留下,男的出去!” 我一看这人还挺横,当时就不乐意了,拽着白凤仪就想走,白凤仪却把我的手甩开,呵斥说,“让你出去,你没听到?” “……那你快点儿试,完事去医院。”我只得叮嘱了句,就退出了隔间。 柳夫人等在外面,看我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不禁安抚道,“你别往心里去,这店长孙小姐,也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婚纱设计师了,脾气难免有些古怪。” 我点了点头,没作声。 隔间里,白凤仪挑挑拣拣的换了身婚纱出来,是那种很保守的素式婚纱,没有太多的装饰品,却可以将身材包裹的一览无余,有点儿旗袍的意思,下边儿的裙摆是开口式的,外层也只罩了单薄的轻纱,尽管偏长的后摆是拖在地上的,倒也显得简单大方。 见人出来了,我松了一口气,柳夫人却皱眉说,“凤仪,这婚纱会不会太素了?怎么没试试那些新款?” “我不喜欢露背式的婚纱。”白凤仪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婚纱上。 那孙小姐听柳夫人不满意,就说还有几个不同款式,可以试试,白凤仪点头,就又回隔间了。 柳夫人坐回椅子上,正嘀咕着,说这衣服除了后摆像件儿婚纱,怎么看都和普通的晚礼服没什么区别,就听那隔间里传来了‘嘭’的一声,紧接着就是那孙小姐的尖叫声。 柳夫人吓了一跳,我赶忙站起身,冲进隔间,就见里面那后门已经被撞开了,白凤仪已经不见了,孙小姐摔在地上,看我闯进屋,就指着后门催道,“快!有人挟持了白小姐!” 我赶紧追出去,刚出了门口,就见大虎和一个瘦高个儿从一旁的杂物间钻了出来。 “顾先生,车在胡同口,”大虎递给我车钥匙,又催旁边儿那人脱衣服。 我也赶紧把外套脱下来,连同我的车钥匙一起给那瘦高个儿,问大虎,“往哪边去了?” “看着是往北拐了,是辆白皮小箱货,车牌号没看清,但我们有人跟着,您往北追,找找就能看到。”大虎说着,把那瘦高个儿的外套扔给我,看那人已经把我的外套穿上了,就要进婚纱店。 我赶紧拽了他一把,叮嘱说,“柳夫人还在店里,别让她看出来。” 闻言,大虎回手,给那瘦高个儿把兜帽拉上,就进去了。 屋里,孙小姐刚从地上爬起来,见又闯进来俩人,顿时吓得又是一声尖叫。 我赶紧跑出胡同口,按车钥匙,找到大虎的车,往北追,没开出多远,就在一个红绿灯路口看到了一辆车尾右侧绑着红绸带的黑色丰田。 再往前瞅,一辆小箱货正从车流里往前挤。 红灯转绿,我赶紧追上去,超了那辆丰田,同时按了下喇叭,那辆车就停了,我取而代之的跟着那辆小箱货出了江城,这货车开上北桥公路,一直往北,很快就远离郊区,过了新北桥,再往前,拐过山脚,就下了公路,上小路开远了。 到这块儿几乎就没车了,我怕跟太近被发现,就找了条很窄的路,从林子里穿过去的,一路颠簸,到那林子边儿上的时候,路就没了,我看到不远处有个废弃工厂,那小货车开进去就没出来,我干脆下车从工厂后边儿绕了过去。 同时拿出手机给郝斌打了个电话。 电话拨出去有一会儿才接通,不等我说话,郝斌就先问了句,“您在哪儿?” “新北桥的西北边儿,有个废弃工厂,”我快速回了句,才问他,“接头的是大虎,酒吧那边出事了?” “没有,就是些小跳蚤,当家的说了,让他们砸就行,让我们在一边儿看着,不用拦,”郝斌随口答完,又说,“您说那地儿以前是个糖厂,废弃好些年了,现在我派人过去?” “暂时不用,对方谨慎的很,这会儿应该不在里边儿。你听着点儿,下边儿人盯的那些人,谁往这个方向来了,给我发个信息,你们再过来,直接去糖厂东边儿那树林子里等着,我让露面儿再露面儿。还有,你们出城的时候别被人盯上。”我低声说完,等郝斌应声,才把电话挂掉,调成了静音。 第三十六章 夫妻 http://.biquxs.info/

这糖厂不小,西边儿还有一片老宿舍,就是房子已经塌没了,只剩了些破房框子,我翻进去从里边儿溜达着找了个趁手的家伙事儿,就从半塌的西墙根儿摸进了糖厂。 那辆白皮箱货就停在院子里,距离厂房的车间门口很近,后车厢的门开着,白凤仪已经不在车上了。 我往车间望了眼,这厂房占地面积很大,可以进去的入口不止那一个,估计对方是人手有限,所以只在院门口的位置守了一个人,正来回溜达着盯梢,而车间入口太多,守不过来,也就没盯人。 我找机会摸过去,拎着棍子,就从西边儿一个小门进了车间。 车间里还堆放着很多废弃的搅拌桶,往东是搅拌机和一些流水线设备,而白凤仪就摔坐在那边儿的空地上,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儿拖拖拉拉的开衩儿婚纱,嘴巴封了胶带,一个穿着工装服的老男人正用脚把她的两条腿踢开。 白凤仪拼命并着双腿,喉咙里一直在发出唔唔的挣扎声。 我握紧了手里的棍子,正要过去,就见旁边儿又过去个年轻人,抬手就把那老男人推了个踉跄,骂道,“你他妈找死啊,知道这是谁吗?” 那老男人瞅瞅白凤仪,嘴里老大个不乐意的嘟囔说,“不让碰,看看也不行啊!” “不行!”年轻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拽到了车间门口,拿出手机似乎是拍照发了条信息,之后两人不远不近的守着,也没再靠近白凤仪。 看样子一共也只有三个人,还都是些临时找来的二把刀。 我见那些人没再为难白凤仪,就也没冲动,毕竟这背后的人还没出现,我现在出去,这一切就白折腾了。 白凤仪坐在地上,看那老男人不对她动手动脚了,也赶紧消了声,老老实实的待着。 我蹲在车间的搅拌机后边儿,拿出手机等了会儿,就见郝斌给我发来了信息,内容只有几个字,“赵匡过去了” 之后,果然没多久,一辆小轿车开进糖厂大院儿,赵匡就带着两个人进了车间。 白凤仪看到赵匡,当时就紧张了起来,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哎呀,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白小姐呢?”赵匡脸上还带着一块儿乌青,赶忙凑上前十分亲昵的把白凤仪扶了起来,然后暧昧的抓着白凤仪的胳膊,阴阳怪气道,“凤仪,这帮没眼力劲儿的,没伤着你吧?” 白凤仪的嘴上还封着胶带,只能冷眼瞅着赵匡,挣动身子,把胳膊从他手里挣出来,就立刻后退,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赵匡也不追,只把手放到鼻子下边儿闻了闻,笑道,“你看这地儿,又不是白家,你还往哪儿躲呢?” 白凤仪柳眉微蹙,瞅着赵匡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憎恨。 “你瞪我?”赵匡顿时就不乐意了,冲上前,一把按住白凤仪的肩膀,把人推到了后面的机器上,情绪有些失控的吼道,“你凭什么瞪我!” 白凤仪的后背撞在机器上,不禁眉头一皱,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哼。 赵匡似乎这才想起,她脸上还封着胶带,赶紧动手,十分粗暴的把胶带扯开,骂道,“都他妈看不起老子!拿老子当出气筒!你们姓白的金贵,嚣张!你他妈倒是再嚣张一个我看看!” 赵匡话音未落,白凤仪一脚蹬在他裆上,就气愤的问了句,“我爸和我哥是你杀的?” 到了这地步,赵匡绝对没想到,白凤仪双手被绑了,还敢跟他玩儿横的,当时没防备,给白凤仪这一脚踹得连退好几步,脑门子上那汗瞬间就下来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白凤仪心中的悲愤仿佛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了,不管自己的处境如何,冲上前,便又是一脚蹬在了赵匡的胸口上。 赵匡冷不防又挨了一脚,踉跄着连退数步,赶紧招呼人,“给我摁住她!” “白家抢你的生意了?!”白凤仪嘶声的怒吼着,一腔怒火撒在赵匡身上,看也没看那些人,追过去,就又是一脚。 赵匡被她踹的撞在了机器上。 “还是白家断你的活路了?!”白凤仪咬牙质问着,又一气呵成地用膝盖在赵匡的肚子上使劲儿顶了一下。 赵匡被这一膝盖顶得弯下了身子,这时他带来那俩人才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压住白凤仪,将人拉到了一旁。 赵匡被白凤仪踹急了眼,缓过劲儿,这嘴里骂骂咧咧的,冲过去,抬手就要往白凤仪的脑袋上扇。 我赶紧站起身,正要把手里的棍子扔出去,就见白若兰从外边儿冲进来,一手拽住赵匡的胳膊,一手薅住了他头发,死命拽着就把这人往后拖。 赵匡转身挣开,一脚就把白若兰踹在了地上,骂道,“死疯子,你他妈最好别多管闲事,不然今天连你一起收拾了!” 白若兰坐在地上,情绪激动的问赵匡,“德山是你杀的?” 闻言,赵匡不快的斜了白若兰一眼,这才动手正了正领带,装模作样道,“你傻,你不懂,只有他们都死了,你才有可能争到白家的财产。” 瞬间这白若兰就哭了。 赵匡也不理她,转身重新走到白凤仪面前,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 白凤仪动弹不得,便把脸扭到了一旁。 “你姑妈年轻的时候,也漂亮着呢,可比起你还是差了点儿,”赵匡上下端详着白凤仪,最后那目光停在婚纱的前襟儿上,直勾勾的盯着,呓语道,“你说你这嫩焯焯的,怎么就让个乡下来的病秧子给占了便宜呢?他那样儿,能行吗?” “呸!”白凤仪朝赵匡啐了口唾沫,骂道,“你就是个畜生,顾尚比你强一百倍!你没资格跟他比!” 闻言,赵匡也不恼,随手擦了把脸,反而笑道,“我知道他跟红狐酒吧的贺钰有一腿,但你知不知道?昨天,贺钰头部受创,已致痴傻的消息,都在江城传遍了!现在的红狐酒吧怕是早就被郑家掀了!哪还有人会顾得上他那个乡下来的野小子?” “你说什么?”白凤仪面色一惊。 赵匡见白凤仪的神色颇显慌张,顿时就笑得更嚣张了,继续嘲讽道,“我的人把你从婚纱店劫走,那傻小子居然还傻乎乎的跑到红狐酒吧求助,你知道吗?现在他那车还在酒吧外边儿停着,红狐酒吧自身都难保了,谁还顾得上你?白凤仪,你的英雄今天不会来救你了。” 白凤仪直视着赵匡,尽管那张精致的脸依旧冷若冰霜,一双坚毅的眸子,却忽然流出了眼泪。 “你瞅瞅,你生下来就是个被抛弃的命,你的亲生母亲不要你,白德山也不待见你,现在白瑞死了,白龙霆也死了,连姜海那老不死的都不顾你的死活了,你怎么能指着一个外人,为你出生入死呢?”赵匡字字诛心的说着,突然把手放到了白凤仪的前襟上。 “别碰我!”白凤仪失控的尖叫了一声,挣动身子,往后躲。 见状,白若兰赶紧爬过去,一把抱住了赵匡的腿,跟着喊道,“你别碰她!别碰她!我求求你,赵匡!看在我们是夫妻的份儿上,你别碰她!” 赵匡转身就是一脚,踢在了白若兰的肩膀上,怒骂道,“你他妈现在知道我跟你是夫妻了?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逼得!” 白若兰赶紧哭着认错道,“我知道错了,我错了,你有火往我身上撒,别伤害凤仪,别碰她,我们已经欠她太多了……” “白若兰,你的脑子已经不清楚了,我们不欠她的!是白家欠你的!欠我的!你给我松手!松手!”赵匡愤怒的吼着,一脚一脚踢在白若兰身上。 白若兰却拼尽了全力,拖着赵匡的腿,死活就是不松开。 我看差不多也就到这儿了,拿出手机正想给郝斌发信息,让他们进来,但摁亮了手机,我才发现后边儿又一连来了三条信息。 第三十七章 抢人 http://.biquxs.info/

其中两条是郝斌发过来的,内容分别是‘姜海也过去了’和‘还有柳夫人’。 这两条信息相隔不过五分钟,但看得出来这人是分两拨儿过来的。 而最后一条信息是贺如来发过来的,只有几个字,“白龙霆没死” 同时,空旷的车间里,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赵匡停下踢踹白若兰的行为,烦躁的拿出了手机,接通之后只喂了一声,也没说话,听那边的人说完,就立刻挂断电话,招呼了一声,“赶紧撤!” 闻言,按着白凤仪的两人问赵匡,“她怎么办?” 赵匡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没长脑子?让她活着回去,老子还能活吗?” 着急的说着,赵匡一脚踹开奄奄一息的白若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往白凤仪身上捅。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想太多了,直接把手里的棍子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夹着劲风的铁棍,直接打在了赵匡手上,将那把匕首打掉了。 可与此同时,一直站在门口拽着那老男人的年轻人也上前一步,在赵匡后腰上捅了一刀。 当时赵匡只回头看了一眼,便一头栽在地上不动了。 见状,他带来那俩人也慌了,推开白凤仪就往外跑。 白凤仪像是也被吓到了,踉跄着退开了好几步,四下张望着,一眼看到我,她那双被惊恐和仇恨淹没的眸子仿佛在这一瞬间看到了曙光,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见我朝她摆手,示意她别声张,白凤仪立刻回过神,又将明亮的目光压了下去。 把赵匡放倒那年轻人从赵匡身上迈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铁棍,正拿在手里看着,外边儿便传来了两声惨叫,紧接着姜管家拄着小拐棍儿进了车间。 “姜管家?”白凤仪见不是红狐酒吧的人,明显有点儿意外。 “小姐,”姜管家赶紧上前,帮白凤仪解开了手上的绳子,颤声道,“您没事吧?” 白凤仪皱眉,盯着姜管家,良久才看了旁边那年轻人一眼,问道,“他是你的人?” 姜管家瞬间就局促了起来,但还是点头承认了。 白凤仪问他,“你早就知道赵匡有问题?知道是他杀了我爸和我哥?” 闻言,姜管家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老夫只是对这些人不放心,在他们身边都放了耳目,侥幸救了小姐一命而已。” 当时我听着这话,其实也没毛病,但白凤仪想的比我多,就又多问了句,“那今天小周为什么不在?” 姜管家沉默了片刻,却只敷衍说,“他有别的事要做。” 闻听这话,白凤仪那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不依不饶道。“你有耳目,应该早就知道赵匡要绑我,甚至知道昨天的车祸,为什么装傻?还特意把小周支走?” “小姐,今天的事已经结束了,赵匡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姜管家背过身去,旁边那年轻人立刻把捡到的铁棍拿给姜管家看,说,“这是有人打过来的,砸掉了赵匡的匕首。” 说着,那人便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赶忙闪开,往后躲了躲。 却听姜管家说,“这里没有别人,这只不过是房梁上碰巧掉下来的。” “姜爷?”那年轻人不解的质疑了声。 “这里没你的事了,送小姐回家。”姜管家吩咐了声,见那人点头退开,便转身朝白凤仪做了个请的手势,招呼道,“小姐?” 似乎是顾及到我还在这里,见姜管家没往外揪我,白凤仪也不好继续发作,只拿冷飕飕的眼神剜了姜管家一眼,便拎起裙摆,踩着赌气的步子出去了。 随后姜管家又喊了人,将赵匡和白若兰一起搀扶出去,就也离开了。 等院子里那些车和人都走了,我才从厂房里出来,看着那些车子从视野中消失,脑子里忽然闪过贺如来那句“白龙霆没死”,我是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急匆匆的回到小树林,我四下一看,果不其然,红狐酒吧的人一个都不在,明显是贺如来下了紧急命令,把这些人都给撤走了。 我拿出手机正要给贺如来打电话,却见郝斌给我发过来一条消息,“顾先生,赵匡劫持白若兰,抢了白家的车,跑了” “……”这特么,姜管家的人是没长脑子吗?怎么能把这两个人关一起呢?这要是放以前,他赵匡就是当着白凤仪的面儿把白若兰弄死,白凤仪也不会管,可今天白若兰为了保她,那真是把命都豁出去了,白凤仪不可能为了抓赵匡还不顾她的死活。 我这脑子嗡嗡直响,可转念一想,这姜老头儿也不是吃素的,赵匡怎么也是逃不出江城的。 我这正琢磨着,手机上郝斌就又发过来一条信息,“顾先生,我们把赵匡抓了” “……”我一看,这脑门子不禁有点儿噌噌冒火,直接给郝斌打了个电话,问他,“你们不在小树林待着,干嘛去了?” 郝斌接通电话支吾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人是当家的让抢的。” “抢的?”瞬间我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郝斌赶紧说,“没事儿,我们都蒙了脸,白家人不知道是谁干的。” “不是,你当姜老头儿那脑子里都是豆腐脑儿呢?江城一共才那么点儿地儿,猜也能猜到是你们干的了!” 郝斌却说,“当家的说了,不在厂房动手,就猜不到我们身上。” “屁吧!你们当家的这是又犯损,想往我身上扣锅了!”我不痛快的骂了句。 郝斌一副左右为难的语气吭哧半天,也只说了句,“那…那现在怎么办?” “去问你们当家的。”我不耐烦的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启动车子,我回到红狐酒吧的时候,郝斌这些人早就已经回来了,正在楼下打扫场子,看样子那些人来闹事的时候,他们是真没拦着。 瞅我到酒吧了,也没用我问,郝斌直接凑上来小声报告了句,“当家的在楼上,809,就您那房间隔壁。” 听罢,我也没心思跟他多说了,直接上八楼,用房卡划开了贺如来那屋的房门。 推门就见柳七七盘腿儿坐在地毯上,抱着本儿英文书,正在撅嘴庞塞的背单词。 “病秧子!”见我进屋,柳七七扔掉英文书,就从地上蹿了起来。 “接着背。”贺如来躺在摇椅上,懒洋洋的说了句。 这柳七七,一下就跟那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儿了。 我看她乖乖坐回去,赶紧把书捡起来,真就老老实实的又背上了单词,也懒得招惹她,直接过去拿走了贺如来手里的报纸,问他,“你让郝斌跟白家抢人的?” 贺如来躺在摇椅上,头上还裹着绷带,倒真是副养病的模样,听我问,也不急着解释,只不紧不慢的承认了句,“人是我让抢的。” 我看他脸色还有些苍白,虽然被柳七七砸到痴傻是假的,但显然脑袋上确实是受伤了,顿感一阵自责,便将语气放缓了几分,说,“赵匡那脑满肠肥的,你抢他干嘛?绑回来当爷养着?” 却不想,贺如来驴唇不对马嘴的回了句,“白龙霆还活着。” 我突然有点儿懵,想了会儿也还是想不通这里边儿有啥关联,正要问,却听贺如来先问了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我感觉跟这人聊天儿从来就聊不到一根儿弦上。 见我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贺如来起身,把我手里的报纸拿了回去,反过来送到我眼前,点破道,“发生在你媳妇儿身上的车祸。” 闻言,我不禁朝那报纸上细看了两眼,发现这是三个月之前的报纸了,报导内容就是白凤仪在赵朔小区附近发生的那场车祸,头版头条,标题是,白家千金车祸丧生,尸骨无存。 报纸上还配了现场照片,照片里一辆翻下道的轿车烧得焦黑,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我恍然想起,第一次听到‘白凤仪’这个名字,就是在她车祸死亡的噩耗里。 第三十八章 原委 http://.biquxs.info/

后来派出所那民警大哥跟我说是搞错了,这人没死,只是失踪了。 当时我也只觉得这白家事儿多,甚至不想往里掺和,就没细想。 但现在想想,这报纸上可以胡说八道,但派出所是不会搞错的,上报死亡,吊销户口,那也不是小事,只能是白家自己隐瞒了实情,当时白凤仪发生车祸,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白家没有主事的也就算了,可既然白龙霆还活着,他为什么不找?姜管家总是一副为白凤仪着想的态度,又为什么视若无睹? 原来,白凤仪车祸重伤有家回不得,白栈顶替她到盘子沟装疯卖傻,这白老爷子却一直在背地里看着,这还不是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事儿。 见我像是想通了这事,贺如来又说,“我猜,他是在用你媳妇儿的命,试探赵朔。” “白龙霆?”我还是有点儿不能接受,烦躁道,“别一句一个‘你媳妇儿’的,叫名字,还有赵朔那傻逼有什么好试探的?” 贺如来嫌弃的扫了我一眼,不禁摇头道,“你这人,一脑子横冲直撞,也就仗着没人能拦得住你,自己裹在白家这事儿里好些天,你好好调查过这些事吗?” “大哥,我那是被软禁了,软禁总得有个软禁的样子,我到处乱窜的去查车祸,那白凤仪和姜老头儿得多没成就感?”我嘴硬的反驳了句,也确实是那些天小周盯得紧,后来又出了好些事,我也没往太复杂的方面儿想。 贺如来不想听我在这儿啰嗦,他也懒得跟我啰嗦,直接说,“白瑞出车祸的时候,开的是赵朔的车。” “?”我顿时一愣。 贺如来又说,“若是没猜错,那场车祸本该要死的人,是赵朔。” “白家没人查这事儿?”我不解的询问。 “后来自然是查了,据说当晚赵朔醉的不省人事,是白瑞送回家的,那小区保安可以作证。” 我仔细想想,突然有点儿糊涂了,不禁嘀咕道,“那不对啊,这车祸要是冲着赵朔去的,那不能是赵匡干的,他总不能杀自己儿子,是不是那保安有问题啊?也许他是赵家的人呢?故意把白瑞的行踪泄露了出去?” 贺如来点头,弯着双眸子笑道,“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以姜海的手段,那保安说谎的可能不大。” 说完,贺如来便笑眯眯的看着我,等我继续往后说。 我特么一看他这幅猫捉耗子似的表情,就有气,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后说,“那这车祸就是别人设计的,跟赵匡无关。” 贺如来又笑道,“但是,赵匡应该自己承认了吧?白德山和白瑞都是他找人撞死的。” “卧槽!你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我侧目看看柳七七,突然觉得有点儿丢脸,我特么又不是傻子,关键是贺如来这孙子老把我当傻子逗着玩儿。 看我一脸窘迫,贺如来这才平声静气的说,“赵匡到现在都以为白瑞是他的人撞死的,但实际上,那天要去北桥的人,被换成了赵朔,只是白瑞顶替了他。” “你的意思是,赵朔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赵匡始终不知情?” 贺如来点头,继而说,“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假设赵匡是甲,他要杀死乙,但乙被丙换成了丁,然后在甲和丙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乙自己顶替了丁。” 他这样一说,我瞬间就明白了,旁边的柳七七听得入神,也是不禁插嘴道,“赵匡是甲,乙是白瑞,丁是赵朔,那丙是谁啊?” 是啊,丙是谁啊? 这个时候,我只觉得脊背发凉。 贺如来斜睨了柳七七一眼,督促道,“背你的单词。” 柳七七赶紧又低下了头。 “白瑞的死是意外吗?”我问贺如来。 闻言,贺如来却叹了口气,转而说,“有可能,但更可能是白瑞有意为之,因为这是赵朔跟他父母作对,不惜毁掉赵家也要保白凤仪的动机,这是他欠白瑞的。” “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吗?想救人,别让赵朔去北桥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自己送死?”柳七七一脸发懵的问。 闻言,贺如来没说话,只看向了我。 “有,世上就是有这么傻的人。”我失神的回了句。 贺如来见我脸色不大好看,便转移了话题,继而说,“不过,现在这些都是我依靠你描述的白家现状,和调查资料之后,推断出来的。想证实,有两个很直接的渠道,一个是直接去问赵朔,但我想他不一定会说,另一个,就是赵匡了。” “赵匡不知情,怎么查?”我回过神,追问。 贺如来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点头道,“可以对峙。” “?”脑容量已经显然不够的我,只得又问道,“和谁?” “新北桥上,你抓回来的那个司机。” “……”我反应了两秒,就要出去找郝斌,审赵匡。 贺如来立刻捏住我的袖子,拽了一下,皱眉道,“人在我们手里,不急于一时,你怎么总是改不掉这横冲直撞的性子?” “我着急。”想到昨天那车祸有可能也不是赵匡干的,我心里就一阵发慌,因为白凤仪已经被姜管家带走了。 “现在,丙正急着到处找柳夫人母子,没时间管别的。”贺如来又说了句。 柳七七竖着两只耳朵,一直在听我俩说话,见贺如来提起柳夫人母子,立刻就窜了起来,皱眉问我,“我弟怎么了?” 她问我,我也不知情,我只知道郝斌发信息说柳夫人也去北桥那边了,但始终都没见到这人。 贺如来见我看他,便用报纸敲了柳七七的脑袋一下,说,“没事,只不过是和你妈妈从白家逃出来了。” 贺如来用到了‘逃’这个字,显然事情要比我想象的还严重。 “那他们去哪儿了?姜管家那么凶,我弟肯定会被吓坏的!”柳七七急得抓着贺如来就是一通晃。 贺如来那脑袋上还有伤,被她摇得扶着脑袋一阵发晕。 我赶忙过去将二人分开,呵斥柳七七说,“知道去哪儿了,你又能怎么样?你能救他们,还是想去添乱?” 闻言,柳七七那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却没再无理取闹,只使劲抹了两把眼泪,把哭腔憋回去,信任道,“我不添乱,顾大哥,你答应过,会把我弟送到我面前。” 贺如来看着柳七七点了点头,直接说,“柳丁是白家的血脉,就算被姜管家找到也没事,柳夫人就不一样了。” 贺如来如此试探,柳七七却只是愣了下,并未替柳夫人说话,相较于柳丁,她似乎并不是很关心柳夫人的死活。 见状,贺如来这才转而看向我,提醒道,“柳夫人与赵匡关系匪浅,你去问话的时候谨慎着点儿。现在白家人都以为是柳夫人劫走了赵匡,暂时不会找来,白若兰我已经让人送到张恒那里去了,回头出了结果,告诉你。” 我一一点头,听到最后一句,不禁问道,“什么结果?” 贺如来无奈道,“精神鉴定。” 这个时候,我突然很同情赵朔,如果他真像表面上那样傻乎乎的,也许心里还能好过点儿。 从贺如来那屋出来,我才想起,这半天让他给我忽悠的,我都没跟他算那装傻的账,可转念一想,他那痴傻的消息放出去,反倒帮了我,不然就算我想在三天之内,把白凤仪的事解决掉,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甚至只能做到表面上的解决。 尽管我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横冲直撞的人,但跟贺如来那种人站在一起,只要是喘气儿的,那都是横冲直撞的愣头青,我已经算是愣头青里比较理智的了。 第三十九章 套话 http://.biquxs.info/

在走廊里站了会儿,我也不想跟他算账了,拿出手机给郝斌打电话,让他带我去见赵匡和昨天抓来那货车司机。 郝斌上楼来,把我带到了走廊另一头的单间儿,说赵匡就在里面,我那房卡就能开门。 我点点头,郝斌就去带那货车司机了。 我进了屋,就见赵匡趴在床上,后腰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过了。 听到开门声,这老男人回头一看是我,立刻就爬了起来,紧张道,“柳夫人呢?”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劫的他。 我走过去,坐到床边上,问他,“昨天新北桥那车祸,是你设计的?” 赵匡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道,“你睡了柳七七,和我们是一头儿的了?” 我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没说话。 赵匡这下可神气了,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瞅着我,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早知现在,你何必当初啊?直接弄死白凤仪,倒省得我派人跟着去撞了,这下可好,偷鸡不成反蚀米,我暴露了,你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无所谓的看了看脚下的地板砖,再次问他,“那车祸,是你亲自吩咐人去撞的?” 赵匡骂道,“废话!这种事当然得找可靠的人办,李四儿不是被你和白凤仪带走了吗?你在这儿装什么傻?” 闻言,我点了点头,这时郝斌开门,将那货车司机推进了屋。 这货车司机跟赵匡的待遇就不一样了,那身上绑了绳子,蒙着眼,嘴上也封了胶带,并且浑身是血,这给赵匡惊了一跳。 我瞅了那司机一眼,问赵匡,“认识吗?” 赵匡却一脸莫名其妙的问我,“这谁啊?” 见状,我看郝斌,郝斌就把那司机的眼罩和胶带都拽了下来,那货车司机眯着眼往这边瞅了会儿,看清屋里的人是我和赵匡,当时他那脸色就不好看了。 我就问这司机,“你说是赵匡让你杀白凤仪的,你看看眼前这人,认识不?” 顿时赵匡一脸懵逼的瞅瞅我,又瞅瞅那司机,突然骂道,“这他妈谁啊?老子是让李四儿撞人去了,可你们也他妈别想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 郝斌抬脚就在那货车司机的后膝上踹了一下,当时这人跪在地上,他就又拿出了上次那小铁钩子,架在这司机的脖子上,低声问道,“是他吗?” 那货车司机闭了下眼,可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摇了头。 郝斌松了手,这边赵匡却上去就是一脚把那司机踹了个跟头,疯了似的骂道,“曹尼玛,让你胡说八道!” 我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走到赵匡身后,一脚就把他踹在了地上。 赵匡趴在那货车司机旁边儿,就要骂街,我上前,踩住了他的右手。 “带这人出去,好吃好喝的留着。”我朝郝斌吩咐了句,把手伸到他面前。 郝斌犹豫了一下,才把手里那个铁钩子给我,然后拽起那货车司机就出去了。 “顾尚!你他妈疯了?”赵匡趴在地上,使劲儿挣扎着,却没敢碰我一下,只是试图把他那只肥手从我脚下拽出去。 我送了脚,他便被晃一下儿翻了过来。 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挣扎着想要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现在跟老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他妈敢嚣张!” 我一脚踢在赵匡的脑袋上,看着他摔回地上,就不紧不慢的绕到另一边,重新踩住了他的右手,小声说,“嘘,有病的不是我,是你,看在赵朔的份儿上,我现在不要你的命,但你这只手摸了不该摸的,就不用留着了。” 赵匡被我踢得发懵,一双老眼迷迷糊糊的来回晃,可等看到我手里那只开了刃儿的铁钩子,他当时就尿了裤子。 看他挣扎着还想跑,我左右看看,拿过墙根儿的灭火器,就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的砸了一下…… 郝斌把那货车司机关回去之后,就等在外面了,见我从屋里出来,手上沾了血,他就立刻递过来一张浸湿的帕子,然后把我手里那铁钩子接了过去,站在一边儿,等着听话儿。 我看郝斌一脸紧张,不禁皱了下眉,解释说,“就一条手筋,人没死。” 闻言,郝斌才稍稍放松了些,问我,“顾先生,这人怎么处置?” “先关着,伤可以治,手筋别接,给水不给饭。”我把擦过手的帕子扔回去,看了眼手机,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问他,“白家有人来找我吗?” “有,一个姓周的,在楼下等着呢,当家的吩咐,让人等着就行,不急。”郝斌接住帕子,老实回答。 我想了想,才跟他说,“刚才屋里问出来那些话,都回给你们当家的,那司机你们接着审,我就先回去了。” “顾先生,您还要回白家?”郝斌不解的问了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在意的回了句,将卷上去的衣袖铺开,这才问他,“我那外套呢?” 郝斌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搭话。 见状,我不禁哼笑了声,问他,“你怎么了?” “顾先生,我听当家的说,昨天那车祸,对方是想连你带白小姐一起撞死。”郝斌眨巴着一对儿三角眼,操心操肺的瞅着我,仿佛我这不是要回白家,我这是要回炉重造。 “我要这么容易就能死,哪还会有什么顾先生?”我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就朝楼梯口去了。 郝斌赶紧跟上来,把我带到洗漱间,让我洗了手上的血腥味儿,又把外套和车钥匙还给我,下楼的时候,才卖了贺如来一句,“这事儿不会轻易算了的,没人伤您,当家的也不往心上去,但现在,已经不是白家自己的事儿了。” “可别,告诉你们当家的,背地里掺和掺和也就得了,这酒吧不能搬到明面儿上跟人杠,不然惊动了北边儿,更麻烦。”我不在意的说完,就进了电梯。 郝斌不方便和我一起下去,就没上电梯。 但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看他嘟囔了一句什么,只是声音不大,没听清,可看口型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这心里突然也跟着冒出个不好的念头,可现在的我,孑然一身,就算真是出了什么事,贺如来都束手无策的事,我又能怎么办? 思索着,电梯下到了一楼,这个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但因为白天郑家人来砸了酒吧,所以今晚红狐并没有营业。 一楼的迎宾前台,周方局促的坐在一张长椅上,前台那原本负责收账的漂亮妹子,大概是闲来无事,正紧挨着小周,问东问西的打听些没用的。 小周就是个榆木脑袋,从小跟着姜管家那个老古董,哪见过这阵仗,顿时整个人都显得不自在了起来,那漂亮妹子往他跟前儿挤,他就往旁边儿挪。 我抬手把头发揉乱,快步过去,就着急的喊了句,“你们小姐呢?找到没有?” 被我这一喊,小周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紧张道,“找…找到了,小姑爷,小姐让我接您回去!” 那前台妹子刚挤结实了,就被小周晃了一下,半趴在长椅上,瞅瞅我,赶紧起身回前台站着去了。 我一把拎过小周,往外推着说,“那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去啊!这他妈真是,急死我了,这一天天的……” 小周让我追赶的满脸发懵。 之后我俩各自开车,一同回到了白家老宅。 把车停在院门前,我假装没看到门口多的那些守卫,就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儿,冲进客厅,瞅姜老头儿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赶紧问他,“白凤仪呢?她没事儿吧?” 姜管家放下茶杯看了我一眼,却板着脸意有所指的回了句,“小姐有没有事,小姑爷不清楚吗?” 第四十章 央求 http://.biquxs.info/

听姜管家这样问,我装傻的愣了下,才皱眉问他,“你什么意思?” “小姑爷,”姜管家拄着拐站起了身,走到我面前,问道,“下午躲在糖厂里那人是你吧?” “糖厂?”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姜老头儿,问他,“什么糖厂?” 姜管家见我面不改色,就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便沉不住气的提了句,“小姑爷和红狐酒吧,似乎……关系匪浅?” “哪儿啊?”我一听他提起红狐酒吧,就立刻摆出了一副自己还挺生气的样子,绕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骂道,“我以为酒吧那个斌哥是赵朔的好哥们儿,能帮我去救你们小姐呢,哪知道这就是一群翻脸不认人的小人,没人搭理我也就得了,还特么嫌我闹得慌,给我关起来了,我搁那儿耗了一下午,差点儿没给我急死。” “哦?那小姐出了事,小姑爷为什么不回来求助,反倒去找那些外人呢?”姜管家明显不信。 一听这话我更生气了,继续骂道,“谁知道关键时刻,小周那王八蛋跑哪儿去了?我又没有你们的电话,往白家来回跑一趟,这么远,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反正赵匡不在他们手里,也没人知道我跟红狐酒吧的关系,唯一的破绽柳夫人还下落不明了,现在他就是怀疑,也只能靠猜的,我就是不承认,他也拿我没治。 我十分气愤的说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往嘴里灌呢。 就听姜管家不紧不慢的说,“红狐酒吧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正经生意人,那酒吧是混下三流的,小姑爷还是不要和那些人走的太近才好。” 闻言,我差点儿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心说去你妈的正经生意人,你们是正经的不要脸倒是真的。 心里不乐意,我倒也还是很赞成的点了点头,一边骂酒吧那些人不是东西,一边说姜老头儿这话没毛病! 大概是没从我身上看出什么破绽,这老头儿还不死心,就又试探说,“我听说,这红狐酒吧以前掌势的叫顾云长,正巧小姑爷也姓顾,我还以为你们是同一个人呢。” “……”不得不承认,老狐狸这招儿够损的,此话一出,当时我那心就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又稳了心神,反问说,“顾云长?这人很牛逼吗?他比斌哥还厉害?没听赵朔提过啊!” 见我一脸懵逼,姜管家自讨没趣儿的斜了我一眼,像是有些不快。 我看他转身要走,赶紧追问,“哎?姜伯,你倒是给我说说啊!哎!” 老头儿冷哼一声就出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犯了会儿嘀咕,就挠挠头,也起身上楼了。 到了楼上,我才发现白凤仪那卧室外边儿守了人,就是糖厂里给了赵匡一刀那年轻人。 这人见我上楼,便很懂规矩的低头喊了声,“小姑爷。” 我问他,“你谁啊?在这儿站着干嘛呢?” 这人似乎没怎么做过这差事儿,顿时便紧张的回了句,“姜爷让我在这儿守……不是,是保护小姐。” “呵,”我笑了声,问他,“什么名儿?” “王冕。”年轻人立刻回了句。 我点点头,这才指着门,问他,“那我能进去吗?” 王冕慌忙让开,说,“能。” 我推开门,又回头问他,“那我还能出来吗?” “自…自然是能的。”王冕紧张的低着头,始终也没敢正眼瞧我。 我进屋就摔上了门,刚转过身,白凤仪就一头扑在了我身上,两条纤细的手臂,差点儿没把我勒死。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白凤仪的脸埋在我心口,发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小白,我是不会抛弃你的,我对你的爱宛若皓月当空,光撒大地,犹如滔滔江水,绵延……噗,咳咳!”我话还没说完,白凤仪站直身子,就在我胸口怼了一拳。 这特么可不是什么小拳拳,我感觉我要吐血了。 见我捂着胸口一直咳,白凤仪也不管我,只皱眉冷言冷语的骂了句,“都这时候了,你能不能正常点儿?” “大姐,你可想想清楚,是我不正常,还是你不正常?”我抱怨着,抻开双臂,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对着空气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白凤仪拿眼削我。 我只得无所谓的恢复正常,从她身边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上,小声说,“一个好消息,剩下的都是坏消息,你听不听?” “不听。”白凤仪回答的很果决。 我扭头看她,才留意到,这女人脸上那精致的妆容早就不见了,眼睛也红的厉害,似乎才大哭了一场。 “你都知道了?”我低声问她。 白凤仪点头,声音突然有些嘶哑的说,“刚才见过我爷爷了。” 听她知道了白龙霆没死,那作为当事人,以她的脑子,不可能没有推出实情,比起贺如来那种靠纸上谈兵推出来的结果,我想,白凤仪应该更加深有所感。 虽然察觉到白凤仪一脸憔悴,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我犹豫几许,却还是忍不住提醒说,“找回柳丁之后,他还是,有可能会杀了你,因为只有白家真正到了后继无人的地步,作为私生子的柳丁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白家,而不会给白家脸上抹黑。” 闻言,白凤仪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眼泪看向我,故作镇定道,“没事,我还有你。” “我?”我不禁一愣,以为她又在想那些有的没的,正想说我心里只有白栈。 却不想白凤仪突然上前两步,抓住我的肩膀,情绪颇显激动地说,“你去杀了那个私生子,只要柳丁死了,我就把白栈还你,到时候你们天涯海角,爷爷的身边就只有我了。” 我看着眼前的白凤仪,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陌生。 见我用那种诧异的目光看她。 白凤仪突然推开我,后退着吼道,“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杀了我爷爷?还是等着他来杀我?明明我才是白家的血脉,明明我们才是至亲,凭什么到头来我还抵不过一个私生子?” 白凤仪说着,突然就失控的哭了起来。 “不是你抵不过一个私生子,只是你没有办法为白家传宗接代,”我看她突然哭的撕心裂肺,心里也一阵不是滋味儿,不禁提议道,“我可以带你离开江城,远离白家,白老爷子想你死,那就再制造一场车祸,报纸上的一条新闻,能保你一命,不亏。” 听我这样说,白凤仪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拒绝道,“我不!” 白凤仪情绪不稳,感到不安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磨磋手指,可此时她那双手攥的死紧,甚至绷得有些煞白,人也因为哭泣而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我起身,将她拽到面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低声说,“冷静一点,白家不值得你这样。” 白凤仪却一把推开我,抹掉脸上的眼泪,抗拒道,“不要抱我!我不需要你虚情假意的怜悯!” “白凤仪!”我也生气了,也确实是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还在执着什么,白家根本就不是什么金窟,这里是魔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顾尚,”白凤仪缓过神,忽然又凑过来拽着我的胳膊,央求道,“你就再帮我最后一次,杀了柳丁,只要他死了,我立刻把白栈还给你。” 我俯视着一脸卑微的白凤仪,问她,“要是我不杀呢?” 闻言,白凤仪松开了我的胳膊,面色阴冷的看着我,沉声道,“那我就让白栈一起陪葬。” 第四十一章 救人 http://.biquxs.info/

我突然很想掐死面前这个女人,我俩相识的时间不长,我也知道白凤仪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但短暂的相处,让我看到了她人性深处尚且纯真软弱的一面,却不想正是她仅存的这份软弱,让她如此冷漠无情。 “这是最后一次,你好自为之吧!”我冷声说完,便与白凤仪擦肩而过,打开了房门。 大宅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王冕看我进屋没多久,就出来了,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第一时间给我闪开了路。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目光决绝的白凤仪,便烦躁的摔上门,走了。 白家没人拦着我,只是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守在外面的小周跟上来,走到车子旁问我,“小姑爷,这么晚了,您去哪儿?” 看样子他是想给我开车,一起出去。 “跟白凤仪吵架了,她嫌我没去救她,老子自身难保,拿什么救她!草!”我骂了一句,把小周拽到一旁,就自己开车离开了白家老宅。 车子驶下盘山道,一路疾驰,像脱困的野兽般嘶嚎着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一头扎进市区,我回到红狐酒吧,就直接上了楼顶,蹲在后方的楼檐上,看着后街那个宁静的小院子发呆。 “又看到人性丑陋的一面了?”贺如来玩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正要骂人,却见他递给我一罐儿啤酒。 见我愣怔着,没接,他便又说了句,“自己喝,拿的便宜货。” “你不是说酒精是脑细胞杀手吗?”我抢过易拉罐,刚把盖子拉开,那啤酒呲出来就喷了我一脸。 贺如来笑着将一只脚踩在了楼檐上,贬低道,“关键是,你也没有脑细胞可以杀,不是吗?” “贺钰!”我气愤的喊了一声。 “你看你吼什么,我就想让你清醒一下,”贺如来逐渐收了笑,一本正经的问道,“白凤仪让你去杀那个私生子了?” “你怎么知道?”我颇显诧异的看向贺如来。 这小子从后边儿拿出条毛巾砸在我脸上,骂道,“也就你整天和那女人混在一起,被美色迷昏了头脑,当初你在盘子沟,她可是要杀你的,这种人,连一个有可能会坏她事儿的无名小辈都不肯放过,怎么会放过跟她争财产的私生子呢?” “她本来不是那样的。”想起白凤仪醉酒的模样,想起她身后那触目惊心的伤疤,我低声说着擦掉了脸上的啤酒,可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我本来也不是这样的,你的本来呢?你还记得吗?”贺如来又拿出一罐啤酒,拉开盖子,自顾自的灌了一大口,完事儿也看向了下面那院子。 我跟着灌了一大口啤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记得了。” 贺如来笑了声,无所谓道,“这就是人啊,时间在流逝,人总是会变的,经历过权利,金钱,美色的洗礼,遭受过亲情,恩义的背叛,才能看透,人、间、不、值、得!” 贺如来突然大声喊了一句,我让他嚷的掏了掏耳朵,嫌弃道,“不值得就不值得,你嚷什么?” “我这是在喊给人间听,但这傻逼一直听不到,我只能大点儿声了,”贺如来扫了我一眼,又转而一本正经的问道,“白家的事想好怎么解决了么?” 闻言,我又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说,“我想让白凤仪离开江城,但是她不肯,那只能让柳丁走了,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我看未必。”贺如来哼笑了声,却也没细说,只提醒我,“白凤仪不肯放弃白家的产业,你以为柳夫人就能放弃了?” “可她带着柳丁跑了,想要财产,她还跑什么?”我无所谓了句。 贺如来却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笑道,“白龙霆毕竟老了,柳丁如果真会继承白家,主少母壮,自然是要留子去母。” “宫斗剧看多了?”我莫名其妙的问了句,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知道白龙霆没死,柳夫人已经带着白家的小金龙,跑了。”贺如来摊手。 “也就是说,找到这母子之后,柳夫人也必死无疑了?” “哎?这话说的准,就是必死无疑。”贺如来应了声,继而说,“白凤仪那边还有缓,她如果肯放弃争夺财产,白龙霆应该会念着一脉亲情,放她一马。可柳夫人就不一样了,现在就算她想放弃,也松不开手了,这柳丁抓在她手里,既是保命的稻草,又是要命的根源,更何况,这女人远比你想象的要贪,她的青春都给了白家,哪怕是鱼死网破,也不会离开的。” 闻言,我赶忙站了起来,问贺如来,“柳夫人在哪儿?” 贺如来也起身,不紧不慢道,“白凤仪的别墅,就你们之前住那宅子,我想,最慢明天一早,白家也能找到那里了。” “你说鱼死网破,她会伤害柳丁?”我不太确定的询问。 “逼急了,会。”贺如来回的认真,末了又提醒了句,“还有,江城,不止白龙霆在找这母子二人,想柳丁死的,也不止白凤仪一个。” 赵匡和白若兰已经完了,贺如来说的是白一航? 我扔了手里的啤酒罐,就要走。 贺如来这孙子却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给我来了句,“别带我酒吧的人,你要是肯回来当家,我亲自出马,带人去给那小屁孩儿保驾护航!但今天你要是就这么不声不语的走了,顾云长,老子跟你绝交了!” 我回头瞅了他一眼,屁都没放一个,就风风火火的走了,刚进了楼道口,就听身后‘嘭’的一声,像是贺如来把那啤酒罐砸在了铁门上。 我没搭理他,一路小跑着下了楼,开上车,就奔城郊白凤仪那宅子去了。 虽然留意了后边儿没跟上尾巴,可等我把车开到那别墅路口的时候,却见这街角停了辆车,我只往那车牌上扫了一眼,这心就凉了半截,是赵朔的车。 怕引起注意,我也没敢把车子开到街里,干脆也在这块儿下了车,摸摸赵朔那车还是热的,我一路狂奔过去,抓着栅栏,翻进院子,就摸黑进了客厅。 这别墅里依旧没通电闸,屋里屋外都是黑的,我进了客厅,竖着耳朵听了会儿,确定没什么动静,这才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梯。 但在靠近二楼楼梯口的位置,我就停下了,估摸着,赵朔找人,应该还没上三楼,我把手里的车钥匙扔过去,‘咣啷’一声砸在了走廊上。 片刻的沉静之后,我就听到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从我卧室那边走了过来,但这人走到楼梯口附近,也停住了脚步。 我俩一上一下,就隔着个墙角,但我这地势是很吃亏的,于是便先发制人,闪身到楼梯扶手那一侧,蹿到走廊上,便如脱缰的野豹一拳朝赵朔的腹部打了过去。 因为楼道口这块儿很黑,我看不到他的具体位置,只能攻击腹部这种有效,受击面积又广的地方,以防打空,可我这一拳还是怼在了墙上。 赵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便后退,闪开了几分。 我也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拳打空,便转身又踹过去一脚,往他身上蹬,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用手臂格挡住了。 之前就说过了,我不懂那些武术路子,打架就靠一个字,快,连我的踢腿都能挡住,足以说明,赵朔的闪避并不是运气好,他是有真本事的。 可再想想那个浑身是伤,裹着绷带的傻逼,这哪能是一个人? 当时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怀疑躲在黑暗里,与我交手的这个人,不是赵朔,也希望不是他。 第四十二章 绝路 http://.biquxs.info/

我一脚蹬在赵朔的手臂上,被他挡了个结实,但他自己也被我脚上的冲击力,撞得倒退了好几步,顷刻,我俩之间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沉默中,赵朔转身就往我卧室那边跑,我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把房门摔上了,我使劲儿撞门,这时楼上跑下来两个人,用手电往这边照了照,呵斥说,“谁?” 我赶忙用兜帽遮住脸,骂道,“这里暴露了,赶紧带柳夫人离开!” 闻言,那二人也没反应,我顾不上多说,一脚踹开卧室的房门,冲进屋,就把要跳窗出去的赵朔一把揪住,扯了回来。 今天的赵朔没穿西装,宽阔的肩膀罩了件儿方便运动的休闲服,弹性很大,我这样一扯,他干脆转身后退,把这衣服脱了下来。 银亮的月光下,赵朔背对着窗口,气喘如牛,明显他现在很紧张。 我的脸大部分都遮在兜帽的阴影里,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便用假声问了句,“谁让你来的?” 赵朔也不说话,见走不了了,便弓着身子,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弹簧刀,唰的一声,刀刃儿弹出,银亮的月光映在刀刃儿上,划过了一丝寒光。 下一秒,赵朔便持刀朝我猛冲了过来,不会使刀的人,在战斗的时候,会以刺为主,攻击力偏弱,比较容易被夺刀制服,而真正会耍刀的人,身子一般都很柔软,不会傻乎乎的集中在一点攻击。 我看赵朔,手里有刀,却还是拳脚为主,并没有用刀子给我直冲面门的来一下,当时就知道今天这事儿不好办了。 我拉开架势的同时,赵朔已经冲到我面前,抬腿就朝我扫了一脚,待我后仰躲开,他又转手,将那弹簧刀划向了我的喉咙。 我赶忙抬手,在他拿刀的手臂上抓了一把,顺势从他臂下钻过,反手拧着赵朔的胳膊,把他摁在了墙壁上。 赵朔的攻击动作已经很快了,却还是被我一把抓住,当时有些愣,知道人被我按在墙上了,这才想起挣扎,可这时候,他失了优势,已经挣不脱了。 然而,我这刚把他制服,外面柳夫人带来的人就冲进了卧室,手里拿着电棍就往我俩身上砸,我暗骂了声傻逼,赶忙拽着赵朔,往后一躲。 我其实不想把赵朔怎么样,刚才问话他不回,但我猜,可能是白凤仪让他来的,因为那女人不相信我真会杀了柳丁,所以让赵朔来以防万一。 整件事说起来,赵朔可能是最无辜的一个,可他也是所有事件的起源,背负着白瑞的信任和托付,他如今走的路却比柳夫人还要极端,为了保住白凤仪,他这是要把命搭上。 远离墙壁的一瞬间,赵朔便挣脱了我的钳制,趁我被那些傻逼追打的时候,转身撞破玻璃,从二楼跳了下去,我赶忙用椅子砸开追上来的人,也从窗口跳了出去。 动静闹得这么大,自然是惊动了楼上的柳夫人,我跳到楼下的时候,赵朔已经从那些玻璃碴子里爬了起来,抱着胳膊便朝大门口跑了过去。 我赶紧追上去,刚翻出大门,这院子里的电闸就合上了,大概有六七个人从屋里冲了出来,平时总是穿着一身旗袍,发鬓低挽,踩着高跟鞋的柳夫人,此时却也是换了副模样,梳着长长的马尾,戴着个鸭舌帽,一身运动装,怀里趴着柳丁,裹在那六七个人里出了屋子,就朝大门口这边来了,看样子是要换地方。 我瞅赵朔往车子那边去了,就没管这些人,可紧追上去,还是晚了一步,他已经开车跑了,而我的车钥匙,丢在了别墅里。 等我再回去找钥匙,柳夫人等人也已经开着车从街道另一头驶离,往城外去了。 我一脚踹在四敞大开的铁门上,回屋找到车钥匙,原以为这人就算是跟丢了,出来的时候,却见好几辆破面包车从这条街上开过去,跟着出了城。 我赶紧跑去开车,一脚油门,就跟着这些车一路驶离了郊区,跨过新北桥数十里,开上盘山道的时候,我才能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两辆黑色小轿车,这车子一路往北开着,就上了山,后边跟着的是四辆五菱面包。 这边的盘山道是通往黑山镇的必经之路,而过了黑山镇,就算是离开江城了,我本想也许是贺如来想多了,柳夫人会带着柳丁离开江城,远走他乡。而我只要帮她拦下这些面包车,那母子二人就彻底安全了。 却不想,柳夫人的两辆车,并没有开过黑山镇,而是直接上了大黑山。 起初我不知道,还以为这是通往黑山镇的小路,跟着上了山,才发现这大黑山山高峰陡,再往前走,就是断崖,已经没路了。 最后,柳夫人的车子就停在了那断崖边儿上。 而那四辆面包车也停在了空地上。 我将车子扎进一旁的灌木丛,远远的就下了车,四下巡视也没找到趁手的家伙事儿,这地儿连块砖头子都没有。 正想去掰个大树杈子,我忽然想起这车上可能还有个棒球棍,是上次在新北桥抓那车祸凶手,往车里塞人的时候,那大胡子顺手给我扔后备箱的,说那是凶器,回头交警问了,得拿出来作证,我们这是正当防卫。 当时我没当回事儿,就当那人瞎操心了,这会儿想起来,赶紧打开后备箱看了看,那棒球棍果然还在车里。 我拎上棍子,快步摸上山,就见柳夫人已经抱着柳丁下了车,就迎着夜风站在那悬崖边儿上,而那面包车上暂时还没人下来。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是白龙霆的人追上来,看柳丁有危险,必然会有人第一时间出面,劝柳夫人带孩子回去,因为事儿就在明面上,这没什么好僵持的。 可这会儿面包车上的人不露面,足以说明,主事儿的不在,这不过是一帮听话儿的打手,正在跟主事儿的报告情况。 那就悬了,柳夫人以为追来的是白家的人,还盘算着用这孩子要挟,保自己的命,可这些人要的是她们母子的命。 我蹲在一旁的草坑子里看着,等了不到两分钟,那面包车的车门打开,四辆车上下来了三十多人,这些人的衣着和个头儿都是参差不齐的,站在一起也没个型儿,瞅着就是些乌合之众。 但带头儿的是个很壮的光头大汉,春天这会儿还没暖和,就光着个膀子,露出了身上乱七八糟的纹身,站在人堆前边儿,瞅着倒是很有震慑力。 柳夫人一看车上下来这些人,就知道坏事儿了,但还是强撑着威胁了句,“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抱着孩子跳下去!” 闻言,那光头哈哈大笑着就朝她走了过去,瓮声瓮气的说,“这小屁孩儿你要扔下去,就赶紧往下扔,自个儿可别这么想不开,乖乖过来,让哥儿几个乐呵够了,倒是可以饶你一条贱命!” 那光头污言秽语的说着,几乎就到了近前,而挡在柳夫人前边儿那七八个人,虽然手里拿着电棍,却一个个儿紧张的直哆嗦,没人敢上。 这要换了一般人,还真没几个敢动手的,毕竟那光头坯子够壮,身后又站了三十多号人,这直接上手打,那不是找死嘛? 柳夫人看人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瞬间那脸就煞白煞白的了,抱着孩子,上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大喊了一声,“给我拦住他!我要是死了,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在前边儿挡着那七八个人彼此瞅瞅,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但其中一个比较矮的小个儿,像是吓懵了,立刻大喊着冲上去,一棍子砸向了那光头的脑袋。 第四十三章 暴露 http://.biquxs.info/

说是小个儿,这人也不矮了,只是站在那几个保安里稍微矮了那么一点儿,可站在那光头面前,就显得跟个小鸡崽儿似的了。 这小保安,一棍子砸过去,那光头抬手就捏住了他拿着电棍那只手的手腕子,当时这保安的手就使不上劲儿了,人疼得哎哎直叫,那电棍也掉在了地上。 光头一脚踩住电棍,往后一推,这小保安撞到另外两个人身上,一起摔了个大跟头。 这可不是在一般的地儿,悬崖边儿上摔跟头,那仨人后边儿的石头渣子都哗啦啦的从断崖上掉下去了。 “哼,不想死就他妈给老子滚,别他妈跟着这儿瞎掺和!”光头瓮声瓮气的冲那几个保安骂了句,上前一把拽住柳夫人的手腕子,就把人往怀里拖。 柳夫人吓得一直尖叫,嚷着让那些保安救她,可这七八个人畏畏缩缩的,最后都扔了电棍,跑了。 见这几人往山下跑,光头那三十多号人,也不拦着,就嘻嘻哈哈的站着看笑话儿。 柳夫人吓急了眼,怀里孩子抱得死紧,也顾不上那光头的手在摸哪儿了,只着急的问这光头,“你是谁的人?我有钱,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给你钱!” “你把这小孩儿给我,我先掐死他!完事儿咱再好好玩儿,等我这帮兄弟都舒坦够了,自然会放了你!”光头嚣张的说着,就动手抢柳夫人怀里的孩子。 “不要!”柳夫人尖叫着,柳丁也被吓哭了,使劲儿抱着柳夫人的脖子喊妈妈。 我看拖不下去了,只能拎着棒球棍从草坑子里走出来,说了声,“放开那个孩子。” 闻声,那光头松手,就朝我这边看了过来,连带着那三十多号人都看向了我。 “你他妈谁啊?”光头瞅着我骂了句,见我带着兜帽,看不清脸,但也没穿保安服,便又问那三十多号人,“这他们谁带来的愣头青?赶紧拉回去,别他妈扫兴,一会儿让老子干了!” 那三十多号人彼此瞅瞅,却没人说话。 柳夫人也盯着我看了会儿,小声翼翼的问了句,“你…你是赵匡的人吗?” 我没作声。 那光头便啐了口唾沫,骂道,“草!不是自己人,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干他!完事儿从这儿扔下去!” 光头说着,又一把拽过了柳夫人,把人甩在地上,也不管柳夫人是喊叫还是蹬踹,上去掰着柳丁的脑袋就往后拧。 顿时那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响彻了整个山头。 我拎着棒球棍,脚下生风的冲上去,就往那光头的脑袋上抡了一棍子,一脚把人踹开,这才呵斥说,“找机会带孩子走!” 柳夫人哭得稀里哗啦的刚从地上爬起来,那三十多号人就围上来,挡住了去路。 那光头被我一脚踹的滚到悬崖边儿上,坐起身惊出了一身的汗。 “都他妈愣着干嘛呢?他就一个人,给我上!”光头也是急眼了,蹿起来,就带头给了我一拳。 我正跟柳夫人说话,也没躲,这一拳打在嘴角上,疼得我不禁嘶了一口凉气,人也脚步踉跄的退出去好几步。 柳夫人吓得尖叫一声,问我,“你没事吧?” 我抹了把嘴角,出血了。 “小杂碎,你他妈也不问问,江城是谁的地盘儿,敢挺着身板子跟这儿英雄救美?你他妈是活够了吧?”光头咬牙说着,大步流星的冲过来,就又是一拳。 但这次我可没给他嚣张的机会,一脚蹬在他裆上,抡棍子就给他那脑袋来了个下劈。 这光头倒也不傻,立刻把脑袋偏开,这一棍子就砸他肩膀上了,但随后我也到了近前,左手摁住他那大脑袋瓜子,疾步冲过去,往后一推,当时这人就被我推得身形不稳,一个后仰,直接‘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光头人摔在地上,还往后滑了几分,眼瞅着那脑袋瓜子都抻到悬崖外边儿去了,我一脚蹬在他胸口上,沉声说,“打手不是这么当的,钱也不是这么挣的,放她们母子离开,饶你一命,不然,今天你就得从这儿下去了。” 一旁等着看热闹的三十多号人,一看这情况不对,这会儿才一个两个的围上来,但已经晚了。 那光头赶紧朝那些人抬了下手,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然后喘着粗气,好声好气的跟我说,“兄弟,我这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这行的规矩,到手的活儿是不能退回去的,你开个数儿,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闻言,我不禁哼笑了声,问他,“刚才那女人想拿钱买你,我怎么看你也没跟她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呢?” 光头为难道,“我们这是规矩,不守就是坏了招牌。” “这就对了,我也有自己的规矩,不守就是坏了人性。”我语调懒散的说着,就把这人又往断崖边儿上踹了踹。 那光头看我敬酒不吃,干脆一把抱住了我的脚脖子,骂道,“曹尼玛的,你牛逼!有本事跟老子一起下去!” 说着他手上抱得死紧,我正要再给他补上一棍子,这颠簸的山道上,就开上来两辆箱货,和一辆小轿车。 光头那些人也没来得及上手帮忙,见又来人了,当时便收手,又等上了。 这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弊端,东拼西凑来的乌合之众。 这光头瞅着镇场子,但在他这些手下眼里并没有什么实际威望,和这光头的死活比起来,他们更重视自己的安危。 我这正琢磨着,那小轿车上,小周推门下了车,然后打开后车门,姜老头儿拄着小拐棍儿,站到了众人面前,连带着那两辆小箱货的后门打开,二十多个轻装上阵的打手立刻下车,列成一排,将众人围了起来。 “这深更半夜的,人倒是不少。”姜老头儿打量了一番这些人,似乎也觉得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根本就没放在眼里,然后才将注意力放到了我和那光头身上,盯着这边瞅了会儿,又转而看向柳夫人,慈和道,“柳夫人,先生要见你,时至今日,依老夫看,你也别挣扎了,免得伤人伤己,还是带孩子回去吧!” “回去?”柳夫人崩溃的看着姜管家,抱紧了怀里大哭的柳丁,步步后退的尖声质问,“回去还有我的活路吗?” “先生说了,只要你服从安排,他会让你离开。”姜管家端着架子,似乎始终都看不起柳夫人。 “凭什么?”柳夫人泪眼婆娑的大吼,随即哭诉道,“我最美好的年华都耗在了白家,如今你们一句让我离开,我就得感激涕零的滚出白家?我儿子是要给白家传宗接代的,我就是白家正儿八经的夫人!你一个狗仆人,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 姜管家不屑的看了柳夫人一眼,似乎不想多说,只摆了下手,便有人过去抢孩子了。 柳夫人立刻退回了悬崖边儿上,搂紧了怀里的孩子,疾言厉色道,“站住,再往前一步,白家就等着断后吧!” 闻言,姜管家没作声,过来抢孩子的两人,也没停下,见状柳夫人瘪了下嘴,转身,就要抱着孩子跳下去。 我赶忙一脚从那光头的身上蹬过去,把这母子二人扑到在了悬崖边儿上。 “小姑爷,真是好身手啊!”见状,姜管家阴阳怪气的夸了句。 “顾尚?”柳夫人见将她扑倒的人确实是我,顿时一惊,随即挣扎着,就想推开我,还往那悬崖边儿上挪,并且语无伦次道,“你多管什么闲事!柳丁死了,白家就是白凤仪的了!你也是来杀我的,对不对!” 我一手拽着柳丁,一手扯着柳夫人的衣服,把人拖回来,还没来得及对付过来抢孩子那俩人,身后就挨了一脚,一下子扑在柳夫人身上,我回头看,才见是那光头又爬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生死一线 http://.biquxs.info/

“真他妈乱,弄死就完了!”那光头咬牙说着,以为我和姜管家那些人是一伙儿的,转身就又给了过来那俩人一拳。 姜管家的人都是有真功夫的,自然是轻易躲开了,但摸不准情况,也没再轻举妄动的上来抢人。 就听那光头牛逼哄哄的指着自己那三十多号人,骂道,“你们他妈的今儿个都没吃饭是不是?给我打,人弄死了,回去分钱!” 他这一声令下,被围起来那三十多号人里,有二十多口子都从口袋里掏出根儿红绸子,绑在了自己的右手臂上。 剩下那些左右看看,不知道绑这红绸子是干嘛的,还有问的,但那些刚才还跟他们有说有笑看热闹的人,手上绑了红绸之后,就不搭理人了。 那光头也看的一阵莫名其妙,骂道,“都他妈干嘛呢?” 闻言,也没人搭理他,绑完红绸,这些人就拿出了自己的家伙事儿,二话不说,就开干,也不管身边儿站的是那光头的人,还是姜管家的人,反正逮住那胳膊上没红绸子的,揍就对了。 我赶紧把柳夫人扶起来,试图抱过柳丁,谨慎的劝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命,说扔就扔,你就为钱活着的?” 柳夫人却依旧是副铁了心要鱼死网破样子,抱着孩子,还是往那断崖边儿上挣,就是不肯松手。 我看她执迷不悟,正要硬抢,忽然察觉背后劲风扫过,我赶忙转身,用手里的棒球棍挡了一下,顿时‘当’的一声,那光头不知从哪儿捡了个电棍,砸我棒球棍上了。 “曹尼玛的,今儿这事儿我看是黄了,但你小子也他妈别想落好儿,死去吧你!”那光头骂着,抓住我的手里的棒球棍就往那断崖边儿上推。 我脚下站的稳,但架不住,柳夫人正要死要活的拽着孩子往下跳,我只能一手挡着那光头,一手抓着柳丁,那孩子被我和柳夫人拽的哇哇直哭。 这时小周跑过来,一脚将那光头踹到旁边,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我这才缓过手,抓住柳丁,使劲儿往回拽。 但柳夫人的一只脚,已经悬空到断崖外边儿了,她根本就是在拼了命的拽着柳丁去死。 崖口凛冽的夜风扫过她那张满是憎恨的脸,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总是一脸温婉的女人如此可怕,虎毒尚不食子,柳丁才那么小一点,她只是为了让白家不痛快,就要置自己的孩子于死地? 柳夫人整个人的体重都负担在柳丁身上,我拽着柳丁,也已经到了断崖边儿上,正要伸手把柳夫人的重心扯回来,姜管家却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抬手就把那柺棍儿砸在了柳夫人头上。 顿时,柳夫人的额角便流下了血,但她死命的拽着柳丁还是没松手。 我伸手抓住柳夫人的胳膊,还没来得及使劲儿,姜管家就一棍子砸在了我手腕上,这一下像是敲中了麻筋,尽管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抓着柳夫人那只手还是使不上劲儿。 就在我被迫松手的一瞬间,柳夫人那边又挨了姜管家一棍子,像是失去知觉,也松了手。 顿时我和柳丁便被晃得摔在地上,滚到了乱斗的人堆里。 柳夫人栽下漆黑的断崖,必然是九死一生了,柳丁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还在挣扎着要去找妈妈,听他疯了似的喊妈妈,我心里一阵难受,抱着这孩子在人堆里左躲右闪的待了会儿,听他声音渐渐小了,我就把他裹在衣服里,从人群里挤出去,一路小跑着下了山坡。 “大…大哥哥,我妈妈,我妈妈还在那里……”柳丁把脑袋挤在我的颈窝里,眼巴巴的瞅着山顶的方向,抽抽搭搭的提醒着我。 “柳丁,你不要哭了,我带你去找姐姐,你妈妈她……”我回头看了眼乱成一锅粥的山顶,只得将那句‘不会有事’的谎言咽了回去。 找到扎在灌木丛里的车子,我把柳丁放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自己也上了车,看这孩子又在哭,我也没再安慰,直接启动车子,调转车头疾驰着回到了盘山路上。 有些悲伤,只有宣泄出来才能好受一点。 “山上那些人是你安排的?”离开大黑山,继续往黑山镇那边开车,我拨通了贺如来的电话。 “凑巧而已,我带过来的人太多了,酒吧养不开,只能让他们散开,自己找主子,先寄宿一段时间了。”贺如来说话的语气有些没精打采,看样子还在为我不买账的事儿生气。 这玩意儿还有搞寄宿的?我懵逼了一瞬。 但看他这会儿也没心思跟我多说,我就也没急着问,转而捡着重要的说,“你行了,刚才姜管家上山,我这儿已经暴露了。黑山镇那边儿你有没有安排人?把柳七七也送过来,柳夫人不在了,这孩子闹得厉害。” 贺如来却无奈道,“你以为江城这么好离开的?白家在周围城镇都散了人,你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闻言,我一脚踩下急刹车,柳丁都被我晃得吓了一跳,扭头看着我,抽抽搭搭的也不知道哭了。 听这边儿没音儿了,贺如来才又补了句,“回来吧,我说过了,送柳丁离开,未必是最好的结果。”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我回到红狐酒吧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柳丁靠在车椅上即使是睡着了,也还是抽抽搭搭的,像是哭大劲儿了。 把车子停进地下停车场,交给郝斌,我就抱着柳丁进了电梯,坐到六楼,上八楼,打开贺如来那屋的门,就见这柳七七果然没睡呢,正一脸焦躁的在屋里来回溜达,但贺如来不在。 “柳丁!”见我把人抱回来了,柳七七着急的迎上来,把小孩儿接了过去,看他脸上哭得跟个花猫似的,柳七七心疼的给他擦了擦,才问我,“我妈她…不在了?” “跳崖了,”看样子是贺如来跟她说过了,我便也没隐瞒,但怕她受不了,还是安抚了句,“但是,没看到尸体,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柳七七却转身把柳丁放到毛茸茸的地毯上,给他盖了被子,才头也不回的说,“我听贺大哥说,大黑山下边儿是片老林子,人摔在里面,不止会死,还会被野兽啃光,连块骨头都剩不下。” 柳七七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似乎也没想再多问细节。 我在屋里站了会儿,问她,“贺钰呢?” “在隔壁屋,808,说让你回来过去一趟。”柳七七挨着柳丁躺下,搂着这孩子,便没再说话。 我转身出了屋,房门轻轻关好,站在808的门前,却半天也没敢推门,直到屋里传来一声闷响,我这才推门往里瞅了一眼。 屋子里的灯亮着,暖黄的色调让这个对我来说,一直如梦魇一般的地方,显得不那么冰冷,而贺如来坐在客厅的茶几上,正在拆我买的那些东西,已经有两盒补品被他打开,并且吃掉了。 “卧槽!你干嘛呢?”我赶紧冲进去,把剩下那些东西,都抢回来,塞到了一旁的柜子里。 “不用藏了,这些都是给白栈买的?”贺如来老神哉哉的问着,又拧开一瓶儿罐头。 “不是,你大半夜吃这么多?不怕撑死?”我不乐意的看着他。 贺如来却无所谓道,“撑死了清静,省得整天给你擦屁股,还不落好!” “谁说你不落好了,我都记着呢!”我看他是真想把自己撑死,赶紧过去把那罐头抢过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第四十五章 共存亡 http://.biquxs.info/

见我把罐头扔进了垃圾桶,贺如来这才拿正眼瞧我,瞅了好一会儿,突然踩着茶几站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贺如来居高临下的质问了句,随即又发火儿道,“我觉得我自个儿挺精的,在揣摩人心这块儿,一般人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可特么,顾云长,你真不是一般人啊,你这脑子里成天都想的什么啊?” 我看他为了居高临下的审我,还站到了茶几上,不禁一阵蛋疼,无奈道,“我什么也没想……” “我看也是,你这脑子别人都摸不透,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脑子!这个球形物体里,一片空白!”贺如来指着我的脑袋,自顾自的下了定论,又气愤道,“我让你回来当家,你不来,你跑这山沟子里种地,也特么不好好儿种,成天混吃等死的,完事儿还看外边儿这些丑恶的嘴脸不顺眼,闹来闹去,你不是还得回来?” 闻言,我也泄劲了,转身坐到沙发上,说,“我不想再干当年那些事儿了。” “你是老大,你不想干,谁还能逼你?”贺如来莫名其妙的问我。 “能!世道能逼我!那些丑陋的嘴脸能逼我!贺如来,”我抬头看着他,认真道,“那天你被柳七七砸伤,你知道我是怎么猜出你想装傻骗我回来当家的吗?” 一瞬间,贺如来的气势便消了一大半。 “我想到了魏鸿升!时至今日,我依旧记得,他当时站在我身后,是怎么一刀刀扎得我浑身是血!”我冲贺如来低吼着,后背又在隐隐作痛。 贺如来神色一暗,迈下茶几,转身坐在了我旁边,缓声道,“我觉得我没错,就算我那次不装傻,他们迟早也会动手,只是到时候你我毫无防备,真的会死。” “你不懂,我没怪你,这也不是死不死的问题,我不怕死,我只是接受不了这种丑陋的人性。”我将头扭到一边,看着阳台的方向,跟他说,“我不敢进这个屋子,是因为魏敏死在那里,她就是个普通人,横在我和魏鸿升之间,为我们这种没人性的畜生,搭上了自己的命。” “从小到大,无论日子混得怎么样,我向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儿,可魏鸿升在我后背扎得那些刀,我却一刀也没能扎回去,就是因为魏敏死在了我面前!她用自己仅有的一条命,保了自己的哥哥,让我一辈子都没脸把这些刀子扎回去!” “魏鸿升,不是想要红狐酒吧吗?我给他就是了,留在那里只会让我每天备受煎熬。”我仰头靠在沙发上,出神的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虽然混吃等死的日子真的很无聊,但我至少找回了自己的人性。” 贺如来也跟着靠在了沙发背上,长嘘出一口气,惋惜道,“如果当初你能接受魏敏,事情就不会闹到这一步了。” 也许贺如来说的没错,但我从小就和魏家兄妹形影不离,后来去北边儿闯荡,也从没和这二人分开过,那些年,我吃喝嫖赌抽,什么都沾,尽管魏敏也活得像个小太妹,但跟我们比,她干净太多了。 我靠在沙发上,脑子突然就有点儿不清楚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我和魏鸿升鬼鬼祟祟的瞒着魏敏偷偷出去找女人的时候…… “白栈找到了。”大概是怕我陷在回忆里出不来,贺如来及时的转移了话题。 我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却也没急着搭话,我违背了白凤仪的意愿,想送柳丁出城,白栈攥在她手里始终是个麻烦,但既然贺如来放任我去救柳丁了,那肯定就是有把握不会出岔子。 见我不作声,贺如来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白栈对白家的事一无所知,似乎也不感兴趣,而且白龙霆也知道她的存在,暂时没想动她。” “坏消息是,你让我调查的盘子沟那个凶杀案的凶手,就在白栈身边。” 闻听此话,我不禁一愣,猛地坐直了身子,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凶杀案的凶手就在白栈身边,至于是谁,目前还不清楚,但白栈的周围,从十多岁开始,就断断续续的总是发生凶杀案,而且死的都是男性。” 贺如来说完,皱眉思索了片刻,又说,“因为白栈和她的母亲一直生活在一些小城镇里,几乎就是居无定所,所以想知道这些案子的细节,很难,不过,我能推断出这凶手有心理问题,同时,也不排除……” 我看他话说一半,就没了声音,便追问说,“不排除什么?” 贺如来咬咬牙才说,“不排除白栈作案的可能。” “不可能!”我立刻否认了一句,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发慌了,甚至没有勇气继续看着贺如来的双眼。 平时白凤仪那些贬低白栈,影射白栈不是什么好人的话,突然尽数冒了出来,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现在想这些还早,我只是先说一声,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贺如来看我有些慌神,便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激动,这才转而说,“目前的难题,还是白家,你在大黑山暴露了身份,不管你愿不愿意,以后江城的红狐酒吧都只能与你共存亡了。” 我还陷在白栈的事里,一时间这脑子没出来,就听贺如来又说,“其实白家的事,可以和平解决。” 闻听此话,我才回过神,问他,“这一个个儿的,眼瞅着都狗急跳墙了,还怎么和平解决?” 贺如来却笑了笑,点破道,“让白龙霆离开,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人,消失了,白家的一切自然能恢复如初,也就没那么多你死我活的苦情剧可以演了。” “杀白龙霆?”我想了想,赶紧摇头说,“不行,他是白栈的爷爷,我把他杀了,回头白栈记恨我怎么办?我这人还没搞到手呢!” “都说了,你不想干的事儿,没人逼你。”贺如来强调了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这才瞅着我,认真道,“咱可说清楚了,江城的红狐可是个正经酒吧,我带来这些人也都是干净的,出来之后人都本本分分的,没再沾过人命,算是你最想要的那种小弟了,所以,就算以后你有再急的事儿,也给我想清楚了,再用人,不然就算他们不怕事儿,但这事儿过去之后,他们是会去自首的。” 贺如来的话,让我忽然想到了郝斌,这小子办事儿够狠,但似乎真的很抗拒沾人命这种事儿。 见我有点儿发懵的点头,贺如来又意有所指的看着我,隐晦道,“其实,只要你豁得出去,很多事情都可以用委婉一点儿的办法来解决,反正日子长得很,看这些小跳蚤蹦跶着玩儿,也挺有趣儿的。” 我又跟着点了点头,但怎么琢磨怎么不是个味儿,不禁疑惑道,“不是,我在你眼里也是个小跳蚤?” 闻言,贺如来却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然后用一种看稀世战将的目光,欣赏着我,纠正道,“你比他们强,你是大跳蚤。” “……”我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见状,贺如来干咳了声,扯回话题道,“打起精神来,白龙霆还等着你去收拾呢,虽然这个世界不值得我们闭上眼用心灵去感受,但它值得我们睁开眼,给予弱者一丝力量。” 我突然想起,之前郝斌说,白龙霆惹了我,贺如来不会轻易算了的。这会儿看贺如来一脸的老谋深算,我瞬间就明白了,他这是早就盘算好了,要跟白龙霆死磕。 第四十六章 电话 http://.biquxs.info/

我把柳丁带到红狐酒吧,一夜未睡,就这么跟贺如来聊天,聊到了天亮,早上下楼的时候,我才知道小周带着人,在楼下等了一夜。 见我下来,他便凑上前,先是习惯性的喊了声小姑爷,又马上改口,称呼我为顾先生,说是姜管家让他来接白家的小少爷回去。 柳丁是白家的私生子,周方光明正大的来接人,我一个外人自然不好拦着,不然岂不是成了绑架犯? 可这事儿也不用我出面,柳七七便从后边儿追出来,冷硬的拒绝说,“这里没有白家的小少爷,我弟姓柳,户籍清清楚楚落在我母亲的身上,就算我母亲死了,我这个当姐姐的,才是他的合法监护人,你们白家算是什么东西?施舍了我们几年食宿的大善人吗?真这么好心,那麻烦你们,放过我弟吧!” 柳七七凶巴巴的瞪着小周,连珠炮似的话,依旧尖酸刻薄,看来被贺如来关了这些天,嘴也还是一样好使。 小周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儿,便转身拿出手机给姜管家打电话去了。 小周带来那些人,似乎都是昨晚从大黑山回来的,只有十来个,脸上也都带着伤,我这才想起,昨晚护着柳丁回来的急,也没问问那二十多号兄弟怎么样了。 片刻后,小周挂掉电话,回身对柳七七说了一句,“那就麻烦柳小姐照顾小少爷几天了。” 说完,他又朝我点了下头,就带人走了。 我这才转身问郝斌,“昨晚那些弟兄呢?” “伤重点儿的去医院了,没事儿的就回斗车场了,”郝斌不在意的回了句,见我皱眉,似乎这才察觉我是在关心那些人的死活,赶紧又说,“没伤太重,听说,是昨晚打得乱,里边儿有不少练家子,有两个兄弟被拧断了胳膊,剩下的都没事儿,我已经差人去医院伺候了,医药费全额报销,也都给了补贴。” 闻言,我这才点了点头,问他,“姜海带去那些人伤什么样儿?” “还行,虽然都是些练家子,但办事儿讲究,规规矩矩的没带家伙事儿,听说是躺了几个,但也没出人命。”郝斌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我就纳闷儿了,姜管家养出来那些人我是见过的,昨晚那人数儿,虽说是两边儿都不占好儿,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 可再问郝斌,郝斌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了,他也不懂那些,只知道,打群架抓住一个往死里揍就是了,谁还管你是大鹏展翅,还是广播体操了。 我俩跟这儿嘀咕,柳七七突然拽了我一下,见我瞅她,才小声问,“他们就这样走了,过几天是不是还得来要人?” “放心,你贺大哥教你那些话,没毛病,你就是柳丁的合法监护人,他们想要人,除非你死了,或者是我愿意把你们交出去,才行。”我清清楚楚的回答完。 柳七七又问我,“那你会不会把我们交出去?”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我肯定是不会,你这几天好好活着就行了,别惹你贺大哥不痛快。”我懒散的回完话,示意她回楼上,柳七七站在原地想了会儿,就走了。 这人刚走,我那手机就来了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我瞅了郝斌一眼,让他去忙该忙的,就接通电话,出了酒吧。 “顾先生,”手机里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白老爷子,您这电话打得可是真快,周方刚走,您就急着来要挟我,怎么不趁他还在的时候就要挟我,好让他顺路把柳丁带回去。”我蹲在台阶上,随口打趣儿了几句。 等我说完了,白龙霆也不接我的话茬,只继续沉稳道,“顾先生,你我本非一路人,也并非一定要有所交集,” 闻言我忍不住,又打断道,“这个我知道,之前姜管家说过,你们是‘正经’生意人,我们干酒吧的是下三流。” “……”白龙霆那边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我,“顾先生身边就没有珍重之人?” “有啊,”我不在意的回了句,无所谓道,“你有本事来酒吧抓啊,绑了贺钰,再威胁我把你孙子送回去,到时候让我装孙子,都行。” “顾先生就不想想别人了?”白龙霆的语气,依旧文质彬彬。 我自然是想到了,他说的可能是白凤仪,也可能是白栈,甚至有可能是我那缺德爹被他逮住了,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贺如来要跟他死磕,首先我就得稳住了。 “贺钰傻了,我脑子没那么复杂,想不了那么多!白老爷子,您有话可以直说,我听着呢。”我爽快的回了几句。 那边白龙霆沉默片刻之后,却挂断了电话。 我这正拿着手机,琢磨给他改个什么备注,眼前的阳光就被个黑影给挡住了。 我抬眼瞅瞅,是郑泰。 “呦,这不是白家的小姑爷吗?”郑泰双手插兜儿,后边儿还跟着几个人,见我蹲在酒吧门口,就停在了我面前。 “又来砸酒吧?”我莫名其妙的疑惑了句。 一听这话,郑泰当时就乐了,点头道,“砸,以后老子一天来一趟,砸到他关门为止。” “你不觉得自己过分吗?”我把手机装回兜里,站了起来。 郑泰欲言又止的紧张了两秒,但还是说,“贺钰都成痴呆,这酒吧反正也没人管,老子想让它姓郑,它就得改名儿!” 闻言,我不禁笑了笑,问他,“你上这儿来,你哥不知道吧?” 郑泰瞅瞅我,没搭话。 我便好心的开解道,“知道什么是组织,什么是纪律吗?” 郑泰莫名其妙的瞅着我,看样子虽然看我不顺眼,但也不想再和白家闹僵了。 “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装模作样的转过身,拍了拍手,顿时那舞厅里打扫的一群汉子跑出来,在门口列成了一排,我这才跟郑泰说,“昨天你来砸酒吧,没人拦着,不是因为贺钰痴傻,而是因为你之前在这酒吧挨了打,酒吧有责任,所以你砸,没人拦着,今天你再砸个玻璃杯试试?” 我话音未落,立刻有人回去拿了个高脚杯,出来就递到了我手里。 我把高脚杯递给郑泰。 郑泰站在台阶下,瞅着那个高脚杯咽了口唾沫,却没敢接过去。 但我还是松了手,‘啪’的一声,那高脚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郑泰吓了一哆嗦,他身后带着那几个公子哥儿,也都是往后退了退。 “郑少真是暴脾气,说砸就砸。”我很是赞赏的夸了句。 “这不是我砸的!”郑泰瞪着我,傻啦吧唧的回了句。 下一秒,他就被酒吧的人架着胳膊拖到大街上,当众暴揍了一顿。 郑泰那暴脾气,平时挨着揍,那嘴巴也不干净,可这会儿却老实的很,挨着揍,连手都没敢回一下。 可见若不是贺如来放出了自己出事儿的消息,这种人就是给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来红狐酒吧闹事。 我站在外面看了会儿,觉着没趣儿,就回屋了,到八楼走廊里站了会儿,不想去柳七七那屋,也不想回自己那屋,溜达来溜达去,我又拿出手机,输入了白栈的电话号码,犹豫片刻就打了过去。 “喂?”电话接通后,手机里就传出了白栈的声音。 我静静地听着,哪怕只有呼吸声,知道这呼吸是属于白栈的,我心里也觉得踏实。 第四十七章 人质 http://.biquxs.info/

