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上撒个野》 第1章 深巷 “跑啊，他妈的……怎么不跑了？” 寂静的夜，昏暗不明的深巷里，那种浑厚的卡着嗓子的声调响起，伴着有东西翻到在侧的响动，有些刺耳。 苏徵扶着一辆骑得发旧的自行车走在一处旧小区的巷口，隔着几栋楼，另一侧的霓虹灯亮的印在她的眸子里发光。 她这边的路就明显不一样。 苏徵走的是一处官家规划快要拆迁的小区，设备都有些老旧。 两侧的路灯像奄奄一息的老人，偶尔还有几个回光返照，照着还算清晰的路。 苏徵借着光往巷子里走，越到后来光线越暗。 自行车辗轧在水泥地上嘎吱嘎吱的响，巷子里有些深，黑的有些让人看不清，苏徵没有停下脚步，一如既往地往里走。 她已经习惯了黑暗。 “不是挺能耐的吗？” 卡嗓男的声音再次响起，周围还有一些嘈杂的骂着脏话的声音。 苏徵情绪没有任何波澜，她看着前方忽明忽暗的几束光线，压低了帽檐，推着自行车离声源越来越近。 这种事情她已经快要免疫了。 每个月总要发生几起。 这一处的旧小区是原来的老城区范围，附近大多都是娱乐场所，几乎整个城市的年轻人消遣作乐都要去马路对面的那两所酒吧和网吧。官家忙着规划新区，这里少有城管管辖，也就成了闹市。 哦，忘了说了，她学校也在这附近。 年轻人大多血气方刚，遇到点寻衅滋事的人就对着干。这里的巷口少有人流涌动，是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绝佳地点。 她走这条路走了十来年，每个月都要来几回。 刚开始她还小，惊讶惶恐，躲着从旁边路过，有时候还会被几个小混混围堵着让她交保护费，到后来她认识了夏尤，学了他的那些强硬手段后，那些人再也不敢来了。 这就像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回，碰多了解决了就麻了。 “艹，一群王八蛋趁着我和陆哥喝多了搞偷袭，有本事等着老子叫人！” 那人喝了酒，底气有点不足，声音比卡嗓哥好听一些，怒意明显。 离苏徵不远处，还躺着一部屏幕没灭，电池被摔出来的手机。 手电的光在狭窄的巷子里晃着，扫到苏徵的时候，她刻意用手压了压帽檐，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不喜欢这束光。 右手的松弛导致了自行车的不平衡受力，苏徵是靠着墙走的，龙头偏移剐蹭到墙壁，巷口划出一道不适宜的声响，惊动了站着的卡嗓男和他的几个小弟，还有地上不太清醒的两个人。 卡嗓男回头，拿着的手电罩向苏徵，脸上的横肉挤在一起，眼睛瞪得吓人，像极了电视剧里那种年老好色的糟老头子吃不到天鹅肉的样子。 他在酒吧里蹲了这俩小子蹲了好几天，一直没见来。本来今天是要抓这俩小子狠狠教训一顿给他妹妹出气的。 谁成想，这俩小子不仅难抓，抓的时候还被那姓陆的小白脸狠狠踹了一脚。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真他妈憋屈！ 卡嗓男气不打一处来。 此刻苏徵的那一片声响，像是点燃了卡嗓哥要爆炸的火苗，他脱口而出：“臭娘们？你他妈找死？” 第2章 爆发 亮的刺眼的光束一下子都打在苏徵身上，她垂眸，长睫微卷，掩盖下的目光有些冷。 从开始进巷她只是觉得有些吵，强光随意晃到她眼睛的时候她变得有些烦，等到她自行车也因为那些光束而遭殃的时候，她已经濒临一个爆发点。 卡嗓哥在一个点上，苏徵也在一个点上。 只不过卡嗓男仗着自己人多，嚣张的觉得自己有资本了。 苏徵很讨厌骂脏话对她大呼小叫的人，今夜这个卡嗓男全占了。 算了，她不想跟这种低能又睿智的傻叉计较，拉低档次。 苏徵蹲下身子，校服上的红色八中校徽被光照的扎眼，她慢悠悠地抬起自行车，整理好东西，从卡嗓男身边走过。 整个过程，她完全无视掉卡嗓男。 …… 卡嗓男觉得今天他们真他妈点燃了他十几年存储的炸弹，本来刚刚吼苏徵的那两句话内心已经舒坦了些，谁知道这臭娘们一系列的表现好像正中他的雷点似的，他粗着嗓子，声音卡的变形：“老子跟你说话呢，你他妈再走一步试试？” 说完，臃肿的他一颠一颠地上前抬脚往苏徵自行车的横杠上踹了一脚。 不堪重负的自行车前轮因为这一脚的摧残变了形，推也推不了，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堆废铁，浪费了她搬东西的力气。 甩下自行车，在卡嗓男还没离开的时候，苏徵转身毫不留情地踹在他的膝盖。 那是人腿部神经最脆弱的地方，苏徵习惯了打人打弱点，这一脚也是快得卡嗓男周围的人反应不过来。 卡嗓男直接跪在了两个瘫在地上还有些意识的人面前。 “噗……哈哈哈哈哈哈，孙楠你不用跪下来拜你爹，你爹我觉得认你丢人。” 许是醉意上头，刚刚那个说要叫人的男生忍不住笑出声，脸上酒意未消，带着少许的酡红。 孙楠这一跪，让他清醒很多。 他抬头看着低着帽檐的女生，那双好像琉璃珠子的眼睛盛满了寒意。再向下，那个熟悉的校徽…… 居然是跟他是同校生，还是个好看的女生…… 他好像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隐在黑夜里也能莹亮透彩。 不过，她也帮不了他们。 甚至还会有麻烦。 孙楠：…… 今天被男人欺负就算了，还被个臭婆娘踹了一脚。 他感觉自己面子上挂不住了。 孙楠爬起来拍拍地上的灰尘，恶狠狠地指着前面两个人，面目狰狞：“笑你妈？” 另一个男生被那个男生扶着，头埋得很深，几乎看不见脸，听着孙楠的话，难得动了动，又没了声响。 “他们两个暂时没威胁，给我把这臭婆娘绑起来。” 苏徵本来没有那么大怒意，但是一想到跟了她好久的车就这么没了，明天以后要花钱买辆新车，她就觉得是这因果跟孙楠这个卡嗓怪物脱不了干系。 初秋刚开学的天，夜里风穿过巷口，带来瑟瑟寒意。 苏徵抄起地上别人之前留下来打架的木棍，在清醒男生惊愕的目光中，上了手。 卧槽！ 这姑娘好猛…… 他今儿和陆哥虽然挂了彩，但是好像走运了，遇到了个美少女战士！ 地上的手电散着，交错的灯光映在两侧的墙壁上反着光，男生怀中的人睁开深瞳，那一双清冷带着寒意的杏眼落入他的眼帘，冷静而又倔强。 这一架打的苏徵手生，几个看起来壮实的小混子乱打一通，根本找不着她的脆弱点。她逆着光，揪着蹲在地上抱着胳膊的孙楠说：“下次嘴巴放干净点。” 孙楠那个角度，看不清苏徵的相貌，只听得见小姑娘声音悦耳，语气却冷的瘆人。 初秋的天，明明没那么冷啊，怎么他觉得伤口被冻的生疼。 第3章 同桌 今天绝对是孙楠十八年来最倒霉的一天晚上。 他不仅吃了那个小白脸的亏，还吃了那个小娘们的亏，临末了还踢坏了苏徵的车，被苏徵讹了几百块。 但他什么都不能发作，只能憋屈在心里。 走出巷口，孙楠忍不住想着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重重地淬了一句：“他妈的！” 说的时候，扯到嘴边的伤口，他痛的直呼。 苏徵还在巷子里，看着自己已经壮烈牺牲的爱车，悠悠地叹了口气。 地上两个麻烦精还在。 她抬眼，灯光不算暗能看得清，麻烦精长得还不错。被摔成两半的手机屏幕暗了，苏徵在想要不要帮。 之前她有看到过有男生醉酒被变态猥亵的新闻，不远处的酒吧又鱼龙混杂，就当自己还心存善念…… 苏徵拿出手机，问还清醒着男生：“有没有可以联系的人？” “有有有，”他随即报了个号码。 苏徵把手机递给他说了几句话，等确定了，她提着她壮烈牺牲的折叠爱车走向出口。 末了，她听见那个男生在叫她 ——“哎哎哎，同学，我也是八中的，我们认识一下呗，我叫程逸……” 苏徵对他没兴趣，夜深了，天黑了，她该回家了。 ————分割线 苏徵转的高中，是一所不算好的公立高中，里面大部分是准备艺考的高中生，但好在学费便宜，其他的她都可以无所谓。 九月的太阳不算火辣，苏徵带着她的鸭舌帽，从后门走进了教室，进来的时候没打扰任何人。 苏徵不爱说话，坐在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成为了班里少数几个身边空缺位置的同桌。 这天下午，一个病殃殃的小姑娘来报道了。班主任老徐招呼了一下她，就让她自己找空位子坐。 小姑娘皮肤有些黄，脚步有些虚浮，整个人有些病态。她背着书包走到苏徵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同学，你这里有人吗？” 苏徵鸭舌帽抬了抬，干净清亮的眸子看着小姑娘说：“没，你可以坐。” 小姑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愣了愣，心想：她同桌真好看啊！ 见小姑娘不动，苏徵皱了皱眉：“怎么了？” “啊……我……我叫陶安然。” 陶安然脸色红红的，支支吾吾的说着，本来带着重感冒的她，紧张地咳了咳。 “你好新同桌，我叫苏徵。” 声音叮咚清脆，像初春山泉冰封融化滴入小溪的那一种回响。 新同桌的声音也好听啊……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什么方面都优秀。陶安然内心感叹道！ 恍恍惚惚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老徐占用了任课老师的时间，查了下班级人数，还有三个人没到齐。 他点名后用笔在讲台上的纸张上做了标记，又通知了一件让全班高中生抗拒的事，大致的内容是：九月中旬会举办一次大型的月中开学考试，到时候全班的人都要参加考试，作弊的缺考的同学会被叫上家长，包括今天不在的三个同学，他会通知到位。 第4章 夸奖 “程逸，你他妈见一个爱一个啊，前几天还说喜欢孙有言，今天又换了个？还是你不知道名字的？这是真渣啊！” 半瓶啤酒下肚，王嘉推着好兄弟程逸的肩膀，一头绿很是扎眼。他的声音很大，绿得有些发亮的头发太显眼，火锅店的老板盯着他有点发怵。 “歪，你小点声，我跟你说，孙有言只是会化妆，又爱作。比起我女神，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我女神又冷又飒，孙有言顶多是凡人一枚，成不了仙女的。” 见王嘉有些激动，他碰了碰王嘉的啤酒瓶子，闷了一口。 “你是不知道孙有言他哥是有多鸡贼，趁我和陆哥喝多了带人来堵我们。不就是陆哥拒绝了孙有言的告白嘛，也不知道孙有言跟他哥说了啥，要不是我女神从天而降，说不定那晚躺在地上的就是我和陆哥。” 程逸说的有点夸张，但当时情况确实挺危急的，讲到口干舌燥的时候，他又开了一瓶啤酒。 “我和陆哥被逼到墙角的时候，都以为今天要断胳膊断腿了。结果那个孙楠好死不死踩了我女神的自行车，我女神一脚把他踹到了我和陆哥的面前，孙楠那扑通跪地的姿势，我当时都觉得我认了儿子，他行了个大礼。” 说着说着，程逸想到当时的场景，就忍不住想笑。 “真有那么神奇？一个女生打几个人也能这么狠？还一点事也没有？全程淡然地走个过场？” 李剑锋一脸难以置信，王嘉也不相信会有这么神奇的事。 孙楠那个傻叉蠢是众所周知的事。他相信女生误打误撞从背后踹膝盖致命点是巧合，但是一个清清瘦瘦的女生打好几个，还把人摁在地上锤，是怎样的奇迹？还是说那个女生长得高大威猛，只不过被程逸形容的仙气凌人，无所不能骗他们？ 毕竟程逸这个人，口味有时候就是那么独特。 李剑锋和王嘉面面相觑，最终结论一致。 “那肯定啊，我女神肤白貌美，大……”额……大长腿他倒是没看见，不过前两个倒是真的。 程逸夹了辣锅里的土豆，送到自己嘴里。 “哦，对了，我女神后来还揪着孙楠的领子……” 程逸模仿那一夜的动作，居高临下地对身边的王嘉郑重其事地说：“下次嘴巴放干净点！” 描述完了，程逸感叹道：“真是可惜了，没让你们见见我新女神，还好陆哥也见到了，不过他好像当时好像睡了……” 王嘉：…… 李剑锋：…… 另一侧被提及陆星择，夹了根烟，轮廓微微浮动，眸光深沉，恍然想起那一夜： 光影浮动的巷口，那一双清蕴灵秀的玻璃眼珠，烫在了他的心口，到现在还留有余温。 他嗓音独特，带着少年少有干净，辩驳道：“我看到了，听到了。” “卧槽，陆哥，怎么样怎么样！” 他们三个人齐声声的问出口。 有了陆哥的认可，才算是程逸口中的女神啊。 “当时没看太清，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像山泉，滴答滴答敲在他的心河。 “还真是？” 李剑锋和王嘉不说话了，陆哥说好听那肯定是好听，至于人怎么样，姑且相信程逸这一半吧。 四个人高高兴兴吃火锅，老徐发来的短信让他们几个瞬间变了脸色。 陆星择没什么表情，其他三个人苦着脸吃完了这顿火锅。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事，因为老徐那个月中考试，三个人愁容满面地离开了火锅店。 第5章 旧事 九月中旬的开学水平测试，其实没什么难度。很多都是关于之前学的一些东西，外加上一些额外的高二要预习的东西。 但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譬如程逸那一帮子人。 程逸文化课成绩很差，高中没办法通过正常的文化课成绩分数录取，只能通过特殊的方式录取。他的体育成绩很优异，和文化课成绩形成了互补，才进了学校，混了一年。 这个学校的一大半学生大多和程逸他们相似。 一想到月中的那场考试，程逸就有点头皮发麻。 考得好他爸妈奖励他一朵小红花，考得不好他爸妈联合双打加套餐。 就凭他那个破成绩，能不垫底考个及格，就算不错了，但是他考不到啊。 …… 15号的考试来的有点快，苏徵没什么心思，把之前的内容都温习了几遍。 这场考试没什么重要性，无非就是学前看看同学们在初中学习的基础，再加上一点点对于高中知识的领悟。 苏徵是转校生，之前没有参加过八中的考试，被分在了最后一个考场。 带着考试专用的东西，她坐在了考场最后一列靠窗户的那一排最中间的位置。 那是个隐蔽的靠窗的位置，稍不注意监考老师根本看不见她。 教室里的声音不大，黑色的鸭舌帽挡住九月阳光的侵袭，她睡得浅，离考试还剩几分钟的时候，她被一群男生的动作吵醒了。 “哟，这考场挺多老熟人啊。这不是那个在全校见证下追孙有言没追成功的舔狗吗？” 顶着一头绿的男生嗤笑出声，从苏徵那个角度看，像是戴了带了一片青葱翠绿的森林在头上。 坐在班里正中央位置那杀马特男本来要入座，听到他的话，包被重重地摔在椅子上，站起身，黑色的西服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下身绷紧的牛仔裤更是配不上这上身。 “女朋友跟我跑了，自己头上染个青青草原，王嘉，你也是够傻逼的。” 王嘉之前初中在学校谈了个小女朋友，小女友温温柔柔的，王嘉喜欢的很，在外人面前高调秀恩爱，学校里的人都知道这一对。后来，他的小女友找他分了手，无缝衔接了另一位有钱又杀马特的一男生，学校里都在传他女朋友脚踏两只船。 他本来是不信那些谣言的，他觉得他的小女友那么温柔漂亮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在他万分质疑的情况下，他决定找他小女友问问清楚。 初三的那一年期中，是王嘉心碎的开始。 之前百依百顺的小女友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扯开他的手，无情的对他说：“我们不合适，别再联系了。” 王嘉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合适。 期中考试考完的下午，他拉着程逸李剑锋两人跟着他的小前女友，一路鬼鬼祟祟，看到了他所知道的真相。 ——他的小前女友拉着陈杰的手，亲昵而又温柔地说：“要不是看着王嘉有钱，谁喜欢王嘉那个死直男！” 他觉得自己的真心被践踏了，那句话渣的他心渣子碎了一地。 当晚拿着酒瓶子，抱着兄弟俩哭的稀里哗啦。 最后，他突然醒悟得透彻，对着安抚了他一整夜的两个兄弟信誓旦旦地说： “老子要去染个绿头，时刻警醒自己别再遇到那些恶臭女人。” 程逸和李剑锋…… 女人的影响力可真威力不小啊…… 那日以后，同学们似乎发现了一个不小的问题。 学校里的那位校霸好兄弟分了手就染了绿头，和陈杰杠成了死对头，这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第6章 嚣张 自从那一次，王嘉和陈杰的梁子就结下了。各种场合针锋相对，上了高中两个人仍旧是这样。 周围有人笑出声，王嘉憋着一通火，脸色有些不好看。 每每想到这个事，他就觉得自己脑袋缺根弦，恋了爱智商就跟被啃了一样，被一个小女生耍的团团转。 陈杰杀马特的头一扬，粗短的颈带着两腮的肥肉一起，像是青蛙孤寡孤寡地叫时连带肌肉一起鼓起的样子。 见陆星择没有到，他极为嚣张地挑衅道：“以后你谈一个，我绿一个，你这绿头别想换下来。” “废你妈话。” 沉稳熟练的口吻，带着少年特有的味道，从教室后门传来。 嘈杂紊乱的教室，被冷意浸透的声音迅速降温，安静如鸡。 陆星择斜跨着包，黑色外套包裹的上身修长，深瞳微敛，轮廓少许成熟，带着刹人的冷意。 苏徵微微侧身，抬眼就撞上了那双眸如寒星的眼睛，深邃而清冷。有那么一片刻，她觉得这个人和夏尤有的一拼，但是夏尤比他骚多了，她收回了目光。 陆星择那个角度，陈杰和苏徵在一条直线上。 他想收回视线，余光向上撞上了苏徵。 有点凑巧，他好像看到了那晚救他们的姑娘，程逸口中的天神下凡。 确实挺好看一姑娘，他心想。 敛了敛神，他坐在了陈杰的后座。 陈杰下意识的想要换位子，这时正好打了考试铃，老师拿着卷子进来了。 “考试了，都给我坐好。” 最后固定的位置就出来了，王嘉坐在苏徵的前面，程逸坐在苏徵的后面。陈杰坐在倒数第二列程逸的后斜对角，陆星择则是在陈杰的后面。 陈杰想骂脏话…… 老师扶了扶眼睛，低头数着试卷的张数。 趁此间隙，程逸的小指头戳了戳前方穿着外套带着鸭舌帽的女生背后，他看着监考老师说道： “同学，你成绩怎么样啊？” “一般。” 声音出奇的好听，好像在哪里听过？ “一般也没有关系，能不能等下给我传个答案，拜托拜托？” 就算一般，好歹比他自己垫底要好，至少回家少一点毒打。 苏徵没理他，手绕到身后将卷子传给了他。 程逸心里一梗，觉得凉了半截。 斜下方的陈杰看到程逸吃了个闭门羹，低低笑了一句：“活该。” 这次的试卷比较简单，苏徵看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针还有一个小时。她无聊的趴在桌上，面容有些疲倦，又想起刚刚程逸迫于无奈求助她的话。 她揩下草稿纸上面的一小撮，把答案写了上去，卷成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纸条，左手靠墙小声敲了敲程逸的桌子。 程逸考试的时候最喜欢睡觉，苏徵传纸条他隐隐有了困意，听着桌上小声敲响的动作，他目光向下漂移。 紧接着，一个小纸条被一双好看的手放在了桌上的左上角。 监考老师趴在讲台上玩手机，根本注意不到台下。 卧槽！他以为他自己凉了。 程逸眼睛放着光，脑袋清醒了些，抓起整场考试都没拿起的笔，开始奋斗。 陈杰在斜下方看得清楚，盯着鸭舌帽女生的背影，气的要裂开了。 他和程逸一样，成绩都不好，考试也是差不多水平。程逸和他家住一块儿，两家是邻居，他爸妈总喜欢拿他和程逸比。不过他俩在学校成绩大差不差，他爸妈倒是也没说什么。 有一次程逸和他成绩差的有点多，程逸爸妈在隔壁炫耀着自己儿子进步了，陈杰在爸妈尴尬着陪笑中回了家，挨了顿毒打。 然后他就决定，程逸考多少他就考多少，为了自保，大差不差也不算什么。 但是今儿，程逸竟然当着他面作弊！ 陈杰越想越气，暗暗磨牙，桌面上一本草稿纸被他愤愤地揉成一小团球，像是准备投掷的弹药，零零散散地放着。 第7章 起初，苏徵觉得只是有人恶作剧砸了她一下，她没在意，又安安稳稳地趴下，一个小纸团又从她的帽檐下掉落。 她前方的绿头男带着怒意侧过身来，从苏徵的角度看，绿头男的桌上的纸团她多好多。 然后她听到了他后方程逸的细细碎语：“陈杰，你有完没完？” ……她大概能确定有人针对了她前后两人，连带着她一起遭殃？ 苏徵有些烦躁，黑板上的时钟才走到九点半钟，还有半小时该怎么消磨。 后方还有不断的小纸球在砸她，虽然不痛，但那种感觉就像叠罗汉一样，叠了一个不会往下掉，叠多了歪了就不堪重负地塌了。 她的脾气，就像叠多了罗汉，沉了就会爆发。 陈杰带着得逞的笑意还在乐此不疲地有所动作。 陆星择坐在陈杰的身后，被陈杰的动作打扰得有些情绪不明，抬眼就看见有一团小纸球抛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正对着鸭舌帽的女生。 她好像被惊醒了？ “没完了是吧？” 伴着声音落下，陈杰的椅子被人踢翻，他整个人摔在地上，扶着腰，憋着一口气，。 陈杰按住他有些发福的身子，和陆星择对峙：“陆星择，你发什么神经？” 说实话，他是有点怕陆星择的。 “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陆星择沉眸，落在陈杰那半桌还没投掷完的小纸团上。 陈杰心虚的挪了挪身子，企图挡住他的视线。 他整场考试都在骚扰他的两个兄弟，可不心虚嘛…… 听到陆星择说这话，班里的人纷纷顺着校霸的视线，看到了桌上还没有撕完的小纸条和那些小纸球，突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合着，陈杰考试不安分，惹到了那位别人都不敢惹的校霸。 监考老师拍了拍桌子，指着那一处，厉声喝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不想考试了？” 推了推眼睛，监考老师把手头的手机放下，走到最后一列和倒数第二列道上，地上多了好多散乱的小纸团。 考试的桌上很空，除了试卷和笔，其他的东西一目了然。 监考老师也看到了陈杰桌上的东西。 “带着你俩的东西，等下跟外面巡逻的老师去考务办公室。” 说着，监考老师把他们桌上的试卷笼络到一起。 “不想考试的，写完的，都可以提前交卷。” 最后一个考场大多是高一期末成绩并不怎样的人，也有部分初升高的转校生。监考老师资历老，那些学生心里想的什么，他都清楚。 只不过当着他面发生这样的事，有点不把老师放在眼里。 监考老师扯了扯自己皱了的衬衫，他的老花镜架在塌塌的鼻梁上向下看，像翻白眼。 陆星择和陈杰两个人因为第一场考试的喧哗打架，被广播全年级通报批评。 后面的考试两个人都没来参加。 没有陈杰的骚扰，苏徵安安心心地在考场补了觉。 他们之前的高一课程多，还没分班，考试时间安排的非常紧凑，提前交卷也只能等，所以苏徵每次都是最后一门考试的时候提前交卷，赶回家。 余下每一科目，苏徵都没忘记把试卷的选择和填空题都传给了程逸。 程逸觉得他人生自从遇到他女神，就开始走了狗屎运。 他也太幸福了吧。 苏徵临交卷前，程逸偷偷把身子往前靠，贴着被涂鸭满满的墙面道了几声谢谢。 他目送着苏徵交卷，那背影好像有点熟悉…… 但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末了，他瞅了瞅右上角贴的信息条，指了指上面的苏徵的名字问：“王嘉，你认不认得这个字……” 第8章 王嘉摇摇头，把东西收到书包里。 作为一个学渣，他自然要渣的彻底一些，不能只渣一科对吧。 他在语文课本上见过那个字，但是他忘记读啥了，语文这东西嘛，记不住不就成了渣了嘛。 “那么麻烦干嘛，点开输入法，把这个字手写出来就自动会出拼音了啊。” “也对哦。” 陆星择在门口等那俩傻帽的时候，就看见他俩拿着手机在苏徵的座位上研究名字。 顺着程逸标记的那出信息，他似有若无的勾唇，眸光微微动容。 宫商角徵羽的徵，这俩憨货有这么费劲？ 徵，zhi的第三声，意为音调的高低。 原来她叫苏徵。 ………… 考完试的第二天，教室里照常上课，气氛有些微妙。 讲台上，老徐和美术老师说着话，下面的人窃窃私语。 苏徵套着校服，里面的牛油果绿衬衫露出边边角角，衬得她脖颈嫩白，额头靠在窗边，思绪飞的老远。 教室里的骚动引起了苏徵的注意，她歪着头问她的同桌。 “怎么了？” 陶安然扶着黑框眼镜，乌黑的眼珠子望着门口的三个人，惊讶道：“他们三个居然来上课了。” “他们是谁啊？” 苏徵是高二转来学校的转校生，不认得他们也不奇怪。 “每个学校总有那么几个火得出名的人，总称——校霸。” “打架出名，逃课出名，长得好看，所以更加出名。尤其是陆星择，他简直就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反派男主。两个极端性质，脾气极端恶劣，却偏偏长得让人犯罪。我高一的时候就看到好多女生往他抽屉里塞情书，就连校花孙有言都跟他告白过。 不过我觉得吧，孙有言那种高岭之花，也攀不上陆校霸。” 苏徵点点头，算是清楚了。 陶安然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校霸长得好看，但是脾气不好。 她莫名地想到夏尤，那张妖孽张扬的脸，脾气对外人却差的要死。 苏徵抬头，门口站着三个人，前两个人高高瘦瘦的，站的姿势不规矩，吊儿郎当的，后面一个人在前两个进班级以后，她看见了。 是那天在考场和陈杰打起来的那个人。 “程逸和其他两位同学都到了，我看了下你们之前的体育成绩，体育委员由程逸同学担任，美术老师您继续上课，我不打扰了。” 美术老师会意，点点头，目送老徐离开。 陆星择和程逸他们三个人最后选在了后门最角落的地方，和苏徵形成了较长的对角。苏徵头靠着窗户，听着陶安然给她的科普，根本没看到他们进教室坐下。 接下来，陶安然为了证明自己说的句句属实，列举了那位陆校霸的一系列光荣事迹，苏徵听的有些瞌睡，长长的睫毛打颤又重合，单手撑着轮廓，状态有些疲惫。 陶安然讲到重点情节，理了理刘海，往旁边看了眼苏徵…… 她同桌可真不是寻常女生。 她的往届同桌都是女生，每每听到她谈到这个校霸时，都会兴奋地和她一起讨论。 而苏徵听着听着，睡着了…… 她回头看了眼后门最后一个小三角位置，莫名有些……同情？ 像陆星择那样长得好看的人，都吸引不了她的同桌，那她的同桌到底能看上了谁啊。 第9章 月中考试的成绩没两天就下来了，这次的成绩没有贴在教学楼前面的公共黑板上。 学生时代的人，都格外关心自己的成绩。即便有些人听着别人讨论自己的某一科无动于衷，但还是抑制不住想要去翻花名册上的成绩。 老徐课件上厕所的时候，把文件夹和教科书留在了讲台上，文件夹里夹着第一次月中考试的成绩。 眼尖的人发现了，就偷偷瞅了一眼，其他人也跟着瞅了一眼。 不多时，讲台上已经围满了好多人。 老徐老远就看见自己班的学生围成一圈，佯装着把他们轰走。 “平时没觉得你们学习多努力，考完试来看成绩倒是积极啊。又不是不告诉你们。待会儿就二十分钟对这次成绩做个点评，别看了，都下去。” 陶安然作为成绩观光团的一部分，个子不高，看不到讲台上的内容，有点小小失落，丧气地回到自己位子上，可爱的小眉毛皱成一团，整半节课都丢了魂。 等老徐说成绩的时候，她才有了些神色。 苏徵看在眼里，她浅浅的勾着唇角，像一朵开的灿烂的小花。 她这个小同桌的反应挺可爱的。 “第一次月中考试，你们别太担心。既然是放在我这里，那肯定不会公布在学校的公共黑板上，它就是对你们高一学习的一个检测。不过我们班这次，有考的好的，有考得不好的，也有很大进步的。不管怎样，老师都希望你们能够进步更大的空间，互相勉励。” 作为教师，咽喉炎是他们的常伴疾病。长长的一串话，老徐嗓子有点干，拧开茶杯，喝了一口茶。 程逸本来就对月中考试没报太大希望，他和李剑锋有滋有味的说着一款多人游戏。 