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光遗忘的日子》 part 1 在光里 http://.biquxs.info/

正是樱花绽放的时节,s市一年四季似乎只有夏和冬,四月份的温度依旧没有回升,我忍不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旁的前辈给了我一记手刀,义正言辞的说:“苏可,把头抬起来,cha gi g的老师什么时候走在人群里都是自信的。” 只是因为冷,我刚想反驳,却又想起了上学的时候,仿佛就在昨天一样。明明刚上大学的时候还那么腼腆,内向的连话都不敢说,但是现在居然角色转换了,有人喊我老师,看来真的过去了很多年了,同学的笑声,兼职老板的嘲笑,报考专四专八的紧张感,模拟商业大赛的夺冠,全都......成为了过去呢。 远远望去,路旁的樱花还有好些在吐着新蕊,飘零的粉色撒在树下的积雪上,有种在日漫里的感觉,我曾经跟那个人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会分开的话,那么一定会在樱花盛开的时候相遇。 今年,第五年,我在樱花树下,从来没有等到他,反倒是日漫里在铺天盖地的粉色中相遇的男女,现在也成为了一种年少的回忆。 我们来到cha gi g的写字楼下面,新一轮的教育研讨会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 大厅里的前辈们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最近公司推出的四级专项培训改革,在嘈杂的讨论声中,我接到了继母打来的电话。 她说她到了门外,和我上次的相亲对象一起,我一边收拾着文件,一边跟大我三岁的学姐吐槽,简直就像我后妈自己结婚一样,每天都这样....... 出了写字楼,外面的天暗了下来,听天气预报上说会有雨夹雪,正想着,突然就下起了雪,大朵大朵的,仿佛要用白色把这个城市淹没一样。 我带上帽子,抬头的一瞬间,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了上来。 在茫茫大雪中,那双溢满悲伤的眼睛犹如利剑一样刺穿我心底最柔弱不堪的地方,我好像已经忘了该怎么呼吸。 “赵弈仑,是你吗.....”我用小到可怜的声音在歇斯底里地呼唤着他。 这个世界,在他转头的那一刹那,与我一同陷入绝望的泥沼里,安静的像黑夜里最深沉的地方,他依旧听不到我的声音,他依旧放弃了我....... “赵弈仑,赵弈仑——”我发了疯一般在新积的雪上奔跑着,呐喊着,同样,也恐惧着。 “不要走——” part 2 我和他 http://.biquxs.info/

“我跟你说,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跟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样的状态,站在我们z学院的门口,脸拉的老长,我爸一边给我搬行李一边盯着隔壁z大学的喷泉发呆,还顺便安慰我考个二本很不错了,结果我二大爷家的小六刚从z大学出来他就急眼了,那翻脸比翻书还快,说我上高中一定没好好学,要不能来这鬼地方......” “呵呵,那你就更需要这个了”赵玫玫扔给我一**作证,是兼职给小孩子当家教的,我慌忙甩开,“你开玩笑呢吧,你上的是全国首屈一指的z的大学,我是z学院的学生,突然之间让我顶替你去给人家小孩子上课,那不得把他们教坏了吗......” 我心虚的把工作证扔给她,赵玫玫那个混蛋正擦着死亡芭比粉的口红,口齿不清的嘲讽我:“苏可,你可憋告诉我你连初中生都搞不了。” “我虚,大姐,说实话我连语法都搞不懂,你饶了我吧。” “所以说,为啥咱们同是学英语,你就那么怂呢,额啧啧,你就去吧,正好看看富人住的房子是啥样的,富人家的孩子是啥样的,好激发你这个穷鬼考研的动力。” 虽然知道这是赵玫玫为了和男票约会找我顶班儿的借口,我还是灰溜溜的把工作证塞进包里。赵玫玫走后我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又是这样,不会拒绝别人,我一定要改!!!! 按照她给我发的地址,我第一次乘坐上开往l区的公交,到站之后又割肉打的,呵呵,别墅区想想也不可能有公交直达。 走进那栋仿欧式的建筑里的第一感觉就是置身在电影,对一切都新鲜到不能再新鲜,忍不住想摸一摸院子里的小型石雕,如果画速写的话不知道哪个角度会更好一些...... 一旁带路的阿姨说了一句“苏小姐,弈玬在二楼。” 我慌忙中把眼神从那座雕像上移开,突然间要见我这辈子的第一个学生,有点局促不安。 在踏进主楼的时候一种莫名的自卑感袭来,感觉走路的姿势怎么弄都别扭,手也不听使唤,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低头的毛病又如期上演,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没用的样子让我自己都厌恶自己。突然有点后悔来这个地方了。我知道,我现在无论是学历经济还是实力,没有一样是能够让我来到这里的,所以才会想离开。 可能,跟原生家庭带给我的骨子的卑微有很大的关系吧,我这样想着,强迫着自己把头抬起来,强迫着自己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在铺着奢华地毯上的大厅里,强迫着自己微笑面对一切。 不知道经过几轮的深呼吸,二楼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一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初中女生探出头来,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我,“今天赵姐不来吗,为什么突然换了?” 我别扭的夹着一堆复习资料回答她:“她今天有点事儿,所.....” “哦,我知道了,那你进来吧。”还没说完她就打断了我 我尴尬的走进去,里面黑白配的家具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初中女生的房间,她好像看出了我的不解,解释道:“这房间原本是我哥的,后来他搬到小楼了,我为了方便学习住进来,那儿有个小型的书柜比较方便,诺——”我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书柜里满满的复习资料都在诉说着考学不易。 我试着打开话题:“你叫弈玬是吗,我叫苏可。” “哦,苏老师,那我们从哪里开始学,上次赵姐刚好给我讲到了虚拟语气,对这个我的把握不是很大,你看这个题一共有三种情况,标志词我一直都找不出来......” 我尴尬的笑笑,这孩子还真是直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整。 感觉我把毕生的老底都吃尽了,才帮她解答完疑惑。我正盘算着晚上吃什么,房间里的闹钟响了,两个小时的辅导终于熬到头了。 赵玫玫给我发了短信让我帮她拿上次落到这里的课题报告,我询问了一个阿姨,说是以为是暂时用不到的资料所以就收拾到了小屋的杂物间,她自己也不记得是哪份,只好让我跟着她去拿。 我看着赵玫玫微信上发过来的一大串红心,忍住作呕的心情跟着阿姨去了小楼。 她忘记了拿钥匙,又不想麻烦我再跟着她转来转去,只好让我在小楼里等着。 我就是在等待的过程中,遇到了赵弈仑。 此后,我等过他无数次,无论是怀着欣喜,还是满揣着悲伤。 毕竟,我最擅长等待,就像七岁时妈妈离开的时候一样,我等了她十三年,今年,是第十四年。 那时候第一次见赵弈仑,他穿着简单的黑衬衣,栗色的头发略显凌乱的耷拉在脑袋上,毫无血色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还有和他妹妹一样的标志性的惊讶的表情,一股说不出来的喜感让我再也不能抑制住心底的笑声。 他听到了,转过身坐在楼梯的扶手上,一脸痞痞的样子问道:“你是谁,弈玬的同学吗?” 我一脸窘迫的想着赵玫玫平日里劝我化妆的那些话,果然不化妆就像个初中生吗....... “喂,你叫什么,问你话呢?” 我吓的一机灵忙说:“苏可,我叫苏可,我是顶替之前的赵玫玫来给弈玬上课的。” “赵玫玫是谁.....”他抓了抓头发,又看我一眼,“你多大了?” 这样一问一答总有中被盘查的感觉,我盯着他:“你是谁,这样直接问女生多大有点不礼貌吧。”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他醍醐灌顶一般又抓了一下头发 “那你也和我一样,是来打工的?”而且衣冠不整刚睡醒的样子,好像还住到这里了。 “打工,是什么?”他走了下来,对我充满好奇的样子 我小声嘀咕,“别是个弱智吧......”还有另一种情况,我想起《初恋怪兽》里的那些五六年级的小学生个个都长一米八,他不会也........ “不是弱智。我看你现在的表情有点像。” “像什么?” “弱智” “你......”我长叹一口气,毕竟是骂人在先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他依旧不依不饶,“你刚才说的打工,是当老师吗?” “嗯......” “你家是哪儿的?” “w市,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好像反应过来了,这个人.......我不安的问道:“你不会就是弈玬的哥哥吧?” “她跟说我了?” “嗯嗯”我一脸郑重的点点头,想着该怎么脱身,我不是很擅长跟异**谈。我瞄一眼楼梯的尽头,为什么拿钥匙的阿姨还不回来,我要死了要死了!!! “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呢?”他把半条手臂放在扶手上,依旧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我 没有下次了,我在心里默默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很想再来到这里。 “那留个联系方式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老人机.!!! 现在最贵的手机都长这样吗。。。 他从我包里翻出手机,把我们两个的联系方式彼此交换,这一系列动作快准狠,我一点都来不及反应。 “喂.......你你你,你在干什么!”我还没同意呢 糟了,这是被搭讪......了吗? 他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一切都是为了弈玬,她要是不听话你就给我打电话。” 噗......... 我竟无言以对!!! 我多么想告诉他我下次不会再来了...... 刚想开口他就折回了房间。拿钥匙是的阿姨也站在我的面前,一面说着抱歉的话一面开锁。我不由自主地盯着二楼那个人消失的地方,阿姨提醒我门开了,我才回过神来帮赵玫玫找课题报告。 “苏小姐,你脸怎么那么红啊。”阿姨开了灯就惊叹我的脸。 !!!!!红了.....吗!!!! “大概是太热了吧.....” 我就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这样糊弄过去....... part 3 我们 http://.biquxs.info/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我忍不住向赵玫玫吐槽给她拿个课题报告有多么麻烦,我还出卖了自己的个人信息.....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显示着,赵弈仑,原来他叫赵弈仑啊....... 不经意间瞥见车窗,我发现,我居然在笑.......!!! 他好像也蛮帅的,蛮帅的......but没有陆向南帅,我拿现在暗恋着的人安慰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是想想接下来的四级考试才是重点,距离十二月份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我们学校超级变态,所有的人都必须是大二才能报考四六级,我庆幸自己是英语专业,要不然和其他人一样一年不学英语所以一般第一次都挂掉。 在网上找合适的书店买资料的时候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因为最近在参加演讲比赛,害怕自己听不到消息,所以把提示音开的超级大,旁边的人都在看着我。惊慌中我一直死按音量键,没想到声音更大了。 打开消息以为是赵玫玫那个死鬼,没想到却是未读的n条短信,全是赵弈仑发过来的...... “你到底多大呢,让我猜猜看” “18,19,还是” “20” “啊,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刚刚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赵弈仑。” “很高兴认识你” “这种自我介绍会不会太落后?” “你平常都喜欢干什么?” “对了,你好像落了东西,类似于吊坠的那种。” “什么时候来拿?” “我会替你好好保存的” ......... 这是什么操作,他居然发了这么多条短信,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我看着手提包不知所踪的吊坠突然间明白了他说的落下的东西。吊坠里藏着一张我家的狗狗大花的大头贴,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肯定是要拿回来的。现在已经很晚了,只能明天去拿,到时候让赵玫玫帮我也可以.......服劲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丢三落四的坏毛病。 下了车,二大爷家的小六正在火锅店旁边等我,昨天约好的,一起给我庆生。我们一起长大,他最熟悉我,也最知道该怎么对待我。从十岁那年开始,我就很讨厌过生日的时候有很多人围着,所以今年也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万年不变的去吃火锅。 我们点了鸳鸯锅,我只吃辣,他恰巧最讨厌吃辣。 我扔了片肥牛进去,险些溅他一身。 “今天都干嘛了,可儿” 我给他讲了一天的遭遇,他一脸嫌弃的让我离赵弈仑远一点,说着又涮起了我最讨厌的羊肉,一边又谈论起家里,“不给我叔打个电话吗?” “烦着呢,没时间。”我把他的肉都拨到一边 “你不吃别浪费啊,明明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小时候,已经过去太久远了,到现在我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质疑,我真的上大学了吗,我真的逃离了生我养我的地方吗,还是,一切都在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着,我在等待着改变,改变我自己,改变我的家庭....... 街上一片繁华的景象,霓虹灯交替着闪烁,一旁的小六正在给女朋友打电话,腻腻歪歪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轰走他。 “你啥时候找个男朋友啊,这样我家那口子就不会误会了。” “好啊你苏哲,现在嫌弃我了,你怎么不说小时候我带着你炸水库的时候,天天死乞白赖的跟着我!” “我是说,找个人分担一下你的孤独。” “好着呢。”我催他走,眼角是莫名奇妙的眼泪,大概是小六又戳中了内心最想表达的东西....... 十三年,确实很孤独啊。 手机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赵弈仑发的消息快霸屏了。 “什么时候来拿你的东西?” “不好意思,跟你说一个事情。” “听到以后请不要对我动粗.....” “你那个吊坠不小心掉地上了” “然后我不小心看到了里面的照片” “是一条狗,长得很有喜感” “这是你家的狗吗?” ........... 这么多条消息我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于是就鬼使神差的编辑了自己最想表达的东西。 “它叫大花,是我最好的朋友,陪了我大概十四年,去年九月一号去世的,就埋在我家门前的合欢树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发这个,可能只是因为没有人说话的原因吧。没有人能说真话。 刚发出去他就秒回,“下次让你看看我家的狗,还没有取名字。” 他要是知道我不去的话怎么样呢,我好笑的收起手机,感觉就是在跟小孩子对话一样。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准备去附近的小书店买四级资料,这时候天气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书店老板依旧一副慵懒的样子躺在摇椅上读着报纸,以前跟他简单地谈过两次,每天的报纸他都要读上三四遍。 我选好了资料,他瞄一眼之后报价,“四十九。”紧接着又问一句,“你们要考四级啦?” “嗯,十二月份。” “准备的咋样?” “过应该没问题的。” “顾叔,那本书还没回来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老板也自动终止了和我的对话,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 陆向南满脸愁容的敲着玻璃柜台,“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我有点儿急啊。” “年轻人就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了几句他就低头看报了。 陆向南这才注意到我,佯装诧异的说道:“我们苏可也爱上学习啦。” “考试。”大概是自尊心作祟,没有说出四级两个字,怕他笑话,怕我们之间的差距又无形地拉大。其实差距是一直都有的,无论是高一高二我们同桌的两年,还是一年前我放弃了复读来到到z大学旁边的z学院。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做这样自毁前程的选择是为了陆向南,那个万千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他顺手把我衣服上的拉链拉倒顶端,“天冷了注意保暖。” “唉,你去哪儿?” “若宁叫我,走了。” 我叹一口气,本来还想说一起回去,结果每次留给我的都是背影。 据说天才和天才是相互吸引的,大概,就像陆向南和刘若宁那样。自从上了大学的这一年多以来,看到刘若宁的时候总是很别扭,一面讨厌她研究课题的时候可以和陆向南一起,一面又欣赏她镇定自若的台风,准确的说这两者是渗透式的,在欣赏中透着一丝拧巴。 我走到宿舍,刚好接到赵玫玫的电话。 “可儿,我来找你拿课题报告了,你在哪儿呢,对啦我跟你说你今天去的那个地方还有兴趣再继续去吗,我男朋友说不让我兼职了,你也知道我们.........” 我应付式的挂掉电话。 今天的月亮,还算有点圆。 part 4 莫名其妙的愉悦 http://.biquxs.info/

我是在接到演讲复赛被卡的电话时被惊醒的。昨天在梦里就梦到自己被刷下去了,梦里已经安慰过自己了,回归到现实的时候还是挺难受的。 这感觉,就像小时候眼睁睁地看着橱窗里盼望已久的最喜欢的衣服被人买走一样失落。果然还是不行,无论是演讲稿的逻辑还是自己在台上太过腼腆的表现都说不过去。 有些事情不是努力了就能成功的,可不努力的话,就一定做不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现在已经是八点了,宿舍里没有一个人起来的,我拉开窗帘,黑蒙蒙的屋子立刻亮堂起来。隐约中听见宿舍楼隔壁的高中传来的上课铃声,我也该筹划这无聊的周末到底做什么才不让我自己那么迷茫。 最后还是坐上了去l区的车,我第n次没能拒绝得了赵玫玫。 虽然不是很喜欢那里的氛围,但是落下的东西还是要拿回来的。而且做兼职的话,听说报酬也是不错的。 我带上耳机,放了一首舒缓的纯音乐。循环了无数遍之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我试着自己去找弈玬的房间,当然少了些第一次的陌生感和恐惧感。打开门的时候她正在做数学题。我一来她就迅速地把那套题塞到桌子底下,顺手拿出来今天要讲的英语卷子。 “今天是要讲时态对吧?”她一脸认真的给钢笔吸墨 我打开对应的习题,幸亏自己觉得混乱的题都问过赵玫玫了,也算是有备而来,希望不会被问倒。 我们快速地进入了学习的状态,期间她惜字如金,我倒是说了很多废话,大都是反应不上来的时候说两句给大脑一个缓冲的机会....... 我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弈玬也没有抬头。反倒是我心虚地打开信息,赵弈仑发来的,“在小楼,一会儿过来吧。” 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要是他这种家境的话就直接叫阿姨给了,自己何必那么麻烦呢。 定好的两个小时的闹钟响了起来,趁着收拾东西的功夫我忍不住好奇道:“弈玬,你每天除了学习别的什么都不做吗?” “没时间,也没心情。”她的回答冷冷的,让我无言以对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冒出来一句,“为了我哥,才学习的,我想考个好大学,然后做个好医生。” “你哥哥.....他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诧异的问,综合她哥这两天的表现我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点....... “他就是个弱智。” “果然!”怪不得他行为那么怪异,原来真的是脑子不好使。 “什么?” “没什么!”这张嘴啊,总是想什么就说什么........ 去往小楼的路上,又看见了那尊酷似维纳斯的雕像,我纠结于到底哪个角度画速写会比较好呢?还是说当人有钱了以后就会追求一些精神上的东西....... 上次来到小楼的时候就很好奇了,为什么主楼那么气派,小楼却这么阴沉呢,还是说这家的大儿子脑子有问题才把这里变得这么昏暗。 我刚想跟扫地的阿姨打听一下,就看到赵弈仑推开了房门。 “苏老师,你来了。” “啊.......嗯”突然被人这么叫感觉特别不自在,连扫地的阿姨都抬起头来看我一眼,我尴尬地笑笑,“下次叫我苏可就行。” “苏老师,你进来做吧。” 呵.......这人还真是脑子.......原谅他了。 他引我到小厅,里面的陈设看上去很新,不过光线依旧很微弱。既然他精神上有些问题,那我问一些什么应该也不用那么藏着掖着了。 “你是,很喜欢看那些恐怖片吗,像什么《午夜凶铃》、《山村老尸》啊”毕竟这里光线这么暗,有点瘆人。 “咳咳咳.......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正在喝水的他突然被呛了一下 “这里的灯光真的有点儿.......” 他突然笑了起来。“对,我不仅喜欢看,而且还喜欢”他停住,走到我的面前拿手电筒照着下巴,“还喜欢,演” “啊——”我着实被吓得不轻。不知道为什么我生来胆子就小,一提鬼怪就会不自觉中招。 有人来敲门,我那一嗓子惊动了阿姨。 “没事儿,没事儿——”赵弈仑喊的很大声。 终于阿姨走了以后,他把手电筒收了起来,一本正经说道:“接下来要不要玩个鬼屋大冒险?” “不要。”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光这么跟他闹都忘了要来干嘛的了。 “把吊坠给我吧。”我一脸严肃地朝他伸手。幸亏他脑子不好使,不然他要是个正常人的话就冲他做的这些事情我一定会觉得他在故意耍我。 “完了.....”他满脸紧张 “怎么了?” “我昨天去主楼的时候落在那儿了。” “........”所以我为什么要去小楼? “但是那个房间是只有我能进的,你自己的话他们估计不会开门。” “那你跟我一起啊,不然你去拿我在门外等你。” “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 “天还没黑呢,我还不能出去。”他把耳朵贴近门的一侧,“嘘——你听” “听什么”我不情愿的凑近 “有人在喊你,在喊你的名字,苏可——” “够了啊,鬼信!”我退后好几步,这家伙脑子果然不正常,别是傻了吧 “我信,我就是鬼啊。”他装模作样地张牙舞爪起来 我强做镇定地甩开他的手,“哎,问你一个问题啊,你是不是有的时候脑子会,就是,精神上会有些不舒服?” “你觉得的呢?”他又正常起来,让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安,是不是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有些人活的随性一些也没必要非得质疑精神吧?”他一手撑着墙,一手打开小厅那盏昏暗的灯。 总之,还是道歉来的实在....... “对不起啊,不该提起那个的.......” “噗——”他捂着嘴,双颊憋得通红,“你这样出去之后会被卖的吧。” “我.......才不是。”我撇撇嘴,陆向南也说过这话,还不止一次,但我从来没有搞清楚过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当然我也不明白赵弈仑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为什么说我会被.....卖了这种话?” “哎,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可爱啊”他笑了笑,我感觉脸颊都在发烫,从来都没人这么说过。 紧接着他又说:“你在外面应该很受欢迎吧,比我妹可爱多了。” 我无力地反驳,“才不是.......” 他有些惊讶地挑挑眉,“那你说说受欢迎的人都是什么样的?” “长得漂亮,能说会道,还能和所有人都搞好关系,而且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处理的开......大概类似于这种的吧。”我脑子里不自觉得浮现出刘若宁跳拉丁舞的场景,为什么第一个会想到她呢........ 赵弈仑撑着下巴,听的很认真的样子,“那看来你还真不是啊?” “........”这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妥妥的直男!我斜他一眼,他也不在意,接着又笑着说:“不过,我也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刚才的笑,比小楼微弱的光线还要落寞,还要孤独。 正是因为不是受欢迎的人,不是优秀的人,所以我们才拼命在这条路上摸爬滚打的吧,就算摔的遍体鳞伤,就算痛到一无所有。 part 5 恶作剧 http://.biquxs.info/

天黑了下来,我翻开手机,晚上七点了,拿完吊坠应该还能赶上末班车。 我督促赵弈仑,“现在可以去拿了吗?我很着急的,万一要是赶不上末班车那就完了。” “大不了今天可以先住在这里啊。” 我拿出手给他看课表,“我明天上午满课!” “开玩笑的。”他眨眨右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带着我出了小楼,进主楼的时候我们走的是侧门。光线依旧很暗。总感觉这家阴森森的,白天的时候屋子里倒是灯火辉煌,到了晚上就只亮那么几盏灯。 我握包的手一紧,“你们家不会也喜欢.......这种恐怖的氛围吧?” “事实上,”他打开楼梯旁的灯,“只是为了省电而已,你怕黑吗?” “有点儿........小时候有一次父母去了亲戚家,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那天正好赶上暴雨停电了。 “那我给你开灯吧。”说完他又打开了几盏灯的开关。 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被光笼罩的屋子甚至还有些暖意。 我回头才注意到赵弈仑,他微眯着眼,好像光线太强有点不适应。而且,他真的很白,煞白煞白的那种,看上去跟正常人差距很大。他发现了我的目光,摸摸脸,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比女孩子还要白。” “是吗。”他满不在意的在密码锁上输密码。隐约中我好像听到了几声狗叫。 “这里是养着小狗吗?” 他推开门,解释说狗在楼下,然后把吊坠递给我。 我打开,大花的那张照片正安稳的躺在里面。 楼下又是一阵狗叫声,我合上吊坠,总感觉大花在身边一样,这下心安多了。 赵弈仑提到昨天说的小狗,“要不要去看看,昨天我跟你说过的,还没有取名字。” “好啊。”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他,大概是心里的爱狗情结又在作祟吧。 我们来到楼下,外面起风了。我禁不住把拉链拉倒最顶端,像陆向南昨天做的那样。 “出来,小家伙”他呼唤那条狗,过了半晌也没出来,他倒是一点架子也没有,趴在狗窝前把那条狗抱了出来。 小小的一只,毛茸茸的黄脑袋,它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赵弈仑把它放到食盘跟前,小家伙眨眨水汪汪的眼睛开始吃饭。 “真可爱啊。”我忍不住感叹 “得想想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我记得我家的狗是因为全身的颜色比较多,而且一生下来就肥呼呼的,所以才叫大花的。” “叫小黄大黄都太难听了。” “........”我还没说呢 他单手撑着下巴蹲在地上,一副思考的样子。 “你想了几天了?” “什么?” “给它取名字。” “三天?五天?不记得了,对日期没概念。” “可真够久的,跟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差不多。”我吐槽着 “是吗,我的名字我爸一天之内就想好了。” “可能是你爸妈有文采吧。”我也蹲下来,小狗吃的很香,这个点我也超级饿........ 肚子叫了一声....... 还被赵弈仑发现了! “饿了吗?” “还好!”我佯装镇定地站起来,结果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他笑笑,站起来,还点评了句,“你这撒谎技术也太差了吧。” “我.......”好丢人啊,就这么被拆穿了........ “走吧。” “去哪儿?” “去给你找点吃的。” 外面明明很冷,我却热的发胀。甚至还语无伦次的说:“你不抱狗进去吗?” “吃饱了它自己就回窝了,倒是你,先吃饱了再回去吧。” 我.......就这么把我和狗比较上了....... 他说要带我去吃大餐,结果....... 大晚上的,我和他居然在钻狗洞,,,,我一面抱怨已经钻过去的他,一面弯腰低头。 “你说你一个大少爷为什么非要走这种地方,你自己走就算了,你倒是让我走正门啊!” “你小声点,,我跟你说就这里是监控死角,所以......” “所以什么,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费力地迈过一条腿,结果衣服太臃肿了尴尬地卡在了那里。 赵弈仑伸手拽我,“你怎么那么胖?” “都说了是衣服,我才九十五,一点都不胖好吗?”平日里周围的人羡慕都来不及,到他这里第一次见有人说我胖的! 费了好大的劲儿我终于出来了,结果发现忘了带下次给弈玬的复习资料,可怎么备课....... “我又落东西了。”我小声跟他解释 他盯着狗洞,又看看大门,来了句:“你下次再来拿吧。” “.......” 我们都这样出来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再回去的话......我看自己的衣服,果然不该买浅色的,袖子上还有胸前一大片灰........ “走吧,我也饿了。”他带头走在前面。 我无语地拍拍袖子上的土,真不知道为什么大晚上的要跟着一个智障儿童钻狗洞。 我们搭车来到了一家烧烤店,老板说今天只剩羊肉了....... “这就是你说的大餐啊。”我满脸失望的喝着店里提供的免费白开水,还以为要吃什么山珍海味,害我白期待了一场。 他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含糊不清的回我,“好西!” 为什么偏偏是羊肉呢,又腥又膻,到底哪里好吃了。 他趁着喝水的当儿问我:“你怎么不吃呢?” “我不喜欢羊肉。”我偏过头 “这家最有特色的就是羊肉处理的很棒,一点腥味膻味都没有,不信你尝尝。”说着我就发现我的盘子里多了好几片羊肉。 在他期待的眼神下,我拿起了筷子,但还是不想吃。 他看出了我心里在想什么,催促着:“相信我,吃吧吃吧。” 服劲死了.......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放嘴里,嚼着嚼着一股恶心感涌了上来,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我还是咽了下去。 跟他说的一样,这肉是没有膻味的,其实有膻味的是我自己的心,大概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我妈最喜欢吃羊肉。”我又夹了一片放到嘴里,无味地咀嚼着。 他停下筷子,“是吗,我有一个认识的人,也最喜欢吃羊肉。” 老板忙碌着收拾剩余的碗筷,客人们都吃的差不多了。 我盯着窗户外的路灯发呆,良久听见赵弈仑说:“我以前,最讨厌吃羊肉的。”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哭泣着,大概是过去的回忆太疼了吧,无论是他还是我。 part 6 小失落 http://.biquxs.info/

烧烤完的第二天早上我几乎是狂奔回学校的,距离八点还有三分钟,我成功的坐在了第一排的老地方。 舍友王媛正坐在靠里的位置喝粥,教室里贴着的严禁带食物进教室的标志几乎没人在意过。 我拿出课本,小声的跟她说:“咱们要不下回坐到第二排吧。” “有区别吗?” 我俩同时回头,除了我俩,从第三排开始才有人坐....... 明明大一刚来的时候第一排连挤都挤不进去,现在不占座的来了基本都坐前排。 我们上了大二以来,老师大多都是些比较有经验的老人,当然讲课的方式也很死板,大多都是照着ppt念,基本上一节课下来就跟自己看书一样。有的时候会听见后排抱怨无聊还不如自己看书,王媛总会悄声说:“那你自己可是考的好一点啊,要不就别来这儿。” 老师走了进来,打开话筒,又清了清嗓子,开始念ppt。 “接下来咱们讲这个修辞格,啊,一共分为这么几种........” 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我居然有点瞌睡。旁边的王媛听的很认真,做笔记的速度和翻书的声音都让我望尘莫及,实在是太瞌睡了。 “那么转喻的例子都有哪些呢,咱们下面啊,一起来看一下.......” 老师在我眼里变得越来越模糊,什么时候下课呢,我快坚持不住了....... 突然一阵提示音接连响起,我一摸忘关静音的手机,再瞅瞅正在找人回答问题的老师,完了! 他果然叫我了,“你说‘山无棱,乃敢与君绝’怎么翻译啊?” “就是那个....额.......” gameove ! 我被被罚抄了一百遍这句话,他刚念过的,那时候我正在瞌睡........这家伙可是出了名儿的严,最讨厌有人在他的课堂上捯饬手机。 下了课,我打开手机,在课堂上陷害我的十有八九是赵弈仑,我翻开一看,只有他昨天发的消息,其余的都是赵玫玫发过来的,说微信联系不上我,电话也没打通,所以发的短信....... 赵玫玫说,陆向南的奶奶在z大的门口等他,结果找不到他,她有实训脱不开身。 我看一眼课表,下节课是翻译,翘过去应该没有问题...... 赵玫玫只是知道我和陆向南在高中是关系不错的同学,但是并不知道,我喜欢他,喜欢了四年了。 狂奔过去的时候,陆向南已经站在那里了,他笑着问:“来找赵玫玫吗?” “啊.....嗯”我是来找你的,这句话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 “这是我奶奶,高中的时候应该见过。”他又跟他奶奶介绍我,“这是苏可,我上高中的同学。” 明明是同桌...... 远处的刘若宁正捧着一杯热茶走过来递给陆奶奶,陆向南把围巾摘下来披在奶奶的脖子上。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刘若宁微笑着跟我说赵玫玫在实训室,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哦,我知道了,我去里面等她。” 我下意思的把拉链拉倒顶端,然后走进了z大。 陆向南没有喊我,他现在这么忙还要照顾奶奶,怎么会喊我呢,当然,他也会注意到我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我走在z大的校园里,书香气真的很浓啊,到处都是在学习的人,我坐下来,沉浸在考研楼的读书声中。 现在翻译课已经上了十分钟了,回去的话应该还能听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想动,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忽然想起了赵弈仑昨天晚上说的最讨厌吃羊肉,我实在是想不出那种家境的人会有什么不好的经历,可能就是单纯地讨厌,后来又喜欢上了而已吧...... 正在想着,就收到他发的消息,我会心一笑,幸亏不是在翻译课上,否则我肯定又难逃一劫。 “还有兴趣去那家烧烤店吗,我发现那里推出了一款新品。” “我讨厌羊肉”我回他 “我又没说要吃羊肉,我保证这次的一定不会让你感觉讨厌” “什么时候呢”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都可以啊” “你家那么多人随便找一个不就好了吗,干嘛非得让我和你一起去呢” “她们都没你漂亮” “噗——你少来这套,说吧你有什么阴谋” “实际上我是想跟你说弈玬的一些事情,方便你以后更好的教她” “好吧,那就明天见。”我敲完最后一个字,总感觉这小子没安好心,但是我又无财无色,不知道他图什么,估计是脑子不是很舒服,幼稚一点也就原谅他了...... 感觉跟他聊完天以后心情好了很多,我站起身,准备回去,手机上发来信息,话费余额不足.......天杀的我为什么在几乎快没有话费的情况下还要跟他用短信聊天,这么猖狂,一点儿都不像我........ 等下次见到他一定让他把那部老人机换掉! 走到z学院的校门口的时候,听见有人在争吵,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女学生,看起来也不像是情侣的样子。 听他们大致的谈话好像是那个男人是某个教育机构的老师来招生,但是和学生聊崩了,那个女生嫌他麻烦,要赶他走。 “你不学是你的损失,不准侮辱我们cha gi g!”年轻的老师扶了扶眼镜框,下一秒,他瞄上我了...... 听舍友说,这些大多都是传销的,要不就是为了赚钱,我还是趁早溜走的好....... “同学,同学我们聊一聊。” 他在后面喊我,我把步子加快,感觉像是在竞走。 “同学,那边是公共男厕所。” 我怔住,抬头,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差点撞上,幸好他及时提醒了我,不然这就是我第三次走进男厕了......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和王媛干过这样的丑事,当时z学院的男女厕位置和我们高中的是相反的,我自信满满的凭着感觉带着王媛走进男厕方便,结果她要上大厕,然后我若无其事地在厕所里踱步,,当时从隔壁坑走出来的兄弟差点没吐血........ 还有一次是在警局****,在厕所里刚要脱裤子的那一瞬间一位警察叔叔走进来跟我说,警局没有女厕........ 我尬笑着回头,那位年轻的老师像是如获至宝一样笑的更灿烂。 “我们谈谈。” “.........” 我总是拒绝不了任何人。我跟着他到了学校里面的一家小咖啡馆,他什么都不点,给我倒了满满一杯白开水,满是关心的说:“喝吧,天儿凉......” “........” “你现在上大几啊?” “大二”我不情愿地喝了一口水 “哦哦,那你学啥专业啊?”他又给我倒上 “商务英语” “你觉得自己上大学在专业课上收获的多吗?” “不知道” 这家伙跟赵弈仑一样以自我为中心,还没自我介绍就问东问西。 “我听说你们学校没有设置专门的口语课程,英语专业的口语很重要啊,尤其是商英。” “嗯.......那你是?” “啊,看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我是cha gi g的一名老师,主要教授英语口语。” “哦,我感觉自己也可以,不用非得找人才能学。”我表达出自己的观点,他微微一笑,又问:“你知道二十六个字母的音标怎么写吗?” “.........” 音标......完全没概念! 我们就这么围绕着英语聊了快一个小时,期间我吃了不少瘪。他问的我基本上都回答不上来。 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糊弄着去听那位艾老师的公开课的。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脑海里冷不丁冒出开赵弈仑说的一句话:“你出去了怕是要被卖的吧。” 切——怎么可能! part 7 先烤了你再说 http://.biquxs.info/

和赵弈仑约好的那天我等了他快一个小时,那天正好有体育课,特意穿的薄了一些,结果在这寒冬腊月里快把腿都冻残了。 他一来就讽刺我,“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烧烤店呢,活该被冻。” “你这么直当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我裹了裹身上的大棉袄,跟他走在去烧烤店的路上。 “没关系”他回头冲着我笑,“这不是还有你吗?” “什么还有我?” “女朋友。” 我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油嘴滑舌的人........ 我又想到了每次出来的时候都是一片黑,不禁问他:“你为什么每次都这种时间出来呢?” “这样比较安静,我不喜欢太吵的地方。” “哦” 我们到烧烤店的时候,营业时间暂停的牌子十分醒目的立在门边。 “你都不会提前问一下的吗?”我可是等了赵弈仑一个小时的人,居然还是这样的结果....... 他憨憨一笑,“大概,是太忙了吧” “.........”忙到关门吗?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这样出去之后真的会被骗的。” 我想起了昨天的艾老师....... “你看陌生男子一约你你就出来了,还是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就是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他凑近我,一脸坏笑。 我撇撇嘴,“那你就是承认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了是吗?”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都要被卖了,还关心我是不是好人,这脑回路也是.......” “那我要怎样,求你不要把我卖掉?” 他好笑的摸摸鼻子,“你还入戏了?” “不是要说弈玬吗,你要说多长时间,时间长的话估计要找个地方了,我冷。” “估计会很长,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他又凑近,我一把推开他,一本正经地教导:“你这个样子是交不到女朋友的,一般女人都不喜欢油嘴滑舌随随便便的男人!” 他又莫名其妙的笑了,“你们学校是不是叫恋爱大学啊,专教人怎么谈恋爱?” “才不是,我是好心才告诉你的。” “那你说说看,你有男朋友吗?” “......没”我斜他一眼,“以后会有的......” “噗——你还是先自己找到再来给我传授经验吧。” “.........” 半个小时以后我们来到了z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店,他想了一路都想不出来去哪儿只好由我来找了。 那家咖啡店的光线比较暗一些,我觉得他应该会喜欢。总之不管他喜不喜欢希望过了今天以后别再像之前那个样子缠着我了,毕竟我还有期末和四级......... 我们点了两杯拿铁。他坐在那儿饶有兴趣地似地搅着杯子里的液体,我一抬头就和他不怀好意的目光撞上。 “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一张口就是男女朋友?” “年轻人流行啥我就说啥。”我无奈地看着他,当时为什么要嘴贱跟他说这些。。。。。。 “不过你到底多大了?” “19” “真的没有男朋友吗?” “有,我有喜欢的人的。”说完这句话,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原来如此。”他像挖到什么大宝贝似的又笑了 “你问这个干吗?” “太无聊了,找点话题。” “.........” 咖啡店的门铃响了一声,我下意识地去看,艾老师走了进来,还有一个男生,看来他又在游说招生了。 我拍拍桌子提醒赵弈仑,“走了走了,来者不善。” “怎么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艾老师已经注意到了我,一脸姨母笑地在跟我打招呼,“苏可你也在啊,要不要继续咱们昨天讲的语音现象再给你说一下啊?” 只是在他说话的间隙,他带来的那位男同志已经不知所踪了,艾老师亲切的目光落在了赵弈仑身上....... 我小声嘀咕,“我就说来者不善吧.......” 艾老师已经以光速主动入座,他绅士般地替我俩倒好了白开水。 看来学校附近没有一家咖啡馆的白开水是能幸免于难的........ 赵弈仑翘着二郎腿问,“他是你喜欢的人吗?” “噗——”正在因为紧张而喝白开水的我差点没吐出血来,这都什么逻辑........ “不是”我反驳道 艾老师面不改色地坐在我来对面开始切入正题,“这位男同学,你大几啊?” “你猜猜看” 真是够了,这么老土的回答...... 艾老师和善的说:“我看着你像大三的” “嗯——”我一脸狗血,这弱智居然还在上学! 艾老师继续问:“学什么专业啊?” “你猜” “我猜是英语” “嗯——”我晕!自己就是学英语的为什么还要给妹妹请家教?有钱人都这么猖狂的吗? “那你知道majo 这个单词的音标怎么写吗?” 江湖老套路...... 赵弈仑接过笔干脆利落的写了出来,随后艾老师的问题他都对答如流。 所以说为什么要请家教啊........ 艾老师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把笔本收起来,好死不死地指着我插了句:“你女朋友还是需要多学习学习的......” “我不是他.....” 艾老师接起了电话...... 我一脸崇拜地看着赵弈仑,“你真的是学英语的吗,你在哪儿上的学啊?” 他撩撩额前的碎发,“其实,我已经毕业了。” “鬼信!”每次从他嘴里出来的话都要好好斟酌一下 “提前毕业,因为我太聪明。” “.......” 我看着走出门外的艾老师,再想想赵弈仑刚刚的表现,看来真的该好好学习了....... “对了,你想跟我说弈玬的什么?” “她比较笨,要是有脑子转不过来的时候你就多包涵一下。” “还有吗” “没了。” “这就没了......你不是说要很长时间的吗?” “突然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了。”他笑了下 果然我又被耍了,前几天还在怀疑他的智商,现在看来不是他智商有问题,是他情商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耍我呢,不是说好了说弈玬的吗?还发那么多信息,你知道回你我有多,多费钱吗?” 他眨眨眼,好像又想出了什么好对策,“那这样吧,我们就再约几顿饭,全当我补偿你怎么样?” “不要,还不如直接给我钱。” “你掉钱眼儿里了吧”他眨着那双大眼,翘起的一条腿也跟着一起晃来晃去。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势利的吗?” “你的鬼话谁要信。” 我偏过头,一下就看到了在吧台前点单的刘若宁,我往后继续看,果不其然,陆向南也在,还有他们的一帮同学。 或许是我的目光落在陆向南的身上太过明显了,赵弈仑敲敲桌子,“看谁呢?” “没谁,同学。”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快,站起来催促道:“走吧,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我收拾好东西站起来,看了一眼陆向南,他会注意到我吗...... 答案是很明显的....... part 8 daydream http://.biquxs.info/

兜兜转转就这样快到了考四级的日子,我戴着赵玫玫的耳机试音,她大一的时候就四六级全过,考完以后就把耳机送给了我。 我们学校没有设四六级的考点,要考试试音都要去隔壁的z大。我坐在第三排的位置试好音之后准备离开,前排坐着一对情侣,看上去异常亲密的样子。总听着那男的声音很熟悉,我伸手去抓他耳机上的天线,他吓得回过头来。 一看是小六,怪不得会觉得熟悉。我拿过苏小六的耳机仔细端详,这年头居然还有支着天线的耳机,要是考试的时候把天线拉出来肯定很扎眼,想想小六带上这个就有一股莫明的喜感....... 他女朋友一脸不快的扭过头,“苏可,你诚心的吧,怎么哪儿都能见到你啊!” “对呀,哪儿都能见到我,李青青,按辈分你得和小六一样叫我姐姐的。”我一脸得意的把小六耳机的天线撑的老长。 “我走了苏哲,烦死了。”李青青提起包气冲冲地出去了。小六指指我,一脸的无奈,“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吗?” 说完就给女朋友打电话,我把天线放在他旁边,“这样信号好。” “........” 逗完了小六他们,我也离开了考场。 最近会有时不时看一眼信息的毛病,不过自从那天分开,赵弈仑还没给我发过消息。 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大概是和他一样无聊吧。 学校的梧桐树叶子总是扫了又落,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扫地的大爷带着厚厚的手套在清扫着主路。路的另一侧是卖糖葫芦的大叔,此刻正值中午,他趁着学生们午睡的间隙坐在三轮车上打着盹儿。每当看见他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爷爷,一个卖爆米花的老头,总是笑嘻嘻的,温柔地对待路过的每一个人。 “在感叹什么呢,这么冷。” 我侧目,艾老师正在我旁边搓着手,大冷的天依旧西装革履的。这次他没抠门,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还是糯米的。 我们在食堂里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就看在糖葫芦的份上,我压抑着内心想要逃走的欲望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知怎的就聊到了梦想,他说他最初的时候想做工程师,结果数学的太烂,这个梦想也就幻灭了。 “那为什么要做老师呢,是没得做了吗?” 我并不是很喜欢老师这个职业,可能跟家里说的那些东西有关,什么女人就不要跑太远,在小城里做一个老师也很好,每个月拿上固定的死工资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再找个不错的嫁了.......他们给我规划好的未来让我感到不解和厌烦,估计是被压坏了,我把这些话像倾倒垃圾一样全都说给了艾老师。 他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而是一脸认真地问:“那你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啊,真的就像家里说的那样毕业以后就回去吗?” “当然不是啊,我想考研,然后赚了钱再去学画画,我很喜欢漫画,以后画漫画也不错。” “那你有规划吗,大学四年的规划?” “没有.....专业课上认真听吗?”我用的是疑问的语气,明显是没有规划的。 “你想考研的话总得清楚自己要考哪所大学,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哪些,除了专业课你知道还需要什么吗?”他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敲着桌面,一副准备跟我大谈一场的架势。 “专业知识,要是考学硕的话估计我还得需要更加标准的口语吧。” “说的都没错,但我觉得你还需要一些必备的基础素质,一些大学课堂带不给你的东西。”他的眼里闪烁着光 我好奇的问:“是什么?” “表达能力,沟通能力,上台能力,管理能力,当然我说的都是最基本的,一个优秀的人必备的东西。” 我疑惑,“那你觉得怎么才能有这些能力呢?” 我清楚我差的远了,我只是知道该努力,但是很多时候做的都是无用功而已。 “需要练啊,借助一切平台和机会,拼命地练,你只有四年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半,如果不考研的话,大学就是你人生最后的学习阶段。” “是指你刚才说的那些能力的学习吗?” “对,当然你去了社会也会有人教你,不过那些人都是拿着鞭子抽你的,大多数人出了社会都是在血淋淋的教训下被动学习的这些东西,而你现在是有机会去改变自己的,在大学的宝贵时间里,去主动的吸收,而不是被动的承受。有一个词叫dayd eam,现在的大学生,都喜欢做dayd eam。” 我深吸一口气,他说的很多话,我都觉得是受益匪浅的,虽然有的地方理解的有些含糊,但是以后的日子里,是这个人,在我人生中不断地为我指路。 dayd eam,不知道赵弈仑是怎么理解这个词的,我编辑了条消息发过去,又感觉主动给他发消息很奇怪,但是不可能撤回的了。 收起手机,我去常去的那家咖啡馆买了一大杯咖啡,准备做熬夜的良药,明天就要考了,准备的虽然差不多,但是对听力还是拿不准,我一遇到大考就容易紧张过度,高考的时候就是这么考砸的。 吸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快八个度,路过那家小书店的时候老板依旧在悠闲地翻着报纸,手机振动了一下,我掏出来,咖啡险些撒了一身。 赵弈仑发来的,“我感觉我每天都在做dayd eam” “为什么?” “可能因为没见过光,真正的光?” “为什么是疑问句呢?” “手抖,你在干什么呢?” 他绕过了话题,我也没好再问什么,因为跟人聊天我都是被带着走的那个。 “喝东西,准备考试,明天要考了。” “加油,弈玬明天也要考试。” “那她也加油。” 说完这句,感觉话题被我终结了...... 接着他又发来一条,“你看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 我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我小时候以为它是太阳二号。” “这尺寸差的也太大了吧!”我不由自主地笑了,“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我知道月亮不可能是太阳,所以我妈骗我那颗星星就是太阳在晚上的样子。” “原来是妈妈讲的故事啊,我小时候也被这么类似的哄着过。” “你妈妈都给你讲什么故事?” “短信太麻烦了,下次讲给你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 看到这里我才意识到,我这是约他了吗,主动约他....... “下次,就下次帮弈玬辅导的日子吧。” “好,到时候过来找我。” 我收起手机,脸颊微微在发烫,低头看露在外面端着咖啡的手,已经被冻的通红了,光顾着给他发消息,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这些,估计是疯了吧...... 踏进宿舍楼的大门之前,我又看到了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太阳二号,真的好小啊。 part 9 wonder http://.biquxs.info/

我没能等到下一次见赵弈仑,就进了医院。 是在去l区的路上,那辆车直冲我疾驰而来的时候,车上的小流氓甚至还在吹着口哨,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被恐惧支配着,只能那么呆在那里。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是前进还是后退,大脑在死亡的威胁下变得一片空白。 明明那一瞬间那么短,我却觉得就像度过了人生的几十年,所有在记忆深处模糊的片段一一清晰的浮现在眼前,母亲离开时含着泪的笑脸,父亲下岗时拿着的燃尽的烟卷,爷爷在盛夏卖爆米花滴到腰间的汗水,奶奶因为做活儿而日渐粗糙的双手,小六陪我第一次吃火锅时偷拿的家里的钱,还有夹在积灰的相册里的全家福....... 最后是赵弈仑撑着下巴,给我发考试加油的样子。 我摔了下去,马路的另一侧没有护栏,我不知道那里到底有多深,唯一的感觉就是害怕,害怕我会离开,离开我所讨厌的一切。 站在我为自己制造的死亡临界点,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就跟八岁的时候做阑尾手术一样,梦里有什么我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醒来的时候,小六坐在我的床边,他的手里攥着那个天线拉的老长的耳机,一脸的埋怨,“你说你没事儿去那种鬼地方干什么?” “怎么找到我的,离这儿那么远。”我盯着打了石膏的腿,没死的感觉真好。 “学生证啊,联系的你导员,她又找的我。”他叹一口气,“不过你得重新买个手机,都碎的不能用了。” “哦,没事儿,没死就行。” 我笑着,小六眼圈红红的,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你的手机卡也不能用了,抽时间补办一张吧,上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联系方式什么的都可以找赵玫玫和舍友还有小六要的。至于赵弈仑,最近我的腿成了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过不去了。等补好电话卡给他道个歉吧。 我又问那辆把我轰到马路底下的车,小六还以为我自己摔下去的,那里连监控都没有,是找不到的了。 “别跟我爸说,医药费先借你的,有钱了还。”我叮嘱他 小六斜我一眼,“从小到大你欠了我多少钱了,就怕你还不起。” 我冲他做个鬼脸。 住院的第一周赵玫玫来看过我,她把窗帘拉开,刺眼的阳光撒了进来,适应了光线才看清她往阳台上挂了一只风铃。 “干嘛搞得这么浪漫?”我吃着她送来的苹果,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杂志。 “送你的,你不是喜欢这种东西吗?”她在我床边坐下,把我手上的书一把夺过来放到桌子上,“我跟你说个事儿,就是还记得你去的l区当家教的那家吗?” “怎么了?” “我不干了,本来是想让你去做的,但是你这不是骨折了吗,那家急着呢,明年就要考学了,所以就又找了一个。” “.......哦”我又重新拿起那本书 “哦,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觉得丢了这份工作有点可惜吧?” “本来就是你的啊,现在不做了也没关系,我就是给你顶了两次班儿而已。”我咬了一口苹果。 “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干这个呢。” “我喜欢学习” “滚——” 好不容易送走了赵玫玫,我瘫倒在床上,这样坐着真的有点儿累。 我又想起了赵玫玫刚才说的话,这样的话以后也就没有理由再去l区了,所以和赵弈仑的约定就当做一场玩笑作罢吧。 除了擅长等待,我还擅长对自己撒谎。 总感觉,内心有点儿失落....... 阳台上的风铃在响着,病房里太暖和了,让我不禁想起盛夏与蝉鸣。 “要是能变成动漫里的人就好了。”我一看到那个风铃就有想化身二次元的冲动。 “变成什么?” 我连忙起身,是陆向南来了。 早上好像还没有洗脸,头发也没有梳....... 我慌忙用手理了一下头发,心里窃喜,他怎么会来呢,是谁告诉他的...... 他递给我一袋米果,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很喜欢吃这个。” “还记得啊。”我接过来放到桌子上 记得上高一的时候我总是为了洗头发而误了吃早饭,每次早自习的时候都是让陆向南一边做题一边帮我盯着在楼道里张牙舞爪的教导主任,我就埋在一堆卷子下偷吃从食堂旁边的糕点小铺买来的米果........ “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赵玫玫说在医院,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当时没反应过来.....” “就跟高中上课的时候偷吃东西没反应过来被抓出去一样。” “还不是你反应慢,教导主任都走到门口了你才提醒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也不能长着透视眼啊,他从楼道穿过来的时候我也看不到啊。”他好笑的看着我,我总有一种错觉,像是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屋子里太热了,他把衣服脱了下来,“听说高一的时候教咱们的高老师要退休了,准备去国外,下次回去的时候一起去看看他吧。” “好啊”我应道 “陆向南,谢谢你能来看我,我还蛮高兴的。” “说什么傻话呢,你怕不是被撞坏了吧。” 也是,高中的时候他帮忙干个什么我都不会跟他见外的,也从来没说过谢谢。 我注意到他身上的正装,应该是参加什么比赛去了。恍惚中我才反应过来,我们高中的那段时光已经不在了呢。 住院第二周的时候小六帮我买了手机架和新卡,有个什么通知都要通过他再问舍友,他都觉得烦了,舍友专门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我听了笑的直不起腰,这年头的女人都是这么自以为是的吗,以为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小六好歹样貌学历没有一样差的,倒是李青青会不会气炸........ 第三周,我出院了,勉勉强强自己能走,处理完这几周不在学校多出来的事情,我来到了一家营业厅想补办丢掉的那张卡。总感觉这么对待赵弈仑有些不合适。 但是天不遂人愿,我的身份证在一个月以前已经送到家里了,家里有急用,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看来真的只能作罢了,我尽力了,应该尽力了吧......... part 10 again http://.biquxs.info/

十二月下旬,临近年关。 我已经能和正常人一样走路了,小六终于也摆脱了我回到了他女朋友身边。 马上就是期末考试,平时没什么人的自习室图书馆每天都挤得爆满,当然这里面有真来复习的,也有谈恋爱闲的没事儿干跑到自习室卿卿我我的。 这种鱼龙混杂的氛围是最难以忍受的,我抱着书出了自习室在楼道里找了把没人要的椅子坐了下来。考研的学长学姐们刚走,楼道里杂乱无章的桌子上还剩着好些本子和笔,没拿走的坐垫被扫地的阿姨整齐的落成一摞放在墙角。我拿了一个绿色的垫子放到拿来的那把椅子上,真的太冷了。 翻出要考的科目,整整要背五本书,每次到了考试的时候就会想下个学期一定要计划好时间把它们全背了,就不用像现在这么麻烦,但是再到下一个学期的时候还是一样的结果,我又会找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开始狂背猛记。 “tpetesessfullywehavetoadjustto ewco ditio s.thesecolo fulga me ts,fo example,a especiallydesig ed.theya ei te dedfo youthma ket........” “..........”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喝水时注意到了窗外,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接着背,为了方便起见撕下来的答案有一页顺着楼梯和窗户之间的缝隙打着旋儿掉了下去。我深吸一口气,幸亏是背过的........ 我爸常说我不被逼到绝路上就不会主动出击,所以每次考试的之前都特别卖力,临时抱佛脚的招式倒是屡用不鲜。接连着三天都是这样的,死命的背,不去吃午饭,为了节省时间。 想起了高中的时候老师为了激励我们说的那些话,要努力考个好大学,上了大学以后就不受约束了,想怎样就怎样,结果到了大学以后被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牵绊着,就开始怀念高中那段只有学习的日子。要是真的只有学习就好了。 下午五点,等我再抬头的时候,外面的天开始放暗了。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欣赏着外面像鹅毛一样洒在地上的大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感觉整个城市都在欣喜着,外面三三两两结伴走过的行人打着雪仗,还有像是闺蜜的两个人互相拉着彼此在滑雪...... 这一切就像是在看默片一样,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忍不住放下书去看看今年的第一场雪。 踩在刚刚落下来的新雪上,每一步我都走的小心翼翼,又觉得可惜,在这么白的雪留下自己的脚印总觉得有种罪恶感。 终于走到行人们已经踩的较为光滑的主路上,我回头看过去,从教学楼的侧门处延伸过来的只有我的脚印,有些窃喜,又有些孤独。 我翻到赵玫玫的电话,给她打了过去。 “玫玫,你还有上次做家教的那家的电话吗?” “要那个做什么,不是已经有人去了吗?”她在电话一头显得有点不耐烦,还能听到她男朋友撒泼的声音。 “我就是有东西落到那儿了,不是什么重要的,没有就算了。” 我挂了电话,慢悠悠地走在人行道的一侧。 现在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就算身份证回来了,也已经不能再补办以前的那张电话卡了。 在对待别人的时候我总是脱离不了自己的影子。我怕赵弈仑会失望,就像那个时候的我一样,我妈走的时候跟我约定过要每个月都去学校看我,可我却一次也没有等到过,一次次的失望堆积起来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绝望。 赵弈仑会失望吗,还是像我之前想的那样只是当个玩笑就过去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常去的那家咖啡馆,像是幻觉一样,有人在喊我。 “苏老师,这么久不见你躲到哪里去了?” 我怔住,像是灵魂从孤独的囚笼中被解救出来,像是这个世界又一次感受到了我的存在....... 转身的时候,赵弈仑已经走到了我的身旁。 “你怎么来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一种人是什么人吗?”他双手插兜,一脸的认真。 “我怎么知道,咱俩又没有那么熟!”我推开他,“靠的太近了。” “我吧,最讨厌不告而别的人,最讨厌履行不了承诺的人。” 他看着我,仿佛要把我吃了一样,要是换成以往,我一定会觉得他精神又出现了问题,要么就是小心眼,但是现在我连一点这种想法都没有,甚至觉得自己和他很像。 “我前段时间身体......不是很舒服,而且手机也丢了......”我吞吞吐吐的向他解释了原因,他把手伸过来,我以为他要打我下意识地闭眼,结果他只是打开了我身后咖啡店的门。 我们又坐在上次一起来的时候坐的位子上。我好奇的问:“你是个很怀旧的人吗?” “算是吧,你的身体怎么样?” “刚好了,没什么问题了,话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顺路来的,而且我又不是路痴,走过一遍的路了当然能找的到了。” 我喝了一口咖啡,赞叹道:“你记性可真好啊,我就不行,特别路痴,刚上大学那会儿军训的那一个月要天天跟在舍友的屁股后面,要不然找不到路。” 他又翘起标志性的二郎腿,“要不说你出去后得被骗。” “就你聪明,我可是八岁就会自己做饭的人,不许小看我!” 他笑了起来,“这逻辑也是够了,那你说说你都会做什么饭?” “炒的炸的蒸的煮的我可是都会的,而且味道也很不错。”我自豪的撇撇嘴 “你家里没有阿姨吗,为什么八岁就自己做饭?” 我白他一眼,“我家比较穷,不像你家。” “那你妈妈呢,她不做吗?” “她.....她那个时候走了” 上了大学以来我没跟周围的人说过家里,这是第一次对一个并不是很熟悉的人说自己的过去,虽然有点怪怪的........ “现在还是自己做饭吗?” “现在吃食堂啊。”我又忍不住白他一眼。 “我是说,现在还在等你妈妈?” “嗯.......” “真好啊,还有人可以等。”他把腿放下来 我的心情也变得五味杂陈,“等的没有结果的话,就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记得读过村上春树的一句话,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我们只不过是要努力奋斗,使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又笑了一下,“等待也不一定是错误的选择啊。” 我一口气喝完了那杯咖啡,“感觉你还是个哲学家。” “我优秀的地方还多着呢。” “........”臭不要脸 “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要不要去看看?” “哪儿” “说了就没意思了!” part 11 雪 http://.biquxs.info/

我跟着赵弈仑来到了我们学校的篮球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主动给打篮球的男生加油的习惯,所以也就没有来过篮球场,今天算是第一次主动的来。 “我们去那里!”他指着篮球场隔壁的小操场。 这两个场地没有互通的门,要去小操场还要绕路,我正想着从左边绕近一点还是右边绕近一点的时候赵弈仑拉着我走到一个洞前方。 “又要钻洞啊?”我摸摸那张学生们为了方便故意扯破的网,这尺寸看上去有点勉强........ 正当我思考的时候,赵弈仑已经率先钻了过去。我试着钻过去,这次没有被卡住。 我们过去的时候整个操场都在狂欢,人们的打闹声笑声都快把我们淹没了。操场上被积雪映的恍如白昼,一个个新堆起来的雪人像中世纪的石像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稀稀疏疏地落着的雪花我们身上,有种置身在童话里的错觉。 “我感觉有点像迪士尼。”我摸摸冻的发红的鼻子。 “可惜你不是公主。” “你也不是王子。” 我又扭头欣赏着难得一见的雪景,却被雪猝不及防地砸了一下。 赵弈仑正在得意的笑着,我抓起一把雪追着他跑了大半圈,手里的雪都化完了也没追上他....... 我们又找了一处雪比较多的地方开始堆雪人,我尝试着把雪都聚集到一起,没过一会儿它自己就散了。赵弈仑拿起在手里小小的一团,“雪球是滚出来的,越滚越大,你看就像这样。” 他给我做示范,原本小小的雪球没过多久就大了四五倍。我注意到他冻的发红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两副手套。” “很冷吗?”他停了下来 “快冻死了”我往手上哈气,手快没知觉了 “那我和你一起” “不用,你在这儿接着堆,一会儿咱俩都走了地方就被人占了,你快继续。” 他看看满操场的人赞同的说:“那你去吧,我等你。” “给我把头留着,我要堆它的头。” 他比了个ok的手势,我满意地从操场的侧门走了出去。 来到学校门外的小店,里面的挂了零星的几副手套,看来今天打雪仗这店已经被不少人扫荡过了。五指的应该比较好,有两副还是防水的.......正当我思考的时候,那两幅已经被人拿走了,我本来想好要买的! 我恶狠狠的扭过头,小六正咧着嘴笑,“先到先得。” 李青青在他旁边帮腔,“先到先得,略略略” “笨蛋组合快点儿走吧” “你才笨呢”李青青冲我翻白眼 我笑着调侃,“雪天儿天气不好影响信号,小六你记得把你耳机上的天线拔出来,这样信号好。” “.........” 我拿了店里最后的两副手套,还是情侣的,不过大晚上的戴上也没那么明显,赵弈仑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把雪人的下半身堆好了,我把手套递给他。 “现在堆它的头吧。”他戴上手套。我蹲了下来学着他之前的样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让雪球散架。 突然刮了一阵风,我冷的直打哆嗦,有点儿后悔今天穿的衣服领子比较大,一点儿都不遮风...... 冷不丁儿的有个什么东西落到了头上,我抬头看是条围巾。 “戴上吧,我看你都冻的不行了。” 我有点儿不知所措,“你不戴吗,挺冷的。” “我刚才都说了,我呢优秀的地方多着呢,绅士体贴也算是一项。” “........”这是有多么自恋 我快速地把围巾围上,又注意到了他手上跟我同款的手套,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 我们把雪人的头堆了上去,又找了一些树枝石子做装饰,最后总算大功告成了。 我不禁感叹:“这可是我从小到大堆成功的第一个雪人。” “不是吧,你究竟有多笨啊,这不是很好弄的吗?” “你一天不损我就活不下去是吧?” 他靠在身后的铁网上,“我发现你特别好玩儿” “所以你才不嫌麻烦特意来找我?” “都说了是顺路了。不过你从小到大都玩什么啊?” “什么都玩儿,都是你不敢想的那种,我和小六在奶奶家的时候我还撺掇他炸过水库。” “小六是谁啊?” “我一个弟弟。那你小时候都玩些什么?” “做的最多的就是看星星。”他说完就抬起了头 我朝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是在找太阳二号吗?” “在找月亮跟太阳的孩子。” “噗——你到底多大啊,怎么这么幼稚?” “你看,就是那颗,太阳二号旁边往东第三颗。” “哪儿是东?” “........” 找了半天我也没找到他说的的那颗星星,最后我们只好作罢。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把他送出校门,其实我心里一直对他是有疑问的。 “我总感觉你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我也不知道......” 他把手插进口袋,半开玩笑式的说:“其实我每天都是偷跑出来的你信吗?” “怪不得总是在晚上。”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接着又问:“你是犯了什么错了吗,都这么大了还要偷跑出来?” “哎,给你讲个故事,”他认真的盯着我,“一个小男孩儿从出生起就被判定只能生活在黑夜里,是婴儿的时候还好,什么都不懂,但是随着他慢慢长大,他发现自己跟别人是不同的,以前他认为的白天原来不是真正的白天,后来他终于萌生了想要在白天出去的想法,但是从小就胆小的他不敢这么做,有个小女孩儿这个时候恰巧来到了他家,他们一起在幽暗的屋子里玩耍,嬉闹......那个小女孩儿把小男孩儿房间里厚重的窗帘拉开,耀眼的阳光就这么照进了屋子,他再也经不住诱惑,跟着小女孩儿走出了房间,当身处在真正的阳光下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小男孩儿后悔了,他全身上下开始溃烂,脓肿,整个人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家里人总是把他锁在那间黑屋子里.......” “那那个小女孩儿呢?” “她在看见男孩儿暴露在阳光下的样子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看着天,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那男孩儿呢?” “他就站在你面前。”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藏在他眼底最深处的落寞正在慢慢的溢出来,只有我能看的见。 “所以说,你只能在晚上出来是吗?” “嗯,我是卟啉症患者。” 他的声音几乎快要隐没在风里。 我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交换了电话号码,就像他之前那样。 “你不是觉得我奇怪吗?”他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我觉得你也有点奇怪。” “你刚才说的卟啉症就是不能在白天出来是吗?” “嗯,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我应该也是卟啉症患者。” “为什么?” “因为太无聊了,太孤独了,也太迷茫了。” 雪停了,我们彼此没有再说话,静静地走在雪地里,在恍如白昼的夜里,我和他都一样期待着真正的光明。 part 12 边缘 http://.biquxs.info/

宿舍楼的供暖设施坏了,鉴于马上要放寒假,学校也没有要给修的意思。我蜷缩在我姑为我做的大棉被里,浏览着那天晚上堆雪人照的照片,大多数都是雪人的独照,唯有最后一张是赵弈仑的背影,他走的时候我偷偷照的,这么看着,背影还蛮帅的。 考试已经进行的差不多,最后一科比较简单,宿舍里的人都开始狂欢起来了,还有收拾东西的,总之比较聒噪。我带上耳机,开始画画。 我习惯于把珍贵的瞬间用笔画下来,这次画的,是赵弈仑的背影。 起好形之后接下来开始仔细的刻画细节,走路的动作看上去很简单,尝试了半个小时,左腿却怎么都画不好,我很怕把纸戳破了到后面越是画的小心翼翼。 我很喜欢,也很享受自己画画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能够静下心来,也会去联想跟画的内容有关的故事,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 就像此刻,我也正在联想着赵弈仑给我讲的那个故事。那天回来以后,我查过卟啉症是什么,这种病又称吸血鬼症,患者就像吸血鬼一样对阳光过敏,遇到阳光身体会发烂生疮,裸露在外面的牙龈也会变得血肉模糊,牙齿会变得又尖又利......... 那个他口中小女孩儿看到阳光下的卟啉症患者应该是落荒而逃的吧,而他也一直生活在黑暗里....... 我把多出来的线头擦掉,继而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那个狂风骤雨父母外出的夜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几乎难以呼吸,臆想的危险在黑夜里织成一张巨网,把自己仅有的安全感掠夺的一干二净。他在黑暗中也是这样的吧,被恐惧支配着,将手伸在这个世界黑与白的边缘,期待着见到真正的光明,等真正身处在无数次幻想过的阳光下时,渺茫的希望演变为更深的绝望.......即使是这样,还是在一直努力地挣脱着黑夜。 我把画好的线稿收好,准备好下午考试用的东西,等有时间再润色一下,现在总是找不到感觉。 第二天考试结束之后我坐车到火车站,准备要回家了。其实暑假的时候还好,可以直接说要打工,一直不用回家,但是到了寒假,家里的人总会拿着要“过年”这张王牌让我除了回家寸步难行,尤其是在电话那头吵嚷着要见我的小外甥。记得上大学之前临近放假自己的心都是躁动的,期盼着走出校门,坐上车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是欢呼雀跃的,不是因为要回家,而是因为暂时可以逃脱学校的约束,获得短暂的自由。 现在,怎么都没有了当初那种兴高采烈的感觉,反倒是看着安检处要回家的人们觉得心酸不已,很多人都是常年奔波在外的,有些人甚至几十年如一日的做着苦力,满脸的沧桑下藏着的是对生活的不甘和憧憬,即使未来再差,现下的假期倒像是一个暂时躲避风雨的理由,逃离令人厌倦的工作和种种不满意的环境,将委屈与煎熬满怀着欣喜的暂时压制在心底,家就像一个避风港一样,可人不能总是在避风港里呆着,呆的久了以前惧怕的种种只会让他们更加恐惧,所以年后,做了短暂停歇的人们总是会离开的。 就像是我,也会离开。 我戴上耳机,将聒噪的世界隔绝在外,沉溺在外面瞬息万变的景色中去。 “姑娘,你围巾掉啦?” 人家叫了好几遍我才半信半疑的回头,原来真的是在叫我。 旁边的大爷指着从我包里拖到地上的围巾,我慌忙从地上捡起来,这是赵弈仑那天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还他。 我给他发消息,“你的围巾估计要跟着我回家过年了,我现在在火车站。” 我把围巾卷好重新放进包里,就听见好像又有人喊我。 我回过头去,看到了老熟人沈向舟。他长得又高又壮,不对,现在应该用胖来形容。我还记得当年我俩优势互补,他数学比较好,我英语占优势,所以我们俩天天黏在一起商量题,只是单纯的商量题,但当时没少被人传闲话,临近高考的那段时间我对他是避而远之的,他倒是觉得没什么,一个劲儿地问我题,不过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俩谁都没上本一线,又约好了一起复读,他坚持了四天,我是在第五天走的,去找陆向南。 沈向舟拽掉我的耳机,跟当年一样毫不见外,“苏可你不是去复读了吗,最后怎么样?” “你少笑话我,这么久不见你倒是越长肥了。” “你就羡慕吧,咱可是一米八的身高,不怕。” “正是因为你纵向发展太过度了,所以一米八看起来像一米五。” 他憨憨一笑,在我旁边坐下。手机振动了一下,我拿出来看,是赵弈仑在问:“你要回家了吗,远吗?” “挺远的,做火车要一天。” 他秒回,“几点的火车?” “晚上七点的” “发地址” 我震惊了,旁边的沈向舟问我怎么回事儿,我摇头,接着看手机。 “我要拿我围巾。” “年后我也能给你送啊,干嘛这么着急?” 难不成是急着见我? “那条围巾挺重要的,没了它我就不能好好吃饭睡觉?” 果然是我想多了....... 我把地址发过去,又拍了一张候车室的照片传过去,怕他找不到。 不过一条围巾真的值得来一趟吗,实在着急的话我也可以快递啊,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不过要是白天的话他还会来吗?还是说那条围巾真的很重要,是他妈妈或者是他女朋友........不对,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要是真的那么重要的话干嘛非要给我戴........ 我又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检票了,你还能过来吗?” 他没回我。 “你在高兴什么呢?”沈向舟撞撞我的肩膀,“都哼上小曲儿了。” 我吓得差点椅子上摔下来,“真的吗?” 不过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耳朵好着呢,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可是大一就过了四六级的人,听力贼棒!” “假的吧,少骗我。” “你还真别不信,现在我就给你看成绩单。” “........” “........”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不知不觉就过了快四十分钟,赵弈仑还没来,他是不是找不到路啊...... 又等了十分钟,大家开始陆陆续续上车了,我有点儿焦躁不安,他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从l区到这儿还没我们学校到这儿远....... 沈向舟推我,“上车了,人家开始检票了。” 正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我看到他了。满头的汗,头发也显得有些凌乱。这么冷的天他就只穿了间大衣,是知道自己要跑来跑去所以才这么敢穿的吗? “苏可你快过来!”沈向舟又催我 我做了个疯子般的决定,拉上行李直奔赵弈仑,小六辛辛苦苦给我抢的票成了废纸一张。 “那回家见啊!”人群中的沈向舟冲我喊着 赵弈仑在不远处穿着粗气,他低头看看表,再看看表,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怎么不走?” 我把行李箱横过来坐上去,“你不是说那条围巾很重要吗?” “我,我那是.........你是不是傻啊?” “你说的啊,没了它你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把围巾塞给他,他又问,“你不是说你有喜欢的人吗,刚才那个是吗?” “你从哪儿听的啊,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我喜欢的可是” “打住!”他走过来,“你今天晚上还能买到票吗?” “不知道” “有住的地方吗?” “宿舍楼封楼了,我们是最晚结束考试的专业。” “那你打算住哪儿啊?” “不知道” 他气得抓着头发,“你是不是.......算了,现在要不跟我” “呀,小六发来消息了”没等他说完,我打断了他,给小六发消息让他帮我抢票。 “有票了吗?”他凑过来 “要再等等。” 我从行李箱上下来,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感受到了巨大的身高差,我居然只到他的肩膀,今天就不该穿平底鞋........ “别看了,再看也没我高。”他拍我的头 我反驳:“二十三蹿一蹿,我还没有二十三呢,肯定会长的。” “希望吧”他笑着,随意地把围巾搭在肩上 “不是说很重要的东西吗,你怎么就这么随便放在肩上啊?” “只要在我身上就行了。” 我撇撇嘴,没什么好说的了。 突然没了话题,感觉空气都在替我们感到尴尬,幸好手机又振动了一下,他说有今天没票,只有明天有。 我感觉还不如刚才,现在更尴尬了....... “没票了,今天。”我佯装淡定的说。今天可睡哪儿啊....... 小六正和女朋友在摩天轮上,赵玫玫倒是搬了出去,不知道她会不会收留我。 我打电话过去,结果她在外面蹦迪,没指望了....... 住一晚酒店也不是不可以........ “有地方儿了吗?”赵弈仑问 我满脸写着绝望:“住酒店吧........” but到了酒店之后怎么都翻不到身份证,这下要露宿街头了吗........ 赵弈仑拎过我的行李,“走。” “去哪儿?” “去我家吧。” 我捂着嘴,“这不太好吧?” “我又不会吃了你,倒是你,该不会想歪了吧?” “才没有,是你想多了吧!”我禁不住小声嘀咕,“明明就是不太好啊,大晚上的........” “毕竟是为了给我围巾才这样的,所以不用顾忌那么多的。再说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倒是你”他不怀好意的看我一眼 “喂,都说了我不是那样的人了!” 他把围巾拿下来又搭在我肩上,“戴上。” “这不是你的宝贝吗?” “你要是感冒了得个传染病什么的,到时候我家肯定是一片惨象。” “喂!”他在前面走的飞快,我跟着都有点费劲儿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因为他我才误的火车,现在我却一点儿都起不起来,而且就连一点儿无家可归的失落感有没有,甚至心情还分外的愉悦......... 我一定是疯了! part 13 yours http://.biquxs.info/

无聊的时候我习惯于在网上做各种心理小测试,没想过要信他们,只是为了要消遣。我记得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测试是还要孤独孤独多久,我拿到的测试结果是五十年。它是这样分析的,即使有朋友爱人在身边,而我依旧会觉得离他们很远。孤独久了就很难再去容纳别人,在渴望被解救的同时又害怕把真正的自己公之于众。 我跟在赵弈仑的身后,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有无话不说的人吗,随便是谁都好。” 他毫不迟疑的回答:“没有,你呢?” “没有。” 我们同时笑了,笑的连自己都不明所以。 从侧门进去是离小楼最近的,他跟我解释父母并不是很乐意他出去,每次出去几乎都是钻空子。家里的人都害怕,害怕他像小时候那个样子,变得面目全非。他和父亲的关系是从第一次偷着跑出去而变差的,此后一直没有缓和过。最近林老先生的出差,所以他出去不算困难。 我们进了小楼,小楼的阿姨正在和除虫公司的人说话,见赵弈仑回来慌张的提醒:“林先生回来了!” 他拉着我往楼上跑,行李全扔在楼下。 他带我进了他的房间,里面的陈设跟他原来的也就是弈玬现在住的那间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暗了些,刚进去的时候眼睛对光线还不是很适应。 “我不会被赶出去吧?”他刚才那么拉着我跑,我总有点儿担心。 “放心,我爸还没那么豺狼虎豹,再说我跟楼下的张阿姨是一条战线的战友。” “那我今晚睡哪儿,总不能和你一起吧?” 他笑笑:“孤男寡女的,我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我满脸黑线,他这种程度的语言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恐吓力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赵弈仑。 我开始打量他的房间,最抢眼的是书柜下面的橱窗里放置的琳琅满目的奖杯,我禁不住问:“都是你的?” “嗯。” “其实我从小就有一个疑问,这些奖杯都是真金白银吗?” “有的是,有的只是镀了一层。” “真厉害啊.......” “都说了我还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优点。” “少自恋了。”我抬起头,一眼望到桌子上他和弈玬的合照。看上去很稚嫩的样子,五官都没张开。 他坐在床边讲述着这张照片的由来,“这是我十一岁的时候,当时弈玬五岁。我们一起去探望一个堂兄的时候一起照的。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听话,总是喜欢和我对着干。” “她都干什么了?”我想起那天弈玬说她哥是智障的时候的表情就想笑....... “太损了,不想说.......” “肯定是让你比较难堪的吧,不然你早就说出来了”我一脸笑嘻嘻的扯了凳子坐下。 他刚又想说什么就有人敲门,这次不是张阿姨,而是他妈妈。 “阿仑,快开开门,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来过咱们家的刘伯伯吗他” “妈我睡了啊。”他连忙朝我使眼色,低声说:“推开你后面那个门,进去。” 我转动门把手,锁着的! “妈妈进来了啊?” “妈你等一下我穿上衣服!” 他回头来帮我,“开了吗?” “开不开”我死命拽门。 “先到床上去!” “啊,这也有点.......” “快点儿!” “哦哦” 我钻进去的那一刻,他妈妈进来了。 “你刚才跟谁说话呢?”他妈妈问 “没谁,妈你别看了,再看我这屋就闹鬼了!” “这被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我闭上双眼,后悔自己不该穿这么厚的羽绒服.......要暴露了吗? 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了上来,接着听见赵弈仑说:“我找张阿姨又拿了一条,这样堆起来靠着读书舒服。”说完他还朝被子重重拍了两下 好沉啊.........我感觉自己都快被憋得窒息了,接着他跟他妈妈说话估计是太舒服了又压了下来。 我忍无可忍掐了他一下,好像下手太重,他暴露的太明显了....... “怎么了,被子里面有什么啊?” “什么都没有。” “我不信,你起开,我看看” 完了完了,活该一时手贱被活捉........他妈妈不会跟外面说把我捉奸在床吧,我可是连衣服都没脱........ “妈真的没有,我以你那条最贵的项链对天起誓” “你这孩子真是油嘴滑舌的......” 果然是亲妈这评价绝对是权威的,我憋着笑,结果赵弈仑把我压的更紧了,我伸手扯他的衣服,糟了,扯的好像是裤子........ 他的脸一定很黑吧........ 等他妈妈走了以后我刚想出来却被压的更紧了。实在喘不上气来了我忙求饶,“有话好商量,你先让我出来,快憋死了.......” 挣扎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探出头来,“那个.......啥......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有意那还得了?” “瞎说什么,我,我就算再怎么着也不会,反正.......对不起了” 他像是憋笑了很久的样子伸手把我凌乱的头发揉的更乱了。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 最终他找到了小屋的钥匙,我就在里面休息了一晚。不过没有睡好,脑子里一直是他说的,“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小六给我买的是第二天晚上的票,赵弈仑又把我送到离他家最近的车站,他今天不能走太远,张阿姨特意叮嘱了他爸爸回来的事情,要是撞上就麻烦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大雪,真的很冷呢。 等车的过程中我忍不住跺脚,时不时还搓搓手,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车终于来了。 我们分开的时候,他做了一件那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他把昨天我还给他的围巾,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车门合上的那刻,我甚至来不及问他为什么。 part 14 回家 http://.biquxs.info/

从s市到w市真的很远。 到车站的时候,我爸已经在那儿等了我好几个好几个小时。 他今天没开车,骑着给我奶奶买的电动车出来的。我走近的时候,发现他的脸上有很多皱纹,隐约可见的白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白发,这么多的皱纹。 “爸,我喊他。” 他眨眨眼,“回来了。” 这是我们父女上演了无数次的对白,从我小学到初中、高中再到现在的大学。 车筐里放的是我最不喜欢的茴香,不用说我也知道是给我哥买的。我俩好像就是天生的死对头一样,我不喜欢的他都喜欢,我喜欢的他都讨厌。 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我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茴香味儿,我忍不住把头埋进赵弈仑为我套好的围巾里。 小时候我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我奶奶没有搬过来和我们一起,那时候他们在乡下,我第一次在我奶奶家见到了茴香这种蔬菜,长得就像对面的山上矗立的油松一般,为此还高兴了一整个下午,结果晚上第一次吃茴香馅儿的饺子的时候我就吐的一塌糊涂,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只要一见到它我就开始生理性的反胃,我哥就是靠着这一点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欺负我........ 回家的路上,我感觉我的头发在风中狂舞,后悔没有扎起来。 我爸在前面开车,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问:“你妈妈找过你吗?” “没有。”十三年的回答如出一辙。 我爸恨我妈当初不告而别,大街小巷都在传,她出轨。等了三年无望以后,我爸面对的就不是爱情,而是生活。于是我和我哥就有了后妈,我觉得我们俩至今能达成共鸣的事情也就这一件,我们都讨厌她。我哥嘴上也说讨厌我,因为我妈当时走的时候只见了我一个人,只承诺了要回来看我。 可我,至今也没有等到她,深藏在内心的那份期待着被爱的渴望在一次次等待的失落中成了恨,但又好像不是。一种扭曲的难以言明的感情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在我心中滋长着。我觉得我比我哥更讨厌我妈,她承诺了,却做不到........ 车子驶进略显昏暗的小巷,周围都是有些年纪的老房子了。化掉的雪顺着瓦片滴答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巷子里很静,如果不是邻居们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估计没有人会觉得要过年。 远远的,我看到了我家的房子,我的小外甥苏威在门**蹦乱跳着迎接我们,一年不见总感觉他好像缩水了,长得胖乎乎的,跟我哥一点儿都不像........ “小姑小姑,嘛嘛嘛”他朝我抛来好几个飞吻,这孩子跟谁学的........他拎起那袋子茴香就兴冲冲地回屋儿了,好吧我错了,跟他爹还是很像的........ 进了屋我也没有收拾行李而是抓住苏威,五岁的小人牙儿我居然拎不起他来........我逼着他一定要在茴香和我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苏威你说,要茴香还是要小姑!” “要拿着茴香的小姑”他斜着我左**他的茴香,一脸馋猫样儿 “你上辈子是茴香的情人吗?” “儿子拿茴香戳她!”我我一回头我哥斜靠在门框上,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我嫂子出来拿擀面杖戳我哥,“你们兄妹就不能消停会儿,烦!” 我放开苏威冲他们摆个鬼脸,一边买好一样跟在我嫂子身后问她是不是要做茴香馅儿的饺子。 客厅我爸正在看电视,我继母端着一盘子糖出来给我吃,客气的样子倒让我觉得我像个客人一样。我也喊她妈妈的,当时我爸逼我们,我和我哥第一开始都不同意,结果我挨了一顿打之后就开始喊,我哥宁死不屈,被吊在客厅打到脱皮都不叫一声,现在他对我继母也是一样的,没有称呼,连阿姨都不喊。我嫂子嫁给他又一次拿这个事情跟我说我哥,就是太倔了,她最讨厌他这点,两个人吵架他从来不低头,但她也最喜欢他这一点,当初我爸不同意他俩的时候我哥对着所有的长辈说不娶林微儿就去出家这样的狠话。 整个客厅热闹的像过年一样,还有几个和我继母交好的邻居大妈们聚在一桌打扑克。打牌的时候拿出的气势就跟要冲锋陷阵一样,一个一个平时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一样,到了这时候都急的剑拔弩张的。不过看她们打牌还挺有意思的 我爸突然问几点,我发现我的手机不见了,兜兜转转让我逮到了正在拿着我的手机偷着乐的苏威,我抢过手机一看快要气炸了,他以我的名义跟赵弈仑聊天,聊了快一个小时了,里面的话真的是.......... part 15 无语的同时还想揍人 http://.biquxs.info/

苏威正一脸吃惊的瞅着我,随即就冲着我露出不知道在哪儿学的傻笑。我揪起他那肉嘟嘟的脸,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再看一遍他和赵弈仑发的消息我就想骂街........ 第一条是赵弈仑发来的,问我到家没,苏威回:“到了到了,还吃了好几个大鸡腿。” 我什么时候吃过,我屁股都没坐热呢....... 苏威问:“老哥你什么段位啊?” 赵弈仑:“段位?你还练功呢?” 苏威:“就是王者,我现在老高了,你呢?” 赵弈仑:“没听说过,你现在在干嘛呢?” 苏威:“和你聊天啊,你平常都喜欢干什么吗?” 赵弈仑:“看书,看天,找你算吗?” 苏威:“算啊算啊,我觉得我也喜欢这样。” 赵弈仑:“真的假的,怎么感觉你怪怪的,你不是喝酒了吧?” 苏威:“吃鸡腿吃多了。” 赵弈仑:“你还有这奢好?说说你还喜欢吃什么?” 苏威:“回翔” 赵弈仑:“那是什么?茴香吗?” 苏威:“嗯,记得下次请我吃我茴香味儿的饺子,我们隔壁的小明也喜欢。” 赵弈仑:“你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真喝醉了吧,小明是男的还是女的?” 苏威:“男的啊,我俩天天在一起。” 赵弈仑:“你喜欢的那个?” 苏威:“废话,不喜欢能天天跟他在一起啊” 赵弈仑没回了.......... 我拿着手机坐立难安,怎么给他解释刚才就是个小人牙子在捣乱,我醉了,所以发错了........不行不行,说瞎话遭雷劈,我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个小兔崽子拿起手机来开始打字。 “不好意思啊,从吃鸡腿那儿开始就不是我,是我小外甥,你大人大量别见怪。” 半个小时过去了,没回........ 我气地扔掉手机,明明错的又不是我,干嘛这么斤斤计较。 不过苏威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我把他抓过来又是一顿盘问,“死小子你怎么知道我密码的?” 他奶声奶气的说:“我输我爸的生日就开了。” “.......” 我是该夸他小小年纪如此孝顺还记得爸爸生日是是什么时候吗......... 把密码设成我哥的生日是有原因的,那时候我年纪小天天坏牙,吃不得一点儿甜的,所以过生日的时候也没有蛋糕,但是我哥是不一样的,他过生日的时候就买,还是超大个的那种,只有这种情况下我才能偷偷地从他蛋糕里揩点儿油...... 不过就冲着刚才这小家伙对我干的事儿我得好好教训他什么叫做隐私权,我刚说完第一句我哥就进来了,一脸的怨夫样儿恨不得把我吃了似地,“你对我儿子干嘛呢?” “教育教育你儿子,看都是你教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权。” 我哥走过来,苏威跑进他爸爸的怀里,“我跟我小姑父聊了几句我小姑就生气了。” “什么.....什么小姑父......你瞎说啥呢?”我气急败坏地看着我哥,“管管你孩子,那就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净跟人家瞎聊天,以后我还怎么见他啊?” 我哥一脸温柔地看着他儿子,“儿子,以后可不能这么着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翻看手机,不好,答应爸爸。” “好。” 我满脸黑线,我哥何曾这么温柔地对待过我........ 外屋我爸喊全家吃饭,我出去一看,摆了好大一桌,那些邻居大娘连家都不回,说是要吃完再跟我继母开战,她今天赢的太多了。 我别扭地坐在我哥旁边,正对着他的是一大盘儿茴香腌制的咸菜,他一个劲儿地往我嫂子盘子里夹菜,不一会儿她面前就是满满的一座小山,我咳嗽两声,怎么也不知道看我亲一点儿,他扭过来斜我一眼,若无其事地接着给他儿子夹........ 一桌子的人吃饭除了打牌就是家长里短,我一年不回家几乎插不上什么话,听大妈们聊谁家的媳妇能干,谁家的男人有钱钱又是怎么来的,不干净.......... 我正在努力地够对面的竹笋的时候张大妈喊了我的名字,我一怔看着她对我眉来眼去,好膈应........ “小可今年几岁啦?” “十九,过了年二十。”我呆滞地回答,总觉得她要说什么让我惊世骇俗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她就对着我后妈说:“我家老二啊,明明,周明明今年二十啦”接着她又看我,“跟你差不多,你们小时候还玩过呢。” 我脑子在飞速运转,周明明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想不起来。 “你们小时候关系可好了,一天不见就想的难受,恨不得粘在一起。” 有吗......... 我哥冷不丁儿冒出来一句,“跟你家明明黏在一起的人是晓慧,不上学了刚嫁出去。”说完他淡定地吃自己的饭。 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敬爱我哥,真稀奇,居然为我说话了........ 张大妈嘿嘿一笑,接着说:“那我家明明和你家小可也当过同学啊。” 我哥:“他留了一级。” 张大妈:“.........” 餐桌氛围极其尴尬........ 我吃干抹净之后就快速逃离现场,这么人多的场面果然我是应付不过来,我继母喊住我,“不再多吃点儿吗?” “不了不了。” 随后我就溜之大吉。 回到房间第一反应就是打开手机,赵弈仑还是没回,脾气还挺倔,不管他了,我打开笔记本开始追剧。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门突然开了,是我大姐,她是继母的孩子,比我哥还大三岁,当然我哥是不会叫她姐的,全世界就只有我没骨气。 屋子很暗,我没开灯,她直接在我房间里换衣服,我喊她,她吓了一大跳,打开灯问我在干什么。 “追剧啊。你怎么来我房间了?” “哦,这两天我住在这里来着。” 我扫视了一下房间,我和我妈的那张照片不见了,而且墙上我画的那些素描和水彩不知道都去哪儿了。 我问她,她一脸劳累地躺在床上,“前两天办公来着,贴企划方案就给占了” “那我那些画呢,还有照片都去哪儿了?” “妈说没用,就扔了。” 我跑出去,想问个究竟。客厅里是他们的欢声笑语,我哥一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屋了。我继母在跟她们打牌,刚想宣泄,我就看到我爸在一边儿看着她们打牌,很是开心的样子。 我默默转身......... 小厅的垃圾桶里,我翻到了我和我妈的照片。我只有这一张她的照片了,我妈不辞而别,我爸烧了她所有的照片,唯有这一张是我偷偷珍藏的,就把它贴到我画的画下面。 我短暂的人生中,再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想哭。我捏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感觉坍塌的世界在此刻又重新组建了起来。 赵弈仑拨通我电话的那一瞬间,我再也绷不住了,小声地痛哭了起来。 “苏可,你怎么了,说话。” “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力气回他。 “那我就听着你哭,哭吧。” 那天,我哭了很长时间,我们一句话也没说,但是我感觉我不再是自己一个人面对我不想面对的一切。 part 16 喜欢? http://.biquxs.info/

我费力积攒起来的回家的喜悦,在第二天就变成了一种沮丧。我以为上了大学是不一样的,我能稍微地应对一下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安排,但在触及底线的那一刻这种想法就立即烟消云散了。 所以才不想在家里呆着....... 凌晨六点,我在大街上走着,只有零星的几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亮着灯。 黎明还没有驱赶走黑暗,每天在这个时候似乎是最冷的。我漫无目的地在路灯与路灯之间徘徊,不知转了多久,连灯都灭了。 我坐在长椅上发呆,直到我哥出来找我,他就那么一言不发的坐在我身边。 “不吃饭吗?”我问他 “跟我说说怎么了。” 我接着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久,他把一张照片塞到我手里,“跟你说多少次了,重要的东西别随便放。” 我张开手,一看,是我和我妈的那张合影。我妈个子比较小巧一些,我才五岁,照片里的身高就已经到了她的腋下。 我憋着泪,一腔的委屈,“哥你不怨我吗,当时妈只叫了我一个人。”明明那时他也十几岁的年纪。 他没回应我,双手交叉着看着我。 我自顾自的说:“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比妈高了?”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得学会往前看。妈也是这么希望的。”、 接着他把手机递给我,“出来连手机都不拿,有人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 我翻开来看,全是赵弈仑的,他怎么会打这么多......... 我哥说:“我看着挺着急的就回了个电话。” 我惊慌的问:“你都说什么了?” “没说啥,你不是有了男朋友了吧?”我哥一脸怀疑 “少瞎说!” “你现在的表情就跟小时候偷吃了我的生日蛋糕一样傻。” “......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提。” “现在心情好一点儿了吗?” “好多了,回家吧。” 我以为男朋友这个梗只是我哥为了逗我开心的,结果一回家他就跟我嫂子说的天花乱坠,我嫂子跟听八卦一样听的津津有味,一边儿推搡我哥,“怎么没见你给我打十几个电话的时候啊?” “那是因为你太好追了,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你都舍不得不接。” “嘚瑟的你!”我哥哼着小曲儿出了房间。 我嫂子凑过来跟我夸我哥,“你是不知道你哥那倔脾气又上来了,跟你那个大姐吵的老带劲儿了,还有你后妈,我天哪差点儿把她吓出心脏病来。” 我一脸懵,“为啥啊?” “哎呦我那祖宗,你傻啊,还不是为了你。”她用手指重重地弹了我一下 我看看屋外倒水的我哥,“那现在呢?” “他们最先僵着呢,咱爸也没说啥,你哥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后还是继母服软了。” 我想起来刚才问他的那些问题,什么怨不怨的,真傻。 我嫂子天生就是个话痨,没等我感激涕零多久她就又拐到男朋友这个梗上。 “可儿,你跟我说实话,真有男朋友啦?” “没,你别听他瞎说。” “那可不一定,是不是你傻,人家喜欢你你没看出来?”她嗑着瓜子认真地看着我 我一脸无语,“我虽然不聪明但嫂子你也不能这么扁我吧........” “切,你嫂子我是谁,你跟我说说他,我帮你分析一下,准确率百分之百。” “你还是先搞定我哥吧。” “跟我说说,你不说我可是听见那个张大妈着急着给你介绍对象呢,就她家的周明明。” 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我讲了我和赵弈仑是怎么认识的,没说那次摔断腿的事情,还说了我们堆雪人那次,以及我是怎么为了他误票的。当然,最重要的,他是卟啉症患者,我没说。 我再看我嫂子,跟听书一样,两只眼睛不断地放光,连嗑瓜子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好像还没听够一样,“这就没啦?” “你还想怎样?” “你看你就是傻,人家都送你围巾了,那肯定就是喜欢你的意思啊,围巾哪儿能随随便便给人啊?” “假的吧,都说了他家那么有钱,咱家跟他家差太远了”我抿一口水,“不可能不可能。” “喜欢跟钱有什么关系啊,肤浅。” “那就算是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对吧,喜欢又不能当饭吃,万一他要是以后变心了我怎么办,再说了他爸妈会同意我过门吗,那就算结了婚以后婆媳关系也是问题啊,我又不擅长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你想的真远,人还没说喜欢你呢,你就扯结婚去了。”我嫂子一脸姨母笑,“你还说不喜欢?” 妈呀,刚才表达过度了,我什么时候想这么多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我安慰自己,怎么可能我对他有意思我自己还不知道......... 我嫂子嗤笑一声:“你照这个样子傻下去,也就只有周明明能懂你的心了,要不跟周明明处得了。” “边儿去!” 不过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是被周明明一脸憨厚的笑容吓醒的,他冲我嘟嘴........ part 17 火花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我在小巷的尽头,遇到了周明明。 绝对不是刻意地认出他来的,是他妈,我是记得的,天天在我家打牌的那个张大妈,她冲我笑的很刻意,说话的时候眉毛总是一挑一挑的,抬头纹也跟着她的表情一上一下。 “小可,去哪儿啊,我正要去你家打牌呢。”张大妈亲昵地挽着我的肩膀,吓得我一阵颤栗。其实我对她是有点儿怕的,小时候和小六谋划着在她家废弃的房子里烤肉,差点儿把她家房子烧了,一见到她我总有做贼心虚的感觉,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她挽着我的胳膊紧了紧,说话的声音大的出奇,连耳边的空气都跟着颤抖。 “哎呀,我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啊总是爱在我家那间废弃的屋子旁边玩儿,那一玩儿就是一个下午,有一次我见我家旁边那烟冒的,我一看你和你二大爷家的小哲一起烤肉来着,当时我就觉得你啊,特别持家,那么小个人牙儿就会烤肉了。” 周明明在一旁挤挤眼,“那不是差点儿把咱家房子点了吗?” 他妈当场给他一巴掌,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肥肉都在颤动。张大妈厉声说:“我说啥就是啥!” 这是什么情况.........明明小时候张大妈把我和小六捉住押着我俩要见家长,最后我和小六都是被我爸处置的,我爸让我们都把裤子脱了,说怕把裤子打坏........他去门外折了一支万年青把叶子全勒了把我俩打的落花流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张大妈又拐到家里的,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拉着我和周明明坐在了打牌的桌子旁,又招我爸过来,我们几个人像开圆桌会议似的围了一桌。 接着张大妈明亮的嗓门响彻在我家大厅里,“前两天就跟老苏说了,都是瞧着孩子们长大的,我看着咱家的小可啊,和我们明明挺合适的,这两个人都不小了,搁在咱们那个年代这都该结婚了,是吧老苏?” 她把话题抛给我爸,我爸办眯着眼,抽了口烟,“当年我第一次结婚的时候都二十九了。” 张大妈尬笑,我爸没能领会她的意思........ “那不说苏大哥你,现在啊,孩子们上大学谈个恋爱太正常了,我家明明都大四了,你家小可大二,大两岁挺好的。” 我爸又抽一口烟,问我:“闺女你怎么看?” 要说相亲张大妈拿出这种架势我觉得还算正常,但谈个恋爱至于这么........ 我看一眼周明明,他迅速避开了我的目光羞涩的低下了头........ 我爸掐灭了烟,又问了一遍:“闺女你怎么看?” 张大妈补刀,“哎呀老苏啊,你问的太直接了,这孩子都不好意思了。” 我正想着怎么拒绝他们,但不知道怎么说这话,要是太直接了以张大妈那令人吃惊的嘴速还不知道会说我们家什么,估计我放火烧她家房子的这种旧账都能被她翻出来再说上一次.......但不说吧,我对周明明是真没感觉,而且他跟我的择偶标准差的太远了,且不说外貌,就冲他小时候四岁才断奶这件事情都让我够吃惊的了......... 我知道我爸不拒绝他的理由是什么,无非就是他考了个好大学,比较有前途。 我艰难地开口:“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花儿来。我安静地坐在那儿,但内心极为躁动,恨不得马上离开这这里。 每当窘迫的时候我就觉得手机是个好东西,我打开手机随便翻来翻去,用余光观察张大妈,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 周明明用细细的嗓音问我:“看什么呢?” “啊,没啥没啥......”我慌忙地收起手机,揣进兜儿里,露出标准式的假笑。 张大妈搡她儿子一下,低声说:“说话啊!” 周明明见状别扭地笑了一下,又问:“我听我妈说你还没有男朋友,不知道你对我.........” “说完!”他妈又推了他一下 “你对我又没有意思?”他最后的意思两个字说的很小声,但我还是能听清楚的。这么直白的话他那么腼腆的人真是快被他妈妈逼死了,我偷偷看他红到耳根的脸,虽然我比较腼腆,但我希望我的另一半儿最好是能和我互补的那种的,“不喜欢怎么说啊........”我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嘟囔着,却被张大妈听到了。 “小可,你刚才说不喜欢是吗?”她立马换了个脸色,周明明瞪着两只大眼无辜的看着我。 “不不不,不是我说的!”我胡乱摆着手势,继而忍不住拍嘴,口不择言啊........ 张大妈又眉开眼笑起来,禁不住夸她儿子,“我们明明啊,从大一开始就拿国奖,而且参加航模比赛还得了季军,哎呀教授非得让他参加下一届比赛,这不是实验室缺人吗,我们明明啊,有公心,不想带他的老师累到,这不就拒绝了..........” 此处省略一万字......... 我爸天生爱跟人比较,这个时候肯定是少不了他的,他一拍桌子又说起小时候给我算命那件事,“这大师啊,都说我闺女命好,是个旺夫相,那我们苏可小时候也经常往家里拿奖状的,当时别提我又多高兴了,再看看我闺女这长相,虽然比不上大美女,但是长得在咱们这巷子里算是很不错的了........” 我不记得小时候拿奖状,我只记得我考倒四的时候被我爸追着满巷子跑,当时拿第一的周明明看到我爸那老虎样都吓尿了,是真尿了......... 张大妈拍了个响亮的巴掌,看着我和周明明说:“那照老苏这么说,我们明明和你家小可那就是很合适的一对啊!” 在我爸想接话那一瞬间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清了清嗓子,撇撇嘴角,“这.....这得看我闺女的意思。” “不喜欢啊......”我忍不住又低声吐槽。 正当周明明要说什么的时候屋子里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声音,“她不喜欢。” 我震惊地摸摸衣兜掏出手机,上面显示正在和赵弈仑通话中,还开了免提!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难道是刚才放手机的时候吗......... 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张大妈的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她忙问:“这这这谁啊?” 周明明一副“你辜负了我”的表情甩给我,“你不会有男朋友了吧?” “啊......不不不”我呸了一声,大好时机得赶快脱身!我忙改口,“嗯嗯嗯,对,我有男朋友的。” 我爸眼瞪的比鹅蛋还大,“什么时候有的?” “那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啊,让我们在这儿呆半天。”张大妈开始埋怨我 我瞧着周明明眼里都快泛起泪花了......... “你.......也不用一直打着电话让你男朋友听我们说什么吧。” “我是不小心拨通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听啊?” “她是不知道,我们每天这个时间都要通话,有什么问题吗?”电话那头的赵弈仑异常给力,我在心里默默给他一万个赞,毕竟我又不欠周明明什么。 全场尴尬中.......过了好一会儿张大妈才叹一口气,“哎呀,得了得了,今天就是找你妈打牌来着,她不在我们就走了啊。” 说完她就起身,低声咒骂了周明明一句:“腼腆货,叫你高中那会儿不说!” 高中,,他喜欢过我吗? 他走的时候还特意给我留了个留恋的目光,不过我不怎么享受,反而有点承受不起。 原以为这事儿算是完了,我刚想出去跟赵弈仑说清楚刚才的事情手机就被我爸扣住了。“你等会儿!”他一副大佬儿的样子往沙发上一瘫 “爸你干嘛啊?”我着急地凑过去 “跟未来的姑爷说两句话,你一边儿去,该干啥干啥。”说着他还摆了个‘退下’的手势 我抢了半天都抢不过他,只能任由他和赵弈仑说话。 “小伙子啊,你叫啥啊?”我爸开始盘问 “叔叔我叫赵弈仑,弈是博弈的弈,仑是加仑的仑。” 这么配合的吗!!!!! “好名字,不错不错,”我爸脑子一时短路,‘呃’了很长时间又问:“你家住哪儿啊,多大了,家里几口人啊?” 这是查户口么,我捂着脸,快听不下去了 赵弈仑接着回答道:“我家就是s市的,今年二十二了,家里我父母和我还有我妹妹,叔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还问啥啊,我恨不得马上把电话挂掉! 我爸当真不客气,给了我致命一击。。。。 “那你说说,你喜欢我闺女啥啊?” “爸你别说了,害臊死了。”见我又要抢手机我爸把脚伸过来警告我:“我昨天没洗脚,熏死你不管!” 我听见赵弈仑在电话那头憋笑..........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死了算了。。。。。。 “叔叔,你听我说我喜欢她什么”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我爸把袜子脱了扔我,“别闹!” “我觉得她很要强,这点儿好也不好。好的话就是很独立,我个人比较欣赏这一点,但是........嗯........” 我爸豪爽地放话,“没事儿弈仑,你有啥说啥。” “就是,我希望她在要强的同时也能学着依靠我一些,让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呆住了.......玩笑好像开的有点儿过了,这话是真心对我说的吗,还是真的只是玩笑而已......... 我看见我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回道:“就冲你这话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小伙!” 隔着听筒,我听见赵弈仑在轻笑,“那您把女儿交给我放心吗?” 我爸嘿嘿一笑套上袜子,“咱俩得先见一面,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好,时间您来定!” “行没问题!我选好了通知你” 他俩这是.......约好了吗? 挂掉电话我爸还不肯把手机还我,他翻出眼镜把赵弈仑的电话记到小本本上......... 终于要回手机以后我紧张兮兮地拨通赵弈仑的电话跟他解释刚才的事情。 “刚刚.......谢谢你啊,替我解围。”我靠在墙上,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他也是一阵沉默。房间里很安静,我甚至能听清秒针拨动的声音,现在都六点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出门了没有。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我们同时开口 “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 我连忙开口:“我在给你打电话,一会儿要做饭了。” “你做吗?” “嗯,我们分工好了,早饭我继母来做,午饭我嫂子,晚饭是我,我们这两天都在家。” “挺好的啊,不过你做饭真的能吃吗?” “当然呢,不信我一会儿跟你发图片!” “好啊。” 不对,他用的老人机,收个图还得发彩信,又麻烦又不划算,我开始抱怨:“你什么时候能换个手机啊,你是有钱,我可是穷鬼,每次跟你聊个天话费都得下十块!” “已经换了,弈玬说这样可以视频。” 我惊讶:“你是要跟谁视频啊?” “跟一个女的?” “谁啊?”我莫名其妙地非要问出个究竟 他又笑:“你先跟我说说你喜欢谁。” 干嘛问这种问题.......我清清嗓子,“就是,一个高中同桌,我俩同桌了两年,其实说到这儿我得跟你说实话,我去教弈玬是顶替一个z大的同学,但我是z学院的学生,z大就在z学院的旁边。” “我知道”他平静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堆雪人不是在你们学校吗?你跟我说来着。” 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又提那个老梗,“可见你出去就会被骗,连自己什么时候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我........” 他打断我,“别跑题啊,接着说你那个同桌。” “咳咳........”我又清清嗓子,“其实我也没发现自己喜欢他,是后来高三分班以后我才意识的,我在比较差的班,他在清北班,反正每次考试出成绩我都得跑去先看他的成绩,然后再看我的,高一高二的习惯吧,他不喜欢挤在人堆里,我为了抄他作业就专门跑腿。” “我怎么觉得你喜欢的是他的成绩而不是他啊?” “我有那么肤浅吗?”我气道 “他知道吗?”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也不知道吧,高三毕业的时候我们在聚会的时候其实都喝醉了,我表白了,他什么都没说。” “那就别喜欢他了。” 什么!还有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种话题,他还是个男的.........这话我连小六都没对他说过,赵玫玫也不知道的......... “别喜欢他了。”他又重复一遍 我不可思议地问:“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别喜欢他了。” “为什么?”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喜欢我吧。” 我心底里绷得最紧的一根弦,好像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断了,我甚至能听见那声清脆响亮的声音。我不知道手机是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从门缝儿里,我看到了回家那天他给我围上的围巾。 等我再捡起手机的时候,他还没有挂断。我好像有一肚子话要跟他说,但又想不起来要跟他说什么,我要说什么呢? “苏可,你在听吗?” “.........在” “吓到你了吗?” “.......还好,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叹一口气,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我.......你.......”我又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如果吓到你的话,我也不会收回刚才的话。” “.........” 我还是想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也......这也太不正式了。” “怎么了?” “哪有人打电话说这种事情的,你.........”我说不下去了,捂着滚烫的脸颊坐在地上。 “哈哈,你不会不好意思了吧?” “你别说了.......”再说我就真的要找一个缝儿钻进去了 但是为什么呢,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弈仑,林先生回来了。”我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喊他 “我挂了,我爸回来了,记得一会儿给我发图片。” “等等!”我不明所以地喊住他 “怎么了?” “.......没事儿,你刚刚在说的是在.......开玩笑吗?” “你怎么想的,就是我怎么想的。” 我又不是你....... 他那边催的很紧,只得挂掉电话,我还来不及反应,他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part 18 烟火 http://.biquxs.info/