我也想过,自己在外边儿混那些年,什么女人没碰过?心里也不是没有过自己的白月光。怎么就不知不觉的把白栈这种,我连她真面目都不了解的人放到了心上? 这个问题,昨晚夜聊结束的时候,我也问过贺如来,他说自己没看上过什么女人,也不知道谈情说爱这些事儿,但如果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用最简单的形容,就是白栈是闯进我黑白世界里的一道色彩。 她划破了我心里的阴霾,让我原本行尸走肉的生活有了目标,尽管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目标,有可能是吃一顿自己做的饭,也有可能只是某一天的早起,或者是突然想要自食其力了,这小小的改变,足以让我重新活过来了。 也正是这种微不足道的改变,才使我自己无法察觉。 说完这些,贺如来问过我一句话,他说,魏敏的离开让你如此痛苦,你有想过死吗? 当时我心里是点头的,可猛然间,我又想起,白栈落水,我假装不会游泳却还去救人,她要淹死我的时候,我有多么生气,甚至连这人走了好几天,我都还为这事儿气的吃不下饭。 至少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想死了。 “喂?请问您是哪位?”白栈的声音响在手机里,听这边不应声,她似乎又看了看手机号,这才问,“是不是打错了?你上次也给我打过电话。” 我听着她在那边询问,想说话,却不想用假声,我甚至抱着一丝期待,她能听出我的声音,可等我鼓起勇气,正要说话的时候,那边却挂断了。 “哎?铁树开花,老狼怀春,你说你这种老皮条,怎么还能有这一天呢?”身后忽然传来贺如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看他一脸纳闷儿,我骂了句多余,没着没落的在走廊里转了个圈儿,才找到门口,划开808的房门,钻进去,就把门给反锁了。 贺如来在外边儿喊,“我有房卡!” 我没搭理他,果然他也就是说说,也没进来烦我。 我把给白栈买的那些东西拿出来整理了一下,然后回卧室睡了一觉,下午四点多,贺如来把我喊起来吃饭,说是让我精神精神。 我闷头把饭吃了,贺如来才说,“白家的人已经去盯着白栈了。” “大概什么时候动手?”我问他。 “可能就在今晚,”贺如来沉稳道,“明天的婚礼肯定是要取消的,白龙霆要面子,不允许白家被退婚,好看一点,只能是白凤仪退婚。当然,对他来说,最好是白凤仪死掉,婚礼被迫取消,这样才不会伤及颜面。”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外面就有人来传话了,说是白栈已经被白家带走了。 我当时就坐不住了,但贺如来还是把我按在了沙发上,让我等着。 我就这么不上不下的等到了十二点,整点,我的手机就来了电话。 贺如来示意我冷静,才放任我接通了电话。 “顾先生,”手机里是姜管家的声音,也不等我说话,他便公事公办的说,“劳烦您把白家的小少爷,送到新北桥的糖厂来,这地方您应该认识,还有,请不要带人,不然你会看到两具尸体。” “什么尸体?你让我去我就去?”我不服气的回了句。 却听姜管家说,“会给你照片。”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不一会儿,我手机的信息栏就收到了一张图片。 照片里,白凤仪和白栈各自站在一旁,虽然二人的身上没有绑绳子,但显然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而背景也确实是上次赵匡绑架白凤仪的那个糖厂,能看到后面的流水线机器和东边儿的玻璃罐子。 贺如来盯着照片想了会儿,忽然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说了不让带人,”我提醒了句,看贺如来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安,只得安抚说,“没事儿,我命硬得很,会回来的。” 闻言,贺如来却还是摇头说,“我后悔了,虽然早就知道有赌的成分,但现在这个赌注太大了,对方的付出却微乎其微,我觉得不值。” “你可闭嘴吧,也就你拿我当个宝,人姜管家就不是白龙霆的宝了?压都压上了,闭眼来吧!更何况说来说去,这两边儿的人质都是他白家的,也就我这会儿愿意让他要挟吧,不然他算个屁?”我不耐烦的说着,站起来,拎起旁边儿绑了血袋的布娃娃就要走。 贺如来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叮嘱说,“那你谨慎点儿,过分的条件,一律不答应,我带人在新北桥候着,到了时间,你不出来,我就杀进去。” “不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我都走到门口儿了,听他这话,赶忙又停了下来,问他,“这要是闹出人命,算谁的?” “算赵匡的,”贺如来很靠谱儿的回了句,又补充说,“反正他身上又不是没背着人命,到时候真闹大了,白家自己就会解决,没我们什么事儿,而且如果事态真能照我推测的发展,应该出不了人命。” 我这才点点头出去,郝斌等在外边儿,见我出来,立刻递上来一条毯子和一把匕首。 我将那布娃娃裹严实了,匕首插在腰上,就下楼了。 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开车就奔着新北桥去了。 到了地方,我看那院子里只有一辆小箱货和一辆小轿车,并没有多余的人和车,就知道,贺如来可能是赌对了。 我停好车子,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那个布娃娃当做柳丁,小心翼翼的抱出来,就进了车间。 这糖厂只在车间门口守了俩人,见我没带多余的人,这二人便也没拦着我,甚至没有搜身。 我走进车间的时候,姜管家坐在一旁的折叠椅上,正瞅着不远处的玻璃罐子出神。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白凤仪和白栈,被分别装在了两个密封玻璃罐里。 这两个玻璃罐像是以前这糖厂发酵用的,有机械臂压着罐顶,密封性应该很好,玻璃也很厚,足有两米多高,四人环抱那么粗,这会儿白凤仪那边正扒着玻璃往我这边瞅,看眼神有些急迫,而白栈只是静静的坐在里面,抱着膝盖似乎是在想事情,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 “姜管家这是做什么?”我只朝那边看了一眼,便问他。 姜老头儿似乎这才回过神,站起身,就要用手拽我怀里这毛毯。 我赶忙闪开,把刀子抽了出来。 姜老头儿一愣,突然冷笑道,“你想拿这孩子的命,要挟我?” 我没搭话,直接把刀子抵在了毛毯上。 “你要是愿意杀这孩子,他早就死了。”姜管家一副不信我真会下手的表情。 我直接把刀子捅进了三分,低声道,“来之前打了麻药,应该也不知道疼了,就是不知道这一刀捅在了什么地方,会不会断了白家的命根子。” “你!”姜管家看那毛毯见红了,当时就急了,作势要上前抢孩子。 我立刻后退着要挟说,“我也不想杀他,你放人,我还你这命根子。” 姜管家看着我怀里的孩子,咬咬牙,却说,“一命换一命,这孩子只能换一个,你自己选。” “两个!”我语气强硬的说着,就要继续用刀子戳那布娃娃。 却听姜管家说,“我也是听差办事儿,先生说,一命换一命,就是换一个,若是顾先生觉得不值,那就杀了这孩子,最差白家还有白一航。” “?” 白一航?白一航就是个孙子,呸,那小子确实是当孙子的料…… 我悻悻的想着,心里就是一阵不痛快。 第四十八章 勇敢一点 http://.biquxs.info/

姜管家见我这儿突然没音儿了,又看那毛毯上的血越渗越多,赶紧催了句,“到底换哪个,想好没有?” “你们这先生是脑子有病吧?不给自个儿折腾到断子绝孙,他就没完没了!”我很是诧异的嘟囔着,看看怀里的毛毯,再瞅瞅那边儿的俩罐子,只得妥协道,“那再算上我一个,我俩换她俩。” “……”姜管家一听,那表情就有点儿懵逼了。 我催他,“赶紧的,把人弄出来,那密封的玻璃罐子,时间长了得缺氧。” “你考虑清楚了?”姜管家又问了我一遍。 “清楚了清楚了,赶紧的。”我抱着那布娃娃,不耐烦的说着,就往那玻璃罐子跟前儿走。 可走了没两步,大概是这毛毯没包好,那布娃娃就从乱七八糟的毯子里掉了出来,啪嗒一声就摔地上了…… 顿时这整个车间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我回头看看跟在后边的姜管家,只得说,“我一个,还能换俩不?” 姜管家似乎被地上那个血糊糊的东西吓了一跳,等看清是个布娃娃,那鼻子都快气歪了,咬牙呵斥道,“顾先生这是说笑呢!” 不过这老头儿还算讲究,也没说话不算数,倒是坚守了一命换一命的原则,给了我二选一的机会,可能是觉得有我在,不怕酒吧的人不拿柳丁来换。 其实这糖厂里,除了门口站岗那俩,姜管家就只带了小周和王冕,外边儿林子里还有没有安排另外的人,我不知道,但就眼前这几个,除了姜管家的底细摸不清,我觉得这俩人质我是可以硬抢的,只是贺如来说的对,这始终是白家的事,他们不自己做个了结,我就是把人都抢过来,这白凤仪和白栈也不能跟我私奔,最后还是得回白家。 看我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姜管家冷笑了声,问我,“顾先生,是在为难吗?” “没有!”我不痛快的回了句,看看那边的玻璃罐子,白凤仪抱着一侧的手臂,站在里面,又在冷着脸磨磋自己的手指。 而另一边,白栈似乎才看到我,但她也只是看着我,情绪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或者是疑惑,整个人都显得很平静。 其实她和白凤仪真的很像,只是白凤仪更像是一座冰山,而白栈则是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 “那顾先生想换哪个?”姜管家问完,又提醒道,“您倒是没说错,这玻璃罐是密封的,时间长了确实是会缺氧。” “换白凤仪,”想都没想,不耐烦的说了句,就把手机拿出来,扔给了姜管家,然后朝那玻璃罐子走过去,说,“你自己给郝斌打电话,他会送柳丁过来。” 姜管家接过手机,便朝王冕使了个眼色,这年轻人立刻去后面启动机器,将那玻璃罐子的密封盖儿打开了,我自己顺着外面的铁梯爬上去,把手伸给了白凤仪。 在我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白凤仪那双冷漠的眸子一直盯在我脸上,就从没错开过,此时仰望着我,尽管现在的她很怕死,很紧张,却依旧没有第一时间把手递给我,而是问了句,“为什么不杀了柳丁?” “你以为柳丁死了,你就能活了?没听姜老头儿说,最不济还有白一航吗?”我不耐烦的问她。 闻言,白凤仪愣了一瞬。 “想什么呢?赶紧的!”我再次催她快点儿。 白凤仪这才眉目一凛,踩掉高跟鞋,抓住我的手,便爬出了玻璃罐。 “勇敢一点。”我俩错身而过的时候,我低声叮嘱了句,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这才跳到了玻璃罐里。 外面的机器重新下压,将罐子恢复了密封状态,站在外面铁梯上的白凤仪突然用手敲了敲玻璃。 我扭头看她,白凤仪却只是把手放在玻璃上,像是在摸我的脸。 看得出来,尽管她很生气我没有按照约定杀掉柳丁,但我此刻做出的选择,让她心里好受了一点,因为我没有选择白栈,还愿意替她来承担风险。 我有点儿无话可说,想让事情照着贺如来推算的那般进行,白凤仪身上的束缚必须打开。 “小姐,您可以走了。”姜管家见白凤仪站在铁梯的半腰,一直没有下来,便提醒了句。 闻言,白凤仪收回目光,直接松手从铁梯上跳了下去,然后光着脚走到我扔的毛毯前,俯身捡起了被我一起扔掉的匕首。 “姜海,”白凤仪直接喊了姜管家的名字,冷笑道,“你让我走?走去哪里?是回白家,等着那个私生子回来,等你们再来杀我?” 听闻白凤仪的质问,姜管家不在意的将身子侧到了一旁,也只是避而不谈的回了句,“小姐不争,自然还是白家的千金。” “我是你和爷爷看着长大的,你觉得以我的性子,我会不会争!”白凤仪低喝一声,就快步朝姜管家走了过去。 姜老头儿见白凤仪这是要跟他动手,立刻闪开,威胁道,“以你一人之力,你觉得能从这里杀出去?” 白凤仪却不管不顾的冷声回了句,“不用杀出去,只要杀掉你,这一切就结束了。” 闻言,姜管家却冷笑了声,不屑道,“你这身功夫都是我教的,杀我?拿什么杀?是我教你的下扫,上挑,还是左劈,反划?” 姜管家不紧不慢的说着,白凤仪那激进猛攻的招式,却被他一一点破,并用手里的小拐棍儿给挡开了。 我坐在玻璃罐里,看外边儿那情况,也不禁捂了把脸,甚至有点儿祈祷白凤仪可千万要争点儿气,别特么被那老头子的气势给吓倒了。 要是她真失了手,我倒是没什么,就算白龙霆再疯,现在他也不敢把挑明了身份的我怎么样了,但是白凤仪和白栈就真没活路了。 转瞬之间,接连数招都被轻松破掉,白凤仪的手腕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 这一老一少,在车间不大的空地上,打来打去,起初是白凤仪步步紧逼,姜管家也只是挡挡躲躲,但后来看白凤仪一直不依不饶,是铁了心要跟他你死我活,这老头儿也不手下留情了,只说了句,“你这命是顾先生换出来的,我信守承诺,但现在是你自己不想要了。” 说完,姜管家便没再躲闪,也就两三下就把白凤仪扫倒了。 这女人摔在地上,爬起来,接着上,如此反复数个回合,白凤仪硬是被姜管家逼得又退到了玻璃罐附近。 显然,她是斗不过姜老头儿的,我坐在玻璃罐里,已经觉得空气发闷,呼吸有些困难了,再看白栈那边,她还是静静的坐着,只是目光不知何时侧过来放到了我身上。 久别重逢,我想着得留个好印象,就朝她笑了笑,结果我这嘴刚咧一半儿,白栈就一头歪在玻璃罐上,昏过去了。 想到她那个罐子封闭的时间比我要长很多,我赶紧站了起来,瞅白凤仪倒在地上也起不来了,我想砸玻璃出去,但贺如来千叮万嘱那些让我沉住气的话,一直在我脑子里飘来飘去。 我也只能拍了拍玻璃,冲白凤仪喊,“站起来!你不是不想死吗?不是想要白家的吗?现在倒下,就全完了!” 白凤仪趴在地上,将脸扭到了我这边,看着我,却一直也没能起来。 姜管家不紧不慢的拎着拐棍走到白凤仪面前,只在那拐棍的手柄上轻轻拧了一下,这拐棍的另一头就弹出了一根银光发亮的尖刺。 “白凤仪!”见状,我赶紧又大喊了一声。 姜管家一击刺下,白凤仪及时翻身滚到了一旁,支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 可姜管家像是烦了,快步追上来,就将那尖刺刺向了白凤仪的喉咙,我手臂蓄了力,原本想着再沉会儿气白凤仪不死也得残了,正要打破玻璃,却见跟在后面的小周,突然猛冲上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姜管家。 当时这人就被小周给拉开了。 白凤仪也得以喘息,扶着玻璃罐站了起来。 小周把姜管家拖开没几步,就被姜管家一肘怼在太阳穴上,挣脱了。 转回身,姜管家动了下肩膀,将衣服恢复柔顺,这才看向小周,问他,“周方,你要反我?” 周方踉跄几步,站稳了脚,晃晃脑袋,看向姜老头儿,又看了看白凤仪,这才为难道,“姜爷,她是白家的小姐。” “是又怎样?是先生自己觉得,白家不需要千金,只需要少爷,今天我不动手,她早晚也得死!”到了这会儿,姜管家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听着姜管家说话,小周也依旧没退下去,看样子是铁了心要站在白凤仪这边了。 姜老头儿不想跟他这榆木脑袋废话,直接招呼了声,“王冕,拦住他。” 闻言,王冕立刻挡到了小周面前。 姜管家也转身又朝白凤仪走了过来。 白凤仪却没再躲避,也放弃了还手,只是赶忙转过身,将手放在玻璃上,使劲儿抓着,一双急切得都是眼泪的眸子里,像是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但最后也只是大哭了一句,“顾尚!我想抱抱你!” 她这话喊出来之后,整个人仿佛都崩溃了一般,体力不支的顺着这玻璃,滑坐在了地上。 眼看着姜管家那最后一击就到了近前,我立刻将裹着车钥匙的拳头,猛砸在了面前的玻璃壁上。 顿时‘啪’的一声,伴随着玻璃碎裂的脆响,我的手臂也传来了一阵剧痛,但我还是第一时间用这只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了姜管家的拐棍。 那根银光发亮的尖刺,就停在了距离白凤仪后颈不到两公分的地方。 第四十九章 老谋深算 http://.biquxs.info/

我没想到姜管家真会对她下杀手,按照贺如来的推测,他应该只是试探白凤仪才对。 与此同时,我一脚踢开白凤仪,自己也从那罐子里跑了出来,几乎是下一秒,这玻璃罐子上的密封盖就砸了下来。 “咣”的一声巨响,这附近尘土飞扬,那碎裂的玻璃渣子也溅得到处都是。 见状,姜管家立刻往回扯那拐棍儿,我右手臂打破玻璃罐的时候应该是挫伤了,有点儿使不上劲儿,就又上了一只手,把那拐棍儿拽过来,就甩了出去。 锋利的尖刺夹杂着劲风,划破仿佛凝滞的空气,直接扎在了远处的水泥墙上。 姜老头儿的手里一下子空了,似乎还有些不适应,一双老手攥了攥,这才退开说,“是先生要杀她,白家的事,你也管不了。” “我看是姜管家临时起意吧?若是白老爷子真觉得白凤仪非杀不可,她早就死了。”我反驳了句,转而看看一旁的小周和王冕,这才又说,“曾经,我问过周方,若是你反了白家,他算是谁的人,当时他没回答,只是傻兮兮的笑着岔开了话题,现在看来,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少废话,你若非要插手此事,那老夫也只能奉陪了。”姜管家沉声说着,便弓步后蹲,朝我拉开了架势。 白栈还在玻璃罐里,已经因为缺氧昏过去了,我也不想跟他浪费时间,直接一个扫堂腿过去,瞬间跳起,翻身就是一脚,踢在了姜管家的脖子上,这老骨头反应还算快,但毕竟年纪大了,大盘上有点儿跟不上,躲开了扫堂腿,上边儿就中招了,当时便被我一脚踢飞出去,撞在机器上,磕了个头破血流。 见状,王冕立刻冲了上来,我闪身一把抓住了这人手腕,转身一拧,就给他扭到了背后,这才提醒小周,“快去把那个玻璃罐子打开,白栈要不行了。” 闻言,小周点点头,就急匆匆的去开机器了。 王冕被我拧着胳膊,背对着我,也还是试图再用另一只手反抗,我便用受伤的手臂挡开,抓着他的脑袋,往前推了两步,就给他磕机器上了。 当时这人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我这才松手,再转而看向姜管家那边的时候,却见白凤仪蹲在姜管家面前,将那把匕首刺进他的心口。 姜管家的手抓在一旁的机器上,在一瞬间绷紧,一双浑浊的老眼盯在白凤仪脸上,之前的主仆情深,此时却只剩反目成仇的憎恨了。 我看着这残酷的一幕,心里突然一阵厌恶,见那边玻璃罐的盖子打开了,就立刻过去,用一旁的铁棍砸开了玻璃罐,把白栈抱了出来。 “顾尚!”看我抱着白栈就往外走,白凤仪拿着那把血淋淋的匕首,站在车间里喊了我一声。 “你好自为之吧!”我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了句,便离开了这个让人糟心的破地儿。 将白栈放到车上,离开糖厂,我把车子开到新北桥的时候,就见桥头停了好几辆车,这些车子右侧的后视镜上都绑了红绸。 见我的车子过来,其中一辆车立刻打了双闪,我赶紧停车,就见郝斌从驾驶位探出头来,说,“顾先生,换辆车。” “有什么事回来再说,白栈昏过去了,我得送她去医院。”我急躁的说着,正要一脚油门过去,却见旁边的商务车打开车门,张恒从车上下来,黑着张脸,站到了我面前。 “好…好久不见……”我尴尬的打了声招呼,他却没搭理我。 我也只能下车,很配合的将白栈抱到了那辆商务车改装的急救车上,然后很懂规矩的退出来,上了郝斌的车。 贺如来坐在后边儿,正瞅着西边儿黑漆漆的荒地出神,见我上车了,也不等我问,就突然说了句,“刚才,白龙霆来过了。” 闻言我四下看看,这四周也没别的车了,我就问他,“人呢?” “走了,说是去老挝那边颐养天年。”贺如来冷言冷语的说着,突然一把扒住我这副驾驶的椅背,问我,“姜海死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禁一愣。 贺如来却没说话。 这不对啊,照贺如来这性格,打定了主意要跟白龙霆死磕,这人送上门,他怎么可能让人轻易走了呢? 我细琢磨了会儿,觉得不是个味儿,不禁问他,“就这么……走了?” 一听这话,贺如来顿时更不痛快了,指着西边儿那荒地,冷嘲热讽道,“黑灯半夜,一八十多岁的老头子,拄着个拐棍儿从那边儿走过来,一个人都没带,人过来好声好气的跟我聊天说话,完事儿人要走,我能把这人扣这儿?” “……”我想想这事儿,是不能扣,可一下子回过神,我不禁好奇了句,“他知道你是装傻的?” “他不知道,但他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出来了,顾云长,你说你以后办事儿能不能靠谱点儿?”贺如来气愤的说着,用手里的报纸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 “不是,反正这事已经解决了,人救出来了,白龙霆也对白家的事撒手了,你生什么气啊?我这儿白栈还昏迷不醒呢,我都没你气大!”我捂着脑袋,抱怨了句。 贺如来却气愤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嘟囔着坐正了身子。 却听贺如来咬牙切齿的说,“白龙霆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之前要杀你,他该跟你道歉。” “你可得了吧,人都坐你跟前儿聊天来了,你也没给人下马威,现在人走了,你还较什么劲?”我不在乎的回了句。 “我……”贺如来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想了想才骂了句,“草他妈得了,那老头子真他妈不要脸!” 我一听反倒乐了,认识贺如来这些年,除了跟我生气的时候,我还真没见他骂过脏话。 瞅我乐,贺如来又在车座子上踹了一脚,摔掉手里的报纸,不说话了。 郝斌启动车子,带着车队往江城开,我见后视镜里贺如来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怕他憋坏了,就又问他,“哎?你倒是跟我说说,这白龙霆到底是个什么人,我这儿累死累活的忙了好几天,连人面儿都没见着,毕竟是白栈的爷爷,以后我俩要是成了,我还得管他喊爷爷呢!” “你可闭嘴吧,人不缺你这种孙子,你也不缺他那种长辈。”贺如来没好气儿的回了句,这才说,“之前你跟我说白龙霆那些底细,都是外边儿传的,实际上,这人以前是混黑市的,老挝国内两头跑,后来有了家底,就在江城这块儿洗白,扎了根儿。” “就这样?”我诧异的回过头。 贺如来被我看的一阵不自在,片刻才别扭的夸了句,“人脑子好使,是个绅士,做事也够狠,硬是把姜海抛了,我以为他会带姜海一起离开,毕竟是跟了他一辈子的人。” 颇有感触的说完,贺如来突然问我,“你不会也有一天这样对我吧?” “?”我一听,这也能拐到我身上来,不禁一愣,随即骂了句,“草,一直是你拿我当猴儿耍,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闻言,贺如来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点头说,“也对。” “……”我突然很想下车,再也不想看到贺如来这张过分的嘴脸了! 白龙霆到底是个什么人,其实即使贺如来不说,我也知道了,他是我最厌恶的那种人,而白凤仪俨然已经走上了白龙霆的老路。 白家的事,我原以为到此为止了。 我与白凤仪的婚事,也在天亮之后,被她自己取消了,原因是,她最近遭遇了一场绑架,而我为了保自己的命,对她见死不救,所以她已经看透了,觉得我是个不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 一早我端着从贺如来手里抢过来的报纸,心里一阵郁闷,不解道,“我不值得托付终身吗?” 贺如来瞅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继续往下看,就是姜海为了保住白家千金,勇斗绑架犯,被刺身亡的消息,再看白凤仪的回应,是要把姜海厚葬在白家墓地。 看到此处,我不禁顿感一阵凄凉,其实姜管家人还算可以,至少这份忠心抛在白家数十年都不曾改变,直到白龙霆让他去死的时候,他才生出了一点点想要保命的想法,只可惜这份忠心还是让他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见我神色晦暗,贺如来将报纸抢了回去,扔在一边,问我,“你的白栈呢?” “呃,”我愣了下,瞬间就泄气了,嘀咕说,“走了。” 闻言,贺如来不禁笑道,“走了?你去英雄救美,这胳膊都骨裂了,还在脖子上吊着呢,她就走了?没说照顾你几天?” 我看他这一脸嘲讽,心里就烦,但也只能让他给我出主意,就嘀咕说,“我觉得,可能真让白凤仪说对了,我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好像对我没什么感觉。” “哎?你之前上那些,哪个对你有过感觉?你什么时候还知道注重感觉了?”贺如来莫名其妙的笑了句。 我没搭他这话茬子,赶紧坐正了身子,再次问他,“我看上去,真的不像那种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吗?” 第五十章 我就是来帮你圆梦的 http://.biquxs.info/

闻言,贺如来却是摇了摇头,说,“女人我是不懂的,但我知道女人这种生物呢,向来是口是心非的,越是嘴上说着不行的,也许心里就越是想你,至于那种冷冷淡淡的,没准儿就是真没啥感觉了。” 那完蛋了,白栈对我就是那种冷冷淡淡的? 我一门心思想着白栈,就问贺如来,“那怎么办?今天早上,看她那态度,我俩现在连朋友都不算,我也不敢跟她提她在盘子沟装疯卖傻那些事儿,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俩…让我俩……进一点儿?” 我用手比划了一下,贺如来倒是一脸好奇的问我,“为什么不能提装疯卖傻那些事儿?你不是经常带她去钓鱼吗?还帮她打了流氓?” “……”我特么顿感一阵心累,钓鱼她差点儿淹死我,打流氓就更不能提了,那天晚上我差点儿…… 见我不说话了,贺如来了然道,“不会是那时候你对她一个‘傻子’做了什么变态的事吧?” “你能少打听两句吗?”我一本正经的反问了句。 贺如来这才站起身,暧昧道,“想近一点儿,就去找她啊,你这伤得是胳膊,又不是命根子,还能耽误办事儿?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及时行乐。” 听他这话锋不对,我不禁也跟着站了起来,说,“之前就想问你,北边儿是不是出事了?” “没出事,只是我的人间,用不惯别人的江山,一心想要自己的平湖蓝天,我就把那片江山扔了。”贺如来无所谓的说着,打了个懒腰就要走了。 “扔了?”我心头一紧,赶紧追上去,问他,“你退出了?” 贺如来回头看我,莫名其妙道,“那又不是我的场子,魏鸿升也不是我的人间,你都走了,我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 “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贺如来的壳子还在北边儿,没人会闹事。” “是啊,还在,所以那些兄弟才能继续听魏鸿升的话。”理所当然的说完,贺如来又问我,“你不想要自己的平湖蓝天了吗?我就是来帮你圆梦的,只是等得久了点。” 贺如来无所谓的说着,出了房间,直到房门关上,我才不自觉的跟了句,“是久了点,两年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江城西边儿,有个叫岔河口的地方,车子顺着城北那条人工河一直走,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地儿,这是个乡镇级的村子,比盘子沟那边儿繁华,也稍微富裕一点。 车子到地儿,我看了郝斌一眼,烦躁道,“我追媳妇儿,你跟着干嘛?” 郝斌莫名其妙的愣了下,这才小心翼翼道,“顾先生,您这手受伤了,我是给您开车的。” “没说你。”我不耐烦的回了句。 才听后边儿的贺如来笑道,“我来帮你啊,你晚上要是想干点儿啥,不得有个守门儿的吗?” 然后柳七七也凑上来,好奇的问,“这种破村子里,真藏着白家的金凤凰?” 柳丁则是嘟囔着说了句,“大哥哥,我想找妈妈。” 我过回头,看着这一车的老弱妇孺,不禁一阵蛋疼,却见贺如来开了车门,左右看看,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南边儿,问,“就是这条巷子吧?” 郝斌也下了车,看看时间,点头说,“是,不过这会儿估摸着人不在家,可能在医院。” 我绕过车子问他,“白栈的母亲病的很严重吗?” 郝斌点头,“听手下人说,前几天才做了一场大手术,暂时应该是没事了。” 听他提起大手术,我总算是确定白栈跟赵朔要的那笔钱是花在什么地方了,心里也莫名的踏实了。 见没人说话了,郝斌又问,“顾先生,我们现在是去医院,还是去巷子里等?” “别叫顾先生,跟柳七七一样,喊哥,还有你们几个嘴巴也都严实点儿,别吓着白栈。”我将目光扫过柳七七和柳丁,落在了贺如来身上。 贺如来摊摊手说,“我比你大,要叫也是你叫我哥。” “不是说这事儿,我是让你嘴巴严实点儿,别搞事。”我看他跟着,心里就直打鼓,总觉得这小子没安好心。 郝斌瞅着我憋了半天,也喊不出那句顾大哥,最后直接改口来了句,“老大,咱去哪儿?” 我看他实在喊不出来,也是一脸的前功尽弃,吩咐说,“你们随便去逛逛,天黑之前回来就行,我自己去里面看看,院子好找吗?” 郝斌点头,回道,“就最里面,那个篱笆小院儿就是。” 说完,他就回到了车上,看样子是要找地方停车,柳七七和柳丁没下车,我看贺如来不上车,就问他,“你不去逛逛?” 贺如来摇摇头,摆手让郝斌先走,就转身进了那巷子,兀自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看他那神色一本正经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跟在贺如来后面,也进了巷子,问他,“是和白栈有关的?” 贺如来却没作声,而是和我一路走过这条又窄又长的小巷子,站到了那简陋的篱笆院儿前,左右看看没人,这才说,“张恒那边,白若兰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边缘型人格障碍,算是精神分裂的一种,最明显的症状就是易怒,行为极端,有暴力倾向,到了后期甚至会控制不住伤害自己和身边的人。” 闻言,我不禁一愣,白若兰我只见过两次,她的精神状态确实是有些不稳定,只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思索片刻我问贺如来,“这和白栈有什么关系?” “边缘型人格障碍,是一种遗传几率很高的精神疾病,而从白龙霆排斥女子掌权的行为来看,这种病在白家早有病史,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系发病,而男子没事。”贺如来认真的看着我,言中之意昭然若揭。 “你怀疑白栈脑子有病?”我诧异道。 贺如来却答非所问的补了句,“这种病,纵使坐拥千万家财,也是很难治愈的。” 我注视着他,疑惑道,“你想说什么?让我放弃白栈?今天早上你还说,让我来追!” “如果你只是想要这个女人,我会帮你,如果你想跟她过一辈子,我也不会反对,我只是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贺如来答得简单,看态度也确实没有要死活拦着我的意思。 “不可能的,尽管她跟我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扮演一个傻子,但昨晚我观察过白栈,她应该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儿,性格恬静,怎么可能会和白若兰一样,有那种病?她们根本就是两种人。”我避而不谈的否认。 贺如来也不多说,只提醒了句,“但这些年,她身边发生过很多凶杀案。” “那不是她干的。”我想都没想,就武断的回了句。 闻言,贺如来没再跟我争辩,只推开那小篱笆门,溜达着进了院子,懒散道,“虽然我体格没你生猛,却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来这里两年了,我也还是受不了这边潮湿的气候,城里还好点,这种小村子,在这样的房子里,晚上真的能睡着吗?” 贺如来看着眼前那木板搭成的矮楼,又一言难尽的补了句,“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它掀的只剩骨架。” “没有大风,还有,也并不是所有的房子都是这样,大概是她们母女的生活条件困苦了些,租不起好房子。”我满头黑线的说了句,就听旁边儿那巷子里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我跟贺如来一同看过去,就见白栈脚上踢着一双人字拖,手里拿着几个钢板儿,正低着头翻来覆去的看,眼瞅着都走到院门口了,还没发现自家院子里进了人。 白栈身上穿着件黑底小衬衫,上面印着很多棕色的叶子,下身是条粗麻料的裤子,裤腿卷起一块儿,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脚腕。 昨天她被白家人绑走的时候,就是穿的这一身,看样子是回来之后,还没换衣服,也没休息。 “白小姐。”见人一直闷头走着,也不看我俩,贺如来便开口先打了声招呼。 闻声,白栈吓得一激灵,抬头有点儿发懵的朝这边看过来,见是我,不禁愣了下,驻足问,“有事吗?” “没事,我只是…”我正要说话。 贺如来抬手就将我扒拉到了一边,上前一步说,“是赵朔让我们来的。” “大表哥?”白栈莫名其妙的看看我俩,似乎是不太相信,并且脚下后退着,像是要跑。 “对,他让我们来看看你母亲的病有没有好转。”贺如来仗着那张不老童颜,和蔼可亲的顺嘴胡扯了句。 一听这话,白栈那警惕心明显就弱了很多,走进院子,说,“前些天做了手术,已经好多了。” 说罢,她又看向我,支吾片刻,才问,“你跟他是一起的?” 我一瞬间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只能点了点头。 白栈又低头摸了摸手里的钢板儿,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局促道,“大表哥没跟你说什么吧?” 第五十一章 激愤 http://.biquxs.info/

我知道她是指,赵朔指使她淹死我那事儿,当时我没死,是因为假装不会游泳,所以她和赵朔一直都以为我只是侥幸没死。 这会儿听她问起,我便装傻的回了句,“说什么?” “没什么,”白栈抿了下嘴,才错身过去,问我们,“喝水吗?” “不喝…”我怕她麻烦。 “喝,”贺如来却一本正经的大声,把我的话压了下去,问白栈,“有茶吗?好的差的都行,水里有点儿味儿就行。” 白栈点点头,就进屋了。 我回头看他,贺如来却看了我一眼,嗤笑道,“你说你这一把年纪了,睡过的女人比这小姑娘的岁数都多,怎么这会儿还不如我会说话?” 我一屁股坐在了院子的石头上,说,“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是不是添麻烦,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看她们娘俩这日子过的,也许傍上你这个金龟婿,才能活得轻松点儿。”贺如来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着拍了拍。 我听他怪里怪气的,我当时还没回过味儿来,等白栈拎着茶壶出来,我就愣了下。 让她进去去倒茶,她却换了身衣服,也洗了脸,虽说这衣服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至少看着多了点儿女人味儿。 “家里没茶叶,有点儿果子皮,”白栈把碗递给我俩,拎着茶壶倒上,又说,“我洗过了,平时也经常喝,挺香的。” 确实是挺香的,白栈的身上多了一股子清清淡淡的香味儿,我喝了口水,反倒觉得喉咙更干了。 贺如来自己要茶水,却端着没喝,反倒突然站起来说,“坏了。” 他这一惊一乍的也给我吓了一跳,赶紧问他,“怎么了?” “我找斌子有点儿事,你们先聊着,我一会儿回来。”贺如来一脸很严重的表情,急匆匆的出了院子。 我莫名其妙的站起来正要追出去,却听白栈说,“我刚才在外面看报纸上说,你和白凤仪的婚礼取消了?” 听她对白凤仪直呼其名,我不免有些奇怪。 见我瞅她,白栈又说,“你很喜欢她?” 白栈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来回的转,瞅着比一向冰冷死板的白凤仪,灵动了许多。 看我还是不说话,白栈又抿了抿嘴巴,浅淡的唇色愣是被她咬的染上了一丝猩红。 我看她像是有些紧张,这才回过神,想起她问了什么,摇头说,“那只是为白家的事做戏。” 听我这样说,白栈抬眼看了我两下,整个人都显得犹犹豫豫的。 我就问她,“你有事?有话可以直说,咱俩……我是说,有什么困难,我会尽力帮你。” “你上次说,想闻闻鸡腿是什么味儿,我刚才吃了果子…”白栈局促的挽着手指,时不时拿眼偷看我一下,言语间夹杂着一丝期待。 我承认,我当时就不想当人了,什么人性,什么风度,我突然就都不想要了。 但当我伸出手,正要去捧她那张小脸儿的时候,这篱笆外突然有人咳了一声。 我以为是贺如来,回头看,却见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这人大概有四十多岁,穿着身儿廉价的衬衫西裤,手里还拎个公文包。 见我和白栈瞅他,这中年人便装模作样的低头看了看手表,语气不快的催促道,“说好的事儿,你到底什么时候兑现?” 闻言,白栈的脸色变了变,快步出了院子,把那中年人拉到一边背着我,也不知嘀嘀咕咕地在说些什么。 我看她像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就也跟了出去。 结果,刚走到近前,就见那老男人把手放在白栈后边儿使劲儿掐了一把,发狠的说,“那身上干净了,自己来办公室找我!” 我一把就抓住了那老男人的手腕子,给他掰过来,问,“去办公室找你干什么?” 那老男人顿时就疼得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白栈一惊,赶紧拉着我的手,急道,“没什么,你快放开他!” 我看白栈着急,只得先松了手,那老男人挣回了手腕子,还挺生气,指着我,一脸莫名其妙地骂道,“还能是干什么?当时是干跟你一样的事儿!神经病!” 跟我一样的事儿? 我愣了下,白栈赶紧转身,哄那人离开,“刘医生,你先回去,回头我再去给你道歉。” 那老男人冷哼了一声,揉着手腕子,就走了。 我傻愣愣的站在巷子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问白栈,“他要干嘛?刚才那个老肥猪他想干嘛?” 白栈背对着我一直没敢回身,这会儿被我吼得,更是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嘴硬道,“没什么,我妈妈在他的医院里,他是来要住院费的。” “住院费?”我抓住白栈的手腕,把人拽过来,问她,“用身体还?” 白栈低着头,没说话。 瞬间,我心里这火气噌噌直窜,一下子没压住就问了句,“你欠他多少?” “五…五万。”白栈紧张的抿了抿嘴。 “我给你,五万,五十万也行,你把身体给我!”我冲着白栈大吼。 白栈吓得一哆嗦,那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这时贺如来拿着个油纸包从巷子口过来,见我在这边大喊大叫,便问了句,“怎么了?” 白栈抹抹脸,把眼泪忍回去,也没说话。 “给我准备五十万,新钞。”我一把拽过白栈,就拖着人往巷子口走,白栈只是挣动了几下,倒也没大喊大叫的引人注意。 贺如来站在巷子里,没跟出来,我见郝斌和柳七七姐弟二人也已经回来了,买了吃的,正把我给白栈买的那些东西从车里往外拿,我过去就又全塞回去了,同时也把白栈塞到了车里。 “老大?”郝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脸懵逼的看着我。 柳丁一眼看到白栈,大概是想到了白凤仪,立刻就躲到了柳七七身后。 柳七七却挤过来,使劲儿往车里瞅了几眼,看样子是在看白栈这流落在外的金凤凰,是不是真的和白凤仪长得一样。 我把人推开,拉上了车门,这才招呼郝斌,“开车!” 郝斌慌忙上了车,有些发懵的问我,“去哪儿啊?” “回酒吧。”我心情极差的回了句。 “可…”郝斌瞅瞅站在外面的柳七七姐弟,又朝巷子口看了一眼,这才支吾道,“可他们还没上车呢…” “开车!”我吼了一声,郝斌赶紧启动车子,掉头,将越野车开出了这个小镇。 白栈缩在我旁边,抱着自己一侧的肩膀,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小时的车程,来的时候,我心急如焚,只觉得路途漫长,现在回去,我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煎熬。 车子开进江城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把手放倒了白栈的腿上。 白栈惊了一跳,下意识的并了下腿。 我冷着脸,侧目看她,白栈却将眼神别到一边,没搭理我。 回到酒吧,郝斌直接把车子开进了地下车库,我把白栈拽出来,拖进电梯,到六楼的时候,大虎已经拎着一只皮箱,等在楼道口了。 我接了皮箱,就拽着白栈上楼,起初她还跟我走,可爬到八楼,看我用房卡划开门,她就开始抗拒的往回挣了,看样子是想跑。 我踹开门,把人拖到卧室,打开皮箱,将那五十万新钞扔在床上,捞起白栈就把她扔了上去。 白栈尖叫一声,摔在一床的钞票上,懵了一下,这才赶紧撑着身子坐起来,想往外跑。 我一把将她推回去,扯开自己的领口,说,“钱货两清,你才能走。” 白栈摔在钞票上,看着我的眼神除了恐惧,更多的是气愤。 女人到了这种时候,大多数的表现就是哭,大喊大叫,甚至是对施暴者拳打脚踢,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想要咬死对方。 可白栈尽管她知道害怕了,也很生气,但她还是冷静的,见我靠近,便立刻起身从床的另一侧跳了下去。 “你不是需要钱吗?欠那个老男人五万,你就要去他的办公室,我给你五十万,你跑什么?”我回手关上门,急躁的质问。 白栈却没回话,只是后退着,站到了窗边。 “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可以给你更多,让你再也离不开这张床!”我快步过去,正要抓她的手臂。 白栈却抬胳膊,直接用手肘怼破了玻璃,回手抓了一大块,将玻璃对着我的方向,一脸警惕的看着我。 强烈的恐惧和紧张,让白栈的身子止不住有些颤抖,她的手紧紧地抓在玻璃上,那血立刻顺着手肘流到了地上。 我吓了一跳,傍晚的风扫过窗帘,划过白栈的发丝,拂在我脸上,也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放下玻璃。”僵持许久,看她没有丝毫放松,我只得放缓语气说了句。 白栈却依旧执拗的举着玻璃,只要我往前一点,她抓着玻璃的手就会紧几分,也一直用玻璃指着我的方向。 “行,我不碰你了,你冷静一点。”我只得妥协的退到了门口,打开门,犹豫了片刻,就退了出去。 我站在卧室门口待了会儿,偷偷推门看了眼,却见她还站在窗边,手里的玻璃也没松开,并且一直警惕的盯着门口,我只得重新关上门,给郝斌打电话,让他找个女的拿医药箱上来。 第五十二章 被杀 http://.biquxs.info/

不一会儿,前台算账那小妹就拎着药箱进了屋,见客厅门大开着,这小妹也是一副害怕的样子,紧张的招呼了声,“顾…顾先生。” “去屋里,给她包扎,玻璃让她留着,别往外收拾。”我坐在沙发上,烦躁的吩咐完,又问她,“有烟吗?” 那小妹愣了下,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女士香烟递给我,然后就急匆匆的去卧室了。 红狐酒吧经营的就是打手,少不了总有受伤的,这小妹办事儿倒是麻利,没一会儿就包扎完,从卧室出来了,站在一边儿跟我报告说,“手肘伤的不重,手心割了几个口子,已经止血,上过药了,但最好还是缝一下针,我看伤得蛮深的,但她不配合。” “她情绪很激动?”我转而问那小妹。 这妹子想了想,却说,“也没有,就是说缝针的时候,比较激动,好像很怕针。” “那就算了,暂时别缝了,给她准备点儿吃的。”手里的女士香烟抽不惯,我伸手就摁在茶几上掐灭了。 那小妹点点头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又送了两份饭菜上来,一份端到卧室里,一份放到了我面前,还给我放了包男士香烟。 我抬头看她,那小妹朝我干笑两声,就赶紧出去了。 烟放在茶几上,我却不想抽了,饭也没吃,心里也不觉得失落,只是跟自己别扭着,过不去。 这一宿,我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也说不准是睡了还是没睡,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贺如来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就听他问了句,“人搞到手,感觉怎么样?” 我一听他问这话,当时这气就来了,问他,“这一大早的,你他妈到底有没有正事儿?” “有,”贺如来一本正经的应了声,却抱怨说,“这房子真没法儿睡人,晚上又潮又湿,还到处都是虫子,夜里,柳七七起夜,出门就看到一条蛇,两根手指那么粗,差点儿没吓死……” “我挂了。”迫于他们是被我抛在那种地方的罪恶感,我挂电话之前还知会了一声。 却听那边的贺如来又说了句,“昨天你看到那个医生,死了。” 闻言我不禁一愣,问他,“你干的?” “我这天真无邪的,你觉得可能吗?”贺如来厚脸皮的反问了句,见我不作声了,这才继续说,“昨天晚上的事,人就死在这宅子外边儿,还是我报的警,这下想回去都回不去了,得配合调查,哎?说真的,你那边儿怎么样了?” “是白栈身边那个杀人犯干的?”我立刻问了句。 贺如来却说,“这还不能确定,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劫财灭口,不过这人身上挨了好几下,脸也被划了,凶手很可能有泄愤心理,这事儿我得让人好好查查,联合之前的案子,才能推出原委,只是费时费力,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头绪的,不过,或许白栈知道真相。” 这时候贺如来才想起,问我,“哎?昨天你生什么气?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这老男人板着个猥琐的大肉脸从巷子口出去了,你和白栈,为他吵架了?” 我本想说没有,可昨天自己被气昏了头,干那些事儿是瞒不过贺如来的,于是只得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这小子也不知是真要帮我想办法,还是在故意恶心我,一个劲儿问我细节,连我在车上摸白栈腿的事儿,都跟他说了,甚至包括了这整个过程中白栈的一系列反应。 等我说完了,他才慢条斯理的恶心道,“老狼的尾巴,早晚都是要翘起来的,白森森的獠牙,也总有一天会咬在小白兔的身上,然后把小白兔吃的渣都不剩,你就当提前演习了吧!” “大哥哥,什么小白兔啊?”贺如来那边突然传来了柳丁的声音。 贺如来干咳了声,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我想了想,也立刻起身下楼,去吩咐郝斌把白栈的母亲接到江城最大的医院,然后找两个女的去盯着点儿,别让可疑的人靠近。 郝斌去办这事儿,我正要回楼上,就见门口算账那小妹跟个送外卖的聊上了。 这外卖小哥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站在门口,让那小妹聊得一阵脸红,可他举着两份饭菜,这小妹就是不接。 我过去问了句,“干什么呢?” 那小妹一惊,赶紧把饭菜接过来,递给我,说,“顾先生,这是给您定的早餐。” 我拿了饭菜,用下巴指了那送外卖的一下,问她,“这怎么回事儿?” “哦,新来的,没见过,逗逗。”小妹说完嘻嘻一笑,就把那人打发走了。 我拎着饭菜上楼,回到808的时候,就见白栈正在客厅里东莫莫西看看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直到我关门的声音重了些,她才留意到我回来了,赶忙往卧室跑。 “站住,这是你的饭菜。”我把其中一份外卖递给她,才别扭道,“可以回房间吃,也可以在外面一起吃。” 白栈站在卧室门口没动。 我也没敢看她,就把外卖放到茶几上,拆开自己那份,坐在沙发上吃饭了。 昨晚没吃,我确实是饿了,三两下就把自己那份儿吃了个七七八八。 白栈见我看都不看她,这才挪过来,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试探着把自己那份饭拽了过去,打开盖子,跟我一样,用狼吞虎咽的方式吃了起来。 “……”很难想象,看惯了这张脸细嚼慢咽的吃早点喝牛奶,这会儿瞅她吃饭,有一种十分解压的感觉。 似乎是察觉到我在看她,白栈赶紧抬头盯了我一眼。 我立刻放下饭盒,往后挪了挪,示意自己不会碰她。 见她又低头吃饭,一张小嘴吃的鼓鼓的,一副饿了几辈子的样子,我不禁提了句,“我已经帮你把医药费付清了,你母亲也接到了市区的正规医院,但昨天找你要住院费的那个医生,死了。” 闻言,白栈依旧吃自己的饭,也不理我,只在我提到她母亲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但听到是送去正规医院了,也没多问。 我看她不搭话,就又问了句,“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很要好的朋友?” 白栈低头吃着饭,摇了摇头。 “那仇人呢?”我继续追问。 白栈还是摇头。 “那……那我还能闻闻你吃的果子是什么味儿吗?”我试探着问了句。 闻言,白栈没搭理我。 “……” 我瞅着闷头吃饭的白栈,正要再说点儿什么,就听手机响了起来,接通电话,那边是前台小妹。 “顾先生,郑总刚刚递了拜帖,斌哥不在,您看这帖子……” “哪个郑总?”我皱眉问了句。 登门需要递拜帖,以前红狐酒吧没这规矩,这是贺如来给自个儿定的,既然这拜帖递来了,那就是来见贺如来的。 “是郑百川先生。”前台小妹回了句。 我一听反倒乐了,问她,“人现在在楼下?” “在,三楼付费开了个包间,说就在这儿等着,回了话不见,他再离开。” “包间号多少?” “302” “行,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挂了电话,起身说,“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 闻言,白栈却放下快餐盒,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如果想去医院,晚些我陪你一起去,但现在不行,凶手没找到,你还不能单独出去。”我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只有自己心里明白,我是怕她跑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白栈却说,“我只跟在你旁边,不添乱。” “跟着我?”我莫名其妙的看她。 白栈点了下头,用袖子抹抹嘴,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尽管心中存疑,我倒也没拒绝她的要求,昨天那事是我冲动了,我总想把关系缓和一下,就带她一起下楼了。 见我并不是出去,而是带她去了三楼那种餐厅模样的地方,她东瞅瞅西看看的,倒是有种看什么都新奇的样子。 大概是想到了早上的饭很好吃,白栈舔了舔嘴唇,问我,“我们吃的是这里的饭吗?” “不是,酒吧的饭,不如五月饭店,我们吃的外卖。”我看她主动跟我聊天,心情莫名的也跟着好了起来。 “五月饭店?是电视上那个五月饭店吗?”白栈又问了句。 那我也没看电视啊,听她问,只得敷衍的回答说,“可能是吧?反正是江城最好的饭店了。” 白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这才跟她说,“我一会儿要见一个客户,你进屋之后,不要说话。” “你还有客户?”白栈很是意外的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反感。 我这才记起,在她的认知里,我还是那个混在农村的老赖,就算沾了白凤仪的光,进城走一遭,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老赖。 “是这酒吧的客户,我就是给人跑腿的。”我看她的脸色有些不安,便敷衍了句。 闻言,白栈倒是犹疑着点了点头,说,“这个我知道,服务员,以前我也当过服务员,是饭店里端盘子的。” 我让她这话说的,干咳了声,点头道,“对,就是那种服务员,不过这里是高级场所,我还得陪聊陪吃。” 第五十三章 半条街 http://.biquxs.info/

闻言,白栈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才很委婉的问,“你昨天那五十万,是这段时间挣的…工资?” 我一听,那五十万确实是没法解释了,她这样问,我索性就顺嘴应了声。 白栈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那表情就好像我是什么失足少年,干了什么让她感到十分痛心疾首的事一样。 正巧我俩这会儿也走到那包间门口了,我也没细想,抬手推门,就先进屋了。 郑百川是自己过来的,等在屋里也没敢占上座,就坐在门口的位置,背对着门,听到开门声,便赶紧站了起来。 回头看到我进屋,他倒没有很意外,但是看到白栈的时候,这孙子的脸小小的扭曲了一下。 毕竟白栈长着一张和白凤仪一模一样的脸,而身上却穿着和这个酒吧格格不入的衣服,乍一看根本就是平民窟里拽出来的贫困小妹。 尽管这本就是事实,但郑百川不知道,还以为这是白凤仪。 我绕过桌子,走到里面,就坐在了上座上,白栈跟进来表情奇怪的看着我,我这才回过神,又赶紧站起来,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服务员’朝郑百川伸了下手,说,“郑总请坐。” 郑百川还傻乎乎的站在门口,等着白栈坐下,见我坐下又突然蹿了起来,还对他客客气气的,让他先坐,当时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就是一白,也赶紧说,“不不不,还是顾先生请坐,我…我站着就行。” 我的身份在白家暴露,这才一天,郑百川就知道了,这消息可是够快的? 我皱眉想了一瞬,就见白栈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我俩,然后很懂事的过去,给郑百川正了正椅子。 当时郑百川吓得都不敢在桌子跟前儿站着了,赶紧躲到了一边。 我看他那反应太大了,赶紧喊了声,“让你坐你就坐,哪那么多屁事儿!” 被我呵斥一声,郑百川瞅瞅我,赶紧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但瞅他那表情,就跟那椅子上长了刺儿似的,扎腚,坐下了也是浑身不自在。 白栈还站在他后边儿,使劲儿给我摆手,看样子是让我注意态度,别惹怒了这个大老板一样的人。 而郑百川这会儿也许正在担心着‘白凤仪’会不会在他背后突然来上一刀。 碍于自己刚才跟白栈胡扯那些话,我只能拿过了酒瓶,给郑百川倒了酒,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问他,“郑总来这里是找我的,还是找贺钰的?” “当…当然是找顾先生的。”郑百川紧张的咧了咧嘴,那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我不禁问他,“正事儿还是私事儿?” “私事儿,就…就是之前郑泰那小子不长眼,来这儿给您添堵,虽然他已经挨了打,但我觉得,还是当面儿给顾先生道个歉比较好。”郑百川的手放在高脚杯的杯柱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却没敢喝,可能是因为紧张,就连说话的态度都局促得像个大姑娘了。 但他长得可一点儿都不像大姑娘,我瞅着他,当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我不说话,郑百川又说,“人…人就在酒吧外边儿了,您要是不解气,我……” “行了,那是他来酒吧闹事,被酒吧的人打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我不耐烦的说了句,就站了起来。 郑百川也赶紧跟着站起来,急道,“那…那我跟贺先生之前签的合同还作数儿吗?” 贺钰脑子好使,办事也够狠,但这些人并不知道贺钰跟北边儿恶名在外的贺如来是同一个人,尤其是他来江城的消息,连北边儿那些都鲜少有人知道,魏鸿升瞒的紧,哪怕有人过去查,怕是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不知这郑百川是从谁口中得知了我的身份,但他现在明显是觉得我地位比贺钰高了不止一个等次,现在贺钰又痴傻了,这酒吧自然换我当家做主了。 看他态度紧张,还在关心生意上的事儿,我便想了想,问他,“后街开发那项目?” 见我知情,郑百川立刻点了点头,说,“之前,贺先生跟我签了一份预定合同,后边儿半条街,他都要了,尤其是酒吧后边儿这块儿,说是要把这个酒吧打通扩建。” “要了半条街?”这我可不知道,我只听郝斌说要把后边儿那小诊所拆了,扩建酒吧,这还是他说漏嘴,我才知道的。 闻听我对此知情不深,大概是怕我赖账,郑百川赶紧说,“是啊,南边儿这一面儿都要了,还说回头会找设计师把图纸给我,为这,我可是把陈家的合同都推了,顾先生,咱之前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生意场上,公私分明,酒吧都是郑泰砸的,我可以把人交给你处置,但您不能拿生意压我一头,做买卖,我一直是真心实意的,没人跟钱过不去。” 郑百川苦口婆心的,话说的恳切。 但这不是小事儿,我还得问问贺如来,如此想着,我便敷衍了句,“你手里有合同,只要是贺钰签的,酒吧都不会赖账。” “那…那您看预付款什么时候能到账?现在我这边就差后边儿那小诊所一个钉子户了,处理完就能动工,这么大的项目,手里也确实是有些周转不开。”郑百川跟我说这话的时候,那脑门子上的汗都下来了。 我相信,他不是在骗我,就算在江城这郑家能算得上是首富,可这小小的江城,全部加起来,又能富得到哪里去?整条街的项目,郑百川应该也是拉了不少投资,红狐酒吧是其中之一,还占了大头儿,另一边应该也有陈家和白家的事儿,陈家我不了解,可白凤仪那边财产继承的手续还没办完,应该也动不了大钱。 之前这郑百川跟我闹得那么僵,都能硬着头皮来要账,显然是缺钱缺到一定地步了。 我想了想,也确实没想难为他,就回了句,“尽快吧,你回去等着,定下来,我让人通知你。” 郑百川见我拖着,没有爽快的直接让人打钱,张张嘴似乎还想说话,但最后还是没敢催上一句。 从郑百川的包间出来,这人一直把我和白栈送到了走廊口,我朝他使了个眼神,他才莫名其妙的回去。 见人走了,白栈不禁一脑袋问号儿的瞅着我,说,“你真是干那个的?这怎么还有男客?我看他像是在跟你谈生意?” “那个?哪个?”我抓住重点,奇怪了句。 白栈的脸色一红,低头说,“就是那个。” “……”我想了想,脑子嗡的一声,立刻解释说,“我就是帮这酒吧老板谈合同的,陪吃陪聊,不陪…睡。” 闻言,白栈抬头看我,不信道,“那能有五十万?我听说,进出这种高级场所的,都是些来寻欢作乐的有钱人,你才来江城几天就……” 白栈的话没说完,大虎急匆匆的进了三楼大厅,一眼瞅着我在走廊口这块儿站着,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顾先生,下边儿白家的人来要人了。” 白栈见来人了,立刻就闭上了嘴,我也不快道,“要什么人?就说这里没有白家的少爷,你们当家的没教你怎么说?” 大虎却挠了挠头,为难道,“没要小橙子,说是要赵匡和白若兰。” 以白凤仪的脑子确实是该想到这赵匡和白若兰在我手里了,就是不知道,她这是为了赵朔救赵匡和白若兰,还是为了报仇想杀人灭口。 第五十四章 空手套白狼 http://.biquxs.info/

事关人命,我让大虎先下去拖着,自己拉着白栈到走廊尽头的窗口,给贺如来打了个电话。 那边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听声音也闹哄哄的,这小子估计是被带到派出所问话去了。 知道聊不长,我就直接问了句,“白凤仪想要赵匡和白若兰,给不给?” 结果,贺如来那边呛火似的回道,“不给留着吃白饭吗?反正都是白家的事儿,已经跟我们没关系了。” 听他这语气不对,就猜着八成是在派出所受气了。 贺如来这小子,从小到大就吃过一回牢饭,之后跟着我,打架闹事他也从不出面,派出所那种地方更是没再沾过,一个人头脑再清晰,内心再强大,那也是有软肋的,贺如来的软肋就是我们和蔼可亲的民警大哥。 我一时想到这事儿,不禁有点儿幸灾乐祸,正巧一眼瞥到郑百川从包间里出来离开了,我这才想起正事,问贺如来,“后街改建,你跟郑百川签合同要了半条街?” 闻听我问这话,贺如来倒也没隐瞒,直接坦然道,“要了。” 我看他没多说,怕也是那边不方便,就只捡着重要的说,“刚才郑百川来催预付款,这钱什么时候能给?” “什么钱?”贺如来不在意的问。 “预付款啊,你不是跟人签合同了吗?郑百川说是很快就能动工了,但他手里没那么多启动资金,这项目不小,真动起来,我估摸着他也是得掏老底儿。”我还很认真的给贺如来分析了一番。 “没钱就让他去借啊,听说斗车场那边资金流动蛮大的,应该可以给他撑一段时间。”贺如来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我这儿还当正经主意听着呢,点头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惊道,“你他妈是不是根本就没钱?” 贺如来却不紧不慢的反问了句,“我什么时候有过钱?” “不是,你没钱,你跟人签这么大的合同?又馋牢饭了?”我着急的追问。 然而,贺如来依旧是副没当回事儿的样子,很是轻松地笑道,“空手套白狼啊” 说完,他又笑了两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看向窗外,楼下,郑百川叫上蹲在外边儿的郑泰就上车离开了。 见我拿着手机发愣,白栈问我,“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感觉我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想起早上贺如来还一口一个老狼的影射我,这会儿一句空手套白狼,我总觉得我跟郑百川一样,也是被套那一拨儿的。 白栈很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我留意到小周的车在楼下停着,想起还有赵匡那事儿,就跟白栈说,“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得去见白家的人,你出面不方便。” “为什么?”白栈不解的追问了句,很坦然的面对道,“我是跟白凤仪长得一样,但她是她,我是我,为什么我就不能见人了?” 我让她这话问的无话可说,想想也确实是这回事儿,见她愿意跟着,也就没再拦着。 我俩到一楼的时候,我果然见小周又坐在门厅那块儿的长椅上。 不过这次那前台小妹倒没上去缠着他。 小周的手里捧着一杯水,双肘撑在膝盖上,正侧目透过玻璃门,看着外面的街道。 大虎见我过来了,正要打招呼,我就摆了下手,说,“去把赵匡带出来,让他安静点儿。” 大虎点点头,就上楼了。 小周听我说话,这才站起身,很规矩的喊了声,“顾先生。” 我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出去,才见酒吧门旁,站着几个白家的打手,其中,王冕也在。 这不禁让我有些意外。 门外这些人应该是白凤仪吩咐来的,却被小周挡在了外面。 白凤仪是铁了心往回要人,这是不给就要闹大的节奏,而小周不想跟我闹得太僵,所以没跟酒吧说硬的,不然大虎也不会跟我上报,这下边儿早打起来了。 “他是白凤仪留下的?”我瞅着玻璃门,用下巴指了外面的王冕一下。 白家的打手,都有自己的短打服,站在人堆里那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但地位稍微高一点的,像之前的小周,他们的衣着是不受限制的,看样子白凤仪不止留下了王冕,还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在用。 听我问,小周便点了点头,说,“姜爷不在了,他养的这些人,理所应当是小姐的。” 小周说话的语气有些消沉,我侧头看他,这小子盯着王冕背影的眼神,也不怎么和善,我便笑着岔开了话题,轻松道,“升职了?” 能把那些人挡在酒吧外面,小周现在在白家的权利也就只低于白凤仪了。 小周回头看我,似乎这才注意到跟在我身后的白栈,不禁愣了下。 我瞅他眼神发愣,就也回头看了白栈一眼,白栈那双灵动的眸子正往玻璃门外张望,一双眼睛看来看去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将小周拉到一旁,低声说,“她以后就跟着我了,不会抢白凤仪的财产,也不会跟白家有任何交集,这话你回去转给白凤仪,让她不要没事找事。” 闻言,小周点了点头。 大虎带着两个人,把昏迷不醒的赵匡拖下楼,我就把这人交给了小周,说,“白若兰身上有伤,不在酒吧这边,稍后我会让人送去白家。” “那麻烦顾先生了。”小周朝我点了下头,就让人把赵匡拖走了。 等外面那些人都开车离开,我这才转而看向白栈,问她,“你这是找什么呢?” “…没什么,”白栈愣了下,解释说,“我想看看五月饭店。” “五月饭店不在这条街上,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带你去那里吃饭。”我傻乎乎的回了句,就要拽她出去。 白栈却紧张的扯着胳膊,阻拦道,“不用了,点外卖在这儿吃就挺好的。” 我看她神色不对,才回过味儿,她是在骗我,刚才她一直往街上张望,根本就不是在找五月饭店。 “那我一会儿陪你去医院,看看伯母?”我又试探了句。 白栈还是摇头说,“昨晚一夜没睡,我现在哪儿也不想去。” 见状,我便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说,“那你回楼上歇着,我去医院看看。” “你也不能去!”白栈反手拽住我,看我莫名其妙的看她,便又解释说,“我妈妈怕见生人,等以后有机会,我跟你一起去。” 等以后有机会?现在没机会吗? 我盯着白栈看了会儿,只好妥协道,“也行,那我跟你一起上楼?” 闻言,白栈忽然又犹豫了。 这一瞬间,我的内心有一点点受伤,只得转身跟那前台小妹说,“刀子给我。” 闻言,那小妹立刻从衣服后面抽出了一把小匕首,我回手把刀子递给白栈,才跟那小妹说,“去把我房间的玻璃打扫了,找人换块新的。” 那小妹点点头,就跟着我俩一起上楼了。 尽管白栈接刀子的时候犹豫了,但最后还是把那个小匕首拿在了手里。 等那些人换完玻璃走了,我关上房门,才说,“你回屋去睡觉,我就在客厅待着,要是出去,会喊你的。” 白栈拿着小匕首在客厅站了会儿,才犹犹豫豫的说了句,“我睡觉很轻的。” 我点点头,示意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她这才犹豫着回了卧室。 看卧室房门关上了,我就坐到沙发上,把手机调成静音,给大虎发了条信息,“酒吧附近严查,有徘徊不去的生面孔,就给张酒水免费的宣传单,先骗到酒吧里,再盘问” 信息发出去,我想了想,又补了条,“如果是男的,给我查彻底点儿,真有问题,先打一顿再说” 第五十五章 良心不会痛吗 http://.biquxs.info/

贺如来猜的没错,白栈身边那个杀人犯,白栈是知情的,刚才她在楼下,一直往外张望,就是在找那个人在不在外面。 我思索着,大虎那边很快回了信息,傻啦吧唧的问我,“顾先生,都盘问些什么” “就问哪里人,干什么的,详细一点儿,说不上来的,就是有问题”我赌气的回完信息,想给贺如来打电话,但估摸着他这会儿还在拘留,就放弃了。 靠在沙发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想到白栈现在就躺在我的卧室里,那房门也关的好好的,她还知道关心我,怕我贸然出去,被那个杀人犯杀了,我又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心安。 白栈在卧室睡觉,我也靠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中午那前台小妹上来送饭,才把我吵醒,我也没让她进屋,就开着门问了句,“查着什么没有?” 那小妹一直在楼下待着,自然知道大虎正没头苍蝇似的往酒吧里黑人。 “没有,一上午带回来好几个,这会儿问完话,又都放出去了。”这小妹摇了摇头。 我听着就觉得大虎办事儿不靠谱,就质疑了句,“问清楚了?” “应该是问清了,大虎二奎亲自问的。”前台小妹又点了点头,不过看那表情,也对这二人持怀疑态度。 见状,我只得说,“斌子什么时候回来?” 前台小妹又摇头,我这才想起,郝斌是我支出去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啥时候回来,这人就更不知道了,于是我摆摆手就让她下去了。 等我拎着饭菜转回身的时候,却见白栈拿着把刀站在我身后,给我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走路都没音儿?”我低头往她脚上一看,那双白嫩嫩的小脚丫子,没穿鞋。 白栈却板着脸问我,“你刚才跟谁说话?” “酒吧里干活儿的,我让斌子去接你妈妈,他还没回来,我就问了问。”我随口敷衍了句,把饭菜放到茶几上,招呼白栈过来吃饭。 看她光着脚过去坐到了沙发上,我转身从柜子里给她拿了双软底的拖鞋,放到她脚边,说,“地板凉,别总是光脚。” 闻言,白栈局促的动了动脚趾,才把拖鞋踩在了脚上。 我就蹲在她旁边儿,问她,“舒服吗?” 白栈面色一红,点了点头。 “你以前就一直住在那样的地方吗?”我想到贺如来说白栈的房子根本就没法儿住人,再看白栈这身中性的打扮,以及对富裕生活的陌生,不禁就想到了白凤仪。 她从小在温室般的环境中长大,接受高等教育,笼罩在富家千金的光环里,她总是衣着华丽,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举止落落大方,而当她以那种高傲姿态示人的时候,白栈又在干什么呢? 我想的出神,便听白栈说,“换过很多地方,但都差不多,我挣不到太多钱,也租不起好房子。” 听她搭话了,我这才试探着追问,“为什么要换很多地方?” “因为……”白栈突然咬紧下唇,拿着刀子的手,也紧张的攥了攥,才小声说,“欠了房租,还不起,就只能夜里偷偷跑了。” 夜里偷偷跑?那杀人犯都能跟这么紧? 我心中奇怪,就问她,“那你之前都做些什么工作?” 闻言,白栈倒没避着我,一五一十说的清楚,可都是些端盘子,刷碗,给人洗衣服的杂活儿,有点儿类似于大城市里的保姆,但她又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换雇主简直比换衣服还快。 听她特意强调,干的都是些粗活儿,没别的。我才意识到,她说那么清除,只是想告诉我,她没有卖身。 我也相信,她没有,因为想占她便宜的,都被那个杀人犯干掉了,而且现在那个变态,肯定已经追到江城了,并且正琢磨着怎么把我也干掉。 呵, 我忍不住,把手探过去,覆在了白栈那双嫩嫩的小手上,轻轻磨磋着,问她,“那你工作的时候,如果有人对你这样,你怎么办?” 白栈被我碰的抖了下,但很快就适应了一般,并没有挣开,或者是用手里的刀子对着我,而是看着我的手,小声承认道,“会挣扎,会骂人,也会咬人打人。” “就这样?要是不行呢?”我期待的看着她。 “还没有不行过,”白栈抿紧了嘴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小声说,“我又穷又不懂事,没有白凤仪好,是不是因为她不要你了,你才来找我?” “你比她懂事一百倍,”我低声说着,起身凑上前,把白栈挤到了沙发里面,松开她握着刀的手,我规规矩矩的把手撑在了沙发背上,并没有急着动手动脚,只是将脸凑了过去,鼻尖紧贴着白栈的鼻尖,说,“不是她不要我了,是我想要你。” 白栈那张不染脂粉的小脸儿瞬间又红了几分,紧张的抿抿嘴,有点儿躲闪的意思,却没到挣扎的程度。 “我不干别的,小心刀子…”我低声提醒了句,才彻底靠上去。 那个死变态杀人犯,跟了白栈这些年,我很感激他这样保护白栈,但现在人是我的了,在这个固若金汤的酒吧里,我能对白栈做任何事,他却只能守在酒吧外干着急。 我恶意的想着,刚把手放到白栈的前襟上,就听身后传来了贺如来的声音,“呦,大尾巴狼终于要对小白兔下手了。” 闻言,我倒没什么,白栈一听有人,立刻推开我,躲到了一边。 我回头看门口,就见贺如来拿着张房卡靠在门框上,都不知道站那儿看多久了。 “斌子把你弄回来的?”我转身坐到沙发上,把午饭推到白栈那边,示意她吃饭。 贺如来却关上房门,走过来说,“还是让她去屋里吃吧,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很恶心,怕是会影响小白兔的胃口。” 我看看白栈,想征求她的意见,却见白栈那脸不知为何从双颊红到了脖子根儿,拿起自己那份外卖,就急匆匆的回卧室了。 我看她关上门,才皱眉问贺如来,“你又故弄玄虚,那杀人犯查到了?” “没有,哪那么快?”贺如来把我的外卖拽过去,自顾自的打开就吃,兀自道,“我是说你恶心,人母亲还在医院躺着,你就搁这儿辣手摧花,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就你事儿多,我就……,又没干别的,”我悻悻的嘟囔了两句,问贺如来,“她母亲的病怎么样?” “我看不乐观,是心力衰竭,算不上是很严重的病,但拖的时间太长了,前段时间做了心衰手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也许送去一线城市的大医院,能好一点。”贺如来皱眉给我解释了一番。 “这个病不能治愈吗?” “这跟个人体质有关,她母亲身体太虚弱了,一场手术也不过是在延长生命,以后都离不开药物维持的,去大医院,能调养的好一些,还有,这些情况白栈并不知情。” 送去大医院,就意味着要离开江城,而现在的红狐在江城才刚刚起步,我是没有办法离开的。 见我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贺如来又说,“白栈不一定就会跟着一起走,你可以找时间和她母亲谈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或者你也瞒着白栈,让她母亲就这样病死在江城。” 闻言,我不禁皱眉,骂道,“贺如来,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种说话从来不给人留余地的性格,真的很操蛋!” 贺如来闷头扒了两口饭,点头坦然道,“有,以前的你说过。” “……”我突然很想把他那张脸按到饭盒里。 第五十六章 露面 http://.biquxs.info/

见我不说话了,贺如来三两下吃光了我的饭菜,就要抹抹嘴走人。 我赶紧喊住他,把那杀人犯可能就在这酒吧附近的事儿说给他听,让他想个法子把这人揪出来。 贺如来坐在沙发上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说,“目前来看,他的杀人手法是随机的,而目标都是男性,动机大概就是这些人对你的小白兔动手动脚了?” 贺如来思索着,最后却拐弯儿冒出个疑问句儿,我就有点儿懵了,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又想了想,贺如来才点头道,“有问题,问题大了。” “可盘子沟的老张,和那个医生,确实是对白栈意图不轨了。”我不乐意的确定了句。 然而,贺如来却是摇头说,“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说,白栈不是你的小白兔,是他的。站在这个凶手的角度来看,他是极度护食儿的,虽然杀了一切有可能玷污白栈的人,他自己却没想过对白栈做些什么,当然有可能是他的身体上有某些缺陷,但没有伤害白栈,这是一个重点,另一个重点就是白栈知道他的存在,并且很坦然,她不怕那个杀人犯,甚至与其来往密切。” 听着是这么回事儿,我便赞同的点了点头。 就听贺如来继续说,“这是一只野狼,比你凶狠,阴暗,却被白栈所赏识,你的情敌来了。” “?”我这才愣了下,问他,“什么情敌?” “他在白栈心中的地位,比你高。”贺如来无情的戳破道。 我当时就不高兴了,想到白栈确实是在隐瞒那人的存在,不禁嘴硬道,“但现在白栈是我的了,他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痛心疾首的看着我对他的小白兔动手动脚。” “你就幼稚吧。”贺如来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又要走。 我急忙站起来,提醒,“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抓这小子呢?” 结果贺如来问我,“你抓他干什么?既然凶手不是白栈,他也不会伤害白栈,你又不屑于这个情敌,抓人还有意义吗?当正义使者,为那些流氓报仇?” 我被他问的一愣。 贺如来又说,“其实你知道办法的,不是吗?” 说完,他嘀咕着,得去好好睡一觉,就自顾自的走了。 屋里的白栈大概是听到了关门开门的声音,立刻出来看了看,见我还在屋里,就抿抿嘴巴,又回去了。 我当然知道最简单的办法,现在那凶手巴不得弄死我,只要我出去逛一圈,这人肯定是得露面儿的,但白栈盯我盯得紧,我怎么出去? 我是有心把这情敌处理掉,但我不想让白栈知道。 见茶几上的午饭被贺如来吃了,我只得又打电话,让下边儿给我送上来一份,那前台小妹在三楼点了餐,给我端上来的时候,多拿了瓶饮料给我,说这是当家的给我那小白兔的。 等人走了,我拧盖子一看,瓶口是开的,这饮料里怕是掺东西了。 拿出手机我正要给贺如来发信息,就看他不知什么时候给我发过来一条,就几个字,“是安眠药,别舍不得” 我想了想,还是把那饮料留下了。 晚饭的时候白栈喝了饮料,没多久,就看着电视睡着了。 我把她抱到卧室里,锁好房门,下楼的时候看酒吧已经恢复了正常营业,可前台算账的换成了郝斌。 看我要出去,他还跟我打招呼,喊了声老大,我就随口问了句,“那前台小妹儿呢?” “刚才有个送外卖,说是不识字,要往后街那边儿送餐,让她帮着给找找是哪家店点的餐,她这出去有一会儿了,还没回来。”郝斌说着,看了看时间。 “送外卖的?”想到之前被前台小妹调戏的那个外卖员,我不禁皱了下眉,奇怪道,“是五月饭店的?” 郝斌点头说,“好像是,但瞅着眼生,应该是新来的。” 五月饭店是江城最大的饭店,招人怎么可能招那种不识字的? 我想不通,就问郝斌,“人出去多久了?” “有半个多小时了,”郝斌又看了看时间,回完话,见我神色有些凝重,便又说,“现在这些小年轻都喜欢搞什么快餐式恋爱,没准儿俩人去哪个小巷子里亲热了,回来我会批评那丫头的。” 我点点头出了酒吧,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不对,顺着马路从最近的一条胡同口,穿到了后街,我就知道,这是出事了。 仅隔着一条胡同,这后街跟红狐酒吧所在的娱乐街相比,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这条老旧的街道上,路灯都没几盏好的了,老旧的公路也早已开裂的坑坑洼洼,道路两侧的店面虽然都亮着霓虹灯,行人却寥寥无几,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点五月饭店的外卖? 我顺着街道往里走,根本就没走出多远,就在一个堆放垃圾的胡同口,看到了那辆一直给酒吧送外卖的电动车。 这车子停在街道北边儿的里侧,被两个垃圾桶挡了起来,而再往北,是一条阴暗的小胡同。 我快步过去,拿出手机,往里照了一下,就见那胡同往里七八米的位置,一个穿着五月饭店外卖服的男人蹲在地上,而墙根儿坐着个女人,那女人的头歪在一边,显然已经不动了。 察觉到胡同口来的人,那外卖员也不跑,而是拿着一把滴血的水果刀,站了起来,就冠冕堂皇的踩在血泊之中看着我。 是早上给酒吧送外卖的那个小伙子,二十多岁,长得秀气,个头并不是很高,身形也不算魁梧,可此时他的身上,和手上都是猩红的血,那张平静的脸上也不见了早些时候被前台小妹调戏时的局促,有的只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阴狠。 我拿着手机就快步冲进了胡同,那人像是在等我一般,带我到了近前,就冲过来,毫不犹豫的把水果刀捅向了我的腹部。 但我先一步把手机砸过去,打在了这小子的脸上。 啪的一声,那手机砸在这外卖员的脸上,当时就碎了,这人被我砸的一别脸,闭上了眼,我趁机会一把抓住那小子的手,反手就拧了回去。 一切仅在转瞬之间,那锋利的刀刃直接捅进了这人的肚子,当时他的另一只手就抓在了我骨裂的胳膊上,用力拿捏着,试图将这刀子再抽出来。 我右手还绑着夹板吊在脖子上,虽然不怎么影响行动,但被他那样捏着,还是感到了一阵剧痛,只是这种疼痛对我来早就不算什么了,左手用力握着对方的拿刀的手,我又往里推了一下,可当我试图拧动那把刀的时候,这人却屈膝,给了我一脚。 我没想到,他挨了这一刀,还敢使力,一时躲闪不急,就被他踹到了墙壁上,等我再想还手的时候,这人已经跑出胡同口了。 我追出去,就见他往西跑着脱掉外套捂在了肚子上。 那一刀伤得不轻,这人肯定是跑不远了,我也没急着追,就转身回那小胡同,摸摸前台小妹的鼻息,人还活着。 我赶紧把人抱起来,就往酒吧跑。 刚到门口,斌子就迎了出来,见那小妹身上都是血,赶紧给张恒打了电话。 等他挂了电话,我就让他带人到后街抓那凶手去了。 张恒不喜欢酒吧这种地方,但就住在这娱乐街附近,没一会儿就开车过来了,我把人抱到七楼的诊室,等张恒进屋,我就退了出来。 贺如来大概是听说了这事儿,也下了楼,问我,“人伤的什么样?” “身上挨了好几刀,血流的有点多。”我低头看看沾血的手,忽然想起,这丫头身上是带着刀的,只是那刀子被我要过来,给了白栈,又想起之前贺如来说这凶手抓不抓的没意思,因为他杀的都是流氓。 当时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这话没毛病,可现在我心里这火儿就是压不住的往上窜,转身要抓贺如来的衣领,可手伸出去了,自己又觉得没脸对他发火儿,因为,如果是他见过这个外卖员,也许这人早就抓住了。 第五十七章 不是好人 http://.biquxs.info/

