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岳父是五岳剑尊》 001 你要老婆不要? http://.biquxs.info/
“陈家破了,这不是你的错。” “但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世家,讲的是门当户对。” “陈浮,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陈浮平静地点点头,树倒猢狲散,古往今来都是极悲哀的事情。 看到陈浮没有任何挽留,原本还一脸傲气的王蜜,不由得生气起来,陈家都破落了,还拽什么! “你要是在外面过不下去,我爷爷说了,毕竟还有旧情在,你来王家工作也可以的。” 陈浮笑了笑,抬手挥了挥,示意王蜜离开。 “你就等着饿死吧!”王蜜跺了跺脚,再不看陈浮一眼,离开了陈家大院。 那些不知谁请来的搬运工,正慌乱无序地往外搬着东西,古董瓷器,沙发书柜,甚至连碗口粗的盆栽都提走了。 陈浮闭了闭眼,正如王蜜所说,陈家破了,并非是他的错,家族分崩离析,朋友远避,连王家的退婚,都只是随便来讲一句,到如今,只剩陈浮和瘸腿老管家周远山,两个人立在院子的墙根下,看着里里外外奔忙的人。 “陈大少,父债子还,您这还不够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陈浮侧头,认出了是龙家叔伯龙丰,当年,若是陈家没破落,这龙家巴不得天天过来蹭个脸熟。 陈浮淡笑,“你让工人们往院子挖挖,最好掘地三尺,说不定还能挖出宝贝呢。” 淮城里,每个人都想看他的笑话,一个没有了依靠的纨绔公子哥,以后靠自己双手双脚,要怎么活下去。 站在陈浮身旁的管家周远山,莫名地心酸,抬起手抹了抹眼睛。 “少爷,厨房里还搁了面,先吃点东西吧。” “好。” 今日,是陈浮能留在陈家大院的最后一天,明日便会有拍卖所的人上门,赶他们离开,从而估价,将陈家大院拍卖抵债。 “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不过是生在富贵人家,一辈子丰衣足食,钱多的时候,大把大把的花,善心大发了,就送些给需要的人,生气了,就用钱砸惹我的人,可惜啊,都偏偏不让我省心。” 周远山没听明白。 对于陈浮,他是自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和别家公子哥无异,但总觉得,多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比如学棋,自家少爷只学了一个月,在网上匿名,杀得某个国手丢盔弃甲,又比如学服装设计,哪怕身材最丑的模特,穿上自家少爷设计的服装,也能惊艳全场。 “周伯,以后我养你。”陈浮回头,在阳光下的笑容很温和。 没有人知道,陈浮其实活了两世,第一世,他是一名大成剑客,在某个平行时空里,连着得罪了几个大势力,被联手追剿,迫不得已化成剑气,穿越到了地球,然后降生,长大,按着陈浮的性子,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享受这一生,可惜,自己老爹被人下了大套,割了韭菜,眼下带着母亲,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外人眼里,陈浮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但事实上,陈浮懂的东西,堪称妖孽。 “连桌子都搬走了,怎么还有人进去?”周远山脸色动怒,陈家里里外外,几乎都被搬了个空,这小厨房,还是周远山临时用杂物房改造的。 眼下,这小厨房里,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陈浮叹了口气,抬腿,一脚将门踹开。 两个捧着大碗吃面的人影,瞬间惊得抬起头来。 一个干巴小老头,另一个......则是仙子一般的俊俏姑娘,眉目如画,身穿类似汉服的古袍,背身上,还负着一把古袍的琉璃长剑。 此刻,这姑娘和小老头一般,都是半蹲在地上,捧着碗,“哧溜哧溜”地吃着面条,似乎被惊吓了一下呛住,脸色憋得通红,发出“嗝嗝”的声音,吓得旁边的小老头,不断替她捶打后背。 “有没有礼貌?在吃饭呢,这样吓人会噎住的!”小老头很生气。 陈浮和周远山目瞪口呆,两人一阵无语的面面相觑。 “这应该不是工人。”周远山开口。 确实不像工人,怎么说呢,看起来更像是某个剧组演员。 “这是我家......”陈浮吐出一句。 “怎么了,就吃你两碗面怎么了!好!罢了罢了!我抠出来还你!”小老头开始抠喉咙。 古袍姑娘也气鼓鼓地放下了碗,瞪着陈浮。 陈浮无语地抬了抬手,大不了让周远山再做两碗就是,他向来不喜欢为难可怜人。 可没想到,但陈浮转身要走时,那小老头立即停住了抠喉咙的动作,脸色无比激动地抱着大碗跑过来。 “剑骨!” 闻言,陈浮神情一怔。 他右肩后有剑骨,这个秘密哪怕是自家老爹都不知道,顶多以为是凸出的小块,这小老头居然一语道破!在前世,正是因为这块剑骨,他才惹祸上身,引来几个大势力的追剿。 身有剑骨,剑气蛰伏! “你是谁?”陈浮皱眉。 莫非和他前世一样,也是穿越来的? 小老头答非所问,“这偌大的俗世,偏偏无人可授,而我五岳剑尊,却可以教你御使剑气!” 上一世,陈浮虽然身怀剑骨,却由于无名师指导,所以只是剑道大成,无法和仇敌争锋,这猥琐的小老头自称五岳剑尊,不过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称霸一方的枭雄啊。 不过,能一语道破剑骨的秘密,应该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见着陈浮似乎犹豫,小老头更高兴了。 “你要老婆不要?美美的仙子姑娘哦。” “要不要?” 这话题跳得太快,陈浮一下子怔住,旁边的周远山已经抓起了门角的扫帚。 小老头咳了咳嗓子。 古袍姑娘已经捧着空荡荡的碗走过来,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陈浮。 “相公,我还饿。” 这不会是骗婚吧?接盘? “我骗你大爷!我万里迢迢穿越,骗你个破落户好玩吗!”小老头跳脚,“你身有剑骨,我教你御使剑气,你助我恢复修为!你若与阿善结成夫妻,两人相宜得章!” “那个......周伯,再煮一锅面。” “两锅吧。”周远山回道。 “三锅!” 陈家大院外,里里外外忙活的工人,正将陈家最后的家产,一件不留地往外搬。 小厨房里,面条还在锅里煮着,林震啸和女儿林善儿各自捧着自己的大碗,死死盯着锅。 “老周,差不多就行了,我们不挑。”林震啸开口。 “刚放进去......” 陈浮摊着手,无奈地坐在小竹凳上,莫名其妙的,自己便多了个岳父和媳妇,不知是福是祸。 关键是,好像比自己还玄乎,什么五岳剑尊,什么青山仙子,还有斗剑会,化成两道剑气穿越地球,寻找不沉铁的剑池...... 据岳父林震啸所说,要帮助他寻找到不沉铁的剑池,才能恢复修为,而这不沉铁的剑池,是世界上顶级大世家所占有的,早已经隐蔽起来,若要去剑池,最根本的法子,便是要建立世家崛起,名扬天下,然后收到去剑池观摩的邀请。 何其艰难! 不过,这倒是和自己即将要走的路相合。 理了理思绪,陈浮侧着头,看向那个抱着大碗等面条的林善儿,眼睛巴巴地盯着锅,也不知饿了多少天了,似乎被蒸气熏到,她急忙撂起耳垂边的发髻,清秀得很好看。 “女婿,要老婆不要?”林震啸忽然笑嘻嘻地喊。 你都喊女婿了!这老不修的! “要!管饱!”陈浮也不矫情,何况,若是能受林震啸指导,御使剑气,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一件大喜事。 “君子一言昂!” 002 两块砖头 http://.biquxs.info/ 淮城里,等着看陈浮笑话的人极多,比如龙小波。龙家人前些年,由于拼死拼活地巴结陈家,被人形容成“陈家狗儿”,对于龙小波而言,这是彻头彻尾的耻辱。 一种莫名的报复心理,在陈家的破落中,龙家人最是不余其力地落井下石。龙丰亲自来搬空陈家大院,便是最好的证明。 “兄弟,我来晚了。”站在陈浮面前,龙小波拼命挤出了两滴眼泪。 “这钱你先拿着......哎呀,掉地上了。”十几张百元大钞落到院子的地面上。 他等着陈浮弯腰去捡,像条狗儿一般,在他面前低头。 不是高贵么!不是牛比么!什么淮城第一纨绔,这时候不也是乖乖向龙家人低头! “谢谢兄弟。”陈浮笑了笑,将钞票揣入兜里。 龙小波怔了怔,他明明就松手撒到地上了,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陈浮手上。 “兄弟我这里还有一些。”龙小波皱了皱眉,又掏出一摞钞票,松手,撒到地上。 一道白光刺眼。 “再次谢谢老铁。”陈浮头也不抬,点着手里的钞票,心里盘算着带媳妇老丈人老管家,去哪里好好吃一顿。 “我......还有一些。”龙小波咬了咬牙,欲言又止。 “太客气了。” 随着陈浮手上的钞票越来越厚,龙小波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什么东西!明明就撒到地上的。 “我还有个金表!” ...... “我要他死!”龙小波跳脚,一个上午,他在陈浮那里,算金表在内,几乎丢了不下十万。 龙家内堂,不少人听到龙小波的怒喊,深以为然地点头。 在淮城里,龙家刚刚崛起,自然要立威,而破落的陈家以及陈家那个纨绔,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龙恒回来了。”家主龙登淡淡开口。 “龙恒回来了?会不会小题大做了?”有人发问。 堂堂一个特级保镖,特地千里迢迢回来对付一个小纨绔,确实是小题大做了。 龙登笑了笑,“你们不懂,既然要立威,就要展示出强势的一面,龙恒的手段我也是知道的,据说十几个大汉也近不了身。还有,消息我早已经散布出去,龙家的高手回来了,找陈家小纨绔叙旧。至于王家人那边,我听说了,早早就和那小纨绔解除婚约,换句话说,这偌大的淮城,他再也没有任何靠山。” “这个好,一次打得不能翻身。”龙小波咧嘴大笑。 按着陈浮的打算,先寻个安身之处,那些搬空陈家大院的人以为,陈家已经一无所有。实际上,在老爹出事以后,他早早就将家里的几样古董拿出去偷卖了换钱,再匿名存到了银行里,算一算,差不多有七八十万,再加上龙小波的傻子套路赚来的,大概一百万左右。 一百多万,若是一个人不争不取,虽然说不上富贵,但也足够平平安安活大半世了。 可惜,陈浮很生气,破坏了他富贵生活尚且不谈,敢下套坑自家老爹,已经触了他的逆鳞。 “少爷,我有栋三层小楼,在市郊那边,我们可以过去暂住一段时间。” 如今的情况,肯定是要低调些了,而且也没有太多的资金,去购买和陈家大院一般的庄园。 陈浮点点头。 “在我们那里,我都是用琉璃宝石建房子的。”林震啸开口。 “岳父大人好厉害,厉害够了继续赶路。”陈浮无语吐出一句。 林震啸满嘴跑火车倒也罢了,自己那漂亮小媳妇,简直是吃了一路,最后看到招徕生意的充气汉堡,差点忍不住要冲上去啃了。 淮城,环形广场,由于在扩建,四周尽是工地。 龙恒扭了扭脖子,站了起来,目光斜斜看向远方。 他是昨天回来的,刚到,便迫不及待要完成家主交待的任务,一个破落的小纨绔罢了,确实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过龙家要立威,也好,该展示一下力量了。 十几个看热闹的世家子弟,连带着匆匆赶来的龙小波,聚围在龙恒周围。 “恒哥,你打算怎么玩啊!”龙小波笑着开口。 自然,玩的意思,指的是戏谑,类似于猫抓老鼠的那种戏谑。 龙恒乐呵呵地回头,“打断一条腿,不服的话,再打断一条。” 在这些世家子弟的眼里,陈浮已然成了半个死人,陈家破落,王家悔婚,正如龙家人所言,这偌大的淮城,他再也没有半点靠山。一个原本游手好闲的纨绔,没了靠山之后,又惹上世家报复,该是何等悲哀的事情。 地点并非是龙恒特意挑的,如果有可能,他巴不得选在淮城体育馆里,让所有淮城人看,让所有淮城人闭嘴,堂堂龙家,叫什么“陈家狗儿”! 陈家,已经败亡了! 而龙家,即将崛起! “来了来了,我派人跟了一路了,往这边走来了。”一个世家子弟嬉笑着跑过来。 龙恒点点头,缓缓解开黑色紧身衬衫的纽扣,登时,露出健硕无比的肌肉,这一下,又引得那些世家子弟一阵欢呼。 龙恒试着劈空一掌,虎虎生风,隐隐听得空气爆裂的声音。 “哇!”四周掌声雷动。 龙小波兴奋地连手掌都拍得通红。 “前面怎么了?”走近环形广场,周远山吐出一句。 陈浮抬起头,扫了一眼,淡淡冷笑。 不是所有软柿子都可以捏的,捏错了,会染上一手的污垢。 “打架的?”林震啸眉毛一挑,“女婿退后,我来。” 陈浮没羞没臊地退了几步。 “啊,我想起来了,我剑气耗尽,没法子施展剑招了。”林震啸急忙又道。 陈浮白了一眼这小老头,踏步往前走去。 林善儿皱了皱鼻子,伸手摸向背后的琉璃长剑,被林震啸止住。 “你这小相公可不简单。” 对面,不知哪个世家子弟吹了一声口哨,顿时,无数道讪笑此起彼伏。 “喂,陈大少,你叫一声爸爸,我们不揍你!” “儿子。”陈浮咧开嘴,抬头怼了一句。 这一下,以龙小波为代表的淮城纨绔团,立马坐不住了,叫嚷着让陈浮过来单挑,直到龙恒抬了抬手,四周才逐渐安静下来。 “跪下!不然我打到你跪!”龙恒大喝,扬手指着陈浮。 既然要立威,便要彻底施展。 陈浮没有让周远山等人跟过来,孑然一身,独自立着,立在那群要将他捏死的人对面。 这种场面,让后头的周远山,很容易联想到一株野草,无根的野草,被狂风骤雨吹啊淋啊,却又不得不傲然挺立,挺立在天地间。 第一次,周远山忽然觉得自家少爷的身影,是如此的傲然。 所有人都等着这破落户小纨绔求饶,哪怕不跪地,都会好声好气地求放过。 不仅那群世家子弟,一些隐在暗处的世家供奉,也百无聊赖地等着陈浮的惨状,尔后回主家禀报。 谁知。 这破落户小纨绔,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地开口说了一句。 “既然要打架,我可以捡块砖头吗?” 全场怔了怔,随即哄然大笑起来,要知道,龙恒可是特级保镖,哪怕你捡十块八块砖头,又有何用! 龙小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废物果然是废物啊,以为和你闹着玩么!还捡砖头! “你捡两块吧。”龙恒咧着嘴,很大方地开口。 纨绔终究是纨绔,想着打浑架捡砖头呢。 刚好附近施工,旁边的空地上真有堆叠着的砖头,陈浮走过去,认认真真挑了两块,当然,浪费了一些时间。 龙恒有些不耐地扭了扭脖子,眯起眼睛,最后扫了陈浮一眼,随后背着双手,如宗师临世,极为风范地往陈浮踏步走去。 特级保镖的实力,若放在古代,相当于武馆教头了。 陈浮双手,各自提着一块砖头,一动不动。 “看他,怕是吓傻了。”有世家子弟开口。 近了,龙恒已经逼近陈浮面前。 “陈浮,不怕告诉你,我以前跟过师父,练了一段时间的铁头功,哪怕你捡十块砖头......” 嘭! 陈浮忽然冲步,一手一块砖头,狠狠砸在龙恒头上。 龙恒瞪了瞪眼珠子,随后翻白,手疯狂抽搐,遥指前方,嘴巴吐着血沫,也随着剧烈动了动,若在场有人懂唇语,肯定会辨认得出,他在说“干你娘的”。 啪!龙恒满头血包,软绵绵地栽在了地上。 全场一片死寂,那些世家子弟,那些隐藏着的供奉,尽皆大跌眼镜,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堂堂一个特级保镖,就这么被干趴了! “所以呢。”陈浮松手,两块砖头砸落在地。 华丽反杀! 003 仙女媳妇的怪病 http://.biquxs.info/ 不比古代,如今的人在打架这种事情上,大多过于依赖器具,比如杀手需要枪,匪徒需要匕首,而打浑架又没有准备的,会需要砖头。 无疑,陈浮便是那种打浑架的。 “就两块砖头?”龙登皱紧眉头,脸色带着难以置信。 两块砖头拍趴一个特级保镖,怎么想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龙小波站在一边,寻着机会,终于战战兢兢地开了口,“父亲,那个废物没那么厉害,我觉得是这样,从物理层面讲,那两块砖头砸下的时机很好,砖头边角的位置,是很可怕的受力点......” 龙登白了一眼自己儿子,“龙恒是练过铁头功夫的......总之,这小废物的运气好得很,或者说,他在淮城里,还有底牌?小波,如果换成你,你现在会怎么做?” “偷偷离开淮城,找一处小地方,隐姓埋名地生活,希望一辈子没人寻仇。” 龙登缓出口气,沉默少许,“先放几天,查清楚,这小纨绔背后还有谁。过几天就是淮城议会,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这小东西过来一趟,试试他的底牌。” 淮城议会,是诸多世家齐聚一堂的大日子,要是放在以往,没破落之前,陈家自然是三席之位,可惜,如今的淮城议会,陈家人若去了,不过是平白受到讥讽罢了。 龙登此举,可谓诛心,一来试探陈浮的底牌,二来,则要好好羞辱一番这不知死活的小纨绔。 淮城里,和龙登想法一致的世家不在少数,陈家破落,王家悔婚,龙家追着打压,这要是换个人,早该乖乖滚出淮城了,这么一个小纨绔,凭什么还堂而皇之地留在淮城,再堂而皇之地没有讨饶,继而堂而皇之地打伤龙家人! 世家老爷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王蜜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稍迟,但丝毫不影响她对陈浮的轻视,不过运气好些,若是龙恒干脆利落地出手,陈浮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所以,对于这位前未婚夫,她始终是瞧不上眼的,陈家还好好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陈家破落,倒变成了打浑架的野小子。 “秋后的蚂蚱。”王蜜冷笑吐出一句。 王家和陈家,原是百多年的世交,否则,也不会让各自儿女订下婚约,只是在陈家破败这件事情上,王家家主王如峰显得极颓丧,他是知道一些消息的,陈家隐约是得罪了上面层次的人,被阴了。 胳膊扭不过大腿,爱莫能助。王如峰颤着手,捧起茶盏饮了一小口,说不尽的叹息。 淮城市郊,一处略微有些破旧的独栋三层小楼,是管家周远山的祖屋,如今,成了陈浮四人唯一的栖息之所。从一生富贵坠落到清贫,陈浮没有丝毫哀声怨气,有的,是一份被惊醒的傲气。 周远山劝过,劝自家少爷远离淮城,至少,要避过这一阵子“痛打落水狗”的风头。淮城里,大大小小的世家,都死盯着陈浮看笑话,寻着机会再落井下石。 可惜,陈浮没有听。 “周伯,你知道的,我老爹是个实在人,行善乐事的土财主,居然让人下套坑了,还坑得这么惨,想起来就很生气。而且,那帮狗犊子干扰了我的美好生活,这点就不该原谅。”陈浮冷然开口。 “少爷,如今......我们该低调的。”周远山急忙劝道。 如今陈家没落,连半分生意权势都没有,怎么和人去拼去扛? “女婿威武!不服咱就干!”这时,林震啸一脸泥垢地小跑过来,怀抱里,还搂着七八根地瓜。 陈浮扭头,差点没跳脚骂起来。 自己这便宜岳父,刚到小王村的第一天,就带着自己娇滴滴的仙女媳妇,刨了人家半亩地瓜,刚答应了不再做这种事情,这不,又搞了一手。 “这次没人发现!我堂堂五岳剑尊,拿他几个地瓜,是赏他脸儿!”林震啸梗着脖子开口。 这老不修的! “相公,我饿。”林善儿也一脸委屈地搅着衣角。 陈浮无语地推了推旁边的周远山,周远山嘴巴抽了抽,急忙一溜烟儿跑去厨房。 一天八顿!穿越之前你们是鲸鱼变的么! 坐吃山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当务之急,陈浮要在淮城重新立住脚跟,必须要做点什么,三天之后的淮城议会,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相公,你也啃一个!”林善儿抹了把嘴巴,递来一个洗净的地瓜。 陈浮淡笑接过,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慢慢嚼了起来,吃多了山珍海味,这略微带着甘甜的地瓜,倒是嚼得挺香。 人若是吃东西吃得惬意,难免会有些得意忘形,所以,陈浮伸出手,带着点登徒子的味道,在林善儿额头抚了一下。 仅一下。 按着陈浮的想法,左右都是自己小媳妇,这情情爱爱的小浪漫,该是无伤大雅的。 没想到,不远处蹲在地上啃地瓜的林震啸,脸色瞬息大惊,一边狂喊一边掏着衣兜跑过来。 “女婿啊,跑啊!” 陈浮没明白,等垂头时,发现林善儿一张极度生气的脸,已经扬了起来,和他四目相对。 “你摸我了?”声音依旧很好听,只是冷得发凉。 “碰了一下......” 咻! 一道刺目的剑光划过。 陈浮惊魂未定地立住身子,只差半点,自己怕是要被削断肩膀。 等剑光散尽,回头看时,发现三层小楼附近的小竹林,被剑光割到,整片齐齐被削去了一截。 一击不成,林善儿拂下长袖,准备又要斩过来。 关键时刻,岳父林震啸终于没掉链子,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放到林善儿鼻头下,让林善儿嗅了好一会,最终,林善儿才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陈浮喘了口气,沉默地走过去,帮着林震啸将林善儿扶起来。 “没事没事,善儿只是被人下了剑咒,咒蛊便在额头,一碰就会激发,就像入魔一样.......以往她都不让人靠近的,哪里想,这次没有拦你。”林震啸老泪纵横,连着抹了三次眼睛。 “我原先便说过,你与她结为夫妻,会各有裨益,若你剑骨大成,便能彻底解开她的剑咒,而她,也会助你修剑。” “找到剑池就好了。” 陈浮默然,忽然明白,自己这小媳妇对于他,好像是不设防的,才有了这么一遭。 这么一个能打又随时暴走的仙女媳妇,不知福祸啊。 “少爷少爷,以后我们种甘蔗林吧!”周远山站在一片狼藉的小竹林里,脸色激动地开口。 004 小泼猴8361 http://.biquxs.info/ 姜天生是在下午来到淮城的,按理说,他这个层面的人物,是没必要特地赶来,参加一个小城市的世家集会,但龙家人动用了大量资金,才终于请得姜天生来淮城“一叙”。 从豪车踏步而下,踩上崭新的红地毯,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阵热情的欢呼和奉承。 整个夏国,不管身在何方,燕都姜家的人,都会备受礼遇。 理了理衣服,姜天生略微傲气地仰头,挺胸往前而行,脸面上,分明挂着“我是高手”这四个字。 “夏国第一的棋手!燕都姜家的正脉子嗣!” “自出道来,十七年未遇一败。” 人生有很多条路,姜天生选择了执棋,远离家族争斗,姜家不少人乐得有一个不争不抢吃闲饭的,自然,给予他的资源也颇多。 名声,财富,集于一身,若放在一个小民身上,该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对于姜天生来说,如今的一切还算满意,要说还有什么遗憾,便是那枚刺了,如鲠在喉,不拔不爽。 “小泼猴8361!”姜天生动怒地默念一句。 每个人都说他未曾败绩,青出于蓝,连自己的老师都要避其锋芒,实际上,姜天生败过三回,而且是同一人!那一日他大胜某个老国手后,心血来潮地上了一个电脑平台,在连着89连胜之后,终于迎来一个梦魇般的对手。 id,小泼猴8361!一看就是用脸滚键盘胡乱取的。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理,姜天生去查了平台,不惜动用家族力量,果然,真是用脸滚键盘取的,一个临时旅客id,半点登记信息都没有。 连着同一个人,连输三回,对于心高气傲的姜天生来讲,无疑是天大的耻辱,这份耻辱,深深埋在心底,如鲠在喉。 小王村。 “相公啊,你会些什么?”林善儿明显又变回了娇滴滴的模样,此刻,正眨着大眼睛看向陈浮。 “我会算命,会煮面,会做衣服,哦,我还会下棋。”陈浮笑道。 言罢,陈浮捏了捏林善儿的鼻子,当然,是不敢拍额头了。 老不修林震啸已经按着陈浮的吩咐,洗了三把脸,站在院子外,抠着鼻子等陈浮。 去淮城议会,陈浮原本是打算一个人的,转念一想,这种情况还是带个人好,比如报信,比如打架。 周远山腿不方便,林善儿活脱脱一个小仙女,没必要跟着受人嘲弄,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老岳父林震啸了,脸皮子应该厚,没剑气了也能像个平常人踢几脚吧? “女婿,要不要带刀?我磨了三把!”林震啸一脸正气,那模样,仿佛是赴死的死士一般。 “老林,别紧张......” “我会紧张?我会紧张?当年十大剑主围着我斩杀,我手提两把巨阙剑,从山门前院砍到后院,砍翻了六个!我会紧张?我跟你讲,你我翁婿联手,上可遮天摘星辰,下可搅海扒龙胆......” 得,又开车了。 出了小王村,入了淮城中心,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陈浮立在淮城最豪华贵气的云豪大酒店下,思索良多。 在去年,他跟着父亲来的时候,是为座上客,淮城三席世家之一,来往的人,无不奉承巴结。如今家道破落,自己倒成了落水狗了,人人喊打。 “看看,看看,这是谁来了!陈大公子啊!啊,整个云豪酒店都蓬荜生辉了。”一番讥笑,打断了陈浮思绪。 侧了侧头,发现是王家的儿子王成,王家和陈家百年世交,老辈人当初更是让陈浮和王蜜结为秦晋之好,至于现在,估计也是巴不得跳脱关系了,否则,便不会让王蜜一个人过来退婚。 “得了陈大少,咱们别哭,没钱了你喊声爷爷,我赏点给你?”王成讪笑道。 来云豪酒店参加议会的人极多,除了世家,还有富贵一方的商贾,权势人物,眼下的这一幕,让许多人驻步,抱着手饶有兴趣地看起来。 陈家破落,这游手好闲的小纨绔,居然还恬不知耻地来参加淮城议会,脸呢? 陈浮笑了笑,王成这小混蛋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以往有几次做得太过,陈浮亲自出手,将这小混蛋按在地上往死里踹,那时喊的什么“姐夫我错了”,“姐夫好姐夫,咱们是亲戚啊”! 陈浮往前走两步,扬了扬手,王成急忙抱着头后退,四周一片哄笑。 这都打出病来了?以往自己真是下狠手啊。陈浮揉了揉鼻子。 王成原本是条件反射,听见四周的笑声后,脸色一红,随即恼羞成怒地重新跑过来。 “狗日的陈浮,你再打我试试?我曰你全家!”仗着有一个供奉在旁,仗着陈家已经完蛋,王成不由得重新傲气起来。 四周的看客才忽然顿悟,是了,这小纨绔已经是个破落户,还有什么可怕的? 陈浮嘴角上翘。 王成暗喊一声不好。 “老林,按住他!” 在一旁早已经摩拳擦掌的林震啸大笑一声,往王成冲去。 至于那个王家供奉,看到陈浮弯腰捡砖头后,惊得急忙后跃。 故而,王成再一次被按在地上,陈浮再一次抬腿往下踹。 “狗日的!驴操......轻点轻点!姐夫、姐夫好姐夫!” 四周哗然,谁也没想到,这破落户小纨绔真的说打就打,这可是王家的嫡子啊!哪里来的勇气! 不远处,一脸暗色的豪车上,王如峰拦住要掀开车门的王蜜,闭了闭眼,“他有气,我何尝不知道,四十年前,王家大难,是陈家人倾力相救,而如今我王家为了自保,却舍陈家而去。放心吧,他有分寸的,成儿顽劣,也算自讨苦吃,蜜儿你记得了,以后不管如何,不要对陈浮落井下石。” “一个不知进取的混蛋罢了!”王蜜咬着牙。 王如峰沉默,没有答话,他记得一件事,三年前陈浮惹了一个世界级的拳手,拳手扬言,要和陈浮生死决斗,至于陈浮去没去,没人知道,能知道的是,拳手后来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躺在雨后的街路上,极其凄惨,却连行凶人的模样都没看清。 虽然没法证明是陈浮做的,但王如峰知道,这陈浮并非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王蜜气鼓鼓地抱着手,不远处,王成的惨叫声,响彻了酒店外的长街。 “又打了一个?”云豪酒店里,龙登听着手下的报告,眉头皱得愈紧。 陈家都破败了,这小纨绔还是好胆,来一个打一个?莫非,真有一张不得了的底牌? “龙家主?莫非有心事?”龙登对面,姜天生很儒雅地饮了一口茶,淡笑发问。 龙登急忙抱手致歉,“生意上的事情,不提也罢,倒是姜兄屈尊来淮城,令龙某人汗颜啊。” 能请到姜天生来坐镇龙家,对于龙登而言,无异于是天大的助力。 姜天生精于棋道,为了讨好,龙登已经在议会宴席上设棋擂,奖金高达五百万。当然,不过是给姜天生锦上添花罢了,对于龙登来说,是无惊无险的五百万,这偌大的夏国,又有哪个人是“棋圣”姜天生的对手? 005 淮城议会 http://.biquxs.info/ 云豪大酒店,是淮城三席首位马家的产业,年年承办议会。 作为东道主,作为领头羊,马家家主马大昌不断拱手,和来往宾客一番番客套。 身穿红色旗袍的美女司仪,不断娇滴地报着入场宾客名字。 “李家主到。” “洪会长到。” “三席龙家主到,燕都姜棋圣到!” 闻声,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新晋升三席的龙家,无疑是这一届淮城议会最耀眼的存在。此刻,龙登和姜天生并排而行,缓缓走来。 放眼整个夏国,姜家人不管身在何处,皆是不多得的贵客。 马大昌眯了眯眼睛,龙家人新晋,眼下又攀上了燕都姜家,怕是以后要更加不得了,陈家败,龙家兴,看来是大势啊。 无视迎面来的讥讽,陈浮领着老岳父林震啸,直直走入酒店会场。 美女司仪见着陈浮到来,原本的伶牙俐齿顿了顿。 三席陈家人?显然不是了。如今的淮城三席,是马家王家以及新晋的龙家。 美女司仪翻了翻白眼,陈家都破了,这小纨绔哪里还有资格进会场,所以,美女司仪干脆利落地招了招手,招来两个马家供奉。 “闲杂人等,请离开会场。” 当初龙登想办法将陈浮邀来,故意没交待,为的,便是让陈浮出丑。 旁边的不少人见状,都略带深意地讪笑。 家族破落,又何必争这个名头,三席之上,早已经将陈家剔除,让龙家取而代之。 “今年的淮城议会,名单里可没有陈家。”美女司仪嗤笑,若放在以前,这陈家大少过来,她少不得巴结一番,但如今,这位陈大少穷困潦倒,听说连庄园都抵押出去了。 “陈家完蛋了!陈大少,去乡下吧,我远方亲戚那有几亩地,租金算你便宜点。” “说什么呢!咱们的陈大少皮娇肉贵的,干不了粗活,不然,我赏你个大瓷碗,蹲街路上也好讨钱?” “不知进退!陈家有你这种子嗣,迟早完蛋!” 很多人,都希望看到陈浮恼怒,被激得羞愧,从而愤而离场。 可惜,他们失望了,从头至今,陈浮一脸平静,仿佛说的并不是他,当然,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小老头,倒是气得不断跳脚。 “我并不代表陈家,我代表我自己,我叫陈浮,浮浮沉沉的浮。”陈浮淡笑。 一个陈家破落,会有另一个陈家崛起。 他明白,既然有人费尽心思将他拉来会场,肯定不想让他就这么离开,羞辱?讥讽?这类东西,若是放在大格局的人身上,根本无关痛痒,也只有脑子热的傻子,才会反唇相讥。 美女司仪根本没理会陈浮的话,不耐地招着手,示意两个供奉将陈浮赶出去。 这时,马大昌等人,终于挪着脚步,慢吞吞地走来。 “贤侄,我来晚了!”马大昌挤出几滴眼泪,扮演着一位慈祥老者。 演得极真,若是换成其他人,怕是要冲过去一诉衷肠了。 可惜,陈浮终究是陈浮,活了两世的陈浮。 他淡淡地将马大昌的手扒开,退了两步。 马大昌干笑两声,眯起眼睛往前扫了几眼,才缓缓转头,盯着美女司仪,“怎么回事?” 美女司仪戚戚然,“名单上......没有陈家人。” “胡闹!”马大昌还未说话,后头的龙登已经大喝,“陈家不幸,但只要有我龙家在,陈浮贤侄,永远是我龙家的座上客!” 这一番话,自然又赢得一阵掌声。 三席世家,除了马家龙家,只有王如峰始终没有发话,缩着身子站在人家中,显得无比落寞。 淮城的人,都看着陈浮,看着这个小纨绔,这种心态,便如孩子看动画片一般,只为讨一个开心的缘由,讨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 过街老鼠,走到了一群饥猫面前。 “陈浮贤侄光临,自然是欢迎的。”马大昌轻笑道,顺带着瞄了几眼旁边的林震啸。 没猜错的话,根据信息,这应该就是陈浮所谓的岳父了,家道中落,估计为了活下去,不知在哪儿拜了个疯老头岳父,娶了个村姑吧。 陈家,果然是完了。 “咦,陈浮贤侄最近好像瘦了,哎,这些天过得不好吧。”龙登开口。 “挺好的,吃些杂粮,打架力气大。”陈浮扭头一笑。 