客厅在放着一首朴树的那些花儿,我煮着饭,跟着调哼歌词,让自己尽量不要想赵弈仑说的话。 我唱所有歌都跑调,唯独这首前面唱的还算是可以的,只是现在我连这首歌的歌词都想不起来了,整个人都很心不在焉,直到我爸来厨房提醒我饭糊了我才缓过神来。 我往外盛饭,焦糊味儿很快就灌满了整个厨房。那天我不知道自己吃饭的时候是怎么摔掉两个碗的,我爸叹口气,“好好吃饭,一天天不知道想什么呢。” “不是吵架了吧?”我嫂子凑过来问,这么小的声音我爸都能听得见,他疑惑,“跟谁吵了?” “谁也没.......” “不是你对象吧?” “啪——”又是一只碗........ 我放下筷子回了房间,再待下去估计就要听我爸跟他们叨叨赵弈仑了,到时候我肯定会不知道说什么的,还是先逃为妙。 明明刚才已经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多想了..........可这样根本没什么用,还不如现在捋清楚。 首先赵弈仑说让我别喜欢陆向南,他又没见过陆向南,就说出让我喜欢他.......这种话,从小到大我被人表白就算自己不喜欢他们也要魂不守舍好几天,所以现在我这种状态算是比较正常的了?也是,我又不是石头,有人表白没反应的话肯定不正常了.........但赵弈仑天天痞痞的又爱开玩笑,也不排除他在拿我寻开心,,,,对了我刚才打电话给他是要干什么来着,我是要跟他解释清楚我爸误会他是我男朋友的事情,结果怎么越解释越乱了! “哎........”他他他加我微信,我在点同意的那一瞬间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怎么会跳的那么快! 时钟的指针指到了九点半,苏威在外面喊我,“小姑小姑你快来!” 我出去,推开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院子里的三个小孩子倒是高高兴兴地拿着烟花棒在嬉戏打闹。 小六回来了,他抱起苏威亲了好几口,又一脸欢喜的看着我,冲我喊着:“出来啊!” 我把院子里的灯全打开,走近了些才看清小六手上拿的是什么。他拿了好几盒子二踢脚,还有一些烟花棒,是那种在水泥地面上一摩擦就可以点燃,当然直接用打火机也没有问题。 他递给我一把,“我记得这玩意儿还是小时候你教我玩的呢。” 我接过去,“记得就好。明天才除夕怎么今天就摆这么大阵仗?” “玩吗,不在乎哪天。”说完他就放了一束烟花,在火光的映射下,小六还趁机偷拍了我俩的合照发给了他女朋友,这操作真是绝了......... “小姑,你怎么能把灯开开,我这烟花都看不清了,灯太亮了,太亮了!” 我无视他直接去屋里把我爸买的那种特大号的礼炮搬出来,我站在院子中间,“准备好了没,我点了啊” “等我藏好!”邻居家的双胞胎异口同声的请求着,没等他们找好地方我就点燃了引线。 “砰——” 一束束烟花伴着小孩子们的尖叫直冲云霄,在火光四起的天际绽放出五颜六色的花束。 我爸从窗户里探出头大嚷着,“你个死妮子,我等明天放的,明天放的!” 在炮火的轰鸣声中我装作听不见他说什么的样子把两只手放到嘴边冲他喊着:“我——听——不——见!” “救数你鬼!” 他又把头缩进屋子里看他的抗日神剧去了。我朝苏威吐吐舌头,“想不想看更刺激的?” “还有什么?” 小六安慰完那对双胞胎又扭头怼我,“别听你小姑胡说八道,她小时候最调皮捣蛋,还带着我在我奶奶家拿炮仗轰过人家的水库!”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好像是我们十一岁的时候,想要在里面捞蚌,但是冰层太厚了怎么都凿不开,于是我就想了拿炮炸开这么损的注意,结果差点把堤坝给炸了,那时我和小六当着全村子人的面念自己写的四千字的检讨书........... “那时候你哭了。”我调侃小六,苏威在旁边起哄,“真的吗,小叔你也会哭啊?” “假的”他一口否认了事实立马转移话题,“威威你说你爷爷的那种烟花叫什么?” “皇家礼炮” “噗——”我忍不住笑了 我真的是服死我爸了,每次他买个什么东西都要看名字,小时候买个柚子说那叫伊丽莎白果,吃了一半之后全家人都快被酸死了,又买一箱亚历山大牌儿的苹果结果咬了一口发现是涩的.........我对他买的皇家礼炮的质量表示严重的怀疑。 外面实在太冷了,邻居家来接他们的孩子,我带着苏威也回了屋子。 第二天,迎来了盼望已久的除夕。一起床推开门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 傍晚,在簇簇雪花中,整个小巷的人都出动了,人们要在最古老的那颗树下写下自己的愿望算作是为新的一年祈福,这是我们小城特有的习俗。许愿用的袋子是用大红的布料做成的,我哥登上梯子,把全家人的愿望都悬挂在树上,在他转头的那一刹那,远方的天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烟火,他的脸在光中若隐若现。 直到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居住的小城才算又一丝年味儿。 听说隔壁的大姐姐又生了一胎,小孩儿的啼哭声在这条热闹非凡的小巷里颇有种锦上添花的意味。我呼吸着旧的一年的空气,淡淡的梅香灌满了整个鼻腔,这感觉就像是自己暂时脱离了世俗一样,睁开眼,眼前的树下更加热闹了,整个小巷跟着欢呼的人群沸腾了起来。 我拨通赵弈仑的电话,总想跟他解释清楚昨天的事情,但接通的那一刻,所有涌到嘴边的话全都如退潮的海浪一般消失的无踪无际。 “你昨天说的.......是开玩笑的对吗?”我艰难地张开口 烟花爆裂的声音填补了我们之间长达十分钟的沉默。我期望他说什么呢,是,还是不是,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接着说下去,“我们认识才两个月,好像也没见过几次面,我不知道你昨天说的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希望我说什么呢?”他终于开口了 一朵红色的烟花在我头顶上方炸开,我看着点点金色的火心在天空中一点点消散之后,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不知道。” “你还真是.......”我周围的世界太热闹了,而他的世界却静的出奇,他现在会干什么,现在是晚上他也会和我一样期待着新的一年的到来吗? “我这样,很不好吧........”在任何事情上我都这么犹犹豫豫,小时候我妈走之前她问过我的,要不要跟她一起离开,她等了我三天我没有给她明确的答案,接下来的十三年里,我没有见过她;高二的时候分班,陆向南问我要不要参加竞赛提高成绩之后和他继续做同桌,我在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和喜欢的人面前犹豫了十几天,最后错失了参赛的机;好像犹豫带来的被动的选择,对我来说都是错误的........ “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只是你不要忘了,只要你回头,你就会看见我在你身后。” 我深吸口气,“那我回头吧。” 我不想再犹豫了,等待一个人的辛苦和恐慌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语气是欢快的,好像中彩了一样,“我跟你说我还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优点,你猜猜看我还有什么优点?” “少自恋。”福袋上的绸带在风中飘扬,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的,就像此时的我,是欣喜的,同时也是不安的。 “喂,赵弈仑,我总感觉不踏实。” 突然间他挂掉电话,过了大概五分钟他打开视频,在胸前举着记号笔写的踏实两个字,隔着屏幕我都能看出他在憋笑,“现在踏实了吗?” “你花样可真多。” “这些花样只给你看。” “.........” “你脸怎么那么红,不是发烧了吧?” “.........没,倒是你,怎么不出去,马上要跨年了。” 他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看着我,“是吗,今天要跨年了啊。” “你是活傻了吗,今天是除夕啊。”我瞥见他后脑勺上翘起来的呆毛忍不住笑了起来 “除夕快乐。” 我笑的快直不起腰了,在他说完这句之前,指针已经指到了零点。 “新年快乐,赵弈仑。” “新年快乐,我想你了。”我捂住手机,“能不能........先别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得适应适应,你这样我真的很不适应.........” 是真的很不适应,明明我们好像没经历过什么。 我再拿起手机,他已经坐了起来,“我是真的想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却感到莫名的心疼,我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在狂欢的时候,唯有他,是孤独的。 part 19 silence http://.biquxs.info/

我从回忆的泥沼中将自己拔出来,我没能追上赵弈仑的脚步。又一次我放走了他,他推开了我。 从他开始表白的那一天起,每一年的新年我都是无比快乐和煎熬的。 今年,我二十七岁,算着时间,他应该三十岁了。那个时候,刚满二十岁的我以为二十三岁的他说的话是我可以用一生去守候的。 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会输给时间。 刚开始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泡在蜜罐儿里一样,甜到以为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或者说,我们的世界只有两个人。 我们第一次以恋人的身份见面,是在拂晓的火车站。 大年初六,我拎着我爸说要给他未来姑爷的花茶,在稀疏的人群中穿梭着,路灯在白昼的光辉下一点点变暗。他就站在马路对面的长椅上旁,一脸焦急的样子等待着,在他还没注意到我的时候,我就在车流交错中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我们学校的开学时间是正月十九,只是因为他说想见我,我就像着了魔一般,提前十几天就来到了学校附近,住的地方还没有着落,当然也不能一直住酒店,在二十岁的时候拿着爸爸当会计辛苦赚来的钱交学费已经让我很愧疚了,我打算搬出去,这大概跟宿舍的人走不到一起去有很大的关系,我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 绿灯亮起的那刻,赵弈仑朝我小跑过来,他身后是冉冉升起的朝阳,我看不清他的脸。 直到他走到我身旁,我才反应过来你,现在是白天。他,不是不能白天出来的吗? 他接过我的行李,在红灯亮起的那刻顺势牵起了我的手,攥的很紧,我能感受到从他手心传来的温热,一点一点顺着手掌蔓延到我的身体里。 我望着光线照射下他模糊的轮廓,发呆。很想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把生命中这个小小的片段镶嵌进我的往后余生。 “赵弈仑,没有关系吗?现在是白天!” 他偏过头,嬉皮笑脸的对我说,“想不想看吸血鬼毁容的样子?” 我把他的头推开,“我是外貌协会的忠实成员,丑的不要。” “我说你怎么那么肤浅?” “真的没关系吗?”我很害怕,怕他暴露在阳光下,怕他在阳光下孤立无援。 “放心,早就找好地方了,我发现这里附近有一家书店,只要买一本书就能在里面待一天,光线也比较适合我。” 听他说完,我总算觉得心里有了着落,低头看看表,现在是七点四十。 在下一次绿灯亮起来的时候,他拉着我小跑过了马路,去他说的那家书店。 在我进门的那刻,他就把店门外面ope 的字样翻了过来,改成了close。我震惊到说话都结巴,“这,这,你,你..........” “往里面走吧小结巴。”他推我,我一转身就差点被离门只有两三米的木质楼梯绊倒。 他一副“省点心吧”的样子看着我,我感觉要被他看穿了连忙转过头,顺势转移话题,“我们是要在这里待一天吗?” “你想待多久我们就待多久。” “可是你白天也不是很方便啊。”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突然楼梯上探出一个人头,把我吓了一跳。 “我说,你们打算在我门口待多久啊,我看着都快长针眼了。”对方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看上去书生气很足,长得也很秀气。他扶了一下眼镜框,伴着一阵平稳的哒哒声从楼梯上下来。 “门口就是待人的地方,你有意见?”这天底下好像没有赵弈仑不怼的人 我好奇地问:“你们认识吗?”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爸同事的儿子,林东哲。” 我小声问,“你不是说刚发现的书店吗?” “他刚开我就发现了。” “.........” 这位书店老板又往下走了几级台阶,大概是眼睛的度数太高了,凑近了之后看着我满脸露着说不出来的惊讶。 我指着自己奇怪的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就是觉得你和我妹妹长得很像,有点儿以假乱真的感觉。” 我理解的点点头,这已经不是被人第一次我长得谁谁的妹妹了,甚至舍友见我的第一眼还说我长得像她姑年轻的时候的样子。 赵弈仑又接着介绍我,“她是我女朋友,叫苏可,不是你妹。” 怎么听着中间那三个字那么别扭呢,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跟别人说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的表情了,现在我的脸一定红的没法儿见人了......... 林东哲朝我伸出手,“你好,苏小姐赵弈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我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噗——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笑完我就后悔,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笑。 他轻轻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就转身从楼梯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很厚的类似于文献的东西接着对赵弈仑说,“你要的书在二楼,我都准备好了。” “东哲你不亏是我的好兄弟!” 林老板面无表情的翻着书怼回来,“刚刚你介绍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弈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带着我上楼了。 我这才留意去观察这栋房子的布局,放眼望去几乎全都是书,用心去观察才能发现那些玻璃制的书架。 part 20 silence (2) http://.biquxs.info/

推开二楼木质的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一间间装饰的很古典的小隔间,从窗户上镂空的花纹中我看到这些隔间里摆着的是配套的桌椅,桌子上摆着的杯子汤匙,还有半敞开的书,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这应该是刚走的客人留下的,杯子里还冒着热气。 抬头,是吊兰淡淡的芳香,在眨眼的瞬间,一片娇羞的花瓣顺着肩膀,飘到了我的脚边。 我看到走廊的尽头放置了一架秋千,它的周围总是少不了书和绿植的点缀。 赵弈仑走到我前面,“那是东哲设置的跟读者交谈的地方,他比较喜欢听故事,只要能讲出他满意的故事,他就会送一本绝版的书。” “好厉害啊,我也可以去吗?”绝版的书,听起来倒是不错。 “在此之前你先讲给我听听,一般我感兴趣他肯定也会感兴趣的。” “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 “我讲了你会给我什么?”我好笑的看着他,但又觉得别扭,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要我一看到他就不由自主地全身发烫,忍不住低头。 他认真地思考着,过了半晌打了个响指,“你要是跟我讲了,我就让东哲送你一本书怎么样?” “噗——你俩关系很好吗?” “八岁那年认识的,他比我大十岁。” “什么.......”我的嘴巴听到这个事实之后忍不住张成了o型,林老板明明看上去很年轻的,怎么会三十多岁了....... 赵弈仑突然把手伸过来捏住我的下巴,“把嘴合上,都能塞个鸡蛋了。” “.........” 他的一只手绕过我的腰际推开了一扇门,“进来。” 这是朝阳的一件房,,但里面厚重的绒布窗帘已经被悉心地拉好了。屋子的光线暗的出奇,我一进去,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赵弈仑拉着我走到座位旁坐了下来。 “以后,跟我在一起的话可能会经常这个样子了,因为,我的世界,几乎没有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嗓子略带沙哑。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一点点适应屋内的光线,他的脸,也变得轮廓分明起来。 他翻开一本书,但明显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即使是这样,跟他呆在一起也不会无聊,那张脸也不会看的厌烦,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他突然凑过来,我们相差不到五厘米,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要.......干什么?” “噗——你想让我干什么?” 虎狼之词啊!还要不要脸,我往后凑,反问他:“我哪儿知道” 他的下巴抵在交叉的胳膊上,眼睛笑的快弯成一条缝儿了。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好追?” “什么意思,没听明白。”他这话很奇怪,还让我莫名得膈应。 “没什么,就是上一个追过的女孩儿,我跟她告白了四次,都被拒绝了。”他自顾自地说着话,就像是在讲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人一样。 “所以第五次成功了?” “算是吧.........” “她现在在哪儿,你们分手了是吗?”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希望我们对彼此的感情能够坦诚一些。” “哦,那我刚才的问题呢,能回答我吗,我想听。” 其实,不是那么想听。在了解他的过去的时候能从他的嘴里听到别的女人,不别扭就真的不正常了,毕竟我们还不算开始,我们还没有开始过。 “她......死了。” 他没再说下去,我也不想再听。说我冷血也好,天生善妒也罢,在这一刻,我只能注意到我自己的情绪 良久的静默之后,他问我,“你呢,在我们之前” 我打断他,“我说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你信吗?”我别扭的笑着,从小到大的喜欢我没有说出来过,也不敢说出来,这是第一次,面对感情能勇敢一次,是为了忘记陆向南,还是因为是我先喜欢上赵弈仑的......... 我坐好,接着把话挑明,“其实,我是很害怕恋爱结婚这些东西的,小时候,我父母在我们那里是出了名的恩爱,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有一天会分开,我妈走后,我爸等了她三年,三年之后,我和我哥有过四个继母,现在这个,是第五个。” 不是不想相信,是不敢相信,太害怕两个人会分开,太害怕有一天为人父母却不能尽职尽责。 “你会害怕我吗?” 我的目光落在他握着的那本书上,“怕了就不会答应。” 怕了就不会提前十几天来这里找你........ 他把手伸过来捏我的脸,“你能不能笑一下,我看着都.........” 我打开他的手,“都什么?” “心疼。” 我呆在原地,从来没有人会跟我说这些的.......他这样,让我想一千个理由,都讨厌不起来。 所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吧........ part 21 他开始说,我们 http://.biquxs.info/

待到夕阳的余晕一点点退散在天际时,我和赵弈仑离开了书店。 城市的霓虹灯,川流不息的车,以及路边捡垃圾的老人。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活着就像做梦一样。我放慢脚步,跟他说起我第记忆中看城市的夜景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小学是在我奶奶家那边上的,到了初中的时候我爸把我接回来,上初中的第一天逃课,做着公交到处乱转,然后就到了晚上,所有的霓虹灯和路灯都亮了起来,那时候公交车上就我一个人,感觉整个世界就像迪士尼里最浪漫的场景,然后我就有了一个奢好,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在夏日傍晚的时候坐上一辆绕城市最远的公交,一站一站地直到整个城市都亮起来。” 他也跟着放慢了步伐,就好像时间在此刻静止了。 “那你坐在车上的时候,在夜晚来临之前都在想什么呢?” “哎?”我略显吃惊地问道,“你不感觉听我讲这些无聊吗?”上次我跟赵玫玫讲,说完了以后她一个字都没记住....... “我倒是觉得这个想法挺不错的,等夏天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试一试吧。” “........好” 他把头偏过来,对刚才的问题打算刨根问底,“不过,你在车上的时候到底会想什么啊?” “有的时候完全就是发呆,有的时候,会看着车外的人自己构思一个故事,大概.......类似于这种吧.........” “我猜你会把这些故事写下来”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那以后,就把我们的故事也写下来吧”他转过身,风吹走了他的声音。 晚上,我又被赵弈仑拐回了他家。只是这次我强烈要求一定要自己一间房。 我把他赶出去,他的手还在门框上垂死挣扎,我们僵持了大概有十分钟,我实在没力气了,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想了一个绝损的招数。 “赵先生你好。”我对着空无一人的楼道鞠了一躬,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迅速地合上门。 “丝——疼!”我听他在外面鬼哭狼嚎好像是夹到手了,妈呀,刚才那一下快准狠,他的手.........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一眼瞄到他惨兮兮的脸,“赵弈仑,你没事儿吧?” 他的右手捂着左手的食指,一脸的埋怨,“流血了。” 我推开门,“我看看。” 下一秒,他推着我和门一起到了屋子里面........ 奸诈!我暗骂一声,好巧不巧瞥见他握着我小臂的手指,完好无损,我真是........! 我满脸黑线,“你放开我。” “不放。” 我费力地用胳膊肘敲开开关,房间顿时亮堂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超不过五厘米。 他.......想干嘛,还只穿着睡衣就过来了。 “你.......”我挣扎着,“我们,今天算是在一起的第一天......” “嗯......”他带着重重的鼻音,像是快入睡了一样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知所措地盯着他的栗色的头发,“赵弈仑”我喊他的名字,“我总感觉我们这进度条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才二十岁,,总感觉吧现在不太适合。” “噗——哈哈”他吐出来的热气全都隔着薄薄的衣料渗透进我的身体里,糟了,全身上下又要发烫了......... “你想什么呢,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轻浮的人吗?” “看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啊?” “你少嘴硬”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满脸堆着小流氓一样的坏笑,“我要是就是这么轻浮的人的话,你会怎么办?” 他他他他他,刚才对我干了什么!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我把手抽出来不可思议地捂着脸颊 “你不是傻了吧?” 我感觉身体都要跟着心脏跳起来了,他一脸无辜地倚着墙,“你说,你这个样子,我以后还敢往下继续吗?” “滚!”我白他一眼,把他推到门口,“快走快走快走!” “现在才八点,我睡不着,不走。” “but我困了,超级困!” 这小子耍起赖皮连苏哲都比不过,改天一定找个时间让他们切磋一下才艺。 正在我将要成功把赵弈仑推出门外之际,我看到了疑似他父亲的人的影子,我以前在弈玬的卧室里瞥到过。 “赵先生来了,你快走!” “少骗我了,再说我爸姓林不姓赵。” 别管他姓林还是姓赵,你倒是相信我啊,这个大傻子........ “真的,你扭头!” 随着楼梯上响起的踏踏声,他往后看了一眼,急速推我进门。 完了,我们又在一个屋子里了。 我鄙夷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能从这个屋子里出去?” “嘘——”他把灯关掉。 我们两个别扭地挤在窗帘后面,伴着一阵门的吱呀声,有人进来开开了灯,大概是观察没什么异样之后又把灯关上,锁住了门。 我紧张的要死,上次他妈妈差点把我从被子里拖出来,这次又遇到了他爸........ 他还在死命地抓着我的肩膀,我叹口气,“你爸走了,你也该走了。” “我爸现在肯定满楼找我,他最烦我出去了,但是今天早上我出去的事已经被他知道了。” “被他找到会怎样?” “估计一个月以内不能见你了。” “........”好酸啊,第一天这样真的好吗? “也不知道我今天早上是为了谁出去的,某人的良心啊......”他开始给我种种暗示。 我妥协,“那你就在这里待到九点,九点之后再走。” 他的眼睛瞬间亮起来,跑去拿桌子上的闹钟定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噗——你要不要这么搞笑”这人真是,较起真来还挺有趣的。 我强忍着困意跟他聊天。 “对了,你刚才说你爸爸姓林,为什么啊?” “我爸当年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把产业做大了些,结果资金周转不开,商场上的联姻是很常见的,所以他找到我外公,要娶他惟一的女儿,我外公只有一个条件,就是生了孩子之后,男孩儿要跟我妈姓。” 大概是我总裁文看多了,满脑子开始乱想,豪门恩怨呐......... “你脑子里又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把双腿蜷缩在床上,他紧接着也凑过来。 “你个流氓死变态,怎么能随便上别人的床?” “你不也上过我的床了吗?” 这种对话能不能不要再进行下去了,再这样我会不纯洁的....... 只是,怎么还不到九点,明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我盯着闹钟,不知不觉地视线变得狭窄模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赵弈仑就在我的旁边,而闹钟的指针依旧停留在九点,我把它拿起来,发现里面根本没有电池......... part 22 耍赖 http://.biquxs.info/

他还在睡着,睡相倒是很安稳,跟他的性格一点儿都不像。他的脸一半埋在枕头里,头发顽劣地散开,有些甚至还翘起来了。 我本来想叫醒他来着,但又不忍心打扰他。手机上的日程提醒着我,现在已经是八点了。我抬头看看看外面,今天又是大晴天,大晴天!我才反应过来,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阳光全都穿过窗户打在屋子里。 我跑下去拉窗帘,一边看着床上睡得死沉死沉的他,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拉窗帘,真是太不走心了。 “你光着脚在地上干什么呢?” 我连忙转过身来,赵弈仑坐在床上正揉着惺忪的睡眼,他还撅着嘴,跟个小孩子一样。我忍住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地走到床边把闹钟扔给他,“不是说好九点的吗,你已经超时了十一个小时了。” 他拿起闹钟来仔细端详一番然后开始装傻,“呀呀呀呀,这闹钟怎么没有电池啊,你看缺德的是它,不能怪我对吧?” “你接着装。” 我满头黑线,耍赖啊简直,一看这就是他做出来的事情,还死活不承认。 “你是对谁都这么赖皮吗?” 他突然下床,把我抱上来!我想打他的心都有了,光天化日他居然敢动手! 我的头忽然被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笑问:“你又乱想什么呢。” “没........什么都没想!”我张口否认 “地上凉,以后别随便光脚。” “哦.......啊.......” 他在床边坐下,突兀地来了句,“只对你。” “什么?” “只对你赖皮。” 我已经数不清,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内这是第几次脸红了。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他说的那个他追求了四次都没有成功的女孩子,忍不住问,“你也会对她耍赖皮的对吗?” “谁?”他惊愕地抬头,我们的目光相撞。 “那天,你说的追求了四次的女孩子。” 我想听他的回答,又不想听。虽然很矛盾,但这是正常的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不想你是个骗子,只会说甜言蜜语,这样的人,我是没有办法忍受的。” 趁我们还没有陷入进去之前,把一些话挑明也好。 他没有说什么,我接着再说下去,“我总感觉,你在看我的时候,好像看的不是我,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好像也不是说给我听的。” 就像在我的身上,寻找某个人的影子。就像我父亲一样,在不为我们所知的女人们身上,拼命寻找我母亲的影子。 “我们,是不是进展的太快了。”我低下头,我们,明明认识连半年都没有,明明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到底为什么会同意跟他在一起呢? 可是喜欢,也不一定是了解了才会喜欢的,要不怎么会有一见钟情的。 可我们,也不算是一见钟情。更像是在黑夜里独自飘荡的两个影子,因为不堪孤独和重负,而依偎在一起。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想不出来,也丝毫感受不出来。 他垂眸,低声说,“有些东西,等确定了以后再开始就来不及了。” “所以你也不确定,你是不是喜欢我对吗?” 空气在这一刻随着时间凝结了,我们相看,无言。 他说不确定的话,我会怎样? “那你选我呢,你确定吗?”他问 “不确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选。” 所以我妈在的时候,才经常跟我说,我像她一样,一样的糊涂。 “但这是我们的选择,不是吗?”他把头埋在我怀里。 我错愕地盯着门口,想起那天他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我们只不过是要努力着,使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 房门突然打开,房间里射进来一束光,有一个女人正超我们走过来,赵弈仑把被子全堆我身上。 这场面,估计不是他妈妈来了就是他妈妈来了! 我在心里万分感谢自己刚才挑起的沉重的话题,要是按着平常赵弈仑的性子他妈妈不用进来也能在门外听到我们打闹的声音了......... 突然间他也钻进来把我抱的死死地,我感觉我俩不仅贴到一起了,还是要贴穿了的那种。 勒死我了.........感觉空气都在抛弃我。 “你个臭小子,你怎么跑这儿睡来了?”他妈妈原本温柔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怒气。真的想看看他妈妈到底长什么样子,毕竟我只在照片上见过,看着还是个大美女。 要不怎么能生出赵弈仑长得这么妖孽的儿子........ “我房间里有老鼠,我怕。” “啊,真的呀,一会儿我就叫阿姨来一下,放几个捕鼠夹子。” “噗——”这理由,太娇嫩了吧也,简直就像是小姑娘说出来的一样。 他挠我一下,痒的我想笑,but还是成功憋住了。 “儿子,你什么时候这么肥了,被子里藏什么东西了?” “就是腿啊,可能最近吃的有点太油腻了,妈是不是太暗了你有点儿看不清啊?” “真的没什么吗?” 妈呀又要掀被子吗。。。。我滴乖乖啊。。。。。 赵弈仑突然大呼一声,“妈我里面什么都没穿!” 我:“........” 他妈妈:“.........” “妈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敲敲门,我都这么老大不小的了。” 他妈妈尬笑,“好啦,下次妈妈注意,不过谁让你昨天又偷着跑出去的?” “有吗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偷跑出去了?” “你又给我装。” 还真是,对谁都油嘴滑舌的啊。 他们母子接着对话。好像是说关于他的病。 “前些日子杜医生来过了,说这个月要放血治疗,你别再吃那些油腻的了,白天也别出门,你忘了你小时候” 他打断她,“我记得,疼着呢,现在肚子上都有疤,当时穿的真的很薄。” “他们都说你没救了,当时我真的快吓死了。” 他稍微坐起来点把他妈妈揽在怀里,“好了好了保证没有下次,相信我。” 我以为他出去可能只是毁容或者被灼伤而已,没有想过,会这么严重,可昨天早上的时候,他为什么要来呢,还是为了一个他也不确定喜不喜欢的人........ 我伸手,摸到了他说的肚子上的那道疤。他的身体一僵,我才反应过来我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怕自己不是得了失心疯就是离得失心疯不远了! 良久,屋子里一片寂静,他妈妈走了吗?我把被子掀开一个小缝儿,什么都没看清就听见头顶上一声喝令,“出来,小流氓。” 我腾地坐起来,凌乱地头发胡乱地糊在脸上。 “说说吧,刚才嫌我把对你做的过分,现在你把手都伸进我的衣服里了,给个解释。” 我暗自编造理由中,说了很多呃、啊愣是没有憋出一句完整地话来。 最后还是说实话,“我听见你说那道疤了我才摸的。” “怎么?”他把我的头发拨到两边,“心疼我?” “看在你刚才没把我暴露出去的分上,心疼你一秒钟。” “太短了”他摁着我躺下来,“心疼我一辈子吧。” “嗯,如果你没有变心的话。” “为什么是我变心,难道你敢保证你不会变心吗?” “保证,我选了的就不会后悔。” 事实上,在以后的七年里,我做到了,他却没有做到。 part 23 不悦 http://.biquxs.info/

来s市第三天,我才找到住处,算是不是自己一个人,我和赵玫玫合租了。 赵弈仑想送我过来,但奈何是白天,他出不去,到晚上他父亲就会回来,所以我自己一个人去找赵玫玫。 我不知道自己跟赵玫玫是一种怎么样的关系,是朋友吗,好像也不是,她从来没走进过我的心里,同样的于我对她来说,也是这样的。 她主动要求承担三分之二的房租,条件是每个周末的时候她男朋友会来,我得回避。顺便说一句,我从来没见过她男朋友。 我来的时候,她正在套丝袜,好像要出去。 “可儿我买了点吃的放冰箱了,晚上你记得吃。”她蹬上高跟鞋,一副熟韵女郎的样子。 “嗯,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清楚,不会太晚,记得给我开门啊。” 我边答应着她,边收拾着杂乱的房间,不经意间瞥见她房间的角落里绑成一团的丝袜,其中一些肉色的好像还沾着血,怎么这么脏呢........ 我有点为自己和她合租后悔了,当时只想省钱,没有想过她的私生活会这么乱。就算我反应再迟钝,也能看出来这套房子有男人生活过的迹象。 她不以为然地把小几上的烟灰缸放进抽屉里,“这是我男朋友的。” “.......哦,你要出去吗?” “嗯,商演,你可能高中的时候也听说过,我爸腿脚不好。” “啊.......嗯,小心点,我上次听一个学妹说,那些男人的手不干净,专门乱摸。” 出于合租室友的忠告,我还是提醒她,毕竟外面不是学校一样的象牙塔。 她心不在焉地应着没过多久就出去了。 我只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好,把书放在了床头小小的书柜上。不过我发现不知道从哪里多了一本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没记得自己买过这本书。 可能,还是自己活的太马虎了。 我把窗帘拉开来透气,窗台上掉下来两张照片,好像是赵玫玫的。 捡起来看,是赵玫玫没错,只不过上面的她一丝不挂,我的身体一僵,汗毛直竖起来。 上面赵玫玫的头发是卷的,这好像是最近刚照的,她弄新发型还没过多久。 一时间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就算是开着窗户也觉得胸闷,喘不上气。这跟平常在家的时候听到谁谁家的姑娘高中没毕业就结婚还让我觉得难以想象。我印象中的赵玫玫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无论是外表还是才能在一群人总是能斩头露角的,但照片上的赵玫玫,我无法接受。 果然........还是搬出去吧。 一不留神赵弈仑给我大打了十几个电话。我回过去,很快就传来他熟悉的嗓音。 “小流氓吃饭没啊?” “赵......赵弈仑,我好像来的不是地方,这里有点儿......有点儿让人难以接受。” “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急躁,似乎现在处在这种处境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我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他是知道赵玫玫的名字的,也知道我们合租,但我膈应的事情要是跟他说出来.......赵玫玫怎么办?虽然跟她算不上朋友,但我也没必要把别人最不堪的一面说出去。 我撒谎,“有......老鼠。” “编,接着编。”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很久他开口,“说实话,不然我就过去找你。” “.......哎,你不是不能出来的吗?” “想要出去,办法还是有的,怎么,你想让我来?”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盯着那几张照片出神,一会儿直接烧了应该会比较好一些吧。 “晚上等我。” “喂!”我还没说什么他就挂断了,赵弈仑的存在赵玫玫她是不知道的,今天晚上撞见了我可能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但是他也不一定能来。 风卷着寒气吹进来,我打了一个哆嗦,今天,好像有小雪。 像是习惯了黑夜一样,我没有开灯。蹲在地上,冰箱门被燃烧的照片映地发亮,跃动的火苗带着那些照片成为灰烬。我走到冰箱旁边,打开,是赵玫玫买的食材。 里面一份排骨上贴了便签,写着,“可儿的晚饭,欢迎你哦” 我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好几遍才把它放回去。合上冰箱门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新的选择。 留下来。 门铃响了起来,我以为是赵玫玫回来了,跑过去开门,打开一看是赵弈仑。 “怎么这么黑啊,不是为了等我吗?” “我以为是室友回来了,别太自恋。” 接着他拍开一个灯的开关,关上门把寒气隔离在外。 我接过他脱下来的衣服,他笑着调侃,“看我们像不像夫妻,刚下班回家的丈夫,以及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 “等走到那一步再说吧,在你喜欢上我之前,在我喜欢上你之前,别开这种玩笑。” “说不定到那个时候,恐怕我们自己心里都不清楚呢” 他接着说刚才电话里的话题,“跟我说说,那会儿发生什么了。” 既然刚才已经选择好了,我只能接着对他撒谎,“跟室友吵架了,后来又和好了。” “因为什么事情啊?” “要不要在阳台上挂个风铃,她嫌太吵,我偏偏喜欢。”呵,这种理由,我也是能编的出来。 不过赵弈仑没有怀疑,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吃饭,也只能看着,他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下个月就要进行治疗了。 自从认识他起,我好像从来没有怎么关心他的病,也不知道他为其所承受的痛苦。我忍不住问,“大概多久要治疗一次啊?” “不定,严重的时候会放血治疗。”他递给我一张纸,“擦嘴。” 我胡乱地擦了擦,惊道:“那现在是很严重是吗?” “嗯,很严重,可能会死。” 我的筷子勺子全掉在地上,发出几声闷响。 “担心我吗?” “.......嗯” “骗你的。”他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毕竟是长期不接触光的人,除了卟啉症,这么多年也会有一些其他的病症,所以治疗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那你就乖乖呆在家里啊,出来乱跑什么,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我埋怨他,说话的时候身体都在颤抖。 他又抽出一张纸让我擦手,边解释着,“只是觉得,有个人能让我我记挂着她,在我记挂她的时候她也在记挂着我,这样,挺好。” part 24 遇见 http://.biquxs.info/

入夜的时候,喝了些烧酒,我们来阳台散散酒气。我是不情愿来的,只是赵弈仑那个妈宝男身上有任何异常的现象他妈妈都能察觉到。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身体里是一股燥热,可遇到这样大寒的天气却仍忍不住打哆嗦,我裹了裹身上的毯子。他眺望着远方的雪景,头顶上是大朵大朵的白色。 他白皙的皮肤在雪的映射下显得更加苍白了。是已经做过放血治疗了吗,为什么现在看上去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像是在强撑着站在这里,站在我的面前。 突然间,他伸出手把我的手紧紧地握住,眼里带着笑意,“你再哆嗦就快要地震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你不是说身上有酒气回家不方便吗?” “你这是在关心我对不对?”他把我拉的近了一些,身上的毯子也差点掉下来,他又给我披好。 “你........能不能别每次干个什么都那么突然。”握我的手,擅自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自作主张地把我从地上抱起来........这些,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还那么霸道又喜欢抵赖......... “知道了。” “.....哎?”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说跟我相反的话,真是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吗?”他问 “耍赖!”我毫不犹豫地答道 “是雪,大雪,能把世界淹没的那种大雪。”他的眼神落在片片下坠的雪花上,但又好像在遥望着更加遥远的东西。那一刻,我在他的眼里看不见我自己,甚至看不见这个世界。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真的会有那样的雪吗?” “或许吧。” 到时候我们还会像这样并肩站着一起眺望雪景吗,还是,在这个世界被淹没的同时,我们甚至连记忆里彼此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了呢......... “你喜欢雪吗?”他偏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 “以前没感觉,不过你喜欢的,我会尽力去试着喜欢。” 他的脸红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脸红。“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这这....这种的不应该是我的,我的台词吗,你这人怎么抢戏啊!”他佯装一副生气的样子,可脸上的红晕没有消减半分。 可谁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越陷越深,他喜欢的一切,我不是在尽力去喜欢着,而是在拼尽全力在守护着。 我们准备回屋的时候,隔壁阳台上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那边没有开灯,我看不清是谁,只是觉得声音很熟悉,我走近些,那人把灯打开。 是.......陆向南。他们学校有提前返校辅助老师做项目的学生,他就是其中之一,结果有一个高度近视的大三学生私底下抽烟的时候没看清,差点把整个楼层烧了。所以陆向南这段时间只能租房子住了,是赵玫玫帮他介绍的,还没来得及跟我说。 我扫扫他身后,上了大学第一次见陆向南身边没有刘若宁还真是稀奇,是不是在屋子里........ “就你自己吗?”我禁不住问道 陆向南好像发现我在看什么东西,他眨眨眼,“就我一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 我心虚地低下头,看来还是没办法不在意,但在感情中一直被动的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了不是吗,所以只能让我的选择成为正确的,只能是这样。 “他是.......”他指着赵弈仑,眼里透着一丝别扭。 “我是她.....” “他是我一起合租的室友!”我的声音大到盖过了赵弈仑的,撒谎的同时,我的手在颤抖。 赵弈仑,他现在,应该脸色很难看吧,我不敢回头看他。 陆向南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啊,赵玫玫前几天说就你们两个啊?” “现在是三个了。”我低声地回应着,再回头的时候,赵弈仑已经不见了,他生气了吗,他以后还会来找我吗? 身上的毯子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我蹲下身把它捡起来,上面沾了雪,抱在怀里潮潮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撒谎呢,连我自己也不明白。 陆向南撑着阳台上的栅栏,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真正的异常,调侃说;“你的室友脾气不是很好啊,你要是受委屈了可以到我这边来,要考虑一下吗?” 这话要是放在一个月以前说该有多好........ “不了,他挺好的。”我们没有聊几句,我的心已经不知道在哪儿了。 推开身后的门,整个屋子都是黑的,出来的时候没有拿手机,我什么都看不到,甚至差点被绊倒,脚上的拖鞋掉了也没有心思捡。 “赵弈仑”我喊他的名字,“你在吗?” 没有回应,看来是真的离开了啊。换做是我,我也会毫不犹豫离开的。 我踉踉跄跄地走到玄关,把灯打开,却看到赵弈仑坐在沙发上。 “没走为什么不说一句话?”我光着脚走过去,不知道了踩了个什么东西,很硌脚,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哎,坐到对面来,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他目不斜视地盯着桌子对我说 像是赌气一样,赌他什么时候会回头看我,我就站在他的斜对过。 “我.......刚才不是故意要那么说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还没有做好向别人介绍你的准备。” 我接着说下去,“我不知道该怎么藏匿我的感情,刚刚那个人,是我喜欢了五年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从我的记忆里隔离出去。” 可这很可笑不是吗,既不敢前进,又舍不得后退,明明只有这两个方向是正确的,可我却偏偏往右走。 “但是我已经选择了,我想,等我真正接受你的时候,由我自己坦坦荡荡地说出去,至少那样我不会觉得愧对谁,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仅此而已。 “很别扭对吗,我也这么觉得,但是赵弈仑我从小就这么别扭习惯了,从来不会主动去选择什么,你选择我的时候尽管我还没有准备好,但我心里是很高兴的,当你说有一个人能记挂着的时候我也觉得是很好的,你能冒着风险去接我,这些,我全部都很高兴,但,但我我就是没办法忘记他,我曾经也尝试过,喜欢他真的太辛苦了,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甚至不清楚他喜欢什么,我也不敢去问,问有关他的一切,他的周围总是一群人,而我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们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没办法再继续喜欢下去了,可我觉得这样对你很不公平,甚至可以可以说是过分.......我我,不该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把你抛到一边,你要是觉得别扭的话,那么我们分....开” 他径直走过来,把我抱起来扔在沙发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训斥,“明明早上刚跟你说了别光脚站在地上,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喘息的间当,我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为什么哭呢,是因为太孤单了吗?这些话除了他之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朋友,家人,陆向南.......我找不到合适的人。 只有他能听见我心底的声音。 他蹲下身,温柔地擦拭着我脸上的泪痕,跟刚才愤怒的他判若两人。 “你已经选择了,一辈子都别想抵赖。” 他低下头吻了我。 part 25 speaking http://.biquxs.info/

那天晚上,赵玫玫一直没有回来。但赵弈仑还是要离开的,他这次来是为了跟我做短暂的道别,接下来将近大半个月我们是见不了面的,他的病情好像恶化了。他把这些话说给我的时候还不忘半开着玩笑,大概是想以一种轻松的方式告别吧。 据说能患上这种病的人只有极少数,在认识他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病,自然也无法感受到隐没在黑暗里的痛苦。 他说:“我答应你,等治疗周一过我就来找你。” 好像,我的母亲也说过这样的话,我最害怕别人说类似于“我答应你”,“我们约定”这种话,这种恐惧被遗忘的想法促使着我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快速地抓住了他的手,“你别骗我!” 别再让我等待了,那是我最擅长同时也是最厌恶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想拒绝一次等待,但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咆哮着,你不敢。 对,我不敢。 我们做着与年纪丝毫不相符的拉钩立誓,等下次相遇的时候,谁没有站在原地就是笨蛋。因为他,或者她不知道对方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等待的人。 他凑到我的耳边,悄声说:“再多依赖我一点吧,因为我正在依赖着你。” “好”我会心地笑了。 我们,对于彼此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等待的人。 我目送着他,消失在雪和夜的尽头。 接下来的一周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已经有很多返校的学生了。在学校西门的校车站牌处我遇到了舍友王媛。她拎着笨重的行李箱费力地移动着,旁边中年模样的女人正操着一口方言训斥着她,她则不耐烦地扫视着学校,正好看到了我。 她冲我打着招呼,很兴奋的样子,“苏可苏可,你怎么怎么早就来学校了?” “在家闲着没事儿干。” “是吧,哈哈,我也这么觉得。”她刻意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和她妈妈拉开了一大截距离。 我们漫无目的地瞎聊着,她似乎没有要跟我介绍她妈妈的意愿,是阿姨自己走过来问,“这是你同学噢?” “嗯,妈你别再唠叨了,我真的很烦!” “说说你还不行了哦,你看你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物件,拿起来费死个劲儿......” “你说你期末那个学分是怎么闹的来着,我咋看不懂来?” “姑娘家出门不长记性,这么冷的天就套条毛裤,作死啊你!” “.........” 一路上都是她妈妈的斥骂声,我们走在满是落叶的小路上,她也忍不住抱怨起来,“我妈每次都这么麻烦,都说了让她出来了就别那么大嗓门,就是不听,真是!”她偏过头去命令式的说道:“妈你能小点声音吗,好歹公共场合也有别人啊!”她没有用方言,用的普通话。 “你咋地说话尼?” “........”又是无休止的争吵。 我却忍不住笑了,王媛不明所以地问:“你笑啥啊?” “能和妈妈吵架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啊。” “真无语,苏可你认真的吗?” “真的啊,我这么诚实善良的人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感觉,王媛脸上的表情就像赵弈仑冲我开玩笑的时候我的表情一样。看来,我是被他传染了啊。 我们一起回到宿舍,我收拾着要搬走的东西,王媛则在铺床,她妈妈坐在那儿对着我们猪窝一样的宿舍吐槽。 “你们小姑家家滴,怎么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啊,多脏啊,这是人住的地儿不?” “哎——呦——我那亲娘啊,这窗台儿几辈子没擦了,这灰,这家伙多的要命啊。” “谁滴水啊,搁了一个寒假来也不知道倒掉,都臭来。” “.........” 在连连的吐槽声中我和王媛相视一笑。 我始终忘不了那个下午她妈妈临走的时候从陈旧的包包里拿出一沓钱的动作。 尽管前面一直在骂她,离开的时候嘴里也一直不依不饶,但那沓钱上寄托的是对子女在外的担忧和期望。 有些爱,就算不说,就算是以另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方式去爱着,但它依旧是这世间最值得珍惜的。 狭窄的空间里连空气都在静默着,我拖出床底的塑料大箱子,正在发愁这些书怎么拿回去。以后不再宿舍住的话,回来拿书遇到她们是免不了尴尬的,可自己拿的话......这也太多了! “我帮你吧。”头顶上飘来王媛的声音,她已经铺好床了。 “啊?”她不是一向不喜欢掺杂到别人的事情里面的吗,对我还好,但对宿舍的其他人,班里的同学也几乎不怎么说话的,每天早出晚归呆在自习室里,中午也没回来过几次,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从刚才遇见她打招呼开始就很奇怪。 “我说,我帮你吧。”显然她是鼓了很大的勇气说出来的,我们平常除了专业课都喜欢做第一排以外没什么共同的话题。 “嗯,那就谢谢啦。”我开心的笑着,突如其来的关心虽然第一开始的时候很不适应,但我不讨厌,反倒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从上铺下来,光着脚踩在地上,我条件反射般地张口大喊:“怎么能不穿鞋呢?” 一阵沉默,好像有一群乌鸦飞过........ “......哦”她紧忙蹬上拖鞋,嘴角带着笑意。 我们一起出了宿舍门,她帮我抱着一个超级大的收集箱,一路上我都在问她累不累要不要换我来,她倒是很豪爽,“小case啦,我在我们家里可是大力士呢。” 我向她投来怀疑的目光,“是吗,明明长得那么瘦?” “不瞒你说,我是从小地方来的,从小少不了干力气活。” “......什么力气活?” 她的眼睛里闪着一丝迟疑,半天才开口,“捡垃圾啊,卖菜什么的,尤其是到冬天的时候,我和我爸被城管追着满街跑。” “看来是真的很不容易呢,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努力,每次都考专业前十。” “.......哎”她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我,紧接着爽朗的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才讨厌她们,不想跟他们说话,哎苏可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对别人说我家里的时候我以为他们能善待我,结果换来的是一个学期的冷漠和忽视,那个学期正好是高考的前一个学期”她弯下腰把箱子重重地放在地上,喘着粗气。 “所以高考的时候我落榜了”这一句她说的云淡风轻。 她的内心究竟有多久没有袒露给别人了,明明那么爱笑的女生,迫于生活的压力不得不将这个世界隔离在外。 “其实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说这话也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明白一些,以后我要远离这个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好好的生活,更加的努力,我不想成为贫穷的复制品。” “没有人想成为那样的。” “哈哈,也对。”她真的像个大力士一样,一鼓作气地搬起箱子招呼我,“走快点儿,你这不行啊,要是城管来了你都被抓几百回了。” “你丫怎么不说上次校运会上你五千拿了第一!” 从那次搬家开始,我们的关系一点点走进,并且也庆幸着,在大环境中格格不入的我们能够对彼此袒露最真实的自己。 尽管,我知道她抱有某种目的,我走后那个宿舍跟只剩下她一个人没什么区别,她不想被抛弃,不想真的默默无闻,就如同我一样。 但我们不是抱团取暖的难民,她后来有一次这么跟我说,我们是并肩作战,在这个该死又无奈的世界一起活下去的战友。 这种宣称虽然听起来有点儿沙雕,但细细想来,感觉还不错。 抵达公寓的时候差点和陆向南撞个鱼死网破。他坐在地上捡散的乱七八糟的实验报告,我箱子里的各种不堪入目的玩意儿**裸地摊在地上。 攒了十天没洗的袜子,刚买的内裤,xx牌卫生巾....... 这一定是大型翻车现场,我安慰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王媛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苏可你行啊,比我还能攒袜子” 我满头黑线,现在是这个的时候吗,不介意的话吉尼斯再弄一个不洗袜子的节目你去创造奇迹啊! 陆向南也在尴尬中,他不知道该不该帮我捡,悬在半空的手漂浮不定。 我飞速把那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进箱子里,大声地催促他:“你不是一般都很忙的吗,这种小事别管了,快走吧!” 王媛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你们认识啊?” 陆向南拿起那包卫生巾放进箱子里,低声说:“还跟高中一样马马虎虎的,幸亏今天撞的人是我。” “是你反倒更尴尬,都说了不让你帮我。”我脸上火辣辣的,想找个缝儿钻进去。 “好好,苏大人说什么都对,在下无力反驳。” “少贫嘴!” “实话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高中的时候我还帮你买过呢。” 我只憋出了一个字,“滚!” “你俩这是要好上的节奏啊。”神经大条的王媛凑过来横插一脚。 更尴尬了。。。 陆向南咳嗽了两声,“我刚才路过楼下的时候见有卖米果的,想着你喜欢就多买了一些,不介意的话带上你同学来尝尝吧。” “好啊”王媛一口应下来。 我叹口气,刚在的人生感叹全被她这幅沙雕花痴的表情忘了个精光。 可去的话,赵弈仑会不高兴的吧,虽然他看不到,我也可以撒谎,但我不会那么做。 不去的话,这份藏了五年的感情只能停留在原地,不会终结,也会伤害到别人。 我打开房门,给王媛倒了水,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王媛安静地坐在那里,突然来了句感叹,“能搬出来真好啊,我也想这样。” “你以后只会更好,不会变差,爱傻笑的人运气都不差。” “嘿,没发现你嘴还挺毒的啊。” “你没发现的地方还多着呢。” 我们调侃了几分钟,就已经快中午了,陆向南打电话让我们过去。 正要关门的时候赵弈仑发了条午安。 一周他跟请安似的,早中晚都要说,他那天走的时候特意强调了可能不是很方便打字,在医生的监视下也不方便打电话,我回了一大段的文字让他注意身体,特意在最后加上几个字,不用回复。 这次却想逗逗他,说我要去邻居家吃饭,收到免回复。 他秒回,“你敢!” 我笑着出门。 part 26 缄默 http://.biquxs.info/

一进陆向南的屋子扑面而来的就是高考的气息。书和一沓沓打印好的资料已经把整个屋子都占满了,客厅里我们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我吐槽他,“你比高考还艰难呢,自己走的时候都不会被绊倒吗?” “绊倒过一次之后就长记性了。”他把地上的资料往两边搬了搬,给我们腾出落脚的地方。 王媛的兴奋从第一开始进来就没有消失过,她兴致勃勃地翻着写着微积分的小册子,边悄声跟我说,“学霸就是不一样哈。” “好歹他也是z大的学生啊。” 陆向南忙前忙后帮我们端茶倒水,活像个家庭主夫。我还真的很不习惯这样的他,以前,明明我才是那个最喜欢粘着他转的人。 我和王媛惬意地享受着一桌子的美食,风从窗缝儿里爬进来的时候把资料上的油墨味儿都刮了起来,混合和食物的香甜,那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这是有多忙,要弄这么多打印的东西,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皱眉,直到他提醒我。 “你最近很忙吗?” 他的眼里透着疲惫和憔悴,好像好几天没和眼的样子。我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点了一根烟。 “啪——”我手上的筷子掉到了地上。他怎么可能会抽烟......... 可他却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但又好像注意到场合不合适就把烟掐灭了。 “没呛到你们吧?” “没没没!”王媛慌忙摆手。 我忍不住大声训斥她,“撒谎,你不是最讨厌抽烟的人吗?” “........苏可,你怎么了?”她的眼里是藏匿不住的尴尬,正在呆呆地看着我。 “没事儿,以后不喜欢的就不要强撑着。”不喜欢还要去迎合别人,为什么非得活的那么累,没有人是生来就要去看人脸色才能活着的。 我没再继续照顾她的情绪,只是无声地盯着被陆向南掐灭的那根烟,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考结束之后,戒不了,有的时候发现它也算是个好东西。缓解压力。” “是吗,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我埋下头,“也对,不知道也正常。”因为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而我,更不敢去问。 所以高中分班那会儿,以同桌为借口的接近也就到此结束了,我们之间也在一点一点的疏离。 “你看,墙上。”陆向南指了指。 我抬头扫过去,是一张航模比赛的特等奖证书。他终于参加了他梦寐以求的比赛,高中刚成为同桌的第一天,跟他说什么都跟块儿木头一样,唯独航模的话题他能喋喋不休地说上一上午。以前他说给我听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是唯一一个愿意听他说的人,后来高三他再也没跟我说过,因为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生是能听懂他在说什么的人。 “一看到这种证书我就想起来高中那会儿,一出成绩每次都是你告诉我的。” “那时候我个子小,不看成绩的时候你说我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里面最矮的那个小矮人,等看成绩的时候有夸我短小精悍小巧玲珑能钻进去看。” “哈哈哈哈”我们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王媛吸着奶茶讲她的高中,“我高中的时候喜欢我同桌。” 我和陆向南皆是一怔。 王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骗你们的也信,该不会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吧?” 还能发生些什么,现在就算想再发生点儿什么也没有机会了。我汕汕一笑,把这个话题一带而过,“怎么可能,人家这么优秀,话说你不是很喜欢这些理工类的东西吗,来了学霸家不打算让他给你讲讲?” “盛情难却。”陆向南起身去书架上抽出几套题,他也没打算把刚才的话题进行下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时候,一众的小姑娘都在沸腾着呐喊助威,被人群隔离出去的,唯独只有一个我。 或许我早就该准备好,去等待另一个人了。 半个多小时过后王媛领了心满意足的回去了,临走前还给我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我把她的手拍到一边,正准备走的时候陆向南拦住我。 “留下来刷碗吧。” “白吃一次你都这么小气啊?”我佯装不耐烦的摆摆手,也罢,不欠任何人的,我只欠属于我的最重要的人的。 我绕过那些书费劲地地走到厨房,陆向南招呼我过去,他已经在刷锅了。 我们就这么背对着背洗涮着。水声混合着瓷器碰撞地叮当声在不大的空间里回旋着,持续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那边停了下来,我装好最后一只碗准备解开围裙的时候突然碰到了一双手。 “别动,你又系了死结了。” 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后颈处,我连忙抽身,结果被他拽的死死的,“都快解开了,别闹了。” 我一阵尴尬,到底是谁在闹? “我很累.......你记不记得以前你还偷看过我的日记,里面有一句话是,当我的梦想成为我的梦想的绊脚石。” “记得,当时面临分班,你很想参加航模比赛,结果因为比赛差点儿没去清北班。” “现在我的梦想实现了,苏可,我却突然找不到方向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应该干些什么。” 我转过身,推开他,他眼里的疲倦和落寞我不是没有看到,只是,我已经有了属于我的最重要的人,不管我们现在心里是否装的下彼此,但我决不能随便。 与陆向南划清界限很难,跟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也很难。 他靠在后面的小冰柜上,万千人眼中的天之骄子现在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突然跟你说这些,不会让你觉得膈应吧?” “目标也不一定非的是梦想,可以是人啊,为了最重要的人去改变,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目标吗?” 他直起身,仿佛在我说完的那一瞬间他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可能是刚才展现在人前的陆向南太过狼狈,他又开起了玩笑作为掩饰。 “你什么时候哲学学的这么好了?”说着就开始点烟。 我白他一眼,抢过他手中的烟扔进垃圾桶里。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跟你一样,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学会抽烟了。” “苏大人教育的是,以后我尽量事事都问问苏大人的意见。” “还是不要了,我要回去了,赵玫玫快回来了她没拿钥匙。” 我匆匆的离开,没看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希望我们彼此不要越界就好。 part 27 极度不适 http://.biquxs.info/

新学期开始了。我们在教务处排着长队拿专业课的课本,远远地望过去,已经不知道哪里是门了,人实在是太多了。 王媛在一旁刷着手机,我靠在墙上顺便锤着快要酸死的后背,十五本书还没般起来就成这样了,要是有谁能来帮帮我就好了。看着面前丝毫没有前进的队伍,我的肚子已经到达了它所能承受的饥饿的极限,因为一时半会儿轮不到所以跟王媛约好半个小时以后我再回来,听说教学楼对面的那家小咖啡馆出了一款新的甜点,就着那款“巧克力物语”的奶茶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我以每秒十米的速度位移着,并且以每秒三次的速度下咽口水,刚走出a座教学楼的门仿佛就已经闻见了那沁人心脾的抹茶香气,巧克力的浓厚似化身为空气中最隐秘的杀手,将我醉死在温柔乡里。 真的......好想吃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在咬手指,呵,你们这些该死的蛋糕奶茶酥酪都给我等着........ 然而,我的甜点梦没有实现就被打破了,艾老师和蔼可亲的笑着,他那套万年不换的西装好像少了一个扣子,明明上次见的时候还有两颗来着。我假装没有看到他,径直走向柜台点单,尽管已经错开了十米远的距离,但我的后背依旧被他盯得发烫,omg!我假装不在意的回头,他已经在儒雅地跟我打招呼了,活像个绅士一样。 “苏同学,一个寒假没见了,别来无恙啊。” “......哈哈哈哈艾老师”我表面上在尬笑,其实内心里正在盘算着到底要不要买那款甜点,以艾老师的性格他一定会紧随我其后,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以艾老师的生活经济价值观,他绝对不会请我吃的,即使我要求他他也不会做出如此之大的牺牲,以艾老师的人品,他一定看不惯我一个人独享美味,但刚买了颜料的我没有那么多钱做到“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呵呵呵呵,这可真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比我和你妈同时是掉到水里你会救谁这种问题还难搞还变态......... 所以,有人能猜到我现在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的肚子又是在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坐在这里喝艾老师亲手倒的白开水的吗........ “苏可同学,这是我跟老板要的加热的白开水,要多多喝水,没有什么是水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真的有呢?”我无奈地看着他。 “如果有什么事一杯热水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来两杯。” “噗——咳咳咳咳咳” 我快被他呛死了,这人除了水还真是一穷二白啊....... 艾老师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桌子上,脸上犹如写了四个大字,开门见山。 “还记得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我们的试听课堂吗?” “........记得”其实我本来要去的,但是那天赵弈仑来了,我索性就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他把老板招呼过来,十分优雅地说:“能帮我们把这壶白开水加热一下吗?” “滚!每天就知道蹭水的王八蛋!”说着老板娘还是把那壶水拿了起来 他们好像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我眯着眼观察老板娘,虽然是三十几岁的人,可是但就外表来看萌哒哒的,怎么看都像个学生。 “艾老师,你们是认识吗?”为什么每次蹭水老板娘都不嫌烦呢 “算是吧,大学同学,她现在离婚了,我偶尔做客捧个场子。” 这叫捧场子吗........这分明是砸场子好吗。 我们接着谈论那个试听课,过程中他一直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们的口语有多么正宗,师资力量的强大,教学安排的合理........听的晕晕乎乎的,最后还有点儿懵。 “那觉得还不错的话就可以先填个报名表,毕竟名额有限。” 后来完全没有心情听他讲下去,因为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 我飞快地填好报名表飞奔到教学楼去领书,王媛都快把我的电话打爆了。毕竟,,,三十本书,对于一个只有一米五五的女生不容易........ 等我回去的时候,哪里还有王媛,留给我的之后一条凄凉的走廊,刚才领书的人都消失地干干净净。 听王媛说,我的书被陆向南拿回去了,邻居这层关系还是很好使的,她还不忘发来一个一箭穿心的非主流表情,“加油啊,多么真挚的感情摆在你的面前!” 能用这种表情的人,大概都是活在那个非主流横行的沙雕时代吧。 为了避免跟陆向南打照面才尽量少接触的,这下之前的努力都化成泡沫飘走了。 我无奈地搭上开往红石小区的公交,啊顺带一提我和赵玫玫陆向南都住在那个小区,离学校不是很远,大概只需要两站就能到。 下班高峰期的公交上几乎没有落脚之地,这速度甚至还没我步行来的快,往往在这种人多的时候我就十分不自在,旁边还有一对小情侣在热吻,吧唧嘴的声音快把我的耳膜都震碎了,现在啊,真是世风日下啊.....搞什么,为什么那个男的亲嘴的时候还要盯着我看。。。。。 公交突然停了一下,好像因为重心不稳那个男的把牙给磕了,我慌忙低下头假装看手机,好险好险让他发现我在笑话他得多尴尬,为了装的像一些我就能使出必杀绝技——以狂风暴雨般的指速瞎点手机屏幕。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又无意识地给赵弈仑发了消息,只有两个字,爱你。 爱你! 爱你!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这可是短信,压根儿撤不回来的,为什么要瞎点,为什么要笑话那个男的,为什么司机要突然停那么一下让他磕的面目全非,话说他们俩又为什么在车上亲嘴! 我忐忑不安地想着解决方案,要不就说是别人拿着我的手机........哦可我手机的密码又不是死掉了,那就说手机自己中病毒了瞎发的........他又不是傻子。。。。 幸好他还没回。一路上都如坐针毡一般,隔十秒就要看一下手机是不是有新的消息进来。目前没有更好的计划,除了说实话之外,但是,这也太难以启齿了吧。就说我因为看见车上有人亲嘴太紧张了,所以才给你发了一条,“爱你。”那我岂不是要被当成情欲爆棚的色鬼了........ 赵弈仑千万不要回我消息,千万不要!我就这么一路念叨着,连自己什么时候下的车进的电梯都不知道。 “赵弈仑千万不要看到赵弈仑千万不要看到赵弈仑千万不要看到.......” 正在我开锁的千钧一发之际,手机的振动声惊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条件反射般地把它甩了出去。 赵玫玫杵在门口揉着一头乱发喊我,“可儿你干嘛呢,咋把手机扔了?” “没啥没啥!”我忙去捡手机,惶恐不安地打开来看,是陆向南发的,让我去找他拿书。 啊,还好不是赵弈仑。我安心地准备按响隔壁的门铃,手机又是一阵振动,是赵弈仑赵弈仑! “等后天,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 你丫的一点儿都不了解我,我怎么可能这么主动,怎么可能! “美男出浴图,别客气。” 下面是一张他半裸的自拍,即使是在那种灯光下还能照成这个样子也是够了。 “不看不看”我发过去就关掉屏幕,隔了十秒钟,他好像有肌肉来着,有还是没有?我不由自主地打开,啊果然有,身材不错嘛哈哈.......紧接着我才意识到,原来我真的是个流氓啊...... 按响陆向南的门铃之后他开了门,张口的第一句不是给我书,而是问:“你怎么了流了这么多鼻血?” “大概,是吃辣椒吃多了吧。”我以平静地外表掩饰着内心的极度尴尬不适....... 大概,是吃了一种叫做流氓的辣椒。 part 28 新的开始 http://.biquxs.info/

眼看着刚换的白色毛衫浸满了红色,陆向南连忙给我抽纸,“不是,你把头仰起来,这样止血快。” “不管用啊。” “有十秒钟吗,你有点儿耐心。”他把手伸过来强行把我的下巴抬起来,“啊,你到底吃了多少辣椒啊,冬天也不能这么干啊。” 辣椒.......明明是赵弈仑的那张照片,实在是.......不过他是有肌肉还是没有来着,我刚才没眼花吧? 陆向南进屋帮我把书抱出来,里面隐约好像有人在说话,我下意识地往里瞅,好像看见了一件女式风衣。是刘若宁的吗,这颜色还挺配她那张冰山美人脸的。 “上次你也是,往我屋里瞅啥呢?”陆向南顺势把门大敞开,一副让我看个够的样子。我尬笑着把书给过去,“没啥,谢谢你帮我搬书啊。” 下意识就会在意,我知道,在短时间内,我对陆向南还抱有幻想,不希望他靠近,但他疏远的话心底又会蔓延上一股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越是这样,我就越会自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后宫番看多了,从本质上就原原本本地沦落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渣女。 我把那些书放回去用牛皮纸包了书皮,也算是多年来的一种习惯,只要是自己的书,总是不希望它们破损的,即使从根本上来讲我不怎么待见书也会这么做,是七岁那年在姥姥家的时候她教会我的,只不过唯一的不同是,当时用的是旧报纸,一拿起来就一手黑。角落里的《白夜行》半敞开着,里面好像写着什么东西。 我翻开来看,书的扉上落下的是一手干净的钢笔字:我猜我们不敢迈出那一步,是因为我们都在我们所熟知的白夜里颓靡着,荒废着,因为害怕改变所付出的代价而胆怯着........我们都没能接受彼此的全部,林唯笙。 我往下翻,里面除了打印的文字,在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只是,写这话的人是以什么心情拿起笔在纸上勾勒的,似乎与原文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倒像是一种变相的自我宣泄。 我用最后一张牛皮纸将它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东野圭吾啊,我记得我哥很喜欢看他的书,我也拜读过几部,遗憾的是人生阅历太浅了,也没什么领悟力,只是像模像样地誊抄了些好词好句,纯属看热闹罢了。 赵玫玫象征性地敲了下门管我借卷发棒,我注意到她脖子上的淤青,没有多问什么。 “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她在我房间里插上电开始弄造型,看来是又要商演。“说起来,陆向南跟你什么关系啊,我总感觉他好像对你有意思,中午还拎了一大堆吃的说是顺手买的,那么多海鲜我倒是想知道怎么个顺手法儿?”赵玫玫眯起一双魅惑众生的大眼,“老实交代。” “没有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高中是同桌。” “哈你还真是.......最近我们有新项目,刘若宁也在,那个**总是装可怜博教授的眼球,就两个参赛的名额她可是挤破了头让上面选了她和陆向南,狗屁神仙组合。” 我叹口气,“你讨厌她也没必要这样说,有点难听了。” “你还维护她啊?”她把嘲讽和刻薄写在脸上。 我没法儿自然地接受刘若宁的优秀,同样也丝毫找不到缝隙接受赵玫玫的粗鲁无礼。 “我没说我向着她啊,可能是她更优秀吧。” 她缓慢地走到我的床边,眼里是纵横交错的血丝,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活力。 赵玫玫愣了一下,把电源拔了,怒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是没跟你说过我爸得脑血栓的事情,那个项目的钱足够撑个一年半载的,她明知道,还硬跟我抢。” 我好像,总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随意地评论别人的人生。很长的一段时间z大还有很多这样的人,在贴吧上把赵玫玫骂的狗血喷头。 她的语气就像是怕失去什么东西一样在拼命地挽回着,“对不起,不该对你发脾气。本来是想跟你说陆向南人不错,抓住了,结果说偏了。” “.........你爸爸,现在还好吗?”我突然开始心疼她,心疼她每天穿着夸张的服饰,心疼她连续五天的夜不归宿。 “嗯,都在硬撑着,他说想看我穿婚纱的样子。我吧,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从小到大不管在哪里都尽力做最好的,我一直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现在我对我爸的病,对我的人生真的是束手无策。” 这样承认自己是个平凡人的瞬间,在她这样的佼佼者面前,或许是最大的挫败,可不可否认的是,接受平凡的人生就是成熟的开始。 很快,她就从情绪的谷底攀爬上来,尽管双眼中的血丝依旧没有褪去,可我们彼此都知道的是,在这个什么都还没有开始的年纪就将自己的人生定格,不抵抗一把,未免太弱了。 赵玫玫走后,我拿起那本《白夜行》独自读起来,过了不知多久,赵弈仑发来消息。 “拉开窗帘看下面。” 我起身把书扔在床上,一把扯开窗帘,昏暗的路灯下是他挺拔的身影,一点儿都不像生病的样子。他朝这边走来,影子也跟着在安静的路面上跃动着。 我们接通了电话,“不是说后天才能见面吗,怎么今天就出现了?” “我怕你太想我。” “下次可以换一个有创意的说法,太老土了。” “我要进去了,想好怎么跟你舍友介绍我了吗?” “她走了,不用介绍。” “看来下次需要找个她在的时间来啊。我上来了,开门吧。” 我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像是迎接迟迟未来的喜悦而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他来了。 门开开,迎面而来的是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我们依旧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 这时才看清,他外面只穿了一件呢子大衣,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冻得通红。 “赵先生,你穿成这样不冷吗?” “冷,快要死了,你得对我负责。”他挂掉电话,视线却一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 他关上门,顺势把我抱在怀里。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寒气,看来真的是冻了很久。 “帮我暖一暖。” 我轻轻地推他,“你,要不要喝点儿热水,这样体温回升地快一些。” “嗯,让我再抱一会儿,真的很冷。”他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像一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我没办法推开这样的他。 “怎么了?”不习惯这样的他,一点儿都不像在开玩笑,这种感觉,仿佛我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了。 我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热水,从他伸过来的手背上我无意间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针眼。 “这些,都是我荣誉的象征,我给你发短信的时候那个杜医生跟长了千里眼一样来回瞟,为了躲他我跑了多少针,快夸夸我。” “神经病吧你,都说不用回我了,被扎了这么多次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呀,我们的小流氓生气起来还挺可爱的。”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眼睛里像是镶嵌着一望无际的星河。 “我可爱的地方还多着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学着他当初炫耀自己的口吻装模作样的说着。其实这个世界上说我可爱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高中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是扑克脸,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的可爱......... “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就两间屋子,他总不能住赵玫玫的屋子,睡客厅对他这个公子哥儿来说是不是有点儿太苛刻了。 “这里挺小挺挤得,你确定吗?” 他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 我无奈地回屋子里把该收拾的都整理的差不多之后让他进来,“你先睡我的屋子,洗澡在屋子里有,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别嫌挤啊。”说着我塞给他一条被子,不得不说,他抱着这条印满hellokitty的被子还挺有喜感的,我举起手机,把这一刻的滑稽与愉悦保存下来。 “我一个大男人,还有别的被子吗?”赵弈仑微皱着眉,“你还照?” 他伸手来强手机我顺势把他的手机也抢过来,无意间的触碰到电源键,没曾想看到他的锁屏壁纸居然是跟我发消息的对话框,“爱你”这两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呵呵呵........我拍着滚烫的脸,这男人不是走火入魔了吧,这么丑的壁纸他......... 心里更多的涌起来的是一股暖意,这能说明,他是真的在意我吗? 正当我想的投入的时候他一把把我掳进屋,关了灯。 “你让我出去,怎么这么没羞没臊的!”我企图拉住门把手,却被他护的死死的,“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让开快点。”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在一切没有确定之前,我不能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他。 突然之间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他的脸上是一种我从来未见过的表情,透着不安和疲惫。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他说,“只有晚上能见到你。除去睡觉的时间,好像留给我们的时间没有多少。” 他半个身子靠在门上,“白天的时候不能陪你,会怪我吗?我们不能像正常的恋人一样逛街旅游看日出,会怪我吗?” 我惊愕地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眸子,“......没想过这些,光是这样待在一起对我们来说就已经很奢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谢了。苏可。” “啊?”我从头到尾听的一脸懵,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到床上,“你睡这里,我出去。” “啊?怎么突然之间这么讲道理了?”我不可思议地将埋在被子里的半张脸拔出来,他倾身向前,“怎么,舍不得我走小流氓?” “老流氓,快点儿走!” part 29 耳语 http://.biquxs.info/

午夜,窗外传来了一阵怪异的摩擦声,有点儿像车胎打滑的声音,又好像是用指甲划黑板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尤为可恨的是,这种声音断断续续,每每在我以为它消失正要入眠时偏又应时应景地响了起来,活像是唱功荒废了几百年的灵魂歌手。 我烦躁地坐起来拉开窗帘,一个黑乎乎地东西刷地一下子没了踪影,见鬼了。我揉揉发痛的眼睛,顿时间了无睡意。真的是,太吓人了! 我带着浑身的鸡皮疙瘩跑下床把灯啪的一声打开,或许是太激动太刺激了往回跑的时候被桌子绊倒了,中招倒地来的太突然,我甚至还来不及尖叫,一阵闷响倒是差点把木质的地板震裂了。 赵弈仑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怎么了?” “有东西掉,掉地上了嘶——”真的好疼啊,但又不敢说出去,这么大的人还这么毛毛躁躁他准的笑话我。 我正要起来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赵弈仑迈着大长腿信步走过来,“啊呀,这么大个东西是怎么掉到地上的啊,是床太小吗,都能滚到门口。”那个滚字他说的阴阳怪气的,脸上是连掩饰都不屑一顾的无情嘲笑。 他蹲在地上也不打算把我拉起来,我吹吹糊在脸上的头发,使尽毕生功力朝他发射了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你还笑,我又不是故意摔倒的。” “哈哈,你要是故意摔倒的智商可就成你的硬伤了。”他顺手撸起我一缕头发放在手中把玩,“留长发吧,长发好看。” “你快把我弄起来,脚脚抽筋了!”我抓着他的胳膊,借力准备起来,脚是真的顶不住了。他长臂一用力就把我从地上拖起来,我一站起来就狂猛地跺地,我记得我奶奶说过这种脚抽筋腿抽筋多半是那根筋自己欠揍,跺两脚保准能舒筋活血。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木质的地板上跳着,那头狂乱的头发也跟着我上下左右疯狂地摇摆着,人在生理极限的情况下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but这根筋十分的桀骜不驯,过了十分钟都没能将它降服,此时我已经快力尽而亡了。 “哎,你能不能有点儿形象?”我透过群魔乱舞上下癫狂的头发瞅到了赵弈仑那张因惊吓而扭曲的脸。完了,我的清纯安静人设在他的眼里已然坍塌。 天大地大,脚板最大,我使出最后一丝力气疯狂地碾压着地板,喘地上气不接下气。 “哎哎哎哎哎,苏可!”他都开始对我吼了........ 活该,让你不拉我。 突然,我心里一颤停了下来。 “死丫头,没劲儿了吗,怎么不跳了?” “太剧烈,胸疼。”我喘口气,缓下来的时候,那根筋已经被跺回原位了。 omg,我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虎狼之词! “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啊?”他捏住我的脸,“啊,天天都在想什么?” 正在我要反击的时候从玄关处传来了一阵连续不断的门铃声。是赵玫玫回来了吗,她知道密码啊,那又会是谁........我想起之前看过的那些不好的照片,突然没了勇气自己去开门。赵弈仑已经放开我,朝门走过去了,我紧随他其后,不会是什么坏人吧,听说这一带治安不是特别好,楼下有好几户人家已经丢东西了....... 赵弈仑边走边问,“这么晚会是谁啊,这附近除了你那个初恋还有别的你认识的人吗?” “没了。”我横插一嘴,“什么初恋,陆向南才不是我的初恋。” 他刷地转过身,我的鼻子正好撞上他的锁骨,差点没断了死叉! “你说什么,除了隔壁的你还瞒着我喜欢过几个?” “也就那么五六七八个吧,哎呀你快开门。”我催促他,门铃声此起彼伏。 他打开门,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站在我们面前,脸上的鱼尾纹都在冒着火气,她的眼里更是充满了杀气。我躲在赵弈仑背后悄声说,“你说她不会还拿着刀的吧。” “瞎说什么,人家还穿着人字拖呢。”他口齿不清地回应我,稍微让开了一些,我这才瞥到这位大妈真的穿着一双人字拖,貌似上面还印着泰罗奥特曼........ “你们这些年轻人能不能有点儿节制?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大妈一出口我俩都蒙了。我们俩面面相觑,小声的交谈。 “她说啥呢?” “我不知道啊。”我皱着眉回答 大妈一掌拍在门框上,活像个劫道的土匪,身上颇有种海贼王里亚尔丽塔的影子。 “你们小夫妻在床上做也就算了吧这都几点了还在地上做,把我家房顶都要震塌了,还有没有点儿素质?” 我这才转过弯儿来她说的声音就是我刚才跺脚的声音......我抬起脚凑到赵弈仑的耳朵边吐槽,“这大妈怎么这么黄啊?” “我看你们也挺年轻的,给你们个忠告,年轻人嘛刚在一起的时候干这事儿都新鲜,这小伙子长得又标致,别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不行了。小姑娘家可得心疼着你老公点。” 我把赵弈仑推到后面,“不是,这这还是我的错了,你你为什么光说我,不说他?”妈呀入坑了,我尴尬地一笑,看看赵弈仑半敞开的衬衫,再看看我,内衣带儿肆无忌惮地露在外面.......我又躲在了赵弈仑身后。 逞什么英雄,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姐,天儿不早了,你看要不就回去休息吧。”赵弈仑反手把我推进去,隔着门缝儿保证:“我们以后注意。” 大妈满意地踢踏着人字拖转身潇洒地离去。 这下好了,满屋子飞的的都是yellow,yellow,yellow....... 我和他失了魂似地坐在沙发上,只剩时钟的滴答声在房间里回荡着。 “那个”我挠挠头发,“我,真不知道她能误会成那样........都是脚的过。呵呵呵呵”我把脚抬上来。 “咳咳嗯。”他清清嗓子低着头说,“衣服拉一下。” “什么?” “走光了!”我慌忙站起来提裤子,他无奈又好笑地走过来把我的衣服拉起来,“我说的是这儿,你提裤子干嘛?” “啊,哦哦哦,我那啥,以为走光就是裤子没穿好。”我真的是这么以为的,当时初中沉迷于看那种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小说,里面每一次女主人公露裤衩边的时候男主都会在一旁提醒:女人,你走光了,还不快给我把衣服穿好........ 妈呀,要是这话赵弈仑对我说一遍的话我会不会笑到吐血,哈哈哈哈哈。 我憋着没笑,要知道在这个时候笑简直太变态了。 这件衣服领子太大,总是忍不住自己往下滑,我在客厅实在坐不住了于是便站起啦找个借口回去睡觉,“凌晨一点了,我说,要不咱们睡觉吧。” 正在喝水的赵弈仑被呛个半死,“你确定?” “现在不睡什么时候睡啊,再晚就没机会了。” 他一脸坏笑,“行啊苏可,你比我还着急。” “你看看,再不睡真的就晚了。”我指着表,一本正经地说。 赵弈仑套上外套,靠近我问:“我记得楼下是有便利店来着对吧?” 我一脸鄙夷,“直接睡吧,买什么东西啊?” “这怎么能直接睡呢?”他的声调瞬间升高八个度 “这怎么不能直接睡啊。”我又拉了拉衣服。 “你还是个学生啊,又不是快毕业了。” “不是,我是个学生也得睡觉啊,你,你这逻辑........” “不行我还是得去买。”他走到玄关又准备穿鞋子。我喊住他,“赵弈仑,你买什么啊?回来睡觉啦。” “吃药对你不好,还是我做预防措施吧。” “什么预防措施?”我傻了一般,他到底在说啥。 赵弈仑满脸黑线,他又从门口折回来,“避孕措施啊。” 我脑袋嗡地响了一声....... “你你混蛋!”我抓起一个抱枕朝他狠狠的砸过去,这个死男人居然这么龌龊! 他边跑边冲我嚷:“是你说要不咱们睡觉吧,是不是你说的。” “我也没说要跟你一起啊,老流氓,让你对我耍流氓。”我死命抓住他的衣角,他滑的跟个泥鳅一样把外套一脱来了个金蝉脱壳。 “要不咱们试一下感觉如何?” “试你个头,滚!”我气的把他的外套扔在地上。 这场世界大战过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消停了下来,我俩瘫坐在地上,极其狼狈。 “你再跑,楼下的大妈又该找咱们了。”他喘着粗气,一脸的生无可恋,两条大长腿随意地岔开。 “睡觉!”我死命瞪他一眼,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回房间睡觉。 不料他又从后面突袭上来把我扳倒在地上,两只手紧紧地钳制着我的双臂。 “等会儿再走,我现在很难睡得着了。” “放开,能不能不要随便帅流氓ok?”我偏过头去。 脸颊上不偏不倚地落下一个吻。 我眨眨眼,摸摸滚烫的脸颊,他已经站起来推开我的房门,满身的得意,“我先洗个澡。” “.......” part 30 选择 http://.biquxs.info/

清晨,依稀还能听见什么东西刮窗户的声音,刺耳的紧。我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和蓬乱的头发扒开窗户,这个该死的始作俑者居然是只黑猫。它桃仁一样的瞳孔一张一合,鼻翼也微微翕动着,“喵——”突然传来了一声蛮有磁性的猫叫,我踮起脚尖往窗外瞅,赵弈仑正在倚在客厅阳台的窗户上逗猫。 我担心道:“太阳就要出来了,你干嘛呢?” “喵喵——” “哈哈,你学的还挺像的啊!” 我没舍得关上窗户,怕惊走了猫,难得的早晨,心情也奇怪地随着窗外此起彼伏的猫叫声而舒畅起来。我迈着轻快的步伐打开房门,坐在窗台上的赵弈仑大半个身子与光融为一体,美好的像是梦一般。 “现在是七点整!”手机的提示音一响我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都没收拾,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上课了....... 我颓废地揉着搅成一团的头发,“啊要死了要死了,又要上课了,赵弈仑你白天哪里都不许跑,就在这里待到天黑好吗?” 搞什么,为毛是试探性的语气,明明他现在除了呆在这里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但是赵玫玫回来怎么办,我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跟她介绍赵弈仑。 随着一阵哗啦声,宽大厚实的窗帘瞬间把窗外偷跑进来的光隔离在外。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慵懒地做到沙发上。 “上午满课,下午有两节,大概到下午四点就能回来了。”我开始穿袜子,同时也在琢磨着赵弈仑去哪里合适。 啊,实在是无语,为什么找不出除了这里第二个他能呆的地方。 他把腿舒展开,我本以为沙发已经足够宽敞了,却没想到对他的大长腿还是略有些捉襟见肘。 “我不要,呆在这里太无聊了。” “那你还能去哪儿?” 我抬头看表,又过去了十分钟,再跟他拌嘴,我的平时成绩真的要被扣分了。二十分钟以后我神速收拾好一切把昨天晚上吃剩的紫米粥热了热又扔给他两本书,“不许乱跑,要不然下次别来了。” “好——”这个字他拖了特别长的尾音,足有十秒钟之久。 至于赵玫玫那里,撞见了就实话实说吧,我实在找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去应付她。 七点五十,通往a栋教学楼的那条小路上挤满了人,路的两旁是正在喷水的喷头,窜出来的水柱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穿梭着,女生狼嚎般的尖叫混合着男生各种不入流的脏话像催命曲一般,真的要迟到了.......奈何跟虫子一样缓慢蠕动的人群成了此刻无数人口吐芬芳的理由。 我感觉我的魂魄都要挤得出壳了!真抓狂! 八点零一,顶着老师杀气腾腾的眼神,我坐在了第一排。我暗地吐槽您看我都坐在第一排了,不夸我好歹别瞪我了....... “ok, owithi kweshouldtellsomeo ewhted,youa eacolleagestude tsyeah?ifyouca ''ehe eo timei extss,iwillletyougooutofthess oomclea ?”(我想我必要说一下迟到的同学,你们是大学生了对吧,下次不能按时上课我直接让你出去。) 我咬咬嘴唇,这老师对时间可是出了名的严苛,再加上在英国留学养成的守时意识可谓是坚若磐石。 “pleasetu tothepage16,wewilllea thecultu eofthee glishspeaki gcou t ies.......” 王媛凑过来,塞给我一块儿糖小声的说:“先垫一垫,等下课再吃东西。” “疯了吧,我哪敢吃。。。。”说着我就把糖小心翼翼地揣到兜里去,因为是锡纸包装过程中没少发杂音,其中的刺激程度不亚于拆**,在我以为革命终于成功之际手机震了一下,老师正好把灼热的视线放在了我身上,幸亏关静音了,好险!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煎熬,昨天睡的太晚,加上又是枯燥无味的翻译课我一直在打盹儿,不知道赵弈仑只吃那些能饱吗,对了,好像还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呢。 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终于迎来了午饭时间,我长舒一口气,打开手机,赵弈仑已经发过来很多消息了,大多是问有没有吃饭,以及那只昨晚在窗户上作妖的猫,他好像抓到它了。 “一天的课,我快死掉了。”我找他吐槽 那家伙估计不是逗猫就是在看书,总之没有像以往那么迅速地回我。 好不容易熬过了下午的课,艾老师又堵住了我回去的路。 “苏同学,还记得今天是咱们试听课的时间吗?”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已经四点多了,赵弈仑晚上有饭吃吗,还是等我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 我跟赵弈仑解释清楚原委,不想因为没有按时回去而让他不快。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去试试吧,万一是惊喜呢。”他这么回我,倒是很开明。 有些事情总得自己学着做一回决定,也许是惊喜也不一定,况且我已经不在是小孩子了。 谁知去了以后简直就是惊吓,连个教学的屋子都没有,我们是趁机在z大的尚智楼占的教室,艾老师一边指使着我看着门口巡逻有没有商业组织占空教室的保安,一边在黑板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誊抄着板书。 “好,下面我小一点声音,咱们开始试听课。”他西装革履,真的是把老师当职业来热爱。 我半撑着下巴,对自己坐到这里还是深表怀疑的。 他在介绍课程共分为几个大的板块儿,明明是乏味无趣的东西他却讲的手舞足蹈,比春晚的主持人还要亢奋。 “我们说在口语里面,语音语调重要吗,很重要,但是想把英语学好,前提是把每一个音去读准确了,就跟咱们的汉字拼音一样,下面我来举例子........” 他一直面带微笑,即使下面只有我一个学生。艾老师虽然平时很搞笑的一个人,但站在台上,还是很严谨认真的。或许我真的想赵弈仑说的那个样子,是被卖了都不知道的比较傻的类型,稀里糊涂地在他讲完课以后就把报名表填好,当然,也转了一个学期的学费,钱是找小六借的。 “当然咱们除了学习英语,还要锻炼一下基础素质。” “什么?”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他一脸兴奋地把报名表塞进手提袋里,又递给我一沓英文资料,明明是打印的,却说这是课本....... 我灰溜溜地把它塞进包里,正要打开水杯喝水的时候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赵弈仑说他去隔壁了。 隔壁,不就是陆向南那里吗! part 31 别扭的气息 http://.biquxs.info/

赵弈仑去隔壁做什么,他会跟陆向南说些什么........想到这里,我的嗓子一紧,干涩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上下唇也黏到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它们分开。 下午有礼仪课,我现在还蹬着高跟鞋,这课已经开了一个多学期,上个学期结束的时候我还是能驾驭地了它们的,现在走在平坦的人行道上跟着了魔一样被绊了十几次。 “你去隔壁干什么了?”过了十秒钟之后又感觉这么问不妥,就又把对话框的里的字删了。 待我按响陆向南的门铃时,心里仿佛像爬了一个炸毛的小刺猬一样,一紧一紧的,我深吸一口气,还没吸完陆向南就已经把房门打开了。 我吓得一愣忘记了呼吸,连忙后退了几步,待静下心来再看他今天穿的白色高领毛衣,还挺养眼。 “那个.......我那个合租的室友在你这儿是吗?”我忐忑不安的问 “哦,在,我们刚才还一起讨论航模来着。”他脸上泛着圣光一样,整个人都因为航模这个话题闪闪发亮。 呵,又是航模........我推门进去,赵弈仑正懒散地躺在沙发上逗猫,难得陆向南这种不喜欢猫的人能容忍地了他。 他一见我进来,腾地直起身子,把猫轻轻地放在怀里逗弄着,小黑猫的尾巴一晃一晃的,跟风吹起的狗尾草一样。 “啊,你来了,这个小家伙跑到隔壁了,我正好把它逮回来。” “它还不知道是谁家的猫呢,你就这么抓起来万一人家主人找怎么办呢?”啊,这人真是够了,一只猫都能高兴成这个样子,虽说我也很喜欢猫吧,但还没有想他这个样子这么痴狂。 “一会儿,就把它放回去。”他举起猫又学起了猫叫,略显凌乱的头发反倒衬得他有些痞帅。 陆向南端着一壶咖啡走过来,一面倒咖啡一面问:“你们是同学吗,感觉认识很久了。” “不是”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陆向南愣了一下,赵弈仑打圆场:“合租的舍友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熟一些没什么不好吧。” “咦?”我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头偏过来,他还在逗猫,那只猫正被他弄得舒服,一直在打着呼噜。 他居然没把我们的关系说出来........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陆向南把咖啡递给我,脸上露着温柔的笑,“你上次不是说把燕麦加到这里面会好喝一些吗,虽然听上去有点儿奇怪,但做出来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真的?我也就是这么想想,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做了!”在吃的面前我一向没有抵抗力,只是下意识的兴奋地接过杯子,满心欢喜地喝了起来。 他又递给我一张纸,“擦嘴,你还是跟高中似地,喝什么都嘴漏。” “咳——”赵弈仑盯着猫学舌,“呀,还是跟高中一样嘴漏。当馋猫可不好哦,当心变成小胖砸。” 小黑猫热情地回应他,“喵喵——” 气氛,有点儿诡异。 陆向南的直男性子一上来就把咖啡壶推到赵弈仑面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想喝可以自己调。” “我不怎么喜欢喝咖啡。”赵弈仑放开猫,毫不留情面地回答道 我一阵头皮发麻,他这是吃醋了,还是生气了。我放下杯子,这么阴阳怪气的赵弈仑我到底是难适应,只好想个办法离开了。 “赵弈仑,厨房里的水龙头坏了一直在漏水,我们回去看看吧。” 他抱起猫,会错了我的意思,转向陆向南,“啊,这样啊,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吧,应该对你来说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我不太会。” 在陆向南应下来之前我拽起了赵弈仑的袖子,“不用啦,你别听他瞎说,他可以的,就是懒喜欢使唤人。” “我真不会——”他不情愿地跟着我出门。 转身的一刹那,我捕捉到陆向南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一出门赵弈仑就甩开我的手,“水龙头没坏对吧?” “你生气了。”我想要抓住他的手悬在半空中 “先进去,楼道里的光太刺眼了。” 他又重新拉起我的手,这次,他的手很凉。我回握住,想帮他暖热一些。 我们进了屋子,赵弈仑把猫放在角落的坐垫上,它倒是听话,丝毫没有想跑的意思。 我们的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刚刚只是想帮他捂热一些,现在倒是我,整个身子都快烧起来了。他把我抵在门上,我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地缩小,我甚至能从他清澈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恐慌中带着期待的影子。 空气也漂浮在半空中,仿若静止了。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在一点点由平稳变得急促,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右眼睑下,长着一颗小小的泪痣。 “你还有泪痣啊?”我使尽浑身解数尽量让呼吸平缓下来,但愿不要太明显,这该死的生理反应...... 赵弈仑一只手拨弄着我额前的碎发,“我身上还有很多你没见过的印记,想看吗?” 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别开这种玩笑,太........”太害臊了 他的呼吸混合着我的,也一点点急促起来,不过,在我以为要发生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放开了我,独自蹲在角落里逗猫去了。 “苏可,在你说喜欢我之前,我不会逼你的。” 我松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谢谢。”我对着他的背影,莫名地想哭,终于还是没憋住,在即将把眼泪咽回去的那一刻还是失声哭了起来。 他对我太好了,好的太不真实,好的没有任何理由,尽管在我眼里,我们还不算开始,他却已经给了我足够的空间和尊重。 突然间,一个毛毛软软的东西不断的蹭着我的手背,我抬起头,没有来得及擦干泪痕,赵弈仑已经随性得盘腿坐在了地上,他握着一只小猫爪挠我的手背,眼神里装满了他想给予我的所有快乐,“小馋猫别哭了,知不知道从你今天走了之后,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嗯?” “噗——”我转啼为笑,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禁问问:“怎么我在你这里有这么多外号?” “还哭吗,还哭吗啊?”他拿头轻轻地碰着我的前额,“还哭吗,再哭就丑死了。” “知道了,太痒了,哈哈哈你松开我。” 满屋子里荡漾着的,都是欢声笑语。 part 32 理由 http://.biquxs.info/

到了晚饭的时间,我做了些小菜,小米粥也煮的爆开了花,光是看起来就是满满的食欲,再放些砂糖的话可以称得上是人间极品,赵弈仑在背后捣乱,把盛砂糖的小罐子特意放到我够不着的地方,我嫌弃喊道:“你幼不幼稚,快放下来,玻璃的一会儿摔碎了!” “能不能不要放糖,我不喜欢。” “那你说不就好了吗,干嘛还上手?”我趁机一把夺过罐子,熟稔地在我的那份粥里放了大半勺,他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拉着我问这是什么调料,那是什么米........ 我头痛地拍拍脑袋,“你该不会没进过厨房吧?” “嗯嗯”他一脸正经地点头,转而兴奋地举起一把铲子,“什么时候教教我做饭,我也想学。” 我感觉自己憋笑憋的心里发痒,是刚刚陆向南给他吃了什么大餐吗,着家伙好像还嫉妒上了。 他的脸上不知道从哪里蹭上去几道灰,手里攥着的铲子是我刚才炒菜用过的,还往下沥着油。 我把铲子抢过来,“你又不是一直呆在这里,我就是想教也教不了啊,话说你不用回家吗?” “离家出走!” “咦?” 他摆弄着碗筷,我们一起把饭端上桌,还开了一瓶烧酒。他笨拙地盛着饭,我对他刚刚说的话云里雾里,帮他加饭时顺便问道:“你不回去真的没关系吗?” 毕竟距他治疗过后还没有几天,留在这里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身体上的负担吧。 “一直呆在家里,我真的会憋疯的。” “可,可在这里和在家里不是一样吗”我慌忙停住,差点把只能在晚上出来这种话说出口。这无异于拿着刀在他的伤口上狠狠地剜下一块肉来。 他平静地吃着饭,突然间跟中了彩蛋一样惊呼着:“这个菜不错!你的厨艺都能晋升成大厨级别的了!” “是吗是吗”这么被人夸奖还是第一次,当然也是除了家人以外,第一次给别人做饭,我欣喜地夹起来一片肉放在嘴里咀嚼着,“不愧是我。” 赵弈仑凑过来取笑我,“哎——你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 “不过,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厨艺这么好了?” 我舀起一勺粥,是呀,是从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呢,我仔细地回忆着从小到大生活的片段........不管怎么努力地去回忆,最后还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赵弈仑在我眼前挥着手,“想什么呢,怎么入神?” “做饭,你不是问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吗,记不起来了。”我哈了一口气,“反正是在很小的时候,我哥在上寄宿制的高中,我爸每天贴寻人启事找我妈,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就学会了。” 那段日子,真的过得很艰辛,经历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想想,那时的生活对当时年幼的自己来说,未免有些太苛刻了。可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下次遇到比这还要惨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那仅剩的一点儿判断力也会失去效用,心理防线只会一次比一次脆弱,一次比一次不堪。 我很害怕,害怕这样的自己不配拥有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不敢接近,也不敢被接近,说到底,还是从心底里因为缺乏安全感而抵触看似美好的一切。 莫名地意识到,原来自己就是那种在感情上奉行得到了就一定会失去的价值观的悲观主义者,所以我才不敢接受赵弈仑的吧,没有缘由地害怕被抛弃。 头顶突然落下来一只手,我一愣,不知所措地盯着赵弈仑,他的眼里溢满了温柔。 “我发现我又多了一条喜欢你的理由?” “什么?” “坚强。”他顿了一下,“毕竟是在那种日子里。” 不用猜,我也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然泛起了一片红晕。 赵弈仑,你知不知道,这种话说多了以后,我真的会喜欢上你的。喜欢你的感觉加重一分,我内心的恐慌也在成倍地增长。 我放下筷子,安静地看着他吃饭,不自觉得就把最真实的想法吐露出来。在人生短短的二十年,因为怯懦,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赵弈仑,我理解的喜欢,就是尽我最大的努力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 他听到之后被呛地连连咳嗽,昏暗的灯光下,我甚至忘了给他递纸。 一旦认定的人和事,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在我喜欢上你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直起身子,他看向我的目光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太多我不能理解的东西。 心底里一个声音悄悄地钻了出来,从一而终,即使是错的也没关系吗? 天花板上的小灯盯得久了,我的眼中就泛起了一片模糊的红绿交织的幻影,真的好刺眼啊...... 待我的视线再次与他平齐时,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即使是错的也没关系,这是我对待感情最后的勇气了,看啊,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脆弱了......可我一向就是这么脆弱。 大概是酒劲上来了,意识在模糊和清醒的边缘徘徊着,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尽管对这顿平平常常的晚饭来说,这些直扣心弦的言语显得太过于正式了。 “我爸也说过,我对什么都是死脑筋,所以,我会一直喜欢你,喜欢到你你不再喜欢我的那天,不过你说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一阵头晕脑胀,我从凳子上摔下去,随之而来的是赵弈仑的声音混着碗筷落地的叮当声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后面,他说什么了,我发誓在混沌的意识里,我真的很认真地从那堆嘈杂的声音里努力寻找赵弈仑的声音了,可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清。 那天的夜意外的安静,同时空气里浮动着的,是一成不变的沉闷。 我做了一个梦,在小的时候发生过的,那梦无比的真实,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就这么真实地被我捧在手里。 啊......我记起来了,那是我五岁的时候,父母总是因为一些在小孩子的眼里都很幼稚的小事情拌嘴,吵闹。我母亲带着我,还有未出嫁的小姨,第一次以离家出走的名义离开那条幽深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小巷。 在饥饿面向,我们终究还是得向生活低头。一盘三块钱的米粉,是三个人劳累了一天对食物的憧憬。她们一口都没吃,尤其是我的母亲,她看着我笑,眼睛弯成两个迷人的月亮,她一口都没吃,尽管她的肚子在不停地提示着...... 再后来,我又看到赵弈仑,看到他投过来的我不曾看懂的目光。 我侧过身子,脸颊上湿湿黏黏地,睁开眼睛,是被泪水打湿的枕头。 赵弈仑,就侧躺在我的对面,他还在睡梦中,我们的右手紧紧相握着。 这算是,他给的答案吗? 我伸出另一只手,不禁触碰到他眼角的泪痣。 耳边响起的是osca 的wu de ,在这像黑夜一般的清晨,我们就这么相拥睡了过去。 part 33 有点奇怪 http://.biquxs.info/