老徐目光在班级里扫荡，老花镜带的有点松弛，他抬了抬，像是找到了目标似的，大声喊道：“程逸！” 程逸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到！” 紧接着，老徐慈眉善目的目光盯过来，看得程逸一阵恶寒：“老……老师，您有话好好说。” “你坐下你坐下，这次程逸同学相比较他高一期末成绩有了质的提升，他不仅没有垫底，而且门门都没有挂科。大家要多向他学习学习！” “其他同学的成绩待会我会把卷子全部分出来发下去，各科老师肯定会讲这些题目的，你们要记得及时订正。” 后面的话，程逸听不下去了。 他只听得见徐老头刚刚说他不是垫底，而且门门都及格了。 有那么一瞬间，程逸觉得老师统计错了分数或者是拿错了卷子。 李剑锋作为和他近墨者黑的同桌，有点懵。 不是说好一起垫底，怎么程逸突然就高升了？ 那种感觉，就好比程逸对他说一起开黑，一起排位，结果新赛季第一天夜里程逸抛弃了李剑锋，偷偷从青铜上了黄金，而李剑锋还在青铜苦苦挣扎，还不能和程逸双排。 李剑锋哭唧唧。 “你不是说，你觉得这次考试没啥指望吗……” 李剑锋幽幽出口，有一种深深被欺骗了的感觉。 程逸：…… “那个同学说自己成绩一般啊，我只抄了她的选择和填空，应该是老师拿错了卷子，统计错了分数吧？” 程逸也觉得疑惑。 那位同学没理由骗他啊…… 李剑锋也觉得这种解释比较合理，于是选择了相信程逸。 但是有时候，打脸就是风一般的快…… 第10章 第二天一早，学委就发了所有试卷。 李剑锋来的早，程逸还没来。试卷散着，占着整个绿色的长桌。 程逸的分数用红笔统计得很大，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分数，脑子里全是昨天程逸说的那句话——那同学说她成绩一般，我只抄了她选择题。 李剑锋翻了所有学科的试卷，程逸确实只抄了那姑娘的选择和填空，大题写了一个解字，偶尔有的大题会写上简单的公式和数列。但是他前面的选择题和填空题几乎一题都没错，偶尔一两科错了一道选择题，他后面大题的解和一些散碎的式子累积一分一分地加也能抵上那个错误得分。 他之所以能全部都上及格线，是因为所有选择填空题加起来刚好大差不差地在及格线徘徊。 老徐没有细看程逸的试卷，当然不知道，一个劲的夸他。 通过这件事情，李剑锋觉得程逸变狗了。 仿佛一夜之间，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纯真的夏雨荷了…… 程逸一般会卡着迟到的铃声和陆星择一起来，等他来的那一会儿功夫，李剑锋已经把他的试卷理好叠成一堆。 “怎么样，我说的吧，那老师肯定是统计错了。” 程逸放下书包，看都没看，准备把试卷放到抽屉里。 拿下去的瞬间，李剑锋从他手中抽走一沓试卷，翻开其中分数页。 他懵了…… 试卷上大大的被红笔描了几圈的数字，赫然出现在他的眼睛里——65。 “卧槽！” 小小的眼睛里，藏着大大的疑惑。 “她是说自己成绩一般啊……” “人家也就那么谦虚一下，你还真信了啊……” “早知道我大题也抄个答案，这样说不定班里的排名更靠前，我妈一高兴就又多给我一点零花钱。” 李剑锋：…… 他怎么觉得程逸这话有点贱呢，故意说给他听？ 后面的陆星择听见晨读之中程逸的那句脏话，踢了踢他椅子的支架，嗓音慵懒：“小点声。” 程逸重复着刚刚李剑锋的动作，一张一张试卷翻，他发现他抄的那些选择题和填空题少有错误，那两个总得大题加起来，居然正好让他及格…… “你还记得那姑娘叫啥不？介绍介绍认识认识，下回考试让她也坐我前面，让我也体会一段被爸妈宠爱的时光。” 程逸：“这种成绩的啊，除了开学能碰到一次，之后肯定去了一班考试。再想遇见，就难咯。” 确实，能把选择题和填空题大差不差地全部做对，后面的大题构思和答案肯定也基本都会。八中考场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成绩来安排位置，像程逸抄的那姑娘，这次成绩肯定很靠前，不是分在一班，也是最下面一层的一到四班。 陆星择其实是想睡觉的，听到程逸那句“卧槽”后，睡意散了些，又隐隐约约听到“那姑娘”，他抬起头，瞥见程逸不规整的坐姿，还有一页页的试卷上，被着重描红的分数。 他笑了笑，忽然想起前几天鸭舌帽下被惊动的小脑袋，茫然地探了探头。 那姑娘，成绩好像还不错呢。 他似乎对她，好像有一种别的情绪在。 也许就像程逸说的那样，因为帮了他，所以时刻想要还掉这份人情。 他不喜欢欠着别人的。 陆星择不再想这件事，散了心神，磕上了眼眸。 第11章 “同桌，你这次考的怎么样啊？”陶安然歪着头问苏徵。 “不怎么样吧，基本上都是七十多分左右。”苏徵回忆着早晨看的试卷。 月中考试，没有排名，她也不在乎那么多的。 “哦哦，我也和你差不多。那你的试卷能不能借我看一看？” 考试的试卷，老师们总是喜欢让学生自己订正然后第二天讲解。 “嗯，好。”苏徵点点头，又顿了顿，“不过大题……” “大题什么的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做，老师到时候肯定会详细说的，你借我看看小题就好了。” 陶安然抢先说道，顺手接过苏徵的卷子。 本着不想回家订正交卷子的她想着，课余时间把这些作业都做一些，回家以后能够轻松些。 高二比高一的事情更多，到后来时间会越来越紧凑，她也要挤时间为自己谋点闲暇。 数学试卷的前面大多是选择和填空题，苏徵的选择和填空题错的很少，前前后后加起来都有五十多分了，陶安然开始怀疑她同桌有点过于谦虚了。 选择和填空虽然多为基础题，但是总有后面几个是相对难一点。做出来的人少，做错的人多，但是她的同桌好像都做出来了。 她翻到后面大题，每道大题苏徵只写了简短的几行。 红笔重重描粗分数仿佛在打她的脸。 但是，陶安然又觉得不对—— 四道大题，老师给了她二十分。 怎么给了这么多的大题分？ 陶安然拿出她自己的数学试卷，对比了第一道大题。 第一道大题三个小问，比较简单，陶安然拿了满分。 于是，她发现了问题所在。 苏徵这些大题的小问其实都做出来了，但是因为只写了个答案，没有过程分，所以老师阅卷的时候给了她答案分，顺带在卷子的末尾加上了“态度不端正”五个字。 “其实我刚刚想跟你说，我大题只写了答案，没写过程。” 苏徵表情很淡，说话说的很自然，让人听着舒服，也没有炫耀的意思。 “我觉得过程太多了，又不是很重要的考试，就写了个答案。如果你需要具体的过程，我可以写下来给你。” 苏徵当时确实很困，写卷子的时候笔拿在手上，笔尖挨着桌子上点了又点，才算清醒。 陶安然：…… 她的同桌带给她的惊喜可真多。 从最开始惊讶于她的外貌，到现在惊讶于她的试卷。陶安然觉得，苏徵好像每一次都能刷新她对优秀的鉴定高度。 譬如苏徵的颜。 有时候她觉得苏徵就像语文书里面刻画的那种璞玉，天然无瑕，却又藏于山河，美不外现。 “你盯着我看干嘛？” 苏徵瞅着陶安然直勾勾的眼睛，捏了捏她的脸颊，好软好滑。 “我之前在想怎样提高我的成绩，但是现在已经有了眉目了。” “这么快？是什么？” “紧紧抱住我同桌的大腿！” 苏徵眼弯如月，“这只是前段时间的总结而已，以后要学的东西很多，我也不一定能够做好的，最主要的还是靠你自己。” 求人不如求己，天算不如人愿，是这个道理了。 第12章 程逸这段时间相比较李剑锋和王嘉来说，过得可舒服了。 试卷他是不可能拿回家给爸妈看的，不过他偷偷的从老徐的文件里拍了一下他们班的总成绩总名次。 他的名次在苏徵下面的不远处，但他没关注到。 看着在成绩表中间的名字，他觉得他可以好好在父母面前提提要求，涨涨零花钱。 这种感觉不要太美滋滋。 陈杰家就住在程逸家对门，成绩出来以后，陈杰因为扰乱考试纪律没告诉爸妈有这场考试。 程逸妈妈和陈杰妈妈是好朋友，两个人有事没事一起去楼下的棋牌室打牌，因为程逸妈妈不经意提起的测试加上陈杰撒谎隐瞒了事实成了他挨打的主要原因。 他心里把程逸骂了个遍。 不过程逸也因为成绩突飞猛进，产生了对于他自己来说不好的结果。 比如老徐在办公室如何如何夸程逸改邪归正，成绩上升一大截，以致其他的任课老师决定上课的时候多点点程逸回答问题。 这天的数学课上，程逸赢来了他的第三次点名。 “下面我喊三个同学写一下课本上的三个题目。” 数学老师嗓音中气十足，带了些地方口音，叫了三个名字： “苏子（徵）陈（程）逸，陆星择” 说着，拍了拍黑板，沾着粉笔白灰的手指掉了掉粉，落在了下方的槽里。 程逸没听来那是苏徵。 陆星择却敏锐地听出来了。 他抬眸，那个带着鸭舌帽的小姑娘从靠窗的倒数第二排站了起来，拿着书上了黑板。 程逸跟着上了黑板，陆星择跟在程逸后边。 从左到右的顺序：苏徵→程逸→陆星择。 陶安然望着黑板上的三个人，突然觉得她的同桌和校霸站在一起很配，前提是除掉中间那个人。 数学老师照常下了台，俯身去看别的同学做题。 苏徵带了本常记的练习本，上面有之前给陶安然讲的题，还有书上的课后习题，其中就包括今天的这三题。 指尖跟着粉笔在黑板婉转滑动，留下了一个个饱满的数字。 “同学，我怎么瞅着你有点眼熟啊？” 程逸的个子比较高，苏徵比他要矮上半个头。从他的角度看，他看不清苏徵的脸，但看那个帽子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能不能把你笔记本借给我看看啊？” 他又问，指了指她夹在书中的练习本，上面还有整整齐齐的解题过程。 老师还在下方转悠，苏徵没理他。 不会这么绝情吧，他想。 等苏徵抄完后，她把练习本的那一页撕下，递给了程逸。 那是一双和之前递给他考试题目的手一样好看的手，指甲饱满泛着光亮，指节骨络分明。 程逸本来以为那姑娘不会给他了，黑板上的题目做完了她就会下去。 结果，答案来的好幸福。 他把答案横在中间，和陆星择两个人誊着。 端正整齐的字和黑板上放大的粉笔字无异，陆星择看着纸张满面的数字，心底柔软扩张，有种想把纸张偷走的冲动。 他写的很慢，程逸写的快就下去了，到后来苏徵解题的答案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下课之后，程逸有意无意说了句：“刚刚黑板上那个女生手挺好看的啊，陆哥你看到没？” 陆星择撵着数学课本书页的一角，一点点把它褶皱抚平推齐。层层纸张的缝隙里，还藏着一张格格不入的练习本纸张。 “算了，你不喜欢女生。” 陆星择合上课本，视线落在班里的某个角落，轻声扯了扯嘴角。 他其实是想回答程逸。 他说的没错。 她手生的好看。 好看到想牵着…… ……？ 他想什么？ 第13章 高二的课程里，一周有一节体育课，他们的体育课被安排在了周五上午的最后一节课。 作为为数不多的休闲课，同学们的热情都很高涨。 体育课的要求，是要去教学楼不远处的塑胶运动场活动的。 陆星择从教学楼出来，刚好就看见了苏徵。 正午的阳光刺眼，微风徐徐穿过楼道，她一个人走在队伍的后面，外套微微敞开，半节锁骨白皙分明，鸭舌帽和掩藏的面貌黑白分明，五官精致无修，好看的琉璃眼珠被光线反射的透亮。 这一幕，被陆星择用手机拍了下来。 背景葱绿金黄相错，苏徵侧脸精致立体，融合在画面里，毫无违和。 苏徵不喜欢热闹，但迫于体育老师要点名，无奈地跟了上去。 开学后的那一页，卡嗓男把她的自行车踹了。虽然卡嗓男赔了她一些，但买一辆新的车还不够。 不仅如此，因为自行车坏了，苏徵还要比之前更早地去等公交车。老市里的人很多，到了早高峰晚高峰的时候，几乎每一辆车都是人满为患。为了坐上车，她要更早地在公交车站等着。 连着数天，她的精神状态都不好，甚至她都没发现陆星择在远处。 —— 月的末尾，都积攒着很多事情。 譬如，班里的第一次换座位。 “马上十月份了，我将对某部分同学进行调换位置，成绩好的帮助成绩不好的，互相监督互相促进。” 美其名曰是互补，实际上老徐是嫌班里有的人太吵了，决定调开。 苏徵不爱说话，很安静。第一次月中考试成绩和陶安然差不多，都位于班级的中上等，大致上应该不会把他们调开。 但是一组的后排男生聚堆，又吵又闹，老徐想着把两安静的姑娘安插在其中，调和一下。 于是，本来在四组倒数第二排的苏徵、陶安然，去了一组的倒数第二排， 程逸和陆星择生生被俩姑娘隔开了。 苏徵还没问具体的位置在哪里，老徐又说了一件事。 “对了，隔壁七班的王嘉同学转班级也转到我们班来了，正好陆星择旁边的位置还空着，等下让他坐到那里去。” 这下好了，四个校霸两两隔岸对望。 班里的议论声更大了。 陶安然觉得自己像极了豪门故事里的恶毒后妈，阻止了两对缱绻缠绵的爱人。 而她一旁的苏徵，完全感觉不到危机意识，一如往日，小脑袋耷拉着趴着。 有那么一瞬间，陶安然想到了电视剧里青灯古佛下的小尼姑，无欲无求，不悲不喜。 老徐的座位表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但偏偏苏徵和陶安然的，说不清是喜还是悲。 相处一年多的校霸，好像除了他们在学校的光荣事迹也没什么可以探究的。苏徵把东西收拢收拢，侧身，横着一双手把她的东西抱过去。 咦？ 这不是陶安然的手。 “书给我。” 她转头，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温温热热的气息洒在苏徵的右脸，她的脸有点烫，略带清凉的气息又帮她缓了不少。 第14章 陶安然已经离了她，去了安排好的位置上，陆星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抱着她整理好的书，俯身半倾着，姿势有些暧昧。 陆星择靠的她很近，耳际的短发许是有些长，有一下没一下地挠她耳朵，她僵着身子不敢动，只觉得脸烫的烧到了耳朵。 从苏徵的角度看，陆星择的脸确实好看，和夏尤完全相比，完全给人不同的感觉。夏尤五官柔和，话语总是带着温柔风。陆星择从开始那天苏徵第一次见，就觉得这人冷，带着冬日里的寒意，能够把人一腔热血都能冻掉。 她愣了愣神，长而卷的睫毛像两把扑闪扑闪的小扇子，扇合摇动，好半天才开口：“谢……谢。” 陆星择抬眸，小姑娘的唇线随着声音起起伏伏，两颊微微染着红晕，他忍不住靠近她。 “同学，你耳朵好红。” 啪—— 手中的英语书猝不及防地滑落。 苏徵：…… 为什么要在她搬书的时候说这种骚话？ 她本来脸皮子就薄，此刻帽檐下的脸更烫更红。她低着头，粉色的耳垂在陆星择的眼里显得可爱诱人。 刚准备帮苏徵搬书回来的陶安然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睛。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安静如鸡的教室里，东西掉了的声音格外地大。 老徐开完班会就提前放了学，程逸他们早早地就溜去了网吧，剩下一些要换位置的同学还在整理桌子换座位。 这剩下一部分人听着动静，凑热闹般地看着声音的来源。 第四组的倒数第二排那儿，陆校霸斜站在陶安然的位置，一手扶着苏徵背后的椅子，另一只手揪着厚厚的一塌书，新同学的头很低看不清脸，陆校霸隐隐带着笑意贴着她说着话。 从前方的角度看，很像是陆校霸把新同学圈在怀里，而新同学一脸娇羞地把脸埋在校霸的臂膀下。 “哇哦！” 八百年没起过哄的一群人，此刻分外来劲，甚至有一些人拿出了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起开。” 苏徵好看的眉头一皱，热度还没从她脸上退却，她有些羞赧，听着起哄的声音，更觉得羞耻。 “既然你这么喜欢搬，那都给你好了。” 苏徵捡起地上掉的英语书，连带着书桌上厚厚的一摞，直接塞给了陆星择，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过往的路上微微带着风，凉意却吹不散热度。 “神经病，烦死了。” 她低低地开口。 教室里的陆星择看着一摞摞的课本，正中央写着娟秀的小楷字，把它摆到了前方的位置。 他唇角扯着一丝笑，真不经撩。 这一天晚上，陆星择似乎嘴角都是带着笑，和程逸他们开黑的时候也是大杀特杀，五人排位一路连胜。 程逸和王嘉觉得有点不对劲，以前这个时候，陆星择只会跟他们打几把游戏就兴致缺缺地下线了。今天不仅一反常态地和他们打了很久，而且居然还和他们开麦交流指挥。 要知道，陆哥和他们打游戏，很少开麦，开麦也是像小刀子一样扎他们的心，暗示他们菜。 什么风能把陆哥吹的这么温良无害？ 第15章 晚上十点左右，陆星择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 他划开屏幕，名为[高岭之花]的群聊名消息九十九加。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加过这样一个五人群。 但点开群聊，每个人又特别熟悉——程逸、王嘉、李剑锋、还有个外校的沈嘉南。 陆星择这才想起来，他们几个关系不错，程逸建立了一个讨论组，没有命名。 后来时间久了，软件更新，自动升级成了群聊，群主成了拉人的程逸，原本只有群聊两个字的讨论组被程逸改成了高岭之花。 他还记得这个名字改了以后，群里三个人都觉得娘们唧唧的，只有程逸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们五个，就像高山上的娇花，令人高不可攀。 明面上说的那么好听，属实就五个单身狗凑一对，人长得好看点罢了。 群聊里聊的火热，消息一直在往下刷，他也懒得再往上翻。 陆星择：？ 王嘉：卧槽，正主来了，程逸上链接！ 紧接着，八中贴吧的帖子被程逸发在了群聊。 陆星择点开链接，被置顶加精的第一条赫然出现了他的名字。 标题为：震惊！陆校霸在班级里公然和他的小女友做这样的事？ …… 一群人还真是闲的。 陆星择点开标题，里面原文大致叙述了今天下午他帮苏徵搬书的情景，还附带了一张照片来佐证这个事实。 照片里苏徵的角度像是依偎在陆星择的怀里，还好她的鸭舌帽挡住了曝光。 再往下翻，几百条评论。 一楼：哇哦，有生之年能看见陆校霸的女朋友哎！ 二楼回复：不是说陆校霸和孙校花有故事咩，这戴帽子的女生是孙校花吗？ 三楼：借楼解释下，我是当事人班里的小透明。当时快放学了，班里人少，那个位置好像是班级的转校新同学。 四楼：楼上那位，你见过那位妹子的真容嘛！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才配得上校霸！ 五楼：+1 再往下，都是一些和标题一样的震惊党，还有一些想要问问那位女孩子情况的人。 好在苏徵平时安安静静地，很低调。如果像孙有言那样过于招摇的，怕是底都要给扒出来。 陆星择关闭了页面，群里还一直刷着屏。 程逸：卧槽，陆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早知道不和李剑锋上网去了，不然哪里能错过这么多事啊！ 陆星择：只是帮人搬个书而已，哪来那么多屁事？ 程逸：？ 王嘉：？ 李剑锋：？ 沈嘉南不明所以，继续看戏。 只是帮忙搬个书而已，为啥陆哥一晚上都不太正常？ 从图片上看，只是搬书的话，为啥陆哥姿势要这么暧昧？ 陆星择：老徐下午换座位，两个女生就换在程逸和李剑锋的后面。东西多，助人为乐不行？ 程逸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他俩当时好像听到老徐说了一句提早放学就冲出了教室，也没管后面有啥事。 矮，好像有哪里不对啊，可是陆星择说的话却都有解释。 沈嘉南这时突然冒出来，说了一句： “你们不会真的觉得他会有这么好心吧？” 第16章 结 是了，不得不说，沈嘉南这话提醒得到位啊。 陆哥什么时候对女生这么好心过。 高一学期的期中后，陆星择校霸的名声声名鹊起。八中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位校霸，性格乖戾，脾气阴晴不定，对女生更是漠然不动。偏偏那位校霸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每天来送情书的人络绎不绝。 其中，就有公认的校花孙有言。 也不知是有意没意，有一段时间，孙有言经常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当时程逸觉得，校花人美身材好，就是脸上粉有点多，有点世俗。但放在整个高中部里面，孙有言的长相确实属于上乘。 不过他们后来讨论的时候，李剑锋和王嘉和他的看法有些出入，都觉得他们班的文艺委员乔伊比孙有言长得好看。 反正这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他家陆哥对孙有言没兴趣，对乔伊更没兴趣，反倒是对一个搬书的新同学兴趣更甚。 没得到陆星择的准确回复，沈嘉南又发来了笑意。 沈嘉南：阿择，你一整晚的表现都跟你平时不太一样，你不会真有什么情况吧？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沈嘉南说话几乎抱着确定的答案。陆星择这人，他清楚。毕竟是一起玩到大的发小，有什么事藏着掖着都能看出来。 陆星择：只是说了一句话，可能刚好被从另一个角度拍到了。 ？？？ 说了一句话，还默许拍到了？ 这是承认有什么情况的意思？还是真的只是澄清只是？ 程逸他们困惑了，陆哥的回答将决定以后他们和后桌两个女生的相处方式。 最关键的人没回答最关键的话，就好像一份美味佳肴吃到一半，还没吃到最好吃的部分，餐具和餐盘就被收走了，满心遗憾。 沈嘉南倒是觉得，明明是陆星择对那个女生说的话，才是关键。 他沉吟片刻，决定还是不要继续追问了。 陆星择在感情这事上，似乎格外介意和女生扯上关系。这次的重大转变，还是因为是不同的人吧。 没了八卦的气息，程逸小窗戳了戳李剑锋。 程逸：你觉得我们明天要咋整啊？陆哥这态度不明确啊？ 李剑锋：要不我们先试试水，然后再问问另一个当事人？ 矮，对，他怎么没想到过另一个当事人——那个新来的转校生。 李剑锋又接着补充道：不过，我感觉吧，现在的女生大部分都口是心非的，没一句话真的。指不定那姑娘就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话，非得制造些和陆哥暧昧不清的谣言引人误会。 程逸觉得李剑锋说的有道理：不然我先去找别人探探口风，了解了解新同学？ 二人在得到一致的想法后，找了班里离苏徵和陶安然近的胖子问了话。 胖子平时和程逸关系还不错，三人直接拉了讨论组。 程逸：新同学你了解了没啊？人怎么样啊？ 李剑锋在一旁，不说话。 胖子思考了片刻：没什么印象啊，她和陶安然两个人相处着还行，挺安静的一小姑娘，没怎么在意过，不过从前面听她的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程逸：人长啥样你没见着啊？ 胖子：她平时带个帽子，低着头，只能看见半张脸，皮肤挺白的，印象里大概是这样。 不张扬，挺安静，说话好听，皮肤白。 问了一晚上，程逸和李剑锋得出了这个结论。 一个几乎没有负面又中肯的回答。 第17章 我 第二天一早，陶安然提着两杯还有些余温的豆浆进了教室。 九月末的秋天，还是有些凉的。 苏徵一向来得很早，班里人也不多。 豆浆推到苏徵桌前，白色的塑料盖上隐隐覆着水珠。 “嗯？” “我在校门口买的，顺手给你带了一杯。” 陶安然摸了摸豆浆的纸杯壁，还有些温热。 “趁热喝了吧。” 没等苏徵拒绝，她又开口：“我一个人喝不了这么多，丢了怪可惜的。” “谢谢。”苏徵真诚地道谢。 浓郁的味道从她的口中划入食道，温热的液体冲淡了初秋带来的凉意，暖进了苏徵的心口。 “同桌，昨天陆校霸没把你怎么样吧。” “咳咳……咳咳……” 苏徵没想到陶安然会在这个时候探究这个问题，口中的豆浆没跟她思维反应过来，呛了好几口，咳得她眼泪快出来了。 “如果我说，我也是在你说的时候认识他的，你信吗？” “当然不信。” 陶安然下意识开口。 “你看，无论我怎么解释，你眼睛看到了就确定了答案，怎么会听我说呢，你只不过来我这里得个肯定而已。” 苏徵有条不紊地说着陶安然心里所想。 确实如此，人一旦用眼睛看到某些事情就已经做出了判断，无论对方后来做多少功都难以改变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一眼定生死，是这个道理。 顿了顿，她又说：“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的答案只有一个，我跟陆星择没关系也不熟，所以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更不存在怎么样。” 昨天的接近，就像是个意外。苏徵没怎么放在心上，别人倒是很关心。 “只怕你说的没什么交集是不可能了。” “什么？” 陶安然把手机划开，八中的贴吧置顶那条[陆校霸在班级里公然和他的小女友做这样的事？]评论已经过千了。 点开详细帖子，楼主一通天花乱坠的描写她和校霸的整个事件，还附带一张图看起亲密拥抱的图。 低下的评论有恭喜的，还有扒她资料的，虽然什么料都没扒出来。 她退出来，转而手指下滑，她和陆星择的同人小甜文都出来了？？？ “这平台管理员你认得吗？” 苏徵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睡眠不足的她脸色有些发白，瞳孔的灵气比往日少了许多。 “唔，贴吧管理员是学校的学生管，好像是十班的宋海兰，在我们这一栋三楼。不过啊，我不建议你去。” 苏徵有些疑惑。 “宋海兰和孙有言是好闺蜜。孙有言你还记得吗，就我之前跟你说跟陆星择告白的那个校花。你想想，这个事情出来以后，你如果这个时候去找那个宋海兰删帖，他们会觉得你是在他们面前故意炫耀，装腔作势。” 陶安然拉着苏徵，一行行最新评论从她的眼睛略过。 一楼：这是实锤了有新女友？那孙校花算啥？ 二楼：我觉得孙校花才是这条帖子最尴尬的见证人吧，之前不是传他和陆校霸传的有模有样吗？现在当哑巴了？ 贴吧管理员小兰：正主都没出来说话，也轮得到你们出来说教，你们是嫉妒有言好看吧？ 字里行间，这个小兰都有对孙有言的维护。 “这个小兰就是宋海兰。” “我总不能真的去找陆星择吧。” 苏徵叹了叹气，脑中不自觉地闪过陆星择的脸，还有他带着揶揄的话。 第18章 是 这事麻烦就在对陆星择没啥影响。 陆星择早就被同校人扒个干净，而苏徵作为转校生，底下大部分评论都是在问关于她的。 要不再缓缓吧，陶安然说过陆星择不爱跟女生打交道，出这种事，他应该会第一时间澄清。 她很怕别人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陆星择跟程逸来的时候，他们中间一小团两个女生很安静，苏徵低低垂垂的小脑袋半磕在桌子上，有几缕发丝没扎上，黏在她的校服领口。 她怎么这么喜欢睡觉。 程逸在他旁边，看着中间两个一小团，悠悠地叹息：“以后就是所爱隔山海咯。” 陆星择撇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身将东西放在了后面，动作出奇地轻。 一上午，在前面两座一八零的高山阻挡下，苏徵睡的极其安稳。 原本程逸想去探探当事人的口风，结果他每次侧身余光去看苏徵，苏徵睡的死死的，仿佛没把昨天当回事，也没有要准备当陆哥绯闻女友的那种意思。 弄得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有点磨人。 “你想问什么，可以问我。” 一上午，程逸都是用余光侧身，陶安然见他踌躇不决，当即开口。 程逸转头，小姑娘乌黑的眼珠子盯着他，麦色的肌肤没有瑕疵，带着真诚地说着话。 “那什么，昨天……” “我叫陶安然，我同桌就是昨天贴吧置顶的女生。