龙恒被砖头砸趴下的事情,这几天一直是淮城的笑柄,龙登闻言,冷哼一声退后,原本以为,陈浮过来,应该会暴露某个底牌,谁曾想,这在场的人,居然没一个帮衬他的,莫非这小纨绔的底牌,还能是那个疯子小老头不成? 一念至此,龙登对陈浮再无兴趣,等议会一过,便开始清算吧。 “姜兄,请。”龙登谄笑开口。 姜天生至始至终,都没看过陈浮一眼,对于这种小人物,他向来没兴趣,听到龙登的话后,点点头抬起脚步往前。 马大昌等人,在旁演了一阵,也将陈浮,随便打发到一边。 “陈浮,你能不能争气点?”王蜜走近,气不打一处来,陈家都没了,还来这里做什么?趁着大家熟络,讨点钱过日子? 果然,陈浮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拿钱。” “我就知道!”王蜜脸色瞬间无比厌恶,“我真的好庆幸没有嫁给你,你这种人,没救了!” 陈浮摊了摊手。 他确实是来拿钱的,一笔让他启动的资金,当然,并非是向人乞讨或者借贷,而是光明正大地拿! 棋擂,若胜了那个什么所谓的棋圣,便有五百万奖金,对于如今的陈浮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女婿......那个我有点饿了。”会场里的名贵糕点以及各类美酒,让林震啸终于忍不住开口。 “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 小老头怪叫一声,一溜烟儿跑开。 陈浮立了一会,选了一个角落些的位置坐下,即便如此,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对他嗤之以鼻。 “知道我是谁么?我岳父是李天华!”陈浮旁边,一个眼镜男冷笑开口。 淮城李家,不大不小,陈浮记得,隐约是中流的一个小世家。 有人拼爹,就有人拼岳父。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陈浮平静道。 006 都是老子的钱! http://.biquxs.info/ 周晓欧并不是淮城人,只是在淮城上大学,很幸运的,在追了足足三年后,做了李家大姑娘的男朋友,继而结婚,再继而上门做女婿。 虽然说李家大姑娘丑得不忍目睹,但不管怎么说,周晓欧也算攀上了高枝,成了家乡一带最为出彩的凤凰男。 为了参加淮城议会,做一次顶层社会的上流人,周晓欧不断拜托自己的丑媳妇,终于求来了一张请柬。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了!”周晓欧很生气,现在,自己旁边居然坐了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乡下小子,一副落魄模样。他并不认识陈浮,只以为是某个小世家的远方亲戚,来会场见世面的。 “看什么看?我用钱砸哭你!”周晓欧冷笑道。 实际上陈浮连头都没有倾斜,不过是周晓欧虚张声势罢了。 淮城会场,在陈浮看来,不过是一场炫富大会罢了,谁家又增了产业,谁家又添了大块地皮。 没人提陈家。 陈家,成了一场过往,仿佛消散云烟。 “诸位诸位,今日有幸,请到燕都姜家棋圣姜天生大师!淮城议会乃盛事,我提议,让姜棋圣摆下棋擂,迎战各方高手,若有胜出者,我龙家自出五百万奖金!”龙岛站在台上,意气风发。 这一番消息,淮城里的大多人都听过,只是,要赢棋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卖了人情又没损失,不得不说,龙登这一手玩的漂亮。 “棋圣?”陈浮眯起眼睛,他来此,便是为了这五百万,火中取栗也好,雪中送炭也罢,这是他登顶世家的第一桶金。 酒店会场里掌声雷动,顺带着彩旗晃荡,显然,姜天生棋圣的名头,是极响亮的。 旁边的周晓欧,拍得手都通红了,对于这种场面,他见得不多,此刻难以抑制心头激动,就差手舞足蹈了。 “喂,你什么态度,怕是被这种场面吓傻了吧!”周晓欧扭头嗤笑,他的岳父告诫过他,在会场里,不要随意招惹人,当然,并不包括如陈浮这类落魄的人。 陈浮意兴阑珊地抬了抬手,合起,很给面子地拍了一掌。 他明白,不说淮城,哪怕整个夏国,都没有人是这位棋圣的对手。 当然,这并不包括他。 上一世,还是个大成剑客的时候,陈浮终日四处云游奔走,有幸认识一位棋术大能,学棋一年,终有所成。 五百万,放在淮城里,算是一笔大富贵了,连周晓欧都忍不住跃跃试试,说不定运气好呢?歪打正着赢了? 连着上去几个人,都坚持不住几分钟,便在一声声讥讽中,垂头丧气地走下来。 姜天生半闭着眼,显得略微烦恼。 高手寂寞冷,向来是很傲娇的情绪。 “诸位,还有人吗?”龙登笑道,如他所想,无惊无险的五百万。 会场里,不少人也跟着笑。 “龙家主,这天下,又有谁是棋圣的对手。” “姜家棋圣,百年一出啊。” 这些话,让姜天生很受用,执棋功成名就,是他一生最为引以为傲的事情。 角落里,陈浮平静地抬头,最终身子微动,朝着远方喊了一声。 “老林。” 林震啸闻声,抹了几把嘴巴,又是一溜烟儿跑回来。 台上玉石棋盘,又是一局残局被拨散,姜天生垂头,优雅地捧起茶盏,微微饮了一口。 “看来,是没人敢触棋圣的霉头了。”龙登自以为很幽默地摊了摊手。 台下众人轻笑。 哗哗的笑声中,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我女婿会下棋,很厉害!” 会场里,人们怔了怔,随即齐齐看去,发现一个小老头立在场中,手里还捧着十个八个糕点,当然,嘴里还在嚼着。 “咦,这不是小废物的岳父吗?”有人发笑。 小废物,在世家弟子的形容中,指的便是陈浮,没了家族供养,不正是废物一个么? “我女婿真会下棋,肯定会赢。”林震啸气鼓鼓地跳脚。 “哈哈哈!”无数人哄堂大笑。 下棋谁不会,但你要说能下赢棋圣,属实是天方夜谭了。 姜棋圣讪笑摇头,一副“不知者不怪”的模样,可不是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小老头,居然说自己女婿比棋圣还厉害,谁信呢? 龙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原本没打算理会这小废物,这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陈浮贤侄,啊不对,有请陈浮贤侄上台一战!”龙登朗声开口。 陈浮不动声色地嘴巴一翘,缓缓起身。 “你站起来干嘛?”周晓欧疑惑道。 陈浮扭头,“我们打个赌如何?我要去和棋圣下棋了,输了的话我给你一百万,赢了的话,你只需要给我十万。” “傻子送货上门!”周晓欧大笑,笑声和会场里的那些人如出一辙。 没人会觉得陈浮赢,除了他老不正经的岳父。 陈浮迈着脚步,不紧不慢,走到主席台下。 姜天生垂头,扫了一眼陈浮,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 “我女婿真会下棋。”林震啸怒瞪着双眼,又重复了一次。 又是一阵哄然笑声。 “老林,别闹了,我们回去吧。”陈浮开口。 林震啸老脸一怔,计划不是这样的啊。 刚转身,龙登的声音便响起,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能轻易放过陈浮。 “贤侄啊,没事儿,你就上来,陪姜棋圣随便玩一把,说不定赢了呢?赢了就有五百万,足够你重新安身立命了。” “我只学了半个月,龙叔你别为难我了。”陈浮苦着脸。 这一世,陈浮确实只学了半个月。 王如峰止不住地叹气,马大昌怒其不争地晃摆着头。 “我家女婿,肯定是觉得彩头太单调!”林震啸眼珠一转,急忙又开口。 若不是有人在场,陈浮真想跑过去,和自己老岳父击个掌,喊个“year”! “哈哈哈,我们给陈大少凑个彩头如何?”有人终于开口。 “这主意不错,你看陈大少都吓得不敢动了,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给陈大少壮胆啊!” “若是陈大少赢了,我李家奉送五十万!” “张家三十万!” “洪家八十万!” ...... “马家两百万。”马大昌微笑着站起身子,看向陈浮,“贤侄,加油啊,我是看好你的。” 龙登背着手,指了指陈浮,“这样吧,只要贤侄能赢,龙叔我除了五百万奖金,再加两百万!” 陈浮依旧没动,在场的人都以为他还是怯战。 实际上,陈浮在默默地算着彩头,好家伙,加起来快一千多万了! 都是老子的钱! 007 棋圣困局 http://.biquxs.info/ 云豪大酒店里,所有人静静地看着陈浮,看着这小纨绔该如何应对? 和棋圣对弈?无异于自找苦吃。 为了怂恿这小纨绔,诸多世家已经签立字据,此刻正摆在棋盘边角上。 可是,但凡一个人正常,都不会觉得这是一笔横财,彩头多又如何,这山芋可是烫手得很。 姜天生饶有兴致地抬着头,神色间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味道,有一种欢喜,叫优越感,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龙登眯着眼,眼神直直看向陈浮,仿佛看穿了陈浮身体里每一块肺腑,每一道细微血管。 废物终究是废物,金鳞化龙的故事,永远不会发生。 “这样的话,我试试。”陈浮忽然开口,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 全场哄然大笑,一帮世家子弟笑得尤其疯狂。 坐在角落里的周晓欧,摘下眼镜,拼命抹着笑出来的泪花。 只有林震啸,忽然平静下来,不发一语,眼里精光一闪而过。 陈浮迈开脚步,穿过那些对他嗤之以鼻的人,尔后,恭恭正正地在姜天生对面的棋位,坐了下来。 “你学棋多久?”姜天生讪笑发问。 “半个月多,约有十七八天。” 姜天生仰头大笑,抬手往前指,“你可知我学了多久?” 陈浮摇头。 “学棋二十八载,一朝成棋圣。”姜天生声音倨傲。 “棋士,养德养气,而不是你这般落魄惶惶的模样。” “执棋者,该俊而儒雅,指间破万军。” “而你,不过一乡下小儿尔!” 姜天生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让那些原本看轻陈浮的人,又是一阵掌声雷动。 “棋圣便是棋圣,说的好!乡下小儿,倒是挺配这陈大少的啊!” “若是这陈大少能赢,我金鸡独立一百天!哈哈哈!” 姜天生颇为无奈地摆了摆手,淡淡扫了一眼陈浮,“你先执子。” 言语间,似乎要速战速决,结束这一场闹剧。 陈浮平静点头,一枚黑子,率先落到玉石棋盘上。 姜天生眉毛一挑,落下白子。 手刚抬起,陈浮一枚黑子又落下,紧挨着旁边。 “两军对弈,讲的是攻伐有度,野路子的蛮气,毫无优势可言。” 陈浮摇头,“兵来将挡。” 姜天生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度量一番后,落下第二子。 玉石棋盘旁边,不少人笑意盈盈地看着,甚至有一些,已经在计算着时间。 和棋圣对弈,刚才挺得最久的,好像是张家的嫡子,起码有几分钟,估计这小纨绔,再过一会便要缴械投降了吧。 棋盘上,先是白子绕黑子,绕成围势,只是到了现在,却被黑子忽然反扑,逐渐围拢。 “五分钟了......”有人脸色微颤。 龙登皱着眉,作为门外汉,却看不懂棋盘上的厮杀,只是,那位棋圣姜先生,额头已经隐隐冒汗。 而陈浮,脸色已然平静,不紧不慢地落下每一枚子。 “十分钟过去了,这小纨绔居然挺了这么久!” 这一下,原本在台下觥筹交错的人,莫名地一惊,有不少已经涌过来,围着玉石棋盘。 姜天生理了理额头湿黏的头发,手微微抖,夹子停在棋盘半空,一时不知往哪儿落。 哗!全场惊呆。 何时见过棋圣这般模样! “毫无棋路可言!”姜天生咬着牙,抬头死死盯着陈浮。 每落下一子,都会被封去进路。 “我讲过了,兵来将挡。”陈浮微笑,“再说了,我一个学棋半月的人,你指望我出什么奇招?” 姜天生夹子回手,捧起茶盏,颤巍巍地饮了一口。 忽然,他脑海一个激灵,想起了某个熟悉的画面。 几年前,在电脑棋牌平台之上,那个“小泼猴8361”,便是用这样的套路,连着三局,杀得他丢盔弃甲。 “小泼猴8361!!”姜天生惊怒,茶盏一下不稳,“嘭”一声摔烂在地。 “什么?”陈浮皱着眉。 事实上,连陈浮也不记得用过这个电脑昵称了,只是没想到,却成了这位棋圣先生的梦魇。 龙登等人在旁,止不住地心惊,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可是下了不少的彩头,还签了字据,若是敢讹人,先不说这是姜棋圣的棋局,怕是以后在淮城,也没脸混下去了。 “姜兄,我们相信你的。”龙登声音发抖。 算起来,他起码压了七百万的彩头,在这一局对弈上,谁又能想到,这小纨绔一出手,当真让人触目惊心。 姜天生没应龙登的话,他已经进入一种颓丧的状态,棋盘上,黑子占去天王山,优势尽显。 如他自己所言,学棋二十八载,却输给一个野路子,刚才自己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执棋者俊而儒雅,攻伐有度”,又嘲笑陈浮为“一乡下小儿”,如今,自己却几乎要输给这乡下小儿。 耻辱!众目睽睽!他可是堂堂的夏国棋圣! 龙登眯了眯眼,忽然身子一个倾斜,“嘭”一声摔砸在棋盘上,将棋局打乱,棋子跳飞。 “刚才谁推我!”龙登脸色动怒地站起来,转头瞪向后方。 当然,这里没有傻子,大家都明白,这不过是龙登的毒计,将姜棋圣劣势的棋局打乱,重新落一局。 “无耻狗贼!欺我五岳剑尊女婿!”小老头林震啸暴怒,梗着脖子大吼。 姜天生皱了皱眉,隐隐不满,他有自己的标榜,比如他对陈浮说的,棋士该养德养气。 但最终,姜天生迅速扫了一眼纷落的棋子,不发一语。 陈浮脸色平静,没有让人意料的暴怒生气,而是弯腰,将一枚枚棋子拾了起来,尔后起身扭头,对自己的老岳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龙登暗暗呼了口气,好险,再晚一步,怕是自己的七百万就要飞走了,虽然这一举动,有可能会被人嗤笑,但那又如何,七百万啊!怎能拱手送给这小废物! 旁边的站着的马大昌等人,自然也不会傻到为陈浮据理力辩。 很无耻的,只能重开一局。 姜天生脸色复杂,堂堂一个棋圣,居然要靠着这种伎俩,才能维持盛名。 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陈浮。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有些怕,若是再重开一局,又败了,该是多大的耻辱! 008 幼虎啸山 http://.biquxs.info/ 包括龙登在内,很多人都认为,这一局的劣势,不过是姜棋圣大意罢了,再加上这小纨绔的狗屎运气,若是认真起来,照样没有任何的悬念。 小纨绔必败! 可惜,当第二局开始没多久,在场的人都看到,向来云淡风轻的棋圣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无力的神色。 夹子的手,几次停在棋盘之上,不敢落下。 玉石棋盘,黑色的子,密密麻麻地连着一大片,围剿着白子。 新上的茶盏,被姜棋圣一口饮尽,尔后大口地喘出一口气。 马大昌神色复杂,走到龙登身边,不动声色地捅了捅。 又来? 龙登咬了咬牙,反正已经不要脸一次,又何须在意第二次。 当然,为了装得像一点,龙登实打实地往玉石棋盘撞去,七百万啊,够买多少瓶跌打水了! “砰”的一声,龙登痛呼,继而颤巍巍地站起来,老脸一狞,“谁又推我!” 陈浮叹了口气。 姜天生拼命抹着脸上的冷汗。 林震啸抓着一瓶香槟要冲上来打架,被陈浮转头喝住。 整个酒店会场,已经鸦雀无声。 那些送彩头的世家,尽皆不敢言语。 一大票的字据,还压在棋盘边角。 “这样......棋圣和贤侄,只好再来一局了。”马大昌苦着脸开口,心里已经骂开,这小纨绔,估计在扮猪吃老虎呢,实打实是一个棋术高手! 陈浮无所谓地耸耸肩。 反之,对面的姜天生,已经暗暗骂娘,输一次也就罢了,大不了后面解释是应战过多,身子乏累,现在这样一弄,分明是没法子解释了。 第一次,让姜天生觉得无比绝望,觉得对面是一座山,一座让他无法逾越的山。 “我认输。”姜天生站起来,吐出一起,重重闭上了眼睛。 学而知耻,其实并不是耻辱,相反,更算是一种美德。 陈浮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龙登,哪里想到刚用了一出苦肉计,转眼之间,这位棋圣大人就认输了。 “姜大师,不然你再试试,再试一次啊?”龙登焦急道。 那可是七百万啊!龙家有几个七百万!原本以为无惊无险的,谁能想到这小纨绔还真是赢了! 姜天生眉头一皱,冷冷盯着龙登,一瞬间,来自燕都姜家的倨傲,重新浮现在脸上。 “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我姜天生虽然好名,但还没活到要赖棋的地步!” 龙登面容一滞,才忽然想起来,姜棋圣盛名之下,还有另一重身份,燕都姜家的正脉子弟! “我就说过,我女婿肯定会赢!”老岳父林震啸跳上席台,不断手舞足蹈,惹得那些世家一个个脸色无比铁青。 那一摞字据,此刻已经被陈浮抓在手中。 只要他愿意,有姜天生在场,可以立即将这一千多万揽入手中。 钱!都是老子的钱! “技不如人,姜某人认输。”姜天生脸色复杂。 陈浮也拱了拱手,“乱拳打死老师傅,运气好些罢了。” 对于姜天生,陈浮还是感觉不错的,输棋不输人,虽然有些倨傲,但毕竟是十几年的棋圣名头。 “来日有空来燕都,姜某人扫榻而迎。”姜天生明显没有再呆下去的兴致,吐出一句后,在姜家几个供奉的护卫下,急急离开。 陈浮并不担心那摞字据的兑现,姜家人的棋局,这诸多淮城小世家,还敢赖账不成?若是别人再说姜棋圣输棋讹钱,再坏了名声,怕是淮城要掀起一番风暴了。 “陈浮,你很不错......”龙登脸色发白,他看得出来,姜天生离开的时候,连招呼也没打,姜家的这株大树,已然攀不上了。 这一次,龙登没有再喊贤侄,直呼姓名,意思很明显了,已经彻底撕破脸面。 酒店会场里的人,表情很精彩,原本吧,林震啸只是提了一句,这些人倒好,拼命地堆彩头,立字据,怂恿陈浮和姜天生对弈。 而且最关键的,这还是姜家棋圣的棋局,谁敢赖账! 好好一次淮城议会,因为陈浮的关系,诸多世家,瞬间像吃了苍蝇屎一样。 坐在角落里的周晓欧,头也不敢抬,虽然没立字据,但实打实的,在姜棋圣的棋局上,他还是输了十万,看着没人注意,周晓欧垂着头,灰溜溜地跑出了酒店会场。 留下银行卡账号,陈浮淡然一笑,喊住自己还在胡吃海喝的老岳父,也离开了会场。 诸多人中,王如峰的表情最为复杂,莫名的,他忽然有些后悔,若是没悔婚,这位力压棋圣的小纨绔,该是自己的乘龙快婿了。 “不过是运气好些,姜棋圣久负盛名,更大的一层关系,是因为有燕都姜家在后,这小纨绔有什么!”龙登怒道,心底里,已经对陈浮起了杀心。 教训这种东西,是对于没有触犯自己利益的,如陈浮这样折他钱财,无异于杀父之仇了。 “查得很清楚了,如今这小东西身后,是没有任何靠山的,想一想古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只会游手好闲的废物携带这么一笔巨款,很容易出事的。”马大昌皮笑肉不笑地跟着开口,尔后,和龙登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眼。 这个比方在诸多世家看来很贴切,好比一个半人高的孩童,手抓一大把百元大钞,招摇过市,诓骗也罢,巧取暗夺也罢,总之,都要将钱抢过来。 “他会不会离开淮城?”有个家主一脸担心地开口。 龙登狞笑,“天涯海角,他能跑到哪里?这口香饽饽,我吃定了!” “我也夹一筷子吧。”马大昌也笑。 ...... “果然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酒店外,林震啸仰头大笑。 自家女婿玩的这一手欲擒故纵,确实漂亮! 不同于林震啸的兴奋,陈浮没有多高兴,他知道,接下来,将要挺过一场更大的报复行动,潜龙将要腾飞,幼虎欲要啸山,总有一些狗屁倒灶的绊脚石,妄图阻拦。 009 高手? http://.biquxs.info/ 淮城南区,错落有致的王家大院。 “他说的拿钱,原来是这个。”王蜜脸色复杂。 在淮城会议上,她以为陈浮是进来讨钱的,没想到,却一朝挫败棋圣,拿走了五百万奖金以及诸多世家的彩头。 和王蜜的想法相同,陈浮这一举动,震惊了淮城里许多人。 已经步入死地的小纨绔,居然破开了局面,咸鱼翻身。 “很多钱?”龙登对面,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一只手夹着雪茄,一只手规律地敲着桌面。 抢劫别人钱财,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不到万分时刻,龙登不愿意露这个头。 再者说了,抢一个小废物,又何须龙家人出马。 “一百万。阿坨你该知道,这笔钱是淮城诸多世家的钱。”龙登微笑。 叫阿坨的胖子皱了皱眉,最终点头,“做了一辈子刀口舔血的营生,这一回,难得龙兄体贴,最迟明天,我将钱带回来。对了,有没有其他的搭称生意?” 龙登咧嘴,“打断两条腿,我加二十万。” ...... 阿坨全名周拓,北方人,十几年前,独自南下来淮城,凭着一身拳脚功夫,辗转十年,几乎成了淮城的地下龙头。 淮城明面,是林立的大大小小世家,以三席为首。 暗面,则是周阿坨领头的各方黑暗势力。 龙登亲自找到阿坨,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一次,誓要将小纨绔陈浮,掐死在摇篮里。 用马大昌的一句话说,“咸鱼翻了身,再将它翻过去就好了。” 小王村外,正值入夏,黄灿灿的一大片油菜花,连成金色的海。 美景当前,总有些不懂春花秋月的家伙们会煞了风景,比如这位一身劲装的男子,黑乎乎的脚步子踏过来,将一小片菜田碾烂。 随后,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小老头。 一个正在刨地瓜的小老头。 男子拿出一张照片,指了指。 小老头很热情地引路,引到一处幽静的野林子,又有一个满脸怒气的清秀女子持剑而出,两下将男子打趴。 “第二个了。”林震啸指了指绑在树干上的劲装男子,咧嘴道。 林善儿背着长剑,很谨慎地站在陈浮周围。 陈浮皱了皱眉,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龙登那些人的手段。 只是,这让陈浮有点无语,好比拿弹弓打老鹰,丑得不行。 小王村村口。 “第二个了。”周阿坨旁边,有个小弟愤怒开口。 仅仅是去探风,去了两个人,皆被人用鞭子抽得满身是血地回来。 周阿坨掐了雪茄,仰头扫了一眼远方的油菜田,这十几年,他做事情向来是稳扎稳打的,像电影里杀气冲天地大帮人马涌入,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太多人去,扰民不好。”周阿坨莫名其妙吐出一句,尔后回头,“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旁边站着的人,没有一个开口喊“大佬这样危险”或者“大哥我陪你共赴刀山火海”之类的话。 他们明白,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胖子,手段是何等的可怖,说句托大的,哪怕什么特级保镖,在周阿坨面前,也撑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 “我是一头来自北方的狼,我爱吃羊,手无寸铁的羊,几年不动,淮城里有些人,怕是不记得铁手周阿坨的威风了。”周阿坨咧嘴一笑,挪着慢吞吞的步子,碾过一片片油菜花田,往村子里走去。 日头有些烂,晒得村道两边的老树,叶子焉成一团。 林震啸一溜烟儿往回跑,脸色无比兴奋,“我瞅见了!这一次来的是个大胖子,身上有很多金的银的!值钱!” 喂!是别人来打劫你!不是你打劫别人好吗! 陈浮无语白了自己老岳父一眼,继而转头,再看了一眼小媳妇。 这一大上午的,跟着跑来跑去,脸儿都晒红了。 “我去吧。”陈浮笑了笑。 ...... “不管是谁!没有人会是周阿坨的对手。”龙登将身子仰卧在红木沙发上,惬意无比地吐出一句。 坐在他对面的马大昌,跟着点点头,“这小东西身边,就一个瘸管家,没人会帮他,哦不对,他还有个疯岳父。” 龙登大笑,笑声无比得意。 这是淮城会议后,淮城三席第一次聚会。 不同于龙登和马大昌,王如峰脸色居然带着点惊惶。 “王兄,你在担心你这小女婿么?”龙登讪笑。 马大昌急忙咳了一声,王家和陈家的婚约,早就无名无实了。 龙登打了个哈哈,“那你还担心啥?” 王如峰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几年前,拳王泰威你们记得吗?扬言要和陈浮生死决斗的,后面......被人打断了腿。” “听你的意思,这小东西背后真的有人?”马大昌皱眉。 王如峰摇头,“我的意思是,陈浮很可能是个高手。” “不可能!”龙登一脸惊怒地起身,“我熟悉陈家,这小东西自小便是个不学无术的东西,连一招半式都没学过,会是高手?” 作为曾经的“陈家狗儿”,龙登是最具发言权的。 王如峰最终没能反驳,缓缓闭起眼睛。 如果有选择,他并不想和陈浮对立,可惜,他身为淮城三席之一,那些被陈浮赢去彩头的诸多世家,才是他的统一阵线。 油菜田,金芒刺眼,风儿起了,晃得人眼前闪闪发亮。 “你很能打?”周阿坨重新点了一支雪茄,夹在手上,慢吞吞地开口。 他想不明白,为何这小纨绔,会特意在这里等自己。 偷袭?不对,这小纨绔还没够格。 一袭浓浓的烟雾,从周阿坨鼻孔里喷出,在阳光下稀去,只余淡淡烟草味道。 “女婿,他右手有金表,脖子上有金链子,块头很大!”林震啸在一旁欢呼雀跃。 你个老不修的! 在一旁的周阿坨闻言,心里巨怒,我是来抢钱的,你好像说反了吧! 林震啸咧着嘴,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身有剑骨,除非是顶尖高手,否则,根本没人是陈浮的对手。 010 谁才是羊 http://.biquxs.info/ “炒菜花多放点蒜瓣,会香香哟。”一个村妇弯腰,在菜地里择着菜花,忽然间,她抬起头,发现远处一个山包模样的人影,快速冲来。 村妇惊了惊后,急忙抱起还在便便的孩童,一溜烟儿往村里跑去。 “娘!娘!我要屙到池里,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孩童大喊。 当然,村妇没理他,有人打架了,站在旁边会殃及池鱼的。 周阿坨喘了几口气,平息之后,又仰着头,将略微散乱的大背头,用双手拢起来。 第一次,周阿坨感到有点吃力。 和那些沙包不同,眼前的这个小纨绔,滑的很,沙包再耐打,终有破沙的一天,但这个小纨绔,分明就像遛猴子一样,牵着自己满世界跑。 最关键的,是旁边的那个小老头,不断开口说自己身上什么金的银的,值多少钱! “我是来打劫的!”周阿坨委屈地大吼,随后急速迈开脚步,别看他胖,若认真跑起来,估计比那些个什么爆发选手还要快。 这一次周阿坨发现,对面的小纨绔忽然不跑了。 “拳如山倒!”周阿坨怒吼,一拳迸出。 哪怕最坚硬的墙壁,若受了这一拳,怕是会击个大凹陷。 阳光下,对面的小纨绔,仅微微抬手,迎住自己击去的拳头,沙煲大的拳头。 “丢你!扑街啊!”周阿坨脸色狰狞。 成名十几年,周阿坨有这份自信,将眼前的小纨绔一拳崩飞。 我是一头狼,而你,只是一头羊! 可惜,剧本没有按着周阿坨的意思往前延伸。 陈浮的虚张的掌,死死箍住了周阿坨的拳头,让他不能前进半寸。 “不可能!”周阿坨双目怒睁。 力量这种东西,差距是最为悬殊的,什么四两拨千斤,什么以柔克刚,在悬殊的力量面前,便该如软绵绵的豆腐一般被捶烂。 场景很诡异,周阿坨以一个跳步的姿势,只剩一条腿儿撑在地上,而陈浮伸着一只手,仿佛死死将周阿坨揪住。 微微失重的感觉,让周阿坨很难受。 尔后,他忽然嗅到一阵扑鼻的臭味,前方不远,一潭子不可言状的土黄色肥料,与他只差一个咫尺距离。只要对面的小纨绔一松手,他便会立即摔下去。 “兄弟!朋友!恩公!”周阿坨终于确信,站在他面前,哪里是什么废物小纨绔,分明是一个不世出的高手。 ...... “该结束了。”龙登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墙壁的古朴铜挂钟。 周阿坨在淮城里,办事情是出了名的利索,说是最迟明天,那么今天肯定会动手。 已近黄昏,这个闹来闹去的小纨绔,该出局了。 “传下去,老爷我今天高兴,备酒备菜!”龙登淡笑。 七百万重新回笼,陈家小东西被断掉双腿,即便姜棋圣知道,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已经是无关棋局的事情了。 小王村里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 周阿坨一阵后怕地拍打着脸,心里头已经恨极了龙登,这讯息错得忒离谱了,这哪里是头羊,分明是头老虎啊。 “林兄,那个玉佩......能不能还我,啊不对,我出钱赎回来,家里人送的,见谅见谅。”周阿坨委屈道。 林震啸已经爬到了他的后背上,正往外拉扯着金链子。 说好来打劫的,这倒好,碰上祖爷爷了。 “一百万!少一个子儿不卖!”林震啸哼道。 这些日子,他终于明白,那些黄的绿的票子,是能换好多东西的。 周阿坨小心抬头,瞟了一眼旁边的陈浮,“当然,肯定要赎!一百万赎!” 淮城里的人都说,这不过是个废物纨绔,当真是一群瞎子。 周阿坨永远记得那一幕,金黄的油菜田里,陈浮出拳,拳风崩过他的脸庞,如被刀割剐一般,随后,满世界的金色小菜花,像迎来一场暴风肆虐,哗啦啦地飞扬乱舞。 一拳崩碎百万花蒂,该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那个陈大师,我就先回去了。”周阿坨小声开口。 陈浮眯起眼睛,扫了周阿坨一眼,“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不敢不敢!”周阿坨急忙拱手,随后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往村口跑去。 “女婿,你刚才就该松手,让他掉入那潭子肥料里!”林震啸不满道。 “这样那些金的银的,可就要脏了。”陈浮白了一眼自己老岳父。 油菜地的田垄上,还堆着一小撮闪闪发亮的东西,估计除了身份证,能换钱的,都被他刮了。 林震啸怔了怔,随即咧嘴一笑,“还是女婿想得周到。” “禽兽啊!”村口,周阿坨满脸委屈,身上的特制西服被扒了,鞋子被扒了,没有磨破脚,还是多亏他胡乱编了个草鞋。 “坨哥......”小弟们涌了过来。 “我迷路了,然后碰到了一头老虎。”周阿坨咳了两声开口。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坨哥打架输了!” “怎么说话呢,天上地下,我坨哥连孙猴子都能过几招!” 周阿坨转过身子,偷偷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 “迷路了?遇到老虎?”龙登气极,重重一巴掌拍下,忽然才想起,这是新换的大理石桌,痛得他不断哈气。 “还有,这单买卖,周阿坨说不接了......”龙丰苦着脸开口。 “一个蛮子,不就是要钱么?再加一百万!” “他说,忽然才想起来,陈家是他的远方亲戚。” 龙丰的话刚落,龙登已经勃然大怒,“放屁!老子以前天天去陈家走动,可没听说过陈家有什么姓周的远方亲戚!而且,这周阿坨是北方人,陈家人祖屋南方,怎么可能是亲戚!我看!这周阿坨肯定是被小废物收买了!” 话是这样说,可惜的是,龙登没有证据,也不好去找周阿坨质问。 千年百年的世家,固然根深蒂固,但在淮城,周阿坨是一个典型的光脚汉,没家没业的,惹急了真会找你拼命。 “我外婆的外婆,以前是南方人,由于战乱迁到了北方,与家乡天人两隔,可悲又可叹,今天我滴血认亲,才发现陈浮我的表弟。”金碧辉煌的酒店包间,周阿坨强行解释了一波。 言下之意,在淮城,你们都不许招惹陈浮! 011 贵族运动高尔夫 http://.biquxs.info/ 淮城北面是海,南面则是一条大江淌流而过。江叫淮江,淮城之名由此而来。早些年的时候,会有许多帮着载货的梢船,赚些银钱,再顺江而去,将货物四通八达地送往各处。 陈家祖上亦是一位船头,庆幸的是眼光毒辣,看准了载货梢船的生意,包了一方叫白水的小码头,靠着这门生意,才让陈家后来居上,成为淮城三席世家之一。 可惜,随着新港的建立,白水码头渐渐没落,再加上陈浮老爹被人下套,以极低廉的价格抵了出去。 周远山不明白,为何陈浮这般在意白水码头,虽然是陈家发迹之地没错,但花一大笔钱购入,是极不划算的。 