星期三,在艾老师举行的晨读活动中,我站在一群不认识的人中间开始跟着咿咿呀呀的学口语。 第一课,我们学的是音标,专业课上虽然也有学,不过都是些皮毛,算不得学过的。来的时候学习的氛围还是很不错的,可能是由于还要摆口型的原因,一堂课下来几十个走了大半,零零散散地只剩下我们十二三个人,队伍一下子精简了不少。 在稀稀拉拉的人群里,我发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我把刚发的音标纸卷起来放在嘴边当喇叭,特意变了声去喊对面对着英语发懵的人。 “苏小六,你干嘛呢?” 他估计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在平滑的地板上不由自主地摔了一个趔趄,刚发的那沓资料也跟天女撒花似的被甩了出去,落的满地都是。 “你神经病啊,没事儿那么大声干嘛?”他埋怨着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我则在一旁爽朗地大笑,笑到脸抽筋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们。 “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小六尬笑着瞪我一眼。 快要下课的时候我们进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才知道那些大多是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甚至还有一个已经在社会上参加工作十几年的大叔也在跟着我们一起晨读。 我发现,留下来的人都蛮可爱的,虽然但从外表来看每个人都很普通,即使是走在路上也跟惊艳一点儿边儿都不搭,当然除了小六穿的痞里痞气的,其他的人,好像没有那么讨厌。 晨读的地点就在z大附近,所以我们一起约着去z大的东食堂吃早饭,虽然每个人看起来很普通,不过凑到一起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艾老师让大家分拨走,刻意地凑到我和小六中间。 他们两个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好像认识很久的样子。 小六对早上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苏可,今天早上吼的那声差点没把我的魂儿吓出来。” “谁准你喊我名字的,叫姐!”我一巴掌拍过去,艾老师夹杂我们中间倒吸着凉气。 艾老师把我的手掰开,“以后叫你小可吧,多大的女孩子了,打人可不能这么用力,太小家子气了。” “额.......”这突如其来的训诫,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偏偏小六跟个小屁孩儿一样躲在他身后摆着一张四不像的鬼脸,真让人火大。 我又询问他们的关系,兜兜转转了半天才问出来原来这两个人是远房亲戚,远到连对方的称呼都能搞混的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总感觉自己傻乎乎地填了报名表跟被骗一样,如果是我要来的话,小六怎么可能不知道....... 果不其然,仗着跟我关系好,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苏小六终于在吃饭的时候露出了马脚。 “跟我们一起去招生吧!”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举着叉子说道。 我惊地差点被油条噎死,含糊不清地一口回绝:“不要,我是来学口语的,又不是来骗人的!” 小六抢着说:“姐姐,好姐姐,跟你打包票,这个真的能练人,你可以一边学口语一边招生啊,想想吧,你这么性格孤僻,又不会说话,学的还是商务,以后得跟人打多少交道啊,讲真的,为你的前途考虑一下吧!” “臭小子......我真的很想打人啊!”就算他讲的再有道理我也不能继续忍受下去了,这么着揭别人的短就算是换了别人也一样难以接受。 艾老师儒雅地喝着他的牛奶燕麦粥,慢条斯理地说:“可以先学两天英语,只不过觉得性格也需要锻炼罢了,我上大学的时候跟你是一样的,甚至不如你,当时是跟着我姐卖保险一点点变的自信的,你也可以尝试一下跟陌生人打交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狐疑地吸了一口豆浆,打量着他俩,完全没办法信任,尤其是苏小六。 最后他还是厚着脸皮假装要抱大腿,一副腻腻歪歪的样子........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真的对你有好处的,难道你连我都不信了吗?” 我脸一僵,恰好赵弈仑打电话过来,终于能暂时喘口气了。 今天我是六点出的门,在冰箱上贴了便利贴留言好让他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把刚才那对奇葩提出的要求说给他听,电话对面传来一阵连续不断的大笑声,“终于长脑子了,我们苏可还会思考了啊?” 我急得跺脚,本来就不擅长拒绝别人,现在倒好他这句调侃简直火上浇油。 “你还笑,快帮我想想,我该做怎么办啊?” “嗯——”他拖着慵懒的长音,像是在思考。临了蹦了一句,“你自己决定比较好。” “你不是说让我多依赖你一点吗,我现在正在依赖中,快快快,那个老师要过来了!”我捂着电话,跟做贼一样,连食堂收饭的大妈都在用看狗仔的眼光打量着我。 艾老师端着餐盘过来,脸上的笑仿佛在说:“还没想好吗?” 我别扭地转过头,小声地催赵弈仑,“想好没?” 不对,怎么弄的现在站在这里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一样呢......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你舍得吗?”我牙关半闭着说出这句话,也不知道他听清了没有,艾老师已经过来跟我搭话了。 “小可啊,我们可以在聊一聊的呀,有什么困扰我都可以给你解答。” “老师我,那啥......” 赵弈仑好死不死地插过来一句:“他叫你什么?” “小可,你还在打电话啊?”艾老师应景地说 幸亏他没听见赵弈仑在说什么,不然又要编瞎话解释。 赵弈仑的声音听起来毛毛躁躁的,“去,我和你一起。有些事情总得试一下才知道合不合适。” “哎?为”他挂电话了。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话说他要怎么和我一起,像现在这样我跟别人见面的时候通电话吗? 我极其不适地做到餐厅正中间的沙发上对刚才那件事情表态,小六两眼放着光一脸要发财的样子,表情透露着说不出来的夸张。 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擅长迎合别人,如果是和陌生人的话连一些最基本的交谈都是问题。 当然,做这些是完全没有报酬的,小六坦白,艾老师已经沦落到要和他挤在一起睡觉的地步了,不过人是绝对值得信赖的。 “我可能做的不是很好,到时候别给你们搞砸了。”毕竟,在真正面对突发情况的时候,我往往是最懦弱,最没有发言权的那个。 “有我在你怕什么?”小六把胳膊肘搭上我的肩头,眼神中透着装出来的豪迈。 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炸水库那次当着全村的人念检讨的时候,明明数他哭的最惨。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们,真的睡到一起了吗?”小六和艾老师......刚才他的解释总让我想入非非。 艾老师脸色铁青,“不要想太多,我们之间不存在攻和受。” “噗-----”小六喷水,“你从哪儿看的啊,什么攻和受?” 艾老师的镜片上闪着精英独有的光,“招生需要,从人的喜好下手,总能找到共同话题。” 他这是,招了什么样的生...... part 34 我们这算吵架? http://.biquxs.info/

二月底,快入三月份的晚上,天空飘着在s市难得一见的雨夹雪,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憋了一个白天的赵弈仑兴冲冲地拉着我到外面散步。 兴奋也不过是刚出来的那一瞬间,等出来之后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低着头沉默不语。 连我喊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回应,“好奇怪啊......”我嘟囔着,加快步速,但他好像是故意的,等我快追上的时候又刻意迈开步子把我们两个的距离拉长。 “你怎么了啊?”这句话一出口,我顿时觉得,面部发麻,跟中风了一样极其别扭。 他还是没有理我,这样冷漠的赵弈仑还是第一次看到。 天空中细小的雨雪颗粒像陨落的星星一样砸下来,大概是温度回升的原因,落在地面很快就消融了,给人一种只是下了雨的错觉。还好不是很大,走到路灯密集的地方我才发现他的身上已经有不少地方被打湿了。 “赵弈仑,你等等我啊。”我跑过去,抓住他的衣角,他没再推开我,只是还独自生着莫名的闷气。 兜兜转转,我们来到了最初他接我的那家书店门前。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走了这么远。 记得那个老板是姓林,我没再问,怎么说也是他的朋友,没有记住那位老板的名字这点,我还是比较心虚的。 一阵寒气略过,冷的我直打哆嗦。我扭头盯着赵弈仑的侧颜发呆,除了这位书店老板和他的妹妹,其他在他生命中重要的人我没听他说过,也没见过。 他站在门口,两眼放空,想的正出神。 “不进去吗?”我心里也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浮躁,像是点了引线的爆竹,随时都有炸开的可能。 事实证明,我不是一个能够包容别人情绪的人,尤其是在想破脑袋也理解不了的情况下。 “苏可”他低沉的声音重重地砸在耳际,“你跟认识的人都能亲近起来是吗?” “什么意思?”仔细想想,“当然不是。” “小可,叫的可真亲切啊,我都没有这么喊过你。”他按着门铃,周遭都是一股浓浓的、无法消散的醋意。 白天艾老师无意间的称谓......这种事情都能......我站在原地发懵,不知道是该责怪他心眼小,还是该夸赞他在乎我。 “进去了。”门开了,赵弈仑背对着喊我。 我松口气,心底那种像炮仗一样快要炸裂的情绪总算扭转了过来,可看不见的地方又好像被扯了一下,感觉我们之间看不见的距离在产生着微妙的变化。 夹在我们之间无形的屏障,在无形的扩大。 一进店里,安静的空气,略带暖意的灯光,以及随意坐在楼梯上看书的老板。在这里了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样,跟我们上次来的那天没什么区别。 赵弈仑轻车熟路的拐到二楼,没有喊我。 也罢,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冷落忽视就当是生活的常态好了。 “那个”楼梯上传来老板悠悠的声音,“你平常喜欢什么?” “啊?”突然被这么问,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坐在楼梯上,微抬着眼眸,又问了一遍,“喜欢英美历史吗?” “喜欢,尤其是那种类型的漫画!”我就想一只被戳中笑穴的猫一样激动地差点跳起来,随后又不得不收敛住自己的一脸得意,怎么说也是和不熟悉的人对话,刚才的举动,在我与人接触这一层面上,仿佛已经越界了。 “呵呵——”他轻笑起来,“不介意的话,咱们坐一会儿吧,正好最近新看了一本西方玄幻的书,趁还有印象聊一下。” “小说啊,我倒是没怎么看过这方面的小说呢。”我显得有些拘谨,生怕自己聊不来,自学的那一点欧洲古代史也只是皮毛罢了。 他貌似察觉到我的微微紧绷的心情,刻意用轻松的语气缓解着短暂的尴尬。 “我们先从哪里开始聊起,玫瑰战争怎么样,还是你比较喜欢希腊的历史。”他坐在一楼的小几旁,我也跟着坐了下来,“可能我了解的比较浅说的话也比较浅显,老板你别在意啊。” “你这性格还真是.........” “怎么了?” “......没什么”他欲言又止,我也无从问起。 我们从凯撒大帝聊到希腊的众神,再从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执政到玛格丽特皇后的珠宝,也聊了一些现下王室里最流行的装束,都是一些我比较熟悉的话题,很明显他是在照顾我。 等他分享戴安娜王妃的慈善事业的时候,我不自觉地瞟向楼梯,赵弈仑没有下来。 从英国的这位平民王妃转线到拿破仑的滑铁卢事件的时候,赵弈仑依旧没有影子。 我们又聊到了英国的现任女王那场举世目睹的第一次王室直播婚礼,他自顾自地说着:“你是怎样看待这位女王的?” 赵弈仑还是没有半点出来的意思,明明在一栋房子里....... “关于这位女王,你知道一把剑吗,赏赐给奇切斯特的那把剑,啊对了,那位航海家的名字应该是叫f a cis.chicheste 。” “啊?!” 他已经发现我投向楼梯处的目光了,半开玩笑的说:“在等他?”他顺着我的视线饶有兴趣地看过去。 “对不起,不由自主就走神了。”我低下头缓解被戳穿的尴尬:“那个,刚才是说道拿破仑了是吗?” “是si .f a cis” “啊,啊啊哦!”从小几半透明的大理石桌面上我瞥到自己涨红的脸。 他拿起一杯咖啡,慢慢的品着,不时杯子里还冒着热气。 良久,他问道:“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他吧。” “额.......”这种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算是合适,不自觉地就会在乎赵弈仑,这真的算是喜欢吗....... “他呀,也是个死脑筋,是那种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是吗?”这么说来,我们也算是很相似了,从一而终......从一而终,是对我还是......我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大概是天生爱脑补的性格,刻意在意别人的眼色,别人的神情,别人的语气......在这上面,没少吃苦头。 “其实”我把手放在桌子上,忍不住吐露着心声,“他现在在跟我置气,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 他静静地听着我们之间发生的小碰撞,说的正投入的时候,我撞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怎么了嘛?” “不理解也很正常,因为我们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哎?”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意思...... part 35 我们 和 他 http://.biquxs.info/

我对刚才老板说的那句话耿耿于怀,不是一个世界,是他拒绝我们靠近,还是“我们”这个群体与他渐行渐远。 正在我久久不能释怀的时候,一段悠扬的古典音乐使这无声的沉默变得理所应当。 我的视线再一次能聚集到那窄窄的楼梯一侧,还是没有下来啊...... 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是,什么时候这么在乎他了。像这样把一个人装进心里的感觉,就像是等待着酒的发酵,缓慢却足以刻骨铭心,尽管我们之间没有过大风大浪。 无意间的,我瞟到书架上一本书的书脊,上面印有漂亮的楷书写成的作者名,林东哲,这应该是老板的名字的,终于想起来他叫什么了....... 能看到书的作者就在眼前自然而然地就想讨教,我指指刚才看到的那本书,“这是你写的吗?” 老板语气出奇平静,好似在讲着一个无聊的故事而已。 “高中写的,我记得。”他站起来从书架把那本书抽出来,夹在里面的书签也跟着掉落在地上,我俯下身去捡,匆忙中瞥见书签上写着的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没太注意写的是什么,但总有点儿在意。 “啊,原来是这本。”他把书摊开,“抱歉刚才记错了,这不是高中写的,是最近新出的。” “好厉害!我想写一本都没坚持到底呢。” 我好奇地从他手里接过书,翻到封皮的内侧:“写的是......啊找到简介了,中年人的爱情?” 中年人也会有爱情吗,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到了这个年纪的夫妻大多是围绕着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以及孩子的未来度日,他们的话题也总是些家长里短,可能是年龄还没到那种阶段,所有的体会也只是表象而已,比较浅显。 “中年人会有爱情吗?”我只能向作者发问。 林东哲轻笑一声,“或许有,或许没有,在我的父母之间应该算作是亲情。” “亲情?以前读的文章里也有这种说法,其实我不是很能理解,当时想着应该是很无聊的关系。” “哦?为什么?” “因为,在恋爱阶段他们的世界只有两个人,结婚之后,他们的世界有一群人,当然,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也是不现实的,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啊。” 他半倚在书架上,挑眉问:“我倒是好奇你父母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了,能说说看吗?” 我深呼吸,阐述起那段曾经令我无比向往又怨恨的感情,“我父母的年龄差的有点儿多。” 当时,我爸二十九岁,我妈十九岁,他们经人介绍,只见了一面就互生好感,像极了很多小说里描写的那样,一见钟情或许有些夸张,但过目不忘这个词用在他们的初次相遇上倒是很适合的。 我爸穿着当时很潮流的牛仔服,问隔壁的陈爷爷借了一副他曾在加州为了防晒而戴过的墨镜,据说那牌子还是很有名的,约会的时候他时不时地拿起来把玩,希望我妈能识货些,为了钱也好能抓住她的心,怎料到最后的时候她都没注意到他那引以为傲的墨镜,只是慢条斯理的说了句,“要生孩子的话我想再等两年,我还太小了。” 林东哲喷笑,“是很令人羡慕的一段感情。后来呢?” “后来,后来啊我想想......后来,也像平常的夫妻一样会吵架,会拌嘴,偶尔也会秀恩爱。我妈不化妆,也不爱打扮自己,冬天永远都是那几件我爸给她买的大衣,夏天是一成不变的碎花裙子。再到后来,有了我哥,又有了我。” 我沉默着,不想再继续下去。这种经历或许大多数人觉得多跟别人表达几次就好了,或许真的是这样,但吐露完之后那道藏匿在黑暗中的被撕裂的伤疤只有自己能看的到,无处安放的情感到头来无论怎么说下去都是徒劳。 他没接着我刚才的话问下去,而是低头拿起笔记本,一副奋笔疾书的样子,我凑过去,黑色的签字笔的笔落下的是,“要生孩子我想再等两年,我还太小了。” “为什么写这句?” 他仰头,合上笔盖,毫不含糊地回答我:“这是我听过的,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动听的告白。初次见面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应该是很温柔的人吧,虽然我没见过你的母亲。” “嗯。”我点头默认。没想到居然能和他聊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楼上传来一阵开门声,我惊讶地抬头,“呀赵弈仑出来了吗?” 同时,我的内心也荡漾起一层被称之为喜悦的涟漪,尽管它并不是很起眼,但足以让我能铭记住这个瞬间。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过的跟最难的那段日子一样煎熬,在久久的凝视没有等到渴望出现的那个人之后,心底那层涟漪也消散殆尽,无从追寻。 一股无形的力量又把我拽入到“他”和“我们”的世界的泥沼里。 “啪——”他合上那本书,把它塞到我手里,“能得到我亲笔签名的人不多,更何况这本书当时跟出版社协商好了,出版数目有限。” 我如获至宝一样把书抱在怀里,“咦,为什么,不都应该大卖的吗?” “因为,有价值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配拥有的。” 有价值的东西,什么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他结束了这个话题,聊到了我最想听的,也是我因想不通而感到烦躁的话题。 他说:“看的出来,你应该很喜欢那小子。” “也不能说很喜欢,因为我自己对这些概念比较模糊。”很奇怪,我以为跟其他人聊我们的感情会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但我没想到自己能对他说的这么自然,这么平静。 我们又坐回到中厅的沙发上去,他讲到了赵弈仑的过去。 “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年龄应该和他差不多,我记得是,要不就是比他大一岁,这小子从小就黏人,喜欢大自己一两岁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他向我投以询问的目光,“你们这个年纪,当着你的面说他跟另外的女人的故事多少还是会有些介意的吧?” 什么叫我们这个年纪。。。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我承认,我不是很乐意听,或许他说的没错,我们这个年纪...... “这么说吧,如果你有过打从心里接受他的那个瞬间,那就代表着你不仅要接受他,还要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过去。”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除非,你到现在还没有接受他。” 他说的很对,字字珠玑,尽管他的话里呆着一丝强硬的语气。但我也有反思,我真的有接受赵弈仑的一切吗,还是说我跟他之间还是有着清晰的,不可逾越的界限? 如果有的话,我好像,还没有勇气去打破。 “其实,在我们害怕他离开的同时,他才是最恐惧的那个,他怕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他自己一个人。所以也能解释通这小子为什么那么爱钻牛角尖,为了一点儿小事就能吵的昏天黑地,装着不在意的表面下是一颗随便揉两下都能碎掉的玻璃心。” 怪不得,赵弈仑...... 他又说起赵弈仑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这人有意思的很,还把那件事情命名为“溜溜球事件”。 林东哲开始用最舒缓的节奏讲着“溜溜球事件”。 “听名字也能反应过来,是跟溜溜球有关的。那是我们认识一年以后的事情了,当时他刚出院,我帮他补英语和美国风俗文化,那小子再过一年就要去美国治疗了,要呆一段日子,一些必要的东西也得学,给他补习的三个月的时间就像块儿牛皮糖一样,我走哪儿他跟哪儿,再后来,他家里有个保姆的儿子住了进来,正好也想学点儿口语,我看那孩子挺可爱就把他和赵弈仑放一起一块儿教,”他顿了顿,接着说下去。 “然后最可笑的事儿就发生了,我给了保姆儿子一只溜溜球,结果你猜怎么着?” “是不是.....”我还没说完他就继续说下去,这叫我猜吗....... “他觉得我有了别人,别扭的像搞外遇一样,还把管家的女儿介绍给那个小男孩儿,他们玩不到一起,他又找了另外的女孩子......到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你猜他说什么?” 我不猜了..... 他果然继续下去,“他说他怕我不要他。”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继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摔碎了。 part 36 secret http://.biquxs.info/

那首略带着伤感的曲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接近尾声,缓慢的节奏,略显平凡的曲调,如果是放在平时的话,我想我是不会刻意认真去听的,偏偏是这种等待的时刻,等待着赵弈仑的时刻,我第一次感觉到焦躁和触及不到的孤独,大概是为了缓解这五味杂陈的情绪,才逼迫着自己沉浸在音乐里。 音乐停的时候,楼上传来平缓的脚步声。我抬头望去,内心响起一个声音,为什么刚刚不去叫他呢,是怕打破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吗,还是在怕他的世界不会为我敞开那道本不属于我的门...... “还是,你还没有完全接受他?”书店老板刚刚的疑问就这么直直的,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再......勇敢一些吧。 我微笑着问:“发现什么好书了吗?” “嗯,找了很长时间,没有找到想要的。”他略显疲惫的身体被柔和的灯光映射出庞大的的影子,我企图从那片有着他的轮廓的黑暗里窥探到一点点有关自己的痕迹。 我看不到,因为他给的我还没有回应。很多年后,我再见到他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等到那一天他停滞不前了,我甘愿做那个主动缩短彼此之间距离的人,即使我的付出不会有回应,就如同之前的他一样。 “我们回去吧。”他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我被这突然的靠近惊讶的慌了心神,连老板赠送的书都摔到了地上。 我和他同时俯下身去捡,我的前额重重地撞在他的肩膀上,随后重心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 “喂!” 我捕捉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紧张,这是在为我紧张,原来除了家人以外,也会有人为我紧张。 “喂,苏可你不是傻了吧,都跌倒了有什么好笑的?快点起来。”说着他伸出手把我拉起来。 啊,刚刚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呢,被人在乎的感觉真的很不错,或许像他说的那样,我是真的傻了吧。 赵弈仑转头责备林东哲,“你店里的地板就不能换那种防滑的吗?” 林东哲好气又好笑地埋怨着:“苏小姐你说说看刚才是不是他把你撞倒的,现在倒是地板的不是了?” 我欲言又止,“不,没.......” 赵弈仑把捡起来的那本书塞给我,不依不饶地理论着:“这种地板不仅不防滑,而且保温性还差,一些随意的客人拿了书有的直接会坐在地上阅读,你觉得这种地板合适吗?” “......” 好像说的还蛮有道理...... 我们走出书店的时候,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天气真的变暖和了,不知不觉一个学期已经过了快三分之一,明明去年的时候我是大一,等明年的这个时候居然就是大三了。 他哈着寒气,像是在想什么东西一样很入迷。我摸到口袋里露出小半个屏幕的手机,快要掉出来了。趁他不注意,我飞快地把手机塞到他的大衣的帽子里。 他回过神一脸懵,“你放什么东西了?” “手机。”我遏制住他正准备拿手机的手,大声喊着:“别别别,我口袋太浅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放法儿?” 我自豪地炫耀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是很流行的一种做法,只要两个女生关系够好对方的帽子就是藏匿违禁品的最佳地点!” “违禁品?” 难得挑起的话题,我不失时机地说着各种当年被老师疯狂搜查的违禁品,被收过的漫画书,上课从第一排传到第三排能把人辣吐血的辣条,还有某人冥思苦想的狗血言情小说...... 赵弈仑似懂非懂地问:“这些都能藏到帽子里?” 我竖起大拇指,“回答正确哦。” “那辣条是什么?” “......” 似乎扯的有点儿远了。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意艾老师喊我的名字那件事情,因为自己不是一个会聊天的人,顾忌的多了,反而什么都问不出口。 我们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一路走到小区的便利店旁。 隔着玻璃窗,远远地我就望到那一排排花花绿绿的食品,心血来潮,我想给赵弈仑买一包辣条。 然而我却忽视了这世界上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叫冤家路窄。在推开便利店的门的那一瞬间的时候,我应该立刻、马上、刻不容缓地拉着赵弈仑离开。 这家便利店的店主,就是上次找我们深夜访谈的大妈。她今天又穿着人字拖,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的暖气开得太足了,她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脚正大光明地放在桌子上。我们进来地时候她正用她那充满肉质的手明目张胆地抠脚。 她打着哈欠,我和赵弈仑都感觉不妙,我碰碰他的手,小声说:“出去吧!” 还没来得及听到赵弈仑的答案我们就陷入了一场嘴炮式的攻击当中。 “呀呀呀呀呀呀!你们是楼上那对小夫妻吧?” “还记得我吗,我是楼下的,你们那天晚上那个动静啊。”旋即她变了一张嘴脸似地满脸堆笑,“都是邻居嘛,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哈哈哈哈。” 我脑袋里一团乱麻,谁跟你有意思了...... “是不是要买那个啊。”大妈扭捏地站了起来,“你们平常都用什么牌子的啊?” “赵弈仑,那个是哪个啊?” 他邪魅地勾着嘴角,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一头栽倒到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言情小说里去了,拜托不要瞎串戏好吗? 大妈迈着臃肿的步子以她最快的速度走到货架边上,“要哪种,最近新进了一款,隔壁老王说用起来感觉很不错,非常滑,滑滑滑滑滑——哎在哪儿呢,怎么找不到了。” 我抓狂地追寻着大妈那只刚扣完脚的手,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啊?” 她找的入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又颇有说辞地反问我:“哎哟哎哟,小姑娘还卖什么关子啊,别这么不好意思,你老公就在旁边害啥臊?” 我糊了一脸黑线,“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自顾自地找,赵弈仑在一边憋笑。我不明所以地戳他的肩膀,“你到底要买什么啊?” “你猜,噗——” 什么世道,怎么越说我越听不懂,到底买什么兴奋地跟有人挠他的心尖儿一样发痒似的憋笑...... “哎哎哎,找到了找到了!”大妈话一落赵弈仑神速地蹲下去,“我自己拿我自己拿!” 搞什么,是在意大妈刚扣完脚的手吗?难道是在买吃的,也是,毕竟带着脚气的食物口感绝对永生难忘。 他付过钱之后,大妈继续坐在板凳上抠脚,“用的好记得多来买哦,注意不要太晚。” 注意不要太晚......这几个字跟有回音一样不断地在我脑海里重复播放着。 直女的知觉告诉我,赵弈仑买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我们一回到住的地方,我趁他洗澡的时候翻开他的内兜,but自己刚刚怀有的偷窥别人隐私的愧疚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个别致的小东西上的包装也是如此的露骨——薄、滑、久最后还特意标注了草莓型...... 我竭力控制着颤抖的牙齿敲响浴室的门。 “怎么了?” “赵弈仑,你刚才买了什么?” “等一下。”水声停了下来,他打开浴室的门,浴袍也没好好裹着,上半身就那么袒露在我门前。 他的头发上还滴着水,我扔给他一条毛巾,咬牙切齿地警告,“你能不能别这么流氓?我看到你买的东西了。” 真是,想找个缝儿钻进去......我们在一起连两个月都没有,他倒是天天把那种隐晦的难以启齿的东西挂在嘴边。 “本来买了没打算今天用的,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择日不如撞日。”他屈腿半靠在门沿上,不时擦着头发。 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谁说要跟你.......你要不要脸?” 赵弈仑捏起我的下巴,“我们先从哪里开始,你觉得呢?” 流氓,**裸的流氓! 我甩开他的手,跑的远远的大声宣布着:“我来例假了略略略!” 我涨红着脸,顾不得看他的表情,回到房间,怎么感觉刚才说的那句话有点儿怪怪的...... part 37 墙 http://.biquxs.info/

偶尔以为快要入眠的时候,随随便便的一丁点儿响动都能让我烦躁不安。 啊,面膜还没摘!怪不得呼吸困难,我坐起来准备去洗脸拿洁面乳的时候被书架上突然掉下来的书砸的晕头转向,过了缓冲的时间刚想破口大骂,仔细一看,是林东哲送我的那本《我们一半的人生》,中年人的爱情啊...... 扉页,是他亲笔书写的签名,怎么看怎么觉得大气,很沉稳的笔迹,签名的设计也不像其他人的那么夸张,反倒是多了几分朴实中的高贵。 翻到第二页,一个鼓鼓的东西,是那会儿看到的书签,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很秀气,明显的,不是书的作者写的。 我打开台灯细细地阅读起来。 里面写到:‘还记得我们一起看的韩剧吗,《秘密花园》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里面有一段对白是这样的,你是人鱼公主,吉罗琳的坐标无论何时都只是两者之一,开始就像一无所有一样’整整一面已经被这些字沾满了,我翻过来,书签的背面果然还有字。 ‘然后像泡沫一样消失......我们都是消失在彼此白夜里的泡沫吧。’ 泡沫......摸不着头绪,我打开电脑搜索《秘密花园》,是2010年的老电视剧了,主演是韩国的河智苑和玄彬,故事主要讲述了一个贫穷的武打演员吉罗琳和坐拥百货大楼的社长金洙元之间的爱情故事,最大的亮点,是他们互换了身体,应该是整个影视史无前例的男女主人公互换灵魂的电视剧。 人鱼公主,是童话《海的女儿》的女主人公,爱上王子,为了上岸不惜变成哑女,发现王子另有所爱放弃回到大海的机会而变成泡沫。 爱而不得吗......电视剧现在看起来虽然妆容和剧情有些老套,但我不禁萌生了一种想要看下去的冲动。 拿起桌子一角的书签,我又仔细看了一遍。‘我们都是消失在彼此白夜里的泡沫’,白夜,略过这两个字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拿出了书架上歪歪斜斜的《白夜行》,我记得,里面也有一段话写了白夜。 我试着一页一页翻找起来,房间里很安静,仿佛能听到书签的主人说话的声音,她似乎,也是经历过什么。 找到了,在第一百二十三页。 “我猜我们不敢迈出那一步,是因为我们都在我们所熟知的白夜里颓靡着,荒废着,因为害怕改变所付出的代价而胆怯着........我们都没能接受彼此的全部,林唯笙。” 这好像,是独属于两个人的对话。林唯笙,写下书签的人的名字叫林唯笙,很好听的名字,带着淡淡的,摸不着边际的忧伤。 可是写在书上的这段话既没有放在扉页,也没有放在书的末尾,书签也是夹在那样根本没有印刷多少的书里,彼此真的能看到写给对方的话吗?还是有意的,写了只是为了宣泄,带着想让对方找到又害怕看到之后会更加失望的矛盾......叫林唯笙的人应该已经看到了《白夜行》里的那段话,不知道书签上的内容有没有被看到。。。 我把书签夹在《白夜行》的一百二十三页。 这样,他们就能对话了吧。 “啪嗒——”一声,脸上被吸干水分的面膜毫不留情面地砸在键盘上,我瞥到任务栏显示的时间,已经快晚上十二点半了。 明天有礼仪课,不能再迟到。趁没有忘记之前把那双刚买的绒布面的高跟鞋拿出来,上次那双尖头的太夹脚了。 正拆着包装,门悄悄地开了个缝儿,我扭头无奈地说:“赵弈仑你又怎么了?” 没人回应,随后迈进来一双女人的腿。赵玫玫回来了,这么说她是见过睡在客厅里的赵弈仑了! 这深更半夜的,当着她的面说我有男朋友了,这是要有多刺激,我血压会升高的!我极力抑制着内心的紧张和激动,试图调整紊乱的呼吸,准备把已经想过无数遍的台词一吐为快时才撞见她脸上的血,就那么静静地流着,流着。 或许是恐惧,我连尖叫都忘记是怎样的感觉了。她呆滞地环顾四周,眼睛里装满了疑惑和不解,紧接着又恍然大悟,平淡地说了句:“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玫玫......”我颤抖着喊她,提示她,呼唤她。 她听不到,像提线娃娃一样拖着无力的双腿一步又一步地缓慢地走出了我的房间。 地上留下的暗红色的血,在这平淡的夜里像恶魔一样占据着我的视线。 “血......”我喃喃道,旋即反应过来来推开门,赵弈仑已经站了起来正揉着惺忪的睡眼。 在决定要不要推开她的房门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是慌乱的,纠扯的,想一头扎进荆棘里,害怕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我想起那时搬到这里来的第一天,看到的赵玫玫的照片...... “她是你的室友是吗?”赵弈仑抓着我的肩膀。 我哑声说道:“血,她流血了,流血了......” 我指着面前那道紧闭不开的门,一瞬之间鼓起的勇气,当我回过神,已经在赵玫玫的房间了。 她就安静地做在那里,不哭不闹,了无生气。 “玫玫。”又一次的呼唤 大约过了十秒,她机械地转身,露出来的裙子上也沾满了血污。 “我妈去给我爸送饭......好好的人,就在路上.....她招谁惹谁了....我我昨天还跟她吵架......”她说不下去了 接着,是狂风骤雨般的哭嚎。 我无权逼问,这样的赵玫玫,无疑是无助的,可怜的。 赵弈仑在我身后,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悄声说:“那些血不是她的。” 我心里一阵抽搐,大概猜到那是谁的了...... part 38 长在生命里 http://.biquxs.info/

“电费还有吗,我记得还剩三百。” “醋没了,回来的时候带点儿。” “那件衣服有点儿贵,我们再去看看下一家。” “能不能再便宜一点儿,太贵了你这个!” “话费话费,你少刷点儿视频,一个月得少多少钱!” “这个月的工资又没发,我找了三趟了,报账的不给财务打电话.......” “........” 从小到大,人生短短二十年,我没有经历过多么漫长的柴米油盐之路,却天天围绕着这些琐碎的,无聊的东西打转,当然,一切都不需要要担心,因为我在每一个在乎我的人的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小时候,我看不惯天天为了油盐酱醋吵架的父母,也从来没有理解过为了几块钱的降价吵到面红耳赤的奶奶,更不会去在意这个月的电费,下个月的网费......似乎在我的印象里,生活中提到那些东西太庸俗了,太无味了,可当我看到满身是血的赵玫玫,我好像从自己遐想的世界里回归于平淡,那才是生活吧,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它就摆在那里,即使闭上眼睛做一场冒险的梦,再醒来时,它还是在原地,在等着我们去经历,去和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样平凡地活着。 赵玫玫说,她前一天还在跟她的母亲吵架,为了一点点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昨天发生的,她甚至都忘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像平常一样,里面穿着袒露的服饰,外面套着她爸爸还没生病的时候为了庆祝她考上大学送给她的那件呢绒大衣...... “她去给我爸送饭........那辆车过来的时候,就在、就在我的面前......好多血,我以为是我自己的,我真的以为是我自己的、我把全身都摸遍了,当时吓坏了!”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腿间,发抖的身体像受伤的小猫,哽咽着,绝望地讲述着刚刚的那场噩梦。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妈就躺在那里,她明明刚刚还在骂我......” 所以,在一切还没有结束之前,就这么跑回来了吗?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发现自己最爱的人突然被一场像开玩笑一样的事故抢走了,我的话......我的话会怎么样? 我只是给她递纸,没有任何话能说出口。因为失去的那个人,是无可代替的。曾经以为,那句,“我宁愿死的人是我”无关痛痒,但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我全身最敏感的神经都在跟着抽搐。 当我以为夜会一直这么静下去的时候,房间里突兀地冒出来赵弈仑的声音。 “你妈妈还在医院吧,去见见她,哪怕是最后一面。” “哎?”我还深陷在情绪里无法拔出来,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我想她一定不希望看到最后的你是恐慌的,去见见她,哪怕是给她一个微笑也好。”他继续说着。 赵玫玫发肿的眼睛里又重新溢满了泪水,等我再回神的时候赵弈仑已经过去把她拉了起来。 “去给她拿外套,我们去医院。”他转身跟我说。 那天,凌晨四点,骤雨忽至。 我忘了,我们是怎么去的医院,我只记得自己一直紧紧地搂着赵玫玫的。 尽管我知道,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这种地步,这么做,已经是逾界了。 可这个时候我不容纳她,没有人会容纳她。 我摸着她微湿的发丝,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在这个不合适的节气里,明明气温已经成倍地回升,裹了两个外套的她却依旧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蜷缩着,瑟瑟发抖着。 直至目送着她走进停尸间,我才注意到,我的全身已经湿透了。 好冷啊,真的好冷,不知道这样,是否能给她温暖,哪怕一丁点儿也好。 肩膀上突然传来一股暖意,赵弈仑把他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我再一次望向停尸间。 “大家......都不容易呢。” “是啊。”他牵起我的手 早上六点,我和赵弈仑坐在回去的公交上。 天色很暗,分不清接下来迎来的是黎明还是无休止的黑暗。 赵弈仑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询问着:“困吗,睡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我们不是一样都没睡吗,你不困吗?” “你忘了。”他看了一眼外面的茫茫黑夜,“我们的时间,是反着的。晚上就是我的白天啊。” 在汽车的引擎声中,我沉默着,抓起他的手。 “苏可。”在阵阵杂音中,我反应了很长时间,才听清楚,他是在喊我的名字。 他反握住我的手,我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说着:“感觉你就像丘比特。只能在晚上见到。”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样溢着淡淡悲伤的,古老的故事。 女神维纳斯嫉妒人类少女普赛克的美貌,让爱神丘比特去运用弓箭的神力去射普赛克,希望她爱上一个丑八怪,不料丘比特自己碰了剑,爱上了普赛克。他们每日同床共枕,碍于神与人的区别,每天晚上他都要叮嘱她不要开灯,所以经过漫长的相守,普赛克甚至不知道丘比特张什么样子......她每天抚摸着他的轮廓,想象着他的模样。轻信姐姐的普赛克以为自己嫁给了一条恶蛇,她想证实这件事情,于是在他熟睡的时候点燃蜡烛,缺失妻子信任的丘比特怀着愤怒离去....... 赵弈仑说过,能供我们相处的时间,只有晚上。 我的黑夜,就是他的白天。 他把我揽在怀里,像是呓语着一般,“所以你得每天想方设法留住我。” 像是为了缓解低沉的气氛似地,他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不过丘比特这个比喻可真是腻歪啊。” “有种非主流的感觉。” “非主流?”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我有那么low吗?” “呵,毕竟你连辣条都不知道是什么。” 他胡乱地揉着我湿乎乎的头发,前座的奶奶不时回头看着我们笑。 part 39 转折 or 骗子? http://.biquxs.info/

四月份,正是樱花吐着新蕊的时候,校园里飘满了从隔壁z大传来的花香。 我们学校里只有那么零散的几棵杏树,本来开了花也够引人注目,但外面的人基本不会来欣赏,z大的樱树园倒是明目张胆地售起了门票,总觉得他们学校的樱花树年年数量减少多半是被看死的。 我抱着像砖一样厚重的课本穿梭在人群里,有些前卫的女生在这略显低温的天气里居然穿上了夏天才会穿的裙子,物电学院的男生们如蜂窝一般涌向食堂,扫地的爷爷叹着气把弄散的垃圾重新用扫帚聚拢到一起,还有骑着单车横冲直撞的自行车社团......旁边有人在议论,“连车都买不起,扫小黄有意思是吗?” 王媛在我耳朵边气愤地念叨着:“你知道咱们学校隔壁新开了一个师大附中吗?” “知道啊,怎么了?” “好家伙,今年他们学校首批高三的学生要毕业喊的口号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往腋下夹两本书,“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今年不努力,来年考隔壁。” 我。。。。。!隔壁说的不就是我们学校吗?这群小崽子,有本事就考隔壁的隔壁啊! 顾不得激动的心情,我低头一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十一点半了,惨了惨了,艾老师还在等我。 我抛下王媛小跑着去餐厅,据说中午的时候人比较多,招生什么的应该几率会大一些。 昨天我们甚至还演练了一遍如何纳新,遇到陌生人的时候要说些什么,小六还特意叮嘱我,“注意要对你可爱的小学弟小学妹微笑,微笑!” 我在餐厅的玻璃门前站定,深呼吸,费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好了,自然点,可以进去了。 我进去的时候,艾老师在优雅的喝着茶,他和一个女生聊的正开心,趁那个女生不注意的时候给我摆了一个fighti g的手势。 手机振动了一下,我打开来看,艾老师在催,“找人,主动出击!” 赵弈仑说,不要找男生,我谨遵他的教导,第一个锁定的目标是在高脚桌独自吃饭的女生。 她没化妆,看起来比较小一些,应该是大一的吧...... 我随便买了一份饭在她旁边坐下,试探着地问:“同学,我坐这里可以吗?” “啊,没事没事,你坐吧。”虽然略带吃惊,但也没拒绝我。 还挺热情的嘛,我的心里洋洋得意。 刚反应过来要先问什么,她就要端着托盘走了,我忙喊住她,“同学同学!” “怎么了?” “那个,你......啊我是咱们学校大二商务英语专业的,目前在学口语的,每天晨读有没有兴趣啊?” “口语?”她满带着兴趣坐下来。我心里吐槽艾老师太菜了,这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就是学英语口语,考研四六级都要用到的,对啦你是什么专业的?” “俄语。” 我打了个嗝,出师不利啊,,俄语这么难的学科,他们连本专业都学不好,怎么会来学口语,我刚想放她走,艾老师又上线发消息,“不行是吗?” “人家俄语的,我能说什么?” “再多说两句,好不容易逮到跟陌生人说话的机会。加油,看好你哦!” 妈呀最后那个脱衣热舞的表情是什么鬼!我嫌弃地收起手机。 不过,聊聊她们的专业也好,我都不怎么熟悉。 “同学,你们俄语专业平常会学英语吗?” “不啊,俄语都学不完。”她微微皱起眉头,就好像现在正在上专业课一样。 “哦,那你们大学四年都不学吗?” 她尬笑,“其实我都大四了,四年真没学过英语,你找别人去吧。而且咱们学校有跟俄罗斯那边的交换生项目,前几天恰巧我被选中了。”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她都大四了,我是不是该喊一声学姐.......公费留学,在这样的学校里,好厉害! 是不是我们专业.......我向她坦白,“学姐,其实我是大二的,我就想问,我们专业也会有吗,这种公费留学?” 她理着头发,略显为难的说:“其实,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有一个同学是你们专业的,她现在在实习,在中国移动打电话。” 我的世界开始五雷轰顶,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原本想着的是,再怎么惨进不了外企实**得找到说英语的地方吧。。。。去移动公司,话说我们读了四年英语算什么...... 短短的午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四楼的大厅旁是挂着的电视在嘈杂的人群中怒吼着,我抬头看,原来是在放抗日神剧,这么喊下去,嗓子得废吧。 小六还在z大进行艰难的攻坚战役,老实说现在以艾老师为首在进行招生的只有我们三个人,那天第一次晨读的时候还剩下的十几个人已经走的一个不剩,只是可怜了艾老师,为了他们得喝多少白开水。 我无意中瞥到了艾老师空间的一张照片,背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e大的常春藤之门,我激动地晃着手机逼问他,“你是这个学校毕业的是吗?” “不不不,读的研究生,我本科也是在二本类的院校读的。” “你,你这么厉害随便找一个工作都得好几十k吧,干嘛想不开要招生?” “梦想啊,梦想,我想教出一群不一样的人。” 我不解,“那你直接当老师不就好了,也有学生的啊?” 他炸毛地坐起来,“那怎么行!学生都是良莠不齐的,我想要的不光是学习成绩好,还要有一定认知。” 不跟他理论,反正理论不过他。 在我们三个人中,其实小六的口语是最不好的,尽管艾老师培训了他n天,把他和女朋友相处的时间都挤没了,但他今天依旧是铩羽而归。 我正喝着橙汁,听了他的原因差点没笑喷了。 他平静地说,“其实,我今天没去z大。” “那你去哪儿了?”我和艾老师异口同声地问。 “s市外国语小学。” 艾老师虽然有要开辟小学市场的打算,but也只是一说,我猜小六多半是怂了先拿小学生试手。 果然,他接着说下去,“我连门都没进去,门口保安跟我说培训机构不许进,我说我给他秀一段英语,你们猜他说什么?” “神经病?”我接茬 “大傻子?”艾老师强势接话 小六晃晃食指,“不不不,他跟我说‘goout!’更让人气愤的是,我还没反应过来,居然给了他三次说goout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和艾老师笑的快断气了,小六生无可恋地看着我们。 我感觉自己笑的快窒息了,还不忘打趣他,“这年头保安都这么厉害的吗?是不是当什么外国语小学的保安都得考一下口语啊,哦哈哈哈哈苏哲你不是傻吧,这么简单的短语都反应不过来!” 他拿脚踢我,艾老师从狂笑的漩涡中强势回归,“打住,我可爱的学生们,咱们咱们,你俩别闹了,先坐下。” 我们不安分地坐回去,听艾老师说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咱们得转变思路,我这几个月一直在以这种形式招生,但是效果不是很好,或许我们可以找找别的不一样的资源。” “找幼儿园?”我憋笑,这种程度的我还是可以征服的。 “不!找你们自己的同学!” 小六激动地跟猴子似地,“我有个室友,人挺正,要准备考研了对口语还是有一定的需求的。” “可以啊!”我和艾老师同时点头。 小六特意看向我,“加句题外话,他长得还挺帅。” “你丫的看我干吗?” “你去试试能不能把他约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饭谈一下这个事情。”小六冲我挤眉弄眼。 艾老师深思熟虑之后提议,“尽量别扯到恋爱上来,大学啊,要好好学习。” “你大学谈了几个女朋友了!”小六揭他的短,艾老师脸色一黑。 争论了半天的结果就是让我以小六姐姐的身份约饭,如果他想学英语还好说,要是真的找对象...... 我吃惊地问:“要是真的找对象我怎么办?” 赵弈仑不会把我吃了吧...... 苏小六无所谓地说着,“合适就那啥啥,反正你也没男朋友不是吗?” “滚!” 我能说我有吗......but还没准备好怎么说...... part 40 关于那些奇葩的经历(一) http://.biquxs.info/

关于小六那个神奇的舍友他是给我看过照片的,有点儿.......怎么说呢,女生化妆就算了,but男生捯饬个烟熏妆是个什么mea i g?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有种阴柔美吧,但是这种类型的我只能欣赏不能靠近...... 擅自答应去招男生,不知道赵弈仑是什么反应,反正我已经坐在和小六他们约好的地方了。 平常我描个眉画个嘴唇都觉得麻烦,今天为了纳新还特地化了个全套的妆,衣服也是昨天刚到的,第一次见面,总得给人留个好印象。 检查一下,脸上的粉没蹭掉,再涂点唇釉,那个眼线是怎么回事儿,近看怎么那么别扭........小六捅了捅我,吓得我手里的粉饼都差点阵亡。 “哎哎哎,别臭美了,他来啦!” “知道了”我瞪他一眼。 一会儿见了面先打招呼,一定不能太着急,对了第一句说什么来着,啊啊啊啊,我怎么一下子全忘了! 真冥思苦想着,对面坐下来一个人,咦?为毛没跟照片上一样化着妆,还......挺清秀的。 小六点了三杯哈根达斯,一面热情地介绍我,“松哥,这是我上次跟你提到过的,我表姐苏可。” 然后苏小六看了我一眼,翻脸比翻书还快,冷若冰霜地说:“哎,这是我舍友高松,你叫他松哥就行。” 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看我一会儿不弄死你! “学姐你好,我叫高松。”他站起来礼貌地对我伸出手。 “高晓松?” 他无奈地重复:“高松。” “噢哈哈哈,对不起高晓松,不不不,高松。”我使劲儿憋着笑,高晓松,多有影响力的名字,他爸妈是故意的吗。 小六抬手就是一巴掌,“咱能不能别这么搞笑啊!” “没事儿,我不介意,学姐今年大几了。”他舀起一勺冰激凌,很自然的吃着。 我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紧张地说:“额,其实,我那啥,不是学姐,我也是大二。刚才占便宜了不好意思啊。” “这样啊,没关系,那我就直接喊你名字了,你可以喊我高松,松哥都可以。” 这几种我那个都不喜欢,我像他提议:“喊你小松怎么样?” 艾老师说跟人拉近距离首先称呼上可以变一下,把姓去掉,虽然有点儿奇葩的意味在里面...... 喊高松多见外,叫松哥跟拜了把子一样,叫小松好像冒犯了高晓松老师,哈哈哈哈,只能对不起他了。 “小松啊,我记得苏哲说过你大一的时候参加过英语社团是吗?” “嗯,这种陈年往事都被扒出来啦。”他轻笑着斜了小六一眼。 我们接着聊一些有关于社团的事情,这人看上去挺正经,是系学生会主席,不知怎的聊着聊着连他小学的秘爱史都被扒拉了出来,最后又拐到了小六给我发的那张他的烟熏妆的图片,那是他去夜店的时候常用的装束,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 感觉我们的大学生活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趁着服务员来加冰的时候,我们还聊到了高小松在酒吧当驻唱的视频,爆刷整个z大的贴吧,当时把赵玫玫骂刘若宁的那件事情都顶了下去,我不清楚自己应该说他生活的太成熟,。。。。还是替赵玫玫感激他帮她摆脱了被舆论攻击的困扰。 我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高小松,嗯,很好没看我。 我开始大胆地给小六发短信,“你这舍友不行吧,他每天私生活这么丰富怎么可能有时间来学英语啊?” “还没说呢怎么知道不行,再等等。” 高松抬起头,我和小六同时收起手机。 真有种做贼的感觉。这种时候要再怎么说,像日剧的女主那样对他说,“托你的福,我们小六这么长时间多亏你照顾了。其实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学英语。” 额呀呀,好腻歪。 正当我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时,小六get到了他要走的意思,忙问:“我姐说晚上一起遛操场怎么样?” “哎?”我们两个皆是一愣,我怎么不知道我说过这种话? 高松的反应倒是没那么强烈,估计这种被女人上赶着追的情景已经不知道上演过多少次了吧。 他走之后只剩下我和小六,还有快化成水的冰激凌。 “还吃冰激凌吗?”他了无生气的问 “不要”我了无生气地答 接着是引来阵阵关注的怪叫。我掐了苏小六,使尽了吃奶的力气。 “你抽风啊,放手!”小六憋的面色铁青地反抗着,我咬牙切齿地逼问:“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还不是看你单身怕你受欺负吗?” “少贫嘴!”我一用力,又是一声今天动地的鬼叫。 他跳着做到了沙发的另一边,挤出严肃的表情郑重地对我说:“你就说吧,你对象也不找,生活那么空虚,连借钱都是找我,涮火锅也找我,腿摔骨折了也是我照顾你啊,再这么下去别人都快把你当成我女朋友了,我们青青怎么办?” “我看她叫沈青得了。”(沈青是韩国代指骂人蠢的意思) “你再这么说她当心我让你还钱啊!” “白眼狼,你忘了当年炸水库的时候你便秘非要在旁边上厕所,是谁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扛着你跑的?” “......算你狠!” 小六低下头喝了口白开水。 我说:“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他吐我一身。 part 41 关于那些奇葩的经历(二) http://.biquxs.info/

晚上,我应该是脑袋中风了,带着苏小六去见赵弈仑...... 他一路上总是问一些奇奇怪怪得问题,什么“你们都住到一起了!你们那个了吗?到什么程度了啊?”再不就是,“你怕不是被人骗了,这么多年的单身生涯不应该结束的这么快啊!” 我满头黑线,不明所以地接受着他的盘问。 他又凑到我身边,马路两侧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却装作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低头询问:“真的,没有那个吧?” “哪个啊?离我远点儿!” “你没上他的车吧?” “滚!” “不是这真的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到底有没有啊?” “......” 他越是这样死缠烂打就越显得可疑,我一把拽住小六的领子,“哎,你......不是喜欢我吧!” 他愣了三秒旋即嘲讽:“你你怕不是傻了吧,我们青青怎么办?” “是啊,你们沈青该怎么办啊?” “不许你骂她!” “......” 看着苏小六在变蠢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我都快忍不住发出姨母般的哀叹了,没见过z大的学生有比他更二的...... 这样的拌嘴是我们从小到大的相处模式,不管玩笑开得多么过分,总是能在上一秒说着绝交,下一秒又开始无休止地打打闹闹。 进楼,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赵弈仑不知道从哪儿又把那只小黑猫抓回来了,他看着我身后的小六,脸上的表情像喝了几百升陈年老醋一样酸爽。 我跟他说过小六的,简单只提过一句,要是记性差的话,那也不能怨我了...... 正当我打算介绍小六的时候那个欠扁的小子一把搂住我的肩膀,亲昵地问:“晚上吃什么啊?” “哎,苏小六别给脸不要脸啊,我现在的鞋跟可是六厘米,不知道打你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我这是看看你找的什么人,怎么这么死板。”他附在我耳边,吹出的热气快把我搞晕了。 赵弈仑粗鲁地推开门,没好气地喊道:“进来!” 小六快速地眨着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结巴着:“这这,这是你租的还是他.......整的跟他是房东似地,呦呵,还,还挺霸气。” “活该,谁让你刺激他。” 我推开发懵的小六进门去。原本带小六来也没跟赵弈仑说过,临时的主意,加上某人一路上的死缠烂打,脑细胞死亡的我已经无暇跟赵弈仑汇报了。 他又拽住我的后衣领子,疑惑道:“你们真的没那个吗?” “啊——” 我踩了他一脚,这个月胖了三斤,但愿他能承受的住..... 接下来的数十个小时我都是在懊悔中度过的,后悔踩他....... 他居然在客厅里当众摸脚,让我想起了楼下的抠脚大妈,什么时候方便找个时间让他们谈论谈论关于脚的心得体会...... 就这样苏小六以身负重伤为由躲在客厅里独自抠脚,哦不,摸脚。赵弈仑有模有样的在厨房里学起了做饭。 他笨拙地切着土豆丝,狐疑地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有什么声音?”我把油倒进锅里,待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隐约听到了些什么奇怪的声音。 “你仔细听,真有。” “我听到了,会不会是你刚刚弄回来的那只小猫弄出的动静?” 他摆摆手,“不可能,它长那么小怎么会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我们一起出门去看。 苏小六......在肆无忌惮地抠脚...... 看来刚才不是他,那会是谁? 刚把他排除嫌疑他就魔怔地站起来跺地地板咚咚响,时不时还锤着门哀嚎,口吐芬芳:“啊,妈的,疼死我了,要死了要死了......” 赵弈仑满脸无语,淡淡地来了句:“一会儿有好戏看了。” 我满脑袋浆糊,“什么好戏?” “上次楼下的大妈找上来的事儿还记得吗?” “......” 以那位大妈的脑洞,看到我们三个人还是两男一女,指不定脑子里会怎么想...... 看着疯狂乱跺的苏小六我怎么感觉跟看大傻子一样......话说赵弈仑那天看我魔怔跺地板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赵弈仑平静地评价着魔怔的苏小六,“你们真的不是亲姐弟吗,连跺脚的动作都这么一致?” “绝对不是!”啊,好丢人...... 厨房里飘出一股浓郁的焦糊味,啊糟了糟了我的锅! 大半个傍晚屋子里都是鸡飞狗跳,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饭终于上桌了。 赵弈仑对着那唯一道由他主勺却烧糊的土豆丝怀疑人生,一旁煞风景的苏小六还在狂妄蛮横地抠脚。 我忍无可忍冲他吼:“苏哲你给我滚去洗手去,搓十遍再上桌吃饭!” “就不,要不是你我能成这样吗?” “呦呵,你还挺傲娇啊!”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举起手机,录了一小段小六抠脚的视频,呀呀呀这个认真的神态,这个越抠越投入的表情是什么鬼,,打死我都不信苏小六高中的时候当过班草........拍好了再拟个标题,就叫做‘难忘之夜之你的白马王子在抠脚’,发给他女朋友,但愿不要太感谢我让她看到苏哲不为人知的一面。 赵弈仑蹭过来揪着我的耳朵,“谋划什么坏事呢?” “一会儿,噗噗噗,你就知道了哈哈.......” 我使尽全身力气憋笑,苏小六洗手的间隔视频已经发送成功。 大概,今天是比较抽风的一天,我们甚至还喝了小六不知从哪里弄过来的酒,酒精度高达百分之五十六。 我不太清楚,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耍酒疯都是一样的吗?至少我面前这两个现在在满嘴吐着胡话。一个喝了两杯,一个喝了三杯,至少我五杯还是清醒的...... 我依稀记得小时候考倒数第五那会,周明明好像拿了年纪第一,他爸找我爸来吃酒,我爸醉酒后直接夸耀我考了年级前五拿着我哥奥数奖的证书瞎显摆,周明明他爸更可恶,吹嘘他儿子考全国第一...... 苏小六开始发懵了,对着赵弈仑满嘴跑火车:“你知道小时候有一次我和苏可拿炮仗炸水库千钧一发之际,嗝——是是谁舍命扛着她死里逃生的,是是我,我!”他自豪地拍拍肩膀。 为什么不说便秘那件事情,当时明明是他便秘....... 面红耳赤地赵弈仑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冲小六招招手,“哎,你知道我和她.......哈哈哈哈,你懂吗?” “兄弟,哥懂你,感觉怎么样?” 这悄悄话,说的也太大声了吧,是当我聋了吗? 苏小六又凑过去,满身的酒气,“到底感觉怎么样啊,我和我们青青,青青都还没试过呢......” “就是,滑滑的,软软的,跟吸毒一样,会上瘾。” 赵弈仑.......你可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晕乎乎地挪挪身子,苏小六已经摊在地上鬼哭狼嚎了,“青青啊,我的青青啊啊啊啊!” 神经质的一夜过去之后,早上起来收到小六女朋友的信息。 “呀我们哲哲连抠脚都那么可爱,你怕不是羡慕嫉妒了吧,想拆开我们也不用这么损。” “........” 果然沈青。。。 我晃着晕沉沉的脑袋推开门,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心肌梗塞。 赵弈仑枕在苏小六的大腿上睡的一塌糊涂,半坐着的苏小六正在摸索着他的脸不知廉耻地喊着:“青青我们亲亲.......” part 42 操场&犯傻 http://.biquxs.info/

可能是受到的惊吓过度,我退回到房间里,至于后面他们醒了之后发生了点儿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耽美啊,我脑补一场惊骇世俗的狗血剧,男主历经千辛万苦追到女主,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与女主的弟弟相遇,他抛弃了女主,绝情地说:“我喜欢的,是你弟弟!” 这是.......什么狗血伦理剧! 好在,出来之后看到赵弈仑看苏小六的眼神里是充满嫌弃的。 苏小六看赵弈仑的眼神怎么......那么腻歪?! 他还不忘夸赞一番同床共枕了一宿的赵弈仑:“你的脸好滑啊!平时用的什么牌子的面膜?” 赵弈仑:“天生的,还有,你的腿硌的我脑袋疼。” 现在是讨论昨晚这些细节的时候吗?什么腿硬脸滑,不应该是彼此嫌弃地惊叹大喊吗?这两个人的感情走向怎么越来越不对劲儿...... 说起来学校的操场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遛狗的小学生,带着孩子消食的妈妈,踢足球的大叔组合,嬉笑打闹的情侣......好像什么人都想进来溜达几圈。 印象最深的是捡垃圾的婆婆,她总是推着婴儿车,生活积攒的哭全都毫无保留地堆积在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她经常在我们学校和z大的操场上捡拾一次性的塑料瓶,易拉罐。 夏天,口渴的时候那些遗留在操场上的未喝完的水在她这里是从来舍不得倒掉的,反倒是一面用苍老的声音埋怨扔水的人,一面小口小口地嘬着被晒的发烫的矿泉水。 偶尔会听到婴儿车里有小孩子的哭声传来,每当这个时候她会弯下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快被晒化的巧克力....... 过往的学生们说说笑笑,好像他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一样。 那天,和高松约好的是在z大的南操场一起散步。 应约的这天,正好看见那个婆婆在给小孩儿喂奶水,大概是小孩儿吃饱了,又推着那辆破破烂烂的婴儿车去找垃圾,一路都是哐当哐当的声音。 我们在操场的东门差点儿撞上,高松护着我退到一旁,我下意识地看看婆婆,从她浓密而花白的头发里捕捉到她那双躲闪的眼睛,她像是使尽全身力气一样,费力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操场上的足球队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我听不到她的声音,好像,是在说对不起。 她推着婴儿车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又是一路的哐当哐当—— 高松递给我几片纸巾,“没事儿吧,有没有弄脏,擦擦手。” 我的视线落在纸巾精致的包装上,那是我最喜欢的牌子,最喜欢的味道,是茶香味儿的,为什么,现在闻着这么刺鼻...... z大的东操场是离樱木园最近的地方,只要稍稍挪动视线就能将包裹四月的粉色尽收眼底,夕阳的余晖也为那片满育着生机的粉色镀上一层淡淡的,模糊的金色。 我和高松一圈又一圈地在操场上踱步,偶尔会有被踢出线的足球飞过来,他倒是很体贴地把球踢回去。大概是太受欢迎的原因,感觉这操场遛的举步维艰,每隔几分钟总是能遇到主动跟他打招呼的人。话题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着,我和他都心不在焉,每每接上话的时候,不是他忘了上次说到哪儿,就是我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 过了十几圈之后我提议去草坪上坐会儿,没人打扰,我们顺利地聊起了英语。 没想到他和小六一样,都是英语渣渣,看来人无完人这句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啊,你脸上!”他突然凑过来,“好像有个小虫子。” “真的,快快快快帮我弄下来!”我急眼了,从下到大最受不了虫子,看见蚊子长什么样儿都觉得恶心,他还特意强调是虫子,看来是比蚊子长的更抽象的东西了! “稍等哦。”说着他坐起来伸手摸我的脸,大概有半分钟,感觉不像是在找虫子。 果然......他满脸嬉笑,“骗你的,哈哈哈” 我脸一黑,刚想发作,收到赵弈仑的短信。 小六昨天晚上喝醉把我要干什么跟赵弈仑吐的干干净净,所以今天他也跟来了,带着满身的酸气。我们甚至还狗血的设计了偶遇这种桥段,在我撑不下去的时候赵弈仑扮演某学长装作跑圈来偶遇......话说,光天化日的,高松能把我怎么样,再怎么说他也是小六的舍友。 “我要过来了,跑过来的,一会儿你喊我。” “我在靠近门的这里!” 我把手机揣兜里,装作看风景,趁机锁定赵弈仑的身影,找了大半个操场都没看到,他今天到底穿什么衣服来着...... 高松玩味地盯着我,“你是不是瞌睡了?” “啊,有吗?” “有,哈哈,你可真有意思,一般别的女生跟我一起走的时候,怎么说,都是兴高采烈的” “......” 你以为你是鸡血还是兴奋剂,为什么非要别人见了你兴高采烈......真自恋 他摸摸头发,“刚才那么说是不是有点儿自恋?” “没有,绝对没有,我刚才可能是没睁开眼,不好意思啊!” 这演技,真浮夸,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笑,笑就太变态了.....憋住憋住,话说赵弈仑怎么还不来...... “你看什么呢?” “啊,没什么没什么,咱们刚才说哪儿了,是说四六级对吧?” “那个已经说过了,在说考研英语。” “啊啊啊,好的好的。” 正在我了无生气地介绍着艾老师给我灌输的那套说教的时候,身后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苏可!” 我扭头,见赵弈仑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不是说装跑步吗,这人演技可以啊,比我好,没我那么浮夸。 我刚想喊赵弈仑,又硬生生地憋回去,别扭地冲他喊:“学长。” 啊。。。。。好别扭,总感觉赵弈仑占我便宜。 在我犯二的间当,赵弈仑已经坐了下来,高松一脸的吃惊,我们之前约好的是两个人,突然冒出来一个任谁都有些不习惯。 赵弈仑傲娇地做着自我介绍:“我叫赵弈仑,已经毕业了,你可以和她一样喊我学长。” “他......你好!”高松看我一眼,又看看赵弈仑,整个操场都溢满了尴尬。 “跑步偶遇,对吧苏可。” “啊......嗯!” 刚夸他演技好,为毛这段这么别扭,大少爷脾气啊....... part 43 悸动 http://.biquxs.info/

“啊,今天的月亮真美啊!”我抽风地提了一句,为了缓和这该死的氛围。 “哪有!”他们同时看天空,现在居然阴天了,这就太尴尬了...... 只是,赵弈仑演的要不要这么拼,都过去三分钟了,还喘着粗气。 高松主动找他搭话,“你也是z大的学生吗?” “嗯。”赵弈仑淡漠地哼一句,紧接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和她一个专业。” “啊,我记得苏可你是隔壁的吧。”他刻意强调隔壁这个词,我倒是想起前几天王媛说的我们隔壁的那个高中的高考誓词,今年不努力,来年考隔壁...... “你们z学院是英语专业口语都很好是吗?”高松眼里闪着含糊不清的光,味道有点儿变了,是因为赵弈仑出现了吗,说个话都这么剑拔弩张。 “当然不是了。想想也不可能啊。”我无语地盯着他,这小子明明英语渣的一匹......不知道在装什么逼。 额......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骂街的那段日子,又开始爆粗口了....... “我觉得,怎么说呢,感觉口语,其实我爸爸是大学英美文化的教授。” “那是你爸又不是你。”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赵弈仑这个大直男真是想说什么都巴拉巴拉往外吐。 然后......他说出的话更雷人,“学长好心劝你,就跟你上厕所一样你爸替不了你。” “噗——”我捂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然后,正巧一群高松的小迷妹路过,听到了刚刚那句。。。再然后,高松跟吃了苍蝇一样满脸铁青。。。再然后,我们认为最有希望的学生一号高松同学借口在周六全z大修整的晚上去上晚修。 他走了之后,我们奇迹般地被他的小迷妹包围了,赵弈仑洋洋得意地代替高松的位置被一堆花痴傻白甜围着拍马屁要联系方式。 “学长学长,你家是哪儿的?” “你和高松是什么关系啊?” “学长旁边这是你妹妹吗,你有女朋友吗?” “你多大了,是我们学校的吗?” “滑板社有兴趣加入吗?” “我在新开的那家咖啡馆打工,有时间过来玩给你优惠哦!” “还有我还有我,我们家的干洗店新开张了要不要来玩啊!” “.......” 社团咖啡馆我忍了,最后那个干洗店是什么鬼,要不要给他们拍个剧,剧名就叫霸道学长爱上我之洗衣服的他..... 我恶狠狠地瞥一眼赵弈仑,这个渣男满面春风在跟她们打趣,“妹妹们,你们都是什么专业的啊?” “那个扎辫子的妹妹,你帽子歪了。” “啊啊学长你视力真好我都没注意到呢,谢谢啊。” 你m的,那么大帽子是个人都会看见吧! “学长学长,你看我头发歪了没有啊?” “啊,有点儿,我给你打开视频,你自己照一下。” 渣男渣男渣男渣男渣男渣男!!!!! 我站起来,受不了这群神经病了。 “学长,加个微信吧。” “啊,这个啊”他拉住我的衣角从我兜里拿出手机,“加她的吧” 这是,什么操作! “为什么啊,你没有手机吗?” “问我女朋友,要是她加上你们我就加怎么样?” 咦?! “什么啊,原来有女朋友了啊。” “刚才不是说是你妹妹吗?” “真的不能联系一下吗,我们工作室最近缺模特!” “我刚才说了,她同意我就同意” “......” 突然间耳朵里飘进来几个字,“这叫妇唱夫随。” 身体突然失去重心,我被他拽到草坪上一下子就跌坐在他怀里。 “你干什么啊!”我推他一把,转过身来再看那群傻白甜现在一个个人格分裂似地变成包租婆把我盯地死死的。 赵弈仑悠悠地在我背后说着话:“各位可爱的妹妹们,我女朋友现在吃醋了,怎么办,你们要先离开吗?” “学长玩的愉快.....” “学长再见。” “再见了哥哥。” 我长舒一口气,包租婆们终于走了。 这个.....渣男,不知道刚才有什么好嘚瑟的。 我挣扎着从他怀里钻出来,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哎,不是说好了我跑过来的时候喊我吗,为什么没喊?” “高松太帅了,没看到你!撒手!” “吃醋了?”他一只手支撑着脑袋,侧躺在草坪上,嘴角微微地勾起。 我甩开他的手,“才不是,我肚量可大着呢。” “你知道,我跑第一圈的时候你不叫我,然后我跑了第二圈第三圈,到第十圈你都不喊我。” “......”原来刚才那不是演戏啊。 我满脸歉意,“我真没看见,我发誓,不过”真的好想笑啊,这个傻子,我嘲讽他:“你是不是傻,不会自己停下来吗,跑完第一圈来找我多好哈哈哈。” “就想,让你喊我,喊我的名字。” 我的心跳在不断地加速,是这句话有毒吗..... “还好奇,你会不会为我吃醋。” “神经病!” 我又被他禁锢到怀里,听着他有些紊乱的呼吸,却意外地安心。 “原来,真的会为我吃醋啊。” “啊,这么多人呢能不能有点儿形象啊!” 他再这么说下去我真的会受不了的,为什么,那么在意我的想法.....我记得,他在清晨的火车站接我时的样子,当时我问过他,为了一个自己都不确定喜不喜欢的人,这样真的值得吗......我们,是因为喜欢才真的把彼此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还是,只是因为对喜欢本身感兴趣,所以在勉强着自己喜欢......越来越搞不懂了。 “你看,太阳二号出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梦中的呢喃。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天空中最亮的星星发出的光芒已经占据了我的整个视线。 漫天的银河似嵌满宝石的绸带,迎着四月裹满香气的风飘舞着,闪烁着,我举起手,似离我很近,在每每快要抓住那段不可思议的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之间,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我多想,把隐匿在光里的那些星星照下来,可惜,再怎么转换角度都是一片模糊。 赵弈仑在我的耳边说:“有些东西,是保存不下来的,只要记住,你见过它就好。” 我真的,能记住吗。 扭头,他闭着眼,俊朗的五官在黑夜中一点点模糊起来。我伸手,指尖一点点触过他的眉梢。 只要记住,我见过他就好。 “赵弈仑,你闻到樱花的味道了吗?” “嗯,淡淡的,甜甜的。”他依旧没有睁眼。 “我觉得,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的话,一定会在樱花盛开的时候相遇。” part 44 have you seen it? http://.biquxs.info/

纳新经历了两次碰壁之后,才懵懂地意识到,原来做什么都是不容易的。 从小到大,我总觉得什么东西只要肯付出精力一切都是可以办到的,却不知道背后借了多少人的力才能安心地向前,却一直贪婪地埋怨着路不好走,无论是高考还是一年半的平凡的大学生活。 “真的,不容易呢。” 赵弈仑坐起来,“什么不容易?” “咦,你听到了啊!” 我就是心里想了一下,他怎么......他难道会读心术! “你怕不是真傻吧!”他重重地弹了一下我的前额,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感觉都要脑震荡了。 “你刚才自己说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不容易啊?” 我揉揉脑袋,真的疼啊,明明上一秒我还赞叹他好看来着...... 猝不及防的,脑袋被两只大手护住,我反应了好半天,赵弈仑在给我揉刚才负伤的前额。 我脑袋里冒出了一句惊世名言,给你巴掌的同时还甩给你一个枣。 反差要不要这么大。。。 “还疼吗?” “我感觉,我是一个瞎子。” “好好地干嘛咒自己。” “你的手,挡住我的眼了。” “......” 他瞬间停下手上的动作,把头伸过来一脸的生无可恋:“你这死丫头,就不能说句‘哥哥你好温柔啊’。类似于这种的话吗?”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还叫哥哥,你不是韩剧看多了吧!” “你叫不叫!” “滚!” 我们打闹的正在头上,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把我刚才没喝完的矿泉水一把搂了过去。 是那个捡垃圾的婆婆。 天太黑的原因,我也是勉强才认出来的,她好像认出了我,眼神里满是躲闪,像一只怕生的猫一样慌忙地把水瓶塞到黑色的大编织袋里,一阵塑料的哗啦声过后,塑料瓶跌落在草坪上。 嘈杂的操场上,瓶子落地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却吓破了胆一样身体微微颤动着。 赵弈仑稍微挪动了两步,把爱瓶子捡起来放进那只大大的编织袋里。里面应该是积攒了不少瓶子,鼓鼓的,编织袋的一角张着口,里面零零散散地小罐头一个接一个地滑落出来。 赵弈仑细心地把编织袋重新封上口,系了死结,大衣拖在那些瓶瓶罐罐里也丝毫不嫌脏,我小跑过去帮忙。 灯亮了起来,整个操场上恍如白昼,我们就这么暴露在光里,周围飘起不少窃窃私语。 偶尔,抬头,也会与那些异样的眼光相撞。 捡垃圾的婆婆低着头塞着那些瓶子,蓬乱的头发一度遮住她的脸,她的嘴里在念叨着什么东西,重复了十几遍之后,我才听清,是在说谢谢。 人是群居动物,总得合群,一旦做了跟别人不一样的事,说了跟别人不一样的话,就会遭受到不一样的对待。 我一直是秉持着这样歪曲的理念纠结地活着,纠结地做着跟大多数人一样的选择。 如果,那天没有赵弈仑,我还是会和往常一样,选择做个旁观者。 但庆幸地是,我和他在一起,做着和别人不一样的事,秉持着和别人不一样的理念度过了短暂的瞬间。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即使是帮了那个婆婆,我也不会心安,正是因为在我身边的赵弈仑,无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做格格不入的事情,我只是意外地觉得平静。 平静到,这个世界,就好像只剩我们两个人。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之后,我们来到那架婴儿车旁,里面伸出来一只小小的头,我与里面的小孩儿对视,禁不住问:“他多大了?” “八岁”婆婆小声地说。 也没再过多跟我们解释原因,她热心地递给我一包黑黑的东西。 推搡了好半天也没能拗过她,只好接下来。 赵弈仑笑着拆开那看上去有些廉价的包装,里面,躺着一块儿快要融化的巧克力。 我慢慢地嚼着,真的好甜,甜的忘了刚才的不适..... “我刚才说的,就是像她这种的不容易。” “嗯。”他目送着推着婴儿车的瘦弱的,小小的背影。 那阵哐当哐当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part 45 那些咖喱味儿的日子 http://.biquxs.info/

四月中旬,艳阳高照的一天。 日语老师对着窗外飞扬的柳絮抒情:“天気がいい。”(天气真好啊) 不知不觉春天已经过去了小半儿,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经历,就好像眨眼的一瞬间,我们就长大了。 有的时候,走在校园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脑袋里总是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就比如,我真的上大学了吗,自我制造的错觉好似白日梦一般让我不断遐想着,昨天,我才刚刚高考完。昨天,我还在收着奶奶过年给的压岁钱,昨天,我还在和我哥为了挣一块儿三明治而打的面红耳赤,昨天....... 飘过的柳絮轻轻敷在鼻尖上,痒痒的,绒绒的,我被它拽回到枯燥难懂的日语课堂。 “天気がいい” 我吃力地用着日语输入法在对话框里输入那短短的几个字发给赵弈仑。 迫切地想要把这份简单的喜悦传递给他。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是啊,天气这么好,晚上可以爬到楼顶看星星。” 我莞尔一笑,不愧是他,什么都能看懂,什么都能做好呢。 下午是期待已久的口语课,我们换了一个新的外教,之前的那个五十岁了,在最后一节课上扬言说因为去了趟泰国所以要做变性手术...... 然后,新的外教进来了,估计是长得太高的原因,被门框卡了一下,等他直起身来,目测得有两米。 他皮肤属于棕黄色,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热情地开始自我介绍:“helloeve yo ei''mjusti .....” 没错了,就是这口咖喱味儿的英语把全场的人都搞得生不如死,不少人已经开始憋笑了,我和王媛离他最近,他拿起我们放在桌子上的名牌,“ohmydea !howwo de fulthe ameis!ca youtellusthemea i gofyou ame?” 他指的是我,那口奇怪的咖喱味儿英语不知道拐了多少个调,如果这个时候教室里允许放bgm的话,我觉得没什么比山路十八弯更加合适的了..... “hello,mye glish ameishyste ia.itisthesymbolofdilige cea dpowe ful......” 王媛在一旁憋笑憋的脸快抽筋了,我还不痛不痒地满嘴跑火车,hyste ia,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寓意,只是单纯觉得好听才选的,总比王媛的eve(夏娃)好听多了,说起来每次一喊她的名字脑子里就有一个光屁股的女人在热火朝天的狂奔。(夏娃起初是不穿衣服的) 这位来自印度的justi 拥有着普通外国人难以比拟的奔放,他放着ppt的间当面色突然铁青,宽大油亮的脑门上被生生印上去五个字:我快不行了! “ohoh......ohmygod,dam !”他捂着小腹,脸部一抽一抽的像是在承受着什么不得了的酷刑,于是乎,新一轮的憋笑又开始了。 “ohyeahyeah......ohwaitwaitwait.....mystomach!shit!dam !” 一阵哄堂大笑,他迈着扭曲的步伐朝门口飞奔而去,“哐——”的一声巨响,门口传来了他骂娘的声音,“dam !fuckthedoo !” 教室里是此起彼伏的大笑声,王媛岔着气从地上捡起来那张写着“eve”的名牌。 我侧过头,一张陌生的面孔撞进视线,是个长得憨厚老实的男生。他应该是外来的学生,我们上课都是小班制,偶尔也会有校外的人来旁听。 好巧不巧,我瞥见,那个男生的名牌上写着“adam”(亚当),我的脑海里立马出现了一个光屁股的男人在不顾一切的热舞...... 我内心的声音在咆哮,千万不要让我看到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子,否则我会对号入座把他的脸贴到那个光屁股的男人身上的! “天気がいい”我假装日语老师在抒情。 “你没抽抽吧,口语课说什么日语?”王媛绕过我横在桌子上的胳膊隔了三秒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嘴里振振有词道:“adam!” 于是我条件反射把头拧过去,撞见了那个男生的脸...... 挣扎的十分钟过去之后,justi 满脸舒畅的走到座位上讲课,坐在前排的我以及adam、eve听到了他小声嘚啵:“ohifo gettowashmyha ds!” adam:“......” eve:“......” 夹在亚当和夏娃中间的我:“......” 当我把这节课的奇遇讲给赵弈仑听的时候他笑的前仰后合,当然我没有讲光屁股的女人和男人,那样就显得我太污了。 我跟他吐槽:“我感觉我现在的英语是咖喱味儿的怎么办?” “咖喱味儿的英语?!” “类似于这种。”我给他演示:“letmethi kthi k!”(/e/汉语三声,/θi?k/汉语三声的感觉,请自行脑补) “这是什么怪味儿英语!” “letmethi kthi k.”我作死又念了一遍,还是咖喱味! “完了完了赵弈仑,怎么办,我被他带偏了!” 他一本正经地坐下来,脸上挂着姨夫笑,“不会的,来跟我读,iloveyou!” 我一个抱枕飞过去,他读的是四声,比咖喱味儿还过分的英语! 晚上六点,艾老师约了我们一起商量转移战场的事情,他洋洋得意地给我们倒着凉白开,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最近踩了狗屎运,一口气纳了五个小女生。 小六今天没有来,陪他的女朋友沈青,哦不林青一起看恐怖片儿去了。然后赵弈仑就奇迹般地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怡然自得地要求要再演一次学长。 “你演技那么差还是算了吧!”我一口回绝,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笑。 咖啡馆的老板娘过来加水,没好气地对艾老师发牢骚,“艾如雪,这壶水一百昂,不给别来我这儿!” 可能是长得显小的原因,她气鼓鼓的样子连我一个女生看了都觉得有点儿动心,只是艾老师那个呆子居然真的不解风情地翻开钱包数钱,那么多一块的得数到什么时候! “艾如雪,好了没,再不给二百,给你加价!” 等等!这名字也太...... 我小声跟赵弈仑讨论:“她刚才说他叫什么来着!” “艾如雪......” “噗----”我和赵弈仑同时笑起来,一个男人,叫这种名字,我竟无言以对......不,应该是我们竟无言以对。 part 46 on my own http://.biquxs.info/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试着搜索纳新的目标,但大都是以失败告终的,在z学院见过的一个女生,已经忘记叫什么什么名字了,提到考研这类的东西一脸的不屑,甩甩那头青色的秀发鄙夷地说:“我更想打游戏,这种事情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呗。” 当天艾老师发了微博,好的东西人人都想要,但是可悲的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去坚守原本向往的东西,我们,不,应该是他们,再不开始改变,真的要在大学的象牙塔里变成一群十足的废人了。 发完就号召我们少的可怜的几个人给他转发,就在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冒出了真正的高晓松说的话,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我更想说的是,如果只是幻想的话,那么我们的远方没有诗。 可是,我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说实在的,我并不觉得自己的人生比他们过得有意义多少。 一切,还在迷茫中,只是凭着感觉去选择,凭着感觉不让自己腐烂下去,所以听完艾老师奇葩的纳新邀请才会去做的吧。 我讨厌的事情还是来了,大二下学期中旬的市场调研影响到学分和学位证,这次没有理由再逃避了,没有理由再逃避人群了。 这大概,是那件事情隔了六年之后,第一次和一群人一起参加这么大型的活动。 整个专业的五百人全部出动,以小组为单位对不同的市场进行调研,王媛抽到的是药品市场,我抽到的是教育市场,主要是培训机构。 “ok,现在商英专业第三组调研教育市场的同学们,你们需要做的是找出艾芙莉这个专接本旗下在s市共有多少分校,每个分校是怎么运行的,另外地图上显示的是不全面的,需要你们实地考察,另外,听清我的重点,一定要问有没有营业执照,注意复印本也是可以的,还有聊天的技巧性,不要直接问,注意语言的艺术性,其他需要......三天的时间,收集完之后以个人为单位写一份全英的调研报告,这关系到你们毕业,请务必重视起来!” 很不幸的是,我抽到的组除了我之外居然是一个宿舍的,分配任务的时候,一种诡异的氛围油然而生。 “那就这样定,你俩调查专接本,我了解到艾芙莉还有成人高考这一项,苏可你和刘希文一起吧。”班长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 刘希文啊,我点儿是有多背..... 当我们搭上去郊区的公交的时候我就已经快炸毛了,没见过这么.......怎么说,娇气的人,大阴天打着一把遮阳伞说是为了防辐射,路本来就不好走还蹬着十厘米的恨天高,我扭头对上她那把满满少女风的大花伞,尽量平息自己的语气,委婉地说:“现在三点了,晚上我还想做作业,咱们能不能走快点儿?” “我脚疼----”说着就蹲下去揉脚踝。 “所以呢?”简直了...... “我觉得我走的够快的了啊,你这是什么语气?” 我真的想骂人,步行十分钟的路愣是硬生生地拖拽成半个小时。 “我觉得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那是什么眼神?” 六年前的声音鬼使神差地回荡在耳边,那时候,我和声音的主人都穿着初中的校服。 “苏可你不是没妈吗?凭什么你就有人护着,我妈是个疯子所以在你们眼里我就必须得当个疯子吗?” 昏暗的楼道里,我看着她一级一级地从楼梯上滚下去,撞倒楼梯窗户的护栏上,干净的校服染上了铁锈,她的眼里,丝毫没有生气。 我强迫自己停止回忆,是从那里开始,讨厌跟别人近距离接触,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尤为讨厌跟女生接触。 一路上,我们都保持缄默,刘希文大概是连伪装都不会的傻白甜,把对我的不满统统写在脸上,突然感觉,小六的女朋友都比她好看。 我翻看艾芙莉的教学日历,今天虽然周六,但是是学生补课的**,我试着跟她搭话,“刘希文,一会儿到了之后我演你姐姐,你就说自己是专接本要来看学校。” “为什么你是姐姐啊,姐姐说的话多还是妹妹要问的多?” 果然她不满意,我长舒口气,解释道:“你就装什么都不懂,倒时候直说接本,接英语专业的本,剩下的我来问。” “那好吧,反正我不想多说话。” 你丫想一劳永逸还挺任性! 偏过头,跟她置气未免显得太小孩儿了,全班也只有她我印象最深刻,大一开学的时候二十几个人送她,一度把宿舍楼的门堵得水泄不通......偏偏周围总是围着一群小姑娘嘘寒问暖。 她甚至还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是脾气一直都这么臭吗?为什么总感觉你对我有意见啊苏可?” “你想多了,我对你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这跟高松问过的问题简直如出一辙,‘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像其他女生一样那么兴高采烈?’ 以自我为中心的人,通常很难接受自己被别人否定。深深了解这一点的我不断地触碰着他们的底线,只是因为无法忍受,也无法忍受曾经跟他们一样的自己。 我们找的分校是在高速路口旁边的一个镇子里。转乘三班车之后下车的地点就在高速上。迈出车门的那一刻,天已经黑透了。 附近没有设置红绿灯,车辆几乎行驶起来畅通无阻,来来往往的车流把我们拦截在马路的一侧,对面廉价旅馆的霓虹灯在夜里闪烁着,可能是用的时间太长了,有些小灯已经坏掉了,只勉强能认出来拼出的字,康德镇。 拉煤的打开车带着呼啸而过的风和长鸣接踵而至,明明没有动,对面镇子的入口却越来越远。 风吹的睁不开眼,我裹上出门前赵弈仑硬塞到包里的围巾,刘希文则在一旁跟她妈妈视频。 “妈妈我跟你说啊,这里真的好黑啊。” “吃饭没啊?” “没,我想回家,我想你做的马卡龙了......” 马卡龙吗,小时候,我妈倒是经常做给我吃呢,到现在,都已经忘了是什么味道了。 风把她们的对话吹走了。 马路中间,有一只小狗,瘸了腿,走路一拐一拐的。 只有它自己一个人过马路,会害怕吗,会孤单吗,会失望吗? “走了!”犀利的女声打断我的思绪,刘希文拽着我的衣角。 我们趁车少的时候跑到马路中央,那只小狗见了倒也不怕生,直接缩成一个团卧在我和刘希文中间。 “啊,哪儿来的狗啊,这毛也太长了吧!”她嫌弃地跺跺脚,我仔细一看,是不干净,它的毛发很多都集成一个个小团,沾着污秽,从一推黑乎乎的毛里露出的前爪已经血肉模糊。 “苏可你能不能看着点儿车?”刘希文又拉我一把。 我们跑到下一个路口,那只狗还能过的来吗,我萌生了很奇怪的想法。 如果,下次还能见到它,就带回去给它洗个澡,我这么想着,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到了镇子的入口。 part 47 lonely http://.biquxs.info/

晚上八点,我们迷路了,准确的是,这个镇子有点儿偏僻,连地图上的导航都是错误的。 按照导航的提示,找了三遍,要不就是没路,要不就是错误的地址,看不到有关艾芙莉的半个字。 “要不我们回去吧。”刘希文在一旁冻的瑟瑟发抖,她的脚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我脱下鞋光脚踩在地上,提议说:“咱俩换鞋。”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从那双高跟鞋里挣脱出双脚,眼神里都透露着喜悦,可能是没礼貌惯了,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不再去计较这些,否则一个晚上真的不知道要抓狂多少回。 我们去最近的加油站问路,推开值班室的门,一只黑背龇牙咧嘴地从狭小的房间里小跑着出来。 刘希文吓得躲到我的背后,她越是这么紧张无措,那只黑背就吼的越是变本加厉。 要说我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应该比刘希文还糟糕,恐惧到身体不受控制。 黑背的主人是个秃头,盯着像电灯泡一样的大脑袋慵懒地拍拍门框,大声呵斥:“安静点儿!” 那狗立刻安静了下来,对于主人来说养条黑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难免会令不熟悉的人发难。 我们解释来意,他是指了路,“往东拐一百米,再往南走......” 出了门,我俩惊奇地发现对方都不认识东南西北......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进了村子,附近有一栋像样的建筑,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分校,再往里走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路上基本没什么人。 偶尔会有几声狗吠。 路过一片树木密集的小树林,浓厚的雾像在拍摄八十年代的西游记,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飞出来。 可能是附近有个人的原因,我没像之前那么胆小。 我们无聊到在路上演练一会儿的对话,怎么问营业执照和运营方式,走了大概有十分钟,结果让人大跌眼镜,那栋建筑是一座小型的皮革厂...... 问了一个开吊机的大哥知不知道那个学校在哪儿,他满嘴的脏话吐槽艾芙莉,到最后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机器运转的嘈杂声中,刘希文冲我大喊: “真的要回去了!” “回去-----” 转身,身后是漫天的沙土,混合着难闻的皮革味这本来就糟糕的夜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大门口的保安吐了一口痰,在白炽灯下露着一口黄牙,语气中夹裹着不满:“嘁——大晚上来这种地方我也是醉了啊。” 刘希文不想吃口头上的亏上来就反驳:“我爱去哪儿你管的着吗?” “真他妈晦气。”他又吐一口痰 我拽住刘希文,小声催促:“快点儿走!” 以前,听我爸说过,等到真正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什么人都有可能遇到,无缘无故骂人的,打人的,看你不爽的......那个时候上高中,第一次听是不能理解的,我撇着嘴发表自己的看法:“那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干嘛非得受气?” “没办法,谁叫你只有自己一个人呢?除了忍着你还能怎么办?” 对啊,我们,还能怎么办? 又一次拐过农田,听过狗吠,我们来到了刚才的入口。 已经是十点了,所幸没有错过末班车。 “我跟你说那个傻逼说话真的太难听了,下次别让我看到他,他才晦气呢,气死我了!”刘希文不停的骂街,我把头扭向一边,心烦。 所以下次见到他你能怎么样,把他骂一顿,打一顿?这点儿都忍受不了的话,以后该怎么面对生活,毕竟,这样的瞬间多了去了。 “石斛小区到了,要在本站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s市交通提醒您......” 才到石斛小区啊,离学校还有一半的车程。 我下意识地摸摸手提袋,钱包不见了,那些现金到无所谓,身份证还有四张银行卡全在里面,还有印有我家狗的吊坠..... 丢三落四的毛病,我对自己简直无语透了。 应该是落到那会儿的皮革厂了,那会儿他们在铲土,要是明天再拿的话......应该就找不到了吧。 “天山公园到了,要在本站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 离学校还远,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冲动,我想下车。 “刘希文我丢东西了,银行卡身份证落皮革厂了。” “啊!那个死老头捡到的话八成不给你,那个傻叉......” 她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骂街,不是因为我丢了东西,是因为她刚刚受了委屈。 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才讨厌女生啊。 “我要去拿,现在就去。” 她不自然地眨眨眼,“那你去呗,我,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我有点儿累,先回去了。” “水榭绿植园到了,要在本站下车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啊...... 下车,十一点半,我打车去刚才的荒郊野岭。 手机在付钱的时候突然关机,司机脸上殷切的笑容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声埋怨着:“你出门就不知道带个充电线啊!”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机,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哥买的,梦寐以求的ipho e,现在滑稽到连个匹配的数据线都找不到。 “我....”我想说,我把我爸的手机号给你,找他要钱,但终究没有说出口,无论小六赵弈仑还是我哥,我都说不出口。 半夜十二点,总归是要担心的...... 我记得,司机眼里的那种厌恶到极致的目光,仿佛要把一切不堪的污秽都栽赃在我的身上。 “长得挺不错的小姑娘愣是不讲诚信,你没有钱就别打车啊,大半夜知道我们接单多不容易吗?我两个儿子都在上高中,就刚才拉你这趟都能当他们一天的伙食费了!” 我低头,看到肿胀的双脚,刘希文的鞋子啊.....你看,有的时候你认真的对待某个人,最后还是得不到相应的回馈。 原来在这样的天气里,委屈的不只有她一个人,我也,我也很委屈啊...... 最后,还是给小六打了电话付钱,随便扯个慌,说手机坏了。 外面,飘起了毛毛细雨,站在刚才走过的路上,霓虹灯下的康德镇三个字,显得格外的刺眼。 雨水阻挠了视线,黑暗中,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我仔细地辨别,认出来是那只小狗。 “你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啊.....” 我脱掉鞋子,光脚踩在地上,把它抱了起来。 脚底传来一股寒意,站在被雨水打湿的地面上却莫名的舒适,像踩在厚厚的冰层上。 所以说,我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样的时间和天气里来到这里呢。丢了的东西大可不要,如果它们不重要的话。 但毋庸置疑的是,它们,是我平凡乏味的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part 48 迷失 http://.biquxs.info/

我讨厌下雨天。不光是天气变得沉重其实,就连心情也变得压抑不堪。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当地的派出所里了。 一位年轻地警察倒了杯热水,热心地递给我一条毛巾,“先喝点儿水,完了以后擦擦身子。” 他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带着疑惑地口吻:“不过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干嘛跑这里来?” “找东西,银行卡,身份证丢了。” “找到了吗?” “没有。” 房间里一片寂静,暖气开得十足,我看着自己正在流血的脚,发愣。 走的时候没知觉,一旦放松下来那些隐秘的伤口就开始渗起细密的血珠,和污秽地雨水粘合在一起,一点点地顺着脚背向两边滑落。 “啊!”我惊叹,墙上趴着长得长长的虫子,意外的是,今天看到这种在我眼里的畸形生物的时候,没有大喊大叫。 “真的好大啊!”我看着它缓慢地蠕动,顺势扫到墙上挂着的摆钟,已经凌晨一点了啊。 那位小警察递给我几片创可贴,语气也温柔起来:“擦一擦,贴上这个。” “哦,谢谢。” 我接过去,嗅到一丝淡淡的草药味。 “我看了你刚才登记的时候写的名字,苏可是吧?我叫周易威。” 我好奇地盯着他看。为什么要告诉我名字呢。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忙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不是。”扭头,手机已经能开机了。 我却迟迟不肯开机,怕有人担心我,但更恐惧,没人在意我。 带着这种矛盾的想法,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开机键。 未接来电,有一百四十多个。赵弈仑打了一百三十五个。 “快点联系一下家里人,你那会儿不是说记不住号码吗,也没办法用我的手机只能等着电充好.......你怎么哭了?” 闻言,我惊讶地抬起头,哭了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咦,手机屏幕上沾着的,是大滴大滴的泪珠。 “电话,电话响了,怎么不接?” “啊,哦哦。”· 光线略显微弱的屏幕上显示着赵弈仑三个字,我的反射弧被拉的漫无天际,甚至分不清哪个是接听,哪个是挂断。 怎么会....怎么能按挂断呢,接听键在哪儿,怎么回拨过去....... 手机被人从我手里抽走,我猛地抬头,周易威已经把电话拨过去了。 “啊,对,她在这里,嗯,没什么大问题.......啊,对,你从那个小饭店拐过来再往南走半里地就能看到,过来吧她就在这儿。”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重新塞到我手里。 “那会儿被吓到了吧,天这么黑。” 我握着手机发愣,胸口憋闷地厉害,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积攒到临界点。当我看到赵弈仑的时候,开始止不住地爆发。 part 49 漏掉的一拍 http://.biquxs.info/

我蜷缩在他的怀里,湿闷的天气里呼吸总是困难的。 外面飘着毛毛细雨,乡间的路上是泥泞的一片,刚才自己是怎么走过的来,光着脚...... 他跟我说,他找了我很久。 我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还没有认识他,那时也是晚上十一点,裹着已经过季的大棉袄去校医院打点滴,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问要去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 人的内心真的是一种很脆弱的存在,没有人在意的时候就算遍体鳞伤也总是能抗的过去,可一旦真的有人在意了,即使是可有可无的伤口,也能留下一道创伤。 只是因为想倾诉,不管是喜悦也好,委屈也罢。 出了小巷是一条坑洼不平的水泥路,我抬起头来,这么难走的路他明显是有些吃力的。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赵弈仑挑挑眉,“放你下来光着脚吗?” “你不累吗?” “累,你快沉死了!” 不知怎么的,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可能是没能找到丢了的东西的原因。 不,不是,真正的原因只有我自己清楚,是因为心底的孤独压抑的太久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只能任由它爆发下去。 我以为自己哭够了,可现在......为什么要哭...... “你是很重,但不要减肥,也不许光着脚乱走,不许晚上一个人出来,起码你去哪里总得跟我说清楚不是吗?” 一时,只有走路的哒哒声,以及远处的狗吠。 他脸上带着愠色,“我说过吧,可以再多依靠我一点儿。” 真的可以吗......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很暖。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是吧?” “赵弈仑,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他的身体一颤,顿住了脚步。 接着又继续向前,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你才知道我的好啊。” 我不语,微微地把视线放在蒙着薄雾的路灯上。 可能是人少的原因,每盏灯相距差不多三百米,我们走到两盏灯之间,漆黑的一片,路的尽头隐约能眺望到一点微光。 再走近些,是一辆车打着灯,晃的眼晕。 我抓住他的衣角,莫名地涌上来的情绪给了我勇气去向他确定一个答案。 “那我呢,你......”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问什么。 “怎么了?” “我刚才说的话,意思传达到了吗?” “嗯。”他轻笑,但过后也没多大的反应。 不是,应该惊讶的吗......还是从来没有期待过所以才会是这种反应...... 等到出了巷子,终于看清对面车里人的脸,是林东哲。 赵弈仑费力敲敲车门,“开门!” 里面的人无语地撇撇嘴角,推开车门。 林东哲吐槽:“赵弈仑,你够拽哈,求人就用这种语气?” “求人可以,关键你不是人啊。” “臭小子!” 他还真是....谁都怼。 车内被赵弈仑强制开了暖气,我的身体渐渐地回温,手指动起来没刚才那么僵硬了。 林东哲放了一首节奏不紧不慢的美国乡村音乐,应该是timmcg aw唱的,但具体的歌名没有印象了。 像是强迫自己去回忆起那首歌的名字一样,我把头别到一边,尽量不去在意旁边若有所思的赵弈仑。 到底叫什么来着....livefo you还是......想不起来.....刚刚,赵弈仑的回答算是什么....呵,还是管不住自己,总是会在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是刚刚还是以前某个不经意的瞬间? 我叹口气,居然傻到为感情这种复杂的东西计算时间。 他....现在在想什么,会在意我刚才说的话吗,还是在想别的事情。 果然......不可能,明明刚才的反应那么平淡......但,如果真的是在思考我刚才说的话呢! “我到底是有多帅?让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嗯?” 咦,回过神来,话说我什么时候扭过头来的? part 50 我们的 http://.biquxs.info/

曾经,我以为,喜欢上一个人是这辈子最复杂的事情,仿佛必须要跟他经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才能互生情愫。 可我现在,在不经意的平凡的生活瞬间,喜欢上他了,或许只是因为他看了我一眼,开了句不咸不淡的玩笑。 有的时候,我看不懂他投过来的目光里所蕴含的情绪。 有的时候我解读不了他的话。 有的时候,我会纠结,他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看吧,在我不了解他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他。 那种感觉就像往嘴里塞了一大把梅子,涩里透着酸,酸里掺杂着甜,哪怕是这么一点点的甜,却也足够我窃喜一整天。 我喜欢他看我的眼神,我喜欢他对我说话时调侃的语气,我喜欢他发呆的表情,我喜欢他的全部。 我把这段话,写进尘封已久的日记本里,合上,扉页是几个月之前画过的插画。 是那张赵弈仑独自走在雪地里的背影,泛着星光的夜,一望无际的雪地,以及,眺望他离去的我。 抬头看表,八点,赵弈仑还在熟睡,我蹑手蹑脚阖上门,又觉得不放心,折回来。 他的被子掉了,原来睡觉不安分的不只有我。 我轻轻地把被子翻上去,盖在他的身上,掖好被角,再一次悄悄地出门。 王媛今天戴了遮阳帽,啃着面包在楼下等我。 “擦防晒霜了吗?”她殷切地挤出一点儿防晒拍在我的脸上,“快抹开,抹匀一些。” “我抹了,你再拍上去都是第二层了。”我好笑地看着她又从我脸上揩下来一点往自己手上涂,“没事儿没事儿,我帮你平摊。” 无语了.....谁第一开始主动往我脸上弄的...... 不过,我不讨厌这种感觉,被人在乎的感觉。 我们一路走,聊着一些见怪不怪的话题。 路两侧是抽出新绿的柳树,一些裁剪成倒三角形的万年青被过往的汽车带起的风吹的哗哗作响。仔细再看花池里的孔雀草,些许也发了芽,但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等到孔雀草盛开的季节,铺天盖地的黄色一定是一年里让人最为期待的,可惜要等到快要夏天的时候才能看到。 “姥姥家的孔雀草是最漂亮的,谁家的都比不过。”小时候,我的母亲说过这句话,我的姥姥也时常跟我这么炫耀。 到时候,去找姥姥吧。 “嗨——”王媛跳起来拍我的肩膀,“苏可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吓死我了你!”我白她一眼,指指花池里的孔雀草。 她显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说中午淘完书之后要吃些什么,是火锅好还是米饭再不就是鸡公煲.....真是个吃货。 “注意到我今天有什么不同吗?”文科生的思维总是发散式的,她话题转的如此之快,我已经已经一点儿都不吃惊了。 我打量她,能有什么不同,涂口红了.....其他的,真发现不了。 “笨,是裙子,裙子啦!” “哦,有什么不一样吗?”女生穿裙子,在我看来确实没什么稀奇的。 她满脸的期待,欲言又止,似又有些害羞。 “其实我.....上了大学第一次穿裙子。” “哎?” 王媛嘟了嘟嘴,别扭地说:“我啊,怕穿的太张扬,被别人注意到,被别人笑话......” 她的这段表述倒是让我想起高中在话剧社呆着的那段日子,里面有一个经常扮演丑角的女生,从来不敢穿裙子,问过她一次,答案和王媛是一样的。 害怕被嘲笑。因为大家给她定义的标签是土和搞笑。 如果突然有一天颠覆了往常的形象,迎来的可能是欣赏,也可能是鄙夷。 说到底,是不敢突破自我的自卑感在作祟吧。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无论是女孩儿还是女人,没有人不想变美,无论是在哪个年纪。 “我觉得,你现在很漂亮,以后再多穿几件这样的衣服,现在欣赏不够。” 我在我能有的水平上,对她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赞扬。 “真.....真的吗!” “当然。” 余下的路程,她活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鸟,隔着好几步的距离都能感觉到她的心花怒放。 同时,我也在极力的劝说着自己,七年前的事情不能延续到现在......至少,她现在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到了s市最大的淘书市场。有一门课程叫做英美历史,需要用到一些有了年纪的资料。 市图书馆只允许在馆内阅览,并且每次阅览时间不得超过一个小时,恳求了馆长很长时间,但因为那些书是市级别的珍藏文献,所以必须按照规定来。 大概是王媛那张降价忒厉害的嘴把馆长逼急了,最后他建议我们去淘书市场找复印本,盗版的或许也会有。 淘书市场.......真的是人山人海......光是书的分类都让人目不暇接,从生物学兜兜转转再到哲学......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才发现标有“历史”两个字的标签,翻过来一看,《中国近现代史》、《中国后妃传》、《秦史原来很好看》、《明朝那些事儿》...... 走错区域了。 “我的腿快瘫了。”我随意地坐在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的地板上。 王媛半蹲下来,表情有点儿狰狞,“我觉得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你说网上会不会有卖的?” “我刷遍各大网站,什么都看不到,这种镇馆之宝怎么会轻易就能买到?” 我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但这么大的市场,都是一些独立的小商贩在经营,随便问个卖书就开始坑蒙拐骗。 最可恶的一次把我们引到他的摊位,我的天卖的都是什么书! 《金瓶梅》、《红楼梦之王熙凤与贾琏的那些事儿》....... “姑娘们,买吗,我跟你们说这本《金瓶梅》里面可是白话文,看不懂偏文言的没关系,里面的床上二十四式......” 我倒是真想一口狗血吐在他脸上。 最后,我想到了林东哲,他那里或许会有,记得他说过很多书都是珍藏版的,不卖不借,除非能跟他进行一场他满意的交流。 一进店门,他不好奇我带来一个人,倒是很一本正经地说:“不卖只送,道理你懂。” 然后又补刀:“赵弈仑也不例外。” 王媛凑到我的耳边小声地问:“赵弈仑是谁啊?” 我开始头大......虽说她穿裙子会害羞,但关于介绍男朋友这件事情,我也.....难以启齿啊。 part 51 listen http://.biquxs.info/

