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别叫我豆丁》 第1章 【第一章 年会】听说能蹭吃蹭喝 洛安市一到晚上,灯火通明,复古的商业街商铺门前家家挂着大红灯笼,车马游龙,十分热闹。 这条商业街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临安门,街的最前头伫立着巨大的拱形石门,威严好看,来洛安市旅游的旅客晚上都要逛一逛。 路上的人挺多,来来回回都是忙着四处游玩的客人。 “小丁,慢点,这地儿晚上人太多了。”说话的是个二十四五的姑娘,身边同行的年轻人一把细长银色的导盲仗在路面轻划。 路上的人看见他们都会小心的避让一下,不过也仍旧有仰头看热闹的路人和两人撞肩而过,不过好在都会礼貌的道歉。 “钰姐,这一段时间学校都放假了,来逛街的人多,不好意思让你等我,连带你也回来晚了。” 说话的年轻人非常的清秀,脸颊白皙,声音轻轻柔柔,大学生的模样,很讨人看。 不过在看到他的眼睛时都微微愣了一下。 穿过临安门,再往巷子里走一点就到丁陡的家了。 罗钰在门口看着他进去,然后自己接着往前走。 他住的地方是居民区,老百姓自己盖得房子,楼道里遮的严实,又因为无人看过,过道中只有一盏泛黄的灯。 不过对他而言,有没有都一样。 丁陡扶着墙壁,数着台阶,二十三阶,然后往右转就到了。 “奶,我回来了。”丁陡摸着钥匙,顺着门边摸上去,凭感觉将钥匙插|进去。 “小丁,今儿怎么晚了。” 丁奶奶慢慢的打开灯,人老了,走路慢。 丁陡将书包放下,自己摸索做到桌前,笑了下,“有个客人来的晚,按完之后耽误了点时间。奶,你不用管我,你去睡吧。” 给他倒一杯热水,丁奶奶碰了一下他的手背,将水杯递给他。 “晚上人多,我怕人撞着你嘞。” 丁陡笑,哪有那么娇气。 丁奶奶坐到一边,叹口气说,“你姨又找来了,跟我哭着说家里没钱过年。” “奶,你把钱给她了?”丁陡急忙问。 “没有,就是,她一来,我闹心,奶觉得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 说起来这事,丁陡心里突的一怒,身体都泛起冰凉,拿着水杯的手紧紧握住杯子,他咬牙忍着心里的酸疼说,“不给钱,咱家没欠她的,已经给了很多次了,也早就该够了。” 丁奶奶偷偷抹了抹眼泪,说,“不给,她男人也就是少了条腿,人都还在,还在,有啥过不起的。” 丁陡侧过脸,清秀的脸庞在阴影中变得模糊。 起码,人都还在,只要人还在,什么都还有希望,不像他。 桌上一碗汤,一碗菜,菜都放一个碗里,他拿着方便。 撇开刚刚的话题,丁陡吸了口气,笑了下,说,“奶,我给你买了个帽子,就在我包里,你带上试试,针织的,里面还有一层棉花,可暖和哩。” 现在是冬天,丁陡他奶奶身体不好,屋里又没有暖气,他拜托罗钰帮忙买的。 听说是大红色。 丁陡脸上高兴,红色很配老人。 他还记得这个颜色。 丁奶奶拿着帽子在灯下仔仔细细的看,在手里摸索,又欢喜又心疼,“这要花多少钱哩。” “没多少,你带上试试。” 丁奶奶手上摸了又摸,往厨房里看自己的孙子正在水池边摸着盘子小心翼翼的洗碗。 心里发酸,用手堪了堪眼睛,将帽子带在头上,走到镜子旁照了又照。 “好看,好看着,可暖和。” 丁陡道,“那就好,我害怕小了呢” 等洗了碗,屋里也重新关上灯了,丁陡不需要灯就能在洗手间洗脸刷牙,他奶奶也用电少,所以丁陡家特省电。 丁陡躺在床上,戴上耳机,他有一个老式的mp3,里面有些歌曲,他喜欢在夜里睡觉前听一会儿。 音乐大多数是慢歌,唱着悠扬的曲调,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像真的在海边,脚下是柔软的细沙,头顶的阳光是浅黄色,一圈又一圈明亮的光晕。 他想,这种画面他将永生难忘。 丁陡睁开眼睛,眼中漆黑一片,他摸索着在床板下摸出一张信封,有些厚,里面是照片,一张一张,他父母和他的照片。 照片光滑如玻璃,什么也摸不出来,丁陡却觉得只要摸摸这些,什么坎都能过去。他将照片放在心口,轻声叫了声,爸妈。 推拿店在临安门商业街的最后快要拐角的地方,房子有些旧,和临安门漆红的门户不一样,开发商正好在这里截止商业街的规划,所以推拿店就这么危危开了好多年。 冬天的早上很冷,所幸因为是推拿店,客人需要脱下大衣,所以老板肉疼的将空调从早上一直开到晚上。 丁陡换上白大卦,坐在屋中等候客人来。 临安门看着人多,其实大多都是逛街的年轻人,所以进推拿店的不多,能进来的大都是老顾客,或者是附近的居民楼里的老百姓。 罗钰带着大墨镜,也换好了衣裳,问,“奶喜欢吗?” “说很好看。” 罗钰点头,“那就好。”她微眯起眼睛,努力的看着推拿店门外走过的路人。 她是弱视,勉强能看见光影,比丁陡好太多。 隔壁卖奶茶的女老板拿着热水杯走进来,趁着空调暖和会儿,顺便和丁陡他们聊天。 “又要过年了,这年一年比一年快,你们就看,人肯定更多。” 罗钰接话跟她聊天,丁陡安静坐着,笑着听他们说话。 又快过年了。 已经是第几年了呢。 他都快记不清了。 “对了,你们晓得不,过几天临安门年会开始了,听说今年还送东西呢,只要去的都送。”奶茶店老板兴奋的说,手舞足蹈,“评选上三星商家还有大礼嘞。” 罗钰问,“只要去都送东西?我去年听人家说送了一桶食用油,是真的不?” “是嘞,不过要店铺经营证件嘞。” 罗钰有些失望,这年会是临安门的东家办的,为的就是鼓励商户经营,他们这家交的房租少,不算是临安门的商铺。 “有发入场券,我那里有三张嘞,拿着就可以去,还管吃晚饭。” 推拿店老板这才来店里了,看见奶茶店老板,虚情假意的打招呼,明显的不情愿。 空调费用可高嘞。 高档的酒店里,绍耀在床上狠狠皱眉,摸到手机,眯着眼睛,“做什么,没有大事,敢吵老子睡觉你完蛋了。” 他裸|着上身,随意抓抓头发,昨晚的酒宴喝大发了,今天头还是疼的。 “绍总,中午有个酒席,您要出席,我在楼下,西装已经准备好了,您看这啥时候下来” 那头说话的人底气不足,小心翼翼的问。 绍耀在床上闷吼一声,答应了一句,挂断电话,腰间系着浴巾,晃晃悠悠的走进浴室。 宾馆浴室挺大的,不过绍耀这虎背熊腰,高大魁梧,走进去后,浴室一下子就变得有点拥挤了。 他懒洋洋的解开裤子。 等他洗完出来,徐则辉也刚好将西装送了进来。 绍耀直接赤|裸|着,脚下还踩着水,走出来,穿衬衣,西装。 徐则辉在他面前就像个小狗遇上了黑熊。 瞅着有点怂。 他自己咳一声,在绍耀穿上裤子前往腰下三寸看了眼,然后心里惊叹。 他么的,每次看每次都觉得惊叹。 已经比常人大了一个号,邵堰穿上之后仍旧显得肌肉鼓囊,撑着西装紧实,配上他冷厉的面容。 咳,出门经常被警察怀疑是某某老大的人,自己拿副墨镜,带上,毫无自觉的出去了。 徐则辉在他身后跟着,也挺了挺腰背。 总觉得是跟老大出去干架的气势,而不是谈生意。 甚好。 绍耀上车前,眼睛一瞥,看见路边摆地摊的大娘刚将自己的鞋垫小发卡之类的东西摆在好。 他转身朝那边走过去,蹲在小摊上挑捡了两股棉线,放下五块钱。 等上车之后,绍耀将棉线扔给徐则辉。 徐则辉无奈的接住,看着路边因为开张,露出笑容的大娘。 他心里无比感叹。 铁汉柔情什么的,不要太好了。 推拿店里一共有三个推拿按摩师,除了罗钰和丁陡,还有一个叫刘四海,在店里待了好多年,和老板很熟,常常迟到早退什么的,老板两口明着也不好说,暗地也是骂着。 刘四海工作时间长,手上的推拿功夫好,主要负责推拿,这种需要经验和力气,以及一定的医学知识。 按摩和推拿不一样,手法比推拿轻,需要的经验少,主要是给人带来舒服感,丁陡就主要负责按摩。 丁陡将热毛巾铺在顾客的后背上,然后摸着找准穴位仔细按下去。 人的身体各部位都是穴道,每个穴位控制的地方都不一样。 他做事认真,每次按摩都时间会长一点,能让效果延长一点。 有不少老顾客常喜欢找丁陡,只有在他忙的时候或者需要推拿,才会让其他人按,甚至宁愿多按摩几次,来代替推拿的疼痛。 推拿店老板跟媳妇琢磨着问谁要几张多了的入场券。 临安门的商铺年会可是热闹的很,还有东西拿。 不过他俩人缘不好,本来就扣,还好占便宜,这种好事谁回想起来他们。 奶茶店的老板偷偷告诉罗钰她有多的,让罗钰和丁陡跟她去。 这事被刘四海听见了,给老板说了,老板阴阳怪气的说,“玩可以,咱店的生意可还要做。” 推拿店冬天晚上七点半关门,然后打扫完卫生就可以离开。 年会在九点半才开始,晚上毕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所以要避开这个时间段,肯定能来得及。 奶茶店老板在门口抱着暖水杯,“哟,咱下班才过去嘞,刚好赶上嘛,谁的事都不耽误,闲操心,多一分钟都能成大富人了。” 说完扭着腰就走了,气的推拿店老板直朝丁陡和罗钰瞪眼。 瞪什么瞪,看不见你。 丁陡无奈的笑了笑,他笑起来特好看,清秀的脸上,笑容柔和,就像伤痛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一样,温暖,充满希望。 他不戴墨镜,丁陡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瞳孔黑亮,一点都不像盲人。 只是无法聚焦罢了。 经常有客人叹惋说,“小丁这双眼睛真是漂亮” 刘四海跟他一样是全盲,眼白多,心里嫉妒,又厌恶丁陡总是抢他的客人。 再漂亮也是个瞎。 第2章 【第二章 绍总】大哥太能吃能喝 推拿店中午管饭,丁奶奶自己一天都在家,老人闲着也是没事,就好上街去走走,看到瓶子就捡回来,攒够了,卖破烂,也能卖上十几块钱。 出去了,也总比留在家里等着人找上门。 捡些能卖钱的,卖了,存着。 她就盼着给孙子娶上媳妇。 漂漂亮亮的大姑娘,知冷知热的,会疼人。 她家小丁除了看不见,什么都不输别人,他应该有人疼的,等她走了之后,世上就没人再疼她的孙孙了。 她舍不得,太舍不得了,这孩子命苦。 早上十点,太阳出来了,太阳光底下总算有点暖洋洋的感觉了。 “停车。” 绍耀仰头将手里的水全部喝掉,开车递给正掂着一袋子空瓶子的老人,然后上车继续走。 “绍总,明天的年会需要出席,场地已经准备好了。”徐则辉道。 绍耀低头摆弄手机,“明天晚上五点提醒我去临安门,我看一下商业街的情况。还有多少天过年?” “二十多天吧。二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徐则辉大概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绍耀点头,“还有几日,有空查一下他的航班。” “好的,绍总。” 今晚还算准时下班了。 丁陡和罗钰正在排队买红薯,热腾腾的甜心红薯能暖到心口,手里捧着也可美。 他买了拿回去给他奶吃,老人家挺喜欢吃的。 罗钰低着头不怎么说话,和她平常不太一样。 丁陡看不见,能感觉到,关心问,“钰姐,你怎么了?” 罗钰抬头看他他,尽管看不太清,但她从很多人口中都听说过,这个修长清秀温和的年轻人。 罗钰低落的说,“我爸妈让我去相亲。” “这是好事啊,女孩嘛,总归要嫁人的。”丁陡微微笑。 罗钰苦笑,“小丁,谁会看上我们这些人?就不怕生下的孩子也是这样吗,我都没打算嫁人。” 丁陡敛眸,看不见的眼中更多了几分深沉,无意间却少了笑意,他轻声说,“不会的,你父母都没有事,不会影响下一代的,现在医院都可以检查出来的。钰姐,我听人说你长得漂亮,肯定会有人喜欢的。” 听他这么说,罗钰总觉得心里发涩,只好嗯了声。 丁奶奶做的饭挺好吃,虽然一直简单,但清汤饭菜很适合两个人的胃口。 丁陡将发的工资取出一部分换成零钱递给丁奶奶,“奶,快过年了,办年货” 剩下的钱用来还他上盲人学校的贷款,和交房租水电。 等这些都交完之后手里就剩不下多少了,丁陡想着等再发了就一并存银行,否则哪一天他不在家,钱再让他那讨命的姨抢走。 “就咱们两个人,少买点就行,小丁,我给你炸小黄鱼吃”,吃鱼很麻烦,丁陡总不让他奶做,不是做法麻烦,而是需要帮他将鱼刺剃出来之后他才能吃。 丁陡小时候喜欢吃,现在已经很久都不吃了。 “奶,我明晚可能不会来吃饭了,你莫要等我了。”丁陡在厨房摸索着刷碗,大声说。 丁奶奶问,“你要去做甚么,要小心嘞。” “嗯,明天临安门有年会,奶茶店大姐邀我们去嘞,听说会发东西。” “不是咱的,可不能乱要嘞,有的人坏着呢,小丁看不见,要小心,我听说有人卖器官,抓人嘞” 丁陡说好,他会小心的,您自己在家听见声音不要开门,谁都不要,他会带上钥匙的。 将厨房摸索着收拾干净了,丁奶奶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就去睡觉了。 丁陡将家里老式收音机拿自己卧室,收音机还能用,不过电台不太多了,有时候还早的时候就听一会儿,将自己听到的新闻记到盲人专用的本子上。 本子上还记着他欠下的钱,这么多钱,数量一点点变少。 不欠别人的,才能活的安生。 小时候他爸经常说。 临安门的街上挂着大红艳艳的灯笼,到了晚上,能将一条街都照的喜庆,路上的店铺上挂着古代的倒三角旗帜,毛笔字上面写着自家的招牌。 路边有一溜的小吃摊,摆着整齐热闹。 绍耀买了两根冰糖葫芦,一根丢给徐则辉,冰糖葫芦切开口的,洗干净了籽,直接就可以一口吞一个,不用吐核。 绍耀穿了件黑色的风衣,为了低调,特意没戴墨镜,他身量高,有一米八七朝上,走路的时候步子迈的极大,步下生风让风衣微微飘起来。 艾玛,这就是主角光环吗,自带鼓风机的。 徐则辉咬着糖葫芦,脑子蹦出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默默的想,早知道带一条围巾了,这种气场难道不应该自动cos强哥吗! 绍耀转身递给他一盒东西,他低头一看,臭豆腐的香味钻进鼻子。 徐则辉吞了吞口水,前面的绍耀已经将一盒臭豆腐吃完了,正朝着炒软奶的地方走过去。 大哥,你这种形象就不要去买这些啦! “好吃吗。” 徐则辉立刻严肃的回答,“味道不错,包装合适,外表干净。” 绍耀点头,钻进炒酸奶的铺子,和一群小姑娘小青年站一起等着炒酸奶。 “要什么味儿的?”绍耀问。 “啊?啊,那个,绍总,我就不吃了。” 绍耀扭头,看见他手上刚刚买的东西都还堆着,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徐则辉呵呵笑了两声,绍耀扭过头不理他了。 徐则辉,“......” 大哥,你眼里的鄙视是怎么回事! 酸甜交错,冷热交替,很容易拉肚子的好不好。 冷静。 他是老板,他不能吐槽。 绍耀高大魁梧,挡在小铺子前,导致很多人都看不见里面。 看他穿着打扮又不敢轻易吆喝。 有个小孩从身后戳了戳绍耀的大腿。 绍耀冷着脸扭头,那小孩瞪着眼睛,“挡住了,我都看不到了。” 他往一边站了站,刚好老板将炒酸奶递给他,绍耀接住付钱,打算走的时候又听见那小孩拉着父母说,他也想吃,他都没有吃过,他就想尝尝。 孩子的父母解释说太凉了,不适合小孩子现在吃。 绍耀用勺子挖起来一小块弯腰顺手塞进小孩的嘴巴里,说,“这下吃过了吧。” 小孩的爸爸呵呵的笑出来,他第一次见他孩儿整个都呆住了。 徐则辉,“......” 大哥,你这样,世界观都被你颠覆了。 不带这么欺负小孩的。 可怜的娃。 绍耀一路逛街的方法很简单,他也不买衣服饰品,就是看见什么吃的都过去买一份尝尝,接住就走,然后到下一个小摊面前。 买,吃,走。 奶茶店人也很多,冬天晚上逛夜市街的时候最适合喝一杯热腾腾的可可和奶茶。 七点二十的时候又来了个客人。 刘四海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绕过那个客人直接走了,还扭头说了句,让他们明天早点来开门,别耽误了工作,要不然他不好向老板交代。 罗钰在身后小声骂他。 客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逛街的时候刚好看见有一家推拿店,想进来了解一下情况,不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关门了。 丁陡招呼客人说没事,他拿块热毛巾浸在水中。 “大姐,您那里不舒服?” 客人说,“脖子,我上班嘞,老坐着,颈椎疼得厉害。” 为了保持毛巾的热度,丁陡直接下手,从热水里捞出毛巾,然后迅速拧干,在大姐的说明下将毛巾贴在她的后颈上。 热毛巾很舒服,丁陡的手却被热水烫的一片通红。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毕竟热水总比凉水好吧。 “我帮您看一下位置,您看看是不是这里疼。” 丁陡帮她按了几个穴位,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给大姐讲了讲要注意的地方,可以来让他们帮助按几次会效果更好。 全身按摩或推拿一次六十八,颈部按摩一次三十八,办一张会员卡的话,每次便宜三块钱。 丁陡帮她免费的先按了几下,罗钰递给大姐一个小本本,是关于推拿店的介绍和各种穴位的价钱,让客人回去之后考虑就行。 等那客人走了之后,已经快八点了,他们要在这里等候奶茶店的老板到九点之后一起去参加年会。 两人将店里摸索着打扫了一遍之后,坐在沙发上裹着大衣,没开空调,推拿店老板说下班的时间不允许使用空调。 闲来无事,听着外面的热闹,罗钰说,”不知道这次会发什么,我们都没有去过,听说还有自助餐可以吃。”她脸上羡慕,“不知道自助餐是什么样的。” 丁陡小的时候倒是见过,那时候他还能看见的时候,记忆里父母带他也去过一两次,那时候自助餐还没盛行,当时一个人就好几十,他们家不富裕,不过图个新鲜,每次丁陡考试好的时候就会给他奖励。 餐厅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拿着吃,会有小蛋糕,水果,零食,摆着像超市一样,可以让客人随意拿着吃。 每一样东西都干干净净,很漂亮。 他笑了笑,有些可惜,以后都不能去了,而且,他也不能让奶奶也去尝尝了。 两个人只开了一盏不太亮的灯,拿着盲人用的书看,省电的很。 天色越来越晚,冬天的晚上已经很冷了,逛街的人大多八点半之后就少了。 奶茶店老板穿了件红色羽绒服在门口叫他俩。 丁陡走出来,罗钰在他身后将门锁好,又努力的推了推,保证已经锁好了。 “今天累死了哦,等会儿就会有饭吃了” 年会的酒店离这里不远,奶茶店老板杨虹楠在门口给保安三张门票,带着两个人进去了。 刚进去,暖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楠姐,好看吗。”罗钰问。 奶茶店老板帮他们的大衣都拿到寄存处放着,走过来明显的兴奋起来,“可高级了,天花板的灯是水晶灯啊,咱去二楼,年会在二楼。” 丁陡拿出导盲杖,听着手杖打在地面的清脆声。 年会的大厅里坐满了人,都是临安门商业街的商贩,等会儿老板会上来讲话,然后评选出最佳商铺,等大会结束之后侧厅准备了自助餐可以任意取用,走的时候门口领礼品。 第3章 【第三章 导盲仗】挺神奇 绍耀让徐则辉再去检查一下自助餐和礼品的数量,他换上西装,深蓝色的领带,走上年会的大台子上。 原本热闹喧闹的会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比刚刚会场员工维持秩序好了太多。 徐则辉在台下骄傲。 这才是大佬的气质! 罗钰小声的问,“楠姐,怎么突然没人说话了。” 杨虹楠眯着眼睛微微抬着身体,激动的说,“临安门老总啊,真的是,第一次见着活人了,太帅了,跟电视上明星有一比,虽然看不仔细模样,瞧那轮廓就知道是大老板。” 罗钰眼睛模糊能看到一点人影,而丁陡的眼前则全部都是黑色。 耳边有人小声的说,“家里不少钱,传说中的富二代。” “富二代不都是纨绔子弟,没见过这么壮,这种的。” 富二代嘛,一看都是有钱人,娇生惯养,又或者是香车美女。 这台上的人,身体跟个熊一样,高大魁梧,一身整齐的西装,怎么说都不像富二代,虽然看着也是有钱人,但是总觉得更像是黑老大啊,而且还是那种从小家里苦,干苦力活长大的,特惨。 徐则辉咧嘴大笑,最好下面的人全部站起来,弯腰喊一句,大佬好。 失策啊,应该配上一只雪茄叼着的! 这才是香港电影演的嘛! 绍耀,“......” 将话筒调整好,先是由商铺代表上来讲话,之后是临安门的负责人、秘书,最后才是绍耀。绍耀的台词很少,表明他的身份,临安门的注意事项,恭贺大家生意兴隆之类的。 断断续续之后开始评选,颁奖,等这些弄完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奶茶店的杨虹楠飞快的跑过去给他们拿了两杯开胃酒,让他俩坐在位置上,她一盘一盘的将东西端过来。 罗钰模糊的看见餐厅人来人往,大家都嘴上笑闹着说哪种东西好吃,刚刚的服务员是个小帅哥,还有冰淇淋,巧克力。 于是就更加好奇自助餐是什么样的了。 丁陡低头吃蛋糕,桌上的东西都是他们女孩爱吃的甜食,他一夜没吃饭,其实想吃点热的,但是又不好意思麻烦楠姐,毕竟她也一直在往桌上拿东西,而他就只能一直坐着。 罗钰央求着楠姐想让她帮忙带着她在餐厅转一转,看个新奇。 “去吧,我没事,你们喜欢什么都拿来吃就好了。”丁陡看她俩犹豫,连忙道。 楠姐和罗钰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开了位置。 丁陡想起来小时候他第一次吃自助餐也是这样的兴奋,不停的问他妈妈这个可不可以吃,会不会很贵。 耀眼明亮的灯光,还有热闹融洽的气氛。 丁陡动了动耳朵,所有的影像都化成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闯入他的脑袋,构成一幅幅美丽的画面。 他轻轻吸了口气,眼睛发酸,他不应该有这种情绪。 自助餐的人几乎都是临安门来往的商铺,带着家里人热热闹闹的吃东西,小孩子在人群中窜来窜去。 小孩儿撞在一个人的腿上,那人手里的两杯可乐没拿稳,一歪,刚好倒了丁陡一身。 “对不起,我帮你擦擦,真对不起。”是个女人。 丁陡说,“没事,也不是故意的,我自己来就行。” 那女人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将纸巾放在丁陡的手中之后才走开了。 丁陡穿的羽绒服从胸前到腿上都是可乐,可乐是从上头洒出来的,有的甚至还透过领子流进了他的衣服里面,又粘又黏,十分不舒服。 他没办法,将导盲仗打开,想要去洗手间清洗一下。 餐厅人很多,有人看见他就会主动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后来有个姑娘带着丁陡到了洗手间,丁陡连声道谢,摸索着走了进去。 年会的宴会的酒店十分高档,洗手间也分为等候室和如厕室,等候室里有隔离的吸烟室,洗手间没几个人,丁陡站着分辨了一下水声,才拿着导盲仗摸索着走进一扇门。 他的手摸上有些冰凉的台子,他将导盲仗收缩进去,放进口袋,但是手上粘黏,他怕导盲仗沾上可乐,躲着放进口袋时还是让导盲仗从口袋的边缘掉了下去,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咕噜声。 导盲仗是银白色的金属,只有他一根手指那样粗细,可以伸缩,在光洁的地面很容易滚动。 丁陡听见掉落声,心里叹息,这种事经常发生在不熟悉黑暗的人身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种错误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弯腰捡起来一件东西再简单不过了。 但是对于盲人来说却十分困难。 尤其是想这种掉在地上会滚动的来说。 丁陡摸着洗手台,洗了手,从手上拿出纸巾摸着衣服将湿了的地方擦干净。 希望有人会进来能帮助他一下,不过等他擦完衣服也没有听见声音。 丁陡叹口气,蹲下来,用手在地上摸索,导盲仗滚动的声音很短,应该就在他身体的附近。 “你在做什么?别动!” 丁陡听见声音,眨了眨看不见的眼睛,没敢动,笑着说,“不好意思,我的手杖掉在地上了,我在找。” 那人点点头,问,“那你钻进洗手台的下面做什么。”男人边说,边用手护住他的头,将他拉了出来。 丁陡站起来揉了揉腰,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他都钻到那下面了,有些丢人啊。 绍耀在地上看了两眼,将有大概有二十厘米的棍子捡起来,在水下面冲了冲,擦干净,递给他,“是这个吗。” “啊,是这个,谢谢您。” 绍耀皱眉问,“这东西是会伸缩的?” 似乎很感兴趣啊。 丁陡按住导盲仗的顶端,银质的棍子立刻一节一节展开,变成了一根更加细长的棍子。 “原来是这样。” 绍耀点点头,站在水池边洗手。 丁陡道了声谢谢,站在原地想了想,用导盲仗指地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 丁陡愣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我想出去了。” “那你往里面走干什么,那里面还是厕所。” 丁陡无奈的摸摸袖口,有些不知所措说,“抱歉,我看不见,不知道准确的方向,麻烦您告诉我好吗。” 绍耀在烘干机上弄干手,抓住丁陡的手腕,一路将他带到了外面,“坐下。” 丁陡小腿碰到软软的东西,他大概摸了一下,是沙发,才坐下了。 周围又变得很安静,他仔细的想,洗手间在餐厅的走到头的转角,不应该这么安静,可他看不见,又不知道往哪里去。 他有些局促的坐着,将导盲仗收了起来,按了按有些疼痛的胃部。 他一晚上就喝了一杯开胃酒和一点蛋糕,现在饿的有些难受,刚吃的那些东西让胃变得疼了起来,隐隐抽搐。 有个热热的东西碰了碰他的手,“给你。” 丁陡伸手去接,却不小心摸到了热水,指尖一下子变红,杯子里的水洒了出来,手背也红了一大半。 绍耀,“......” 丁陡捏着自己的手,急急歉意的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谢谢您给我水。” 他其实很能理解,有些人不曾和盲人接触,无法知道盲人的习惯,经常会好心闹坏事,丁陡仰起头,笑了笑,“那个,先生,您可以带我去餐厅吗,我的朋友在等候。” 绍耀走开了一会儿,之后将湿凉的湿巾放在丁陡的手心。 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出了会客室,走到餐厅的入口。 丁陡转身说再见,他眼睛清晰明亮,瞳孔是清润的黑色,绍耀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感觉到轻微的风,丁陡一笑,“我看不到。” “你是哪家的人?” 丁陡心里一紧,赶紧解释道“那个,那个,我有入场券的。” “哦。” 丁陡按着手腕,无奈的想这个人好奇怪,总是不说话,让他无法判断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感觉没有恶意。 他听见远去的脚步声,才放松了下来,听见楠姐不远处叫他。 “你到哪里去了,吓死我们了。一回来看见你不在。” “我去了一下洗手间,别担心,你们吃好了吗。” 楠姐笑着塞进他手里一个东西。 “蛋挞,你尝尝,外面卖十块钱四个,就这么一点点,很贵的。” 丁陡咬了一口,非常的软,热热的,带着浓烈的奶香味,真的很好吃啊。 怪不得总有小孩子很喜欢。 软软的,边上是酥边,里面有点水果的味道,咬下去满嘴都是奶香味。 十元四个,还可以。 他想等明天了给丁奶奶买一盒,这样不用牙齿咬的,也很适合老人吃。 他没吃过,奶奶也肯定没吃过。 绍耀在酒店的五楼房间中,呼噜呼噜的吃了一大碗面。 下面那些自助餐点心小菜什么的他根本就吃不饱。 徐则辉说,“二少爷回来之后是回家还是住在酒店,需要提前订好吗。”他也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不过碗比绍耀的小太多了。 房间里空调开的很高,绍耀只穿了见背心,在床上坐着拿着文件夹看。 “不用,等他回来再说。” “那二少爷回来之后先住哪里?现开房间的话酒店可能不行,需要提前预定。” 绍耀拿着钢笔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头也不抬,“他回来先跟我住一夜,还是老规矩,房间的话就先定下日子吧。” 徐则辉喝了一大口汤,眼睛瞄到双人大床上绍耀一个人就能占了一多半,别说再加上一个成年男子了。 他默默的吐槽,小时候的习惯,现在总要改了吧。 绍耀和绍梓小时候一个长居美国,一个一直待在中国,绍耀在美国当了四年大兵,然后退伍回国内。 从小,只要两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第一夜肯定是要睡在一起的。 两兄弟感情好的很。 绍耀回国内一年多,绍梓在部队上一直没找到回来的机会,好不容易要过年了,可是要好好促膝长谈一下。 长谈什么的,和老大在一起,再大的房间都变小了好嘛,而且长着一副看见就不敢说假话的大哥脸。 徐则辉默默吐槽,什么都要被逼出来了。 第4章 【第四章 亲戚】他的一生再无黎明 还有几天要过年的时候下起了大雪。 丁陡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伸出手,手心有些冰凉,手心的茧让他几乎感觉不到雪花的触感,只有记忆中那一点白色的影子用上心头。 他更喜欢抬头看雪,天空无边无际,肆意的倾洒这些柔软的花瓣,一片一片落在脸上,甚至融化在齿间。 早就开始备年货了,他不方便跟着丁奶奶出去,怕给奶奶增加麻烦,丁奶奶和几个邻居去了超市。 丁陡摸到厨房,在熟悉的地方拿到毛巾,在水里沾一沾,在客厅着摸索着将柜子桌子都擦上一遍。 冬天的水很凉,屋里也没有暖气,丁陡自己无法烧热水。 不过没关系,他年轻,这种冷还好,能忍下去,干一点总会少一点的。 丁陡默默的盘算自己的工资,考虑是否需要搬家,听其他人说这一带的房子也快要拆迁了吧,下次找个有暖气的房间,冬天就不会那么受罪了。 只是学校的贷款和欠款还有一部分要还,除去他和奶奶必要的生活费,一个月的本就没有多少的工资也剩下不了多少钱。 咚咚咚——有人敲门。 丁陡没出声,就听见外面的人叫了起来,“小丁啊,我和你姨夫来看你了,我知道你在家,快把门开开。” 他皱眉,脸上流露出几分不情愿,摸索着先去将自己屋门和奶奶的屋门锁住,打开导盲仗。 丁陡站在门口,没有打算移开,“你们来做什么。” 他姨怨道,“你这孩子咋说话呢,过年了,来看看你们啊,你过来搭把手,帮我讲你姨夫扶进来啊。” “让开,外面冷死了。”他姨家的孩子推了一把丁陡,也不管他父母,直接钻进屋里。 他姨夫看了眼丁陡的眼睛,说,“这孩子太活波,小丁你别见外。” 丁陡握着导盲仗自己进了屋,进去的时候,听见他姨小声说,你看吧,我就知道这孩子不行,没见你走路不方便,都不知道来扶下,真不知道他奶咋教育的。 丁陡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起来了,想说爱来不来,没人请你们。 他姨自己去厨房倒了水,丁陡刚走一步,就被地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板凳给绊倒了,幸好他连忙撑住地面,没让自己摔的太狼狈,手掌压住凳子,心里一片通红。 他眼睛看不见,屋里的东西丁奶奶从来都不会随便乱放,就怕碰着小丁了。 “你过去,别弄乱了我的火车。” 他姨家的孩子,应该上小学六年级了吧,叫石涛涛。 丁陡蹲在地上将板凳摸索着扶起来,然后拿着凳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客厅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石涛涛哼了一声,跑过去大声说,“妈,你看他,把我的小火车弄乱了。” “那你去拿别的玩。”他妈随意打发他,让他在屋里自己找能玩的。 “不准乱翻我家的东西”,丁陡低声呵斥,石涛涛一愣,立刻嚎啕大哭起来,拉着他妈就要走。 不是丁陡小气,跟小孩过不去,小孩子淘气是天性,他可以理解,说起来这个,让丁奶奶也气的不行。 早两年,丁陡家中发生变故,他眼睛看不见,年纪又小,丁奶奶磕磕绊绊的带着小丁,当时这孩子也七八岁,跟着他姨来家里,小孩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盲人,就觉得好玩。 丁奶奶在屋里做饭,石涛涛在屋门口放了一溜一踩就能爆的摔炮,然后叫丁陡去帮他出去搬东西。 丁陡刚走到门口,脚下就嘣的一声炸开,他看不见,瞬间没了方向,脚下一连串的鞭炮声,他家门口不远处就是楼梯,石涛涛就看着丁陡踩中炮仗,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自己乐的哈哈大笑。 屋里人听见声音赶紧出来,丁奶奶一眼看见从楼下上滚下去的丁陡,吓得脸都白了,老人家走不快,她奶扶着楼梯,听见丁陡说了句,让她慢点,他没事。 等丁奶奶将丁陡扶起来的时候,小丁脸上,脖子上都是血口子,脑袋上立刻鼓了起来个包,丁陡啥都看不见,丁奶奶气的手都发抖。 他姨看了看丁陡,说,“这不是没事吗,就是挂着了,擦伤,一会儿就好了,丁陡啊,涛涛不是故意的,他年纪小,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 丁陡那时候也是个半大的小伙子,丁奶奶费力的扶着丁陡,他姨就抱着石涛涛看,动都不动。 本来也是觉得没啥事,丁陡头晕的厉害,倒是没流多少血,想着可能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有些晕。 丁奶奶非让去医院,“丁啊,我扶着你,咱去医院看看,你不看,我不放心。” 他姨还劝着说,“去啥医院啊,家里抹点药就成。”浪费那钱呢。 丁陡扭不过奶奶,直接跟着到医院检查,发现有些轻微脑震荡,在台阶上磕着脑袋了,脑中有些积血,那可是脑子啊,连着人多少器官呢,幸亏是来看了看。 脑震荡导致丁陡在家里吐了三天,晕的厉害,啥都吃不下去,丁奶奶气的背地里摸着哭了好几次,没见过这么教育孩子的。 那可是明显的故意而为,幸好丁陡是没出大事,要是出事,就是谋杀啊。他姨怕他们家问她要医药费,硬是说丁陡不小心自己摔了下去。 她家小丁是看不见了,可他没做错什么啊,咋什么苦都让丁陡受呢,别人家的孩子受伤了都是撒娇养病,她家小丁一口一个没事,吃不下也硬吃,再疼也忍着,就怕她伤心。 丁陡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他家没欠他姨什么,那场事故,他们都承担了,谁都没能逃得过去。 “小丁,你奶奶呢,我们来这么久了都没见。” 丁陡抿了抿唇,漠然说,“出去了,你们来干什么,我家没钱。” 他姨夫脸一红,憋着说,“你杂这么说话呢,这可是你姨。” 他姨赶紧打断他,笑着说,“我们不是来要钱的,过年嘛,你们家也就剩我家这一户亲戚,我们来看看,不是应该吗。” 丁陡原本想站起来,又想到石涛涛在地上玩,他过去怕是又要摔倒,就没动,说,“我家小,装不下这么多人,姨,姨夫,有事直接说吧。” 他姨往屋子里看了看,笑着说,“小丁,你看我们家也不富裕,你姨夫这腿又不成,涛涛明年也要上初中了,我想着出去打工,能挣一点是一点。” 丁陡不吭声。 他姨说,“我这一出去,家里就你姨夫跟涛涛了,你姨夫这腿啥都干不成,涛涛年纪又小,不能没有人照顾,我、我就想着让你奶上我们家去,给看看他俩,做做饭啥的就行。” 丁陡听完心里猛地一沉,他摸索着站起来,对着他们的方向,脸上忍不住的怒气,“不行,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我奶绝对不会去!” 凭啥呀,丁陡还舍不得让他奶做饭洗衣裳呢,凭啥去伺候别人啊。 他姨也好意思说得出来,你们跟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就算你是姨,沾点血缘,可他奶奶可不是,凭什么伺候你们,有见过让老人去伺候的吗。 也不睁眼看看你家那孩子。 他挣钱是为了让他奶奶享福的,不是去伺候人的。 他姨一家打得算盘倒真是精明的厉害,让别人来伺候,自己跑出去挣钱,杂恁会想呢。 他姨夫是少了条腿,那医院里不多的是吗,人家残疾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怎么就能啥都不干,让别人伺候呢。 这女人是一点都没想过丁陡啊,他看不看的见都没事,是吧,还是他姨呢,就一点都没想过丁陡怎么活。 丁奶奶这头掂着东西上楼梯,刚进屋门,就看见丁陡满脸怒气,他姨连忙走过去接住丁奶奶手里的东西。 石涛涛马上跑过去将丁奶奶买的东西翻开看了看,发现没自己吃的,生气的说了句小气,跑走了。 “他姨这又是做啥” 女人赔笑,推了推她男人,“我这是来看看您呀。” 丁陡紧紧握着导盲仗,说,“你们出去,我不会答应的。” “行行,不答应也行,咱先说说话啊,这大过年的,我们专门来看亲戚的。”那女人说,给丁奶奶让出个沙发的位置。 丁奶奶看着地上摆了好多东西,家里的水杯,凳子,遥控器,都被石涛涛放在地上拿着玩。 那玻璃杯子,丁陡要是看不见踩着了,摔倒扎住自己,这可怎么得了。 丁奶奶赶紧走过去,扶着茶几蹲下来,将东西拾起来放好,石涛涛一看自己的玩具给破坏了,立刻去跟他妈告状。 真是不要脸了啊,去人家家里做客,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就算了,还特别有理,小孩你玩无所谓,你到谁家都这么玩,可她们家不行,她家小丁看不见,这些东西都会伤着丁陡啊。 丁奶奶去厨房倒了杯热水,他们一家人都有热水,没一个想到给丁陡倒。大冬天,外面下着雪,屋里没暖气,没空调,谁不冷啊。 丁陡接住水杯,低头喝了一口,才觉得原本冷的发寒的身体恢复了过来,忍下心里的火,他说,“姨,我奶年纪大了,你们也都有父母,你就别打我们家的注意了。” 他姨夫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说,“我这腿是谁造成的?!没让你们赔钱都够好了的,你看看人家那一赔多少十几万,你说说我问你家要过吗。” 丁陡气的发笑,“姨夫,你真当我没上过学呢,别说十几万,就是一分我都不会再给你。我记性好,肯定会记着我姨拿了多少钱,你要是觉得理亏,我们走法律程序,判下来什么是什么,以后咱自己过自己的,别沾亲带故。” 女人立刻吆喝了声,“小丁!”然后笑着给丁奶奶说,“他奶,你看小丁这几年脾气倒是大了不少,我们没别的意思,真的。我就是想出去打工,让你帮忙看顾看顾这爷俩,小丁就是脾气大,那啥,那我们先走了啊。” 说着扶着她男人,撑着拐杖出门了,走的时候,石涛涛朝丁陡做了个鬼脸,猛地将门咚的一声关上。 丁奶奶吓得心里一跳,丁陡赶紧摸索过去,将奶奶扶到沙发上坐着,他自己坐在小板凳上,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丁陡心里难受极了,眼前是昏天暗地,永无止境的黑暗,就像是悬崖,黑暗将他的生活割碎成一片片鲜血淋漓。 上天在他最好的年纪带走了他的眼睛和父母,从此一生再无黎明。 丁陡有的时候庆幸,爸妈没看见他现在的样子,没看见他们疼爱的孩子再也看不见光明,没看见他和奶奶相依为命的生活,就是走,也一定是幸福着的。 第5章 【第五章 她说】我喜欢你 雪下了一上午,街上跑出来不少放假了的孩子在外面玩雪。 飞机场里候机的人不少,心急的的等候着一年没见的家人。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绍耀,“......”听见声音,他转身就打算走。 身后,一群军绿色大衣的年轻中国士兵一同朝这边走来,热血沸腾,忍不住就将军队喊口号的习惯带出来了。 徐则辉举着牌子,上面画着个萌哒哒的动漫人,穿着军装,眼睛又大又亮,萌萌的抱着把大勺子坐在地上,馋兮兮的。 “老大,二少爷看起来真精神,哎,我们在这里” 绍耀挑眉,瞪着那群热血过头的士兵,简直不想相认,没看见那么多人吗。 绍梓朝其他人敬了个礼,掂着大包小包飞快朝这边跑来,边跑边喊,“大哥,等我,大哥,老大,我回来了。” 绍耀露出微笑,还有点嫌弃,伸开手,接住扑过来的年轻人。 围观的人忍不住往这边看了眼。 黑墨镜,挺拔壮硕的身材,军绿色大衣,修长劲瘦的身体,简直不能再好看了。 真是兄弟吗。 感情太好了吧。 路人表示甚是怀疑。 绍梓狠狠抱了一下他大哥,一边搂着徐则辉,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真是太好了,哥,你更酷毙了,辉子,你也更受了。简直好的不能太好了。” 徐则辉,“......” 受什么意思,他根本不明白。 绍耀瞪了他一眼,手上接住他的包,酷酷的说,“吃什么!” “除了大龙虾,螃蟹,所有海鲜,我啥都吃。哥,你是不知道,我们那儿离海近,顿顿海鲜,你瞅我长得像不像海鲜。” “我瞅你像根海带,一点都不老实。” 上了车,绍梓眼睛还恋恋不舍的看向窗外,叹息道,“下雪了,真好,海南那边没雪,好几年都没见过了,果真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唔唔唔” 绍耀塞进他嘴里一瓶水,叽叽喳喳。 好歹是少校,有点气质行不行。 雪下大了,地上很湿滑,不太好走,车子没多远就堵住了,还不到高峰期呢。 绍梓说,“哥,我给你唱军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绍耀朝后面挪了挪,明显的嫌弃,“除了那几首你还学会什么了。” 绍梓搂住他大哥,“一首老歌走天下,这你都没听过。” 徐则辉从倒车镜里乐,二少爷就会找着办法让老大嫌弃。 这叫啥,无嫌弃不想爱。 先回宾馆换下军装常服,绍梓大字仰躺在大床上深深舒口气,“哥,我们什么时候回爸哪儿” “老爷子还在国外,打算再住几天,十五灯节的时候应该回国。” 绍梓嘿了声,“爸真会享受,让钱都来你挣。” 绍耀打开一罐啤酒,站在落地窗户前看外面纷扬的大雪,“要不然你退伍,包养我。” “可别,我在军队待的正美呢。”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紧身的工字背心,从床上跳起来,笑嘻嘻道,“哥,来比划比划?” 徐则辉左手拿一个全家桶,里面只有冰淇淋和六七包薯条,右手拎一红木食盒,里面是刚做好的糊涂面,又酸又辣的那种。 他从酒楼门口拿到房前,就累得不行,重点是累就算了,食盒里面条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熏得他只想抓一把辣椒也解解馋。 房门滴的一声打开,一道厉风打在他面前,坚硬的拳头刚刚在他鼻子前险险停下来。 屋里的两个人满脸是汗,一股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充斥房间,带着沐浴露的清香,配上麦色光滑的肌肉,低沉的嗓音,徐则辉低声咳了声。 幸好他是男的,这种场景简直劲爆。 绍梓一把搂住他,对绍耀说,“行啊,这次没吓的屁滚尿流,有长进。” 徐则辉,“......” 他什么时候都没屁什么尿什么的好吗。 二少爷你这样真的好吗。 夸大事实是不正确的人生观! 绍耀将大碗端出来,一口香草冰淇淋一口糊涂面,大冬天的,在温暖房中简直太爽了。 “雪都铺一层了,过两天说不定都能滑雪了,哥,带我去滑雪吧,我好久没玩过了。” 绍耀往碗里倒醋,不够酸,糊涂面稠糊糊的一大碗,越酸越好吃,酸辣味刺激味蕾,让人食指大动。 “不去,等雪下大,你在街上滑,省钱。” 绍梓一口啃在勺子上,惊讶的叫起来,“辉子,我哥什么时候抠成这样了。” 徐则辉咬着薯条,耸耸肩膀,深沉道,“二少爷,挣钱不容易啊。” 按摩推拿店里,老板正在给他们交代放假的事,玻璃门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十分有景致,不过屋中却没有几个人能欣赏。 刘四海说,“过年没空。” 老板劝道,“我打电话给你们,这是找人新弄的,网上有人下单,我给你们电话,报上地址,□□。从初一到初五这五天,每一次按摩推拿都是四倍工资,四海,你真不接这活啊。” 刘四海哼了声,拿着导盲仗往地上直戳,“这个月我工资少了很多,客人来都找他们俩,不干,再过多久我都不用干了。” 按摩店老板说,“你主要是推拿,每次钱数也多,现在的人都怕疼,你也知道,等年后咱再讨论这件事,下一年合理分配,四海,行吗。” 罗钰朝着老板,“小丁干的多,他应该多的,四海哥,你一天按七八个,小丁按十几个,店里的钱不就是多劳多得吗” “那是他抢走了我的客人!” “是他们自己找小丁的,不信你问问。” 按摩店老板不想理他俩,只好问在炉火边坐着的丁陡,“小丁啊,别听他们俩吵,你给我说说你觉得怎么样,过年这几天你接活吗,不一定会有,但是有人在咱按摩店下单的话就是四倍的钱。” 他最近也学人家在网上整了个团购,网上预订,线下消费,便宜不少,为了增加客人,过年也不停业,有人下单,他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上门去给人家按摩。 虽说过年是合家团圆,但总归是闲着没事,而且给的价格也很高。 刘四海已经表明自己不去,罗钰的爸妈肯定也想一家人过年走亲戚,只有他,家里除了奶奶,也没几个亲戚,过年放七天,时间挺长的,也总不能闲着,能挣就挣吧,趁着他还年轻。 “好,可以。” “还没说人头怎么算的”,刘四海那导盲仗在地上狠戳,大过年的,他的工资比丁陡竟然少了三百,他本来就爱斤斤计较,这次更是气的不行。 按摩店老板说,“小丁按的人数也是多,过年的时候我想想,下一年咱换个方法,让大家都高兴,四海,你说中不” 刘四海哼了声,站起来,摸索着穿衣服,“老哥,我在你店里也干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为难你,我家里还有那孩子,一家人都等着我养呢。” 罗钰气的去找自己衣服,不高兴说,“小丁,我们走,我家做了好多腊肠,我妈让你拿回去些。” 按摩店老板将空调关了,检查了电路,这一走,再回来就是新的一年了。 门口贴着大红的福字,十分喜气。 “小丁,电话可莫要关机了。”按摩店老板叮嘱道。 丁陡答应了一声,打开导盲仗,和罗钰慢慢往回走。 天空飘着小雪,地上的雪已经积了一层,四周都是白茫茫的,路上还有小孩子兴奋的大喊大叫。 罗钰伸手接住雪花,仔细的凑在眼前看,但她视力只能非常模糊的看到影子,雪花太精致了,她根本看不清,只好可惜的等着雪花在手心融化。 “路上有点滑。”丁陡小心提醒她。 “等雪下大了,我们可以堆雪人,楠姐说就是将雪团成两个球,堆在一起。” 丁陡想起来小时候滑的雪人,也跟着笑起来,“是呀,很容易弄,堆好了给别人看。” 路上一群小屁孩在玩打雪仗,丁陡和罗钰被连带着打了一身的雪球,小孩哈哈大笑,有人指着他们说,“我们打住别人了。” “没事,他们是瞎子,看不见。” 罗钰生气,想教训几句,被丁陡拦住,丁陡扶着她,地上因为孩子玩雪洒了不少雪堆,很滑,说,“别生气,他们没有别的意思。” 有个女孩跑过来脆生生的说,“我是班长,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你们玩吧。” 罗钰摸着给身上拍了拍雪,“小丁,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这不行。” 丁陡笑着不说话,手中有一团小小的雪,他握在手里,冰凉,细腻,路边的超市里应景的放着一首歌。 ——好冷,雪已经积得那么深 ——you,我深爱的人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缘分,我的爱因你而生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静静缤纷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 ——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丁陡跟着轻声哼唱,他嗓音温润轻柔,纷纷扬扬落在手背上的雪,精美好看,罗钰侧耳倾听,直到歌曲结束。 她摸着拉住丁陡的手,狠狠心,忍下拼命跳动的心口,说,“小丁,我喜欢你,我不想相亲,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第6章 【第六章 医院】相依为命 丁陡慌心中猛地升起一种感觉,他慌忙的解释,结结巴巴的说,“对、对不起,我不能,钰姐你。” 罗钰有些失望,强压下心里的难过,松开手,自己无意识的捏着手指,贴着冰凉的导盲仗,“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的眼睛是因为事故造成的,可我却不是” “钰姐!”丁陡急忙喊住他,苦笑着,没有人看见脸上的涩意,“不是,钰姐,你人很好,我那儿能看不上你,你知道我家的情况,还欠别人一大笔钱,我哪能让姑娘跟着我受罪。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我就想先还债,钰姐你千万不要多想,是我配不上你,谁跟着我都是受罪呐。” 他看不见,就凭着按摩推拿店里面的一点工资,别说欠款了,就是还清了,也给不了谁一个温暖的家。 他和奶奶相依为命就行了,做什么把好好的姑娘拉下水和他一样受罪。 丁陡想解释不是他看不上她,怕罗钰误会。 “我知道,小丁你是好人,没关系的,走吧,该回家了。”罗钰拍拍他的手,丁陡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钰姐,谢谢你,真的。” 雪天路滑,两人刚走到丁陡家门口,邻居家的人连忙走上来,拉住丁陡的手,“小丁,你奶奶在路上摔倒了,送医院去了。” 一瞬间,丁陡脸色发白,“哪家医院,我现在就去,严重不严重,怎么会摔倒了呢。” “你别急,下雪天摔倒了,我在你家门口专门等你呢。” 邻居大妈拦下一辆出租车,丁陡说,“钰姐,你先回去吧,家里人该着急了,我去医院,我奶肯定没事的,你先回去。” 罗钰只好答应,让他先去看看丁奶奶,然后记得给她报平安。 车里还没有来得及开暖气,丁陡双唇泛白,手中紧紧握着合起来的导盲仗,就像是海中唯一的浮木,心脏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千万没事,千万没事,丁陡有些连呼吸都紧促起来,他太害怕了,脑中无意识的不断回放九年前那一幕。 这种感觉他今生难忘,疼痛刻骨铭心。 白色的墙壁,鲜红温热的鲜血逐渐流失,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下学回来,匆忙赶到却来不及见到的人,被覆盖的白布,他姨的谩骂和痛哭。 丁陡的脑中剧烈的疼痛。 小小的他站在医院的走廊中,失魂落魄,满身凄哀,书包还在他身上背着,里面的书却如同大山般沉重,压在他肩膀上,他缩成一团,痛不欲生,以为自己也要死去。 丁奶奶一手操办家中所有的事,借钱,处理丧事,抱着小小的他在屋子里安静的流眼泪,一遍一遍说着,小丁不怕,小丁不怕,奶奶还在。 从回忆中痛苦的挣扎出来,丁陡给了钱,握着导盲仗走的飞快,其中还几次差点滑倒,和人相碰,来不及道歉,邻居大妈知道病房,她走不快,丁陡搀着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丁陡刚走进病房,就听见丁奶奶喊了声,“小丁啊,我没事。” 一瞬间疼痛颤抖的心平静了下来。 病房了还有住着三位老人,丁奶奶笑着给她们说,“看,这就是我孙子,可孝顺,长得多俊。” 丁陡瘦高,面目白净,眉眼清秀,谁见到不喜欢呢。 就是隐隐在内心感慨人生的不公,那一双明亮清晰的眼睛却看不见这缤纷的世界。 “没事就好,小丁都快吓死了。”邻居大妈说。 丁陡扶着床边坐下,心口还停留着惊慌的余悸,“奶,你咋了,伤到哪儿了,医生怎么说的?” 丁奶奶歉意的拉住丁陡的手,拍了拍,她手背上刚扎完吊针,“没事,我本来怕你担心,不让她告诉你呢。” “这哪行呢,小丁回家见不到你肯定着急。”邻居大妈说道,自己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喘几口气,这孩子走的太快了。 “没事,就是路上滑摔了一下,等打完吊针就能回去了。我还要在家给你炸南瓜饼和莲夹呢。” 听她这么说,丁陡放下了心,问道,“现在已经下午了吧,奶,我去给你买饭。” “这医院你不熟,别去了,我不饿,等回去奶给你做饭。” 丁陡站起来,让丁奶奶把水瓶给他,他出去打些水回来,“我去看看还有饭没,不吃可不行,没事,我问问人。” 他打开导盲仗走出去,听见病房中有人说,丁奶奶真是好福气,孙孙很孝顺,对她很好。 丁陡找人问了医生办公室,进去问问奶奶的病情。 那医生是个老大夫,和气的说,“病人摔倒之后身上有擦伤,有些被吓着了,脚部可能有些扭到。还有老人家有冠心病”。 丁陡急忙问,“严重吗,需要住院治疗吗” 老大夫道,“你别急,这是老年人常得的病,病人现在并不严重,可以吃药控制,不过建议家属注意一下病人的情绪,注意饮食规律,这种病会出现胸闷,心悸,无力,可以让老人适量活动,还有最好能给老人配一个紧急呼救装置,避免发生猝然昏厥。” 他想了想,看着丁陡的眼睛,温和问道,“建议先住几天院,等脚伤养好,在医院吃几天药观察一下,没有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孩子,让你家里人来交一下住院费,医保会便宜很多,别担心。” 丁陡连声说谢谢,听到奶奶没事就放心了,不过又忧心起来奶奶身上的冠心病,他问了住院手续在哪里办,幸好今天发的工资,在银行卡上,他带着。 因为看不见,无法再缴费单上写字,小护士专门去取印泥来按手印。 他在前台等候,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丁陡微微扭头。 “真的是你,丁陡吗,我是章咨岳,我们初中是同学啊,不过你只上了半个学期就走了,刚刚还以为认错了。” 丁陡沉默了一下,才笑了笑说,“你好,抱歉,我看不见。” 他不太愿意想起年少的事,再加上他看不见,听声音也不大能记起来,只好有些抱歉。 章咨岳这才仔细看了看丁陡的眼睛,很清亮,但却没有焦距,他看着丁陡手中的导盲仗,有点尴尬的摸摸脑袋,“该说抱歉的是我。我有些激动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他是这个医院的实习大夫,要过年了,今天来拿执勤表,刚好见到个面熟的,主要不是面熟,而是丁陡很显眼。 他身体修长,打扮干净素雅,长得眉眼清秀,脸色白皙,很容易吸引女孩多看两眼,毕竟好看的人都喜欢嘛。 刚刚就是听见几个女同事说,他才无意间看了两眼,没想到竟然是丁陡。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章咨岳伸手想去搀扶他,又不太确定从何下手,病人是病人,很多大夫都无法将病人和朋友联系到一起。 丁陡摇头,“谢谢,没有关系。” 章咨岳说,“可以把你的电话给我吗,我输入一下我的号码。” 丁陡摸出手机,是按键的,他不能用触屏智能,看不见,无法掌控,章咨岳看见的时候也一怔,现在很少人用这种的了吧。 他将号码存上,不放心的问,“你能打电话吗?” 丁陡抿唇,笑一下,“我可以将你设成快捷键,可以拨出。” “那就好,对了,过几天有同学聚会,初中同学,你也来吧,我去接你。”章咨岳热情的说,将丁陡的手机放在他手里。 “我不太方便,就不去了。” “没关系,我会照顾你,去吧,大家都好久不见了。你可是我们班的班草啊,刚上初中那会儿就被那些小女孩认定的,他们看见你也肯定很惊讶。”章咨岳直接拿着手机朝微信发了个消息,然后笑着说,“真的,特希望你去,不要让我们失望呀。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我们以后再见。” 他朝丁陡挥挥手,又想起他看不见,“拜拜,丁陡” “再见。”丁陡听见护士的声音,按照她的说明按下了手印,往病房摸索着走的时候,才深深叹了口气。 对他而言,成长是一段钻心的痛,有他此生珍藏的,也有让他刻骨铭心痛的。 他离开那个地方,也是为了避开自己的懦弱吧,不敢面对过去拥有缤纷世界的自己。 大过年的,医院人少了很多,大多数都接回去在家里过年了。 丁陡交了两千住院费和医药费,手里现在只剩下一千多了,这是年前年后的一个月他和奶奶的生活费,他一边盘算家里还剩下多少钱,一边往回走,罗钰的爸妈叫他才猛地回过神。 罗钰和爸妈都赶到医院了,还给丁奶奶带了箱牛奶和果篮,罗钰正陪丁奶奶说话呢。 一直到了晚上,才准备离开。 医院外大雪纷纷,寒风刮起来冷冷瑟瑟。 “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丁陡叮嘱道。 罗钰碰了碰他手背,“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请个护工吧” 丁陡点头,“我可以问护士,先过了今夜试试吧。赶快回去吧,明天就是除夕了,对了,新年快乐。” 罗钰凑上去轻轻抱了一下丁陡,轻声说,“新年快乐。” 第7章 【第七章 受伤】看不见,也能抓到坏人 丁陡在病房中的椅子上凑活着过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听见病房外正热热闹闹的放鞭炮,今天是除夕,医院里的护士只有几个值班的,儿童区的几个小孩子趴在医院的走廊上看放鞭炮,笑着捂住耳朵。 丁奶奶打的吊针有安眠的成分,白天又吓住了,夜里睡得不踏实,到现在也没醒。 丁陡小心翼翼的走出医院,按了一下手机,听里面的报时,早上六点四十。 他问了路,慢慢往外面走,耳边的欢笑声越来越近,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是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外面套了个羽绒服,说,“哥哥,你是盲人吗?” “是呀。”丁陡笑了下,他知道小孩没有别的意思。 那孩子指了指地上,又想起来他看不见,脆生生的说,“地上都是雪,路很滑,哥哥,你要去哪里?我可以带你去。” 不知道有人发现没有,在医院的孩子总是特别的乖巧懂事,就好像生病让他们迅速成长了一样。 孩子总是最怜悯的,他们会因为家里人住院,而心疼起来医院的所有人,也会因为自己生病,他对他们更加友好和善良。 医院里白色的墙壁,走廊,白色的护士医生,医院是一个充满希望和绝望的地方。 那孩子朝身后的几个孩子打了个招呼,“哥哥,你是要买早餐吗?” “是呀,你知道医院门口哪里有吗?” 那孩子立刻笑起来,“我带你去,我知道谁家的早餐最好吃。” 丁陡想了想道,“谢谢你,不过你告诉我,哥哥可以自己去,在医院不要乱跑,爸爸妈妈会担心。” 小孩使劲摇摇头,“我爸妈去串亲戚了,没关系,妈妈说要做好事,看到需要帮助的人要帮助他们。” 洛安市银装素裹,大雪在地面盖了厚厚的一层,窗外尽是动人雪景。 酒店房间中,绍耀闭着眼睛,一脚朝摸着自己腰的人踹过去,床边的人咕噜滚到了地上。 绍梓裹着被子坐在地上,一脸睡意朦胧的模样,哀怨道,“哥你干嘛,我正睡的好呢。” 绍耀只穿了紧身黑色四角裤,赤脚站在地上朝他弟冷笑。 还睡着? 那谁的爪子从他胸口摸到腰上的?要不是他一脚踹过去,估计直接都要摸那老虎屁股了吧! 小不要脸的。 色勺子抓了抓脑袋,嘿嘿的傻笑,“我就是摸摸,看看咱俩谁身材好。你好,你最好了,我哥最帅!” 绍耀踢踢他的被子,绕过去,进了浴室。 绍梓鹞子翻身,轻盈的落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哼起来了歌,“好一朵美丽的芍药花,芬芳扑鼻满枝桠,人人爱人人夸——咣当!” 浴室发出巨大的声音。 小勺子害怕的扭了扭胯,oh!no,他如花似玉的大哥怒了! 快七点的时候,徐则辉准时的送来了早饭,一进门,就见绍梓肌肉鼓起,趴在地上做俯卧撑。 六百二十一,六百二十二,六百二十三...... 徐则辉蹲下来瞅了瞅他,笑眯眯的说,“都六百了啊!” 绍梓满脸是汗,得意甩了甩头,“跟大哥比怎么样 徐则辉站起来,将早餐拿出来,说,“老大,我们先吃吧,二少爷还有一千四要做呢。” 哼哼,想要跟他老大比? 瞧他大哥的身材,比他壮了一圈,十分有欧美的气质,小勺子,你还早着呢! 当兵出身,吃饭快的不能比,徐则辉刚吃了几口,身边的两个人就已经扒拉扒拉吃光了。 徐则辉,“......” 绍耀还有些公司的事要处理,绍梓晃悠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跟他俩打了个招呼下楼去了,打算先跑个几公里,顺便找人打个雪仗什么的,十分喜闻乐见呐。 绍家一直都是军人出身,两兄弟的父亲退伍之后经营有公司,和政府合作的一个项目,产品出口国外。 临安门商业街算是房地产,几乎完全是绍耀自己谈项目,招标,竞拍拿下的,算得上完全是属于绍耀个人的。 绍老爸非常不赞同绍耀的做法,临安门商业街中吃喝玩乐各种都有,就算是在洛安市打下招牌,吸引来洛安市旅游的人去旅游购物,但是对外国游客的吸引恐怕不够大。 毕竟,谁不知道中国的小吃呢,好吃是好吃,那卫生,连中国人都不敢保证。 绍老爸这些年将一些公司分给绍耀来经营,绍耀又要顾全临安门,所以休息的时间不多,经常都是大会小会轮着开。 这不,大过年的,员工都休息了,他这大老板还不知道工作到啥时候呢。 幸好还有徐则辉,连秘书带保姆分担了他的工作。 徐则辉:做牛做马,老大还只发一份工资,可心酸! 不过,只有徐则辉才知道他这份工资有多值。 没多久,门铃一直在响。 徐则辉动动腿,丢嘴里一块糖,晃晃悠悠的去开门。 “您好,先生,请问绍梓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徐则辉点头,是酒店的经理呐。 “前面马路上发生五车连撞,绍先生也在场,现在跟随警察去医院了。” 绍耀猛地皱眉,刚拿起手机,就见绍梓打来电话。 “哥,我艹,刚刚有司机酒驾,撞了四辆车,还有几个孩子受伤,我是目击者,我在中心医院,你过来帮我——!!” 绍耀挂上电话,拿起外套,大步往外走,徐则辉立刻跟上,拿过汽车钥匙。 简直不能忍! 喝醉开车这件事,大过年的,谁这么缺德不要face! 拿人命当不当事! 酒店经理看着两个人一副敢惹我你死定了的样子走了出去,顿时有种小马哥在江湖的感觉。 太酷了。 医院里吵吵闹闹推进来不少病人,丁陡等着丁奶奶吃了饭,然后又将药喝了之后,才拿着导盲仗在走廊里坐着,准备吃自己的早饭。 走廊里传来剧烈的争吵声,然后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有人气呼呼的骂,还有孩子的哭声。 有人从楼上跑了下来,一路撞翻好几个人跌跌撞撞往外跑去,身后隐约还能听见叫喊声。 丁陡刚站起来,就被人大力的狠狠撞到在地上,手里的豆浆和鸡蛋饼洒了一地,那人手里好像还推着什么东西,将丁陡撞开之后,将手里的东西推向丁陡。 是一辆医用小车,车子撞在丁陡身上,他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顺手抱住那乱窜的人的大腿。 他看不见,只能死死抱着那人。 “滚开,放手,你给我滚开!” 身后传来叫喊声,抓住他,不能让他跑,撞死人了! 丁陡死死抱紧他的腿,那人气的狠狠用脚踢在他背上,疼的丁陡几乎要将刚刚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绍耀和徐则辉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走廊边站着惊慌未定的护士和病人,医院里乱糟糟的,柜台上东西散乱,而另一边,一人正在怒打脚下的人,却没人上去帮忙。 绍耀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打人的后背,将他狠狠摔在墙上,坚硬的拳头直接砸在打人的身上。 徐则辉连忙扶起丁陡,见他脸色苍白,身上衣服也弄脏了,有些站不稳。 楼上传来脚步声,警察赶到的时候,绍耀刚好收回拳头,那人早就被他卸了肩膀,肋骨也不知道打断几根,疼的正哼哼唧唧。 徐则辉扶着丁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绍梓也跑了下来,一下来,看见那人就破口大骂,“你个sb玩意,醉驾撞死人还敢跑,tmd,打不死你,还敢在医院里发酒疯,早点进局子吧。”他一眼看见绍耀,“哥,幸好你抓到他了,我刚刚正给小孩擦药呢,这疯子醒了就往外面跑,连跑带砸,警察都控制不住,撞了人还想跑!” 丁陡听他们说话,知道自己没抱错人,他也看不见,就听见有人喊抓住,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就顺便抱住正准备逃跑的人。 “你脸色不好,快让医生看看,天啊,你可真厉害,要不是你,这人渣早就跑了。” 医生给丁陡检查了一下,内脏没事,胳膊和腿上都有不小的擦伤,腰腹还青紫了一片,到了明天肯定乌黑乌黑的。 丁陡用手按住胃部,勉强笑了笑,吸口气“麻烦您帮我找一下导盲仗好吗,刚刚掉在地上了。” 徐则辉这才发现他竟然看不见。 绍耀捡起地上的导盲仗放进丁陡手心,丁陡看不见,只能顺着感觉,朝他的方向道了声谢谢。 绍耀一眼就认出来丁陡了,年会上见过的,他当过兵,有些习惯改不掉,比如对见过的人都过目不忘,更何况丁陡也十分好认。 地上乱七八糟的散落着很多东西,徐则辉将丁陡带进医院的休息室,里面有床,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医生过来给丁陡身上的擦伤涂药,清瘦的身体上好几处青紫擦伤,疼的皱起眉来。 医生刚走,丁陡说,“谢谢您,我需要先离开。” “去哪儿”。绍耀低声问。 丁陡一怔,不是他身边说话的年轻人,声音低沉磁性,是刚刚递给他导盲仗的人,他浅笑对着绍耀,“我家人在医院,我出来该担心了,我没事,谢谢你们,我需要先回去。” 他刚站起来,眉头微微一蹙,还好是冬天,还穿着衣服,要是夏天,估计身上的擦伤会更多更疼。 “病房号?” “105”,丁陡下意识说了出来,连忙道,“我自己回去就好,真的不用麻烦了。” 绍耀叫,“辉子,过去报个平安。” 徐则辉点点头,走了出去。 丁陡不知所措的坐在床边,这人怎么这么犟,就不听他说话,他真的是怕奶奶担心他,医生说了老人不易大喜大悲,情绪波动。 绍耀不说话,丁陡默默的琢磨是不是人已经走了,但是没听到脚步声啊,可那人在做什么,陪着他吗。 绍耀见他捂住腹部,低头不说话,就倒了杯温水,他直接拉起丁陡的手,吓得他身体一颤。 绍耀,“......”他有那么可怕吗! 他将水放进他手里,问道,“胃不舒服?” 声音就在自己身边,丁陡忐忑的捧住水杯,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小口,不好意思的说,“没、没关系,只是有些饿。” 第8章 【第八章 硬汉】你到底说不说话 绍耀拿手机给徐则辉发了条短信,让他出去买点热的粥再过来。 绍耀点点头,表示自己猜到了他是饿,不是胃疼,但是丁陡看不见,迷茫的抬起无法焦距的眼睛,微微侧了侧脑袋。 怎么又不说话了?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对于盲人来说最怕的大概就是一个不喜交谈的人了。 你不说话,过于安静,让他无法判断是你在想什么,甚至是你是否还在他身边,又在做些什么。 绍耀接电话,绍梓说,“哥,先别走,警察等会有事要询问,对了,还有那个年轻人,没事吧,听说是他抱住那人渣才没逃走,还被打了,现在没事吧” 绍耀嗯了声,就挂断电话了,站着看床上安静茫然的人,突然说了句,“我姓绍。” 听见他说话,丁陡心里一松,这个人太奇怪,丁陡默默的觉得,他说不定早就自己走掉了,就让他傻傻的在这里。 丁陡迟疑的说,“绍先生,您好,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绍耀皱眉,每次遇见这个人,都是要走要走,他就长得那么可怕吗。 如果徐则辉在的话一定会在心里狠狠吐槽,你长的什么样,小丁根本就看不见好吗! 你那一身诡异的气氛才是让他害怕的原因! 绍耀在想要不要批评他还是反思自己中默默纠结,完全没有理会说了一话后,辛苦等回话的丁陡。 丁陡捏着手里的导盲仗,在手心旋转,捉摸不透自己的话很难回答吗? 徐则辉掂着东西走进来,没注意休息室中的两个人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买了的袋子里有十一二包豆浆,还是温热的,听说是老板自己家磨得,附近的人都说很香甜,味道不腻。 豆浆袋子有个硬的开口,徐则辉递给绍耀一包,绍耀扭开开口,小心的放在丁陡手里,握住他的手指,让他知道要捏住硬硬的开口的地方,避免要洒出来。 徐则辉笑,看吧,他就知道绍耀喜欢这种人,哦,不是那种喜欢,别看他硬汉的形象,其实真的是应了那四个字。 硬汉柔情。 丁陡接住豆浆,小声说了谢谢,就感觉自己的另一只手被塞.进一个用塑料袋套着的软软的东西。 传说中的天津狗不理大包子,贼香的。 徐则辉说,又给了绍耀一包豆浆,说,“我把剩余的拿到楼上了。” 绍梓还在上面,不是说还有几个受伤的孩子吗。 绍耀点头,道,“给105病房送包。” 丁陡正小口小口咬着包子,突然听到这句话,被噎了一下。 徐则辉笑眯眯的说,“你放心,我刚刚去看过你奶奶了,老人家没事,这豆浆纯手工,喝了有好处,我买了好多呢。” 他朝绍耀挥挥手,绍耀想起来什么,问,“上去问问警察怎么说,他的伤警局不报销?” 丁陡眨眨眼睛,透亮幽黑的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却很是漂亮,“嗯?” 绍耀皱眉,说,“你的伤。辉子去谈。” 徐则辉摸摸鼻子,必须的啊,这个可是十佳青年,虽说盲人,可也帮着警察抓住坏人了呀,自己还受了伤,警察一句谢谢就能了事? 简直有辱商人的抠门和贪钱的品德。 丁陡急忙摇头,清俊的脸上有几分红晕,“不是,不用,是我自愿的,这不是刚好遇到了吗,这个不管警察的事吧” 徐则辉安慰道,“放心,又不是警察出钱,会上报的,是正常流程,现在本来就鼓励市民见义勇为,不过要注意安全,等着警察给你发个见义勇为奖。” 他说完就出了门。 丁陡急的脸都红了,东西也不吃了,急忙想着解释,他真的没想要奖金啊,这从来都没听过帮忙还要钱的。 说出去多丢慨气。 绍耀按住他的肩膀,沉声呵斥,“好好坐着吃饭。” “绍先生,能不能告诉......你的朋友,我真的不需要奖的。” 绍耀又打开一包豆浆,换下他手里已经喝的差不多的了,“不要奖,要钱就行,坐好,吃饭!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丁陡泄气,低头喝了一大口豆浆,有些郁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这么名正言顺的问警察要钱啊。 他在脑中勾勒出一个身体矮胖,严肃的人,顶着个大肚子,像领导一样批评他,又有些市侩,说不定还秃头! 想到面前的人,丁陡一乐,笑了出来,绍耀皱眉瞪着他,想什么呢! 他笑了笑,应该不会的,这个人声音低沉平稳,走起路来又稳重又安静,应该不会是他想象的模样,毕竟,相由心生。 医院的楼上,绍梓直接拿出自己的军官证,将事情说了个清楚,就是雪天路滑,司机酒驾,重点是撞了人下来之后竟然打算逃跑,这也就算了,同车的一女子竟然说是她开的车。 无证驾驶,不熟练,警官你看着办吧。 绍梓冷笑啊,当他傻呢,他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头上就是监控,你们还睁眼说瞎话啊,别人不敢说,我这眼,就是你当时干了什么也看的清清楚楚,不信咱就等着瞧。” 医药费,修车费,四辆车,受害人就在门外等着,都有理咱都说的清清楚楚。 绍耀走过来,那家伙,一身黑色风衣,脸色冷峻,身形高大。 “就就是他打我,抓他,抓他”,那醉酒司机狼狈的躺在床上,双手垂在床边,疼的呲牙咧嘴,一喘气,胸腔剧痛,吓得缩在床上。 警察正拿着小本本写东西,看见绍耀进来,眼睛一瞪,艾玛,黑老大! “那个啥,先生,请您拿出证件。” 绍梓弯腰偷偷乐,每次看见他哥被人误认为是坏银就特开心。 瞧瞧,别说你是美国大兵,咱中国士兵才是中国人的审美。 绍耀将证件给警察,交警和警察轮着看,哎哟,美籍华人,退伍军人。 “口供录好了吗。”他低声问,绍梓瞪着醉酒司机,说,“不肯承认。” 绍耀一皱眉,抬手。 那醉酒司机立刻大叫着,“别打,别打了,哎哟,是我,是我,大哥,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我不应该耍酒疯。” 绍耀抬手,将证件收入身上。 醉酒司机,“......” 绍梓闷笑,对旁边的警察说,“这是我哥,亲哥,警察先生,你们出来现场调查吧,还需要我吗?” 警察道,“不用了,谢谢合作。” 绍耀朝绍梓挑眉,绍梓点头,笑呵呵的说,“楼下刚刚那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你们这奖金发多少啊。” 警察和交警大眼瞪小眼,刚刚有人已经和他们说过这件事了,虽然是说按流程,但这本来也没有提前说有奖金,那个帮助别人不是应该的吧。 绍梓摇摇手指,“人家可是盲人,帮助的是警察哦。反正听说已经有人拍下了,发微博,这种事大家要赞扬和学习的。” “是没错,但是......好吧,我们尽全力帮助那位先生申请奖金” 绍耀这才满意的,面无表情的走了。 病房里,徐则辉给丁奶奶削苹果,嘴里那个甜啊,丁陡在旁边坐着,他腿上有伤,怕丁奶奶看出来担心。 徐则辉将一个苹果递过去给丁陡,丁陡摸索着朝他笑了笑,徐则辉看着他的眼睛,明亮清晰,但无焦距,心里叹息,多好一个人呀,长得清俊,人也好,咋就看不见呢。 丁陡摸着导盲仗站起来,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带你去啊,奶奶,苹果你先吃啊” 丁奶奶乐呵呵的,十分喜欢这孩子,没见过小丁有个这样的朋友啊。 刚走出病房门口,徐则辉一扭头,就看见绍耀和绍梓一人一个,跟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往左边看,多俊一小伙,笑吟吟,往右边看,多冷酷一男人,面无表情。 绍耀说,“我去。”然后拉着丁陡的手腕,往洗手间方向去。 绍梓咬着小朋友给的棒棒糖看着走廊上的人,说,“我哥还是老样子。” 心肠软,看不得可怜人受罪。 徐则辉点头,“嗯,别看老大总是面无表情,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最善良!” “当着我哥可别说他善良。” “知道。” 丁陡从来没见过有这么带路的。 他是瞎,又不是不会走路。 有见过拉着盲人一路快走的吗,导盲仗都用不上了,好嘛! 绍耀的手又大又厚,手掌干燥温暖,他拉着丁陡的手腕子,从来都没有见过男人的手腕又细又软,还穿着棉衣呢,一握住都没啥感觉。 “绍先生?您慢一点,我自己走也可以。”丁陡心里郁闷啊,走的太快了,他眼前漆黑,走太快很没有安全感的。 绍耀脚步一顿,低声说,“到了”。 丁陡听见他推开门的声音,然后放开了他,退后一步,问,“需要我帮你脱吗?” 很认真严肃的问的。 丁陡一囧,脸红,“这不用了。” 绍耀习惯性点点头,想起来看不见,说,“好的,我在外面等你。” 丁陡折起来导盲仗,摸索这自己的衣裤。 丁陡上完厕所,将导盲仗打开,自己摸索着打开门,立刻就被人有抓住了手腕,然后清凉的水流过手指。 他心里一暖,这人,听他说话总有点不靠谱,但是很细心,不是吗。 绍耀说,“等我一下。”然后自己也进了厕所。 徐则辉刚去买了一份午饭带回来给丁奶奶,已经一点了,丁奶奶说,“你和小丁怎么认识的呀。” “嗯,有次我遇到了个事,正好小丁遇见了,帮了我一下,我们就认识啦。” 说丁陡帮他的,所以现在帮助丁陡照顾奶奶,是理所应当。 绍耀两兄弟和丁陡走进病房里,四个男人一进来,就觉得屋里小了很多,徐则辉说,“奶奶,我们跟小丁去吃饭,等会儿给小丁送回来。” 丁奶奶看看徐则辉,看看绍梓,长得好,看着舒心,感觉就是个好人,她犹豫的看着壮实沉默的站在病床尾的绍耀,问,“他,这个也是和你们一起的?” 有点黑,有点壮,重点是,这这咋跟黑社会老大一样呢。 电视上不都是这种人吗,不是一般的跑腿小弟,是真的黑老大,气质冷寒,无论谁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个好人 第9章 【第九章 被擦嘴巴】绍先生被嫌弃了? 医院的病房里没剩下几个病人了,今天是大年初一,能回家的都回家了,病房里的电视还放着昨夜播的春晚,大屏幕,高清晰,丁奶奶还挺喜欢看的。 她左右看看围在病床边的几个大男人,丁陡站在绍耀身边更显得有些单薄,她犹豫的说,“小丁你和他们出去吃饭吗?” 丁陡本就还在吃惊怎么突然就说要带他吃饭去了,他们似乎才刚刚认识一上午吧,虽然听说话不像是坏人,但他真没打算占人家便宜啊。 丁陡摸索着走到床边,说,“谢谢你,绍先生,我在医院吃就可以了,您要是有事可以去忙,不用管我的。” 徐则辉瞅了眼绍耀,心里小激动。 呵呵呵,被嫌弃了,老大! 绍梓要憋出内伤,他哥看起来真不像好人。 幸亏人家本来看不见。 绍耀皱眉,脸黑,“医院没饭。” 徐则辉连忙说,“是啊,都没饭了,小丁跟我们出去吃饭,吃完给丁奶奶打包带回来,不会很长时间的。” 他说着又削了一个苹果,切成两半,让绍梓塞进他哥手里一半。 乖,摸摸头,说话不要太简单。 徐则辉说,“奶奶,这是我们老总,不是坏人,呐,我电话给您了,身份证也压在这里,将小丁送回来之后,我再拿走。”他将身份证拿出来递过去。 丁陡满脸通红,像是要将大闺女从家里娶出来一样,家里人不放心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丁陡也只好同意,“我吃完饭就回来,奶你先吃个香蕉,箱子里还有牛奶,我一会儿就回来,护士一个小时后会来换药。没事的,都是朋友。” 徐则辉乖乖的递上香蕉,还给剥开,真是亲切。 雪已经不下了,但路上却厚厚一层白雪,城里人不多,回老家的,外出旅游的,很多路上的雪都没有人踩过,银装铺了一地。 丁陡的导盲仗打在地上只能传回来微弱的回应,雪地上不利于盲人行走,还好徐则辉不是吃素的,当秘书这么多年,眼色溜溜的。 他扶着小丁,几个人慢悠悠的走,很是悠闲。 “哥,你真不和我去滑雪?”绍梓问,老爷子还没有回国,刚好员工放假,现在不出去玩简直浪费下雪天。 给假日一个尊重好吗。 “当然去啊,去年买的滑雪装备才用了没几次。”徐则辉狗腿的朝绍耀眼巴巴的笑,绍耀哼一声,默认了。 丁陡看不见,走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聊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穿的不太厚,幸好车里暖气很足。 上车的时候,绍耀直接将徐则辉赶去开车,然后将丁陡拉上后座。 车里的空间很大,但是和绍耀坐在一起,总会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压抑。 体型有点大了,呵呵。 丁陡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呀,他僵硬的坐在后面,不敢动,仿佛一动就会碰到这位脾气不好的绍先生。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导盲仗。 有点紧张。 “吃辣的吗?”绍耀问。 车里没人吭声,绍耀耐心的又低声说了句,“吃辣的吗” 徐则辉从后车镜里笑着说,“小丁啊,你吃辣的吗。” 丁陡这才知道是问他的,让人家问了两次,有些不好意思,清俊的脸上泛起红晕,结结巴巴说,“可,可以。” “有没有忌口的?” 丁陡猛地摇头,就怕没有及时回答,让旁边这个让人不高兴。 绍耀语气平淡,“订饭吧。” 徐则辉将手机扔给绍梓,让他报自己喜欢吃的,挑来挑去也不知道选好了没。 吃饭的地方是他们经常去的,消费略高,不过过年过节不打烊,很好。 饭店非常有中国特色,几乎全国各地的饭菜都有,味道正宗,很是一绝,所以价钱高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绍耀能吃,也不太挑地方,高档酒店、路边小摊、临安门的街市,遇见了,感兴趣的都会进去尝尝,以至于徐则辉也跟着吃遍了大江南北。 直接要了一份米饭和菜打包带走,他们吃的是面,好吃啊,这地方的面条金贵,但味道绝对一绝。 重要的是三个男人都不知道如何让一位失明的人去夹菜。 面条好,方便,一人一碗,抱着呼噜。 桌上还有好几盘菜,绍家兄弟两个人只有面可是不够吃。 丁陡扶着碗小口小口的吃,入口的面非常有弹性,汤鲜美的往鼻子里钻,酸辣入口,肉沫喷香,他吃了一会儿,身上就出了一层的汗,不过真的很让人胃口大开。 冬天里吃碗酸辣海鲜面,简直够劲儿。 绍耀和绍梓一会儿就吃完了,瞅着他俩吃。 徐则辉看着丁陡清秀的脸上蒙上一层薄汗,脸颊红扑扑的,没有焦距的眼睛透亮,就是那种好像发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美食一样。 他朝绍耀伸出个拇指,高,点的真好,这面是绍耀点的,只给丁陡的。 啧啧嘴巴,好想喝口小丁的汤。 丁陡吸溜吸溜叹口气,太爽了,又酸又辣,味道还超级的鲜,面很有嚼劲。 有人递给他一张纸,他刚伸手,就被抽走了,绍耀捏着纸巾给丁陡擦了擦嘴巴,看的绍梓和徐则辉目瞪口舌。 两人面面相对,心好,心软,嗯,一定是这样,要不然这也太温柔了吧。 他俩什么都没看见! 丁陡,“......” 丁陡眨眨没有焦距的眼睛,想了想,解释了下,“那个,我可以自己来,我只是看不见,不是,很谢谢您,嗯我是想说——” 他只是想说他虽然看不见,但不是什么都干不成啊! 绍耀脸一黑,自己出去了。 丁陡摸着导盲仗站起来,红润的脸上现在却有点发白,不知所措,像犯了错的孩子,看着让人心疼,跟被人欺负了一样。 他低声问徐则辉,“绍先生,他、他是不是生气了,我真的不是那意思,很抱歉。” 绍梓用他哥的卡结了账,走过来拍拍丁陡的肩膀,“没事,他没生气,就那脾气。” 外面,冬阳暖暖的照着。 绍耀从马路对面跑过来,将一大袋子东西塞到丁陡手里,沉声说,“拿着。” 他在路对面看见的,一妇女在雪地里卖苹果,过年了,菜很贵,水果很便宜,但不是成箱的不太好卖,他顺手买了一大兜递给丁陡,自己扔给绍梓一个。 “送他回医院,我和绍梓从这里回酒店。”绍耀吩咐。 丁陡拿着一大兜苹果,身边还跟着饭店的送餐小伙子,绍耀给了张红票子小费就让徐则辉开车。 大冬天的,饭店上班的人家也回不成,挣钱也不容易。 送个饭一张足够了,又不是电视剧里演的出手几千,挣钱很不容易的。 丁陡捏着手里的塑料袋,心里有些异样,这人真的很不一样,他能感觉出来这人很有钱,但为人行事却丝毫没有那种富家子弟的样子,虽然有些让他不知所措莫名其妙,但总归这样的人,很少。 默不作声的关怀,不经意的善良,才是温暖,无论对谁。 到了晚上,璀璨的烟火在天空绽开,一朵又一朵,给黑夜染上别样风情。 绍梓和徐则辉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一人一勺冰淇淋吃的滋滋有味,另个房间,绍耀正在模拟下一年的计划书,打算和几家旅游电商合作推出临安门旅游,扩大知名度。 地毯上放个笔记本电脑,绍梓一边吃一边打字。 徐则辉瞄了一眼,聊天软件上,绍梓的头像是一把军绿色大头萌哒哒的大勺子,傻兮兮的随时等着舀一勺美食尝尝。 “谁啊” “女朋友” 徐则辉一下子来劲,扑过去要看,被大勺子紧紧按住,“别动,正在追,别吵,好不容易理我了。” “哟,谁看不上我家萌哒哒的勺子啊”,徐则辉一口吃掉巧克力冰淇淋,笑着说。 绍梓朝那边看了眼,小声对徐则辉说,“这妹子,厉害着呢,跟我哥打估计都不会输” 徐则辉惊讶,他以为大勺子喜欢软绵绵的妹子呢,竟然口味这么重。 能比绍耀还能打,那要长成个什么样子? 重口,且重口。 绍梓露齿一笑,“不要告诉我哥,我们部队好多*再追,油盐不进,我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跟她说话。” “什么话题?” 绍梓舀一勺吞嘴里,“论美国大兵的体格练成计划。” 徐则辉,“......” 这是说他哥的吗。 这话题,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第10章 【第十章 借钱】她要是有事就弄死你 大年初二,丁陡趴在病床上一觉睡醒的时候觉得身上酸疼僵硬的厉害,是维持了一夜的姿势不舒服。 冷风从没关严的屋门吹了进来,丁陡搓了搓酸疼的手臂,摸索着,顺着凉意去将门关好。 “小丁啊,醒了,奶奶让护士来打药吧,七点了。”丁奶奶瞅见丁陡醒了,笑呵呵的说,人老了,觉少,在医院住了三四天更是着急想要回家。 丁陡揉揉眼睛,将就睡了好几天,身体累的厉害,他摸索着将导盲仗打开,穿好外套,医院病房里有一优点,就是有暖气,还不用担心电费。 “我出去买饭,奶你吃什么” “豆浆大饼就行了,你别跑远了,雪还没化,外面又冷又滑。” 丁陡答应了一声,出门,在厕所里洗了洗脸,水管里的冷水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打了个喷嚏,嘟嘟囔囔,有点感冒了。 丁陡前脚刚走,后脚他姨就带着石涛涛摸进了病房,还知道拿一箱牛奶,总算是有些良心。 “婶子,大过年的怎住院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去你家听邻居说才知道,那啥,这奶给你补补身子。医生说有什么事没” 病房里待久了,遇见亲戚,丁奶奶也觉得挺热闹,“没啥事,就是摔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不用麻烦你们。” 石涛涛拉着他妈的衣服说,“我想喝奶。” “打开喝吧,涛涛什么时候上学呢”,丁奶奶说。 他姨将牛奶打开,给自己孩子拿了一盒,拿过桌子上的苹果,边削边说,“十五过后开学,以后您呀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小丁不方便,我们干就成。” 丁奶奶摇摇头,问,“他姨,你有啥话就说吧。” 他姨将石涛涛抱怀里,不让他乱摸,陪笑着说,“我前两天不是说出去打工那事吗,你家小丁也不同意你去我家,我捉摸着就在门口开个小店,守着他爸和涛涛,也近,不用出去。” “行啊,他姨,那你来这是啥意思?” 他姨往病房外头看了眼,犹豫的搓了搓手,“盘下一个店要二十万,婶子你也知道,我们家拿不出那么多,他爸那腿赔的钱早就花完了,我已经凑够了十五万,婶子,要是小丁能借给我,这钱就够了。” 说是借钱,谁知道这钱到了他姨的手里还会不会还,丁奶奶知道小丁姨夫的这条腿,是他们家欠下的,可早就还清了,不欠谁了。 丁奶奶拒绝,“小丁的钱都是他挣得,家里欠别人的钱都没还上,拿不出再多的了。” “婶子,我姐和我姐夫的赔偿金可好几万呢,你就劝劝小丁,让他拿出来用吧——” 丁陡推门走进病房,他在外面就听见石涛涛叫唤的声音了,听见他姨的话,丁陡心里腾地火气就上来了,他父母的买命钱,他看谁敢用,他欠的钱再多,都没想过要用爸妈的留下来的钱,这一辈子,他爸妈就只剩下这些留给他了。 “姨,钱我没有,我家的欠都没还完,更别说借给你们了。”丁陡将早饭递给奶奶,自己站在床尾,漠然说。 他姨脸也拉了下来,“小丁,让你奶奶照顾几天涛涛,你不愿意,让你借点钱,你还是不愿意,我这姨是不是在你心里啥都不算,你说你姨夫残了,是谁的事,我怨过你们家吗。” 石涛涛突然大哭起来,跑过去打丁陡,哭闹着喊,“你还我爸爸的腿,你是坏人,你们家都是坏人,都该死” 他姨走过去抱住石涛涛直接蹲地上哭了起来,嚎啕大哭,命苦,摊上这样的事,老天爷这是不给她活路。 不活了,没人管了,都没良心了,这是要逼死她。 丁陡阖上眼睛,老天爷给他活路了吗,他扶着床栏,不知为何,突然庆幸自己看不见,看不见这张和他妈妈相似的脸在他脚边说命运不公。 这九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 他和奶奶住在昏暗湿冷的屋子里,谁心疼了?一到下雨天,天阴下来,奶奶膝盖风湿,楼梯都下不去,做不成饭,又不敢告诉他,饿着饿一天,谁在乎了? 他失明,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不敢在他奶面前流一次眼泪,在路上摔倒,狼狈的自己站起来,他埋怨了吗。 父母的忌日,他在墓碑前心如刀割,捧着父母的照片却再也无法看见他们的脸,身上背着十几万的欠款,想哭都不敢哭,就怕自己想不开,活不下来。 身上穿的衣服,洗了多少遍,都没买过新的? 他生病了,从来不敢去医院,就怕花那点儿钱,他好过吗。 奶奶在外面捡瓶子,车流中穿梭,瞒着他不敢告诉他,怕他担心,有人在乎过他们两个吗。 丁奶奶捂住心口,难受极了,老天要是开眼,就不会让人为难他孙孙了。丁奶奶大口喘气,心口绞痛,身体有些抽搐,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姨哭闹的时候瞥见丁奶奶的状态,吓得叫了出来,护士连忙赶来,将丁奶奶送进了急诊室。 丁陡站在急诊室外,靠着墙壁,一时缓不过来心神,胸口压抑的泛疼,医生早就说过了,老人有冠心病,最忌情绪无常,情绪波动,严重的话会造成心衰,休克,猝死,只要一想起这些,丁陡浑身冷汗,脸色发白。 石涛涛吓的躲在他妈的怀里,女人也不敢说话了,就怕老人出点事,丁陡讹上她们家闹事赔钱。 丁陡紧握拳头,努力的压抑自己,深吸了几口气口,他叫了声姨,“你最好期待我奶没事,她没事出来,你要借多少我都借给你,如果——”。 丁陡吸口气凉气,寒气入肺,疼的他微微颤抖,“如果是,你就永远都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弄死你,我只有我奶了,姨,你要是觉得心疼你姐的孩子,你就放过我吧。” 他姨猛点头,“丁啊,姨真不是为难你,我我借够了钱就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丁陡在门口站着等了好久,一动不动,直到急诊室的门打开。 “医生,我奶怎么样,没事,没事吧” 医生点头,见丁陡看不见,说,“病人没事,这是心前区不适,心悸乏力,典型由情绪激动,体力活动诱发的胸痛,后续睡觉的时候会出现盗汗和呕吐,肠胃不适,你们这些小辈就要注意不要让老人有情绪波动,心境平和才对。” 丁陡急忙说,“对不起,医生,对不起,我奶她现在怎么样了,用不用多住几天医院,还有要吃什么药?” “现在病人心悸已经缓和下来了,现在睡着了,等下到办公室拿药方,再住几天吧,观察一下心电图,病人要注意保暖,保持干净卫生,环境安静。” “好好,我去拿药,这就去。” 丁陡握着导盲仗有些踉跄,他站了好久,担惊受怕,再加上昨天身上的擦伤,走路不稳,丁陡在心里默默祈祷,再也不会了,不能让奶奶再出事了。 原本没打算住几天医院,现在恐怕又要好久,丁陡身上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钱和衣服都放在家里,丁陡在丁奶奶床边坐了快一天,一直到下午快四点的时候,丁奶奶终于醒过来了。 值班的护士给丁陡到了热水,病人的床前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啥也看不见,也不敢乱动,就怕错过了醒来的动静。 “谢谢。”丁陡捧着热水,眼前尽是黑暗,无能为力打破的黑暗像是诅咒将他深深笼罩,看不见尽头。 他一天都没有吃饭,也不觉得饿,就这么乖乖的坐在病床前,听着护士来回检查和确认。 丁奶奶醒过来的时候,瞅见丁陡,心里一酸,半天说不出话,忍了半天,叫了声,“小丁——” 丁陡连忙凑过去,“奶,你醒了,醒了就好,想吃什么吗,这是水,奶你先喝点,冷不,被子盖好了没。” “让你担心了,奶奶没事,没事啊,奶还要看小丁娶媳妇呢。”丁奶奶伸手想去摸摸她孙孙,身上却没有力气,她醒过来的时候见着她小孙孙孤零零的坐着,睁着眼睛,眼里却都是茫然,脸上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单薄的坐在病床边小心翼翼。 丁陡在护士的帮助下接了水给丁奶奶洗手洗脸,医院的护士瞅着他不方便,晚饭帮他们买好,丁陡扶着丁奶奶吃完饭后,躺下来才说,“奶,我回家一趟,拿点东西,你先睡,有事叫一下护士,我马上回来。” 丁奶奶嘱托了好几句之后,才安心的睡着了。 晚上七点,天早就黑了,大过年的路上人也不多,出租车更是不好拦,丁陡拄着导盲仗走了好一会儿,他看不见,只能根据声音来分辨车辆多不多,打算在路口试试。 他伸着手,等着出租车停在他面前,这个手势司机能看出来。 有时候还能遇上好心人专门停下来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丁陡在心里盘算还有多少钱,加上住院费用和要借给他姨的,还完今年欠别人的,家里几乎没多少存款了吧。 冬天的夜里,地上积雪,再刮着冷风,冷风刺骨,丁陡躲在黑色羽绒服下仍旧冷的发抖,握着导盲仗的手冻的通红。 有车子停在他面前,丁陡还没开口,就听见低沉醇厚的声音,“上车。” 丁陡一愣,手腕就被人抓住拉进了车里。 第11章 【第十一章 心堵】盲人不需要灯 徐则辉扭过来笑呵呵的说,“哎,小丁,我们可真有缘,你在路边干嘛呢,晚上冷死了,你冷吗。”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丁陡一进来就感觉到了,心跳渐渐稳了下来,丁陡微微一笑,听出两人的身份,歉意的说,“绍先生,徐先生,你们怎么在这里” 徐则辉和绍耀刚从一官员的家里回来,大过年的,绍耀跟人家有生意往来,过年的必要礼数少不了,送去了一堆东西。 从这条路回酒店,徐则辉还嘟囔路边的人好像昨天遇见的,绍耀就直接让停车了。 还真是他啊。 丁陡有点不好意思,清俊的脸藏在大大的衣服下,冻得脸颊红通通的,瞪着大大的没有焦距的眼睛,说,“那个,我打算回家去拿些衣服,想打车,路上出租车好像没有了。” 徐则辉递过去一瓶还热的奶茶,绍耀接住之后放在丁陡手心,“我们算是有缘,绍总,等会我去送小丁回家吧?” 绍耀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丁陡知道这人不爱说话,也乖乖的坐着,不敢乱动。 真是幸好遇上了他们。 徐则辉将文件放回了酒店,二少爷大勺子正趴在床上等他哥回来,“奴家等了好久了,大爷。” 徐则辉手一抖,艾玛,简直要了亲命,知道自己帅就不要乱勾搭人,他可是直的! 色勺子咬唇笑,直的你怕什么。 徐则辉这头还没下去,那头就接到了电话,绍耀直接开车带小丁走了。 “这是嫌弃我当了电灯泡?” 森森的怀疑自我了。 绍梓问,“我哥又去哪儿了,大过年的,路上也没人啊。” 徐则辉忿忿的脱掉外套,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扔床上,打算跟绍梓打游戏,“昨天那个年轻人,回来的时候见他在路边打车呢,大晚上的,又风又雪的,自己也看不见,老大就让捎他一段,呐,我刚上来送东西,老大就把人带跑了。” 绍梓摸摸下巴,“挺可惜的,长得挺好的,眼睛也完全看不出来是盲人。” “是啊。二少爷~~~,来一盘可好?” 自从报出了地址,绍耀一路开车也不说话,丁陡觉得和这个人待在一起,真的让他觉得呼气困难,非常不自在,希望有人能跟他说说话,不至于让他觉得这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到了。” 丁陡低声说谢谢,自己打算出来时,绍耀早就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出来了,虽然有些粗鲁,但从来没让他磕着碰着。 丁陡小声说,“谢谢,那个,很感谢,我自己去就好了,不用、不用麻烦了。” 绍耀抬步走在前面,扭头看站在昏暗灯光下的年轻人,“送你回医院。” “哦。哦,那个,谢谢,我请你吃饭好吗。”丁陡拿着导盲仗数台阶,不好意思的说,这人总是帮他,他不能这么理所应当的接受。 绍耀低头看了一眼,双手插兜,嗯了一声,丁陡露出个笑。 他在屋里找到大袋子,他家的东西从来不随意摆放,所有的东西该放在哪里就一直放着,方便丁陡找到。 丁陡收拾了几件丁奶奶的厚衣裳和一个毯子,在自己屋里找到□□,准备出去的时候,就听绍耀说,“家里灯坏了?” 丁陡啊了一声,诧异的说,“没,没有啊。” 绍耀一顿,沉默了,昏黑的屋子里,年轻人出入自由的寻找需要的东西,他下意识以为是不是灯坏了,却忘了很重要的事。 丁陡看不见,盲人不需要灯。 绍耀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没说话,转身下了楼梯。 丁陡在心里哎呀一声,拍了拍自己,真傻,他忘了开灯了,他倒是不需要,丁陡暗暗的忐忑,骂自己太傻了,真是笨死了。 上车之后,绍耀给他寄上安全带,车里的暖风一路没停,很暖和。 “还需要什么吗。” 丁陡一愣,摇头,“不需要了,谢谢您。” 绍耀皱了皱眉,没说话。 什么您,他才不老。 第12章 【第十二章 苹果】我吃的权力 丁奶奶第一次发作心悸,医生建议丁陡晚上观察一下,看看病人是否有盗汗恶心的症状,丁陡看不见,只好一夜都坐在床头边上,随时随地摸摸奶奶的手,胳膊,看看有没有事,一夜都没合眼。 新年的第三天,医院逐渐多了些护士和病人,听说不少都是在饭桌上喝酒喝过头了,有的酒精中毒,有的怎么都叫不醒。 过年就容易出这事,毕竟喝上几口,中国的饭桌上才更有气氛。 丁陡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那位绍先生,在他的印象了,大老板总是有许多饭桌上的应酬,虽然他没碰过绍先生,不知道他的体型,容貌,不过凭感觉也像是能喝酒的人。 丁陡撑着下巴靠着椅子,在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事情。 绍梓一大早就跑去找战友玩了,公司的事处理的也差不多了,闲着没事,绍耀让徐则辉开车去医院。 “老大,李书记的烟酒已经送去了,其他人那里也安排好了,初七才上班,现在还有四天,老大,真的不要出去玩吗?”徐则辉眼巴巴的瞅着绍耀,往嘴里塞进一瓣橘子,绍耀接过来,将剩下的一大半都塞进嘴里。 徐则辉,“......” 能吃了不起吗。 徐则辉慢悠悠的开车,琢磨要不然找个近的地方去玩。过年可是有庙会啊,人很多的,烧香拜佛什么的,求个平安也不错。 “停车。” 早就习惯绍耀随时随地的停车了,他刚靠路边,就见绍耀过了街,在马路对面买东西,等他让开之后,徐则辉才看清小摊上写的字。 脆皮玉米,五块一个。 车里的香味只钻徐则辉的鼻子,他抽了抽,郁闷道,“老大,我的呢?” 绍耀看都不看他一眼,低头无声的用最快的速度开吃,“你吃不完。” 徐则辉,“......” 我吃不完,但你不能剥夺我吃的权力啊。 刚到医院的天桥那边,徐则辉看见路边摆着好几箱苹果,两个老人坐在小板凳上冷飕飕的等人来买。 “呶,微|博上说的那两个老人,年前带了一大车苹果,过年也没卖完,不敢回去,听说好多人都来买了,现在还没有卖完啊。” 徐则辉在停车场停了车,戴着帽子,外面冷,“我去买点吧。” 绍耀想了想,“全买下来。” “啊?老大,买了吃不完啊。” 绍耀风衣卷起黑浪,大步走过去,“送医院。” 徐则辉笑眯眯的答应了一声。 苹果分给了在医院的病人,丁陡眨了眨没有焦距的眼睛,听着徐则辉笑眯眯的声音,咦,这是为什么,这人怎么,怎么又来了。 绍耀盯着丁陡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站在床边,丁奶奶说,“绍先生,您来了。” 奶奶,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绍耀点点头,问,“吃饭了吗。” “吃过了,小丁买的,绍先生来医院是有事吗?” “路过。” “小丁说昨晚是绍先生送他来医院的,真是太谢谢您了。”丁奶奶拿着苹果递给绍耀,虽说这人高大魁梧,一脸冷寒,但似乎人还不错啊。 “没事。” 丁陡捏着手里合起来的导盲仗,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丁奶奶和绍耀一问一答,尽管绍耀回答字数很少,但气氛还算融洽。 等徐则辉回来之后,绍耀就和他一起离开医院了。 一直到绍耀走了之后,丁陡才舒了口气,总觉得绍耀身上的感觉对他来说太强烈,存在感总能压抑着他局促不安。 没过几天,当地微博上就刷出来临安门老总买了老人的所有苹果,并且送去医院,免费分发给病人的事,微博配图上放了好多热闹,干净的临安门。 #仗义!义买苹果送医院,临安门人情味足# 徐则辉狡黠一笑,低头在手机上不断点赞,这就是营销,善意买卖,一举两得。 第13章 【第十三章 难受】高烧还醉酒 医院住着暖和,也干净明亮,病房中还会有人和丁奶奶唠嗑,可这快一个星期住下来,任谁也住不舒服啊,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钱往外面送呢。 丁奶奶好说歹说,劝丁陡让她出院,瞧,吃嘛嘛香,最多以后不生气了,也不和别人计较,行了吧。 “在住两天吧,初七咱回家,我问过护士了,奶,你放心吧,钱够。” 大早上,丁陡就给丁奶奶打好了饭,还接了热水让丁奶奶洗漱,“屋里冷吗?”他问。 明明开着暖风,丁陡却总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不冷啊,小丁啊,你是不是穿的太少了。”丁奶奶关切的询问。 丁陡的手缩在袖子里握了握,手腕贴着导盲仗冰凉的柱体十分舒服,明明身上冷得发抖,却总想摸摸凉的东西。 丁陡在病房外摸摸自己的额头,比平常高一点,他大概是发烧了吧。 连着一个多星期都没睡好,又在外面冬天雪地跑来跑去,丁陡身体不如寻常人健壮,所以他一般都会很谨慎的不让自己生病。 昨天去给他姨送了钱,借的钱,家里,身上剩的更加不多了。 丁陡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身上有些发寒无力,他靠在椅背上,有些头疼,疼的是要如何才能将身上的债全部还清。 爸妈的钱他是不会拿出来的,那是买命钱,他爸妈的买命钱,一分一毫,都是他父母的鲜血和他的眼泪。 嗡嗡—— 丁陡摸索着接住电话,是推拿店的老板。 “小丁,今天有事吗,咱店里在网上收到了个订单,到客人家里服务,工资是四倍,你看你能不能干?” 丁陡这才想起来年前老板说过过年有订单,接活的话钱会很多。 他一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捏了捏眉心,嗓子也有些疼,“好,我去,等下将地址发给我。” 他拿到地址可以打出租车到客人的家中。 四倍的工资,就相当于多挣了三天的钱,再加上手里现在的钱,差不多能维持到下个月发工资。 丁陡扶了一下椅背,站起来的时候眼前晕的厉害,他慢慢走到洗手间,用凉水狠狠洗了把脸,才清醒了一些。 没事,只是低烧,不碍事的。 丁陡给丁奶奶定了午饭,拜托护士帮忙拿去给丁奶奶。 “我去给人家推拿,过年钱可多了,奶,你记得吃饭,下午睡午觉,我大概三四点的时候回来。” “小丁啊,别去了,我觉得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累着了”,丁奶奶心疼啊,丁陡看不见,可她能看见啊,好几年小孙孙身上长的肉,她住院住几天又瘦了,他睡也睡不好,吃饭也不准时,丁奶奶心疼小孙孙啊。 丁陡摸摸脸,笑,“没事,这几天没出去,捂白了吧,奶,让我去吧,我在医院也没事,您小心点,我下午就回来了,行不?” 丁奶奶劝不了他,只好嘱托要小心啊,不要担心她,要记得吃饭。 下订单的人是个大妈,过年这几天操劳了,要疼的厉害,吃了药,大夫说辅助推拿按摩会好的快,家里儿女就帮忙给定的,没敢说价钱。 丁陡9点半到的,在路上又接了个电话,没有想到竟然是那日在医院缴费时遇见的,他初中同学章咨岳。 “下午同学聚会ktv唱歌,晚上去吃饭,丁陡你也来吧,都是以前的同学,咱都多少年没见过了。” 丁陡为难的拒绝,他只在那个学校待过一年,很多同学早就忘了,九年多都没见面了,丁陡又看不见,他去了会很难堪,还会带给别人麻烦。 章咨岳在电话里百般劝说,“我早就告诉他们了,都记着你这个大帅哥呢,走吧,都是年轻人,见一面就熟悉了。” 章咨岳说的ktv,丁陡也就听过,从来都没进过,很多地方都不是盲人能进的,并不是歧视,而是这些地方会带给盲人麻烦,不适合他们。 丁陡一直拒绝,直到章咨岳退了一步说,“我去接你,就见一面,然后就走,行吧?我都告诉咱同学了,要是你不去,我很没面子的,丁陡啊,就去吧,好不好”。 话已至此,丁陡再推脱,恐怕就太不给他面子了,丁陡捏着自己的眉心,只好答应见一面就回来。 他在心里苦笑,嘲讽自己,见一面?他是瞎子,就算见到了,也看不见。 因为发烧,丁陡力气不够,但又不能敷衍了事,便将按摩的时间延长了一些,让效果好一点,等他按完,已经快两点了,他还没吃饭。 丁陡站在路边,感觉阳光照在身上,但他却冷的有些发抖,额头上冷汗出了细密的一层,他看不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用导盲仗撑着地,感觉额头的温度又高了些。 章咨岳在路边叫他,想起来他行动不便,自己下车跑过去,朗声笑着,“有点堵车,走吧,大家都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别害羞都是熟人。” 丁陡坐在车上,微微浅笑,听他说同学这些年的变化。 有的人上的北京一流的大学,有的出国了,还有的没上高中自己做生意,现在也做大了,丁陡微微浅笑,这些人,早就和他形同陌路了,他是瞎子,身上背了一身的债,应该人人避而远之吧。 丁陡感觉他带着自己走到了一个热闹的地方,能闻到淡淡的烟味和酒味,回旋的音乐充斥耳朵。 章咨岳一把推开包间的房门,昏暗的地方炫彩的灯光肆意照耀。 “你们快看,这是谁,都还认识他吗。” 一个女孩一下子跳到丁陡面前,笑嘻嘻的说,“初中时咱班的班草呗,现在也是好看的不要不要的,哎,快把灯打开让我好好看看。” 丁陡身体修长,有些清瘦,五官清俊,就是标准的现在人说的小鲜肉。 “别犯花痴了,你俩可都来晚了,来罚酒一杯!” 章咨岳朝他们比划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让他们注意一点,几个女孩立刻惋惜,长的张么帅,眼睛却看不见。 屋里有二十多个人,跳舞的,唱歌的,热热闹闹,如果会玩,一定能玩的很好,可丁陡不行,他不会玩,也不知道在这里该做什么,只好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来喝一杯,鸡尾酒,不会醉的。”一个男生端着两杯酒坐过来,给正在说话的章咨岳和丁陡一人一杯。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喝吧,不会醉的,丁陡你尝尝,这酒颜色特好看。” 丁陡抿唇浅笑,歉意的说,“抱歉,我不会喝酒。” 他不想喝,他几乎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一点胃口都没有,身上乏力的厉害,包间里虽然温暖,但吵闹声让他的头更加痛了。 “我先回去了,谢谢你们。”丁陡抱歉的说,想要章咨岳帮忙说几句话,但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周围几个人吵闹着,“刚来就要回去,这可不能罚一杯,来吧,这三杯,喝完,我们就让你走。” 丁陡推脱不掉,只能忍着胃疼,连着喝掉了三倍苦辣的酒,一时间胃部暖了起来,但头却更晕了。 “我敬你,当初我还喜欢过你呢,丁陡,你不会不喝吧?”一个声音听起来很甜美的女孩说。 其他人立刻笑了起来,没想到竟然能听到这种事,更加起哄起来,吆喝着这杯酒不得不喝。 丁陡无奈,只好接住酒杯,皱眉喝了下去。 他们喝的酒唱起来味道偏甜,却度数一点都不低,丁陡被他们敬了几杯之后,脸色更加苍白,额头全是冷汗,身上冷得发颤。 他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下,周围的喧闹声,呛人的烟味儿,浓烈的酒味,让他头疼欲裂。 没过多久,空了一天只装了酒的胃部开始激烈的疼了起来,像是有人用鞭子抽打一样,身上难受的厉害。 丁陡摸索着站起来,身体猛地晃了晃,一个男的站起来扶住他,章咨岳走过来问,“你们真坏啊,让丁陡喝了多少?” 那男的笑着搂着丁陡的腰,“我带他去洗手间,放心吧,等会儿回来接着嗨。” 丁陡踉踉跄跄被人半扶半抱着带进洗手间,他头昏昏沉沉,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那男人搂着他的腰,脸色泛红,看来也是醉了。 丁陡摸着墙,低头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身上燥热,整个人却控制不住的发抖。 男人掐着丁陡的腰,丁陡骨骼偏瘦,腰劲瘦,除了有些偏瘦,身材却是标准的好看,他将丁陡翻过来压在墙壁上,自己点出一根烟,将烟雾吐在丁陡的脸上,看他双眸清澈,毫无焦距。 “长得倒是不错。” 丁陡眼睛毫无焦距,被呛的咳了两声,头昏昏沉沉,如果不是那男人将他压在墙上,他几乎要瘫倒下去。 那人见他看不见,周围又没人,肆意的将手伸进丁陡的毛衣里,咬着烟往丁陡脸上吐烟雾,看他眼睛通红想兔子一样露出脆弱的表情。 丁陡感觉有人在摸他,很不舒服,冰凉的手贴着他的腰眼处,在他脊背上游走,毛骨悚然,他不停的咳嗽,试图推开压制他的人。 “咳咳咳放手......我要走......你是谁,咳咳”。 “来吸一口,就不晕了,吸一口试试。”说话的人却自己吸了一大口,他掐住丁陡的下颌,逼他张开嘴巴。 丁陡紧抿双唇,那人却将手却更加胡作非为起来。 丁陡猛地推开他,自己却踉跄的摔倒,额头猛地磕在洗手台上,瘫倒在地上,“咳咳,你......我要回家....咳咳咳..”,他在湿漉的地上,昏昏沉沉的摸索自己的导盲仗,身上好疼好疼,胃部抽搐。 第14章 【第十四章 高烧】睡你的床 他慌乱了,神智都不怎么清楚,睁着毫无焦距的眼睛,大口喘息,咳嗽。 那人看他不太正常,想将他拉起来,手刚碰到丁陡,丁陡立刻吓得挥手打开,“别碰我,你是谁,咳咳咳,你是谁,不要碰我......” “你有病吧,起来,你以为我想碰你”。 丁陡摔倒在地上,地板上湿滑有水,丁陡身上都脏了,额头上有道深深的红痕。 这人好色,男女都碰过,看见个长得好的,还是个瞎子,很好骗,想占便宜,谁跟他是同学呢,早就他么的忘了这是谁了好吗。 他么的,要不是长得好看,老子才懒得理你,真丢人,玩不起就别来! 他吸完烟,打算强行将丁陡拉起来,丁陡坐在地上,一身狼狈,让这人觉得太恶心了,不就是玩玩嘛,装什么装。 他刚伸手,有人从背后一脚踹了过去,将他踹到了地上。 疼的半天喘不过气。 “我艹,谁,谁啊!” 那人抬眼大骂,在绍耀面无表情冷眼之下却声音越来越小,“你想干嘛,抢劫,这里可是ktv,有监控,我会报警的。” 绍耀弯腰去查看狼狈靠着水池边的人才发现竟然是他。 “你”,绍耀皱眉,看着丁陡紧紧靠着墙壁,额头有一道红痕,脸色惨白,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腹部,神智有些不清,身体轻度痉挛。 他靠近一点,想去扶起他,手刚碰到,丁陡就下意识发抖起来,低声喃喃,“别碰我....咳咳”。 绍耀转身,将打算跑掉的年轻人一手按在水池边,“你做了什么”。 那人疼的叫起来,“你、啊,放手,我要报警了。” 绍耀大概看了眼,厕所里没有监控,他危险的低声说,”不好好说话,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肋骨。这里的皮肉,现在看不出来,几天后就会大出血,谁都救不活。” 那人也就比丁陡大不了多少,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在外面玩女孩男孩,赌博,什么都干,他第一次遇上绍耀这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人。 吓得都要尿裤子了,“我就摸、摸了他,他自己喝醉往我身上靠的,我什么都没干!” 绍耀瞳仁深邃,眼底发寒,“滚,他我带走了,下次你最好躲着我走,见一次打一次!” 洗手间安静下来之后,绍耀蹲在丁陡面前,温和的说,“是我,我姓绍,我们在医院见过。你看起来不太好,我送你去医院。” 丁陡神智不清,一方面因为发烧,另一方面因为醉酒,他睁着茫然的大眼睛,冷的一直发抖。 “奶奶叫你小丁,来,起来,我们回去。”绍耀耐心的安慰他,扶起他的时候丁陡没有再大力挣扎起来。 丁陡的大衣还在包间里,不过现在应该没人记得了。 绍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穿上,扣好口子,丁陡里面的衣裳早就脏了,还很湿,绍耀丝毫没在乎,扶着他,让他缓了好久,才慢慢一步一步带出来ktv。 这次遇到他,真的是凑巧,绍耀开车来送绍梓和同学聚会,出去玩了两天,上午刚回来,徐则辉累得睡得不起来。 废话,能跟他们两个比吗,一个是在美国当大兵,一个是人民军官,那体格都是从小练出来的。 绍梓非要他哥送他来,顺便介绍几个妹子给他哥认识,结果绍耀送来之后,进了包间,绍梓的同学没几个敢说话的。 特么的,一男人标准美国人的身材,肌肉在衣服里都能看出来,高大冷峻,黑着个脸,冷的不像话,谁敢说话去。 更别说勾搭了。 绍耀敬了杯酒,打算去下洗手间就走,然后正好看见一人地上蜷缩着,一个人像是要抢劫一样,才出手的。 没想到竟然又是他。 绍耀看了眼缩在椅背上,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紧紧闭着眼睛,裹着他的衣服时,绍耀才发觉这人是有多么的清瘦。 他一手开车,一手摸了摸丁陡的额头,滚烫的厉害。 绍耀皱眉,小孩聚会可以理解,好玩嘛。 毕竟他弟就是活脱脱的例子。 可是丁陡不像,他清秀温润,有礼貌,有点傻乎乎的,一点都想不出来像是在那里疯玩的人,发着烧,还跟别人喝酒? 用指头想都不可能。 这小孩,被人骗去的吧? 自己看不见,来这种地方,接触陌生人,多危险,知道吗。 “不去医院......奶奶....咳咳...担心”,丁陡迷迷糊糊,喃喃的说,缩在位置上,紧紧抓着绍耀的衣服。 和他接触几天,就能感觉到这孩子有多孝顺,绍耀知道他是怕丁奶奶担心,安慰道,“去别的医院,你生病了。” 丁陡紧紧闭着眼睛,身上时不时的痉挛,咳嗽,干呕,轻声喘气,“不去,不去医院。” 绍耀没办法,便给徐则辉打了电话,说了一下丁陡的情况,让他现在去接他们家的家庭医生到酒店。 徐则辉一觉醒来就得到这么重大的消息,想到那个又不顾自己看不见,去抓酒驾司机的人,心软了,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出门了。 到了酒店,丁陡躺在车中已经接近昏迷了,身上滚烫的厉害。 他直接将人抱起来,飞快的进入酒店,在大堂经理过来的时候,顺带要了一大堆吃的用的,然后进了电梯。 徐则辉还没回来,绍耀将房间中的暖气开到最大,给丁陡抱到床上,蹲在床边说,“我帮你把衣服脱下来可以吗?衣服湿了,会不舒服,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医生马上就来。” 躺在温暖的床上,丁陡闭了闭眼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身上哪里都疼,没有一点力气,尤其是胃部抽疼的厉害,让他几乎缩成一团紧紧捂住。 “喝水”,绍耀扶起他,将温水喂进丁陡嘴巴里,他乖乖的张开嘴巴喝水,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 一天都没吃什么,只喝了酒,又发着烧,不难受才怪。 丁陡睁开眼睛,清透的眼睛没有一丝焦距,他头晕的厉害,强忍着哑声问,“绍先生?” “嗯。” “我...咳,你带我回来的,咳咳”。 绍耀点头,又补充,“是,还有哪里难受?医生马上就来了。” 丁陡喘口气,“能不能让我给奶奶、咳咳咳,打个电话” 他怕奶奶担心。 绍耀拿出他手机,是那种按键的,上面的字都已经不清楚了,丁陡也不用看,摸着手机努力咳了两声,等那边接通之后,才露出个微笑。 “奶,我晚一会儿回去,没...没事,我遇到了绍先生,等、等会儿就会回去了。”他捂着嘴扭头咳嗽,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抱歉,我等会儿就走,谢谢您,咳咳咳”。 丁陡脸颊泛红,身体滚烫,绍耀皱眉,将他按到床上,“躺着。” “我、我想去洗手间。”丁陡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小心翼翼又强忍着难受的小声说。 绍耀将他扶起来,丁陡几乎全部压在他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他为难的站在洗手间了不知道怎么办,双唇抖了抖,没说出来话。 绍耀低头说,“我帮你,我弟生病了也这样。”他手掌很大,动作却很轻,帮他拉下拉链,退后一步,撑着他的身体。 ...... 丁陡觉得自己好像更热了,脸不知道红成了什么样子,他在绍耀的帮助下又洗了把脸,才感觉好了一下。 绍耀一路扶着将他放到床上,帮他脱了外套,毕竟经过刚刚那件事,脱衣服什么的,能接受的多了。 脱下衣服的年轻人更加清瘦,躲在软软温暖的被子里,睁着茫然的眼睛,不敢睡去。 这是别人的房间,他不敢随意毫无忌惮的睡觉。 房间里很安静,绍耀又给他喂了一杯水,让他闭上眼睛睡觉,等医生来,之后自己便离开了。 被子很暖和,很舒服盖在身上,床上枕头上,有着和绍先生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清爽冷冽。 丁陡缓慢的眨眼睛,没坚持多久便沉沉的睡去。 直到医生来了也不知道。 医生给丁陡输了液,开了药交代绍耀,又给他额头的伤口处理了下,叮嘱不要再让他喝酒了,不会喝酒的人今天喝了这么多,胃袋都要烧坏了,更别提还发着烧。 “夜里记得喂他降温药,醒来的时候多喝水,吃点水果,忌荤腥,这几天就不要洗澡了,头上的伤口虽没流血,但是会引起轻微脑震荡,多睡觉,别累着了,对了还有些偏瘦,营养不良,不要过度节食。” 医生是绍耀的家庭医生,是他家老爷子在内陆生病时请的医生,医生见着绍耀身边还有个快营养不良的,下意识就觉得是节食减肥的了,毕竟跟绍家有关系的,不是高官达贵,也算的上小有资产了。 晚上八点了,徐则辉送医生回去,下楼的时候,绍耀掏出卡给他,“回来直接去医院,照顾他奶奶,随便找个借口别让人担心,先不要告诉她这件事,等——”绍耀一顿,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床上安睡的人全名叫什么。 徐则辉露牙一笑,“他叫丁陡,陡峭的陡。” 他手里掂着一大袋子洗漱用品还有零食平板电脑,“我就知道老大你会这么说,别人去你不放心,我来,谁让我热心肠呢,花的都是你的钱,我放心。走啦,过几天给我多放几天假就行。” 第15章 【第十五章 酒店】金屋藏个呆萌受 绍梓快十二点才回来,手里拿着外套,脸上红晕,看样子也是喝了酒,不过绍耀才不担心,小勺子向来能喝,要不然在军队白混了好几年。 绍耀将今日的事简述告诉了绍梓,小勺子扶着门朝卧室露出个脑袋看了眼,在门外低声说,“哥,咱和他可真有缘。住着吧,人没事就好,明天我去买水果,那我去睡啦。” “房间里有蜂蜜水,喝了再睡。”绍耀皱眉,靠在门边上吩咐。 蜂蜜水能缓解醉酒后的头疼。 绍梓摆摆手,进了自己的房间。 酒店里很暖和,但对于绍耀来说有点热了,他只穿着件棉质的紧身背心,端一杯水靠在卧室的门边站着,用一双沉静深邃的眼睛看着床上的人。 丁陡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鹿,小心谨慎的缩在自己的领地,不敢动弹,他会睁着一双红红的大眼睛,清透中带着忐忑和敬畏。 绍耀想不出这样漂亮的眼睛竟然看不到这个世界。 他隐约想起来一首歌。 ——我望向你的脸,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帘,忘了掀开。 ——如果我能看得见,生命也许完全不同。 丁陡做了梦,梦见自己还小的时候,爸妈带他去看海,大海透蓝,像天空一样。那时候他特别喜欢打篮球,在赛场上挥汗如雨,赢得所有人的掌声。 他梦见自己买了车,带着爸妈和奶奶去旅游,走遍青山绿水,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在拉萨的布达拉宫看到神圣的日出。 他看见雪白的墙壁,用白布盖上的父母,刺耳的刹车声,丁陡满头冷汗,在梦中挣扎,猛地醒了过来。 绍耀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告诉他有人在他身边。 丁陡用手遮住眼睛,失神的喃喃,“天黑了吗。” 绍耀猛地皱眉。 倾而,床上的人笑了出来,黯然绝望的轻声自问自答,“不是天黑......我忘了。” 绍耀看了眼表,凌晨3:00,他低声说,“饿吗,还想睡吗?” 丁陡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一瞬间猛地动了一下,挣扎着要坐起来,“奶奶还在医院,现在几点了?绍先生,我要——” 他话没说完就被绍耀重新按在床上,盖好被子,“三点,辉子已经去医院了,在医院陪着,没说你生病了,只说你没事。放心。还想睡觉吗?” 丁陡舒了一口气,刚刚猛地悬起来的心缓缓放回肚子里,他的烧已经退下了,好多了,脑袋也不太昏了,只是身体没有一丝力气,还有额头疼的厉害。 