大概是看我情绪有些激动,贺如来也没再刺激我,追究这到底是谁的责任,只问我,“人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东边儿巷子过去,后街北面儿有个小胡同,”我低声回完,又说,“那人被我捅了一刀,伤的很重,应该跑不远,我已经让郝斌带人去追了。” 听罢,贺如来直接说,“去看看。” 说完他便转身往楼下去了,我跟上去说,“这个人我之前见过,今天中午的外卖是他送来的,当时那前台小妹说他是新来的,我也没在意,如果他真是藏在白栈身边的那个杀人犯,他为什么要对女的下手?你跟我说他之前杀的都是男的。” 闻言,贺如来却没回答我的追问,只问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俩进了电梯,我仔细回想之后,将这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和在胡同口里的一切描述给贺如来听。 他听完了,也还是没说什么。 我就有些急眼了,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他不是只对男人下手吗?为什么那小妹会被盯上?” 贺如来被我吼得不耐烦了,转身说,“你闭上嘴,我是人,我又不是神仙,一个变态的心理有多复杂,根本是你无法想象的,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凭你的只言片语,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查这件事费时费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清的,是你一时冲动,打草惊蛇了!” 贺如来冲我吼完,拉起衣领,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就出了电梯,走出酒吧直接去东边那巷子了。 我紧跟在他后边儿,尽管心里不痛快,却无话可说,因为贺如来说的没错,是我强行把白栈带到酒吧,惊动了那个杀人犯,打乱了他的调查节奏。 贺如来照我描述的,找到了前台小妹被刺伤的小胡同。 那外卖员的电动车依旧停在垃圾桶旁边,走到胡同口,贺如来就停下了脚步,我也是这时才留意到,那血迹是从胡同口一直拖到里面的。 “她挣扎过,能被郝斌放到前台,不可能没点儿底子,”贺如来俯身摸了摸地上两行拖拽留下的血迹,又走到里面看了看地上大片的血泊,才说,“有可能是冲动杀人,不然以凶手的残暴程度,这人早就死了。” “冲动?”我诧异了句,否认道,“不是冲动,这人是他哄骗出来的,是有预谋的,他是故意杀给我看的!” 贺如来扫了我一眼,似乎懒得跟我争辩,我俩再走出胡同口的时候,就见郝斌从西边儿跑了回来,我把他喊住,问他,“人呢?” 郝斌却说,“老大,那血迹到半条街的时候,就不见了,兄弟们正在挨家挨户的搜,你放心,这条街的出入口都守了人,他跑不了。” 贺如来想了想,问我,“他伤得很重?” 我再次确定的点头,用手给他比了一下那水果刀的长度,说,“应该是贯穿伤,这要是一般人,挨这一下,就算是不死,也不能动了。” “那应该走不远,”贺如来念叨了句,才吩咐郝斌说,“传下话去,出入口守住了,放慢搜查速度,但任何死角都不要放过,包括垃圾桶,死胡同,等后半夜两点,不管这人找没找到,告诉我一声。” 郝斌不解道,“为什么要慢慢找?我去多叫点人手,这整条街,有两三个小时就能搜过来了。” 闻言,贺如来却说,“这人很有可能已经死在某个地方了,如果找不到尸体,那就是有人把他藏起来了,帮助他的人很可能受到了挟持。给他治伤的机会,让他的情绪平复下来。” 郝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回去通知了。 贺如来转身往回走,我跟上去,没敢吱声,却听他问了句,“白栈手里的刀是哪儿来的?” “……”我这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的刀被你要走了,”贺如来猜测了句,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干我们这行的,手里的家伙事儿就是自己的命,这你不是不知道,这人今天是没死,要真为你的一时兴起而送了命,最过意不去的,还是你自己。” “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我并不否认自己干的蠢事儿,是在乡下混吃等死的两年,让我没了该有的警醒,即使没有这个杀人犯,我也不该随便要走别人的防身武器。 贺如来没再多说,跟我一起回到酒吧,也没回自己那屋,而是到808坐在了沙发上,我看他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得坐在他对面等着。 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报告了一声,说是张恒已经走了,那小妹的伤口处理干净,也缝了针,但人还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不过既然张恒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足以说明这人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听那人说完,就关上了房门,回过头就听贺如来说,“药劲儿差不多过了,去把白栈叫醒。” “你要干什么?”我愣了下。 贺如来直接说,“跟她谈谈,不管是站在她的立场,还是你我的立场,都需要了解这个杀人犯,到底是什么人。” 我知道贺如来的意思,这杀人犯找到之后,肯定是不能留着了,而这件事白栈必须知情,不然以后东窗事发,会成为埋在我跟她之间的一颗雷。 沉默片刻,我就去卧室把白栈叫醒了。 贺如来给的安眠药,药量不大,加之白栈睡觉很轻,我只喊了两声,她就醒了,睁开眼见我沾着一身血站在床边,她先是愣了下,赶忙起来,又瞅了瞅时间,才着急的问,“你刚才出去了?” “……”我没说话,因为我看不出她是在紧张我,还是在紧张那个杀人犯。 白栈把我推来拽去的看了一圈,就急匆匆的出了卧室,可一眼看到贺如来坐在客厅里,又赶忙刹住了脚步。 “人可能已经死了。”贺如来不在意的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闻言,白栈身子打晃的后退两步,我上前正要扶她,却被她躲开了,她半个身子都贴在墙上,有些发抖的问我,“你身上的血是谁的?是你杀了他?” 我正想解释,却听贺如来打断道,“如果你早点把事说清,他可能就不会死了,毕竟他是为你好,我们也是。” “他不是坏人……”白栈顺着墙壁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力的辩解了一句。 贺如来心平气和的看着白栈,跟着问了句,“那他是好人?” 白栈看看他,没说话,似乎即使是站在她的角度看来,那个杀人犯也不算是好人。 贺如来见她不说话,也没急着追问,等了会儿,就听白栈坦白道,“我也不是好人。” 我被她这话说的一愣。 “这个世道就没有好人,我们也不是。”贺如来言语间表示可以接受的点了点头,让白栈继续说。 “诈骗,偷窃,入室抢劫。”白栈抱紧了膝盖,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几不可闻。 我站在一旁却听的一清二楚。 贺如来看了我一眼,明显也是有些意外。 白栈则是继续说,“我妈妈病了,需要长期服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出来挣钱了,但那些人不是让我白干活儿,就是想占便宜,我不肯,就挨打,就因为我不听他们的话,最后总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白栈低声说着,抬起那双失神的眸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 “有一次我去果园给人打零工,就是把树上的果子摘下来,装到纸箱里,结果被一个搬运工拖到了没人的地方,那个搬运工壮的像只牛,任凭我怎么挣扎踢打都不管用,不管我怎么喊叫,周围一起干活儿的人也不会站出来帮我。你们知道吗,这样的事情,在那种地方,几乎每天都会上演,我甚至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每天都弄得满脸泥巴,浑身脏兮兮的,可还是被盯上了” 闻言,贺如来却问,“是他救了你?” 第五十八章 物极必反 http://.biquxs.info/

白栈点点头,抱着膝盖的双臂又紧了几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一丝丝的安全。 “然后呢?你们成了朋友?”贺如来不解的追问。 白栈一脸认真的看向他,继续说,“他用石头砸死了那个搬运工,带着我跑出果园,我以为他跟我一样是在那里干活儿的,后来才知道,他是去偷果子的,他跟我一样没钱,一样被人欺负,但他比我厉害,欺负他的人,最后都被他收拾掉了,那时候我一直把他当成英雄一样的存在,直到有一天,我被一个老男人调戏,第二天晚上他就把那个老男人绑了,叫我用针去扎那个人,那时候我吓哭了,看着那个已经被他扎的像刺猬一样的人,我第一次觉得他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他是个疯子。” 贺如来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猜测道,“你跑了?” “但他一直跟着,”白栈突然有些发慌的说,“他从一个英雄,变成了我的噩梦,不管我和妈妈躲到哪里,他都能找到。”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我不解的问白栈。 白栈却说,“一开始是不敢,到后来是不想,因为在他庇护下,我发现我可以生活的更好一点,无论是偷窃,诈骗,还是入室抢劫,他都会不声不响的帮我善后,甚至为了不吓到我,一直躲躲藏藏的不让我知道他还跟着我。” “那他有没有说过喜欢你?或者是做出过想触碰你的行为?”贺如来思索着询问。 闻言,白栈摇了摇头。 见状,贺如来似乎也不想多问了,朝我使了个眼色,就出去了,我赶紧跟上去,就听后面白栈急切的问我,“他真死了吗?我还有话想跟他说。” 我不想骗她,只得说,“他差点儿杀了那个给你处理伤口的小姑娘,那丫头身上被捅了好几刀,人现在还没醒,至于他……也被我刺伤了,现在下落不明,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不管是死是活。” 白栈没再说话,我急匆匆的出了屋子,关上房门,就听贺如来说,“这个人有虐杀行为,或许他的真实性格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残暴,甚至是个胆小如鼠的人,白栈说她把那人当成了英雄,可依我看倒像是赶鸭子上架。” 我有点儿糊涂了,问他,“怎么个意思?” “照你的描述,那个人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那他和白栈应该是同龄人,”贺如来皱眉,推测说,“也许救下白栈那次,是他第一次杀人,但为了安抚白栈,他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很勇敢的人,之后为了维持自己的英雄形象,他不得不去杀更多的人,而事实上他的内心是极度恐惧的。” “不可能,恐惧还跑出来乱杀人?”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贺如来,印象中胆小的人根本不敢拿刀子对着别人,甚至见不得血。 贺如来却转身往楼下走去,无奈道,“物极必反,谎言逼迫着他,让他不得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残暴的人,而白栈的躲避,也让他意识到一旦卸下这层伪装,他就会变回原本那个废物,可能会遭受到自己无法承受的欺凌,所以他才执着的跟着白栈,活在自己的英雄梦里。” 我听的心烦意乱,不耐烦道,“什么英雄梦?他就是个疯子!” “也可能只是傻,”贺如来纠正了句,转而说,“这事你不要出面了,找到人之后,我会让人送到巡捕局。” “我不怕见他,我也敢为白栈杀人。”我无所谓的回了句。 贺如来反倒嗤笑了声,“你这小白兔可是偷窃打劫什么都干,已经不白了,还下得去嘴?” “就算她是只小黑兔,老子也照吃不误,”我不在乎的说完,又反问说,“你难道不觉得她跟我是一路货,其实很合适吗?咱们这身份,真找个大家闺秀,人受得了吗?” “还真是,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别骂她。” “你以为你是绿豆吗?” “那我也不是王八啊。” “你可以是。” “我特么……” “为了白栈。” “好好,我是,我是行了吧?” 贺如来跟我站在诊室门口,你一句我一句的刚说完,斌子就气喘吁吁的上了楼,急道,“老大,整条街都找遍了,没找到人。” “店面、住户都搜了?”我回头问他。 郝斌立刻点了点头。 贺如来看看时间,问他,“那有没有找到血迹?” “也没有,这人就跟蒸发了一样,总不能是我们封路口封晚了,让他跑了?”郝斌也一脸的想不透。 “不会,他走不了太远。”我很确定的说。 贺如来却不急不躁的问我,“你真要自己出面?” “毕竟守了白栈好几年,我不会一时冲动弄死他的。”我保证了句。 贺如来这才说,“他应该在酒吧后面那诊所里,到这个时间还没死,只能是被医生救了。” 听贺如来提起那诊所,我就问郝斌,“那里搜了没有?” 结果郝斌摇摇头,说,“没搜太仔细,我们去的时候,郑少带着人正在那诊所闹事,我进去一看,那院儿里一个个泪儿把擦的,匆匆搜了一下,就出来了。” “郑泰?他去那儿干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 郝斌这才说,“这不是后街要改建吗?那诊所不愿意搬,可能是郑家给的钱不够。” 闻言,我忽然想起之前郑百川确实是说过,那后街就剩那一个钉子户了。 想罢,我朝贺如来点了下头,就跟郝斌出去了。 到那诊所附近的时候,我倒没听到郑泰骂骂咧咧的逞威风,反倒是这半条街都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声。 我让这声音震得耳膜疼,掏掏耳朵进了院儿,就看郑泰拽着个小姑娘正往外拖,那噪音就是这小姑娘喊出来的,我就不耐烦的问了句,“这干什么呢?” 郑泰那脸上还带着这几天堆积的淤青,回头一看是我和郝斌,顿时就老实了,松开被他拽在手里的人,支吾道,“这…是我大哥让我来的,说让他们搬走。” 我问他,“给拆迁费了吗?” 郑泰立刻点头,“给了,整条街就他们家的拆迁费最多,但他不要。” 我再往院儿里看,就见一个上年纪的老医生,把刚才那小姑娘护在了身后,他旁边儿还站着个身穿护士服的女人。 不过这三人背着灯光,有些看不清长相,我这正眯着眼往人脸上瞅,就听那老医生中气十足的说,“我们这是祖宅,不想卖,这跟钱多钱少没关系。” “但这条街要改建啊,你们不走,在这儿影响人家做生意,再说了这里会是第二条娱乐街,改建之后,哪还会有人来这儿看病?”郑泰据理力争的说着,这话说的倒也没毛病。 主要,我那酒吧还得往这边儿扩建呢。 我琢磨着,就听被老医生挡在后面那小姑娘突然指着我说了句,“是你?” 我被她指的一愣,那小姑娘立刻站出来,腼腆的说,“是我,那天在酒吧,谢谢你帮我啊。” 这会儿我才看清,这小丫头是上次我假装病号,在酒吧救得那个妹子,也正是因为她,郑家才跟白家结了梁子。 “少套近乎,那天在酒吧救你的,是赵朔,别他妈当我不知道,这是前边儿那酒吧的老大,就是他们要扩建酒吧,你们才必须搬的!”郑泰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戳破了句。 我立刻抬脚,踹了他一下,说,“这事儿改天再说!我现在有正事儿要办。” 郑泰被我踢得晃了下,反应过来,看我胳膊上还带着伤,不禁小声问,“你这……办着能方便吗?要不要给你留几个人?” 第五十九章 认罪 http://.biquxs.info/

一听他这话,那小姑娘立刻又警惕的躲到了那老医生的背后。 这老医生也威胁说,“你们赶紧走,不然我就报警了。” 我抬手把郑泰扒拉到一边儿,说,“别在这儿裹乱。” 郑泰看我心情不好,只得灰溜溜的带着人走了。 我这才跟那老医生说,“改建的事儿以后再说,我今天是来找人的,有个杀人犯在我的地盘儿上闹事,差点儿弄死个姑娘,那人被我捅了一刀,是不是在您这儿?” 闻言,那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立刻往旁边挪挪,扶住了老医生的胳膊。 这老头儿瞅瞅她,但还是奇怪的问了我一句,“杀人犯?” 我点头,正色道,“二十多岁,看扮相儿是个外卖员。” “这……”老头儿支吾着没说话。 旁边那女护士却说,“我们这里没你说的那种人。” 我上前一步,把她的胳膊扯了过来,问她,“那你袖子上这血是哪儿来的?” “这…这是病人的。”女护士狡辩了句。 老头儿却说,“是…是有这么个人。” “爸!你干什么呢?你看这个人浑身是血,他不是什么好人!”那女护士着急的拿出手机,赶紧打了电话报警,看样子是怕我蓄意伤人,让巡捕来抓我呢。 我看她报警了,自己反倒省事儿了,也没管她,就问那老医生,“人在哪儿呢?” 老医生后面那小姑娘立刻跳出来说,“我知道。” 然后我跟着那小姑娘进了这诊所偏房,一间上着锁的手术室,开门进去,就看那外卖员躺在手术床上,人已经昏过去了,虽然伤口得到了处理,但这诊所没有血包,这人失血过多,尽管脸上蹭的都是血,可依旧看的出来肤色苍白的吓人。 我在这人脸上使劲儿拍了两下,他也不醒,我这正要掐人中,就听那老医生追进来说,“哎?你干嘛呢?” “他昏过去了,我有事儿要跟他说。”我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就开掐。 老头儿过来拽住我,说,“哎呀,这不是昏过去了,刚才做手术,打的麻药,这一时半会儿的醒不过来。” “不是,老大爷,你也不问问这人是干嘛的,就直接给人动手术?他有钱看病吗?”我好奇的问那老医生。 这人却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跟我说,“医者父母心,这孩子进院儿的时候,那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我还没见过哪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能哭成这样的,我问他咋了,他只说肚子疼,刚才是你说的吧,这刀是你捅的,那都扎透了,没伤到脏器,那都是运气,小伙子,我跟你说,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他是什么人,你要真杀了他,那也是要坐牢的……” 老头儿嘟嘟囔囔的,这嘴是真能说,我就问了一句,他跟这儿扯了十多分钟,给我唠的明明白白的。 我正琢磨着,这杀人犯要是没昏过去,都得让他给唠明白了,就见那女护士领着几位民警大哥进了屋,我赶紧举起手站到一旁,说,“我是正当防卫,他是杀人未遂。” 那民警看看我,又看了看躺在手术床上的杀人犯,思索片刻,最后把我俩都带走了。 外边郝斌见我跟着一起走了,也没作声,我到那派出所,把晚上这些事交代清楚,又蹲了一天多,直到那杀人犯醒了,我才重获自由。 也确实是让贺如来猜对了,这杀人犯胆子小的很,醒了看有巡捕问话,就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但他没把白栈干那些偷窃打劫的事儿说出来。 他自己认罪了,我就没有拘留的必要了,非要说,我这还算是见义勇为呢。 不过,我跟那民警大哥说想见见这人的时候,那民警大哥却说他不想见我,然后就给我轰出来了。 我特么感觉自己遭到了那个无名小辈的轻视,可又没有证据。 心里憋着气往酒吧那条街上溜达,经过一个报刊亭的时候,我就被当天的头版头条惊呆了。 《震惊:江城富家白氏企业再掀风云,豪门姑爷怒杀堂戚,认罪伏法》 豪门姑爷? 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说我,可仔细一看下边儿的内容,是赵匡把白一航给弄死了,并且已经自首认罪了。 看清里面的内容,我只觉得一阵反感,急匆匆回到酒吧正要跟贺如来说这事儿,却发现人不在,白栈也没了,郝斌都找不着影子,我又跑下楼找大虎,人还没找到,郑百川就又找上了门。 一眼看到我正好下楼,立刻凑上来说,“顾先生,那预付款的事儿……” 我赶紧抬手示意他打住,不耐烦道,“你要是真急用,先去借点儿,回头酒吧这边的账理顺了,我就把钱打给你。” “借?”一听这话郑百川就慌了,问我,“这…这上哪儿借啊?顾先生,您手里是不是没……” “少废话,红狐酒吧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少你那几个钱?”我冷言冷语的问了句,见郑百川把到嘴边儿的话憋回去了,这才无所谓道,“先去斗车场借,过几天我就给你打过去。” “啊?斗车场?”郑百川身子一抖,为难道,“顾先生,那边的利息可是吃人的。” “你不会先借一部分吗?这么大工程,还能少了你的油水?”我也不清楚行情,但既然贺如来让他去借,这事儿肯定就是行得通的。 听我这样说,郑百川咬咬牙,这才说,“行,还有…我听郑泰说,前天晚上您去后街那诊所了?” 我这着急找人,看他老也不走,就敷衍的点了点头,催促道,“有话直说。” “就是想问问,那诊所还拆不?”郑百川一脸懵逼的看着我,像是有点儿摸不准,所以来探探底。 “拆!”我不耐烦的回了句,转身正要走,忽然想起那老医生絮絮叨叨的样儿,又转回身说,“先留着,回头再说。” 郑百川点点头,又说,“那这边明天就动工了?” 我点点头,也没当回事儿,就去找大虎了。 到后边儿一看,大虎正搁那场子边儿上溜达,我就立刻过去问了一嘴,“你们当家的呢?” 闻言,大虎立刻给我个新手机,直接说,“说是有事要办,跟斌哥出去了,让您回来在这儿等等。” “等?那白栈呢?”我又问。 大虎想了想,才支吾道,“回岔河口了…” 我这一听,那还等个屁?话也没听完,到前台抓了把票子,出门就打个出租,追人去了。 当时阴着个天,我还没到岔河口,这瓢泼似的大雨就下来了。 等到地方的时候,这雨已经大的有点儿吓人了,我多给了那司机二百块钱,让他等着,说我一会儿还得回去,这人答应的好好的,结果我刚下车,他就甩屁股跑了。 没等我也就算了,还特么甩我一身泥,这雨再大点儿,等我从巷子跑到那篱笆小院儿的时候,整个人都给我浇透了。 第六十章 月黑飘雨夜 http://.biquxs.info/

我急匆匆的跑到那矮楼前,推开门就钻进了屋,到屋里一瞅,给我整懵了,这是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柳七七和白栈,一人举个盆儿,正在接着房顶漏下来的水,柳丁蹲在地上,把一只盆子推过来推过去的,也在接水。 “顾大哥?你来接我们回去啦!”柳七七开心的扔了盆子。 “你怎么在这儿?”我不禁有些奇怪,这白栈出走,还带拐卖的? “贺大哥说让我帮着收拾收拾东西,说是傍晚再过来接我们仨回去。”柳七七嘴快的回了句。 “接你仨回去?”我傻了一下,才知道白栈不是走了,只是回来拿东西而已,而贺如来跟郝斌把这仨人送到这儿就去办事儿了。 “哎呀,别弄了,走了,这房子根本没法儿睡觉了。”柳七七着急的说着,拽起柳丁,就要走。 我赶紧捡起地上的盆儿,继续接着房上漏下来的水,说,“走个屁啊,我打车过来的,那车拐了我二百块钱,已经跑了。” 柳七七愣了下,突然用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我,问了句,“你是不是傻?” “……”我竟无法反驳。 反正身上都湿透了,我又到院子里找了几根杆子,进屋绑成支架,把那两个盆子架了起来,不然一直举着太累了,放到地上水又会溅的到处都是。 这屋子就是一个大间儿,在一侧的角落里铺着床,这边是个桌子,旁边儿是俩破破烂烂的柜子,而柳丁玩儿水的那块儿靠近门口,那水溅到地板上也就溅了,好歹不影响在屋待着。 白栈看我身上都湿透了,就去柜子里拿了个毛毯出来,说是让我把湿衣服脱了。 这毛毯看着软乎乎的,还是条新的,但这玩意儿裹在身上肯定得热啊,我瞅了瞅那条毛毯上hellokitty的花纹,也没好挑三拣四,就接过来随口问了句,“给伯母买的?” 结果白栈脸色一白,局促道,“地…地摊儿上偷的。” “……”我突然有点紧张,忙说,“花…花色挺好看的。” 白栈抿抿嘴没说话,和柳七七转过身去,我把身上的衣服换成毯子,知会了声,才问。“这屋里有吃的吗?” 闻言,白栈又去柜子里掏了一堆面包和水果出来,不过看样子水果已经不是很新鲜了。 柳七七拿了两个面包,瞅瞅我和白栈,大概是觉得自己这灯泡有点儿亮,赶紧拎起柳丁去角落那床上啃面包了。 我在乱七八糟的果子里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种很香的果子,拿在手里闻了闻,问白栈,“这个也是偷的?” 白栈的眼睛盯着我打赤膊儿的上半身,听我问话,才赶忙收回目光,说,“不是,山上摘的。” “只有一个了?”我又在那些果子里翻了翻。 “嗯。”白栈应了声。 我把那个果子递给她,说,“我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想去见见那个人,但他不见我。” “他也不见我。”白栈紧张的绞着手指,没往手里接那果子。 “你去过派出所了?”我有些疑惑。 白栈摇头,说,“是贺钰说的。” 我把果子塞到她手里,说,“别信他的,这小子满嘴跑火车。” “贺钰说,胡天被抓了,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适应,他希望我能留在酒吧,等我适应了,再决定去留。”白栈把那个小果子拿在手里捏来捏去,眼神有些焦虑。 她说的胡天,应该就是那个杀人犯的名字了。 我皱眉思索了片刻,才问她,“决定去留?你想走?” 白栈却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觉得心里空落落,贺钰说,这是因为这些年,我和胡天,几乎活成了一个人,这样分开,对我们都有好处,可我总觉得欠他的。” “你不欠他的,是他救了你没错,但那是他自愿的,他不愿意见你,很可能是因为他改变了你,他教你偷窃抢劫,让你生活在被命案围绕的恐惧里,他也会觉得自己欠你很多。”我不知道贺如来都跟白栈说了些什么,但看样子,这人是被他稳住了。 “他不欠我的。”白栈还是摇了摇头。 “不要再说欠不欠的了,你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他会对你心怀感激,你也记住他的恩情就可以了,将来如果还有机会,再回报给他就是了。” 我看她情绪低落,便又安抚说,“不一定会是死刑,也许是无期,也许…” 白栈抬眼看我。 “也许…过几天他就愿意见你了。” 我很自私,我并不希望那个变态有一天还会被放出来,不管白栈是个小白兔,还是个小黑兔,现在都是我的,我不允许她身边还守着另一只狼。 听我这样说,白栈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心中的恶意,在白栈失望的神色下,翻腾了一瞬,我将她拿着果子的手推到她面前,问她,“怎么不吃?” “就剩一个了,还是你吃吧。”白栈看看那个果子,回过神,又递给了我。 “我不吃,我喜欢闻味儿。”我直视着她,把话说的明明白白。 闻言,白栈那脸唰的一下,就染上了一层红晕,拿着个果子,是递过来也不是,自己吃了也不是。 我看的她忘了刚才的焦虑,现在只剩局促了,便也没逼得太紧,自己又扒拉着找了个苹果,在毛毯上蹭蹭,就吃了。 白栈拿着那个香香的果子,坐在一旁,过了好一会儿,那脸似乎才缓过来,小声问我,“你身上这些疤都是哪儿来的?” 我被她问的一愣,低头瞅瞅,健硕的上半身零散的布着很多刀疤和弹孔,这些伤有早些年看场子时跟人拼命拼出来的,也有后来跟那些老狐狸抢地盘儿,被暗杀留下的,不过除了魏鸿升捅我那几刀,我已经不怎么记得那些陈年旧事了。 “都说了,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干那些偷窃打劫的事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不在意的回了句。 白栈也没再细问,估计也是看出来了,那个酒吧有点儿黑。 屋外的雨还在下,天色擦黑,贺如来和郝斌也没来接人,我想给他打电话,但手机被雨水淋湿了,柳七七的手机也没电关机了,至于白栈的手机放在医院充电,这两天根本就没带着。 最坑的是,这房子居然没通电,柳丁这小孩儿好像很怕黑,天一擦黑就吵着要找妈妈,白栈找了个煤油灯点上,没一会儿也灭了。 柳七七搂着柳丁让他睡觉,可柳丁根本睡不着,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尿尿的,老有事儿,后来柳七七不耐烦了,就要打他屁股,白栈赶紧拦着,把人抱到了桌子这边搂着,说她要是困了就先睡,她可以看会儿孩子。 柳丁可能还是有点儿怕白栈这张脸,当时就不敢出声了。 很快,这小屋也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我们也不知道几点了,只估摸着得晚上八点多了,柳七七见柳丁趴在白栈怀里就不哭了,干脆自己躺在床上蒙头盖腚的睡上了。 白栈也给我拽了张席子,说让我躺会儿。 我是想躺会儿,月黑飘雨夜,辣手摧花时,多好的时机,可特么柳七七那灯泡灭了,这还个小灯泡子窝在白栈怀里,让我闹心,那小窝儿本该是我的。 我坐在白栈旁边儿没搭话,甚至很糟心的,把手放到了白栈的腿上。 白栈的身子僵了一下,我正要进一步,就听柳丁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想尿尿。” “你特么……小小年纪就尿频尿急,以后还得了?”我生气的骂了句,只得又把手拿了回来。 白栈赶忙起身陪柳丁去门口小便。 这二人到门口,推开矮楼的小木门,我就见门外黑漆漆的雨地里站了个人。 第六十一章 杀人灭口时 http://.biquxs.info/

这人就站在门前,身上穿着件儿黑色的雨大衣,顶着瓢泼大雨,一动不动的。 门推开的一瞬间,风夹杂着潮湿的雨气灌入矮楼,我一眼看到那人,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漆黑的夜空,闪电炸开,白栈和柳丁站在门口有些呆愣的看着那人。 柳丁已经吓得一把抱住了白栈的腿,甚至就那样尿了裤子。 “大表哥?”白栈有些意外的喊了声。 矮楼外的木梯上,赵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被夜空划过的闪电照亮,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弹簧刀,闪电划过的一瞬间,那弹簧刀已然唰的一声弹出了锃亮的刀刃。 “快躲开!”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接起身从桌子上迈了过去,在赵朔朝柳丁下刀的时候,先一步拽开二人,一脚将赵朔踹回了院子。 白栈吓了一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柳丁吓哭了,只得把人抱了起来,就那样站在门口瞅着。 冰冷的暴雨打在我身上,瞬间就让我清醒了几分,快步下了木梯,问赵朔,“是白凤仪让你来的?” 白凤仪把赵匡要走,第三天这报纸就爆出了赵匡怒杀白一航的新闻,可赵匡身上是带着伤的,而且被我挑了手筋之后,精神也一直很不稳定,他怎么有能力杀白一航?白一航那种猴儿精的性格又怎么会给他机会杀? 最重要的是,赵匡和白一航没仇,也没有任何实质上的纠纷,甚至有可能是一丘之貉,他也没那个必要杀白一航。 倒是白凤仪,也许是姜管家那句‘最不济还有白一航’要了白一航的命,所以她这是要斩草除根吗?又来杀柳丁了?还是想杀白栈? 瓢泼的大雨里,赵朔却没回答我的问题,只大吼了一声,便持刀朝我猛攻了过来。 我身上没穿衣服,只在腰部裹了个毯子,这玩意儿又不是裙子,裹得太紧,下盘行动起来难免受限,我两次试图踢腿,这膝盖都没能抬起来,再加上右手还吊着夹板,所以只能左躲右闪的拖了两个回合。 赵朔却疯了一样朝我下刀,我能感觉的出来,现在的他情绪很不稳定,不然他的刀子不会这样乱砍。 “你知道白瑞为什么去死,他跟白凤仪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我侧身躲开赵朔的攻击,伸手,从一旁的篱笆上,抽出了一根略粗的木棍。 赵朔也不回话,但见我手里有了家伙事儿,也没再横冲直撞的砍杀。 “白瑞不想成为和白龙霆一样的人,为此,他愿意替你去死,以此让白龙霆再也没脸对你下手,而你呢?你现在是在帮第二个‘白龙霆’滥杀无辜!”我拎着木棍,试图骂醒赵朔。 “可他走那晚说过,让我照看凤仪!”赵朔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声,还是再次冲了上来。 我闪身躲开,抡棍子就砸在了他头上,赵朔被我砸的脚步不稳,往前踉跄好几步,直接撞到了篱笆上,大半扇儿篱笆都被他高大的身形压得歪了出去。 “他让你照看的,是以前的白凤仪,而不是现在这个为了继承白家,不惜一切代价的狠毒女人。” 赵朔支撑着爬起来,头上那雨衣的连帽已经被篱笆蹭掉了,冰冷的暴雨浇下来,他那脸上是顺势而下的雨水和血水,也许还有泪水。 赵朔的身上还带着很多伤,尤其是头部,至今那绷带也没拆下来。 我一直觉得他很可怜,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迷失在暴雨中的野兽,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也知道以白瑞善良的性子,不会赞成他这样做,可他要护着白凤仪,白凤仪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因为他的命是白瑞换来的,他觉得自己欠白瑞的,也欠白凤仪的。 “现在的白凤仪,和白龙霆还有什么区别?若是白瑞还活着,你以为他会帮白凤仪?”我莫名其妙的质问赵朔,见他站在暴雨里,还是握紧了那把刀,我只得无情的戳破道,“他只会再死一次,可能是替柳丁死,也可能是替白栈死,甚至会替白一航那种人去死,而你现在要做的事,和当初杀死他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一个可以装疯卖傻的人,往往才是精明的人,我说的这些,赵朔自然明白,他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他放不下白凤仪,白瑞让他照看白凤仪,可世事逼着白凤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第二个白龙霆。 他改变不了什么,只能陪着白凤仪走下去。 “白瑞是白家仅存的一份善良,”赵朔突然哭出了声,可他依旧没有放下刀,而是无奈又无助的补了句,“但是这份善良已经不在了啊……” 当赵朔直接将那把刀子朝我刺过来的时候,我以为他哭昏了头,直击面门的攻击,往往是最容易暴露的,在他起势的一瞬间,我就做好了将棍子砸在他手上的准备。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另一只手里,也拿着刀子。 沉闷的棍子夹裹着劲风扫在赵朔的右手上,当时他手里那刀子就掉地上了,但不是我打掉的,是他自己扔的。 因为他反手一把抓住了我砸过去的棍子,然后快步猛冲上来,将另一只手划向了我的喉咙。 我不是个左撇子,但因为前些年经常受伤,所以硬生生练成了两只手都能用的现状,打架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种抽冷子,给人一刀的事儿,自己也干过这事儿。 也就仗着这点儿经验,我反应极快的松手,躲开了赵朔的攻击,只是那棍子就被他夺过去了。 抢了我的武器,赵朔就跟疯了一样,抡着那根棍子往我身上砸。 我左躲右闪的,实在不方便,就把腰上那毯子拽下来扔了,脖子上的吊绳也扯断了,完事儿也不躲了,冲上去,抓住赵朔握刀的手,就在他肚子上给了好几拳。 真的近了身,棍子那种武器就没用了,赵朔被我打得连连倒退,也不知是失去了还击的力气,还是没了最初的勇气,就那样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被我拳打脚踢着,不挣扎,也不还手了。 漆黑的雨夜里,除了由远及近的雷声,划破黑夜的闪电,就只剩这个男人无助的哭声了。 雨过天晴,第二天一早。 我裹着个破毯子,蹲在小矮楼的一角,面壁思过。 贺如来蹲在我旁边儿,劝道,“不就是打架的时候走光了吗?你又不是大姑娘,搁这儿别扭什么呢?” “草拟大爷,那是走光了吗?那是整个儿都光了!”我把脑袋蒙在毯子里,心中一阵烦躁。 “可白栈又不是别人,在小白兔的面前,老狼早晚都是要光的。”贺如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可柳七七也在啊,老子长那么大,就没丢过这么大的人!槽他妈得了,我得把赵朔那个坑逼揍死,气死我了!”我毯子拽下来,露出脑袋气愤了一句。 贺如来却笑道,“他是真的差点儿被你揍死,你可消停会儿吧。” 我回过神,转头问贺如来,“你他妈昨天去哪儿了?把人送到这种地方就不管了,得亏是我追来了,不然等你这会儿过来,这小楼儿里就只剩一屋子尸体了!” 贺如来见我又把火儿往他身上撒,赶紧说,“我那是办正事儿去了,那我也不知道这地方下暴雨的时候,是没法儿通车的啊,傍晚我回来的时候,看进村子的道都被山上下来的水淹了,只能在那边的镇子上等了一夜,给你们打电话打不通,我也是很着急的。” 闻言,想到是自己犯傻,把手机给弄湿了,我也一阵无语,继而问他,“那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第六十二章 折腾 http://.biquxs.info/

“去斗车场了,郑百川不是缺钱吗?我去给他安排一下。”贺如来笑着回了句。 我懵了一瞬,才问他,“你不是说你没钱吗?” “我是没有,你有啊,你在北边儿那些房子和车,我都给卖了,还有你不要那些银行卡,敛吧敛吧都快可以把江城买下来了。”贺如来说完,又掰着手指给我数卖了哪套房子,哪辆车,卖了多少钱。 我听得脑子发胀,本就是我扔了不要的东西,我倒也没觉得心疼,就是有点儿不明白,他不给郑百川预付款,郑百川没有启动资金,就得去借钱,完事儿他还跑斗车场冒名把钱借给郑百川用,这里外里,是郑百川欠了他一层高利,可他干嘛非跟人郑百川过不去? 我心里纳闷儿,就问贺如来,“这郑百川惹着你了?” “没有啊。”贺如来莫名其妙的回了句。 那我比他更莫名其妙了,就说,“他没惹着你,你折腾他干嘛?既然有钱,那就把预付款直接给他不就行了?” “我得挣钱啊,那么大一笔钱,我不放在银行收息,拿出来给他用,他总不能白拿。”贺如来给了我一个很是理所当然的答案。 一瞬间,我竟觉得这话没毛病,可仔细一琢磨,又不是个味儿,不禁问他,“人拿你的钱,给你盖房子施工,那叫白拿?不是我说你,咱能不能别这么可怕,小心那郑百川让你逼疯了。” “生活本就是一种折磨,每个人都被迫挣扎在自己的水深火热之中,又不止他郑百川一个。看他表现吧,他要是好好儿干,我就给他后续资金,少赚点儿。”贺如来站起身懒散的嘟囔完,又催我,“这都在外边儿等着你了,你到底还回不回?” 回啊,不回我在这儿待着干嘛? 我赶忙拿起贺如来给我的衣服,匆匆穿上,出去的时候,就见白栈和柳七七已经抱着柳丁等在车上了,赵朔身上捆了绳子,也被郝斌扔在了车上。 这小子昨晚被我暴揍一顿,完事儿捆到屋里,白栈还好心的给他擦了擦脸,瞅着倒是干净点儿了,可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尤其是他这幅死人脸的表情,好像把他捆起来都是多余的,直接打死才对。 贺如来说的没错,生活本就是一种折磨,每个人都被迫挣扎在自己的水深火热之中,郑百川是,赵朔是,白栈也是,还有那个杀人犯胡天,甚至包括了我和贺如来,只是每个人的遭遇,和每个人的灾难,都不同罢了。 车子驶出这个破败的小镇,昨晚山上下来的水依旧拦着路,只是浅了很多,看着车子从浑浊的水沟里轧过去,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就问贺如来,“后街那项目,是不是白家和陈家都有参与?” 闻言,贺如来点头说,“另外半条街,陈家占了大头儿,白家要了两个店面,郑百川自己留了两个,剩下的就是些零散小户了。” “现在这条娱乐街也有他们的产业?”我追问。 贺如来却说,“这边散户居多,郑家和白家各有一个店面,但门面都不大,郑家是搞建筑发家的,白家是各行都沾,所以这两家之间的生意往来还是蛮多的,而陈家的产业都在市中心商场那边。” 闻言我不禁奇怪,“陈家是干嘛的?” 贺如来笑道,“那五月饭店就是陈铭的,我来江城两年了,也就跟他还算聊得来,不过,这人有点儿不上进,陈家的产业早就该传到他手里了,但他整天就知道风花雪月,除了五月饭店,手里只接了两个娱乐公司,一个在江城这边,一个在北边儿。” 我点点头,扯回话题问他,“白凤仪这是要跟我撕破脸,她连白一航那种小虾米都没放过,对柳丁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有没有办法让她老实一点?” “撕破脸倒不至于,这孩子生在白家,就注定了要一生风雨,也只有风雨中长大的人,才能真正的坚强。”贺如来答非所问的看了看柳丁,这才慢条斯理的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派人盯着小橙子的,至于白凤仪,她很快就没时间管这些了。” 坐在一旁的柳丁闻言,立刻眨着大眼问贺如来,“大哥哥,为什么要盯着我?” “因为你好看啊,多看看你,可以变得跟你一样好看。”贺如来笑着回了句。 柳丁摸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白栈,突然就把脑袋扎柳七七怀里了。 车子回到江城,郝斌开进地下停车场,等我们都下车了,才问我,“赵朔怎么办?” “先关起来,省得他又跑到白家助纣为虐!”我故意大声的朝着车子说了句,才小声叮嘱郝斌,“这小子伤得有点儿重,告诉下边儿人别再打了,给找身干净衣服,让他自己洗洗。” 闻言,郝斌点点头,就招呼人去车上抬赵朔了。 一旁的贺如来摇摇头,不禁笑道,“这真是送走了老子,迎来了小子,但愿他能清醒过来。” “爱醒不醒吧,等他养好了,要是还想不明白,多打几顿就好了。”我无所谓的说着,转身进了电梯。 完事儿到七楼的诊室,照了个片子,重新固定了一下右臂的夹板。 贺如来给柳七七姐弟另外安排了房间,就回自己那屋了,说是昨天一晚没睡好,得洗个澡好好睡一下。 那我也没睡好啊,也得洗洗澡,然后好好的‘睡’一下。 将目光放在白栈身上,我反手关上了房门。 “你洗澡吗?”我殷勤的跑到卧室,拿了两件睡袍出来。 “能…能不洗吗?”白栈突然紧张的后退了一大步,两只手攥在一起,脸色也在这一瞬间有些发白了。 我看她这是怕我会对她做什么,当时这心里就凉了,心说,这是又‘睡’不成的节奏? 可我也只能继续妥协的扮演着一只不怎么饥饿的狼,说,“那我先洗,洗完我得睡一觉,这睡袍我放沙发上了。” 说完我看她在原地站着,还是有点儿紧张,就赶紧拿着自己的睡袍去洗澡了。 我相信就算这时候我对她做什么,她也不会十分反抗,也反抗不了,可我一想到那个死变态能在她身边儿憋好几年,却连她一根手指都没碰,我就有点儿较劲。 我也不知道这是较的哪门子劲,反正我就是想证明,胡天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急匆匆的洗完澡,我给白栈打开电视,就回卧室了。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没睡好,躺卧室没多久,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旁边儿多了个人,睁开眼,就见白栈也洗完澡躺在了床上。 “你发烧了?”白栈把手放在我额头摸了摸。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我是觉得脑袋有点儿疼,但也确实没事,抵抗力强,烧过这阵儿就好了,之前我感冒发烧也从没吃过药。 “我去给你拿药,七楼那个诊室就有是吧?”白栈赶紧坐起了身。 我立刻拽了她一把。 白栈身上穿得是我的睡袍,难免宽大,这一拽之下,她跟我都是一愣,随即我赶紧松了手,尴尬道,“真没事,只要不是外伤导致的发烧,我睡一觉就能好。” “哦,”白栈手忙脚乱的拽好自己的前襟,却没躺回来,看样子是在犹豫还能不能躺回来。 “你再躺会儿?”我赶忙试探着邀请了一句。 闻言,白栈犹豫片刻,还是躺下了,我立刻把这个小小的人儿拥到了怀里。 第六十三章 翻就翻 http://.biquxs.info/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白栈的一双眼瞪着天花板,一时间整个人都僵得跟打了石膏似的了。 我把颈窝挤到她的脑袋上方,小声说,“就睡一会儿。” 也许是看我没有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白栈紧绷的身子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我身上烧的厉害,搂着白栈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可沉,我还做了个好长的梦,但梦里乱七八糟的累得很,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这屋里已经黑漆漆的。 想来是我烧得太厉害,足足睡了一整天,回过神,我发现怀里的白栈不见了,就赶紧伸手去摸,找不到人,我正要起床,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探过来,和我的手,十指交缠的抓在了一起。 在这个小小的手心里,放着一颗香香的果子。 “这就是你半夜把我拎到楼顶来吹风的理由?”贺如来蹲在后楼檐靠里一点的位置,很是诧异的问我。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这小白兔你到底吃了没?”贺如来那八卦劲儿被我勾起来,又追问了句。 “没有。”我摇摇头,自己都觉得自个儿这会儿有点儿傻啦吧唧的。 “没有?那你说话带喘气儿的这股子香味儿哪来的?”贺如来一副不信的表情,又往我下边儿看了看,揶揄道,“都那种情况了,你是那种能憋得住的人?” “咳…”我干咳了声,嘀咕道,“反正我没真弄她。” 闻言,贺如来了然的点了点头。 贺如来不解道,“顾云长,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你把我整这儿来听你说这个,你这是虐狗呢?” “不是,”我纠结的否认了句,嘀咕说,“我是觉得没脸见她,你说那个杀人犯在她身边儿守了好些年,也不碰她,我这儿猴急似的对她这样那样的,你说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轻浮的人?” “难道你不是吗?”贺如来幸灾乐祸的笑了句。 “以前是,但现在我还真不是,我这叫情之所至,我是真心的。”我一本正经的看向贺如来。 “你真心的,那你还怕个屁,你就多憋一段时间,等她也情之所至了,不就行了?”贺如来回的一副理所当然。 可他这话不是我想听的,我现在搁半腰儿漂着,就想有人能给我个定心丸儿,说一句,她不会介意,然后我就可以回去放飞自我了。 但是,显然贺如来这孙子,他就是来恶心我的。 见我脸色不好看了,贺如来笑笑,也还是不打算给我这颗宽心丸儿,只岔开话题说,“北边儿,很快就要来人了。” “来人?”我被他这话说的,一下子就从自己儿女情长的纠结中跳了出来。 “嗯,你的身份暴露了,我又痴傻之名在外,就算魏鸿升看在魏敏的份儿上不来为难你,那些老东西也要坐不住了,江城不大,算不上是块肥肉,可他们也不一定就是来抢肉的,有可能只是冲你来的。”贺如来站起身,黑亮的眸子映在城市的灯光中,闪烁着许久不见的兴奋和期待。 我也站起身,将一只脚蹬在楼檐上,莫名其妙的问他,“冲我来?我现在又没压着他们,冲我来干嘛?” “当然是来干你的,你也不想想自己掌势的时候,那些老东西都是怎么被你收拾的?这两年人没找上门,那也只是因为有魏鸿升帮你瞒着,没人知道你老家是哪里的,不然你以为你能在那山沟子里过安稳日子?”贺如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把事儿说的明明白白。 我也没当回事儿,打了个懒腰,懒散道,“他们就是吃饱了撑着,闲的。” 贺如来也跟着笑道,“还真是,你又不是没当过有钱人,这些人真就是一天到晚的无所事事,头两年找你还找不着呢,现在你自己冒出来了,他们自然是要来你身上找找乐子了。” 我站好掐着腰想了会儿,才问他,“这不对啊,我这从盘子沟到江城一共也没几天,这身份也是最近才暴露的,那边这么快就能知道?你带这些人,有他们的眼线?” “没有,”贺如来很是自信的回了句,这才转而说,“要怪只能怪你顾云长的名头太大了,我听下边儿人说,郑家、白家和陈家都派了人去北边儿查你的底细,陈家的人已经回来了,我想这小小的江城,马上就要翻天覆地了。” “……”翻就翻,你不就是来翻天覆地的吗? 我瞅了贺如来一眼,没搭理他。 时过三月。 “怎么还有?”白栈看着我递到她面前的小果子,脸色一白。 “我让人去山里摘的,楼下冷藏室还有很多。”我把果子塞到她嘴里,就要往上凑。 白栈脸色一黑,慌忙拽住自己的睡袍,就往外跑。 我正要追,这卧室门打开,就见贺如来坐在外边儿的客厅里,冷飕飕的冒出来一句,“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白栈身上只穿了件浴袍,里面都是空的,一看外面儿有人,立刻又缩了回来。 我只得出去,关上了卧室门,否认道,“你可别造谣,人还是一清白大姑娘呢。” “清白大姑娘?你那些伎俩我还不知道?也就白栈傻乎乎的任你收拾吧!这整个人估计也就最后那一亩三分地,还没让你祸害过了。”贺如来放低声音,不信邪的反驳了句。 我竟无话可说。 见我闭嘴坐到了沙发上,他似乎才想起正事儿,皱眉道,“后边儿那诊所怎么回事儿?” “什么诊所?”我不禁一愣。 “就酒吧后边儿那个,这些天我忙着联系散在外边儿那些弟兄,都没注意,这后边儿半条街已经拆完开始重建了,那诊所怎么还在?这诊所不拆,这边的酒吧怎么往后扩建?”贺如来嘴上质问着,这背地里八成也已经了解过了,是我不让拆那诊所的。 听他问起这事儿,我还懵了一下,其实这事儿我已经给忘了。 瞅我不说话,贺如来又说,“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不然你自己去解决了,那个诊所必须搬!” 说到正当理由,我还真没有,我跟那诊所的一家子也不熟,就是觉得老头儿人还不错,当时一犹豫就没让郑百川拆。 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唯独这钱都派不上用场的时候,才是真碰上硬骨头了。 郑泰那种缺德孙子都啃不动的骨头,扔给我,这贺如来明显就是故意刁难我。 可这事儿是我自找的,又无力反驳。 我想了想,这才点头爽快道,“我出面就我出面,但你得给我想个法子,这后边儿的老医生人性不错,他想守着祖宅,我总不能跟以前似的,生打硬抢的闹出人命不是?” “我给你想法子?那还叫你自己去解决吗?”贺如来冷言冷语的反问了句。 “……”我仔细琢磨了会儿,才问他,“那这样,各退一步,这地方我给你争取过来,你把一楼留给那老头儿继续开诊所,但是拆迁费该给还得给。” “你疯了?白给人一层楼?”贺如来略显震惊的看着我。 “我没疯,”我很是认真的回道,“我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是不知道那老头儿年纪大了,等人不在了,他女儿自然会搬走,也可能街道改建之后,生意不济他自己就走了,你也不差这几年不是?更何况,这样以后弟兄们有啥伤,还可以就近治疗,那老头儿可是连胡天那种杀人犯都说救就救的,人说了,医者父母心,不为挣钱。” 第六十四章 甩脸子 http://.biquxs.info/

贺如来瞅着我思索了片刻,忽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那你自己去谈,谈下来,我就把一楼给他,拆迁费该给多少照给,等于免费帮他改建,但他得给我留条通道,让两条街的兄弟方便进出。” 我点了点头,贺如来就走了,瞅他把房门关上了,我蹿起来就去敲卧室的门,但白栈没给我开,我哄骗她说有事儿得出去一趟,我得换衣服。 这话还没说完,白栈打开一条门缝,给我扔出来一身西服,就又把门关上了。 我只能真的出去办事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郑百川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可以当家做主的料,这后街的改建速度,简直快的惊人,也就才三个月,虽然北边儿动工不是很明显,但南边儿这半条街已经能看出大概的设计模型了,唯独中间诊所这块儿缺了一大块。 我站在这老旧的小诊所前,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进去。 虽然我把这事儿想的挺美,跟贺如来说的头头是道,但人家要是还不愿意把这块儿地让出来怎么办? 我正琢磨着,那诊所的女护士出来倒水,唰的一盆水就泼我脚边儿上了。 “找谁?看病进屋挂号。”那女护士见我傻愣愣的站在门口,就招呼了声。 “我是前边儿那酒吧的,找你们老爷子谈谈话。”我看这护士已经把我给忘了,就指着自己的脸,提醒了她一下。 我到诊所抓杀人犯那晚,身上穿得可没这么人模狗样的,那也弄得浑身是血,当时又是晚上,估计她也没注意我到底是啥模样。 “是你?”听我说话,那护士倒是瞬间记起来了,不过看样子,她似乎并不怎么欢迎我,先是拿盆儿里剩的水根子又泼了我一下,才转身回院儿就要关门。 我赶紧上前,挤住了门口,说,“我这正经谈事儿来的,你这什么态度?” “你们就是流氓土匪,也甭想给我们使恐吓威胁那一套,我家这宅子不卖,你走吧!”那护士倚在里边儿,使劲儿推着门,就是不让我进去。 不过就她那点儿小劲儿,我要真想撞门,能给她弹到对面儿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我真是来谈事的,连人都没带,就我一个,我能威胁你们什么?要想恐吓,早就恐吓了,你没看这街都建了一半儿了?”我嘴快的开导了几句。 这会儿正好儿有看病的拿完药,从屋里出来,那女护士一回头的功夫,我直接把门推开了,女护士被我撞的哎呀一声,踉跄了几步,扭过头来瞪我。 那病人莫名其妙的瞅瞅我俩,就急匆匆的过去了,我也趁机进了院子,并且讨好的夸了句,“这小院儿是挺不错的。” 那女护士跟个气包子似的瞪着我,像是想拿盆儿砸我,但又不敢。 我俩正僵持着,屋里那老医生就出来了,这人其实长得挺有特色的,粗眉毛弯弯眼,大鼻子四方口,有点儿不咋好看,但他这俩闺女都生得很秀气。 老头儿站门口看了会儿,才瞅出是我,就笑了,问我,“小伙子,你放出来了?” 我听他主动跟我搭话,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开端,就赶紧点了点头,可点完头了我才回过神儿,又赶紧说,“什么叫放出来?我又没杀人放火,我那是见义勇为,根本就没进去过。” “信你才怪。”那女护士用鄙视的眼神瞥了我一下。 我没搭理她,转而笑呵呵的跟那老医生说,“老大爷,我有事儿想跟你商量。” 大概是看我态度不错,那老头儿就点了点头,说,“那就别站着了,有事儿屋里说。” 这老头儿把我让进屋,带到了里面的接待室,还给我弄了杯凉茶,说那茶水是果皮泡的,消热解暑,让我多喝点儿。 我点点头,细琢磨着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您这诊所最近生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头儿摇了摇头,怅然道,“这街上最近在施工,路口都封了,出入不方便,可能建完就好了,平时老客户还是挺多的,不过,没人看病也是件好事儿。” “医德为本,我也认识个很厉害的医生,巴不得全天下都没人生病。”我嘀咕了句,就转移话题问老头儿,“不过,您这小诊所,我看也不宽敞,就没想扩建一下?” “扩建?”老头儿愣了下,才局促的笑道,“一把年纪了,我哪有那钱和精力?家里这闺女也大了,早晚都是要出嫁的,再过几年,等那个小的毕业了,这诊所可能就剩我一个了。” 我沉默了下,才说,“要不……我帮您扩建一下?” 一听这话,老头儿立刻就警惕起来了,收了脸上那笑,认真道,“小伙子,你要是来聊天的,你大爷这儿茶水伺候着,但你要是来谈拆迁的,那咱就没啥可说的了。” 我赶紧说,“不拆迁,是改建,这诊所我还给您留着,就是得拆了原地扩建一下,到时候我把一楼留给您,让您继续给人治病,拆迁费该给您多少还给。” 这老头儿一下就傻了,好像没见过我这么办事儿的。 搁屋儿里溜达来溜达去的琢磨了好一会儿,老头儿才扭脸问我,“小伙子,你不能是诓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那不能,到时候重建,您可以来工地监督,把一楼的隔断照您的意思打,就是您得给留个宽敞点儿的大厅,我得把这边儿跟娱乐街的酒吧打通了,好方便我那边的工作人员来这边上下班。” 听我说完,老头儿很是慎重的考虑了一下,才问我,“那楼上是干什么的?” “员工宿舍。”我回的冠冕堂皇,其实我也不敢跟他交底儿,要让他知道以后这脑袋顶上住的员工,有七成都是牢里改造出来的,这老头儿怕是以后都睡不好觉了。 “那……那也行吧?”老头儿犹豫着应了声。 这人松口了,我也瞬间松了一口气,跟他说,“一会儿我让人拿份合同过来,您看不懂,可以让您闺女帮着瞅瞅,到时候有不妥的,就去前边儿酒吧找我,要是没问题,您就签了,让人给我拿回来一份就行了。” “小伙子,你这楼盖上,真让我白住?”老头儿像是还没醒过神儿来。 “真白住,住够了也随时可以搬,不愿意搬,就一直住下去,也没事儿。”我爽快的答完,又跟老头儿人寒暄了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酒吧,我找贺如来,让他看着拟了份合同,我签字儿,就找了个和蔼点儿的妹子,给送到后面去了。 估摸着那父女俩是研究这事儿了,得过了两个多小时,这合同才拿回来一份,上面已然签好了字,贺如来拿到了那块地皮,心情也瞬间转好,赶紧让人帮着那父女去搬家,又找了人重新设计图纸,给郑百川送去。 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只是我们都没注意到,就在我处理这事儿的时候,娱乐街红狐酒吧的对面儿,一个不大的小商场摘了牌子。 而当天晚上,郑百川就拿着那份改过的新图纸,找来了酒吧。 贺如来不方便露面,就还是我出的面。 郑百川依旧是在三楼订了个包间,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然等在屋里有一会儿了,只是这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风儿,大摇大摆的坐在上座,见我进门儿,就啪的一声,把那份图纸扔在了桌面上。 这是给我甩脸子呢?这货怕不是等太久喝多了吧? 我下意识的瞅了瞅桌上那瓶酒,还没开呢。 第六十五章 ‘山寨货\’ http://.biquxs.info/

“怎么个意思?这图纸还有施工方不满意那一说吗?”我拿起那份图纸看了看,就是早上贺如来找人改的新图纸。 郑百川装模作样的敲了敲桌子,说,“顾先生,我们合同上签的是那份老图纸,这个得价钱。” “坐地起价啊?”我笑了声,坐到侧位,和颜悦色的问他,“那郑总觉得加多少合适?” 闻言,郑百川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万?” “不是,是这个数儿!”郑百川的手指依旧摆在我面前,还是五个。 我想了想,问道,“五十万?” 郑百川还是摇头。 “郑总,我看你是喝多了吧?五百万?我就是改个楼层设计,你们郑家这手也忒金贵了点儿。”我靠到椅背上,不在意的嘲讽了句。 “顾先生,咱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根本就没钱?”郑百川突然皱眉,一脸轻视的看着我,说,“这红狐酒吧真是你的?” “怎么?这酒吧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易主了?”我挑眉问了句。 “呵,顾云长,你别装了!早在两年前,你就被魏先生踢出红狐了!你这是仗着天高皇帝远,赶上贺钰成了个傻子,想在这儿空手套白狼?”郑百川冷笑着说完,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抖威风道,“你信不信,现在只要我把这事儿说出去,这酒吧的人就得把你扔到大街上,到时候你连个乞丐都不如!” 闻言,我也笑了声,问他,“那依郑总的意思,怎么才能不把这事儿说出去呢?” 郑百川又把那五根手指放到了我面前,要挟道,“这个数儿不多。” “五百万买个秘密,确实不多。”我点点头。 郑百川又说,“没错,再说这酒吧的钱本就不是你的,贺钰那小子傻了,你白拿的,给我,保你一朝平安,你不亏。” “可是……郑总,我顾云长这辈子还真没用人保过,向来都是我保别人的。”我一把抓住郑百川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桌面上,就从后腰抽出了一把刀子,啪的一声,这刀子直接扎在了郑百川食、中指的指缝间。 郑百川吓了一跳。 我就问他,“五百万?” 说着我把刀子,往他食指上就压了过去,锋利的刀刃,是瞬间就见血了。 “等…等一下!”郑百川惊恐的挣着手,另一只手却摸向了一旁的酒瓶子。 “你说等,我就等,但酒瓶子,放下。”我不急不躁的回了句。 闻言,郑百川赶紧又把手缩了回来。 我问他,“五百万,还要吗?” “不…不要了。”郑百川赶紧摇头,似乎是为了以示诚心,还急忙把那份图纸拿了回去。 我这才松开他的手,缓声道,“你如期交工,我如期付款,别误一天工,也别想那些没用的,你是明白人,应该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小小的江城,我想弄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郑百川紧张的点了点头,但我看得出来,他只是被我的狠劲儿压了一头,并没有心服口服,不过,离开这包间,他倒也没傻乎乎的到处嚷嚷,说我已经被红狐除名的事儿。 其实,早在三个月之前,陈家的人就查出了我有问题,这郑家应该也早就知道了,但郑百川这三个月一直勤勤恳恳的赶工,并没有找我的麻烦,后街那项目的进度都可以说是超常发挥了,这怎么突然就来找我翻脸了? 以他的脑子和性格,既然敢来找我,肯定是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我从包间出来,正要跟贺如来商量这事儿,就收到了一条信息,是贺如来喊我去楼顶。 等我到楼顶,就看他蹲在娱乐街这边儿的楼檐上,正在嗑瓜子。 “今天怎么换地儿了?以前不都是去后边儿吗?”我走过去,随口问了句。 “那是因为你老去后边儿蹲着,我的内心可没那么阴暗。”贺如来说着,递给我一把瓜子儿。 我也蹲到了他旁边,无奈的解释道,“我那不叫阴暗,我那是喜欢安静。” “你是看场子那些年,脑子让酒吧音响给震坏了。”贺如来纠正了句,这才用下巴指了指下边儿。 见状,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这街对面儿的商场,拆了招牌,正在加班加点的改建装修。 随手磕着瓜子儿,我想了好一会儿,才问他,“这是郑百川干的?” 贺如来却磕着瓜子没说话。 “这孙子,刚才找我要五百万呢!我怕他是疯了,就帮他清醒了一下。”我这人办事儿暴力,也是贺如来一直所诟病的,看他不说话,我就自己招了。 结果贺如来却说,“要是我,我也找你勒索这五百万,这种时候,不要白不要。” “哪种时候?”我莫名其妙的扭头看他。 “东窗事发的时候。”贺如来哼笑了声。 我这才反应过来,问他,“那边儿的人到了?” 贺如来又用下巴指对面的商场,幸灾乐祸道,“大概明天就能见着了,真招儿还得过几天,到时候你可给我把场子撑得硬一点儿,别被这‘山寨货’给顶了。” 闻言,我再看向对面儿那商场,就见几个工人,正举着新装的霓虹灯牌子,往那商场入口上边儿挂,而那牌子上是一枚猩红的狐标,和红狐酒吧四个大字。 我这一瞅,不禁也跟着乐了,问贺如来,“这谁出的主意?” “不知道,听说过来的是裘老虎的孙子过来,这真是老的没脑子,小的也跟着当炮灰。”贺如来很是不屑的摇了摇头。 “裘老虎的孙子?”我诧异了句,这裘老虎我记得,在北边儿抢地盘儿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拿他开得刀,至于为什么,就如贺如来现在所说的那般,因为他没脑子。但我对他孙子并没有什么印象。 听我不知道,贺如来就说,“我也没见过,听说是个小胖子,可能是这两年才出来混的,都孙子辈儿了,年纪也不大。” 我俩蹲在楼檐儿上瞅着对面儿的‘红狐酒吧’挂招牌,等那边儿完事儿,我俩这瓜子儿也磕没了,彼此瞅瞅,就笑着回屋了。 酒吧是夜里营业的,对面儿挂牌子,我们这边儿的人自然是能看到的,不过红狐的规矩重,掌势的不发话,下边儿也从来不会瞎问。 直到后半夜四点多,这酒吧没什么事了,贺如来才把各层管事儿的叫到大厅,当着大伙儿的面儿,把这事儿说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些人都是他亲自挑选带来南边儿的,用贺如来的话说,就是这些人对他和我那都是无条件的信任,而他需要正名的,也只是我们不是以前的‘红狐酒吧’了。 这些,大伙儿也早有察觉,因为来南边儿之前,贺如来就说过,不准再沾黑。 这对酒吧营业其实是有很大影响的,可这些人都接受了,并且已经在这两年逐渐适应,如今也已经可以做得很好了。 我们是江城的红狐,跟北边儿的红狐没有一毛钱关系。 这是贺如来的原话,不得不承认,他对员工的洗脑能力真的很强,这些人不止没有感到恐慌,反倒有一种被压了两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感觉。 说实话,我是没有那种感觉的,我只觉得这就像是一场闹剧,是贺如来无聊之下,想出的乐子,可我对此也心生向往,因为他说过,这条路的尽头,才是我想要的平湖蓝天。 会议结束之后,这些人就分别下去传话了。 我跟贺如来也没当回事儿,各自回屋休息,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前台的电话,说是下面有位姓裘的先生要见我。 我知道是裘老虎的孙子来了,就跟那前台说,“照规矩来。” 然后那前台就挂了电话。 第六十六章 这得多大的脸 http://.biquxs.info/

大概是半个小时之后,一楼跑腿儿的给我递上来一张拜帖。 一看就是街口儿那店里现买的,这上边儿用歪歪扭扭的字儿,写着,“我裘一霸想见你个落水狗,还得递拜帖?赶紧滚出来接驾!” 完事儿那拜帖里还夹了张名片儿,上边儿印着猩红的狐标,后边儿缀着‘红狐酒吧江城分部总经理’的字号。 我拿着那名片瞅了会儿,就乐了。 正在看电视的白栈不禁一愣,问我,“你笑什么?” “没事,我下去玩会儿,你换身衣服,一会儿带你出去逛街。”说完,我就把那名片揣口袋里了。 白栈莫名其妙的看看我,问道,“去医院?” “逛完街就去。”我回完,在她脸上蹭了下,就起身下楼了。 楼下前台,此时正吵的厉害。 我从电梯出来,就见一个又高又胖的大个儿站在那前台跟前儿,正在用手拍桌子,一边儿拍,一边儿吼那前台小妹,说,“一点儿规矩都不懂,跟你说多少遍了,老子才是这酒吧的负责人!” “你说是就是?我又没见过你。”这酒吧的前台已经换成了个飒落的短发小妹儿,这妹子可不跟之前那个似的那么爱说话,那真是对人对猪两张脸,是客户,人好生接待,没事儿找事儿的直接大白眼子翻你。 这大个儿被一前台翻了白眼,当时就不乐意了,扬言道,“你等着!等老子把姓顾的收拾了,第一个就把你开了。” “你谁啊?你说开就开?我现在就把你开了,你信不信?”短发小妹儿拎起一旁的花瓶,举起来就往那大个儿下巴上照量了一下。 见状,那大个儿后边儿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立刻就凑了上去,作势要对那小妹儿动手。 那小妹儿不屑的‘嘁’了声,就把花瓶放下,扭头算自己的账去了。 “是裘先生吧?”见那边儿消停了,我这才问了声。 这裘一霸闻言,立刻朝我看了过来,大概是见过我的照片儿,也没犹疑看清来人就咬牙说了句,“顾云长,你还真敢出来?” “我为什么不敢出来?不是你让我出来的吗?”我不在意的说着,走到他面前,照量了一下,这人长得小鼻子小眼儿,是满脸的横肉,脑袋顶上却规规矩矩的梳着油光锃亮的小偏分,那身形儿,横着比我俩,竖着还比我高一块,这得有一米九多了,这哪是‘小胖子’?这根本就是个‘大胖子’。 裘一霸见我盯着他上下瞅,立刻抖威风的挺了挺腰板儿,大胖手往后一摆弄,牛逼道,“看见对面儿了吗?老子是北边儿派来扩建酒吧的,听说这边儿那个叫贺钰的小子傻了,让你个落水狗捡了几个月的便宜。不过没事儿,打今儿起这地儿就归老子管了,你只能继续当你的落水狗了。” “对面儿?那不就一小商场吗?你买下来了?”我岔开话题问他。 “买下来又怎么样?只要老子愿意,整条街都能买下来!”裘一霸瓮声瓮气的嚷了句。 “那也得人愿意卖不愿意卖,我这酒吧就不卖。”我摇了摇头。 裘一霸看我还张嘴就是‘我这酒吧’,当时就来气了,皱眉说,“嘿?你他妈是想跟老子玩儿狗皮膏药那一套?还是真看不出事儿?你的酒吧?这是红狐的酒吧,以后江城的红狐归我管了,听懂了没?” “是我看不出事儿,还是你看不出事儿?”我笑了声,反问说,“你还以为这是可以生抢硬夺的年代?你可以去查查,江城这酒吧我是法定投资人,持有者,你们一分钱没拿,过来就抢,这是违法的。” “放屁,红狐这商标是你的吗?你就滥用?”裘一霸也不慌,大概是来之前也做过功课了,不然北边儿不可能拖了三个月才派人过来。 “不是我的,那是你的?你们就有商标使用权了?”我不屑的笑了声。 闻言,裘一霸还是逞强道,“北边儿的红狐人尽皆知,全国连锁都是北边儿扩出来的,这儿能有什么不同,再说了,那个叫贺钰的小子也是北边儿过来的,我都在魏鸿升那儿查过了,这人没啥背景,也没钱,不是用红狐的钱起了家底儿,还能是用你的?” “那你有贺钰从北边儿挪用资金的证据吗?既然他没钱,也没背景,自然也不会有人给他兜底,只要你拿出他挪用你们资金的证据,江城这酒吧就是你的。”我很是坦然的说完,不禁笑了声,心说,这魏鸿升敢让你查贺钰的底细,他敢把真底细给你吗?他敢让红狐的人知道贺钰就是贺如来?让手下那些弟兄知道是我在江城卷土重来了? 照我跟贺如来的猜测,魏鸿升不敢把这事儿说出去,现在知情的人,也不敢闹出去,那些老狐狸,只能派自己的人过来收拾我,不然这红狐当时就得翻。 至于这酒吧到底是用谁的钱支起来的,当然就是他们的钱,可他现在拿不出证据,魏鸿升也不敢给他证据。 这裘一霸大概是发现自己说不过我,也不想跟我理论了,直接一摆手,招呼说,“给我把他扔出去!” 闻言,他身后那俩大个儿立刻凑上来,一左一右的,就把我围住了。 “把我扔出去?看来你小子缺乏必要的常识,不是听着你爷爷我的故事长大的。” 裘一霸不屑的扫了我一眼。 这前台小妹儿看要动手了,立刻拿起电话,按了两下,后边儿那场子当时就窜出来十几号弟兄,要收拾这仨人。 裘一霸一愣,赶紧喊,“都他妈老实点儿,我才是红狐派来江城的掌势,姓顾的早就被红狐除名了!” 这些人也不管他,就等着我一声令下,动手了。 瞅人都站着不动,这裘一霸还以为是自己镇住了场子,正要说点儿啥,就被我一拳打在了鼻梁子上,等被我扔出酒吧的时候,他还没回过味儿,说等他接手了酒吧,屋里那些站着不帮手的都得开除。 我站在台阶上,掏掏耳朵,瞅着被我打到鼻青脸肿的三人,不禁敬佩道,“这可是我亲手扔出来的,等哪天回到北边儿,也够你们吹嘘一辈子了,顾云长亲手把你们扔出了酒吧,这得多大的脸?” “你给我等着!”裘一霸捂着脸,指了我一下,就急匆匆的回对面那‘山寨’酒吧去了。 对面儿的红狐酒吧刚挂好招牌,里面的装修还没完成,听贺如来说,这小商场后边儿是片住宅区,前些天那房子租出去了一栋楼,估摸着也就是过来那些人了。 现在这裘一霸只是来打头阵的,他的人还没到,被我打了,也只能憋着气回去了,等那些人来了,估计还得过来闹一次,到时候要是再压不住我,这两边应该就会形成分庭对抗的事态。 不过,那也得我不想闹事才行,不然,就他带来那点儿人,直接给他碾了。 我把人打了扔出酒吧,也并不是想给裘一霸下马威,只是想让江城的三家首富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但愿他们能想得清楚,别站错了阵营。 处理完这事儿,我回屋去找白栈,这丫头已经换好了衣服,穿得却还是原来那些旧衣服。 我知道她可能穿不惯那些裙子高跟鞋,所以给她买的也都是些常人穿的便服,休闲为主,可也很少见她穿。 这会儿瞅她又换上以前那衣服了,我不禁懵了下,问她,“你是要把我给你买的衣服留着过年穿吗?” “我只是不想吓到我妈妈,”白栈局促的转过身,从沙发上拿了一身同样很贫民的衣服递给我,小声说,“这是你的。” “……” 第六十七章 转院 http://.biquxs.info/

我这是要去见未来丈母娘的,第一次去的时候,白栈还不管我,随我怎么有钱怎么穿,这第二次开始就控制我的衣着打扮了,现在可好,这衣服…这是想让我倒退二十年啊? 我瞅着她手里的花褂衩和肥短裤,一阵无语。 换完衣服,跟白栈下楼的时候,我喊了郝斌一声,让他把赵朔带出来。 听我要带着赵朔一起去,白栈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叮嘱我说,“你别在医院闹事啊,我妈妈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 “我知道,这都三个月了,赵朔那脑子也早该清醒了,白瑞毕竟也是伯母的孩子,我只是想让赵朔知道,想补偿白瑞,其实还有很多法子。”我朝白栈点了下头,示意她放心。 白栈看看我,眼神还是有些焦躁。 郝斌把赵朔带过来的时候,赵朔看白栈也在,脸色也是有些不自在。 “行了,车钥匙给我,你去忙吧,”我把郝斌打发走,拉过白栈,往楼下走着,头也不回的说给赵朔听,“我们去商场买东西,你也跟着,别想跑,江城就这么大,跑了抓回来就再关三个月。” 跟在后面的赵朔没作声。 他身上那些伤早就好了,人关在酒吧,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没受罪,这仨月瞅着还胖了点儿。 六楼乘电梯,直接下到停车场,我开了郝斌的车子,将二人带到市中心的大商场买了些温补的补品,这才去医院。 江城的医院比不得那些一线大城市,医疗条件差,但白栈母亲的手术已经做完了,现在是静养阶段,注意调养,问题也不大,我还没跟这母女二人提过去大城市养病的想法,是自己舍不得白栈,也是怕离了我,底下那些人不会精心照顾。 到了医院,我让赵朔在走廊里等着,先跟白栈进了病房。 白栈的母亲,姓林,本家在江南一带,听白栈说,她妈妈年轻的时候,是跟白德山私奔过来的,这在江城不是什么秘密,也正是因为这样,白龙霆才很看得起这个儿媳妇,因为他觉得这个女人为他儿子抛弃了原本的生活和父母,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白栈和白凤仪的长相也有很大一部分随了这位林夫人,毕竟江南水乡盛产美女。 “之前就跟你说,再来别带东西了,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的。”见我和白栈拎着东西进屋,她母亲立刻侧目瞅了瞅角落那些还没吃完的补品,言语间有些嗔怪。 “没事,伯母,这些东西放不坏的。”我笑着把手里那些补品又堆放到了那个角落。 “我是不想你破费,我一直住在医院,这里的医药费、住院费,包括吃喝,都是要用钱的,以后就别花在那些不必要的东西上了。” 白栈的母亲相貌温婉随和,说起话来也慢条斯理的透着股子大家闺秀才有的端庄,她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性格深处的人,会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而白德山的另一位夫人,那个同样举止温婉的柳夫人,则更像是千锤百炼之后给自己渡上了一层虚伪的外衣。 不过,看得出来,即使相隔了十多年,白德山的口味也还是没变,他还是喜欢这种温婉的女人。 脑海中的思索转瞬即逝,我点头回话说,“那我下次不买了。” 白栈的母亲这才点了点头,转而对白栈说,“前天下午,心血管内科的周大夫,过来说,有点事要跟你说,你去办公室见一下。” 闻言,白栈点了点头,瞅了我一眼示意我跟她一起去。 我知道她紧张,怕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也知道,那医生是要跟白栈说建议转院的事儿,因为这件事本就是我跟贺如来商量好的,但如果由我说出来,会影响白栈的决定,所以还是让医生通知比较好。 不过,我怕她知道她母亲的病其实很严重,而大受打击,所以也想陪她一起去。 但我刚转过身,就听身后白栈的母亲说,“小顾,你留下,伯母有话想跟你说。” “嗯?我一会儿就回来。”我还是想跟白栈一起去。 “没事,还是我自己去吧。”白栈朝我点了下头,就出去了。 “转院的事是你安排的吧?”白栈才出了门口,她母亲便叹气问了我一句。 我转过身,就见她指了下病床边的椅子,让我过去坐。 “伯母,你这病换个好点的医院,是可以养好的。”我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大概是因为白栈不在,我突然就局促了起来。 “但是需要很多钱,”白栈的母亲摇摇头,无奈道,“我这把老骨头,不值那些钱了,就算治好了,又能多活几年?” 我赶紧给她宽心说,“您可别这么说,您还年轻着呢,我爸比您年纪还大呢,也整天上蹿下跳的,连个影儿都摸不着,您可踏实养着,钱我有。” “我知道,你第一次来这医院,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一般人,能把我安排到这种病房,也不是普通的有钱人能做到的,现在穿成这样,是白栈那丫头想的主意吧?” “呃,知女莫若母,她怕我虎头虎脑的吓着您。”我尴尬的点了点头。 看我如实招了,白栈的母亲这才点点头,又问我,“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 “……”我觉得这事儿是坚决不能招的。 见我不说话,这林夫人不禁皱了下眉,也不知这一瞬间她都脑补了啥,直接问我,“你对她是真的吧?” “是。”我赶紧点了下头。 她又说,“伯母是过来人,也知道婚姻拴不住一个男人的心,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给她一个真正的家庭,而不是这样没名没份的跟着你。” “伯母,我知道您的意思,但现在是白栈心里有事放不下,我在等她,我跟您保证,我会给她一个完美的婚姻,也不会让她再重蹈您的覆辙。”我回的信誓旦旦,话说完了,才意识到可能提到了这位曾经的白夫人的伤心事。 却见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只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之后转院的事,我会跟那丫头说,不会让她跟我一起走的,你们好好过日子,等我养好了身子,还要回来看外孙。” 外孙?丈母娘,你这怕是想的有点早了…… 我悻悻的想着,就见她忽然往门口的方向歪了歪头,问我,“外面那是赵朔吧?” 闻言,我扭头,见见赵朔贴在门板的窗玻璃上,正在往里张望。 “嗯,是。”我起身过去,直接把门拽开了。 赵朔立刻站正了身子。 “伯母要见你,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把嘴给我闭严实点儿!”我小声叮嘱了句,才让他进屋。 之前,白栈安排她母亲做手术的时候,她母亲就见过赵朔了,也一直以为这做手术的钱,是白若兰出的,据说白栈的母亲还在白家的时候,白若兰对她这个弟媳就一直挺好的,所以白栈的母亲并没有对此生疑。 而白瑞和赵朔的情义也是从小养出来的,以至于,后来白若兰跟白家翻脸,赵朔却依旧很乐意跟白瑞混在一起。 让赵朔进了屋,看白栈的母亲跟他聊得很好,我就退出去了,在外边儿等了一会儿,白栈就回来了。 看她脸色不好,我就过去抱了一下,说,“我都听伯母说了,医生建议转院,我会让贺钰去联系最好的医院。” 白栈将脸埋在我的胸口,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第六十八章 斗车场 http://.biquxs.info/