我们坐在二楼的小厅,开始所谓的交谈会。 我跃跃欲试:“从前有座山” “打住,太敷衍了!”他打断我,晃了晃那本被厚厚的牛皮纸封住的书,炫耀说:“这可是我去年跑了三趟才从捷克淘回来的,你就打算这么没诚意?” 那要不讲什么,总觉得这种行径有点儿幼稚,哪有人闲的没事儿干喜欢听故事,还非要听亲身经历的事情,对于羞于启齿的人来说多少是有点儿不合适的。 他点燃一支烟,抽的十分优雅。 王媛微微皱眉,她本来就讨厌这种味道。 他吐了口烟圈,问我:“还记得我上次给你的书吗?” “写中年人爱情的那本是吗?”还在我床头上,有些晦涩难懂,但颇有深意,只看了一点。 “嗯,最近想出续集,但不知道写什么好。” 他瞄准王媛毫不见外地问道:“你呢,有什么能分享的?” 她思索了半天,紧盯着浮在空气中的烟圈发呆。 低头整理裤脚的时候,无意间瞥到王媛的手,在发抖,脚也不自在地小幅度地乱动着。 是不喜欢烟,还是跟陌生的男人见面太紧张。 来之前,我只说林东哲是朋友,不晓得她会这么不自在。 “讲什么?”王媛的声音从头顶上穿过来,我猛地起身,头撞在玻璃桌面上,红了一片。 林东哲把烟掐灭,随意地来了句:“讲什么都好。” 她又捏了捏衣角,扭捏地开口:“那就讲烟吧。” “烟?有意思。” 我拍拍她的背,想让她放松些,不料却更紧绷了。 “就讲烟,刚才见你抽的烟,应该很贵吧?”被她这么突然提问,我和林东哲都觉得有些奇怪。 我瞟到烟灰缸里的商标,dunhillkingsize,果然价格不菲,上次实务填单据模拟进口,其中之一的奢侈品就有它,英国有名的香烟。 “你知道烟有几种吗?”她明显不是问我,而是问对面的林东哲。 他整个身体陷在皮制的沙发里,双手交错着,慵懒地回答:“白肋烟?香料烟?混合烟?” “不是,在我眼里只有两种,手卷烟和非手卷烟。” “手卷烟,那是什么?” 她现在依旧是不自然的,嘴角颤了颤,解释道:“那我直接开始说我的故事,你听就好,里面会讲到手卷烟。” 我开始遐想,是手工制作的烟吗,但那一般应该很贵,除了贵也比较小众,我爸偶然弄到了几盒,放了好几个月都舍不得抽。 “从前......” 林东哲坐直打断她:“你该不会是和苏可讲一样的故事吧?” “你听我说就好了。” 他眯着眼又坐了下去。 我同样也期待她的故事。 “从前,我家是做烟草生意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卖的就是那种烟叶子,每次去城区之前,我妈会把从省外新进的烟叶子放在簸箕里簸一簸。” 我听得入迷,姥姥也是这么打理孔雀草的种子的。 她开始跟我们互动起来,眉眼里带着一点试探。 “我家里有三个姊妹,我是最大的,所以家里也比较节俭,小学之前每天早上四点我爸会推着那种就是那种有棚子的车,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有?” 她这么小心翼翼,是怕会被讨厌吗......记得她说过,高考前的那个学期就是因为说了些类似的话才一直被同学贬低。 林东哲翻出笔记本,头也不抬地回答:“见过,很多小商贩都会用那种车。” “那我继续说。当时凌晨我们是需要去占摊位,去的迟了的话找不到好的位置,生意也会惨淡。 其实我吧.....那个时候挺看不起我爸的,他要是和别人的家长一样有钱,我就可以和同学一样睡到七点再去上课....... 当时上五年级,班里几个长得不错的女生身上都有淡淡的茶香,我一个女生,身上除了烟味还是烟味,当时还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写检查来着。 大概.....就是从那开始讨厌烟的吧,其实我并不讨厌它的味道,也不是不能忍受,但一闻到就会想起那些不太好的东西.......” 是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吗.....林东哲虽然打开了笔记本,但上面一个字都没写。 这种时刻,我们能说什么好。 当一个愿意打开自己的世界让其他人进来,除了倾听之外,再没有更合适的选择了。 “啊,还是说上面烟的种类吧。因为家里是卖烟的,所以我爸基本上不会去买外面有包装的烟,而是亲自卷烟抽。其实也是为了省钱,一盒烟的钱能买好几两烟叶了。 你们可能没有见过,刚才我说的卷烟就是把烟放在纸上,随便什么纸都好,最好是最常见的作业纸。”她拿起手来比划,“就是像这样,沿着对角把包好烟的纸从下往上卷起来......” 可以想象的出来,天寒地冻里,被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小女孩不情愿地跟着叼着烟卷的父亲,在早间的集市里无措地穿梭着。 黑夜与黎明交错的瞬间,父亲手里燃着的烟卷发出微弱的,闪烁的红光。 会有人来买吗,鼓足勇气尝试着模仿父亲吆喝揽客,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怎么都挤不出来。过往行人的目光也让她变得胆怯和警惕,总是无意间曲解他们目光里的含义,是嘲笑吗,还是不屑,还是....... 林东哲不适时宜地问王媛:“你说你小时候身上经常有烟味,那现在呢,现在你身上还会有烟味?” “啊,现在?!”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算了,我自己闻一下就知道了。”说完他就凑到她身边轻轻地嗅了嗅。 他直起身子,评价说“没有,是淡淡的香味。” 接着,她的脸上升起一阵可疑的绯红。 最后,他快速地写下一行字,从笔记本上撕下来递给她。 这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故事,他从头至尾没有点评过一句,但我们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想要的资料。 出了店门,我忍不住问她“是因为不认识所以跟他说这些也没关系吗?”难受还要说,她真的是为了资料吗? “想说了而已,反正我也不认识他,说了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而后,打开林东哲写的那张纸条,里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只扫了一眼,王媛眼里泛起了泪光。 我接过来看,上面写道: 只有经历过痛苦,才能留住真正的快乐。 part 52 野男人 http://.biquxs.info/

和赵弈仑在一起,发生过很多值得回忆的糗事。 印象最深刻的应该是那次我和王媛拿到资料回来之后,我哥来学校看我的那次。 我记得,那是我哥唯一一次主动来学校看我。 他穿的人模狗样,(虽然这么说他有点儿不太好),喷了发胶,系了领带,纯黑色的手工西装衬得他有点儿小帅气。 然而这样的美好影响总是持续不过三秒。 他说:“我来出差,顺路看看你。” 我感觉自己的玻璃心已经裂开了,顺路,呵呵。 不甘心,我满怀着期待地又问一次:“拿东西了没?” “没有。” 这回我的心是真的要碎成渣了......突然想起一句诗,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请你吃饭。”他晃晃手里那张卡。 我两眼发亮,正好有东西想让他帮忙买一下。 辉柏嘉新出的那套水彩笔还有樱花最近出的金属色的颜料......再要点什么好...... 我清清嗓子,连珠炮似地说要买的东西:“亲爱而又伟大的哥哥,请给我买辉柏嘉368色马克笔、樱花的金属色水彩、还有我的笔记本坏了想换新的、手机有点儿卡能不能资助一下、实务课上要穿的高跟鞋太硌脚你能不能给我买上几双新的、其实最近看中了一件bu be y的风衣你要给我买吗,哈哈哈有点儿小贵但是你要买的话我不会拒绝的......” “还有吗?” “还有还有我想换个包.......” “你猜,你哪儿最美?” “脸?手?眉毛?” “想的美。” 我去!居然拿这么老的梗耍我,听的还一脸认真,更可恶的是我居然以为他真的要给我买!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在我租房子的小区里吃了饭。 但就因为他那句认真的“想的美”,整的我连吃饭的时候都无精打采。 他倒吃的非常享受,一面喝着红酒一面满脸关心的问:“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给我钱我就吃。” “那你还是别吃了。” “.......” 我无聊把盘子里的意面卷了再松开,松开了再卷上,再松开......好惨一女的,要个钱都那么费劲...... 扭头一看,差点吓得把盘子里的饭泼我哥身上。 妈呀我才发现这家店清一色的落地窗,but外面连个灯都不开是闹哪样。隐隐约约地瞅见一个人影站在离窗户不远的地方,有点儿吓人...... 第一开始不在意,但是过了五分钟还立在那儿,这是什么情况? “哥,哥,哥,你快看”我拿叉子柄戳他,“你看外面有个人。” “外面有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是不是,你看他一直看着我!” 他不屑地怼我:“放心吧,我们家苏可长得比较安全,别想多了。” “真的!” 外面那个黑影真的在盯着我看,一时间看过的各种鬼片和悬疑片全都浮现在眼前,有点儿毛骨悚然。 “他不是变态吧,哥,你看一下!” “我看看。”他不情愿地把头偏过去,终于看到了那抹黑影,感叹说:“外面光太暗了,人家也不一定看你啊。” 我欲哭无泪。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快要吃完的时候,那个影子还没走。 “他他他走过来了哥!” “慌什么,还能把你吃了?有点儿人样行吗?”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张模糊的脸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赵赵赵弈仑! 我尴尬地眨眨眼,再瞅瞅我哥,一脸的剑拔弩张,他这下真把赵弈仑当变态了...... 外面的赵弈仑轻轻地叩了几下窗户,厚厚的落地窗上发出几声闷响。 这是什么意思,他要进来还是让我出去? 我哥满脸黑线:“你同学?” “不....不是。” “难不成.......你找对象了?” “呃......我” 一阵寒风扫过,身旁的沙发陷了进去,赵弈仑双手插兜坐在我旁边。 我呆滞地看着突然插进来的他,再看看我哥,到底要先把谁介绍给谁比较好。 但我哥知道我要考研的打算,所以大学不主张我恋爱,我爸倒是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坐在对面的是我哥不是我爸.......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哥已经高高地翘起了二郎腿。 他问赵弈仑:“你多大了?” 简直跟我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时第一次我爸和赵弈仑通通话的时候他也这么问过。 “你谁啊?”赵弈仑一脸别扭的表情看过来:“哎,他谁啊?你大晚上不回去就是跟他在一起....” 我连忙地堵上他的嘴,这话让我哥听了不知道要想到哪儿。 “你刚才说什么,你们住在一起?” 完了,他听到了...... “情侣住一......嘶啊”我踹了赵弈仑一脚,他再说下去以后多不用见我了。 ‘看手机!’我给他比手势,我们开始互发消息。 “你踢我干嘛?” “先别管这个。” “哎他谁啊,大晚上的合适吗啊?” “怎么不合适,不就吃个饭吗?” “吃饭?你能不能长点儿心,忘了上次大晚上跑出去什么后果吗?” “赵弈仑你搞清楚好吗,我跟我哥吃饭有什么不合适的!” 他抛下手机惊道:“我去!” “我说你俩,我还在这儿坐着呢,你们当着我的面发消息好吗?” 瞬间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好似有一群乌鸦飞过。 “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来了来了,老父亲模式的盘问开启了。 不说他以后也会知道的,倒不如一吐为快 “咳,就就就是在一起了呗.....”我结巴着回答,。 “没错。”赵弈仑挽住我的胳膊。 “在一起多久了?” “俩月....是吗?”我问赵弈仑,记不得了。 “好像是。” “妈呀,俩糊涂蛋。” 他可是能把他和我嫂子在一起的日子倒背如流,难怪这么贬我们。 “我糊涂?”赵弈仑一脸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我糊涂吗?” “不知道!” 现在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吗,先把这顿饭结束了才是上策,不然一会儿我哥指不定问什么。 part 53 rainbow http://.biquxs.info/

“苏可!” 我哥突然吼了一声,吓得我身子一颤。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小时候他就天天吼我,大概是被吓出后遗症来了,每次只要他脸上没有表情,我就知道自己要出大事儿了。 用余光扫了一下周围,果然很多人都在往我们这边看。 赵弈仑一脸懵,他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我口干舌燥,是刚才的意面太咸了吧,一口水还没咽干净差点被我哥惊的把肺咳出来 “没乱搞吧?” “咳咳咳,你......当然没!” 光天化日,虎狼之词,他居然说的这么没羞没臊。 赵弈仑抓起我的手辩解:“这种程度的不算乱搞吧。” 胡说......明明还有比这更过,他居然跑火车。 可能是时间紧,我哥只是问了赵弈仑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叫什么?” “赵弈仑” “你多大了?” “二十三” “家在哪儿?” “就在s市。” “现在应该毕业了吧,还是在读研?” “毕业了。” “那你是做什么的?” “目前和朋友一起经营一家书店。” 咦?是和林东哲一起的吗?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四个月。” 赵弈仑这么配合的吗....... 我哥没再说话,沉默了半晌。 忽的他冒出一句:“有点儿快啊。” 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不相信一见钟情,时间太短了,短到我们甚至都来及了解彼此。 小时候我妈揽着我和我哥讲她和我爸第一次见面,说是稀里糊涂就同意了,稀里糊涂就有了我们。 然后,稀里糊涂就走了,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我哥低下头发消息,是给我的。 他说:“别学你妈。” “什么事情自己有点儿主见,好好想想是不是那么回事儿。” 但是,我已经喜欢上赵弈仑了不是吗。再一次否认自己的感情的话,我会活的很累的。 或许我的母亲跟我一样在感情上是个懒人,认定了好,再往下考虑考虑实情或者是别的东西,越想会越觉得恐慌。 “我......喜欢他,哥。”不是用手机,而是直接说出来。 没有扭捏,用最坚定的语气。 不知道,赵弈仑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刹那间,我哥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 走的时候仍是不放心地把话题拽回到最一开始的有没有同居。 “只是一起合租而已,里面还有我的高中同学,就是赵玫玫,你还记得她吗?她还跟你表白过呢。” “我都结婚了,她......算了不说了。” 他递给我一张卡,冷冰冰地说:“买你喜欢的颜料,画好之后往家里寄一副,爸想你了。” 接到那张卡的我却是无比的心暖,眼眶微湿地点点头。 “好好对我妹,她就是个糊涂蛋,虽然你也好不到那儿去吧。” 一旁的赵弈仑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他这是平白无故又挨骂了.......好想笑。 尽管吃瘪,但他依旧点头。 我们出了店门,目送我哥上车,正当他关上车门的时候,赵弈仑举起我的手朝他晃了晃,大声的说:“糊涂是她传染的!” 我哥......没听见,走了。 只剩下我俩站在风中凌乱。 “你幼不幼稚赵弈仑?” “嘶啊——干嘛又踩我?” “嫌你幼稚。” 我掉头准备回住的地方,故意加快步速,把他远远地落在后面。 很快,他就追上来拽住我的帽子,一脸的得意地说:“你哥刚才那话的意思,是我们天生一对,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有吗-----”我学他之前说话的样子,故意拖着长调。 “有吗?”他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反问道 不管有没有,反正现在是一对。 不是我一个人,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我们,我们两个人。 其实对于我哥的话,我不是无动于衷。 我和他相识短短四个月,只能说第一开始,不管是他还是我,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初衷靠近对方的。 要说有多深刻,其实并没有多深刻,只是在合适的年纪遇到了合适的人。 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刻骨铭心的感情,但那样的感情太少了。 所以大多数人的感情还是很脆弱的,经不起一点风浪,就像我喜欢陆向南那样。 即使在平淡里,也要从一而终,因为,我对他说过,我喜欢他。 或许是我想的太出神,连他已经牵起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我都没有发觉。 今天,他的手有点儿凉。 就像电影里无数次上演过的那样,我们的手指缠绕在一起,在阴沉的天气里,互相从对方的身体里汲取暖意。 尽管这场电影无人围观,只有我和他.......但我已经深陷其中,深陷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电影里。 他把我的手揣进兜里,攥的有些紧,有点儿硌手,不一会儿,不论是我,还是他的手心都蒙上了一层薄汗,但我们都不愿意松开。 蓦地,他攥的更紧了一些,略带惊奇地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小啊?” “小吗?在同龄人里面我的算是正常的啊。” “真的好小。” 四月底,是最爱泛阴雨的季节,我望见三楼有人收衣服,忽然想起来昨天洗的衣服还在阳台上晾着呢,没有关窗户! “快,赵弈仑,衣服衣服没收,白洗了!” “慌什么,有我呢。” “啊——喂!” 他拉着我一路狂奔,奈何他一米八几的身高我这个一米六的矮个子实在是望尘莫及,这速度差点跑的我心肌梗塞...... 一路上我都在犯嘀咕,这种速度像是一个卟啉症的患者能拥有的?他不会打了兴奋剂了吧。 我们冲进去的第一时间就是拯救那些被雨蹂躏的衣服,他今天倒是格外勤奋,在我喘气的间当自己已经拿着盛放衣服的筐子收衣服去了。 超不过三分钟他已经收好了,端着一筐的衣服殷切地问:“这些收好了在,要怎么处理啊?” “找点衣架,把它们晾起来,还没干透呢,不然会发霉的。” “哦,衣架,衣架.....找到了。”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我刻意地观察了一下他,but没什么不一样的。 什么嘛,前两天还张牙舞爪因为艾老师的一句昵称跟我冷战数小时...... “这,是什么?!”他晃了晃手里的胸罩,那是我刚买的...... “我去!你快放下放下!” “这么小,跟你的手一样。” “都说让你放下了!” 我抓狂的扑向他,but没想到他居然得寸进尺,故意把拿衣服的手举高,害我怎么蹦跶都够不着。 “啊,别蹦了,一会儿楼下的大妈又要找上来了。” “你给我,要不要脸。” “在这儿呢。”说着他贼不要脸地用另一只手指指自己的脸颊,“你亲一下,我就还你。” “好啊!” 来劲了,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一天,我踹了他两脚,这是第三脚,下手有点儿重了,他疼的直跳脚。 我得意洋洋地抢过内衣,把原话扔给他:“别蹦跶了,一会儿楼下的大妈要找上来了!” 死变态.....我炸毛地把内衣收起来,果然不该让他收衣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真的很小啊,那衣服那么小.....啊,我懂了,也就是说,你....很小对吧?” 我涨红了脸,以前在家的时候跟我嫂子开谁胸大胸小的玩笑毫不在意......现在,他居然若无其事地说着这种事情。 低头看了一眼,确实不大......疯了疯了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啊,还有些衣服,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在他没发现我的内裤之前还是先把他轰走吧,这人脑子里天天不知道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把那些私密的衣服挂在房间里,在这里他应该就看不见了。 但是衣服挂在这里电脑不会有事吧?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我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 其实不能说是不耐烦,只是......刚才聊的那些话题,真的让人害臊。 稍微给自己十秒钟的时间整理好情绪,就听见赵弈仑在门的那一侧鬼哭狼嚎。 “开门——开门啊——你知不知道刚才踹的我那脚有多狠,都肿了——啊啊啊啊” “鬼信你。” 咦,为什么,我的声音是颤抖的? 守着门的角落挂着一张一人高的穿衣镜,我侧过头直起身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说.......好像真的很小啊。 那稍微晚点儿腰......不行不行,这样就一点儿都没有了。 那肩膀往后张一张,试着挺胸抬头.......这样好像有点儿了.... 啊啊啊啊啊!说白了还是小! “苏可,真的疼!” “知道了!” 我失望地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把门打开。 这次好像没有使诈,他的腿,确实有点儿青肿。 为什么我会下手那么重呢,突然有点儿心疼。 从冰箱里取了冰块,开始给他消肿。 看来是下手真的重了,十分钟了还不见消下去。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那个.....对不起啊,有点儿狠了。” “光这样?没诚意。” “那你想怎样?” “这儿。”他又一次指指自己的脸颊。 果然,我下手还是轻的....... “来啊。” “快点儿,嗯?” 在他的再三催促下,我把老脸一丢,只身向前。 part 54 触碰 http://.biquxs.info/

难得的周末,却不见赵玫玫半点儿影子。 事实上自从赵弈仑来的近一个月,除了那天在电梯口的偶遇,她没再回来过。 有时也会发一些短信,大多是嘱咐冰箱里的什么什么快坏了赶紧处理,要不就是千篇一律的:我今天不回来了。 瞥见她床上那条带血的裙子,犹豫了半晌,把它塞进洗衣机里。 我站在洗衣机旁开始发愣。 偶尔在机器的运转轰鸣声中能听见几声鸟鸣。 再转头,下雨了。 又是这样阴沉的天气。 哪儿也去不了,感觉有点儿凄惨,不过陆向南被我更凄惨。 从洗衣机里掏衣服的时候,扫见他正往我这边的阳台上勾什么东西。 雨势开始变大,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稍微打开点窗户,才看到原来是他的衣服被风刮到这边了。 为什么不直接来这边拿呢,全都淋湿了....... “陆向南!”我喊他:“我给你拿!” “什么?” 雨顺着风刮了进来,赵弈仑还在睡觉,我折回去把门关上,这样他就不会被吵到了。 我冲他比划,大声地说着:“我说!我给你拿,你别往过走了!危险!” 他听不到,但能看懂我的手势。 费了半天劲,终于把那件衣服弄了上来。 是一件浅蓝色的衬衫。 这人是有多爱穿衬衫,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是清一色的白衬衫,现在衣品也没变。 稍微拿水涮了一下,准备给他送过去。 再瞥一眼窗外,感觉像是在暴雨一样。雨水凝结成水柱密密麻麻地砸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看什么呢?” 赵弈仑的声音从屋内传了过来。 转身,才发现他居然出来了,现在可是白天,这是疯了吗! “进去!进去!”我推着睡眼惺忪的他回到屋子里,刷地一下把窗帘拉上。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我都没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陆向南的衣服,赵弈仑的薄毛衫上也湿了一大片。 “好湿啊。”他挠挠脖子埋怨着,又瞅到我手里的衣服,“拿的什么东西?” “你先把衣服换了,都湿了。” “没衣服穿。” 一直以来他都是直接找林东哲去拿换洗的衣服,在这里基本没留几件......所以现在尴尬的是,没得换...... 我把陆向南的衣服放到一边,从浴室了找出一条干净的浴巾丢给他。 “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了,先披上这个。” “哦。” 他慢吞吞地答应着,显然还没睡醒,昨天晚上熬夜不知道在写什么。不过他一般都是白天睡觉,现在正是困的时候。 困到....当着我的面开始脱衣服! “赵弈仑,你能不能去屋里再换!” 他眯着眼语速超慢地回答:“啊——这里不行吗?” “你!我还在这里呢好吗?” 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脱了,整个上半身都裸露在外面...... 我偏过头,这个时候看岂不是太变态! 短短的十几秒,过的异常的煎熬,到底换好没有...... “好了。” 这么慢!我扭过头,差点七窍流血而亡! 那哪是好了,浴巾跟没披一样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改露的不该露的全都露出来了,头发也乱乱的...... “过来。”他冲我招手 “不要,你想干嘛?” “啧,快过来。” 我被他一把拽到怀里。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咦?他,在用披在身上的浴巾帮我擦头发。 湿掉的头发与浴巾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我感觉自己快不会呼吸了,心脏一直在剧烈的跳动着,头皮也有些发麻。 “这样,就又湿了.....一会儿你披什么啊?” “再拿一条不就好了。” “那是最后一条新的。” “嗯。” 浴巾略过我的脸颊,痒痒的,感觉自己的手不停使唤,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搭在他的肩上。 等等,不是擦头发吗,为什么连脖子也擦了? “停,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看他,双颊涨的通红,一度喘不过气来。 “现在头发不湿了,一会儿换衣服去。” 他眼中是掩盖不住的笑意,旋即,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额.....怎么感觉他像是在勾引我。 “我去趟隔壁,他衣服掉刚刚掉在咱们阳台上了。” 我逼迫自己转移视线,找个理由赶紧开溜。 “等等,你去换衣服。”他从我手里接过衣服,一脸傲娇,“我送过去就可以了。” “我去吧,你这样不穿衣服。”影响风纪。最后几个字没说出来。 他把浴巾匝了一圈裹在身上,用询问的口气问道:“这样呢?” “还好,就是有点儿奇怪。” “那我送过去。” “等——”我喊住守在门口的赵弈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他没有挪动脚步,站在那里等我开口。 酝酿了半晌,才费力地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 “为什么我不能去?”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他这是不信任我吗? “咔嚓——”他转动门把手,半边脸隐没在光里,悠悠地开口:“等我就好,快换衣服,怕你感冒。” 门合上,他出去了。 怕我感冒啊......原来是这样。 我打开衣柜,一面换衣服,一面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以前没谈恋爱的时候喜欢胡思乱想,现在跟赵弈仑在一起之后变得更加严重,会在意他的眼神,他的动作,即使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我也要想上很久,说到底,是在害怕自己不能理解他,害怕跟他吵架,害怕他会离开。 打开房门,看到赵弈仑换下来的衣服。 尽管湿了,但上面带着淡淡的茶香,是我喜欢的味道。 我把我们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忘记了关窗户,一阵风吹进来,把小几上的几张纸吹了起来,散了一地。 我使尽关好窗户,走过去把那几张纸捡起来。 是赵弈仑写的,像蝌蚪一样的字,好像是法语,跟英语长得有点儿像。 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我的第二外语是日语,所以看不懂也不打算去纠结。 只是最后落款的,是他自己的名字,赵弈仑。 好熟悉的字迹,好像在哪里见过。 part 55 夹在书里的 http://.biquxs.info/

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的字迹了,是床头的那本《白夜行》。 搁置在床头的那本书,之前翻开过几次,无可避免地会有折痕,一打开就是我想要看的那页。 一行刚劲有力的小字深深地镌刻在书的留白处: ‘我猜我们不敢迈出那一步,是因为我们都在我们所熟知的白夜里颓靡着,荒废着,因为害怕改变所付出的代价而胆怯着........我们都没能接受彼此的全部,林唯笙。’ 我轻轻地拿起写着赵弈仑三个字的那张纸,确实有些像他的字迹。 再仔细回想,这本书也是凭空出来的,除了这页上有字,其他的地方跟新书没什么区别。 这本书应该是搬进这里的第一天出现在我的行李里面的,前一天晚上,我似乎还留宿在赵弈仑家里。 仔细一对比,又有点儿不像,是灯光太暗了吗,居然看的有点儿眼晕。 打开台灯的瞬间,无意中看到了林东哲送给我的那本书,里面夹着一张书签,写着什么呢......当时看过,现在有点儿想不起来具体的了。 “怎么还没换衣服?” “啊?” 这么快他就回来了,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这应该是陆向南的衣服吧! 话说,谁让他随便进来的。 “你穿着谁的衣服?” “隔壁给的。” “为什么给你衣服啊,他不是讨厌让别人穿他的衣服吗?”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陆向南是最爱干净的那个,很少有男生能像他一样.....那衣服是新的倒还能理解,但是看着也不像新的。 赵弈仑抖抖身上的一衣服,把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你一天是要耍几次流氓啊?” “啊?”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我,“这就算耍流氓,我下边还穿着呢。” 我顿时无语,只觉得他有当沙雕流氓的潜质。 “你知道他为什么借我衣服吗?” “我刚才问你了,怎么成你反问了?” “因为”他挑起我搭在肩上的头发,平静地说着:“他说我们这个样子呆在一起不合适,他好像有点儿在乎你。” 我惊愕地抬头,怀揣着说不上来的复杂心情回忆刚才他说过的那句话里的每一个字。 陆向南,他好像有点儿在意我。 “看起来你也有点儿在意他?”被他挑起的那缕头发顺着他的指尖,一点点地滑下来,重新搭在我的肩上。 我现在在意....陆向南? 那张写有赵弈仑名字的纸脱离了我的略微发抖的手,打着旋飘在地上。 “你,有跟他说我们在交往吗?” 他看着我,为什么是那种表情.....我看不懂,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问:“你希望我怎么跟他说?” 我希望他说什么,简单地思考几秒,脱口而出:“我们在交往,就这样说就好了。” 他蹲下去,捡掉在地上的那张纸。 “我什么都没跟他说。”他的声音从下面穿了过来。 心情更加复杂了,说不上来的别扭,总感觉我们之间,卡了一层薄薄的纸,他不愿过来,我没有勇气靠近。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他端详起那张纸,确认无误之后站了起来。 “那会儿风大掉地上了,我捡了起来。” 他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头抵在我的脖颈处。总是喜欢......这么突然。 “蹲久了,站起来就头晕。”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染我的也喘不上气来。 他的额头有些烫,头发也软软地,我试着伸手回他以拥抱,几次挣扎之后,却怎么也做不到。 “你还好吗?”我试着询问 “嗯......头晕。” 好重啊,他是打算把我压垮吗?我略有些支撑不住地向后走了几步,他没有起来的打算。 我被迫靠在身后的书架上,被凸出来的参差不齐的书脊硌地背生疼,开始倒抽着凉气。 没有预兆的,他抓住我的手臂,我们交换了位置,他背靠在那堆书上发出一声闷响,脸颊上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红。 “真的很疼啊苏可。” “什么?” 我没记得刚才踹他啊,还是他哪里不舒服? “是背,背疼。”他把那张纸放在一边,转而看向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刚才,你也是这么撞上来的,疼吗?” 他的手在我的背上摩挲着,隔着针织衫,我感觉后背直发痒。 “你别....我跟你说我痒痒肉多。”我抓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他笑地更厉害了。 “怕痒?” “当然了,都说了别挠我后背你怎么还......” “怕疼吗?” “啊?疼,当然怕疼了。” 他握住我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跟我说:“怕疼就说出来,我替你疼就好。” “啊?!”好....好煽情,我竟有些感动,但,他说这话又让我想起了那些年追过的霸总文..... 我开始脑补: “女人,你是我的,只有我可以弄疼你。” “噗哈哈哈哈——” 破......功了,我居然当着他的面笑了出来,而且还是很明目张胆的那种。 在他这么认真的时刻,我发誓我怕真的不想笑,可心里发痒的厉害,于是我笑的更变本加厉了。 “你笑什么呢?” “你......你,不行,让我喘一下,你哈哈哈” 赵弈仑捏住我的脸装作使劲儿要往两边扯,威胁着说:“别笑了,我可是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想出来的。” 想出来的,想出来的什么?那句:“女人,你是我的,只有我可以弄疼你。”啊不是,这不是他说的,我入戏有点儿太深了。 他说的是:“怕疼说出来,我替你疼。” 这句也了不得,居然是想了很久哈哈哈..... “你,刚才.....赵弈仑,你......哈哈哈,刚才真的像在演电视剧一样,超级煽情超级腻歪哈哈哈哈。” “是吗?” 他长臂一抓,我们紧贴在一起,然后,拥吻。 这次,我是真的忘了该怎么笑了。 第二天,想笑也笑不出来,嘴疼。 part 56 嘴....... http://.biquxs.info/

跟着青协准备去福利院的日子终于来了。 说起来这个应该算个社会组织,但在我们学校却是以社团的形式存在的,只要入社三个月就可以提交照片得到一本属于自己的志愿者证。 我大一地时候加入这个社团,活动少的可怜,基本上一个月一次。旁边的动漫社整天办活动拉赞助,活动次数出奇的频繁,感觉比他们自己的专业课还要多。 忘了说,隔壁的z大也有青协,说起来我们两个学校靠的比较近,所以经常一起办活动,偶尔也会来场小型的联谊。 我们学校青协的社长是个灵活的小胖子,他讲话的时候总是滔滔不绝,而且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一般他讲话的时候没人愿意站在前排,因为他漏嘴,唾沫星子能溅半米远。 他又要开始讲话了,老领导范儿十足。 “这个....咳咳咳咳,下面说一下昂,咱们这次活动是去s市中心的福利院,比较远,所以帮大家租了车,当然这次还是和咱们隔壁的z大一起,每个人需要掏五块钱的车费,啊,那啥别的没有,去了以后别用异样的眼光看人家,自己注意点儿言行,跟着老师的节奏走........” 完全没人听,因为这是前几天讲过n遍的事情。 已经有男生在模仿他说话了,老领导就是喜欢讲两句,没有也得憋出来几句。 终于,他开始点名了。 “周佳硕” “到——” “李娇娇” “到——” “苏可——” “.......”咦,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嘴疼的厉害,声音也出不来。 “苏可——”他眯着眼又喊我 是真的疼,昨天我到底干什么了? 在社团里经常一起的王佳子连忙戳我,“快点啦,老干部叫你呢!” “嘴疼——”我小声地抱怨,然后跳起来举起自己的手。 蹦跶了好几次,奈何前面的男生们太高,怎么着他都看不见,王佳子只顾着在旁边和她妈妈打电话,我只好自己挤到前面去。 “苏可——” 我冲到他面前招手,总算是看到我了。 稍微松口气,立刻又感受到嘴巴上剧烈的疼痛,肿的张不开嘴。 远处,一对情侣在树荫下热吻...... 我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这么疼了,是赵弈仑昨天......都怪他吻技太差,都肿了,好疼啊 老干部还在声情并茂地讲话,but感觉我周围的空气有点儿通畅无阻啊。 我回过头,发现刚在跟我站在一排的四个大个子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后面。 也就是说,接下来,我需要独自一个人......面对老干部的口水**。 二十多度的气温下,我默默地把褂子上的大帽子扣到自己头上,把拉链拉倒鼻子中间的位置。 社长注意到了我,停下来问:“你不舒服?” “不,我冷。”我是不会告诉他我现在连手心都是湿的。 煎熬地等到了快十点半的时候,我们终于登上了那辆去往福利院的大巴。 z大的学生已经主动地跟我们划分界限坐到了左边,我和王佳子去了原来的老位置,右边靠窗的第三列。 天气是真的不错,如果不是坐车的话或许会觉得有点儿小热。现在坐在车上,柔和的风越过开了半扇的车窗溢了进来,扬起耳边刚洗的发,带着淡淡的洗发水的香气在鼻腔里时有时无的回荡。 阳光有些刺眼,却舍不得拉上床帘。 高耸的大厦,行走的老人,飞驰的车流,裁剪精致的绿化带......一切习以为常的东西沐浴在阳光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平淡,却又美好。 一个小时的车程结束之后,车子抵达福利院。 实际上,这是我第一次去福利院,内心除了激动还有些害怕,怕自己会说出一些不合适的话。 正在思忖着一会儿见了老人要说什么,见了小孩儿要怎么打招呼....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是林青青,啊,小六那个笨蛋女友沈青,我都快忘了她也在青协。 我忍着嘴巴上的疼痛故意逗她:“我们小六今天不跟你一起出来吗?” 她一撇嘴,额前的空气刘海儿也跟着微微浮动着。 “什么你们小六,我们哲哲现在正忙着写程序呢,这种小事情我自己就可以了。” “哦——”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嘴是真的受不了。 “你嘴怎么了?怎么那么别扭?” 蠢青居然注意到了,话说她和小六在一起这么久,该干的应该都干的差不多了,不会发现我这是那啥啥的时候肿的吧....... 紧接着她倒是一鸣惊人,她指着我的嘴不可思议地说:“你不会是昨天涮火锅吃辣吃多了吧?啊?你是不是又拉苏哲了,怪不得昨天他吻我的时候一股火锅味!” 呵......呵,这是什么脑回路,话说苏小六是怎么忍受她的?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是不是?”她咬着嘴唇,眉毛顺势挑了起来。 那就当我去和苏小六暗夜幽会吃火锅去了吧,嘴疼,不想解释。 很快地,她躲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喂,苏哲,你个大骗子,你不是说昨天和你一起吃饭的是你表哥吗,怎么苏可也在.......” 远处林青青的死党在喊她。 “李青青——青青集合啦!” 原来.....她姓李,我之前一直喊她林青青来着...... 离福利院大门最近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似乎正在和门卫解释什么,他们的身高差的有点儿多,门卫才到男生的肩膀。 他时不时地会挠一下头发,估计是门卫没能理解他的意思。那动作像极了为一道数学题抓狂的陆向南。 不记得他在这个社团呆过,应该不会是他。 我一直以为不会是他,直到我看到刘若宁。 或许是她太出众了,走到哪儿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我总是能一眼辨别出来。 她朝他走过去,满脸的笑意。 我忽然觉得有点儿心烦,偏过头去,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场合遇见? 真的很尴尬,说不上来是哪里尴尬。 老实说,让我不去注意陆向南是不可能的。因为之前在意的太久了,渐渐地就演变成了一种习惯。 他跟谁在一起,说什么样的话,做了一个看似跟别人没什么不同的动作,或是买了哪本书......只要是关于他的,统统都会在意。 见不到的时候还好,重新又出现在眼前之后却使我更加纠扯。 但我绝不始乱终弃。 所以关于习惯这种东西,改掉不就好了吗。 我主动地走向他们的方向,不加半点犹豫。 part 57 in your eyes http://.biquxs.info/

“陆向南。” “苏可,你怎么在这儿?” 他转过头来,眼神里是难以遮掩的吃惊。 “你也在啊。”朝刘若宁简单的打过招呼,我把目光移到陆向南身上。 一如既往的白衬衫,在他身上还是那么合身,只是少了当年的那份青涩。 我们两个人的学校虽然挨得很近,但兜兜转转,也已经又十几天没碰过面。如果不是刻意为之,在偌大的校园里,不同的专业是很难见面的。 他晃晃手里拿着的单反,解释说是跟刘若宁一起来的,她们专业需要做一篇有关福利院的采访报导。 “不介意的话跟我们一起吧,让南哥帮忙拍照,你正好跟我去看看里面。”刘若宁扶了一下镜框,她很热情。 所以这样的人,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不要了,我是跟着社团一起来的。”我微微一笑,礼貌回绝,上次见面的时候她对他的称呼还是陆向南,今天就改成南哥了。 .......看来真的该放下了。 心里微微地酸涩着,只当是为十七岁到十九岁的苏可难受,毕竟那个时候,那些年里,我是喜欢他的。 稍微修整之后,青协的老师出来分组,一组打扫卫生,一组去慰问福利院的老人和小孩儿。 我和王佳子去了后勤部。有专门为小孩儿表演节目的节目组,我们主要负责给他们递水。 福利院能容纳地下几百人的礼堂内坐的空荡荡地,前几排基本上没什么人。因为我是站在最后一排,前面在表演什么基本上是看不清楚的,只能听见主持人报幕,现在正在演的是手语版的白雪公主与小矮人。 专门为那十几个失聪的孩子们表演的,当时排练的时候我也去过。演员们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或许没有什么长的出众的人,但每场排练却足够用心,精雕细琢。 镁光灯聚拢在舞台上,周围一片黑暗,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前几排的人的影子。 事实上没有经过严密的培训,福利院的这些残疾人是不让随便见的。听青协的老师讲,他们大多数脾气比较暴躁,有一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留了五厘米的指甲不剪,生生地戳在那老师的脸上,嘴里是各种污秽的话,他甚至拿玻璃杯砸他。打那以后他开始害怕进福利院,害怕与这群被世界遗忘的人相处。 私下里交流的时候,他曾这样跟我说过:“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很善良,想为这残疾人做点儿贡献,当然没钱的就想出力。但他们所认为的善良,是建立在不损害个人利益的基础上的。” 一旦触碰到底线,相信很多人都会知难而退,因为大多数人根本不了解他们,不清楚残疾人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溢满深沉的灰色,还是浸泡在悲伤中的蓝色? 这些不了解他们的人里面当然也包括我。我不确定自己能够有那位老师那样的决心,即使被那个十三岁的孩子拒之门外之后,依旧能克服内心的不安,去坚持自己的初心。 在这一点上,我是极为佩服他的。 刚才一直在紧张着怎么跟福利院的老人和孩子们相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无可否认的是,至少现在,我想为他们做点儿什么。 重心不稳,突然踩在了什么东西上。接着就是一阵小声的倒抽凉气的声音。 “对不起啊!” 我连忙道歉。镁光灯打了过来,拍在那人的脸上,亮的晃眼。 是陆向南,他怎么会在这里? 灯光很快就扫过他的脸颊,快到我都有点儿怀疑是不是他。不管是不是,现在不是很想说话,嘴还没有消肿。 “下面请欣赏节目,《邋遢大王历险记》。” 只是这样报幕,那些孩子能听懂吗?还是只是为了提醒演员? 新的节目开始了,舞台上红红绿绿的一片,我一点儿都看不清。 除了离得远,我也近视,大概有四百度,不戴眼镜的话很多时候都过的很煎熬。 “哈哈哈——” 咦?前排的孩子居然在笑,究竟是演了什么样的剧情能让他们这么高兴? 带着这种疑惑,我踮起脚尖。 还是看不见。刚想走到前面,就有一副眼镜落在头上。 “凑合着戴上吧,我现在也四百度了。” “啊?”声音稍微有点儿大,我连忙捂嘴。 幸亏没人看过来。尴尬的瞬间过后,我才意识到,那是陆向南的眼镜。 “能看清了吗?”他小声地问我 我往前看,度数刚刚好。 我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他才二百度,怎么一下涨了这么多? 或许是想问的问题太多,我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下一句话。 “你不陪刘若宁吗?” “她在采访,我出来透气。” 嘶——刚才牙齿打到嘴唇,疼的厉害。 “怎么了?”陆向南低下头,随着舞台上灯光的变换,那一刻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 我们离得很近。 “下面是最后一个节目,《灰姑娘》——” 报幕声过后,礼堂里响起了稀稀拉拉地鼓掌声。 我推开陆向南。 我没有理由不推开他。 视线模糊,我刻意去观察那副眼镜的镜框,黑的,有些规矩的款式,符合他的风格。 那副眼镜,勾起了我十七岁的回忆。 一张写满公式的黑板,一群在为高考前最后一次分班而不断努力的人。 我和陆向南就坐在靠窗的第三排。 阳光穿透玻璃打在黑板上,光滑的表面开始反光,那些本就让人心烦的公式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我什么都看不到。 连戴上四百度的眼镜都没有效果,我伸**过陆向南的笔记,还未写完的字的最后一笔顺着本子滑了大半篇,他也不恼。 那个时候,他是没有眼镜的。 无意间走神,居然已经想了这么远了。 舞台上的表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 老师让我们上台合影。 全体一起唱感恩的心。我们的身体随着熟悉的旋律慢慢地晃动起来,唱的不是很整齐。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在当今的众多潮流歌曲里,这首算的上的老掉牙的那种了,但却符合现在的他们,也符合现在的我们。 站在前排,我看到一个小孩儿,长得黑瘦,却在冲我笑,笑的很灿烂。 一瞬间,没有原因的,泪目。 虽然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对他们说,但真心地祝愿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学会接受自己,学会接受别人。 part 58 落雨 http://.biquxs.info/

下雨了。 五月的天气,总是变换莫测。庆幸的是,有带伞。 我紧握住伞柄,用力地往前推,“啪——”的一声,那把素色的伞被撑了开。把它举到头顶上,雨水‘滴答’的闷响声隔着一层布料传了过来。 雨不是很大,福利院的员工在冒着雨修剪一株长得旺盛的万年青。 大剪刀‘咔嚓咔嚓——’地不断开合着,那些俏皮的碎叶子沾着雨水飞出去,一股浓郁的绿植的气息扩散在空气里。 那味道混合的泥土的芬芳,有点儿腥腥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姥姥家。 站在眼前满是绿植的花池旁,我的思绪还是飞到了八月份的乡下。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盛开着上万株孔雀草,黄色的瓣深深地镶嵌在绿色的叶里。一眼望去,黄绿交错,每每到了这种时刻,我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姥姥家的孔雀草是最漂亮的,谁家的都比不上。 我又想到了我母亲说过的这句话,再一次确定下来暑假的行程,就去姥姥家吧,去看孔雀草。 手里的伞突然被人抢了过去,我错愕的抬头,陆向南一手举着伞,一手拿着单反。 “笑一下。”他冲我举起相机。 “嘴疼,不要了。” 随后快门声还是落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去看他的,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在看着我的过去。 他弯下腰把伞往我这边移了一下。余光扫过肩膀,我才发现已经湿了一大片。 时间在这狭小的一隅静止了下来,隐约中,只能听到砸在地上的雨滴和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 天知道,我们在等待着些什么。 “不陪刘若宁吗?”今天,没有原因的,总是提起她的名字。 或许把他们的名字放到一起才是合适的。毕竟那些年里,我拼命地追逐他的脚步,到最后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刻,我们之间不知道差了多少个刘若宁。 我们的名字,从来都没有放到一起过,无论是在成绩单上,还是在成绩单之外。 他把单反挂在脖子上,伞的位置又一次往我这边挪动。 “看见你在这里就想来看看。”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别扭地把头偏向一边,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雨势渐弱,再回神时,看见他的肩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你......”他突然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苏可......我......” 真的猜不出来他要说什么,一定不会是那些年坐在一起为之抓狂的数学题,也不会是食堂的那个窗口的糖醋排骨味道最正,更不会是他引以为傲的航模。 以前只要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但现在,我已经,猜不出来他要说什么了。 被风刮进来的雨滴打在他的脸上,顺着颧骨滑了下来。他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认真的表情看着我。 “苏可.....你,你和赵玫玫在一起,住的还习惯吗?” “额,都过去三个月了,当然习惯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憋了半天,还以为要说什么不得了的话,原来只是这个。 “我说的是,你和赵弈仑,他是叫赵弈仑对吗?” 赵弈仑,他隔三差五地会去陆向南哪里抓猫,是因为这个才熟络起来的吗?说实在的,第一次从认识的人嘴里听到赵弈仑的名字,还有些意外。 “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 他把伞递给我,似乎是不愿意再说下去,转身准备离开。 不假思索地,我对他的背影喊着:“我和他,我们在一起了!” 他忽然定住脚步,没有回头。 周围,静的出奇。 陆向南,我们从今天开始来划分界限吧,越远越好。 他依旧不回头,我没有转身。 是有些在乎我刚才说的话吗....... 还是.....我没有再想下去。 烟雾朦胧里,他举起手里的相机,语气里透着欢快地说:“等照片出来了,我给你送过去!” 没有等到我回答,他已经小跑着离开了。 果然,以前的一切是我一厢情愿,他一点儿都不在意我做了什么,更不会在意我和谁在一起。 所以,刚刚我们算是把界限划分清楚了吧...... 搭上返程的车,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思考任何东西了,只是闭着眼小憩。 王佳子玩游戏玩的正嗨,平常很文静的女孩子,沉浸在游戏里简直就是个泼妇,赢的时候喊卧槽,输的时候依旧喊卧槽。 闭着眼睛我都能从她不同的语气中辨认她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听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卧槽,我满脸黑线的下车。 已经是晚上了,三楼,我要回去的地方亮起了灯,是赵弈仑吗,应该是他。 不,一定是他。 我满载着欣喜地打开电梯门,与要出门的他撞了个正着。 他今天穿的是之前被我弄湿的那件毛衫。因为是我洗了,所以就算隔得很远,还是能猜到那衣服上一定沾满了淡淡的茶香。 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明明没什么好笑的,我和他都觉得奇怪。 “你在福利院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了吗?怎么这里高兴?” “没,倒是你,为什么笑?” “看到你就想笑,你说奇不奇怪?” 我朝他走过去,心脏砰砰地直跳。 “这么巧,我也是,见到你就想笑。” “让我看看,今天是吃蜂蜜了吗,嘴怎么这么甜嗯?” 他把食指伸过来按在我的嘴唇上,一阵难以言明的痛感涌了上来,他凑这么近是要干什么? “是不是吃蜂蜜了?” “嘶——疼,嘴疼!”我把他的手拍下去,想起昨天我们......我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他见我皱眉,略带些急切地问:“你这是上火了?” 嫌弃地瞥他一眼,真正的原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只好撒谎,吃辣吃多了。 “话说你今天怎么戴着眼镜?”他观察的到是仔细。 那是陆向南的眼镜,没来得及还给他。 但以后跟陆向南碰面,怕是会尴尬的吧。 part 59 白夜 http://.biquxs.info/

五月中,天气是真正的热了起来,已经有人换上了t恤。 偶尔去林东哲那里借书的时候,能看到坐在地上翻阅插画的王媛。 我记得只带她来过一次,没想到他们能渐渐熟络起来。 有时候看着坐在一起交流的两个人,感觉还是蛮般配的。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毕竟,林东哲大王媛十三岁。 十三岁的差距,不是简单地几句话就能够去跨越的。况且王媛也说过,她恐怕要半辈子都拿来供养生她养她的那个羸弱的家庭。 想想那些太过稚嫩的时光,谁没有理想和抱负,总觉得只要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拥有的,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发现,我们成为不了年少时期盼成为的人,我们刚开始的时候改变不了也支撑不起我们的原生家庭,更甚至,我们改变不了我们自己。 带着这样短短人生二十载的感慨,我拿起了王媛刚刚合上的插画书,里面大多是我比较擅长的水彩画。 里面有一幅画,主题是‘星空’。 从最右上角开始,由深紫慢慢过渡到普兰,天蓝,再到最后的淡绿色。所有的底色上好之后用乳白做点缀,洋洋洒洒地铺在上面汇成一条壮阔的银河。 不是多么震撼的写实风格,想象偏多一些。那副画,真的很美。 我把那本书带回去,为我们学院艺术节的板报绘制做准备。 其实看到这幅画想到的第一个人,是赵弈仑。 去年冬天我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我我画过一幅画。那幅画里,有他,也有我,还有一望无际的雪地和黑夜。只是看到这幅之后,总觉那幅有我和他的画里少了些什么东西。 少了星星,不对,是少了赵弈仑口中所说的太阳二号。 小时候母亲为了安慰他才编造出来这样善意的谎言。现在,他怎么会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夜晚,是没有太阳的。 我拿出调色板,从颜料盒子里剜出一点点乳白。取出尖头笔,略带干燥的笔尖划过丙烯,手感就像是触碰到了一块奶油蛋糕,柔柔的,软软的。味道很是刺鼻,不是奶油的香甜,而是独属于丙烯的味道。 不急不缓地,那副画上渐渐多了些色彩,不再是单调黑色与深沉的蓝色。多了明亮的白色。 画好之后,把它晾到一边。 我参照着插画书里的讲解,构思学院艺术节的板报。 一望无际的星空做底色固然不错,也很新颖,但要突出主题,青春。隔壁的计算机学院每逢艺术节就是万年不变的扬帆起航,什么都要画上船,太过于缺乏新意。 之前外语学院也这个样子,但画的不是船。可不管背景有多新颖独特,主体都是奔跑着的人,这种想法也已经快烂大街了。 试着去勾画草图,先是要把每一个区域的着色比例确定下来,画画也不能太过随意....... 草图画了快一半,没仔细看,下面还有作者的名字,林唯笙......林唯笙,在哪儿听过,到底在哪儿呢? 我在脑子里快速地搜索着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思来想去,是前几天《白夜行》里面留白处写着的一段话。 快速地把那本出从书架上抽出来,我找到那一页。 ‘我猜我们不敢迈出那一步,是因为我们都在我们所熟知的白夜里颓靡着,荒废着,因为害怕改变所付出的代价而胆怯着........我们都没能接受彼此的全部,林唯笙。’ 对比着插画下面的一行小字,‘林唯笙画作’。林唯笙,连名字都一模一样,不会是一个人吧? 还有之前林东哲给我的那本书里面的书签,书签.......我找出那本书,翻看了好几遍,找不到书签。 我记得,我是把它放到这书里面的,难道是掉到地上了? 弯下腰在地上仔细地搜寻,还是找不到。 那书签其实跟我没多大的关系,大概是好奇心在作祟,找不到它我竟然有些懊恼,到底去哪里了?不会是赵玫玫当垃圾扔了吧? 但她最近也没有回来过。 林唯笙,我再次瞟到那个名字。打开笔记本百度林唯笙这三个字,出现了一百八十条相关消息,林尾声,林笙,笙歌....... 没有一条能对的上这三个字的。 我有些泄气地趴在桌子上。电脑上跳出来一堆让人炸毛的广告,什么一夜十次,女人的秘密,如何让男人重振雄风,补肾三十六招.....啊,最近只是安装了一个解压软件怎么附赠这么多的有毒广告! 我无奈地一个一个地把那些广告关掉,关到最后,是一部热门韩剧的推送。 韩剧.....韩剧!我想起来了,那个书签上写的东西跟一部韩剧有关,应该是叫《私密花园》。 搜一搜是《秘密花园》。好像很好看的样子。我正要点开第一集,却差点误了正事儿。 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打来电话,艺术节提前了,要连夜绘制主题板报。 关掉电脑,急匆匆地收拾好画具,要出门的时候又折了回来。 给赵弈仑留便利贴告诉他我今晚不回来了。 碰不到面的时候,我们会用便利贴进行交流,他提醒我喝水吃饭,我埋怨他彻夜不归。各种活的琐琐碎碎的事情已经积攒了快有六十张便利贴了。 他最近也会隔三差五地出去,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有时候一两天见不到是常态。但还是要告诉他我在做什么,等他回来之后不至于那么担心。 为了补色,我还拿上了368色的马克笔。我们板报组之前确定下来是两手方案准备,直接画在墙上或者画在巨幅的水彩纸上再黏贴到墙上。 匆忙地感到学校之后,我们商定出来绘画的主体是星空。 调色的时候,总算松了口气,没白去林东哲那里跑一趟,借来的书果然能派上用场。 组长是一个总喜欢带黑边眼镜框的胖胖的女生,长得很清秀,说话方式也很人忍俊不禁。 记得一次我们画的主题是狼性,结果非专业的我们愣是把威风凛凛的群狼画成了龇牙咧嘴的.....野猪和笨驴。长得像而已,不是刻意为之。 另一个主要负责起形和上色的学长许位,是我们从美术系借来的,比较专业一些。 人长得帅,腿也长,总之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神经病。 他喜欢在画画的时候跳舞,扭动着不协调的身体顺便拿着画笔装炫酷,本来成熟老练的画功就是因为这神经兮兮的作画方式被毁得一塌糊涂。 他又开启了日常装叉模式。 “苏可,哥帅不?” “帅.....”才有鬼。 这种需要画画的活动,最多三个月举办一次,我们也没几次合作的机会。因为喜欢,不管是专业的也好,还是非专业的也罢,在画画这件事情上,每一个人从来都没有马虎过。 时间过的很快,已经到了晚上的十一点半。 夜里刮起的风有些粗鲁,带着彻骨的凉意,却吹不走积累了一天的疲倦。 底色已经铺好了,需要些渐变。颜料不够用,我被派出去买,这么晚了,不知道能不能买到。 “要赭石和普蓝,还有土黄也再来点,啊弄点白色!”许位把需要买的颜料发给我,又开始扭动起他那魔性的舞步。 我搓搓手,身后是老学长更为魔性的歌声:“就这样被你征服——” 啊,果然是个神经病...... 马路对面的商业街大都关门了,只有耀眼的led灯还闪烁着,再有没有打烊的,也就是便利店和酒店了。 兜兜转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文具店,画连一半都没完成,再找不到的话明天肯定完成不了板报。 我心急如焚地走到一家文具店,观察了半天拨通店门上留着的电话。 大半夜地要买东西,不知道老板会不会崩溃掉。 正在等待电话接通的的时候,旁边的ktv里走出来一群喝的酩酊大醉的男生。 其中一个,朝我走了过来。 电话拨通了,老板在那边满是困意地说着话:“喂,要买什么吗?” 我没有回答他,没有心情问答。不,是忘了要回答。 因为朝我走过来的人是陆向南。 他满身的酒气,头发也有些乱。 在led等变换的店门前,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陆向南,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我来找你。”他无视我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着。 找我,怕是喝醉了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我不是刘若宁。”我提醒他,看来醉的真的不轻。 “不”他双手手撑在我身后的墙上,我被这突然的靠近吓得够呛。 “我找你,苏可。” part 60 遗失 http://.biquxs.info/

“我来找你。” “我真的不是刘若宁!”我推开他,奈何怎么用力都推不动。 宁愿是我自己是听错了,找我...... “喂,是要买东西吗?”电话那边的文具店老板带了些怒气,小声埋怨着:“什么情况,大晚上的.....” “我需要买颜料,您现在能过来吗?” “苏可!”陆向南俯下身,灯光扫过他的脸,他挣扎地看着我。 酒精的味道在微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肆意地在我们之间穿梭着。 他靠在我的耳边以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地声音地呢喃着:“我不找她......我找你。” “啪嗒——”手机从我手里滑到地上。 在短暂的沉默中,我和他都成了哑巴。 “南哥,你干.....干吗呢?调戏良家妇女....呕——”跟他一起来的买醉的几个男生摇摇晃晃地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我缓慢地深呼吸着,心里涩涩的,感觉要是不这样......会越来越难受。 “南哥!回宿舍啦!”黑暗里,几个男生甚至还打着响指,吹起了口哨。 陆向南回过头,冷然道:“滚!” “呀,有脾气——” “嗝——走啦走啦,他,不是喜欢这小姑娘吧——” 我伺机推开他,没跑出半米远就又被拖拽回来。 在面对他的那一刻,连呼吸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忘记了该怎么做。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又是一阵沉默,这也是我最受不了他的一点,连喝醉了都不敢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 但本质上,我们是一样的,不是吗? 我讨厌这样的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凑的越来越近,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脖颈处,冷风也时不时地穿梭进来。 我并没有觉得我们靠的有多么近,横在我们之间的无形的距离在不断地拉远。 呼啸而过的车鸣声穿过马路,车流带起来的断断续续风将栅栏边的绿化带吹得呼呼作响。 “我,喜欢你苏可。” 听到这几个字的那一刻,我自以为抑制的很好的情绪如哑了多年的烟火般顷刻间炸裂。 “开,开玩笑的吧你,陆向南?” 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每次在我面前都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满身的倦意,朝我扯出一个笑容,有些无奈地说道:“还喝了酒壮胆来着.本来想找你,却在这里碰到了......终于说出来了。” “所以说为什么不早点说?”我用尽全身力气抓起他的衣服,刚才那到底算什么! “陆向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中,第一次分班,你往我的书里夹了一张纸条,还记得吗?” 那是封情书,送给他的第二天我懊悔着从他课本里拿了回来。 原来他看到了。 在那些被遗忘的时光里,在我看他的同时,他也在看着我。 他也在看着我吗? 我哽咽着,所有的委屈和不快全都混杂在泪水里大滴大滴地从脸颊上滚落。 “你知不知道你跟其他的女生说话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讨厌,你看她们的表情跟看我的表情没什么不一样的,你跟她们说话的语气跟调侃我考不好的时候的语气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你对所有人都这样!” 所以我以为,只有我,只有我自己一直在注视着你的背影,我和她们.....没什么不一样的。 “陆向南,你知道我从哪里开始想要离你远远的吗?” 不想顾及他的感受,我继续咆哮下去。 “你知道当年我还有再复读一次的机会吗,就是因为你说了一句上了大学我们可以离的近一些,所以我就来z学院了,因为我知道我再复读两年都达不到z大的水平,所以我来z学院了......所以我遭受了多少白眼你知道吗?” 心里的酸涩感纠扯着泪腺,我哭地越来越大声。 “说好的可以离得近一些呢?哪一次不是我来找你,你从来都没有找过我,连我住院的时候说的话都是不咸不淡的......你知不知道你看刘若宁的表情真的很让人心烦!你知不知道她叫你南哥我听了以后真的膈应!你知不知道我想要见你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出现过!” “苏可.....要怎么做你才能解气?”他捧起我的脸,用略显粗糙的手一点点擦掉我脸上的泪痕。 我偏过头去,宣泄过后身体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我有男朋友。”大口大口地哈着气,不想眼泪再流下来。 他把我的脸扳过来正视着他,皱眉疑问道:“是还在生气吗,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没有开玩笑。” 明明刚才很好的控制住了,不知怎的,连仰着头眼泪都在往下掉。 “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不是这样的。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要我说多少遍,我喜欢赵弈仑,他也喜欢我。”深吸一口气,再也站不住了,我蹲在地上。 “那你刚才的话到底算什么?” “你就当喝醉了看我发疯不行吗!” “苏可......” “如果我没有跟别人在一起,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跟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向南,喜欢你太累了。” 真的很累。 我承认我最擅长等待,但在装聋作哑的等待中迟迟得不到回应......不管是谁,我都会忍不住转身。 躺在地上的手机在急切地震动着,碎裂的屏幕显示着,许位。 偏偏这么难受的时候还要去画板报。 陆向南还站在原地,他什么话都没说。 是和我.....一样的难受吗? 没有勇气再去看他,我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我捡起手机,站了起来。 生平第一次,说出了自己最想要说的话,尽管刺伤了曾经最在意的人,但我想表达的,应该都表达清楚了。 我们谁也没有亏欠过谁,况且在感情上,无论再怎么努力,对遗失在过去的时光里的那些人的遗憾是无法弥补的。 “明天,明天,我会把眼镜还给你,到时候你把洗出来的照片给我吧。” 文具店的老板在冲我招手。 不及他回答,我径直跑进文具店里。 抱着一堆颜料回到学校,站在梯子上绘制星空的时候,眼睛肿的厉害。 幸亏是在晚上,一直面对着墙壁作画,没有人能注意到。 难受,还是难受。 把黑色当作了普蓝,整幅画差点毁于一旦。 记得艾老师开玩笑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即使再难受也要完成你该完成的,因为没有人会替你去做。’ 对啊,没有人会替我去做。 我拿起抹布,把刚涂上的颜料轻轻地吸下来一些,等它干掉,重新涂上普蓝。 part 61 有些东西,我们找不回来 http://.biquxs.info/

“苏可,你悠着点儿,颜料掺水太多了把底色都冲没了!” 老学长拿着调色板快速地冲向那一堆正在往下流的颜料,他抢过我手里的抹布一点点地擦拭着被弄湿的一角。 “别愣着,要不然白画了,有白色吗,你在下面再铺一层,注意渐变,别衔接地太生硬了!” “哦......”我心不在焉地拿起画笔,一旁的组长都看不下去,喝止道:“那是土黄,你家天空跟土一个颜色的吗?” 手忙脚乱中,我被许位换了下来,去洗笔和调色。 我也不想这个样子,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已,闭上眼睛是陆向南刚才的样子,睁开眼睛耳边飘过的是我对他的恶语相向。 算是恶语相向吧?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可,你注意点,颜料弄身上啦!”正在拿笔的许位给了我一记手刀。 棕色的卫衣上染了一大片黑色,我稍微挪动胳膊,宽大的袖子上也未能幸免于难。 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很糟糕。 我宁愿他从来没喜欢过我,这样就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感到亏欠和不安。 如果早一些告诉我他在想什么的话,早一些的话......我们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在相处。 我清楚,我们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喜欢对方的那种关系,一旦说出来,不能相守的话,连见面都是奢望。 等把眼镜还给他,我们,就到此结束吧。 如果十六岁刚喜欢上陆向南的苏可知道他们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收尾,她会难受吗? 我小声啜泣起来,紧闭双唇,极力地抑制住自己的哭声。 回首的瞬间,巨幅的星空图在月夜下格外耀眼,只需将主题的字体加粗就能绘制完毕。 我试着将注意力转移到板报上。 紫蓝交错星河深处一路向下蜿蜒到黄绿相间的山顶。耀眼的星空与浓重的剪影相结合,即不失新意,又揉入了传统与流行碰撞而产生的美感。 在画面正中是用黑色勾勒出的洋洋洒洒的一句英文:lookupatthesta swithyou feetdow totheea th. 既能仰望星空,又能脚踏实地。 “为什么取这么长的名字?”许位跟我一样不解。 组长扶着眼睛,一脸的深沉,“因为,很多人都有梦想,只是想了而已,但没做。” “所以我们不光需要想,还得做哈哈。”许位把夹在耳朵上的铅笔拿下来准备收工。 他太累了,昨天刚接了好几个游戏原画的设计稿子,最后一道工序,我们没勉强他留下来。 最后,为了呈现出这幅板报的灵魂,需要给‘lookupatthesta swithyou feetdow totheea th.’这句话做最后的升华,涂上荧光的亮片指甲油。 听上去可能会有些花哨,但实际在草图上做出来的效果却是出奇的不错,是整幅画的亮点。 指甲油里的那些亮片,像极了小时候做笔记时常用的星星笔,但没有星星笔那么稠密。 我找出一只洗笔用的塑料小桶,把网购的指甲油一点点倒进去。整个板报用的墙壁目测大概长三米,宽两米,考虑到经费计算,指甲油买的是比较便宜的那种。 倒的时候难免会有一股刺鼻的气息钻进鼻腔里,那味道跟有毒的化学试剂有一拼,熏得人头晕。 还没涂完一个单词,刚才神采奕奕的组长已经倒下了。 “苏可,不行,我想吐,熬夜多了真的超级想吐......”说着她已经跑到一边干呕去了。 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上次画狼那次也是。 明明我擅长画的是写意一类的风格,偏偏每次总是选一些写实的题材来画,上次把狼画成猪和驴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沾满指甲油的平头笔估计是不能要了,那味道简直是一言难尽。 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辈子再也不要涂指甲油。 正愁没人抱怨的时候,赵弈仑的电话适时地响起。 为了看着方便,手机被宽大的胶布黏在墙上,奈何粘地太死,把接听键都黏没了。 怎么按手机屏幕都没反应,好不容易揭下来,他居然挂了。 三秒钟之后,熟悉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接通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心里畅快了许多,没再像之前那么憋闷。 “在干嘛?” “画画。” “我看到你画的了。” 我画的,难道他来我们学校了吗? 转头差点从梯子上摔下去,为了不让自己发囧,我强忍着恐惧,待身体平衡之后开始做深呼吸。 刚才真的是胆战心惊。 平静下下来之后继续问他:“你从哪儿看的我画的画?” 幸亏他没发现,不然又要担心了。 “桌子上。” “啊?什么桌子上,我不记得有.....啊我知道了,是那幅!” 是我走之前留在桌子上的那幅,话说不是在我房间吗,他怎么看到.....他又进我房间! 周围很静,我能听到电话那端纸张翻动的声音,该不会是那幅画吧? “这上面,画的是我吗?我记得我好像有一件这样的大衣。” “呃,你觉得呢?” “对了,你声音怎么这么憋?是感冒了吗?” 他问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声音的异常,刚才哭过之后还没缓过来。 只有他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啊,刚才画板报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谁也不会注意到。 但是,只有他注意到了。 不适时宜地,我的脑子里冒出陆向南那句,‘我喜欢你。’ 别扭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试着调节过了,为什么还是会想到他? 不管再怎么乱想,我们都回不去了。 有些东西,我们找不回来。 他或许有难言之隐,亦或是和我一样缺乏表达的勇气。但我已经选择了,就要坚守下去。 我不想成为我母亲那样不负责的人。 更何况,我喜欢赵弈仑。 只是他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们都在等待,等待着能够接受彼此的全部。 那段青葱的酸涩的岁月,在等待的过程中被磨成一段转瞬即逝的流沙。 “那上面画的人就是你。”我带着淡淡的哭腔说道。 “还有,那个后面的女生是我。” part 62 ring my bell http://.biquxs.info/

那年的五月,我们画的板报登上了学校艺术节作品榜首。 尽管只是艺术节开场的一个引入和装饰,却为外语系赚足了眼球,当然,也少不了美术系的白眼。 他们与我们只有一票之差,而投出那一票的恰好是美术系的老师。 昨晚熬夜实在难受,白天的艺术节展览不打算再观看下去,我们板报组的三个人约定晚上休息好之后再出来参加最后的活动。 当然,也为了欣赏晚上的板报。那些用亮片指甲油加上去的特效只有在晚上才会发出微弱的光。白天在阳光的照耀下,多少显得有些刺眼。 搬着一堆画具回去的路上就被几个女生拦住了去路。 起初只是以为无意间撞上了,没想到是有意为之。 以前画板报找不到灵感的时候常常去学校e座的美术楼找许位,他们系本来人就不多,即使是叫不上名字,大多数人的脸我也算有点儿印象。 偏偏面前的这几张脸是生面孔。 大一的吧.....我叹口气面对着那几张浓妆艳抹的脸。 其中有一个,脸白的像鬼,腿却是出奇地黑,这是涂了多少层粉? “有事情吗?” “你就是外语系画板报的?”面前梳着脏辫,个头最高的女生的鼻孔都是冲着天的。 另一个个子比较矮的女生用尖细的声音附和着:“昨天晚上我看到她画了。” “我画的就怎么了?”眼睛实在是睁不开,我不想再多说什么。 这种无理取闹的场景我不是没有见过,小时候经历的多,甚至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也对别人这么做过。 所以......才最讨厌女生...... “你们自己的创意?”一旁在起初沉默的女生开口了。 “你们大一吧,以前没见过啊。”我无语地把装笔的桶重重地放到地上,都快十一点了,再这么纠缠下去连觉都睡不成。 “大一怎么了,学姐就跟我们说说那幅板报是不是你们自己的创意?” ‘学姐’两个字,脏辫女生刻意地加重了语气。 “学那幅画应该是抄袭的吧?” “之前那副图可是当作示范发给我们班的,你确定不是抄袭?” “那幅图可是有名的大作,别人不知道,但我们系的人心里清楚的很!” “.......” 头顶,是五月的骄阳,脚底是不规则的树荫。 烦,她们越说越烦。我的内心不受控制的躁动着,连睡觉的心情都没有了。 最后,我抛下一句:“问你们学长许位去,他想出来的!” 搬起那只桶,散在书包里的马克笔随着身体的晃动叮当作响。 越来越烦! “还有”我转过头:“别叫我学姐了,我担待不起。” “有病吧你!” “抄袭还这么理直气壮,你们见过没有?” “外语系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吧,有种倒是别管我们美术借人啊!” “你们外语真以为自己牛气了,还学姐,你不稀罕,老娘还懒得叫呢.....” “不就画个水彩吗,有种一晚上来张厚涂啊!” “........” 我忍不住爆粗口:“那你们就别叫,哪儿来的滚哪儿!” 不顾身后的谩骂声,我抱紧那只桶,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些刻意来诽谤的人,一旦跟他们纠缠不清就没完没了。高中的时候,我领会过这群人的厉害,越是给脸,就越不要脸。 跑到公交站牌站定,我觉得自己气得直发晕。以前从不相信祸福相依这种说法,可没没看到我自己有什么好运,倒霉的事情倒是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至。 一路上憋了一肚子的气,坐在公交车上吹着冷风稍微好受了一些。 去之后刚打开电脑,就发现自己被人肉了。 z学院顶置的头条新闻,标题起的好像我们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外语系艺术节板报抄袭死不承认,其板报负责人辱骂美术系大一新生。’ 标题下面是一堆不知道从哪里弄的采访,专门黑外语。 最下面还附了一条上午我与那群女生发生争执的视频。点开一看差点儿背过气去,全程只有我对她们恶语相向,她们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脏话不知道请了哪尊大佛全被p没了,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受气模样。 底下的评论更是无底线地让人抓狂。 ‘那女的我见过,长得丑死了’ ‘哈,又不是专业的还真当自己是根葱,让我们学了十年美术的可怎么活?’ ‘大一的都骂,就算咱们学校是二本但也不至于出这么没素质的人吧!’ ‘楼上的兄弟,赞同你的说法!’ ‘哎,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那女的.....没胸哈哈哈哈’ ‘.......’ “我擦!”啪的一声我扣上笔记本,把旁边正在写东西的赵弈仑吓得够呛。 如果不想被气死的话,我需要冷静.....冷静.....根本冷静不下来! 打开电脑,我快速地抨击那群键盘侠。首先是第一条说我长得丑的,你以为你自己长得多倾国倾城,有种亮出照片来! 不行......这样,我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赵弈仑放下手中的笔,疑问道:“怎么了?” 我沮丧地抬起头问了第一个问题:“我长得丑吗?” “啊?” “丑吗?” “谁说你丑了!” “看来是不丑了。” 我又瞄了一眼评论,赵弈仑端起水杯喝水。 “那,我再问第二个问题,赵弈仑,我画画丑吗?” 他正喝着水,冲我竖起大拇指。 “那就是不丑,那第三个问题,”我认真地看着他,完全忘记他是个男生。 “赵弈仑,我胸小吗?” “噗------” 他摊在桌子上的纸都喷湿了,脸上升起了一丝淡淡的绯红。 我们同时把手伸向纸抽,之间相撞的瞬间,他的脸很红,我的脸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干嘛问这种问题?” “啊.....额....哈哈”我尬笑着,自己是真的被气疯了,连这种话都问的出口。 电脑屏幕还在不断的闪烁着,刚才三百多条评论现在飙升到了一千多条。 粗略地扫一眼,有外语系出来对骂的,也有美术系互怼的,还有其他学院来凑热闹的。 但每隔几条总能发现是有人骂我的。 除了长得丑,画的难看,连祖宗十八代都附带上了。 我的怒气值快满槽了,人云亦云,不分青红皂白想要横插一腿的人不在少数。 赵弈仑把电脑搬过去。 随着鼠标的哒哒声,页面跳转之间,我看到了一条新发上来的视频。 是陆向南醉酒那天来找我的视频...... part 63 闹,接着闹 http://.biquxs.info/

视频封面上的显眼的标题,‘z学院外语女生对z大学霸穷追不舍。’ 跳到z大的页面上,这条帖子的热度不比在z学院的低。 想起前段时间赵玫玫因为刘若宁在贴吧上被骂的一塌糊涂,那段时间她整个人都病恹恹的,现在轮到我了。 目测帖子的热度,没个七八天不会掉下去。 赵弈仑定格在那条有关于我和陆向南的视频上。没注意到,他已经盯着我看了很久了。 他问道:“要点开吗?” “你想看吗?” 换做是谁,这种事情都会多少好奇,他......会相信我吗? “你想看我就点开,你不想看,我们就关掉。”他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坚毅,那目光里饱含了对我足够的信任。 想看......怎么会想看,明明发生在昨天的事情,像是在刚刚陆向南就在我的眼前。 又觉得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事情,久到我快忘记了自己看他的表情,对他说过的话。 “我想睡觉,等我睡一觉.....”心脏因为慌乱剧烈的跳动着着,我按按发痛的太阳穴,不想再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翻开那本插画书,粗略地阅览一眼,我无奈地解释着:“那幅画只是借鉴了这本插画书上的元素而已,我们是做过改动的。” 如果这也叫抄袭的话,那流行文化里面所有相似的部分难道不都是抄袭吗,这样下去个个一一枝独秀,还有什么东西能流行下去? “还生气?拿过来我看看。”赵弈仑从我手里接过插画书。 有人打电话。我躁动地更厉害了,这么快连手机号都曝光了? 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许位。 松了一口气。 “喂,苏可,你看看评论,我帮你怼他们了!” “.....啊?!”我把帖子重新打开,最热的一条评论......居然是:苏可的胸很大! 按奈着想砍人的冲动,我压低声音问:“最上面那条评论是你弄上去的吗?” “额,我看看,等等啊。” “卧槽!不是,我找了点儿水军,他个傻叉怎么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可儿啊,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啊,我原本的意思是.....” “嘟嘟——” 我沉默着挂掉电话。 那条评论下面的回应有些太过分了。 “我来澄清,苏可的胸很大!” “这不是傻子吧,你跟她睡过?” “我去兄弟,你这评论涉黄啊,屏蔽,必须屏蔽!” “她胸大不大,隔壁z大的学霸不应该清楚的吗?哈哈哈” “楼上说屏蔽的那位,算一个加一加一!” “......” 邮箱的界面跳出来,我麻木地点开。 来吧,还有什么不要脸的脏话让我也看看,你们能过分到什么程度! 邮件的正文还是老一套,承认抄袭。 底下的附件是一张图,和插画书上的一模一样,那幅没有名字的星空图,作者是林唯笙。 又是林唯笙.....我转头想要再去确认一遍邮件里的合书上的画是否一致。 抓住书角的那一刻却感觉怎么也抽不动。赵弈仑正看着那幅画愣神。 手腕稍稍用力,他还是紧握不放。 “你怎么了?这幅画以前见过吗?” 他哑声问道:“这本书,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林东哲那里。” 他把唇边咬的泛白,手也微微颤抖着。 过了很久他才将那本书放到桌子上。 “原来还是是在他那儿拿的。”旋即,他的脸上又回归一片平静。 ‘还是’.....我捕捉到他话里的敏感的部分,是因为经常去林东哲那里的缘故吗? 但他刚才的眼神里,杂糅进去的除了错愕,还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那种眼神,就如同我九岁的时候收到已经消失了两年的母亲的来信一样。 不,那不是我母亲的来信,那是姥姥为了让我继续跟平常一样平凡地生活下去而找人模仿的母亲的笔迹。 我跳出回忆,赵弈仑也从那段被他刻意藏匿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我,收到了一封邮件,跟插画书上的一样。”我把电脑推给他。 只匆匆瞥了一眼,他打开被顶置的帖子。 刚才的眼神,我没办法做到不在意。 我试探着问:“林唯笙,你认识吗?” “第一次听。”他飞速地敲打着键盘。 “真的?” “你先看看这些帖子。”他一把把我拽过去。 “这是.......这群人有病吧!”我气到全身发热,只剩满脑子浆糊用两只手扇风。 越扇越热!好想找个地方发泄! 有人在下面互掐把我和陆向南的脸p到了小黄图上,这些人跟没受过教育的文盲没什么区别! “他不是傻吧,这脖子p上去都快断了,谁p的啊,这技术太垃圾了吧!” “还有这个腿,腿毛都快赶上头发的长度了,陆向南的腿有这么恶心吗?” “我也是无语了,有病吧,一群神经病!” 我不住地抱怨着,待到稍微缓和下来的时候,赵弈仑居然在看着我笑!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我们苏可快被气炸了是吗?哈哈哈” 我朝他抛过去一个抱枕。这人稍微能有点儿良心吗,亏他能笑得出来。 短暂的打闹之后,我们又重新坐在电脑前。 他揉揉我的头发,询问道:“想怎么做?” “帖子吗?” “我气得超级想报警啊啊啊啊啊!” “这样怎么样?”他的手指飞快地略过键盘,“把帖子删了。” “哎?怎么删?都不知道发帖子的人是谁。” “只要你想,我就能做到。” 一听到不用再这么着被人肉攻击,我腾地坐直身体,满怀着期待地盯着电脑屏幕。 “但是,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发帖子污蔑我。” 光是删掉还不够,得想办法让这帮人道歉。不然的话帖子无缘无故被删掉之后,我还是会被他们越描越黑。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上午遇到的那几个女生。 但现在没有依据,就算找她们对峙也不会承认的。 赵弈仑敲击键盘的手停下来,傲娇地看着我。 “干嘛?为什么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 “好呀,你敢说我恶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又是一场打闹。 苏可vs赵弈仑,完败! 气喘吁吁地坐定。我们重新打开贴吧。 评论已经达到了一万加。那些评论已经脱离了两个学院之间的争执,直接演变成对我的人肉攻击。 大多是关于我跟陆向南的,如果他知道现在是这样的情况的话......他知道吗? 已经炒得沸沸扬扬,连我们不经常看手机的板报组组长都打电话过来宣告,要誓死成为维护我的一员。陆向南不可能不知道。 赵弈仑在一旁分析:“确实,先删掉帖子不太合适,把躲在后面骂街的人先揪出来。” 无暇再顾及陆向南怎么想。 那张小黄图我看一次恶心一次,这应该算违法了吧,我真的很想拨通110。 图底下是各种污言秽语,不像学生说出来的话,越看越奇怪。 这些评论看多的,胃里直翻江倒海。 我靠在赵弈仑的肩膀上小声地问:“我跟他什么都没有,这些图” 他打断我:“我不瞎,不用解释。你把头偏过去,好了我叫你。” “.....哦”我慢吞吞地转身,背靠在他身上。 眼里,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地泛酸。 part 64 瘫痪 http://.biquxs.info/

赵弈仑忙着找帖子ip的期间,小六也适时地打过电话来慰问。 他是个急性子,上来就爆粗口。 “这群人他妈傻逼吧,卧槽老子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傻逼的人!” “哎,苏可我跟你说,这群人就是欠收拾,他们最好别让我看见长啥样,否则我弄死他!” “......” 从小到大,每次受欺负了,小六打的都是口水仗,基本没赢过。 我们上小学那会儿每次他骂人骂输了都是我帮他解围。 一想到这里,我禁不住笑起来。他骂人的语气就像是自己受了欺负一样。 他自己在犄角旮旯里骂的贼爽。我听了也觉得只想笑。 他顺势给我讲笑话,我一直咯咯笑个不停,忘记了背靠在赵弈仑的肩膀上,害他敲错了好几次。 电话里是小六平静下来的声音,“你就继续这么心大下去吧。”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夸你,这样就不会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纠结了。” 我没有回答他。 继续这么心大下去......可能吗?很多时候,我还是很敏感的,只是不说而已。太敏感的话,反而会招人讨厌。 所以就只能憋着,憋着,最终憋不住的时候来一场爆发,让所有人都讨厌我的臭脾气。 我也想过,如果在当初就说出来该有多好,就省去了中间生闷气的过程。 但是,做不到。 小六打破沉默:“陆向南呢,他在哪儿?网上都是你们俩的照片。” “不知道。我总感觉有人针对我,明明是说板报的事情,现在完全朝着另外的方向发展去了。” “确实奇怪。报警吧,这已经是违法的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想法我不是没有过,但我更想知道到底是在抹黑我。 他不要脸,我会比他更不要脸。这次的事情已经触碰我的底线了,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继续忍耐下去。 对没素质的人是没必要讲素质,因为他们听不懂。 “六啊,你打电话过来我就很高兴了,这个事儿我私下里解决吧。” “啊?你怎么解决,大姐,你连发帖子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找个黑客还得花钱!” “咳咳咳,”他在那边装模作样地清嗓子,“不过要是没钱的话,哥借你啊,这次不放高利贷。” 赵弈仑的肩膀有点儿硌的背疼,我坐直把腿盘在沙发上。刚要跟小六说我的打算,赵弈仑就在一边放话。 “不用你借她,有我呢。” “我去苏可,这谁啊?” “你哥。”赵弈仑抢过手机挂了电话。 小六应该对着手机正在炸毛....... 我凑过去,电脑上是一堆看不懂的代码。我此刻发现自己的电脑被赵弈仑操纵起来是如此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因为换我来的话,除了一堆小黄广告和垃圾游戏,屏幕上应该是也什么也不剩了。我可是连小黄广告都不知道怎么清理的人....... 赵弈仑轻车熟路地拿起我的手机打电话。 “在给谁打电话?林东哲?”搞不懂,为什么要用我的手机。 很快,电话接通了。 “喂,苏可,你.....还好吗?” 我呆滞地坐在沙发上,接通的人,是陆向南。 “隔壁的,你过来一下,我找你有事儿。”赵弈仑边打电话,边浏览着屏幕。 期间他们还说什么了,我完全没听进去。 脑子里出现的场景,只有那天光线很暗的角落,醉酒的陆向南,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绿化带。以及,那句迟到了三年的我喜欢你。 正在发懵地间当,想要阻止陆向南过来,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我的面前了。 他带了电脑过来。似看非看地打量着我,我能感觉到他在紧张。 我也一样,我也在紧张着,因为紧张而不断地烦躁。 赵弈仑冷静地分析着:“这件事情里面也牵扯着你,别愣着了,总得想办法解决不是吗?” 陆向南不再看我,打开电脑,和赵弈仑一样沉浸进去。 赵弈仑头也不抬地问道:“我记得你双修生物学和计算机,现在弄这个没什么问题吧?” “嗯,可以。” 房间是此起彼伏的敲击键盘声。 我只觉得自己呆在这里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我自己也不清楚。 再去翻看帖子的时候,里面的评论被删了大半。 陆向南抬头问:“还能看得到评论吗?” “没.......” “那就好。”他把头埋在电脑里。 电脑的背面是乳白色,看起来有点儿像高中的时候做不完的数学题摞在一起。 因为陆向南的缘故,我已经远离赵弈仑的肩膀坐的板直。 紧张,还是紧张,怕他会说出来那天我们两个发生的事情.......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如果那天,陆向南没有来找我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被人随意抹黑,他现在比我也好受不到哪儿去吧....... 身体突然失去重心,我惊呼着被赵弈仑扯到电脑前。那一声尖叫惊地陆向南以为我跌倒了下意识地站起来伸出手。 赵弈仑骄傲地滑动着屏幕,“快夸我,找到谁发的帖子了。” 我没有随着他兴奋起来,余光瞥见陆向南正慢吞吞地重新坐到椅子上。 “发帖子的,不是学生。” “不是学生?那会是谁?”我沉思,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赵弈仑同我想到一处去,他瞟了一眼对面的人,毫不客气地问道:“隔壁的,你是不是跟谁有仇啊?现在这些帖子的专门针对你。” “是针对我和苏可。” “十有八九是因为你。”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凭我相信她平常不会招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赵弈仑怡然自得地把头偏向我这边。 我一怔,他这么说确实是真的......但什么时候开始了解我的? 陆向南不再回应。低头发起了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大声道:“你删帖子怎么还把教务系统弄瘫痪了?” 赵弈仑挑眉,“在底下评论的,多半是学生。这么诽谤别人,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 “疯了吧你,今天选修下学期的课,很多人为了等这天你知道.....” “跟我有关系吗?跟我有关系的,只有苏可而已。” “呵,简直了。” **味儿十足,我清了下嗓子,“那个,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要。”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陆向南走后,我松了口气,歪道在沙发上。 细想赵弈仑刚才的话,跟他有关系的,只有我而已......听到这话的我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象着,应该是惊讶里透着一丝窃喜。 使两个学校的系统瘫痪,换做陆向南,会这么做吗? 他的表情......明显地不会。 “那个系统,是不是这样做有点儿过火?”我试探着问正在倒水的赵弈仑。 “那他们骂你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也是个学生?” 他把水递给我。 “别想太多,太顾及别人的想法,难免会让自己受伤。” 我小嘬一口水,却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喜欢他的原因吧。因为他说过,他只跟我有关系。 那天,z大和z学院的教务系统一直瘫痪到凌晨一点才抢修回来,第二天,没有人发帖子。 再仔细地回想那些帖子,不能够是专门针对我的。我一没钱,二没才。虽然算是一种自我贬低?但在我眼里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解释了。 然而真正的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有人借着板报的热度专门把舆论带偏,把这趟水越搅越浑。 part 65 所以? http://.biquxs.info/

根据贴吧的id找到的地址就在我们学校旁边的网吧里。 赵弈仑损道:“他应该找个偏僻点儿的地方,这样找着他也许得要个三五天。” 进了网吧,一股子的乌烟瘴气。 老实说,我这辈子除了学校网不好的时候去那种比较大型的网吧查资料之外,没进过这样的网吧。 这种网吧,在老家很常见。小时候不需要身份证也能进去,管制比较松散。我记得,十一二岁的时候,自己总想着学我哥半夜通宵去网吧找刺激,但从来没得逞过。我爸会站在门口拿着扫帚追着我打。 现在在这里打游戏的大多看起来像是初中生,身形瘦瘦的,好些男生已经处在变声期,说话的时候声音沉沉的。 找到网管,费了好半天劲儿调出监控,一天前使用第123号电脑发帖子的,是个有些肥硕的男生。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他确实不够聪明,在这样的网吧里也在实行实名制,稍微调查,就能查出住址。 删帖子的第三天,小六跟我说找到他了。 白天,我和苏哲一同前往。 廉价的月租房里,那男生先是在看到小六的时候一脸的无所谓,等看到我之后脸上的错愕都没来得及遮掩。 他把我们卡在门口,死命抵着门框。 “是你发的那些帖子吗?”过去一天多,本以为自己不至于气的发抖,没成想别那更严重。 “不是,你们谁啊?” “查id找的你,别死不承认,z学院旁边那网吧里的监控我都录下来了。”小六抓住门把手,他足足比那男生高了半个头。 “你也不是专业的吧,都不知道造个假身份?” 言外之意,小六在骂他傻。 我按奈着心里的怒气把话挑明:“刚才说的那些,足够告你,但我不想这么做。” “呵,你告我,凭什么说那是我干的啊,哥们那会儿吃鸡了,有心情发跟你有关的帖子?” 小六稍微用力,把门推开:“跟她有关的?我们刚才来的时候有说是跟她有关的帖子吗?” 他争辩不过,开始耍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不是我干的。 气的我......想揍他,还想笑。 他的嘴一直嘟囔个不停,总归只一句刚才一直重复的话。我们根本没机会插嘴。 小六在他唾沫横飞的时候拨通了110。 “喂您好,我想说一下最近网络暴力......” 那男生没等他说几个字,跳起来把电话挂断。 “服了你们了!”他涨红了脸,又开始打哈哈。 “苏可,手机给我,再打一次。” “哎哎哎,别别别,我说还不行吗!” 撬开他的嘴花了不少时间。 进了他租住的地方,满地的垃圾,没吃完的罐头泛着酸味儿,时不时招来几只嗡嗡作响飞的正起劲儿的苍蝇。 他把沙发上那一堆脏衣服一搂,腾出地方让我们坐下。 房间里贴的满满的都是lo娘的海报,其中几张只穿了内衣。还真是......宅男。 他别扭地吞吞吐吐:“那个,就是有个人请我吃了顿饭,说了一下什么艺术节板报啥啥啥的,我也不知道那是干啥的,就给她们把里面的声音p掉了,视频剪辑合成了一下,然后......” 我举起手机,点开最一开始那几个大一的女生给我使绊子的视频,问他:“这个?” “对对对!”他两眼放光 小六吐槽:“你激动个屁啊,跟捡了宝一样。” 那男生撇撇嘴,他到底是有点儿怕小六。 “接着说。”我把视频关掉。 “那啥,哎呀,就发了个帖子呗,当时登的是别人的账号,人毕业好几年了,我瞎找了号改了下密码和使用时间。” 然后带着别人的账号却用自己的身份证去网吧,所以找到他没费什么力气。 “说重点吧,那女生叫什么?” 他捻一捻炸起来的头发,叹口气接着说:“娄小涵。” “真的?”我质疑,难免他不会满嘴跑火车。 “没听过,去各学院的名单里搜一下应该能找到这人吧?”我看向小六,问他:“我这儿有我们学校所有人的名单,z大的你也应该有吧。” 他秒懂,“有,现在就查。” “呀呀呀呀”那男生一脸着急地凑过来,“真服了你们了,我说还不行吗!” 又是这句,听的我都快腻了。 “所以,她到底叫什么?” “张蕴意。” 脑海里迅速搜索这个名字,想不起来。 “还是不认识。” “总之”他强调了一下,“就是那女的,看不上你画的那幅画,跟我吐槽了半天,又不敢自己发就找人代发呗。” 他说的,应该是那三个女生里面的其中一个了。 但她们没理由针对我和陆向南,难道喜欢他? 我把手机里预留下来的一些z大的帖子的截图和视频拿给那男生看,“这也是你弄的?” “不是!”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小六站起来握拳佯装要揍人,“你再胡诌!” 那男生下意识地躲到一旁,眼神明显慌乱了,但没打算改口。 “真不是我,你们别欺人太甚行吗?” “她要是没发这种东西我倒宁愿继续当乖乖女。” “我擦,真不是我!” 再三否认,一点儿都不带思考的,看来真的不是他。 临走,我们拿到张蕴意的联系方式,小六会以学长的身份搭讪把她约出来。 他一路的不甘,眨眨眼不住地说:“我们青青怎么办?” “那我怎么办?” “哥罩着你。” “没大没小!”我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这种玩笑,在我们相识的十九年里,见怪不怪。 我们走在林荫小路上,两侧是略显深绿的杨树。 “你现在......还怕跟女生在一起?” 他这问题打过来,搞得我猝不及防。 “我记得初中那会儿不是有经常在一起的吗.....现在,能缓过来了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怕.....还是不怕?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现在想想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每次做梦梦到的时候,我几乎都是颤抖着醒来的。 梦里的那个女孩儿身上永远是淡蓝色的初中校服,她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说最讨厌我。 part 66 joke http://.biquxs.info/

至今为止,我有一种错觉。 这种错觉,犹如病态一般,开始沿着狭窄的情绪的隧道演变为不安。 我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直到再次看到赵弈仑的书里夹着我前两天心血来潮在找的关于林唯笙的书签...... 书签上是看上去比当初更加密密麻麻的小字。 ‘还记得我们一起看的韩剧吗,《秘密花园》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里面有一段对白是这样的:你是人鱼公主,吉罗琳的坐标无论何时都只是两者之一,开始就像一无所有一样’ ‘然后像泡沫一样消失......我们都是消失在彼此白夜里的泡沫吧。’ 白夜.....人鱼公主..... 我沉默着把书签夹会书里。 “你盯着这些书做什么?”他从背后冒出来。 “没什么,发现了之前一直找不到的东西。这个书签......”我顺手把用硬卡纸做的书签抽出来,“这是林唯笙写的吗?” 之前这书签是被我夹在那本《白夜行》里,书的留白处有林唯笙的名字。 “啊,”他抓抓脑袋,一脸的无所谓,“那个就是地上捡的正好看书记不住页数,就用了。” “......是吗?那那本” 我想问那本《白夜行》是不是他的,他已经接起了电话。 桌子上是那幅星空插画。可能是因为印刷纸张的原因,尽管反光,不规则的星域却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张纸。 之前,他说表白了四次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是和我一样......不,应该不是。 因为他从来没对我表白过。我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一直走到现在的。 试一试,难免有人已经入戏,有人,还在戏外。 这可能就是我别扭的根源。在无数个不经意的瞬间,我觉得我们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触碰到对方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亦或是我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却始终架不起那座本该属于我们的桥。 “喂——苏可——你在想什么呢?”赵弈仑捏起我的脸。 我盯着他出神。 忽而想到了在某篇文章里的一句话:“我害怕揉眼睛,因为那短短的一刹那,你也可能消失不见。” 我也会错过他吗? 冰箱在角落里嗡嗡作响,窗台上传来几声猫叫,房间里很安静。 “你说,要是你能白天出去的话,我说的是假如,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是不是不会跟我在一起?” 他微微皱眉,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有这种假设?” “没病的假设?额,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有点儿不舒服了?” 脑子里又重复起了那句话:我害怕揉眼睛,因为那短短的一刹那,你也可能消失不见。 因为害怕,所以才顾及的越来越多。 他幽幽地开口:“这种问题要是放在小时候,或许我真的会生气。” “不过”他话锋一转:“不会有这种假设吧,不是吗?” “嗯,也是。” 或许是因为在意我的心情,他特意又强调了刚才问题的答案。 “可能,恰巧是因为病着,所以我们才能遇见,不是吗?” 我轻笑着,心里涩涩的。 “可能吧,你怎么回事儿,又开始煽情了?” “咳,最一开始煽情的是你吧。” 角落里的猫打着哈欠,迈着慵懒的步子跑了过来。他走过去,一把把它抱起来。 除了书签,我还想问的是我跟陆向南的段视频,他到底有没有看过?是因为不在乎还是因为相信我才只字不提? 害怕自己感受到的真的......只是一种错觉。所以,问不出口。 在喷我的帖子删掉大概过了五天之后,小六成功地把张蕴意约了出来。 搭讪的理由也是史无前例,不过符合美术系的风格。小六一直在夸她的手长得好看,做手模应该很不错。 其实他根本没有见过她的手。这么别扭的理由要是我的话应该不会去应约。 她坐在我们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手模......我不经意地扫过去那双放在桌子上的手,肉肉的,不是大众审美下的纤细修长的类型,甚至还有些黑。 黑色,前几天和美术系的几个女生发生冲突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女孩子扑了厚厚的一层粉,腿却是略带黝黑的那种。 应该是她没错了,虽然视频上她们的脸打了马赛克,但我对她还是有印象的。 “你是美术系的是吗?”我问她 她微微皱眉瞪了小六一眼,当初说好了只是两个人的见面,我是不请自来。有些小情绪自然也能理解。 “你想找我说话也不用弄这么损的招数吧,直接自己来不就行了吗?” “还是,你承认自己抄袭,怕了?”此刻感觉她的鼻孔都是朝着天的,满脸不屑地把玩着两个大拇指上的美甲。 “抄袭?底图是借鉴了那幅画我承认,但那些字是你们学长许位熬了整整一夜设计出来的,设计初稿他现在都还没扔。” 她偏过头去。 小六给我发消息:“你们女人有时候说话也挺难听哈。” 我悄悄地掐了他一下,现在居然还有心情调侃我。 我继续说下去:“难道这个世界上就不允许借鉴?我在宣传栏里看过你的作品,那幅画,是临摹的梵高的吧?这难道就不算抄袭?” “呵,学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她话里有话,故弄玄虚。 “切——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自己想去吧,为什么只发跟你有关的东西,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她低下头,撇着嘴角,扣起了指甲上的小饰品。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想想你的初中。” 我的身体一怔,初中......她是怎么知道的? 小六不明所以地看过来,“什么初中?你初中怎么了?”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句话村吧,但是适合你。” 我咬牙,颤抖着问:“你认识她?” “话咱也不能都说明白了,自己想去吧。还有啊,也别指望我们开贴道歉,自己欠下的,如果不想被公开的话,你也就别费力气了找是谁发的帖子了。” 小六脸沉了下来,“哎,你话别说一半行吗,你是好歹是个女生,说话别那么难听行吗?” “我愿意怎么说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啊。” 他们之间的对话还在继续。我已然陷入沉默,后面说了什么,完全没有听到。甚至,连张蕴意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注意到。 初中......淡蓝色的校服,我又想起了她。 part 67 淡蓝色的 http://.biquxs.info/

十二岁,是迫切希望长大的年纪。羡慕邻居家上了大学的姐姐们,可以烫头发,化妆,穿各种漂亮的小裙子。 不过,能上初中了也很不错。最起码,我摆脱了小学生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对着隔壁那几个正在上六年级的男生们摆出长老的态度。 我们就是不一样的,我是初中生,他们还处在幼稚的小学时代。 当我站在天华中学招生办报到的时候,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校服从小学的清水挂面装变成了能遮住膝盖的水手服。连桌子都是一人一张,每个人还配有自己的小书柜。 过往的男生们的声音很有磁性,那些初二初三的学长们的嗓音更为低沉。跑操的队伍齐喊口号的时候,少了低年级的稚嫩,甚至能分辨出男生和女生声音的区别。 带着对一切的好奇,怀揣着升学的优越感,我开始了三年的初中生活。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因为自己的生活一直黯淡无光,所以容易幻想着只有诗和远方的未来。 幻想着幻想着,渐渐与现实背道而驰。沉溺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美好的未来里,就算遍体鳞伤却还是能找到自我安慰的方法,最起码,未来是值得期待的。 直到现实击穿幻想,他们才发现,原来未来除了诗和远方,还有现实中眼前的苟且和不堪。 我属于这样的一类人,并且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一点点与幻想中的自己渐行渐远。最后,沦为颜佳眼中的不堪。 军训完的第一周,因为自己大大咧咧的性格和班里最好看的女生裴宁以及学习最好的女生颜佳成为最好的朋友。 所谓最好的朋友,也只是以当时那个年纪该有的思维定义的。 最好的朋友就是除了校服之外,最漂亮的衣服也可以换着穿的人。最好的朋友就是,就算吃了吃的只剩一半的蛋糕也满心欢喜的人。最好的朋友就是,跑八百米的时候互相等着就算沦为倒数也怡然自得的人...... 最好的朋友.....只是我以为的最好的朋友。 我们可以分享自己喜欢的一切,但面对自己无法理解的对方的过去的时候,选择的不是理解,而是嗤之以鼻。 颜佳从小不喜欢说话,跟我和裴宁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那天,依旧是吹着和煦的风,我们站在空旷的操场上,淡蓝色的裙角被风微微扬起。 我们什么都聊,从天南海北聊到隔壁班的帅哥,再从当时热播的电视剧辗转到超市里最新口味的面包。 女孩子的思维很跳跃,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厘头。 我们聊到了家庭。 最先开口的却是沉默寡言的颜佳。至于为什么这么反常,她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她开始讲她妈妈。 我依旧记得,她脸上洋溢着从未见过的笑容,那笑里透露着刚刚进入青春期女孩儿的青涩,青涩里,还夹杂着一丝隐隐的不安。 她说:“我妈妈,是个疯子。据说是年轻的时候被我爸爸买过来的,她不喜欢我爸爸,但是没有办法,我爸已经付钱了。我妈虽然想要逃跑,但是生下了我。但她还是想逃跑。” “我爸把她拽回来,打断她一条腿。然后,然后她就疯了。在我印象里,好像没有记得那天我妈是正常的,但她却忘不了我的名字。她只对我好。” 她的脸上波澜不惊,我和裴宁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塞在嘴里的薯片哗啦哗啦掉了一地。 “那也就是说,你是疯子的女儿,我这么说没错吧?”裴宁干脆把手里的那袋薯片全扔在跑道上。 风扫过来,卷起一股淡淡的薯片味,咸咸的,涩涩的。 我也开始质问她:“你一直在骗我们?开学第一天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你妈妈是带你来报到的人吗?” 当初我妈跟我约好要带我走,她一次也没出现过。所以按照我的理解方式,我最忍受不了欺骗。 “颜佳,你倒是说话啊,苏可问你呢,你为什么骗我们?” “......不,我,那是......”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操场上的薯片的味道更涩了,涩的人想吐。 我们连续冷战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她妈妈发疯,愣是找到了学校来。 坐在座位上的裴宁冷笑着,大声的说:“哎,我就说纸包不住火吧,颜佳连自己妈都不敢认。” 全班哗然。 那个被颜佳极力掩盖的秘密,就这样公之于众。 她进了办公室,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庇护。 听正在数卷子的英语课代表说,老师跟开批斗大会一样把颜佳骂到什么都不是。 理由是她母亲在楼道里哀嚎了十分钟,打扰学生上课,影响初三复习,拽低学校升学率。 她哭着出来,身后是衣冠不整的正在傻笑的母亲。 我们全都趴到窗户上看,时不时地窃窃私语。 “走啊——我叫你走!”她这么吼着自己的母亲,吼到虚脱无力,吼到浑身发颤。 然而她的话那女人明显是听不懂的,她只会流着口水说:“佳——给你买糖吃,不哭。” “谁要吃你的糖!你快回家!” “回家啊!怎么不走!” “走——求你了,快走啊!凭什么非得是我.......” “佳,吃糖——吃糖,不哭昂。” 她哭的撕心裂肺。 那一刻,处在旁观者角度的我们,无法理解这个跟自己不一样的人。 我和裴宁身后的男生凑过来添油加醋,“哎,苏可裴宁,你们和颜佳不是玩的挺好的吗,怎么不过去拉她一下?” 裴宁不屑一顾,“呵,拉她,她上个月还不要脸地当学生代表发言说她妈妈是个老师,把她教的怎么怎么样。” 那男生不语,不屑一顾地笑。 谎言是能将我们的不堪伪装起来的面具,在这幅面具下,人人都可以完美无缺。 但一旦被揭穿,所付出的代价却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的。 人有的时候是一种自私到骨子里的生物,自己可以为了变得完美去欺骗别人,但没有人希望被骗。 带着这样矛盾的,扭曲的心理,我只能和裴宁呆在一起。 我们一起自私地讨厌着颜佳。 最终,沦为了我们自己和颜佳眼里的不堪。 part 68 蓝&红 http://.biquxs.info/