想起来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丁陡脸有些发白,又想到又是绍先生带他回来的,脸又红了起来,还好屋子里灯光昏暗,绍耀没有看清他脸色的变化。 将温水和香蕉放在他手里,“吃吧,先垫垫,想吃什么?” 丁陡急忙摇头,“不用了,谢谢您,现在外面应该没有卖东西了,那个,真的很感谢。” 他感觉到床边有人坐了下来,绍耀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沉声说,“不烧了。吃吧,等会儿喝药,以后出去玩要小心,不要学别人喝酒。” 丁陡脸猛地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解释,“那个、不是,我不喜欢喝酒、我不常”,最后还是沮丧的闭上了嘴巴,他的确是喝醉了,还生病了。 被绍耀当小孩子一样训了。 可丁陡却从他的话里尝到了沉静的关心。 吃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丁陡醒来没多久,就又乖乖趴在床上睡着了。 房间里很暖和,床头开着一盏熏黄色的小灯,将房间中洒下温暖的色调。 绍耀盘腿坐在床边的地上,目光深邃,看着床上头发软软的陷在他的枕头上,清俊的脸上睫羽轻颤,额头上有一撮呆毛直直的竖在脑袋上,随着主人的呼吸一颤一动。 他下意识勾起唇角,伸手揉了揉床上人的脑袋,转身出去,轻手将门带上。 早上医院里,病房中传来不断的笑声,徐则辉抬头边看电视边给其他人讲解,“这就是丫的孙子,后来男主的老爸就一分钱都没给他,气的脱光了在街上打滚,笑死了。” 徐则辉剥开一个芦柑递过去,丁奶奶笑着接住,问,“后来呢?” “后来他妈回来了,嫌丢人,门都没让他进去,真是大快人心,当初让他有钱就为非作歹。” 徐则辉喜气洋洋的看着电视手舞足蹈,阳光从病房大大的窗户中照进来,暖洋洋的给病房中染上一层金辉。 “小徐啊,你什么时候回去呀,走的时候将这东西都拿走,我吃不完呐,有的都没拆开,退了啊,省钱。”丁奶奶说。 徐则辉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买饭喂药,麻烦人家个年轻小伙子干嘛,丁奶奶都不好意思了,她还想着是不是小伙子有什么事要麻烦小丁。 可是她转念又一想,他们家有什么能让人所图的啊,除了两条不值钱的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奶,我都说了我和小丁是朋友,您生病了,来看看是应该的,这不,我们家大哥前两天扭到腰了,请小丁过去推拿几次,我这就替他来照顾您了吗,东西放家里总会能吃完的。” 丁奶奶想起那个高大魁梧,壮的跟头牛一样的男人扭到腰了?哎哟,这可真是森森的严重啊,那腰上都是肌肉的,还能扭到,怕是也疼得不行呀。 徐则辉在心里偷偷乐,扭到腰,这个借口好吧,简直不能再棒了,多么正经一事啊,还不会让丁奶奶觉得欠了他们什么。 喂,绍先生生龙活虎的年纪,你果然不怕被知道了,死得惨啊。 腰不好什么的,他必须会乱说。 丁陡闻见一股特好闻的味,葱香面条里带着西红柿的甜酸,稀稀的汤面条在鸡汤里过了一遍,有鸡肉味的喷香,却没有肉的油腻,清白的葱花撒了一碗,简直让人想想就胃口大开。 他迷糊的坐起来,一副还没睡醒,却被馋醒的样子,头发胡乱的俏着一撮又一撮。 绍耀走进来,伸手碰了碰丁陡的额头,不烧了,“起来洗洗吃饭,再睡。” 丁陡吓了一跳,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傻乎乎的朝着他,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话。 绍耀皱眉,“怎么了?” 绍梓端着面条靠在门口吸溜吸溜,看了眼屋里面面相对的两个人,顿时从心里涌上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痒痒的,可好笑。 丁陡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他哥盯着人家,微微皱眉。 绍梓喝汤,眼睛直溜溜的看,这画面,难道不像是他哥偷偷在酒店里养了个呆萌受吗。 丁陡肚子咕咕叫了声,绍耀皱眉,“洗洗去吃饭。” 怎么听不懂话了,这孩子。 “那个,哦!我想起来了”,丁陡小声的说,“谢谢你,绍先生,我那个......”,怎么有点不自在?丁陡在心里想,他要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呀。 “已经谢过了。” 丁陡呆呆的点头,掀开被子时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只穿了个宽大的t恤,两条腿嗖嗖的漏风。 绍耀耐心的等着他,丁陡说,“我去洗脸。” “嗯。” “洗手间在在、、、” “在房间右边。” “您可以、可以先去吃饭,会会凉的、” “没事。” 丁陡,“......” 丁陡忍了忍,最后忍不住了,才说,“那个,我我我想找我的裤子——” 噗。 人家光着呐。 门边的小勺子漏笑了,弯腰笑的直颤,这两个人,简直太神奇了。 绍耀扭头瞪了勺子他弟一眼,将一条棉麻的米色裤子放在丁陡手上,是新的,标签还是绍耀刚揪掉的。 远在医院的某人,“......” 徐则辉:我新买的裤子(~ ̄▽ ̄)~,听说超级舒服的....国内没卖的牌子... 白色的宽松t恤配上米色的裤子,再加上清俊的模样,绍梓这种看惯了硬汉气概的人都忍不住感叹,这人,像清泉一样,干净透明,真真好看呀。 丁陡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吃面条,饿了好久了,好好吃。 绍耀给他弟一张纸,上面写着他们家老爷子回国的日期和地址,让他有时间去将家里打扫一下,别让老爷子觉得他们从来都不回家,冷冷清清。 不过,他们还真不回家,绍耀在酒店住了快一个月了,绍家在洛安市外的郊区有一套别墅,很大,老爷子在国外的时候,家里就没人,绍耀也不爱回家,太大了,总觉得空荡,而且有点远。 这次会回来不少的人,该清人打扫布置东西的赶紧买上,否则老爷子回来又该吹胡子瞪眼严厉批评某人了。 批评什么的,根本不算是,惩罚非让背古文,这算是嘛精神折磨! 来来,大花儿骨朵,小勺子,给你爸倒背一下《出师表》。 倒背什么的,简直残忍。 第16章 【第十六章 芍药先生】这个大花儿有点壮 绍梓拿了车钥匙,朝他哥做了个飞吻,本想飞丁陡的,想起来看不见,只好给了他哥。 绍耀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人吃了两小碗面条,抿着唇,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有点可爱。 看起来很好养的感觉。 吃饱了饭就满足了。 丁陡手里放进一只杯子,他低头小心啜饮了一口,酸酸甜甜,十分新鲜。 是刚榨好的甜橙汁,绍耀专门打电话给酒店的人压了两杯,一杯给小勺子那玩意,一杯,呶,就在面前。 吃饱了饭,丁陡心里舒一口气,想说什么呢,还没出口,手心又多了杯开水,另一只手里是一把药。 丁陡,“......” 好吧好吧,人家是好心。 可他肚子真的好撑啊。 “绍先生,谢谢您,我已经好了,这个、咳,看病的钱我会还给您的,您能告诉我多少吗?”丁陡坐在酒店的房间中,阳光从落地窗户里照耀进来,暖暖的将浅黄的金辉洒了一身。 对面的人微微皱眉,声音低沉。 “绍耀。” “嗯?”,丁陡一愣,什么意思。 绍耀和他一起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又重复了一边自己的话。 “我的名字,绍耀。” “咳。”丁陡被噎了一下,难道他们的话题不是钱吗,他喃喃的自己嘟囔,“芍药?嗯嗯,花的名字啊......” 雍容富贵的那种大花儿啊。 果然是有钱人,名字都这么贵气有特色。 ...... 绍耀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眼眸深入幽谭。 幸好他从小在美国长大,那里根本没有这个谐音好吗。 勺子吃药。 他和他弟的名字组合就是个这意思,绍梓曾经私下还问他哥,是不是老爷子药吃多了,竟然给他兄弟俩起了个这名字。 用勺子吃药,瞧,多质朴的含义。 丁陡眨了眨没有焦距的眼睛,眼眸里的清润却让绍耀心头微微一动。 “芍药花......咳,不是,芍药先生,那个......”,他想说什么来这,被这个诡异好看的名字给完全带偏了。 绍耀站起来,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今天是初六,公司是初七上班,今天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和准备。 丁陡手足无措的坐着,不敢说自己要走,好像他一说,这人就会生气吧。 绍耀看着他,“今天初六。” 丁陡点点头,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摸着桌子站起来,他想起来了,明天就要上班了,按摩推拿店初七开业,还有奶奶也要出院了,他还要去办出院手续。 还有好多的事要准备啊。 “你去洗个澡,我带你会医院。”,绍耀说,伸手握住丁陡的手腕,清白的手指搭在绍耀麦色偏黑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晰。 丁陡脸红了红,他的确快一个星期没有洗澡了,丁奶奶一直住院,他没办法自己离开,而且,他无法自己去洗澡堂,家里需要烧热水,可他无法自己完成烧热水这件事。 他不自在的僵着身体,默默的想,自己都已经脏到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好丢人。 绍耀将他带到浴室,帮他热水调好,“向上打开,就是热水,这个台子上第一瓶是洗发水”,他站在丁陡身后,扶着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告诉他所有东西的摆放位置。 浴室的熏黄色的灯,暖暖开着,丁陡感觉到喷在他耳边的呼吸,粉白的耳朵抖啊抖的,像兔子一样。 他从来都没和别人这么靠近过。 而且,现在他还好久没洗澡了。 有点难堪。 绍耀将一边的防滑垫铺了出来,怕他不小心摔倒,这地上摔一下,可是严重的很。 “自己可以吗?”他问。 丁陡连忙点点头,他可以啊,他刚失明那会儿,丁奶奶要帮他洗澡,他都拒绝的。 “脱下来的衣服放在右手边的台子上。我出去十分钟,可以吗?”。绍耀表明自己的踪迹,怕他自己在这里会有危险。 他觉得看不见,在陌生的地方,心里一定十分恐惧。 绍耀想到不错,只不过,他对丁陡而言,存在感太强烈,以至于让丁陡将感觉都放在了他身上,而忘了自己身处哪里。 况且,别看绍耀高大魁梧的样子,要说心细如发也不为过,做事面面俱到。 丁陡额头上有伤口,不建议洗澡的,不过绍耀觉得他昨天受了惊吓和醉酒,发烧又出了一身的汗,还是稍微洗一下的好。 绍耀找出一块放水透明贴,剪成小方块,走过去,“低头。” 丁陡乖乖照做,绍耀在他面前轻柔的将防水贴贴在他额头受伤的地方。 “嘶——” “疼?” 丁陡低着脑袋,失落的用手指挠挠下巴,“有一点。” 绍耀淡淡的说,“长记性。” 疼吧,幸好伤的不严重。 这点疼就长长记性,看不见还和别人胡闹。 丁陡鼓起来腮帮子,懊恼自己竟然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喝醉了酒,生着病还喝酒,整的自己一身狼狈,的确是需要给点记性。 绍耀贴好防水贴后,低头看他,丁陡很高了,不过绍耀更是比他高了半头,绍耀微微低头,刚好能看清他的模样。 腮帮子鼓鼓的,像个松鼠。 绍耀伸出指头,戳了一下。 噗。 腮帮子漏气了。 丁陡抬起头,疑惑的眨巴着没有焦距的眼睛。 绍耀露出个沉静的笑容,沉声说,“洗吧,小心点,我出去了。” 漏了气的小松鼠乖乖点头。 丁陡打开水,让热水洒遍自己的身体,这样的热水真的很舒服,他皱眉,躲开一点,让水避开他额头上的伤口。 不知道严重不严重啊,被奶奶看到了,肯定是要担心的。 绍耀在外面听了一会,感觉里面的人可以自己完成,便转身出门了。 昨天他将丁陡带回来的时候,丁陡就只穿了件薄毛衣,外套估计早就留在那件ktv的包间了,他身上的衣服也湿了脏了,不用想,绍耀肯定就会选择再去买一套好了。 所以他才让丁陡去洗一下澡,自己出去买衣服。 半个小时后,丁陡拿着毛巾擦干身上,扶着浴室的墙壁纠结了。 到底出不出去啊。 他没有衣服啊,刚刚放在这里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 不只是衣服啊,里子面子的都没有啊。 丁陡在黑暗中纠结自己要不要穿上湿衣服的时候,绍耀在外面听见水停了好久,便问道,“洗好了?” “嗯...嗯”。 绍耀在门口,一只手是贴身衣物,另一只是打底的浅蓝色羊毛衫和休闲裤,他认真的问,“我可以进去吗?” 丁陡扶着墙壁的手一紧,那个,那个,他没有穿衣服啊,虽然都是男人,但但但,还是会尴尬羞赫呀。 “衣服。”绍耀提醒到,他是来送衣服的。 丁陡脸一红,结结巴巴道,“好、好吧、请进”,他又加了句,“芍药先生。” 他纠结不让进的话,会不会显得很矫情? 浴室中的湿气还没散尽,有些雾气缭绕,绍耀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白净修长的身体坦露在他面前。 温顺纯良,纤瘦匀称。 雾气在他肩膀落下淡淡一层细水珠。 清白的身体从头到脚都泛着浅浅的粉红。 绍耀衣物一件一件递过去,不说话,却十分有礼貌尊重,等丁陡穿好之后,才扶着他的手腕,将人带出来浴室。 丁陡穿的时候就发现衣服的感觉不同,不是他的,而且非常的新,似乎绍耀给他的一直都是新衣物。 干爽的衣服还带着轻微的除尘剂味道,丁陡突然冒出个诡异的想法,希望他穿的衣服不是大红大绿什么的,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也不想穿成那样啊。 然后事实证明绍耀的眼光十分的好,而且这些衣服皆是名牌,加上外套下来,从里到外快三千多了,而且尺寸大小十分合丁陡的身体。 一会儿的时间全部买好已经很不容易了。 外套是个短款的黑色羽绒服,穿在身上刚好露出来丁陡细瘦的腰身。 一身下来,跟电视明星上的小鲜肉也差不了多少了。 绍耀将一双纯白的袜子放在床边,看着年轻人盘成一小团,给自己穿袜子。 傻乎乎的,他想。 丁陡摸着新的袜子,不禁心里感慨,连这都是新的。 心细如发,也不过如此了。 绍耀买了午饭,打包,带着丁陡一起回了医院。 徐则辉看见丁陡,两眼一亮,哟,这一身真是太好看了,浅蓝色的打底衫将丁陡的脸衬得白净,外套露出来的腰,清瘦,腿贼长,真是好看。 徐则辉拿出手机,迅速的将这一幕拍了下来,照片上,绍耀站在丁陡的身侧,正微微垂眸看身边的人,周围是雪白的安静的医院走廊,身后有暖暖洒进窗户的阳光。 岁月定格,犹若初遇。 新年正式开始了,辞旧迎新,假期也结束了,冬季冰雪消融,春天就快来了。 推拿按摩店是一个星期的班,可以休息一天,丁陡手里的钱不多了,住院费,还欠款,日常吃饭买菜,几乎挤不出来更多的钱。 丁陡想再找一份工作,却没有什么头绪,问了隔壁奶茶店老板的楠姐之后,杨虹楠在网上一查,哟,还真有不少盲人推荐职业。 “钢琴调音师,广播主持人,中医推拿师,心里咨询师,这些都可以呀,不过小丁,大家还是想的最多的是推拿师。”楠姐说。 临安门重新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戏闹的买卖声不断。 丁陡有些沮丧,这些职业他在盲人学校的时候也知道,不过都要求有很高的学历,否则很难胜任,更别说他的情况了。 盲人的听力非常有优势,可钢琴这种昂贵的乐器,丁陡小时候就是见都没见过几次,更别说摸了,就算现在学习,费用也不低。 他倒是会唱歌,可是哪里会需要他来唱歌工作的呢。 丁陡初五接下的订单,推拿店老板上班时直接给丁陡结了账,一次是68,春节是四倍的工资,所以是272块钱。 推拿店老板甚是满意,没客人的时候,就让大家坐过来开了个会。 “现在都流行网上下订单,我看咱推拿店也可以。以后可以上门推拿,不用局限于客人不想进店嫌麻烦的情况。” “而且有的客人注重*,或者偏于洁癖,所以提供上门推拿服也刚好能够扩大市场。” 推拿店中的生意不算太好,但也不差,都是熟人相互推荐,店是个小店,所以承接不了更多的人。 刘四海用导盲仗戳地,不高兴的说,“去人家家里?我是瞎子,找不到路。” 推拿店老板说,“客人的住址,我们可以直接派车送你们过去,如果客人方便,可以开车来接,店里会提供一些优惠的活动。他们预约,我们便去家里,你们觉得如何?” 丁陡答应,“现在很多店铺都是这样,网上下订单可以增加客人的数量,去客人家里推拿,会增加不同顾客的类型。上门就上门吧,累一点,但还是挣钱的。” 罗钰说,“也有的客人行动不便,如果我们提供上门推拿按摩,这一块也能增加不上的客流量。 推拿店老板甚是满意,小丁毕竟还是店里最年轻的一个,可以很好的就接受。 刘四海腾的一下站起来,说,“要去就让他去,既然他手艺那么好,钱都让他赚吧,人家不都是点名让小丁来的吗。” 他小声嘟囔了句,真不怕自己累死。 罗钰哼了声,眯着眼睛,对丁陡说,“我觉得也可以,不过老板,工资您算清楚了,小丁吃苦耐劳,不能白干活,况且小丁家里咱都知道情况,有什么好争的。” 丁陡抿唇不说话,他的确是想多挣些钱,还趁着自己年轻,将欠的债先还清。 刘四海低声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罗钰气的扔下手里的扫把,却被丁陡及时拉住了手,他小声说,“没事,就当没听见,钰姐,你别生气。” 他不想闹事,只想努力在黑暗中生存下来。 都是一样的人,应该互相帮助理解。 推拿店老板皱着眉,拽了拽刘四海的衣袖,“你就少说几句吧,跟两个小娃娃闹什么。” 他继续说,“那就这么定了,接到网上订单,我联系顾客确认你们去的方式,和店里一样好好做。中午回不来,饭前店里负责,可以吧?” 丁陡嗯了声,“试试吧。” 第17章 【第十七章 小丁豆腐】能吃吗 一个新年给人不少人过出来许多病。 天天坐在床上玩手机的,腰椎的,肩颈疼,腰疼的,又还有人听说推拿能减肥的,反正店中的生意也逐渐忙了起来。 新来的好几个客人一眼就看中了丁陡,年轻的几个上班族硬是要丁陡来按摩推拿,几个女孩在推拿店里叽叽喳喳,热闹了好多。 “哎,瞧,长得真不赖。” “我还以为都是大叔那种,没想到还有这种按摩师啊。” “除了按摩还提供其他服务不?”大眼睛的妹纸问。 推拿店老板,“咳!还会推拿!” “哦......那他有没有丢个女朋友?” ...... 这个还真没丢! 这个可以丢! 这几个姑娘都是上班族,平常做电脑前就累的慌,过年这几天又加班加点,再加上休息了几天,刚过完年,这一身难受病都出来了。 又是肩颈疼,又是腰疼。 推拿店老板说,“颈腰部是三十八快一次,全身按摩六十八一次,办卡可以每次便宜三块,店里有瓜子水果,可以边等边吃,还有无线。” 一妹纸举手,“能吃豆腐吗?” 推拿店老板清清嗓子,“真的豆腐可以吃。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 罗钰捧着水,听得脸都红了。 老板也汗颜。 “他会吃我豆腐吗?” “当然不会!” 小丁人品保证的。 “跟他拍照收钱吗?” “......” 老板说,“请随意照相。” 几个妹子一边失望,一边兴奋的办好了推拿卡。 好吧,能光明正大的偷看帅哥也够本了。 老板看了一眼一身白大褂的丁陡,笑眯眯的说,“推拿师可以自己来选择哦,不过人多的话,需要稍微等会一下。” 推拿店里不小,分了三个隔间,每个推拿按摩师有一个隔间,丁陡刚出来,额头上尽是汗水,罗钰摸索着过去,眯着眼睛,递给他一杯水,说,“现在的美女这么疯狂,小丁,长得好看,要小心一点。” 一不小心就被吃了什么的,简直惨不忍睹。 丁陡惊讶的眨了眨看不见光的眼睛,清透水润的瞳孔露出一丝茫然,“钰姐,你别笑话我了。” 他一个男人算得上什么好看,他是瞎子,都看不见,也自然不会在乎容貌,听人议论自己的相貌,总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刘四海坐在休息椅上,面朝着丁陡的方向,讽刺的故意自言自语说,“也不知道长得能有多好看,跟你能看见一样。” “我们看不见,自然客人是能看见的,不妨碍小丁讨人喜欢挣钱多。” 丁陡抿唇苦笑坐在休息椅上,累得有些不想动。 其他的两个人好赖也可以休息一下,他几乎站了一天,两只手腕累得抬不起手。 罗钰故意笑着给推拿店老板说,“不如让小丁就坐在门口,说不定能招来更多的女客人。” 丁陡苦笑,“钰姐,别说了。” 刘四海狠戳了一下导盲仗,低声骂道,“真不要脸。” 丁陡一僵。 “四海,你跟俩孩子生什么气,你们俩去收拾一下卫生,准备下班了,都别说了。”老板也看不下去了,他是抠门,但不是不讲道理,和气生财,店里就他们三个人都能闹事。 罗钰拿着抹布边擦边生气,欺负他们小丁做什么! 挂在衣帽架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丁陡连忙扶着墙壁接住电话,却没想到是他。 章咨岳拿着手里的档案袋,侧头夹住手机,说“小丁,是我,那天真是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会灌你酒,你没事吧?” 丁陡皱眉,想起来些不太好的事,“我没事。” 是没事,高烧一整天,醉酒,磕伤,胃病,难受了好几天才缓过劲,到现在再想起酒,就胃疼。 章咨岳说,“对不住了啊。那个,你的衣服你落在那里了,我给你拿回来了,你下班了吗,或者你家住在哪里我给你送去吧。” 丁陡微微抿唇,想起来那一身绍耀买的,他只穿了一天就收起来放在柜子里的新衣裳,眼中露出几分浅淡的笑意,他想了想,将自己的地址说了出来。 章咨岳在医院也刚下了班,便一路开车来了。 推拿店里人已经都走了,就剩下罗钰和丁陡,闲着没事,两个人用罗钰的mp3放音乐听,“小丁,你唱歌真好听。” 丁陡靠在椅背上,用一只手活动自己另一只手腕,忙了好几天,身上也是酸疼的厉害,手腕隐隐泛疼,推拿用的力气足,所以很累人。 “钰姐,你说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罗钰抬一点身体做好,眯着眼睛,看着屋顶的日光灯关切的问,“小丁,你家里出了事吗,丁奶奶的病怎么样了?” 丁陡连忙解释,“不是,只是借给我姨了一些钱,还有欠款没还完,我想再找一份工作试试,但是不知道能做什么。” 咚咚咚—— 有人敲了敲玻璃门,然后推门进来,章咨岳说,“真抱歉,我请你们吃饭吧,弥补我上次的过失。” 他将衣服递了过去,丁陡摸索着接住,笑了笑,“没关系,不是你的错的。” “走吧走吧,我也刚下班,还没吃饭,我请你俩吃顿饭,再回去,要不然我回去也是没饭吃。” 罗钰不知道小丁还有这么个朋友,一时间努力的眯起眼睛看他,章咨岳也配合的凑过去,说,“美女,别看了,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的!” 说完惹的罗钰笑起来。 章咨岳带他们去的吃饺子馆,里面的饺子特好吃,味道种类还多,边吃的时候,他问,“小丁,我进去的时候听你们说你想要找工作?” 丁陡抿唇,无奈的苦笑,“我是瞎子,除了推拿按摩,什么都不会,只是想想的。” 章咨岳立刻哎了声,问,“你会唱歌吗?不跑调就行。” 罗钰立刻笑着说,“小丁唱歌很好听的。” 章咨岳帮两个人在小碗中又多加了一些醋,道,“我有一个朋友,在临安门南边开了个酒吧,店不大,他即使店主又是主场,但你们不知道那人,就喜欢摇滚rap,其他歌那丫的就是不唱。有时候客人想听一些柔和的情歌,只能放cd。” 丁陡也微微瞪大了眼睛,虽然没有焦距,但却十分干净清润,章咨岳盯着他看,清俊的脸上干干净净,十分耐看和欢喜。 “你帮我个忙,去他那里唱歌吧?只有晚上去,工资不太高,我听他说是一晚上50,客人给的小费算歌手的。” 丁陡蹙眉,有些迟疑,犹豫的问,“可是我看不见,我怕——” 章咨岳连忙摆手,又急忙补充,“没事,就唱歌就行,我帮你打电话问问他,你看行吗?就当我是弥补那日的过错了。” 他其实还想说,你看不见没事,别人能看见你的脸就行,不过章咨岳没敢开口,毕竟说出来很不尊重对方。 不过,说真的,丁陡的性子温顺纯良,模样清俊,这样的人是招人喜爱的。 另外招人爱的几个大男人正在洛安市郊区外的别墅里愁眉苦脸。 绍梓躺在大大的沙发上,仰头看悬挂的明亮复杂精致的琉璃灯说,“咱爸又不想回来了?这是逗我们玩呢吧,屋子我带人打扫了好几天才收拾好的,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 绍耀一身白衣黑裤,袖子挽到肘部,他手里端了一大盆刚煮好的方便面,放在餐桌上,给三个人一人舀了一碗。 小勺子趴在沙发背上,打了个滚,说,“哥,咱俩肯定不是爸亲生的,这都两年了吧,除了网上视频,咱跟爸都多久没见了。” 徐则辉闻着方便面味实在有些难以下口,坐在桌边,眼神复杂的盯着面前高大寡言的男人。 吃两天了,老大。 不要用一个上班累的借口就不做饭好吗! 好歹也是有钱人,算是吧,不差钱吧,为什么要在这么大的别墅里吃方便面啊。 绍耀的厨艺是不差的,烧的一手中国菜,绍梓和徐则辉这俩丫的,一点都不进厨房,绍大老板深知自己既要处理工作,还要烧饭喂饱他俩,于是。 呵呵,方便面,吃吧,反正他不烦。 什么时候给我乖乖学会刷碗买菜,那就只管等着他这个大厨吧。 “老爷子那边有事处理,正月十五之前回不来了,不过他回来就不告诉咱们了,说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了。”绍耀沉声说,快速的吃着方便面。 绍梓森森的翻个白眼,不就是突击想知道他们有没有住在家里吗,最好抓住他们都不在! 大不了他提前背好《出师表》。 还有《蜀道难》 还有《阿房宫赋》 还有《陈情表》 ...... 他们家别墅太大,又离市中心有快一个小时的路程,而且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 风景倒是很好,不过,很不利于他们出去吃喝玩乐的,好!不!好! 老爷子是独|裁! 老爷子是专权! 老爷子是—— 绍耀抬头,一眼刀冷冷的飞过去。 刚准备开口的徐则辉和还没闭上嘴巴的小勺子都赶紧抿上嘴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酒吧】时间是毒 天气慢慢回暖了,生活又恢复到了平静和紧张。 丁陡在银行中将欠学校的今年的贷款还上,银行|卡中传来扣费的消息,丁陡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深深叹口气。 他将银行|卡摸索着放进口袋,自己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 用左手轻揉右手僵硬红肿的手腕,年后开始上班的这段时间真的是太累了。推拿店中的人很多,网上的丁陡也接了不少。 店里的刘四海不肯外出,罗钰又是个姑娘,推拿店老板对一般远一点的订单都让他接下,打车到家中给客人推拿。 这半个月下来,丁陡累得瘦了一圈,白净的脸上露出微尖的下巴,他从兜里掏出张筋骨贴贴在手腕处,一股浓烈的药味从袖口传来。 手腕累的抬不起来,肌肉又困又酸疼。 他今天提前下班,打算来银行还款,并且等候章咨岳。 家里的存款真的剩不下太多了,总需要有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奶奶身体不好,他想让奶奶在中医院开些药调理调理。 可中医开的中药更是贵了不止一倍。 章咨岳推荐的工作其实也挺好的,丁陡想想,如果酒吧真的要他,让他唱歌,他也是可以尝试的。 丁陡握紧自己的手腕,让温度渗入药贴,只是,他有些害怕,他看不见,会带来麻烦吧。 他很怕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所以宁愿自己在黑暗中头破血流,都不敢去靠近别人。 丁陡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导盲仗摸索着走出银行,章咨岳下了车,跑过来,笑道,“我来晚了,医院有些事。” “没关系的。” “老板是我发小,叫海峰,人都叫他峰哥,你也跟着叫就行,我已经给他打电话说过了,放心。” “谢谢你。” 晚上七点半,天黑了,街上灯红酒绿,临安门重新变得热闹起来,路边的小吃也摆出来摊位。 章咨岳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停车位,这边离丁陡的推拿店有些偏,倒是不远,走路需要二十分钟。 推开酒吧门口,里面劲爆的音乐和叫声从门缝挤入丁陡的耳朵,空气中满是酒的味道和规律的节奏,热闹,喧嚣。 章咨岳带着他穿过人群,丁陡努力的缩小自己却仍旧和别人擦肩碰撞而过,浓烈的香水从他肩膀擦过,传入他的鼻息。 章咨岳抬头从闪烁的灯光中找到酒吧老板,大声叫道,“人给你带来了,哎,你这里声音太大了吧。” 从舞台上跳下来个长发的男人,一身银片闪耀着酒吧的灯火,笑嘻嘻的走过来,扭腰摆胯,搂住章咨岳,大笑着,大声说,“小岳岳,好久不见呀,嗨起来,没看见气氛正好呢。” 章咨岳抓住他的肩膀,一手拉着丁陡将人带到音乐和笑声小了一点的地方。 “昨天刚见过!滚,你这还叫生意不好啊,就跟我装穷。” “嘿,那是今天来了个小妖精,瞧见没,就那台上弹吉他的,瞧那脸妖的。” 章咨岳眯眼看了下,这一看,露出个坏笑,哎哟,这是帅哥? 这脸上眼睫毛贼长,画着淡妆,上身只穿了个背心,牛仔裤露出小腰正扭的厉害呢,章咨岳扭头的时候,那人正弯腰跟个男人跳舞。 他皱眉,看着在人群和喧闹中仍旧安静的丁陡,心里打鼓,这是将人带错了地方吧,这种地方真的合适吗,瞧瞧这都什么啊。 那男人都要亲上另一个了。 嘿,摸什么摸,那也是男的吧! 海峰哟了声,推给章咨岳一杯鲜红的鸡尾酒,自己捏着酒杯绕道丁陡面前,摸着下巴,盯着瞧,长头发散乱在肩膀上,特别豪放不羁浪荡潇洒。 丁陡穿了个浅灰色外套,身体修长笔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有些拘谨和小心翼翼,一双清亮的眼睛中映衬着酒吧的灯红酒绿。 海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没反应,章咨岳用肩膀撞了一下他,恶狠狠的瞪着,不准乱说话!听见没,早就说了,看不见! 章咨岳皱皱眉,音乐声很大,他是医生,习惯安静的地方,耸耸肩膀,他拍了拍丁陡,想将人带走,却被海峰按住了手。 海峰站在丁陡面前,“喝什么?小朋友。” 丁陡一愣,太吵了,有些没听清,海峰又靠近问了一遍,他才忐忑的睁着没有焦距的清亮眼睛说,“不用了,谢谢您。” 海峰色眯眯的从上到下将人打量一番,脸正,颜高,身形高挑,真是不错,很吸引眼球。 章咨岳看不惯他这副流氓样子,准备将人带走,海峰立刻拦下来,“别别,我这里就缺这样的人。” 章咨岳道,“那你不准跟小丁胡闹!” “好好。” 海峰将一杯热牛奶放在丁陡手心,揪着自己的头发,满意的对章咨岳说,“白衣黑裤,清俊少年,初恋情人啊,小岳岳,你从哪找来的人啊,这类型可是深得妹子喜爱。” 可不是吗,小鲜肉,娱乐圈不一直都流行吗。 这就是活脱脱的妹子们都想要的初恋情人的小模样呀。 酒吧音乐很大,不是在你耳边说话,几乎听不到,丁陡只好默默捧着牛奶,小口小口的啜饮,脸上无意间露出的谨慎和懵懂让人看着心疼。 章咨岳在他耳边说,“我一同学,家里遇见了些事,家境不好,他看不见,工作不好找,人家也会唱歌,你这里离不就缺这种的,不过可是正经人,别胡闹,就说你要不要,工资怎么发。” 海峰轻啜一口橙色鸡尾酒,斜眼看舞台上的人,“要,你看台上那个,前天来的,不少人都是冲着他,小孩可会折腾了。这个我也要,你不是说还有别的工作吗,那周五周六晚上,从八点到夜里两点,你问问他时间行不。” 章咨岳点头,“钱呢?” “一晚上三首歌,五十块,现结月结都可以,客人点他的歌,每首歌提成十块,小费我不收,都是他的,你看行吗?” “太少了吧,你这酒吧都酒水提成都很高,别给我装。” 海峰耸肩膀,“三首歌五十块已经不错了,乐队服装都由我提供,酒吧里饮料随便喝,而且,如果要是客人喜欢,就这样的,一晚上光小费都五百多了。你说,你治个病能挣五百吗。” 章咨岳想想,还真不少,于是转述给丁陡听,“你看看合适不合适,要是觉得钱少的话,我再帮你找个,没事,都是朋友,不用勉强。” 丁陡很惊讶,从没想过只有三首歌就五十块了,唱歌不需要费力气,而且也只是兼职,一晚上也够了,起码一个星期唱两天,别说客人给的小费,一百块钱也够他们家吃三四天的饭了。 他和奶奶不在外面吃饭,自己买点菜米面,真的花不了多少的。 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可以了,夜晚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章咨岳见他答应,海峰走过来,“这一曲快结束了,人都闹够了,也累了,小丁是吧,先上去唱一首试试,行吗?” 海峰让他将外套脱下来,只穿着一件浅白的打底衫,酒吧里很暖和,海峰在舞台上搬上来个高脚椅,将话筒调到合适的位置。 酒吧的灯光打出浅黄色温暖的色调,背景音乐也逐渐柔和了下来。 舞池中聊天戏闹的人都看向舞台上,海峰一拢头发,朝章咨岳抛个媚眼,在他嫌弃的目光下大步走上舞台。 “都玩嗨了吧!玩累了吧!下面,有请我们家新人小丁送上一首歌,第一次哦,今天来的人真是有耳福了,大家呱唧呱唧,欢呼声继续嗨起来!” 耳边是喧闹的笑闹声,丁陡紧张的手心都是汗,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身处一个热闹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看不见,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欢呼声。 海峰牵住他的手,将他扶上舞台。 突然之间,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放在舞台上,有怀疑,有看好戏,有好奇,有无趣,有无动于衷。 章咨岳也突然紧张了起来,站在台下,看着沐浴在浅黄色光晕中的年轻人,白净的脸上被灯光镀上一层淡金色。 微微颤动的睫羽像小天使的翅膀,丁陡坐在高脚椅上,修长的腿微微曲起,握住海峰送上来的话筒。 轻盈哀伤的音乐响起来,钢琴声缓缓倾斜在光晕中。 丁陡拿起话筒,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尽管毫无焦距,但灵秀动人。 ——哪里有彩虹告诉我 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 为什么天这么安静 所有云都跑到我这里 有没有口罩一个给我 释怀说了太多就成真不了 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 也是我现在正服下的毒|药—— 周董的彩虹仿佛就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小时候相爱,许下的心愿随着长大之间消失了,故事里的人,终于离开,只留下安静唱歌流泪的人。 所有的云都跑到头顶,所有的事都成真不了。 时间是一种解药,是他饮下的毒|药,将丁陡所有的梦想都淹没,将他的幸福快乐统统带走。 时间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漫长孤独的黑暗。 第19章 【第十九章 尺寸】你俩有点啥吧 章咨岳看着舞台上的安静唱歌的人,突然觉得自己错了,觉得他的小半辈子是幸运的,他还能这样看着缤纷的时间,能跑能跳,平安健康。 他不知道丁陡经历了什么,只记得记忆中那个阳光明朗的小小少年,转身,走步,上篮,将篮球扣入筐中,然后是比赛场上的热烈鼓掌声。 初一的时候,丁陡就用一场精彩的篮球赛让所有记住了他,却在半年后平静的消失。 如同烟火,消失的太快。 章咨岳看着舞台上安静的年轻人,突然觉得有些涩意在喉头流转。 海峰满意的环顾一周,轻声对他说,“声音清润如流水,干净动人,很好听,你觉得呢。” “那必须的。”章咨岳挑眉,目光不离舞台上的人。 一首歌结束,安静的舞台下响起了热烈掌声,丁陡终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手心里都是一层薄汗,脸上因为掌声涌起一层红晕。 有妹子吆喝让丁陡再唱一首。 “我们要帅哥,再来一首呀。” 海峰让大家安静下来,“小丁是新人,妹纸们都矜持一点,今天只是试唱,周五周六晚上,你们长腿欧巴会再来哦,要不要继续嗨起来?对了,妹纸,可不要骚扰我们小帅哥哦~~~吓跑了人,你们给我赔啊~~~!” 酒吧一阵笑声,音乐重新响了起来。 直到章咨岳将丁陡带出酒吧,夜幕星垂,清凉的夜风吹在脸上,丁陡脸上的潮红才慢慢退了下来,却还带着从舞台上下来的欣喜和兴奋。 章咨岳看的好玩,一直不停的侧头跟丁陡说话。 “瞧见了没,妹子们都疯了,丁陡,我就知道会这样,你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喜欢的,后天就是周五,唱不唱?” 丁陡也露出笑容,干净的脸上因为微笑让没有焦距的眼睛更加漂亮,“唱!” 二勺子咬着糖葫芦猛敲键盘,里面的游戏人物迷彩军装正和另一个人格斗,是军队出的游戏,以特种兵为原型设计的,里面有许多排兵布阵的玩法。 晚上快十点多,绍耀才和徐则辉到了家,徐则辉瘫软躺在沙发上。 刚去外省开了四天的会,连饭都没吃上几顿热的,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了。 绍梓一看见他哥,就立刻扑上去,绍耀在离他三十厘米的地方用手肘阻挡住,和徐则辉不同,他身上没有一丝疲惫感。 “玩你的去。”绍耀低声训斥,坐在沙发上喝绍梓殷勤为他俩倒得水。 “哥,我今天接到部队的任务了。” 绍耀一皱眉,这勺子才回来没几天,又要回去了,连老爷子都没见着呢。 “全*人格斗大赛,就在隔壁省举行,我带小队参加,能在这儿待半年,你觉得怎么样?” 绍梓的军衔不低,常年驻扎在海边的军队中,回来一次不容易,见一见他哥和他爸,绍梓也不想这么快就回去,但是接下任务就能停留半年,他开车半天就从外省回来了,方便的很。 “可以。”绍耀极为简洁,喝完水,就将档案包打开,准备看一下文件的处理情况。 徐则辉哀怨一声,准备爬起来,知道你是老大,知道你体格强壮异人,但是我不会啊。 让我歇一会儿吧。 徐则辉没吐槽出声,捏着自己的腰,扭巴扭巴坐过来,打算将自己的会议记录补充给绍耀听。 谁让人家是老板呢,谁让钱不好挣呢! 绍梓瞅着徐则辉的腰,忍不住,问,“辉子,你腰怎么了?” 他突然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那两个坐的极近的人,“你俩不会有点啥吧?!” 绍耀皱眉,用文件啪一声拍在傻勺子头上,沉声训斥,“胡说什么呢!” 徐则辉哼哼两声,幸灾乐祸,该,让你乱说话。 我们老大是能我随便瞻仰的吗。 老大是你随便那个啥想法的吗。 别说他一点想法都没,就是趁着给绍耀送衣服的时候,将他身材全部看光光的时候,也绝对没有! 那种尺寸,绝壁是要杀人的节奏。 别说腰疼,他肯定都爬不起来了! 绍梓大笑起来,“你们俩还挺配的,你要是能生娃,我就撮合你,我们家连请秘书的钱都不用了。” 徐则辉直哼哼,“那我还是想要工资,要不然就白干活了!” 绍耀合上文件,眼底深如墨色,瞪着两人,绍梓摸摸鼻子,没心没肺的笑了。 他哥是真的不好找媳妇啊! “我家少爷,你能过来给我按按腰吗,开车开了好久,腰酸背疼,要死了。”徐则辉实在是难受的厉害,趴在沙发上哼唧。 绍耀刚起身,想过去,一路上辉子一直开车,也的确累。 绍梓及时按住他,“喂喂,好了,知道你们俩累,哥你也去歇着吧,我来伺候哥俩,行不。” 徐则辉趴在沙发上,绍梓用手肘压在上面帮他活动酸疼的脊背,“叫个按摩师吧,我上网搜搜附近。” 绍耀坐在桌边,听见他的话,脑中不由得想起那个人。 清稚单薄。 徐则辉及时的大叫一声,“对了,我想起来了,丁陡,小丁啊,他不是在推拿店里工作吗,推拿按摩都会的吧。” 他犹豫的扭头看绍耀的脸色,对手指,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叫小丁过来啊,那个他不就是按摩推拿师吗。咦,网上有,还是在临安门附近。” 咳,不是他胆子小,他总觉得老大对那人很好呐,怕老大不同意啊。 不就是推拿按摩吗,咳,没关系吧! 绍耀面无表情,临安门街尾拐角附近就有一家,当年扩建刚好到那家旧旧的推拿店为止,所以剩了下来。 他在年会上遇见过丁陡,想来没错的话,年轻人就是在这家推拿店工作。 想起那个在雪夜,单薄的站在路边的年轻人,绍耀眼底眸色深沉,神情也似乎柔和了起来。 见绍耀没反应,徐则辉这才放心的在网上下了单,明天是周五,备注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填好地址,付款。 天气渐暖,大地回春。 早上七点左右,阳光暖暖的照进屋子,丁陡背好包,坐在客厅思索,犹豫着如何向奶奶解释他晚上两三点才会回来。 “奶,我、我今晚去一个朋友家里,晚上会晚点回来,你先睡就行,我吃完饭就回来,不要等我了呢。” 丁奶奶立刻担心起来,“哪个朋友啊,晚上又冷了,你别回来太晚啊。” “就是一个朋友,您不认识,我穿的多,您别等我了,早点睡啊。” 丁奶奶笑着点头,她其实挺想丁陡多交些朋友的,从家里出事后这些年,丁陡的生活一直很单调,她知道他想多挣点钱,但丁奶奶在路上见着那些同龄的孩子,总觉得心疼她家小孙孙。 一群年轻人疯疯闹闹,充满活力,长得俊的,美的,丁陡也不过刚二十二,如果上学也就是大二大三的年纪,最好的青春。 可他的世界,充满黑暗,没有一丝阳光,满是孤独。 丁奶奶是真的心疼这孩子,世界上,再也没有会心疼他的人了吧。 推拿店里刚开门就进来了个客人。 丁陡和罗钰在打扫卫生,将自己的按摩床整理好,换上干净的床单,烧上热水,打开暖气。 屋里那个客人是个女人,罗钰眯着眼睛费力的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眼前有一大团红艳艳的大布团。 罗钰小声说,“刘四海又不来,每次都是我们打扫完才来。” “有客人呢,没事,钰姐,你也别和他计较了。” “我才不想理他,前两天不是有几个美女在你的名下办卡的吗,你都没感觉刘四海一直在找你麻烦,你的手腕都不舒服,还让你按,老板也偏心,都不说他。” 丁陡笑了笑,没说话,因为开业这段时间客人比较多,喜欢让丁陡按的人也多,几天下来就感觉手都使不上力气了,手腕还有些肿,丁陡贴了几天药膏,身上都带着隐隐的药味。 “你们到底打扫完了没啊,我都等了很长时间了。”坐在那里等候的女人不耐烦的说。 丁陡拿着刚到好的水走了过去,他看不见,无法知道桌子在什么地方,所以客人看见一般都会帮忙接住。 那女人臃肿的身体包裹在红艳艳的羽绒服下,不悦的说,“现在才倒水,真是慢。” “抱歉,店里刚开门。您喝水,能给我说说是哪里不舒服吗?”丁陡拿着水杯站在女人面前,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接住水。 丁陡说话之际,刘四海才慢慢悠悠的和老板一起进了店里。 “我全身都疼,吃不下饭,你给我按一按。多少钱?” 老板连忙说,“办卡全身推拿按摩是65,一次68,您看需要办张卡吗?” 刘四海在门口跺了跺脚,脚印踩在刚拖好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黑印子,真是不心疼他们刚打扫完卫生。 那女人看了眼刘四海,摇头,“不用,先试试吧。” 罗钰穿好的袍子,洗干净了手,“您好,您先进到右手第二个隔间里,我稍等就来。” “我让他按,管你什么事。”那女人一点也不客气,说话粗鲁直接,指着丁陡问老板,“你们这里不能挑选人吗?” 老板连忙解释说是丁陡手腕不舒服,所以大多数客人由另外两位技师负责。 那女人一屁股坐下来,椅子都要装不下那么大的屁股了,从旧的扶手边露出包裹在羽绒服下的大腿,“不行,我就让他按,不行的话就算了,我再找另一家。” 罗钰立刻就生气了,也不看看你那身材,跟肥猪一样,我家小丁手不舒服,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就着一大团肉,不用点劲儿估计都按不到骨头吧! 非让小丁来,难不成还想占他便宜啊。 罗钰皱眉,想要再解释丁陡是真的手腕有些拉伤。 第20章 【第二十章 龌龊】没做过的不可能道歉 丁陡无奈,只好安抚罗钰,自己去换了衣服,“我来吧,您先到左手边第一个包间中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等候。” 女人这才将一张一百扔在桌子上,自己钻了进去。 老板拿出手机隔间门口说,“小丁网上有个订单,那一会儿让四海和罗钰看看谁去吧。” “行。” 女人脱下艳红的羽绒服,里面的肉一团一团被裹在毛衣下,肚子挺的老大,不用想就能猜出来那一团团白花花的肉。 估计有丁陡两个那么重。 胖可以,推拿能刺激人的汗腺,出汗之后有利于减肥。 不过,没见过这么又胖又不可爱的,真是蛮横,罗钰愤愤不平,拽什么拽,有钱怎么了。 女人说她吃不下饭,胃口不好,应该是脾胃的问题,从足三里开始,是最常使用的一个位置,如果脾胃不适,会舌苔发黄,有口臭,女人说话时是没有的,那就有可能是心情不佳神思不定造成的。 女人仰面躺下来,丁陡让她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腹部,他看不见,所以盲人推拿按摩时需要客人的配合。 “您吃饭了吗?” “没有。” “好的。”他感受着手下有些凸起的腹部,顺时针向里推,一手压着另一只手缓慢移动,轻而不浮,重而不滞。 丁陡微微用力,那女人就叫起来,“你轻点啊,疼死了。” “是这里疼吗?”他手掌放在女人的侧腹上问。 “是,所以你轻点,疼死了。” 丁陡微微皱眉,手腕因为用力而酸疼起来,他甩了甩手,低头,继续将手掌放上去轻轻推动。 隔间外,罗钰捧着热水杯,说,“菜价已经正常了吧?前几天葱都要四块一斤,真是贵。” “过了年,菜就多了,中午是面条,等会有个订单你们谁去?中午饭十块钱店里掏,地址有点远,开车需要一个小时,估计赶不上吃饭了,我跟客人联系了,对方会开车来接” 刘四海撇撇嘴,摇头,“我不去,你们爱谁谁去。” 罗钰有些晕车,她外出的次数不多,大多数都是丁陡跑来跑去,所以比他俩累得多,她想着丁陡不舒服,刚想说话,隔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呵斥,然后是什么撞到了隔间的墙壁上。 老板和罗钰连忙站起来跑过去,掀开帘子一看,丁陡正靠着墙壁,紧紧皱眉。 床上的女子坐了起来,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丁陡,张口打骂,“你手往哪儿摸呢,要脸不要,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报警,说推拿店里有人耍流氓!” 罗钰扶住丁陡,老板问,“怎么了,抱歉啊。小丁,这是怎么了?” 丁陡摇头,他正按着,那客人突然叫骂了一声,猛地推了一下他,后背碰到墙壁上,麻疼的厉害。 女人哼了声,趾高气扬,从床上下来,走到店里面,指着丁陡吆喝,“他不要脸,他摸我胸,是不是没见过女人啊,还说是推拿师,就着动作?!耍流氓吧,看你长得人样怎么就不干人事!” 丁陡皱眉,说,“我没有,我是正常进行的。” 老板连忙拽拽丁陡,赔笑着说,“那个,是不是您误会什么了,我这店开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出这事过,可能小丁看不见,不小心碰着了,我给您赔不是,行吗?” “不小心碰着了?我看你们就是这么占别人便宜的吧,我是来按摩的,不是来被人耍流氓的,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报警来抓你,流氓,贱人,有娘生,没娘养!” 罗钰立刻说,“你别乱骂人!” 老板焦急的推了推丁陡,先让他道歉,不能跟客人过不去,小丁看不见,也真的有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的,再说只要报警,警察一来,都是对店铺的声誉不好。 丁陡往前走一步,冷着脸,说,“我什么都没有碰,我不会道歉。” 有娘生,没娘养。这句话太沉,他承担不起,也不会承担,骂出来这句话,他是绝对不可能道歉的! 啪—— 那女人气的两三步走过去,拦都没拦住,上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丁陡脸上,丁陡看不见,根本就躲不过去,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他气的凭着感觉抓住女人的胳膊,想伸手,被人拦的死死的,连隔壁听见动静的奶茶店老板也跑过来看看是怎么了。 丁陡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当时就肿了起来,他拼命的忍着,他一直脾气都很好,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没做过的事,他不会承认。 骂他可以,不能说他有娘生,没娘养,他妈妈温柔善良,对人和气,从小教他走路,教他懂礼貌,叫他温和待人,谁都不能侮辱她。 楠姐拉着丁陡拉到一边,皱眉和屋里那个泼妇说,“我们家小丁性格好,人品好,你别乱说话,骂什么骂,有素质没!” 那女人立刻瞪圆了眼睛,“你说我没素质!你他么的又是谁,滚一边去,我告诉你们,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大不了报警,谁怕谁!耍流氓还有理了是吧” 楠姐一愣,真是见谁都骂啊,这能忍?!没见过这种闹事的,当街撒泼是吧! 小丁是男人,不打骂女人,说出去不好听,没意思。但不代表她能忍啊,撒泼是吧,是女的谁不会啊! “你想要什么说法。”一声淡漠低沉的嗓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屋里的吵闹声引起外面好几个人邻居都在看好戏,那老板一看像个不好惹的,立刻解释说,“没事没事,让大家笑话了,都走吧。” 绍耀推门进来,皱眉,冷着脸,一眼就看见沉默着靠墙站着的年轻人。 他身形高大冷峻,往屋里一站,压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淡漠敏锐,他看着刚刚还大声咋咋呼呼的女人,“你想要什么说法?” 那女人几乎仰头看着屋里高大的男人,下意识有些害怕,骂骂咧咧小声说,“他耍流氓,我要报警!” “怎么耍?”绍耀声音低沉,眼底隐隐泛起不耐。 那女人扭头看了眼刘四海,结巴说,“摸、摸我胸。” 绍耀皱着眉,将视线移到那女人胸|前,两大团肥肉裹在杂色的毛衣里,几乎连着满是肥肉油水的肚子,他低沉的来了句,“是胸吗?” 楠姐立刻噗嗤笑了起来,“哈哈哈,不是,我看是肉,还肥,我家小丁是看不见,要是看见别说碰,估计也想着最好还是看不见的好!” 杨虹楠几乎要赞美绍耀了,大哥,说得真好。 绍耀,“......” 他不是调侃,他只是想问清楚确认啊,他虽然魁梧,但也是个绅士,没必要这么调侃一个女人。 但是那女人不这么想啊,立刻大哭了起来,觉得自己遭到了侮辱,一边哭,一边叫着,“大舅你要给我做主啊,他耍流氓啊,你就这么让人欺负我啊。” 女人哭着拉住刘四海,撒泼,哭闹。 刘四海尴尬的从她手里挣脱开,自己拿着导盲仗坐一边去了。 罗钰哼了声,“大舅啊,谁是你舅?老板,这还是亲戚啊,这可要说清楚,可不能让别人这么误会我家小丁,有人不要脸,我家小丁还要呢。” 这下清楚了吧! 一大早上就来闹事的,还是熟人啊,还不让别人按,就让他按,都是屁话。 摆明来找麻烦的吧! 绍耀也觉得有些厌恶,事情都摆明了,龌龊的厉害,不愿再多说一句。 他拿出手机,将验证码给老板。 推拿店老板刚刚还想着这人是来做什么,一看正是昨天下订单的客人,连忙陪笑着先去帮绍耀记下验证码,等到推拿按摩完后,他在店里才会记下来消费。 绍耀大步走到丁陡面前,低声问,“衣服呢?” 楠姐连忙将外套递过去,自己琢磨着,这人好像见过啊,这样子,要不要太帅啊,又冷又酷。 老板记下之后,将手机还给绍耀,解释说,“是店里的另一位技师,不是他。” 绍耀皱眉,看了眼老板,给老板吓得了一跳,妈呀,看着就不好惹。 老板看着还在屋里撒泼的女人和一边一脸晦气的刘四海,想着让小丁去也行,他接下来处理这麻烦。 “小丁,要不然你看,还是你跟着这位先生去——” 他话都没说完,绍耀直接将丁陡的衣服拿过来,站在丁陡身边拉住他的手腕。 管你说不说,他就是为了这个人来的。 丁陡接过衣服,沉默的打开导盲仗,摸索着走了出去。 绍耀给丁陡打开车门,然后自己出去了一下,过了会儿往他手里塞了杯热奶茶,巧克力味的,香味特别浓。 香气萦绕鼻尖,丁陡突然一笑,声音有些哑,“我又不是姑娘,不用这么哄,绍先生怎么会来店里?” 绍耀看他,年轻人微微低着头,捧着奶茶,脸上有几分落寞和茫然,清亮的眼睛也受到了情绪的感染,总觉得有些黯然。 “网上推拿店下的订单。”他简单的说。 丁陡这才想起来刚刚不是老板说了吗,要不然他怎么会出来,他一直在走神,没仔细听,勉强笑了下,“抱歉,我忘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忠犬】谁爱谁拿走 丁陡缩在副驾座上,微微低着头,握着手中的导盲仗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浮木,一旦放开,就会溺亡在浩瀚的人海中。 严重缺乏安全感。 这是盲人本能的反应,因为看不见,所以来自外界的恶意加在他们身上会得到翻倍的伤害。 丁陡知道刘四海不喜欢他,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他想安稳平静的挣钱,养活自己和家人,他不想闹事,所以总是任劳任怨,能避开就避开。 这事儿虽然不大,却总让人心里过不去。 他是男人,不会沾这种龌龊的便宜,所以有人将这种事赖在他身上时,心里就难受的厉害。 他过于敏感,无法接受这种侮辱误会,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没有消散。 难过的还有他不明白刘四海为何非要让人找他的麻烦。 丁陡茫然的捧着奶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绍耀却觉得小孩这是真的委屈了,受了个这种龌龊的委屈。 他很想摸摸他的脑袋,软软的,心疼的。 绍耀路过超市的时候,自己说了声稍等,便一头钻进车里。 丁陡接住震动的电话。 章咨岳在那头声音温和爽朗,“丁陡,晚上八点还记得吗。” “嗯。”丁陡很感激他给自己找的工作,推拿店的钱不够他还债,他想趁着年轻多挣一些是一些。 “我晚上来接你。” 丁陡一愣,连忙道,“谢谢你,我可以自己去,章先生,已经很麻烦了。” “说什么呢,叫我咨岳,我就叫你小丁,别跟我客气,你不熟悉路,我带你去几次,等你熟悉了,我就不去了,好不好。再说,我也想听你唱歌,很好听呐。” 丁陡无声笑了笑,说,“好,你想听什么,不过我听过的不太多。” 章咨岳在白纸上敲着水笔,画出一个图形,拿着电话,“你唱的我都喜欢。好了那我挂了哦。” “谢谢你,咨岳。” 章咨岳挂了电话,有小护士过来去药方,打趣道,“章医生,瞧你一脸笑的,女朋友啊?” 他将病人的病历递过去,瞥一眼她,“我要是有女朋友,你们不都要失望了啊。” “嘴贫。” 丁陡挂了电话,十分钟后绍耀回来了,将手里两大袋子东西放到后车座,将一包黄瓜味的薯条和奶糖放到他手里。 “吃吧,路很远。” 一路无话,开车到了洛安市郊外的别墅。 徐则辉扭着腰趴在沙发上。 真不是说笑,他真的好疼啊,简直直不起来了。 一定是前几天太忙了,徐则辉默默的想,这是工伤,一定要算工伤。 如果他直不起来,那就是弯了! 寓意不好! 二勺子穿着睡衣晃悠到客厅,惊讶的问,“真的这么疼吗?” 徐则辉一脸愤恨,笑什么笑啊,他腰都要断了,浑身酸疼。 “让你平常不锻炼,小身板,我看你这样子是跟着我哥干不了几年了,再过几年媳妇都不用娶了。”二勺子没良心的说。 腰都直不起来,娶什么嘛。 “呸呸呸!扶朕起来,让朕给你瞧瞧。”徐则辉气愤,他挣钱都是给谁花的,哼哼,他们兄弟俩,两个都是十几岁就开始当兵,本身就吃嘛嘛香,身体强壮! 他就是一平常人,肉肉也是平常的肉肉,才不是什么弹性肌肉什么的! 扶他起来,他还是可以滴,媳妇什么的,不在话下。 丁陡坐在车上也发现了,绍先生的家真的好远啊。 等到了家都十点多了,绍耀一手拎着两大袋东西,一手抓着丁陡的手腕,带着他走进房子里。 绍梓晃悠着走过去接住绍耀的东西,皱皱眉,伸长脖子,看他哥,说,“你打人家了?” 绍耀一愣,丁陡微微侧头,绍耀拉了一下他,这才看见丁陡另一侧脸颊上几道血红的印子。 丁陡一路都是侧着对他,另一侧的脸绍耀根本就没有看见。 绍耀皱眉,眼底深沉阴郁,面前的年轻人原本清秀的脸庞一侧微微肿了起来,上面清楚的印子红痕,刚看着就知道打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徐则辉哎哟哟的趴在沙发背上,问,“怎么了?” 丁陡感觉到气氛好像一下子降低到了零度,他连忙笑了笑,摇头,“不是,我没事。徐先生,是你下的订单吗?” 丁陡打开导盲仗想要走过去,其实他是想离绍耀远一点,他不想绍耀说出来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总觉得很是丢脸。 绍耀看出他的意思,冷着脸,走几步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按到了沙发上坐着。 丁陡勉强笑了笑,关心的问,“徐先生你是哪里不舒服?” 徐则辉大概和他说了一下身体不舒服的地方,丁陡想了想,道,“长时间坐着,或者保持一个坐姿会容易引起腰椎疼痛,徐先生,你可能有些腰肌劳损的症状,我建议你后续到医院检查一下。” 腰肌劳损是长期坐位久站引起的,腰部会感觉刺痛酸痛,但是腰部以外的活动不受影响。 这种情况严重的话,会整个人腰都直不起来,疼痛难忍,可以到医院ect检查,平常多喝些牛奶,注意活动,不要过度劳累,也可以辅助物理活动,推拿按摩等来长期治疗。 来推拿店的年轻人现在都是这种情况,久坐或者久站,这都是不利于颈部和腰部的保养的。 丁陡正认真的讲解,徐则辉趴在沙发上也认真的听。 过了会儿,他感觉有人碰了他,他抬头,脸上碰到了个微微冰凉的东西。 徐则辉正听的滋滋有味,突然就看见绍耀拿这个瓶子站了过来,疑惑的说,“老大?” 丁陡脸上火辣辣疼的地方减轻了一点,他想伸手接住,却被绍耀躲开,“不要动,” ...... 丁陡眨了眨没有焦距的眼睛,努力的回想自己说的地方,然后让徐则辉趴好,自己弯腰检查起他身上的几个穴位。 期间凉凉贴在脸上的瓶子一直都没有离开。 绍梓坐在餐桌边伸着脑袋看过来,一边摘菜,一边滋滋有味的想,简直太忠犬了,善解人意什么的不要太好。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没有要呢! 绍梓瞄了眼自己的手机,朝屏保上军姿飒爽的人飞了个吻。 徐则辉趴在自己的床上,丁陡脱了外套,站在床边,屋里暖气很热,很舒服,他摸索着在床边将手掌贴在他的脊背腰椎上。 用掌跟按压腰部,双掌配合交替按压,丁陡的手细长,指骨分明,灵活而有秩序的变化按摩的手法,力度刚好,热量透过掌心传入酸疼的腰椎骨上,徐则辉顿时觉得疼痛轻了不少。 绍耀在门边看了一会就离开了,走到厨房,穿好围裙,高大沉默的背影温暖宽厚,在温馨的厨房中更是让人觉得安稳踏实。 绍梓歪着脑袋,看着他哥,只惜温柔一世,愿与谁有好终。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不一样】疼人儿的绍先生 厨房里诱人的香味飘出来。 二勺子也跟着在厨房里上蹿下跳,一会要洗菜,一会儿又要帮他哥炒两下菜。 “哥,你竟然今天下厨做饭,我都好久没吃过你做的菜了,除了方便面!” 绍耀闷头利索的切菜,下锅,放调料,出锅,绍梓晃着腿,哼着小调,无比惬意。 没吃过他哥做饭,就不要吃了,省的以后念念不忘,太好吃了行不! 快一个小时候后,推拿按摩才结束,徐则辉抱着抱枕满脸感激,“小丁,你真是我的救星,我觉得好太多了,我可怜的小蛮腰,终于能见天日了。” 丁陡微笑着坐在床边,一手按着自己另一只的手腕轻轻揉捏,“不要太操劳,还是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嗯嗯”,他耸耸鼻子,瞬间兴奋起来,“绍老大做饭了,走,我们今天有口服了。” 丁陡笑了笑,摸索到自己的衣服,说,“店里还有客人,就不用麻烦你和绍先生啦,我扶你起来,你走走试试看。” 绍耀将出锅的饭菜端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另一边丁陡已经穿好了衣服,小心靠着墙壁。 他大步走过去,伸手拉住他,丁陡却嘶的一声,皱起眉,“我弄疼你了?” 丁陡将手缩回袖子里,用另一只手盖在外面,急忙解释,“不是,没有的。那个,绍先生,我该回去了。” 能告诉他路嘛? 绍耀细看他的脸颊,被打的地方的红肿经过冰敷消了一点,又低头看着他捂在袖子里的手,皱起眉来。 怎么将自己弄得到处都是伤口。 “吃饭。”他说。 丁陡脸有点红,不过早上失落的情绪已经消散了,他尴尬的摇头,结结巴巴的说,“店里有饭,下午还要上班,我,绍先生,我就不打扰了。” 绍耀看着他,那双清秀的眼眸中露出几分小心,没有焦距,丁陡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话,微微抿唇,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这人,是不是生气了? “外面没车。”绍耀沉声道。 丁陡眨眨眼睛,手中握着导盲仗,像只小鹿被猎豹堵在角落,凶神恶煞的看着你,就是不吃,吓也能吓死啊。 二勺子跑过来,笑起来,他哥总能让别人这么害怕,长得一副冰山面孔就算了,人家看不见也能被吓到。 简直神。 他安慰解释道,“现在都十二点了,你回去也要一点多,哪里还有饭啊。这里郊外没有公交车,我哥又将饭都做好了,小丁先生,你就留下来吃饭吧,赏他个脸。” 话已至此,再拒绝就不行了,丁陡点点头,绍梓朝他哥抛了媚眼。 怎么样,还是我脸白吧。 绍耀狠狠瞪他一眼,手下却放轻了动作,温热的手掌轻轻扶住丁陡的手臂将人带到了饭桌前。 桌上的菜都是绍耀今天早上刚买的,菜色很新鲜。 绍梓一道一道数着名字,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酸梅排骨我要吃一半,辉子你不舒服,辣子鱼块我都帮你吃了,啊啊,香椿豆腐羹,先帮我盛一碗,我等会再喝一大碗。” 二勺子简直要忍不住了,绍耀常年在国外,外面都是西餐,所以练得一手好厨艺,每次哥俩见面,他都眼巴巴等着他哥做饭给他吃。 味重,够劲,就着米饭他能吃三大碗。 徐则辉腰后垫着靠枕也是满眼亮晶晶,临安门老总的厨艺可是一般人能吃的上吗。 绍耀盛一碗豆腐羹,在绍梓眼巴巴下放在丁陡的面前,然后又盛一碗放在徐则辉面前。 绍梓,“……” 拜托,哥,不是他没手,没看见他低头已经吃的腾不出来手了吗! 丁陡习惯性的眨巴眨巴眼睛,脸上浮现好奇的神色,满桌子的香味往鼻子里钻,他本来不馋,也被这桌饭勾起食欲了。 绍耀坐在他身边,尽管一言不发,可该做的都没拉下。 丁陡握住绍耀递过来的勺子,另一只手顺着他的动作扶住碗,绍耀沉声说,“豆腐羹,尝尝。” 汤里清清白白,放了芡粉有些稠,咸鲜味,豆腐润滑清香,不辣,极其顺口,鲜的很。 丁陡喝了一口,眼睛都好像亮了起来,他看不见,却能明显看出来脸上的赞美。 徐则辉和绍梓相视一笑,怎么样,老大的厨艺不是吹的。 丁陡捧着碗喝了小半碗,露出个满足的小表情,喃喃的感叹,“好好喝哦。” 绍耀低头将剥好的鱼块放在空的小碗里,听见他的低喃,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小丁看不见,他们三个又不太清楚要怎么让丁陡夹到菜,绍耀坐在他身边,夹了一口煎茄子说,“张嘴。” 丁陡一愣,乖乖的张开嘴巴,绍耀顺利的将茄子放了进去。 茄子是裹了面轻炸了一遍,用辣椒和一种特制作料炒出来的,外面焦脆带点微甜,特好吃。 绍梓看了眼丁陡,自觉的张开嘴巴,“啊~~~我也要啊。” 徐则辉摸摸筷子,在思考自己要不要也被喂食下。 绍耀夹了块辣椒快速丢进去后,徐则辉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丁陡脸微微泛红,手里拿着筷子却好像没有什么用处,不过被人这么一口一口的喂,太尴尬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目光下。 他看不见,可是落在身上的感觉却消散不去。 痒痒的,无奈的。 “张嘴,鱼,没有刺的。” 丁陡张开嘴巴咬住这块鱼,却不小心顺便咬住了筷子,他急忙张嘴,绍耀的目光从那双浅色唇上轻划过。 “那个,绍先生,我我我自己来吧?” 丁陡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的碗,拔了一口白米饭。 瞧,他会自己吃的。 如果他愿意抽空把菜放到他的碗里,那就更好了。 绍耀却好像喂上了瘾,一口辣的鱼块,一口咸的煎蛋,一口酸甜山药拔丝,他沉着个脸,动作认真又敏锐,像是在做一件重要而谨慎的事。 绍梓用胳膊肘捅了捅徐则辉,用口型说,“算□□不?” 徐则辉滴溜溜的转转眼珠子,“堪比宠文小说。” 那可不是嘛,那桌上两个人,安静惬意,清秀的小受张开嘴巴时,一脸冷峻的人小攻总会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将饭菜喂到嘴巴里。 绍梓摸摸下巴,琢磨着,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啊。 丁陡吃着吃着打了个小小的饱嗝,不知不自觉就吃了好多。 他脸一红,手里被人塞了一杯温水。 绍耀低头将桌上剩下的饭菜全部吃完,解决战场。 大老板没说话,丁陡忐忑小心的坐在桌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 绍梓和徐则辉吃饱后一人一个沙发,赖洋洋的靠上去,人生简直完美了。 “刷碗去。”绍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徐则辉立刻捂住自己的腰,可怜兮兮的扭巴着向二勺子,媚眼飘得直厉害。 绍梓哼唧着提拉着拖鞋将迅速将碗筷收拾干净拿进了厨房。 丁陡咳了声,那个,饭也吃完了,他可以走了吧? 可他不敢说啊。 他一说,这人的气场立刻就下冰雹了,虽然他看不见,可他能感觉到。 怕啊。 徐则辉见他俩过来,识趣的滚回自己的卧室了。 绍耀扶住他的手臂,将他带到宽大软软的沙发边上,“坐下。” 丁陡乖乖坐好,绍耀端来一盆热水,拉住他不断往后缩的手,“别动,手腕扭了,上药。” 丁陡一只手腕有些红肿,不是扭了,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累的,关节的地方一动就疼的厉害。 绍耀蹲在他面前,认真的在他受伤的地方用热毛巾敷着。 丁陡小声说,“绍先生?” “嗯。” “您真好。” 绍耀真的很好,从相遇到现在,看病,救人,抓坏蛋,收留他,照顾他,绍耀做的每件事都细不可说,却每个都让丁陡感觉到温暖。 是那种没有可怜,没有歧视的感觉。 而且他觉得这种好,不是针对他,而是只要遇到了,能帮助的,绍耀就会闷不吭声的做了。 “不是。” “嗯?” “不一样。” 丁陡疑惑。 “没什么。” “哦~~” 丁陡心里偷笑,就是有点话少,好像还有一点点会生气,有一丝丝太冷了。 绍耀在手上倒了红花油,将他的袖子挽起来,粗粝的手指在他的手腕来回揉搓,手腕处肿疼的地方热了起来,透过肌肤传到骨骼,热热的,舒服极了。 “徐先生的最好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丁陡坐在沙发上,绍耀就蹲在他面前,手指在他手腕上揉搓。 就好像被人珍惜,温柔对待。 “嗯。” 丁陡想了想,又说,“不要常坐在办公室,对脊椎不好。” 绍耀继续嗯。 他腰椎才没事,动起来堪比马达,也不是吹的。 丁陡感觉到他的手指亲密的在他的手腕处,脸有些泛红,结结巴巴说,“我不会做饭...不过,我知道有一家的的煎饺很好吃。” “嗯?”三声调的嗯。 丁陡说,“我我说了要请绍先生吃饭。” 可是他看不到,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多的好吃的,他只知道自己尝过的味道,他也不会做什么。 绍耀手指一顿,“好。” 他不挑食,什么都吃,好养的很。 重要的是他会做饭呐。 丁陡弯唇一笑,这样很好。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连说话声都没有了。 徐则辉从楼上打开屋门,露出个脑袋,刚好和二勺子对了个眼,他指指楼下,又在自己的嘴巴上做出拉链的样子。 两个人扶着栏杆盘腿坐在地上,楼中楼的屋子,下面一层是宽敞明亮的客厅,沙发又大又软和,拉开大大的窗帘,午后的阳光从透明的落地窗里洒进屋子。 徐则辉瞪圆了眼睛。 沙发上清秀的年轻人侧卧躺在上面,身上盖着薄毛毯,露出一张恬静的睡颜。 绍梓撅嘴挑眉。 另一个单人沙发座上,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袖子挽到胳膊肘,正拿着一摞经济报纸翻看。 “真奇怪。” 徐则辉点点头,“气氛有点怪。” “你在想什么?” “想你想的事。” 绍梓盘着腿,手指挠挠下巴,“我在想厨房里还有剩菜,我哥晚上应该会下面条。” 徐则辉,“......” “我想吃海鲜面条。” 绍梓爬起来的动作一顿,皱眉,“我不要吃海鲜,我要吃酸辣阳春面!” 两个人又偷偷的爬回了卧室。 绍耀微微挑眉,看了眼重新闭上的屋门。 他将视线落在沙发上轻蹙眉宇的年轻人,眼底幽深。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喂食】此花非比花 丁陡迷迷糊糊的翻个身,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一片黑暗。 咦? 现在是几点了,他在哪里睡着了? 他摸摸索索找自己的手机,睡一觉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刚伸手,就摸到了一个温热硬实的东西。 捏一捏,好有弹性。 他顺着往上摸,感觉好像是肩膀啊。 肩膀上面应该是头吧。 这是谁啊。 丁陡从沙发上坐起来,脑袋上的头发胡乱翘着,迷迷糊糊,两只手摸着面前不知道是什么的庞然大物。 摸一摸,捏一捏。 嗯,这是下巴,有点渣。 然后是,软软的! “找什么?” 温热的气体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丁陡猛地一僵,两只手迅雷不及掩耳的收了回来,乖乖的放在腿上。 他什么都没有碰到! 绍耀皱着眉,蹲在沙发前,看着盘腿乖孩子模样的小孩,问,“你找什么?” 丁陡懊恼的抓抓头发,小声说,“绍先生?我......我怎么睡着了。还有现在几点了?” 拜托拜托,他没有睡着对不对? 就算睡着了,也只是闭了一下眼对不对! 他正在上班啊,竟然在客人的家中睡着了! 绍耀看了眼表,“四点了。” 丁陡猛地睁大眼睛,“早早早上四点了?!” 绍耀眼底露出几分浅淡的笑意,“不是,下午四点,你只睡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他是早上十点出来的,现在都下午四点了! 根本就不止三个小时啊。 丁陡盘腿,用手指挠挠耳朵,这是旷工,他竟然旷工了。 绍耀看着他一脸懊恼的样子,捏了捏他一边的脸,早上被人扇的耳光的红印子已经消了下来了。 “疼不疼?” 想起来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心情又低落了下来,都是店里的推拿师,竟然被人误会了那种龌龊的事。 摇摇头,“不疼了。” 绍耀将手机放在他手里,“店里面的老板打来电话,我接了,让你休息一天。” 早上刘四海故意让自己的侄女来找小丁的麻烦,还动手耍泼妇,推拿店老板趁丁陡接下订单,顺便推水人情,让丁陡推拿之后回家休息一天。 丁陡哦了声,揉揉自己还有些酸疼的手腕,小声说,“我没摸到她。” 她说她没食欲肚子胃不舒服,丁陡就在腹中推掌的。 别说他看不见了,就是看见,也不会摸人家女孩子啊。 绍耀嗯了声,那女的胖成肉团,到处都是肉,就算他看到了也不想摸。 胖没关系,怕的是一身横肉还耍泼妇! 敢胖就要萌。 丁陡听他哦了声,突然脸一红,他他是没摸那女的胸,可、可他刚刚好像摸到了芍药先生的的嘴巴啊! “饿吗?”绍耀问。 丁陡连忙摇头,匆忙站起来,“我要回去了,晚上有、有事。” “好。”绍耀站起来,“我送你。” 丁陡点点头,听到绍耀离开了客厅。 他深吸一口气,今天是周五,晚上要去酒吧唱歌,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工作,现在想起来顿时有些忐忑。 绍耀回房间去换衣服,徐则辉这边揉着腰跑下来,张望着说,“小丁,你真厉害,午睡醒来感觉身上好多了。” “徐先生,你的腰现在腰椎劳损不明显,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是轻度的,可以依靠后续调整生活习惯就能养好。” 徐则辉笑眯眯的说,“好的,我听你的。对了,你工作的推拿店就在临安门后街的转角对吧?” “嗯。” 徐则辉说,“那太好了,我可以经常去找你,其实我上班的地方也离的不远。” 那可不是不远嘛。 临安门商业街的项目就是他们接下的,和政府一起打造洛安市旅游消费景点之一,古都的小吃街,那必须不远。 绍耀穿了件大衣,走出来,将刚刚热好的牛奶一盒塞到丁陡手里,两盒扔给徐则辉,“叫绍梓起床。” 补钙! 都是傻小孩。 徐则辉捏着腰哼哧哼哧挪走了。 绍耀走过去,看了他一眼,伸手给丁陡整了整头发。 丁陡不好意思的挠挠手指。 绍耀帮他把牛奶打开,一路开车进了市区。 等到了市区里,已经五点多了,下班放学的,人多起来,路上有些堵,不过还好不算太晚。 绍耀问了地址,将车子停到路边。 “我在这里等就行啦。” 他要等章咨岳的。 “没事。”绍耀简洁的回复。 丁陡无奈的笑了,似乎芍药先生决定的事,别人再怎么反对都没有用。 车里有些安静,丁陡想了想,找了一个话题打算聊一下天。 他还没说话,绍耀问,“喜欢什么味儿?草莓,红豆,绿茶,巧克力,芒果。” 丁陡一怔,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绿茶。” “等一下。”说完绍耀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下车了。 过了一会儿再上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杯有些冰凉的东西。 “炒酸奶,绿茶味儿的。” 丁陡,“......” 额,这个,怎么说。 大男人和小零食,绝逼是真爱! “路边卖的,很多人买,我吃过。”绍耀看他有些愣,只好解释了一下。 丁陡笑出来,“嗯,是,这里离临安门很近,有很多好吃的。” 绍耀扭头认真的问,“你还想吃什么吗?” 丁陡连忙摇头,“已经够了的。” 丁陡发现了,这次是真的体会到了,绍先生真的是一个很能吃的人。 而且是那种贵的便宜的,酒店的,路边卖的,真真都不挑食啊。 嗯,不仅不挑食,还特喜欢给人喂食。 炒的硬硬的酸奶带着抹茶的清香弥漫在车里,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丁陡边吃边努力的回想着说,“芍药花听人说挺好看的,很像牡丹,开花的时候特别香。” 绍耀皱眉,扭头认真问,“你喜欢芍药花?” 这个爱好可以满足啊。 要是喜欢,他可以多买点放在车里,花红柳绿的,还香。 “咳。”丁陡舔掉下唇的酸奶。 他喜欢什么的,他看不见,早就忘了芍药花是什么样子了。 丁陡只是觉得他一个男人叫朵花的名字,可能会觉得那什么,所以为了不让芍药先生嫌弃自己的名字,他才想着夸一夸芍药这朵大花儿! 他其实挺贴心的吧。 “我、我没见过,不过它一定特好看!绍先生,你千万不要嫌弃它!” 绍耀侧头,看着身边清俊的小孩,急急忙忙的想要让他相信一朵花儿的美丽。 他认真想了想,说,“手伸出来。” 丁陡乖乖伸出手,千万不要和绍先生反着干,因为他试过了,绝对不会成功! 因为一直握着炒酸奶的瓶子,他手心有些凉,绍耀的手温暖干燥。 他牵起他的手,用手指在手心上认真的写下,绍耀,两个字。 “这是我的名字。” 丁陡明白的点点头。 绍耀又一笔一划写下,芍药,两个字,顺便画了个波浪圈圈,代表花朵的样子。 “这是这朵花儿。音一样。”绍耀解释。 丁陡的脸倏地红了起来,还有点发热,结结巴巴急急忙忙说,“啊,不,不是花啊。” 他还以为是那个大花儿骨朵呢。 小孩儿脸那么大的花盘,闻起来可香那个。 绍耀见他像只做了错事的猫咪,又委屈又不太想承认的样子,笑了出来。 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声音低沉优雅,“小豆丁。” 丁陡眨巴眨巴看不见的眼睛,“??” “你的名字。反过来。”绍耀弯唇笑着说。 哦。 这是为了报复他认错了他的名字吗。 丁陡鼓起腮帮子,一边吃着抹茶软奶片,说,“绍先生,我叫丁陡!” “嗯,不好听,改了吧。” 改了吧,反正也是这两个字,翻过来就行,音儿都一样。 丁陡一怔,抓狂,不要这么小气吧,他就是认错了嘛。 “那、那你的还是朵花儿呢。”丁陡小声嘀咕,也不敢大声说,委委屈屈,跟那呆萌的猫咪一模一样。 绍耀就当没听见,靠在座椅上,放肆的看着年轻人的小样子。 晚上快七点的时候,章咨岳开车到了地方,给丁陡打了电话,问他要不要先吃个饭。 丁陡捂住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嗝。 天黑之后,绍先生买了好多好多的小吃,他现在听见吃的就觉得撑。 “看来不需要了啊。你在哪里,我们走吧,我带你走一遍这里的路。” 章咨岳在推拿店附近,丁陡看不见,他想着让他熟悉一下走向酒吧那里的路。 绍耀看着丁陡下了车,一个同样年纪的人跑过去,拉住他的手。 丁陡朝他一笑,跟随他并肩慢慢离开。 他皱着眉,看着并肩的人影越走越远,心底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丢了。 放在哪里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梦】肖想别人是不对的 晚上八点,酒吧中充满音乐的碰撞和摆动欢笑的人。 章咨岳直接将人带到了海峰的办公室里,里面到处都是摇滚的海报专辑。 “要水吗?” “不用了,谢谢。”丁陡摇头,他今天吃了好多的东西啊。 海峰叫唤着钻进来,身上的装饰叮咚的碰撞在一起,与外面热闹激烈的音乐相得益彰。 “哇哦,小岳岳,没想到你也跟着来了,来来,尝尝我这儿调酒师新推出的鸡尾酒,流光溢彩,卖的特别好。” 章咨岳一身纯黑的略带休闲的西装,点根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刚刚跟舞台上那人干嘛呢。” 哎呀,他都看见了,那贴身的热舞啊,搂的都快进去了。 海峰笑着跟他凑过去点烟,“这小妖精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别看是个男的,妖起来谁都比不上。” 章咨岳看了眼丁陡,朝海峰做个口型,海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啦。 他才不会带坏小孩子呢。 不过嘛。 海峰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套衣服递给丁陡,“呶,新的,穿上这个。屋里热,不会冷的。” 章咨岳先接住衣服瞅了瞅,撇撇嘴,“你玩的什么啊。” “哎呀,让他穿上,绝对好看,现在的女孩就爱这一套。” 丁陡摸着衣服的料子,是一件衬衣和牛仔裤。 他摸摸衣服,在指引下进里屋换上了衣裳。 章咨岳就和海峰坐在酒吧台上喝酒。 “心情不好?”海峰问。 章咨岳挑眉,“能看出来啊。” “脸上就差写着怨夫这俩字了。” 碰了下酒杯,说,“我妈让我毕业就结婚,乔佳跟我闹了两个月了,我都懒的哄了,可我妈就能看上她。” 海峰搂着他肩膀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想不想上去跟我那小妖精跳个舞?保证你什么都忘了。” 章咨岳冷笑着躲开他的肩膀,一扭头,就瞅见办公室门前站个人。 一身洗的刷白的牛仔裤,破洞隐约露出白皙的肌肤,纯白的衬衣隐隐约约透出里面的清瘦的胸膛。 丁陡一脸无奈,挠挠胳膊,为什么新衣服上面都破了啊。 那啥,他的裤子没事,可以穿自己的不? 海峰走过去,将丁陡扣到脖子上的口子解开两粒,露出清秀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啧啧,怎么样,标准小鲜肉,比牛奶还纯!” 章咨岳露出几分兴趣。 台湾言情剧看过没?就是那刚从学校出来的男主,干干净净,清俊温和,骑着个单车,身后是湛蓝的天空。 倘若再来个吉他,坐在半高的墙上,一曲民谣,抬头微笑,没有女生尖叫,你找我的事! 海峰摸着下巴,打量,真是不错,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干净的如同二次元走出的人,就着模样,就着身段,看来以后cos都有人选了! 章咨岳说,“没事,就是像学校里出来的人,去吧,等会儿人都跳累了,就该你了。” 丁陡看不见,只能无奈的摸着大腿上冒出来的洞洞。 “我会缝的。” 海峰噗一口水吐出来,“千万别,哎呀,就是这种款式。” 丁陡歪歪头,现在都流行穿破了的衣服吗。 他看不见,你可不要骗他。 酒吧的闪光灯将鸡尾酒溢出流光,潋滟细波。 音乐洒进旖旎的舞台上。 周围暗了下来,也安静了下来。 光束懒懒散散的从头顶洒出来,台上,年轻人的白衬衫仿佛沐浴在阳光中,泛着清晨的曦光。 章咨岳唇角含笑,看着台上的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几乎要被这种氛围,这种感觉都融化了,带去那无忧无虑的大好时光。 第二天。 早上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丁陡迅速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 终于知道什么叫困成狗了。 丁奶奶在屋外敲门,“小丁啊,你今天不上班吗?” 丁陡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抱着被子几乎又要倒下去。 “小丁?” 丁陡猛地爬起来,答应,“哎哎,我马上就起来了,上班。”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丁陡垂头丧气的站在家门口。 罗钰眯着眼睛走过来,使劲看了看他,“小丁!这么瞌睡啊,昨天没有休息好吗。” 丁陡搓搓脸,眼前全都是黑暗,太适合睡觉了,更别说身上还暖洋洋的。 “一点点瞌睡,走吧。” 刚走到临安门商业街上,路过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铺,门口外摆了好些个木头墩子,罗钰差点被绊倒在地上。 “老板,这是人行道,不能摆放杂物。”罗钰被丁陡扶住,心有余悸的朝传出刺啦声音的地方喊道。 施工的工人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说,“我们正装修,你不会绕道走。” 丁陡皱眉,这人说话太不客气了,说道。 “人行道上有盲人道,我们可以绕道,盲人道不会。” 装修工刚想生气,店铺老板连忙走了出来,连说抱歉,还将木块移走了。 没走多远,隐约听见传来的对话声。 “瞎子看不见,赶快装修吧,不管他,门前是自己的地方,晚上我睡里面” 丁陡微微捏紧手里的导盲仗,习惯就好,习惯就没事了,别生气。 他们刚走到店里,隔壁奶茶店的楠姐在店口朝他们打招呼。 “小丁,罗钰,中午我带你们吃饺子去。” “好的。” 推拿店老板看见两个人进来,亲自过去倒了两杯水端过来,“先喝水,在干活。” 罗钰撇撇嘴,不就是为了刘四海吗,让人欺负小丁,还要老板来和事。 “小丁,昨天的事是个误会。” 丁陡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换上白色褂子,一言不发的进了自己的隔间。 脾气好,不代表能让人随便欺辱。 那龌龊的名声太大,他可不敢承担。 今天是周六,不过人不算太多,刚放过假,公司企业都是正忙的时候。 丁陡靠着墙壁打瞌睡,昨夜凌晨快三点才到家,七点都起来了。 现在真要困成那啥。 丁陡几乎是瞬间就睡着了。 他感觉到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塞进他手里一个比头还大的西瓜。 丁陡瞪大眼睛,看着西瓜了几个黑籽正欢快的游泳。 他正琢磨这是个什么东西是,突然看见有个男人在大西瓜里游了出来,光秃秃的脑袋,手里拿着一朵花。 等人走近的时候,丁陡噗嗤笑出声,那光头男人的嘴巴是一块粉嫩的果冻,嫩嫩的,软软的,手感超级好。 丁陡问,“你是谁啊。” 他脖子上带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我是芍药精’。 张开嘴巴像个大大的黑洞,问,“你吃鱼吗?” 然后手伸到西瓜汁里——咕嘟咕嘟,有什么冒了出来。 “我吃饱了,真的!” 丁陡吓得猛地朝一边摔去。 然后忍笑醒了过来。 噗,芍药精。 绍先生给他的感觉太强烈了。 丁陡握着手腕,想起来昨天绍耀粗粝的手指在上面揉捏的感觉,脑中不自觉又浮现出光头男人果冻嘴唇。 抿嘴偷笑,他对不起绍先生。 他错了。 他不该肖想他。 一天很快过去了,快下班的时候,罗钰才知道丁陡晚上去酒吧唱歌,不仅担忧道,“夜里两三点,你又看不见,太危险了,小丁。” 丁陡打开导盲仗,想起来昨天只一晚上就挣了五百多,如果每个星期他在酒吧两次,起码这一个月的家里的开销就能减轻一点了。 这样他在推拿店的工资都可以存起来还欠款了。 只是有点晚了,夜里也许人更少一些,他只要再小心一点就没有事了吧。 酒吧里,被称为小妖精的严京闷闷不乐的喝着红宝石色的鸡尾酒。 海峰从后面摸了一把屁股,笑嘻嘻的问,“小妖精,都快上班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可就惹我心疼了。” 严京很瘦,裹在一团花色的衬衣里显得几分惹人怜爱,他一勾唇,拉住海峰吻了上去,将酒水渡了过去。 他微微一瞥,看见门口站着的丁陡,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让海峰顿时一热。 严京晃晃悠悠走过去,摸了一下导盲仗,握住他的手,“我带你去办公室,你自己来的吗,章大少呢。” 丁陡一愣,知道他是谁后,礼貌的微微一笑,“我能记住路,谢谢你,严京。” 海峰摇摇头,笑着将吧台整理下,小孩吃醋了啊。 小妖精这是担心丁陡抢他的生意呢。 严京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看丁陡换衣裳,突然问,“你多大啊。” “二十二了。” 严京扭着小腰懒洋洋的靠在肩膀上,上上下下将丁陡看了个遍,说,“二十二,比我大两岁岁。你家很穷吗?” 他见丁陡没说话,急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听说你有工作,这里平常凌晨两三点下班多累啊。” 丁陡微微一笑,“我只是想多挣些钱。” 严京偷偷将两只手圈成个圈,朝着丁陡比了比,然后心里一乐,腰没我细! 他扶住丁陡,抬手将丁陡脖颈个口子解开两粒,“露一点好看,男女都喜欢。” 哦。 真心不是他没品位,他十二三就失明了,脱光的人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影响。 严京将他带到吧台,问他要不要牛奶。 丁陡眨了眨看不见的眼睛。 他看起来真的很需要补钙吗。 每个人都喜欢让他喝牛奶。 严京眼睛一瞥就看见朝这边走过来的人。 章咨岳跟了丁陡一路,见他能自己到酒吧才放下了心。 严京朝章咨岳微微点头,走了过去。 丁陡捧着个杯子,用手肘撑着下巴,自己安静的乖乖坐着。 “想什么呢,吃晚饭了吗。”章咨岳忍不住在他鼻子上一点,太可爱了,牛奶贱到鼻尖,丁陡想只偷喝牛奶的猫咪,喝够了,懒洋洋的。 丁陡惊讶,“咨岳,你也来了。” “嗯,反正我下班也没事。” 丁陡想了想,说,“其实我自己能来的。都习惯了,没事的。” 早就习惯黑暗了,习惯记下脚下的路才能到达自己需要的地方。 习惯磕磕碰碰。 章咨岳点根烟,“我是来免费听歌的,还能看美女,这里面到处都是,还有盯着你的呢。” 丁陡笑,“你想听什么?我会的不多,不过喜欢的话,我可以学。” “小丁唱什么都好听的。” 酒吧里音乐碰撞,炫彩灯光四处闪烁。 一杯薄荷蓝的酒放在严京面前。 严京一弯唇,是个女人,很漂亮的,年纪有三十左右。 “美女,需要我陪你跳舞啊。” 女人摇摇头,两张红票子放在他面前,问,“我叫方韵,点一杯流光给那边的人送过去。” 严京哎了一声,站起来又坐下了,“不过小丁不会喝酒的。”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被坑】坑人不商量 夜幕星垂。 徐则辉磨磨蹭蹭揉着腰,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像只金甲虫一样,两只手扒住桌子趴在上面。 绍耀迅速的将电脑向后挪了一点。 徐则辉,“……” “老、绍总,晚上十点了啊,还要加班吗。” 绍耀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都没看他,“没让你加班。” 徐则辉,“......” 怒。 他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他们是一家人好不好。 他们要同甘共苦好不好。 ...... 好吧,他腰疼,不能开车。 绍耀道,“四月份郁金香花卉展的具体商户参与人数还没有交上来,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下。” 徐则辉伸手。 绍耀皱眉。 “绍总,让我打打你手机上的游戏吧,你都多久没更新名次了,站在第一名的位置上没人超越很寂寞的。” 徐则辉接住绍耀的手机,扶着腰迅速趴到办公室一边的沙发上。 打开游戏,然后建立包间,拉人进来。 一个包间三个人。 斗地主刚刚好。 头像上一只小勺子的发过来一句消息,【哥,你竟然上线了!】 徐则辉面前摊着两个手机,坏笑,拿着绍耀的手机发信息。 【嗯。】 小灰灰:【\(^o^)/快点开始吧,等会儿老大又忙了。】 小勺子:【辉子,干掉我哥 ̄へ ̄】 第一盘。 【炸弹,赢了。】,小灰灰头像洒花瓣。 大花:【嗯】 小勺子:【=_=我的金豆!哥,辉子是地主!】 大花:【嗯】 小勺子:【那你还不打他!<( ̄v ̄)/】 大花:【不想】 ...... 小勺子:【我哥不会玩,让我当地主!】 第n盘。 【啊!我是单张,哥,你出单,放我走吧,求你了。】 大花:【嗯。三张带一,顺子】 小勺子:...... 小灰灰,大花头像洒花瓣。 噢耶,又赢了。 噗,两个人看牌斗一个,玩不死小勺子的。 徐则辉看着自己的金豆豆多了好多好多,笑的腰都不疼了。 小勺子:【-_-|||哥,你4不4傻。】 大花:【嗯】 ...... 绍梓的金豆成倍往下掉,徐则辉抱着两个手机偷乐。 瞥一眼,咦,有人打电话了。 “老大,豆丁电话,豆丁是谁啊。”徐则辉举着手机吆喝。 绍耀迅速走了过来,接住电话,走到另个屋子去了。 徐则辉瞪大眼睛,艾玛,豆丁?这是昵称吧。 啊!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 电话的那头很吵,乱七八糟的声音,什么也听不清楚。 绍耀听了一会儿就沉着脸挂了。 什么电话,明明是不小心按错了。 徐则辉还没挪到地方偷听,就见绍耀沉着脸出来了。 他没看口,绍耀一个眼刀,他乖乖在嘴巴上拉上拉链。 大笑着从酒吧走出来,外面凉风吹在脸上十分清爽。 章咨岳外套搭在肩膀上,扭头看脸上潮红还没落的年轻人,那双看不见的眼睛都染上一层兴奋的薄雾。 凌晨两点,路上看不见一个人。 路灯熏黄色,洒了一地。 “玩的太嗨了,小丁,没想到你的判断力这么厉害,摸一下手就能猜出来是男是女,海峰一晚上输了多少次。” 丁陡握着导盲仗,感受凉风吹在脸上,红晕迟迟不落,“不一样的。” 章咨岳突然抓住丁陡的手,闭上眼睛,摸着他的手,脚下蹒跚,笑着说,“让我猜猜你是谁。” “你是小丁!” 丁陡微微一笑,扶着踉跄的人,“嗯,你喝醉了。” 章咨岳站直,眯起眼睛,笑着说,“我没醉,我都还记得你,我一直都没忘了,从小到大。” 他笑累了,就带着丁陡在路边坐下来,靠在台阶上,仰头看满天繁星,喃喃,“我好久都没这么高兴了。” “咨岳,很晚了,你别开车了。” 章咨岳摸出手机,闭着眼睛,靠在丁陡身上,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来接我。” 漫天星辰,一路浅黄色光晕。 章咨岳醉眼朦胧,扭头看着丁陡,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轻声说,“你要是能看见就好了。” 要是没失明,他就不会转学,也许他和丁陡就能成为朋友。 和他在一起真的很舒服,这个人曾经那么优秀,却将所有的东西收敛在黑暗的双眸下。 章咨岳想着自己身边的人,心中感慨。 丁陡猛地一僵,苦笑着扶着他,没说话。 二十分钟左右,有人停在两个人面前。 章咨岳晃悠着坐上车,朝丁陡猛地挥手,尽管他看不见,“快回去,我看着你回去,我就走。” 三月的季节阳光照着大地,连空气中都好像带上了清香,阳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墙角阳光洒落的地方,黄白相间的猫咪懒洋洋的眯着双眼。 丁陡和罗钰刚走到临安门的街上,不同于往常的热闹,而是带着一种安静沉郁的小声碎碎念。 穿过临安门,越往商业街的后面走,小声嘀咕就越来越多。 “声音可大了,吓死人了。” “警察来了吧,都要花卉了,现在出了这种事。” “人死了没?” “不知道,拉医院了。” “流了好多的血,地上都是,我刚刚过去看见了。” 丁陡微微皱眉,在靠近街口的时候,人突然多了起来,挤挤攘攘,地上多了些东西,磕磕绊绊,像是石块儿。 看热闹的人太多了,一圈围了一圈,将人行道堵的严严实实。 街上人挤人都挨着,推来推去,到处都停着车,他们只好绕道车道上,没走两步,罗钰就被人挤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险些被地上的石块给崴了脚。 “不知道怎么了,这么多人。” 丁陡扶着她,说,“我记得这是有家新装修的店。” 罗钰小心翼翼用导盲仗碰了碰地上四散的石块,正准备走。 被人群包围的男人突然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大步跑到丁陡面前,刚好及时的拉住他俩。 “别动。”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被男人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他及时拦住两个人,而那两人的面前正好是昨夜倒塌砸在地上半悬着的路灯灯柱。 要是再走一步,就要撞上去了。 上面铁片直楞着,锈迹斑斑。 一群看热闹吵闹的人没一个注意到他们是盲人,也没一个想起来要提醒一下他们这段路不要再走了。 要不是男人拦的及时,这可都又要伤了两个人了。 绍耀将他俩带到路边,“路灯倒了,小心点。” 两个人差点撞上去。 那上面碎玻璃还在灯柱上,通着电,都是危险。 刚刚,绍耀看见丁陡的时候心瞬间提了上来,顾不上周围人说些什么,大步跑过去,幸好及时的拉住了他。 丁陡微微睁大眼睛,朝向声音的方向,“绍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绍耀还没说话,人群里的哭声又闹了起来,他皱皱眉。 “昨天发生了些事,这段路都是碎石块,你要小心。我送你先回店里吧。” 绍耀这头说着话,那头死伤人的家里以为他要跑,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哭喊着跑过来,一把抓住绍耀的衣服,大声哭喊。 “你别想跑,死人了啊,你们就这么不管了,呜呜呜,我们家就这俩人了,你要是敢跑,我就报警抓你。” 周边人立刻议论起来,吵吵闹闹让人头疼,丁陡碰了一下绍耀抓住他的手,小声说,“我会小心的,别担心。” 绍耀眼底一暖,点点头,紧皱的眉宇也缓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好,从这里走,前面路平。” 丁陡和罗钰刚走几步,后面的哭闹声又响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绍耀低沉的说话声。 刚进推拿店,丁陡就连忙问站在门口说话的奶茶店老板。 杨虹楠靠在门口,手里捧着个水杯,伸长脖子往那边看了看,叹口气,“昨天夜里那动静可大了。” 平静的夜晚突然轰隆一声炸了起来,店铺也跟随着倒塌下来,火光从废墟上燃烧起来,噼里啪啦碰上路边的灯,漏电再加上火灾,顿时小型爆炸布满临安门街上的几家店铺。 连成片的哭声,惊叫声,救护车。 绍耀凌晨三点接到电话,四点多赶到临安门,一直到现在晌午了,一口水都没喝上。 徐则辉跟着救护车一路将受伤的人送去医院,临安门负责人也连夜赶过来,发生爆炸的地方是一户新装修的店铺。 爆炸引起的着火顺着风势很快波及到了隔壁店铺和路上。 石块砸到路上,渣滓洒了一地。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被改名】 奶茶店老板说,“临安门负责人都来了,警察还带走了一个,医院拉走了两个人,说是调查之后才能出结果。” 丁陡微微皱眉,负责人? 绍先生也出现在这里呀。 路灯砸下来当了半边的路,原本规划好的复古小店塌了一个,牵连隔壁砸了一个,大火烧的墙壁黑漆漆的。 谁看的都心疼。 临安门一条街都是复古的小楼,红木砌成的门前,路灯上挂着红艳艳的,路上青石台阶铺成,店铺前飘着自家招牌旗帜,十分复古优雅,仿佛大明朝还在眼前。 从规划招标到重建招商,临安门几乎是绍耀回国之后一路扶持看着建立起来的小吃街,和政府谈判,和开发商谈,这案子一年多才拿下来,公司成立的小组专门负责临安门的开发和后期管理。 别人不知道,徐则辉从小跟在绍耀身边,深切知道临安门对他有多重要。 就像是自己家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规划,从小就小心扶着磕磕绊绊长大,还没多久,孩子磕伤了,遇事了,谁见了都心疼。 绍家祖上出的都是当兵,后来从商也从来都没涉及过地产业,更何况这都算的上旅游规划了。 绍耀自幼在美国长大,却极爱中国的美食。 当年为了几个人说,中国人做出来的东西中国人都不吃。 绍耀退伍之后接管绍老爷子在国内的企业,并且一心自己出资和政府联合重建临安门项目,什么项目会议都是自己亲自去的。 现在孩子受了伤,绍耀比谁都心疼。 新装店铺的那家房子倒塌压了一个人,大火烧到隔壁,又烧伤一个人,徐则辉跟着救护车一路到医院,安抚家属,接受警察询问,就怕哪方面没做好,让政府觉得临安门旅游路线有不安全因素,拒绝与市内规划联合。 你说挣钱吗,哪挣啊,国内小吃脏乱差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凭那几个房租能管什么用啊,管理不要钱啊,灯盏装饰,会展,哪一个不要钱啊。 可自己的孩子再调皮,再闹心,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 绍耀让人找了三个农民工,跟着人还有警察消防员,搬碎石块,灭火,排查隐情,设置路障,从凌晨三点到白天,下午一点多了,一口水都没喝上。 还有安抚商户,维持临安门商业街的正常秩序,忙的脚不沾地。 脱了西装随意扔了,袖子挽起来跟着工人一块清扫路面,拉车装卸坏了的路灯。 警察带走的负责人是公司委托另一管理方来处理的,出了这种事,他们负直接责任,绍耀证件都直接被警察扣押了,没调查清楚,还是辛苦老总暂时等候一下吧。 丁陡买了一大盒煎饺,还有温水饮料,纸巾,反正他在推拿店里放的东西都带上。 叫上奶茶店老板,请求她带他去爆炸的地方。 “哎,小心点,都是碎石头,没几天处理不完。” 丁陡看不见,手里抱着东西,考虑是不是应该买一杯奶茶啊。 绍先生好像挺喜欢的,总是给他买着喝。 哦不,绍先生不是挺喜欢,而是一点都不挑食,啥都吃,尤其最爱零食。 那大块头,那八块腹肌,那冷酷,大男人和小零食最配了。 绍耀正跟人往车上搬石块呢,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的人。 他拍掉手上的灰,闷声往这边走。 楠姐一样就瞥见绍耀,哟,这不是上次带小丁走的那个吗。 上次没看清,这次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啊,肯定在哪里见过。 绍耀手上都是灰,身上的衬衣被汗湿透又干了,看见丁陡,沉声问,“路不好走。” 看不见,还望这边走啊,别摔倒了。 听见声音,丁陡一笑,朝着绍耀的方向,将怀里的一个大袋子递过去。 “我知道路不好,我把东西给你呀,绍先生,你吃饭了吗。” 绍耀勾唇,看着他,冷了一天的脸突然就融化了,眼底带着不经意的温柔,“没有。” 丁陡笑,“他们家的煎饺很好吃,我买了一大盘。” 袋子里还有几瓶饮料和一瓶明显是自己的杯子装的白开水,有干净的毛巾,创可贴,纸巾。 楠姐摸摸手,明明是两个男人,怎么她一个女的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碍事了。 她说,“我去那边买点东西,小丁你在这儿等我哦。” 说完就赶紧走到街另一边的饰品小店了。 边走边嘟囔,怎么她觉得自己是个泡,装电灯的那种,贼亮。 不对呀,明明是两个男的啊。 绍耀和丁陡直接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这边一大块地方都设了路障,过不来人。 他一口气几乎就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丁陡挠挠下巴,那个,这是他喝水用的杯子,绍先生不会介意吧? 煎饺的确很好吃,外面特别焦脆,里面肉汁流油,还是热的呢。 绍耀一口一个,没一会儿就下去了大半盒。 丁陡说,“够吗?” 绍先生似乎块头很大啊。 “够了,很好吃。” 丁陡一笑,“是呀,我就吃过她们家的。” 绍耀一勾唇,“下次我做给你吃。” 丁陡一怔,想起来绍先生那个逆天的厨艺,“绍先生,你——” “绍耀。”男人纠正,早就想说了,“叫我绍耀。” 丁陡眨眨看不见的眼睛,清润没有焦距的眼眸露出几分疑惑。 绍耀将蜂蜜花茶扭开,放到他手里。 丁陡握住饮料,无意识的用唇抵住瓶口,犹犹豫豫,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会不会太亲近?会不会没有礼貌? 绍耀肆无忌惮的看着他,将他的眉眼收入眼底,化成一池幽深的水。 饮料瓶口在丁陡的唇上印下一圈小小的印记,绍耀闷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豆丁。” 真乖,还知道给他带吃的。 丁陡,“......” 不要把他的名字反过来啊啊啊! 楠姐拿着一团毛线走过来,瞧见台阶上的两个人。 他们小丁清秀的脸上红彤彤的,缩在台阶上一团,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绍耀见人过来,站起来,扶起来丁陡,“走吧。” 他将水杯放在丁陡手里,声音低沉温柔,“下次带水就可以。” 哦。 丁陡点点头,一手花茶,一手空杯子,“绍——我、我走了。” 绍耀眼底的涟漪越划越大。 “再见。” 绍耀看着他转身,背影修长清瘦,走路小心翼翼。 想起他脸上有时无意浮现的茫然和谨慎,绍耀突然心口很疼,又酸又疼,犹如千万针扎。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被喂食】 天快黑了时徐则辉才从医院赶回来,手上抱着一摞文件抱怨,“警察已经立案调查了,就差一个多月就要郁金香花卉了,现在又出这种事。” 真是气恼的厉害,千万别让他抓住是什么人干的! 剥皮什么的,一点都不文明。 绍耀在变成废墟的小店里挑挑拣拣。 徐则辉伸个脑袋问,“绍总,你在找什么?” 绍耀手里那这个烧成废铁的摄像头走出来,和他一起坐在废墟的石块上,“屋里有摄像头,电脑里应该有芯片,找找电脑硬盘烧坏没,有些地方很可疑,不能平白无故爆炸。” 徐则辉点头,“是瓦斯爆炸,刚装修的,里面睡个人看守,能引起瓦斯爆炸的是明火和漏电,那——对,会不会有小偷?” 绍耀眼眸深沉,的确有这种可能。 徐则辉弯着腰和绍耀在店里面捡东西,没几分钟就哎呦叫起来,“快扶我一把,腰直不起来了。” 绍耀将他拉了出来,看了眼表,已经七点了,天色昏沉。 工人已经回去了,只剩他们俩坐在还没收拾好的石块上,望着不远处灯笼红盏的地方,如同梦回唐朝的街巷,风骨犹在,温馨暖人,恍然如梦。 “风里水香,绕梁紫藤香。月下窗前,红楼一夜锦绣。老大,临安门越来越美了。”徐则辉揉着腰,眼底倒影一片红笼,笑着说。 绍耀低头拍打着外套的灰,看了眼不远处的小楼,笑意微微一闪。 “起来,吃饭去。”绍耀大步朝后面走。 徐则辉揉着腰站起来,一眼就瞧见丁陡,刚想说话,绍耀就已经到人家面前了。 徐则辉,“......” 他怎么感觉老大就是在等人家? 绍耀道,“吃饭。” 丁陡啊了声,连忙说,“这附近有好多家。” 虽然没见过,也听说过的。 绍耀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拉住他的手臂,对一旁的罗钰道,“带你们吃饭,快点。” 罗钰,“......” 嘤嘤,哥,我不认识你啊。 丁陡挠挠头,绍先生吃饭怎么总叫上他,他长得像饭桶吗。 他看不见耶。 徐则辉笑呵呵的挪过去,“刚好我们这几天在这儿,都遇见了不一起吃饭嘛,走吧,小丁,还有这位美丽的妹纸。” 似乎绍耀做下的决定丁陡从来都没有拒绝成功过。 丁陡犹豫着被绍耀沉默的拉上了车子。 徐则辉和罗钰跟在后面,“我们不是坏人,呵呵。” ...... 吃过晚饭,快九点了,绍耀让徐则辉先回了定好的酒店休息,自己开车送两个人回去。 将罗钰送回去后,绍耀开着车慢慢晃悠进丁陡家的小巷里。 丁陡捏着手里的导盲仗,手指动弹,犹豫着是否能问出来,眼尾一片清浅温色。 绍耀在路边买了一大把香蕉,“拿回去。” 丁陡摸到手里的东西,连忙道,“不用了,真的,吃不完的。” 来过一次他家里,绍耀轻车熟路的将人带到地方,下车开门,自己掂着一大袋子香蕉。 他送上面掰出来两个,剩下的掂在手里,陪着丁陡走上昏暗的楼梯,在家门口将香蕉塞进他手里。 “够了。” 丁陡急忙抓住他的手,“我真的不要的。” 虽然不是什么贵的东西,但他也不敢收呀,绍先生带他吃饭,还平白买东西给他。 无功不受禄,不能乱收别人的东西的。 家里的柜子里还放着绍先生给的新衣服,他都没敢穿呢。 拿的太多,就会欠的太多。 “不喜欢吃?”路边没买什么好的,其实他是想买几箱牛奶抬上去的,不过又嫌弃成包的牛奶防腐剂添得太多。 难不成送金子银子吗,也不实用啊。 丁陡急切的摇摇头,“我什么也没帮上忙,不能要的,什么都不能。” 绍耀一愣,微微勾唇,“给我送饭就行了。”他上前一步,抬手想摸摸面前人的头,熏黄的灯盏将余辉落在年轻人的脸上。 他眼底幽暗,终究是还没碰上就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丁陡掂着一大袋子香蕉,有些好奇,突然有些想看看绍耀是什么样的人,会这样对他。 奶茶,冰淇淋,水果,鲜果汁,牛奶,糖果,从绍耀的手中放在他手里的东西,从认识到现在,丁陡数都数不过来。 那些酸酸甜甜的味道,融化在舌尖,似乎是真的将他当小孩了。 这样随意而又自然。 车窗外的星幕洒遍深蓝的天空。 烟雾在绍耀的指间环绕,一点零星的火光忽暗忽明,映照出棱角分明的脸。 半晌后,他沉默的发动车子离开了。 第二天,天刚亮,拉石块的小卡车就停在了临安门街尾的地方。 坏了的路灯拉走,石块,碎了的墙壁,玻璃渣滓都拉走。 绍耀早上先去了趟医院,爆炸的店铺的老板正在病房监护室里还没有出来,隔壁住着的是无辜牵连的着火的店铺伤者。 得知两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了,绍耀问过情况之后便开车去了公司,召开会议,尽量拨出人手去肃整临安门的情况。 地面需要找人再铺好,坏了的三间店铺立刻找装修的开工。 与保险公司的人商谈,划分灾害赔偿范围,以及责任承担方。 四月中旬就是洛安市郁金香花卉了,到那时,景区承接游客量会大幅度上升,是一年中少有的生意最好的时候,所以临安门自然不会错过这次花卉展。 连着忙了三四天后,处理爆炸事故的警察打来了电话。 从烧毁的小店里找到的台式电脑硬盘中还保存着一部分摄像头拍下的画面。 模糊不清的黑白画面上,凌晨两三点钟,三个鬼祟的身影撬开新装修的店铺门,想从里面偷出些有用的东西。 却没有想到里面除了一些老板当时留下的零钱和生活用具之外就只剩下没用的家具。 画面突然一晃,一个人脸清晰的出现在镜头上,然后他低头做了什么,画面刹那间变成昏暗。 警察道,“是小偷进了店铺,发现摄像头之后想剪断电线破坏摄像头,由于店铺刚装修,电路没有及时走好,屋里的瓦斯罐又隐约有些漏气,电路漏电,和瓦斯发生了着火,然后瓦斯管导致了爆炸,又引起了大范围的着火。” 绍耀点头,和他想的大致一样。 警察局已经立案,将三个小偷能看清的那一人列作嫌疑人发布在警局网络上,一旦发现便会抓捕。 公司的律师将会以过失伤人、故意毁坏财物,盗窃罪等来起诉这三个小偷。 摄像头拍的清清楚楚的脸,想抓住,一点都不难,除非那人永远都不出来,否则只要出现,就有被抓捕的可能。 没有音乐充斥的酒吧,总让人觉得带上了几分寂寞的感觉。 海峰将湛蓝的鸡尾酒放在他面前。 “这杯酒叫回头是岸。” 回头是金色的大地,身后是无边无际的飘摇大海。 章咨岳那这酒在灯光下,有些微醉了,棱角分明的脸上带一点苦笑,“都是为了钱,谁都逼我。不就让我结婚吗,为了钱,我接,我找个男的结也行” 海峰辫了一头的小辫子,配上胡渣,十分潇洒,“你不结婚也可以,不要那二百万就可以了。” 章咨岳微微眯起眼睛,低声问,“二百万,你这破酒吧挣多久才能挣到?” “也许一辈子都挣不到,不过,峰子我活的开心,不像你。” 章咨岳拿起酒杯和他相碰,笑了笑,眼底淡漠,没再说话。 临安门的夜色是最美的。 五六天下来,坍塌的小店,烧黑焦的墙壁,都开始重新上工了。 古雅的小阁楼上,吊出精致的小灯笼。 临安门的大街上,伫立的城门被画上巨大的郁金香,一朵一朵,高贵独立,洒金漆过的墙壁在阳光和灯光下熠熠闪光,十分漂亮。 丁陡捏着导盲仗刚准备下班,接到了绍耀的电话。 绍耀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来,丁陡一笑,“已经忙完了就好,不用,绍先生忙吧,我和钰姐一起回家。” 绍耀这边因为要开会被牵绊住了,临安门店铺爆炸的事故已经处理好了,绍耀就不能经常往这边跑了。 听见他那么说,绍耀沉默了下,脸上乌云遮了过来,低声让他路上小心,才挂了电话。 徐则辉刚好拿着资料走进来,瞧他面无表情,心里一个咯噔。 绍耀不悦道,“景区负责人还没处理好路线规划?这份不行,重做!” “哦,是,绍总。”徐则辉心里吐槽。 “卫生达标检查审核还没下来?!过几天就是花卉展了,明天你带人继续去市卫生局要去!” 徐则辉连忙点点头,将资料放在桌子上,自己快速出去了。 一出门,就觉得外面的空气太新鲜了好不好。 晚上七八点了,整个公司都还灯火通明,徐则辉摸摸自己的肚子。 欲求不满的老男人太可怕了。 额……他不应该用这个词?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被抓捕】 今天周五了。 丁陡在外面匆匆吃了饭,就去了酒吧。 夜晚还没有开始,里面没有几个人。 丁陡和严京还衣服的时候,听见外面两个人聊天。 海峰大声惊讶,“你说见过崔健?!中国摇滚之父啊,快给我讲讲!” 回答的人声音醉熏熏的,他嘟囔了几句说,“我至今都记得当年我和崔健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海峰立刻睁大眼睛,嘴角激动的抿起来。 “我拉着崔健的手,崔健说。。。我不认识你。” 海峰,“……” 哈哈哈哈。 屋里,严京和丁陡顿时笑起来。 严京扭着小腰笑的上气不接下起,“哈哈,真会扯。” 丁陡也抿着嘴直乐。 严京笑的哎哟哎哟起来,捂着肚子做到沙发上,眼睛笑的弯弯眯起来。 丁陡听见他叫喊,“严京,你怎么了?” 小妖精捂着肚子,只挥手,“笑死我了,笑的肚子疼,疼死了,可是我还想笑。” “是哪里疼,我帮你看看吧。” 严京笑够了,才撇撇嘴说,“没吃饭,饿的,好饿。” “我包里有吃的,你要是饿的话就吃点。” 严京立刻跑过,翻开他的包,找到两三包小面包,还有一盒牛奶,“小丁哥,那我就吃啦,谢啦。” “吃吧。” 严京吃着,想起来什么,说,“方姐,我告诉她你今天会来。” 嗯?谁? 今天的衣服是件特别休闲的白色西装,丁陡穿在身上,清俊上加了几分成熟。 “哦,你不知道,这半个月她都在酒吧,我们都叫方姐,这女人对你挺感兴趣的,上次还买了杯酒给你,不过我说你不喝酒。” 丁陡脸上浮现大大的惊讶,“谢谢。” 严京笑嘻嘻的一身花里胡哨,扭过去,说,“哎,我教你跳舞吧,挣得更多。” “这不用了,我真的不会。”丁陡连忙拒绝,他从小都没跳过舞,现在看不见,更别说跳了,就是见都没见过几次。 一晚上,丁陡唱了七八首,海峰在他的mp3里下载了不少客人喜欢听的,让他回去学。 酒吧里,最会闹的,最惹人注意。 严京那腰,那身体,被称为小妖精也不是白说的,跟男的女的,热舞跳的比谁都够劲儿。 人潮涌动的酒吧里,小妖精一头是汗,在人群里挤出来,将一杯冰咖啡放在丁陡面前,笑嘻嘻的说,“方姐给你的。” 丁陡犹豫,“这不太好吧。” 严京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似笑非笑的说,“放心吧,点给你的你就喝吧。” 说完他晃悠着,扭胯回去了。 路过海峰在调灯光时,亲密的趴在海峰肩膀上,低头和他说了几句话。 海峰看了眼吧台前安静坐的人,伸手钻进小妖精衣服里摸了一把,打趣说,“你羡慕啊。” 小妖精高冷的哼了声,用膝盖蹭了下他的腿,“我有什么羡慕的,不是有你吗。” 灯红酒绿,酒吧一直持续到凌晨快三点,人才全部散去。 夜里的温度很低,丁陡穿好衣服,打开导盲仗准备出门。 严京追了上来,背着个书包,“等等我,刚好一起走,太晚了。” 严京年纪不大,却在酒吧夜场这种地方混了很长时间,还进过局子,有点话多。 一路上都哼着小调,给丁陡将他在以前的夜场遇见过的事。 “晚上要是遇见打劫的,就把钱给他,然后装没看见他长相,求饶几句就行了,可别跟我那伙计一样,被人用刀捅死了,不就几百块钱吗。” 丁陡没接话,听着他讲故事。 到了路口的时候,严京和他努力挥挥手,不过想起来他看不见,用手圈住,大声喊,“再见呐。” 说完跑走了。 严京转过一个弯,走进有些黑的巷子里,摸出手机,看着上面银行的进账数目,耸耸肩膀,撇嘴笑了下。 已经开始习惯周五周六两天忙碌,一个月下来,就凭着丁陡在酒吧挣的钱,都快有两千了。 自从上次将钱借给他姨之后,他姨就再也没来家里闹过事。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丁陡趁着休息的时候带着丁奶奶去了中医院,让医生开了中药,让丁奶奶调理身体。 “你这孩子,几副中药就八百多,你一个月工资才有多少。”满头银发的丁奶奶发现丁陡比去年更加瘦了。 丁奶奶心疼的不得了,就是不知道丁陡为什么不长肉。 丁陡去银行将这个月的欠款还上,掂着中药和丁奶奶一起走在路上。 入春的暖阳照在身上很舒服。 阳光照在斑驳的树叶上,洒下破碎的光影。 “奶,药你就吃这,吃完了,我再买。钱够用,不用担心嘞。”丁陡搀扶着丁奶奶。 祖孙俩说说话,慢悠悠的享受午后的阳光。 “我想给你介绍个姑娘,就是对门的,比你大一点,我看了,长得很周正,你俩见见。” 丁陡勾唇,“奶,我不急,等钱都还完,我在娶媳妇也行,总不能让媳妇跟着我一起还债啊”。 丁奶奶无奈的看着她家小孙孙,就他会心疼人,她也知道让人家姑娘跟着自己家吃那苦,是昧着良心,可她就是想让找个人,知冷知热的守着丁陡。 丁陡知晓奶奶的心思,却无可奈何,他唇角微微翘起,在阳光中扫出一袭温柔。 海峰酒吧的生意很好,丁陡算了算,他每星期两天在酒吧唱歌,一个月下来就快有一千五左右的钱,多一点还能上两千。 四月份了,洛安市开了满城的郁金香,各个景点公园都打着郁金香的主题吸引全国的游客来往洛安市。 市政府也赶在花卉前大力整治治安卫生交通等方面的力度。 酒吧里,音乐缓缓流淌。 丁陡唱完一首歌从台子上下来,坐在吧台,严京将一杯冰咖啡放在他面前。 “哎,我先上台了,还是一样,帮我把打火机和烟交给方姐,我先走了。”严京交代完就匆匆离开了。 方韵经常给丁陡点一杯咖啡,让严京交给他,然后等他下台之后,坐在他身边和他聊聊最近发生的事。 女人双手细白,不像经常干家务活的人,头发整成大波浪卷,有些瘦又偏黄,反正不是好看的那种,总带着纸醉金迷的茫然和痴心妄想。 方韵经常会抱怨家里的男人没良心之类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丁陡看不见,所以将秘密坦露给他,就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就像是现代人,习惯了在网络上对陌生人说真话,在在现实中对朋友说假话。 丁陡会很安静认真的听她说完,她不想要什么安慰什么劝解,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自己的心情。 方韵接过来丁陡递上来的烟,点了一根,露出一个舒服的笑容。 烟雾中带着凉凉的味道。 丁陡不太喜欢这种味道,微微皱起眉。 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酒吧大门突然被猛地打开,十几个警察闯了进来。 音乐戛然而止! 海峰急忙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警察大声说,“都不许动,有人举报你们这里有人交易摇|头丸,全部蹲下!!” 海峰一听吓得脸都白了,“队长,警察先生,我这里绝对干净,不可能有人交易那种东西的,真的!” 带头的警察看了他一眼,“有没有我们搜查之后就知道,你是老板,这是警方的公务,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海峰急的脸上都是汗,看着警察一个一个搜身,查客人的东西,着急的不行。 他是绝不会允许别人在这里交易这种东西的,他开个酒吧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将音乐带给别人,自己过得舒心。 没见过这种仗势,有的女孩吓得叫出来,人群突然推推搡搡起来,大声吵闹起来,警察大叫着,十几个人维持秩序也一时半会安静不下来。 挤攘的人群中丁陡感觉有的人猛地推了他一把,然后摔倒下来,丁陡连忙及时扶了一下那人。 那人来不及说话就被四处要走的人挤开了。 好不容易人群安静了下来,警察接着一个个搜查,登记时,突然有两个警察扣住了丁陡,从后面狠劲儿压住他的手臂,后背绞杀式,大喊了声,“抓住了一个!”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被诬陷】 缉毒警察的手腕力度很大,后背将人的手生生折上去,就怕犯人跑了。 丁陡看不见,配合警察搜查身上衣物时,突然就被人从后扭住手臂压住了。 海峰从人群里挤过去,急忙说,“他是吧里的歌手,不会藏毒的。” 警察用镊子将一粒粉白类似糖丸的东西装进透明真空袋中,“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你还想说什么?纵容人员司法贩卖毒|品,你也要跟我走一趟了。” 丁陡挣扎了一下,身后的人用力按住他的手臂,训斥,“老实点!” 丁陡忍疼,眼尾因为疼痛和震惊而微微发红,咬牙说,“我会自己走,别压着我。” 警察哼了声,“别想幺蛾子逃走,先进看守所吧!” 两个小时后,缉毒警察从酒吧带走了十几个人,全部压进车里蹲着。 而搜出来药品的几个人直接被两个人拷在一起。 冰凉的锁铐在手腕处勒出红痕,丁陡脑中满是震惊和疑问,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口的跳动声却越来越大,几乎能穿透耳膜。 他拼命的回想究竟身上为何会有那些东西。 