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 带着未脱的稚音，女生一字一句地安静陈述道。 “那她……” 程逸指了指苏徵，帽檐下半张脸入了程逸的视线，不似陶安然的那一种纯正的亚洲人肤色，却跟陶安然一样没有瑕疵的皮肤，有些好看。 如果能把她帽子摘了，整张脸肯定也是个好看的人。 李剑锋听到动静，也回头看着陶安然。 三人在苏徵进入睡眠的时候，讨论时刻开启。 “昨天，陆校霸确实帮她搬书来着，可能是走近了，书多了，擦过苏徵的时候被人刚好拍下来了，角度问题就撞上了。” 闭口不提昨天陆校霸撩她同桌的话。 “那你同桌知不知道贴吧那个事啊？” “我今早跟她说，她才看到。她好像不是很想破坏陆校霸的名声，应该是打算下午去找贴吧管理员把那个帖子删一下。不过她一个人说应该澄清不了什么，陆校霸能去证明一下吗？” 话说完，陶安然就感觉后方的温度又降了一个冰点。仿佛有双眼睛在黑夜里盯着她，让她难以喘息。 陆校霸的意思不明确，一上午都没出来声明。这样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认的“三不”渣男行为实在让人难以猜测，难以预料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不过，程逸他们算是很明确了事件女主人的想法。 “如果你们真的想澄清，我们或许可以帮她，不过但愿你说的她对陆哥没心思。” 陆哥的魅力他们清楚，有些女生就喜欢嘴上说着没关系，但是行动上喜欢往陆哥身上贴，尤其是现在他们这个尴尬的位子。 要想制造点什么东西，可太容易了。 不过他们三个为什么觉得空气中有点冷，这明明才初秋啊。 睡梦中的苏徵拢了拢身上的校服，好似能感觉到冷意，缩写身子，换了个角度。 第19章 狗 程逸他们办事速度快，苏徵下午用手机刷贴吧，已经没了那个置顶的帖子，连带着她和陆校霸的同人文也没了。 她吊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悬了下来。 闹剧闹了一半，有个收尾的过程也好。 陆星择那样的人，是她不想涉足的领地。 就像他爸爸一样，暴力倾向，不良嗜好，殁了她所有的希望。 四周骸骨的冷意侵袭，冻得她又想到了前两个月的暑假。 她额头上痛痒难耐，黑色的一小块疤被她用帽子遮住，就快要脱落了。 她也快不用带这个闷人的帽子了。 夏尤自她转校以后就不放心，这几天也一直在联系她。她偶尔会向他汇报情况，这几天的风口浪尖他也清楚。 夏尤：如果这事你解决不了，我就帮你解决。陆星择那个人，我没怎么接触过。 苏徵：下午已经没那个帖子了，应该是他自己删了吧。 夏尤：那你这几天还好么，新学校还适应吗？ 苏徵：挺好的，同桌也很友好。 夏尤：你前些天自行车不是坏了吗，这几天怎么上的学？ 苏徵：公交车，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爬起来听课，我怕我有一天要被这些生活的磨难给压垮。 夏尤：emmmm，你别忘了，过几天还有我生日的苦难，我还想让你大出血呢！ 苏徵：？？？！！！你前面那么多嘘寒问暖，原来只是为了后面能够心安理地压榨我！ 夏尤生日在十月初。 这段时间的心力交瘁，让她忘记了时间，甚至忘记给夏尤准备礼物。 说起夏尤，苏徵觉得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银河系派了个夏尤来拯救她。 苏徵的妈妈和夏尤的妈妈曾经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后来因为各自嫁娶就忙各自的事情，偶尔才会聚聚。 小苏徵第一次见夏尤，是在五岁的时候。当时夏尤的妈妈觉得小苏徵可爱漂亮又懂事，就经常叫夏尤帮忙照顾着，说不定以后还能培养成儿媳妇。 也是凑巧，他们从小学到初中都被分在了一个学校，夏尤比她大一岁，也要比她高一级，照顾得就更多了。 苏徵长得好看，隔三差五就会收到不同男生塞给她的不同礼物。那时候的夏尤美其名曰小孩子不能早恋，没收了她的礼物，实际上自己把它偷偷吃了。 有了礼物的犒劳，夏尤免不了充当苏徵的骑士，守着她。 直到初二，苏徵的生活都是特别开心的。 变故发生在初三刚开始。 破碎，嘶吼，家具器皿的碎裂声，此起彼伏地响着。女人的哭声，男人的打骂就像是噩梦一样夜夜缠着苏徵。 偶尔时候，苏徵哭着求那个男人，反而同她妈妈一样，满身伤痕。 初三的那年，苏徵妈妈因病去世了。 苏徵那时就知道，一切都变了，她没了笑，也没了温情，那个家只有冷血绝情的男人。 夏尤也是从那时开始，教满是伤痕的苏徵打架，狠厉，还有绝情。 只有硬骨头，才能够不软弱。 苏徵目睹了夏尤每一次打架，每一次暗夜里的狠绝。 那些人渐渐退却的脚步，是实力硬的结果，是受多少次伤才换来的畏惧与害怕。 于是，在初三的那年里，苏徵学会了脱离掌控，学会了冷眼旁观，学会了怎样保全自己。 第20章 系 夜里，苏徵觉得欠了前桌一份人情，不为别的，就为下午程逸对陶安然说的那句“事情已经办妥了”。 她小窗戳了陶安然。 苏徵：同桌，那个帖子删了，应该是前桌的功劳吧？？ 陶安然：嗯嗯，早上你在休息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了情况。程逸和陆校霸熟，这件事肯定影响到校霸自己了。程逸又刚好认得宋海兰，这种事只要他说一声，宋海兰肯定会帮忙删了，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苏徵：要不是前桌帮忙，我走在学校路上肯定都被人用x光线射穿。八中的人，都这么喜欢凑热闹看八卦的嘛？ 陶安然：其实也不是，就是陆校霸引人关注而已。人家长得帅，打架又厉害，这不是现在标准男友的准则嘛，又有颜值又能保护你。八百年都没和女生传过绯闻，这不是对上你了吗？ 苏徵：＝＝，不是和孙有言有关系吗？扯上我干啥！ 陶安然：孙有言只是谣传告白了，陆校霸答不答应是一回事。你这可是切切实实跟陆校霸付诸行动啊。 苏徵反驳：我没说上话也没任何行动＝＝，别瞎说…… 陶安然：你是没说上话，但是你那白里透红的脸已经说明一切了！呵，女人！不过没想到，陆校霸整这一出还挺上道。 苏徵：…… 她哪里不明白陶安然调侃她，当即转移话题。 苏徵：那你觉得我要不要给你前桌送送礼感谢感谢他什么的。 陶安然：程逸喜欢草莓味的糖，你送他那个就行。 苏徵：……？ 草莓味的糖果？你确定是前桌那个猛男爱的？ 陶安然：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我之前经常看到放学后他嘴里叼着一个粉色棒棒糖去网吧。 苏徵：那你观察还挺细致的嘛，陶特工。那我就送这个吧，感谢同桌今天能给我这么富有创意的想法，滴水之恩，无以为报～ 接下来就是苏徵对陶安然一段阿谀奉承的话。 陶安然：那过几天的英语听写和测试记得给我抄抄，就当报这个恩了！ 苏徵：好哒。 第二天放学，程逸把书包背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抽屉里有个木质的盒子。 盒子上刻着几个小草小花的图案，规规矩矩的，很是精致。 “你这是桃花运来了？” 李剑锋斜斜地看着他，单眼皮被翻得有点肿，带着鄙视的韵味。 “不能吧？” 他转了转手中的木质盒子，又觉得疑惑。 “除了你们几个知道我喜欢吃糖，这个人怎么好像也知道似的？” 李剑锋捣鼓了他肩膀一下，揶揄道：“你行啊，跟陆哥一样有狂热粉丝了？你这喜欢什么她都知道啊。” 程逸喜欢棒棒的事很少有人知道。 棒棒糖这种东西，吃多了甜的发腻，又会蛀牙，小朋友才会喜欢。可是他一喜欢就是喜欢了好些年。 “老李啊，你觉不觉得有人送这个不是是准备对我图谋不轨？” 程逸盯着盒子老半天，最终得出这个结论。 能知道他这个喜好的人，不是跟踪狂就是死变态。 程逸内心遐想了好多个情节，对这个没缘由的东西突然觉得有点烫手。 第21章 列 “不然你打开盒子看看？出了事我就立马给你叫救护车。” “……” 整得他很胆小似的。 盒子里各种颜色的棒棒糖错杂摆放着，粉色的棒棒糖居多，糖果包装纸上写了草莓味三个字。 怎么连他喜欢草莓味也知道。 再往下翻，里面塞了张被叠一小碟瘪瘪的方块纸条，上面娟秀的字体和署名顿时让他明白了。 谢谢，署名苏徵。 “苏徵……” 这名字不是之前给考试答案给他抄的那姑娘吗？ 不会这么巧陆哥照片上的绯闻对象也是这姑娘吧？ 所以这个谢礼也是因为他帮她删了帖子，作为回报的礼物？ 一切顺理成章，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 她不是个转校生吗，是怎么知道他的喜好的？ “苏徵，这谁啊？我咋没听过？你好像也不惊讶啊？” 李剑锋余光偷瞄了纸条一眼，挠挠头，记忆里好像没有听程逸提过这名字。 “上次坐我前面那妹子，就是她。” 因缘际会，有点巧合。 “我靠，程逸你行啊，那以后的听写和随堂测验不是有指望了吗？” ……现在是讨论随堂测验的事情么？ “也不对啊，她上次考试就认得你了，还知道你喜好，不会对你有啥企图吧？” 程逸觉得没法和不带脑子的李剑锋沟通，他翻了翻白眼，拆了个棒棒糖塞嘴里。 余下的话，他不想解释了。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这个，等以后混熟了再问。 那姑娘性子从考试到今天接触看来，温吞慢热，不该是这么表现喜欢的人。她对陆哥的抗拒都比较明显，怎么可能喜欢他。 只有李剑锋才会只看表面。 晚上，[高岭之花]群聊里，李剑锋没头没脑地说着白天的事。 李剑锋：程逸今天收到个狂热粉丝的糖果。 王嘉：程逸这种傻帽还有人要？老子怎么没有。 沈嘉南：哪个姑娘这么不长眼？ 李剑锋又接着发消息：他说是之前月中考试给他答案抄的那姑娘。叫什么来着，姓苏好像…… 王嘉：？苏徵？ 李剑锋：你怎么知道？ 王嘉记得这姑娘名字，完全是因为她的名字难念，甚至逼他们去查了百度。 王嘉：上次考试，她坐我后面，后来程逸说前面那同学给他传了答案，名字就贴在右上角。 李剑锋：难怪程逸不解释那姑娘为啥送他礼了，原来是那姑娘那时候就留心他了啊，居然还送了程逸最喜欢的草莓味棒棒糖哎。 王嘉：这姑娘还挺用心，就是没见过长啥样。 沈嘉南：程逸怎么不来说说作为当事人的想法？ 简单格调的居室里，手机屏幕放在桌上亮了又亮，同台灯的光互相辉映着。 陆星择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湿的，水珠顺着他的颈两侧，流入锁骨的漩涡里。 屏幕上弹出来的名字，他眸光暗沉，藏着涌动的波诡，似有情绪在牵扯着他，懒散的眉目这会有些清冷。 从李剑锋发的这几条消息看，苏徵送了程逸最喜欢的草莓味棒棒糖。 这会儿，程逸还在农药世界里的峡谷遨游，拿个卤蛋在敌方塔下站撸的他突然打了个寒噤。 就在他闭眼的那一刻， 啪—— 屏幕黑了。 您已阵亡，查看死亡回放。 ！ 谁在咒他！ 第22章 全 苏徵喜欢程逸？ 那是他不曾想的东西，不知道这几个人怎么敢想的。 陆星择很明确苏徵没有那个意思，但他又想不通苏徵为什么要送程逸喜欢的东西。 瞧着那天她对他避恐不及的样子，她连他都没放在心上，怎么可能会对程逸有意思？ 可是没来由的，陆星择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尤其是在李剑锋发了苏徵给的木盒糖果附带一张小纸条后。 程逸单排结束后，[高岭之花]的群聊里消息99+ 他翻了翻聊天记录，全是李剑锋大嘴巴说的今天这事。 他赶忙回复了一堆话。 那个……那个礼物是个乌龙。 李傻帽啥也不知道，搁那儿乱说来着。 王嘉：那你自己说说咋回事？ 程逸：陆哥上头条那事，人家是里面的女主角。还能咋回事，找上我帮忙删了呗，陆哥前天晚上正好也跟我说了这事。我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谁知道人家姑娘这么知恩图报。至于这个爱好，我是真不清楚他是从哪儿打听的。 程逸：李剑锋什么傻缺玩意儿，下次别乱造谣。我说我今晚排位怎么不顺，隔着你在这儿给我制造危机呢？ 李剑锋：……我哪知道啊，你自己又不说。 程逸：不说这事了，来排位不？来排位不？，五排走起！五排走起@陆星择@沈嘉南@李剑锋@王嘉 许久没说话的陆星择冒了一句：上号。 今晚的排位不太顺利。 最倒霉的是程逸。 程逸在这个游戏里主玩的射手位。陆星择玩的是打野位，俗称的“野王哥哥”他是其中之一。 整晚的五排，陆星择没有帮过他射手那路。射手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对面反而一次性就是来四个，越塔强杀，远程poke，没过一会儿，他就0-5了。 对面射手带着辅助把他一塔爆了。 李剑锋和王嘉开着麦骂他。 “卧槽！程逸你今晚儿怎么回事啊？你是准备把对面送穿做个人头提款机？” “叫我们打排位的是你，最菜的也是你，程逸你老狗比了啊” 程逸心里憋屈：“……” 一整晚，程逸被骂的蔫儿了，每把评分第五，把把混，心里难受的要死。 他总觉得今晚陆星择有点刻意针对他，可是寻思了半天他也没想到原因啊。 沈嘉南没跟着起哄，默默地守着他的中塔，偶尔有时候也会去帮帮程逸。 他是看出来了，陆星择和那天晚上一样，极其反常。 c是c了，但是今晚的陆星择沉默得可怕，每把都把对面往死里虐，仿佛在找一个出气口。 气又不能对着程逸撒，只能苦着对面。 究着今晚和那晚的共同之处，好像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几天炙手可热的那个女生——苏徵。 沈嘉南似乎有点明白了，对那个女生有点好奇。 十七岁身边大大小小环肥燕瘦的女孩他们都见过，那个苏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的好兄弟这么在意。 陆星择向来很少情绪波动，这段时间情绪的变化，倒感觉是个正常人了。 只是苦了程逸，还不知道原因在哪儿。 第23章 送礼 程逸自那晚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这些天陆哥的表现让他觉得友谊走到了尽头。 陆哥打篮球的时候不叫他了。 陆哥去网吧的时候不叫他了。 就连排位陆哥这几天也不登录游戏，一点机会也不给程逸。 程逸哭唧唧，排位摸爬滚打排了几天还在原地踏步。 没有陆哥带他排位的日子好难受啊！总是输输赢赢的，刚上一颗星下一把又被人讨回去。 他泄了气，扔下手机，决定好好想想问题出在哪儿。 陆星择上次情绪起伏是在头条出现的那天晚上，白天和新转校生发生了一些事情…… 这一次，似乎是因为李剑锋说转校生送他礼物，然后排位的时候，他就觉得陆哥好像不一样了…… 两者的共同点，不就是转校生吗？ 难道说，陆哥是因为转校生谢了他，而没谢陆哥，所以陆哥脸色不太好，其实是嫉妒转校生给他送了礼？ 不应该啊，陆哥什么人的礼物没收到过？会在乎一个新同学？ 虽然想法有点匪夷所思，但是程逸为了自己的星星，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于是第二天，程逸旁敲侧击地给苏徵写小纸条。 程逸：其实帖子的事情你不用谢我。 苏徵：？ 程逸：是前天晚上陆哥让管理员去删的，正好你同桌也跟我说了事情的原委。我就做了个顺水人情，顺带乘了这个情。 苏徵后来没有回纸条这个消息，她把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给陶安然看了。 这话的意思是，其实事不是程逸做的，而是陆星择做的，苏徵误会了功臣是他。 乍一看，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是苏徵却不想这么明确地理解出他的意思。 上次那事，很明显没有陆校霸帮她搬书靠近她，也就没有同班同学的拍照，也就没有后来的贴吧一系列头条事故。 她皱着眉，却听见陶安然小声地说了一句：“总归是陆校霸帮你搬了书。” 她梗了梗，确实是这么回事，不帮她搬书她还要磨蹭好久才能回家。 总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徵：那你家陆校霸喜欢什么？ 程逸因为苏徵的那段话愣了愣，好半天没回过神。 陆星择喜欢什么？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 初中那会儿，陆星择就因为他初中的外貌俘获了一大帮妹子的心，抽屉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和情书。 那时候的陆星择比现在还要冷，还要难以接近，冷着脸就把那些东西全部丢进了垃圾桶。 程逸当时觉得，这男生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后来，他因为一些事情误打误撞，对陆星择渐渐改变了看法，还成了要好的朋友，他才知道，陆星择不是讨厌那些东西，而是讨厌那些女生。 当苏徵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反而觉得，陆星择其实什么礼物都不要，就是对他最好的礼物。 可是他现在和陆哥这关系，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他完全想不到突破口到底在哪儿。 于是，他含糊其辞地在纸条上写道：不然你随便送个礼物聊表一下心意就可以了。 第24章 值日 不得不说，程逸这踢皮球踢得可真好。 “同桌你知道那位大哥喜欢什么吗？” 陶安然顺着苏徵指的方向，偷偷瞄了一眼，男生少许碎发挡在额前，半露着五官轮廓，双眸闭着，面容沉静柔和。 “我可以告诉你，他不喜欢什么。” 苏徵：“……这范围太宽泛了。” “陆校霸这人，之前不爱来上课。就算来了也是跟现在一样趴在桌上睡觉，他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陶安然低头小声说着，特地靠近苏徵的耳边，生怕吵醒他。 “那你刚刚说他不喜欢什么？” “女生，他不喜欢关于女生的一切。” “……” 这都不喜欢女生了，还让她送礼干嘛？ “不过，你可能是个例外。”陶安然补充道。 苏徵眼帘低垂，想起前几天陆星择的接近她的样子，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侧，说着一句让她觉得羞耻的话。 她的脸有些烫，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窗外雨声潺潺，天空暗淡无彩，有些灰败，玻璃窗上起了层水雾。 十月的第一场雨，入得悄无声息，丝丝瑟意入骨。 一场秋雨一场寒。 校服的秋季外套被她穿在身上，单薄的身子被凉风灌入，她缩了缩身子，椅子向前挪了挪。 前桌的椅子是挨着他的，她动得时候他和王嘉的桌子会有连锁反应，小小的一团拢着单薄的外套。 她冷也是应该的。 这几天程逸给他带来的不好情绪，随着这场雨悄无声息的攒下。 窗外的雨，直到放学都没停下。 班里轮流值日的正好到了他们拐角的六个。 程逸和李剑锋负责扫地，陆星择和王嘉负责拖地，而最轻松的擦黑板任务交给了两个女生。 程逸和李剑锋扫地速度很快，和陆星择他们打过招呼拿着伞就离开了。 剩下陶安然去洗抹布，苏徵留在教室里擦着高一点的黑板。 苏徵比陶安然高一些，但教室黑板的顶部苏徵踮着脚她都够不到。 她有些苦恼，教室里最后一排只有陆星择高瘦的身影弯着腰在拖地。 那个绿头发的人好像刚刚跟陶安然去了同一个方向。 黑板下方被水打湿，有些已经速干，女孩背对着他的身影望着黑板上方没擦的地方。 陆星择黑眸凝着那个背影，在等她开口。 苏徵转头，陆星择正看着她，狭长的眸子带着些不明的情绪，盯得她有些慌。 “能麻烦你，帮忙擦一下上面吗？” 苏徵指了指黑板的上檐粉白色的灰还留着痕迹。 陆星择心里放松了些，心情好了一些。大抵上苏徵没有对他有太多的抗拒，说话的时候没有像上次一样慌乱不安。 反倒这次，有些平静。 他走到苏徵身边，拿起被苏徵握在手中的抹布，指腹擦着苏徵的手边，留着余温。 陆星择很高，侧着站在苏徵的身边。 从苏徵那个角度看，陆星择确实是好看的，比夏尤的五官硬朗。他的睫毛很长，狭长的眼尾衬着幽邃深沉的眸子，下颌线微微收着。 陶安然和王嘉先后进门，就看到戴帽子的女孩站在男孩身侧，斜着头，侧脸恬静温婉，男孩擦着黑板的上檐，背对着他们。 莫名有些般配。 第25章 共用 王嘉后知后觉地发现，陆星择没有排斥这个女生。 陶安然站在王嘉的身后，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们。 等陆星择沿着边角把上檐全部擦完，他侧过身，王嘉和陶安然不知所措地站在身后。 他略过苏徵，抹布黑了一圈，被丢在了讲台上。 “洗好了？拖一遍结束，我们就走。” 王嘉点头，余光停留在女孩的脸上几秒，又收了回去。 窗外天空灰蒙蒙的，越渐暗沉，雨势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动静越发得大。 苏徵和陶安然把班上的几块抹布和黑板擦洗干净后，教室里只剩他们俩了。 关灯锁门，下楼。 陶安然还是忍不住问她：“苏徵，你确定和陆校霸没什么吗？” “陆星择？只是让他帮忙擦个黑板而已，都是同学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外人眼中的校霸，冷漠不近人情爱打架，苏徵却觉得陆星择和她耳边听陶安然说的很不一样。 “而且，从开学到今天一个月，我也没见到你们说的校霸跟平常人有什么区别，他除了不爱说话，也没有过多的动静。” 苏徵顿了顿，“如果没有那些道听途说的偏见，他也应该是一个很优秀的、别人喜欢的男生吧。” 女生温温柔柔的嗓音，伴着不小的雨声，砸进了陆星择的心里。 王嘉在陆星择的身侧，也愣愣地盯着他们前方走在教室长廊外的身影。 他和陆星择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没带伞，又急匆匆地赶回去，想看看教室里还有没有多余的伞能借用。 结果从另一个楼梯上来的他们，就听到两个女生关于陆哥的讨论。 他本能的想去解释，却第一次听到女生对于陆星择的维护，对于校霸的另一种见解。 陶安然也没注意到他们，回复着苏徵的话：“我其实，对他们没有多少的偏见。只是我之前的同桌，他们虽然很吃陆校霸的颜，却害怕他，所以每次谈论的时候，都会带着色彩。 你和她们很不一样，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同桌。” 苏徵嘴角挂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陆星择黑眸中带着看不明的情绪，落在走廊的尽头，又多了一份探究。 “陆哥，再发呆连伞都没了。” 王嘉捣了捣陆星择的胳膊。 虽然他听着苏徵的话很心动，但是他的注意力还是在两个女生手里的两把伞上。 “我以为我又要以校霸的名义去抢两个女生的伞了。” 苏徵的那番话，确实让他们无从下手。 两个不带偏见的小女生，在这个学校里，难得的少。 “也许，可以共用。” “什么？” 王嘉不明所以地跟上陆星择的步子，有些急，他们从另一个出口下来的时候，苏徵和陶安然刚下楼梯口。 教学楼的门口，两个清瘦的男生等着雨停。 秋雨凉涩染骨，单薄的身影被秋风灌入，冻得苏徵环着胳膊。 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意思。 苏徵和陶安然各有一把伞，伞扣解开，门口的两个男生看着他们手里的伞。 …… 王嘉明白了陆星择说的共用是什么意思了。 第26章 撑伞 “呃……你们？没带伞？” 面前两个男生单肩挎着包，半侧着身，等在门口。 从教学楼门口，到校门口有一段距离，雨下得大，没有东西遮挡，走到校门口也会被淋成落汤鸡。 他们走的时候，留了两个女生，大概也只能等苏徵和陶安然出来有没有带伞。 “嗯。我和王嘉回的是两个方向。” 陆星择开口少了很多凉意，想着离开前女生说的话，他态度温和了些。 “两个方向吗？同桌，你出门要走哪条路啊？” 苏徵回应：“走老市里那条路。” “嗷，那我跟你方向相反哎，我走新城路。” 八中中学位于繁华的购物中心，周围四通八达，哪条路哪条公交都能到得了市里的各个地方。 “那你们呢？”苏徵问。 如果顺路，可以顺便带上，这样两个方向的人就没必要多麻烦再回来走一趟。 王嘉不好意思地挠挠绿头，开口：“我家也住新城路那一片，陆哥住老市里还要向南的地方。” 巧了。 共用这个词，用的可真绝了。 不过陆哥怎么会知道这俩人回家的路径和他们俩回家的方向一致的呢？ 其实陆星择对于陶安然和王嘉共路的事是猜的，他不确信，所以用了也许。对于苏徵，他是清楚的。 那晚，他喝的有点多，程逸还清醒的时候准备送他回家，被截在了半路上。苏徵也是那晚穿着校服，从巷口路过，显然是放了学，有事耽搁了回家，后来他记住了苏徵和他同路。 “不介意的话，可以顺路走的。” 廊道很静，苏徵的话带着少女少有的恬静，陆星择黑眸沉沉地望着她。 天色渐渐变暗，教学楼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他们四个人在门口犹豫不决。 王嘉和陶安然没什么好介意的，两人达成共识，出了教学楼，时不时回头张望着站在门口的苏徵和陆星择。 “今天，谢谢你啊。” 王嘉一头骚包的绿，鬓角被雨水打湿，侧着脸，对他矮一个头的女生说。 “不客气。” 陶安然接过话，黑框下黑溜溜的眼珠子落在王嘉的额头侧边的雨珠，又说道：“你往我这儿来一些吧。” 女生的伞都不大，王嘉勉强进了陶安然的伞里，还时常被头顶又细又黑的杠夹着头发。 “不然你来打吧？” 王嘉和陶安然交换了位置，伞柄被握在手里，空间放大，王嘉松了口气，和陶安然出了校门。 “我倒是不介意和女生一起打伞，陆哥那儿怕是有些难搞。” 陶安然和他想法有所出入，鉴于陆校霸前几天的行为，她总有种陆校霸对于她同桌有些图谋不轨的错觉。 “也许吧？” 另一边的苏徵和陆星择，气氛有点安静。 “我只是想还你今天下午擦黑板的谢谢。” 苏徵撑开伞，没等陆星择开口，她的手抓着伞把费力地撑在了陆星择头顶上。 “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陆星择脚步不动，她举着伞，抬起帽檐，陆星择的黑瞳盯上了她的琉璃珠子。 白瓷的肌肤混着不明的光线，干净澄澈的眼睛泛着总是带着温柔地看着他，和那晚的冷然，先前的陌生形成对比。 陆星择收回视线，接过苏徵的伞，嗯了一声。 第27章 动听 一路上很安静，陆星择离得苏徵有些远，等出校门口，门口的门卫才小声提醒道：“小姑娘，你离你朋友近一些，伞本来就不大，他包都湿了大半。” 苏徵侧过脸，陆星择右半边肩膀完全湿了，有些雨水顺着他的侧脸划过颈部，滴在他校服里黑色领口的衣服上。 “为什么不说？” 苏徵皱着眉，停下脚步。 “说什么？” 陆星择嗓音有点哑。雨水顺着他的碎发滴入耳边，带着丝丝寒意，浸着他的皮肤。 他早就习惯了，没人关心的日子。以前说的时候，他总以为会有人在意一下。后来他生病是一个人在家吃药，考试考得好是一个人在家庆祝，就连家长会都是一个人去找老师请假。 该说什么呢？说什么都被时间沉默掉了。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校霸这个名称早该换人了。” 