我俩回病房,又待了会儿,中午我跟赵朔出去打了饭,回来的时候就见白栈那眼睛红红的,我猜是她母亲说了转院不让她跟着的事儿,她心里难受,所以哭过了。 之后的一下午,白栈都显得闷闷不乐的,倒是赵朔陪着她母亲聊天,讲了很多他小时候的趣事,但他也小心避着并没有提到白瑞。 就这样过了一下午,晚上我们也没在这儿吃,我叮嘱下边儿那些人把林夫人照看好了,就带这二人出了医院。 自己这心里也踏实了。 主要是白栈大概不会跟她母亲一起走了,其次便是赵朔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了。 到停车场开了车,我也没急着回酒吧,而是把二人带到了老城的小吃街。 “是要在这里吃饭吗?”下了车,赵朔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看那表情还有点儿不情愿。 “赵大少爷,你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适当的也该体验一下民情吧?”我摔上车门,看看白栈,又瞅瞅自己这一身,笑道,“我觉得我们这造型,挺适合在这种地方吃饭的。” 白栈瞅瞅我俩,像是还没缓过来。 赵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西装革履,想说话,见我拽着白栈就去街里了,也只能在后边儿跟了上来。 我到一个小吃摊前,要了四十块钱的烤串,分给赵朔和白栈,继续往里走着,边吃边说,“我以前在北边儿打工的时候,经常会到这种小吃街上撸串儿喝酒,那时候,不管这一天我们受了多大的气,遭了多大的罪,当填饱肚子的时候,都会觉得这一天是值得的。” “你们?”白栈好奇的问了句。 “嗯,我们…”我点了下头,忽然想到魏鸿升和魏敏,脸上便不自觉的僵了一下。 见我没有细说,白栈也没追问,反倒深吸了一口气,问我,“你带了很多钱吗?这条街上的东西我们都可以吃吗?” “……可以。”我点了点头,就看白栈跑前边儿那摊子前,要了一堆吃的,也不给钱,拿完就走,我赶紧跟在后边儿付账。 赵朔看我忙的焦头烂额的,不禁问我,“她这几天没吃过饭吗?” “她是这几年都没吃过饱饭。”我无奈的扫了赵朔一眼,怅然道,“看看吧,都是白瑞的妹妹,你瞅白凤仪那骄奢造作的样儿,你再看白栈,这个世上报恩的路很多,你是有选择的。” 闻言,赵朔愣了下。 我俩跟在白栈后边儿,遛了半条街,快到街头的时候,我一眼没盯住,这白栈就找不着了。 江城虽然城市不大,但不管在什么城市,其中占比最大的还是普通百姓,所以这条小吃街要比高消费的娱乐街还要喧闹。 几乎是在人挤人的情况下,这白栈就找不到了,到街口那块儿还很长,我和赵朔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也没看到白栈。 “有人要动你?”赵朔四下环视着,问了句。 “那也不应该这么快,而且…”我这正皱眉想着,就见旁边儿那拐角过来一帮人。 大概有十多个,一看就知道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混混。 “确定是他吗?”其中一个带头儿的板寸头用手里的棍子指了指我。 “老大,没错,雇主说了,就是跟赵家少爷在一起的,进了这条街。”后边儿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子,立刻凑上来确定了句。 “那还愣着干什么?带走,把街上那些弟兄也都喊回来,老子要开庆功会了。”板寸头把手里的棒球棍扛到了肩上,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们要抓我?”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这群人。 “对,就是抓你,你是乖乖跟老子走,还是想挨顿打再走?”板寸头皱眉问我。 闻言,赵朔便作势要打人了,我赶紧按了他一下,小声说,“你去找白栈,带她回酒吧,不用管我。” “可他们都是些混子,这些人是要钱也要命的主儿。”赵朔小声提醒我,似乎是觉得我跟他们走了,就回不来了。 “我也是混子。”我无所谓的笑了声,就走到了那些人面前,说,“那走吧。” 这板寸头看我还挺识相,也没给我上绳子,只是让一帮人围着,带我转过街角,上了一辆很破的越野车。 我跟他们走,也不是怕这些人,只是觉得,白栈还在那条街上,他们的人不撤,白栈就有危险,而且,我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牛逼,敢来绑我? 这越野车一路向西,很快就离开市区,开到了一片被群山围绕的空地上。 这块空地可大,能顶半个市区了,不过也没什么意义,因为它只是一片空地,唯独那向阳的一面搭了个厂房。 钢筋结构,但是久经岁月,看上去已经不是一般的老旧了。 这厂房是钢板围起来的,上边修修补补的钉着不少后补的钢板,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铁桶,倒扣在山脚下。 厂房的大门开着,黄毛就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也是到了里面,我才确定,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斗车场。 难怪这铁板围的这样严实这样高,这厂房里,除了斗车的一大片空地,周围都是观战用的位子,围了一大圈儿,上下两大层,再往上就不是什么消停地儿了。 能听到嘈杂的吵闹声,男女皆有,看样子是在玩儿钱。 越野车开进斗车场,就拐到门旁的停车位上停了下来。 我跟着这些人下了车,就听那板寸头,说,“去找石头,就说他要的人抓来了,让他赶紧把账结了,咱哥儿几个也好去上边儿乐呵乐呵。” 闻言,那黄毛儿点点头,就跑一边儿打电话去了。 我在这块儿老实站着,没一会儿,就看斗车场里边儿那楼梯上下来个小个儿。 人不高,长得贼眉鼠眼的,但脖子上戴着金链子,手上挎着金手表,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 这人穿过大半个斗车场,走过来四下看看,就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打量一番,才问,“你就是白栈?” “……”我特么…我不是,可听他这意思,他们是要抓白栈的?我忽然觉得这是情理之中,却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因为北边儿的人才过来,那裘一霸根本就是个废物,不可能想出这种点子,也没能力把我的事儿摸太细。 见我不说话,那小个儿有横眉冷眼的问我,“到底是不是?” 一看这人火气上来了,那板寸头立刻凑上来说,“石头哥,这绝对没错,我带哥儿几个在街口堵的,不会认错,跟他在一起的就是赵朔,那这人是白栈还能有错?” 闻言,那小个儿竟然觉得很有道理的点了点头。 我都懵逼了,心说这雇主儿得是个什么样的鸟儿人,交代人绑架,居然连人质是男是女都没说,这特么得亏是我跟赵朔逛街呢,要是赵朔牵了条狗,他们也能绑来? 这俩人嘀咕完,又瞅我,我赶紧点头应了声,“是,我是白栈。” 看我认了,那个叫石头的小个儿就从手包里拿了一沓子钞票出来,我瞅得有个几万块,直接交到了那板寸头的手里,然后一摆头说,“把人给我送上边儿去,四楼,天字号,我那屋儿。” “得嘞。”那黄毛儿应了声,就带俩人领我上楼了。 这斗车场上边儿的楼层都是靠钢筋支撑的,也就二楼的钱场人多点儿,三楼都是些站屋儿的女人,四楼好像是旅馆,安静很多,不过大概是密封性不怎么好的原因,这二层抽烟的多,上边儿也都是乌烟瘴气的。 黄毛儿把我领到石头说的天字号,给我小门儿一锁,就带人走了。 第六十九章 绑了个爷回来 http://.biquxs.info/

这屋里收拾的还算干净,靠窗的位置,放了张上下铺,上边儿堆着好些行李,下边儿挂了个蚊帐,床上的被窝子滚在蚊帐里,也还没叠。 我左右看看没有坐的地儿,就直接坐那床上了。 但大概是我比那小个儿高的原因,我这往后一倚,挂在上铺的一条电线让我拽断了,还特么电了我一下,当时这屋里就黑了。 我拿出手机照照,才发现,那是窗口那灯泡儿的线,我就扔一边儿没管,还拿手机给贺如来发了一条信息,“我在斗车场了,这地儿可真牛逼,一个破铁桶能搭四层楼那么高,就没塌过?” 然后贺如来问我,“你去那儿干嘛?” “我被绑架了啊” “?”“被绑架了还能拿手机跟我聊天?” “我也不知道啊,他们要绑白栈,绑错人了,哎?白栈和赵朔回去没有?” “我问问”贺如来回完信息就没音儿了,过了会儿才给我发过来,“还没回,谁绑的你?” 一看他这回答,我这心就有点儿不踏实了,回信息说,“你让人去找找白栈,谁绑的,我也不知道,但他们没打我,也不问话,应该是一会儿那人得过来” “哦,那你可得小心点儿了,这没准儿是劫色的”贺如来意有所指的回了条信息,就又没音儿了。 劫个屁的色,我一老爷们儿怕他们劫? 我这正想着,就听外边儿有开锁的声音,我赶紧把手机摁灭,装回了口袋里,坐在床上,等着跟这人谈判。 这已经是晚上,虽然屋里这灯泡的电线被我扯断了,可窗口还有月光,勉强能看清屋里的大概轮廓。 外边儿那人打开锁,就进了屋,瞅屋里黑着灯,也是愣了下,不过可能是看床边儿确实坐了个人,就也没在意,回手关上门,就朝我扑了过来。 没错,是扑过来的,我他妈一本正经的坐在这里,等着跟这绑架犯谈判,他直接给我来了个饿虎扑食,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想动手的时候,往起一蹿这脑袋就给撞上铺的床板上了,就这么一会儿时间,这人就跟阵儿风似的抱住我的腰,就给我摁床上了。 “卧槽!”我不禁骂了声。 对方也是一惊,一双大手摸在我腰上,当时就不动了。 “兄弟,你这口味儿可是有点重啊?”我一把薅住这人的衣领,翻身给他压在床上,就是一通暴揍。 这人被我打了也不出声,先是胡乱遮挡着,不让我打他的脸,后来找机会一脚蹬在我腿上,把我蹬开,蹿起来就往外跑。 我赶紧追过去,薅住这小子的后衣领,又把人给拖了回来。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绑,怕是活腻了。”我把人摁在地上,就在他裤裆上使劲儿踹了一脚,然后一口唾沫啐下去,骂了句,“真他妈恶心!” 见我松手了,这人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大概是知道跑不了,竟然也不跑了,拉开了架势,要跟我打。 看架势,还能有两下子,但等真上手了,没过两招,我一脚踹在他身上,这人撞开门板,就摔出去了。 “干什么呢!一会儿房塌了!”外边儿走廊传来了石头的呵斥声。 我赶紧追出去,就看一个穿着西装的背影,急匆匆跑下楼不见了,那个叫石头的小个儿被他推在地上,摔了一跤。 “刚才那人是谁?”我过去就把小个儿给拎了起来。 石头五短身材,长得又瘦又小,被我这么一拎,双脚都离了地了,但还是强硬道,“不想死,就他妈给老子放…” 他话还没说完,我一把给他抵在了钢板砌成的墙壁上,问他,“谁让你绑白栈的!” 石头被我这一下怼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赶紧说,“是…是郑少。” “郑泰?”我不禁一愣,可刚才那人身形比郑泰魁梧很多,难道是郑百川? “我…我也是拿钱办事儿的,他说就是办点儿事,不闹出人命,我才应的这活儿。”石头紧张的眨巴着一双三角眼。 我又紧了紧手上的劲儿,问他,“刚才出去那个是不是郑百川?” “这…这……”石头支吾着没说话,那就是了。 见走廊好些人往这边瞅,我就把人拎到屋里,问了问细节。 原来这石头是斗车场里放贷的,之前郑百川要借钱,让郑泰帮着找过人,就找到石头身上了,但当天这笔买卖就被一‘大户儿’给截了,他这头儿就没联系成,可也算跟郑泰认识了,就今天晚上擦黑的时候,郑泰给他打电话,说让他给找几个知底的混子到老城区那边儿绑人。 他问帮谁,郑泰说就是一个叫白栈的,石头问有没有照片儿,过了会儿郑泰就给他发过来一张,说就是赵朔旁边儿那个。 完事儿我还看了看那张照片,那是我们仨刚进小吃街的时候,我和白栈走在前边儿,赵朔跟在后边儿,那照片也只照到了赵朔的脸。 石头不知道哪个是白栈,但他认识赵朔,就随口吩咐下去了,才发生了这事儿。 见我听完整件事,也没走,这石头不禁哭咧的说,“大侠,这真不关我的事儿,您是哪条道儿上的?给留个名号,就当这次是我石头欠您的了,您要算账去找郑泰那孙子,跟我可没关系啊…” 我琢磨着这事儿应该是昨天郑百川来勒索我,差点儿被我断了手指,怀恨在心了。 也是,贺如来早就说我不是谈生意的料,我只适合活在打打杀杀的场子里。 这到头来,郑百川还没被他折腾疯,倒是先被我吓疯了? 我这正想着事儿,这门被踹开,就闯进来个大光头。 “哎哎?别动手,没事儿,没事儿了。”石头赶紧拦了句。 进屋那人朝我俩这边瞅瞅,就也没动。 石头就继续安抚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咱今朝不见,明日见,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闻言,我也就把人松开了。 这个叫石头的小个儿转过身去,把屋里的灯泡儿线接上。 黑黢黢的小屋儿一下就亮了。 “我听人说你被揍了,是不是又乱加利儿了?”那光头瓮声瓮气的问了句。 一听这音儿,我回头看,那光头一眼看到我也是一愣。 “哎,没乱加利儿,我是干不了你这活儿,他妈的就接了一次这活儿,还绑了个爷回来。” 那光头吸了一口气,瞅着我,紧张的点了点头,赞成说,“确…确实是个爷。” 闻言,小个儿扭回头来看我俩,问道,“你俩认识啊?” “哥,这…这是顾先生。”那光头倒是挺识相,没记着上次在大黑山群殴的仇,只记得被殴的疼了。 “顾先生?”小个儿眯着双三角眼想了会儿,才说,“红狐酒吧那个?” 光头点了点脑袋,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那小个儿也瞬间就没音儿了。 我看这哥儿俩都有点儿紧张,就转身出了屋,石头赶紧追出来,又在说好话,看样子是怕我找他麻烦。 我跟他说,“都是出来混的,我知道这账该算谁头上。” “顾先生您大人有大量,我们这地儿就是乱,有时候打架都能打到自家头上,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石头大概是怕我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还是跟着我,一个劲儿念叨。 我俩这一前一后的,就到了二楼,这边儿吵的厉害,我一眼看到赵朔和白栈混在人堆儿里,像是上了牌桌,不禁一愣,挤到人群里。 就看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嘴里叼着烟,单脚蹬在牌桌上,语调玩味的问白栈,“小姑娘,你压哪边儿啊?” 第七十章 牌桌 http://.biquxs.info/

牌桌上,是最简单的赌大小,一副骰子,定胜负。 可赌场的水比一般场子都深,这些摇骰子的有些是有真本事的,有些是靠出老千混日子的,在这些人手里,没有谁进了赌场,还能赚个铂满盆满离开的。 “我赌赢了,你就把人还给我?”白栈盯着那墨镜男,确认了句。 这男人手里摇着骰盅,痞笑了声,说,“说话算数。” 我赶忙上前,一把拽住了白栈,说,“走。” 白栈和赵朔回过头,见我站在人堆里,根本就没事儿,这二人也是一愣。 “走?小兄弟,你就是这小姑娘的男人吧?上了赌桌,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墨镜男叼着烟笑了两声。 “是没有说走就走的道理,但你的赌注没了,怎么?我媳妇儿赢了,你还能再给她找个我这样儿的?”我也跟着笑了声。 对方问的不急不躁,我也回的轻描淡写,但任谁都能听出这股子火药味儿,当时这钱场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诶……三爷,这牌桌就是玩儿个乐呵,您这身份,就别跟个小姑娘较真儿了,他们也是头次来,咱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石头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从他这态度和称呼里,不难看出,这个三爷是斗车场的大主儿。 “我这手摇起来的骰子,是说放就能放的?”墨镜男皱了下眉。 石头一听,也赶紧闭嘴了。 我见今天这桌不赌,是走不了了,便又回去,挡在了白栈面前,说,“我跟你赌。” 墨镜男叼着烟问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个赌注了?” 我笑了声,没搭他这话茬子,只说,“我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看这排面儿,您在斗车场也是个人物儿,咱赌真的,您定骰子,我压大小,赢了我们走,输了随您处置。” 看我还是个懂行的,这墨镜男不禁挑了下眉,思索片刻,倒也没再为难我,只点头懒散的道了声,“可以…” 然后他手里那骰盅又晃了两下,就扣在了桌面儿上,不怀好意的笑道,“下注吧” “麻烦您这手抬抬。”我不信任的提了个条件。 墨镜男不屑的笑了声,就把手拿开了,那个骰盅放在桌子上,里面已然没了动静。 后面的白栈大概也看出不对劲儿了,一双手抓在我手上,紧张得都冒汗了。 我盯着那个骰盅瞅了会儿,说,“六点、四点、零点、我赌小。” 低声说着,我把手放在了牌桌的小注上。 顿时这周围就传来一阵爆笑,甚至有个光膀子的骂了句,“这他妈就是个傻逼嘛,这骰子上哪有零点?” 闻言,周围又是一阵起哄似的笑声。 那墨镜男却没啥反应,站着想了会儿,问我,“常玩儿?” “玩儿过,两年没沾了。”我想了想,帮我那缺德爹还债那次不算。 “我不信有人能戒掉这个。”墨镜男伸手掀开了骰盅,下边儿确实是六点、四点和零点,有一只骰子磨的没点儿了。 其实我看他伸手去拿那个骰盅的时候还紧张了一下,按照约定,定骰子这盅得由旁人来开。 主要是我觉得这人确实是有真本事的,要知道,他的手指放在那骰盅上,只要轻轻的动一下,就可以改变里面的结果。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人还挺讲诚信,没稀得跟我做那个手脚。 “不是戒了,是本来就没瘾。”我看他没想为难我们,就老实回了句。 “没瘾把耳朵练成这样?”墨镜男不信的问我。 “我那是工作,今天这事儿也承您手下留情了,我们这就告辞了。”我试探着说了句,转身拽着白栈往外走。 赵朔跟在后边儿,我们仨都下了楼走到斗车场的空地上了,那墨镜男才从二楼的瞭台喊了声,“哎!” 闻声,我回头看他,就见这人把嘴里的烟嚼了嚼,颇感兴趣的问了句,“你是顾云长?” 看样子是他从石头嘴里问出来的。 “是,”我面不改色的回完,邀请说,“闲下来了,三爷可以去酒吧坐坐,我请客。” 墨镜男瞅着我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我也朝他点了下头,就出去了。 外边儿我们的车就停在空地上,我走了没两步,转身就给了赵朔一拳,问他,“为什么带白栈来这种地方?” 大概早就知道我会动手,赵朔躲得快,这一拳就打空了,我觉得不解气,正要上去再给他一下,却被白栈拦住了。 “是我要来的,大表哥说你被人带走了,本来要带我回酒吧喊人,可我不放心,至少得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只是我们的车开过来就被人发现了。”白栈尴尬的解释了几句。 赵朔没说话,但看样子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不然白栈没必要帮他隐瞒。 我拽过白栈上车,见赵朔在原地站着,没跟上来,才吼他,“你还愣着干什么?走了。” 闻言,赵朔赶紧过来,上了车才反应迟钝的解释了句,“我会看着她的。” “就刚才那种情况,你看着?我看着都没用!真打起来,哪就没个意外?”我赌气的怼了他两句。 白栈局促的握着两只手,把脑袋埋的很低。 “算了,以后小心着点儿。”我看她有些内疚,便又放缓了语气。 白栈闷闷的没说话。 我把车子开往市区,半路就碰到了来找我的郝斌,瞅我们仨都没事,他就要回去了,我赶紧喊住他,说,“你去把郑泰给我找来,他要是不来,就用绑的。” 郝斌一愣,问我,“是他要绑人?” “是郑百川,但我现在不想动他,得留着慢慢收拾。”我低声说完,就开车与郝斌的车子插肩而过,回市区了。 赵朔恢复了自由之身,我也没管他,只把白栈带回房间,洗掉了一身的烟味儿,见我一直黑着张脸不说话,白栈洗完澡换了衣服,闷闷的问我,“真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你知道那种地方有多乱吗?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什么意外。”我跟白栈解释,有些无奈,心里也确实是有点生气,但更多的还是紧张。 “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不给你添乱。”白栈小声说着,凑上来抱了我一下。 “这不是添乱的问题,我只是很怕,我不希望你在我身边出任何问题,胡天守在你身边那些年,他把你护得天衣无缝,对你来说他曾经的袒护已经成了负担,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我心里有压力,你在我身边,不能伤到一根手指,一点点都不行。” 我执拗的看着白栈,却见她突然举了三根手指,一本正经的说,“我发誓,以后真的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不然……” 夜晚的风透过纱窗,扫在我俩身上,我将白栈挤在沙发上,恨不得将这个小小的人儿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咚咚’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肆无忌惮,想到我让郝斌去抓郑泰了,我便赶紧起身去开门了,可门打开,却见外边儿站的是贺如来。 “你不是有房卡吗?”我不禁一愣。 贺如来在我身上上下扫了一眼,隐晦道,“我觉得以后我再过来,都得先敲敲门,免得被我撞破了你的禽兽行径,小白兔会感到尴尬。” 他这话音一落,客厅里已经传来了卧室的关门声,显然是白栈听到他说话了。 “已经尴尬了,我看你那房卡还是别留着了。”我一阵蛋疼。 贺如来却问我,“怎么回来的?” 我闪开门口,让他进屋,不禁骂道,“你这乌鸦嘴真他妈是没治了,这绑架犯真是劫色的,我刚跟你发完信息,郑百川就闯进屋,把我当成白栈,上来就扑,还他妈摸我腰!” 第七十一章 欲擒故纵 http://.biquxs.info/

我说完,回想起当时那感觉,自己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见状,贺如来先是幸灾乐祸了一番,才诧异说,“他分不出你和白栈?” “黑灯了!那屋的电线让我给扯断了。” “那还真是苦了郑百川了,怕是得吓出毛病来了。”贺如来颇显同情的摇了摇头。 “麻痹啊,怎么不直接吓死他,这孙子肯定是那天我拿刀子割他手指,让他记仇了,抽风呢这是,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完,我得弄他。”我憋着气摔坐在沙发上。 就听贺如来又说,“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如果被绑去的真是白栈,你觉得他会劫个色就把人放了?这小子是打定了主意要你那五百万。” 闻言,我皱眉一想,问他,“是不是你空手套白狼那事儿让他知道了?” “什么叫我空手套白狼?这是你套的,”贺如来义正言辞的纠正了句,转而道,“再说了,既然他去斗车场借钱了,说明那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被套的心理准备,这是他心甘情愿的,现在想起来跟你勒索五百万,那也只能是不服气了,因为咱这个酒吧才是真正的山寨货。” “还是趁火打劫?”我狐疑的问了句。 “必须是,也许是郑百川搭上了裘一霸,这是我最担心的事儿,这裘一霸来江城,无论是拉拢白家,还是拉拢陈家,我都不怕,可唯独郑百川,咱后街那工程还指着他继续呢,现在要是动了他,后街就得停。” 贺如来难得的露出一丝愁容,兀自说着,用手里卷成卷儿的报纸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你不用说给我听,这我都知道,所以今晚这事儿我才没直接找他,我已经让郝斌去绑郑泰了,他敢停工,我就让他弟断气儿!”我发狠的说着,拳头捏得咔吧响。 贺如来赶紧用手里那报纸敲了敲我的手,示意我放松,这才说,“他要是真搭上了裘一霸,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继续一心一意的给咱干活儿了,你绑了郑泰也许是对的,但这事儿,咱得做两手准备,后街这工程不能耽误,万一郑百川罢工,得让别人接手。” “呵,你要正经付钱,谁都能接手,不给钱,还让人替郑百川钻你的套子?你当别人都是傻子?”我莫名其妙的笑了声。 贺如来像是在想这事儿,一时间也没搭话。 我就跟他说,“你要改了这一毛不拔,还到处薅羊毛的毛病,这么大项目抢着挣钱的人多了,大不了可以去外市外省外找工程队,这也不叫事…” 闻言,贺如来却抬起手里的报纸制止了我一下,打断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裘一霸是正经跟咱作对来的,就算郑百川不站在他那一边,他动不了我们,也可能会第一时间朝郑百川下手,郑百川还是精的,站到裘一霸那边,手里攥着我们的项目,这样两头都不会动他,有他在,外边儿的工程队是进不了江城的。” “那怎么个意思?白家和陈家表态了没?”我看贺如来那话是想在江城找人接手,不禁问了句。 “没有。”贺如来摇了摇头。 明显,白家和陈家这是还在观望,肯定不会主动接郑百川的烂摊子。 我细琢磨了会儿,还是说,“那你这事儿不对,郑百川敢停工,我就跟他掰,到时候谁还管他,只要钱到位,外边儿找人没差。” 贺如来却慢条斯理的提醒我,“勒索是勒索,项目是项目,他不会停工,也不会在这事儿上跟你撕破脸,但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让工程无法继续,会拖时间。” 我就纳闷儿了,“不是你说万一他罢工,得让别人接受的吗?这怎么说来说去,里外都不行了?这后街咱就不要了?” “不要了,”贺如来突然笑了下,转而说,“反正明面儿上的钱一分没掏,撒手也不是问题。” “卧槽…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我看他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这叫欲擒故纵,刚才说让别人接手,也不是接郑百川的摊子,是接咱们的,现在郑百川和裘一霸已然是一丘之貉,这工程要是给了裘一霸,郑百川肯定会努力拍着马屁往上窜,完工之期指日可待。”贺如来一脸期待的瞅着我。 “……你这套子栓大了?”我犹疑着问。 贺如来点点头说,“反正栓都栓了,就看裘一霸会不会往里钻了。” “可这后街要是白给了裘一霸,那还要得回来?”我有点儿怀疑,虽然裘一霸这会儿不可能弄太多的人到江城,可一旦场子扩大了,北边儿肯定会给他人,让他在这边可劲儿发展。 贺如来却说,“什么叫白给?那合同是我签的,我现在是个傻子,他说是他的,就是他的了,等我不傻了,那不还是咱的吗?” 这话,贺如来说的轻松,可我还是觉得有点儿悬,真要到了北边儿那些老狐狸都跟着使劲儿的时候,再想把这半条街要回来,怕是真的只能生抢硬夺了。 见我皱着眉不说话了,贺如来大概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便安抚说,“法治年代,咱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你现在只要顺理成章的,把这个项目送给裘一霸就可以了。” “……”这特么不装孙子,还得把东西送出去,我觉得有点儿难。 外边儿,郝斌在江城搜了一整晚,也没找到郑泰,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在一个小宾馆里,把人绑回了酒吧。 这小子可能是自己不想连累郑百川,也可能是郑百川不让他把事儿带回家的,反正我问他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全扛了,说是我要用刀子切他哥的手指,他心里有气,就自作主张的给他哥出气,又不敢动我,于是就朝白栈下手了。 我也没为难他,让人打了一顿,就关起来了,转过天的早上,裘一霸才带人来跟我要人。 这就看出来了,郑百川这是光明正大的拍上裘一霸的马屁了,不然裘一霸怎么会替他出头。 大概是这人在我手里攥着,正经谈事,郑百川还是把地点约在了五月饭店,而且他自己规规矩矩的没带人。 五月饭店是陈家的,我也不想在这儿闹事,郑百川应该也是给裘一霸打过预防针了,所以,尽管这大胖子带了不少人,但也都规规矩矩的等在外面,进屋谈话的就我们仨。 到楼上包间的时候,屋里那菜已经上好了,服务员说这算是他们老板请客的。 一听这话,郑百川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看样子是有点儿不痛快,那裘一霸却乐呵呵的夸那服务员,说他老板是个懂事儿的。 服务员点点头,又跟裘一霸客套了两句,就都退下去了。 我看看那一桌子好酒好菜,心说,这哪是懂事儿,人这是告诉你,你在人饭店干嘛,人都看着呢。 无奈的扫了裘一霸一眼,我实在想不通,北边儿怎么会派这么个人来收拾我,是想把我蠢死吗? “两位坐,”郑百川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给裘一霸拉开了一把椅子,又过来给我挪椅子,倒酒,说,“顾先生,郑泰那小子不懂事,又惹您生气了,您看有什么过不去的地儿,我在这儿给您赔不是,您别跟他一个小孩子置气。” “郑总,刚才就想问,你这脸这是怎么了?”我瞅了眼郑百川那鼻青脸肿的样,又看向裘一霸,笑道,“两位关系不错啊,裘先生才来江城几天,就跟郑总成朋友了?” 郑百川见我问完话,也不给他答话的机会,就跟裘一霸说话去了,那心里估计也跟明镜儿似的了,我已经知道在斗车场那人是他了。 看我把话挑的明白,他索性也不装了,拎着酒瓶子站到裘一霸身旁,给他倒了酒,就坐那边儿了。 裘一霸看看我俩,大概是还记着上次被打的仇,便态度极差的问我,“有话直说,什么条件才能放人?” 条件?我要直接说送你半条街,外加放人,你是不是得吓死? 第七十二章 愿者上钩 http://.biquxs.info/

我敲着桌子想了会儿,知道这事儿肯定是不能直说的,不然就算裘一霸没脑子,郑百川也得犯嘀咕。 可要是不直说,这俩孙子也不勒索我了怎么办?那半条街我怎么送出去? 关键,就我这身份和情况,我还不能,也不想跟他俩装孙子。 大概是瞅我沉默着不说话,裘一霸不耐烦的怕了下桌子,问我,“你他妈不谈事儿出来吃什么饭?不就是绑了你个人吗?还没绑成,打一顿也就得了,你还想把人弄死?” 把人弄死?这小子是来谈事儿的,还是来呛火的? 我瞅着裘一霸挑了下眉。 一听这话,郑百川赶紧给裘一霸推了推酒杯,看那意思是让他喝酒少说话。 裘一霸也看不出个事儿,端了酒一饮而尽,又压我一头的说,“你就说放不放吧!咱也别浪费时间,道儿上的规矩也都懂,先礼后兵,你是要财还是要命,先说明白点儿。” “裘先生!”郑百川赶紧喊了他一声,裘一霸莫名其妙的瞅他,就见郑百川又给他倒上一杯酒,紧张道,“喝…喝酒。” 裘一霸不耐烦的瞅了他一眼,但还是端起酒杯,又干了。 我看再喝这裘一霸就得抬出去了,于是便搭了话茬说,“我不缺钱,就是争口气,郑泰要绑的是我女人,那我不能轻易算了,换你你也得不干。” 听我这样说,裘一霸也不琢磨,只不屑道,“不求财,那就是要命了,既然今天你坐这酒桌上了,那就是说这事儿还有缓儿,我看人命就算了,给你一只手…” 闻言,郑百川赶紧又起身给裘一霸满上了酒,推到他面前,说,“裘先生,喝…喝酒。” 这裘一霸就不乐意,抬手就连人带酒都给推一边儿去了,骂道,“我他妈喝你大爷啊?你不是让我帮你要兄弟吗?老他妈喝,还说不说正事儿了?” 裘一霸一直被郑百川打断,瞬间就不耐烦了。 “不是,裘先生…”郑百川为难的看着他,支吾着解释说,“咱能不能不见血?我那兄弟也没伤着人,我其实就是想人能平安回来…” “你他妈怎么屁事儿那么多?人回来就得了呗,你管他见不见血呢?”裘一霸大肚子一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说,“道儿上有道儿上的规矩,现在人在他手里,那只能是他说了算。” 听裘一霸这样说,郑百川瞬间就不乐意了,偷角摸间儿的斜了裘一霸一眼。 我看他有苦说不出,就替他说了句,“郑总这不是事儿多,只是觉得我说了算,就我说了算,但你就别老给我出那些馊‘主意’了。” 闻言裘一霸一愣,扭头瞅郑百川,郑百川赶紧摇头表示他没这个意思。 我也不想看他俩在这儿来回耍猴儿了,直接说,“你这又是要命,又是要手的,人家一做正经生意的商人哪受得了?再说我也没那么残暴,郑总说不想见血,也行。” “没那么残暴?”裘一霸看我反倒在这儿卖上好儿了,不禁莫名其妙的脱口道,“顾云长,你在北边儿就是残暴的代名词,你现在跟我说你没那么残暴?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看来这两天,裘一霸这孙子,已经恶补过他爷爷我的英雄事迹了,我朝他耸了下肩,转而对郑百川说,“给我五百万,我就放了郑泰。” “五百万?”这次轮到郑百川吃惊了。 “这个数字,郑总是不是很熟悉呢?”我不在意的笑了声。 裘一霸扭头看郑百川,瞅那意思是问他给不给,这可不是个小数儿,郑百川那真是想都没想就摇了下头。 裘一霸又不耐烦的问我,“还有缓没?” “没了。”我靠到椅背上,懒散的瞅着二人,等他俩翻脸。 果然,下一秒裘一霸拎起酒桌上的玻璃瓶子,就给磕了,用剩下那半个酒瓶子指着我,说,“姓顾的,你可想清楚,今天你就是一个人来的,看看我外边儿那些弟兄,别说一个郑泰了,我就是把你扣这儿,你都没治!” “可现在屋里只有咱们仨啊,”我拿起一旁的酒瓶子,啪的一声磕破,拿在手里把玩着,说,“礼场过了,就该动真格的了?” 郑百川急道,“你刚才还说你不缺钱,现在张嘴就要五百万?” 我点头道,“我是不缺钱,但我也不怕摊人命,断手太麻烦了,是郑泰犯我在先,给我钱,我放人,不给钱,你就回家等着出丧吧。” “姓顾的,你别欺人太甚!”郑百川指着我,口水都要喷我脸上了。 我看他气急眼了,就又给他浇了把油,“连白家的一个管家都敢骑到你头上撒野,我就欺负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闻言,郑百川的脸色瞬间就更难看了,但很快又冷笑了声,说,“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攥着!” 我一听可算是说到正事儿上了,立刻不屑道,“什么把柄?” “你酒吧后边儿那半条街,本来看你是个人物,让你空手套白狼我也认了,你现在一毛钱不掏,咱这买卖都能做得成,是你非跟我过不去,就别怪我公私不分了!”郑百川发狠的看着我。 “什么叫我非跟你过不去?是你先拿着图纸要勒索我五百万的吧?是你要绑我的女人吧?”我拿酒瓶子指着他问了几句,又莫名其妙道,“还拿那半条街要挟我?我就问你,这么大的项目,你不给我,这江城还有谁能吃的下?就算是陈铭,也吞不掉那半条街,不给我,那你就只能自己留着用了,这得什么时候才把本儿挣上来,你借那些贷等得起吗?” “你!”郑百川气的脸色发白,他自己也明白是这个理儿,本来那半条街,我要是不给钱,他真能留着自己用,可现在他从斗车场借了高贷,不紧着把钱还上,破产就指日可待了。 这大概也是他疯狂重建这半条街,恨不得马上交工的原因。 话聊到这里,就算是聊死了,郑百川拿我没治,我不拿欠的那些工程款要挟他就不错了。 这时,却听裘一霸忽然问了句,“他说的,就是隔壁街,你在重建的那块儿?” 郑百川点头,皱紧了双眉,为难道,“就是那半条街。” “整个江城,除了他没人吞得下?”裘一霸又问。 郑百川犹豫片刻,还是点头承认了。 “放屁!你那半条街,老子要了,回头儿就把工程款给你!”裘一霸很仗义的放了话。 我一听,心说得了,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了。 郑百川当时那表情就傻住了,转过头呆呆的瞅着裘一霸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那半条街我包了。”裘一霸不在乎的重复了句。 “后…后半句……”郑百川傻愣愣的看着裘一霸。 “回头就把工程款给你,老子有的是钱,不是这些穷逼能比得上的。”裘一霸冷嘲热讽的说完,又问我,“怎么样?你还要那五百万吗?” 我赶紧用酒瓶子指着郑百川,说,“你要是敢把那半条街给他,老子回去就把郑泰收拾了。” “你别听他的,我这两天都查过了,这边儿的红狐酒吧这两年消停的很,就没杀过人,顶多也就断个手脚,那也值不了五百万。”这裘一霸倒是真惦记上抢地盘儿这事了,赶紧给郑百川吃了个定心丸儿。 可明显,哪怕只是断个手脚,郑百川也是不愿意的,毕竟那是他一奶同胞的亲弟弟。 我们这正僵持着,这包间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我和裘一霸手里都拿着半碎的酒瓶子就没动,郑百川站了会儿,看裘一霸朝他使眼色,他就过去把门打开了。 第七十三章 外号 http://.biquxs.info/

门外,陈铭依旧是穿着一身长褂,活在新时代,全身上下反倒透着股子文人墨士的古香古色。 一眼瞅见屋里这情况,陈铭还愣了下,随即笑道,“几位这是干什么呢?” 我在白家的时候见过这人,那次就是他出面给郑百川兄弟解围的,摸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便没放松警惕。 裘一霸不认识这人,就也没搭话。 “有点儿事。”郑百川闹心巴拉的回了句,也没说躲开门口,让陈铭进屋,看那样子并不愿意他进来掺和这事儿。 “什么事儿?”陈铭八卦的问着,用手里那折扇戳住郑百川的肩膀,把人推开,就进了屋,看看我和裘一霸手里的酒瓶,不禁惋惜道,“这么好的酒,说砸就砸了,你们是有夺妻之恨,还是杀父之仇啊?” 郑百川看他进屋了,也拿人没治,只能用下巴指了我一下,不痛快道,“他绑了郑泰,我们在这儿要人呢!” “这不是白家的小姑爷么?”陈铭一听反倒瞅着我乐了。 我也没反驳,虽然我和白凤仪掰了,但还有白栈呢。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陈铭竟然并不是很在乎我红狐酒吧的身份,似乎还在把我当做之前那个乡下来的顾尚对待。 但在整个江城,陈铭应该是第一个彻底摸清我底细的人,这人知道的不少,却一直按兵不动,是个心思沉的,又透着股子玩世不恭,我也搞不清他到底是对我没兴趣,还是在等待时机。 见我板着脸没说话,陈铭又转而看向了另一边的裘一霸,并且抱拳恭维了句,“那这位,想必就是红狐派来江城的掌势,裘先生了?” 裘一霸穿得人模狗样的,可那加肥加大的西装套在身上,也依旧是副随时都会撑开的模样,更加掩饰不住他就是个粗人的事实,大概是混在北边儿那两年也没接触过陈铭这种浑身上下直冒书生气的文弱公子哥儿。 一瞬间,这大胖子还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缓了好一会儿,才不怎么粗暴的报了自己的名字,“裘一霸。” “这名字不错,裘先生这体格也确实孔武霸气啊,”陈铭略显夸张的称赞了句,又自我介绍说,“我是陈铭,这个饭店的老板,听说裘先生到了,我本来是想过来敬杯酒的,没想到搅了几位的局。” 裘一霸被陈铭夸的有些不自在,但态度还是软了很多,笑道,“不算搅局,这事儿怎么也得解决,陈老板若是不急,稍等片刻,完事儿,我请客,咱再喝个不醉不归。” 闻言,陈铭瞅瞅我俩,就问,“那现在解决到什么程度了?” 见我和裘一霸都憋着劲不说话,陈铭便看向我说,“要不看在我的面儿上,就算了?郑泰那人你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那就是个二愣子,惹着你,给点儿小教训就行了。” 我皱眉想了想,还是用酒瓶子指着裘一霸,提了嘴,“他抢我半条街,这事儿不能完!” “你他妈还抢我一个酒吧呢!有什么脸说我抢你半条街?那街写你名儿了?”裘一霸顺嘴骂了几句。 这本就是顺嘴说的话,郑百川却当回事儿似的跟裘一霸说了句,“那条街的合同上签的是贺钰的名字,根本就没他的事儿。” 裘一霸愣了下,便笑道,“那合同都不是你签的字儿,你还搁这儿跟我争个屁?” 听罢,我故作懊恼的把手里那半个酒瓶子摔在了地上,转身就要走。 却听裘一霸冷声说了句,“站住。” 我回头看他,不耐烦道,“放郑泰,我是看在陈铭的面子上,你他妈要是识相,就给爷爷闭上嘴,少他妈哔哔些没用的!” 裘一霸也不嫌丢人,指指自己脸上那伤,还是不怕死的说,“你们的事儿解决完了,还有我的事儿没解决呢。” “怎么?还想再挨两下?”我不禁笑了声,将拳头拿到身前捏得咔吧直响,一副正要找地儿撒气的样子。 “少拿你那俩拳头吓唬老子,我也是带了人来的,今儿你要是认怂挨两下,明儿再滚出酒吧,咱这事儿就算完,不然今儿我躺着出去,你也别想站着回。”裘一霸绷紧了身子,尽管嘴上说得硬气,明显还是有些紧张。 “你上次被我揍的时候,没带人吗?”我很奇怪的问他。 裘一霸赶紧说,“那不一样,现在我的人已经到江城了,虽然今天只带了十几个,但收拾你绝对够了,姓顾的,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哪怕是个小小的江城,你也是霸不住的!” “有什么不一样?上次是你挨揍,这次还是你挨揍。”我不紧不慢的说着,也不着急,绕过桌子,就朝裘一霸走了过去。 裘一霸手里拿着个酒瓶子,见我靠近,却还是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听过琉璃之夜吗?了解你顾爷爷的英雄事迹,这可是必上之课,跟我玩儿酒瓶子,你拿得稳吗?”我随口说着,抬手就在裘一霸的手腕子上打了一下,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那酒瓶子就脱手掉了下去。 我一把接住,也没用酒瓶子指着他,只随手就扔到了后面。 ‘啪’的一声,这半个酒瓶子也摔了个粉碎。 裘一霸抽抽嘴角,倒是强撑着,没跑。 陈铭捂了下耳朵,这才劝道,“二位都是红狐的,依我看,还是别闹太僵了吧?” 这会儿裘一霸也不敢说我到底是不是红狐的人了,只咽了口唾沫,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说,“看在陈老板的份儿上,这账我就改天再算了,你回去也好好想想,自己这胳膊到底拧不拧得过大腿。” 闻言,陈铭挑眉朝我看了过来,见我没说话,他这才摆了个请的手势说,“那麻烦裘先生换个屋儿,我让人再摆一桌。” “这就不用了,我酒吧那边儿还有事要处理,也改天再说吧。”裘一霸说完,便从陈铭身旁走了过去,跟郑百川一起离开了。 陈铭也跟着一起把人送到了外面,回来的时候,见我坐在饭桌旁,正拿个茶杯在桌面儿上转着玩儿,这陈铭不禁一愣,笑道,“顾先生还真是名不虚传,裘王八那十多个人可都还在外边儿候着你呢,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玩儿?” “陈少爷也是名不虚传啊,这当面裘先生,背地裘王八的,两面三刀啊,”我把那茶杯放好,看向陈铭问他,“在你这儿,我也有外号?” “呃”陈铭用手里的折扇敲了敲下巴,才老实道,“老泥鳅。” “?”这特么是从何而来的外号?我愣了下,又问他,“那郑百川呢?” “老咸鱼,小咸鱼。”陈铭小声说着,连郑泰的外号也一起带上了,说完坐到圆桌旁,他就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把那些酒菜和地上的玻璃都收拾走了。 我沉默着,等这些人收拾完,又上了几个小菜,都离开关上了房门,这才问陈铭,“贺钰也有外号?” 闻言,陈铭抬眼看了我一下,犹豫片刻,试探着说了句,“贺如来。” 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我不禁皱眉,倒了杯茶来掩饰一瞬间的震惊,就听陈铭又说,“我猜的,在摸清你这底细之前,他是薅羊毛的。” “噗!”我扭头一口茶水都喷在了地上,要不是反应快,这一桌子菜又别要了。 “难道不是吗?”陈铭挑挑拣拣的吃着桌上的菜,莫名其妙道,“他刚来江城那会儿,差点儿把我这五月饭店的牌子拆了换成红狐酒吧,我跟你说,要不是我马屁拍的顺,我这饭店早没了。” “能拍上贺如来的马屁也是一种本事。”我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却听陈铭又问我,“他是装傻的?” 第七十四章 陈铭的试探 http://.biquxs.info/

我朝他挑了下眉,没说话。 陈铭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点了点头,又说,“他又没疯又没傻的,那半条街的合同是他签的,他能给裘王霸?” “你还是不了解贺如来,”我也拿了副筷子,捡着陈铭吃过的菜尝了尝,无所谓道,“他这是逮住郑百川那一只羊往死了薅,薅完才发现这羊毛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多,如今已经把他那魔爪伸向裘一霸了。” “……”陈铭拿着筷子想了会儿,才狐疑着问我,“那半条街完工之后,你们还想要回来?” “要的回来,无论是法律上,还是道儿上,”我也看向他,回道,“裘一霸这脑子不行,别说贺如来了,他连郑百川都不如,最后只会白掏了钱,还被我赶出江城。” 陈铭垂眸思索着,没说话。 我就不急不躁的问了句,“怎么样?既然你已经露面了,是想好站哪边了?” 听我直接问这个,陈铭也笑了,反问说,“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儿告诉裘王八?” “怕就不会跟你说了,”我自顾自的吃着饭菜,随口道,“真想巴结裘一霸,你早就让外边儿那些人进来了。” 闻言,陈铭点了点头。 “还有,就算你把这事儿告诉裘一霸,他也不会相信,我还有能力把那半条街拿回来,他只会觉得你是故意吓唬他,让他错失良机,他这种人,比我更不适合做生意。”我无奈的摇摇头,这话说的有点儿自嘲。 至于郑百川,就算他哪天突然回过味儿来,也不会告诉裘一霸这其中的风险,因为他可以从裘一霸身上回本儿,一旦裘一霸撤资,真的不跟我抢那半条街了,他借那些贷就彻底还不上了。 我如此想着,笑了下,不禁也觉得贺如来这招确实是高,几乎不用动手,这郑百川被掏空了不说,裘一霸也得脱层皮。 闷头吃菜,我也没急着追问陈铭到底是哪头的,陈铭大概也是在考虑,他现在所想的也许很简单,那就是我跟贺如来的能力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北边儿那些人的对手。 其实,对他来说,若是真站在我们这边,风险还是很高的,毕竟我跟贺如来等同于白手起家,重头再来,我们的资产有限,甚至经不起一次挫败,一旦这点儿家底没了,再说什么也都是空话。 就这样,陈铭考虑着,我这顿饭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就在我放筷子要走的时候,他终于又开口问了句,“白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我听他还有心思操心别人,不禁一乐,问道,“你跟白家的关系很好?还是生意上有往来,怕牵扯了?” “我只是觉得白小姐一个小姑娘,独撑白家不容易,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拉她一把。”陈铭诚恳的看着我,话也说的坦然。 “这算是你站到我们这边的条件吗?”我颇感兴趣的询问。 陈铭却摇了摇头,继而说,“这只能算是我对白家的仁至义尽。” “那为什么非得是我拉一把,你就不能找白凤仪谈谈这事儿?”我凑到桌前询问,声音放的很低。 陈铭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性子,他若是真想帮白家,大可以直接去找白凤仪,怎么也比我找有说服力,可他既然避开了,那这之中必然是有事儿。 听我问到点子上了,陈铭想了会儿,才说,“前两年,我父亲要和白家联姻,两边都谈好了,就差宣布出去了,可后来因为白瑞车祸身亡,白小姐要继承白家,经过双方定夺,这联姻就取消了。” 我一听还有这事儿,不禁一愣,很感兴趣的问他,“两边都谈好了?是你和白凤仪谈好了,还是你父亲和白老爷子谈好了?” “自然是长辈们谈好了,不过,这事白小姐应该也是知情的。”陈铭老实回答。 我看他那副表情,心里不禁有点儿犯嘀咕,心说这小子不会是看上白凤仪了吧?如今这江城已然是到了风口浪尖儿上,他还有心思惦记白凤仪的死活? 可看之前他去白家给郑百川兄弟解围时的态度,又不像是跟白凤仪很熟的样子,甚至还有些生疏,连句话都没说上。 见我沉默不语,也许是看出了我心中狐疑,陈铭就又给我下了一剂猛药,直接承认说,“我与白小姐交涉不多,只是前两年在双方长辈的撮合下,一起吃过两次饭,之后事情闹得有些别扭,我们也就各自有意避开了,但我觉得,白小姐很不错,我很欣赏她,无论是外貌,还是生意场上的办事能力,她都是我梦寐以求的那种女性。” “这就是你不方便出面直接找她的理由?”我瞅着陈铭,心里却在盘算这小子会不会就是个衣冠禽兽?我听贺如来说,这些做生意的,越是打扮的衣冠楚楚,越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陈铭打扮的像个文人墨士,可刚才那些话要是真放到文人耳朵里,那完全就是些虎狼之词啊。 听我询问,陈铭不置可否的摊了下手。 让我去找白凤仪,我也是不想的,毕竟我跟她之间也闹得有些不愉快。 见我闷声琢磨这事儿,并没有很爽快的答应,陈铭又提议说,“赵朔是不是在你那儿?你可以让他去说。” “……”合着你这是早就给我想好点子,就等我露面儿了是吧? 我瞅了他一眼,只得起身说,“我回去想想。” 说完,见陈铭默然的点了点头,我便出了包间,都走到电梯口了,陈铭才出来问我,“用不用我派人送你回去?” “呵,你真知道红狐酒吧做的是什么生意么?向来只有我们送别人回家的道理。”我无所谓的说着,摇摇头,就进了电梯。 陈铭没有跟上来,也没安排人跟我出来,我走出五月饭店的时候,裘一霸和郑百川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这外边也还是等着十多个人。 江湖人行江湖事,我说了会放郑泰,就是会放,但这个裘一霸上岗时间似乎真的不长,还没摸透红狐的规矩。 我扫了那十多人一眼,直接说,“跟我来。” 这些人彼此看看,就跟着我绕过大商场,去了后面的停车场。 把人收拾完,我从商场那边回来开车的时候,就见陈铭靠在车子上等我。 “还有事?”我拿出车钥匙开车,顺嘴问了句。 “没事,就是想问问,我能给贺钰发信息么?”陈铭小声问我。 “你这是看我今天没带人,有点儿担心是我手下那些人窝里反了?”我笑了声,上车说,“发吧,你就是去酒吧找他都没事儿,这小子最近闲的很,正愁没事儿干。” 见我无所谓的说着,启动了车子,陈铭赶紧闪身站到了一旁。 我这车子都开到路口红绿灯那块儿了,看他还在门口站着,看样子是在想事。 他不是贺如来,脑子也没有贺如来好使,所以他这辈子也是想不透的,为什么我会离开红狐,又为什么要回来,以及我到底能把‘红狐’怎么样。 我回到酒吧的时候,对面裘一霸的酒吧门口站了两个人,见我没事人一样回来了,其中一个就立刻回屋了,看样子是跟裘一霸报告去了。 我把车子停在门口,等在门厅的郝斌就出来问我,“老大,事儿谈的怎么样了?我看那边的早就回来了。” 说着郝斌看了对面那‘山寨’酒吧一眼。 “把郑泰放了,送到对面酒吧,”我把车钥匙给郝斌,又说,“放人之前再打一顿,别打坏了就成。” 郝斌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追问,就把车开去地下停车场了。 我进了门厅,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给贺如来发了条信息,“任务完成” 贺如来却给我回了条,“来大活儿了,这两天你得出趟门” “去哪儿?”我有点莫名其妙,又给他发信息说,“我现在都是酒吧老板了,还得接活儿?之前可没这规矩” “人家点名要你,我也没办法” 第七十五章 接活儿 http://.biquxs.info/

我一瞅他这话,心说你哪是没办法,你这是要榨干我身上的每一分价值,之前要不是胳膊伤了,老子八成早就被你拉出来当苦力了。 打着‘顾云长’的招牌,不知道能揽多少活儿。 我悻悻的没回信息,也没上楼,就在长椅上多坐了会儿,贺钰在江城还是个傻子,也不敢出来露面,见我这边没音儿了,就又发信息说,“你别给我摆架子,反正这两天林夫人就要转院了,白栈得去送人,到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她一两天也回不来,你肯定是腻乎不成了,还不如干点儿正事” 我就问他,“对方给多少钱,你就把我卖了?” “你的价值肯定是不可估量的,但这顶多算是租给他用两天,亏不了”贺如来回完信息,又骂了句,“卧槽,你在陈铭那儿把我卖了?” “那是人自己猜到的”我给他回过去,知道是陈铭给他发信息了,这小子八成也没时间烦我了,我才上楼回屋。 白栈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回来了,就问,“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五月饭店吃的。”我拿了睡袍去浴室。 就听白栈又说,“我也点的那里的外卖。” 我看她有点奇怪,就问她,“怎么了?” 白栈这才闷头想了下,说,“我妈妈明天就要办转院了,可能是后天走,贺钰说到了那边有很多事要安排,你跟我去吗?” “……”我特么,这个贺如来怎么哪儿都有他的事儿? 见我愣着没说话,白栈又说,“我是怕到了陌生的地方,不习惯,我还没离开过江城,听说昌城那边比这里凉一点,春夏气候倒也温和,可我……” “昌城?”我不禁一愣,这和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样。 白栈看我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也愣了下,又低头说,“其实去哪里都一样,我离不开的…可能只是你,习惯这种东西,一旦养成真的很麻烦。” 我看她情绪有些低落,甚至有点自怨自艾,也来不及琢磨这贺如来为什么让林夫人去昌城了,只得安抚白栈说,“没事,只是分开几天,等那边都安排好,你一定要尽快回来,我也会想你的。” 我把手放到白栈头上揉了揉,无奈道,“我会让郝斌一起过去,到时候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让他把你绑回来。” 白栈闷闷的点了下头,看样子还是想让我跟着,但又不想给我添麻烦。 我这澡最后也没洗成,到头来,贺如来不找我,我还得去找他。 用房卡划开他那屋门的时候,贺如来正躺在摇椅上举着个手机出神,那脸上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我进门就说,“之前说好的,让林夫人转院到春城就行,不出省。” 贺如来这才回过神,不耐烦道,“那是你自己想的好,我是让她去北边儿的大医院。” “那为什么最后去了江西?昌城的医疗条件和春城有什么区别?”对于这件事,我心里其实是有些窝火儿的,我觉得贺如来不该干涉我的私人生活,哪怕是为我好,他做决定之前也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而不是让我像个傻子似的蒙在鼓里,最后才知道。 大概是听出我这话里带着火气,贺如来这才侧头说,“林夫人是昌城人,回去养病,是她自己提的,我只是比你早知道半天而已。” “自己提的?”我不禁有些意外,哪怕是白栈也只知道林夫人的娘家在江南一带,因为当年她是跟白德山私奔过来的,我觉得这是人家的痛处,就一直没问,却不想林夫人自己随便就说了?而且好像还没当回事儿的样子,还要回去养病? 看我一副状况之外的表情,贺如来也懒得给我解释,直接说,“昌城离这里也没多远,总比北边儿近,以后白栈要去探望母亲,你们还能省点儿路费,何乐而不为。” 我转身直接坐到了书桌上,皱眉说,“那我一起送人过去,就两三天的事儿,你那活儿再拖几天。” “拖不了,”贺如来回的简单,随后又说,“我知道你这是又撒不开手了,可你得清楚,白栈并不是什么温室里的小花朵,以你的身份,也不可能给她那种呵护备至的温室,你顶多也就给她搭个大棚,风雨来了,总会有漏风漏雨的地方,她得自己能担得起重任才行。” “她是我女人,又不是我手下,担什么重任?再说了,让一个没出过远门,没去过大城市的小姑娘,去昌城那种陌生的地方,她自己也害怕。”我就是想跟白栈一起去,不明白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贺如来要把我支开。 “她只是被你营造的假象蒙蔽了,这个世界很大,她应该多出去走走,到时候就会发现,你其实,只是个老流氓。”贺如来轻描淡写的说着,很是不屑的摇摇头,便闷头在手机上打起了字。 我一听,直接说,“那就更不能让她自己去昌城了。” 贺如来打着字说,“也就几天,你能不能别那么大惊小怪?你俩都快成连体婴了。” “我倒是想连,这不还没连成么…”我嘀咕着,看他那手一直在打字,就问他,“你干什么呢?” 闻言,贺如来这才斜了我一眼,生无可恋的懒散道,“陈铭问我什么是琉璃之夜,我在给他科普你的英勇事迹。” 我不禁一愣,沉默了下,才问他,“你说的大活儿,到底什么时候来?” “可能后天,昌城你是去不了了,这次的活儿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必须接,并且要办的滴水不漏。”贺如来闷头打字,说话的时候眉头不禁皱了皱,显然他并不是在唬我。 “雇主是江城的?”我不禁询问。 贺如来没搭理我。 我知道这是规矩,接活儿之前不能问东问西,接活儿之后也各自闭嘴,可特么我现在是老板,接活儿的也是我,这也不能问? 大概是瞅我没再多问,贺如来这才安抚说,“人点名要你,肯定是认识你的,至少知道你的大名,他掏得起本钱,我给的起人,这就行了,至于酒吧这边,裘一霸来闹事,我会处理的十全十美,保证不会闹出大乱子。” “……”我信了你的鬼! 第二天,我和赵朔陪白栈去办了转院手续,以及跟林夫人去昌城的人,也都是我亲自挑选的,都是些姑娘,有什么事也方便些,昌城那边的床位和酒店,贺如来倒是早就安排好了,只是一些生活用品得到了那边再现买。 夜里,我和白栈腻了一晚,几乎就一直没睡,我总觉得她还没走,我就已经开始想她了,而白栈舍不得我,只是因为她现在所有的安全感都在我身上。 天亮之后,我帮她收拾了行李,给她带的衣服都是我买的那些,以前的旧衣服一件也不许她穿,告诉她出去了不管面对什么人,都要自信,她已经不是那个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贫民了。 白栈的脸被我捧在手里,目光坚定的看着我,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看她那脸被我挤得胖嘟嘟的,忍不住低头啄了一口。 收拾好了出门,我一推门就见郝斌刚从楼下上来,我不禁一愣,问他,“不是让你去接林夫人吗?” 郝斌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说,“钰哥说让我留这边,有事要办,赵朔已经去接了,这会儿可能快到高速口了,他会跟林夫人一起去昌城。”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赵朔跟着也一样,我就赶紧开车,把白栈也送到了高速口。 江城没有飞机场,他们得上高速先去洱城。我把白栈送上赵朔的车,当时这心里就有点儿不好受了,这个时候反倒是白栈,拍了拍我的肩膀,很坚强的说了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我看她这个时候的兴奋已经超过了对我的想念。 瞅着他们的车上高速,瞬间就开远了,我忽然想开车去追,我就是跑了,贺如来又不能来抓我! 如此想着,我刚启动了车子,就接到了贺如来的信息,“人去五月饭店了,二楼206包间,在等你” 我拿着手机冷静了几秒,只得调转车头回江城市区了。 打开门来做生意,让客户等人,是行业大忌,我也没回酒吧,直接把车子开到了五月饭店,照贺如来说的包间找过去,推门就见这屋里乌烟瘴气的,恨不得能把门口当烟囱往外蹿烟。 我抬手挥了两把迎面而来的浓烟,就见这屋里只坐了一个人。 第七十六章 马头庄 http://.biquxs.info/

这坐的可能不是个人,怕是个烟囱吧? 我赶紧进屋把窗户打开,敞了会儿门,才听屋里那人说,“又见面了。” 闻言,我皱眉看过去,就见这屋里坐的是之前在斗车场跟我玩儿骰子那个墨镜男。 “三爷?”我不禁一愣,问他,“是你点名要找我?” “怎么?很意外吗?贺钰在我那场子放高利,你总不会以为那斗车场真是个没人管的野盘子吧?”墨镜男低低头,将墨镜拉下了一些,露出一双深沉的眸子,瞅着我。 说实话,我还真以为那斗车场就是个野盘子了,郑泰找绑架犯,结果找上了石头那个放贷的,然后石头又拖了一帮小混混稀里糊涂的绑了我,这要不是个野盘子,能出这事儿,那这看场子的人心也忒大了点儿。 我瞅着心很大的墨镜男,只好关上房门,坐到圆桌旁,很正式的自我介绍了一句,“红狐掌势,顾云长。” 墨镜男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然后也自报家门的说,“洱城冯家,冯竞三。”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因为我混场子那些年一直在北边儿漂着,虽然洱城算是江城的临市,并且那才算是个大城市,但我并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也不懂洱城的冯家是个什么名头。 见我反应有些迟钝,冯竞三似乎也没想解释,只说,“也没什么要带的,这就走吧。” 我看看空空如也的饭桌,这冯竞三坐在这里等我,等了有一会儿了,却什么都没点,桌上只放了一壶茶,和一个装满了烟头的小烟灰缸。 “三爷,我能问一句这是去哪儿吗?”我看他这就是等着我直接出发了,连饭都没想让我吃,不禁问了句。 “别叫三爷,比你大不了几岁,叫三哥。”冯竞三兀自说着,站起了身,摸摸口袋似乎是在看烟和火儿还在不在,然后就朝门口走了过去,不在意的说,“去洱城,办点儿事。” 冯竞三也就四十来岁,体格飒落,瞅着确实也没到可以称‘爷’的年纪,更何况人家是老板,他说叫哥,那就叫哥吧,之前我在北边儿接活儿那几年,还有让我叫小宝贝的呢。 脑子一瞬间的溜号儿,让我不自觉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出了五月饭店,冯竞三就问我,“哪个是你的车?” “?”我不禁又是一愣,就问他,“开我的车去?” 冯竞三点头,无所谓道,“我坐公交过来的,没开车。” “……”我还真是头次遇着这么亲民的场子掌势。 拿出车钥匙上车,我将车子开出江城,驶上了通往洱城的大道,才问他,“是寻仇,还是讨债?” 冯竞三用架在车窗上的手推了推墨镜,懒散道,“不寻仇,也不讨债,就是玩玩儿” “玩儿?雇我给您当司机?”这话别说我了,他自己都得不信。 冯竞三却不置可否的将脸扭到另一边,看着飞驰而过的风景,没说话。 车子开进洱城,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冯竞三让我往哪儿拐,我就往哪儿拐,最后这车就停在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旅馆外边儿。 真的是那种很破的旅馆,招牌灯都憋了一半儿那种。 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县城,这种旅馆都只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存在,因为它实在是太破了。 摔上车门,进了屋,冯竞三在柜台开了间房。 不大的小间,屋里就放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破柜子,以及墩在柜子上的老旧电视机。 “今晚住这儿了?”我纳闷儿的问他。 冯竞三叼着烟点了点头,说,“你住这儿。” “那你呢?”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回家,”说着冯竞三把我手里的车钥匙和手机拿过去,三下五除二拨了串电话号码出去,然后我就听他屁兜里传来一阵老式诺基亚的来电铃声,把手机还给我,这人又留了句,“有事电话联系。” “不能带我回家吗?为什么我要住在这种地方?还有我去哪儿吃饭啊?我还没吃饭呢!”我朝他喊了两声,冯竞三却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就出门把我的车开走了。 “入行十来年,老子就没见过如此之操蛋的客户”我很是气愤的给贺如来发了条信息。 他没给我回。 从旅馆出去,我在大街上找了个小饭馆,要了碗米线,又边吃边给白栈发了条信息,“洱城是个很贫困的城市,这里的人也很操蛋” 我忧伤的吐槽,也没有得到白栈的回复,大概是她已经上飞机了。 不知道洱城的飞机场离这里远不远,我正要打开网络地图看看,后边儿端面的店小哥撞了我一下,直接导致我的手机掉到面汤里洗了个澡,捞起来,我点了两下,还管用,但很快就黑屏了。 大概因为手机是员工撞掉的,这老板很‘好心’的没收我饭钱。 但我觉得,现在急需找到冯竞三,因为老子出门根本就没带钱。 我回小旅馆,就在门口那柜台问了声,“这洱城是不是有个冯家?” 柜台看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人长得黑黑胖胖的,听我问,这人就好笑的说,“洱城这么大,我哪知道有没有姓冯的?” 我一看这是问错人了,就瞄了眼账本儿,说,“查查我那房,冯竞三,几天到期。” 大妈翻开本子,瞅了眼,说,“就一晚,明天中午之前离开。” 一晚?这老烟囱怎么不直接把我扔大街上? 我愣了下,转而说,“那我不住了,你把钱退我。” 瞬间那大妈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说是只能退一半,完事儿就给了我十块钱。 我也不知道冯竞三开房到底花了多少,只能拿着这十块钱离开了。 出了小旅馆,看天色还早,我就往城里溜达了一段儿,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个台球馆儿,几个混混模样的人蹲在台球馆外的露天桌边儿,正在叼着烟唠嗑儿。 “洱城的冯家在什么地方?”我走过去,就问了句。 闻言,几个小混混抬头看我,其中一个块头很大的站起来,打量着我,说,“瞅着脸生啊,上来就问话,懂不懂规矩?” 我懒得浪费时间,摸摸口袋,拿出了仅有的十块钱,又问了一遍,“冯家在什么地方?” “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那大块头粗声粗气的骂着,抬手就把那十块钱扯成了两半。 我看看手里剩下那半张钱,一拳过去,就把人打在了台球桌上。 见状,蹲街那几个混混也没上来帮手,眨眼就都跑没影了。 我揪住那大块头的后衣领,把人拽起来问他,“有没有胶带?” 大块头还挺不服气,试图转身挣开我的手,但被我踹了后膝,又摁到了台球桌上,这才敷衍道,“有有有,在屋里……” 我拽着人进屋,就看这台球馆是个不大小黑屋,里面还摆了两个台球桌,柜子上扔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有客人。 “去找胶带。”我说了声,就把人松开了。 那大块头瞅了我两眼,到里面的柜子里拿了卷胶带出来,我把他手里那半张钱拿过来,粘好,这才把十块钱重新递到他面前,再次问他,“冯家到底在什么地方?” 大块头转着眼珠瞅了我一会儿,才说,“东城马头庄,是冯家的。” “东城?”我不禁愣了下,我和冯竞三的就是从东边儿进城的,这不就是东城么? 见我诧异,那大块头又往西边儿指了下,说,“往里走,再过三个路口,能看到一个马头雕像,就是那里了。” 我就又问他,“那是什么地方?” “是个赌场。”大块头回的老实。 听罢,我估摸着也没差了,把那十块钱拍到他身上,就出了台球馆。 第七十七章 赌血鸽 http://.biquxs.info/

刚走到大街上,就见之前跑走那些小混混,领了二十多个人,拎着家伙事儿,就又杀回来了。 “就是他,打咱老大,揍他!”带头的小混混指着我就喊了声。 “打什么打!都给我消停点儿!”跟在我后边那大块头甩甩手里的十块钱,说,“人就是个问路的,都他妈给老子闪开!” 闻言,那些小混混彼此瞅瞅,便莫名其妙的给我闪开了一条道。 我也没在意,溜达过去,照大块头说的,又往前走了三个街口,果然在右侧看到了一个小广场似的地方,这片广场不大,中间立着一尊很大的黑瓷马头雕,而广场一面靠街,三面环楼,楼外墙砌的红瓷砖,建筑风格复古,楼体以彩色玻璃为基调,还没进去,我已经能感受到,这是个奢华而迷醉的地方。 马头庄,这名字可配不上实景。 我只站在街角看了一眼,便溜达着过去,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流,进了正楼大厅。 这个时间还不到傍晚,未到娱乐高峰期,这马头庄进出的人已经不算少了,只是这些人看上去都是些平民,没什么钱,甚至大部分都是当地的混混。 不过,一楼的大厅还是很干净的,光溜的大厅里除了几盆绿植,只在两侧摆了酒架,上面放的都是些有名也够年头儿的好酒。 我来回遛了一圈,也没跟那些人上楼,就在楼下干转悠,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个穿着职业装的妹子过来跟我搭话了。 这妹子身高得有一米七,穿着不算高的小跟鞋,白衬衫黑马甲,下身是笔挺西裤,脖子上还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走过来,便问我,“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看有人搭理我了,就直接问了句,“这个马头庄,是冯家的?” 闻言,那女人愣了下,才微微扯了下嘴角,说,“先生,马头庄是马头庄,和冯家是两个地方。” 我听她这意思,把马头庄和冯家扯在一起,似乎是种忌讳,便转而问她,“那这里有没有姓冯的?” 妹子的脸僵了下,却还是强作镇定的保持着基本礼仪,回答说,“有,冯先生在四楼,穿红色斗篷那位就是。” 红色斗篷?我看看四下经过的人流,现在是夏天,这一个个儿短裤背心儿的,哪有穿斗篷的?这人说的冯先生,怕是个中二病吧? 可再想想一直不摘墨镜的冯竞三,我竟然觉得也没违和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见我皱眉转身便要走,那女服务员又喊了我一声,“先生。” 我回头看她,她这才慢条斯理的说,“恕我多句嘴,看您像是第一次光顾马头庄,我们这里是有规矩的,上楼,要赢。” “必须赌?”我皱眉问了句。 女人微笑着点了下头。 我也点点头示意懂了,便转身上了一楼的楼梯。 可能是一楼大厅比较高的原因,这条楼道很长,并且五阶一岗,都守了安保人员。 我一路过去,上了楼梯口,才看到想进二楼的钱场,还得过个安检门搜身。 我前面还排着几个人,这些人的身上,除了钱,一切金属物品,甚至是手机都被没收装进了一个密封袋,标上人名和号码,收在了一旁的橱柜里。 我身上除了一个坏掉的手机,就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怕他们搜,不过这些人看我的手机是坏的,就没没收。 其实这让我有点奇怪,因为我身上是没有一分钱的,他们竟然就这样放我进来了。 我以为在这种管理严格的大钱场,就算能接受低端的客流人群,也会保证这些客流量是来‘玩儿’的,这想玩儿自然是得带钱,哪怕是一块钱,也不能两手空空。 可我就这样两手空空的上了二楼。 推开二楼的玻璃门,进到喧闹的大厅里,我四下看看,这大厅里牌桌不少,但这会儿还不是客流高峰期,所以并不是很拥挤。 环视之下,我发现在里面的楼道口,有一张牌桌,是没人的,只在桌后站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和刚才那女服务员差不多的衣服,只是脖子上的蝴蝶结换成了红色。 思索片刻,我便走过去,问了句,“上楼是要在这里下注吗?” “是的,先生。”小姑娘朝我点了下头,正视着我,态度很是端正。 “可是我没有钱,也能下注吗?”我摊了下手。 “那您有什么呢?”小姑娘耐心的询问。 我想了想,拿出手机说,“我只有一个坏掉的手机。” 见状,小姑娘伸手给我,我把手机放到她手上,她拿过去也只是检查了一下这个手机是不是真的坏了,便又双手奉还了回来,不失礼貌的浅笑道,“抱歉先生,这个是不能作赌注的。” “那你们这儿赌红的吗?”我看着她脖子上那个猩红的蝴蝶结,试探了句。 闻言,小姑娘倒是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那我赌一只手,”我将左手伸出来,放到了桌面上,问她,“那怎么赌呢?” 小姑娘也不意外,只俯身从桌面下拿出了一只手铐,将我的左手拷在了桌子一侧的栏杆上,才说,“赌血鸽。” “血鸽?”我还真没听过这玩儿法,便问她,“怎么赌?” “猜数字,鸽子身上会有一个吊牌,我会蒙上眼睛,飞箭落鸽,掉下来的数字,先生猜对了,就算赢。”小姑娘解释完,又伸手从桌子下面摸出了一只短箭,一条红绸,和一把斧头。 那短箭是射鸽子的,红绸是蒙眼的,这斧头估计是用来剁我这手的。 我不禁笑了下,又问她,“那我什么时候下注,是你飞箭落鸽之前,还是之后?” “这个先生可以随意,您选好数字之后,才会有人把鸽子捡回来。”小姑娘说着,伸手又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张数字卡,上面列了一到十个数字,还给了我一只红笔,才提醒我,“先生,下注无悔,您选择的号码是不能修改的,画错的也不行,所以圈数字的时候,请您慎重考虑。” 我点点头,表示懂了。 见状,那小姑娘也点头,然后拿起桌上的红绸带,蒙住自己的眼睛,系紧,又捡起了那只短箭,面向大厅安检口的方向,将手指放在嘴里,吹响了第一声口哨。 响亮的口哨回荡在大厅之中,沉迷牌桌的众人闻声而动,纷纷看向了我这边。 而我却紧盯着安检口附近的窗口,很快,伴随着一阵扑棱棱拍打翅膀的声音,一群白鸽从四个宽敞的窗口钻进了大厅。 没错是一群,并不是十只鸽子。 要从一群鸽子里找出十只带吊牌的鸽子已然很难了,还要知道她的箭会射在哪只鸽子身上,这简直是难如登天。 上百只鸽子钻进大厅之后,倒也没有一直盘飞,而是有的落在了地上,有的落在了窗口,还有一些落在了牌桌周遭的人身上。 待这些鸽子都落了脚,客厅那些玩儿牌的,大概是知道这小姑娘又要射箭了,于是一个个屏住了呼吸,谁也不敢出声打扰,毕竟这箭一个弄不好,也是有可能扎在人脑袋上的。 我抓紧时间寻找那十只带吊牌的鸽子,可瞅了一圈,还没找到一只,这小姑娘已经吹响了第二声口哨。 顿时原本落脚的上百只鸽子,纷纷拍翅而起,开始在大厅空旷的高顶之下四处乱飞。 我闭眼听了下,又看了看身边这小姑娘,还是将目光放在了安检口的位置,果不其然,她还有第三声口哨。 哨响,箭出,嗖的一声,冷箭破空,很快一只雪白的鸽子便被击中,掉在了地上。 小姑娘解下绸带,看了看我手里的数字卡尚未下注,便提醒说,“先生,您该下注了。” 第七十八章 抽牌 http://.biquxs.info/

闻言,我也没犹豫提笔便在数字卡上圈了个七。 这时,安检口那边也已经有保安把鸽子捡过来了,那些牌桌上看热闹的,也都纷纷凑了过来。 鸽子一箭穿喉,已经不动弹了,它那脚上挂了个红色的吊牌,上面印着个数字七。 这吊牌不小,而且是金属的,那小姑娘耳朵好使,蒙住了眼睛,靠耳朵听吊牌,但当时鸽子那么多,她想打中带吊牌的鸽子,就得让这鸽子去她想打的地方,就是她最初就面向的安检门。 那第三声口哨响起的时候,这只鸽子就飞向了安检门,而且飞的很低,它身上那吊牌是我肉眼看到的,这或许算是作弊,但我也是凭的真本事,这姑娘靠耳力,我靠的是动态视力。 要知道当一个物体高速移动的时候,一般人的肉眼其实是很难看清这个物体的。 那小姑娘看我赌对了,倒是露出一丝意外,但也没问我怎么猜中是七的,只拿出钥匙打开了手铐。 保安拿走了那只血鸽,小姑娘又吹了声哨子,这些鸽子就扑棱棱的都飞了出去。 我回头看看甚是壮观的场面,就问这小姑娘,“你们这三楼,每上一个人,就得死一只鸽子?” 闻言小姑娘却摇了摇头说,“钱场不必,赌骰子就可以。” 这话很明白了,有钱可以让你多玩儿几次,输光滚蛋,钱多就放你进去,没钱的就很倒霉了,赌红的,就这种赌法,对一般人来说,那就真是撞大运了。 我点点头,转身上楼,却听那小姑娘又问,“先生怎么称呼?” “顾尚”我回身应了句。 那小姑娘便点头说,“我会让二楼给您准备会员卡,下次出入三楼,就不必这样麻烦了。” 我又点点头,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就上楼了。 三楼的保安依旧是五阶一岗,大厅却换了个装修风格,与外面的复古基调不同,这里完全能用金碧辉煌来的形容了。 相对于二楼的安检来说,三楼似乎松懈了很多,装修,也提了个档次,而且能上到三楼的大部分都是些真正的有钱人,看起来这里才更像是真正的钱场,没个千八百万,是进不来的。 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这个时候的三楼竟然没有人。 空旷的大厅里,除了鎏金风格的精致牌桌,就只有我和一个守在楼梯口的庄手。 那人见我上楼,还愣了下,但也没主动打招呼。 我不急不躁的溜达过去,打量了一下这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男性,看上去倒是相貌平平,不过二楼那个庄手,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谁又能想得到,人会空手飞箭,耳辨别四方,确是位实打实的血腥美人。 想到那小姑娘放在赌桌上的锋利斧头,不禁起了身鸡皮疙瘩,这次就没敢盲目下注了,而是走到那三楼的庄手面前,问他,“上四楼也要下注?” 那庄手这才正视着我,很懂礼貌的点了下头,说,“是的,先生。” “你这里也能赌红的?”我便照之前的又问了遍。 “可以的,先生。”荷官再次点头。 “那怎么赌呢?”这次我先问了玩法。 却不想,那庄手垂眸笑了下,才说,“先生,您得先下注。” 牌桌好上不好下,这是规矩,我点点头,只能再次把左手放到了赌桌上。 庄手俯身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只手铐,照例把我的手拷在了桌边的栏杆上,然后拿出了和楼下一样的斧子,听动静,他那桌子里的家伙事儿还不少,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把斧子。 我瞧着有趣儿,便问了句,“这斧子很久没用了?” 庄手也不遮掩,直接说,“赌红庄的,从下边上来,还能有手的,很少。” 说着,他又从桌下拿了一副崭新的扑克牌,破盒,抽出里面的广告卡,然后将剩下的牌展开给我看,示意这牌没有动过,只是一副普通的扑克儿。 我点点头,没作声。 这人便将扑克拿在手里,洗了几下牌。 他的洗牌手法很简单,就是靠几根手指,将牌卡拿在手中不断抽出回弹,没有太多的花招,却是实打实的快。 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拿在他手里,仿佛被其揉成了一团纸,待他停下的时候,却又完好无缺。 “先生,这局是抽牌,我抽一张,您抽一张,抽到相同的数字,反复三次,您就可以上楼了。”庄手不急不躁的说完,便伸手将最上面的一张牌拿走了。 见状,我不禁笑了下,问他,“那我若是抽错一张,你断我一指?” 庄手不失礼貌的微笑着点了下头。 “……”我只得说,“那我可以不按顺序抽吗?” “不可以的,先生。”庄手很是直接的拒绝了我,但语气让人听上去很委婉,以至于让我连发火儿的冲动都没了。 我想了想,又问他,“那我能洗牌吗?” 闻听这话,那庄手愣了下,似乎还没见过提这要求的。 我用手撑住桌子,跟他说,“你看,这牌是你洗的,哪个数字插在哪个地方,也都经了你的手,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出千?万一你故意将第二张牌,换做不一样的数字,那我岂不是很冤,到时候别说手指了,我就是把脚趾都搭上,这楼也是上不去的。” 闻言,那庄手想了想,其实他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我说的就是事实,这第二张牌和他手里那张,并不是同一个数字,甚至叠加下去,也不可能有一张能被我抽中。 他要抽的三张牌,是他想要的,我要抽的牌估计在最下面。 我见他不说话,便又说,“这牌已经被你洗乱了,我是做不了千的,只是想让自己输的公平一点。” 闻言,那庄手似乎也觉得我不可能运气那么好,洗两下牌,就能抽中自己想要的,于是最后还是点了头,说,“先生,请。” 见他妥协了,我不露声色的扯了下嘴角,拿起那副牌便照着他刚才的样子,将牌拿在手里快速的洗了几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他洗几下,我就洗了几下。 再看这人的脸,已经有些懵逼了,显然他是看出来了,我把牌错回了原位。 但我的手也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又用更快的手速,将牌重新洗成了他洗过的样子,之后又洗了几下,然后将牌放到了桌上。 庄手的脸色有些紧张,应该是没看出,我把牌洗成了什么样儿。 我瞅了瞅他扣在自己手边的扑克牌,便也用手指抽走了最上面的牌,同样扣在了自己手边,然后问他,“是一开,还是三开?” 庄手有些愣神的看着我手边的牌,片刻才说,“一开。” 然后翻开了自己手边的牌,是红桃a。 见状,我也翻开了自己的牌,是黑桃a。 瞬间,那庄手就皱紧了眉头。 我只得说,“你也可以再洗一次牌。” 闻听这话,那庄手的脸色却更难看了,像他们这种有真本事的,在牌桌上也是有尊严的,我让他再洗一次,若是他真的洗了,那便是承认了自己之前确实出千了,也或许是不信邪,这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不必。” 庄手皱眉说着,伸手便拿走了第一张牌。 我也从最上面抽了一张。 庄手缓了下情绪,就将手里的牌翻开了,是红桃六。 看到这张牌,那庄手脸上的表情不禁僵了一下。 我也翻开了自己手里的牌,是黑桃六。 “……先生,”那庄手像是有些慌了。 没错,这红桃六就是他最开始放在那里的牌,他想要的牌没变,只有我的牌变了。 听他喊我,我便抬头看向他,低声问,“怎么了?” 第七十九章 打手 http://.biquxs.info/