他根本就没有碰过,而且换衣服的时候,口袋里也是什么都没有的。 海峰蹲在车子的另一边,也是慌乱极了,根本没有想到酒吧里会有这种东西。 酒吧夜场里不见光的违法交易不少,他的酒吧不大,所以看管起来很方便,到处都是监控。 他是老板,不会自毁前程允许这种东西出现的。 海峰看着对面被搜出来药品的几个人,心里满是焦虑。 视线停在丁陡和严京的两人身上,海峰在心里深深叹口气。 缉毒所里的人一点都不客气,他们本身对待瘾君子这类人就没有好感,手下的动作更不会客气。 丁陡看不见,被他们推搡着,脚步一顿,碰上了台阶,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海峰连忙说,“警察先生,他看不见。” 警察一皱眉,走过去口气不怎么好,看丁陡那双透亮的眼睛,的说,“别在这里装。这几个人分别关,天亮一个一个盘问。” 感觉到手铐被去取下来,丁陡深吸一口气说,“我需要打个电话回家。家里人会担心” 那人推了他一下,话语不屑,表情厌恶,“别耍花样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啊,打电话打算转移药品?你说你,年纪不大,干违法的事做什么。” 缉|毒|所的人最讨厌这种人了,未成年、孕妇,什么都有,每次都能抓不少。 年纪轻轻,干些什么不好,非和人家吸|毒,贩|毒。 被抓住的时候,耍花样,找借口,什么跟家里人保平安,都是屁话。 干违法的时候,想过家里人吗! 丁陡胸口几次起伏,咬牙低声说,身体绷成一条笔直的线,“我没做!” 他脸上露出几分倔强和心寒。 拘禁的房子很多,冰冷压抑,里面是报纸贴成整个墙壁,密密麻麻的黑白小字,这种情况下容易让人产生焦虑和压抑感。 抓回来的十几个人里挨个抽血化验。 冰凉的针管像爬蛇摸上手臂。 他靠在墙壁上,慢慢冷静下来了,脑中迅速思考。 有人故意放在他身上的药品。 不用趁他不注意,只需要借着音乐的喧闹就能遮盖住脚步。 他听不清,看不到。 身上被查出了毒|品,怎么办,怎么解释?谁会相信吗? 他只穿了件薄衬衣,三月末的夜晚薄凉入水。 不知道等了多久,丁陡被带到另一间屋里,屋里有些阴冷,他坐在被限制的椅子里。 有人用笔有规律的敲打在桌面上,一声声压在他心口。 “名字。” “……丁陡。” “年纪。” “二十二。” 拷问的警察低头在纸上沙沙写字,淡漠的说,“知道摇头|丸也是犯法的吗,你的血液检查报告里没有药品检测显示。不过,明知有害还会贩卖,处罚更严重。” 丁陡猛地抬头,没有焦距的眼中只能看到无边无尽的黑暗,“我没有,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会从你的身上搜出来?还有,一盒装粉末的烟盒也发现了你的指纹。狡辩是没有用的,我们只会按照证据办事。” 丁陡紧紧皱眉,沉静带着微微急促,“我不知道,但我没有做。我没有狡辩,我只是陈述事实!” 那人啪的将笔放在桌上,不悦的说,“已经有人说了东西是你给的,也有你的指纹在现场——” 有人开门进来,低头对那人说了句话。 他抬头,怀疑的问,“你是残疾人?看不见?” 丁陡猛地一僵,一句话,就像千百阵扎刹那间射向自己,从脚趾到头发丝都泛着疼痛。 是他,他看不见。 所以他是残疾人,和正常人,普通人不一样。 他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明明是事实,却让他如针扎般从脑仁到脚尖扎的生疼,疼痛汇集全身,最后慢慢在心口留下难以磨灭的伤口。 艰难起唇,“是。” 询问的人敲打着桌子,翻开记录档案,一张又一张。 丁陡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你和方韵什么关系?” 询问人走近了一步,在耀眼的白灯下严肃的盯着他的眼睛。 “她…是酒吧的客人。” “除此之外?” “没有了。” 那人将资料合上,走过去说,“她身上的烟盒里下面铺了一层白|粉,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那烟盒上有你和她的指纹,如果没有关系,你作何解释?” “是……有人让我交给她的。” “谁?” 丁陡脑中轰的一声巨响,震的他脑袋发昏,心口窒息,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没有焦距的那双眼睛仿佛也伤心了般,更加黯淡,嘴唇微微颤抖,“严京。他让我将东西还给她。我——” 似乎不用解释了。 他明白了,终于察觉了。 警察站起来,敲了敲墙壁,“将他带走吧,关几天,不承认——” 关押的小屋越来越冷了。 就好像,连心都冷了。 ——对了,我借方姐的打火机用了下,你帮我还给她吧。 ——吧里的糖,女生都喜欢,人家给你买了好几杯咖啡了,你不回礼? ——还是一样,帮我把这盒烟给方姐。 ——我要上台了,东西我放桌上了哦。 连欺骗……都不用,像玩弄哄骗小孩子一样,就能将他玩的团团转。 这样的愚蠢。 只是失明,却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丁陡靠着墙壁,他的世界早就没有了,从爸妈离开他那一天起,再也没有了。 从他眼前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时,他就知道了。 无论他对别人多好,多么隐藏自己,多么活的小心翼翼,在别人看来都愚蠢的可笑。 他曲起双腿,抱着自己的手臂,用手指轻轻碰自己的眼睛。 太冷了,好安静,他是不是真的掉入了黑暗深潭。 三月末的季节,早上刚起来就下了一场大雨。 罗钰在店里等了好久,都没等来丁陡。 快到下午的时候,她打算提前去一趟丁陡家里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雨下的很密集,细密的雨丝垂了整个天幕。 电话响了。 安静平淡的声音。 ——钰姐,我在外面,你去我家给我奶说一声,我没事,别让她担心。 ——小丁!你去哪了,怎么不回来,丁奶奶会着急的。 ——我、我在朋友的家里,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奶,让她不用担心我,我好好着呢。 丁陡缓缓放下电话,漠声说,“谢谢。我说了,你们不能去我家,我奶奶年纪大,不能吓着。” 警局的人低头继续进行指纹对比,“酒吧的监控录像已经送来了,我们需要核实。” “多久?” 那人散漫着打着字,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有担保人,局里会允许你在外等候调查。不过担保人需要负担五万块钱。要么交保释金,要么等结果。而且摇头|丸的来源我们还需要再调查。” 丁陡胡乱僵硬点点头,被人重新关进安静的小屋。 靠在小屋里,时间越久,他才知道一个人的心能有多凉。 担保人,保释金,律师,他全部都没有,也负担不起。 丁陡搓了搓冰凉的手臂,只希望,这一切是个噩梦,能快点让他醒过来吧。 只希望奶奶不要担心他。 第30章 【第三十章 .被心疼】 雨连着下了两天。 春天的那点雨特珍贵,小花小草都喜欢。 赶黑天赶白天的加班,终于将花卉的活动整理好了,还有半个多月花卉展就要开始了。 徐则辉忙了快半个月,腰疼又犯了,自己捶着揉着都不是回事儿。 好不容易有了个星期天,他趴在沙发上,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 “咳,我那个腰疼。”瞥一眼那边看经济报的绍耀。 没反应。 徐则辉哼唧两声,“好疼啊,好疼啊,医生说物理推拿最有效了。我下个订单什么的吧。” 绍耀抬眸,一脸沉静,唇锋冷峻。 “咳,才八点多,坐车到这里也就快十点吧,那什么,坐几路车来着,怎么转车啊——” 绍耀噌的站起来,进屋穿衣服去了。 徐则辉啊哦了一声,哇,真的好管用啊。 要不是二勺子紧急回部队一趟,他真要让他瞧瞧。 典型的迫不及待了吧。 徐则辉挠挠头,早点不知道干什么呢,装的跟那么一回事儿一样。 绍耀换好衣服出来,拿着钥匙往外面走。 徐则辉在他身后补充说,“要买菜啊,那个好像很喜欢吃啊。” 雨丝缠柔的落在车窗上。 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接不通,绍耀皱眉,这小孩怎么不接电话。 幸好下雨天,郊区的车不多,快一个小时后,就到了临安门。 推拿店里没有客人,虽然是星期天,但是还早,又下了雨,人就更不愿意出门了。 门被打开,走进来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老板一看,熟客嘛。 赶紧倒水招呼。 “您下的订单吧,我收到了,先帮您验证吧。” 绍耀环视一周小店,沉声问道,“他呢。” 老板立刻反应过来,“小丁有事出去了,都三天没来了。” 罗钰听见声音赶忙摸索着走过来,前段时间临安门出事的时候,绍耀常跟他们一起吃饭。 “绍先生是吗,小丁不知道有什么事,三天都没回来了,他第一天打了个电话,就说自己有事,让他奶奶别担心,然后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我这瞒着丁奶奶,都快瞒不住了。担心小丁会出事。” 绍耀猛地皱眉,心里涌起一种肃杀的感觉。 “电话。” 罗钰将自己的电话交给他。 绍耀翻了翻,盯着那个号码,是个市内座机。 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电话打? 绍耀沉声问,“他还会去哪儿,你知道吗?” 罗钰想了想,说,“我想不起来,小丁平常都不会去哪儿的,我还以为他和您一起。” 丁陡不见的那天是周五—— 周五—— 绍耀突然有些慌,唇角绷成一条直线,当过兵的人不会这样,不会有这种心脏好像被人紧紧握住的感觉,心口於堵沉涩。 “还有,周五周六晚上他回去酒吧唱歌!下了班之后去的,就在东街那边的酒吧里。” 绍耀立刻带着罗钰走进雨幕里,消失不见。 雨丝落在身上,一层又一层,顷刻间就能将外裳打湿一层。 “辉子!查一下这个电话!” 罗钰没有去过那家酒吧,只是听丁陡说过大概的位置。 雨落在绍耀的脸上,阴冷沉默,眉宇间透出几分愠怒。 下了班来酒吧?! 一直熬到凌晨三点? 大半夜的,他看不见,就不怕车吗,夜里的车开的有多快他知道吗! 知道什么人大半夜不睡在街上游荡吗! 第二天还要上班,他就这么熬着吗! 绍耀真的很生气,气他自己没有再问一句他有什么事! 有多少次丁陡笑着告诉他晚上有些事。 他气自己问什么没问! 如果他知道了,他绝对不会让他大半夜在那种地方待着的。 只要一想到那个清瘦温和的年轻人会出什么事,绍耀觉得心口像针扎一样疼,密密麻麻的疼涌过四肢百骸。 东大街酒吧的门紧闭着,悄无一人。 绍耀连着问了一排的饭店餐馆咖啡厅,才听有人说,酒吧人都被带进警察局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 只说大晚上的吵吵闹闹,来了好多的警察,押走了十几个人,还有人带着手铐呢! 不知道出啥事了,看着可严重。 绍耀心里一震,眉宇褶皱又是深刻几分,将罗钰送回来推拿店。 “我去找他!” 雨丝打湿了衣服,外套上细密的小露珠晶莹剔透,凉风一吹,空气中有几分泥土味儿。 绍耀跑了两个派出所,片儿区,没找到人,后来一打听,电话让派出所的一查,人说了,缉毒所的。 该花卉了,什么都查的严。 绍耀转身跑进雨幕里。 下午快三点那会儿,才终于找到了缉毒所的地儿。 一进门,就被人拦下了。 “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你什么人啊。”看门的警卫问。 绍耀将护照证件扔过去,“找人,备案!” 快速填写好自己的信息,绍耀在那儿一楼大厅里查了好久,楼里背阳,下着雨的天儿,照不着阳光特冷。 接见的女警说,“有他的信息,但你不能见。我们这儿也是有规矩的。” 绍耀眼底漫上一层黑幕,眸子泛着青黑的焦虑,低低的,沉沉的,高大的身影在偏黑的大厅里显得特显眼。 “保释人,我是他的。”他沉声说。 女警低头查了半天的信息,又反复核对了绍耀的信息,似乎有的惊讶。看他一脸冷漠,心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道,“往北走,里面有出警的人,你进去问问。” 等绍耀将一系列信息填好,人还没见着,一个多小时后,有人过来了,说,“如果你打算保释他,可以见,人没事,在里面关着,不过现在还不能带他走。” 那一条路长,背阳的楼里灯开的再大也泛着冷意。 绍耀在小屋的巴掌大的玻璃窗前看见只穿了件单薄衬衣的人,靠着里面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时,整个人都怒了,眼球迅速弥漫上一层血丝,愠怒遮不住。 他没叫丁陡,只是走过去和管制的人交谈,强压着怒气。 “我们从他身上搜出来了药品,还要审核视频,最后考虑是否需要将他关押,就凭搜出来的药丸也不是说放人就能放人的。” 管制的人挑着能说的说,很是有敷衍的意思。 绍耀沉声问,“我要求看视频。” 那人一愣,“这可不是我说的算的。” “带我去见说的算的!” 那人看他一身冷漠,脸色不好,还想着现在的黑|道都横的找到所里了。 特看不气这种干违法的事,还比谁都厉害的人。 将绍耀带到大队长的办公室。 大队长知道绍耀的意思时立刻摆着手,不情不愿,像看笑话一样不屑的说,“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告诉你,有钱也不好使。不行,这是所里的规矩,要赎人,也要等着。” 绍耀忍了忍,恨不得一拳头砸在说话的人脸上,将他打的满嘴掉牙,打碎玻璃,带他的疼人儿离开。 教条、规则、推脱,查个东西三天都查不出来! 绍耀面无表情,强忍怒气,在走廊里打了个电话沉声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个大概,得到那边的肯定回到时,他靠着墙壁,身体绷成一只待发的利箭,紧紧盯着那间关着丁陡的屋,眼底墨深如潭。 办公室里还能听见大队长说话。 ——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一脸横的。 没过着三十分钟,办公室的人就打开了,大队长连忙出来,瞧见走廊里的人,急忙赔笑着,“哎,您是绍先生是吧,我这儿刚刚不知道,您是想看视频是吧,我这就给您找。” 绍耀没理他,走到那边的小屋,看都不看旁边的人,“门打开。” 管制门锁的人犹豫着看着大队长。 大队长一脸赔笑,接过钥匙将门打开了。 绍耀大步走进去,将外套直接脱了罩到丁陡身上。 带着温暖气儿的衣服裹在身上特舒服,衣服外面一层潮湿的雨味儿。 绍耀一把抓住丁陡的手,在手掌里搓着,揽过肩膀,将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 年轻人双眼没有焦距,清润中带着黯淡和萧索,瘦削的身体上脸色泛白,身体比绍耀双手的温度还低好多。 那大队长在身后悻悻的说,“绍先生,我们估计是抓错人了,不知道这是绍先生的弟弟,您看这,我们主任刚刚就打电话了,我这儿立刻就收到了。” 果然,这年头,有权有钱才办事快。 大队长在电话里被骂惨了。 绍耀是美籍华人,身份模样都特好认,他一直住在美国,根本不认识这边的人。 绍耀没背景,就是个美籍华人在中国经商。 可他们家不一样,绍家老爷子,绍耀的爷爷辈,那是生生挺着枪杆子跟着那时的领导人打下的地盘。 那些人的军衔高啊,就是去了首都,也能说得上话的人。 绍耀的爷爷去世后,绍家就剩他父亲这一个老爷子了, 可绍老爷子就不爱政治这回事儿,打报告就回了老家洛安这地儿,一辈子高风亮节,违法的事从来都不做。 洛安市那会儿的市长是绍耀的爷爷和绍老爷子举荐的,都是这儿老家的,一手培养看上的文化人,托上市长的坐儿的。 绍耀的父亲,叔叔,爷爷,哪个都是当兵出身,却哪一个都没有在首都握着军权占着地,仗着自己辈分高不放手的。 绍家的人,军区老一辈的人谁不知道啊。 个个都是高风亮节,名德重望,却个个淡漠敏锐,名利心淡薄,不好争权。 绍家一家子荣在德行上,亏在德行上,如今社会,谁恨不得德高望重权力在握,谁像他们家的,军功章放起来,军衔藏着,甘愿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的和普通人一样活着。 绍耀用外套将人裹着,给他搓着手,摸摸脸,身体发凉,额头却微热。 发烧了。 丁陡沉默着,半晌才抬头,眼前尽是黑暗,他看不见,可是绍耀就在他面前。 每次呼吸,每时刻的感觉,轻柔深刻温柔细惗。 丁陡安静的说,“我不走。我等他们查清楚。” 他不走,这里的人给的是绍耀的面子,不是他。他没藏毒|品,他不是那种人,谁赖在他身上的都不行。 他就是个普通人,跟谁都一样,有困难找警察,普通人就只能靠警察,靠政府。 老百姓就相信警察,就只能相信警察。 连他们都不在乎真假清白,人会心冷的,真的冷。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被傻瓜】 看守所的小屋特冷,墙壁上黑黑白白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扰的人头晕,又潮又冷。 绍耀将外套把人包好,揉搓的那双手从僵硬冰冷到温暖。 他蹲在他身前,摸着他的额头,沉声说,“嗯,不走,查清楚再走。” 小豆丁没干过的事谁都不能诬陷他。 还有,诬陷是吧,谁敢诬陷,就要有勇气站出来。 打不死他。 绍耀的衣服很大,丁陡虽然修长,但总归瘦,裹着带着雨味儿的大衣,竟然感觉到一种安心。 他眼角垂下来,在眉宇间染出几分倔强,几分隐忍,几分难过。 绍耀用衣服见他裹好,眼睛舍不得离开眼前的人,说,“不怕。他们找不到,我找,我带你回家” 想要证据是吗,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他们找不到证据是吧,他来。 绍耀坐在办公室里,一双鹰鹜的眼睛盯着电脑,听着旁边的技术人员解释说,“这段视频是抓捕当天的。烟盒是由丁先生交给这个女人的,盒子里粉末药品。经过我们核实,上面只有他俩的指纹。” 绍耀看着屏幕上,一个打扮不男不女的人在丁陡身边停了一会儿,等他走后,桌上出现一盒烟。 丁陡将烟盒推向女人的方向。 “烟盒下方有指纹吗?”绍耀问,神情敏锐。 技术人员尴尬的看了眼他们大队长,得到允许后,翻找了一下记录,“额,这没有。” “只有这两枚指纹是吗。”绍耀将屏幕定格,指着丁陡的手捧在烟盒的位置。 “……是,这两个位置。” 绍耀在桌面建好文件档案,瞳膜上闪过屏幕的光泽,一条条视频截图被迅速而准确的剪下来。 他看着视屏剪辑沉思,“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药丸有指纹吗。” 技术人员看出来绍耀似乎有眉目了,也不管他是谁,搬个凳子凑过来翻着记录,“有,只有半拉,不是丁先生的,指纹痕迹模糊,不好大量核实比对。” 绍耀指着屏幕上笑容妖媚的严京,唇角带出几分冷硬,“查他的,从头到尾脚。这是他这半个月以来在酒吧与别人交往时递东西的截图,你查一下这几个人的信息。” “这个女人,第一次吸,绍先生,您看,对比这几个口述,都是这女人先找的丁先生,但是由严京做桥梁的。” 技术人员看出来绍耀是个行家,也兴奋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这个叫严京的,有过贩卖摇头|丸白|粉的记录,但是这次出警他身上竟然干干净净。” “查他的出账记录。”绍耀冷冷的说,眼中几乎冒火。 视频里,丁陡总是会笑着与每个主动与他说话的人交谈,他总是那么温和善良,可这不应该是接近他,用他当掩盖来做违法的坏事。 无论是有意,还是故意,利用他的善良和看不见,让自己获得金钱或者骄傲,这是坏了良心。 如果你无法理解他,请你离开,不要去伤害他。 晚上八点多,绍耀从外面买了热的饭,还有药,和丁陡靠着小屋里,看着他沉默的捧着饭盒。 绍耀伸手摸摸他的头,在他肩膀上压下自己的手,安慰道,“不怕,没事。” 丁陡摇头,“我不怕。”他垂着眼睛,眼前都是黑暗,可即便这样,他以前也觉得在黑暗中他也能看见阳光。 “绍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丁陡摇摇头,吸口气,努力勾出个笑,问。 绍耀蹙眉,这一刻,他很不想看到他唇角的笑容。 “我来找你” 看着丁陡喝了退烧药,他嗓子有些沙哑,不敢打电话,只好拜托绍耀帮忙给奶奶打个电话,让她别着急,别担心他,他没事,过几天就回去了。 小屋里就只有个薄被子,带回来的人一时间没查清楚的都住在这儿,被子虽然不脏,但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丁陡对气味更加敏感,缩在那张硬硬的小床上发呆沉默,等待。 外面天黑了,绍耀在这块儿一时找不来卖被子衣服的商店,只好和他坐一起,挤一起,暖着他。 绍耀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外面买了耳机,手机里有歌,给他塞进耳朵,“睡觉,别想了。你信我就行。” 丁陡这几天本就一直都没有睡好,憔悴了,苍白了,更瘦了。 和绍耀并肩无话的坐着,没多久,发烧药效上来,闭着眼,耳朵里轻柔的歌曲,有一会儿后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绍耀看他睡熟后,才又重新进入大队长的办公室,和两个技术人员一块连夜将视频证据分析出来,让人尽早出来。 屋里的小窗户角透出一点光亮。 海峰坐在审问室里配合警察的询问,张扬的长发辫成的几缕而这么多天了也没乱着,就是在额头添了好几份平白的沧桑和焦虑。 “不是,他才来吧里,差不多一个月,周五周六来。” “我们酒吧真清清白白的,那孩子看不见,就唱几首歌。” “我真不知道他们卖这些,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允许的。” “那小妖,不是,严京就闹腾的可厉害,会玩,我也不知道他咋回事。” “严京和客人的关系都挺好,我真不知道他卖没。” “我这店里都好几天没开门了,房租可贵。” “唉唉,好,您需要什么我都提供。” 绍耀就等在门口,逼着他们快点再快点,查证据,核实信息,反复开会讨论。 丁陡被带出来,坐在询问室的小板凳上。 说的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他没做那事,是别人让他给的,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再问几遍都是这样。 丁陡脸色有些发白,眼尾熏出疲惫的神色,浅薄的唇角轻轻一抿,勾出平静镇定的面孔。 严京耷拉着眼角,被人带着手|铐坐在走廊里,不敢抬头看他对面的人。 绍耀眼眸如针,冰冷的看着他,如同被毒蛇死死的盯住,所有的事都坦露在青天白日里。 严京手指不停交叉,低眉顺眼透出几分忐忑和迟疑,还有害怕。 丁陡从审讯室出来,严京一抬头,眼眶立刻微微发红,沉默的抿住嘴巴,露出几分迟疑和犹豫,不敢再看他。 绍耀走上前,扶住丁陡,四个人交错而过的时候,绍耀迅速撤脚,向后一顶,猛地一踩,一系列动作就三秒钟的功夫。 后面的人吃痛,一条膝盖软跪在地上,哎哟的叫起来。 “耍什么幺蛾子呢,平白走着都能摔倒。”看守的人抱怨。 严京左腿后膝盖窝那儿痛麻,让他一时间站不起来,踉踉跄跄几步,他委屈愤恨的扭头,刚好对上那双沉静冷漠的瞳孔,眼底隐隐流露的冷酷让他一时恐惧。 严京委屈的一撇唇角,咬咬牙,忍痛走进了询问室里。 下午四点左右。 大队长急哄哄的拿着份文件。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绍先生,您看,这证据分析我们做了,口供也查出来了。您的这位朋友没涉及违禁毒|品售卖,我给您赔不是了。” 绍耀接过文件,看了一下里面的报告,“他的档案记录呢。” “唉,已经撤销了,丁先生的犯罪记录里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啥都没的。那严京说了,是他让丁先生递的,住不住您兄弟了。” 绍耀扭头看丁陡,丁陡垂眸,点点头,绍耀同他站起来,将文件扔给大队长,“办事儿人员该换了。” 查个小型的药品贩卖都查了四天才查清楚。 这缉|毒所也别干了,遇上跨市跨省跨国的毒枭大案子,这是不是待要查上十好几年。 大队长苦笑着跟在屁股后面赔不是,“是是,我们一定改,保证您下次见着我们局长的时候肯定改好了。呵呵呵” 一路送出来办事厅。 外面空气清冽,街上的种的夹竹桃沿街开了一路,从清风中散出花香。 身边的年轻人沉默着,安静的像树梢上一滴水珠,薄凉,没有方向。 绍耀突然抓住他的手,用厚茧的手摩擦他的手指,伸手摸摸他的头,“饿吗,烧刚退,我们去吃饭。” 丁陡低低叹口气,眉眼盈盈,在眼尾染出一片轻灵的氲色,“我是不是特傻?” 总是被人骗,被人耍。 绍耀侧头看他那双没有焦距却清润的眸子,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拍拍他的肩膀,“嗯,傻。大半夜去酒吧唱歌,遇见坏人能打过吗。” 温暖的手贴在眼睛上,丁陡笑着扒下他的手掌,话语里带着微微的惋惜和落寞无奈,“唱歌就能挣钱的。还挺好的。” 他能做的工作不多吧。 总觉得他笑的勉强,不忍在看下去,绍耀拉着丁陡去南大街吃饭。 吃的是白家正宗毛肚,一串一串,从鲜汤里涮出来的,味道特别好,用超级大号的茶杯装起来的,一看就知道是白家的特色。 毛肚配上香辣的辣椒,加几笼天尹府的灌汤包,汤汁一点都不油,却鲜的厉害,汤汁好几种味儿,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总觉得自己能吃好几大笼。 这种饭吃着热闹,老胡同的人都好这一口,比在空调厅里吃西餐更让人舒服。 丁陡笑着咬一口灌汤的包子,绍耀用一根筷子沾了一种番茄酱做的辣椒往他包子上抹。 “哎哎,不要了,辣。” 辣了好,人一辣,就什么事儿都不想了。 绍耀勾唇,一口一个包子,他们桌上没一会儿就摞了好多。 丁陡摸着笼屉顺着往上面数,再加上满桌子吃毛肚的钳子,眼角因为吃了辣而有些泛红,额头出了一层浅浅的汗。 叹息着说,“还是绍先生会吃。这儿味道可真好。连包子也这么好吃。我还没一次吃这么多过。” 他俩吃饱了,顺着街边慢悠悠的走,温和的春风吹在脸上,特轻柔。 丁陡还穿着绍耀的外套,里头的衣服皱巴巴的一团。 绍耀拉着他在路边的专卖店里迅速买了件衣服,让他去换上。 丁陡说,“身上脏呢,不要的。” “回家吗。” 丁陡沉默,耷拉着双肩,眉宇中染上一层愁绪,身上被落寞的情绪裹成一层,他在里面强颜欢笑。 陷进去,出不来。 再笑,也觉得难过。 绍耀买了衣服,包在袋子里,带着他沿着街边走,天色暗了下来,路边将人影拉的长长的。 越走人越少,四周安静下来,风中花香味儿更加好闻起来。 绍耀带着他在洛安师大里,坐在橘黄色的路灯长椅下,身后是开着浅粉色的玉兰花。 丁陡捧着学校门口买的鲜甘蔗汁小口的喝,清润的味道流入刚刚吃过鲜美的胃袋,舒服极了。 四周没人,只能听见远处操场上的忽远忽近的低喊声。 “我没上过大学,不过听人说过里面的样子。”丁陡说。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丁陡的唇角微微一卷,看不见世界的眸子竟然露出几分深深压在记忆深处被人无法看懂的颜色。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被调戏】 按照他这个年纪应该是大二了。:乐:文:小说3w.しwxs 才大二的小孩儿。 满校园都是这样年纪的人。 他们享受操场的疯狂,读书馆的安静,恋爱的最好时光,同学的友谊。人生最自由自在放肆喧闹欢笑的年纪。 可是丁陡看不见。 身上背着一大堆债。 他上的学,是被人称作残疾人学校,里面充满着深深埋在痛苦寂寞之上的笑和希望。 里面的老师经常告诉他们,人生是幸福的,能活下来,就很幸福,比任何人都应该开心微笑。 老师会告诉他们,有的人自己就可以走的很好,所以他们会孤独上路。 有的人摇摇晃晃,可能没有腿,可能没有眼睛,可能没有嗓音,所以这些人相互扶持才能追上那些蹦蹦跳跳的人。 有什么东西砰砰跳跳滚过来碰到丁陡的小腿。 他弯腰抱起来,看不见的双眸里面好像星光一闪,“这是篮球呐。” 绍耀看见他唇角的笑意,“喜欢?” “是啊,以前会打,很久都没有再摸到过了。”他轻喟。 丁陡小时候篮球打得特好,六七岁的时候丁爸爸就带着他在家门口玩,十一二的时候参加过很多小孩子的篮球比赛。 低低的篮球架,单纯活力的走步上篮。 绍耀眸色深沉,他知道的,能察觉到的,他是能看见过的,曾经见过这个世界的色彩的。 他拉着丁陡站起来,护着他的胳膊,声音沉沉,“来。” 来,跟我打一场,我带你,你看不见,声音是你的眼,感觉是你的眼,我是你的眼。 夜深了,篮球场上只能听见碰撞声和有规律的拍地的节奏,一声一声,合着心口的跳动,挑起年轻人那双幽黑的眸子里闪过的经年累月的念想。 丁陡想不起他有多久没摸过篮球了。 从父母去世之后,就没有了吧。 就算再想,也看不见了。 篮球的纹线压过他掌纹,熟悉的弧度重量,胶皮混着尘土的味道,太熟悉,也太怀念。 宝贝儿子,加油,我来抢你的球了。 爸,以后我就上电视打篮球,你和妈都能看到。 跳起来!你能看的更高。 我们家的宝贝儿长得真快,再快一点,就能够上篮板了。 所有的声音在丁陡耳边滑过,和篮球拍打在地上的,啪,啪,啪,啪,融合起来,构成了那些年最快乐的日子。 眼前是黑暗,可就好像他又站在赛场,和一群屁点大的队友握掌加油,一回头,就能看见爸妈在观众席上努力朝他挥手。 大声喊着。 宝贝加油! “我在你身后,听到了吗。”绍耀说。 丁陡弯着腰,左右换手,耳朵倾听篮球打在地上,然后回到他手里的规律感觉,左右上下,不会再掉球了,就好像他能看见,用双手就能感觉到篮球在哪里。 黑漆漆的眼睛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感受着身后人的包围,听着他脚下轻微擦动地面的声音,身后人的喘息。 就是这样! 绍耀趁他换手,突然从丁陡右侧包围拦截。 丁陡虚晃一招,篮球迅速回到左手,他迅速转身,猛地跃起,篮球划过一条优美的曲线,砸在不远处的水泥地上。 他无法投进篮中,脸上却晃动着大大的笑容,额头冒汗,就好像他能看见一样,篮球架就在他心中,曲线,顺序,高度。 他弯腰,无数次拍打着篮球,边跑边拍,却被人猛地一碰肩膀,从他手里躲下篮球。 篮球在绍耀一只手里自由的起伏,声音就在耳边,啪,啪,啪,可他就是抓不到。 绍耀用一只手臂防护着丁陡的进攻,另一只手灵活的在丁陡身边拍打着篮球。 “哎你!”丁陡抓不到球,气的低喊。 绍耀胸腔发出闷闷的笑声,“就在你身边,你扑过来。” 丁陡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右手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脚往前胡乱的一踢,篮球撞在他小腿上,哒哒哒哒的滚掉在一边。 他哈哈大笑,脸上是汗水还有灰痕,一道道,像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你没防护住!哈哈哈哈” 绍耀大长胳膊一搂,压住丁陡的脖子,将小孩拉进自己怀里,嗯,夹着,用胳膊肘。 他沉沉的发笑,身上也是汗水,小风一吹,要情调有情调。 “谁耍赖呢” 焉坏焉坏的。 丁陡哈哈笑着,从他胳膊肘救回自己的脖子,笑容狡黠,“你说要让我的,我没耍赖啊。” 绍耀看着那张笑容,一时间胸腔被填的满满的。 就是这样的笑容,自由自在,洒脱灵秀,好像天底下最痛苦的事都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兴奋的跳跃,投篮,与队友空中激动撞肩。 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腔正激烈的跳动,很多年都不曾有的跳动,那么炽热汹涌,那样震撼恍惚。 年轻人开怀的笑着,高高的橘色的路灯在他身上落下金黄的光晕,他脸上的汗水在微暗的光芒下闪着耀眼的星光。 “哎,捡球去啊。”丁陡和他面对面站着,歪着脑袋,笑着用手指戳戳绍耀的胸膛。 绍耀突然抓住他的手,温暖湿润的手掌尽是汗水。 年轻人的手骨骼细长清瘦,他一把就能包在手心里,让他挣脱不掉。 “?”,丁陡纳闷。 绍耀放开他的手,这一刻,男人那双沉稳刚毅的眸子里徜徉着无与伦比的温柔和欢喜。 就算眼前的年轻人看不见,却依旧流淌如水温柔缠绵迟迟不断。 操场上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天幕上洒落的数亿万星辰与地上的人遥遥相望。 打了好久好久,累得躺在地上时,除了笑,什么都不想干。 他俩肩并肩往操场上一躺,泥石灰的地磨的刷白干净。 出了一身的汗,小风吹着,花香味儿散在风中将夜幕包围在温柔的怀抱中。 丁陡睁大没有焦距的眼睛,笑着问,“天上有星星吗?” “有,很多很多。” “闪吗?” “嗯,很美,蓝色的光。” 丁陡好像也看到了一样,笑着说,“是啊,星河壮阔,夜空真的是美极了。” 绍耀的心疼着,却还朝身边的人笑,“听说当头一棒,白天也能看到。” 噗嗤。 丁陡哈哈笑起来,“那是眼花啦!问你个问题。” “嗯。” “用西瓜和鸡蛋打脑袋,你说哪个更疼?” 绍耀眼中泛出盈盈笑意,不说话。 这种问题需要问他吗,他可是绍老大,绍总啊。 丁陡也觉得自己傻了,竟然那这种问题问他,他笑呵呵的揭开谜底,“当然是头疼啦。” 绍耀盘腿坐起来,将丁陡也拉起来,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不对。” 丁陡抿唇,反驳,“打我的头唉,什么东西打,都是头最疼啦。” 绍先生不会不知道这个问题吧。 绍耀望着他,眸色深沉,“不,我的心最疼。” …… 用什么打你,都是我的心最疼。 丁陡的脸猛地红了,嘴唇动了动,糯糯的小声嘟囔,绍先生说的倒是怪好听嘞。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啊。 说给女孩子听,多动听啊。 小风一吹,有点凉了。 绍耀将外套拿过来,给他穿上。 “现在几点了?” 他们还在人家学校里呢。 “两点。” 凌晨两点了! 丁陡哎呀一声,怪不得周围没别人了。 他抱着篮球站起来,问,“我们去哪?不是,我们还能出去吗?” 绍耀一勾唇,拉着他就走,走到大门边上。 凌晨两点了,保安大叔都早就下班了,学校了除了几盏路灯外就乌漆墨黑。 “我们怎么出去啊。” 绍耀拉着他走到门边,五米多高的栅栏铁门安静竖立着,“从这里翻出去。” 丁陡笑出来,“好!” 这一晚,两个大男人像小屁孩一样凌晨不回家,贪玩,翻墙,翻人家的大门,偷偷摸摸。 一人在外头说,“哎,挡住脸,有摄像头!” 另一人在栅栏门上坐着,骑虎难下,“你不早说,多丢人啊。” 一人说,“你跳下来吧,我抱着你。” 另一个说,“我这大长腿,怕你抱不住呐。” 绍耀摊开手臂,声音低沉,“你信我,我肯定能接住你。” 丁陡坐在窄窄的门栏上,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好不容易上去了,下不来了,丢人! 绍耀仰头耐心的劝着,来下来吧,快扑到绍总的怀里来。 丁陡勉强点点头,他啥都看不见,坐在高处纠结,实在无奈,点点头,“那,我跳了。” 他磨磨蹭蹭的咬牙,身体往前一移。 片刻的失重感后落在某人的怀抱里,撞在他结实温暖的肌肉上。 哎嘛,还有点疼。 绍耀抱着他,转了两三圈后在将人放下,将人家言情剧学的透透的。 丁陡闷声直乐,干嘛啊,真当他小孩儿啊。 “我们去哪儿?”丁陡问。 绍耀拉着他在kfc里买的汉堡薯条可乐,打了一晚上的篮球了,饿了。 拉着他蹲在路边,抱着大大的全家桶,两个人一时间都狼吞虎咽,薯条两三把全塞|进嘴巴,哎,忘了番茄酱了。 张大嘴巴,仰头将番茄酱直接挤|进去。 薯条一人三包,汉堡一人两个,吃完还有冰淇淋,鸡块。 他俩坐在好不容易打的出租车里狼吞虎咽。 司机闻着那味儿,动动喉结,他都想吃了。 两个人不会是打劫kfc叔叔了吧。 闷头吃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缓过劲儿来。 “快四点了,我们去黄河边,吹海风” 丁陡一乐,他没见过波涛浩瀚的黄河,没吹过夹杂着清晨的雨露和泥土的海风,没彻夜打过篮球,没在路边蹲着吃汉堡。 他这一晚上干的全部都是他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 绍耀侧头看着抱着全家桶慢悠悠吃冰淇淋的小孩,眼底多了几分宠溺。 能让你忘了那些事,能让你永远真心笑着,能让你放肆毫无顾忌的生活。 这一刻,直至永远,他甘之若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被宝贝儿】 从莽莽天际的浩瀚云霄横空出世,走过沧桑的大西北,流淌在神秘的河西走廊,黄河一路卷云带涛怒吼着流过草原,北上南下流入东海。乐文小说w-w-w..c-o-m。 河岸边卷起的风浪带着经年累月的黄沙土腥味儿吹在脸上,仿佛来自天外的河风,看透了古国历史的沧桑。 丁陡兴奋的扒着高河岸边的走廊高声叫喊,高兴的拉着绍耀的手朗声说,“这是黄河,我听到了!闻到了,是黄土的味儿,不一样的!” 黄河的水溅起落在他脸上,等干了的时候结成小小的一团黄色泥点,绍耀闷声直笑,“你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丁陡迎风直笑,“你会游泳不,掉下去了,你跳下去救我啊。” 绍耀一挑眉,哟,可以,这都胆子大了,从学校的大门上不敢往下跳,倒是不怕那深几十米的涛涛黄河了。 他们站的地方是一处搭在河岸边上的高铁防洪台,早上六七点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只有河岸边从黄土翻卷着升起来的火红太阳。 绍耀站在丁陡身后,偷偷用一只手虚拦住他的腰,脸上露出几分深沉惬笑,另一只手毫不客气推了丁陡肩膀一把。 “啊!”丁陡大叫一声,他脚下一滑,身体突然失重,心脏猛地拧了起来,整个人往栏杆下掉。 在半空中停顿半秒,然而下一秒就被人翻身搂住腰,丁陡猛地转身撞入绍耀的怀里,力气之大将两个人撞的惯性的向后一退,一屁股坐在了高台的地上。 半秒的失重让丁陡吓的脸顿时白了,闷头趴在绍耀怀里好久都没从他刚刚差点掉进黄河的惊险中缓过神来。 绍耀坐在地上,丁陡趴在他肩膀处,将脸压在肩膀上,温热的感觉让绍耀一时恍惚,摸摸他的后脑,“真吓到了?” “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别怕啊。” “哭了?我错了,我道歉啊” “小豆丁?” 丁陡不吭声。 绍耀无奈,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他以为他不怕了呢。 男人的天性啊,就喜欢逗自己喜欢的。小时候被男生揪过头发吗,被小屁孩掀过裙子吗。越是喜欢就越调皮,笨拙的去接近自己喜欢的人。 否则,你见过哪个小女孩扒人家喜欢的男生裤子吗。 他不会让他掉下去的,不会让他受伤的,所以看着他一脸不在乎骄傲的说,我要是掉下去,你救我啊。 绍耀一时兴起,勾起藏在骨子里小男孩的贱贱的小天性,欺负了人家呗。 结果没想到,小时候揪人家头发的女孩真的哭了,掀人家裙子的姑娘再也不想和他说话了,吓唬人的绍先生人家也不想搭理了。 绍耀大手揉着怀里的脑袋,认真的说,“我以后不吓你了,不怕不怕,来,让我看看,哭了没。” 丁陡这才从他肩膀上抬起头,露出绷成一条线的嘴巴,眼尾氤氲一抹红润,勾出清浅的眸子。 气的他都快忍不住要咬他了。 不知道他看不见吗,还这样吓他,真以为自己要掉下来了。 几乎都要闻到黄土腥味儿了。 那可是黄河啊,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永不休! 一抿唇,看不见的大眼睛瞪着他,控示着他的罪行,理直气壮的嘟囔抱怨,“你才哭了呢,我又不害怕。” 绍耀勾唇笑,抬手将丁陡脸上的泥水点印子擦掉,“好好,我怕,行不。还想玩不?黄河边上有索道,可从直接滑到对岸,” 丁陡坚决摇头,他看不见,完全是体验刺激感官的游戏他可玩不起。 刚刚被吓得心脏一缩,现在也没有玩的心思了,往地上一坐,四天以来的疲惫接踵而来,被人诬陷,被困住,走马观花的往脑外涌出,变成最不值得记起来的回忆。 丁陡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拍了两下,迎着清风,“走吧,我该回家了。” 绍耀站起来,拉着他就往前走,“先去找个宾馆洗一下澡。” 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在油烟中拥挤,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现在又溅着黄土粉末的泥水点,两个人一时间在别人看来都有些狼狈。 就这么回市里,不被嫌弃才怪呢。 绍先生带着人在黄河边找了个宾馆,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去,迅速将自己从里到外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并排躺在宽敞的大床上休息。 床边的窗帘一拉开,就能看见外面汹涌奔流的黄河,卷着黄沙一路狂奔。 舒服的终于躺了下来,轻喟一声,丁陡大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世界里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唇角一勾,卷起漂亮的弧度,“绍先生,谢谢你。” 一声谢谢完全不足于代表绍耀做的事。 可是除了满心谢意,丁陡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绍耀,他不知道还要在那儿等多久才能等出结果。 帮他查清自己的清白,为了不让他难过,带他吃好吃的,和他打篮球,看黄河吹风,陪他一天一夜,片刻不离。 绍耀也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沉声说,“叫名字,不叫把你扔河里。” 刚刚的谢意立刻变成了指控的小委屈。 打篮球出来让他偷偷摸摸翻人家的墙,黄河边吹风故意吓唬他,现在还威胁他扔河里。 绍先生也焉坏焉坏的。 丁陡缓缓微笑,笑容里带着海阔天空的清明,又仿佛四月下的凉薄的雨,眉梢都生动起来。 “绍耀……绍耀,芍药花儿!” 绍耀大长胳膊一搂,勾住丁陡的脖子,将他压回枕头上,低低沉沉的笑声从胸腔里传出来,丝滑诱人,“芍药花儿,你喜欢吗。” 丁陡一愣,痴痴笑出来。 绍耀从脏衣服里摸出手机。 “您、您是绍先生吗,小丁和您在一起吗?” 绍耀将电话递给丁陡,丁陡眨巴着看不见的眼睛,笑着叫,“奶奶,哎,我在呢。” 丁奶奶那头一沉,带着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热烈的喜悦从电话那头翻腾而来。 “小丁,你快来吧。贺贺、贺贺回来了啊。” 丁陡一阵恍惚,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唇颤抖,握住电话,小心翼翼满心喜悦,小心谨慎的问,“贺贺他,是他回来了?” 丁奶奶那头哎了一声,“是啊,回来了,他好好的,回来了啊。” 丁陡双眸泛红,眼尾氤氲出雾气的潮湿,他颤抖的说,“奶,你、让他接电话。” 那头片刻的停顿,接着,一个好听清朗的声音传出来。 “宝贝儿,你在哪儿呢,我想你了。” 丁陡笑了出来,眼睛泛红,又哭又笑,“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之后,丁陡立刻摸索着要下去,绍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沉的看着他的眼睛,“是谁?” 丁陡在黑暗中着急的寻找自己的衣服鞋子,断断续续迫不及待,“他回来了,我要回去。” 绍耀心口一窒,他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豆丁,这么的焦急喜悦,这么的忐忑激动,他以为他永远都是清风般镇定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由飞翔。 可他没有想到,原来风也有翅膀,像是风筝的线,透明细小却缠绵坚韧,现在,那双翅膀回来了,线永远都没有断过。 绍耀沉默的穿好自己的衣服,带着他下楼,买一盒牛奶放在他手里,打上出租车,一路在沉默和压抑的激动中离开热闹喧闹的黄河。 出租车停下的地方是医院。 丁陡下了车一路踉踉跄跄,甚至小跑起来,拼命的焦急的想要见到那个人。 绍耀紧紧抓着他的手腕,避免他摔倒,目光深沉温柔又寂静看着他的侧脸。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他这般迫不及待。 医院的走廊里沿边的座椅上有人低垂着头,瘦削的肩膀落在脊背拱起成寂寞美丽的侧影上。 他微微转头,看着急急忙忙往这边走过来带着踉跄的年轻人,眼底大喜,站起来飞快的跑过去。 “宝贝儿,宝贝儿,我回来了。” 丁陡顿住脚步,温贺大喊着宝贝,与迎面的人紧紧抱住。 “宝贝儿,我好想你。” 温贺拉起丁陡的双手,放在自己脸上,摸索,认证,从唇角到眉眼,每一处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却每一处都有细微的变化。 他的贺贺长大了。 长大了,回来了。 绍耀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如同被一只手紧紧捏住了心脏,疼的他一时无法呼吸。 似乎,从这个人出现开始,什么都变了。 丁陡略带哽咽的急忙问道,“为什么会在医院,贺贺你受伤了吗,哪里受伤了呢。” 一边突然传出嚎啕大哭声。 他姨家的孩子石涛涛跑过来,大声哭喊着,“你们都是坏人,坏人!你们打我爸爸!滚!” 温贺唇勾起冰冷的笑容,一脚毫不客气的狠狠踢在石涛涛身上,还要再踩上去时被丁陡紧紧抱住,按在怀里,温声细语的安慰,“没事,我没事,别打他,贺贺。” 丁奶奶连忙扶起来大声哭闹的石涛涛,抹了抹眼泪,“小丁,你先带贺贺回家,我在这儿等着你姨夫出来。哎,没事,小孩子胡闹嘞。” 他姨听见石涛涛的哭声快步走出来,瞧见自己家的孩子被打,大喊一声要去抓打丁奶奶,被绍耀一把抓住手臂。 “你们都欺负我啊,打人了啊,不活了,你们都欺负我们母子,真是不让人活了啊。” 绍耀皱眉狠狠扔开女人的手臂,女人抱着孩子滑坐在地上哭起来,他扶住丁奶奶,不让女人碰上丁奶奶。 他姨看丁陡抱着温贺,不敢上前,竟然想要打丁奶奶! 温贺拼命的挣扎,眼中布满血丝,“到底谁欺负谁!贱人,你要是再敢欺负宝贝儿,我打不死你们,把钱都还给宝贝儿!” 丁陡死死抱住温贺,将温贺往来的地方拉,轻声细语温柔的一遍一遍说,“贺贺,没人欺负我,真的,贺贺,我们回家啊。” 丁奶奶原本想等着看看他姨夫伤的重不重,看见他姨竟然要打她,也不敢再留下来了。 一时间场面乱的很,医院的护士医生都出来了,病房里也有人伸着脑袋往外面看。 绍耀一手扶住丁奶奶,一手拉着丁陡,防止他看不见摔倒,四个人往医院外走去。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被丑了】 医院不能吵闹,绍耀带着人出来,天色也不早了,他们赶回来的时候还没吃饭,想带人吃饭去。网值得您收藏 温贺被丁陡搂在怀里,用一双落寞警惕的目光盯着绍耀,表情淡漠。 但当他转过头与豆丁说话的时候,却眉眼弯弯,带着少年天性的纯挚和单纯。 绍耀眸子泛着看不见底的深潭浓黑,他拉住丁陡柔声说,“饿了吗?” 怀里的少年猛地皱眉,要挣脱出来,被丁陡及时抱住,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乖,贺贺。” 看见绍耀和丁陡在一起,丁奶奶才放了心,有些抱怨和担忧的说,“小丁啊,出门的时候可是要和奶奶说,家里人都担心呢。” 丁陡刚想说话,温贺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转眼就和绍耀打了起来。 少年的身体柔软,富有韧性,动作之间满是威胁和狠绝的杀意,就好像两个人有深仇大恨一般。 绍耀体格健壮,动作敏锐迅速,包裹在衣服中的肌肉绷起撑起肌理鲜明的线条。 丁奶奶赶紧吆喝。 丁陡搀扶着她,快速焦急的说,“奶,你别动,我去。” 他看不见,听着颤抖的动作扯破风声,直直闯进两个人的打斗之中,温贺收势不急,拳头朝着丁陡的腹部打去,在快碰上的时候被绍耀用力抓住手腕狠狠甩到一边去了。 绍耀用胳膊将丁陡和温贺隔出一条空隙,从丁陡身后用胳膊紧紧将他抱在怀里,眸中燃起火山云般的深红瞳色,唇角冷硬的抿起来。 “别打他!”丁陡急忙说,清俊的脸庞微微泛白,从眼尾到眉梢刻出惊吓的雾气,他知道温贺打不过绍耀,急忙喝止。 “别打他,绍先生,他、他只是个小孩子,他不懂事!” 绍耀猛地皱眉,眉宇印下深刻的印记,胳膊横在丁陡的脖间,将他困在自己怀中,以一种宣誓主权的姿态漠视对面张狂暴怒的少年。 低声在他耳边说,“是他先动手的。” 这样明目张胆的将人抱在怀里,清淡的味道闯入鼻尖,绍耀一时迷恋,却又因丁陡的话泛起酸意。 “我又变成绍先生了。” 丁陡一愣,伸手按住绍耀横在自己脖间的线条冷硬优美的手臂,毫无意识的轻轻摩擦,轻声说,“绍耀,贺贺是小孩子,他只是怕我被人欺负。你别生气,好不好。” 面前的少年虎视眈眈,绍耀却不想再多纠缠,出事以来,这五六天豆丁都没有好好休息,更加清瘦,神色间流露着不易察觉的疲惫神色。 他放开手,温贺立刻抱住丁陡,朝他冷漠危险敌意的对视。 绍耀深深看了眼丁陡,在那双清润没有焦距的眸子上停留片刻,声音低沉,“我走了,路上小心。回去睡一觉,好好休息。” 丁陡勾起笑容,“嗯!” 绍耀在车里看着三个人在人海中越走越远,眉头又拢了起来。 这个温贺,有些问题。 终于到了家里,丁陡没敢说自己这几天在哪儿,只能让奶奶和贺贺以为他和绍耀在一起。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这五六天以来的疲惫顿时涌上身体,累得他躺在床上几乎不想多动一下手指。 不光是身体累,还有心累。 一下想到那个和贺贺一样年纪的严京,丁陡顿时失望难过起来,迷茫的仰躺在床上。 丁奶奶做好了饭,叫两个人出去吃。 丁陡实在不想起来,可是躺在他身边像一只猫一样安静的少年却不能不吃饭,他摸索着按了按温贺的肚子,和他蹭头而卧,小声说,“贺贺,学校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温贺垂着眼睛,摇摇头,只是小声的叫着宝贝儿。 丁陡抿唇一笑,带着温贺出去吃了些饭。 丁奶奶看着一直纠缠着丁陡的少年,一时无奈,往屋子里看了眼,叹一口气,花白的头发在空气中染上一层经年累月无法言说的痛楚。 丁陡蹲在地上摸着他的手,给温贺洗干净手和脸,擦干,帮他脱掉衣服,盖上被子。 温贺立刻拉住他的手。 “我将水倒了,马上就回来,好不好?”他耐心的哄着,小心的端着水盆。 温贺垂眸,从被子里钻出来,跟着他一起。 丁陡迅速将水倒掉,带着人摸索着走回屋子,将人塞|进被子,摸着他有些冰凉的手臂,不太高兴的心疼,“我马上就回来了,你非要跟着,身上很凉,生病了怎么办。” 温贺闭上眼睛,抱住丁陡的手臂。 再多的呵责都对这个人说不出来,他微微一叹,闭上眼睛,任由疲惫汹涌而来将他淹没在深沉的大海中。 而最后出现在他脑中的,却是一个身影模糊的男人在他耳边轻喟一声,好好休息。 刚到四月份开始,洛安市游客明显数量增多。 临安门一条街上热热闹闹,从头到尾的小吃玩物特色摆出来长长一溜。 每个用漆红木搭建而成的小吃摊上挂着市政府发的卫生检验合格证,让每个来这里吃的人都能享受到最干净的食物。 临安门的招商要求非常严格,摊贩的卫生达不到规定的标准是绝对不允许入住临安门的。 商业街的尾巷,一处朴素的门前坐着个模样清秀干净的小孩,他像只猫一样坐卧在木椅上,闭着眼睛仰头,让从树叶缝隙斑驳跌入的破碎阳光照在他脸上。 安安静静,眉目如画。 丁陡握着导盲仗走出来,将一杯奶油蛋糕递给温贺,摸索着蹲在他面前,摊开手心的药,“贺贺,吃完之后乖乖把药吃了好吗。” 隔壁奶茶店的楠姐笑嘻嘻的说,“小丁啊,你从哪儿领回来个小弟弟啊。” 温贺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握着手里的药,小声的叫着,宝贝儿。 丁陡摸摸他的头,走进了推拿店里,留小孩一个人懒懒的晒着太阳。 丁陡等休息的时候,温贺不在他身边时,躲在洗手间打电话。 摸索着按着手机上的按键,输入那串早已熟背在心却多年没有联系的电话。 那头过了好久才接了起来。 丁陡轻声说,“温先生,我是丁陡,你还记得吗。你知道贺贺回来了吗。” 那头的声音淡漠陌生,“是吗,回来就回来吧,反正他也不肯回家。” 丁陡皱眉,眼底露出几分凝重和疏离,“温先生,贺贺的病还没有好,你不能不管他。” “丁陡,我说过了,他是我儿子,我不会让他有事,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但请你记住他是我儿子。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那头的忙碌音让丁陡好久无法释怀,浅薄的唇角抿成一条沉重深刻的线,无法言说的疼痛漫上眉眼,最后落寞的消失在氤氲宁静的眼角。 外面传来急促的呼唤声。 宝贝儿。 丁陡急忙出去,答应一声,“我在呢,贺贺。” 晚上下班的时候,推拿店老板将上个月的工资结了,犹豫的说,“小丁啊,你看你这个月缺了快一个星期,这也扣了你一些,你数数对不对。” 丁陡抱歉,没有打招呼就旷工是他的责任,扣下工资是应该的。 想到酒吧的工作,丁陡一时失望起来,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他能做的工作不多,而他又十分需要钱,少了这份兼职,仅仅依靠推拿店的工资来维持日常和欠款已经有些困难了。 拉着身边人的手,丁陡摸摸他肩膀,笑了笑,“贺贺,饿了吗,我们回家吃饭。” 温贺抬眼,安静的看着比他高了半头的清俊年轻人,想了想,摸出口袋的卡放在他手里。 丁陡惊讶,就算看不见,他俩之间却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的心境般默契。 “你的钱我不要,贺贺,收起来,要看病的。” 温贺摇摇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的人看不见。 “贺贺,你在学校好吗?”丁陡拉着他,在路上慢悠悠的走。 温贺像一只安静的猫待在丁陡身边,“嗯。” 他想了想,歪歪脑袋,将卡放在丁陡手里,“这是奖学金。” 丁陡惊讶,脸上漫上笑意,摸摸他的头,眉眼之间都开心起来,“我就知道贺贺很聪明,在学校一定很厉害。” 他是真的高兴,这就是为何他坚持让贺贺一定要继续上学的原因。 他的贺贺虽然和常人不一样,可是非常聪明,他自己无法和普通人一样上学长大,可是温贺一定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能将他关在小屋里,锁在黑暗中。 不能让他再和以前一样。 他是温贺的宝贝儿,温贺对他而言也是一样。 无法代替,无法遗忘,无法不在乎的唯一的宝贝。 安静的小路通往回家的方向,路灯婆娑。 “贺贺,小姨没欺负我,你别打他们,打伤了,警察会抓你的,不能用打人去解决问题。” 没有回答,身边的却人抓紧了他的手,丁陡微笑着,“也不能打绍先生,他是我的朋友。他......是好人,他对我很好。” 丁陡好像想起来什么,带着笑意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绍先生长什么样。我......”他勾了勾唇,他在脑中勾画过无数次绍耀的模样,却觉得那个都不是他。 而当绍耀站在他面前时,他的气味,他的感觉,他的温度,都鲜明的像一层温柔的雨幕落在他肩膀,包裹在他身体上。 让他无时无刻能都感觉到他在他身边。 这样的人是什么模样,他在脑中画了一次又一次。 温贺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丁陡的眼睛,“丑。” 丁陡闷闷笑出来,“嗯,我家贺贺长得最好看了。” 温贺努力摇头,“不是。宝贝儿好看。”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顶了蝴蝶】 洛安市的郁金香花卉节正式开始了。?乐?文?小说. 公交车上水彩画着意境唯美颜色丰富的娇贵花朵,路过洛安的大街小巷,就好像将花朵的香味儿都传遍了整个洛安市。 市公园里从云南那边空运回四五万只蝴蝶,将在郁金香开幕式的时候全部放出,迎风起舞,那蝴蝶一点都不怕人,仅仅站着就会有脆弱美丽的蝴蝶忽闪着翅膀落在你的肩膀。 晚上吃完饭,丁陡怕温贺无聊,想让他看会儿电视。 丁奶奶说,“没事的话去家里看看你姨吧,这小崽子把你姨夫打出了血。都是一家人,这样做不好看。” 温贺表情淡漠靠着丁陡一动不动。 丁陡点点头,温贺抓紧他的手臂,紧紧靠在上面吸取温暖清冽的味道,像只骄傲又高贵的猫咪。 温贺粘着他一块去接电话。 “明天上班吗。”是绍耀呐。 丁陡笑,另一只手摸摸温贺的脑袋,“明天是周三,可以休息一天。绍先。咳,怎么了?” 绍耀躺在沙发上,眉宇温和声音低沉,拿着手里洛安市郁金香花卉的宣传页,“明天带你去玩儿。” 温贺突然收紧手臂,甚至伸出一只手环住丁陡的腰,将他抓在自己怀里,恨不得用胶水将自己粘在丁陡的身上。 丁奶奶看着他俩直摇头。 温贺抬头,紧张警惕的用目光考量丁陡,小声叫着宝贝儿。 “这......不太方便。”丁陡微微皱眉,被温贺勒的生疼。 绍耀那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带上他一起。” 他猜到是因为那小子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带上一起。 “明天早上八点,我去接你,行吗。” “我...早上想去一趟医院。” 绍耀皱眉,立刻问道,“你生病了?” “不是,贺贺他打伤了人,我去看看有事没。” 绍耀拿着电话,朝徐则辉勾勾手,辉子不情不愿的将刚削好的苹果递了上去。 你是老大,行了吧。 “嗯,早点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绍耀这头刚挂了电话,徐则辉立刻笑眯眯的扑过来,趴在沙发上问,“老大,又出去玩啊,带上我吧。我还能帮你拿东西,特勤快!” 徐则辉努力推销自己。 瞧他这肌肉,结实耐劳,勤快勤恳,而且完全不要钱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家绍老大总是自己出去,都不带他了,还将公司业务都留给他处理,果然是新欢旧爱。 绍耀一脚踹在徐则辉的屁股上,让他挪远点,别离他这么近。 “带上你,帮我抗住一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丁陡一手掂着一箱牛奶,一手拉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孩走下来,因为双手都有东西,没办法使用导盲仗,他走的格外小心。 徐则辉摸摸下巴,“那小孩谁啊。” 绍耀下车将东西拿上车,温贺立刻抓紧丁陡,虎视眈眈警惕的瞪着他。 感觉到温贺的情绪,丁陡连忙解释,”贺贺不太经常接触陌生人,他有些紧张。” 绍耀淡淡的嗯,打开车门,让两个人上车。 从副驾递过去两杯在路上买的鲜榨甘蔗汁,开车的小灰灰撇撇嘴,小声问,“老大,我也想喝,你能喂我不?” 绍耀看着身后两个如同粘在一起的人微微皱眉,唇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徐则辉立刻乖乖闭上嘴巴,懂了,老大心情不好。 温贺乖乖的靠在丁陡肩膀,小声叫,“宝贝儿,宝贝儿”。 徐则辉迅速瞄一眼冷脸的绍耀,认真坐直表示他正开车,什么都没感觉到。 丁陡摸索着摸摸他的手,嗯,不凉,早上起来的时候怕贺贺冷。 医院没人,丁陡报上地址直接去了他姨的家里,刚到地方时温贺整个人像发怒的猫儿,似乎将身上的毛全部都炸了起来,目光中不再是安安静静,而带着种冰冷厌恶。 徐则辉和绍耀在外面等候,丁陡耐心的说了好久才让温贺先在外面等一下,他马上就出来。 徐则辉碰了碰绍耀,小声说,“我觉得他不太对劲啊。” 车子前蹲着的小孩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大门的方向,拱起的脊背呈现一种攻击的姿态,好似如临大敌。 绍耀酷酷的嗯了一下,“等会儿看好他。” “啊?他他这样子,看上去好像会揍我——”,小灰灰苦脸,他不想看小孩啊,而且这小孩怪怪的! 丁陡没待太久就出来了,他刚出来,两个身影迅速扑上去,速度之快让徐则辉顿时觉得眼前一花。 豹子和猫去抢食,不用说就知道结果了。 绍耀一把将丁陡拉到自己身边,和温贺危险相望,用自己的身体将丁陡藏在身后,声音低沉,“坐前面去。” 温贺瞪大眼睛,眼尾也绷紧,咖啡色的瞳孔像只猫儿微微缩起,轻唤,宝贝儿。 丁陡看不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小声道,“绍耀,他会害怕。” 绍耀原本紧蹙的眉宇因他主动叫自己的名字忽的舒展,尽管脸色未变,却是轻柔了些许,他拉起丁陡的手腕,撸起袖子,丁陡手腕往上的地方一片通红。 那小崽子一副防备所有人的模样,过于紧张过于警惕,过于富有攻击,无意间就将丁陡紧紧攥在手里,手下没有轻重。 温贺瞳孔放大,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是难过似是悲伤的看了眼丁陡,失魂落魄的跟着徐则辉坐到了前面的位置上。 “绍耀,贺贺还小,他不是故意的,让他和我在一起吧,我怕他会丢。”丁陡和绍耀坐在车后,他小声的凑过去说。 绍耀看了眼丁陡的眼睛,想说,如果丢的话,你们俩一丢就丢一双了吧。 而且,他已经不小了吧,丁陡看不见本来就不方便,还要照顾个小屁孩。 他拉起丁陡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给他揉捏泛红的肌肤,细看几眼丁陡的脸,“瘦了。没好好吃饭。” 丁陡咦了一声,摸摸自己的脸,茫然的睁着眼睛,“没有啊。”他说话的时候带动一双清润的眸子,因为找不到人,有些傻。 绍耀抬手将他的脸转过来对上自己,温声说,“带你吃肉,想吃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离得太近,似乎说话之间的气息都能落在面颊上,因为太过亲密,丁陡的脸微微泛红,“灌汤包——” 那天吃的好好吃,各种裹着汤汁的灌汤包,馋的丁陡念了好几天。 绍耀笑着用手指碰了一下他的脸,余光中看见温贺一脸冰冷紧紧盯着两个人,他勾起唇角,眉峰柔和。 刚到花卉展,瞬间就好像钻进了人海一般,阳光明媚,暖暖的将浅黄色的阳光洒在身上,地上花香人海,热闹如潮繁华似锦。 市公园里人真的不少,温贺被绍耀强行丢给徐则辉,朝他挑眉,看什么看,你打不过我。 丁陡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棉花糖,还要尽量凭感觉躲着一不小心就往他身上扑的贺贺。 不是他不想拉着温贺,他感觉他们就是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他看不见,真的无法照顾好贺贺。 “糖葫芦要吐核的,贺贺。”丁陡趁着温贺又蹿过来的时候急忙叮嘱,就怕他们家这个小孩不知道。 市公园的花卉展释放的蝴蝶闪着漂亮浅黑色的翅膀忽闪忽闪落在正说话的丁陡头上,抓住一两根头发丝,晃晃悠悠的随着丁陡说话一颤一颤。 绍耀忍笑,看着丁陡像是带了个花蝴蝶的卡子,特美特好看,就连蝴蝶都知道要找适合自己落的地方。 丁陡低头咬住糖葫芦,那蝴蝶也撅起来翅膀跟着低头,忽闪忽闪。 徐则辉在后面裂开嘴巴无声的大笑,拿着手机迅速拍了下来,绍耀瞥一眼,小灰灰立刻憋住。 绍耀一手拎起温贺扔给徐则辉,“看不住他,工资减半,打扫客厅一个月!” 徐则辉哭丧着脸,紧紧抓住温贺的手腕,“小爷,你不要乱跑了好不好。” 温贺如果有毛的话现在一定全身炸起,一双弯叶的眼睛里流露着愤怒,当他看向丁陡的时候立刻转为隐忍不发的委屈模样,抿起嘴巴,心里默念宝贝儿。 奈何他不说话,丁陡根本就看不见温贺的小表情。 绍耀拉起丁陡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停下来买点吃的给身旁的人,他每买一样,温贺走过去就默默站在人家小摊面前,也不吭声,就紧紧盯着看。 徐则辉哭丧着不仅要自己花钱给小崽子买东西,还两边落不下好。 看着绍耀高大的身影,心里吐槽,来这种地方约会,别人是看风景的,你家那位看不到啊! 绍耀不是没考虑过丁陡看不见,他只是很想很想让他和普通人一样,过普通人的生活,花卉了,过节了,老百姓都喜欢来公园转转,他也想让丁陡来,让他和别人一样,给他其他人拥有的生活。 公园里郁金香舒张长长的叶子,阳光落在浅黄透明的花瓣上晶莹的亮点轻盈的在上面跳跃,满目的花海,香气伴随着阳光的暖风柔柔的散在空气中。 四个人八只手里全部都是零食,公园里卖的吃的几乎买了个遍,根本就顾不上看了,就丁陡一只闷头吃还没吃完一根糖葫芦。 徐则辉眯起眼睛,给温贺指着市公园外的东南方向笑嘻嘻的说,“瞧见那里没,那地方招标,我们打算在那儿建高档住宅楼,三十多层那种,从楼里往外看,一眼就能看清楚整个市公园,多美啊。” 方案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一两个月后的招标了,公园附近的房子空气好环境好,不少公司都等着呢,只要他们公司拿到项目就立刻开工。 徐则辉心里打算的美呀,等建成之后他就在这儿买个房子,买最高处的,离上班的地方近,空气好,交通也方便,要是有小媳妇再带着,简直美呆了。 可惜他炫耀的对象找错了,温贺根本不搭理他,反而将视线落在了那头热闹着伊呀呀呀的地方。 丁陡吃了烤串吃炒酸奶,返过来一大串糖葫芦还剩五六个吃不下去了。 绍耀直接接过来自己吃了,顺便把他吃不完的都给吃了,以便等会儿还能买其他好吃的。 丁陡笑眯眯的和绍耀拉着手,人多,一不小心松手会走散的,“绍耀,我想问问贺贺喝水了没。” 他们都走散了,他怕贺贺自己不知道喝点水。 绍耀抬眼飞快瞄一圈,“嗯。吃草莓吗?” 章咨岳皱眉躲开人群,眉宇之间略带烦躁,“不让你进来非要进来,人多死了。” 身边的女朋友长发飘飘,踩着高跟鞋在人群里也被挤的脸色不好,“是你要过来看地形的,既然来了,刚好有花卉展,我就想着你都没陪我来过公园嘛!” “现在看好了吗,走不走?”他双手插兜,和女朋友乔佳往人群少的小路边站着,心情烦躁。 乔佳搂着他手臂撒娇,“我渴了,想吃冰淇淋,你去买。” “回去再吃。” “我渴死了,现在就想吃,而且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章咨岳往人群中不耐烦的找哪里有卖冰淇淋的,目光落在人群中他熟悉的人身上,一愣,没想到那个人也在这儿。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被拒绝会嘤嘤哭】 绍耀的身形在人群中特别容易认出来,章咨岳先看见绍耀之后才发现丁陡竟然也在,而且两个人明显是一起的。。しwxs 章咨岳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认识,一时间脑中竟出现了片刻空白,不知作何感想。 公园中有搭起的舞台,上面咿咿呀呀正唱着花鼓戏,金鼓喧闹,小儿站在半高的台子上拿着小棒子轻敲鼓面,活波轻快的调子拉的长长的,脚下莲步生花,挽好手绣,这一出戏就又要开始了。 温贺眯起眼睛,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孩儿竟然对这很感兴趣。 绍耀手里端着一盘洗好的大草莓,听说还是牛奶味儿的,喂着丁陡吃,丁陡正咬着甘梅薯条,突然被塞进个清甜的草莓,顿时口中的油腻感全没了。 乔佳顺着章咨岳的方向看了眼,只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挽住他的手臂笑着说,“你也想听戏?” 章咨岳摇头,问说,“左边台子旁的人,最明显的那个,看到了吗。” 乔佳往人群中随意一扫,她正渴着呢,也没什么兴趣,随口说,“嗯,怎么了,认识的?” 章咨岳手插|进兜里,紧紧盯着人群中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淡漠的说,“我爸给我的二百万我直接买了公司的股权,公司现在正为政府的一块地准备招标,只要能中标,二百万的股权就能翻上一倍。” 乔佳顿时眼睛一闪,画着淡妆的脸上露出喜悦,“真是太好了,咨岳,这样我们就能很快结婚了。” 章咨岳放开她的手,淡漠的说,“这次招标是政府放的大项目,有许多公司参与,其中有两家的竞争力最强,一家是老公司名叫绿江南,一家是世纪卓越,总经理是美籍华人,很年轻,就是他。” 乔佳这才往人群里细看,心里惊讶,绍耀一身黑色休闲服不明显,可他身材高大又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男人侧脸棱角分明,眼神颇有刚毅之色,瞳仁深邃,气场沉静,细看之下,竟让乔佳心口微微乱了节奏。 章咨岳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从人少的地方往外面走,乔佳踩着高跟鞋跟上来,“我们不用去打声招呼吗。” 是敌亦是友,对对方客气,摸摸底也好。 章咨岳撇嘴笑了笑,“我只是公司小小的股东,他根本就不认识我。”他伸手搂住乔佳的腰,坏笑道,“你若是愿意,倒也可以去试试接近他。听过吗,美人计。” 乔佳横了他一眼,“我可是你女朋友,未婚妻,美人计不该我上场,万一人家看上我,我可还舍不得你呢。” 一直听到一曲花鼓戏结束,四人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都是大男人,对满园的花海其实也没特大的兴趣,哪儿好看就凑哪儿去。 一路吃零食吃了个七分饱,丁陡几个人坐在大树下的空椅上休息,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斑斓洒了一身,吃饱喝足,停下来的时候人就犯困了。 丁陡捂住嘴巴打个哈欠,摸索着握住温贺的手,说,“贺贺,累吗?” 温贺也安静了下来,捧着一大盘草莓乖乖的吃着,舒服的眯起眼睛乖乖的任丁陡摩擦他的手指。 绍耀一把将他的手抽出来,换成自己的手放进去。 丁陡一怔,笑起来,摸着绍耀粗粝的手指用按摩的手法在上面小范围推拿,坐办公室的人常需要使用电脑吧,绍先生的手心有许多厚茧,手掌干燥,但揉起来手感特好。 徐则辉馋巴巴的看着绍耀,无声的问能不能让他也被按一下啊,他是秘书,需要打的文件更多啊。 绍耀勾唇给他了个眼刀。 “休息好了吗?” 被晒得昏昏欲睡,周边的人来来走走,消失在大片浓郁花香耀眼的郁金香花中。 丁陡伸个懒腰,被绍耀从身后扣住手腕走过来,徐则辉连忙抓住温贺,小祖宗,你可是不能丢了。 “换个地方。”绍耀道,小心的拉着人绕过人群往公园外走。 徐则辉侧头小声对温贺说,“绍老大人好吧,我给你说你乖一点,别缠着你哥,你打不过老大的,乖乖吃你的东西就好。” 温贺怒瞪着他,像一只炸毛的猫咪,脖颈上都好像竖起一层绒毛,清澈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愤怒。 徐则辉摸摸他头,给他顺毛,“我是说,你哥看不见,你缠着他,他照顾自己都磕磕绊绊,更别说还要牵着你了。” 温贺一震,眼底的熊熊火光慢慢变得浅淡了些,整个人都好像耷拉着,他用锋利的牙齿咬着下唇,眼尾竟出现了一抹清浅的氤氲。 徐则辉以为自己话说重了,吓得赶紧剥开根棒棒糖塞人家嘴里。 呶,可是别哭啊。 他不知道的是,温贺第一次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他的宝贝儿看不见了,不是那个紧紧抱着他,明媚的眼眸里全是泪水的少年了。 他的宝贝儿长大了,却再也看不见了,无法像九年前给他喂饭喂水,洗手洗脸,将痛苦掩藏在眸子里边笑边流泪给他读书的少年了。 可他仍旧喜欢对他笑,从来都没有厌烦过他,从没有将他独自锁在屋里,夜晚睡觉的时候会紧紧抱着他。 温贺从来都没有疼过的心这一刻充满了酸楚的感觉,莫名的,闷疼的。 他突然感到害怕,害怕如果那个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后是否还会再继续这般对他好。 徐则辉发现小孩好像真的被深深打击了,连忙顺毛,“小丁看不见,他不能照顾你,温贺小朋友你也长大了,你可以照顾他啊。” 前面远处走的丁陡突然转身,伸出手,安静的等候温贺递过来。 从热闹的街市穿越而过,在充满郁金香花壁画的城市里散步,就这么与热闹的人擦肩而过,倾听岁月在脚下流过的声音。 绍耀将人带到了电子商城,接过柜台的人递过来的东西,他将耳机塞入丁陡耳朵里,“清楚吗?” 丁陡眨眨看不见的眼睛,里面正放的是一段评书。 徐则辉啧啧嘴巴,指着绍耀对一旁从来都没跟他回过一句话的温和说,“咳,绍老大看电子产品的眼光好像有点差,这款也太普通了吧,多少年前用的都是这种手动的按钮。” 绍耀拉着他的手放在按键上,除了需要开关,只有一个能上下左右拨动的按钮,操作特别简单。 “上下调节声音,左右换频道。是个类似mp3的智能存储播放器,功能不多,内存很大,容易操作,你试试。”绍耀低声道。 丁陡调了几下就学会了,播放器的后面带这个植物脂做的手环,绍耀轻松就将手腕扣到丁陡的手腕上,小小的东西黑色里放着浅浅的金光,十分好看,挂在手上小巧轻便。 “喜欢吗?” 丁陡低着头不说话,微微抿起嘴巴,手指轻轻摩擦手腕,眼帘垂下来遮住没有焦距的眸子。 绍耀抬起他的头,摸摸他的脸,“咬嘴巴干什么,说话,喜欢吗?” 徐则辉撑着下巴往那边看得津津有味,表面冷静内心激动,快点说喜欢啊,然后抱一个亲一个! 他哎了声,难道小丁不喜欢? 就那么个小东西,他也其实不喜欢的啦,除了能装些东西,又不能打电话看视屏,有什么用嘛。 丁陡抬眼,眼尾浅浅一片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辉,如同夜幕的星光,摇摇头,乖乖说,“我不要的。” 不是不喜欢,而是他说喜欢的话,绍耀一定会买的。 要是不喜欢,也许他就会再换一个接着问。 他不要的,不能要的。 绍耀已经给他很多东西了。 他数都数不过来了。 绍耀勾唇,手指划过丁陡的脸,顺手轻轻捏了一下,眼底温柔如水缠绵深情,低笑着说,“你拒绝成功过吗。” 可不是打击他,从认识到现在,大花决定的事谁反对成功吗。 徐则辉笑嘻嘻的摸摸他手腕那串小巧的播放器,“小丁呀,你就拿着吧,我哥好不容易送人个东西,要是被拒绝多伤心啊,回家趴在床上大哭我还要安慰呢。” 丁陡噗嗤笑出来,拒绝了绍先生还会趴床上大哭啊,这画面简直想象不到的。 一米八七的汉子嘤嘤嘤的趴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脸,噗,简直残忍。 见他笑起来,绍耀这才没狠狠给徐则辉一个冷眼,扭头带着小豆丁特美的走了。 徐则辉边用绍耀的卡付款边问,“现在还出这种东西了?真精致。” 柜台小姐伸长脖子往绍老大身上看,“才不是,那位先生定制的呢,全世界就这一个,小巧精致,戴在手腕上的是个智能手环,遇到危险还能根据脉搏跳动发出警报呢。” 徐则辉看了眼价钱,艾玛,还真是独有,能让人家从头到尾设计生产一个,那价格,可以想象了。 吃了晚饭将人送回去,绍耀和徐则辉又去了一趟公司,等回到城郊外的别墅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洗完热水澡,徐则辉穿着睡衣趴在沙发上和绍耀盯报价表,将市公园周边的环境3d模拟模型又扒拉出来研究。 “老大,公园那边的环境可真好,尤其是交通,你放心好了,我明天去公司给设计师开会,努力拿下项目。”他伸个大大的懒腰,等拿下之后又要忙上一整年了。 绍耀嗯了声,重新将方案又看了一遍才关了笔记本,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立刻接通了。 徐则辉踢拉着拖鞋回屋,都不用看通话记录,“帮我给温贺贺同学问好哦。”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吸气声,丁陡拍拍胸口,心魂未定,“恩恩?怎么了。” “快睡觉。” 这头,丁陡和温贺头挨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人一个耳机正躲在被窝听盗墓|笔记听得津津有味,阴风刚吹过来,黑暗处有一人影朝他们扑——电话铃声就响了,吓得两个人一时都没缓过劲儿。 “绍耀,小哥好厉害!”丁陡兴奋的说。 绍耀,“......” 早知道就不给他下载盗墓全集了! 大半夜想着其他男人睡不着—— 绍耀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怂。 明明还有郭老师相声,白家讲坛怎么就选择了上天下地无人能比的张小哥了呢! 就那两根手指头,生生把自己压下一大截。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想我了啊】 温贺接过电话顺手挂上,打开播放器,里面阴沉低压的声音在阴风中刮进耳朵。 丁陡,“......” 这样不太好,这是典型的卸磨杀那个什么。 他想了想,赶紧又打过去电话解释说,“那个...不小心挂了的。” 绍耀那头冷笑,死小子,别让他看见! 绍耀突然说,“你和他睡一起?” “嗯...是。” 绍耀的脸沉的不能再沉,肚子里直往外翻酸味儿,幽黑的眸子够上几点灼灼星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到白日里豆丁放在手里揉捏的感觉,一时间身体燥热发闷,连带着心跳都快了几分。 “绍耀——?你睡着了吗。”丁陡迟疑地问,绍先生又不说话了。 绍耀嗯了声,眼眸低沉幽暗,“睡吧,别太晚了。” “......好,晚安呐。” 挂了电话,绍耀走回自己的屋里,默默躺在洗的散发着清香的床上,闭上眼睛时脑中凶猛涌上来更多关于那人的片段。 浅笑的唇角,惊讶的模样,清润的眸子,遇见好吃的会忽闪的鼻翼...... 绍耀突然深深叹了口气,将手往下移。 谁能想到绍老大也会有自给自足的那一天呢。 谁能想到他也会有想着一个人想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那一天。 他想给他的感情藏在幽暗深情的双眸下,只等着有一天,从笼中破茧而出挣扎着和他缠绵交错没有分离。 四月一整个月都是郁金香的花期,阳光倾洒将浅黄色的光晕落在肩膀上如同颤动的蝴蝶轻盈跳跃。 丁陡和温贺在家门口等罗钰,临走前丁奶奶犹豫再三期期艾艾的说,“小丁,对门家的姑娘回来了,你俩见见行不行。” 丁陡无奈,“奶——” 丁奶奶连忙说,“就想让你俩先见见,先认识一下就行啊。小丁,你身边没有姑娘照顾不行的。过不了多久你也二十三了,也该娶媳妇了。我家小丁长得这么好,姑娘都喜欢的。” 温贺紧紧扒住丁陡的胳膊,丁陡一手握着导盲仗,摸了摸温贺的头,贺贺小小的叫了一声,“宝贝儿。” 丁奶奶叹口气,“奶就是想让你见一见啊。” 见一见,她也不求别的,见一面,她家小丁除了看不见,哪儿都好,怎么会没人心疼呢,她都疼了啊,想有人能在他身边,想的心都疼了。 丁陡心口一时发酸,只好道,“行吧,您问个时间,我去。” “哎,好好,我这就去找人家。”丁奶奶抹了把干涩的眼睛,看着丁陡小心翼翼牵着温贺走出家门,低声喃喃,好人有好报,一定会的。 罗钰是坐车来的,里面一个微胖憨厚的男人开车停在路旁,罗钰抿嘴笑着,“小丁快上来。” 听着罗钰和那男人笑着交谈,丁陡下意识轻抿下唇,眼尾勾出清浅一抹朝阳,每个人都应该有幸福的,他也会有的。 推拿店的生意不温不火,自从发生了那事儿后,刘四海老脸也放不住了,看着人家小孩都没多说一句话,自己也觉得难堪,也没再找丁陡的事了。 店里中午下的是鸡蛋面,丁陡怕温贺吃不饱还买了一盒锅贴给他,才刚十八正是长身体的个子,他家贺贺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行。 丁陡捧着碗小口吃着面条,味道清清淡淡,挺普通的家常饭。 正吃着的时候温贺突然说,“宝贝儿不去。” “?”,丁陡咽下面条,握着筷子的手腕一动,上面挂着的闪着黑色星光的小小东西在他瘦白的手腕上摇晃,一晃就好像撞进了温贺的心口。 “不去。”温贺倔强的重复了一遍,目光认真哀伤的盯着丁陡。 丁陡放下碗筷,“不去哪里?贺贺。” 温贺猛地抓住丁陡的手将他带起来,丁陡一时不察小腿撞在桌子上,被温贺踉跄拉出店外。 丁陡弯腰揉着腿,仰头小声说,“贺贺,你怎么了?是不是没吃饱啊。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的。” 温贺眼睛一红,唇角颤抖着绷直,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也蹲下来,忐忑迟疑的伸出手放在丁陡的膝盖上,似乎是想要帮他揉一揉撞疼的地方。 丁陡摸索着握住他的手,“不疼的。” 温贺沉默的点点头,“宝贝儿不去见姑娘。” 丁陡一怔,哑然失笑,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温贺竟然一直想这件事想了一上午吗。 “贺贺,我不去的话奶奶会伤心的,我不想让奶奶伤心,所以我带着贺贺去见一面好不好?” 温贺看着他,唇角朝上卷起小小的弧度,不是笑容,而是带着些许落寞和无法看懂的悲伤。 “绍耀。”他说。 丁陡惊讶,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听过温贺说谁的名字,就连贺贺住在他家里时也没听过贺贺叫奶奶,甚至连他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喊过。 丁陡知道温贺的情况,所以从来都不勉强温贺,任由他缠着自己。 可现在他家贺贺竟然突然叫了绍先生的名字。 丁陡微微笑了笑,轻声说,“贺贺喜欢绍先生?” 温贺大力的点头,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他只知道那男人对宝贝儿很好很好。 看不见温贺的点头,凭着感觉,丁陡扶着温贺站起来,蹲的时间长了,脑中一时犯发晕,他闭了闭眼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贺贺喜欢绍先生。 他应该高兴的,贺贺从来都没有表明过自己的感情,医生说过贺贺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人的感情,也许这些年他的病好了,他也会喜欢上别人,喜欢一些东西,就像那日他发现贺贺喜欢花鼓戏一样的自然简单。 丁陡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会有那种从心头涌上喉咙发闷发涩的感觉,仿佛有人用细小的银针扎他的心口,一下一下,疼的他不知所措。 九年前,当他站在他面前冷着小脸认真的说,“你妈妈说了你是我的宝贝儿。” 那一年,父母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猝然离世,丁陡哭的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痛苦沉沉的压着他的肩膀让他瘦小的身体几乎站不稳。 他躲在医院僻静的角落期待自己也能立刻死去。 然后有个很小的孩子说,你妈妈说了,你是我的宝贝儿。 那场车祸惨烈的无法形容,在蜿蜒盘旋的山路上突如其来的迎面相撞,车子打滑当场翻车,甚至其中一辆穿透护栏掉落山下。 山道上残留的车子里爬出一个身上布满血污的小孩,他表情落寞安静,从翻倒严重变形的车子里爬出来冷眼看着面前一幕。 他默默的走到对面的车子里,看着里面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她艰难伸着头,肩膀之下被死死卡在严重变形的车子里,她忍着剧痛在微曦的阳光中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安静的凝望她。 她努力朝他露出个安详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宝贝儿,我的宝贝......” 谁都无法想象,无法理解,无法知道那一刻温贺想的是什么。 他成了那场车祸的唯一安然无恙的幸存者。 他在医院的角落找到缩成一团绝望恸哭的少年,小小单薄的身体安静的注视着满脸泪痕的丁陡,他歪了歪脑袋,说,“你是我的,你妈妈说你是我的宝贝儿。” 可那一刻丁陡突然觉得也许父母从来都没有离开他,心疼着,宠爱着,一次次叫他宝贝儿。 只是现在,这个人换了,换成这个小小的孩子。 温贺几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他生下来就人格不健全,冷漠孤独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那一天,他多了个宝贝儿,在角落里泪流满面的宝贝儿。 从此共同相依为命。 丁陡笑了笑,笑的有些伤心,贺贺的病好了吧,会好的吧,他说他喜欢绍先生,喜欢芍药花儿。 “我知道,贺贺喜欢他,喜欢......就好。” 温贺抬头,惊讶的看着丁陡难过的垂下双眸,那双好看的只有黑色世界的眸子闪着一种温柔悲伤的光晕。 温贺伸手搂住丁陡,小声的说,“宝贝儿不去见姑娘。绍耀!” 丁陡脑中一时乱了,阳光晒在他身上却有种凉薄的感觉,他点点头茫然的说,“我不见,不见,我......带贺贺去见绍先生。” 四月中旬时,洛安市城市规划局召开了一次会议,各大公司分别递上了自己的策划方案,初次招标的见面会上除了本土公司外,外企里就属世纪卓越的企划方案最吸引人,最具有古国特色。 市公园外的那片土地的建设规划极大程度的用上了周边环境的分析调查,就仅仅世纪卓越绍总经理手中的那份3d模拟动画图就让不少内行人赞赏。 晚上九点的宴会,徐则辉一身黑色西装与绍耀站在一起,两人皆是风度翩翩,绍总经理更显得敏锐沉静,让不少出席的商业人和官员心里一赞。 这次商务宴会来的人不少,其中一部分是外省合作企业,绍耀来者不拒,无论是生意伙伴还是借故搭话的人一概处理得当。 章咨岳也是第一次出席这种正式的商务宴会,完全不是小孩子的打闹嬉笑,而是非常严肃高格调,也不是电视剧上面演的奢华浪费,就是纯属一个严谨正式的商务宴会。 章父笑呵呵的瞪一眼章咨岳,低声道,“你也是公司的股东,去跟人家世纪卓越的老总学学去,人家也没比你大上几岁。” 章咨岳撇嘴,这些人都是做生意的,一个比一个精明,他根本就懒得来,还不如跟朋友夜场嗨。 拿起一杯香槟,章咨岳朝绍耀走过去,“绍先生,您好,我姓章” 绍耀颔首,“章先生。您好。” 章咨岳磨磨蹭蹭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想了想道,“绍先生的公司对临安门商业街做的规划非常成功,听说已经申请了3a级景区了,我是来恭喜您的。” 绍耀淡淡的嗯了声,和他浅浅碰了一下酒杯。 章咨岳无话可说,只好干笑两声走了。 章咨岳刚走,徐则辉端着盘小点心走过来,“唉,既然想要恭维就先搞清楚嘛,我们明明是4a级景区,临安门可是我们公司第一个策划,我的心肝宝贝儿啊,恨不得别人多夸几句呢。” 绍耀瞥他一眼,没说话,就是听到这声宝贝儿的时候心头一动,刹那间眼眸添上一抹温柔。 他伸手拿走徐则辉盘子里的一粒花生豆。 徐则辉,“......” “大哥,你减肥啊,一晚上就吃这一粒豆子?” 绍耀放下酒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看下时间,晚上九点多了,他手机屏幕上是丁陡坐在车里正傻了吧唧吃冰淇淋的照片。 用手指轻轻摩擦,电话响了两三声就被接住了。 “睡了吗?” 丁陡听见绍耀的声音有片刻的恍惚,温贺正带着耳机闭着眼睛听歌,安静的像一只休憩的猫咪。 “嗯,还没。”丁陡敛下眸子,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突然冒出一朵粉嫩的大花,花瓣迎风起舞花香透过空气传入他的鼻尖与绍耀微带低沉的嗓音构成一幅高挑沉静的背影。 匆匆说了句,“我让贺贺接电话。” 丁陡摸索着拍了拍温贺的肩膀,将电话递给他。 温贺缓慢的眨眼睛,表情淡漠的接住电话一声不吭。 绍耀,“......” 额,把电话给那死小子干嘛! 他又没说要找他。 丁陡没听见温贺说话,也不知道那头绍耀说了什么,他碰一下温贺的手,小声说,“是绍耀,你说话呀贺贺。” 温贺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清秀的眉梢微微皱起来,眼尾一丝疏离清淡,他默默盯着缩成一团落寞坐在床边的宝贝儿,皱了皱眉,嫌恶的将手机扔了过去。 他一点都不想听绍耀说话! 那人是跟他抢宝贝的! 丁陡摸着手机重新拿起来,抿着嘴巴小声说,“贺贺他正听歌呢。” 绍耀,“......哦。” 跟我有什么关系?! 丁陡撇嘴,微微撅起来嘴巴,不知怎么自从他今天知道贺贺喜欢绍先生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茫然的状况下。 心口微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为了贺贺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因为喜欢的人是绍耀...... 绍耀眼底幽暗,“你不高兴我打电话?” “不是......” “今天遇到麻烦了?” “没有的” “那是没吃饱?” “怎么会” 丁陡拿手指在被子上胡乱的画。 绍耀想了想,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一时美的他直冒泡几乎要笑出来。 “想我了啊?” 丁陡拿着电话的手一抖,立刻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说什么啊!”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你偷看啊】 绍耀好心情的勾唇,低声说,“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吃早饭。本文由首发” 丁陡哦了声,捂住电话小声的问,贺贺,你想吃什么? 绍耀,“......” 他根本不想知道那小孩想吃什么! 早上七点左右,屋外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丁陡揉着眼睛,熟练的在黑暗中穿越客厅走到洗手间洗漱。 召唤贺贺,“水别弄到身上了,洗完脸要擦干。” 他摸索着走到里面的卫生间,还没解开扣子,身后就被温贺紧紧抓着裤腰带不放手。 丁陡无奈,“贺贺,你别闹,我上厕所呢。” 温贺仰着小脸怒视靠在洗手间边上勾唇微笑的男人,手里将丁陡的腰带抓的更紧。 有人偷看宝贝儿! 丁陡手背过去推他,“哎,尿裤子了怎么办,贺贺,你听话呀。” 绍耀无声的站在水池边笑的更是欢快,深邃的眸子里勾出一种摄人心魂的颜色,暗含几分得意的挑衅。 小样,有种你说话呀,你告诉他我正看着呢,去呀。 丁奶奶在客厅吆喝,“绍先生呐,那边是洗手间,小丁马上就出来了嘞。” 绍耀瞧着里头背对着他的人猛地一僵,声音低沉笑着说,“好,我不急。”然后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裤腰带上纠缠的四只手松了两个,温贺满脸阴郁默默拿回毛巾擦脸。 丁陡脊背挺直僵硬的晃了晃。 ...... ...... 丁奶奶也跟着坐在客厅问,“绍先生结婚了没呐。” “还没。” 丁奶奶上下打量了绍耀,心里羡慕,直夸道,“绍先生这条件容易找媳妇儿,慢慢挑也行。” 绍耀抬眸,看着僵硬的同手同脚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豆丁,勾唇,点点头,嗯,他好找媳妇。 “看你每次来都带东西,跟小徐一样,过年那会带医院的吃了好久都吃不完的。”丁奶奶推脱了半天也没让绍耀又拿走,直直给你放家里,给你拆开,给你现场吃。 绍耀送来的是国外邮回来的老年人奶粉,含糖量很低,适合给老人补钙,还有安眠的作用。 绍耀冲了一杯给丁奶奶递过去,呶,拆开口了,不能退了,而且这是给老人家喝的,他们都用不上的,收下吧。 丁陡收拾好了,牵着温贺傻啦吧唧站在门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期期艾艾犹犹豫豫。 说什么啊,说绍先生你刚刚打算偷看我上厕所? 还是说幸好贺贺抓住我的腰带了,要不然绍先生你就看到了。 ...... 看着僵硬的豆丁,绍耀心里直乐,走过去抓住丁陡的手腕,对丁奶奶说,“那我们先走了。奶奶再见。” 嗯,多懂礼貌。 楼外徐则辉肚子叫了好几趟,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老大带人出来。 “小丁,贺贺,你俩想吃什么?” “南街包子店。”绍耀说。 徐则辉哦了声,就知道是,他家老大好像快爱上包子了。 虽然真的很好吃。 听见包子,丁陡眨眨没有焦距的眼睛,肚子适时的叫了一声,声音特小,前面的两个人都没听见。 可一直靠在他肩膀上的温贺突然伸手戳了戳丁陡平坦的小肚子。 丁陡痒的笑出来。 绍耀,“......” 手往哪儿摸! 因为是绕路来的,绍耀来的早了些,给几个人点上各种味道的包子,外加一笼烧麦和蟹黄包,还有营养粥,一顿早饭吃的快上了百。 对于吃的方面,徐则辉完全相信绍耀的品位,只要他说吃的,你只要闷头吃就好了,完全不用担心味道和价钱。 四个男人吃了起七八笼屉子,徐则辉去结账,绍耀在外面买了两根削好穿成串的哈密瓜让他俩一人举着一根,解解腻。 绍耀见温贺认真的全身心都将目光放在哈密瓜上,温声说,“吃饱了吗?” 丁陡摸摸肚子,“吃撑着了。” 绍耀勾唇,也伸出手放在他小肚子上给他揉揉,丁陡脸骤红在凳子上小心的扭巴着想要躲开绍耀的手。 “昨天怎么了。” 丁陡一愣,忽然想到贺贺喜欢绍先生这件事,心里一时像被人用针扎一样的抽疼,顿时整个人都萎靡下来,小声说,“你给贺贺说几句话好不好。” 绍耀瞥一眼认真钻研吃哈密瓜方法的小孩,皱起眉来,能不说吗。 丁陡拉住绍耀的手晃了晃,“贺贺一定会很高兴的。” 绍耀心里一顿,他确定?他怎么觉得他和温贺是互看一眼就有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 温贺抬眼,眼里带几分淡漠和置身事外。 绍耀虽然不好言语,但也在生意场上能侃侃而谈的人,现在却真心不知道应该对这小子说些什么,只好错开丁陡的话题,“推拿店忙吗,会累吗?” 丁陡小口吃着哈密瓜,“还可以的。” 他都习惯了的。 “我这两天有些忙,不能带你吃早饭了。” 公司为市公园外围招标的事加班了好一段时间,尤其是这几天也差不多了,他们的方案做的很好得到了很多肯定,甚至老公司绿江南也赞叹不已,模拟效果这几天也几乎完整能确定下来,几乎已经能够确定招标的结果了。 “哦......”,丁陡小口吃的动作慢下来。 绍耀满意的看着他略带落寞的表情,上手摸了摸丁陡的脸,“晚上忙完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好。” 将他俩送到推拿店时,绍耀顺手把车上一个平板递给温贺,言简意赅的说,“上面的游戏能全部打通关吗。” 和这种人说话不需要逻辑,因为他根本不会理你,但绍耀十分能抓住温贺的心思。 温贺皱眉,眼里冒出星星点点的火光,不声不响的抱住平板。 就那几个游戏,他从小到大在心理医生那儿玩了不知道多少种。 绍耀勾唇,玩你的游戏,不要烦豆丁。 徐则辉眼巴巴的看着温贺手里的平板,哀怨道,“老大,你会再给我买一个吗。” 绍耀挑眉,“开你的车。” 哦。 不会了。 那是他的! 海峰的酒吧重新开业了,生意不好不坏,就是一下子少了两个主唱,让吧里安静了不少,总觉得有点寂寞。 章咨岳喝着他调的鸡尾酒,取笑道,“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找个时间给那儿的人通融通融,下次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海峰叹口气,哀怨的甩了下自己的小辫子,“我还挺喜欢他们俩的。小妖精这次真的没良心了,小丁也生气了吧,还牵连我。” 章咨岳凝眉,问,“你知道带走小丁的人是谁吗,把他保释出来的那个。” “好像是一朋友吧,反正他一去,那大队长还跟在屁股后面赔笑。” 章咨岳淡漠点头,想起来早上他爸说这次招标大概确定花落世纪卓越了。 没有想到丁陡竟然认识绍耀,章咨岳用他爸给的两百万婚钱买了公司的股权,这次招标失败的话,公司的股票也该大幅度降了,他那钱肯定损失。 “公司设计的方案不好吗?” 章父说,“也不全是,主要是世纪卓越是新起之秀,年轻人的想法新颖,再加上总经理风评好,你不经商不知道,政|府比较倾向于小规模风评好的企业。” 章咨岳想了想道,“如果我有办法让公司拿到这次项目呢?” 章父笑了两声,笑声里几分可笑,几分无奈,笑话他初生牛犊不怕虎。 “咨岳啊,你从小都在学校上学,就没接触商业,你还是好好学你的医,当你的医生,工作稳定也好,别跟你爸一样天天打商战,人老得快啊。” 海峰拍拍走神的章咨岳,将灯光调亮,准备音响设备,边弄边问,“哎,你说我去找小丁回来怎么样,你看他会同意吗?” 章咨岳仰头饮下鸡尾酒,轻轻转着流光溢彩的酒杯,“试试,他需要酒吧的工作。” 海峰叹口气,“谁跟你一样啊,有个好爹,我的少爷哟,我们这些人就只能苦命挣钱啦。” 四月过半,春意渐浓。 丁陡没有想到海峰竟然会再来找自己。 一店的人看着扎着无数小辫子的男人痛哭流涕,“小丁啊,我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你了,你千万不要生我的起啊。” 丁陡,“......” 海峰发现自己演过了,只好手里掂着东西将丁陡拉到一边偷偷的问,“我酒吧又重新开业了,你还去我那儿吗?” 他将丁陡三月份的工资也给带来了,酒吧可以正常开,人家的工资也不能拖欠的。 丁陡还没说话,海峰立刻拍胸脯保证,“这次我会将酒吧看管的更严的,我也是没想到那小妖精竟然会诬陷你,幸好他最后自己也承认了,也算是有良心。” 温贺过来抓住丁陡的手警惕的盯着海峰。 丁陡抱歉,“可能不行的,贺贺,就是他,住在我家,我需要照顾他,上班的时候也要带着他,去酒吧的话可能不太方便。” 海峰连忙朝温贺露出个笑容,跟小辫子辫成一股的金属铁片在阳光下晃的温贺不得不眯起眼睛。 “带着去嘛,都是小孩,喜欢玩,你放心,这次酒吧绝对干净。” 丁陡想了想,其实海峰对他真的挺好的,而且酒吧里挣的钱一个月就能全部用作生活费,他在推拿店的工资可以全部还债。 “那我还是周五周六晚上去可以吗?” “行啊,你——哎哟”,他头皮一疼,就见温贺一把揪住一根狠狠一拽。 丁陡连忙按住贺贺的手,“对不起啊峰哥,贺贺他不懂事,您别生气。” 海峰摸摸自己的小辫子,没有掉就行,“哎,我以为小孩子喜欢拽着玩,原来你家这大孩子也喜欢,没事没事,你来就行,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嗯,好,我周五直接过去。”丁陡弯弯唇角,怀里的温贺眼里闪着大大的好奇,皱眉伸着手想要揪下来一根玩。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记忆】 周五晚上,丁陡把贺贺带到了酒吧里,让他自己待在办公室里玩,“贺贺别出去,外面人多,你在里面就能听到我唱歌的。” 丁陡把手腕挂的播放器递给温贺,“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听小说,困的话就睡一会儿,我会很快就回来的,好不好?贺贺乖。” 温贺皱眉,抱着丁陡的腰不放手,丁陡劝了好一会儿才让他乖乖坐一边儿了。 海峰还将一盘爆米花和牛奶送了进来。 丁陡的声音很好听,十分清润明朗的音色温和动人,唱一首温柔的情歌仿佛真的连心都唱的软了。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绍耀这头才刚刚结束了会议,徐则辉伸个懒腰,晃了晃脑袋,“好羡慕小勺子啊,我要累死了。” 绍耀瞥他一眼,“收拾东西,回去吧。” 边说边给丁陡打电话,那头响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这个时候丁陡应该是正准备睡觉的,绍耀犹豫的放下手机,的确晚了,他这时候打电话会吵醒他的吧。 这样想着,绍耀看着自己的手机,却真的很想听一听他说话。 电话突然被接了起来。 绍耀拧着的心猛地松了,温声说,“我吵醒你了?” 温贺,“” “抱歉,快睡吧。” 温贺,“” 绍耀还想说话听见那边纷扰的吵闹声,皱眉问,“豆丁?” 温贺哼了一声。 “温贺!你们在哪?”绍耀皱眉,电话那头很吵,接电话的人是温贺,绍耀无法不担心他们,一个自闭症问题小孩,一个看不见,已经晚上十点了,还在外面知道有多危险吗! 温贺不喜欢绍耀的语气,将电话拿过去,走到办公室门口,将电话的那头对着酒吧歌台的侧面。 热闹的背景越来越明晰,越来越清楚,仿佛都在为那道温柔清浅的歌声让道,将歌声传入焦急担忧的那头。 丁陡眼前尽是黑暗,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到模糊的身影,画面一幕幕在歌声中不断后退后退,他轻轻按住原本带着手环的手腕,眼尾一抹清浅柔光缓缓氲出水波的模样。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摆在心底,不管别人说的多难听。 ——现在我拥有的事情, ——是你给我一半的爱情。 ——你一直在我感情的封锁区。 音乐伴着浅浅的伴奏缓缓落幕,从电话的一头流入另一头,从这头的喧闹流入那头的宁静。 我希望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身后的树木街景不断后退如同光影快速略过绍耀的眼眸,安静的夜晚路灯落下一层又一层橘色柔柔的光晕。 到唇边的责备因为这一段长情的歌声迟迟说不出口。 几乎,不用看就能知道他是什么模样。 即便不是唱给他听。 绍耀的车停在路边,一直等到半夜两点,看着年轻人浅浅不落的微笑,绍耀觉得这一幕就像他唱的歌一样,将关于丁陡的所有都锁在他的脑海中,成为他独家记忆。 温贺拉住丁陡不走,丁陡歪着脑袋笑,“怎么啦,累了?我们马上回去,明天你别跟我来了,在家里睡懒觉好不好。” 温贺低声道,“绍耀。” 丁陡笑容淡了一些,“你想他了?” 温贺皱眉,拉着他走到路旁的车边毫不客气的大力拍了几下。 他都看见他看他们了,还不说话! 不知道为何绍耀觉得自己的心泛起疼意,浅浅的美好的为一个人心疼。 “上来,我送你们回家。” 丁陡惊讶,太惊讶了,现在是半夜两点了吧,他们不可能又恰好遇到吧。 “绍耀......” 绍耀打开车门两个人坐好,递过去两盒牛奶,“喝吧,喝完回去赶快睡觉。” 牛奶有助于睡眠,希望他有个好梦。 将两人送回家门口,绍耀拉住丁陡,用手蹭蹭他的脸,“想听我唱歌吗?” 丁陡绽开大大的笑容,脸上没有丝毫疲惫,笑着说,“想!” 从来都没有人说要为他唱歌。 更何况,他不是别人。 绍耀得到满意的回答勾起唇角,声音低沉,“明天还去吗?” “嗯,周五周六,只有这两天。”他想起来上次的药品的事,解释说,“上次和酒吧老板没有关系的,不是他允许的。” 绍耀知道这个情况,要不然酒吧早就查封了,别说现在又开业了,“你喜欢唱歌。” 肯定的语气。 丁陡努力点头,似是叹息似是宽慰,这是他能做的事了,能有他能做的工作,他很开心,也值得开心。 他还年轻,能多挣一点还债就多挣一点,他不怕累,怕没人要他。 而且唱歌是他看不见之后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也成了是他靠近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 “绍耀......你开车要慢一点。” 绍耀心里一暖,行,知道心疼关心他了,就这一点,他大半夜来送他回家就够了。 “回去吧。” 一夜好梦。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温贺贺果然起不来了。 眯着眼睛眼尾氤氲泛着浅浅的红晕,抱着一大团被子懒洋洋的努力挣扎想要睁开眼睛。 丁陡轻拍拍他,哄他睡觉,“贺贺,你乖,睡吧,今天在家里陪奶奶好不好,我晚上就回来了。” 温贺挣扎了几下却困得闭着眼睛转眼就睡了过去。 丁陡将绍耀给的平板拿出来让他起来的时候玩,叮嘱奶奶,“一定要让他吃饭。” “小丁啊,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贺贺困成这样,你不困吗?”丁奶奶担忧。 丁陡解释道,“昨晚店里的客人有点多,没事,奶,就这两晚上忙,你别等我,晚上让贺贺吃完饭赶紧睡吧。” “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我知道了,奶。” 推拿店周六的时候人不少,上班族好不容易有空了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来,丁陡站了一天,一直到下午五点左右人才少了,好不容易得了个空休息。 罗钰这几天遇上喜事了,每天都美滋滋的,推拿店一屋的人都能感觉到。 丁陡琢磨着这也看起来也快要结婚了吧。 到时候拿几粒喜糖给贺贺吃,寓意好,喜庆安好。 丁陡正想着的时候绍耀掂了一大兜草莓进来了,推拿店老板早就记住他了,立刻问,“绍先生还是下了订单?” “找个干净的盆子来,洗草莓。”绍耀道。 听见他声音,丁陡惊讶,还没站起来就被绍耀喝止住了,“坐着吧,我等你下班。” 推拿店老板找了个他们平常用来洗菜的干净大盆子,绍耀挽了袖子自觉的站在狭小的厨房里洗草莓。 推拿店老板莫名其妙,“这是——” 绍耀用了好几个碗分别装草莓,给推拿店里方便吃的一人一碗,“后面还有。” 吃完自己盛。 于是推拿店里还没有来得及走的客人每个都吃上了一碗新鲜清甜的草莓。 他拿着一碗摘掉叶子的草莓蹲在丁陡面前,草莓配一小碟白糖,沾着吃会特别好吃,他一个个沾糖,再递到丁陡手里。 推拿店老板好心找来个巴掌大的小凳子给绍耀坐着,这么高大的个儿,一身品牌蹲在他们店里总觉得有点奇怪,衬得他们小店更加寒酸了。 绍耀倒是毫无自觉,盯着面前的人,淡漠敏锐的眸子里添了几分和风细雨的温柔,“别吃太多,等会儿要吃饭。” 丁陡小声说,“绍耀,你公司不忙了?” 忙,当然忙,招标的事一天没定下他就忙。 只是再忙也不能让这人自己深夜在外面,他无法放心下来。 既然豆丁喜欢唱歌,他愿意陪着他,护送他平安回家。 丁陡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眼睛,绍耀问,“瞌睡吗” 两点回家,在赶也大概两点半才能睡下,早上七点起来,根本就没有睡好。 “站着就不瞌睡了。” 他按摩的时候站在床边哪里来得及瞌睡啊。 绍耀深深看着他,清俊的脸颊上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遮住了世界的颜色,只能被迫妥协,被迫笑着接受这个黑暗的世界。 等推拿店里不再进客人了,老板便让丁陡先走了。 小小的店铺里站个高大的男人总觉得挤得慌。 丁陡吃草莓吃的嘴唇染上一层瑰丽的魅红色衬得他看起来更加白净,绍耀伸手碰了一下。 丁陡,“” 绍耀低声干咳一声,“草莓染上去了。” “哦。”丁陡用手背蹭了蹭,问,“还有颜色嘛?” 绍耀低头,离他特别近,好像往前一点点就能吻到对面的人。 他眸子凝望年轻人的时候印上那双薄唇的颜色,流露出炽热的星火。 他不想用手,更想用的是什么——路人皆知。 “绍耀!” 绍耀猛地回神,丁陡也恍然退后一步,明明看不到,却受了对方气息的感染,就好像要溺毙在那清冽的气息中。 总之,没有温贺那一句吆喝,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白天睡够了的温贺贺同学出来找他的宝贝儿了,没想到竟然看见这一幕,虽然他不太明白绍耀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看起来也不想什么好事! 绍耀带着两个人去吃了饭,等到酒吧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海峰想让丁陡去换件衣服,却被绍耀拦住,沉声道,“不用,就这样很好。” 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而且换来换去容易着凉。 豆丁长得好,清瘦修长,穿什么都行,不用换。 海峰摸摸小辫子,明明自己也算的高了,却在绍耀面前生生被压下一头,“好...吧,那小丁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准备上台。” 海峰在吧台调处一杯浅红色的鸡尾酒,外加倒了两杯橙汁放在三人面前,拿起一杯说,“绍先生,前几日发生那事让小丁受委屈了,也是我的错,幸好酒吧摄像头都拍下了,我这儿给您道歉了。” 海峰一直没找到机会正式给他赔礼道歉,看见绍耀之后总算是找到家长了。 绍耀没说话,将橙汁放在丁陡手里拿好,橙汁不是颜料兑出来的,是鲜榨的,特别鲜。 “峰哥,我没怪你,还是要感谢你同意让我在这儿唱歌。” 温贺贺同学自觉的一口喝完橙汁,将杯子砰的放到海峰面前,海峰边添边说,“别喝太多,有点甜,吃瓜子不,小朋友?” 温贺接住杯子低头喝水丝毫不搭理他。 绍耀倒是十分满意温贺小同学的态度,对谁都是一副坏脾气,不过好在知道护着豆丁,其他还能忍。 酒吧里音乐斑斓,灯光暗下来只留下星星点点的流光溢彩仿佛洒在天幕上换了颜色的星空。 丁陡快上台的时候问绍耀,“想听什么歌?” 其实他会的不太多,几乎有些遗憾可能无法唱绍耀想听的。 绍耀拨了拨他的头发,露出白净的额头,“独家记忆。” 丁陡一笑,好呀,这首他会。 舞池中的音乐缓缓流淌换上浅浅如水的温柔。 海峰眼尖的发现在酒吧不起眼的灯光无法全部照到地方的人,惊讶的走过去,“小岳岳,你怎么偷偷来了,也不说声啊,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章咨岳坐在角落的沙发中,摆手,“不去了,你别告诉小丁我来了,我这儿心情不好,别影响人家了。” “那行吧。” 温贺坐在吧台边手指迅速的在平板上滑动,将平板不屑的摆在绍耀面前。 呶,他玩通关了。 绍耀目光一直注视着舞台上坐在浅黄光晕中的人,瞥一眼温贺,“时间太长。” 温贺皱眉,眼底燃起怒火,砰的收回平板电脑,他不信了!他玩不过这个坏蛋! 丁陡身量高,但很瘦,坐在高脚椅上时,轻轻扶着话筒,光晕在他的脸上打下浅浅阴影,就像现在正缓缓流淌的音乐。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能从我心底抹去。 章咨岳坐在不被人察觉的角落里盯着吧台前的男人,沉默不语。 第40章 【第四十章 .乖,去医院】 丁陡看不见,可他能看的见,看得见绍耀眼中的感情。首发哦亲 章咨岳没有想到身份地位差别如此大的两个人也会有这般交集。 美籍华人。 有这般癖好也不为过了。 章咨岳的朋友中也有这种对男女不忌的人,不过大多数都是玩玩而已,中国人还是自古根深蒂固的思想,无法真正接受这种异常。 章父说过政|府招标不单会看公司的绩效并且更加注重公关形象,章咨岳心里暗自得意,也许这一次他真的能帮上什么忙呢。 毕竟这个公司也有他的股权在手呢。 丁陡一晚上只唱三首歌,其他的可以客人点歌,只不过他会的真的不太多,大多数人也比较好说话,来这里玩的毕竟都是年轻人。 丁陡唱完歌刚准备下来,海峰还没走到跟前,绍耀就已经大步跨过去扶住他了,小心的从众人目光中将丁陡带到休息的地方。 将温水递给他,里面是泡好的花草茶用来润喉的。 透明茶杯刚被打开,一股温热的花香扑面而来,浅紫色花朵在水中飘荡着柔软透明的花瓣,透过温水散发出香味儿。 丁陡不知怎么就特想笑出来,小声靠近他问,“绍耀,你从哪里弄来的啊。” 绍耀好像有个大大的口袋,里面随时随地都能往外面蹦出来他需要的任何东西。 这一句话显然让绍耀心情甚好,拉着他的手腕缓缓摩擦,“喝吧。” 不用问那么多,只要豆丁需要,他随时随地都能变出来。 丁陡捧着温热的花茶慢悠悠的喝,的确是累了,趴在水杯边缘上不想抬起头,像只吃饱喝足赖洋洋的小松鼠,偶尔无意识的鼓起腮帮子叹口气。 如果脑袋上再添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的话,说不定还会猛地抖一抖,可爱极了。 绍耀撑着手肘看着他,突然伸手捂住丁陡的眼睛,凑上前低头。 丁陡,“?” 丁陡动了动耳朵,只觉得耳朵刚刚突然一痒,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温贺,“......!!” 绍耀趁着酒吧里昏暗的灯火,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凑上前用唇迅速碰了下丁陡的耳朵,薄薄好看的耳廓因为发痒被主人上手捂住莫名揉了揉。 温贺大大的眼睛在酒吧的灯光下闪着流光溢彩的颜色,眼底满满尽是震惊。 丁陡莫名其妙的揉耳朵,绍耀勾着唇角努力压下心头发痒发热的那一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上手抱住他,努力忍着巨大的笑意。 绍耀扭头对上温贺贺同学单纯震惊的眼睛,突然老脸一红,意识到自己竟然情不自禁的亲了一下豆丁。 亲、亲了? 绍耀唇角的笑意越划越大,如同四月春风吹过布满软软青草的大地放肆的释放柔情蜜意,这一刻冰消雪融春风千里。 12点的时候,绍耀就带着丁陡和温贺离开了,他和海峰沟通过了,两点太晚了,也太危险,所以夜场就留给摇滚,将丁陡上台的时间往前放。 等绍耀一行人离开之后,章咨岳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要了一杯威士忌,看起来很是满意。 海峰叹口气,“是我考虑不周,小丁是盲人,还让他那么晚走。” 章咨岳伸手拍了拍海峰的肩膀。 章咨岳回去的时候凌晨一点多了,刚走进家门,屋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章父背着手眉头紧皱,训斥道,“你晚上去哪里了!就不能老老实实看你的书吗,天天就知道出去交一些狐朋狗友瞎胡闹。” 章咨岳脱了衣服扔在沙发上,低声笑了出来,“爸,我可是出去帮你的,若不是我交的朋友,公司恐怕就没有机会拿到这次招标了。” “你能认识什么人!” 章咨岳倒了杯水,“不管什么人,反正我有机会让世纪卓越落选,爸,你信我一回,你儿子我的钱也在公司放着呢。” 章父皱眉,怀疑的问,“你什么打算?咨岳,你不懂生意不要胡乱来。” 章咨岳将水喝完,笑着说,“这次我是曲线救国,您就看着吧,世纪卓越拿不到招标的。” 政|府联合商业招标会定在四月末,离现在差五天左右,公司上下将所有的方案核对了好几次,政|府公|关也派人来世纪卓越看了好几次,对他们做出的设计方案十分满意。 徐则辉刚从外地谈完项目回来,抱着一摞文件进了绍总的办公室,累得传了半天的气。 “总算是赶在你没走的时候回来了。这是几个厂家给出的价格报表,绍总你看一下,合适的话签合同,这两天就能将物料送来。” 绍耀看了眼表,快五点了,今天是周五,他要去带丁陡去酒吧,推拿店晚上七点下班,离现在还有两个小时。 徐则辉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水,大大咧咧的擦下巴,“绍总,公司该招人了,人手不够,忙不过来,把我累死了。” 绍耀低头迅速翻阅各种物料的价格表,“嗯,上网发招聘表吧,六月份等不忙的时候你负责招人。” 徐则辉点头,拉个椅子过来坐在绍耀身边给他详细解释文件上几家不同价格的报表原因。 推拿店里,丁陡刚准备换衣服就听见手机急促的响了一声,他摸索着打开后没有想到竟然是一条短信。 “老板,帮我念一下吧。” “嗯,好像是绍老板,他说让你先去酒吧,他晚一点过去。” ——小丁,你没事先来酒吧,我晚一点到。绍。 推拿店老板将手机合上还给丁陡,说,“哎,绍先生怎么会给你发短信,我觉得他是挺细心一人啊。” 给盲人发短信,这不是让人家找事儿吗,多不方便啊。 丁陡想起来半个月前绍耀说公司有些忙,“可能是正在开会不方便吧,那老板我就先走了。” 酒吧里这边隔了两条街,丁陡对这段路很熟悉,只要人不多的时候他能走的很顺利,他没让温贺跟着自己来上班,怕累着小孩儿了,晚上还要跟着他大半夜才睡觉。 酒吧周五的时候是一星期以来最热闹的,海峰正忙着招呼客人,一眼瞧见丁陡,看他后面没人问道,“绍先生没和你一起啊,那小孩儿呢?” “嗯,贺贺不来了。今晚人多吗?” 海峰正往话筒上安装一个金属帽,“还行,你去吧台等候一下,然后八点多的时候你就先上台,小丁你吃饭了没。” “嗯,我包里有吃的。” 丁陡坐在吧台人少的一侧,拿着买的面包慢悠悠的吃,正吃着感觉有人走到他面前,是海峰新招的调酒师,将一杯温牛奶放在丁陡手旁。 “小丁,绍先生给的,让我帮忙加热了一下。” 丁陡立刻转头试图寻找绍耀的靠近,“他来了?” 调酒师耸耸肩膀,“我不认识,不过说是姓绍,我见他匆匆去后面了,估计是去卫生间了,你晚上就吃点面包够吗。” 丁陡笑了笑,眼尾弯弯渲染一抹会心的微笑,“够了的。” 想到绍耀已经来了,丁陡心里一暖,好像只要绍耀在他就会更加安心,丁陡捧着牛奶慢慢喝,想着贺贺没有来,贺贺他......还喜欢绍耀吧。 丁陡慢慢的摩擦手里的导盲仗,眼眸微微垂下来,贺贺喜欢的吧,他几乎都没有听到贺贺叫他的名字,可贺贺叫了好多次绍耀。 绍先生会照顾人,绍先生身上总能拿出来好多玩的吃的。 丁陡正想着,突然有人匆匆走了过来,猛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 绍耀身上熟悉的感觉让他勾唇一笑,手扶上绍耀按住他肩膀的手腕问,“怎么了?” 绍耀低头紧紧皱眉,丁陡看不见的脸上带着几分冷硬和惊慌,“把你手机拿出来。” 丁陡刚摸出手机就被绍耀抓走了,一旁的温贺走过来抱住丁陡的胳膊,缓慢的喘息,小声的叫,宝贝儿。 丁陡一愣,“贺贺,你怎么和绍先生一起来了,吃饭了吗?” 绍耀六点多到推拿店时却得知丁陡收到了他的短信先走了,绍耀的心猛地拧了起来,薄唇紧抿,“走了多久?” “有四十分钟了,绍先生,你不是让小丁先——” “我没发短信!”绍耀沉声说,刚一出门就遇到了走过来的温贺,他赶紧带着人一路飞奔跑过来。 他就算再忙都不可能给丁陡发短信联系的,明知道他看不见,又怎么可能给他找麻烦,丁陡手机上的号码显示的却和他的一模一样。 想到这儿,绍耀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一瞬间想到会不会是缉|毒所里的严京出来了,打算报复豆丁,可丁陡好好的坐在这儿,那是谁冒充他给丁陡发短信。 绍耀拉着丁陡的手,一寸一寸用眼睛扫过他的身体检查他是否有什么损伤或者不正常的地方,绍耀伸手摸摸丁陡的腰。 丁陡笑着向后躲一下,“痒的。绍耀,你怎么了?我的手机有什么不对吗。” 绍耀和温贺对视一眼,抿成一条冷硬直线的薄唇微微松了一口气,冷峻的眉梢却迟迟不消,看着他完好的坐在自己面前却仍旧放心不下来。 绍耀摸摸他的脸,柔声说,“没事——没事了。我在路上遇上温贺,把他带来了,我去给你再买点吃的吧”。 丁陡拉住绍耀,“我吃饱了,还喝完了牛奶呢,你带贺贺去吃饭吧。” 绍耀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票子放在温贺面前,他反手握住丁陡的手,目光深邃幽暗,因为刚刚那莫名其妙的短信而惊慌的跳动着。 太害怕他出事了,绍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涌上的悸动,“你——有没有遇上什么人?” “没有啊。”丁陡好像感觉出绍耀的情绪,用手指蹭了蹭绍耀的手背,“绍耀,到底怎么了?” 绍耀站起来,揉揉他的头发,眼底辗转一抹长情,“怕你饿呀,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等我一下。”说完不等丁陡拒绝就先走了。 绍耀绕过酒吧,打了个电话,才去对面街上卖吃食的地方。 丁陡怀疑的小声问温贺,“贺贺,你们来的时候遇上了什么吗,我觉得你们有些奇怪。” 温贺努力使劲的摇了摇头,将脸蹭在丁陡肩头,温温的叫着,宝贝儿。 绍耀买的烧麦和蛋糕,丁陡觉得有些腻,只稍微吃了一点就全部都给温贺吃了。 酒吧里人越来越多,温度也高了起来,流光溢彩的灯光将酒吧的气氛调的很好,舞池里缓缓流淌优雅温柔的音乐。 丁陡觉得有些热,不知怎么,想到绍耀在下面时就抑制不住的心跳,从缓慢的节奏一直到一声比一声剧烈,就好像要跳出胸腔。 他无意识的拉了下衬衣,让身体舒服一些,嗓音微颤低沉婉转,音乐声如同清水浇入激烈跳动的心肺,眼眸中好像看到了多年前那一日早上斑斓温暖的阳光。 