苏徵扯着他的胳膊，将伞檐向右移了不少距离，自己靠得他近了近。伞檐离他的肩膀有些距离，苏徵瞧着他半湿了的肩膀没了雨的没入，松了口气。 略带清凉的味道钻入陆星择的鼻息，他侧目低头，女生仰着头，好看的柳叶眉蹙着，嫌弃的语气中带着责怪。 他觉得有些好笑，细细听苏徵的话，感觉话里带着娇意，像电视剧里江南女子的哝哝呓语。 明明是责怪的话，他却听出了关心。 苏徵不愿意承认，他也不戳破。任由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拉近他们的距离。 “再近，就贴上来了。” 陆星择尾调上挑，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苏徵噔时松开了手，她有些恼。 明明雨打在身上又冷又疼，她只是不想让他这么难受，才走得近了。 苏徵回怼他：“不近点，等下又要被人说不照顾你的感受。你自己就不能主动点，靠我近些，这样不就好了？” “好像确实是应该男生主动点，靠近。”陆星择点点头，很认真地赞同苏徵的话。 ……这一句话，乍一听好像她在邀请他主动些似的。 “我没想到你不介意。”后半句话，男生没了笑意。 不介意什么，他没说。 苏徵眼帘抬开，陆星择和她面对面站着，面色沉静，黑瞳在昏沉的雨天傍晚看不清晰。 “先前的事，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你本来就是焦点，做什么事也会被人关注，也不怪你。我还要感谢你帮忙搬书，把帖子删了，还有今天的黑板，也谢谢你帮忙。” 苏徵说话，从来都是动听的。就像下午临走前苏徵说的那句话一样，烫在了他的心口。 “印象里的校霸，可没你这么乐于助人，为别人考虑。” 苏徵笑着说，嘴角弧度上扬，眉梢微微动容，落在陆星择眼里甚是动人。 “也许别人口中的你，和我所见的人是不一样的。” 偏见与激进，是社会人格发展的劣根。它会让人带着色彩去看待一些人、一些事物，于是有了负面评价，有了所谓的个人评判标准，也有了优与劣。 “走吧，靠近些吧。” 陆星择跟着苏徵的动作，走向对面的马路。 “如果……” 车辆川流不息，路上的积水声，司机的鸣笛声不断。陆星择的那句话被淹没在声音里，苏徵没听清。 “什么？” 陆星择摇了摇头：“没什么，就到这儿吧，雨也停了，快到家了。” “好。” 路灯下，积水倒映着昏黄的灯光和女生的背影，陆星择目送着苏徵离开视线。 他其实是想问 如果他没淋湿，她还会不会用这么动听的话来打动他？ 他没什么不同， 只是之于别人不一样而已。 他想确信，她不是同情。 第28章 娇娇 夜里气温骤降，陆星择右肩校服和里衣黏在一起，温热的体温挥发着冰凉的触感，闷闷的。 陆家的事，他鲜少跟外人提起。他家的地址，也只跟你高岭之花的几个人说过。 所以王嘉下午回答苏徵和陶安然的时候，刻意模糊了地点。 老市里向南走，是一片市政区。市政区环境治理好，规划功能比较齐全，所以房价也水涨船高。陆星择的家就住在市政规划区，不同于周围的小高层，他家是独栋的小别墅。 门前小路的夜灯亮着，那是陆老爷子给他留的。 借着光，陆星择开了家门口的灯，录入指纹。 锁扣滑落，门开了一条缝。 “陆星择那个大冰块怎么还不回来啊，这都好晚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入陆星择的耳朵，他哑声笑了笑，推门而入。 门口关门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一坨小团子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两个冲天鬏跟着小脑袋一起扑进陆星择的怀里，两腮气鼓鼓的，她仰着头，粉嫩的小脸上，两颗如同葡萄般的眼睛瞪着眼前比她高很多的人。 “陆冰块怎么现在才回家！是不是背着我有别的女孩子了！” 眼前的小团子叫陆娇娇。 “一天天脑瓜子里装的什么？” 陆星择提着她的后颈，把她从他身上扒下来。 “陆娇娇，快从你哥身上下来！” 小团子失落落地“噢”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兔子拖鞋。 见小团子有些不高兴，他低下身子，补充道：“等我换身衣服，过会再来陪你。” 沙发前，女人慈眉善目，一脸温和地看着陆星择和小团子，干练的短发下，精致的面容与陆星择有几分像。 那是陆星择父亲的妹妹，他的姑姑陆珊。 陆娇娇是陆珊的女儿 “姑姑，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最近一周公司有些忙，放学我可能接不了她，就带她来了这儿。” “那把她放这儿放几天吧，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接回家。正好王叔明天就回来了，有他资历这么老的司机接送方便也安全。” 陆星择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换了拖鞋。 “怎么身上这么湿，头发也湿了？” “没带伞，今天刚好轮到我值日，走的时候跟同学打的一把伞。” “那去楼上洗个热水澡，王婶已经做好晚饭了，就等你回来了。” 厨房里，王婶正端着热腾腾的汤上到饭桌，看到陆星择回来，擦了擦手，打了声招呼。 王婶和王叔是对夫妻，在陆家一个负责内勤，一个负责外务，井井有条，打击得很好。 今天因为王叔临时有事，陆星择才跟王嘉等了苏徵和陶安然的伞。 王婶不好意思地说：“今儿我老伴儿有点急事，让少爷淋了雨，真对不起。” “没事。” 他没带伞，没想到王叔会临时有事。怪不得王婶，他挨着冻也没什么。 陆星择挎着书包，上了楼。 临进卧室前，他听到底下陆娇娇小朋友对他姑姑陆珊说：“妈妈！陆冰块肯定是和女同学一起回的家，他的袖口香香的，肯定不是他的味道！” ……？ 陆娇娇成精了？ 这鼻子，是狗鼻子？ 第29章 偷看 陆家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 作为a城少有的权贵，陆老爷子生前育有二儿一女，陆星择的爸爸是陆老爷子的长子。后来的那场意外，陆星择的爸爸在陆星择还小的时候去世了。 他的妈妈也在那场意外后不久，法院仲裁离了婚。 法院宣判的时候，年仅十四岁的陆星择毫不犹豫地决定跟着父家陆老爷子，语气生冷，看着他的妈妈犹如一个陌生人。 临近国庆，陆老爷子和陆奶奶出门远游了一趟，家里剩下陆星择，还有两个照顾他的王叔王婶。 陆娇娇的到来，也不是个麻烦事。 陆娇娇在的小学和陆星择的八中离得不远，陆星择放学就能直接把小姑娘带回家。 陆家宅子大，光二楼房间就有好几个。陆珊忙的时候，经常就把陆娇娇安在陆家老宅这边，小姑娘古3灵精怪，爷爷奶奶也喜欢，陆星择虽然冷，但对陆娇娇他是宠的。 二楼有好几个房间，陆娇娇的房间跟陆星择的房间挨着。 鉴于陆冰块今天晚回家，又说跟着同学打了一把伞，陆·福尔摩斯·娇娇决定对于陆星择袖口上香香的气息一探究竟。 陆娇娇一手趴在墙壁上，一手靠近陆冰块房门的门缝，黑溜溜的小葡萄盯着缝里台灯下那个大冰块，像爬墙的小壁虎，只不过多了两个小揪揪。 屋里的大冰块带着耳机，似乎和人偶尔说着话，她往前推了推门缝，哈了个大口子。 这下她听清了。 “嗯，没事。” 这是淋了雨有人关心陆冰块，所以问了他？ 可是谁会没由来的关心他家陆冰块呢？ 小团子继续伸头，门缝越来越大，趴着的门随着陆娇娇的小脑袋瓜往墙边靠，声响惊动了带着耳机的陆星择。 他侧目，陆·福尔摩斯·娇娇朝他甜甜地假笑着：“哥哥……” “进来吧，把门关好。” 他摘下耳机，麦里程逸的声音有些大。 “陆哥怎么挂机了啊？” 陆星择回了一句：“你们先撑着。” 他瞅着陆娇娇，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耳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你今儿有点奇怪？” 又是闻他身上的香，又是盯着他的耳机。 “不是我奇怪！是你最近很奇怪！” 肉乎乎的小手指着陆星择胸前白t，像是控诉犯人一样，说出了实情。 “自从开学以后你就不对劲了！我后来给你打过好多电话，你都不接，有时候还很过分地挂掉了！” 以前陆星择都是很快接陆娇娇的电话，放学总是会按时把陆娇娇顺着道接回老宅，路上顺带着买些陆娇娇爱吃的东西。 陆娇娇牙口不好，陆珊管得又紧，知道陆娇娇喜欢甜食和薯片，就爱克扣她的零花钱，中午在学校解决午餐后，剩下也没几个零花钱，就经常打电话给陆星择。陆星择宠她，经常会给她买好多好吃的，一回生，二回熟，次数多了，她就习惯偷摸着让陆星择带她回家。 可是最近，陆星择不仅有时候不接她的电话，还故意挂断了她的电话，她生气了，就给陆星择取了外号——陆冰块。 本以为他在外人面前冷冰冰的，对她还不错，现在好了，一视同仁了。 陆星择拧眉，想了想好像是有陆娇娇给他打电话这么一回事。 第30章 相册 但是陆娇娇每次电话来的，都不是时候。 之前他在学校呆的少，陆老爷子也不爱管他，家长会他也习惯了一个人去。陆娇娇每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都是跟程逸在一块儿，不在学校里。 等到点了，差不多了，他就会在陆娇娇校门口接她，陆娇娇嘴馋，顺路会她买些零食。 陆娇娇小朋友的心思他最清楚不过。 现在的他不一样，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学校里。 前面的小丫头爱睡觉，陆星择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震动模式，陆娇娇放学时间比他早，每次她打他电话，都是在最后一节课上。 陆珊最近没有给他像今天明确的交代，他就知道陆娇娇肯定没什么重要的事。 他偶尔忽略陆小团子，只不过想和某个小姑娘呆的时间多一些，就连下午那种雨淋得，他也觉得自己受得甘之如饴。 他觉得自己中毒了。 “所以，你有什么事要从实招来咩！” 陆·福尔摩斯·娇娇戳了戳陆冰块的t恤，脸色板板正正，俨然是个刚正不阿的小警察。 “我最近都在学校里上课，你放学时间比我早，打电话的时候恰巧是最后一节课，我赶不来接你。” 陆星择摸了摸陆娇娇的小脑袋。 “咦？我记得你之前三天两头就翘课！” “从良了不行？” 鬼信！ 陆娇娇年纪小，但是和她一起相处那么久的陆冰块她还是了解的。 “那你袖口怎么肥四？ 你今天是不是跟的女同学回的家？ 陆冰块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 陆娇娇的声音越来越大，甩出来的问题逻辑层层递进。 摘下的耳机没有闭麦，组队开黑的四个人听着稚嫩的声音质问陆星择，透露着诸多信息。 卧槽？ 陆哥今晚跟的女同学回的家？ 还成了他们五个单身狗之中唯一有对象的？ 王嘉不觉得疑惑，他知道陆星择和苏徵回家实属无奈，至于陆星择袖口的香，应该是苏徵身上的味道。 “不会是上次那个脸上粉堆得老厚的阿姨吧？” 她记得她上次来学校里找陆星择，那个阿姨顶着一张粉扑的老厚的脸，对着他家陆冰块说着他们三年级小学生说的话，陆娇娇知道，那是谈恋爱才会说的话。 只不过当时陆冰块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人弄哭了气跑了。 陆星择：？？？ 陆娇娇小眉毛皱成一团，本来就不高兴的脸，又多了一丝丝愁容。 这件事事关以后陆娇娇的幸福小生活。 别人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谁知道陆冰块以后找了个女朋友，会不会有了对象忘了妹，零食都不给她买了。 她还不想和她最爱的零食告别。 她还不想成没人疼，没人爱的地里小白菜。 “不是她。” 陆星择有些无奈的开口，弹了弹陆娇娇的小脑袋瓜。 “年纪不大，对我八卦倒不少。” 陆娇娇噘噘嘴，她还不是关心未来小嫂子是谁。 书桌前的屏幕暗了又亮，程逸从耳机传来的声音强烈： “陆哥，别和陆娇娇那个小丫头片子说话了，我们快撑不住了！” 陆星择划开屏幕，短暂跳跃的后台清理瞬间，相册里的人物一闪而过，陆娇娇捕捉到了。 那是一张和陆冰块穿着同样校服的女生的照片，女生的眼睛出奇得好看，比上次扑了粉的阿姨好看多了。 她掩着自己的小心思，把这一幕藏在了心里。 她好像真的成了福尔摩斯，并且取得了探案成果的第一步。 第31章 藏着 美的事物，总会给人留下特定的印象。 就像那张照片。 确实不是扑了粉的阿姨，是一个带着帽子的漂亮小姐姐。 陆星择侧目，陆娇娇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屏幕，像是要瞪出一个洞出来。 这双小眼睛里似乎装着不少东西。 比如，目光里带着惊讶，表情却有着沮丧。 十岁的陆娇娇情绪隐藏的并不明显，高兴和不高兴都写在脸上，她眉头皱巴巴的，屏幕灭了以后盯着他书桌前的头挂式耳机，发着呆。 整个人看上去很纠结。 耳机里的游戏声伴着人声清晰，屋里很安静。 一人一小鬼对着。 楼下王婶的声音透着门口缝隙传来：“娇娇，牛奶热好啦！” 陆星择回应道：“我等下给她端上来，先放着吧，王婶儿。” 他看着呆呆的陆小团子，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下去给你拿牛奶，你乖乖坐好帮哥哥玩一会。” 陆娇娇点了点头，目送陆星择合上门。 手机的屏幕亮着光，耳机那边程逸声音喋喋不休。 陆娇娇拿起手机，5v5游戏已经推到自家高地了。没有陆星择后期的支持，程逸他们几个有些吃力。 Σ(°Д°;她也不想让他们输游戏！ 她很努力了！ 她本来就不懂游戏，她哥哥还让她帮他玩！ 陆·游戏白痴·娇娇内心在为自己辩解！ 果不其然，撑不到三分钟，‘失败’两个字印在了手机屏幕上，逐渐放大。 四个菜鸡加一个小白鸡，不输才怪。 陆娇娇戴上耳机，程逸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炸开。 “陆哥咋回事啊，怎么打一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又特么输了，本来能赢的。” 陆娇娇作为被内涵的小菜鸡，嗓音甜甜糯糯地开口，企图挽回陆冰块的名誉：“哥哥！” ！ 那头的程逸听见陆娇娇开口叫他，声音立马就软了下来。 合着陆哥给他家小甜妹玩手机？ 陆娇娇他们几个是见过的，高一的时候，陆家这位小甜妹隔三差五地给他哥打电话，他们几个跟陆星择走得近，偶尔会跟着他一起接他妹。 小甜妹长得可爱，声音又软又嗲，自然容易让人记住。 一来二去，小甜妹和他们几个就认识了。 “娇娇？你哥哥呢？” 麦里有人出声。 “哥哥去帮我热牛奶了。” 她声音压的低，见门口陆星择还没来，接着偷偷的问：“他最近是不是交女朋友啦？” “为什么这么问啊？” “因为他的相册里，藏着一个女孩子。” 藏女孩子不奇怪啊，他们手机里也有 ＝＝，虽然是别的心思的那种。 几个人在麦里笑着，陆娇娇的话，他们不以为意。 “那个女孩子，跟陆冰块穿一样的校服哦！” 似乎是觉得他们不信，小甜妹又强调了关键词。 麦里瞬间安静的剩下了游戏音乐。 好半晌，程逸才诱哄着小甜妹：“不然你趁你哥不在，偷偷发一下？我们去帮你调查调查？” “可是这样会被陆冰块发现哎！” “等你发完了，我再撤回，你哥不会发现的！” 于是这一晚，他们看到了陆星择藏进手机里的女孩子。 女孩眼波平淡，轮廓精致，甚为熟悉。 程逸记得，那是那晚救他们的同校女生。 第32章 答案 老徐是出了名的笑脸人，班里虽然偶尔有闹的学生，但都让他省心省力。陆星择和程逸他们，他管不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班里的英语老师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师，不仅每天跟老徐吐槽班里学生的成绩，还天天听些八卦背地里针对班上的同学，久而久之，班里的学生给他取了个外号——刘炮竹。 陆星择和苏徵的事被推上风口浪尖，刘炮竹也爱关注八卦，九月末最后一天的的那节英语课，气氛有些迷离。 刘炮竹鼓的将军肚被修身的衬衫包裹着，有点突出，他扫了班上一眼，目光集中在角落里低着头戴帽子的学生。 那个就是和陆星择被拍下来的新转校生？ 他看着讲台上的名单，看似随意地清了清嗓子，声音中气十足：“苏徵！” 苏徵抬眼，刘炮竹的眼睛小，斜盱着她的时候像是眯成了一条缝，她慢吞吞地站起来。 听到新转校生的名字，不少人又回头看着她。 转校生刚来一个月就跟陆校霸扯上关系，帖子虽然删得快，但别人心中难免猜测：陆校霸这样的人究竟会跟什么样的姑娘牵扯啊？ 一班子的人目光落在在苏徵的身上，她有些不自在，看向刘炮竹的眼睛不自觉地敛了敛。 程逸转头，也看了过来。 新后桌搬过来几天，他都没见到苏徵转过头来。 这个角度看苏徵，他整个人都没缓过神来。 那双好看的琉璃珠子，不是那夜里救他们的八中女生吗？ 不就是刚好被陆哥拍下侧脸的小嫂子吗？ 就坐在他们身后啊？ 好多好多问题的谜底随着苏徵的一张脸解释得通了。 ！！！ 他好像发现了不小的问题！ “上课还带什么帽子，是不想看到老师吗？说说这道题选什么？” 苏徵皱了皱眉，没说话。 她好像没得罪过这个英语老师，怎么带着这么大的敌意对她。 两只手背在身后，手腕白皙干净，看得见细长的血管，指节互相缠绕弯曲，像做错事的孩子手中一直重复绕圈圈的动作。 陆星择抬眼，刚好就看到了那双好看的手，重复着心虚的动作。 他唇角微勾，荡出一个好看的角度。 鬼使神差地抬起右手，指尖顶着苏徵的右手掌心靠了上去。 苏徵觉得是后面的人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手，手心传来壳状触感包裹着皮肤触感，痒痒的，有些粗糙，带着比她热的温度。她手指微微弯曲，瑟缩了一下，动作往前挪了一小步，离了他指尖的位置，空了距离出来。 苏徵的小动作落在陆星择眼里，格外地可爱。 陆星择左手扯着她的指头，在她的掌心画了一个“c”的弧度。 她的手微微凉，凉进了他的心口。 陆星择是在告诉她那道题的答案。 苏徵很少跟男生有过多的接触，高一的时候大多是夏尤给他挡了不少的暗示。 抬眼，女生泛红的小耳垂在白皙的侧脸上渐渐明显，他荡开笑容，听苏徵磕磕绊绊说了句：“选……选c”。 这一幕，王嘉和旁边最后一排同坐的人看得清楚。 绿色头发张扬的王嘉在教室被陆校霸这操作秀了一脸，后方硬生生憋了句：“艹！” 这踏马谁说之前贴吧置顶的是谣言？ 自从那一天夜里，见过陆娇娇发的照片后，他就更加确信，陆星择对前方的人，似乎有另一种心动在。 苏徵脸上爬上了一小块红晕，男生抓着她的手指不放，她感觉自己脸上热度在上升，连带着回答的时候都带着紧张和羞怯。 这个人…… 第33章 解释 王嘉那句话，苏徵听着好愤慨的亚子。 被看到了肯定是真的，至于多少人看到，就不清楚了。 不过，她和陆校霸这么拉拉扯扯的，可能真的有点不清不楚了。 “选出来的答案是对的，不过心思要放在学习上啊，不要动不动就跟……”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刘炮竹欲言又止，台下最后一排的目光便朝他看了过去，狭长的眼尾冷厉阴寒，惊得他愣了很久。 这学生眼神太吓人了…… 做老师姿态摆惯了，老师对学生的那一套东西，他拿手得很。之前陆星择很少来班级，他也不以为意，也觉得陆星择和之前他带的那些不良学生差不多，结果第一次见，这个学生给他带的感觉就不太好惹。 进了学校门好说，出了学校门，谁还当你是老师。 他惹不起，但他会收敛。 刘炮竹顿了顿，又改口：“不要动不动就跟……班上其他同学一样，上课睡觉发呆。上次月中考试成绩我看了，还不错，你是个乖学生，人也长得好看，学习好就更加优秀了。” 班上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她点点头，帽檐下的脸甚为清晰。 班里有不少声音躁动。 苏徵应声，脸上酡红未却。 坐下的瞬间，苏徵背后那只手甩开了陆星择的钳制，插在了兜里，手心发热，摩挲着校服兜里的触感，散不去热度，出了汗。 陶安然见同桌状态不对，关心了起来。 “同桌，你脸好红啊。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没事，有点紧张。这老师有点凶……” “你说刘炮竹啊，他这人就这样。八成是他上贴吧看到了你和陆校霸照片的事，故意点你名字来着。” “刘炮竹？” “你是转校生当然不清楚，我们这个英语老师姓刘，他脾气就跟炮竹一样，一点就炸，他每次喊人嗓门大得赫死人，刘炮竹这个名字就传遍了。” “……” 可真是人如其名。 程逸从惊愕中思路慢慢变得清晰，那盒糖果也成了烫手山芋，他决定还是尽快地交给陆娇娇比较合适。 这些天陆哥种种反常针对他的事，他终于找到了源头。 苏徵一下午蔫蔫的，帽檐压的很低，但是她总觉得背后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虽说陆星择只是划了下她手心告诉了她答案，可在别人眼里，这味道又变了。 就像上次搬书这件事，明明没那么多关注点在，偏偏因为是陆星择，偏偏他又靠近她，才引了那么多事。 她决定好好跟陆星择说说。 揩下一个细长的纸条，递给了后面的人。 苏徵：陆大佬，刚刚谢谢您！但是，能不能解释一下？ 陆星择回道：解释什么？ 苏徵：你刚刚只是在告诉我答案！ 陆星择：我确实只是在告诉你答案。 苏徵：……我不是叫你解释给我听。 陆星择：那应该还有谁？ …… 陆大佬装傻充楞的本事可真行！ 苏徵：我后面的一排，包括你同桌…… 陆星择：你知道会误会，还给我传纸条。你现在的行为，像是坐实了我们有jq的亚子。 苏徵：…… 怎么锅推来推去，好像还是被她顶了…… (?????＿?????) 苏徵还准备说些什么，陆星择指尖戳了戳少女的背，一张裁得刚好的纸条被人夹在手中。 陆星择眉尾挑起，夹着一张纸条，视线对着苏徵，意思明显要她拿走拆开。 她半侧着头，从陆星择夹缝中抽走。 上面写着：不想被误会，就加这个联系方式。我们手机上说。 下面一行是一串数字。 陶安然眼睛尖，一瞟就看到了下面的一行数字：“陆大佬居然给你企鹅号了！” 那她同桌不是离征服陆大佬不选了咩！ 得出这个结论的陶安然更加决定，要牢牢抱住她同桌的大腿！ 于是，陆大佬在九月末的结尾成功拿下了苏徵的联系方式，两人还取得了进一步的交流。 虽然只是想跟他撇清关系的交流，不过既然有了联系方式，他也不急着和苏徵近的太熟。 温水煮青蛙 总有熟的时候。 第34章 真巧(1) 十月初的天难得在阴雨连绵的几天后放了晴，空气中微微湿润，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温度舒适度刚刚好。 国庆的第一天，苏徵在家里休整了半天。 屋外晴空朗朗，她看着蔚蓝的天，慢慢筹划着她接下来的生活。 从原来的家庭里抽离，她拒绝了夏尤一家人的好心收养，带着妈妈攒的一些积蓄还有暑假打工攒的零散钱，租了一间可以生活的出租屋。 卧室，客厅，小厨房都有，就是有些东西已经老旧，生灰得生灰，好在房东看她年纪不大，心软少收了一些房租。 那些东西勉强能用，倒也不在意。 自行车在开学不久就报废了，得先去赚交通工具的费用。 思考的时候，放在身侧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苏徵划过屏幕，夏尤给她发了消息。 晚上八点，在[青涩]202包厢。 苏徵突然想起来，夏尤的生日也是在这几天。 因为她和陆大佬的事，她这几天心思都在上面，也忘记了给夏尤准备礼物。 夏尤的这消息，提醒了她。 ＝＝其实她也可以厚着脸皮不送礼物的，毕竟她和夏尤那个死扒皮有十多年的交情。 而且以她现在的生活条件，夏尤也不会多说什么。 她趴在床上，下巴磕着手机，想了想，还是别这么死皮赖脸了吧。 窗外的阳光斜射入窗户口，桌上的课本作业散乱放着，她心下舒畅了些，爬起来照照镜子。 额头上的黑痂已经脱落，几撮小碎发遮着原来的脱落的结痂印，有些发白，但并不明显。 触着那道与她肌肤不相称的小印子，脑中闪过一个男人狰狞着拿瓷器砸下她脑袋的画面，她神色泛冷，又渐渐收起冷厉。 这样的日子，不属于她了。 她也没必要带上那个帽子了。 桌子的一角，那顶被放置的鸭舌帽与其他被照亮的书本相比，暗淡了许多。 冰箱里的食材是前几天路过菜市场买的，她下课的点基本上都在菜贩收摊之前。 好的蔬菜都被人挑挑拣拣选光了，剩下的一些菜贩低价抛售，她照单全收。 离开家庭的依附，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算好生活。 有些菜青青绿绿，蔫了一部分，被她掐断，放入洗水池。 她简简单单做了份午饭，填了填肚子。 夏尤的生日会定在了晚上八点，她下午除了去准备生日礼物外，还要去找一份适合她的工作。 临出门前，她扎了个丸子头，换了一身清爽的搭配，没有帽子对于头发的束缚，头皮不会闷出汗，让她舒服了很多。 许久没有直面阳光的苏徵走出楼道，一瞬间光亮刺入她的眼睛有点不适应。 五指遮在她的眼睛上方，分叉的缝隙透着阳光的温度，她心情也随着凉爽舒适的天气而慢慢变好。 近一个月来，她都没有适应新的环境。 好在，这天气鼓励了她。 国庆节是法定假日，大多数人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天气下都会选择外出逛街游玩。 街上的人比平常多了很多，苏徵走进了一家店面比较小的模型店。 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礼品袋。 正对着店面的另一头，街道的人来往不息，男生盯着对面的模型店，目不斜移，若有所思。 第35章 真巧(2) 夜里七点多，苏徵回了趟家。 下午的阳光充沛，虽然温度合适，但她走着走着，也出了些汗，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她画了个简妆，把礼品袋里的另一个盒子拿出来，摆在桌上，出了门。 苏徵的家在老小区，离闹市和[青涩]都不远。 夜里的风降了温度，把她刚刚洗澡的温度都吹散了一些。 黑暗会吞噬一些喧闹的声音，越朝着灯火通明的地儿，声响越大。 离开夏家的照顾，她和夏尤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着了。 也是怕她出事，夏尤才请了她去过生日，想看看她怎么样。 苏徵走得慢，[青涩]在闹市的正中央位置。霓虹灯在夜市中交相辉映，印的那几个字格外显眼。 [青涩]是一个类似酒吧性质的ktv。未成年不能够进去酒吧，它就打着ktv的幌子，做着酒吧的生意。里面鱼龙混杂，各类人都有，最多的是青年人一样的混混，痞子，不学无术，借酒度日。 她曾经也在里面做过一段时间的卖酒小妹。 夏尤爱喝酒爱闹，地点离他请的人都近，苏徵并不奇怪这一地点。 一进门，大厅的音乐卷着她的耳蜗，轰炸她的听觉。迪厅舞台中央，有几个身材不错的小姐姐在跟着音乐跳舞。 她穿的干净，皱着眉，往一旁的路走着。 很久没有这种不适应感了。 角落里，一个中年男人揣着啤酒瓶，斜盱着苏徵离开的方向，暗自说了一句脏话，眼神隐晦难测。 那口型对比是——他妈的。 二楼相对于一楼来说安静些，偶尔能听到一楼迪厅的声音。她推开202的包间，已经有人在房间中央拿着话筒唱歌了。 她迟到了。 