这庄手明显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碰上硬茬儿了,一双葱白的细指放在红桃六上,有些发抖。 “赌桌上,各凭本事,我想马头庄这么大的场子,总不至于赖账吧?”我看他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便试探着问了句。 闻言,这庄手只得放下红桃六,又抽走了最后一张牌。 我也拿了他下面的一张,等着他翻牌。 可这人却迟迟没有翻开那张牌。 我瞅瞅时间,问他,“你是在等下班吗?” “……”庄手瞅瞅我,只得硬着头皮将那张牌翻开了,是丑牌,红的。 我也翻开了自己手里的牌,同样是丑牌,黑的。 也许是受了打击,当时那庄手就把手里的红丑攥成了一团,脸上却恢复了之前不失礼貌的微笑,拿出钥匙,打开了我手上的手铐,然后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可以上楼了。 我也朝他点了下头,就转身要上楼了。 忽然想起二楼那个小姑娘说赢了红庄可以拿楼层会员卡,我就又转身,想问问这庄手四楼有没有会员卡,结果转头就见,他拿起桌上那把斧子,就要剁自己的手指,而且还是对牌手来说最重要的食指。 我赶忙跳下台阶,一把抓住那斧子,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先生,庄里有规矩,我这里是不能放人上去的,输了,手指就不能要了。”庄手这话回的很平静,仿佛在他把那张丑牌揉碎的瞬间,便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不能放人上去?四楼不是场子?”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这庄手却垂眸纠正说,“是不能放您这种人上去。” “……那我不上去了,你把斧子放下,”我呼出一口气,松开斧子妥协了句。 闻言,那庄手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我看他还在那儿举着斧子,便又不耐烦的说了句,“放下。” 庄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最后还是把那只斧子放下了,但他是放在了桌面上,并没有收起来,看样子是在等上面的人来定夺。 他等着,我也等着,转身靠到牌桌上,瞅瞅他那双细长的手指,便搭话问了句,“从小练的?” “嗯。”庄手点头应了声。 我看他不想多说,便也没再问,却不想片刻之后,这庄手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竟主动说了句,“先生,您的手看上去不像是玩儿牌的。” 听他说这话,我不禁把手抬起来拿到自己的面前看了看,无所谓道,“我这手要是跟你的手一样漂亮,你还敢让我洗牌?” “……”庄手又是一愣,似乎是想到了我提洗牌这事儿之前,故意把手放到桌子上给他看的细节,不禁皱了皱眉。 其实这事儿还是他大意了,在他给我戴手铐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个人一直在看我的手,虽然看不出他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但显然,他的工作是跟手有关的,观察别人的手,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而也正是我这双布满大小疤痕的糙手让他大意了,所以他洗牌的时候,没洗几下,就定牌了,以这人的手速,他要真给我洗个上百回合,就算我记忆力再好,动态视力再强,那也是记不住,盯不过来的。 业余的就是业余的,至少在这门儿专业上,我是到劲了,跟这些从小就练的比不起。 那庄手想了好一会儿,见我也不主动跟他搭话了,这才试探着问我,“那先生之前是做什么的?” “打手。”我不在意的回了句。 “打手?”庄手诧异的看着我。 “对,”我指了下门口的保安,说,“和他们差不多,我们接的是零活儿,就是价钱要高很多。” “您用这双手去打架?”庄手莫名其妙的问我。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心说,我这手可不止打架,说出来怕是得吓死你。 那庄手似乎还想再打听些什么,可听这楼道下来人了,便立刻闭上了嘴。 “是顾先生吗?”楼道上下来的是个年轻女人,三十来岁的模样,穿着身儿半裙职业装,下了楼梯,便很礼貌的询问了声。 我点点头,上下打量这人,应该和这个庄手一样,只是个下人。 “您可以去四楼了。”女人提醒了我一句,便闪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上了台阶没两步,又回头跟这女人说,“从小练的庄手,是钱场里的宝,这种人现在已经不好找了,他那手指就不用砍了吧?” 闻言,这女人一愣,台阶下那桌旁的庄手也朝我看了过来。 “既然是先生赢了,那便是先生说了算的。”那女人缓过神,温和的笑着点了下头,又回头问那庄手说,“听到了?” 那庄手点点头,赶忙动手将那把锋利的斧子收了起来,然后打扫牌桌,很快又一切如常了。 见状,我才转身上楼。 走了没多远,就听跟在我后边儿这女人问我,“恕我冒昧的问您一句,顾先生是想上几楼?” 我想了想,头也不回的问她,“有几楼?” “六楼。”女人回答的老实。 我点了点头,这才说,“我到四楼就可以了,也没别的事,只是找个人。” “找人?”女人不禁诧异了句。 “嗯,姓冯的,一楼有人告诉我,他在四楼。”我无所谓的说着,也已经到了四楼门口,但和下面不一样,这四楼的门是锁着的,一堵双开扇的黑色高门,看上去有些压抑。 见状我不禁皱眉,回头问那女人,“这门上为什么挂了个锁?” 没错,锁是挂在外面的,用一根黑色的铁链,缠在门栓上,而不是那种现代的防盗锁。 我身后那女人似乎有些发愣,听我问话,才缓过神,朝旁边敞了下手,说,“顾先生这边请,进四楼的场,是要换衣服的。” “……”我莫名其妙的瞅了她一眼,便朝她指的方向去了。 心里不禁奇怪,虽然我是个混酒吧的,可世面也没少见了,干我们这行,接触最多的就是酒吧和赌场,那都是活在夜场里夜猫子,可我还真没见过这样高端的赌场,进门还得换衣服?是我之前活的太单调了?没体会过真正有钱人的生活吗? 那女人把我带到了一个四面都罩着黑帘子的单间,然后就动手给我换衣服。 知道人这是在搜身,我也没大惊小怪的躲,就双腿微岔,伸开双臂,随她处置。 最后搜的一件不剩,把鞋跟袜子都给我脱了,这人又把我那些衣物整理之后,装进收纳盒,锁到了柜子里,这才给我拿了一身黑色的衣裤,都是上好的丝绸面料,摸上去就知道很贵的那种,但是没有鞋子,看样子是让我光脚进去。 我自己动手穿上,这女人又转身拽开后面的大衣柜,说,“顾先生,这里面的斗篷和面具,您可以自己选择。” 闻言,我侧头看过去,就见那大衣柜里是一水儿的连帽斗篷,和各式各样的面具。 “进去,一定要穿这个?还得戴面具?”看那衣柜里的斗篷虽然长短不一,但只有黑色,我便了然于心了,那个姓冯的穿的是红斗篷,这场子里的人既然都戴了面具,那红色就是唯一可以分辨那人的方法了。 听我问,那女人也不解释,只委婉的说,“黑场的人遍布南北,其中难免会遇到些相识的,在这种地方,还是各自安好比较合适。” 我点点头,表示懂了,随手拿了件斗篷,摘了个很普遍的黑色面具,穿戴好,就跟这女人穿过了单间。 这个单间后面也是一堵黑色的大门,和外面那个很像,只是没有挂锁。 那女人站到门前,推开门,便又低头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可以进去了。 第八十章 黄金 http://.biquxs.info/

双扇门被那女人推开了大概有三分之一,足以并排走过三个人的程度,而这门内也没能一眼望到大厅,和里面还隔了一层厚重的黑帘子。 四楼的场子肯定和下面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了,只是这未免也太安静了,没有我想象中那般喧闹,也不似三楼那般冷清,站在门外,我能听到大厅里有人窃窃私语,但也仅限于此了。 我只在门口顿了下脚步,便从那女人身旁走过去,进了门。 那女人却在外面没跟进来,甚至动手关上了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西服,戴着白手套和面具的男人,拿出一只号码牌,别到了我衣服的前襟上。 我低头看了眼,是518。 心中不禁奇怪,便问这人,“我是第518个?” 这人却不像下面那些服务员和庄手似的爱说话,只后退一步,微微欠身,不失礼貌的朝我敞开了一只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估摸着不乱说话是他们的规矩,我就也没在意,转身打开帘子,就进了大厅。 这大厅的面积比我想象的要广,似乎还连接着左右两栋侧楼的第四层,所以除了我进来这边有两扇大门,这大厅的最里面,还有四个高门,两个一边,在角落并排着,除此之外,四周便都是乌黑的帘子了。 布料有些吸光,导致这大厅里即使亮着灯,除了里面那四扇门周围,别处也还是很昏暗。 而让我更加意外的是,这里的布局与其说是赌场,更像是一个教堂,或者是拍卖场。我站在这边一眼望出去,都是一排排的座位,而主台是在那四扇门之间的。 在门外的时候,我也没听错,这个大厅里确实是只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只是这人数儿竟然真有几百人,就让我有些震惊了。 毕竟三楼还空着呢,这四楼的座位竟然几乎坐满了,如果我没猜错,能来四楼的人,不止要有钱,身份也必须上得了台面儿才行,不过,聚众玩儿钱是违法的,这里不可能真坐了五百个财阀大亨。 小小的洱城,马头庄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如此想着,我便也平复了心绪,在靠近这门口的位置随便找了个旁边儿有人的座位,就坐下了。 见状,旁边儿那人还朝我举了下手里的红酒。 我便也礼节性的回点了下头。 再看面前的桌子上,有果盘,干果,和酒水饮料,只是都封着密封袋,还没破开,看样子是得自己动手。 难怪这面具只挡上半张脸,合着这嘴还得留着吃喝? 我瞅瞅那些东西,就把目光放到了对面那台子周围,四下环视着,也没看到有穿着红斗篷的人。 这时,我身旁那人用胳膊肘蹭了我一下。 我便扭头朝这人看了眼,看下巴这人是个男的,脸上却戴了个偏向女性的猫脸面具,白底红纹,在这个布满黑色的大厅里,可以说是很招摇了。 见我扭头瞅他,这人便小声问我,“会国语吗?” “这里有很多不会国语的吗?”我不禁有些奇怪的反问了句。 一听我说话跟他是一个味儿的,这人立刻往我这边凑了凑,小声说,“这破地儿,国际友人太多了,我这都换八个座位了,可算是找到个能说话的了。” 我一听,不禁笑了声,问他,“换了八个座位?那你来的挺早啊。” “比你早两天。”这人说着,颇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两天?”我不禁一愣,问他,“一直在这里?” “当然,这门票多贵,来了哪能说走就走?”猫脸男理所当然的说完,想了下,又问我,“你是第一次来?” 我很坦诚的点了点头。 猫脸男也点了点头,又问我,“来干什么的?” 我莫名其妙道,“这里不是赌场吗?还有别的用处?” “是赌场,可我听说来这里的有两种人,一种是买了票进来的,另一种是没有票的,你不在开场的时候进来,这半路进场,总不会是来踢场子的吧?”猫脸男用一种自己都不信的语气,问我。 他自己说完就摇了摇头,看样子是在嘲笑我,花了一样的钱,却迟来了两天。 却不知道,还真被他说中了,我就是那种半路进场的,还没花一毛钱。 见我沉默着没说话,那猫脸男颇显忧愁的小声抱怨道,“这破地儿太黑,下边儿那庄手,就是个千,输的钱不够数儿,他不会轻易放人上来,我特么只是进个门儿,十多万都造进去了,你这晚来两天,赔进去的可不止那点儿门票钱,得错过了多少翻身的机会?” “翻身?”我笑了声,坦然道,“赌场从来就不是可以翻身的地方,在这里赢的,永远是庄家,十赌九千,指着赌钱翻身,最后只会身无分文。” “那你来这儿干嘛?”猫脸男不信的反问了句。 “你说呢?”我又瞅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放到了别处。 见我对他那话题不感兴趣,猫脸男不屑的‘嘁’了声,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时,大厅的灯突然灭了,同时灭了的还有周围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而当展示台的灯柱出现的时候,那个之前还空空如也的高台上,已经站了个人,并且多了一些由红绸遮盖的方形物体。 台子上这人穿着西装礼服,身披红斗篷,腰板儿挺得笔直,看上去彬彬有礼,却又透着股子红黑交加的血腥和阴沉。 寂静的大厅因为这人和那些方形物体的出现,一下子就喧哗了起来。 猫脸男说的没错,这里的外国友人很多,一时间各国各地的语言交织在一起乱得很。 其实,我并没有很意外。 之前过了两关,二楼的小姑娘和三楼的庄手,都系着红色的领结,所以我猜四楼这个穿红斗篷的应该也是庄手。 不过,我是来找人的,就不用跟他再赌了,坐在这儿等这人下班,或者是抽空的时候,问两句话,就行了。 我正如此想着,就见那红斗篷突然敞开双臂,随即低沉的男中音扩散在大厅之中,“各位,今天的开场有些特别,有位朋友……” 闻言,喧哗的吵闹声,一下子又安静了下去。 本来对我嗤之以鼻的猫脸男却突然又往我这边凑了凑,借着这会儿时间,拿手指了指台上那些方形物体,问我,“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那一方方的,”猫脸男的手在身前比划着,用近乎痴迷的语气小声说,“都是黄金。” “这就是庄家的赌注?”我不禁追问了句。 猫脸男却摇摇头说,“远远不止于此,你刚才说赌场不是翻身的地方,你可知道这里的赌注,大到能让一个千万富翁倾家荡产,也能让一个无名小卒一步登天。” 听他还跟我掰扯这事儿,我不禁问他,“那有人赢过吗?还是有谁一步登天了?” “那谁知道?现在这年头,谁发了这种财还出来四处招摇,哪个不是藏着掖着的,千万富翁啊,比他妈买彩票刺激多了。”猫脸男神经质的说着,突然靠在椅子上笑了起来,仿佛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了那个幸运的千万富翁。 闻言,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理智的人上不了赌桌,赌桌上的人也不可能理智,除非是职业庄手,钱财无关己身。 “……想必也是性情中人,今天冯某也是迫不得已占用各位的时间,还请各位不要介意。”红斗篷絮絮叨叨的说完,朝台下欠了欠身子。 那猫脸男突然又凑过来,不耐烦道,“他刚才说什么顾先生?这世上还有空手套白狼,套到马头庄的?不出一分钱,就想赢走今天的庄钱?” 第八十一章 赶鸭子上架 http://.biquxs.info/

我被他问的一愣,其实刚才听他说话,我根本就没在意那红斗篷说了什么。 “顾先生?”我奇怪了句,随口道,“我就姓顾。” “你就算了吧,没听人那意思?这姓顾的就是来踢场子的?踢……”猫脸男话说一半,突然就没音儿了。 一道刺目的闪光灯直接照到了我身上…… “顾先生,”站在台上的红斗篷微微欠身,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并且委婉道,“这算是冯某的私事,还是尽快解决,不要占用各位的宝贵时间比较好。” “你真是来踢场子的?”猫脸男突然怪叫了一声,赶紧躲开我,往旁边挪了两个座位远。 我瞅了他一眼,就起身,朝那高台走了过去。 从最后面的座位,走上高台,我这心里其实也在打鼓,这么大的场子,我要是赢了肯定是走不了的,要是输了估计也没命出去了。 “顾先生,是来找冯某的?”见我上了台子,红斗篷便问了句。 我点点头,将脸侧到一边,小声说,“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冯先生聊两句,我看要是没必要,就不用赌了。” 闻言,红斗篷却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顾先生说笑了,你空手上楼,连闯两关,三关是不可不过的。” “……”我就知道,这特么就是想赶鸭子上架,我在下边儿连赢两场,打了马头庄的脸,这姓冯的明显是故意要收拾我。 看我不说话了,这姓冯的又说,“不过,到了三关,庄对庄,怎么赌是你说了算,但赌注不能变,你只能下红注,而我,压身后这些金砖。” 我见这人是铁了心要给我点儿颜色看看,不禁也装起了大尾巴狼,直接说,“不如冯先生也下红注,我不缺钱。” 不料,这姓冯的突然笑道,“顾先生怕是不懂庄里的规矩,我是拿钱出场的,和你这种玩儿命的不一样。” 言下之意,还是他高我一等,而我只能用命拼。 我也懒得跟他较劲了,在人家地盘儿,自然是得听人家的? 我想了想,又问他,“怎么赌都可以?” “可以。”姓冯的微微点头,回的很是自信。 “那我们玩儿最简单的,摇骰子比大小。”我随口说了句。 闻言,姓冯的点点头,也没在意,只朝台下摆了摆手,就有人抬上来了一张赌桌。 那赌桌上放了两副崭新的骰子和骰盅。 “顾先生可以检查一下。”姓冯的探手示意我去检查那骰子有没有问题。 我直接说,“检查就不必了,但我得说清楚,摇骰子,你我各执一手,开大小,得盲抓。” “盲抓?”姓冯的愣了下,似乎是没听过这玩儿法。 “意思简单,就是骰子随便摇,完事儿这大小由旁人来抓,然后对比双方的点数儿,谁大谁赢。” 闻言,这姓冯的突然笑了下,嘲讽道,“顾先生恕我直言,你这似乎是多此一举,既然要盲抓,不如将骰子放在盅里,直接叫人来抓就是了,还摇它做什么?” “不摇一摇,怎么知道冯先生的本事够不够撑场子?更何况,不是冯先生说的吗?怎么赌我说了算。” 姓冯的想了想,又问我,“那由谁来抓?” 我朝台下看过去,随便指了下门口的方向,说,“就后排那个猫脸男,刚才跟我搭话那小子,反正都是要蒙眼睛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抓的是谁的骰盅,所以由谁来抓,并不会影响结果。” 似乎是觉得没问题,姓冯的便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那猫脸男就被人架上了台,这小子那完全就是一副要上刑场的样子,上了台就一个劲儿的撇清关系,说他跟我不是一起的,也不认识我,让姓冯的换个人。 姓冯的倒不像是个粗人,只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猫脸男立刻就畏畏缩缩的没音儿了,然后有人上来用红绸蒙住了他的双眼。 完事儿这姓冯的就拿起了自己的骰盅,也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提前说好,骰子不能落地,一局定胜负。”我拿起骰盅,顺手一搂,将三枚骰子收入盅内,单手持盅,快速摇晃着,便将骰盅拿了起来。 姓冯的点点头,也不甘示弱,照例,将自己的骰子摇到了骰盅内。 毕竟对我俩来说,现在不是单纯的比大小,赌场之内的输赢靠得也从来不是运气,既然我是来挑场子的,这姓冯的必然要拿出真本事来,压得住我才行。 我靠坐在赌桌旁,看着他将手里那骰盅摇的上下翻飞,恨不得自己都能飞起来,不禁一阵蛋疼,心说这他妈跟耍猴儿的有什么区别,偏偏台下还有好些跟着叫好儿的。 我看他耍的上瘾,就等了会儿,等看个差不多了,伸脚过去,绊了他一下。 当时姓冯的那骰盅里的骰子就从盅里飞出去了。 三枚骰子腾空而起,姓冯的惊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疾步上前,用手里的骰盅去接那三颗骰子。 我上前一步,直接将人撞开,顺势将那三枚骰子接到了自己的骰盅里,明显感觉这骰盅重了很多。 可当我转身,要去赌桌上定盅的时候,姓冯的立刻冲上来,借计重施的给我也绊了一脚,并且不服气道,“顾先生,你这是在抢骰子?” 我早有防范,他这一脚就绊空了,可那六颗骰子,我也没能定到桌上,反而被他逼得退开了两步。 “又没说不可以抢,我说的是随便摇。”我退开搭话的时间,姓冯的已经冲上来,一掌撩在了我手腕上。 我知道他是要抢回去,也躲了下,只是没想到这人的动作如此之快,手劲亦是如此之大。 当时我那半只右手都被他打麻了,手里的骰盅也顺势飞了出去。 见状,我与这人一起去抢,那骰盅半倾,里面的骰子眼瞅着就掉出来了,姓冯的直接用他的骰盅接走了甩出来的骰子,我再接住骰盅的时候,手下一摇,里面已经只剩两颗骰子了。 “呵,顾先生真是好心机啊,只是冯某以技谋财,早已见惯了此等小人之举。”姓冯的语调不屑的说着,光明正大的和我拉开了距离,看样子是怕我再使阴招。 “小人之举?冯先生怕是没见过真正的小人。”我见他走到了赌桌的另一边,一脚蹬在赌桌上,桌腿与地面摩擦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响,姓冯的也被我逼退了数步,没能将骰盅放上去。 我就势蹬上赌桌,猛冲两步,跃过去,一把握住他摇盅的手,用左手使劲儿摇了几下,瞬间他那骰盅周围烟尘四散,这是有骰子被摇碎了。 姓冯的看我跟他来狠得,一时间也有些慌了,想抽手出去,可现在他的骰盅口是朝下的,硬要抽手,里面的骰子肯定是要掉在地上的。 片刻间的思忖,这人倒也是个玩儿得起的,便也用左手抓住我的右手,用力摇了几下,然后伸手一推,就给我扣到赌桌上了,同时我也把他持盅的手用力按在了赌桌上。 之前就说了,我不是左撇子,只是因为右手经常受伤,所以左手是后天练出来的,尽管使劲儿没问题,但太巧的劲儿这只手是使不出来的,刚才我也只是在用蛮力摇他的骰子,虽然知道他的骰子有碎的,但里面到底什么样,我也摸不准。 而我持盅的右手刚才被他打麻,尚未完全恢复知觉,被他摇了这两下,我看这骰子八成也碎了,至于碎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骰盅扣到赌桌上,便是定庄了。 我与这人一同收回了左手,又拿回了持盅的右手。 这时候,姓冯的也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只站到一边,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也不跟他整那些没用的,同样走开,远离了赌桌。 这时有人上来,把猫脸男带到了那赌桌前。 这小子的脸上还蒙着绸带,走到赌桌前,先是扶了扶被绸带勒歪的面具,才把手探出去。 将他带过去那人,为了防止猫脸男碰倒骰盅,便动手,将他的手放到了我的骰盅上。 猫脸男也没犹豫,稳稳当当的将那个骰盅拿了起来。 我那个骰盅里面的骰子,果然只剩一个了,而且边角还被磨掉了些。 第八十二章 工作证 http://.biquxs.info/

开完这边的,那人又将猫脸男的手放到了另一只骰盅上,这小子同样稳稳当当的打开。 姓冯的那个骰盅里立时便滑出了一层细尘,但当骰盅拿开的时候,里面还有两颗骰子是完整的,叠在一起,而且是六点朝上。 我看看自己那个磨掉了一些棱角的五点,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也确实看得出来,尽管这姓冯的说话让人很不自在,但人家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想到此处,我不禁侧头看了这人一眼,姓冯的就站在我身边,身板儿挺得笔直,只是看到自己的盅里还有两颗骰子,他似乎也没有很得意。 定庄之后,是开盅,然后就是盲抓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胜率已经不大了,虽然五点朝上,可最后是几点,要那猫脸男过手之后才算,而姓冯的,他那边有两个骰子,加起来的点数,很轻易就可以超过我的最大点。 猫脸男的手在赌桌上摸了会儿,才重新找到我的骰子,划拉一把,就随便拿起来,放到了一边,五点被他翻成了四点。 我再看姓冯的,这人依旧沉闷着没作声。 猫脸男又转而去抓他的骰子,却什么都没抓起来。 因为最后叠在一起,看似完好的两颗骰子,被猫脸男一碰,顿时便散做一层细尘,没了原形。 这猫脸男还挺奇怪的摸了好一会儿,旁边那人见这结果,也是一愣,反应迟钝的将猫脸男拽到一旁。 那赌桌上却真的只剩我那一颗有些残缺的骰子了,胜负不言而喻。 这姓冯的也不知是真输得起,还是跟我在这儿演戏,直接转过身,朝我抱拳,说了句,“愿赌服输,今天这些金砖是你的了。” 台下寂静一片,只有猫脸男语调震惊的扯下绸带,问了句,“啥?” “我不缺钱,而且我找冯先生也是真的有事,并不是来这里踢场子的。”我语调诚恳的再次解释了一遍。 这些金砖,不管我要,或是不要,那肯定都是拿不走的,赌场向来就是只进不出的地方,这规矩我比谁都清楚。 见我没被那些金砖冲昏了头脑,这姓冯的似乎才对我有些兴趣,探手将我请到了一侧,小声问我,“顾先生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点了下头。 姓冯的想了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真是在赶鸭子上架了,只得说,“那还请顾先生莫要怪冯某冒昧,冯某常年居于此处,已经有七年不曾离开过了,早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不知顾先生找冯某,所为何事?” 七年?在这个黑咕隆咚的地方?这人怕是有毛病吧?这都什么时代了,他当这是避世隐居呢? 我略显震惊的呆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我这会不会是找错人了?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才试探着问了句,“冯先生可认识冯竞三?” 闻言,这姓冯的想了想,还是摇头说,“不曾听闻。” “那这马头庄,可是洱城冯家的?”我看不出他是真不认识,还是不想跟我说,就又多问了句。 “冯家在马头庄有投资,但也只占了很小的股份,而且这些投资商是不会在明面儿上沾赌场的,有投资也是背地里进行的,至于冯家,经营的是汽车制造厂,似乎只是一家不入流的小工厂。”姓冯的说着说着,这话就又拐到贬低语上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不是自持甚高,他是典型的不会说话,这特么的难怪要隐居,出去这样说话,怕是得让人打死。 见我不说话了,姓冯的又小声问我,“这些金砖,你真的不要吗?” 我朝他笑了声,说,“我如果要,你真的给吗?” 姓冯的收起多客气两声的意图,摇了摇头。 “那算了,我也不会说出去,”我低声说了句,这才转身告辞说,“走了。” 姓冯的却忽然伸手拉住了我,小声说,“顾先生是从楼下一路红庄上来的,应该也知道,马头庄的每层楼都有一个庄手,我便是这四楼的庄手,既然你赢了,那只能上五楼,是不能这样离开的。” “不是,你那赌注我不要,你都不让我走?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吧?”我转回身,把自己的胳膊从这人手里拽出来,已经准备给他来个‘开门红’了。 似乎也是看出来了,再说我就要打他了,这姓冯的赶紧解释,“这是楼里的规矩,麻烦顾先生下次再找我,早上来,去西楼,那边是员工宿舍。” “……”我特么真是无语了,并且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出了我还会来找他,这个结论。 看我似乎冷静了些,这姓冯的又小声说,“上边儿其实也没场子了,你就上去走个过程,完事儿他们会放你出去的。” 这人的话,我其实并不是很相信,但真打起来,这屋里坐得五百多号人,怕是得有一多半儿是这赌场的工作人员伪装的,我现在身无长物,跟人硬拼,要是这姓冯的真值钱,我还可以拿他当人质,不然就只能被锤在这儿了。 我想了想,只得点头问,“哪边上去?” 看我妥协了,姓冯的转身撩开帘子,微微欠身送我离开,看上去彬彬有礼,却小声说,“其实,冯某不服,若是顾先生有时间,可以常来。” 我笑了声,没搭理他,直接穿过黑帘子,上楼了。 刚才那局,这姓冯的是定庄定晚,早两秒定庄,他盅里剩下的两枚骰子也许就不会碎了,可早两秒,也许我的盅里也是还有两颗骰子呢? 我胡思乱想着,顺着楼梯上五楼,却没见有一个守卫。 五楼的大门也恢复了原本的装修风格,是很华丽的玻璃门,隔着模糊的彩玻璃,我能看到这个大厅是空的,别说赌客了,连赌桌都没有,甚至那个通往六楼的楼梯口也没守着庄手。 我推门进去,第一次在马头庄感受到了一丝冷清的凄凉。 走到六楼的楼梯口,我正要上去,就听后面门响,之前带我换衣服那个女人走进大厅,把装着我衣物的收纳盒拿了过来,问我,“顾先生要去六楼?” “六楼不能去?”我并不是很感兴趣,但还是随口反问了句。 却不想这女人点头说,“可以,正好这里换衣服不方便,顾先生楼上请。” 闻言,我再次被赶鸭子上架的请上了六楼,我以为这地儿又有什么花把戏,但事实上,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这六楼的装修都没完成,看样子是工程进行到一半儿,搁置了。 可四楼那个姓冯的说他在这里七年了,这房子七年前就停止装修了? 我心里奇怪,那女人将我带到了六楼的一个办公室一样的房间,将衣服还给我,让我自己换上,又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只照相机。 我这刚换好衣服,她就喊了我一声,我抬头看她,这人‘咔吧’一声,就给我照了张照片儿。 我不禁一愣,问道,“这是做什么?” 这女人也不急着解释,取出快照,用美工刀修修剪剪,给我装到了一个卡包里,然后递给我,说,“顾先生,这是您的工作证,以及会员卡,是可以在全国通用的,马头庄随时欢迎您。” 那是一只黑色卡包,里面除了我的照片,一张黑金会员卡,还有一张工作证,上面写的名字是顾尚,而且已经盖过章了,印章内容却只有四个字,云南洱城。 “工作证?”我抽出那张像极了山寨版假证的卡片看了好一会儿。 听我奇怪,那女人便解释说,“有了这张会员卡和工作证,顾先生的身份便等同于四楼的冯先生了,成为了马头庄的庄手,可以在全国各地的马头庄自由出入,并且有权利挑战替换掉当场的庄手,但前提是,要赢。” 第八十三章 冯家的事儿 http://.biquxs.info/

她这意思,马头庄和红狐酒吧一样,在全国各地还有分场? 我心里有些奇怪,可打听多了就显得自己没见识了,想着回去之后让人查一下,我就将那卡包收了起来,转而问这女人,“洱城的冯家在什么地方?” 闻言,这女人还想了想,才说,“是那个汽车制造厂吗?” 我点了点头。 “在城郊工业区,离这里不远。”女人说着,带我出了办公室。 我跟着这人从西楼下去,一路回到广场,也没遇到多少人,看天色已经黑透了,而这女人送我到门口,就要回去了,我不禁打趣儿的问了句,“我现在是马头庄的工作人员了,不能派个车给我送送吗?” 这女人却转回身来说,“先生,马头庄只是个场子,对我们来说,无论是冯先生,还是普通赌客,都是客户,出了场子,待遇都是一样的。” 意思很明显了,在这里当庄手赢钱,也不过是借场发挥罢了。 之后估计也是要上缴分成的,这马头庄其实就是个空场子,只负责提供场所和安保服务,赚取相应的报酬和分成,而四楼那个姓冯的应该就是这个马头庄的包场人了。 不止四楼,下面几楼应该也是他包的场,不然他不会生拉硬拽的把我弄到台上,给楼下那俩庄手出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姓冯的还真能做那批金砖的主,只是他能做主也不会给我的,而且他有这样的财力,也不可能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庄手。 我思索着,看那女人还站在门口等我问话,我就又问了句,“那你能借我一百块钱吗?” 最后在这个女人鄙视的目光下,我坐上了一辆开往东城工业园区的公交车,我想这大概是洱城最破的公交车了。 坐在车上,我只能听到公交车轰隆隆的噪音声,就连路边的自行车,都比这车跑的快,更坑的是,这车上还很挤,看上去坐车的都是生活在附近的贫民,看样子是去工厂那边上夜班的。 到了地方,随着人流下车,我找园区看门房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冯家要办喜事儿,那汽车制造厂已经停工半个多月了。 办喜事儿又不是出丧,还能让工厂跟着停工? 我莫名其妙的想着,也是才回过味儿来,我是要去冯家找冯竞三,来工厂干嘛? 于是,我又问那门房,冯家在什么地方,这门房倒也没隐瞒,直接从屋里给我递出来一份报纸。 上面头版头条,是冯氏千金冯洛洛要与洱城地产大亨吕建业联姻的消息。 内容都是些连环屁,说什么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可我看那报纸上,冯家小姐的照片也不过是个才成年的小姑娘,而那个吕建业瞅着得有四十多岁了,又胖又秃顶的,嘴里还镶着两颗大金牙,笑起来很猥琐倒是真的。 我匆匆扫了一眼,找到大概地址,又问那门房,“大哥,你知道马头庄吗?” “不就东环路上那个赌场吗?知道啊。”门房不在意的回了句。 “那这马头庄,和冯家什么关系?”我心中存疑,就多打听了一下。 “什么关系?一家子啊。”门房莫名其妙的瞅瞅我,又说,“小伙子,你不是本地的吧?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我就知道姓冯那孙子是诓我的,马头庄那女人竟然也帮着他把我往汽车厂这边诓,老子身无分文,只是想找个地方吃饭睡觉,就这么难? 见我没搭话,那门房又说,“不过好些年前,那冯有生就和他哥闹翻了,自己搬到马头庄,已经不管冯家的事儿了。” 我一听,这人知道的还挺多,就跟这块儿唠了会磕儿。 也是才了解到,这冯家的当家人,叫冯有利,是赌场那个冯先生的亲哥,这人膝下还有三儿一女,冯竞三是他的第三个儿子。 那这人的年纪应该不小了。 还有,就是这联姻,是因为冯家的汽车厂做不下去了,冯有利想拉吕建业的投资,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目前冯有利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一个赞成一个反对,前些天才为这事儿打架,上过报纸。 至于那吕建业,据说是克妻之名在外,娶过四个媳妇儿,都死了。 咱不迷信,但这人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死,这里边儿怕是也有事儿。 我听那门房念叨了好些八卦,完事儿他又跟我说,这些事儿在洱城不是秘密,但谁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我想了想,这冯竞三雇我来洱城,却不带我去他家,难道是让我帮他收拾冯家?那可是他自己家。 从这工业区出来,我站路口儿琢磨了一会儿,摸摸口袋,除了来时的公交花了一块钱,兜里就剩十块了,这还是马头庄那女人咬咬牙,才借给我的。 早知道我在那场子里赢点儿钱再出来。 如此想着,我又溜达着回到了东城,找到冯竞三给我开房的那个小旅馆。 当时已经半夜了,那老板娘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我进屋就敲了敲柜台,说,“我那房不退了,给我钥匙。” 闻言,老板娘抬头瞅了瞅我,似乎是没听清我刚才说的什么,也没认出我,直接伸过手来说,“单人间,二十二。” 我把口袋里那十块钱递过去,提醒她,“下午你退钱,少退了我一块,现在这房我不退了,你也不用补了。” 老板娘虎目一瞪,似乎才醒过盹儿来,瞅着我说,“你这一会儿退一会儿不退的,影响人做生意,知不知道?” “那这十块你到底要不要?”我瞅了瞅被她拽走的十块钱。 “要,”老板娘丧气的回了声,把钥匙扔给我,又态度极差的说,“还是之前那间。” 我这个憋火儿,可也只能拿着钥匙回屋了。 这小屋儿又黑又潮,灯泡子发黄,电视也不亮,我在屋里转了一圈儿,还是觉得这地儿没法儿睡人,我得给它拆了! 这想法一冒出来,我还没付诸行动,外边就传来了停车的声音,我扒那破窗户一看,是我的车。 见状,我瞬间就踏实了,一屁股坐在床上,等冯竞三进屋。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冯竞三急匆匆的进屋,就问了句。 “掉碗里了。”我老实的回了句。 冯竞三不禁一愣,莫名其妙道,“碗里?” 我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 冯竞三拿过去按了几下,发现不亮,也放弃了,又给我扔回来,转而拽住我胳膊,说,“走,有急事儿!” 我现在巴不得他把我拽出去啊,去哪儿都行,最好再也别回这破旅馆了! 冯竞三把我塞到了车里,自己上了驾驶座,说,“雇你的报酬我已经给贺钰了,我现在送你去见…” “冯洛洛。”不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了他的话。 冯竞三一愣,扭头瞅了我一眼,莫名其妙道,“你都知道了?” “报纸上写的,”我如实答了句,才问他,“你雇我来,是当保镖的?” “不然呢?把我妹绑起来送人吗?”冯竞三看上去很是着急,说完又强调道,“记住,你要保护的目标,只有她一个,其他姓冯的没一个好东西!” “……”我顿感一阵无语,心说这大哥怕是忘了他自己也姓冯了。 车子一路疾驰,直接开进市中心,停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外面。 我下了车,看看这店面,心中不禁一阵感慨,这才像是人住的地方啊。 我这正想着,冯竞三绕过车子,拽开后车门,就递给我一张房卡,说,“这些家伙事儿,哪个趁手拿哪个,这事儿我不方便出面,但我已经跟洛洛提过你了,她会跟你走的。” 闻言,我拿过房卡,往那车里瞅了一眼,就见里面扔了一堆刀枪棍棒,是啥玩意儿都有。 第八十四章 保镖/骑士 http://.biquxs.info/

我是保镖,又不是杀手,看看他准备那些东西,我直接关上了车门说,“这些就不用了。” 冯竞三看我什么都没拿,瞬间皱眉,提醒我,“你不能带她回江城,我在那边有场子,发现洛洛不见了,这些人肯定会先去江城找人。” “我就在洱城待着,这不是问题,问题是你自己家的事儿,你得尽早解决,不然你妹也不能躲一辈子,除非真的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了。”我也提醒了冯竞三一声,毕竟他想这法子是治标不治本的。 就算现在破坏了冯、吕两家的联姻,只要冯有利不罢休,这就不算完。 闻言,冯竞三点头说,“我尽快说服老头子,让他别再白日做梦了。” 我瞅了瞅手里的房卡,问冯竞三,“她自己在酒店?” 冯竞三点头说,“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回来了,人是我从商场劫出来的,用她自己的身份证开的房,这个地方你们不能久留,冯家人有限,但吕建业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我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又问他,“那你有没有钱?我带着你妹吃喝住行,你总得管吧?” “省着点儿花。”冯竞三摸摸口袋,从屁兜里拿出一把零钱给我。 “……”我用手捻开看了眼,这也就二百多块,便无奈道,“不是吧,三哥,你可是斗车场的掌势,出门不带钱的?” 冯竞三也瞅了瞅我手里那点儿钱,似乎也是觉得有些寒酸了,便敷衍说,“你不也是红狐的掌势吗?你出门带钱了?” “……”我没带。 见我哑巴了,冯竞三又说,“洛洛有钱,你带她找个安全点儿的地方,先躲过婚期再说。” 我之前在那报纸上看,婚期就是明后天的事,两三天而已,这倒是好办。 我点了点头,看冯竞三要把车开走,不禁提醒他,“这车最好找个地方停着不要再开了。” “知道。”冯竞三启动车子,就离开了。 我也转身进了酒店,房卡上有房号,我找到冯洛洛的房间,先敲了敲门,才用房卡开门。 门推开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冯洛洛穿着一条粉色的蓬蓬裙,静静的跪坐在床上,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手里还抱着个大号的白熊娃娃。 冯洛洛的照片,我之前在报纸上就已经见过了,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瞅着也挺正常的,但这会儿她这副打扮就可爱的让我有点儿头皮发麻了,无论怎么看,她这身衣服都很奇怪啊。 “你就是三哥派来的人?”冯洛洛眨着一双大眼,问了句。 见她能跟我正常交流,我瞬间就抛开了她脑子不正常的想法,进屋,关上了房门,这才点头说,“你为什么穿着裙子?还有没有其他衣服?” 闻言,冯洛洛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造型夸张的蓬蓬裙,莫名其妙的问我,“不好看吗?” “…好看,但它……太引人注目了。”我一言难尽的批判了句。 “我是公主,所以只能穿着个。”冯洛洛对我的批判似乎不屑一顾,甚至抗拒的抱着熊娃娃往床里挪了挪,表示不想理我。 我赶紧又把‘她脑子不正常’这个想法捡了回来,试图解释道,“可是你穿成这样,不方便我们潜逃。” “逃?真正的骑士不会逃。我们要勇于面对困难,只有将那恶龙困于山涧之下,被黑暗笼罩的城池,才能重现光明!”冯洛洛不赞成的摇了摇头,突然高声朗诵着给我来了段儿精神洗脑。 “……”完了,这怕是个疯子,这有钱人家的娃,怎么都不太正常的样子? 我干脆过去把人拽起来,说,“你再不走,就要被恶龙叼回家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冯洛洛挣了两下手腕,没挣出去,被我用力一拽,就从床上下来了,光着脚站在地上,手里拎着个熊娃娃,瘪瘪嘴,就要哭。 我只得很配合的说,“骑士应该保护公主离开,再打败恶龙。” 闻言,冯洛洛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这话没毛病,于是拎上裙子就要走。 我把人拽住,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我们得便服出行,不能被恶龙发现。” 冯洛洛瞪着双大眼瞅着我点了点头。 看年纪,冯洛洛和柳七七差不多,怎么也得有十八九了,甚至还要年长一些,至少身形上比柳七七可有料多了,就是个子矮了些,可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幼稚,但我看她也不像是脑子有毛病,更像是在折腾着我玩儿。 我到酒店的员工更衣室偷了身衣服出来,回到房间,让冯洛洛换上,她倒没什么防备心,没让我出去也就算了,还故意当着我的面儿就开换。 看她刷的一下,就把腰上那拉链拽开了,我赶忙转身看向了别处,然后就听到身后冯洛洛传出了一种努力压抑的抽笑声,我心中不禁念了句,妈卖批。 等她换好衣服,我俩刚从房间出来,走了没多远,对头就过来一帮人,看样子是在找房间号。 我赶紧推着她进了一旁的楼道,我俩顺着楼道下去,出了酒店,都到大街上了,冯洛洛才突然惊叫了声,我赶紧问她,“怎么了?” “白熊丢在酒店里了!”冯洛洛一副很受打击的表情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两手。 “一个破娃娃丢就丢了,”我不耐烦的拽着她往前走,恐吓说,“你差不多就行了,这不是能闹着玩儿的事,真为个破娃娃回去,被吕建业抓住,你就完了。” 冯洛洛挣扎着说,“可是……白熊很重要啊,没有它我们吃什么?住哪里?” “那只是一个破娃娃,没有办法给你牛奶和面包,也不可能给你变出一座水晶宫。”我无情的戳破了她的童话梦,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就把人塞到了车上。 冯洛洛上了车也还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我示意她安静,说骑士也是有脾气的,把我逼急了,我能直接变绑架犯。 闻言,冯洛洛瞬间就没音儿了。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看我俩,以为是一般的小情侣开玩笑,就也没当回事儿,只问了句,“两位去哪儿?” 我这才问冯洛洛,“洱城那么大,就没有冯家和吕家够不到的地方?” 冯洛洛不乐意的想了会儿,才跟司机说,“去南城的夜市。” 我看她总算是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了,不禁斜了她一眼。 “我哥还说你是个好人,服务态度一流,我看一般般。”冯洛洛撇着嘴,评价了句。 “一般般?那等完事儿,让你哥给我个差评。”我哼笑了声。 冯洛洛傲娇的哼了声,没再搭理我。 司机把车子开到南城,停在了一条夜市街的街头,我下了车,站在一旁等着冯洛洛下来付钱。 她却磨磨蹭蹭的凑过来,小声问我,“你有没有钱?” 我被她问的一愣,诧异道,“你哥说你带钱了。” 闻言,冯洛洛把自己的卡通小包拿到我面前,打开给我看了看,里面除了一只手机,一袋小纸巾,就什么都没啦。 我傻了一下,正要声讨这兄妹二人‘欺人不能太甚,做人也不能太抠儿’,却听冯洛洛抱怨道,“我哥说这样跑出来,他们肯定会冻结我的银行卡,我还特地提前取了现金,缝到白熊肚子里了,结果还是没钱花!这都是你的错!” “……”我只得拿钱付了车费,等那司机走了,才问她,“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冯洛洛转身往街里走着,崩溃道,“我倒是想说,你让我说了吗?动不动就恐吓我,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我哥说了,这么多钱,得放在安全的地方,不能让别人看到。” “……”我跟在后边儿,莫名其妙的嘀咕说,“你整个人现在都是我在保管,还特么防贼一样防着我偷钱?” 第八十五章 角色扮演 http://.biquxs.info/

我闷声嘀咕着,前边儿的冯洛洛却突然站住不走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这五光十色的街景下一道醒目的红光闪烁在街道尽头。 冯洛洛指着那刺目闪烁的猩红狐标,问我,“那是什么地方?” “你让司机来这里,你自己不知道?”我挑眉问她。 冯洛洛却说,“是我哥说的,实在没地方去,就来这里。” 闻言,我只得说,“那里是个酒吧,但我们不能去。” “为什么?”冯洛洛不解的仰头看向我。 “因为没有钱。”我不想跟她解释太多,便搬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听罢,冯洛洛转身站到街边,索性不走了。 我看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只得过去把人拽了起来,边牵着往街外走,边说,“放心,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还有水晶宫,一样都不会少。” “吹牛。”冯洛洛鼓着嘴说了句,任由我牵着,倒也没再闹别扭。 我领着她出了夜市街,往城外的方向走了大概两条街的距离,找了个不大的小旅店,开了个双人间。 冯洛洛进屋就嫌三嫌四的说,“这床太硬了,怎么睡觉?还有这小房子,你不觉得很闷吗?” 我自顾自的坐到床上,无语道,“首先,只有这样的小旅馆开房不需要身份证,其次,你是不知道你哥给我找的旅馆到底有多破,我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冯洛洛想了想,倒也没在意我有意报复的后半句,只问我,“为什么不能用身份证?你的身份证呢?” “我没有身份证。”尽管不想承认,但在这一瞬间,我竟然被她问的心塞了一下。 “三哥真是不靠谱,这是给我从哪儿找的保镖?连身份证的都没有,就敢用……”冯洛洛不快的嘟囔着坐到床上,来回动了动屁股,似乎是觉得这床坐着都不舒服。 我没搭理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开机试了试,还是打不开,就拆了后盖,把电话卡拿了出来,然后伸手跟她说,“把你手机给我。” 冯洛洛低头在小包里翻了会儿,时不时的偷眼瞅瞅我,那手机却始终也没拿出来。 “不是,你那包里就一个手机,一包纸巾,你在那儿数纸巾玩儿呢?”我莫名其妙的问她。 结果冯洛洛却壮着胆子,很是警惕的说,“你把手机拿走,我还怎么跟我哥联系?”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她,“你是不是经常被人贩子光顾啊?我长得像是那种两面三刀的坏人吗?难道我不是骑士了吗?” 冯洛洛鼓着嘴想了想,才小声说,“你可能是个冒牌货。” “我看你像冒牌货。”我无所谓的反驳了句,伸手过去,在冯洛洛紧捂着的小包里,把手机掏了出来,然后拆掉后盖,换上了我的电话卡。 冯洛洛生气的瞅着我,却也只能瞅着,最后也没敢说什么。 装好后盖,开机,我就接连收到了白栈的几条信息。 “你在洱城吗?” “洱城的机场很大啊” “我要上飞机了,第一次坐这个,有点紧张” “顾尚,我到昌城了” “忽然有点想你” “你在干什么呢,吃饭了吗” “为什么不回信息呢,在忙吗” …… “这谁啊?”冯洛洛偷眼瞅着,突然八卦的问了句。 “我媳妇儿。”我闷闷的回了句,给白栈回信息,把她问的那些一一回复了,但她没回,大概是已经睡了。 “媳妇儿?”冯洛洛呆了下,追问道,“那个敢跟我哥上赌桌的小丫头?” “?”我扭头瞅冯洛洛,不解道,“你哥什么都跟你说吗?” 闻言,冯洛洛自豪道,“当然,三哥跟我关系最好了,虽然我们在不同的城市,但他每天都会发信息给我讲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看冯洛洛这年纪,和冯竞三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毕竟冯竞三上面还有两个兄弟,而他就跟冯洛洛差了十多岁。 “你没有离开过冯家吗?”鉴于她之前幼稚的行为,我随口问了句,低头又给贺如来发了条信息,‘我在洱城看到了红狐的分店’ 但这会儿是后半夜了,贺如来也没回我。 冯洛洛倒是精神十足一点儿都不困的样子,跟我说,“怎么可能?我也是要上学的,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子。” “自己的朋友圈子?你的朋友跟你一样,喜欢穿那种奇奇怪怪的衣服嘛?”我不解的笑了句。 却听冯落落捍卫尊严一样,义正言辞的说,“什么叫奇奇怪怪的衣服?那是cosy!角色扮演懂不懂?” 她说的是什么,我还真不太清楚,但角色扮演我倒是知道,但她说的这个,和我知道的那个,它好像……不是一个东西。 我甩开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兔女郎,转而问她,“所以到底为什么要穿那种奇奇怪怪的衣服?” “为了信仰,”冯洛洛见我真的不懂,不禁有些失望的回了句,这才又解释说,“我跟三哥约好了,在商场那个c服专卖店碰头,二哥盯我盯得紧,要不是我跟那里的店长熟,哪能这么轻易就跑出来?” 话说到这里,我算是清楚了,她穿着裙子跑出来只是个意外,但她装疯卖傻的耍着我玩儿,是故意的。 对此,我对冯洛洛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人权讨伐,冯洛洛却义正言辞的说,“反正都是要逃,我们为什么不逃的有意义一些呢?这就像一场游戏。是圣战!我还是公主,你还是骑士,吕建业那个老秃驴就是一条恶龙!早晚有一天,要被我们封印在山涧之下!” 我看她那股子劲儿又上来了,赶紧拽过被子砸在她身上,说,“赶紧睡觉!明天一早带你去个好地方。” 冯洛洛被我砸的晃了下身子,停止了自己慷慨激昂的朗诵,伸手说,“那你把手机给我,不给三哥发信息,我睡不着。” 因为是偷跑出来的,冯洛洛的手机之前一直都是关机状态,而冯竞三说了要回冯家,他那边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所以贸然联系是不太好的。 我沉默了会儿,才说,“就用我的手机卡发,你的卡不要再用了,还有不可以说你是冯洛洛,隐晦的聊两句就行了,免得被别人发现他跟你出走有关系,会连累他。” “隐晦的聊两句?”冯洛洛想了想,似乎不太确定怎么才算是隐晦的聊,只得说,“那我说,你给他发?” 闻言,我点了点头,觉得也可以。 于是两分钟之后,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句“哥哥,我好想你,么么哒”陷入了深思。 冯洛洛大概是我见过防备心最差的女孩儿了,说发完信息就睡觉,那真是倒头就睡,甚至都没有声讨一下我为什么要跟她一个房间。 所以她之前那些防人之心,大概都是冯竞三给生搬硬套灌输进去的。 我瞅着秒睡的冯洛洛,一阵心累,自己也靠在床边眯了一觉。 天亮之后,我把人叫醒,离开旅馆,就往城东溜达。 冯洛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跟着我走了大概半条街的距离,就蹲在地上不走了。 我回头看她,说,“坚持一下,你的圣战还没开始,公主不能倒下。” “可是我要饿死了,脚也很痛啊,”冯洛洛生无可恋的抬头瞅着我,很是丧气的抱怨说,“骑士,你的马呢?” “……”我只好到路边的早点摊子买了俩洋芋鸡蛋饼,递给冯洛洛。 冯洛洛只拿了一个,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公主千金的架子了,直接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就吃上了。 我挨着她蹲到路边,把另一个鸡蛋饼吃掉,低头看她那脚后跟都磨出血了,不禁一愣。 第八十六章 二叔 http://.biquxs.info/

冯洛洛身上穿得衣服是昨晚我在酒店那员工更衣室偷出来的,但不是工作服,是员工的私服,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半袖,和一条宽松版的牛仔短裤,以及一双网面运动鞋。 尽管我已经尽量按照她的身高挑选这衣服和鞋子了,可看样子那双鞋她穿着磨脚很严重,但昨晚她跟我从夜市一路走到旅馆,就这样磨着脚走了两条街,愣是一声没吭。 这个小丫头,看着幼稚又不靠谱,实则倒是个拗执的人。 我蹲在路边,等她吃完了,看她重新站起来,又恢复了昨晚精神十足的样子,催我说,“走吧!” 我这才跟着站起身,说,“太远了,还是打车吧。” 冯洛洛一愣,问我,“你还有钱?” “还有一点,打车还是够的。”我摸摸口袋,拿出剩下的一百多给她看。 “我哥说离开家,钱就得省着花,我看你昨晚开房花了三十多呢,这些钱还够我们吃喝住行几天?”冯洛洛用一副批评教育的语气,问我。 “只要我愿意,一辈子的吃喝都够了。”我把钱拿到她面前抖了抖,就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又吹牛。”冯洛洛不屑的嘟囔了句,但看车停到面前了,也没说死活不坐,毕竟脚疼的是她,她自己知道。 我俩上了车,出租司机问去哪里,我直接回了句,“马头庄。” 闻言,冯洛洛皱眉,问我,“去那里干什么?” “你说呢?”我把剩下那点儿钱数了数,估摸着拿出了大概的车费,再剩下的虽然还够一天的吃喝,但明天就不好说了,我总不能真让冯洛洛跟着我流落街头。 “珍爱生命,远离赌博,我哥说了,赌钱的都是人渣。”冯洛洛很正能量的给我科普了一句。 “你哥?冯竞三?”我莫名其妙的问。 冯洛洛点头。 “他不赌?”我不信邪的问。 闻言,冯洛洛想了想,似乎是才回过味儿,却还是努力维护道,“但我哥不是人渣。” “我也不是。”我跟着否认了句,随口道,“马头庄可是个好地方,你哥肯定没带你去过,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不玩儿大的,怎么也得赢点儿小钱儿,把这几天维持过去。” 冯洛洛沉默着思索了会儿,大概是真的没去过马头庄那种地方,被我勾起了好奇心,就也没说死活不去。 这会儿正是早上,出租车把我俩送到地方,我带着冯洛洛去西楼,问她,“你知道冯有生么?” “二叔?”冯洛洛诧异了声,点头说,“知道啊,你还认识我二叔?他都出国好些年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前些年他跟我爸闹翻了,说是要断绝兄弟关系,之后我爸也不准我们联系他,就这么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闹翻?不是为了钱?”闻言,我不禁挑眉八卦了句。 “不是,我二叔很有钱的,我爸那时候也没倒闭,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突然就吵架了,二叔还打了我爸。”冯洛洛回忆着,似乎是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所以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我就问她,“那你跟你二叔关系怎么样?” “我?”冯洛洛想了想,犹豫道,“不算好吧?我跟他不熟,以前二叔很少来我家的,我爸也不准我出去乱跑,倒是我哥前些年经常和二叔混在一起,后来二叔出国没多久,我哥也走了。” “冯竞三?”我寻求确定的问了句。 冯洛洛点头。 虽然冯洛洛也会称冯竞三为三哥,但她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用‘我哥’来称呼冯竞三,这不禁让我有些奇怪,于是问她,“你跟上面那两个哥哥,关系也不好?” 闻言,冯洛洛却是摇了摇头,说,“大哥不怎么待见我,二哥还行,平时有什么事,只要我跟他撒娇,二哥都能答应,昨天也是他带我出来买c服的。” “还行?那你这个二哥比起三哥,如何?”我继续追问。 冯洛洛想都没想,直接说,“那不能比,二哥规矩太多了,他就是个老古董。” 我正要问的详细些,就见西楼门旁的值班室,出来个保安。 这人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冯洛洛,才不失礼节的对我说,“顾先生,场子要午后才营业,您来早了。” “我是来找人的。”我听这人认识我,不禁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估计是昨天给我办工作证那女人对这些人进行了通报。 “那您找哪位?”保安耐心询问。 “我找冯先生,昨晚是他自己说的,让我下次找他,早上来,来西楼,说这边是员工宿舍?”我询问着说了句。 闻言,那保安点点头,说是让我等一下,然后就去值班室打电话了。 “冯先生?”跟在我身后的冯洛洛奇怪了句。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只是在自己奇怪,并不是在问我,便也没主动解释。 那小保安回去打完电话,就敲敲值班室的窗玻璃,示意我,人在四楼,可以进去了。 见状,我也没多问,就和冯洛洛顺着楼梯上到了四楼。 这西楼说是员工宿舍,其实每层楼也都设有小场子,只不过赌场这种地方,昼伏夜出,早上正是这些庄手、员工休息的时候,所以这楼里此时显得异常冷清,一路走来,我和冯洛洛也只是碰到了两个打扫场子的保洁员。 冯洛洛不禁奇怪道,“这个马头庄是不是也要倒闭了?” “呵,这种地方,有赌徒供着,怎么会倒闭?”我笑了声,拐过四楼的转角,就见不远处的走廊墙上靠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睡衣,懒散的倚在墙上,正在闭目养神,看样子很困,或者是还没睡醒。 “冯先生。”我朝那人招呼了一声。 虽然昨晚跟他见面的时候,这人穿了斗篷和戴了面具,可大概身高是不会变的,而且这个时间还能出来站着的,估计也只有被保安一个电话吵醒的冯有生了。 闻言,冯有生扭头看向我,打量了一瞬,叹气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 说完,他就转身进屋了。 我和冯洛洛跟上去,进了屋,也不等我说话,冯洛洛便试探着喊了声,“二叔?” 冯有生大概是真没睡醒,进屋就把自己摔沙发上了,那完全就是一副瘫痪的状态,跟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庄手,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冯洛洛这一声‘二叔’,直接就把他给喊醒了。 冯有生猛地坐起来,皱眉看向冯洛洛,打量了片刻,才不确定道,“你是小洛?” 冯洛洛点了点头,呆头呆脑的问冯有生,“二叔,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回来也没说一声。” “……”冯有生瞅着冯洛洛沉默了片刻,这才站起身,把我拽到了一旁,小声问我,“你把她绑架了?” 我摇了摇头,以示否认。 冯有生又回头看了看那傻丫头,转而说,“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要点钱花。”我很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冯有生皱眉,压低了声音质问我,“那不还是绑架?” “……”我想了想,他这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冯有生又小声说,“昨晚那金砖是你自己说不要的,现在想反悔也晚了,我跟你说,别说一个冯洛洛了,你就是把冯有利一家子都绑到这儿,我也不会把这个盘子让给你的,昨晚那事儿我仔细想过了,你就是个无赖,如果实打实的比真本事,我不信你还能赢。” 第八十七章 不知情 http://.biquxs.info/

冯有生说的没错,赌场上的本事那都是打小儿练出来的,我这种半路出家的,真跟人比真本事,那只能输。 可昨晚是我赢了就是我赢了,他现在再明白也白搭。不过,我也不是来要金砖的,也没必要跟他较这个真儿。 于是我等他说完,才婉转道,“金砖说不要就是不要了,我也不抢你这盘子,就是想要点儿零花钱,你看,冯洛洛是你侄女,人一口一个二叔的喊着,七年没见了,就是红包,你也得给点儿吧?” “我要是不给呢?你能撕票儿?”冯有生问我。 闻言,我莫名其妙道,“我真不是绑架,我就是带她来你这儿看看,你要是不给,我还有点儿零钱,那我只能去场子里捞点儿了,不过午饭你得管。” 我以为,冯有生这种动不动就能把一方方金砖搬出来当赌注的手儿,就算给不了几千几万,几百块钱总还是能松手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姓冯的‘抠门儿’怕是遗传的,这冯有生比冯竞三还他妈抠儿。 我这刚说完,他竟然拒绝说,“我为什么要管饭?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又换了个姿势站着,懒散道,“你现在是马头庄的会员,又有工作证,你要进场子赌,你就去,输赢各凭本事,你就是帮外客去赢庄手的钱,那也是你的自由。” 离了场子,这冯有生就褪掉了那层彬彬有礼的外皮,那完全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冯洛洛竖着两只耳朵,一直在听我俩说话,见冯有生这都死猪不怕开水烫了,那我也豁出去了,直接说,“那我只能撕票儿了。” 说完,我过去,拎着冯洛洛的后衣领就往外走。 冯洛洛赶紧跟着喊,“二叔!二叔他要干嘛?” “哎?”冯有生皱眉追上来,拽住冯洛洛的胳膊,说,“你刚才还说不是绑架。” 见状,我就放开了冯洛洛,点头道,“我这是视情况而定,本来我是冯竞三雇来当保镖的,但他就给了我二百多块钱,这小丫头也两手空空,不撕了她,我还等着她把我坐吃山空吗?” 闻言,冯洛洛赶紧点了点头,示意就是这么回事儿。 冯有生看看我俩,还在垂死挣扎,问道,“那三儿呢?三儿去哪儿了?” “回冯家了。”我坦然的答了句。 冯有生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问道,“那你怎么不去冯家要钱?冯有利连自己女儿都养活不起了?” 我扭头看冯洛洛。 冯洛洛立刻一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哭诉道,“我爸不要我了,他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是三哥把我偷偷劫出来的,我现在哪敢回去?” “嫁给一个老头子?”冯有生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似乎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冯洛洛点头说,“嗯,我爸的汽车厂做不下去了,他想拉投资,献宝似的上赶着把我往那老头子手里送,听说那老头子还克妻,如花似玉的小老婆都克死四个了…” 也不知是真说到了伤心处,还是演技上线,这冯洛洛说着就抬手抹了两把眼泪,眼圈儿通红的瞅着冯有生,给他来了一击直达灵魂深处的质问,“二叔,要是你,你会让自己的闺女嫁给那种人吗?” 冯有生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片刻之后才缓过神,问冯洛洛,“你说的都是真的?” “冯先生不看报纸的吗?据说这件事早在洱城传得沸沸扬扬了。”我不禁有些奇怪。 闻言,冯有生还真就摇了摇头,说,“我一直在庄里,外面的事我不关心,尤其是冯家的事,我早些年就叮嘱过下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传到我的耳朵里。” “为什么?”冯洛洛大眼一瞪,跟着追问了句。 被冯洛洛这样一问,冯有生的脸色明显尴尬了一瞬,随即敷衍说,“我跟你爸不和,早就断绝关系了。” 语毕,冯有生又问,“要与你联姻的,是何人?” “吕建业,一个做房地产的,我听大哥说,他很有钱。”冯洛洛张嘴就老实交代了。 我这想拦都没拦住。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冯有生瞬间皱紧了双眉。 我只得说,“你别多想,我带她到这儿来,只是手里缺钱,没有让你帮她出头的意思,回头要是吕家人找来,我们就走,不给你添麻烦。” 听我这样说,冯洛洛还莫名其妙的看我,看样子是嫌我多话了,可我说的本就是事实。 比起冯有生,我并不觉得冯竞三能差到哪里去,要知道江城的斗车场养的那就是一帮浑人,要真能靠这种势力镇住吕建业,冯竞三又何必找我出马来保驾护航? 既然是连冯竞三都不敢小看的对手,那这个吕建业在洱城的地位必然是不可撼动的。 冯有生沉默了,很久之后,才问出一句,“你妈妈…还好吗?” 冯洛洛被他问的一愣,原本已经褪去湿意的眼圈儿一下子又红了,瘪瘪嘴,小声说,“我妈妈已经不在了,不然她怎么会同意把我嫁给那种人。” 闻言,冯有生并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情绪波动,只又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出国后不久,妈妈是病重去世的。”冯洛洛闷声回答。 冯有生收敛了目光,看着脚下奢华的地毯,没再说话。 我站在一旁,想了想这事儿,虽然我这脑子不如贺如来,但也瞬间脑补出了一部家庭伦理大剧,不禁感叹,这大概是一个好兄弟之间互相送帽子的故事。 说起来,这冯洛洛长得还有点儿像冯有生,就是个头矮了些。 我这越想越离谱,冯有生突然拿起电话,拨出去,吩咐下边儿把今天的报纸拿上来一份。 于是,也就五六分钟之后,我就看到了,‘冯氏千金被绑架,吕家延后婚期’的头版头条。 冯有生明显已经相信了我和冯洛洛说的话,所以并没有研究那条新闻,而是将报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看他迟迟没有放下报纸,我才意识到,他这是在研究有关吕氏地产的新闻。 就算这冯有生真是七年不问世事了,那七年之前他对吕建业也应该是有所了解的,毕竟能坐到那种地位,不可能是在这七年之间起来的,这吕家在洱城应该是个世族大家。 报纸上除了冯洛洛被绑架的假新闻,还有很多关于吕氏地产生意上的报道。 冯有生是在找这个,他是在丈量自己跟吕建业之间的差距。 其实这让我有些意外,在我当时的认知里,我觉得冯有生是个很抠儿的人,这应该是公认的,其次就是这人异常薄情。 然而他试图与吕建业较量的行为,让我改变了一丝丝对他的看法。 见他把注意力闷在报纸里,似乎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我便伸手将报纸拿了过来,再次强调说,“吕家的人找来,我们就走,不管你想做什么,也什么都不要做,保护冯洛洛是我的工作,我不希望别人插手。” 闻言,冯有生用一种很诧异的眼神看着我,嘲讽说,“吕家在洱城黑白通吃,你一个小小的保镖,拿什么保护她?” “拿命,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她出事,这是我们的职业操守。”我不在意的回了句。 冯有生却问我,“那要是你死了呢?” 我把报纸折起来,放到一边说,“身为赌场上的常年操盘的庄手,冯先生难道不懂?以貌取人是大忌。” 冯有生一愣,似乎是想到了昨晚的事儿,便闷着没作声。 第八十八章 别露面 http://.biquxs.info/

因为晚上还有场子,白日里,冯有生是必须要休息的。 他也知道,我需要钱,到场子里逛一圈儿,自然能捞来,所以依旧很抠儿的没有给我们一分钱,只吩咐人中午送两份午餐上来,就回卧室休息去了。 冯有生的宿舍,说是宿舍,那根本就是一总统套房,不过,这应该是他自己掏钱装修的。 昨晚我和冯洛洛都没怎么睡,加上提起她母亲的事儿,这丫头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很多,窝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也靠到另一边,正要睡一觉,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我还以为是白栈来的信息,可拿起来一瞅,是贺如来。 “我也觉得冯竞三是个很操蛋的人,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是你雇主的事实,其次,洱城的红狐是嫡系在管,别去,别沾,别露面” 我这白高兴一场也就算了,结果看完信息更来气了,看贺如来那意思,是那酒吧里有我不能见的人。 我就问他,“你在江城开场子,洱城这边儿有场子的事儿,怎么没听你提过?你别说事先不知道,就你这心计,不可能不调查这些” 之前我还奇怪,贺如来在这边支摊子,简直就到了胡作非为的地步,北边儿的魏鸿升竟然真能踏实待着,就这样放任不管? 合着是人家早就把这炮架子墩好了。 也难怪那些老狐狸会派裘一霸那种货色来这边了,原来洱城坐镇的这个才是真正的难题。 不止贺如来不想动他,就连那些老狐狸也不敢,而魏鸿升这是指着他镇守边疆来了? 我这正生气,贺如来又问了句,“我要是跟你提,他在,你还会回来?” 我没给贺如来回信息,站在他的角度来看,确实是没必要跟我提这个。 而贺如来又发信息说,“他知道我在这里,一年多了,也不曾露面,虽然我和这人没什么交集,但也看的出来,这人态度暧昧,不一定就是站在魏鸿升那边的” 我直接回信息说,“但我也不希望他是站在我这边的,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尴尬,我不想跟他低头,也受不了他那种高高在上,满脸施舍的伪善” “你想多了,冷静一点”贺如来安抚了句,又发信息转移了话题,问我,“冯家的事怎么样了?” “不用你管,我自己能解决”我赌气的回了句,就直接关机了。 一下子睡意全无,我到装着彩色玻璃的落地窗前站了会儿。 昨晚,南城夜市街上,那道刺目的猩红狐标仿佛一下子照进了我的脑海之中。 这个世上,任何产业,都有一个创立的过程,而红狐也不例外,它也有自己的主人,也就是一手将红狐壮大起来的人,在我正式加入之前,那些老狐狸称他们为本家。 这些人始终攥着红狐的商标使用权,却对这些酒吧不争不抢,甚至不闻不问,哪怕是少数由嫡系看管的酒吧,那也是与我们这些旁支泾渭分明的,就连招牌上的狐标都多了个皇冠。 所以我昨晚看到那个霓虹灯的时候,就知道洱城的红狐不简单了。 只是我没想到,守在这里的人,会是我最不想见的人。 上午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给本就奢华的客厅镀上了一层华丽的琉璃色,我站在窗前,身上被晒得暖洋洋的,心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可我还是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来洱城,我在北边儿的时候,这边还没发展起来,这不过是我离开这两年之间的事儿,他不是魏鸿升能支使的人,更不是贺如来那种随性而为的人,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冯洛洛一觉睡到了大中午,醒了正好下边儿的人送饭上来,这丫头一觉睡醒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之前的低落情绪瞬间就一扫而光了,先是自顾自的吃了饭,看我一直闷闷的不说话,就又问我,“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我慢吞吞的吃着饭。 闻言,冯洛洛反倒更精神了,并且很感兴趣的凑过来,说,“你知道吗?那些不好的事闷在心里,它会时常出来烦你,可如果说出来,它就彻底不见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笑道,“骗小孩儿的。” “我哥才不会骗我。”冯洛洛立刻又把冯竞三搬了出来。 我瞅着眼前的这个无知少女,问她,“所以你把自己的小秘密都告诉你哥了?” 冯洛洛愣了下,突然回过神,震惊道,“啊,好像是!” “……”我用一副同情的目光瞅了瞅她,就低头三两下吃完了饭,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场子里捞点儿钱,没准儿晚上就得走了。” 听我说正事儿,冯洛洛这才认真道,“真的不能躲在二叔这里吗?” “我们不能拖累他。”我义正言辞的提醒了句。 冯洛洛还是坚持说,“可没人知道二叔回国了,也没人知道我们躲在这里。” “回国?你这个二叔根本就没离开过,也就你傻乎乎的以为他在国外,在洱城,随便一个知道马头庄的人,都知道,马头庄是冯有生的。”我站起身,点醒了这丫头几句。 冯洛洛不傻,只是经历的世事太少,听我这样说,她似乎也瞬间回过味儿了。 “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有事就去找你二叔说,他差不多也该起来准备晚上的场子了。”我低声叮嘱着,从茶几的果盘上拿了个苹果,就要走。 冯洛洛却追上来说,“我不在这儿等着,我要跟着你。” “我去赌场,那地儿乌烟瘴气的,你去干嘛?在这儿等着。”我转身就往门口走。 “你不是说要带我见识见识吗?”冯洛洛气愤道。 我回身指指桌上吃剩的餐盘,又摆手示意她看这房间,理所当然道,“牛奶,面包,水晶宫,这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冯洛洛小眉毛一皱,气的跺了下脚。 “老实待着吧,万一场子里有吕家派来的底细,你就凉了。”我啃了口苹果,就开门出去了。 冯洛洛倒也没胡搅蛮缠的非跟着,我从西楼下去,又绕到正楼大厅进门。 马头庄午后开始营业,这会儿已经有三三俩俩的人进屋了,不过,下午应该是普通场,晚上三四楼才有人。 我就是想捞点儿小钱花,也没想上去。 到二楼大厅,找了个人多的盘子,我也没急着下注,就站在边儿上看了会儿。 来这里赌钱的,大部分都是些平民,但也有少数等不及楼上开场,先在二楼练手的。 所以夜场之前,这个地方是贫贵交杂的。 大概是三点多的时候,我上桌赢了几百块钱,正要换桌,就听身旁走过去的一个女人小声说,“你晚上真要去吕家啊?我听说,吕老板有那个癖好的…” 闻言,我回头看过去,见是两个穿着职业装的成年女人,其中一个短头发的正在跟那长发女人说话。 而那长发女人却不在意的用手撩了撩新烫的大波浪,风韵道,“男人嘛,总要有点情调,你不要听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就大惊小怪的,要知道吕老板可是洱城的大人物,合同成不成的我倒是不在乎了,只要把人伺候好了,以后有得是甜头儿…” 这两个人像是刚进来不久,彼此交谈着,就随便挤到了一个赌桌上。 我把钱装进口袋,就朝那二人走了过去,到近前,又听那短发女人说,“我看你还是小心点儿吧,没看早上那报纸?他未婚妻跑了,小心他拿你泄火儿带撒气的,到时候吕家那大宅子,你喊破喉咙,都没人救你……” 第八十九章 潜入吕宅 http://.biquxs.info/

这两个女人所说的‘吕老板’似乎就是吕建业了,虽然洱城姓吕的老板不止一个,但未婚妻跑了的,可就只有他吕建业了。 这老小子挺想得开啊,媳妇儿都跑了,还有心思找女人? 我听着有趣儿,就又挤到这个赌桌上,挨着那俩女人,一边听八卦,一边下起了注。 大波浪听短发妹说完,还有点不乐意,反驳说,“你是看我傍上吕老板心里发酸吧?” “我才不酸你这个,哎?一会儿还去酒吧不?”短发妹白了大波浪一眼,直接岔开了话题。 “不去了,玩儿一会儿我就得去大宅子给吕老板送快递了,今天晚上八成是出不来了。”大波浪惋惜的说着,也跟着赌桌下了注。 短发女也跟着惋惜了句,“那祝你好运吧,但愿你那吕老板拆快递的时候能温柔一点儿,这样还能多拆几次…” “说什么呢你……”大波浪娇羞的用肩膀撞了短发女一下,这短发女脚下不稳,直接就靠到我身上了。 “呀,抱歉啊。”发现踩了我的脚,短发女赶忙回过头道了个歉。 “没事。”我不在意的低声回了句,假装注意力一直在赌桌上。 就听那短发女突然凑到那大波浪耳边很是激动的嘀咕说,“这个男人好高啊,而且有腹肌哎…” “你小点儿声,一会儿让人听到了!”大波浪赶紧拍了短发妹一下。 我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赢我的钱。 那个大波浪,天黑之后就要离开赌场了,所以我先一步下了赌桌,回到西楼找冯洛洛出来。 我进屋的时候,冯有生已经出去了,看时间他也差不多该去四楼盯场子了,我就找笔给他留了个纸条,说我们走了。 冯洛洛跟在我后面,问我赢到钱没有,我把口袋里换的那些百元大钞拿出来给她看。 “这么多?”这冯洛洛就跟没见过钱的傻丫头似的瞪着我手里的一沓钞票,明显知道了我可能回赢钱,但没想到能赢这么多。 我这才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我带你去个更好玩儿的地方,你可别闹。” 冯洛洛看我贼头贼脑的,便警惕的问,“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我把钱收起来,拿出手机,开机也没再看到贺如来的信息,白栈的信息也没有。 反倒是冯竞三给我回了条信息,“你现在在哪儿?” 我也没管这是冯竞三发的,还是别人拿了他的手机,直接回了三个字,“马头庄” 然后重新关机,我就拽着冯洛洛下楼了。 马头庄三栋楼之间的小广场,就是个停车场,白天这广场大部分时间都空着的,只有夜晚那些有钱人进场的时候,车位才会被占满。 我从西楼出来的时候,拿了两瓶牛奶,到最里面的车位,把早先停在这里的那些车子,都泼上了牛奶。 冯洛洛问我这是在干嘛,我让她老实等着,洒完了,我俩就找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等上了。 西楼值班室那保安看我只是在泼牛奶,就没出来拦着。 不一会儿正楼大厅,那大波浪和短发妹就出来了。 果不其然,这二人看到自己的车子被洒了牛奶,当时就去找保安了。 确定了哪辆是那大波浪的车子,我把钥匙扣上的铁圈掰直,就拉着冯洛洛过去了。 冯洛洛蹲在我后边儿,小声问我,“你想偷车啊?我们不是有钱了吗?为什么还要偷车?” “不偷,就是搭个顺风车,你一会儿别出声,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我小声回着,用掰直的钥匙扣捅开了后车门的锁。 然后拽过冯洛洛,也不管她是不是反对,就把人塞到了车上,我也挨着她上了车。 等了有一会儿,大波浪和短发女才回来,并且把那保安拉了过来,让他把车子擦干净。 那保安倒也听话,三两下擦干净了车子,又跟两个女人道了歉,就走了。 然后就听那大波浪跟短发女抱怨说这地方太低级了,以后不能来这里玩儿了,说着就自己开车门上车了。 短发女也开了自己的车子,两人从这里分道扬镳,大波浪将车子开到东环,往北拐,看样子是要去北郊。 我和冯洛洛躲在小轿车的后排,很挤,但车子里也很黑,前边开车的大波浪也没注意这些,很快到了地方之后,就打开顶灯,拿出化妆盒,补了个妆。 顶灯亮起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赶紧往冯洛洛那边靠了靠。 大概是挤到什么不该挤的地方了,冯洛洛突然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更像是小动物的喘息声。 但还是惊动了前面化妆的大波浪,她收起化妆盒,正要扭头,就听车外传来敲窗声。 大波浪立刻摇下了车窗,赶紧把身份证递过去,讨好的说,“是吕先生让我过来的。” “哦,刘小姐是吧,麻烦您把车子停到后面。”车子外站着的应该是个保安,毕恭毕敬的说完,又补了句,“先生在二楼,等了有一会儿了,到里面会有人带您过去,还麻烦您不要耽搁时间。” “知…知道了。”大波浪有些紧张的应声之后,就摇上车窗,把车子开到了一个大院子里。 从这段车程来看,这个宅子真的很大。 到了地方,大波浪下车,就被人带走了,车上的合同都没拿。 我等外边没动静了,稍稍抬起身看了看,车窗外黑乎乎的,别说守卫了,连个大灯都没有,只在车屁股后边那小洋楼附近亮着灯。 我打开车门,把冯洛洛拽出来,尴尬的道了个歉,“刚才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呃……嗯!”冯洛洛使劲的应了声,仿佛在努力说服自己,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瞅她那脸还有点红,只得岔开话题说,“我们去那个房子里,有吃有喝有住,挺好。” 冯洛洛似乎这才回过神,说,“刚才那个女人说吕先生?” “对,就是吕先生,这里是吕建业的别墅。”我低声答了句。 冯洛洛皱眉,往后退着,似乎并不想去。 我就知道她会害怕,只得安抚说,“这叫灯下黑,咱俩躲在这儿,就算吕建业把洱城翻个底儿朝天,也是找不到你的。”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才是最安全的?”冯洛洛狐疑的问我。 我朝她点了点头。 “那……那好吧,但千万千万不要被发现了啊。”冯洛洛紧张的说。 我只得保证,“我肯定是不会被发现的,只要你别在发出之前那种声音了,你也不会被发现。” “……”冯洛洛愣了下,这才悻悻的点头,同意跟我过去。 这边是吕宅的后院,四周黑乎乎的,应该是圈了很大一片地,我带着冯洛洛从别墅西边儿绕过去,也没看到一个保安。 找找连摄像头都没有,我俩就从别墅的后窗,翻进了屋子。 这边离主宅还是很远的,不过就是个小厨房,我打开冰箱,拿了些食物,就和冯洛洛出去了。 一楼的大厅亮着灯,我就没过去,从下人走的通道穿过大厅,我找了个小房间,就和冯洛洛躲到了里面。 只是这门刚关上,我俩头顶那楼上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惊叫声。 没错,就是我俩头顶那房间传出来的,所以听得非常清楚。 冯洛洛吓了一跳,手里的面包都差点儿掉了。 我慌忙接住递还给她,然后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去里边吃东西,不要在意这些。 这个小房间里放着很多桌椅,似乎只是个仓库,若是大宅子里来了很多客人,这桌椅是要搬出去用的,不过,像吕建业这种身份的人,会在家吃饭的时候,是很少的。 可依我的推断,这房间的楼上,不应该是卧室才对。 冯洛洛轻手轻脚的挪到了里边的桌子旁,转身刚坐到椅子上,那楼上又是一声惨叫。 这次就比刚才的刺耳多了。 吓得冯洛洛又赶紧站了起来,抓紧了手里的面包,小声问我,“这…这里是不是闹鬼啊?” 第九十章 埋尸 http://.biquxs.info/