所以,周远山拼命劝着,“白水码头河道狭窄,下游是浅滩淤泥阻塞,而且上游的河岸,还有河盗横行,少爷,若是买了,怕得不偿失啊。” 陈浮现在拢共一千多万,做些其他生意,比如酒店餐厅,远比这老码头强得多。 “估价多少?”陈浮沉默了一下,直接了当开口。 周远山怔了怔,尔后稍加思索,“差不多三千万。” 三千万,在不大的淮城里,无疑是一笔巨款了,只是,陈浮身上只有一千多万,哪怕要买港口,也还差一大截。 ...... 淮城里,由于周阿坨放出了话,直言陈浮是自己的表弟,所以,哪怕像龙登这般憎恨陈浮的诸多世家,也不敢轻易下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周阿坨是个暴脾气,若惹急了,真会找你拼命。 “这周阿坨怕是脑袋进水了,尽是护着这小东西!”龙登怒道。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周阿坨并没有护着陈浮,相反,反而是处处怕得罪陈浮,做足了面子。 一拳崩碎百万花蒂的人,放眼整个世界,也是凤毛麟角。 这一天,陈浮带着岳父媳妇管家,痛痛快快吃了一顿五星级大餐,花了差不多整整五万,尔后,又给媳妇岳父买了不少的奢侈品及衣服,再加上一路玩乐,破费巨大,完全是一副纨绔的模样。 周远山劝得嗓子都哑了,见劝不动,索性不劝了,在一旁不住地叹气。 “陈大少,我这就回去凑钱。”周晓欧是在高尔夫球场被陈浮拉住的,眼珠子转了转后,急忙开口。 陈浮笑了几声,仿佛压根没听见周晓欧的话,抢过球杆后,暴躁地挥了几下,随后饶有兴致地冲周晓欧招了招手。 “我们打这个啥球,赢了就两清吧。” 闻声,周晓欧脸色微微狰狞,为了接近上层社会,他可谓不余其力,单说这贵族运动高尔夫,他都练了几年,虽然比不过职业选手,但说起来,在淮城里也算顶尖的那一批了。 “陈大少此话当真?” “当然,我就图个热闹。” 周晓欧掰了掰手,咧嘴淡淡一笑,这些天,为了姜棋圣棋局的赌金,他可谓是想破了脑袋,如今倒好,都不用还了。 虽然这小纨绔下棋是不错,但在高尔夫球场上,任他再多两只手,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刚才也瞧见了,这小纨绔连挥杆的姿势都不懂,怎么赢! 很快,周晓欧以压倒性的分数胜利。 “陈大少,十万......两清了。”周晓欧舒服地吸了一口气。 陈浮也不矫情,点点头随后发笑,“我这是刚玩,再来一局,肯定能赢。” 人都是有赌徒心理,总觉得自己下一次,肯定能赢,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失力。 陈浮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略微烦躁地转了十万到周晓欧的卡上。 “下次我一定能赢的,我懂怎么玩了。” 连着两天,周晓欧从陈浮那里,赢了差不多整整一百万。 “这小废物当真没救了,怕是要将这一千多万败完。”龙登眯着眼睛。 无论怎么看,陈浮确是一副游手好闲,坐吃山空的模样。 若是放在以前,陈家家大业大,这倒还说得过去,现在这小东西身上的钱,不过是运气好坑来的,先是收买周阿坨,然后是肆意挥霍,怕过不了一段时间,便会败完。 龙登很生气,直到现在,他一直认为,那些钱里,有七百万是他龙家的。 淮城里,不少别有用心的人,听说人傻钱多的陈浮,迷上了高尔夫,都想尽办法骗他打几杆,当然,基本都是陈浮输。 有心人算了一下,短短不到一个星期,陈浮这小纨绔,输了快三四百万了。 “还在球场里?”龙登嗤笑道。 说实话,他也忍不住了,不然,等陈浮钱输完,他估计连口汤都喝不上。 “父亲,我认识一个职业球手,嘿,我们可以设计......”龙小波狞笑开口。 左右,这都是陈浮自己不争气,哪怕是周阿坨帮衬,也不好说什么,愿赌服输,向来是江湖上的规矩。 不过,安全起见,龙登还是多问了几句。 “当真看见,这小废物是不会打球的?” “自然看见了,听周晓欧说,可是挥了不少空杆。若是个高手,又怎会输那么多,四百万啊,就这么舍得丢出去?” 龙登想想也是,参考陈浮以前的品性,这倒是挺登对的,据说又一次,这小废物酒后与人赌酒,不到一个晚上,输掉了一百万。 “扶不起的阿斗。” 扶不起的阿斗,又或者不可雕的朽木,是如今陈浮的代名词,有了资金,再有了周阿坨的帮衬,若是在淮城低调一些,估计也过得下去,谁知本性难移,暴发户心态,又将钱疯狂败掉。 “老子有钱!”高尔夫球场上,陈浮大咧咧地开口,就在刚才,在第五次空杆后,又输了二十万。 赢家是淮城的一个小世家主,皮笑肉不笑地继续开口,“陈大少,刚才你是大意了,不然再来一局?” “那就再来一局!这次我肯定赢!” 周远山身子微抖,他不明白,自家少爷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女婿在打狼,打狼嘛,总要有一份大诱饵的。”林震啸垂头,冲着手腕上的金表哈了一口气,语气平静。 012 龙小波的局 http://.biquxs.info/ 龙小波嘴里的那位职业球员,其实只是一名退役选手,姓何,叫何文,是龙小波在某个聚会上认识的,眼下,听完龙小波的主意,再加上不菲的酬金,立即一拍即合。 “悠着些,最好吧,让他觉得自己有机会赢。”龙小波沉吟开口。 他有点担心,要是陈浮输得太惨,会不会球杆一撂,索性不玩了。 “放心,我有经验的。”何文狞笑一声,这类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 曾经有人做过一个比喻,手握巨款的小纨绔陈浮,像是一个半大孩子,捧着一大把钞票招摇过市。 多么形象的比喻,在淮城里,但凡会打两杆的,都会想尽办法挤进去,期盼着也能赢一些。 “送财童子?”周阿坨站在清晨的落地窗前,夹着一根雪茄,淡淡啜了一口。 他虽然不知道陈浮要做什么,但他明白,不管陈浮要做什么,自己最好别去插手,当然,只要陈浮开口,哪怕赴汤蹈火,他也会立即赶去。 最近,他打听过陈浮的事情。 前些日子挫败棋圣的局,算得上完美,几乎达到了空手套白狼的最高境界。 “你们都是瞎子,而我不是。”周阿坨弹了一口烟灰,闭起眼睛。 生于草莽,他见过许多江湖上的骗局,完美无缺,但不同的是,那些人是诓骗,而陈浮,是真真正正有大本事的人。 “表弟,我会为你庆功。” 这一生,周阿坨都不会忘记,数以百万的油菜花,在自己面前纷飞的情景。 球场里,陈浮无疑成了最大的焦点,人傻多金,跟着的人,除了周远山和林震啸两个老头外,另有一个容貌倾国的林善儿。 估摸着不少人已经在盘算,什么时候开始输老婆了。 “陈大少,你运气真不好,那一杆要是进了,咱们还有得打。”周晓欧笑道,算起来,这一段时间之中,他是最大的赢家了。 随着水涨船高的,还有他在李家的地位。 赚钱出彩的女婿,谁不喜欢? 林震啸也喜欢,不同的是,林震啸格局极大,任着陈浮一掷千金,拼命相劝一旁的周远山。 龙小波一行人来到球场的时候,没特意绕过去,而是跟在后头,很谨慎地看了大半个小时。 “确实很挫。”何文咧嘴一笑。 在他看来,陈浮的球技,连入门都算不上,顶多是一名初学者。 龙小波沉吟,“何文,不如这样,你先输两把,别让他一下子不玩了。” “彩头太小,才十万一把。”何文皱眉。 龙小波答应过他,每一把的彩头里,额外取一成。 “我便是这个意思,先输两把,然后你再开口添彩头,往大了玩!” 何文想了想,立即明白了龙小波的意思。 赌徒若有了赢局的期盼,当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周晓欧原本还想再玩两局的,毕竟,这样出风头的机会可不多,可惜,家族里的一位少爷,拼命将他扯了下来。 “不玩了?”陈浮有点意兴阑珊地抬了抬手。 何文抹了抹脸,和后头的龙小波对视一眼后,走了上去。 旁边原本还有些跃跃试试的,在听说三席龙家的名头后,立即怏怏地退后。 也是,既然是送财童子,谁不想来分一杯羹,而且这龙家当日在淮城议会上,可是被坑了七百万啊。 “你来么?十万一局。”陈浮扫了一眼何文,淡淡开口。 “难得陈大少开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何文摊了摊手。 计划很顺利,按着发展,前两局,何文会假装输掉。 围着的人,抱着一份看猴戏的心理,心理猜测着这小纨绔,在多少杆后,会乖乖掏钱。 可惜,他们很快失望了。 那位顶上来的男子,分明也是个外行,挥的空杆次数,居然比陈浮还多。 “我不会玩。”何文眯了眯眼睛,他并非是淮城本地人,是龙小波从隔壁城市请来的,加上早早退役,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陈浮怔了怔,随即大笑。 龙小波躲在后头,也阴恻恻地笑。龙家的钱,岂是这么好拿的! 在何文的特意放水之下,出人意料的,第一局,陈浮居然赢了,送财童子居然赢了。 何文一脸“懊恼”地将十万转了过去。 第二局,照样出人意料,又是陈浮赢! “我觉得我终于有手感了。”陈浮对着旁边的人,不断开口。 何文侧头,看了一眼龙小波。 龙小波冷笑一声,微微颔首。 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 “陈大少,我不服,我要添彩头!”何文堆出一脸恼怒,演得极好,任谁看起来,都是一副输红了眼的模样。 “你要添多少?” “一百万一局!”何文握着拳头,显得有点气喘。 这一下,周围有些人瞬间明白,这新来的家伙是在设局呢,怪不得会连输两局,大家都是一局拿走十万,你却要一局拿走一百万。再拿十次八次,这小纨绔岂不是要当裤子了!不过,三席龙家的人,谁又敢上去触霉头。 “我陈家有的是钱,当然不会怕。” 陈浮话一落,登时有人就忍不住笑了,还陈家呢,你也就身上的这笔横财,输完了就等着输老婆做乞儿吧。 第三局开始,果然如人所想,这龙家的人立即水平上升,虽然说不上多出彩,但至少,已经稳胜了这小纨绔一头。 “陈大少太可惜了,刚才那个球要是进洞,说不定就反超了。”何文笑着开口,尽显出得意之态。 这也是他和龙小波商议后的决定,既然要做局,就必须要将陈浮激到暴走状态,从而失智,再增添彩头。 后头的龙小波很满意,这一局何文的表现,两人确实像“不相伯仲”。 “再来一局!”陈浮脸色憋红,声音打颤。 “女婿,随便玩玩就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林震啸一脸惊慌地过来相劝。 管家周远山更是抹了眼睛。 “不行!这局我一定赢!”陈浮怒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是被气的,一局一百万,已经算大手笔了,对于一个已经没家没业的小纨绔而言。 “舍命陪君子。”何文咧嘴。 013 一千万的彩头 http://.biquxs.info/ 以前,龙家和陈家走得很近,当然,基本上都是龙家在蹭脸熟。 龙小波不止一次被家里人告诫,在陈家大院里玩闹,要以陈家少爷为尊,千万不要得罪陈家少爷。 “陈家狗儿”的名称因此而来。 这似乎成了龙小波的逆鳞,每每看见那位陈家少爷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总是很不爽,总是想将他拖下来,摔在地上,再狠狠碾上几脚。 机会,便在眼前。 龙小波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按着事情发展,要不了多久,这陈家小纨绔的横财,便会输得一干二净,尔后变得一穷二白,被丢到街路上做乞儿。 球场里,明眼人都看得出,陈浮已然成了一个输红眼的赌徒。 一百万一局的高尔夫,连着输了两局。 何文隐住笑意,假模假样开口,“陈大少,不然就到这里吧,你今天状态真的不好。” 陈浮双眼发红,咬着牙,像失去理智一般,揪住何文的衣领,“我偏不信了,我一定要赢回来!” 但凡赌徒动了嗔念,结局往往是很悲哀。 在场每个人都这么想,这小纨绔终究是秋后的蚂蚱,没法蹦跳了。 “何必呢,陈大少?你现在真玩不过我。”何文摊手,叹了一口气。 这句是实话,堂堂职业球手,虽然是退役的,但完虐一个入门级的新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龙小波抱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不急,他知道接下来,陈浮这小纨绔,肯定会主动要求添彩头。 这是一个局,便如当初对陈家人设的局一般,彻底将对手捶得稀巴烂。 掌控一切的感觉,让龙小波很舒服。 “我要添彩头!一千万一局!”耳边,传来陈浮的怒吼。 龙小波咧嘴一笑,算了算,这该是陈浮最后的资金了。 吃了龙家人的东西,会让你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一千万!!” 旁边的人都吸了口凉气,淮城只是小城,世家也只是小世家,一千万对于一些小世家来说,近乎一半资产了。 “女婿!你做什么!先冷静!”林震啸慌了神,死死拽住陈浮的胳膊,往后拼命拉扯。 陈浮推开小老头,脸色已经微微狰狞。 “不怕,这局我一定赢!” 瞧瞧,多像一个亡命赌徒,不见棺材不掉泪。 林震啸抹了抹眼睛,转身的时候,嘴巴已经上翘。 一千万的彩头,惊动了整个球场,似乎怕陈浮反悔一般,龙小波迅速找来球场的负责人,以作公正。 这家高尔夫球场的背景,听说是燕都里某个豪门的生意,换句话说,谁也不敢赖账! 资产计算,签字,画押。 林震啸扶着墙,每走两步,就嚎啕大哭几声,那模样看起来真他娘惨。 龙小波抹了抹脸,从何文身后踱着脚步走出,他觉得有必要让淮城的人知道,让这个小纨绔知道,这么精美的一个局,来自于他的智慧。 他不怕陈浮反悔,签字画了押,那么,这场球便一定要打下去。 燕都豪门的牌面,岂是一个废物可以随便翻的? “陈大少,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龙小波脸色狰狞。 陈浮转身,一双眼睛布满血丝,额头虚汗连连,典型的赌徒模样。 龙小波大笑,扬手,指了指旁边的何文,“这一位,你可能还不认识,我隆重介绍一下,何文,省体委高尔夫职业球手。” 何文眯住眼睛,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周围的人,瞬间明白,从头到尾,这都是龙家的一个局,为的,就是让这小纨绔自己跳进去,最后的一千万若是输掉,怕是以后真要做乞儿了。 “你诓我!”陈浮勃然大怒,伸手要将龙小波揪住,被后头的几个龙家供奉推开。 “最后一局,好好表现,再过个不久,你可是要连裤子都当了!”龙小波冷笑。 陈浮大惊,急忙拉扯住球馆的工作人员,“我不玩了!还没开始呢,我不玩了!” 工作人员摇头,示意不能反悔。 龙小波仰头大笑,缓缓退开,何文则脱下上衣,极为嚣张地扭了扭脖子。 “完了完了,这送财童子的好生活要到头了。”有人叹息,当然,并非为陈浮的不公平遭遇,而是为那笔钱,居然一下都被龙家人坑了。 陈浮挣扎几番,于事无补后,黯然失神地抓起了球杆。 老岳父林震啸还扶着墙哭,这一下,已经是用头撞墙了。 一千万啊,若是好好生活,足够很多人平安喜乐了。 “好戏开始!”龙小波意气风发,喊了一声。 从今往后,整个淮城,再也不会有人提“陈家狗儿”四个字! 嘭! 何文以一个完美的姿势,将球挥打出去,一杆,几乎入洞。 不愧是专业!四周一片惊声,连周晓欧这样自诩为高手的人,都忍不住喝彩。 反观陈浮这小纨绔,踌躇了好一会儿挥杆,“咻”的一声,居然又挥空了。 众人哄然大笑。 何文摇着头,“说实话,我都有点可怜你了。” 陈浮脸色暴怒,将球杆重重砸在地上。 孰胜孰负,只要不瞎,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几杆过后,陈浮已然出于一个很遥远的下风,正当所有人觉得再无悬念的时候。 陈浮挥杆,“嘭”的一声,高尔夫球忽然极为诡异地击出,尔后正正地落入球洞里。 “老鹰球!一杆进洞!”周晓欧惊声开口。 当然,没有人觉得这是陈浮的本事,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但这样一来,比分已经逼近了何文。 “狗屎运气!”龙小波恼怒地跺了跺脚。 哪怕有九成九的把握,他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这可是一千万的彩头。 一千万,几乎是龙家所有生意大半年的利润了。 没有人想过何文会输,顶多是耗得时间,又因此长了一些,一个初学者和职业选手,怎么看都是天壤之别。 何文脸色变了变后,瞬间又恢复过来,冷笑着扫了陈浮一眼,“运气这种事情,不可能一直有的,接下来,我要你哭都来不及!” 014 局中局 http://.biquxs.info/ 如果有解说员,开口第一句,肯定会说,“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 无论任谁来看,陈浮只是负隅顽抗罢了。 一个入门级的初学者,没可能打得赢一位职业球手。 比赛临近尾声,何文远远将陈浮甩在后头,脸色已经不由得得意起来。一千万的彩头,抽取一成,那也有一百万了。 “这种距离,没可能了,空杆次数太多,除非......”周晓欧欲言又止,莫名地想起,在淮城会议里,那个端坐在玉石棋盘上的身影,不卑不亢,却杀得堂堂燕都棋圣灰头土脸,继而认输。 “除非......一杆进洞,但这种距离......真没可能的,哪怕是世界级的选手,也打不来这一球。”周晓欧觉得自己声音发颤。 这个世界不缺奇迹,缺的,只是人为创造的奇迹。 何文无比得意地耸了耸肩,将手套脱下来,等陈浮挥完这一杆,计算分数,那一千万便算到手了。 这么远的距离,神仙也救不了了。 不少人,已经可以预见陈浮输光一切,哀大心死的表情。 “结束了。”龙小波缓出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林震啸不再嚎啕,站直了瘦弱的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远方。 我有一个女婿,妙计安天下,出手如腾龙。 “嘭!”陈浮以一个完美无比的姿势,挥动球杆,高尔夫球如同生了翅膀,生了眼睛,破开重力与物理学的羁绊,划出一个不思议的弧度,远远击出。 咔。 有些事情,你总是没法解释,比如陈浮这惊天动地的一杆,不偏不斜,准头极好,在绕了一小会儿,高尔夫球发出欢快的失重声,骨碌碌滚入了球洞。 “哗!”球场一片沸腾。 “伟大的老鹰球!” 这一击,若是没算错的话,会完全颠倒陈浮的劣势,比分赶超何文,成为绝杀。 “我曰你娘......”何文目瞪口呆,这一记球,哪怕是世界冠军也打不出来,这小纨绔是怎么做到的! 绝杀!真正的绝杀!让赢家换了人! 龙小波喘着粗气,拨开挡在前面的人影,颤着身子看清楚之后,差点没晕死过去。 多么完美无瑕的局啊,却被这小纨绔的狗屎运气,一下子破开。 “陈浮,胜!”球场负责人面无表情地开口。 一千万的彩头,居然真让这小纨绔赢了,如此一来,这小纨绔身上,可不就是有两千万了吗! 若不是旁边供奉扶着,龙小波几乎要软了腿栽在地上了,一千万,若真拿不回来,家族里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何文满脸暴怒地走回来,迎上龙小波的目光,“真是狗屎运气!我都要赢了!” “怎么办!怎么办!”龙小波声音带着哭腔,早知道,他就不玩什么局了,直接慢慢赢。 何文颓丧地低头,一时半会也没法开口。 输掉的彩头,肯定是没法赖的,好死不死的,龙小波当初怕陈浮反悔,还特地找了球场的负责人做公正,那可是燕都豪门的人,能赖账吗! “龙少,再打一局!”何文神情狰狞。 “再打一局?那可是我龙家的钱,一千万啊!”龙小波眼睛发红。 “龙少你想想,左右都输了一千万,这局咱们下两千万,不仅回本,照样让这废物输得一分不剩!”何文劝道。 龙小波怔住,随后拼命咬着牙,他何尝不想这样,可是要再输了,那该怎么办?加起来就有三千万了! “龙少!真的,那小子就是运气好,我就说一句话,一个人买彩票,能连着一天中两次百万大奖吗!怕是一年都不行!” 龙小波平息了一下语气,“何文,你确信真没问题?” “没问题,这一局他必输无疑!” 像所有劫后余生的人一样,陈浮此刻,正开心得脸色通红。 “还来?两千万?”听明白龙小波的意思后,陈浮失笑,“我干嘛还要玩,我都赢了一千万了,我不玩了。再说了,我根本就打不过他的,他可是职业球手。” “对啊,我们不玩了,我家女婿,要留着这钱买祖业的。”林震啸总是神助攻。 “祖业?白水码头?”龙小波沉声反问。 淮城的人都知道,曾经的陈家,发迹的地方便是白水码头。 由于被下套,陈家前些时候已经把白水码头抵押出去,落到了龙家的手上。 可不对啊,你先前明明还败家来着。 “不买了不买了,也不玩了,我想清楚了,明天咱们离开淮城,去燕都做生意,有钱了做啥不成?”陈浮瞪了一眼自己老岳父,示意他不要乱说。 林震啸急忙一脸“懊悔”地捂住嘴巴。 这下,轮到龙小波着急了。 你可不能走啊!龙小波差点没喊出来。 “这样,再打一局,两千万的彩头,你若是赢了,白水码头便归还给你。”龙小波微怒开口。 白水码头,估价起码要三千万,如今为了留住陈浮再打一局,龙小波这是豁出去了,这模样,好比一个赌徒输红了眼,以极低廉的价格,将祖传玉佩换成赌资。 陈浮停下动作,不住地走来走去,看样子有点踌躇不定。 “陈大少,这白水码头,可是你们陈家的祖业,你拿了回来,便算光宗耀祖了。”龙小波急忙又劝道。 他是真的急了,这一千万若赢不回来,怕是回家会被打断腿。 “有燕都豪门的人公正,我是讹不了你的。” 龙小波这句,确实是实话,一个淮城小世家,倒还没那么大的脸面,敢去翻燕都豪门的牌。 “好吧。”陈浮像思索了许久,终于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 龙小波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陈浮不玩了。 照样是公正,计算资产,签字画押。 两千万的彩头,对上白水码头,乍看之下,好像还是陈浮赚了。 “这一次,我要让他哭都没地方!”何文冷着脸。 人的运气,不可能会久伴,这是何文很笃定的事情,所以,下一局,这个小废物,肯定被虐得无所遁形! 015 高攀 http://.biquxs.info/ 球场上,龙小波坐立不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陈浮的方向。 何文说过,上一局只是意外,奇迹这种东西,不可能会久伴一个人的。 但不知为何,龙小波总觉得心底里,有一种极为惊慌的东西。 两千万的彩头,顿时让整个球场再度沸腾。 “这陈大少凭什么敢应战......”周晓欧喃喃自语。 的确,上一局,陈浮打出了一个惊艳无比的老鹰球,但这种运气,哪里会一直有? 何文重新戴好手套,阴恻恻地扫了陈浮一眼,眼睛里的憎怒意味表露在外,这一局,他誓要将陈浮打得当裤子。 “紧张吗?女婿。”林震啸走过来,笑嘻嘻地开口。 陈浮摇头,“按着你教的,我将球杆当成了一柄剑。我忽然觉得,这把剑很听话,灵活得很。” “这便对了,你身有剑骨,在御剑之道上,本就事半功倍的。” 翁婿两人见第一面时,林震啸便说过,这偌大的俗世,陈浮的剑骨若要御剑,只能他来教,看来,这并不是一句假话。 高尔夫杆当成长剑?估计是世界上独一份了。 淮城龙家大院。 龙登知道这场豪赌的时候,已经稍稍有点迟了。 “先输了一千万?然后用白水码头抵了两千万做彩头?”龙登脸色发白。 龙家并非大族,若是这一场球再输,怕是这一年的生意,周转都成了问题。 “请的人不是职业球手么?” 龙丰在一旁,颤着身子点头,“的确是职业球手,所以小波才敢这么赌,已经签字画押,公证的是燕都豪门的人。” 从头至尾,龙登都没有想过,自己儿子会玩得这么大,这已经不是责不责怪的问题,毫不夸张地说,这一场高尔夫球局,已经完全关系到了龙家今后的命运。 龙登缓了口气,扶着大理石桌慢慢坐下,“小波做事情向来有考虑,我放心的,对,我放心的。” 在淮城议会上输了七百万,虽然肉疼,但还没有到举步维艰的地步,白水码头,原本龙登便是放着待价而沽,期望着早些转手,而获得大笔资金注入家族。 “球赛开始了么?”隔了好一会,龙登才语气发沉地开口。 “开始了。” ...... 球赛开始了,一场豪赌之局,龙小波从头到尾,都死死攥着拳头,甚至,有一种想冲下场,将陈浮按在地上暴打一顿的冲动。 他终究不敢,球场有背景,是燕都豪门的人。 所谓的职业球手何文,此时完全成了一个笑柄,他说过要将陈浮狠狠踩在脚下,但现在的情况,好像是相反了。 两人的分数,几乎是以跳段的形式拉开。 “哗!又一个超远距离的老鹰球!”球场诸多人欢呼。 何文咬着牙,身子忍不住打着冷战。 自然,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久伴,但这小纨绔陈浮,却一次次打出老鹰球,那只能证明,眼前的这家伙分明是个高手,他和龙小波布局,却不曾想到反被人设局,成了局中局,加上这一把,恐怕要输掉三千万。 “何文!我曰你娘!你不是职业球手吗!你打啊!快反超!”龙小波双眼发红,声音近乎悲吼。 到了这时候,龙小波也明白,自己反被人做局了。 做局者陈浮,在他眼里,曾经是个废物。 没有人知道,陈浮是何时成了高尔夫球高手,他们只知道,这些天,不过是陈浮一直在钓大鱼罢了。 大鱼,即是龙家人。 周晓欧浑身发抖,这几天,他一直在炫耀自己的成果,赢了陈大少多少多少钱,现在想来,是一件何其可笑的事情。这场钓大鱼的局中,自己,不过是搅混水的小鱼罢了。 “陈浮!胜!” 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何文从开局到结束,被按在地上摩擦得鲜血淋漓。 “曰你娘!曰你娘!”龙小波双目迸泪,不断朝着陈浮怒吼。 龙家经此一局,一年之内,恐怕都会元气大伤。 连原本作为压轴资产的白水码头,也廉价抵给了陈浮。 “这原本就是陈家的东西。”陈浮平静地吐出一句,冷冷看着龙小波。 陈家被人设局,老爹生死未卜,不用想都知道,龙家在其中,肯定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 旁边的人闻声,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先是龙恒被打,然后是淮城议会坑七百万,再到高尔夫球场......这小纨绔,当真是一路将龙家压得喘不过气啊。 “我一定找人弄死你!”龙小波扬手指着,声音无比恶毒。 若是像龙登这样的老狐狸,肯定不会说这般拙劣的退场词。 “啪!”一个耳刮子忽然扇了过来。 龙小波痛喊一声,差点没晕过去,等晃过头回神时,发现眼前一个小山包般的人影,一只手夹着雪茄,另一手则停在他的脑袋上。 陈浮略微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冲走过来的周阿坨点点头,对于周阿坨的示好,算是默然接受了。 “怎么说话呢!我有没有讲过?陈大少是我表弟?”周阿坨转过脸,凶神恶煞地开口。 淮城的人都是瞎子,他周阿坨不是,他明白,总有一日,这些人口中的废物小纨绔,会腾飞成龙,而自己能做的,便是捧起龙尾,若有一日陈浮念恩,他自然会跟着鸡犬升天。 龙小波整张脸都被扇肿了,却真的不敢再放肆,在两个龙家供奉的搀扶下,颤着身子离开。 “陈大少,恭喜恭喜......上次的事情,阿坨我做得确实不对,这刚好,我在白云楼订了位子,还希望陈大少赏脸啊!” 四周的人,都惊得无以复加,淮城里有人说,这小纨绔是地下龙头周阿坨的表弟,大家不过当场笑话来看,现在看来,这好像是真的啊! 小纨绔高攀了。不少人心里这么默念。 我真是高攀了。周阿坨抹了抹额头的汗,生怕陈浮拒绝。 陈浮侧头,看着自己的老岳父,林震啸此刻抹着嘴巴,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坐在角落里的林善儿,刚站起来,肚子已经发出“咕咕”的响声。 “好,是该庆祝一下。”陈浮淡淡一笑。 周阿坨差点没兴奋地吼出来,这层关系,总算是攀上了! 016 挑衅的酒 http://.biquxs.info/ 龙家大院。 龙登眼睛一白,身子一摇,晕眩过去。 龙丰掐人中,龙小波找来辣姜刺激,好不容易才让龙登悠悠转醒。 “三千万......不,白水码头估价是三千万,算起来是四千万啊!”龙登痛呼。 “还有议会上的七百万......”不知哪个族人,好死不死地提了一句。 龙登刚转醒,闻声登时又噎住,看模样又要二次晕倒,幸亏龙丰在一旁将他扶住。 龙小波不敢言语,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那个小纨绔陈浮,为何变成了一个高手,连职业球员都不能争锋。 “父亲,那个小废物肯定有问题,他哪里有这种本事!”龙小波不服气地小声开口。 “莫非!还能是神仙帮他不成!帮他下棋,帮他打球!”龙登大怒,若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估计真会出手打个半死。 “大哥,周阿坨的事情......”龙丰在一旁声音发冷。 龙小波捂着脸,这一次真是不敢开口说话了。 龙登慢慢平顺气息,周阿坨出手打了自己儿子,他是知道的,但这好比一头狮子冲你吼了两声,你敢去打狮子吗? “忍一忍,我已经禀报上去,上面很快会来人了。”龙登咬着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这个世界遵循一个道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虾米只能吃泥尘了。 淮城龙家,不过一尾小鱼,哪怕在给陈家下套的事情中,也只是一尾搅混水的小鱼,真正的大鱼,其实另有其人。 ...... 在淮城里,白云楼是响当当的名字,和云豪大酒店,算得上是两处奢华富贵之地。出入白云楼宴堂的人,大多非富即贵,世家子弟,商场精英,甚至各方权势人物。 周阿坨将陈浮约在这里吃饭,显然是用了心思。 “相公,香香!”老远的,林善儿便嗅到了白云楼里的香味。 林震啸更是夸张,若不是被周远山拉住,恐怕就要直接跑过去钻厨房了。 “今晚敞开了吃。”陈浮笑笑。 如今在他的身边,除了忠诚管家周远山,还有林震啸这对父女,显然,不能一直住在村下地方了。 是时候,重新在淮城里立住脚跟了。 白云楼前,豪车林列,远远看去,满目的璀璨。 不说淮城,哪怕是附近的几个城市,白云楼也是颇具盛名的,时常有其他地方的人,专门驰车而来,享受一番。 张剑便是如此,他并非是淮城本地人,今日来白云楼,是受了周阿坨的邀请,要给他介绍一个朋友。 每一座城,极大概率的,都会有一位强势的地下人物,而张剑,则是附近湖城的地下龙头。 不同于周阿坨,张剑的发家史,似乎更加暴戾,拆迁,开档口,做河盗......但凡来钱快的,张剑几乎都触及过。 八年前,他和周阿坨因为淮城船运的事情,大打出手,到最后,两人都是性子豪爽的人,不打不相识,遂结为至交好友。 “什么样的人物,才让周阿坨这般惶恐?”张剑讪笑。 说是赴宴,其实更像卖一个面子,他大概猜得出,淮城有这么一位小人物,想借着周阿坨,来攀附自己,毕竟这几年,哪怕一些大世家,很多事情,都是要委托自己来做的。 门童认出了张剑,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剑哥”。 张剑抬了抬手,跟在后面的保镖,抛了一小摞钞票过去。 江湖中人,讲的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钱分新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上楼,推门,再抛了一摞钞票给迎宾美女后,张剑扭了扭脖子,大大方方地走入了包厢。 周阿坨正在与人交谈,抬头看了他一眼,只伸了伸手,示意他先坐下,全程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让张剑很不爽。 什么样的人,才让周阿坨这般小心翼翼。 所以,张剑翻了翻眼睛,将头侧过去。 发现坐在周阿坨旁边的,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年轻,略微高瘦,面容带着些冷峻,在听了周阿坨的话后,只是淡淡“嗯”了一个字。 啪! 张剑自己倒了一杯茶,尔后将茶壶重重砸下。 声音很大,吓了周阿坨一跳。 陈浮转过头,淡淡扫了一眼张剑,随后重新端坐起来。 来之前,周阿坨便告诉他,会介绍一些人认识,左右自己以后要在淮城立足,免不了要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这也是陈浮答应赴宴的原因之一。 