夏尤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唇角咧开的小虎牙露着，黑色的短发张扬放肆，耳钉随着闪光灯的照耀有一下没一下的闪着。 他侧目，姣好的面容看着他，不明情绪。 瘦了些，又冷了些。 没事就好。 夏尤在一中是和陆星择一样的知名人物，请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别人带上家属还是凑凑人数也挺多的。 偌大的包间里，苏徵到来并不影响他们吵闹。 夏尤起身，开了灯。 苏徵的碎发刚好遮住额前的印子，他俯身靠近她，伸手触了触苏徵的额头。 指腹划过细腻的肌肤，那一处结痂的地方已经平滑脱落，苏徵以为他会说一些关心的话，结果—— “你爸下手也太轻了吧？” ？ 还没等苏徵反驳，又一句话—— “要是我，指不得把你打成毁容或者脑瘫。” ？ 苏徵毫不留情地回道：“你没人要不是没道理。” …… 夏尤表情有一丝丝的龟裂。 “连跟你在一起十多年的小青梅都能被你咒，你几个月的小女友恐怕是受不住你那张毒嘴。” 苏徵表情淡淡的。 “艹” 你比老子还毒。 夏尤仿佛被戳中心事，气哼哼地抽走苏徵身边的礼物盒。 包厢中间有个大圆桌，桌上摆满了啤酒饮料和一个大盒子的生日蛋糕，礼物被放到了一堆。 随苏徵的到来，夏尤请的人都齐了。 按照惯例，迟到的人，是要罚酒的。 第36章 真巧(3) 包厢里响着老旧的情歌，五颜六色的灯光交替辉映，一大桌子人举着酒杯碰着酒，苏徵站在夏尤身边眉色微敛。 即使不是正常的光线下，她的五官和夏尤的这张脸也是完美标配。 在一中的时候，夏尤护花使者这个名字就一直存在。 只有苏徵清楚明确的知道，夏尤把她当妹妹，而她也很刻意地划清界限。 即便如此，还是有流言把他们划分到一块儿。 苏徵他们都认得，是夏尤护在掌心里的人。 苏徵神色淡然，身边有人开始起哄。 “今天夏哥生日，可不能护着身边这位啊。我们今天可都在等这位姑娘来啊，要是夏哥护着就得惩罚加重。” 苏徵：“今儿夏尤生日，别灌他。” “哎呀，这就开始护起来了。” 夏尤看着苏徵，冷调的灯光下，苏徵神色没什么异常。 但他记得，苏徵对酒这类东西不能多沾。 “老规矩！” 围着苏徵最近的一个男生把酒瓶推向苏徵，一共有三瓶。 夏尤想接过，苏徵却先他一步拿了酒瓶。 后劲划过液体，啤酒的味道其实并不好，又苦又涩，混着舌尖气体的酥麻，她闷声灌了三瓶下肚。 耳边都是赞叹声。 “没想到你家姑娘这么能喝！” 黄毛捣了捣夏尤。 夏尤眉头皱的有些紧，“喝完这三瓶，今天别喝了。” 苏徵放下酒瓶，点了点头。 三瓶酒下肚，有些撑，胃里空空的，酒精烧在里面不太舒服。 在今天之前，她已经有半年没沾过酒了。 过了半晌，她借口去了洗手间。 转角处，清冽熟悉的气息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脑中思绪有些乱，向着洗手间走去。 胃里火烧火燎的，她肚子隐隐开始作痛，镜中人面色有些发白，两颊透着不正常的红色。 才三瓶酒，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她笑了笑，开了水龙头。 冰凉的水拍打着她的脸颊，有几缕发丝跟着水混合着皮肤贴在一起，她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慢慢清醒自己的小脑袋。 意识有些回拉，温度也在慢慢退却，只是胃里的那种翻腾感此消彼长的，让她有些难受。 她抬手按了下手机屏幕，9.12分了。 不早了。 夜幕低垂，二楼下灯火通明，闹市的声响欲渐消弭。再过一会，她就要回家了。 洗手间的灯口是亮的，苏徵走出去的时候，长廊外有个高瘦的身影背靠着，像是在等人。 听到声响，他回头望向声源。清冷的眉目被灯打下阴影，眉骨挺着泛着光亮。 他微微抬头，声音少年沉悦—— “苏徵，真巧。” ＝＝不巧，我一点也不想遇见你！ 小姑娘两颊偏红，淡妆勾勒出精致的五官，琉璃珠子盯着他。 有一瞬间，苏徵觉得陆星择在她身上安了定位器。 酒吧里遇见陆星择，总有一种做坏事被抓的怪异感。 苏徵正想着怎么跟陆大佬委婉地打招呼，身后的声音帮她解了围。 “星择哥，你怎么在这儿呢，找你好久了呢。” 声音娇娇气气的，带着故意的嗲嗲的音调，苏徵酒气醒了大半，挠了挠手中胳膊上的疙瘩。 噫—— 抬眼，灯光下白的不自然的姑娘穿着超短裙和黄t娴熟地接近陆星择，语气甚为亲密。 第37章 !! 三人狭长的廊道里，女生和男生貌似举止亲昵，苏徵微微眯眼，好看的柳叶眉弯成月牙。 她挑眉，等着面前的姑娘宣示主权呢。 男生气质清冷，亮堂的光线下神色怏怏，下颌线崩得发紧，表情些许不耐。 他侧过女生的动作，靠墙挪了一步，离苏徵近了一步。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样的表意再明显不过。 苏徵几乎想笑，可她胃里翻涌着，笑与泪混合着，亮晶晶的琉璃眼里泛着水光。 愣愣地盯着他们的方向，准备要走。 陆星择大概也没想到会在[青涩]里面遇到苏徵。 女孩淡妆相宜的面庞混着娇俏被酒后熨红的脸色，瞧着他们的淡淡的，没说话，仿佛事不关己。 苏徵没有过多的动作，她的方向和正对着陆星择拐角的那头，顺着那头走了过去。 陆星择全程盯着她没动。 孙有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落在陆星择黑眸中的人。 面容白皙无瑕，五官清秀精致，淡淡的妆容勾勒出娇俏的感觉，女孩神色波澜不惊，朝他们走过。 那一瞬间给她带来的感觉，是陆星择眼光都落在她身上的妒忌。 有一种无名的火在心中燃烧，炙热，吞没她的理智和素质。可是陆星择在她面前，她只能勾着笑，不能将自己的状态和想法表现出来。 似是这把火不够猛，陆星择又自顾自的加了把。 “新前桌，不打个招呼再走？” 陆星择开口，转角处，他抓住了苏徵的手腕。 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悸，孙有言给他带来的不耐消减了很多。 苏徵目光就转，眼神向下，垂着眸看着被抓住的手。 艹！ 这面前的人是狗吧？ 这种时候又叫她，又拉她的，不是摆明了要拖她下水？ 还故意叫她前桌？ 两道视线落在她身上，苏徵当即扯下陆大佬的手。 “我们还没熟到可以上手的地步。” 苏徵余光飘了飘站在她身侧的妹子，妹子和她差不多高，脸色被照的有些发白，灯光打在她的鼻翼上出油反光，妆容没有处理好，但也是个挺好看的妹子。 忽视和随意被陆星择写在脸上，被陆星择抓住的手腕热度没下去，红了一小块，苏徵下意识拉开距离。 说好的高冷小男神的呢？ 不是不喜欢和女生接触的吗？ 怎么一对上她剧本就不一样了呢？ ＝＝！ 见气氛僵持，一旁的女生开了口：“你是星择哥班上的同学吗，好巧啊。” 与刚刚叫陆星择的语气有些许的出入，声音稍微正常了些。 她又接着说：“你也是被你们班乔伊请来参加她生日会的么？” 乔伊？ 那个被陶安然提过的漂亮的文艺委员。 苏徵：“不巧。” 她甚至都没怎么认识班上的几个同学。 就连陆星择，也是种种巧合下她认识的。 “那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你长得可真好看，我叫——” 苏徵微微转头，余光棕瞳带着几分冷，回道：“我不喜欢女生——” 尤其是，满嘴茶里茶气，嗲言嗲语的小作精。 孙有言的问题，她答非所问。 陆星择闻言，唇角勾着微不可见的弧度。 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 “但是，说不定你旁边的星择哥，我的后桌喜欢你这款。” “因为他曾经在我身后无比懊恼地说过——他很后悔让你哭！” 陆星择：“……” 苏徵勾着唇，朝面前的的女生浅浅笑着。 陆星择第一次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仿佛看到苏徵头顶有两个黑黑尖尖的小犄角，时时刻刻在提防他拉她下水，然后黑化成小恶魔，和他对着干。 孙有言是个麻烦精。 高一那年，陆星择凭借出色的外貌和卓越的破坏力被一举捧上校草的宝座。刚入学半年，陆同学的抽屉就没有空过。 校霸校草同为一个人，是那个年纪小姑娘都爱慕的大佬。 孙有言是众多他追捧者里面最优秀的一个，颜属上乘，成绩优异，很多暗恋陆同学面对情敌的巨大压力之下望而却步，纷纷打退堂鼓。 高一学期末的时候，孙有言表了白，偏偏，陆星择对人家爱理不理，甚至当着人的面拂了人家的情义，说了一句“你谁啊？” 女生架不住全校的嘲意，哭着离开了。 后来，纵使落花再有情，也不能明着丢脸表明心意。 陶安然曾经跟苏徵说过关于陆同学这一系列传奇，在上贴吧头条以后，还特地给她看了孙校花的照片。 与她身侧的姑娘无异，就是作了点。 苏徵仿佛事不关己那般，又补了句：“你好好把握。” 陆星择：“……” 第38章 表妹 他拉她下水，她就还个坑给他跳，也不是不行吧。 孙有言听了苏徵的话，好半晌才明白，发白的脸上染上一层娇羞，欣喜地对着苏徵说了一句：“谢谢。” 苏徵眉眼盈盈，转身离开了。 陆星择额头突突地跳，他没想到苏徵会给他挖这么个难缠的坑。眉心犯愁，整个人比刚刚更冷了。 然后，他听到—— “星择哥，我明白你心意了。” ？ 我都不明白，你能明白？ 艹啊！ 他本来就是来给乔伊过生日的，怎么又惹上了一个麻烦女生。 眼底划过女生离开时纤瘦的身影，他目光沉沉，总有一天他要把苏徵给他挖的坑全部从她身上讨回来。 另一边的转角处 一个中年男人拿着酒瓶在狼藉的垃圾桶一侧啐了一口，望着苏徵的背影，杀意慢慢显露，罪恶的爪牙正在无形地支配着他。 酒瓶被打碎，没喝完的液体，玻璃散落一地，男人似乎带着怒意，得不到宣泄。 · 苏徵推开202的门，今天的寿星正对着电视屏幕唱着歌。 苏徵神色无常，夏尤下意识的朝她看了过去。 电视屏幕里，放着她没听过的歌曲。 被标着蓝色字体的歌词在屏幕前替换着—— 这一别 我将做不了你的骑士 你会不会 披荆斩棘做自己的勇士 包厢里的音乐没有断过，她随着夏尤低沉声线的婉转，轻声说了句—— 她会的。 曾经的夏尤，以骑士的身份照顾她这么多年，她也该努力爬起来向着阳光，做好自己的公主， 不畏过往。 夏尤的生日会玩到了很晚，几乎隔壁几个包间儿都安静了，夏尤这边才刚刚散。 陆陆续续人从包厢里出来，苏徵瞧了眼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夜里十一点了。 说好的要早点回去，依着夏尤高兴，又多呆了两个小时。 包厢的一角，礼物堆成了小山，苏徵留到了最后。 她指了指那些礼物，“这些，你打算怎么办？” 夏尤：“赵叔等下来接。” 苏徵“那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搬上车？” “随你。” 夏尤推开包厢门，有些盒子大，挡住了他的视线，迎面撞上了一个姑娘。 姑娘身影险些没站稳，有些气恼地往后退了退。 “怎么走路的呀？” 夏尤抱着一摞礼物盒子，有些盒子恰巧跟着视线挡住了他的脸，苏徵在身后扶了他一把，踮着脚把最上面的两个礼物盒子拿下来，抱在怀里。 夏尤抬眼，乌黑柔顺的头发包裹着一张婉约的古典美人，说话声音带着女孩子独有的细软，让他一瞬间晃了神。 苏徵瞅着夏尤眼睛直直的模样，推了一把他：“你能不能先跟人道歉？” 接着，被勾了魂的机械道歉声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古典小美人没理上夏尤，她看到苏徵的时候，眼睛放着光，话语中带着几丝雀跃。 “你是我们班的那个新同学吗？” 苏徵凝眸，古典小美人的样子有点眼熟，可是她又想不起来。 “你刚来我们班上认不全人，也不怪你，我叫乔伊。” 乔伊甜甜一笑，目光里却对苏徵带着探究。那种探究，就好像陶安然问她和陆大佬关系的那种。 ＝＝！ 怎么一遇上新班级的人，她总觉得那件事的热度没下来。 个个眼神里都藏着事啊？ “嗷，对啦，我还是陆星择的表妹～” ！ 她就知道在洗手间遇到陆星择不是偶然！ 仿佛是验证了古典小美人的那句话，后方几个人陆续出来了。 她看到了隐在几人身后依旧清晰明朗的人，面容隽秀，少年感在门前灯光的采集下越发的强烈，只是身上的冷意更重。 她莫名想到了之前的恶作剧， 有点心虚。 第39章 偶遇 乔伊莞尔，友好地介绍自己。 苏徵点点头，身旁的夏尤目光落在古典小美人身上移不开了。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嗓音向他身边的人试着好，却没有半点理他的意思。 夏尤脸色垮垮的，瞪着苏徵。 苏徵被他盯得有点发怵，面上却朝着乔伊笑了笑。 “我叫苏徵。” 眉眼弯弯，笑眼盈盈，俘获了乔伊的小心脏。 嗷嗷！她表哥看上的小美人可真好看，又有礼貌！ 乔伊身后，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跟上。绿头怪，程逸，李剑锋跟在前面一小截，陆星择和一中的沈嘉南跟在后面。 陆星择寒芒尽显，唇角的弧度微微勾着，不准痕迹地看着她。 …… 那眼神有点吓人。 像是要把她凌迟刀刮似的。 苏徵没想到陪夏尤过个生，也能凑巧出这么多事来。 她抱着夏尤的礼物，站在二楼的廊道里，后方几个男生的目光朝她汇集过来。 [青涩]营业至深夜，二楼大部分的房间空了出来，一楼为了不打扰最近居民楼和商贩休息，声音调小了些，彼时遇见，女孩细软的声音在二楼格外清澈。 好巧不巧，陆星择手里也捧着大小不一的生日礼盒。 夏尤和苏徵靠在202包厢门口，距离很近，手里捧着礼盒，落在另一群人里角度比较刁钻。 苏徵的名字，被半夜的凉风带过，钻入后方人的耳朵，他们瞧着202房间门口望去。 女孩脸颊微红，男孩勾着浅浅笑意说着什么。 挺配的。 但是身后的温度，为什么越来越低了。 总觉得有人在阴恻恻地看着门前那对郎才女貌。 李剑锋觉得那姑娘有些眼熟，恰巧苏徵侧着听着夏尤问她要眼前姑娘的联系方式。 他瞅着那姑娘，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身后越来越冷了。 这姑娘不是存在陆哥手机里唯一的女照吗？ 这儿见了，不是活脱脱的地狱修罗场吗！ …… “夏尤？” 苏徵抬头，陆星择身侧的栗发少年开了口。 她见过，以前和夏尤齐名的传奇人物，沈嘉南。 他和夏尤是两个路子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很多场合之下，她都见他隔岸观火，不爱动手，倒像是个聪明人。 漆黑的眸打在说话人的身上，夏尤下意识拧着眉，身侧那束带着寒厉的光也漏了出来，深沉而难测。 他愣了愣，不记得有得罪过陆星择。 两条道上的人，向来泾渭分明。 “过生而已，朋友聚聚。” 夏尤习惯性地解释。 身侧，离他近的姑娘拉了拉苏徵的手。 乔伊是个颜控。 今儿她生日，本来不想请孙有言来的。但乔家和孙家有一些往来，被听了去闲话也不好。她一个女生，在学校里也没什么特别好邀请的朋友，请过来他们几个也不碍事的。 只不过今天，她没想到她能见上苏徵。 那个能让陆星择铁树开花的小仙女。 听程逸说过，是个安安静静的漂亮小姑娘。 今天见了，亮了她的眼睛。 陆星择的眼光，万里挑一，挑剔得很。 乔伊第一次在陆家见陆星择，就觉得他是个孤傲难懂的人，气质冷，语气冷，就连看人的眼睛都带着寒光。那一种冻人的温度就好像漫长无涯的黑夜，无边无际，下着雪，冷到了人的心里。 她当时就想，像陆星择那样的男孩子，会不会一辈子坠入黑暗，难以自愈。 后来，贴吧的那天置顶火了，她看到了。 那个名为苏徵的女孩，成了特例。 只是她身边的那人，虽然跟陆星择差不多好看，但是站在苏徵身边，怎么看怎么碍眼。 她内心还是偏袒她表哥一点的！ “女孩子这么主动不好！” 乔伊的语气真真切切，拉拢着苏徵到她的身边。 盒子一个个被她取下，又堆在夏尤胸前。 她又说：“男孩子就该做男孩子该做的事。” 苏徵嘴角弯着，表情有种微妙的变化。 这姑娘是不是误会啥了。 夏尤表情不悦，苏徵被拉走，他身上的负担也重了，视线被挡住。 “你想把我家姑娘往哪儿拉？” “你家姑娘？是你家姑娘你就应该把她往好的地方带，别动不动就回家的。” “苏同学，我们班这么多男同学，可以送你回家的！” 苏徵：“……” 其实她只是想帮夏尤把礼物搬到楼下赵叔车里，怎么现在在别人眼里好像变了个味道？ 夏尤气笑了，黑钻耳钉摇了摇角度，被光照的发亮。 这个古典小美人好看是好看，就是怼着他说，还带着敌意的那种。 “我带人回家和你有关系？” 话里落着讽意。 “只只，走。” 第40章 挡 对于笼络上来的乔伊，虽然是关心，但她跟他们不熟。 又拿着地上剩下的礼盒出了门。 余光沿着街角转弯，陆星择的深瞳发紧，那种凉意渗入她的心底。 其实她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 陆星择同她，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她是个聪明人，不会走她妈妈的老路。 少女眉眼灼灼，没什么心绪，跟着夏尤的话下了楼。 “不追么？” 沈嘉南出声。 身侧的几个人目光齐齐看向他。 “追什么？”人都跟走了。 他眸色暗淡，并不像刚才那样深，亮堂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又莫名的孤寒清冷。 苏徵的眼睛，毫无波澜。 他又何必自欺欺人，拂了自己的面子。 —— 赵叔在楼下等了蛮久，来时[青涩]门口的车已经少了很多。 苏徵和夏尤一下子就看见了笑脸相迎的赵叔。 “只只今儿去不去夏家？” 赵叔笑着开了后备箱。 苏徵接着夏尤身上的礼盒，一个个摆的整齐。 “不了，不是一个方向。” 赵叔也不勉强，只是加了些关心：“那好吧，时间也不早了，早些回家，女孩子在路上要注意安全。” “嗯。” 她点头笑着。 十月初的夜，没有夏日的燥，浓浓的凉意和着风灌入单薄的衣衫，胳膊起了一个个几不可见的小疹子，她步子清慢慢走着。 沿路经过人工湖，湖面上的小灯和喷泉辉映着，微风燥着拍打着湖面，水波波澜澜的声音清晰明了。 这座城市，总归带着她的一些祈愿，留着一些东西。 凉意吹了不少的酒意，她胃里那种翻涌感少了些许。 夜里的巷子静，偶尔会有狗的犬吠声。 她一个人走着，鞋底落叶踩住的声音，伴着偶尔的犬吠声总算清净了她一天的脑子。 身后黑影祟祟，她的注意力都散乱着放着。 越往深巷里走，那种浓厚的窒息感开始侵蚀着她，不安全的因子徘徊在她周围。 苏徵放慢步子，眉心皱的有些紧。 没听错的话，踩在地上碎叶的声音应该是两声。 只不过有人故意跟着她的步子节奏踩，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走，放了戒心。 深巷里像是两个有头有尾的空穴，来的声音被扩大，她的耳力自然就清晰。 不对劲了。 不是巧合， 像是蓄意跟着她。 深巷里的风挺大，熟悉的气息刺激着苏徵的感官。 她猛的停住脚步。 身后不远处的人，也跟着停下脚步。 伴着久违的粗口，似是带着血腥和杀。 “小贱蹄子，今天你跑也跑不了了！” 男人蓄着酒，借着沿路偶尔缝隙里照亮的远光灯，额前的那道长疤像是一条失了色的蜈蚣黏在鼻梁上，他狰狞着面目，手里还抓着翠绿色的酒瓶子。 苏徵脸色发白，胃里的翻涌感时好时坏，待男人越来越近，背后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她顾不上其他，向深巷的出口处跑。 谁他妈能想到，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苏敬华。 那个给了她出生权利，却时时刻刻想要她死的亲生父亲。 绝望，残暴，孤独，黑暗，渐渐吞噬着她，这深巷好似个密闭空间，将她封锁，她在孤暗中寻求一线生机，却被现实重重地绊了一跤。 那种窒息感，缠了她好久，像是要注入她生命一般，一直跟着她。 她以为，就要消失了。 结果今天却偏偏全部涌上来，远比之前更加恶劣地蚕食着她的脑子，负面情绪完全控制不住，泪水决堤，难以遏制。 脑子里破碎的画面随那个人气息的接近而慢慢浮现，她大口大口的喘息，才发现后背凉的彻底，湿了一片。 脚被石头绊了一跤，她忍着痛，挣扎着爬起，硌人的树棍被她胡乱地拿着又丢掉。 酒味和气息越来越近，摸到那根被丢掉的木棍，狠狠地砸下。 苏徵忍着痛，巷口的光亮给了她不少希望。 苏敬华闷头吃了一棍，脑后的疼痛感让他彻底清醒，“跟你妈一样贱！” 他骂着，苏徵越往后退。 “我妈最后悔嫁的就是你——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现在就像没人要的可怜虫！” 苏徵冷嗤，眉目里含着轻蔑和讽刺。 “我们从来都没有要求做一个好角色，你却做尽了坏人该做的事。” “到头来，倒打一耙的也是你。” 寂静的巷口，苏徵的话，被风卷入两个男生的耳朵。 陆星择撩了撩眼帘，熟悉的声音带着二月里的寒，无比清晰的落入他的耳中。 深巷一侧，时而亮起的光清晰了眉目。 地上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像是在等死亡的宣判，一字一句地陈述着对面男人的罪状。 第41章 挡(2) 陆星择没想到，会在最初遇到的巷子口遇到苏徵。 那个被冷戾包藏温柔的女孩会在那样僻静的地方，等着危机发生，然而自己无动于衷，甚至连求生的本能都忘了。 不像初见时那样的冰寒又倔强，此刻的她坠入深渊，无人近她。 心里好像有一种张力想要破茧而出。 阒无人声的巷口，风轻轻耸动着，若有若无的光线被陆星择捕捉，刀疤男脸上狰狞着魔鬼的笑容，一步一步靠近苏徵。 身旁的栗发少年被惊动，“那不是苏徵么？” 沈嘉南问出声，身侧已经没了陆星择的身影，脚步声离他渐行渐远。 微光打在陆星择的发丝上，反着亮光。 苏徵仿佛在挣扎，黑暗的环境里她感觉自己四肢被禁锢，像是有重物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耳边又想起医生的话—— “你的病，只能自救。我的药只是辅助作用，能够让你慢慢调和而已。” 面对苏敬华的这种近身威胁，她仍旧觉得恐惧，四肢骇动。 “小贱人，就算我要坐牢，我也要拉着你妈和你这个短命鬼一起。” 他笑着，长疤在脸上匍匐着丑陋的姿态。 手抬起酒瓶，一举砸向苏徵。 苏徵下意识地用手臂挡着，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 “嘭——” 东西撞击破碎的声音。 有人拉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细碎的玻璃渣子有些刺入苏徵的胳膊，有些疼，像棉线磨在没愈合的伤口那样隐隐作痛，但比起整只胳膊废了要好太多了。 “没事吧。” 清冽又舒服的气息，略带独特少年感的声音—— “陆星择？” 苏徵离他离得很近，那一次搬书桌的时候，她闻到陆星择身上有一种很舒服的气息，记忆被拉动，她的心像是被吊绳下的吊车操纵着下来一截，镇定了些。 苏敬华身上的酒气很重，瓶子和木棍撞击破碎的声音听着，他恼羞成怒，断截的瓶子被他抓在手里，又朝着苏徵他们声源过来。 身后的沈嘉南也跟着过来了。 巷口遇上疯子，是常有的事。 只是苏敬华暴戾成性，陆星择和沈嘉南两个人未必打得过。 她不想连累别人。 “真以为转了学，搬了救兵，就能保你。” “那也比，在你手里强。” 苏徵声音发冷，陆星择听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心下沉了沉。 “你不介意，我就动手。” 陆星择开口，像是征求苏徵的意见。 尚有温度的语气，苏徵低低说了一句：“他早就不是我该介意的人了。” 似有失落。 从他变了开始，他就不再是。 陆星择的棍子比较粗，挨了啤酒瓶一个暴击以后，依旧完好无损。 苏敬华的酒瓶只剩下半截。 棍子对瓶子，中年男人对青年，显然处于劣势。 空气中似有棍子敲打的沉闷声，苏敬华被打了几下，蹲在地上蹲着陆星择的袭击，渐渐没了动静。 苏徵被搁在一旁，松了口气。 今天这场危机，是她不曾想过的。她也不清楚，如果没有遇到陆星择和沈嘉南两个人，她还能不能继续安然无恙地去上学，去面对未来。 吊着的心，随着苏敬华渐渐哀嚎沉闷的声慢慢落下。 “走吧，我们送你回家。” 苏徵一个小姑娘，陆星择也怕她再次碰上这样的人，扶着她又起来了。 远光灯时隐时现的光线交替在这座小巷，她面对着陆星择，看不清面容。 身后沈嘉南似是带着难言的提醒：“小心……” 黑影折射出褐绿色的光，她看见苏敬华一跃而起，拿着断了的酒瓶砸向陆星择的背…… 第42章 挡(3) 从腰部蔓延的疼痛感散遍全身，眼皮像被人缝合一样撑不开，意识跟着痛觉双双混合着敲打她的神经。 苏徵强撑着睁开了眼睛，四下的白带着光感让她眼睛适应不过来，手腕处小的伤口已经被处理了，手背上插着针管，还有几瓶水挂在头顶不远处，有一瓶已经空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她垂着眼帘，眼褶下方是一双清韵的眼睛。 昨晚，她目及苏敬华对陆星择的偷袭，背过身挡了一刀。 短袖的衣衫单薄难抵，棱角破碎的瓶尖一道道刺破布料，在她的后背划着一条条血痕，那种痛就好像被人慢慢凌虐，而后无药可依，慢慢糜烂，在她的胃痛、混着胳膊细微的疼痛之后，涌来破洪之痛，直到她失去知觉。 痛失意识之前，她听到陆星择独有的少年音问她：为什么要帮他挡？ 不想欠他的。 其实她想回答他的。 就像欠别人总在每一寸的目光之下低人一等，那一种自我降低价值的感觉，不如欠着自己。 后来，当苏徵再醒来的时候，被换上了病服，躺在了床上，还打着吊针。 她意识混沌，外面站着几个人，似乎有话在说。 意外来的突然，门外几个人声音很轻，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跟他们说着什么。 她瞌上眼睛，决心不再想这件事。 …… 门外，站着苏徵的小姨，夏尤，陆星择以及两个医生。 沈嘉南昨夜和陆星择把苏徵送回家以后，给夏尤打了电话，先走了。 苏徵是八中新来的转校生，陆星择后来在登记她信息的时候，才发现对这个女生的了解少之又少。 她很少说话，几次交流也都是关于他和她之间的热门话题的删除，就连家庭信息都没透露过，唯一可以构建桥梁的，只有夏尤。 今晚的事，如果没有他和沈嘉南，他不清楚病床里那个纤瘦的女孩到底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他也没想到，她会为他挨了那一酒瓶子。 苏徵身体倾向他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跟着她的倾倒而下沉，就像狠狠被人揪着，而行凶者却一脸快意地说着咒她死的话。 他一脚踹在那人的肚子上，抱着苏徵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他的手背后都是湿的，殷红的血液渗出，小姑娘脸色泛着白，额头上都是隐忍痛意的细汗，好看的眸子却闭着，气息微弱。 他靠近她，把她身子扶正，耳边的碎发被他撩到耳郭，一遍遍轻声地问她：“为什么要帮他挡。” 夜色沉寂，在意外来临的夜晚，他好像第一次泄了心绪。 因为这个叫苏徵的女孩。 他好像渐渐学会了情绪的宣泄。 夏尤比陆星择想象中更要了解苏徵，来医院的时候，他们挂的急诊。苏徵的情况比较危急，先送的病房，后登记的信息挂的号。 沈嘉南和陆星择不能作为苏徵的家属，夏尤赶来的时候，陆星择t恤上染了颜色鲜红的血。 他也没想到，在和他小跟班妹妹告别的最后一个晚上，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而后，夏尤给了苏徵的小姨打了电话。 