房间一侧的墙壁上,有一条透光的玻璃窗,外面灯光照进来,将这个黑漆漆的小房间映得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我瞅了冯洛洛一眼,自己也拿了个面包吃,走过去敷衍说,“别瞎说,这是楼上办事儿呢,你假装没听到就行。” 冯洛洛莫名其妙道,“办什么事儿?” “……”我僵了下,把嘴里的面包嚼下去,不耐烦道,“就是那种事!” 冯洛洛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给她解释。 我被她盯得不自在,只得用手给她比划了一下。 冯洛洛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一眼看到我手上直白的动作,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张口骂道,“流氓!你…唔……” 冯洛洛气愤的话刚出口,我就赶紧用手把她嘴给捂住了,小声说,“那是楼上耍流氓,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小点儿声!要是被抓住,楼上叫喊的人可就要换成你了。” 闻言,冯洛洛害怕的点了点头。 我这才把她放开,示意她吃自己的面包,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冯洛洛立刻坐回椅子上,老老实实的啃起了面包。 楼上时不时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开始我还能听到那女人卖力气的配合声,后来就听不到那女人的声音了,只剩了一些古怪的闷响,而且动静不小。 冯洛洛的食量不大,可听着这些动静,愣是紧张兮兮的啃完了一整个大面包。 我瞅她两手空空的有些发愣,就递过去一瓶矿泉水,问她,“喝水么?” “不…不喝,”冯洛洛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屋顶,又小声问我,“你和你媳妇儿睡觉的时候,也这么大动静吗?” “噗…”我水喝一半,一口喷出来,赶紧用胳膊捂自己的嘴,最后鼻子里都喷出了水。 “你怎么啦?”冯洛洛吓了一跳,赶紧从自己的小包里拿纸给我。 我用袖子抹了抹脸,示意她不用拿了,敷衍说,“没什么,只是呛到了。” 冯洛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楼上也突然就安静了。 我赶紧示意冯洛洛不要出声。 她却指了指房顶,一脸问号,看那意思是在问我,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只是社会经验少,又不是真的智障,自然知道这楼上发出的声音不对劲儿。 可我现在也只能朝她摇摇头,示意不知道。 见状,冯洛洛也不问了。 我俩在屋里静静的站着,不久之后,楼上又传来一些零零碎碎的动静,听上去像是有人在收拾屋子,之后就彻底没动静了。 我轻手轻脚的把两张桌子搬到了一起,让冯洛洛困了就躺上边儿睡一觉。 她也不睡,就盘腿坐在桌子上,瞅着我,看样子是在怨我带她来这种地方。 我也懒得跟她解释太多,走到窗下的长桌旁,正要坐下,就听这窗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声音是两个人,而且脚步声很重。 “这都第几个了?”其中一个人小声问了句。 “嘘!”另一人压低了声音,让他别说了。 这人就不乐意了,嘟囔说,“嘘什么嘘,这里又没别人,你不让我说话,我浑身瘆得慌,一会儿扔了,你自己搬!” 闻言,另一人不耐烦道,“有什么好瘆得慌的?这后边儿都不知道埋了多少人了,要闹鬼早闹了…” “行行行,你快别说了…”起头那人立刻胆怵的打断了另一人的话。 我在窗下听着,估摸着这俩人差不多走过去了,就站到桌子上,从上面那小窗口往外瞅了眼。 是两个保安,手里抬着个麻袋。 这二人已经拐出小洋楼的围栏,往后院儿去了。 冯洛洛见我站在桌子上往外瞅,就小声问了句,“你干嘛呢?” “他们在埋尸体。”我不在意的回了句。 “什么尸体?”冯洛洛赶紧下了桌子,爬到我的桌子上,也想往外看,可她那身高,简直是硬伤。 我回过神,按住她脑袋,把她摁下去,坦然道,“刚才那个波浪大美女的尸体。” “?”冯洛洛歪着脑袋一愣。 我又指了指楼上。 她似乎也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你这未婚夫果然是有问题,难怪连克四个老婆了,他这是故意杀人,而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小声嘀咕着,怕吓到冯洛洛,还刻意斟酌了一下用词,好让这件事儿不显得那么血腥。 却不想,冯洛洛反倒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提议说,“要不我们报案吧!把他抓了,我就不用嫁给他了。” “哪那么容易?巡捕搜查是需要搜查令的,而且吕建业势大财粗,想毁尸灭迹,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我赶紧打消了她这不靠谱的想法。 “那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吗?”冯洛洛气愤的看着我。 我皱眉道,“那也不能打草惊蛇,你得有证据,没证据,巡捕来了也是白跑一趟。” “进了院子,把尸体挖出来,这不就是证据吗?”冯洛洛不甘心的跟我争辩。 “可没有证据,拿不到搜查令,是进不了院子的。”我再次提醒她,又补充说,“而且,就算找到尸体,也不能证明这人就是吕建业杀的。” “……”冯洛洛皱着小眉毛想了会儿,忽然决定道,“那我们去找证据。” 闻言,我便不屑的哼笑了声,说,“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敢出去找证据?你就不怕被吕建业发现了?” “这不是有你吗?”冯洛洛期待的看着我。 “我是保镖,不是巡捕。”我无语的纠正了句。 冯洛洛却说,“可你是男人啊,我哥说了,是男人就要有担当,对不公平不正义的事,要拔刀相助,这才能体现出一个男人该有的男子气概。” “……” 见我不说话,冯洛洛又问我,“难道不对吗?” “……对。”我只得点头应了声。 “正义的力量是无法战胜的,邪恶终将被我们踩在脚下,勇敢的骑士,拔出你的利刃!战胜恶龙,便是我们重见光明……”冯洛洛说话的声音已经小到了几乎听不见的地步,但这似乎并不能影响她慷慨激昂的朗诵。 我赶紧拿了个面包堵住她的嘴,强行打断了冯洛洛激进的洗脑。 冯洛洛拿开面包,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对我人品的质疑。 我只得解释说,“你先睡一觉,后半夜才能出去。” 闻言,冯洛洛作势朝我冷哼了一声,就回自己的桌子上趴着去了。 大概是太无聊了,这丫头没一会儿就真睡着了,那肉嘟嘟的小脸巴子挤在桌面上,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等过了十二点,我喊她的时候,她的口水已经在桌面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被我叫醒,冯洛洛坐着醒了会儿神,才问我,“几点了?” “刚过十二点。”我看了眼时间。 “我们该去找证据了?”冯洛洛问我。 我点了点头。 “真能找到证据吗?”冯洛洛又问我。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诧异道,“你不会是想打退堂鼓吧?邪恶不踩了?恶龙不战了?那光明呢?还见嘛?” “……”直达灵魂深处的一串连问,冯洛洛沉默了。 我把她拽起来往外走。 冯洛洛却往回挣着手,小声说,“其实……我有一点点害怕。” “你不是有一点点害怕,你是很害怕。”我无情的戳破了一句,拽开门,看看走廊没人,就拖着冯洛洛回到了厨房,拔起刀架上的菜刀,小声说,“你哥说的没错,我们应该对不公平不正义的事,拔刀相助。” 第九十一章 扮灵 http://.biquxs.info/

冯洛洛躲在我身后,捂着自己的嘴,两条小眉毛几乎皱到了一起。 我把菜刀塞到她手里,低声说,“一会儿,要是被吕建业发现了,你就拿这个砍他。” 冯洛洛的手有些发抖。 我没管她,自己也拿了把趁手的水果刀,就和冯洛洛蹑手蹑脚的摸上了二楼。 吕建业的卧室在哪里不知道,但出事的那个房间,就在我们藏身那屋的上面,所以我俩也没浪费时间,很快就找到了‘案发地点’。 照理用钥匙扣捅开门锁,我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回手关上门,我按亮手机照了照,这是个空房间,除了角落里的两只大铁箱,什么都没有。 没有床,也没有桌椅柜子,周围的墙壁和地板,也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冯洛洛四下瞅瞅,直接就走到了那两个大铁箱面前,看挂着锁,又回身摆手让我赶紧过去。 我把那铁箱子上的锁戳开,打开一看。 里面的东西有点难以描述,冯洛洛脸色一红,赶紧把身子转到了另一边。 我再打开另一只箱子,里面放的都是些刀子锤子之类的东西。 虽然明知道这些东西不久前才用过,可上面的血迹已经擦洗干净了,别说指纹了,连一点点被使用过的痕迹都没有。 “你快别看了,这些东西能当证据?”冯洛洛背对着我,着急的问了句。 我盖上箱子,重新锁好,摇头说,“可能不行。” 闻言,冯洛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我思索片刻,转而说,“但我们可以让吕建业自己认罪。” 冯洛洛莫名其妙的看向我,我把她的头发拎起来给她看。 冯洛洛的头发很长,好巧不巧的也是大波浪,拿掉脑袋后边儿那个小卡子,把头发一散,黑灯瞎火的谁能看清脸? 就是身高差了点儿。 我心里盘算着,转身,把这屋的窗帘撕下了一大块儿,中间撕开个洞,套到冯洛洛的脖子上,帮着她把头发弄出来,抓乱,叮嘱说,“记住了,手里的菜刀不能扔,实在不行就砍他。” 冯洛洛紧张的点了点头。 我又不太放心的问她,“扮鬼,你会吧?” “会,以前去漫展,见过cos贞子的小姐姐。”冯洛洛点头。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反正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没问题了,就是缺点儿彩头。 思索片刻,我还是不放心,转而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点儿番茄酱。” 冯洛洛一听,赶紧凑上来拽着我胳膊,颤声说,“我…我害怕。” “你是鬼,你怕什么?”她这么披头散发的往我跟前儿一凑,给我凑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赶紧把人扒拉开,就听冯落落说,“这屋里死过人,我害怕,我得跟着你…” “停,跟着就跟着,闭嘴,别再颤着声儿跟我说话了。”我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回到一楼的厨房,冯洛洛站在门口望风,我用手机照着,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罐番茄酱。 我把人喊过来,让她自己往身上摸,尤其是下边儿,得多摸点儿,等她一脸发懵的抹完,我又剜了一把,糊到她脸上。 冯洛洛伸舌头舔舔嘴角,不禁砸巴了两下嘴。 “记住了,你才是鬼,别人就是吓死了,你也不能害怕。”我再次强调了一遍,见她点头,这才带她上楼去找吕建业。 二楼我刚才就观察过了,没有卧室,吕建业的卧室,在三楼,那门口外边儿放了个小地毯,还是挺好找的。 到地方,我用钥匙扣就戳开了门锁。 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就朝冯洛洛握了下拳,示意她要彪悍一点儿。 冯洛洛点头,紧了紧握刀的手,然后一脚踹开房门,就冲进了卧室。 吕建业的卧室里亮着个小夜灯,门被踹开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当时吕建业就醒了,猛地坐起来,还没回过神,冯洛洛已经大步流星的上床,一把揪住他的一愣,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问他,“为什么要杀我?” 大概还是害怕,冯洛洛说话的时候,尾音依旧有些发颤。 还没醒盹儿的吕建业吓了一跳,挥手就扒拉冯洛洛的胳膊,大概以为这是做梦,或者是幻觉,只要用手一打,这鬼影就能没了。 毕竟这吕建业是个男的,受了视觉上的刺激,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肯定是冯洛洛抵挡不了的,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冯洛洛死抓着这人的睡衣衣领,愣是没松开。 见下手一扒拉,这摸到实物了,吕建业当时就慌了,惊叫一声,就开始往后躲,语无伦次的说,“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冯洛洛把手里的菜刀跟过去,演戏演上了瘾似的嘶吼着问他,“为什么杀我?为什么杀我?” “我一冲动,我就想,就想……”吕建业直接嚎出了声,整个人都在床头卷成了一团,哆哆嗦嗦的哭着说,“掰碎你的脖子,砸开你的头盖骨,我想看到血…好多好多血……” 吕建业哭的浑身抽搐,突然就张大嘴巴,喘了起来。 冯洛洛这次是真被吓到了,赶忙松开手,跳下床,跑过来问我,“他要死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问她,“你割他脖子了?” 冯洛洛看看手里的菜刀,刀刃儿上确实沾了血,但并不多,就一点点血丝。 见状,我到床边看了看,吕建业浑身哆嗦着抽得直翻白眼儿。 “可能是有病,赶紧走。”我拽过冯洛洛出了卧室,没几步,就听楼下上来人了,冯洛洛一害怕,就拽着我往反方向跑。 我给她扯过来,就甩到楼梯口去了,顿时那楼梯口就是一片尖叫,紧接着就是一群人跟头骨碌,滚下楼梯的声音。 冯洛洛站在楼梯口,听那些人尖叫,她自己也跟着尖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过去,看这楼道里已经跑得没人了,这才拽着冯洛洛下楼,但也没敢去一楼,而是跑到‘案发现场’那屋,撞破玻璃,抱着冯洛洛从窗口跳了出去。 两个人的体重,我也不敢靠双腿支撑,抱着她滚在地上,就赶紧起来,拽着她矮身跑到了后院儿。 院子里的保安也被玻璃破碎的声音惊动,当时就都聚到了楼下。 但是,并没有人追到后院儿这边来。 我拽着冯洛洛跑到之前那两个保安埋尸体的地方,拿过她手里的菜刀,把指纹擦了擦,就扔地上了。 冯洛洛吓疯了似的问我,“现在怎么办?好像有人追过来了!” 别墅那边的小洋楼瞬间亮起了灯火,大概是那些保安已经上楼发现吕建业犯病了,也确实是有保安拿着手电往这边来了,只是这些人的移动速度很慢,看样子这些人都知道这后院儿埋着死人,三更半夜的出了这怪事儿,也都心里发怵。 “先离开这里,报案。” 我拽着冯洛洛往远处跑,这吕宅的后院儿真的很大,我俩踩着坑洼不平的地摸黑跑了好一会儿,才从一个铁篱笆样的矮墙里翻出来。 可我双脚刚落地,对面就亮起了几道刺目的手电光。 “冯小姐真是好雅兴,深更半夜,来我哥的宅子里演戏玩儿,不如就留下给我当嫂子吧?反正你们的婚事早晚是要办的。”手电光后面传来了一个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闻言,冯洛洛直接躲到了我身后。 我不禁奇怪这人怎么会等在此处,便小声问了句,“他是谁?” 冯洛洛紧张的抓着我的手,小声嘀咕说,“吕志,吕建业的弟弟。” “是啊,我是吕建业的弟弟,你又是谁呢?保镖先生。”吕志低笑着上前几步,站到了我能看到的地方,同时冯竞三也被两个保安押过来,推倒在了地上。 第九十二章 正当防卫 http://.biquxs.info/

冯竞三这好好儿的一汉子,愣是被这些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墨镜也没了,倒在地上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哥!” 见状冯洛洛惊叫一声,立刻扑上去,试图扶冯竞三起来,可冯竞三显然已经起不来了。 “你哥只是太累了,不如就近休息一下吧,嫂子。”吕志侧身,伸手把冯洛洛拽了起来。 “你放开我!吕志,你王八蛋!你放开我!”冯洛洛挣扎着,却被吕志一甩手扔给了旁边的保安。 “你哥有病,所以他的卧室装了监控?”我思索片刻猜测了句。 吕志却说,“不止卧室,还有那个房间,他每次杀人的时候情绪都很激动,我怕他犯病,虽然他不赞成我这样做,但我还是让人偷偷装了针孔摄像头。” 听他这样说,我也就释然了,合着从我和冯洛洛踏入那个房间的第一步,就被发现了,只是吕建业不知情。 “怎么样,保镖先生,放下手里的刀,跟我走一趟吧?”吕志冷笑了声,阴阳怪气的提了句。 我瞬间握紧了拳头,拿在手里的刀子,只要扔出去,吕志就能死在我面前,可… 见我不做反应,吕志又伸手去抹了一下冯洛洛脸上的番茄酱,随即放到嘴边舔了一下,颇感好奇的问我,“难道你舍得抛下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嫂子,不管了吗?” ‘噹啷’ 我直接松手,把厨房顺出来的水果刀扔在了地上。 吕志笑了两声,忽然收起了笑容,冷声说,“带走!” 我和冯洛洛被吕志抓回了吕建业的别墅,这个时候,别墅里已经乱套了,聚在院儿里的保安和仆人正在说闹鬼儿的事儿。 吕志进门,就先给了前边儿那几个保安一人一脚,把人踹在地上,骂道,“废物,都他妈是废物!叫救护车了没?” “叫…叫了。”几个保安连忙爬起来回话。 吕志这才一把扯过后面的冯洛洛,塞给旁边儿的女仆,不耐烦道,“给她洗干净!找身像样的衣服!” 几个女仆连忙动手,押住了冯洛洛。 “别拽我!我不逃!”大概是知道这时候叫喊也没用了,冯洛洛不快的说了两句,这才转而看向吕志说,“是我自己要跑出来的,跟我哥没关系,你把他和那个保镖放了!我随你处置!”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动他们的。”吕志理所当然的回了句,一抬下巴,那几个女仆就把冯洛洛拽走了。 冯洛洛挣扎着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大概是在想,事已至此,她是吕建业的未婚妻,冯竞三就是吕建业的大舅子,而我只是一个外人,这姓吕的要出气,就只能往我身上出,更何况,我知道了吕建业杀人的事儿,吕志是不会留我活口的。 可她还是低估了人性的丑陋,今晚,不止我,她和冯竞三的命,也立在了吕家的刀口上。 大概是十多分钟的时间,救护车赶到吕宅,就接走了还在抽搐的吕建业。 人是吕志带人抬出去的,都没让那些医护工进院儿。 我和冯竞三一个站一个躺的待在客厅里,由十多个保安看着。 见吕志出去了,我这才用脚踹了踹冯竞三,问他,“还活着没?” “没…死。”冯竞三费劲的回了句,听上去有些口齿不清。 “你这怕是冯家充话费送的吧?”我低头瞅着他,纳闷儿道,“你爸为了刑讯逼供,能把你交到这种人手里?是他脑子有问题,还是你脑子有问题?早知现在,你就应该带着冯洛洛直接跑路,这种家,还回去干嘛?” 趴在地上的冯竞三,突然伸手摆了两下,费劲道,“不是我爸,是我连家都没进去,就被抓了…” “那你这骨头可够硬的,撑到现在都没卖我俩?”我不禁赞叹了句。 就听冯竞三又颤声说,“…先礼后兵,这是刚打的。” “这吕家真是好本事,连斗车场的掌势都敢打。”我啧啧称奇的摇了摇头。 冯竞三听我还有心情在这儿说风凉话,不禁笑骂道,“草…他连你都敢打,你信不信?” 我摇了摇头以示不信,想到冯竞三趴着看不见,我这正要说话,就听后边儿吕志回来了。 这吕志手里拿着我扔掉的刀子,进门一摆手,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保安立刻关上了客厅大门。 “一个小保镖!”吕志咬牙切齿的说着,进屋就冲我走了过来,嘴里骂道,“一个保镖,也敢跑到吕家来撒野了!撒野!” 他怒气冲天的吼着,直接把手里的刀子砸了过来。 我抬脚就给他把刀踢到了一边。 “你他妈还敢挡我刀?挡我刀!”吕志一瞪眼,随即怒吼着冲上来就给了我一拳。 大概是觉得冯洛洛在他们手里,我既然跟着来了,就不会跑,所以这些人也没给我绑绳子,也没给我戴铐子,这会儿吕志要跟我动手,那我能让他碰我? 一把抓住吕志的拳头,我一脚蹬在他腰上,就给人踹得倒退了好几步。 后边儿的几个保安立刻过来扶住了吕志。 “想玩儿关门打狗?你分清谁是人,谁是狗了吗?”我笑了声,转身走到一旁,捡起了地上的刀子。 吕志被我一脚踹得岔了气儿,好不容易缓过来,才指着我骂道,“都他妈愣着干嘛?给我摁住他!” “三哥,你可得给我作证,我这是正当防卫。”我朝冯竞三说了句,见他趴在地上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这才朝冲过来的保安下狠手。 几个回合下来,这保安就躺的七七八八了,我没要人命,但还是那句话,这种拿钱上班儿的保安,打架那都是业余的,遇着事儿总是保自己的命重要,所以受点儿小伤,躺在地上就不起来了。 吕志很快就看出了不对劲儿,拿出手机打电话叫人来收拾我。 我相信他能叫来人,也许他找来的人还会有些本事,可已经晚了。 我踹开最后一个保安,也拿出了冯洛洛的手机,给吕志看。 报警电话,一直是通话中的状态。 吕志一惊,皱眉问我,“什么时候……” 可他话说一半,就赶紧闭上了嘴。 “当然是谈起令兄那屋里监控的时候,这电话就拨出去了,吕先生,你哥的罪名可是你亲口证实的,巡捕房的电话都是有录音的,还有屋子里那些监控,我想会成为非常有力的证据,将令兄绳之以法。”我不在意的说着,看了看时间。 其实这电话在我看到墙外有人的时候,就拨出去了,从吕志的话里我就听出了他是吕建业的弟弟,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故意问冯洛洛他是谁,也好给巡捕定个位置,之后的谈话自然也都被电话那边的巡捕听到了。 果然,救护车到吕宅没用多少时间,巡捕也来得很快,我刚看完时间,外边儿就响起了警笛声。 挂断电话,我扔了手里的刀子,过去,一拳就打在了吕志的肚子上,问他,“你是不是想弄死冯洛洛?她逃婚,你哥把火儿撒到了别的女人身上?换了冯洛洛她也是个死?” 吕志被我打的弯下身子,干呕了一声,也来不及反应,就又被我掀翻在了地上。 “咳…咳咳,”吕志摔在地上咳了好几声,才仇视着我,怒吼道,“你以为这就完了?我告诉你,惹了吕家,冯洛洛早晚会死在我手里!在洱城没人救得了她!” 第九十三章 这事儿没完 http://.biquxs.info/

他话音未落,客厅的大门被人撞开,训练有素的巡捕进屋,将这些人都围了起来。 之后我跟着录了口供,因为有录音和监控作为证据,我和冯洛洛很快就从巡捕房出来了,带冯竞三到附近医院检查了身体,确定没有伤到骨头,离开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冯洛洛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她觉得吕建业和吕志被抓,她算是彻底重获自由了。 但这跟我想象的结果相差甚远,昨晚本想带着冯洛洛离开吕宅之后,再匿名报案,然后假扮绑匪,勒索冯家一点钱,就名正言顺的放冯洛洛回去。 这样冯吕两家的联姻被毁,还不会连累冯家,可现在看来,冯家怕是真完了。 我心里清楚,冯竞三心里更清楚,不然他也不会想出这种法子来保护冯洛洛,要真能翻脸,他早就翻了,何必如此被动的偷偷摸摸。 出了医院,见我和冯竞三都不说话,冯洛洛不禁奇怪道,“你们怎么啦?我们去哪里吃饭?” 冯竞三看了看她,抬手在她脑袋上使劲儿揉了一把。 就听冯洛洛又说,“哥,你找的这个保镖真厉害,他昨晚在马头庄赢了很多钱啊,我们可以吃……” 冯洛洛话音未落,就消声了。 医院外的街道上,停着几辆黑色小轿车,一位彬彬有礼的中年人站在路边,正看着我们三个。 这些车,从巡捕房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只是在那里,他们怕是不方便露面强行带走冯洛洛,所以便跟来了医院。 “二哥?”冯洛洛瞅着站在街边的中年人,先是诧异了一瞬,随即又开心道,“二哥,吕建业被抓了,我不用嫁给他了。” “洛洛,父亲让你回家。”中年人情绪略显低落的说了句。 冯洛洛扭头看冯竞三,冯竞三脸上的表情甚是不快,但也只能点头了。 大概是觉得吕建业被抓了,就算回家也没事儿,冯洛洛还邀请我说,“你也去我家吧,我家很大,有地方住,我让厨娘给你做好吃的,我…” “洛洛,”冯竞三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抬手朝敞开车门的车子摆了一下,沉声道,“回家,顾先生的工作到此结束了,他该回去了。” “可是,哥……”冯洛洛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一旁的中年人便上前,不轻不重的扶住了她的肩膀,将人半推半就的推到了车上,在冯洛洛莫名其妙的目光下关上车门,这才转过身来朝我和冯竞三点了点头,就开车走了。 成排的小轿车开走,拥堵的马路瞬间就宽敞了。 我侧目看了冯竞三一眼,不禁调侃道,“这么多车居然没你的座儿,看来你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很微妙。” 冯竞三却闷声说,“你去马头庄了?” “嗯,让你二叔见见你妹,重温一下故情,原想着讨点钱花,没想到发现了有趣儿的事。”我转身面向冯竞三,问他,“我的工作结束了?” 冯竞三对我的玩世不恭,似乎很憋气,但也只能摇头说,“这事儿没完,不管我们这边是怎么回事儿,吕家肯定是要跟我家撕破脸了。” “撕破脸,它还能灭你满门?”我奇怪道。 “那不能,但它可以让冯家瘫在洱城,再也站不起来。”冯竞三很是忧愁的闷声想了想,又说,“也许……我爸还是会把洛洛交出去,给吕家人出气。” “所以,这小丫头才是充话费送的?”我颇感兴趣的追问。 冯竞三沉默半晌,终是承认了,点头说,“二叔年轻的时候,蹲过几个月的牢,是我爸抢了他的女人。” 我点点头,不禁感叹,“所以这是一个给别人送绿帽子,没送成,反而戴到了自己头上的忧伤故事。” “二叔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毕竟那时候他也没跟那女人结婚,人愿意跟着我爸,他就放弃了,只是堕落了很多,长期沉迷在赌场留恋不返,那段时间我怕他想不开,跟在他身边,学了不少本事,直到那个女人身患绝症,二叔说想带她离开,我爸就跟他翻脸了,说那是他嫂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是那次兄弟反目,我们也再没见过二叔。” 冯竞三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支。 我摇摇头推回去,示意不抽,他这才继续说,“但二叔不知道,那天他走后,那个女人哭的很厉害,没多久就死了,也是那个时候我爸就起疑了,跟洛洛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洛洛不是他的孩子。” “不是,你爸跟你二叔是亲哥儿俩,这孩子是谁的还能查出来?”之前我就觉得这事儿奇怪,此时便立刻问了句。 冯竞三却语调很是看不起的说,“什么啊,我爸是冯家抱养的,他怕别人知道,就到处宣扬自己和冯有生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不和也只是因为争夺财产闹翻了脸,这事儿连我二叔都不知道,真他妈操蛋,我都觉得他丢人!” 冯竞三不忿的说着,踹了路边的垃圾桶一脚,我想这也是他远离洱城,去江城发展的缘由了,他大概做不出出卖亲爹的行为,又觉得不说出来对不起他二叔,所以索性走了,不卖他爹,也不主动去见他二叔。 那这冯有利可真是挺有一套的,抢了冯有生的家财,霸了人家的女人,还把冯有生踢出家门了? 我把这事儿理清楚,转而问冯竞三,“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决定要卖掉你那缺德爹了?” 冯竞三想了想,才问我,“我还有其他选择么?” “没了。”我摇摇头,以示同情。 “洱城不能待下去了,洛洛必须离开,至于我爸,也许等那些家财都没了的时候,他才能清醒过来,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冯竞三有些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钱财确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这话从冯竞三这个抠儿逼嘴里说出来,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我正琢磨这事儿,就听冯竞三又说,“你去找我二叔,我回家看看。” “嗯?凭什么我去找?那是你二叔,又不是我二叔。” 这毕竟是冯家的事儿,我一个外人去说三道四,貌似不太好,而且事儿虽然是这么个事儿,但冯有生到底愿不愿意为了冯洛洛舍弃洱城的马头庄,远走他乡,这还是个未知之数。 走这一趟,很可能是会碰钉子的。 见我不愿意去,冯竞三不禁皱眉,指责道,“你还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了?事儿没完,你就不想管了?吕家这事儿闹大是不是你的锅?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去,我就给贺钰打电话了,到时候回去他怎么收拾你,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 “……”我才是老板,我怕他? 我不信邪的在心里反驳了句,却还是灰溜溜的打了辆车,直奔马头庄去了。 还是那个西楼,还是那个值班,还是那个一脸没睡醒的小保安,透过窗玻璃,见又是我回来了,这小保安直接摆了摆手,示意我直接进去就行。 我到楼上,在冯有生的门外站了会儿,才抬手敲门。 这一敲,门自己就开了。 冯有生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沉声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我们的事总该有个了结。” “?”我莫名其妙的看看四周,只有我自己站在门口。 冯有生却继续说,“无论如何,我也还是得叫你一声哥,既然你今天主动找上门了,冯家的事我不会不帮,只要你取消冯吕两家的联姻,我就给你资金,让你继续运转工厂,但你得告诉我,洛洛到底是谁的女儿。” 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口气说完,冯有生便没音儿了。 我四下看看,关上了房门,小声说,“冯洛洛是你女儿。” 闻言,冯有生猛地回过头,见站在门口的是我,不禁一愣,走过来打开门,往外瞅了瞅,才问我,“冯有利呢?” 我看他还在这儿异想天开的等着冯有利来跟他认错求和,不禁一阵蛋疼,戳破道。 “我看你就别在这儿端着架子,等人跟你低头了,这个冯有利可比你想的不是东西多了,我跟你说,冯洛洛已经被他儿子带回去了,吕建业兄弟俩,被冯洛洛折腾的坐了牢,八成命也得丢,冯有利正盘算,把你闺女送到吕家去请罪。” 第九十四章 父爱如山 http://.biquxs.info/

我重新关上房门,将事情一口气说了个七七八八。 冯有生一脸懵逼的问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现在,”我笃定了句。 闻言,冯有生推门就要出去。 我立刻拽住门,把人拦在了屋里,低声说,“你不能这样去,吕家在洱城的势力,比你我想象的要大,吕建业两兄弟都进牢里了,你哥还得低三下四的跟吕家人道歉,可见这事情到底有多严重,若是你想插手,就要想清楚,带走冯洛洛,你就得离开洱城,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了。” “离开洱城?”冯有生一愣。 “对,离开洱城,你应该知道,做庄手的,换盘子就跟换家一样,家底再厚,也得剥层皮,冯洛洛值不值得你这样做,离开洱城之后,要去哪里安身,这些你都得提前想好。” 我认为这件事,冯有生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关系着他的后半生,何去何从。 当然站在冯洛洛的角度来看,我还是希望冯有生能带她离开洱城的,但有时候人性真的是经不起考验的。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听我说完这些,冯有生直接到沙发旁,拿起电话,就让人把机票定了,连带着把换盘子的事儿,都吩咐下去了。 看他三两句就轻描淡写的安排完了这些事儿,我不禁有些奇怪,“这个盘子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冯有生却拿起了一旁的面具,沉声道,“我在这里足不出户的生活了七年,你觉得它重不重要?” 我思索着点了点头。 抬手戴上面具,冯有生又呓语道,“只是,将我困在这里的人早就不在了,现在我找到了新的目标,对我来说,它只是没有那个目标重要罢了。”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父爱如山吧? 我突然有点儿羡慕冯洛洛,尽管她的身世让人有些难以启齿,但至少她的亲生父亲是爱她的。 我和冯有生下楼的时候,外面已经有车子在等了,开车的是之前在二楼跟我赌血鸽的那个小姑娘,而副驾驶上是那个抽牌的小伙子,见我俩上车,那小伙子便拿出了几个面具,递给我一个,说,“先生,以防万一。” 我看了他一眼,拿过那个面具,心里却有些无奈,心说你们劫走冯洛洛就可以离开了,我却不行,现在这面具戴不戴的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车子穿过街道,很快就到了一片老式别墅区,这里的房子似乎都很有年头了,一水儿的复古建筑,外形差别不大。 冯有生犹豫着给开车的小姑娘指了路,仿佛他自己也记不清,冯家的门口是在哪里了。 最后车子停在了一栋敞着门的宅院前,这大白天的,我们几个就跟入室抢劫的似的,戴着面具,钻进院子,就把大门儿给插上了。 我跟在最后面,插上门,转身一看,就见前边儿那仨人都愣在了院子里。 而宽敞的小院儿里,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正拎着个小水壶,愣在花圃旁,瞅着我们几个。 冯有生盯着那老太太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了句,“这里是冯家吗?” “……”老太太瞅着我们几个,抬手指了指隔壁。 几乎是同时,隔壁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冯洛洛的尖叫声。 听动静不对劲,冯有生直接踩着墙根儿的水缸,就爬上了墙头子。 见状,那老太太吓了一跳,手里的小水壶都扔了,转身就往屋里跑,我赶紧追上去,拽住她,解释说,“没事儿,我们这是演戏呢,隔壁那小姑娘非要玩儿什么公主骑士的戏码,您浇您的花儿,别当回事儿就行。” 我把地上的水壶捡起来,又塞到了老太太手里。 这老太太大概是对冯洛洛有所了解,点点头,还真就信了,叮嘱说,“那你们可轻着点儿,别把墙上的瓦踩坏了。” 我赶紧点头,再回头的时候,却见那瓦已经掉了一大片,那小姑娘和小伙子见冯有生翻墙头跳到隔壁院儿去了,就也跟着翻过去了。 这些人牌桌上一个个儿叱咤风云的,这离了场子,怕是把脑子都给落牌桌上了,好好的大门不走,干嘛非翻人家的墙头子? 瞅这老太太盯着碎掉的瓦看,我只得掏钱给她,说算是补偿,说完,我也踩着水缸上了墙头子。 冯有生落地便喊了声,“放开她!” 闻言,冯家院子里,一个年纪很大的老男人,拄着拐棍儿,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见来人都戴着面具,便诧异道,“你是谁?” 显然七年不见,他早就把冯有生这个弟弟抛到脑后去了。 “我是谁不重要,把人交出来,就没你的事了。”冯有生很是隐晦的答了句。 那边,不止冯洛洛被下人押着,就连冯竞三和冯家的老二也被那些人扭着胳膊,押了起来,显然冯有利这是正要送冯洛洛去吕家。 闻听来人如此说话,冯有利便试探着问了句,“你是吕家派来的?” “父亲,您不能把洛洛交给他们,生意场上的事本就不该牵连家中女眷,那工厂没了便没了,我们不需要这样苟延残喘的,与别人讨生活。”冯家老二不卑不亢的劝说冯有利。 冯有利却生气道,“你倒是有骨气,等冯家真完了,等你求生无门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漂亮话!” “爸,洱城混不下去,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洛洛送出去,可就真没了!”冯竞三也跟着喊了两句。 冯有利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转而看向我们这边,再次问道,“你们真是吕家的人?” 冯有生站着没说话,我便上前一步,接了话茬,冷声道,“冯先生,令媛昨晚大闹吕宅,上边儿传了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您若是不方便松手,就让我们在此处处置了也好。” 冯有利多疑的打量了我们好一会儿,不解道,“刚才你们让我放开她?” “自然是放开,这人是我们的,生死也得我们下手。”我不在意的应声。 冯有利这才点头,一摆手,那几个下人便把冯洛洛押了过来。 “我不去,爸你别把我送人,他们都是疯子,吕建业杀人,他弟弟帮着隐瞒,我去吕家,他们会杀了我的!” 经过冯有利身边的时候,冯洛洛挣扎开,一把拽住了冯有利的胳膊。 ‘啪!’冯有利抬手就给了冯洛洛一个耳光,骂道,“大婚之期,你与个陌生男人四处乱跑,还有什么颜面活着?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大概是从小就没被人打过,冯洛洛直接被他这一巴掌扇懵了,傻愣愣的看着冯有利,最后问了句,“你不要我了?” 冯有利没搭理他,一摆头,那些人便将冯洛洛拽到了这边。 我立刻把人接过来,塞到了后边儿那小姑娘手里,这才说,“多谢,我会将冯先生的处事态度,传给上边儿的。” 闻言,冯有利点了点头。 我朝冯有生使了个眼色,这人站在原地双拳握的死紧,看样子情绪有些激动,可现在是关键时刻既然能巧妙的把人带走,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最后他还是忍耐着,先带冯洛洛离开了冯家。 到外面上了车,我们的车子刚到街口,就看另一边开过来了好几辆车子,拐进去,停到了冯家门外。 “机票是几点的?直接去机场。”我赶紧提醒了开车的小姑娘一声。 闻言,副驾驶上那小伙子看了看时间,说,“以防万一,我让人订了两个班次的机票,车快点儿,上午的飞机还能赶上。” “那就快点儿开。”我叮嘱了句,转而摘掉面具,看向冯洛洛,说,“别哭了,离开洱城,就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了。” 第九十五章 猫脸男 http://.biquxs.info/

冯洛洛上了我们的车一直也没闹,就只是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哭。 听我说话,她便抬眼看了我一下,又看了看摘掉面具的冯有生,却并有表现出一丝意外,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我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冯有生也不说话,也没说安慰冯洛洛一下,直到进了机场,几人安排登机了,冯有生才把我拉到一边说,“他是故意把人给我们的。” 闻言,我不禁问道,“冯有利?” 冯有生点头,确认道,“以我跟他的过节,哪怕是化成灰,他也不会认不出我的,如此轻易便把人给了我们,他可能也不想洛洛出事,尤其是冯家已经彻底没救了,他就算把人交给吕家,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我并不了解冯有利这个人,但他刚才扇了冯洛洛一个耳光,现在冯有生还能替他说话,那八成是这回事儿没跑了。 见我沉默着不说话了,冯有生这才朝我抱了下拳,诚恳道,“多谢了,顾先生,我们有缘再见。” 我抬眼看他,他便点下头,转身带着几人登机去了。 冯洛洛还在哭,回头看看我,也没来得及道别。 等那几人看不到踪影了,我才觉得这个偌大的机场,哪怕挤满了过往的乘客,也还是如此的空旷。 我在机场找了个空位,坐下,拿出手机,又给白栈发了条信息,“我在洱城机场了,这里真的很大” 想到她一直没有回我信息,我又追问了一条,“很忙吗?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手机里白栈的信息框一直没有动静。 我也没急着离开机场。 吕家的人现在应该正在冯有利那儿闹得厉害,等闹完了,大概会去马头庄,最后才会来机场。 我在机场等到了中午,一点多的时候,冯竞三给我发来了信息,问我在哪儿。 我回他,“在机场,你二叔已经带冯洛洛离开了。” “这么快?”冯竞三明显也很意外。 “对,就是这么快,马头庄的场子,他说扔就扔了” 我回完信息,估摸着这是吕家从冯家闹完了,就也起身,准备离开机场了,马头庄不会和冯有利似的拖延时间,我得在吕家人赶到机场之前,离开洱城。 可就在我起身要走的时候,手机收到了白栈的信息。 “你是在机场等我吗?我早就买了今天的机票,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现在看来不用了,我要上飞机了,就不跟你说了,一会儿见” 看到这条信息,我不禁一愣,赶紧给白栈打电话,可那边她已经关机了。 我可以不等她,直接回江城,反正吕家人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太详细,白栈自己回到江城也没有问题。 可我真的很想她,想在第一时间见到她。 我拿着手机,站在穿梭的人流里,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任性。 我估摸着时间,查了下航班,换了个接机口,等着白栈。 大概是两个小时之后,吕家的人就找到了机场,期间冯竞三给我打过电话,问我在哪里,说让我跟他回江城。 但被我拒绝了,我说要在机场接人,他看我不走,还拿贺钰要挟我,结果让我把电话给挂了。 吕家那些人兴师动众的找到机场,主要目标也是冯洛洛,查过班次之后,发现冯洛洛已经走了,这些人也没多想,就准备扯了。 这个时候白栈的飞机也差不多到了,我站在远处看吕家那些人已经离开了,就转而盯着接机口,很快就看到了白栈的身影。 她身上穿着我给她买的休闲装,背着个双肩包,拉着行李箱,看到我就激动的摆了摆手,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我也朝她摆了下手。 白栈跑过来,扑到我身上,抱怨说,“这两天,我感觉过了两年那么久。” 我接住人,看看后面问她,“赵朔呢?你自己回来的?” “他留在那边照顾我妈妈了,说是暂时不回来了。”白栈抬起头,瞅着我笑了笑。 不过才离开两天而已,白栈似乎变得开朗了许多。 “那我们回家。”我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转身往外走。 却见吕家那些人不知何时,又从机场门口进来,挡住了我的去路,带头的一个年轻人,将一个小保安拽过来,指着我,问道,“是这个人吗?” 那小保安应该是吕建业宅子里的,听那人问,便点了点头,指认说,“就是他带冯小姐到别墅闹事的。” 这光天化日的,在机场这种熙熙攘攘的地方,他们也不敢直接动手,我索性理都没理这些人,和白栈挽着胳膊走过去,就出了机场大厅。 那年轻人看我不搭理他,还又问了一遍,“没认错人?” 小保安赶紧回,“没认错。” 闻言,这些人就跟在我后边儿,一起出了机场。 我摸着白栈的小手,心里只觉得一阵踏实,小声叮嘱说,“一会儿,上了车你乖乖待着,等我把后边儿这事儿解决了,我们就回家。” 白栈瞅瞅我,点了点头。 见她没有问东问西,我正要招手叫个出租车,就看远处的大道上开过来一支车队。 这些车子右侧的后视镜上,都绑了红绸,停到台阶下,一个司机下车,过来问了声,“是顾先生吗?” 闻言我不禁皱眉,否认了句,“不是!” 那司机看我这个态度,不禁尴尬了一瞬,又转而问白栈,“是白小姐吗?” 白栈瞅瞅我,又瞅瞅身后虎视眈眈的那些人,也跟着摇了摇头,说,“不是。” “呃……”司机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扭头往回看。 就见其中一辆车子的后车窗摇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喊了我一声,“哎?是我,赶紧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看了那人一眼,并不认识,但声音有些耳熟。 瞅我不做反应,那人便直接拿了个面具出来给我看。 是那个白底红花的猫脸面具。 见状我不禁皱眉,问他,“你是红狐的人?” 那小子却讪笑道,“不是,我就是个跑腿的,不过我听杨毅说,你是他弟?那你可是个传奇人物儿,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猫脸男颇感兴趣的调侃了句。 我却瞬间黑了脸,拽着白栈就往别处走。 见状,猫脸男直接打开车门,追下了车,过来一把拽住我,苦口婆心道,“你不跟我走,我就得挨收拾,再说了,吕家这些狗,你是不怕,你身边这小姑娘也不怕?” 猫脸男说话的声音很大,似乎并不怕吕家那些人听到。 闻言,我站住了脚步,回头看白栈,从洱城到江城还有很远的路,就算现在我解决了身后这些人,也确实不可能轻轻松松的回到江城,这路上的事端少不了。 “我不怕”见我看她,白栈却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猫脸男一脸懵逼的愣了下,这才一指台阶上的吕家人,说服道,“小姑娘,你看这些人,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好鸟儿,跟我走,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给你们送回去,有什么不好的?” 白栈回头瞅瞅,还是不在乎道,“没有你,我们也能回去。” 猫脸男被她堵的无话可说,只得又看向了我。 我思索片刻,既然杨毅叫人带我去酒吧,我要是死活不去反倒显得是我怕他了,想罢,我便拽着白栈上了猫脸男的车,倒是要看看这嫡系的大公子,到底想干什么。 第九十六章 不是兄弟 http://.biquxs.info/

见状,猫脸男嘿然一笑,朝台阶上那些人啐了口唾沫,就也美滋滋的也上了车。 司机启动车子,驶离了机场,我坐在车里,有些奇怪,洱城的红狐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琢磨着是不是贺如来跟杨毅联系了,我心里就是一阵反感,他应该知道,我最忌讳的便是朝杨家人低头。 我拿出手机,正要开机给贺如来发信息询问此事,就听前面副驾驶上的猫脸男突然回过头,好奇道,“你跟杨毅是同父异母?” ‘咔’手机屏被我捏碎了。 “不是”我咬牙回了句。 猫脸男继续猜测着追问道,“那是同母异父?” ‘咔’刚开机的手机,瞬间就黑屏了。 我抬头看向他,再次咬牙道,“不是。” 猫脸男继续不怕死的追问说,“那怎么会是兄弟呢?” 我不禁皱眉,带着火气回了句,“不是兄弟!” 猫脸男就更奇怪了,莫名其妙道,“可是他说,你是他弟弟……” “我是他大爷!”我青筋暴起的骂了句,手里的手机也彻底捏碎了。 白栈见我情绪有些激动,立刻抓住了我的双手,扭头瞪了猫脸男一眼,示意他闭上嘴。 猫脸男一脸懵逼的看看我,就悻悻的把脸扭到前面,也不问东问西了。 白栈这才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我,说,“用我的吧。” “不用了。”我本来也不确定是不是贺如来泄露了我的行踪,也没想好怎么问他,这下好了,不用问了。 白栈垂眸看看我手里的手机,伸手拿了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儿,才问我,“这是谁的手机?” 我不禁一愣,瞅着那个贴满了卡通贴的粉色手机,回答说,“是一个女客户的。” “女客户?”白栈皱眉想了想,又问我,“那个冯小姐?” 我点了点头,以为白栈要刨根问底,却不想她也只是点了下头,就把那个手机还我了。 “你就不问问,我这两天都干嘛了?不打听一下那个冯小姐到底是什么人?长得怎么样?身材好不好?有没有对我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我拿着那个被我捏烂的手机,有点儿受打击的追问白栈。 白栈却哼了声,调侃说,“这个冯小姐还有机会对你做很过分的事?难道不应该是你对她做很过分的事吗?” “天地良心,我现在是一心一意的想对你做些很过分的事,别的女人我可没兴趣。”我把那个粉手机的后盖打开,拿出了电话卡,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白栈愣了下,转而闷头看向了自己的双脚,脸颊有些发红。 这车上还有别人,我也不想她不自在,就没再多说。 车子开到南城的夜市街,绕到酒吧后的停车场,猫脸男就下车很积极的打开了车门,邀请说,“我在楼上订了包间,不过,这里的厨子不行,我带了家厨,一会儿让二位尝尝顶级厨师的手艺。” “你订了包间?”我下车便诧异了句。 “呃……”猫脸男闭上嘴想了想,才很勉强的点头道,“对,我订了包间,是我要请你们吃饭,当然是我出钱。” “杨毅呢?不是他要见我?”我皱眉,瞬间就觉得这人有点儿居心不良了。 猫脸男一脸被揭穿的表情,咬着嘴巴想了想,才说,“他不知道你在这儿,不过,反正来都来了,就是吃顿饭,完事儿我就让人送你们回江城。” 我将白栈拽到身后,以示拒绝的说,“我看这饭还是不必吃了。” “你跟杨毅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见个面,吃顿饭,都不行?”猫脸男反倒笑着问了句。 “见面可以,吃饭也可以,但这种由别人牵线搭桥的饭局,我看还是免了,我跟杨毅的事儿,也不是你能解决的,既然你能调动这些车队,就算不是酒吧的人,想必和杨毅也是关系匪浅,若是你不想他出事儿,最好让我现在离开。”我摆明了态度,你不放我走,我就要闹事。 可这猫脸男似乎对我的性格并不是很了解,见我说这话,他也不在意,还是坚持说,“既然能见面,就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我不信,在这里,你还能把杨毅怎么样。” 猫脸男不信邪的说着,退开,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看他这是铁了心要让我跟杨毅碰面,便也没再打退堂鼓,就领着白栈进了酒吧。 洱城的酒吧少了些现代气息,虽然这场子的占地面积很大,比江城的小酒吧要气派很多,但这里似乎并没有翻新过,不止外面看着风格复古,就连酒吧内部都有些陈旧。 不过,这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杨毅来这里才一年多,而且他和我们不一样,他不是那种会精心经营酒吧的人。 猫脸男将我和白栈带到了三楼的包间,就出去了。 我猜他是给杨毅打电话去了。 坐在堪称‘豪华’的包间里,白栈四下瞅了瞅,又看向我,有些奇怪的问,“这个地方也叫红狐酒吧?” “嗯,在全国,这样的酒吧很多,是连锁经营的。”我点了下头,跟她解释。 白栈就又问我,“你跟这个酒吧的老板关系不好?” 我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和杨毅之间的关系,只得说,“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你觉得?”白栈诧异了句,随即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那就还是有关系,只是我不承认罢了。 猫脸男打完电话,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他的脸色有些奇怪,大概是跟杨毅提及此事,杨毅也没给他好话儿听。 我看他一副刚吃完瘪的表情,便说,“你现在让我走,还来得及。” 猫脸男却硬着头皮坐到了桌边,转移话题说,“冯有生撤掉了马头庄的资金?” 闻言,我点点头,承认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 猫脸男又试探着问我,“那你想要马头庄这个盘子?” “我又不是专业的庄手,要这盘子有什么用?”我哼笑了声,转而说,“杨毅不知道我在洱城,那就是你私自查了我的身份,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一人独闯马头庄,一路空手套白狼的从二楼赢到了四楼,到手的金砖都不要,也由不得我不查。”猫脸男也跟着笑了声,语调却有些自嘲。 这时我才听出些矛头,便问他,“你是马头庄的人?” “这你也能猜到?”猫脸男一愣。 我却不在意道,“马头庄是什么地方?那种场子,虽然看着乱,但管理方面还算严谨,若非庄内的工作人员,是很难查到庄内高级客户的私人信息的,更何况你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冯有生撤资的事儿,若是我没猜错,你不仅是马头庄的,手里的权利还不小。” 猫脸男哑口无言的盯着我瞅了好一会儿,这才一脸扫兴的咽了口唾沫,悻悻道,“我姓韩,也确实是马头庄的人,不过我也是最近才来洱城的,这边的马头庄常年抓在冯有生手里,这老小子,在这儿霸了七年了,虽说份子钱没少交,但营业额一直不高不低的飘着,是上不去也下不来,我过来是想看看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结果刚看出点儿矛头,这人就甩摊子高升去了,合着我白跑一趟?” “高升?”我诧异着笑了下,问猫脸男,“你们这马头庄,还有升职加薪那一说?” “加薪当然没有,占了盘子的庄手还得上缴租金,但升职还是有的,毕竟全国各地的场子,有好有坏,有本事的谁不想抢个好盘子?”猫脸男理所当然道。 我点头说,“冯有生不想。” 闻言,猫脸男这才一脸纳闷儿的抱怨道,“所以我来看看他这是什么情况,现在可好,他跑了,给我扔这儿了,完事儿,你竟然也说不要这个盘子,你不要你把他整走干嘛?” “把他整走的是吕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无所谓的回了句。 猫脸男却说,“但你踢了冯有生的场子,又在马头庄入了档,那不就是来抢盘子的吗?” “呵,还真不是,”我冷笑了声,转而说,“再说了,我这双重身份带着,你放心把这场子给我?就不怕我带着你们那些老客户在场子里蹦迪玩儿?” 第九十七章 马蜂窝 http://.biquxs.info/

我是做酒吧的,又不是开他们那种场子的,他要真敢给我,我就真敢给他改成酒吧。 不过,我相信他自己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洱城的马头庄他不可能真交到我手里,相反,正是因为怕我插手马头庄的事,他才把我带到了洱城的红狐酒吧,想拿杨毅压我一头,让我不敢来洱城抢马头庄的场子。 这人也许真的是和杨毅有些交情,知道些我和杨毅之间的一些事,但并不是很清楚,也不会想到,今天他这是捅了马蜂窝。 听我问他这话,猫脸男悻悻的挑了下眉,果然没再继续说下去。 见他不说话了,我这才问他,“你刚才给杨毅打电话了?” 猫脸男犹豫着点了下头,脸上有些尴尬。 我长出一口气,将手放到了桌子上不紧不慢的敲打着,姓韩的这是强行把我和杨毅凑到了一桌上,这时候谁走谁怂,谁不露面儿谁怂,杨毅很快就会过来的。 我该记住贺如来的话,别来这里,别沾这里,也别露面,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包间里沉默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有服务员陆陆续续的端了酒菜上来,姓韩的大概是看杨毅一直没露面儿,便见好就收的给我倒了杯酒,委婉道,“这菜是真不错,你尝尝,早些吃完饭,我也好让人送你们回江城。” 我撩眼皮瞅了猫脸男一眼,并未搭话,只拿了筷子,示意白栈吃饭。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 见我俩慢悠悠的吃饭,也不着急,这姓韩的憋了会儿,就又旁敲侧击的说,“你们回去晚了,江城那边也得着急吧?” “不急,不过是吃顿饭的时间,还耽误的起。”我不在意的回了句,转而说,“你为自己那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愣是把我请到了这里,刚才给了你机会,是你不让我走的,现在就别说那些没用的了。” 闻言,猫脸男不快道,“那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更何况,现在杨毅又没过来,咱差不多就得了,这事儿算是我没走脑子,我亲自送你回去。” 我收回目光,继续吃自己的饭,没搭理他。 这时,包间的门推开,这酒吧的主子总算是露面儿了。 我抬头看了杨毅一眼,几年没见,这人倒也没什么变化,就是脸色不太好看。 见状,坐我旁边儿的猫脸男立刻站了起来,看着杨毅,紧张道,“今天这事儿,没跟你事先商量,是我不对,但……” “这里没你的事了。”杨毅沉声说了句。 闻言,猫脸男立刻闭嘴,又侧目看看我,就闷头出去了。 包间的门重新关上,杨毅站在门口也没过来坐,只看着我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你回红狐了。” “没有,”我收敛了目光,继续吃饭,有恃无恐的回他,“此狐非彼狐,这次是真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杨毅却戳破道,“贺如来铺进去的本钱,都是北边给的。” “对,魏鸿升给的,所以跟你没关系,”我放下了筷子,看向他,皱眉说,“倒是你,能听魏鸿升的话,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支摊子,是冲我来的?” “不是。”杨毅那张死人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呵,不是?也对,你是杨家的大少爷,哪会跟我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我冷嘲热讽的说完,站起了身。 我离开红狐两年,却有六年没见过杨毅了,我俩不是兄弟,却连着关系,虽然这份关系对我来说等同于没有,他也从来没在意过,可这并不影响别人总是把我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 早些年在北边混日子的时候,为这层尴尬的身份,我没少碰钉子吃瘪,可我自始至终都没沾过杨家的一丝一毫,是我从底层一步步踩着自己的血汗走上去,最终站到了那些人的头顶,堵住了他们的嘴。 现在没人敢说我是靠杨家坐上的红狐掌势,可我依旧觉得姓杨的看上去如此碍眼。 本来,我带着白栈落在杨毅的场子里,这时候挑事,对我来说绝对没有任何好处,而杨毅露面也只是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他无意为难我,我已经打算就这样离开了。 可我刚站起身,杨毅便上前一步,冷着脸说,“你很久没有联系过你母亲了,她很担心你,我觉得你应该……” 我觉得?我觉得他是在故意激怒我。 我顺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子,磕开,就扎到了杨毅的肚子上,把人推到墙上,问他,“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许在我面前提起我妈!” “顾云长……”杨毅的脸色因为腹部的刺痛,而扭曲了一瞬。 我松开手,站直了身子,咬牙道,“她跟了你爹,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但我怎么活也跟她无关,更不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白栈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这样,赶忙起身过来,想要阻拦我,但手伸到一半,还是放了下去。 磕酒瓶子的声音不小,猫脸男出去也没把门关严,听到屋里有动静,他就立刻带人冲了进来,七八个安保人员立时便将我和白栈围了起来,就要动手。 “住手,”杨毅开口制止了那些安保人员,动手拔掉了我摁在他肚子上的半个酒瓶子,猩红的血一下子就涌出来,浸透了他身上的白衬衫。 “你这是干什么?”猫脸男猛地回过神,赶忙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杨毅。 杨毅抬眼看了我一下,明显有些撑不住了,却还是在昏过去之前,说了句,“让他走。” 话音刚落,他便身子一歪,栽在了猫脸男身上。 屋子里围着的这些安保人员彼此看看,也没立刻闪开路放我们离开。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拿止血药,叫诊室的人下来!”猫脸男呵斥了几声,这才看向我,急躁道,“赶紧走,一会儿就真走不了了。” 我瞅了杨毅一眼,心里没有半分愧疚,自己下的手,我自己有谱儿,这人是死不了的。 拉过白栈,我就出了包间,一路下楼,到停车场,就看冯竞三开着我的车等在停车场外面。 瞅我俩出来了,他立刻摁了两下喇叭。 我拽着白栈跑过去上了车,再回头就见酒吧的后楼道口追出来一帮人。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冯竞三往后视镜上瞥了一眼,见那些人竟然开了车往上追,不禁一愣,问我,“你干嘛了?” “我用酒瓶子,捅了杨毅的肚子,见血了。”我语调平淡的回了句。 冯竞三一愣,随即骂道,“你疯了?他是什么人,你捅他?” “我没疯!老子长这么大,身上留的第一道疤,就是他捅的!”我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 冯竞三意识到自己不清楚状况,便没再说什么。 察觉到我的情绪很不稳定,白栈凑上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回握过去,说,“回江城。” 车子驶出洱城,杨毅的人追到城外的矮堤上,就没再往外追。 冯竞三松了一口气,把车子开到江城,却没去娱乐街,我看他往斗车场那边开,便皱眉说,“送我回去,你自己坐公交回斗车场。” 我捅了杨毅,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以为冯竞三带我到斗车场,是想让我避避风头,却不想,他直接说,“已经回不去了。” 闻言,我不禁一愣,将这几天的事儿前后一想,张嘴便骂了句,“贺钰那个坑逼,他把场子送人了?” 然后我就看冯竞三点了点头,推脱道,“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我雇你当保镖,贺钰也没要钱,只说借我的场子住一段时间,我答应了。” “你就不怕他霸着斗车场不给你了?”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冯竞三。 冯竞三却不在乎的笑道,“那又不是什么好地儿,我双手奉上,他都得不稀罕。” 第九十八章 公私分明 http://.biquxs.info/

我正皱眉想这事儿,白栈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便递到了我手里,说,“是贺钰。” 我拿着手机胆怵了一瞬,才犹豫着接通了电话。 “顾云长!”电话里立时便传出了贺如来的咆哮声。 我赶紧把手机拿远了些。 “你他妈是不是一天不惹事就浑身骨头疼?我跟你说了别去洱城的红狐,别沾,别露面,你他妈都就粥喝了是不是?”贺如来的质问声从半米以外的手机里传出来,依旧很刺耳。 等那边没音儿了,我才把手机拿回来,解释说,“那又不是我想去的,是有人把我弄去的,我有什么办法?” “放屁!你要不去,谁还能绑你去?”贺如来骂了句,又问我,“你到哪儿了?” “呃……”我抬头看看不远处的斗车场,犹豫片刻,撒谎道,“还…还没到江城。” 闻言,冯竞三赶忙踩下了刹车,侧头看我。 却听手机里贺如来语调不快的说,“我他妈就站在窗口,都看到你的车了,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 “……”我再次把手机拉远,再拿回来的时候,那边已经挂断了。 冯竞三看看手机,这才问我,“还回去吗?” 白栈也犹豫道,“要不……还是等贺钰消了气再回去吧?” “他不是在生气,是在着急,”我把手机扔给白栈,坦然道,“我要是不回去,他能直接脑溢血了。” 白栈不解道,“为什么?” “你知道今天我捅的是谁吗?”我问她。 白栈想了想,说,“叫杨毅?” “不对,是马蜂窝。”我纠正了句,示意冯竞三开车。 车子回到斗车场的时候,贺如来已经从楼上下来了,就等在门口附近,见我下车,直接递过来一把刀子,淡然道,“一会儿给自己一刀。” 我瞅了眼他手里的刀子,莫名其妙道,“你不是要揭竿起义么?撤到斗车场来也就算了,这种怂事儿也让我干?” 一听我说话,贺如来就气不打一出来的骂道,“我这是战略性撤退!你呢?你特么把红狐的嫡系老大给捅了!人要收拾你,有理有据,你以为你不怂就不用偿债了?” 我摸摸鼻子,不快道,“那是他自找的。” “顾云长,你他妈就幼稚吧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不清这事儿,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杨毅不一定是站在魏鸿升那边的,你就不能冷静处事?”贺如来四下看看,见没别人,这才提起此事。 “我管他是站哪边的?在我眼里,他永远是敌人,他比魏鸿升还让我恶心。”我看贺如来替杨毅说话,立时便情绪激动的反驳了句。 大概也知道,我这是老毛病了,提起杨毅就冷静不了,贺如来也不想跟我废话了,直接说,“他们的人马上就到,若是杨毅找来,让他给你一刀,这事儿就算完了,两边都好看。” 闻言,我不屑道,“凭什么?这人是我凭本事捅的,他露个面儿我就得让他捅回来?” “凭你无中生有,徒生事端,好赖不分,胡乱捅人!”贺如来气愤的说着,用手里的刀子戳了我两下,我赶紧把刀子抢了过来,不然杨毅那些人没追来,我就先让他捅死了。 抢过刀子,我思索片刻,又试探着问了句,“那如果找来的不是杨毅呢?” 我在洱城的红狐捅了杨毅,杨毅让我走,那个姓韩的说我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足以说明洱城那边不止杨毅在,还有别人。 闻听我问,贺如来皱眉道,“你以为这刀子递给你是干嘛的?追来的不是杨毅,你就捅他!” “……”我想想这事儿,没毛病,就点头应下了。 瞅我点头了,白栈一愣,凑上来问我,“一定要这样吗?” 她似乎很意外,以我对杨毅的态度,应该绝对不会答应这种事儿才对。 “我捅他是为私事,他捅我是为公事,这事儿没毛病,也不吃亏。”我笑了声,也没当回事儿,但还是转而跟贺如来说,“我不管你跟杨毅嘀咕了什么,看在他这一年多没为难你的份儿上,这一刀我让他捅回来,可以后不准再沾他,他的施舍,我也不稀罕。” 贺如来看着我,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很勉强的点了头。 大概是一个多小时之后,洱城的车队才找到斗车场,后边儿还跟了裘一霸的两辆车。 看样子是来江城追我,找到原来的红狐酒吧去了。 裘一霸这是跟着看热闹来了。 贺钰还不方便露面,所以只有我和白栈,以及冯竞三等在外面。 车队停在门口,裘一霸就赶紧从后面的车上下来,献殷勤的帮前边的车子打开了车门。 贺如来说的没错,追来的人确实是杨毅。 大概是失血过多,也没来得及输血,就来追我了,所以杨毅的脸色还很苍白,下了车被猫脸男搀着走到门口,他张了张嘴,似乎也不知该如何说这事儿。 杨毅是个狠人,可他毕竟不是混酒吧的料,高高在上的身份让他没有办法跟我们这种人睚眦必报,如今找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嫡系那边的面子。 看他张张嘴也没能说出一句话,裘一霸又凑上来,正要狐假虎威的叫嚣两句,我自己拔出刀子,就在肚子上捅了一刀。 这一刀不轻,两指长的刀子,尽数没入了腹部。 鲜血立时便顺着血槽流了出来。 裘一霸一看我这是认怂了,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正要嘲笑一番,杨毅却直接转身,回到车上,就这么带人走了。 偌大的空地上,转眼之间就只剩裘一霸跟他带来的两辆车了,仿佛杨毅这个嫡系的大公子从没来过这里。 冯竞三看裘一霸傻愣愣的看着洱城那些车子走远,不禁皱眉问了句,“你还走嘛?” 裘一霸回过神,看向冯竞三,很敷衍的叫嚣了句,“冯三爷,现在江城的红狐是我说了算的,以后的路怎么走,我看你还是想清楚的好。” 嘴硬的说完,裘一霸就也赶紧上车,离开了。 等这些车子都走远了,我这才稍稍弯了下身子,白栈扶着我,问冯竞三,“这里有医生吗?” 冯竞三摇头,拿出车钥匙,就要送我去医院。 “不能去医院,张恒应该在这里。”我皱眉说了句,转身往场子里走,没两步,就看张恒拎着药箱下来了。 偌大的斗车场,地上铺了张防护纸,我躺在上面,白栈打着灯,张恒检查了一下伤口位置,似乎是确定了没有伤到要害,消毒止血之后,就准备缝针了。 白栈赶忙制止他,说,“这么深的伤口,不打麻药吗?” “他从来不用麻药。”张恒冷言冷语的回了句,闷头就开始缝针。 冯竞三不禁跟着调侃了句,“这不会是什么英雄情怀吧?” 张恒又说,“因为麻药得另加钱。” “……”闻言,冯竞三挑眉,不禁嘀咕说,“这他妈比我还抠儿啊…” 我一阵无语,心说,你是不知道张恒的麻药有多贵。 白栈看着张恒缝针,打灯的手却止不住的有些发抖了。 张恒皱眉,头也不抬的提醒了句,“灯拿稳。” 白栈额角冒汗的将注意力放到了我脸上,可明显还是不行,我赶紧说了句,“三哥,白栈晕针,麻烦你给打会儿灯。” 闻言,冯竞三这才注意到白栈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立刻拿过了她手里的灯,让她去一边儿坐会儿。 白栈松了手,转身没两步就坐到了地上。 张恒缝针的速度很快,手法娴熟,我下刀的时候自己也长心了,没往不好收拾的地方扎,所以很快这伤口就缝好了,因为处理的及时,出血量也不是很大。 坐起身,让张恒勒紧绷带,我这才道了声,“谢了。” 张恒没搭理我,收拾着药箱,留下了消炎药和外敷药,说,“口服的早晚各一次,外敷的三天一换。” 说完,他便拎着药箱上楼了。 我看他没走,还去楼上了,不禁一阵奇怪,问冯竞三,“贺钰把酒吧的人都弄你这儿来了?” 冯竞三回来之后也还没上过楼,听我问,就往二楼的瞭望台瞅了瞅,没看到人,这才不确定的说,“可…可能吧?” 然后我问了个很现实的问题,“那你的人呢?” 第九十九章 前因后果 http://.biquxs.info/

两年前,贺如来到江城来发展,带了可不止一点点人,那是酒吧都装不下,不得已分散出去了好多的人数。 哪怕他来斗车场,只带了酒吧那些人,这场子里装进去,怕是也得满了。 那冯竞三的人都去哪儿了? 被我问到了关键点上,冯竞三愣了下,这才急忙往楼上跑。 我看人都走了,这才凑到白栈近前,把人拽了起来,问她,“还是害怕?” 白栈垂下眸子,没作声。 我把人拥进怀里,说,“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不要看了。” 白栈却说,“一定要发生这种事吗?我看那个杨毅也没说非要给你一刀。” “他代表的不是自己,这刀他也没想捅回来,可人在什么位置,就得办什么事,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他不来,也会有别人来找我,到时候要的就不是一刀这么简单了。”我无奈的解释了句。 白栈抬头看我,这才支吾道,“你身边的事,似乎总是很复杂,既然红狐是全国连锁的,那你们就是一个老板手下的员工,为什么要挣来抢去,打来打去的呢?挣的钱够吃够喝的,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不是我复杂,是人心复杂,红狐这个全国连锁的老牌子,早就四分五裂了。杨家是创始人,没人敢动,却做了甩手掌柜。还有一个姓魏的,现在是红狐的掌势,是这几年爬上去的。至于另外的,也都是红狐里元老级的人物。这些都是有钱人,他们不缺钱,缺的是德。”我耐着性子给白栈解释。 白栈想了想,才问我,“那你呢?你跟贺钰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愣了下,思索片刻,才说,“我母亲嫁给了杨毅的父亲,几年前,我去北边打工,是红狐那些老狐狸先招惹我的,就因为我跟杨家有关系,这些人把我当玩具一样,踩在社会的最底层,杨家给他们的不痛快,他们都发泄在我身上,后来我知道了怎么回事儿,找到杨家说理,当着我母亲的面儿,杨毅给了我一刀,他说我这种人,就算死在杨家都没人会管。” “我知道,他是不想我继续留在北边儿,想让我躲他们远一点儿,可我偏不,我改了名字,混到红狐的一个小酒吧看场子,后来认识了贺如来。” “那时候我跟贺钰,还有魏鸿升魏敏,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也正是有了贺如来的帮助,我才一步步走到了红狐掌势的位子上,把那些老狐狸踩在了脚下,那时候我母亲已经跟杨毅的父亲出国定居了,杨毅对我避而不见了,我也不想见到他。” “那你为什么回家了呢?我假扮白凤仪去盘子沟的时候,听大表哥说,你家只是普通人家。”白栈很是奇怪的追问。 “我回家,是因为,魏鸿升反了,他要杀我,上了贺钰的当,是我过分的信任,让他捅了我十多刀,虽然我没死,但我要杀他的时候,他妹妹拦着,甚至自杀死在了我和魏鸿升的面前,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什么金钱势力,什么兄弟情谊,也不过是一场空梦,便甩摊子走人了。” 语毕,我想了想,又轻描淡写的说,“魏鸿升想当红狐掌势,我就给他了。” 白栈点点头,虽然我没有细说经过,但她应该也把这之间的关系,理了个差不多,想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提议说,“要不……我们回家吧?” 我被她问的一愣。 就听白栈又说,“既然你不在乎那些了,我们回盘子沟吧,离开这里,你就不用被他们为难了。” 闻言,我不禁笑了下,抬手捏捏她的脸,说,“不能走,红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贺钰会追着我不放的。他讲义气,在红狐跟他一样讲义气的人还有很多,全国各地的红狐所收纳的人,大部分都是牢里改造过的,我相信杨家最初的初衷,也只是想给这些人一份稳定的工作,可无论是什么事情,一旦扩大了,就会脱离掌控。” “脱离掌控?” “有人在红狐做不正当的买卖,坐上红狐掌势这个位子的时候,我试图改变这些,因为那些事让不少才从牢里出来的人,又回去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随波逐流的,有什么样的环境,注定了他们会做什么样的事,我想给他们一片属于自己的平湖蓝天,而不只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夜场。” “这是梦想吗?”白栈又问我。 我看她今天问的有点多,不禁奇怪道,“你怎么了?是在昌城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栈沉默着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大表哥说,你不是普通人,我跟着你看似风光,却很危险,他希望我有自己的梦想,他想…让我留在昌城。” 我是真没想到,我给了赵朔一条后路,这小子居然断我的道儿。 愣怔片刻,我问白栈,“那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白栈的话到在嘴边,憋了一下,才不快道,“因为想你啊,你以为我愿意回来!” 我笑了下,坦然道,“其实赵朔说的没错,跟着我确实很危险,贺钰也跟我说过,我给不了你风雨不侵的温室,顶多只能给你个大棚,哪天漏风漏雨了,没准儿就得出事儿。” 白栈却抬手给了我一拳,倔强道,“以前的我,连大棚都没有!” 她这话,让我一下子想到了胡天,不禁点头道,“大棚还是有的,不过我这个大棚肯定比原来那个结实点儿。” 只是将来要经受的风雨,肯定也要比原来的要加猛烈。 我将后半句咽在肚子里,没说出来。 就听楼上贺如来喊了句,“你俩在下边儿亲亲我我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事儿?” 闻言,我抬头看过去,就见这小子趴在瞭望台的栏杆上,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白栈脸色一红,扶我上楼,小声嘀咕了句,“我觉得大棚也挺好的…” 谁说不是呢? 我了然的点了下头,上二楼,果然看这场子干净了很多,赌徒们都不见了,楼上也没人抽烟,酒吧那些人三五成群的围在赌桌周围,虽然也在打牌玩儿,但看样子没玩儿真的,就是图个乐呵。 我和白栈走到瞭望台上,我问贺如来,“冯竞三呢?” 贺如来指了下头顶,说,“楼上打电话去了,他那些人被我遣走,散到其他斗车场去了,他正打电话跟其他场子联系这事儿。” “我就说,他把场子借给你,就得做好被坑的准备。”我笑了声。 贺如来却瞬间皱眉说,“你还有脸笑?杨毅怕你出事,带着伤过来亲自解决这事,看你下了刀子,人二话不说就走了,让你可以及时处理伤口,顾云长,我希望你以后再面对他的时候,可以有一点良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今天的伪善,都是来自昨日针对于我的恶意,你跟我的时间没那么长,你不懂,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人物,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是怎么对我的。”我尽量平复着情绪,解释说,“如果说魏鸿升让我看透了人性的丑陋,那便是杨毅让我知道了,人心险恶。” “你就是嫉妒。”贺如来最后批判了句。 “以前确实嫉妒过,尤其是刚当上红狐掌势那会儿,我真的挺生气的,因为我拼死拼活得到的,竟然是他杨毅不屑于要的,不过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我跟他是不一样的人,人家有文化,有底蕴,我不过是个混子,小气,低级,没有大的格局,那我就继续做我的小人,他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以后也会绕着我走。”我不在意的絮叨给贺如来听。 “我看你就是有病,”贺如来骂了句,这才转而说,“不过,他追过来给你一刀,是为嫡系的面子,倒也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这下裘一霸算是彻底消停了,亲眼目睹了杨毅的态度,短之间之内,他应该是不会来找麻烦了。” “他来我也不怕。”我强调了句,就算自己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没打算记杨毅这个人情。 “你不怕,我怕!他来一次两次倒也没事儿,要是老特么来招惹我,我怕我会忍不住,直接让人弄死他,这个裘一霸简直不是一般的作,他是又没脑子又往死里作。” 大概是见识过裘一霸的‘厉害’了,贺如来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第一百章 试探 http://.biquxs.info/

我幸灾乐祸了一瞬,就听贺如来又问我,“陈铭说让你去拉拢白凤仪,这事你怎么看?” 此言一出,贺如来特地看了白栈一眼。 “我答应他了,会试试。”我皱眉回答,心里其实有点儿不愿意出这个头,原本我是打算让赵朔去说服白凤仪,可现在赵朔去昌城了,他在那边肯定是使不上劲的。 听我这样说,贺如来也问我,“你亲自出面?” 我点头说,“白凤仪不是那种能忍受裘一霸和郑百川的人,我觉得利害关系是一方面,性格不和也会有所影响,说服她站到这边不难。” 闻言,贺如来笑了声,才说,“顾云长,你看人可没我准,白凤仪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说话,依我看,不管她,最好。” 我以为,贺如来会站在最有利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却不想他是不赞成我去拉拢白凤仪的。 而且还特地当着白栈的面,说这些,应该也是怕我在白栈面前为难,毕竟她和白凤仪是孪生姐妹,就算没什么感情,她们的母亲还在,这一奶同胞的关系是割不断的。 可我也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放弃白凤仪?” 贺如来却说,“不是放弃,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不可信。” “可陈铭放不下白凤仪,虽然他没拿这事儿要挟我,但作为他站到我们这边提的唯一一个条件,我觉得还是慎重处理一下比较好。”我思来想去,也觉得这样驳了陈铭的要求,会让他感到不满。 却不想,贺如来直接嗤笑了声,诧异道,“陈铭会放不下白凤仪?我看你需要了解一下,陈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陈铭在骗我?”我挑眉问道。 “不然你以为呢?他只是怕白凤仪站到郑百川那边,到时候我们万一撤了,他自己在江城孤掌难鸣。”贺如来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利害。 我思索片刻,点头说,“他这担心是没错,可白凤仪若真能站到我们这边,对我们也是有好没坏的。” 贺如来笑道,“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觉得她不会真心站到这边,我们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不拿出底牌,她不会站过来,可万一你亮出了自己的底牌给她看,她还是不过来呢?或者是临阵倒戈,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犹豫了,贺如来的担心也没有错,以白凤仪性格,她确实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见我不说话了,贺如来也没催我,反倒是一旁的白栈说,“我去跟她说,不揭你们的底牌。” 闻言,贺如来有些意外的看向了白栈。 白栈直接说,“我跟她不熟,但毕竟是亲姐妹,我为她着想,或者是想让她为我着想,这理由都说的过去,更何况还有我妈妈在,她若是舍了这份亲情,真就不愿意帮我,那这件事就算了。” 贺如来想了想这事儿,还是摇头,似乎觉得不妥。 白栈问他,“我去也不行吗?” 贺如来摇头,徐徐道,“冷情的人,是不会为亲情所撼动的,在她眼里,如果还认那个母亲,早就派人接林夫人去治病了,其次,你现在是她的眼中钉,和柳丁比起来,她更想杀掉你。” “杀我?”白栈明显还在状况之外,莫名其妙道,“为什么?” “为身份,地位,家财,还有他。”贺如来瞅了我一眼。 我不禁一愣,悻悻道,“你别胡说,这有我什么事儿?” “谁说不是呢?有你什么事儿,你说你这种人,低级,小人,又没格局,可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那么大魅力,能让白凤仪那种冷漠的女人动心。”贺如来言语发酸的调侃了句。 白栈一脸认真的看向了我,眼神有些质疑,可也没当着贺如来的面儿质问我什么。 我赶紧解释,“没这回事儿,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贺如来却嗤笑了声,转而道,“那要不要试试呢?” “……”我其实是心虚的,白凤仪对我有点儿那个意思,我是知道的,之前在白家的时候,我也试探过她,并且跟她挑明了不可能,她自己也收了心思,说是我想多了。 这早就是过去的事了,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若是我说出来,给白栈知道,我怕她会多想,又以为是我得不到白凤仪,才拿她当替代品,殊不知,她才是白凤仪都替代不了的人。 我沉默着,白栈却问贺如来,“怎么试?” 贺如来轻笑了声,随即恶毒道,“白凤仪就是个隐形的雷,现在不点了,也早晚会炸,既然你们不死心,那我们就试试,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栈想知道,白凤仪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是真心想拉白凤仪一把,而贺如来想证明,白凤仪并不值得拉拢。 只有我,什么也不想知道,也不想试。 我觉得这就是个坑,酒吧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就等后街那边完工了。贺如来这是闲着没事儿,拿我找乐子玩儿,偏偏当着白栈的面儿,我还不能拒绝,否则就是我心虚理亏了。 他俩把这事儿定了下来,让我去当炮灰试探白凤仪,我这带着伤,是愁的一宿没睡,半夜蹲到场子外边儿抽烟。 我也不怕她白凤仪,让我去拉拢,我就去,可憋着坏试探人家,万一白凤仪没有问题,我怎么跟人解释?还有万一这婆娘真跟贺如来所说的那般,一心要往我身上扑,我怎么跟白栈解释? 叼着根儿烟,我蹲在大门口外边,正想不通这事儿,稀稀拉拉的水滴掉下来,洒了我一脑袋。 抬头看,皓月当空,星辰斑驳,连半片儿云彩都没有,这特么哪儿来的水? 我在脑袋上抹了把,拿到跟前儿一闻,是尿。 当时我就急眼了,站起来往楼上看,就见四楼一窗户亮着灯。 “草!谁他妈半夜撒尿不去厕所?”我站在下边儿骂了句。 很快亮灯那屋就伸出来两个小脑袋,是柳七七和柳丁。 这俩人往下瞅了瞅,柳七七反应过来,笑道,“顾大哥,不好意思啊,柳丁尿急,下楼太麻烦了!” “我早就看这小子尿频尿急,再他妈随地大小便,我给他掐了啊!”我气愤的吼了声。 立时,楼里好几个窗口都亮起了灯。 意识到自己扰民了,我赶紧闭嘴,转身回了场子里,想去后边儿洗洗。 斗车场的和红狐那种正规酒吧比起来,真的很落档次,二三四楼根本就没有卫生间,只在一楼的观战台后边儿建了两个浣洗室,而厕所更远,在斗车场后边儿建的公共卫生间。 我到浣洗室,脱了上衣,把脑袋摁在洗手盆里,用冷水冲了好几遍。 刚洗掉这一脑袋的骚气味儿,就听身后柳七七,问了声,“都尿你身上了?” “没有,脑袋上淋了点儿!”我没好气的说着,回过头,就看柳七七给我递过来一条毛巾。 “好歹也是童子尿,就当给顾大哥开开运了。”柳七七嬉皮笑脸的说着,又问我,“你要去见白凤仪了?” 我扯过毛巾,擦着脑袋问她,“贺钰那个八卦嘴,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他是怕你被白凤仪的美色所蒙蔽了,回来收拾柳丁,让我长点儿心。”柳七七张嘴就把贺如来卖了,又转而问我,“你是不是舍不得白凤仪那个金凤凰?” “没有,”我爽快的否认了句,又说,“只是曾经可怜过,虽然她和白栈长得一样,但她不是白栈,也不是我想要的女人。” 我转身把毛巾摁在浣洗池里,搓了两下,正往上打皂液,背后温热的身子突然扑上来抱住了我。 给我吓了一跳,赶忙把圈在我腰上的胳膊拎起来,正要控诉柳七七别闹,回头却见抱着我的人是白栈。 柳七七站在门口,朝我吐了下舌头,就跑了。 第一百零一章 试出个坑 http://.biquxs.info/