自从颜佳的妈妈来学校之后,裴宁时不时会挖苦。而我,没有再跟她说过话。 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慢慢地,她不说话,整个人都变得无精打采。白天,她坐在床边,不听课,只发呆。晚上,她依旧坐在教室里,不回宿舍,麻木不仁。 当我们盛气凌人地指责别人的时候,却忽略了自己身上最丑陋的疤痕。 我没对她说过什么过分的话,但这样的惩罚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过分吗?那个年纪的我是没有概念的。 夏天,她坐在最后一排,裹着长袖的褂子,汗浸湿了整个后背,她也不脱衣服。 裴宁拉过椅子坐下来嘲讽:“你傻啊,怎么不穿棉袄啊,颜佳,你不会和你妈一样了吧?” 她转头又喊我:“苏可,你说她不会被咱们欺负疯了吧?也不对啊,咱就是实话实说,也不算欺负对吧?” “......颜佳,你先把衣服脱下来。”怀着复杂的心情,我走过去,把她的拉链拉开。 她又迅速拉上。 “脱下来啊!”我略有些怒气地去怕扒她的衣服。 她扭头,瞪我。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可能,是因为她太软弱了......又有一点觉得她,好像很委屈。 其实说的再多都是我的为了逃避现实的说辞。我不愿意承认,自己之前对她所做的一切有些过火了。 “啪——”颜佳的脸偏到一边,裴宁甩了甩发麻的手。 “颜佳,人家苏可好心帮你,你还上脸了啊?” 她沉默着,噙在眼里的泪被硬生生憋回去。 傍晚,阳光穿过活动室的玻璃,打在我们的身上。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热感包裹着全身。角落里的颜佳大半个身子隐没在阴影里,她哽咽,继而放声大哭。 我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孤独,失落,被抛弃...... “裴宁,你.....下手有点儿重了吧?” “呵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只一秒,又恢复到那个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裴宁。 “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难道当初说她骗人的那个人不是你?”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骗了人也就这样了,没必要一直这么给她不痛快。” “当初,说最受不了欺骗的人是你,现在说要原谅她的人也是你,苏可,你可真是表里不一。” 别这样.....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说到底你和颜佳一样吧,嘴上说着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 别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做最好的朋友吗?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考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 “说起来,你说你妈妈走的那件事儿,你妈骗了你,你也要学着来骗我吗?怎么,你不是说要讨厌她一辈子吗?现在没有颜佳借你作业抄,你难受了?” 她压断了我心里崩的最紧的那根弦。 颜佳被我们这么指责的时候也会像我一样吗? 像我一样崩溃,像我一样孤立无援。 我们之前的所谓的“最好的朋友的友谊”,在裴宁眼里比一份抄袭的作业来的更要廉价。 “裴宁......你就是个人渣!” 最好的朋友,这几个字,没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想起来更让人嗤之以鼻的了。 因为太过久远,不记得在裴宁说过什么,只记得在那之后,我在通往楼顶的楼梯上遇到了颜佳。 她站在楼梯上,扶着老旧的扶手。时不时松动的扶手上传来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 沉暗的光线里,她肿起来的半张脸十分惹眼。 我站在她的一侧,想说点儿什么。 话到了嘴边,每一个字都像长了刺的荆棘,一旦说出来,仿佛能让人遍体鳞伤。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我们站在七楼,没有安置空调,风涌进来,像是蒸炉一样,热的人浑身躁动。 “.....不回去做作业吗?” “苏可,我讨厌你”。她侧过头,带着哭腔再一次重复着:“我讨厌你!” 接下来,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她说的话,她就已经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整个身子不听使唤地瘫软在地上。 她躺在梯台上,喘息着,抽搐着,同样,也对我怨恨着。 我扶着把手一阶一阶地走下去,往日里平缓的楼梯似乎陡了数倍。 年久失修的扶手吱呀不停,毫无节奏的声音在空旷地楼梯间回荡着,打开了悬在上方的声控灯。 几步之遥,我看到她淡蓝色的校服上沾着殷红的血。 印在裙摆上的血,蓝里透着红,红里掺杂着黑。 “我讨厌你.....” 她只对我说这一句。 她说的时候,我想到的却是我们三个站在操场上分一包薯片,我们交换着彼此最喜欢看的小说,我们一起做作业,我们一起吃饭.......我们。 没有我们了。 当我被叫到办公室承认是我推的颜佳的时候,就没有我们了。 当裴宁恰巧路过看到我和颜佳却一句话也不说的时候,就没有我们了。 当我站在全校三千人面前大声地读着检讨的时候,就没有我们了。 当我和颜佳一样被孤立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我们了....... 人一旦被贴上标签,谁都可以照着标签上的定义随意评判。 所以不会有人相信我说的话,因为我顽劣,成绩倒数,不学无数,败坏班级风气。 我不记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初中最后那段日子的。 阴暗,无趣,崩溃,卑微,小心翼翼。 还有是比‘度日如年’这个词更为长久的孤独。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讨厌女生,开始讨厌别人无缘无故的靠近,开始活的愈发小心翼翼。 初中毕业之后,这段不为人知的经历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算是无理取闹也要去离原来的初中千里之外的高中就读。 这道丑陋的,难以磨灭的疤痕,被我狠狠地包裹上,扔在角落里,任它落灰,任它被记忆埋没。 但我没有想到,五年之后,它还是会重现,会刺痛,会让我再次收缩。 part 69 cliff http://.biquxs.info/

我没有想到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看到自己的过去,看到存在于记忆深处的颜佳。 当我想起她对我说出那句:“我讨厌你”的时候,我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曾经还是孩子的我们,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迷了路。 以至于最后的我们,越活越狭小,越活离想象中的那个自己越来越背道而驰。 最终,我们用现实撕破了幻想。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友谊,这是刚满十五岁的我得出来的结论。 那个时候,我不曾拥有过友谊,但我却依旧渴望。 没有人期望被孤立,没有人喜欢被遗忘。 我无数次地尝试过接近别人,可很快在我们的距离拉近万豪分之一的时候,我却总是望而止步。 或许,那片残留在我内心深处的阴影,是时候该被祛除了。 无论如何,我很想见颜佳一面。虽然我不知道要跟她说一些什么,但我知道,我应该去见她。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会主动提出见面。 我拒绝了要跟来的小六。 我们约在z学院东操场的主席台后。她依旧是一头披肩的长发,不过头发长的已经垂到了腰际。 当我们的目光相撞的那一刻,难以磨灭的距离感如期而至。 我们同时偏移目光。本来以为可以不用像当年那样……那么在乎……却还是别扭。 “苏可。”她微微转头 看来她和我一样,都没有忘记彼此。 如今我们都要被迫从当前的生活轨迹里跳出来,重新陷进那个本以为被岁月遗忘的泥潭里,怎么能不别扭? “那些帖子……”我很想问问她这么做的目的,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起风了。 她正视着我,不安分的几缕头发钻进嘴里,她用手别到耳后。那动作跟当年没什么不同。就像昨天站在这操场上的是我,颜佳,还有裴宁。我们正着分享一包薯片。 “那些帖子,不是我发的。张蕴意只是偶然听了一点儿我和你之前的事情。她……喜欢许位,不喜欢许位一画画总是来找你。” 我不禁皱眉,原来把矛头全都指向我并不是没有道理,抄袭不过是个借口。 不及我回答,她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 “其实,到现在我都说不上来自己有多讨厌你。因为你当初我感觉我自己……”她顿住,轻轻吸了一口气作为缓冲,继续说道:“我感觉我自己快要死掉了,那天在楼梯上也是,我真的很想割腕的,但是太疼了……” 我愣在原地。 我知道自己是做的很过分,但我呢……我受的那些算什么…… 我以为我可以不去计较,我以为我可以不用那么狭小自私。我错了,我还是会在乎。 “虽然很讨厌你,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她与我目光相撞,这次我们谁也没躲开。 她对我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三个字,来的太过沉重……至少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太过沉重。 全身发麻,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句话,她像是对自己说的,也像是对我说的。我知道,今天不管我会不会接受,她都会说出来。 “你不是最讨厌我吗……” “其实,那时候那句话我只对你说了一半,我最讨厌你,也最讨厌我自己。” 她不再看我,像是自言自语起来。 “我妈那样,你应该也能猜到我家什么样。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出人头地……现在看起来。那也不是真正地自己想要的。只不过是因为穷怕了,所以才一直很努力的学习。 从小我是被夸着过来的,很害怕别人否定我。初中那个时候也是,第一开始撒谎隐瞒我妈的病情只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学习受影响…… 可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只是知道自己不能比别人差。我可以努力做到很多事情,但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我妈不正常的事实。” 所以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只能撒谎。 “还有,我知道不是你推的我。” 她没再说下去。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跟她一样吗?为了适应环境而不得不披上一层看似合适的外衣,直到那衣服被撕裂……还是说第一开始的时候就被隔离在外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没有几个人会愿意那样做。我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我们站在主席台的最高处,主席台上方大大的穹顶下是一片集中的阴影。 颜佳从楼梯上摔下去的那天,我们也是这般肩并肩站着的。 我好像看到自己迈着灌满铅的双腿从楼梯上走下去,角落里躺着奄奄一息的颜佳,她指责我推了她。 这么多年,时不时地,我会做这个梦。如今,不管是她还是我,真的可以从梦魇中逃离了吗? “到底……为什么跟我说刚才的这些?”我哑声问道。 “我讨厌那样的自己。” 风再次扬起了她的长发。露出她雪白的脖颈上的疤痕。那道疤是裴宁抓的,当时我看在眼里,只是觉得过分了些…… “我也有对你想说的话。对不起,颜佳。” 对不起,是对她说的,同样也是对自己说的。我知道这三个字于我们来说太沉重,但仅仅靠这三个字,什么都弥补不了,什么都挽回不了。 横在我们之间的东西是这三个字永远都无法消散的……我们唯有等待时间的冲刷。 过去无法被救赎,让所期待的未来不再重蹈覆辙的唯一方法只有放下。 那些帖子,删除之后,热度没有持续几天,我没再追究下去。一直在忙着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应该做的事情都被抛诸脑后。 好久没出现过的赵玫玫谈起自己之前被黑的时候,她基本没有在意过,可能有的时候真的会气昏了头。但很多事情总是要去自己做的,不管再难受,也要去做,因为没有人会替你完成。 她说了和艾老师曾经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 或许是我活的太敏感而不自知,活的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活的太过的小心翼翼。 短时间内豁达起来是不可能的,但我能做的,就是转移注意力。 眼下,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part 70 deep http://.biquxs.info/

其实我要说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六月份将近,迫在眉睫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考六级。 上次一次通过四级虽说是专业优势,但这次因为网上的一些风波,影响了自己的状态,近半个月基本上是没有复习的。 拿起单词小册子,之前背过的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刷题也是不可避免的,看着那么多的题,我感觉自己脑子要炸掉了。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六级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之前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我发现人有的时候为什么想的多,纯粹只一个原因,那就是闲的。 “aba do 抛弃aba do ……”为什么六级第一个单词跟高考的victo 字典上的第一个词一模一样…… 说实在的,我烦躁的很,恨不得把手里那本厚厚的资料aba do 了,落的太多,不知道该复习哪儿了。 赵弈仑在客厅里看一部美剧看的正上瘾,时而模仿里面的台词,时而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 我堵住耳朵继续aba do ,but怎么都aba do 不下去,平常怎么没见他笑的这么魔怔。 “商量个事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干脆钻进电脑里得了,有那么好笑吗?我怒怪道:“赵弈仑,我要学习。” “我声音太大了是吗?” “对,不是太大了,是非常大。” “好的”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你继续,我小点声音。好好学习啊。” “哦——” 我缩回房间里,刚才的对话怎么这么怪?搞得跟我爸似地,我爸的座右铭就是好好学习…… 一个小时过后,印有aba do 的那页还没有翻过去,我对自己也是无语了,怎么就这么躁动…… 我觉得不是我抛弃了aba do ,是aba do 抛弃了我。真的坐不住了,很想站起来走一走,大后天就要去考,有这种想法的我也是疯了。 赵弈仑敲门,“苏可,我进去了啊——” “不要。”怎么能轻易放他进来,他一来我只会更加浮躁。 “为什么,没穿衣服不好意思吗?” “哎,你能不能脑子装点健康的东西,都说了别进来了!”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嫌弃他,怎么怼他,都撼动不了他那颗强大无比的心脏。他还是进来了。 他十分顺手地拉过椅子准备坐下。我把脚放在椅子上,不料他直接两只手捏起我的脚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了下来。 他松开手,得意拍拍大腿,邀请似的说:“放上来。” “什么?” “脚啊,你那会儿不是想放在椅子上吗,我把椅子占了你就放我腿上。” “不要!”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之后,我不禁想象着他刚才描述的那个动作,这摆上去什么姿势! 我把脚放下去,突然想到他刚才练台词练的那么痴迷,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学习的,他上学的时候会像我这样吗? “学不下去”我说。自己没有想办法去解决,只是干耗着,现在倒像是直接把问题甩给了他。 “使劲学。” “没用,使不上劲儿。” “撸起袖子加油学。” “没袖子。”我看看自己穿的无袖t恤,无奈地叹息着,这货是来搞笑的吗? “赵弈仑,你会遇到那种想学,不对,是不想学但又不得不学的时候吗?” 他略一思忖,微微摇头。好学生啊…… “骗你的,怎么可能没有,哈哈” 也不管他是在拿我寻开心,我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凑到他跟前殷勤地问:“那怎么就学下去了?” “想听吗?”他冲我招招手,跟呼唤那只小猫时的动作一样。 “快告诉我!” 他往椅子上一瘫,跟没了骨头一样说话阴阳怪调地,“哎呀,最近总是下雨肩膀好疼啊。” “啧,你不是想知道吗?都说肩膀疼了,快帮我揉一下我就告诉你。” 得寸进尺……反正横竖学不下去,我捏起他的肩膀,缓慢用力地揉着,本以为他会疼,没想到一脸享受。 揉的手酸,我狠狠地在他肩膀上落下重重一击,撂挑子不干了。 “嘶啊——”他倒吸一口凉气。 “能告诉我了吗,什么方法啊?” “我觉得我腿也不是很舒服,啊,还有背——” “是吗?”我使劲捏住他后脖颈,疼地他一直倒吸凉气。 等他耍完赖,又过了快四十分钟,感觉我的考试真的要完了。 “其实方法很简单。”他突然拐入正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把书扔在地上跺两脚,解气了再读。” 还真是前所未闻……简单直接粗暴。 他继续讲刚才疑似神经病才会提出来的方法,“真的,我小时候也特别不愿意学习,每次学不下去的时候就很急躁。教我西班牙语的老师就是这么建议的。跺两脚,别跟自己过不去,继续学。” 我半信半疑地伸手去够放在角落里的资料,一面又狐疑地说:“你别耍我啊!” “继续继续。” ‘啪——’我把书扔在地上,对着cet6那几个大字真准备下脚,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毕竟这可是我要看的书,偶尔累了趴桌子上小憩的时候也会垫上书,要是拿踩了,那再爬上去的时候不就是…… 垫两层卫生纸,我满意地准备下脚,but内心没有一丝对此书的恨意。 “噗——哈哈哈——”赵弈仑在一旁憋笑已经憋不住了,我一听就知道自己又被诓了。哪有人学不下去的时候踩书的…… 他把那书拿起来,继续开着那个万年不变的玩笑:“就说你出去之后会被卖的哈哈。” 我没好气地坐在椅子上,他在我面前摊开那本书。 “别管跺脚有没有用,你得先有个计划怎么去学。” 我刚想发作,但又觉得有理,继续听下去。 “你得确定下来要复习的重点内容,因为你已经没有时间了。另外除了要背的东西之外,做题也是一样的,要给题分类,总结……” 感觉上了大学以来,好像还没有跟谁如此认真地讨论学习。他今天也很合时宜地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衬地他活像个老师一样。 “ok,我们来看接下来的这个范围的单词,b开头的,看着应该不是什么重点,繁荣的这个单词怎么写?” “额,忘了。” “笨,看好了。” 他修长的握住笔,在空白的纸上留下一串刚劲的字母。 我没有忘记上次在书店买四级的时候跟陆向南的偶遇。那时,关于那场考试,我是卑怯的,因为我和他之间,追求的东西差的有点儿太远了。 那么,赵弈仑和我呢,我们所追求的东西又差了多少,是几步之隔,还是中间隔着万水千山? “赵弈仑……你怎么对这些考试这么清楚啊?” “呃,学过。” “那,你会嫌弃我笨吗?” 他轻笑着抬起头,指指墙上的画。那是前不久我刚画绣球花。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要是让我学画画,估计你也嫌我笨。” 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想确认什么。 更多的,听了他的答案,多了一份安心。 part 71 似乎有些愉悦 http://.biquxs.info/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赵弈仑的‘监督’之下,被强制填鸭式地灌输了很多东西。 直到走进考场之前我们还在通话,他提问我作文模板。 下午一点半,已经有很多人在z大各个教学楼门前排着队了。人山人海里,我甚至看不到四号楼的门口。 在候场的过程中,也会有个别的脸皮厚的人插到队伍里,使原本进场的时间变得更加遥遥无期。 一个穿着棒球衫的胖女生撩着头发,恬不知耻地往队伍前面蹭,正好碰到我的肩膀。我惊呼着接住差点儿掉到地上的手机,而后不满地抱怨着:“赵弈仑,又有人插队。” “揍他们!” “哈哈,我揍不过她,她长得可壮实了!我跟你说,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显得我好像嘲笑她的身材一样。” “有人插队你不应该高兴吗?”他在电话那头不痛不痒地说。 我差点儿惊掉下巴:“你又逗我呢?” “反正到时间了就能进场,按时就行,你还能多点儿复习时间。” “有道理!” “继续提问,第二个作文模板,来吧背。” “thewaythatwe……” 这天气真的热的要命,跟在蒸笼里一样。一会儿的功夫,我身上已经沁出了一层汗,顺着背脊就那么滑了下来。我摸摸裤腰,湿漉漉的一片,早知道就听王媛的一起穿裙子好了。 总感觉有道炙热的目光在盯着我看,扭过头,远远望过去,157考场和193考场队伍的交叉处,我看到了正在冲我招手的王媛。 她跟身后的女生嘱咐了一句,估计是帮她站着位置之类的话,说完之后就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找我。 一段日子没见过她,前几天的帖子风波,赵弈仑跟我说下面总是有一个叫虾米的女生在帮我说话。虾米,不用多说我也知道是王媛,在不久前,这名字还是我给她取的。 只是前段时间我太纠扯了,还没有来得及跟她道谢。 就算是现在在队伍里,我的内心还是躁动不安的,总是怕被别人认出来,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我很清楚,我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那么通透,所以很多难以消化的情绪只能通过时间来一点一点淡化。可无论怎么淡化,我更清楚的是,那些我无法应对的东西会成为左右我前进的枷锁,成为丑陋的疤痕,直到我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还是无法战胜自己,只能接着淡化下去。这听起来有点儿滑稽,简直就像是恶性循环。 王媛以百米冲刺地速度朝我跑过来,她拎着文具袋,跟我只差半步的时候,‘哗啦——’几声,文具袋里的纸笔和证件全都天女散花似地撒了出来。 我以为我已经够冒失了,直到遇到她我才知道什么叫做魔高一尺。 蹲下去帮她捡笔的时候,倒忘记了我和赵弈仑还在通话中。 他知道我有事情,安安静静地在一边儿等着,也不提醒我。等我想起来真的就要等到进考场直接挂电话了。 我习惯性地喊他的名字:“赵弈仑,你怎么都不提醒我一下?我都忘记还跟你打着电话了。” “喊了。” “啊,那就是太吵了。” 我环顾四周,背单词的,打闹的,吃东西的,还有刷视频的,说脏话的……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是真的吵,接个电话都得开免提。 王媛抓住我的肩膀,笑嘻嘻地问:“赵弈仑是谁啊?” “额,,,,”我眨巴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老实说此刻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太害臊了。 王媛拉紧文具袋上的拉链,怪里怪气地说着:“哎呀,上次去书店就听到了这个名字,你不肯告诉我,现在又听到了还不肯跟我说。” “我猜”王媛对着我的手机大声说:“是男朋友吧。” 我的血压在上升……马上就要暴毙而亡了,快给我找个坑! 赵弈仑说……赵弈仑说啥了?害羞的太投入,我居然错过了他说了什么。 故意把手机拿的远一些,防止他听到,我又问一遍王媛:“他说什么?” “额,他说我比你聪明,回答正确。” “……” 我记得前几天晚上还问赵弈仑会不会嫌我笨,当时说的挺好听,现在又当着别人的面扁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三点,考场开放,刚刚还在蠕动的队伍现在流畅无阻,连十分钟都不到,站在队伍中后段的我居然进了考场。 上次考四级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顺利,我给自己心理暗示,看来老天爷都想让我考个好成绩。 怀着难得的好心情,我在考场里看到了撑着天线听的正入迷的小六。只要提到英语,每每看到小六我都觉得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他没上大学之前在学校里简直是怪物级别的存在,数学解答的方式都极其独特,每次老师总是想给他一百六,天知道满分是一百五。唯独英语,跟冤家一样,他竟还比不上我……他这已经是第二次考六级了。 在前面签完到之后,我去找自己的位置。路过小六的时候顺手揪了揪他耳机上的天线,不得不说,他这小耳机长得别有一番风味,真是个别致的小东西…… 小六回过头冲我摆鬼脸,一旁的监考老师一脸严肃地走到我们俩之间,跟抓贼一样大声呵斥:“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有点儿考试的样子行呗?” 我们当然要很有风范地回应她,在她转过身之后,我小声撺掇小六:“拿天线戳她!” “疯了吧你!” “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监考老师又一次对我们发作,脸上的法令纹都跟着冒火。 开考前,她说了无数个‘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这估计是这老师的座右铭吧,只是说的有点儿多了我就觉得她特别搞笑。想笑,但还是得憋着,谁让现在是在考场。 听力过后,我还注意到了这个监考老师的一个习惯,她好像很喜欢广播体操一类的东西。明明不是很宽敞的过道却偏偏让她走出了舞台的既视感,而且走路姿势极其诡异,一颠一颠的。 好不容易集中注意力去做匹配题,谁知那个老师又转了过来。她的步伐大概太魔性了,居然……颠出来一个超级响的……屁…… 像是察觉到了多道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她在一个男同学桌子旁站定,跟石化了一样。场面极其尴尬。 持续了十秒,她又若无其事地走了起来,只是这次步子迈的正常了很多,没有再一颠一颠的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想笑又不敢笑快被憋死的人不止我一个…… part 72 image http://.biquxs.info/

从考场里出来,我快被憋死了,两个半小时的考试真的不是盖的,超级想上厕所。 厕所,不光中学的时候是女生八卦的绝佳宝地,就连上了大学,也能听到各种独家爆料。 等候的间当,隐约能听见两个女生笑的超级疯癫。 “哎我跟你说,那个老师她真的放屁了还不敢承认哈哈哈哈——” “你知道吗,当时她就站我后边,我快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屁啊——我现在笑不出来了,刚才考试的时候我都快忘了自己是因为要过六级才进的考场,不是为了憋笑才才坐在那里的……所以说我怎么好意思说因为一个屁然后我就一直憋着不笑,然后我就注意力不集中,然后我就考不好?! 正在我崩溃难耐的时候,一双迈着跟刚才的老师同样魔性的步伐的脚映入了眼帘,我抬头一看,好家伙可不就是那个老师吗! 厕所里,关于屁的传闻愈演愈烈,两个女生说的津津有味。 “响屁不臭是这么说的吧?” “这话是假的吧,她当时……真的好臭啊” “哈哈哈哈,那老师也是绝了。” “……” 厕所外,是面容渐渐扭曲的老师,这么说人家,毕竟有些不好…… but,我还是想笑…… 估计是憋笑憋的太明显,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一出来的时候小六就把胳膊肘搭在我肩膀上乐呵呵地问:“笑什么呢?” “屁——” “啧,你刚上完厕所不带这么激情的啊。” “不是,你没听到吗,那个pi哈哈哈哈” 我憋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能肆无忌惮的笑了,小六说我笑的跟快被噎死的鸭子一样。 出去的时候,下了小雨,我们合撑一把伞,一路上还在不停的讨论那个pi。也只有在小六面前,我才能这么开放,什么都说。 小六嫌弃地撇撇嘴,但还是把伞往我这边偏了偏,我们又聊到了小时候在奶奶家他落水的那次。 “当时那个王八咬的真的超级紧的,我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苏可,闭上嘴劝你当好人。”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我爸当时把咱俩都打了,你挨打的时候连裤子都不穿。” “shutup!” “我好像有一次跟你家沈青吃饭的时候说给她听了……” “……” 泊油路上散布着深浅不一的小水洼,急速往来的车辆带起的脏水全都浇在我身上,蹲下来手忙脚乱地擦拭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了纸巾来。 我撩撩黏湿的裤腿,有些小庆幸地说:“啊啊,今天穿深色的裤子果然没错。”从那手上接过纸来,听旁边的小六说:“你也刚考完?开玩笑吧,你上回英语也不及格?” “什么叫你也,我不就在这儿吗?你诅咒谁呢?”我把那只裤腿放下去,好湿好难受,抬头的一瞬间,一件灰色的衬衫不偏不倚地撞进视线里。 陆向南……上次的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按理说我该跟他道歉,要不是我他也不会在网上被传成那样。 可真正的理由……关于我和颜佳,我是不会跟他说出来的。那些被遗忘的过去注定不能被暴露出来,否则,我想不出来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尾。 在最落魄无助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挡在我面前,所以那段最难熬的日子,也只能落魄下去。大概,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在自己在乎的人的面前……我看了一眼陆向南,是曾经在乎的人…… 我突然有好多话跟他说,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支走小六。 钻到陆向南的伞底下,莫名的安静。一时间我们不知道说什么。砸在伞背上的雨滴声拽走了我的思绪。 我们高中的时候也曾这样一起撑着伞,被教导主任看到误以为是在谈恋爱,一顿臭骂之后就要叫家长。 那个时候我更多的不是害怕,心里藏匿着的是一份小小的窃喜,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居然有人说我们谈恋爱…… 他的肩膀都淋湿了,而我却不曾被雨水打到半分,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当他亲口否认我们真的只是同学的时候,一股涩到发苦的情绪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 所以这么多年,我们真的,也只能是同学而已。 “那个……前段时间的帖子,对不起了,是我跟同学闹矛盾,所以牵扯到你了。”我停下来,解释着,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辆车疾驰而过,他什么都没说,忽然之间挡在我前面,等过神来,他的背上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你总是这样反应这么慢,嗯?”他帮我理了下刚才被揉乱的衣服领子。 “……你都湿了。”窘迫中,我想找些纸巾,手忙脚乱却总是拿不出来,反倒把陆向南手里的伞蹭掉了。 雨势稍大,我们都淋成了落汤鸡。错愕中,我鬼使神差地拿起那些纸巾给他擦水,他一把扼住了我的手腕。 “纸都湿了,你擦什么呢?” “啊?是吗。”我试图把手抽出来,他却握得更紧了些。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滑落在我的脖颈处,我们,离得太近了。 “你不喜欢他的,对吧?” 他的声音在雨中变得浑浊不清,我依稀能辨认出他在说什么。他说,我不喜欢赵弈仑。 伞被风带起,吹得远远的。 我把包扔在地上,全然不顾里面被淋湿的证件,用力地把手抽了回来。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我……为什么不喜欢赵弈仑? 随后,我捡起地上遗落的东西塞进包里。好多的水……我把包挎在肩膀上。 我平静地说着:“我喜欢他,只喜欢他。”雨水滑进嘴里,咸的要命,真的好咸,好像盐都没有这么咸过。 我们是步行走回去的,谁也没有撑伞。在电梯口,他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他说:“我们呢,我们之前算什么?” “你知道,高中的时候我一直在说,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答非所问,但,他能明白我的意思。从一而终,一旦选择了,就不能轻易的去抛弃,因为选择,也是一份责任。 part 73 bush http://.biquxs.info/

电梯在八层停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中午没有吃东西,我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门的两侧拉开,电梯间的灯格外的刺眼,微微抬头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好像,发烧了。我迈出一条腿,没踩稳,单膝跪在地上,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陆向南拉我起来,搀着一瘸一拐的我出了电梯。 “回去量量体温。”他只说这么一句,也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我们站在那儿,相视无言。 偶尔,会有猫叫声传来,奶声奶气的,听了总让我忍不住想起楼下便利店大妈养的那只小黑猫。 “我们,”我只说了两个字,能感觉到到自己嗓子已经哑了。于是只能夹着嗓子跟他说:“我们,就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如果做不到的话,那就……那就只能到这里了。” 对,我说的是,我们只能到这里了。 他微湿的头发略显地有些凌乱,一双眸子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我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很狼狈,很无措,很小心翼翼。 “对不起,那个帖子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是” “苏可!你明明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我都说了网上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原谅我吧,陆向南。你再这样问下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了。” 我能感觉到我隐忍的情绪在一点点被揭露出来。与此同时,我知道,隐忍的不只有我自己,还有陆向南。 “要是真能回到十六岁那年的话,”我没再看他,转过身去按密码,接着对他说:“我不后悔喜欢你。但还是像我刚才说的,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刚想输密码,却发现门是开着的。怎么……回事?门没有锁,隐约还能听到脚步声,是赵弈仑吗?他……听到了吗? 稍微在门口停顿,陆向南什么都没说,我推门而入。 进门,可能是光线太暗的原因,又是一个趔趄,双膝跪在地上。骨头磕地发出一阵闷响,脑袋更沉了。突然发现躺在地上也很舒服,我干脆蜷缩在玄关处的地毯上不愿起身。 半梦半醒时,有人拿头发拨弄我的脸。不用猜也知道是赵弈仑。 我以为我对他是有一些了解的。那次只是因为艾老师喊我的小名他就跟我置气,而后的网上风波他更多的是沉默,说信我。刚才,我和陆向南的对话他应该是听到了的,但现在却只字不语。 我不清楚,这真的是信任,还是满不在乎。 越是想了解他,就越是看不透他。尽管我在感情方面不是很敏锐,但有些时候,我感受不到他。 “我说什么东西掉地上了,一看你又缩地上了。”他把我拽起来。我没有想起来的意愿,他拉的很费劲。 或许真的是脑袋昏眩的太厉害,我毫无顾忌地问他:“赵弈仑,刚才,门外的……你听到了吗?” “你说你跟隔壁是吗?” “那就是你都听到了是吗?” “什么?” “我说我喜欢他这种话你听到了吗?” “那不是以前吗,怎么了?” “那,我都说我喜欢他了,你就没有一点儿反应吗?”我把那缕头发从他手里抽出来。起身,不料膝盖又一次受力,疼的要命。我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解地看着同样不明所以的赵弈仑。 “那你想我怎样?” 我气结,一时说不上话来。停顿了一会儿顶回去:“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会怎么样啊?” “我也不是你啊,我又不知道你想我怎么样?” “可是我都说我喜欢他了,你就不该有点儿反应吗?” “难道我要生气?那个时候我们又不认识,我吃哪门子醋?” “你可真是个钢铁直男。”我嫌弃地彻底赖在地上,他这情商也是没救了。 他手上用力,把我从地上拖起来。大概是憋着一肚子的气,我一面烧得慌,一面又担忧自己刚才会不会很小气,于是就这么死活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赵弈仑无奈,还是乐呵呵地坐下来,他转移换题:“今天考试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我也没好意思说自己因为老师的一个pi三心二意。三心全在pi上,这话跟小六说说权当逗他玩,跟赵弈仑说出来只能感觉到我不要脸,有点儿开放过度。 我又坐起来,不甘心地问:“你真的不打算吃醋?” “醋没你好吃。”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或许是来了兴致,我故意拉开跟他的距离,激道:“我明天就跟陆向南说我当初可喜欢他了,喜欢的不得了的那种,超级喜欢!” “你敢!” “哎哎哎,这算吃醋了吧!”我得意凑近,结果又压到了膝盖,倒吸了n口凉气。 他眨巴眼,一脸认真地问:“你就这么喜欢酸味?” “懒得理你。”我推开他,正欲起身又被拽到地上。 迎面一个吻,心里却在骂娘,双膝跪在地上那滋味简直不要太爽。真的疼的要命,我使劲锤他的肩膀,揉着膝盖站起来,试着走两步,走路姿势十分诡异,膝盖都不会打弯了。 “怎么了,弄起来我看看。”他说着就要来看我的腿。but略微紧身的牛仔裤哪儿有那么容易撩上去。他搀着我到沙发上,一张正经无比的嘴巴里十分严肃地吐出来几个字:“把裤子脱了。” 我脸一红,脱口大骂:“你个老流氓!” 他弯下腰,单手撑在桌面上,笑道:“我说你去房间里脱,哎我就好奇,你怎么每次都曲解我的意思啊?” “你本来就是那个意思,少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乖,快去,我给你上药,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叫我名字不就好了吗……干嘛这么肉麻,整的我居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走不动。”我指指自己的腿。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把我从沙发上抱起来,埋怨一句:“死沉死沉的。” 从客厅走到卧室统共也没几步,他倒好,满脸浮夸,拿着五毛钱的演技吐槽:“啊,沉死了,我抱的是什么?” “仙女。”我不要脸地接话。 “不,是好像是谁家的母猪。” “喂,你怎么那么过分啊,够了啊,放我下来!” “听叫声,是我家的没错了。” part 74 concomitance http://.biquxs.info/

本以为又要去书店……好像我和赵弈仑只去过书店……确实够单调乏味的,不过这次惊喜来的够快的,我们去了一座寺庙。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更想去教堂。在老家附近有一座天主教堂,规模不大,但足够引人注目。偶尔吃着吃着饭远处会飘来一阵浑厚而低沉的钟声,牵引着我的思绪一并到了那个与我毫无关联的中世纪的西方。 我学英语学的很晚,记得应该是初中的时候才开始,一接触便深陷其中,加上老师又风趣幽默地讲述了维多利亚女王的爱情,此后就对西方文化沉迷的无法自拔。讲真,那个时候我可算不上什么好学生,别的课都可以不听,唯独英语课跟中邪了一样专心致志。初中开始,只要一看到那座教堂,都有想入教的冲动。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搁置下来,那个教堂也只去过一次,昏昏沉沉的光线里,人们在虔诚地做着礼拜。 不过,眼前的寺庙也不错,偶尔古色古香一次,换换脑子。 寺庙里的小和尚穿着清一色的灰色衣袍,不急不缓地穿梭在香客间,乍一看真的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我没来过几次寺庙,唯一一次还是跟着我奶奶上香还愿,跟寺庙里的主持要了两块儿年糕吃,甜甜软软的。那滋味虽说没有多么令人忘怀,但我一直记得,那是份独属于童年的味道。 想到了就踮起脚,看看不远处的几案上有没有年糕。看的太明目张胆,端着一盘糕点的小师父含笑走过来,问我:“施主,要吃吗?现在正好是用晚斋的时间。” “啊,好吃吗?”人家这么热情我伸手就想拿,一边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姑娘也争着要吃,咿咿呀呀地伸手。她妈妈嫌甜的坏了牙,拉拽着就到一边上香去了。 我看看她,再看看我自己,突然觉得自己跟个小孩子没什么分别,馋嘴的毛病是从小就遗留的,这辈子估计都别想改了。 我顾不得别的,拿起一块儿来心满意足地放在嘴里咀嚼,忍不住赞叹:“是桂花的味道,沙沙甜甜的,是在哪儿买的?” 小师父被问的语塞,憋笑说:“连空主持做的,这个买不到。” 赵弈仑刚刚直说去找一趟主持,看来应该跟小师父说的是一个人。 本想着再吃一口,又觉得不好意思,收了手,小师父却把整盘全都塞过来。这么热情地被对待着,我也禁不住多看他两眼,长得还挺清秀。 据说,现在有些和尚工作状态吃斋念佛,下班之后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我开始还不信,直到领了那盘点心看见赵弈仑朝我招手。 他和一个穿着袈裟的人站在一起,那人看上去有些年龄,却不是很显老,隔了老远都直觉得那人双目炯炯有神。 我小跑着过去,估计是端着那盘点心的缘故,赵弈仑嘴角挂着笑。 看起来他们像是交谈完了,主持说过几天会有普佛,所以现在寺庙的人相对少些。 我听着他的话环顾一圈,确实不是很多。忽的,主持从袈裟里掏出……手机,接起了电话。我那时真的魔怔了,只觉得和尚能对应上的只有吃斋念佛,看到个跟电视里不一样的自然有了好奇心,于是踮起脚打量接电话的主持。 赵弈仑敲我的脑袋:“看什么呢?” 我小声地问:“哎,你说这个衣服里面是不是缝衣兜了,那么大个手机,我去真大,什么牌子的,能塞得下吗?” 身后是赵弈仑的笑侃:“你能不能不那么激动?” “噢噢噢噢,真的有衣兜!”我见主持把手机塞进袈裟里,惊呼着。but惊呼的声音有点儿大了。他好像听到了。 赵弈仑揽住我的肩膀转身压低声音说:“你刚才在干什么呢?” “没啥,就看了看有什么能吃的。” “怪不得你那么沉。” 他话音一落我就往嘴里塞了两大条桂花糕,含糊不清吐槽:“要尼管!” 九十多斤被他说的这么不堪,那还不如增肥算了。 他晃晃手里的东西,没看清是什么。又过来捏我的脸,我咳嗽一声,差点被噎死。 “猜猜我刚才干什么去了?” “布吉岛。” “快吃,吃完跟你说。” 突然后悔为什么要往嘴里塞这么多,他这么盯着我看,我都不好意思吃下去了。 偏过头想转移注意力,视线撞进一池子绿油油的荷叶里。现在是六月份中旬,来的不巧,只有零散的花苞点缀着在绿色之上,暂时还看不到荷花。 一阵清脆的风铃声由远及近地飘了过来,随着那声音看过去,是一棵系满红绸子的树。 我想起了过年的时候在老家那边的祈福树,也是这样夺目的红色。眼前的这棵树,比老家的祈福树多了份清亮。 走近了看,伫立在偏殿旁的那颗树是棵桃树。四月份是桃花开的最旺的时间,现在辗转到了六月份,再怎么也寻不到那份花香。 风铃又在耳边婉转了几声,惬然之意接踵而至。外面的世界太喧嚣了,此刻的宁静来的恰到好处。纵使这宁静转瞬即逝,我却贪恋其中,迟迟不愿意回神。 忽然,一双手从背后饶了过来,惊得我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扔出去。赵弈仑稳稳地接住那盘子,弯下腰搁置在一边。他站在我身后,又重新把手伸过来,问道:“猜猜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钱吗?还是吃的?” “都不是。”他把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紧握的左手慢慢张开,一条幽深的红色绸带冒了出来。 隐约看到跟红色绸带相连的部分是一张类似于桃木制成的牌子,上面刻了字,碍于光线我看不清。 他把那张木牌塞在我手里,接着握住我的手,慢慢地举起来,去够头顶能挂牌子的树杈。 我不明所以地跟着踮脚,又想起了那牌子上写的字,总归是祈福一类的东西。 “这上面写的是万事如意还是六六大顺啊?” “你可真够俗气的,猜什么字不好。” 他一说话,温热的鼻息就喷洒在我的头顶,痒痒的,苏苏的。刚才下了雨,本来是很清爽,可我却浑身发烫,于是干脆闭嘴不语。 part 75 祈福? http://.biquxs.info/

“这真的是祈福树吗?” 由于身高受限,我不得不使劲抻着,膝盖处隐隐传来一阵痛感。 “祈福树?” “啊!挂不上去,就差一点点了,要不你来吧。”我撑不住,想把牌子直接递给他。不料手又被他紧紧握住,继续牵引着向上。 “这得我们一起挂上去才灵验。” “不是吧,你这么迷信的吗?啊不,我是说你也信这个吗?” 他斜过头来看我,解释说:“只是希望能有个好寓意而已。” 我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一丝微微的遗憾。好寓意,是指我们吗? 他说他信我,那么,我也信他。他说好的,我依着做就可以了。于是,也顾不上腿上的疼痛,重新又踮起脚,费力而又欢喜地够着树杈。 “我们家那边过年的时候就会有祈愿,也是拿了这样的木牌子写上信念愿望,用红绸子绑在树上。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到。” 他突然环住我的腰,手一紧,吓得我不轻。 他在一旁不咸不淡地感叹着:“祈福树啊,那还挺巧的。” “赵弈仑,你……干嘛呢,这可是”我憋了半天,学着影视剧里文绉绉地来了句:“佛门重地,你少耍流氓!” “一二三走起!”忽然,他把我抱了起来。嘴里也是振振有词:“这回你看看能够到了吗?” “你下次干个什么提前说一声不好吗?我都快被你吓出心肌梗塞了!” “yes,madam!” 这么配合,我竟无言以对…… 可能是太高的缘故,他的声音在下面有些远,勉强能听清。 我的上半身埋没在一片红色之中。红绸带自树梢垂落,一阵微风拂过,软软的绸带糊住了脸。 寺庙里多开了几盏灯,我拨弄开糊在脸上的绸带,温和的光线顺着缝隙钻进来,我粗略地扫到了与视线平齐的那些牌子上写着的字。 每个牌子上都有两个人名,应该是一男一女。我心里唏嘘,赵弈仑找个大骗子,他什么都知道,却在我说这是祈福树的时候这么配合。 那我手里拿着的这块儿,应该写的……也是我们的名字吧?我小心翼翼地翻开紧贴着我手的那一面, 想看到,也不想看到。不,不是不想看,是不敢看。怕看到的跟自己想要的不是一个答案。 正纠结于挂在哪儿,就听到下面的赵弈仑吐槽:“你好像又沉了。” 怎么说也过了七八分钟了,就算他不累,我的腰也快断了。匆匆选了一个位置挂上去,我让他放我下来。 脚落地的那一刻,又是阵阵叠加而来的风铃声。 赵弈仑问:“挂哪儿了?” “挂……好多啊,就在这块儿,分不清了,我找找。”我抬头,只是记得大概位置,具体是哪个自己也不清楚,反倒找了一会儿就看的眼花缭乱。 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看看的,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挂在哪儿了。 赵弈仑盯着刚才我指的位置发愣。我本想问他在想什么,但抬头对上他眸子的一瞬间就转移话题。 是我穿平底鞋的缘故吗?他真的好高啊……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头顶,比了比我们的身高到底差了多少。 我竟然只到他的肩膀……好吧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他玩味地敲我的前额:“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我在想,你究竟吃了什么,怎么能找的那么高。” “羡慕?” “……”呵,夸几句就要上天。 他又问一遍:“羡慕吗?” “男女有别,我羡慕你干嘛?” “那你想长高?” 我抓抓头发无奈地说:“算了吧,感觉我骨盆都愈合了,想长高下辈子吧。” “就是,你看起来真的好高啊,我看着费劲。”我仰起头,再一次确认,是真的高。 “那这样。”他的手伸过来又一次把我抱起来。刚想埋怨又不说一声就上手,却听他说道:“现在,你比我高了。” 我只感觉心脏跳得很快,刚刚那也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却能让我记到心里去。 面红耳赤下也不忘调侃他:“长高是长高了,但是你又不能一直这么抱着我。” “只要你愿意我就这么一直抱着。” 啊……腻歪死了……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宁可他跟之前一样怼我,现在这种自己连呼吸都控制不了的情况真的让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与其说是难受,不如说是害羞。 有几个过往的香客在向我们这边看,我惊呼着让赵弈仑把我放下来。自己害羞也就算了,偏又让人看到这么尴尬的场面。 好不容易出来,我们没做什么特别的,只是一起挂了木牌。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两个小时过去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转身的最后一刻,还是去刻意留意了一下呆过了地方,以及那些红绸带,到底哪个才是我们的? 过来的时候几乎是赵弈仑搀着我来的,现在回去的时候也不例外,膝盖还是疼。 不想让他觉得我太矫情,但又疼的厉害,只能向他解释原因。 “其实我从小骨头都比较软一些,稍微磕着点儿皮肤也会跟着肿,额,也就是看着可怕一点,其实没啥。” “其实还是疼对吧?” 这么戳破我真的好吗?我暗自吐槽,本来想展现自己稍微独立坚强的一面,结果被他看穿了。可能是今天摔的比较惨烈,是真的疼。 他在我前面蹲下,拍拍肩膀说道:“上来。” “额,我自己也可以的……” “上来。” 他抓住我的小腿,推辞不过,只能趴上去。 “等一下。” “啊?”我松开交叉在他脖子前的双手,见他把衣服脱下来递给我,“有点冷了,穿上吧。” “额……”我慢吞吞地穿好。那个褂子是真的大,我感觉我都能当裙子穿了。 再慢吞吞地趴在他背上,重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体温自手掌心传至我的全身。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处,想着那满树的红丝带,无端地朝他要起了承诺。 “赵弈仑,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再来这里看看吧。” “好啊。”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part 76 light http://.biquxs.info/

路两侧都是郁郁森森的绿色,即使是有意在绿色中寻找到一点点红色或者粉色,到头来也是无迹可寻。 不知不觉已经是夏天了,前些日子夜里喊着冷加衣,现在晚上恨不得把被子踢到床底下也难消除潜伏在心底的燥热感。 顶着烈日骄阳去z大图书馆查资料,碰巧遇到了赵玫玫。说起来她几乎没回过住处,偶尔回去也是换衣服。 我们在拐角处聊起了近况。本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现在却要讨论这种话题,多少有点儿滑稽。 我向她提议:“那个房租的话,这三个月我来付吧?” “不用。” 略有些吃惊。我以为她会同意的,可能是我之前把她想的太小气了。 她把手里的书抱紧,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男朋友不是已经付钱了吗?他付了五年的。” 我听这话,差点儿把手里的书扔出去!五年,他不是有病吧,我顶多两年就毕业了,再说,谁……让他付钱的? 赵玫玫还公布了一个更加爆炸性的消息,她说:“我下个月就搬出去了。” “搬哪儿?” 她不说话。一时间只剩下两排书架之间拿书放书的声音。或许,我不该多问,主动跟女生亲近,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困难。中间就像隔着一层纱,结实得很,怎么都捅不破。其实,不是捅不破,而是我自己没有勇气揭开而已。 她拉起我的胳膊,我们进了研讨室。 关上门,基本上听不到外面的声音,z大图书馆研讨室的隔音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我看了一眼正在系鞋带的赵玫玫,是准备要说什么事情吗,还值得单独占一间研讨室。 “你……”她拉开椅子坐下来,欲言又止。 我微微向前,瞥到桌子上放着的《飘》。 她把书拿起来,整整齐齐地落在一堆的复习资料之上,这次开口,少了扭捏。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高中,你趴在门上给陆向南递书,好像也是《飘》。分班之后隔两三天就能在门口看到你” “……有吗?”当然有,我不知道自己在装什么傻。可能是不想被人提起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站在清北班的门口搜寻陆向南的身影的时候,真的很害怕。 怕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和我不认识的女生讨论航模,亦或是他根本没有看到站在门口的我。 “你应该是从高中开始喜欢他的吧?” 我的心一沉,原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出来了。 “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来?” “没什么,就是谈谈第一印象。”她的笑上嵌着一丝谴倦,伸出手比了比前额:“那个时候我记得你应该是留刘海了吧?” “嗯,确实,你不说,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觉得我们挺有缘的,很……感谢你,虽然说这话有点儿不太像我吧。但我妈走的那天,我以为天要塌下来的时候,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我愣神,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幸亏还有你’的话,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要感谢,也应该是赵弈仑才对。那天在我思考我和赵玫玫的关系到底适合我去做些什么的时候,是赵弈仑帮我做出了选择。 看吧,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格局没那么大,在那种情况下无法做到不优先去考虑自己。 “这话我早就想跟你说的,但是,不太习惯把自己心里想的跟别人说出来……有的时候感觉我们挺像的,都不不擅长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袒露出来。” 我能感受到她将内心的情感外放时的小心翼翼。 记得高二的时候学校的话剧演出我和赵玫玫搭过戏,我们自创的剧本。 我扮演了一位温和可亲的老师,在关怀学生:“有时候把心里想的说给别人听也是一种情绪的调节。或许你可以说给我听。” 赵玫玫饰演的学生,本该同意老师的建议,她却在正式表演的时候修改了台词。 “做不到。” 我以为她忘词了,于是救场:“为什么呢?” “因为,我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不知道说给谁听。” 思绪被头顶的空调声拽回来,不禁联想到,她现在有值得倾诉的人了吗?还是一直憋在心里,直到那些委屈不快,那些秘密在阴暗的角落里积灰,发霉…… 明明时刻处在人群里,回过头来却发现,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那种感觉,应该被称为,孤独。 也许我们都不想太过于在意这个略带忧伤的话题,于是匆匆跳了过去。 她像往常一样开着玩笑:“你男朋友挺帅的哈。” 我难得不要脸地炫耀一回:“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的!” “哈哈,看看你那样,跟中什么大奖了一样。” “确实,我也这么感觉的,就好像遇到他,真的跟中奖一样,耗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我说完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她又提到了陆向南……以及我最后的选择。 “喜欢不一定合适,但合适有的时候也能成为一种喜欢。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觉得挺合适送给你。” 无需解释,我能明白她的意思。一个人对另一个的念想没有那么快就能完全被消磨掉,在等待被消磨的过程中学会主动遗忘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喜欢不一定合适,但合适有的时候也能成为你一种喜欢。’再次默念这句话,我想到赵弈仑。我们究竟是因为喜欢在一起的,还是因为合适而被束缚在彼此身旁? 或许赵玫玫说的没错,合适,也能成为一种喜欢。 抱着一沓厚厚的书出了门,一眼扫过去,注意到一抹微微弯下去的背影。伴着婴儿车一阵又一阵的哐当声,我又一次看到了捡垃圾的婆婆。 这次婴儿车里躺的不是小孩儿,而是一堆垃圾。她把捡到的瓶子易拉罐尽数放进去。装的太满,很多瓶子都掉了出来。 风一吹,散落的瓶子飞的到处都是。 略微迟疑之后,我把书摞在一旁,弯腰够那些瓶子。捡起来递给婆婆,对上她的双眸,不知怎的,我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一点点光。 part 77 backdrop & ice http://.biquxs.info/

她迟疑了半刻,接过那些瓶子,显然是心不在焉的状态,没拿稳,瓶子散落了一地。 现在处于放学的高峰期,人群攒动着涌向食堂。不时地会有人回过头来看我们。 女生嬉笑打闹的尖叫声在我的耳边多少显得有些突兀。低下头注意到滚落在脚边的瓶子,弯腰的那刻,我在想什么呢? 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会贬低自私的自己,同时也会去在意,如果是赵弈仑站在这里的话,他会怎么做? 他会毫不迟疑地弯下腰捡起来。 他会这么做,所以我也会这么做。 此后,无论是喜欢他的日子里,还是等待着他的漫长时光,面对每一次的选择,我都在尽力地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我把那些瓶子又一次捡起来递给她,并嘱咐着:“今天不知道怎么风挺大的,可以找个袋子把这些瓶子装一下。” 这次,她没说对不起,也没说谢谢,蠕动的嘴角张张合合,最终化为一声浅浅的叹息,千言万语,销声匿迹。 我触碰到她颤抖的身体,她在流泪。但却极不情愿让人察觉,像是为了保持自己最后的体面,生生地把所有的压抑与不快咽了回去。 我们只是偶尔见一次面的陌生人。我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无法说出口,而我,也无法倾听。 但我能感受到,掩藏在她眼泪里的是多年生活暗积下的苦楚。 常听人说,只要足够努力,生活总会有起色。但更多的时候,究竟是我们选择了生活,还是生活选择了我们? 答案……没有答案。人生的路,我还走的太少,更多的只能是感慨。 不知怎的,心情突然很压抑。每当压抑的时候我喜欢做到公交车上,在短暂的旅途中放空自己。 像这样的短暂旅途,每隔两个月总会有那么一次。没有明确的下车地点,思绪也跟着在空中飘荡起来。 夏热微热的风伴着灼热的阳光吹在脸上,地面上被斜阳拉的长长的树影也跟着模糊起来。 下车,晃晃发晕的脑袋。等模糊的视线清晰之后,才意外地发现自己来到了市博物馆。 哥特式的建筑崛地而起,耸立在尖端的金属十字架在万里无云的蓝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我抱着那摞书,随便找了长椅坐下。 偌大的广场上时不时地能看到身披白羽的鸽子。有人拿了食物在不亦乐乎地投喂。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白鸽聚拢在广场上,引得过往的人们驻足拍照。 鸽子咕咕的叫声,翅膀的伸展和收合声,聒噪,但我却能从这聒噪里捕捉到一丝宁静。 很想把我认为的宁静,分享给赵弈仑。 接通电话,只跟他说是一份惊喜。说白了这应该也算是忽悠,毕竟真的没什么好惊喜的,只是很想让他来,很想和他呆在一起。 本是想跟他分享这份宁静,但在等待他的过程中,我的心开始因兴奋而微微躁动着。 橘红色的夕阳把整个世界都渲染成了梦境,就连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残余的几缕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落在带有余温的地上的影子也被不断拉长。 昏暗的色调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几只顽皮的鸽子略过他的头顶,翅膀煽动的风把他的头发微微扬起,显得有些凌乱。 我把刚才看到的他定格在记忆里,伸出手,悬在半空中描绘他愈渐模糊的轮廓。 我能永远记住他现在的样子。但那仅仅是我以为。 他坐在我身边,我们贴的很近。 他望着鸽群问:“惊喜是什么?” “我问你啊,你是因为惊喜来的,还是因为我才来的?” “惊喜。” 我气结,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全都被他几句话冲洗的干干净净。 “叫你钢铁直男都是恭维!” “你给的惊喜我来,别人的我没多大兴趣。” “那就是说还是因为我才来的是吗?” “所以说惊喜在哪儿?” “……我算不算?” 说完这句话我顿时感觉想掘地三尺钻进去,这也太……矫情了。其实之前听到别人说这种话感觉不能忍受,真的好嗲,现在总是会不自觉地开这种玩笑…… 远方的橘红色暗了下去,再次升起的是皎白的月色和漫天的星子。 入夜,也丝毫不见凉爽。可我们依旧贴的很近。 看着起舞的鸽群,我们都陷入沉默,即使不说话,也不会显得尴尬。 他抬起胳膊,试着吸引一只想要觅食的鸽子,不着边际地说了一个字:“算。” “算?什么意思?” “你算惊喜。”鸽子挥动翅膀,他的声音也被打散。 没想到我们之前也会有这样的对话。我以前自己中意的另一半是沉稳体贴的性格,我之间们更多的是相敬如宾。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见我爸打我妈的时候太过害怕了吧。那时潜意识里就觉得他不尊重她。 不想让自己高兴的太过明显,我调侃道:“感觉你今天好像有点儿惜字如金啊,说个话那么精简。” “有吗?” “赵弈仑你快看!!”见到有人扛着画架在描绘星空下建筑和鸽群,我忍不住惊呼起来,也顾不得他说话到底精不精简。 他不明所以地把头转向我,全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指给他看,十分憧憬地说着自己未来的规划:“其实我也很喜欢画建筑的速写,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对着威斯敏斯特教堂画上一章。” “就这么喜欢英国?” “不,只是喜欢他们的建筑风格,要是说其他的选择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布拉格。” “是个慢节奏的城市,很安静。” “对,就是因为安静,就像处在世界的边缘一样,所以很想去看看。” 处在世界的一隅,整个城市在喧嚣的世界里沉寂着,缓慢运转着。我闭上眼睛,仿若真的置身其中一般。 再睁开眼,强调着说:“我真没开玩笑,等毕业了最想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布拉格。” part 78 prague http://.biquxs.info/

赵弈仑弯下腰,直视着前方小声地说:“布拉格啊……一样呢。” “什么一样?” “啊,你看,好多鸽子!” 我看过去,确实比刚才多了不少,不过大多都正在起飞。很好奇它们晚上会栖息在哪儿。可惜天太黑了,再高一些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偏过头,无意间发现赵弈仑的眼里也倒映着远方。 他的视线落在远处的鸽群上,“白天来的话,应该就能看清它们是什么颜色了。” 他刚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黄昏,装进视线里的除了那抹艳丽的橘红,剩下的,应该是我怎么靠近都无法触及的永夜。 现在他的眼里,还剩下什么颜色? 一直以来,我对这些话题都避之不及。事实上,我没办法经历他所经历的,感受他所感受的。害怕处境不同,我无法理解他,更无法靠近他。但我更害怕自己一个人。 人总是这样的贪婪,无人关怀的时候多大的磨难都不痛不痒,一旦有人有人在意,或者有在意的人,就永远都不想松手。至少,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怀揣着这样的小心翼翼,我轻轻地说:“它们是白色的。等回去我画给你看。” 声音那样轻,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难得我这样感时伤怀,他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跟往常一样开着玩笑。 “苏可,我突然发现真的好热啊!” “昂,所以呢?” “所以我们稍微把这个距离”他伸出一只手指戳我的肩膀,顺势身体往右滑,嬉皮笑脸地说:“这个距离刚好,有风能吹进来,凉快,爽!” “哈,好像搞得是我刚才贴着你一样,明明是你自己靠这么近的好吗?” “这地方这么小我不做你旁边我做哪儿啊?” “……”我就知道我斗不过他,既然嘴上不占优势,动手也是好的。于是毫不客气地把他搭在肩膀上的手狠狠地拍下去,刻意又拉远了跟他的距离。 “这样最凉快!”凉快个毛线,连风都是热的…… 他又凑过来,振振有词地说:“啧,这个地方是真的小啊。” “热。”我嫌弃地推开他。 but他跟八爪鱼一样又贴上来。我们凑的这样近,是真的热,也顾不上什么好不好意思。一旁牵着气球的小姑娘看着我们咯咯地笑。 “赵弈仑,我快中暑了,真的不骗你!” “别动,瞌睡。”说着把头顺势压了下来。 没办法拒绝他。我靠在椅背上,细思着这要是冬天该有多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热。 刚才笑我们的小姑娘正牵着气球蹦蹦跳跳,玩的满头大汗,笑的也很开怀。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活泼的吗?细细想想自己小时候……算了,我承认,我比她野多了。 忽的,脚边飘过来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小姑娘委屈巴巴地跑过来,鞋底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哒哒声。 “姐姐,帮我拿起来好吗?” “……好”好字说了一半,此刻要要是弯腰的话,赵弈仑肯定会醒过来。不过,他到底睡着了没有? 低下头看到他露出来的半张脸,很安静的样子,好像真的睡着了。头发有点儿乱,为什么每次他头发都这么乱呢。我不不自觉地伸出手把那一缕俏皮的头发理了理。 这样看上去整齐多了。 “姐姐,我要气球。” “嘘——”我冲她摆了手势,指指地上,小声地说:“自己拿一下。哥哥睡着了。” 她跺跺脚冲我撒娇:“嗯-——我就想你给我拿——” “就要姐姐拿嘛就要姐姐拿!” 这小孩儿说话还带上哭腔了,我算是败给她了。 尽量不让自己的肩膀弯下去,只能抻着手臂,感觉自己二十年的老筋都要被扯断了,真的,疼! 看着泪水快要涌出的小朋友,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诡异姿势把气球捡起来的。本来十分浪漫的场面演变成了大型沙雕现场…… 她心满意足地接过去,大声地道谢:“谢谢姐姐。” “嘘——都说了要小点声啦!” ……脸上温温热热的感觉是什么鬼?我把手贴在脸上,迅速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赵弈仑在一边坏笑。 小姑娘笑的十分友善:“哥哥姐姐亲亲了!” “……啧,小朋友,刚才那不叫亲,懂否?”这么小的孩子把这些东西老放在嘴边可怎么行。我拼了老命使劲忽悠她。 “刚才那真不叫亲,真的,姐姐没骗你。那就是,碰了一下!” “骗人,我看到了,亲亲之后是会怀孕的,我爸爸就跟我说我是他们亲亲之后才出生的。” “额……亲了不一定会怀孕的。” “你骗人。姐姐你要怀孕了。” “……不是,那干啥啥的时候也可以不亲啊!”我去,我这是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虎狼之词! 赵弈仑笑的前仰后合,小姑娘拿了气球认真地问他:“哥哥,姐姐是不是就要怀孕了?” “对。”他不假思索地对着屁大点的孩子胡诌。 我推他一把,气急败坏地说:“过分了啊,净给人家说些什么不健康的思想呢?” “说你呢。” “……” “那你们会结婚吗?我爸爸说了只有结婚了亲亲之后才能生小孩。” 这个问题……真的是极度尴尬,结婚……这也太远了吧。 但,也许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弈仑和我一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许他也没有想那么远。我们才刚刚开始,对这种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暂时找不到答案。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他不离开,我绝对不会一个人先走。 回去的路上,我跟魔怔了一样一直在想有关于未来的一切。没有布拉格,没有静的街道,我满脑子装的全都有关于我和他……我们会结婚吗? 莫名其妙……很想知道答案。 “赵弈仑我们……” “怎么了?” “我们会……” “嗯?” “啊,算了算了。”那种问题真的问出口。 他如果直接说不会的话我该怎么收场……他如果说不知道的话我…… “我们,会结婚吗?”鬼使神差地,我居然说了出来。 他怔住,只是看着我,但不说话。 part 79 ending? http://.biquxs.info/

气压在下沉,趁没有到冰点的时候,他转移话题。 “你爸给我打电话了。” “!!!”我异常激动地抓起他的袖子,整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爸连电话都没给我打一个,跑过来给他打电话……什么道理? “你都不好奇他跟我说什么吗?” “……你看不到我好奇的都说不出话了吗?” 会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知道?他玩味地盯着我,右手伸过来就要揉头发。 其实我一直都怀疑,是不是老天不稀得看我俩浪漫。这种日常情侣互动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还十分的沙雕!! 就比如说现在,他把手指插进我浓密的发间,温柔地抚摸着,然后我们深情对视,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我说的是本来。事实上,因为前段时间我烫了头,头发比较干燥,再加上刚才风比较大,吹到我怀疑人生。于是他的手指就这么尴尬地卡在我的发间……疼…… “赵弈仑你别动,真的超级疼的!” “啊,我给你捋捋,乖。” “捋个毛线啊,头发都要被扯下来了!”我双手拄在他的手臂上,进退两难。 他倒是没对我后脑勺上的头发做些什么,只是把额前的碎发撩到一边,露出前额。 我讨厌露额。在我的前额上遗留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疤痕。虽然远看无伤大雅,但是近看真的……有些不舒服。 但那么明显的疤,他怎么会注意不到。 “这儿是怎么回事儿?”他的手指覆上来。 我咂咂嘴,费劲地抬起头,脑袋终于从他那只碍事的手里挣脱了。 他另一只手还放在我的额前,细细地摩挲着。 “这个疤,”我犹豫了一下,解释说:“当时中考,我走的是艺术,去s市参加考试的时候被一个疯子绊的,整个人一下就‘邦——’摔在地上了,而且还是脸先着地。” “他没带你去医院?” 细细回忆了一下,我摇摇头。当时那个人走的挺着急的,顶着六月的烈日,脸被晒的通红,红的不正常的那种。 我抓起赵弈仑的抵在我额前的那根手指,打趣说:“你真以为自己是练一阳指的啊,把手放下来。” “什么是一阳指?” “你可真是没见……”我愣住,路灯下他手臂上的红斑隐约可见。 “这是什么?” “卟啉症。” 我心里一紧,不是说只要白天不出来就没有关系的吗?不是说只是晚上出来就不会有事情的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些……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始终没有移动半分,用最平静地语气问:“怕吗?” “我说不怕,你信吗?” “恶心吗?”他依旧浅笑。 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压的我根本喘不上气来。这是他不愿意被揭露的一面,也是我不愿意触及的深渊。 我把他的袖子绾上去些,些许紫色的斑点印在煞白的皮肤上。这些,会疼吗? “我要是这么肤浅的话你也不会选择我的对吧?”我把袖子拉下来。 “让我听听,这是谁家的仙女在说话?”他低下头,我们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遇到这样的话题,他故意以轻松的语气略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说的这么事不关己,是在害怕我难受吗? 他不肯让我看到他掩藏在心底的落寞与孤独。他把真正的自己隔离在我无法抵达的世界里。 “说,你是谁家的小仙女?” 我的心里涩涩的,“……你又在网上看了什么奇怪的段子了,说话也这么奇怪。” “奇怪吗?啊,我在你电脑上还发现了你初中的照片。” “丑吗?” “比现在好看。” “你怕不是审美有问题吧?” 这家伙又不经同意随便翻我的微博,为什么我一点儿都不生气呢? 他牵住我的手,滚烫的温度隔着手心穿了过来。 我不清楚自己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跟着他回去的。我无法做到他那么平静,我们,是不同的。 林东哲曾经跟我跟我说过,在我接受赵弈仑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我不仅要接受他,还要接受他的过去,他的一切。 我停下。 始终没想到现在自己对于刚才一直避讳的问题居然毫不顾虑。 “我们会结婚吗?” “怎么又这个?”他扭过头,眼里藏匿着的是和我一样的偏执。 就像是非要得到答案一样,他怎么拉我我都无动于衷。 “你会娶我吗?我知道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儿太早,但是我就想知道答案。” 或许是声音太大了,过往的行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你还太小了。” “小就不能问这个问题吗?” 他的眼睛里,又装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 那一刻,我很委屈,为我自己,也为赵弈仑。 “你什么都不懂,苏可。” 他,居然松开了我的手。 闷热的夜里,伴随着那股滚烫的温度的遗失,我站在原地,冷的出奇。暗下去的路灯仍旧把我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我把自己暂时揉进那影子里。听奶奶说,妖怪们是没有影子的,所以晚上的时候很好区分哪个是人,哪个是妖怪。而人,即使有影子相伴,却永远都无法触碰到它。我发现,不光赵弈仑的影子是孤独的,就连我的,此刻也显得那么落寞。 他转身走的那一瞬间,我发现不是我不想接受他,是他根本就不愿意靠近我。 我想尽我所能去理解他,但无论怎么努力,仍旧改变不了我们是不同的这个事实。 我们都被遗落在彼此世界的角落里。 楼下便利店的大妈趿拉着拖鞋从店里冒出半个头,八卦着问:“吵架了?” “多些理解嘛,这样日子才好过。”她百无聊赖地开始嗑起了瓜子。 “我们还没开始呢。” “什么?” “没什么。” 忽的,衣服被一双小手拽住,奶声奶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姐姐,你是要生小宝宝了吗,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难受?我妈妈说生宝宝的时候可难受了。” 很熟悉的声音,我低下头一看,居然是那会儿在博物馆碰到的小姑娘。是大妈的外孙女,天大地大,我跟这大妈还真是有缘…… 我弯下腰笑眯眯地说:“小宝宝还早着呢,姐姐在上学。” 大妈的瓜子哗啦一声全倾泻在脚上,撒了一地,她吃惊地问:“他不是你老公吗?上学就结婚啦?” “不是,他是……算了不说他。”我咬着嘴唇,脑袋里一直都是他那句:“你还太小了,你什么都不懂。” “姐姐,你怎么哭了?” “嗯?”我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就那么滴落在炙热的地板上,很快便蒸发的一干二净。 我……哭了吗?为什么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呢? part 80 23:33 http://.biquxs.info/

大妈单手拎起一只拖鞋,赤脚踩在地上,倒鞋子里面的瓜子。 她随意地把鞋子扔在地上,灵活的脚趾钻进鞋子里。她插着腰,大着嗓门说:“热呗?热了进来请你喝饮料。” “啊?”可能她太过热情了,我一时难以接受。 她用手扇着风,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快进来,屋里凉快。” 见我不动,她伸手来拉。身后的小姑娘也跟着半推半搡。 我鬼使神差地坐在便利店角落里的桌子旁。大妈拿出三只一次性的纸杯,每杯都灌满了橙汁。推给我一杯,送去给小姑娘一杯,然后开始唠嗑。 “你们真吵架了?” “嗯。”我端起那杯饮料一饮而尽,差点被里面大块的果粒呛得半死。 猛烈的咳嗽之后,听见旁边的大妈悠悠地说:“慢点慢点,着啥急呢?” 我擦擦嘴,犯浑似地问:“有酒吗?” “有。我年轻那会儿,跟她姥爷一吵架就跑到对面的额酒馆喝酒。”她站起来从货架上拿下来一瓶烧酒。开酒盖的间当,一旁的小姑娘凑过来吵着闹着要喝。她只偷着抿了一开口,辣的满眼泪花。 “酒这么难喝,为什么要喝呢?” 我晃着杯子里的液体,一股酒精味里透着橙子的清香。 “因为它喝着喝着就不难喝了,让你只能想起快乐的事情。” 我又开始忽悠她。我从小到大根本没喝过酒,这是第一次。 小姑娘十分赞同地点点头,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我说:“那我也要喝,我也要只记得快乐的事情。” 她姥姥过来训斥她:“不行,屁大点儿的人牙子想啥呢,你敢喝!” 她委屈兮兮地缩在角落里看我,视线丝毫没有离开过我手里的酒杯。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李茜倩,我写给你看。”小姑娘一蹦一跳满心欢喜地去拿笔本。 “这孩子,天天就知道蹦跶,刚才她姥爷还带着她去博物馆遛弯来着,一回来,哎呦喂,满身的汗啊。”大妈手里攥着指甲刀津津有味地抠起了脚。 “她多大了?” “才七岁,都该上学了现在也没上学。”‘咔哒——’她剪下来一块儿指甲。 “为什么不去上学呢?” “结下账——”有客人喊她。 “哎,来了来了——”说着,拍拍手攥着指甲刀就过去了。 我微微抿了一口酒,辛辣掺着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温凉的液体在身体里慢慢地升温,轻微的眩晕随之袭来。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人们醉了之后更能喝了。酒能在麻木中带给人无法抗拒的快感。我暗叹着自己忽悠小姑娘的话,哪会想起什么快乐的时期,多半是脑子快要烧坏了,什么都不愿意想是事实。 只是轻微的晕眩而已,我趴在桌子上,脑袋还是清醒的。 小姑娘跑过来炫耀自己写的字:“姐姐,你快看,这是我自己写的名字。” 我晃晃发晕的脑袋坐起来接过本子,“这是……你是叫李茜倩是吗?” “嘿嘿,我写的字好看吗?” “嗯——好看,你妈妈都怎么喊你的,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忘了。” “嗯?” 才嘬了几小口而已就有点儿上头了,面前的小姑娘在我眼里不只有两个影子,三个,四个…… “你连你妈妈怎么喊你的都不知道,皮了啊。”我笑着拨弄她的头发。 小姑娘一把把本子抢过去,“姐姐你别笑了。” “哈哈,你害羞了?” “都说让你别笑了!” 她生气了。我不清醒,开玩笑上头了,她把本子摔在地上委屈地说:“我没有妈妈。” “啊?……啊哦。”我靠在背后的玻璃上,室内的光打到玻璃上。我瞥到自己通红的脸无精打采地印在窗户上。 敲敲身后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窗,我好奇地问:“这是你姥姥擦的吗?” “我和她一起擦得。”她还哽咽着,缩在一边擦眼泪。 “茜倩,我们去外面放风吧。” 她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满心的期待。 我拿起那半杯酒,而她则拎着写着自己名字的本子出了门。 我们坐在马路牙子上看星星。 星星是没看到,反倒便宜了一群赶着吸血的蚊子。 “姐姐,咬。” “嗯,确实。”我吹了口气,偏过头来又问:“你妈妈去哪儿了?” “他们说她死了。” 我简直就是她的催泪大使,她又哭了。 长长的叹息一声,我把剩下的半杯酒全部灌进肚子里,辣的出奇,感觉整个食道都快被灼穿了。 “我也想要!” “不行。”我捏起纸杯,提议说:“我们可以干杯,我这里还有一滴,你可以在一边咽口水。” “没有口水,我刚才全咽干净了。” “你酝酿一下。” 我举起杯子,等待着纸杯里最后一滴酒缓慢地滑落,她则坐在一边酝酿口水…… 奈何那滴酒怎么都滑不下来,小姑娘小声地说:“姐姐,酝酿不出来。” “……额,那算了。”我把纸杯捏成团,扔进几步远的垃圾桶里。 我挪动身体,继续刚才的话题:“哎,你还记得你妈妈长什么样?” “我有她的照片,家里有好多。” “哦,真好啊。你看,你就比我好,我连我妈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姐姐的妈妈也死了吗?” “嗯……跟死了差不多吧。”我把半条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指着缀满星星的天空给她看,“你妈妈,在那儿看着你呢,她说——” “她说什么了?” “她说李茜倩,你要好好学习。听姥姥的话,好好地生活。” “她真的有这么说吗?” “刚才她才跟我说的,让我转告你。” “……那她在哪儿跟你说的,为什么我看不到?” 我打着酒隔,越醉越能忽悠,手指对准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神秘兮兮地说:“看见没,就是那颗星星,你妈妈就在那里。” “那颗星星叫什么呢?” “叫……叫太阳二号。” “太阳怎么会在晚上出现呢?” “额,是因为……” 我没坐稳,直接仰躺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part 81 shadow http://.biquxs.info/

小时候做的梦,总是很冒险。梦里什么都有,没有长着尾巴的龙,被剥了皮的僵尸,还有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骷髅。像是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天生免疫似地,我几乎很少被吓到过,反而觉得在梦里看到的一切都很新奇。到现在,梦里却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回忆,大多是五岁之后的,五岁之前的毫无印象。 梦里,我蹲在地上画画,嘴里念叨着:“西瓜,草莓,大白兔奶糖,绿豆汤。” “醒醒!” “醒醒!” 有人在喊我,不情愿,但身体被晃得很厉害,不得已只能从中醒来。 一睁眼,头痛欲裂,眼前的天花板都是旋转的。我爸常常炫耀他当年是怎么用酒征服别人的,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习惯,但我却没能遗传他这点。 昨晚,是怎么回来的……翻个身,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的轮廓虽然很模糊,但我能认出来。 真的很奇怪,我们明明没有认识多久,为什么,我就能这么肯定对面坐着的一定是赵弈仑? 可他就坐在那里,渐渐清晰的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微微皱起的眉。我就这样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的手伸过来,指尖落在我的眉毛间。 “刚才是做噩梦了吗?一直皱着眉,有人跟你抢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梦到的是吃?”我的目光停留在他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上,那些斑消失了吗?还疼吗?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眉梢,身子微微向前,悄声说:“你刚才说梦话了,西瓜,草莓,大白兔奶糖,还有绿豆汤。说了不止一遍。” “不是吃的,梦见小时候,蹲在地上画画,旁边还有个欠揍的小孩儿,非要让我给他画星星。” “那你画了没?” 我按按发痛的头部,“嗯,好像是画了,就拿棍子往地上戳了一下。” “我小时候,好像也遇到过一个蹲在地上画画的小姑娘,让她给我画星星,记得她还把我推到了。” “那……她还挺凶的。” 昨天晚上说过的那些话……我们居然还能像之前一样闲聊。不一样的是,味道变了,略带了一丝别扭的成分在里面。 “你说,”他凑近,“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啊?” “没有,不记得你。”我刻意拉开与他的距离。昨天他说过的话,让我没有办法不介意。 他的指腹反复地摩挲在我的眉间,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别再皱眉了。搞得我好像欺负了你一样。” 我有些赌气,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对,你就是欺负我了。” “昨晚……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坐起来,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露出和昨天一样的眼神。一样的,我理解不了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戒备,我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可以突破的地方,但无疾而终。 “我们”,他把手收了回去,平静地说:“我是说我,应该是16岁那年,在苏黎世见过一个人,他和我一样,我们都摆脱不了黑夜。院长说他精神不正常,事实上,我确实见过他顶着烈日在阳光下奔跑,回来之后,他的样子连我看了都觉得恶心。是真的很恶心,每每吃饭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来他那天的样子。” 他抿着嘴唇,顿了一下,接着说:“那个人说,我迟早会变成他的样子。我也感觉自己那个时候想象力挺丰富的,早上刷牙的时候,晚上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自我脑补,如果卟啉症真的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我会以什么样的模样去恶心别人。” 那时,他又是以什么样的眼神对着这个世界的呢?那种连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绝望,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怪异的绝望,没有人能理解。 至少,那个时候不认识他的我不懂,现在,就算是坐在他身边的我,也依旧不懂。我没有经历过他经历的,没有感受过他感受的,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懂。 转眼,他又嬉皮笑脸,“开个玩笑哈,是不是觉得下一秒我就要给你讲什么煽情的故事了?” 我拉过他的手,挽起他的袖子,露出附着着斑点的手臂。 “疼吗?”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在说着他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也是我最避之不及的话题。 “我说疼你会心疼吗?” “嘁——心疼了又不是一两次了。” 他想逗我,干脆坐在床上,“还有哪次,为什么我一次也不知道?” “不告诉你。” 鬼使神差地,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记得你说过,想要让我多依赖你一些。我也是一样的,希望你也能多依赖我一点,哪怕是一点也行。” 至少,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在我面前故作轻松。 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弯起了好看的弧度。旋即,又恢复平静。 “天气怎么这么冷呢?”说着,他抱了过来。他抱得很紧,我几乎无法呼吸。 更确切地说,是我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去呼吸。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耳畔是他强有力的心跳。 忽的,温热感沿着耳垂向全身蔓延,他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脖颈间,“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是吗?”我伸出手,回他以拥抱。 “可能……我现在没办法完全理解你,但我在靠近你,别把我推开。”我眨着莫名其妙湿了的眼眶,不自己觉地抓住他的衣服。 他迟迟没有回应,良久,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这两个字说的极轻,却那么一直霸占着储存记忆的空间。多年后,我一直记得,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聆听的。 听到他的话之后,我抽着鼻子,那一刻积攒着太多情绪的眼泪涌了上来。是对他的心疼,亦或是对我自己的救赎。 我讨厌在那个自我创造的世界里,一直是一个人。 “哭了?” “没有。”从小到大,最不喜欢让别人看见我哭的样子,最不喜欢把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现出去。而且,现在这样,也一定很丑。 他轻拍着我的背,我却哭的更大声了。 “赵弈仑,下次不许撇下我先走!” “好。” 那时他是这么跟我承诺了,但后来的他终究没有履行诺言。 part 82 skyline http://.biquxs.info/

有些泛黄的墙上贴着几幅非主流的组合贴,老旧的样式喜庆的像是谁家要结婚一样。微微翻卷的贴纸若即若离地粘在墙壁上,我伸手拽住露出来的一角。 “爸,真不敢相信,十几年了,它居然还不掉,当初好像是五块钱买的。” “快别看了,把你这些书拿去卖掉!” 全然听不见背后的人在说什么,我用指甲轻轻地划着组合贴,把头侧贴在墙上,能看到上面留下的指甲印。 哐当一声,我回归头,一不小心,扯掉了贴了十几年的组合贴。迎面弥散开来一大片灰,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我无聊的出奇,目光紧贴着一粒忽上忽下的灰尘。 十分钟之久,它还是没落下来。我呼出一口气,干脆把他们全都吹散。 “还不来!苏可你这死妮子怎么回事儿!” “这就来!” 我又朝着空荡荡的屋子吹一口气。我爸抱着一摞书调侃着:“多大的人了,都25岁的老闺女了,幼不幼稚?” “我还年轻,不到六十就不能说老。”我接过那一摞沉甸甸的书,挪到一边整理起来。 小学一年级的课本居然还在,被撕的没剩几页,裸.露在外的那页是关于一个雪人的故事。没了标题,但只扫一眼就知道里面讲的是什么故事。当时因为雪人冲进着火的屋子里救人融化掉,差点哭的肝肠寸断。 往下翻就是五六年级的课本了,翻开来看,每一页都被我画上了涂鸦,无一幸免。搬掉这些书,是一些零散的初中做过的卷子,还有高中买过的文综冲刺模拟。 有一本里,夹着一张印有梅花的卡纸,上面写了三个字,陆向南。那好像是当时第一次发现自己很在意他的时候写下的。 “这个是啥啊,里面还写着我再也不相信从一而终……” “爸!”我突然大声的喊他,吓得他手一哆嗦,蓝色封皮的本子被甩出去很远。 “你吼个啥,吓死我了!” 我半蹲着走过去,抓住本子的一角,拎起来,翻到最中间的一页。那一页里被我折了角。 “当我第一次听到他提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再也不相信从一而终了。原来我在他的眼里看到的一直都不是我自己,当我问他‘你透过我到底在看着谁?’的时候,他不用说话,我就知道,那人从来都不是我。” 最后一页,是被眼泪浸透过的字迹:“我再也不想喜欢你了,赵弈仑。” 我再也不想喜欢你……我倒是宁愿这样。已经过去了五年,今年是第六年,我没能忘掉他的名字,却忘记了他的样子。 那天我追着他的影子在雪地里歇斯底里喊他的时候,他没有回头。我强摁着内心的波动,劝说自己,那就是他。 “还没看完,写的啥啊?” “……爸,我们真的要把房子卖掉吗?” “人都不在了,留着它做什么?” 我紧紧地攥住手里的本子,空气中仍然浮动着数不清的尘埃。 “我妈走的那年这房子是最值钱的,当时我们也有了新家,也是最缺钱的时候,你没卖。” “爸爸”我鲜少这样喊他,从来都是一个字。他听到之后也是一愣。 “你相信从一而终吗?” “信过,估计没人愿意离婚。” 我惊讶地张开嘴,吸了一大口浊气,呛的有点儿说不出话来。第一次,跟我爸讨论跟现实生活没有什么太大关联的话题,他没有跟我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诸如此类的话。 “你妈是从外地来的,跟你一样是个路痴,不管怎么样就记得怎么到这里,我怕她想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试着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一点,哪怕是一点不舍也好,但是没有。他回我的,只是释然一笑。 说着,他又递过来一本大字典,那本字典上居然还奇葩的缝着线,好像当初我因为这本字典还挨打来着。 我会回他以笑容,却不能真的释然。我也曾幻想过,如果赵弈仑回来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接着相信从一而终。 可惜没有。陪伴的我,或者说被我消磨掉的,只有这不长不短的五年。这五年里,没有他。这五年,也总给我以后都不会有他的错觉。 爸站起来,他拍拍我身上的灰,问:“相亲安排上了?” “安排好了,就再过三个月,那人从部队里回来。他请的是婚假,合适的话我们就登记去。” “嗯,那就好,我就说当兵的靠得住。收拾收拾,我等中介过来。” 我深呼一口气,脑袋里转的只有三个字,赵弈仑。我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他的名字了,拿起一旁的签字笔,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他的名字。 一笔一划,还是那么熟练。我期盼着连仅剩的这点都能忘得一干二净,可惜不能如意。要是从来没有学过这三个字怎么写就好了。 你看,我一面质疑着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从一而终,一面又在谋划着关于自己的人生。我没办法忘掉他,但我得继续生活。去经历在这个社会生存的人应该经历的事情。 盯着他的名字发了会儿呆,索性扔掉笔,继续吹着空气里的灰尘。 他长什么样子来着?只记得很白,很高,其他的……想了无数遍,记不起来。 我爸在外面和中介谈价格,我听到他在笑,笑的很大声。 如果二十九岁刚结婚的他看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他还会选择我妈吗? 嘈杂声中,我斜靠在墙上,欣赏着五岁时在墙上的涂鸦。那个像小人一样的东西我记得当时是一笔画下来的,五岁那年以这幅画引以为傲了好一阵子。 赵弈仑第一次跟我提林唯笙的名字,也是因为画。他总说我没怎么学过,但画的很好。我时常跟他抱怨,正是因为没学过,所以才一直模仿着别人,找不到自己的风格。 当时没想过这话会一语成戳,不光是画上,连我在他眼里,都像是在尽力地模仿着某个人。 我在他的眼里,从来没有看到过我自己,至少他跟我提林唯笙的时候,我没有看到过。 part 83 画 http://.biquxs.info/

时间回溯到我和赵弈仑第一次一起去画展的日子。 我一直记得,他带我一起去寺庙的那次,静静的,缓缓的,却总是难以忘怀。我想把我认为的最好的东西分享给他,算作是为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填上不咸不谈的一笔。 这一笔,不用多么浓墨重彩,只需要在我们短短几十年的人生里记录下来,我和他曾来过就好。 踏在纹路精美的大理石地板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周围很安静,我尽量落脚的的轻一些。画展于我来说,是心之所向,不必要办一场属于自己的,光是在别人的画展上,就足以让我怡然自得。 展厅里的布置全部采用的是冷色调,灯光自然也柔和了许多。我踮起脚尖去摘赵弈仑的帽子。来的时候担心光刺眼,特地戴了帽子用来遮光,现在不用担心这么多了。 我抓着他的肩膀,他故意仰头,任我怎么都够不着帽子。 “摘下来呀,你这样像个狗仔一样,这帽子还是黑色的!”我小声催促着:“快点儿的” 他眨着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样,帽檐的阴影落在脸上,但我还是能看清楚,他在笑。 “你帮我摘。” 我冲他摆摆手,“你低点儿,我够不着,不知道我个子矮啊?” “快来!”说着,他贱兮兮地往后仰头。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他是真的幼稚。 我没好气地凑过去,他浮夸的演技又上线了。 “呀呀呀,倒了倒了,快拉我!” “嘘——别闹啦!” “真的倒了!” 我看到他往下倾斜的身体,以为他真的没站稳,于是跨大很大一步紧赶慢赶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骗你的。”他站好,我借机扯下他的帽子。他的头发总是不安分,总是有那么几缕与众不同地翘出来。 “头发乱了,我帮你捋一下。” 他半蹲着,我伸手去捋他的发。 我的指尖略过他蓬松的发,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静止了。我在尽我所能的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是我忽略了一点,在我靠近的时候,他却在远离。 他突然抬起头,视线落在最偏僻的角落里,我看过去,那儿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发光。那光消散在黑暗里,让人怀疑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直直的盯着刚才的角落,失了神一样走过去,连我喊他的名字都没听到。 我随他走近,直到走到那幅画跟前,我才意识到,刚刚一晃而过的光不是虚幻的,是真实存在的。它就附着在这幅画上。 眼前的画名为《塞壬之海,溺于星海》,没有人解说,看到它的那一刻却已经胜过万语千言。 被黑暗笼罩的男孩儿撑着船槁,孤独的小舟飘零在冰冷的海域中。度过那阴冷的海域,是一望无际的星海,绘制星海的时候应该是使用了特殊的颜料,上面时不时地闪烁着微弱的光。尽管微弱,但于摆渡的男孩儿来说,是能被称之为希望的领域。穿过星海,拥有绝世容颜的海妖塞壬正在用最动听歌喉呼唤着他。 《塞壬之海,溺于星海》……溺死的到底是塞壬还是男孩儿? 太过于专注画的寓意,却忘了自己不是作者,一些解释无非也是有感而发的,也许跟这幅画本身的含义没有太大的关系。 “很美。”我欣赏着,忍不住赞叹。 赵弈仑对着画一言不发,他似乎跌落在画中的世界,指尖在落在正在唱歌的赛昕身上。 一道女声打破了沉默:“对不起先生,画展里的画是不能随便触碰的,损坏的话需要作出相应的赔偿。” “先生?” 我晃晃他的胳膊,依旧没有反应。我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这么痴迷画了? 一旁的展区负责人打开了灯,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先生,请你尊重我们的工作,鉴于违反展区规定,我们会开出相应的罚单!” “他……他不是,他也没弄坏”我想要为他辩解,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卖吗?”他的视线终于从那幅画上挪开,两个字把对面的人问的一脸懵。 “什么?” “这幅画卖吗?” “我们这里规定,b展区的画作是e公司旗下的画家画的,只能欣赏,是非卖品。” 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是,他转过身,把那幅画从画框里取了出来。那幅画拿出来的的时候底下的两个角已经严重损毁了,画的一角甚至还卡在画框的缝隙里。 “这下可以卖了吗?” “赵弈仑你干什么啊?”好好的画,就算是在想要也可以先协商一下,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既卖不出去,也看不过去。 对面的工作人员脸都青了,怕是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无礼的人,一气之下要喊保安。周围的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是清楚的,他不是那样蛮不讲理的人,一定是有什么没有办法说出来的原因。 半挂在墙上的画框砸在地上,发出一声突兀的巨响。刚才还几乎不为人知的角落现在成了展厅内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我尴尬地看看周围,再打量楼上,所幸人们没有观望的太久,希望不要闹得太大。 低下头,脚边多了块碎纸,我蹲下去捡起来,是刚才的那幅画被撕毁的部分。 在灯光下黯然失色的星海碎片上写着作者的名字,林唯笙。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到这个名字了……上次他跟我说不认识她,是假话吧…… 或许从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应该问清楚,但为什么现在还是问不出口? 展区的总负责人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他走过来,把画框重新挂在墙上,笑问赵弈仑:“有情绪找本人不就好了吗,画本身没有错。” “你见过她?” “你去别处吧,这里我来处理。”男人使个眼色,刚才怒气冲冲的b展区负责人踩着高跟风风火火地走了。 赵弈仑冷冷地问:“她在哪儿?” “我只见过画。” 他走过来拍拍赵弈仑的肩膀,“画送你了,走了。” 接下来赵弈仑会跟我说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我不敢想下去。 当他转过身,与我四目相对的时候,我并不对他的眼中没有我感到害怕,真正让我感到害怕的是,我从他的眼中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是错觉吗? 我倒宁愿是错觉。 part 84 missing http://.biquxs.info/

s市夏夜的天空中很少能见到漫天繁星。不是不存在,是整个城市灯火通明,霓虹灯太过绚烂,头顶的那片星海自然就黯淡了下去。 星海……我缓缓张开紧握的拳,手掌上浸满了汗渍。微弱的光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冒了出来。那光比万家灯火中的星辰更容易被人忽视,似乎眨眼的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 小时候和一群小姑娘玩过家家,我们会在十个指甲上涂满荧光的指甲油。再把涂好的指甲拿到灯光下去照,只等晚上关灯的那一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欣赏着从指甲上发出的略带着一丝诡异的光。那个时候,觉得即使是淡绿色的光也美的出奇。 在记忆中再美的存在,也比不过现在手心里攥着的碎纸。那是在展厅的时候从地上捡起来的画的一角。突然想到学校艺术节上我们画的那幅板报,与刚才在展厅里的那幅比起来,似乎逊色了许多。 我把手完全张开,本就微弱的光转瞬即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唯,笙”我把纸上的三个字念了出来,并以一种比以往我和赵弈仑相处的任何时候都直接的语气问道:“她是谁?” “她是谁?” “扔了吧。”他抓住我的手,要把那块儿碎纸抽出来。 “我记得很久之前就问过你,她到底是谁?”我故意斜过身子,胳膊藏在后面,不让他如愿。 他试图掰开我紧握的拳,“给我。” “你连解释一下都不会吗?” “解释?”他咬着唇,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盯着我看,瞬间一切都变了味。“我记得很久之前我想跟你说关于我和她的过去,是你当初不愿意听的,还记得吗?” “哈?”我一时气结,我不愿意听……我怎么会愿意听? “那你现在是准备要讲了是吗?” “你都不愿意听我讲什么?” “你有病吧?我是傻子吗?你见过有哪个女的愿意听她男朋友之前和谁交往过,发生过什么?” “你要我讲什么?说不愿意听的是你,现在要解释的还是你,说吧,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他脸上带着愠色,说话也变得让人难以接受。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他做错了什么。 或者说,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刚才,我说他之前和谁交往过的时候,他没有否认。 “你们……你和林唯笙交往过对吧?” 我摊开手掌,他微微愣神,手指旋即粗鲁地略过我的手心,留下一片灼热的痛感。 他发泄似地,把原本不大的纸片撕得粉碎,一把扔在天桥下。 打从心底,我害怕这种吵架的场面,这种情绪的宣泄。自我五岁那年看到父母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话题而大打出手的时候,我就一直害怕着。 对于男女这种缺陷式的相处模式司空见惯之后,我无法再让自己保持沉默。 于是无可避免的迎来了我和他之间第一次的爆发。 那一刻,我承认我是自私的,只是不想让自己那么憋屈,全然没有顾及到他。 “赵弈仑”,夏日里带着热气的风从我的耳旁呼啸而过,我的整个身体都在发烫,发抖。 “不管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一点儿都不想!” “苏可,别闹了。”或许是我的声音太大了,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我的面前,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我拉开与他的距离,声音都跟着抖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听吗?” 心烦意乱间,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我身上,比起我的想法,他更在意那幅画,以及画那幅画的人。 “你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没有我,我为什要愿意听!” 他的眼中倒映着一望无际的夜,不断闪烁的霓虹灯,川流不息的车流……却唯独没有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到底想干什么……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能在意我的话,即使在意的程度只有一星半点,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连自己都讨厌自己……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不愿意听的,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无理取闹…… 良久,他平静地说着:“你需要冷静一下。” 我屏住呼吸,生怕眼泪落下来,生怕他看到我脆弱的样子。 “……最需要冷静的人是你才对。”在犹豫和纠扯中,我转过身,每一步都走的那么不坚定。 我多希望在我转身的时候,他能喊我的名字,哪怕一次也好,哪怕声音再小也好,只要他能记得我始终在他的身边…… 祈祷着,同时也紧张着,却不敢回头。 不知不觉地走下天桥之后,我看向身后,无数张陌生的面孔擦肩而过。那里面,没有我最想见的人的轮廓。 积压在心底的不快瞬间冲破桎梏,在无人相识的街道上我放声大哭着。要明白做到这点,对于一个不是很开放的人来说是很有难度的。可就是我这样的十分不开放的人现在居然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肆无忌惮地做着之前认为的疯子才会做的事情。 泪水糊住了眼眶,我像个只有几岁的孩子一样,胡乱地用手背擦拭着,鼻子也塞塞地,但又觉得畅快。记不起来自己有多少年没有想现在这样哭的这么不加掩饰,无需掩藏。 十几年前的冬天,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我没能等到我妈,回家之后也只是躲在角落里小声的啜泣,不敢放出声音,害怕我爸揍我。 我害怕的东西太多,所以也对现在拥有着的一切小心翼翼。 恍惚中,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踏空,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摔在旁边的花池里了。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牙缝,我生命中无数次都在践行着这句酷似真理的话。剧烈的疼痛从皮肤表层不断地渗透,手掌和膝盖已经被磨破了,伤口在暗下的光里隐约可见。 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坐在末班车上,一直到终点站,我同往常一样,不断地放空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偶尔能注意到自己印在玻璃上的脸,眼眶红肿的厉害。 part 85 谜 http://.biquxs.info/

想睡觉,辗转反侧中是一阵阵心烦意乱。稍微挪动身子,膝盖蹭在被子上,伤口磨出一阵钻心的疼。 我似乎迷恋上醉酒之后的眩晕感,仿佛唯有那样才可以不顾一切的睡死过去。 看一眼课表,明天一天没课,可以没心没肺的出去买醉。 其实,我挺讨厌酒的味道的,入口是整个口腔难以忍受的辛辣。据说藿香正气水里也有酒精,不知道喝多了会不会醉。 抱着这种无聊透顶的想法,我在超市门口停了下来,想做一个大胆的尝试,于是转身去不远处的药店,买了十二盒藿香正气水。 疯子吧……至少现在是疯了的,连药店的老板都目瞪口呆,说是还不到中暑的时候。 拎着一堆散发着古怪的味道的药进了小区门口,被大妈家的外孙女截了胡,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总是蹦蹦跳跳这么活力满满地,然而我却提不起来半点儿兴致跟她说话。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晃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绳子问:“姐姐姐姐,我们来比比跳绳吧,我昨天跳了九十三下。” “不想,我腿疼。” “啊,我都差点忘了姐姐怀小宝宝了。” “说话小心啊,我一没大肚子二例假正常,不要瞎说ok?” 她缠着我进了电梯,一直不依不饶地问例假是什么,我丝毫没有想回答的欲望。满脑子都是赵弈仑的脸,还有他说过的话。 或许我刚刚说话真的有些冲了,但我真的不该问那些问题吗?我只是想多了解他一些,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在这个不太可能的世界里一直相信着不太可能的从一而终。 他喜欢她吗?他看她的眼神的怎样的,会比看我时的更加热烈吗?他说过喜欢她吗?可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喜欢我…… 这都是什么白痴一样的问题,他当然喜欢她。只是看到她的名字他的反应都那么激烈,甚至到现在都喜欢着吧。那我呢,我也喜欢他,我该怎么办…… 我心里很清楚,即使我们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愿意放他走。我从没想过对任何人死缠烂打,从没想过亏欠谁。二十年的生命就这么被动的度过着,纵使面对最喜欢的东西也那么难受的顺其自然着,不敢去争取。 可我现在居然跟傻了一样想着各种疯狂的事情,即使喜欢他到被他讨厌也没关系。 起码,人生中有一次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我是争取过的。 “姐姐,告诉我嘛,例假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女人成熟的标志。”我仰倒在沙发上,灌下去第一瓶藿香正气水,那味道实在太呛了,还没喝完就全都吐了出来。 李茜倩抽了一大把纸巾递给我,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疑惑,“这个味道真的可难闻了,为什么这么难喝还要喝呢?” 是啊,为什么这么难喝还要喝…… 大概,是为了暂时放空自己。我重新灌下去一瓶,呛到无法思考。想的太多难免会不坚定,那么干脆强迫自己不想。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除了小姑娘的时重时轻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音。我揉揉被辣的发痛的嗓子,视线在手机和门口来回切换着。 我期盼着他能回来,不回来的话打个电话也好,让我知道他那里,在干什么。 还是,在我想着他的时候,他是无所谓的……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条件反射般坐了起来,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一串并不算是轻快的手机铃声响起,牵扯着我的神经。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三个字,却在激动和慌乱中连接听和挂断都分不清。被我挂的掉的电话隔了十几秒钟再度响起,点开来看,有些失望。 不是赵弈仑,是许位。 许位的声音里暗藏着喜悦,可我怎么都兴奋不起来,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了,赵弈仑还不回来。 “妹妹,我就知道你没睡,哥哥正好跟你说个好事儿。” “说。” “你就不好奇我要跟你说啥吗?” “好奇不起来,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上次他在帖子底下帮我反击,没成想却火上浇油,我不是针对他,只是把对赵弈仑的怒气牵扯到了他身上,说话有些过于直接。 “我就在你楼下,要不要上来跟你说?” “你来。” 我光脚踩在地上准备给他开门。正好大妈来接外孙女,她送了几瓶酒来,一副笃定的样子说我一看就是想喝酒的表情。 许位背着画架和颜料出现在电梯门口,他长着两颗可爱的虎牙,一笑就全都露了出来。 “我去!什么味儿?”他拿手扇着风,藿香正气水的味道确实太浓了,普通人根本难以忍受。 他来找我从来都离不了画画这个主题,今天也不例外,背了很多画具来。我以为只是帮他画个草图或者上色就ok,没想到居然要去画壁画。 我对上次的画还耿耿于怀,无法做到完全释然,正好借机对他吐槽:“我可不敢画了,这次画好了网上还指不定说我模仿谁呢。” “哎呀,你别听他们瞎说,我跟你讲这次我可以教你画厚涂,怎么样?” 我的心在动摇着,很想学,但不想那么快就答应,显得我太好哄了些。 “你得先来点儿诚意,我再决定要不要跟着你画。” 他眨巴眼问:“什么诚意?” 我把一排藿香正气水推到他面前,生出了比刚才更荒诞的想法。 “我们来比赛,看谁喝的多,如果你喝的多我就跟着画,如果我喝的多,那我就再考虑考虑,怎么样?” 他不会不清楚我的意思,我当然愿意去画,现在只是单纯想整整他。 “你看好了啊!”他抱着战死沙场的决心把一排全都喝掉了,我差点惊掉了下巴! 剧烈的咳嗽过后,他的脸突然沉下去,“其实……我今天跟哦女朋友分手了。” “……你脑子没坑吧,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拿上几罐啤酒上天台吹风吗?” “不,这不是关键。”他又捏起一瓶药一饮而尽,缓缓地说:“我发现我跟她分手之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曾经,我以为我是真的爱她。” 我不明所以地摆弄着手机,没想到他这种花花公子也有专情的觉悟。 “我以为我会哭成一个傻子,但是没有,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我还酝酿了好一会儿,差点把自己给酝酿吐了。” 我打趣道:“要不要我去厨房给你拿个洋葱熏点眼泪出来?” “不用了”他打量了我一圈,问了一个骇人至极的问题:“你有对象吗?要不我们凑合一下?” “或许就是因为你这么随便,分手才没有感觉的吧?” “随便,我去,我俩从初三开始在一起,你算算都多少年了,我随便?” 跟时间有关系吗…… part 86 听见我 http://.biquxs.info/