直到今早，苏徵看到的这幅景象。 第43章 人渣 苏徵的情况，比陆星择想象的更糟糕。 甚至他没想到，他形容的那个袭击苏徵的中年男人竟然是苏徵的父亲。 饶是他都没想到，虎毒也有食子的一天。 苏徵的父亲，比他的妈妈要冷血更多，残酷更多。 他眸光垂着，床上病态的人很安静，他扫了眼自己沾满了苏徵血迹的衣裳，有些已经干涸凝固，不规则地染在他的白色t恤上，隔得近了，还能闻到没有完全散开的血腥味。 苏徵的父亲应该是下了狠手。 即便对方是他的女儿，他也用这么暴力的手段给她造成了伤害，毫不留情。 他恍然想起那个巷口，淬着冰冷的剪瞳，沾着笑意的样子。 那才是苏徵本来的面目。 医生轻轻合上门，摘下复查的听诊器。 “我们检查了她的身体，幸好都是伤在外部。酒瓶渣子都被处理了，静静修养几天就没事了。其他的一些情况，等病人醒了再说吧。” 医生朝着苏徵小姨说着，合上了本子。 陆星择眸光很淡，捏紧的手心又松了下去。 苏徵小姨擦了擦眼角的泪，送医生出了转角。 目光落及站的挺直的男孩，她又满怀感激地上前。 “同学，昨天谢谢你。” 陆星择颔首，朝病房里看去。 “只只她应该，不会打算去告她父亲的。” “唉，也不知道这么好的女孩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遭这种罪。” 夏尤伸手扶着苏徵小姨，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背。看到陆星择时，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堵了回去。 潜意识里，他不希望苏徵和陆星择有过多的交集。 陆星择的名号他听过，圈子里出名的就那么几个。偶尔听一中的女生讨论他和陆星择两个人见了面会是什么样，也有时见过沈嘉南身边的这个男生，听多了看多了就记住了。 从他的角度想，其实陆星择之于他，没什么两样。性格乖张，出手狠厉，就连说话都是生人勿近的语气。 偏偏有暴力倾向的分子，对于苏徵来说是个例外。 她讨厌所有用暴力解决的方式，也讨厌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人。 这个变故是夏尤初中的时候发现的。 有时候，苏徵看到她身边有人打架被打出血迹以后，脸色就会发白，整个人颤抖着僵直着身子，即便那些人的目标不是她，她的眼睛里总是盛着不该有的害怕和惶恐。 仿佛透过那些人的肢体接触，她会想起她爸爸每次不高兴时的神情，然后用所有能伤害她的东西给她制造伤痕。 他慢慢教苏徵放下，脱离苏敬华的掌控，甚至教她如何反击。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尝试的结果，只是苏徵敞开心房的一小部分。 每当苏敬华在狭小的公寓楼里用极近残暴的钝器施暴时，苏徵就会放弃抵抗，甚至连求助都难以开口，整个人就像失去控制那般，只做一个傀儡。 苏敬华是个伪善的老狐狸，白天他当个模范丈夫，人少和善可亲，夜里褪去皮囊，露出尖利的爪牙慢慢侵蚀苏徵和她母亲的意志。 初三的那年，苏徵的母亲因为长期病虐去世。 夏尤的妈妈是苏徵妈妈生前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看着苏徵跳进火坑里煎熬着。 去年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苏徵母亲的娘家人把苏敬华告上了法庭。 定下罪名后的苏敬华在外流窜逃跑。 夏家隔三差五地被人骚扰。 夏尤和苏徵在回家的路上被人袭击，和今天一样。 苏徵离开了夏家，离开了一中，去了南辕北辙的八中。 再到如今，苏敬华现身。 这一连串事情的持续性发生，随着今天这件事情的落幕而逐渐清晰。 即使离了那个破碎的家庭，以苏敬华睚眦必报的性格，也不会轻易放过苏徵。 而苏徵念着他爸往日的情分，一定不会向警方透露关于他的行踪。 苏徵的小姨平时还要忙上自己的事情，苏徵不会为了自己去打扰她。正像前段时间，他和苏徵被苏敬华袭击后，为了不连累夏家，毅然决然地搬出了夏家，离开了一中。 虽然夏家安宁了很多，苏徵也过上了新的生活。可今天这件事的发生，也印证了接下来的一些事情的征兆。 鉴于陆星择和他们的关系浅淡，夏尤还是决定先把苏徵的情况保留，只身道了句谢谢。 陆星择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却对夏尤舒服不上来，尤其是前一天晚上，他对苏徵叫的那声“只只”。 第44章 苏徵这几天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消炎药每天都有挂着，她背后的伤口被护士清理了又换。药水摄入苏徵的血管里冰冰凉凉的，白皙的手背经络连续几天被消炎药水的针管祸害得发青。 病床外的天气很好，暖黄的光线照着她被窝掖的一角，烘得那一处有些微微热。 小姨坐在她的床边，脸上的愁容伴着笑容混合着，有些难为。靠近病床的小桌上，绿色饭盒拧开盖着，摆在水果篮旁边。 “只只……” 小姨欲言又止，手里的橘子皮扯了一半停了下来。 “不然我们还是报警立案吧，你一个人外边总不是事。” 苏徵怔仲地看着白花花的墙壁，眸子里的光亮被那一晚苏敬华的恶相一点点抹掉，失了色彩。 她轻声说了句：“好”。 意外的，没有反对。 小姨有些发愣，“只只不反对了？” “嗯。”她乖巧地点点头。 之前她总觉得，人是会变的。由好向坏的方向发展，再由坏的方向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她想错了，像苏敬华这样的老狐狸不仅没有心，也没有骨肉血缘可以讲，每次下手的时候，都是泄完了怒气往死里下手。 这一次，连带着无辜的人都受到了牵连。 她疲惫了，也厌倦了原谅。她对苏敬华的忍耐也到了一种限度，之前的伤病记录还有医检报告都被她一一保存着。 这种变态还是送进监狱比较好，一时的怜悯之心只会祸害她周围更多的人。 “小姨，你不用每天都过来照顾我。” 苏徵小姨在城市的繁华区开了家奶茶店，每逢节假日，都是奶茶店收益最多的时候。这几天天气格外的好，小姨的奶茶店生意应该还不错，店里肯定都是忙上忙下。 她这情况来的意外，却耽误别人时间，还要麻烦别人。 “不忙不忙。” 小姨笑着开口，眼角下方的法令纹深了些，“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快些好起来，然后给我店里帮帮忙，打打下手。” 苏徵应声，转头将一小瓣橘子咬进嘴里。 青橘涩中微甜，口感尚佳。 小姑娘眉眼弯弯，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第一个浅浅的笑。 …… 国庆假期时间长，苏徵休息了七天后，背后的部分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结痂，相比较现在并不影响她身体的伤情，她想尽快出院去学校上课。 高二的课程紧，没工夫让她耽误时间， 假期一结束后的两三天就有一次月考。 苏徵小姨问了情况，医生给的答复是：恢复情况不错，可以出院，但是建议还是留院观察。 苏徵表示拒绝，住院费用是一笔对于她来说的巨款不说，耽误学习的时候和功课也同样是弥补不回来的东西。 苏徵小姨却一脸诧异地表示，她来的时候，住院费已经有人垫付了，这几天住院的费用也都交代清了。 …… 苏徵不由得想到了坐在她身后的那位大佬。 他不会是因为帮他挡刀，所以同情心泛滥给她结了账吧？ 内心千百个疑问，她决定不管是怎样的理由，还是有必要把这数额结清然后完完整整的还给人家。 她要了医院的费用清单，看着几天住院花费的那几个数字，默默塞进口袋。 一笔巨款没声没息地从她人生中划走…… 人生的财富又没了一笔 作为自立自强标杆下的一员，她觉得离自己成为贫民窟的一员不远了。 这还没开始奋斗的人生，资产负债已经压在她背上了。 以后的每天，都是打工的一天。 嘤！ 第45章 陶安然给她的活动校历上，十月份应该有不少事情。月中有篮球赛，月末有运动会，运动会结束后就是期中测试。 但在这之前，先关心一下十月份的月初联考。 苏徵教室是在二楼最后一个教室，教室和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国庆后连续几天放晴，天气温度都还稳定，她穿着校服外套，里面换了件长袖，透着校服外套的厚度，还能隐隐闻到草药的味道。 这样温度的天气，得走慢些才不容易出汗。 秋日里的树叶开始淡黄掉落，松散的树叶变得枯黄发硬，徐徐微风略过，被吹的咯吱咯吱响。 苏徵背后有伤，不敢像以前一样走得快，来得比平时早，校园里零星几个人和她擦肩而过，略显冷清。 陆星择上午两节课位置空空的，应该是不打算来上课了。 苏徵这些天脸色有些差，发着白，被女娲关照的五官透着病态，背后随着时间和温度的变化痒痒的，还夹着残留的疼麻感，她勾着背，慢慢放缓自己。 帽檐下的小脸耷拉着，平静得没有波澜。 陶安然坐在一旁，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一个形容词——病美人。 就像古风画卷里，躺在塌上愁容病态的秋水美人。只不过，他们这儿没有塌，只有硬戳戳的冷板凳和绿油油的方桌子。 上午的两节课，苏徵没有往日的神情疲倦，照例听了课，偶尔会在本子上画画，做做笔记。 周五的上午最后一节课，她记得是节体育课的。 体育课会被老师强制要求跑一圈操场，然后解散。 她这个伤势，不适合剧烈运动，也不适合出汗。 苏徵侧着头问陶安然：“你知道体育老师办公室在哪里嘛？” 陶安然答：“就在我们楼下的一楼办公室，怎么了？” 她仰着头，扶了扶眼睛，苏徵脸上的病态没有随着温度的变化而变好，反而有些憔悴。 “我们好像上完下节课，第四节课就是体育课。同桌，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她追问着，苏徵犹豫地点点头，从抽屉的书包里抽出折叠的纸张。 陶安然把板凳朝前挪了挪，期间中药味混着苏徵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闯入她的鼻息。 程逸和李剑锋两个人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俩的对话，等苏徵离开教室门口，他回头，麦色皮肤的脸离陶安然有些近，陶安然耳根子有点微红，被侧边的头发挡住了。 李剑锋也趁势转头，两只手趴在苏徵课桌的前段。 “嗳，陶安然，你同桌怎么了？” 陶安然望向教室后门出口的方向：“好像生病了。” 程逸有些惊讶：“国庆那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剑锋捣了捣程逸的胳膊，解释：“我们国庆那天晚上碰见你同桌了，他的意思是那天见你同桌还挺好的，好像过了一个假期，你同桌好像状态有点差。” 自打程逸和李剑锋知道后桌那个姑娘既是那晚巷口他和陆哥的救命恩人，又是传纸条告诉程逸答案的人，他们俩心中对苏徵的好感就biubiu的往上升。 尤其是当他们国庆节那天晚上看到苏徵小姑娘的面貌以后，发现她就是陆娇娇小朋友说的唯一留在陆星择相册里的女孩子，他们就对苏徵格外地上心。 陶安然是苏徵的同桌，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间共同话题又比较多，旁敲侧击的问，也许能问出什么来。 “我闻到她身上有药味。”陶安然不由得想起刚刚苏徵离开她往后门走的样子，又说道：“我感觉她今天走路姿势很不对，就好像……” 就好像后背背了块石头，压的她弓着腰。 “好像什么？” 她狐疑地看着两个套近乎的人，欲言又止。 “你们两个这么关心我同桌干嘛！” 程逸和李剑锋相视而对，异口同声地回答：“关照新同学，是我们的义务！” 陶安然：“……” 没安好心。 其实陶安然刚刚说的话，已经大部分都把内容说出来了。 有药味，就说明苏徵确实生了病。 陆星择位置空的，今早的两节课都没来上。 凭着他对苏徵那一份特殊好感，如果今天来上课，就会察觉苏徵的不对劲。 想了会，程逸把苏徵的情况告诉了陆星择。 第46章 陆星择一早没去学校，让王叔送他去了苏徵在的医院。 医院的房间里空荡荡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药瓶已经被收走，连桌前的果篮也不见了，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淡淡的。 住院的人已经离开了。 他询问了医院的前台，才知道小姑娘昨天办了退房手续。 苏徵的离开，显得他有些意外。那几天夜晚的痛呓，女孩瑟缩的动作，绕在他心口发烫，怎么散都散不去。 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倒退成金黄的画卷，路过繁华区域，车辆行驶得有些慢，几片叶子被卷入车窗里。 陆星择轮廓浅淡，隐在阳光未涉足的阴影里，那双深瞳幽邃不明，仿佛藏匿着星源万点，他动了动唇：“王叔，去学校吧。” 语气清冷寒至。 手机被摆在旁边的座椅上，屏幕上方闪着幽绿的光，时隐时现。 程逸的消息不断弹出，他垂着眸，看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苏徵去了学校，状态不太好的亚子。 夏日接近尾声，逐渐高起的太阳，即便这样的天气，在外面多待会晒晒太阳也是容易出汗的。程逸说的不太好的样子，大概是她后背的伤。 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跟他扯上关系呢。 他嗤笑着低低出口。 王叔抬头从后视镜看自家的少爷，冷淡里透着一丝丝无奈，又抬头目视着车前。 …… 校霸和鸭舌帽的故事几乎在八中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虽然这件事后来直接被删帖，但是校霸没有当面澄清，也引起了轩然大波，他和她的事情此起彼伏的传着。 苏徵平时在教室里不爱出去活动，从二楼到一楼，带帽子的就她一个。 逆着廊道下楼，总是有人目光随着她，甚至跟着身边的人说着话。 她皱着眉，手中的叠纸被握紧，又扶上帽檐，往眼睛下拉。 这么多眼光坠在她身上，有些不适应。 偏偏有人像是跟她过不去一样，在楼道里快要下楼梯的时候撞她。 背后抵上楼梯口侧边的扶手，结痂的疮口发硬裂开，动作幅度有些大。 苏徵背后有些疼，秋日里的温度有些暖，夹着刚刚的撞击，她额头渗出了薄薄的汗。 那个女生比她矮一些，她抬起眼皮，对方嚣张谩傲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对不起啊，没注意看，撞到你了。” 女生高扬着抬起头，额头上痘印有的深，有的浅粉，塌，坑坑洼洼的，颧骨突出，五官瘪平没有亮点。 长得一副尖酸刻薄相，却对苏徵厌恶难掩。 苏徵圈子里，八中对于她来说也是新世界。在她的印象里，不记得有得罪过这类人。 周围人聚的有些多，她头上的帽子是那天帖子里的标志性的东西。 不想和这种人有过多的矛盾，她掩着心里的不快，转头说了句：“没事。” 女生似乎不想放过她，见她态度不好，又跟着她下楼梯，拽了她衣角，“你怎么说话的呢？” “放手。我说了没事。” 苏徵眉心皱着，开口语气刹冷。 “我跟你道歉，你这就态度？” 女生不依不饶，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周围人开始议论起来。 苏徵没理她，扶着楼梯下了楼。 女生看苏徵的态度，心中闷着一口气，下楼推搡着苏徵。 长袖加校服随着气温的攀升，已经不再适应温度的变化，背后有细汗排出，女生推搡着她，幅度动得让她伤口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烦不烦？” 苏徵甩开女生，气息渐渐弱了下来，所有的力气都在扛着背后的疼痛。 感官动作都在无力地支配着她，抓着扶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下一刻，好闻的薄荷草的味道满满的沁进她的鼻子里，她的意识在逐渐下降，却对这个味道很熟悉，手不自觉地攀上那株薄荷草。 那几天夜里，苏徵还是睡不安分。 梦里还是那道巷口，苏敬华带着狰狞的笑化身魔鬼，一步步封住巷口的出口带来的光，她被困在黑暗又孤独的边际，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痛得她觉得真实。 她逃不出梦境，也逃不出苏敬华编织的噩梦，一步步沉沦消弭。 而后，她闻到这一阵好闻又清新的味道，耳边一直响着那句少年感嗓音的“我在”。 低沉又悦耳。 梦里的声音温柔纯净，像是最动听的歌声，俘获了她的心脏。 第47章 二楼楼梯处的空隙留的很大，学校为了防止学生在同一时间拥堵而故意设计的宽敞楼道。 第二节下课楼上楼下跑的人并不多，能够碰巧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撞上事故基本上没有。偏偏宋海兰下楼和苏徵下楼是一个时间点，一个同样位置。 推搡拉扯的过程里，陆星择一眼就看到苏徵背后校服隐隐有殷红的印子。 顺着楼梯扶手的栏杆，苏徵抓住了靠近的那个人的胳膊，两个人手臂上的温差感很大，陆星择就知道苏徵的伤口对她而言其实并不是很好的愈合效果。 小姑娘苍白着脸，唇色淡的虚弱，扶着栏杆都没了力气，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以他为一个支撑点。 “老子都舍不得动的人，要你来动？” 陆星择看到了宋海兰缠着苏徵的全过程。 少年嗓音干净辽阔，那双眼睛却带着化不开的寒意，阴郁而又暴戾，酝酿着骤风暴雨。 整个二楼的楼梯处，因为陆星择的那句话，陷入寂静区。 女生煞白了脸，被陆星择凶的眼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颤着声音：“我不是……故意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戴帽子的小姑娘和贴吧里描述的爆料居然是真的。 那位从不跟女生亲近交谈的陆校霸，此刻却匪夷所思地像那天被拍摄的那样亲昵地接着怀里小鸭舌帽。 不仅仅是眼前的女生，围观的吃瓜群众也惊愕了。 人人都说，八中的陆星择性子乖张，阴晴难辨，对女生更是漠然不动，心思坦荡。 孙有言告白的那阵儿，人人都以为陆星择这朵校霸高岭之花要被人摘了去，结果等不到校花和校霸在一起的消息，他们却看到了校花哭着从廊道里跑着回了一班，至于结果，不用想，也差不多清楚了。 那会儿，同学们都觉得陆校霸这朵高岭之花更难摘了，校花都摘不到，更何况她们呢。 但好像现在，那些被编织好的谣言，仿佛在苏徵靠近陆星择的那一刻，被人从每一次缠绕的线头扯断，毁的稀碎。 他们看不清帽檐下的姑娘长得什么样子，只是那半掩着的脸却透着小姑娘没有血色的唇，唇形轮廓饱满，皮肤白瓷净透。 校霸和小鸭舌帽实锤了！ 苏徵在陆星择怀里动了动，她撩开眼皮，“陆星择，算了吧，去医院吧。” 背后灼烧着痛感，苏徵的声音有些虚，江南口音的女孩声调软软的，挠在他的心上痒痒的。 苏徵垂着琉璃珠子，对陆星择那句话有些动容，可牵扯的伤口却在提醒她—— 陆星择只是因为她替他挨了一伤挡了一瓶所表现的过分关心，都是同情。 既然如此，那就承了这份情，还给他。 他和她之间，本来就是该这样的。 “嗯。” 陆星择睥了眼对面女生，转而扶着苏徵下了楼。 苏徵的伤，确实比眼前这个杂七杂八的东西重要很多。 —— 王嘉刚下课从不远处的卫生间出来，二楼的楼梯口围着不少人，堵在那儿。 他个子比其他人都要高些，自然也把陆星择的那句话听了进去。 只是他来的比较晚，陆哥已经扶着小嫂子下楼去了。 一旁，有人小声地讨论得热闹。 “我刚刚来得早可看见了，宋海兰好像故意撞的那个转校生吧。” “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楼梯口那儿，那么大空子，那个转校生走路不快，宋海兰好像根本没看到那姑娘似的，直接撞上去了。” “撞完她以后还要作几下，硬是缠着人家。” “不会是因为她和陆校霸的事，宋海兰为她朋友打抱不平，故意挑衅吧？我记得她和一班的孙有言关系不错哎。” “可是人家转校生也没做什么呀。” “有些人不就是闲的没事吃饱了撑的吗，你看孙有言宋海兰那一窝子，哪个不跟个花孔雀似的，傲的不行？” “有人治治也挺好哒！” 右边的两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王嘉大概也听出来了始末。 只是宋海兰倒了霉，惹上小嫂子，陆哥指不定要怎么办她。 第48章 “怎么伤没好就出来了。” 苏徵想了会，垂着眼，浓密卷翘的睫毛搭在半瞌在亮晶晶的眸子上。 总不能说是因为缺钱，怕欠着人情，所以放着舒舒服服的病床不躺，要来学校被人针对吧。 “月初有联考，我怕耽误学习。”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陆星择简直要被眼前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出院原因气笑了。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程逸在群里炫耀了好几天的成绩单，门门不偏不倚地擦过及格线，他也许会信了小姑娘的热爱学习这套说辞。 单选填空这些小题几乎满分的小姑娘，需要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来告诉他，因为考试比伤势重要，所以二者求其一，只能悠着伤口恶化，专心学习。 陆星择微微低着头，小姑娘的脑袋被鸭舌帽挡的严实，俏巧的下巴微微浮动，他看不清她说话时的神情。 陆星择低低地轻嘲，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借口：“看你平时在我前面低头磕脑袋的时候也没这么认真啊？” 苏徵：“……” 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位关心她的大佬被安排坐在她后面很久了。 她上课的小动作，在他的眼里一刻比一刻清楚。 苏徵心虚地低了低头，自顾自地开始转移话题，语气又带了些认真诚恳：“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 包括每一天的夜晚，也谢谢你的光临，让她在黑暗里看了曙光。 只不过，后面那句话她放在心口对他说。 容易让人误会。 也容易让她和大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联系变得陌生。 她其实并不讨厌陆星择。 即使他的人格里有轻微的暴力倾向，苏徵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心对他的与众不同，不排斥中带着一种摄人心蛊的可靠在。 但是，陆大佬对她的那句感谢好像并不满意—— “你要谢，就该在医院里好好待着。” 听着语气，硬的硌得人牙疼。 陆星择没了之前的嘲意和轻笑，语气放的缓慢，又带着无奈：“你是想让我每天抬头都要面对自己的愧疚么？” 苏徵：“？” “我没这样的想法。” “那你觉得我是渣男？” “？” 怎么扯着扯着又变成渣男了？ 鸭舌帽帽檐慢慢抬起，琥珀色的琉璃眼浮上疑惑看向身侧的男生。 男生狭长的眼角挑起，眉骨被光感打的轮廓分明，细碎的刘海搭在额前，出口却是惫懒揶揄的话： “那你急着和我撇清关系，是怕我利用完你的价值就赖账走人？” “……” “不是。” 伤口濡湿和布料黏合在她的背上，隐隐作痛。她由着陆星择扶着，手臂彼此之间温差感悬殊，慢慢拉近，夏日尾末的残喘燥热让人难耐。 苏徵的痛觉已然麻痹，唇角色彩有些淡，她抬头望向男生，“那一挡，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语气很轻，她又接着说：“打人的，是我爸爸。” 从来都是她自己的事。 陆星择插手，不过是为她缓解了一时安危。 “所以，你也算不得什么愧疚。” 她抬眼，倏地对上陆星择的眼睛，深邃幽黑，从树影投下的光束恰巧倾泻出一抹缝隙，落下了晕黄浅淡的光，煞是好看。 “我爸是电视剧里穷凶极恶的人，犯不着你们来为我承担什么，他要的，我只不过还他的养育之恩。你们都是不相关的……” 所以没必要为了她付出什么。 陆星择没有袒露出太多的惊愕。 那夜里，陆星择听得清楚，苏徵隐藏在心底的家事被一字一句地表露，他作为一个听客，有权利保证听客的素质，也有权利为她守着秘密。 只不过，他没想到苏徵会这么快告诉他。 只是为了让他不要愧疚。 她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三两句话，便让他缴械没了防备。 陆星择没有接着问下去，外套里的电话响的很及时。 是王叔的电话。 陆星择接起，回了句：“马上就到了。” 他收好手机，才想起自己是为了抓苏徵回医院让王叔在学校门口等着。 王叔应该是等急了才会给他打电话。 “走吧，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他补了句：“你这样子考试也不用考了，再作下去后背也要留疤了。” “那我落下的课怎么办？” “如果你不想我愧疚的话，就照着我的意思做。” “……” 末了，他补了句：“课，我会帮你做笔记，带给你。” 嗳？？？？ “经常交白卷的陆大佬要帮我做笔记？”语言先过理智出了口，苏徵小声嘀咕。 ……好像把她内心想法泄露出来了。 “所以你是觉得交白卷的大佬胜任这个任务？” “……” 陆星择扯了扯唇角，浅浅地笑着，眸子里盛着些许星光。 “想不到苏小弟还有瞧不起人的习惯？” “……没有，大佬绝配，顶配……天仙配。” Σ(°△°|||)︴ 第49章 国庆后的几天里，苏徵伤口的反复发作成了请假的理由，老徐自然也不会多问。刚从别的地方转来的学生，他不像了解其他学生一样，多少知根知底，只是在电话里让苏徵好好休息，早点回学校来上课。 同一时间的陆星择位子空空的，跟苏徵那个位置形成了一个安静的后门口。没了他们，角落里的后门口有些空荡荡的。 王嘉偶尔会跑去苏徵的位置，和前两个人搭腔开黑。 整节课陶安然会时不时听着三个人的小声窃窃私语，时不时又想起老师穿透教室的嗓音。几天下来，她在这一阶段的学习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面对知识点也是一知半解。 可是现在的这种状态，对她来说甚至有些不同寻常的微妙。 每当绿头怪和前面说着话时，程逸半张略有弧度的侧脸便靠了过来，她抬头就能看见男生略微暗沉的眸子里闪着些许笑意。 她也微不可见的弯起弧度，与男孩勾勒着同样的神情。 有些东西放在心里，经过一年时间的发酵，慢慢在心底的地平线下生了根，烧了会野蛮生长，拔了又不知哪一处才是根源。 她慢慢地学会滋养种子，以另一种方式来栽培它。既然抹不掉，那就在当下好好体会它给自己带来的痛痒。 只是一年以后，她没想到会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接近他。那一颗以龟速生长的芽儿在换了半个月之后开始变成了小灌木。 