“我把你吵醒了?”我不禁有些愣怔。 “没睡。”白栈把脸埋在我身上,闷闷的回了句。 我心下一动,直接用满是皂液的手环住了白栈,沉声说,“你不用怕,你跟白凤仪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我分得很清楚,她也永远代替不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白栈的额头抵在我身前,温热的触感,却像一道烈火,瞬间烧遍了我全身。 我僵着身子没敢动,白栈却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抬头问我,“为什么?” “什么?”我的脑子已经飞到了少儿不宜的事情上,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是我?你身份那么复杂,身边应该有过很多女人,白凤仪比我优秀,比我更拿的出手,我只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品行不端,劣迹斑斑,我……”白栈的语气由询问逐渐激动了起来。 “因为是你让我重新活了过来,”我很认真的看着她,打断了她的不自信和自我质疑。 白栈愣怔了一瞬。 “贺钰说,你是走进我灰暗世界里的一抹色彩,”我轻轻捧住她的脸,承认道,“我以前确实有过很多女人,她们有精致的脸蛋儿,火辣的身材,有混迹酒吧的风尘女子,也有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可她们已经成为了灰暗的过去。现在,我身边的一切,都是由你身上晕染开的,若是没有你,我不会离开盘子沟,不会回到红狐,更不会重新活过来。” “我在乎的是那个在我面前装疯卖傻,让我枯燥无味的生活重新精彩起来的你,而不只是这张脸,这具身体。” 白栈浅淡的唇轻颤了下,不安的眼泪划过脸颊,我俯身,一点点帮她舐尽,低声说,“我觉得我得冲个冷水澡。” 闻言,白栈又把脸埋到了我身上,声音闷闷的说,“身上有伤,不能冲,我们回楼上…” 其实我觉得这里也不错,奈何白栈脸皮薄。 大概是顾虑到我身上有伤,也可能是解开了心底的疑虑,今晚的白栈颇显主动,这不禁让我想到了贺如来那句‘等她也情之所至了,不就行了?’,虽然还差了点儿,但我觉得至少有盼头了。 三天后,我就照贺如来的意思,约了白凤仪,在五月饭店见面。 倒也没说要谈跟生意有关的事,只说解决一下我俩的婚姻关系,毕竟当初那结婚证是白家一手办的,我的户口本,身份证,现在都还在白家。 白凤仪是准时赴约的,从她只带了小周一个人来看,她也不想跟我闹得太僵。 几个月不见,这个女人瘦了很多,但依旧穿戴奢侈,精致的妆容未改,高傲的姿态也从未低头。 “这是你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我们的结婚证,正巧我今天有时间,下午就去离了。”见我进屋,也不等我落座,白凤仪便将那些证件都放到了饭桌上。 考虑到她跟白栈见面也许会尴尬,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原本还想着白凤仪会为难我,却不想她如此痛快的就松手了。 我拿起身份证和户口本看了看,上面都是顾尚的名字,确定没问题,我这才坐到桌旁说,“谢了。” “你应该知道,这对我来说不算事,我在乎的也不是这一纸婚约。”白凤仪侧目看向我,眼神很是冰冷。 我只得承诺道,“你放心,白家的财产我不沾,净身出户。” 闻言,白凤仪这才点了点头,镇定道,“最好是这样。” “最近……裘一霸有没有联系过你?”我见她语毕,便没什么要说的了,就顺势问了句。 白凤仪看向我,用冷飕飕的眼神盯了我一瞬,才说,“没有。”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主动联系他?”我又追问。 白凤仪却冷笑了声,嘲讽道,“顾尚,你是在试探我吗?” 我点点头,承认有那个意思。 白凤仪这才嗤笑了声,贬低道,“你已经被裘一霸赶出了红狐,不管你到底是不是顾云长,现在的你在江城已经举步维艰了,试探我?就算我要依附裘一霸,你又能怎么样?用这一纸婚约上的半个白家来要挟我吗?” “我没那个意思。”我否认了句。 白凤仪直接说,“最好是没有,不然,我白凤仪可以丧偶。” 意思,我抢你的财产,你就要弄死我?我不解的看着白凤仪,纳闷儿道,“你我毕竟也曾同仇敌忾过,我还救过你的命,白凤仪,咱能不能别这么针锋相对?” “我的后患都攥在你手里,我哪敢跟你针锋相对?”白凤仪冷嘲热讽了一句。 她的后患,大概就是指柳丁了,还有白栈,以及这一纸婚约。 我思索片刻不耐道,“那这饭还吃不吃?直接去离婚?” “正有此意。”白凤仪不快的说着,站起了身。 我看她对我就没个好气儿,不禁有点儿怀疑,贺如来的猜测到底准不准,这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对我有意思的样子。 我点点头,就也起身,拿上红本儿,跟在白凤仪身后一起出了酒店。 小周不远不近的走在我身旁,问了句,“顾先生,开车了吗?” “没有。”我随口回了句。 闻言,小周便擅自邀请了句,“那不如坐我们的车吧!” 说着他便走到车子旁,拉开了车门。 我看白凤仪直接上了车,也没说反对的话,就也点头,跟着上了车。 这还是小周以前常开的那辆车,车里却多了股子淡淡的檀香味儿。 我受不了这味道,伸手开车窗,却发现车窗是锁死的,就跟小周说,“开下车窗。” 小周却拒绝道,“顾先生,车里有空调。” 我看他不愿意开,便皱皱眉,忍了,心说反正也没多远就到地方了。 车里的檀香味儿不重,可没一会儿,我就觉得有些头昏脑涨了,侧头看白凤仪,这女人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我晃了晃脑袋,努力的想要清醒一下,却眼前一黑,就倒在了白凤仪身上。 “顾先生?”小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头昏脑涨的皱了下眉,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双手和双脚都被束缚住了。 睁眼看看四周,漆黑的墙壁,阴暗的房间,这里好像是个地下室,而我的手脚被铁链锁住,整个人都被固定在了墙上。 “你们给我下了药?”我莫名其妙的问小周。 小周见我清醒了,便退开了些,低头道,“顾先生,我这也是逼不得已,没有你,小姐快疯了,其实小姐和白栈长得一样,您就不能换个人喜欢吗?您和小姐又有婚约在身,你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白凤仪快疯了?”我嗤笑了声,诧异道,“我怎么没看出她对我有这么情深义重呢?之前在饭店,她不是还巴不得丧偶吗?再说了,她白凤仪是江城出了名的金凤凰,我这种市井之人,能配得上?” 闻言,小周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便出去了。 “喂!周方!”我喊了两声,他也没搭理我,就把门锁上了。 我顿感一阵蛋疼,不禁暗骂贺如来这个乌鸦嘴,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老子照他说的,以身犯险了,这都被绑到白家来了,他们守在饭店外边儿,跟了一路,怎么也没救驾?这小子是成心想坑死我? 事儿虽是这么个事儿,可我也真的很意外,白凤仪竟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绑了我。 在五月饭店的时候,看她那副高傲的姿态,她不是巴不得立刻跟我撇清关系吗? 我想不通这事儿,也低估了白凤仪的人品,并且很快就尝到了苦头。 地下室没有窗户,我也不知道时间,但我中午没吃饭,如今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估摸着也差不多晚上了。 我以为到了时间,周方会给我送饭菜过来,并且盘算着可以找机会逃出去,可等了许久,推开门的人却不是周方。 第一百零二章 有病 http://.biquxs.info/

“你们这是把我当成了什么生禽猛兽?竟然用了这些铁链来锁着,手脚上的也就算了,这脖子和腰上的,你不觉得很羞耻吗?”我抖抖手腕上的铁链,问推门进屋的白凤仪。 白凤仪冷着脸站在门口,关上了房门,却没有立刻过来。 见她还端着往日里那份架子,我不禁挑眉道,“白小姐,你不惜下药也得把我绑了,不会是想对我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吧?” 闻言,白凤仪垂下了目光。 看她真有默认的意思,我不禁嗤笑道,“不是吧白凤仪,你可是白家的千金小姐,出身金贵,有涵养,懂礼数,怎么能对我这种市井之徒,生出那种心思?” “哪种心思?”白凤仪抬眼看向我,目光凌厉的问,“你我是夫妻,我对你起何种心思,是坏了礼数了?” “夫妻?你是指姜管家代办的那一纸婚约?我们连婚礼都没有举行过,而且,你不是已经答应跟我离婚了么?”我耐着性子提醒她。 白凤仪却背着手,缓步走过来,说,“结婚证有法律效应,我答应你离婚,是骗你的,不然你怎么会如此大意的就被我锁在了这里?” “可我不喜欢你,你锁了我也没用,你要我的身体,我就给你,像你这样的女人,我睡过无数个,也不在乎再多一朝雨露,只要你放得开,我就能奉陪到底。”我故作不在意的嘴硬了几句。 果然,听我这样说,白凤仪愣了一瞬,随即皱眉道,“我这样的女人?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和白栈长得一样,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我生的比她高贵,比她干净,凭什么在你这里,她就能比我重要?” 白凤仪情绪略显激动的质问着,背在身后的手也垂到了身旁,我才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根电棍。 见状,我立刻就闭上了嘴。 可这女人已经被我激怒了,她走到我面前,情绪激动的问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她?既然你选择了她,当初又为什么要救我!” 白凤仪的手拎着电棍,白玉似的细指又在不安的磨磋。 我思索片刻,才安抚说,“你冷静一点,你想清楚,你并不喜欢我,你只是把我当做了白瑞的替身,你贪图的也不过是我能给你的那一点点安全感,而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我…” “需要!”白凤仪忽然大喊一声,打断了我的话,情绪激动的哭诉道,“满是碎玻璃的糖厂,你抱着白栈,头也不回的走掉,我却只能自己光着脚,一步步的踩着那些碎玻璃走出来,顾尚,你知道我的脚有多疼吗?你知道我的心有多难受吗?我爷爷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可你不要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白凤仪歇斯底里的质问着,抬手就用电棍在我头上抡了一下。 她的力气比我想象中的要大,虽然那电棍没电,但当时我额角就出血了。 我没躲,也没出声,只咬牙缓了会儿。 白凤仪却又突然凑上来用手擦我脸上的血,紧张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白家我也可以分给你,你把白栈杀了,好不好?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可以跟你形影不离,可以陪你上床,你想怎样都可以,只要没有白栈,没有白栈你就是我的了,是我的…” 白凤仪神神叨叨的说着,忽然又一把拽住了我脖子上的铁链,将我拉的不得已低了下头,她便趁机凑上来,使劲儿啃我。 我闭着嘴没配合她,她就狠狠咬了我一口。 我把脑袋扭到一边,白凤仪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 我侧目看向她,语气平静的安抚说,“白凤仪,你是白家高傲的金凤凰,何必如此卑微的乞讨一份本就不属于你的感情?” 大概是被我这话戳中了痛处,白凤仪抬手就又给了我一耳光,嘶吼道,“顾尚!你是不是有病?到底为什么要喜欢白栈那种女人?她就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 “有病的不是我,是你该去看医生了,白凤仪。”我尽量心平气和的劝了句。 可我这话,大概是触了白凤仪的逆鳞,她忽然就情绪失控的给我一拳,开始用手里的电棍打我,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恐惧。 绑在我身上的铁链并不是很紧,这个时候,我要是想反击,总有办法能勒住这个女人的脖子,可我就这样站着没动,任由她把自己的情绪都发泄在了我身上。 等白凤仪打累了,我嘴角已经见血了,尤其是腹部的伤口崩裂,渗出的鲜血也浸透了衣服。 ‘咣啷’ 白凤仪手里的电棍掉在了地上。 她身体微微发颤的后退着,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但我知道,她是在恐惧她自己。 我见她发泄之后,情绪平静了很多,这才问她,“你是不是已经看过医生了?” 白凤仪眨眨眼,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见她不说话,我又问她,“是和白若兰一样的病?” “……我没病,我没有病。”白凤仪的目光落在地上,说话的语气很是坚定,可她却不敢抬头看我。 “边缘型人格障碍,是很难治愈,可也不是一点治愈的可能都没有,白凤仪,你理智一点,接受治疗,事情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耐着性子劝她。 白凤仪抬眼看了我一下,却突然转身跑了。 我看她摔门离开,心里也一阵不是滋味儿,之前贺如来就说白家的女子很可能都有这种精神疾病,后来我总是担心白栈,也在网上查过,边缘型人格障碍的遗传几率确实很大,但生长环境对病情的影响也很大。 我有想过,万一白栈有一天发病怎么办,可经过三个月的观察,我发现白栈是个很淡定的小姑娘,大概是从小经历的多,现在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她情绪激动了,即使有些时候被我气急眼了,也没见她过度的紧张或者是不安过。 反倒是白凤仪,我最初跟她接触的时候,就发现,虽然她是个性格冷淡的人,可遇事总会紧张,不安的时候,习惯磨磋手指,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我以为,就她这种冷情的性格,就算行事极端,也不会轻易发病,却不想,她的内心远比我想象的要脆弱的多。 我相信这件事,贺如来应该早就知道了。 也许白龙霆当初搞出的那些事,并不是想试探白凤仪有没有能力掌管白家,他只是在逼白凤仪,最后会不会犯病,也全凭个人造化了,然而事实证明,白凤仪并没有经受住考验。 若是她接受治疗,这白家的产业,到底还是要落在柳丁手里的。 我思索着这事儿,地下室的门再次打开,周方拿着钥匙进屋,过来,解开了我身上的铁链,低声说,“顾先生,对不住了,楼上有医药箱,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再送你回去。” 我抬手抹了下嘴角的血,问周方,“白凤仪有问题的事,你是不是已经报给白龙霆了?” 闻听我跟他问这个,周方也没隐瞒,只说,“白老爷子早些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却没想管,说是让小姐自己拿主意。” “他这是不管白家的死活了?”我问周方。 周方却说,“现在白家是小姐的,白家的死活也理应由小姐来做决定,她若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硬是要拉着那么大的产业跟她陪葬,我们也无权干涉,可我总觉得,顾先生,你是可以让小姐清醒过来的,以前的她也不是这样的,现在白家对她来说已经成了一种负担。” “我能让她清醒?所以你就把我绑来,让她这么揍我?她清醒没清醒我是不知道,我差点儿死这儿是真的,周方啊周方,你这小子看着老实,怎么蔫损蔫损的呢?” 第一百零三章 能不能有点儿人性 http://.biquxs.info/

我抱怨了几句,任由周方扶着我往外走。 却听周方不是很在意的说,“小姐的病没那么严重,她也就是在你面前控制不住,还真没到会亲手杀人的地步,更何况,绑在你身上那些链子,我留了余量的,她要真杀你,你是可以反击的。” 所以我被白凤仪揍成这样,是我自己活该了? 我莫名其妙的想着,也没再跟周方较这个真儿,出了地下室,周方将我扶到了白家大院儿的客厅,找来药箱,给我重新止血包扎了伤口。 我问他,“白凤仪让你放我走的?” 周方点了点头。 我不禁追问,“她把我揍成这样儿,就这么算了?” 周方沉默了下,才尴尬道,“顾先生,你怎么能跟一个病人计较呢?” “什么叫我跟一个病人计较?回头儿她三天两头的心里不痛快,没事儿就把我绑来揍一顿!换你你受得了?”我莫名其妙的反驳了两句,转而说,“你不是想让她清醒么?把人叫出来,我跟她好好谈谈。” “顾先生,我看还是算了,不如就下次再说吧?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周方收拾了药箱,起身便下了逐客令。 “姓周的,你别给我整那些没用的,我要想收拾她,在地下室的时候就动手了,你去给我把人喊出来。”我靠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跟周方说。 周方思索了片刻,才低声说,“顾先生,小姐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那么高傲一个人,对你低了头,甚至还做出了今天这种事,我想,还是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吧,等她平静下来,我会想办法让她再联系你的。” “我今天要是走了,她还能联系我?”我不太信的反问了句。 “我会想办法,让她联系你。”周方又重复了一遍。 闻言,我想了想,觉得也是,白凤仪从我面前逃开,这会儿虽说那股子疯劲儿过去了,可心里肯定也很不好受。 这样想着,我便站起了身,对周方说,“那尽快,她这病耽误不得,还是尽早接受治疗的好。” “嗯,”周方点了下头,这才说,“不过,顾先生,今天的事还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不是,你看看我这脸,人都瞎?看不出来我被揍了?”我很是诧异的问周方。 周方尴尬了一瞬,才说,“我是指小姐有病这件事,你这伤,大可以推到我身上,就说是我打的,今天这事儿也确实是委屈您了,也麻烦您下次还能继续配合。” “下次?”我说话的声音都止不住高了八度。 周方这小王八犊子,看我不愿意,也不给我声讨的机会,又立刻打起了亲情牌,劝道,“就算小姐跟您做不成夫妻,那算起来也是您的大姨子,有二小姐在着,您就当担待一下了。” 二小姐?之前你还管人家直呼其名,叫白栈呢! 我哑口无言的瞅着一会儿一变两张脸的小周,不禁暗骂了句小人,便甩袖子走人了。 我从白家出来,也没看到郝斌的车,小周说要送我回去,可我现在怎么看这个榆木脑袋的小子,都像个笑面狐狸,犹豫片刻,还是给推掉了。 我自己从盘山道上往下溜达,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看郝斌的车停在路边,也没等我到近前,他就开门下了车,借着车尾的灯光,眯着眼往我脸上瞅了好一会儿,才不禁一愣,问我,“老大,你这脸是怎么了?” “让人打了!”我不快的拽开车门上车。 刚到坐到副驾驶上,就听后边儿的贺如来幸灾乐祸的问了句,“疼吗?” 我回身,看他坐在后边儿吃着苹果,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顿时更来气了,骂道,“吃吃吃,你特么就知道吃!老子在里边儿被人打,你在外边儿啃苹果!” “我啃苹果是因为饿,你挨打,那纯粹是因为嘴贱。”贺如来摘下了耳朵上的监听器,回手从旁边儿袋子里拿了个苹果扔给我,随即笑道,“不然,这白凤仪想你想的都快疯了,疼你还来不及,哪舍得打你?” “我怀疑你是在故意坑我。”我一听他提起白凤仪,就一阵头疼。 贺如来却光明正大道,“不用怀疑,我就是在坑你。” “草,你能不能有点儿人性?我这还带着伤,你就给我挖这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凤仪的精神不正常了?”我扯过纸巾擦掉了嘴上的血,饥肠辘辘的啃了口苹果。 “听白龙霆提过一嘴,但那时候他也只是猜测,也说了,若是白凤仪撒手,这白家托你代管几年,前提是,你必须是白家的女婿,当然,白龙霆说的白家,也包括白栈。”贺如来给我揭了底。 闻言,我不禁皱眉,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拉拢白凤仪?” “她的精神情况很不稳定,前段时间,有不少心理医生频繁的出入白家,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是不值得信任的,更何况,白凤仪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到时候她自己退下来,白家本就是你的,还有什么好拉拢的?”贺如来不甚在意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所以,你让我出面,就是送给她揍的是吗?” “不给她揍一下,你怎么知道她对你‘用情至深’呢?她又怎么会死心退出白家?”贺如来挑眉问我。 “那我这揍怕是白挨了,我看她就是弄死我,也不会对白家放手的。”在心里默默的,将失控的白凤仪和冷静情况下的她,做了个对比,幽幽道,“若是我肯牺牲美色,从了她,说不定她还能把白家给我,现在,她不琢磨着弄死我就不错了。” “这就要看白家在她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了,若真是为了白家着想,她会放手的。”贺如来沉声说了句。 可我觉得,白凤仪是个很自私的人,现在的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是很难想清这些事的。 见我不说话了,贺如来又补充道,“你得让她意识到,她不接受治疗,早晚有一天会伤害到自己所珍视的人,她到底能不能明白过来,就看接下来你怎么跟她接触了。” “?”我皱眉看向贺如来,总觉得自己还没从这坑里出来。 郝斌将车子开回斗车场,我下了车还在紧张一会儿该怎么跟白栈解释我嘴上的咬伤,就见冯竞三拿着个箱子过来,扔给了我,笑道,“哟,顾老板,你这脸是怎么了?” 我手忙脚乱的接住那个沉甸甸的箱子,气道,“你们能不能有点儿人性?我都伤成这样了!” 冯竞三笑了声,看向贺如来嘲讽道,“哎?你这稀世战将,被人揍了?” “有什么好笑的,你脸上那伤不也还没好么?”贺如来反讽了句,就溜达着上楼去了。 冯竞三还是止不住看热闹的心态,一个劲儿往我脸上瞅。 我让他瞅的心不耐烦的,就拿着箱子问他,“这什么啊?” “快递,洛洛寄过来的,说是那天走的急,也没来得及跟你道句谢,这是谢礼。”冯竞三不在意的解释了下。 “谢礼,什么啊?”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心里好奇,就把箱子放在汽车的引擎盖上,给拆开了。 “不知道,可能是衣服之类的,之前她问过我,你媳妇儿的身高体型,好像是要给她买衣服…”冯竞三不确定的说着,也凑了上来,好奇的往箱子里看。 不大的纸箱打开,里面装的确实是衣服,上面还放了个信封。 “哎?这小丫头怎么还背着我给你写信?”冯竞三一愣,就要抢那信封。 信不信的倒是无所谓,这箱子里的衣服怕是有点儿少儿不宜,我赶紧把冯竞三挤到了一旁,合上箱子,敷衍说,“你差不多就行了,这信是给我的,你就别看了。” 第一百零四章 开业舞会 http://.biquxs.info/

说罢,我也不管冯竞三的纠缠,就拿着纸箱上楼了。 我到四楼的时候,白栈跑到了楼梯口,看样子是知道我回来了,过来接一下。 “你脸怎么了?”看到我,白栈也问出了今天我最不想听到的话。 “你姐打的。”我也没打算隐瞒。 白栈一愣,第一反应就是问我,“你对她做什么了?被她打成这样?” “呃,如果我跟你说,这次真的是她要对我做一些很过分的事,你还能信吗?”我试探着问了句。 白栈莫名其妙的瞅着我,大概是看到了我嘴唇上的咬伤,当时那脸色就不好看了。 我赶忙拉了她进屋,把门反锁了,这才转移话题的把那纸箱子递给她,说,“来试试这个?” 白栈不快道,“这什么?” “就我上次跟你说那女客户,冯洛洛,给你买的衣服,”我不在意的说着,打开箱子,也没管里面的信,拿出里面的衣服,就问白栈,“试试?” 一眼看到里面装的什么衣服,当时白栈那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儿,转身把纸箱扔到了桌上,气愤道,“你整天就知道这个。” “哎?不是,这是人小姑娘给你的礼物,你真的不试试吗?”我凑上去,哄骗了句。 白栈一把扯过我手里那件布料很少的女仆装,三两下折起来,又塞回了箱子里,生气道,“你怎么知道是给我的?万一是她自己想穿给你看呢!” “不可能,她穿,那得买小俩号儿的。”我果断了句。 白栈一听,更生气了,转身问我,“你怎么那么清楚?” “呃,我说的是,身高上的小俩号儿…”我支吾着,抬手比了一下冯洛洛的身高。 “……反正我又没见过人,当然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白栈皱眉,佯装生气的说着,一把拽过我,解开我衬衫的扣子,看了看我腰上绷带,见虽然衣服上有血,但里面的绷带已经重新包扎过了,可我身上还有很多淤青的地方,便问我,“这都是白凤仪打的?” 我看她转移了话题,便见好就收的点头道,“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把我迷晕,带到白家,打了一顿,就放出来了。” 白栈不禁奇怪,“她为什么打你?” “她…”我支吾了一瞬,才悻悻道,“她有病。” “有病?”白栈继续追问。 “就是一种慢发性的精神疾病,受刺激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贺如来说的没错,她想跟我在一起,我不乐意,说了几句难听的,她就打了我一顿。”我将事情简化之后讲给白栈听。 白栈想了想,目光一下子就又盯在了我嘴巴上。 “……”我愣了一瞬。 白栈就问我,“亲了?” “没有,就被咬了一口。”我故作轻描淡写的回了句。 白栈看我不是很在意,便也没死揪着这事儿不放,只试探着问我,“是边缘型人格障碍?” 我听她知道这个病,不禁有些意外,诧异说,“你怎么知道?” “之前有一段时间,我看你总在网上查这个,你这么不喜欢看电视看手机的人,居然会一整天抱着手机不放,苦大仇深的搜这个,是为白凤仪?”白栈不太确定的问我。 我被她问的一阵紧张,并不想让她知道白家有这病史。 看我不说话,白栈却直接猜测说,“是为我,你以为我会遗传这种病?” “我只是担心,但我不怕,”我伸手把白栈揽到怀里,沉声说,“你没有见过白若兰,不知道这种人格障碍到了后期有多疯狂,我不想看到你出现那种崩溃的情况,我也想过,若是这病真会遗传到你身上,那以后我们便不要孩子了。” “?”白栈一愣,大概是发现我的手又在不老实,赶忙推我,挣扎说,“什么孩子?你别胡说。” 我皱眉,一本正经道,“等拿到江城的掌控权,我们就结婚。” “谁…谁要跟你结婚。”白栈红着脸,挣不开,便把脸扭到了一侧。 “你可别拒绝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生出这种念头,对婚姻的渴望,也从未如此强烈过。”我拥紧了白栈,恨不得将这个人揉碎在自己的骨子里。 “嗯。”白栈声音闷闷的应了声。 白家的事,虽然我是抱着试探的心态去的,可跟白凤仪的婚姻关系,也确实是得尽快解除,不过,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周方都没有主动联系我。 贺如来有点着急,让我早些与白凤仪接触,好早点拿下白家。 可他干着急使不上劲儿,我又何尝不是?我不贪白家的财,却也希望白凤仪能早点接受治疗。 但这女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动静。 我试着联系过周方几次,那小子也一直避着我不见。 直到红狐酒吧后面那条街道完工,裘一霸邀请了江城各个大小富豪,前去参加开业舞会,白家自然名在其中,陈铭也会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炫耀,裘一霸还规规矩矩的派人给我送了份请帖。 舞会是在收到请帖的三天后举行,就在红狐酒吧后面那栋新建的大楼里,一楼大厅。 收到请柬的时候,我还有点小意外,首先我没想到郑百川为了巴结裘一霸,真能这么快就完工,其次,裘一霸竟然敢邀请我去参加舞会? 至今我都想不通,这人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原本这种事他不请我,我还得找法子进去,没想到这门卡,裘一霸直接送我手里来了。 上流社会的舞会,基本都是要带女伴的,我本来没想让白栈去,跟贺如来说了,让他给我找个身手好点儿的女伴,却被贺如来拒绝了。 他的理由很简单,你的女人是女人,别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 贺如来认为,白栈想做我的女人,就得拿出自己的决心,用行动来证明,因为我的大棚,真的有一天会漏风漏雨的。 他这话我不爱听,可白栈爱听,当天她就拉着我和柳七七到市区挑了件很利落的晚礼服,还试了高跟鞋,尽管走路的样子很僵硬,可接下来的几天,白栈一直在柳七七的指导下,积极的练习那些大家闺秀的仪态。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打消她这份热情了。 三天后,郝斌开车,将我和白栈送到红狐酒吧之后,就走了。 除了白栈,我一个人都没带,毕竟这是道上的规矩,先礼后兵。 “一会儿,有可能会见到白凤仪,她若是对你冷言冷语,不必惯着她。”进门之前,我提醒了白栈一句。 白栈犹豫着点了下头,尽管出门之前她还显得异常积极,可真到了地方,她自己又紧张上了,挽着我的胳膊走路都还有一种同手同脚的僵硬感。 “别紧张,参加舞会的人,和你我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睛,有钱也长不出花儿来。”我浅笑着逗了句。 话音未落,便听后边有人招呼了一声,“白小姐,也是来参加舞会的?” 闻声,白栈根本就没想过这人有可能是在跟她说话,只继续挽着我往里走,我站下脚,示意她等等,回头,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他后边还跟了网纱遮面的女人。 白栈被我拽的停了脚步,回头看向这人,显然她是不认识这人的,而这人大概是把她当做了白凤仪。 这中年人,见白栈不作声,也不在意,只继续道,“最近的股东会议,白小姐都没有参加,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闻言,白栈侧头看我。 “股东会议?”我笑了下,便提醒这人说,“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她不是白凤仪。” 第一百零五章 采访 http://.biquxs.info/

上来搭话这中年男人,穿着一般,身上的西服看上去还没我身上这件临时买来的高档,可举手投足之间却透着股子难掩的富贵气。 他把白栈当做了白凤仪,上来开口便提到了股东会议,想必这人应该是白氏企业的投资人之一了。 听我说他认错人了,那中年男人愣了一瞬,随即马上反应过来,问我,“你是顾先生吧?” 白凤仪有个孪生妹妹,这件事在江城从未公开过,可也没刻意隐瞒,一些有心之人,还是轻而易举就能查到的。 不过,会特地去查这些事,必然也安不了什么好心。 听他问,我便点了点头,说,“是。” “久仰久仰,”见我点头了,这中年人立刻来了兴致,一本正经道,“顾先生的大名可是在江城传遍了,偌大的酒吧,半条街的店面,说送人便拱手相送了,可称为奇谈呐。” “没办法,形势所迫嘛,不过,据我所知,白家的产业百分之七十都攥在白凤仪手里,其他的小股东我还真没听说过,请问你是哪位?”我不在意的问了句。 闻言,这中年人也不恼怒,依旧春风满面的自我介绍说,“鄙人姓李,家里老一辈儿曾跟白龙霆老爷子一起做过买卖的,算是有点儿交情,早些年就在白氏投了些钱,混了个小股东,每年拿拿分红” “李先生,你好像很关心白家的事。”我随口提了句。 这人却笑而不语的沉默了。 偏巧这时候,周方的车停在了路边,看到白凤仪下车,我便朝这个李先生点点头,就和白栈先进屋了。 红狐酒吧后面的楼,是贺如来亲自找人商讨设计的,这个大厅本来是要作为迎宾厅的,后来因为答应了那老医生,一楼留给他开诊所用,所以这一楼的图纸改动了一次,现在的大厅面积比原本预计的小了一圈。 虽然依旧很宽敞,可此时整个江城以及附近的富商都被裘一霸邀来了这里,加上江城本地的记者,和裘一霸留在大厅看场子的人,此时绝对称得上是拥挤了。 我应邀赴约,也不是来看剪彩的,就没往前挤,正四下看着,盘算哪边清静,就听旁边有人喊了一声,“顾云长。” 闻言,我莫名其妙的看过去,右手侧的长桌后边儿,陈铭正在朝我晃着手里的折扇,示意我过去。 “你是真不见外,我跟你很熟吗?见过两次面,就直呼其名。”我和白栈过去,便皱眉问了句。 陈铭却不在意道,“名字取了不就是用来叫的吗?” 我看他身边没有女伴,不禁挑了下眉,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陈铭却看向白栈,弯着双桃花眼笑了下,酸溜溜的说道,“我孤家寡人一个,跟你比不得,有美人相伴。” 白栈面色一红,垂眸看向了别处。 “你可得了吧,我听贺钰说,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在江城都快装不开了,还在这儿跟我扮苦情角儿。”我四下看看,这里的人除了那些记者,几乎都是带了女伴的,陈铭孤零零的站在这里,确实算得上是这大厅里的另类了。 看自己那点儿小伎俩被我戳穿了,陈铭也不在意,只小声问我,“贺钰怎么没来?今天这日子,他不来讨回这场子?” 闻言,我便随口回了,“后半夜就来了。” “后半夜?硬抢啊?”陈铭不禁有些意外,大概之前贺如来跟他说的,也是靠法律程序,夺回场子和这半条街。 可他不懂的是,我们可以靠法律程序,裘一霸却不是这种人,你不给他亮点儿底牌,他是不会轻易松手的。 “我们这是正当防卫。”我随口回了句。 陈铭挑眉,似乎还想再问些细节上的事儿,可看裘一霸和郑百川上了剪彩的台子,就朝我摆了下手,意思等会儿再说,就也赶紧往台子那边去了。 见状,白栈问我,“他干嘛去?” “这条街,有他的店,一会儿白凤仪也会上台,等这些人说完废话,剪彩之后,舞会才正式开始。”我给白栈解释了一下。 白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正要揽她去一边安静点儿的地方,却听站在台上的裘一霸忽然试了试话筒,喊道,“姓顾的,既然来都来了,你还往哪儿躲?怎么说,这江城的酒吧你也经营过两天,今天是酒吧扩建完成的剪彩仪式,你不上台来感慨一番吗?” 闻言,我站住脚步,回身朝剪彩台上看了过去。 同时,一些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的记者,也都顺着裘一霸的目光,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顾云长?请问您真的是顾先生吗?”其中一个年纪不大的女记者立刻凑上来问了句。 话问出口了,她似乎才感觉到紧张,想往后退,可她身后那些正在往前挤,一时间,现场乱做了一片。 “听说您曾经是红狐的掌势?”另一个年长些的女记者问。 “请问被裘先生挤下台,您会展开对其本人的报复吗?” “今天是红狐酒吧剪彩的日子,您来这里是要闹事的吗?” “顾先生,您身边这位,是白氏企业的白凤仪小姐吧?请问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顾先生,请问您是打算借白家的势力,卷土重来吗?” “顾先生……” 白栈挽着我,看这些人一直往上凑,那话筒都快戳到我脸上了,直接动手把那个年长女记者的话筒拨到了一边。 这女记者一愣,随即又把话筒递到了白栈面前,尖酸刻薄道,“白小姐,听说您的堂哥白一航死于非命,是因为争夺白氏企业的掌控权,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对,有人说,赵匡是被推出来当替死鬼的,这是‘白家’的一石二鸟之计,白小姐对此作何回应?” “据业内人士透露,白小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席白氏的股东大会了,并且频繁的接触心理医生,请问您是有什么心理负担吗?是不是争夺白氏企业的过程中……” “你们认错人了!”众多记者纷纷将矛头指向白栈的时候,白凤仪几个箭步蹬上剪彩台,便抢过裘一霸的话筒,冷声说了句。 闻言,众记者回头去看,顿时偌大的厅堂沉默了一瞬,随即就是一阵窃窃私语的交头接耳。 白凤仪冷着脸,嘲讽道,“我相信在场的各位,有不少都是裘先生从外市请来的特邀记者,背后拥有很强大的媒体团队,在你们眼中,我白凤仪或许不值一提,可你们这样莽撞,采访这种事,连人都能认错,是不是也太不走心了?请问你们真的重视这场记者会吗?真的是为红狐的扩建而来的么?来之前是否做过透彻的研究和调查?或者只是来这里敷衍一下,并没有把裘先生的特邀当回事,反倒是冲着我来的?” 原本这些记者还窃窃私语的讨论为什么会有两个‘白凤仪’,此时被正主一连串的质问,众人顿时都闭上了嘴。 我一直都知道,白凤仪的毒舌嘲讽向来都是直扎人心的,没想到这群嘲技能,也是满点。 不过,她这一番说辞之后,那些记者也不好再当着裘一霸的面追问跟红狐无关的事,反倒是三三两两的回过头,又看向了我。 见状,我不禁挑眉,让白栈在一旁等着,便转身也上了剪彩台。 大概是都知道这记者会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裘一霸又不是那种罗利巴索的人,所以台上只准备了一个话筒,见我上台,白凤仪就面无表情的将话筒递了过来。 我看了她一眼,这才接过话筒,对那些记者说,“既然裘先生想让我跟各位说几句,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说两句,不过我这人没什么文化,各位也知道,红狐最早是下三流的产业……” 我这刚说了一句,裘一霸不禁皱眉,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话筒,质疑道,“什么叫下三流的产业?我们这是正规酒吧,高档消费场所!” 说完,他又把话筒递给了我。 “好吧,我们是高档消费场所。”我纠正了句。 裘一霸闻言,又把话筒抢了过去,不耐烦的强调道,“是我们,没有你,你已经被红狐除名了!” 说完,他又把话筒给我。 “好吧,他们是高档消费场所,但我不承认被红狐除名这一说法,我是自己辞职的,因为北边儿的红狐干的都是些下三流的产业……” 第一百零六章 新兴街 http://.biquxs.info/

我话说一半,裘一霸又要抢我的话筒。 我不禁闪开,皱眉说,“裘先生,你到底让不让我说?” “你他妈能不能说正事儿?”裘一霸一把抓空,便不快的骂了句。 “不是你让我来感慨几句吗?既然是发自肺腑的感慨,我当然得忆当初想当年一番了,不然怎么感慨?”我似笑非笑的反问他。 “我是让你感慨在江城的红狐,被老子净身出户的事,没让你对红狐指手画脚。”裘一霸不乐意的提醒说。 闻言,我故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而对那些记者说,“没错,前段时间,江城的红狐在我手里经营过三个月,我大概是全国连锁以来,掌势最短的一个分部经理了,要说对此有什么感想,那可能得用‘痛心疾首’来形容了,江城的红狐可是我的心头肉,被裘先生一朝抢了去,那真是急的我捶胸顿足,食不下咽,相思成疾,夜不能寐……” 裘一霸实在听不下去了,又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话筒,莫名其妙道,“你这都什么玩意儿?” “没办法,我这文化有限,能想出词儿来就不错了,以前我都没开过记者会,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我似笑非笑的跟裘一霸说完,又急于表现的说,“我这还有好些词儿没说完呢?还说不说了?” 看我一副讲话没过瘾的样子问他,裘一霸愣了下,大概是反应过来我扯了这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索性就把我给放弃了,自己拿着话筒直接说,“这人没文化,还是我来说两句吧!” 闻言,台下那些记者立刻送上来一堆连环屁,贬低捧高的,拍的裘一霸一阵洋洋得意,他这才开口道,“没错,管理产业,还是得有文化的人,才行,我怎么也是高中毕业,比顾云长这种乡巴佬强多了。” 裘一霸说完,台下一阵尴尬,但还是有人硬着头皮,拍了个马屁,说,“对,高中文化在江城也是很少见的,裘先生屈才来这里坐镇红狐,想必也是总部的一种损失。” 这记者可是真会拍马屁,想必这种‘损失’,会让站在一旁的陈铭和白凤仪感到一阵无语。 我悻悻的想着,就听裘一霸很是受用的笑道,“那倒不至于,作为红狐的一份子,在哪里效力都是一样的,毕竟天下红狐是一家。” 深知红狐早已四分五裂的我,听到这话,也难逃一击的无语了一瞬。 “虽然红狐以前经营的都是些下三流……”裘一霸话说一半,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跑嘴了,赶忙又纠正说“经营的都是些三流产业,但近几年早已发展扩大,涉及各行各业,想必在江城,我们也能闯出一片新的天地。” 台下的记者沉默了一瞬,赶紧鼓掌,拍着连环屁,预祝裘一霸开业大吉。 接下来,众多记者就在裘一霸‘下三流’和‘三流’的不断纠正中,艰难的度过了半个小时的采访时间。 大概是看时间差不多了,白凤仪和陈铭也各自说了些祝贺的话敷衍了事,郑百川则是抓紧机会,对裘一霸拍了好一顿马屁,这四人才用服务员端上来的剪刀为后边的牌匾剪彩。 虽说这些记者主要是为了江城的红狐大范围扩建来的,可真正建起来的毕竟是一整条街,这里面还有江城三富的事儿,所以这剪彩布后遮的牌匾,上面写的并不是红狐酒吧的名字,而是‘新兴街’。 看到这三个字,我都无语到一定地步了。 这裘一霸还真是财大气粗,也当得起甩手掌柜,合着这后街改建的项目交到他手里,他是屁都没管,这楼的建设图示依旧是按照贺如来修改的那般,缩小了大厅也就算了,连街道名字都没换? 郑百川也够图省事儿的,直接照着原来定的样子,就把这工程赶出来了,估摸着,裘一霸都不知道‘新兴街’这名字,是贺钰想的。 我如此想着,看剪彩结束了,就自己下了台。 裘一霸又在台上扯了些没用的,就让人清了场子,上糕点,果盘,往外送红酒,顿时拥挤的人群散开,音乐响起,这大厅里也有了舞会的气氛。 陈铭从台上下来,找到我,小声问我,“你跟白凤仪谈过了么?” “没有,”我从路过的服务员手里,端了一杯红酒和果汁,将果汁递给白栈,看向站在远处和那位李先生交谈的白凤仪,沉声道,“她对我避而不见,赵朔又不在江城了,我怎么跟她谈?” 闻听此话,陈铭便皱眉道,“可几个月之前,你不是见过她么?” “你知道我见过她,就不知道我那次被她揍了?”我反问了句。 陈铭一阵无语,又转而看向了白栈,提了个主意说,“你去跟她说,就现在。” 闻言,白栈一愣。 我不禁打断道,“你可闭嘴吧,你能想的主意,贺钰早就想到了,白家的事,你不用担心,你不会孤军奋战的,而且,事成之后,我们也不会就这样子卷摊子走人的。” “江城不过是个三线的小城市,我怎么不信你们能在这儿扎根一辈子呢?以我对贺钰的了解,他可不是那种安分守家的人,等发展起来缓缓手,他要杀回北边儿,你还能拦着?”陈铭颇显不快的担忧了几句。 “就算他要杀回北边儿,也不会狗熊掰玉米似的,掰一个扔一个的。”我笑了声,转而说,“再说了,你也不是那种会安分守家的人吧?我听贺钰说,你在北边儿也有娱乐公司?” 陈铭挑眉,似乎是觉得我这话也有道理,便也没再催着我去拉拢白凤仪。 我看他不说话了,便用下巴指了和白凤仪说话的李先生一眼,问他,“这人什么来头?” 见状,陈铭看过去,随即不在意道,“李成富,白氏企业的第二股东,不过手里的份子比白家少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他似乎很了解白家的事,而且对白凤仪有点不怀好意。”我点透了句。 “你接触过这人?”陈铭略显诧异的问我。 “就刚才在门口,他把白栈认作白凤仪,聊了两句。”我轻抿了口红酒,不禁一愣,看向高脚杯里醇香的酒液,感慨了句,“有钱人的世界,真好。” 以前贺如来管事儿的时候,我可是只有喝廉价啤酒的份儿。 陈铭对我的感慨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多问,只跟我说,“你最好别跟这个李成富接触,虽然在江城,他的势力不如白家,可过了黑山镇,就是李家的地盘儿了,这李家的老爷子跟白龙霆有面儿,对别人可没惯着过,现在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能跟白龙霆扯上关系的,必然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儿混出来的狠角色,陈铭的顾虑我知道,我们现在还不是四处立敌的时候。 我正想着此事,却见那位李先生,冲白凤仪点点头,就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陈铭似乎对这人避之唯恐不及,用手里的折扇,轻轻敲了下自己的鼻尖,就朝白栈伸出了手,委婉的邀请道,“不知白小姐,能否赏个脸?” 这是舞会,陈铭的意思,自然是邀请白栈去跳舞了。 “我不会,你自己去吧!”白栈直言拒绝了陈铭的邀请。 “我自己去?”陈铭大概是想象了一下自己跳舞的画面,尴尬道,“既然白小姐不方便,那我还是另找个舞伴吧!” 他如此说完,李成富也已经走到了我近前,陈铭朝他点了下头,就转身走了。 看着陈铭转而去找白凤仪,李成富便话里有话的说了句,“这位陈公子,还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呐。” “呵,不过是个花花公子,如果拈花惹草的本事,也叫本事,那这世上就没无用之人了。”我知道陈铭是在避嫌,便顺势贬低了句。 果然,我这话刚说完,李成富就问我,“顾先生和陈公子似乎很熟?我看你们刚才聊了好一会儿?” 第一百零七章 春秋大梦 http://.biquxs.info/

听李成富打听我和陈铭的关系,我也没刻意解释,只说,“见过两次,来邀请白栈跳舞的,让我给驳了,李先生若也是来换舞伴的,还是想清楚的好,这种交际舞,我们可没练过。” 我随口说着,朝他身后那女人看了眼,一件紧裹的晚礼服,将这女人精致匀称的身材勾勒的清清楚楚,发鬓一侧,倾斜的网纱下,是这女人精致的五官,看相貌瞅着有些眼熟,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了,也可能根本就没见过? 而让我颇感意外的是,见我盯着那女人细细打量,李成富竟然侧步挡了一下,笑道,“顾先生,这样盯着别人的舞伴看,是很不礼貌的。” 李成富竟然主动护着这个女人? 他身后那女人,应该有三十多岁了,甚至还要年长些,尽管跟李成富比那也是年轻的,可这还是让我不禁对这位李先生的行为产生了一丝质疑。 “我只是看李先生的舞伴有些眼熟。”我毫不避讳的解释了句。 李成富却似笑非笑的敷衍道,“顾先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得人多了,偶尔对陌生人有这种似成相识的感觉也不奇怪。” “可能吧?”我不置可否的回了句,心说老子眼毒的很,人肯定是不会认错的,这女人我一定是在哪儿见过。 大概是怕我再盯着那女人看,李成富又随便扯了两句,就和那女人去舞池里跳舞了。 白栈扭头瞅瞅,见陈铭和白凤仪也在那边跳舞,不禁皱眉说,“我是不是也该学学这个?” “我看还是算了,我这人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跳舞,当年被贺如来逼着学这种交谊舞,差点儿没把他脚丫子踩废了,我都不会,你学来是想跟谁跳?”我轻描淡写的问白栈。 白栈脸色一红,小声说,“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不用去特意迎和这些,我是开酒吧的,本来也不会和裘一霸一样,装什么上流社会的精英,咱都是粗人,粗鲁一点挺好。”我不在意的说着,拿了块糕点递给白栈。 白栈接过去,在糕点上咬了一口,才点头,也不知是在表示这糕点好吃,还是在赞成我的话。 等她吃个差不多了,我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我俩是挑三拣四的从桌子那头,吃到了这头。 正品评哪个好吃些,就见裘一霸带着郑百川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这大胖子,穿着一身勒出肉痕的西服,走在大厅里,真的是很扎眼。 见我老远就看见他了,裘一霸提提裤子,直接问我,“白给的东西,好吃不?” “这个,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我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这个大厅。 裘一霸冷笑了声,这才说,“差不多该滚了,这舞会马上就结束了,我过来也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杨毅和魏鸿升不会管你的,你最好是在江城老实趴着,别给老子找事儿,不然你的死期就不远了。” “哎?你跟我说说,江城的事儿你都是怎么跟北边儿报告的?就说我被你赶出了酒吧,你已经掌控全局了,是吗?”我颇感兴趣的问他。 裘一霸却冷哼道,“这本就是事实。” 我兀自点头,又嘀咕道,“也对,不然你家也不会给你这么多运转资金,让你在这边儿往死了砸钱。不过,裘一霸,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双眼所见也未必是事实?” 闻言,裘一霸不禁嘲讽道,“未必是事实?顾云长,你不会还做着夺回酒吧的春秋大梦吧?” “那若是让北边儿知道,做春秋大梦的其实是你,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丢人?你老子和你爷爷,估计都没脸出去见人了。”我很是替他着想的猜测了一番。 “你是不是临走,非得挨顿揍?”裘一霸不快的问我。 我直接挑眉说,“当然不是,因为要走的不是我,是你。” 一听这话,裘一霸都让我给气乐了,腆着个大肚子说,“你他妈是不是喝多了?” “喝多的不是我,也是你,而且你醉得不轻,”我不在意的说着,看了看一旁的郑百川,这才问裘一霸,“你投了大钱,来建这条街,合同是你签的吗?” “你以为我傻啊?那个叫贺钰的脑子出了问题,合同作废,我不知道补签一份?”裘一霸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我又问他,“那贺钰要是没傻呢?” “没傻,也没你的事儿,他代表的是红狐,你以为人没傻,还会把酒吧白送给你?这天下哪有这种傻子?”裘一霸嘴硬的反驳。 “对啊,这天下哪有会把酒吧白白送人的傻子?”我重复了句。 大概是想到这酒吧就是我白送给他的,裘一霸不禁愣了下。 这时大厅的门推开,贺如来手里拿着份合同,带人进门四处看看,找到裘一霸,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贺…贺钰?”郑百川紧张的诧异了声。 而此时比他更紧张的,是裘一霸。 “各位,今天的舞会,到此为止了,现在红狐酒吧有点事要解决,还请无关人员,早些离场。”站到我们几个面前,贺如来便底气十足的说了声。 闻言,本就已经三三两两准备立场的宾客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在江城,贺钰的名声可比我大,毕竟在这些人眼里,贺钰才是江城红狐的管事。 众人只看了一眼,大概是知道今天这事儿有些不妙,也没人敢多嘴,就都纷纷离场了。 就连陈铭为了避嫌,也拉着白凤仪,跟着那些人出去了。 偌大的大厅,眨眼之间,便只剩我们几个了。 “裘一霸,你认识我吗?”贺如来站在裘一霸面前,明知故问的问了句。 此时的裘一霸已经说不出话了。 虽然贺如来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人也长得温和面善,可我相信,在红狐,贺如来的恶名是远在我之上的。 见裘一霸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了,贺如来便一字一句道,“我就是贺钰,这合同也是我签的。” “不可能!”裘一霸突然大喊了一声,伸手就去抢贺如来手里的合同。 贺如来也不躲,任由他把合同拿了过去。 然而文件夹里只是一份合同的复印件,裘一霸翻开匆匆扫了几眼,便气急败坏的撕了那份复印件,要挟说,“贺如来!让魏鸿升知道你跑到这里帮顾云长,他一定会弄死你!” “你以为他不知道吗?”贺如来似笑非笑的反问了句。 “你什么意思?”裘一霸一脸懵逼的看着贺如来。 “还能是什么意思?没有魏鸿升帮我瞒着,你以为我能在江城蹲两年,而没人发现?反正我是不怕你把这件事告诉魏鸿升的,就是不知道北边儿那些老狐狸要是知道了你在这儿赔了时间又搭钱的,会怎么嘲笑你。”贺如来不在意的说着,转而看向郑百川,直言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不想惹事就赶紧离开。” 闻言,裘一霸愣了一瞬,随即一把抓住郑百川,拽过来就骂了句,“姓郑的,你他妈诓我?跟他们也是一伙儿的!” 郑百川吓了一跳,赶紧解释,“裘…裘先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裘一霸一拳打在郑百川的耳朵下巴间,把人掀翻在地,上前两步大喊道,“来人!” 话音未落,这大厅两侧的隔间里就跑出来几十号人,随即后边连着娱乐街的通道也涌出来一群人。 “早就防着今天会出事!老子管你是贺如来,还是顾云长,不就是份破合同吗?人死了,合同自然就失效了!”裘一霸狗急跳墙的说着,一摆手,那些打手就立刻朝这边涌了过来。 第一百零八章 反了 http://.biquxs.info/

不得不说,裘一霸那大块头往前一站,还是很压场子的,他放了狠话,手下那些人立刻就围了上来。 贺如来却笑道,“黄口小儿,新开业的场子这就砸了,怕是不吉利吧?不如你随我出去,一决高下?” “出去老子怕你?这半条街都是老子的人!”裘一霸情绪激动的吼了声。 贺如来冷笑了声,转身就带人出去了。 我拽着白栈跟上,叮嘱她,“一会儿打起来,先找个地方躲着。” 白栈点头,小声说,“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怕,也没事。” “嗯。”我相信她是真的不怕。 出了酒吧大厅,我们这十多个人就站到了街上,裘一霸带人跟出来,大概是觉得今天这事儿要是不把我跟贺如来弄死,就没法儿了了,为了保险起见,索性一摆手,让人去把两边儿场子的人都喊了出来。 数月间,为了在江城巩固实力,这裘家可以说是下了血本儿来支持裘一霸了,不止是钱财大把的往里砸,也给裘一霸送过来不少人,尤其是今天场子开业,裘一霸的人几乎都在这半条街里了。 不消片刻,宽敞的街道上,便有数百号人从两侧的场子里涌了出来,不过其中的大多数人,都还不明状况,看到有闹事的,要动手了,就都将随身携带的红绸拿出来绑到了自己的右臂上。 这是红狐的老习惯,为了的就是避免群架的时候,打错了自己人。 不过,之前在北边儿,即使绑了红绸也还是会偶尔出现这种乌龙,基本都是红狐自己人为了抢场子,动手的时候两边都绑了红绸,到最后打的你死我活的,那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人了,反正揍就完了。 这就是散养的弊端,兄弟一多了,就乱,跟白家姜海精心培训出的打手不同,红狐的人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是攻击力比一般的乌合之众大了很多。 裘一霸的人,还在陆陆续续的往街上凑,同时这街道北边儿的店面,借着酒吧的光,同天开业的零散商户,知道这是要出事,也都避嫌的纷纷关上了店门,甚至熄了灯。 看着裘一霸那些人手臂上的红绸带,我不禁一阵伤感,曾经绑了红绸的都是兄弟,现在都是敌人。 与此同时,我们这边的十多个人也都拿出了自己的绸带,贺钰也随手递给我两根,不过是黑色的,上面绣了个很是刺目的猩红狐标,不在意道,“特地找江南绣娘定的手工刺绣,这都备上一年多了,总算是能用上了。” 我见他自己也拿出一条绑到了右臂上,便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绸带是加厚的上好丝绸,狐标背面绣着‘顾云长’的名字,可正面的狐标绣反了,见状我看了看白栈的绸带,她的也是反的,只是后面还没有绣上名字。 见我翻看,贺如来便解释了句,“都是根据人名定制的,白栈的名字得回头再补上,毕竟是未来的大嫂了。” 听贺如来调侃,白栈抿了下嘴,也没反驳,只匆匆将绸带绑了个结实。 我却皱眉提醒道道,“不是,是这狐标绣反了。” 贺如来却笑道,“没错,就是反了。” 反了? 是啊,反了的不是狐标,是我们。 我愣怔了一瞬,却听站在台阶上的裘一霸下了最后通牒,“姓顾的,看在嫡系大少爷的面子上,只要你们把新兴街的合同原件交出来,我今天可以饶你一命!” 听他拿杨毅说事儿,我不禁笑了,无所谓道,“我还真不差他那点儿面子。” 裘一霸沉默了一瞬,便一摆手,狠声道,“动手!得顾云长一命,可换百万现金,还有那个一米六的小个子,弄死他,老子给二百万!” “卧槽?你比我值钱了?”我不禁愣了下。 贺如来却躲到我身后,很是猥琐的说道,“老子一直比你值钱,为了给裘一霸省下这二百万,你可得把我护严实点儿。” 贺如来的声音不大,明显面对这种大范围群殴的场面,他还是很紧张的,可今天这事儿,他要是不出面,那合同的事就说不清了。 “去你的,老子有自己的女人要保护,哪有时间管你?”我莫名其妙的骂了句。 却听白栈说,“我能保护自己,你还是护好贺军师吧。” 闻言,贺如来赶紧说,“哎?我开玩笑的,这不带了十多个保护我的么?不抢你男人。” 十多个?可不止十多个。 贺如来话音未落,这街道两侧就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这声音很大,以至于在这几百号人的嘈杂声中,都异常明显。 我们被围在里面,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很快裘一霸的人就乱了,包围圈也瞬间松散了很多,明显是贺如来安排的人过来了。 “都他妈别乱!先给我弄死这俩人!”裘一霸站在台阶上看的清楚,一时间脸色大变,抢过身边人的棒球棍,就三两步冲下台阶,带头朝这边猛冲了过来。 见状,有百万赏金压头,又势在必行的众多打手,也都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我一拳打飞距离我最近的一个打手,将他的棒球棍抢过来,递给了白栈,回头看贺如来那边,他就在原地站着,十多个打手,给护的那叫一个严实。 “不行就往贺如来那边靠。”我提醒了白栈一声。 “嗯!”白栈使劲点了点头,抬手就用棒球棍砸翻了一个身材瘦弱的混子。 白栈是不怕,可她毕竟也没经历过这种事,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就算拼了命的打砸,也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我一边注意着她那边的情况,一边迎上裘一霸,用手接下了他砸过来的棒球棍。 不得不说,这人虽然没脑子,本事也不咋滴,力气还是很大的,当时我一把接住他的棒球棍,那股子冲劲儿,也是把我虎口震得一阵生疼。 我抓住棒球棍,一脚蹬在裘一霸的大肚子上,裘一霸踉跄几步,被脚下一个趴地的打手绊倒,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瞬间这人就被涌上来的打手淹没了。 我见裘一霸找不到了,也懒得找了,逮着绑了红绸的就往死里砸。 一时间偌大的街道上乱做了一团,不过,很快我们的人挤到了包围圈里面,尽管战势瞬间就得到了逆转,可我跟白栈被冲散了。 我一边收拾对面的打手,一边四下寻找白栈的身影,却一直也没看到人。 直到动手乱了半个多小时,江城的巡捕赶到,我们都被带到了巡捕房,我才找到白栈。 因为我跟她,还有贺如来,裘一霸,郑百川,都抱着脑袋蹲在拘留室的墙根儿。 除了贺如来身上脸上是一点儿伤都没有,我们几个是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儿彩。 白栈的嘴角像是被人打了,青了一块,此时光着脚蹲在墙角,裙子上沾了血渍,头发也乱蓬蓬的,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发现我在偷偷看她,她却抿了抿嘴,小声笑着说,“我放倒了十多个,是不是很厉害?” 我看她还有心思笑,不禁也跟着笑了下。 却听一旁的贺如来难以置信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军师在这方面可是不如我。”白栈得意的回了句。 贺如来闻言,不禁悻悻了一瞬,他就是脑子厉害,要说打架斗殴,狠劲儿他是有,可手上的本事真没那两下子。 大概是受了打击,贺如来没作声,却听一旁的裘一霸骂了句,“都他妈是废物!” 我看看他那大胖脸上的脚印子,不禁问道,“你这是被人踩了?” “姓顾的,你他妈别得意,这事儿没完,等出去老子……” 裘一霸的话没说完,这房间门打开,一位巡捕大哥进屋就嚷了句,“吵什么吵?保持安静!” 见有人进来管我们了,一旁的郑百川赶紧搭话道,“这位大哥,我们就是一时冲动,可以接受罚款,请问什么时候能放我们出去啊?” “冲动?一时冲动能怂恿上千人在大街上群殴?”巡捕大哥很是明智的选择了不信。 第一百零九章 逆着光 http://.biquxs.info/

郑百川大概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儿,被问的哑口无言,就闭嘴了。 贺如来却接过话茬,说,“我们是那条街的商户,您抓的那些穿安保制服的,都是安保公司的,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是正当防卫。” “少废话!老实录口供!”巡捕大哥说着,拿了纸笔,坐到审讯桌旁,一指白栈,说,“你先说,姓甚名谁,哪里人,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那条大街上?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闻言,被点名的白栈看看我们,便轻车熟路的答道,“我叫白栈,江城本地人,无业游民,深夜上街是因为那个大胖子把我赶到了街上,但我跟他不熟,那个很帅的是我男人,我们是来参加舞会的。” 听罢,巡捕看看裘一霸,随后目光在我们几个脸上扫了一下,最后将目光盯在贺如来脸上,问道,“你是她男人?” “呃,不是……”贺如来悻悻的回了句。 我赶忙说,“我我,是我!” 巡捕一愣,又问我,“姓甚名谁,哪里人,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那条大街上?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呃,”我不禁一阵无语,思索片刻才答道,“我叫顾尚,江城本地人,经营酒吧的,深夜上街是因为那个大胖子把我赶到了街上,但我跟他不熟,那个很漂亮的是我女人,这个斯斯文文的小个子是我下属,我们是来参加舞会的。” 听罢,那巡捕又看了看裘一霸,随后看向贺如来又问道,“姓甚名谁,哪里人,干什么的,为什么深夜出现在那条大街上?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我叫贺钰,京都人氏,是酒吧名下安保部的经理,深夜上街是因为那个大胖子把我赶到了街上,但我跟他不熟,今天是第一次见,这帅哥美女是我朋友兼上司,我也是来参加舞会的。” 闻言,巡捕瞬间皱眉,似乎抓住了关键,直接问道,“这舞会是谁开的?” 裘一霸脸色难看的瞅瞅我们几个,闷闷的应了声,“……我,我叫裘一霸,也是京都人。” 巡捕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瞅他这幅土匪式的长相,沉默了一瞬,才问,“他们都是你赶到街上的?” 裘一霸只得点头说,“是” 语毕,他又说,“但这是他们闹事在先,我那店开业,好心邀请他们来参加舞会,是他们先闹事的!” 巡捕又问,“那店是你的?” “……”裘一霸瞬间无语了。 看他不说话,巡捕又问郑百川,“你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叫郑百川,江城本地人,家里是经营地产建筑的,酒吧那条街是我建的,深夜上街是因为…因为我想回家,我也是来参加舞会的。”郑百川犹犹豫豫的答了话。 “你建的?那这店是裘一霸的?”巡捕又问。 郑百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不…不是。” 当时裘一霸就急眼了,蹿起来拽过郑百川的衣领,就要揍人。 巡捕赶紧喊人进来,把裘一霸带出去隔离了。 我们几个老老实实的录完了口供,大概是被拘人员太多,巡捕房也没对我们进行拘留惩戒,只收了该罚的款项,就把人都放了,唯独裘一霸被留在了巡捕房里。 郑百川出了门,就打个车急匆匆的走了。 贺如来也没拦着他,只痛心疾首的跟我说,“失策了,我们这六百多号人,罚款有点儿多,下次再有这种事儿,还是得再精简一部分人。” “行了,半条街都抢回来了,就别精打细算的心疼那点儿钱了。”我随口宽慰了句,转而问白栈,“身上伤着没?” 闻言,白栈拎起裙子给我看了看,说,“就腿上被打了两下,好像没什么事。” 我低头一瞅,她一侧的大腿上青了两块。 “走吧,回去涂点药酒,酒吧那场子应该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贺如来也看了眼,大概是觉得这位置伤的有点儿高,便避嫌的收回目光,朝新兴街那边走了过去。 我也赶紧把白栈的裙边拽了下来,说,“我背你吧?” “不用,”白栈不在乎的说着,挽住我的胳膊,也跟在人流里往新兴街那边走着,嘀咕说,“这点儿伤不算什么。” 江城不是什么大城市,街道环境方面的管理很是松懈,哪怕是市中心,散落的砂砾、玻璃、纸屑,那也是随处可见的,白栈光着脚走在柏油路上,踩过地上那些硌脚的杂物,也不在意。 殊不知,此时她那双白皙的小脚丫在我眼里被那黑黢黢的马路映衬的很是刺眼。 我紧走两步,俯身就把人扛到肩上。 “哎?你干嘛?”白栈吓了一跳,可也没挣扎。 “扛你回家。” “我自己能走!” “我也能扛。” 最后拗不过我,大概也是觉得没多远,白栈就老老实实的在我肩膀上趴着,没再说啥。 后半夜,寂静的街道上,数百号身着黑色安保制服的人逆着新兴街映出的灯光而行,我安静的走在人流里,时隔数年,身体里沉睡的热血仿佛都在这一刻再次苏醒了过来。 新兴街的安排部署,贺如来可比裘一霸还要积极,早在开业的前两个月,这小子就给手下那些弟兄安排了职位,从东到西,每个店面都安排的很谨慎。 我们被带到巡捕房几个小时,再回来的时候,新兴街已然彻底换了主人,就连原本举行舞会的大厅也被收拾出来,堆放了一些医疗器械,张恒正冷着脸吩咐人往两边的诊室搬动。 我想了想,过去问他,“有药酒吗?” 张恒扫了我一眼,不快道,“没有。” 随即又说,“你皮糙肉厚,不需要那种东西,就算有,你也不会用,因为很贵。” 时隔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被张恒正面怼。 见他冷声说完,就走了,我便回头问贺如来,“他怎么了?” “你说呢?人都跟你多少年了,你都没说给他弄个正式诊所,他还得半夜到这里来帮别人布置诊所,他心里能平衡么?”贺如来如此这般的一说。 “呃,那老医生呢?你没通知人过来?”我不禁一愣。 贺如来见我避开了张恒的话题,便也没再往深了说,直接点头道,“通知了,自从这条街被裘一霸占了去,那老头儿都找你十多回了,生怕自己这宅子白拆了,我让人跟他说过了,最近就可以搬回来了,但现在深更半夜的,喊人过来也不合适,估摸着明天一早就来了。” 我点了点头。 贺如来又瞅了眼大厅深处,低声试探道,“那边儿还是酒吧,这边我就改安保公司了?毕竟聚集的兄弟多了,总得有个正当职业,而江城的消费水平有限,那么大的场子只用来经营酒吧打手,太掉档次了,以前的狐标,我们注册不来,以后就用这个了,你没意见吧?” 贺如来如此说着,指了指自己手臂上那根绣反了狐标的绸带。 “没意见,安保公司确实更正式一点,不过,客户下的单子一定要仔细调查,该接的接,不该接的,多少钱也不能干。”我沉声提醒了句。 贺如来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们现在也算是正式企业了,不该沾的,我不会让他们沾。” 语毕,贺如来思索片刻,又说,“过两天我得找郑百川谈谈,你跟我去?” “谈什么?给他补工程款啊?”我嘲讽了句。 “补什么工程款?当然是谈贷款的事。” 第一百一十章 拱手相送 http://.biquxs.info/

我就知道,郑百川被贺如来盯上,他不给人倒腾破产了不算完。 正好那小子惦记白栈的事儿,我还记着仇,听贺如来那意思是问我去不去,我便点了点头,问他,“利滚利,他欠你多少了?” 贺如来却神秘一笑,说,“大数儿。” 说完这小子就美滋滋的走了,我也拉过白栈跟上去,穿过通道,娱乐街这边红狐酒吧也已经清了场子,我们的东西有人安排着搬回了各自的房间。 走到前台的时候,贺如来转身就直接上楼了,白栈却拽了我一下,看着门口对面,小声说,“那个怎么办?” 闻言我朝她看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对面那山寨酒吧门口,或蹲或站的堵了好些裘一霸的人,他那小场子几百号的人自然是挤不开的,现在裘一霸又不在,乱哄哄的,已经算是群龙无首了,这要是放以前,那我肯定是得趁他病要他命的。 可现在就不同了。 “那是人家的店,咱不管。”我不在意的说着,揽过白栈就上楼了。 白栈茫然的点了下头。 第二天一早,我下楼查场子的时候,果然见后面那诊所里,老医生和他那俩女儿已经搬进来了,看到我这老医生有絮絮叨叨的一阵抱怨,说是前段时间他都要吓出心脏病了,以为这诊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我半开玩笑的跟他聊了好一会儿,才讨了些药酒回来,给白栈揉腿,她腿上那淤青过了一晚也没见好,但白栈好像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还要陪柳七七去给柳丁找幼儿园,不过被我给拦了。 一来现在是特殊时期,柳丁出门,必须得让保镖跟着。 二来挑选幼儿园这种事,她俩又不懂,还是贺如来去办比较好。 更何况,我觉得她该歇着。 白栈对此很是不满,但有我盯着,也只能在屋里憋着了。 直到当天下午,周方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让我带白栈去白家一趟。 我知道白凤仪这可能是做好了退步的准备,可还是不愿意带白栈去。 周方却说,白栈若是不去,我也不用去了。 这话让我挺生气的,当时就把电话挂了,可没一会儿,这小子居然把电话打到了贺如来那边,最后我还是带着白栈跑了趟白家。 车子还没开到白家大宅门口的时候,我就问白栈,“这个小布达拉宫,你来过没有?” 白栈往那边瞅着,摇了摇头,说,“没有。” “万恶的资本主义,你爷爷那人可是够奢侈的,一家子才多少人,建那么大一栋别墅。”我嘟囔了两句。 侧头看白栈,白栈也跟着笑了下,似乎对白家的事并不是很上心。 于是我便试探着问了句,“要是可以让你成为白家的一份子,你怎么想?” 闻言,白栈这才看向我。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我心虚的解释了句。 白栈却说,“我成不了白家的一份子,我没有文化,也不爱钱,这大笔的财产就算交到我手里,我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车子停到白家大宅的门外,周方上前来拉开了车门,很规矩的对白栈做了个请的手势,喊了声,“二小姐。” 白栈愣了下,才反应迟钝的下车。 “周方,我按照你的要求,带白栈来了,但是你有必要知道,白栈是我的底线,我希望不要再发生上次那种事。”我下车绕过去,便开门见山的警告了句。 对此,周方规规矩矩的点了下头,说,“这个顾先生可以放心。” “以前在白家的时候,我对你有多放心,现在就有多不放心。”我毫不避讳的答了句,便拉过白栈的手进了院门。 白栈却把手挣脱了回去,小声说,“不要刺激她。” 白栈说的她,自然是白凤仪。 我看白栈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只得也稳了稳情绪,控制着自己一会儿不要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可等周方将我们带到大厅,我却没看到白凤仪。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陈铭懒散的坐在沙发上,喝茶。 “我给白小姐带来了上好的红茶,不过她好像并不喜欢。”陈铭悻悻的说着,看了眼茶几另一半,一杯丝毫未动的红茶。 “白凤仪人呢?”我看她叫我和白栈来,自己却不在,不禁有些奇怪。 “走了。”陈铭回答。 “走了?”我回头看小周。 小周这才回手,从身后一个仆人的手中接过了一个文件夹递给我,然后一挥手,让屋里的所有人都出去,才说,“大小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两个,这是离婚协议书,她已经签好了字,还有白家产业的委托书,现在白家是二小姐的了。如果二小姐想要的话。” “她去哪里了?”我是想得到白家的支持,可钱财在我这里从来都不是第一位。 “出国治病了,有王冕跟着,这个顾先生不必担心。”周方低声说了句,然后看向了陈铭。 陈铭赶忙表态,“我就是个小透明,凑热闹的,不会出去乱说的。” 闻言,我抽出文件夹里的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协议书的内容我匆匆扫了一眼,还是照之前谈好的,我净身出户。 可见,虽然白凤仪忍痛对白家松了手,却还是记恨着,不愿意给我一点财产。 签完字,我就把文件夹给了白栈,问她,“刚才讨论过的问题来了,这分财产委托书,你怎么看?” “我……”白栈看着那厚厚的一沓合同,犹豫了片刻,还是说,“我不行的。” “二小姐,若是你不想要白家,也还请代管几年,等大小姐病愈归来,可以再归还于她,或者……”周方的嗓音突然嘶哑了一瞬,低声说,“大小姐若是治不好了,也得等柳丁长大,才能把财产转于他。” 大概是被周方的情绪所影响,白栈颤了下身子,还是没有接过文件夹,只一味的说,“我没有文化,我不懂做生意那些,我不行的……” “顾先生会帮你的。”周方语调平和的劝道。 陈铭也说,“现在江城已经是你男人的天下了,你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白栈看看陈铭,还是低下了头。 “既然她不愿意,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转身将文件夹还给了周方。 周方却也不接,只说,“顾先生需要白家,还请劝劝二小姐。” “这有什么好劝的?白栈不愿意的事,没有谁能逼迫于她,包括我。”见周方不接,我直接将那份委托书,扔到了沙发上。 “顾先生!”似乎是觉得我这举动打了白凤仪的脸,周方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我早就跟白凤仪说过,她自己当宝的东西,别人不一定稀罕。”我也没惯着他,拽过白栈就要走。 白栈却拽了我一下。 我回头看她。 白栈目光坚定的对周方说,“我可以帮她看管白家,但最多三年,她一定要回来,否则到时候我就真的不管了。” “你若是不愿意,不必勉强……”我怕白栈为难,就开解了句。 白栈看向我,沉默了一瞬,才说,“我愿意,就是以后要麻烦你跟贺军师了。” “有什么好麻烦的?贺钰那小子巴不得帮你管理白家呢!这么大一笔财产,落到他手里,三年的时间,他能给你赚出三个白家来,到时候等白凤仪回来,估计也只剩目瞪口呆了。”陈铭懒散的冒了两句酸话。 我看向这小子,不快道,“你眼红,有本事把陈家也送到贺钰手里,让他给你管几年。” “哎?可别,我家可没这么多美娇娘可以用来招婿,贺钰那样的狼羔子,我也养不起。”陈铭无奈的说着,撇了撇嘴。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讨债 http://.biquxs.info/

原本周方是打算,让白栈就此留在白家的,并且说会找人教白栈一些生意场上的事,但被我拒绝了。 在周方不快的目光下,白栈还是被我推到了车上,关上车门,我才跟他说,“这人我肯定是不能松手的,你想让她回白家住,那只能我也跟着来,但现在我很忙,没空。” 态度极其差劲的说着,我就转身,上了车。 周方皱眉,又说,“可一个星期之后,公司是要开股东大会的,到时候二小姐必须露面。” 我点点头,赞赏道,“以后有这种事,你要提前说,我会带她回来的。” 周方的脸黑了一瞬,嘀咕说,“二小姐是白家的人,你们还没结婚,成何体统……” 我没搭理他,直接关上了车门,启动车子,却见外面的陈铭敲了敲车窗,大声说,“开下锁,我要坐个顺风车!” 闻言,我四下一看,才留意到这门口除了我的车,就没有别的车了。 陈铭上车,我不禁问他,“你司机呢?” “司机?昨晚就回去了。”陈铭不在意的回答。 “昨晚?你留宿在白家了?”我这车子都看到半山腰了,猛地踩了一下刹车。 给后边儿的陈铭晃得直接磕在了座椅背上,随即不满道,“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又不是采花大盗,留宿白家还能把白凤仪吃了啊?” 我回过头,皱眉问他,“那到底吃了没有?” “当然没有,你看周方盯我跟盯贼似的,我吃得着吗?”陈铭不快的反驳。 “最好是没有,我可不想要你这种连襟。”我嫌弃了句,这才继续开车。 陈铭凑上来,把头探到了前排,问我,“我这种连襟怎么了?我很拿不出手吗?在江城谁人不知我陈公子一表人才!” “你可得了吧,就冲你惦记白家的财产来看,你这叫居心不良。”我无情的戳破了句。 闻言,白栈侧头看向了陈铭。 大概是了解到了白栈眼神中的敌意,陈铭悻悻的缩回了脑袋,坐正了身子,这才说,“你别瞎说,我昨晚来白家,是给你们当说客的,不然你以为白凤仪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了,我是把这些事儿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讲了很多遍,分清其中的厉害关系,才说动她的。” “呵,”我冷笑了声,嘲讽道,“掰开了揉碎了,你就研究出一个贺如来能给她把家产翻三倍是吗?” “当然不是,我是让她知道,你这种人不会一辈子待在江城,迟早要带白栈走的,这个小小的白家,没有人会跟她抢,前提是她得健健康康的回来。”陈铭叹谓着解释了句。 “她能信?” “由不得她不信,昨晚新兴街发生的事,今天已经传到她耳朵里了,就算她不走,你要抢白家,以她现在的状态,也得跪,还不如自己走的体面点。” 陈铭倒是说的明白。 只是我还真没他说的那么急功近利,而且他也高估了贺如来,也许贺如来真有让白家财产翻倍的本事,可就他那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性子,进了口袋的东西,是很难让他吐出来的,就算吐,顶多也就是吐个本钱,赚的那些还是别惦记了。 我如此想着,也懒得解释,把陈铭送到陈家,就带白栈回酒吧了。 之后消停了两天,贺如来就喊我去找郑百川要账了。 不过,没去郑家,而是直接把郑百川堵在了公司里。 好巧不巧的,刚从巡捕房出来的裘一霸也在这里。 这小子应该也是来找郑百川算账的,因为他以为郑百川是跟我们一伙儿的,故意诓他手里的工程款。 不过,我俩进屋的时候,裘一霸和郑百川之间的态度却有些奇怪。 我不禁皱眉看贺如来,意思,他俩和好了? 贺如来挑眉,意思,我怎么知道? 可能是之间有秘书通报过,郑百川看到我俩也没意外,还亲自给我俩端了咖啡,然后看看裘一霸才小心翼翼的问我们,“二位,来找我,可是有事?” 郑百川之前在斗车场贷款的时候,他可不知道自己借的是贺如来的钱。 这会儿肯定也是一头雾水我们为什么要来找他。 闻听他问,贺如来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唰的抖开,说道,“老本行,来讨债的。” 一眼看到贺如来手里拿的是一份贷款协议的复印件,郑百川当即就僵住了。 “今天是最后期限了。”贺如来提醒了一句。 郑百川这才回过神,大惊失色的问道,“你是债主?” “我是不是债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来要账的,也带了律师,就在外面,这钱你今天必须还。” 贺如来将那张协议书的复印件拍在了桌子上。 一旁的裘一霸偷眼瞄了一下,也没说话。 郑百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贺先生,你再让我缓缓手,我一定把钱还你。” “缓手?裘一霸给你那些工程款呢?你都弄哪儿去了?”贺如来问。 郑百川一听,急道,“那些钱均分开来堵每个月的利息都不够,你们这利太黑了!” “黑?我这还不是斗车场最高的利,已经够仁慈的了。”贺如来无所谓道。 闻言,郑百川又一下子把矛头对准了我,急道,“姓顾的,是你让我去借钱的,你们早就商量好了,要让我白干活儿,要坑我,是不是?” “我没商量。”我悻悻的回答。 郑百川一愣,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就听一旁的裘一霸问,“多少钱?” 似乎是想起自己身边还站着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郑百川立刻反应过来,讨好的把那张协议书拿给裘一霸看。 裘一霸盯着那份协议书,看了好一会儿。 在红狐上班的人,就算是文化程度再低,这贷款协议,债条都是能看明白的,因为他们大多数时候的工作,就受雇于人,到各种人手里帮忙讨债。 裘一霸拿着那份协议书,不是在看内容,他只是关心了一下数字,然后在考虑要不要帮郑百川。 “裘先生,只要你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以后我郑百川就是你的人了!”郑百川很是激动的说着。 裘一霸却抬手把他拨到了一边,直接跟贺如来说,“这钱我帮他还了,但你们能不能别找郑家和我的麻烦?” “?”听裘一霸这话里有认怂服软的意思,我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郑百川也是惊得一副目瞪口呆。 贺如来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点头说,“我们本来也没找你麻烦,你做你的酒吧,我们经营自己的安保公司,酒吧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副业了。” “那这钱,我替他还了。”裘一霸瓮声瓮气的说了话。 郑百川一听,当时那种感激涕零就别说了,就差给裘一霸跪下了。 我跟贺如来在郑百川的公司等着,很快裘一霸的人就送来了一张支票,贺如来拿过来看看钱数没错,就笑了句,“裘家果然是财大气粗。” 说完,贺如来揣起支票,就和我一起出了公司。 到了外面,我才莫名其妙道,“这就算了?” 闻言贺如来回头笑道,“不然呢?你还惦记着自己被郑百川非礼的仇?” “擦!”我想起那件事,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骂道,“这孙子不是什么好鸟儿,我得替白栈出口恶气!” “你可得了吧,被郑百川摸了腰,扑了的,又不是白栈。”贺如来不在意的说着,上了车,又说,“记住,咱是安保公司,能不打打杀杀就不打打杀杀。” 我看他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的,不禁皱眉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裘一霸在这里?特意这个时候过来,就是为了让裘一霸替郑百川拿钱?” “我发现你变精了?”贺如来意外了句。 我怎么觉得贺如来这话不是在夸我? 第一百一十二章 股东会议 http://.biquxs.info/

我莫名其妙的想着,就看贺如来点头,承认道,“没错,我就是趁裘一霸在场的时候来要债的,现在的郑家已经是个空壳子了,外强中干,要是没有裘一霸,我就是给郑百川整倒闭了,他也还不上钱,更何况我对建筑行业没兴趣。” “不是,就他每个月给你那些利息,你借出去那些本金也早回来了吧?”我皱眉问。 贺如来却一副老神哉哉的样子说,“利息是利息,本金是本金。” 郑百川说的没错,你确实很黑。 我如此想着,也懒得跟这个铁公鸡讨论那些没意义的了,启动了车子回新兴街,贺如来倒是开口问我,“知道裘一霸为什么会替郑百川拿钱么?” “不知道。”我不感兴趣的不拉了两下脑袋。 “他不是在替郑百川拿钱,只是妥协了,之前新兴街发生的事,北边儿的裘家怕是已经知道了,这种事说出去丢的不只是人,还有威望,他们这是打碎了牙甘愿往肚里咽,也不想被其他那些老狐狸嘲笑针对。” “这跟我们没关系,不管裘一霸妥不妥协,我们都不怕。”我不在意说道。 贺如来却说,“不一样的,裘一霸妥协了,意味着以后无论江城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跟北边儿那些老狐狸说的,不管愿不愿意,他为了自己家族的面子,都得给我们打掩护。” 贺如来笑了下。 “……”我还真没想到这事儿。 裘一霸的红狐依旧在营业,就在我们的酒吧对面,不过,客人寥寥无几,我们这边已经把招牌换成了自己的狐标,区别一目了然。 裘一霸不再冒着傻气来找麻烦,两边倒也相安无事。 就这几天之间,贺如来这个铁公鸡,难得的花重金给柳丁在江城的顶级幼儿园报了个名,入园第一天,我亲自护送这姐弟二人去幼儿园报名。 其实柳丁比一般的小孩好说话,放到幼儿园里,他也能跟大部分孩子玩到一起,我和柳七七在外面偷偷瞅了好一会儿,见他不哭也不闹,这才出了幼儿园。 知道我们身份不一般,幼儿园的园长特地送我俩出来,说是会对柳丁多加照顾。 这个‘多加照顾’在我耳朵里可不是什么好话,但我也知道人家没有恶意,只得说,“这倒不用,学习方面跟其他小朋友一样就行,我不希望他小小年纪就累到吐血,反倒是,这园里上下学的时候,他姐姐会带人来接,别的什么人,还请你们注意些,不要让他们接触柳丁。” 闻言,园长特地看了看柳七七,似乎是在认柳七七的脸,这才确定道,“这个您放心,见不到这位柳小姐,我们不会放人的。” 虽然这话听着有点怪怪的,但看这幼儿园的园长一直在擦汗,我也懒得较真了,点点头就带柳七七走了。 幼儿园一日三餐管饭,一早送来,晚上来接就行。 我陪柳七七接送了几次,就在公司里找了几个靠谱的跟着,然后忙着筹备白栈接手白家,参加股东大会的事了。 其实我也没参加过什么股东大会,以前在北边儿的时候,那红狐四分五裂的,几个大哥要是真坐一桌了,不躺着出去俩才怪。 至于股东大会上,这些文人要谈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贺如来准备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我和白栈看。 对这玩意儿,我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的。 白栈明显也看不下去,结果等到股东大会那天,我俩根本就是带着白卷儿上战场的。 不过,让我比较意外的是参加股东大会的,除了我和白栈,竟然只有两个人? 这还开个屁的大会?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鄙夷,会议开始之前,周方特地给我科普了,说这二人,一个叫李成富,是白氏企业的第二大股东,另一个是白家的堂亲,白德坤,是白一航的父亲。 李成富我认识,之前在舞会上就见过了,这个白德坤还是第一次见,以前都没听说过。 我莫名其妙的打量着那个中年人,就听周方又小声说,得到了大小姐对白家撒手的消息,这短短的几天之内,白德坤花大价钱收购了那些零碎小股东手里的股份,所以现在白氏企业的股东,就剩白家,李成富,和白德坤了。 语毕,周方沉默了一瞬,才又小声说告诉我,这个白德坤一直觉得白一航是白凤仪弄死的,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跟白家杠着来。 我听他嘀嘀咕咕的说完,不禁皱眉,问他,“难道不是吗?” 白一航不是白凤仪弄死的? 以我对她的了解,这女人绝对干得出那种事。 可周方却莫名其妙的瞪了下眼,小声说,“当然不是!” 我看他有点儿急眼了,赶紧点头示意知道了。 我俩在这儿嘀咕事的时候,已经有秘书进来,将两份文件夹分别交给了李成富和白德坤。 “这是大小姐离开之前,留下的委托书,还请二位过目。”周方站直身子,很正式的说,“现在白氏企业的股份已经交由二小姐来管理了,借着这次股东大会通知两位一下。” 白德坤只很随便的扫了一眼那文件,就合上扔在了桌子上,态度极其差劲的说,“白凤仪为什么要把产业交给白栈?她去哪里了?就这样放手,总得有个理由。” “大小姐是自由之身,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去留。”周方见我和白栈都没说话,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答了句。 “自由之身?她代表着整个白家,说走就走,我连她人都没见到,怎么知道这委托书就有法律效应,现在社会这么乱,万一有什么人居心不良,害命谋财怎么办?”白德坤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 我这不知道股东大会要说什么,在这儿老实听着,好端端的中了一箭,不禁皱眉,骂道,“谋财害命也先害你,因为你屁事太多,人委托的是白家的产业,你一个旁支这么在意干什么?管好自己的股份就行了,有本事你把白家的股份也都买过去!” “你!”白德坤被我连珠炮似的一顿轰,顿时气都喘不顺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粗鄙!” “粗鄙?我还很粗鲁呢,我就是社会里最乱的那种人,动不动就会打人的,你最好少说两句。”我莫名其妙的回了他两句。 白德坤要气死了,却也只能冷哼了一声,表示不想搭理我。 这时李成富却和起了稀泥,笑了笑,说,“二位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我想白小姐既然做出这个决定,毕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听李成富装好人的在这儿打圆场,白德坤不禁嗤之以鼻,回道,“她能有什么苦衷?” 这话像是问到了李成富心坎儿里,李成富立刻点了点头,隐晦道,“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不少心理医生出入白宅。” “心理医生?”白德坤明显并不知道这件事,随即便皱眉想了想,立时便很是惊讶的道出了这件事的事实,“白凤仪也患有边缘型人格障碍?” “我听说白家有这种遗传病,看样子德坤兄深有了解?”李成富故作不是很了解的提了句。 白德坤也不傻,大概知道李成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他想了想又说,“不应该啊,就算有遗传,凤仪还这么年轻,远没到会发病的时候。” “这谁知道呢?万一是受了什么刺激呢,毕竟前段时间,白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李成富也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 我这好端端的坐着,又无辜中了一箭,正要举起矛头突突李成富,就听一旁的白栈说,“二位,我姐姐没有病,她确实是因为心理上的一些问题离开的,但和白家的遗传病没有关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刀疤脸 http://.biquxs.info/