很明显,眼前的这位宽脸大汉,似乎脾气有点不好。 周阿坨拱了拱手,走到张剑身边,小声地叮嘱了几句,换来的,却只是张剑淡漠的笑容。 又来了几个人,各自拱了拱手后,围坐下来。 老岳父林震啸,刚进包厢的那一刻,便嚷嚷着上菜了,周阿坨无奈,打算着等下重新再上一轮。 眼下,林震啸正抬手,指了指面前的一盘芙蓉鸡,示意自己女儿吃个大鸡腿。 一个吃油了嘴,一个吃花了脸。 当真是虎父无犬女! “这位是?”张剑眯了眯眼睛,指着陈浮。 “这位是陈大少,淮城陈家的人。”周阿坨开口,又指了指张剑,“这一位是湖城的张大头,与我......一个职业。” 陈浮翘了翘嘴巴。 他问过周阿坨,关于淮河河盗的事情,这张剑,他也是听过的,据说以前可是和河盗有染的。 若要白水码头重现辉煌,力压新港,那么整治河盗,就是一件重中之重。 “喝酒!”张剑忽然咆哮一声,手一动,将桌上一瓶高度白酒抓了起来,拳头一捅,瓶颈碎了一小半,不少碎玻璃渣,沉入酒里。 张剑冷笑着再抓来两个酒杯,各自倒满,当然,随着“嚓嚓”的声音,不少碎玻璃渣,也跟着滚入了酒杯。 江湖上这叫“割喉酒”,若是看某个人很不爽,又碍于面子,往往会使用这种手段。 别说那些世家老爷,就算是一些酒场老手,也不敢贸贸然喝下这样的酒,咽下去的时候,轻则割伤喉咙,重则怕是要割裂肠胃了。当然,这也有些窍门,比如喝的时候,将玻璃渣子压在舌头之下,顶多是伤到舌头。 周阿坨站起来,刚要劝两句,张剑已经冷笑着微微张口,将其中一杯一口饮尽。 玻璃渣子,被他熟练地压在舌头下,刺得隐隐发疼。 包厢里的人,有不少懂道儿的,都忍不住惊了惊,不都是朋友么?这张剑果然像传闻中的那样,脾气真是暴戾! 那个陈大少,怕是要惨了,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哪里懂压舌头这些道道。 林震啸头也不抬,依旧吃得不亦乐乎。 陈浮轻笑一声,抓起铺满碎玻璃的酒杯,站起身子,仰着头,一饮而尽! 站起来,还仰着头!这碎玻璃渣不是都滚到喉咙里了么! 017 蛋糕 http://.biquxs.info/ 别看周阿坨在淮城里表面过得舒心,实际上,处处受到世家挤兑,除非一些见不得台面的事情,才会拜托他出手。 世家讲的是根深蒂固,百年千年不倒,而周阿坨,只想活得更久一些,若不然,等到他垂垂老朽,或者低谷之时,那些世家必然会出手,对他进行打击。 这好比螳螂与蝉,谁都不是黄雀。 直到陈浮出现,崛起。 按着周阿坨的设想,若是拉拢了陈浮,以后不管在淮城还是湖城,便有足够的力量和那些世家周旋,可惜,张剑这个愣头青还没开局呢,便急咧咧地要和陈浮喝“割喉酒”。 割喉酒,割喉裂胃。 关键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原本名不经传的小子,居然仰着头,一口将割喉酒饮尽。 哪怕是老道无比的张剑,都只是微微张口地喝,避免玻璃渣子滑到喉咙。 “好酒。”陈浮放下酒杯,无事人般吐出一句,甚至,喉结还滚了几下。 张剑眼神愕然,这并非他第一次喝割喉酒,以往喝的时候,对方要不就是认输,要不就是被送去了医院。 “张哥,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再干一杯!”陈浮笑了笑,将割喉酒倒满杯子,隐隐听得见玻璃渣子摩擦杯壁的声音。 陈浮照样仰头,一口饮尽。 这一下,只剩张剑浑身发抖的站着,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张剑明白,只要自己再喝一杯,那些碎玻璃渣,定然会将他割得满嘴是血。 “输人不输酒。”老岳父林震啸抬起头,眯着眼讲了一句。 张剑闻声,脸色勃然剧变,不管不顾地捧起酒杯,往嘴里灌去,没想到刚灌了一半,“哇”地一声,喷出一口浓稠的鲜血,碎玻璃渣子四下溅飞。 全场无比惊惧。 张剑是江湖人,玩这些江湖道道,无疑是最为熟络的,眼下,却被这个所谓的陈大少,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张哥酒量尚浅了些。”陈浮揉了揉手掌,重新坐下。 张剑满嘴是血,舌头被割伤,又讲不出话,整张脸憋成猪肝色,却又无可奈何,被手下保镖扶着离开。 “陈大少,我原本的意思,是想介绍些人认识......”周阿坨一脸惊惶。 在场人中,只有他知道,陈浮是何等的高手,若真是被惹怒,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我明白。” 这些江湖人,你若是客客气气地礼交,根本不会鸟你,而用更暴烈的手段压服,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 饭局散去,陈浮拒绝了周阿坨相送的好意,打算带着一家子人,沿着淮城走走,一来消消食,二来让穿越来的林父女习惯习惯。 “以前啊,我站在街上喊一声,很多人都会认出我,喊我一声陈家大少爷。”陈浮微笑开口。 并非是对富贵的念旧,而是一种纯粹的怀念,像一个农村老头,怀念自己死去的老牛,浇坏的菜地。 林善儿揉了揉鼻子,“我爹说了,相公是大人物,那些人认不清而已。” 陈浮宠溺地拍了拍林善儿的头。 路还很长,斗世家,降服地下龙头,重振白水港,若是顺利的话,将来他必然要去燕都,当然,还要找到他那惶惶东躲高原地的老爹和母亲。 淮城的人都说,小纨绔陈浮失去祖荫,会活不下去,却不知道,正是因为陈家破败,才让陈浮彻底摆脱日日慵懒的醉生梦死。 不远处,小老土林震啸正拉扯着周远山,两人半蹲在街路上,冲着来来往往的美女吹口哨。 陈浮差点没跑过去踹两脚。 “我爹以前很厉害的,身有九尺,手持两柄碎山剑,是纵横整片剑域的剑尊,封号‘五岳’。百年炼剑主,千年修剑尊,要不是十大剑主联手背叛,又使了卑鄙手段,我爹也不至于剑气爆裂,成了这副瘦小的样子。” 还真是剑尊?陈浮惊了惊,听林善儿的意思,自家老岳父的故事,好像真的不得了。 陈浮略微崇拜地转头,发现林震啸此刻正极其猥琐地向一个过路美女,比着爱心手势。 我果然想太多了......陈浮叹了口气。 这老不修的! “相公!我还要吃蛋糕!”林善儿忽然开心大喊。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地球上的吃食,以及这个地球上的相公。 “好。” 蛋糕店的生意今天很好,就在下午,还特地赶制了一个富贵奢华的蛋糕。 “蛋糕只有一个。”龙家厅堂上,龙登垂手,指了指大理石桌上的精致蛋糕。 并非他喜欢甜食,而是他觉得有必要阐述一下,现在的困局。 围着坐的,皆是淮城里大大小小的世家,约有十几号人,马大昌和王如峰位列其中。 这种假喻的分析法子,是龙登花了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想到的。 “我还是喜欢平静的淮城,大家和气生财多好。”马大昌附和了一句。 王如峰一如既往地抱着手,没有说话。 能做一家之主的人,没有几个是傻子,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些天以来,淮城里出现的变故。 那个原本九死一生的小纨绔,真的破开局面,眼下更是夺回了祖业白水码头,接下来,便是要和淮港争生意了。 淮港大头,自有上面的人把持,而剩下的蝇头小利,除了陈家,诸多世家都有参与。 “在淮城里,诸位都知道,河运是最来钱的生意,可是现在,陈家的小废物,仗着有周阿坨撑腰,准备要抢诸位的饭碗了。” 不得不说,龙登的这套说词,一下子激起了所有人的怒意。 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龙登弯了弯腰,极其小心翼翼地用刀切了一小块蛋糕,放到自己碗碟里。 很小的一块,约有一个食指大小。 尔后是马大昌,也跟着切了一小块,比龙登的要大一些。 王如峰沉默了下,也缓步上前切了一小块。 河运这份蛋糕,原本刚好够分,若是陈浮横插一脚进来,怕是显得无比拥挤了。 等在座的人分完,整个蛋糕,居然还剩三分之二大小。 没人敢动,也没人能动。 这份大的,是属于上面的人。 “上面来人了。”龙登抹了抹嘴巴,意味深长地又抛出一句。 他所想做的,便是让陈浮在淮城活不下去! 018 十三口箱的金子 http://.biquxs.info/ 不同于淮城的其他世家,陈家人是因为独揽白水码头,才逐渐将生意做大,从而坐上三席之位。 显然,河运这块蛋糕,若是放在以前,必然是陈家人独享的。 陈浮在其中,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或许,陈家破败,老爹被迫避世远走,还有更大的隐情在。 好不容易从龙小波手里,将白水码头赢了回来,自然,陈浮不会再任着它荒芜,陈家若要再崛起,那么白水码头,是他最好的机会。 请了约有几十个工人,围着码头,重新修葺一番。 “姐姐,他抢了我的蛋糕!”一个小女孩恼怒无比,似乎打了一架,满脸都是泥垢。 蛋糕是昨天林善儿带回来的,好心分了一些出去,大多是随着父母来码头做活的孩子。 “不气不气,姐姐再给你一个。”林善儿又捏了一个黄橙橙的蛋糕出来。 蛋糕被抢,小孩尚且拼死拼活地要抢回来。 淮城里的那些世家老爷们呢? 陈浮眯起眼睛,这一仗他别无选择,纵然是刀山,是火海,他也必须往前走。 下游淤泥的问题倒是好解决,毕竟自家媳妇,能一剑削竹林......但河盗的问题,恐怕要颇费心思了。 十几年前,若不是河盗滋生,陈家的白水码头,也不至于衰败得这么快。 码头前的河道狭窄堵塞,陈浮亲自下水看过,也不知是那些遭天谴的,填了不少碎石,成捆绑铁的棘木,铺满了整个河道。 “这活儿做不来。”工头沉默一阵开口。 水流湍急,再加上刺物太多,确实是太危险。 别说是普通人,哪怕是潜水好手,也不敢说百分百胜任。 “说不定能捞着金呢。”陈浮笑了笑。 白水码头前,有个趣闻,据说几十年前,一个富贵无比的财主,卖光了家产换成金子,准备举家北迁,不料刚到白水码头附近,遇到河盗,十三口装满金子的铁箱落入淮河,再也捞不上来。 财主一家的生死没人关心,那十三口铁箱寻了又寻,却没人再见过。 “陈大少说笑了!”工头略微恼怒。 陈浮摊了摊手,只好让工头先将靠岸些的棘木先打捞起来。 田小六是工程队中的一员,长得黑黑壮壮,由于从小生活在淮河边,水性比一般人要好许多。 此刻,田小六咬着牙,得到工头允诺的加价之言后,深吸一口气跃入河里。 陈浮背着手,站在码头边的木亭子边,目光看得很远。 足足有七八分钟,换了几次呼吸,田小六才钩着一大摞的棘木,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岸。 棘木绑铁,起码有上百斤,哗啦啦地划开河沙,往前拖拽。 时逢下午时光,阳光偏猛,一粒金灿灿的颜色,从棘木中间,欢快地滚落下来,田小六眼疾手快,狂喊一声,顾不得被划伤手,奋力将那枚金灿灿的颜色,一下子抓在手中。 这一幕,让在场的许多人都看见了。 “那是什么?好像是金黄金黄的?” “金子?” “十三口铁箱的金子!我听我阿爷讲过,十口金条,三口碎金!” 陈浮脸色更是激动,迅速拨开人群,走到田小六面前。 田小六咬着牙,顾不得按住被划得皮开肉裂的手肘,右手死死握成拳头。 “张开!”工头大喊,声音里明显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活于世上,来来往往,皆为利忙。 若真是金子,岂不是发财了! 工头小心翼翼地侧头,看了一眼陈浮,他似乎忘了,这片码头是人家的地盘。 “别怕!若是真的,我给你十倍的价钱!”陈浮缓了缓语气,继续开口。 田小六闻声,踌躇了一阵,终于慢慢摊开了手掌。 阳光下,手掌上金灿灿的颜色跳动,刺痛人的眼睛。 陈浮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捏起,再细看,整个人忍不住仰头大笑。 很多人都看清了,确实是金子,一枚如指甲盖大小的金子。 田小六如愿得了几万块钱,喜溜溜地告别,一路疾跑回家。 “每人一万!若让我知道谁说了出去!别怪我不认人!”陈浮冷着脸。 一万块钱,对于那些普通人而言,算是一笔意外之喜了,反正这码头都是人家陈大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只有工头心里暗骂,一万块算个屁,若真是十三口铁箱的金子,怕是要成淮城首富了。 “李丰,你是个聪明人,我和周阿坨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陈浮眯着眼睛,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工头李丰笑了笑,道了句谢,转过头时,满脸的阴郁。 白水码头上,不到半个小时,所有帮工都被遣散,周围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李丰躲在半人高的草丛后,亲眼看到陈浮脱去上衣,不要命地跳入淮河里...... “真有金子?”李天贵先是狂喜,然后皱眉。 他的面前,是一个八辈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 “真有!八姨丈,我亲眼所见!”李丰脸色同样激动,做了一辈子的小包工头,他时时都在想着何时发大财,这不,机会来了! 李天贵不喜欢“八姨丈”这个称呼,有点土得掉渣,堂堂淮城李家家主,若不是因为金子的事情,他根本都懒得看李丰一眼。 李天贵抖着手,捧着茶盏隔了好一会儿,忽然像想到什么一般,忍不住拍案而起。 “怪不得啊怪不得!我就说,这白水码头都荒废这么久了,这小废物还想方设法地抢过来!”李天贵一时明了。 “八姨丈,我的意思是,咱们悄悄的请一些潜水高手,先把金子捞上来!” 李天贵何尝不想这样,只是这小纨绔,背后的靠山是周阿坨,连龙家人都要暂避锋芒。 “姨丈啊!别犹豫了,再晚些就被捞光了!” 这一句话,终于让李天贵霸气了一回。 “抢他娘的!” 周晓欧原本是站在李天贵身后的,听到自家岳父的决定后,一时间忍不住浑身颤栗,莫名的,他又想起了那个人,在议会上缓缓落子的姿势,在球场上潇洒挥击的动作...... 019 河盗 http://.biquxs.info/ 李家人很惨,带了十几个供奉过去,几乎重伤一半。 湍急的淮河水,嚎啕大呼的李天贵,让周晓欧终于忍不住开口,“岳父,我觉着我们还是不要抢了......” 有一半话周晓欧没敢说,大概意思是“岳父啊,我们不要招惹陈家大少了!” 不管是下棋还是打高尔夫,周晓欧可谓是最近距离接触陈浮的人,这陈家大少,根本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分明就是......一个几乎全能的妖孽。 李天贵抖着手,抹着脸上的水迹,这还没到白水码头,不说怕被陈浮发现,单单淮河里的棘木,就将他们彻底挡住。 “家主,前方没路了,除非从码头下水,不然太危险。”探路的供奉开口。 李天贵皱了皱眉,心头瞬间烦躁无比。 这一生,李天贵做梦都想让李家挤入三席,若是得了这十八口箱的金子,明年的评估,势必能力压龙家,取代三席之位。 “家主!找到了!”另一个探路的供奉,此时淌着水,火急火燎地走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李天贵心头一震,抬眼望去,发现是一口锈迹斑斑的黑箱,玉锁已经被砸断。 三步并作两步,李天贵捧起黑箱仔细看了好一会,神情蓦地跟着激动起来。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装金子的黑箱。” 似乎为了验证李天贵的话,一枚微弱金芒,在黑箱死角落里,开始骨碌碌地翻滚。 李天贵小心地捻起来,正是一枚沙砾大小的碎金。 “无错!” “真有金子!” 那口黑箱古朴生锈,箱面上的纹路,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工艺。 “喂!那边是谁!”离着不远的白水码头上,忽然有人大喊。 李天贵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后头损失惨重的供奉,不甘地吐出两个字,“先退。” 若真有金子,李天贵明白,这是一口很大的吃食,凭着他自己,要吞下去很困难。 所以,他决定将消息带出去。 “十八口箱的金子?”龙登咧嘴一笑,“这小东西的手段可是阴得很,老李你还没看透么?” 言下之意,龙登是不信的,淮河里若真有金子,哪里还轮得到现在。 在座的,不仅有龙登,还有马大昌和王如峰,以及一个张姓世家。 三席世家齐聚,若是给足了李天贵面子。 李天贵沉默了一下,将那口锈迹斑斑的黑箱子,平放在桌上。 未渗干的水迹,顺着精致的红木桌,滴落下来。 “这是什么?”龙登皱着眉头开口。 “装碎金的黑箱,寻到的时候,已经被搜刮干净。诸位都知道,我李天贵善于赏玩古物,这黑箱上的纹路,分明就是几十年前的工艺,和金箱沉水的世间刚好吻合。”李天贵一字一顿。 接下来的话,大家都明了。 或许真有金子,而且搜刮的人,必然是那个小纨绔。 世家老爷们最怕什么,最怕是对手忽然强大,从而碾压而来。 十三口金箱子,若是都被陈浮得到,再加上周阿坨的帮衬,怕是以后在淮城,估计要横着走了。 “不可能是真的。”思索良久,龙登再次重复。 事出有妖,加上他三番两次吃过陈浮的亏,自然不愿意相信。 “真也好,假也好,我只说一句,若是白水码头崛起,诸位该如何?”马大昌一语中的。 白水码头崛起,那就说明淮港会衰落,淮港的世家老爷们所能分到的利益,会日渐地少。 这就好比一场拔河比赛,明明是他们占尽了上风,这一下,忽然听说对方请了一大帮子大力士过来,能无动于衷么! 马大昌眯着眼,相比起龙登的小肚鸡肠,他看得更远,既然已经铁了心让陈家完蛋,那么这陈家的小东西,就必须扼杀在摇篮,不让他有任何机会冒头。 “要不要报上去?”李天贵舔了舔嘴巴,冷笑着问。 报上去的意思,自然是通报给上面的人,但这样一来,他们几个所能分到手的,会很少很少。 在场的人中,李天贵是最笃定淮河里有金子的。 “稍等一段时间。”马大昌眯起眼睛,继而再开口,“先请人。” 这个世界上,有人养猫,是为了抓鼠,有人养狗,是为了护院,而养河盗,则是为了将河运生意牢牢霸在手中。 河运生意利润太大,单单陈家一户,买下白水码头不到两百年,却聚拢了能让陈家登上三席之位的家财,当然,这其中陈家先祖的眼力,那也是没得说的。 淮城的人都知道淮河两岸滋生河盗,拦船劫货,若有保安员围剿,像事先知会一般,立即一哄而散。 近些年还好,若是前十几年,在淮河岸边捡个河蚌都要小心翼翼。 ...... 张剑阴狠着神色,将手中的烟蒂,弹出一个极潇洒的弧度。 湖城和淮城,向来是青梅竹马的两座小城,颇有点生死依偎的意思。 河盗泛滥,不仅滥了淮城,也同样滥了湖城。 “张老板,听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帮着对付一个人?”淮河边的沙滩上,一堆人围成圈,半蹲着吸烟。 “他叫陈浮,有点本事,你们小心一些,周阿坨会帮着他。” “陈浮?周阿坨?”开口的人,一副乡下人打扮,只是抬起头时,显得满脸狰狞。 “宏哥,张老板说的人,好像就是......” 叫宏哥的人急忙抬了抬手,示意手下安静,随后平静地伸出三个指头。 张剑咧嘴一笑,点头,“钱没问题,但我要跟着一起去。” 宏哥踌躇了一下,吐出一个“好”字。 除了周阿坨,这位陈家大少,估计是把附近的人都得罪光了,怀璧其罪的道理,总有些人不懂。 一份任务,赚两个人的钱,这令宏哥很满意。 所以,夜色才刚暗下,宏哥便迫不及待地要往白水码头赶去。 信息无误的话,这小纨绔身边,只有几个周阿坨派来的保镖,一对乡下父女以及一个瘸腿老管家,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群狼扑羊的游戏。 张剑只带了两个人,宏哥扫了一眼,嘲弄意味更浓,同样是地下龙头,但这张剑,总是被周阿坨压着。 嘭! 宏哥亲自出手,将几个酒精瓶往白水码头上的房屋掷去,带起一片燃烧的烈火,在黑夜中显得无比刺目。 “河盗大爷打渔杀家!” “打渔杀家!!呼呼!” 风有点急,将码头上晾着的船帆,吹得“扑扑”作响。 拢共才几个保镖,手忙脚乱地往房屋前的空地跑去。 那个所谓的陈家大少终于出现,脸色尽是惊惶,不断喊着人救火。 “是他吧?”宏哥扭头,冲着张剑咧嘴一笑。 张剑大笑一声点头。 “蒙脸咯!呼呼!” 十几个河盗,几乎同时跃上码头,动作敏捷地往前冲去,或和保镖扭打成一团,或急急冲向房屋。 张剑一马当先,蒙着脸掀翻一个保镖之后,趁着火势还没蔓延,率先冲入房屋。 刚好,陈大少手提着一个黑箱,刚要跑出来,被张剑用手揪住,再一扯,“哐啷”一声,黑箱摔落,数不清的黄灿金子滚在地面上。 这一下,原本还在码头上打斗的人,瞬间都冲了过去,疯狂地捡着。 “真有金子!” “我咬了口,真金白银!” “抢完这里!河里还有!十三口金箱吶!”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周阿坨带人来了!” 宏哥眼皮一跳,火急火燎地往地上抓了一把,打起口哨,往河岸边冲去。 020 强买强卖 http://.biquxs.info/ 龙登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枚碎金,看了又看,最终咬着牙重重跺了一脚。 原本吧,这白水码头就是龙家的,自己却没发现,换句话说,这么大一笔富贵,相当于他拱手让人了。 “这是一个兄弟抢到的箱子。”宏哥沉默了下,将一个锈迹斑斑的黑箱,放到大理石桌上。 李天贵只扫了一眼,语气冷淡,“我早就说过,箱子上的这种纹路,几十年前才有。” 昨天晚上,虽然最后由于周阿坨的出现,宏哥等人撤退,但实实在在,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白水码头前的河水里,真有金子! 如果说上一次李家人带回来的消息还有点将信将疑,那么这一次,连龙登也是彻底相信了。 堆在石桌上的碎金不多,算了算也不到百万的价值,但信息是无价的,让淮城的诸多世家,一时间忍不住心猿意马。 “将码头买回来!”龙小波站在后边,忍不住吼了一句。 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么大一笔财富,是他亲自输给陈浮的。 “怎么买!”龙登同样大吼。 人家陈浮虽然是个纨绔,但不是傻子,都发现金箱了,会卖给你? 龙小波怏怏地退了回去。 马大昌敲着桌面,显得烦躁不安。 站在门边些的宏哥,在接到某个手下的消息后,忽然咧嘴大笑。 在座的人,不耐烦地侧头过去。 宏哥抹了抹脸,“我有个兄弟,刚好和那小东西有仇,他说有个好法子。” “何人?”马大昌皱眉。 “湖城张剑。” 马大昌沉默了下,抬了抬手。 张剑随后大步踏门而入。 同样是地下龙头,张剑不像周阿坨,在淮城,并不是很受待见。 龙登淡淡扫了一眼张剑,讪笑开口,“我可是记得,张老板是和周阿坨穿一条裤子的。” 马大昌顿了顿,示意龙登先安静。 张剑拱了拱手,“我与周阿坨本无仇,有仇的,不过是那个陈家小废物罢了。相信诸位都听过,我与他喝割喉酒的事情。” 当初,张剑和陈浮喝割喉酒,可是被坑得满嘴是血,差点肠胃没裂开。 马大昌对这些没有兴趣,“直接说你的办法,若是不错,当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张剑放下手,淡淡一笑,“诸位都是淮城的权势人物,为何偏偏奈何不了一个破落户小纨绔?” 这一句话,明显让很多人不爽,其中脸色最为阴郁的,无疑是龙登。 “他得到了周阿坨的帮衬。”马大昌回了一句。 “那就是了。”张剑顿了顿,“诸位都知道,我和周阿坨的关系,我只要几句话,就能将周阿坨暂时从淮城支开,但时间有限,你们可得抓紧。” 闻声,马大昌身子一凛,这张剑说的没错,他们所惧的,并非是陈浮,而是周阿坨啊!只要拿了金子,事后这周阿坨回来,那又如何,还能把这么多的世家都打一顿不成? “好法子!”龙登重重点头。 “接下来,便剩下强买强卖了。”马大昌终于微笑。 “为何不直接将码头抢过来?”李天贵开口。 无疑,抢过来是最省事的。 “李天贵,你是傻了么?还当是几十年前,带一队人扛几把刀抢码头?”有人发笑。 哪怕他们联手养着宏哥这批河盗,也是不敢随便声张的,还抢?若是事情传出去,被上面的人知道,估计都要受重责。 “我只是担心这小东西不肯卖,毕竟河里有金子,那片河域,都是划给白水码头的。” 卖不卖倒是其次,反正这白水码头原本就是个陪衬,真正想要的,是河里的金子。若是做些小手段,耽误的时间也忒长了,得不偿失。 龙小波原本是不想说话的,但看着这么多人都陷入了沉默,第二次忍不住开口,“陈浮这小废物,最舍不得的,应该是陈家祖屋,上次赶他走,还磨磨蹭蹭了好几天。” 闻声,马大昌眼睛一亮,什么狗屁祖屋的,他不在乎,在乎的是河里的金子。 龙登脸色很阴沉,偏偏,这陈家祖屋,现在是挂在他的名下,等着重新易主。 “估计不会换吧?”龙登淡淡开口。 陈家祖屋占地极广,估价也有差不多三千万,他实在舍不得拿出来。 “他敢不换!惹火了我,便扒了他的皮!反正周阿坨不在!”李天贵叫嚣道。 ...... 周阿坨动身的时候,目光略微不舍,夹在手上的雪茄,弹了又弹,直到把烟蒂也弹落,才不甘心地上了车。 “大哥,就去几天的。”旁边小弟开口。 “你不明白。”周阿坨微微闭上眼。 “出门一趟,你就是功臣。回来的时候,我替你接风。”这是陈浮留给他的话。 不知不觉间,陈浮似乎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这一点,让周阿坨有些感动,感动之余,多了份死士的情绪。 那一天,油菜地里,百万花蒂纷飞,是周阿坨活了四十多年,最为惊叹的一幕。 “我对自己讲过,潜龙腾飞的时候,我将是那位亲手捧起龙尾的人。”周阿坨忽然脸色神采奕奕。 扬言要扒皮的李天贵,虽然快六十岁了,却依然一副江湖人的老做派,似乎为了更威风一些,这一天李天贵没有穿精致唐装,而是穿了一身黑色长衣。 “岳父,我肚疼。”周晓欧抖着身子,在听说是去找陈浮茬儿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双腿打抖了。 劝又劝不住,岳父啊,我只能自保了。 “真是兔儿胆!”李丰顶了一句,丝毫没待见这上门女婿。 “滚一边去!”李天贵骂骂咧咧地吼了声,随后意气风发地扬了扬手。 很快,数不清的各家供奉,密密麻麻地将整座白水码头围了起来。 龙小波草拟了一份合同,脸色显得很得意。 虽然说吧,这些日子以来,这小纨绔是坑了龙家不少钱,但河里的十八口金箱,足够抵还了。 马大昌和龙登各自抱着手,目光灼灼地站在房屋前的空地上。 “房屋我前晚烧了些,怕是将这小东西吓坏了。”宏哥在一旁嬉笑开口。 牛刀杀鸡,这一次,好像这陈家小纨绔,怎么也逃不脱了。 几个周阿坨喊来的保镖,惊慌不定地守在房屋前,做着最后的抵抗。 “陈浮贤侄,你先出来。”龙登声音讪笑。 没了周阿坨,这小纨绔在淮城里,连个屁都不是,这十八口金箱子,是你一个小东西能霸占的么? “诸位家主!我去揪出来!”跟着来的张剑冷笑。 马大昌抬了抬眼皮,点点头。 张剑拖着一根特制的铁棍,划过沙子,“嚓嚓”地作响。 “别打死了。”龙登笑着喊了一句。 “诸位别看,会溅血!” 张剑拖着铁棍走入房屋,又回头看了看,“嘭”一声关上门,随后才小心地将铁棍放到边上。 陈浮一家四口,没事人一样,正围着桌子吃饭,见着张剑来,随口喊了一声。 张剑屁颠颠地跑过去,扯下半根油条,塞入嘴里。 “怎么说?”陈浮笑着问了句。 “我还没开口呢,那啥什么龙家公子的,就自己提祖屋了。”张剑有点郁闷,他觉得这份功劳,应该是自己的。 “你这小卧底的火候,怕是还不行。”陈浮努了努嘴。 张剑“嘿嘿”干笑了声。 “等我抹点血,你将那小半箱金条带出去吧。记住了,一定要据为己有,说白了,这是你的酬劳。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掺和了。” “陈家失去的东西,我要一样样的全部拿回来。” 021 险恶的合同 http://.biquxs.info/ 白水码头,今日起风,吹得人衣角飘起。 龙小波将一份草拟的合同,夹在腋下,眼神恶毒无比地往前扫视。 近些日子,这小纨绔的风头出得够多了,接下来,该是还债的时候了。 “出来了?”龙登咧嘴吐出一句,微微垂头,扫了一眼张剑铁棍上染着的血,很红,艳得刺人眼睛。 “张兄,即便是有仇,你这下手也忒狠了。”马大昌也跟着笑。 无论在谁看来,肯定是张剑动怒,将陈浮暴打了一顿,看,铁棍都染血了。 “不对,这张剑手上有金子!”龙登忽然惊喊。 在场的人,急忙抬头看去,果然,张剑将一个黑箱子单手提着,藏在身后,颇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被人发现,张剑似乎惊了惊,身子一个不稳,小半箱黄灿灿的金子,几乎全洒在了地上。 旁边有供奉大呼着要去捡,被张剑提着铁棍砸飞。 “谁过来我打死他!”张剑怒道。 陈大少讲了,虽然要让你们看见,但这半箱金子,可是我张剑的酬劳。 “当真有金子!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三口黑箱了,还是那个纹路!”李天贵率先开口。 龙登和马大昌,皆是惊喜得说不出话。 “得了码头后,要尽快截流,各家供奉出人出力,将河底的棘木打捞起来。”隔了好一阵,马大昌才说话,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他不在乎张剑的小半箱金子,要知道,没算错的话,应该还有十几箱,而且是净重的金条!不是碎金! “张兄弟办了事儿,理应得些好处,这小半箱金子,拿着回去吧。” 张剑闻声,登时脸色又发怒,“是个人都知道,河里还有十几箱,你们要吞掉我那份不成?” 马大昌冷笑着回应,“张兄弟过了,这里是淮城,可不是湖城,半箱碎金,少说也有差不多上百万,人要学会知足。” 龙登在一旁挥了挥手。 无数的供奉缓缓围了过来。 张剑气得将铁棍重重一砸,骂咧几句,提着黑箱,“不情不愿”地走出了白水码头。 “开始吧。”看着张剑走远,马大昌微微闭眼,再吐出一句。 龙小波脸色已经急不可耐,听到话儿后,咧嘴笑了笑,带着几名供奉,往屋子里走去。 都知道,这小纨绔在淮城,靠山不过是周阿坨,周阿坨离开淮城,那么这小纨绔,便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了。 如所有人预见的一样,陈浮似乎被砸破了头,被瘸腿管家扶着,满脸尽是悲壮的神色。 他走了几步,走到房屋前的空地上,眼睛明显发红,扬着手,颤栗地往前遥指。 有些动作,是不需要语言的。 “一只小老鼠再愤怒又如何,终究斗不过一群猫。”龙登很喜欢这个比喻。 陈家人,最后的一家四口,都站在了空地上。 林震啸哭得最惨,坐在沙地上,手脚乱蹬,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那是我的金子”,“周阿坨这傻胖子”...... 林善儿始终垂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耷拉在脸蛋上,看不出悲喜。 周远山抱着一根竹棍儿,死死护在自家少爷身前。 无论怎么看,这陈家人都是弱势得很,既然是弱势,那就不要把东西想得太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古往今来都是血的教训。 “我不卖码头!这是我陈家的祖业!”陈浮喊道。 这句话,在龙登看来有些可笑,那模样像极了一只老鼠,在遇到一群猫之后,大声喊着“你们不要吃我”! 对不起,别逼我动手抢。 李天贵笑得最开心,在场的人当中,李家为了金子的事情,是吃了最大亏的。 马大昌揉了揉手,笑着站起来,“贤侄误会了,是这样,白水码头年久失修,近段时间淮水泛滥,我们这些叔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嘛,打算先让你离开几天。” 几天的时间,已经很足够了。 陈浮抬头,满脸悲愤,“等我表哥周阿坨回来,知道你们抢我的码头,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又是周阿坨! 马大昌皱了皱眉头,往后扫了一眼龙登。 龙登咬着牙,最终挥了挥手。 陈家祖屋,估价三千万,说实话他真不舍得拿出来。 “放心吧,得了金子之后,你占大头一些。”马大昌安慰了一句。 龙登呼出一口气,点点头。 龙小波夹着合同,扯高气扬地走到陈浮面前,随后冷笑着将合同掷了过去。 “跟你讲件事情,这些日子,我都是在陈家大院里尿的,嘿,院子又大又破,当厕所刚好。” 陈浮眯了眯眼,将合同接过。 一群肥羊,偏偏以为自己是一群狼,若你们是狼,我陈浮早该是吟啸山林的老虎王了。 