“你知道憋眼泪把自己憋到吐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我要是不知道你喝的是藿香正气水都以为你喝醉了……” 许位抱着垃圾桶吐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我跳到一边吐槽:“我倒是很想知道,怎么能快速把眼泪憋回去。” “呕——呕——” “喂!你别把我的地板弄脏了!” “呕——小气——” “喂!”他还真弄地板上了! 折腾了半天,最终我们大半夜十二点背着画具出了门。这种行径不管于他还是于我都显得不够成熟,比起半夜给别人画壁画,我们似乎更像是在对自己进行着无声的宣泄。 我们去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说是去画壁画,其实跟简笔画差不了太多,是给幼儿园画宣传图。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在墙上留了一个超级黑的大脚印,连丙烯都盖不住,我们又找的磨墙的砂纸去蹭墙上的脏东西,不料那墙皮太脆弱了,一磨就刮下来一大块,露出里面的土黄色的坯子。 “啊啊啊啊,老妹儿你轻点ok?这个墙它已经够悲催的了,你再使点劲儿一会儿它就该阵亡了。” 我糊住掉下来的那层皮,但防不胜防的是,它上面的已经裂开了,土渣子哗啦一下从缝隙里倾泻出来,我呆滞地看着许位:“你看到了啊,这墙不是我弄坏的!” “……你把手拿开,越摁着越往下掉!” 我试着松手,墙壁里突然弹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妈耶,这啥啊?”我惊叹着拿手指戳一戳那块黑黑的东西,紧接着痒痒的感觉缠绕在指尖,好像有个什么软软的东西正在吸吮着我的指头。 汗——什么鬼?招呼许位打开手电筒照着,一看差点灵魂出窍! 一条蛇正含着我的食指,我咽了咽口水,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尖叫,否则就是在向它示弱,到时候它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咬下去。 要尽量缓缓地把手指抽出来,慢慢的,不能着急,不能叫,一定不能叫。我为什么这么冷静的原因,是因为小时候爬山被蛇咬过自然长了记性。 tm的它怎么还不松口,倒是快点把该死的脑袋缩回去啊! 好吓人,好害怕……but不能叫不能叫…… “啊——”身后的许位好死不死地尖叫了一声,那声音比女人的叫声更加尖锐和惊悚。 “噗呲——”它咬下去了……我就知道今天晚上没那么好受。它这么一咬我也装不下去了,一阵乱甩,那条蛇卡在墙缝里出不来,但又执拗的不愿意松嘴,我再用力扯疼的也不是它。 “我去给你搬救兵!” “你别走,许位我害怕,它长的丑死了,啊啊啊好恶心啊!你快帮我想办法!” “给你搬救兵,等我哈!” 我就那么看着他踉踉跄跄地消失在黑夜里,留我一个人在这里鬼哭狼嚎。手上是真的疼,它不会有毒吧,难道我今天晚上就要死了吗?还是说这条胳膊得去截肢……别搞笑了好吗。 “啊,该死的,我本来就已经够倒霉了好吗,从小爹不疼妈不爱的,喜欢个男人还那么憋屈,现在喜欢的男人也不喜欢我,跟女生的关系一向最臭,现在连你也欺负我!” 我手贱拿起地上的篆刻刀戳蠕动的蛇脑袋,它身子往前一出溜吞了我大半个手指! “啊——去死去死脏死了!”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大晚上的来这种鬼地方……不作死就不会死也是有道理的。 跟那条该死的蛇僵持到极限的时候,许位带着救兵出现了,是个拿着烟锅的老大爷,他眼神极其不好使,拿着超强光线的照明灯找了半天都看不见蛇脑袋。 “蛇在哪儿了?” “这儿!” “哪儿有蛇啊?” “这儿!” “蛇在哪儿啦?” “……”你倒是听我说话啊! “哦呦看见了!”他喘着粗气蹲下来,关节咔咔作响。他叼着烟嘴,猛的吸了几口,烟锅里瞬间冒起了暗红色的火星子。眨眼的功夫他把烟锅伸了过来,快准狠的落在了蛇脑袋上,我惊叫起来:“它它它它咬的更紧了!” “咳咳咳,别着急,我再烫它下。” “苏可你坚持住哈,这蛇我看着应该没毒。” 老大爷又猛吸了几口烟,吐出长长的一口浊气,再次把烟锅贴了上去。滋啦的肉皮灼烧声过后,我把那根肿成萝卜的手指抽了出来,上面还带着两个血印子。 我的手自从抽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在不停的抖,许位蹲下来安慰着:“没事儿了,你看它没毒。” “啥呀,我刚看了,这蛇这花纹一看就是有毒的。”老大爷在一边砸巴着烟嘴不痛不痒地给我来了个晴天霹雳。 我吓的一激灵一下坐到了地上,有毒的……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塞牙缝,我把腿磕出来两个大口子已经快要痛不欲生了,现在平白无故地被咬了一顿…… “那有毒!”他带着口音又重复一遍,许位凑过去问:“有多毒?” “说不准,指头说不定不能要了里!” “我要去医院!”我挣扎着站起来,就这么着截掉一根手指也太戏剧性了,上天时闲得无聊来逗我的吗? “等下等下,我看错啦,没毒没毒!”老大爷擦着汗喊我:“人老了,眼神不好使,没办法。” 就在刚才的那么一分钟里,我起码灵魂出窍了三次。稍稍转动肿胀的手指,感觉很闷,积攒在心底的委屈泛着酸,眼泪怎么憋都憋不回去。 “怎么怎么了……不是刚才那条蛇吓到你了吧?” “你扭过去别看我!” 我讨厌别人看我哭的样子,把最脆弱的自己展现在别人面前的时候,感觉那样好像被人抓住了把柄似地。 白白挨咬了一顿……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憋住不哭的。可是这样的小事多了,累加到一起真的很让人无奈,无奈到想哭。 真的好憋得慌啊,哪怕是对着空气我也想把所有的委屈都一吐为快。我做不到,越是做不到,越是难受。 他果然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可还是听见了。 “给你。”许位倒着走过来,递给我一包纸巾。 “你告诉我怎么把眼泪憋回去……我明明不想哭的。” part 87 略过 http://.biquxs.info/

如果人生像电影一样有背景音乐的话,那我要为此刻的自己插入一首悲伤无比的音乐。 不,不能是悲伤的音乐,这样显得我太孤单了,太柔弱了。再怎么着也应该是喜剧之类的,起码沙雕的声音让我听起来没有那么难受。从第一开始我就忘记说了,我最擅长的事情,除了等待之外,还有自我安慰。心里有很多说不出来的东西,只能自我消化,消化不了,就只能自我安慰。 “还要,纸巾吗?” 我哭的耳塞,许位的声音听的也是断断续续的。这里没有镜子,但不用照,我知道自己现在哭的一定跟个傻子一样。我把许位手里的纸巾全都搂了过来,胡乱地擦着脸,鼻涕和眼泪混合到一起。眼泪怎么憋都憋不回去,怎么擦都擦不完。我已然分不清自己擦的到底是眼泪,还是在擦着怎么都赶不走的糟糕透顶的情绪。 许位转过身来,眉毛拧在一起,为难地说:“哎,我吧特别不擅长安慰女孩子,只要女孩子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别哭了。” 我大声地哽咽着,呼吸也急促起来,“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想让……它流出来,但是……但是……憋不回去。” 在我不长不短的人生中,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委屈过。就好像以前难受的时候是傻子一样,还能笑得那么没心没肺。现在所有的委屈都累积到这个不合时宜的晚上爆发。我特别讨厌现在的自己,矫情,还窝囊。纵使安慰自己矫情了也不是一两天了,窝囊了也不是一两个月了,但还是那么难受,再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活的没心没肺。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唱个歌,我小时候被烫伤我妈一唱歌就不疼了,我给你唱哈!” “咳咳咳啊——来了哈,你听好!” “就这样被你征服——啊,就这样被你征服——” 许位的魔音飘荡在狭窄的小巷里,几声怪叫之后小巷里的狗吠声像是被引爆的定时**,一波又一波地把熟睡中的人炸醒。 “谁呀,这么缺德,大晚上还让不让睡了!” “有病吧,吼啥吼!” “再乱叫放狗了啊!” “看着嗓门,你比狗还能叫唤呢!” “……” 他长着嘴,强行收回破口而出的声音,样子极其滑稽。 “我去我去我去我去!牛逼牛逼,我咧个去,我跟你说,我刚才想唱青藏高原来着。” “得了吧你。”我只说了这几个字,能听出来自己的声音怪怪的。重新捡起地上的砂纸,挪了地方,再怎么说那条蛇也给我留下了阴影。 “真的不要听我给你唱青藏高原?” “不要。” “那换个,唱难忘今宵怎么样?春晚的经典,听了保准让你跟过年一样。” “算了吧,不是说这个画明天下午之前要交工吗,我们继续。” 许位脸上荡漾着浮夸的笑容,竖起大拇指夸赞:“哇塞,不愧是我们板报组的栋梁之才,刚被蛇咬了才过了多大会儿,这么快就能振作起来,不错不错,给你点个赞!” “你要是不唱歌的话,估计我还在哭。”我拿起地上的调色板,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哇塞,啧啧啧,突然间这么正式干什么……整的我挺不好意思的。” 把墙全部用白色盖住之后,我们各自拿起画笔按照草图绘制着画的轮廓。我拿的是平头笔,落笔的时候很难掌握好力度,很多该描细的地方一笔下去黑成一片。唯一的补救方法只有等颜料干了之后拿白色再盖上去,再画。画错了五次,反反复复修改了四五次,墙壁上的颜色也跟着变得奇怪。平常画画的时候,无论多粗的笔尖,顶多三四笔之后我就能找到那个均衡点,等到再落笔的时候也算是轻松自如。现在整幅画差不多快毁在刚才绘制的这里。 我没办法静下心来,画的画也是乱七八糟。试了十几次,画出来的东西依然是老样子,跟我的心情一样,没有一点儿好转, 许位嫌弃地把我推到一边,镇定自若地修改刚才我刚才画的地方。没过一会儿他就愉快的唱起了征服。我知道,没有什么是他改不好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拎了一大桶稀释了的颜料在美院的涂鸦墙前徘徊着,一直徘徊到了中午保安吃饭的时间。他们前脚刚走,他立刻把那桶颜料泼在最大的一面涂鸦墙上。浓厚的色彩在阳光下如彩色的**般炸裂,很脏,但脏里透着绚丽。 那一天,他也唱了征服。 我一直记得他的画,听说他有一幅画画了三年,打从心底里欣赏他。 蹲在地上洗着笔,我的意识恍惚起来,看来心情不论有多坏,该瞌睡的时候还是瞌睡。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我只好跟他说话。 “为什么大晚上的找我画,你朋友不是挺多的吗?” “嘿呀——”他站起来在树杈上填上一笔,“其实吧,我说了你别打我哈,就是……我一个一个试的,那会儿也就你没睡。” “……”我差点信了他刚才说的交往的鬼话。 “啧啧啧,大晚上的我也没办法啊,一直纠结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纠结的我神经错乱,不找点儿事儿干感觉我还是会继续纠结下去。” 我把调色板递给他,吐槽说:“切,我还以为你对我那啥呢。” “我觉得你也挺不错的,坚强,性格也还好,虽然长得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的美女型吧” 我拿起手上还没干的笔甩了他一身水,他急的跳脚大喊着:“听我说完啊,人不可貌相对不对,我说你不是美女型的,但是,你挺耐看的,看多了就不自觉的想多看两眼。” “疯子吧你。”突然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还好我了解他,及时戳破:“你就别演了,我有男朋友了。” 他的笔一顿,颜料昀开了一大块儿,整幅画都变得突兀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嗯,快半年了吧。”我向他坦白:“本来吧,今天你就算找我我也不会出来的,但是呢,我跟他吵架了,所以心情超级不好,需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哎哎哎,当着哥哥的面说别的男人真的好吗?” “别贫了,我们都一样,都因为自己在意的某个人难受,所以才大晚上的抽风画画。” “……嘿,居然被你切中了要害,哎你跟我说说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吵架的?”他自信地拍拍胸脯说:“我跟前任吵过无数次,反正都和好了,怎么着也能帮得到你。” 真的要说吗……这些话,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却在今天,莫名其妙地想一吐为快。 part 88 摒弃 http://.biquxs.info/

这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是过不了的,如果真的有的话,大概那个人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我现在正在幻想着自己就是那样的疯子。 “我吧,今天跟他吵架了。他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画的画,然后就很生气,是不能理解的那种生气,而且当我问他以前是不是跟那个女人交往过的时候,他没有否认。” 很奇怪吧,我居然对着一个男生在说这些事情,而且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仅有的念头也只是,有个人能听我说说话,真的挺好的。 许位狐疑地问:“他们现在还好着呢?” 我没有回答。心里有那么一刻很感谢那个窝囊的自己,辛亏我问赵弈仑的是:‘你们有没有交往过?’而不是‘你还喜欢她吗?’如果他的回答不是我想要的,亦或是他选择了沉默,那我该怎么办? 就这么退缩着吧…… “他俩真的还好着呢?” 许位瞪大眼睛,画笔也随意地扔在颜料桶里,“你不知道?” “嗯。” “呀,你手都肿了,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我斜过肩膀,没让他抓住我的手腕。 “有那么一刻,我真的挺希望刚才咬我的蛇是有毒的。” “疯了吧你?!” “要是真的那样的话,我估计现在就疼的顾不上想他了。”要是那样的话,所有的神经全都聚集在手指上,唯一的感觉就是疼,心里想的是快去医院,会不会死?这类的问题。 要是真的是那样的话,就可以暂时不用想他为什么没来,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为什么在我最想要见到他的时候他从来没出现过。 “我跟你说,这种事情迟早得问他,不然就像刺一样只会越来越难受。我和我对象,啊,不,我前对象处的时候,每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的时候,我们都是用便利贴……” 便利贴……我就听到了这三个字。我和赵弈仑之前有一段时间也是这样去交流的,见不到但也要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 我忘了写便利贴,忘记告诉他我在干什么了!他会不会在家等着我,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害怕我回不去? “苏可,你去哪儿!” 我呆滞的回头,什么时候站起来的?我又没有察觉到。 “我要回家了,已经画的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他真的会等我吗?我想看他着急的样子,想看他生气的样子,想看他笑,想听他说话。 曾经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最被动的人,喜欢的不敢争取,生了气不敢主动和解,就算是遇到不会做的题碍于差生的面子也不敢问老师。我现在……是怎么了? 疯跑在无人的街道上,脚步声落在泊油路上,混合着紊乱的气息,毫无节奏可言。 不管他有没有做错……我想呆在有他的地方。我可以什么都不问,等我吧,赵弈仑。等我吧,让我一打开房门就能见到你…… 我跑的发虚,颤抖着输入门上的密码,开门之后我该跟他说什么好呢? “咔嚓——”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悬着的那颗心跌入了谷底。我怕他找不到我,却不曾想他根本没找过我。他没打过一个电话,没发过一条短信。刚才……一直不敢看手机,一直在自欺欺人。 魂不守舍地回到房间,笔记本摊开的那页夹着我画的画,是有赵弈仑背影的那张。拿起来仔细端详,后悔当初为什么只画了背影,要是有正脸该多好,毕竟,我们之间连一张合照都没有,我甚至没有他的照片。 如果就这么结束的话,用不了几天,我应该就会忘记他长什么样子吧,他也会忘记我吗?一想到他会忘记我的样子,我真的感觉特别不甘心,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算什么? 在我忘记他之前,希望他不要忘了我,不然那样就对我太不公平了,作为一个已经被抛弃过很多次的人,不想再被抛弃一次。 我把画放在桌子上,注意到背面写的两个字,苏可。 那笔迹我再熟悉不过,是他的。他写的不是其他人的名字,不是林唯笙的,而是我的名字。 我到底是疯到了什么地步,居然为了两个字不争气地拨通了赵弈仑的电话。 “赵弈仑。” 电话另一边陷入沉默。一阵燥热袭来,我光脚踩在地上,深呼了一口气,电话那头仍旧没有回音。 “本来我不想打这个电话的,我以为你会先一步跟我解释。你不想说和林唯笙的过去……我可以不问,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别这样不守信用,我说过不准你丢下我一个人先走的,就算是我先走了你也不准走……” 停顿了十几秒,对面的人仍旧没有说话,我有些恼了。 “你知道我今天晚上遇到了什么吗?你不是说晚上不要一个人出去的吗?我今天晚上出去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给你打电话总得说一句吧,哪怕就一个字,拜托你说句话,喘气也好,让我知道你在听我说话!说话啊!” “我只想呆在有你的地方……求你了,回来吧,我什么都不会问的。” 遇到他的时候,我裹着一件不厚不薄的外套,他却偏要往我身上盖被子。太暖和了,暖和到不想离开。如果他以后真的不打算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或许会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心像坏掉的机器一样怦怦乱跳着,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出了摒弃一切的想法,我可以不要面子,不要自尊心。我怕我暂时离不开他,习惯不了没有他的生活。 为什么不说话呢? “说话啊,你有没有在听啊……” “算了,你就当我喝醉了吧。” 刚刚,算是为自己争取过了吗? 那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了。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限度说出了最想说的话,只不过,没有见到最想见到的人而已。 “我挂了,刚才说的,要是觉得难受的话就忘了吧。” “我记性有那么差吗?” “啊?” 失神的瞬间,手机滑落在地板上,发出‘哐当——’的一声,我的整个心脏也跟着颤动着。 赵弈仑就站在我身后,刚才说的,全都听到了吧。 part 89 跌落 http://.biquxs.info/

他就那么出现在我面前……对于刚才说过的话,既懊悔又庆幸。我不是不明白自己刚才有多么卑微,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求他能在意我一点,哪怕是一点也好。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的话,我想我没有勇气把我最想说的表达出来。 再一次的审视自己,在感情上永远是那么卑微。可卑微又能怎么样,我一再地提醒过自己,等不到的就不要再执着了,得不到的宁可从来没有争取过。纵使这样的提醒有过成百上千次,等到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我还是显得那么可悲。 曾经听过一句非主流的话,‘即使整个世界抛弃了你,我不会。’当时什么都不懂,吐槽着这句话听起来太非主流了。现在想来,我应该最想对赵弈仑说的是:就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我希望抛弃我的人当中,不会有你。 “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为什么不说话?” 我屏住呼吸,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苏可,我们” 分开吧。我害怕他说出这三个字。我知道我们并不算真正的开始,可比分开更令我害怕的是,因为太过执着于开始,一切在悄无声息中早已结束。 吐槽也好,埋怨也罢,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他说,想说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忘记了自己最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未加思考,我在仓促中打断他,“你知道吗。今天我和一个学长去画了壁画,也不能算作壁画,后来遇见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老爷爷,他说自己眼花,差点把我吓死。” “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了吗?” “苏可” 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我真的害怕,怕他说分开吧,我们不合适……那就不要说了,至少我今天不想听。 “我啊,我今天被蛇咬了……是不是觉得特别奇葩,还有更奇葩的呢,那个老爷爷,他拿烟锅烫蛇头,烫的特别狠。” 明明是很滑稽的事情,为什么我说的时候那么悲伤呢? 我到底在干什么,刚才说的到底算什么?我想说的不是那些……他到底发现了没有……我也很委屈啊。 眼眶热热的,我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一顿一顿的,“刚才……我说的都听到了……对吧?” “你先从地上起来!” 我甩开他的手,无法控制的情绪如骤雨般倾泻而出,“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了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求你以后别再这样对我了,别再丢下我一个人先走了……”我浑身发麻,喘着粗气,眼泪夺眶而出。“赵弈仑……我这样,挺让人讨厌的吧?” 他蹲下来面无表情地用纸巾擦着我脸上的泪,我抓住他的手腕,说了最不想说的话。 “你还喜欢她吗?” 他什么都不说,因为看那幅画的时候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他还真的是不折不扣的直男,连说谎都不会。 他把手抽出来,眼神里漂浮着的是黯淡下去的光。“你还记得寺庙里那颗树吗?你跟我说是祈福树。” “其实,那是姻缘树。”他索性坐到地上,声音也追溯着时光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小时候,第一次去那座寺庙,站在树下发呆的时候,有个小和尚逗我,以后有了在乎的人可以把两个人的名字镌刻在桃木牌上,之后再拿红丝带绑了系在树上。” 那块木牌上,原来真的刻了我们的名字……去寺庙的那天很近,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但又很远,远到我以为我们已经一起度过了很多不可思议的瞬间。 “陷在过去拔不出来的人是我……你没有必要这么苛责自己。” 如果一直拔不出来的话,他会怎样?或者说,我们会怎样? 我有想过,如果他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我的话,那么我没有必要再呆在原地确认早已经确定好的答案。只要松开手,一切都可以解决,无法接受彼此的全部的话,再怎么等下去也是内耗。可我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我没办法克制自己的心。 我能做的,只是看着它一点点地偏向他在的地方。 我一直都不敢对他说的是,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在我自己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当初只是因为他说,‘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只是你不要忘了,只要你回头,你就会看见我在你身后。” 现在,到底是谁在谁的身后? 我试着站起来,稍微挪动了一条腿,接着整个下半身都是又麻又痛的感觉。对于赵弈仑……我现在,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想着,我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心里五味杂陈,更多是苦涩。 “跟你在一起……真的挺开心的。”我浅笑,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我扶你起来。” “赵弈仑,”我把头埋了下去,“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一直拔不出来的话,我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在你拔不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越陷越深了,我也不想这样……” 脑袋沉沉的,呼吸也不顺畅,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几近哀求般地对他说着:“要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怎么都没办法摆脱过去的话……我是说,我们分开的话,能不能……把说分手的机会留给我?” “我现在就跟个疯子一样,我……我也不想这样,如果现在分开的话,我怕我会受不了……到时候把说分开的机会留给我吧,至少我可以安慰自己是我不喜欢你了……如果是你主动提出来的话,我会觉得很丢脸……” “好。”他把我抱在怀里。我从未觉得他的身体那么冰冷过。 他答应我了,只有一个字。那真的是我想要的答案吗……为什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的说出来,甚至没有一点犹豫。 我的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他说过的,‘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只是你不要忘了,只要你回头,你就会看见我在你身后。’ 现在想想,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就因为这句话不惜做到死缠烂打的地步。 “我,很敏感的,等你真的不想再呆在这里的时候,不用你说,我自己会察觉到。” 我听着自己说的每个字,每一个都那么违心。这种情况下,再怎么样也该大吵一架,可我做不到,我怕我挣扎的时候,他也在难受着。 part 90 像梦一样 http://.biquxs.info/

横在我和赵弈仑之间的无法消除的隔阂,是维系着我们关系的唯一纽带。一旦解开了,我们就此毫无瓜葛。 打算暂时这么得过且过着,不愿再想太多。 每周的周一都过得胆战心惊,拖欠的作业,熬红的双眼,排得满满当当的课程……琐碎的东西压下来几乎找不到可以喘气的间隙。 走在学校的林荫小路上,有几个结伴而行的老人正在从垃圾箱里翻找易拉罐,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没有发现那个捡垃圾的老婆婆。说起来,她好像很多天没来过了。 王媛拖着板砖似的语法书顺着我的方向看过去,疑惑地问:“看什么呢?” “捡垃圾的老婆婆,你最近见过吗?” “什么捡垃圾的老婆婆?咱学校每天捡垃圾的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个啊?” “额……就是那个推着婴儿车到处走的那个,她还经常去z大。” “没见过。不过我跟你说啊,你知道吗,咱们学校东门那个捡垃圾的老头真的是厉害了,有个人上次考四级的时候就不小心把准考证落在椅子上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那老头直接拿了当垃圾收走了……更有意思的是,那个丢准考证的大学四年连个四级都没过,合着那是他大学最后一次考四级的机会了。” 她后面还叽里呱啦了一堆,都是一些我没听过的学校趣事,本来只是说捡垃圾的老破婆婆。后来越说越远,不知怎么的拐到了女生宿舍九号楼里住着唯一的男人,就是宿管阿姨的老公,那个男人经常只穿着内裤在一层晃悠。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笑的花枝乱颤,兴奋地手舞足蹈。 下午有一节公共选修,讲希腊文明。时间太赶了,我们大中午地坐在长椅上边啃面包边预习课本。 “我去,这个叫hele 的女人厉害了啊,这女的到底喜欢谁啊,先后嫁给了那么多人,厉害厉害!”王媛激动地拍着我的背,“哎苏可,你说,这个hele 到底喜欢谁啊?”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啧,你这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提那些超恶心的生物?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比喻,天呀受不了!”她表演的有些浮夸了,好像真的有蛔虫在脸上爬一样。 跟她呆在一起,很轻松,没有之前跟其他女生相处的时候的那种压迫感。也唯有她在我身边晃悠,才不会觉得别扭。 “哎,电话响了。”她用胳膊肘指着振动着的手机。 瞟了一眼,是小六。这家伙已经很久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上次还找我哭诉李青青嫌弃他跟我呆在一起,也是无语,不知道她成天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再怎么说,我和小六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总不能跟她天天脑补的那样上演一出伦理大剧。 小六清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晚上高中同学聚会来不来?” “高中?”我高中也没几个人能玩的过去的人,要去的话跟谁说话? “对,就是高中,那个小胖子沈向舟最近厉害了,人连雅思都过了,还有当初那个满脸麻子的杜美,哎呀算了,那是我们班的,你应该不认识。总之来吧,人多热闹。” 王媛压低了声音问:“你男朋友吗?” 我摇摇手,反问电话那边的小六:“我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吗?” “要不说你太闷了,你说你小时候那么能折腾,现在再打开一些有什么不好?你就来吧,到时候你要是觉得尴尬我帮你哄场。”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拒绝,看看身边一脸期待的王媛,我又多问了一句:“晚上我能带个人来吗?” “谁,赵弈仑吗?” “不是,我朋友。” “男的女的啊?” “女的。” “呦呵,我们苏可厉害了哈,终于找到能玩在一起的女生了?” 不想再继续听他调侃我,直接挂电话。细细想刚才小六说过的话,小时候我挺能折腾的,这倒没错。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性格也外向。小六什么都不说,总是挨打受欺负,腼腆的要命。哪知道过了这么些年我和他像是进行了一场性格互换。更多的时候,我没有一个姐姐该有的样子,他反倒像一个哥哥,时刻力所能及地帮我。 收了课本,远处图书馆的顶端传来了几声鸽子的叫声。很空灵,刹那间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和王媛说了晚上聚会的事情,她犹豫几秒点头应承下来。我们不合群,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是不一样的。我排斥曾经对我恶意相向的世界,而她则不敢面对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说到底,我们都是被挤到边缘自处的人,现在想要再回到人群中,不知道会不会太晚。 潜意识里答应小六去聚会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赵弈仑。昨天对他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想真的跟疯子讲出来的没什么区别了,总之现在不想跟他碰面,怕尴尬。怕尴尬的人只有我。 对于聚会,只想去走个过场,没什么好期待的,除了小六以外,也没什么需要我去在意的人。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小六说的同学聚会,来的不只是跟我们相熟的人,只要是在我们高中毕业而且还住在这附近或者在附近上学的都来了。 有比我们小的大一的学弟学妹,也有毕业了五六年的老学长。进去的时候,气氛更是僵硬了,当然这只是对于我来说的。 一眼扫过去,几乎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这是什么同学聚会…… 王媛指指我们手里攥着的课本悄声说:“早知道就把课本放回去了,这么着显得咱俩挺怪的。” 我们是下课直接过来的,加上书尺寸太大没有地方装,小六一个劲儿地催促,就直接来了这里。 角落里有个男人在抽烟,烟灰落在棒球服上也不自知。再细看一眼,他浓郁的黑发间掺杂着些许白发,从背影上看着就不像学生。 小六忙碌地转来转去招呼往来的人,前几天李青青来电话炫耀小六马上要成为下一任学生会主席,现在看着还挺能干的。 我和王媛准备去找些吃的,中午的面包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苏可!” 熟悉的声音越过耳际,纵使人群嘈杂,我也能认出来,那是陆向南的声音。 part 91 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http://.biquxs.info/

王媛蹭蹭我的胳膊,眯着眼问:“这不会就是你男朋友吧?” “你记性够差的哈,他叫陆向南,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我们,再怎么样都不会是那种关系了。懵懂的青春期已经成为过去时,我和他总是要往前看的。 “手里拿的什么书?”陆向南自来熟地从我手里抽出课本,粗略地翻看着里面的内容。 “专业课的课本,还能是什么书?”我把书拿过来,拉着惊愕的王媛随便找个角落坐下来。上次帖子上p出的图片现在还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却没办法做到真正的释怀。这样站在一起的话,怕是要被不少人说闲话。 小六现在忙的不可开交,李青青黏在他身边,俩人跟办婚宴一样在各个桌穿来走去。我指着小六匆忙的身影给李青青介绍:“那个就是之前我骨折的时候照顾我的弟弟。” “旁边那个是他女朋友是吗?长得还挺好看的。”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跟她有仇啊?” 我摇摇头,“太无聊了,开个玩笑,反正我跟她关系挺臭的。” 台上有人热舞,bgm的声音聒噪的很,我们说话的时候分贝也跟着提高了好几个度。 “喝酒吗?” “啊,听不清。” “我说喝酒吗?反正明天一天没课。” 我坏笑着摸摸王媛的头:“没想到你这个乖乖女还会喝酒啊?” “少小看人了,我酒量大着呢!” 她开了一瓶啤酒,没掌握好力度,泡沫喷涌而出,溅了一身。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八点十分。没有跟赵弈仑说我要去哪儿,置气般的想要他主动联系我。他可以不用打电话,发个短信也好。 “哈哈哈,苏可你快看那个跳江南style的我的妈呀,他居然穿了跟鸟叔一样裆超级低的裤子!” 我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转移视线。那人跳的真的挺搞笑的,夸张的裤裆随着闷骚的舞步起起伏伏,不少女生连连叫好。台上的男生甚至随手摘了旁边音响师的黑框眼镜,别在头上,幽默感十足。他打个响指,指向我和王媛呆着的方向。 “mdy,let''sbec azy!”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看他的裤裆,真的快掉下来了!” 我无语地在王媛耳边大吼:“你对那个地方那么敏感的吗?” “哇塞!汗汗汗,天呀,你看到他转身没,露见屁股了!” “……” 躁动的音乐震的心脏一颤一颤的,浑身都不舒服。受不了这份另类的热闹,所以我从来都不去酒吧和夜店一类的地方,现在的场景跟夜店也没什么区别了。 聒噪的音乐骤然间停下来,穿着低档裤的盗版鸟叔护着臀部一路逃窜到洗手间,据说是动作幅度太大,裤裆承受不住…… 小六接过话筒,还为鸟叔的裤裆辩白了一番,然后兴奋地喊着:“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进行自我介绍和才艺表演!a eyou eady?” ……才艺表演,什么鬼? 这小子果然不让人省心,我还以为只是吃个饭再来个无聊的自我介绍就ok了…… “下面有请我们z大毕业的老学长张智以为大家……大家说表演什么好呢?” “脱衣舞!” “秀段法语吧,反正我们也听不懂,老张,静静地看你装逼!” “再来段裤裆之舞!” “……” 看来今天晚上,是跟裤裆过不去了…… 传说中的老张穿着一身嘻哈服登台表演,他留的小平头,长得还不错。开口秀了一段法语 ap,气场全开,像极了某个酒吧里驻唱的歌手。 “我觉得单纯的才艺表演没意思苏小六。”他摸摸头,朝小六吐槽:“不是唱歌就是跳舞太没新意了,不如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台下笑倒一片,真心话大冒险难道就有新意?他是来搞笑的吧。 “这样能玩的开不是吗?” 他摆了个pose,女生们尖叫的声音比刚才的bgm更有杀伤力,我护住耳朵,扭头见李青青冲我摆鬼脸。 有李青青的地方我绝对会被整的很惨。人数太多,我们分了两组进行游戏,大冒险和真心话都不选的人自罚一杯威士忌。 在沈青的撺掇下,我连续几次被选中。前两次倒没什么,无非是说小时候的糗事,再不济就是有没有跟男生做过,醉酒下的人提的问题都挺让人无语的。 轮到张智以提问,他一把搂住我的肩膀:“这次不能选真心话了,你都选三次了,三次为限,这次必须选大冒险。” “要我干什么?” “大家说说让我们可爱的苏可小妹妹干什么?” “对着你旁边的妹子说我爱你!再亲一口!” 这是百合番看多了吧…… “来段裤裆之舞!” 你跟裤裆有仇吗?大晚上的为什么要屡次跟它过不去? “那要不跟陆哥来段深情告白吧!” 我瞅瞅陆向南,在另一桌上刷手机……回瞪一眼乱提要求的人,我一口干了一杯威士忌。 嗓子里像是被强行塞满了朝天椒一样,辣到不敢呼吸。 张智以晃晃我的肩膀,“厉害了啊,好酒量啊!” 好个屁……我快hold不住了,死都不能暴露出来想上房揭瓦的真面目……不能丢人不能丢人…… 王媛递过来一瓶水,语气担忧:“真没事儿吗?” 我艰难地点头,整个人没过多久也变得飘飘然起来。接下来的几局里又被张智以连哄带骗地灌了四五杯酒,王媛推开张智以嗔怪着:“别让她喝了,她胃受不了!” 恍恍惚惚地一个没撑住,我仰倒在沙发上,酒劲上来之后除了头疼,居然还有一丝振奋。 “下一个下一个,小苏不行了,换人换人!” 我扯住张智以的袖子,大吼一声:“瞎逼逼什么呢,老娘还能再来!” “够野,那下局还是你。” “这次必须选大冒险。” “谁怕谁,来啊。” “猜拳,输了做我一天的女朋友。” 旁边的男生起哄:“这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啊,这么随便的吗?” 我摊开绵软无力的手,然后……输了…… part 92 真心话 http://.biquxs.info/

“输了输了!”张智以原地转了个大圈,绕的我一脸懵。 稍微清醒了一点真的想找个缝把自己塞进去,刚才就不该答应他的要求。 “苏小妹没男票吧?” 他玩味地戳戳我的脸,王媛被一帮男生挤得在圈外,李青青时刻不忘记补刀,她斩钉截铁地说:“她没有!” “有,我有的。”我虚弱无力地反驳着,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又点了一首摇滚把我的声音盖的严严实实。 “来吧,愿赌服输,说起来你是哪个学校的?”张智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一二三起,你够沉的啊。” “别拉我。” “不拉你,你躺地上吗?” “说了别拉我……” “这是真醉了。喂苏小六,你姐醉了!” 我伸手够着光滑的桌面,一个没勾住又仰倒在地上,张智以试图搂我起来,我拽住他的衣领,混混沌沌地说:“跟你讲,我有男朋友的。” “……靠李青青,你不是说她没有男票吗?” “瞎说的吧,我怎么不知道?” “起来了苏可,快点的,老学长腰不好啊!” 我抽风似的把鞋子甩在一边,哭嚎着:“我真的有男朋友的!真的有,相信我。” “信你信你,快起来。” “我还想再玩一局,我要……要选真心话!” 他把我扶起来,累得要死地锤着老寒腿,“哎呀没看出来你这么能折腾的啊!” “我现在要说真心话了!” “哎哎哎,别喝了别喝了!”一边不认识的男生从我手里夺过酒杯。 我估计,是真的疯了…… 后面最震撼的一幕记不太清了,据王媛和小六描述,我好像直接坐在了桌子上,非要把光着的脚贴在张智以的脸上。 酒壮怂人胆,我干脆把藏在心底最直白的想法公之于众。 “我……有男朋友。”我把脚抵在张智以的肩膀上,豪爽地打了个酒嗝儿,“跟你说啊,我跟他吵架了,你说,我那么喜欢他,他居然……居然还忘不了别的女人……啊,他居然忘不了,嗝——” “你,你做好了……” “不行,你要听我说,看见没”我动动那根被蛇咬了手指,声音也跟着裹满了委屈的酸气,“他都不关心我的,我都被咬的这这么严重,他啥也……啥也不跟我说……渣男,渣男,啊啊啊啊啊啊啊!” “脚,脚,苏小六,把你姐拖走!” “你听我说啊!”我掰过他的脸,“我总算知道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是有一定的哲理的,你就说吧,嗝——我之前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想着要跟他结婚了,有一天,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嗝——我们俩生了一个孩子,跟他爹张的一模一样,嗝——好家伙把我吓得一顿懵,都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你说我们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结婚啊!” “……姑奶奶,你也太能闹腾了吧!把脚,脚拿开……” “他说了,不喜欢我光脚踩在地上,可是我没地方放啊,就让我放你脸上吧啊。”我勾住他的脖子,大叫着:“让我把脚放你脸上吧——” “……” 据说后面张智以被光着脚狂奔的我一路围追堵截到了男厕所。进了男厕之后,一时内急差点没忍住在里面解决…… 小六把我从男厕拖出来,我顺势把脚贴在他的脸上。 “六啊,现在是该真心话了还是该大冒险了?” “你,麻溜点给赵弈仑打电话。” “为什么,我还不想走,他都不喜欢我,啊,他不喜欢我——” “现在我们在玩大冒险,”他推开我的脑袋,面部表情极其僵硬,“你输了,惩罚就是给男朋友打电话。” “我什么时候输的?我怎么不记得?嗝——” “别嗝了,再嗝就把肺嗝出来了!” “我不打,我不打,我不打!” “嗷,原来你没人要啊。” “谁说的,我有男朋友的。” 在小六的坑蒙拐骗下,我解开了手机密码,之后……赵弈仑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据说,其实我不想说的,太丢人了! 清醒的时候有个打扮中性的女生问了一个关于男人的羞于启齿的问题,为什么男生的内裤是四角的不是三角的……我居然一直在意着这该死的问题,喝醉之后说话更是毫无顾忌。 赵弈仑来的时候,我正揪着刚实践回来的沈向舟逼问他到底穿的是三jiao的还是四jiao的,三jiao的卖的火还是四jiao的更胜一筹…… “额,这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的?” “所以你到底穿的是三角的还是四角的,嗝——回答我的问题ok?” “……四。” “四……比三……舒服吗?” “可以……这么说吧……” “不穿会怎样?” “苏可,你生猛过头了啊。” 身体见鬼似地不断向后移,定睛一看,腰间多了一双手。 我一本正经地转过身,手放在赵弈仑的跨上,贱兮兮地问:“你穿的是三还是四?” “什么三四?” 张智以在一边解释说:“她喝醉了,快带她回去吧。” “老娘还能再战!说个裤衩怎么了!”我一声吼,吓的赵弈仑一哆嗦,估计是嫌太丢脸了,连扛带背出了门。 我的执拗并不是清醒的时候独有的,喝醉了也改不了钻牛角尖的毛病。关于到底是三舒服还是四舒服的问题成了心头过不去的梗,我趴在赵弈仑的背上哭闹着,不弄明白誓不罢休。 “跟我说说嘛,为什么你们男人都穿四不穿三,嗝——好想知道啊!” “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哈,我算是发现了,你爱裤衩都快超过爱我了,连穿什么裤衩都不愿意告诉我!” “这么想知道,一会儿自己过来看。” “切,嗝——老流氓——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非得让我上手。” “啧,别喊了。” “赵弈仑,你告诉我,你的内裤到底是三角的还是四角的——” 这句话喊出来之后,我自己都为之一颤,不用提赵弈仑,我猜他的脸色好看不到哪儿去。 part 93 three & four http://.biquxs.info/

我扒住赵弈仑的肩头,在他耳边吹着热气,“三角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穿四角的,你告诉我,告诉我啊……嗝——” “闭嘴吧!” “啊,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手……往哪儿放呢?” “胸啊,你的胸真的好小啊。”我作死般地,还特意撑开他的衣服看了看,对哦,为什么男生的就这么小呢? “呵,我现在都怀疑咱俩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流氓了。” “赵弈仑,”我蹭他的脑袋,毫不在意羞耻为何物,继续扯淡:“哎,我前几天梦见咱俩结婚了,然后然后——就生孩子了,好家伙那孩子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刚落地就跟你一样大,我都——嗝——都怀疑,我是不是——嗝——生了个你哈哈哈嗝——嗝——” 一路上我对他胡言乱语,本来是要打车,刚坐进去连司机都听不下去了,他背着我跌跌撞撞到了小区门口。 大妈似一只拦路虎半路杀出来,把我们拽到便利店里。她从货架上抽出几包神秘物件,一脸精明地问赵弈仑:“上次的,好用吗?这里还有几款新的。” “上次的还有呢,不要了。拿两瓶苏打水吧。” 大妈递着苏打水,絮絮叨叨:“男人嘛,多备几个总是好的,这可是生活必须品。” “什么生活必需品?”我跳到赵弈仑身上,抻过脖子把一双眼睛送过去,迷糊中瞥到‘草莓型’三个字。 “避孕套啊。嗝——”我抢过大妈手里的最新款,用见多识广的语气炫耀着:“看什么看,我嗝——什么都知道,别以为我不清楚嗝——你上次买的什么东西,看——嗝——破不识破懂吗?” 我脑子里的奇怪想法不只一两个,这会儿又想到了小说电视剧的名场面……吹气球……话说这东西弹性有那么好吗?在用的时候要是某个部位尺寸太大会不会爆炸啊? 趁赵弈仑结账的功夫,我躲在角落里撕开taotao华丽的包装,尝试了一下,我去,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不是说是草莓型的吗?为什么没有草莓味? 还有,电视剧里面的女主演的都是骗人的,手里这玩意儿根本就吹不了气球那么大…… “苏可,回家了,苏……你……干嘛呢?” 我把沾满口水的某物摆到大妈面前找她说理:“为什么它不是草莓味儿的?” “这个,哎呀,草莓型的是说形状,跟味道有个毛关系啊?” “不!草莓型的就应该是草莓味儿的!嗝——你,你看我每次买姨妈巾的时候,嗝——都挑绿茶味儿的买,打开,打开就是绿茶味的!” 我转头对赵弈仑说:“我们不买了,它不是草莓味的,它还有——嗝——还有一股怪味儿啊,啊啊啊。” “啊,赵弈仑你干嘛呢,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他把我扛起来,我手里挥着沾着口水的某物,梨花带雨地跟大妈挥手告别:“我会想你的——它也会想你的——啊——” “赵弈仑,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好不好。”我晃着手里的taotao,洋洋得意地问:“我们叫它小强好吗?” 他喘着粗气打开门,对我说的话毫不理睬,转头倒水去了。我蹲在地上,看着自己那张涨红的脸,无聊透顶地对着镜子画了个三角和方块。 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又上来了,我趴在地上拽住赵弈仑的裤脚,埋在地毯里的声音闷闷的,“赵弈仑,为什么不穿三角的?为什么为什么?” “你再问这样的问题我指不定要对你干点儿什么。” “好呀,我们干什么呢?”我沿着他的裤腿抓了上去,他连忙后退,让我扑了个空。 他甩下一句话:“现在不行,你还太小了。” “不小了!” “先喝口水,我给你弄点儿醒酒汤。”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许走!” “知道了,牛皮糖,你先在地上黏一会儿,等汤熬好了我喊你。” 他摆摆手,挑了下眉,从我手里把taotao抽出来扔进垃圾桶,留我一个人在垃圾桶旁边鬼哭狼嚎。 “啊,wuli的小强,你怎么能就这么阵亡了呢?” “强子,强子……” 猛然间,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搬过在桌子上安稳躺着的笔记本,刚才怎么就没想到上网查一下关于男人穿三还是穿四的问题? 就打了几行字,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鉴于男生独特的生理构造,穿三角嗝——内裤的话,会因为太紧——憋闷影响——嗝——影响生育,而且某些男人——尺寸不合适,会,会侧漏嗝——有时卡鸡,有时卡蛋嗝——有时候鸡和蛋都——嗝,都卡,鸡生和蛋生都很艰难……嗝——四角,的就完美的规避了这一点…… 原来如此,怪不得男生不会穿三角内裤,卡鸡和卡蛋确实很难受啊,啊呦,又搞不明白了,鸡蛋怎么着这些人了,干嘛要用吃的来命名这种东西……难道他们就不怕吃饭的时候卡嗓子吗? 浏览地正头疼,赵弈仑熄了火,端着汤走过来,我对他表示深深的表示同情,“我想了一下,赵,啊啊啊,不行我想吐!” 他正要搀着我去卫生间,我忍住恶心,严肃认真地教导着:“以后,你还是,啊,该死的恶心感,让我缓一缓……好了,我接着说,以后你还是不要穿三角的内裤,不然鸡生和蛋生都会很艰难的!” “什么鸡生蛋生,你又从哪儿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贼心不死地把电脑推到他跟前,那文章里面还有形象生动的插画,真的画着鸡和蛋,还有卡鸡和卡蛋的n多种情况。他满脸黑线地合上笔记本, 义正言辞地宣告着:“喝了酒就这个德行,以后你晚上哪儿都不许去,更不许喝酒!” “啊,肚子疼。”我捂住小腹,没过多久全身上下变得湿湿黏黏的,像是要来例假。 起身准备找姨妈巾,一头撞在桌角上,于是卖泼耍横,干脆赖在地上不起来。 part 94 糗and囧 http://.biquxs.info/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厚厚的玻璃层洒在屋子里,闭着眼睛,眼前也是金光灿灿的一片。 这注定美好的一天……不对,美好个渣渣,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来着…… 战战兢兢地睁开半只眼,为什么宿醉醒来之后我没有类似于“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这样的疑问…… 昨天说过的每一句丢人的话,做过的每一个狂野的动作我都记忆犹新,尤其是对赵弈仑……我去我到底干了什么?好丢人啊……那种乱七八糟的问题自己心里想着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得要说出来? 床动了一下,床垫周遭都陷了进去,我急速转个身,鼻梁正面迎击了赵弈仑的下巴,痛感刺激地眼眶酸酸的,怕是鼻子都要被撞歪了。我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鬼畜般的台词,对着避孕套喊小强。。。恐慌地掀开被子,幸亏,幸亏,都穿着衣服呢。 话说身边的这家伙这么耐打的吗,我鼻子都快歇菜了他还睡的一脸香甜。继续呆在这里等他醒过来的话,我该说些什么好?要不撒个谎,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我忘了…… 不行不行,以赵弈仑的直男性格,他肯定会把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讲一遍,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差事我是做不来。 或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和之前一样起来了该干嘛干嘛……好像也不太符合实际。 那,干脆在他醒过来之前逃走吧,太丢脸了…… 我用两根手指夹起被子的一角,心里碎碎念念着,千万不要醒过来,同时还不忘提醒自己是个矜持的淑女。 下个床整的跟谍战片里的女卧底一样,足足用了十分钟,这十分钟我连气都不敢喘,生怕他醒过来拿昨天晚上的事情找乐子。 右脚的拖鞋还没套上去,腰间就多了一只手,惊吓之余我拿起鞋来要往他脸上拍。 “还没醒酒啊。” 他坐起来嫌弃地把拖鞋扔到地上,关怀地问:“还疼吗?” “什么……什么疼?” “昨天晚上” “不准说!”我拉过被子钻进去,他不是要说昨天晚上我干了什么吧! “昨天晚上你……” 我把被子捂得密不透风,耍赖般地喊着:“不准说不准说不准说不准说!” “我说你” “我不听,我告诉你,你说我也不会听的,死都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出来!” “别跟我说话,啊啊啊啊,就这样被你征服,就这样被你征服,征服……” 搞什么……不想听他说话怎么还被许位传染了唱起了征服……算了算了,只要听不到他说什么唱征服我也认了!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的路,啊,就这样被你征服,征服——” “你出不出来?”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的路,欧耶——” “不出来是吧,非得让我动手!” 他这个无赖居然使出了必杀绝技,上手挠我腰间的痒痒肉,偏偏被子这么薄,触发每根神经且痒到窒息的感觉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没过一会儿我就笑的岔气了,稍微放松了一下,身上的被子就被他撸了下去,我心虚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继续唱,怎么不唱了?” “就这样——被你征服”我几乎是在念着歌词…… “唱,继续。” “……忘词了。” 我缩出去,跳下床狂奔到卫生间锁上门。一切都只是条件反射而已,我在出糗之后谁都不想见,准确的说,最不想见的就是见证我出糗的人。 他气势汹汹地紧跟过来,在外面扣了扣门,“出来。” “我不要,出来让你笑话啊,我才没那么傻呢!” “你不出来的话,我直接踹门了。” “……你你,有种就踹啊!” 我去,要不要这么讲信用,我刚说完隔着门板就瞅见这货就已经抬腿了。 “等等!” 我恭顺地打开门,“有话好说别动腿好吗?” “说了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话是吧?” “……什么,什么不听话?”我一头雾水,下一秒他把我抱了起来。大早上跟演恐怖片一样,我的心脏是要受多少刺激才算完…… 我又被他抓到床上,他蹲下来的时候我赶忙往角落里缩,脚却没能逃脱被他抓住的厄运。 “穿鞋,下次再光脚乱跑咱俩好好谈谈心。” “啊,哦。” 本来我觉得自己的脚温度挺正常的,直到他的手指覆上来,我才发现,刚才不只是脚,连着脚踝都是冰的。他的手怎么会这么暖呢…… 不由得想到了昨天晚上关于三和四的问题,我是又重装了多少个胆子才敢说出那样的话,还有在便利店里把taotao当气球吹的那一幕……现在好了,不仅没脸见赵弈仑,连以后看到了大妈都要绕着走。 不对,最先提出三和四这个问题时候,我当时正在聚会……这下是多了多少不敢见的人? “昨天晚上你不是肚子疼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呼,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来笑话我的。 “你以为我要说什么啊?” “就是……哎呀就是昨天晚上那啥啥啥,能不能……”我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小声地说:“能不能别笑话我……” “嗯。” “就……嗯,就没有啦?” “难道我要笑吗?” “别别别别!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笑,饶过我不好吗?” “看我心情。” “……”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暖贴,拆了一个递给我,“该换了,旧的已经凉了。” “啊?!”我忙低头,掀开外衣,画着小鸭子的暖贴皱皱巴巴地黏在里面的吊带上,昨天晚上好像大姨妈来好像疼的在地上打滚来着。 我把旧的揭下来,他把新的贴上去,画面还挺和谐的。 我刚想夸他温柔善良又体贴,没想到这家伙因为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被我撞个正着。 呵呵,不是说好的不笑吗,这出尔反尔的速度我竟无言以对。 总之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就算他不尴尬我也快受不了了。趁着他写东西的功夫,我蹑手蹑脚地收拾东西,联系了许位跟着他去画壁画。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要走到玄关处,还没打开门就前功尽弃。 “去哪儿啊?” “呵呵……就,就出门逛逛。” “出门逛逛带这么多东西?” “……” part 95 画里的我们 http://.biquxs.info/

月黑风高的晚上,我试图再次蒙混出门,不料又被赵弈仑抓个现行。 我咬紧牙关,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出门。喜欢他的那份苦涩以及酒后糗事的羞耻交织在一起,呆在他身边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整理自己的情绪。 他忍着笑一再强调昨天晚上我的光辉事迹,话语间处处带着提示,生怕我想不起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最终的结论还是不许出去,除非带上他。 我忍受不了不告而别,也讨厌出尔反尔的人。不管是对谁许下的承诺,我会尽自己最大的程度守约。已经和许位说好了要画画的事情,不管有没有赵弈仑跟着,我还是要去的。况且跟兼职一样还有钱可以拿,也不算吃亏。 坐在去c区的公交车上,空气也因为尴尬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下巴抵在颤抖的车窗上,牙齿也跟着打颤,从窗户里窥探着赵弈仑的侧颜,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很明显,把想笑又不能笑的既视感表演的淋漓尽致。车子驶过减速带,下巴和窗户开启了一场巅峰对决,牙齿直接磕在了上嘴唇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么蠢把下巴放在窗户上,你知道的,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想找点什么不想关的事情做,借此缓解紧张的氛围。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大多数人做的事情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蠢到极致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直入骨髓的痛感在下巴尖上滋生蔓延,我吃痛大喊一声,耳边是赵弈仑迟到了很久的笑声。 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咳嗽两声坐正坐直。 “噗嗤——” 这人欠揍吧!我斜过双目送去杀气,他见状笑的更放肆了。 “哈哈哈哈,你下巴还好吗?” “你到底是在损我还是在关心我?” “噗嗤——”他极力地把笑声憋回去。 我干脆侧过身子,把包横在我们两个中间,期待着刚买的尺寸超大的包能稍微挡住点儿我的脸。 站在我们旁边的母女讨论着回去要吃什么味儿的马卡龙,小女孩儿清脆的笑声听的人心尖儿发痒,好想扭过头看看她长什么样,是不是超级卡哇伊的那种的? 玻璃上赵弈仑的影子正在往我这边凑,扭头什么的……果然还是算了吧。 “妈妈,我们吃草莓味儿的马卡龙好不好?” “草莓味儿的啊,我们没有草莓了呀。” “让爸爸去超市买草莓,我要吃又酸又甜的那种!” “这么喜欢吃草莓啊。真乖。” “就吃草莓味儿的!” “……” 草莓,草莓,这俩人的对话真是够了,为什么每句话都离不开草莓…… 草莓本来也是我最喜欢的水果之一,现在见识了什么叫草莓型,我只要一听见草莓两个字,思想都开始变得不纯洁了。 身边的某人乐不开支地笑的正欢畅,还故意问了句:“昨天的草莓好吃吗?” “去死!” “哈哈哈哈哈,你说那种东西怎么会有草莓味儿呢?” “啊啊啊,赵弈仑,我没干过那种事儿!不许说了!” 估计是我这否认加撒娇太魔性了,旁边的妈妈和女儿直直地往我们这边看。 赵弈仑把手伸过来揉我的头发,学着刚才的妈妈的样子慈爱地说:“回家我们吃草莓,真乖——” “想死早点儿说!” 我狠狠掐了他一下,这家伙挨了揍也不忘笑的满脸欢愉。 如果可以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宁可这辈子滴酒不沾! 下车,步行的五六分钟的路程里赵弈仑笑的更开怀了,一口一个草莓,说的乐呵呵的,不厌其烦。 我忍不可忍地把装颜料的箱子堆在他身上,宣战一样站在原地,“我发现用钢铁直男这个词儿已经不足以形容你了,你就该叫金刚钻直男!” “哈哈哈哈哈——”我真想把他的脑袋刨开,看看现在他到底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哪一幕,笑的如此欠抽。 “喂!你就没有做个贴心男人的觉悟吗?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安慰女方说句没事儿之类的吗?你还笑,你你!” “对不起——就是有点儿”他弯下腰,“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呵呵,总算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女朋友了。你这么直谁会——” 之前的女朋友……这句话说出来怪怪的。我转过去,特意加快脚步。路灯下,我们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我时不时地观察地上的两片阴影,我们的影子无法比肩,也无法重合到一起。 “赵弈仑。”我故意放慢速度,等待着我们的影子叠合,他却止步不前。 看来,连影子都没办法在一起啊。正如我走近不了他分毫一样。 一朵百日草落寞地躺在路边,红色的花瓣因为水分的缺失逐渐萎缩。已经到了这个季节,连百日草都快凋谢了啊,时间过的可真快。 风吹乱了我的发,没敢回头,怕回头了会说不出来自己想说的话。 “赵弈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不去见她?” 带上帽子,我不认为自己刚才提的要求是奢望,只是在强调我的底线,和一句无法表达出来的我喜欢你。 “怎么办,我突然感觉我自己真的是这个天底下心胸最大的女人,这么说自己可能有点儿夸张……正常情况下我应该跟你大吵一架的,但是啊,我挺容易交往的不是吗?你在电话上表白之后我按奈不住地接受,即使到现在都不喜欢我,我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认真地强调着:“我们以后就这样相处吧……只是……能不能这段时间,不去见她?” “这样你会好受些吗?” “不会,就是自私点,在这段时间内,不希望你的眼里还有别人。” 在最在乎的感情上,我一如既往地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不管身后的他作何反应,即使不是那么坦然,我也会尝试着接受。 远处的墙壁上铺满了蔚蓝色的大海,许位端着调色盘冲我招手。 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我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part 96 散&落 http://.biquxs.info/

上一幅画幼儿园的园长看过之后比较满意,加上许位的神来之笔,破掉的墙的一角有惊无险地蒙混过关,借此还得到了被举荐的机会,去画演讲比赛的画报。 在许位的身边我顶多算是个打下手的,绝大部分都是他绘制的,几乎每次轮到我的时候不是最后的收尾就是去洗笔换水…… 他炫耀着干净的双手,得意的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明一样。 “你猜为什么我的手这么干净?一点儿颜料都没沾着哈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玩笑冷到了,指指他手上的塑料手套,明摆着的明知故问。 “我发现这个真的非常好使,一点儿都不膈应,你戴上试试。” “我,那啥……”不自在地套上手套,紧巴巴的手套裹住被蛇咬到的手指,疼地我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许位担忧又犯贱地问:“还没好啊,有没有去过医院,我咋看着这么像毒蛇咬的呢?” “去过了,医生都说没事儿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一遍,你是不是成心诅咒我?” “绝无此意,对天发誓!”他帮我把手套摘下来,嘴里碎碎念着:“跟你说,这次的主题是百舸争流,船和海都画好了,只差阴影还没打,你看着弄弄,还有这个!。” 许位递给我一个包裹,巴掌大小,说是寄到我们宿舍去了。我不记得自己之前买过什么东西,而且地址填的都是现在住的地方,怎么会寄到宿舍去呢? “估计就是弄错了吧,说不定是你喝醉了自己填的哪儿都不清楚。” “啊?!”我心虚地眨眨眼,生怕昨天晚上丢人的事情又被抖出来。 许位松了松背包的肩带,盯着我手里的包裹半开玩笑地说:“说不定是你男朋友买的呢。” “开玩笑吧,他连我之前住哪个宿舍都不知道。” 他拍拍我的肩,绕开话题,“拆开看看,说不定个bigsu p ise” “你去哪儿?” “找女朋友去!” 真随意,上一个分了才几天…… 不对,,他就这么走了我怎么办?我不会弄阴影啊! “许位!回来,我不会打阴影!” 不喊他还好,一喊他,他溜得比兔子还快…… 被旁边的石头绊了一下,没站稳,手里的东西掉了出去,拿起来晃了晃,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不记得最近买过东西,万一不是我的还给人家弄坏了就麻烦了。带着疑虑拆开最外面的一层包装,塑料的外皮哗啦作响,露出一个铁盒子。 一个黑影投在墙上,吓得我撒手又把那盒子扔出去半米远,熟悉的男声自身后飘了过来,“这是什么?” 悬着的心落了地,大晚上突然来这么一下怪让人害怕的,还好是赵弈仑。 他捡起地上的盒子自顾自地打开,惊诧地放到我面前,“是小孩儿用的蜡笔。” 我捏起半根摔断了的绿色,握住在地上划了划,质感硬硬的,油性也不足,挺劣质的,像是十几块钱的货色,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我买的。 “估计是寄错了吧。”用手机扫了盒子后面的条形码,在网上找到一模一样的下了单,这盒已经这样了,再物归原主也不合适。 赵弈仑摆弄着盒子上的贴画,嘟着嘴说:“这上面画的小人还挺可爱的。” “我看看……咦,这不是灰太狼吗?这你都不认识。” “灰太狼是什么?”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说过。 我点点灰太狼解释:“这个是小时候特别受欢迎的动画片,小孩子都会看的,你也没比我大几岁,这都没听过,咱俩是差了几个代沟啊?” “真没看过,回去看看吧。” “哈哈哈,小孩儿才看的,你是小孩儿吗?” 看他对着贴画的认真脸,还挺可爱的。我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脸真软。”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含蓄了?” 我又戳了一下,含笑说:“以后都不会含蓄了。” 我想把想说的话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他,纯粹,不加掩饰的相处,以此为我们画一个不算糟糕的句号。 对于怎么绘制阴影一直都是我最抵触的话题,高中的时候立体几何在班里排名倒数,空间思维太差,像那种对着正方形切几刀最终得到形状长什么样的题百分之百出错。万幸的是许位发过来原稿,难度瞬间降到最低点,比着画就行。 背后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打在身上,我激动的都忘记要怎么握笔了,不得已提醒身后的某人:“你说句话。” “嗯?” “快点儿跟我说句话,你这样看着我我很不好意思的好吗?” 他不正经地提议:“一会儿回去我们买点儿草莓吧!” “喂!” 冲他这么一喊,手上没控制好力道,白色的船帆上留下了一大片灰不拉几的颜料,“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昀开一些不就好了吗?”他用手指抹昀颜料,看上去是好了那么一些,但哪里有有些怪怪的。 试着修改了几次,效果只能说是还凑合。 我跟他讲起高中时候的糗事,期待着他能转移一下注意力,老被他这么一直盯着,我感觉自己都快被点着了。 “你知道高中的时候要讲那个立体几何吧,当时学的时候挺兴奋的,结果到后面越来越难,怎么跟都跟不上,尤其是那种切割图形的题,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数学老师给了我一把小刀和一块儿橡皮,让我照着题上的切去。” “后来切出答案来啦?” “不不不,你别看我画画还像那么回事儿,做手工什么的完全不行,我就是个手残,怎么切切出来的都是错误答案。” 我往海浪上添一笔,津津有味地讲述着当年的光辉事迹,“但是我就特喜欢钻牛角尖,越是办不到的事情就越想做成,接着我就去我们学校的小超市买橡皮,第一次买了两块儿,想着两块儿怎么也能出结果,但是,高估自己了!”氛围缓和下来,我十分自然地转身问:“你猜猜我接下来又干了点儿什么?” “你不会又去买橡皮了?” “回答正确!”我学着小六打了个响指,尽管不是那么响吧,“我就陆陆续续地去买橡皮了,一块儿不成两块儿,两块儿不成四块儿,结果到最后,整个超市的橡皮都快被我扫荡光了,那两个收银员姐姐一看到我来隔着好几米远就开始喊:‘今天没橡皮啦,明天再来吧!’我那时候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快搭上去了。” 他笑的眼睛弯成两道弧度,“哈哈,这么能买的吗?” “还有更有意思的,那个时候正好赶上月考,立体几何是要画图的,好多人都没橡皮,苏小六也买不到,他求着我让我给他几块儿切废的橡皮,还有陆向南因为橡皮被我狠狠地讹了一把,我让他给我买了五天的早餐哈哈哈” 那个时候看似烦恼,实则什么都不用想,烦心的事无非也就那么三两件,当时茶不解饭不思的事情,细数起来还挺搞笑的。可惜,那个阶段的苏可已经成为过去时了。 part 97 蜡笔 http://.biquxs.info/

不知不觉地说了过去的很多事情,小时候和小六一起挨打,总是拿不出手的成绩,还有跟我哥之间无数次的吵架…… 灯光下,几只小飞虫挥动着翅膀,映在地上的影子被无限地放大。我似一尾在汪洋大海中拼命摆动尾鳍的鱼,想要在赵弈仑的眼底掀起惊涛骇浪,可到头来,只有星星点点的涟漪。 他条件反射般地拿手蹭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什么。” 只是想让你多了解我一些。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打完阴影,我们又探讨起那盒画笔,最一开始的时候没仔细看,拿到亮处,才发现外面的包装已经旧到脱色了,盒子的底部还有斑斑点点的锈迹。看上去挺有年代感的。 赵弈仑摩挲着盒子上的贴纸,“能画张画吗?” “正好拿纸了,画什么?” “这个,叫什么太郎来着?” “噗——灰太狼。”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8k的素描纸,跟他对半分,饶有兴趣地提议:“一起吧。” “不会画。” “你模仿我的就可以了。” 把纸摊开,我照着盒子上的画一点点地描出轮廓,六岁那年在电视上第一次见原画师画灰太狼的时候就觉得很神奇,这么难画怎么一下就画好了呢?那个时候觉得能画灰太狼的都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现在随意勾出几条线就能模仿出动漫角色的神韵,孩提时代,真的很容易满足。 余光扫过赵弈仑,他似乎在尽力地模仿,我画一笔他跟着画一笔,我停下他也停下。离近些观摩他的大作,不细看就他作画时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家,看到成品之后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 明明是一头狼,被他画成了一头驴,又有点儿像猪,怎么看怎么搞笑。 “你这干脆叫灰太驴算了。这个嘴不要弄的那么立体,你看着是个二维的画面,嘴的话就直接”我上手给他师范,铅笔落在粗糙的制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一横,然后往下画个弧,在嘴巴中间横着画一条线,再竖着把它们分成五份,就是五颗牙齿。” “我觉得是没上色的原因,所以看起来不像。”他从蜡笔盒里找了老半天的灰色,自信满满地上色。 画出来之后更像一头驴了,我无语地握住他的手指导:“你看,应该这么着,你勾的线条太粗了。” 试着带着他画,然而无法实现理想中的画面,他的手比我的大很多,怎么挪动都别扭无比。 “赵弈仑往左边一点,往左边——多了多了!” “你带的是右边。” “……我说错了” 在我们的齐心协力之下,最终这幅画被戳了一个大洞,壮烈牺牲。 手机一直在振动,最近垃圾短信太多,我都没怎么看,怎么都没想到全是我爸发过来的。看到他发信息的日期,三天之前就联系我了,我居然一直没搭理他。 看看发过来的内容还挺……肉麻的。 “闺女吃了没?” “还有钱吗?爸爸再给你发。” “还忙吗,怎么不回个消息,你们学校课多吗?” “注意身体,别熬坏了。” “家里都好,别担心。” “……” 父女之间这种程度的对话,按照之前我和我爸的相处模式来说是绝对做不到这一步的,我们之间的对话仅限于要钱和给钱,最多他说一句好好学习,我再敷衍地答应。突然给我发这么多条信息,不是被盗号了吧。 “上次我爸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我狐疑地看着赵弈仑,得确认一下我爸到底有没有对他说什么奇怪的话。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说想你了。” “啊——他真中毒了!他他他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的!” 赵弈仑把纸收起来,安慰说:“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我爸也这样。” 这么看来,收到这盒老掉牙的蜡笔也像我爸的手笔,好好的老男人,活了大半辈子了突然煽个情,整的我措手不及。 还是想打电话确认一下,希望他别说什么肉麻的话,我受不了那个…… 电话嘟嘟两声之后,被拒接了,看来这人又加班了。编辑条信息,注意身体……注意身体,好别扭,删掉,把手机揣兜里。 在家的时候,我们会开玩笑,绝大多数情况都是一笑而过。 不知道我爸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说了这么多反常的话。这些话,要是放在八岁之前他说我信,放在现在,多少心里会不自觉地膈应。 但也可能……我太墨守成规了…… 赵弈仑提醒我不要想太多,“有的时候,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爱你而已。可能觉得之前的方式不太合适,所以就尝试着另一种。” “另一种目前我接受不了。”我无奈地笑笑,跟他一起收拾东西。 此后,每隔几天舍友时不时地打电话提醒我领快递,王媛晚上兼职一直没有时间,我只好自己去拿。拆开看里面的东西还挺丰富的,有的时候是一条毛巾,有的时候是几只小发卡,甚至还有一次收到了一大包米果。 打电话找我爸确认过,他连蜡笔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更别提毛巾米果发卡,按着他的思维直接打钱,除了干坏事,想买什么他完全不ca e。接着我又问了身边的每一个有可能送东西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我一头雾水地接收着这些东西,却莫名地心安理得。 小六调侃,也可能是高中隔壁班跟我表过白的大金表。我一想起那个男生就直冒冷汗,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整天穿一身运动装,一个月都可以不换衣服,唯有手上那块儿擦的锃光发亮的金表煞是博人眼球,而且还喜欢说脏话…… 老是这么着收着别人的东西怎么说都说不过去……联系寄件人,打过去是快递小哥的接的电话。 距收到上一个快递隔了大概有五六天,一直没人寄东西过来。后面学期末尾的节奏越来越快,在我几乎快忘了这回事的时候,收到了一件样式有些老旧的外套。 外套的口袋里露出信封黄色的一角,摸着厚厚的,抽出来看,是一沓现金,还有一张写满字的纸。 part 98 默守 http://.biquxs.info/

最初翻开那封信的时候,一切都很恍惚,心也跟着起起伏伏。那种心情,就像是低落中夹着悲到极致的喜悦,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来形容。 我只粗略看了一行,没敢看下去。 信的第一句话,只有五个字。 我是妈妈…… 跟丢了魂似地,我把装的满满当当的书包扔在角落里。从早上到下午,一直坐在阳台上发呆。那天,我旷了一天的课。 毒辣的太阳灼烧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我扭曲地在想,要是能再热一点就好了,热到中暑,热到昏倒,再做一个长达三天的噩梦……是不是那样,就可以不用在意手里的信? 我一直都捏着它……那封信被汗水浸湿,变得厚重无比。十四年杳无音信的人突然出现……我原本以为,她已经死了。 天边的红日渐渐隐退,苍茫的灰色席卷天地。暮色霭霭,为展开的信镀上一层沉寂的朦胧。 “我是妈妈。可儿,你过的还好吗?我远远的看到过你,胡乱伸手比了比,你好像被我高了。小时候那么瘦,我还担心你长大之后会营养不良,看到你很健康,我就知足了。 最近白天晚上温差很大,晚上要多注意保暖,我给你买了外套……” 我揉揉发红的眼眶,漫长的沉默过去之后像发了疯似地把信扔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不停地跺着。想放声大喊,透过玻璃遥望到楼下闲谈的人们。最终,所有的冲动归于平静。 回过神来,全身上下因为不稳定的情绪在发麻,颤抖。 套上刚拆封的外套,站在穿衣镜前。我看着镜子里土得掉渣的自己,心里埋怨着,怎么会买这么low的衣服,穿上活像十几年前的大妈。 但不可否认的是,真的很暖和。 她说远远地看到过我,是在哪里呢,学校,还是在家里?她过的好吗,有没有和我一样很委屈,还是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过的很舒服,现在突然想起我了才写了一封无关紧要的信? 仔细看看信上的字,每一个都是那么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像极了认真完成作业的小学生。 桌子上是最一开始收到的蜡笔,上面贴着着赵弈仑留下来的便利贴,他出去了。 我迫切地想把这复杂的心情分享给另一个人,哪怕是不认识的人也好,让我说说吧,憋了十四年了,我真的快憋疯了。 对着敞开的窗户大吼一声,耗光了所有的力气。心里却没舒畅多少,还惊扰了左邻右舍。 陆向南欣长的身影落在窗户上,我晃晃缺氧发晕的脑袋,有气无力地道歉。 “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我看你坐在那儿很久了,今天怎么了?” “……我能……去你那儿坐坐吗?” 这样是不是很卑鄙? “你过来吧,或者我去找你也可以。” “……不了,还是算了吧。” 最终,要面对这一切的,也只有我自己而已。 关上窗户,静静地躺在床上沉思,不时地会睁开眼看看桌子上的信,一遍遍地确认内容,提醒自己正在经历着的不是梦。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我妈回来的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会想,想她替我教训那些趾高气昂的人。有什么高兴的事情的时候也会想,想让她夸夸我,夸我做的好,似乎唯有这样,我的喜悦才是真实的。难过的时候也会想,想想她对我的好,窝在心尖上的酸楚瞬间插着翅膀飞走了。 小时候,天天在想她能回来,可能是这样的期望被我装的太慢,而后历经无数次疼到骨子里的失望。我再也没有勇气期待着她能出现。更多的是一种变相的自我暗示,我告诉自己,她已经死了。除了这一条,我想不出来别的理由能原谅她离开这么久。 昏昏沉沉的视线里是随着微风波动的孔雀草,记忆中那个最温柔的女人附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着:“姥姥家的孔雀草是最漂亮的,谁家的都比不过。” 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隔日,依旧艳阳高照。裹着夹着薄绒的外套行走在校园里,周围投在阵阵异样的目光。 汗水顺着耳际滑落,背上也是湿漉漉的一片,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不会好受。把手插进兜里,这件衣服就这么穿一整天吧,没有缘由地,我丝毫不想脱下来。 顶着一众的目光,我自第一排坐下,正在试麦的老师半开玩笑:“都说心静自然凉,大家要像这位同学学习。” 哄堂大笑中,王媛推搡着我的胳膊,小声地提醒:“把衣服脱下来吧,今天多热啊!” “不要,就这么穿着。” 老师咳嗽两声,教室里的谈话声逐渐变为满屋子的窃窃私语。 身后的坐着满满的一排女生,好像是我们宿舍的,交头接耳,无非是说我的衣服奇怪,再不就是土,王媛刚想发作,背后的刘希文摊开课本,翻书的声音大的出奇。 “上课了,老说烦不烦!” 老实说,坐在座位上看似记着笔记,实则老师到底在讲什么我一个字都进不进去,更没有心情去想周围的人怎么看我的。 下课,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王媛帮我书装进包里关切地问:“到底怎么了,不是发烧了吧?” 她伸出一只手贴在我的额前,黏了一手的汗,“温度正常啊,你失恋了吗?怎么这么……” “啊,一会儿再说这个吧。” 背后突然冒出来捧着纸袋的一双手,我没好气地回怼:“地方那么大就非得伸到前面来是吗?” “哎,亏我刚才帮你说话,你就不能态度好一点啊!” “刘希文,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走?”平常一下课数她跑的最快,再带上宿舍里的那几个,第二排永远空的最快。 我接过纸袋子,“这什么啊?” “鞋,上次市场调研咱俩换鞋了,忘了?我可是又给你刷过一遍的。” “哦。” “你态度就这么冷淡?白在一个宿舍这么长时间……” “嗯。” “……” 她掏出口红,简单地补了个妆,不自然地凑过来,无厘头地说了句:“理解你。” 整得我和王媛一脸懵…… “我啊,我上次失恋的时候画了个烟熏妆来上课……哎呀,这种失恋啥的分分合合,正常正常,你别想太多哈。” 再看看王媛,她俩还挺好玩的,什么都能扯上谈恋爱。 “你真的别想太多,你收拾收拾其实还可以啦。” “嗯。” “……” 不想解释太多,就当我失恋了。这样意外的关心也不错。 part 99 风 http://.biquxs.info/

暮色十分,从食堂往宿舍走的小路上陆陆续续地摆满了摊位。这些都是外面来的,学校撵过很多次,甚至专门多雇佣了四五个保安专门负责赶人,但耐不住学生们喜欢,久而久之这些小商贩们在学校里叫卖成了一种默许。 卖什么的都有,吃的,玩的,考研的资料。收摊要到很晚了,最晚有的十一点才撤。 有个卖小夜灯的大叔,语速很快,把拆了一半包装的猫型小夜灯递给一边的一个小男孩儿,他母亲正忙着跟摊主讨价还价。 “这个就不能便宜点儿吗?” “大姐,你差不多点儿算了,这可是进价,我不能一毛钱也不赚啊。” “再便宜十块,隔壁人家也卖,长得都差不多,你家的就贵出那么多。” “……” 小男孩儿憋红了脸,拉着他妈妈的衣角,那眼神像极了当初在橱窗前要蜡笔的我。 那是我妈第一次离家出走,她带着我跟我小姨,落魄中连吃的都是别人施舍的,我却叫嚷着要买玩具店里的蜡笔。小小的一盒,当时的十几块钱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她当然不会给我买,承诺了以后,以后想要什么都会有的。我暗暗握住背包里硬硬的一角,那盒蜡笔,迟到了十五年。 “看什么呢?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嗯……没什么。” 王媛往我嘴里塞了块儿菠萝,“超甜的,卖水果的大妈没骗我。” 嚼了嚼,确实挺甜的,甜的有些腻了。 眨眼的功夫,那对停留在摊位前的母子已经走了,看着摆在地上一个都不少的小夜灯,看来那个小男孩儿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啊。 “哎呀,我说你老看啥呢,这么入迷?” “媛媛。” “好……腻歪啊,你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你的菠萝太腻了。” 她嗔笑着打我两下,“你要买夜灯?” 正在整理东西的老板一听来了劲,大声招呼着:“小姑娘,看看嘛?” “那个,灰太狼的。”我指指,他马上递过来,嘴上不停地介绍着怎么用,质量如何,连在哪儿进的货都被他一张嘴讲的神乎其神。 我按下开关,玻璃罩里碎碎的光点上下浮动着,中间是灰太狼那张充满喜感的脸,放在里面有点儿突兀。付了钱,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夜灯,刚才那个小男孩儿一直盯着它看,要是我现在能变成他就好了,一定高兴地蹦起来。 “媛媛,以后就这么喊你好吗?” “额,也不是不可以啦,我得适应适应,哎你是不是酒劲儿还没过啊?” “嗯。” “……你那天喝的我的天呀,差点把那个男的,叫什么来着,张智以?差点把人家吓懵。我跟你说啊,以后尽量少喝酒,上次那么多男的,万一出个意外怎办啊?” “嗯。”我无心地应答着。 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我们去了奶茶店,点了两杯奶昔,晚上温度居高不下,我还穿着外套,送奶茶的服务生好心地提示:“后面有专门放衣服的架子。” “你快脱下来吧。”王媛伸手要拉开我的拉链。 我避开,小声地说道:“冷。” 她猛吸了一大口奶昔,松散的眼睛耷拉在鼻梁上,活像个老裁缝。 “你不会真失恋了吧?瞧着今天一天都不在状态,昨天还旷课,你知不知道旷课三次是要补考的,幸亏昨天就两节谈判课。” “我想我妈了。” “噗嗤——你是多久没回过家了,还至于旷课?” 我想了想,缓缓地说:“很长时间,好像有十几年那么久。” 我想回到十四年前的家里,坐一坐,看我妈择菜,听我爸唠叨,哪怕跟我哥天天吵架也好。 真的想回去……要是那个时候能早点儿懂事……不,现在我在所有人的眼里还是个什么都不懂,需要庇佑的孩子。 “啊,冰块儿化完了……”我搅动着杯子里的奶昔,低下头,刘海儿散下来遮住微红的双眼,王媛继续在边上八卦。 “说起来你男朋友长的挺不错的,人也挺好,那天我还跟他说话了呢,他还问我咱们那天课多吗,你上课有没有睡觉,跟我说要是你睡着了的话掐也得掐醒哈哈哈。” “我就知道,从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说起来,都没怎么见过他跟你在一起,哎,可能咱俩呆的时间也挺少的,我都不怎么见得着你。” “他……比较忙。” 我裹紧身上的外套,喝了杯子里所有的奶昔,冰凉的液体刺激了牙上的神经,蓦地,心底也跟着升起一股凉意。 回去的路上,反反复复地翻着通讯录,我很想给我哥打个电话,告诉他那封信的内容。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介意着,为什么妈走的时候只告诉了我,只承诺了要回来看我,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这个,我妈刚走的那几年,我和我哥闹得很僵,我没少受他的欺负。时不时地被他无缘无故骂一顿,哭了也从来哄过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地明白,他不是在针对我,他只是接受不了被抛弃的事实,无论是他还是我,我们都是一样的,是隔壁李奶奶嘴里说的,没妈要的孩子。 等待接通中,短短的十几秒,我组织着语言,私底下也想了无数次,话到了嘴边,却开不了口。 所幸,没有人接听。整理好思绪,等我见过妈之后再跟他说,应该会好些。万一她过的不好的话,我怕我哥难受。 如果她过的好的话,我想我还是会难受,我不是不允许她有自己的家庭……那份记忆中对她的依赖是根植在深处的一份自私,我没办法想象别的人管她叫妈妈的样子。 既希望她不幸,又希望她幸福,归根结底,我整理了二十年也没把对她的感情整理明白。或许我一辈子都整理不明白,谁叫她是生我的人。 坐在长椅上,隔着万千车流的缝隙捕捉到熟悉的身影,捡垃圾的婆婆孤零零地站在马路中央等着红灯,她依旧推着婴儿车,低头跟里面的小孩儿在说什么,笑的正开怀。 我经常看到她,但没见她这么笑过。勉强着喝完了所有的水,肚子涨起来,正好变灯,我小跑过去,把瓶子塞到她拎着的口袋里。 又一次地,她掏出来一个小小的东西,这次不是糖,是一块儿压缩饼干。 part 100 slow http://.biquxs.info/

婴儿车里的孩子见了我一点儿都不认生,勾起小手抓我手里的饼干,我刚想喂给他,他奶奶担忧地把饼干重新塞到我手里,“他可不能吃,他又肠痉挛!” 我看看面前长相黑瘦的孩子,头发也少的可怜,应该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这么小,怎么会有肠痉挛? “他经常吃零食吗?” “偶尔有钱了给他买。这孩子跟他妈妈一样喜欢吃辣的,你看这嘴上的泡。” “啊?!这么小,怎么还吃辣的?” “不小了,五岁啦!” 五岁,看上去像三岁,太瘦了,瘦的让人心疼。我把饼干塞到婆婆的口袋里,不解的问:“他是腿不舒服吗?怎么不自己走呢?” “别提了,前两天他爸爸耍酒疯打的孩子站都站不起来,你看看你腿上,还有胳膊上,他现在一看见他爸爸就跑。” 她接连叹了好几声气,说话的语气,埋怨的样子跟祥林嫂如出一辙,我站在旁边,除了同情和倾听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她像一尾搁浅在海湾的鱼,得到了一滴水的滋润便沉浸其中,说个不不停。 “他爸爸可喜欢打牌啦,上次输的被人家敲断了一条胳膊,刚好一点儿就又去赌啦,怎么着都不知道消停,前两天又接了钱,捡多少瓶子都不够他糟践。他不光打孩子,孩子妈妈也打……” 源源不断的抱怨还在继续着,迎面走来一个行色匆匆的女人,我感到一阵耳鸣,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个女人身上。她走的很急,但步履蹒跚,老旧的衣服上还沾着油,看上去并不清爽。我的心好像被人拿刀子狠狠地剜了一块儿肉,它滴着血,怎么都止不住。 “妈妈,妈妈!”坐在婴儿车来的小男孩儿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的腿受不住,瞬间跌坐在车里。 我看着女人的那张熟悉的脸……她怎么会变得这么的苍老无力?她看上去比我爸还老,他们之间明明差了十岁。 她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眼中被藏匿起来的悲凉露出冰山一角,我抓住了那一角。 那就是她了…… 刹那间衣服勒很紧,不留一点儿空隙,我甚至喘不上气来。耳边是沙沙的风声,温柔的女声回荡着渐行渐远。 “姥姥家的孔雀草是最漂亮的,谁家的都比不过。”记忆中的她总喜欢这么跟我说,她那时候生的是真的美,五乌黑的长发直达腰际,薄薄的刘海儿下一双灵动的大眼仿佛会说话。她的声音在我和我哥的耳朵里是最好听的,仅仅几个字,让我一辈子都不敢忘记孔雀草的样子。 不听话的时候,她也打我们,打着打着就笑了,嘴上还说着舍不得我们挨打。 刺耳的刹车声穿过耳膜,我捂住耳朵,从她一张一合的嘴间读到了我的名字,可儿。 她叫的那么疏离,那么不好意思。我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身体却在她逼近的那一瞬间躲开,按奈不住的悲愤插在被撕的四分五裂的心间,我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闯入疾驰而行的车流中,震耳欲聋的喇叭声接连响起,腿上突然用不上力气,我跪在马路中央。 长长的车笛声划过城市的天际线,我像迷了路一样,慌乱地在s市最熟悉的街道上找寻着方向。 一双铺满薄茧的手握住我的肩膀,身后的人试图把我从地上拽起起来,她像十几年前那样教训我:“你这孩子,长这么大也不知道看车。” 被迫停车的司机热心地把我们送到马路对面。我蜷缩在地上,对面既没有捡垃圾的婆婆,也没有破旧的婴儿车。 我和她谁也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相见。我原本以为看到是现在这幅样子心里能得到一丝的慰藉,可事实上我的心却疼的要命…… “起来吧,地上凉。” 她的话很轻,但每个字压的我不敢抬头,我甚至不敢喊她一声妈妈。她怎么能……她怎么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消失的这几年没有露过面,没有打过电话,像是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一般。我们都认为她活的很好,好到不再需要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不对,刚才那个小孩儿喊她什么…… 过的好吗,问问她吧……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活成了连我都不能接受的样子…… “快中考的时候,我学了画画,就学了两个月,你猜猜我画的第一幅画是什么?”我松开她握住我的手,“我画了你,根据老师教的模仿着画了你年老的样子。” “我就在想啊,要是当初没画那幅画就好了,要是我画画很烂没有画的那么像就好了,那样的话今天我就不会认出你来……你消失了那么久为什么要回来!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年我们都过得挺好的,我哥都结婚了……所以为什么回来!” 我近乎咆哮般地吼着,“你不是说跟着我爸太累了吗?现在你满意了吗?你轻松了吗?” 她站在原地,脸上是我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窘迫,她本想触碰我的双手悬在半空中,旋即又不动声色地收回去。 我现在一刻都不想听她说话,我怕她只会说‘我是有苦衷的,’她如果这么说了,那我呢,我哥呢,还有我爸,我们承受的算什么? 我一面对她恶语相向,一面心急如焚地想要回头跟她道歉。 到头来我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做不了,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疯跑回去的路上她就那么跟着我,隔得远远的,听到她不住的咳嗽的声音我的心都揪了起来。 这是她该受的惩罚……窒息感如一张巨网把我裹得严严实实。上楼,开门,准备关门的时候没再看到她的影子。 粗鲁地拉开窗帘,她站在树下,树冠巨大的阴影遮住了她大半个身体,她在小心翼翼地张望着,她不知道哪里住的是我。 瘫倒在角落里,细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怎么可能真的怨她…… part 101 你不在的时候 http://.biquxs.info/

楼下那缕纤瘦的背影在风中摇晃着。窗外一片明朗,震耳欲聋的雷声自远处滚来。狂风大作,骤雨忽至。 我站在窗边,烦躁地推拉着窗户,刺耳的声音挠的人心尖发痒。她没带伞,会不会淋坏呢? 她活该。 我咒骂着她,手却鬼使神差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伞。走到门口,顿住。 腿上像灌了铅,脚步声愈发的沉重。推开门,沉重也要走出去,我到底还是没办法看着她落难。 抑制不住的去想捡垃圾的婆婆说的每一句话。 “别提了,前两天他爸爸耍酒疯打的孩子站都站不起来,你看看你腿上,还有胳膊上,他现在一看见他爸爸就跑。” “他爸爸可喜欢打牌啦,上次输的被人家敲断了一条胳膊,刚好一点儿就又去赌啦,怎么着都不知道消停,前两天又接了钱,捡多少瓶子都不够他糟践。他不光打孩子,孩子妈妈也打……” 她不用做过多的细节描述,我就已经能感受到我母亲这些年来过的有多么憋屈。 啊,是啊,我不用妈妈这个亲昵很多的称呼,我用母亲来称谓她。不是说我有多么尊敬她,是我和她之间的隔阂已经到了无法消除的地步。 高中的时候看过一篇很像散文的小说,里面有一句话至今都印象深刻,为了一个美梦,暂时跌入一个噩梦。 当初她离开我爸的时候,是不是也在畅想着自己的未来?现在倒真成了做梦,没有美梦,只有余生清苦的噩梦。 我想将她从这噩梦中唤醒,可唤醒之后,她该去哪里呢? 雨,太大了。拿伞似乎没什么必要了。 鞋子里全都是水,脚趾粘在一起,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穿过马路,在她刚才呆着的地方徘徊,仅仅只能是徘徊而已。 她已经走了。我不屑地笑,有谁会傻到下这么大的雨还杵在这种地方专门等着我送伞。不仅是对赵弈仑,对她也是一样的,我又自作多情了。 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二十年里,我一直在等待。等待着杳无音信的人,等待着随着时光越飞越远的承诺,等待着被原谅,等待着被关注…… 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快要断了,为什么就不能有人等等我呢?还是说,我不值得被任何人等待…… 所有的光沉溺在大雨中,任凭我怎么辨别都找不到方向。迎面溅起的雨水迷了眼,停在几厘米开外的车疯狂地按着喇叭,我被一双有力的手拉扯到一旁。 “没事吧?” 光是听到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就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赵弈仑把我护在怀里,摆摆手,示意司机先走。 刚刚有惊无险,我却毫无知觉。 回去,光脚踩在地板上,连地板都是暖的。 头顶落下来一块儿毛巾,赵弈仑把一杯热水塞到我手里,他在我对面盘腿坐下。 我仰起杯子,小嘬一口,烫的舌尖发麻。“这水太烫了。” “真的太烫了!” 正对着伸过来一只手,拨开了黏在我嘴边的头发,“哭吧。” “我说水太烫了,谁说要哭了……” 低头,眼泪砸在水杯里,昀开几圈涟漪。 “你知道吗,小时候一哭我爸就在旁边骂我不争气,时间久了,我都不敢在别人面前哭……可我现在真的忍不住了。” 他伸出双臂,微微地笑着:“过来。” 我埋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哭,却不敢放纵。这样下去我对他的依赖会越来越深,害怕他在我心里扎了根……这样太不公平了,他可以若无其事,而我却越陷越深。 微微抬头,前额擦过他的下巴,痒痒的,伸出手指轻捏他的下巴,带着哭腔调侃他:“长胡子了。” “你觉得我留个络腮胡怎么样?” “不要……太丑了!” “迟早是会变丑的,谁没有老的那天,我老了你会嫌弃我?”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近乎呢喃着:“你到时候在哪儿都不一定呢,说不定你都不记得我了。” 他轻笑,捏我的脸,“说什么呢?大点声音,听不见。” “什么都没有。” 我坐起来,目光再次落在他的下巴处,“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算了不问了。胡子什么的其实也看不出来,就是摸着扎手。” 鼻子塞塞的,接连抽出四五张纸,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地擦着鼻涕,没过多久地上堆起了一大坨纸巾。 再去抽纸的时候不小心把桌子上的纸袋扫了下去,里面大袋大袋的零食散出来,全是我喜欢吃的。 赵弈仑把它们捡回袋子里,解释道:“隔壁送来的。” 我重新把那些吃的掏出来,盯着零食的包装……陆向南还记得啊。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买一大包零食泄愤,当时烦恼的事情也只有一件,就是考试。事实上好像每次考试都不怎么样。抽屉里书没几本,零食倒是塞得满满的。 撕开一包薯片,捏起几片放在嘴里,无味的咀嚼着,不知怎么的,很想说说自己的高中。 “高二的时候有一次上心理课,老师要求前后桌一组每个人讲讲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陆向南说他从二楼摔下来过,还说他最讨厌吃辣椒,还讨厌猫……当时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我听的可认真了。那个时候是真的喜欢他,跟中了邪一样,想让他了解了解我是怎么长大的,我也有很多开心的不开心的想跟他分享。但一节课太短了,还没轮到我就下课了。再然后,我们就分班了,有些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我把薯片堆在一旁,嘴里泛着难以忍受的酸。 “可是那些话我现在想对你说,赵弈仑。” 我对上那一双幽深的眸子,他静谧深邃的黑瞳中暗涌着激流。 “我家在w市,记得最初的时候跟你说过……还有,我的生日是十一月八号,自从我妈走了之后我爸和我哥总是忘,只有小六一个人记得。” “……就这些?”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就这些。” 我嘲讽着自己那不合时宜的自尊,终究没有办法对他说出我的遭遇,已经够卑微了,说出来的话,他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幸? 那样的话,会显得我很可怜吧…… “真的就这些?”他再一次确认。 “真的。” 只有这些,你记好了吗…… passage 7 fish http://.biquxs.info/

“印多少张?” “先来三百张。” “这么多,贴的完吗?” “今天贴不完明天继续呗,还能怎么样?” 爸爸付了钱,打印机运转起来,屋子飘起了石墨特有的味道。那味道淡淡的,但并不让人讨厌。 苏可舔舔干到裂开的嘴,她盯着鱼缸里不断打转的几尾金鱼,畅想着自己也游在里面,想喝多少水就喝多少水,一辈子都不会渴。 “你闺女多大啊?”打印店的老板麻利地从打印机里抽出几沓纸递过去。 “虚岁九岁。” “哦,那可真是可怜啊。” 一听到可怜这个词,苏可皱皱眉,她重重地拍拍鱼缸,刚才还悠闲游着的鱼受了惊,慌乱中撞着鱼缸的玻璃壁,尾巴划破水面溅起的水滴泼了苏可一脸。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有人说她可怜了。第一开始听了只觉得很新鲜,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可怜,慢慢地听多了,那些话就像数学老师上课讲的公式一样,听不懂,还让人心烦。 “走了,别玩了!”爸爸把印好的寻人启事揣在怀里,他走到店门口喊她。 她盯着那鱼来了劲,敢往她脸上泼水,非惩治它们一番不可! 老板沙哑地叫她的名字:“苏可,你爸爸让你过去呢!” “这鱼能吃吗?”她把手伸进鱼缸里,来回的搅拌,摸到一条黑色的小金鱼,黏黏的,迅速伸出手来,往鼻子上一凑,一股鱼腥味。 “你这个孩子,好好的鱼怎么着你了,你妈在的时候皮,现在也皮……” “走了!”爸爸这一声吼,吓的老板一颤一颤的,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乖乖闭了嘴,他在想着,什么时候给鱼缸换水。 苏可连蹦带跳地追过去,她坐在电瓶车的后座上,拽住爸爸宽大的衣服,身后复印店的招牌越来越远。 中午,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几条在垃圾里翻吃的的哈巴狗摇着尾巴。电瓶车从它们的身边呼啸而过,几只毛毛糙糙的小狗追在车后连叫带嚷。 “来呀来呀,略略略,追不到我!” 车后的小女孩儿兴致勃勃地逗着狗,她站起来大叫着:“爸爸开快点,开快点!” “掉下去啦,坐好!” “爸爸,我说你开快点啦!你再开快点嘛!” “最快啦!” 电瓶车急速行驶在泊油路上,别在车把手上装胶水的桶跟着晃来晃去,吱呀吱呀地响。 夏日闷热的风里咸咸的,那是汗水的味道。 “我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 “贴完她就回来了。” “真的吗?” “当然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停车,父女俩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拿报纸折了两顶帽子,像模像样地套在头上。巨大的帽檐遮住脑袋,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凉。 苏可从车筐里抽出一张纸,细细端详着,刚才她还没来得及怎么看里面印了什么。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寻人启事……刘艺华,女,35岁,身高一米六五,w市……” “爸爸,这个字念什么?” “酬,酬金,就是好心人帮我们找到你妈妈了,咱们要给人家钱答谢的。” “哦。那妈妈快点回来吧,把酬金省下来,给我买吃的!” 爸爸刮刮她的鼻子,“快点贴,贴完回家吃饭!” 那天,藏在树丛里的知了像是为了应景,悉悉索索地叫了很长时间。苏可一直记得那天的天空,万里无云。 墙壁上是旧的寻人启事,上面的字被太阳晒得脱了色,纸也是皱巴巴地,最底下的落款时间是2007年5月10日。苏可趴滚烫的墙壁上仔细辨认上面的字,不管她凑多近,仍旧串不下来一句完整的话,连找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都无从得知。 这是去年的才贴的,过了一年就已经成了这样。不知道想要找他的人,找到了没有? 不过那个时候,没人告诉她,纸是脆弱的,时间也是脆弱的。走着走着,就发现曾经最在意的人,最想要找到的人的轮廓已经被岁月模糊,所有对那个人的记忆都变得平淡无奇。 不,不是平淡无奇,只是把伤疤藏起来了而已。然后在没有人的地方又被突然跳出来的一丁点少的可怜关于那个人的提示伤的体无完肤。 苏可把每一张爸爸贴过的寻人启事都使尽吃奶的力气再摁一遍,她担心风太大,会它们刮跑。那可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爸爸,它会变旧吗,你看旁边这个,都已经这么旧了,要是变成这样的话别人是看不到的,我们就找不到妈妈了。” “不会的,你妈妈过两天就回来了。” “奶奶说已经过去半年了!” 这已经是第五次贴寻人启事了,不是说好的过两天吗?为什么两天这么长?她讨厌大人们口中‘两天’这个约数。 爸爸把最后一张贴在墙上。那旁边,是苏可刚刚观察了无数遍不知道在找着谁的寻人启事。 苏可把四个角贴死,又问了一次:“那要是它旧了的话还找不到妈妈怎么办?” “那……我们就再贴一遍。” 她记得这句话,时刻提醒着爸爸,什么时候去贴新的。她以为在妈妈没有回来之前他们真的会像他所说的那样:“那我们就再贴一遍。”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再也不用提醒他了。 他的身边站在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她给了苏可一大包糖,想让她喊她妈妈。 那正是苏可最任性的年纪,她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哭着嚷着要爸爸找回妈妈。 “你怎么那么自私!” 他居然这么说,他还说他不能一辈子等一个等不到的人…… 从小学到大学,每次经过那些贴过寻人启事的街道的时候,苏可都会下车看看那些遗落在大街上的寻人启事,它们一次比一次旧,字迹一次比一次浅。最终,它们变得和那张不知名的寻人启事一样,褶皱,糜烂。 再然后,她经过那些地方的时候不再下车,远远地瞟一眼,墙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part 102 a silent summer http://.biquxs.info/

都说福祸相依,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遇到的到底是福还是祸。啊,也不要怪我太迷信,人在不幸的时候从来都只想着怎么咸鱼翻身,没人会祈祷自己变得更加不堪。 不对,人在任何情况下都希望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个人。 对于我这样的平凡人来说,不管幸还是不幸,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我把生活过的毫无质量,凌晨六点半起来,只为了坐在便利店享受一顿不怎么愉快的早餐。 面包太硬了,堪比法棍,嚼的牙齿咯吱咯吱响,我捏起装牛奶的纸盒子仰头灌下去一大口,卡在嗓子眼儿的食物怎么着都下不去。大妈猛地拍我的背,那力道大的让人误以为是遇到什么武林高手,把我打得经脉俱损。 “看看。”她推过来一张纸条,皱巴巴的。 上面写了一串数字,15873691246。我把那闹心的面包丢在一边,问大妈:“谁的电话号码?” “昨天晚上下大雨的时候,一个女的过来给的,她看上去有五六十的样子。那人也不知道带个伞,过来说话声音小的啊,我都听不清,说了三遍我才弄明白,她问我认不认识你,我说赶巧,她就写了个号码。” “她……还说什么了吗?” “没啦,留完号码就走了,那雨大的不行,她非得走,怎么叫都不回头。” 一边要结账的老奶奶咳嗽了一声,我的心一紧,她好像……昨天一直在咳嗽…… 不知怎的,又吃上了那块儿没吃完的面包,咬到一口奶油,含在嘴里的那种感觉让我不得不称赞这特殊的奶油,真真的把什么叫腻歪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也是佩服自己,居然能硬着头皮吃完。最后一口送进嘴里,跟咬石头一样,硌到了牙齿,生理反应成功地逼出了眼泪,疼的我忍不住直跳脚。 手一松劲儿,纸条险些掉下去,我怕它丢了,慌忙地打开手机通讯录存了下来。 对着存好的号码犹豫了无数次,最终我也没敢拨通电话,只发了短信。 晚上见吧。我这么跟她说的。 要见的话,最好找个光暗一些的地方,能遮住她的苍老和憔悴。她不是我印象里的样子,我没办法接受现在的她…… 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她回复消息。那种痴傻的程度不亚于当年等陆向南的回信。 然而并没有焦急多长时间,她几乎秒回。 我不知道,她是否同我一样,一直对着手机,在不安中还有所期待。 或许我就不该期待。 晚上见到她的时候,她还穿着车间的工作服,怀里抱着那天见到的小孩儿。 她讪讪地笑,解释说:“他奶奶病了,照顾不了孩子,我今天上班也带着他的。” 我压抑着莫名的怒火,那小孩儿还冲我傻笑。 “他多大?” “五……五岁……” “呵,真够可以的,这么说我跟他差了十五岁?” 她不说话,我只觉得恶心,早上吃的面包好像还没消化完,现在快反上来了。 一时间,空气都静默下来。那种静到极致的感觉让我误以为,全世界都在欢声笑语地活着的时候唯独我和她死了一样。 稚嫩又柔弱的声音喊着:“姐姐。”那声音跟她的如出一辙,一样的小。 你看看,我可是在拼尽全力地甩开关于她不美好的一切,这里面当然也包括这个孩子,他是哪儿来的勇气开口喊大她十五岁的人姐姐的?他越是那么天真无邪的看着我,我的心里就愈发的恼火。 顾不得思考,顾不得面子,我站起来吼那孩子的那一刻,估计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泼妇。 “你喊谁姐姐呢!”这句话,我重复了不下三遍。 她一直低着头,像个孩子一样接受我对他们的训斥。我发狠似地从桌子上剜了一大口辣椒,呛的嗓子像是被扯出来好几个洞,喝下去的水都跟着漏进肺叶,继而抑制不住地猛烈咳嗽着。 我用了很长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准确的来说不是平静下来,是控制自己那该死的脾气。 我真的很想问问她,还记得吗,五岁的时候我数学考了零分,被人追着骂是笨蛋,一直低着头,是她告诉我把头抬起开,再接着做就可以了。尽管以后的日子里我没能做好,但我一直记得她的话,把头抬起来。 她现在却在向我低头,真是讽刺。既然知道不该不告而别,那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再好好做啊……再对我好一点……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低头呢?为什么偏偏朝我低头? “说句话吧。” 我这么哀求她,至少说句话,她这样坐着不动,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哎——”她长长的叹气声让气氛紧张起来。 “那我来说吧。”我搅拌着桌子上的辣椒,沾了一手暗红色的油。 “你走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班里”我顿住,一股令人发颤的酸气灌到嗓子眼,眼泪毫无征兆地划过双颊。啊,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我硬着头皮说道:“当时班里每过一个学期就会统计一次家里的单亲家庭,大概有三年……我一看到那个统计的表格就发怵,我觉得在那个上面填上我的名字很丢脸……为了不让自己尴尬,我还跑到办公室跟老师说,那个表格我来收吧,我就想最后一个填……最后填好的时候,我发现大家都勾的无,只有我,勾的是单亲。” “我和我爸还有我哥……我们贴了二十几次寻人启事……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终究没有勇气再去责怪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也只有对她我才能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全盘托出。 我对她说着八岁的我想对她说的话,九岁的我想对她说的话,十岁的,十三岁的,十五岁的……以及现在二十岁的我,最想对她说的话。 “我真的很想你,妈妈。” 所以别在低着头了,别在低声下气地活着了,回来吧,回来吧。 part 103 我们无法改写的 http://.biquxs.info/