耳边仿佛被心跳声沾满了,他轻微喘气起来,扑通,扑通,扑通,剧烈炽热,滚烫的温度和疯狂的心悸让他几乎坐不稳。 歌声戛然而断。 绍耀一把抓住歌台上的人,幽暗的眼眸闪着油然的星火,将他连扶带抱的拉了下来,从人群中抱到了沙发上。 海峰连忙跑过来,焦急的询问怎么了。 丁陡微微喘气,眼尾勾出泛红潮湿的氤氲,按住自己的心口,忍着勾了勾唇角,无意识的轻抿下唇,低低的呼吸难受叹息,“跳的好快......” 周围的声音几乎都感觉不到了,只能听见自己心口疯狂跳动的节奏,额头上出现细密的汗珠。 他突然热的几乎要将自己融化,汗珠顺着他鬓角往下滑落,身体仿佛也没了力气,沉的他几乎没有办法抑制疯狂的心跳。 在耳边的低喊声让他觉得似乎很远很远,绍耀焦急冷烈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入他的耳朵,丁陡抬手抱住绍耀的脖子。 酒吧的人全部围了过来,一层一层吵闹的让丁陡忍不住皱起眉来。 海峰连忙道,“都让一让,小丁生病了,让一下,让空气流通!” 绍耀抱着丁陡的手臂几乎颤抖了起来,低声焦急拼命的叫丁陡的名字。 宝贝儿,哪儿疼啊,不怕啊,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你看看我啊,宝贝儿,忍着,就一下,马上带你去医院啊,宝贝儿。 绍耀连扶带抱的将丁陡带出酒吧,在海峰将车门打开的时候,突然被丁陡大力挣扎了下,将他猛地推向车子,接着软软的身体靠向他,将他压在车壁上,双臂缠住绍耀的脖颈。 丁陡傻乎乎的一笑,软软的靠着绍耀,低头亲他,亲到了鼻子,然后慢慢往下,碰到了嘴唇,浅浅炽热的吻。 海峰身后原本紧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一下子看见这种形势后发出一声惊讶的喊声。 “宝贝儿,我带你去医院啊,来,我抱你,别动啊。” 丁陡看不见,却知道现在叫着自己宝贝儿的人是谁,低沉焦虑温柔。 他咧嘴一笑,趴在绍耀的身上,头埋在绍耀肩膀上,低低笑着说,“芍药花儿,绍耀,绍耀,绍耀。” 海峰看着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办的好。 身后的男男女女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发出带着惊讶和赞叹声。 这是在告白吗,同性告白了吗。 也太火爆了吧,马路上就这么热情了啊。 幸好我今天来了,这画面也太难得了。 绍耀急的脸上也尽是汗,眉宇之间满是焦急和心疼,小心翼翼的搂住丁陡的身体不让他摔倒,顾不上其他人了,抱着他给他擦额头上的汗珠。 “头晕......”,丁陡手紧紧抓着绍耀的衣服,脸上带着傻笑,挨着绍耀的身体,低声喃喃。 “来,起来,我们去医院。” 丁陡眯着眼睛推了推他,白净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像是喝醉了,站都站不稳,步伐踉跄,“不去医院呐......我又、没生病。” “好好,不去医院,我们回家。” 绍耀将车钥匙摸出来扔给一旁眼底氲出水光的温贺,低吼道,“开车,快开车,往南直走,最近的医院!” 温贺吓得眨了下眼睛,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丁陡微微皱眉,拍了下面前的肩膀,嘟囔着说,“不准凶他。呵......绍耀,绍耀,你身上的味儿真好闻。”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一个被窝】 外面吹了冷风,丁陡看起来像是清楚了很多,只是身体发软靠着绍耀不肯动,身后起哄的人吆喝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丁陡听见声音顺着扭头朝向声音的方向,撇着嘴喃喃,“亲什么......” “亲你男人!快亲呀!” 看热闹的人看他还知道回答以为只是恶作剧,反而更加起哄起来,不仅是酒吧里的人,连街上都不少听见声音纷纷侧目拍照的人。看小说到网 绍耀趁着丁陡扭头迅速搂住他的腰,护住他的头,将他带进来车子,温贺立刻开车离开了。 有人失望的追上来问,“是不是告白啊,哇塞,这也太浪漫了。” 海峰也没看出来丁陡是怎么了,刚刚明明看起来非常难受,现在却似乎像是喝醉了一样,只是脸色发红,但神智看起来还很清楚。 “都别说了,先进去吧。” 晚上十点多了,绍耀直接打横抱着丁陡将人送进了急诊室,血液检验尿检,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 丁陡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躁动不安情绪兴奋。 绍耀坐在床边眉宇紧蹙深深凝望着他。 半个多小时之后检验样本出来了,医生问道,“病人是服用了过量苯|丙|胺,他有抑郁症之类的精神类病史吗?” 绍耀看了眼温贺,温贺眼底流露出茫然和愤怒,“没有的!” 他的宝贝儿根本就没有病,那种药是他经常吃的,他的宝贝儿根本就不需要。 温贺想着突然睁大眼睛,身体颤抖起来,他的宝贝儿是不是吃了他的药?! 绍耀按住温贺的手臂,无声给他安慰,眉梢冷硬,“没有,他服用的量多吗?” “初步认为是服用了10g到20g之间,因为病人是属于敏感个体,所以药性在他身上显出强烈的副作用,就是你一开始所说的明显的心悸。” “这种药物是用在抑郁症自闭症之类的病症上,刺激情绪的拨动,因为是服用,所以还好一点,照他身体情况,如果是注射,可能反应更加强烈。” “简单来说,就是兴|奋|剂,让人产生幻觉,情绪高涨躁动不安,无法思考冷静,他因为身体原因对苯|丙|胺产生了抵制作用,现在有些低烧,回去之后多喂他喝水,稀释药物,多排泄几次,第二天烧退了就好了,如果不行的话,来医院再看看。” “今天晚上可能会出现过度兴奋焦虑的情况,多哄着顺着喝点水。” 丁陡蜷缩在绍耀怀里,闭上眼睛看起来很是舒服,脸色微微泛红,唇角带笑,睫羽颤动在泛白的灯光下在眼角打下小小的一片阴影。 绍耀低头凝视怀里的人,眉梢才微缓和,唇角冷硬的绷成一条直线,声音沙哑,“有副作用吗?” “第一次服用的话,醒来的时候可能会头晕,上瘾的可能性很小,如果发现有的话立刻送来医院针对治疗。” 等医生走了之后,温贺默默拉起丁陡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床上的人闭着眼睛不安的睡觉。 绍耀给徐则辉打电话,徐则辉在那头大叫,绍耀冷声呵斥,“我带他去酒店,你过来,来酒吧,查出来是谁给他下药的!想做什么!电话号码我已经让人去分析了,现在给张医生预约,明天上午来酒店。” 那家酒店的房间是长期留给绍耀的,绍耀平常来不及回别墅的时候就住在那儿。 “好,老大你放心,谁敢欺负小丁我跟他没完!” 绍耀回到病房的时候,丁陡又醒了,靠着床栏坐着,傻笑,低低的喘|息,领口露出大片肌肤,他和温贺面对面,温贺小心翼翼的坐卧在他面前。 绍耀拍了下温贺,“我带他先回酒店,你先回去,别让丁奶奶担心。” 温贺努力的摇头,纯挚的眼眸里涌上几分悲伤。 “听话,贺贺,先回去,别让丁奶奶担心。明天早上你来看他。”绍耀眉宇间染上一层灼热的烈火,“我不会让宝贝儿被人欺负的,回去,让他好好休息!” 绍耀抱着丁陡回到了酒店。 房间里干燥散发着清香的味道,只开了盏暖黄色的落地灯,蜷缩在大床上躲在绍耀的怀中不停的低低的笑。 绍耀只穿了背心,露出坚硬的手臂和胸膛,一手扶着丁陡的腰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拿着水杯哄着让他喝水。 “再喝一点,乖。” “......绍耀,绍耀。” “嗯,我在,张嘴乖,喝点水才不难受,喝完给你奖励。” “......嗝,不、不想喝了。” “不喝就不乖了,喝完我给你买好吃的。” “......嘻,绍耀,绍耀......” 绍耀好不容易哄着迷迷糊糊的人喝了两大杯,等他倒第三杯喂他喝的时候,丁陡突然一巴掌拍掉水杯,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一瞥,“我不喝了,我不喝!我要打篮球,不要睡觉!” 水洒了绍耀一身,绍耀拿毛巾胡乱擦了一下,将跪在床上理直气壮的人拉进怀里,“你再喝一杯水我就陪你打篮球,豆丁乖,喝水。” 丁陡只好鼓着腮帮子,捧着水杯咕咚咕咚喝完,委屈的说,“你都不跟我玩,我不想喝了!” “好,那不喝水了,喝奶茶好不好。”绍耀柔声哄着,眼眸幽深淌出浅浅柔光温柔极致。 丁陡抱着枕头站在床上,茫然的睁着眼睛说,“我会唱歌!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嗯,唱吧,唱完了,渴了要喝水。” 绍耀小心的靠在床边避免他看不叫不小心踩空,两只手虚放着环住他的腿。 丁陡突然站直身体,一嗓子吼了出来。 “起来!” 绍耀惊讶,也站了起来和他一同站在床上,两个大男人往那上面一站瞬间觉得屋子都变挤变小了。 “不愿做奴隶的人民,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心里长城————” 绍耀,“......” 果然很兴奋。 绍耀看着他穿的白色棉t恤因为喝水喝的太多露出鼓鼓的小肚子,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又心疼的不行。 他刚想将人抱进怀里,丁陡突然叫到,“我要解手呐!” 绍耀将他扶抱着带进洗手间伺候着解了手,然后放到床上继续喂温水,一夜下来去洗手间去了好几趟后,人才逐渐因为累了安静下来,最后慢慢睡着了。 快到凌晨的时候,徐则辉打来电话。 “老大,我记得你六点之后才出门的,酒吧的调酒师说有个叫绍先生的在小丁到了之后给了他一盒牛奶让热一下交给小丁。” 邵堰眼神阴沉,知道他会给丁陡牛奶的人一定要么是认识他,要么认识豆丁,要么见过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情况。 除了那个严京,还被关着,其他和豆丁有牵连的人不会想到这个方法去给他下药,这么想来,是要用豆丁来针对自己了。 绍耀平常为人低调,除了生意往来的人并不与其他人有过多交往,更别说与人交恶。 而最近与他和公司联系最为关切的就是这次政|府招标会。 这次的项目数额可以达到七百多万,已经算得上是高数额了,竞争很激烈没错,但是因为世纪卓越的设计方案的精准来看,真正能算得上的竞争力的公司为数不多。 绍耀眼底撩起一片火烧云的颜色如同天边燃烧的余火,生意场上总会有人各种各样的使绊子,他不怕,见招拆招。 可这次,有人竟然将注意打在了丁陡的身上,从前想从他身上找出致命点几乎很难,可现在丁陡就是他最大的命门,谁都不能动,谁都不能碰。 伤了他,会让绍耀痛不欲生,也会让对方悔不当初自己作死。 无论是谁,绍耀都不会让对方好过。 天边晨光大亮,屋中却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只留一盏浅黄色的落地灯幽幽将房间笼罩在温暖中。 丁陡眼帘微颤,醒了过来,感觉到有人从身后将他搂在怀里,一条坚硬富有弹性的胳膊横在他腰上,环到胸前圈住他。 丁陡心里一颤,还没动,腰上的胳膊一用力,揽住他的腰将他翻了过来,面朝着刚刚温暖相贴的胸膛。 熟悉的味道和摄人心魂的温暖传入鼻尖,丁陡睁大眼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却闪着清亮的颜色。 他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脸被压在某人的肩窝处,心跳慢慢快了起来,一下下扑通,扑通,无比欢乐无比热闹。 绍耀睁开眼睛,察觉到怀里突然心跳加速的人,手扶着他的肩膀看他的脸,“还难受吗。” 绍耀一夜就没怎么睡,凌晨那会儿接了徐则辉电话之后更是睡不着,躺在床上肆意将人抱怀里捂着暖着。 丁陡刚醒他就知道了,将人家翻了身带进怀里搂着假装睡着。 丁陡皱皱鼻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脑中应该先思考什么好,完全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竟然躺在绍耀的怀里啊——绍耀啊——怀里啊—— 抱着他的人竟然是绍耀啊—— 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一条被窝下啊—— 他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关于他们为何会睡在一起的记忆—— 丁陡憋得脸都红了,热乎乎的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际。 听见绍耀说话,他才从被子里露出脑袋,结结巴巴的说,“不会。嗯......昨天晚上怎么了?” 总觉得问出来这句话怪怪的。 不光是丁陡觉得怪,绍耀听着也特不是滋味,他昨夜可是什么都没干吧,连趁人家迷糊的时候都没亲没摸。 丁陡一句话说出来,绍耀总觉得是不是他应该做些什么,才对得起没有记忆的一夜。 丁陡问,“我昨晚喝醉了?” 绍耀将他更深的拉进自己,摸摸他的脑袋,声音温柔低沉,“你昨晚吃了什么你不记得吗。” 丁陡闭着眼睛想了想,“吃了我带面包,还喝了你给的牛奶和买的小蛋糕,然后......不记得了,我喝酒了吗?” 绍耀心里猛地一拧,眼眸刹那间覆盖上一层幽暗的灼灼星火,是牛奶出了问题,真的是有人冒充他给豆丁发短信,为的是让他喝下准备好的放了苯|丙|胺的牛奶。 丁陡摸摸脑袋上的大手,问,“绍耀,你怎么了?” 绍耀抿唇,将他扶坐起来,“没事,头晕吗?” “不晕的。” 绍耀抬头放在他额头,也不烧了,已经九点多了,丁陡也早就该饿了。 “想洗澡吗?” 丁陡,“......” 昨晚真的没发生什么吧,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这么—— 绍耀将水调节好,放出热水,给丁陡说了洗护物品的位置,让他大概冲一下身上,昨天闹的出了汗会不舒服。 浴室的水温调节的正好,热水从头上倾洒全身带着氤氲的白雾滑过清瘦白皙的身体。 绍耀靠在浴室门口,他身上浅灰色背心被雾气沾湿贴在健壮肌理分明的胸膛,雾气结成水珠从胸前滑过流入牛仔裤中。 他抿唇浅笑,眸中闪烁如满天星光。 丁陡摸索着伸手,摸到软软的塑料,然后伸手用力一扯。 浴帘遮住水雾,任由水珠洒在帘子上。 丁陡,“......” 他在洗澡啊——他没听错的话绍耀也在浴室里吧! 绍耀唇角笑容越划越大,豆丁看不见,以为拉上那透明的浴帘就能遮住什么了吗。 不知道若隐若现更加诱人吗。 绍耀打开浴室的门,出去接了个电话。 徐则辉在那头焦急的大叫,“老大,快看当地微博!”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绍小攻的告白】 洛安市当地微博热门上图片标语鲜明的排在第一位。 #深夜酒吧疯狂,男子当街拥吻同性# 内容中陪着几张灯光模糊的照片,是他靠在车门前拦着身体发软的丁陡,丁陡俯身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图片上丁陡只有背影,而绍耀的模样虽然没有清楚的照下来,但熟悉的人却能够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 “绍总,两日后招标!微博上的事很有可能被传到市|政|府公关处,政|府一向重视风评好的公司,恐怕这会影响我们的招标!” “虽然微博内容没有明显的写出来,但暗含透露了你的身份,是熟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老大,我已经让技术人员立刻操作删除,但是估计两个小时后才能全部清除完!” “老大,有人利用小丁故意让你出现,故意制造恶意话题!这是故意针对我们这次招标了!” “我总算知道昨夜为什么会有人盗用你的号码联系小丁了,小丁被下了药也是为了制造这种效果,绍总——” 徐则辉话没说完电话就被绍耀挂断了。 绍耀眉梢冷硬,一言不发的盯着手机中的照片。 画面上灯火旖旎,标题说的是告白,但内容却有意指向酒吧夜场同性混乱不堪的暗含,语言偏为讽刺,下面的评论也是各说各的,各种转发和艾特别人。 世纪卓越是后起之秀,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接下来的项目都做到漂亮,而且也是以风评好著称。 两个小时很容易就能传到某些人想要传到的地方,根本就遏制不及。 原来在冒充他给丁陡发短信提前来酒吧,让他误以为是自己给的牛奶,下了药让丁陡意识混乱,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制造现在这样的效果。 绍耀从来都知道生意场上的情况有多黑,他从来不怕别人耍花招,可是现在,他却无比痛恨那些人。 恨不得立刻将他找出来,活活打死都不解气。 无论是看不惯他,对付他对付公司,他都没有这么怒火中烧,可丁陡是无辜的,谁都无法知道昨夜他看着他剧烈心悸喘不上气时有多么的心疼难忍。 绍耀的眼中燃起火烧云般炽热浓烈的火焰,眉梢冰冷刻骨,双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肩胛骨印成深刻凹起如同野豹扑食的狠戾。 屋中忽然传来一声清润的喊声。 “绍耀,你在哪。” 凌冽的火被撒上微风细雨,浓烈的炽热缓缓被清水细细流过,带着清甜温贺一道一道落在绍耀无法压制的痛苦和愤怒上。 绍耀转身大步走进卧室,一把将面前清瘦的年轻人狠狠勒入怀中,第一次认真的清醒的将他拥入怀里,没有疑问,没有迟疑,胸膛紧贴,胯骨相撞,亲密如火。 不再隐瞒不再模糊,就是要清楚明白认真的告诉他,拥抱的含义,我在你身边的含义! 丁陡被吓了一跳,却感觉到绍耀身上散发出来的森然的气息。 他微微抿唇,从来都没有人用这样的拥抱与他如此亲密。 和贺贺不同的感觉,这般的浓烈炽热,这么的亲密贴合。 绍耀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在他耳边说,“和我在一起,我喜欢你。” 丁陡猛地瞪大只有黑暗的双眸,身体竟然无法遏制的微颤僵硬,几乎无法相信他听到的话,无法理解无法承认。 心口跳的太快以至于疼了起来,被人用针扎紧紧拧紧的心脏涌上无数闷疼酸楚,一时间所有情绪哽在喉头,让他说不出拒绝,也给不了肯定。 绍耀放轻了自己的桎梏,垂眸看丁陡的眼,“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丁陡微微低头,眼尾勾出一抹清浅泛红的氤氲,不知道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脑中乱成一团,针扎般的疼。 他从绍耀的手中抽回自己,往后退,却没站稳身体一颤差点摔倒,绍耀迅速扶住他,将他带到床边坐着。 屋外铃声响起来,绍耀心里叹口气,出门将订好的饭菜拿了进来。 饭香刹那间充斥客厅,卧室里,丁陡双脚赤果曲起腿抱着自己,垂着脑袋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绍耀无奈,蹲下来,蹲在他面前,大手环住豆丁的腿,笑中带着几分心疼宠溺,“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让你这么难过啊。” 瞧着一副小样子,真不知道的还以为绍耀的告白是说给别人听的,让豆丁受了委屈呢。 丁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心疼的厉害,一抽一抽的颤着疼,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想些什么才对。 他很小就看不见了,身上压着心酸的艰难往事,有人对他说过喜欢,可没有人像绍耀一样,说出来让他心疼难忍。 绍耀蹲在他面前安慰,摸摸他的脑袋,“哭了?别哭啊,哭什么,我还会打你不成。” 丁陡的头埋在双臂间,声音闷闷,“才没哭。” 绍耀唇角笑容越来越大,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幽暗的眼眸深沉温柔如蔚蓝大海,“听着就是哭了。你是感动哭的,还是被我吓的啊。” 绍耀故意逗他,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么个宝贝。 丁陡闷闷的说,“我看不见。” 他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他的世界只有黑色,绍耀怎么能说喜欢他。 绍耀星眸闪烁,“没事,我长得不好看,省得吓着你了。” 丁陡在心里默默诽谤他,大家都说绍先生特俊,特有型。 丁陡说,“你、你偷看我洗澡。” 绍耀,“......” 他摸摸下巴,听起来有有点像猥|琐大叔,不过他承认了。 “嗯,因为我喜欢你啊。” 丁陡还不抬头,“你还欺负我。” 绍耀,“......” 这个真的木有啊,宝贝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啊。 丁陡好像也想了想这句话,还真没有啊...... 他又说,“那你老让我喝水。” 绍耀,“......” 只有昨天晚上是这样吧,虽然喝水多点好,但不生病他也不会勉强他啊。 “你想起来了?” “没有......只记得你总让我喝水。” 绍耀低声笑出来,“那是你不舒服才让你喝水的。” 哦。 那也不能一杯接着一杯灌他啊。 丁陡闷在手臂之间好一会儿了,绍耀只好伸手抬起他的头,“还有什么?” 丁陡嘴一撇,“你说给我唱歌,你都没唱。” 绍耀笑的更是厉害,用手背蹭蹭他的脸,低沉的声音从好看的唇形中缓缓流淌带着大海的深沉和温柔。 ——i''llbetherefodme. ''changeathing. iloveyoujustthewayyouare. andsharetheview. i''.—— 他的口中流露出最长情的告白,如同天幕上永恒不变的星海徜徉着无与伦比的温柔与疼爱。 丁陡默默的抿嘴,闷闷的说,“我听不懂” 绍耀的声音低沉柔和,丁陡几乎不用怀疑就知道这是他听过最好听的歌。 唱给他的,最好的歌。 可惜——他根本就听不懂呐。 坐到床上,绍耀直接将曲腿缩成一团的人抱在自己腿上,低声说,“我会等候在你需要我的地方,我会以你的方式来爱你,无需你为我改变。” 丁陡猛地脸红了起来,这次是真的红了。 绍耀还有没唱出来的,还有没说出来的。 那些歌词就是他想说的,他想告诉他的。 ——世界可能会改变我的生活,却不能改变我对你爱。 ——我会带着你看见永恒。 歌词太腻太甜太深情,他唱不出更多,说不出更多,可是他却会给丁陡失去的错过的更多更多。 丁陡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合十在自己的手心,只是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让他做了极大地努力。 绍耀勾唇,转身将他放倒在床上,俯身深深吻在他额头。 正想往下吻的时候,两个人挨着的地方冒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声音。 丁陡立刻大窘捂住自己的小肚子。 绍耀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开怀的笑了起来,翻身躺在他身侧大笑出声。 怎么能这么可爱。 丁陡气的呼哧呼哧坐起来要下床,他看不见,一脚踩空,被绍耀迅速拉住摔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绍耀抱住他坐起来,笑着说,“我不笑了,吃饭吧,都叫出声了。” 丁陡囧囧有神,“你还说......!” “好好,不说了。”绍耀下床,给他穿好鞋,领着到客厅吃饭去了。 幸好屋中温暖,饭菜还没凉,温温的刚好。 丁陡捧着碗刚吃了一口,突然急忙问道,“现在几点了啊” 绍耀看了下手表,上午11点了,于是睁着眼说瞎话,“才八点。别急,先吃饭。” 丁陡咬着茄子,“可是我们吃的饭像是午饭。” 米饭加炒菜,谁早上吃这个啊。 就仗着人家看不见欺负他是不? 绍耀笑着坐过去伸手从身后搂抱住他,也不吃饭了,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抱在怀里都舍不得放手了。 丁陡捧着碗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你吃饭啊。” “我吃饱了,你少吃点米,等会儿多喝点汤。” 米太硬了,炒菜又有点油,他怕丁陡昨夜就没吃什么,今天早上的饭又跟着午饭吃了,一时间胃受不了。 丁陡看不见没法自己夹菜,绍耀就一直手搂着他,一只手给他夹菜吃,“吃完歇一会儿,有个朋友过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昨晚你有些发烧。” 丁陡用手背碰了下自己额头,笑着说,“没事,总是这样,很快就退的。” 绍耀却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却伸手搂紧了怀里过分纤细的腰。 总是这样? 他想起来了,丁陡很容易发烧,从遇见到现在只要天气变凉或者一时没有照顾好自己,甚至情绪波动变化是就会容易低烧。 绍耀低头望着丁陡的侧脸,冷硬的眉梢染上一层细腻如风的温柔,眉眼之间尽是心疼,他收紧了拥抱的手。 丁陡扭了扭,捧着碗边吃边慢悠悠的说,“唔,你总抱着我......” 有点奇怪,他从来都没和谁这般亲密过,虽然贺贺也会抱着他,但总是不一样的,贺贺就是个小孩子,胳膊细细,胸膛窄窄。 绍耀完全不一样,他的手臂坚硬粗实,胸膛温暖宽敞硬实,这样抱着他,丁陡总有一种心里发痒的感觉。 绍耀笑,“你不喜欢我抱着你啊?” 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抱着都不想松开了。 什么时候他早就想随时随地将这个人拥入怀中,想陪着他看他入睡,和他一起生活? 即便粗茶淡饭柴米油盐,让绍耀想来那样的画面也格外动人。 “不是,好奇怪......” 绍耀低头亲一下他露出的后颈,“那你抱着我吧。” 学学树懒把他当成个树永远都挂在他身上最好了。 丁陡痒的缩脖子,接住绍耀放在他手边的鸡蛋菜花汤慢慢的喝,“没你做的好喝。” 绍先生的厨艺才是绝呢,从小自己在国外长大,给自己做了小半辈子的饭了,肯定不能亏待自己。 绍耀十分满意他这样的评价,丁陡说,“我要去推拿店,不能再旷工了。今天是周六,人应该不少,晚上还要去酒吧呢。” 绍耀皱眉,等他喝完汤递过去一杯水,“等会儿有医生来,先请假吧,好不好?”虽然现在不烧了,但绍耀想等医生来再检查一下。 “至于酒吧......海老板应该可以理解的,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明天我送你去店里。” 丁陡喝水,唇角微微向上一卷,手指轻轻摩擦杯子的边缘,郁闷的说,“你怎么能这样。” 总是带他旷工,总是不允许自己拒绝他的决定。 绍耀无奈的揉一下他的头,“因为我是你男人!”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豹子扑食】 多么简单的问题啊,因为他是他男人,所以他应该照顾他疼爱他不让他辛苦。》乐>文》小说.しwxs 丁陡脸一红,结结巴巴说,“我、我也是你、你——” “你是我的男孩!”绍耀补充,就着小模样,还逞强呢。 丁陡泄气,“怎么能这样。” 绍耀坐过去给他揉肚子,豆丁是饿馋了吧,吃了一大碗米饭,将一包话梅果肉放他手里给他吃,“反正你是我的了。给店里的老板打电话吧,我忘给你请假了。” 昨天一夜只顾着他药效退没,把这件事给忘了。 绍耀拨号打通了之后递给他,丁陡用手指在膝盖上画圈,清白的脸颊透出一丝粉红,眼尾清润勾出一抹柔光,“那个,老板,是我,小丁。我这个今天没、嗯,我有——” 绍耀见他一句话都说不全,不知道怎么圆谎了,直接接过电话,沉声道,“他昨夜发烧了,今天刚退,请一天的病假。” 推拿店老板,“......” “哦,好,没事,那让小丁歇着就行。”他挂了电话,罗钰连忙问,“小丁有事没,他怎么了?” 推拿店老板道,“绍先生说小丁发烧了,早上才退烧,请一天的病假。” 罗钰眯着眼听完之后点点头,小丁没事她就放心了。 推拿店老板自言自语的纳闷,“小丁和绍先生怎么在一起啊,听着好像一晚上都没分开。” 罗钰,“......” 一点多的时候,张医生来了,将丁陡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后来开了些消炎药和水一起喝了。 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他夜折腾的三点多,一夜也没怎么睡好,丁陡躺在床上没多久就只打哈欠。 “睡吧,一下午呢,等会儿我叫你。”绍耀弯腰给他盖好被子,丁陡的脸不大,藏在软软被子里看着更是巴掌小。 “那你要记得帮我给酒吧请假,还有贺贺,让他告诉奶奶......” 等丁陡睡着之后绍耀才在客厅问,“张叔,苯|丙|胺的药性还有残留吗?” “一般一天就溶解干净了。烧也退了,多休息一天就行。小耀,你的朋友有些营养不良,偏瘦了,大男孩个子那么高,平常吃的多吗?” 丁陡吃的那点跟绍耀比起来差远了,他一顿吃他两个,绍耀也觉得豆丁太瘦了,每次见面的时候都带他吃,也没吃胖。 “我会注意的。还有,他很容易低烧,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这个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微量元素血液分析这些都做一下,查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绍耀点头,还有一句话没敢问出来。 他想问豆丁的眼睛能治好吗。 可他不敢问,他非常喜欢现在的丁陡,却又害怕得到让他心疼的回答。 张医生走了没多久,徐则辉就发来消息了,说微博上话题已经全部删除了,但是恐怕招标机构也已经得到消息了,让绍耀做个心理准备和决策。 “公司还是照常上班,项目也准备好了,绍总,这次是有人对咱出手了,就算不要这个项目,这口气也要出啊!” 太可气了,生意场上明争暗斗的不少,但是下药给无辜的人这就是对方心术不正了,丁陡是没事,要是有事的话,做这事的人就是因谋财而害命! “老大,酒吧老板也提供视频了,我看了,但是找不出来到底谁给咱出这阴招。” “找人盯着那个号码,从网上查是谁购买的号码覆盖软件,尤其关注ip地址是这一块儿的,往细里一条一条查记录,人手不够的话就在网上招募程序员,一定给我找出来!” “顺着购买记录查,我怎么没想到......哎!温贺贺同学!你怎么在这!” 徐则辉这头正在酒吧门口,他去拷贝了一份视频记录,正在门外打电话的时候,突然电话被人抢了过去。 电脑那头只能隐约听到徐则辉断续的叫喊声,绍耀知道是温贺正拿着电话,沉声道,“电话给他,你在家照顾好奶奶,明天他就回去了,听见没。” 温贺没有听到他家宝贝儿的声音,总是淡漠的眼睛微微一红,眸子里氤氲浅浅薄薄朦胧的一层雾气,将挂断的电话扔给徐则辉。 徐则辉低头一瞧,赶紧摸摸脑袋顺毛,“贺贺不哭啊,小丁这不是让人坑了吗,老大那头照顾他呢,听说烧了一晚上啊。贺贺可乖了,来,我送你回家,你让奶奶别担心,你家宝贝儿正在我哥手里呢。” “我给你说等我查出来谁这么坑小丁还有我们,我非揍不死他。”徐则辉握拳,气死他了,从他跟绍耀这么多年开始,还没人这么欺负他们呢。 徐则辉一路上朝温贺气愤,絮絮叨叨的说这次公司招标估计不成了,小丁还被人下药了,老大都气死了,还找不出人来揍...... 徐则辉这头把温贺送回家,前脚刚走,后脚温贺贺小同学就背着书包一溜烟消失在街巷的另一头。 酒店里,丁陡躺在床上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安静的沉睡,个子挺高的一人却能缩成这么一小团怎么看怎么可爱。 绍耀找来笔记本电脑看了看公司传来的邮件有没有急需处理完的,等他看的差不多时已经三点半了。 屋里的窗帘遮的严实,只有浅黄色的落地灯散发着熏染的光晕。 绍耀蹲在床边从被子里扒拉出人,凑过去亲了一下丁陡的脸。 丁陡迷迷糊糊的转身,小声嘟囔,还伸出手拍了拍绍耀的脑袋,“贺贺别闹。” 绍耀,“......” 咬牙,温贺!这坏小孩跟豆丁睡觉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 这真的是冤枉了。温贺贺小同学睡觉可乖了! 快四点了,再不叫起来,这睡一下午晚上就要睡不着了。 绍耀轻手轻脚爬上床,侧躺在丁陡身边,从被子里托出他的头,低头亲一下人家的嘴,嗯,特美,美滋滋的。 绍耀的胸口跳动起来,一声比一声掷地有声。 他低头,眸子里裹上一层温润如同大海般幽暗的眸色,缓缓将自己的唇印在丁陡的唇上,用舌尖推开他的唇瓣。 ...... 丁陡闭着眼猛地推了一把绍耀的肩膀,绍耀一时没注意,还真被推开了,丁陡擦了擦嘴巴,一盘腿坐在床上,迷糊的睁眼,用手背蹭自己的唇,坚决的大声说,“我不吃了!” 绍耀,“......” 嘿,还反了你不可! 绍耀一个豹子扑食将人扑到在床上,低头声音吐息在他耳边,低沉磁性,“你不吃什么,梦到什么好吃了?” 做梦没梦到他,真是奇怪了,今天他刚告白吧,这么巨大的事你真的不要再梦一遍吗? ╮(╯▽╰)╭大哥,你真的是蛮不讲理。 丁陡被人紧紧压在|身|下这才反应过来,看不见的双眸里倏地染上一层如水般潋滟,犹豫的抿起下唇,慢慢伸手揽住绍耀的头,微微一笑,说,“绍耀,你还在这儿......真好。” 早上的一幕像潮水袭入脑海与海浪翻腾徜出雪白的浪花,原来,绍先生喜欢他,会给他唱歌,会和他在一起。 丁陡好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绍耀说的那句话。 ——和我在一起,我喜欢你。 脸颊泛红,心跳扑通扑通,从心口涌出一股涩意,微疼着的泛着浅色的温暖和美好,原来,喜欢是这种感觉。 不全部是美好和笑,会因为对方的喜欢疼爱而泛疼泛涩,太美好,以至于他不敢接受,无法相信。 绍耀勾唇,仿佛看出他的想法,拦着他低头在他唇边浅吻,“你是我的。” 言尽,低头深吻,缓慢而坚定的吻上一个人,烙下最浓烈最严肃的印记。 丁陡抬手勾住绍耀的脖颈,笨拙认真的回应他。 温润乖顺的张开嘴巴与他纠|缠。 相濡以沫,用心跳来证明过去的漫长寂寞等候都值得为了眼前的人。 晚上一直到出门前,丁陡的唇都红艳艳一片如同那一日染了鲜美的草莓汁。 丁陡强烈要求他晚上要回家,“奶奶肯定该担心了。” 其实他没敢说的是,他真的不敢和绍耀再单独待一夜了。 虽然模糊不清楚原因,但丁陡深深觉得和这样的绍先生待一夜会非常的恐怖。 绍耀也只好答应了,毕竟......经过这一天下来,他要是真的还能安稳的抱着他睡一夜,他真的就不是男人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豆丁的身体不好,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不是...... 就算不干别的,就是摸摸亲亲和抱抱就能让他折腾一夜爱不释手了。 绍耀带着丁陡吃好了饭,又买了一大堆水果还有零食把他送回了家,真是恋恋不舍一比那什么。 绍耀晚上没回别墅,而是直接去了公司,和徐则辉在公司加班加了一晚上。 早上的时候贺贺竟然没有主动要求跟着丁陡来推拿店,而是想乖乖留在家里。 丁陡坐在椅子上休息,抱着手里的温水竟然发起了呆。 想着绍耀说他这两天可能会很忙,无法过来见他了,不过等两天之后,他会立刻来见他的。 不是这两天忙,而是公司这一段时间都为了招标的事很忙。 办公室里,绍耀出奇的盯着电脑屏幕也发起了呆。 真是震惊了,徐则辉默默趴在玻璃窗前往里面看,他们大兵出身说一不二的绍老大竟然也会发呆? 他知道发呆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丁陡想的是,其实两天很快就过去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怎么还怕两天了呢。 绍耀想的是......他没亲够,没摸够,没抱够——为什么两天会这么漫长。 招标会近在眼前,还有一天就要开始了,会场早就布置好了,就等着开始了。 明天就是招标会,前一天傍晚,绍耀突然接到了个电话。 那头久久的沉默之后,才报出一个地名。 绍耀开车出去的时候收到了徐则辉的那边的技术人员的回复,号码覆盖软件的买主找到了,是有人要求对方购买的,技术人员将要求购买者的视屏截图发到绍耀的手机上。 仅仅一个模糊的面部轮廓,却让绍耀眼底忽的升起火烧云般的颜色灼灼如火般浓烈,眉梢冷硬如冰。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亲吗】 绍耀到了地方是一个有些偏僻还没盖好的建筑工地。乐文小说w-w-w..c-o-m。 从空荡满是水泥的昏暗地下室走过去,夜晚流光溢彩的灯光呼啸着从上面的路面经过,只留下转瞬即逝的彩印。 温贺站在昏暗中,脚边放着个麻袋,不知道他这么小个身板怎么抗来的。 麻袋动了动,从里面露出半张惊恐挣扎的脸,“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章咨岳惊慌的挣扎,却手脚都被绳子牢牢捆着。 绍耀看一眼温贺,眼中不加掩饰的闪过一丝赞扬。 不错,他这边刚查到人,温贺贺同学就将人带到了。 绍耀决定下次吃饭的时候多赏他一个包子,肉馅的。 章咨岳从路旁不断闪过的车灯看清楚了两个人的脸,惊慌的大叫,“你们放开我,你你想做什么,我要报警——咳咳” 温贺一脚狠狠踢在章咨岳胸口,疼的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绍耀蹲下来,勾唇冷笑,“我没想到竟然是你。” 他真没把他放在眼里,没想到想出来的折子竟然比他爸混生意场的还招人恨。 “你、你是绍耀,我认识你,你放开我,否则我爸让你不得好死!” 章咨岳缩在地上,脸对着土灰地面,眼中害怕极了,这种地方,就算是把他杀了都没人知道。 空空荡荡,他怎么叫都不会有人理他。 绍耀从身上掏出军刀一把将章咨岳身上的绳子挑断,“我放了你,你跑吧。” 章咨岳手忙脚乱,疯狂的颤抖如筛子,他惊慌失措的争夺开绳子从地上爬起来,疯狂的跑,刚没跑几步,后心被人猛地狠狠一踹,狗啃泥趴在地上。 “你你要是打死我,你也逃不掉!” 绍耀一拳头砸在他腹部,两下三下,章咨岳张口从抽搐的胃里吐出一口血,胸腔剧痛身体痉挛起来,“我不打死你,死了太便宜你了。” 温贺眼中淡漠冰冷,他想动手却绍耀拦住。 绍耀用膝盖顶住章咨岳的腹部,一手桎梏他的手臂,声音低沉冷寒,“这只手下的药是吗?” “我听说你是医生,所以能弄来那些东西很容易,就你这样的,你配当医生吗” “你对付我可以,你向他下药,动他一分一毫,我都不会放过你。” “这里没有摄像头,谁都不会知道,是谁袭击你。” 绍耀按住他的手腕,低沉说,“你的脑子,这个地方,你是医生应该知道吧,我打下去,脑神经区损坏,到时候你连话都不会说,还怎么说是谁打你的。” “你——我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放过我,我错了——啊!” 他本来安排了人专门拍下视频发到网上,结果这事闹大了直接被人传到网络上了,他只需要找专门的人明着暗着提点一下绍耀的身份,就凭这夜场闹事的不良影响,足够让政|府重新考虑世纪卓越了。 章咨岳大叫起来,从身体最深处传来崩溃至极的剧痛,让他颤抖瘫软在地上像死狗一样在人脚下喘气。 绍耀手下猛的用劲往反方向一扭,闷闷的骨裂声清楚的在空荡的水泥大厅响起来,章咨岳抖得连手都伸不回来,瘫软爬在地上,剧痛从他手腕连接处涌遍全身。 他知道他的手腕断了,被人生生掰断。 “你不配当医生,记住你手上的痛。” 章咨岳眼泪鼻涕流了一地,,剧痛让他说不出话来,绍耀的拳头砸在腹部,胸腔传入喉部浓烈的血腥味儿。 他的肋骨断了,碎骨扎进血肉,没有骨架支撑的肺每次呼吸都无比艰难剧痛。 “心悸的感觉你是医生无法体会吧,病人心痛时就是这种感觉。” 绍耀站起来,章咨岳嘴里涌出鲜血,猛咳不止。 他沉声说,“你的伤不会让你死,你还是会被治好。但是你记住,今天的事若是你试图告诉任何一个人,你父亲的公司就保不住了。” “我手上已经有全部你下药的记录视频,你冒充我的信息欺骗他,为的是让你父亲的公司拿到招标,如果这件事暴露,你觉得公司还能保住吗。” “我的律师是从国外找来的最好的律师,你觉得你能上诉成功吗?” “打断你的肋骨,掰断你的手腕和你以后五六十年的贫穷潦倒寄人篱下相比,你觉得那个能忍受,你自己掂量吧。” 绍耀说完掏出章咨岳的手机,为了不留下指纹用衣服裹着手给章父发了一条短信。 绍耀扭头走,温贺气的像一只发了疯的小牛拉都拉不回来,绍耀控制着温贺的两只手,低声说,“贺贺,够了,打死他,有人不会放过你,不值得为了这种人赔上自己,要不然宝贝儿该伤心了,宝贝儿就见不到你了。” 绍耀按着温贺将他拉上车,温贺眼底划过一丝落寞,迅速就被淡漠冰冷的目光占据,绍耀第一次跟丁陡学,哄着说,“受伤和打死不一样,你若是打死他,他父亲一定会甘愿散尽家产来找出杀人凶手,你忍心让宝贝儿见不到你吗。” 章咨岳只是受伤了,被拉到医院,章家人会觉得他出去玩了,耍贱犯人了被打了,小孩子疯闹被教训了。 但是如果打死了,就是将人逼到了绝境,疯狗咬起人来不是谁都能抗住的。 绍耀不怕章咨岳去报警打人的是他,报警了,这地儿他来的时候就看了,贺贺找的好地方,一路过来都没有摄像头,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 他赌这样的人能不能忍受数十年的寄人篱下贫困潦倒,如果他真有尊严敢去报警,绍耀能有一千种方法让他活着,但活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死太简单了,连疼都感觉不到。 死亡不是让人记住教训的方法,只有剧痛,彻骨从心底升起来的胆颤的痛,才能让做错事的人永生铭记。 救护车的声音从马路边飞驰而过,绍耀这才加快了速度开车将人送回市区。 绍耀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但却做事极为周全有分寸,他不会为了这种人让自己进去,他还要永远陪着豆丁,和他在一起。 救护车上,章咨岳疼的几欲昏倒,手腕红肿青紫耷拉在床边。 章父又气又怒又急,“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人家打你,究竟是什么人,爸爸去帮你教训他!” 绍耀的话如同冰冷的毒蝎钻入他的脑袋,让他头昏欲裂。 章咨岳强撑着一口气,艰难的说,“爸,路边遇上、遇上抢劫的、我、没看清......”一句话没说完只能大口喘着气躺下来昏沉的闭上眼睛。 太疼了,疼的他恨不得去死。 自己做错了事让别人教训了,这教训痛如骨髓在身体深处刻上鲜明而又隐秘的痛楚,可能永远不会被人知道,永远不敢向人提起。 章父也深深叹气,让儿子不敢说出真相,恐怕这原因,他知道。 可孩子安然无恙被人留下一条命,也终究得了教训,一物克一物,有的人你绝对不能碰触他,因为一旦越过,重伤的绝对是自己。 就像一道隐秘而痛楚的伤疤,被两个人深深藏在心底不敢对任何人再说上一句。 政|府招标会上,世纪卓越落选,反而是老公司绿江南得到了项目方案融资。 听着那些政|府人员无奈而又阴晦的解释,绍耀心知肚明,也不予多说什么。 他们公司招标会前总经理传出与同性出入夜场,如果只是性取向还可以理解,但是深夜在那种地方闹事作妖,还上了当地微博,这种事在古国影响偏颇,和政|府合作过的人都知道,人家最看重风评好的创新的,更别说这次的大项目了。 世纪卓越没有得到项目,章家亦是,绿江南公司的总经理亲自出面,愿意花大价钱买下世纪卓越的模拟方案,这份3d模拟方案做的非常妙,很难得的接近完美,更别说里面的核心部分了,不过被绍耀拒绝了。 这些都是公司设计人员连夜一笔一笔做出来设计出来的,项目不是他们的,创意方案自然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买走。 没过几天,市|政的相关官|员亲自出面,与绍耀叙谈一下午,最后才以世纪卓越与绿江南共同完成市公园南面的土地建筑项目结束。 说是合作,其实还是看中世纪卓越的项目核心方案,对方给了台阶,绍耀也愿意让他与对方顺着下,花下重金名正言顺的购买。 那人无奈的和绍耀握手,“绍总经理年轻有为,这次没能更好的合作实在可惜。” 绍耀淡淡的嗯,将人送走了。 也许对方可惜的是没能合作,也许可惜的是绍耀本人,不过这与他都没有关系了。 丁陡晚上下班的时候,和罗钰刚出门就被窜出来的温贺贺拉住了。 “绍耀!” 丁陡的心猛地一跳。 绍耀从身后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腕,将人全部带进车里,先开车送罗钰回家,再带着两个人去吃饭。 徐则辉前面开车,绍耀将温贺贺扔到副驾,自己和豆丁在后面说悄悄话。 绍耀捏着揉搓他的手,“累吗?” “不会啊。”这是他的工作嘛,也没有多累的。 丁陡扭巴着感觉自己的手指在绍耀的手心,指尖碰触他硬硬的茧,温热的手心,他突然觉得车里太热了,让他几乎想要立刻将车窗打开透透气。 绍耀的大手,他温暖的温度,他清冽醇厚的气息,他的宽阔拥抱还有他的唇......丁陡想着发现自己思虑越走越远,而且明显的不想拉回来了。 他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这般亲密无间,这么的肌肤相贴,绍耀的唇炽热如火,舌头灵活柔软和他纠|缠,侵略。 丁陡低着脑袋懊恼,他看不见,所以外界对他的干扰不多,他总会活在自己的想象中,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画构自己的世界的图。 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脑中的世界布满了绍耀的痕迹。 这么强硬的闯进他的脑袋,变成他在黑暗中唯一的念想。 绍耀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豆丁,突然低头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你现在一副很想被我亲的样子。”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贺贺的爱人】 丁陡猛地抬头,差点撞到绍耀,幸亏绍耀抬头快,绍耀勾唇笑着靠近他从丁陡背后伸手拦住他的腰,轻声说,“要是想的话,你可以告诉我。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首发【鳳\/凰\/更新快请搜索】” 绍耀这个焉坏的,没媳妇的时候一本正经,有了之后怎么看怎么无赖,来吧,想让我亲你是吧,你说,你告诉我,我就亲你啊,宝贝。 丁陡皱一下眉,眼尾清浅一抹温润,认真说,“绍耀......亲和被亲是一样的,如果我需要的话,我可以自己亲你。” 对吧,你是我男朋友,我也是你的,我要是想亲你就亲了,干嘛还要告诉你一声让你亲我啊。 绍耀,“......” 绍先生的霸道总裁没有实施成功,被对方有力的反驳了,本以为他家宝贝儿会害羞着说不要,他就可以扑上去为所欲为,结果没想到宝贝儿说,我要是想亲你的话,就亲啦。 他们是爱人了吧,丁陡也第一次当别人的男朋友,努力贴心的问,“绍耀,那我要亲你吗?” 前面开车的徐则辉突然爆发大笑,笑声止都止不住,笑的他眼睛泛红,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努力的吸了口气,结果还是忍不住。 太好笑了吧,拜托,这车里还有其他人呢,你们两个这样真的好吗。 “哈哈哈哈哈,抱歉、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真的忍不住了,哈哈哈,老大,你也有今天。” 徐则辉开车开得手都要握不住方向盘了,笑的肚子疼,艾玛,你俩就亲吧,说那么多干嘛,笑死他了。 一边的温贺贺同学嫌恶的看了眼笑的眼泪横流的徐则辉,继续低头玩自己平板,对刚刚两个人的话置若罔闻。 因为他也这样觉得,要是宝贝儿想亲他的话就自己亲了,用得着问你要不要亲我。 绍耀看着那边淡定的一伙,瞬间觉得自己带的人逊了一大截。 丁陡脸通红,他完全忘了车里还有其他人,才一时间认真的解释亲和被亲的问题,现在好了,车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刚刚想要做什么了。 虽然他看不见,可听着徐则辉的笑声,脸怎么都没骨气的红透了。 车子在一家韩国菜前停了下来,绍耀带人先进了隔间,徐则辉去停车,等他刚走到饭店的时候,就遇见绍耀正拿了两瓶花生奶准备进屋。 他两人对视一眼,徐则辉收敛了笑容,问,“决定了?” 绍耀勾唇点点头,“有他就够了。” 徐则辉耸了下肩膀,眼中流露几分羡慕和真诚,“哥,我挺你,只要你喜欢,兄弟我也不说什么了。” 他很少叫绍耀哥,他和小勺子一样大的年纪,却跟在绍耀身边很久了,他信任他,对他就跟绍梓一样亲兄弟,信任对方,相信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就绝对不会错。 他总是不正经的叫他老大,在公司唤他绍总,可绍耀对他就像是对亲弟弟一样,吃的喝的,他亲弟有的,辉子也没少过。 他叫他哥,告诉他无论他喜欢的是谁,男人女人都好,只要绍耀喜欢的,那人也一定很好,也值得他们用心对待。 绍耀眼底一暖,无声对视不用再多说什么。 韩国菜最出名的就是碟子多,一小碟一小碟的蔬菜酱汁配着蜜汁烤肉,那味儿特美了。 绍耀自觉地拿起大夹子将肉都摆上烤炉,带着手套给丁陡调拌水果沙拉,烤肉还要一会儿才好。 徐则辉羡慕的瞅着丁陡,唉声叹气的接过小碗看了眼身边的小孩说,“来吧贺贺,只有我疼你。” 丁陡咬着嘴里的香瓜突然一顿,他坐在绍耀的一侧,对面是贺贺和徐则辉,他的身体一僵,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绍耀手上戴着手套不方便摸他,侧头问,“怎么了,不好吃?想吃什么?” 丁陡脸有些发白,他知道对面是温贺,却因为想起来的事忍不住了,失魂落魄的喃喃说,“贺贺,贺贺他......” 绍耀看了眼徐则辉,徐则辉立刻站起来拉起温贺贺小同学往外面走,特懂事,特有眼色。 “说吧,人都走了。” 丁陡伸手抓住绍耀的胳膊,看着很是失落和沮丧,“贺贺喜欢你......” 绍耀,“......” 胡说的吧,你是真没看见那小孩的态度。 他喜欢你还差不多,不过现在温贺贺也不能喜欢你了! 绍耀只好解开透明手套,用手指勾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一只手摸摸他的肚子,说,“胡说什么呢,饿傻了?” “真的,我问他了。” 绍耀倒是好奇了,“他自己说的?” 丁陡摇头,睁着看不见的眼睛道,“我感觉到的......贺贺从来都不叫我的名字,贺贺从小就生病了,他的感情很淡薄,几乎无法理解人之间的情感,可是他、他总叫你的名字。” “所以你就觉得他喜欢我?” 丁陡茫然,“不应该吗?” “别胡说,他烦我还来不及呢,傻不傻。别想了,好好吃饭,再胡说我就亲你了。” “可是他明明叫——” 绍耀无奈了,看吧,我都说了再胡说我就亲你了,我已经提前说了,所以你胡说了宝贝儿。 低头搂住他的腰将他拉近自己,呼吸纠|缠,吻上丁陡的唇,勾出他口中刚刚吃过的来自绍耀调制的清香。 徐则辉和温贺扒在门边,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只眼往里面看。 温贺一指头狠狠戳在徐则辉的细腰上,凶巴巴的说,“我饿了!” 徐则辉倏地直起来身体,立刻摊手,“他俩绝对没有在偷吃饭!他俩在亲嘴,你可不能也跟他俩一样对我这样!” 贞什么操的他还是要的,还要给他家未来小媳妇呢。 温贺贺皱眉,抬头看他,眼底流过一丝隐隐不易察觉的无语和嫌弃,他知道他的宝贝儿在做什么,他是情感淡薄又不是弱智,温贺撇嘴,除了那个人,无论是谁他都不会和对方亲嘴儿的。 连宝贝儿他都没想过要嘴对嘴的! 他直接推开隔间走进去,自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吃烤肉。 绍耀在丁陡唇角留下结束一吻,带上透明手套继续烤肉,眼睛却深深一瞥温贺。 烤肉沾了蜜汁裹上一层抹了甜辣酱的蔬菜,外面清脆爽口,里面喷香劲道,绍耀裹好包成一团塞|进丁陡嘴里。 温贺看了一眼,也认真的张大嘴巴,徐则辉将蔬菜肉填进嘴里,还要手忙脚乱的照顾温贺贺小同学。 吃完晚饭已经快九点了,天有些阴,看这样子像是要下雨了,原本打算带豆丁去听一场相声演出,现在天一阴就有点冷了,怕晚上回去太晚着凉了。 家门前,绍耀不舍的摸摸他的脸,“早点睡,明天早上带你去吃饭。” 丁陡按住绍耀的手,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眉宇间却多了几分留恋和舍不得。 两人温存之际,温贺无聊的四处看,却在看见路边一个人影时停住了。 他怔怔的看着那人背着大大的旅行包靠在墙壁边身上穿着单薄短袖正有些冷的跺了跺脚。 “走吧。” 丁陡带着贺贺一同回去了。 夜幕深沉,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有些风从窗户的缝隙渗透在屋子里。 温贺从被子里爬出来,穿着大大的t恤,安静的穿过客厅打开门走了出去。 路灯熏黄笼罩在一片朦胧雨幕中,微凉的风雨落在身上有几分冰凉。 小小的屋檐静静伫立在街边,任由路灯浅浅的光芒和细细风雨飘落。 温贺慢慢走过去,看着褐色碧眼的男人背着旅行包朝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用蹩脚的汉语说,“冷了,你、穿的、少” 男人看着他身上还穿着属于自己的衣服笑了,用英语说了句话,意思是,你把我的衣服穿走了。 温贺皱眉,那双永远淡漠的眼中似乎看不到其他感情,他抓住男人果露的手臂,上面冰凉一片。 温贺抓着他的手就走,外国男人背着行李跟在他身后,用手掌帮他遮挡风雨。 将人带进家里,温贺从屋中翻出一条小毯子扔给男子,然后在黑暗中指了指沙发,意思是让他睡这里。 iriu将背包悄悄放下,拉住温贺的手不想让他离开,小声用英文询问这里的人明天看到他会不会被吓着,他就这么进来会不会不太礼貌。 温贺皱眉不说话,小小的身影比男子低了一大截,他从桌子上拿过两颗糖放在iriu的手里,“吃。” 男人低头亲吻了一下温贺的额头,小声用英语说,能看见他在这里他就放心了,他出差回来就找不到他了。他找了他好久才知道他来中国了,他去旅店住,明天再过来吧。 温贺抱住iriu的腰不肯松手,低声闷闷的说,“我马上就回去了。” iriu点头,“不要、自己回来、担心。” 温贺低声说,“我只是想宝贝儿了。” 温贺缠着男人不肯放手,iriu只好坐在沙发上用毯子裹住温贺,抱着他坐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iriu立刻让温贺先告诉一下家里的人,然后他再出现。 但温贺贺小同学的表达水命明显不过关。 于是丁奶奶看着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在家里的褐发碧眼的男子差点吓了一跳,连忙坐在沙发上拍着心口喝水吃药。 “贺贺啊,你朋友来你怎么不说一下,吓了奶奶一跳。什么时候来的呀,吃饭了吗,这、看着是外国人吧” 温贺不说话,他本身就不擅长解释,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丁陡看不见,问的汉语iriu也听不大懂,就算是能听懂的,他也用汉语解释不出来。 幸好这时候神助攻绍耀从天而降,一进屋就看见满满一屋子的人正面面相觑,好嘛,他英语好,超级好,直接上来和iriu交谈起来。 让屋里的人都坐下来,丁陡拉着温贺的手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绍耀将iriu的话解释了一遍,意思是他是从怀俄明州来的,为了找温贺,他们是r(同性伴侣,贺贺一个月前趁他出差的时候突然来到了中国,他回家之后没有见到他,连忙办理护照证件赶来中国,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的居住地。 绍耀知道温贺比丁陡年纪小,应该是刚过18,却没有想到温贺这样性子的人竟然与男人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还是男人。 他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人,丁陡低着头眉宇不展,迟疑的问贺贺,“这是真的吗,你...和这位先生已经结婚了?” 温贺扭头看了一眼iriu,对着丁陡认真的点点头。 iriu用英文快速的说了句话,温贺抿了抿嘴,只好开口说,“是。” iriu和温贺有约定,当听见有人问问题的时候,温贺一定要开口讲话,就算是很少的字,也要说出来。 印刻着走过风霜岁月痕迹的脸上闪过惊讶,丁奶奶犹豫的问丁陡,“小丁啊......这男孩子和男孩子也可以、也可以结婚吗?”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结婚了?】 丁陡猛地一僵,身体不可遏制的僵硬紧缩,他茫然的缓缓眨眼睛,还没有从贺贺已经结婚的这件事上反应出来,却被奶奶这么一问,心口一抽,不意外的想到了他和绍耀。网 温贺也听到了丁奶奶的问题,但显然他不会解释。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sirius无奈的弯了一下唇角,虽然他听懂了结婚和男孩这两个字,但却无法解释这件事。 绍耀看了下时间,径自去厨房给几个人都倒了些水,还顺带将在客厅看见的饼干和小面包也拿了出来。虽然主动拿别人家的东西有些不礼貌,但总归现场的几个人各想各的,根本就没注意。 把上次送给丁奶奶的老年人奶粉拿出来冲好一杯递过去,把小面包拆开放到丁陡手里,又递给温贺和sirius两人,一大早上的也不吃饭倒是都愣在客厅了。 没办法,绍总就是这么贤惠。 绍耀温声道,“奶奶,在美国已经允许同性结婚,只要愿意就可以结婚。” 丁奶奶哦了声,疑惑的问,“两个男孩子怎么在一起生活?”老人家一辈子见的就是丈夫养家,妻子家里生儿育女照顾孩子,数十年的观念让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 绍耀无奈的笑了笑,“和普通人一样的奶奶。”他说完这句话时突然意识到现在是个绝好的机会,让丁奶奶认识两个男子也能很好的生活的机会。 sirius似乎和绍耀心有灵犀忽然抱着贺贺,认真的用蹩脚的汉语说,“我、爱他。我、会照顾他。” 丁陡拉着温贺,眉梢浅浅,眼尾一抹清淡的氤氲如同晨露过后的晴空,“贺贺,你......” 他不是想指责贺贺,只是憋在心口难受的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说,贺贺年纪还好小好小,丁陡盼着他上大学,盼着他长大,盼着他病好起来,盼着他有人对贺贺就像绍耀对他一样。 温贺大大的眼睛像幽谭掉入了石子起了小小的波澜,他紧紧抿着唇看起来像是很紧张很害怕,非常小心的看着丁陡,似乎他下一句说出来温贺就会哭出来一样的楚楚可怜。 丁奶奶挣扎的问sirius,“司先生呐,你们哪儿真的可以这样结婚吗?” 听见结婚两个字,sirius立刻点头,指指温贺有指指自己,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心,褐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笑的十分开心。 丁奶奶哦了一声,深深地叹一口气,能有人照顾爱护温贺就足够了,丁奶奶一直担心贺贺年纪小又有这种病以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最好不过了。 她慈祥的说,“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小辈能过的好奶奶就放心了。小丁啊,你也别难过了,司先生晚上没睡好吧,我去做饭给你们吃,吃完饭在休息会儿。” 被点到名字丁陡才恍然,闷闷的问,“现在几点了?” 绍耀回答,“快八点了。” 丁陡猛地站起来,急忙说,“奶,你给贺贺做饭吧,我要去上班了,就不吃了。” 绍耀连忙扶住着急的人,声音柔和,对丁奶奶说,“我先送他去上班。” 两个人说着匆匆整理好东西拿着出门了。 丁奶奶纳闷的看着两个人离开自己嘀咕,绍先生这是来做什么了呐,还没说事就又要麻烦人家送小丁走了。 家里来了客人热闹了起来,丁奶奶拿出水果给剩下的两个人,“来,司先生,你吃啊。” sirius其实特别喜欢说话,现在又好像得到了家长同意一样拉着温贺一边给他削苹果一边语言不通的和丁奶奶聊天。 今天正好徐则辉也没有跟来,绍耀带着恍惚的人儿坐上车给他系好安全带,摸摸他有些微凉的脸问,“怎么了,不高兴吗,贺贺有人疼了。” 丁陡扭头朝着声音的方向喃喃道,“他还那么小。” “和他小不小没有关系,我看得出来贺贺也喜欢sirius,他们既然已经结婚了,就说明两个人都是心甘情愿的,别难过了,要不然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喜欢贺贺了。” 丁陡一愣,哎呀一声,脸一红,结结巴巴说,“我还一直以为贺贺喜欢你......” 绍耀无奈,“所以你比贺贺更傻。想吃什么饭?” 丁陡摇头,“我上班要迟到了,不吃了呐,绍耀你送我去吧,然后你再去吃饭。” 绍耀突然想起徐则辉说的一句话,两个人吃的是饭,一个人吃的是饲料,他怎么可能自己吃饱不管豆丁呢。 绍耀在面包房买了现做的牛角面包还有酸奶,给他装在包包里让他记得休息的时候吃这个。 丁陡捏着导盲仗用手指挠了挠下巴,看不见的而眸子里迟迟不落一点伤感,就好像温贺是另一个他,健康的他,他期待着贺贺像所有年级大的孩子一样快乐幸福的长大。 他卷起唇角,他将自己期望加在贺贺的身上,贺贺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才对,他应该高兴有人会像他一样照顾疼爱温贺,有人会陪他一生。 绍耀侧头看他眉梢渐缓,海阔天晴,特想上去啃一口,可惜街上人来人往,他不要脸,豆丁的脸可要保全。 用手背蹭了一下绍耀的胳膊,“绍耀,对不起,连累你也没吃饭。” “谁让我是你男人呢。走吧,晚上我来接你回家。” 家里面丁奶奶正和sirius边晒太阳边聊天,温贺趴在沙发上头枕着sirius的腿闭着眼睛安静的眯眼,昨天晚上两个人挤在沙发上没怎么睡好。 丁奶奶正剥着玉米粒打算晚上炒松子玉米,说,“真的吗。” sirius兴奋的点头,一边比划一边说,“很多人、哭,抱一起。可以、结婚了。” 他告诉丁奶奶美国这两年刚承认同性婚姻合法的那一日,万人聚集广场公园抱头痛哭,为自己的心酸为能光明正大的和爱人在一起,能被人认可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丁奶奶听着也跟着心酸,苍白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历经岁月的光芒,“那这可不得了,原来不只有男娃和女娃能在一起啊,那贺贺平常闹人吗?” 褐发碧眼的男子听不大懂‘闹’是什么意思,用大手遮在温贺的眼睛上替他当下刺目的阳光,称赞贺贺,“见、就高兴。” 能见到他就够啦,他是在那一日机场见到的小孩,那么小,身上带着一大堆行礼冷漠的看着人群走来走去。 他妻子离世三四年,sirius却才不过三十有二,他沉浸在失去妻子的悲伤中,惊讶的发现在机场见到的孩子就住在他隔壁的寄宿家庭里。 每天都有欢声笑语从屋里传出来,每当这个时候sirius听着笑声的时候才觉得他不是自己活着,身边还有巨大的快乐。 可sirius从来没有见过这孩子笑,他总是默默坐在桌子的角落冷漠的看着其他人大笑挣闹,永远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身上总是带着温水和一大把的药片。 有次邻居的车子坏了,sirius便主动帮助邻居带着温贺去医院,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小孩几乎不会笑,他小小的年纪却几乎不具备正常孩子一样的情感。 sirius想,即便他失去了妻子他也愿意去为生活中值得自己高兴的事去微笑,他开始接近这个孩子,送他去上学,去见心理治疗师,陪他玩耍,陪他打游戏。 可他总是玩不过温贺,有一次游戏里他输的就剩一条小裤衩了,他哀怨的对温贺努力做出滑稽忧伤的表情,恳求他不要让自己脱掉小裤衩。 温贺看着他惊慌失措的用手掌捂住又输了一局不得不脱的游戏人物,突然唇角一弯,好像笑容一闪而过,那一刻sirius忽然觉得如果世界忘记给了温贺笑的天赋,他去愿意拼尽力气去逗他一笑。 sirius告诉他,他想要和他在一起,问他是否愿意接受他,问他自己可不可以将逝去的妻子藏在心里,而现在会很认真的去爱他。 明知道不会得到结果,温贺不肯笑也不肯说话,可他认真的说着时,小孩却慢慢的眨着眼睛,第一次伸出手给了一个陷在悲伤里的人一个拥抱。 sirius那时候觉得也许上天真的眷顾他了。他又哭又笑的给温贺带上戒指,带他去见自己的家人,在家人的理解下,在温贺成年的那一日和他登记结婚。 腿上的小孩动了动,在阳光的朦胧中像猫儿一样舒展骨骼伸了个懒腰,低声说,“饿” sirius低头亲一下温贺的脑袋,将他扶起来坐好。 丁奶奶立刻去给温贺拿吃的,sirius钻到厨房询问丁奶奶是否愿意教他一下简单的中国菜,等回国的时候做给贺贺吃。 晚上下班的时候,绍耀特贴心的直接将人送回了家里,干脆利索的让丁陡以为他是不是特忙。 “绍耀,你不想一起来吃饭吗。”丁陡问,因为家里有sirius,而绍耀今天也帮了大忙,应该让他上家里吃饭的,总不能用完了就扔吧。 绍耀叹口气,走到他跟前低声说,“我当然想,只不过今天不是机会,快上去吧,累了一天了。” 哦。 丁陡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有点落寞。 绍耀看着他进门叹气,真是傻啊,奶奶都已经知道男孩子也可以结婚了,他和他再亲密一点很容易被奶奶看出来的。 绍耀不介意告诉所有人他和丁陡的关系,可丁奶奶不一样,丁奶奶接受了温贺和sirius从另一方面说也是因为贺贺毕竟不是她家小孙孙。 老人家今天刚知道这件事,也许还没消化完,也许她接受那俩是因为sirius给了贺贺婚姻,给了承诺,而绍耀什么都没给,没有更加细心的照顾,没有代表着承诺的婚姻。 他想要做的更好,让丁奶奶知道他对丁陡是真心的,他们可以很好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让她会放心小孙孙交给绍耀。 晚饭是sirius协助丁奶奶做的,温贺趴在桌边像只猫一样慵懒,眼睛舒服的微眯起来认真的将目光放在厨房里忙碌的高大男子的身上。 他甚至在sirius的要求下帮助摆好了碗筷,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每一次他做好sirius交代的事情时,sirius总是非常开心给他一个亲吻作为奖励。 温贺在心里波澜无惊的默默盘算sirius什么时候才会亲他。 丁陡趁那俩人没注意的时候拉着贺贺小声说,“所以你看见我们的时候才一点都不惊讶是吗。” 怪不得贺贺从来都没有对他与绍耀的关系表示过疑惑,丁陡一直觉得贺贺是因为感情淡薄才会从来都对他不闻不问。 原来贺贺早就知道或者心里明白他对绍耀的...... 温贺对丁陡的话不大理解,微微歪着脑袋,小声叫,宝贝儿。 吃过晚饭之后,几个人因为怎么睡而纠结了。 丁陡想着他就睡外面沙发吧,反正他瘦,让那俩人住自己屋就行。 sirius自然不肯同意,怎么能让主人睡在外面呢,而且他是自己爱人的宝贝儿,更是不能的。 可让丁陡再和温贺睡一起,让sirius在外面的话才是真正的不妥的。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sirius说,去宾馆。 对啊,有酒店宾馆多方便啊。 丁陡一顿,真想捶自己的脑袋,这么简单的事他都给忘记了,他们夫夫好久不见也肯定想单独在一起吧。 丁奶奶看丁陡懊恼的样子,笑着说,“等小丁有了媳妇就也该这样了。” 丁陡心里发痒,脸上泛红,他已经有媳妇啦。 丁陡洗漱好了之后,屋里漆黑一片,他熟练的换上睡衣打算睡觉时电话响了。 绍小媳妇打来电话,得知sirius带着贺贺去住宾馆了,他低声说,“把窗户打开,小心点乖。” 哦。 丁陡不知道他想干嘛,也不用开灯,自己摸索到窗边将窗户开了个缝。 丁陡家里住在第三层,楼不太高,属于旧家属院,墙壁斑斓很有年头了。 窗外袭来清爽的风,月光郎朗印在夜空,将街巷洒在细密的银光。 绍小媳妇骨骼架子大,但耐不住人家身体灵活机敏,从一楼的玻璃窗户架边攀住屋檐脚下用力就爬了上去。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绍小媳妇体格好】 绍耀步子灵活如同猎豹三秒钟瞬间从一楼顺着墙壁攀爬上三楼,从那开了缝隙的幽暗屋子里挤进去,脚尖一转地面回身将窗户边的人抱着压在了床上。 丁陡轻哼两声,身上软软的棉麻睡衣贴着绍耀肌理分明的胸膛,几乎温热相贴,被人迅速盖上被子蒙了进去。 丁陡,“......” 你你你爬上来的啊?! “想我了吗?”绍耀连被子将人一块搂在怀里,在黑暗中用一双熠熠发光的眸子盯着怀里的猎物,唇角勾起来。 丁陡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磨磨蹭蹭的伸出胳膊轻轻搂住绍耀劲瘦有力的腰,脸颊贴在他微带着凉意的手臂,小声说,“我要不要在窗户上按个铁栏?” 绍耀,“......” 艾玛,他第一次爬窗翻墙为了见媳妇,没有收到惊喜的抱抱和亲亲,竟然收到了下一次可能就进不来的消息。 绍耀被气笑,“你不想见我啊,我可是在你家一直等到现在才爬上来的。” 丁陡轻摇头,摸摸他衣服上还未散去的凉意,“我怕奶奶自己在家的时候不安全呐。” 绍耀就这么都轻松的爬了上来,他一点都不放心自己家里了。 绍耀摸黑用脸蹭了下丁陡的额头,笑着说,“放心,没几个人能爬上来的。” 那高度,当兵的说爬就爬了,其他人除非故意练的这个,正常人是爬不上来的啊。 哦,那就好。 丁陡小心的转了转自己的身体,问,“你要睡在这里吗?” “我怎么觉得你不高兴,不想我吗。” 明明晚上送他回来的时候一脸舍不得的,绍小媳妇一脸指控。 丁陡抿唇一笑,说实话,他其实是非常高兴的,看不见的眸子闪着柔柔的曦光,他坐起来在床边边摸索边说,“我给你找件睡衣吧,你穿着衬衣不舒服。” 丁陡的床不是特别大的,但也不小,不过上面躺了个绍先生就挤的慌了,绍耀翻过身平躺下来,手脚坦成大字,仰头枕在丁陡的小枕头上,床上满是小孩软软的气息。 丁陡摸索着找来找去发现他的衣服都有点小,绍耀恐怕是穿不上,郁闷的坐在床里靠着墙头的那边小声说,“没有适合你的。” 要是贺贺的话他的衣服都可以穿上的。 绍耀伸手抓住丁陡的手腕往前一拉,他自己赖洋洋的不动,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声音低沉,“给我脱了衣服,我就这样睡就行了。” 大男人的光着膀子睡都行,不讲究的,有大裤衩就够了。 丁陡趴在他身上直起上半身,他反正不需要灯,摸索着动作比平常人还快上两分,迅速将衬衣扣上玉白的小扣子全部解开了。 胸前的温热扑面而来,指腹下的肌肤没有一丝赘肉平坦富有弹性,丁陡特想摸一下,不过拼命忍住了,他实在不好意思,抗不过心里这道关口。 绍耀三两下迅速扔掉裤子,一翻身用腿压住丁陡的腰,将他搂在怀里低头美滋滋的亲下去。 丁陡微皱眉,趁着呼吸的空闲喃喃说,“小声点......” 绍耀勾唇,豆丁多虑了,还不到他叫的时候呢。 过了好一会儿,丁陡艰难的推开他,摸摸嘴巴,眼睛微微眯起来,声音有些沙哑,“绍耀......够了。” 他都快喘不过气了,虽然他也很想和绍耀亲近,但是咳,那什么总要有个限度,再亲下去他就真的快要窒息了。 绍耀抬头最后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我抱着你,睡吧,明天早上我再从窗户下去。” 丁陡迷迷糊糊的将头埋入他肩膀前,在欲睡不睡不太清醒的时候像猫儿一样浅浅的叫了声。 “媳妇儿......” 几乎瞬间睡着了过去。 绍耀贴着丁陡身上软软的棉麻衣服觉得十分舒服,长胳膊将人环住,低低的发笑,“嗯,你是我媳妇儿。” 早上刚六点半,酒店里,sirius将鞋子放在床边,替温贺拉了一下露出来的肩膀,温贺茫然的抬头,清冷的眸子里淡淡一层水雾,明显是没有睡好。 他一抬头,脖颈靠近衣领的位置,一枚若隐若现的印子露出半个颜色赤果果的表示昨晚他们做了什么。 sirius看着有些傻的贺贺只好走过去亲自帮他把鞋子穿好,带着他去洗漱,然后用毛巾给温贺擦干脸上的水痕,用英语说,“我只能留在这里一个星期。我想见见你的父亲,我想告诉他我们结婚了。” sirius从温贺的脖子里勾出一条银链子,从上面取下戒指给他戴在无名指上,“宝贝儿,我想让你得到他的祝福。” 温贺微微皱眉,安静的看着他,淡漠的瞳孔里幽暗的看不出一丝情绪,他伸出胳膊环住低下头的sirius,将脸靠在他肩膀上,身体好累。 早上丁陡醒的时候绍耀已经没有踪影了,丁陡摸摸自己的嘴巴,总觉得昨夜好像一场梦,醒来之后人就没有了。 在家里吃过早饭,sirius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问丁陡是否有温贺父亲的联系方式。 “我可以给你,但是sirius可能他并不太友好。” 温贺将话纹丝不动的翻译给sirius听,就像这件事完全跟自己没有关系的淡漠。 褐发碧眼的男人绽开大大的笑容,搂着温贺的肩膀认真的道谢,不过他还是想去试一下,告诉温贺的父亲他是温贺的爱人,会一直照顾他永远生活在一起。 丁陡点头,将温贺父亲的电话交给了男人。 天气越来越热了起来,街头种的柳树枝条越发青绿起来,在清风中飘荡浅白的柳絮。 丁陡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听见sirius生气的声音,丁奶奶苦口婆心的边叹气边劝解。 “怎么了?” sirius大手捂住温贺的耳朵,气愤的用蹩脚的汉语巴拉巴拉磕绊的说,“他结婚!不告诉我们、说不同意、也不想见贺!” 丁陡皱眉,丁奶奶将丁陡带到沙发上坐着,解释道,“贺贺的爸爸过两天结婚,如果不是司先生打电话给他,都不知道,他在电话那头说绝对不同意他们两个。” 贺贺的爸爸要结婚? 温贺走到丁陡身边搂住他的腰轻声叫,宝贝儿。 sirius叉腰走来走去,很是生气,贺是他的儿子,他竟然自己结婚都不告诉他,而且贺回来之后甚至一次都没见过他,完全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但是说到儿子的伴侣,却拿出父亲的身份来坚决不同意他们,甚至表明自己会走法律的程序,因为温贺的年纪在中国是完全不到法定结婚年纪的。 丁陡微微垂眸,他早就猜到这样的情况了,他将自己关在屋里给温先生打电话。 等了好久,那头才接起来电话。 丁陡低声说,“温先生,我是丁陡。” “我知道,白天已经有个神经病给我打过电话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我送贺贺去国外是为了治病,我也答应他不会让你承担赔偿金,但是我不可能同意他可笑的婚姻,只要有一天我还是他爸爸!” 丁陡着急道,“sirius是贺贺的合法配偶,贺贺也会治病的,我会继续让他上大学,和以前是一样的。” “不可能,他是我儿子,我有权为他的婚姻大事做主!” 丁陡抿唇,眉梢染上一层焦虑,“可是您要结婚也没有告诉他。贺贺知道的话该会多伤心” 那头发出一声轻笑,“丁陡,丁先生,是谁害的贺贺的妈妈去世你比谁都清楚。我结婚不告诉他只是不想让他治疗分心。” 丁陡身体僵硬,拿着电话的手一时间冰凉发颤,垂下看不见的眼睛,浅浅凉薄的寒意散了出来,带着经年过往不可言说的暗伤。 他淡漠的道,“既然贺贺已经知道了,我会让他去参加您的婚礼,他毕竟是您的儿子,您不同意他的婚姻,他也有权不赞成您。” 那头没有想到丁陡会这么说,嗤笑道,“如果他肯说话的时候,我倒也想听听他要怎么评判他爸爸要做的事!” 丁陡挂了电话,落寞的靠在桌边,他想了想,咬牙从床铺下摸出一摞照片和几张银|行|卡。 他摸着银行|卡上早就熟记在心的数字,无声悲伤,父母车祸身亡,法官下达的判决书中,有赔偿给别人的,也有父母用生命留下的一点赔偿金。 贺贺的母亲在那场车祸中重伤送往医院,在途中不治身亡,丁父需要承担30%的责任,累计赔偿金高达30万。 那场车祸里贺贺多了个宝贝儿,恸哭极致的宝贝儿。 温贺那一年九岁,几乎没有主动说过话的人却固执坚持的告诉他父亲,他不要妈妈的赔偿金。 丁陡的手划过光滑的照片,这钱无论他再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拿出来用过,可这次,他愿意用这钱来换贺贺的幸福。 天暖放晴,郎朗晴日。 今天是周三,天气很好,但绍小攻的心情很不好。 绍耀将一份企划方案打回去重做了三遍之后,徐助理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将做方案特委屈的小姑娘留在门外。 “绍总,方案哪里有问题,我让她再改,小姑娘都要被你吓哭了。”徐则辉说道,绍耀坐在靠背椅上望着窗外眉头紧皱。 听见说话,他挑了挑眉,脸色阴沉,“他说有事不让我去找他,还不告诉我是什么事!” 徐则辉心里猛地一跳,顿时强忍着不要发笑,认真的道,“也许小丁是真的有事呢。” 怪不得心情不好,绍先生虽然长得有些冷酷,但人还是很好的,从来都不会仗着自己长得凶神恶煞就故意去吓别人。 绍耀皱眉,“我只是担心他!” 绍耀本想跟豆丁缠缠绵绵腻歪几天呢,绍先生脸皮薄,没好意思说出来,但他的表现已经完全说明了嘛,但丁陡却好像根本就不像那样喜欢腻歪的人。 但绍耀是真的担心他,他看不见,外面多危险啊,车马游龙,万一摔着碰着了谁带他去医院啊。 他那么傻,没自己在身边也不知道怎么活这么大的。 徐则辉,“......” “咳,那个,老大,你要是担心他就在后面偷偷跟着,看看他打算做什么,没事的话你在回来,有事刚好你从天而降,多惊喜呀。” 绍耀立刻站起来将钢笔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我也有这样的打算!” 不过他皱了皱眉,“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我没有给他呼吸的空间,逼他太紧?” 他真的不是想时时刻刻监督他,可就是想让他平平安安的在他面前,就只有在他面前,他才能放下心。 绍耀怕看见丁陡受伤难过,怕他过的不好,太怕自己没有照顾好他。 徐则辉在心里哀叹一句,可怜的男人,安慰的拍了拍绍耀的肩膀,“想去就去吧,亲眼看着他没事才是最好的。” 省的你在公司吓坏小姑娘了。 绍耀得到了认可,立刻拿起外套出门去了。 推拿店里,老板惊讶的看着大步带风的绍先生,立刻笑眯眯的道,“绍先生下订单啦?” “没。他呢,没来上班?” 老板,“......” 从什么时候开始绍先生来店里再也不消费了? 老板有点心塞,“丁陡今天休息,他没告诉您?”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狗血闹剧】 出租车上,丁陡摸着温贺的手小声安慰,“贺贺你别怕。;乐;文;小说.lw+xs” 温贺微微皱眉,平静的眼中荡起细微的波澜,他将目光放在sirius的身上,摇头,“不怕,不想见他。” 丁陡摸索着慢慢说,“温先生是你的爸爸,户口本上你是他的儿子,他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不知道你和sirius的婚姻是否算数。” 户口本上的温贺婚姻状况没有更改,那他们在美国登记的还算数吗? 丁陡不大清楚这方面的。 sirius撇嘴碧眼里闪过难过,温贺是小孩,他是大人,他都没有考虑在中国贺贺的年纪还没有到法定结婚的时候呢。 这么说来,如果温父要是走法律程序的话,他和贺贺的婚姻能经过这里的认可吗。 温贺皱眉抬手摸摸sirius的脸,他不喜欢看他不高兴。 “我不是他儿子。”温贺冷漠的说,清澈的眸子如同冰水一样冷寒,“我不认他当爸爸了。” 丁陡一愣,“这......不是你说不认就不认的。” sirius说,“我想得到、father的认可,希望贺有人祝福” “well,他给贺看病,就不会不要他、我相信。” 温贺的父亲在洛安市有一家中型公司,也算的上是小有资产了,他结婚,自然请到了不少生意伙伴。 温父的前妻,也就是贺贺的妈妈,九年前死在车祸中后,温父就一直没再婚。 说他没结婚不是他专情,温父养在外的情妇估计连他自己都记不起来有多少个了,从贺贺的妈妈怀了贺贺时他便日夜不回家与女人厮混。 而当贺贺生下来后,温父才稍微有些收敛,却又因为贺贺一岁的时候被检查出来有自闭症,再大一点后甚至是医生认为贺贺的情感发育不健全,与人相处的认同感几乎没有。 自此之后,温父就彻底放弃了家庭,光明正大的在外养情人。 贺贺在家里和妈妈相依为命,却过得一点都不好。 女人因为没有丈夫的体贴,从怀孕期就有抑郁症,产后更是严重,当贺贺被检查出来这种病的时候,更是经常将贺贺关在屋子里,甚至一天都不给饭吃。 病情发作的时候经常对贺贺拳打脚踢,导致温贺的病情愈发严重。 温父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的两人人病情却越发不可收拾,贺贺的妈妈甚至当着贺贺的面自杀,鲜血从光滑的地板流到贺贺的手边,年幼的贺贺就坐在地上,不哭不闹,看着疯狂的女人哭哭笑笑,最后甚至在他身上也划上一刀。 一直到贺贺九岁那年,她自杀成功了。 她注射|毒|品,带着不懂事的贺贺在山路见疯狂开车,痴痴笑笑像疯子一样大吼大闹,双眼泛红。 坐在副驾上的温贺平静的坐在车里冷眼看着女人将自己逼上绝路。 那段陡峭的山路,多方造成车祸的原因,就像命运的转盘,将所有的线都牵在一处,然后在时间到达的那一刻引爆,将属于每个人的命数都算的一清二楚。 车子报废的严重几乎看不出原样,车里人一死一生,生的安然无恙。 温贺从车子里钻出来,小小的身体被变形的车头挡出一个小小的安全区域,他平静的看着身边大肆流血的女人,不知道想些什么。 只是却没有人知道,女人注射毒|品疯狂开车,从她上车的那一瞬间,想要死亡的人不只是她一个。 从车子开动那一瞬间就不能再停下了。 温贺将车闸线剪断,然后安静的等着疯狂的母亲送他俩一起上路。 可那一天他遇见了宝贝儿。 他可是有了秘密,他不敢让宝贝儿知道这些,他没了疯狂的妈妈,宝贝儿却失去了疼爱的父母。 这天的阳光很好,连空气中都带着夏初欲来的清爽和热度。 温父的婚礼在洛安市郊区的一处教堂前的草地上举办的。 出租车出现在这里着实显得有点显眼。 温贺刚从车上下来,他们三人正站着不知该往哪里去的时候,一个笑声突兀的传了过来。 是个和贺贺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一身雪白的西装看着就特贵,婚礼上反而穿的普通的三个人更加突出。 sirius说,“你好、我找温爸爸。” 男孩呶嘴,“那是我姐夫,温贺算是我外甥了,没想到白捡个这么大的外甥啊,听说还是个神经病。” 早就听他姐夫说过好几次了,圈内的人谁不知道温家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小孩。 温贺皱眉,还没动手,sirius突然伸手扣住男孩的手腕,褐发碧眼的男人眉宇间尽是怒气,碧蓝的眼睛在阳光下透出危险的光芒。 “道歉!” 他的贺贺只是生病了,不能这么侮辱他! 男孩手腕被扭的生疼,连骨骼都发出咯吱的错位声,他手里的酒杯砰的掉在地上,温贺趁机一脚狠狠踹在男孩的腿窝处,sirius想拦一下贺贺,但是贺贺动作太快了,没拦住,就见温贺迅速拿过一边长桌上的一瓶红酒当头照着男孩的头猛地砸了下来。 丁陡被吓了一跳,他看不见,以为是贺贺出事了,连忙叫,“贺贺,你没事吧!” 温贺拉住丁陡的手,和那边松开男孩的sirius站在一起,看着听见声音开始往这边走来的众人。 男孩啊的痛叫出声,捂住脑袋,手上的红酒和鲜血从手指缝隙滴滴答答往外面流淌。 温父从人群中挤出来,一眼看见三个人,顿时怒了起来,“你们疯了是不是!要发疯就回去!跟你妈一样!” “温先生,是他先侮辱贺贺的!”丁陡说道。 温父看见丁陡怒火染上眉梢,周边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急忙人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几个急忙拿来毛巾将男孩的头捂住。 “我不让你们来是你们非要来。” “您是贺贺的爸爸,您结婚贺贺怎么可能不需要知道!” 那边婚礼场上忙碌的人都围了过来,新娘也提着雪白的婚纱走过来,一眼看见受伤的弟弟立刻低声叫,“谁打你了?” 男孩扭头眼睛发红,转身朝温贺厮打了过来。 几个人刚到这里没五分钟就让会场一片混乱,参加婚礼的人急忙拉架,也不知道要帮谁,一个是新娘的弟弟,一个是新郎的儿子。 sirius高大的身体挡在温贺面前,抱住像头小豹子一样的愤怒的贺贺,低声用英语安抚。 “神经病,一群疯子!”温父气的说错了话,原本想让他们先去一边让婚礼进行下去,却顺口说出了心里的实话,他直指着贺贺咬牙切齿的说,“回美国,不要再回来了!” 丁陡眉梢染上愠怒,“温先生,我们不是来闹事的。sirius想见您,他是贺贺的伴侣。您如果不想让贺贺回来,那刚好,他们也结婚了,肯定要住在一起!” 周围的人发出低声的惊讶,温父怒极反笑说道,“你也能说的出来。你看看他们两个可都是男人。哦,对了,我忘了,你是瞎子。” 温贺猛地抬头,一个字一个字说,“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这都是做什么呢,都吵什么吵,让保安先将这几个人带下去,我们正常进行婚礼,让各位笑话了,都先回席位上吧。”说话的人是个有五六十岁的老人,是新娘的父亲。 听见这话,保安也有了底气,毕竟贺贺是新郎的儿子他们也不敢动手。 五六个保安要拉走他们三个人,温贺突然大喊了一声。 “你不是我爸!你是混蛋!” 婚礼上来的人都是温父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温父脸上挂不住,冷笑着走过去道,“你要是想与我断绝关系,可以。既然你不是我儿子了,那么就请这位丁先生将30万赔偿金还给我!还有这些年我为你看病送你出国怎么说也有五十万了,只要你还清这些,我们就两清了!” 丁陡从身上摸出银|行|卡,眉梢冷硬,看不见的眸子里几分清冷,“这里有二十万,剩下的钱我会全部还给你,如果你不想要贺贺了,这些钱够你再买一个吗” sirius大声道,“我是他的爱人,我会给你、只要、你给我时间!”他汉语不太好,能听懂的又不太多,吵架什么的真的很不利。 “一百万够吗。”从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硬低沉的声音。 绍耀从保安手里拉过丁陡,牵着他走过去,一双阴鹜的眸子看了周围的人,徐则辉也跟着过来了,将支票递过去,微笑有礼貌的道,“温先生大庭广众之下卖孩子啊,贺贺这么可爱,一百万就够了吗。” 徐则辉故意笑着看看周围围观的一圈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太狗血了。温先生,呶,钱您收下,贺贺我这就带走了。” 可不是狗血吗,这是闹那一处啊,他们刚赶来,就见一群人明目张胆的欺负小丁和贺贺,甚至还连给孩子看病的钱都算上了是吧,他是你儿子,你照顾他,为他治病不应该吗。 又不是电视剧,既然你说了钱,那我们给你,行吧,给了之后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跟电视剧学又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分就分的利索,反正谁都不是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 徐则辉在心里给绍先生点了个赞,来的真及时,帅的真酷。 温父一看又来了两个闹事的人,参加婚礼的人都止不住了,一个个将这里圈了起来,有的看热闹在心底发笑,有的焦急婚礼能否正常进行。 “你们又是谁,我怎么知道这是真是假!”温父将徐则辉接过去的支票捏成一团扔在地上,不屑的说,“现场拿出来,拿不出来,贺贺还是我儿子,我有资格支配他的婚姻。” 徐则辉看了眼他脚下的纸团,无奈的耸了下肩膀,心疼的说,“这可是一百万啊,我一年的工资呢。温先生,我们又不是土豪,身上贴着票子才出门啊。” 绍耀冷眼瞥了徐则辉一眼,徐则辉立刻收声,嗯,不闹了,他就是纯属觉得太狗血,忍不住掺和一脚,虽然跟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您是绍先生?”一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突然走了过来,连忙道,“您是世纪卓越的绍总吧,哎呀,没想到您也来参加婚礼了” 徐则辉早就发现在场的有些人看起来面熟了,他低声道,“他是徐副总,建材公司的。” 绍耀淡淡嗯了一声,与那人握手。 丁陡被绍耀挡在身后,用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却不让他疼,只是丁陡怎么都抽不出来。 徐副总道,“上次我公司与您没能合作成,这次我们引进了国外的技术,绍总有空我们可以再详谈。”说完递给了绍耀一张名片,徐则辉笑着接住了。 徐副总眼巴巴的等着绍耀回他个名片,人群里又出来三两个,连忙递上名片,也不管刚刚再闹什么,有生意才有钱,世纪卓越是新起之秀,而且接的都是全国的各地的大项目,自然在一些方面需求量很大,但大多数却全部来自进口。 在场的都是温父的生意伙伴,都是做生意的,洛安市里听过世纪卓越的不少,但却没有机会合作,几个人一听都连忙过来想说上几句话。 那边的温父瞬间就被挤到了一边,在他听徐副总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脸上就红红绿绿来回变换。 新娘觉得有些丢人,气愤的抓住温父的手,想让他说几句话,没有得到回复,又去叫爸爸。 刚刚还让保安将他们拉走的老丈人连忙客气道,“您是绍老的大公子?抱歉抱歉,老夫失礼了,早就听说绍老的大公子回国了,还开了公司,一直想着上门拜访,却没有想到绍先生也来参加小辈的婚礼了。” 他这话一说,温父原本红红绿绿的生气的脸变得更是好看,平白的低了一辈,整个人都有种想要找个缝钻进去的感觉,好像所有的人都看了他的大笑话。 哦,不是好像,他真的就是个笑话,刚刚还趾高气昂,现在却有眼无珠。 “早些年我和您父亲一直有生意来往,绍老将公司移到了海外,我们也就成了朋友。绍老何时回国,老夫好上门携小辈上门拜访。” 绍耀身材高大长俊朗,气质淡漠敏锐,又听说他拥有过百万的身价,瞬间让现场的人唏嘘不已,都暗自想巴结这有闺女的嫁闺女。 因为刚刚的事,绍耀不大想搭理他,淡淡嗯了声,“家父过一点时间就会回来。” 没多说一句,表明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他扭头看向被人冷落的温父,眼眸幽暗,“钱够吗。” 草地上那一团被捏成废纸的支票明晃晃的躺在温父的脚旁,名正言顺的告诉他长了双狗眼。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还一辈子的债】 温父丢人丢大了,地上的钱捡了自己就是个笑话,不捡,自己更是可笑。爱玩爱看就来网 他一旁的新娘立刻蹲下来将支票捡起来递给她父亲,老丈人企图圆场,“呵呵,绍先生见笑了,您是贺贺的朋友,以后就跟我们是一家人,不谈钱的。” 温贺被sirius抱在怀里挣扎不出来,冷着小脸大声叫到,“他不是我爸爸!” “绍总,宴会上坐吧,来都来了。” “是啊。” “我这好不容易见到绍总,想跟您交个朋友呢。” 绍耀扭头低声问丁陡,“想进去吗?” 丁陡摇头,绍耀对新娘的父亲道,“我们先离开了,多谢您的好意。” 徐则辉笑呵呵的收各家递上来的名片,乱七八糟什么的都有,他一概收下,“那我们就走了,名片我替绍总收下了,以后需要的话,我们会联系的。” 绍耀带着垂头丧气的人往车里走,车子走了十分钟,车中突然爆发一声大笑,徐则辉一边开车一边笑的眼泪乱飞,“老大,你这次是出尽风头了,你没看那人比你大了多少,却被说成是小辈,我看今天新郎今天是怎么当都不是滋味儿了。” sirius郑重的朝绍耀道谢,他其实挺爱说话的,就是因为语言不通,就显得没徐则辉那么玲珑八面了。 绍耀看了他一眼,低声对身边的人说,“自然血缘不能解除,傻不傻,去和人家讲道理” 丁陡抿着嘴巴,不说话了,满脸沮丧和垂头丧气。 绍耀道,“这种事不能和我说吗,不想让我帮你吗。” 绍耀揉捏着丁陡的手,瞧,受委屈了吧,可怜巴巴的。 绍耀凑过去亲一下他脑袋,大长胳膊将人拉怀里搂着,气势汹汹带着人去找人家说理呢,三个人,一个语言不通,吵架帮不上忙,一个就不说话,另一个好不容易说话的又看不见,磕着碰着怎么办。 丁陡垂着脑袋,他就办不成事儿,还总给别人添麻烦。 而且直到今天他才知道绍耀这么有钱,随手就能拿出上百万,这个钱数对丁陡而言就是天文数字,他可能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 就那小小的一个零头,丁陡还别人的债还了好多年,他穷,没见过大钱,这些钱就是一个数字他只知道,却可能永远都不会接触过。 父母的命钱翻好几倍才能够这么多。 丁陡第一次知道他找了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卑了,不是委屈,而是觉得他一个男人却没有媳妇儿挣得多,特难过,觉得自己特没用。 绍耀看他表情察觉出来不对了,让徐则辉在路边找个饭店,闹腾了一天了,现在都下午两点多了,几个人都没吃饭。 饭店里点好饭菜,绍耀拉着丁陡出门给他买冰淇淋去,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阳光从枝桠的缝隙透出斑斓光点。 咖啡厅前的长椅阳光点点,上面卧着一只黄白的大猫,正懒洋洋的眯着眼睛晒太阳。 绍耀带着人坐下来,那老猫喵呜一声爱答不理,动也不动,只有三角耳朵被太阳晒的偶尔一抖。 两人一猫各占一边,绍耀给他买了个杯燕麦牛奶捧着,低声问,“因为我来了,就这么不开心?” 丁陡摇摇头,叹口气,说,“绍耀......我第一次知道你这么有钱。” 绍耀一愣,勾唇笑,“所以你不开心啊。” 这是什么理论,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丁陡捧着杯子落寞的说,“我好多年都挣不够。我什么事儿都干不成,老给你找麻烦,让你替我出头,我不想这样。我觉得我好像被你......包养了一样。” 绍耀低声笑出来,揉揉他的头,问,“你真的知道包养是什么意思吗。我给你买车了吗,买房了吗,我给你买钻石戒指了吗。我都没给你买,这算什么包养。这都要是算的话,人早就跑了好吗。” 绍耀这么一说,自己想一想,还真的没给他买,让他住在狭小的房子里,每天走路上班,身上几乎没有能炫耀的东西。 他突然发现自己做的太不够格了。 “可是你是我媳妇儿,应该是我来疼媳妇儿的。”丁陡站了眨眼,眼睛柔柔闪着阳光的清润温和。 他是他媳妇,可都是绍小媳妇来给他出头,他就会带给他麻烦,他没当好别人的男朋友。 绍耀,“......” 他一笑,没想到有人说要来疼他,从来都没有人,心口涌上无数绵延说不清楚的心疼和温暖。 虽然他这么壮总是被豆丁当成媳妇,特别诡异,可听着他说要疼媳妇的时候,心里竟然软的一塌糊涂。 “嗯,那我们换换,你当我媳妇,我包养你。” 丁陡一皱眉,“当然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旁边的老猫大概是卧在椅子上硌的不舒服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丁陡的腿上,然后重新舒服的卧下。 丁陡笑着摸着猫咪的脑袋,给它摸得特别舒服,露出软软的腹部让丁陡给它摸摸。 绍耀瞪一眼舒服的老猫,说,“那这样,你亲我一下算一百,陪我睡算两百,我付钱给你,你多亲我几次挣得就比我多了,可以包养我了。” 特单纯的那种睡觉,只有摸摸亲亲和抱抱。 丁陡手里的牛奶杯沿被老猫伸着舌头舔了几口,绍耀顺手将牛奶拿走,打开盖子给它自己舔着喝。 “不行。你是我媳妇儿,我亲你,和你睡觉都是应该的,不能给钱的,给了就不算了。” 绍耀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算我借你的,我会还你的,我给你写一张欠条。” 虽然他挣得不多,可这些钱本就应该是他还的,当年贺贺不要,绍耀又替他给了温父,该欠的钱终究只有自己还的干净才能心安理得。 绍耀把老猫放在椅子上,牛奶放一边,带着人往饭店走,“行吧,你慢慢还,还一辈子,一辈子都别离开我。” 心情变好了,肚子就很容易会饿,绍耀牵着丁陡往回走的时候,丁陡问,“贺贺和sirius的婚姻算数吗?” “如果他是美籍,现在的年纪就算数了。不过再等三年,也算的了。sirius会照顾好他的,别担心。” “真好,我一直怕贺贺在国外被人欺负。” 绍耀没说话,捏捏他的手指,想说,他觉得他更容易被人欺负才对,不过现在有了绍耀,能欺负豆丁的人也只能是他了。 “贺贺的爸爸会找贺贺的麻烦吗?” “sirius会带贺贺会怀俄明州,等到了自己的地盘,他能更好的保护贺贺,他父亲不敢的。” “那他会找你麻烦吗?毕竟今天早上......闹成这样,其实我们也有不对吧。”丁陡抿唇。 “好了,别担心我,担心饭已经被他们吃完了吧。” 怕什么,绍耀这人就不怕麻烦,不能动手打的,用钱砸死他。 等两个人回到饭店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快吃的差不多了,三个人不怀好意的直往丁陡脸上瞄。 带出去一趟有没有干什么呀。 四天后,sirius因为假期到了只能带着温贺与他们告别。 临走前一晚,sirius带着贺贺与绍耀在路口与绍耀见面,找了个安静的聊天的小店。 sirius让绍耀将他的海外账户告诉他,等他回国会将温父要的钱款打给他,虽然他只是学校的一个老师,挣得不太多,却心甘情愿为爱人买账。 绍耀拒绝了,他从身上拿出一份档案递给两个人,低声道,“我让人查过了,他父亲从年幼一直有给他打过去治病的钱,但贺贺这九年来上学的所有费用全部是由小丁承担。”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不是想让你代替贺贺还账,而是想让你坚持让贺贺上学,他自幼失明没能和普通人一样上学过普通人的日子,所以他很想贺贺能上完大学,这是他的希望。” “这样说有些自私,将他的愿望强加在贺贺的身上,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完成他的心愿。” “如果你真的想把钱还给他,就让这小子用奖学金来还吧,如果是贺贺的奖学金,他一定会收下的。” sirius搂着温贺的肩膀大笑着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好方法。宝贝儿的聪明我一直引以为傲,我会给他看病让他上完大学。谢谢你了,绍先生,非常感谢,有你在,贺贺不会担心小丁先生了。” 绍耀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眉梢柔和,眼底藏了一抹深不可见底的温柔,“我们会再见面的。” 很快的将来,在一个婚姻自由的国度,他们会再见面的,绍耀坚信。 “他的失明是因为父母的车祸吗。”绍耀从那次的婚礼上有些了解,但知道的又不太多,他想知道原因,却又不敢去问他,怕揭开那一条伤痕累累的伤疤会让他疼。 温贺歪了歪脑袋,浅浅嗯了一声。 绍耀了然,和sirius握了握手,告别。 第二天,绍耀将三个人送往机场,让豆丁亲自与贺贺告别。 公司里,徐则辉看了眼表,已经十点了,下午一点绍耀还有一场会要开呢,好多资料还要准备,方案设计的人加班加点要做的项目雏形到现在还没有交上来。 徐则辉穿了件素色的短袖忙的一口水都来不及喝。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他就躲在绍耀办公室的里屋用来休息的地方躺着睡觉。 阳光从浅色窗帘照进来暖暖的落在颤动的眼睑上。 只睡了二十分钟,醒来时望见窗外高楼大厦和马车游龙,阳光落在窗户上斑斓的光点折射出玻璃窗户的流光溢彩。 远处风景青绿旖旎,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屋中空空荡荡,想起梦中的人,一时间觉得恍然如梦。 徐则辉叹口气,走过去打开电脑,视频窗口刚打开,他却后悔了,这里是中午12点,那边应该是午夜了吧。 他还没来得及关上,那边立刻接住了,打开聊天窗口,一张朦胧睡醒的脸出现在窗口,他揉了揉眼睛,惊喜道,“哥!” 看着那边昏暗的灯光和那人的皱巴巴的睡衣,徐则辉眼中闪过心疼,“抱歉,打扰你了,很晚了,你先睡吧,改天我们再聊。” 徐然立刻叫到,“哥,我们好久不见啦,我没事,别关,我想你啦。” 徐则辉笑着,阳光浅浅落在他眉梢之间染出一片温柔的笑意,“我也想你了。明天有课吗,这么晚睡觉我怕你明天会起不来。” “没有,哥,我已经实习了,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会回来见我们?” 听到我们,徐则辉眼底流露一丝黯淡,他温柔的笑着,手动了下,却发现在离得太远,他触不到近在眼前的这个人了,就像他站在徐然面前时,他也不敢再去拥抱他,去接近他,再也无法说出自己埋在心底的感情。 回去见我们,那我们究竟有谁。 第50章 【第五十章 .想把你娶回家】 他是家里的养子,徐然和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从小呵护心疼的弟弟也早早有了爱人,有了家庭,有了相守一辈子的人。 那些永远放在心底的情愫会随着时间的的流逝慢慢风化深深沉浸在心海,无法在与人说。 徐然的动静让屋子另外的人也醒了过来,女孩轻声哼着摇篮曲哄怀里的宝宝安然入睡。 “徐然,宝宝两岁多了吧,她生日我没有赶上,礼物收到了吗。” “嗯,收到了,送给我们的礼物都很喜欢。哥,好想你。” 徐则辉笑笑,温和的眼眸中不经意的怀念和留恋,突然从心口涌起的想念如同翻腾的泉水控制不住的让他想回去,想回到眼前人的身边,就算只能守在他身边,看着他开心就够了吧。 不是矫情,而是当感情化成心底最浓郁的美好记忆时,即便不会在一起,却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他,想看他比自己快乐。 从一起长大到情愫暗生,再到他有了喜欢的姑娘,他是哥哥,却永远不会是恋人。 他藏在心底的故事再也不敢告诉任何人,任由徐然的笑容像一根根针扎一般在身上涌起潮水般的疼痛,最后被一起淹没。 当初跟着绍耀一同来到中国,是逃离,是忘记,是换一种生活。 可这些年过去,徐则辉才发现,原来每一场关于过去的梦都让他又酸涩又美好到舍不得。 “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也想你。替我向他们问好。徐然,再见。” 关上电脑,徐则辉苦笑着叹气,低头开始整理手边的要给绍耀过目的文档,顺便将六月份的招聘计划发过来。 就这样吧。 天气慢慢热了起来,大街小巷绿柳红花的好景,光着膀子的老大爷坐在树荫下乘凉谈天聊想当年的壮志雄心。 绍耀晚上下班来接丁陡吃饭的时候,就拿一把瓜子坐在推拿店对面的街巷里跟大爷聊天,来来,瓜子多得很,讲讲当初您是怎么把媳妇娶回家的。 他穿件纯白的短袖靠着凉椅往屋子里看,等着那人下班回家,姿态肆意闲散。 有大爷常见绍耀和丁陡一块回去,问,“结婚了没呐。” “还没,过两年就结。”绍耀勾唇一笑,眼底沁出几分惬意。 大爷可惜的道,“都有媳妇了啊。”往那儿屋里一瞧,“你跟小丁关系真好呐。小丁这孩子有媳妇没呐,我家可有个大学生的孙女,长得可好了。” 绍耀扔掉一把瓜子皮拍拍手,“也有了,过两年也结婚。” 大爷惋惜的哎哟,“你俩还一块结呀。” “那可不,肯定一块结啊。大爷我走了,瓜子都给你留下了。” 绍耀大步往推拿店里走,瞳仁深邃满眸笑意,那可不一块结婚呐,都是有媳妇的人了,关系可美着了,睡觉都一个被窝呐。 绍耀在隔壁奶茶店买冰淇淋,拿到店里去,草莓儿的给罗钰,巧克力味儿的给丁陡,店里的风扇咯吱咯吱晃着脑袋。 推拿店老板吁口气,“这夏天可又到了呀。” 丁陡换下白袍子,里面的t恤后背湿了一片,他刚从隔间里出来,客人才走,洗过手后接住绍耀递上来的冰淇淋慢悠悠的咬着吃,小声问绍耀,“我去酒吧吧?都半个多月没去了。” “不去。” “我要挣钱啊。” 绍耀摸着他手腕上挂着的小吊坠,“你给我唱,我付钱。” “那不行。”丁陡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更小声的说,“咱俩是一家,钱都一样。” 挣自己家人的算什么挣啊。 绍耀心里美呀,都一家人了呐。 丁陡说,“去我家吧,我买凉面回去让奶奶调,特好吃,家里还熬了绿豆水,冰箱里晾着呢。” “行,买个西瓜拿回去切。要凉菜吗,外面拌出来的味道不错。” 绍耀和丁陡掂三四个袋子回家,绍耀拿出纸给他擦嘴,“烤串都吃到脸上了。过几天你休息我们去公园烤肉,我给你烤,比他那还好吃。” 丁陡朝他笑,绍先生做饭最好吃了。 买了好多的凉面,丁奶奶在厨房搓黄瓜条,看着绍先生赤着胳膊手里料汁搅的直响,“要不然还是我来吧,这料水不好弄呐。” “没事。”厨房小小,绍耀老大个身板挤在里面,带着个围裙,朝外面吆喝,“丁陡,你吃辣椒吗。” “吃!我多放点,我奶不要,也不要醋。”丁陡打开电视听个声音,听见绍耀问,顺口回答。 丁奶奶埋怨丁陡,“绍先生是客人呐,让客人干什么活” “没事,奶,我都来了这么多次了,您还把我当外人啊。”贤惠的绍先生接话。 丁陡抿唇,扭脸直乐,果然是他媳妇。 绍先生调的凉面酸辣可口,细黄的面线铺上一层清脆可口的黄瓜条,料汁香辣泛着浓郁的清香的酸,吃一口就觉得整个夏天的暑气都消了。 丁奶奶赞叹道,“绍先生还有这么一手呢,以后谁嫁给你才真是有福了。” 绍耀笑着瞅一眼对面的人,嗯,有福了,快把他嫁给我吧。 丁奶奶和丁陡用碗吃,绍耀用盆吃,丁奶奶吃一碗就够了,丁陡添了两碗也比不上绍先生那一盆。 绍耀在厨房切好西瓜,拿出来给丁奶奶一块,刚入夏的西瓜,没那么好,少吃点解解馋就行。 丁奶奶这头吃完了西瓜,饭桌上那两人还没吃完呢,她搬个小板凳,“小丁呀,慢慢吃,我出门跟老太太转转,吃完放那儿都行了。绍先生多吃点啊,不够锅里还有绿豆汤呢。” “行,奶你去吧,我们慢慢吃。” 等丁奶奶走了之后,绍耀迅速端着自己的盆坐过来,筷子挑着凉面边吃边问,“好吃吗,够吗。” 丁陡吃饭不快,捧着第二碗辣的直吸鼻涕,脸颊泛红,看不见的眸子里都好像蒙了一层细细的雾,“好吃,还有吗,有的话我还想吃。” 绍耀给他盛一碗绿豆汤,让他喝点汤解辣,“别吃那么多辣椒,容易上火。” 丁陡喝几口汤,摸着端起来凉面继续吃,“好吃嘛。这辣椒可香,我奶自己做的,你要不要拿回去点。” “你喜欢就放家里吧。”反正回去就他和辉子两个人,随便吃点就行。 绍耀一大盆全部吃完之后,丁陡才擦着嘴巴打了个小小的隔,感叹道,“好饱。” “还能吃得下西瓜吗。” 丁陡伸着手接住一瓣西瓜,笑眯眯的咬一口,“能啊。” 绍耀让他去沙发上坐着,把手机打开放一段相声给他听,自己迅速的收拾桌子,刷碗扫地。 绍先生干什么都快,把屋里收拾干净之后,也拿块西瓜坐过来,跟他肩靠着肩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的吃。 “西瓜甜吗?” 丁陡点头,吃的衣服上都滴下西瓜汁了,绍耀看着他红润的嘴唇,低声道,“我的不甜,让我尝尝你的。” “哦。”丁陡吃了好几块了,觉得都很甜呀,这一块才咬了一口,伸手递过去,绍耀接下西瓜放一边,凑过度低头对着他的唇亲了下去。 唇舌缠|绵,对方的唇比西瓜更甜,比夏天更热。 一吻之后,丁陡啧啧嘴巴,摊手,“西瓜给我。” 还没吃完呢。 绍耀,“......” 这样都还记得吃呐。 绍耀直接掐住他的腰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按住肩膀拉下来。 嗯,接着亲。 亲到你就只记得我了才够呢。 黄昏的暖风将初夏的清风送进窗户里。 丁陡额头抵在绍耀肩膀上小声抱怨,眸子染出一抹落日的色彩,嘟囔,“差点窒息了。” 绍耀亲吻他的侧脸,低笑,“那你好好学学,以后就不会了。” 丁陡抬头,摸索着捧住绍耀的脸,低头试探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用舌尖探入他口中,温温柔柔的和绍耀亲吻。 一问过后,丁陡擦擦嘴巴,“我觉得我学的挺好的。” 绍耀掐着他腰,大手按住他后腰上的腰窝将他更深的抱在怀里,和自己亲密想贴。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星眸闪烁一抹幽光,“感觉到了吗?” 嗯,学的真好,丁陡伴着浅浅温柔的亲吻和他温存,亲的他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丁陡脸突然一红,坐在绍耀大腿上的屁股扭巴着动了动。 “咳......你那个...让我下来。”丁陡结结巴巴的说,莫名觉得心慌气短。 绍耀满脸笑意,看他不自在别扭的羞赫。 “我就抱一会儿,你别动就行。” “可是奶奶要回来了。”丁陡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其实也特不舍,他们两个每天都要上班,除了晚上一起吃饭,温存的机会很少吧。 “我听着声音呢。”绍耀摸摸他的腰,大手在后背轻抚,“我喂了你那么久都没长胖。” 丁陡纳闷,“你喜欢更胖一点吗?” 绍耀按在他肩胛骨处,明明都是男子,丁陡的骨架却很细窄,不像他骨骼宽阔,豆丁肩头瘦的绍耀一把就能握住。 “我想你胖一点,要不然总觉得没喂饱你。” 这种喂饱,还有那种喂饱,胖一点这样那样就不用担心他吃不消了。 丁陡叹口气,伸手摸摸绍耀的脸,“好想把你娶回家,你就可以做饭给我吃了。” 绍耀,“......” 谁娶谁还不一定呢,这活宝贝儿天天就想美事呢,还是乖乖给他当小媳妇吧。 “周二晚上我去接你,去我家住一晚上,早上带你去公园玩,中午去黄河边,那里有家自助烤肉听说很好吃,我们去吃。” 周三是丁陡休息的时间,刚好不会耽误事儿。 丁陡点头,趁着这会儿黄昏落日拉个手亲个嘴,享受难得的平静。 世纪卓越没能拿下政府的招标,这一段时间就一直在准备外省的另一个项目,但因为价格的方面一直没有谈拢。 后来绍耀打算接下另外公司的项目时,这家公司坐不住了,只好连日赶过来跟世纪卓越最后一次商谈,能成就成,要是成功不了,只要双方各自在寻找合适的。 一直到周二下午那会儿,会议都还没有结束。 绍耀趁着休息的时间让徐则辉亲自去推拿店把丁陡接过来,让他现在他的办公室休息一下,记得给他买点吃的。 徐则辉是绍耀的助理,也不闲着,但奈何绍耀信不过别人,绍耀又实在脱不开身,只好他忙中偷闲,赶紧开车去了。 徐则辉在超市胡乱抓了一大袋子的零食,开车到推拿店里。 听说绍耀那边还在开会,丁陡道了声麻烦了,虽然他看不见找起来有些麻烦,但出门打车报上地址也能到的。 就是绍耀担心出租车趁他看不见再做些什么,没办法有了媳妇之后人自然要小心的多了。 徐则辉风风火火的掂着袋子和丁陡刚走进公司,一职员迅速拿着文件跑过来,喘口气,“徐助理,终于找到你了,这份报价表打出来了,物料公司着急让发过去,您看一下,签个字。”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想过分手吗】 因为是公司的业务,不能随意敷衍,徐则辉带着丁陡先去了绍耀办公室的休息室,让人不要打扰,自己先去看一下文件,等会过来陪他,会议一结束就绍总就过来了。乐+文+小说.しwxs “不用了,徐先生忙自己的就行。” 徐则辉这才拿着文件匆匆离开了。 休息室在绍耀办公室的里屋里,平常就关着门,不允许他人随意进出。 徐则辉叫了个人让她有空的话送进去一杯牛奶,自己赶紧核对一下文件。 办公室里很安静,前台的姑娘端了杯奶茶放进去,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人。 门外刚好有个女秘书进来找东西,前台姑娘问,“会议还没结束啊,今晚又要加班了。” 女秘书趁着空闲掏出小镜子补妆,问,“你给谁送水呢,绍总不在,徐助理也不在。” 前台道,“刚刚听说徐助理带了个男孩进来,这会儿好像出去了,给他送的。” “我没见啊,哪个?绍总的弟弟吗?” 前台看了眼外面没人,神神秘秘拿出手机将自己截图保留下来的图片给她看,“我刚看见就觉得是他,就是这个,刷微博的时候看见就保存下来了,上次和绍总在酒吧的那人,听说因为他公司才没拿下市公园的案子。” 秘书皱了皱眉,“这事可不敢乱说。绍总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我就是好奇,什么人让绍总下这么大的功夫,几百万的项目说没就没了,都不心疼的。那一段时间公司全上下加班熬夜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这事影响不好,市公园那边的人肯定不同意了,唉,本想着会加工资呢,结果绍总还要自己掏钱弥补公司的损失。” 女秘书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说,“别说了,回去吧,接待处不能没人。” 前台笑着叹口气,“唉,绍总相貌出众,家世好,这年头真是男孩女孩都往身上扑。我羡慕啊。” 女秘书瞥她一眼,“谁不羡慕呢。” 说话声清晰的传进休息室里,当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夜晚安静降临,夜幕笼罩在没有开灯的休息室里,将里面的人影扯出很长很长的痕迹,半笼在暗影模糊中。 窗外高楼林立,街灯逐渐亮起来,人来人往。 丁陡沉默了很久,才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那头有些吵,海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小丁?你没事了吧。” “峰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晚上发生了是什么?”丁陡平静的问,低垂着眼眸,睫羽落下小小一片阴影。 那一夜是他在酒吧的最后一次吧,绍耀说他喝醉了,发生了什么? 直到夜幕全部降临,黑暗将休息室全部笼罩,一面是夜景繁华,一面是心凉如水。 从失明的那一天起,从他再也看不见颜色的那刻,丁陡就知道自己将来会带给亲近的人多少的麻烦。 他不敢在奶奶面前露出失落无助的神情,不敢听着医生说话,怕收到的全是失望,不敢去医院。 他努力的每天笑着活着,怕奶奶看到他伤心,怕爸妈地下有知为他难过。 他自卑,不敢去喜欢任何人,不敢去靠近对方,怕自己只能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怕爱的人为他伤心,为他失望。 他不敢去接受别人一丁点的好,怕自己即便成百千倍的都还不上。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去接受绍耀,他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他想去喜欢,他无法让自己不去为绍耀动心。 他想喜欢他,想和他一起吃饭,想拥抱他,想亲吻他,想要一直留在绍耀的身边。 他喜欢这个男人,想去爱他,想被他爱。 丁陡闭着眼睛,在脑中从相遇想起,他在医院抓人却弄伤了自己;他在雪夜等车却被绍耀送回了家;他在夜场喝醉发烧,是绍耀给他看病;他在缉|毒|所里,是绍耀帮他查清事实。 他苦笑,原来自己这么没用,什么都干不成,只会给绍耀带来麻烦。 他看不见,连一起吃饭的时候都不能自己夹菜给喜欢的人,这样的他究竟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让他自以为是的去接受绍耀,自私的和他在一起。 他甚至看不见他的样貌,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心里有多么希望他没事失明,又或者只让他看一眼绍耀,就一眼,他就能记很长的时间。 休息室里很安静,安静的让他绝望。 快九点的时候,会议才结束,绍耀这头立刻就往办公室走,路上遇见徐则辉急忙跑过来说,“物料那边我核对了,发过去了,确定两天之后开始准备。” 绍耀嗯了声,“他呢。” “啊对,在你的休息室里,你进去吧,我就不去了。”徐则辉笑眯眯的拍拍他,眼底满是戏谑。 办公室里就开了盏小灯,有些昏暗,绍耀脱下外套放在旋转椅上,走进休息室。 刚打开门,绍耀眉头一皱,屋里漆黑,只有窗外落了半屋的霓虹。 不知道是谁带丁陡进来的,连灯都没开。 就算他看不见,但绍耀却不希望别人因为这个原因让丁陡待在黑暗中。 休息室里只有沙发和大床,丁陡僵硬的坐在沙发上,听见动静,微微动了动。 年轻人沐浴在灯光之下,抬起头的眼睛里有几分泛红。 绍耀快步走过去,蹲在他身前,摸摸他的眼睛,问,“眼睛不舒服吗,红了。” 丁陡抓住他的手,抿一下唇,落寞平静的说,“那天晚上我没喝酒。” 他怎么会傻到连喝酒没喝酒都不知道呢,可他醒来之后被绍耀的告白弄乱了,他竟然单纯的都没有仔细再想一想。 怪不得绍耀不允许他去酒吧,无论他怎么说都不同意。 绍耀瞳孔微张,眼底流转几分危险,声音低沉,“谁告诉你的。” 丁陡深深吸口气,“绍耀,你别骗我好不好。我看不见,所以你们都把我当傻瓜。” “我都不知道你也瞒着我不说。那次在公园明明徐先生说过你的公司接了个政府的项|目,你那几天忙也是因为这个,对吗。” “我不光是眼瞎了,连心都瞎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喝酒。我问峰哥,他说我看起来像喝醉一样,在酒吧门口和你又搂又抱,可我完全没有印象,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因为我,所以公司没有接到这个项目?” “你告诉我,你别骗我行吗,我就只相信你。” 丁陡眼睛泛红,唇角紧抿,那双眸子蒙着薄薄的雾,包含了太多的难过自责和痛楚。 绍耀听他说的话就像是被人用锥子砸在心口,让他的心跟着抽疼,他抓起丁陡的手一口咬在他手指上,没用力,轻轻一咬,抬头沉声说,“你要是再说那句话,我就更加严厉的惩罚你。” 在绍耀心里,他的眼睛即便看不见也清澈如水,他的心纯净的比月光还要灵透几分。 他不能这样说自己,谁都不能。 “你说自己傻,我也觉得你傻,你听谁说的抱一下亲一下公司都没生意了?我们做的是策划规划,几百万的项目就因为你亲我一下就没了吗。” 绍耀握着他的手低头亲在他手指上,“别乱想好吗,这跟你没关系。是有人想利用你攻击公司,来攻击我,就算现在不是你,对方也会利用别人的让我丢掉这个项目。” 丁陡只是被人利用,让绍耀的名声在招标前败坏诬陷,恶意攻击公司的风评,让政|府公关连夜评核世纪卓越是否符合招商合作的要求。 “可要是别人的话,我不光不放过攻击的人,也不会放过被利用的人。可那人是你啊。公司没了项目,还可以再谈生意,可我有了你,用这个项目去换你,我再高兴不过了。” “如果你知道的话,就会像现在一样自责难过,我甘愿一开始就不要这个项目。生意场上本来就是明争暗斗,如果非要说谁的错,那不如怪钱好了,谁让都是想多挣钱呢。” 丁陡抿唇,落寞的说,“可峰哥说当时有很多人看到了,这......会对你影响不好。” 绍耀笑了笑,在手里揉搓他的手指,指骨分明的手指细细瘦瘦的被绍耀放在手里揉的发红发热,“你主动亲我,我高兴着呢,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你趴在我身上不肯起来,像小孩一样撒娇。” 绍耀把他拉起来,拽进怀里,将他压在自己肩膀头,搂着他的腰,“你就这么抱着我,傻了吧唧的哼哼,浑身滚烫,给我快吓死了,温贺都被吓哭了。” 绍耀侧头亲吻他的脖颈,“我带你去医院,医生说你误服用了一种兴奋|剂。你还记得那天你自己来酒吧吗。我也觉得你傻,你想想我会给你发短信吗,我会让你自己在车来车往的路上自己走吗。” “你喝的牛奶不是我给的,是有人冒充我的给你发的短信,在你来了之后给你喝添了药的牛奶。” 丁陡委屈的抿嘴,他不知道,他只是听见是绍先生时,就什么都不顾的了,满心欢喜的等着绍耀过来。 “酒店里,你整夜不睡觉,像个小孩让我陪你玩,我让你喝水,喝的台胞,把你气的都要哭了,那小样子可怜巴巴的。你还给我唱歌,唱的国歌,吓得我赶紧站起来怕你在床上乱蹦乱跳掉下去。” “给你换衣服,你自己胡乱的脱给我捣乱,我把你脱光,亲你的肚子,你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吆喝,我憋不住了,我要尿尿!” 