计划不偏不差,果然是陈家祖屋。 但,这并不是陈浮所希翼的。 “还不换?”龙登眯了眯眼。 李天贵狞笑一声,准备冲过去。 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满河的金子,岂是你一个小纨绔能独占的。 林震啸还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十几箱的金子换一个破屋子,当我们傻吗!” 十八口金箱,最为昂贵的是净重的金条,可不比那些碎金,若是估价的话,起码有三四个亿。 “你要如何?”马大昌有些烦躁,甚至已经忍不住,准备向李天贵使眼色。 “再加三百万!”陈浮颤声开口。 “三百万?”龙登咧嘴一笑,“三百万能做什么,真是个废物。” 马大昌对于这个条件,显然是很满意的,确实如龙登所言,三百万能做什么? “签合同吧。”马大昌舒服地吐出一口气,事情总算无惊无险,接下来,便是大张旗鼓地捞金了。 当然,河底里的棘木,是重中之重的问题。 “傻子。”所有人都以为陈浮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只要求三百万。 龙小波笑得前俯后仰,“你们瞧着小东西,现在肯定怕得要死,喊都不敢喊了。” “少爷啊,胳膊扭不过大腿啊!” “女婿!就当咱们没有发现金子吧!” “相公,我们认输......” 陈浮抖着手,在合同上签了字,随后画押。 合同一式两份,此后,白水码头又重新回到了龙家的怀抱,当然,意义不一样了,毕竟,已经成了河里有金子的码头。 若是有聪明人,肯定会想,为何不到几天时间,这原本破败的白水码头,却忽然有金子了? 马大昌没有想。 龙登没有想。 淮城的世家老爷们也没有想。 他们只知道,是确确实实看见了金子,还应该有很多很多的金子,淮城里的东西,就该是他们的。 “三百万,由我龙家出!”龙登意气风发,马大昌也说了,这几天的捞金中,他龙家占大头。三四亿的金子,一份大头,价值不可估量。 “龙叔叔,我不急......”陈浮抬头,慢慢说了一句。 在有些人看来,陈浮是不敢得罪龙登。 但其实,陈浮是想让这三百万欠着,等龙家没钱了,再去开口。 龙登淡淡扫了一眼陈浮,也没当回事,“贤侄,请速离开,还有,请不要带走任何的东西,白水码头的一切,都属于我龙家!对了,出去的时候小心一些,没猜错的话,张剑这家伙,估计还在外头等着你呢。” “哈哈哈哈!”无数人放肆大笑。 这小纨绔,看来还要被暴揍一回呢。 龙登猜得很对,张剑还真在白水码头外等着陈浮,没有铁棍,没有暴怒,有的,只是一脸发自内心的恭敬。 “走吧。” 022 抱剑人 http://.biquxs.info/ 田小六是淮河岸边村子的人,也是第一个发现河里有金子的人。 但这几天,他明显有点心虚。 祖上传下来几口黑匣子,被他拿去借了人,眼下,自家老爹正追着他打。 “陈大少说过,如果没还回来,每一个黑匣子给十万。”田小六嘟嚷着,当然,这些话他没有和任何人说。 他打听到,那几个黑匣子,都被陈大少用锈水淋过,随后抛入了淮河里。 ...... 白水码头上,第一天开工,场面壮观得很。 “大工程啊。”淮河附近的村人叹道。 确实是大工程,数不清的各家供奉,背着沙包渔网,在白水码头前的河段截流。 来来往往,尽是一片火热朝天的景象。 “截了流,等河水慢慢浅下来,便可以钩棘木捞金了。”马大昌笑道,隔了会又吐了句,“早知道,当初就不堆那么多棘木了。” 他的身旁,只有龙登在,龙登抬头,和马大昌相视一笑。 为了遏制陈家发展,推动新港,当初他们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隐隐的,好像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然,马大昌不在乎这些东西,在乎的,只有河底下的金子。 下午时分,截流成功,早就急不可耐的世家老爷们,纷纷催促自家供奉赶快下水捞金。 “发现黑箱子,奖励十万!”龙登大声呼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捆又一捆的棘木被钩起,一条又一条的人影上下奔跃。 “发现金子了!” “我这里也有!快找快找!” “金条!这是金条!” 无数声音此起彼伏,让马大昌和龙登忍不住心头亢奋。 没错儿,是有金子的! “继续翻!把棘木都钩起来!”龙小波脸色激动得发红,大声吼道。 ...... “我是个善良的人,不能一次让他们太失望,所以,我放了一些下去。”陈浮舒服躺在沙发上,淡淡开口。 一旁的张剑差点没跳起来骂人,就你!就你还善良!这一把,可把淮城的那些世家老爷坑惨了,出人出力,却帮你做了白工! 这是一把大牌,说实话,在湖城称王称霸这么多年,张剑别说亲手参与,根本是连见都没见过! “周阿坨准备回来了。”张剑沉默了下,再次开口。 明面上,周阿坨还是陈浮的“保护伞”。 他有些不明白,明明这陈浮是一个高手,为何偏偏要装出一副软柿子的模样。 “我以前很惨,总是被仇人追。”陈浮闭了闭眼,吐出一句。 上一世,他只是一个大成剑客,无名师无宝器,却身怀剑骨,为了逃避那些夺骨的恶人,他只得一次次伪装自己,隐入市井中。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真正的高手,不是喊打喊杀喊出来的,另有一个词,叫“大器藏拙”。 “若是事后那些世家报复怎么办?”张剑担心地问了句。 “不差这一次。” 如果不是一次次的未雨绸缪,以他这个破落户小纨绔,估计连淮城也呆不下去。 “陈少爷,这些个世家敢动手,我和周阿坨也不是吃素的!”张剑脸色微微狰狞。 陈浮没有答话,在淮城里,他根本不怕什么龙家马家,他只是担心,自己最近风头太盛,会有人来淮城。 淮城的利益,陈浮隐约听自家老爹提过,不管是河运还是其他生意,占的不过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淮城背后的人占的。陈家于河运发达,最近十几年新晋三席,正是因为利益问题,在很多时候,都会遭到各个世家的抵触。 “路很长,很长很长。”陈浮微微叹出一口气。 连着两天,白水码头前的河底,再也翻不出半粒金子,哪怕那些棘木被尽数钩起,哪怕那些供奉舍生忘死地寻。 没有就是没有。 龙登发了疯一般,亲自下河,在河水里泡了两个小时后,老腿老脚的,抽了个筋,差点没淹死过去。 “我数了一下,大多是碎金,只有两块金条......算起来,不过是几百万的价值。”马大昌声音发沉。 “会不会有人私藏了?”李天贵咬着牙。 “不会,我从头到尾都盯着。”马大昌痛苦地揉了揉眼睛,“只有一个可能,这河里根本没有金子!” 马大昌站起来,暴脾气似乎还意犹未尽,重重一脚将身旁的一个供奉踢飞,“那个小崽子!又耍了局!我们都被骗了!” “黑箱上的那些纹路......”李天贵艰难开口。 “纹你娘!”马大昌狰狞回头,“你也知道是几十年前,几十年前的东西,若是有心要取,难度不见得多大!” 马大昌闭上眼,狼狈地呼出一口气。 这淮城,这淮城里大大小小的世家,都尽数被那个小纨绔耍了! 请人的钱,物资的钱,给供奉的赏金......各种加起来,是一个损耗极大的数字。 龙登好不容易被灌了药水唤醒,在听说河里没金子之后,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龙小波此时,连呼吸都压着,连着两次了,他都被那个小纨绔诓骗,而且,用陈家祖屋换码头的建议,还是他提出来的。 “杀了他!”李天贵阴恻恻地开口。 在这场捞金的闹剧里,李家损失了起码不下千万,当然,相比起龙家,他倒是轻了许多。 不过,刚在太岁爷头上拉稀,本就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情。 “我刚收到消息,周阿坨回来了。”马大昌无力地抬了抬手。 周阿坨回来,那么势必会保护陈浮,要动陈浮,何其艰难。 “那就这么算了?” 马大昌眯了眯眼,“上面的人到了,只要人来,那个周阿坨算什么东西!到时候,我看他怎么保!这小东西,闹得越来越过份了。” ...... 接风宴上,林震啸多吃喝了两罐旺旺牛奶,双手捂着,火急火燎地从包厢往外跑。 “林哥,厕所直行往右。”周阿坨好心提醒一句。 陈浮有点无奈地白了自己老岳父一眼,六七十岁的年纪,你好歹庄重一丢丢啊,哪里有半点五岳剑尊的做派。 林震啸撇了撇嘴,风风火火冲出了门。 白云楼外,黄昏的雨湿了街道。 一辆极普通的小车,从白云楼前的街道驶过。 “哥,不用送了。”车子里,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人开口。 年轻人面前,是一个大他不到几岁的人,偏偏有一双极深邃的眸子,嘴唇略暗,双手始终抱着一柄黑色无光的长剑。 “家族的事情,我不想懂,你此次南下,若有危险,先逃,然后联系我。” 声音无比嘶哑。 “哥,不用担心的,这淮城的世家,都是我们的人。” 年轻人下了车,两个虎背熊腰的供奉,紧紧贴身相随。 车子里,抱剑的人沉默了下,随后微微闭眼,忽然,他又猛地一抬头,看向对面的白云楼。 白云楼上。 林震啸脸色苍白,迅速将头埋下,半蹲在雕着吉祥图案的墙角里,声音瑟瑟发抖。 “公子,管家,伙夫,一只蝉。” “他是公子......” 湿漉漉的街道上,抱剑年轻人看了许久,又缓缓垂下头,抚着手里的黑色长剑。 “回头。”抱剑人开口。 小车车轮摆转。 抱剑年轻人淡淡一笑,似是有点失望,手上黑剑紧跟着一铮。 车窗碎裂。 车窗外雨滴飞溅。 白云楼南边的一角,忽然轰塌,巨大的轰塌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车子平静地扬长而去。 林震啸抹了抹汗,在烟尘弥漫中,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023 韦家公子 http://.biquxs.info/ 白云楼下,一辆辆救火的消防车不断嗡鸣,街道四周的人,满脸惊惶地围着。 雨水泼湿了街,轰塌激起的粉尘,久久未散,黏着雨水裹成一团团雾状。 白云楼去年还重新修葺一番,不可能是年久失修,却毫无预兆的,说塌就塌了,砖砾碎落的横切面,像被人扒了脸皮,看着触目惊心。 白云楼偏处角落,陈浮和老岳父蹲坐在台阶上。 “只用了一剑。”林震啸咬着牙,向来嬉闹的脸上,此刻堆满了凝重的表情。 “谁?” “公子。”林震啸闭了闭眼,声音发沉,“公子,管家,伙夫和一只蝉,他是公子。” “什么?”陈浮眉头微皱,他从未听过自家岳父说过这些。 “我与你讲过,地球上有一方剑池。” “不沉铁的剑池?” 林震啸没有立即答话,站起身子,扭头看着那一面被割了一大角的南墙,继而再缓缓开口。 “剑池并非是地球之物,而是从剑域世家而来,至于过程,我也不太清楚。我能知道的是,剑池降落地球的那一刻,应该是有剑气溢出的。我打听过,一共溢出了四道剑气,每一道,都包裹着剑域世界某一位顶级剑尊的剑意。” “公子,管家,伙夫,一只蝉,机缘巧合,天大的气运,各领了一道剑池的剑气。” “公子是燕都韦家人,原本是个病弱眼看着夭折的少年。管家,则是韦家人的外姓管家,很狗血的,却是姜家人派来的卧底,所以......韦家和姜家算得上旗鼓相当。至于伙夫,得到的信息很少。” “一只蝉呢?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奇奇怪怪的名字,让陈浮忍不住发问。 有人假号豺狼虎豹都不奇怪,但叫一只蝉,总觉得让人不可理解。 林震啸嘴巴抽了抽,“真是一只蝉,就字面的意思。” “一只蝉?手指头大?” “知了知了......不得不说,这便是剑池的独特之处,哪怕一只夏生秋死的鸣蝉,有了大气运,一样会不简单。” “蝉怎么用剑?” “信息上说,它变成了一只金蝉,飞得很高很快,得到的是金色剑意。若是有人能抓到它,加以某种手段,有可能重新炼出剑气。” 陈浮默然,他知道,原先这小老头没和他说这些,估计怕他打退堂鼓,现在说了,是因为公子出现在了淮城。 领悟黑色剑意的公子,一剑断楼。 “我现在要做什么?”陈浮平静开口。 “隐蔽,先不要提剑池的事情,你身有剑骨,可是大宝贝,我会想法子寻条玉带,压住你的剑气,不然,若是被这些人发现,你会很危险。” 玉以温润而出名,养剑气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若有一日要去剑池,肯定无可避免地和这些人打交道。 “还有一件事儿,对于我们而言,是个好消息。剑池里,传言有第五道剑气没溢出。” 陈浮撇了撇嘴,“老林,这有点太飘,说不定哪只蚂蚁哪只蚂蚱蹦过去,早就领悟了剑意,拍拍屁股走了。” ...... 韦双揉了揉脸,让原本略微苍白的神色,慢慢缓了过来。 让他南下淮城,是家族的意思,为的,自然是某份被威胁的利益。 对于韦双来说,这确实有点大材小用,所以,他打算干净利落地处理,然后早早回燕都。 自家哥哥可是答应了,这次等他回燕都,会教他剑法。 “虎眼,听清楚了么?”韦双侧了侧头,望向身后的其中一个保镖。 叫虎眼的男子,双眼留疤,重重点了点头,“听清楚了,他叫陈浮,我会带他过来。” “若是还手,你可以直接打死。”韦双补了一句。 躬身站在面前的龙登和马大昌,闻声忍不住暗喜,周阿坨帮衬又如何,这可是燕都韦家人,莫非周阿坨还敢硬刚不成? “你们走了很多步臭棋。”韦双抬头冷笑。 龙登等人,脸色瞬间满脸仓惶。 “三四亿的金子,该有多少?如果真在河里,早就冲了一些去下游的淤泥堆了。”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偏偏,龙登这些所谓的世家,却因为贪念,才被陈浮坑了一大把。 “二公子,我们原来的意思,是捞到金以后,立了功,再交上去的。” 韦双摆了摆手,他向来不喜欢处理这种事情,“这小东西,三番两次的,蹦跳得越来越厉害,陈家人?这倒是对了,莫非要报仇不成?” “若不是这小东西,我淮城近来贡奉上去的钱,也不会那么少。”龙登急忙开口。 韦双顿了顿,随即讪然笑了起来。 从小,他脾气就有点不好,当然,这是相对于外人而言,对于家人,比如自己的那位剑仙哥哥,他可是贴心得很。 “一座小城,一个小东西,撑死了也就一只蝼蚁,他没资格掀韦家的牌面。” 资格这种东西,自古到今,都是一方雷池,你不能越,也越不过去,好比大世家的一个供奉,随随便便的,就能单手将诸如淮城这样的小世家,按在地上摩擦。 此刻,虎眼便是这样的想法。 不仅韦双觉得大材小用,连虎眼自己也觉得,一把锋利的牛刀,却要用来杀鸡。 堂堂燕都韦家五大高手供奉之一,却被指派来抓小鸡。 “领路。”虎眼瓮声瓮气地开口,扫了一眼走在面前的马家供奉。 陈家祖屋空无一人,这让他很生气,生气的理由很简单。 大爷要来抓你打你,你竟然敢不等着! ...... “陈少爷,怎么办?”周阿坨脸色微微苍白,他是最早得到消息的,燕都韦家人亲自出手,要来拿问陈浮。 “胳膊扭不过大腿。”陈浮闭了闭眼,吐出一句。 在陈浮看来,韦家人并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如老岳父林震啸说的,韦家人后面,有个“公子”剑仙。 若因此暴露自己的剑骨,接下来,便会像上一世那样,无休无止的追杀。 这是必须要落的一步棋,若要崛起,力压淮城,是必行的路。 “少爷,我们先躲吧,村下地方林多路杂,他找不到的。”周远山开启劝谏模式。 林震啸没有说话,神色动怒,穿越地球,陈浮对于他,非常关键。 “可以打么?”寻索良久,陈浮转了头,看向老岳父。 “你现在还不行。”林震啸不留余地。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但整个过程需要的时间,该如何争取。 莫非真的只有一条路,做条亡命天涯的狗儿,日日提心吊胆? 还是说等韦家人回去,这么大一个世家,估计就会将陈浮这小小的淮城纨绔忘了? “我不想逃了,这样很累。”陈浮睁开眼,双目灼灼有光。 不打?却又不逃?那该如何?讲道理么? “我出去几天,他们若找我,便说我过几天回来,亲自过去。”陈浮揉了揉手,居然淡淡一笑。 林震啸皱了皱眉头,几天时间,能做什么?学一手毁天灭地的剑法? “相公,我和你一起去!”林善儿哀伤开口。 没有人希望陈浮出事,在场的四个人,包括周阿坨在内,都期盼看到,陈浮有那么一天,像条金龙一般,一飞冲天。 陈浮摇了摇头。 “从陈家大院出来的那一天,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我不要再做一条任人欺负的野狗了。” 这句话,只有陈浮明白。 上一世,他一生都在疲于奔命,逃离那些妄图削去他身上剑骨的人。 “我多么希望,这一生都平安喜乐,简简单单做一个富贵少爷,那该多好,真他娘可惜了。” 024 我是一头过江龙 http://.biquxs.info/ 燕都之中,若说最为顶尖的两个大世家,那必然是韦家和姜家。韦家有剑仙公子,而姜家除了棋圣外,同样有一个剑仙老爷。 剑仙老爷的名声......有些不好,传言说当年为了卧底,做过韦家的管家,一朝悟剑之后,却反而回归本家,帮着姜家人和韦家分庭抗礼。 剑仙公子和剑仙老爷,谁也赢不了谁,天下第一这种大事情,久而久之,也慢慢搁置了下来。 姜天生前些时候离开了淮城,并没有直接回燕都,而是沿着乡下田垄小路,兴致盎然地小步走着。 很久的时候,姜天生想做一个诗人,寄情于山水之间,可当他发现自己苦思冥想的东西,写出来连狗屁都不是,只好又乖乖地跑去学棋了。当然,这并不妨碍姜二先生对大自然的喜欢,赞美,以及无病呻吟的歌颂。 跟在后面的几个供奉,其中一个在接了电话后,脸色颇为不安地走前几步。 “二爷,韦家的人来了淮城,听说是二公子。” 姜天生皱了皱眉,姜家和韦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你打我我就打你,你不打我我也想打你,总之很狗血,打来打去,不死不休。 “笑话,我会怕他?不过仗着他大哥罢了!”姜二先生很生气,供奉的意思多明显,让他避而远之。 供奉又劝了几句,姜天生才不情不愿地收起游山玩水的兴致,转身准备回去。 “有人!”忽然,供奉侧身挡在姜天生面前,目光清冷地往前盯着。 确实有一个人,身子略微瘦弱,却挺直了身子,站在对面的田垄之上。 ...... 这是虎眼第二次失望了。 他很生气,生气之余,砸了很多东西。 “告诉我,那小东西在哪里!” 虎眼伸出手,往前一拧。 周阿坨肥硕无比的身子,顿时被揪了起来。 按着陈浮的意思,至始至终,周阿坨没有露出任何要打架的意思,可惜,眼前这个易怒的男子,根本是无法理喻。 很多次,周阿坨忍不住将手里的雪茄丢掉,然后出手,管你什么韦家五大供奉,老子是淮城过江龙!单人匹马打出一片天的过江龙! 跟着来的,除了两个马家供奉,还有龙小波和几个看热闹的世家子弟。 周阿坨,淮城地下龙头周阿坨,此刻,却被人压得气儿都不敢喘。 “揪肥猪!”不知哪儿世家子弟笑了一声。 周阿坨闭上眼,脸面上的横肉微微抽动。 淮城的人,都以为是他在保护陈浮,却不知道,他是想做一个捧起龙尾的人。 “肥猪,告诉我,那小废物现在在哪?”虎眼咧着嘴。 “我叫周拓,别人喊我周阿坨,我不叫肥猪。”周阿坨一字一顿。 “我听人说过,但你这头肥猪,身子臃肿,莫非打架的时候,要像个大皮球一样滚来,压死人?” 周阿坨夹着雪茄的手,缓缓往下压,忽然间,虎眼只觉得揪着的手莫名的吃力,顿了顿,虎眼怒叫一声,将周阿坨往前摔去。 周阿坨一个翻身,稳稳双脚落地,平静地拢了拢头发后,拿起打火机,重新将雪茄点上。 “你不知道我是哪家的人?”虎眼眯了眯眼。 周阿坨吐出一口烟雾,“燕都韦家。” “既然知道,就乖乖地将那小废物藏起来的地方告诉我?” “他没有藏,我和你说过了,过几天他会亲自过去。”顿了顿,周阿坨平静开口。 以龙小波为首的世家子弟,哄然大笑起来。 谁都知道,陈浮这小纨绔,眼见着韦家人来兴师问罪了,所以才藏了起来。他敢回来?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过几天亲自回来?可能么?只要韦家人不走,估计要躲到地老天荒吧。 “他说过回来,就会回来。”周阿坨微微眯眼。 “我去你姥姥!”虎眼似乎烦躁之极,侧手一拳轰出,周阿坨一个猝不及防,尽管用手臂格挡,整个人却被拳劲震得趔趔趄趄往后倒退。 这一下,周围又是一场讥笑。 “韦家五大供奉之一的虎眼,让这周阿坨一只手,恐怕都打不赢。” “什么狗屁淮城第一高手!” “死肥猪样!” 若放在以前,龙小波这些人,是不敢这么开罪周阿坨的,但现在有韦家人撑腰,这周阿坨还有什么可怕的? 虎眼很满意周围的表现,陈浮没找到,倒不如先拿这上好的沙包过过拳瘾。 “我不想打架。”周阿坨咬了咬牙。 陈浮没回来,他不想先动手,怕坏了陈浮的事情。 “打了又如何!你打得过么!”虎眼一声叫嚣,抬腿上踢,“嘭”的一声,周阿坨下巴重重挨了一记,满嘴是血。 周阿坨脸色阴沉地抹了抹脸,将两枚断牙抠出来,丢到地上。 雪茄染血,弥散的烟味中,散着扑鼻的味道。 “动手啊!这可是韦家五大供奉!你还装大爷呢!”龙小波仰头大笑。 小纨绔陈浮给予他的打击和阴霾,在这一瞬间,终于得到释放。 “动手?”虎眼冷笑,抹着拳头上的血。 周阿坨冷冷立着,不卑不亢,紧接着,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对话很简单,只有两句。 “我忍不住了。”周阿坨说。 对方隔了一小会,只回了一句,“别打死了。” “还装呢!打电话叫人啊!”龙小波笑得最得意,若不是这周阿坨,陈浮早被他按在地上欺负了。 该打! 周阿坨没回话,缓缓解开特制西装的纽扣,随后握了握拳,步子缓慢地往前走,走到虎眼面前。 “我断了两枚牙齿。”周阿坨说。 “太少。”虎眼眯起眼睛。 “我叫周阿坨,十几年时间,整个淮城地下,是我用拳头,一拳一拳打出来的!” “我是一头过江龙!” 轰! 周阿坨身子忽然变得极为敏捷,一个前躬,直直轰出一拳。 虎眼脸色吃惊,刚要避开,又见一个拳头袭来,封住他的退路,避无可避,虎眼怒吼一声,直起双手,同样往周阿坨轰去。 咔嚓! 虎眼看着自己的手臂,诡异地像收缩的弹簧一般,起码收缩了一寸距离,紧接着,他整个人被一下子轰飞,摔到后面的墙壁上,隔了几秒钟才摔下来。 可见,周阿坨这一拳之威,到了何种恐怖的境地。 “我断了两枚牙齿。”周阿坨平静吐出一句,又是一个冲拳,往虎眼打来。 虎眼咬着牙,用尽力气终于跳开,在一旁气喘吁吁。 这几年时间,他都跟着二公子韦双,去过很多地方,打死打残过很多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这淮城,当真是藏龙卧虎! “躲!”周阿坨根本没给虎眼反应的时间,第三拳已经逼近虎眼脸面,拳风掀起虎眼干巴巴的头发,掀皱了脸皮。 虎眼觉得很难受。 “公平了。”周阿坨淡淡扫了虎眼一眼,转身,重新披上西服,掏出一根雪茄,点上。 虎眼惊了惊,下意识地伸手,往嘴里抠了抠,尔后,两枚门牙很不争气地碎断下来。 仅凭着拳风,就能震碎牙齿!这倒底是怎样的一个高手! “你该庆幸,是我出的手。” 这是周阿坨最后留下的话,虎眼没明白,单从字面上说,这淮城之中,莫非还有一个高手?比周阿坨还厉害的高手? 阴沟翻船,虎眼最终愤恨地望了望周阿坨,抱着身子走了出去。 龙小波眼神呆滞,刚要开口说几句退场词,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牙齿也被打断了。 不多不少,刚好两枚。 正被一大片的血沫,裹在地上,猩红得触目惊心。 025 破局 http://.biquxs.info/ 韦二公子的眉头,皱得很深。 虎眼的声音怨毒而冰冷。 “正是如此,那个小纨绔以为靠着什么周阿坨,便能与韦家对抗。” 原本韦双的意思,若是陈浮乖乖知错,他不介意网开一面,淮城虾米们的争斗,只要不触及家族利益,他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惜,这小纨绔好胆,连韦家供奉都敢打了。 “知道了。”韦双冷笑着开口,将端起的茶盏用手一捏,“哐啷”一声,捏成一把碎瓷片。 “神仙难救,这偌大的世界,无论他怎么逃,这一次都死定了。” 韦家人若是生气,后果几乎等同世界末日,这是韦双心底里,一直拥有的优越感。 龙登和马大昌,脸色大喜,这两人原本还担心,陈浮的事情又出什么幺蛾子,现在看来,是陈浮自寻了死路。 “驼头。”韦双淡淡吐出一句。 仅余的一个韦家供奉,走前两步,走到韦双面前。 铁塔般的身子微微躬下,表情充满了阴郁。 韦家五大供奉之首,比起虎眼这种排行老末的供奉,手段不可同日而言。 “这一次你去吧,可以直接打死,与他有染的人,你酌情灭口,动手快一些,本少爷想回燕都了。” 驼头眯了眯眼,咧嘴一笑后,大踏步迈着腿,走出了马家大厅。 步子踏过青石径,每每抬脚下踏,总会碾碎一小方的鹅卵石。 淮城今日有风。 街上的人们,似乎能预感到发生什么事情,早早散去,让原本热热闹闹的大街,瞬间死气沉沉起来。 驼头走在最前,跟着的,有各家的家主和供奉,浩浩荡荡,拢共有上百人之多。 按着驼头的意思,不管是谁,只要开罪了韦家,那么结果一定会很惨。 “我去过北极之地,一群雪熊不听话,想吃我的肉,我花了些力气,将它们的脑袋全捏爆了,然后很舒服地吃了一顿烤肉。” “非国战场,尸山血海里,七个雇佣军要围剿我,我只有一把匕首,却趁着夜色,全划了他们脖子。” “九年前的燕都,有个外来气功师,对韦家出言不逊,我亲自出手,只打三拳,将他按在墙壁上,打成了尸酱。” ...... 驼头很喜欢说过去的故事,过去的故事越好听,那就证明,活得越光荣。 “驼头大师身形魁梧,怕是刚扬手,那小纨绔就吓趴了。”说话的是李天贵,龙登和马大昌要留在庄园里招待,王如峰身子抱恙,自然,这一批淮城的世家老爷们,以他为首。 “哪里用得着驼头大师出手,光是站在那里,用眼神就能将小废物吓死了。”某个世家子弟的马屁,明显拍得很没有水准。 驼头不介意,相反,还有点受用,马屁这种东西,拍得风起云涌,越往死里拍越好。 根据淮城世家的探子来报,那个小纨绔果真要回来了,离着淮城城口,已经不到几里地。 原本驼头还想着找周阿坨的麻烦,这下倒好,先把正事做完。 没有人会想过,为何这小纨绔还敢回来?明知韦家人要找他晦气的时候。 驼头笑了笑,“跑不掉的,天涯海角,他都躲不掉,若是大公子出手,这小废物求死都难。” 大公子,即是韦一,韦家的坐镇人,人们口里的剑仙公子。 盛名之下,除了姜家的青剑老头,好像真没什么对手了。 “我有幸,得到过大公子指点,虽然只是一招半式,却足以慰平生。”驼头笑了笑,有意无意吐出一句。 登时,四周的人又是惊呼,不说整个夏国,怕是整个世界,能得到剑仙公子指导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三个,这可是天大的运气啊。 在夏国,剑仙韦一,已经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关键还极其护短,特别是弟弟韦双,也难怪韦家的一个供奉都会如此有恃无恐。 淮河边。 周阿坨没告诉陈浮,其实他还做了一手准备。 准备了一艘快船,若是陈浮不敌,他会立即苦劝,让陈浮先离开淮城。 淮河奔腾三千里,辗转入海,起码比留在淮城里强。 “坨哥,你说陈少爷真要和韦家人硬抗么?”张剑一脸担心地问。 蜉蝣撼树,螳臂当车,怎么想都是不明智的事情。 人的名树的影,韦家的剑仙,又岂是陈浮能对抗的。 周阿坨久久沉默,随后摇了摇头,“我也不懂,但我知道的是,陈少爷不是一般人,不会自寻一条死路。世人都说韦家剑仙无可匹敌,那只是因为,真正的潜龙还没腾飞。” 有那么一刻,周阿坨犹豫过,要不要舍弃陈浮,投向韦家,但最后,他忽然又想起了那片油菜田,金色花儿漫天,他才突然明白,他仰慕陈浮,并不是因为陈浮拥有比他厉害的拳脚,而是那份至始至终都不曾屈服的坚韧。 心性,格局,拳脚功夫,以及一次次的运筹帷幄,若放在古代,这种人成长起来,绝对是一方枭雄人物。 所以,周阿坨才会如此笃定,陈浮终会化龙,而他,在陈浮腾飞的时候,将要做捧起龙尾的人。 淮城城口,落了一场碎碎小雨,湿尽了铺着的青石板路。 驼头微微睁眼,淡淡往前方扫。 有人劝过他,直接冲将几里路,将那个小纨绔捏死作数。 他只回了一句,“韦家的人,向来只有别人迎接的份,我能在城口等他,已经是莫大的自降身价,莫非我还要跑几里相迎。” 这便是韦家人的傲气,不管何时何地,韦家人永不折腰。 “来了。”龙小波开口说话,门牙断掉两枚,声音像破了的鼓风机。 “像是有一队人?我知道了!这小纨绔肯定去找了帮手!” “呿!!淮城这边直去,只有乡村野地,呵呵,这小东西不会是找了一群村民帮打架吧?” “难说难说,他那老岳父,听说是在村里捡牛粪换酒喝的!” ...... “我捡你娘!”远远的,林震啸怼了一句。 堂堂五岳剑尊,被你骂成一个捡牛粪的小老头,何等耻辱! “老林,不要紧张......”陈浮叹了口气。 原本吧,他并不想让林震啸跟着来,可刚到城口几里地,这老家伙便一溜烟地跟来了。 即将进城的人,其实不过八个,除开陈浮翁婿,五个供奉,最后,只剩下一个棋圣。 姜家的棋圣,另一层身份,即是姜家的正脉子弟。 和韦家人一样,姜家人不管在哪里,照样是各方势力的座上客。 当然,韦家的生意以南方居多,而姜家,则侧重北方,仿佛两个世家,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 姜天生神色依旧很不好,这一路不知怎么的,他居然被陈浮牵了过来,弃车不用,原本两人一路都在谈棋局,谈得兴致盎然的时候,等抬头一看,已经莫名其妙地辗转来了淮城。 姜天生眉头微皱,忽然想通某件事情的时候,脸上不由得苦笑。 果然,一个不小心,他又入了陈浮的局。 “他们想打死我。”陈浮平静地抬手,往城门口指了指,在那里,驼头已经站了起来,开始扭脖子扭腰。 姜天生默然许久,“从我执棋那一天起,我就不管这些家族斗争了。何况,我为何要冒着被家族处置的风险,相帮于你?” 这句并非是虚话,若因此让姜家和韦家再次陷入混斗,他可是大罪人。 “我这一枚黑子落下,不是操戈,而是求和。”陈浮语气依然平静。 他需要时间,让自己成长的时间,而且,这一世,他都不想再做一条亡命天涯的狗了。 “如你这般爱耍心计的人有很多,我又为何要帮你?”姜天生微微翘嘴。 陈浮笑了笑,“我们是棋友,若是我死了,这偌大的世界,你再也没有像我这般的棋友了。姜先生放心,每隔一年,我定然会与先生手执三局。” 姜天生闭了闭眼,睁眼的时候,已经微微颔首。忽然间,他觉得陈浮是一个挺值得结交的人。 “我让先生来此,只求一句话。” “什么话?” “姜家有位老人,在燕都等你。” 026 韦家的橄榄枝 http://.biquxs.info/ “姜家有位老人,在燕都等你......”驼头念了几遍,忽然间脸色大惊。 姜家老族长几年前过世,若是说老人,那么只有一位......被人称“管家”的剑仙老头姬华。 如果姬华认识陈浮,这事情确实麻烦了,这话由姜家棋圣亲口说出,那么真实性又增加了几分。 不过,一个淮城的小纨绔,凭什么认识姬华?正常来说,这类人向来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驼头大师,人已经来了!”龙小波鼓风机般的声音响起,伴着的,还有一脸的狰狞表情。 他已经打定主意,等驼头打够了,他便要冲上去,狠狠往小纨绔陈浮的脸上踹几脚,将那满口的牙齿,都踹下来。 驼头没有理他,定定站着,然后看见姜家棋圣的身影,终究没有走进淮城,而是调头离去。 那个小纨绔,倒是领着一个小老头,大大方方地往淮城里走。 “好胆!”李天贵骂了一声。 不少人看向驼头,刚才可是说得挺厉害的,又是打雪熊又是杀雇佣军的,现在怎么了?一动不动? “驼头大师,该动手了。”龙小波明显是脑袋缺根筋的货色,急不可耐地提了一句。 驼头烦躁无比,一个巴掌,扇得龙小波往后倒飞,等龙小波哭哭啼啼爬起来的时候,一模下巴,牙齿又断了几枚。 “你们别说话。”驼头喘着气,他现在脑袋有点不够用。 动手?若这小纨绔真和剑仙姬华认识,那么结果只有一个,连自家大公子也保不住自己。 踌躇片刻,驼头咬了咬牙,躬身拱手,朝着走过来的陈浮。 “陈少爷,我家二公子有请,烦劳去一趟。” 语气礼貌之极,让所有在场的人,一时间目瞪口呆。 不是说什么打死打残吗,这都跟着来看戏了,却没想到是这一出? 尽管疑惑,却没有人敢说话,哭哭啼啼的龙小波,便是最好的证明。 李天贵气急攻心,一时接受不了这个局面,老毛病一犯,差点没晕死在地上。 陈浮冷冷扫了几眼,带着自家老岳父,跟在驼头后面,平静地往前踏步而去。 淮城里有豺狼虎豹,都想着吃他,却不知道,他并非是一只羊,而是一头盘着的龙! ...... 韦双显得很失望。 自小到大,只要他想杀的人,没有能活过三天的。 以前有位花旗国商人,在派对上无意中将他最喜欢的白鞋子踩脏,韦双很生气,让自己哥哥出手,奔行一千里,将这位商人乘坐的私人飞机,一剑斩落。 可眼下,事情有点棘手。 