原以为这样不顾一切的去求她,求她回来,她的眼中能漾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从她的眼中观望到的,只有浑浊的一片,那浑浊下,原先是有些清亮的,现在纵使我拼尽全力扒开了去看,也仅仅只剩下浑浊。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她说我在做梦,表情还那么的和蔼可亲,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是啊,我确实在做梦,我爸在你走的第三年也已经结婚了。我怎么给忘了这茬……” 她的嘴角蠕动了一下,愣生生地挤出两个字:“挺好。” 我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仿若要把她吞噬掉一般,“我以为他会找你一辈子。” “你希望他找你一辈子吗?” “我……不配。” 我的心身子在颤栗,似有人在上面放了一把熊熊大火,烧的肝肠寸断。别再以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了……我们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话的,再像以前那样对我笑一下…… 然而,我忽略了,她快被她当初追逐的梦寐以求的生活压垮了,她怎么还会笑? “那个男人……打你是吗?” “他对我……挺好!” 好个屁!我真想就这样给她怼回去,她到底是什么神仙圣母,要受那个那人那么多气! 可理智不允许我这么做,她现在正在捍卫着自己最后的尊严,如果我连这都要夺去的话,那她岂不是太可怜了…… 我对她的情感就像打了死结的头发,怎么理都理不清楚,若不想最后扯的头破血流,只能自己主动拿剪刀剪下来。 “你的钱我一分也没花,拿回去。我不要。”我把那厚厚的一沓纸币推过去,她不愿意收下,只说:“这是欠你的。” “你打算就用这沓钱来补偿我?不对,是来还债?你说你欠我的,你欠我什么了?” “当初走的时候,本来是要留下一笔钱的,但是那个时候实在是拿不出来。” “这个时候你就拿出来了?这个时候你就不捉襟见肘了?” 我还是没忍住,戳穿了她。她跟印象里一样,我爸说她不管在哪里呆着,都不想被任何人瞧不起。换言之,这也可以理解为对最亲近的人的一种见外。 不,我不是她最亲近的人。 “拿回去吧。”我坚持着。对面的小孩儿手很快,已经把钱揣在了自己的怀里,笑的更加欢脱了,他毫无顾忌地喊着:“妈妈,姐姐是个好人。” “那是你妈妈自己的钱,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竟幼稚到跟一个小孩儿争风吃醋,甚至认为是他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人。 但那样的念头,只存在了片刻。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也只觉得自己多余。 “我还有课。”扯谎,然后离开吧。 她连一句我很想你都不愿意说,连一句对不起都那么吝啬。我这么多年,到底在期待着什么?辛而,我绷的最紧的那根弦还在硬撑着,它没有断,没有溃不成军。 这样便好,起码我知道她在哪儿,她在干什么。我再也不用等待她,可以带着对她的那份执念大踏步的向前。我总得找到点儿什么东西来替代。 推开那扇玻璃门,我裹紧外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外套很暖和,我收下了,谢谢。” “还有,”我本着最后一次向她回头的打算,对她说:“别去找我哥,他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混事儿来。也别去找我爸,我爸的脾气你知道的。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你忘了吧。” 我不敢看她的眼,迈出去一只脚,做我决定的最后的告别,“再见,妈妈。” 你活成了我最不喜欢的样子,最不想看到的样子。可我不想因为这些埋怨你。任何人都有权力追求幸福,我祝福你,由衷的祝福你。、 不要觉得我对你说的话太过小气,我所有想要传达出来的只有一个意思,我很想你。无论你现在活成什么样子,你都是生我的人,尽管你没有尽养我的责任。 但我还是祝福你。 别再回头了,我也,不会再为你回头…… 也希望你,能祝福我。未来,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比你更加称职的母亲。 我跑到阴暗的小巷口,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借着那店门前那一丝光亮,我看到她抱着孩子正要过马路。等红灯的间当,我们之间离的很近。 我不想让她发现我最脆弱时的样子,发了狠地把一排手指往嘴里送,咬住,拼命的咬住,不让自己出声。 交通灯上亮起一片绿,她迈着步子向前。我把眼泪憋回去,心里一个声音在说:苏可,你伪装的很好。 我像只被抽干了气怎么都飘不起来的气球,瘫倒在地上,挣扎着尝试了很多次,站起来之后每走两步就要停下。腿软,软的像瘫痪了一样。 “赵弈仑,来接我吧。”我打电话,只说了一句,他说信号不好,掐断的时候还有女人的争吵声。 那,下一个,该打给谁。谁来救救我? 接着又自嘲,暗地里出了声,“我没那么脆弱。” 再走两步,依旧没有力气。看来我比想象中的要弱多了。 不再逞能,联系了小六,他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床上跟舍友打游戏团战,顶着一众人的骂骂咧咧中途撤了出来。 “别挂电话!”我无厘头地提醒他。 “啊,知道了。我过去找你,苏可,想清楚了啊,我过去还得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电话费你自己付,别想着第二天又来讹我!” “苏小六,有的时候,我真的挺想叫你一声哥的。从来都是你安慰我,我一点儿都不像个姐姐,不是吗?” “你知道就好。但是,你永远记住,你是我苏小六的姐姐。有什么难受的,一定要跟我说。一定!” “一定!” 黑暗中,隐隐约约的瞧着这城市的屋脊,仿若一头凶猛的兽,随时会扑过来,把我撕得粉碎。我从未像此时此刻,惧怕着这个城市的黑暗,惧怕着曾经我以为我可以处理好的一切。 part 104 还未终结 http://.biquxs.info/

我和小六坐在江边。晚间的风舒适中透着一股寒意。船只卷起的波浪印着城市在夜晚中独有的光,水波一圈一圈的放大,又一圈一圈地消弭。 “真美,要是在海边就好了。”我把双肘抵在护栏上。 那江里的水,分明是渗透着凄凉的。它用表面的波光粼粼,引的人越陷越深,再也不愿拔出来。 “苏小六,我想去看海。” 他靠在一边,静静地不说话。又好像,在思忖着该说什么合适。 我把手伸出去,企图能抓住那落在水波上五颜六色的光,风穿过指缝,一切都变得虚无起来。 “要是,这是不是江,是海的话,我就跳下去。” “疯了吧你!” “你不觉得,在你认为最美的地方死去是一种幸福吗?” 他把外套脱下来胡乱地套在我身上,没好气地说:“穿上,别胡说八道。好好地死什么死?” “开个玩笑。就是觉得很美,你就当我有感而发。”我拉好拉链,似八爪鱼一般挂在护栏上,“小六啊,我跟你说,我这辈子就一次,只有那么一次想过去死。初中的时候,因为裴宁和颜佳。” 那个时候想想真的觉得挺可笑的,可笑之余,记忆中还带着一阵凉意。怎么能就那样死了呢?那个时候已经够糟糕的了,但熬一熬,说不定总是能多一些运气。 于是我活到了现在。 无望,还是很无望。 “但我不想死。”我这么说着,不管今后遇到什么,我都不想死。不是我窝囊,是我对看不着边际的未来仍有所期待。哪怕再多几个人抛弃我,再多几样不像话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那我也还是不想去死。是啊,我爱钻牛角尖,在这件事情上,也绝不会让步。 “那就对了!我只当你说气话。” “其实”他向我坦白,“我知道你见谁去了。” 我一怔,随之释然。想想我妈是怎么找到我的,她根本不会记得我长什么样子,有多高,缺什么,过的好不好。一切都是小六…… 我不禁问道:“她什么时候开始找你的?” “去年冬天。” “那么早,我都不知道。”临了,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不让。” “那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等她等的很难受?你知不知道我……”咆哮似断了线的风筝被风吹走,我一点点顺着护栏滑下去,“算了,不说这个了。” “她那个时候过的很苦。你去年冬天骨折的时候,钱,是她出的。” 背后伸出一双手,把我衣服上的拉链往上提了提。 “她远远地看过你。” “别说了,我刚哭完。没力气了。” 江边那一层一层波浪上的光愈发地迷离。一艘游艇驶过,将那光遮挡地严严实实,只留下一片黑,我盯着它看,似乎再多盯一回儿,它就能将我吸个干干净净。 “小六,你不是在跟着教授做项目吗?借我钱吧,我不想欠她的。” 我不忘跟他开着不走心的玩笑,“以后,我好好学习,赚钱还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像是被水覆盖着,混沌不清地淌过来,他说:“你不欠任何人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对她才好?她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她什么都不跟我说!我问她那个男人是不是欺负她了,她跟我说没有,她撒谎,她手臂上那么大一片淤青……她当着我的面撒谎!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了她要这么对我?我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我每天每天都在想她,把无数种我能设想到她回来时的场景都快想吐了!我唯独没想到她居然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办才好!” 最终,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心掏的干干净净,我没想要这么狼狈地向别人坦白,我感觉从我口中迸发出的每一个字都似利刃一般刺痛着身体。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毫无保留,自然,也毫无形象。 可我心里清楚,这是堆积了不知多少年的陈年老伤,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治愈。而我连将它袒露在在阳光下的权利都没有,只能任由它在阴暗的角落里腐烂发臭。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经快到七月。 鲜少占满的自习室现在已经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图书馆的座位也需要预约。我不想在租住的地方呆着,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无奈之下只能投奔赵玫玫。她在z大的考研室里预约了两年的座位。我搬着书进来,她把放在右边椅子上零散的东西拿下去给我挪座。 “终于想起来要学习啦?”她小声调侃我,我却见外客套地将这份情谊驳的远远的,“希望别影响到你就好。” “倒希望你多影响影响我,我一个人有点儿无聊。” 即使我再无精打采,难免也存有一丝惊诧:“你男朋友呢?” “死了。” “说谎。” “他劈腿,给了我十万,让我滚。” 她自嘲:“行了行了,那种渣男,以后见一个打一个。再说咱们不是来复习的吗?怎么越扯越远了。”言毕,她翻开了厚厚的翻译课本。 显然她比我还浮躁,没看进去,又跑来问:“赵弈仑呢?” “我觉得,我也快了。” “快什么?” “快和你一样,恢复单身。” 她笑骂两句我不知足,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做出格的事情?没再跟她多说,我自己心里清楚,那些理不清楚的感情不断地压过来,我已经快撑不住了。 我跟他说过,把分手的机会留给我,纵然现在还是依依不舍地难以说出口,但我迟早要说。 那一天不会太晚,至少会在我崩溃之前。我要说出来的,我会说出来。 低头,复习完两个小时,但不算专心致志。我一向也不是专心致志的人,借着这个理由,又那么得过且过地安慰了自己。 被包里一块儿硬硬的东西硌了下,别扭着掏出来,是一块儿用流光溢彩的纸包起来的糖。放在巴掌上小小的一块儿,已经忘记了从哪儿弄到的。 我把它递给赵玫玫,提议说:“我们一会儿去买糖吧,我想吃酒心巧克力。” “腻歪。” “有的时候,真的苦。偶尔腻歪一下,有什么不好?” “那走,买糖去。”她笑着应承下来。 part 105 温和的 http://.biquxs.info/

我们真的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糖,各式各样的都有,连小孩儿边吃边玩的那种也随手拿了几包丢进购物车里。 隔着一排排的货架,德芙专柜前停留了一对男女,男的俯下身拿巧克力,女的坐在购物车上撒娇卖萌。 我和赵玫玫弯下腰,躲在货架后笑的跟傻子一样,她憋着笑说道:“真的,硌的屁股疼,我坐上去过,我擦愣是在上面硬挺了半个小时。回去洗澡的时候发现都有印了。” “你要不要这么开放,怎么什么都说!你当时坐哪儿啊,怎么还能硌到屁股?”我抿嘴笑,又埋怨她:“我还没坐上去过,得了,被你说的都不想去试了。” “其实挺丢人的,还是不试的好!” 我们凑到一起,无厘头地笑。嘈杂中,货架对面的那对情侣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我们趁机笑的更开怀。买菜的大妈瞅着我俩跟神经病一样,可你知道,有的时候为一件不值得笑的事情笑起来,往往没完没了。因为你的对面有个跟你一样的傻子也在笑,她都抑制不住,你又怎么能停得下来? 待那对情侣走后,我们逛到了刚才他们呆过的地方。顺手拿起货架上的一盒巧克力,不知怎的被它的名字吸引。 dove,doyouloveme? 这还是高中偶然翻杂志的时候看到的关于dove背后的寓意,有关于这几个字母的,是一段真实的,凄美的故事。 不受宠的公主在忙碌的厨房中邂逅一位帮厨的少年,那少年受了伤,她帮他包扎。此后,两人互生好感。可正在感情将要升温时,这位最不受宠的公主将要远嫁他国。那时已是厨师的少年想要阻止她,事实上不能算作阻止。他或许想的是怎么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于是他凭借着为贵宾准备菜品的便利,专门在公主的那杯冰激凌上用热巧克力淋上了他最想说的话,dove。炎热的天气下,冰激凌化了,伤心的公主未能看到他的心意。 她嫁给了别人。他离开王宫,娶妻生子。幸而,手艺还在。他在想,如果‘dove’如果当初这几个字母能保持地持久些的话,她是不是就能看懂他最想表达的是什么?她会不会跟他走? 他就这么研究着,最终研究出了可以保存时间更长的固体巧克力。他依旧在上面刻上dove,每刻一遍,他都要问问自己,公主爱他吗? 故事是真的,巧克力也是真的,我感觉唯独站在这里的我是假的。 “我想吃这个。” 往购物车里扔了好几盒,看的赵玫玫目瞪口呆,“你过情人节啊!” “想吃了而已。” “哎,我知道有家餐厅特别棒,晚上要不要去试一下?” “你掏钱?” “你钻钱眼儿里去了吧?” 我笑笑,无聊得地跟她打着口水仗。 我清楚的很,我们都只是无聊而已。因为无聊,所以才呆在一起。 本来在因为考试日渐紧张的日子里,这种偶尔的放松都显得有些奢侈,可我们两个还是地去了赵玫玫说的那家餐厅。 那是一家日式餐厅,不管是建筑风格还是店内服务人员的穿戴,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和风。这家店据说在s市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料理店,只是店面不大,每天的人流量有限。 开始我还好奇一听上去就需要预约的店赵玫玫是这么迅速搞定的,直到她还没进店门就捧着一罐啤酒喝的微醉吐露心声,我才知道,那是她男朋友一个月之前预约好的。 只不过还没有等到他们一起去,两个人闹掰了。 推开那扇有年代感的木门,店里正在放着久石让的summe ,欢快中带着一丝惆怅。 也许也跟听的人的心境有关。 惊喜的是,店里还张贴着许多大幅的漫画海报,大多是宫崎骏的作品。再细细看能发现这些海报下细腻的笔触,一位穿着和服的女店员乘着上菜热心地介绍,那些画都是店主自己画的,人物的造型还有色彩的调配都是店主一手操持的。 我们坐下,心也跟着静起来。这里人虽然多,却不熙攘。如细流般的音乐似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它能让人忘却音乐以外的烦恼,暂时放空。 音乐换了,赵玫玫蹙着眉问:“这是什么音乐,没听出来。” “《千年女。优》中千代子的主题曲。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这首不知名的曲子只有几个简单的音符,却美的不像话,纵使放都少遍我都不会觉得腻。 “啊,到底叫什么啊,挺好听的,好歹知道个名字下次自己放。”赵玫玫略显失落。 我耸肩,“真不知道。” “千代子のテ一マ” 突然冒出句日语,我和赵玫玫俱是一惊,回头去看,是一位穿着羽织的男人,怎么看怎么年轻,像是二十多岁的。 他自报身份,叫杨何阮知,很少见的四个字的名字。他是这家家店的店主。赵玫玫大概是真的醉了,她半开玩笑:“你张这么帅,直接开个直播宣传一下这家店是不是都能全国连锁了?” “我开店的初衷,想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我想起了林东哲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有价值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他俩说话还真像。 音乐还在继续,虽然在循环着,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一首就不是它了。我带着慌张问:“能再说一遍,不写一下现在正在放的这首音乐的名字吗?我日语不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温和地笑,拿了笔和纸工整地写好,问:“你也看千年女。优?” “对,很多有名的现在都不怎么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了,我是纯粹把想看的都看了,闲得无聊找着看。” “九几年的片子,想不到现在能遇到看过的,你喜欢里面的哪句话?” 赵玫玫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没听我们说话。我把被她压住的袖子扯出来,想了想那部电影,说道:“我喜欢那个追逐着梦想的自己。” 对面的男人笑的眯了眼,“里面的名句。” 他又问:“那你在追逐梦想吗?” “我吗?还是千代子?” “对,我问的是你。” “梦想……我……” 没有。 part 106 because http://.biquxs.info/

对于梦想,啊,我最初的梦想是什么来着? 短短的几秒,冥思苦想,脑袋里只冒出一句话,‘对于梦想,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执行不彻底就是彻底不执行。’ 这是高三的时候学校请人演讲,借用的清华学子说过的一句话。我把它誊抄下来作为激励自己的话,每天都看上一遍,然后在书山题海中垂死挣扎。 那个时候唯一想到的是,陆向南报考z大,那我也去。那就是我的梦想。 我的眼中第一次对待学习这种事情有了一丝光亮.在还剩下一百七十一天的日子里刻苦地学,拼命地学,每天午休只睡五分钟,晚上熬夜到凌晨一点,白天所有的课即使是再讨厌的也不敢丝毫地松懈。 可那又怎么样?最后,我尽力了,还是落榜。我不是在为自己尽力,我是在为别人尽力,所以我没有拼尽全力。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的,有的时候就算拼了命也与其失之交臂。 刚才店主的问题难倒我了。在我小学的时候盼望考个好初中,初中想去一所重点高中,高中毕业自然是要去心里最想去的大学,然后,大学……大学之后是什么?找个好工作? 那真的是我想要干的事情吗?或者说那种东西我可以叫做梦想吗? 如果那就是我的梦想的话,那未免也太无聊了些。不是我要标新立异,想要走跟其他人不一样的路,是那样的梦想,没有灵魂。 “留个联系方式吧?”一旁的店主以询问的语气插进来一句,我没再思考那令人头疼的问题。 “我觉得你的品位也挺小众的,能听出来刚才那首是千年女。优里的。” 我尴尬地笑笑,“我能说我不挑食什么都看什么都听吗?” “哈哈,写这里?”他把纸递过来。一边的赵玫玫腾地坐起来,抢过我手中的笔,干脆利落地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搭讪吗?我也来。” 我们俩看着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气氛略显诡异,赵玫玫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趴在桌子上继续装睡。 最后,他给我推荐一部禁忌级别的漫画,《剑风传奇》。 他说:“里面也有对梦想的描绘,很真实,也很讽刺,你可以试试看,就是口味比较重。” 说完他就被店员叫走了,我对着他的背影再次强调:“我不挑食!” “よく食事をする”(好好吃饭) 这句我听懂了,他这人还挺逗。 “玫玫,起来啦,菜都凉了!”我蹭赵玫玫的胳膊肘,她憋闷着声音说:“我只吃生鱼片……” “其实!”她又腾地坐起来,“我超级想哭,但哭不出来。” “为什么?因为你男朋友吗?” “大概……但又好像不是。我本来也没多么喜欢他。我就是不甘心被甩,怎么着也是我甩他,他算哪根葱,敢那么羞辱我……” 我不明白,不喜欢为什么要在一起?大可不必委屈自己,让感情变得廉价。 “分开不是更好吗?你又不喜欢他。” “如果仅仅是那样就好了。” “我不说了。”喝一口水,堵上自己的嘴,随后又对她补一句:“怕你又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直女啊,你安慰安慰我会死啊!” 她开始哭闹,不过不是真的,像是在闹着玩。我被她无厘头的反应搅地一头雾水,无奈之下给她递纸,“别哭了,在一棵树上吊死多没意思。” 这一点儿都不像我说出来的话,毕竟我就属于那种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 “砰——”我和她同时向外面看去,五颜六色的一片光亮炸裂在江边的天空。有人在放烟花。 一年也没几次能见到这样的光景。当然,稀奇的东西多了也就没有盼头了。 偶尔,出现那么一两次还挺让人惊喜的。 我们奔着江边而去。 冉冉升起的烟花绽放出的光暂时遮盖了星芒,忽明忽暗的花束沿着中心快速地向四周散开,眨眼之间印在长夜中的烟花开始一点点地涣散。 “美吗?”赵玫玫偏过头来问 “美。” 很美,但却转瞬即逝。 “苏可,我有的时候就在想,要是我能稍微软下来点,是不是就不会被甩了。” “……怎么突然又说这个?” “一直想说,快憋死了。” “他不喜欢你,你自己说的。” 这问题,我早就知道答案,我不就软下来了吗…… “你就是个直女。”她这么‘夸赞’我,仰起头对着天啜泣。她是个骄傲的人,不愿在别人面前落泪。但她和我是不一样的,她要强,我不是。我只是单纯不想丢脸,不想因为哭挨骂,或许这也是小时候挨骂挨惯了自己作出来的条件反射。 所幸,烟花燃放时的声音足够响,熙熙攘攘的人群足以把她的哭声湮没。 湮没的不只有她的哭声,还有我那自以为是的从一而终。 我看到赵弈仑,在和另一个女人…… 你看,我又说不下去了,我觉得丢脸,什么都觉得丢脸…… 我甚至为了自我安慰还跑过去确认,那到底是不是他。我的视力从小学开始就出了名的好,这次自然也没让我失望。 我看到他,在和另一个女人拥吻。 多般配。我心里傻兮兮地冒出这三个字。手心一直在出汗,把手指和手掌泡的发白。于是我祈祷让它们发烂,祈祷着给予我锥心的疼。 只有这样疼着,我才不会注意他,不会注意他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只有这样我才暂时可以觉得没有那么丢脸。 这委屈是我自找的,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缠着他的话,如果我没有相信从一而终的话…… 奇怪的是,我一点儿都不想哭,只是觉得全身发麻,脚像粘在地上,纵使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办法从中挣脱。 没看到过的时候可以装作一无所知,无论多卑微,我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他留下来就好。那看到之后呢?我该怎么办? 我多希望现在有人能喊喊我的名字,让他听到,我在这里,我还在这里,我还喜欢他…… 也让我听到,我还喜欢他。 part 107 挣扎 http://.biquxs.info/

有一个词叫落荒而逃。 没错,那天晚上和赵玫玫在江边看烟花的时候,我逃走了。 我在想,这算不算一种懦弱。一般看电视剧遇到这种桥段,按照惯常的做法女的应该上去质问撒泼,而我,却这么没出息地逃走了。我去找他的话,应该问些什么,你为什么和别人在一起?还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这两种说法无论哪种都让我觉得比落荒而逃还要难以接受。 我一直都了然于心,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接受过我。而我,也没有真正地接受他。即使在我们的最后,我还想着装个大度的人,我要放他走。 然后我给自己灌输有毒的鸡汤,生活不容易,你不爱自己谁爱自己。要多笑,苏可你是最棒的…… 啊,这鸡汤毒到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在情绪的低谷还能说出这种话恶心自己的人,大多数是神经病。我宁愿做个神经病也不愿意面对现实,期待着这该死的现实跟冰块儿一样,让我放两天,放两天说不定等我有勇气面对的时候,它自己化的就只剩下渣了。 神经病就该有神经病的作风,悲极生乐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大晚上我缩在沙发上翻找着印象里最好笑的电视剧,最无厘头的电影,三更半夜一个人笑的疯疯癫癫。 电视里是另一个世界,沉浸其中就不愿意拔出来。他们都在笑,他们怎么可以笑得那么大声,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手机响了好大一阵,我假装没有听到。要是是他打来的话……疯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我居然还在期待着赵弈仑能打给我。 那干脆关机好了,关机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关机,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屏住呼吸去拿手机,纠结犹豫着还是解锁,未接电话16,赵玫玫。 我犯贱。 回拨过去,赵玫玫醉醺醺的声音隔着话筒忽远忽近,“苏可,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想看喜剧片,想的快疯了就回来了。” “看啥?” “《龙门镖局》,憨豆,bigbo g,什么好笑的都想看。” 她在一边嗤笑:“神经病。” “哎,玫玫,你说,为什么看了喜剧就会想笑呢?” “有病吧你!”她又骂一句,问道:“你怎么了?” “我想和他结婚。”电视的声音大的出奇,我可能是被节目影响了,不知怎的就蹦出来这么一句。 “谁?” “我把赵弈仑甩了。” “等等!你说什么?” “你不都听清了吗?真不知道人们都是什么毛病,电视剧里演的也是,明明听清楚还要问一遍。” “这不是为了彰显我很惊讶吗?” 我就不该回她电话,继续看喜剧的话,我一定还在笑,可是现在,我哭了。 “你把他甩了,怎么还想着跟他结婚?” “在一起不就应该结婚的吗?” 她没说话,我听到电话那端长长的汽笛声,还有烟花炸裂的声音。赵弈仑,还在那儿吗? “那是在童话里才会有的。”她用醉醺醺的声音提醒我。 她还没说完,我掐断电话,继续沉浸在自我制造的欢乐中。接下来的几部片子都让人失望透顶,弹幕区快炸了,我却完全get不到笑点。好不容易才进入状态,我还没有到困到一躺下就能睡着的地步。为了抓住这份扭曲的喜悦,我开始疯狂翻找着记忆中最搞笑的片段。 我还记得初中的时候英语老师放三傻大闹宝莱坞,全班笑的最傻的人中就有我。点开来看,更不能理解了,有什么好笑的?为什么当时笑的那么开心? 想了半天我才发现,不是它们不好笑,是我不愿意笑了。 如果我要写日记的话,我不知道是该骂自己太卑微,还是该夸自己即使这样也十足的坚强。然而我没来得及动手写下这样一段伤感的,煽情的话,赵弈仑回来了。 屋子里没有开空调,我把身上的毯子拉到头顶,遮盖地严严实实。电视里继续播放着三傻大闹宝莱坞,英文版的,还带着咖喱口味的那种英语。我尽量转移注意力,费力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沉浸在剧情里。 我以为电视的声音开得足够大,可我还是能从中捕获到他的声音。 “热吗?” 装睡。 “把头露出来,这么热怎么睡着的?” 继续装。 他把毯子掀开,细密的汗珠流进眼角,辣的眼睛生疼。我只差背后长满刺,就真的跟缩成一团的刺猬一样躺在角落里装死了。 “起来吧,回去睡,这儿地方太小了。”他的手环住我的腰,伪装彻底破功了。 “放开我,热。” “热你还盖这么厚?” “你去哪儿……算了,没事儿。”我小声嘟哝着。 我想知道答案,但不敢问下去。我怕他骗我,也怕他对我说实话。不管是哪种,我都接受不了。 “这么多汗……”他捏了纸巾给我擦汗,很仔细,也轻柔。我就在想,他是不是对那个人也是这样的。 “这是刚画好的吗?”他指着桌子上两幅插画问,顺手拿过来细细地打量。 “闲着没事儿干瞎画的。” “挺好看的。” “瞎画的,你知道我没学过。” “真的,不骗你,挺好看的。” 挺好看的……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的称赞,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我却动摇了。 我本来想说的是,我们分手吧。这是已经准备好的,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台词。只一瞬间,我忘词了。 不,不是我忘词了。是我不想说了。我不想做一个大度的人,此刻的我应该像块儿牛皮糖一样死乞白赖地黏在他身上,明知道没有意义,我还是想呆在有他的地方。 他在看我,似乎要在我的眸底探寻到某种不一样的东西。 不管是画也好,还是现在……赵弈仑,你在透过我的眼睛,究竟在看着谁? 他跟我靠的那样近,源源不断地热气喷洒过来,密密麻麻的汗水浸湿了头发。 记得有一句话,形容此刻的我在合适不过。我总是把最完整的爱,给了我抛弃我的人们。 part 108 escape http://.biquxs.info/

二十岁那年的夏天,我与十七岁时想象中的自己背道而驰。 十七岁的时候,我在想着,只要我上了大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那时我能理解我的父亲,见到我的母亲,周遭也许没有太多,但也有两三个能真正走到心里去的人。 一切都会好的。我靠着这句话,熬过了无数难以克服的,令人厌倦的时刻。 也许你会问,你的人生才走多远,有什么是不能挺过来的?有什么是不能坚持下去的?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人越是坚强惯了,就越是弱不可击。 我就是这样。 在二十岁那年那个炎热的夏天,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被人硬生生地扯断。 我没有和赵弈仑大吵一架,然后把他骂走的勇气。只能借着期末考试狼狈地逃到自习室,心不在焉地开始复习。 三十七八度的高温,热到让人不禁同情生活在赤道的人,会不会早就已经被毒辣的太阳晒得扒了一层皮?亦或是会羡慕生活在极地的人,他们不用受这种人间酷刑。 地面踩下去,烫地脚生疼,腾腾升起的热气虚化和模糊了周遭的人和物。再舔舔干裂的嘴唇,毒辣的天气恨不得要将我身上的最后一滴水分抽干。 如果那一刻我可以逃走的话,不让那个人找到我的话,那么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那一刻我可以逃走的话…… 教学楼的供电系统出了故障,靠窗的人不情愿地拧开电扇的开关。教室聚集了一团热气,燥热感袭裹全身,勒得人喘不过气。 人群在躁动着,没过多久,教室里的人少了一大半。我把窗户打开,不小心踢了后面的人一脚。是个温柔的女生,她微笑着摆摆手,小声地对我说:“开大点吧,好热啊!” “滋啦——”一声,窗户被推到最边上,热风里透着些许静下心来才能捕捉到的清凉溢了进来。打开课本,继续对着实务女娲补天。 据说导员这种生物,只要不拿助学金,只要不当班委,开学见一次,放假见一次,就已经成了定律。偏偏在这种考试的危机关头,我爸替我打破了这一定律。 导员打来电话说,我爸来学校了,换了新手机号,联系不到我,在学校门前的告示栏找到对应年级导员的电话,不得已打给了他。 “你爸爸在学校的西门,美术学院那栋大楼附近,快去吧。” 我一点儿都没有质疑,不解地拿好手机,书都没合上,东西乱糟糟地摊在一起就出了自习室。 那么偏僻的地方,我爸为什么会去那儿?也对,他不认识路,导航有时候导的就是学校的西门,在那儿附近有个商务大酒店,知名度还挺高。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句话是当年高考的时候英语阅读出现过的一句话,换言之,发生在人身上的一切,都有它的意义。 可当我站在美术楼后面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我不觉得有什么意义。 我不认识他,他却说他是我爸爸……这年头骗人也要有个限度,还是……他找错人了? 即使到了最后一刻,我仍旧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就算不是好人,但至少他们不会那么坏。 你看,我有多天真,我还非常礼貌地询问他:“先生,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是叫苏可吧?” “对……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奥,叫苏可就对了?你妈妈是叫刘艺华?” “……你是谁?” 如果我没有跟他废话,用尽所有的力气逃走就好了,如果我能逃走就好了! 他一步步逼近,满身的酒精味儿,一身工装上裹满了油污,额头的皱纹下隐藏着一双仿佛要吃人的眼睛。 “钱。” “什么钱?” “装他娘什么傻,刘艺华那个婊。子前两天不是拿钱给你了吗,钱呢?” 我的背后冒出阵阵寒意,“你是” “老子是你爸爸!你他妈往哪儿跑?” 他一只手钳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快速地捂住我的嘴,黏湿的汗液钻进嘴里,酸咸的苦涩味溢满整个口腔。我往四处搜寻着,这里,没有发现一个摄像头,好像是监控的死角…… 不顾一切地咬住他的手,他吃痛放开,我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这么恶心的人……我妈就是跟这么恶心的人生活了十几年? 我颤着声往外走,“钱我一分都没动,已经还回去了。” “我点了,少了一万!” “你讹人也要有个限度吧,那里边总共也就一万多点!” “你个小浪蹄子……你再说一句!” “这可是在我们学校,你想干什么!” 容不得我反应,他的巴掌已经落在脸上。 耳鸣,半张脸像是瘫痪了一样,眼泪立马飙了出来,我睁不开眼。蛮不讲理,疯子,疯子……我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他了。 我仿佛,看到我妈就是这么挨打的。她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没做,只要这个疯子不高兴,巴掌,拳头,统统都落在她身上。 他只一巴掌,那么狠,像是要要了人的命, 我吓得腿软,甚至是丧失了思考能力,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在流窜,逃跑。 逃跑,逃跑,快跑啊!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我这么胆小,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动不了! 他抓住我,掐住我的后颈,威胁着:“小浪蹄子,你也知道你妈跟着我不容易,最近真缺钱,你爸不是挺有钱的吗?你管他要点。” “你不要脸——” “他妈小点声,你要是再叫这么大声,等我回了家,有你妈好受的,前两天她可是被我打到下不了床!” “你不要脸,放开我,放开我!” 我挣扎着,无力地说:“放开我,我给你钱。” 他笑,笑的奸诈,“明天,明天就给我。” “好。” 他用力地把我往前一推,没站稳,我直接倒在地上。 “别欺负我妈,别打她,别骂她……你向我保证。” “给我钱,爸爸向你保证。” part 109 我做错什么了? http://.biquxs.info/

我的心里唯有一个念头,钱。 就算拿钱买也好,我也要让她出来。这个想法我承认确实挺蠢的,人毕竟是一种贪婪的生物,如果这次我给了那个疯子钱的话,他就会跟水蛭一样源源不断,毫不停歇地来吸我的血,直到把我吸干,吸到连渣都不剩。 哪怕给他钱,让我妈看清楚他的真面目,逃离那个变态的人身边,如果他再纠缠不清,那我就报警。 可我没有钱。我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可怕的想法,校园贷,高利贷……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明知不可为,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可我不会找我爸,也不会找我哥。更不会拿我爸的钱去养一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我想到的唯一靠得住的人,是小六。想想自己都觉得嘲讽,小时候我还把他摁倒地上揍,说这辈子想要亲近我跟我做朋友的人多的是,不差他一个。到头来,我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他了。 我以为我还算有一个比较清醒的大脑,就算所谓的计划不是很周密,但也不至于太糟糕。事实上,我高估自己了。 我不知道是该说上天,还是那个疯子,丝毫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 手机在振动,收到的短信让人不寒而栗。 “他打我了,小可,你快来救救我。” “他又拿起酒瓶子来了!” “不,我现在走不了路,连床也下不去,你还是别来了。” 我不敢往下翻,脑袋嗡嗡作响,手指像冻住了一样定格在‘你还是别来了’这几个字上。颤抖着把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 她说让我救她,她很绝望吗?是现在才绝望的,还是因为我,因为私底下给了我那个男人的钱,所以才承受这份绝望的? 她之前对我半推半就冷漠的感情也是装出来的吗?是那个男人逼她,她怕牵连到我……那之前的十四年是不是也是这样,她怕牵连到我,怕牵连到我爸,怕牵连到我哥,所以一直杳无音信…… 是这样的吗?她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手机的提示音像定时**一样不断轰击着我脆弱的神经,我死死地摁住它,生怕下一条发过来的短信是,‘他要打死我了’,‘我不行了,你别来找我’诸如此类的,让人心如死灰的字句。 害怕,焦躁,极端恐惧。 我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以为我会像我的父辈,或者像我的哥哥一样,度过一个平凡,但却不平庸的人生。 那样的人生有柴米油盐,有口角纷争,有工作压力,纵使它并不突出,并不辉煌,但我依旧可以从中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唯独没有想到的变数,就是眼下的情景。 等待,除了等待我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我收到了我妈发过来的地址。 “来这儿看看我,我有话跟你说,他走了。” 她都这样说了,我还要考虑什么呢?我只剩下满心的歉疚,尽管施暴的人不是我,可我作为她至亲的人却像个旁观者一样,不,比旁观者还要差劲。我只会畏畏缩缩地缩在角落里,无能地去等待。 我感觉自己好像站在道德的临界点上正要被执行绞刑,好让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是我撇开了她。 带着这份愧疚,我找到了信息上的地址。一处看上去老旧的房子,爬山虎的绿荫也掩盖不了它的了无生气。跟想象中一样,我畏惧,所以在门前徘徊了很长时间,一直都不敢走进去。 直到一双粗糙的手把我硬生生地,粗鲁地拖进去。那人身上一股酒味中掺杂着恶臭……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知道是谁了。 恐惧如剧毒渗进身体里的每一寸,缓慢地转头,关节似乎也跟着失灵,发出咔咔的声响。 如果我在收到短信的时候逃走就好了,如果我能逃走就好了…… “钱呢,带了吗?” “你他妈聋了,说话!”他扬手一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用舌头舔舔嘴角,血腥味,破了。 “我妈呢,让我见我妈!” 他把手机直直地戳在我的脸上,“这不是吗?” ……我后退几步,被他逼退在门板上,转手想拧开把手逃出去,他一只手一用力把门反锁,甚至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两把锁。我慌了,与他争执,换来的只有巴掌和污言秽语。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放我出去!” “钱,给我钱我放了你!” “让我出去,我找钱去,你先让我出去!” 他灌下去一大口酒,往地上吐了两口黄痰,嘲讽地说:“鬼他妈才信你!” “你靠着女人吃饭不丢脸吗,有手有脚连大街上要饭的都比不上!” 我,激怒他了。 他骂我,却没打我,满脸堆着淫,笑,“毕竟按辈分,你喊我一声爸爸也是应该的,啧,这叫什么事儿啊。” “小浪蹄子,你说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儿禽兽不如啊?” 我失声尖叫起来,手机被他抢过去直接扔出窗外。他像一头吃人的野兽一样抓住我,用厚厚的胶带缠住我的嘴,眼里布满了污秽。 “是禽兽不如吧,嗯?”他死命捏起我的脸,强迫我跟他对视。 愤怒,却又不甘。他没有给我反抗的余地,双腿紧紧夹住我的膝盖,手被他反扣在头顶,我动不了,也呼吸不了。 “呀,还想骂人啊,叫声爸爸听听!” 我拼命地挣扎着,混沌不清的声音被厚厚的胶带堵在嘴里。 我什么都做不了。 脑子里只剩下那些短信,他模仿我妈的口吻,跟我说的那些话。 “他打我了,小可,你快来救救我。” 我的心底在绝望地哀嚎着,谁来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怎么不叫了,叫啊,我这儿都开始脱衣服了。” “叫!不叫多没意思!” “他娘的,给老子叫!” “你是聋了吗?信不信我弄死你!” “叫,学着视频里这骚。逼叫,快点。你妈就是这么叫的,你也给老子叫!” “……” 谁来,救救我…… part 110 sin http://.biquxs.info/

那天,我度过了人生中最不堪入目的两个小时。 而对我施暴的那个人,用畜生形容他也不为过。 他不仅扯烂我的衣服,还拿出了道具来准备所谓的前戏。当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我想我应该咬舌自尽。 可惜没能如愿,他察觉到我的动向,抽出皮带对准我的腹部疯狂地抽打,脸上扭曲的表情胜过印象里所有的怪物,能让人做上一辈子的噩梦。挣扎中,缠在嘴上的胶带松了,我放声大叫,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转身抽出一团丝袜堵住我的嘴。 “叫爸爸!” “叫两声听听——” “学着片里的叫,好好学学人家怎么哄男人开心!” “啧,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 他的手袭到胸前,嘴角裂开一个可怕的弧度,“开始了,都湿了。” 他试图侵犯,松懈之余,我踢中了他的要害,又一次激怒了他。他像头嗜血的野兽,狂暴地拎起地上的啤酒瓶敲碎碎之后捞起最大的碎玻璃,直接扎进我的右手臂。 疼,难以忍受的疼,疼到我忘了,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那张带着恶臭的嘴掠过我的脖颈,狠狠地啃出一道血印,“叫!”他把丝袜抽出来,晃动着插在我右臂上的碎玻璃渣,威胁道:“叫爸爸,乖女儿,叫爸爸。我好好疼你!” 肉体接触的羞耻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似有人拿了一把刀要把我的耳膜搅碎。 我认为,我的生命到那一刻,是该终结的。 “叫啊,学着视频里,乖乖,咱们换个姿势,你背过来。” 沉默,无视,彻底激起了他的怒火,他手上用了力,下巴咔嚓一声,好像骨裂了。 忍着剧痛,我艰难地张开嘴,问身上的禽兽:“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听听,爸爸没听清。” 我几乎吼了出来,扯动了身上所有的伤口:“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你什么也没做错。” “错就错在,你不该有个那样的妈,谁让她找了我这么个畜生,对吧,啊——小婊。子还挺厉害——” 他说我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些?出生二十年,一直在意着别人的感受,所以自己想要的几乎从来没主动过,自己想说的也憋在心里,我只怕自己会伤害到别人……我一直都是这样活着的,所以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走,去窗户边上,让马路上的人也看看你这副贱样!” 他把我架起来,迫不及待地拉开窗帘,明晃晃地阳光射进阴暗的屋子里,它把所有的地方都照亮了,唯独遗落了我。 外面,是更为广阔的天空。神奇的是,在这最绝望的关头,我居然对着窗外求救。我以为,我再也活不下去了。这是胆小,还是坚韧…… “大点声,嘶啊——爽,老子他妈跟你明说了,你妈也干过这蠢事儿,后来,嘶啊——真他娘爽!后来,呃啊,我就找人专门定制的玻璃,你放心,外面什么都听不到!” 心如死灰,但却仍不忘记绝境求生。这辈子,我只在这一件事情上抉择地比任何时候都更果断,比任何时候都更信任自己。 手快速地搂起地上的酒瓶子,我拼尽全力往窗户上击打,碎玻璃折射着那明晃晃的光如泻下的瀑布般飞速向四周溅开。那上面,还掺着罪恶的红。那是我的血。 燥热的风打在身上,阳光从来没有如此耀眼过。我试图从那静谧的亮色中觅到一丝生的希望。 “救命——救命——” “闭嘴!” 我可以不要名誉,不要形象,甚至可以忍受别人骂我破鞋。我可以摒弃这个世界上女人在乎的那些东西,但我唯独不能摒弃的,就是我的灵魂。 他说我什么错都没有,所以我没有理由要屈服。 “救我,救我!” “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有人注意到了异常,抬头看过来。身后的那个畜生像是被点了引线的炸,药,已经燃烧到了最末端。 他抄起我手中的瓶子,沿着脊椎线划过去,血喷涌而出。 刚才的瓶子应该砸中他的头的,应该给他致命一击的。我到底在干什么……还是有所顾忌,即使别人拿我当玩物我还是有所顾忌。 这场暴虐游戏还在继续。只要他还没有完全释放变态的本能,我就永远都逃不出去。 “救我,求你了!” 楼下的那人正在朝这里走来,那个畜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把我摁下去,一只手塞进我的嘴里,对着窗外破口大骂:“看他娘的什么看,嘛也没有,该干嘛干嘛去!” “走——没见过夫妻俩办事儿吗?赶紧滚蛋!” 带着恨意,我咬到了那人的骨头,他重重地甩了我两个巴掌,继续施暴。 接着这样激怒他,他会杀了我的吧…… 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再次将我从绝望中唤醒。 我想起了在博物馆的广场前对赵弈仑说,我想去布拉格。 我还没有去过…… 出去之后,我还能再看到赵弈仑吗?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他是不是觉得我脏,再也不想要我了?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见到他,想看没有看过的风景,想走没有走过的路。我还想见我爸,哪怕他骂我也好……也想见我哥,哪怕他嫌弃我也好。 我只想活下去。 所以我只能顺从。 我顺从地迎合他,顺从地满足他以一个禽兽的身份对一个女人的所有臆想,顺从地在床上做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我心底最后绷紧的那根弦,是在这时候被扯断的。 躯体遭受重创和屈辱,灵魂也正在一点点被浊化,脆弱地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一切,只为了捍卫那仅剩的最后一点,活的希望。 趁他沉浸在无尽的欢悦中挣脱不出的时候,我拔出手臂上的碎玻璃片,狠命地凿穿他的腹部。 我以为要用多大的力,人护在腹部的那层肉却那么薄弱……我甚至能感受到里面蠕动的肠道。 血顺着碎片倒流在我的脸颊,慢慢地淌进嘴角。 他的眼神开始放空。而我,整个脑子里只记得他说过的那句话。 你什么错都没有。 part 111 你什么错都没有 http://.biquxs.info/

深沉的红色在身下扩散,它还不够红。 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只不过没有提前把瓶子摔烂,而是直接拍在他不堪入目的下体上。他叫,叫的扭曲。但他还没死。 那,再红一些。 他的瞳孔在急速收缩着,眼里升腾而起的怒意削减了大半,更多的是像个失势的丧家犬一样在恐惧着。 “你刚才就是这么对我的,……对吧?” “……你对我干过的所有事情,我会一辈子记得,我会送你下地狱。” “你刚才说错了,你连畜生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没等到更加稠密的血红喷流而出,我扔掉了手里的瓶子。送他下地狱的人不应该是我,我跟他是不同的。 我们是不同的。他是连禽兽都比不上的人,而我,不是。 留他在床上苟延残喘,翻开床边破旧的衣柜。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情趣套装。称呼他为禽兽还算是对他称赞有加了。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的不成样子,挑出一套还不算太变态的衣服套在身上。那裙子开叉到了大腿处,马上就要露出来,可我没有衣服穿,正如同我现在除了离开这里寻求公正没有别的选择一样。 站在碎掉的穿衣镜前,我的模样已经不人不鬼,杂乱的头发,锁骨处惨无人道的咬痕,右臂上露着白骨的伤口。以及,布满整个身体的淤青和紫痕。 奶奶说过,太奶奶年轻的时候要过饭,满大街的人有活做的脸上也蹭着灰,唯独太奶奶是不同的。她总是穿的很干净,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倒霉遇到张口谩骂的人,说不定会赏一口唾沫,她待那人走后,再把自己拾掇地比那人来时还要体面。 我也要体面地从这里走出去。 洗了脸,梳了头,穿上不合适的衣服和鞋子,体面地从这里走出去。 我拯救不了我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已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油污。对于这样的自己我没办法再拔出来了。 苏可,对不起。 如果我那个时候可以逃走就好了。 如果我从八岁起就学会什么是遗忘就好了。 如果我从没有等待过就好了。 我不能任由那个畜生逍遥法外,我也绝对不会忍气吞声。我说过,我可以不要名誉,不当别人眼中的玉女,我甚至可以不当世俗人眼中的好人。 但我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我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拿走凶手的手机,讥讽地用他的手机拨通了110。 “我被强奸了……” “没有开玩笑。” “红石小区,我一会儿就回去,还有,强奸犯在绿荫路东117号二层,我把他刺伤了。” “能不能……不要马上来我家,我……想缓一缓。” 床上的男人尖叫着,脏话连篇。 骂吧,**和婊。子我已经做过了,只要他脱离不了制裁,随便怎么骂。 至少刚才短短两个小时的经历已经让他的污言秽语对我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或者应该说,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伤害了。 拿走手机,把门锁死,手臂和背部在不断地渗着血,怎么遮都遮不住。 转身一个中年模样的大姐惊诧地看着我,直呼着:“天哪怎么弄的?我刚才在楼下我看到你……” 算起来从她在楼底下听到我求救应该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那么近的距离,她却走的那么缓慢。她是不敢罢了,不敢惹祸上身,不敢牵扯到自己。 可我还是庆幸她出现,我乞求她带我回去。 “求您了,我没有钱,穿成这样……回不了家,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你你这伤……” “带我回去,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来。” 这么说着话,下巴好像快要碎掉了,可我还是得乞求她。谁让我现在是被欺虐的那个,谁让我现在孤立无援? 不,后面应该不算乞求,应该算威胁了。 “那会儿,我看到你在楼下了,你却一直没有上来……我说过,我已经报警了,到时候我会把看到的人和发生的事都说出去。” “求你了,带我回去吧。” 在再这里多待一秒钟,我就会窒息而死。 她犹豫着答应。不管这是不是我能体会到的最后一丝温存,至少现在,有人在帮我。她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至少她是在帮我的。 坐在车上,我似乎失聪了,听不到任何声音,又好像被人残忍的毁掉了双目,看不到任何画面,就连外面天空中指引着我从绝望中挣脱的那片湛蓝和光亮都没能再激起我活的欲望。 所以刚才,我到底是在怕死,还是真的想要活下去? 在生命的无数个瞬间,我都在咬牙坚持着,没有服输,却也没有赢过。这次,我是彻底失败了吧……我还能再活下去吗? 我可以不嫌弃自己,他们呢?他们会嫌弃我吗?他们还会把我当人看待吗? 如果要活下去的话,我该怎么做,我该对自己说点儿什么才能想让我自己活下去? 刚才我拯救了自己,可现在却又即刻跌入了深渊,现在,谁能来救救我…… 谁能来救救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回到住处。赵弈仑……赵弈仑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扭头就跑?还是虚情假意地安慰一番在走呢? 或者,他是能把我从深渊里救回来的那个人? 不敢进去,但更不敢犹豫。我推门而入。 心凉了半截。屋子……跟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他没回来过。 那就,再也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我发誓,刚才那是最后一次。 我总得想点儿办法,让自己从那股令人厌烦恶心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不然刚才的努力就是一场笑话。 还是打开电视,看那天没有看完的喜剧。瘫坐在沙发上,全身湿乎乎的,是血吧……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处理伤口了。 让我缓一缓,让我想一想,我到底要不要活下去。 啊,我这么磨叽的一个人……如果血流干还没有决定好的话,那就去死。 如果再血流干之前已经决定好要活下去。那我就要比任何人都骄傲地,体面地活下去。 断一下 http://.biquxs.info/

不定时更,可能断更一个月。but,两三天还是能见那么一章。快考试了,学生也快考试了。 为了我们都考个好成绩哈哈,你们懂得 《那些被光遗忘的日子》断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那些被光遗忘的日子》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part 112 icicle http://.biquxs.info/

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很喜欢长江七号里的星爷,幽默,那个时候看着也很帅气。我记得,当时是看的捧腹大笑的。 现在再看,已经无感了。准确地来说,是对什么都已经无感了。 我拼命地从记忆中抽出离所有的欢愉,来缓解现在难以平复的心情。不是说我的心情又多么激动,而是现在处在一个我都无法探测到深度的谷底中。 那是个无底洞。我第一次在一天之内有了十几次想要自杀的冲动。越是拼命地想要按下去这份冲动,就越是让自己纠扯怯懦。我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我不清楚我活下来还能干什么。 安然地闭上眼睛,我还没有做好决定。我把决定权交给了别人。如果有人发现的现在的我的话,那么就活下来。如果,被这个世界彻彻底底地忽视,那么就去死。 我没有勇气,再去对自己施以援手。 昏睡,痛感还在,潜意识里,还算清醒。我想起来了,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没让那个禽兽伏法,至少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是警察吗,我还没有准备好…… “醒醒,怎么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醒,苏可?” 有人在轻轻地晃我的肩膀,扯到了伤口,但下面的伤更疼,我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 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儿,瞥到赵弈仑的脸。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一会儿他会被吓走的吧。 走了也好。 “室内温度挺低的,怎么这么多汗?” “热。” 没有开灯,只有电视上的画面来回跳转,我看不清他的脸。他也不会察觉到我的异样。 “我们分开吧。”我平静地说。他握住我肩膀的手微微一怔,旋即毫不犹豫地说:“好。” “我甩的你,你记好了。” “嗯,记着,一直都记着。” 他轻轻地叹息,反倒是我,好像比刚才更……绝望了。 “现在就走,立刻,马上。” 我从来没有这么强势过,唯独现在,拖着这样一幅身体,居然还有力气生他的气。 “明天,明天再走。” “就现在!你快走!”压制在心底的怒火开始无限地膨胀,我像泼妇一样搡他,冲他吼。应该……平静一些的,显得我也没那么喜欢他,我跟他在一起也不过就是试试而已。反应过激了,他察觉到我的异常,手上用了力,生生地把伤口按出血来。腥味儿在空气里扩散,我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着。 “怎么了?啊,这是” “这是汗,太热了,我出汗出多了,求你了,快走吧,求你了……”背上也不断地渗出血来,为了刻意拉开与他的距离,我死死地靠在沙发上,并哀求着他:“走吧,求你了快走吧?” “这是血!” “我说了那是汗!” 他快步地走到墙边‘啪——’地一声打开开关,屋子里瞬间亮起来。而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畏惧暴露在光下。 他站在墙边不动,手上血红一片,“这是……怎么了?” 我没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光是看到他这样我就已经害怕地快疯了,我怕他笑话我,我怕他嫌弃我。 “摔倒了。” “还撒谎!” 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走了过来,伸手要把我抱起来。“我们去医院。” “不去。” “听话,我们去医院。” “我说了不去!” “去医……”他抽出碰到我背部的那只手,血已经浸染了他大半条胳膊,猩红着眼问:“你说……这是摔的?” “……疼,别动我,真的疼。” 他准备叫救护车,被我制止:“你要是敢叫他们,我就去死。” “苏可!” “我真的去死,不骗你。” 他蹲下,注意到我腿上的青紫,还有锁骨前的咬痕,我轻触他的脸,问:“猜到了吧?” “别说了。” “给我买避孕药……最后一件求你的事情……” “别说了。” “抱歉让你看到我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得留着证据……” “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包扎一下,好不好?” “记得帮我买避孕药。” “……好。” “别让他们带我去医院……太丢脸了。” “好。” “别告诉任何人……我已经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别瞎说,我陪你活下去。” “你陪不起,赵弈仑,你陪不起的。” 他颤颤巍巍地把我抱起来,背上的伤口划得太长了,还是无可避免地碰到了,彻心彻骨的疼。那疼痛把我从刚才的平静中唤醒,再次跌入一望无际的深渊里。 啊,我应该从来都没能从那深渊里爬出来过。 “给林东哲打电话来接我们好不好?” “不要!” 我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儿安全感在一点点坍塌,那种感觉就好似被打入地狱凌迟处死,又有人来拖了我的尸体放在青天白日下曝光。 我跟他说,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告诉他们,我曾被遗弃到地狱里。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这么死去。我趴在他的怀里,脑海中突然冒出我爸说过的四个字,好好学习。 他每次总跟我这些,我总以为我们之间没话说,仅仅是这四个字显得太敷衍了。我不懂他,我以为他也不会懂我。是我没有意识到,他在以他的方式理解着我,尽管我几乎没有接受过。 好好学习。好想听他亲口再说一遍。 我无法想象如果我死了的话,他会怎么办,他会疯掉吗?小时候患上过不轻不重的肠胃炎,怎么都治不了根,时不时地还伴着高烧,烫的吓人。他连求佛拜神仙这类的方法都想出来了,甚至半夜一个人躲在角落边哭边烧半仙给他的那些符咒。那是我唯一一次见他哭。 如果我死了的话,他会受不了吧……所以,我不能死。 即使难受也活下去吧,即使周遭没有一点儿光亮……也活下去吧。 如果今后注定戴着注满羞辱的枷锁沉重地活着,那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没必要弄脏其他人。 还有人在等着我。我的存在不是那么微不足道的,至少对我的家人来说不是。 part 113 another http://.biquxs.info/

我的眼睛开始一片模糊,像小时候见过的老式电视机,只剩下忽隐忽现的雪花。跟跌入梦魇一样,疯了似地推开抱着我的那个人,我分不清他到底是赵弈仑,还是那个禽兽。 在潜意识里,那些挥之不去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着,一遍又一遍地将我抽筋扒骨,刚才给自己建立的那一点点的勇气早已被丑陋的遭遇驱赶地荡然无存。 抑或是,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魇,那双牢牢抓着我的手上长满了獠牙,它马上就要把我吞噬地一干二净…… “是我,是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苏可,睁开眼看看我,是我啊,赵弈仑。” 我听到了,听到他在喊我的名字,听到他说他是赵弈仑。可我找不到一丝丝安全感,反之,更害怕了。 甚至,已经神经错乱到,我认为还会有下一个施暴者向我伸出那双沾满血的手,直至把我挫骨扬灰。 从有这种可怕的想法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知道,我谁也不愿意相信了。 隔天早上,还是醒了过来,那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感愈演愈烈。桌子对面坐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她跟我说她是警察,估计是为了照顾我,没有穿警服,穿的便服。伤口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包扎好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下来,套着的是一件病号服。屋子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赵弈仑拿了报纸坐在阳台上,时不时地张望过来,与我四目相对时又转回去。 越是这种微妙的氛围,越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怕再次让我回到恐惧铸成的高塔上,可这种小心翼翼在我眼中竟变成了怜悯和施舍,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可怜鬼。 “什么时候……”嗓子哑了,挤出四个字,说不出话来。再怎么努力,我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什么时候才能让那个人伏法,才能让他在监狱中接受该有的惩罚? “什么时候……”还是说不出来。 我一度以为自己患上了失语症。可内心备受煎熬,被侮辱和**的那个苏可不允许我沉默,但我……我真的试了很多次了,说不出来。 慌乱和急促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呐喊,除了我自己,再没有人听到。 女警察拿出纸笔,让我把想说的写在纸上,右臂完全不能动弹,使不上力气,我用左手歪歪扭扭在纸上写下那句最想说的话。 什么时候,才能送他进监狱? “昨天,接到你的报案电话,警方赶过去之后他企图逃跑,从窗户上摔下来已经不省人事了,现在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焦虑,安抚道:“现场已经排查了,已经取证,等待dna化验结果,出来之后就可以立案。” 不是应该立刻就让他死的吗,他从窗户上跳下来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 紧接着,我在纸上写下:他真的**我了,我没有骗人。 “我相信你苏可,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那为什么不直接制裁他,为什么要救他,我遭受的又算些什么? “要制裁他的,是法律,你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怒火灼烧着泪腺,我靠在沙发上痛哭着,只是已经挤不出眼泪了,双眼已经干涸。 “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你不能因为他毁了自己,你得活下来啊。” 她的话软绵绵地,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只觉得有点儿可笑。什么叫你得活下来……如果安慰两句就可以过去的话,那我就可以不用活的那么压抑了。事实上,我只想让他死,仅此而已。 “我知道你很痛苦。” 她对我说了这么一句,又是不痛不痒的话语。 “我可以感同身受,我小时候,也被猥亵过。” 我的心一颤。 “我也想过要死,硬挺了过来,你也是一样的,你的家人呢,他们怎么办?还有你的学业,你本来就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只要你愿意拉自己一把。” 做面对一切的决定就已经让我心力交瘁,我……应该已经没有能力再支撑着自己走下去了。 如果对我施暴的人是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的话,或许我没有这么痛苦,但他偏偏是我那位失踪了十四年的母亲甘愿为之生儿育女的男人。他的嘴脸,他的语气,他对我的辱骂,他对我母亲的羞辱,每一样都能让我毛骨悚然。 对面的女警察拿过我手中的笔,写下一串数字,温柔地笑笑:“这是我的号码,可以加微信,关于案情有情况会第一时间跟你说,另外也希望能帮你走出来。” 她带走了我从那个男人的住处逃出来的时候拿的手机,说是需要搜集一些证据。 临走时,我抓住她的手,焦急地问有没有告诉我爸,她摇摇头,旋即赵弈仑递过来一部手机,电话那头是我把爸打过来的。 听到他的声音的刹那,我已经忘了该怎么呼吸,静静地守着电话,心也跟着呆滞起来。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跟我爸说呢,承受这些的只有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你个死丫头,怎么搞得,手机又丢了,上次小六给你买,没给人家钱吧?” “这次弈仑说你摔倒了是吧,是有多傻啊,手机也不贴膜,烂了好了,好几天联系不上你。” 爸,我想这么喊他一声。 “你没事儿吧?有没有摔坏哪儿啊?” 爸,真想这么喊你一声,可惜我喊不出来。 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我还以为他已经知道了。万幸,他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来承受就好了。 “小可,说话啊,信号不好吗?我咋听不到你说话?” 赵弈仑凑过来,虽然笑着,可我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光。他对我爸解释:“叔叔,她摔了,摔的脚踝脱臼了。她最近特别能吃辣椒,嗓子也哑了。”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对着电话接着说:“她说特别疼。” “您别过来了,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按摩有效是吧,好嘞,到时候您把那本书上的内容拍下来,我照着学,给她按摩。” “肯定,能好起来的。” 肯定,能好起来的,真的吗? part 114 不走吗? http://.biquxs.info/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赵弈仑两个人。他在床边坐下,我条件反射似地往后缩撞倒了伤口,引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他把椅子拉开半步远,靠在一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怕他。当医生走进来量体温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怕的不是他,是所有的异性。 摔了三个体温计。护士无奈地清扫着地上的玻璃渣和水银,又碎碎地嘱咐着,下床地时候不要光脚,一定要穿鞋子。 她说要检查下面,给赵弈仑使眼色,让他出去。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只是死盯着护士的那双手,她温声细语地哄道:“我们先把裤子脱了好不好,伤口该化脓了。” “不要。”我本能地抗拒,三番五次之后,她也变得有点儿没有耐心,只说:“那我帮你脱下来,总不能不治吧?” “我求你了,我不要——” 她真的不客气,扬起的手让我想起那个男人,身体跟着失去重心,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摔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护士刚想拉我起来,一双有力的手推开她,把我扶起来。 “出去。”赵弈仑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这也不能不管” “请你出去。” 护士踏着沉闷的脚步声离开,门吱呀一声开启,又重重地合上。我被抱到床上,身体缩成一团,不敢随意扭动,怕扯到伤口,更怕挨打。那个人,我明明知道……赵弈仑不是那个人,但我抑制不住地总是要去回想那些令人发寒的场景,就像我一辈子要在地狱里度过余生一样,谁都能对我百般蹂躏。 他随即松了手,与我保持距离。我知道,他在我不远的位置,近在咫尺,却不敢回头。 过了很久,半梦半醒间,外面开始下雨了。雨水粗狂地拍打在窗户上,嘈杂声包裹着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打破的宁静。 我突然又觉得愧疚,觉得他不应该跟我呆在一起,眼睁睁地把这样的我变成自己的负累。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又在说,如果他当时能够多在乎我一点,如果他能让我再多依靠一些的话,那么这种遭遇可能就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但这种念头是一闪而过的,我没有资格怪他,他也不应该为了我留在这里。 挣扎了半天,我那可怜的声音没有盖过雨声,于是只好让他凑近些。 他半搂住我,我觉得浑身像触电一样难以忍受,快速地凑到他耳边说:“你不走吗?” 啊,我忘记了,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嗓子已经完全毒哑了。正要拿笔写,他闷闷地来了句:“你让我去哪儿?” “哪儿都好,总之离我远一些吧。” 他读着我的唇语,微微地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 是真心想要留在这里,还是可怜我?等觉得还清了,厌烦了之后就甩手走开? 不对,他没有欠我的,是我自己欠我自己的。是我没有善恶标准,没有判断力,不该随意地选择和谁在一起,也不该随意地相信某些人。 那晚趴在床上,我一夜无眠,我是不敢闭眼的,只要一闭上眼总是那些拂之不去的画面。浅眠也徒劳无功,趁赵弈仑睡着的时候,拿了张纸,写下想对他说的话。 也只有一句。 “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我们说好了,分手的机会留给我,我们真的,分开吧。” 我有想过长篇大论,说说我们的相遇,说说我们之间有趣的事情。但我写不出来,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如果真的那样写,难免会觉得自己太过矫情,倒不如直截了当一些的好。不给他,也不会给我自己留退路。 可他并没有接受,也没有直接地回应,明明看到了,又漠视般地放在一旁,捧起一本书,自顾自地去看。 那张纸被他摆在离我较远的地方,我想提醒他不要装聋作哑,捏起那纸,没成想又差点摔在地上。倒没有受惊吓的感觉,我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已经让我快淡忘了普通的痛觉,真摔在地上,我的身体也不会再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我……” 唯一惊讶的是,我居然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了,颤颤巍巍的,干巴巴的从嗓子里压出来的声音,小的让我误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我想跟他详细地说说我的遭遇,说说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好让他觉得膈应,然后扬长而去。 于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像脏水一样慢慢溢出来,淹没我的视线。恍惚中似有人拿了一把刀一层一层地把我的皮剥开,然后隔着面目全非的血肉来剜我的骨。 “我求他来着。” 我确实有求过那个禽兽,可越是那样做,他越是兴奋,拽了皮带直往我上半身抽,嘴里是含糊不清的污言秽语。 我又一次重复这句话,“那天,我求他来着。” “我求他来着。” 赵弈仑握住我的发颤的手,滚烫的温度自他的手心蔓延至我的身体,“别说了。” “到底……是不想让我难堪,还是你自己听不下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 他总是在我有所期待的时候保持沉默。 仔细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里,好像,没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也没什么东西能证明我又多喜欢他,或者,他曾今在意过我。 “不用觉得走了就是对我不负责任,你在的时候,我会更难受的。” 我狼狈的样子,你是看到过的…… “你从来就没试着喜欢过我,对吧,赵弈仑?” “我看到你的时候就会想起我自己被糟践的那天穿的什么衣服,我觉得我自己挺脏的,你呢,你觉得呢?” 看吧,我把之前不敢说的全都一吐为快了,之前克服这样怯懦的自己,需要付出极大的勇气,可现在,就像是失去普通的痛觉一样,连说这些话的时候,我都已经无感了。 他永远都摆着一副我看不透的样子,眸子里藏匿着一道我竭尽全力也捕捉不到的光,继而坦然地说:“我没有过那种想法。” “别逼自己了苏可,你没有任何错。”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想起的不是多么温馨浪漫的画面,是那个禽兽。 他对我说:“你什么错都没有。” part 115 幻听 http://.biquxs.info/

接下来的一周都在医院里,糊里糊涂地度日如年,每一天都在备受煎熬着,唯一期待的事情只有什么时候立案,什么时候能对那个禽兽提出诉讼。 其他的,与之无关的东西,我已经不敢抱有任何期待了。但我似乎忘记了一个人。我没想到她还会来找我。 我不对别人抱有期待,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对我抱有期待。 赵弈仑去缴费的功夫,门被轻轻地推开,我以为他忘记拿东西,什么也没问,等他弄好之后再出去。从那天我们那次不像样的争吵开始,我再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 进来的人站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我警惕地坐起来,稍微缓过来,后背仍是一阵发凉。 “你来干什么?”问完这五个字,我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我妈就那样满眼疲惫地站在那儿,我的胃里一阵翻滚,酸水不断涌上来。说出去都让人觉得荒谬的事实降临在我们的头上,我和她,被同一个男人睡过,折磨过,**过。 我看到她,没办法不去想,这种让我胃里翻江倒海的想法灼烧着我的神志,耳鸣袭来,我拼尽全力地辨别着她低沉的声音,了无生气的面容。 “……能和解吗,我知道他伤了你,可这个家不能没有他,他还得赚钱,给你弟弟治病。” “妈妈从来没有求过你任何事情,就这一次好不好?” “就这一次,你答应了,我什么都可以做……” 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利刃狠狠地插在我身体的各个部位,我抑制不住地想要干呕,腹部跟着抽搐起来,她过来拍打我的背,我反抓住她的手,在与她对视的时候,连最后一点点对她的奢望也化成了灰烬。 “你知道他伤了我,为什么你进来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我有没有事情?” “你先别激动,别扯了伤口!” “你知道他对我做什么了吗?” “他打了你,我听说” “什么叫他打了我,我倒宁愿他只是打了我!” “别激动,先做好,先啊——” 我不敢想象,等了十四年的人……我到底等了什么,不是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吗,这就是给我的,所谓的最好的安排…… 也好,她不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如果知道的话,会崩溃吧。那她最先想到的人是谁?是心疼我,还是顾忌她自己? “妈,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你先关心的不是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你先关心的不是我?” “真的好疼啊,你知吗?真的特别疼,为什么你先关心的不是我?” “是我亏欠你太多了。”她失声痛哭起来,可她的眼里还是没有我。 “小可,我们原谅他好不好,他毕竟是辉辉的爸爸,如果你把他送进去,他之前那些丑事都会被抖出来的。” 我顿住,委屈,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倾诉,可以任由我发泄。以前,委屈的时候,难受的时候我都会想她,想着她什么时候出现,想着她……只要想着她我就会好受些。 那么,我现在还可以依靠谁呢? “为什么,你先问的,不是我有没有事?”我平静地,一字一顿地问着她这个问题。 她的眼中只剩下暗下去的一缕微不足道的光,那光里还浮现着一丝狡黠。我循着那缕光,追溯到十几年前的夏天,我看到我自认为的,这世界上最温柔的,最善良的,最漂亮的女人,站在一望无际的花海中对我说:“姥姥家的孔雀草,是最漂亮的,谁家的也比不过。” 那个我认为的,这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最漂亮的女人,在我二十岁那年的夏天,化作碎片,散落在花海里,取而代之的,是有着一张无比肮脏龌龊的脸的男人,他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你什么错都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说:“我之前一直想见你来着,以后……以后,再也不想见了。” “你答应刚才我说的” “我答应你什么了!” 我冲她吼,疯了一样把她往门外推。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我在床边坐下,打开电视,里面正在播一档有名的脱口秀。电视里不时有笑声传来,我试着让自己融入到氛围中去。 我总得找点儿什么事情做,总得有点儿什么事情挡过来,让我能稍微缓一缓,让我能把那唯一一根已经断了的弦接上,让我告诉我自己我还能活下去。 我没能融入到为自己制造的所谓的欢乐的氛围中去,被护士的惊叫拉扯回来。 “怎么搞得,胳膊上肿成这样了!” 她忙前忙后地拿了新的病号服,又重新消毒扎针,嘱咐着:“下次下床记得穿鞋,别乱跑了,你看跑针胳膊上都成啥了?” 赵弈仑拿着一沓单据进来,同护士一样地埋怨:“怎么又不穿鞋?” “不想穿。” “那,这样。” 他蹲下来,双手握住我的脚踝,目光顺着我的,停在电视上,有些欣喜地说:“看电视啊,这么喜欢看喜剧?” “还好。” “太不容易了,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我想出去转转。” 我也想做个自私的人,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和想法,就这么随性的活下去。更准确地说,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管别人了。所以,他在不在这里,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护士收拾完出去,赵弈仑笨拙地给我梳头,大概是怕扯到头发,扎起来的辫子松松垮垮地,让人很不自在。他又拆了重梳,反反复复三四次,最终太不像话,只好任由头发散下来。 “这样可能会有点儿热,晚上,外面应该会好点儿。” 他撩起我搭在肩上的头发,比了比,笑着说:“比我们刚见面的时候长多了,那个时候,才刚到脖子这里。” “是吗,不记得了。” “我记得就行。等我好好学学怎么扎头发,刚才弄的太拿不出手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发式?” “不知道。” 他坐下来,见我下意识往一边靠,随即主动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们静静地等着打完点滴再出去转转。 届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part 116 there http://.biquxs.info/

没有坚持到下楼梯,我身上开始发虚。小腹阵阵抽搐,也迈不开双腿。轻微地踱步还可以,正常的走路完全做不到。没想到,恢复的会那么慢。那天之后,我没敢看过自己的身体,换衣服的时候匆忙地套上,盥洗的时候从来没有照过镜子。尽管这样,我还是能想象出来,那些糜烂的伤口,那些迟迟不肯愈合的疤痕,在我做每一个动作的间隙它们时刻不忘提醒我,我是以什么样的面貌留在这个世界上的。 赵弈仑蹲下,拍拍肩膀,回头看我:“上来。” 我迟迟没有动。 “木槿花都开了,不想去外面看看吗?” 身体本能地抗拒一切的肢体接触,我没有勇气靠上去。 “听说开的太漂亮,总有熊孩子去折花,要是明天再看的话,说不定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哑声道:“走不了路。” “那我去给看花池的大爷说,再有人来折花罚款加倍。” “他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你还没看到啊。” 看来他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说辞。我答应要出去,因为外面下着薄雨,他替我拿了外套,考虑到背着的话,还是无可避免地会扯到伤口,于是顺势就这么抱着出去。 夜晚的医院,正值休息的时间,比起白天来人算是少的。但时不时地,还是有人往我们这边看。外面的天很黑,一出去就仿若置身于暗世中,看什么都那么地费力。 我尽量不去靠他的肩膀,身体绷的很紧,像有虫蚁啃噬一样难受的很。 “赵弈仑,晚上,什么都看不到。” “那我们明天白天再出来。” “白天……” “嗯,白天。” 撒谎,白天,他怎能出来?左不过是哄着我情绪别太激动的一套说辞。 我们在长椅上坐下,他却不放开我,椅子上面很潮,他解释着。 借着微弱的光,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他整天一直在说的公园,自然也没有木槿花。但陷入到枷锁中的那种无措感少了许多,心跟着静下来,没有去想太多。 “上午的时候,来电话说已经立案了。”他突然开口,我怔住,一直以来在等待着的事情终于有了答复,激动地攥住他的衣服问:“那个人也醒了是吗?” “对,立案了。” 立案了,只三个字,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警觉地顾忌着:“他真的醒过来了?” “放心,有我在。”赵弈仑轻拍我的背,他知道我要说什么。 如果那个人醒过来的话,他会来报复的吧…… “那什么时候能起诉?” “很快,他逃不走的。警察已经在监视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碎碎地念着,想象着能将那个人绳之以法的那天,我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用什么样的神态,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让他坠入地狱。 忽的一双手捧住我的脸,赵弈仑的五官在黑夜中模糊,我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事实证明,我还是有为他考虑过的,只不过这考虑于我自己来说已经变了质。 “跟我呆在一起,林唯笙没有关系吗?” “我说过的,你不用觉得我可怜留下来,让这种事发生,不是我的错,跟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对,是我自己太傻了,不该轻信他的。” “要是真的觉得直接走了膈应的话,就等到我出院吧,到那个时候你再离开。” “苏可,听我说。”我本想再说下去,他打断我,语气跟着沉重起来,“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问你什么是受欢迎的人,你说受欢迎的人都是长的漂亮,能说会道,什么都能处理地开。” “你说你不是受欢迎的人,我在心里默默回应你,我也不是。但我能看出来,我们都在努力地融入到这个世界里。” “我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对待一个人的感情有的时候看上去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但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想把我认为的对那个人好的一切以一种对方可能不太能接受的方式表现出来。” “我承认,我们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多么认真,只是为了逃避过去让自己随便找点事,或者找个人怎么样都好……我觉得,我自己已经陷进去太久了。迫切地想找个人拉我一把。” “但现在,我留下来,绝对不是因为怕被谴责这个时候离开你不负责任,是单纯地因为是你,我才想留下来。” “……对于你有这样的遭遇,我没能感同身受,也没能护着你,是我的过错。我不是什么错都没有,是我的过失,是我没能顾着你,是我没有尽我该尽的责任。” “我不会表达,也不太会说话,你总是说我直,我生怕自己说错话让你更难受,但我也挺怕自己不说话你会多想,你会觉得我好像是被你道德绑架一样才留下的。所以我今天把我能想到的全都说出来。” “有的时候我也能发现,你很喜欢逞强,还记得我说过吗,你可以多依靠我一点,这句话一直都是算数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说的好不好,但这都是我憋在心里的话,我希望你能听到它。” 他的话好似一股微热的暗流冲破桎梏,流进我在内心深处死守着的谁也无法踏足的领域。在那里,我窥探到了被遗忘在内心深处的那个孤独的自己。 我没有埋怨他为什么不早说出来,也不至于会有那么多的误会发生。我只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能接受的那个苏可,现在已经是我所不能接受的了。 她已经被狠狠地摔在污秽中,被噩梦侵蚀过后,脏的不只是身体,还有灵魂。 “……谢谢你,赵弈仑。” 除了这句话,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才算作合适。但我清楚的是,如果没有发生过现在这件事的话,我们差不多也快要分开了。不管他当初要离开时因为跟我的只是将就,还是有其他的难言之隐,我们都是要分开的。 他不能因为我,停滞不前。当然,着听上去,像是我在为自己不敢面对自己而找的一个十分完美的借口。他不能因为我,停滞不前。 part 117 moon http://.biquxs.info/

消失了这么长时间,给小六的解释显得我太过正气凛然。我说看到有人偷东西,然后追了小偷,再然后被捅了几刀。 不管这瞎话编的有多么不像样,我说的时候可能太过声情并茂,小六信了。 再然后是预料之中的休学,对学校和家里的说辞都是一样的,我患了了神经衰弱。事实上,我确实是有这种病,只不过现在只是搬一部分出来给别人看,当个幌子,至于被掩埋的真相,我不敢说出来,也许是因为怕他们受伤害,也许是为了我自己,不想成为千夫所指。 赵弈仑每天把椅子拉到我认为的没有那么膈应的距离讲着蹩脚的笑话,有一天甚至还捧了一大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木槿花,倒没有插在花瓶里,学着网上的教程做书签。 “我看这个叶雕好像不错,你试着往上画一个轮廓出来,我把它刻出来。到时候晾干做书签。” “你不是学过厚涂吗,看看这张画的怎么样?” “我发现一个特别好玩的笑话,就是说你在办公室里的钱包,手机,房产证放上一个月可能也丢不了,但是放一根笔,十秒钟之内不能离开视线,不然一眨眼就被人拿走了。还有一个还有这个,有个女孩子恋爱了,然后她跟她男朋友见面……” 没有那么好笑,他笑地前仰后合,捧着的书也时不时地掉在地上,虽然我的反应太过平淡,他也不气馁,再看到下一个可以让人笑得忘乎所以的段子的时候,又跑来讲给我听。 我喜欢他笑的样子,每次看到的时候都心如刀绞。我仔细想过,即使我们能够把这段关系维持下去,可如果我是他的话,还是会有芥蒂。即使他说没有关系,他不在意,可我做不到,我不信他,我不是他,我没办法靠揣测他的想法和他呆在一起,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或许我现在是卑劣的,所有别人对我的好在我眼里都无可避免的地成了挥之不去的恶。我处在这样的临界点上,一次一次地漂浮不定着。最终的选择依旧是把自己锁在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那样的地方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他没有必要进来。 他那么好,他不属于我这样的人。如果我从一开始能意识到就好了……是啊,他那么好。 入夜,没再看他熟睡的脸,关上门,一个人去了机场。 昨天才告诉我爸我的那套说辞,今天就可以见到他,可我等不及了,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真的想家了。以前,最讨厌回家,我不喜欢总是在麻将桌上谈论着别人的家长里短的继母,也不喜欢自以为是的孤傲的姐姐,更不喜欢每次总是能找到理由训我的爸爸和哥哥。 可我没有地方去了。只能回去。我也知道,当初对待他们的,不叫厌恶。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让对方能互相理解的方式相处而已。 我爸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是个普通的打工族,也有自己的小爱好,他喜欢各种古董,扬言不是要养我和我哥,他也不至于一件像样的藏品都拿不出手,到头来只有被别人笑话的份。 他不止一遍地跟我们说过这样的话,甚至半开玩笑地让我们以后有钱要供着他的这点儿爱好。当时我答应地最信誓旦旦,我说我会好好学习,以后做个有钱人,我说我就算学习上没有出路,也可以去学画画,去学着做动漫设计,谋一条可以赚钱的出路。我会有很多很多的钱,不用他养,我来养他。 看来我要食言了。这次休学之后,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回到之前的生活轨道上去,很大一部分的可能是否定的。或许,我连大学都不会读完。或许,我以后要靠我爸活一辈子。又或许,在自我挣扎的过程中,我的灵魂必须要离开我的肉体才能自由,我将不会活下去。 悦耳的女声开始航班播报,我沉默着闭上眼睛。 “女士们,先生们,为了保障飞机导航几通讯系统的正常工作,在飞机起飞和下降过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式电脑,在整个航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电话,遥控玩具,电子游戏机,激光唱机和电音频接收机等电子设备。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现在有客舱乘务员进行安全检查。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座椅靠悲和小桌板。请您确认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妥善安放在头顶上方的行李架……” 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上次回家的时候在火车站,我坐在候车室边和沈向舟闲聊,边等赵弈仑。他来了,来的很迟,气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火车快要开动的那一瞬间,我没有上车,毫无理由地等着他向我走来。 再睁眼,窗外是镀上夜色的厚厚的云层。赵弈仑醒来之后,会找我吗?还是觉得终于解脱了,可以毫无负担的离开? 而事实上,我不会再一次转身等他,他也不可能朝我走来。我们,到此为止,我们必须,到此为止。 这一年来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有美梦,也有噩梦。我迷失在梦里,看不到过去,也无法眺望未来。我给予自己足够的思考空间,考虑考虑自己那虚无缥缈的,剩下的人生的几十年。尽管我什么都想不到,但我不能停止思考,一旦我停下来,我就会重新被噩梦浸染,被那个面目全非的自己所困扰。 窗外的景色换了面貌,阳光斜射进来。追逐着那光看过去,是一轮冉冉升起的金黄色的炙热的新日。我把手放在玻璃上,试图拉近与它的距离。美,真的很美,美到天地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自己的时间能永远停下来,永远定格在这个瞬间。哪怕余生的几十年都看着这同样的风景,得过且过也好。 那样最好,那样,我就可以只记住在大多数人眼中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美好,然后带着这微不足道的美好,活下去。 part 118 他 http://.biquxs.info/

对于我为什么撇下赵弈仑,为什么没有等我爸去接我,我把一切都说的那么理所应当。我说赵弈仑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他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消遣,他留下来照顾我也不是心甘情愿,只不过是不想被人评头论足。 你听,这理由听起来有多么气人,就算是我爸再怎么心胸宽广,他也不会再容忍我和赵弈仑在一起了。他气得直跳脚,拿起出杵在墙边的墩布把,怒目圆睁,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嚷到:“我非得教训教训那个混小子不可,看给他能耐的,敢甩我闺女!” 我说地也是那样地痛心疾首,像是这辈子都被赵弈仑毁了一样,“我不想再看到他了,一点儿都不想,一切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一直缠着那个女的,没跟我呆在一起,我至于自己一个人去追小偷吗?” 我在心底告诉自己,不是他的错,我是清楚的。不是他的错。 为了圆一个谎,我不得不说更多的谎话去让它看上去像真话一样天衣无缝。而更可悲的是,今后,我只能生活在谎言里。 此后的三天,我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守着新买的手机,等着那位女警察的消息。我变得敏感至极,哪怕是屏幕亮了一下,也要立即拿起来,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继母时常进我的房间,提醒开窗换气,来送换洗的衣服。一听到我多管闲事受了伤,来一次就要数落一次。 她推开窗户,见我坐在地上,也不拘谨,盘腿直接坐下,递给我一个刚洗好的苹果。 “你这孩子没事儿了出去转转,别老呆在家里,多闷。”说的我就跟只知道认真写作业不知道出去玩的小孩一样,古板又呆滞。 她接着好几天之前的话茬开始数落我,听多了,难免觉得烦。我摆摆手,她自顾自地接着说。 她说想起我小时候,应该是我上六年级的时候,我爷爷死的那年。 “那个时候才这么高”她伸手比了比,“长得可真快,一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是啊,真快。”我应付式地回她。心全都扑到阳台上挂着的那串风铃上。 “当时你爷爷得癌症,快要不行了,非要等到你回来,见了一面,问考了多少名啊?你爸爸撒谎说,我们家小可可厉害了,这次考了年纪前三。他听完这话,就走了。” 我的思绪被牵扯回来,回到十三岁的那个冬天,山寒水冷,就跟爷爷的身体一样。小时候他经常抱着我,一口一个可怜,可怜了我们家小可,从小没有妈妈,爷爷疼你,咱还不稀罕她回来。 “我想我爷爷。” 眼泪不知道怎么的,不听话地爬满了双颊。 “那就出去走走,你这么总是闷在家里,也不说话,什么时候才能好?等后天不下雨了,你去给你爷爷扫扫墓,看看你奶奶。” 她递给我一沓纸巾,眼里没有多少慈爱。但我们是有感情的,十年的相处,除了那些不愉快的争吵,即使我嘴上说最不喜欢她,可说我恨她,也贴不上去。 磨合了这么多年,我没把她当作家人,我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我又不敢期待,想想我等了十四年的那个人,我怎么敢期待? 房门阖上,阳台上的风铃断断续续地响着,听着让人瞌睡,但又不愿睡去。 到了傍晚,下着薄雨,我听了继母的话,跟着她出门买菜。踩着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她走的很快,我为了跟上她,难免踩在水里。她免不了又要抱怨天气让人琢磨不透,说下就下,又转到我身上,说我不该穿一条白色的裙子出来,就是吸泥水来的,难保洗不下来。 超市里太闷热了,我进去没有呆够五分钟,不知怎么地很想吐,继母推着我让我出去透气。 那股恶心感下去之后,全身只剩下冷。我缩在角落里等着买好菜之后回家做饭。想想刚才在房间里说的,要去看我奶奶,那得提前一天买好票,给奶奶打电话,让她来接我,时间太久,我已经记不得路了。 还有房间里的画架已经用了很长时间,等我哥晚上回来好好敲诈他一笔,让我爸买颜料,他自己说的让我画一幅俗到极致的福星高照图挂在客厅…… ……还有什么能想的?我还有什么可以想的?总得想点什么,不能停下来。 “不好意思,让一下,让我过去。” 有人在说话,很熟悉的声音。我抬头,和那人对视。我的心脏漏掉了一拍,短短的一瞬,内心五味杂陈,有喜,又充斥着悲。 赵弈仑,他来了。 他来了,我该躲到哪里去……他怎么能来呢? 他穿了一身黑,尼龙外套上还滴着水,头发已经湿透了,双眼溢满了疲惫,甚至还有些愤怒。 他离我这么近,我该说些什么?不想耽误你所以才离开的?还是做地更彻底一些,说我怨恨他,如果当初他能守在我身边的话,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 最终,我什么都没说。 他上前,把我拥入怀里。抱地太紧,我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我用力地推他,怎么都推不动。现在……这算什么? “赵弈仑,你松开我,你勒到我了,疼,松手,你松手!” “我不是说了吗,等我出院你就可以离开了,不用再管我了!” “你现在跟过来算什么,显得我太可怜了,非得找个人安慰安慰才能活下去?还是你觉得我没人要了,同情心泛滥好人做到底?” 他抱得更紧了,把头埋在我的颈间,声音小的可怜,“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想你了。” “我想你了。” 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不接受任何人的准备,然而他简简单单地四个字,还是窥探到了缝隙,说我不心软是不可能的。 我也想你,赵弈仑。心里那个还渴望着被爱的苏可这么跟我说。 雨势稍大,我想起了那天,在阴暗的房间里拿皮带抽打我的那个男人的脸。 慌乱中,我推开赵弈仑。 我渴望他喜欢我,我渴望他爱我,我渴望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但我一直不能只是索取和接受,我还要付出。当一个人喜欢你到了百分之百的时候,你有什么资格只为他付出百分之五十呢? 事实上,我连这百分之五十都拿不出手,我已经失去了对一个人的期待,或者可以说,是对我自己的期待。 part 119 她 http://.biquxs.info/

我有过想要重新拥抱他的冲动,但那股冲动只存在了短短的一刹那。我放弃了 那些已经准备好的对他的指责也跟着烟消云散了。我不想通过言语伤害他,但更不想再留下空隙,让那个期待着被喜欢的,期待着被爱的苏可有机可乘。 没有等到继母,我落荒而逃了,像是被时间束缚住了手脚,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心是躁动的,似一个平凡的黄昏中找不到自己的最喜欢的歌一样躁动着。因为不愿意将就所以在撕扯着。不是我们在一起将就,是我怕他跟我在一起是一种将就。 我站在二楼的阳台上,雨帘把我们隔离了。我在脑海中给自己适时地加了点落寞的背景音乐,混合着雨声,直到什么都听不见,直到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雨声。怎么能落寞呢,落寞了就不坚定了。 我们之间明明只隔了一道雨帘,不对,我伸出手,啊,还有一道玻璃。 雨还没停,我听到我爸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他好像很生气。继母也回来了,直说来屋子里,大庭广众之下太丢脸了。 她说的没错,确实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街坊邻居都出来看,当然也就是最爱闲舌的那几个。 吵得很,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我爸嚷嚷着‘长本事找小三了都——’。 躺在穿上辗转反侧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赵弈仑。是关于我撒的那些谎,所以有现在这样的情形也是预料之中。你看我有多卑鄙,自己面对不了,说不了狠话,下不了决心,所以一切都推给了别人。 可是我的心没办法推给别人。这就好比吃饭上厕所这种亲力亲为的事情,别人顶多嘴上说说,却没有谁能替代谁。 所以我连伞都没打,光着脚出去,到大门前的时候因为地板太滑险些摔倒了。 “你让他进来。”这是我跟我爸说的。在这之前他手上拿着那天我回来的时候,他准备好教训赵弈仑的木棍,估计也只是吓唬,他才不会真的打。他从来都是只拿着棍子货真价实地打我和我哥,对于别人家的孩子,犯了再大的错,顶多告诉家长,恶语相向一番,然后得意地扬长而去。 我是这么猜测他的,却看到赵弈仑胳膊上的一块淤青,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花了,我认定那就是一块淤青。我爸扬起棍子,还要打,赵弈仑避过去,把我一把拖起来。 “怎么又不穿鞋就出来!” “你个臭小子干嘛呢!有种啊你!” “叔叔你听我说!” “我什么没见过,你这种脚踏两只船的小白脸见多了,听你解释,我让你嘴硬——” “不是我真的,您让我说完啊!” “放下来,把我闺女放下来,快点!” “您听我解释啊,不是你刚才说的那样!” “你给我滚蛋——” 他没有真的滚,而是抱着我冲进屋,拿了毛巾来给我擦脚,碎碎念着不能着凉。我爸拖着臃肿的身子紧随起来,棍子太长了进门的时候还卡了好几下。金丝框的眼睛也斜斜得夹在鼻子尖上,镜片上面淌着水。 场面是有点滑稽,这我承认,但我笑不出来。 借用一句话,来形容一下此刻的自己,很贴切。撒谎的人,不会失去什么,同样也什么都不会得到的。 所以我不能再期待了,我是靠着谎言来当保护伞的,一旦有所期待,谎言就会被戳破。届时伞之外的世界,不是风吹日晒,就是狂风骤雨。 我摁住赵弈仑的手,我爸见状停在边上,没有再说什么,仍是以一副恼怒的表情示人。 “我走的时候,确实有很多话没有对你说。” “那以后慢慢说,不着急。” “你倒是挺会给自己台阶下,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什么都好。” 他不抬头,半跪在地上,头发上的水珠滑落在我的腿上,凉地要命,就连他的手也是。 我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刚才,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看到你。” “怎么说呢,赵弈仑……我看到你之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 他的手抖了一下,毛巾掉在地上,又若无其事地拾起来。 让我想想我还可以说点儿什么,才能不断地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说点儿什么…… 我讲着那些比谎言更加卑劣的大道理,“你看,要是我对你说我怕你嫌弃我,或者直接说分开你肯定觉得我心里是有你的,但是现在我说我看到你没感觉了,不是在撒谎,是真的没感觉了,就是,不喜欢你了。” 至于他信没信,我不知道。没来得及听他说下一句话,我哥进来,揪着他的衣服,眼里都冒着烦怒,毫不客气地冷声说:“滚出去。” 直到我哥‘砰——’地一声重重地把门合上,我才回过神。 他想骂我来着,又憋回去。 晚饭也吃的很闷,他终于忍不住,喊我的名字,“苏可——” 一桌人都被吓到了。我哥又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端着碗:“吃饭。” 我记得当初他来学校看我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事情都要都考虑考虑,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懒,感情上的东西不想深究,总觉得把思考注入进去就是另有所图,一切都变了味,随心所欲会更好一些。 然后无可救药地,我一直懒下去,一直不会思考,不去质疑,所以,我看到赵弈仑跟林唯笙在一起,我被我妈抛弃了,我被禽兽拽到地狱里。 我为自己开脱,总不能都是我的错,他们非要这样对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把一切的错都推给别人,像个怨妇一样活着,或许我会好受些。 “别让我看到你又让他进来,听见没?”我哥在一边警告我。 “啊,又下雨了……” “跟你说话听到没!” “……” 天已经黑透了,外面除了路灯能照到的地方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我听着雨声,是砸在地上的。我想赵弈仑不会傻到站在门外等我,就像我那天第一次认出我妈来是一样的,在我拿伞出去的时候,她没有等我。 part 120 他们 http://.biquxs.info/

半夜,慌慌张张地睡去,只是浅眠。稍微有点儿动静,还是会醒过来。屋子里的灯是没有关的,我回来之后,一直怕黑,闭上眼仿佛都能听到自己那天的求助和惨叫。 所以不敢关灯,更不敢入睡。从来都是身体受困意支配,再也清醒不过来的时候才能睡过去。 窗户又动了两下,我以为是雨大,一段时间之后才发觉外面根本没有雨声。 我的身体紧绷起来,像有人拿绳子在死命勒着,我不敢呼吸,吓得发抖。 接着是一阵敲窗户的声音,我从阳台处瞥到了一个人影。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对我施暴的男人,他好像又出来了,他说他不会放过我的,他说他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连骨头都要被被攒成渣……他来找我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头一阵又一阵地刺痛,恐惧迫使我不敢睁开眼睛,理智又强迫让我看清楚,到底是不是那个男人,是的话我该怎么办? 那就去死吧。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我发现这样靠谎言伪装下去,真的有点儿太累了。我想歇一歇,哪怕是用整个余生做代价。 窗户还在剧烈抖动着,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直接瘫坐在地上。 窗外的那人喊我的名字,隔着音,我还是能听到些。那个时候我的神经已经错乱了,条件反射地尖叫着,窗户停止了抖动。 “我什么都没做错,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了!” 哎……?不是想要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为什么还会……还会在说出这种话? 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原来,我还是想要活的啊…… “苏可,是我!” 我呆滞地从地上爬起来,心还在咚咚直跳着,我在窗户上看到自己布满泪痕的脸和赵弈仑的重叠。 或许是太得意忘形,跟我所想的差别大太多,我竟然把窗户开开,让他进来了。 “怎么了,开门——” 我爸在外边大声叫门,大概刚才的叫声太大惊到了他。 “……没事,真的没事。就是” “怎么了?” “做了一个噩梦。” 一个很长时间的,怎么挣扎都醒不来的噩梦。 “嘿,怪了你这孩子,小时候看鬼片都没在怕的,怎么就做起噩梦来还能被吓醒了?” “……不知道。” “早点睡啊!” “……好。” 门外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没过多久,没了动静。房间里很静,只剩下呼吸的声音,以及外面的风声。 我的腿在发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刚才自己想象出来的场景。光是想到那个人我就已经怕成了这样,如果将来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会不会连看都不敢看他? 事实上,我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只能任由自己被这虚构的场景吓得失了魂。 赵弈仑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哭了,我吓到你了吗?” “……不是你,是我自己被自己吓到了……” 他背着光,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受他伸过来的手,握住我的手,安抚道:“把刀放下吧,是我。” 水果刀,啊,我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正攥着一把水果刀。看来不光是嘴上,就连身体都在无意识中这么诚实地诉说着,我怕死,我不想死。 花了很长时间,勉强冷静下来,我开始正视我和他组成的‘我们’这个称谓。 “我说我们不合适了,我对你没感觉了现在。”我毫不走心地重复着刚才对他说过的话。 赵弈仑轻笑:“你撒谎技术可真烂。” 我不知道是我自己在他面前撒谎技术真的太烂了,还是压根就不想拿谎言框住他,他总是能轻易地戳破我。 我说惯了谎,此刻却是最怕被他揭穿的,所以只能转移话题,问他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进来。 他挠挠头,官方式地回答:“啧,那不重要。” “你大半夜跑过来吓我,跟我说不重要,你脑子不是坏了吧?” 他讪讪地回答道:“想见你,不知道怎么办,就……网上学的。”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笑他傻的。现在也是,傻的很,他难道不知道从一楼到二楼铺的墙砖很滑,稍微不谨慎就会摔下去吗?他难道不知道下雨天找个地方避雨非要感冒了才称心如意吗?他难道……对啊,他本来就是个病人。 那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卟啉症有没有发作? “这个方法确实不怎么好看,吓到你了,抱歉。” “网上学的……你电影看多了吧,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抓稳,从二楼摔下去起码要骨折的?” “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没有下次了,我们来谈谈吧。” 他把外套脱下来,湿哒哒地,整个人也湿哒哒的,除了握住我胳膊的手之外,没有一处是干的。 “我想先洗个澡,能给我找身衣服吗?” 看着他实在不像样的装扮,我心软了。趁他洗澡的功夫,偷偷下楼拿了我哥以前穿过的睡衣,检查一番,幸好还能穿。 蹑手蹑脚地走回房间里,心里想的全都是一会儿我要跟他说些什么。在他面前,我不是个好演员,演技太拙劣。换言之,我不适合在他跟前撒谎。与其耗着,不如实话实说。 其实,实话,好像比假话更能把人的心扎出血来。我对他的态度若即若离,本来就不是因为对他没有感觉。说穿了,是因为不信任。 面对这样的我,他应该不会接受的吧。如果我是他,我不会接受这样的苏可,毕竟她连最基本的信任都藏地严严实实。 开了门,又小心翼翼地插上,生怕我爸他们听到之后闯进来。 “洗好了。”他的声音淋在水里,模模糊糊地,勉强能听清。浴室里伸出一只手,我把衣服递过去,他的手略过我的手心。湿漉漉的,沾了一手的水。 说起来,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在一个房间里相处。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别扭,觉得不好意思,但这次,真的只剩下别扭,以及一种异样的,不安的情绪。但又好像很心安,是因为他来了吗? 浴室的门被推开,他穿着我哥的睡衣,出乎意料地很合身。 阳台上传来一阵铃响,我抬头望去,是风来了。 part 121 always be there http://.biquxs.info/

我的内心既恐慌又卑怯,如此不堪。却又从中流出一份令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窃喜,它缓缓地流淌进阴霾里,企图将其冲散。 同时,我又痛恨着这样的自己。 当我深陷泥潭时,却依旧渴望着被包容,被接受。你说这能叫贪婪吗?还是无耻? 他来了。我想把他留下,我想把他占为己有。 “我喜欢你。”我盯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 尝试过无数遍之后,还是无法说出来。 他的眼里含着浅浅地笑意,小声地问:“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呢?” “站了好长时间了,腿不疼吗?快过来坐!” 他招着手,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嬉皮笑脸。 “我在想”我深吸一口气。 “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是个好人。” “噗嗤——”他躺在床上,半开玩笑地反问:“我一直都是个好人,你今天才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 缓缓地拉近与他的距离,却又担心我们离的太近,我心里的那份对他的奢望会越来越膨胀。 他朝我伸出手,眼里混杂着黯淡的光,透着一股久消不散的疲倦。 “别离我那么远,知道我为了找到你费了多大的劲吗?” “你看,别不信,看我的胳膊!”他把袖子卷起来,袒露出布着红斑的皮肤。 周遭一片沉寂,我能听到自己紧促的呼吸声,还有不规律的心跳,‘咚咚——’,一声又一声地,震得头皮发麻。 “你傻吗……” “你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回来,难道不傻吗?” 我在想我该怎么逃避过去,说一些类似于‘我不值得,你走吧’之类的话来搪塞他,也来搪塞我自己。 可我偏又不甘心把这样的话说出来赶他走,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一直都是自私的。我想要他喜欢我,我想要他一直喜欢我。 坐下来,心跳的越来越快,愈来愈紧张,愈来愈恐慌。 我把那道藏在深处的疤痕,把我最在意的东西袒露给他看。 “高三那年,模拟考没考好,数学考了21分,我给我爸打电话,他什么都没说,回家就挨了他一巴掌。我当时特别讨厌这种总是被打的感觉,那个时候就很讨厌男生,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跟我爸一样脾气特别暴躁。而且,我应该没跟你说过我爸和我妈之间……” “他们闹矛盾,我妈离家出走,我爸跟我一起贴寻人启事,小时候看到墙上已经烂掉的寻人启事,就问他要是我们新贴上去之后那些印着我妈照片的纸要是也烂掉,我们找不到她该怎么办?他跟我说烂了就去换新的,直到找到她为止。” “可是,过了三年,他再也不贴了,还找了别的女人,再然后,他和别的女人结婚……我跟说这些,就是想说,我其实不太愿意相信爱情,我特别害怕……要是有一天我也消失不见了,是不是之前说喜欢我的人会再找另一个人?” “但是我也真的挺好骗的……也不能说好骗。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及他回答,我接着说下去:“因为你对我好。” “我当时也觉得太快,才两个月你就跟我说要跟我在一起,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想拖拖拉拉,我怕我答应的晚了,你就会觉得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矫情……我没什么恋爱经验,当初也在怀疑我对你的到底是不是喜欢,但是想的太多我就难受,我真的不想想那么多。” “后来我就不想了,你对我好就够了。” “赵弈仑……你一直都没跟我说过四个字,你能不能说你喜欢我,就说一次,我就听一次好不好?” 我不在乎我有多么卑微,我只知道,他来找我了,不远万里。 “我喜欢你。” 他用手捧住我的脸,用袖子擦拭着眼泪,像是做出承诺一样说:“我喜欢你,只要你想听,再说都少次都可以。” 似得到了许可一般,我的鼻子越开越酸,原本隐忍着的眼泪决堤而出,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他:“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 “你跑过来找我,不是因为你是我男朋友,是因为你喜欢我对不对的?” “对。” “那你照顾我,也不是因为怕别人谴责你,是因为你喜欢我对不对?” “对。” “那我们会结婚吗?” “会的。” 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我能感到我的心在抽搐,不禁又问道:“之前问过你的,你说你不知道……现在的回答算什么?真的不是因为我脏了才专门跑过来安慰我的吗?” 我没办法再去轻易相信任何人,相信他们的结局不是被骗就是被抛弃。我变得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对待敏感的问题得到的答案不断重复地质疑,仿佛这样就能让我感到安心。但事实上只会让我越发地难受。 他静静地看着我,忽而又摸了一下我乱糟糟的头发,轻声的说:“我知道你现在很在意被残忍地对待过……我也有我一直都难以释怀的东西,我有卟啉症,你知道的。因为失去过太多的东西,所以我不敢轻易做出承诺,我怕我没有能力实现。” “我想过要离开你,毕竟我不正常,你家里也不会同意你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但现在不是因为你没人要了我才来的,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才来的,我想你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释怀的东西,可能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放下,但那也不意味着放下了才能真正地重新开始。我知道你一直介意什么,现在你也知道我最害怕什么。过不去就过不去,我们不纠结好不好?” 怎么可能不纠结……,我质疑道:“万一一直过不去,一直纠结下去呢?” “不要总是万一,我们还很年轻,不试试怎么知道?别轻易放弃,你要是放弃了,我怎么办,嗯?” 我咬地嘴唇发白,心里建起的铜墙铁壁轰然倒塌。 或许,我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光,尽管现在我依旧很绝望。 一点儿小感想 http://.biquxs.info/

我发现最近取关的人越来越多,可能第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挺在意的,是不是我的书不好看,为什么没有人看,但是现在我觉得,但凡没给点好处就清我也不说啥。 这是我写给自己的书,是二十岁成人礼的礼物,哦,或许你会说,有些奇怪或者怎么样,but没关系,我自己清楚就好。 另外,不喜欢看,滚蛋。 《那些被光遗忘的日子》一点儿小感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那些被光遗忘的日子》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夹缝中的姑娘 http://.biquxs.info/

此为《那些被光遗忘的日子》第二卷,主要讲述赵弈仑和林唯笙的过去。 该卷会以第三人称视觉进行描写,描绘几个人的过往。其实我(眽上花开)有想过,林不是女主,直接写进passage,外传就好,但一个现实的问题:五十万字,说实话只有卷一我写不完,再往后走憋的话就是水文了,所以有了第二卷。 看过很多小说,男主之前喜欢过的女孩子到后面为了突出女主的地位,一定会被抹黑,可我想说的是,现实一点,有几个是谈一次恋爱就成了,还不允许有个美好的过去吗,你说是吧? 林唯笙,注定也是被光遗忘的日子里的一个藏在角落里的人而已,仅此而已。 翻开这一卷,不会太长,五万字左右,希望大家喜欢。 《那些被光遗忘的日子》夹缝中的姑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那些被光遗忘的日子》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article 1 遗落在角落里的猫 http://.biquxs.info/