丁陡脸一红,靠在绍耀怀里,伸手搂着绍耀的腰,收紧双臂,贴在他心口,绍耀说的他都不记得,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傻,这副样子。 关于丁陡的所有记忆他都放在心里深深的记着。 绍耀扶过他的头,侧头亲上去,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错,“还难受吗,小样子还打算哭呢吧。给我说说你听谁说这事儿的?” 他笑着说话,却在眼底露出几分狠戾。 丁陡摇头,“我不想说。” 绍耀手贴在他温热的肌肤上,“那告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打算和我分手吗” 他心软善良,知道自己害绍耀损失上百万的时候,想过分手吗,那么难过自卑落魄,想过要分手吗,想过自己配不上他,自己总是带给他麻烦时,想和他分手吗。 丁陡闭上眼睛,更紧的抱着绍耀,摇了摇头,轻声说,“不分。” 他想过,他自卑又自私的想要和绍耀在一起,他那么笨那么傻,什么都做不好,总是给绍耀添麻烦。 可他一想到他要说出来那两个字的时候,心就疼的让他几乎要哭出来,他舍不得他,他爱他,他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他舍不得和他分手。 他觉得自己就特自私,就算总是给绍耀添麻烦,就算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却还贪婪自私的想要和绍耀在一起。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忧伤的淡淡】 公司的灯全部关上了,已经快11点多了,流光溢彩的街景照进公司透明的窗户里,红红绿绿洒了一地。本文由首发 徐则辉自己先走了,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绍耀低笑,啵的一下亲在丁陡额头上,揉揉他的脑袋,真乖,没想过要跟他分手就行。 如果为了这件事让丁陡说出那两个字,那就太不值得了。 这两个字不能随意说,每说一次都会深深的伤害到对方。 丁陡问,“绍耀,谁给我下的药,要抹黑你?” 绍耀皱皱眉,想起来水泥厂的一夜,不大乐意的说,“你认识章咨岳吗?” 丁陡猛地瞪大眼睛,没有焦距的瞳孔泄露出几分茫然,“他是我初中同学......还没失明前的学校......是他?!” 丁陡心寒,声音低落茫然充满懊悔,“他介绍我来酒吧的工作,我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原因,我真没想到。” 他将他和章咨岳认识的那一小段和绍耀简单的说了一下,从医院见到,和他去夜场,然后章咨岳为了表示歉意给他介绍工作。 绍耀无奈,一手拉着他,一手掂着东西,慢悠悠的往公司外面走,看他一脸心寒和难过,绍耀安慰的揉搓他的手指,给他分析,“傻不傻,你在酒吧唱歌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呢,所以一开始他可能不是这个原因。” “时间对不上。可能是后来他遇见我和你在一起,又因为参与自己家公司的商业才想出来这个办法。” 绍耀眉宇一蹙,想安慰他章咨岳不是一开始就故意接近他的,又觉得恼的慌,虽然那人最初是没有利用豆丁,但带着发烧的豆丁去夜场,还喝的大醉,最好是让他遇见了,否则后果不敢想。 绍耀后悔那天放过章咨岳了,打断肋骨掰断手腕是不是太轻了,早知还有那一出,他就不该动手那么轻。 丁陡听出来绍耀的情绪,一边纠结的要说好话,一边又恶心的憋在心口,他握紧绍耀的手,落寞的说,“我以后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了,你别生气。” 相信不相信又如何呢,当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就连父母兄弟都会反目成仇各自为壕,就算是再相信的人也没用。 两个人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绍耀护住他的头让他坐在副驾上,“我是怕你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无论信不信,有些人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坑你。” “到家里就午夜了,你睡一会儿,等到家了我叫你。”绍耀将副驾的座位调平,给他盖上自己的外套,“别想了。” 丁陡一时情绪调整不过来,脸上总带着几分落寞,他拽过来绍耀,抬头摸索着亲了一下绍耀,低声说,“我不睡,我陪着你。” 怎么能让他大晚上的自己开一路,他在旁边睡觉呢。 丁陡看不见,陪着他的时候绍耀怕他无聊,只好让他带上耳机听盗墓故事。 耳机里时不时传出阴风恻侧的声音,丁陡却无动于衷的缩在座位上睁着透黑的眼睛不知道再想什么。 晚上人不多,绍耀开的快,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别墅里灯光朦胧,徐则辉好像已经睡了,敞大的房子四周静悄悄的。 绍耀下了面条,丁陡就吃了一小碗,吃完之后还揪着他问,“我能不能喝一点酒?” 他心情不好,真的不好,因为晚上得知的事而心口闷涩,释怀不了。 绍耀只好拿红酒来凑数,给他倒了一小杯,丁陡就盘腿靠着床坐在地上小口小口啜饮。 绍耀去洗澡,洗了一会儿出来见他还是一副落寞的表情,还打算借酒消愁,顿时眉梢染上丝丝愠怒,赤脚将人直接拽进了浴室。 温热的雾气爬上红润的脸庞,湿漉漉的空气中带上不同寻常的炽热。 丁陡觉得绍耀的吻又急又烫,落在他身上仿佛能灼烧出一枚鲜红的印子深深的刻在他心口。 丁陡喘|气的速度几乎比不上绍耀的热情,打湿的衣物被褪下,消瘦清白的胸膛瘦的绍耀能轻松用一只手臂揽入怀中。 热水从相贴的地方流入脚底,不想看他自责,不想让他难过,只好用放肆的热情让怀里的人暂时忘记发生的事。 丁陡心跳加快,额头抵在绍耀的肩膀上,急促的呼吸,全身滚烫,然后在绍耀宽厚的手掌中释放自己。 丁陡胸膛剧烈的起伏几下,低头咳了一声,声音略带沙哑,“......唔。”羞赫的说不出话。 太亲密了,丁陡脸红的比刚刚喝了红酒还要浓上几分。这种方式,他就算是自己都没这么来过。 丁陡因为看不见,不能完全接受外界的信息,又没有人会教他这样,一切只能凭着自己那么一点点的领悟,所以这方面淡薄的不可思议。 绍耀松开亲昵贴在他掌心的小豆丁,辗转亲吻他的耳际,低笑,“都不敢抬头了吗。” 丁陡窘迫的身体发软靠在他身上,“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样了?”绍耀温存的亲他,让自己逐渐冷静下来。 丁陡抿唇,眨巴着看不见却湿漉漉的眼睛无声的控诉绍耀的罪行,却在唇角忍不住的涌上抹不去的笑意。 唇角的笑想压都压不下来,偏偏丁陡还觉得自己憋得特好,他现在就是一副可生气的样子了。 绍耀看他的表情心里爱不释手,又不敢放任自己,怕他一不小心就伤到丁陡,只能撇开话题,拿过洗发水给他揉洗头发,快速的将两个人冲干净,出去睡觉。 用吹风机给他吹干头发,丁陡磨磨蹭蹭的躺在薄被子里,温度适宜,软软的大床十分舒服,他纠结了好一会儿,一直等绍耀赤着胸膛将他拽入怀里的时候才结结巴巴的问。 “我那个,那个要不要、帮你......” 说话的声音比猫叫大不了多少,不过绍耀还是听见了,他从胸膛发出笑声,亲吻丁陡的额角,“其实我很乐意,但是现在太晚了,睡吧,我抱抱你就行。” 丁陡想,如果绍耀也让他这样用手对他的话,他其实,其实也可以,现在绍耀不用了,丁陡立刻心里不知怎么松了一口气,太羞了。 而且绍耀的动作让他很舒服,他都不太会,他怕没弄好,让绍耀失望了。 这种事失望的话会很难受吧。 真是好想送给丁陡一句歌词: 是你想太多,我们都这么说。 不用怀疑,你摸一摸,说不定绍耀就忍不了变秒汉了。 不过不用担心,大花是真男人。 一夜发生的事太多,丁陡思虑过度,脑袋昏沉,没多大会儿就沉沉睡着了,他睡觉的时候喜欢将自己全部蒙在被子中,蜷缩着被绍耀抱在怀里,丝毫不露。 屋中只开了一盏熏黄色的落地灯,将屋子笼罩在朦胧的缱绻中。 一室浅浅温柔。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屋门发出轻微的动静。 绍耀睁开一双幽黑的眸子,无声的看着潜进屋子里的人影。 绍梓见他哥醒了,刚想笑着说话,顺便来个爱的抱抱,被绍耀一皱眉,低低的呵斥,“轻点。” 二勺子眨眨眼睛,问,“怎么了?”他可怜兮兮的蹲在床边望着他哥,大大的无辜状。 被子底下的人稍微动了下,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在绍耀的肩窝处安稳的睡觉。 藏在被子下拦着丁陡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绍耀特不情愿打扰丁陡,但又怕他醒了之后找不到自己,于是看二勺子的目光更加凶残了。 绍耀看着那一团被子,小声说,“绍梓回来了。” 被子里的人哼了一声,迷糊的哼唧,“嗯?” 床边像只青蛙蹲着的二勺子倏地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震惊,震惊到了无法言喻! 什、什么?他哥床上还有人?! 有人在他哥的床上,在他哥的怀里睡觉?! 这太太太恐怖了吧! 他哥啊,禁|欲的那种啊,看起来特爷们特冷酷的人啊,竟然有人了! 他才走了不到三个月吧,这这这,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子底下露出半个后脑勺,丁陡的脸贴着温热的胸膛,迷糊的哼哼。 “嗯......怎么了...” 二勺子看不见人脸,他脸上满是震惊,眼底尽是激动,跟只大青蛙一样蹲着,乖乖的小声说,“嫂子好,我是哥哥的弟弟。” 声音从脑后阴测测的飘到耳朵里,吓得丁陡一个激灵从床上蹭的跳了起来,身体向后一空,差点翻到床下。 绍耀,“......” 丁陡,“......!!!” 幸好绍耀拉住丁陡的手臂,后面绍梓托了一把他不知名的嫂子,才让丁陡又骨碌翻进了绍耀怀里。 丁陡吓得还没回魂,刚挣扎起来,就听绍耀闷哼了一声。 被子底下某人的脚不小心踢到了某人的大宝贝儿上。 那钻心的疼啊,顿时全身酣畅淋漓。 丁陡不敢动了,僵硬的靠着绍耀,结巴的说,“对、对不起,我不小心,疼吧,我给你揉揉。” 二勺子围观了这场忧伤的淡淡,想笑又不敢笑,怕他哥揍他,只能忍着变调的声音说,“嫂子,这越揉越出事,你让他缓缓就行。” 绍耀低吼,“滚出去!” “好嘞!”绍梓连爬带滚的飞快逃离现场。 绍耀死死的将丁陡按怀里,丁陡着急的说,“有事没?绍耀,对不起,咱去医院吧?那、那地儿可疼吧,还是让医生检查一下、我我我抱你。” 绍耀抱着他不让动,狠闭了了一下眼睛,哑声说,“没事儿,别担心。” 那可是不能坏,以后还要用呢,这可是他家豆丁下半辈子的幸福了。 绍耀咬牙切齿的下床穿衣服,“我弟回来了,还记得吗,叫绍梓。” “嗯。”丁陡脸泛红,被小舅子看到睡一块了,心情很微妙。 绍耀给他盖被子,“我下去看看,听声音不光是他一个人,才凌晨四点,你再睡儿。” 快一点才睡下的,没三四个小时又醒了,绍耀这心疼的把怒气全撒二勺子身上了。 丁陡也摸索着起来,“不睡,我想也下去。” 大家都在下面,他自己睡着算什么啊。 知道就算勉强他,丁陡也肯定睡不着,只好帮着他穿好衣服,拉着自家小媳妇出屋门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按住我哥,报警】 宽大的客厅里坐了六七位迷彩军装的汉子,原本正小声说话,听见绍梓吆喝了一声,几个人迅起身,动作敏捷统一,朝着绍耀喊了句,“大哥好。” 绍梓打手势,几个人喜笑颜仰头开吼,“大嫂好!” 听过当兵的喊口号吗,这声音洪亮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一声出来就能振奋人心。 可惜有一人没被震住,反倒是吓愣了,绍耀牵着丁陡感觉他明显一颤,丁陡咳了一声,拍拍胸口,小声说,“咳,没反应过来,没事没事。” 那可不是嘛,普通人能看见,起码见到他们的动作还能有个心理建设,丁陡这边原本安安静静的黑暗突然猛地这么一震,吓住也是应该。 绍耀瞥一眼楼下的众人,手一挥,大家立刻脊背挺直乖乖坐好,特有范儿,他搂着丁陡下来,牵着人坐到沙的另一头。 绍梓笑嘻嘻的瞅着丁陡,“艾玛,我早就应该看出来了。我哥那天好心做了一顿饭,原来不是做给我的。” 怪不得他哥不轻易下厨那次却做了满满一桌,怪不得他哥深夜送人回家,怪不得给人家揉手等等等等,原来是早就看上小丁了啊。 丁陡抿嘴直笑,绍耀去厨房拿了热水过来,桌上还有饮料红酒水果,想吃什么都自己拿,别客气。 把温水塞进丁陡手里,绍梓扑过来可怜巴巴的说,“哥,去给我们哥几个下碗面吧,开了一夜的车都快饿死了。” 沙那头坐着的几个兵蛋子眼睛瞪得贼大,艾玛,这是他们严酷的勺子教官吗,说好的威严都去哪里了,明显一哈巴狗嘛,那小尾巴乱晃的。 绍梓这是带人来隔壁省进行全*人大赛去了,好不容易第一场结束了,就带着人跑他家放松一下来玩。 绍耀皱眉,不去,要去自己去,又不是不会做饭。 丁陡推推他,“我也饿了,绍耀你刚好给我也下一碗。” 绍耀一声不吭,起身就去厨房了。 他媳妇的要求必须百分之百的满足呐。 绍梓扭后面给哥几个做个口型,指指厨房那头,眼里星光亮闪闪。 妻管严,看见没。不,是宠|妻狂魔! 绍耀那头一走,绍梓这边立刻招呼着兄弟们围过来,一群男孩子都掩不住的好奇。 勺子教官的哥哥看着更凶残,那体格健硕,目光冷峻,眉梢冷硬的,一看就知道当兵出身,这样的人怎么有个软软温顺纯良的男媳妇儿呢。 这伙人观察敏锐脑子机灵,早就看出来丁陡的眼睛,只是心照不宣的用目光对视,绍梓说,“小嫂,肯定是我哥告白的吧,你给我们讲讲他怎么说的呗” 丁陡坐在沙上,腿边地上围了一圈盘腿听故事的男娃子,个个头顶刺棱,皮肤黝黑,眼底却闪着好奇和惊讶,满满都是激动。 他们也特想知道那男人怎么告白的啦。 丁陡局促的笑,清白的脸红彤彤的,唇角掩不住的浅笑和喜悦。 “这个,你问绍耀。”问那人吧,他不好意思。 “我哥肯定不说,你就说说呗,我哥那人,小嫂你不知道,就没谈过恋爱,而且特闷骚,绝对不会说的,说不定还会把我揍一顿关小黑屋饿着呢。” 丁陡惊讶,看不见的眸子流露温润,绍耀有那么凶残吗。 丁陡推脱不掉,只好小声凑过去将那日的场景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反正就是绍耀突然说在一起,然后他就答应了呗,多简单啊。 绍梓叹气,“这也太不浪漫了吧。”他扭头和其他人分享告白的经验,并且批评绍耀简单省事,夸奖小嫂太好说话了。 丁陡却笑笑,黑暗的双眸前印出那一日的场景,从心头涌起暖暖的笑意,对他而言,就已经是无人能比的浪漫了。 楼上脚步吧嗒吧嗒下了个人,徐则辉迷糊的揉揉眼睛,“我还以为谁给我绑架到军营了呢,勺子,回来不提前说一声。” 二勺子甩他一脸鄙视的目光,要是提前说一下,就看不到他哥抱着小嫂睡觉的场景啦! 徐则辉挤进去他们一团,也坐到地上,“说到哪了,我也要听!” 绍梓瞪他一眼,问,“小嫂,你多大啊。” 认识这么久都没好好了解一下呢,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也该知心知地。 他哥认准的人,无论是男是女,绍梓都会认可,只要是绍耀真心对待的人,不管是谁,他都相信那人值得的。 丁陡也想起来个事儿,还挺严重的,长久以来他竟然忘记了。 “快二十三了。” 绍梓哎呀一声,“这么小啊,我和辉子都是二十五。我哥这是拐带了个小孩儿啊。” 丁陡一乐,问出心里的疑虑,“绍耀他多大了”,问出这一句真是羞愧,两个人好了这么长时间,他竟然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然后闷声笑出来,瞧见没,果然是那只装花的大灰狼拐跑了小白兔,看不见长相就算了,连年纪都没告诉人家。 说来绍耀冤呐,他见过丁陡的证件,知道他的年龄,但却忘了告诉宝贝儿自己的年纪了,总觉得这件事根本不重要。 绍梓一脸痛心疾的说,“我哥都快五十了!当你爸都足足有余了,小丁啊,你被骗了,快,我们带你去报警抓他!” 丁陡,“” 丁陡一愣,心里道了句,不会吧,绍先生肌肉匀称坚硬,体格健实气息稳重,明明是壮年男人才有的感觉。 绍梓愤恨的说,“我哥就是纯粹练出来的,啧啧,他可老了。你们这是老少恋——哎哟!” 他话没说完脑袋瓜子就被人从后面一巴掌扇一边去了,从厨房里冒出来浓浓喷香的酸辣味儿,绍耀沉声道,“滚厨房吃饭去!” “小嫂千万不要被他骗啦。”绍梓吆喝,招呼兄弟去厨房盛饭,他哥做的饭特好吃,百年不遇的做一次。 绍耀将一小碗已经不热的放在丁陡手里,“少吃一点,有些油。” 下面条的汤汁是用辣椒油炸出来的,掺入西红柿清白的碎菜叶子,加上陈年老醋,一碗出来味道浓郁,尤其酸辣特容易让人胃口大开。 丁陡特喜欢这种味道,辣的过瘾酸的可口,冬天吃的时候浑身都热了起来,鼻尖泛红额头冒汗。 绍耀倒上水给他晾着,声音低沉,说,“觉得我老,不想跟我了?” 那边餐厅吃饭的徐则辉猛咳一下,艰难的挥手,“没事没事,好吃,接着吃。” 妈呀,吓死他了。 每次和这两个人待在一起就会听见不可思议的话题。 饭桌这边的个个汉子低着头猛吸溜面条,直楞着耳朵拼命听从客厅传来的交谈。 丁陡正吃着面条,听见这话,猛地一吸气,嗓子眼里窜了辣椒,呛住了,顿时疼的眼泪汪汪,碗都捧不住了,拼命的想把嗓子眼里的辣椒味儿咳出来。 绍耀吓坏了,又心疼又后悔不该问,一直给他递水让他涮一下嗓子。 体会过那种感觉吗,嗓子眼又辣又疼,*辣,忍都忍不住的钻心上头,呛得眼泪鼻涕都控制不住。 二勺子连忙跑到厨房拿来冰块兑到水里给丁陡喝,连着喝了好几杯冰水后才缓解了一些。 丁陡用手背捂住嘴巴咳嗽,断续说,“不、不是,不会的。”他着急想说话,告诉绍耀他怎么可能因为邵堰的年纪就嫌弃他呢,他爱他呐。 绍耀给他顺气,心疼坏了,“还难受吗,张开嘴巴我看看嗓子红了没,去医院吧。”他上手打算将丁陡打横抱起来。 丁陡连忙止住,“没事了,真没事了。” “小嫂,对不起啊,就只是想逗逗你。”二勺子懊恼。 旁边一个兵蛋子拿出来几粒薄荷糖递过去,“清凉用的。” 绍耀接住道了声谢谢,让丁陡含在嘴里。丁陡吃了一颗,拍拍他,“就是呛住了,没事,我自己不小心,绍耀你别紧张,我没事了。” 徐则辉拍拍刚刚的兵蛋子,“哎,你还有糖吗,给我几粒,饭太辣了。” 小兵蛋子一笑,黝黑的脸上露出个略带腼腆的笑容,声音却清朗好听,“有,这一盒都给你了。” 徐则辉乐,趁机打量这人,问,“谢了啊,你叫什么名字?” “吴锐。” 徐则辉歪了下头,微微一笑。 四点多醒的,现在五点半了,今天丁陡休息,原本绍耀打算带他出去玩呢,不过还是睡觉重要,绍耀拉着丁陡去厨房拿了些水果,“绍梓,你们自己安排,我让他再去睡会儿。” 绍耀拉着丁陡,丁陡看不见只能扭头凭着感觉朝客厅的人挥挥手,“小绍先生,我没事啊,我自己呛住的。” 即便他看不见,绍梓也跟着挥了挥手,“跟我哥睡去吧,对了小嫂,你叫我勺子就行啊,别客气——” 徐则辉将别墅里的零食好吃的全部拿了出来,给沙上坐着的几个兵哥哥吃,他还亲自切了冰在冰箱的西瓜,“小吴呀,你多大呀,家是哪儿的,娶媳妇了没,什么时候当兵的?” 绍梓哼唧着继续吃面,“辉子,你别打我的人注意,小吴你离他远点。” “是!”吴锐立刻坐到另一边,让穿着睡衣的精英男孤零零的在那一头。 徐则辉叹气,“我怎么打他注意了,我这叫关心同志,我对这个小同志感兴趣,不行啊!” 其他人跟着起哄,“教官,咱这是在外面,我们吴宝宝还不能交个朋友啊。” “对,吴宝宝二十,可嫩了!” 吴锐脸憋得通红,他脸不大,巴掌那么小,有些黑,不过一双透亮的眼睛却灵活的在几个人身上打转。 徐则辉笑着喝了口温水,“你们继续吃,我啊去洗洗上班了,谁让我既不是老板,又不是二少爷呢。” 他踢拉着拖鞋晃悠进浴室,用凉水洗了把脸,水流过眼睛冰冰凉凉,他苦笑着自言自语,“可真像啊,要是他,该多好。” 绍梓进来找毛巾,看见呆的徐则辉,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后腰,“上班迟到不扣钱吗。” 徐则辉撇撇嘴,没说话。 绍梓抬眼看他,拍拍他肩膀,“像徐然吧,也就那么一点像。别瞎想。” 徐则辉皱眉,打开凉水洗手,“谁告诉你他像徐然了” 绍梓扭头笑嘻嘻的搂着徐则辉的肩膀,挑眉,“哎,虽然你一直待在我哥身边,但我总见过你电脑里的照片吧。” 绍梓收起笑容,认真道,“不该想的就别想了,既然打算留在这里,就在这儿好好找个人安稳的过。” 徐则辉转身搂住绍梓的腰,洗手台前的镜子里,身材相仿的两个人,一人军装飒爽眉目清朗,一人五官俊朗气质温润,他赞叹道,“瞧咱俩多配啊,不如你跟我凑合着过吧。” 绍梓冷笑,“那你就只有被压的份儿了。” 徐则辉特不要脸的朝他抛个媚眼,“二爷,为了你,奴家什么都愿意干。” “我cao!”绍梓抖着满身的鸡皮疙瘩走出浴室。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结婚吧】 绍耀按着人睡到快十点才起来。 他下床端杯热水,在抽屉里找出手电筒和棉签,丁陡盘腿坐在床上抱着被子,问,“绍耀,你干嘛呢。” 绍耀把水给他喝了,取出干净的消毒棉签,让他张嘴,丁陡张大嘴巴长长的‘啊——’,绍耀用手电看了看他的喉咙,现没有红肿才放心了。 “去公园吧,天气不错,今天就别吃辣的了,你去洗漱,我给你煮粥喝。” “绍先生——嗯,绍梓呢,不用管他们吗?” 绍耀带着他走进洗手间,“他自己会玩。” 就他是他媳妇,其他人他才不管呢。 绍耀煮的粥里放了切成碎末的青菜叶子和火腿肠,不放盐,味道清淡不腻很好喝,他在厨房熬粥,让丁陡坐在桌边等一下。 丁陡摸索着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进厨房,绍耀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厨房里都是棱角,怕碰着他。 “进来做什么。”绍耀切块黄瓜塞进丁陡嘴里,清香可口。 丁陡从后面抱着他的腰,额头蹭在他肩膀上,轻笑,眼中盈盈溢满温柔,“给我讲讲你自己呗。” 他竟然连绍耀的年纪都不知晓,虽然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但是突然之间丁陡非常想了解绍耀,脑海中那一幅关于绍耀的画有了轮廓,有了颜色,却还少了绍耀周边的风景。 绍耀勾唇,扭头亲他额头一下,“我比绍梓大三岁。我一生下来就被老爷子扔到美国了,我从小长在美国,绍梓居住在中国,我们每年都会见面。” 兄弟俩感情特好,绍家当兵出身,绍耀美籍入伍,绍梓这边当兵,老爷子全世界各地做生意开公司,挺有钱的,但两兄弟俩却从小都特独立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一家人每年聚一次。 徐则辉是绍耀的学弟,辉子进学校一年绍耀就当兵走了,刚开始两个人不怎么熟,后来绍耀受老爷子之命退伍下海做生意,绍耀在学校找合适的人选时,徐则辉就傻啦吧唧出现了。 跟在绍耀屁股后面,这一跟就是好多年,他俩相处的时间比他和绍梓还长,跟亲兄弟一样。 绍耀大概了解徐则辉的情况,那会儿他打算来中国时就告诉辉子,这一去可能会很久,徐则辉笑,老大去哪我就去哪。 他不说,但知道徐则辉为了什么原因常常待在自己身边,他不擅长经济,大半夜在公司看书学习,徐则辉也不回家,就跟他一起彻夜陪着他。 没过多久,公司的情况慢慢好起来,绍耀打算回国前一段时间,徐然结婚了,辉子疼爱了小辈子的弟弟结婚了,他喝的大醉,把公司当家,抓着绍耀无声的流泪,傻笑着给绍耀讲他从什么时候现自己爱上自己的弟弟。 绍耀不太会安慰人,就陪着他喝酒,一场醉一场,一个星期以后,徐则辉办好护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美国。 公司里,秘书将一摞招聘简介拿了过来,徐则辉一边揉肚子,皱着眉看资料。 “徐助理,你怎么了,不舒服?” 徐则辉苦笑,“早上吃的饭太辣了,喝点凉水又冰着,胃疼,有药吗?” “有,稍等。” 那头,二勺子带人在市里大玩特玩,这头,绍耀和丁陡正悠闲的在广场公园里散步。 广场公园有不少枝叶茂密的老树,浓郁的叶子遮住阳光,从缝隙中洒下斑斓的阳光碎影。 公园是开放式的,花坛边有不少卖东西的小商贩,天上悠悠飘着风筝,小孩子笑着在广场上奔跑玩耍戏闹。 丁陡拿一袋栗子,绍耀一个一个剥开给他吃,热乎乎的刚出炉,油亮亮的一层壳,果肉甜糯。 离他们最近的地方,一个老人搬个盒子放地上,里面传出来轻柔的喵喵叫声。 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惊喜的摸着他们用两只小手就能捧起来的小猫。 “多少钱一只啊?” “3o,自己家养的,便宜。刚出生的,才满月嘞。毛色可漂亮了,母猫可乖着呢。” 丁陡微微侧头,倾听那边的声音,脸上写着好奇和笑意。 绍耀过去抓了只猫儿放他手里,“喜欢猫?” 丁陡手里的猫崽只有丁陡一个巴掌大,身体柔软,叫声清甜,喵呜喵呜睁着玉黄色眼睛可爱的歪着脑袋打量抱着它的人。 “我会不会弄疼它呀?” 丁陡不太记得猫咪到底长什么样,就觉得这小东西的绒毛好像是世界上最柔软的,身体也软,睡觉的时候像贺贺一样赖洋洋,很喜欢晒太阳。 丁陡手里有油栗子的香味儿,小猫娃耸着小小的鼻子往他手上嗅。 卖猫的问,“先生要不要呀?” 丁陡将猫还给绍耀,“别打扰人家做生意呢。” 这猫三十块钱一只确实不贵,虽然不是纯种名血,但个个绒毛柔软,模样可爱,没多大会儿,老人的箱子里就剩下两三只了。 “这两只给我四十,买一只送一只行吗,看这只是纯黄色的,只有肚子上有一点白尖,多好看呐。” 绍耀拉着丁陡蹲在箱子前,跟小孩和家长一块围成圈看。 又过了会儿,有家长买了一只,箱子里就剩下缩在角落的瘦弱的一只了。 老人便开始收拾箱子准备回家了。 绍耀道,“还有一只呢。” 老人看看它,说,“这只猫卖不掉,每次都剩它一只,比其他的还大一些呢,买一送一都没人要。” 老人将缩在角落的猫咪抓出来给绍耀看,那猫儿眼睛大的有些突兀,因为太瘦了,身上黄一块白一块,骨骼挺大,但身上没一点肉,只有瘦巴巴凸起的脊椎骨。 “这只生下来的时候让狗儿咬去了,母猫好不容易赶跑了狗,但你瞧,它这一只后腿给咬折了,每次吃食的时候都挤不过别的猫,卖了两次了,送给人家也不要。” “这次卖不了就不卖了,跟着老猫养吧,看这样子不知道能活多久,家里的猫狗也不少。” 绍耀将那折腿猫儿递给丁陡,丁陡这心疼的,手里根本就没有肉啊,骨头凸起直扎手,明明还要大一点,却小的可怜,缩在丁陡的手里一动不动,病恹恹的,没别的猫咪灵活。 丁陡叹气,“这抢食也抢不过啊。” 折腿猫儿挣扎着爬起来,低头舔了一下丁陡的手心,垂着小脑袋,眼睛都不太敢看人,畏畏缩缩很是胆怯。 绍耀掏了3o给老人,“我买了。” 老人摆手不要,“送你们了,不要钱。” 绍耀没收回来,将钱放进老人手里,声音低沉,“都一样。” 这只和其他的都一样,都值这样的钱,甚至折腿猫儿更加值钱,因为它有别的猫儿不同的经历,中国人喜欢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许这折腿猫比其他的猫儿更想活着,挣扎求生。 丁陡抱着猫儿坐在花坛边,绍耀拨了个栗子递到猫嘴前,折腿猫儿闻见香味,害怕的抬头看男人,等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啃了一点点。 “想养吗?” 丁陡摸着它的软软的身体有些犹豫,其实养只猫也用不了多少钱吧,他们家还是能养的起的,刚好他上班的时候也可以让猫儿陪着奶奶。 它跟他有缘。 丁陡眉眼弯弯,“嗯。我喜欢它。” “起个名字。”绍耀眉梢柔软,看着豆丁脸上尽是心疼。 他知道他的感觉吧,就像他知道他为什么会买下这只猫一样。 艰难的话不用说出口对方就会明白。 “豆子,叫豆子行吗” 跟他一样倒霉,却跟他一样幸运的遇上了绍耀。 “行。” 五月末尾,天气真的热了起来,阳光浓烈的照着大地。 罗钰结婚了,丁陡带着绍耀一块去的,中午的宴会,推拿店休息一整天,绍耀买了西瓜让丁陡带回家。 刚到家,屋里闷热,巴掌大的豆子一瘸一拐的跑过来朝两个人小声喵喵叫,很是欢喜呐。 绍耀问,“不开风扇?” 丁陡抱起来趴在他脚背的豆子揉揉,“前几天坏了,修的人过两天来。” “有工具箱吗,我帮你看看。” 丁奶奶在餐桌上切好西瓜,“哎,绍先生不麻烦,有人修呢,天热,先吃西瓜解凉。” 绍耀让丁陡去一边跟奶奶吃西瓜,丁陡不愿意,听见奶奶进了厨房,他小声说,“别忙了,会有人修的。” “这几天热。”绍耀不想让他和奶奶热着了,多难受啊。 丁陡没办法,拉了一下绍耀的手臂,靠的很近,迅的亲了他一下,让他小心点。 绍耀架了凳子,拿出丁陡给的工具查看电路。 丁奶奶从厨房出来,坐在桌边吃西瓜,她看了眼等着一旁的丁陡,印刻着岁月痕迹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看不清楚的神色,转眼即逝,她笑着问丁陡,“小丁,罗钰结婚了吧,比你就大两岁。” 丁陡点点头,手里的豆子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西瓜不敢动,丁奶奶抱过来豆子,拿一小块喂它吃。 丁奶奶道,“小丁也要结婚了。” 丁陡一怔,低头轻声说,“我不急。” “不急是不急,可总要见见姑娘吧,小丁也二十三了,你爸爸就是这个时候认识的你妈呢。” 丁奶奶眼中满是怀念,苍白的头印着岁月的沧桑和平静,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深刻入骨,将一个世纪带入骨血中走过艰难的往昔。 她看着屋中满头是汗的男人,不敢和绍耀目光对视,声音柔和,穿过空气的尘埃,“小丁呀,结婚吧,行吗?”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不见面了,行吗】 听见丁奶奶的话,丁陡心里一慌,急忙道,“奶,哪有姑娘想跟我啊。” 丁奶奶叹气,“小丁,你不去见姑娘,就一直都没有机会。你总是答应奶奶去见,可你说说这些年你见过哪一个?” 豆子吃完西瓜扬起小脑袋胆怯的看着屋子里的三个人,也不敢叫唤,趴在丁奶奶手心睁着大眼睛。 “小丁这么好,怎么会没有姑娘喜欢呢。绍先生,你说对吗?” 丁陡心口一紧,慌张道,“奶,这跟绍耀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不会,挣得钱也不多,家里还有债务,哪能让姑娘跟着我受罪呢。” 他慌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怕绍耀听见,怕绍耀误会。 丁奶奶眼中流露出苍老的悲伤,“小丁,你总用这个借口推脱,是不是一辈子没还清,你就一辈子不结婚了” 老人家看着屋中伫立的男人,手上还掂着工具箱,家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到处都是绍先生带来的东西,不管是谁用的,绍先生见着家里少了,就自然而然买了带回来了。 坏了的东西不声不响就换成新的了。 丁陡穿的衣服她都没见过,他家小丁什么时候有宝贵的东西了,都在那小屋子里藏着以为她看不见。 丁陡抿唇,强忍着心头涌上的闷涩,“是,我就没打算结婚,我自己就能照顾我自己,我不去牵累别人。” 丁奶奶心口一凉,苍白的头下掩着一双满是震惊心疼的目光,她还想说什么,却只是嘴唇动了动,身体沉沉的坐了下来。 丁陡看不见,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满是慌乱,着急说,“奶,我真的不想——” “丁陡,别说了。”绍耀低声轻喝,快倒杯水,找出丁奶奶的药,让她及时服下遏制因心绪大变而造成冠心病复。 丁陡吓得脸色白,猛地站起来时被桌角一绊,绍耀及时扶住他的手臂,在他站直之后迅收回了手。 丁陡抓着奶奶的手,指腹下粗糙的掌纹和厚茧在时间的凝练中变得无法抹去,“对不起,对不起奶,还疼吗,我打电话叫救护车,马上就好,药吃了吗,我、我去倒水。” 丁奶奶握住丁陡的手不让他走,慢慢的缓气,她摸着丁陡的头,摸摸他的眼睛,眼睛酸胀,没出声,却从慈爱的眼睛里流出眼泪,“你爸妈走的早,都是奶没照顾好你,都怪奶奶,要不然小丁的眼睛怎么会失明呢。” 否则他怎么会何谈连累,丁陡从小就懂事听话,怎能用上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 “你还那么小啊,我没照顾好你,我下去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丁陡蹲在奶奶身前,抿唇强忍着眼泪,一声不吭。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再也没有说过那件事了? 父母意外丧命,生意没做成,家里背了巨大的债款,卖房都还不上讨债人要的讨命债。 连墓地都是奢侈,老人带着年幼的孙子日夜给人家干活,没地方住,裹着被子躲在潮湿的屋檐前睡了一夜又一夜。 儿女生前清白做人,欠下的债款老人一个一个就着路灯按下手印,不敢死去,连哭都没力气。 世界上除了还债,没有任何能活下来的念头,她在工地给人做饭,几十斤的大米一洗就是一中午,她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晚上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她忙的昏天暗地,想租下来一间能遮挡风雨的房子,却在小孙孙被人送去医院的时候才知道他病的有多严重。 孩子抱着父母的照片高烧昏迷了好几天,哀恸无法止住,痛不欲生,他才十三岁,无法接受一夜之间家就这样倾塌了,疼爱的父母再也不会回来了,住的家变成了别人的房子,他是流浪的小狗,从此世界再无颜色。 住在医院里半个月,医院下达命令,再不交钱,就无法继续提供药品和住宿了。能借的人借了一圈,借到人人听见名字就跑,都知道可能还不上了,都知道也许哪一天早上,老人就带着小孙孙离开人世了。 熬不下,就只能死了。 她无措痛苦时,年幼的小孙孙抱着奶奶,他不哭了,没眼泪了。 丁陡说,“奶,回去吧,不治了。” 我们不死,爸爸妈妈的钱我还。 就我们俩了,不哭了,爸妈知道也会伤心,我不想让他们伤心。 我看不见,我还记得爸爸妈妈的样子,也记得奶奶,没事。 这一熬,就是快十年。 丁陡声音沙哑,摸索着给奶奶擦眼泪,咽下一句一句从前尘往事挤出来的心头血,无数喃喃,对不对,对不起。 他站在家门口,绍耀站在他面前,他想抬手碰他的眼,泛红的眼眶挤出一丝笑意,“绍耀。” 绍耀,我爱你。 绍耀,我让奶奶失望了。 丁陡浅浅一笑,唇角卷起小小的弧度,“绍耀,谢谢你把风扇修好了。” 绍耀心口疼痛剧烈,声音低沉,“嗯。我走了。别和奶奶生气。” “好。” 他不说为了奶奶我们分手吧。 他不问你会和别人结婚吗。 他看不见他,却好像和他对视,眉目温柔,深情不改。 夏夜的凉风送进半阖的窗户里,头顶的风扇出沙沙的风声。 “小丁,绍先生长得好,有本事,他也会结婚,会有可爱的孩子,他和我们不一样。” 丁陡嗯了声,胸腔疯狂疼痛,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奶,你不喜欢绍先生吗” 丁奶奶看着小孙孙脸上比蝉翼还薄的笑容,咬牙狠心道,“嗯。” 怎么会不喜欢,绍先生对人温和,对自己的小孙孙体贴照顾。 可她每次想起来这些好是为了什么的时候都无法让自己不心痛不愤怒。 她听人说,却从来都不相信。 她在街口的小胡同里看着小孙孙笑着拉着男人的手,神情依恋温柔。她见两个人在没人的时候拉着手说悄悄话,满是欢喜。 那种神情她曾经在自己的儿子脸上见过,爱上女孩的时候,娶妻的时候,生下孩子的时候。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在那种场景下,在小孙孙脸上见到。 就像在一起很久的爱人,熟稔温暖。 她心疼,愤怒无法遏制。 丁陡背过身,低头摸索着水杯给丁奶奶倒水,“好。他不会来了。” 炎热的夏季,他却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冷的颤抖。 柔软的猫儿小心翼翼脚步蹒跚,爬上丁陡的手边,豆子小小的叫着,圆圆的眼睛如同水晶一样闪烁。 丁陡用被子将豆子和自己蒙住,用下巴蹭它软软的绒毛,无声的说。 你想他了吧。 我也想。 可我不能见他了。 豆子,你又和我一样倒霉了。 早上在家里吃饭,晚上按时回来,捧着饭碗安静的吃,走过热闹喧嚣的人潮。 生活就好像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电话无论是谁的都不接,每天都乖乖回家陪奶奶和豆子。 他觉得自己和过去的十年没什么不同,可那双看不见的眸子不在清润了,浅浅的埋着哀伤和落寞。 他不大爱笑了,没人的时候总会默默呆,被落寞裹成一层透明的隔膜与人疏离。 他瘦一大截的度比胖一点点快多了。 丁陡坐在银行里,听着手机短信里报出来的数字,无奈的苦笑,静静坐在微凉的大厅里呆。 熟悉的感觉包围自己,有人将一盒凉凉的东西塞进他手里,把他的手机放进口袋,另一只手被握住一把小勺子。 丁陡朝身边的人微微一笑,摸索着挖一勺冰淇淋放在嘴里,巧克力冰淇淋带着榛子碎片的香味融化在舌尖,有些微苦。 “挺好吃的。”丁陡说。 绍耀看着他,勾唇,“你说过什么不好吃吗。” 没吧,那么好养,给什么都吃,什么都好吃。 丁陡眉眼一弯,如初夏阳光般灿烂,转而又染上一层凉风细雨,薄薄的,将眸子裹了一层水光。 “绍耀,我不能让你去我家了。” 绍耀眉梢尽是心疼,“好,那你来我家吧,我给你做饭吃。” “绍耀,奶奶是不是知道了?我让她失望了。” 他让她失望了,可他不能让绍耀难受,他要奶奶,也舍不得绍耀。 “不是,我拐跑了你,是我让奶奶生气了。”绍耀说。 丁陡抿唇笑,巧克力的苦涩融化在舌尖,最后在唇齿间留下冰淇淋的冰香。 “绍耀,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这样奶奶一定不会不同意了。” 男人抬手摸摸他的头,“嗯。我还能给你生孩子。” 丁陡哧哧笑出来,将吃不完的冰淇淋还给绍耀,“你这么壮的姑娘,肯定只有我要你。” 绍耀看着他,目光深邃温柔。 “我们不见面了,我不想让奶奶伤心。”他转而小声的说,“可我也舍不得你,你等着我,我会告诉奶奶你有多好,我会让她接受我们,就像她愿意接受贺贺一样。” 行吗。 行。 六月的天闷热,太阳热烈的放出光芒,凶猛的向人展示他的热情。 徐则辉请了个大假,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有些胃溃疡,不按时吃饭闹坏胃,胃酸在胃袋里烧出个孔,疼的吃不下饭,睡不好。 下午来的公司已经快下班了,他临时请假的,手头上有些工作没安排好,他顾着公司的情况来看看。 绍耀皱眉,“回去歇着。” “就等你这句话呢。”徐则辉歪斜的躺在沙上笑,挥手,“这几天面试会进行的如何了?让我看看进程呗。” 绍耀看他一眼,没搭理。 徐则辉无奈,手上捧着热水杯子,没事扯事儿,“绍梓又回去了吧,我还惦记着他身边那小孩呢。小嫂呢,晚上一起吃饭吗?” 绍耀合上电脑,看了眼时间,起身换衣服。 他答应不见他了,可绍耀放心不下让他自己在人来车往的街上穿行,每天必须在远处看着丁陡平安到家后才能放心,然后再来公司加班。 徐助理还是很有用的,起码他分担了绍总一半的工作,绍耀开始考虑要不要给徐则辉加钱了。 毕竟豆丁也常常劝他不要对小灰灰那么凶,这么任劳任怨的,不好找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小别胜新婚】 绍耀让徐则辉在公司等他一会儿,他看着丁陡到家之后,来公司处理些事儿,然后开车带他回家。 徐则辉挥挥手,哀怨的躺在沙背上,“走吧走吧,我等着。” 公司七点下班,只留下应急灯悠悠的半遮半露的照出一小片地方。 处理完自己工作的职员一个接一个下班了。 徐则辉又胃疼了,靠在沙上要死不活,听见外面有动静,苍白着脸,闭着眼睛有些神志不清,努力吆喝了一声,“哪位没走的过来给我倒杯热水啊。” 绍耀的办公室里开着空调,有些冷了,他就缩成一团不愿动弹。 有人走了进来,将小毯子盖在他身上,扶着他的后背,给他喂水。 温热的水不急不缓的流入喉咙中,舒缓了灼热的胃袋。 他喃喃道,“谢谢啊。” 那人轻轻地笑,扶着他的肩膀,低头亲在徐则辉泛白干燥的唇上。 “别闹。”他推了推吻他的人,头疼胃疼难受的睁开眼睛。 落在唇上的吻突然变得炽热浓烈,强横的用手臂桎梏徐则辉的动作,急促陌生的吻疯狂的掠夺他的呼吸。 徐则辉难受的干呕,从灼热的胃里泛起浓烈胃酸,他挣扎着虚弱的道,“水。” 温水从紧贴的唇流入他的口中,徐则辉皱眉,突然力,猛地推开搂着他的人,自己也因为用力过度从沙上咕噜摔了下来。 他一手捂住胃部,一手撑着沙站起来,然后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嘴。 “你特么谁啊!恶心不恶心!” 他因为不舒服而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声音轻柔却满是强横和坚定,“我终于找到你了。” 徐则辉坚持不住的瘫坐在沙上,皱眉忍着疼痛打量面前的男孩,然后哑然冷笑,“你是小然的同学。” 他胃疼的喘口气,“你怎么在中国。” 男孩眉宇间的紧张隐忍忽的消失了,微翘的睫羽下一双浅棕色的眼眸露出狡黠的笑容,大男孩般明润的笑容,“你还记得我——” 他轻轻靠近徐则辉,语气暧昧魅惑,“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在你的公司,不问我为何吻你?” 徐则辉想起来了,嫌恶的擦了擦嘴巴,松开捂住胃部的手,靠在沙上,表情疏离。 男孩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撇了撇嘴,弯一下唇角,说,“我现在叫立夏,不过你喜欢的话还可以继续叫我的外文名字r,我毕业了,向你的公司投了招聘,我已经上班两天了。” “可你现在才来公司,你的病好了吗?你看起来还很难受。” 徐则辉忍住想揉胃部的手,冷淡的说,“不用你关心。我记得我们的要求是建筑工程系学生,而且需要获得过州级认可的奖项。而你并不是这个专业的!” 这个可恶的人,竟然敢亲他! 立夏甩了甩棕色的头,一缕头在额头上晃悠,五官格外分明深邃,但又带着种中国人说不出的味道。 徐则辉知道他是徐然的同学,而且咬牙切齿不会忘记。 徐然那么早就结婚也是拜他所赐,小然的女朋友是这个可恶的人的,如果不是他花心招惹女孩,让人家伤心,小然就不会要经常安慰那女孩,最后却让两个人走到一起! 虽然感情的事展的不是人能控制的,但是徐则辉却无法不控制去怨恨这个男孩,甚至十分厌恶他。 立夏笑起来,十分满足,“你还记得我的专业啊。”他莞尔,眼中流露出温柔,“我后来转系了。而且我也得过奖,所以你们公司是正常录用我,我已经签了合同哦。” 徐则辉像被狗咬了一口,却不能再去咬狗一口的憋屈,厌恶的看着他,一言不。 幸好绍耀及时回来了,“怎么了” 徐则辉站起来抿嘴,“没事。” “绍总晚上好。”立夏乖乖向老板问好。 “嗯,忙完了下班吧。” 立夏点头,朝徐则辉略带得意的一笑,转身走了。 绍耀问,“心情不好?” 徐则辉皱眉摇头,“没。胃疼,回去吗?” 被狗啃了的事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尤其是想到这只狗不知道啃过多少人时就觉得特恶心特烦。 早上四点多的时候,天色阴沉沉的闷热笼罩着大地。 没过多久,与天亮一起来的是瓢泼大雨,雨水敲打在客厅的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快五点时,绍耀穿好衣服匆匆出门了。从这里赶到市区要一个小时,下了雨路不好走怎么也估摸着要两个多小时才能赶到。 雨水哗啦啦的拍打窗户,夏季的雨又急又大,雨雾朦胧。 丁陡慢慢喝着碗里的粥,怀里的豆子被噼里啪啦的大雨给吓着了,缩在沙上蜷成一个团瑟瑟抖。 丁奶奶看了会儿雨,问,“今天还上班吗?” “嗯,我等会在门口拦辆出租车,不用担心。” 丁奶奶抱着豆子慢慢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小孙孙,眼中流露心疼,“要不然不去了吧?你请个假。” “钰姐婚假,店里人手不够。奶,没事,又不是冬天,下点雨刚好也凉快。”丁陡笑了笑,低头摸索着将碗中的米粥全部喝完。 丁陡回屋里拿东西,丁奶奶叹口气,想起来那段时间快乐的孙子,想起那男人,又忍不住幽怨起来,倘若这两个人其中有个是女娃娃该有多好啊。 她不想让绍耀来家里,丁陡说行。她说你别麻烦绍先生了,别去见他了,丁陡说好。 没有多余的一句争吵或者不满,丁奶奶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病,可他这么乖这么好,让丁奶奶又无法不心疼,只要幽幽怨起来绍耀。 外面大雨哗啦啦的下了两个多小时,路面积起到脚脖的雨水坑坑洼洼的砸起水花。 丁奶奶跟着丁陡一块出门,她要帮着丁陡去路口打车,下了雨无法使用导盲仗,路上的车子雨帘遮了视线,丁陡自己出来很是危险,不安全。 两个人刚走到楼下,从大雨中跑过来个男人,绍耀撑着把大伞,因为风吹雨飘肩膀湿了一半。 “我送他去吧。”绍耀沉声道,深邃的眼眸在大雨朦胧中多了几分恳求,身上也因为被雨打湿而显得有些狼狈。 丁奶奶看了眼有些惊讶的丁陡,没说话。 绍耀笑了笑,“奶,雨太大了,他去上班不方便,我就给他送去,送到我就走,行吗?” 绍耀说的很诚恳,他就给他送去,这么大的雨,老人出门不方便,可让丁陡一个人却是谁都不放心的。 丁陡抿着嘴不敢说话,他想和绍耀说话,他们快一个星期都没见面了,他想抱他,想亲他。可他又不敢说,奶奶说了不喜欢绍耀,他不敢让奶奶生气伤心。 丁奶奶知道绍耀说的是理,可就是不想见到这男人,她也不是不想,就是不想让丁陡和绍耀再有什么接触。 平常不接触了,自己一有麻烦就想起人家来,恨不得人家赶紧帮助自己,然后再消失。这种事太不地道,丁奶奶知道绍耀人好,可说了不来往,就应该自己再有麻烦,也不让人家来帮。 绍耀继续道,“雨下大了,有风,伞遮不住的。他容易生病,奶,您就让我送他吧,行吗,我给您保证送到了我就走。” 丁陡听着心里一软,酸。绍耀也就对他和奶奶用过这种口气说话,绍老板在外要名气有名气要身份有身份,哪用的这样说话。 丁奶奶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将伞交给丁陡,自己转身回屋了。 绍耀从车上拿件外套给他披上,送到车里,递过去盒麦香味的牛奶,“饭吃饱了吗,这几天有雨,出门多穿几件,晚上别嫌热,盖好被子。” 丁陡听着心里酸疼,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哪有这么长时间没说过话,没见过面了,虽然他看不见他,可对丁陡而言,能摸到他能触到他,就是见了。 丁陡说,“把车开到没人的地方停一下。” 绍耀这头刚停车,那边的胳膊被人用力一拽,丁陡扶着绍耀的手臂,仰头摸索着亲上去。 绍耀眼中印出暖暖笑意,长胳膊扶上他的脸,手掌贴在丁陡后脖颈,加深对方的吻。 丁陡用额头抵着他的脸,不想离开。 好想他。 绍耀也有同样的感觉,但他忍的比丁陡好。 小别胜新婚,果然没错。 绍耀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时间还够,车子在没人的地方,四周是瓢泼大雨,能遮挡住所有的声音,爱人在自己怀里。 各种天时地利人和。 绍耀突然将丁陡的椅子放倒,自己俯身而上,像一只凶猛的猎豹饥饿了许久现在终于抓到了猎物。 丁陡侧头喘|气,微阖着眼眸,眼中氤氲一层薄薄水雾,口中出压抑的呻|吟,胸口起伏,艰难的搂着绍耀的肩膀,从强烈的感觉中挤出声音,“会弄脏。” 绍耀唰唰从抽纸盒中抽出一摞卫生纸,声音低沉充满磁性,“不会,别忍。” 丁陡侧头亲在他脖子上,释放感情。 绍耀沉声笑,低头帮他整理衣裤,丁陡羞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他真是太丢人了。 车子里充满自己的味道,丁陡咬唇,眼中尽是羞赫,他摸索着想开一点窗户,被绍耀及时止住了。 “别开,会冷。” 绍耀擦干净手,看着座位下一团团卫生纸,思索着是不是要另外给徐则辉换一辆车了。 他低笑着说,“你好了,我还没好呢。留着吧,等你走了,我自己来。” 那啥,憋坏了,会连累豆丁小媳妇的幸福的! 丁陡一边满眼羞愧,一边又觉得特对不起绍耀,每次都是他这么对自己。 “到了。在屋里也多穿些。晚上我送你回家。”绍耀道。 丁陡胡乱的点点头,匆忙下车时还在心里忍不住琢磨,等什么时候有空,他也让他舒服一下。 他不会,但他可以学的。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你就喜欢他一个】 雨下了两天,绍耀接送了两天。乐—文清亮的雨雾和温馨的小车让雨停之后的两个人竟多了几分不舍。 真希望每天都下雨呐。 晚上送丁陡回家的时候,他犹豫了好多天,最后坚定的说,“绍耀,我要告诉奶奶我想和你在一起,而且我们会永远都在一起,我不会和别人结婚的!” 雨后的晴空伴随着如洗般明镜的天空,蓝的让人一时心境也跟着好了起来。 绍耀抱一下丁陡,用手掌轻抚他的脊背丈量他骨骼的形状,“不行。” “为什么?”丁陡不解,他真的不想这样委屈绍耀。 绍耀捏着他的腰,目光深邃温柔,“奶奶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让她伤心难过。” “可——”丁陡出口的话被绍耀打断,绍耀拍拍他的后背,继续道,“奶奶明知道我们的关系,却没有捅破窗户纸逼你做决定,这就说明奶奶是心疼你,不舍得你难受。” “奶奶不想让你见我一则是她无法接受你我,二来也想让我们三个人都冷静一下。可奶奶允许我来送你,是因为她不想让你冒雨去上班,从另一方面想也是奶奶觉得我会把你平安送去接回的。” 绍耀娓娓道来,给他分析奶奶的想法,让丁陡不要急着和奶奶说破,丁奶奶身体不好,倘若丁陡坚持自己不会和女孩结婚的话,这祖孙俩一闹,奶奶再住了院,怎么来说都还是让丁陡难受。 绍耀从来都不想让丁陡在他和家人之间做决定,又不是演电视,无论家人和爱人都是同等的重要。 更何况是丁陡相依为命的奶奶呢。 绍耀不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他拐跑了人家的乖孙孙,还要逼着老人家去必须接受,这不是个理,他真的疼爱丁陡,所以绝对不会让丁陡在乎的人受伤。 丁陡傻乎乎的,可丁奶奶经历了多少是非见过无数离合,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两个是什么样的想法和决定。 所以丁奶奶才不忍心说,你去分手吧,我永远都不会接受你们的,死都不行。这话会害了她的小孙孙,她会心疼。 绍耀掰过来丁陡的脑袋,亲在额头,“奶奶疼你,也会希望你身边有个能知冷知热对你的人,如果我做不到,别说是奶奶不允许,我也不会再留下来。” 丁陡心里一紧,着急摸索着拉住绍耀的手,眉宇染上浓愁,“除了奶奶,只有你对我这么好,也不会有人再像你一样了。” 他撇撇嘴,这些话说着酸,可他就是想说,“你别离开我。” 绍耀眉眼尽是笑意,“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好到让奶奶觉得全世界都只有我一个人能和你在一起,一生都是这样。” 丁陡努力点点头,却还是脸上几分歉意,“奶奶接受了贺贺,却不愿意承认你我。” “傻瓜,贺贺是已经结婚了,奶奶也没有办法啊。” 当然不一样,贺贺怎么说都不是奶奶的亲孙子,所以当事情放在自己儿孙身上时,就会显得那么的难以接受。 “回去吧,明天自己要小心一点。包里放点绿豆水,热的时候喝点解暑。” 丁陡叹口气,不舍得蹭几下绍耀的手背,恋恋不舍的下了车。 绍耀去送丁陡回家,徐则辉今天刚来公司消病假,晚上回去的时候就没车了。 默默在心里抱怨,明明早上乘一辆刚刚好,晚上却总要把他抛弃掉,早知道他也自己开车来了。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哥们! 下过雨的晚上六七点,天空还明亮着,空气中夹杂着清新的草叶子味儿。 徐则辉慢悠悠的在街上散步往回走,吸几口新鲜空气身心都放松舒畅了。 “哎,小辉,你等等我。”大男孩从后面追上来,呼哧呼哧的喘气,浅棕色的眼睛里裹上一层明润的水泽。 徐则辉旁若无人抬步就走,立夏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却在看到他眼中不加掩饰的讨厌时落寞的松开了。 苦笑转眼即逝,立夏和他并肩一块走,扭头看他,哀怨道,“小辉,你都不等我。” 徐则辉眉头不展,冷眼看他,“谁是小辉,大街上你叫谁。” 立夏眉眼笑盈盈,“叫你呀。” “我不叫这个,所以我也不会答应。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能别烦我吗?”徐则辉瞪他,叫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比他大好吗! 肉麻个球! “中国人为了表达亲昵,不都会在名字前面加上小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叫你阿辉行吗。” “不行!”徐则辉急眼,别用乱七八糟的名字叫他行不行,烦死了。 立夏低落的哦了一声,眸子一转,“那你不喜欢我叫你名字的话,我叫你哥行吗?” 徐则辉突然站住脚,抬眸冷眼看他,眼底流转几分意味不明的暗光,冷冷道,“我就一个弟。” 立夏心口一疼,忍下怅然和酸楚。低声道,“是啊,你也只喜欢他一个。” 无论他做什么,他都会这么讨厌他,无论他做什么都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大男孩是中法混血,五官分明,眸子浅棕,皮肤白净,长得十分俊朗帅气,他一难过,那双浅浅的眼眸好像也落了一层霜雾,看着让人很心疼。 可徐则辉不会,他清楚知道眼前的人做了什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或许是因为立夏是清楚接触他那禁忌爱恋的人,所以每每遇到他,徐则辉都会忍不住也装不了的厌烦,袒露情绪。 徐则辉抬步欲走,立夏急忙从包里套出一盒东西伸手递给他,“这是颗粒冲剂,对你的胃有好处,这不算是药,和胃药没有抵抗,你吃完饭喝一包就可以。” 按照电视剧的走法,让一个人伤心欲绝的方法是接住他送的东西,然后当着他的面扔进垃圾箱中。 可徐则辉绝对不会这么做,这样不仅伤的是人心,也伤了对方的自尊。 他只是冷漠看他,开口拒绝,“我不需要,谢谢。” 立夏急切的说,“我从国外寄过来的,你尝尝,我不会伤害你。” 徐则辉抬眼看他,眸中流露出不会改变的心意,重复自己的话,“我不需要,谢谢。”说完,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没有一丝的优柔寡断。 立夏低头看着颗粒冲剂,从好看的唇角流露出黯然的叹气,他收回药盒,无奈的苦笑,眸中颤动,忍下心口的抽疼。 唉,我那么想你。 被雨清洗的老树枝繁叶茂浓绿生机,树干粗壮枝干繁密能挡住炽热的阳光,在老树的身下留下岁月安好的乘凉处。 巷子胡同里的老人常喜欢拿着小凳子坐在树下乘凉说话。 丁奶奶和几个老太太坐在一起,装线团的筐筐里棕色的毛线团因为被扯动而灵活的转着身体。 豆子因为折腿不大喜欢乱跑,就窝在筐筐前好奇的盯着线团看,累了就睡会,醒了接着看。 它才只有成年男子手掌那么大,瘦巴巴可怜兮兮的,丁奶奶怕别的小狗小猫欺负它,就常常在豆子瞌睡的时候抱着它放腿上让它睡觉。 午后醒来之后的三点多,阳光正炙热的厉害。 也只有老人觉少,睡上一会儿就出来了,四周都是安安静静,只能听见老树上知了又开始了一年周而复始的鸣叫。 绍耀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个小板凳,凑着坐到丁奶奶身边去了,手里端个果盘,放着清凉的西瓜哈密瓜等水果,给周围的几个老太太一分,大家都热闹起来了。 “你这是找谁啊,我给你指指路。”有老太太好心的说,她住这儿好多年了,家家户户都熟着呢。 “不找谁,就是凉快儿会。”绍耀将西瓜递给丁奶奶。 丁奶奶正打毛衣呢,不搭理他,哼,她年纪老了,不能吃凉的。 绍耀一会儿又从身上变出来软酥糯口的贵妃酥,一小块一小块的那种,没牙的也能吃。 “奶,您尝尝,刚坐好的,没那么甜,适合老人吃的。” 其他老太太看出来了,这是认识丁奶奶喽,她们吃人家的嘴软,就说,“小丁奶,你尝尝啊,可好吃,不知道在哪儿买的,我也让我儿子给买点。” 丁奶奶哼一声,眼睛都不看绍耀,干巴巴的说,“我就好吃甜的,不甜不吃。” 其他老太太埋怨,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绍耀笑笑,“奶,有甜味,但不是放了糖精的。” 丁奶奶瞥他一眼,瞅瞅其他人,小声不高兴说,“绍先生来这儿做什么,没觉得这树荫底下人多挤得慌吗。” 绍耀瞧着还有那么大的空地,笑着说,“行,我挤着您了,我往太阳底下挪挪,不给您碍事。” “您是给他织毛衣的吗。” 丁奶奶看着绍耀一半身子落在大太阳底下,脑袋挨着肩膀头上一层汗珠,不情不愿的说,“你那边不挤。” 哼,万一晒坏了,用来博取他家小丁可怜怎么办。 他笑呵呵的又挪进阴凉处,绍耀心说真是和他家豆丁一样,特容易心软。 豆子轻声喵了声,睁开眼睛看见绍耀,扭头看了看丁奶奶,小心翼翼的拐着跑过去欢欢喜喜的钻进绍耀的怀里。 丁奶奶撇嘴,这都是什么习惯,绍耀就那么好,豆丁喜欢,豆子也喜欢! 绍耀看了会儿丁奶奶织的毛衣,发现针脚挺简单的,于是就说,“奶,我帮您织吧,您歇会儿,我这儿还有小点心呢,您尝尝,不好吃就不吃,要不然剩下的扔了可惜。” 丁奶奶看着其他老太太吃了一块,又吃了一块,还打算拿第三块,眼睛一瞪,跟你们都什么关系啊,说吃就吃了。 丁奶奶犹豫的将针线递给他,她就是想看看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织毛衣。 绍耀发现这是展现的机会了,连忙接住针线,有些笨拙的打了几针,丁奶奶看了眼,觉得还行,就扭头给其他老太太说几句话。 等丁奶奶再转过来的时候,就见着绍耀正偷摸着拆刚织的乱七八糟的针脚,哼,都看见了,拆了也没用,果然大男人都手粗,织不好。 绍耀尴尬笑笑,双手紧紧捏着一点细的针,“我再试试,肯定给您织好。”他边说边快速的缠线,勾上,再打结,就怕丁奶奶嫌他笨手笨脚。 第二次上手,绍耀明显开窍了许多,十几针下来没错一点,而且针脚细密整齐,速度还越来越快。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无妄之灾】 丁奶奶也不大高兴,只能拉着丁陡坐下来给他擦擦汗,“你姨家那孩子在学校打架了,现在住院了,对方的小孩也受伤了,你姨说人家家里有人,要你姨拿钱,要不然就不客气了。” 他姨哭在店里哭哭叫叫,丁陡不好意思打扰其他的人,只好扶着丁奶奶坐在门口的阴凉处,道,“姨,家里没钱了。” “小丁啊,那可是你弟啊,这涛涛也住院了,受伤的怎么还就没理了啊。”他姨哭的不行,扰的丁陡心烦。 外面热的厉害,丁陡晒了会儿太阳就觉得头都晕了,身上出了一层的汗,他这边按了一上午,都没来得及歇会儿,现在听着他姨的哭喊声也忍不下心烦。 丁陡道,“姨,你别哭了。我没钱了,你还欠着我五万,我等着你还。” 他姨哭声一停,没想到要钱不成还被人催债了,她一直觉得开店那钱是丁陡给的,没想到丁陡现在却说要她还钱。 她看看丁奶奶,又看看丁陡,一屁股坐下来,说,“小丁啊,你真让姨心寒啊,你弟住院了,你还问姨要钱。姨这店开了也没多久,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丁陡看不见,刚好不用看她撒泼丢人的样子,只平静道,“姨,不是我心狠,这钱也是我一个一个给人家按出来的,钱我挣得也不多,你换一个人借吧。” 丁奶奶也说,“你起来吧,别在这儿给小丁丢人了,去看看人家孩子伤那儿了,给人家点钱,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他姨哭丧着脸拉着丁奶奶的手不放,“婶儿,他那孩子就磕了一下,都没事。涛涛住院好几天了,学都上不成。那人家还说要打死我们。要让他打死,还不如我们自己跳楼啊。” 丁奶奶心惊,这是什么人呐,也太狠了吧,小孩子打架总有磕磕碰碰,没出大事那点钱给人家孩子看看病买点还吃的不就行了吗。 “你报警吧,警察总会解决的。”丁陡皱皱眉,说道。 “不行啊,反正就是不行,小丁,姨求求你,把你爸妈的钱拿出来吧,救救姨一家啊,行吗。” 丁陡眉宇染上愠怒,挣开女人拽着他的手,“钱你不要想了,我已经还债了,没了。你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医院照顾涛涛吧,要不然就把店卖了。” 他姨见丁陡是狠心不给钱了,眼里染上痛恨,脸色变得飞快,大声道,“要不是你姨夫在崖边挡了一下你爸妈的车,你爸妈说不定连尸体都找不到了,你现在就这么忘恩负义。 丁陡的心很疼,爸妈出车祸的地方在崖边,姨夫开车在外侧,几辆车发生碰撞的时候,他姨夫在崖边差点掉下来,慌忙狂打方向盘朝内侧的丁陡爸妈撞去,将车子猛地撞向山壁,把车子堵在山壁之间,导致爸妈的车在其他车子撞过来的时候却没有丝毫机会能逃脱活命。 丁陡从来都不敢想,不敢在心里说假如,假如姨夫没有撞向爸妈,那爸妈会不会就有机会躲过那几辆车的撞击,也许就不会...... 他怕自己会恨他们,可是就算再恨,爸妈都不可能回来了。 现在他姨却说要不是她男人,爸妈的车就掉悬崖了,却说他忘恩负义。 丁陡被太阳晒得头昏,他咬牙,道,“滚!你给我滚!” 他姨站起来拍拍衣裳,冷笑着说,“我算是看清楚你是什么人了,活该!” 活该你瞎。 丁奶奶气的快步走上去伸手狠狠一巴掌抽上去,动作快的他姨都没反应过来,老太太气的眼睛泛红,“你才是最没良心的,你坏良心啊。” 他姨边骂边走,骂骂咧咧泼妇样,丁陡拉着丁奶奶,摸摸她的手,安慰,“奶,不值得,别生气。” 丁奶奶看看自己的手掌,缓口气,“这一巴掌真是打的太迟了。小丁,你小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打!” 早点是想着亲戚,又是小丁的亲姨,才能算就算了,早知如此,就应该说一次打一次,真以为他们家好欺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丁陡底线是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爸妈一点不好。 奶奶的底线是谁都不能欺负她孙孙! 丁陡给他奶揉手,一笑,“奶,我听你这口气好像没打够。” 丁奶奶拿出手绢给丁陡擦汗,是没打过瘾,她一肚子的气一巴掌根本就不能让她消气。 不过连丁奶奶都不相信之后发生的事。 这一天入夜的凌晨三四点,一群人突然闯入丁陡家中,砸门进来,一进来就开始对着家里的东西就砸,乱七八糟的乱翻,吓得丁奶奶脸都白了,看着三个汉子满身酒气砸电视,砸桌子。 “你们是谁,你们做什么啊”,丁奶奶吓得喊叫,看着满屋狼藉。 一男人说,“老子看你们不顺眼,打你们怎么了!你要是敢报警,看看警察先来还是我先打死你。” 丁陡看不见,根本就挡不住那几个人,他想拦住发出声音的男人,却又听着奶奶的叫喊声怕有人欺负奶奶,只能摸索着踉跄终于抱着了奶奶。 屋里轰隆巨响,地上满是是碎玻璃,丁陡摸索着抱住奶奶。 豆子被吓的喵呜喵呜叫,对门的人听见声音赶紧出来,却被人威胁着滚进去,要不然连你们一块儿打。 丁陡小声安慰丁奶奶,有人上脚直接踹祖孙俩,丁陡死死抱住奶奶,丁奶奶吓得老泪纵横,哭着说,你们别打他啊,别打。 丁陡忍疼摸索着按下手环内里藏着的隐藏按钮,几乎连五分钟都没有,就在几个人砸完屋子打完人准备走的时候,绍耀和徐则辉疯了一般跑了过来。 播放器带着的智能手环连着绍耀那头的手机报警系统,一旦丁陡这边按下,绍耀会立刻收到消息。 这一天,绍耀无比庆幸自己和徐则辉在公司加班就留在了公司,无比庆幸公司离这里没太远,无比庆幸他赶来了。 看见满屋的狼藉和恐惧无助的两个人,绍耀几乎瞬间烧红了眼,如火烧云般炽热凶猛,三个男人就仗着蛮力,根本就打不过绍耀。 将地上翻倒的电视机狠狠的砸在一人头上,脑壳当场血流满面。 卸掉桌子腿一根一根抽在男人的后背上,地上的玻璃渣子扎进整个胸腔,口中吐出血沫。 按住头磕在墙壁上,一声比一声剧烈,脑袋被砸的凹下去,昏死醒不过来。 徐则辉搂着两个人急忙安抚,丁奶奶脸色发白紧紧抓着丁陡,满是皱纹的脸上被眼泪打湿,她几乎奔溃,看着比其他人更加凶狠的绍耀,不停的喃喃,别打了,别打了...... 徐则辉焦急大喊,“绍耀!别把人打死!绍耀!” 丁陡看不见,拼命挣开徐则辉的手,摸索着踉跄冲到屋子中央发生声音的地方,胡乱的摸索着直到死死抱住绍耀。 “别打死,别打”,丁陡颤抖着,看不见的双眸染了一层凌乱的雾气,他声音嘶哑,紧紧抱住绍耀的腰,按住他的手臂,“别打了,别打死,我不想让你出事。” “绍耀,我不想让你出事,我求求你,绍耀,不打了,不打了,警察要来了。”丁陡努力抱着几乎疯狂的绍耀,用力抚摸他的脊背,他的胸膛,确认他没出事。 别打,打死了会出事的是你,别打。 绍耀瞳孔如火烧云般炽热,胸腔哧哧的大口喘气,松开手转身将丁陡按入怀里,狠狠的用力的将丁陡抱住,他真的那一刻,看见时心脏都停止了。 说好会照顾他,会保护他,会不让他受委屈,可他却让他的家毁了,没能守住他的家,让他经历这些。 绍耀哑声从胸腔中逼出一句话,“对不起......” 他让他担惊受怕了,对不起,他没能来的更早一些。 这一夜,警察救护车接踵而至。 丁陡和丁奶奶根本就想不通到底谁跟他们家过不去,到底谁这么狠毒。 绍耀给丁奶奶办了住院手续,医生检查出来老人家冠心病发作了,不算严重,但是还是要住院在观察几天。 丁陡身上没事,却还是被绍耀从头到脚剥光反复检查了好几遍,丁陡摸着绍耀的手,手上被玻璃割出道血口子,纱布缠上了。 他摸着手将绍耀的手掌放在怀里捂着,绍耀声音发哑,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他没照顾好他,让他担惊受怕,对不起他没来的及时。 丁陡抓住绍耀抱着,胸口相贴,闭着眼睛,想起来夜里发生的事,一时间心有余悸,幸好他们只是砸东西,没伤人。 丁陡摸索着轻抚他的脖颈,在他侧脸浅浅亲吻,“不要说对不起,和你无关的。我还要谢谢你,幸好你来了。” 幸好。绍耀闭上眼睛,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幸好,他一直以为他能让丁陡平安快乐的生活着,希望自己能替他拦下所有的不幸与灾难,可是当他看见满屋狼藉和无助坐在废墟碎片中的人时,忍不住的,发了疯着了魔失了理智。 不再去想那些人会不会死,不去想后果是什么,只能感觉到胸腔里的无比愤怒和痛恨。 他都舍不得的人啊,丁陡和丁奶奶相依为命赖以生存的家啊。 绍耀狠狠抱一下丁陡,桎梏他的肩膀,将他深深拉入怀中,眸色深沉幽暗。 丁奶奶夜里需要输药水,绍耀就陪着丁陡坐了一夜,直到天边蒙蒙亮时,徐则辉轻手轻脚走进来脸色沉重。 他小声和绍耀说了几句话,绍耀淡淡的嗯,将丁陡小心的放在旁边的空床上盖好薄被,看着连睡觉也不安稳眉头紧蹙的人,绍耀低声道,“等他醒了让医生给他输一瓶葡萄糖。” 也是吓着了吧,否则不会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也极其不安稳。 绍耀转身欲走,徐则辉拦住他,轻声说,“警察在外面。哥,没事,我给律师打过电话了。就是可能麻烦点。” 绍耀点点头,笑了下,“我清楚。去公司请几天假吧,在医院照顾他们。” 徐则辉脸色沉重的看着绍耀走出病房。 之后的日子里,丁陡发现绍耀很少来医院了,就算来了也只是匆匆交代几句话,看望一下他和奶奶怎么样,然后便急忙离开了,连话都顾不上多和他说上一句。 病房的玻璃窗里阳光倾洒下浅黄的阳光,夏季的炎热侵不到微凉的房间里。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他的脑袋,无意识的不断勾起那些隐藏深刻的绝望记忆。 他在黑暗的世界里不断安慰自己,会没事的,绍耀只是有些忙,会没事的吧? 可无妄之灾却偏偏降临在他身上,明明和绍耀没有关系的。 丁陡漫无目的的想,究竟为什么会有人要毁坏他们的家,他和奶奶只有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招惹任何人的。 他靠着白色的墙壁怔怔发呆,为什么,他不该联系绍耀的,和他没有关系的。不过是一屋的东西,有人要和他们过不去,想砸就砸吧,只要不伤人,能砸就砸吧。 砸了,走了,他没有联系绍耀,绍耀也就不会有事了吧。 他看不见那夜几个人的伤情,却能感觉到从绍耀身上散发出的勃然大怒和恨意,绍耀生气了,打伤人了,伤的重不重,人有事吗,他都无法知道。 丁陡想的心口紧缩,甚至想要默默祈祷那几个混蛋不会有事的,因为他们没有事,绍耀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丁奶奶将丁陡的迷茫黯淡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趁着丁陡出去的时候小声问徐则辉,“绍先生去哪里了,他有事没,我们能帮上忙吗?” 徐则辉支支吾吾的说,“没事,不用您和小丁,我哥能处理。奶,你劝劝小丁让他别担心了。” 老人无奈的叹口气,怎么会这样呢,她从来都没见过小丁为一个人这么的难受落寞担忧。 夏日越来越热了,可绍耀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医院的院子里大树上的知了又开始周而复始一年又一年的鸣叫,在土里七年,只活一个夏季。 十一天了,从那一夜到现在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警察来询问,为什么没有人带他们走,却让他们安静的待在医院里。 出现这种情况的,就只能是绍耀拦下了吧。 丁陡想的心里难受,他去作证是那些坏人闯入家中的,绍耀只是自保,绍耀是好人他不会随便伤人的。 和绍耀没有关系的,砸的是他们家,绍耀是来帮忙的,要拘留调查就查他吧,不要为难绍耀好不好。 没几天的功夫丁陡就瘦了下来,清俊的脸上露出个尖尖的下巴,那双清润的眼眸泛着茫然无助,都怪他,他不该按下手环的报警按钮的,他要是能看见就好了,就好了,起码他能知道怎么去找到绍耀。 丁陡整夜的睡不着,到了早上便会低烧,一直持续了三四天,退不了,就这么维持着,脸色苍白双唇泛浅。 为什么绍耀不来了?他不会出事的对吧。 都怪他,对他好的人都会倒霉,如果不是他的话,爸妈不会出事吧,他也不会失明,不会总带给绍耀麻烦。 第60章 【第六十章 .我以为你生的呢】 丁陡早上的时候烧的头晕,端着一碗饭半天都吃不下几口。网值得您收藏 徐则辉将丁陡的消息发给绍耀。 嗯。绍耀简单的回答让徐则辉几乎气的跳脚。 趁着刚吃过午饭,丁奶奶削好个苹果,扶着床边慢慢走过去,坐到另一边空床上,摸摸小孙孙的头,“吃吧。” 丁陡拿着苹果垂眸,丁奶奶叹口气,视线从窗外穿过落在轻盈跳动的绿叶之间,满头白发在空气的凝练中逐渐变成走过岁月的模样。 “饿瘦了,绍耀可是要心疼的。” 丁陡缓缓眨眼睛,茫然抬起头,丁奶奶笑一下,摸着丁陡的手,“你俩那么好,绍先生又那么疼人,等回来的时候瞧见你瘦成一把骨头了,可是要怨奶奶的。” 丁陡勾唇笑一下,摇摇头,轻轻说,“他不敢的。” 丁奶奶笑着,喉头发梗,眼前盈盈蒙上一层水雾,“我家小丁也有媳妇了呢。虽然绍耀壮了一点,能吃了一点,可小丁喜欢,奶奶就也喜欢。” 她当妈当爸将小孙孙拉扯大,相依为命,盼着盼着终于有人也能知暖知冷贴心贴面的照顾他了。 她怎么能让他们俩分开呢,她不让丁陡见绍耀的时候就见了吧,小丁多难过啊,还笑着说行。 丁陡心口满是酸楚,哑声道,“奶,我爱他。就像爸妈一样。” 他闭一下眼睛,低声说,“我想去警察局,我想知道他有没有事。奶,我看不见,可您看见了。绍耀他只是太生气了,他只是怕——” “奶奶知道。我知道。小丁怕警察抓了绍耀,奶奶也怕,你想去,我就跟你一起,我们去给绍耀作证呐。” 丁陡这才抿唇笑了,奶奶答应他和绍耀在一起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告诉他,想要亲吻拥抱他。 “我想回去一趟,家里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豆子被辉子带家里了,不用担心。”丁陡说。 那里毕竟是家,就算满屋狼藉,也是他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地方,他想要回去找到爸妈的照片,还有藏在小屋里的钱,不知道还能找到吗。 丁奶奶担忧,“奶奶跟你一起回去,奶病好了,不用担心,我还能帮着你找找东西。” “我就回去看一下,锁上门,奶你别去了,你在医院,万一绍耀他回来了,我怕他找不到人。” 丁奶奶无奈,“不行。我不去你也不去。” “那我也不去了,您躺下休息会儿吧。辉子一会儿就来了。” 丁陡等着丁奶奶睡下的时候,午后四点左右,摸索着拿着导盲仗走了出去。 病房外热气顿时涌入身体,丁陡刚走出医院就满头是汗,他原本就因为这几天生病身体虚,没走几步就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 丁陡握着导盲仗想走到路边去打车,他没走几步,就有什么东西将他挡住了。 毛绒绒的身体不断的轻蹭他的小腿,丁陡蹲下来,是一只金毛狗,它用脑袋去蹭他的手心,想要让丁陡摸摸。 丁陡惊讶,“你是谁家的啊”,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狗狗顺滑的绒毛。 小金毛低头咬住脖子下挂着的小牌牌塞|进丁陡手心,上面有字,不过是盲文。 丁陡一笑,接住小牌牌,手指抚摸微微的凹凸痕迹,唇角的笑意越划越大。 ——主人好,我叫大米,我是一只导盲犬,我两岁了,我是女生哦。我很聪明,我能帮助主人去想去的地方,遇到危险时我还能保护主人。我性格温顺,一定能和豆子成为好朋友,主人你能收留我吗。 丁陡低头轻咳,眸子却氤氲盈盈水痕,他摸着大米轻声说,“带我去找绍耀。” 他拉住大米递上来的绳子,牵住绳链跟随着大米慢慢悠悠走到医院外的树荫小道上。 夏季的炎热被舒展嫩绿枝桠的绿树遮挡住,留下带着浅浅青草味儿的绿荫。 大米乖乖坐下来,等候主人的说话。 看着眼前的人,绍耀抬手捏住丁陡的下巴,声音低沉温柔,“这么瘦,我抱着不舒服。” 丁陡抿唇一笑,哑声说,“活该,谁让你不给我做饭。” 男人冷硬的眉梢渐渐缓了下来,眼中深邃,如果丁陡能看见的话,也一定能看见绍耀眉宇之间的疲惫在他看见他走过来时渐渐消失在笑容之中。 “带着大米,她是导盲犬,可以进商店和医院。会的本事很多。喜欢她吗。” 丁陡和绍耀坐在绿荫小道边的石椅上,丁陡不用弯腰就能摸到大米顺滑的绒毛,“喜欢,从哪弄的啊。” 绍耀拉着他的手,轻轻摩擦清隽的手指骨,“她妈妈生的呗。” 还能从哪里弄啊,肯定是大狗生小狗嘛。 丁陡被他的回答弄得啼笑皆非,他想问的是从哪里买的呢,很贵的吧,训练一只导盲犬要花费很多精力和金钱的。 知道绍耀不想说这个话题,丁陡只好装听不懂撇嘴道,“我还以为你生的呢。” 绍耀胸腔里发出闷闷的笑声颤动,“没你我怎么生。”他拉着丁陡站起来,丁陡一手拉着绍耀,一手牵着大米,他在脑海中想了一下,瞬间心都被融化了。 “发烧了,也不好好吃饭,还到处乱跑,这么不让我省心,不给你配个保镖,我怎么放得下心出去挣钱养你。” 丁陡跟着他慢慢往医院里走,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红润,“那我养你也行,你就在家里织毛衣陪老太太聊天。” 绍耀唇角一笑,丁陡轻微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想回家一趟。” 就算家里乱七八糟成废墟了,但也总归是家。 “不用回去了。在医院好好养病,等我忙完了就来找你,带你回家。” 绍耀将丁陡带到诊治科让医生给他看看病,烧了好几天了,退了烧烧了退,真敢这么折腾自己。 丁陡早就习惯自己的身体了,躺在床上输药水的时候还不放心的问,“你会走吗?” 药水里有安眠的成分,他太怕自己一觉醒来绍耀又杳无音讯的离开了。什么都不告诉他,反而让他更加担心。 他想问的还有很多很多,不敢睡去,怕绍耀又走了。 消毒小屋里没有其他人,安安静静的只有天蓝的窗帘微微飘动。 大米乖乖爬在床下阖眼小憩,竖起耳朵随时听着主人的动静。 绍耀低头亲吻浅白的双唇,“不会,我等着你,睡吧。” 丁陡得到了保证才闭上眼睛疲惫昏睡了过去。 丁陡睡着后没一会儿,徐则辉轻手轻脚走进来,递给绍耀一瓶水,小声问,“睡着了?” “嗯。” 徐则辉找个地儿坐下来,“事儿处理的怎么样了?” 绍耀握着丁陡的手,看他平静的睡颜,低声道,“三个人拿了别人的钱。” 有人拿钱买命,往死里砸他们家,人有事没事就看你们敢不敢打了。 三个人拿了钱喝了点酒壮胆,半夜闯入丁陡的家里打砸家具威慑祖孙俩。 “小丁和奶奶能惹到什么人啊,这么狠。” 绍耀垂眸,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 “丁陡有个姨,据警察调查,这女人前段时间欠了一大笔的赌债,讨债的追上家里把孩子抓走了,让用钱换儿子。” 绍耀说着扭头看了眼沉睡的丁陡,低沉阴郁的说,“他姨去推拿店找他了,带着奶奶一块去的。街坊邻居说他姨撒泼闹事,没要到钱,又说了什么话,被丁奶奶扇了巴掌。” 不用想都知道这疯女人说了什么话,否则不会让丁奶奶勃然大怒,就这么结了仇,招了疯子恨。 绍耀叹气是因为出了什么事,他都想丁陡第一时间联系他,而不要自己去承担。 他知道豆丁也是男人,但每次想到他会受伤时,就很想把他放在自己的保护之下,永远都不让他出去,不让他与别人接触。 徐则辉道,“所以找人去砸小丁的家?这女人真是疯了,自己孩子不去救,到是憋足了气做这种腌臜事。” “赌债是利滚利,小丁能有多少钱啊,看这副样子以前也要过吧。”徐则辉气愤道,欺负他小嫂,抓住了不管是不是女人都先打! “那你呢。”一声轻道,丁陡幽幽睁开双眸,绍耀按住他打药水的手腕,将他扶起来靠着自己。 听见绍耀的话,丁陡一时心寒,没想到他姨竟然恨他们恨到了这种地步。却又想到绍耀伤人的事,连忙问出来。 绍耀无奈,才睡了有二十分钟没就又醒了,心疼的凑过去亲一下丁陡的额头,“我没事。只是需要配合警方调查。律师已经在收集证据了,还有她儿子至今下落不明,警方希望能跟进这个案子抓到赌博的窝点,救出小孩,想要我配合。” 丁陡根本就不放心,“抓人是警察的事儿,你不去行吗。” 这事跟绍耀有什么关系,他怕他受伤,怕他出事,所以心里自私的埋怨警察为什么打击犯罪要绍耀也掺和。 绍耀语塞,警方希望他掺和进来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抓到了赌博的窝点,打伤人的事好商量,他们会尽力快速的处理这个案子。 徐则辉嘿嘿笑两下,“也可能因为我哥长了一副黑老大的样子,拿出去当线人比较能被信服。” 丁陡抬起另一只手摸索着扶上绍耀的脸庞,摸摸,不像啊,多俊啊,鼻子高挺,脸庞有棱有角,哪里像坏人了。 绍耀握住他的手,还有小半瓶药水才能打完,他瞪一眼辉子,低声说,“不会有事的。放心。我怕你难受才不告诉你。” 因为他姨的事。找人打他们的是自己血缘相连的妈妈的妹妹,怎么会不心寒和难过。 丁陡摇头,跟买凶伤人的他姨比起来,绍耀重要的多了。 “我不难受,我们家欠她的已经还清了。她不想认我就算了。爸妈不会怪我的。” 绍耀勾唇,掩一抹冷笑,他不是黑社会,不过想要一个人永远都不出现在洛安市,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丁陡和奶奶眼前,他还是有办法的。 丁陡心寒了被逼的接受事实了,绍耀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绍耀来了又走了,留下了大米天天陪在丁陡身边。从这天起丁陡的病也慢慢好了起来,常常牵着大米在医院里散步。 绍耀将大米的导盲犬证书和卫生驿站颁发的合格证等全部都交给丁陡,有了这些证书,大米可以带着丁陡进出商店超市等狗类不允许进入的地方。 丁陡喜欢端着小盘子给大米挤牛奶,大米就乖乖趴在地上盯着小盘子看,每次小盘子快装满的时候,大米都会及时汪一声,提醒丁陡装满了。 丁奶奶瞧见的时候也忍不住惊讶,“这也太机灵了。” “那是。”丁陡得意的摸着大米的脑袋,真聪明的汪,绍耀送的呢。 丁奶奶看丁陡一副被人夸了自家儿子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绍先生总能变着花样让丁陡高兴。 又过了快一个星期,到了最热的季节了,七月份的夏季绿树幽荫,天空湛蓝,闲来无事时睡一场午觉是最舒服的了。 丁陡躺在床上听播放器里的小品跟着偷笑,大米赖洋洋的趴在空调底下打瞌睡。 绍耀走进来的时候丁陡刚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丁奶奶在外面跟其他老太太聊天,病房里只有他一人。 大米机灵的站起来,警惕的盯着绍耀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又趴了回去。 哦,熟人呐。 绍耀站在床边瞧着丁陡因为有些热露着小肚子,白白的肚皮因为瘦削在胯部上方的位置微微凹进去,能看见清楚的线条一直延伸到裤子里。 绍耀伸出两根手指掀起丁陡白色的t恤,扒拉到脖子上,低头,浅浅亲吻。 丁陡因为胸口发痒,伸手拍了一下胸前毛绒绒的脑袋,哑声轻哼,两只手摸索到绍耀的耳朵上,往旁边一扯,喃喃的说,“你偷亲我呐。” 绍耀低沉发出笑声,从宽厚的胸痛里微微颤动,“亲的你可还满意?”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搬新家啦】 丁陡翻身坐起来,身上白色的t恤被卷叭到了脖子下掖着,胸膛凉飕飕的露着。 然后一个大家伙蹭了上来,拦住他的腰,用自己的脸去贴那冰凉的肌理。 丁陡摸索着往墙里面去了点,拍着绍耀的脊背,“上来。” 病房的床其实真的一点都不大,绍耀一个人躺着都挤得慌,更别说两个人大男人了。他深吸丁陡身上清凉的气息,低声道,“不了,我身上脏。” 他刚跟着警察从外省赶回来,一下车就直奔医院,大夏天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了好几遍,若不是实在太想豆丁了,他肯定就忍不了洗澡去了。 真是连一分钟都不想耽误。 丁陡察觉到绍耀身上的疲惫,他摸着下床穿好鞋,推着绍耀躺到床上去,“我给你按按,你歇着。” “不想让你累。”绍耀抓着他的手低头亲吻他的手指,又累又不想要松开他,只能无赖的晃悠着亲吻拥抱他。 丁陡还真的蛮想帮绍耀按摩的,他男人身材好,绍耀的脊背笔直硬实,腰身有力强健,后臀弹性可好…… 他想着无意识吸溜了下鼻子,差点就流鼻血了。 绍耀瞧他这小样子,捏住丁陡的下巴低头亲了一下,“小色样。” 他转身脱了衬衣,里面留下个紧身的背心,像一只食饱餍足的豹子心满意足的趴在床上。 丁陡从绍耀的肩膀开始按摩,十指由肩胛骨处向外推合揉捏,从硬实的双臂肌肉到富有韧力的劲腰,清白修长的手指划过绍耀的背部在他身上点起无法忍耐的星火。 绍耀猛地翻身坐起来,将丁陡抓入怀里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傻乎乎的,按摩还是挑逗呢。 丁陡皱了皱鼻子,“还没按完呢。”他才刚开始没十分钟吧。 “不来了。再来我就忍不了了。”绍耀在丁陡耳旁低哑的呼吸,再来一会儿他就真的忍耐不住这种磨人的痛苦了。 这可是医院,好歹门窗口外人来人往的,脸还是要的。 丁陡脸一红,推着他,“那你睡会儿吧。” “晚上睡也行。”绍耀看了下时间,下午刚四点,还早着。 哦,晚上啊……丁陡迟钝的想。 绍耀站起来穿好衣服,拉着丁陡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大米瞧主人要走立刻机灵的站起来咬着自己的绳链递到丁陡手里。 绍耀对大米还算满意,拉着丁陡晃晃悠悠往医院的庭院里走,“先去给奶奶说一声。” 他见到丁奶奶时想松开手,丁陡察觉到绍耀的意图立刻紧紧握住绍耀,微微一笑,脸上微微红润如朝霞动人,“没事。” 丁奶奶一眼就看见绍耀了,忍不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将绍耀看了个透,确定他没事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他们和丁奶奶说了几句话后才走了。 旁边病友的老太太好奇问道,“这两人都是你谁啊,你不是说你就一个孙子吗。” 丁奶奶一笑,眼中溢满知足和安心,“现在有两个了,都是亲的呐。” 对外是孙子,对内那小谁可是孙媳妇呢。 绍耀带丁陡来的地方离临安门不远,是一处在临安门西街那边的小区,房子落成刚有一年。 小区里都是高楼,大都三十多层,住的人不算多,绿化很好,小区内里有个大大的广场,有凉亭还有玩闹的地方。 年轻人都喜欢住的越高越好,视野开阔风景好空气好,远离地面也安静。 不过丁陡和奶奶明显不合适往高的地方住,绍耀让人找了不少时候才终于看中了这边的房子。 房子在二楼上,不用乘坐电梯,扶着扶手顺着楼梯就能到屋里,很方便。 屋里的装修是半成品,听卖的人说是临时有事单位搬走了,屋子就这么空下来了,卖了也好。 从出事的那天起到现在有二十多天了,一直都在装修,不用那种奢侈豪华的,让人住着方便简单舒心就行。 屋里的家具尽量选择没棱角的,有棱角的桌边全部用好看的绣着花边的棉布包上,防止丁陡不小心磕着了。 绍耀带着他走过客厅卧室厨房,摸过房间里每一个物件摆设,很容易就能记住的路线。 从大大透明的玻璃窗中照进来的温暖的阳光,仿佛连空气中的沉香都能嗅到的感觉。 丁陡坐在沙发上眼眶泛红,喉咙哑到说不出一句话。 绍耀蹲在他面前,抬手摸摸他的眼睛,“哭什么。再哭就不亲你了。” 丁陡没哭,只是眼眶泛红,清浅的眸子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哑声说,“我总带给你麻烦。你别对我这么好。” 他配不上绍耀的好。 他只想要绍耀一点点,就一点点的陪伴和感情就够了,这些就够了,这些他用一辈子真心相待来还。 可现在绍耀做的一切都让丁陡的心抽疼,他怕自己会辜负绍耀,他怕他不够爱他,他怕自己没资格接受这些。 可他最怕的,是失去绍耀。 所以他想着,他什么都不要就好,他只要绍耀一个人,其他的东西他全都不要,房子,钱,吃的玩的,还有导盲犬大米,甚至每一件绍耀买给他的衣服,他都不要了。 他不敢要,他怕自己要了这些,却会在有一天失去绍耀了。 这个念头无中生有,可却让丁陡莫名胆颤害怕不已。 能想象到那种感觉吗,从小到大一路连滚带爬在黑暗的世界里磕磕绊绊无依无靠,丁陡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上半辈子一路陡坡坎坷。 可有一天他艰难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个人,没有理由的对他好,照顾他,把别人拥有的也全部带到他身边让他感受到依偎过拥有着。 那种感觉就像在雪夜冬天用火柴取暖的小女孩,幸福快乐只是一瞬间的恍惚,那些橱窗里漂亮的衣服,甜蜜的大蛋糕都是假的,会随着温暖的焰火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中。 太幸福太完美,总会让人恍惚瑟缩害怕,因为终究火柴会用完的。 绍耀知道他的感觉,却在心里暗暗憎恨自己没能早些回国早些遇到他,否则就不会让他这么害怕自己会离开。 绍耀起身抬起他的头倾身吻上他的唇。 温柔的吻在碰触的一瞬间变得渴望和炽热,紧紧相贴。 不用再说了,想说的话对方都明白。 我爱你,只要相信这个事实就够了。 滚烫炽热的吻在低声喃喃中变得无比缠绵。 绍耀大口喘气,胸膛赤|裸,眸子如火,忍不了了。 他托住丁陡的臂弯和后背一转身,没几步就走到了为丁陡准备的房间里,将人轻柔的压在床上。 “唔——”丁陡低低喘气,因为绍耀急切的动作而呼吸不稳。 绍耀迅速放开两人的束缚,让更加炽热滚烫的东西第一次相互见了个面。 丁陡强忍着羞赫主动按住绍耀的手,在绍耀的带领下逐渐领悟,再变成比上一次更加炙热的温度,仿佛要将对方融化。 房间里传来锦被摩擦的簌簌声和沙哑的沉沉呼唤。 伴随着男人深沉的感情和无法抑制的灼灼燎原星火,在最亲密最浓烈的时候释放出来,那一刻,比拥有了世界还要快乐至极无法言语。 被关在屋外的大米用爪子挠挠门。 不要欺负主人啊! 大米嘶嘶的挠门发出轻微的声音,瘦巴巴软软的豆子从阳台的小窝里朝屋里冒出个小脑袋。 大米眼尖的一眼就看见了小伙伴,欢快的飞奔过去朝豆子打了个招呼。 豆子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得跳起来多高,大米欢喜的趴在地上用大脑袋和小小的豆子对视。 哦,好小。 啊!好大。 卧房里,在床上疯闹了快一个小时才结束。 丁陡躺在床上茫然的睁着大大的眼睛。 屋里开了空调,他身上盖着薄被,脸上红润丝毫不退,傻了吧唧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跑到床上了。 他无意识的摸摸被子下的小豆丁。 原来还可以这样。 太羞了。 不过…那种地方亲密相贴摩擦竟然能有这种极致的感觉啊。 太……舒服了。 丁陡慢慢的眨眼睛,在脑中默默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 然后总结出一个结果,原来两个男人就是这么回事啊。 怪不得,那什么的。 绍耀在浴室里自给自足了一次,仰头闭上眼睛让水流滑过俊朗的脸庞顺着完美的体型流到脚底。 真的不忍心要他啊。 一定会伤着他的吧,那种撕裂身体的疼,绍耀想想让丁陡忍受这些就不敢再做下去。 还是太瘦了,又容易生病,怎么敢让他完全敞开身体完全接受自己呢,说不定一个月都起不来床呢。 屋外的丁陡抱着被子傻乐,完全不知道绍耀的忧心忡忡。 嘿嘿,他媳妇儿。 两天后,绍耀给丁奶奶办好了出院手续,带着一家子人全部住进了新房子。 没多久丁奶奶就和小区的老太太们混熟了,还一起跟着跳起了广场舞呢。 日子又回到了往常的平静和安好,谁都不再提及那惊恐的一夜,谁也不知道他姨一家去了哪里。 有人说女人被抓进监狱了,有人说仇家追杀早就逃了,有人说会不会已经…… 不过不管是谁说的,这些谣言都不会再传进丁陡和奶奶的耳朵里,用钱换下的血缘终究不值再提,珍惜眼前才为真,值得你爱的人永远都会守在你身边,即便生死也不离。 临安门的繁华一如往昔,灯笼应和着天空明亮的大白玉盘子像广寒宫嶙峋的月影,煞是好看。 徐则辉买了好多串烤好的肉串鱼串,一手掂着几罐啤酒,歪着脑袋夹着文件包一手开门。 扭头瞧见对面开门,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召唤丁陡,“哎,小丁这边坐,我买了好些吃的,老大去停车了,马上上来。” 丁陡听见声音,惊讶,“辉子,你也住在这里?” 徐则辉没想到丁陡这么问,一怔,他们不都搬过来四天了吗。 丁陡想到了什么,一抿嘴,“他没告诉我。” 他都不知道他们也住这里。 徐则辉这才恍然大悟,直叫老大真是太坏了,开门让小丁进来坐,大大咧咧的说,“房子是一起买的,装修的几乎都一样,小丁你走走试试,这边和奶奶那边一模一样。” 装修成一个样不用想就知道为了谁。 徐则辉丢给大米一根烤肠,“你和奶奶那边是两室一厅,这边是三室两厅,稍微大一些,不过绍梓回来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住刚好。” 兄弟们就喜欢这么挤着,一家人热热闹闹。想要住大房子就回郊区别墅,反正没人拦着。 丁陡也拿着一根烤串慢悠悠的吃,“他前几天一直住在这里?” 徐则辉抽纸擦嘴巴,“是呀。早上接你去上班,晚上送你回来啊,不都是一起的吗。老大没告诉你啊。”他啧啧嘴巴,“真是太坏了。” “这边离公司近,我们刚开始一直是这边酒店那边回别墅,郊区那儿太远了,来回不方便,酒店也毕竟不是家嘛,所以老大就一起买了两套。” 他给丁陡解释了下,顺便暗自吐槽绍耀,这是骗人家看不见呢,让人家以为你大早上从郊区赶过来的是不是! 就知道你是这种小攻! 绍耀开门进来,径直去厨房倒了杯水给丁陡,“别吃太多辣椒,病刚好。” 大米眼巴巴的盯着水杯,绍耀只要又找了个小碟子给她也倒点水,刚刚吃了个烤肠,好辣! 丁陡挺喜欢这种香辣的烤串,一根接着一根吃,也不喝水,拿着徐则辉递过来的啤酒小口小口的喝。 绍耀脱了外套坐过来,用拇指蹭掉他鼻尖的辣椒,“怎么了?” 丁陡不说话。徐则辉也哼哼的吃,不搭理这人,太坏了好不。 绍耀在他又拿起啤酒的时候及时制止,换成杯凉水,“喝水。” 丁陡不喝啊,把杯子摸着放回桌上。 绍耀看一下徐则辉,辉子连忙低头吃自己的,绍耀勾唇,这是跟他生气呢,干嘛啊,就为他没告诉他住他对面了啊。 他舒展身体靠在沙发背上看着闷头吃吃喝喝的豆丁,突然说,“我要去外地开会。明天就走。” 丁陡正吃着呢,一愣,咳了一声连忙放下烤串急忙说,“就没休息一天,又要出去,再多歇几天行吗。” 从上次帮助警察做线人端掉赌博窝点到现在,绍耀几乎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忙,一回来就开始处理公司的事,丁陡不怕他们见不着面,他可他想让他休息几天,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天天忙啊。 满意的听到丁陡的声音,绍耀伸手拦住他的腰,拿起桌上的水给他喝,“少吃点。吃多了肚子疼。已经推了好几天了。我开完会就回来了,别担心。” “我怕你累。”丁陡喝完水,绍耀接过来他没喝完的啤酒一口喝尽,笑道,“我没事。辉子留在公司,早上送你上班,你好好吃饭。这边的屋子大,你要是想我,可以住这边。” 徐则辉羡慕的看着两个人,怎么就没人心疼他呢,瞧这俩腻歪的,说好的冷酷老大呢。 他只好召唤大米玩,一扭头,发现对面的豆子也小心翼翼的跑了过来正和大米分享那点肉呢。 哎,可怜他孤家寡人的,连大米都有小伙伴了。 “小丁睡这边也行,正好让小丁看看你的居心。”徐则辉似笑非笑的说,“这边屋的床都特大,睡上两个男人都大,怎么翻腾都行。” 绍耀一副无赖的理所当然模样,反倒是把丁陡惹红了脸。 “过两天勺子该回来了,我让他带你玩。”绍耀剥了个橘子给他吃,“需要什么问他们两个要,别客气,花的都是我的钱。你不花就便宜他们两个了。” 所以绍老大总是这么忙啊,一大家子人都让他养着呢,丁陡和奶奶都好说话,也心疼钱根本就花不了什么,那两个兔崽子可是花钱能手,一件衣服能算丁陡两个月的伙食费。 绍耀眼刀子瞥徐则辉,就你这样的,花哥的,还打算让哥给你涨工资呢,涨了以后就不给你花了。 徐则辉哈巴狗一样连忙眼泛星星,嘿嘿,给钱啊,那好说。 说道到这份上了,丁陡还是不想让绍耀出差,心疼他男人忙的没时间休息,烤串也不吃了,刚刚因为啥事生气也忘了,拉着绍耀的衣角走哪跟哪儿,偷摸着说悄悄话呢。 徐则辉把剩下吃不完的烤肉都放清水里涮了下,给大米和豆子吃,太油腻太辣,两只小东西吃完拉肚子他就罪过大了。 第二天中午,绍耀在家里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叫上丁奶奶来这边,去那边还麻烦奶奶收拾呢,都来这边吧。 举杯,倒上点浅金色的香槟。 干杯!为了新的家,为了岁月安平,你我皆在。 过去的坎坷艰难孤独都全部通通忘掉,知心知暖的人就在身边,用陪伴来解释生活的长情。 只要你我都在,还怕什么坎,还有什么不敢爱。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见人就亲?】 绍耀是夜里走的,走之前千叮嘱万叮嘱的让徐则辉照顾好他们家豆丁,少一两肉就割他的来补。 徐则辉趴在办公桌上内心无比悲凉,公司的事让他负责就算了,他是助理,现在他一照顾就是一家子,猫猫狗狗什么的,天呐,这是催促着让他赶紧找个媳妇。 有人将一盒清香的东西递过来,透黄晶莹的芒果被切得整整齐齐放在透明的小盒里。 “吃点。” 徐则辉从文件中抬头,看见立夏心里更加不爽,“谁让你进来的。” 立夏捧着水果盒,用小叉子扎起来一块递到徐则辉眼底下,“现在是午休时间呀。”他笑眼盈盈,睫羽又翘又长,下面含一双浅棕的眸子正眼巴巴的瞧着他。 徐则辉被他看的受不了,张口咬住芒果,清爽香甜的味道顿时融化在喉舌之中,缓解了夏季中午的燥热。 “好吃吧,我在超市买的呢。”立夏向他献宝,又扎起来一块举着要喂他。 徐则辉尝了尝味道还真不错,有吃的放在面前还有什么好推脱的,拿过他的叉子自己吃起来。 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 徐则辉瞥一眼他,不搭理。立夏托着盒子,眼底藏着星光流转,看着面前的男人唇角一卷,微笑的弧度特好看。 “你这些天又去哪里了,怎么总是那么忙。”立夏微微蹙眉,没想到他来公司快一个月了却没见过他几面。 徐则辉总是匆匆来公司处理急事,然后又大包小包的走了,忙忙碌碌的。 “我是助理,自然就忙。”徐则辉一会儿就吃了人家小半盒,眼见着东西都快吃完了,就顺口回了句。 立夏立刻眉开眼笑,“那我帮你好不好。” “你有你的工作,先做好自己的吧。前三个月是试用期,干不好走人,公司不养闲人。” 徐则辉丝毫不客气,看一眼时间,才一点多,公司两点有会议,他还能钻绍耀办公室睡半个小时。 他吃饱了站起来轰人,“回设计部去,没事别在这里溜达。” 妥妥的卸磨杀驴。 立夏虽然不大明白这个词语,但也能感觉到徐则辉的态度,不过他倒是丝毫不见着生气,眼睛一瞥,随后立即跟着徐则辉挤进悄无一人的办公室。 徐则辉刚准备躺沙发上休息会儿,看见他立刻警惕起来,眉梢之间流露几分疏离和防护。 立夏笑眯眯的走过去,刚伸手,徐则辉立刻站起来要逃,他迅速用手肘抵住徐则辉的腰部,将人拦了下来,用膝盖轻轻一撞男人的胯部,随即将他压在沙发上。 徐则辉明显的打不过这小孩,顿时气都上来了,你个八爷,不就吃你几个芒果吗,至于这样吗,早知道他就不吃了,现在就给你吐出来信不——唔! 立夏欺身压住徐则辉,低头吻上对方喋喋不休恼怒的双唇,将那些伤人的话全部在唇齿之间静音。 狡黠的舌头灵活的推开他的唇瓣,徐则辉眼底一暗,用力猛地一推立夏,没推开,立夏用一条胳膊横在他脖间一招锁喉就压得他动弹不得,只能放弃抵抗。 亲吻由蛮横的强硬变得逐渐温柔起来,细细的品尝对方的唇瓣,呼吸交缠。 徐则辉等着他舌头勾住自己的,然后用力一咬。 嗯!没咬下去,因为下巴被人给掰住了。 立夏贴着他额头,微微喘|息,浅棕的眼眸闪着温柔笑意,“咬住自己我可要心疼的。” “你他么混蛋,滚!”徐则辉想用手擦嘴,但被立夏按着身体,他破口大骂,“你要不要脸,跟老子滚!” 真是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对待这种人就是丝毫不能心软! 立夏低头又亲一下徐则辉,很快的就起来,丝滑的声音带来些许沙哑,“我好想你。” “我不想你,变态!” 见人就亲,肯定是变态! 立夏用脑袋蹭蹭他的胸口,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眸色如水般徜徉,“我不是变态,我只亲你一个。” 徐则辉原本有些乏想歇一会儿,这会儿被他弄得满肚子气,也一点都不瞌睡了,眉梢染了怒意,“那也要看被亲的人乐不乐意!这里是中国,不过想亲谁就亲谁的法国!” 立夏是中法混血,法国人,在美国上的大学,就是上大学那会儿认识的徐然,然后又遇到了徐则辉。 “我知道。可我一靠近你就会惹的你生气,我又太想你了,所以只能这样亲你。” 徐则辉冷眼看他,“你先松开我!” 立夏无奈的磨蹭着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手,他刚一放手,身体都还没离开沙发,徐则辉一巴掌就甩在了他脸上。 啪的一声特别清脆,立夏揉了揉发疼发麻的脸,眼底转一抹委屈,“我愿意被你打,那你让我亲行吗” 徐则辉被气笑,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怒极反笑,“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死缠着我不放?千里迢迢从美国到中国拿我开玩笑!” 立夏肤色偏白,脸上被抽了一巴掌虽没肿起来,但红痕特明显,配上他刚刚挣扎弄乱的头发,眼神期艾无辜,徐则辉总觉得好像被调戏的人是他一样。 立夏缓慢的眨眼睛,一步一步朝徐则辉走过去。 徐则辉站定不动,神态肆意而疏离,他才不怕他嘞,就是纯属恶心这人动不动就亲别人。 立夏认真的道,“我喜欢你。所以我才来中国,我想和你结婚。” 徐则辉哑然失笑,“哎,我来中国有快三年了,这期间你联系过我吗,以前在美国,你有过任何表示吗?你真把那三年当空白,想起来谁就喜欢谁是吗,还有,喜欢是一回事,结婚是另外一回事!” 立夏心口一窒,卷起的唇角多了几分委屈,连眼中也泛着可怜兮兮的水光,他从徐则辉的眼中看见几分笑话和戏弄,落寞的说,“那时候你的心思全部放在徐然的身上,所以你才没有发现我对你的感情。” 徐则辉从胸口笑出声,走到绍耀的办公桌前整理文件,毫不在乎的说,“第一,我不相信你。如果你只是想玩玩,请找别人。第二,徐然是我弟,我喜欢他爱护他本就是应该。第三,现在到了上班的时间,请你离开这里,不要不经允许随意进入。” 徐则辉低着头,立夏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从他淡漠的话语中听出冷漠和拒绝。他在徐则辉看不见的地方微微蹙眉,用心痛来消化徐则辉说的每一句话。 心口的紧缩和抽疼让立夏露出个苦笑,失落的离开办公室。 屋中又恢复了平静,徐则辉扔掉手里胡乱整理的文件瘫坐在靠椅上,茫然的看着头顶天花板,一时无语。 晚上,丁奶奶调了一大盆凉面,徐则辉懒得做饭也跟着凑过来吃几口。 丁陡吃了一碗就不想吃了,丁奶奶问,“怎么了这是,天热了没胃口?” 丁陡摇摇头,叹口气。徐则辉吃了一碗又一碗,用过来人的口气安慰道,“表示同情。老大做的饭吃习惯后再接受其他的总有些难受,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毕竟有了就多吃,没了也不能饿着自己不是吗。 丁陡摸摸大米的脑袋,才不是想他的饭了,而是想他人了,有了人饭什么的好说多了。 丁奶奶笑着瞅瞅两个人,“唉,真是有了媳妇了。奶奶做的饭都不香了。” 被奶奶这么一说,丁陡脸一红,发现自己又饿了,只好摸索着碗又盛了小半碗。 这边饭还没吃完,对面的门被拍的直响。 徐则辉踢拉着拖鞋去开门,绍梓哟了一声,“对面住着小丁啊,怪不得我哥挑了这么多年说买房子就买了。” 绍梓身边还带了个小兵,徐则辉认出来是那个跟徐然有点像的吴锐,吴锐从压低的迷彩帽中露出个略带羞涩的笑容。 绍梓军装都还没来得及换下,知道屋里还有老人也不好意思进那边,就站在门口对徐则辉说,“赶紧开门,饿死了,还有饭没?” 丁奶奶就见过绍梓一面,也不太熟,小声的问这是谁,丁陡解释了一下,丁奶奶哦了一声,也颤巍巍走过去招手,“小勺子是吧,进来这边吧,这边有凉面呐,吃完再回去” 绍梓哎了一声,就等这句话呢,徐则辉没说,奶奶说了也行,反正他们都是一家人,过几年他哥和小嫂子一结婚,这不,妥妥的一家人了,甭客气。 大夏天的开了一路的车,又热又闷,一碗凉面酸辣可口刚刚好,丁奶奶原本还担心剩了半盆呢,这唰唰两下就给全部吃完了。 绍梓吃的心满意足,一拍吴锐的肩膀,“刷碗去。” “是!” 小孩立刻起身,丁奶奶连忙道,“不用,你们玩,我来收拾就行。” 绍梓拦下丁奶奶,朝吴锐一抬下巴,教官的话立刻执行! “没事,他速度快,奶您就别管了,您去歇着吧,对了小区有跳广场舞呢”绍梓笑呵呵的说,他长得和绍耀不大像,没绍耀的冷峻的气质,就有一点两兄弟特像,就是特会压榨人。 徐则辉哼唧瞪一眼绍梓,本来就该他刷碗的,让人家一小孩去干什么。他晃悠着也钻进厨房,拿碗凑到水管下面。 丁奶奶推脱不掉,只好带着豆子下楼溜达,把地方腾给几个孩子们。 徐则辉比吴锐高一点,他偷瞄人家的侧脸,越来唇角笑意越大,被看的人冷不丁一扭头被吓了一跳,“咳!” 徐则辉瞧他不自在的小样子心里直乐,要不是手上有水就上手摸了,“哎,放假了,你怎么不回家跟着他干嘛,受欺负啊。” 吴锐眼睛贼亮转了转,声音清朗,“为教官服务是应该的。” 用手肘捅捅人家,辉子心疼道,“你这孩子傻了吧,肯定是被小勺子欺负傻了,那坏东西就会欺负人。没事啊,哥带你玩,有哥在没人敢欺负你。” “教官没有欺负我,教官不会欺负任何人,教官是最好的教官。”吴锐清朗干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丁陡和大米都好奇的趴在沙发背上,听听他们在干嘛。 徐则辉这一口老血梗在喉头,曲起手指想要敲打他一下,刚一伸手,就被身后不声不响不知道站了多久二勺子抓住手腕了。 徐则辉嘿嘿的扭头,“教官好。” 绍梓似笑非笑的一双桃花瓣般的眼眸直盯的徐则辉头皮发麻。 然后猛地伸手,徐则辉吓得立刻护住脑袋,绍梓却只是拿过旁边洗干净的黄瓜出去了。 等二勺子出去,徐则辉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哼,亏哥还给你出头呢,没良心的。” 吴锐眼睛瞄着外面的场景,小声的凑过去说,“你要是能打过勺子教官,我肯定就跟你了。” 徐则辉也时不时往后扭头看,刚刚真是被吓出后遗症了。 丫的,别看他平常老给绍梓闹着玩,其实可怕了。 二勺子和绍耀不一样。绍耀是大哥,刚硬稳重,平常从来都不跟他计较,顶多就是瞪他两眼给个眼刀子。 绍梓可不一样,都一样大的小孩,玩闹起来能把徐则辉折腾的哇哇大叫,打也打不过骂呀骂不过,所以总而言之他还是最怕二勺子了。 绍梓递给丁陡一根黄瓜,盘腿摸摸大米,“小美妞你终于来了呀。” 丁陡惊讶,“绍梓,你也知道她?”因为绍耀才把大米带到他身边没多久的,绍梓都还没回来的吧。 绍梓脆生生的咬着黄瓜吃,“是呀,我哥对国内的事没我知道的多,托我帮忙找的呢,而且送来之后在临安门这边住了一段时间熟悉路线呢。” 丁陡心里一暖,手下摸着大米柔顺的毛发,她湿热的呼吸喷在手背上痒痒的。是吧,也就只有绍耀会对他这么好了。 徐则辉和吴锐整理干净厨房也一人拿着根黄瓜吃走出来,“去对面吧,屋里有啤酒和零食,咱哥几个也聊聊啊。” 几个人换到别的地儿,这边的屋子大一点,装修的是一模一样的。 徐则辉找出来个大大的凉席往地上一铺,绍梓和吴锐去浴室冲个澡,穿了个小背心踢拉着拖鞋往地上盘腿坐下来。 大米乖乖跑到沙发上咬住一个沙发靠垫连拉带拖的带到凉席上,然后把靠垫放进丁陡手里让他靠着。 吴锐惊讶的瞧着这小狗,忍不住赞叹,太懂事了,想的真周到! 大米拿过来垫子后就挨着丁陡窝下来特乖了,一点都不给绍耀丢脸。 徐则辉早就习惯大米的贤惠了,反正他是比不上了,估计能和大米比的只有绍耀了。 也不知道绍耀觉得自豪不。 徐则辉将屋里的存货全部拿出来摊了一地,辣鸭脖牛皮糖薯片巧克力饼干辣条酒鬼花生,一包挨着一包跟个小山一样。 绍梓瞅一眼辉子,“你也不怕吃成猪。” “那必须不怕,就哥这身材,绝对不会变形。”徐则辉开了三瓶冰啤酒,夏天啤酒配辣条,绝搭。 丁陡拉拉徐则辉,“我也想喝。”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这么大的】 徐则辉露出个苦脸,眼巴巴瞧着绍梓,“小嫂,大哥不让啊。回来要是知道你喝啤酒了肯定削我。” “没事,我不告诉他。”都是老爷们吗,大家都喝啤酒让他自己喝饮料啊,多奇怪呀。 绍梓给丁陡打开一瓶,“就喝一点,夏天解暑嘛。” 吴锐偷偷用口型对徐则辉说——教官在大哥回来之前就走,肯定倒霉的还是你。 徐则辉踹一脚二勺子,焉坏的,又陷害他是吧。 四个人年纪都相差不多,年轻活力,谁跟绍耀一样天天一副成熟老男人大老板的样子啊。 丁陡从来都没有跟这么多人在一起玩过,电视机开着,反正也不看,就是凑个声,徐则辉翻出来副扑克牌问他们打不打。 绍梓用眼神瞪他,不知道小嫂看不见吗,我们打让人家在旁边听吗。 徐则辉得意洋洋的坐到丁陡身边,说,“知道你哥有多厉害了吗。这牌一边是文字一边是盲文,我都不知道绍耀从哪弄来这些东西的。” 真是精细的厉害。绍耀走之前就吩咐他了,要是豆丁无聊的话就从柜子里拿牌跟他玩儿,不准让他无聊。 徐则辉才不会说这些零食也是绍耀买的,只不过让他没事吃一包吃一包就剩下这么多啦。 绍梓主动拿牌给丁陡讲解规则,徐则辉就挪屁股挪到吴锐身边,终于用手掌摸了摸他刺棱头,感慨,“年轻就是好啊。” 吴锐笑着躲开他的魔掌,吃花生豆。 徐则辉小声在他耳边说,“瞧见没,那是我们家小嫂。” 吴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知道啊,又不是第一次来,再说也很容易就看出来啊。而且他有不聋,教官可是一口一个小嫂叫着呢。 徐则辉嘿嘿笑两下,用胳膊肘捅了捅吴锐,俊朗的脸上泛着坏笑,“这是范本。怎么样,要不要跟哥好?哥也这么疼你啊。” 吴锐黝黑的圆脸上露出个惊恐的表情,屁股往凉席那边蹭了蹭,他们家就他一个,嘤嘤,求放过啊。 绍梓将规则讲了两遍后丁陡就记得差不过了,不过他实在是没有碰过这种东西怕自己太笨了会连累他们。 “没事,我们等你啊,多玩几轮你就知道规则了。”绍梓挪到他小嫂旁边,“我跟你一伙,杀他们两个!捉黑五,谁有黑桃就抓谁!” 绍梓卷起唇角露出一枚尖尖的虎牙,眼睛透亮机灵,还带着点杀意,瞧得对面的两个人也顿时有了斗志。 纸牌上的盲文可以帮助丁陡快速的知道他拿的是什么牌,只不过用眼睛看比他的动作快多了,那三个人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聊天等着他。 第一轮下来黑桃被留在了丁陡的手里,他没来的急出牌,输了。 绍梓凑过去在他耳边给他讲战略,不让那两个人听见。 徐则辉用脚一踹二勺子,痞笑往嘴里丢颗花生豆,“好歹也是你嫂子,离远点!” 吴锐也拿着辣条津津有味的吃,嘿嘿,怎么着,赢得人能拿零食吃,输的人你就看吧。 绍梓趁两个人扭头看电视的一瞬间迅速勾出一块巧克力捏在手里,辉子眼睛瞟见了,笑骂,“你想犯规是不!” 吴锐也道,“教官,不带你这样的。” 绍梓掰一块巧克力递给丁陡,咬牙哼笑,“我不吃。谁稀罕输赢。给小嫂吃的。我哥本来就买给他的,你也就是沾点边,别得意,小心我回来告诉我哥!” 徐则辉立刻将跳跳糖扔到丁陡腿上,哈巴狗一样巴巴的说,“孝敬嫂子的!” 丁陡跟着乐,看不见的眼睛潋滟水波,“别叫我嫂子了,我是男的,还跟以前一样叫我小丁呗。” 他伸手,“我想吃辣鸭头。” 他明明就喜欢吃辣的,绍耀总是喜欢买一堆女孩子们喜欢的糖啊巧克力,怕他吃辣的太多胃不舒服。 徐则辉把藏起来的辣鸭头都扔给丁陡,“正好骨头给大米吃。是吧,大米。” 大米趴在丁陡边的凉席上赖洋洋的睁开眼睛瞧了一眼徐则辉,用湿润漆黑的鼻头亲昵的碰了碰丁陡的腿。 来第二盘捉黑五,输的人喝啤酒,丁陡喝一口,其他人都喝半瓶才行,家里罐装的啤酒好几箱呢,都藏绍梓屋里,反正他平常也不回来。 黑桃五在辉子的手里被扔给丁陡,丁陡连忙切牌扔给吴锐,吴锐本来想攻击绍梓呢,瞧见教官暗自磨虎牙,立刻憋屈的收在自己手里,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又转给了丁陡。 于是绍梓和丁陡在最后一轮里又被打的落花流水。 丁陡不好意思了,都是他连累了绍梓,他本来想说要不然他不玩了吧,省的给人家麻烦了。 绍梓兴致勃勃的说,“小丁快熟练了,再来几盘,我给你说咱俩弄死他们。” 徐则辉和吴锐起哄,“快喝酒,喝酒!别耍赖啊!” 绍梓递给丁陡啤酒,丁陡喝了一大口,啤酒下肚,清俊的脸庞染上几丝红润,一边是冰凉的啤酒,一边是麻辣鸭头和各种辣条,太爽了。 连着六七盘下来绍梓和丁陡输了个满盘,一人各喝了两三罐,丁陡喝的脸红扑扑的,旁边的大米忧心忡忡的站起来歪着脑袋瞅着主人。 这是咋的了? 绍梓搂着丁陡琢磨战术,吴锐小声凑过去对徐则辉说,“要不然放点水吧,别伤了人家的自尊了。” 他可不想回了部队被教官修理,毕竟勺子教官总是不讲理。 徐则辉说,“那你放,我不会放水啊,一放就特明显。” 哼哼,放水被逮住更惨,你信不。赢是一种骄傲,吼——。 又几轮下来,丁陡他们开始偶尔赢几次。 徐则辉磨牙,别得意!之后就一输输到底,输的天雷滚滚落花流水。 丁陡也越玩兴致越高,给奶奶说了不过去了,就在这边睡了,他还是第一次和别人彻夜打牌喝啤酒聊天呢。 地上散落的啤酒罐头越来越多,零食包装袋扔了一地,几个人输输赢赢都有些喝多了。 丁陡喝第一口就上脸,白净的脸蛋上红晕一团,看起来特可爱特乖。绍梓是酒量好,虽然有些懵,但总归一副不动神色的焉坏样,跟大花特像。 吴锐圆脸黑,看不出来上不上脸,就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差点把徐则辉吵死。辉子久经生意场,但饭桌上喝酒哪有跟自家弟兄们喝尽兴,等一箱啤酒罐见底的时候也撑不住了,说话打饱嗝,慢悠悠的。 “嗝,不玩这个了、嗝、咱玩赌大小,输的人喝啤酒,说真心话!”徐则辉大舌头好不容易说完。 “玩就玩。”绍梓接招。 吴锐举手,“我也参加。” 丁陡抱着怀里的大米个劲的揉,头晕乎乎的,但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跟着傻乐。 真心话,开始! 第一轮,摊牌,谁最大谁喝酒。徐则辉手里一张七愣是抵不过其他三个人黑桃1红桃3,个比个的小。 徐则辉低头骂一句,仰头灌啤酒,嘴打瓢,“说、说!问什么!” 绍梓坏笑,胳膊勾着小孩吴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徐则辉色眯眯的嘿嘿笑了声,“嗝,老子寂寞,想、想找个人谈恋爱、不行啊!” “那你找女的,我不干啊。”吴锐连忙解释,从凉席上捡掉落的薯片吃。 徐则辉抽牌,“不管,快点、嗝,下一轮。” 摊牌,绍梓最大。 吴锐连忙举手,另一只手忙不迭的往嘴里塞零食吃。 “教官,你、是不是想追军区之花。” 绍梓拿一双桃花眼瞟他,声音有些沙哑,他年纪不大当兵多年,在小兵面前总带着一身军痞子样。 他直接一个擒拿将吴锐压在腿下,用剪腿困住吴锐的小身板,恶狠狠的说,“瞿蔚是老子媳妇儿,不是想追她,她就是老子的人!” 吴锐直嚷嚷我错了,等绍梓放开他的时候抬脚侧踢打算偷袭他,不过教官明显技高一筹,鹞子翻身凌空侧翻顺着降落的力度压住吴锐。 翻天了是不,还敢偷袭教官。 吴宝宝在凉席上打滚大喊,“有种你去抢瞿上校啊,别打我啊。瞿上校是整个军区的,不是你一个人——啊!” 绍梓哼哼哧哧的起身坐好,抓着大米的尾巴玩,嘴里哼唧,唇角瘪住,“那不是打不过她吗,打得过早就是我媳妇儿了你信不!” 哦,原来说的气势雄壮结果还是别人家的啊。 噗,勺子教官在军区挺出名的,长得俊呐。结果人家瞿蔚上校可是精通格斗,曾经还是亚洲军人格斗赛女子第一名呢,重要的人家是美女还单身呢,多少人眼巴巴的看一眼瞿上校就能美上一天呢。 丁陡抱着大米嘿嘿直笑,傻啦吧唧的。 风水轮流转,又转到了吴锐的手里。 绍梓牙根泛痒,抢先问出来,“教官对你好不好啊,可是说真心话嘞。” 徐则辉在一旁拉着丁陡熏熏熏的抱怨,“教官什么的有个屁用,倒是让老子问问跟不跟老子好啊。” 大米伸舌头舔掉徐则辉脑袋上的牛肉块儿,徐则辉躺在凉席上仰头看丁陡傻乐一脸兴奋抱着靠枕正听他们说话呢。 徐则辉跟只泥鳅一样爬过去揪住旁边还在争论的人,指指丁陡,打了个嗝。 ——大傻子,真心话弄谁呢,咱们都轮了就他还没说呢。 ——小嫂才是重点好不好! 绍梓心领神会,偷偷换牌,眼里直冒星光。 丁陡一摸手里的牌迟钝的想,老k啊,是不是太大了。 那必须大,最大的一张了! 三人贼眉鼠眼的凑过去,从啤酒罐和零食堆里扒拉出空地,焉坏焉坏准备开始了。 “小丁,我哥是你的初恋吗?”绍梓先问。 丁陡没他们喝的多,不过也好几瓶下肚,啤酒嘛,不会醉,就是晕乎乎的,他本来就看不见,晕起来的时候更傻。 丁陡缓慢的眨巴眼睛,慢悠悠的说,“当然是啊。” 就爱他一个! 徐则辉踹一脚二勺子屁股,滚一边去,问这种不够劲爆的干嘛。 他眼里冒火星,踉跄着从客厅的茶几下抽出一摞报纸卷起来塞进丁陡手里,色眯眯的朝绍梓两人挑眉,都听好了,哥这问题才算事呢。 “小丁,老大那儿硬起来有没有这粗!” 我ca,绍梓朝辉子伸拇指,牛,这种事也敢问!问得好! 吴宝宝偷偷用手指笔画那个圈,我嘞个娘,能这么大?他不信! 丁陡手里卷着团报纸脸憋得通红,眸子里星光潋滟如同天空星辰般好看。 他歪七八扭的靠着沙发傻笑,声音里带上点得意,“大多了!” 他手指细长吧,绍耀那家伙又烫又硬,他一手都觉得握不住,比他的小豆丁不知道大了多少。 都是男人,一醉喜欢就好说荤话,丁陡倒是没觉得自卑啊,反正再大不都是他的吗,嘿嘿嘿。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教坏小受了】 绍梓晃悠着站起来粗声粗气的说,“我不信啊,我哥哪有那么大,我跟他光屁股长大的,看的清清楚楚!” 徐则辉大字躺在丁陡脚边抓着大米的毛毛玩儿,脑袋晕沉,听绍梓说话鄙视道,“哈,看毛线,你你你见过硬的吗。” 本来穿个紧身裤就鼓鼓囊囊,那敢再硬起来,哼哼哧哧,反正他是信了,他一直跟在绍耀身边,不说大话,他就没见过有比绍耀身材好的。 有肌肉的有身高吗!有身高的有颜值吗!有颜值的有气质吗!有气质的有豆丁吗! 哈哈比不过吧,都是二傻子。 绍梓被鄙视了,气的抓起手机眯着眼给绍耀开视频电话,让他哥拿出证据,他不信了! 凌晨一点多了啊,不过绍耀那头没多久就接住了。 那边的灯光逐渐调亮,绍耀胸膛赤果,眉梢冷硬,眼神颇有刚毅之色,他声音低沉,“喝酒了?” 绍耀低低的声音刚一传过来,几个人都丫的慌了,一把拍掉手机用枕头压住,顿时酒都醒了。 辉子骂道,“谁打的电话,不想混了是不是!” 绍梓踢吴锐,宁死不承认,“你咋有我哥的电话?” 吴宝宝抱着枕头还没迷糊过来,“啊!” 丁陡模糊听见绍耀的声音,心里一喜,摸索着往地上找,唉?绍耀怎么跑地上去了,绍耀我找不到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低压深沉的声音,“接住手机”。 小辉辉瞪二勺子,二勺子踢吴锐,吴宝宝可怜巴巴的瞧丁陡。 丁陡小声说,“我找绍耀呢。” 徐则辉连忙抓住丁陡,压低声音说,“你喝酒了,我哥要是知道就完了!” “……”绍耀才不敢欺负他呢,他都想绍耀了。 徐则辉接着劝导,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嗝,我哥打你屁股。” “说不定还把你操|的下不了床!”绍梓也一脸严肃样,“是吧吴锐”。 吴宝宝,“……啊!” 丁陡没大听明白,下不了床什么的,床上抱着绍耀可舒服了。 大米瞧地上的板板传出来绍耀的声音,看几个人都不去拿,她就好奇的跑过去咬住板板,口水在二勺子的手机上淌一溜。 吧唧,吐出来,手机翻了个儿。 绍耀阴沉的脸出现在那头,声音阴测测的传出来,“谁让你们带他喝酒了!” 丁陡看不见绍耀,撇嘴有点伤心,只能顺着声音的方向把脑袋凑过去,嘿嘿的笑着,声音缠黏轻软,“绍耀,我想你了。” 手机屏幕里的脑袋挤在一块,丁陡露个半张脸,红呼呼的,嘴角撇着特委屈的说,我想你了。 绍耀顿时心都软了,眼神化成一潭清水,“嗯。” “哥!”绍梓挤过来清脆脆的装好人,特亲切了。 绍耀眼神变得极快,这边是温风细雨,那头是血雨腥风。 他压低声音说,“谁让你带他喝酒的,欠揍是吗。让辉子滚过来!” 老大要一个一个训话了。╭(╯^╰)╮ “哎,老大,没喝多少,真的,我们这不是没事聊天呢吗,嘿嘿。” “凌晨一点聊天?我告诉你几点让他必须睡觉的吗!” 绍耀瞄见地上乱七八糟的袋子啤酒罐,眼中灼灼星火,“滚去睡觉” 丁陡软软的声音传过来,几个人立刻给他让位,可是不敢露面让绍耀再训了,训一下精神气爽,头不晕了,嘴不打瓢了,酒都醒了。 “我跟他们玩牌呢,我就喝了一点点。”丁陡抱着手机屏幕,睁大眼睛想看看绍耀,可他眼前黑漆漆的只有声音,丁陡撇嘴,眸子泛着点点星光。 “我没醉。我不喝醉呐,他们说你知道我喝酒了要打屁股呢。”丁陡模样特认真的解释,替那几个家伙圆场,没喝醉呢。 “还、还说,喝醉了,你你要操|的我好几天不能下床,我、我我其实特想和你一块睡,嗝!嘻嘻” 二勺子,“……” 小灰灰,“……” 不要什么都说啊! 绍耀眼底突然燃起火光,隐而不发将感情藏在深深的幽谭之下,因为丁陡的那一句而声线沙哑,“宝贝儿,睡觉好吗,别跟他们胡闹。” 丁陡摸着手边的啤酒罐端起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举着啤酒罐眼底泛红,软了吧唧的说,“绍耀,你都不喝我喝酒。你总是不让我喝,嗝!” “喝醉了会难受,乖,不喝了,回去睡行吗。”绍耀声音低沉温柔耐心的劝他。 丁陡摇摇晃晃的坐着抿起唇,“不管你,反正你打不着。”他哼的一声晕乎乎的把手机拍了下去,“哎,我们接着玩啊” 徐则辉趴在地上半天都快睡着了,听见丁陡吆喝着还要喝,狼狈的爬起来空瓶子一个一个捡,拿到还剩有啤酒的罐子乐呵的跟丁陡碰杯。 “喝就喝!哈,他回不来,管不着我们。”徐则辉没站稳一屁股坐在绍梓的背上。 二勺子被压得胃里翻腾,骂骂咧咧的把他掀翻,自己跑去洗手间放水。 吴锐抱着大米打着小呼噜睡得香喷喷的,屋中只剩下半死不活的徐则辉和醉的迷糊的丁陡时不时的轻轻碰杯。 夏季的夜晚星子像珍珠洒了整个天幕,夜风微凉的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天边晨曦渐露,鱼肚白的天际线在海平面的半空扯出一条浅蓝渐变线,与天空遥遥相望的飞机如同飞鸟平静流畅的划过深蓝帷幕。 