姬华那老头的小友?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很大的牌面。 至少,他韦双翻不了。 “不可能的!”马大昌在暗处咬着牙,身子不由得瑟瑟发抖。 龙登的反应有些慢,大概率了解之后,也禁不住一头冷汗。 姜家有位老人,在燕都等你......韦双沉吟着,不时抬头扫几眼陈浮。 很平常的模样,倒是没什么出彩的。 是了,这小东西,听说是执棋的高手,连姜家棋圣都甘拜下风,而姬华那怪老头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偏偏又喜欢拉着人下。 这倒是好解释了。 想通了这一层,韦双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碰了碰韦家的利益罢了。 “坐吧。”韦双淡淡一笑。 “谢二公子。”陈浮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坐下。 “先前有点误会,我让人请陈少爷来,并非是兴师问罪,而是商谈。” 确实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小城的世家,和剑仙老头对着怼。 任他去吧,去吧!老子还要回燕都抱美人呢! 韦双用手指在桌面敲了几下,“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我就说开了。说实话,这些天陈少爷的手段,我倒是挺喜欢的,起码,比这几个酒囊饭袋强得多。” 不管是淮城议会的执棋,还是捞金骗局,说实话,这倒是让韦双挺欣赏的。 至于陈家那些事情......都是淮城里闹的,甩甩手,那便与韦家无关。 “在淮城,陈少爷以后打算怎么做?”韦双淡淡问道。 言下之意,你虽然和姜家老头认识,但淮城在南方,可是我韦家的地盘。 陈浮喝了口茶,平静一笑,扬起手,往上指了指,“二公子多虑了,我和他......只是棋友。他不管我这些的。” 他?他是谁? 姜家的那个老头? 韦双沉默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那个层面的人,只有他的哥哥才能应付。 隔了许久,韦双才吐出一句,“陈少爷说笑,我的意思,是希望陈少爷在淮城,替我韦家坐镇一方。” 坐镇一方? 龙登和马大昌在一旁闻言,差点没双双晕死过去。 这个小纨绔,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了韦家的座上客! 说实话,这个结果让陈浮很意外,得到韦家的支持,那么以后,他在淮城的路,势必会好走许多。但,相对的,这也等于说,陈浮此后便算是韦家的狗了,和龙登马大昌一样,和那些满肚子坏水的世家老爷们一样。 “怎么?不接受么?”韦双眯起眼睛,果然,这家伙还是在乎姜家的。 韦家人的橄榄枝,你敢不接?驼头在一旁目光清冷。 陈浮平静一笑,“二公子一定误会了,我生来便不是生意人,我喜欢执棋,梦想着有一日和我那老友姜棋圣一般,寄情山水田园。此前的种种误会,若非是陈家蒙冤受难,我也不会反击。我赚钱,不过是为了糊口罢了。” 闻言,韦双稍微思索,紧接着大笑一声,“我就知道,像你们这种棋士,肯定是长年累月的苦修,若是想着做生意赚钱,那就有鬼了!” 不好意思,这辈子我真的只学了半个月的棋。当然,这句话陈浮不会说出来。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这小小的淮城,陈少爷若是有兴致,自可随便玩。” 这一番话,足够给陈浮面子了,当然,更多的意思,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给那位剑仙老头的面子。 “扯虎皮这种事情,当真是不能再来一次了。”走出去的时候,陈浮抹了抹头上的汗。 原本韦双要留他吃饭,估摸着是打听那位剑圣老头的事情。 陈浮拒绝了,拒绝得义正言辞,这样一来,反而更笃定了他和剑仙老头有旧的可能。 “嘿,女婿你是没看到,刚才龙登和那什么马大昌,差点没吓死过去。”林震啸笑嘻嘻道。 陈浮耸了耸肩。 “相公!”马家庄园里,林善儿因为担心,一路闯了进来。 陈浮疼惜地伸手,揉了揉林善儿的鼻子。 原本吧,这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妻子担心丈夫,所以急急来寻。 可惜,坐在厅堂里的韦双闻声,微微扭头,看见那个婷婷立在庄园里的人之后,手中的茶盏,不自觉摔碎在了地上。 北方有佳人,南方亦有,清冽如莲,雅如菊。 027 袭春 http://.biquxs.info/ 离开淮城的时候,韦双终究忍住了回头的冲动。 这一生,只要他开口,他的哥哥,都会想办法帮他取来,古玩,宝剑,甚至女人。 只要他开口。 可这一次,那个小纨绔和姜家剑仙有染......很棘手。 “二公子,回燕都吗?”驼头问。 韦双沉默了一下,“先去附近的城市,我还有事情要做。” 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韦双忽然觉得,自己对于淮城,多了一丝不舍的情绪。 那丝情绪,源于一个女子,身穿古袍背负长剑的女子。 周阿坨上岸的时候,已经接到消息,他所敬仰的陈家少爷,居然真的以一己之力,化解了整个危机。 “我讲过了,他不是普通人。”周阿坨笑了笑。 身旁的张剑,也重重松了口气。 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是以马大昌为首的诸多世家。淮城只是一座小城,韦双此举,明显是偏袒陈浮了。 “怎么办?”龙登冷着声音问。 和陈浮的对弈中,若说损失最大的,那肯定是龙家人。 “二公子的意思?莫非是不管了?”李天贵皱着眉。 这小纨绔到底有多少张底牌,居然连燕都韦家的二公子,都对他有所顾忌。 “我就不信他认识剑仙!”马大昌咬了咬牙。 并不止马大昌,甚至连韦双都不信,但这种事情,是假的还好,若是真的呢?以这种小事情交恶姬华,不是韦家人所愿意看到的局面。 “周阿坨还在,韦家人不出手,诸位这段时间,多小心一些,别着了这个纨绔的道。”马大昌狰狞地吐出一句。 其他世家倒没什么问题,除了龙家。当初,白水码头换陈家祖屋,龙登可是信誓旦旦地多加了三百万。等理好账目一看,这段时间,龙家的损失,着实是无比巨大,再加上被韦双强行要求补上的钱。 至此,龙家除开生意上的周转,所能调动的资金,居然不足百万! “那小东西让人来了,说是龙家还欠有一笔账!”龙丰大步走来,脸色愤怒无比。 龙登闭了闭眼,这三百万白纸黑字,韦家人不撑腰,他实在没办法赖账。 若要凑齐,那就意味着关掉一部分的生意。 “三百万!想当初,我龙家何愁这三百万!”龙登悲叹。 “家主,不然先和马家支取一些,大不了加点利息。” 龙登想了想,点点头。 “还有......白水码头拿去竞拍吧,记着估价,至少两千万。” ...... 陈家祖屋。 陈浮和周远山,终于如愿以偿地带着林父女回了家。 庄园里的各种物件,虽然已经被搬得干干净净,但至少,这祖屋还在。 不过,看着满庄园空荡荡的样子,确实很不是滋味。 陈浮算了算,发现手头上的资金,居然有近三千万,足够买很多东西了。 以前的时候,陈浮对于钱没有太大的概念,安生乐死的,反正家里富贵,大把花就行。现在不能这样了,这个陈家,可要仰仗他了。 “女婿,我们现在很有钱么?”林震啸问。 实际上,林震啸对于钱,也没有太大的概念,估计是只能分得清数字后缀,比如百,千,万。 “有一些,老林你想买什么,我下午正好要出去。”陈浮笑了笑。 这段时间,这位五岳剑尊跟着他四处奔波,倒是有些委屈了。 林震啸闻声,脸色凝重起来,垂了垂头,继而抬起,忽然抬手,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落在院子里的一张海报。 海报上,是一个明星,最近几年红得发紧的那种。 “我老了,腿脚不利索,天气一凉就腿抽抽,我只想要个丫鬟伺候。”林震啸一脸正经地开口。 我咋瞅见你经常上蹦下跳呢。陈浮无语暗道。 林善儿撇撇嘴。 周远山正在扫着院子,听见后,挥起扫帚将落叶舞得乱纷纷。 身价几十亿的当红明星,你要买来做丫头!暖床丫头吧? “老林......这个我们以后再说。” 淮城今日的天气不错,前两天的碎碎小雨,终于干透,除了还在憋屈的世家老爷们,大多人都趁着这难得的天气,出来走走动动。 陈浮带着林善儿,两人一路在往商城走去。 并非是觉得林善儿穿古袍不好看,相反,是太好看了,但在现代社会,总觉得颇为古怪。 “我们不买衣服,买吃的好不好?”林善儿急忙开口,生怕陈浮买了衣服,便不会给她买好吃的。 这模样,像极了那些心思单纯的女孩童。 “买衣服......也买吃的。” 林善儿大声欢呼起来,古袍飘动,欢脱的模样,真的像极了一个仙子下凡。 淮城商厦,是李家和几个小世家合资的生意。当然,在淮城里,估计除了菜市场小贩的摊位生意,余下的,估计都有世家的影子。 周晓欧今天很闲,李天贵躲在家里生闷气,故而李家的生意,他终于有机会插了一腿进去。 “周经理,我老早就盼着你来了。”商场负责人叫张禄,四十岁的模样,肥头大耳,却不同于周阿坨的那种满脸横肉,纯粹是膘肥。 周晓欧背着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 “张主管有心,我会在岳父面前,替你说几句。” 实际上,类似这种话,周晓欧讲了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兑现,当然,他并不怕有人埋汰他。 堂堂李家的大女婿,淮城里敢有几个人敢指手画脚的? 张禄躬了躬腰,小心地在前引路。 “相公,这是什么?”商厦门口,林善儿正嚼着一坨棉花糖,抬手指了指上方,一幅特制的立体广告。 大概意思是某女星巡回演唱会,下一站莅临淮城。 女星模样有些熟悉,陈浮确认后,脸色有些古怪,这女星,刚好是自家老岳父想要的小丫鬟。 “她穿的衣服好好看!” 陈浮平静地看了几眼后,脸色愈发古怪...... “这是世界顶级名匠汤米大师,亲手设计的晚礼服,名唤‘袭春’。为了得到这件礼服,我们的美奈小姐,可是花了整整五千万竞拍。” 媒体招待会上,李美奈的经纪人不断扯高气扬地介绍。 确实,五千万的衣服,放眼整个世界,那也不多见。 招待会的背景墙,用镶金的横幅红字写着——欢迎“仙女歌后”李美奈来到淮城,预祝演唱会顺利。 前方的记者疯狂拍照,期盼着自己能获取更多的独家。 在后方一些,被保镖隔开的位置,还拥挤着不少的歌迷,为了挤到最前,睹自己女神一眼,已经闹哄哄的一片。 “他们在做什么?”林善儿开口。 “在看自己喜欢的人。”陈浮笑了笑,实际上,他此刻很受伤,那件衣服,居然他娘的值五千万! ...... 四年前。 逢春,某场顶级的时装秀。 陈浮被一堆纨绔拉着过去,躲在后台边喝酒边看表演。喝到尽兴处,陈浮微醉,又受不了旁边一个被冷落的小模特哭哭啼啼,最后在一帮狐朋狗友的怂恿下,意气风发,胡乱扯了一块绿布,开启了自己的设计师之旅。 剪裁好后,让小模特穿着,随后众人嬉闹地将小模特推上了t台。 谁能想到,便是这件陈浮裁成的绿布,让原本自卑哭泣的小模特,一下子斗志轩昂,惊艳了全场。 时装秀后,一位叫汤米的设计师找到陈浮,希望能收藏这件绿布。 “当然我的朋友,我会一生好好收藏,作为设计师,你可以替它取一个名字。” “春既来,人冷去,便叫‘袭春’吧。” 陈浮晃了晃头,将思绪甩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 “汤米,你个驴操的货!” 028 颜紫 http://.biquxs.info/ “颜紫,你这又何必呢?都这么多年了,我跟你讲,这种小世家的纨绔,哪怕昨晚把你睡了,明天一觉醒来,照样不会认得你。”李美奈一边捻着枚樱桃塞入嘴巴,一边怒其不争地开口。 她的面前,是一位身材比例极好的女子,面容清秀优雅。 “他不一样。”颜紫抬起头,目光微动,一瞬间,又回到了四年前的淮城。 那时候,她只是个刚出道的小模特,要背景没背景,要人脉没人脉,说句难听的,如她这般的人太多太多,若没有天大的转机,很可能在几年后,她容颜褪去,为了给弟弟治病,做某个富商的笼雀,或者匆匆嫁人,换一笔彩礼。 ‘袭春’让她重焕新生,而剪裁袭春的那位世家小纨绔,更是她生命中的贵人。 四年时间,靠着“袭春”打出的名声,再加上不服输的韧性,颜紫终于成名,成为世界顶级的模特。 “我想找到他,只要他愿意,我会做任何事情。”颜紫平静道。 其实,还有一句话颜紫没有说出来,这四年,有过无数的追求者,其中不乏各种顶级精英,但她难以忘记的,还是淮城里的这个小纨绔。 “前些时候,我可打听过了,这小纨绔家里好像出了事情,家族破落,估计他现在,连自己都养不起自己了。”李美奈叹了口气。 那件袭春,踩了狗屎运也好,天资卓绝也好,对于这位裁剪出“袭春”的人,李美奈心里,多多少少还有带着份感激的。 不过,如她们这些人,说好听点是明星,说难听点,不过是戏子。 戏子为钱,天经地义。 这番话,李美奈不过是想给颜紫敲醒警钟,却不料一下子造成反效果,颜紫闻言后,一脸惊惶地走了出去。 ...... “李美奈!我爱你!” “奈奈老婆!你瘦了!” “仙子仙子!快看我一眼!” 诸如此类的话,很多很多,让陈浮有些烦躁,他打听过,这一次,汤米并没有跟着来。 自然,他也不可能对一位买家下手。 至于那晚的神来之笔,陈浮自己也说不好,还能不能再裁剪出一件。那晚他确实醉了,人在醉醺醺的状态下,意识飘得很...... 淮城商厦顶楼旋转餐厅。 周晓欧很满意这一切,他今天过来,便是为了筹备这场演唱会。离着不远的淮城体育馆,馆门口车流来往太多,所以,淮城商厦成了最好的宣传地。 “所有商品的促销活动,准备得怎么样了?”周晓欧扭动问道。 若是布置得好,那么他在李家的地位,会重新水涨船高。 “都差不多了。”张禄哈腰道。 周晓欧满意地弹了弹响指,脸色不由微笑起来。 这段时间,陈家大少实在闹得太凶,是时候,让李家来一场壮大的胜利了。 来吧!李美奈巡回演唱会! “相公,你看我好看吗?”林善儿换了一身连衣裙,扎起了马尾,在陈浮面前转着圈圈。 连衣裙很朴素,估计是林善儿本来的性子,便属于内敛的那种。 “当然,我媳妇儿最好看。”陈浮伸手,捏了捏林善儿的鼻子。 自从那次竹林的事情之后,陈浮可是一直记得,有事没事,千万千万不要碰林善儿的额头。 “相公,我们看那个演唱会吗?”林善儿一脸期待。 陈浮有点兴致索然,对于这类节目,他一向不是很喜欢,相比起来,他更喜欢去某个梨园听戏,可惜,现在已经基本寻不到了。 “那就去吧。” 好歹支开老不修岳父,和仙子小媳妇二人世界一回,当然不能浪费了。 匆匆走出酒店,颜紫莫名地眼眶泛红,她向来不是个软弱的人,多少次,在t台上练台步,扭得腿脚变形,她都不会吭一声。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他过得不好的消息,颜紫总觉得很难过。 其实,这一站李美奈的排表上,是不打算来淮城的,是颜紫哀求过来,为的,自然是想见陈浮一眼。 报恩?以身相许?这些东西,颜紫都不在乎,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总该有一个你命中注定的人,不管朝暮,他都站在那里,刮风了在那里,下雪了在那里,世界末日了,还在那里。 陈浮,便是她觉得的那个人。 “四年时间,我没有让你失望。”颜紫捂着脸,坐在商厦前的喷水池边。 ...... 陈浮运气很不好。 林善儿拉开易拉罐的时候,可乐溅了他一身。 “我、我、我去拿纸巾!”林善儿疯狂地往女厕跑去,她可是记得,那里有纸的。 陈浮怔了怔,随即无语地胡乱拍了拍身子,心想着下次必须告诉这小妮子,碳酸饮料,喝前不能摇一摇。 离着几步,便是喷水池,陈浮想着捞些水,左右都能抹去一些污垢。 喷水池边,有一位身材很好的姑娘,似乎是伤心了,捂着脸不发一语。 人的指缝,终究不是密封的,一些水滴,落到喷水池的石台上,水花溅开。 颜紫略微惊愕地抬头,随后,她看见了一个人。 阳光下,那张很熟悉的脸,梦里记忆里,经常出现的脸,少了那种张扬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平静和从容。 颜紫很笃定,他就是他。 身上的衣服很脏,估计好几天没换了,手里拿着一个可乐罐,都脏兮兮了,莫非是捡起来攒着卖钱...... 颜紫眼圈发红。 果然,李美奈说得都是真的,他真的落魄了。 陈浮垂头,淡淡扫了颜紫一眼,只觉得这姑娘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来哪儿见过。 她哭个啥?看着我哭个啥? 我记得以前喝花酒......都给了钱的。 “我、我有钱!我给你!”颜紫手忙脚乱地开始掏包包,拿出一摞现金,尔后又继续翻找,翻出几张银行卡。 “密码xxxxxx!” 钱和银行卡都塞到了陈浮手里。 陈浮很懵逼,这么一个漂亮身材又好的大姑娘,为何给自己送钱? “认错人了。”陈浮笑了笑。 颜紫站起来,身子微抖,她如何会认错,没错的,眼前的这个人,便是改变了自己一生的人。 哪怕缺钱,哪怕不思进取,我养! 陈浮挠了挠头,将钱和银行卡,塞回了颜紫的手里。 颜紫刚要说话。 这时,一个极好看的女孩已经走了过来,手里抱着七八卷抽纸,喊他相公。 他回了头,笑得很温柔。 “认错人了。”颜紫垂着头,眼泪“扑索扑索”地顺着脸庞淌下来。 人的缘分,是很奇怪的东西,或许只差一瞬的时间,你便会和某个人一生不识。 他不记得我了。颜紫笑了笑,眼泪被风吹散,被阳光烘干。 将钱和银行卡,平静地收回包里,颜紫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以一个极标准的猫步踏开,高跟鞋踢踏往前。 “相公,她是谁啊?”林善儿问道。 “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不过,应该是个好人。” 天近了黄昏,淮城商厦前,第一波礼炮绽放,击打到半空,散成一道道姹紫嫣红的烟花。 周晓欧抱着手,站在商厦最高处,眼神里充满期待。 李美奈巡回演唱会的开场仪式,即将开始了。 “周经理,我打听过了,这一次李美奈小姐可是真舍得,连那件‘袭春’晚礼服,都要拿出来穿了。”张禄笑道。 “很好。” 颜紫站在烟花下,高挑的身材,被烟花映照灼出了长影,站在人群中,显得无比落寞。 “嘿,阿紫。”有人在身后喊她。 颜紫回头,整张脸,堆上一种难以言状的憎恶。 029 乔锋 http://.biquxs.info/ 又是一朵烟花,在淮城的天空上炸开,艳得刺眼。 轰轰的烟花下,颜紫忽然觉得身子发冷。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曾经在额头贴了一剂狗皮膏药,后来发现,黏得太死,怎么也扒不下来了。 “嘿,阿紫。”乔锋开口,嘴巴咧得很开。 追了大半个夏国,乔锋有些烦躁了,这他娘的狗屁爱情,根本不像小说里的那样,我很用力地爱你,然后你终于感动,也爱我了。 堂堂乔八爷的正孙,何时这么憋屈过。 若非想浪漫一回,乔锋早把颜紫打晕,扛到床上去了。 颜紫抖了抖身子,先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随后快速地钻入人群,试图远离。 “我生气了。”乔锋垂了垂头,声音很沉。 随后,乔锋抬手拍了拍,十几个隐在人群中的高手供奉,纷纷聚了过来...... 淮城商厦前,周晓欧似乎鼓足了劲,要给李家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所以,持续足有一个多小时的盛大烟花,吸引来越来越多的人。 如林善儿这般单纯的小女子,早已经看得如痴如醉。 “相公啊,很美好的。” 林善儿将头靠在陈浮肩膀上,一脸幸福。 若生活都是这般平安喜乐,我又何苦斗天斗地。陈浮不知觉叹了口气。 那些富贵少爷的日子,已经离他而去,接踵而来的,将是一场场战斗。 忽然听得一阵小声骚动,陈浮抬头看去,紧接着神情微微一皱。 他怎么来了? 乔八爷的大孙,并非是第一次来淮城,前几年来过一次,是王成拖着他过去,照了一个面熟。 不比淮城里的纨绔们,乔锋身后所倚靠的,是有着“草原鹰王”之称的乔八爷。 淮河一过,往前千里,便入了草原。 在那里,乔八爷一枝独秀,势力遍布,堪称草原上的神鹰。 龙小波等人也来了,似乎早早听到乔锋来淮城的消息,迫不及待地赶来,好生招待。 “比上一次,少了些人。”乔锋咧了咧嘴。 龙小波等人猜不透乔锋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是嫌招待不周? 眼珠子一转,龙小波扯了扯身旁的王成。 王成立即会意,将最近淮城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大概内容无外乎是陈浮这个小纨绔,搞得鸡犬不宁。 言下之意,当然是希望乔锋出头,打压一下那个小纨绔。 乔锋大笑,笑罢,指了指面前的龙小波等人,“所以,你们是输了?一群猪,当然打不过一头狼的。” 龙小波神情怏怏,又不敢反驳,只好尴尬地陪着笑。 ...... 颜紫神情很慌张,不时看向身后,担心是否有人会追来。 “怎么了?”李美奈紧张地问道。 “乔锋来了。”颜紫咬着嘴唇。 李美奈闻声,神色同样一凛,印象中,那个总喜欢手撕活羊的草原大纨绔,是极可怕的。 踌躇了一下,李美奈冷静开口,“颜紫,此地不宜久留,你今晚必须坐飞机离开,先去花旗国,演唱会一完,我会赶过去。” 这是一个很好的金蝉脱壳,暂时离开夏国,对颜紫而言,反而是最安全的。 颜紫站着,没有说话。 “去啊!”李美奈急道。 “我、我有话还没对他说......我今天见到他了。” “谁?淮城那个纨绔?” 颜紫微微点头,神情哀伤,不仅见到了,还见到了他的妻子。 “他保护不了你!不说他家族破落,哪怕整个淮城的世家加起来,都不敢惹乔锋的,乔锋身后,可是草原王!” “我怕不说,这一生都会不开心。”颜紫抬头,神色里多出一份坚毅。 女子矫情,多是因为某种执念的情绪。 李美奈跺了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她不可能看着自己的闺中密友被人所害。 “这样吧,我让人把他找过来?” “美奈,见面会开始了,你忘了,我可是特邀嘉宾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 颜紫没有答话,侧过头看向窗外的人头攒动,眸子里有说不出的悲伤。 “李美奈见面会马上开始!”周晓欧举着话筒,意气风发。 在他面前,数以几万的人流量,足以将淮城商厦挤得密密麻麻。 陈浮有些犯困了,他巴不得周晓欧这家伙的话,能少几句,快点让正主出场。 和陈浮相反,林善儿兴奋地鼓着小拳头,嘴里跟着那些粉丝一样,大声呼喊着。 “让开!让开!”后头的人群骚乱起来。 以龙小波为首,一大群淮城纨绔自告奋勇地开着路,好让乔锋能靠近舞台。 “我叫你让开!”王成扬着手,要扇向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忽然,他发现手一阵剧痛。 抬起头,发现陈浮正一脸平静地站在面前。 “我曰你......” 王成话还没说话,嘴巴顿时挨了一记严严实实的耳光。 对于这位“姐夫”,王成是真的怕了,被扇了一记耳光后,哀嚎着往后窜。 “陈浮!你要做什么!你敢得罪乔大少!”龙小波反应极为迅速,立即将陈浮拉到乔锋的对立面。 乔八爷的正孙,你陈浮要怎么玩? “你错了,我一向都敬仰乔大少。” 陈浮说完,抬腿一踹,立即将龙小波踹了个狗啃泥。 韦二公子都奈何不了自己,你一个龙小波算什么!除了四处找靠山,估计也没有别的优点了。 乔锋眯起眼睛,静静看着。 如龙小波这类人,他见得太多,基本都懒得理,倒是像陈浮这样的,倒是挺有意思。 “我叫乔锋。”乔锋咧嘴一笑,伸出手递到陈浮面前。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够资格和他握手。 陈浮笑了笑,“乔大少贵人忘事,以前来淮城,咱们还喝过酒的。” 乔锋一副恍然大悟,抬手挥了挥,四周供奉散开,隐入人群中。 龙小波和王成等人,咬牙切齿地站在乔锋身后,却因为乔锋的态度,不得不暂时住嘴。 “知道么?我今晚来这里,是来抢一个人的。”乔锋毫不掩饰地伸手,指向面前的舞台。 “李美奈?”陈浮摊了摊手。 他不关心这些事情,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得罪乔锋,极不划算。 “不是,是一个模特。”乔锋语气发沉,“我乔锋想要的东西,这辈子还没有得不到的。” 模特?那与我何干。 陈浮淡淡拱手,“那么,祝乔大少进展顺利。” 乔锋仰头大笑,“你不需要这么客气,你很对我的脾气,至少,我现在没有将你当成敌人的打算。” 不是敌人,那即是朋友了。 这时,周围人群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欢呼。 又是一波烟花,极为壮观地击打到夜幕之上。 “李美奈!李美奈!” “仙子歌手!我爱你!” “哇!李美奈真穿了‘袭春’!我们有眼福了!” 陈浮平静地立着,身旁的林善儿已经雀跃起来。 陈浮已经打定主意,等见面会结束,先带着林善儿离开。 至于那草原大纨绔抢什么模特之类的,又与他何干? “她出来了。”乔锋扬手指了指,声音瞬间阴沉。 陈浮抬头看,面色微变。 因为他发现,乔锋所指的那个小模特,他好像真的认识,怪不得会在喷水池边捂脸哭,原来是碰着这等事情了。 可惜了。 陈浮笑笑没答话。 “我很生气,我已经对她说过了,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会亲自毁了她!她居然敢忤逆我!”乔锋脸色狰狞。 李美奈穿着绿衣“袭春”,神色间明显有点不自然。 颜紫啊,你又何必跟着上台呢。那个小纨绔,又如何能护你周全? 030 值得吗 http://.biquxs.info/ 周晓欧的声音,通过扩音,瞬间提升了几个分贝。 “我们很有幸!不仅请到了李美奈小姐,还请到了顶级名模颜紫小姐,这是淮城最盛大的盛典!” 彩带从天空飘洒,将舞台周围衬托得无比欢庆。 乔锋烦躁地捏出一根彩带,放到嘴边一咬,用牙齿撕碎。 “兄弟,可能要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件事情。”乔锋侧过头,看向陈浮。 开口喊了陈浮“兄弟”,这对于普通的淮城小纨绔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光荣了,堂堂草原王的正孙,给足了你面子。 “什么?”陈浮淡淡道。 “可能要处理尸体。你知道的,我并不想我家老头子,知道我在外做了这些事情。” 龙小波等人神情惶恐,并非是因为乔锋可能要杀人,而是因为乔锋,喊了陈浮一声“兄弟”。 先是韦二公子铩羽而归,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这小纨绔被草原王的孙子喊成兄弟。 多大的狗屎运啊! “我信佛,相信往生极乐,我不擅长做这种事情。”陈浮语气不急不缓。 乔锋怔了怔,龙小波等人也怔了怔,隐入人群中的十几个供奉高手,忽然探出身子。 谁也没想到,这小纨绔当真是拒绝了乔锋。 “陈浮!乔大少说的话,你居然敢不听!”龙小波寻到机会,立即展开反扑。 “滚!” 陈浮还未开口,乔锋已经回头吼了一声。 “我和陈兄弟的事情,干你们这些狗儿什么事!” 陈浮是兄弟,龙小波等人是狗儿,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乔锋大笑一声,显得极其豪爽,“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求,不过得说一句,陈少爷是真对我的胃口,若是有时间,你来草原走走,我带你去吃最好的手撕烤羊,睡最好的羊皮包!” “那就先谢过乔大少了。” 陈浮微微闭眼,心头莫名地烦躁,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以前必然是认识那个模特的,甚至还有过一些交集。 舞台上,李美奈已经走到最前,接过了话筒。 “首先......感谢淮城的朋友们......” 陈浮抬起头,目光微微偏斜,看向李美奈身后的模特,好像叫什么颜紫的。 “为此,我特地穿了这件‘袭春’......”李美奈的话还在继续。 袭春! 是她!! 陈浮心头震撼,猛然间想起来,这个面熟的模特是谁了。 ...... 时装展后台。 “不哭了,看本大少化繁为简!给你裁一件衣服!”陈浮放下酒瓶子,在几个猪朋狗友的怂恿下,拿起剪刀,胡乱扯了一块绿布。 他的面前,是一个清秀的小模特,似乎不懂保养,以至于皮肤有些黝黑。 当然,小模特的身材那是没得说的。 人在醉酒中,思维飘得很。狂如诗仙李白,斗酒作诗三百首。 陈浮虽然没有李白的本事,但真的鬼斧神工,裁出了“袭春”。 隐约中,陈浮似乎还听到小模特说的话,大概内容是家里弟弟得病,听说做模特赚钱,她才入行的。 “颜紫。”陈浮垂下头,默念了一遍名字。 莫名的,陈浮觉得很欣慰,终于,她还是成功了。 “陈兄弟,这两天我都会在云豪大酒店,若是有空,可以来找我。” 陈浮点头,侧身的时候,咬了咬牙。 舞台上,李美奈已经说完,犹豫许久,才缓缓转身,将话筒交给了身后的颜紫。 世界顶级模特,有人认得,有人不认得。 但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一个顶级美女,最基本的惜花情绪,还是有的。 不同于李美奈的热烈欢呼,全场,逐渐安静下来。 陈浮抬起头,看向舞台,他发现,颜紫的眼睛里,已经有泪水滑落下来。 “相公,她又哭了。”林善儿满脸哀伤。 陈浮伸手,拍了拍林善儿的头。 “留着今晚再哭,岂不是更好。”一旁的乔锋冷笑。 “我在找一个人。”颜紫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坚强。 “四年前,我第一次来淮城,身无所长,是个无人看好的小模特。” “那晚他喝了很多酒,说话有点绕。”颜紫忽然笑起来,似是回忆,微微闭着眼睛。 “他教了我坚强,教了我自信和成长。我想着一定不负所望,尽我最大的努力。” 颜紫忽然哽咽,握着话筒的手开始颤抖。 陈浮沉默,心里已经在盘算,接下来该如何? “我教你怎样做个女人!做个听话的女人!”乔锋忽然暴怒开口。 这一下,四周的目光围过来,当看到连龙小波这些人都要乖乖站着的时候,瞬间都知趣地退开。 以陈浮和乔锋周围为半径,居然不到一分钟,登时变得空荡荡起来。 这种感觉,让陈浮觉得不好受,当他抬头,对上颜紫目光的时候,看见的,是某一种决绝。 “告诉我!他是谁!”乔锋瞬间又变得醋意大发,难怪他追了半个夏国,都追不到这个小模特。 去你妈的爱情! 颜紫没有答话,手握着话筒,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周晓欧在看到是乔锋的时候,早已经吓得退回了后台,这尊大佛,哪怕是他岳父来,都请不走的。 “他是一个英雄。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拯救了我的一个英雄。”颜紫缓过神,忽然微笑。 李美奈在一旁,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很好。”乔锋狞笑。 几个隐在人群中的供奉,已经开始挪步,准备往舞台上冲去。 按着乔锋原来的计划,是等人少一些再行动,可惜,颜紫嘴里口口声声说的那个人,真的让他大动了肝火。 “走啊!”李美奈带着哭腔,拖着颜紫的衣服。 颜紫没有动,目光淡淡扫过人群,在陈浮的位置,也不会特意停留。 陈浮明白,她是在保护自己。 陈浮叹了一口气,这个狗屁倒灶的世界,总有这么多坏人坏事。 “相公,你干嘛叹气啊。” “要打架了。”陈浮笑了笑。 闻声,林善儿点点头,警觉地将手伸向后背,连衣裙下,她可是背着一把琉璃长剑呢。 “乔少爷,你过来一下。”陈浮笑着招手。 原本还在颐气指使的乔锋,闻声虽有不耐,却还是走了过来。 “陈少爷,没事情的话,我劝你快回去。” “我知道他是谁,你走近一些,我悄悄告诉你。”陈浮眯了眯眼。 “哦?”乔锋几步走近。 在他看来,这个淮城小纨绔虽然不错,但还没够资格,敢戏耍自己。 “他姓陈,与我同姓。”陈浮眼露精光,“而且,单名一个浮,又与我同名。” 话说到这个份上,哪怕是傻子,都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陈浮!”乔锋咬着牙。 随后,他发现自己身子飞了起来,如那些击打到半空的礼炮一样,感觉浑身即将炸裂。 嘭! 风头无两的乔大少,重重摔在地上,原本那些要冲上去掳掠颜紫的乔家供奉,见状脸色大变,急急涌了过来。 