程逸的一举一动都成了巨型营养液，给她内心当初的那颗小种子快速生长的机会。 她听着王嘉和程逸两个人的对话，笔尖的墨点点滴滴搭在课本干净的地方，留下深深浅浅的标记，突然没了心思。 会不会有一天，她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程逸托盘而出呢。 那时候的她和程逸还能像现在一样，友好地不能再友好地和他交流吗？ 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粉笔的灰洋洋洒洒地落在整个教室的前排，她听着课上老师标的知识点，心思已经飞了好远。 这场关于她的暗恋，克制隐忍，像是漂流瓶没入大海，带着未有的期盼，最后无疾而终。 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男孩，也要一直一直沉淀在学习生活之下。 也许这一段青春是伤痛的，可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后悔喜欢过他。 陶安然扶了扶眼睛框架，黑眸落在苏徵给她标记的地方，小声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我同桌好些了没有。” 王嘉两指在手机上滑动，想也没想随口接了句：“这你就别担心了，有陆哥照顾着小嫂子，你怕什么？” “？？？小嫂子？” “……” 王嘉手指一顿，懵了懵，才发觉自己说漏了些话，纠正：“是苏同学……苏同学，有些话顺口了，随便听听……” 王嘉抬了抬眼，张扬的绿发跟着他的幅度往后收了收。他停下滑动的手，画面上的人物也跟着他不操控的动作而站在原地。 王嘉对陶安然的印象停留在那一天的值日。她是和苏徵一样少有能对他们这些校霸有公正看法的人，王嘉自从初中那次心渣子碎了一地以后，对女生也会有一种排异感。 陶安然和苏徵那天值日的话，还有后来借伞的举动倒让他缓和不少，“你也看了苏徵被推到楼梯那段？” 陶安然点点头，表示知道。 “苏徵之前怎么伤的我不清楚，但是陆哥好像知道，而且后来应该是送她去了医院。” 王嘉那天路过后，特地跟着陆星择下了楼。 陆星择的手臂扶着的地方，在他下楼后露出猩猩点点的微红，背后的印子鲜红，像是刚染上去的，结合陶安然走之前跟他们说的话，他大概能猜到苏徵的伤是伤在了背后。 陶安然表情有点严肃。 苏徵和孙有言的那段推推搡搡的视频被传到了学校贴吧里，画面里苏徵有意无意的病态，陆星择暴戾带着怒意的那句话，还有孙有言难堪羞耻的掉眼泪，她都记得。 “你也别担心了，陆哥把人送了医院，这几天没来，估计也是不放心人家照顾去了。” 王嘉看着自己屏幕色彩逐渐炫目，他低着头，又开始沉迷峡谷挨打。 “你是说，陆大佬照顾我同桌去了？” “……对啊，苏同学是陆哥的救命恩人。” 程逸后来在陆娇娇发完照片后，告诉了他们这件事。 把人偷偷藏进相册里，是别人心照不宣的暗示。 “救命恩人？”陶安然疑惑。 “她没跟你说过？”王嘉有些狐疑。 “她只跟我说过，陆星择帮她搬书有点莫名其妙，还一度怀疑我说的陆校霸人设的真实性。” “……” 苏徵居然不记得自己救过程逸和陆星择。 “不过她之前告诉过我，她的自行车因为打架被人弄坏了，所以每天都要早起赶公交车。不会就是因为陆星择他们打架吧？” 王嘉的长时间挂机和不在状态，前面两个人忍了忍，还是不满地转过头。 王嘉正和陶安然对着一些事情，也听到了对话。 游戏已经接近尾声，他们也没了兴致。 程逸侧过头，肯定了陶安然的想法：“对啊，我记得孙有言他哥踹了我女神……哦不……小嫂子……也不对……苏同学的自行车，然后我女神又报复了他几下，把他踹跪在了我的面前。” 程逸磕磕巴巴纠正着自己的表述，陶安然因为程逸的描述内心复杂了很多。 “那就是对上了？”王嘉把手机屏幕按灭了。 “不过我同桌说她是脸盲，打完架以后不记得谁跟谁了。” “……” 苏徵那个淡飘飘的性子，听陶安然的描述，似乎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们前后桌一个星期左右，苏徵从来都是戴着帽子趴在桌上，安安静静地坐在他们前面后面。 唯一的两次互动还是陆星择主动弄出来的。 一次搬书桌。 一次在手上画答案。 其他的时候，都是毫无缝隙的恰逢。 所有的巧合都好像是安排好的开始，从开始遇见到开始在意，巧合的天衣无缝，难以招架得住。 陆哥是凡人。 动心在所难免。 他们叫她小嫂子，不算恭维。 因为配得上。 第50章 苏徵躺在病床上的这几天，陆星择每天都会来看她。 嘴上说着要帮苏徵记笔记，结果却天天带着东西来。 苏徵向来不喜欢和别人扯上关系，更别说人情这种事了。 她和陆星择非亲非故，没由来的对她好像是带着某种接近的目的，让她难以放松戒备。 她眼皮微微泛着褶皱，余光飘乎乎地落在陆星择的身上，像个正在实施盗窃的小偷，紧张而又忐忑。 陆星择坐在背对窗口的一侧，天气好的出奇，顺着他的轮廓，光线缓缓形成一条棱角分明的线条，勾勒着男孩的边缘。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t恤，与没有瑕疵的皮肤颜色形成对比，干净整齐，黑色藏匿着气质下的清冷。手搭在颧骨斜上方的穴位上，微微歪着。 陆星择似乎在小憩，眼皮垂着，隐着那颗好看的黑曜石，沉淀了所有的情绪和性子。 即使没了那双眼睛的点缀，陆星择还是好看的。 只不过那双眼睛，藏了太多事故。 苏徵停在他的脸上，看了好久。 直到陆星择盯不住那姑娘的目光，才说话。 “你还要看多久？” “……” 苏徵眸子缩了缩，立马下拉视线。 盯他还不是因为长得好看？ “我长得这么好看？” ？ 他有读心术？ “还是说，你觉得我比夏尤好看？” 这跟夏尤有什么关系？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了，不然也不会盯我这么久了。” …… 陆星择轻笑了一声，少年感的音质在医院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被苏徵默认好看，也是一味糖。 苏徵原本被抓到的小心思，因为陆星择的那句话瞬间愧色全无：“你想多了。” 她瞥了瞥陆星择，小声嘀咕：“你俩又不是一个类型。” 陆星择放在撑在一旁的手，定定地看着苏徵：“所以他是你喜欢的类型？” “……不是。” 她下意识的否定他的想法。 夏尤要是从哥哥的身份变成男朋友的身份，她指不定哪天被他折腾死。 她和夏尤这么多年的兄妹情，从兄妹到恋人，这不是有违伦理纲常嘛！ 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来问她这些问题？ “我和夏尤，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苏徵否决了陆星择的猜测。 她接着解释：“我妈妈和夏尤的妈妈是好朋友，因为我家的特殊情况，后来夏家对我多有照拂。我和夏尤铁打的兄妹关系，他对我没什么想法。” 陆星择心上阻隔了他好久的高山，一下子被挪开了。 “之前在[青涩]遇到你们，也是碰巧赶上夏尤生日，没想到会遇到你们，我和他一起回家，是因为生日礼物太多了，想帮他搬点东西去管家车上，没想到会被你表妹误会？” 苏徵搭在床上的小桌板前，嗓音恬静纯粹：“不过，这段时间，还是要谢谢陆大佬的帮助。” 陆星择抬眸，视线落在女生微微翘起的唇角，他喉咙微动：“谢谢这两个字，都听腻了，换个词。” 女生呆了呆，两颗琉璃珠子带着疑惑地转了转，她唇角微动：“那你想听什么？” 第51章 想听什么？ 陆星择微微斜着头，少女明眸动人，他眼睛里染着笑意，嘴唇却掩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其实想说。 谢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来点实际点， 比如，以身相许这类话 古代女子被人救起答谢时说的话，他听着也挺好。 以前觉得那些情情爱爱不沾边的东西，挺虚无荒唐的。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他对女生也很少主动，王嘉谈的时候，他只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腻腻歪歪无聊至极，还不如游戏给他带来的快乐。 可现在，和苏徵在同一间病房，呼吸同一片空气他都觉得带着若有若无的糖分，氧气滑入鼻息带着丝丝甜味，扣入心扉。 有点甜的怪异。 却是他内心真实存在的想法。 陆星择目及她背后的伤，动了动唇，神色暗了下去。 “其实，你也不欠我什么。” 苏徵眨了眨眼，脑子里衔接着刚刚陆星择说的那句话。 “什么？” 牛头不对马嘴的问和答，苏徵愣了愣神，思维还没反应过来。 手机振动的消息扰着她。 上面显示的是陶安然的消息。 她划开，才明白陆星择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消息里的大致意思就是，苏徵之前的打架其实救的两个人其实是陆星择和程逸。 苏徵滑动的手一顿，有些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也明白了陆星择说的欠是什么。 陆星择这些天的好意，不是突如其来的大发善心，只不过是为了还她那天的恩情。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在班上的苏徵，包括搬书告诉答案，其实都是他还她人情的另一种方法。 陶安然描述的高冷校霸其实人设也没有变，只不过这中间横出来的事让陆星择帮她做了一些事，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传闻和现实不符合，才会有那么多的热门头条绯闻。 苏徵淡了淡脸色，有些释然，心里却生出了一丝别扭：“等我后背的伤差不多了，我就把住院的钱还你。” “？” 陆星择两边的眉距近了近，表情有些松动，抬头看向那个盯着手机的小姑娘。 苏徵似乎是看了手机以后才说的这话。 “我也是才知道，那天在巷口是你们。” 苏徵好看的眸子上拉，按了手机电源的关机键。 视线猝不及防的碰撞，苏徵被他看的有些心慌。 她抢先开口，“你不用还什么。” 陆星择唇角的微微弧度收敛，抿成一条线，下颌线崩得紧了紧，似乎比刚刚藏着故事的人要透着冷戾感。 苏徵的那句话，分明又在和他划清界限。 在他觉得和她又接近的时刻，又毫不犹豫地推开他，把他推向分界线的边缘。 小姑娘是真的不明白他这心思吗？ 从经脉那里传来的森冷直通手臂，苏徵忍着手臂的凉意，慢慢从陆星择在的环境里挣扎出来。 “我这个人，不想欠着别人的，你说的没错。” 狭长的眉眼轻佻肆意蔓延，背光处于暗色的他扬着下颌，情绪都落了凉意。 “可是你啊，我想让你欠着。” 因为， 我想和你有关系。 哪怕是债主和债务人的关系。 至少，小姑娘会花点心思在他这个债主身上。 也好过两个前后桌犹如隔着拆不开的墙，互不相干的两个世界各自生活，整天跟她说不上一句话。 苏徵：“……？” 她瞪大了一张一合的眼睛，看着陆星择，似乎想要摸清他的情绪。 陆大佬这脑子似乎有点不太清醒！ 不会是在医院待久了，脑子也跟着医院生了病，一言一行都没经过思考就出来了吧。 还是说，她这个人太麻烦，陆大佬想因为这些事以后都控着她，抓着她的小辫子，准备让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52章 苏徵试图说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里能欠着。” 攥着被子的手收紧，褶着被子一道一道痕迹，苏徵有些不自在地比划着手里的小动作。 离她几米外的视线没有松动过，她的心像是被揪着，放不下来。 陆星择这个人，摊上了，是她想不到的后果。 外人眼里的性格乖戾冷然，从不多管闲事的陆星择，却几次三番恰巧帮了她。说不感激，是假的。只是这种感激里怀着忐忑不安的爆炸因子，她不知道隐在陆星择清冷外表下的那张面具揭下，会不会也是个和她爸爸一样的人，给她带来二次伤害。 舌尖发涩，攥着床单的手徒然松了。 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这么提防人了。 “你想还，就慢慢还。”陆星择撩起眼皮。 苏徵肩膀倏地松了下来。 “只不过，你不好还。” 陆星择看着有些丧气的姑娘，顿了顿。 病床一旁的透明玻璃杯放着见底的白开水，陆星择站起身来，靠苏徵走过去，拿起桌面上的水壶，动作一停。 女孩唇色淡白，带着病弱的势态，眉眼间隐隐有失落藏着，也抬头看着他的动作。 陆星择微微弯腰，拇指食指扣着水壶的把儿，丝丝入甜的味道悄无声息潜进他的鼻息。 他侧着头，小姑娘乌黑棕亮的眸子看着他，靠得很近对他说：“不用麻烦你打水。” 陆星择藏着心里的那份凉意，回她：“怎么？怕我要你还的更多？” 苏徵皱着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怎么喝水的。” 视线下移，苏徵唇色很淡，唇皮在拉进距离的范围内被他看的清晰，已经有几处干裂脱皮，向右移动视角，被黑发藏匿的耳朵染上了粉红。 陆星择轻轻勾着笑，“还搁这儿撒谎呢？” 苏徵不说实话的时候，耳朵会红。 “我……没……” 不断有热源从耳朵烧到脸颊，苏徵被陆星择那一笑勾的怔仲。 下一秒，干干涩涩的唇中覆盖粗糙微凉的感觉，温温凉凉的触感在她唇周游离，她长睫颤着，抬眼陷入一片星河。 陆星择的食指不知何时沾了水，滴在她死了皮的唇周，来回轻轻磨动。 他位置很刁钻，水壶离苏徵的床近，他微微倾身就能靠近苏徵，甚至就能像那天一样把她往一个角落里逼。 苏徵僵着身子，仰着头，看向认真给她擦唇的陆星择。 几乎是女娲娘娘捏脸时偏爱的男娃娃，轮廓棱角未成形都已经这么好看了，靠近了看，初生的胡渣被剃了的痕迹，他唇角扬着弧度，黑瞳星星点点的泄下一片温柔意。 美色当前，她脸烧的很烫，熨烫了整个脸颊，有些泛红。 陆星择的视线落在她的唇角，甜甜腻腻的味道包裹着他。女生的唇被水润色，晶莹饱满，像一颗令人采摘的红苹果。几乎有一种冲动，在他拇指覆上女生软软的唇周时，内心叫嚣着一种渴望，他压抑着，藏匿着，喉咙滚动。 视线下移，细长白的发亮的颈被病患服掩着，他心虚地移了移视线：“我去给你打点水。” 声音有些嘶哑。 苏徵愣愣地点点头。 唇边的的凉涩抽离，她抿了抿唇角，凉水贴合唇边湿润起来，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刚刚陆星择在干嘛？ 在给她擦唇角？ ？？？ 陆星择脚步有点快，从苏徵的身边快速撤开，指尖发烫的温度催促着他尽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陆星择走出病房的样子，苏徵总觉得像个逃兵似的。 第53章 十月份的考试，苏徵并没有参加。 陆星择答应每天给她整理笔记，实际上是乔伊的笔记被陆星择拿去给了苏徵。 里面的重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得很清楚，相对难懂的概念也都备注得详细，乔伊的字略微秀气工整，苏徵复习起来并不困难。 乔伊后来加了苏徵的企鹅号，说是帮助苏徵更好地理解学习上面的问题。 她对乔伊的印象还不错，就是有些自来熟，过分关心她的事情，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的问题。她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际，乔伊的热情让她不太适应。 在苏徵住院的第二个星期里，学校的贴吧里鸭舌帽和校霸的故事一贴一贴如春笋般冒出来。 这次的公然维护比上次在班里搬书被围观的更多，加上之前有传闻被删贴的事情上了一层欲盖弥彰的味道，苏徵一举成了众矢之的。 陆星择的那句话更是成了八中校园热门贴的标题。 陆星择在学校的人气很高，苏徵作为被宠溺的对象自然也是不可避免地又被人扒了一次。 陶安然作为信息的传播者，当之无愧地在苏徵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有的截图转发给了她，有的直接连带标题链接转给了她 ——高冷校霸的神秘小娇妻 ——震惊！校霸居然为了女友居然做了这样的事！ ——万年冰山校草的神秘女友终于出现！ ……诸如此类，众多。 苏徵在被陶安然消息刷屏后，喝水时看了眼屏幕呛了一口。 那些人一定是觉得她过得太安逸，才会故意作出来这么多幺蛾子。 她才安安稳稳在病床上躺了几天，学校夹杂着评论区人身攻击的话就来袭击她。 更何况当事人还跟她在一个房间，要是追究她什么责任，她逃都逃不掉。 毕竟她浑浑噩噩前，可是主动勾上了人家的肩膀。 陆星择拧着眉看着有些气色的苏徵。 苏徵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 还没缓过神来，陶安然又发了个帖子，帖子的回复和热度要比之前零星半点的那种新帖回复更多—— [老子都舍不得动得人，要你来动？]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她点开链接，里面结合了上次搬书的“暧昧假抱”还有这次苏徵依赖在陆星择身上的“仰头抱”叙述了一通，文笔还不错，行文也很流畅。 但是这不足以成为热门的条件。 苏徵向下拉，才发现这张帖子的精妙之处。 有一张超清大图来佐证全文的的真实性和陆校霸和小鸭舌帽的死锤。 照片的位置是在楼梯里，苏徵仰着头背对着吃瓜群众攀上陆大佬的肩膀，陆大佬比苏徵高上半个头，苏徵的腰不能挺直，照片的角度刚好就拍上了陆星择瞳色冷凝，面部僵持不悦的样子，苏徵安安静静地俘获在他的怀里。 和上次那个“假抱”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徵有点怀疑这拍照的人是同一个挑事的人。 还是那种专门把她往死里整的。 再往下翻，都是几张她被拍还有模糊的从其他帖子里找到的假抱照片。 有些东西已经解释不清楚了。 冥冥之中，她和陆大佬两个人被绑在了一起。 苏徵有些疲惫地浏览着链接里的信息和评论，陶安然的对话框和她的记录又一条条略过。 那天以后，陶安然便来关心了她的情况，她还从中知道了一个陆校霸为什么这么关心她的理由。 陶安然：同桌，你还好么？ 苏徵：都好的差不多啦，月中差不多就能回了。 陶安然：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上次跟人打架是为了程逸和陆校霸啊，难怪校霸对你这么特别。 苏徵：＝＝，你说我上次打架弄坏了自行车救得人是陆星择和程逸？ 陶安然：那个绿头发的，上次和我们一起值日的那个说的。 所以一切都解释地通了。 第54章 苏徵出院，已经十月中旬了。 校园墙里，男神女神的活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听陶安然说，八中有个私下里的传统活动。不是学校官方发起的类似篮球联赛的活动，这种一般是学生私下自发组织的活动。 简而言之，就是选两个颜值突出的男生女生作为学校的门面担当。 只不过方式有些特别。 注册个专属学校的企鹅账号，以这次活动和学校名命名，把报名参赛的选手照片发布在空间里，设置对外公开可见，让同学们自发点赞，点赞最多的男生女生胜出，当选成为校花和校草。 苏徵百无聊赖地听着陶安然解释这一次的活动，兴致缺缺。 在一中上学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活动。 她没记错的话，当时夏尤当之无愧地成了校草，以拉开第二名六百多票的差距，问鼎校草。至于校花，她没兴趣看。 夏尤把截图甩给她看，并用一种高傲花孔雀的姿态向苏徵炫耀时，苏徵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那些人要不没长眼睛，要不手脚不协调。” 夏尤气哼哼地说了句：“你就是嫉妒我长得好看。” 苏徵面无表情地补了句：“比姑娘还好看。” 夏尤气得半死，差点当场把苏徵的嘴巴缝起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他和姑娘比，照他自己的意思就是，好好的大男人不跟男人比，跟姑娘比，整个人娘们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偏偏小时候别人就爱拿他的样子和姑娘比，一次一次被人戳痛处。这一点，只有苏徵清楚。 论毒舌，还是苏徵行。 苏徵对这种活动没兴趣，拿出课本听着身边的陶安然说道。 课间时候，程逸他们也回了头。 有了几件事的打底，程逸，李剑锋和王嘉三个人对苏徵欣赏得不行。偶尔，他们也会跟着陶安然套近乎。 苏徵回来以后，三个人也跟着中间两个小女生亲近，想要打的熟络。 苏徵却觉得这三个人，没安好心，总觉得他们带着什么目的似的。 陶安然点开小图片，对苏徵说：“这次的竞争好像和往年差不多，孙有言目前点赞第一，乔伊在她后面，两个人比分咬的很紧。” 苏徵也凑过来，看陶安然点开的空间。 孙有言的照片和乔伊的照片上下挨着。 画面里，孙有言画着浓妆，五官被高光阴影打的立体，眼线勾的很长，粉底堆得有点厚，脸部显得有些僵硬。不过，她的照片被人精修打理过，缺点大部分被盖住，背影也衬得她整个人相得益彰。 与上次在[青涩]里见到的那个女生，五官相似，却没有图上的好看。 乔伊的照片被放在了下面，江南美人的模子，大半张脸被拍了进去，淡妆相宜，角度看上去像是自拍，嘴角扬着甜甜的笑。 比起孙有言的工作室精修，确实要次了些。 苏徵抬着眸子，乔伊恰巧也在视线里和她对撞，小美人对她勾勾唇，笑得灿烂，好似对这个排名并没有放在心上。 夏尤被勾了魂的样子映在苏徵的脑海里，她对着手机屏幕说了句：“我觉得乔伊比较好看。” 程逸跟着点头附和，“我也觉得！” 李剑锋却反驳他：“我记得你上次在九门火锅店可是说孙有言好看，妥妥的女神级别。” 王嘉也来搭一句：“我作证，我也听到了！” 陶安然望了望程逸，麦色的皮肤下整张脸显着懊恼的神情：“当初不是我瞎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能给你俩翻出来！” 陆星择在后面趴着，嗓音清冽地补刀：“你瞎的天数可不短。” 程逸：“……” 艹 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好兄弟了！ “安然，把你那个账号给我发一下吧，我也去给乔伊点个。” 苏徵侧着身，对话框多了一排数字。 她点进去空间大致浏览了一遍。 平心而论，乔伊在这次小活动里确实属于佼佼者，容貌家世成绩样样不落孙有言。 相比较两个人性格和其他的方面来说，乔伊比孙有言要优秀太多。 上周的短暂住院，估计也和她孙有言脱不了干系。 陶安然给她发的很多帖子里，带着一些主观臆断的猜测，其中也不泛对于一些事情的联系。 比如，宋海兰和孙有言是好朋友。 宋海兰在楼梯里故意不走空缺，撞到她身上的伤口也可能和孙有言和她的关系有关。即使后来宋海兰单方面在贴吧里道歉，始终坚持着和孙有言没有关系，没有听从别人教唆，只当是自己故意看苏徵不爽。 也有人不免猜测一些空穴来风的事情。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不过没有切实的证据。 苏徵垂着眸，盯着孙有言的照片有些发愣。 见苏徵盯着空间里那张孙有言的照片，陶安然犹豫了会才开口：“同桌，我觉得如果你参加，可能会甩孙有言一大截。” 角落里的三个男生听了两眼放光，都想给陶安然拍手叫好。 苏徵的颜他们有目共睹，放眼整个八中，都没人能比苏徵更加好看。 最主要的是，这次线下的小活动关系到篮球赛拉拉队的选人。入选校花的前十名会组建拉拉队，为他们的篮球赛组建一支拉拉队。 陆星择作为篮球队的主力，有外力因素的注入，还能输？ “没意义。” 苏徵拿出下节课的课本，一手撑在下把旁的颌骨，她目光垂垂落落，中心都放在了课本上的笔记。 苏徵的态度明确，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 陶安然几次想劝一劝苏徵，在接受她漫无目的的游离以后，就放弃了。 苏徵的性子确实对什么东西都上不了心。 其他学校肯定也多多少少办过这样的活动，苏徵这样的颜如果参加了这些活动，早在校里校外都出名了。 可是陶安然在一中搜苏徵的帖子，完完全全没有得到任何信息，零星几条信息就是，她和夏尤多多少少有关系。 而后给的最多的消息就是，苏徵上了一年学以后就转来了八中。 缘由不明，夏尤也没给出任何口风。 第55章 苏徵不爱张扬，不爱活跃，从九月到十月中旬，都是这样的个性。 她戴上鸭舌帽，掩着帽檐下那张有着好看的脸，一是为了头上被虐待后留下的深褐色的痂，第二点就是规避苏敬华那个变态。 按苏敬华的暴虐无道的性格，只要她在a城，只要他一天不进局子里，她就要一直藏在隐蔽的地方，变换着各种场景，才能不被他找到。 苏徵明眸垂着，笔尖停在语句收尾的地方。 现在的这个学校，暂时还算安全。 苏敬华短时间之内应该是找不到这里来。 只不过上次那个巷口，是不能再去了。 在警方还没有通缉到她人面兽心的父亲之前，她要确保自己的安危。 她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生活。 所以在学校里，她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没想到会三番五次地跟陆星择扯上关系。 还好几次都没有故意拍到正面，苏敬华也不一定会这么快就知道她新家的地址。 再有两年，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摆脱这个魔鬼。 苏徵放下笔，前面两个男生有意无意地提起陆星择。 程逸：“这次陆哥好像甩了人家四百多票？” 李剑锋：“板上钉钉的事了。就是看今年是小乔伊当校花，还是孙有言蝉联了。” 身边陶安然也跟着附和：“陆大佬这张照片拉高了我们学校的选美档次哎！” 苏徵瞥了眼三人，总觉得他们俩是故意放大了声音，给她洗耳听的。 手机屏幕暗了暗，她伸手碰了碰，鬼使神差地点进那个校园墙的空间。 陆星择的照片已经被置顶了。 照片的场景是选在了学校的足球场。 从拍摄角度上看，不像是刻意抓拍，倒是有人取景，恰巧陆星择入了镜，为整张照片增添了色彩。 陆星择的人像占着照片的四分之一，点开来看并不清晰，苏徵放大了他的镜头。 陆星择微微收着下颌，半勾着唇看向远处，细碎的刘海搭着，微光照拂，点滴水光附在他脸上有些梦幻。绿色背景衬得他皮肤白净，眼里酝酿着半片水墨。 确实，还挺好。 苏徵心里默默地赞同三个人说的话，一边给照片下的图标点了下。 有一说一，陆大佬的颜和夏尤的颜完全可以媲美。 气质上，甚至在她看来，陆星择可能要更胜一筹。 夏尤是沙雕校霸， 陆星择是清冷校草。 只是她还没一一详细给这俩人做深入对比，头顶上方的声音便打断了她。 “投个票，还偷偷摸摸的？” 陆星择的唇边微不可见的勾着，他压着内心里的小悸动，浅浅出口，慵慵懒懒的语调带着点轻松惬意。 苏徵自从恢复来了学校后，坐在他前面也不跟他说话，大多时候都是板正个小脑袋，听着老师讲着课。 只是出门上厕所的功夫，他回来时见苏徵的屏幕亮着，他视力不差，身子朝前倾瞧了瞧，正瞧见小姑娘放大了他的照片，还默默地给他点了赞。 陆星择在学校被小姑娘无视的气儿瞬间就消了。 