闻言,白德坤和李成富彼此看看,白德坤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李成富抓着这事儿不放,笑道,“二小姐,可不要故意为白小姐隐瞒啊,要知道她若是精神有问题,这份委托书可是无效的,万一哪天东窗事发了,这可是诈骗罪。” “我说过了,姐姐的精神没有问题,她见的只是心理医生,又不是精神科医生,”白栈不紧不慢的说完,又转而看了一眼桌上的委托书复印件,内疚道,“姐姐离开,是因为放不下顾云长,两位应该知道他和我姐姐曾经有婚约,甚至领过证,但现在我和他在一起了,我姐姐觉得没有办法面对我们,才离开的。” 冥冥之中,我又中了一箭,不过我觉得白栈这话没毛病。 李成富皱眉,像是还不甘心,又说,“那白小姐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急?也不通知一声,就离开了?难道不是怕接受精神鉴定吗?” “走的急?”白栈挑了下眉,疑惑道,“不急啊,更何况,她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出国散散心,你们这些大公司的老板,从来都不出国旅游的吗?” 李成富被问的哑口无言,白德坤却是不快道,“感情不顺,出国散心,可以理解,但她为什么要把白家委托给你?这么大一个产业的主子,整天换来换去的,也太过儿戏了。” “坤伯伯,按着辈分,我是该叫你一声伯伯吧?”白栈眨着眼问了句。 白德坤被这一声伯伯喊得一愣,随即尴尬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份产业是在我手里,还是在我姐手里,真的没区别,你姓白,我也姓白,我姐姐也姓白,我们都是一家人。”白栈直接打起了亲情牌。 这可是白家这些堂亲惯用的手段,当初白一航几乎是把这句话长期挂在嘴边的。 听白栈这样说,白德山眼眶忽然红了一下,闷头也没再说什么。 白栈这才看向李成富,继续说,“真的对你们影响不大的,虽然我没什么文化,我也确实只是挂个名字,但有贺钰帮着出谋划策,我相信白家只会越来越好,赚了,你们的分红也多,没错吧?还有若是真有什么重大的决定,我也会跟姐姐联系,征求她的同意。” “我只是担心,这么大的产业,委托来委托去,最后易了江山。”白德坤叹了声。 “不会的,坤伯伯,我可以给你保证。”白栈甜甜的笑了一下。 “哎……”白德坤这次是真的说不出什么了。 或许是习惯了白凤仪那种总是四处扎冷刀子的处事风格,碰到白栈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软磨硬泡型的,这李成富和白德坤都有点儿不适应。 由于这股东大会也没别人了,之后的汇报工作,直接就是白凤仪以前的秘书完成的,我和白栈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反正也不是说给我俩听的,白德坤和李成富听不出什么问题就行了。 会议结束之后,李成富和白德坤离开,白栈还特意出去送了送,挽着白德坤的胳膊,一口一个坤伯伯的喊着,说让他有时间多去白家坐坐,说是自己身边现在就还他这么一个亲人了。 白栈笑嘻嘻的说着,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白德坤一开始还有点尴尬,后来像是也妥协了,答应说有时间会去的。 李成富被晾在了一边,感受着这边血脉亲情的排挤,似乎有些不好受,下了楼,等这二人离开,白栈才松了一口气,回头问我和周方,“我刚才说那些都没问题吧?” 我俩傻呆呆的瞅着她,摇了摇头。 “但是生意上的事,我还不懂。”白栈看向两辆开远的豪车,像是有些迷茫。 “你不用懂,有白凤仪呢,等她回来,就没你什么事了。”我刮了下白栈的鼻子。 白栈突然就笑了,轻松道,“也是。” “二小姐,今天你回宅子吗?”周方这个大灯泡,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了我俩。 白栈看看我,还是腼腆的说了句,“不回了,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需要签的文件都给我送过来。” 周方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心累。 “有人给你签字就不错了。”我揽过白栈,也出了公司,开上车往新兴街那边去,车子开出一个路口,后面突然跟上来一辆越野车。 虽然江城有几个斗车场,但在市区开越野车的还是很少的,而且这辆车跟我跟的很近,让我不禁提起了一丝警觉。 白氏企业的公司距离新兴街那边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那辆车一直跟着我,甩也甩不开,我以为在市区,就是明目张胆的跟踪,这司机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结果我的车子都到新兴街路口了,车尾突然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尽管我已经及时踩了刹车,扭转方向盘了,但车子还是撞在了路边的树上。 不过好在怼在树上的时候没有产生太强烈的撞击,我和白栈都没事,从后视镜看后面那车居然没走,就明目张胆的停在路边,我顿时就来气了,正要下车,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贺如来打来的电话,我接通手机就说,“有事一会儿再说,我这儿忙着了。” “一会儿再说,后边儿车里那人就要被你打死了。”贺如来悠哉了句。 “你又知道?不过打电话也没用,今天我一定要打这孙子一顿。”我沉声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下了车,也没等我走到近前,后面车上的人就下来了。 “顾老大,好久不见啊。”车上下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十分健硕的身上穿着牛仔坎肩,露着半条胳膊的纹身,那脸上横了两条大刀疤。 “?”看到这人我顿时愣了下。 “怎么?两年不见,就把老子忘了?”刀疤脸上前,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找茬道,“我没忘,我脸上这疤就是你……” 他正说着,我抬手一拳就怼在了这货的脸上,随即将人踹翻在地,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骂道,“过了两年,你特么也还是不长眼,没看老子车上坐着女人?上来就撞?我让你撞!让你撞!” “卧槽,顾云长你他妈疯了?现在江城可是我们的天下,你等着,裘一霸一会儿就来收拾你!”刀疤脸被我踹的翻了个个儿直接滚下了马路牙子,捂着脸站起来骂了句。 “呵呵,那快让他来吧!”我翻了这孙子一眼,转身就和白栈进了新兴街。 这刀疤脸叫孙强,他老子可有本事,是北边儿那些老狐狸里比较有地位的一个了。 看样子裘一霸确实是把江城发生的事瞒得很好,这孙强以为裘一霸现在真的霸住了江城,是来给我逞威风的。 我正想着,手机又想了起来,我估摸着是贺如来在楼顶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就直接说,“车里是孙强,你不让我打也晚了,我已经打完了。” “……”贺如来无语了片刻。 我又说,“这小子纯粹是被裘一霸骗过来的啊,刚才还说要喊裘一霸来收拾我。” 我正说着,贺如来突然说,“不用喊了,裘一霸现在就跟我在楼顶站着呢,他现在很紧张,你打了孙强,江城的事要露馅了。” “呃,”我停下脚步,往远处那高楼的楼顶看了看,果然见贺如来带着几个人站在一堆,正在往这边看,另一边裘一霸那大胖子孤零零的站着,也在往我这儿张望。 我犹豫了片刻,才狡辩道,“孙强那犊子,那车撞我,关键白栈还在车上坐着呢,老子才不管惯着他!” “不惯着就不惯着呗。”贺如来不在意的说。 我听他这语气不大对,只得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凉拌,打都打了,孙强自己来江城的,他现在已经在跟裘一霸通电话了,先把人骗过来,然后扣住,别让他回北边儿了。”贺如来突然放低了声音说。 “限制人身自由啊?这样不好吧?”我想起贺如来平时规规矩矩办事,绝不打擦边球的性格,不禁有些奇怪。 “什么叫限制人身自由?他这是到了美丽的江城,感受着南方人的热情,流连忘返了。”贺如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第一百一十四章 贬低 http://.biquxs.info/

我回头看看已经不远不近跟过来的孙强,顿感一阵无语。 和白栈穿过诊所大厅,回到酒吧的时候,我也没见贺如来,就看裘一霸站在前台那块儿等我。 “怎么个意思?”我看裘一霸站着,时不时拿眼瞅瞅我,却不说话,就主动问了句。 “这事真的跟我无关,我已经盘算好了要跟你们和平相处,是孙强自己非要过来给你找麻烦的,军师说……让你配合一下。”裘一霸悻悻的说道。 “军师?”我不禁一愣。 裘一霸小声说,“就贺如来,不能叫他名字,被孙强听到就露馅儿了。” 原本我以为刚才的电话,贺如来就是随便说说,可看裘一霸这幅认真的样子,不禁觉得有点儿好笑,就问他,“那你想我怎么配合?站在这里被孙强打?” “呃……”裘一霸一愣,赶紧说,“我…我没那个意思。” “最好是没有,不然我连你一起打。”我不在意的说完,推了推白栈的肩膀,示意她先上楼。 白栈瞅瞅我俩,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裘一霸这才极其猥琐的凑过来,小声说,“你就让我装装老大,然后假装归顺于我了,这样好圆谎。” “你当老大?我给你当小弟?”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裘一霸,看他真的一脸期待的等着我点头,我就很配合的点了点头,夸赞道,“你很有想法啊,小胖子。” 大概是听出我这后半句味儿不对,裘一霸赶紧说,“这不是我出的主意,是军师说的!” 闻言,我侧侧身子,懒散的靠到了前台上,问他,“你知道我跟孙强是什么过节吗?你当我老大,你可得罩着我,他不只是来羞辱我的,你看他脸上那疤,几年前,他可是两次差点儿死在我手里,积怨甚深啊。” 闻言,裘一霸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了。 以裘一霸的脑子和入行资历来看,他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别看嘴里打打杀杀的喊得狠,也就吓唬人的本事,他跟孙强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如果我没猜错,在北边儿,裘一霸也就是个被欺负的主儿。 看他果然是有点儿犯怂了,我不禁皱眉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应…应该没问题……”裘一霸很不靠谱的犹豫了句。 “我看问题很大,我可跟你说好了,我不惯着这孙子,你要是任由他羞辱我,我会直接打人的。”我警告了一句,就也转身上楼了。 裘一霸又苦逼的喊了我两声,大概是自己面对孙强有点儿紧张,可看我没回头,也只得闭上了嘴。 我上楼看贺如来不在屋里,到楼顶,就看他正带着人在楼顶晒太阳。 “你这也太谨慎了,自己的地盘儿还带着保镖?” 八个保安见我过来,立刻整齐的朝我点了下头。 贺如来坐在摇椅上端着盘儿瓜子,边嗑边说,“裘一霸这个小胖子,劲儿那么大,我不带点儿人,他万一给我推下去怎么办?我的脑子那么值钱,不能英年早逝。” “呵,你倒是惜命,怎么不惜惜我的命?就这么把我交给裘一霸耍着玩儿了?”我一阵莫名其妙。 “我这哪是把你交给他耍着玩儿,我是让你监视他。” 说罢,贺如来站起身走到了楼檐附近,摆手示意我过去,往下看。 我低头一瞅,就见裘一霸正屁颠儿屁颠儿的带着孙强离开酒吧,去对面儿那红狐落脚。 “这个小胖子,太怂了,刚才孙强给他打电话,让他喊爷爷,他都喊,哎,我们得锄强扶弱,帮着他强大起来,让他成为一个不畏强势所欺的人。” 贺如来说着这话,还一副很正义的样子。 “卧槽…你不会是想挑拨离间吧?”我莫名道。 “不然呢?以我们的名义动手押人?”贺如来反问我,然后不在意道,“还是交给小胖子吧,不把他拉上贼船,就他这脑子,早晚得出事儿。” “……”我已经彻底无语了。 于是这天晚上,我只能很配合的参加了裘一霸为孙强接风洗尘准备的饭局。 “顾云长!你还敢露面?” 吃饭的时候看我也来了,孙强很是气愤的质问了句。 “我是给我大哥面子。”我憋着气瞅了裘一霸一眼,心说脸都要丢没了,老子什么身份,竟然要当着孙强的面跟这个没脑子的小屁孩儿喊大哥。 果然孙强立刻嘲讽说,“你还要脸不要了?这种大哥都认?” 说完孙强就一阵大笑,贬低道,“这个死胖子都得跟我喊爷爷,你知不知道?” 坐在饭桌旁的裘一霸被孙强这样贬低,脸上的表情已经尴尬到了僵硬的地步,可他竟然没敢说话。 我只得提醒道,“那是以前,现在在江城,是我们的地盘,你来这里最好是消停着点儿,不然,没人会惯着你。” “你们的地盘儿?”看裘一霸都没敢说话,我还不认怂,孙强直接站起来,一把揪起旁边的裘一霸,说道,“老子能让他立刻跪下,你信不信?” 裘一霸那大块头被孙强拎着,畏畏缩缩的,听到孙强说了什么,还很紧张的哆嗦了一下。 看样子贺如来说的没错,裘一霸这是在北边儿的时候被孙强欺负惯了。 我也立刻站了起来,可现在这种时候,我不能替裘一霸说话。 见我不说话了,孙强推搡了裘一霸一把,抖威风道,“给老子跪下!” 裘一霸一哆嗦,攥紧了拳头,没动。 “我他妈让你跪下!没听到?”孙强抬腿就踹了裘一霸一脚。 裘一霸被孙强踹的一个踉跄,微微卷着身子往后退了退。 看他还是没有跪下,孙强这火儿顿时就上来了,本来只是想用裘一霸来羞辱我,这下他是真跟裘一霸较上劲了,一脚踹开椅子,就朝裘一霸走了过去,骂骂咧咧的嘲讽道,“你他妈在江城待了几个月,就忘了自己只是个垃圾了?” 如此激进的说着,孙强抬手抄起了桌上的酒瓶子,就要往裘一霸脑袋上磕。 裘一霸闷头站着,竟然连躲都不敢躲了。 见状,我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了孙强的手腕,那个酒瓶子距离裘一霸的脑袋,只有不到两厘米的距离,裘一霸早就闭上了眼,等着挨这一下。 “欺负人,欺负到人家门口来了?”我抓着孙强的手腕,皱眉道,“老子刚才就说过了,在这儿没人会惯着你!” “顾云长!”孙强呵斥一声,抬腿就要踹我。 我故意没躲。 果然这一脚,他没踹上,因为裘一霸站到我前面,替我挡了下来。 “死胖子!你他妈疯了?”孙强一怔。 “我没疯!他是我的人,只有我可以欺负,江城是我的地盘,也只有我可以使横!孙强,你他妈欺负老子一年多!我他妈背井离乡的躲了你,到江城这个鸟儿不拉屎的地方来混日子,你还追过来逞威风!我不会再让你欺负我!”裘一霸站的笔直,铿锵有力的怒吼着。 ‘啪!’ 孙强甩开我的手,这一酒瓶子还是砸了下来。 瞬间酒瓶子磕碎的玻璃渣,崩了一地。 裘一霸的脑袋上,也立刻流出了血。 我怕裘一霸被唬住,也担心孙强会就着那半个酒瓶子捅了裘一霸,就立刻伸手,想把裘一霸推开,给孙强一脚。 结果我这手扒拉在裘一霸这个大胖子的身上,竟是没推动。 裘一霸满是横肉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攥紧双拳,突然大吼了一声,“孙强,我草你玛!” 随即裘一霸一脚抬起就蹬在了孙强肚子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崩溃的胖子 http://.biquxs.info/

孙强明显没料到裘一霸敢跟他动手,一个不防备,便被踹倒在地,窝在了墙根儿。 “曹尼玛,追到这里欺负我!欺负我!”裘一霸气急了眼,追过去还想再补几脚。 可他打架的本事,真的是很弱,也很没脑子,刚冲到近前,就被突然蹿起来的孙强,捅了肚子。 那半个酒瓶子到底还是扎在了裘一霸身上。 等我想要阻拦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被扎了酒瓶子,裘一霸也没倒下,看我凑上来,竟然还大胳膊一挥,把我挡在了一边,头也不回的说,“被人欺负到家门上,让你看笑话了。” “呃…”我看他没事,不禁愣了一下,可他肚子上那血,已经流下来了。 在我眼里真的把裘一霸当做了那种只会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也就长得吓人了点儿,可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他了。 比起当初我给杨毅那一下,裘一霸伤的也不轻,但他竟然就那样站着,没事人一样,还是给了孙强好几脚,老大的劲儿踹在孙强身上,直到孙强窝在地上,彻底起不来了,他这才猛然停了下来。 “你…你没事吧?”我看他站着不动了,怕这大胖子突然倒地上,就问了句。 结果裘一霸转身就看着我,一脸懵逼的紧张道,“我把孙强打了?怎么办?” “?”我莫名其妙道,“什么怎么办?” “他是孙老大的儿子啊,啊,怎么办,怎么办?”裘一霸崩溃的念叨着,拖着一肚子的血在我和孙强之间来回蹿。 “你他妈……”孙强撑着地勉强起来一点,缓了口气才咬牙说,“等死吧!” 然而他话音未落,裘一霸又是一脚踢在了孙强的脑袋上,直接把人踢晕过去了。 看着孙强倒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裘一霸又是大叫了一声,“啊,完了!” 我看他吓疯似的大喊大叫,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指地上烂泥似的孙强,说道,“这不是你自己要打的吗?你怕个锤子?” “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这孙子实在是太过分了!”裘一霸很是崩溃的解释。 我看他那大肚子还在滋滋窜血,只得指了指,提醒他,“你没事吧?” 闻言,裘一霸低头一看,随即白眼一翻,就‘嘭’的一声倒地上了。 “……”我看看两败俱伤的裘一霸和孙强,只得出去叫人,把二人都带走了。 知道可能要动手,我们吃饭的地方,就在我酒吧的三楼,这样出了事也好处理,好遮掩。 于是,裘一霸被几个人抬到了楼上的诊室,孙强则是直接被关到了地下室。 裘一霸流了很多血,我怕闹出人命,等张恒缝完针,我就在诊室等了会儿,也没想到裘一霸会醒的那么快。 看他躺在床上,突然抽搐了起来,我还以为是张恒给用错药,产生了什么不良反应,结果凑上前一看,这大胖子正在闭着眼傻笑。 我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骂道,“你他妈抽什么风?” 闻言,裘一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傻笑道,“我梦到孙强那个鳖孙被我打了,哈哈…嘶……” 大概是笑的太夸张,一下扯动了伤口,裘一霸不禁皱着脸,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才看清,自己好像是躺在病房里。 “不是梦,孙强那个鳖孙,确实是被你打了。”我无情的戳破了裘一霸的幻想。 裘一霸看看我,回想起饭局上发生的一切,立刻用自己的大胖手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大肉脸,然后彻底傻掉了。 “不用怕,人已经被我关起来了。”我赶紧又说了句。 闻言裘一霸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我又补充说,“不过,是以你的名义。” “啊?”裘一霸猛地一惊。 “这是贺如来的意思,反正孙强是一个人过来,也没带别人,你把他打成那样,就算没人说是你关的,他自己也会算到你头上。”我无所谓的解释完,又莫名其妙道,“再说了,这江城天高皇帝远的,你怕他做什么?” “我……”裘一霸咽了口唾沫,悻悻道,“这次是真惹了大麻烦了,这个孙强做事不是一般的狠,他不会放过我的,孙老大更狠,要是被他知道我打了孙强,还把人关了,那就全完了。” “狠?哪儿狠啊?”我不屑的笑了声,也很是不解,在我的记忆里,这个孙强确实是好勇斗狠,孙老大也确实很嚣张,但再狠再狂,在我眼里都是渣渣。 这裘一霸怕是脑子真有问题,之前跟我较劲的时候,怎么没看他这么害怕?他是真没打听过我,就一脸懵逼的过来上任了? 裘一霸一脸苦逼的看看我,那张大肉脸愁的几乎皱成了包子。 我看他一副压力很大的样子,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放心,这人关起来,是没法儿回去告状的,要是过几天北边儿有人问,你就说孙强觉得江城挺好,打算在这儿跟你混了。” “跟我混?”裘一霸自己都不信的看着我。 我朝他嘿嘿笑了声,就出了诊室。 之后我去地下室看过孙强,我们这个红狐处事还是很人道的,除了没有阳光,这地下室里,给孙强准备的房间,堪比五星级大酒店,不过,孙强似乎不太喜欢这么奢侈的待遇。 但也没办法,他只能靠大喊大叫来宣泄一下自己的不满。 我看这小子挨了裘一霸好几脚,也没啥大事儿,就把他晾一边了,孙强的手机和证件都被没收了,交到了贺如来手里。 我上楼跟他说事情经过的时候,贺如来正在看孙强的手机,等我说完了,才把手机给我看,笑道,“这孙老大可真够不是东西的,孙强来这边,不只是收拾你出气,他是来顶替裘一霸的。” 闻言,我朝手机上扫了几眼,上面是孙强和孙老大的信息记录。 “顶替裘一霸?这裘家能干?” “不干能有什么办法?你没看到裘一霸对上孙强时的那股子怂气么?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孙强这是夸下了海口,要一人挑了裘一霸的场子,你在他眼里,也不过只是个开胃小菜而已。” “开胃小菜?他现在被开胃小菜关起来了。”我幸灾乐祸。 “哎?吩咐下去,别让人揍他,回头脸上留了伤,不好弄。”贺如来突然提醒了句。 有什么不好弄的?他脸上那俩大疤瘌都是我砍的,也没看他能怎么样,我以为贺如来是在影射警告我别对孙强下狠手,就也没当回事儿,下楼去吩咐一声,就回屋了。 结果十多天之后,我就知道贺如来为什么不让在孙强脸上留伤了。 因为,孙老大要查岗,要求孙强拍两张照片过去。 本来这老狐狸是要打视频的,被贺如来给挂了,然后这小子跟孙老大隔着手机虚以为蛇的半个多月,看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来找我,说让我去搞几张裘一霸跟孙强的合影。 这事儿,指着孙强自己配合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看来得使点儿手段,怎么也得恐吓一番。 我拿着孙强的手机找到裘一霸,把这事儿跟他说了一下,裘一霸一听要拍照给孙老大看,那脸都绿了,明显比起孙强,他更怕孙老大。 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不怕我呢? 我莫名其妙的想着,让裘一霸去地下室装逼,裘一霸都快哭了,可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 孙强被关了半个月,气焰不减,可也不再砸东西了,大概是也想明白了,再怎么闹也是出不去的。 不过,见我跟裘一霸开门进屋,他还是很嚣张的骂了句,“死胖子,老子不信,你能把我关到死,我爹迟早会找上门的!” 是啊,你爹已经找上门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爹已经找上门了 http://.biquxs.info/

闻听孙强的话,裘一霸回头瞅了我一眼。 我抬手在他肩膀上搭了一下,让他淡定,他这才转而又看向了孙强,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的说,“孙强,你爹已经找上门了。” “哈哈哈,死胖子,逞威风,到头来还不是得跪?”孙强嚣张的说着,走过来,就要推开裘一霸出去。 结果刚抬手,就让裘一霸一把给推了回去,孙强没想到裘一霸还敢跟他对手,踉跄几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草,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孙强气愤的瞪着裘一霸正要起来。 裘一霸却大步过去,直接用手压住了他的肩膀,说道,“你爹确实在找你,不过我没打算放你出去。” “你说什么?”孙强瞬间就傻眼了。 “你让我拍两张照片交差,完事儿你我都好过,不然……”裘一霸用手冲着孙强的裤裆比划了一下,咬牙道,“让你断子绝孙!” “裘一霸!”孙强猛地站了起来,瞪着裘一霸,那脑门几乎顶在了裘一霸的脑门上。 “喊什么裘一霸,你喊爸爸都没用,你就说拍不拍吧,我都带人来了,你要是不拍,我直接喊他们进来阉了你,把那家伙事儿给你爹邮回去!”裘一霸嘴上说得轻松,还是躲开孙强,往旁边挪了挪。 “你敢!”孙强明显不想妥协。 裘一霸知道,我也知道,孙强确实是快硬骨头,不好肯,所以我们真的是带了人来的。 看他嘴硬,裘一霸立刻朝门口喊了一声,“来人!” 闻声,门外又闯进来四个大汉,两个人上来就把孙强仰头按在了沙发上。 剩下那俩,一个摁着腿,另一个手脚麻利的就把孙强的皮带给扯开了。 “裘一霸!我草你大爷啊!”孙强明显也害怕了,卷着身子挣扎。 “我大爷早就死了。”裘一霸无奈的回了句,转而说,“而且你很快就没有那个功能了。” 孙强劲儿再大,也拗不过四个人,眼瞅着裤子都要拽下去了,赶紧嚎了一声,“别他妈弄了,老子拍,不就是拍照片吗,拍拍拍!” “住手。”看孙强也有犯怂的时候,裘一霸不禁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就摆摆手让那四个人出去了。 “死胖子,你这是想好了要跟老子翻脸?”孙强还是无法相信,以前的怂逼裘一霸,居然能有这种胆子。 “你这话就过分了,怎么是我跟你翻脸?明明是你欺人太甚!”裘一霸不快的说着,拿出孙强的手机,在屋里四下看了看,问我,“在哪儿拍?就沙发上,还是床上?” “呃……就,就沙发上吧,床上拍总感觉哪里不太对。”我无语的回了句。 裘一霸点点头,就挨着孙强坐到了沙发上,孙强赶忙起身提好裤子,系上了皮带,才重新坐回去。 “你配合点儿,别他妈搞小动作,老子可告诉你,你的小命儿就在这儿钉着,敢乱来,不弄死你,老子也有的是法子收拾你。”裘一霸坐在沙发上,还很像样的照着手机整理了一下发型和衣领。 孙强坐他旁边儿,一双石头似的大拳头是攥上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上。 就连我瞅着,都觉得裘一霸很欠揍,不得不也提醒了句,“你要是乱来,刚才那些人喊回来可就没退路了。” 闻言,孙强这才悻悻的泄了劲儿。 裘一霸一副没脑子的样子,也没在意,调整好角度就跟孙强勾肩搭背的拍了好几张照片。 拍完自己扒拉着瞅了瞅,顿时那表情就跟吃了屎似的骂了句,“草,怎么这么难看?” 孙强也往手机上看了一眼,大概自己也觉得很难看,赶紧避开了眼光,没作声。 我过去瞅了一眼,照片没毛病,就是他俩本来的样子啊…… 虽然人像没问题,但这角度明显不对,我不禁皱眉道,“你把手机给孙强,让他拿着拍。” “是吧?你也觉得这照片拍的不上镜是吧?可能是灯光问题,我这脸拍的也太大了。”裘一霸说着,就把手机给了孙强。 孙强很妥协的照着裘一霸刚才样子,又拍了几张合照。 可拍完了,他也骂了句,“草,真他妈难看。” “……”对这俩人,我都无语了。 拍完了照片,我跟裘一霸就要走了。 孙强想了想,站起身说,“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闻言,裘一霸看我。 我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裘一霸就也朝孙强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 “死胖子,你他妈别太过分了啊!”孙强明显快要气炸了。 “哪里过分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要是缺女人我也能给你送来,你就老实在这儿待着吧!”裘一霸嘟嘟囔囔的说完,就跟我出了房间。 孙强气愤的追到门口,踹了好几下门,可外面已经有人把门锁上了。 出了地下室,裘一霸才胆怵的问我,“这能行吗?那照片不会露馅儿了吧?” “应该不会。”我不确定的回了句,就示意他回去了,然后拿着手机去找贺如来。 贺如来从里面挑了几张最难看的,就给孙老大发了过去,并且附文骂了句,“草,裘一霸这个丑逼真他妈难看” 看到这内容,我不禁挑了下眉,果然很快孙老大就回过来一句,“儿子,你吓到为父了,下次咱还是文字交流吧” “……”贺如来给他回了一串省略号,然后跟我示意,已经搞定了。 “如果裘一霸知道你挑了最难看的几张发出去,他肯定会很伤心的。”我忍不住说了两句风凉话。 “他不会知道的。”贺如来大概也受不了那照片上的两副嘴脸,直接清除了聊天记录,才说,“柳七七今天不舒服,你去接小橙子放学。” “不舒服?”我不禁愣了一下。 “不清楚,可能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有的那个东西来了吧?”贺如来不确定的说了句。 “……?”我仔细瞅了瞅贺如来,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儿,但他今天的说话方式,怎么有点奇怪?大姨妈就是大姨妈嘛,说什么每个月都会有的那个东西? 我莫名其妙的想着就回房间了,白栈正在网上查白氏企业的资料,我在她身边儿腻了会儿,看她忙着研究白氏企业的股份和李成富的家底,没空搭理我,我自己腻着腻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过了头,睁开眼想起还要接柳丁,我急匆匆的就出了门,开着车到幼儿园附近的时候,这天都黑了。 不过看幼儿园里还亮着灯,我就放心了,只是没等我把车开过去,就见一辆黑豪车停在幼儿园门口,一个贵妇模样的女人下车,站在幼儿园的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下。 我将车子开过去,下了车才认出,这女人是李成富的情人,就是上次在裘一霸的舞会上,李成富护着的那个女人。 一眼看到我,这女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明显是也认出了我。 “也是来接孩子的?”我不禁挑眉搭了句话。 “不…不是,我是来找人的,有个朋友在这里上班,不过看样子她已经下班了。”女人敷衍的说着,就急匆匆的转身上车离开了。 我不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时幼儿园的老师也把柳丁送了出来。 “抱歉啊,今天有点事,耽误了接孩子的时间,麻烦你们了。”我朝那小姑娘歉意的点了点头。 “没事,小橙子挺乖的,作业完成了,也已经和我们一起吃过晚饭了。”小姑娘温和的笑着夸了柳丁两句。 我伸手牵过柳丁,忍不住问这小姑娘,“你们是食宿都在这里吗?还是定点上下班?” “是食宿都在这里的,因为有些家长很忙,孩子是全托的,每个星期有五天都住在这里,周末才有人来接,所以我们只有周末才能回家。”小姑娘耐心的跟我解释。 “那今天有人休班吗?”我又问了句。 小姑娘想了想,才摇头说,“没有。”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原来是她 http://.biquxs.info/

闻言,我朝她点点头,再次道了谢,就带柳丁上车了。 刚才那个女人肯定不是来找朋友的,难道她真的有孩子在这里读书? 她的孩子会是李成富的私生子么?李成富又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一下子想了很多,照刚才那小姑娘的意思,如果那女人的孩子真在幼儿园,这个时间还没接走,那应该是全托了,这样的孩子在幼儿园不多,也很好查。 可我好像也没有要查这个的必要。 当时我没当做一回事,结果,之后的两三天,柳丁都是我接送的,让我不理解的是,我又在那个幼儿园外面先后碰到了那个女人三次,虽然没看到人,但我认识她的车。 她经常会把车子停到那个幼儿园的路边,或者是对面,不走,也不下车,等我送完孩子,没多长时间,她也会离开。 这不禁让我一下子提高了警惕,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并不是来看孩子的,她是盯上了柳丁。 这是我多年打手生涯积累的经验,这种感觉不会错。 于是柳七七重新接送柳丁的时候,我就叮嘱了她常带的那几个保镖,一定要多注意徘徊在幼儿园附近的可疑人,接到孩子之后,尽量快些回来。 同时也把这事跟郝斌说了,让他去给我查查那个女人的底细。 郝斌的办事效率很快,一天多就给了我回复,说那女人叫刘小茹,不是江城本市人,出现在李成富身边,也就半年多之前的事,据说这个女人是李成富从黑山镇捡回来的。 而李成富对这个女人也确实是十分重视,与其说二人是情人关系,不如说是情侣、或者是夫妻,李成富是有家室的,还有自己的孩子,但他还是把刘小茹当做恋人,最近半年很少回家,只要有时间就会陪刘小茹去高级餐厅,去影院,去逛商场,并不是只把她当做一个床伴来对待。 并且,除了裘一霸开舞会那次,李成富从没带刘小茹出来参加过这种舞会,那是第一次。 刘小茹是很刻意的在出席那个舞会。 神秘的女人,黑山镇,柳丁,红狐的舞会,眼熟的感觉…… 我的脑子里很快形成了一个大概的关系链,但我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其中的重点,只好让郝斌再去查,查刘小茹在黑山镇的过去。 然而这次他什么都没查到,回来跟我说,黑山镇没有刘小茹这个人。 我就奇怪了,问他,不是你说的刘小茹是李成富从黑山镇捡到的吗? 郝斌也觉得奇怪,但这事是他亲自从李成富以前的司机嘴里打听出来的,不会错。 我懵了一瞬,感觉真相就在眼前,但就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戳不破。 我去找贺如来,把有关刘小茹的事说给他听,尤其是在裘一霸举办的开业舞会上,我对刘小茹的那种熟悉感,我知道那不是错觉。 贺如来听我说完,还嘲讽了我一番,问我是不是我以前的风流债找上门了。 我这个无语,跟他说刘小茹虽然很漂亮,但年纪要比我大很多,不是我的菜,现在不是,以前也不可能是。 看我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贺如来却对此嗤之以鼻,直接问了句,“大黑山围剿柳如絮,柳夫人的尸体找到了么?” “柳如絮?柳夫人?”我莫名的一愣。 贺如来却说,“我看你就是傻,你能看着眼熟的人,那必定是见过的,这个女人会去幼儿园盯着柳丁,却又不会露面,每天上班一样去打卡,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见我没说话,贺如来又补充说,“母爱是很伟大的,也很极端。” “可她……”我话说一半。 贺如来直接打断道,“和柳夫人长得不一样?” 说完,贺如来冷笑了声,又说,“你以为你见过的柳夫人就是真正的柳如絮了?女人的脸,骗人的鬼,现在医术那么发达,整容换脸,那就跟换个面具一样简单。” 想起以前柳夫人那精致的犹如精雕细琢般的五官,我默认了贺如来的说法,却还是疑惑,“既然她思子心切,为什么不直接来这里找柳七七和柳丁,反倒留在李成富身边,鬼鬼祟祟的去偷看这姐弟二人?” “你说呢?”贺如来扫了我一眼,起身拍拍我的肩膀说,“小心一点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柳如絮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婉,她这种女人,为了踏入上流社会,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我思索贺如来的话,问他,“她还惦记着白家的财产?” 贺如来点头,直言道,“更可怕的是,白凤仪不在了,现在白家是白栈在管理,你可要把你的小白兔看好了,千万不要被柳如絮这个狐狸精叼走了,不然……柳如絮狠不过白凤仪,但她歹毒的心思,可比白凤仪可怕多了。” 我和这个柳夫人的接触并不多,对她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当初姜管家逼上大黑山,柳夫人崩溃的歇斯底里上。 将事情理了个大概,我不禁有些疑惑,那李成富知不知道刘小茹就是柳如絮? 思来想去,还是知道的可能比较大,毕竟整容手术需要不少钱,柳如絮当初跌落大黑山,就算不死也得重伤,若是没人主动出钱给她医治、整容,凭她的经济实力,根本担负不起这笔巨大的开销。 不过,这二人到底是真情实意,还是仅限于互相利用,就不好说了。 可不管哪样,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利的。 柳如絮的母爱,我算是见识过了,她当初可是要抱着柳丁跳崖的。 贺如来说的没错,这个女人很极端,与其说她是爱柳丁,还不如说,她是自私。 为了自己,她可以做出伤害任何别人的事。 或许在她眼里,柳丁早就不是她的儿子了,而只是一条发财致富的生路。 从这天开始,接送柳丁上下学的人我加派了人手,让他们早上去,晚上再回来,除了柳七七和平时负责护送的那几个,其余人就都守在幼儿园附近。 不过,大概是我的行为太过明显了,之后柳如絮就很少出现在幼儿园门口了,渐渐她甚至已经不会去那个幼儿园偷看柳丁了。 我以为她这是放弃了,却又没松懈,依旧每天询问那些人幼儿园附近的情况,同时白栈出门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我也会亲自跟着她。 可这事情过去了大概两个多月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白栈不见了,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那天我跟她去逛商场,在食品区给柳丁买零食的时候,只是转过一个货架拐角的时间,白栈就不见了。 当天食品区的人不少,我看人找不到了,就立刻找到商场经理,让他调了监控给我看,结果虽然附近的摄像头没有问题,却什么都没能拍到。 带走白栈的人,是个老手。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砸了商场的监控室,回到酒吧,就下令让人去找,重点排查李成富的私人住宅,和所有李成富接触过的地点,一个都不能放过。 当然,这种排查是不能明目张胆的进行的,需要偷偷潜入,不可以打草惊蛇。 而能做到这些的人手,其实并不多。 我急吼吼的把这些事都吩咐完了,贺如来才知道白栈失踪的事,找到我,跟我说什么冲动是魔鬼,让我冷静一点。 我冷静你大爷啊,明明是他跟我说的,柳如絮的心思有多歹毒,现在让我冷静,我冷静的了吗? 看我黑着张脸,一副沾边儿就炸的状态,贺如来在我周围犹豫着转悠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这…这不一定就是李成富干的,其实……” “什么叫不一定是他干的?为了白家这点儿产业,这个李成富和柳如絮都要把白栈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我就不该让她接白凤仪的手!”这个时候,我真的后悔了,觉得不该把白栈卷入白家。 这种家族式的企业,就算看上去再太平,也是危机四伏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怎么不早说 http://.biquxs.info/

贺如来被我打断了话,也不恼,等我连珠炮似的突突完了,他才犹犹豫豫的把后半句吐了出来,“…胡天出来了。” “什么?”我顿时一惊。 贺如来局促道,“大概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冲贺如来吼了声,猛然间又回过神,问他,“不对,他在坐牢,怎么会出来?他是怎么出来的?照他的罪行,远没到刑期结束的时候!” “……”贺如来看看我,没作声。 “你有事瞒着我?”我问他。 贺如来的脸上是很少会出现这种心虚的表情的,所以一旦出现,那就一定是他做了心虚的事! “这不是我干的,”见我盯着他看,贺如来心虚的反驳了句,才说,“他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 “精神病?”我很是怀疑的看着贺如来。 贺如来悻悻的瞄了我两下,没作声。 “你把他弄到精神病院去的?”我再次追问。 “那是他自己有病,我只是建议巡捕房给他做了个精神方面的测试。”贺如来小声嘀咕。 “草!这种事你他妈为什么不早说?”我感觉自己要疯了。 “你着什么急?他都从精神病医院出来了,肯定是治好了,就算是他带走的白栈,也不一定会对白栈做什么……”贺如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像以前那样不对白栈做什么才是不正常的好吗?现在治好了…… 我一把推开贺如来,就往外走,我要去找胡天,我要把白栈抢回来! 贺如来喊了我好几声,我没搭理他,出了酒吧,就开车到之前白栈住过的村子挨个儿找,可很快三天就过去了,我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但我回到酒吧的这天晚上,酒吧收到了一个包裹。 “老大,就是这个东西。”郝斌将一个纸箱放到了楼顶的圆桌上。 贺如来看看我俩,很是惜命的问,“不会是炸弹吧?” 我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 郝斌摇头说,“不是,这个箱子很轻,里面好像没装东西似的。” 与其说是箱子,更像个盒子,不大,也没贴快递标签,就简单的用胶带封着,被扔在了酒吧门口。 我突然有些紧张,这里面会不会是断指断耳之类的。 可我还是着急,用钥匙划开胶带,看纸箱的缝隙上真的有血,我直接就把箱子撕开了。 然而里面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只有一张染血的照片掉在了地上。 贺如来俯身捡起来看了眼,不禁一愣。 我抢过来一看,照片上是白栈。 她被绑在一把椅子上,眼上蒙了绸带,人好像也是昏迷状态。 白栈失踪了,我早就想到会有这种场面,但让我接受不了的是,白栈身上的衣服竟然换了,谁给她换的? 我气血攻心,气的一脚踹翻了圆桌。 胡天,这个王八蛋!老子一定要阉了你! 我愤愤的想着把照片塞给了郝斌,“查,给我查这是什么地方!” 郝斌拿过去看了会儿,忽然说,“老大,这好像是黑山镇的汽车修理厂,我之前到这个地方调查过刘小茹,看这厂房应该是一个地方。” “黑山镇?”我不禁一愣。 贺如来也皱眉说,“怎么会是黑山镇?胡天跟黑山镇有什么联系么?” 郝斌摇头,片刻才说,“根据之前的调查,是没有的,胡天和白小姐都没在黑山镇附近生活过。” “那就不是胡天干的了,是李成富?”贺如来有些意外。 我却懒得听他们在这儿分析了,拿了车钥匙,就下楼了。 开着车一路往北,途径大黑山,到黑山镇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这只是个镇子,很江城比不了,我开着车子绕了一圈,就找到了郝斌说的那个汽车厂。 见门口没有人把手,我把车子停在远处,就步行过去,直接进了院子。 然而院子里也没人,我再往里走,车间门都没锁,屋里也亮着灯,只有白栈被绑在椅子上。 “白栈?”我看她歪着脖子靠在椅子上,心头一紧,就赶忙朝她跑了过去,结果刚进屋没多远,头顶忽然罩下来一张铁网。 沉重的铁链网从头顶砸下来,我赶忙用手肘护住了头部,‘嘭’的一声,铁网砸在我身上,也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时车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道鼓掌声。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便见李成富和刘小茹从车间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早就听过顾先生的英勇事迹,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还做得起这孤胆英雄,害我无端端的浪费了一张好网。”李成富不要紧不满的说着,柳夫人已经朝椅子上的白栈走了过去。 在这狠毒的女人拿出刀子的那一刻,我赶紧喊了一声,“你要干什么?你放开她!” 昏迷中的白栈被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动了两下,刚抬起头,就被柳夫人一把揪住了头发,将脖子拉的后仰,柳夫人把刀子夹在了她脖子上。 “柳如絮!你敢动她,我让你不得好死!”我气的浑身发抖,赶忙挣脱身上的铁网。 “不得好死?你以为我没死过吗?”柳如絮很是淡定的看着我,沉声道,“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去,老天爷没让我死,就是在给我机会,白家终将是我的,要怪你只能怪这个女人为什么姓白?” 说话间,车间外已经冲进来好几个人,将我围住了。 柳如絮又说,“顾尚,我劝你最好是别动,不然吓到我,说不定我这手一哆嗦,这女人就血流如注了。” 我攥紧了拳头,沉默着,任由这些人拉开网,给我戴上了手铐。 其中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压着我的肩膀,就要带我走,我赶忙挣扎开,问柳如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知道我要是就这样跟他们走了,这个车间里最后只会剩下一具毫无气息的尸体。 “干什么?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儿子,还麻烦你配合一下。”柳如絮说着,把手里的刀子又往身侧那白皙的脖子上贴了贴。 “我有抢你的儿子么?柳丁自始至终都是你儿子,有谁说不是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质问着柳如絮,想要拖延时间。 却见一旁的李成富一摆手,戳破了我的心思,沉声道,“别听他废话,带走,贺钰马上就会找到这里的。” 闻言,那两个大汉又押着我往外走。 李成富又转而对柳如絮说,“这个女人处理掉吧!她已经没用了。” 我猛的站住了脚步,甩开押着我的两人,三两步就冲到了李成富身边,用手铐勒住了他的脖子。 李成富也不紧张,只沉声说,“顾先生,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想要杀掉白小姐,得到白家财产的不是我,是柳夫人,你以为她会为了我放过白小姐?” 我没搭理他,只勒紧了手铐,李成富的脸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也说不出话了。 李成富的人立刻上来救人,但被我一脚踹开了,另一个还想动手,我就使劲儿勒李成富,皱眉说,“别动!不然你主子的脖子就断了。” 闻言,众人都犹犹豫豫的停了手。 但是,柳如絮却不管这一套,这女人真的是个疯子,她抬手就把手里的刀子扎在了白栈胳膊上。 鲜血顺着血槽流出来,白栈要紧了牙没出声。 “放开他!”柳如絮要挟说。 我也把手上力道勒的更紧了,要挟说,“你先放!” 李成富被我勒的翻白眼儿,却也不挣扎。 柳如絮冷笑道,“就算今天你杀了李成富,明天我还可以找到张成富、周成富,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贪财好色的男人,你以为你能拿他的命换白家人的命?” 柳如絮张狂的看着我,抬手就朝白栈的脖子举起了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撤股 http://.biquxs.info/

这一刀再扎下去,这人就没了。 现在的柳如絮就像个疯子,她比我无情无义,我真的怕她不顾李成富的死活,杀了白栈。 “等一下!”于是我立刻松了手上的劲儿,李成富得到喘息的机会,直接猛咳了起来。 柳如絮的手停了一瞬。 我正要放开李成富,却听坐在椅子上的人说,“我不是白栈,我是白凤仪,你不用顾及我,杀了李成富和柳如絮,白家不能落在外人手上。” 闻言,我顿时一愣,确实是白凤仪的声音。 “小贱人,你还敢嘴硬?”柳如絮被白凤仪的话刺激,拿着刀就要往她脖子上戳。 “住手,她是在故意激你,你要是杀了她,就真的没什么可以威胁我了。”我赶紧提醒了柳如絮一声。 李成富却说,“生死一念,你不杀了她,后患无穷,而且新兴街的人马上就到了,就算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柳如絮拿着刀子的手,迟疑了,她看着我们两个,像是在犹豫,到底是同归于尽,还是委曲求全,她还惦记着白家的财产,她还没成为白家的正牌夫人,她还有半辈子的富裕生活没有享受。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我一脚踹开李成富,捡起地上的一个铁板手,就朝柳如絮扔了过去。 柳如絮恍然间,看向我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个铁板手直接砸在了她脑袋上,顿时她整个人都后仰,踉跄一步摔在了地上。 我赶忙过去,解白凤仪身上的绳子。 白凤仪却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说,“你救我干什么?我不是白栈,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脸说这废话,你他妈出国都能被人逮回来,王冕那个小王八犊子呢?”我扯开她身上的绳子,李成富也已经喊了更多的人进来。 “王冕被收买了。”白凤仪的情绪一时间很是低落。 “呵,早就看那小子不靠谱,谁让你还留在身边用的?”我嘲讽了句,捡起柳如絮的刀,给了白凤仪,说,“别杀人,逃出去就行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白栈失踪了,我还得去找她。” “我知道,就是因为她失踪了,李成富才会想出抓了我,用我冒名顶替引你出来的法子,他们想用你要挟贺钰交出柳丁。”白凤仪一把拽掉蒙住眼睛的绸带,拿过了我手里的刀。 门口冲进来的人已经朝我俩围了过来。 可很快门外又冲进来两个人。 我以为是郝斌追来了,结果一看,是白栈和胡天。 胡天这个王八犊子,拐跑了我的女人,早不送回来晚不送回来,偏偏这个时候,送回来? “姐?”白栈看到白凤仪不禁愣了下。 “……”白凤仪的脸色突然黑了一瞬,没搭理白栈,转身就朝围攻上来的人下了手。 见打起来了,胡天和白栈也上来帮忙。 我们四个很快就将这些人放倒了,但李成富跑掉了。 郝斌来的时候,带了巡捕,将这些绑架犯全部押走了,包括柳如絮,不过她伤的有点重,是直接送医院了。 等人都走了,白栈又凑到白凤仪身边,讨好的问她,“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凤仪冷着脸,将身子扭到了另一边,不搭理白栈。 白栈就绕到另一边说,“姐,你现在是要回家吗?” 白凤仪还是别扭的躲到了一旁。 “姐,要不你去我那儿吧,你胳膊受伤了,我可以给你包扎。”白栈又讨好的凑了上去。 白凤仪猛地转过身,冷言冷语道,“不用你管!我跟你不熟!” 我一听她吼白栈,差点儿原地炸了,就在我要过去跟白凤仪理论的时候,胡天拦了我一把,说,“哎?人姐妹间的事,你不要跟着掺和。” 他一说话,我才想起还有账没跟他算,揪了他的衣领,拖到车间外面,质问说,“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上次挨了一刀不行,还敢来骚扰白栈?” 胡天却举着双手,一副自己不会反抗的样子说,“我跟小栈这是兄弟间的事,你也不能掺和。” “我他妈……”我刚要举拳头揍他。 白栈追出来拦了一句,“你别打人啊,他没欺负我,就是带我四处走了走。” 白栈发了话,我只能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胡天却说,“没事,他也就耍耍拳头的本事,这种男人,连你都看不住,让我从眼皮子底下带走了,以后怕也保护不了你。” 我特么……我要气炸了! 我黑着脸,就要揍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白栈过来拦着我,胡天就趁机跑开了。 “他故意气你的,你跟他置气,就上当了。”白栈抱着我胳膊,一阵笑。 这时车间里的人也都出来了,各自上了自己的车,郝斌这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我和白栈,还有胡天,白凤仪安排到了一辆车上。 这气氛尴尬的前边儿开车的司机都一直冒汗。 “姐,你跟我回酒吧,我晚上想跟你一起睡。”白栈撒娇似的往白凤仪身上一扑。 白凤仪竟然黑着脸没说话,也没躲开,看样子是默许了? 我坐在最后面,莫名其妙的看着白栈的后脑勺儿,心说这臭丫头,跟白德坤撒娇,跟白凤仪撒娇,怎么就不跟我撒娇? 我这正想着,坐在旁边的胡天突然用胳膊怼了我一下,说,“我听小栈说,你是大老板?” 我扭头斜了他一眼。 “你们公司还缺保安吗?我现在没落脚的地儿,小栈说可以去你那里上班?”胡天又说。 我翻了个白眼。 “怎么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去问小栈!”胡天说着,就往前排的座椅上凑。 我没坐副驾驶,挤到后面来,就是为了盯着他,那能让他凑上去,赶紧一把拽住这小子的腰带把人拽了回来,警告说,“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我警告你,你别惦记白栈,不然我能再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胡天却莫名其妙道,“我已经康复了,是医生让我出院的,我现在是正常人,你给我送回去,他们也不会收我的。” “康复你大爷!”我低声骂了句,把脑袋扭到了一边。 这个胡天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后,性情大变,不止不像以前那样阴郁了,反倒是话很多,这一路生跟个鸭子似的在我耳边呱呱呱的,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给我嘟囔的这个闹心。 然而回到新兴街,更闹心的事发生了,白栈执意留宿白凤仪,把我从房间里赶了出来。 我知道白栈对白凤仪其实是没有什么感情的,甚至是对整个白家,她都很冷漠,但她现在在努力的走近白凤仪,我也不想打扰她。 只得抱着枕头去贺如来那屋睡了。 然后整整一夜都没睡,跟贺如来研究了一夜,外面往来的电话也一直没停,第二天一早对这些事毫不知情的周方给白栈打来了电话,说是李成富突然撤股了,问白栈该怎么办? 当时我们几个正坐在一起吃早饭,白栈扭头看我,我就朝她点了点头,说,“公司得运转,差多少钱,我补上。” 大概是深知贺如来一毛不拔的性格,白栈又朝贺如来看了看。 这小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一脸无害。 见状,白栈便跟周方说了这事,让他不要急。 一旁的白凤仪低着头吃饭,始终没作声,也没看我们一眼。 早饭过后,我让这姐妹俩在酒吧待着别出去乱跑,柳丁也不能去上课了,然后就带人找去了黑山镇。 “我们这是去干嘛?”胡天坐在副驾驶上问我。 第一百二十章 合眼缘 http://.biquxs.info/

黑山镇在江城市北边,是墨城的一个边缘小镇,虽然不是李家的老窝,却也是李成富扎根最深的地方了。 陈铭曾跟我说过,过了黑山镇,就是李家的地盘,这李家的老爷子和白龙霆有面儿,他们是一个年代的人,不会惯着谁,让我能别惹就别惹。 可现在不是我在招惹他们,而是李成富不长眼,硬往枪口上撞,就怪不得我了。 “我们这是去干嘛?”胡天看我不搭理他,就又问了一遍。 “与你无关。”我不快的回了句。 “与我无关?那你带着我干嘛?”胡天一阵莫名其妙。 “我带着你,是防止你留在酒吧对白栈图谋不轨。”我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胡天瞅瞅我,没说话。 我这才转而说,“你不是想要一份工作吗?” 胡天点头。 “看到前面那个镇子没有?”我直视着道路尽头越来越近的黑山镇。 “看到了,这不是昨晚你来过的那个镇子吗?我也带白栈跟来了,这叫…黑山镇!”胡天想了想说。 “对,以后它就叫黑天镇了。” 胡天一愣,问我,“为什么?” “因为你,要在这儿镇着,你不是要工作吗?我给你钱,给你人,你给我把这个镇子管理好了,挣不挣钱的无所谓,但是我不希望这个地方有任何跟李家有关的人出现。”我把话说明白。 胡天似乎并不排斥这工作,只问我,“那我怎么知道谁是和李家有关的人?” “不让你在这儿扎根的,就是和李家有关的,当然,现在是法制社会,我希望你能用正当手段来管理你的‘事业’。”我扭头看向胡天,同时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了黑山镇的街道边。 “……”胡天无语的点了点头。 我是傍晚回到酒吧的,白栈看我一个人回来的,还问我,“胡天呢?” “我给他安排了一份工作,他已经上任了。”我很轻松的回答。 “啊?”白栈明显还有些回不过味儿,追问,“去哪里工作了?” “一个叫黑天镇的地方。”我顺嘴胡扯。 白栈似乎也没听过这个地方,但她对我也从来不会存疑,听我这样说,也没多问。 我用一天的时间,将李家的人清出了黑山镇,原本把胡天扔在那儿坐镇,只是临时决定,是不愿意他回来在白栈眼前晃,而且端掉黑山镇,也只是给李家一个小教训,让他们知道自己那点儿斤两。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胡天这个坑货,半个月不到就把墨城的李家给我戳毛了。 这李成富的爹也确实是名副其实的钢,看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知道是我干的,直接带人找到了江城,说是让我划条道儿,他奉陪到底。 而这种事一般都是要托中间人的,就是要有个打圆场的人在场,尽量能说和,就不闹翻了。 不过,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李老爷子托的中间人,竟然是韩季。 就是之前在洱城,与杨毅混在一起的那个猫脸男。 这李老爷见了面,往沙发上一坐就放了狠话,我也没搭理他,韩季就凑过来把我拖到了一边,套近乎的说了句,“好久不见,怎么也没看你再去洱城的马头庄转转?” “呵,少来这套,我跟你很熟吗?”我懒得搭理这小子。 “顾云长,你这就不对了,咱怎么也是一起进过马头庄,一起吃过饭的关系,给我个面子,把黑山镇的人撤回来吧?”韩季试探着问我。 “撤人?好啊,让这老头儿把李成富交出来,我不要他的命,我就是打一顿,打到我满意了,我再考虑撤人的事。”我故意大声为难了句。 韩季脸色一黑。 那边的李老爷子却问,“这算是顾先生划的道儿么?” “算。”我坦然道。 “那好。”老头儿先就说,我划道,他奉陪,现在见我开口了,这老头儿是真奉陪到底了,直接吩咐手下去抓李成富了。 我估摸着,李成富那老小子怕是充话费送的。 不到两个小时,人就被抓来了,也不用我动手,当着众人的面儿,李老头儿就让自己人下手把李成富给暴揍了一顿。 李成富也不敢吱声,自己的老子要揍他,他只能忍着,等打完了,李丰富的绅士风度,装模作样的文人雅气,是屁都不见了,那脸都肿的跟猪头似的,站起来都是一瘸一拐的了。 尽管肿着半边儿的腮帮子,说话都不清楚了,他还是跟李老头儿说,“爹,让他们把小茹放了吧,我保证她不会再找白家的事了。” “红颜祸水,那个刘小茹就是个狐狸精,你个有家有室的男人,整天跟她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她的死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李老头儿很明是非的教训了几句,这才转而问我,“顾先生,你看现在行了吗?” 这人是我亲眼看着打的,没作假,确实是一顿暴揍。 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己划的道儿,人家做到了,我只得点了点头,说,“我会考虑把人撤回来的。” 李老头儿没说话,韩季看气氛不对,就问我,“只是考虑吗?反正大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直接撤回来吧?” 闻言,我笑了下,不失礼貌的说,“这也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决定的,毕竟去黑山镇,动用了不少资金和人力,我一句回来,付出的努力就扔了,手下的弟兄也得不服。” “这……”韩季有些哑口无言了。 却听那李老头儿心累道,“不撤就不撤吧,黑山镇,老夫可以给你,但是,这个胡天,你可别再让他去李家了,老夫心脏不好,受不得惊吓。” 说实话,直到李老头儿说这话为止,我都还不知道胡天到了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能让这白发苍苍半条腿都迈进棺材的老爷子亲自来找我。 我这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跟人划了道,也没好意思直接问,只得含糊的点了点头。 这李老头儿看我答应了,就带人回墨城了。 当天我亲自去了趟黑山镇,才知道,胡天这小子竟然半夜摸到李家找李老头儿聊天,并且觉得这李老头儿跟他很合眼缘,俩人很聊得来。 这是胡天认为的。 然而事实是,他前几次去,人老头儿当是宅子里的自己人,跟胡天聊了起来,确实是觉得胡天年纪不大,办事够狠,后生可畏,但是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更吓人的是,这个经常深更半夜,自由出入在李家的人,竟然是李成富招惹回来的死对头。 尽管胡天还是乐此不疲的去找李老头儿讲他的过去,然而李老头儿听着他是如何如何杀人的,如何如何折磨人的,已经彻底把这当成了一种恐吓。 如此看来,李成富挨他老子那顿毒打,确实是不冤啊。 我也没敢把李老头儿的想法说给胡天听,怕这小子受了刺激,只说人老头儿晚上得睡觉,让他下次去,白天去,递个拜帖,堂堂正正的登门,别总是干些溜门过墙的事儿。 千叮万嘱之后,确定胡天不会再半夜去吓唬一个近百的老人了,我这才回江城酒吧,到了八楼的过道,刚拿出门卡要开门,就听隔壁传来一阵笑声。 我皱眉走过去,看门没关严,就透着门缝往里看了看,想知道贺如来到底在笑什么。 这一看我就有点儿懵逼了,贺如来和韩季竟然坐在一起喝酒,而且喝的还是酒吧里最贵的酒? “?” 我收回目光,揉了揉眼,再往屋里看,没错,他真的在用酒吧里最贵的酒招待韩季!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总管事 http://.biquxs.info/

什么鬼?我平时喝的都是最廉价的啤酒好吗? 我震惊了一瞬,就听屋里贺如来问韩季,“洱城的马头庄有人接手了么?” “还没,这不是来问你么,你给指个人,我下去办就是了。”韩季不见外的说。 “我看冯竞三不错,这人骰子玩儿的可以,你可以去斗车场找找他,不过,得隐姓埋名,不能让吕家人知道,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贺如来真的给韩季指了个人。 我越听越迷糊,就听韩季点头,“你给指的人,愿不愿意的,我也得让他去马头庄试试。” “顾大哥?你干什么呢?”这时对门的柳七七推门出来,看到我,便问了句。 闻言,我身子一僵,贺如来那屋也瞬间没音儿了。 “没什么,我刚从黑山镇回来,正要进屋呢。”我赶忙站到自己屋子的门口,尴尬的回了句。 柳七七看看我,又看了看贺如来那屋没关好的房门,瞬间一愣,我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收拾,示意她别乱说,柳七七赶忙捂着嘴点了点头,就转身下楼了。 我用门卡划开自己的房门,就进屋了,但我心里乱糟糟的,贺如来跟韩季很熟?关系很好?还掺和马头庄的事? 房间里,白凤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白栈就窝在她身边,乖巧的就像一只小猫咪,我忽然觉得自己被双重背叛了。 这特么真是防不胜防,整走了胡天,白栈竟然整天缠着白凤仪,就连贺如来也瞒着我,跟外人走动了。 我心里有点难受,又不想去质问贺如来。 见我傻愣愣的站在门口,半天也不说话,白栈看向我,不禁奇怪道,“你怎么了?” 白凤仪也冷眼瞟了我一下。 “没事,我有点儿头疼,我想睡一会儿。”我精神恍惚的回答。 “头疼?感冒了?”白栈起身穿着拖鞋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把她手拨开,说,“没有,就是有点乱,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说完,我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进了卧室。 这半个多月,白凤仪一直住在这里,我已经很久没回过屋了,这会儿躺在床上,屋子里都是白栈身上的果香味儿,沁得我一阵头脑发晕。 怎么办?这两年,贺如来似乎已经另谋出路了,他在江城等我,难道只是个幌子?他跟马头庄的关系很密切,他在那边有股份吗? 我胡思乱想着,越想越觉得脑袋疼,我不想再次经历被兄弟背叛这种事,当年魏鸿升给我的刀子,我还不回去,就算现在贺如来给我几刀,凭他这些年的付出,我又怎么还得回去? 要不走吧?带白栈回盘子沟,我那个缺德爹,也不知道回家了没? 我越想越远,白栈突然推门进来,问我,“睡了吗?” “没有,”我直勾勾的望着屋顶,回了句。 白栈直接说,“刚才贺钰过来,说让我喊你一声,去他那屋。” “……”我心头一颤。 见我躺着没反应,白栈又说,“我看你和他都不大对劲,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我这就过去。”我坐起身,想了想这事,也没什么不好面对的,好歹贺如来没有真的对着我捅刀子。 然而我到贺如来这屋的时候,贺如来和韩季并不在屋里,似乎是韩季离开,贺如来下去送人了。 但在书桌上放着一份马头庄的工作证,和我所拥有的那个工作证制式差不多。 我犹豫很久,才伸手拿起了那个工作证,翻开,里面是贺如来的照片,以及身份信息,马头庄总部,总管事。 “你在看什么?” 我头脑发懵的看着那个工作证出神,贺如来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在看这个,”我把手里的工作证拿给贺如来看,并且毫不避讳的问他,“这职位不小,什么时候坐上的?” “很多年了,”贺如来似乎已经不打算隐瞒了,过来拿过我手里的工作证,翻看,将里面的任职日期指给我看。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无法相信,日期是在我认识贺如来之前。 难怪当初他一个刚刚刑满释放的人,竟然可以拿出那样一大包钱,来雇我给他平事,原来那些钱都是赌场赢来的。 既然他跟马头庄的关系如此密切,当初又为什么要千辛万苦的跑到京都,雇我给他平事? 是在故意接近我吗?还是说,就连那个时候的仇家都是假的? 一瞬间我想了很多,也没想在贺如来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 我现在很不高兴,便直接问他,“当初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是,当初我确实是故意接近你的,我知道你跟杨家有关系,也看上了你这身本事,那些年,借着你的手,让我可以在红狐随便挪用资金,将马头庄壮大,本来你离开的时候,我觉得我也可以离开了,我可以去马头庄,做我的老大,逍遥快活,”贺如来声音有些发闷的说着,忽然停了一下,又说,“但我突然觉得有钱好像也没什么用。” “什么叫没用?你不是一向最喜欢钱了吗?”我看看桌上那半瓶还没喝完的红酒,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这些年,贺如来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我这胡思乱想着,贺如来却无语道,“别看了,这酒是韩季买的,我连杯水都没给他喝。” “……”铁公鸡一毛不拔! 我在心里贬低了句,却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 却听贺如来又说,“喜欢钱,是我的爱好,就像你喜欢女人一样,你不能剥夺我的个人爱好,至于马头庄,你知道星火燎原吗?我特么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一步,可它壮大了就是壮大了,这道火不是那么好扑灭的,我也没办法。也就是因为怕你想多了,才一直瞒着你没说。” 我皱眉问他,“那你还是马头庄的老大?” 贺如来被我问的一愣,随即尴尬的点了点头,说,“挂名而已,马头庄跟我们不一样,是分级制的,管理很严格,所以几乎没人见过我,我就像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虽然脚下踩着很多人,但是我很弱小,因为我只有一个人,我的手下却有更多的手下,你能理解嘛?” “然后呢,你今天告诉我这个,是为了什么?”我直接问。 贺如来一愣。 我又说,“以你的性格,会见韩季这么重要的事,会在酒吧进行?会忘了关门?刚才你们在屋里说的那些话,明明就是说给我听的。” “呃,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贺如来尴尬了一瞬,才说,“这年头查的严,赌场不好干了,马头庄那些人想从良。” “逼良为娼的是你,所以人找上门了?”我问他。 贺如来皱眉,讪讪道,“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没逼他们,进马头庄都是人自愿的,不过这活儿确实是不好干了,所以我就想,不如端了吧?” “端了?端什么?”我莫名其妙的问他。 心说这小子不是这么狠吧?着急了连自己的老窝都端? 然而贺如来却说,“红狐啊,咱动手把北边儿的场子抢过来吧?我这一窝一窝的兄弟,都喝着西北风呢,像冯有生那种有钱的庄手能有几个?再这么下去,这些人怕是要穷疯了。” “你开的场子,还有穷疯了那一说?”我一想起之前贺如来跟我装疯卖傻,假装跟马头庄没啥关系,我就一阵蛋疼。 “场子太多了,总有凉的,那不正常么?”贺如来悻悻的说了句,才说,“只要你点头,我这就安排了,年前,得把这些人的工作都安排了,我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你养的那些人,都是玩儿骰子的,一个个花拳绣腿的,你确定端得动北边儿?”我看贺如来一脸的苦大仇深,还是忍不住嘲讽了句。 这段时间,我被白栈赶出了房间,一直住在贺如来这边,晚上我睡觉轻,经常能听到贺如来的叹气声,我还以为他是脑容量太大,本来就有这毛病呢,原来是愁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病故 http://.biquxs.info/

“那怎么能是花拳绣腿呢?”贺如来莫名其妙的反问我。 “怎么不是?你这马头庄的总管事当着,这些年真的去马头庄看过么?”我很是质疑的问贺如来。 贺如来摇头。 “那你有什么依据,觉得你养的这些业余打手能干得过北边儿的红狐?他们上了牌桌是专业的,上了战场可不一定。”我很是嗤之以鼻的摇了摇头。 贺如来看着我没说话。 我又问他,“还有,也亏你想的出来,为了让自己下边儿的人有钱赚,就要端别人的场子,那你让红狐那些老将去哪儿?上大街讨饭吃么?”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把这些人送到非域挖煤矿吧?”贺如来一脸的苦大仇深。 “你就不能把马头庄改成酒吧?或者改个其他的什么行业,怎么非得跟酒吧抢生意,市场饱和了,我的贺军师。”我提醒他。 贺如来摔坐到了一旁的摇椅上,问我,“那你觉得改什么行业?” “马戏团啊,”我理所当然说完,又夸张道,“你是没看见,冯有生那俩手下,一个飞镖扔的嗖嗖的,蒙着眼睛扔,一个小扑克耍的哗哗的,那手比特么点钞机还快。” “……并不是每个庄手都有那本事。”贺如来一脸黑线。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优胜劣汰嘛,就算你让他们去砸场子抢场子,他们也不一定有那本事。” 然而贺如来还是摇头,“我不能听你的,你这主意一点儿都不靠谱。” 我笑道,“那你想怎么办?” 闻言,贺如来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目的,“你去找杨毅,让他带我的人去掀了北边儿。” “呵。”我冷笑了声,问他,“你怎么不让我去?” “你?你对上魏鸿升,还回得来?”贺如来一副不相信我的样子,贬低道,“魏鸿升能一刀子捅死你,你捅得了他么?” “我特么……”我突然就无言以对了。 贺如来又说,“就让杨毅去吧,我跟他提过这事了,他没反对,但也没同意,看样子你不张嘴,他是不会管我的。” “我也不会管你的,我为什么要去求他?又不是我的摊子要倒闭了,我跟马头庄又没关系。” 想让我去跟杨毅低头,门儿都没有! “怎么没关系,扩大马头庄的钱,都是从你这儿黑出去的啊!”贺如来理所当然的说。 我一阵蛋疼,骂道,“你脸皮是真厚,你不觉得前几年我对你那么好,你却黑了我的钱出去干小买卖,很没有人性吗?” 然而贺如来点了点头,承认道,“所以我静思己过,来这里找你了啊。” “……你特么还是滚吧,我不用你找。”我骂了句,转身就要走。 贺如来赶紧拽住我,问,“说真的,你到底找不找杨毅?” “不找。”我很是坚决的反对。 “一点商量都没有?”贺如来又问。 “没有!”我再次拒绝。 贺如来也咬了咬牙,忽然说,“那我把你之前那些风流事讲给白栈听了,就算她情比金坚,也够她恶心一段时间的了,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咬牙切齿的说着,贺如来推开我,就往外走。 我特么……最后还是向恶势力低了头,坐在去洱城的车上,我很想把副驾驶上,贺如来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大概是真的提前跟杨毅联系过,见我跟贺如来找上门,他也没意外,但这次没敢再站的离我太近,就连吃饭都跟我俩隔了一整张桌子。 “你俩聊,需要我回避一下么?”贺如来坐在主座上,左右看看,似乎有些不自在。 我翻了他一眼,没说话。 杨毅却沉声说,“不用。” 贺如来弯着眸子点了点头,也闭上了嘴。 “我上次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杨毅先开口又提起了上次的事,话说一半,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沉默了片刻才直接说,“你母亲病重了。” “……”我心头一跳,却还是强作镇定的没说话。 “可能时日无多了,是癌症,她不让我告诉你,但你是她儿子,有必要知道。”杨毅斟酌着措辞,并不想激怒我。 “她还在国外?”我问。 杨毅点了点头,说,“只要你肯去见她最后一面,红狐的事,我来解决,等你回来,这些场子必定能换一片天。” 闻言,贺如来挑眉,赶紧看我。 “不用你解决,它也能换片天!”我不服气的回了句。 贺如来皱眉。 杨毅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问我,“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我收敛目光,还是泄了气。 人生短暂,不管在我奔赴母亲的时候,她对我有多冷漠,我也还记得儿时她的那些好,既然她要走了,我又何必记恨着一件事,而不愿见她最后一面,我们是母子,并没有深仇大恨,抹不开的也只是面子上的事。 我胡思乱想的安慰着自己,拿到了杨毅订的机票,当天就登上了出国的飞机,然而让我没想到的事,她病的远比我想象中的要重,我到地方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有杨家的人将我接到了殡仪馆,让我见了母亲最后一面,说实话,当时我的心里很难受,我从没想过,她的死,还能触动我的每一根神经,我以为,对我来说,她早就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了。 我在她生前居住的城市,待了一个星期,回到国内的时候,没去见杨毅,也没回江城,而是回了一趟老家。 破败的小山村,我那个赖子爹已经回来,我到家的时候,他喝的就像一滩烂泥,倒在炕上,见我进屋,还口齿不清的问我,“中午吃啥饭啊,娟儿。”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真醉了,还是装的,良久之后,才对他说,“你的娟儿,没了。” 老爹嘿嘿嘿的一阵傻笑,大着舌头说,“可不是嘛,早就没啦,跑啦!” “是去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我低声说完,就转头出了屋。 屋里很安静,我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才传出老爹的哭声。 我知道他自己也很后悔,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珍惜我的母亲,可这个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我回到江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新兴街繁华如初。 回到酒吧,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白栈,却被贺如来拦在了楼梯口。 我皱眉问他,“姓杨的不讲信用,没帮你平事?” “平了平了,”贺如来心情不错的说完,又笑道,“这是真省事儿,果然嫡系出马就是不一样,这才几天,那些老狐狸都夹着尾巴退了,现在就剩魏鸿升了,看你愿不愿意接他的手了,你接受,他就也退了。” 闻言,我莫名其妙道,“魏鸿升愿意退?” “愿不愿意都得退,没有你和我,连杨毅都表明了态度,他一个外人在红狐挺着,算怎么回事?”贺如来不在意的说完,又叹道,“更何况,魏敏是因魏鸿升争夺红狐而死,你觉得这是你的伤,又何尝不是他魏鸿升的伤?这两年,他心里也不好受,钱财、权势这些玩意儿,你我都是过来人,他现在也是过来人了,大概已经明白了,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什么用。” 听贺如来提起魏敏,我愣了才,回过神才问他,“所以呢?既然红狐到手了,你还堵在这里干什么?” “不干什么,给你送瓶红酒助助兴。”贺如来笑眯眯的说着,把藏在身后的红酒拿了出来,叹惜道,“店里最贵的酒了,我自己都没舍得尝一口,你们可悠着点儿喝。” “你们?”我皱眉。 贺如来看了眼我的房门,小声说,“你和小白兔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结局 http://.biquxs.info/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贺如来一脸猥琐,不禁脸色一僵,骂道,“不许yy白栈!” “没有,我是那种人么?”贺如来把酒瓶子怼给我,又转而说,“我知道你跟杨毅关系差到了什么地步,为了我的事,还愿意跟他妥协,你的义气,我记着。” “……”我突然有种冲动,想拿酒瓶子把贺如来开了。 特么的,你记着我的义气,就拿这来感谢我? 酒是我的酒,女人也是我的女人,这特么才是真正的借花献佛! “你的小白兔,知道你丧母之痛,等着安慰你呢,赶紧回去吧!”贺如来见我表情不对,赶紧闪开路,回自己那屋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回屋。 “回来了?”屋里传出了白栈的声音。 我把酒放到鞋柜上,边换拖鞋,边安抚了句,“你别听贺如来瞎说,我跟我母亲感情有限,我去见她最后一面,也只是……” 我顺嘴说着,换完拖鞋抬头一看,就见白栈换了之前冯洛洛邮过来的那件女仆装,站在客厅了看着我。 见我话说一半,白栈瞪着眼,问我,“只是什么?” “呃,白凤仪呢?”我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 白栈一愣,说,“她回白家了,走了有两天了。” “……你喝酒吗?”我拿过了柜子上的红酒,问白栈。 白栈的脸忽然红了一下,立刻摇头,小声说,“不……不喝。” 然而这时候我的脑子已经把车开到了外太空,耳朵嗡嗡的直上火,根本就没听到白栈说什么,顺手拿起开瓶器,就把红酒打开了,拿到白栈面前,脑子发懵的问她,“有杯子么?” “水…水杯行吗?”白栈局促的问着,转身去拿茶几上的茶杯,微微俯身的动作,让她后边的裙摆往上提了一下。 …… “呃……昨晚怎么样?” 一大早,酒吧的楼顶,贺如来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问我。 我傻笑着没作声。 “这小白兔,终于被老狼给吃光抹净了。”贺如来说了句风凉话。 “我觉得有时候不做人也挺好的,没人性,才是我的闪光点。”我也跟着冒了句。 “呵呵,林夫人要回江城了,你知道么?”贺如来突然给了我个晴天霹雳。 “啊?”我愣了下,问他,“白栈的母亲?” 贺如来点头。 “她回来干什么?她不是在昌城养身子么?” “怎么?你昨晚糟蹋了人家的闺女,现在心虚了?”贺如来幸灾乐祸的问我。 “……” 见我不说话了,贺如来才说,“别紧张,我请回来的。” “?”我看向贺如来,觉得这人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你难道不想给你的小白兔一个正经的婚礼么?总要有长辈出席,想来想去,林夫人比你爹靠谱多了。”贺如来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结婚了?”我傻愣愣的看着贺如来,还没回过神。 “北边儿和平解决了,我已经让人送孙强回去了,以后在哪里定居,你自己决定,再有半个月,我就要回北边儿了,我还是受不了南方潮湿的气候。”贺如来轻松道。 “就……这么走了?”我问他。 贺如来轻轻晃着摇椅,闭上眼,道,“平湖蓝天,有巡捕叔叔帮我们守护,我们可以活得很安逸。” 大概是还记恨着自己赌场倒闭的事儿,贺如来颇有感慨的念叨了一嘴。 不过,反正我也没想过以前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能和平解决自然最好,至于以后在哪里定居,这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婚礼。 还有我的老丈母娘,我得先去找白栈,跟她说一嘴,千万别把昨晚的事儿,告诉她妈,不然这老夫人把我当变态,就尴尬了。 婚礼定在一周后,这事应该是贺如来早就盘算好的了,提前做了准备,可劲儿铺钱办的户外婚礼,届时整个江城都热闹了起来,知道我和杨毅化干戈为玉帛了,不少红狐的老人也都过来祝贺,估计也是想看看现在的江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怎么看也没用了,因为他们自己的老窝都没了,就是再眼红,也都到了退居幕后的年代,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了,乱来那一套早就行不通了。 也幸亏贺如来有先见之明,把江城的红狐引上了正途。 婚礼举办的很顺利,之后我带白栈到国外度了蜜月,回来的时候,贺如来已经回北边了。 杨毅作为红狐的本家少爷,有权利将红狐洗白换血,自然也有管理红狐的权利,可这人真的很欠揍,他似乎还是看不上酒吧这种买卖,整理完也还是接着做自己的甩手掌柜,红狐依旧放在魏鸿升手里,等着我回去接手。 这事我其实是仔细考虑过的,但我真的不想面对魏鸿升,也不想再被红狐束缚,我现在只想带着白栈四处走走,要上两个孩子,过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我虽然给贺如来打了电话,但也还是没去北边,只是,这个冬天,我答应了带白栈去北方看雪,本来我还有意避开京都,直接去了最冷的东北。 那天带白栈到滑雪场,教她滑雪,我俩从雪坡上滑下去的时候,摔倒,滚到了滑道旁边的雪堆里,摔了两个狗吃屎,完事儿我俩摘了护目镜,坐在地上哈哈哈大笑,忽然就有一只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抬头,就见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站在我面前,看样子也是刚从上边滑下来的。 “不用扶,我自己能起来。”我不在意的说了句。 “顾尚。”男人摘掉了脸上的口罩,和护目镜。 “……”气氛在一瞬间陷入了凝固。 白栈看我脸色不对,赶紧站了起来,扶我起来。 我低头收拾着滑雪的装备,转身要走,魏鸿升一把拉住了我,自顾自的说,“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也是在有意避开我,我来找你也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亲口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道歉有用的话,谁都可以犯错了。”我闷头说了句,挣开魏鸿升的手,和白栈互相搀扶着,走出了滑雪道。 魏鸿升没有追上来,也没到酒店找我,仿佛露了一面之后就消失了。 转过年来,开春,我和白栈去了江南,搭船游湖的时候,又看到了魏鸿升,这小子就跟有病似的,站在对面的船上,手里举着个横幅,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白栈见状,问我,“他不是年前在滑雪场的那个男人吗?” “别搭理他,他有病!”我骂了句,悻悻的转过身,背对着魏鸿升拿出了手机,给贺如来打电话,那边没接。 船靠岸之后,魏鸿升依旧没来缠着我。 这还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是,有一次我带白栈去泡温泉,魏鸿升竟然企图到温泉池里的给我一个‘惊喜’,幸亏被我提前发现,给拎到了一边,不然我非得把他这双眼珠子挖出来不可。 经过长达半小时的讨论逼问,我终于确定了,这些事儿都是贺如来给他出的主意。 这俩老爷们儿,估计也不知道,就这力度,哪是道歉?这分明是千里追爱。 为了防止魏鸿升继续打扰我的二人世界,给我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我只得勉强接受了他的道歉。 白栈说,我这叫欲拒还迎,明明早就原谅人家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没吱声。 魏鸿升和我是从小到大的玩伴,算上魏敏,对我来说,这兄妹二人是比我爹还亲的存在,我接受不了魏鸿升的背叛,接受不了魏敏用命护了魏鸿升,其实也接受不了他们离开我。 逃避是我做出的选择,贺如来逼我回头,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兄弟情谊,也让我与杨毅、与魏鸿升,化干戈为玉帛。 我很感激贺如来,可还是很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现在的目标,是三年抱俩!所以要快点带白栈游历结束,回去生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