龙小波这批人,已经目瞪口呆,这可是草原王的正孙,你这个小纨绔,说打就打了! 乔锋整张脸,痛得抽搐。 他并非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相反,他同样有着不俗的拳脚,但这些在陈浮面前,好像没什么用。 “告诉我,值得么?就为了一个小模特?”乔锋声音发冷。 “值得,我是一个念旧的人,我亲手种的花开得如此美艳动人,那可不能让你毁掉!”陈浮一字一顿。 淮城商厦前,无数人瞬间疯狂欢呼。大庭广众,为一红颜知己,怒而出手。 再加上那句话......那一句话,该是多少怀春女子的盼望。 站在陈浮身边的林善儿,手持一把剑,两只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舞台上,李美奈脸色无比激动,而颜紫,早已经泪流满面。 031 死仇 http://.biquxs.info/ 农人春种一粒谷,秋收万粟,农人会认为值得。 书生寒窗十年苦读,一朝上殿,书生也会认为值得。 值得么? 或许在旁人看来,为了一个模特,得罪了草原王,无疑是一件蠢得发绿的事情。 “我一向不喜欢打架,但有些东西,我总要保护好。”陈浮平静开口。 乔锋面容扭曲,在两个供奉的扶持下,缓缓站了起来。 “乔大少......可恨啊!陈浮,你敢得罪陈大少!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龙小波很卖力地吼了一句。 尔后,第二次被陈浮踹飞。 乔锋抹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头的时候,整张脸已经无比狰狞。 “从北到南,从东往北,陈浮,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人。”语气很平静,但陈浮知道,暴风雨即将到来。 闭了闭眼,陈浮扭头,对身旁的林善儿说了几句。 林善儿满脸不舍,最终点头,往舞台上跃去。 “杀了。”乔锋冷笑,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堂堂草原王的正孙,真要栽在这座小城里,恐怕会被人笑死。至于什么大庭广众的,乔锋根本不需要这些,乔八爷有的是力量,能压下这一切。 所以,这个所谓的陈家少爷敢得罪自己,那么结果只有一个——死! 围在乔锋身旁的几个供奉,率先而动,怒不可遏地往陈浮扑来。 四周的人惊声大喊,迅速如潮水般散去。 周晓欧看着看着,身子一下无力地瘫在地上,这一下,李家又要亏大钱了。 “乔大少杀了他!整个淮城都支持你!”龙小波满头是血地站起来,兴奋狂喊。 和乔锋相比,他对于陈浮的恨意,只多不少。 若是陈浮真要死在乔锋手上,那么龙家在淮城的劣势,将会极大的改观。 “我们原本是可以做朋友,陈浮,你真是蠢。”乔锋眯起眼睛。 那些得罪过他的人,大多会被他玩死。 这个世界上,不是朋友,那便是敌人了,陈浮选择站在乔锋的对立面,说实话,倒是让乔锋刮目相看。 草原带过来的供奉,身手极为迅速,像一只只敏捷的猎鹰,封死四个角度,合围而来。 “即便是草原上的野狮,受到这样的围击,一样是死。”乔锋有这种傲气,这些供奉,有好几个是乔八爷亲手训练出来的。 “小心啊!”颜紫在舞台上,惊慌地喊了一声。 林善儿刚要出剑,忽然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跃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嘭! 宛若崩塌般的一声巨响,一个小山包般的巨人,稳稳落到陈浮面前挡住。 冲得最前的一个乔家供奉,一下措手不及,被狠狠一脚掀飞,摔落到远处。 乔锋脸色微变,抬头看去,发现一个夹着雪茄的肥胖男子,此刻正面无表情地挡在陈浮面前。 陈浮笑了笑,将已经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他是谁?”乔锋揪住龙小波的衣领,冷声开口。 “淮城周、周阿坨......和陈浮是一伙的。”龙小波真是被周阿坨打怕了。 “供奉?世家?” “是淮城......地下龙头。” 地下龙头?自家老爷子当年,好像也是从这个职业开始发迹的。 不过,一座小城的龙头,又怎能和草原王相比。 “认得乔八爷么?”乔锋眯起眼睛。 他自问,草原王乔八爷的名声,肯定会镇住这类草莽人物,说实话,这个肥胖男子看起来,确实很棘手。 周阿坨回头,和陈浮相视一眼,随后转过来,将雪茄弹开。 “乔八爷来了,我一样会护着他。” “你们,别想动他。” 陈浮努了努嘴,对于周阿坨,这段时间以来,他是有些感动的,某一天他这样问周阿坨。 “你要是赌错了怎么办?” 周阿坨这样回答,“这种赔率大的买卖,若是押了小,岂不是很没有意思?” 他想在陈浮化龙腾飞之时,做一个捧起龙尾的人,无疑,这是一场赌局,注定变幻莫测的赌局。 两个保镖,被周阿坨各伸出一只手掌,只比划了几下,迅速扇飞,巨大的力量,让空气隐隐发出爆裂声。 强如虎眼这样的韦家供奉,尚且不敌周阿坨,这些并不算多出彩的乔家供奉,自然也不会是周阿坨的对手。 “一起上啊!”龙小波气道。 乔锋冷冷扫视了一眼龙小波,最终没有说话,现在这种情况,于他而言,有点险峻,他从未想过,小小的淮城里,真的坐拥着类如周阿坨这样的大佛,哪怕是乔家大院里的教头,一时半会也未必能拿得下。 不到几分钟的功夫,乔家供奉连周阿坨的身子都近不了,仓惶地往后退。 龙小波等人瑟瑟发抖,以前只听老辈人说过,周阿坨性格暴烈,拳脚功夫极好,可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一个妖孽的地步,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护着陈浮?莫非真凭着陈浮的那一笔横财,就让周阿坨死心塌地了? “少爷,速退!”一个年老些的乔家供奉急忙开口。 面前那个肥胖男子,着实是太恐怖了。 逃走?这对于心高气傲的乔锋而言,无疑是耻辱,特别是在那个小模特眼前,还有那个什么陈家少爷! “我认输!”乔锋咬着牙,双目赤红。 周阿坨淡淡一笑,拍了拍手后,回身往陈浮走去。 草原王的正孙,敢说出这三个字来,说明是真的有了退意,而且,周阿坨知道陈浮的意思,看在乔八爷的面子上,不会下死手。 陈浮面容一凛,忽然脸色剧变,“阿坨,别转身!” 可惜,已经晚了。 乔锋蓦地站起,从怀中掏出一柄手枪,“砰砰砰”三声,尽数击中周阿坨的身子。 “狗东西!我杀你全家!”乔锋狂喊,手微微下垂,似乎在瞄准周阿坨的头颅。 枪这种东西,对于真正的高手而言,并非是可依仗之物。 第二次,乔锋觉得自己又飞了起来,扣扳机的手,痛得像火燎一样,耳边,还听得那一声清脆的“砰”声。 乔大少爷,又重重被摔到地面上,随后,软绵绵的身子,被人一下揪了起来。 “住手!”年老些的乔家供奉大吼。 这种场面,何等让人惊慌,乔锋的喉咙,已经被陈浮用手扣住,只要一划,那么,伟大的乔八爷孙子,立即会狼狈死去。 “住手啊!陈浮!”龙小波等人也惊喊。 如果乔锋真死在淮城,那么不仅陈浮,连他们也势必会承受乔八爷的怒火。 周阿坨身子抽搐,躺在血泊之中,庆幸的是,似乎还有气儿,而且......在隔了一两分钟之后,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草你妈!有本事你打死我!我要是不死,我一定带人过来,杀你全家!把淮城炸了!”乔锋满脸是血,疯狂大吼道。 舞台上,林善儿一语不发,不管陈浮做何种选择,她都不会阻拦。 颜紫和李美奈,已经惊得浑身颤栗。 陈浮眯起眼睛,若非周阿坨膘肥体胖,估计那几枚子弹,真能要了周阿坨的命。 “下次你别来了。”陈浮平静道。 乔锋一时顿住,忽然,他发现右腿一痛,紧接着一股欲死不能的痛觉袭遍全身。 所有人都没想到,陈浮还真敢下手,直接将乔锋的右腿踩碎。 这样子,哪怕是神仙在世,这乔锋的右腿也保不住了。 龙小波抬着手,像触电一般不断颤抖。 真是好胆啊,连乔八爷的孙子,你都敢打断腿! 几个乔家供奉咬着牙,一言不发,迅速跃过去,背起还在痛吼不已的乔锋。 那位年老些的供奉冷声开口,“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随后,供奉掏出一把匕首,在右手尾指一划,切落在地。 鲜血迸溅。 草原人的规矩,断尾指,记死仇。 032 草原王 http://.biquxs.info/ 淮城来了一场急雨,上空的乌云急涌而来,妥妥的天变之象。 “再讲一次......”马大昌声音发颤。 他的面前,是以龙小波为首的世家子弟,原本去淮城商厦那里,是要讨好乔锋的,可没想到,堂堂草原王乔八爷的正孙,居然被陈浮废了一条腿。 “乔家大少......被陈浮打断了一条腿。”龙小波唯唯诺诺。 “好事!”龙登狂喜,他想得很简单,那个小纨绔势必会受到乔八爷的报复,如此一来,淮城将会重新恢复秩序。 可惜,他想得太简单了。 不得不说,马大昌还算是个有眼力的人,在听完龙小波的话后,身子忍不住一瘫,重重摔在椅位上。 “大祸了。这样一来,我们这些淮城的世家,势必会被殃及池鱼......” 乔八爷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护短,自己孙子在淮城被人打断腿,先不说凶手,这些个淮城大大小小的世家,恐怕都难以免责。 “到时候把那小纨绔推出去,或许乔八爷不会怪罪我们?” 马大昌闻声,摇了摇头,随后咬牙切齿,“事情太大,哪怕陈浮小东西被收拾了,也一样不能化解乔八爷的怒火,而我们,必然会受到波及!” “那个该死的小废物!”龙登一下子明白了马大昌的意思。 马大昌已经打定主意,若是乔八爷真的亲自来淮城,那么他一定要将姿态放得最低,期望乔八爷能网开一面。 ...... 六七个人站在陈家祖屋的木亭子里。 林震啸一边不断看着海报,一边则拼命抬头,瞅着面前的李美奈。 没错儿!真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丫鬟。 好女婿啊!林震啸仰头,虎目迸泪。 “走,我先带你去认床。”林震啸大笑。 李美奈脸色巨惊,急忙退了几步,避开这个猥琐的小老头。 陈浮嘴巴抽了抽,事情太巧,他是没办法解释,估计自己老岳父真以为帮他拉丫鬟了。 “老林,别激动,你想岔了。”陈浮不断打着眼色,不仅李美奈,颜紫也在。 这老不修的,还开口闭口的带人家去认床。 林震啸也不是傻子,看到陈浮和林善儿的眼色之后,干笑一声,“你们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要准备客房,看看客人喜不喜欢。” 陈浮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你堂堂一个五岳剑尊,都快要跟个痴汉老头一样了。 知道是自己出了丑,林震啸瞪了陈浮一眼,尔后打了个哈哈,乖乖挪到一边去。 “陈......陈少爷,乔锋是草原王乔八爷的正孙,肯定要来报复......”直到现在,颜紫和陈浮说话时,脸都会莫名地发红。 可惜,他娶妻了,那个背着一把长剑的女孩子虽然有点怪,但生得无比漂亮,脾气又温顺。 估计他很喜欢的吧。 和陈浮四目相对,颜紫垂下头,暗自叹了口气。 “这事儿有点棘手。”周阿坨刚把三枚子弹取出,身子裹满了绷带,还不忘夹着雪茄,听见对话后,插了一句。 韦家剑仙相比,乔八爷虽然不及,但所能调动的力量,估计是很可怕的。 周阿坨并非是怯弱,而是觉得陈浮有必要,先暂离淮城。 哪怕整个淮城的力量加起来,也必然不是乔八爷的对手。 “他来了,我就揍他!”林震啸终于有机会插了一句。 自然,没人在乎这小老头的话。 陈浮闭了闭眼。 哪怕是现在,他也不曾后悔,当时乔锋暗算了周阿坨,原本就不该原谅。 凭什么?凭什么乔八爷的孙子,能动手杀人,而自己不过废了他一条腿,整个世界都认为他该伏罪。 王侯将相宁有种?乔八爷当初,不过也是一个如周阿坨这般的小地方龙头罢了。 眼下是水草肥美的季节,淮城往上千里,尽是一片片绿油油的天地。 乔家余下的几个供奉尽责尽守,硬是不到一天半的时间,将昏迷半死的乔大少爷,送回了草原。 当然,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先送医院,但在乔家人看来,这并不稳妥,若是在医院耽误了,那个什么陈浮又动了杀心该如何? 打电话联系了乔家大院后,老供奉高价请了一个医生沿途护理,一路急赶而回。 乔八爷沉默地坐在羊皮席子上,面容涌上一股凌厉。 多少年了,哪怕是燕都那批人,也不敢这样对自己,那个叫陈浮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或者说,是谁给的狗胆? 听到急促的刹车声,乔八爷仰头,喝尽一杯马奶酒后,步履稳健地走了出去。 上千个乔家供奉,在听闻乔家大少被人打断腿,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此刻,正密密麻麻地围在一旁,只要乔八爷开口,这些人会立即奔赴淮城,想尽一切办法杀死陈浮。 乔锋被人背下了车,右腿软绵绵地耷拉下来,让乔八爷看得神色狰狞。 乔家大院里,男丁稀薄,后辈之中,除了乔锋之外,只剩下一个天生的痴儿,所以,不管乔锋做了什么,只要他姓乔,那么乔八爷都会死护着他。 原本以为,这一趟出去,带着十几个供奉,再加上自己草原王的名声,该没有人敢太岁爷上动土,谁知...... “讲一下。”乔八爷开口,低沉而嘶哑。 领头的老供奉,颤颤巍巍地爬过来,俯身跪在乔八爷面前。 “属下护卫不利,请八爷责罚。” 乔八爷垂头,淡淡扫了一眼供奉的右手断指,没说话。 老供奉缓了口气,沉声开口,“八爷,这一次有两个人,一个是淮城地下龙头,叫周阿坨,练的应该是崩拳一脉的拳脚,出手霸道利落,隐约有七分火候。另一个......叫陈浮,听淮城那些世家子弟说,可能是个废物,但动作很快,大少爷的右腿,便是他踏碎的.......” 供奉声音越来越小。 乔八爷已经忍不住冷笑,“那些废物说的话,你也会信?若那什么陈浮真是个废材,一条过江龙,为何会甘心为他所用?” 仗义多是屠狗辈,像周阿坨这样的莽人,向来是最难驯服,能护着陈浮,足以见其忠诚。 不得不说,乔八爷确实不凡,一语中的,这一点,起码比龙登那些所谓的世家要厉害得多了。 老供奉头伏地,不敢再发一语。 “嘶!”这时,乔锋忽然醒了过来,忍不住痛得龇牙,呼出一口凉气,随后整张脸憋红,抱着右腿狂吼。 一路护理的医生惊了惊,刚要靠近,被疯狂的乔锋双手抱住脑袋,狠狠一扭。 咔嚓。 医生死在了异乡的草地上。 “阿爷!我要杀了他!杀他全家!”乔锋狂吼。 这一条腿,始终是毁了,更重要的是,堂堂乔八爷的正孙,在外面被人打断了腿,这份耻辱,足以让乔锋几近疯掉。 “八爷!让我们虎字堂去!” “鹰堂请战!” “狼堂口若去,势必手刃仇敌!” 乔八爷抬手,指了指和乔锋回来的几个供奉,旁边的几个人瞬间会意,跃动起来,手执匕首,如幽灵般前进。 几个供奉,脖子鲜血淋漓,无力地瘫在地上。 除了那个浑身瑟瑟发抖的老供奉。 “你断了指,草原人的规矩,断尾指,记死仇,你不能死。” “我乔八的儿孙,是姓乔的,向来只有欺别人的份,还轮不到别人来相欺。” “我亲自去一趟。”乔八爷瞪着眼,目光看得极远,似乎要穿过辽幅千里的草原。 草原王,在两天后,离开了草原。 033 兵来将挡 http://.biquxs.info/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姜天生抹了抹额头的汗,落下一子。 他的面前,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一只手抱着把青色长剑,另一只手则捻着棋子。 “天生,你要记住。我并非是姜家的战将,是你父辈于我有恩,我不得不报。”老人淡淡开口。 这一番话,无疑将姜天生接下来的要讲的内容堵死。 他没法子再帮陈浮,即便他已经打听到,草原王将在大概两三天后,杀到淮城。 “祖爷,他是一枚好棋子。”姜天生不死心。 扯虎皮的事情,通过姜天生委婉的口气,已经告知了剑仙姬华。 姬华没有生气,也没有欢喜,平淡到像别人跟他问了声好。 “他若是真有本事,能过得了乔八这一劫,我倒是会有点兴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高山,但相反,也有很多想靠山而活的矮脖子树。” 言下之意,姬华是不打算出手了。 偌大的世界,除了如姬华这样的剑仙,还有谁能挡得住乔八? ...... 惹祸这种事情,陈浮觉得自己越来越擅长了,好不容易才请走韦二公子,这一下,又招来了草原王。 消息无误的话,草原王乔八爷将在两天之后,杀到淮城。 到那时,他面对的,将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老岳父林震啸很生气,“我讲了很多次,你该隐蔽,若是死了,你身上剑骨又有何用。” 陈浮死了,那么他寻找剑池的计划,便要搁置。 “少爷是为了救我......”周阿坨开口,骨子里,他已经将陈浮当成了真正的主子,故而才喊了“少爷”。 剑骨的事情,除了熟知的几个人知道,便算陈浮这个小团体最大的秘密了。 “不然,我拦住他,你们先离开,应该来得及。”周阿坨脸上,浮现出一种“死士”的味道。 忠诚者尽忠,何其天经地义。 陈浮摇了摇头,如果真是如此,他倒宁愿一个人去面对,不牵连淮城里的人。 这一架,他救的何止是周阿坨,要是陈浮不管,估计被害死的,还有一个颜紫。 以乔八爷的势力,估计将淮城腥风血雨一番,也有足够的力量压下去。 但这些,并不是陈浮希望看到的。 “少爷,那些人又来了。”这时,周远山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手上还提着一根扁担。 堵在陈家大院门前的,是马大昌这些人。 当然,并不是兴师问罪,而是苦口婆心地相劝。 “贤侄啊,孰能无过,你亲自去一趟草原说清楚,再赔些钱,乔八爷大人大量,肯定会放过你的。” “贤侄,这么多的叔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认个错吧。” 诸如此类的话,无非是想陈浮负荆请罪,阻止乔八爷南下的脚步,免得迁怒于淮城。 但没有人是傻子,打断草原王正孙一条腿,这种事情,不仅是打死打伤这等层面,而相当于在乔八爷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老虎有须,被人拔去,自然会疯狂追杀。 “滚啊!”周远山拿着扁担,往前哄散人群。 在他心里,陈家好不容易才起死回生,自家少爷如何能出事情。 “陈浮!你害死人了!狗崽子!”马大昌抖着手,终于撕破脸面,颤颤巍巍地大骂,碍于周阿坨在场,又不敢逗留太久,带着人迅速离开。 淮城,阴雨天气持续。 除开那些不知发生何事的小市民,如马大昌这样的世家,早已经折价卖掉所有在淮城里的房产生意,远避他乡。 草原王要来,他们势必会受到波及。 既然如此,倒不如拢一笔资金,去其他城市再立山头。 当然,也有舍不得的,比如龙家和王家。 龙家前几辈都是普通大户,好不容易在淮城站住脚跟,成为三席世家,怎么舍得放弃。 王家理由更是简单,按着王如峰的话说,生是淮城人,死是淮城鬼,这一点,倒是让陈浮有点刮目相看。 陈家大院前,再无人过来,劝着陈浮去负荆请罪。 冷冷清清的,除了滴答的雨声,便再无其他。 周远山按着陈浮的吩咐,大门不闭,等客上门。 院子里的空地,清理又清理,将积水疏散,将落叶捡净,从而能更好地踏步在上。 “真要打么?”周阿坨看着空地,沉默了一下开口。 “要打。”陈浮笑了笑,声音里满是惆怅。 若是有选择,谁想以卵击石。 周阿坨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开口,微微叹了一口气,尔后又重重点头,随即迈步离开。 “女婿我问你,这个世界有几个剑仙?”林震啸仰头喝了一口酒,咧着嘴发问。 “公子,管家,伙夫,还有一只蝉......估计会是四个。” 木亭子外,阴雨连绵。 “不对不对,你再猜?” “三个?或许那只蝉无人捕获。” “更不对了。我跟你讲,应该是五个。”老岳父满嘴酒气。 陈浮怔了怔,抬起头来。 “你性子稳健,手段雷厉,善于筹谋,这都是大善的特点,有枭雄之姿。可惜,你尚有不足。我问你,如果你当时狠下心,没有救那个啥模特的,这件事情,还会不会发生?”老岳父似乎一下子跑题。 “不会。”陈浮老实回答。 如果不救颜紫,那么他甚至有可能,和乔锋因为脾气相投,即使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 可,他又如何能看着颜紫被乔锋虐杀,当时的场面又极为凶险。 “我跟你说过的吧,当初我手持两把巨阙剑,从山门前院砍到后院,砍得十大剑主‘哇哇’地叫......”老岳父喝醉,抱着酒瓶子,酣睡在木亭子里。 陈浮脱下上衣,替老岳父遮住身子,以免他酒后受冻。 关于陈家大院里的空地,陈浮做过很多设想。 比如,他和草原王对打之时,该如何消耗对方的力气,以便逼平。 他知道,若是他主动提出单打独斗,以乔八爷的脾气,必然会应战。 陈浮纵身一跃,跃到院子里的空地上,每挪一步,便会确认步伐四周的方向以及界线。 界线是一垄砌成的灰石,按人的特点,若是移动到界线旁边,脚步必定会往中间收缩,以免过界。 这是很无奈的伎俩,若要陈浮给这场战斗打个大概的胜负比例,乔八爷九成多,而他,哪怕添上这些伎俩,估计都不到一成。 陈浮抬头,迎着落下的雨滴,苦笑着闭上眼睛。 两世为人,上一世,他被人发现,同样是因为救了一个农人,然后被农人告密。数不清的门派高手围着他,追杀七天七夜,最终他炸裂身子,却因为剑骨,化成了一道剑气,降生在地上之上。 螳螂生来绝情吃母,玫瑰生来高傲带刺。 而我陈浮,天生便不是无情无义之辈。 ...... 颜紫红着眼睛,站在陈家大院的墙角里。 李美奈走的时候,劝过她一起走,她拒绝了。 在之后,她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包括燕都某个世家的人,但听到是草原王的事情后,都急忙撂了电话。 颜紫很伤心,如果自己不出现,那么他应该还过得好好的。 回淮城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很钟情,千里还愿报恩,现在想来,当真是一件蠢得发绿的事情。 庆幸的是,李美奈在走的时候,给她留了一把微型手枪,嘱咐她藏在衣袖里,关键时候保护自己。 “我保护你。”颜紫垂下头,将手缩回袖子,孤孤单单地抚摸着,那一面被体温烘得很暖的金属。 034 暴风雨来临之前 http://.biquxs.info/ 淮城里,最近的事情,明显有点多。当然,这只是针对那些世家而言,对于普普通通的升斗小民,这丝毫没有影响,顶多是发现,街路上好多生意铺子关了门。 以马大昌为首的许多世家,由于害怕草原王乔八爷的迁怒,早早将祖业抛售,迅速离开了淮城。 “这不是明哲保身,是怯弱。”王如峰抬起头,声音发沉。 在王如峰心头里,淮城是一个窝,哪怕破落,哪怕一贫二洗,都不该挪开的窝。 “都怪那个小混蛋!”王成在一旁咬着牙开口。 他嘴里的混蛋,讲的自然是陈浮,要不是陈浮打断了乔锋的腿,哪里来这么多事情。 王蜜在一旁,神色也很不好,这位前未婚夫,虽说最近风头大盛,但终归是个浑人,也因此做了件天大的祸事。 “淮城这么多世家,供奉加起来,起码有上千个,我们为什么要怕!”王成接着冷不丁吐出一句。 这一句话,让原本在失神的王如峰蓦然回头,扬起手掌,恶狠狠在自己儿子脸上,重重掴了一巴掌。 “不知天高地厚,放眼整个世界,乔八爷也是名头大盛的人物!” “这几天,告诉所有人,闭门谢客,不许走出庄园!” 王蜜闻声,皱着眉头,“爸,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情,陈浮好像收购许多生意......” 如马大昌这类世家的人,为了拢资金,将铺子生意全部抛售。 谁能想到,作为始作俑者的陈浮,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胆子出门,大肆收购,当然,价格低廉得让人发指。 “第四十七个铺子了。”淮城静悄悄的街路上,周阿坨吐出一口烟雾,随后开口。 陈浮侧了侧头,笑容带着某种得逞的味道。 “少爷,若是打输了,这些东西......便不是我们的了。”周阿坨沉默了下,接着开口。 言下之意,草原王乔八爷即将来到淮城,若是没办法让他铩羽而归,那么淮城里的生意,收购得再多又有何用。 虽然说周阿坨很愿意相信陈浮,但过于悬殊的实力,好像真没有什么回天之力了。 甚至,周阿坨已经做好了某种“尽忠”的准备。 士为知己者死,古往今来,都是一种美谈。 淮城的雨,下得不急不缓,仿佛还能延续一个世纪。 陈浮带着周阿坨,周阿坨撑着伞,两人一前一后,往龙家大院走去。 “最后一笔生意了。”陈浮笑了笑。 当知道马大昌这些人迫不及待地要拢一笔资金的时候,陈浮立即行动,最大限度吃下淮城所有的生意。 单单价格,比往常减少了一倍有余。抛开乔八爷要来淮城不说,这不到两天,陈浮即发了大财。 龙家大院里,龙丰咬着牙,看向大院外站着的陈浮和周阿坨。 这两个人,算得上是龙家在淮城最记恨的两个人。 “三百万?”龙登先是疑惑,随后咬了咬牙。 当初以外白水码头下有金子,用以物易物的法子,拿陈家祖屋换了码头,再添上三百万。 白纸黑字,龙登确实没办法抵赖,尤其在周阿坨跟着来的时候。 “河里没有金子。”龙登脸色阴郁地开口。 他指望着陈浮看在他亏了大钱的情况下,网开一面。 陈浮抹了抹脸,笑嘻嘻地掏出那份字据。 后面些的周阿坨抬起头,抬起眼皮淡淡一扫。 “龙丰,把钱给他!”龙登怒道。 原本还在同仇敌忾的龙丰,闻言嘴巴一抽,怔了半晌没有动作。 龙家哪里还有什么闲钱,原本说着向马大昌借一些的,可现在倒好,马大昌由于离开淮城,不仅没借到,甚至还急急让龙家还清了以前的债务。 龙登一时怒气冲天,哪里想得起来,等看见龙丰的表情之后,才一下明白过来。 “台面上还有多少资金?”龙登冷着脸,小声发问。 “不到十万......”龙丰苦笑。 “该死!” 自然,堂堂龙家家主,不想让陈家这个小东西看不起。 可是现在,哪怕龙家人要卖地产卖铺子,一时之间也凑不够。 “贤侄,明日你再过来。”龙登小声吐出一句。 陈浮还没开口,唱黑脸的周阿坨已经发怒,哼了一声,然后抬腿一脚,重重踹在龙家大院的白墙上,差点没把墙踹塌。 龙家大院里许多人,惊得大喊大叫。 龙小波更是夸张,喊了几句“地震啦”跑出来,看到陈浮和周阿坨后,怪叫着又跑了回去。 “周老板,这样不好。龙家人与我一向有旧。”陈浮笑着劝了一句。 周阿坨怒视着龙登,“这样吧,既然拿不出钱,便拿东西抵债。希望龙家主记得,当初洪家人的事情。” 作为一条过江龙,周阿坨有的是办法来收拾一笔笔烂账。当年洪家人欠债不还,债主请出周阿坨,直接将洪家从一个大家族,硬生生逼成了破落户,家破人散。 龙登闻言,身子莫名的一凛。 龙家如今,若说最值钱的,莫过于白水码头了,龙登终于明白,陈浮今天,是来向他讨白水码头的。 怪不得当初,陈浮并没有立即让他兑现三百万,而是等到现在,龙家一蹶不振的时候。 白水码头原本估价三千万,第一次被陈浮一场高尔夫赢去,当以为白水码头有金子,龙登用陈家祖屋添三百万换回来的时候,到现在第二次,又被陈浮用三百万换去。 当然,龙登可以选择不换。 但现在的情况,哪怕给龙家人三天时间,根本也没法凑出来。 “家主,白水码头估价三千万......”龙丰试着提醒。 龙登双目怒瞪,没有理睬龙丰的话,周阿坨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这三百万再拖下去,估价到时候龙家连庄园都要抵押出去。 颤着手,龙登刚签完字,整个人仰头吐一口血,身子无力地往后倒去。 ...... 陈浮没有认真数,这一天他在淮城里,收购了多少生意,如果能从草原王的虎口逃生,那么此后,陈家便是淮城最大的世家,哪怕以往的整个三席加起来,也没法与之相比。 有了这些生意支撑,到时候再通过操持河运,陈家起码会是附近一带的巨贾! 当然,前提是草原王的事情能解决,否则,一切都是梦幻。 “我去准备了。”陈浮抹了抹脸,向周阿坨说了一句。 准备的意思,是要应付准备到来的草原王。 周阿坨嘴巴微动,隔了一会才开口,“我那里还有上百个人,要不要......” 陈浮摇摇头,“除非你能请来剑仙。” 周阿坨语塞。 当今世界,据他的了解,让人耳熟能详的剑仙只有两位,一位是韦家的大公子,另一位是姜家的坐镇人。 不管哪一位,周阿坨都远远不够资格。 陈浮淡淡一笑,周阿坨根本不知道,这一天的时间,是他自觉帮陈家的最后一天,买铺子,揽资源,若有一天自己那不争气的老爹回来看到,恐怕会开心死。 人生在世啊,总要留一点念想。 “活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陈家祖屋里,林震啸看着自己的女儿,凝声开口。 郑重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小老头的脸上。 林善儿听着听着,眼睛发红。 “他是一个不错的人,至少,让我看到了希望。”林震啸抬头,目光不斜视,仰视着天空和阳光。 “剑仙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是五岳剑尊。” “是时候,我要给咱家女婿,好好上一课了。” 035 乔八爷进门 http://.biquxs.info/ 乔八在听到身旁供奉的报告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淮城,终于到了。 “打听过了,不少世家都逃走了。”有供奉讪笑着开口。 乔八冷哼,“这倒聪明,别的先不管,杀死陈浮,再全部算账。那小子没逃吧?不过就算逃了,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将他揪出来。” “没逃。据说这两天都在家里练功......噗!”供奉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乔八冷冷回头,供奉急忙止住了笑声。 “我不怪你,这确实好笑,临阵磨枪这种东西,是相对实力差不多的人而言,哪怕我让他磨一辈子,他依旧是个废物。” 这份傲气,乔八确实值得拥有。偌大的夏国,除了那些剑仙,又有谁敢捋草原王的虎须。 隔了一会,乔八忽然莫名其妙地添了一句,“燕都里的那两位,没动吧?” 供奉怔了怔,随即回答,“这小东西还没那么大的牌面。” 乔八自嘲笑了声,再次闭上了眼。 加长版的豪车,穿越愈渐死寂的淮城街道,往南面城区而去。 南面城区。 陈家祖屋之外,由于停了雨,周远山早早地出来,将门面清洗干净。 在他看来,一个沉稳的世家,必须要懂得开门迎客的礼仪,譬如,让门前的街路干净整齐。 扫完地,周远山扛着扫帚回来的时候,发现林老爷子又抱着酒瓶子,在木亭子里睡着了。 “这两天总是这样,生怕以后没得喝了。”周远山咕咚了一句,当然,对于这位家翁,周远山还是挺尊重的,急急从屋里抱来一方褥子,遮盖在林震啸身上。 散了雨,天气微晴,适宜出行。 可惜的是,陈家今天无人外出,都聚在屋里,商量着某件事情。 “进城了。”周阿坨声音发沉。 林善儿负着剑,习惯性地皱着鼻子,这番动作,代表着即将要打架。 颜紫始终垂头,摩挲着袖子里的微型手枪。 陈浮没有答话,进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独自踏步出去,立在干净整洁的院子边上。 车子停在了南面城区的路口,乔八揉了揉脖子,带着几个一脸恶相的供奉,缓缓踏步而行。 不用花费多久时间,乔八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陈家大院面前。 “是这里了。”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供奉,阴恻恻地开口。 尽管捏死蚂蚁,是一件不值得乐道的事情,但至少,有某种享受快乐的过程。 “不用八爷出手,我白狼只需几招,便能撕碎他的身子。”另一个全身素白唐装的人开口。 乔八没有答话,目光缓缓抬起,随后右脚重重一踏,“砰”的一声,陈家祖屋的琉璃瓦檐,登时被震碎了一大片。 周远山提着扫帚跑出来,在看到乔八爷几人之后,皱了皱眉头,迅速又瘸着脚跑了回去。 “八爷,要不全灭口算了。敢动锋儿,那也用不着活了。” “就是,一个小城的破世家,还真敢反了天了!” 草原王的正孙被人打断腿,不仅对于乔八爷,甚至那些老供奉,尽皆觉得脸上无光。 乔八爷没有理这些话,而是淡淡侧头,看了一眼断指的老供奉。 老供奉会意,加快几步,走到陈家大院门口。 