清晨的微光落在紧皱的眉头上,徐则辉翻了个身烦躁的接住手机仍旧醉意朦胧,“谁啊。” 完全还没有酒醒。 “你住在哪里?我想找你吃早餐可以吗。”立夏穿好衣服坐在租的房子前抱着文件包打电话。 早上六点半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屋外的墙壁上爬了绿莹莹的爬山虎,叶子上还滚着前一夜细小的露珠。 徐则辉烦闷的低喊,“滚你他么的,别打扰老子睡觉。” “你是不是喝酒了?” “管你屁事。” 立夏眉梢微皱,浅棕的眼眸勾出好看的线条,带着担忧,“你有胃病不能宿醉,胃里难受吗,我给你送饭吧,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滚,别烦老子。”徐则辉迷糊的挂断手机扔掉电话。 没过一会儿,那头又响了起来,地上的人装死猪一动不动。 电话铃坚持响,无比执着无比欢快。 徐则辉从地上艰难伸长胳膊接住电话,那头清朗的声音更加执着,“我给你送些吃的,告诉我地址。送到了我就不烦你了,真的。” 徐则辉眼眶下泛着黑晕,头疼欲裂,还残留着宿醉,凌晨快两点才睡,现在根本就没有清醒过来。 被立夏弄得烦的不行,徐则辉怒骂一句报出个地名,然后关机扔掉手机安心的呼呼大睡起来。 绍耀坐在出租车上打电话,连着打了好几个都没有人接,他暗自咬牙,眼神带几分狠戾,竟然敢带他媳妇喝酒宿醉,行,几个人真是行,不想混了。 他连夜买了飞机票从y省飞回来,将今天的工作全部推倒晚上进行。气他没在身边打不着他们是吧,他这就回去让他们瞧瞧什么叫作死! 丁陡身体不好,容易生病,绍耀连冰水都让他喝的很少,就怕身体一时积了凉意会难受。他们倒是好啊,他走了才几天啊就这么疯,绍耀磨牙,看来丁陡是绝对不能交给那两人了。 才几天,都教了什么玩意! 操——下不了床什么的,绍耀眉梢冷硬,唇角冷笑,这种话也敢跟他们家无比单纯的小受说,果真是欠那什么了! 绍耀大步刚上楼梯正好遇到站在家门口无奈的立夏。 立夏手里掂着豆浆包子还有油条,瞧见绍耀风尘仆仆惊讶道,“绍总,你不是出差了吗” 绍耀冷哼一句,低头开门,“你来这里做什么” 立夏抓抓头发,将衬衣拉好,薄唇一卷,“我来给徐助理送饭。你们…住在一起?” “嗯。” 绍耀刚打开门,一屋的酒气扑面而来,入眼的是满屋狼藉,枕头乱飞,地上瓶瓶罐罐扔到到处都是,纸牌散乱,宽敞的客厅随处可见躺着个衣衫凌乱的呼呼大睡的人。 大米机灵的竖起耳朵,瞧见是绍耀又趴了回去,好累,跟主人闹了一夜。 绍耀一眼就看见蜷缩在沙发边地上的人,丁陡睡得是一点声音都没听见,他穿个白色小背心,扒拉到肚脐以上,肌肤露在空气中,因为有些发冷而缩了着脊背。 立夏刚想开口问一问他和徐则辉的关系,肚子里正冒酸水呢,立夏酸水刚冒出个头,就瞪大了眼睛。 绍耀一把抓起地上的人按到沙发上,劈头盖脸的吻上去,凶残而迅速,炽热而猛烈。 立夏哇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从狼藉中找徐则辉的人影,最后终于在厨房的边上找到正艰难趴在地上睡不安稳的人。 立夏小心的扶起来他,徐则辉眉头紧皱哑声道,“渴。” 绍耀大步走进厨房接了两杯水,立夏想着是递给他的,他刚伸手,就见绍耀啪的一声泼了徐则辉一脸。 立夏,“……”不要对他那么凶残啊! 立夏心疼的抱着徐则辉给他擦脸上的水痕,徐则辉头疼欲裂,低声哼哼,“谁泼我!” 立夏扶着他站起来,小声说,“绍总。” 徐则辉眼睛倏地瞪圆了,瞅着立夏,抓住他领口,自己站都站不稳,还是立夏撑着他呢,“胡说什么,老大在——额!” 绍耀飞快的抱着个人儿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他揉了揉眼睛,低声骂了句,然后扶着立夏闭着眼睛琢磨他昨晚到底说什么了。 难道老大根本就没走? “去洗洗吧,还难受吗”,立夏小声说,“我带了热豆浆,缓解宿醉。” “你怎么在这儿”,小灰灰跳两步找鞋子,他皱眉晃晃悠悠的走路都走不稳,吓得立夏双手虚扶怕他摔倒。 男孩明朗一笑,浅浅的眼眸像浓香的卡布基诺般诱人,“我来给你送饭。快去洗洗吧。” 他走两步突然警惕扭头,威胁说,“你要是敢再亲我,就滚出我的视线,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我答应你。你别生气了。”立夏摊手,拿着豆浆去厨房热一下。 客厅里空调开了一夜,凉飕飕的地板上陆续坐起来两个迷茫的人。 绍梓腿还压在吴宝宝的身上,吴锐揉着脑袋说,“教官,好冷。” “冷个球,几点了,去给我找件衣服去。”绍梓搓着胳膊动了动一双迷蒙的桃花眼,看见端坐在饭桌前的两个人。 徐则辉早就洗漱好了,正咬着油条一手端碗朝绍梓抛个媚眼,“小勺子,睡得可好啊”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这就是惩罚】 绍梓心里暗骂一句,扭头四下找人,“小丁呢,这可喝了一夜了,我看看人有事没,要不然我哥回来该揍我了。” 吴宝宝洗了脸,走出来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饭,圆圆的小黑脸上露出个腼腆的笑容。 徐则辉伸手,拦住走上来的吴锐,一把将人按在胳膊底下,“瞧见没,我媳妇儿,这儿没你的事了,走吧。” 立夏看了看挣扎的吴锐,眸子一转,唇角勾起好看的笑容,“快吃吧,我等着你一起去公司。” 立夏根本就不信这两人,明显的不搭嘛,没看见那小孩小着呢,一脸扭曲的直馋桌上的饭。 他拿两根油条给吴锐,吴锐接住之后立刻挣开徐则辉的怀抱跑到客厅分给了大米半根。 绍梓,“……” 你特么,不是给我的吗! 吴锐圆脸嘿嘿,眼珠子溜黑,“教官,你还没洗漱呢。” 桌上小咸菜一会儿就被徐则辉吃了小半碗,立夏突然拿远了碟子,温和的说,“少吃点这个,你多喝豆浆,好喝吧,我第一次喝就觉得很好喝。” 徐则辉眼都不抬,继续吃着,可是饿坏了,“这东西中国到处都是。” 立夏笑着点头,“嗯,我没吃过。听说还有很多好吃的,你愿意和我一起介绍给我吗?” 徐则辉低头咕噜喝豆浆,晃着脚丫子凉凉的说,“立夏,好好找个媳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公司里想带你去玩儿的美女多着呢。” “可我就喜欢你啊。” 绍梓刷着牙蹭过去扶着他肩膀道,“唔,你长得这么好,别跟他一老男人混。” “你丫才老”,小辉辉回骂。 说笑间,突然,紧闭的房门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 绍梓正要扑过去,门倏开,绍耀浑身湿漉漉的走出来,脸色阴沉,迎面抬脚踹了绍梓一个马趴,男人径自走到厨房拿出盒酸奶又进了屋。 二勺子疼的咧嘴,朝徐则辉无声的张嘴,啊啊啊,我哥怎么回来了! 房间里,丁陡靠在浴缸里,热水漫过胸膛洗掉一身的疲惫和宿醉,他仰头脖颈下一片泛红。 “阿嚏”,丁陡吸吸鼻子,声音嘟囔,“还没回来吗” 绍耀赤脚走进来,拿了个豆沙馅的包子喂他,眉眼温柔。 “阿嚏,阿嚏”,丁陡摇头,“渴。” 绍耀低头凑过去亲上。 丁陡鼻音浓重的推开他,“我感冒了,别亲了。酸奶呢?” 绍耀低头喝一大口牛奶,按住水下光溜溜滑腻的身体,接着亲,将酸奶给他渡过去。 牛奶从紧贴的泛着浅浅粉色的唇边划出一道水渍,丁陡艰难的想要退后,但绍耀的大手从身后紧紧贴着他的脊背让他逃脱不掉。 逃不掉,只好又用起来刚刚那一招。 丁陡猛地一拍水面,手弯成个圈舀了一捧水浇到绍耀头上。 热水哗哗浇在脑袋上,从紧贴的唇角留下来,打湿的衣裳裹在绍耀健壮的身体上印出分明的肌理。 “噗,哈哈,咳咳咳咳。”丁陡笑出来,笑的直咳嗽,他捧着绍耀的脸庞笑起来,声音软糯,“我都说了我感冒了,别亲了,再给你传染了。” “绍耀,你怎么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都不知道。”他是被亲醒的,醒了迷糊了几秒钟后又睡了过去。 绍耀将他抱上床,本来回来的路上气的牙根发痒真想回来揍他呢,就会趁着他不在气他的吗,不知道他都是为谁好。 等他看见人时心顿时就软了,躺在地上露出的胸膛清瘦白净,好不容易有点肉的屁股再打肿了可如何是好。 现在又感冒了,操——什么的也别想了。 丁陡摸索着绍耀的衣服帮他脱下来,蜷起腿在浴缸中给他让出个地儿,“你也进来泡泡吧,位置很大的。” 买的房子里有两个卫浴,其中一个就在绍耀的房间,为了什么就不多说了,浴缸买的最大号,谁用谁知道。 绍耀脱光衣服坐进来,丁陡摸着他的腿坐过来,贴着他身体和他亲昵的蹭在一起靠在他怀里。 水底下的手顺着光滑的浴缸小心翼翼的像只蚂蚁一样爬上绍耀的大腿,滑过他的膝盖摸着大腿根的肌肉。 丁陡嘿嘿的笑着,声音有几分低压和兴奋,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小声说,“你别动,我来。” 摸上的东西在他手里迅速胀大滚烫。 绍耀瞳仁深邃,丁陡半跪在他腿上,几乎他只要一用力,抬起他的腰身再按下去就能感受到极乐。 可他面前的宝贝儿正一脸献宝温顺的伺候他呢,他怎么忍心让他疼呢,还生着病。 丁陡的动作生疏多了,一点点愣是磨出来的,手都泛红了,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努力的动作。 他趴在绍耀怀里甩了甩湿漉漉的手腕,脸靠在绍耀的胸膛上郁闷的说,“还没好?” 怎么能这么久。 绍耀突然按住他的腿,翻身把他放倒在浴缸边,压在他身上低头在他脸侧低吻低喘。 反正……浴缸的水是不能用了。 绍耀将丁陡抱出来用热水从头到脚冲了一遍,擦干,然后打横把他抱起来,嗯,标准的公主抱,放到床上。 大手在他腹部轻柔打圈,“肚子疼吗” 丁陡摇头,用额头蹭蹭他的手,“你那边忙完了吗?” “还没。” “哦。”丁陡失落,“那你还走?” 绍耀躺在床上伸展身体,然后侧身拉着他在他额头亲一下,“跟我一块去吧,我带你去玩,别跟他们鬼混。” 屋外门上趴了好几个人。 绍梓压着徐则辉下面卧着吴锐,立夏在旁边低声笑,偷听门边儿呢。 绍耀装修的时候要求不多,其中一个就是隔音要好,所以墙壁材料的选择上丝毫不心疼钱,加厚了好多。 几个人趴在门边连条缝都没听见。 正挤着抱怨时,门突然朝里打开了,然后哗啦一堆人摔在了地上。 绍梓被正面压着就露出个脑袋,他朝绍耀咧嘴一笑,“嗨哥,好早呀。” …… 三个小时后,绍耀带着丁陡和绍梓吴锐坐上了前往y省的飞机。 绍耀冷声道,“留在公司处理事儿,少挣一分钱就那你工资抵上!” 让你不教他好。 徐则辉眼泪汪汪的朝天空挥手,记得给他带吃的啊啊啊! 恋恋不舍哀怨的被立夏拖走了。 大米有自己的‘身份证’可以跟随主人一同上飞机,也就只有导盲犬并且拥有动物机构颁发的免疫证训练合格证等等一堆的证明才行。 丁陡只来得及告诉一声奶奶就被绍耀带上了飞机,什么东西都没收拾呢。 绍梓和吴锐恹恹的趴在座位上,浑身的骨头被绍耀从头到尾卸了一遍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现在连抬手要水的力气都没有。 二勺子眼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小嫂祈求帮助,但奈何丁陡又根本就看不见他这副被大哥修理后的惨样,真是连哀怨都无人啊。 大米趴在丁陡的座位下面乖乖的睡觉,她可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了。反倒是丁陡掩不住的好奇,特想伸手到处摸摸可又怕碰着了什么。 绍耀给他腿上盖上小毯子,低头亲吻他的额头,“睡一会儿?” 丁陡摇头,第一次坐飞机,满心好奇和惊讶,没有想到飞机飞起来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很平稳,微微的有些失重,听说从窗户外还能看见碧蓝的蓝天和感觉伸手就能摸到的白云。 他摸住绍耀的手靠在他肩膀上小声说,“你昨晚连夜坐飞机赶回来的?” 绍耀侧头就能亲到他的脑袋,看他脸上没有疲惫才放下了心。 “嗯。” 他不是想他了吗,喝醉了还想要见他呢,瞧这样子都要哭了吧,可是要赶回来的,再远也要飞回来。 “那你靠着我睡吧。”特体贴了。 绍耀勾勾唇,瘦瘦的,肩膀上一点肉都没有,他怕自己都能压坏他的小肩膀。 连夜赶回来能看到他就已经够了,根本就不用睡的。 绍耀打开播放器,一人一个耳机,里面放着盗墓故事,阴风恻侧,低压的男声说,‘小哥往后一退,双手往墙壁里一伸,那双手灵活有力能轻易撬开硕大的铜门——然后这相声讲究的是说学逗唱,我今日说的是……’ 丁陡,“……” 谁让你换我的台的? 绍耀摸摸他的脑袋顺毛,“听这个,那个我害怕。” 哦。原来你害怕啊,那行吧,听相声吧。 丁陡用脑袋蹭蹭他的肩膀重新闭上眼睛。 绍耀勾唇,哼,小哥他是比不上了,那双手多灵活他一点都不想让丁陡知道,怎么用手指轻易破开铜门的根本就不重要好不好。 小哥不就活了几百年了吗,不就是长得帅吗,不就是身上有幅特酷的麒麟吗,不就是…… 不就是比你厉害,上天下地无人能比吗,瞧你吃醋的! 下午四点左右终于到了y省,刚一下飞机,吴锐就偷偷拉着绍梓小声说,“这儿边是瞿上校的家。” 绍梓踢他小腿,“用的你说。” 绍耀带着丁陡坐车,刚一上车,丁陡就受不了了,吸溜吸溜直吸鼻子打喷嚏,声音也变得嘟囔。 躺在地板上吹了一夜的空调终于真的感冒了,一点都比不上其他那几个人,鼻头泛红,眼眶也因为鼻头发酸而水汪汪的。 绍梓谄媚的朝他小嫂递上纸巾,“哥,我错了,真的。” 绍耀冷哼,在酒店旁边给丁陡买药,绍梓拉着他哥小声说,“我去找我战友玩呗,哥,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行吗” 吴锐在旁边直点头,恩恩,他就是个跟屁虫,教官去哪他去哪。 绍耀不想让绍梓乱跑,他这边晚上要开会不能陪丁陡,虽然绍梓焉坏,但好歹不会让丁陡自己一个人无聊。 “我阿嚏,没事。我在房间里等你,阿嚏,我不出去,让勺子去玩吧。阿嚏,不不用管我。” 丁陡一句话没说完打喷嚏打的眼眶遮上朦朦水雾。 他生病了,阿嚏,他就不出去了,别耽误二勺子玩啦。 绍耀这才不情愿的点头,勺子摊手,嘿嘿的笑。 哥,给点钱呗。 绍耀带着丁陡扭头就走,爱滚哪滚哪,钱不给! 酒店的房间是大床的,挺舒服的那种。楼层很高,透过大窗户能看见外面灯红酒绿车马游龙的夜景。 绍耀点了饭,又买了些零食,薯条汉堡全部都给他放桌上,“要是饿了就吃,在屋里待着别处去,药在最里面,有人敲门也不要开。” 有点热,丁陡只穿了上衣和裤衩坐在床上,“我不是小孩子。” 绍耀俯身边脱衣服边亲吻他,将人慢慢压倒在床上,然后解开皮带脱掉裤子。 丁陡,“……绍耀,你不是要去开会?” 绍耀的唇在耳旁湿热舔舐,双手肆意游走,低沉的轻哼,“嗯。” …… 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丁陡情动的揽住他,细细的感受缠绵温热的低吻,然后在他伸手时身上突然被薄被盖住了。 绍耀起身拿过柜子里干净的衣裤迅速换上,眉梢之间的浅浅笑意看着躺在床上还没从温存缠绵中反应过来的人儿。 绍耀低笑,凑过去叭一口亲他脑门上,“自己解决吧。当做你喝酒不听话的惩罚。我走了,有急事的话按手环我就立刻回来。” 丁陡,“……” 不带你这样的!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绍耀生气了】 夜晚的夏季晚风清凉,吹在身上带着空气中慢慢升腾的阳光的余香十分舒服。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首发【鳳\/凰\/更新快请搜索】 徐则辉咬着在路边买的冰棍晃晃悠悠的边吃边走。 立夏从后面跑过来也跟他一样买了个同样的奶油味儿的,“好吃哦。” 徐则辉懒得看他,数着天上的星星往家走。 自从搬了家后他溜达着就能走回去了。 “我请你吃饭吧?”立夏笑眯眯的说,浅棕色眸子总会让徐则辉想起来巧克力味的雪糕。 看起来有点醇香可口。 “不去。” 鬼才去呢,去了会被强吻的! “我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我已经吃了好久的面包了,你带我去吧,我请你。不是都说临安门有很多的好吃吗,怎么我都找不到呢。” 立夏唉唉的叹气,不是都说中国人最会吃了吗,怎么他找不到呢,好不容易知道豆浆配油条很棒,可不能一天三顿都吃啊。 徐则辉不想搭理他,每次老给他挖坑让他跳,好歹他也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不知怎么就老被他坑住。 路边的小摊吆喝着,臭豆腐哦,灌汤臭豆腐哦。 立夏耸耸鼻子,“好难闻,为什么这东西也会有卖?” 徐则辉瞪他,“听过榴莲吗,跟它一样,吃着特香!” 立夏抬眉,“可是看起来黑乎乎的,怎么会有人吃啊。” “哎,你老师没教过你实践出真知吗,你自己又没有尝过,就不要轻易评判人家好吗!” 气死了,临安门街上的小吃都是他的最爱好吗,他家绍总可是带着他吃了不知多少家一家一家选出来的好吃。 立夏哼一声,撇嘴,“不好吃。肯定不好吃,我一看就能看出来为什么还要尝味道,我的国家鹅肝看着就很漂亮。” 徐则辉这丫气的,走过臭豆腐的摊子好远硬是拽着立夏勾回来,“买吧,买两份,哥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好吃!” “恩恩。要两份,大份儿的。”立夏立刻眉开眼笑的掏钱,“不要香菜,哦,多放点汤汁。” 徐则辉哼唧,“我也要多放点汤!” 你丫的,就让你尝尝好吃不好吃,敢说不好吃,滚回你的法国吃你的鹅肝去吧。 …… 傻! 路边的小红灯笼挂了一串,盈盈泛着红晕,临安门街上伫立的巨大石门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 立夏惊讶的往里面看一眼,“这么多人啊,有那么好吃吗,都是宣传出来的吧。” 徐则辉瞪他,“你该不会不知道临安门商业街是咱公司的第一个项目吧!”敢说他和绍耀回国之后就悉心照顾的宝贝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知道啊,所以说宣传的不错,人挺多的。” 徐则辉咬牙切齿,“东西也很好吃的!你才吃过什么啊,神烦!” “哦,好吃啊?什么好吃,你带我去尝尝,我上次吃的那什么饼就特别难吃。” 徐则辉撸袖子,哦,夏天,穿的是短袖。 “你丫的吃的什么饼?你带我去找,哥今天就让你看看临安门为什么在洛安市那么出名,为什么叫著名小吃街!” “好呀。”立夏眉梢拢上笑意和温柔,屁颠屁颠跟着气呼呼的徐则辉钻进了人来人往的小吃街。 瞧,又掉坑了吧! 酒店里,丁陡茫然的睁着眼睛。 他不是正郁闷绍耀竟然把他挑起兴趣之后跑了吗,怎么傻啦吧唧的睡着了呢。 丁陡伸了个懒腰,一觉醒来好舒服,他在床上滚了两圈,被子上全部都是绍耀的气息,温暖的很安心。 大米也跟着舒舒服服睡醒了,跳上床跟丁陡滚着玩,用湿漉的舌头舔他的下巴。 几点了,丁陡迷糊的想,绍耀还没有回来啊。 他摸着下床在桌边找手机,十点半了,他记得他是下午六点睡的吧,现在都十点了啊。 丁陡摸索着找到桌上薯条,又摸到了番茄酱,用薯条沾着吃了会儿,找到两盒酸奶,一盒拆开给大米喝。 他坐在床边又吃又喝想着绍耀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看不见,不能和普通人一样一玩手机就能玩一天,其实他的生活特别简单,除了正常每天做的事外几乎不会再有什么了。 不过自从认识了绍耀之后好像他的生活乐趣又变得好多了。 丁陡躺在床上抽鼻子,伸手拿纸时摸到了软软的衬衣。 拉过来嗅嗅,嗯,绍耀的。 丁陡神情一动,眉梢染上笑意,他趴在床上摸索着找到绍耀下午脱掉的脏衣服,“大米,水池。” 大米能听懂这个词,绍耀一进来就带她四处快速的熟悉过了。 她咬着自己的链子递给丁陡,带着丁陡来到了洗手间里。 在水池边犹豫了好久,他在思考洗衣液和洗发水的味道应该不是一样的吧,嗯,不一样的,倒吧。 丁陡穿着大裤衩站在水池边哼哧哼哧吸溜鼻子给绍耀洗起衣服来,衬衣加西装裤。 特贤惠了。 大米坐在后腿上眨巴着大眼睛瞧着他看,唔,干嘛呢。 丁陡把白衬衣用手搓搓搓,衣服上冒出洗衣液的清香,摸索着好不容易找到了衣架。 唔,挂哪儿啊。 他一手掂着湿衣服一手往头顶摸,哪里有挂衣服的地方呢,怎么找不到晾衣架,大米不知道他要找什么只好跟在他裤脚后面小声哼哼。 丁陡好不容易在脑袋上找到了感觉像是硬硬的衣杆,摸索着把衣服挂上去。 他刚把衣服往上面一挂,头顶突然冒出冰凉的水,哗哗啦啦从头顶浇了他一身,连身边的大米都没躲过也被淋湿了,柔顺的毛贴在身体上露出两只湿漉无辜的大眼睛,标准的落水狗。 “阿嚏,阿嚏,咳咳。” 头顶的水管哗哗流着凉水,丁陡努力的摸索开关在哪,闷闷的夏天凉水淋到身上倒是不怎么冷,可就是哗啦啦的关都关不上,原本就生病的身体禁不住这么的冲凉,给他淋的瑟瑟发抖透心凉。 “咳咳,阿嚏” 丁陡只穿了t恤,被淋湿后衣服紧紧沾在身上显露出细瘦的腰身,头发一缕一缕耷拉在脑门上,看不见的双眸被凉水浸出温润清澈的水痕,双唇因为发冷而微微泛白。 绍耀一回来就看见这幅画面。 愠怒顿时染上眉梢,他大步走过去将淋浴关上,迅速的拿过旁边的浴巾将人全部裹了起来,低声呵斥,一点都不让他省心! 就在屋里好好待着都能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样子,绍耀是真的生气了,是谁生的病,现在又用凉水冲凉,真是觉得他好说话不敢打他是不是! 丁陡冷的发抖一直咳嗽,咳得话都说不出来,瑟瑟发抖。 绍耀迅速调好热水将淋浴重新打开,让热水流过身体暖和他,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动作蛮横粗暴把脱下来的衣服大力扔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搓揉他的身体让他快速暖和起来。 绍耀眉梢冷硬,眼底流露生气的怒火,他一言不发,却能从动作上感受到他的生气。 绍耀是真的想不通丁陡到底想做什么,他一心一意就怕他受伤生病,不让他喝酒,非要喝,让他好好待在屋里也能将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他买好吃的喝的给他玩的,一切都给他弄好就想丁陡能好好的平安不受伤就行了,他什么都不用干,把零食吃完乖乖等着他就好了。 他心疼他,想要将他照顾好,却没想到这人就会任意妄为搅的自己难受他跟着心疼才满意吗! 大米也冷,乖乖的坐在丁陡的脚边趁着流下来的热水也给自己洗澡。 绍耀粗鲁的用手指抚过丁陡的身体搓红他的皮肤,用热水淋浇到头顶,顺着清秀的脸庞滴在白净的脚趾上。 一直等身上从里到外不再发冷了,丁陡才摸索着他刚刚洗好的衣服笑着给绍耀瞧,“我帮你把衣服洗好啦。” 到口的苛责一言未发,满心的怒火不解和生气因这一句话而倏地熄灭了,像清甜的泉水流过灼热的心田,隐隐喷薄的怒火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绍耀顿时哑然,低头凝望丁陡温顺纯良的面孔和带着笑意的却无法视物的清澈双眸。 从进门开始看见他站在凉水下浸透到现在他笑着给自己说他帮他洗好衣服了,绍耀忽然之间心口猛地抽疼起来。 他错了。 绍耀用力抱住他的身体,声音沙哑发梗,“谢谢。” 他错了,他以为他总是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打破他为他安排的一切让他心疼才甘心。 他错了,他记得他看不见所以总怕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会伤到他,却忘记了他也和普通人一样希望能为爱人做自己能做的事。 因为看不见,他无法完美的展示他所能做的事,所以总会在黑暗中弄伤自己来换的他能为绍耀所做的一切,甚至是很普通的事。 冷硬不展的眉梢被爱人奇迹般的抚平,绍耀狠闭一下眼睛忍下心头的酸楚哑声说,“你是想找晾衣架吗” 丁陡笑着点头,微微抿起唇,有点不开心,“这里的浴室没有晾衣架吗,我真笨,把衣服挂到淋浴上了。” “没关系,我来挂。”绍耀取出干爽的浴巾将丁陡裹好带着他坐到床边,自己去浴室把衣服取出来到阳台上挂好。 丁陡脸上的笑意在绍耀离开的瞬间消失殆尽,他低着头裹着浴巾沉默神情落寞。 绍耀他……是生气了吧。 自己真的笨手笨脚什么都干不好。 因为看不见,他比平常人更容易能解读对方的肢体语言,他能轻易感觉到绍耀的情绪,他的怒火,他的平静,他的隐忍。 丁陡按住因为绍耀的怒火还在微颤发疼的心口,苦笑,他知道绍耀对他很好,可他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回报。 连为他洗衣服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反而弄得自己浑身湿透狼狈难堪。 他生气也是应该的吧。 可他却在感觉到绍耀的怒火时心口疼的这么厉害。 绍耀在浴室里将大米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让她在沙发上睡觉。 他匆匆冲了一遍,热了一杯牛奶给丁陡喝,看着他吃完药后抱着人睡下。 晚安。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你倒是挺贴心】 丁陡醒过来的时候身后的热源紧紧贴着他的后背,腰上的手臂坚硬有力的将他从后背箍在怀中。 大米欢快的从沙发上跑过来,扒着床边站起来用湿润的鼻子碰了碰丁陡的手。 丁陡小声的嘘了下,绍耀一天一夜没睡所以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他伸手碰碰自己的额头,幸好没有发烧。 自己生病的话绍耀会更加难受的,丁陡松了一口气,悄悄摸摸大米的脑袋,小声说,“趴下休息。” 大米乖乖窝在地毯上。 丁陡动一下身体,腰上的手像是有感觉一样倏地将他翻了个儿把脑袋捂在怀里了。 绍耀低头深深吻在他额头测量温度,声音带着慵懒低沉,“没烧。” “嗯,是呀。”丁陡摸摸绍耀扎扎的下巴问,“今天还要开会吗?” “中午有饭局,带你一起去。”绍耀看了眼时间,才八点,不饿的话还能再睡一会儿。 丁陡惊讶,犹豫的说,“我也去的话不太好吧?这个,我会给你添麻烦的。” 不都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吗,他也去的话一定会添乱的。 被子底下的大腿赖洋洋的压住丁陡,将他一夹勾进怀里像抱被子一样把他抱住,“不会的。怕什么,吃你的就行。” 丁陡感觉绍耀的大腿就像两条滚烫的钢筋,将他箍住后一点都动弹不得,关键是那套东西鼓鼓囊囊的挤压在他小腹上。 ……总感觉好危险。 绍耀抱着人在床上温存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又听到了丁陡的小肚子发出的抗议。 丁陡捂住小肚子,丢人! “想吃什么” 丁陡坐在床边摸索着穿衣服,绍耀赖死不活的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将脸压在他肩膀上亲昵的吻,扒开丁陡刚穿好的衣服露出细腻微凉的肌肤。 丁陡痒的耸起肩膀,躲着说,“你快起来,起来再说,大米也该出去了。” 绍耀牵着他走进浴室,看着他洗漱完了之后又将人带到床上坐着,打开电视听音儿,给他手里塞包话梅肉,“吃点这个,等会儿能多吃点饭。等着我,马上就好。” 大米蹭过来站起来扒着丁陡的膝盖,从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哼唧声,带点小委屈,她饿了。 丁陡摸摸她脑袋,“稍微等一下,我们去吃饭。” 真的只是稍微等一下,当过兵的人都有个改不掉的习惯,就是动作贼快,干什么都特麻溜。 丁陡才咬着吃了三粒话梅,绍耀就已经洗了澡,刮好胡子,换好了衣服,“走吧。” 丁陡,“……” 怪不得每次他穿衣服的时候绍耀都赖在床上逗他玩,自己速度那么快,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让爱人等好吗。 y省的地方饭是面条,多彩的蔬菜小面,一碗就一根粗的腰带面,各种面类应有尽有十分出名。 绍耀给他要了份凉拌蔬菜面,味道清爽入口,面富有嚼劲还带着蔬菜瓜果的清香,还挺好吃的。 就是绍耀一直不允许他放辣椒,好可惜,要是再拌上小半碗的辣椒外加白醋,那味道应该更刺激的。 彩色蔬菜面的做法挺简单的,手工和面的时候兑入蔬菜汁就行了,想要什么颜色的就放什么颜色的,再压出来就是彩色面条了。 绍耀给他蹭蹭没擦干净的嘴巴,“回去我给你做。” 给大米买了份酱骨头让她搀着狗粮吃,只吃狗粮不够营养的。 绍耀牵着人在特色的小街上闲转溜达,遇见好吃的给他买着吃,不过每份都只让丁陡尝几口就拿走他吃了。 “中午吃大餐,现在少吃点,乖。” 想起中午的事,丁陡又露出胆怯来,“我在酒店等你好不好,我…吃饱了,中午不吃也行啊,我不去吧?” 绍耀低沉的笑,“你怕什么。我想让你去。”牵着手走在阴凉的路边,绍耀轻轻揉捏他的指头触碰他的指尖。 丁陡抿唇,期期艾艾的说,“那好吧,我会乖乖的。” 绍耀低头,趁没人的时候飞快的在他唇上一吻。 他晃晃悠悠拉着人在路上买好了衣服,换上,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带着丁陡来到吃饭的酒店。 是个宴会,挺豪华的午宴,连进门的时候都需要请柬。 绍耀一身深黑色西装,身边拉着个清俊的年轻人,牵着一只浅金色的狗狗一同走进宴会。 不是商务宴会的严肃庄重,是个家宴。主办方与绍耀的父亲是相识,一同上过战场的老战友,听闻绍耀也正在y省便一同发了请柬。 绍梓穿着礼服看见他哥,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扭头赔笑着说,“那个,我去一下,马上就来。” 得到同意后二勺子迅速大步走到他哥面前,用眼神瞄他哥身旁的人,噼里啪啦无声交流。 怎么把小丁带来了啊! 绍耀看都不看绍梓一眼,从侍者盘中端杯浅金色的香槟交给丁陡,丁陡小心的用手捧住,小声问,“这个是不是很庄重?” 总觉得气氛好紧张。 绍耀拉紧他的手,捏捏手指,“没事儿的,等会儿宴会开始就能吃东西了,先想想自己想吃什么。” 宴会场上有许多名门世家的人聚在一起聊天,有不少都是出身将门。 绍耀拉着丁陡慢悠悠走到主位上端着酒杯与主家道谢,随意说了几句后边离开了。 他走到主位侧面的休息厅里,那一边人稍微少了一点,几位年纪大一点的人正低头和一位端坐着精神矍铄的老者交谈。 见到绍耀过来,几个人都笑了笑离开侧厅。 “坐这边。”丁陡顺着指示坐下来,却不安的拉住要走的绍耀,小声压着声音说,“我那个…你别走。” 他真的害怕了。虽然他看不到,可是偶尔听到的交谈中伴随着什么上校将军退休了之类的话题时真的有点怕了。 不是他生意场上的人吗,为什么丁陡觉得坐立不安及其不自在呢。总觉得好像有好多人都在看他。 绍耀拍拍他的手背,丁陡紧紧拉住大米的绳链当做依靠。 侧厅很安静,脚步声都听得清清楚楚,绍耀端着酒杯朝端坐着脊背挺的笔直的老者敬了一杯酒,朝他颔首。 绍梓风风火火跑进来,老者低声呵斥,“像什么样子!” “是!”绍梓立刻停下脚步站直朝老者敬了个军礼,然后嬉皮笑脸的看向绍耀,“哥。” 绍耀转身坐在丁陡身边,任由老者用一双刚毅鹰眼打量他,“去拿些吃的过来。” “哦,好。”二勺子抬步准备走,给他和嫂子拿点东西吃嘛,顺便见个人。 老者皱眉,“你自己去。” 丁陡紧绷,绍耀拉着他的手给他揉揉让他放松身体,语气淡淡,“不方便。” 绍梓抓抓头发,傻笑着说,“我去就行”,说完迅速转身走了,跟身后有豺狼虎豹一样。 老者低头喝一口茶,看着对面的人,声音沧桑富有威严,“你知道我会来?” 绍耀低头,挠挠大米的脑袋,“嗯。” 既然回来了,遇上这边的家宴定然会来的,有什么可惊讶的。 老者身边站这个中年女人伺候,为他斟满热茶,有些意外的偷偷用余光打量绍耀身边的年轻男子。 “不用介绍吗。”老者道。 绍耀微微皱眉,怎么宴会还不开始,他抬眼,有些不大乐意绍梓的动作慢腾腾的。 “吃完饭吧。” 老者嗤笑,“你倒是很贴心。” 绍耀皱眉,抬眼看他一眼,没吭声,拉着丁陡的手让他别紧张,怎么坐着都还那么僵硬啊,难受不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主厅那边传来声音,老者起身走入准备好的房间中坐下来,身后跟着绍耀和丁陡。 绍耀避开老者身旁的那两个位置往侧边坐了坐。 二勺子这才端着蛋糕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个中年男人,那人朝屋里一看,笑道,“绍耀也在啊。等会一起回去,我去那边吃,你们聚聚。” 老者哼了声,那人敬了杯酒又离开了。 过了会儿上菜的人终于来了,第一道就是烧的通红的大螃蟹,蟹肉肥美新鲜,盘子边缘还有提前取出来的蟹黄粥呢。 第一道菜就这么丰富,这就是绍耀为什么执意带丁陡来了,有好吃的呢。 屋里只做了他们五个人,老者和他身边服侍的中年女人,绍梓绍耀还有丁陡,绍耀取过来一只大螃蟹,熟练的用旁边的吃蟹工具打开蟹壳,把蟹肉装在小碟子里。 然后在六只眼睛众目睽睽下将小碟子放进丁陡的手里,给他一只小勺,低声说,“尝尝,味道很好。” 幸好丁陡看不见,完全不知道这诡异的一幕,他只是觉得很紧张,手上的东西又闻起来味道特别好。 丁陡低着脑袋小心的扒拉蟹肉吃。 他们对面坐在主位上的老者看的眼睛都直了,眉梢拢聚,眼睛睁大,写满了震惊。 他低声干咳一声,用下巴指指眼前的空碟子。 二勺子心领神会,立刻站起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我给您盛,您喝点粥,张妈,您也吃吧,都是自家人。” 绍耀取走蟹黄粥吹凉后放进丁陡手里,“好吃吗?” 丁陡笑着抬头,有了吃的什么都不在乎了,看不见的眸子里也好像闪着晶晶亮的星点,“好吃呀。绍耀,你会做这个吗,这个特好吃。” 绍耀眉梢温柔,用手指蹭一下他唇角,“不会。所以你现在多吃点,以后想的话我再带你来吃。” 这种级别的宴会的饭菜可不是他尝一下就会做出来的,不过不会做,还不能带人来吃嘛。 绍梓扭头看看瞪直眼睛的老者,又看看他哥,咕咚咽一下口水,桌子底下踢他哥一脚,注意点啊!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敢说绍耀没出息】 老者干咳一声,吹胡子瞪眼,眼前被张妈和绍梓盛上的东西一点都没动。『樂『文『小『说|【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就不吃! 绍耀无奈的起身取出一个螃蟹,拨出蟹肉,盛好蟹黄,“老爷子,吃吧。” 老者这才不情不愿还算满意的吃起来,眼睛直盯着丁陡看。 接下来的菜色一道比一道精贵好吃,绍耀这头给丁陡盛完之后还要给老爷子盛,让绍梓都看不下去了,小声凑过去说,“爸,您让我哥吃吧,几趟下来我哥都没吃什么东西。” 身边的张妈也开口,“老爷,有什么话咱回家说,小耀子还饿着呢,我给您盛吧?” 绍老爷子瞪了瞪一脸无所谓的大儿子,冷哼一声,把碗递给张妈。 绍耀乐的自在,下手就给自己盛了一大碗,一边看着丁陡防止他被烫着一边快速的大口解决自己的饭。 二勺子在他哥小丁的身上转转又回到他爸身上,朝他爸呲牙咧嘴笑一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提醒老爷子说话要注意点,同意不同意归一方,可别伤了人家的心。 老爷子瞪他,你爸我知道! 饭过中旬,前来敬酒的人多了起来,绍老爷子虽是客家但与主家关系寻常,再加上绍老爷子名声威望都在这儿放着,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都来敬酒。 敬酒的人进了房间都一愣,知道绍老爷子的小儿子是当兵的职位是少校,可真正见过了解绍家长公子的人却没几个,绍耀常年养在国外几乎很少回来,虽然知晓此人但却没几个人见过的。 二勺子体格挺拔身材修长也挺好看的,可他偏偏就没他哥那种高大稳重,眉眼之间几分刚毅之色,不动声色中又藏着淡漠敏锐,和绍老爷子当年足有九分像。 二勺子一看就是国家年轻军人的风范,俊朗明秀。绍耀嘛,有时候怎么瞧都像是山上扛把子的土匪大当家下山了,匪气十足。 其实绍耀特冤了,他就是一生意人,怎么着老被人觉得是黑|老大呢。 丁陡坐在屋里的角落端着一个精致的紫色慕斯小蛋糕慢慢吃着,听着进进出出的人寒暄,越听越不对劲,越听吃东西的动作就越慢。 每个进来的人与绍老爷子敬完酒后总会扯到绍耀和绍梓身上,尤其是对绍耀很是好奇,害的绍耀不得不也陪他爸不停的奉酒。 张妈看丁陡垂着头看起来很是落寞和僵硬,她从桌那边绕过去为丁陡倒了一杯上好的红茶,碰碰丁陡的手,小声说,“孩子,喝点水。” 丁陡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没想到有人给他说话吓得神色慌忙,“谢谢您,我、我自己来。谢谢。” 张妈叹口气,这孩子也小着呢,看起来比绍梓还要小的多,她细细看了丁陡的眼睛,心中惋惜。 过了会儿人少了,绍老爷子被主家请去说话了,绍耀就带着丁陡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着。 摸摸他发怔的脑袋,“真吓着了?” 丁陡摇摇头,抬起头小心翼翼忐忑犹豫的说,“绍、绍耀,吃、吃饭的时候,对面坐着是是是你父亲?”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口疯狂的跳动,这次是真的吓坏了。 没有一丝丝征兆就遇到了绍耀的父亲,而且还一起吃了饭?! 绍耀的父亲啊! 绍耀揉揉他脑袋,把人拉怀里抱着,“都吓结巴了啊。我爸应该是前两天回国的,今天是一位家中旧识的寿宴,我家老爷子收到了邀请就直接过来了。估计也没回洛安市里。” 绍耀低头亲一下挣扎着要出来的丁陡,“还有饭前进来的那个是我爷爷收养的义子,叫二叔就行。” 绍耀的二叔自幼是孤儿,绍爷爷当年抗|美援|朝时捡的娃,养在身边当义子,名叫李正检,家里有个闺女。 “老爷子身边的女人是张妈,在我家照顾我父亲好多年了,我和绍梓很小的时候就来了,都是一家人,我叫什么你跟着叫就行了,不用怕的。” 丁陡拉着他的手,认真郁闷的说,“可我就是怕。” 那可是绍耀的父亲啊,他能不怕吗,他儿子都变成他媳妇了,他怕老爷子揍他。 绍耀怎么能不提前告诉他一声呢,要是提前告诉他,打死他都不来的。 绍耀其实只是猜测很有可能遇上老爷子,毕竟今年过年的时候老爷子没有回来,现在正值夏季而且又遇上旧友生辰自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 二勺子这个傻了吧唧的完全没想到在宴会上会碰见他家老爷子,他是追瞿蔚来的,没想到遇上他爸,后来又见着他哥带着小嫂子就来了,吓都吓死了。 大米也吃的饱饱的,赖洋洋的趴在地上等候主人的命令。 丁陡拉着绍耀的衣袖问,“我们是不是不能走了?我好紧张,不知道该向你父亲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我来就行,你还想吃蛋糕吗?我去给你拿些来。” “你别走。”丁陡忐忑的拉着绍耀,他不要自己留在这里,他怕遇上绍老爷子啊。 绍耀揉揉他的头,看见绍老爷子拄着手杖朝这边的休息厅里走来。 张妈扶着他低声说,“老爷,您别吓着那孩子了。” 绍老爷子瞪眼睛,“我有那么可怕吗!” 张妈温柔的笑,“唉,我就是提醒您一下。” “行了,我知道。” 绍耀拉着丁陡站起来,叫了声爸,丁陡半个肩膀躲在绍耀的身后,小声的喊,“叔叔好。” 绍老爷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嗯,“来谈生意的?什么时候回去?” 绍耀一只手背在身后被丁陡紧紧捏着,他好紧张啊,手心全是汗。 “过两天回去吧,家里早就收拾好了,您回去住就行了。” 绍老爷子抬抬眼皮,“他住这儿?” 问的是丁陡,丁陡抿着下唇,他看不见绍老爷子所以就显得更加局促。 绍耀挡住他爸的视线,唇角微微勾起,眉梢之间尽显护犊之意,跟他爸是只老虎一样可怕。 绍耀道,“不是,家那边的。正好带他来玩几天。” 老爷子年纪大腿脚不怎么灵活,拄着手杖走路的时候看起来特有威严,他和绍耀面对面站着时,凌厉的眼睛对上刚毅无谓的眸子,绍耀瞳仁幽深回望他爸。 绍梓瞥一眼他哥,哎哟,也就只有他哥敢这么跟他爸瞪眼,那眼神刮的全身疼。 身旁的漂亮女人不客气的踢了绍梓一脚,“看什么呢” 绍梓吃疼也不敢叫,笑呵呵的说,“看看你爸在不在,趁机把你掳走。” 瞿蔚勾唇,她画着浅浅的妆容,脂米分气却遮不住风姿飒爽的俊秀,一看就是军人出身,她一笑,笑容里掺几分不客气,朝绍梓挑眉,“等你打过我再想吧。” 绍梓在身后跟哈巴狗一样,“哎,瞿上校,你不是都答应我跟我出去玩了吗,别反悔啊。” 瞿蔚翻一下白眼,“傻啊,我那是为了躲开我爸给我相亲。” 绍梓挺直身体,挡住瞿蔚的路,“那可不行,我当真了。走吧,军区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就当是我们提前庆祝。” “你觉得你队能拿冠军?” 绍梓笑着走过去给她撑太阳伞,“我替你提前庆祝行吗。” “还算你机灵。”瞿蔚偏过头躲开伞,“不用,我晒不黑。” 在军队训练的时候哪次不是在太阳底下暴晒啊,她又不是普通小女孩,没那么娇气。 绍梓把瞿蔚拉进伞底下,“晒不黑也晒着难受啊。你嫌麻烦我给你撑还不行吗。” 那行吧。 绍老爷子见他将自己的人儿挡在身后,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挺行啊,不声不响自己回国开公司,现在连媳妇都自己找好了,绍耀,你真行啊。” 绍耀勾了勾唇,眉梢冷淡,眼中迸发着凌厉之色,父子俩极为相像,他声音低沉优雅,“跟您学的。” 您不是也不声不响的把我丢在美国,然后全世界跑着做生意嘛,回来也没告诉我一声啊。 我是您儿子,上行下效,自然什么都是跟您学的。 绍老爷子气的眼都瞪直了,要是有胡子的话说不定连胡子都能看见一翘一翘的,他拄着手杖往前走一步。 绍耀整个人都直接护住丁陡,眼睛闪着威慑的光芒。 大米也感觉到了危险,她站在丁陡脚旁从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危险声音。 绍老爷子不乐意的用拐杖戳戳地面,“我是要吃了他怎么,你倒是跟着狗崽子一样将他护的周全!” 张妈扶着老爷子无声的笑了出来,绍老爷子道,“你说说,我是打你了吗!” 他啥话都没说呢,同不同意都没说呢,再说同不同意是一回事,这吓成这样又是怎么搞的? 问丁陡呢,这次他听出来了,也觉得躲到绍耀和大米的身后不太好,可他又真的怕绍老爷子,只能磨蹭的伸出个脑袋,小声说,“……没。” 绍老爷子用手杖指着丁陡,瞪着绍耀,“听见了吗,你爸可还什么都没干呢!护什么犊啊,没出息!” 丁陡的声音从绍耀身后又冒出来,软软糯糯的小声飘出来,隐隐带着指责,“……您吓我了” 嗯,没打,可吓人也是不对的! 绍老爷子,“……” 干嘛说绍耀啊,自己那么凶还欺负他男人,他男人怎么没出息了啊。你要是不吓我,我能躲他身后吗,他能被你说没出息吗。 张妈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引得绍耀也得意的勾唇,将丁陡从身后拉出来,看着他爸,“我先走了,您回去的时候用我们送您吗?” 绍老爷子气的想用手杖轮他,“让你送你是打算气死我吗!等回去了老子再修理你!” 说完扭头就走,还故意用狠狠用手杖将地面戳的哒哒的响。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立夏和辉子】 绍耀低声笑出来,转身揉揉丁陡的脑袋,“很少见我爸吃瘪,小傻瓜。” 丁陡抿唇,不大高兴,还被老爷子吓的心肝直颤,“谁让他说你呢。你、你爸会生气吗?他说要回去教训你。” 丁陡抱住绍耀的手,“你别回去了吧” 绍耀看着前面厅堂里的人注意到他们,有的明显目光直往这边飘,估计再晚一会儿就走不掉了,绍耀带着丁陡找到主家向人家说明情况后便先离场了。 绍老爷子正坐着喝茶,绍耀二叔李正检走过来左右看了看,“大侄子呢?” “不知道!”绍老爷子还生气呢。 二叔道,“大侄子这么多年没见着长得跟大哥您真像,还想让他见见婉婉呢。” 绍老爷子知道他什么意思,抬眼瞥他一眼,冷哼了声,“想见你就自己去找。” 这崽子气死他了。 李正检陪笑着走了,他也刚随绍老爷子回国,正好遇上有宴会巴不得多认识些人了。 张妈给老爷子倒上热茶,“老爷,别生气了,好不容易见着孩子们一面,跟他们生什么气啊” “我犯不着跟他生气,你吃饱了吗,不够的话自己去拿点吃的吧,不用管我了,我跟老战友说说话。” 张妈笑笑点头离开了。 下午三点多,绍耀带着丁陡在街巷边上溜达,走到一处阴凉地儿就停下来歇歇,给他买了一桶冰淇淋抱着吃。 丁陡还是仍放不下心,“绍耀,你爸会讨厌我吗?” 绍耀低头含住他舀的冰淇淋吃下,“不会。”他看着他乖乖点头继续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绍耀瞳仁深邃,望着丁陡时眉梢染上浅浅的温柔,他不知道他爸会不会接受丁陡,但他只需要确定他绝对不会放开他的。 老爷子的脾气他了解,就算他在不认同自己的爱人也不会明着说出来,老爷子虽然老了,但眼明心亮,见多识广,招数太多了。 绍耀用手指点点丁陡的鼻尖,温柔的给他擦点冰淇淋,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守着他陪着他不让他受委屈的。 大米也特喜欢吃冰淇淋,绍耀给她买了个蛋筒让她舔着吃。 夏季浅风悠悠的吹过安宁的午后,将诗画般的林荫小道吹入甜甜的小憩的梦中。 下午下班的时候,公司的员工都陆陆续续都走的差不多了。徐则辉侧头夹着手机打电话,手下忙着整理明天要用的资料。 “你就告诉我地址呗,我给你寄过去。” “就点吃的你们那儿还不让啊?那我寄给绍梓,让他转交给你行吗。” 立夏拿着冰镇西瓜跑过来,切成块儿的西瓜水溜光滑,立夏把小叉子递过去,做了个吃的动作。 徐则辉皱眉挥手,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忙着呢。 “哎呀,我想给你寄吃的嘛,牛肉干行吗,特地道的,没多少钱,我想给你寄还不行啊。” 立夏唇角弯弯,无声的问他,给谁打电话呢。 徐则辉瞥他一眼,你管得着吗。 “你别听那玩意儿瞎说,我纯洁着呢,就是想给你寄点好吃的,不行吗!” 立夏无奈,只好叉起一块西瓜递到徐则辉唇边,他好看的唇形吐出几个字,吃吧,我不亲你。 徐则辉这才将信将疑的咬住西瓜,接着打电话,“就这么说定了,把地址发给我,我给你寄。你要是不让我寄,我过几天就去军队亲自找你!” 立夏默默的看着他,听他打电话,然后一边在叉西瓜喂他,只是越听唇角的笑容就越淡,一直到徐则辉打完电话,他才开口问道,“是谁?” 徐则辉抬眸,哼唧两声,“女朋友,行吗!” 他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很好,站起来将一摞文件叠好,立夏看着他眉梢含上笑容,伸手拦住他的动作。 徐则辉警惕的往后一退,机敏的打量他,“你想做什么” 立夏勾了勾唇角,笑容却未达眼底,他低声说,“是那个小孩?” “管你屁事,我想给谁寄东西就给谁寄,还用给你汇报吗” 徐则辉转身欲走,却被立夏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眼中忽闪过难过,立夏低声说,“你真的想追他?” 徐则辉眉开眼笑,“是啊,我想追他,不行吗。” 不行吗,就像是他非要追他一样,他也有权利喜欢别人。 立夏突然伸手紧紧箍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捏的生疼,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带着满满的恨意和难过,“你敢说,你追他不是为了徐然!” 他再迟钝也能看出来徐则辉为什么对那小孩念念不放了。 他对他倒不是像恋人,而像是从吴锐身上寻找其他人的影子。 唇角的笑容忽然冰冻住了,徐则辉冷眼看他,残忍的笑着说,“是啊,我就是为了徐然。他长得像徐然,我就对他好,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却一次次缠着我不放!” 立夏身体一震,眸中染上痛楚,浅棕色的眼眸微微闪动,他哑声说,“我喜欢你。你忘了徐然好不好。” 他的眼眸染上祈求,他宁愿徐则辉喜欢上别人也不想他深深陷在徐然这两个字上,立夏想,如果他喜欢上别人,这证明他能忘掉徐然的,对不对。 “你忘了他吧,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从头到尾他都不喜欢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立夏低吼出声,看着面前的人防备一点点崩溃,徐则辉胸口起伏,咬牙切齿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我!他不是我弟弟,我们没有血缘!如果不是你该死的女朋友,小然怎么会那么早就结婚?!” 太恨了,他从小到大都一直疼爱的弟弟,从情愫渐生到慢慢爱上他,徐然一直都待在他身边,徐则辉一直都在想将来的有一天,他一定能看见自己对他的好,然后接受他! 立夏低低笑出来,浅棕的眸子泛起微薄的雾气,他声音沙哑,不敢抬头看他,怕看见徐则辉眼中的悲伤和痛苦。 立夏低声道,“不是。徐然是为了避开你才结婚的。他不忍心让你伤心,才找的借口。” 立夏拉住徐则辉的手,紧紧的握住,眉梢染上心疼,“你傻不傻,你是他哥哥,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对他的感情。” 徐则辉猛地瞳仁放大,微微颤栗,胸口几次起伏都无法再说出口,双唇颤动,声音哽咽,他狠闭一下眼睛,“你是说……那不是你女朋友,而是小然为了,为了躲开我的借口?” 立夏见他眸色覆上深深痛楚,也跟着心疼如割,“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吗,忘了过去” “告诉我,他为了躲开我才选择的结婚是吗?!” “……是” 得到回答,徐则辉身体猛地一震,如针扎般的疼痛从脚底传入脑仁,铺天盖地的疼痛汇集全身,痛不可遏。 记忆中温和清润的弟弟,他结婚那日漫天纷飞的白鸽和摆满了浅金色香槟的婚礼现场,一幕一幕都还留在徐则辉的脑中,刻在他深深脑海中。 徐然说,哥,我结婚了,我爱她,你会祝福我的吧。 徐然说,哥,对不起啊。 原来他知道,却仍然选择拒绝自己。 他总觉得如果他提前说出来了,也许徐然会答应他的。 徐则辉身体紧绷着,脑中被嘈杂的声音挤满,刺耳的声音充斥耳膜聒噪着让他去接受现实。 他弯腰捂住因情绪大变而颤抖抽搐的胃部,慢慢蹲了下来大口喘气,疼的脸色泛白额头布满汗水。 “小辉!怎么了,是不是胃病复发了?你忍忍,我带你去医院!”立夏急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徐则辉抓住他的手机努力往远处狠狠一砸,捂着自己的胃蹲在地上疼的站不住。 他从疼痛中挤出声音,“滚!你给我滚!” “对不起,对不起,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立夏也跟着急的出了一头的汗,他后悔了,眼里满是心疼,他不该说出来的,明明忍了那么多年怎么现在就忍不住了呢! 徐然为了躲避回绝哥哥的情意选择了结婚,可他怕徐则辉知晓他的意思,所以拜托立夏陪他来演。 是他的女朋友,因为立夏花心而伤心了,所以徐然只是碰巧遇上了喜欢的人,上天注定的,只能接受了。 原来小然早就在无声中拒绝了他。 徐则辉原本就有胃病,现在又因为情绪激动身体紧绷而引起胃袋抽搐发疼,泛起灼热的胃酸。 他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低喘着气,咬牙说,“……滚开,我要回家。” 立夏也顾不得手机了,吓得出了一身的汗,小心翼翼搀扶着徐则辉走到公司下面,给他打了车。 车窗口里,徐则辉按着抽疼的胃深吸一口气,还没开口,酸楚涌上喉头,让他眼中氤氲出透亮的雾气,他低声说,“r,别来找我,让我静静,我不想见你。” 言罢连车带人渐渐消失在人群车流中。 立夏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属于中国的天空,他闭上眼睛,轻声说,对不起。 如果早说清楚,让徐然说清楚他不会爱他,他只是他哥,他永远都不会对他有其他的感情的话是不是会更好? 当初徐然结婚,徐则辉又气又伤,把一半的怒气责怪在立夏的身上,以为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就不会有后续那女孩的出现,徐然也就不会在他还没说出感情时就已然成了别人的丈夫。 立夏苦笑,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 是从徐然偷偷对他说他哥的感情时注意到的吧,他对徐然那么的温柔疼爱。立夏有时候甚至觉得徐然真是傻,明明有这么好的人一直留在他身边却不知道珍惜。 是从那天徐则辉决定离开美国时决绝的对徐然说再见的时候开始吧,他明明笑着却仍旧掩不住的疼惜和落寞。 徐则辉忍疼开了门,他一手按着胃部蹲在地上找胃药,拿出一把止疼片连带着凉水囫囵吞下,然后颓废的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天花板上细细的纹路一条一条蜿蜒流动,最后组成那个人走向牧师朝他看的最后一眼。 徐则辉捂住胃低声笑了出来。 唉,不爱又能如何呢,地球又不会不转了,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啊,谁在乎他到底爱不爱徐然,能不能忘记呢。 徐则辉摸手边的水杯喝水,一伸手,摸到了个软软的小东西,正伸着鲜红的小舌头朝往他的杯子里舔水喝呢。 豆子被摸到了脑袋吓了一大跳,睁着琥珀色的眼睛羞赫忐忑的望着他。 徐则辉一把将豆子拐到怀里,用手指调弄它湿润的小嘴巴,笑两声,“唉,瞧你这一脸娇羞的小模样。” 他想了想,回屋把笔记本抱出来,打开视频,靠着沙发垫拿着水杯慢慢喝。 视频那头很快就被接了起来,是那个女孩,然后徐然的头像才晃了过来。 地球的另一半才刚刚天明,徐然看见徐则辉立刻紧张的说,“哥!我正准备找你呢。” 徐则辉感觉自己心里猛地一抽,这种疼已经成了习惯,每次看见他时都还残留着不自觉的疼痛。 “嗯,怎么了,刚起来就神色这么慌忙,宝宝呢?” 徐然抓抓头发,低声对旁边的妻子说了句话,女人便离开了房间。徐然神态有些紧张和不自然,他犹豫的带着歉意,“哥,我刚和r结束通话。” 徐则辉低头和豆子玩,懒懒的嗯了声,他猜到了,否则徐然不会这般紧张。 “哥。”那头轻轻叫了声,“哥,我让你生气了,对不起。” 徐则辉捏着豆子的爪子朝电脑屏幕做了个抓人的动作,眉眼强撑笑意,“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用道歉。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骗我的吧,他又为何来中国都给我讲清楚,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哦。”徐然无奈的抓耳朵,“那我说了你别再生气了。其实r特喜欢你,我知道你……对我。我有女朋友,就是她,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怕你难过。” “后来她怀孕了,我和她结婚r说找一个借口让你觉得我是因为安慰她才日久生情,而不是……” 而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他,就知道他的想法,却一直装作不知道,否则会让他更伤心,是吧。 徐则辉嗤笑,该死的立夏,真以为自己了解他吗。早点说清楚徐然早就有女朋友了,不让他还抱有希望这样多好,干净利索。 省的让他一直都在想要是没有立夏,就没有立夏的女朋友,也就没有徐然去安慰她,说不定徐然也会接受自己了呢! 徐则辉心里怒骂,该死的立夏,混蛋立夏! “哥r是真的喜欢你。你去中国之后他一直向我打听你,后来还为了你转了建筑工程系,他都不喜欢建筑图策,可却仍旧夜夜上自习到十一点。” “你公司发布的招聘信息是我转交给他的,他一直在等机会能去中国r的妈妈虽是法籍华人,他们从来都没有来过中国。” “他一个人住在中国就是想离你近点,哥,他一个人多可怜啊,你不要生他的气,试试接受他好吗” 徐则辉眉梢凝起褶皱,忽然想到在公司第一次见过立夏的场景。 ——你不问我为什么在中国,我为什么吻你吗。 徐则辉咬牙,原来是早有谋划了!挖了大坑等着他跳呢,徐则辉才不相信立夏那混蛋说的是怕他太过于伤心,才给徐然出的主意,让他早早结婚! 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呢! 第70章 【第七十章 .可以不买哒,是恶趣味】 绍耀带着丁陡在y省玩了几天后终于打算回家了。乐文小说w-w-w..c-o-m。 待酒店的最后一夜,晚上刚吃过饭,绍耀就要将人带回房间。 丁陡一脸对外面世界恋恋不舍的表情,极其不愿意回去,他磨磨蹭蹭抓着桌角满心期待的说,“还很早,我们再吃一会吧!我还没吃饱。” 大米屁股都站起来了,纠结的瞧着两个主人,到底走不走呐? 绍耀皱眉,走过来揉他的小肚子,“平常我让你多吃你不肯,现在肚子都吃鼓起来了,再吃晚上会难受的,走吧,该回屋了!” “不要啊。”丁陡不甘心,可怜巴巴的抓着桌子角不愿意离开,试图努力感化绍耀让他再吃一会儿,他真的不想要回房间啊! 绍耀都站起来了,看丁陡一脸悲愤满心不情愿只好又坐了下来,他们坐的位置刚好是酒店餐厅里最后一个角落了,半圆形的桌椅刚好将里面的人遮挡严实。 绍耀坐回去将丁陡压在怀里,用手臂环住他的脖颈,暧昧在他耳边吹气,“宝贝儿,早上谁要跟我比呢,嗯?谁啊” 丁陡脸憋的通红,想起来今天早上自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说的话就一身羞赫。 绍耀偷偷把手钻进别人的衣服里,脸上的坏笑掩都掩不住了,得意的几乎想现在就把人扛回房间去。 毕竟……房间里可是有好东西呢。 想起来今晚会发生的事,绍耀顿时觉得满身燥热,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低沉,他轻笑着说,“忘了?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清晨的阳光透过微微飘起的窗帘挤进安静缱绻的房间中。 丁陡迷了眯眼躺在床上泛迷糊。 被子那头的人转了个身将他勾进怀里收手要抱紧,丁陡干咳一声用手挡在他和绍耀之间,结巴的说,“咳,你别抱我。那个我,不方便。” 绍耀,“……” 睡狮般慵懒的男人大手往被子底下一摸,摸到了精神抖擞的小豆丁。 丁陡为难的往后撅屁股,想要躲开绍耀的逗弄,他推了推纹丝不动的胸膛,“你让我冷静一下……你了解的,咳!” 绍耀眨眼,声音几分沉醉诱人,“叫声老公,我帮你。” 丁陡一愣,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好像是被活生生的吓住了,绍耀突然翻身压他身上,低头在他唇上亲一口,“这么震惊?宝贝儿好容易被吓着。以后多叫几次就习惯了的。” “啊……不是啊,你,那个,你是我媳妇的……”丁陡脸一红,推着他的肩膀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绍耀眉开眼笑,“都一样。来,宝宝,叫一声。” 丁陡憋住嘴,小腹被绍无赖蹭的难受,让他想要更贴近,又想立刻推开身上耍赖的男人。 绍耀无奈,怕真压到他,毕竟他可比豆丁重多了。于是抱着丁陡猛地一翻身,两个人在床上刚好对调过来。 丁陡终于能喘口气了,他坐在绍耀的腰上特得意,感受着强健的腰腹下的变化,笑着说,“不一样。你是我媳妇。你看,你的到现在都没反应。” 话音刚落,那套半硬不软的东西突然迅速隔着丁陡的裤子滚烫的抵住他。 丁陡,“……” “你耍赖!” 绍耀肩膀宽阔,露着大膀子特爷们,唇角含一抹懒散笑容,声线浑厚,他扶住丁陡的腰,怕他看不见自己再扑腾下去了。 “宝贝儿,你说说我怎么耍赖了?” 丁陡抿唇,这玩意儿好像还真没办法耍赖啊,毕竟都是男人嘛,早上那什么是正常反应的。 丁陡自知无理却又不想矮下阵势,他就是想让绍耀当他媳妇,他才是绍耀男人嘛,问他叫老公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 “叫不叫?”绍耀含笑问他。 丁陡抿唇,咬牙坚持,“你先叫我,要不然我才不叫!” 绍耀卷起唇角,眉眼徜徉着如水般温柔,“媳妇儿。” 他第一次叫一个人媳妇,无论男女,只有眼前这一个人是他媳妇,他绝对不会用这两个字称呼其他任何人,宝贵的将这两个字赋予的所有感情都放在这个人身上。 丁陡努力的忍着莫名涌上来的笑意,故意撇嘴,“不是这样叫的!既然你不想叫,我也不愿意,但…又特想听的话,我们就打个赌吧。” 绍耀伸手拿个枕头垫在自己脖子下,冷硬的五官摊开画上特男人味儿的柔情,“说说,怎么赌?” 这小丫的,还打算跟他赌呢。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娃这么可爱啊。 丁陡俯身趴在他胸膛上,清俊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兴奋,他轻声说,“再加一个条件,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绍耀见他唇角藏一抹坏笑,心下了然这豆丁估计早就想好了吧,小样子。 “行。怎么赌?” 丁陡脸一红,动了动自己压在绍耀腰腹上的屁股,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谁先射谁输。” 绍耀一时有点无语。 就着小身板跟他比? 这是多自不量力没估算好形势啊,这么天真。绍耀摸摸下巴,还是要给他一个教训啊,让他知道什么叫他男人,这是真的傻啊。 绍耀低笑着答应,猛地拉起被子,转身搂住丁陡,将两个人蒙在薄被中。 锦裘帐暖,怪不得君王都不早朝了呢。 丁陡抱着桌子默默无语伤心,谁知道早上绍耀丝毫都不让着他呢,谁知道他高估了自己呢,谁知道他会输的这么惨。 一想到房间里放着绍耀在网上订好已经送上门的衣服时,丁陡就觉得人生真的是昏暗的,反正他也看不见,你就这欺负他吧。 绍耀看他真的不愿意,都快要钻进桌子底下去了,他笑着把丁陡捞到沙发上坐着,蹲在他面前问,“真的不愿意?” 丁陡问,“你真的想看?” 绍耀摸下巴,“有点。” 丁陡无语问天,捏着绍耀粗粝的手指,磨蹭纠结想了好久,道,“那……好吧。不过我真的又饿了。” 绍耀起身亲他脑袋一下,去给丁陡再要份吃的来。 丁陡蹲下来摸摸大米的脑袋,小声哀怨说,“等会你要是看到什么了一定要闭上眼睛!我看不见,但你也要假装看不见!” 大米用湿润的鼻头碰碰丁陡的手背,温顺的让他抚摸自己光滑的绒毛。 精致的咖啡小屋里,绍梓手里拿着手机细细的翻开里面的内容,俊朗的面孔上一双桃花瓣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 “抱歉。刚刚说到哪里了?”瞿蔚刚从洗手间里出来,她说话的时候喜欢先抿一下嘴唇,是因为不习惯化妆而引起的别扭。 绍梓突然站起来走两步到瞿蔚的面前,单膝跪下低声道,“嫁给我吧” 瞿蔚惊讶,她眨了眨眼,坐在椅子上清隽的身体非常笔直漂亮,她穿军装每次走过军区的时候总能引起一大堆男兵观看。 她微微歪了歪脑袋,“我们好像都没谈过恋爱。你这么突然,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好看的唇角勾起,二勺子终于不再吊儿郎当了,而是非常认真严肃,他轻声说,“不用谈恋爱了。我们直接结婚吧。” 他将背在身后的东西放在桌上,是瞿蔚刚刚去洗手间而留下的手机。 绍梓略带歉意,“抱歉,我看了你的手机。” 瞿蔚瞪大眼睛,眉梢倏的染上怒意,她准备起身就走的时候突然被绍梓抱住了。 她已经不低了,在女生里面,可绍梓偏偏比她高了一个头,刚好能将这女人抱在怀里。 绍梓笑着声音略带沙哑,但却洋溢着满足,他将自己的手机打开给她看里面的照片。 他轻声说,“我在你的手机了看到了我的照片。是每一次我们队路边你们军区时训练时候的你拍的。每一张都有我。” 怀里柔软的身体突然紧绷,绍梓接着道,“我的手机里也全部都是你的照片。你知道吗,我有多喜欢你。可现在我知道了,你也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我关注着你就像你关注着我一样。” “你明明从来都不喜欢化妆的,可这两天来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时都画了淡妆。你说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躲避你父亲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你不想结婚。可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想要追你,却假装不知道还和我待在一起。” “别人都说你脾气特差,可我烦你的时候你虽然不高兴却仍旧会接受。难道这不证明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吗。” 绍梓摸摸瞿蔚齐肩的头发,上面还带着洗发水留下的淡淡清香,他笑着说,“你听谁说的我喜欢长头发,所以才决定留的呢?我一直不明白凭你的条件别说咱军区,就是整个华国适龄的男兵也任你选,你却一直到现在都不结婚。” 绍梓瞧她漂亮英气的面庞,“虽然我看你手机是我不对,可是我若不是想将我的电话存在你手机里时恰好看到你的照片,我到现在都不会相信你也喜欢我。” 瞿蔚被绍梓的一席话说的心里发软,喉咙梗上酸楚,绍梓摸摸她的脸,“不想化妆就别化了,丑死了。” 瞿蔚,“……” 她咬牙上手,腰肢灵活的扣杀绍梓的手臂,以柔化刚抬手噼里啪啦就朝绍梓身上打去,“你个混蛋,老娘起的大早画了好几个小时化的妆你竟然敢说丑?!” 绍梓捂着脑袋在咖啡店里乱窜,原本感人肺腑的暗恋变两情相悦又到欢欢喜喜的浪漫求婚,突然画风转的太快,让周围围观的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二勺子抱头在暴风骤雨的捶打中抱住他媳妇在屋中转了起来,大笑着说,“我要和女神结婚啦!哈哈哈。” 瞿蔚挣扎着从他怀中出来,一巴掌劈在他脖颈侧,“你他么的,老娘腿撞桌边上了!” 绍梓满脸兴奋低头就去抓他媳妇的脚,“我给你揉揉啊,媳妇儿” “媳你妹!” 天色越来越晚了,晚风从窗户的细缝里钻进来,吹在身上凉凉的带着夏沐特有的清香。 丁陡恋恋不舍的吃着冰淇淋,绍耀站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没事,还有一夜的时间呢,说好输了的人要听话的,他等着,不怕他磨蹭。 “好吧。我吃完了。”丁陡摸索着握住大米的绳链,拉住绍耀递上来的手,小声凑他身边说,“说好的,我就穿一次!” 绍耀迫不及待,“行。” 说着是同意了,丁陡却仍旧觉得自己早上那会儿真的是傻了,就绍耀这体格,他怎么会要给他比那件事! 明显的自己不作就不会死嘛。 酒店的走廊中开着温暖泛黄的小灯,长廊铺了厚厚的地毯非常的柔软。 被绍耀安静的拉着悠闲宁静的往房间里走,丁陡纠结乱成麻线的情绪随着牵着他的温暖大手一点点消散了。 闲散漫步,就算眼前是无边无尽的黑暗,只要有他牵着就觉得黑暗的尽头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丁陡的心平静下来,其实也没什么的,绍耀想看他就穿给他看嘛,反正又不是给别人的,其实他能接受的吧,反正他自己又看不见。 丁陡默默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然后成功的把自己说通了,甚至在绍耀打开房门的时候还隐隐欣喜,不知道绍耀看见的话会怎么样呢… 早上的打赌比赛成功的输掉了,绍耀当场提出要求,老公你叫不出来就算了。我只有一个要求,穿个裙子给我看吧? 丁陡,“……” 绍耀开始自言自语,嗯,出去买肯定不行,不想让你穿裙子被别人看到!我网上买吧,就当地的,一会儿就送来了,正好你在房间里穿给我看! 丁陡躺在床上,用被子捂脸,绍耀,你的要求真是太…! 白色特配你,真的,宝贝儿。 艾玛,超短的啊……我觉得你长裙飘飘也很好看啊。全要了! 房间门打开那一刻发出啪的一声,丁陡忽然觉得有个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而他了解的绍耀还永远都不够。 酒店的房间里净白的床单上放了三个装扮精致还打着丝绸蝴蝶结的盒子。 盒面上画着浪漫唯美的图案,绍耀打开一盒,一套雪纺纱质的长裙在粗粝的手指上滑过,如同流水般轻盈细柔。 丁陡无奈的摸着裙子,“多长的?” “按你的身高买的,估计能到膝盖下面。”绍耀努力平静的说,一双原本冷硬坚韧的眸中现在盈满了如同星辰般闪烁的期待。 哦,丁陡乖乖点点头,特温顺了。接住裙子爬上床,推开绍耀,丁陡把裙子上上下下摸索了一边,又纠结了,“这个…我怎么穿?” 他没穿过也没见过,这裙子是女孩子穿的,他说不定都穿不上呢。 绍耀也没穿过啊。也没女朋友,哪个大男人没事琢磨裙子怎么穿啊,他还是第一次买裙子呢。 两个人凑在一起摸索嘀咕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在腰侧隐藏的那条细小浅白的拉链。 既然找到了,丁陡就也不矫情了,干脆利落的脱掉上衣,甩掉裤子,伸手,“给我吧。” 白净清瘦的胸膛上没有一丝赘肉,肌理细致丝滑比常人偏低,摸起来的时候总是泛着浅浅如清水般的凉意。 绍耀眸色深沉,眼中落下一片和风细雨,看着他放下浅白纱织的长裙,裙摆上绣着浅绿点粉的大瓣荷花,有墨色山水般娴静优雅。 丁陡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勾唇,“好看吗。”他朝他伸手,过来,抱抱。 绍耀站在床上,伸手刚好拦住他的腰,温存着环住他的腰身,低笑着问,“让你穿裙子不生气吗?” 丁陡低头亲吻他发顶,“不会啊。你想看嘛。绍耀,其实你以前喜欢女孩子的吧?” 他这样的男人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绍耀那么好。 绍耀掐住他窄腰,手从长裙下伸进去刚好能摸到两条笔直顺滑的双腿,“我就喜欢你。没别人。” 托着屁股将丁陡压到床上,在他耳边细细的吻,“特好看。不用脱我都能摸遍你全身。” 丁陡,“……” 你这恶趣味够了啊! 绍耀用膝盖劈开他的腿,捧着丁陡的脸缠绵落吻,将他拉起来,“还有两套呢。” 丁陡无语,难道亲着亲着就不能忘掉吗! 第二套是短裙,黑色的,特短,那裙腰太细了,他刚穿上绍耀就发现他腰间的皮肉都被勒出红印子,二话不说就把人剥光了。 虽然短裙弯腰的时候会露出半个白嫩的屁股蛋子,但绍耀还是不忍心让勒疼他。 丁陡叹气摸出第三套。 叮咚。有人来了。 绍梓在外面直拍门,身后领着又变成小女人模样的瞿上校,“哥,我给你带弟妹来了,你明天回市里是吗,我正好带回来让你看看啊。” 绍耀将门开了条细小的缝,明摆着是不想不让两个人进去。 他目光一扫瞿蔚,不算非常漂亮,但女兵出身气质尤佳,干脆利落道,“绍梓就交给你了。” 瞿蔚就喜欢这种豪爽的男人,尤其是当过兵的,绍梓曾经和他讨论过美国大兵的体格养成计划,瞿蔚不由自主的想从那条门缝中看清楚绍耀。 绍梓坏笑,推门,“哥,你藏什么呢,打开叫我瞧瞧,小嫂现在是不能见人在里面没,我就去说几句——咚!” 绍梓话没说完屋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 绍耀扭头就往屋子跑,一把将人抱怀里低头查看他有没有事。 丁陡坐在地上扭巴着腰直皱眉,倒霉,他一脚踩空了,不小心磕床边了,幸好地上也铺着厚厚的地毯没什么事。 绍梓立刻趁机灵活的从门缝中钻了进去,绍耀的动作比他更快,拉过床上的薄毯将丁陡瞬间从头到尾都遮住了,绍梓只瞥到丁陡腰上那根细长尾巴消失在被子边。 虽没看见真人,但那床上散落的白纱长裙和黑色小短裙还是明晃晃的暴露了两个人在房间里偷偷摸摸做什么事呢。 -_-||| “哥,你真是……天啊,你竟然有这样的兴趣!你这个样子咱爸知道吗?!” 瞿蔚没进来,伸个脑袋看了眼,没觉得啊,不就是再换衣服吗,怎么了啊。 绍梓一脸痛心疾首的瞪着被子底下的人形,眼里满是藏不住的震惊,他一边一严厉指责绍耀,一边在内心疯狂尖叫太能玩了。 “小嫂,你也真陪他就这么玩!” 被子底下的人形一抖,大米眼尖的发现了个东西,屁颠跑过去把丁陡身上的尾巴咬出来了。 绍耀大手一挥,倏地拽回他的尾巴,这是他的!不准乱碰。 丁陡尴尬的笑了两声,在被子底下暗骂自己太蠢了,竟然被绍梓看到了。 绍耀冷眼看绍梓,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将笑意压在冷酷之下,“滚出去!” 绍梓那个愤恨啊,“我原本想给你们个惊喜呢,你俩倒是给我了震惊!算了,我就不打扰你俩的情趣了,哥,明天早上一起吃个早餐呗?” 绍耀从喉咙里闷嗯一声,怀里将丁陡连人带着被子紧紧抱着,绝对不能给别人看! 绍梓出去帮他们给门带上,最后还朝里面嘿嘿的笑,压低声音坏笑的嘱托,“哥!可别把小丁玩坏了!” 绍耀抓起地上的遥控器砰的扔在门上,绍梓迅速收回脑袋咚的一声关紧房间的门。 二勺子捂着肚子直笑,笑的瞿蔚莫名其妙,拉过来她抱着亲一口,声线颤抖带着满满的笑意,“哈哈哈,我哥真能玩。我们明天再过来。” 瞿蔚按住绍梓的手腕把他往反方向一別,轻松从他怀里走出来,“别乱亲,还没答应你呢。” “求婚都答应了,还不能亲啊!” 房间里,丁陡闷在被子里出了一头的汗,绍耀剥开被子这么一瞅,艾玛,上身是半透明的小马甲,上面花着猫咪的图纹,下面只有一条超级短的小裤头,屁股后还挂着一条长长的塑料尾巴呢。 绍耀默默咽了咽口水,将旁边掉了的猫耳朵给丁陡带上。 丁陡坐在他怀里伸手抓抓头顶倒三角猫儿,好奇说,“绍耀,这衣服真的有人穿吗?这也太奇怪了吧,还有一条尾巴,唔,还带着耳朵。” 他是看不见,没想到现在的世界都发展到还有人穿这种衣服啊。 绍耀扶着丁陡站起来,他一起身,屁股后的长尾巴倏地翘了起来在身后一晃一晃,晃得绍耀眼神幽黑喉咙干涩。 丁陡觉得很奇怪,可他又看不到,只能好奇的抓着尾巴和耳朵摇摇晃晃,像一只突然变成美少年的软萌喵。 大米趴在地上惊讶的哼唧,唔汪汪,汪汪,主人好像长尾巴了。 丁陡弯腰找东西,身后的尾巴翘的高高的,调皮轻盈的随着身体摆动在空气中卖萌撒欢,尾巴尖那一点搔的绍耀心里发痒。 绍耀看着他眼底藏着暗火,趁丁陡弯腰的时候猛地将人压到床上,抬手扒掉小裤头了。 丁陡皱眉,嘶的一声感觉粗粝的手指钻入缝隙中里,吓的他猛地转身,“干嘛啊” 唔,别别摸那种地方啊! 绍耀压住他腿,声音低哑深沉,“没事,摸摸。” “唔……不行!太奇怪了,不行!绍耀,睡觉吧?我好瞌睡。阿嚏” 夏天房间里开着空调,丁陡一会儿换一套衣服,几套换下来受了点凉意就开始打喷嚏了。 绍耀看了眼时间,没想到这随便一折腾就十二点多了,明天还要早起去机场,绍耀在心里无奈叹息,将薄被把人给盖住,收拾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是睡觉吧,还有的是时间,现在还不到时候,忍着好累! 绍耀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丁陡已经趴在床上撅着屁股睡得迷迷糊糊的,绍耀帮他去掉猫耳朵头饰,钻进被窝。 丁陡顺着凉意摸过来迷糊中把脸压在他肩膀上,贴着绍耀的身体,喃喃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梦话,逐渐陷入深深的睡梦中。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你不是喜欢孩子?】 六月末了,马上最热的七月份就要到了,世纪卓越还有两处在建工程需要完工,夏日的时候按照要求是需要给工人补贴的,财物这一块的账目表却迟迟交不上来。 绍耀到外地出差一个多星期,公司里的大小事都需要徐则辉来总管全局,一忙起来的时候就忘了吃饭。 徐则辉捧着刚泡好的方便面在吃,下午五点了,他吃的才是午饭,要不得饿的实在胃疼,他才不吃呢。 他晃晃悠悠的边吃边敲财务部的办公室,朝里面两个女孩打声招呼,“这两天加些班吧,尽量赶在绍总回来之前交上来。绍总估计明天就来公司了。” “好的,抱歉徐助理,我们尽量马上做完。” 徐则辉点点头,捧着泡面把一公司都晃成泡面味儿了,不过管他呢,反正马上就要下班了,他现在不吃等会加班的时候可能就要饿死在办公室了。 他往回走的时候路过设计部,往里面随意瞄一眼,正好和里面趴在桌上画图的男孩对上眼。 立夏马上跑出来,速度快的徐则辉后悔都没来得及就被拦住了。 “你有胃病,不能吃这个。你等一下。”立夏说完又迅速钻入办公室,徐则辉趁他回去赶紧往自己办公室走,生怕慢一步那人就出来了。 他端着泡面桶走不快,立夏小跑几步就追上他了,“用牛奶冲麦片,不要放糖,吃完喝这个,喝完会感觉好一点。” 大男孩一笑,浅棕色的眸子如琥珀般泛着透明光泽。 徐则辉撇嘴,冷哼,“别挡住我的路。你要是喜欢做好人发善心就去外面对着乞丐发,我不需要。” “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是身体还是要照顾好的。”立夏拼命想让他接受自己的好意,他怕他难受生病。 徐则辉掀眼帘看他,眼底抹去嫌恶只剩下水波平静,“我不接受你也是为你好。回去吧,别在这儿待着了。过去的事我就当忘了,也不会提起了,至于你,我也不想生气了。” 他说完捧着泡面走了,留下立夏孤单站着,身影落寞。 第二天早上,绍梓还是没有见到丁陡,绍耀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丁陡早上低烧,让他多睡会儿,就先不吃饭了。 绍梓无奈的吃水果,摸摸瞿上校的手,瞿蔚嫌弃的拍开他,问,“你就这么想见你嫂子啊” 话里直冒酸,虽然她是女汉子,但也会嫉妒啊,刚交的男朋友连着两天要见他嫂子,这是什么鬼。 绍梓特不要脸的亲一下瞿上校的手背,眼里盈盈笑意,“蔚蔚,我想介绍你和他俩认识。他是我哥的爱人,我自然也想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呀。宝贝儿,没想到你还是个醋坛子呢。” 瞿蔚踹一脚绍梓的小腿,翻个白眼继续美滋滋的喝豆浆。 早上十点的飞机,丁陡一早就吃了退烧药,上飞机就开始睡觉,还不放心的安抚绍耀,“我睡一觉就好了,别担心,你和大米玩一会儿。” 绍耀低头亲亲他的额头,“嗯。” 湛蓝的晴空上阳光炽热。 丁陡的烧来的快退的也快,三个小时的飞机,他睡了一路,等醒过来的时候烧就退了。 舒服的大大伸个懒腰,丁陡忽然紧张的抓着绍耀的手臂,“你是不是要回家了,你爸会打你吗?” 他记得绍老爷子说回家要教训绍耀的。 “傻瓜,老爷子打不过我的。我回家住几天,我让辉子留这边早上送你上班,有事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打不过还是会打的!” 绍耀用力揉揉他的脑袋,将大米的绳链放在他手心,“乱想什么呢。我送你回去看看奶奶,晚上再回郊区。” 丁陡点点头,“那你要是被他揍了,一定要告诉我。” 虽然他没什么用,也肯定打不过绍老爷子,不过他可以安慰绍耀啊。 两人先吃了饭,绍耀又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好吃的,还给丁奶奶在y省买了件丝绸旗袍呢,加大码的,适合老人穿,看着特贵气。 丁奶奶三天都没见到小孙孙了,两个人很少这么长时间不见面的,丁奶奶试了试旗袍,摸着这料子丝滑如水,“这要可多钱吧” “不贵。”绍耀说。 他正在厨房里做晚饭呢,丁陡摸摸丁奶奶穿的,叫绍耀,“哎,奶奶穿上好看吗?” “特好看,年轻了十岁!”绍耀浑厚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把丁陡美的眼里都是笑意。 绍耀吆喝,“我不给你放辣椒了,今天不能吃。” 丁陡躺在沙发上胸口坐着豆子正逗着玩呢,豆子长胖了一点,羞赫的高兴跟丁陡玩耍,还时不时招呼一下卧在地上的大米。 “哦,那你多放点醋!” 丁奶奶笑话他,“吃就行了,挑什么。” 徐则辉回来的特及时,一回来就吃到了绍老大亲手炒的菜,激动的热泪盈眶,握着绍耀的手眼泪汪汪,“你看我瘦了没,老大,你要是再这么压榨我,我就不喜欢你不崇拜你了!” 绍耀甩开他的手,瞥都不瞥他一眼,老大的芊芊糙手是你能摸的吗! 丁陡咬着筷子乐,“没事,我喜欢他我崇拜他就行。” 徐则辉嗷的哀号。 丁奶奶责备丁陡,“你就知道玩,总是见你俩欺负辉子。” “奶奶,你是我亲人!”徐则辉立刻抱紧奶奶这条大腿。 他就是小白杨啊,地里黄啊,老大不疼,嫂子不爱啊。 绍耀开车回别墅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老爷子正坐在客厅里喝茶养神呢。 “爸,二叔,还不睡。” 绍老爷子瞪一眼大儿子,朝二叔李正检努努下巴,想说什么自己说,他才不当传话的。 他二叔搓搓手坐到绍耀身边,给他斟了杯茶,“大侄子,二叔想在国内搞点投资,你看能不能借二叔点儿钱?这投资二叔看了,肯定能赚钱。” 绍耀扭头看他爸,绍老爷子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什么表示都没有。 “二叔,你要多少钱?” “三百万就够了。” 绍耀皱眉,靠着沙发坐下来,想了想道,“叔,你知道我名下的世纪卓越属于小公司,回国这些年我都用在公司上了,手上没有这么多闲钱。叔,这样你看行吗,我带你去银行办理贷款,你在国内也有房产可以用来抵押,利息也不太高。” 他二叔脸上的笑容淡了,“大侄子,二叔的房产是老家那儿的,我这边不好拿出来,你就不能先借二叔点儿吗,二叔这投资一旦赚了钱就立刻还给你。” 绍耀无奈,看见他爸的茶杯空了,走过去给老爷子续杯,“二叔,我是美籍华人,在中国贷款有许多手续,所以我手上必须有能及时周转的资金。您要是觉得去银行贷款麻烦,我给您找找人给您简化一下手续,最好能及时贷款成功,不给您耽误事,行吗” 绍耀继续道,“我手上没那么多,我可以给您一百万,您给我个欠条就行,我也不催您不给您时间还,您有闲钱了再给我就行。” 李正检低声在心里暗骂一百万是打发叫花子呢,可是他这些年在绍老爷子手下工作还是靠老爷子发工资呢,让他一时拿这么多都不一定能拿出来呢。 要说绍耀没钱他也是真没钱,国家规定外资创办企业的条条框框都压着呢,其中一条公司的独立经济法人是拥有中国国籍这一条绍耀就没办法。 没办法融资,所以世纪卓越一直都处于小规模,绍耀手下养着的人个个都是行业的精专人才,每个人工资都不低,公司每天都在走业务竞标项目也是为了生存。 又不是电视剧,随手上千万的挥洒,就算绍耀他们家别墅多有钱,他开的车多豪华,这都是他爸的,跟他无关。 谁的钱不是一分一毫挣的。 况且谁见过绍耀开豪车了,为了公司,他和徐则辉省吃俭用,哪里有富二代一点样子啊。 绍耀独立性特强,从能自己打工挣钱开始就几乎没让绍老爷子出手过。他退伍回来之后,绍老爷子也发话了,接手自家的公司,房子加上总分公司资产上千万都归你,你好好经营,你弟在军队有好发展也不需要你操心。 绍老爷子的意思是,你处理接手公司,钱都归你。小勺子要是遇上困难了,你对他好点,要钱的话你多帮帮他。 谁知绍耀一回国就开始往地产策划建筑上发展,还有意偏向国内旅游这一块,可把老爷子气坏了。 于是绍耀分分钟从上千万的身价掉到了百万,可这几百万都是绍耀一人打拼出来的,靠过谁啊。 他给豆丁买吃的买房子,花的都是自己的血汗钱,他能为豆丁一掷百万不心疼,大不了他埋头苦干加班熬夜个小半年再挣回来。 李正检想要钱投资,他不干涉,明明想国内银行贷款最方便了,却偏问绍耀借,绍耀也不是拿不出来,可他拿出三百万,要是二叔一直不给他,公司出现资金空缺急需资金时,他又是美籍华人贷款都不方便,这就很有可能连累公司。 一直到最后,李正检要到了一百万才不情不愿的回屋了。 宽敞的别墅里,客厅中就坐着父子俩。 绍老爷子说,“你二叔没什么经济头脑,听他天天瞎糊弄,每次都要我擦屁股。你要是等钱周转资金爸给你,爸就是不想借给他,让他觉得理所当然” 绍耀笑笑,给老爷子换上热水,“够用,爸,睡吧,年纪大了熬夜不好。别喝茶了,晚上喝点热水就行。” 绍老爷子抬抬眼,绍耀扶住他站起来,老爷子说,“你二叔不怎么样,可他那闺女我看了,还行。过两天你堂妹从国外回来你去接她。” “我让别人去。”绍耀扶着他上楼梯,平静道。 绍老爷子站住脚,半鬓白霜,那双眼睛却如鹰般刚硬,看着面前和他极为相像的大儿子转眼就这么大了,一时心里感慨。 老爷子叹气道,“我记得你挺喜欢小孩子的。” 绍耀微微蹙眉,他知道他爸的意思,老爷子不说你喜欢男人,也不说你在外面养个男孩玩,就说,你喜欢孩子对吧,小孩子。 可那男人再好能给你生个孩子吗。 老爷子不动声色的将绍耀逼向问题的悬崖。 绍耀低笑一下,摇摇头,“现在不喜欢了。” 以前喜欢孩子,娶个贤良淑德的媳妇给他生。可现在不喜欢了。现在因为有了丁陡,就不喜欢孩子了。 宁愿不要孩子也要他。 爷俩说话就像是下棋,你知我知这步棋的套路,可就是谁都不说出来,暗中狠狠无声的较劲。 就像是神秘的大海,海平面风平浪静不动声色如同镜子细滑,海下却暗流急湍礁石嶙峋你争我斗,让你根本就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危险。 父子俩眼底暗流涌动,谁也不肯退后一步。 最后绍耀无奈的说,“爸,睡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走一步是一步。” 老爷子这才哼了声与他走进房间。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被强】 绍耀终于回来了,徐则辉便安心的请了假,加班了几天一到夜里就胃疼的直抽搐,是因为太累了,吃饭又不规律,一累就犯胃病。乐+文+小说.しwxs 他躺在床上睡了一上午,玩手机一中午,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无所事事一直到下午两点。 “唉,真是该找个媳妇了。” 他抓抓鸡毛顶的头发穿着拖拉板晃晃悠悠在屋里晃荡,听见对门有动静,徐则辉立刻进屋换了件休闲短袖跟出去了。 “哟,辉子没出去啊。” 徐则辉搬个小板凳跟乘凉的丁奶奶凑到一起,笑眯眯的拿手里的小肉干逗豆子玩。 “嗯,今天休息。” 丁奶奶打了个会儿毛衣,看徐则辉还孜孜不倦的逗豆子,这么大的一个人了,长得挺好看,蹲路边捏着小猫咪的软爪爪玩,路边小区里去上班大姑娘小孩都直朝他看。 “辉子啊,你有媳妇没呐?”丁奶奶问。 徐则辉耳朵倏地竖起来,内心撒花,哟哟,奶奶终于要给我介绍媳妇了吗。 “没呐,工作一直忙,没来得及找呢。” 丁奶奶点头,“哦,一个人也挺好的,吃吃喝喝啥也不用担心。” 不像她家小丁,一天没跟绍耀说上话就跟丢了魂一样,连饭都吃不香了。 徐则辉,“……” 不对啊,奶,说好的不应该介绍媳妇吗,怎么轮到我就一个人挺好的了! 徐则辉揉揉猫娃的小脑袋,哀怨的用小眼神瞧着奶奶,“我也二十六了,该找媳妇了,一直忙都没来得及见面,奶你给我介绍个呗。” 丁奶奶哎哟一声,拍拍毛线团子,小声凑过去说,“奶不知道你喜欢姑娘还是喜欢男孩子啊。这姑娘好说,可这男孩子奶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你啊。” 徐则辉有点郁闷,虽然他跟绍耀走的近,虽然他也喜欢过徐然,可不是什么人他都喜欢的啊,只要遇上对的,男的女的他都愿意。 除了立夏!那混蛋不算! “奶,只要有对上眼的,男孩女孩都行,找的还不就是个顺心顺意吗,跟谁都是过一辈子。” 丁奶奶笑呵呵的乐,想起来她们家那粗壮的绍小媳妇,也觉得徐则辉说的对,小丁要是跟绍耀能好好过一辈子,她也就不操心了,孩子们真心喜欢,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行,奶奶帮你看着,要是有的话我给你问问。” 徐则辉点头,将一小块肉干举得高高的让豆子站起来吃,豆子脚拐着站不稳,扶着他的腿小心翼翼的伸出软软的小爪爪把肉干勾住了。 他低头摸出叫唤的手机,一条短信发过来了。 ——生病了吗?别吃泡面了,你在哪里,我下班给你带点吃的。 虽然没有署名,但徐则辉一眼就能猜出来是谁。 ——你烦不烦,别诅咒我! 立夏趁着休息在洗手间里发短信,忍不住担心徐则辉,没来上班是不是又病了,胃不舒服还非要吃泡面,他给的药他又不要,自己胃疼了没人知道怎么办。 ——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在家吗?我下班给你送饭,别吃方便面,等着我。 徐则辉气愤的收回手机,默默的生气,不只烦立夏,还烦自己竟然会为平静寂寞了一天立夏竟然是第一个关心他的人而心里微微感动。 反正也是无聊,徐则辉就出去买点东西塞家里吃,路过批发小超市的时候还顺手买了两箱奶油冰糕搬回家,一箱放小丁那边,一箱给这边。 徐则辉漫无目的的开车瞅着路边都有什么好吃的能往家里买。 听绍耀说绍老爷子回家了,徐则辉也不好意思再住在别墅了,虽然那边有房间一直给他准备着,可老爷子每次一生气都要连累他跟着背《出师表》真的心好累! 大夏天的下午快四点了,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地面,徐则辉朝路边随意一瞄,还真瞄到了个好地方。 他在门口停车看了一会儿,发现还不错,就打算先将车上的东西都先送回家,然后把家里床单被罩都换下来丢洗衣机里清洗,等着晚上接小丁回家之后再去下午看好的地方。 晚上推拿店下班了,丁陡牵着大米坐上车,问,“辉子,你觉得绍老爷子凶吗?” 徐则辉摸摸下巴,“不凶,就是会惩罚人。” “啊?”丁陡立刻紧张起来,“会不会打人?”他担心绍耀啊。 徐则辉笑两声,“不会打的。老爷子会让人背书。”他将冰淇淋递给丁陡,“我给你讲讲你就知道了。绍耀从小在美国长大,几乎就是没来过中国,我跟他认识的时候我上大一,绍耀没多久就当兵去了,你知道吧。” “不过我和他也算是同时待在学校有一段时间。有一次大早上我睡不着爬起来看日出,正好在楼顶见到绍耀,你猜猜他在干嘛” 丁陡想到穿着校服的特嫩绍耀,心里一软,眼里盈满憧憬的向往,“肯定锻炼身体!” 绍耀不跟他一样,总想着要是能赖会儿床就好了,肯定是起个大早出去跑步了呗,否则那一身弹性的肌肉是怎么练出来的。 徐则辉嘿嘿笑,“我认识他时,他身材就特好,从小练出来的。我上天台的时候,绍耀一手字典一手拿着书背书呢。” “啊?” 徐则辉噗嗤笑出来,“他当时正背《阿房宫赋》呢,那会儿他汉语还不怎么好呢,一边查字典一边奋力的背中国古文。我估摸着他都不一定能看懂!” “为什么啊?” “我当时也觉得好奇,这人怎么那么逗啊,蹩脚背汉语呢,怎么看他都不是那种文艺小青年。” “绍耀就特冷酷的给我说这是他爸的要求,他们兄弟俩一惹老爷子生气,老爷子就让他俩背文言文,还专门给他俩各寄了一本文言文大全,老爷子哪天不高兴的话,你们就拿出来乖乖背吧。” 丁陡跟着乐,“绍耀很聪明肯定能背会。” “是能背会,不过真的太痛苦了,我也背过,背一天也搞不懂什么意思,太难了。” 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背会的啊,尤其是他连汉语都说不好的时候,那可是标准的考验记忆力的! 听徐则辉说绍老爷子不打人他就放心了,背书嘛,绍耀文化水平也挺高的,完全不担心,下次见他的时候叫过来背一段文言文再亲也是种情趣啊。 徐则辉将丁陡送回去,晚上八点多了,时间刚刚好,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 徐则辉关掉手机,忽视从七点开始就一直不停打他电话的立夏,满心期待的朝下午看好的地方钻去。 那里是个酒吧,外面墙壁上爬满忧郁神秘的深黑色玫瑰花纹,徐则辉进去的时候正好和一个窄腰的男孩撞上,男孩穿了个小黑马甲,随便一动就能看见里面细白的胸膛。 男孩躲在徐则辉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藏在他背后,小声说,“有人抓我呢,借我躲躲。” 酒吧里灯光流离迷人灯红酒绿十分有气氛,徐则辉笑着道,“哎,放手啊,借你躲可以,吃豆腐不行。” 男孩笑着将徐则辉拉到更昏暗的地方,仔细一看,露出尖牙笑出来,“好帅。我第一次在这里见你。” “嗯,第一次来。” “我叫文子,你呢,交个朋友,对了,我请你喝酒吧。” 徐则辉任由他拉着,勾唇一笑,“叫哥。” 酒吧里音乐与金属火热碰撞,徐则辉惊讶的发现了好几处紧紧拥抱接吻的人,而且明显是两个男孩。 徐则辉心里暗骂,不会吧,他真没打算来gay吧的,他四下打量发现酒吧的环境,文子拿着一杯酒挤过来,挺大的长椅上非要和他挤在一起,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细脚杯子里下面是幽暗的深蓝,上面铺着一层浅浅的水蓝色光晕,是用鸡尾酒和饮料调成的。 徐则辉接住酒杯啜饮一口,味道略苦盈满花香,“什么名字?” 男孩蹭着徐则辉手臂,下巴压在他肩膀上笑着说,“立夏之蓝,我最喜欢的一种酒。” 徐则辉正低头品酒,听见这个名字猛地一顿,酒水顺着喉咙流了进去,呛得他顿时咳了出来。 麻蛋!混蛋立夏,无时无刻都烦着他,连一杯酒也起成这个名字! 徐则辉好一顿咳嗽,眼眶都泛红了,酒水火辣辣的流入喉咙带着灼热滚烫的痛,文子赶紧给他拍着后背,“哥,你不会喝酒啊?好点没?” 徐则辉挥挥手,接过旁边的水一饮而尽,努力吸几口气,说,“给,你喜欢你喝吧,我点别的。” 就会欺负他,无论他走到哪都能被立夏给欺负! “陪我喝酒吧,心情不好,喝几杯。”文子在他旁边蹭了好一会儿,身体好似软骨靠在他手臂上,徐则辉顺手拦住他的腰压怀里,让酒保又送来几杯酒,度数不低,在这里算是很高档的酒了。 男孩看出来他是有钱人,眼中闪着兴奋,帮徐则辉拼命倒酒一杯接着一杯,最好能钓上这么一个人,说不定他下半辈子都吃喝不缺了。 夏季的夜晚沉闷起来,燕子低飞掠过大街小巷。 没多久,哗啦啦的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鸣。 立夏一下班就开始给徐则辉打电话,可那头刚开始还是不接,后来竟然变成了无法打通,他担心徐则辉出事,连忙冒雨往徐则辉家中跑去。 大雨倾盆,只是短暂的时间就将世界笼罩在清冽朦胧之中。 立夏浑身湿透站在他家门口给他打电话敲门,门里却一直都没有反应。 对门的丁陡听见声音出来了,立夏就见过丁陡一面,还是他喝醉那次,知道他和绍耀关系不寻常,立夏擦着额头雨水抱歉的问,“你好,你知道徐助理去哪里了吗?” “辉子出去了,他说出去转转,电话打不通吗?” “嗯,一个小时了,一直都打不通。你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吗?” 丁陡努力想了想,却根本想不起来,徐则辉和绍耀倒是经常为了公司的生意跑来跑去,但若说休闲娱乐他们常去的地方的话还真没有几个。 “你来我家换件衣服吧,在这儿等等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丁陡说。 立夏拒绝了,他担心徐则辉出事根本就坐不住。 他靠着门边低头不停的给徐则辉打电话,雨水从湿漉的头发滴到手机屏幕上氲出朦胧水晕。 酒吧里,徐则辉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喝酒拼乐唱麦跳舞的,没多大会儿徐则辉就被人灌了好几瓶酒,酒精度数高,容易上脸,他本来就长得不错,身材修长,眉目温柔,醉了之后黑眸染上潋滟看上去极其富有风情。 他被人拉进舞池跳舞,贴胯扭,肩挨着肩,身边的人比谁都搔。 文子悄拿过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偷偷开了机,有密码,他不能解锁开里面的东西,他本来打算用他手机给自己打电话偷存人家电话号码呢。 刚好有电话打过来,幸好接电话不用密码,文子看一眼舞池中的男人,“你谁啊?” 打了快两个小时的电话,那头突然接住了,可却是不是徐则辉,那头吵闹听不清楚,立夏着急的问,“他呢?他有没有事?” “徐哥吗,没事儿啊,我们跳舞呢。” 立夏瞳孔微缩,声音低哑,“让他接电话。” 文子不情不愿的跑进舞池将电话递给半醉的徐则辉。 立夏愠怒染上眉梢,他一身湿透在他家门口待了快两个小时,他担心他胃病复发,担心他没好好吃饭,担心他在哪一家医院正难受的打针,却没有想到那头慵懒带着醉意的传出声音,让立夏瞬间就怒了。 徐则辉哧哧的笑揽着人跳舞,低头说话,半阖眼眸,声音染上浅淡的慵懒和满不在乎,“嗯……跟你有什么关系” 立夏心口发疼,声音嘶哑,“我担心你” 徐则辉笑出来,“呵,我就想找个没有你的地方,让我清净一会儿。” 那头半晌沉默。 “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你觉得呢。”徐则辉猛地见面前的人拉入怀中低头在陌生男孩耳畔浅吻,惹得对方轻轻发笑。 立夏漠然听着那头的欢笑声和音乐闭上眼睛,他声音沙哑,想笑却几次都没有弯起唇角,徐则辉宁愿跟任何人*都不愿意接受他。 他宁愿就这么作贱自己,也不想要立夏的关心和担忧。 他想着他和别人拥抱亲吻,想的心口发疼,喉结滑动,眼底痛楚,向他恳求,“你、你喝醉了。我去接你,行吗。让我去接你,你不喜欢我,我以后就不烦你,我...离你远远的,行吗” 徐则辉沉默,低低的嗯了声。 天空黑的比墨汁还浓,大雨滂沱,从黄昏一直到半晚。 立夏在雨中奔跑,雨水湿透衣襟狼狈不堪,长长的睫羽掩盖的双眸黯淡无光,他在酒吧里穿梭,看着徐则辉在人群中跳舞喝酒目光迷离。 他一身潮湿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带出舞池,向吧台要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徐则辉低头喝了一口就全吐出来了,“我想喝酒。” “别喝了,你胃不好,明天会胃疼的。”立夏低声说,不顾周围嘈杂的声音想要将徐则辉带走。 徐则辉挥开他的手,醉醺醺的倒了一杯酒,揽住立夏笑着说,“哎,喝一杯。我们还没喝过呢,为了纪念以后哥自由了。” 立夏默然的看着他,眼底哀伤落寞,他仰头一口将酒倒入喉头,“我替你喝,你还想喝多少,我都替你喝。” 屋外,风雨呼啸,像哭声,如泣如诉如慕。 一场雨湿了一夜。 屋里,踉跄纠缠在一起的人影缠绵如火。 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又不知道何时纠缠在一起唇齿不分。 湿透的衣物散落了一地,徐则辉被人死死按在床上窒息般亲吻,坦露的身体亲密相贴比火一般炽热。 立夏眼底泛着疼惜和疯狂,亲吻身下人,抚摸,粗暴强横的脱掉他的衣裤,从柜子里翻出徐则辉臭美时往脸上涂的面霜。 手指带着滑腻的油脂进入,幽秘的地方被人开发,徐则辉疼的醉意醒了大半。 “放手!立夏,你放开呜呜,好疼。” 立夏吻他的眼睛,喉头滚动,眉间渍出汗水,手上的动作却固执不肯放手。 舍不得放开他,舍不得他难过,他那么舍不得他,却换不来他一点点的怜惜。 立夏又气又怒,胸腔被灼热的疼填满,脑中全是徐则辉在他怀中喘气的模样。 答应了以后再也不会烦他了,不会纠缠他,将四年来的喜欢与爱意藏在心底,让这段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就此掩埋。 所以现在就让他抱抱他吧,再吻一吻他吧。 他也喝醉了,醉的的胸腔跳动的心肺都颤抖抽搐的疼。 徐则辉发出一声呜咽,推不开身上的人,任由他侵入,占有他,他疼的大口喘气,眼中全是浓浓的恨意。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辉子这个小可怜】 立夏捂住他的双眸,不看再看一眼。 他着迷的亲吻他,拥抱他,用身体上的疼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难受。 徐则辉闭上眼睛,身体紧绷,忍着撕裂身体的巨痛,恍惚昏沉。 大雨下了一夜,伴随着无法言语的疼痛和隐晦,有什么东西,就此割裂。 第二天阳光明媚,碧空湛蓝如洗。 徐则辉从昏睡中醒过来,他想伸手遮住恼人的阳光,却没有一丝力气,连手臂动一下身体都会发出剧烈的疼痛。 他闭着眼睛头脑昏沉,他发烧了,快四十度了,烧的神智都不清楚了。 徐则辉闭着眼睛哑声无力的说,“水……” 立夏小心的扶起他将水喂进他口中,从他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来不及悔悟,就发现徐则辉一直在发烧,立夏抱着他吓的脸色发白,“小辉,我送你去医院。” 清水流入喉头减少了灼痛,徐则辉迷糊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浅棕色双眸让他下意识特别想吃巧克力味的冰淇淋。 记忆顿时涌入脑海,徐则辉狠闭一下眼睛,“滚” 一个字,没有任何感情。 立夏双手微颤,想将徐则辉抱起来,却被他用力挣扎开了,徐则辉身体疼的一颤,眼底带火,“我不想看见你!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你发烧了,病的很厉害,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对不起,小辉,对不起” 徐则辉身上哪都疼,几乎没有力气跟他生气,他努力平息自己,“客厅、有医药箱、拿过来” “好好”,立夏赶快跑出去将药箱拿过来又给他倒上热水,看着他服下退烧药。 “把手机给我。” 立夏从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中找出来手机递给他,徐则辉无力的瘫软在床上,拨通绍耀的电话。 “绍总,我请假。” “嗯,你在哪儿?”绍耀还在别墅,现在才早上六点多。 徐则辉那儿地疼的他说话艰难,声音喑哑无力,“家里,病了。” 绍耀皱眉,“看病了吗” “嗯,没啥事。我先挂了。” 徐则辉将手机关了,闭上眼睛,头脑发昏。 立夏小心的蹲在床边心疼的说,“我送你去医院。对不起。” 徐则辉冷笑两声,闭着眼睛低声说,“出去,别让我看见你。让我睡会儿。” 立夏知道自己做错了,他怕他出事,却又不敢打扰他睡觉,只好靠着门边坐着直直的望着床上虚弱的人。 徐则辉闭着眼睛却睡不着,身上太难受了,那儿好像被撕裂了一样的疼,让他全身都没有力气。 他心里暗骂,恨不得马上跳起来把立夏暴打一顿。 特么的……他竟然被他上了,还用强了。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丁奶奶做好了早饭,问,“辉子不在家?” “不知道,昨天不是有人来找他吗,我去叫他,在家的话让他过来吃饭。” 丁陡刚出门就和匆匆赶过来的绍耀碰上了,他还拿着根油条正吃呢,绍耀过去亲一下他额头,“不好好吃饭干嘛呢” “我叫辉子来这边吃饭呐。唉,绍耀,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丁陡笑眯眯的拉着他的手。 绍耀直接拿钥匙开门,“辉子生病了,有些不对劲,我过来看看。” 绍耀拉着丁陡一同进了这边的大屋。 地上散落的都是衣服,绍耀脸色不善的踢开衣物防止绊倒丁陡,他一把推开徐则辉的屋门,将里面的情景看了个透。 立夏忐忑的站在门边,床上躺着要死不活的徐则辉,空气中飘散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味道。 徐则辉睁开眼,他一动,被子底下露出青紫的身体,明显的是被人怎么着了,绍耀顿时怒了。 大步走上前抓住立夏的衣领将他拽出卧室,丁陡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了,徐则辉慌忙起身,却因为身体疼痛还没站起来就摔倒了。 丁陡摸索着赶忙走到床边扶住他。 屋外传来闷哼的和身体砸在地板的声音。 徐则辉深切的知晓绍耀拳头的威力,急忙说,“扶我出去。哥!你别打了!” 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丁陡看不见被东拌一脚西拌一脚扶着徐则辉走到客厅。 徐则辉身上都没穿衣服,他急忙拉住绍耀的拳头挡在脸上青紫唇角流血的立夏面前,哑声道,“别打他了,打他有什么用。” 绍耀大步走回屋里拿出个毯子扔到他身上,徐则辉艰难的披着毛毯坐在沙发上。 绍耀眉间掩不住的怒意,“这么说你还是自愿的?!” 他的确生气,徐则辉就跟他弟一样,这身上青紫一看就知道被人给玩了。 徐则辉一撇嘴,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一抹委屈之意,他被人用强给上了,他肯定不是自愿的,他别开头,眼里流露出恨意和无助,“我俩喝醉了。绍耀,这事你别管了。” 丁陡看不见,也大概听出什么意思了,徐则辉既然不想让人打那人,他也就帮忙拦住绍耀。 丁陡握着绍耀的手,无声的摩擦他的手指,让他冷静下来。 绍耀冷声道,“你以为你俩在公司的视频我没看见吗!辉子,你就心软吧,他喜欢你跟你有屁关系!你就这么放任他!” 立夏瞳孔瞪大,隐隐发颤,眼底痛楚,震惊的看着徐则辉。 徐则辉披着毛毯焉了吧唧的在沙发上坐着,喉头梗咽。 怎么就是立夏呢,怎么就是他呢,要不是他跟徐然的关系,有个这么关心他喜欢他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心软不动心。 可他打算忘了徐然,就要也忘了和那段心碎过往有联系的立夏,他一看见立夏就想到徐然,这样他永远都忘不掉徐然! 他就是心软,他一想到有个人喜欢了他四年他就狠不下心拒绝,否则又怎么会被立夏一次又一次钻了空子。 绍耀知道他的过往,知道他禁忌的感情,可绍耀从来都不说,他当他弟弟一样照顾,他罩下的人谁敢欺。 立夏怔忪的看着徐则辉,眼底逐渐弥漫上水雾。 他跪坐在徐则辉身前,清俊的脸上挂着青紫,唇角带血,徐则辉摸摸他的脑袋,“感情不能勉强的。” 他苦笑,“你看你喜欢了我四年,我也让你上了一晚上,这下总能还清了吧。” 感情是债,不分谁爱上谁。 立夏眨一下眼睛,眼泪顺着脸庞而下,眼底哀恸,“对不起,对不起……” 徐则辉心里委屈,明明是他被别人喜欢,怎么也能将自己弄得如此悲惨,不就是有个人喜欢他吗,他怎么就狠不下心呢,总觉得是他欠了立夏的。 “哭什么。我都没哭呢。你走吧,咱俩两清了。你要是想在公司待,就好好的干,不想的话写份辞职。绍总不会在公司为难你的。” 浅棕色的眼眸中洇出眼泪,眼中尽是绝望心碎,早该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他,却没有得到徐则辉真正的怒气。 早该想起来当初爱上他的理由,他若不是心软之人又怎么会将自己的感情藏那么多年不敢拿出来让徐然为难。 他错了,他没有醉到甚至不清,却还是固执的顺着自己的心意而伤害了他。 现在什么都晚了。 立夏缓缓站起来,地板上滴下的眼泪落地碎开,他低声说,“……对不起,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我走了。” 徐则辉别开头,听着屋门发出轻微的关合声。 他撇撇嘴,按着自己心口,苦笑说,“怎么我比他还难受呢。” 绍耀走过去打算把他抱回屋,徐则辉赶紧躲一下,勉强说,“别啊。我还能走呢。绍老大,你也走吧,让小丁留下来陪我一下。” 丁陡眼睛默默泛红,绍耀皱皱眉碰他眼睛一下,怎么他也这么难过呢。 丁陡猛地回神沮丧的哦了一声,抽抽发酸的鼻子,跟听了个爱情故事一样揪心。 “那我留下来吧,绍耀,你先走吧,别担心。” 绍耀点头,过去抱他一下,亲一下他唇角,“有事给我打电话。” 随后绍耀也离开了。 丁陡扶着徐则辉回到卧室,换上个棉质t恤躺床上大睁着眼睛。 “要喝药吗?”丁陡看不见他身上怎么样了,只是感觉手下的肌肤有点发烫。 徐则辉摇摇头,躺床上抱着丁陡的一只手,特委屈,无声的伤心。 丁陡也不敢说话了,只好盘腿靠着床边坐着,借给徐则辉一只手。他坐了一会儿觉得也瞌睡起来,就悄悄躺边儿上了。 就这样,两个人诡异的躺了有半个多小时,一直到丁陡迷糊的都快睡着了,徐则辉才哀怨的说,“真的好疼。你怎么忍受的啊?你给我说说方法” 丁陡立刻清醒,认真的想了想,说,“嗯?不疼啊” 徐则辉,“……” 怎么可能!他那儿都快疼死了,只要动一下全身都跟着疼。 而且他被强上这个事心里上怎么都过不去。 就绍耀那体格,那鼓鼓囊囊的地儿怎么可能不疼啊,就算措施做得再好,第一次也会疼的! 丁陡眨眼睛,“真的不疼啊。” 不就是放一块儿摸摸和撸撸吗,怎么会疼啊。 “绍耀很温柔。” “可不是温柔不温柔的问题,是真的会非常的疼,而且难以接受!”徐则辉艰难的翻过身趴在床上,用手摸摸他软软富有弹性的屁股,小声嘟囔,“菊花肯定肿了。” 他抽两下鼻子,“早知道还是让绍老大打死他算了!” 菊花什么的…… 丁陡咳一声,感觉徐则辉说的和他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于是偷摸着小声说,“跟菊花有什么关系?” 徐则辉深觉得丁陡太单纯了。也不是他单纯,而是他看不见,对外界的干扰就会有很大的免疫,无法轻易获知讯息。 于是徐则辉用了三分钟向丁陡详细的解释了一下真菊花和防菊花的区别原因以及来源。 好学生丁陡继续问,“那跟屁股有什么关系?” 男人之间不是用棍棍的吗。 徐则辉,“……” 他隐约发现自己好像要知道什么大事了,于是忍着身上的疼在床上仔细和丁陡探讨了一下两个男人之间是怎么回事的。 一直说到最后丁陡好像受了惊吓一般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没有!” 徐则辉纳闷,“没有什么?” 丁陡有些郁闷的动了动看不见的眼睛,小声说,“如果按照你说的话,我和他——没有过。” 那种地方怎么能这么用啊! 徐则辉,“……” 为什么两情相悦的他俩都没有做过,而被单恋的他却被别人给强了啊啊啊! 重点是,他俩如胶似漆的样子老大竟然没有把丁陡给吃了?! 丁陡又羞赫又为难的说,“绍耀是不是也不知道啊” “不可能!他专门找过相关视频看过的!我路过的时候瞄了一眼呢。” 他才不会说他俩默默的看了一晚上,然后一言不发的各自回屋了。 所以他肯定绍老大是知道怎么做的! “哦,绍耀他都没有告诉我。”害他现在这么尴尬。 徐则辉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完全不想跟丁陡搭话了,觉得自己好憋屈的慌。 他闭着眼睛沉默,脑中不自觉想起来昨夜的纠缠,虽然是被强迫的,但他却忘不掉与立夏拥吻的感觉。 他想的全是那小孩走的时候无声流眼泪的场景,他记得徐然说,哥r真的很喜欢你,他自己在中国多孤单啊,你试着接受他好不好。 徐则辉幽幽叹口气,要是爱情真的能转移就好了。 绍耀在公司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把剩下的告知秘书之后便离开了,下午快四点左右他去药店买了好几盒凡士林芦荟胶还有消炎药。 多买点备着,说不定他家豆丁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绍耀进屋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 往徐则辉卧室一瞅,床上两人一人扭着头一人歪那边正呼呼睡得香呢。 绍耀皱眉,他早上走的时候快九点,这都下午四点了,两人一直就这么睡着? 他走到床边蹲下来凝望丁陡的侧脸,低头亲吻他的双唇,推开唇瓣。 丁陡发出一声轻哼,啧啧嘴巴,还没醒过来。 绍耀笑着抬头,刚好和一脸幽怨的徐则辉对上眼,猛地这么一怨妇样吓得绍耀往后退一步。 徐则辉小声说,“一醒来就看见你们俩虐狗!” 绍耀将药扔到他怀里,“自己涂。” 徐则辉撅嘴,扒开一盒一盒的药看了看,不死心的说,“小说里都是小攻帮小受涂的。” 绍耀皱眉,瞥他一眼,“你又不是我家的。自己涂去” 他打算将丁陡抱起来的时候,人才醒过来了,摸摸绍耀的脸,泛着瞌睡,“你来了。” “嗯,吃饭没” “吃了午饭才睡的。” “起来吧宝贝儿。” 丁陡伸个懒腰抱住他,“辉子呢?” 幽怨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来,“你后面呢。” 丁陡扭头一乐,挥手,“我走啦。”他想了想说,“谢谢你给我上的课。” 绍耀看一眼徐则辉,眼里印出威慑,又带坏他家宝贝儿是吧。 绍耀去丁奶奶那边下了两碗骨汤面条,一碗端给徐则辉,另一碗留给丁陡吃,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跟他温存一会儿。 “你又要走啊?”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见公公去】 “嗯,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我回家看看他,等过两天绍梓回来了,我就住这边。” 丁陡有些沮丧,他知道屋中没人,摸着绍耀的手臂爬上他的唇,仰头印上去,和他唇舌纠缠。 绍耀揽着他后背让他紧紧贴着自己,与他交换气息。 过了会儿,丁陡撇撇嘴,垂着头想了好久,不知道在捉摸什么,绍耀也不催促他,赖赖的靠着沙抱着他的腰,按在怀里。 丁陡思考了很久,才终于艰难的问出来,“绍耀,你、咳,你为什么不和我上床?” 绍耀眉眼徜徉温柔笑意,沉声说,“不是睡过很多次了吗。” 丁陡怒,抬手打他,“你老糊弄我!” 害的他都被辉子笑话了,让他一直以为男人和男人就是放一块撸撸和摸摸的。 ╮╯▽╰╭ 绍耀将脸压在他肩膀上,低声笑,大手顺着腰背伸进裤腰带里,顺着缝隙往里挤。 丁陡猛地一颤,大力推开他。 绍耀无奈,“你知道为什么了吧。” 他一摸他那儿他就蹿,敏感成这样子。 总不能跟辉子一样拉过来用强的吧! “额……自然反应。”丁陡伸长双腿转身靠在他怀里,将自己的小屁股紧紧压在沙上,防止绍耀再伸手。 绍耀低头亲亲他脑袋,“会很疼的。急什么,迟早你逃不掉的。” “哦。我就是…有点好奇。”丁陡想想都觉得不可能,绍耀那儿他又不是没摸过,肯定进不去的! 绍耀坏笑,“那我们今天就来试试吧,我也忍了很久了。” 丁陡倏地起身,用脚踢他,自己撤的远远的,“你快走吧,你爸还等你呢,快走快走。” 绍耀走过去按住他脑袋又来了一次深吻,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绍老爷子这几天身体不大舒服,主要是有些受不了国内的气候和空气。 老爷子就跟丁陡一样,一生病就只想吃绍耀做的饭。 绍总经理在公司上完班还要来回跑着去给人做饭吃。 绍耀掂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刚走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女孩清脆的笑声。 他脚步微顿,出现一丝迟疑,老爷子干咳一声,他才无奈的走了进去,朝里面的女孩打了个招呼。 李婉婉正和老爷子说话,看见绍耀后,脸一红。她一身浅粉色长裙十分婉丽,“耀哥,你回来了。” 绍耀点点头。 李正检笑着去接绍耀手上的东西,“大侄子你去陪婉婉和大哥说几句话,我来帮你拿进去。” 绍耀避开他的时候,淡淡的说,“不了,我去做饭吧。” 李正检想让他跟自家闺女多接触接触,却讨了个没趣。 老爷子瞥他一眼,李正检坐过来说,“大哥,我那投资的货物已经准备海运过来了,这次一定能挣钱,国内市场大着呢。” 绍老爷子慢慢喝茶,“海运便宜,重要的是关口检查宽松。但风险很高,海上经常出事儿。正检,我劝你要是正经商品的话就走6运,如果你不愿意走6运,保险这一块就要下大钱。” 李正检赶紧笑笑,“正经商品,肯定是正经商品。大哥,你说的我都知道,放心好了。” 绍老爷子喉头哼一声,他这个弟他再了解不过了,没有一丝经济头脑,否则也不至于在他手下混了这么多年都没混出来。 婉婉时不时看向厨房那边,说,“我去帮帮大哥吧。” 李正检连忙说,“对,你也去帮忙吧,你跟大侄子那么久没见过,多见见活络一下感情。” 李婉婉脸上泛红,向老爷子说了声便去厨房了。 李正检凑过去小声说,“大哥,绍耀这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他俩的婚事也别耽误太久了,今年就办吧,早办早包上孙子呐。” 绍老爷子眉梢冷硬,“这事你我说了不算。”说完起身拿着手杖叫道,“张妈” 张妈连忙走出来,搀扶着老爷子回屋了。 脱了西装,只剩下纯白棉质的短袖,绍耀带了个围裙正利落的切菜。 李婉婉想进来帮忙,绍耀及时制止,“不用了,这里油烟大。” “大哥,你还记得我吗”,李婉婉抿唇有些迟疑,眉目盼兮。 “嗯。” 不是绍耀想记住,谁让他当过兵呢,对见过的人总是能过目不忘。 说起来,他们也就前几年前见过一两次吧。 李婉婉知道他爸的意思,她原本并不想被人安排自己的婚姻大事,可绍耀从一进门开始,就让她几乎错不开眼了。 她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也见过不少长得好的,可像绍耀这般气质冷峻眉目俊朗,存在感特强,一看就是纯爷们的男人还真不多。 绍耀开始爆炒辣椒,转身打算将厨房门关上,扭头现她还在门口,只好耐心说,“你先去客厅吧,我要炒辣椒,会很呛。” 李婉婉温温的嗯了声,出去了。 辣椒倒进滚烫的油汁里,一股浓烈呛人却浓香让人食指大动的味道盈满厨房。 绍耀爆炒翻滚,动作干脆利落,一边炒一边想早知道把豆丁也接过来了,他肯定喜欢这道菜,辣味十足。 没过多久桌上就被摆上了好几道菜,绍耀光着膀子只穿了个紧身的黑色背心正盛米饭。 张妈接过碗,“你去歇着吧。要不是老爷子不想吃我做的,我都不想让你下手。在公司也累了吧,吃完快去歇着。” 绍老爷子拿着手杖坐过来,绍耀给老爷子盛饭,看他一脸不大舒服的样子问,“爸,你怎么了,要不然让张叔来看看吧,是不是有些水土不服?” 老爷子用手杖敲敲自己一条有些不大利索的腿,“昨天不是下雨了吗,我这腿一泛湿就要疼好几天。” “大哥,让按摩的来给您按按腿吧,我有认识的人,听说效果可好了。”李正检说。 绍耀眼都不抬,“爸,我让小丁过来,他学的是这个。” “小丁?”绍老爷子皱下眉,想起来是谁了。 绍耀目光深邃盯着他爸,绍老爷子冷硬挑眉,互瞪! 哦,不是你那小情人儿吗,舍得拿出来了? 让您见见啊,知道他有多好。 空气中噼里啪啦冒火花。 哟,不怕你爸为难他了! 我就跟身边看着,您不会欺负小孩的。 绍老爷子撇嘴,绍耀笑着给他爸夹菜。 “小勺子什么时候回来呐?”张妈问。 宴会上就见了几面,都没好好说几句话呢。 “估计还有一星期吧。”绍耀道。 李正检笑着接话,“大侄子,你这两天有空没,你看婉婉也不常回来,我这边忙也没时间陪她,想让你带她在市里转转。” 绍耀神色不变,“我让朋友陪她去。” 李婉婉有些失落。 绍老爷子哼了声,用筷子指指那边的鱼。 大耀子,给你爸夹菜! 徐则辉在床上挣扎了两天,洗澡的时候望着镜子里身上还带着青紫印子的人哀怨,他使劲扭着屁股想看看自己的小菊花,可惜连朵花瓣都瞧不见。 热水流过身体如同抚摸般轻柔舒服,水滴砸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就像晶莹透明的眼泪滴在地板上。 徐则辉捶一下自己脑袋,立夏的眼泪,那双眸子,自从上次他走后就一直深深印在徐则辉脑袋里。 闭上眼睛时能看到,做梦也全部都是。 “真是魔怔了啊”,徐则辉暗自叹气,内心纠结,有见过被强了之后爱上施暴的人吗! 他怎么就这么作死啊! 休息了三天,徐则辉终于哼哼唧唧磨磨蹭蹭的去上班了。 虽然他很想再休息几天,给小菊花浇浇水施施肥,可是绍老大说了,再休息就扣一个月的工资! 徐则辉第一次有些忐忑的走进公司,有点贱贱的期待,又有点最好不要碰上的感觉,他待了一上午,却连立夏的边边角角都没有看见。 徐则辉拿个软垫放在椅子上,无聊的在办公室里转椅子玩,想着中午要吃什么饭。 绍耀下午四点多将丁陡带到家里了。 嗯,就这么明晃晃不遮掩的带回来了。 丁陡忐忑的跟在他身后牵着大米,小声问,“我晚上真的不能回家吗,我不想住啊,我怕你爸!” 绍耀无奈,温柔的安慰他,“没事。吃完饭把你送回去的话太晚了,住下吧,没事,我爸不敢打你。” 丁陡认真的问,“要是打呢?” “那我带你私奔,再也不回来了!” 丁陡一笑,怎么他还有点期待呢。 别墅里只有老爷子和张妈,李家父女出去了。 张妈准备好了水果端进老爷子的房间,丁陡局促的乖乖坐在凳子上。 “孩子吃吧。” 丁陡小声说,“谢谢。” 老爷子躺在床上,将不舒服的腿贴着床边,绍耀说,“就当他是客人,该怎么按还怎么按。” 要不是为了让他爸对丁陡印象好点,他才舍不得呢,丁陡每天上班都多累啊,回来还要在推拿按摩,这都要吃不胖了。 丁陡点点头,洗干净了手,默默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嗯…能说一下您的疼痛时的具体情况吗?比如针扎般的疼,还是会带着抽搐,或者是肌肤成片的疼?” 说道自己擅长的领域,丁陡这才真的不紧张了,站起来仔细询问绍老爷子的情况。 张妈和绍耀站在另一边不给他碍事,张妈笑着小声说,“其实这孩子挺好的。小耀喜欢的人肯定不差。” 