从前,有一只长得非常丑的奶牛猫。 怎么说,它长的也不算太丑,就是鼻子上有一块毛是黑色的,放在白色的毛发上面非常扎眼,所以经常被人追着笑话:“嘿,快看,这不是a先生家的那只媒婆猫吗?长得真稀罕!” 我们这只奶牛猫呢,也丝毫感觉不到嘲讽的意味,谁让它只是只猫呢。人话就能听懂‘吃饭了’这一句,其他的,你说你的,关他什么事——反正它又听不懂不是? 庆幸的是,a先生每天对着它喊儿子,它自然也不会拒绝对a先生的‘爸爸’的尊称。他喜欢给它买各种小衣服,尽管他是个一日三餐连泡面都吃不起的穷光蛋。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嘛,你买彩票是不是一次也没有中过?咳,不用回答我,我知道你没有,也就不偷偷哈哈哈了。 可a先生不一样啊,据说他出生的时候,那可是整个镇子都被祥瑞的紫光笼罩,算命的都说了,他今生必定大富大贵!这可好,一语成戳,a先生买彩票中了,中了一千万呢! 他买豪车,穿名牌,戴金表,睡,小姐,总之,有钱人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还有一个还算可以的商业头脑,s市买块谁也不看好的地皮,他挥挥手指就买了,一年以后**看上了这块地,好家伙,又赚一笔。 他变得更自我优越起来了,嘿,什么破邻居,人家不在乎,我显摆够了带着我的豪车大金表舒舒服服住进大别墅,谁愿意跟你们这些乡巴佬呆在一起?可笑。 哎,要走,邻居b在一边喊:“a先生,你的猫,带上你的猫!” 呀,怎么忘了那只猫?他扭头一拽猫链子一把拖进后备箱,踩油门,加速,走起。 搬进富人区,有人说:“a先生,你那只猫是什么品种的猫呀?” 什么品种?奶牛猫,说出去多掉档? 人家又得意地摸摸自己怀里那只连毛都没长的猫,笑道:“我们家啊,这个是sphi x。” a先生英语不行啊,条件反射丢面地先问了:“死什么?” “sphi xcat就是斯芬克斯猫啊。” a先生自知丢了脸,回到家愤愤不平要买一只斯芬克斯猫。他坐着让助理联系商家的时候,灵机一动,不就是无毛猫吗,那奶牛猫剃光了毛也不错不是? 于是他进屋拿了一把剃头发的刀,刷刷地搁那儿剃毛。唉,a先生毕竟是个新手,猫也没见过这架势,老乱动,a先生一个不高兴,剃了它一块肉。 它躺在地上开始抽搐,a先生继续制作自己心目中完美的艺术品。 到猫爪子了,毛短面积又小,可是个精细活,a先生呢,也丝毫没觉得自己不行,有刀在手,那就上呗,好家伙,一刀子下去,又剃下来一截猫的手指。估计是神经还没死,卡在剃毛刀里还跳了几下。然后不动了,死了。 猫没死。 猫被扔了。 a先生把它扔进大门外的垃圾桶。有人说他们之前不是父子吗?俗话说的好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啥要扔啊? 那我告诉你啊,这可是人家a先生的原话:“那只死猫弄脏了我花一百万铺的地板!一百万类,一百万!弄死它!没商量,一定要弄死它!” a先生还说了,他是个善良的人,不能轻易杀生。其实都是放屁,算命的说了,这两天别见太多血,否则他得背运。 “长得真丑!”a先生在猫光溜溜,血淋淋的身子上吐了一大口唾沫,愤愤不平地等他的sphi x去了。 猫,就听懂过一句,‘吃饭了。’ ‘真丑’还是它第一次从a先生的嘴里听到。虽然它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谁叫它现在疼啊,疼的要命。 这事儿都多年以前了,也没垃圾分类这么高级的生活方式。开垃圾车的小哥端起a先生家里的桶倒进垃圾车里。 浓浓的酸腐味蔓延在周遭,小哥关上门,开了火。 车走到一半,门开了,垃圾掉了一路。顺带着,还掉下来一只猫。 哦呦,看看多神奇,垃圾车上掉下来一只猫。 正巧,掉在角落里。 马路上,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捡起了这只从垃圾车里飘下来的猫。那个时候可没人认出来它是一只猫,只能说它是一坨肉,一坨散发着垃圾味道的肉。 然后七八岁的小姑娘,你们知道的,那叫起来堪比杀猪,猪临死的时候听到她们的叫声都得礼让三分。捡猫的小姑娘无可避免地被‘猪叫’包围了。 一个长的又黑又壮的小姑娘喊:“你就是个魔女,只有魔女才会捡这么奇怪的东西!” 三四个小姑娘一溜烟就跑没了,跑的干净利落。其中有一个边吃棒棒糖边飞奔,跑得太急,哈喇子在空中画了个八字又糊在她自己脸上…… 可是你总得问问,是不是这个被喊魔女的小姑娘有病啊,还是她跟那些仙侠小说里的主角们一样,体内藏着煞气,要不就是会黑魔法,是因为这些才被叫做魔女的? 嘿,你想多了吧,这么个贴近生活的文写文章的那个二愣子上哪儿给你找这魔幻场景去? 我只能说,她被称作魔女的原因,只有一个。 她家穷,她也穷。 所以她的绰号可不止这一个。 可怜的姑娘,捡起了这只可怜的猫。 你说她不怕吗?她也怕,这猫可是浑身都是血。但,她更怕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睡觉。总是会有大虫子在她睡着的时候趴在她的胳膊上,大腿上,狠狠地来上那么一口,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要么就是身上一片青肿,要么她就能看到那种很多腿的大虫子趴在她的身上,正在吸她的血。 她捡起这只可怜的猫的原因也只有一个,你们可别想多了,可不是因为她善良,是因为她想让这只猫在她睡着的时候帮她抓虫子。她爸可说了,猫除了喜欢吃老鼠,虫子也吃,都是肉不是么? 肉……她也好想吃肉。 可是她穷。 article 2 井底之蛙 http://.biquxs.info/

她叫林唯笙。 她很穷。 她的父母在她还没出生之前就来s市打拼,他们租了最便宜的地下室,并信誓旦旦地说,五年后他们至少有能力租到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总不至于亲戚来的时候笑话他们生活的太简陋。 她今年七岁了,她的父母来s市十年了,他们依旧住在地下室里。 人呐,谁没个一腔热血的时候?谁年轻的时候不想着自己以后会怎样?没人会往坏处想,所有人想的都是好的。我的未来如何如何,反正再烂,也比现在好。 这种类似于梦想一样的显摆和对自己的承诺,在经年累月的汗水冲刷下,变成了狗屁,一文不值。 梦想,和幻想,还是要区分一下的,对吧? 可她,她也爱幻想。那是她小时候了,正是霸道总裁盛行的时候,现在依旧火热的很,只不过,没有那个时候那么的火,火的一塌糊涂。 她也爱看霸道总裁,七岁的人牙子,其实我们用自己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儿想想看,她怎么可能懂情爱?她只知道霸道总裁很有钱,有钱的要命,还霸气的很,谁敢欺负他的女人,他就要剁手动刀,让那人不得安宁。什么怜香惜玉,他才不管,他眼里只有她。 她每天捧着从同学那里偷来的书,看得不亦乐乎。幻想着有一天,属于她的霸总也能出现。 幻想啊,这只是幻想。你我都清楚。 在该幻想的年纪幻想情有可衷,在不该幻想的年纪幻想,那叫有病。 她就有病,病的不轻,到她十三岁的时候,她还在幻想着。 十三岁,不该幻想吗?十九岁的女孩儿还捧着霸道总裁爱上我,江少轻点疼,类似于这种书看得如痴如醉,十三岁的小姑娘看这些,怎么就不可以了? 那是她意识到了,在她十二岁的时候遭人毒打,她就意识到了。垃圾,太垃圾了,什么霸总,在她需要的时候从来没出现过。或者可以说,他从始至终就没出现过。 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霸总是书里的,是只存在于书里的,把他搬到现实生活中是不对的,可她还是禁不住会去想他。 他什么时候出现? 她需要个人拯救她,她需要精神支柱,她需要有人告诉她,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每一个姑娘都会有一个温柔又霸气的男人来疼爱她。 那些霸总的书的作者,做的很好,他们做到了,他们持续让她活在幻想里。他们告诉她,姑娘啊,你没错,你这么好,这么好……总得有一个温柔又帅气的男人来疼你,来喊你心肝儿,来陪你走完剩下的所有路程。他,非你不娶,你,非他不嫁。 那些作者有错吗?书有错吗? 作者没有错,书也没有错,有错的是她而已。她沉溺在那个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即使看到了现实也不愿意去相信。当然她可以在短期内大骂那些书垃圾,她可以选择不相信。可你管不住她的心,她自己都管不住。没过一天,你就会看到她,又拿起不知道从哪个同学那里拿的书,缩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地沉浸其中 每当她看书看的入迷的时候,她的妈妈总会从外面叫上几个嘴碎的大妈,来打麻将。 哦呦,这么穷,连吃饭都成了一种负担,哪里来的什么娱乐?我们也谅解一下,人吗,总是爱幻想的,她幻想着霸总,她母亲就幻想着怎么从麻将桌上捞钱,尽管她牌打得烂的很,一次也没赢过。 她拿着小手电筒照着看,该翻页了,每次翻到第十页的时候,她的母亲就会大喊:“小笙,学你的习去!” 她母亲是真的为她好。有钱的父母让孩子学习是为了提高素养,没钱的父母也要催着孩子学习,谁不知道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知识可以改变的,可不只是一个人的命运。被生活狠狠碾压过的父母都知道,只要她的命运改变了,他们活的也会好受些。 她翻开书,开始看小学的课本。简单的算数,五六个字一行的诗,对她来说,那可没什么难度。可她的母亲要求她看,她总得看。她不是怕她伤心,她是怕挨打。 他们住的,还是最便宜的地下室。厕所卧室厨房全都挤在一起,没有门,也没有窗。换言之,就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被切分成几个局域。所以吃着饭有人要上厕所,有人要洗澡,有人要换衣服……那都是有可能的。 穷人,要什么隐私?穷人,没有隐私。 她的母亲在狂笑着洗牌,其他的几个中年妇女也跟着狂笑起来。那笑声颇有洞穿力,回荡在整个屋子里,连房顶都差点被掀开。 嘿,话说他们住在地下室,那能叫房顶吗? “对七!” “双a” “来个仨j带四,看你能耐的!” “小笙,看你的书,往这儿瞅啥呢!” “四个4!” “来来你那儿还有什么牌,尽管使出来!” “小笙你怎么又看!” 屋子就这么大啊!就这么大!让她学什么习? 这个时候,他的父亲回来了,白了她两眼,倒没管她的母亲,直接走向她,什么都不问,劈头盖脸一巴掌。打的她脑袋发懵。 他从她衣服里抽出来一本小说,然后暴躁地撕个粉碎。把那些撕烂的碎片全扔在她的脸上,转手又是一巴掌。 “我让你看,又看,我看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妈妈太吵了,我看不下去课本!” “少他妈给老子找借口,当年毛主席专门在菜市场看书,人家练的就是定力,你合着比毛主席还金贵?毛主席能忍,能看下去,你怎么就不行了?” 又来了。每当吵闹的时候她看不下去书,那绝对是她的问题,毛主席都能……都能的,为什么她就不可以呢? 没人告诉她,毛主席是伟人,伟人是不可以跟普通人相提并论的,不可以…… 当一个人没有伟人的雄心壮志,却偏要要求她装着和伟人一样有毅力的时候,这不是在为难她吗?你让她用平凡的正常人的方式去学习怎么了? 不怎么。 她的父亲只是对她期望太高了。 高到,他忽略了她的年龄,她才十三岁。 article 3 liar http://.biquxs.info/

说谎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是一种为自己谋利的手段。 还是,一种再也无法戒掉的毒品。 林唯笙上初中那年十四岁,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长相讨喜的女孩子虽然上学晚,但功课从来没落下过,她总是能做到门门第一。 小学虽然不受欢迎,但她嘴很甜,跟她那位在牌桌上的母亲一样,圆滑世俗,但唯有她不令人讨厌。 没有人知道,她喜欢说谎。 第一次学会说谎是因为什么来着?她太喜欢说谎了,要真的回想起来久远的第一次得费上点儿功夫。 哦,对了,是为了一只猫。一只从垃圾车上飘下来的猫。它浑身没毛,长的丑陋无比,连前爪的小指都断掉了一根。我们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仅仅是为了抓老鼠和虫子,满大街的流浪猫随便抱回去一只都比这只猫强一百倍。 多年后的某一天,林唯笙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把这只猫捡回来。 大概,是因为这只猫,长得太孤独了。 在那个温饱都成为支出的一大项的家庭,接纳一只连老鼠都抓不了的猫有点儿像天方夜谭。就好比他们买东西,总是喜欢挑便宜量多的买,质量能保障是最好,保障不了,它也不是主体。他们活的简直像饥荒时期的人,为了一顿肉打一架也不稀奇。换言之,他们不会把这样一只没有丝毫用途的猫买来当宠物,毕竟,这是高于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才能有的兴趣不是? 她把那只猫捡回来的那天,还没来得及藏,她爸爸从外面回来,拎起猫的后颈就要往外丢。 她看着它挣扎,却又无力挣扎。谎言几乎是在一瞬间脱口而出,她说,那是一只斯芬克斯猫。她还说,课本上讲过,这种猫即使成年也能卖个好价钱。 其实那只猫的品种她不是很清楚,但她清楚的是,这只猫没她说的那么高贵。书上,也从来没出现过斯芬克斯猫这五个字。不管有没有,她没读过书的父亲信了。晚饭,一家人给它包扎了伤口,甚至还破天荒地给这只猫买了猫粮。 “到时候我们高价卖出去。”她厚着脸皮说。 “我妮就是聪明,她妈妈,你说是不是?有我这么聪明的老子,她能不聪明吗,哈哈哈。” 她的父亲说话总是一个音量,大的出奇,不习惯他的人保不准会以为他要上阵杀敌。 他们一家三口,继续讨论着那只值钱的猫,她敷衍式地附和着,眼睛看往角落里破旧的床。一只长着无数只腿的灰色虫子正在床靠着的那面墙上上蹿下跳。 她关于第一次说谎的记忆,就是那只猫,还有一直爬来爬去的虫子。 谎言这东西,你说它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也算得上实话,毕竟骗的不只有别人,还有自己。但大多数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谎言就活不下去。 有了第一次撒谎的经历,第二次第三次就会接踵而至,直到无数次。 她的父亲也爱撒谎,打着电话明明在s市,却偏要装作在赶车的样子,拿着手机气喘吁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她的母亲更甚。 那个时候,她还在幻想着,而她也知道那些言情小说里面的女主是什么样子的,最起码的,善良,真诚。她一样都没占到。她还在等待着那个可以拯救她的完美男人。她怕自己不够善良,不够真诚而沦落为书里的恶毒女配。 但她没有办法,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她无法对任何人真诚,连‘昨天晚饭吃的什么’这样一个根本就不需要用谎言来遮盖的问题,她还是选择了去欺骗。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时候,几乎等同于条件反射,她甚至来不及思考真正的答案是什么,谎言已经像溃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她越活,越像她的父母,带着讹言谎语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她不敢想自己的将来时什么样子的,带着谎言活一辈子? 而这种讨厌谎言却又克制不住自己与谎言同行的扭曲心理,让她日复一日地纠扯到底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当一个人没有人来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时候,你可别指望他在淤泥中能够活地像一朵白莲一样一尘不染。我们都清楚,大多数的人,都不是圣人。 林唯笙同样也不是。所以,她从有选择到没有选择。她把谎言活成了一种习惯。或者可以说,她把生活,活成了谎言。而这样越活越久,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了。要么,就是对真相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勇气将它说出来。 而她的父母,哦,她的父母,总是喜欢干这样的事情。他们埋怨她骗他们那只猫是只能买个好价钱的斯芬克斯猫,他们像人生导师一样在她的耳边悉心教导:“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还有偷东西也是,上次那个谁家的小姑娘说,你又偷拿人家的书啦?我们跟你说小笙,小时候偷一根针,长大了连金子都会偷,偷东西可不分轻重的,你偷了就是偷了,不是好习惯,知道不?” 而受到他们的教诲准备忏悔改过的她,在某个不起眼的日子总会看到她的父亲又在打着电话躲避亲戚的债务,她的母亲买菜的时候趁卖菜的阿婆不注意偷偷地将一颗鸡蛋塞在她的怀里。 她想起先前他们的教导,不肯接,这时她的母亲那张本就不算年轻的脸五官全都挤到一起,小声大骂道:“你个傻子,你懂什么!” 于是她乖乖把那枚鸡蛋塞到自己怀里。 从菜市场出来,她想过要追寻答案,不是说偷东西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当着她的面做这样的事情呢? 她的母亲总是很有理,把每个字都运用的铿锵有力,“你懂什么?你个傻子,那个死八婆卖的鸡蛋本来就比对面阿福家的贵三毛,我拿了一个咱们还亏钱呢!” “那直接去阿福家买不就好了吗?” 她的母亲直呼她傻,开始用力地拧她的耳朵。 你看,她也想改变不是,只不过,她所有的努力,都被潜移默化。最终,被同化。 直到,她认为,谎言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件十分平常的,理所应当的存在。 article 4 爱说谎的姑娘 http://.biquxs.info/

s市到了夏天,总是阴雨连绵。很多人感觉这里是最像南方的北方。 林唯笙像往常一样,抱着那只光溜溜的猫,听着腾江荡来荡去的波涛声入睡。 她想象着自己是一叶扁舟,在广阔无际的江面上驰骋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她不需要考虑明天说什么谎话去圆她今天说的谎,她也不需要考虑明天那些难吃的饭菜到底该怎么下口。她需要考虑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她该驶往哪个方向。 她想就这样在梦里,一直在梦里飘荡着,做一辈子的扁舟也是好的。她有点儿厌烦现在的生活了。 怀里那只长相怪异的猫叫了一声,惊地她以为虫子来了,她腾地坐起来,半条腿都是麻的。 外面在打雷,她想重新睡下,继续想象着自己是一叶扁舟。 第二天,她醒来时不得不面对现实,总是要生活的。十几岁的她趁着暑假的功夫在父亲的工地旁边找了一份工作,专门画成人用品的宣传画。 她十五岁,什么都懂。却也什么都不懂。 话说她的父母当然不知道她到底在画一些什么东西,他们只知道她在画画。她没有判断的标准,只知道,什么能赚钱她就去做什么。 风和日丽的早晨,他们一家人开上父亲的那辆小三轮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她背着风坐着,耳边是阵阵刺耳的噪音,‘哒哒哒’地在不停地响着。她喜欢画画,也喜欢幻想。她能把一切不美好的东西自动转换成她所希望的那样。就比如现在,她自动把那辆车子的噪声转化为腾江的波涛声。而她呢,她还是那样一叶自由自在的扁舟。 去工地的路上,父亲为了省油,总是喜欢抄近路。那条路原本是没有的,以前布满了杂草。是他自己硬生生地用那辆小破车压出来的路,坑坑洼洼的,别说走上去,光是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怪不舒服的。 她觉得自己的五脏都被颠地移了位置,像武侠小说里那样即将要遭受重创。每当这时,她就知道,他们又经过那条该死的路了。 但这次,颠簸明显被之前更为剧烈了,她觉得此刻自己的五脏不是被移了位置,而是快要被震碎了。她睁开眼。 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可她现在看到的却在不断地,重复地,强制性地警告她:林唯笙,闭上眼睛吧。 闭上眼睛吧。 你那么喜欢幻想,你幻想着未来有个好前途,有个无与伦比的好男人,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这是多么美好的幻想,继续沉浸在里面就好了,不要睁开眼睛,千万不要……就在你为自己建造的象牙塔里呆着就好,安安静静地呆着,千万不要从里面出来。 千万不要。 千万不要。 …… 她还是那一叶扁舟,她还能听到江上的波涛。她跟刚才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小小区别就是,她再也感受不到颠簸了。 血,从四面八方疾涌而来,那原本宽阔无垠的海面突然成了狭窄的一隅,再也容纳不下她这叶可怜的扁舟。她拼命的逃,用尽全身力气地挣脱,直至最后被束缚住,沉至江底。 这样的噩梦比潜伏在墙缝内的虫子还让人不寒而栗,甚至觉得恶心。 她的梦里只剩下红色,她被迫睁开眼。她想要看到光,看到地下室里从未见过的风景,那道光能击穿一切阴霾,驱走她的噩梦。 于是被她刻意忽略的被遮盖在阴霾下的真相,慢慢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父母,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中。而她,也渐渐地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痛感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看向自己的右腿,好像断了。 对面一样侧翻在地的车冒着黑烟。没过多久,车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非常熟悉的人,那是在他们一家人中混地还算不错的二叔。 他的脸色跟他的伤口一样难看,声音里仿佛还带着血,吼地声嘶力竭:“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你看见了,不怨我!” 说谎! “真的,你刚才看到了,他自己不长眼的!” 说谎! 啊,她看着他站在那里发疯,脑子里全都是父母的教导:“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还有偷东西也是,上次那个谁家的小姑娘说,你又偷拿人家的书啦?我们跟你说小笙,小时候偷一根针,长大了连金子都会偷,偷东西可不分轻重的,你偷了就是偷了,不是好习惯,知道不?” 她又想起了为了赚钱,晚上画那些大尺度的成人漫画,她的父亲要凑过来看,她只说在给洗衣粉画宣传画,光太暗不画了。还说明天早起再画,多画点,能卖个好价钱。 还有,那颗她母亲顺手牵羊在菜市场硬塞到她怀里的那枚鸡蛋,他们吃了没,好像还放在罐子里…… 面前的这个人,他在撒谎,她明明看到了,是他撞过来的,他在撒谎…… 他平静了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她的身边,无比温柔地抚摸她的脸。 “小笙啊,你刚才也看到了,不是我” 他还没说完,她打断他,毫不留情地说“是你,我看到了就是你!”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真话之一。 听完这话,他眸子里那点最后的怜爱荡然无存,他掐住她的脖子,眼里充斥着血丝,压低声音威胁她:“你他娘给我听好了,你爸自己不长眼撞上来的,听到没,说了不是我干的,你听到没!” 她被他压制地说不出一个字,连喘气都变得无比艰难。 眼前的天空,暗了下去。 总得找个最靠得住的人作证,他当然不肯杀了她。他甩了她一个巴掌,又及时递上来一颗诱人的糖。 “小笙啊,你知道二叔最近这两年生意做得还不错,有个跟你爸爸一样之前也是社会底层的人,不过人家买彩票中了奖,后来又利用这笔钱做了生意,现在是个大老板。他呀,最近像收养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你想想,跟着你爸妈能有什么前途?你要知道这样的富豪要是能看上你,收了你当闺女,那不是更好?” 她闭上眼睛,他在说谎,他在逼她说谎。 她一直知道的…… article 5 渺小 http://.biquxs.info/

十五岁的那个充斥着血红色的夏天在记忆中逐渐凋零之后,林唯笙再也不敢想象着自己是腾江中的一叶孤舟。 她不敢回忆起那个夏天,在那片血泊中自己说的每个字。 杀死她父母的人承诺她只要说谎帮他掩埋真相,她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刹那间,书里描绘的光鲜亮丽的生活,在她模糊的视线中开始发臭变质,她渐渐开始怀疑,那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她用谎言蒙蔽别人,也蒙蔽了自己。 她胆小懦弱,看不到远方的曙光,却怕被剥夺在这个她痛恨着的世界生存下去的权利。当她的二叔狠狠地扼住她的脖子的时候,她退缩了。 十六岁,她站在s市最富庶的地带仰望渐渐失色的天空,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他收养了她。别人习惯称呼她的养父为a先生,据说那是他中彩票之前就有的外号。他身上确实处处体现着暴发户的消费方式,比如那条挂在脖子上有中指那么粗的大金链子,比如那只套在大拇指上的十几克拉的戒指,再比如那件勉强裹住他肥硕身材的巴菲特风衣。 a先生满意林唯笙的一切,除了她过去的家庭,和她带来的那只猫。他总是通过各种方法劝说她,把那只猫扔了。那只猫呢,见了a先生也吓得要命,它可不敢忘记自己断了的那截小指。 一日,吃饭的时候a先生表态,他收养她不是让她吃闲饭的,他不求她将来能混到像他一样厉害,最起码的,她得有个引以为傲的学历,将来再嫁个家财万贯的男人为她增光添彩。 “你去日本吧,留学去。” 林唯笙放下筷子,静静地听他说话。明明他前天还跟家里的保姆说他很喜欢她,想多跟她呆在一起培养所谓的父女感情。 现在看起来,他也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她没办法谴责他虚伪,她最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她打算再说点什么感激他的话,好让他以后有在别人面前潸然泪下,说她有多么孝顺的资本。好巧不巧,a先生高薪聘请的博士管家十分绅士地推开门说:“赵先生来了,他要跟您谈谈上次的合作项目。” a先生笑的合不拢嘴,转转手上夸张的戒指说道:“那个老滑头终于肯跟我合作了,要不是他儿子不正常,要看病,我们也拿不下他。你去联系一下王医生。” “好的,a先生。”管家优雅地转身,推门而去。 林唯笙在房间里漫不经心地收拾着东西,准备按照a先生的意思动身去日本。但这栋建筑的隔音实在是差的出奇,她在二楼依旧能听到a先生浑厚的声音。看来他们说他生来就不像富人也是有一定一依据的,完全谈不上高雅,只能说很粗鄙。 可她依旧好奇能忍受a先生听他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她光着脚,从侧楼梯下去,隐约看到一个坐的端端正正的男人。放在客厅中间的吊灯太耀眼了,她看不清他的长相,险些被那男人手上的腕表折射出的光闪到眼睛。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裙角,她踉跄着没站稳差点摔下去。回头一看,罪魁祸首是个穿着皮鞋,打着领带的男孩儿。 “哎,撒手。”她没好气地拽回去,顺手一推把他摁在墙上,摆出一副要教训人的架势小声地训斥道:“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你的裙子太长了拖在地上我才帮你的,谁没有礼貌?” “呵,楼下那个是你爸爸?” “你怎么知道的?” “我问你啊,你爸爸有钱吗?” 男孩儿思忖了一会儿,抬头问道:“怎么样才算有钱呢?” “怎么样?”她怎么会知道怎么样?略微思考一下,a先生从来不让没钱的人坐在他的客厅的,他们怎么会没有钱? 她把玩着男孩儿系地整整齐齐的领带,话里透着一股酸气:“哎,有钱人家的小孩儿都穿这么人模狗样吗?” “人模人样,不是人模狗样。还有,我不叫哎,我叫赵弈……” “咣——”a先生从新加坡托运回来的鱼缸从二楼上掉下来,把那尊矗立在红毯上的维纳斯雕像砸的稀巴烂。 她居然有些莫名的愉悦,说不出来的痛快。于是放开抓着男孩儿的手,回楼上继续收拾东西。 刚才的噪音太大了,她没听到他叫什么。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了,她马上就要走了,她也从不期待跟任何人产生羁绊。反正,她只会骗人,只会让他们失望不是吗? 十一月份,那天是几号来着,她活的太不走心,连自己是几号离开的都不知道。 她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去国外。临走前a先生特意嘱咐,她必须优秀,因为想要成为林唯笙的人不止一个,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孩儿羡慕她。换言之,只要她做的不合格,那么任何被a先生中意的女孩儿,都能成为林唯笙。 她坐在座位上,半眯着眼迷茫地看向窗外。她只看到了雪,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如果,飞机能飞着飞着掉下去就好了。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她这么想象着,睡着了。 再一睁眼,是繁华的羽田机场。 她小心翼翼地拉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低头看a先生买给她的那块芝柏,上面最闪亮的钻石,在华灯璀璨的东京街头也彻底失了颜色。 这里不是她蜗居的地下室,也不是a先生那栋令人窒息的别墅。 这里,是东京。 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飞到遥远的海外,欣赏她从来都欣赏不到的风景。那一刻,十六岁的她站在街头,毫无形象地哭了起来。 只因为,她之前一直以为,她要做一辈子的井底之蛙。 大雪中,她仿佛还能听到她的父母也在哭泣,他们好像没有谴责她,没有怪她撒谎,他们甚至为她感到高兴。 他们难得没有骂她,他们说:“好好活下去吧。” 风很冷,却吹得她愈发地清醒。 她站起来,继续拉上自己的行李,前行。 她的心更加堵塞了,无论怎么努力都疏通不开。漫天的大雪让她清醒地认识到,她的父母根本没有说过‘好好活下去吧’这种话。 一切都是,她自己在骗自己。 她突然很害怕,很紧张,这里虽然繁华却是异国他乡。 她的二叔把她带到a先生面前的时候,打包票说,她的英语很棒。那当然是在撒谎。 所以a先生自然会觉得,她自己一个人去日本是可以的,不需要任何人陪同。 天知道,她连一句最简单的英文都说的磕磕绊绊。 幸亏,她遇见了他。 article 6 cold http://.biquxs.info/

她遇见他,像从一个噩梦中逃离,暂时跌入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美梦中去。 她活的并不骄傲,或许卑微,但绝对不随意。 当那个男人伸出手来按住她的肩膀时,她在抽搐。我们都知道,她一路跌跌撞撞,从黑暗狭窄的地下室爬到鳞次栉比的东京街头,她怎么能没点警惕? 她潜意识里,把所有靠近她的人,都自动划分到坏人的行列里去。毕竟,她这十六年来基本上没遇到过什么好人。 “你长得太瘦了,全身上下只有骨头。”他把衣服随便扔在沙发上,对这个落魄的女孩儿半开着玩笑:“你说,我要是睡你会不会被硌到?” 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很温柔,他多金,但一眼看过去并不够帅气。他打扮地十分绅士,连对待酒店的侍者都不忘彬彬有礼。 他们管他叫刘先生。 他跟她说他是中国人,说他十三岁的时候到日本来闯荡,第一开始在大阪,后来又辗转到名古屋。总之他一个人创业的故事曲折地离奇,他说他从不喜欢抱怨的人,所以她也没有机会听他说那些曲折的经历。 “你很漂亮。” 这是他离开的时候,唯一一句称赞她的话。 他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关上门。她的脸在发烫。慢慢地过了没多久,她的全身都在发烫。 入夜,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让人直冒汗。 她掀开被子,光着身子,站在浴室里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的镜子前,观察自己的脸。 水汽让狭小的空间变得不那么明朗,她看到自己那张隐约模糊的脸,一双有灵气的眼睛里刹那间多了点生气。 漂亮……吗? 她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把镜子擦得干干净净。他刚才还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说她很瘦。确实瘦,这点不可否认,她伸手握住自己的胸前,感受自己跳动的心脏。 有的时候就是很奇怪,她在街头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对她说了几句看上去似有些轻浮的话,她居然,想认真的活下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发现他对她的不仅是温柔,还有这一份热烈,让人拒无可拒。 他帮她办理入学手续,帮她找到住处,每天不忘记嘘寒问暖。他是个聪明的男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姑娘并不缺钱,但是他能看出来,她很孤独。 “你就像被雨淋湿了的小狗,可怜兮兮的,让人总忍不住想抱在怀里。”他转着一双温情的眸子,假意要摸她的头发。 她别扭地拍开,不满地说:“我不是狗,你从来都没喊过我的名字,你记得我叫什么吗?” “你叫”他凑到她的耳边:“林唯笙。” 她强忍住自己躁动的心,好在他面前显得并不廉价。他离得很近,她当然看的出来,他想要的是什么。 “你想睡我?” 她问的太直白,处在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中,他忍不住快要笑场了。 “你不想睡我,干嘛还对我这么好?”她瞪大了双眼,再一次确认。 “男女之间难道除了睡这种关系之外就不能有点别的吗?”说着,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才十六岁。”她不忘提醒他。 “我是说,我可以等你长大。” 他把她半褪的衣衫拉地整整齐齐。 “你多大了?” “二十七岁。” 二十七,她不禁感叹,还真是厉害,才二十七岁就已经是一家不小的公司的社长了。 他会是个好男人。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她又瞬间想起来那个沾满血的夏天,她的父母倒在血泊里呻.吟。她想起那方令人窒息的地下室,她想起无数次因为买菜哪家最便宜和母亲吵得不可开交的场面。她还想起她缩在角落里读书,周围充斥着洗牌声,叫骂声。 她不会忘记曾今的自己是多么的低贱。低贱到她可能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可眼前这个男人十三岁就来到日本,并且年轻有为。她想不出来任何他能喜欢上她的理由。她活的太卑贱,她感觉自己不配。 那么唯一的可能是,他真的只是想睡她。 可他说她会等她长大,这是个浪漫的承诺,听起来真叫人心安。她不能沉溺在他给她编织的梦境中去,她抓住他的胳膊忙问:“你愿意等我多长时间?” “等你成人礼的那天。” “那那天是你要睡我,还是你要娶我?” “我们都还没开始,你就已经想嫁给我了,我的小狗?” 她真的跟小狗一样张牙舞爪起来,眼中无比的坚定:“睡我可以,但是你要娶我,我就让你睡我一辈子。” “乖。”他不作出任何额外的承诺,只是像抚摸狗一样抚摸她的头。 他转移了话题:“过两天,我带你去北海道看雪怎么样?” “你这样总让我感觉你在骗我。” “噗嗤——看来你是匹狼,不是条小狗。” 她攥紧他的衣角,恶狠狠地说:“要是你不等我,我就吃了你,就算吃到只剩下渣,别人也别想碰你一下。” “你这样,让我怎么遵守承诺?”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带着几分要把人吸进去的魔力。他咬住她的耳朵,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颈间,让她忍不住喘着粗气。 “你还小。”他适可而止,穿上衣服,嘱咐她穿厚点,说公司临时有事,没待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走后,她感觉整个房间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去上学,离得不算远,她本打算走着去,全当散心,可有人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的刘先生派来了自己的专属司机,她只知道司机是个日本人,姓藤原,话不多,长得很秀气。 藤原用磕磕绊绊的中文跟她交流,大概意思是自己原来不会中文,是刘先生让他专门去学的。 “为什么要学汉语,你们要去中国吗?” “是你,和你说话。” 她以为他什么都不会做,可他偏偏又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做着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突然间心情有点儿愉悦。 时间还早,藤原先生开得很慢,他笑着抱怨,“汉语,难。” 她鲜少露出笑容,从后视镜里,她居然看到自己在笑。 外面是一片皑皑白色,车窗缓慢地摇下来,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article 7 breath http://.biquxs.info/

他是第一个对她履行诺言的人,他带她来到了北海道。可能他的目的不只是看雪。 站在藻岩山的顶端,他跟她说日本大多数的美景他都欣赏过,只是这次来北海道,让他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什么样的感觉?”她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 “好像这里没有那么冷了。” “之前这里很冷吗?我没来过,没有感觉。” “不。”他的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是和你一起,总感觉没那么冷了。” “你真的很会说情话。” 说实在的,她不喜欢只会油嘴滑舌的男人,恰逢他就是她讨厌的这种人。可现在她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反倒有些说不上来的兴奋感。她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 想了一会儿,怎么都不能确定答案,她有些累了,于是干脆不想。 她才十六岁,没经历过这种感情,自然没有任何经验可谈。当然她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她好的人不需要太多,一个就够了。 夜悄无声息地在北海道降临,她还没有看够山下的美景,有些恋恋不舍。 他裹了裹她身上的毯子,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遗憾,问道:“你喜欢看雪,还是樱花?” 他又说:“这里的樱花,很美。” “那明年。”她眼里突然燃起一道光亮,“明年樱花开的时候,你带我来看。” “好。”承诺这种事情在他这里算不上什么难的事情,一切不过是因为他喜欢她。“明年你就十七岁了。”他站在山顶感慨,不经意间握住她的手,炙热的温度传了过来。 雪映地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仿若是别有用心的巫女与人类做了一场代价巨大的交易,让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一种梦幻的迷离。 等到天亮,太阳升起,迷离散去,丑陋的疤痕将会重新暴露在光下,提醒着每一个人,你还是你,这个世界,还是它本来的样子。 而现在,唯一让人能区分幻象与现实的,是札幌壮阔的夜景。 灯光犹如燃烧的火焰,一点点顺着风的方向将整个札幌点亮。周围的雪景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山顶下一片片闪烁着的光引地无数的人想不断的遐想,靠近。 这便是札幌的百万夜景,据说仅仅一晚的电力消耗就可动辄上百万美元。 美,真的很美。她沉溺其中,忘了自己的过去,也忘记了规划未来她将要朝哪里去。这动人心魄的夜景总让她觉得像极了一个故事中的女人。 惊涛骇浪中,海妖塞壬用最优美空灵的歌声吸引着迷失方向的水手,他们朝着她的方向划去,然后触礁,再之后,沉没的无无踪无影。 “哎,”她扯住他的袖子,紧紧地盯着底下的那一片巨大的光亮,不禁问道:“你说,会不会有人专门跑到这座山上,等到日落的时候灯光燃起,然后从山顶跳下去?” “跳下去?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跳下去?” “因为。”她眼中的光暗了下去,“这里真的很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在这里跳下去,难道不会觉得很幸福吗?” 他轻笑着,点燃一支烟,半开玩笑道:“你说的话有时候很奇怪,一般人不会说这样的话。” 是啊,确实不正常,她能理解他说的,好好的活着的人,不会轻言死亡。 “但是,我喜欢这样的你。” “有多喜欢?” “喜欢到。”他把她一把拉到怀里,“想一直这样。” 他吻了她。淡淡的烟草气息一度让她头昏脑胀,她不喜欢这种味道,但是她喜欢他。所以她不拒绝。 漫长又短暂的初吻结束,她把手伸到他的怀里,掏出精致的烟盒和打火机,笨拙地点着烟。这是一支复古的打火机,上面还镶着精致的小钻,她不会用,站在一边出了不少糗。 他接过去,调侃道:“我们的小奶狗原来也有犯笨的时候啊。” “我是笨,你教我,我就会了。” “好,我教你。”他柔声说。 “咔嚓——”一声,跃动的火苗跳了出来,她感觉指尖暖暖地。 “你来试一次。”他松了手,火苗消散。她接过去,模仿着他刚才那样摁下去,火苗再次燃起。他伸出手,护住她点燃的那片光。 “烟味道很好吗?” “不是很好,但是让人没办法拒绝。”说完,他就顺手点燃她手里那只烟,自顾自地抽起来。 “是吗?”她笑,看着他的眼睛说:“这么说它的味道就跟你一样。” 他凑过来,坏笑着说道:“你还没尝过我什么味道呢。” 她伸手夺过他手中还没抽完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被呛地直咳嗽。他好笑地拍着她的背。 待她平静下来,她说:“现在尝到你的味道了。” 那一刻,他从她的眼睛中窥探到的,不只有短暂的愉悦,还有沉寂了十几年,快要消散殆尽的生气。 北海道之行结束后,短暂的假期也告一段落,她重新回到学校。 幸子是她在学校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她是个二次元,喜欢看少女漫画,母亲是中国人,她的汉语很流畅,但有的时候说话会有些让人忍俊不禁的怪调。 幸子没谈过恋爱,但她看过几百部恋爱漫画,里面的脉络和剧情走向她都能如数家珍。当然她自己也在画,甚至还自豪地跟林唯笙说自己的工作室将要开张了,她知道她画画不错,想请她来做助手。 她们坐在咖啡厅里,幸子因为工作室的事情高兴地手舞足蹈,她则静静地喝着那杯已经凉透的摩卡。她在想他在藻岩山上对他说的话。 “北海道的樱花什么时候会开?” 幸子眨着大大的眼睛,聊天她总是容易被带偏,不过她还没意识到过。 “最早的,大概二月份就能开。” 二月份……那快了。 “能说说你和那位刘先生的事情吗,你上次跟我说过之后,我总觉得很担心。” “他说他喜欢我。” “他大你十一岁,真的没有关系吗?而且,你对他也不够了解。” 她笑,这可真是位心直口快的姑娘。 “他愿意等我,我也想等他。如果他百分之百喜欢我,那我也要百分之百喜欢他。如果他只拿出百分之五十对待我,我可能连百分之三十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如果他没那么在乎她,她会离开,不留任何余地。 article 8 before http://.biquxs.info/

幸子的哥哥明方是个很好的男人,也是个很好的哥哥。至于有没有那么好,林唯笙无从得知,至少他的妹妹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向她炫耀。 他学业有成,在上智大学又修了双学位。幸子带着她来参观上智大学,介绍着自己哥哥学的土木工程。 “我还是比较喜欢早稻田大学,但是那可是私立的大学,比东京大学的学费贵了可不止一倍。”幸子丝毫不见外的挽着林唯笙的胳膊,她是个爱畅想的姑娘,不时地会跟人谈及自己将来的理想,生活。 “唯笙,你大学还要呆在日本吗?还是会回你自己的国家?” “还不知道……”她说的有些犹豫。这不是她能左右的,a先生选择让她来日本,她就来,如果让她走,那么她也必须走的刻不容缓。 她的人生,从来都是她做主。之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 “那如果留在这里的话,你选择去哪所大学?” “……我对这些不了解。” “来东大吧,离我家很近,我很喜欢你,希望到时候能经常请你来我家坐一坐。啊,对了,我妈妈也会喜欢你的,你和她可是来自一个国家的人。” 去东大,虽然会有不少压力,但仔细想想,那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有的时候她就在思考一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她现在依旧过的很痛苦? 以前,她不满足是因为吃不饱一顿饭,穿不上一件漂亮的衣服,学不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现在,她不满足……仔细想想,自己到底不满足什么? 她被那莫名其妙的情绪撕扯着,陷在里面无法拔出。 但就过去和现在而言,至少现在她是有盼头的,有一个人说,愿意等她长大。 幸子不久前跟她说过,她不了解刘先生。 在教学楼的一隅,路过一扇窗,她看到了她的刘先生。幸子的哥哥也在,说刘先生是学校特聘的校外讲师,至于教授什么,他就不清楚了,只是在保健室里遇到过一次。 看来,她确实不够了解他。 她悄无声息地推开教室的后门,找了最不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刘先生并没有发现她。 她长得那样瘦小,很容易淹没在人海里,如果不是刻意地去看,估计没人会认出来。 可她偏偏不想那样刻意,她别扭地想要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喜欢她。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她希望他能认出她来。 他操着熟练的日语,不断地与学生互动,教室里时不时会发出阵阵哄堂大笑。她想知道他们在说一些什么,但是她的日语基础太差,基本没听懂几个字。 他对着他们笑,那笑像是发自内心的,不似他跟她待在一起时那么刻意。他是个活泼的人吗?学生们好像都喜欢跟他说话,几乎每一个被点到的学生站起来的时候都会笑。她坐在靠后的位置,虽然看不到,但她知道,他们站起来的时候,一定是冲他笑着的。 她的刘先生,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她以为他只是文质彬彬而已。 对于一个什么都听不懂的人来说,在座位上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她觉得自己尽力了。她很想学日语,她想知道,他跟别人呆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说些什么。 两个小时里,他尽职尽责地在授课,根本没有发现处在角落里的她。 她难免会有些失望。她尽力劝说自己,她是不请自来,他看不到,不能怨他。 他找不到她没关系,她可以鼓起勇气站在显眼的地方,这样他就能一眼认出她来了吧? 课程结束,学生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她的刘先生在不疾不徐地收拾着东西。 她站起来,他以为他会看到她的。 她甚至喊了他的名字,当然用的是汉语,她以为他会听到的。 可是他没有。 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学生抱着厚厚的书凑上前去,跟他有说有笑。他像对她那样,把手搭在女生的肩膀上。 她重新做回座位上。她想起了那天对幸子说过的话。如果他百分之百喜欢她,那么她愿意百分之百地对待他,可如果他只能付出百分之五十,她连百分之三十都不愿施舍给他。 她太穷了,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一无所有了。她怕被欺骗。 但她不会忘记,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讽刺地是,她喜欢骗别人,但不喜欢别人骗她。 她没有等他发现她,独自一人回到公寓。她跟自己说,她不甘心。 她怕别人抢走他,所以她宁愿卑微一些,只要能留住他。 那晚,外面依旧飘着大雪。她裹了浴巾,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他带着淡淡的酒味和烟草味来看她。 “你跟别的女人上过床吗?”她的声音听上去哑哑的,不怎么好听,但有些,说不上来的……性,感。 他干脆把烟掐灭了,直问她:“你很介意我跟别的女人上床?” “介意。”她看着他,认真地说:“这对我不公平,我是第一次,你,不是。” “你嫌我脏?” “我只是介意,你的第一次,为什么不是我夺走的。”她松开浴巾,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碰到他的领带,问他:“跟你上过床的那些女人们,你喜欢她们吗?” “我们曾经是恋人关系,至少在一起的时候,我喜欢她们。” 不是她,是她们…… “那你喜欢我吗?”她扯下他的领带,他没有拒绝。 “喜欢。”他摁住她的手,质疑着:“我跟别人睡过,你确定没关系?” “你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认识我之前,你是自由的。你喜欢她们,跟她们做.爱,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那个时候,我不认识你,不是吗?” 她坐在他的腿上,一点点地与他融合,尽管羞耻,但却一直要求他看她的脸。 “你很漂亮。”他搂住她的腰。 “别关灯!”她喝止他:“你得看着我,你现在是跟我做,不许你想她们。” “没有想,我发誓。”他好笑地抚摸着她青涩的脸,“你可真是匹小狼。” “那你能不能发誓,以后只跟我一个人做?” “我发誓。” article 9 束缚 http://.biquxs.info/

三个月过去了,她的刘先生一如既往地对她好。有的时候,好的让她怀疑有点儿不真实。 他的公司刚刚上市,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常常在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才结束工作。但不管多忙,他都会回来看她一眼。他可以放下身段,驱车去脏乱的闹市,只为买她最喜欢的寿司。他甚至为她办了画展,尽管她自己觉得很多地方画的还是不尽人意。 慢慢地,她真的变成了他口中的小奶狗,学会了撒娇。她从不要求什么,大多数情况下只是想要快点见到他。她之前并不算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最近,她意外地学会了等待。 她特意定了凌晨一两点的闹钟,等待着密码解锁的声音,每当那个时候,他就会从门外出现,然后她适时地扑进他的怀里,与他耳鬓厮磨。 缠绵地时候,她没有忘记a先生让她来日本的意图。短短三个月过去,她没感觉自己有什么收获。 她突然很害怕,与她有着弱水之隔的a先生在某一天会打来电话,让她离开这里。 黑暗中,她缩在他的怀里,轻声絮语。“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要离开,你会怎么办?” “去哪里?” “回中国,回……我的家。” “那你想回去吗?” “不,不想,一点儿都不想。” “那我找条链子把你拴起来,谁也别想从我这儿把你抢走。” “那我要是非要走,你会来找我吗?” “我说过,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你带走。” 他吻了她的眉梢。他没察觉到,在她明澈的双眼中,噙着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泪水。 忽然之间,她萌生了一个可怕而又迫切的念头,她想挣脱a先生,她想挣脱谎言的束缚。为了不让他感觉到有压力,她只柔声地说:“你很厉害,我不希望自己一直站在你的身后,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站在你的旁边。” “那我等你,唯笙”他鲜少喊她的名字的,她有些想哭。 她没发觉,自己正一点点变得不再像之前的林唯笙。我们不能评判她现在活得有多么高贵,抑或是卑微,毕竟有的时候,我们也做不好我们自己。 十二月份的一天,没有飘雪。晶莹的霜附着在窗户上,从屋子里面几乎看不到外面。 厚厚的玻璃把屋内的人与外界划分的清清楚楚,林唯笙坐在吧台旁,她甚至怀疑那扇玻璃阻断了信号。 她给刘先生发了消息,过了五个小时,他没有回复。 这不是第一次这样,隔三差五地,总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他说忙。 他说他得努力工作,不然没办法养她。 第一次的时候她觉得感动,后来每一次他都以这句话搪塞过去,她总觉得,他好像没那么喜欢她了。 她记得有一次,他凌晨回来,跟她说:“或许你应该多找点事情做,可能是太轻松了,不然哪有时间光想我有没有回复消息?” 他还是笑着说的。她无力反驳,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硬是找的话,她也说不上哪里别扭。 熟悉的密码解锁声再度响起,在慌忙和窃喜中,她看看墙上的摆钟,下午五点。 按理说,这个时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说过的,他很忙。 她还是光着脚,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到玄关处。然瞥到镜子里的自己那样的苍白无力。 不够漂亮。她第一反应就是拿起口红,但没来得及擦。 门外进来一个穿着大气的女人。她长得漂亮,看上去又十分成熟优雅。 一开始,她以为这个女人是走错了门,直到她扬起手,重重地抽了她一巴掌。 她的脸上开始充血,红肿起来,耳朵也适时地发出阵阵耳鸣。 女人优雅地弯下身,换了鞋子。她脚上穿的,是刘先生常穿的那双。她抬起盛世凌人的眉眼,一字一顿地说:“你好,我叫玖园凌理,是刘先生的妻子。” 林唯笙缩在地上,她听的不真切,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 “第一巴掌,我打你,是因为你不自重。我偶尔听说过你,才十六岁。”凌理蹲在地上,眼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她的语气像是在读一则通告一样,没有带着任何额外的情感。 “你不尊重自己,找了有妇之夫,这是你不应该的地方。而且,林小姐,你十六岁,应该是正在读书的年纪,而不是跑到这里来当第三者,毁了别人家庭的同时,也毁了自己的人生。” 凌理捧起她的脸,为她整理好糟乱的头发。一声闷响,第二个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第二巴掌,我打你,是因为你夺人所爱。或许林小姐你喜欢他,但是我想让你清楚的是,我不喜欢他。” 她松开抓着林唯笙的手,站起来,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说道:“但我爱他。” “我代他向你道歉,他不该在你十六岁的时候,毁了你。” “你刚才……说你是他什么?” “我还要代他向你道歉,他骗了你,五年前,他就已经有妻子了,那个要跟他纠缠一生的人,是我。” 她只听到了四个字。 他骗了你。 她顿时焦躁起来,接着又恐慌无力。她愤怒,却又无处发泄。 明年,她有点……不想跟他一起看北海道的樱花了。 不对,应该是他,他还记得要带她去看樱花吗? 凌理来的时候,她没记住她的长相,只记住她说的那句‘他骗了你,他已经有妻子了。’ 她不清楚他的妻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密码进来的。 她在地上蹲了好久,想她还能记得的,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以及他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即使知道了真相,她回忆他的样子,依旧找不出他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对她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他是那样的真挚,那样的值得被托付。就好像……好像他真的喜欢她一样。 她给他发了消息。 我听幸子说,最早在明年二月份,北海道的樱花会开,你说,到那个时候,你还能再见到我吗? 然后,整整一天,他没有回复一个字。 article 10 without snow http://.biquxs.info/

回到洲际酒店,已是午夜时分。 凌理不疾不徐地脱下带着寒气的外套。好似每个冬天都这么冷,她又惧寒。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冬天降临的时候,她总有不得不外出的理由。 “那个女孩子多大?” 竹田含笑摘下她裹得松松垮垮的围巾。 “十六岁”她淡淡地说。她的嘴角在微微哆嗦着,外面真的很冷,她还没有缓过来。 竹田递给她一杯威士忌,他特意挑了酒精最浓的那种,好让她的身体尽快回温。 “还真是年轻。”他顺着她喝过的地方,稍稍抿了一口酒,有点儿苦。“上次看到的女人,我记得是三十二岁,这次居然十六岁,他的口味转换的还挺快的。” “他喜欢年轻的,毕竟我们遇到的时候,我也才十八岁。”她没喝完那杯酒,悬放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就掉了下去,杯子摔的稀碎。 竹田勾起她的下巴,他吻了她眼睛,眉毛,嘴。然后,吻了她裸。露在外的小腿。她的腿很凉,像块儿怎么都融化不了的冰。 “你总是不听话,冬天的时候下面穿的太薄了。外面冷,凌理。” 他进去了。 她闷哼一声,再没有了感觉。只在他停下的时候说:“他只跟我说过,上面穿厚点。” “你觉得他还会跟你说,穿厚点儿这样的话?” 他突然用了力,她呼吸起来都有些困难。 “可是你也不喜欢我,不是吗,竹田先生?” “至少我知道心疼被我睡过的女人。” “这么说你还是个负责任的嫖.客?” 他扳过她的脸,语气不似从前那么和善,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我第一次跟女人做的时候,只是觉得很爽。” 他停了下来,抚摸她的眉梢,“我从来没想过看她们的脸,永远都是闭着眼睛,要么就是关着灯。但是凌理,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种魔力,即使是我吻你的时候,我也想看着你的脸。” 她不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她的手重新搭在他的肩上,“继续吧,趁你对我还有感觉的时候。” 她说话总是淡淡的。他有些恼怒,不明白她是对所有人说话的时候都是那一个语气,还是只对他这样。亦或是,她只对那个男人有别的语气? 仔细想想,他倒宁愿她只对他这样。至少这样能证明,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你就没想过跟他离婚吗?”他不甘,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问她这个问题了。每次她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说不知道。 “我试过了,我离不开他。”她哭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从她身上下来。 “呐,我问你,你对我的,是什么样的感情?”她终于愿意跟他说说除了她的丈夫以外的事情了。 他试着感受她对她的情感。他们认识了三年,互相睡了彼此三年,当然这三年期间,他也找过别的女人。至于她,他不清楚她还有没有跟除了他之外的男人睡过。 睡过也没关系,反正他们跟他是一样的,她都没能做到一丁半点的喜欢。 她只是太寂寞了。但是她又不想一个人。又或许,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引起某个人的注意。 他没能思考出这份情感的分量。但最近,他找别的女人,总是提不起兴致,唯有跟她做的时候,他想看她的脸。 要知道,随随便便的人,在随随便便做的时候,可能真的只会想,‘这个女人好美’,‘她很紧’,‘她的胸很大’,‘她叫起来很淫.荡’这类的话。他跟她做,第一开始的时候也是随随便便。最近,她缩在他的身下的时候,他总是想看着这个有些可怜的女人,他突然想跟她有个家,他还想让她为自己生孩子,他想对她负责任。 这想法让他觉得自己有些疯了,又有些不可思议。 大概,他有点儿……喜欢她? “你是喜欢我,还是爱我?” “喜欢和爱,你觉得这两个有什么差别?” “等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它们的差别了。”她又说的淡淡的。 她想起她的丈夫刚来日本的时候。 天上飘着的是像针一样密密麻麻的细雨,砸的她有点儿睁不开眼睛。 她看过一本书,上面说,相爱的人,会在茫茫大雪中相遇。 她没能在大雪中遇到她期待的人,反倒是在雨天。不过那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决定开始慢慢喜欢雨天,谁让他是出现在雨中的? 那个时候,谈不上浪漫,也谈不上美好。她觉得这个操着满口蹩脚日语的男人,多半是个神经病。 哦,那时她还没过十八岁的生日,准确地来说,她应该才十七岁。财阀家的女儿,长得又标致漂亮,是很多男孩子愿意追求的对象。 可她却没有缘由地,偏偏要选中他。她的母亲当然不同意,她就把他藏在已经逝世的父亲的别墅里。 然后他说他喜欢她,他吻了她。那是她的初吻。 再没过多久,他说要娶她,他睡了她。 当然,他只说过他喜欢她,可没跟她说过,他爱她。 不要谴责她傻,我们只能说,她真的很胆小。她明知道他对她的喜欢已经过了期限,还是要赖着他。 她没有勇气离开他。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她容忍了他跟别的女人吃饭,容忍了他搀着别的女人散步,容忍了他和别的女人睡,容忍了他对她们说,他喜欢她们。 最后,她还容忍了,他不爱她。不对,他根本就没有爱过她,应该说是,她容忍了,他不喜欢她。 之前,她所认识的人都说,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学着她母亲年轻时的手段,学着电视剧里的那些老套路,她派人监视自己丈夫,给他招惹的那些女人们钱,当然,她也动手打过她们,威胁过他们。 面对这样一段感情的时候,没有几个人可以站出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他或她能够做到不悲不喜。 她只是用了一些手段,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而已。任何人都可以讨厌她,但她没有理由讨厌自己。 article 11 the winter http://.biquxs.info/

十个小时,刘先生依旧没有回复消息。 她憋闷在心中的委屈一点点褪散,渐渐地,她感到恐慌。 她想给他打个电话,她还从来没有拨通过他留给她的那串数字。 颤抖着拨过去,短短振铃的一分钟,她脑子里冒出了无数的想法。她在想她要不要责怪他,或者把他骂一顿? 可她总觉得,她应该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陌生的女人和他,她总是愿意信她的刘先生的。 她想了这么多,却一句也没有说出口。不是她不敢说,而是他的电话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啊…… 她打算悲伤来着,她是这样打算的。大哭一场,再不济就出去买醉。 可她看到摆钟旁边的镜子,从镜子里,她窥探到自己那张无比憔悴的脸。恍然间,她觉得,那不是她的脸。 她活的越来越不像自己,那种感觉就像是,她是为了刘先生才活着的。 刘先生说的没错,她是他的小奶狗。不,没必要套用这样的称呼。准确地来说,她是他的狗,每天只会对他摇尾乞怜。 别嫌弃她不恰当的,甚至有些过分的比喻。我们都能看出来,是她自己自愿的,为了他变得卑微。 她仿佛又在镜子里看到她母亲那张苍老的脸,她的母亲才三十五岁,却活的像是五十岁的人。她揪起她的耳朵,骂她不争气,来到这样繁华的城市却不思进取。她又骂她没有良心,找到多金的养父却没有想着他们。他们现在还在地下室里,那里又湿又潮,吃饭的时候恶心的臭虫会在幽暗的灯光下爬进碗里。她跟她说,那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那我好好学习,等有能力工作了之后,我就把欠a先生的钱还给他。前两年可能没什么钱,我会在郊区给你和我爸买房子,到时候我们全家人住在一起,我们……” 她看到她的母亲满脸血痕。 不对,不对,她的母亲不可能再来这里谴责她,不可能的…… 她的母亲已经死了,她亲眼看到的,她就那样倒在血泊中,没了心跳,没了呼吸。 那谁能告诉她,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活下来的? 父母活着的时候,父亲经常粗鲁地摸她的头,吸着劣质的卷烟,大声地说:“唯笙啊,你可得给我好好学习,将来考中国最好的大学,给老子我长脸!”他说最好的大学是南开,你看,他连最好的都不知道是哪个,但是他就告诉她,你要去最好的。 而她的愿望只有一个,爬出地下室,去看看外面的天空。 她做到了。她又觉得实现的太快了,没人能告诉她,接下来她需要为了什么样的目标活着? 凌理约林唯苼在一家她常去的咖啡馆见面。 里面的环境洁净朴素,店里少不了三五个人聚成一桌闲聊,谈话声音稍微大一些,也不受什么限制。 隔着玻璃门,林唯苼看见坐在沙发上正在发呆的凌理,她穿了浅蓝色的大衣,在小声地跟服务员说着什么。 她在门外迟疑了三秒,把早上特地涂地红艳的口红,用纸巾擦了个精光。反正,她没必要在这个端庄的日本女人面前伪装。她最脆弱的样子,只有凌理一个人见过。 从门到吧台的位置,短短的路程,林唯苼想了很多。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凌理,也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合适。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走到凌理面前的时候,眼神也始终没有聚焦。 凌理稍微坐起来,叫来一小份芝士蛋糕,把叉子叉好,本想递给对面的女孩儿,她犹豫了,手不自然地缩回到大衣口袋里。 她那悲悯的心在无声地警告着,她不该同情令人唾弃的第三者。 “听说你有个朋友叫幸子对吧?” 林唯苼的眉头不自觉地拧到一起。她似紧绷的弦一样,稍稍用力,下一秒就分崩离析。 凌理的神色比那天还要冷峻。对于手撕小三这种戏码,她已经演绎了无数次。从见丈夫藏在外面第一个女人时的撕心裂肺,到想要逃离,再到现在,她已经麻木了。 像是身体的本能在鞭策着她,她已经是一个人的妻子,这是她应该做的事情,或者说,这是她的义务 。 凌理点了一根烟。白皙的手指上套着的钻戒在昏暗的灯光下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你跟他睡了几次?” 过了几秒,见她不语,凌理粗略地打量着为林唯苼,对面衣着单薄的女孩明显在紧张着。她长得不丑,但也绝谈不上多么的惊艳。想必是个人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也会顿起怜悯之心。 不过,她没有心情怜悯坐在对面的插足者。 “我和他,”凌理把烟摁灭,“我们都爱抽烟,后来我怀孕了,我们为了孩子,承诺彼此戒烟。我那时候成功戒掉了,戒烟可真是件辛苦的事情。既然辛苦,又煎熬。我做到了,他却没能戒掉烟。” 孩子……林唯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恨,他们,都已经有过孩子了。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还是说她太傻了,太容易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真心实意,不求回报地爱着她? “我想,我那天其实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凌理的语气越发地咄咄逼人,但林唯苼的思绪还没有被拉回来。 “我只希望你离他远一点,毕竟,他是有家室的人,他有妻子,有孩子”她停顿了一下,但并不明显,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察觉。她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谈过之后,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否则,我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把你请出日本。” 她把请出日本这四个字说的不痛不痒,仿若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门外,竹田背倚在车上。咖啡馆旁边幽静的小巷里驶进几辆黑色的捷豹。车轮轧的松弛的地板框框作响。 辗转到屋内,整个对话过程中,林唯苼没有说半个字。直到凌理拿起沙发上的手提袋时,她张了张颤抖的嘴唇,挤出几个字来。 “我会离开他。” 她没有转身,只稍作停顿,听清楚之后,踩着高跟鞋慢条斯理的离去。 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那些抢走她丈夫的女人吗? 如果不是…… 她有些累了。 passage 1 关于小时候的奇葩事件 http://.biquxs.info/

夏日,蝉鸣在炙热的树林里也像是被蒸干了一样,声音越来越小。 午睡的时间,总有些孩子,宁可被晒得皮肤褪了皮,也不愿意呆在电扇底下当乖孩子。 风扫过水面,卷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天气却还是刚得很,热的苏可狗爬式缩在水库边上的大青石上,据说贴着水面近些,就会凉快。 过了十分钟,没有任何效果。 她爬起来,往小六脸上泼水。 空气好像都是波动着的,有点儿像武侠小说里的气功内力之类的东西。 “小六小六,我们来练功吧!” 于是,狭窄的水库堤坝上多了两个装神弄鬼疑似神经病的小孩。 “看我的铁砂掌!” “看我的迪迦奥特曼,收了你这个怪兽!” “小六你是不是傻,奥特曼是日本的,怎么可以和大侠打架呢,你要用古代人的招式!” “那好,再来,看我的丐帮打狗棍!” “那我就用葵花宝典!” “姐,葵花宝典是太监用的!” “就你话多,我比你大,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看我的凌波微步——啊——” 噗通一声,由小六扮演的段誉四脚朝天的掉到水库里去了。 女孩儿的脸上跟彩虹糖一样,先是惊恐,而后溢满了担忧,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 她本想救他,着急脱了鞋没拿稳,那双印有小六最喜欢的迪迦奥特曼的绿色拖鞋就那么“啪叽——”扣在了他的脸上。 水库底下有人跟上面要了养殖权,专门往里面养王八。 对,就叫王八,苏可最喜欢用这个词骂人,乌龟两个字一喊出来就文绉绉的,不对味。 一只养了好几年的硕大的王八此刻正惬意地躺在湖底安享晚年,不料突然压上来的小六惊动了它。 它伸出头,顶小六露了半边的屁股。 还在扑腾中的小六立刻警觉起来。落在屁股上的触感凉凉的,软软的。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屁股边吹着凉气...... “姐,你快你快,有蛇!蛇咬我屁股!姐,姐!” 苏可吓得一惊,蒸炉一样的天气,却忍不住只打哆嗦,赶忙叮嘱一句:“苏哲,你你护着你前边点儿,你快.....挡一挡,我哥说你们男生没那玩意儿以后是要断子绝孙的!” “姐,姐,我害怕!”水中的小六强忍着尿意,他已经八岁了,再尿的话真的该换外号叫苏尿香了。 “你快护住你前边!” 小六一激灵,双手忙护住裆部。 苏可犹豫着跳了下来。 噗通一声,溅起了不少水花,着实有惊涛骇浪之感。 但......不应该沉下去吗,为什么没有沉下去! 她站起来,满脸黑线,这水tm就到她大腿下面。亏他俩一起暑假报了游泳班,小六那家伙在泳池游的比她都还溜…… “苏哲,你个孬货,快点滚起来!” 她揪着他的耳朵,狠狠地,慢慢地把他从水里提起来。 顺势,她发现了黏在他屁股上的那颗王八。 嗯,跟她的肚子差不多大,跟个球一样,用一颗王八来形容比较好。 不知这王八哪里来的勇气,怎么拽它都不愿意松口。 冷静下来的两个人慢慢游到大石头上想办法。 苏可永远都是损招最多的那个,她提议说:“小六,你试试,要不放个屁,把它熏死。” 小六面露难色:“没气儿。” 他幽幽的说:“我想拉屎。” “闭嘴,怎么能张口闭口谈拉屎呢,这么不文明,你应该说上大厕,懂吗?” “反正,我就是想拉屎。” “……” 那颗可恶的王八还不松口,比张大爷家的狗剩还要粘人。 她又出阴招:“听说王八这种东西是不能被晒的太久的,久了脱水就死了。小六,你把屁股撅起来对着太阳,晒一会儿也许就能把它晒死了。” 小六半信半疑地照做,冲着烈日高阳撅腚。 良久,不见王八脱水,小六快脱水了。 苏可拽起王八的壳,一脚抵在小六的屁股上。 “撕拉——”一声,那王八下来了,小六的裤子也破了。 据说那裤子是给大爷给妹妹们买的最新限量版的夏季薄款,没想到这么不结实。 苏可和小六拿着从爷爷那儿拿回来的古董怀表,打开一看,竟是下午三点,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 窘迫的两个人以风一般的速度往奶奶家赶。 正巧路过一户人家,新晋升为妈妈的年轻女人看着两个小孩儿疯跑过去。 其中一个的裤子上,那叫裤子吗!谁家的孩子啊,露着屁股满大街乱跑…… 本以为以这样的神仙速度两个人可以逃过一劫,但没想到……站在门口的是拿着棍子准备大发慈悲的苏可爸爸,旁边站着通风报信洋洋得意的老哥。 他气他们偷了爷爷准备送给他的怀表。 “趴下——” 两个人畏畏缩缩地趴在床上。 “好啊,小六,你是长本事了啊,怕我打坏裤子连裤子都不穿了!” “啪——” 小六哀嚎一声。 “苏可,你也给我把裤子脱下来,省得我打坏了还给你买新的!” “不要,爸——” “啪——” 苏可哀嚎一声。 “啪——” 小六哀嚎一声。 “啪——” 苏可哀嚎一声。 “咔嚓咔嚓——”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是正在嗑瓜子的老哥。 不一会儿,奶奶进来了。端着满满一盆新切的西瓜,碎碎念着:“娃儿们吃瓜。” “奶奶——”小六最会撒娇:“还吃什么瓜啊,大伯欺负我,我快挂了。” “奶奶——”正处在拉肚子时期的吃货苏可挪过来,阴阳怪气地说:“我要吃瓜——” “啪——”奶奶拍掉她的手,“吃药去,光想着吃瓜!” 她才不要!于是低下头,狠狠地在小六的瓜上咬了一口,美滋滋地转了个圈,她妈妈进来,手里拿着的是被勒掉叶子的万年青。 “啪啪——” 苏可哀嚎n声。 passage 2 那片神圣地带 http://.biquxs.info/

在苏可和苏哲心目中,离奶奶家不远处的那片水库就是最完美的玩耍地带。 每年只要一去奶奶家就必去水库,一去水库必会挨打。 因为他俩总犯浑。 就比如说同为他们两个印象最深的一次关于水库的记忆,应该是发生在他们八岁时的冬天。 大年初二他们就来了奶奶家,那个时候,苏可的爸妈正在闹别扭,冷战了两个月谁也不跟对方说话。 苏可跟妈妈说话爸爸就打,跟妈妈说话妈妈就挥拳。总之左右不是人。 奶奶知道她夹在中间难受,就让小六的爸爸一起把他俩送过来住到开学。 于是,这两个人名正言顺地有了去水库的由头。过年水面上都是冰渣子,冻得快一米厚,根本不会淹死人。 在去水库之前,他们正欢快地玩着两块钱一盒的二踢脚。 这种在乡下售卖的二踢脚跟家里那边比起来质量可就次多了,好多都是哑的。 不过幸好,往地上一甩,能爆响的还是有几个的。 小六扬手,两个鞭炮“啪啪——”两声出去,炸的旁边刚孵化的小鸡叽叽喳喳乱叫。 他俩早有预谋一样,见炮声有效果,毛手毛脚地就把奶奶家那只大橘抓过来,绑在梯子上。 要说抓起着大橘可谓是十分的费劲儿,主要是它胖。是这片地带的猫大王,沉的要死,一见母猫就霸王硬上弓,平时抓老鼠的时候都没见它这么勤快过。 其实,上面说的有关于大橘的都是一堆废话,真正要抓它的原因是因为,它太凶了,太馋嘴,见不得别人吃一点儿肉。只要有人在它面前吃肉,连擦嘴上的油都不行,每逢这种时刻,它就会跳起来咬人。 当然,它不下重口,but那个浑身的重量,挂谁身上谁难受。 苏可和小六都被攻击过。他们两个今天合起伙来整治它。 小六把栓猫的绳子缠的更紧了一些,苏可则站在一旁捻起几枚二踢脚,冲准了猫的脚边发射。 “啪——” “喵呜——” “啪——” “喵呜——” 呵,不赖嘛,像个猫王的样子了。 苏可满意地拿出三四盒二踢脚,连环炮一样发射了出去,“啪啪啪啪啪”,惊地大橘一跃而起,上蹿下跳,速度快到能晃出好几个影子来。 又是几声炮响,大橘惊魂未定,又来一波炮火,不禁尿意满满,梯子底下湿漉漉一片。 “它尿了。”小六淡定地说。 “我看见了,又不瞎。”她又甩了好几个二踢脚过去,一边扔,一边想着怎么去水库夹王八和蚌,现在冰层冻地这么厚…… “哦哦哦哦哦,姐,姐,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 “一种排泄物……” “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什么排泄物,能不能说我能听懂的?” “屎!” “啪——”一个二踢脚甩过去,小六吓得蹦的老高,弹跳能力瞬间增强数倍。 “说话文明点儿!” “说文明点儿你听不懂啊!” 又一声炮响。 “你干嘛啊!” “你快踩屎上了……” 小六忙抬脚观察老妈给自己新买的nick鞋。不是快踩上了,他满脸黑线,是已经踩上去了…… 中午,小六没胃口吃饭,他只要一想到大橘刚才的致命武器胃里就翻江倒海。而苏可则在一旁大快朵颐,她完全不ca e什么shi不shi的,这也为她日后能看着演分尸的美剧,还能美滋滋地吃着泡面这项奇异的能力打下了牢不可摧的基石。 “咔哒——”苏可轻轻摁了一下表壳外面的按钮,怀表就打开了,里面还塞了一张胡歌的大头贴。当年《仙剑奇侠传》里的李逍遥和赵灵儿之间的凄美爱情故事让人惋惜,不过这有神马关系呢?关键是^……胡歌太帅了,哇咔咔咔,帅到撼动了她出生八年以来无人能撼动的芳心。 花痴了一阵,看看时间,中午十二点半,爷爷奶奶已经出去跳广场舞了,正是出去的大好时机! 为了速战速决,他俩决定启用终极秘密武器——爷爷奶奶年轻的时候为了结婚买的自行车。 小六发育比苏可快,加上苏可不会骑车,所以她只能骑驴式地坐在车座后面。 “我要出发了啊姐,你做稳当了!” “等——”她义正言辞地说:“我不要这样坐着,我要像电影里的女主角那样!” 电影里的女主角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时候,腿都是放到一边的,她当然也不能放过这个罗曼蒂克的机会。 只不过,这场电影的“男主角”,也就是坐在前座上的小六跟胡歌比差远了。 “好了没姐,你磨叽死了!” “就快好了!”她呈现出标准的‘电影式女主角’的坐姿,然后戳了戳小六的肩膀,优雅地说了句:“走吧!” “吱呀——”小六用小短腿一蹬车蹬子,车子以龟速冲了出去。 没成想,那自行车座的后座有毛病,螺丝松了,只能骑驴式地坐上去,要是以苏可那种坐姿……那种坐姿,她已经被轰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坐在前座的小六顿时感觉轻了很多,更加卖力地骑着车。 “啊啊,小六!苏哲!” 他听不见。 苏可玩命追,终于追了上去。 倒腾了十几分钟,苏可终于又骑驴式地坐了上去。 但今天黄历上似乎说不易出门,因为在一个小斜坡车闸失灵了。 苏可在后面拿出包租婆的气势吼小六:“快按铃铛,按铃铛,前面有人!” “不管用啊!” “吱呀吱呀吱呀——” 两个人绝望地坐在车上,合着这车除了铃铛不响别处哪儿都响…… “真撞人——啦——啊——” 苏可惊呼,小六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一边偏。 “滋啦滋啦——”小六亮出杀手锏——脚刹! 终于控制住了局面。 他真该庆幸爷爷一米六的身高,买的车子还算比较矮的,加上自己发育快,幸亏幸亏,不然就要从车子上摔下去了…… 只是,这来自于身体最原始的疼痛是怎么回事儿…… 他低头看自己的裆部…… “小六你怎么了?” “姐,卡了。” “卡哪儿了?!” “蛋……” “什么蛋?” 苏可冒过来,只见小六两条腿悬空,裆部与自行车的梁杠紧密接触。 她大概懂什么叫做卡蛋了…… “为了不让你断子绝孙,咱们来夹蚌和王八吧!” 小六眨眨眼,条件很诱人,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或许他是发育了身体,没有发育脑子,想不通也正常。 于是他就屁颠屁颠忍耐着剧痛跟苏可拿炮仗炸水库去了。 再后来,场面失控,他们把堤坝炸了一个大口子,‘身形瘦弱’的苏可背起想要出恭的小六以光速逃离危险。 再然后,他们当着整个小村子人的面念四千字的检查…… passage 3 追忆 http://.biquxs.info/

有的时候,五岁的苏可不大能理解大人之间到底是不是真的生气。 就比如说有一次奶奶生气爷爷为什么吃饭之前还要抽烟跟他大吵大闹。但吃饭的时候奶奶还是一个劲儿地往爷爷碗里夹菜,她笑嘻嘻的,只有爷爷的脸是黑黑的。 没过多久,他们谈论起家里那只新来的小橘猫,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话题,两个人就能笑起来。 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能说话,不是生气了吗,为什么生气了还能说的这么开心。 “奶奶,奶奶!”她脸上沾着米粒,拽奶奶的袖子,太使劲儿了差点把奶奶拽倒。 “你这孩子!”奶奶爱怜地拍了拍她的头。 “奶奶,你和爷爷不是生气了吗?为什么你们还能说话?” “我们什么时候生气了!” “刚才,你凶爷爷了!” 爷爷笑眯眯地,一把揽过来:“乖可,爷爷跟奶奶没有生气。” “那是生气了就都能和好的吗?都可以说话吗?” 爷爷想想,顺了顺胡子,说:“应该吧。” “那为什么我爸爸和我妈妈现在都没有说过话?” 奶奶听到这话,好像又有些生气了,她埋怨着:“我就说她年纪小,每回遇到什么事儿都是紧着她自己,天天老吵什么架!” 不用说也知道,奶奶是在说她妈妈。妈妈说过,奶奶不喜欢她。 爷爷喝了一口绿豆汤,咂咂嘴,微笑着把她抱到大腿上坐下。 他对奶奶说:“行了,你少说两句,我觉得艺华人挺不错的了,毕竟她和苏千结婚也是委屈了她,他俩可是差着十岁呢。” 爸爸妈妈差十岁,十岁很多吗? 她没有概念,小小的年纪也只是感伤那么一小会儿,就又跑着去花盆里把好几株月季揪的光秃秃的。她用那些花瓣玩天女撒花。 撒着撒着,妈妈来了。 午睡的时间,太阳毒辣辣地悬在头顶,照的人头晕目眩,睁不开眼。 起初,她以为是在做梦,因为奶奶家离自己家要坐上一天的车。 妈妈靠的越来越近,苏可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她身后还有一个人,是小姨。 那个时候小姨也很小,她才十八岁,看起来像漂亮的大姐姐。 妈妈说要带她走,没有说去哪儿。 “我要跟奶奶说一下。”她脸上还粘着那颗米,妈妈给她擦掉。 “可儿听话,不跟你奶奶说。” 不跟奶奶说……她答应下来。这是第一次母亲对家里不告而别,她是清楚的,因为他们是一起的。后来第二次走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跟苏可叮嘱的,不要跟任何人说。 不要跟任何人说…… 现在回想一下这句话,她究竟是多想要被人遗忘? 五岁那年,苏可第一次跟现在看起来有些任性的母亲离家出走。 除了姥姥家,她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远到连树林里的蝉鸣听起来都那么的陌生。 她举起手里的那瓶水,上面也印着一片绿荫,稍微转换角度,居然跟眼前的景色一模一样。 她突然又想玩天女撒花,但附近没有花。于是她央求妈妈,转身,妈妈居然不见了! 或许妈妈只是去上厕所了,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蹲下来捡起一枝树枝在地上画画。 西瓜,草莓,大白兔奶糖,绿豆汤……她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再画一个妈妈……咦,转头,还是没有妈妈。 天渐渐暗了下来,她想起奶奶讲的鬼故事,反倒一点儿都不害怕。 那就再画个鬼,长长的头发,满脸的胡茬,掉出来的眼珠子…… “你在画什么?” 一道稚嫩的声音顺着微风滑了过来。 “西瓜,草莓,大白兔奶糖,绿豆汤。”她头也不抬,指着地上的几幅图给他看。 面前的小男孩儿也蹲下来,他用手指指指另一幅与之前那几幅隔得远远的画。 “这是什么?” “鬼。” “为什么要画鬼呢?” “因为现在适合,鬼只有晚上才能出来。”她嫌弃地用树枝把他的手拨开,他的手指靠的太近了,把她画的鬼的眼珠子都抹掉了。 男孩儿凑过来,一脸的认真:“那我也是只有晚上能出来,可我不是鬼啊!” “谁管你。”她站起来,一脚把那只鬼擦掉,树枝也扔到一旁。 男孩儿依旧好脾气地继续凑过来,他把树枝捡起来递给她,笑着说:“请你帮我画一颗太阳。” “不要,我妈妈说了,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她把他推到。这个人也太弱了,比小六都容易倒,跟他打架也没意思。 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让她画太阳的小孩儿居然哭了,哭的怪让人心烦的。 她心烦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因为在二大爷家里的时候,只要小六一哭,爸爸就会拿着扫帚追着她满大街跑。 苏可害怕挨打。于是她又重新蹲下,举起自己脏不拉几的袖子给他擦眼泪。 “你都几岁了,还哭!”她像训斥小六一样,奶声奶气地训斥着他。 “八岁了。” “……”他比自己大三岁,长得这么小,还这么爱哭……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不哭啊?”她吼他。 他哭哭啼啼地说:“你给我画太阳。” 画太阳就不哭了吗?要是小六的话连给他大白兔奶糖都不依不饶。 苏可不情愿地抄起地上被折成两半的树枝,先画了一个圈,然后在周围画了一圈的斜线。 “诺,画好了。” “不是这样的,我妈妈说太阳是那样的。”男孩儿站起来,指着天上的星星给她看。 “那是星星。” “那是太阳二号,只有晚上才能看到的。” “那就是星星。” “……” “……” 小孩子较起真来总是会容易没完没了。苏可在孩子堆里是出了能说会道,不一会儿,男孩儿败下阵来。他又哭了。 “别哭了好不好?”她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只要他别哭什么都好说,她最怕挨打。 他还是哭。 “那我给你画太阳,你别哭了。” “啊——你欺负我——啊——” 苏可堵住耳朵,大声地念叨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快速地拿起树枝,在地上点了个点。 “画好了。太阳二号。” “你真的愿意相信那就是太阳?”男孩儿又问一遍。 “只要你不哭我就相信。” 他蹲在地上,借着月光仔细地看地上的小点,又看看天上,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 倒不是因为她画的又多好,只是因为,除了妈妈外第一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太阳二号。 passage 4 snow http://.biquxs.info/

据说有很多分别都是发生在雪天的,因为那样好像更加符合离别这个主题。 悲伤,忧郁,压抑…… 在苏可经历的每一次的离别里,老天爷似乎都在认真的下着雪。 最初是细细微微的小雪,回旋,继而飘荡在有些落寞的房顶。 房子里是吵的不可开交的父母。 “你说,你跟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我再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你他妈敢偷人还当着老子的面满嘴瞎话,你他妈还要不要脸!” “苏千,你滚——” “你跟我说实话,你们睡了没有?” “滚——滚——” 接着,是盘子落地的声音,嘡啷——嘡啷——一声一声地,虽然隔了一堵墙,但好似真的落在了苏可的脚边一样。 她站在门外,放进门里的一只脚在犹豫片刻之后也收了回来。 爷爷说,没有人能一直生气下去,可这次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她的父母依旧吵得不可开交。 她站在门外,看雪,也看门内拿起棍子准备对母亲大打出手的父亲。 十几年后,她回忆起这件事情,跟赵弈仑是这么说的:“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跑。” 她八岁,跟五岁一样,害怕挨打,害怕挨骂。只有在转身跑出去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什么孩子王,哪有孩子王在母亲挨打的时候自己是第一个溜的? 上学之前,跟爸爸说好了的,他要来学校接她,可他没来,又一次失约。就如同那支摆在橱窗里很久的自动铅笔一样,他说要给她买,但总是推脱没有时间,于是就一直这么拖着,拖到了她再也不需要用铅笔的年纪。 那种日子里,她只能选择沉默。 父亲对母亲拳脚相向她选择沉默,因为她看到过,那个陌生的男人逗母亲笑…… 母亲对父亲恶语相向她选择沉默,因为她不止一次地看到父亲对母亲大打出手…… 有时她也会去想,要是那天她的选择不是落荒而逃的话,那一切会不会有所改变? 还是,一样的结局呢…… 夜里,真的很冷。哥哥被送到了奶奶家,所以漫长的夜晚,没有人再逗她睡觉,陪伴她的只有父母的争执声。 外面的雪好像越来越大了,她听到一大团雪从房檐上滑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更多的雪顺着房檐掉了下来。吱呀吱呀——似有人在雪地上走路,那声音渐渐地也越来越远。 在雪声和争吵声中,她睡着了,但睡的不踏实。 她梦见自己五岁那年画在地上的太阳二号。太阳二号旁边是西瓜,草莓,大白兔奶糖,还有绿豆汤。 绿豆汤旁边蹲着一个人,在盯着太阳二号看,他是谁呢…… 转而,她在梦里到妈妈,她在笑。 可为什么,她又哭了呢? 原来这已经不是梦了。她蹲在她的床前,眼睛红红的,肿肿的。 “苏可,妈妈想去一个地方,你愿意跟妈妈一起吗?” “我们还会回来吗?” “嘘——”她小声的说:“我们……不会回来了。” “可我想要爸爸还有哥哥!” “别这么大声!” 突然,妈妈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可妈妈在颤抖,她抖的很厉害。 她哽咽着说:“妈妈真的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 苏可被抱得很紧,她呼吸很困难,做出的选择也一样困难。 在妈妈和爸爸哥哥之间做出选择,她真的不知道该选择谁。 因为她太贪心了,想要所有人都在她身旁。 “你必须得选,妈妈不可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母亲的语气很强烈,她甚至忘了她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最不会做选择的孩子。 她纠扯,她生气,她不理解,她被动……但所有的一切,只换来了母亲的一句承诺:“三天后妈妈在小公园等你,你来见妈妈最后一面,或者跟妈妈走。” 这不是没有选择吗?为什么没有留下来这个选项,为什么没有? 三天后,据说有大雪。 当苏可凌晨起站在路灯下的时候,妈妈没有出现。当苏可等到天昏地暗时,妈妈还是没有出现。 大雪纷飞里,她怀疑自己数错了时间。她开始数,到底是不是自己数错了,昨天二十号,前天十九号,大前天十八号所以今天的时间是对的。 对吗?不行再数一遍。她不甘心地数着,但今天带着的是奶奶织的手套,四个指头连在一起,怎么数都数不清楚。 “昨天二十号,前天……” 数学老师不喜欢她,原来是有原因的,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数都数不对? 她焦躁地脱掉手套,奈何挂在脖子上的线和衣服上的扣子缠绕在一起,她怎么弄都解不开,最后急的坐在地上。 “昨天二十号,前天十九号,大前天——” “妈妈,你在哪儿,妈妈——” ‘咔嚓——’雪压断了树枝,砸在她的头上。 她觉得脑袋越来越懵了,嘴里还不断数着:“昨天二十号,前天十九号——” 一定是自己数错了,妈妈会来的,她会说话算数的…… 她会说话算数的。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肯定就是自己数错了! 她迈开腿,双脚陷在茫茫的白色中,新雪上留下了一大串脚印。 于是,第二天她接着去等,没有等到。 第三天一样的结果。 第四天她没有放弃。 …… 之后过了无数个三天。她才知道不是自己数错了。 再往后的十四年里,她一直都清楚,不是自己数错了。 passage 5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http://.biquxs.info/

都说s市没有春天,每年脱了棉袄没多久就要穿半袖。十五岁那年,苏可不信,她总是很有自己的想法。当然这是夸她的一种说法,换句话说,她喜欢钻牛角尖,认定的事情谁劝说都是徒劳。 坐在去往s市的大巴上,飞速流逝的景色渐渐明朗起来。她低下头,脚边放着的是被摔裂的画架。 她瞒着家里人,报名参加s市集英中学的美术特招。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去千里之外的s市上高中。那么远的地方,没有人能管得到她,换句话说,现在日渐忙起来的爸爸和大学快毕业的哥哥,还有在家里唠嗑都不愿意帮她收拾行李的继母……没有人有闲工夫跑到千里之外去看她。 临走的时候,父亲扬起的巴掌迟迟没有落在脸上,他长叹一口气,点燃一支烟,猛烈地吸着。浓郁的烟味让整个房间都变得那么的缥缈虚无。 最后,他只留给她一句话:“你跟你妈一样不省心!” “我妈是被你逼走的!” “啪——”重重的一巴掌落在脸上,立马泛起一面红肿,打的她耳鸣。她只学了两个月的美术,夸她有天分的老师送给她一副珍藏依旧的画架。那画架被气急败坏的父亲踩在脚底下,调色盘也被打翻在地,浓重的黑色与鲜艳的红色掺杂在一起,溅在继母新擦的地板上。 “哎呀,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闺女!”继母多着小碎步跑进来抱怨:“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你不知道你爸爸工作辛苦吗,到时候他哪有时间去看你去?” “你刚在说什么?”苏可哑声质问着:“你说我妈什么了?” “说呀,你说我妈什么了!” “老苏,你看看这孩子,做的不对还不让人说了!” 没有等到父亲发作,苏可把半桶洗了笔的脏水全都泼在地上,塑料制成的桶狠狠地砸在地上,桶底一块巴掌大的破洞。 又是一巴掌落下来,他们指责她没礼貌。 谁先没有礼貌的,谁先没有教养的…… 或许大家说的都对,她从来没让人省心过。她偷拿了爸爸的银行卡,那密码她再清楚不过,是她的生日。 她扛着那副被摔坏的画架,连夜坐上去s市的大巴,并且发誓永远都不回来了。 她拿到车票的那一刻,像是解脱了一般,终于没有人再指着鼻子骂她推颜佳,嫌弃她败坏班级风气,唾骂她不配拥有友谊。 总归,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她都熬过去了。可那段时间,在绝望里挣扎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听见她发自心底的呐喊呼救,也没有人愿意在意她在想什么。 大人的眼里这是小孩子正常的经历,没什么好说的,就让它过去不就好了吗?花那么多时间浪费口舌,不如好好学习。 那就让它过去。 如同跟置气一般,她扛着画架下了车。一个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人现在却要扬言一个人闯荡。一点儿都不可笑,反而有些害怕。 苏可站在巨幅的广告牌前,里面印着女神宋慧乔的海报,她笑的那样甜。她也跟着模仿,在玻璃上,勉强能看到自己的脸。笑的那样难看,比哭还难看。 广告牌一旁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身穿条纹外套的少年。他手里摩挲着一本书,时不时地总会去接电话。 她站的很累,也很无聊,有意无意地听他去说话。隔得太远,她只能模糊地听到他说的话。 “你在哪儿呢?” “他来了是吗?你们要去哪儿?” “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跟我解释清楚,这话什么意思?” “我现在在外面等你。” “白天怎么了?白天不能出来,你白天要走,我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了吗?” 他的激烈的语气下,是难以掩盖的低落的情绪。 苏可忍不住斜过头去看他,那人长得可真白啊,白的有些不像话。他的脸很红,些许细微的斑点附着在脸庞上。 他发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转过来看她一眼。 长得真好看……苏可忍不住要拿起笔,给他画幅肖像。 他别扭地偏过头去,直接从长椅上站起身。他好像不喜欢别人看他。 苏可迅速转身,脸差点贴到广告牌的玻璃上。 手里是层层滑腻的薄汗,但她依旧攥的很紧,说不上来的紧张。 过了很久很久,她以为那人还在坐在椅子上,再次偏移视线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他长什么样子来着?刚才只瞟到了一眼,现在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周围,心里升腾而起的是畏惧和孤独。像是得了臆想症一样,怀疑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裴宁和颜佳,可能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至于最不愿意看到的人……现在,她一个人都不想看到。周围人群攒动,车流不惜,却没能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天空扬起细雨的时候,苏可脱下坏掉的鞋子拎在手里。为了不让人看到,她特地躲到了广告牌背面,看似平滑的地板硌的脚生疼。 一个趔趄,身体被突如其来地撞了出去。一切来得太突然,她甚至没有时间思考要不要扔掉手里的画架和鞋子脸就先着地,前额磕在翘出来的地板的一角。 罪魁祸首也只是在匆忙中把她拉了起来,心不在焉地问着有没有事。 怎么可能没事?她倒吸着凉气,感觉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滑进眼睛里了。伸手一摸红呼呼的一片,她用另一只眼睛怒瞪着把她绊倒的人,刚才还在心里夸他长得帅,转眼她就厄运连连。 “你没事儿吧?” “啧,你都问几遍了,这儿,流血了!” 他伸过一只手给她擦血,她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是一块一块紫色的斑点,不消一会儿,连脸上也有了…… 她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问:“这些都是什么?你脸上好像也有……” “……好了,不流血了,你自己按着吧。”他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手剧烈地颤抖着。 “你去哪儿!” 苏可挣扎着坐起来,闷热的天气里,他居然戴上帽子,还一言不发地就把她撇下了! 她自认为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一刻更倒霉的了。 被血浸透的手帕湿哒哒地滴落着红色,前额处的神经比以往更加敏感,风吹过来都能扯得伤口生疼。 雨凝成水柱砸了下来,脚边是坏掉的鞋子,断裂的画架,以及染着血的手帕。 她趴在地上,小声地啜泣。但又不甘心,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不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发生,她总能熬过去。 顶着大雨,重新把地上残破不全的东西拎起来。一只蓝色的绒布礼盒自画架里滑了下来,里面盛放着一枚戒指。 应该算是刚才的男生落下的…… 她本不打算给他,却始终狠不下心来。想起他打电话的时候说过的话,他好像失恋了。 大费周章地找到住处之后,接下来的三天,她每天都会守在那个男生坐过的长椅上,等待着物归原主。 可戒指的主人,却从来都没出现过。他不仅遗忘了那枚戒指,也遗忘了苏可。 有些人,如匆匆过客一般出现在生命里,兴许用不了一年,甚至用不了半个月,就可以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苏可不会记得赵弈仑,同样的,他亦不会记得她曾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五年后,他们以更深的羁绊再次相遇,再次分离。 passage 6 盛夏蝉鸣(一) http://.biquxs.info/

你有没有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因为一个人朝你伸出一只手,你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的脸而喜欢上他? 苏可有过。 那是在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教室里坏了的空调伫立在偏僻的一隅,它依旧发出阵阵嗡嗡的噪音,却无法制冷。 酷暑难耐,暴露在烈日下正在军训的学生们个个汗流浃背。新来的女教官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折下来的柳条调整学生的站姿。 苏可站在队伍中间,头顶几乎要灼穿皮肤的阳光直射下来,脚下是滚烫的水泥地面。所有人都在盼望着休息,尽管只有短短十分钟,但这十分钟对苏可来说却是说不出口的煎熬。她没有能在一起闲聊的人,也没有能互相递纸巾的人。 在别人的眼中,她太过闭塞,太过收缩。新分的宿舍里住着四个人,每晚唯有他们宿舍最令值班老师头疼,搅得整个楼层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刚上高中的女孩子,话题总是特别多,天南海北,各路明星,校园八卦,她们什么都聊。有人在门口贴了一张exo的海报,天天对着那幅海报犯花痴。渐渐地,整个宿舍都网购了exo的各种周边。但这里说的整个宿舍,不包括苏可。 她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愿意多说,也不主动跟其他女生结伴。不是不敢,是真的不愿意。从内心深处,那股对友谊两个字赤,裸,裸的恶心感自始至终都没有消散过。她越是在意,这股恶心感就越是强烈,越是避无可避。 所以,自愿分桌的时候,不会有人来主动找她,她坐在教室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只有自己一个人。白天军训,晚上回来在座位上自习时,偶尔能看到窗外的世界,灯火通明。 她第一次萌生一种想法,逃课。只为了坐在末班车上,看着城市的夜景和愈渐模糊的天际线放空自己。 但那也只是想想,她不会这么做。来这个学校之前,已经跟父亲保证好了,绝不惹事,顺利毕业。这是他对她唯一的期望了。他甚至没有说类似于好好学习这种话,因为在他眼里,她多年来的学习状态已经达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军训七天,确实难熬,但她能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天。即使是这样的浑浑噩噩,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很快,七天过去,班级排课,重新安排座位。 “第一排怎么能有空位呢?这多不好看啊!”说话的男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张老师,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实则背地里喜欢抽烟骂学生,被他教过的学生给他起外号,叫大烟鬼。 张老师清清嗓子,他身上是淡淡的烟草味,“有谁愿意做到第一排?咱们第一排不能空出来啊。” 教室里雅雀无声。 他也不尴尬,教书多年,对这种情况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敲着苏可的桌子,开玩笑说:“看来咱们班的同学们都比较羞涩啊,不管男同学女同学都是偏向于这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还是没人搭理他。大烟鬼叹了口气,空气里的烟味更加浓烈了。他低下头,声音极其温柔地对苏可说:“要不你去后边吧,最后一排怎么样,我让第二排挪到前面去,你自已一个人一张桌子摆在前面也不太合适,太不整齐了。” “不想去后面,我想认真听课。”放屁,她自嘲着,分明是在说瞎话。不想去后面,只想坐在前面。不用回头,不用看到后面人的脸。这样还能多一些安全感。 大烟鬼说话温柔,脾气却十分不友善:“苏可,我这儿你们美术老师都对接了,你是特招进来的吧,别说别的科,就我这语文中考120,你就考了78?”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差生突然说要好好学习,第一反应绝对不是相信和激动,而是怀疑。 他尽量压低声音,但总会有人听到。比如坐在苏可后面同宿舍的李嘉和赵欣悦。 她低着头,继续扯谎:“坐在后面我看不清,眼镜度数八百。” 其实只有二百,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又在满嘴跑火车了。 大烟鬼不说话,全班突然静下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靠窗的苏可和老师。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苏可?” “就坐在这里。” “你坐在这里是要扣除咱们班的卫生分的,还有整洁度这块儿也有影响。” “我不想去后面!”她提高音量,这次没有找借口和理由,直接把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少拿集体压我,为什么别人能坐在前面我就不能呢?” “你这姑娘怎么怎么任性啊?” 苏可本想反击,一道洪亮的声音从教室最后面传了过来。 “老师,我去第一排,我和她坐一起!” 全班所有人的头齐刷刷地偏向坐在教室最后的陆向南。苏可懒得回头看,她连班上的人叫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打算高中忘记过去,来个崭新的开始。 那人……那个说要跟她坐在一起的人,是在开玩笑吧,她根本就不认识他。 她以为自己内心毫无波澜,可以用称之为任性的外衣将所有的委屈和不快包裹地严严实实。 直到那人走过来,轻微的脚步声,带起轻微的风,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在这之前,她甚至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脸,没有认真听过他的声音。坐他的在旁边,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和不自然。 尽管不自然,但从那一刻起,她好像已经无意识地把这幅场景定格在那个有着蝉鸣的盛夏。 原本,她以为自己的高中和以后的人生一直都要阴暗下去,直到她遇到陆向南。那个喜欢穿着衬衫的男孩子,他总是有很多大道理,唠叨没完的时候也不忘带上两句有关航模制作的话题。苏可听不懂,却拼尽全力地理解,他上课坐正坐直,她也跟着坐正坐直。他举手发言,她也大胆尝试,虽然说得都不对,次次被老师嫌弃。 她一直都记得,是从陆向南坐在她旁边的那天起,她的高中生活才正式拉开帷幕。 passage 8 唤醒记忆深处的梦 http://.biquxs.info/

在他印象里,她总是喜欢画一些东西。 远看着跟普通画画的人没什么区别,近看,她画的东西都是以一种近乎抽象和夸张的笔触一片一片地融在纸上。 她不正常。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是父亲帮他请来的家庭教师,他斩钉截铁地提醒他,你要离那个姑娘远一点。 为什么?他总是要问一问的。 因为…… 一阵毫无旋律的钢琴声扰乱了他们的谈话。他被那诡异的琴声吸引,迈开了脚步,轻轻松松地跨过几级楼梯。 十二岁,说他处在青春期也不为过,正是喜欢在女孩子面前装帅耍酷的年纪。无论那个女孩子有多么的奇怪,他还是地彰显一下自己的魅力。 于是他想来个炫酷的转身,然,没有站稳,从楼梯上滚下来。听着‘咯噔咯噔’的声音,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哦,男孩子果然不能轻易在乎痛痒,所以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有没有磕坏,而是,我不够酷。 幼稚。她按住琴键,拖着长长的,怪怪的尾音。 幼稚。她又说一遍,说她早就看穿他的意图了。 可他才十二岁,也不能立刻成熟起来。说起来,她已经十七岁了。跟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人谈论着男人幼稚还是成熟的话题,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也很,怎么说,幼稚。 啊,原谅她匮乏的词汇,谁让她从小在日本长大,没把一句话的语序颠倒,说得骇人听闻,已经值得我们去竖大拇指了,你还指望从她嘴里能蹦出来什么华丽的辞藻? 他在她思考的时候,迅速站起来,以一种放荡不羁的少爷姿态端坐在楼梯的把手上,又酷又拽。其实很傻,只不过是因为他长的好看,没那么傻。 但还是傻。 晚饭,他说想出去走走。爱尔兰的夜空总是引人深思,是个引发作诗灵感的好地点。鬼也知道他最讨厌这种文绉绉的东西,对一些逻辑性的知识在行的很,作诗,骗谁? 父亲不吃他这一套,提醒说,别忘了五年前的夏天你是怎么全身都快溃烂的。 卟啉症呗。他还特地用法语说,还特地说的阴阳怪气。 他在爱尔兰的另一位家庭教师对他的父亲说,您应该庆幸他现在对外面的世界还充满着期待,他还拥有着探险的欲望。 这句话是在点醒他的父亲,他,才十二岁。 他的父亲难得心软一次,放他出去。他当然没有作诗,也没有欣赏刚才他一直像马屁精一样去恭维的夜空,他只是在找。 找这个世界上,能容纳他的人,哦不,你看,他的词汇同样也用的不是很恰当,应该是,在找能接受他的人。 至于为什么说接受,也不是说他怪。他长得很好,标准的‘帅哥脸’,不爱笑,却够引人注目。身高也占优势,性格又活泼。十二岁就可以拿到知名比赛的offe ,这是什么概念?是天才。 但是,他有一件事情十分困扰。他患有一种罕见的疾病,一种无药可医的绝症,卟啉症。 说道这里,有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三个字怎么念,放心,你不会念,他也没心情教你怎么念。他只会不屑地瞥你一眼,然后给你解释这种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就原谅他的傲慢,毕竟,他才十二岁不是吗?谁还没有个十二岁?谁在十二岁的时候没有过叛逆? 夜,总是悄无声息地降临。它是一种近乎黑的颜色,但,并不全是黑。那黑里面还包罗万象,糅杂着神秘的,未知的颜色等待着他去探索。 因为卟啉症,他和别人的生活是截然相反的。别人的白天,就是他的黑夜,别人的黑夜,是他的白天。 从记事起到八岁,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妥的。但你要知道,当一个人开始有了意识,能感知到自己与周围的一切都相悖时,他就会动摇。他想要变得跟别人一样,他想要他能存在于别人的白天,他不希望他的白天只有他一个人。 当然,他为了做到以上说的,在不懈地努力着。 忘了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他小时候的偶像是杨丞琳,就是那个有着漂亮的泪痣的温柔的歌手和演员。他买过她的写真,上面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努力不一定会有结果,但不努力一定不会有结果。” 他靠着这句话不断地进行自我改变,可结果却差点要了他的命。卟啉症啊,就注定了要把自己包裹在黑暗里,那才是他们的去处。像吸血鬼一样,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候,就会全身溃烂。当然这是严重的会这样,但症状轻一点的,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所以啊,你说他怎么努力? 美国,爱尔兰,瑞士,加拿大,英国,法国甚至连佛得角这种连名字都不常听的国家他都去过,所有的医生都告诉他,尽量避免,或者强硬的干脆说,禁止跟阳光直接接触,所以,你说他该怎么努力? 所幸,他的思虑没有我们成年人看到的那么悲伤,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就像他的家庭教师说的,他还有着对这个世界的期待。 而他那个时候不知道的是,她,就是他打算在其面前装酷的女孩子,已经失去了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的最纯真的念想。 她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她的画,她的画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画一些什么,总之,画的时候,心总是跟着一扯一扯的,像是有人在她的心口上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溢出血来。 却死不了,怎么都死不了。 从她十六岁生日那天开始,她就背着养母密谋着一场又一场的自杀和谋杀,与她的家人斗智斗勇。 最终,他们心力交瘁了。他们随便请了个私人医生,说她,说她什么来着,哦对,说她精神有问题。 那是,她十七岁的生日那天,过了生日,她就真正满十七岁了。 那年,七月十九号,她的生日。 赵弈仑走出去的时候,刚好碰到林唯笙。 两个在世界边缘若就若离的人,就这么,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