刚好,陈浮走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老供奉恨得咬牙。 “我有没有讲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当初,这位老供奉可是亲眼见着自家乔大少,被眼前的人踏碎了右腿。 “讲过。断尾指,记死仇。”陈浮神色平静。 “八爷说了,你自死于院前,陈家人包括与你有染的人,全部自废一条腿,另奉上十亿礼款,这事情算揭过。”老供奉声音发冷。 在他看来,乔八爷提出的这个条件,明显是低了,按着他说,陈家人必须死绝。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不过是乔八爷一个先礼后兵的小招数罢了,他要的,根本不是什么陈浮自绝,而是要一拳一拳,将陈浮打得吐血,再慢慢熬死,方能解开心头之恨。 虽说是先礼后兵,但这普通的小世家,又如何会有十亿。 “废物,你今日必不得好死!”看着陈浮没有说话,老供奉语气愈加凌厉起来。 对于陈浮,他是极恨的,护卫不利,往后他在草原的日子,会愈加难过。 话刚喊完,老供奉发现自己被人一记耳光扇住,随着空气的爆裂,飞到了院子外的街路上。 “砰”的一声,恰好飞到了乔八爷脚下。 乔八爷身旁,几个满脸恶相的供奉,没由来的眼皮一跳。 真是好胆啊,乔八爷都亲自上门了,你这还敢动手。 乔八爷怒极反笑,往前指了指,“多少年了,燕都的那两位尚且不敢对我这样,一个小城世家的东西,本事不大,倒是长了个狗胆!” 随后,乔八爷领着人,不再废话,步子迈得飞快,往院子里冲去。 ...... 按着陈浮的打算,他势必和乔八爷会有一战,当然,是希望极其渺茫的一战。 四个人,皆是一脸恶相。 为首的老者,须发花白,脸庞之上各类疤痕和褶子交叉,看起来确实让人惊心,跟在后边的三位,面容也不逞多让,果然是恶相。 “陈浮?”乔八爷抬头,淡淡扫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不得不说,他是有一丝惊讶的。 即便到现在,这个年轻人依然没有丝毫慌乱,相反,脸上一直挂着淡漠的笑容。 还有底牌? 多大的底牌?能大得过草原王? “你想怎么死?”乔八爷身后,叫白狼的供奉,狞笑一声,抱着手居高临下地开口,一副玩味的模样。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等情况之下,你该绝望的。 周阿坨和林善儿等人,听着陈浮的吩咐,尽量站得远一些,但此刻,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等一等。”最终,是周阿坨伸手,拦住了要往前冲的林善儿。 空地离着不远的木亭子里,老岳父林震啸似乎又喝大了,还醉醺醺地一觉不醒。 周远山无力地抓着扫帚,一时不知该如何。 “我听过草原人个规矩,我想和八爷打一场。”陈浮平静拱手。 这一下,不仅乔八爷,甚至乔八爷身后的三个供奉,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乔八爷是谁?乔八爷可是连剑仙都忌惮的人物,这淮城的小东西何德何能,开口闭口就敢挑战乔八爷。 乔八爷冷笑,眯起眼睛,说实话,他倒是有些佩服这小东西的狗胆了。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但一个草包仗着胆子大,做一些出格的事情,那么教训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无疑,在乔八爷看来,陈浮便是这样的草包。 “你真让我惊喜。我原先以为,你该和淮城的那些狗儿一样,抱着头哭呢。”乔八爷开口。 “我若是狗,在乔大少欺负我的时候,就该乖乖蹲在一旁了,又何谈出手,亲自打断乔大少的腿。”陈浮咧开嘴。 “好胆!”乔八爷暴怒,“你算什么东西,敢跟锋儿比?我乔家人岂是你一个小东西能打的!” “生命受到威胁,壁虎尚且断尾逃生,豚鱼尚且炸腹同死,我陈浮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总要活下去。” 陈浮明白,眼前的这个老头,分明就是个不爱讲道理的主儿。 终究要战斗,哪怕九死一生,终究要一场战斗。 “八爷!我受不住!我要亲手扒了这小东西的皮子!”白狼怒吼,率先往陈浮冲去。 乔八爷没有制止,他很想看看,这小东西在被白狼扒了脸皮之后,还能不能这般的大口气。 036 老岳父的豪气 http://.biquxs.info/ 白狼原本是牧人,长得瘦小,为人却极为机警。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时常会有土狼群袭,继而将牧羊拖拽撕咬而死。 而白狼,是部落里的打狼人,打了十几年土狼,练出了用手爪剖狼腹的本事,然后遇到乔八爷,顺理成章成了乔八爷最为器重的几个供奉之一。 乔八爷极有兴致地让人搬来一张竹凳,稳稳坐下,眯着眼看向前方的空地。 古往今来,扒脸皮向来是最为痛苦的极刑之一。 而那个小纨绔,即将,要被白狼拔去脸皮。 淮城里的雨,停了约有几个时辰,压在枝叶上的雨滴,似乎被某种力量摇晃,“索索”地掉下来。 原本已经略微干燥的地面,重新变得湿漉漉起来。 “这是气劲。”周阿坨抬起头,神色之间凝重无比。 陈浮能打出拳气,他是知道的,可那个瘦小的乔家供奉,手头上的气劲,似乎比陈浮还要强上许多。 “嗡!” 白狼张嘴,吼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嘶鸣,身子急速掠进,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瞬间跃到了陈浮面前。 他抬手,曲爪,袭向陈浮的喉头,如一匹狡猾无比的老狼。 白狼脸色,显得狰狞而又失望。 他希望陈浮死,但又不希望陈浮死得太早。一场好戏若是草草结束,不管怎么想,都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小废物。”站在乔八爷身旁的另外两个供奉嗤笑。 一般来说,若是让狼近了身子,便很难挣脱被袭杀的命运了。 “原本,我还指望着有个惊喜。”乔八爷语气平淡。 在场的人,皆是拳脚功夫的大家,不管怎么看,这小纨绔,当真是没回天之力了。 “和狼斗,该拉开距离的。” “真无趣,我打算下场玩玩的。” 空地上,白狼的暴吼起码提高了一个分贝,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得手后的挑衅喊声。 确实,和所有人想的一样,白狼的手爪,抠上了陈浮的喉咙。 嘭! 就在所有人以为陈浮会捂着喉咙,拼命止血的时候,白狼忽然身子一个后摔。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吃力的痛叫。 “怎么回事?”乔八爷皱着眉头,他刚才一直在闭目等待消息,却忽然听到了白狼的惨叫。白狼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在草原上,除了几个老人,罕无敌手。 “那小东西好像动了一下肩膀......白狼就着了道。”有供奉开口。 乔八爷眯起眼睛,脸色阴沉,自然,他是不知道陈浮右肩剑骨的事情,只单纯的认为,陈浮或许练了某种卸力功夫,将白狼袭击的手爪卸掉。 白狼狼狈地爬起身子,脸色上,已经浮现出疯狂无比的神色。 跟着乔八爷以来,好久没有人让他吃这么大的苦头了。 转瞬间,白狼重新曲起手爪,单肢伏地,以一个蓄力的姿势,准备再次袭来。 “这一次,白狼有了准备,那小东西就没办法取巧了。” 在乔八爷看来,刚才陈浮的卸力功夫,不过是取了巧,刚好将白狼的袭击化去。 “八爷果然眼睛毒辣,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自然,八爷纵横夏国几十年,眼力劲自然无错。” 空地很大,白狼足足奔袭了是十余秒钟,蓄着力道,恶狠狠地往陈浮袭来。 来势极为凶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头扑食的饥狼。 颜紫站在周阿坨旁边一些,一只手死死缩在袖子里,不断发颤。 “别紧张,少爷不会有事。”周阿坨淡淡道。 作为老江湖,周阿坨很容易辨认得出,这个模特的袖子里藏着枪,比如当初向他开枪的乔锋,动作要生硬许多。 “不要小看少爷。” 周阿坨话音刚落,果然,场上的形势,一下子又来了大逆转。 没有人想到,这个小纨绔,居然真的又一次挡住了白狼的攻击,单手张开成掌,死死箍住白狼的手爪,又准又快。 “怎么可能!”这一下,不仅是那些乔家供奉,连乔八爷也登时坐不住了。 他很不愿意看见,这个小东西一次又一次的,将草原人的威风落尽。 白狼被一脚凌空踢飞,先前的傲气一扫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的惊惶,这好比一只老狼冲进羊圈,以为会叼着羊,谁能想到,被羊一下子用角顶撬得遍体鳞伤。 这是有违规律的事情。 一个自小生长在淮城的小纨绔,何德何能,简单几个照面,就将草原上数得上的号的英雄好汉打飞。 乔八爷很生气,抬起一只手,用食指弹了弹额头。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乔八爷准备出手的动作。 夏国之内,除了那些个剑仙,乔八爷当真是无人可敌,据说最让人惊心的战绩,是十几年前,仅凭一人之力,将燕都的几十个高手名宿,一顿打得哭爹喊娘。 “八爷莫气!我愿请战!” “八爷,我来!我必然摘下他的头!” 乔八爷没有答话,眼神清冷,脚步往前一踏,登时,将面前的石板路踏出一个个裂纹延伸的凹陷。 ...... 林震啸醒了过来,脸色有点不好,宿醉和落枕,向来是老人的大忌。 他顿了顿,伸手摸向空荡荡的酒瓶子,眼神显得有些痛苦。 木亭子离着空地,不算多远,自然,林震啸也看到了那个一步步向陈浮走来的人。 又是一大片压枝头的雨滴,被气劲震荡,哗啦啦地洒落。 四周站着的人,除了几个供奉和周阿坨,尽皆忍不住身子摇晃,可想而知,乔八爷的气劲力量,到了一种何等恐怖的境界。 陈浮深呼一口气,抹了抹脸后,发现鼻头下,不自觉有了鲜血渗出。 “我得承认,你确实很不错,我甚至觉得,我孙儿惹了你,被你打断腿倒是不冤。”乔八爷缓缓开口,声音冷冽,“但你应该忌惮一件事情,我孙儿姓乔,不是你能动的。” “所以,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陈浮冷笑。 上一世的时候,陈浮被人四处剿杀,曾经有过一个很惆怅的想法,若是他有某个长辈是绝世高手或者权势滔天,那么他也不用这样一直狼狈逃窜。 可惜,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连猫啊狗啊都没有一只。 父母双亡,他是在孤独无依中长大的。 这一世,他生在陈家,前二十年倒是平平安安,但陈家破落,这种势单力孤的局面很容易就会出现。 虽然说通过姜天生,有机会走入了姜家那位老人的眼睛里,但终究不是姜家人,对方也没必要会为你做些什么。 陈浮突然觉得难过,并非是没有人在背后撑腰而难过,而是一种孤独,在洪荒野兽扑来之时,无人可携手。 “女婿。”这时,一声淡淡的呼喊,带着嘶哑,在陈浮耳边响起。 陈浮惊愕回头,想不通自己这老岳父,如何能穿过乔八爷的气劲走来,还走的如此沉稳。 步履平迈,原本瘦小的身子,似乎强壮了不少,右手掌心,持着一小枝带绿芽的嫩竹。 “老林,回去。”陈浮咬着牙。 他知道,老岳父体内已无剑气。 乔八爷眯起眼睛,收回散出的气劲,饶有兴致地看着林震啸。 关于陈浮的信息,他知道得很多,这一位老岳父也在其列,据说是乡下人,捡牛粪换酒喝的。 “我有一柄巨阙剑。”林震啸抬起竹枝,冲陈浮笑着开口。 乔八爷那边的人顿了顿,都哄然大笑起来。 哪怕是剑仙,尚且要铸一柄好剑,你个一乡下小老头,拿根小竹枝算怎么回事? 037 竹枝还是巨阙剑? http://.biquxs.info/ “女婿,我给你讲个道理。”林震啸抬起头,没有看对面的乔八爷一眼。 “用瘪的牙膏,你若是挤一挤,其实还是有的。” 陈浮一下怔住,他明白林震啸的意思,应该是体内还有些剑气,这一次似乎是打定主意,为陈浮出头了。 ......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37 竹枝还是巨阙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38 坐拥淮城 http://.biquxs.info/ 淮城外的偏僻道路,加长版的豪车陷入泥泞的乡道之中。 “八爷,错道了......”供奉请罪。 乔八爷没有答话,脸色苍白地缩着脖子,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八爷勿扰!什么剑仙,故弄玄虚罢了,等咱们回去草原重整旗鼓......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38 坐拥淮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39 他肯定吃了金蝉! http://.biquxs.info/ 这是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故事。 十几年前的燕都,一个世家子弟,眼看着要病死,回光返照之际,他想看最后一次夕阳。 善良的老管家,临时喊了一个厨房伙夫沿途照应,尔后三人结伴,艰难的往燕都郊外的峰岭而去。途中遇风遇雨,又遇彩虹高悬,蜃楼奇景,最后,遇到天落剑池,剑池......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39 他肯定吃了金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40 联姻? http://.biquxs.info/ 只隔了不到两个月,淮城议会重新开启。这一届的主事人不再是马大昌,换成了王如峰。 当然,王如峰知道,王家现在并不是淮城的“头羊”了。真正的头,属于陈家,自己能以主事人的身份,迎接四方来客,着实是陈浮给的脸面。 龙登已经没有脸面站在主台位......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40 联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41 二公子的心事 http://.biquxs.info/ 陈浮问过周阿坨,给王家备礼的时候,送了什么? “我也不晓得了......我想想,对了那天经过珠宝店,好像挑了一些首饰过去。” “女式的?” 周阿坨点头。 陈浮摊了摊手,白了周阿坨......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41 二公子的心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42 请杀手 http://.biquxs.info/ 要处理韦虎和小碟河的事情,陈浮听从了周阿坨的建议,先派人去那边探听一下风声。 毕竟,韦虎后面可是燕都韦家,几乎是夏国最顶天的存在。 若一个处理不好,再次和韦家交恶,那并不是陈浮想看到的,以现在陈浮的实力来看,无异于螳臂当车。 只是陈浮不知道,......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42 请杀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43 杀手的职业道德 http://.biquxs.info/ 如果龙小波开口,和淮城里的世家子弟们说,“我花两万请了个杀手!” 估计会被人笑死。 两万?世家大少们喝个花酒都压过这个数了。 龙家穷了,所以龙小波也穷了,这两万,几乎是他的全部身家。 “怎么......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43 杀手的职业道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44 龙王 http://.biquxs.info/ 燕都里各种底蕴百年千年的世家,数不胜数,更有甚者,几乎延续了几千年,比如高家。 相传,高家是几千年前的琥国君主后裔,琥国灭亡后,举族迁入燕都,依靠着庞大的资产,繁衍至今。 哪怕是韦家和姜家的剑仙,也不敢随便招惹高家人,这么一个“活”了......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44 “龙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45 二公子的礼盒 http://.biquxs.info/ 韦双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看向淮城的方向。 他觉得自己很深情,对一个姑娘念念不忘茶饭不思,已经具备了痴情种的条件。 “礼物......送出去了么?”韦双紧张问道。 “送出去了。呵呵,二公子果真是妙计,我猜礼盒里......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45 二公子的礼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46 炸了 http://.biquxs.info/ 龙小波捧着礼盒,踌躇许久。 “帮个忙,这是二公子的意思。”虎眼眯着眼睛开口。 只要不傻,都猜得出礼盒里头是什么,以虎眼的判断,应该是类似炸弹的东西。 虽然落款人目标不是陈浮或者周阿坨,让虎眼觉得失望,不过再转念一想就释......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46 炸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47 死狗一样的二公子 http://.biquxs.info/ 虎眼捂着脸,偷偷抠掉被打断的牙齿,说起来,这才没过多久时间,已经被人两次打断牙齿了。 只是这一次,虎眼头都不敢抬。 自家二公子还在生气,看模样要不是驼头拦着,估计真会把自己打死。 虎眼心里知道,二公子生气的原因,估计是任务失败了,后来听说没把......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47 死狗一样的二公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48 剑仙将至 http://.biquxs.info/ 淮城的天色变了,一坨又一坨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密密麻麻地铺在淮城上空。 紧接着,一场极为暴虐的雷阵雨,伴着轰隆的雷声,泼向人间。 陈家大院。 周远山披着雨衣,将先前打斗造成的狼藉,里里外外地清扫干净。 “这一次......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48 剑仙将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49 动怒的大公子 http://.biquxs.info/ 十二岁的时候,韦一身患重病,脸色蜡黄生斑,浑身上下骨瘦如柴,如此模样,自然没有任何讨喜的可能。 求医问药多次,已然是必死之症。 那时候,韦家人都将他当成了弃子,只派了一个仆人照顾起居,等着他死去,等着他将韦家正嫡的位置让出来。 只有弟弟韦双,......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49 动怒的大公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50 势均力敌 http://.biquxs.info/ “我去陈家,你先留在韦虎那边。”韦一向来言简意赅,只有和弟弟,才会特意多说几个字节。 “哥!你别管我!先杀死陈家人!最好,把那个小废物和他媳妇抓到我面前!”韦双脸色狰狞。 韦一沉默了下,转身抬头,打量旅馆房间足......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50 势均力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51 那一天你入了魔 http://.biquxs.info/ 虎眼冷着脸,迈入龙家大院。 他听说了二公子被打断腿的事情,也知道了驼头被大公子一剑断头的事情。 他逃不过,也跑不掉。 人在死之前,会变得很疯狂,陈家他打不过,周阿坨也打不过,所以虎眼走入了龙家大院。 然后勾着手,极其缓慢地将铁门反锁死。 ......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51 那一天你入了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52 险胜 http://.biquxs.info/ 驼铃声从北街荡到南街,最后,在陈家大院前的街路上,响得越发清脆。 戴着头笠的人,没有丝毫踌躇,牵着瘸腿老骆驼,泥腿子深一脚浅一脚,走入了院子。 一圈圈土黄色的涟漪,随着脚步的踏来,一波又一波地漫出。 随后,赶驼人眯了眯眼,冷静看着面前的景象。 ......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52 险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53 傲骨 http://.biquxs.info/ 周阿坨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站在一家关门的水果店下,掏出一根雪茄,慢慢点上。 雨的腥气混着烟味,让周阿坨觉得很舒服。 三海一拐一拐地走过来,冲着周阿坨咧嘴,“大佬,都打跑了。” 这一份战绩,值得小混混三海骄傲,以往那些高高......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53 傲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54 剑仙恩情 http://.biquxs.info/ 从淮城到燕都,大公子韦一赤着脚走了千里。 并非是沮丧,而是一种对自己的鞭策,失败了,总要自残吃点苦头,才能长记性。当然,大公子是不可能做出割手腕这种蠢事的。 “要到家了,弟弟。”大公子抬起头,淡淡扫了一眼天空上的云。 ......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54 剑仙恩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55 同一条船 http://.biquxs.info/ 姜天生在两个供奉的护卫下,身子笔挺地站在火车站口。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但他真的想把陈浮当成棋友,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认真弈棋的棋友。 “你不该来的啊。”姜天生暗暗苦笑。 现在的燕都,各大世家分成了两派,一派自然......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55 同一条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56 怒意 http://.biquxs.info/ 连着两天,陈浮都安安静静地呆在高家院子里,没有半点往姜家走动的意思。 姜天寿坐在老房子前的石凳冷笑,“祖爷,这倒好,人家看不上我们这小家小院的。” 言下之意,陈浮居然敢忤逆姜家的邀请。 来到来燕都了,为何还一直留在高家里? ......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56 怒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57 公子,管家、伙夫 http://.biquxs.info/ 姜天生有点生气,两天又过了两天,陈浮依然没有来姜家。 祖爷姬华从外面回来,分明是一脸怒意,“砰”地一声砸门关上。 陈浮,你会死的啊。姜天生满脸灰败。 “没可能来了。”姜天寿站在自家堂弟身边,阴恻恻吐出一句。 ......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57 公子,管家、伙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58 攻心 http://.biquxs.info/ 钟小龙进了燕都,走在燕都的街路上,每走一步,都会停一会,认真打量着四周的风景。 离开燕都十几年,大多数景致已经物是人非。 钟小龙垂头,久久叹了一口气。 “喂!怎么走路!”有人在背后吼了一句。 燕都里,只......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58 攻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59 四剑相对 http://.biquxs.info/ 对于周阿坨的话,大公子韦一起码信了六成。 原先以为,那个陈家剑仙是吃了金蝉,眼下看来并不是这样。但如果不是如此,那陈家剑仙又从何而来。 大公子百思不得其解。 对方阵营,如果又添了一名剑仙,那么一边倒的局势,必然会改变,差不多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场面。 ......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59 四剑相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60 金蝉下落 http://.biquxs.info/ 赵立夫不是燕都本地人,大学毕业后,阴差阳错加入了一个考古组织,拼搏了二十余年,终于买了房子娶了媳妇,最后迁了户籍到燕都,俨然半个燕都人了。 “赵教授,回来了。”经过小区水泥路,有人给他打招呼。 赵立夫不回头地应了一声,步履匆匆。 ......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60 金蝉下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61 命运的转变 http://.biquxs.info/ 燕都游乐场,向来是带孩子去玩的最好场所。 大大的米老鼠雕塑下。 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女人,女人再牵着孩子,虽然各有表情,但也算得上画面温馨。 这时,一个人影从高空落了下来,稳稳落到温馨画面的前方。 “赵立夫!你要做什么......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61 命运的转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62 昙花一现 http://.biquxs.info/ “我不想和你说话,我想杀死你。”赵立夫扭头,看着乔八爷。 大街上,不远处的汽车爆炸声,伴随着阵阵余震,慌乱的人群疯狂奔跑。 乔八爷没由来地心头一慌,他忽然发现,一向自傲的拳脚功夫,在这个人面前,好像根本不值一提。 ......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62 昙花一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63 备战 http://.biquxs.info/ 高家大院里,金光越来越盛。 几个供奉看见金蝉从赵立夫嘴里飞出,忍不住要扑过去。 “别动!不想死的话!”林震啸警告。 普通人吃了金蝉会发生什么?赵立夫便是最好的证明。 在林震啸的呵斥下,几个供奉怏怏退了回去。 ......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63 备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64 大战开启 http://.biquxs.info/ 天气阴沉,为燕都里的萧杀气息,添了几分色。 大公子和姬华各自抱着剑,稳稳踏步在半空,冷视着下方如蚂蚁般涌动的人影。 有韦家供奉,有助战的人,甚至还有趁火打劫的流氓混混。 “我不期望这些人能做什么,只要消耗高老头的力气,我们就有胜算......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64 大战开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65 公子入魔 http://.biquxs.info/ “我对你说过,在外十几年,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练刀。”伙夫站在梅子林下,冲着半空开口。 “你不该选这里。上次不是我念旧情,你早就重伤了。”姬华淡淡道。 “你错了,我来这里,是想向你证明,我并非不是......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65 公子入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66 一头瘸腿老骆驼 http://.biquxs.info/ “这是个夭折子,活不到十八的。” “韦老太爷,此子不祥,最好少接触为妙。” “韦一!你又拉在床上!真是早该死了!” “哥哥,我有个鸡腿,给你吃。” ......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66 一头瘸腿老骆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67 剑骨之威 http://.biquxs.info/ “陈浪!你走投无路了!” 临近悬崖,一个满身是血的瘦弱青年,脸色苍白绝望,举着剑的手,由于痛楚,不禁微微颤抖。 青年面前,起码有上千个人,皆是这几十年最出名的高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割下剑骨,饶你狗命......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67 剑骨之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 068 五岳剑尊(大结局) http://.biquxs.info/ 伙夫走回高家大院,顺带着出手,将堵在外面的各路高手打散。 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后,伙夫踏步走入高家大院。 “我讲过了的,我帮了忙,你要随我走一趟,去救我的老友。他病得很重,不能拖了。” 高福宫闭了闭眼,至始至终,伙夫都以为......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068 五岳剑尊(大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岳父是五岳剑尊》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