他几不可见的翘了翘唇，终于能跟她说上话了。 坐在他前面的小脑袋猛的一惊，食指贴着手机边缘，快速按了开机键。 放大照片的手机瞬间黑屏。 …… 反应还挺敏捷。 陆星择的那一句话，拐角几个人同时看向苏徵桌面上的手机。 很可惜，在苏徵被陆大佬抓包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苏徵动作有些快地按了关机键。 几个人看向苏徵的目光又加了一层深意。 手机的黑屏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苏徵的耳尖像是被火烧了似的，渐渐浮上红色。帽檐下的她眼神飘忽，头低的更低了。 这一种被陆大佬抓包的局促感，跟上次搬书倾身的那种感觉相比，还要裸露些。 明明可以明目张胆地看他的照片，还可以大大方方地投票，她却偏偏藏了不被人发现的心思，倒显得有些刻意了。 而且偏偏那么凑巧，就被陆星择看到了，被周围小角落的人听到了。 苏徵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投个票而已。” 话里多多少少带点不自然。 总觉得这句话的解释有那么一点点奇怪。 就好像发现了故意解释这样听而已。 王嘉在陆星择身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强调了苏徵的那句话：“对嘛，而已。” 不怀好意的笑，暧昧难当的语气，苏徵觉得这件事解释起来只会越来越乱，索性沉默着不说。 陆星择却不打算放过她，他倾身往前上，贴在了苏徵耳后几厘米的距离。 感觉到有热源靠近她的耳际，苏徵挪了挪板凳的位置，强有力的胳膊抓着她的肩胛下方的位置，固定着她。 在苏徵发丝缠乱的耳边，他说：“每次我一靠近你，你好像都会耳红。可是怎么办呢，有点喜欢。” 下课的人声嘈杂，陆星择用只能她听见的声音，在拐角几个异样的眼光里，说了第一句情话。 只说给苏徵一个人听的话。 第56章 男神女神的活动总共要进行五天左右，五天后紧紧挨着的就是篮球赛。 程逸他们始终觉得苏徵不参加比赛实在是可惜，凭着苏徵那张脸，能甩孙有言几条街。 见过苏徵的几个人，第一次觉得程逸描述的“天仙女神”别无二致。 他们看到的苏徵，美的脱俗，性子又淡又佛，眸光里含着疏冷，说起话来却相反地让人舒服。 在活动进行的第四天，他们密谋了一个计划。 之前的四天，他们偷偷观察过苏徵。 苏徵的帽子会挡住大半张脸，他们偷拍的时候不是拍到了帽子，就是拍到了苏徵的下巴。往往复复很多次，也有机会拍到苏徵那张全脸，但从角度和背景看，都没陆星择手机里存的那张照片好看。 他们最终决定偷陆星择手机里存的那张绝美的苏徵侧脸照。 虽然有点不要脸，但是为了篮球队的荣誉，他们觉得值得！ 他们几个现在几乎肯定了陆哥看上了新来的转校生。 如果苏徵能够穿上拉拉队服，在篮球场上给陆星择加油，就不说陆哥那实力，光靠爱情的力量，就能提上劲儿来。 只不过这个侧脸照，要陆娇娇那个小机灵鬼配合着他们。 没人能近陆星择的手机，小机灵鬼是个例外。 第四天的下午，程逸主动跟陆星择要去接陆娇娇小朋友。 陆星择因为上次的事，总留了个心眼，要等苏徵安全了才自己回家，所以陆娇娇放学了也没有家长来接。 但是她看到和陆冰块经常来接她的哥哥。 小朋友对他有印象，甜甜的叫他：“程逸哥哥～” 声音跟撒了糖似的，隔着老远程逸都觉得很甜。 陆娇娇不喜欢陆星择找女朋友，她总觉得陆星择找了女朋友以后会分掉他对她的喜欢。 所以当程逸再次鼓动她发照片时，她皱着一张小脸，很不高兴地拒绝道：“不帮！” 态度非常坚决，非常抗拒。 小孩的心思简单明了，程逸猜到个七八十，他问小机灵鬼：“你不会是怕你新嫂子会抢了陆哥吧。” 陆娇娇澄亮亮的眸子光线下垂，小嘴瘪瘪的，不说话。 瞧这反应，是真猜对了。 他又耐心地给她解释：“你放心，如果陆哥真有对象，那你只会收到陆哥双倍的好。” 陆娇娇眼睛亮了眼，“双倍的好是什么意思？” 程逸缓缓地拖起陆娇娇，把小姑娘扛在身侧，面对她，“就是说，你可能会多一个像陆哥一样好的姐姐。” 哇！ 如果她可以拥有像陆冰块一样好的姐姐，那不是又多了一个人给她买零食了！ 那不是拥有双倍快乐了嘛！ “是会收获两份零食的那种嘛？！”陆娇娇不确信地问。 小机灵鬼两个酒窝咧开一个笑容，语气里都是愉快的味道，和刚刚失落怅然的样子截然相反。 程逸刮了刮陆娇娇的鼻子，肯定地告诉她：“那当然啦！” 于是，陆娇娇小朋友和程逸预谋了第一个小计划，并且已经成了百分之五十。 接下来，只要等陆星择放下手机离开视野，就可以鬼鬼祟祟的进行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的计划。 离她的零食计划又进了一步。 有话说 现在每天工作以后，章节数我进行了调整，每周日更新一大章节，章节字数不是以前固定的一千字数，会尽力完成，写出想要的效果，～不要着急 《在他心上撒个野》有话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在他心上撒个野》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23章 文 男神女神的活动总共要进行五天左右，五天后紧紧挨着的就是篮球赛。 程逸他们始终觉得苏徵不参加比赛实在是可惜，凭着苏徵那张脸，能甩孙有言几条街。 见过苏徵的几个人，第一次觉得程逸描述的“天仙女神”别无二致。 他们看到的苏徵，美的脱俗，性子又淡又佛，眸光里含着疏冷，说起话来却相反地让人舒服。 在活动进行的第四天，他们密谋了一个计划。 之前的四天，他们偷偷观察过苏徵。 苏徵的帽子会挡住大半张脸，他们偷拍的时候不是拍到了帽子，就是拍到了苏徵的下巴。往往复复很多次，也有机会拍到苏徵那张全脸，但从角度和背景看，都没陆星择手机里存的那张照片好看。 他们最终决定偷陆星择手机里存的那张绝美的苏徵侧脸照。 虽然有点不要脸，但是为了篮球队的荣誉，他们觉得值得！ 他们几个现在几乎肯定了陆哥看上了新来的转校生。 如果苏徵能够穿上拉拉队服，在篮球场上给陆星择加油，就不说陆哥那实力，光靠爱情的力量，就能提上劲儿来。 只不过这个侧脸照，要陆娇娇那个小机灵鬼配合着他们。 没人能近陆星择的手机，小机灵鬼是个例外。 第四天的下午，程逸主动跟陆星择要去接陆娇娇小朋友。 陆星择因为上次的事，总留了个心眼，要等苏徵安全了才自己回家，所以陆娇娇放学了也没有家长来接。 但是她看到和陆冰块经常来接她的哥哥。 小朋友对他有印象，甜甜的叫他：“程逸哥哥～” 声音跟撒了糖似的，隔着老远程逸都觉得很甜。 陆娇娇不喜欢陆星择找女朋友，她总觉得陆星择找了女朋友以后会分掉他对她的喜欢。 所以当程逸再次鼓动她发照片时，她皱着一张小脸，很不高兴地拒绝道：“不帮！” 态度非常坚决，非常抗拒。 小孩的心思简单明了，程逸猜到个七八十，他问小机灵鬼：“你不会是怕你新嫂子会抢了陆哥吧。” 陆娇娇澄亮亮的眸子光线下垂，小嘴瘪瘪的，不说话。 瞧这反应，是真猜对了。 他又耐心地给她解释：“你放心，如果陆哥真有对象，那你只会收到陆哥双倍的好。” 陆娇娇眼睛亮了眼，“双倍的好是什么意思？” 程逸缓缓地拖起陆娇娇，把小姑娘扛在身侧，面对她，“就是说，你可能会多一个像陆哥一样好的姐姐。” 哇！ 如果她可以拥有像陆冰块一样好的姐姐，那不是又多了一个人给她买零食了！ 那不是拥有双倍快乐了嘛！ “是会收获两份零食的那种嘛？！”陆娇娇不确信地问。 小机灵鬼两个酒窝咧开一个笑容，语气里都是愉快的味道，和刚刚失落怅然的样子截然相反。 程逸刮了刮陆娇娇的鼻子，肯定地告诉她：“那当然啦！” 于是，陆娇娇小朋友和程逸预谋了第一个小计划，并且已经成了百分之五十。 接下来，只要等陆星择放下手机离开视野，就可以鬼鬼祟祟的进行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的计划。 离她的零食计划又进了一步。 —— 隔日，一张女生带着鸭舌帽的侧脸照以出乎意料的投票速度，迅速超过孙有言精修的艺术照，问鼎八中的企鹅空间，经营该账号的主人把苏徵的照片设成了置顶。 作为照片女主人的苏徵，半点都不知情。 校园论坛贴吧已经把苏徵照片顶在了最上方，最开头还加上了蓝色不同字体的精字。 苏徵今儿出门要比平时晚一些，来的时候很多同学陆陆续续都往门口的方向走。 只是在从学校门口到教室距离的时间里，她总觉得有一丝丝的别扭。好像总有人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目光偷偷怯怯，像是议论她似的。她转头看向话音的来源，那些同学又都在殷切地和身边的好朋友聊着天。 怎么会有这样一种错觉？ 更让她觉得怪异的是，平时班里不熟的同学，今天主动跟她打起招呼，苏徵也不好意思不理人家，很友好地打了照面。 会不会有点太反常了？ 哪哪儿都让她觉得不对劲。 苏徵加快了脚步，进了班级的后门。来班级的时候，铁六角的位置只有陶安然的座位上有人。 陶安然脸上挂着笑，酒窝嵌在脸上甜甜的，她盯着苏徵，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真对这个不感兴趣呢。” 苏徵：“什么这个？” 不在乎什么？ 苏徵更加迷惑了。 陶安然没有解释她话里的意思，推了杯豆浆到苏徵跟前，岔开话题：“没什么没什么，又买多了。” 苏徵：“……” 怎么今天都奇奇怪怪的？ 先是不熟的同学见到她主动打招呼，接着她同桌的话莫名其妙。 陆星择还是和以往一样摆着上课的铃声到，倒是前面的程逸有意无意地把视线加注在后面的两个小姑娘身上。 这段时间的修身养憩给了苏徵充足的睡眠，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九月疲惫的状态不同，课间也不再趴在桌上睡觉，偶尔也会小声地辅导陶安然面对一些问题时的困惑。 只是今天的课间相比较来说格外热闹。 苏徵的位置在靠近走廊的后排窗户口，别人从外面透过窗户口能够很明显看见一个纯黑帽子顶着的小脑袋，还有半掩着的白皙轮廓。 “同学？” 苏徵抬眼，偏过头望向一窗之隔的晒得健康的陌生人脸，缓缓问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偏向窗户的横框，稍稍低下了头，支支吾吾：“苏……苏同学，我叫……陈思为，这是我花了很长时间……写的一封信，请你务必接受！” 苏徵：“……？。” 目光向下，信封中间被红色的爱心封口，苏徵看到男生说完一段结巴的话后涨红的脸，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不会是表白信吧…… 男生的身后，还站着几个轻佻带着笑话眼神的几个兄弟，等待苏徵态度的时候，吹着玩笑的口哨，时不时还喊着：“妹妹，这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第一次表白，可别让他伤心呀！” 苏徵讪讪而笑，课间的人聚集的还不算多，她委婉地应了下来：“谢谢你的喜欢，我会看信的，不过还是学业为重比较好。” 听着苏徵不算拒绝的话，陈思为反而心里的那份迫切和紧张感少了一分，甚至对苏徵的话感到意外，他朝窗户里的她道了声谢谢。 不算拒绝，但他听到了拒绝的意思，以学业为拒绝的理由至少比他亲耳听到姑娘口中的拒绝要好的太多。 结果不算很差，他释怀地把信放在窗口，匆匆地小跑离开了窗口。 有了陈思为开了先例，一上午的课间，苏徵在的窗户口几乎是络绎不绝地来人。 本来在熟睡的陆星择，在最后一个课间被动静惊醒。 苏徵遇到了个难缠的人。 第24章 免 黄毛小子是四个班并排的最前面一个班级里的，名字叫陶有，相比较王嘉那一头生机盎然的绿发，黄里透白的发色对比起来也不逊色。 他的性子同那一头在高中生染发例外的年纪里一样格外张扬，虽然没有陆星择名声大，但是整个年级也都知道他的存在。他和陆星择这行人不太一样，虽然也是混子，但是人过分油腻，人送外号油桃。 女朋友换了也不少个，个个也都长得不错。高中时候的恋爱，比较好看的小姐姐大多都被一些有势力的小混混包揽了。 陶有也是这些混混其一，不过陆星择他们心里清楚陶有是什么货色，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冲突。 苏徵坐在窗口，课间十分钟休息时间变成了别人争分夺秒表白心意的时间，桌上零食、一朵朵花零零散散地堆着，她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还要顾着礼貌地拒绝别人，心力交瘁。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陶安然说的话莫名其妙，今天的同学行为都过于反常。 她明明没有做什么过于张扬的事情，怎么整得好像全校都知道她了一样。 陶有来的时间是总休息的大课间，今天外面的天气并不好，照例取消了。 陶有的性子高调，来见苏徵的时候，烫染黄发被刻意梳的翘得老高，白黑的校服外套被他换成了上身熨烫整洁的西服，下身还是拉胯的一身牛仔裤，身后跟着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弟，带着几支玫瑰花。从背面看像一只黄色的公鸡带着几个小鸡斗殴打群架。 陶安然远远地从前面侧窗里看着疑问了一句：“不会是有来找我同桌的吧？” 苏徵：“……什么玩意儿？？！！”。 顺着陶安然的目光漂移，几只单独包装的玫瑰花被人拿在窗边，向上看黄色公鸡头的头峰被顶的明显，拿花的手有些黑，人脸被遮住，话语声从花的后面传来：“亲爱的下一任女朋友，刚刚下课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等一下应该上什么课。” 背后的公鸡头人声停顿了几秒，又接着说：“突然我想到了你，原来是想你的每分每刻。” 苏徵：“……” 随着人声落下，课间同学的目光都放大在她的身上。她头一回被油里油气的话尬住，甚至连礼貌都不想用在这个人身上。 比起给人留下好印象，她觉得更应该用洗洁精把这个人从头到脚清洗一遍，不仅仅要这样，还要把这个人的脑袋摁在洗洁精厂里面机器上反复游走摩擦清洗才能去油。 陶有的声音在走廊外显得比较大，教室角落里面谁也不敢得罪陆星择，一个角落格外地安静，对比起来格外明显，他说话很有特点，随意土味带着点对苏徵的肖想，落到陆星择的耳朵里，总觉得对前面这朵小白花有所污染。 陶有的渣陆星择是知道的，几节课下来一种特殊的感觉隐隐约约地不平衡地放在他的心里，陶有的骚扰像一瓶加速剂，慢慢发酵他的心理。 塞表白信、零食的把戏高一的时候他就经历了，偏偏换在他前面的小姑娘身上就显得不自在了，他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陆星择起身坐直，惺忪困顿的眉眼盯着几朵玫瑰沾着露水鲜艳欲滴，红的有些刺眼，黄发高耸的头冠让他蹙了蹙眉。 周围几个人也不约而同地看向苏徵的方向，像是都在等她的反应。 苏徵坐在窗边机械地转头又扳正装作没看见，胳膊上细小的疙瘩像是被人拎起，由里向外的土味和油气包围着她，下一秒就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同化了。 陶有觉得苏徵这样的反应是害羞，也是故意考验他的动作，所以才不敢直视他这边的方向。 表白前，他还特地去打听了这位转来的新同学。虽然什么也没打听出来，但凭借女生对花和钱的崇尚力度永远都不会减弱，更何况他自我感觉也长得不错，压根就没往其他方面想。 他手向前递进一步，苏徵就往陶安然旁边挪一步。挪到陶安然只剩半张桌子的时候，苏徵忍无可忍：“你谁？” 陶有见女生有所反应，扒开几束玫瑰的中间，脸搁置在其中，“我和这些花儿一样，都是你爱的宝贝～” 嘶—— 李剑锋和程逸两个人在前面抱着吃瓜的心态听下去，冷不丁丁给自己灌了一桶油，互相大眼瞪小眼，冷嘘了一声。 陶安然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眼神与苏徵会晤，小声道：“他家是卖菜籽油的吗？” “照他那个大脑门子来看，他家可能是开采油田的。” 苏徵对这类男生的惯有态度比前面的都要差些，来学校的这一个月，班里人的名字都记不太全，更别说外班的一些人来的那些意思。 她扒拉着窗户，作势关上。 陶有反应也跟上苏徵，半个身子卡死窗户，半个身子扑在窗户外面强颜欢笑地手捧着花，像人类一败涂地里面的小人偶爬上高的台阶，上不去又下不来，别扭地在中间卡着。 这一动作本来就是苏徵强烈拒绝陶有的意思，陶有的反应却让他整个半身前倾，玫瑰花花和嚣张油腻的脸更加接近苏徵。 他自恋巴巴地接着话：“没想到你喜欢欲拒还迎？” 苏徵瞳孔震惊：“？” 被油到全身鸡皮疙瘩的陶安然：“？” 从开始就一直围观吃瓜的兄弟团：“？？？” 陆星择眸色微冷，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陶有伸进窗来的那只手上，肉痕嵌进干瘪的手离得不远处就是苏徵白皙透着光彩的脸颊，他厌恶地盯着那双想要有所动作的手，觉得陶有不止碍事了一点点。 苏徵不冷不淡的态度更加剧了陶有的气焰，就好像默认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近在咫尺的苏徵，轮廓弧度恰到好处的下颌，白皙可见绒毛的肌肤，陶有忍不住地向前靠近。 黑色的云山压着天空的气息和温度，天空霎时阴沉了几个度。高二六班的角落里，也是应景的低气压环境。 第25章 费 人间油桃旁若无人地想要对苏徵进一步动作，陆星择的手突然向前，葱白的手摁住了油桃的头。 “猪拱上来了，不知道躲？” 陆星择恼了一句，横手把人半个身子推出了窗外，顺口说的一句话引得周围小角落里几个人偷偷窃笑。 苏徵被虎得愣住了，随口接了句：“没反应过来。” “那是不是我下次也可以这么做？” 陆星择倾身，手臂抬在苏徵头顶的上方，白净的校服长期晕染了他的气息，下一秒就要包围住她。 “啊？” 苏徵一直留意他的动作，也没在意他的下句话是什么，她旁边的窗户被合上，陆星择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更加低低地垂落在她的上方。 她侧过脸，角度落在他经络分明额手腕上，“你干嘛？！” 笑意透过嘈杂的课间，落到苏徵的耳朵，感觉有些揶揄的意味在。 “帮你挡桃花而已，怕什么。” 说着，长指扣动窗户锁扣，啪嗒一声，外面陶有尴尬而又气愤的脸死死瞪着陆星择。 隔着音，苏徵仿佛听见了陶有说了一句：“陆星择，我和你没完。” 陆星择的位置是靠近后门口的位置，门被有预谋的关上，陶有剩下的人间情话也没能说出口，蹦跶到前门，直指苏徵身后的陆星择：“放学有本事别走。” 霎时间，陶有的一句话让整个班级安静下来。 陶有和陆星择同为高二年级的校园大佬，还没对拼过。真正叫嚣起来，陶有有七分是被陆星择激怒出来的。 “行啊，到时候别哭着叫爸爸就行。”陆星择散漫地应着。 角落里的兄弟团内心嗷嗷叫：冲冠一怒为红颜？！ 围观的六班人直乎：之前只是暧昧见闻，已经到了实锤的地步了吗？ 两个人对峙着，六班周围聚拢了一帮子人。 老徐办公室就在这一层的中间位置，动静时有发生，透过模糊的窗户能看见八班那个小混球在他们班级门口挑事。 他偶尔也有关注学校里的八卦，也知道陆星择这几个人老油条，大多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的人都比较乖，只有角落里的那几个会容易出事，波及到他的时候总不能坐视不理。 陆星择是他的学生，虽然名声有些臭，至少没给他添过什么乱。 陶有指指点点的样子被他放在眼里，旁人在他身边噤了声，没有人敢提醒他六班班主任在他的身后，几个小弟也跟着他附和着，视线放在前方。 老徐走近他，就听见他声调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语气：“人老子追定了，你老子也要打。” 班主任的气场老远就有人感受到了，老徐走到楼梯过道，同学都自然而然地让出一条小道，陶有丝毫没有感受到来自地狱笑面虎的气息。 “打谁？追谁？” “打谁关你——”屁事。 话还没说完，陶有脸色已经开始发慌，绷不住神态。他慢慢转过头，老徐正云淡风轻地抬着数学三角板搁在手里。 ……天杀的，怎么把老徐惊动过来了。 陶有在学校里做什么事都不怕，就怕被六班的老徐知道。 第26章 高二分班后，老师人员也发生了变动，除了班主任老徐认识大部分的班级成员外，几乎所有任课老师的潜意识认知里从讲台向下看都是些陌生面孔的学生。 校园墙事件，苏徵虽然从高榜上下来，但偶尔也会受到不同人的骚扰。 苏徵多数时间是疲惫的，课间还要被打扰，陶安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然，你和我换一下座位？” “嗯？那样你也会被骚扰的，”苏徵摇摇头，接着说：“说不定呐，你那娇俏可爱的小脸蛋也会被看上。” 陶安然小脸一红，闷闷地回了一句：“不会的，你才是那种一眼就会被追求的女孩子。”她的话有些失落，余光却向前移了移，前方的男孩嬉笑着和同桌打闹着，藏着她的小心思。 陆星择若有所思地朝前面窗户口看了看，女孩撑着半张脸透着窗户玻璃采集下的光，睫毛微微耸动，嫩白的脖颈半遮在校服领口处，有些令人心向，也确实会被当成一眼就会追求的人，连同着他也有那一种感觉。 那种青春期泛滥的冲动压着他，叫嚣着想要拥有什么。 陆星择第一次觉得，他的前桌像给他下了蛊毒似的。 中了毒一样说出要做朋友的话，中了毒要存心管她的事情。 好像不知不觉间，他好像对她格外的上心。 …… 高二的主课课程居多，分班后的文理科副科部分被剔除，空档出来的课程每个老师都安排了点，错不开的时候就是两节课连着上，就会被用来当做考试。 上午的三四两节课，被安排了英语测试。 刘炮竹在第二节课后做完早操还剩余的时间里拿了卷子来，厚实的嗓音只交代了几句话：“一个阶段过去了，余下两节课考试。听力机坏了，听力部分改为英语听写，一个单词一分，错一个抄20遍，英语测试垫底的叫家长。” 这场测试来的猝不及防，小角落里面的几个人都没有防备。 苏徵和陶安然无疑成了四个人的救命稻草。 陶安然在班里面排中等上游，半推半就也比他们几个胸无点墨，整天上课摸鱼的几个人强很多。 苏徵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大多数情况下苏徵是趴在桌上睡觉的，但是就上次分班考程逸匪夷所思的选择题准确度来说，苏徵就算不是顶尖选手，也绝对算得上优秀。 “嗳，那个陶什么然？” 王嘉戳了戳陶安然的后背。 “啊？叫我吗？”陶安然转过头。 “介不介意，借你用用？” 陶安然疑惑，苏徵也看向那个绿头怪。 王嘉解释道：“下节课英语测试，我们几个你也知道情况，能不能？” “写个小抄？没问题。” 平时的测验，多数都不放在心上，平行班课时的秩序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陶安然也理所当然地答应了。 王嘉否认了她的想法：“我的意思是，你坐我旁边，我好行动。” 苏徵有些不能理解：“我同桌坐你旁边，我站你们旁边给你们望风？？？” “不啊，我的意思是，让陶安然坐陆哥的位置。” “那陆星择呢？” “和你坐。” 第27章 暮城的十月尾，秋意渐渐散去，马路两旁的金色树叶铺满了整座城市，阳光也不太强烈。 篮球赛在这样的天气举办得火热，温度沁凉舒适，怡人身心。 八中是全市有名的艺体专修的学校，市里举办的篮球赛学校领导也格外重视。除整个高三年级要备战高考外，高一高二年级自愿报名参加，以抽签的方式决定pk的顺序和班级。历时一周，在每天下午的最后两节课举行，决胜出来的班级代表整个学校参加市里的比赛。 啦啦队也是篮球赛的组成部分，以校园墙男神女神活动提供名单点赞的前十二名为准，第一名担任队长，第二名担任副队。 按照先前的排名，啦啦队的人员比最终篮球赛出战的班级来得快。 孙有言是队长，乔伊是副队长。 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孙有言的这个队长是属于苏徵的。鉴于苏徵的临时退出，才有了孙有言的二次上位。 不过，苏徵好像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依旧每天闷闷地低着个小脑袋，秋天里难免会有些凉，偶尔陆星择回看她的时候，会瑟瑟缩缩，像个受了惊的刺猬，把自己裹成一个球。 比刚来他们前面的时候更加沉默，又更加难以介入。 她身上似乎背负着很多东西，不愿意同他说，也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就连受伤也是宁愿自己受着，不愿意让人背负。 那一夜星夜藏进眸光里的女孩，也藏着疲惫和晦暗。 那是陆星择不曾触及到的领域，此刻却分外的想要靠近。 苏徵仿佛感知到陆星择的探究一样，小脑袋耷拉着换了个方向，和他打了个照面。 16岁女孩的脸娇娇俏俏的半埋在胳膊肘里，若隐若现的红色印子因为苏徵睡觉姿势的问题被留在脸上，她睫毛眨了眨，剩下半张脸被染上了粉色，黑发缠乱交织零星落在她的额头。 秋日里的天气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时不时有风带过，碎发被风搅动着，苏徵被挠的痒痒的。 意识混沌的时候，人总是下意识想起某段时刻某个人：“安然，别闹。” 陆星择手僵在半空中，想给苏徵剥开发梢的手被拦截在半空中，又被当成垫背枕在苏徵的脑壳下。 顺着那股牵引力，陆星择整个人被带到苏徵的身边，女孩的脸颊贴着他短袖裸露的胳膊，柔软发烫，他第一次感知到异性带给他的冲动力，比上次接触来的要更加猛烈，青春期的那种躁动不安更加恣意。 校霸的胳膊被当成了靠枕，他全然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会后悔的。” 苏徵满意地翘着唇边，纠正了自己的姿势，迷迷糊糊地回应着：“我才不会后悔，不过，安然，你的声音怎么有点变了，听着好熟悉。” 鼻尖勾了勾半张脸下的肌理，苏徵顿觉不对劲，“你怎么连皮肤都变硬了变糙了？” “那你要不要睁眼看看，连人都变了？” ！ 这声音！ 苏徵心里一惊，清醒之下才想起几天前她的同桌变成了陆星择！ 第28章 《在他心上撒个野》第28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在他心上撒个野》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29章 《在他心上撒个野》第29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在他心上撒个野》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30章 《在他心上撒个野》第30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在他心上撒个野》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31章 《在他心上撒个野》第31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在他心上撒个野》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