绍耀温柔的看着远处的两个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 “嗯,他很好。” 大米乖乖的蹲在地上看主人。 张妈去取了一小碟牛奶端过来给大米喝。 丁陡的手法还是很专业的,虽然比不上一流的,但是他态度温和认真,让来推拿按摩的人很容易就能放松下来。 绍老爷子感觉自己受了湿气的腿一点点暖了起来,总算是松了皱巴巴的脸。 一直到下班,徐则辉都没有见过立夏,他往设计部那头有意无意的总是一不小心瞄到,但还是‘完美’的避开了立夏。 徐则辉问那边的主管,“今天有人请假吗?” “没有啊。全齐。” “哦,没事了。” 徐则辉抱着档案包往家里走,哼,正好没看见那混蛋,看见了一定要他好看。 丁陡给绍老爷子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用热毛巾给他热敷。 等弄完这些后,绍耀把人带到他房里,心疼的给他揉揉有些酸的手腕。 “累不累” 丁陡甩甩自己的手,来回活动几下,“不累的。老爷子这腿有一段时间了,推拿按摩只能缓解,可能没有办法完全不疼的。” 绍耀往他嘴里喂西瓜块儿,“嗯,知道。能缓解疼痛就行了。” “你在我房里歇一会儿,我下去做饭,做你喜欢吃的。” 丁陡拉着他的衣角紧张问,“我今晚和你睡?” 这不太好吧!他家人都还在呢。 可是他也真的不想自己睡,觉得有点恐怖什么的。 绍耀摸摸他脑袋,“想得美,恐怕你要睡客房了。”他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然后笑着走了。 睡客房,我半夜摸进你屋,不怕的。 晚上李婉婉和李正检回来了,绍耀饭也刚好做好。 她将一份礼物递给绍耀,小女孩模样,脸颊泛红,“大哥,这是给你买的礼物,每个人都有的。” 是个小盒子,里面是手表,七八千一块的那种。 因为每个人都有礼物,绍耀也不好拒绝,只好接过来放在一边了。 丁陡看不见,只能和绍耀坐在一起,绍耀帮他夹菜,很小声的和他说话,看的李婉婉眼里泛起羡慕和疑问。 李正检知道女儿的意思,主动问,“大侄子,这就是你那个朋友吧,给老爷子按了怎么样?” 绍耀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李正检给女儿一个放心的眼神。不都说了是朋友吗,别乱想了。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老爷子第一招】 绍耀做的饭菜好几道都有些偏为香辣,他们几个都不是能吃辣的人。 不过绍耀刚好将绍老爷子、张妈他们爱吃的没放辣椒,颇为贴心。 这倒是苦了李家父女,李婉婉原本满心期待的等着绍耀的菜,却没想到辣的她想吃又不敢吃,一边吃一边擦鼻涕毕竟不太好。 李婉婉看着坐在饭桌角落的两个人,神色有些微变,不知道是不是她过于敏感,还是那两个人真的有什么关系。 绍耀做的饭菜最好吃了,丁陡捧着碗也不用夹菜,绍耀会主动及时的放到他碗里。 鲜嫩的鱼肉配上青红剁椒炖的,刺少味儿鲜。 丁陡很爱吃鱼,但自从失明很就很少吃了,还是很不方便的。 绍耀也就偶尔给他做一两次,好吃是好吃,怕他扎到喉咙了。 李婉婉笑一下道,“大哥,你能帮我夹一块鱼吗,我够不到。” 李正检心里高兴,闺女这是对绍耀也有好感呐。 绍老爷子瞥绍耀,心里冷笑,看你夹不夹! 丁陡只知道这女孩是绍耀的堂妹,够不到的菜帮忙夹一下也是挺正常的吧。 绍耀低声问他,“还吃鱼吗?” “不吃了。” 绍耀站起来将剁椒鱼肉和另一道菜换了,刚好换到李婉婉面前。 李婉婉不自在的笑了下,“谢谢大哥。” “大侄子把整盘都放你面前了,吃吧。”李正检说。 女孩别开眼点点头,没说话了。 饭后,张妈收拾餐桌,老爷子在客厅喝茶。 李婉婉换了一身舒服的休闲服坐在他身边帮他沏茶,清眷的绿茶随着甘甜微苦的茶香盈满鼻尖。 “大伯,大哥公司很忙吗?” 绍老爷子低头轻嗅茶香,“他的事我不知道,婉婉去问问他。” 李婉婉抿唇笑一下,说,“大哥人真好,对盲人也这么贴心照顾,和大哥这样的人做朋友很值得。” 绍老爷子抬眼瞧她一眼,没想到这小丫头跟他在这打听虚实来的了,她其实想问丁陡和绍耀的关系,却只字不提,只称赞绍耀,说他们是朋友。 知道他爱喝茶,一喝就能喝一天,这丫头出去一天就给他买回来好几种中国特有的茶类品种。 李婉婉比她爸多了几分灵气和察言观色,说话也婉转入耳,会办事,会说话,这样的女人能在男人身后给予非常大的帮助。 绍老爷子眼里带上几分笑意,他不介意她的话语里的试探,反倒是多了几分欣赏。生意人嘛,最看重的还是会不会说话办事。 “婉婉,你大哥是绍家的长子,成家立业继承祖训也是他的责任。绍耀年轻气盛总归还是资历见识浅薄,他虽心善体贴,有些事男人总归比不上女人心细,你说对吗。” 绍老爷子说的很明白,绍耀是人好,可再照顾都比不上女人心细如发。又说了绍耀是长子,成家立业是必须的,而这后面隐藏的却是娶妻生子这四个字。 李婉婉心中那一点波澜被绍老爷子几句话抚平,她温婉的笑着给老爷子斟茶。 客房里,绍耀正帮丁陡铺床呢,他朝浴室里问一句,“洗好了吗?” 丁陡穿着绍耀的t恤出来,头发湿漉,身上的衣服特宽松,刚好能盖住屁股,扶着墙壁站着,“你回去吧,别待在这里了。” 让其他人知道他还在他房间多不好啊。 绍耀笑着拦住他腰坐到床边给他吹干头发,“睡吧,宝贝儿。” 丁陡拉一下衣服钻进薄被中,“衣服上有你的味儿。” 绍耀抓住他的脚往腿上摸,细嫩的肌肤带着沐浴露的清香,他俯身全部压上去趴丁陡身上,赖着抱住他,“不走了,就睡这儿了。” “别闹,家里还有人呢。你回去吧,要不然别人都该知道你在这里了。”丁陡亲他脑袋,辗转嘴唇,脸颊泛红,“晚上再过来” 跟偷|情一样,太丢人了。 夜里,徐则辉在床上翻腾着睡不着觉,空调开的很低,屋里十分冰凉舒服,他裹着被子躺床上瞪着眼睛。 “好无聊……” 哀怨的翻身起来玩手机,刷微博,一条一条的刷,看见搞笑视频就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笑声在偌大的黑漆漆的屋子里很有几分寂寥之意。 徐则辉闭着眼睛烦躁的抓了抓脑袋,将手机重新打开,翻出里面藏的严严实实的小视频。 手机里传出断断续续的低|喘声,徐则辉无聊的看着赤果的汉子,“丑,眼睛都不好看!” “我ca,就算是歪果人这一身黑毛是什么鬼?!那混蛋身上就特白白白…白痴!” 徐则辉懊恼的捶一下床,唉,为什么他看什么都能想到立夏? 真是疯了疯了! 这人倒是不在他眼前乱晃悠了,可他怎么就钻进自己脑中去了,忘都忘不掉,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难过心碎的神情。 徐则辉默默翻身趴下,撇着嘴,看着特委屈。 伸手钻进薄被里,解开小裤头,男人嘛,自己排个忧解个愁谁不会啊。 一夜凉薄如水繁星满天。 天刚亮的时候,绍耀光着脚偷偷摸摸溜回了房间。 咳,还真跟那啥一样。 丁陡今天还要上班,绍耀直接在推拿店的网店里下了好几笔订单,然后给老板打电话,他把丁陡接走了,订单号短信发给他。 推拿店老板这边一笔一笔在电脑上勾画,给旁边换衣服的罗钰说,“绍老板真是大方,一口气消费好几个单子,小丁这一天也不知道能按完吗。” 罗钰说,“要我去帮他吗?” “算了吧,绍老板指定要人呢。他俩关系倒是真好。” 罗钰听着这话觉得有点怪怪的,没吭声。 丁陡早上有懒床的习惯,没人叫他的时候,他能跟个小孩一样睡到十点钟。 绍耀牵着大米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刚好碰见老爷子下楼。 “爸,腿还疼吗” 绍老爷子精神矍铄,一双沐浴过沧桑岁月的眼睛格外有神,他瞧一眼绍耀,“你是关心你爸的腿,还是关心他?” 当然也关心丁陡啦,怕哪一点没做到给老爷子留下坏印象。 不过这话能这么说吗。 绍耀牵着大米一笑,“当然是关心您了。” 老爷子还算满意的拿着手杖慢慢下楼,“张妈今天做的什么” 厨房里传出声音,“豆浆油条,还有小耀熬的花生糯米粥,老爷吃什么?” 老爷子哼哧的坐在沙发上,“一大碗糯米粥!” 不用想都知道大花儿给谁熬的,哼哼,他肯定是要喝的。 等饭都摆好了准备吃的时候绍耀才带着丁陡慢悠悠坐下来。 一桌子的人都看着他俩。 李婉婉主动帮忙给绍耀和丁陡盛好了饭,“大哥,丁先生,请用。粥已经不烫了。” 丁陡说谢谢,绍耀将一小碟酸辣味特重的海带丝放他面前,“少吃一点。” “哦。” 客厅那头开的电视正播放早间新闻,饭桌上也没人说话,挺安静的。 “把声音开大一点。”绍老爷子突然开口。 绍耀调好了之后,绍老爷子皱眉,“近日三天之内有小型海啸上岸,正检你可操心着。” 李正检这才反应过来,不在意的笑着看了两眼电视新闻,“哥,没事,他们负责。我就是个投资的,只管着拿钱就行了。” 绍耀将那则新闻也仔细看了看,沉声道,“二叔,你是风险投资人,投资的分红和风险都是需要来承担的。如果你有需要这段时间走海运的货物,我建议改成铁路运输或者这段时间停运。” “我都说了没事,你们都别替我操心了。”李正检随意答应两声。 李婉婉说,“爸,大哥和大伯也是担心你。” 李正检匆匆将饭吃完往桌上一放,起身,有些不大高兴,“我都说了没事。我吃完了,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李婉婉抱歉的和绍家父子说,“我爸也是太高兴了,多谢大伯和大哥的建议,我会再劝劝爸爸,让他注意点。” “嗯。” 绍耀低头问,“还吃油条吗?不能再吃海带丝了,多喝点粥。” 丁陡哦一声,只好摸索着抱住碗小口小口的喝粥。 还想要再说的话噎在喉中,李婉婉沉默的低头用勺子慢慢搅拌糯米粥。 早餐快吃完的时候绍耀接到了公司里来的电话,有个文件需要他去在确认一下。 绍耀本来打算将丁陡带走的,但是考虑到这两天又要下雨,老爷子的腿又该疼了,便询问丁陡是否愿意留在这里帮他父亲再按一次。 丁陡其实特不想自己待在他家,可这也算是他的客人,他不能放着自己的工作不干吧,再说绍耀也付了钱的。 “那我留下吧。你会回来吗?” 绍耀换上衣服将大米的绳链交给他,“我处理完便会立刻回来。你去我屋待着,不会让你无聊的。” 趁着没人的玄关口,绍耀低头亲他,“有什么事叫张妈,等老爷子准备好了之后她会带你去的” 绍耀笑着戳他的脸,看他一脸不舍和不自在,“谁要是欺负你,你就让大米咬他。” 家里面有谁会欺负他啊,这个都是绍耀的家人呢,他觉得不自在的原因是唯因为他拐跑了人家的大耀子啊。 把人家儿子都拐跑当自己媳妇了,老爷子凶一点也是应该的。 绍耀走了之后,大米带着丁陡往回走,张妈切好一盘水果也走出来跟着丁陡,“我也叫你小丁吧,小耀说了让你先去他房中等候。我把水果给你也放屋里,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叫我一声就行。” “嗯…谢谢阿姨。” 张妈温柔的看着他,心里默默惋惜,要是这孩子是个女孩多好,能给小耀生个小小耀呢。 绍耀的屋子很大,安静整洁,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丁陡看不见屋中的棱角都被裹了好看的边缝绸布。 他站着慢慢的摸索房间的结构,想象着绍耀在每一个地方会做的事。 绍耀会从浴室出来,墙壁上有镜子,身后是个大大的床,宽敞明亮的窗户下放着整洁的书桌。 桌上有几本近在手边的书籍。 丁陡原本只是随意的摸了一下书,却惊讶的发现竟然是盲文。 他好奇的打开翻了两页,没想到是一本小说,外文翻译成盲文的。 丁陡抿唇笑,怪不得绍耀说不会让他无聊的。 丁陡拿着书坐到桌边,桌上随手一摸就能摸到一包零食,他盘腿卧在椅子上’看’起书来。 一个小时后张妈来告诉丁陡那边准备好了,丁陡意犹未尽的将小说放下。 一回生二回熟,老爷子半靠在床上,“你们都去忙自己的吧,有事叫你。” 李婉婉原本想留下来帮忙的,老爷子下了逐客令,只好跟随张妈出去了。 丁陡的手指很细,但揉捏在腿上时却能感觉到属于年轻男子的力气。 绍老爷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跟绍耀是怎么认识的?” 猛地听见老爷子说话,丁陡手下微微一顿,少顷才又开始,他想了想,将他与绍耀的大致经过简单的几句话概括了。 他微微一笑,从寒冷的冬季走到酷暑夏日,这半年来和绍耀认识的每一幕都涌上脑海。 绍老爷子压住心里的一口气,眼前的孩子也没做错什么,有些话他说不出来。 要是丁陡好好的在他面前,没有那些心酸过往,没有那双看不见世界的眼睛的话,他也许还能硬下心肠。 老爷子和绍耀很像,面冷心热,看不得人受苦。 可有些话他作为父亲不得不说。 “绍耀对你很照顾。” 丁陡笑着点点头,是呀,绍耀对他很好很好。 “你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应该了解他。绍耀心软心善,可世界上充满尔虞我诈,他这样的性格很不好。” 丁陡小小的鼓起腮帮子,他觉得绍耀这性格挺好的呀,老大爷们心底特善良了,男人柔情如海深沉, 绍老爷子继续说,“迟早有一天他会吃亏。生意人场上鱼龙混杂,人为了金钱都是不择手段的,丁先生能理解吗?” 丁陡嗯了声,他切身体会过很多次了,哪一次不是因为钱呢。他有些疑惑,老爷子是打算要和他聊天的吗。 “再厉害的人也会一时不着掉进别人的陷阱。他就算能力再强,也会受伤,会生病。丁先生,我了解我的儿子,也相信他对你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帮助,可是你能告诉我当他遇到过不去的坎,受了伤痛时,你能像他帮你一样来帮他吗,或者又只是照顾他呢?”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这个女孩】 丁陡心猛地一抽。『樂『文『小『说| 老爷子绕了那么远终于说到了他最害怕也是致命的地方了。 扎在心头的一根刺随着呼吸越刺越深,丁陡缓慢的眨了眨眼,低声说,“我能。我爱他,不论他遇到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他。” 绍老爷子皱眉,眼中流露出几分犹豫,只是神色转眼即逝,他低低叹口气,“我是你的长者,本不应该对你说这些伤人的话,可我也是绍耀的父亲,每一个父母都希望孩子能平安康乐,可世事无常,于是作为父母便会希望孩子的伴侣能成为他的手杖与他搀扶一路到老。” “我知道绍耀愿意做你的手杖,也相信你愿意成为他的,可你告诉我你真的能做到吗?” 不是问他愿意不愿意,而是想问他,看不见的他要怎么扶起绍耀,要怎么搀扶着爱人从陷阱里爬出来。 就算是正常人,面对着面,笑里藏刀也能让你死无骸骨之地,更别说完全看不见世界危险的丁陡。 他相信他愿意搀扶绍耀,可是前路黑暗,他连自己都看不见,又如何去照顾受了伤,遇了坎,在陷阱里挣扎的绍耀呢。 丁陡抿起下唇,看不见的双眸流转低惋的黯淡。 他想过绍耀的父亲会不同意他和绍耀在一起,可他的意思却是他不介意绍耀身边的人是男是女,是谁,他只想绍耀身边的人在绍耀痛苦挣扎时能给给予帮助能够给他照顾。 丁陡扪心自问,绍耀对他什么样,他便也愿意推心置腹。 可他能做到吗? 当绍耀受伤痛苦时,他除了能陪在他身边还能做什么? 丁陡不知道,却又好像有了答案。 绍老爷子说,“丁先生,你能回答我吗” 丁陡咬牙忍下心头汹涌而来的酸楚,声音沙哑,他深吸一口气,认真说,“我能。您说了这么多我知道您的意思,您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可我不能答应您跟他分手,我不能伤了他的心。” 他爱我,所以我就不能随便说分手,这两个字对他们而言太重太疼。 绍老爷子看他低着头,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罪大恶极说话重了,给这孩子吓哭了。 他倒是也没想到丁陡会这反应,绍老爷子觉得他看着温顺乖巧,就觉得有点傻——结果人家听出来他绕了这么一大圈的意思了。 绍老爷子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顿了顿问,“你知道绍耀喜欢孩子吗” 丁陡失落的嗯一声。 “既然你也明白我的意思了,那你怎么想?” 尽管只是交谈,丁陡的手下的动作却依旧没停,仍旧认真的为老爷子按摩,到是让老爷子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这孩子还挺通透的。 丁陡缓慢的说,“我不是女孩,我不能给他生孩子。” 还能怎么想,这只是事实,他不会生孩子,无能为力。 绍老爷子忍了好久,只能将这口气叹出来,“丁先生,希望你能明白我作为父母的心情,也请你好好想想假如有一天绍耀真的遇到了我们都不希望遇上的事,你是他的伴侣又该如何。” 丁陡垂着头不说话,将手停了下来,打算用毛巾为老爷子做最后的热敷。 绍老爷子咳了一声,“哎,那个,丁先生。” 丁陡脚步顿住。 “你能不能不要,咳,告诉绍耀,我今日和你交谈的内容?” 老爷子说完顿时觉得老脸一红,这不是打了人家还往伤口上撒盐呢,说难听了就是不要脸呗。 可要是绍耀知道他今日说话话肯定会勃然大怒,也说不定就不理他这老头子了。 丁陡抿唇,忍不住的瘪嘴,特委屈,声音小小的答应了一声。 绍耀紧赶慢赶还是在中午快过一半的时候才到了家。 一进门就直奔客厅,见着丁陡安静的坐在张妈身边吃饭呢,才放了下心。 拉了个椅子坐他身边,见他碗中才吃了一点点米,“胃口不好吗,我去给你拿盒酸奶吧” 张妈抱歉的笑着说,“都吃惯你做的饭了,我做的不好吃呐。” 丁陡连忙解释,“不是的阿姨。我我早上吃多了,不太饿的。” 李婉婉站起来给绍耀倒了一杯凉水,他刚从外面急忙赶回来,额头细密一层汗水。 绍老爷子看他俩递水,忍不住就往丁陡身上落了一眼,真不是他狠心,他是父母,也自然喜欢有人能心疼照顾他的孩子,而不是让绍耀一味的付出。 就这么一个小事,对于普通人而言再简单不过了,可丁陡是盲人,要如何做到。 绍耀在外面累死累活一天下来,回来家中却得不到一杯热水,绍老爷子每次想到这儿的时候都无法让自己接受丁陡。 丁陡的确没吃太多,不是饭不好吃,而是今早上绍老爷子话都说出来了,他还怎么可能心大的毫无芥蒂欢喜的吃得下饭。 等他们吃差不多了,绍耀才将桌上剩下的饭菜借着丁陡的筷子吃完了。 绍耀上手准备帮张妈收拾,被李婉婉接住了,“我来吧,大哥在外面一天了,回房休息吧。” “谢了。” 绍耀朝她道谢,冷硬的眉眼一瞬间的闪过柔和之色,李婉婉眼中掩不住欢喜,望着他宽阔坚实的背影消失在楼上。 绍耀拿了酸奶进房里,丁陡没在客房,偷摸带自己屋了,他捧着书坐在椅子上’看’书。 他打开奶盒塞入他手里,蹲他身前,戳戳他小肚子,“瘪瘪的不好玩。” 丁陡笑着捂住自己的肚子,“你什么癖好啊。” 绍耀直接将盘在椅子上的一团抱到床上去,搂着他的腰舒服的躺着,“喝完睡觉。等醒了我再给你下面条吃。” “我去客房睡” 绍耀按下他肩膀,“就在这儿睡。” 丁陡默默的咬着酸奶的吸管。 绍耀站起来将窗帘拉上,将门锁好,一边看着床上的人一边脱衣服,扔掉衣裤大步上床。 把他喝了一半的酸奶顺手放在床头桌上,低头亲吻上去,温热的肌肤被沐浴在微微凉薄的空气中。 丁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绍耀扒光了,“你家有人呢,唔,别亲了。” “给我说说为什么不高兴?”绍耀顺着唇角吻到耳鬓,声音低沉带着暧昧的气息在耳旁环绕能挑起全身最酥最麻的那根神经。 丁陡勾唇,突然翻身压下绍耀,男人大手贴在他后背防止他看不见掉下去。 丁陡笑了笑,低头摸索着吻他,小声说,“我想你了。” 他伸手贴着绍耀的胸膛,完美的倒三角,紧实的肌肉线条一直延伸到有力的腰身之下。 丁陡捏捏自己的小肚子,“你说我努力练一下能练出肌肉吗?” 绍耀任由他坐在自己腰腹上,大手揽着丁陡的腰,他其实挺喜欢这样的姿势的,他刚好能把他收入眼底揽着身边。 “不用练了,吃胖就行。” 丁陡幽怨的翻过来躺倒他身边,用脑袋蹭在他怀中找到个好位置,“你就是喜欢小胖子。” 绍耀拉起薄被给他盖住,在他眼睛上落下轻吻,“睡吧,宝贝儿,午安。” 丁陡抿唇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夏季的天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早上还是阳光明媚天空湛蓝,下午的时候就开始阴了下来,隐约有些想要下雨的意思。 丁陡三点左右就醒了,让绍耀帮忙烧了滚烫的热水,去给老爷子热敷那条不利索的病腿。 绍耀将笔记本电脑也拿过来,在老爷子屋里办公看资料研究最近的经济形势,顺便和老爷子交流一下全世界的金融发展。 丁陡托着腮帮子等着时间,大米乖乖卧在他脚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主人是不是要离开。 因为早上的一番交谈,丁陡不太想和老爷子再继续说话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绍耀看出来什么。 绍耀在电脑里打开一个相声,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一个人耳机,并肩坐在老爷子面前。 绍耀不笑的时候眉眼之间给人一种冷硬漠然的气质,他旁边的丁陡清秀温雅,就算抿起嘴巴不高兴时也让人觉得可爱安静。 张妈进来送果盘,看见两个人时不由得脸上带笑,画面实在过于美好。 老爷子看着他俩,无奈的皱皱眉。 “爸,您知道二叔做的是什么生意吗?”绍耀问。 “我不想知道,他也没打算说出来。” 绍耀曲起手指贴在唇边,思索,“二叔这次投资不小,估计也是第一次发现商机,所以过于高兴了。爸,我劝你还是派人去查,如果不行的话及时提醒一下他,也防止后续您帮忙收拾摊子了。” 绍老爷子眼底几分不乐,“他自己都不愿意说,你爸还要热脸贴冷屁股啊。” “哈哈哈——”,丁陡突然笑了一声,然后赶紧抿起嘴巴来。 绍老爷子,“……” 他说的很好笑吗! 绍耀神色带几分宠溺,揉揉身边人儿的脑袋,听到好玩的地方了,一不小心就笑出来了。 小傻样。 五点左右,沉闷了一下午的天终于下起了大雨。 徐则辉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往外面看,朦胧雨雾中车马如龙,模糊几分不真实,雨雾好像渗透了窗户将一丝清凉土儿传入鼻尖。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气势汹汹。 徐则辉最后核对一次报表,放到绍耀办公室里,还要整理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公司里的人已经都走的差不多了,偌大的公司只能听见哗哗的雨声。 他缩缩脖子,夹着皮包往楼下走,低声抱怨,“又下雨,烦。” 他刚走到一楼的打卡机前,远远就能看见个身影倚着墙壁怔怔的看着外面的大雨。 公司已经关灯了,他站在昏暗处凝望那头静谧的身影。 看着他低头抽烟,优美细长的手指靠近微薄好看的双唇,然后吐出一缕白雾散在外面潇潇雨中。 徐则辉那一刻忽然觉得立夏是他见过第三个能把烟抽的如此诱惑的人。 第一个是绍老大,第二个是他自恋的觉得是自己,第三个就是立夏。 徐则辉忽然觉得心口一酸,这身影也太过于寂寥落寞了。 他撇撇嘴,忍下心头的感觉,大步走过去,说“公司禁止吸烟。” 立夏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一回头,看见他心心念了好久的人,他勾了勾唇,笑容浅淡,“现在下班了。” 徐则辉走过去,雨丝飘了进来,他吸一口气准备闯入雨中。 立夏按住他肩膀将他拉了回来,“雨很大的。” 徐则辉侧头看他肩膀上的手,立夏迅速收回自己的手,站在与他三步之远的地方,表情落寞。 他勉强笑了下,“抱歉啊,雨很大,等会儿再走吧。” 徐则辉不看他,望着外面的大雨。 立夏心里一疼,如针扎般涌遍全身,上一次见他也是这样的大雨吧,明明雨声这么大,几乎能将世界的尘嚣都遮住,怎么他就还是能听见自己的心声,固执残忍的伤害他呢。 他低头,轻声道,“我去给你买把伞,你先等一下。” 说完跑进大雨中。 徐则辉看着他消失在雨雾中,一抬头,眼中好像被雨遮了一层氤氲雾气。 五分钟后立夏浑身湿漉的将一把雨伞塞入徐则辉手里,给他叫了辆出租车。 坐上车,徐则辉静静的从后车镜中看着那人浑身湿透站在雨中。 郊区别墅里,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客厅,腿上盖着小毯子问,“张妈还没回来?” 李婉婉给他沏茶,“嗯,去买菜了,刚走就下雨了。” 绍老爷子皱眉,叫道,“绍耀,去接张妈。” 大花带着丁陡刚下楼,看了眼时间,低声问,“在客厅等我一会儿?” 丁陡点点头,雨很大,也担心起来,张阿姨对他很好的。 绍耀带着丁陡坐到沙发的另一头,离两个人都远远的,打开电视调了个有趣的节目,取出两把伞就急忙出去了。 屋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丁陡看不见,耳朵很灵敏,对老爷子的一举一动发出的声音都会下意识紧张。 李婉婉给老爷子沏好茶,“爸爸下午接了个电话,匆忙出去了,可能不会来吃饭了。” “嗯。” 李婉婉看了眼丁陡,低头又取出一个杯子,拿着热水和空杯子坐到丁陡身旁,笑着问,“丁先生多大了?” “二十三”,丁陡如实的说,她是绍耀的堂妹呢。 李婉婉一笑,笑容里几分明媚活波,“我二十二,和你差不多呢。” 她和丁陡交谈了几句后,低头倒水,问,“丁先生喝茶还是喝水?” “不用了,谢谢。” “没关系,刚沏好的茶水呢,大哥回来看见我不懂事连水都没给丁先生倒,会生气的呢。” 丁陡无奈的答应,其实他想说绍耀不容易生气的,脾气特好了。 李婉婉倒上热水,扭头看一下绍老爷子,老爷子老僧入定对他俩置若罔闻。 “丁先生喝水。”李婉婉递过去。 丁陡看不见,只能伸出手想让她放在自己手心,他手掌碰到烫手的杯壁下意识一躲,李婉婉原本以为水放好了,还没松手,就被丁陡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去拿倒了的水杯。 “嘶——”杯子里的水很烫,整杯几乎全部洒在她手背上,顿时就红了一大片。 丁陡连忙站起来,“对不起,我看不见。对不起,你的手有事吗,我去帮你拿药,你能告诉我在哪里吗?” 女孩的手都很嫩,更别说她这种几乎没干过重活的富家千金了,细白的手背上当时就红了。 她疼的皱眉,“告诉你你能找到吗,算了算了,我去用凉水冲冲。”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丁陡紧张的说,“等绍耀回来他——” “怎么了?”丁陡话没说完绍耀就大步走进来了,看见沙发上湿了一片,连忙去查看丁陡身上有没有事。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李家这俩人】 “我碰洒了水,烫到了她的手,绍耀你快去帮忙找一下药膏”,丁陡拉着绍耀的手急忙说道。 张妈将菜篮子放到地上走过去看了看李婉婉的手,“我来吧。婉婉跟我去洗手间,我用牙膏帮你敷一下。” 李婉婉点点头,看了眼绍耀,咬着下唇跟随张妈进去了。 绍耀皱眉,将他带到干净的地方,低头去看他的手,“有没有烫着?” “我没事的,你去看看李小姐,水很烫的。”丁陡急切的催促绍耀,那杯子他碰了一下就觉得烫手,更别说整杯都洒手上了。 绍老爷子干咳一声,绍耀扭头看他爸。 “他不是故意的。你去看看婉婉吧。”绍老爷子道。 绍耀将丁陡的手上上下下都检查一遍,发现他没有被烫着,才放下了心,从张妈的菜篮中取出两根香蕉,一根递给老爷子,一根剥开放到丁陡手里。 “饭等会儿才好,先吃个香蕉。” 丁陡都急死了,想让他去看看人家姑娘怎么样了,都是他不好,没有握紧杯子才烫着了李婉婉。 绍耀拍一下他脑袋,低声说,“别紧张,张妈已经去了,你把香蕉吃完我就去。” 丁陡只好快速的低头咬着香蕉,嘴巴鼓鼓,“我马上就吃完了,你快去。” “嗯”,绍耀这才转身走了。 客厅又只剩下丁陡和老爷子了,想到老爷子早上那一番明里暗里说他只能被人照顾时丁陡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不仅无法照顾爱人,现在还会弄伤别人。丁陡自责的垂着头,身体紧绷。 老爷子咳一声,慢慢的吃着香蕉,说,“不是你的问题。” 丁陡惊讶的抬头,没有想到老爷子竟然会说出安慰他的话。 绍老爷子也没办法,不是他袒护丁陡,而是就事论事,“婉婉粗心了,不该给你倒热水的。” 丁陡抿唇,低声道谢谢。 老爷子看着是安慰丁陡,其实袒护的却是李婉婉,如果不是她倒了热水,也不至于让丁陡不小心下意识躲闪最后导致了自己手被烫伤。 他说她是粗心,可到底是不是他们谁都不知道。 老爷子看见了,只是不想说,他不说是因为他想要李婉婉这个儿媳妇,想让她当绍耀的媳妇。 如果真的是婉婉不小心的话,老爷子安慰丁陡也是应该。但如果她是故意的,那老爷子就是袒护她的。 李婉婉看着绍耀走进来,勉强一笑。 “张妈你去做饭吧,我来。” 等张妈出去之后,李婉婉眼里泛红,小声说,“大哥你生气了?” 明明受伤的是她,为什么绍耀却一点都不关心她。 绍耀嗯一声,“别给他倒热水。” 李婉婉受伤的看着绍耀,绍耀拿着棉签沾上牙膏轻柔的帮她涂,“热水洒了就有可能烫伤两个人,等会儿不要碰东西了,晚上小心点。” “谢谢你。”李婉婉抬头直直的看着绍耀,多了几分女孩子的温婉可人怜儿。 可惜绍耀完全没注意她的表情,看弄的差不多了,就将湿巾递给她让她敷敷,自己出去了。 大雨下了一夜,淅淅沥沥敲打窗户。 清晨薄雨带着青草的土腥儿飘散在空气中。 绍耀给丁陡找出来个外套穿着,“非要去上班吗,请假吧,外面有点冷。” 丁陡穿着衣服顺着摸到他手臂,“夏天嘛,挺凉快的。我们走吧” 绍耀点头,两人刚下楼,就见张妈带着李婉婉也跟着下来了。 “小耀,婉婉的手看起来很严重,你带她去医院看一下吧。” 李婉婉捂着烫伤的手腕,欲语还休,楚楚可怜。 “走吧。”绍耀点头,抱着大米牵着丁陡往外面走,李婉婉跟在身后。 大雨下了一夜,直到早上还有些细蒙。 他本来打算带丁陡去吃早饭,被丁陡拒绝了,“你快去带着李小姐去医院吧,我去店里买点东西就行了。” 绍耀犹豫,停在面包房前给他买了牛奶和面包,将丁陡送到推拿店里才上车。 李婉婉握着手腕低着头,半晌后才说,“大哥,你对他真好。” “嗯。” 她侧头细细看绍耀的侧脸,不甘心的问,“大哥是打算一直留在国内发展吗?” 绍耀嗯一声。 “你是不想和我说话吗?”她每次说一句绍耀就简单的嗯一下,明明他也常常和别人交谈的,却对她惜字如金。 听她这么说,绍耀才看她一眼,打转方向盘,沿路停车,取出伞走到这边给她开车门。 “没有。我开车不方便说话。” 李婉婉原本对绍耀的冷淡十分伤心,不过听到他解释,又见他细心为自己打伞遮雨又觉得心中满是喜悦。 医院里,医生揭开纱布,昨晚烫红的那一片现在出了一手的水泡,看着很是吓人。 绍耀站在一旁皱了皱眉,李婉婉小声说,“你先出去吧,等弄好了我叫你。” 她怕绍耀看见她手上这么恐怖会印象不好。 绍耀点头,出了医院,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看外面的蒙蒙细雨,眼里几分暗色,低头给丁陡打了个电话。 那边响了好久之后才被匆忙接住。 “你身上有烫伤的地方吗?”他还是不放心的想要确认。 丁陡一愣,“没有啊,李小姐的手有事没呢,我很担心。” 绍耀松口气,“没什么大事,别担心,早餐吃了吗” “吃了。没事就好,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你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呢。” “嗯,晚上想吃什么,我去接你。” 丁陡一笑,“你快点来就行啦。” 等挂了电话,绍耀有些冷漠的看着医院的招牌。 那么烫的水,能将手背烫成那样,她却将这样的水递给丁陡,绍耀漠然的想,幸好弄伤的不是丁陡,否则他真的会勃然大怒,才不会理会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医生替李婉婉包扎手腕,瞧她疼的梨花带雨,美女总是会惹人心疼,便好心与她交谈让她尽量忘掉疼。 “刚刚那位是你什么呀,长得这么酷,身材也非常标准。” 李婉婉抿唇,微微一笑,往门外看了一眼,“我男朋友。” “我猜就是。你们两个看起来就很般配。” “谢谢,我的手会留疤吗?” 绍耀走进来,医生说,“不会的,不要沾水,三天后来换药,好好保养就不会的。” 李婉婉起身道谢,脸上几分红晕,眼里流露欢喜,“多谢医生。哥,我们走吧。” 绍耀转身离开。 夏季的雨连绵不断,淅淅沥沥。 绍老爷子正带着老花镜看报纸,听见门响,抬起头。 李正检浑身湿透一身狼狈,看见绍老爷子,急忙大步走过来,哭丧着脸说,“大哥,你要帮帮我啊。” 老爷子合上报纸,不悦,“你去哪儿了,一天都不见人影。正检啊,好歹你也这么大岁数了,注意点行吗,去换件衣服再来说。” 李正检失魂落魄,“大哥,我的货全没了——” “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李正检坐在地上,湿透的衣服上沾着灰尘和沙粒,满脸憔悴,一夜下来竟然看着比绍老爷子还要苍老几分。 “前天海啸,我们就换走偏远的港口打算避开,还没到,船就出事了,船上的货没了,全都不能要了。” 绍老爷子冷哼,“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你现在才知道悔悟。货没了就没了吧,拿保单去弥补损失吧!” 李正检颓废的看着老爷子,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眼一瞪,“你没有给货物上保险?!” “我、大哥,我三百万全砸进去了,就这批货了,你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 老爷子挣开他的手,气的站都站不稳,张妈赶紧走上来扶住老爷子,“你想我怎么帮你?!能提点你的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现在你赔光了知道来找我了!正检啊,你想想我说的你都做了吗,生意场上本就瞬息万变,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不愿意将公司的股权分给你!” 老爷子挥挥手,不想再说什么,让张妈扶他回房了,让李二叔就这么跪着吧,好好醒悟一下。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看出来他没一点经商头脑了,这些年李二叔跟在他身边做些简单的与客户商谈,就这有时候还常常闹出事。 人笨也就算了,李正检在外面做的事绍老爷子都知道,打着公司的招牌去玩女人,赌|博,哪一次不是被骗的哭丧着来问他要钱! 年轻的时候不务正业就算了,到现在也是这么不着调。 上次宴会上,他一回国就开始巴结各个官员退休军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打算在国内弄些他认为挣钱的事。 自从绍老爷子说清楚公司的股份不会分给他一分一毫的时候,李正检就一直心里有怨,老爷子也和他说明了,这是绍家的,这里养着你,可公司的股份让你拿着去糟蹋,说什么都不行。 这才过了多久,三百万就这么折腾光了?! 是不算大钱,可哪一分钱不是人辛苦挣的啊,世界上哪有什么说能来钱就能来钱的事! 张妈走进来给老爷子腿上盖了个薄毯。 “他还在楼下吗”,老爷子也是真的生气,每一次遇到什么事都是来找他,每一次辛辛苦苦给他告诫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李正检哪一句话听过了! 张妈摇头,“李先生接了个电话又出去了。”她有些担心,迟疑的问,“老爷,让他就这么自己出去行吗?” 老爷子冷哼一声,“先将他晾着吧,让他长长记性。” 张妈点头,说,“小耀打回来电话了,今晚就不回来了。老爷想吃些什么?” “那兔崽子的踪迹我不想知道。” 不用想都知道绍耀会去哪儿了,用的想吗! “老爷,你是真的不喜欢小丁吗?我觉得那孩子挺好的,温顺灵秀。”张妈坐在他面前的小凳子上笑着说,“我跟着老爷在国外待久了,对这种事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谁跟谁不能好好过啊,只要小耀觉得幸福,我就觉得挺好的。” 老爷子拉着女人的手,安慰般的拍了拍,“你不想让小耀的孩子叫你奶奶吗,这件事就别说了。” “好。” 李正检接了个电话出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那头着急的说,“货都沉底了,海关会在五天之内打捞船的残骸,李总,你可是这批货物的主要负责人,你想想办法啊!” “如果被海关查出来我们走私|毒|品,就这数量是要做牢的啊!” 李正检哆嗦着拿着电话咬牙说,“我只是投资人,货物是你们的,和我没有关系,我还没有让你们给我赔钱呢!” “呵——李总,你这么说可是不仗义啊,有钱大家挣,赔了也是大家赔,况且这种出了事,谁都逃不掉的!” 李正检吓得一颤,“我、我只是负责投资。我也说了让你们买保险,是你们——” “李总你是在说笑话吗,走|私毒|品你让我买保险,这不是告诉警察你杀人放火了吗!这次是老子路不顺,货被海龙王吞了,李总,你那三百万个也别想了。” “别别,你说我要怎么做,我都做!”李正检低声哀求,“有没有补偿方法,你告诉我,我全都做。” 那头正等他这句话,笑了两声说,“我这头有人在海关,我打算买通他,打捞船骸的那天让他们别查我们的货,捞起来的晒干之后说不定还能再值些钱,总不至于全部都淹了,你说是吧。” “是是,你想怎么做都行。” “李总,这通气儿的钱你怎么着也要出点吧” “你想要多少”,李正检慌张的四下打量,看见有相熟的人时连忙装出来平静没事的样子。 “五十万。” 李正检手下哆嗦,“你也太狠了,我已经给你投资了三百万,现在你竟然还要那么多,我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有那么多的钱?!” “李总别说笑了,你以为我不知你是什么身家吗,你住的那房子都值多少了,我也就不说了,我就要你五十万都算是老虎大开口吗。” “那不是我的!” “李总,绍老爷子不会见死不救的。”电话那边冷漠的说。 李正检冷汗直冒,“你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不调查清楚你的背景就会轻易和你合作吗。算了,我就不多说了,给你三天的时间,将钱打在账上,迟的话,坐牢的还说不定是谁呢。” “你陷害我,你——”,他话没说完那头就挂断了,李正检瘫软的靠在墙壁上,一时间苍老颓废,身体被吓得还在发颤,半天都缓不过来气。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伺候喝醉的小攻】 南方的夏雨带来的是缠绵不断情意绵绵的梅子青时节,北方的夏雨将王城洗尽铅华露出炽热绽放的骄阳在湛蓝的碧空上嬉笑。 大雨连着下了两天一夜,雨还没停,就从市政府传来消息了,某建筑工程出事了。 工地被挖的坑洼积了雨水,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泥坑。因为下雨工地停工了,当夜恰好有一伙人就趁着下雨的时候等看守不严钻进工地去偷钢筋涂料。 那路上大小泥坑污水,工地上工人走的匆忙,没有铺好的线路就这么裸|露着,那是测试大厦经流承压的线路,瞬间电流十分强大,再浇上雨水,人刚进去就被当场电死了。 死了人,出了事,闹上了新闻,于是更多的信息被扒了出来,什么扰民啊,什么豆腐渣工程啊,什么工地垃圾随便堆放。 如今社会谁都知道,想要个说法就要将事儿闹大,省|政|府派人下来严查,这一查就是连带着好几个企业都查了进去。 其实这事跟世纪卓越也没什么关系,他们提供的是设计图纸,承包工程的却是另外企业。 可查的人可不管,来吧,全部都交上来,我们一个一个细查问题出在谁身上,该拿钱的拿钱,该出力的出力,该查封的查封。 徐则辉将这处工程的图纸资料用了一天的时间全部准备齐全,跟着绍耀去和审查人员谈判交流。 跑外省去找人,在人家身后跟着屁股后交图纸资料,晚上一场一场请跟这件事沾点边儿的人吃饭喝酒。 一口饭都吃不上先喝酒,好酒好菜备着,几口灌下去才开始谈事。 徐则辉喝不了几口就醉,再加上他胃不好,不能多喝。绍耀带两个秘书跟他一块去,叫上生意场上说的上话的人,技术人员陪同,翻开资料一句话都没说,审查人挥手,饭桌上不谈事,喝酒喝酒。 灌醉一个,绍耀上,说几句话喝几杯酒,亲自给人家倒上,说多少遍我们的设计方案是这样的,是不会出问题的。 绍总不用多说,我们相信你,来来,喝酒。 推脱,敷衍。 绍耀耐心的陪他们一场跟着一场喝,两天下来几乎没吃上几口热饭。 酒水对着肚子涮了好几遍。 丁陡担心的给他打电话。 绍耀就在洗手间里用凉水冲脸清醒,强忍着头晕跟他说话。 宝贝儿,我没事啊,你好好吃饭,别担心我。 我这边事儿谈完就回去。 徐则辉从饭桌上找个借口出去给他递纸巾,在外面买一盒热牛奶趁着绍耀上洗手间那会儿赶紧送过去。 “喝牛奶,你别喝酒了,我替你喝,你好好吃点东西!” 绍耀深深蹙眉,闭着眼睛不说话,忍着抽搐灼热的胃部将牛奶几口喝完,“快谈完了,回去吧。” 徐则辉扶着他走到包间门口,绍耀站直身体深吸几口气,推门笑着走进去。 “绍总年轻有为,这几天辛苦了,资料我们都看了,策划精密。这事啊你就别担心了,对了,绍总是美籍华人吧,这算是外企啊,以后我们还会有合作的。” “来来,不说了,咱哥几个喝上!”另一个人说。 绍耀陪着他们一直喝到凌晨一点,喝的桌上散落的酒瓶都数不过来,满桌的菜却没人动几口。 红白啤混着喝,酒精度数一个比一个高。 晚上徐则辉送人回去,拉住走路都走不稳的绍耀,“我给他们送到酒店,再送你。” 绍耀闭着眼睛吹晚风,头疼欲裂,等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伸手拦出租车,眉间深皱,“送回去之后你就住酒店吧,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回去。” 不想再多说一个字,挥挥手让出租车走了。 夜里昏暗无光,绍耀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缓了好大会儿才有力气撑起身体往家里走。 丁陡是被从洗手间里传出的声音给惊醒的,他蜷缩在隔壁的屋子里,躺在满是绍耀气息的床上睡觉。 半夜两点,西装革履的男人扶着马桶呕吐,吐出来的全部都是消化不透的酒水。 丁陡摸索着急忙走进来,屋里一股浓烈的酒味儿。 “还不睡”,绍耀声音沙哑,喉咙因为呕吐正火辣辣的疼,他半睁着眼,神态疲惫。 丁陡忍住酸楚,扶起他,哑声说,“我去给你倒水。” 绍耀眉头不展,神情低靡,拉住他的手,低头对着水龙头喝凉水,漱口之后将丁陡拉进怀里抱着。 “不用。没事儿,你去睡吧,我洗个澡。” 他一身酒臭味难受的厉害。 丁陡抱着站都站不稳的绍耀,将他全部都压在自己身上,用力揽着他,知道绍耀爱干净,不洗澡肯定睡不好。 可他站都站不稳要怎么洗。 丁陡咬牙撑着他,伸手帮他脱衣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醉成这样的绍耀,满身疲惫和狼狈。 摸索着将热水调处来,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凳子,扶着绍耀坐了好几次才让他坐上去。 用热水摸着给他洗身上,绍耀抱着他的腰,将丁陡的睡衣也打湿,坐在小板凳上将脸贴在丁陡腰间,头脑昏沉,倒空的胃也跟着抽搐翻腾。 “我马上就帮你洗好,绍耀你撑一下,我马上就好了,你难受吗,我知道醒酒药放在哪里,我去给你拿。” 他一手拿着淋浴头一手搂着绍耀不让他掉下来。 绍耀比他重太多,全身都压着丁陡,让他也跟着踉跄,艰难的扶着绍耀。 热水氤氲萦绕身边,绍耀的头更昏沉了。 丁陡摸索着给他迅速冲了一遍,用毛巾擦干,来不及给自己换下湿衣服,扶着他硬撑着肩膀踉跄的走入房中。 他的腿碰到床边,与绍耀一同栽倒在床上。 绍耀身上还有酒味,身体沉沉压在丁陡身上,丁陡在他身下努力扯过来被子给他盖住。 绍耀头疼的翻身,丁陡趁机出来,他身上衣服都是湿的,将床上也印湿了一点,丁陡摸着湿了的地方努力挪了挪绍耀的身体。 他正打算去浴室收拾一下,绍耀紧皱着头,“水。”他挣扎着打算起身。 丁陡连忙扶住他,哄着,“我去拿,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拿好了。” 客厅里有矿泉水,丁陡将身上的湿衣服脱掉扔到一旁,摸索着去找杯子,然后按照记忆摸到净水器前。 屋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丁陡吓得刚一转身,绍耀突然出现,从身后沉沉抱住他,大手拦住将他强硬的推到墙壁上,背后被磕的生疼。 杯子应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绍耀醉的神志不清,按住他的头一言不发的亲吻他,沉默霸道的亲吻落在唇上变成狠狠的碾压。 丁陡被吻的喘不上气,努力推开他,“绍耀,你喝醉了,去睡好不好” 绍耀充耳不闻,呼气炙热滚烫的贴着身体,亲吻丁陡的动作带上无法言说的凶狠和占有。 丁陡被他吻的身体发颤,也逐渐气息不稳,就好像他也喝了酒,喝醉了,被绍耀浓郁低沉的气息紧紧包裹缠绕,呼吸之间尽是纠缠。 绍耀紧闭着眼睛靠在他的颈侧,丁陡抚摸他的后脑,感觉到绍耀身上弥漫的沉闷和压抑,他侧头亲吻绍耀的脖颈,无声的安慰他。 丁陡扶着昏沉的绍耀重新走入房中,给他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喘几口气,等着绍耀沉沉的呼吸逐渐绵长才放下了心。 等他坐在床边的时候才感觉到脚下刺疼,手一摸,摸到了温热的液体,有点铁锈味儿。 刚刚杯子碎了,玻璃片儿刮破了脚底,幸好没有扎入脚中,否则就不光是流一点血的问题了。 丁陡突然想起来绍耀,连忙转身趴在床边摸索绍耀的双脚,细细的手指贴着有些粗糙的肌肤游走查看绍耀的脚有没有扎上玻璃渣子。 “还好还好。”丁陡摸了好几遍才确定绍耀没有被扎伤,他放下心,从床头抽出纸巾按在疼痛的地方捂了会儿,感觉到不在流血了才松手。 丁陡扶着墙壁走出去,蹲在浴室里将里面大概整理了一下,不至于明天起来的时候太脏。 等他终于弄完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他看不见窗外的天空都灰蒙蒙快要亮了。 丁陡爬到床上蜷缩在绍耀怀里闭上眼睛安心睡下。 其实他也能照顾绍耀的,对吧,他只是看不见,可他四肢健全,他可以照顾他的。 下过雨的第二天清晨总是格外的明朗清新。 李婉婉却没这么想,她正坐在咖啡馆中脸上隐约不悦。 “婉婉,爸爸就要五十万,你的同学那么多都是有钱人,这点儿钱对他们而言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李正检说。 “爸,我怎么能向同学借钱呢,你要这么多的钱做什么用?”李婉婉想到什么,脸微微泛红,“你向大哥借钱,他一定会借给你的。” “急用!”李正检瞪着她,“你若是能早点嫁给他,爸爸就不用低三下四借钱了。” 李婉婉轻笑,嗔怒,“爸。” 李正检挥手,无力与她打趣,脸上尽是疲惫,“我投资的公司出了点问题,需要钱周转,你大伯一向看不起我,这三百万就是向他们借的,所以爸爸想先等公司处理好再告诉他们。” “大伯也只是担心你会赔,除了事,他们不会不管爸爸的” 李正检揉揉眉心,神色不耐,李婉婉见她爸这几天好像迅速衰老了,两鬓都染上风霜,只好说,“爸,我去向大哥借吧。” 绍耀人很好,一定会答应的吧,她也是他妹妹呢。 李正检皱眉,“你能说通他吗” “爸,你太小看女儿了”,李婉婉得意一笑,抚了一下长发,她自信自己的容貌不俗,绍耀不会那么狠心的。” 她按了按还包扎着的手腕,想起来那一日绍耀眼中无意流转的柔色。 李正检走投无路,见面前美丽动人的女儿,心中也微微一动,似乎有了些希望,毕竟哪个男人不好色呢,他就不信绍耀会忍心拒绝。 他起身,“走,我们现在就去。” “可大哥不是昨天没有回来吗?” 李正检笑了下,“你以为爸爸什么都不会吗,我早就知道绍耀在市里买的房子在哪里,为了女儿我也要查清楚啊。我们现在就去,越快能借到钱,爸爸的公司挽回的几率就越大。” 李婉婉想了想答应了,她拿出化妆包说,“那我再去补下妆,爸你等我一下。” 绍耀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觉得喉咙干疼,头疼欲裂。 “喂——” “老大,你没事了吧?醒了就好,公司没什么事,我先来了,你要是今天不舒服就别来了,调查的人不用担心,我来应付。” “嗯。” 绍耀挂断电话在客厅倒了杯水喝,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眉头不展,瞥到地上晶莹的玻璃渣子,几滴血珠子已经干涸在地上了,顺着朝卧室看去,卧室里铺着的地毯上也有几滴不明显的血珠。 绍耀眼中一凌,迅速走入卧室,掀开被子。 丁陡感觉自己才刚刚睡下,瞌睡的眼睛都睁不开,缩在被子里紧闭着眼睛。 绍耀拉住他手臂,让他躺平,一寸一寸检查他身上的地方,最后在细白的脚底发现已经结了血痂的细长的伤口。 丁陡因为有些疼倏的收回自己的脚,蜷缩成一团虾米,迷糊的说,“让我睡,我好困。” 绍耀脑中隐隐有印象,他喝醉了,丁陡扶着他给他洗澡,之后好像什么碎了。 眼中流露出苛责,自己不应该回来的,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睡,回来还要折腾他。 可绍耀太想他了,在外面受了委屈,喝醉了就只想到他一个人,想要抱着他睡觉。 男人可能永远都不会说自己的痛,他在外面做过什么,受了什么气,被人灌酒,他什么都不说,只能沉默的抱住心心念的爱人,像雄狮一样默默舔舐伤口。 绍耀打了热水,用湿巾小心帮他清理脚下的伤口,有两寸那么长,幸好只是划破肌肤表层,没有扎破动脉血管。 绍耀给他擦干净,贴好创可贴,丁陡终于睁开了眼睛,摸到绍耀的手抱住,“你醒了啊,还难受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说话的人还像猫咪一样软软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被要拿东西的人却早就下床伺候他了。 绍耀心疼的给他盖上薄被,这才发现丁陡的嘴唇上也有个伤口,红红的破了皮。 “疼吗,傻不傻,以后别管我,我睡一觉就行了。” 丁陡闭着眼睛贴到他身上,昏沉的说,“我没事,我就是好困,你别走。” 绍耀给他抱到床头,自己也重新躺下来,将人抱入怀里,“嗯,你睡吧。” “等会儿叫我上班。” “好。” 叮铃叮铃。 丁奶奶正在做饭呢,“来了来了,别按了,听见了。” 这一大早的,谁这么着急啊。 光听门铃就知道不会是那几个孩子,人家都是按一声就行了,哪有这么吵。 丁奶奶打开门,一瞧,问,“你们找谁啊?” “我找绍耀,我是他二叔。”李正检说。 丁奶奶一愣,没听说他们说过啊,她谨慎的将门关小一点,说,“他不住在这里,你给他打给电话吧。” 谁知道是不是坏人呢,现在的人可坏了,绍耀就告诉过丁奶奶,只要不是熟人,谁说什么都不要信。 李婉婉笑了笑,温柔的说,“我们不是坏人,我真的是绍耀的表妹。” 丁奶奶摇摇头,“你们还是给他打电话吧,家里不能进的。” 李正检有些不悦,刚想说些什么,被李婉婉拉住了,“行,那我给我哥打电话。” 五分钟后,对面开门了,绍耀穿了件t恤在门口皱眉看着他们。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这俩祸害】 李正检笑着想进门,绍耀一动不动站在门前挡住了路,“大侄子,你不让我们进去坐坐吗,我带婉婉来市里换药,正好来看看你。乐文小说。しwxs” 丁奶奶哎哟一声,“原来你们是真的啊。”她还想说话,突然想起来厨房还在煮粥,连忙说,“上屋里坐啊,我先去看看锅。” 绍耀等丁奶奶走后才淡淡道,“二叔,你来这里做什么” “大哥,是我有些事找你”,李婉婉羞赫一笑,脸庞十分动人,“我们可以进去说吗” 绍耀挡在门口丝毫没有打算让路,屋里发出轻盈的铃铛声,大米欢快的走到屋门口坐下。 丁陡揉着眼睛摸摸门,打开一条缝。 绍耀回头,动作轻柔的帮他拉起睡衣的衣领,低声说,“吵醒你了?” “不是,我饿的睡不着。”他还是好困,脑袋清醒了,可眼睛困的睁不开,抱住绍耀的一只手臂,顺势将脑袋靠在上面,喃喃问,“你在门口做什么呢” 绍耀低头撑着他的身体,想将他带回屋去,没看见面前的李家父女顿时僵硬在脸上的笑脸。 奶奶将粥做好,走出来说,“怎么不去屋里坐呢”,她瞧见丁陡,笑斥道,“小丁赶快起来,绍耀的二叔和堂妹来家里了,奶奶这边做好了饭正好一起吃啊。” 李婉婉无法相信的看着他们两个,手指绞紧,身体微颤,她侧头颤声叫了一声爸。 李正检被她这一声爸惊醒,笑容顿失,冷声说,“大侄子,你不用解释一下吗!” 绍耀皱眉,丁陡一吓,瞬间站好,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了。 “解释什么”,绍耀淡淡的说。 李婉婉气的脸上的妆容都有些扭曲,硬是从脸上扯出来个笑容,“大哥,你和丁先生住在一起啊,我——” 李正检怒声打断她的话,“你们两个什么关系?!你就是这么对婉婉的吗!你想过婉婉的感受吗?!” 大米倏地站起来挡在绍耀面前。 好凶。 丁奶奶也是纳闷,他们家大花和豆丁在一起跟堂妹什么干系啊。 绍耀漠然道,“他是我爱人。二叔,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想请你们离开这里。这里是居民区,不宜大吵大闹。” 李婉婉嗤笑两声,质问道,“他是你爱人?绍耀,我才是你未婚妻! “对,你爸早就同意你和婉婉的婚事了,绍耀,二叔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李正检气愤的说,拉着女儿,趾高气扬。 扯出绍老爷子看你还敢不敢不承认,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绍耀,二叔告诉你,你现在赶紧给他分手,我就不告诉你爸你在外面玩男人。今年你就和婉婉结婚,婉婉善良大度一定会不计前嫌和你好好过日子!” 丁奶奶问,“你不是她堂妹吗?” 李婉婉尖声叫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闭嘴!” 绍耀眼里一凌,冷漠的看着两人,他还没开口,丁陡按住他的手,不悦道,“李小姐,你怎么对老人这样说话。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绍耀从来都没有说过他有什么未婚妻。” 丁陡话语微微一顿,“李先生,绍耀是什么人不用你来说,你是他二叔就更不能诽谤他了。” 他本来还怕怕见绍耀的家里人,不过只要扯上绍耀不好,他管你是谁呢,先怒再说,干嘛老说绍耀啊! 绍耀勾唇一笑,特想摸摸丁陡的脑袋,少见他一副这么正经的样子。 “你真不嫌自己恶心!”李婉婉怒容瞪他,“你别缠着他!”她刚扬起手就被绍耀抓住手腕。 绍耀甩开她的手,眉梢染上寒意,沉声道,“你们要是再胡闹我就不客气了。二叔,我和谁结婚用不着我爸来做决定。所以,现在请你们离开!” 李正检怒不可遏,拉住李婉婉,“我们这就走,婉婉,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嫁!” 父女俩吵吵嚷嚷走了。 直到听不见他俩声音后,丁陡才摸着肚子说,“奶,我饿了。” 丁奶奶被那俩人一闹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原本以为小孙孙听见绍耀有未婚妻时会难过生气呢,现在瞧着跟没事人一样。 “我带他洗漱,等会去吃饭,奶你先进屋吧。” “哦,行,你们快点。” 楼下,李婉婉甩开他爸的手,蹬着高跟鞋咬牙切齿,眼一红,“爸!我不走,我要绍耀给我说清楚!是那贱人勾引他的是不是,他还是会结婚的!” 李正检恼羞成怒,“婉婉,你忘了我们来做什么的吗!爸爸的钱都没借呢,你这孩子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怎么都快跟路上的泼妇一样了!” “爸,你就只想着你的钱,你根本就不管我!”李婉婉眼睛发红,美丽的脸上扭曲几分再配上红艳的嘴唇总觉得有些狰狞。 李正检唉声叹气,“爸爸不是不心疼你,你跟我回去,我们找你大伯,绍耀一定听你大伯的话。” 李婉婉气的身体发颤,这些年绍耀是她唯一能看得上的男人,她在学校里走到哪里不是被众星捧月,是公认的美人,却没又想到今天遭绍耀这般羞辱,又被自己的爸爸说是泼妇。 她咬牙甩开李正检走了。 浴室里还有些乱,不过丁陡昨晚都已经努力收拾了一下,他看不见,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不容易了。 绍耀从身后搂着他的腰,笑着说,“你不是挺怕他们的吗。” “唔,谁说的,我、我就怕你爸。” 丁陡正弯腰洗脸,绍耀拿过毛巾帮他擦干,“别理她。” 想到他们,绍耀脸色不怎么好,不知道那俩人早上是发什么疯。 他对二叔和李婉婉虽然没什么感情,念在当了这么多年亲戚的份上给他们几分薄面,李婉婉若不是女的,就她说的话,绍耀早就上手打人了,大巴掌呼不死她的。 “嗯。”丁陡想了想,“你下次别喝那么多酒了。” 喝醉了多难受啊,他心疼。 绍耀低头吻他,“好。” 六月总是最美的月份,阳光透灵,柳树低垂柔软的枝条在夏风中浅浅舞动。 绍老爷子坐在屋前的林荫下正给自己的手杖打油,转眼之间看到李正检失魂落魄的走进来。 “咳。”老爷子干咳一声,李正检这才看到他。 “大哥。” “嗯,去哪儿了?” 李正检咽咽口水,结巴道,“没、没事,我回去歇着了。” 老爷子盯着他看了会儿,才嗯了声,让他走了。 李正检上到二楼,见到张妈正在打扫卫生,他动动唇,“张妈,大哥要吃水果,你去给他端出去吧。” 他看着张妈下楼走进厨房,李正检不住的回头看着身后,悄悄走进了老爷子的书房。 他摸出震动的手机小声说,“你又打来做什么!” “李总,还有两天,这五十万你还不准备给吗。” “我、我正在筹钱,就快了。” 电话那头冷笑,“李总,这区区五十万对你们而言根本就算不着什么吧,不至于给兄弟在这儿哭穷吧。海关打捞队马上就要对船骸进行打捞了,你也知道国内对这种情况的量刑吧” “我说了你们别逼我,我一定会给你钱的。我没有那么多,我已经给了你三百万了,现在手头上没有现钱,你要我怎么办!” “行,兄弟不逼你。其实李总你想想,这次走|私的毒|品价值有多高,只要打捞上来,我们说不定也不会赔多少的。既然李总有办法筹钱,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就等着两天之后了。” “对了,李总,我劝你千万不要给我玩失踪,你知道的,兄弟干这一行时间久了也认识那么点人的。好了,李总胆子小,我就不跟李总开玩笑了。” 李正检心惊胆颤的挂断电话,现在已经不是赔钱的问题了,只要被发现那些毒|品,他一定逃不掉的,货量太大了,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是他贪心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遭到了报应。 他不是投资了公司,而是通过别人的渠道打算向国内走|私毒|品,这种东西按克卖,国内市场很大,需求极其旺盛,如果真的运送成功,他能用三百万挣够上千万那么多。 李正检在老爷子书房翻找公司的股权书,试图想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可他几乎将书房翻了一遍却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浑浊的眼睛泄露焦急,他偷偷走出书房在自己的屋里来来回回的走,却什么办法都想不到。 他不能坐牢,他不想坐牢,他还年轻…… 绍老爷子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来,好像有谁来拜访了。 李正检装作下楼取东西,朝他们点头企图攀谈,那几个人只是微微一笑,转眼又和绍老爷子交谈起来,对他如同空气般视而不见。 李正检从门缝中往楼下看,见到寒暄的几个人,哪个人不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官宦世家。 明明他那么有钱,却不肯给自己一分一毫。 区区五十万对他们而言说不定连家里养的狗都不屑一顾。 他是他弟弟,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现在竟然还被自己的晚辈羞辱。 李正检看着楼下谈笑的人,心里逐渐扭曲怨恨起来,为什么只有他要低三下四做狗做猫的求人,为什么他要被人威胁连狗都不如。 李正检怨恨起来,如果绍耀的爷爷是真心收养他,为什么连绍家的姓都不肯给他,他连姓绍都不配! 心中的怒意像平静的大海掉进一粒石子,涟漪越划越大,埋怨恨意徒然而生,胸口像大火般燃烧起来。 他掏出电话给李婉婉打电话,那边嘈杂吵闹,李婉婉好像喝醉了,接起电话,“你还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你妈将地契放哪儿了,我要卖房子,老家的房子起码值二百万,我马上联系人卖掉。” 李婉婉不耐烦的说,“爸,你别折腾了行不行,房子是妈留给我做嫁妆的,我不会给你的。” 李正检急忙道,“婉婉!你如果不给我,爸爸就有可能要坐牢了!” 那头沉默,过了会儿,李婉婉才不甘心的低声说,“爸,你就这点能耐。你连我的婚姻大事都安排不好,就别去想那些了,你安生点吧。你别打房子的注意了,就这样,我挂了。” “你这个——!”李正检怒骂,声音被阻断在忙音上,不断重复的忙音好像嘲笑他的无能。 李正检愤恨的将手机砸在墙壁上,发出哐当的一声响。 客厅里的人都朝上面看了眼。 绍老爷子笑着说,“可能东西弄掉了吧。我们继续谈事。” “老爷子,您就别担心了,绍大公子的公司和新闻中所说的电死人没什么关系的,他们公司只是负责策划提供方案,但工程却是其他企业包下的。” “嗯,老夫知道,也不担心他,这次来是想让你们帮另一个忙。” “您客气了,您与家父都是多年的战友,不能说是帮忙,我们晚辈应该做的。” 老爷子给几个人斟茶,“前几天不是海啸侵袭大陆了吗,老夫想让你们帮忙查一批因海啸损失的货物,船舶停在七号港口,这几天应该开始打捞了吧,老夫想让你们注意一下,看看能否尽量将货物损失降到最小的打捞……” 夜场里音乐喧闹,到处都是跟随音乐扭摆的男孩女孩。 李婉婉穿着小皮裙坐在一群人中间仰头喝酒,搂住一男孩的脖子向他灌酒。 有人小声说,“我记得她不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吗,这骚起来跟这些人没什么区别啊。” 李婉婉醉眼朦胧,半靠在一个男孩的怀里,“你说…男人跟女人操起来哪个爽” 男孩笑着搂住她,“不如你让我试试,我再告诉你。” 李婉婉摇摇晃晃被他半扶半抱的往酒吧外走。 刚走出门口,有人搀扶了上来,抓住李婉婉往自己怀里一按,对男孩儿说,“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 “你是谁啊” 男人虎背熊腰,瞥他一眼,不吭声的将李婉婉抓进了路边停着的车子,一路离开了。 第80章 【第八十章 .老爷子生气了】 推拿店里往常是一个星期能休息一天,丁陡一般都挑在客人不多的周三休息。 周二晚上还没下班呢,绍耀就过来了,手里拿了一袋子的烤串进来,顿时整个小屋里都是香喷喷的味道。 绍老板总是这么客气……总是这么爱吃。 推拿店老板还没说话,绍耀直接将一小把塞他手里,让他想说啥都不好意思说了,只好把绍耀迎了进来。 屋里人不太多了,只剩下两个客人了,绍耀将烤串找了个盘子放着,让有空闲的人随意挑选着吃。 绍耀从小隔间的门帘缝隙中瞅见豆丁一身白大褂,正认真的低着头按摩,细长的手指用力均匀。 大米瞅见绍耀,朝他甩甩尾巴表示欢迎,身为导盲犬她是不会随意离开主人滴。 绍耀勾唇一笑,朝老板走去。 推拿店里有空调,可一场推拿下来身上也隐隐一层细汗。 丁陡还没出去,就听见老板说,“小丁,还有一个,罗钰先回去了,要不然你来按吧,做全身的。” 丁陡甩两下手腕,感觉有人走了进来。 “先请您背朝上趴下,如果有外套的话请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老板朝里面看,“好了,你开始吧。” 丁陡将手掌贴着对方的肩胛骨处,感觉到手下的肌肤温热坚实,他一愣,想说话,推拿店老板催促道,“小丁动作快点,等会儿就下班了。” “哦,行。” “那我就先出去买个西瓜了。”推拿店老板不放心的朝里面看了一眼,走出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趴在床下大米的轻微喘气声。 丁陡从肩胛骨摸到腰背上,双手合十刚准备用力,突然觉得屁股被人摸了一下。 床上的人挪了挪身体,好像是因为趴的时间太长有些麻了。 丁陡,“……” 应该是不小心碰到的吧。 他揉着劲实有力的腰下骨,还没用力,屁股又被人碰了一下,这次不是碰了,是用力揉了一下。 丁陡手一顿,抬起来胳膊,脸上浮现一丝高深莫测的表情,他揉揉手腕,眉梢轻盈,看不见的眼睛里闪着一丝星光,他随意的问,“要不要另一种服务?” 客人,“……!!!” 你说啥! 丁陡摸索到衣边做出个准备脱下的动作,继续问,“您好,我们店里还有其他服务,您需要吗?价格也不贵,一次五百吧,需要的话我就脱啦?” 客人倏的翻身坐起来,一把将他拉入怀里,声音低沉恶狠狠的问,“你们店里的服务什么时候种类这么多了?!” 他丫的! 丁陡嘻嘻的笑着伸手搂住绍耀的脖颈,笑着说,“一直都有啊,我专门为你设置的,你喜欢吗” 嘿嘿嘿,来他上班的地方捣乱的是吧。 欺负他看不见是吧,绍耀一走进来,离他一米远的空气丁陡都能分辨出来,还给他装呢,装色狼摸他啊。 就那身材,就那肌肉,他都不知道摸了多少次了。 绍耀坐在床上拦着他的腰,仰头亲吻他的下巴,“我和奶奶说了不回去吃饭了,辉子在家自己吃,带你上街转转。” 丁陡抿唇直笑,戳戳绍耀的胸口,“你又抛弃辉子。” “不管他。” 绍耀拉着丁陡出来,给他换好衣服,一出门,推拿店老板正坐在小板凳上跟别人聊天呢,手里拿着烤串说,“他们家的特好吃,不信你尝尝,下次你再买一定要买这家的” 丁陡笑一声,老板说,“准备走啦。” “嗯。” “走吧。” 绍耀朝他点点头,带着丁陡牵着大米慢悠悠的迎着落日在挂起小红灯笼的临安门街上散步。 推拿店老板咬一口肉串叹口气,各有各的幸福啊。 绍耀给他买了杯炒酸奶拿着,边吃边看看路上还有什么好吃的。 临安门的街上繁华如初,姑娘的长裙映衬着碧红的小灯笼在复古典雅的长街上添一抹飘逸。 两人悠闲的散步,丁陡嚼着酸奶片儿说,“我明天去给老爷子按腿吧” “不去,你在家休息吧。” “可我想去啊,我——” 丁陡皱皱鼻子,闻到了一股特别好闻的味道,绍耀捏一下他的鼻子,“真灵。” 离他们不远的小摊上摆着一流菠萝饭。小小的菠萝包被挖出了小坑,里面填上米饭和酸枣之类的干果蒸的水灵灵的,再铺上诱人的菠萝果肉,清甜的汁水浸透糯米饭里,小模样特漂亮,离得好远都能闻到菠萝的香味。 绍耀买了一个,给他小勺子舀着吃。 丁陡把吃不完的炒酸奶扔还给绍耀,绍大花从来都是捡他吃不完的吃,反正是他们两个每种都买一个都够吃了。 丁陡要两只手捧着菠萝包吃,没有手牵着大米,他又看不见,绍耀只好迅的吃光手里的东西一只手揽着他腰,防止他磕碰。 “我以前很少吃过临安门的小吃。” 他看不见,和别人一样去排队买吃的肯定不方便,自己又不知道什么好吃的。 绍耀笑着用手揩掉他唇角的米粒,他最喜欢养个小吃货了。 绍耀一手接住不停震动的电话,那头老爷子气急败坏的说,“绍耀,你给我回来!” 绍耀下意识瞥一眼正吃得美滋滋的丁陡,想起前两天二叔带着李婉婉在家里闹的这一出,下意识就不想回去。 “你现在就回来,必须!你爸要被气死了!”老爷子那是没留胡子,有胡子的话绝对能翘到天上去。 绍耀无奈,“好,您别生气了,我马上就回去。” 丁陡等他挂了电话,捏着他袖子眼里不舍,“我明天休息,我也去吧,我还住客房啊,我就去给老爷子按按腿。” 他说着说着一撇嘴,紧张的拉着他,“我怕他揍你啊。” 绍耀也说不清老爷子这气,没想到能把老爷子气成这幅德行,沉声道,“我送你回去,还吃什么吗?” “我不回去,你让我去吧,我陪着你啊。”丁陡软声软气的磨他,要跟他一块去,“绍耀,芍药花儿,绍宝宝!” 绍耀被他叫的心花怒放,宝宝什么的简直贴心,只好调转路线去开车带他回家了。 张妈倒上凉茶,安抚,“老爷,别气了,小耀马上就回来了。” 绍老爷子这气呼呼的直喘气,“你说说他怎能做出这种事!我是怎么教他的!你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真是,真是卖主求荣!” 张妈有点语塞,虽然他做的不对,不过这个成语好像不能这么用吧。 怕老爷子上气出病来,她哄着老爷子喝了几杯凉茶降火。 车上,丁陡摸着大米的脑袋,迟疑的问,“绍耀,如果老爷子让你娶她的话——” “我不会娶的。” “我是说如果——” “那就让如果娶她。” 丁陡,“……” 你告诉我如果是谁! 绍耀看他一脸呆滞,闷笑出声,伸出一只手揉揉他的脸,“别胡乱想,吃你的东西。” “哦” 快一个小时后,绍耀牵着丁陡到家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丁陡躲在大门口徘徊不敢进去。 “你进去吧,我在门口听听老爷子有没有揍你就行。” 绍耀揽着他的腰就将人带进去了。 将手里买的各种味道的牛奶放桌上,看见张妈扶着老爷子艰难的走下楼梯,绍耀大步过去接住,“腿又疼了?” 张妈说,“气的了。小丁也来了呀,我去做饭,你们聊。” 绍耀扶着老爷子坐到沙上,老爷子将一摞文件和照片扔到绍耀面前,脸色凝重,不想多说一句。 绍耀问,“喝什么味的牛奶?” 绍老爷子冷哼一声,一手按着自己的腿,不耐烦的说,“不喝!” 绍耀碰碰他身边正襟危坐的豆丁,“想喝什么味儿的?” 哦,问他呢。 丁陡紧闭着嘴巴不敢说话,绍耀拿了喝巧克力味的打开放他手里,轻声说,“我看资料,你喝吧,饭等会才好。” 绍老爷子用手杖敲敲地面,不高兴的说,“给我也拿盒巧克力味儿的!” 凭什么不给他啊! 绍耀忍笑,将两人伺候好了之后才拿起文件和照片看了起来,越看眉宇之间的沟壑越深。 客厅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吸管和翻阅资料的声音。 绍耀皱眉,前后看了两遍,放下时脸上隐有几分严肃。 “爸,你这是从哪里找的?”绍耀问。 老爷子哼一声,“战友的儿子在海关是办事儿的,我让他帮忙注意一下,没想到你二叔那个东西,要了三百万竟然干这种事!这跟当年朝国内倾销鸦|片的侵略者有什么区别!” 他是军人,参加过战斗,虽然久居国外,但心底却仍旧保留着那几分战场上的爱国血性。 老爷子最受不得这种损人利己危害国家的人了,所以当他得到消息时气的肺都要炸了。 对方犹豫着问,“这事跟您有关系吗?” 三百万的毒|品走|私他们也不敢隐瞒不报啊,这事太大了。 老爷子当时都愣住了,连忙说可能是错了,让他们再帮忙核实一下。他只敢说是个朋友想让打听的,具体的货物他也不太清楚,如果真的是毒品的话,就让他们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不必在乎他。 “那行,这份资料只是我们初步的打捞成果,怕您着急就先给您回报了。您再等一两天,我这边给您准确消息。” “好,好,多谢。” 老爷子忍不住怒骂,“给你二叔打电话,让他滚回来!真是白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我们绍家一心耿直清白,啥时候干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他气的身体都颤,脸上几分肃杀之气,手不住的按着自己不舒服的那条腿来回揉搓。 把老爷子的旧伤都气出来了,可见他是有多生气。 李正检办的这事对老爷子而言,就跟当年侵略我国的那些洋鬼子一样,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毒害我国民身体,然后在浸染精神,让他们枯骨如柴的死去,最后攻占我领土。 有人会说了,人家吸食毒|品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需要你们多管闲事吗,人家有钱有权,压力大,拿这东西玩玩不行啊。 你们老头思想古板,真以为国家是你的啊,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可对于绍老爷子这种扛过抢上过战场的老一辈而言,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你不是他,永远无法体会有那么一批人走过沧桑艰难岁月,与国家共存亡的感情。 永远体会不到书中所写的国家的旗帜由鲜血染就而成的悲壮苍凉。 老爷子痛心疾,“是我没管好他啊。” 绍耀蹲在他爸身前,按着老人的手,“爸,二叔也是成年人了,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您别生气,再气坏了身体还是我和绍梓担心。” 丁陡在心里默默补充,我也担心。 绍耀道,“我明天就去找人问问,您也别急,先让我看看是不是二叔做的,也许他也是被人骗了的呢,您也是生意人,也知道有人就干这种勾当,专门欺诈投资者的钱。” “总而言之,您别生气,这事儿我替您去查。二叔的电话我打了,打不通,我晚上一直给他打,明早我就去找人打听,您别气了。” 绍耀将丁陡拉过来,给他搬个小凳子坐跟前,“爸,丁陡顾忌您的腿,来看看您,正好让他帮您按按,您也别想了行吗,我再去帮你联系绍梓,让他给您开个视频陪您说说话。” 绍老爷子被绍耀这一番安慰才微微消火了点,针扎般疼的腿被丁陡这么一按,也好受了点儿。 张妈给绍耀招招手,绍耀走过去,“还是你有办法。饭做好了,我去给你们盛上,先吃饱再说。” 绍耀点头,转身看见丁陡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一脸认真的帮老爷子按腿,老爷子靠在沙上闭目养神。 心里一软,被这副安详的画面给暖了心房,冷峻的眉宇缓缓淡开,只留下如清水般徜徉的温柔。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被绑架了】 晚饭过后,因为老爷子心情不好,也就没人再多说什么,各自回房休息了。 张妈收拾东西的时候问了句,“小耀,你有见过婉婉吗,她也有三天没回来了。李先生这个样子,不知道婉婉知道了没。” 绍耀嗯了声,“张妈不用管了,您去陪陪我爸吧,让他别气了。” “行,厨房里还有水果,你去拿给小丁吃。” 绍耀切了西瓜拿屋里,让丁陡自己吃,他上网联系律师了解一些事。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再加上这一折腾和吃饭,都快十一点了。 丁陡迷糊的趴在床上听歌,绍耀正查资料,脸上不断闪过斑斓的数字和图片,有几分肃穆和沉重。 丁陡趴着趴着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迷茫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绍耀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了。 他不睡估计床上的人也睡不安稳,便合上电脑去洗了澡。 丁陡等着绍耀出来,“我去客房吧。” 绍耀抱住他,盖上被子,“睡吧,就在这儿睡。” “哦。”丁陡摸摸他的脸,“你好像心情不好。” 绍耀凑过去吻他的额头,低声说,“有些心慌,睡吧,明天我送你回去。” “我留下来给老爷子按摩腿,你做你的事就行,别担心我。” 绍耀从被子里扒拉出他的头,低头亲过去,揉揉脑袋,“真乖。” 他看着怀里人沉静的睡颜,压下萦绕在心头的不安,闭上眼睛。 打了几乎一夜的电话却始终没有被接起。 一夜无话,夜凉如水,屋外皎洁的月光倾洒了一地的银光。 张妈早早起来做好了饭,熬的小米粥,软糯稠稠的能闻到稻谷的清香。 她舀了饭端上楼,正好遇见绍耀两人,“老爷腿病又犯了,疼的起不来床,我去给他送饭。” 绍耀皱眉,点点头,“等会儿他吃完饭去给老爷子看看,我去找找人问问二叔的事。” “嗯,小耀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两个的。” 绍耀颔首,心里十分感谢张妈的通情达理和贴心照顾,他最担心的莫过他们两个了。 丁陡捧着碗喝粥,从空隙中说,“开车要小心。” “好。” “别担心我” “嗯” “早点回来。” “好。” “嗯,我想想还有什么啊。”丁陡啧啧嘴巴,脑袋里认真得到想着还有什么需要嘱托的。 绍耀突然说,“我爱你。” 丁陡一愣,脸迅速红了,怎、怎么突然说这个啊,虽然他知道绍耀那个什么他,两个人却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面对这面说这件事。 哦,对了,告白的那次,绍耀说的是我喜欢你。 不像外国人那般热情的每日问候,中国内敛含蓄的爱意一旦泄露,会更加让人忍不住的愉悦,仿佛一瞬间得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 丁陡脸上泛红,连耳际都染上粉白的颜色,忽闪忽闪。 撑不住的笑意在脸上越划越大,丁陡抿唇笑出来,轻声说,“我也爱你。” 然后倾覆而下的缠绵的亲吻。 直到绍耀走了之后,丁陡坐在老爷子的屋里准备按摩时,耳朵都还是红红的,看不见的眼眸好像点缀上了比夜空还要闪烁的星光。 老爷子本身腿疼的厉害,瞧见丁陡温顺纯良的模样,眸中和风细雨,唇角浅笑,顿时心情也莫名跟着好了一点。 丁陡给他按腿,张妈给两个人调了两杯果汁,刚准备端上楼时就听见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你——” 李正检一身潮湿大步走了进来,撞开张妈就往楼上走。 张妈被他一狠狠一撞,手上的果汁洒了一手,她无奈的叹口气,只好回厨房再去准备。 李正检大力推开门,一眼看见绍老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哥,你帮帮我,婉婉被人抓走了!” 绍老爷子瞪大眼睛,“你快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正检狼狈的跪在地上,说,“我、我投资的那个货——” “你还有脸提这件事!正检,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这是丧尽天良啊!你向国内走|私毒|品,发这种财你能安心吗!” “大哥!你听我说。”他双目通红,身体发颤,哑声道,“我错了,我错了,他们让我给他们打五十万,我已经给了,可他们却说还不够,说警察如果发现他们走私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他说都是我的责任,让我拿更多的钱来摆平……然后就把婉婉抓走了,哥,你是她大伯,你救救她啊!” “混账!那些走私的人他们是你能惹的起的吗,你真是要把我气死!” 丁陡连忙扶着床边摸上去给老爷子顺气。 李正检这才注意到丁陡,眼里一闪而过的憎恨,他低声哀求,“哥,他们的人就在门外,你去见见他们,救救婉婉” 绍老爷子动怒,气的心口发疼,“他们要多少钱?” “……一千万。” “你真是个混账啊!”老爷子怒骂一声,颤巍巍的打算起来,丁陡连忙搀扶着他。 丁陡看不见,只能撑住老爷子不敢走。 老爷子低声说,“你扶着我,我给你指路。” 李正检上手要扶老爷子,被他挥开手了,“滚。” 他默默后退一步,眼底带着厌恶,跟随着老爷子下楼了。 张妈刚从厨房出来,“老爷去哪儿?” “不管你的事,你在家里等着,我出去看看,这败家子儿干的好事。对,你去报警,说有人绑架” 李正检连忙拦住,哀求道,“他们说了不能报警,否则会杀了婉婉的,大哥,你最疼婉婉了,你救救我们,他们不过是要钱,把钱给他们就行了” “你这是犯法,错上加错!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绍老爷子挥手让张妈在屋里待着,她一个女人不要见这些腌臜事儿的好。 张妈不放心的点点头,叫住大米,和她一起在屋里等着,看着丁陡搀扶着老爷子走了出去。 李正检给他们指着小区门口对面停着的车,“他们就在车上,大哥你去见见他们,给了钱让他们放了婉婉。” 绍老爷子腿疼的厉害,不想走那么远,站住道,“你让他们过来” “他们不肯出来,让您去,哥,我求求你。”李正检不住的哀求,恼的绍老爷子气火更大,腿又疼的厉害,几乎半个身体都靠丁陡支撑着。 “走吧。”老爷子叹口气,走私那些事还没曝光都好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那伙人到底要做什么,还绑架了婉婉。 天大地大都不如人命大。 马路对面的车是宽敞那种车型,车门的背对着小区的门口,在斜对面。 老爷子一瘸一拐的被丁陡扶着绕到车子的这边。 车门打开,老爷子还没说话,突然背后被人猛地一推,车上下来两个人用毛巾迅速捂住他和丁陡的口鼻。 两人来不及挣扎,那毛巾上下了药,药气顺着口鼻窒息般被呼入鼻腔中,身体立刻软了下来,丁陡只觉得脑袋狠狠一疼,意识渐渐消失了,和老爷子一起瘫软下来陷入昏迷中。 李正检看着被抬到车上的人,心中胆颤不已,也跟着上了车,低声说,“你们可以放了我女儿了吧,我、我已经把他骗来了。” 车上的人看他一眼,昏暗的车厢中气氛压抑,车子一路迅速开走,消失在安静的街道上。 绍梓有个退伍的战友现在是在海上当水手,绍耀联系了他,想问一下关于海上货船损失这一方面的问题。 因为公司不常走海运,很多关于海运的条款他都不大清楚,这一块有些东西需要仔细询问一下。 对方刚好出海回来,现在在家里,不过在其他市,离得不太远,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有些东西绍耀想当面问清楚,便驱车亲自前往隔壁市。 绍耀眉头紧皱的看着车来车往,心里隐隐不安,烦躁的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 他不常吸烟,更是从来都没有在丁陡面前吸过,白色的烟雾静静蔓延至车里,顺着那窗户的缝隙消散在身后的风中。 电话震动,绍耀接起电话,张妈慌张焦急的声音响起来。 …… 蜿蜒的环山公路上一声刺耳的声响尖锐的响彻山间。 一辆黑色的车子疯了般消失在满是绿意的山涧。 紧握方向盘的一双手紧紧绷起,青筋乍现,骨骼耸起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隐隐泛白。 男人的眼中渍出火烧云的颜色,瞳孔深处紧紧压抑颤动的痛苦之色。 老爷和小丁被绑架了! 你快回来,小耀! 绍耀的脑中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在脑中绷成一条尖锐的线,疼的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他父亲被绑架了,老爷子腿脚不方便,着急的时候整条腿都会跟被数千细针密密麻麻扎着的疼,他年纪大了,一顿饭不吃都胃里难受没力气,他…… 丁陡看不见,他看不见,怎么办,外面磕磕绊绊到处都是棱角,满是危险。 他那么瘦,绍耀好不容易将他养胖一点,他容易生病,着凉的时候都会发烧, 他们都是他心头捧着呵护着的宝,他却不在他们身边…… 车外风景一路迅速倒退,绍耀车子开得飞快,在路上惊险的不断掠过,一向沉稳的神色变成了焦虑和着急。 ……他无法镇静下来。 徐则辉一路飞快的从公司赶到别墅中,看见张妈摸着泪无助的坐在家门口的地上,身旁的大米着急的朝他吼叫。 “张妈,是我,我是辉子啊,别哭,我扶您回去。” 张妈看这他,突然眼泪汹涌而落,“他说让我在家里等着,他带着那孩子跟李正检出去了,找不到了,他们被人绑架了,怎么办,呜呜呜……” “绍耀呢?!” “小耀一大早去帮李正检找人查他的事,他就这么对老爷啊,他不是人,怎么办,该怎么办,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呜,老爷腿还疼,他就这么把人带走了,呜呜呜呜……”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赎金】 车子一路飞驰,消失在出省的国道上。 丁陡感觉到颠簸,难受的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黑暗,他微微一动,想不起来这里到底是哪里。 “别动”,一声冷喝制止他。 丁陡这才感觉到自己双手被紧缚在身后,粗糙的麻绳紧紧勒在手腕处肌肤上,他疼痛的皱眉,低咳一声,感觉到喉中火辣辣的生疼。 “他是瞎子,别管他。” 丁陡听出来声音的主人,从生疼的嗓子里挤出声音,“绍耀的父亲在哪儿” 有人冷笑着走过来,抓住他的头逼迫他仰头,仔细看他的眼睛,半晌后才放心的松开手,“这瞎子有什么用” 李正检干笑两声,急忙说,“他是绍耀的情人,绍耀一直袒护着他,有用的,肯定有用的。” 丁陡难受的咽下口水,头脑沉,喉腔中的药效还没过去,他闭一下眼睛,哑声说,“绍家父子对你这般好,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 李正检原本还胆颤心中害怕不已,现在被丁陡这么一说,突然眼睛一红,眼里流露出几分憎恶,“你知道什么!他们一直都看不起我!婉婉失踪了好几天,谁在乎过她,谁在乎过我们两个的生死!” 如果他们在乎他,又怎么会连区区几十万都不肯给他!他一直被绍老爷子压在脚下,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看不起他,都觉得他窝囊没用。 他不就是想告诉他们他不是废物,他活了这么多年,他想证明给他哥看,给所有人看不起他的人看。 他也知道走|私毒|品是犯法的,可只有犯法的路才能更快的挣到钱,才能更快的证明他自己。 他想给闺女挣钱置办嫁妆,他不想永远的寄人篱下。 他错了吗?! 他没错,他只是信错了人,误以为这些人真的能帮他挣钱。他不敢对绍老爷子说他要走|私毒|品,他怕的就是得到斥责和怀疑。 他也后悔了,这是他大哥啊,如果没有绍家,自己早就死在荒山野岭了吧。 可他不甘心就这么狼狈的寄人篱下,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也不在乎了,这些人要的是钱,而绍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他已经和他们所有人都没关系了,他只想救出自己的女儿。 从害怕颤栗到破釜沉舟没有退路,决定人生的路就在片刻之间。 李正检突然伸手狠狠扇了丁陡一巴掌,“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如果不是你,绍耀会和婉婉结婚,绍家也一定会帮我的!都是你这个贱人!” “你有什么资格说话!咳咳咳!”绍老爷子被紧绑着,醒了过来,听见他说话,痛心疾,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正检会串通外人绑架自己勒索绍耀。 丁陡听见老爷子的声音心里一喜,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朝声音的地方挪去。 车子里的一个微胖的男人从前座看过来,脸上挂着笑容,“真是没想到老爷子遇到这种情况也能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小辈真是佩服。” 老爷子环顾车中,加上李正检一共四个人,车子后部被卸掉座位留下很大的空隙,他和丁陡被绑着靠在车子的两壁。 老爷子道,“老夫还不将你们看在眼里。你们是早有目的了?利用这个废物来布下陷阱引诱老夫出来。” 李正检浑浊的眼珠子瞪大,微胖的男人笑着说,“不是,老爷子,我们也是生意人,平常也就做做这些走私之类的,若不是李总主动找上我们,我们又怎么会现他身后您这条大鱼呢。” 李正检惊慌道,“赵老板你,你快放了婉婉!” 老爷子冷哼一声,原来是这样,干这一行的人哪个不是沾着黑,身后哪个没有群体势力,李正检出手大方,一次货就是三百万,自然会引起有的人垂涎,而恰好连老天都帮他们,海啸登录货船沉海,于是赵老板那帮人便利于这个绝佳的机会朝李正检勒索,从此小钱到大钱,一步一步把他逼入绝境,要求他跟他们合作。 “废物,你以为他们还会放了你和婉婉吗。”老爷子怒斥李正检,看向赵老板,“你手里已经有绍家的人了,将他放了,他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你没必要和个孩子过不去。” 他说的是丁陡,这孩子才是最冤的,他们绑了他就算了,连丁陡也带走,不知道他家那大儿子要着急成什么样子。 赵老板笑着摇摇头,“这恐怕不行了。” “他看不见,不会泄露你们的踪迹,你随便找个地方将他放了就行!” 丁陡抿唇,哑声说,“我不走。”让他将老爷子留在这群人手里,他绝对干不出来这事,老爷子是绍耀的父亲,就算他看不见,也会拼尽全力护老爷子周全。 “你们倒是感情深厚。”赵老板冷笑,“从现在开始你们最好闭嘴,若让我听到再多说一句,老子保不齐你们回去的时候是全须全尾!” 他看一眼李正检,表情不屑,“还有你,最好也老实点!” 别墅里,绍耀眼中燃火,喉结滚动,眼底痛楚,看着保安处提供的二十秒视频,看着短短的瞬间,李正检带人走向车子,几秒之后车子迅消失在视摄像头的死角杳然无音。 他放在桌上的手微颤,青筋乍现,徐则辉按住他的手,低声道,“绍耀,冷静!冷静,我们还没有收到信息,别着急,他们只是要钱,不会伤人的!” 徐则辉道,“我们报警吧,沿路追查这辆车的信息,让公安帮助我们调取路段信息。” 绍耀沉默不语,死死的盯着那段视频反反复复的看,车子没有车牌,反而更明显的能从车流中分辨出来。 “绍耀!你说话啊,你别这样,老爷子和小丁都会没事的,我们需要想办法!” 绍耀突然起身,将所有情绪拼命压在心口,隐而不,漠声道,“警察动作太慢,我去联系绍梓,动用军队技术。” 下午两点,全省高公路得到秘密命令开始封锁道路,严查所有出省车辆。 “妈的!”赵老板掏出匕|割断老爷子和丁陡的绳索,将两人拽上座位,用匕抵住老爷子的腰腹,冷声对丁陡说,“告诉警察我们是带你去看病的,若你胆敢耍心思,我当场帮老爷子破肚!” 赵老板让人下车给车子按上车牌,重新上高,在出省的关卡被交警拦下。 交警记下车牌号和开车人的驾驶证信息,问,“车里都是什么人?” 车窗打开,丁陡抿唇微微笑一下,“我的眼睛看不见,我哥带我去看病,车里是我爸还有大伯。” 交警下意识伸手在他面前比划两下,点点头,说,“下来,配合我们的检查。” 丁陡身体一僵,赵老板沉默的看着他,手中的匕|紧紧贴着老爷子的腹部,刀尖锋利。 老爷子突然道,“老头腿脚不好,走路都困难呐,下不去,您看看我们在车上配合您检查吧,您行个方便。” 交警将车中的情况看了一遍,又询问了好几句话,都被老爷子回答了,交警点点头,才同意放他们出行。 车子刚下了高,李正检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在一旁大口喘气,吓得心惊胆颤。 连赵老板都一身是汗,老爷子冷眼看了李正检一眼,低声道,“窝囊废” 李正检脸色难堪,赵老板令人拿过绳子打算将两个人重新绑起来,老爷子道,“我们两个一个老一个盲,能跑到哪儿去!” 赵老板嗤笑两声,“老爷子,你的本事我算是见过了,还是绑着你我放心。” 老爷子哼一声,不说话,默默的看着外面陌生的风景,脑中不断回想刚刚的一幕。 他和丁陡特征非常明显,交警收到消息严查车辆却对他们两个完全没有什么反应,这证明他们只是得到了封路的消息,却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否则一定不会轻易让车辆放行。 他和丁陡被带走有五个小时了,能这么迅的在还没有得到详细信息时就封锁道路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命令是军部下的,而不是警察局出来的消息。 这说明绍耀没有报警,而是联系了绍梓,使用军队的力量想要找到他们。 这群绑架他的人没有向绍耀送勒索信息和电话,绍耀捕捉不到讯息,就只能先让人封锁出省的道路,再等候他们这边的动静。 军部的科技永远都是最顶级的,就算没有任何绑匪的信息,也能够在一定的时间段内通过全省的道路监控信息查出来他们的去向,只不过再需要一点时间。 老爷子眼神桀骜,丝毫都不将这些人看在眼里,只是痛恨吃里扒外的李正检和无辜被牵连的丁陡罢了。 他扭头看着丁陡安静的坐在角落,心中叹口气,如果这孩子在绍耀的身边的话,还能安抚他的情绪,现在绍耀也该急疯了吧。 绍耀是急疯了,不过他强压下所有的感情,神情冷漠的和绍梓用电脑沟通。 下午四点,路道状况传出消息,车子已经出省了,绍梓那边的技术人员来图片,是高公路的拦路口出摄像头拍到的一幕。 只有模糊的车中剪影,可看到熟悉的身影时,绍耀突然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他像被锥子刺痛的心肺终于缓了过来,呼吸的那一刻才觉得自己真的活着。 在这种时刻,能看见他一点点消息,就好像得到了上天的万千庇佑。 绍梓在电脑那边怒道,“二叔真是忘恩负义!哥,我已经让瞿上校去取她父亲的权限了,她父亲是老将军,能接触更精端的技术,只要那边传来信号,我们马上就能查找到的!” “我等你,这边不会断开,有消息我会立刻传给你”,绍耀低声说。 “好!“ 男人直直的盯着手机和电脑,沉默不语,期待下一秒会显示在屏幕上的信息,哪怕,一点点也够了。 晚上七点,车窗外的风景从荒山野岭的国道变成了繁华的街市,从一个省又到了另一个省了。 绍老爷子以为他们会在市里找个隐蔽的地方给绍耀信息,没想到他们却掏出黑布将老爷子和李正检的眼睛蒙上了。 “不需要把我也蒙上吧”,李正检说。 没人搭理他。 老爷子看不见窗外的风景无法判断他们之后又去了哪里,车子一路前行,穿过街市走偏远的路线,两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地方。 空气中传来一丝微腥的味道,丁陡动了动耳朵,好像听到了隐隐的海浪声。 他没有去过海边,可绍耀曾经带他来过黄河,黄河边上的空气带着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潮湿和土腥儿,和这里很像,只不过这里味道更加淡了。 丁陡皱眉,被人推搡着带了进去,然后压着他的人强行按着他的肩膀将他绑在椅子上。 绍老爷子几乎是被人架着带进来的,眼上的黑布被取下来,眼前是空旷昏暗的一处地方,没有任何窗户,说话都带着回音,屋顶大概有十米那么高。 赵老板令人绑住他时,老爷子皱眉说,“我腿疼得厉害,走不了路,你让那孩子过来给我按按腿,就我们两个跑不了的。” “老爷子别耍花枪啊,小辈可是不放心您。” “我需要骗你吗,我的腿不能劳累,疼得厉害。年纪大了,一点疼都受不了,我若是死在这里,钱一分都别想要!” 赵老板大笑两声,“你知道我们想要多少吗?” “一千万” “不,那是李总的价格,老爷子起码值一个亿。” “你真是说笑,你以为我有那么多吗!” 赵老板低头从身上摸出一把枪把玩起来,眼皮不抬,“老爷子的资产不用我帮你细数了吧。” “既然如此,你最好伺候好我,否则一个子都没有!” 赵老板看李正检,询问他老爷子腿是否真如他所说,李正检不情愿的点点。 赵老板拽起丁陡,低声给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没多会儿那人竟然拿出了一副手铐,将丁陡一只手腕拷在绑着老爷子的凳子下,松开他的另一只手,“兄弟够对得起你吧,哈哈哈” 丁陡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他垂着头帮老爷子按腿。 屋里的人跟随着赵老板前后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人看守,那人坐在远处盯着这边一边玩手机。 老爷子低声说,“怕吗” 丁陡沉默的摇摇头。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别碰他,求你】 他不怕,可他担心绍耀,怕他做出来什么事,怕他伤心难受。 老爷子笑了笑,“我倒是看轻你了。” 丁陡扯了一下自己被拷住的手腕,被磨得通红,小声说,“您也别怕,绍耀会来救我们的。” 老爷子低叹一声,沧桑的脸上印出几分走过岁月磨砺的皱纹,在冷硬的眼角抹不去。 丁陡听见他的叹息,心里紧张,“是腿还疼吗?”这里有些潮湿,老爷子的腿会一直都不好受。 “我只是…有些心寒罢了。” 丁陡沉默,是啊,怎么不心寒呢,大风大浪经历过了,走过风雨从战场血堆上爬出来的老人,却败在了自家人的手里,推心置腹换来的却是这般狼心狗肺,换谁谁不心寒。 防着外人一辈子都比不过自家人身后捅刀子,鲜血淋漓无法相信。 丁陡小声说,“绍耀和绍梓会对您很好的。” 只要有他们两个护着您,就算他人再冷漠,都不会觉得难过了吧。 “你这样安慰人倒是很独特” 丁陡微微撇嘴,刚想说话,就听面有人走了进来。 赵老板将李正检一把推倒在地上,阴测的说,“我告诉过你,该放她的时候就会放开她,你以为你能救她出去吗!” “我求求你,我不会告诉别人这里的,你让我走吧,人我已经带来了,你为什么不守信用!” 赵老板笑两声,看了眼老爷子,压低声音道,“是你绑架的老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打开笔记本电脑,使用网络电话,放到李正检面前,“给绍大公子打电话!要他在三个小时内将一个亿转到你的账户下!” 李正检猛地一颤,扭头看向老爷子,“一、一个亿,这怎么可能” “别那么多的废话!给你五分钟,想好要说些什么,什么不该说。”赵老板突然掏出一把手|枪抵上李正检的脑袋,叩开扳机,手机发出喀拉一声,打开了安全栓。 枪口指向老爷子和丁陡,“你们两个谁敢出声,我当场嘣了你,不信可以试试!” 李正检双手止不住的发抖,将电话打通,网络电话使用的是即时ip,电话一挂,就很难查找踪迹。 嘟——回音一声声敲打在昏暗潮湿的仓库中,最后落在心口压抑的跳动。 那边接的很快,绍耀的声音凭空出现在空气中。 丁陡心口一缩,喉头发酸,他好想他。 李正检咽了咽口水,看着赵老板阴鹜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说,“绍耀,是我,二叔,给你三个小时,将一个亿打到我的账户。” 绍耀迅速的打开电脑连上绍梓,绍梓朝他微微点头。 “二叔,为什么?家里一时间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钱。”绍耀说。 李正检连忙看向赵老板,他不敢说原因,就算原因残忍的放在他面前,他说不出口,别逼他…… 绍耀继续说,“二叔,你在哪儿,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我可以借钱给你,可一个亿太多了,三个小时来不及,你告诉我为何要这么多的钱?” 赵老板朝人使了颜色,没多会儿那人拿着一缕长发走过来,赵老板将头发扔在李正检面前。 李正检颤抖着拿起头发,低声剧烈的喘气,他转头,看见老爷子冷漠心寒的目光,想起来他低三下四的求人,想起来那些嘲笑他废物的人,想起来眼前这群逼迫他丧尽天良。 他傻傻的看着这缕头发,低笑出来,怒声道,“绍耀!别给我装了!你爸和那瞎子全都在我手里,我只给你三个小时打钱,否则我不会放过他们的,绝对不会!” “二叔!”绍耀大声道,“你怎么忍心这么做?!” “你们都去死,你们都该死,如果你娶了婉婉,我就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人了!你爸已经说了要将婉婉嫁给你,可你甘愿去玩男人也不要她,如果你关心她的话,又怎么回到了这种地步!” 如果绍耀在乎婉婉,他的女儿就不会被人抓走了!就不会逼着他要钱了,他没有错!错的全是他们! “我可以给你钱,你让我爸接电话,我、我需要知道他们平安”,绍耀的语气掺入无法再忍耐下去的颤抖。 凌晨两点了,已经一天又要过去了。 徐则辉按住绍耀的肩膀,站在他身后听电话里的声音,眉头紧皱,时刻关注着绍梓那边传来的动静。 李正检眼里发红,看着赵老板,赵老板反转枪口指上老爷子的额头,冰冷的看着他,黑洞的枪口如同狮口等候吞噬猎物。 赵老板微微点头。 老爷子叫了声,“绍耀” “爸……”,绍耀喉结滚动,眼底痛楚。 “绍耀,记着你的身份。”赵老板手指微动,老爷子看了一眼他,继续道,“你是绍家的长子,我的资产你有绝对的权力使用。” 赵老板使了个颜色,李正检夺过电脑,恨声说,“绍耀,我只给你三个小时!” 通话被突然截断,李正检按着胸口喘气。 赵老板冷笑着用枪把敲敲椅子把手,“老爷子还算明事理,我们就等着了!” 绍耀听着那头的忙音,闭上眼睛。 老爷子说,记着你的身份。 你先是军人,才是人民。所以你要有大敌当前临危不乱的镇静,要有势如破竹坚韧顽强的意志。 年幼时,老爷子曾说过无数遍的话徘徊在绍耀和绍梓的耳旁。 大敌当前,他们可以镇定的从腥风血雨中穿行,可以不畏生死,可任谁都无法忍受在爱人家人危在旦夕时还能镇静下来。 紧闭起的眼睛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 老爷子说,记着你的身份,镇静。 那年轻人在面对涛涛黄河时笑着说,如果我掉下去了,你来救我。 绍梓正在军警办公室里,眼前十几台机器高速运行,同时分析信号数据,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那些数据,期待会有人给他回复。 瞿蔚取来外套给他披上,握住他的手,我陪你。 半个小时后,绍梓那边突然传来动静,他急吼一声,“哥,信号是从h省发来的!” 绍耀眼睛一凌,从这里赶到需要九个小时,来不及,他沉声道,“绍梓,以你的军衔可以调用直升机吗?” 瞿蔚出现在画面上,“我有,绍大哥你稍等,我立刻下达命令,给我你的坐标,我派人去接你!” 绍耀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多谢。” “哥,我联系当地警方配合我们,他们离得近速度会更快!”绍梓最后一句说道。 他起身收拾东西,徐则辉急忙道,“我同你一起去。” “你在家中照顾张妈看好公司,我抱大米去” 大米一直待在丁陡身边对他的气味会十分敏感。 时间在焦虑中过了一个小时。 凌晨三点,仓库中气氛越来越压抑。 海边很凉,仓库中潮气湿重,老爷子身体受不了,闷声直咳嗽,安静的仓库中只能听见一声比一声艰难的喘气。 “请给我一杯热水,有毯子也行,他的腿不能受冷”,丁陡突然开口,恳求道。 赵老板不屑的看一眼,不说话。 他身旁站着的男人看了丁陡一眼,丁陡因为被锁铐在地上所以一直蹲坐在地上,他不抬头,仓库中灯光昏暗看不清楚。 现在他显露在灯光下,那男人靠近一步,扭头说,“这是绍耀那个小情人儿?模样长得还行。” “你别胡来”,赵老板说。 “怎么,你们玩那女人的时候我可没拦着,小情人儿而已,绍大公子不会在乎的。” 他说着走向丁陡,刚伸手,李正检疯了一般扑过来,眼睛血红,声音嘶哑,“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问你!你们把婉婉怎么了?” 那男人一拳捶在李正检后背,“放手!疯子!” “你们把她怎么了,我问你,你说话啊,你们到底把她怎么了!”男人怒了,拳脚狠打在李正检身上。 赵老板朝几个人使了颜色,让其他人把李正检拉开,老爷子低声咳嗽,能听见隔间那边传来的闷声砸在血肉身体上的声音,被打的人是李正检,他心中大骇,“你们真不是东西!” 那男人蹲下来抓住丁陡的头,丁陡疼的吸一口气,“放开我!” “离近了看模样更俊,你放心,我比绍大公子差不了多少。”男人狞笑着拉扯丁陡的衣服,他的手还拷在椅子上,挣扎起来铁环扣入肌肤生生磨出几道血口子。 老爷子连忙护住丁陡,朝赵老板怒喊,“别让他碰他!否则我不会饶了你!你若是想要钱,就让他松手!” 丁陡看不见,有人触碰他,他挣扎的想要躲开那人的抚摸,他吓得脸色惨白,手铐在椅子上磕碰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剧烈。 “我求你别让人碰他,我求你了,他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能这样!”老爷子被绑在椅子上,就在他的脚下,他看着丁陡恐惧的大力挣扎。 丁陡被那人用腿抵住后脊背压在地上,拷着的手腕鲜血淋漓,一丝一缕的鲜血流向手臂。 绍老爷子看着那血,知道他挣扎的有多厉害,他怕了,太怕了,比死还害怕。 “我会让绍耀打钱给你们,你们不准碰他!!”老爷子大吼道。 仓库外突然传来隐约的声响,好像伴随着狗吠声和奔跑的脚步声。 赵老板冷声道,“放开他,别弄了,快出去看看!” 那人不情愿的松开手,看一眼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衣衫不整的人,转身走了。 这边的仓库里只剩下赵老板拿着枪对着他们。 “孩子你起来,别怕啊,没事的,别怕,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老爷子沙哑着安慰他。 丁陡发抖着将衣服拉起盖住自己,低低的喘气,身体明眼可见的轻微痉挛,他闭上眼睛,喉头发梗,低声喃喃。 绍耀…… 就好像只有这两个字能让他不再害怕,不再发抖,不再疼痛。 他怕了,怕有人碰触他,怕有人对他做那些只有绍耀才能做的事。 他的身体,他的心,都在剧烈的颤抖恐惧、排斥。 只有绍耀,只有他。 仓库外的狗吠声越来越远。 人声好像也消失了。 赵老板拿起枪刚准备站起来,后脑被人狠狠用凳子砸了上去,顿时脑壳凹下,鲜血直流。 他转过身,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见到隔间走出来被打的的浑身是血的李正检恶狠狠的瞪着他。 疯狂的用椅子砸在他的手上,“你把婉婉带到哪里了!你放开她,放开她,你放开她……”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丁陡受伤了】 仓库声里回荡着李正检疯狂凌乱的痛苦吼声。本文由首发 老爷子用腿轻碰丁陡,“别怕,警察来了。” 丁陡沉默的点点头,靠着椅子的边蜷缩坐在地上按住疼痛的手腕。 李正检抬头,手下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眼底发红,眼神凌乱,捡起地上的枪,胡乱翻找,找到匕|首将老爷子的绳子割断,绍老爷子连忙拐着腿捡起赵老板掉落在地上的钥匙帮丁陡打开手铐。 老爷子腿疼的厉害,还未说话,李正检突然拿起一截麻绳从身后猛的勒住绍老爷子的脖颈,强行将他拉扯着往外面走。 “咳咳,你这个…混蛋” 丁陡看不见,只能磕磕碰碰的顺着声音追上去,“你要带他去哪儿!警察已经来了,放开他!” 李正检一言不发带着老爷子往海边停泊的船上走,船边守夜的人被他用枪逼着连滚带爬的逃跑了。 凌晨三点四十。 夜色笼罩下的港口只能听见远处呼啸的海风带动波浪滚动的声音。 海风冰冷瑟缩,深蓝的海面被月光洒下神秘而寂静的银辉,海风隐隐约约如泣如诉。 老爷子的腿无法使力,李正检几乎是拖着要将他扯上船。 “咳咳咳,放手!正检”,绳子勒在喉咙处,老爷子几乎无法说上话。 李正检大笑,“婉婉找不到了,警察也来了,我就算死也不能便宜了你们!不,我不能死,我还有钱,我还有一个亿,哈哈哈哈!” 丁陡看不见,只能顺着他的声音踉跄追过去。 李正检靠着船舱上,因为拖着绍老爷子,无法上船。 “你不准过来,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丁陡按着手腕站住,低声咳嗽,身上开始一阵一阵发寒,“你放开老爷子,我给你做人质。” 李正检用枪指着他。 丁陡继续说,“你带着绍耀的父亲走不远的,你知道的,他的腿无法行走,只会拖累你。咳咳咳,我、我给你做人质,我看不见,咳咳咳,对你,对你很有利。” “我不相信你!你们都是凶手,都是因为你们,我才走到如今的地步!” 海浪越来越大。 丁陡手腕淌血,哑声喊道,“警察马上就来了,你拖着他走不远的。我和他交换,你咳咳咳,用我也能换的钱,李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对绍耀的重要性,我咳……”他身体冷的发抖,弯腰咳嗽,“只有我最适合做你的人质,你没有时间考虑了!” 老爷子身体不好,被李正检拉扯着坚持不了多久的,他说过他会保护绍耀的父亲的,他不能让他出事,不能让绍耀伤心。 晨曦渐露,远处停靠在海边的巨大的集装箱能完美的挡住视线,他拖着老爷子绝对无法走的,他躲不开的。 丁陡说的有道理,他是盲人,他做人质胜算就越大。 否则,否则他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手下的身体越来越沉,老爷子几乎说不出话了,李正检大声道,“你走过来!我让你停你就停!” 丁陡咬牙,往前走,他刚走四五步,李正检突然推开绍老爷子,将他推到一边,迅速抓住面前的丁陡,将绳子扣在他脖颈上,一面看着瘫软在地的绍老爷子,一面带着丁陡顺着还停留在铁皮集装箱跟前的梯子爬上了五米高的巨大集装箱上。 这处的集装箱靠海而停,一面是视野开阔的岸边大陆,一面之下就是蔚蓝的大海。 本来是为了停船时容易装卸,现在却成了有力的地形,他们站在上面,三面内陆,身后是大海,完全不需要考虑从海边被人袭击。 天边已经隐约亮了起来,从海平面上扯出一条鱼肚白和浅蓝的渐变线,海面上也热闹起来。 警戒线从港口的一头一直拉到另一头,身着防弹警服的警察迅速穿梭在满是巨大集装箱的港口,布置好现场不准任何人靠近。 警犬朝着高空嘶吼,无数枪口对准高处的两个人。 丁陡手腕不再流血了,一碰就疼到心口,高处的风吹着他的身体,空气中带着微微的潮湿和海腥味儿,他感到又冷又热,头脑昏沉。 半空中直升机缓缓落在空地上,绍耀焦急大步跑下来,就看到这让他撕心裂肺的一幕。 丁陡被人挟持用枪口抵着脑袋,绍老爷子被赶来的警察救下,披着毯子坐在不远处的救护车上。 “放下枪,放开人质,我们会宽大处理。”警察拿着喇叭朝高处喊道。 李正检大笑,“都是骗子,你们是骗子,钱呢,我的钱呢!我要钱!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二叔!放开他,你要多少我都给你!”绍耀死死的看着清瘦惨白的人,无法抑制的愤怒涌上心头伴随着剧烈疼痛的心脏。 早上四点三十分。 距两个人被绑架挟持已经过去了十八个小时。 连一天都不到的时间,却仿佛经历了十八年那么痛苦难熬。 绍耀看着他在五米多高的集装箱上瑟瑟发抖,清楚的看到垂落的手腕上鲜血渍满了手背。 “二叔,放开他,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现在就给你!你可以挟持我,放开他……” 从听到绍耀的声音那一刻,丁陡忽然平静了,连身上的伤口都好像不再痛了,才多久没见,却这般想着他,念着他,就只有声音,都能安抚他抽疼的心脏。 丁陡茫然的眨着眼睛,低声喃喃。 绍耀……你在这里对吧……我不怕的…… “我求你,放开他”,绍耀痛苦的低吼,眼底染上火烧云的瑰丽色彩,身体忍不住的颤栗,看着那枪口抵在丁陡的身上,就好像用刀子在剜他的心。 绍梓和瞿蔚跟随着下来,远距离的狙击手已经准备完毕,高空目标开阔,可李正检拉着丁陡兴奋的走动,况且身后是大海,四周是水泥地面,倘若狙掉他,李正检带着丁陡摔下去,那人质定然会受伤的。 瞿蔚微微一愣,嗯?上面的是绍梓的嫂子吗,不是个男孩吗。不过她没有再多的考虑时间,迅速投入这场对峙之中。 远处响起几声尖锐的枪声。 是赵老板那伙人与军方警方在抓捕中发生了枪击,被当场击毙。 李正检放肆的大笑,“这群废物,哈哈哈,最后赢的人还是我,只有我!绍耀,我要的钱在哪里?!” 绍耀转身,身后一排当兵的有十几个那么多,动作整齐的提起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摞一摞美钞。 “这些钱换成人民币有一千多万,你放开他,其他的我会立刻转到你的账户,放开他!” “哈哈哈,这些都是我的,你们也要求着我!”李正检双目凌乱血红,想起那一日他向绍耀哀求借给他三百万时的场景,恨意充斥胸膛,明明有钱却不肯给他,现在却为了自己的情人当场就拿出上千万,亏得他叫自己一声二叔,根本就是看不起他,他们都看不起他! 绍梓站在绍耀的侧面和他眼神微微一动。 绍耀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将集装箱侧面动作收入眼底,揪紧心脏。 李正检张牙舞爪的疯狂挥动手|枪,他用一根麻绳勒住丁陡的脖子,只要有一丝的动静就收紧绳口,大笑着看着脚下的人。 丁陡被他勒的几乎窒息,闷声咳嗽起来,李正检踉跄一步,刚好看见隐藏在集装箱侧面的官兵,顿时大怒,“你们不准上来!退后,全部退后!再有人,我就勒死他,哈哈哈,我不打死他也要当着你的面勒死他!” 他倏的收紧手腕,丁陡脸色惨白,几乎无法呼吸,绍耀眼底发红,“向后退!快向后退!” “你到底想要如何!你说啊!你放开他,别伤他!”绍耀哑声低吼,死死的盯着高处的两个人,眼底满是痛楚。 “你也会求我吗?!哈哈哈,你这是求人的样子吗!跪下,绍耀,我要你跪下!我是你二叔,你说该不该跪我啊,哈哈哈”,李正检疯了,他从来都没有尝试过这种所有人都在自己脚下,所有人都要求着自己的感觉。 丁陡喘过气,艰难的低低喊,“……不准跪” “跪下,绍耀!我要看你求我,哈哈,跪下!现在!”李正检狞笑着,用枪指着丁陡,眼里满是兴奋。 “……不准,绍耀” 封锁线内沉默压抑,海平面上天光大亮,水波粼粼。 无数双眼睛都注视着集装箱处的人,看着绍耀脊背挺直隐隐发抖。 他闭上眼睛。 只要丁陡没事就好,只要他没事。 李正检大笑起来,口边血沫横飞,狰狞的说,“绍耀,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大哥,你看看你的引以为傲的儿子,今天不照样是跪在我身前!” 丁陡猛地瞪大眼睛,悸痛到无法呼吸,他无法想象绍耀为了他在这个人面前跪下,无法相信。 他凭什么跪下,他是他的男人,他不能跪,他不能!! 脑中轰的一声,丁陡反复喃喃,在心里,在耳旁,没有原因,没有理由,他不允许任何人折辱绍耀,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他的尊严! 丁陡猛地挣扎起来,用手紧紧扣住脖颈上的麻绳,颤声嘶喊道,“你起来!你凭什么跪他!绍耀,你起来,你起来!” 李正检正得意的看着绍耀,没想到丁陡突然发力大力挣扎,他手上的绳索一松,丁陡猛地向前踉跄几步,艰难的想要跳下集装箱。 仿佛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一瞬间,只有那一瞬间。 丁陡挣开绳索,李正检顿时暴怒,猛地抓过他的胳膊,丁陡因为惯性身体不稳的踉跄转身朝李正检扑去。 握枪的手被丁陡猛地一撞,手中发出轻微的咔一声。 砰——!!! 啊…… 绍耀瞳孔放大,两手痉挛,巨大的痛苦冲击他的身体,在他眼前落下灼热的光斑,伴随着那一声巨大的枪响绝望的嘶哑喊出声。 “不!!!!!” 枪声在两人之间响起来,丁陡按住腹部失去力气,缓缓倒了下去,顷刻之间鲜血涌出湿透衣衫。 李正检刚欲开口,透风而来的子弹瞬间没入脑中,从一侧的太阳穴中溅起小小的血花。 他大睁着眼,仰面倒下摔入身后的茫茫大海之中。 无数人冲上高处—— 那一瞬间,仿佛天塌了,万物寂静,什么都听不到了,尘世喧嚣,吵闹,嘶喊声,全部都听不到了。 绍耀颤着手几乎不敢抱住满身是鲜血的人。 怎么会…… 他用手紧紧按住不断涌出的鲜血,绝望大喊。 不!!! 救护车!!! …… 海平面被橘色的骄阳染出粼粼如血的波光,那一刻金光万丈,仿佛有穿透万物的灼热的力量,可却再也照不亮他的眼睛。 凌晨五点整,一场跨省绑架案,匪徒共十三人,四人当场击毙,两人重伤,解救人质三人,查获毒品五百克,违禁军火若干。 伴随着这场绑架案落下帷幕的是鸣响着渐渐消失在阳光中的救护车。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丁陡的伤势很重】 医院永远充斥着绝望和走在悬崖边心惊胆颤的希望。`乐`文`小说`.しwxs 从回忆里扯出的声音在耳边像录像带一样不断的一遍一遍回放,撕扯着绍耀的心。 我也爱你呐。 绍耀,开车小心,我等你。 你若是想看我穿裙子,我便穿给你看。 你对我这么好,我怕自己还不起。 绍耀,如果我从黄河边掉下去了,你会来救我吗? 绍耀痛苦的闭上眼睛,喉头滚动掩不住压抑着的苦涩的哽咽,“会。” 会。 他答应奶奶照顾丁陡,答应他不会让他生病受伤,不会让人欺负他。 可现在他做了什么。 他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他倒在地上,看着刷白的墙壁等着他在里面生死未卜! 绍耀突然嘶吼出声,一拳砸在墙壁上。 “哥!”绍梓按住绍耀。 绍耀一拳一拳砸在惨白的墙上,用力之大让整个走廊都仿佛颤抖起来。 他压不住痛,压不住恨,他无能为力,痛恨自己怎么没能替他挨下那一枪。 痛苦充斥胸腔,疯狂的颤动,脑中无法抑制的重复着他倒下,鲜血满身的画面。 “丁陡!!!” 绍梓强行将绍耀按在地上,他捶打墙壁的拳头上生生从血肉中渗出血水,“瞿蔚!帮忙!” 和张妈一同扶着老爷子还没走到手术室前就听见绍梓的吼声,她迅速跑过去压住绍耀。 绍耀身体猛地挣扎,低低的发出吼声。 徐则辉从医院大厅跑过来,一眼看见地上的三个人,也迅速帮忙,“绍耀怎么了?!” “魔怔了!疯了!” 老爷子让张妈扶到身前,周围慢慢围上来了许多人,医生急忙从人群中挤过来,拿出针管,“我给他打镇定剂,你们压住他” 张妈低头抹泪,“小耀……” 仅仅两天,老爷子好像更苍老了,原本刚硬的眉眼流露出悲悯,看着绍耀被三五个人按在地上,大口喘息眼神凌乱。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绍耀,无法镇定下来,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这是心痛了,痛的无法忍耐,无法坚持,无法在外面平静的等候。 医院的手术室前的那条走廊里,刷白的日光灯能清楚的照出每个人的表情,沉默的,崩溃的,欣喜的。 绍耀被人按在手术前的等候长椅上坐着,他低着头,看不清任何表情,僵硬的侧影微微拱起,带着满心说不出的折磨凝塑成永恒的雕像。 等候在手术室外的每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绍老爷子坐在另一旁的轮椅上,身上披着毛毯陪着他等候。 手术室的灯从凌晨六点亮起,到现在晚上七点,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了。 绍耀无法想象偌大的房间,丁陡就这么躺着,孤单着面对着冰冷的器械,他不知道他其间有没有醒过来,会不会害怕,血有没有止住,子弹是否取出来了。 他想在他身边,看着他,亲吻他,他会给他讲好玩的故事哄他笑,给他做所有他想吃的,陪他去散步遛狗,和他在弥漫阳光香味的房间里懒懒的睡午觉 安静的手术室中只有机械滴滴的发出声音,苍白的脸上被覆盖上氧气罩,显示血压的机器屏幕上象征着心跳的那条线揪的人心疼。 盖住身体上的浅绿色的手术布下,狰狞的伤口处需要切掉坏死的部分,子弹射入腹部时高速旋转温度滚烫,牵连周边的皮肤微微烧焦,都需要全部切除掉。 幸而伤口不是贯穿伤,子弹残留在腹中,引起伤口感染,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打上的消炎药水就没停止过,可他的身体温度仍然高的吓人。 消炎药水和血囊来回不停的通过冰冷细小的透明软管流入丁陡的身体。 主治大夫额头的汗水浸透了三块毛巾,银质的手术刀不停的划过鲜血淋漓的肌肤,让人心生寒意。 当最后一片弹片被取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时刻观察着心跳检测仪的护士低声走到医生身旁说了几句话,他翻开丁陡的眼睛,按住他的脉搏,微微皱眉,朝身旁的人点点头,走了出去。 当手术室的灯灭的那一刻,像是有预感般,绍耀突然抬头,身体紧绷,眼底颤抖。 主治医生走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身旁立刻围上来几个人都紧张的盯着他。 他点头,“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手术很成功。” 听见这话,除了绍耀,其他人都微微松了气。 “你们谁是他的家属?” “我是他爱人!”绍耀声音沙哑。 他心口猛地揪起,疯狂的跳动起来。 医生皱了皱眉,“他可有病历表?病人身体很虚弱,我们发现他对使用的药物产生了不良反应,所以我们只能减少药量。麻醉剂让他陷入深度昏迷之中,可能醒过来需要几天的时间,我们会将他转入重症监护室,接下来需要你们的配合。” 手术室的门轻轻打开,绍耀转身,终于看见了让他心如刀割的人。 眨眼而过的距离,就好像伸手都能碰到丁陡的脸,可他却不敢碰触他,看着他苍白安静的躺着,脸上的氧气管占据了大半个清秀的脸庞,那双看不见世界却依旧清润的眸子紧紧的闭着,几乎看不到一丝的动静。 绍耀怔怔的站在icu的病房前,从透明的窗户边看着安静躺着的人,一时心口疼的难以呼吸。 这就是你保护照顾的人。 他呼吸微弱紧闭双眼,不会再对你笑,不会在睡觉的时候钻进你的怀里了。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说过要守护的人。 他放在身边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不会再用那双手抚摸你的脸了。 绍耀,你答应他的,要来救他的。 而不是让他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身上插满帮助他活下去的医疗器械,就连呼吸都无法自主进行。 这就是你的爱吗。 绍耀被重重的苛责笼罩着,质问自己,痛苦的难以呼吸。 他多想抱住他,多想抚摸他的脸,拥抱他的身体,亲吻他的眼睛。 只有三天吧,连三天都不到的时间,却好像隔了生死。 他宁愿向人下跪,也舍不得他受伤,他怎么敢,怎么忍心现在躺在病床上艰难呼吸而不理他了呢。 他有多希望现在替他承受这些的是自己,有多希望流出来的血是从他的身体里,而不是那安静昏睡的人。 绍耀看着窗户里的人,眼眸氤氲出深沉痛楚的雾气,薄薄的一层,微微颤动,双手握紧。 醒过来吧,丁陡,我爱你,醒过来好吗。 我带你看世界,带你吃好多好多好吃的,陪你打篮球,拥你入睡,为你唱歌,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再也不会让你自己待在黑暗里。 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我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绍梓轻轻走到轮椅旁,蹲下来低声说,“爸,您和张妈去病房里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我哥。” 老爷子动动唇,看着绍耀一动不动的站在玻璃隔窗前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绍梓说,“爸,您别担心,所有的事交给我和蔚蔚处理,您去休息,小丁这边我看着我哥,等着小丁醒过来。” 瞿蔚身上还穿着军装,她温柔的蹲在老爷子身体按按他的手,“叔叔,我是军人,也是绍梓的女朋友,您别担心,所有的事都交给我们。如果您也再病下了,绍梓和大哥会更加难受,您先去歇着,我知道您心疼孩子,等小丁醒过来我们立刻通知您好吗” 老爷子这才缓缓点点头,刚硬的眉眼流露出无奈苍老的神色,他朝绍耀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过头,让张妈推着他回病房去了。 徐则辉已经连夜赶回家里了,绍家现在这个样子,他不能放任着公司和丁奶奶不管不顾。 丁奶奶那头先瞒着,老人有冠心病,情绪不能过分激动,怕老人一时担心丁陡再跟着住了院。 绍梓靠着墙壁看着对面一动不动站着的人,和他一同守着这病房里的人,守着里面的人快好起来。 瞿蔚靠在绍梓身旁拉住他的手,眉目之间有风雨过后的柔色,她默默的看着他,陪着他。 绍梓将她抱入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发顶,轻声说,“本该找个更好的机会让你认识我的家人的。对不起啊。” 瞿蔚捏捏他的手指,“能一起经历这些也是很值得怀念的。没关系,我等着你给我介绍他们。” 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很庆幸自己是军人,能陪着绍梓给他帮助,而不是让他自己在战场上奔波。 她是她的爱人,亦是他的战友,深情缠绵与同赴生死又有几人能做得到。 icu——重症监护室里,护士每隔半个小时就会进去记录数据,血压心跳脉搏。 丁陡身上连着数不清的细软管,一侧完好的手腕上扎着的药水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身体。 腹部处用厚厚的纱布缠着,将狰狞骇人的伤口都掩盖住,只留下脆弱薄如蝉翼的胸膛起伏。 丁陡身体比不上常人,因为年幼时生的那场大病,长大之后家里也只有他和奶奶,为了还债拼命的工作,更别说要后续养身体了。 绍耀好不容易哄着养胖一点,生一场病下来又瘦回去,直到现在也没胖多少。 病床上的人静谧的好像再做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凌晨四点。 丁陡突然高烧不退,绍耀看着从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的为他上药,检查伤口,反复核实记录数据,他多想进去看看,抚摸他清瘦的脸颊。 绍耀深吸一口气,眼中渍出痛楚,他就这样只能站在门口无法进去,就那几步都能抱到他。 可他不敢,怕他惊扰了沉睡的人,怕弄痛了他的伤口,怕自己不小心将病菌带进房中。 凌晨五点,丁陡高烧持续不退,医生不得不为他加大了用药量,先将人稳定下来。 早上七点,伤口出现渗血的痕迹,血压降低,心跳增快,脉搏跳动微弱,病床上的人带着氧气罩也断断续续出现休克的情况。 下午一点,医生从血库中调出大量血囊为出现贫血情况的人不断输血。 icu病房中只允许全身消毒的护士和医生进出,丁陡在这里住了多久,绍耀就在这门口守了多久。 每一秒钟都是煎熬,昏天暗地,好像从那天离开家时,从他接到电话时,天空就再也没有亮过了。 绍梓送来的饭凉了又热,三天过去,绍耀几乎一口没动,生怕错过丁陡的每一个瞬间变化。 三天之后,丁陡从重症监护室中转入普通病房。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绍耀之痛】 好像是第一次碰触他的手时的那种感觉,从此心口记住了一个人,隐隐发颤,怕用的力气大了握疼了他的手,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他了。乐-文- 心尖上落了一直羽翼颤动的蝴蝶,不敢大声说话就连用目光注视着都觉得会伤到他。 绍耀的手慢慢拉起丁陡缠着纱布的手腕,低头落上浅浅能融化心肺的吻,亲吻他因为挣扎而在手腕上被手铐勒的鲜血淋漓伤口,那里的血管那么细,那么敏感,他怎么有勇气这么狠狠的拉扯自己。 他的手细长瘦白,指甲温润,轻轻搭在绍耀的手心,被合十捂在心口。 医生说只要醒过来就不会有危险了。 可现在,第四天了。 绍梓端着饭轻声说,“哥,你吃点吧,你不吃也不睡,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要心疼死吗” 绍耀摇头,哑声道,“我要看着他醒过来。” 他不敢合上眼睛,不敢让他在黑暗中孤孤单单的醒过来。 绍耀不敢想丁陡自己醒过来时身边没有人该会有多怕,身上伤口疼痛难忍,若他不在他身边,他该多难受。 “你去睡会儿,他一醒我就叫你好不好,哥,你别让爸看着跟你一块难受”,绍梓低声劝着,绍耀不吃不喝不睡,老爷子在隔壁病房也吃不好睡不好,天天过来坐着看着他们两个。 绍耀微微皱眉,抬头盯着连着心脏血压的屏幕上,查看上面的数字是否符合医生的要求,低声说,“你不知道他的数据,出去吧,没事多陪陪爸。” 就是绍耀他们这些身体强壮的人中了枪也要有好一段时间无法恢复,更何况原本就身体不好的丁陡呢。 绍耀熬的双目发红布满血丝,瞳孔深沉波澜不止,他垂眸看着床上的人时总会染上一层细数的柔风长情。 给他擦手擦脸,给他冰敷手腕,丁陡没有受伤的腕部因为这些天不停的输液扎针扎的有些青肿起来。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呼吸安静,不知道这场安宁的梦什么时候才肯醒过来。 丁陡常常发烧,一烧起来就会连带着伤口发炎,因为发炎又导致高烧不断,就这么反反复复了好几天。 绍耀几乎在床边寸步不离,沉默不语的日夜守着他,等着,期盼着。 他在床上昏迷不起,在梦里不肯醒过来,绍耀就陪着他不肯睡觉,一天两天,三天四天,第五天。 第六天医生查看了丁陡的情况,说,“炎症已经退下了,之后就不会那么容易发烧了,就等他醒过来了,醒来之后就不会有大事了,好好养着。” 绍耀点头,站起身打算给他盖上被子,他刚起来,身体猛地一颤,眼前顿时一昏,半天缓不过身来,眼前黑白交印光点陆离。 绍梓连忙扶住他,心疼道,“哥,你去睡会儿好不好,我给你看着,这医院这么多人,不会让他有事的,你去歇儿行吗” 绍耀眉宇之间尽是疲惫,熬的高大的身躯也出现的颤动,从他收到被绑架那时开始,绍耀就没有休息过了,到现在为止有七天了吧。 一个人可以熬过久日夜不歇呢,绍耀不知道,只是他无法让丁陡离开他的视线,无法不看着他,那些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氧气管中氤氲的白雾,一切都是丁陡好好的在他面前的证据。 他深深皱眉,被绍梓扶着坐在床边,用一双泛红的盛满担忧的目光注视着床上的人。 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绍老爷子养了几天,腿也好了一点,但还是无法独立自己走路,张妈给他盖上毛毯,往外面看了眼,医院绿树浓密,小路通幽处有阳光洒下的金光斑斓光点,黄昏下的七月有种独特的岁月安稳之好。 只不过绍老爷子看着瞿蔚送来的一份资料久久不能释怀。 这是码头上的摄像头拍下来的一幕。 被挟持的场景历历在目,老爷子恐怕到死都不会忘了绍耀是怎么被逼着跪下,丁陡是怎么崩溃痛喊。 他说,你不能为他向任何人跪下,你是他的男人,不能跪任何人。 他不忍心绍耀被人逼着折辱尊严,不能接受绍耀为了他做出这般举动。 老爷子想着,从绑架那一刻开始,丁陡都是安静的,就连被人企图不轨时也是无声的挣扎,让他崩溃的就只有绍耀。 他护着他,就像绍耀对他那般坚定认真,决不允许任何人试图伤害他,他那么瘦那么小,却总会为绍耀挺身而出,不管大事小事,他那么勇敢,就算看不见,也不会害怕了。 他为了绍耀,甚至甘愿用自己换下老爷子,作为人质,他知道的,老爷子受伤的话,绍耀会更难过痛苦。 只是,老爷子无奈的笑,只是,丁陡一定忘了,对绍耀而言,他也是无法舍得的一切了。 老爷子将绍耀的痛苦坚守沉默都看在眼里,他心疼着,可他不劝了,生命中的一部分痛着苦着揪着忍着,就只有等着病床上苍白清瘦的人醒过来这一切才能结束的。 夜里起风了,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朦胧的细雨,雨滴蜿蜒在透明窗上爬过,留下透亮晶莹的痕迹。 夜里有些冷了,绍耀俯身给他掖好辈子,怔怔的凝望着清白的脸颊,用手指微微抚过有些冰凉的肌肤。 床上的人轻轻凝眉,睫羽微颤。 绍耀突然屏住呼吸,眼眸中星光闪动隐含着无法言说的期待。 病床上的人因为疼痛而蹙起的眉被轻柔抚平,丁陡缓缓睁开眼睛,眼里清润却没有焦距。 绍耀喉结滑动,眼底盈满喜悦,“丁陡,我是绍耀,没事了。乖,没事了。” 丁陡恍惚的缓缓眨眼睛,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疼意,绍耀帮他取下氧气罩,丁陡茫然的轻声喃喃,声音里浅浅的委屈和畏惧。 疼……绍耀…… 丁陡明显的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可这也让绍耀无比感激上苍了。 他俯身轻拍着哄他入睡,“没事了,乖,我在你身边,睡吧,再睡一会儿。” 等丁陡又睡着了后,绍耀起身时才发现那一小会儿的时间身上就已经被汗湿了一层。 绍耀急忙唤来医生,凌晨两点钟,绍梓瞿蔚,张妈老爷子,全部都在病房里等候医生的检查结果。 半个多小时后,医生才笑着点头,“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还是那几句,伤口不要沾水,不能受凉,每日按时服药换药,每天都要测量体温,有发炎的症状时及时通知我们。” 老爷子点头,“多谢医生了。” 绍耀搬个凳子坐在床头安静的看着他,拉着他的手放在手心,能听见他的声音,能看见他墨黑色的眼眸,已经是最好的恩赐了。 绍耀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我等着你再醒过来,宝贝儿,睡吧,我不会走的。 丁陡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死了,然后又活了过来,茫然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感觉到身上一动就疼痛难忍。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闭着眼睛是黑暗,睁开眼睛仍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好像他孕育在黑暗中,懵懂无知,像浮沉一样没有方向。 只有疼痛能证明自己还有身体,他就这样在连自己都看不见的黑暗中游走,期待着什么。 有个声音在耳边说,宝贝儿,我会陪着你,不怕了。 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糯米粥,买了你吃不够的蟹黄小包子,你饿了吗,起来好吗。 我还没陪你打篮球,我们再去翻学校的大门,偷偷溜出来半夜买冰淇淋吃,坐着车一路到黄河看水。 我们在临安门的小路上逛街,给你买所有你喜欢吃的,我牵着大米陪你一起走。 我抱着你在午后入睡,给你唱歌,唱当初告白的那首歌,为你全部唱完,说完我没有说的话。 我带你去公园,让大米和豆子在广场上戏闹,我陪你坐在树荫下一人一只耳机倾听安稳的歌曲,听你说小时候见过的事,在梦中遇见小时候的你。 丁陡,答应我,别再受伤了,醒过来吧。 床上的人睫羽轻颤,绍耀看着手心里的手缓缓收拢,握住他的手,勾唇安静的笑,笑容里掺入几分恍如隔世的温柔。 清晨的明晰的阳光照入天蓝的百褶窗帘前,从缝隙中倾洒一抹晶莹剔透的光芒。 丁陡睁开眼睛,蹙眉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过去。 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额头,然后在他干涩的唇上落下一吻,“早安,宝贝儿。饿了吗” 像每一天清晨都会进行的问候,丁陡默默的想,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过了。 丁陡笑了笑,喉头有些哽咽,哑声说,“早安,大花儿。” 绍耀低头深深在他额头亲吻,“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病房中的其他人相互对视,脸上终于有了这十几天以来的轻松释怀的表情。 绍梓深深吸口气,声音略带干涩,笑着说,“小丁,你终于醒了,我哥都担心死你了。快点好哦,我给你介绍我的女朋友,她已经等不及了” 瞿蔚瞪他一眼,踩脚!拉着绍梓出去给他们买早餐去了。 张妈用手指擦擦眼泪,“小丁,阿姨还没给你做果汁喝呢,等回家了,你想喝什么味儿的都行。” 老爷子别开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小丁,你再不快点好,绍耀买的巧克力味牛奶我就全喝完了。” 丁陡抿起唇露出个浅浅的笑,拉着绍耀的手舍不得放开。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绍耀怎么了】 七月过的匆匆,月末那会儿又下了几天的雨,医院外的树叶又绿的浓密了。喜欢网就上 丁陡侧耳听着雨声,身后被垫上垫子靠在床头,大米乖乖趴在地上。 醒来一天了,知道现在他才知道李正检已经死了,警察也将匪徒抓住了,还牵出国内一条走私毒品的线,而李婉婉也救了出来,只是绍耀却没多少她后续的事了。 丁陡的身体舒展靠在床头,他的伤口不能过分移动,医生说想要长好需要好长一段的时间。 “吓坏了吧,我没事的。”丁陡拍拍绍耀的手,浅浅的勾唇,苍白的脸上露出个轻柔的笑意。 绍耀低头亲吻他额头,“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丁陡躺着微微侧头,“没关系的,我都不怕的,所以你别担心,嗯?” 挟持他总比挟持老爷子好吧,如果老爷子年纪大了,不像他年轻,受点伤也没关系的。 绍耀看着他躺在床上,连移动都很困难,说话时牵动腹部的轻颤而疼痛的皱眉,可丁陡却笑着给他说他没事的,不怕的。 绍耀心口像是有人用锤子一下一下的狠狠捶打,涌上心头的酸涩痛苦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 他深深的闭一下眼睛,眉梢之间尽显疲惫沧桑。 丁陡还想继续问,他碰碰坐在床边的绍耀,却惊讶的发现绍耀俯身趴在床边睡着了。 绍梓走进来,赶紧按住他,“我把他弄到床上。” 丁陡点点头。 等绍梓弄完这一切,给绍耀盖上被子后才转身,将一袋温热的豆浆放在丁陡手里,小声说,“绍耀七八天都几乎没有睡了。” 丁陡没有焦距的眼睛里满是自责和心疼,他想看看绍耀,可却无法见到,想触摸他,却碰不到。 他忍着疼想和绍耀说,他让他担心了,他昏迷的时候听见他的声音了。 绍梓叫了两个人进来帮他一同将绍耀的床和丁陡并在一起,轻声说,“我就在旁边,你有事的话叫我。” 他贴心的将绍耀的手放在丁陡手里,丁陡笑着握住他的手,躺下来微微挪动身体,挪进绍耀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下巴,安稳的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绍耀。 第二天早上丁陡醒来的时候身边就空了。 绍耀走过来将床抬高一点,让他能舒服一点。 他拿着毛巾给丁陡擦手,“想吃什么?睡得好吗,等会儿要输液,先吃点饭。” 丁陡因为一只手腕有伤,所以针管都是打在另一只手上,几天下来手背血管发青隐隐肿了起来,绍耀将一只小的热水袋给他敷手背消肿。 丁陡软软糯糯的问,“你怎么不睡了” 他受伤了,绍耀一定累坏了吧,他都听出来他有多疲惫了,绍耀很难受吧,看着他中枪昏迷不醒。 绍耀嗯一声,“怕碰着你的伤口。” 丁陡抿着唇拉着绍耀的手,想让他抱抱自己。 “绍梓应该快来了,我给你买饭去,你想吃什么?”绍耀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去倒水。 丁陡缓缓的眨眼睛,收回了空空的手心,垂着头按住自己手背上的热水袋。 等绍梓过来的时候绍耀就出去了,连丁陡在身后叫他都似乎没有听见。 绍梓坐下给他带来了三四本盲文小说,“我哥从国外买来的,家里的书架中间一层全部都是盲文,下次你无聊的时候可以自己选想看的,是不是很贴心呀~~” 丁陡点点头,因为伤口发疼而皱眉,问,“绍耀去哪里了?” “我哥没告诉你吗,我们还在h省的中心医院,再等一段时间你才能进行转院,我哥应该是帮你去买衣服和用品去了,估计还要再买点蔬菜,他租下了医院的一个私人厨房给你煲汤喝,这样伤口好的快一点。” 绍梓羡慕的说,“等你喝的时候也分为我一碗吧,肯定特好喝。” 丁陡羞赫的笑一下,压下心头异样的感觉,“他会做很多的。” 绍梓嗯一声,没说一会儿话就见丁陡精神不太好了,脸色也隐隐发白,便将床降下来,给他盖上被子,“你睡会儿,刚吃了饭,还不能吃药。” 丁陡精神的确不大好,没坐一会儿,腹部的伤口就抽疼起来,让他几乎坐不住了。 他强撑着说,“我想等绍耀回来。” 他还没有和他好好说话,还没让他抱抱自己,还没告诉他,他让他担心了。 “等他回来我就叫醒你,好吗,睡吧小丁。” 丁陡抿唇轻声答应,不安的闭上眼睛沉沉又睡着了。 昨天下了雨,现在天空碧蓝如洗。 绍耀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低头看手里的棉质柔软的衣服,眸子低沉幽深看不透彻。 张妈推着老爷子出来,“你怎么不进去?” 绍耀握紧手里的衣服,站起来,点点头,才进了病房。 张妈小声问,“小耀这是怎么了,看着有心事,小丁的病不是都已经转好了吗” 老爷子道,“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吧,你推我去院里转转吧。” 下午两点了。 绍耀进来的时候,丁陡还睡着,手腕上打着点滴,药里有安眠成分,主要是为了止痛的。 绍梓想说话,被绍耀止住了,让他出去歇着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床上安静沉睡的人。 绍耀望着床上的人,刚毅的目光换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茫然,他怔怔的靠着椅子,神色模糊。 丁陡醒过来的时候屋里有不少人,唯独少了绍耀。 绍梓解释说,绍耀在他输液的时候来了,刚走了,应该是去煲汤了,晚上应该就能见到了。 丁陡压下心头的落寞,笑着和其他人说话。 转眼进入了八月,整个夏天都过去了一半多了,医院外绿荫树上的知了好像也少了一些聒噪,默默的怀念过去的日子。 奶白色的浓汤散发出好闻的气味,吸引了不少医院的家属都好奇的过来问这汤卖不卖。 绍耀静静的看着冒出小小气泡的汤汁欢快的在锅里发出咕噜噜的味道。 绍梓老远就闻着味走过来了,“我来盛汤,你快去陪小丁。” 绍耀看他一眼,低声问,“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二叔咳,李正检的尸首等警察局那边结案就能埋了,墓地已经找好了,离家那边很远。” 绍耀嗯一声,“李婉婉呢?” “蔚蔚说也醒过来了,不过神智有些问题,估计难好了,哥,她你准备怎么办?” “这件事她也是受害者,但这两个人已经和绍家没关系了。按照爸的意思找个精神病医院让她安度余生吧,如果病好了,她和我们家也没关系了,病没好,就让她一直待在医院吧。” 绍梓道,“好。没想到这一次爸回国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不过幸好还有其他的值得庆贺。” 他会心一笑的撞撞绍耀的胳膊,“爸这次肯定不会不同意你们两个了,小丁真的是太勇敢,太厉害了。” 能平静的面对匪徒,能在老爷子被人挟持的时候说通匪徒换成自己,被人挟持时也不见惊慌失措,对于普通人而言真的是太厉害了。 绍耀抬眼看了绍梓一眼,喉结微动,却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去给他送饭吧,别让他坐太长时间,伤口会疼,我晚些过去,让他早些睡。” “哥你去哪儿啊?” 绍耀脱下围裙,“徐则辉发过来一些文件,我回酒店看一下,不用等我了。辛苦你了,绍梓。”说完就走了。 绍梓疑惑的看着绍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自言自语道,“没醒过来的时候几天几夜都不离床边,人倒是醒了,怎么不好好和人家待着了。” 他闻闻锅里的汤,忍不住的羡慕,“小丁真是太幸福了,大耀子的手艺真不是吹的。” 丁陡捧着汤碗小口小口的喝,忍不住问,“绍耀很忙吗?” 他好想见见他,就算他看不见,起码可以和绍耀说说话,拉拉手,就是不说话,不拉手,只要绍耀在他身边他也能觉得很开心。 绍耀总是在他睡着的时候来,他醒的时候就走了,从他醒过来到现在已经有两天了,却没和绍耀说上几句话。 他忍着腹部的抽疼,低头品尝绍耀亲手为他做的饭,默默的将失落压在心底。 他想自己是不是太粘人了,绍耀是嫌他麻烦了吗,他现在连动一下都疼的厉害,更别说还能做什么了。 丁陡吃的不太多,因为不舒服胃口不大好,身边又没有绍耀逗着劝着,他就吃的更不多了。 幸好病房里还有其他吃的喝的,如果他夜里饿的话,绍耀也可以再下面条给他吃。 大米呜呜的用湿润的鼻头碰碰丁陡的手指,丁陡摸摸她,没关系的,想他了吧,他也想奶奶和豆子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这么长时间了,奶奶也该着急了吧,他这么久不去上班,推拿店里也该忙了,他总是请假让老板也很为难吧,学校的贷款还没有还完,如果这个月能回去的话,他还能来的急还上吧。 丁陡闭着眼睛默默的乱七八糟的想事情,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努力告诉自己只能休息一下,他还要等绍耀回来,等着和他说几句话…… 丁陡还是想错了,他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他根本就撑不到绍耀回来,等他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时候,绍耀又离开了。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丁陡闭着眼睛倾听窗外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轻柔如泣,委婉如诉。 他用手碰碰自己的眼睛,黑暗中他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他不是迟钝,而是不相信,不相信绍耀在慢慢的避开他,不相信绍耀不想要见他。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绍耀,我们分手吧】 夏季的午后,繁华热闹都静静入梦,阳光热烈炽炙的烤着大地,从浓郁的树叶的缝隙之间落下斑斑点点破碎的光影,转而印在天蓝色的病房的窗帘上。 绍耀轻手推门进来,绍梓朝他点头,知趣的走出去。 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绍耀弯腰给床上的人盖好薄被,伸手轻轻碰了碰他额头,没感觉异于常人的温度时才放下了心。 丁陡感觉到额头的碰触,心里猛地一酸,缓缓睁开眼睛,哑声问,“绍耀,你为什么躲着我” 绍耀刚转身,没想到床上的人竟然没睡着,他皱眉走过来,低声说,“快睡。” 丁陡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从被子里伸出紧握着的手,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一把颜色不一的药片粒,“我怕自己吃了药就又睡着了,我不知道哪个是安眠的药,只好全部都不吃,我想等着你,问问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绍耀低声训斥,“别胡闹。”他拿过杯子给他倒上水,“伤口会疼,把药吃了。” 丁陡低头,难过的抿唇,“绍耀,你没否认我的问题,你在躲着我。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他从来都没有那么难受过,那么害怕过,他害怕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让绍耀厌烦自己了,可他给自己做饭,在他睡着的时候陪着他,这又是为什么? 丁陡不想再忍下去了,他的心比伤口还要疼的厉害,他拼命的想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为什么绍耀不想理他了。 他就算伤口再疼,再难受,他都不敢说,他怕自己说了,绍耀也不在乎了,他甚至不见自己,不愿和他说话,不会亲吻他了。 他看不见,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他的心跳动着,拼命想知道原因。 丁陡强忍情绪,等着绍耀的回答。 绍耀微微错开头,看向窗外灿烂的阳光,轻声说,“丁陡,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让自己受伤,还会选择这样做吗?” 绍耀想知道答案,想知道还有如果的话,他还会选择甘愿当人质,甘愿为了维护他而让自己中枪受伤吗。 丁陡一怔,“会。” “那你答应过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承诺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让我有多难受” 绍耀凝眉,眼中尽是痛苦。这就是他想要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原因,他怕看见病床上的丁陡,怕看到他忍痛的表情,每次看到时他都会多么怨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 想过吗,明知道我会这么痛苦,你还会选择让自己受伤,不管不顾。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相信我能救你,相信我一定能让你平安,你连相信都不肯给我吗,甘愿让自己受伤让他痛苦。 你知道天塌了的感觉吗,那种生不如死仓皇茫然的感觉吗,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的看着他高烧昏迷血流不止的感觉吗。 为什么再给你一次选择,你还会宁愿让他经历这种,宁愿自己受伤呢。 绍耀说,“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听话,如果那日我送你回家,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是不是我就不用在这里看着你连呼吸都需要借住器械,看着你疼的一动都不敢动。” “绍耀,我——” “丁陡,你为什么每次都不相信我呢,你为什么甘愿自己受伤也不相信我呢,你答应过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也答应过我让我来照顾你保护你,可你为什么还依然选择自己的决定……” 丁陡咬牙忍住情绪,“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我不能所有的事都让你来替我完成,绍耀,我也是男人,我有权选择我想要做的。” 他只是想绍耀不被人威胁,只想保护他的家人,不让绍耀难过,他只想维护绍耀的尊严不被任何人一丝一毫的折辱,就算绍耀可以不在乎,他也不允许。 他看不见,他是瞎子,他只能做他能做的,所以就算绑架再生一遍,他也依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保护绍耀的家人,维护绍耀的尊严。 绍耀是男人,他不能向任何人下跪,就算是为了他,也不行,他不忍心让他受人侮辱,不能够接受绍耀被人威胁,所以他甘愿再被枪打中,就算死,他也不能让任何人看不起绍耀。 绍耀波澜不惊的眼中忽然狂风大作,燃起伤痛的熊熊大火,他低声问,声音中参杂了太多的心力交瘁,无法再练达释怀。 “丁陡,我只要你答应我,不论再遇到任何事,都第一时间选择保护好自己,答应我行吗,别让我在看到你受一点伤行吗,只要你答应我。” 他知道他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吗,腹部枪伤,手腕的皮肉绽开,脊背上的擦伤,腿上的划伤,比绍耀自己都多的太多了。 他知道他每次看着他就算疼还忍着的时候有多难受吗。 他知道他答应要保护他照顾他,却仍旧要看着他生病受伤生死未卜时的感受吗。 那种生不如死,天都塌了的感觉,绍耀无法再体会第二次,无法再因丁陡接受第二次。 他想让他答应他,答应他无论遇到任何事第一时间选择保护自己,只有这一句话承诺,只要这一句承诺。 丁陡怔怔的听着绍耀的话,眼中染上一层朦胧薄纱,轻如蝉翼般颤动,“我不能答应你。” 只要他能做的,就算他会受伤,也绝对会选择保护别人,就算那人是陌生人,他也选择伸出援手,更别说是绍耀,绍耀的父亲,绍耀的身边的每一个人! 所以他不能答应他。 绍耀低头,双手隐隐颤,冷硬的眉梢染上无法言说的落寞,他声音沙哑,“丁陡,你太自私了。” 甘愿让他接受他会受伤这鲜血淋漓的事实。 绍耀想为他安排所有的事,想让他听话避开所有的危险,他无法掌控生死,所以只能拼尽全力护他周全。 可他却连他一个承诺都得不到…… 你太自私了。 丁陡倏然睁大眼不见的眼眸,眼中薄雾颤栗,无法相信,他低吼出声,“绍耀,自私的人究竟是谁?!我也是男人,我也会想要保护我爱的人,我不是你的俘虏,不可能让你关在牢笼中永远都不接触社会!我看不见,只要我走出来,就永远无法避免伤害!” “我倒宁愿将你囚禁起来,让你关在牢中永远都能接触到我,不会再有任何人!” “你——!”丁陡气的腹部上的枪伤隐隐抽疼起来,他按住包扎纱布的地方,清浅的眼中流露愠怒,“绍耀,我有我的生活,我也有我的选择,你为什么要干涉我的决定,你为什么必须让我接受你所有的安排?!” 绍耀胸口燃着大火,凌冽的眉间渍出一丝狠绝的狰狞,“因为你看不见!就因为你他|妈|的看不见!” 如果不是你看不见,他怎么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照顾你守着你,生怕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丁陡瞳孔突然放大,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划过清瘦的脸颊滴在洁白的被子上,他双唇颤动,无法相信绍耀说的话。 丁陡闭上眼睛,任眼泪汹涌而出,从眼角不断滑落,他低头艰难的勾起唇角,“是啊,我看不见,我是瞎子。你现在才知道这个事实吗!我连你长什么样都看不见,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我就是个瞎子,改变不了的!!” 丁陡睁开双眸,那双眼眸清润氤氲雾气,却没有焦距。 “绍耀,我们分手吧” 这一句话,让两个人顿时痛彻心扉,绍耀身体猛地一震,哑然无声,只能从心底翻滚着巨大的惊涛骇浪,无法相信自己说了什么,无法听清丁陡说了什么。 绍耀,你把我当成爱人吗? 爱人不是共同经历风雨面对危险吗,不是应该福乐同享苦难同当,不是应该相濡以沫艰难搀扶吗。 绍耀,我愿意,为什么你不肯了呢? 丁陡哭了,眼泪无法止住的划过脸庞,划过唇角,苦涩难耐。 从认识到现在,他第一次在他面前真真正正的流泪了,因为绍耀的疏离,因为绍耀的话,因为要和他分手,所以泪如雨下。 绍耀看着他的眼泪,一时间心疼如割。 他伸出手想要揽他入怀,想要擦干他的眼泪。 病房的门出轻微一声吱呀。 老爷子撑着拐杖出现在门口,不知道他待了有多久了。 他慢慢走进来,推开张妈搀扶的手,慢慢走到绍耀面前,抬眼看他一眼,转身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停顿了一会儿,才温声说,“既然你们分手了,那我宣布一下我做的决定。” 丁陡微微错开头,不敢让自己的眼泪对着声音的方向,不想让老爷子看到他哭了。 绍耀对老爷子的话置若罔闻,怔怔的看着丁陡,满是心疼。 “绍耀啊,我打算收养一个干儿子,以后你好好对他,他就是你亲弟。”老爷子转过头问丁陡,“小豆丁,你是打算给老头做儿子呢,还是想继续做儿媳妇呢?” 丁陡因为刚刚的事一时缓不过来,他腹部的伤口一直都抽疼着,疼的他忍不住整个人微微颤。 绍耀无法继续再忍下去,大步走过去将人抱住,按住丁陡的肩膀温柔又不失力气的抱入怀中,轻抚他后背,将他的脑袋压在自己肩膀上。 这一刻,揽人入怀时,绍耀才感觉到了失而复得之后的巨大喜悦,才感觉到自己和他争吵究竟会带给丁陡多大的伤害。 绍耀低声在他耳旁喃喃,“别哭,别哭,我心疼。” 丁陡默默的抽泣,抿着唇喉头梗咽。 绍耀微微推开一点,亲吻丁陡的眼眸,吻他的泪痕,“我错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了,你想做什么都行,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的,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怎么会忘了当初爱上他的理由。 他在医院踉跄拦下醉酒的肇事司机,让自己都连带着在地上擦伤。 他在床前照顾奶奶整夜都不敢睡。 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呢? 看他受伤了还顾念着坏人有没有跑掉,看他大雪夜孤零零的站着等车,看他高烧醉酒还惦记不让奶奶担心…… 那么多当初爱上他的理由,每一件都是他爱他的理由,他怎么忍心将他囚禁在牢笼中让他真的无法在接触这危险却又繁华美好的世界。 丁陡小声的抽鼻子,抬手抱住绍耀,声音沙哑,“好。” 他原谅他了。 他不想生他的气,不想和绍耀分开,不想让绍耀难受。 比心碎更浓烈的是他爱绍耀,只有这些,只有这么简单的理由。 他也有错,明知道绍耀是害怕他生病受伤,却还固执的要伤绍耀的心。 明知道他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他好,却坚持说绍耀自私固执。 明明都有错,却谁都不肯先低头,有多少爱人是因为这样分开的,绍耀不知道,只是他确定当他看见丁陡的眼泪是就后悔了,后悔不该吼他,不该和他争吵,不该让他生气。 绍耀低头亲吻他,尽管只是轻柔相碰,却已经能安抚对方了。 丁陡腹部的伤口疼的厉害,可他却不想出声打断绍耀的亲吻,只想就这么抱着他,吸取他身上的气味,扯住他的袖口不让他离开。 绍老爷子侧头瞥他们俩,干咳一声,“咳,不吵架了?” “那小丁快回答我的问题吧,你是打算当我的儿子,还是当儿媳妇呢,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丁陡抓着绍耀的手臂脸色泛红,摸着绍耀温热的肌肤,用手无意识的滑动几下,小声不好意思的说,“您说话算话哦。我想当……女婿。” 噗——! 老爷子,“……!!!” 女婿是什么意思他根本就听不懂! 绍耀将他放平躺在床上,丁陡拉着绍耀的手,“你别走。” “嗯,我让护士再给你配一副药。”绍耀按下床头的按钮,他坐在床头轻拍丁陡的肩膀哄他闭眼休息,等着护士来。 老爷子从女婿什么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原本想占个便宜,却没想到被丁陡占了个大大的便宜 老爷子抬头看他家高大英俊敏锐刚毅的大花儿‘闺女’,忍忍心,道,“行,我就把他嫁给你!”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丁陡夜里又发烧了,因为白天的情绪过度激动,让已经开始张好的伤口又隐隐有了些撕扯。 幸好医生及时开了消炎药和退烧药,又重新换上了纱布,苦心劝道,“不要和病人争吵唉,他难受了你不也跟着难受吗。” 早就看出来他们俩的关系了,丁陡的伤口那么特别,绍耀又格外的引人注目,小护士和女医生在办公室不知道都说了多少次了。 老爷子哼一声,说,“那可不是吗,这么大个人儿了和小豆丁吵什么吵,再吵我就揍你!” 绍耀心中有愧,心疼的坐在床头给他暖手,手背上又重新扎上液体软管,冰凉的药水从药瓶中流入血管里,整个手下来都冰冰凉凉,纱布还缠在手腕上,谁看谁心疼。 丁陡忍着瞌睡,轻声问,“我醒过来的时候你会走吗?” “不会,对不起,睡吧,我在这儿陪着你。”绍耀眼里溢满自责,低头亲吻丁陡的额头,“晚安。” 丁陡迷糊的点点头,转眼就昏睡着了。 现在才18点左右,病房里只有丁陡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绍耀扶着老爷子坐到对面的床上。 “我本来是不答应你们两个在一起的。”老爷子抬眼看绍耀,大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花削苹果皮,“我知道你看上的人就算我不同意也没有用,你是我儿子我太了解你是什么人。” 老爷子说,“可我却可以不接受他,就当他是你在外面养的一个小情人,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反正他与绍家是没有关系的。” 绍耀嗯一声,点点头,不怎么说话,表情淡淡,冷硬的眉眼印着从窗外钻进来的一抹阳光映衬的深沉温柔。 他知道老爷子说的每句话,也相信他会这么做,知子莫如父,绍耀看重家人,所以也一定希望丁陡能被他们接受认同喜爱。 可如果他爸真的不接受他的话,他也一定不会放开丁陡的,不会让他受委屈。 “我是怕你以后遇上了事儿,他看不见,没办法帮你。做父母的还是自私了,总想着以后能陪着你的人能与你相互扶持,而不是让你一味付出。可是你爸我自以为能一眼就看透人心,没想到却在小豆丁的身上栽了,要不是你二叔,我还真不知道这孩子这么厉害。” 不是因为他用自己换下老爷子,而是老爷子在屋外听到他认真的说,爱人是相互扶持走过艰难的。 老爷子可以感激丁陡,可以给他很多钱,可什么都比不上丁陡这一句无意间的承诺流露出的真心,也让老爷子看清楚丁陡的为人,并在一瞬间就接受了他。 绍耀听着,薄唇抿唇个浅浅的笑容,特酷的那种,笑容里隐含着小得意小满足。 老爷子叹口气,拍拍绍耀的手臂,“和他好好过吧,爸也指望不上你了,就让小勺子给爸多生几个小宝宝玩吧。” 绍耀把苹果递给他爸,“跟您说个事儿。” 老爷子刚煽情完,自己觉得特感人,“说吧。” “小豆丁是我叫的,您别叫。”他听着别扭,只有他自己才能叫好吧。 老爷子,“……” 怒摔桌子! 老爷子气愤的拄着手杖,瞪圆了眼睛,“你喜欢我也喜欢不行啊!小豆丁还没说话呢你闭嘴!迟早给你嫁出去!”说完哼哧哧的走出病房。 绍耀勾起唇,将目光放在床上安静沉睡的人久久不离开。 徐则辉这头收到了丁陡已经好转的消息,并且绍耀打算让丁陡回家这边住,那头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有什么事也都不方便。 绑架案和走私全部都交给绍梓配合警察的调查,公司里有徐则辉在,绍耀就只需要全心全意的照顾丁陡就行。 徐则辉待在公司里连着有半个多月了,幸好不算太忙,可连续只有他自己带人开会研究方案来回奔波,还要去h省看望丁陡,然后再连夜赶回来,几趟下来比公司里要减肥的姑娘们还瘦的快。 “唔……还要一份要确认签字,核实会计送来的工资预算,明天九点有会……”,徐则辉趴在桌上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仰头看电脑查看今天的日程表。 “徐助理,你怎么了?”公司里的一个小美女问。 徐则辉动动脖子,哀怨的说,“每月一次,你懂得。” 小美女笑,“你们男人终于也会来大姨妈了?这是报应,怎么样,舒服吗” 徐则辉捂住胃瞥她一眼,哼哼唧唧两声,“我说的是工资!“ “嘻嘻,我知道。你是不是又胃疼了?我去给你找找休息室有没有胃药吧,快下班了,绍总没来就辛苦徐助理了。” 徐则辉挥挥手,“还是你有良心。” 小美女刚走到休息室里就见立夏已经在里面了,将手里的一盒胃药递给她,外加一盒牛奶和一杯温水,“我刚好有,你去给他吧。” 小美女瞧见立夏脸顿时就红了,甜甜的露着酒窝,“嗯,那谢谢你,我还怕公司里没有呢,你听见我们说话啦?” 立夏点点头,“快去吧。” “行。” “对了”,浅棕色的眼眸隐隐闪烁,“不要告诉他是我的药。如果是你找到的,他会更高兴的。” 小美女脸更红了。 立夏从休息室的百褶窗帘前怔怔的看向回廊的那头,眼中是抹不去的担忧和落寞。 如果是他的东西的话,徐则辉一定会宁愿自己疼着也不肯要吧。 夏季的夜晚星辰洒满整个银河,满天星点散发着钻石般的浅蓝光芒。 丁陡的身体慢慢好转,醒着的时候也变得多了。 绍梓得意的带着女朋友赶紧过来炫耀,路上还嘱托瞿蔚,“不要野蛮,我小嫂胆子小,别吓着了,要不然咱俩混合才能打过我哥!” 瞿蔚按住手腕,美目微微一眯,“你敢说老娘野蛮!打不死你!” 绍梓笑着躲开她的拳头,从身侧抱住她,“好了好了,不闹了,医院里呢,注意影响,瞿上校!” 病房里,丁陡拉拉自己的衣服,他刚换下了病服,穿上绍耀买的衣服,“怎么样?” “好看。” 丁陡郁闷,“我一定要正正常常的见她!” 上次在酒店他都被看见穿女装了,不会被认为是个变态吧… 丁陡不知道他和老爷子被绑架的时候,瞿蔚也是全程在场的,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啦。 绍耀给他身后垫高枕头,摸摸脑袋,低头吻上去,用舌尖推开唇瓣,细细亲吻。 从唇瓣吻上眼眸,在看不见的眼睛上留下结束的吻。 丁陡摸摸自己的眼睛,轻声问,“绍耀,我一直没有问过,其实你是介意我的眼睛的吧。” 他知道的,只是不敢问。 绍耀心口一疼,是自己口不择言让他难受了,他低头抱住丁陡,抚上他的肩膀,“对不起” 丁陡笑着环住他,“没事的,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说的。” 绍耀侧头亲亲丁陡的鬓角,“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丁陡疑惑,“医院里啊,那天你还给了我豆浆。”他肯定不会忘记啦,那时候也是在医院,也是病房,这个奇怪的大男人不准他回去看奶奶,还让他喝了好多的豆浆。 绍耀笑着捏捏他的手,“不是,是去年的年会上,我在盥洗室里遇见你正在找导盲仗。” “啊?” “后来我带你到休息室里给了你一杯水。你的眼睛很美,望着人的时候几乎让人无法相信它看不见。我给你的水烫到了你的手,后来的每一次相遇你都因为这双眼睛而受伤。” 绍耀抬手抚摸他的眼睛,“宝贝儿,我介意它让你看不见,总是让你受伤。” 那双眼睛慢慢泛红,星点氤氲浅色的光芒,丁陡抿唇笑着,亲吻绍耀的手指,声音有些沙哑,“绍耀,从遇见你开始我才知道,不能亲眼见到你的模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绍耀凑过去抱住他,默默不语,眼中幽谭深不见底,他会尽最大的努力不会让他有遗憾的。 不会的。 绍梓拉着瞿蔚走进来,瞧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上手立刻捂住瞿蔚的眼睛,“唔,女孩不宜!” 瞿蔚无语,瞥他一眼,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从纸袋中取出一根榴红的糖葫芦递过去。 听绍梓说小嫂喜欢吃零食的,比她还小呢,跟小弟弟一样,特好相处,给点零食就能拐带走了。 丁陡惊喜的接住,他好久都没有吃过了,不好意思的说,“谢谢。绍耀,你快去把我的巧克力拿过来!” 瞿蔚,“……” 果然跟小孩一样,给了零食,就会用自己也喜欢的零食和对方分享。 幸好丁陡不知道这事,明明吃零食是绍耀给惯出来的毛病,他以为这姑娘给他了糖葫芦也一定因为喜欢吃零食,所以才打算用巧克力回礼的! 瞿蔚坐在他对面,细细的瞅起来丁陡,反正她和绍耀已经很熟了,不需要再介绍了,这次就是为了让他们俩认识的。 她瞅瞅丁陡,又转头瞅瞅绍梓和绍耀,叹口气,“明明我喜欢的是这种样子的。” 傻乎乎的,呆萌文静的。她本身就够爷们了,就是想找一个这种小鲜肉的,来平衡一下阴阳的呢。 丁陡抓抓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绍梓一愣,紧张的抓住媳妇,看向他哥,绍耀果断阴沉沉的脸。 瞿蔚继续说,“不过你现在变成我嫂子了,我也超级开心的。” 她这一句话说的挺好,顿时让丁陡放下了心,他还害怕这姑娘觉得他俩是同性恶心什么的,绍耀也松了眉梢,都叫嫂子了,还算会说话。 最高兴的是绍梓,他激动的说,“你终于答应我的求婚了!哈哈哈”这不是变相承认他们是一家人了吗! 瞿蔚撩撩眼皮,早就答应他了好吗! 绍梓笑的一脸得意,“我这就向上申请结婚!我们越早越好,我已经等不及了!” 丁陡咬着糖葫芦听着几个人聊天,窗外隐隐传来夏季特有的蝉鸣悠长宁静,他默默的想,这样真好。 夏季过的飞快,八月快过半的时候,徐则辉那头传来消息,说丁奶奶想小孙孙了。 绍耀也早就有打算让丁陡转院了,只是刚开始伤口还没愈合,怕撕裂伤口,就一直没敢动。 等让医生说可以下地走的时候,丁陡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跟着绍耀和绍家一家子人轰轰烈烈的光荣回家了。 第90章 【第九十章 .亲家好】 黄昏还未落下时,已经不再燥热了,温温凉凉的夜晚,吃过晚饭后老人小孩都出来乘凉,拿一把蒲扇晃悠着赶走蚊虫。`乐`文`小说`.しwxs 丁奶奶腿上卧着吃胖了的豆子,正和旁边的老太太讲话,抬眼看见徐则辉朝这边走过来。 徐则辉抓抓脑袋,在丁奶奶哀怨的眼神下走过来,叫了声,“奶奶,吃过饭了啊。” 丁奶奶幽幽说,“辉子呀,你是不是最近总加班啊,奶奶想找个人聊聊天都没有。” “不加了,明天就不加班了,嘿嘿。” “你说,你是不是不想见到奶奶啊” 辉子连忙道,“不是啊,奶,您别多想,公司就是有点忙啊。” 丁奶奶揉着豆子的小脑袋,哀怨说,“我看你就是不想告诉我小丁去哪儿了,这都快一个月了,我都没见着他,绍耀要是背着奶奶把小丁卖了啊,小丁说不定还傻着给他数钱呢” 她们家小孙孙平常是挺精的,可一见到绍耀,就跟那汉子见媳妇了一样,整个魂都被勾跑了,她能不担心吗。 徐则辉噗嗤笑出来,“奶,绍耀要是把小丁卖了,就让我赔给您啊,给您当大孙子嘛,您不要我啊” 丁奶奶瞅瞅徐则辉,“你是大孙子,我们家小丁可是小孙孙,不一样的。” “那我是什么?”一声浑厚的声音突然掺和进来问道。 丁奶奶抬头,徐则辉转身,绍耀扶着丁陡正笑着看着他们俩。 丁陡露牙一笑,“奶,我回来了。” 丁奶奶顿时眼睛一红,颤巍巍站了起来,走过去细细的将丁陡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想要摸着丁陡的手一寸一寸的查看的时候,丁陡及时错开话题,用受伤的手腕牵着绍耀的手,问,“您还没说绍耀是您什么呢。” 一个是大孙子,一个是小孙子,哟,挺齐全,那他是什么啊。 丁奶奶道,“他可是奶奶的孙媳妇呐。” 丁陡弯腰直乐,好一个孙媳妇。他偷偷将身体靠向绍耀,他不能长时间站立,身体还没有痊愈呢。 绍耀搂着他的腰,有力的肩膀箍在腰上,能省去丁陡很大的力气,他们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也随即停在了身边。 徐则辉狗腿的跑去开门,老爷子被张妈搀扶着下了车,身旁还站着两个俊男靓女,手里掂着好几大包礼物。 丁奶奶惊讶,“这是?” 绍梓大步走过去,“奶,是我,绍梓,你孙媳妇他弟!嘿嘿,这是我媳妇。” 瞿蔚有礼貌的道,“奶奶好。” 老爷子拄着手杖走过去,绍耀低声叫了声,“爸,这位是丁陡的奶奶。” 丁奶奶被眼前的一大帮子人给吓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拉着小丁的手颤巍巍的看着他们。 老爷子走上前朝丁奶奶微微点头表示礼貌,“老太太,您好,我是小耀的父亲,冒昧前来打扰给您添麻烦了。” 丁奶奶这手一哆嗦,丁陡握紧奶奶的手,“奶,绍耀的父亲人很好的,我们一下车就直接到这边了,他想来看看您。” 丁奶奶从来没有见过亲家从天而降,一下子就到面前了,让她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小孙孙媳妇一家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她哎哎两声,“进屋吧,咱都进屋说。” 老爷子点头,跟着丁奶奶走,落在最后的绍耀扶着丁陡轻声说,“还能坚持住吗?” 坐了一天的车了,丁陡着急想见奶奶,一天都没有休息就直接让车开到这里了。 其实坐飞机更快的,可丁陡腹部有伤,无法承受高空压力,全家人就决定陪他一块坐车回来,直到现在才到家。 他脸色有些发白,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小声的说,“我没事,别让奶奶看出来,我们走吧。” 绍耀侧头吻一下他额头,扶着人慢慢走到家中。 徐则辉来给他们倒水,老爷子说,“这次来是想接您去我们家住几天,您看行不行?” 丁奶奶一愣,连忙道,“谢、谢谢您了,不过这边我住习惯了,就不去了。”她最后又加上两个字,“亲家” 老爷子眼睛一亮,“哎,我们也都是亲家了。”他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绍耀,“你带小丁去那屋吧,我和老太太说几句话。” 绍耀皱皱眉,看丁陡奔波了一天也撑不住了,就带着人还有其他小辈都跟着去对面屋了。 老爷子和气的将温水放到老太太面前,“您别怕,我啊是同意小耀和小豆丁他们在一起的。” “哦哦,您吃水果。” “我是想跟您说说这一个月我们去做了什么,其实小丁是想瞒着您的,可咱都是做家长的,也都能看出来。现在孩子们都好好的在您面前,您别紧张,听我给您说说,行吗?” 丁奶奶嗯一声,心中也有了底,小丁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吗,从他出现开始,丁奶奶就察觉出小孙孙的不对劲,两个人依靠搀扶过了这么长时间,丁陡就是不小心磕碰一下,丁奶奶也都知道,他不说,她就放心里暗暗心疼。 对面屋里,绍耀给丁陡盖上薄被,“睡吧。” 丁陡心中疑虑,“叔——嗯,爸爸和奶奶说什么呢?” 他脸微微泛红,自从他要做绍家的女婿开始,老爷子一见面就让他叫爸爸,他不好意思叫,就威逼利诱,拿好吃的哄着,不叫的话就不给吃。 又或者是他和绍耀偷偷摸摸想做点羞羞的事时,绍老爷子就在病房里坐一天,你俩亲吧,他看着,看你叫不叫。 绍耀眼神微暗,大概已经猜到了他爸要说的事,其实他本来也就没想瞒着,打算找个机会向奶奶负荆请罪。 当初他答应奶奶要好好照顾保护丁陡的,是他失职了。 “说不定谈谈我们的婚事呢,乖,闭上眼睛,睡会儿,我怕你夜里又会发烧。” 丁陡红着脸,喃喃,我们的婚事啊…这都要谈婚论嫁了。 那边,半晌后,老爷子最后用深鞠躬做最后的总结,“感谢您的小孙孙,您将他教的很好,这次如果不是他,我恐怕也无法在这儿了。我也庆幸能和您与他成为一家人。” 张妈给丁奶奶安抚后背,丁奶奶听得心惊胆颤,如果不是丁陡现在好好的出现在她面前的话,丁奶奶真的要被吓坏了。 寻常人家只有在电视上见过绑架枪支,更别说亲身发生在丁陡的身上,张妈连忙扶着让丁奶奶喝水压惊,眼眶也泛红。 “老太太,我们都十分感激小丁,我们会换给您一个健健康康的丁陡呢,小丁就是想瞒着您,怕您着急,心脏受不了,您看我们一回来就赶紧向您解释,您别担心了。” 丁奶奶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朝对屋走去,在绍耀的房间里看见正闭眼安睡的丁陡,一颗心悬着才终于放了下来。 绍耀走出来,突然曲腿跪下,当着三位家长的面朝丁奶奶深深磕了个头,低声说,“奶,我没照顾好他,让您担心了” 丁奶奶脸上的泪倏地滑落,从走过沧桑岁月满经风霜的面孔上落下来,她轻声说,“起来吧孩子,这件事你父亲已经告诉我了,不是你的错。” 她深深叹口气,看着满屋从陌生人将会变成亲密的家人,也忍不住苍老的眼睛也笑了起来,“都是一家人了,都坐吧,你们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们做饭呐,这一路回来也都累了吧。” 那件事都过去了,就不再提了,谁对谁错也已不重要了,只要孩子们现在都还好好的,这比什么都强。 绍耀起身道,“奶,我们来接您与我们一同去那边住一段时间,他身体还没有痊愈,郊区环境好,有利于他养病。” 如果只让丁奶奶住在这边的话,丁陡也会舍不得的,所幸大家一家子全部都住郊区别墅算了,反正屋中大的很,不怕没地方。 丁奶奶犹豫,张妈劝道,“老太太,听小丁说您做包子特好吃,我也不会,您去了教教我,咱俩一块给小丁做好吃的啊。” 看着一大家人都这么期盼,丁奶奶也不好意思拒绝,她也真的想离近照顾丁陡,便只好点头答应去住一段时间。 徐则辉从柜子里默默的翻出方便面放到厨房,唉,等会儿人家都该走了,这里也就只剩他一个人了,他这个小可怜就只能自己泡方便面了。 绍梓晃悠到厨房撞撞他,“还不赶紧找个媳妇?” 徐则辉瞥他,“哼,你不就走了个大运嘛,嘚瑟什么啊,绍老大都还没嘚瑟呢!” 绍梓摸摸下巴,“对了,你们公司那个喜欢你的小外国人也不要你了?” 徐则辉心里一紧,他几乎很久都没有和立夏说过几句话了,就算是平常遇到,也是错开眼神的走开,更别说要不要什么的了。 徐则辉眼底黯淡,强忍着失落和绍梓打趣,“哎,结婚的时候记得让我当伴郎啊!万一伴娘看上我了呢。” “行吧,随你,婚礼还要你帮忙呢,别想逃。对了,跟我们一块回家吧” 徐则辉拒绝,“明天还要起大早来市里上班,不去了,太远,改天我再过去问候老爷子。” 绍梓点点头,把他们买的礼物翻出来给徐则辉一包,里面全都是好吃的,上等的牛肉片,就那一点点都一百多呢,一点都没让辉子吃亏。 晚上十点左右,绍耀取出个大大的薄被子把床上的人像春卷一样裹着,打横抱起来。 丁陡蠕动身体,打着哈欠,“你放开我,让我自己走吧” “睡觉,别担心,等醒了你就在家里了。” 丁陡点点头,没多大精神,靠在绍耀的怀里,仍由他将自己抱上车子继续昏睡。 八月快到中旬了,夏季就快要过去了,天边的月亮一天比一天圆,琥珀黄的盈盈散发着清透温润的光芒。 立夏咬着笔帽俯身趴在桌上绘图,一双浅棕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笔尖划过的痕迹,侧脸俊美让人着迷。 徐则辉拿着盒牛奶晃悠着路过研究部,往前走几步,再偷偷朝后面退一小步,从透明的落地窗前偷瞄里面的大男孩。 立夏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宽敞的大桌上,衬衣挽至手肘,细碎的刘海半遮住白净的额头,隐隐约约能看到整张脸。 里面走出来个女孩,站在桌边看了一会儿,给他指了指画纸,立夏皱眉点点头,女孩摊开手心,将一块小包装的东西放在立夏的手心。 徐则辉撅着嘴,明显看到立夏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他哼唧小声嘟囔,“不就是块月饼吗,跟没吃过一样!笑什么笑,不好好工作干什么呢!” “再过半个月就是中秋节了,中国人喜欢在这一天和家人坐在一起赏月吃月饼。” 立夏问,“因为月亮很圆吗?” “是呀,象征着团圆。” 立夏低头看手心里小小的圆圆的浅黄色月饼,眼中染上一抹落寞,“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团圆吗?” “对,也算的,吃月饼祝愿人们团圆,超市都有卖的呢,也有手工制作的哦。” “好的,谢谢你了,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礼物,非常感谢。” 徐则辉趁两个人说完话打算离开的时候连忙大步走几步迅速溜回自己的办公司里,然后发现自己跟小偷一样正往门缝隙里往外面看呢,立刻直起来身体,干咳一声,坐会自己的办公桌前,托着下巴,想起来刚刚聊得欢快的两个人。 “哼,就知道你一点都不专心!烦!” 明明他们两个都发生过更亲密的事了,现在他竟然还能对其他女孩笑的这么开心!徐则辉撕扯桌上的文件,咬牙切齿的撅嘴直哼哼唧唧。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都是宠出来的】 叮—— 徐则辉烦躁的翻个身子,光着小屁股抱着被子接着睡。 手机铃声持续的响,坚持不懈的响。 他抓抓头摸到手机,看见上面显示才凌晨五点,眯着眼接住电话,“谁啊,这么早!不知道老子才刚睡吗!” 绍耀,“……” “你确定看不见来电显示?!”绍耀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比冷水更容易让人清醒。 徐则辉猛地坐起来,慌乱的瞅了瞅手机,上面赫赫写着绍老大三个字,配上一张动漫版的芍药花妖。 “……咳,那什么,怎么了?” “西工承建是谁负责的这次策划?” 徐则辉眯着眼想了想,“设计部老刘那边的人,我签的最终方案,是怎么了?” 这是两个月前的方案,离得时间不远,他能够想起来。 绍耀凝眉,冷声说,“昨天那边出事了,我今天一早就收到了那边的回应,说是图纸策划有问题,建筑墙梁出现偏差,你现在起来跟我走一趟那边,两个小时后在公司见面!” “好!我马上就去,先去整理资料,我打电话给老刘!”徐则辉夹着手机迅爬起来套上衣裤,就着冷水管洗脸刷牙,随意抓抓头,在镜子里小小的臭美一下,半个小时后就迅出门了。 徐则辉在路上给老刘打电话,让他通知参与这次图纸设计的工作人员迅提前到公司里来开会。 其实工程建设中出现紧急情况的时候也不算少,每次有大事出现,都要将整个工程的所有承包公司都拦下来一个一个查过失在谁那里。 西工承建是一栋大厦建设,并不像有些大型工程那般复杂,按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绍耀收拾好自己,轻轻拍拍床上的人,低头亲吻他,“我去公司一趟,你继续睡。” 他不敢自己无声无息的走了,丁陡看不见,会更加担心,所以绍耀只能将他碰醒告诉他自己的去向,让他别担心。 丁陡揉揉眼睛,“好,那你记得吃饭,别担心我。”除非是很紧急的事,否则绍耀是不会一大早就离开的。 丁陡像一只刚刚睡醒的猫儿蜷缩在被窝里,脸颊白净,姿态慵懒乖巧,被子下露出半个圆润白细的肩膀,绍耀看的心里痒,忍不住低头亲他。 “等会儿张医生来家里给你检查身体,可能会带你回他的医院,我尽量赶回来,如果来不及的话,绍梓会和你一起去的,别害怕。” 丁陡推开绍耀在他身上来回磨蹭的下巴,“快去吧,没事儿,又不是产检,不用你陪的啦。” 绍耀眼里温柔如水,“嗯,接着睡吧,我走了。” 徐则辉从临安门上买了好几杯豆浆带进公司,虽说是紧急会议,但饭总还是要吃的吧。 虽然事态紧急,没办法,心里素质就是这么好。 他掂了两大袋子早餐夹着皮包艰难的往公司走,现在才六点多,八点半才上班,所以办公楼里安安静静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正当徐则辉嘟嘟囔囔抱怨的时候,有人突然从身后跑来进来,跟他并肩,并且弯腰接下他手里的袋子。 “谢——”,还剩下半个字卡在喉咙里,徐则辉不情不愿的说,“是你呀。” 立夏点点头,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旁。 徐则辉揉着手腕,两个人脚步声回响在宽敞的办公楼大厅里,“你怎么来了?” 立夏微微一笑,额前的碎在清晨的阳光中映出浅橘色的细微光芒,就像大男孩眼眸的神色一般。 “刘组长说有临时会议。” 徐则辉哦一声,心里暗说还有你啊,他都忘了,不过,徐则辉抬眼侧瞄立夏的侧脸,沉静稳重,年轻俊朗,和之前那个变态简直判若两人。 等人都到了,徐则辉将早餐分下去,一人咬根油条投入工作中查找属于自己参与建设的部分,等绍耀来了之后可以尽快分析图纸,然后给承建方回复。 会议室只有翻阅纸张的声音,绍耀随后赶到,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 是现了建筑的坍塌,重伤了两个工人,虽开建刚满两个月,但基层已经建成,建筑方正准备往上构架梁架时生了坍塌,当时正是刚开工没多久,而工人又确定他们的方法没有错,承建方便查阅图纸,现了几处数据的不准确。 绍耀学的不是工程建筑,但也十分信任公司的设计人才,才决定亲自带人去一趟工程处,带上几个专家亲自去核实是否是他们提供的数据偏差才造成的坍塌事件。 徐则辉转着钢笔将喝完的豆浆放在桌子上,神情不大好,“绍总,这次是我签的最后方案,让我去见他们吧。” 绍耀皱眉,徐则辉说,“绍总,我来全权处理这件事。” 徐则辉跟着绍耀走进办公室的离间,门一关,徐则辉就说,“小丁伤还没好透,你留下来,这次的事估计又要一两个星期,让我去吧,你在公司,也好就近照顾他。” 绍耀点头,“处理不好给我电话。” 徐则辉嘿嘿的笑,“可别忘了我才是商学出身,放心啦,交给我,如果谈不拢打群架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联系你。” 他签的方案就算出了事也是他来承担,这么大的公司没必要什么事都依赖绍耀来干。 “我带几个人跟我一起去。” 绍耀想了想,抬眼看他,声音低沉有力,“让老刘跟立夏与你一起去。” 徐则辉一听这个名字立刻苦脸,眼中颇有几分恳求,抓抓脑袋,曲起手指敲敲桌面,说,“我要带的人总该我来选择吧!” 一个小时后,徐则辉皱巴巴的直瞪坐在他身边位置的立夏,心里怒骂绍耀,什么嘛,每到这种时候就会拿出总经理的身份来压他,还有没有人权了!还有没有自由了! 绍耀道,“还想有没有奖金了?” “……”惨败! 徐则辉哼哼唧唧心里活动一大堆,坐上飞机没多久后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脑袋难受的歪在靠背上,睡颜沉静。 直到现在为止,身边的人彻底安静了下来,立夏才敢侧头温柔的看着他,飞机上的空调有些冷了,他取出薄毯给他披在身上,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滑过徐则辉眼底,琥珀色的瞳孔中流露出浅浅的心疼。 他有多久没和他靠的这么近了?立夏几乎不记得了,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么艰难的熬着日子。 身边的人难受的蠕动身体,脑袋一歪,彻底的靠在了他肩膀上,出小小的呼噜声,薄唇微微张开,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老刘说,“哎,别动他,徐助理加班好几天了,让他睡吧。” 立夏点头,将掉落的薄毯重新往上提了提,用手指好似不经意的掠过睡成小猪的人的嘴巴,惹得他下意识啧啧嘴巴。 八月份的夏季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微凉,丁陡床上一边豆子,一边是大米,他在中间撅着屁股在被子下拱出个小小的包。 丁奶奶敲敲门,走进来,“起来吧,小丁,都快九点了,起来吃饭,大耀子刚打回电话,让你吃了饭再睡。” 丁奶奶不大乐意丁陡的生活,虽说受了伤心疼是一回事,可也不能趁着没事干就整天待在床上睡懒觉吧,绍耀在的时候都没见他那么爱睡的。 “唔——我马上就起来。”丁陡拱拱小包,没有绍耀,他都没有动力起床了。 老爷子的会客室里,张医生正和他喝茶,将一份纯英文的文件放在老爷子的桌上。 “这是国外几个著名专家的资料您老看看,我可以帮助联系他们。” 老爷子亲自为他斟茶,“多谢老张了,钱不重要,一定要有十足把握的,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就着一个,都操心着呢。” “行呐,早就看出来了,我看也不用多久我就能喝到两位公子的喜酒了。” 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脸上尽是满足,轻啜一口香浓甘苦的清茶,清涩的余味在喉间久久流转不散。 丁陡吃了早饭坐在沙上捧着盲文书摸着看,豆子蜷成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腿上。 听见老爷子叫他,丁陡倏地收回腿乖乖坐直,豆子扑通一声滚在地上,轻喵一声,迷糊的晃晃脑袋,摔晕了。 “不用那么规整的,你又不是绍梓和绍耀,爸爸不会说你的,你怎么舒服怎么坐。”老爷子笑呵呵的说。 看出来了吧,谁最亲,那俩是当兵的,在家也必须腰板挺直,稳重严肃。 丁陡倏地又盘起腿,把好不容易爬上他腿之间的豆子使劲一夹,小脑袋喵呜一声彻底晕了。 丁奶奶看豆子可怜兮兮的,于心不忍捡起豆子踹怀里,“你就会作弄它,快点起来了” 客人都在等着呢,以前丁奶奶还觉得小丁乖巧懂事,现在怎么养成个懒洋洋的样子呐。 这不都是让绍耀惯出来的吗,要怪怪他! 绍梓已经将车开了出来,在门口等候了,丁奶奶给他拿一件外套披着,怕回来的晚受了凉。 丁陡牵着大米跟着张医生上了车,瞿蔚刚好也在车里,笑眯眯的递过去一盒慕斯蛋糕,“这是市里最近最火的那家出的,抹茶慕斯,很纯,不上火,特好吃。” 丁陡高兴的伸手。 “咳咳”,张医生忍笑说,“小丁,等会要做血糖监测,现在不能吃甜的。” “哦…”,丁陡失落的收回手,小声说,“那蔚蔚你吃吧,谢谢。” 瞿蔚勾搭着丁陡的肩膀,拍拍他,安慰,“等检查完了我给你买好多好多个。” 丁陡刚想答应,张医生又干咳两声,“吃糖太多不易伤口恢复。” 丁陡,“……” 一脸小哀怨。 绍梓打断他们的谈笑,“好啦,蔚蔚你就别用零食逗他了,等我哥回来知道你们联合起来欺负他,肯定让你们友尽!” 知道他们故意逗他玩儿,丁陡这才松口气,拍拍胸口,“能吃就好,吓死我了。” 车里的几个人面面相窥,突然大笑起来,哎哎,这也太可爱了吧,就只关心吃的。 徐则辉一上飞机就开始睡,直到快下飞机的时候才被立夏叫醒,他呲溜吸一下嘴巴,抬起头摸摸下巴,睁开眼睛。 咦,湿、湿了?! 不,是立夏的肩膀上深黑的西装上隐隐一下片儿水渍,虽不明显,但还是明眼就能看出来。 徐则辉立刻坐直身体,左右乱看,“到了吧,马上就到了,咳,等会儿下飞机直接去见那边的负责人,晚上咳,吃西餐吧!” 刚刚那是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和他一点关系都没! 立夏唇角慢慢露出大大的微笑,笑容明朗如春,灿烂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徐则辉多看几眼。 嗯,看到了肩膀,看到了口水……丢人! 一下飞机,徐则辉就开始打电话,他没联系承建方,而是直接找出资人,对方一听来意,不悦道,“我们是信任世纪卓越才跨省联系的你们,没想到我们的工程才多久就出事了,你们绍总不给一个解决的办法,我这边也无法给其他投资人解释啊。” “是是,我知道陈总是信任我们,您别急,我这边已经带了专业技术人员来勘查现场确认是否是图纸的数据不精确,您知道的,世纪卓越一向信誉好,是我们的责任的话,我们一定承担责任,不会给您推卸的。” 徐则辉站在太阳底下打电话,晒的额头一层汗,立夏跑去买了一瓶冰水给他打开,趁他说话的空隙赶紧喂他喝。 “我只是想让您给我个权限,让我能自由进出工程那边。” “这件事你可以去和承建方商量。” “不,我是想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先去看一下,所以希望您先别告诉他们,我们提前一天去先看现场,明天我们会和西工承建联系,您看这样怎么样?” “你是怀疑他们……?” 徐则辉接住冰凉仰头喝一大口,“也不算是,我们就是想先看看现场的情况,尽量多方面了解这场事故的原因。” “行吧,那我让秘书去接你们,今天下午就能将你们带到。” “那多谢陈总了。” 徐则辉微微皱眉,“老刘你的材料准备好了吧?” “立夏都收着呢,徐助理我们的图纸没有问题的,放心好了。” 徐则辉点点头,将冰水全部喝完,低声对立夏道了声,“谢了啊。”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十日之约】 三个人在饭店里匆匆吃了饭,等到快两点的时候来了个个子不高看着很精神的小帅哥,正是陈总电话里的秘书小帅哥。 简单的寒暄之后,三个人上了车,将外面的暑气隔在外面时才觉得舒服了些,徐则辉舒口气,问,“小帅哥,你能将事情的原因大致跟我说说吗?” “行。” 小帅哥和绍耀说的内容差不多一样,只不过多说了句,“幸好那两个人幸运,那可是三十厘米厚的水泥板啊,这砸到人身上没有死,真是幸运了。” 徐则辉扭头看立夏,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想的那样,“三十厘米厚,钢筋混凝土?” “是啊,我们陈总要求他们用最好的材料建工,包工费也绝对是足够的,肯定是钢筋混凝土,结实着呢。” 徐则辉眼中一闪,平静的笑两声,“嗯,陈总为人大方,我们有所了解的。” 车子里没人说话了,徐则辉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陌生的街景。 立夏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是徐则辉的短信。 ——你熟悉建筑材料吗? ——在学校学过。 ——我们想的一样? ——same 徐则辉的倒影在棕色的窗户上,勾起唇,眼底流露一抹精光。 丁陡其实不大喜欢别人碰他的眼睛。 尤其是医生,童年时的心里阴影落在心头是块抹不去的旧疤,就算现在不疼了,可坦露在陌生人前时仍旧难以过心里这道关卡。 可绍耀说的是全身检查,他就不得不乖乖任由医生检查他的眼睛,翻开眼皮用光束照耀瞳孔。 等全部检查完了之后,丁陡坐在休息室里等去拿样本的绍梓签字。 瞿蔚牵着大米和他正聊天,走进来两个人男子,其中一个走路有些蹒跚,被另一个扶着坐在另一边的沙上。 “都怪你!说了我疼,你还不停,看吧,现在要来医院缝针,多丢人啊。” “宝宝我错了,别任性,医生说了很快就好了,我半个月都不碰你了,行吗” 两个人的对话声偶尔传进这边来,听得丁陡莫名其妙,瞿蔚抿嘴直笑,一直等那两个男人取了药离开之后,瞿蔚才忍不住笑出来。 丁陡好奇的问,“你笑什么呢?” 瞿蔚收回弯弯的唇角,看见丁陡,猛地想起来个事儿,她左右看了看,小声的问,“那人噗,好可怜,我听着就觉得疼。” “哪儿疼?”丁陡不明白。 瞿蔚一愣,小声说,“你那个,咳,就是就是那儿啊,就是小说了写的那个!” 丁陡撇嘴,“咱俩看的小说肯定不一样。” 瞿蔚连忙摇头,她可是军人,部队里全是男人,她才不会乱想呢,都是为了他们两个才恶补了一下那类的小说的。 瞿蔚清清嗓子,“你和绍大哥做的时候没有受伤吗?” 丁陡脸倏的一红,“你、你怎么问问问——”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问出来的呀! 瞿蔚耸耸肩膀,就这么问出来的啊,她说阴晦点,丁陡又听不懂,还不如直白的问出来让她好好听听呢,不是都说了吗,女孩是小受的闺蜜吗! 丁陡结巴,“你、你别问了!” “你别害羞嘛,我见过的多了,小嫂,你就说说呗,你就告诉我受伤了没,你听刚刚那两个人,那人形体看着比你壮实多了,就那样还缝针了呢。” 丁陡听的心里一慌,“真有这么疼?” 瞿蔚震惊,“你们真没做过啊!”她一炸可就出来了,简直呆萌。 丁陡,“……” 为什么这么震惊,为什么他觉得有点丢人? 瞿蔚拉住丁陡的手,苦口婆心的说,“小丁啊,你千万不要有心里负担,小说上都写了适应了就行了,就跟女人一样的,第一次总会疼的嘛。所谓古人曰……” 丁陡结巴的打断她的话。 “可、可我不知道怎么做,你能给我说说不?”丁陡脸通红的问,上次在辉子面前就丢人了,这次同样的事又丢人了! 瞿蔚刚想开口,瞥见绍梓朝这边走过来,连忙低声说,“晚上我给你讲,你等我哈,我去帮你找资料!”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小丁热吗?” 丁陡不知道自己脸红成什么样子了,跟虾子一样连忙摇摇头,并且心中隐隐期待起来瞿蔚说的资料来。 话说,他和绍耀好了这么长时间了总该,咳,那什么了吧。 公司里,徐则辉一走,绍耀这头就忙起来了,虽然需要加班,不过总算也能晚上也能赶回去陪丁陡。 绍耀趁晚上吃饭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别吃辣椒,早点睡,不要等他了。 丁陡拿着电话,恩恩两声,“还有事吗?” 绍耀语塞,“没” “恩恩,那我挂了,么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绍耀摸下巴琢磨,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么么什么的简直萌。 丁陡盘腿坐在绍耀的大床上,满心期待,直到听见门吱呀一声响了,他立刻问,“蔚蔚?” 瞿蔚嘘一声,抱着平板几步跃上床,跟他蹭到一起,打开平板,为了确定,又问了一遍,“你们真的真的没有做过吗?” “……嗯。”丁陡捏捏手里豆子的肚子,给它搔痒痒。 瞿蔚点头,从平板里迅翻出来一篇小说,然后搜索关键词,找到需要的段落,她看一眼,脸也有点热,有些结巴说,“那我念给你听听?” 丁陡认真的点头,念,他要知道怎么做的! 瞿蔚清清嗓子,“子林说,润滑的东西在床头,你帮我抹在……” 夜里十一点,绍耀回来的时候,瞿蔚听见门底下的动静立刻迅开始收拾东西,简洁的说,“咳咳,念到百分之三十了,明天,我们继续哈,我走啦!千万别告诉绍耀!” 瞿蔚迅猫腰着身体贴着门边往自己的房间溜,刚开了个缝,手臂立刻被人拉住,转眼压倒了床上。 绍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下巴压在她胸口,“哎,观察你一晚上了,老实回报,给小嫂琢磨什么呢?” 瞿蔚抬脚侧踢绍梓,绍梓翻身两条大腿压住她,用力气压制她的灵活,箍住瞿蔚所有的套路,笑眯眯的亲一口,抽出她身子下压的平板,翻身躲进床里面,看了起来。 瞿蔚脸通红,鹞子翻身压住绍梓,“还给我!”两个人笑闹的在床上打斗起来,弹丸之地,谁都不让谁,绍梓有力气,瞿蔚的格斗技巧灵活,打闹起来堪比格斗场上的比赛。 绍耀回来时先去快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床上鼓着一个小包,他就穿了内裤,蹭到床上去,避开丁陡的伤口,从被子里扒拉出人来,声音低沉魅惑,“想什么呢,脸这么红。没我睡不着吗” 丁陡伸手一摸,摸到绍耀滑溜溜有弹性的胸肌,脑中自动回放起瞿蔚念的那一段,顿时从脸到脚都红了起来,他收回手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平平的软软的,什么都没有。 绍耀将他搂着贴过来,低头吻他,亲吻缠绵温柔。 丁陡等着一吻结束,问,“你要不要来个霸道强横拽酷的吻?“ 绍耀,“……” 什么鬼?! 绍耀咬牙,搔他的痒痒肉,“说,你今天到底干什么了,谁教你的?” 辉子那东西不在这里,到底还有谁要教坏他的小受! “哈哈哈,别闹了,痒,我什么也没干啊,哈哈哈” 绍耀不敢挠的狠,怕他挣扎在扯住自己的伤口,抱着他的肩膀,将下巴压在他身上,声音低沉磁性,“乖” 丁陡忍笑,将自己的脸贴在他肩膀上,收敛笑容,说,“你知道吗,我被枪打中的时候想的什么。” 绍耀眼中染上墨深。 “我想,我不能死,我还没和你在一起够,我还没和你一起变老,尤其是,我还没和你上床,所以我不能死。” 丁陡微微露出笑容,摸着绍耀的肩膀,手腕上粗糙的疤痕还鲜明如初,仿佛看着都能感觉到痛。 绍耀拉起他的手腕放在唇边亲吻,温热的吻落在凹凸的伤疤上比疼痛还要刻骨铭心。 “绍耀,我想要你抱我,我要和你上床!”丁陡认真的说,看不见的双眸无比坚定温润的散着清丽的颜色。 他无法预料将来会生什么,他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可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想和绍耀做更加亲密的事,让自己绝不后悔,让他们真的变成夫妻。 绍耀闷头直笑,大手揽着他的肩膀,手掌轻抚他的后脑,“好。”他顺着丁陡的脸侧亲吻下去,在耳畔留恋。 “十天。十天之后我们上床,好吗?”绍耀低沉的气息暧昧的在红的耳朵徘徊,张口用牙齿轻咬住颤动的耳廓,惹得怀里的人直往他怀里缩。 “你的伤还没好透,我给你十天准备时间,到那一天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的。”绍耀拉高薄被,亲吻他眼睛,“有你这个磨人的小傻瓜在我身边,你知道我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吗。” 偏偏这个小傻瓜还一脸哀怨的指控他,为什么不和他上床。 知道他总是担心他的身体,总是怕他会生病,总是不忍心强迫他吗。 呵呵呵,这十天将会有多么的难熬,恐怕只有绍耀和丁陡才知道了。 丁陡闭上眼躲进他怀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他忍着羞赫和惊喜,“好!” 话说另一头,那气氛就没有这么好了。 徐则辉拿着一小袋从西工承建工地取来的样品拍照给建筑材料学的专家,然后三个人在酒店中等候结果。 凌晨一点左右,那边还没有消息,徐则辉趴在床上守着电脑眼睛昏花,眼泪迷蒙。 “去睡吧,过来的话我叫你。” 刘组长打着瞌睡猛地醒了过来,徐则辉揉揉眼睛,挥挥手,“老刘你去隔壁睡吧。” 刘组长四十多岁,比他俩年纪长,熬不住夜,只好腰酸背疼的回自己的房间了。 立夏站在床边将空调的温度调高,给他盖上薄被,徐则辉趴在床上抱着电脑迷迷糊糊的说,“有消息的话一定要叫醒我” “好。” 徐则辉转眼就睡着了,他头有点乱,还竖着一两撮呆毛,趴着将脸都压扁了。 立夏扶住他的肩膀,想要将他翻个身,手刚碰上他的肩膀,徐则辉一动,嘟嘟囔囔的自己翻了过来。 立夏将他的脚放好,弯腰给他整理被子,他离他很近,几乎能将徐则辉微翘的睫羽都数清楚。 立夏大混蛋……他嘟囔。 立夏苦笑,蹲在床边静静凝望他的睡脸,苦笑着说,“是啊,我是混蛋,要不然怎么爱了你那么久。”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轻盈的跳跃在眼睑上,徐则辉揉揉眼睛小声骂道,“谁给窗帘打开的!” 轻笑声在耳旁响起,他扭头,看见赤果着上身,头还滴着晶莹露水的立夏走了过来。 徐则辉下意识立刻掀开被子看自己的身体。 立夏笑容微僵,拾起自己的衣服迅穿上,“专家将分析结果过来了,现在还早,你看一下吧,我出去叫刘组长,顺便去买早餐。” 徐则辉看见自己还穿着衣服,立刻放下了心,感受了一下安好的小菊花,挥挥手,“我要吃包子,去吧。” 等立夏走了之后,他才沮丧的躺在床上拍拍自己的脸,“到底在期待什么!烦!” 立夏买好了早餐回来,徐则辉和老刘脸色沉重的盯着电脑。 徐则辉拿起一个包子磨牙,“他们为了缩短经费,竟然使用劣质材料,而且这些材料根本就达不到我们的数据标准,所以才导致的坍塌!” 老刘也气愤的说,“见过贪污建材资产的,没见过敢这么大胆的!打地基用的钢材都属于三级以下,这不是害人命吗!怪不得工地老出事,还不是承建方搞的鬼!”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两只小受的同一个梦想】 徐则辉磨牙,给绍耀发了短信,告知一下这边的情况,他咕噜咕噜的喝豆浆,看着义愤填膺,“先忍忍,今天等我会一会负责人再说” 立夏嗯一声,递过去一根烤肠,呶,磨牙吧,吃饱了才能咬人啊。<乐-文>小说.しwxs 和承建方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 趁着这段时间,徐则辉带着立夏去工地边晃悠,虽然昨晚来过了,但他还是想不通承建方为何敢这么大胆,明目张胆的克扣贪污投资,还诬陷他们。 他和立夏装成是游客,晃悠到工地口哪儿,想进去,必然的被拦下了,立夏操着一口外国腔的中国话问,“这是哪里,我们的地图说要穿过这里。” 民工说,“没看见施工的吗,从别处走,我们这里不让过。哎哎,你们让让,我们的车进来了。” 一辆面包车拐了进来,封的严密,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按理说工地一般大车多,拉建材泥土什么的,这种小车可能是包工头的,但没过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里面下来七八个民工,手里搬着用麻袋包着的东西抬到最里面去了。 “他们在干什么?”徐则辉问。 看门的民工不悦的说,“和你们没有关系的,走吧走吧,别在这里碍事了。” 立夏拉着徐则辉走到另一头,徐则辉说,“工地上伤了人,承建方也说了是我们的责任,这里短期不会开工的。” “嗯,回去吧,外面晒。”立夏看他站了没一会儿,额头上就一层汗水。 徐则辉擦擦脑门,哼哧着说,“啧,就你白,大男人的,害怕晒呢” 知道他误会了,立夏耸了下肩膀,没解释,带着徐则辉回到了酒店里。 匆匆吃过午饭,换上正式的服装,徐则辉从镜子里拨一下自己的头发,哼,这么帅,吓不死你。 立夏突然出现在镜子里,浅笑着抬手帮他整了下领带,徐则辉怔怔的看着镜子中的两个人。 心,一下子就慌了。 他抬步就走,立夏忽然拉住他的手臂,眼中忍而不发,“我打算辞职了。”琥珀色的眼眸一闪而过的寂寞,“我该回去了。” 徐则辉背对着他,胡乱的点点头,“嗯,法国挺好的,最起码空气比这里干净多了。回、就回去吧。” 立夏心口发疼,声音带上一丝嘶哑,“我会先回一趟美国,你需要什么我带给他的吗” 徐则辉猛地瞪大眼睛,深咖啡色的眼眸中有什么隐隐盈满瞳孔,他缓缓垂下眼帘,摇摇头,“没有。” 立夏在他身后默然,倾而勉强笑出来,“那好吧,我们走吧。” “哦……” 约定的地方是承建方的公司,在门口,徐则辉深吸一口气,压下一路的莫名心酸,大步走了进去。 承建方是个胖子,姓李,挺着个肚子,说话挺和气,他跟弥勒佛一样的笑容晃的徐则辉眼疼。 “徐总您好,快请坐。” 态度十分温和,很奇怪。 胖子说,“受伤的工人我们安排好了,让他们好好养伤,我们啊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世纪卓越在来看看是不是设计图纸有问题,我们协商一下,看看接下来这边怎么处理。” 有人端着四杯咖啡走了进来,胖子介绍,“这位是那边工地的负责人,李会。” 叫李会的这个人大概有四十多岁,干巴巴的,有点驼背,一笑看着有几分很是圆滑。 徐则辉与他寒暄几句,回到正题,“这是我们那边出的一份报告书,其中请了两位建筑学教授帮忙鉴定的,图纸数据都没有问题,李总您看一下。” 李会伸手接住,胖子咳了一声,李会连忙转头点头哈腰的将报告递给他。 “我们相信世纪卓越的,陈总亲自指定的设计方,肯定没有问题。” 徐则辉心里暗说,哦,都姓李,这个李会还以为李总说的是他。 “李总,您看是否方便带我们去工地现场看一下。”老刘说。 胖子瞥李会,李会连忙说,“有、有时间,不过现在还早,外面日头太大,徐总和几位不如等四五点了再去,外面也凉快一点” 徐则辉嗯一下,问,“可否有那两位受伤的工人的信息?现在还早,不如我们去医院看望一下吧,也好问问具体是哪里出现了偏差导致的坍塌。” 胖子点头,还没说话,李会连忙道,“都是民工,怎么劳徐总亲自前去呢,不如我带你们在市里转一转。” 哦,现在不说外面热了。 李胖子皱眉,“李会,让秘书去开车吧,你亲自带徐总去医院”,他笑着说,“徐总别客气,有什么尽管吩咐我们。” 李会这才不情不愿的赔笑着带着秘书和徐则辉离开了。 路上,徐则辉翻着手机给老刘说话,说让买点什么补品啊,要详细的问一下伤者的情况呀,了解一下坍塌的地方,具体地点是什么,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的坍塌。 李会说,“都是农民工,也听不大懂什么,徐总表示一下心意就行,不用那么客气的。” 徐则辉笑一下,没吭声。 李会说,“我那大侄子,哦不是,李总,他平常就经常给手下的人福利,从来都不拖欠民工的工资,您看现在出了这事,大家都没料到,如果你们的图纸没问题的话,我们也就按着这样建,多嘱托他们几句小心点就行了。” 徐则辉心里哦一声,原来是亲戚。 医院很快就到了,病房外,徐则辉站在门口挡住路,“李总留在这里吧,我们的人有些问题想问您,您就不用跟着进去了。” “这哪行啊,还是我进去等着吧,万一他们紧张呢。” “刚刚不都引荐过了吗,您就不用了,我最多十分钟就出来了,你们李总不也说了让我有事尽管说吗,就烦劳您配合一下我的员工做个简单的调查。” 他朝老刘使个颜色,老刘立刻掏出烟,递过去,“来来,就几个问题,我们出去抽根烟的功夫就结束了。” 李会拒绝不得,只能跟着他俩离开了。 徐则辉朝立夏点点头,立夏会意。 十分钟后,三个人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候,徐则辉出来了,他先是朝李会皱皱眉,然后扯出个笑容,“那我们就走吧,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还请李总带我们去工地。” 李会忍不住盯着徐则辉的表情看,见他不冷不淡,心中更是慌乱,结巴说,“我、我去打个电话,您先在车上等我。” 等他走之后,老刘问徐则辉问了什么,徐则辉摇头,“平常的话,什么都没问。这个李会有点问题。” “和李总有关系,又是这次工程的负责人,出事的时候说是图纸的问题,现在又说他们可以接着按照图纸继续开工,这个真的很可疑啊。” 徐则辉摸摸下巴,“走吧,到工地再看一看。” 郊区别墅里,丁陡跟老爷子按摩腿,乖乖的坐在小凳子上一边按一边想心事,连老爷子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恩恩?爸爸……怎么了?” 老爷子说,“累吗,要不然歇歇。” “不累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你想什么呢,给爸爸说说。”看他一脸想笑又努力忍住的模样,脸上春心——荡漾,肯定是绍耀又说了什么好事。 丁陡抿唇,嘿嘿的傻笑。 “你想跟我们去国外转转吗,可是有很多国内吃不到的好吃哦”,老爷子开始诱惑。 丁陡惊讶,“绍耀没说过这件事。”有好吃的啊,国内还吃不到的啊…… 可他不会外文,又看不见,肯定会带来麻烦的,再说他又不可能永远都不工作了,还打算等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就再去找一下推拿店问问的。 老爷子瞧他皱眉苦思,眼中隐约含几分笑意,仔细盯着丁陡的眼睛又瞧了瞧,心中作一声叹气。 绍梓和瞿蔚从外面回来了,从卧室里露出个脑袋,向老爷子打招呼,然后问,“爸,结束了吗?” 丁陡听见瞿蔚的声音顿时一喜,老爷子看他迫不及待,便道,“差不多了,小豆丁,你去歇着吧,不用管我了。” 丁陡点点头,打算出去的时候,老爷子叫住绍梓留下来说几句话,于是瞿蔚和丁陡兴奋的拉着手跑了,头都不回。 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着关上的门,“他俩似乎比较有话题聊。” “咳!咳咳”,绍梓被口水噎住,苦笑着说,“大哥要是知道蔚蔚带坏了小丁,肯定要揍我的。” 老爷子拿眼瞥他,有几分幸灾乐祸,老神在在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 工地上,李会带人溜达了一大圈,把露出来还没有用完的钢筋给他们看,点头哈腰的说,“都是上等建材,没问题的,咱吃饭去吧,也没多大的事,这里脏,咱换个地方聊。” 徐则辉看着被明显摆在墙边的一捆干净的水泥建材,是挺好的,但是也太白了吧,他掀开盖着钢筋的麻布,笑着说,“哟,这都还捆着呢” 李会结巴说,“这、这是用完之后又捆上的。” “啧。”徐则辉啧啧嘴巴,“李总这里的规矩还这么多,不错,我也是第一次听过呢。” 李会尴尬的笑笑,眼睛四下乱看。 徐则辉走到发生坍塌的地方,是一处刚打好地基上的一层,是用来建停车场的,有三四米多高。 他抬手想掰下来一点台子上的水泥块,被李会赶紧挡住了,“这多脏啊,徐总,咱还是走吧。” 徐则辉摇摇头,朝立夏一抬下巴,“你和老刘拿工具给这里测量一下,看看数据是否符合要求。” 李会拦不住他们,被徐则辉拉着走到阴凉的地方蹲着吸烟,徐则辉眯眼看着他们,有事没事的闲扯,从孩子说到媳妇,再说到现今的政府,突然问,“李总觉得如今社会上最多的是什么?” 李会完全没有心思跟他胡扯,只是随便点点头。 徐则辉径自燃烟,细长的手指间香烟散出清淡的雾气,他笑着说,“我觉得是贪污。对吧,现在什么事能不跟贪污扯上关系啊。” 李会身体猛地僵硬,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扭头盯着徐则辉,干瘦的脸上褪去油嘴滑舌,反而显得几分狞气。 徐则辉好似不知道的朝那边太阳底下干活的人挥挥手,笑着拍拍手站起来,“我去给工人们买点水,李总要不要一起去?” 李会僵硬的笑一下,“不,不了,我肚子疼,去上厕所。徐总什么时候好了,就、就告诉我一声。” 徐则辉点点头,晃悠着走了。 徐则辉掂了两大袋子的水走过来,立夏及时跑过去接住了,他满手是泥,不小心碰到徐则辉的手背,浅麦色的肌肤上立刻脏了一小片。 “抱歉啊。” 徐则辉摇摇头,擦掉手背上的泥点,拿着水去让老刘休息一下。 立夏失落的深吸一口气,没看到身后的徐则辉茫然的盯着自己擦得发红的手背。 徐则辉拿了数据,就要走,李会拉着他非要请他们吃饭,“来都来了,我做东,请徐总赏脸吃个饭吧。” 徐则辉笑着摇头,“李总,数据我们要立刻传回公司分析,不适合再浪费时间,感谢李总的心意了,等此事解决了,我请李总吃饭,给李总赔礼道歉哈。” 李会还想说什么,徐则辉哎一声,“你们工地的用建材之后还要再捆上这个规矩真不错。好了,李总,那我们就走了,再见。” 徐则辉挥手再见,身影潇洒自然,细瘦的肩膀从身后看格外的好看。 立夏偶尔回头,瞥见李会恶狠狠的瞪着他们。 他微微皱眉,拉住徐则辉的手,那人扭头疑问的嗯一声。 立夏勾唇,摇头,松开手,“没事。” 晚上酒店里,徐则辉和绍耀视频电话,穿着浴袍抠脚丫,神情自得,“绍老大,我就说吧,肯定是他们有问题,真是小看咱们了,哼哼哼,我一出马,全部拿下。估计过两天等数据分析一出来,我就回复他们李总,自己的事自己查吧。” “嗯,小心一点,把数据分析结果交给他们之后立刻回来。” 徐则辉点头,视频上突然冒出半个愣头的脑袋,然后丁陡趴在床上拉着绍耀问,“你说完了吗?” 绍耀嗯,徐则辉和丁陡打了个招呼,打算关上视频,丁陡连忙说,“绍耀,你去洗澡吧,我和辉子聊聊天。” 绍耀倏地瞪向电脑屏幕,吓得徐则辉一激灵,连忙举手,“我真的和小嫂木有什么事!” 丁陡抿嘴推着绍耀去洗澡,听见门关上的时候,偷偷抱着电脑捂在被子底下,反正他也看不见,听音就行了。“ 徐则辉看见屏幕上一个被子朝自己盖了过来,然后漆黑黑的屏幕上冒出个小小的声音。 “辉子,给我讲讲经验!” 徐则辉,“……” 丁陡说,“哎,那个的时候,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徐则辉一边内心狂乱的怒吼,准备什么啊,老子也不知道啊,老子是被强的啊,你不要什么都问我啊,一边脸色平静的说,“你们还没干?!” 丁陡,“……快了,快了。” 徐则辉咳一声,小声的趴在电脑屏幕前说,“你是个受,什么都不用准备,躺床上别穿衣服,哦不,还是穿上吧,他脱掉比较有情调。腿张,哦不,让他来分吧,你就躺着就行!什么都不用你干!” “哦……” “你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在质疑我!我有经验还是你有经验!” 丁陡蒙在被子里,连忙说,“你有,你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用准备?” 徐则辉咬牙,扭巴着想了想说,“记住,别吃辣椒,一定提前好多天都不要吃辣椒,也不要吃凉的,不要肚子痛!” 肚子痛什么的,肯定是不行滴!这个小攻木有办法控制,只能你自觉了! 丁陡收到了意见,满意的啪的一声合上电脑,从被子里钻出来摸索着将电脑放在床头桌上。 乖乖躺在被子里认真的总结一下蔚蔚和辉子给的意见,顺便等着绍耀出来。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辉子的灾难】 已经到了八月中旬了,再过不久就要立秋了,外面还火辣辣的热着。m.乐文移动网 传给专家的数据需要两天才能得到分析结果,因为是外市,徐则懒得出门,酒店里只穿个小裤衩吹着空调凉快的抱着笔记本电脑打游戏。 有人来敲门。 徐则辉警惕的问,“谁呀。” 老刘说是我。 徐则辉套个t恤跑出去开门,老刘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一番,嘿嘿的笑,“真白。” “作死啊,干什么?放两天假你不舒服?” 老刘将怀里抱着的大桶递给他,笑呵呵的说,“怕你热,给你买的。我走了啊。” 徐则辉啪的一声关上门,抱着纸桶坐回去,桶里撒着薄冰,里面冰着好几盒冰淇淋,还有奶糖,巧克力,明显一看就不是人到中年的刘组长会买的东西。 徐则辉翻出勺子舀一口醇香的巧克力吃,微苦浓香的味道涌入味蕾就好像立刻回到了小时候盛夏的美国,他还年幼,坐在门前的小河边光着脚丫的时光。 徐则辉抽抽鼻子,心里酸楚,苦涩的勾起唇角,抱怨自己动不动就伤秋悲春,有什么好伤感的,你不早就想人家走了吗,巴不得人家走了吗。 徐则辉在酒店里窝了一整天,每到饭点都有人送上好饭,饭后还有水果零食冰淇淋,什么都不用担心操心,简直舒服的活成了大爷。 第二天,他赖洋洋的爬起来打算继续前一天的生活,有人就打来了电话。 “徐总,工地这边有点事,你能来一下吧,就小事,我去接你吧,你自己来就行,你帮我看看这是怎么了。” 是李会,徐则辉皱皱鼻子,“李总,有什么事等数据出来之后再说吧。” 李会连忙低声道,“徐总,不瞒您说,我这边发现个事儿,你们的人不是有认识建筑材料的吗,帮我看看呗。” “什么事?” “我发现我要的特级建筑材料被换成了三级以下,而且外表是一模一样的,但是用锤子一砸就能感觉出来质量的问题,您帮我看看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的坍塌。” 徐则辉皱眉,心里惊讶,他一直怀疑是李会贪污投资的,因为他是工地的负责人,很容易就从里面接触到资金的去向。 “行,你开车来吧,我带人过去。” 李会低声说,“徐总,你先别带太多人,我就想让你先确认一下,要不然这件事传出去对我们承建方影响不好,您说对吧。” “嗯,一个小时后我在酒店等你。” “好好,我马上过去。” 徐则辉叫来立夏和老刘,“你们谁和我去?” 老刘问,“他真的是这么说的?没想到贪污的不是他啊。” “会不会是他已经找好了替死鬼?” 徐则辉道,“管他呢,我们去看看,立夏你在这里等回复,我和老刘——” 立夏打断他的话,“我和你去,刘组长在这里等数据吧。”他看着徐则辉,琥珀色的眼中流露出不容抗拒的星光。 徐则辉嘴上嘀嘀咕咕,脚下却立刻晃悠着找衣服去洗手间打扮去了。 外面太阳炽热的焦烤着路面,没有一丝的凉意。 这样的天气工人们还要上工该多累,大中午的本来就不建议顶着烈日工作。 车里的空调开得高了觉得冷,低了又闷的慌,徐则辉无聊的拿手机刷微博,眼前突然冒出掌心,里面躺了个巧克力夹心的奶糖。 徐则辉一边抱怨我又不是小孩子,一边迅速接住剥开丢嘴里。 立夏笑眼盈盈温柔的看着他,一丝一缕的不舍和落寞掩藏在浅棕的眼眸之下,就算无法在他身边,也永远会记得曾爱过这个人。 “徐总,真是辛苦你们了,大热天还要出来跑一趟。”李会说。 徐则辉客气的摇头,“没事,都是为了工作。” 李会嗯一声,说,“这工地上就容易出事,打扰徐总了。” 炙热的太阳落在工地上没有一丝的阴凉处可躲。 工地上大概只有三四个人,看见他们进来,连忙把大门打开,低着头不看车子。 立夏拿过安全帽戴在徐则辉脑袋上,徐则辉皱皱鼻子,不乐意的说,“丑!还热!” 立夏瞧瞧他的脑袋,“不丑的。带上安全,防晒。” 最后两个字明显让徐则辉接受了安全帽,四下晃着想找镜子照一照。 李会点头哈腰的给他们引路,他扭头无意的瞥了一眼那三四个民工,有些生气的说,“我今天才发现出事的地方用的钢材竟然是三级以下的,气死我了,我捉摸是不是因为材料的问题才导致的坍塌,唉唉,小心点,这边还没建好,比较脏乱。” “在哪里?” 他们已经走到出事的地方了,基台处塌了一角,几米宽的水泥板就这么横七竖八的半倒着。 李会指指那里面,“按照图纸上说的这里应该是地下室,我今天就是检查的时候发现的,你们进去看看那砌在水泥台里面露出来的是不是建材不合格。” 徐则辉皱眉看着没走几步西装库上就一层的灰,踢踢昂贵的鞋子,打算钻进地下室去看一看是什么情况。 立夏拉住他,“我去吧。” 坍塌的地方刚好形成了一个角落,歪斜的相互靠立着,从外面往地下看,昏暗无光,满是尘土。 徐则辉也不大想进去,点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他一个人能行吗,里面特黑,还脏。”李会咽了咽口水,说道。 徐则辉蹲在高处往里面瞅着,有些不大放心,太昏暗了,人一进去就见不到了,只能看见坍塌的洞口,漆黑阴凉的吹着风。 他默默在心里数着时间,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李会脸上的神情不大自然,到一边拿过一只硕大的照明用的手电,跑过来说,“我带你一起下去吧,这玩意儿照的亮,比他那头灯好用多了。” “立夏,立夏!”等了有五分钟后,徐则辉朝里面喊了两声,没听到回音,立刻说,“我们下去” 李会打开照明手电走在前面带路,弯腰艰难的爬进去,里面阴冷的风夹杂着水泥的潮湿涌入口鼻。 徐则辉低头咳两声,有些受不了潮湿的灰尘味,他跟着李会走了没多久,透过手电的强光看见从另个隔间室里出来的立夏,急忙几步走进去怒气冲天吼道,“我叫你没听到吗!” 立夏带着头灯能清楚的看到徐则辉脸上焦急担忧的表情,俊朗的表情上出现一丝笑意,拉过徐则辉的手说,“我看见血迹了,就在坍塌处,里面很潮湿,我——” 嗡——!! 头顶上方突然出现强烈的震动声,是机器马达工作的声音。 李会大声吆喝,“哎!下面有人!” 叫了两声后马达的震动声却越来越强烈了,李会连忙说,“我出去吆喝他们啊,特么的,不知道下面有人吗!你们别急啊,我马上就出去!” 嗡——嗡——!!! 立夏心中隐隐不安,拉着徐则辉也打算往外面走,“我们出去,这里不安全。” 事态紧急,徐则辉顾不上生他握着自己手的气,跟着他刚走两步,突然头顶的震动声骤然加大,声音强烈震撼,甚至从头顶上开始出现掉落的碎泥块。 昏暗中,头顶的巨大水泥板出现无数条裂缝,纷纷掉落碎石块,地底能明显感觉到剧烈的颤动。 不远处的亮光就在身边,只有那么几步远的距离,原本坍塌倒立靠着的水泥板遭受了强烈的震动后也支撑不起来了,轰——!! 徐则辉惊叫一声,只是片刻的瞬间,就那么瞬间,刚刚跑到坍塌口的李会被倒塌下的水泥板轰的一声压住了,也顺势封死了坍塌的入口,只留下无数细微的光线照进阴暗的地下室里。 颤动声越来越大,一声比一声剧烈轰鸣!!! 刹那间的天昏地暗,潮湿的水泥石灰味儿涌入口鼻,徐则辉弯腰猛地咳嗽起来,头顶的水泥板发出碎裂的声音,他恍惚之间抬头,昏暗中只听到立夏的吼声,然后身体被猛地一翻,后脑磕在石地上,顿时陷入了真正的黑暗中。 …… 徐则辉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耳旁听到有人低声不断的叫他的名字,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沉沉的压着他,让他几乎有些喘不上气了。 “小辉,醒醒,小辉……” 呼吸之间尽是浓烈刺鼻的潮湿,还带着隐约的铁锈味,徐则辉胸口起伏几次,难受的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昏暗模糊的画面,徐则辉一惊,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恍惚中想——特么,他是和丁陡换了身体吗!为什么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真的是想象力丰富 “小辉…徐助理,你醒了” 压在他身上的是立夏,昏迷前的画面倏地涌入脑海,徐则辉焦急的问,“我们被压在地下室了?!” “嗯。”知道他醒了过来,立夏放下了心,轻轻的答应。 徐则辉努力抬手摸了摸四处的石块,才发现他们的处境有多艰难。 四周全部都是大小碎石块,只有极其狭小的范围空隙因为他们两个人而没有全部堵住,他被立夏压在身下几乎动弹不了,立夏的后背紧贴着的就是密不透风坍塌下来的水泥天花板。 立夏的头刚好能放在徐则辉的肩侧,他微微撑起身体尽量不让自己全部都压住他,轻声问,“你受伤了吗?” 徐则辉转转眼珠子,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儿,那儿都好好的,除了就是被立夏给压的有些呼吸艰难。 他勉强笑着打趣,“哎,你能动动身体吗,压死我了。” 昏暗中,侧颈旁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让徐则辉有些别扭的想躲开,可偏偏就一丝都挪不开,只能面对面就这样贴着。 “我动不了,我,尽量不压到你。”立夏的声音搔在耳廓上,进入耳中,他耳朵在黑暗中像白兔一样抖啊抖啊。 “李会也被压在里面了吗?”徐则辉问,闲着没事只能等人来救了。这里地下室都塌了,塌陷一定是十分明显的。 立夏没出声。 潮湿的空气中多了丝微腥的铁锈味儿。 徐则辉低声笑笑,说,“你知道512吗” “嗯。”立夏轻声回应他。 全世界都会记住那一年的这一天,不会有人忘记大地的伤痕。 徐则辉笑道,“我们现在就好像是那时候,只不过我们比较庆幸,出事的只有我们两个,不会有交通拥堵,不会停水停电,所以救援的人会很快来的,对吧。” 立夏温热的唇几乎贴着他的侧颈,徐则辉还记得那双浅薄的唇角,笑起来的时候微微弯起来,颜色泛粉,很是好看。 “现在天还没黑吧,幸好这里面很凉快。”徐则辉东拉西扯,“你为什么叫立夏啊,你可以叫夏天,夏至嘛。” 立夏轻声说,“我是这一天来到中国的。” 他从来都没有来到这个陌生古老的国度,他一个人,漂洋过海落在这里,因为他要找一个人。 那个人五年前自己跑掉了,不告而别的就走了,他想去找他,告诉他,你知道吗,有个人爱你很久了。 立夏那日,天空的星辰深蓝如海,他曾经在美国见过,在法国见过,可当他那一天站在这里时,他告诉自己,原来,只有头顶那片星辰才是离那个人最近的。 徐则辉哼哼笑着,昏暗中,无人能看见的眸子里隐隐颤动,“你还记得那个酒吧吗。” 那个酒吧是他们之间的禁忌,因为那一夜,他们曾亲密如爱人。 徐则辉说,“那里面有一种酒,名字叫立夏之蓝,很美,也很好喝,等我们出去的时候我请你喝。” 他嬉笑的说着,声音却越来越颤,最后,几乎也要消失在这昏暗潮湿中。 “嗯……” 潮湿的地下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回答声微弱几乎不可闻,徐则辉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他微微动下手指,想要抓住立夏,他大睁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水泥板,眼泪猝不及防从眼角滑落。 “立夏……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温热的眼泪随着眼角不停的落下来,落在侧颈旁,滴入水泥板上,与鲜血混为一体渗透在潮湿的夹缝中。 “立夏,你给我说说你家里人好吗,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我想听,你说话啊……” 他艰难的喘气,心痛如割,无法呼吸,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无法不让自己发抖。 身上的人听到了他的呼唤,隐隐有了动作,立夏强忍着后脊上的剧痛,艰难的从昏暗中让自己清醒。 身上不知是汗还是血沿着后脊的衣服流入胸口,最后全部沾湿徐则辉的衣服,他微微抬起身子,不敢让自己的身体沉沉的压着他,立夏平静的呼吸,挣扎着稳定自己的情绪。 他听到了,听到徐则辉的恐惧,他的害怕,他的无助,他不能留他一个人,不想让他流泪。 “我……可以吻你吗” 徐则辉听到立夏的声音,突然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声音沙哑,酸楚涌上喉头,“可以” 立夏无声的微笑,艰难的挪动自己的头,徐则辉也努力在黑暗中寻找立夏的呼吸,一毫米一毫米,一寸一寸,直到,他们相互碰到对方。 温热的唇亲密相贴,如相濡以沫般,痛且刻骨铭心。 “jet''aimetresfort……”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你的心门】 jetaimetrèsfort…… 我深爱着你。 当光线照入昏黑的地板,灰尘盈满浅黄色的空气中,如同上帝抬手洒下的圣洁光芒。 医院里,急救车滑行分开,那一刻,就像两条相交线,慢慢的接近,在靠近之后相互错开,然后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 徐则辉仰头看着刺眼的日光灯,瞳膜出现灼热的斑点在眼底留下刺目的五彩斑斓,最后定格在那一双如水般琥珀色的眸子上。 他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不断的落下。 绍耀连夜赶来,带着律师,一路奔波到了医院。 病房了,徐则辉靠在床上低头呆,绍耀撞门进来,徐则辉抬头的瞬间眼睛立刻就红了。 绍耀大步走到床前,徐则辉一双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嗓子嘶哑,还没说话,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他伸手抱住绍耀,身体颤,跟吓坏的小孩终于见到了亲人一样,惶恐委屈的抱着救命稻草。 绍耀拍拍他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半晌过后,徐则辉才抹抹眼泪,不好意思的从绍耀怀里起身。 “抱歉啊。” 绍耀拉过来椅子坐到病床前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声音低沉,“嗯,下不为例。” 看你吓坏的份上让你抱一下,下次再抱直接开揍,我们大花儿的腰也是尔等凡人能抱的吗!也就只有像小豆丁这般天仙才能拥有! “受伤了吗?” “……没” 绍耀点点头,徐则辉想起来今天白天生的事时还心有余悸,他低垂着眼睛,梗咽说,“立夏被送到急救室了。地下室坍塌的时候,他挡在我身上,所以我才一点事都没。” 徐则辉想着当光线照进来时,他看到的鲜血时,心脏刹那间就停止了。 立夏背部鲜血淋漓,血水从他的后背渗到胸口,身上的衬衣几乎全部被血湿透。 徐则辉几乎不敢想象,这样的立夏是怎么坚持着和他说话的,是怎么抱着他替他当下所有的危险的。 律师走进来将立夏的情况和绍耀大概说了下,绍耀点点头,吩咐道,“让你的人去查吧,这个亏绝对不能吃,必要的话按照你的规矩来,不必和我说。” 这律师是绍耀从国外重金带回来的,身份不明,经常不出现在公司,只会在绍耀需要的时候出现,和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绍耀不惜花重金请他当公司的律师,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人不吃亏,绝对的不会吃亏。 想尽一切办法也不会让自己吃一丁点亏,这就够了。 那律师朝徐则辉挑眉狡黠一笑,转身出去了。 徐则辉哭的鼻音浓重,嘟囔着问立夏的情况。 “不会死。”绍耀简介的说。 徐则辉,“……” 摔枕头!我要知道他伤的怎么样,多久才能好,对以后有没有什么影响,我怎么去看他,现在人醒了吗,不是‘不会死’这三个字就能总结的! 不过就这三个字,让徐则辉的心奇迹的平静了下来。 绍耀问,“着道了?” 徐则辉摇摇头又点点头,眼中也有几分疑惑,李会也被压在了下面,而且现在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被人抬出来的时候他一眼都没往那边看,不知道到底是李会是不是为了贪污建筑资产而灭口,还是说真的只是个意外。 绍耀皱皱眉,“真蠢。” 徐则辉眼睛一红,抽泣着看是又要哭了起来,绍耀眼睛一瞪,立刻给吓了回去。 哭什么哭,多大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哭,像个男人吗! 瞧瞧他们家小豆丁,真是各种好。年龄小,却遇事不慌,啥都不怕,心疼人,就连哭的时候也比辉子好看一千倍。 徐则辉默默的伤心,谁都嫌弃他,都不要他。 病房外的护士敲了敲门,来通知他们另一位病人已经从急诊室出来了。 徐则辉急忙道,“他在哪个病房?” 护士报出病房号,徐则辉立刻下床穿鞋,从坍塌的地下扒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了,他着急想知道立夏的情况。 绍耀扶他一把,随手从桌上抽出张湿巾给他擦擦脸,拍一下他肩膀,沉声道,“别急,他一定在等着你,你别慌。” 徐则辉点点头,顾不上说太多,转身出门了。 绍耀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整了,新的一天就又要到来了。 他勾唇一笑,冷硬的眉梢漾出如水般温柔。 还有五天。 徐则辉看着病房外浅黄色的屋门,面前隔着的这扇门,他轻轻用力就能推开了。 可是这扇门推开之后,他又该做如何的准备,如何面对屋里的人,该对他说些什么,这些,徐则辉都不知道,也无法选择。 立夏要走了,他不属于中国,他的家,不在这里,所以他不会留在这里的。 他喜欢他吗,爱他吗,想过和他在一起吗,这些所有徐则辉都来不及思考,也无法回答,他怕自己失望,怕立夏伤心。 更怕自己决定鼓起勇气爱他时,那人却已经打算放手了。 徐则辉苦笑,看着放在门把上的手,好像他总是比别人慢一步,来不及告白,来不及离开,来不及相爱。 房门出轻微的吱呀声,病房里温暖的日光灯只开了一盏,留下半昏的阴影印在深蓝色的窗帘上。 徐则辉轻轻关上房门,放轻自己的脚步,走到靠近窗户的病床前。 显示心脏血压的机器平稳的移动数据,立夏后脑也磕到了,脑袋上缠了一圈的白纱布。 他俯身趴在床上,整个后背都被纱布缠满,无法动弹。 肋骨断了两根,所幸碎骨没有扎进心肺,后背的肌肤被砸的肌理下一层脓血,幸好地下室的天花板是一整块儿,就像鸡蛋壳捏不碎是因为受力均匀一样,整个一大块水泥块砸在背部,均匀的分散了压力,才保住了这条命。 人的身体多脆弱啊,一整块水泥块砸在背部,那就靠着几根细瘦的肋骨支撑着所有的重要器官啊。 徐则辉抹抹红的眼睛,幸好,真的是幸好。 立夏紧闭着双眼,双唇白,神情脆弱。 徐则辉弯腰,迟疑的伸手,受了迷惑般轻轻理了理他额头的碎,这样睡觉很难受吧。 要不是立夏,也许他现在几乎无法想象吧,就连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都不可能吧。 徐则辉拉过凳子坐在病床前正对着立夏的脸,病房里空调开得不算凉,但他身上裹着纱布又盖着被子这该多闷啊。 徐则辉痴痴的盯着立夏的脸,在心里描画他的轮廓,清俊的眉眼,挺直的鼻梁,浅薄的唇,有几分法国人古典优雅的五官。 但他偏偏又有中国人的血脉,所以眉眼之间少了深刻,多了抹清润。 长得多好看呐,还正是年轻,和丁陡那般大的年纪,而他却已经老了。 徐则辉默默的想着,感觉到手指的温柔,抬头望去,这才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抚上了立夏的脸。 他心里一惊,刚想收回,就见手指下的眼缓缓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眸泛着灯光的柔色,还带着几分茫然。 徐则辉连忙凑过去低声问,“难受吗,饿吗,渴吗,疼吗,我去叫护士” 立夏微微皱眉,想翻过身,徐则辉急忙扶住他的肩膀,避开伤口,温声说,“后背有伤,不能翻,你忍一忍,要不然我帮你垫高一点吧?” 大男孩眸子一弯,忍着疼轻声说,“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徐则辉缓慢的眨眼睛,没说话。 立夏眼神一暗,低声说,“抱歉啊…” 他不该借着这个时候让他做他不喜欢的事,不该因为自己替他挡了灾难就威胁他接受自己。 他爱他的,不会因为利用他的感激而逼迫他的,也不想接受这样的感情。 徐则辉弯腰,小心翼翼的捧住他的脸,耳畔红,问,“吻哪里?” 天刚亮丁陡就醒了,踢掉身上盖的被子,身体呈大字的躺在床上睁着大眼默默无聊。 房门被人轻敲了两声,吱呀一声溜进来个穿着凉快的女孩。 瞿蔚头随意的披散着,趴在床边小声叫他,“小丁丁,你醒了木有?” 丁陡,“……” 小丁丁是谁,他根本就不认识,你才小,看在你是女孩子份上原谅你了。 “我就剩下半个月的假期了,等时间一到我就要回部队了。”瞿蔚忧伤的说。 丁陡抱着被子坐起来,声音还有些哑,听到她要走,也舍不得起来,“那你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我回部队提交结婚申请,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不过你放心,只要一批下来,我的空闲时间就多了。” 她不像绍梓驻军在天之涯海之角,她的部队就在隔壁市,只是一年里有大半年的时间都会在海边训练,也是这样才认识的绍梓。 瞿蔚可怜兮兮的说,“我只有这一点假期了,你陪我去逛街吧,我们去吃好吃的,然后再买一大堆好看的衣服,好不好?” 丁陡犹豫着,好吃的听起来很诱人啊,可是他看不见,会不会带给蔚蔚麻烦呢。 瞿蔚容不得他拒绝,拍拍他的手,“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今天早上出去吃早饭,我先去换衣服啦!” 她说完迅溜出门外,刚一出门,就一头撞进一人的怀里,绍梓把媳妇扒拉出来揉揉她的脑袋,长绕在指尖,笑道,“瞿上校,你的仪容不整怎么能见人呢,你不要以为这里是家里,就不理会我们的纪律了。” 绍梓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腰,左右看看,趁着没人低头亲上去。 瞿蔚喘着气推开他,一巴掌抽上去,绍梓动作更快,脚下轻移一步,与巴掌擦脸而过。 “流氓!” 绍梓嘿嘿的笑着,“只对你耍。” “哼!你别跟着我,一大男人天天黏黏糊糊的什么样,我要出去!” “我也去,送你和小丁,给你们当司机,当苦力掂东西,重要的是给你当钱花啊,不要白不要的,绝对不打扰你俩的闺蜜友情。” 瞿蔚琢磨琢磨,穿着高跟鞋还要掂大包小包的确很不舒服,果断答应了,最好买上十几包累死他算了。 绍耀在医院处理这次的坍塌事件,与承建方交涉,与警察交涉。 造成坍塌事件的原因还要后续深入分析,只不过同是被压在地下室的三个人里,李会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地下室入口的二次坍塌的水泥块儿中露出来的钢筋刚好有一根直直插入了腹部,斜插|进去的,要不是救援来的及时,恐怕当场就要死在里面了。 现在也好不到哪里,急救室里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做好了一切准备。 承建方公司的胖子李总焦急的跟着警察律师来回跑,还要配合警察抓到那一天在工地上还施工的三个工人,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过失伤人。 但就凭抓这个字,一切昭然若揭。 绍耀下午两点的时候给丁陡打电话,问他准备睡午觉没。 接电话的是绍梓,还没说话呢,就听那边传来的热闹的争吵。 “你俩不准买!上面都写着是情侣装了,你俩穿着是什么回事!就是不准买!” “你烦死了,我就是觉得好看才想要的,这衣服浅蓝色,你黑乎乎的能穿吗,不就一件衣服吗,能不能有点爷们气概啊。” 绍耀听见丁陡的声音,无比欢快,无比开心,“我还没穿过呢,蔚蔚我穿上好看不?” “特好看,这颜色特配你,一伸手就能露出肚脐,看着特性感,等会我买个纹身贴,往侧面一贴,简直帅呆了。” “啊,那会不会不太好,绍耀他,那个的。”很凶很霸道的。 “没事儿,就穿一天,等他回来咱都脱了,我给你藏起来,纹身贴一洗就掉了的。真的,咱俩穿上特好看了,特配。” 绍梓晃悠着手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俩,哼,是挺好看的,女生浅蓝色的短裙配白衬衣,男孩浅蓝的t恤搭纯白长裤。 绍耀冷冷的声音突然在炎热的夏天冒了出来,立刻让人觉得心底一寒。 “瞿上校,请你让他接电话,好吗。”请那个字简直是咬牙切齿出来的。 丁陡撇着嘴,也有点怕怕的,接住电话走到一边了。 瞿蔚看着那边一脸浅笑的男孩,忍不住说,“你要是跟绍耀一样老吓我,我就不嫁给你了,要不然你一吓我,我就想揍你,家庭暴力是不提倡的。” 绍梓给她扇风,笑着说,“我哪敢啊,瞿上校胆子大谁不知道啊。再说偶尔我可以陪你练练男女混合散打,我保证绝对是友好的切磋。绝对不赢。” 丁陡接了电话,脸上笑意浓郁,一双看不见的眸子闪着晶莹的亮光,“蔚蔚,衣服送给绍梓穿吧,我就不穿了,抱歉啦,我们去吃冰淇淋吧,绍耀说前面街口走到头有一家专卖抹茶味的手工冰淇淋,我请你吃。” 瞿蔚不知道绍耀说了什么,把丁陡立刻劝的改变了心意,还一点都不带回头的,她皱皱鼻子,叹口气,去店里拿了一套黑白搭的情侣装扔给绍梓。 绍耀挂了电话,冷硬的唇角带着得意的笑容。 再好看的情侣装哪里比得上绍耀亲自买的衣服呢,再说他也看不见,任由别人喜欢就好了,只不过要是喜欢的人是绍耀,那可就不一样了,就算他看不见,想起来两个人穿的衣服,也能美的冒泡。 重要的是,绍耀说了,还有五天,只剩五天了。 夏末的蝉鸣又热闹了起来,伴随着只剩下尾巴的夏天一起再唱最后的合奏曲。 徐则辉在医院里陪着立夏两天了,这两天过的有点微妙,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就是他从来都没觉得伺候人也能这般甘之若饴。 他拉上窗帘,将欢快的夏天挡在深蓝的窗帘外,看着外面斑驳的树影转印了浅白的墙壁上。 立夏趴在床上睡着了,他没事的时候就盯着他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徐则辉默默的盯着他,然后移到纱布缠绕下的隽瘦的锁骨处,咕咚咽一下口水。 慢慢往下移,伏趴在床上的肩胛骨到脊背耸立起,能想象到那条漂亮的人鱼线是怎么延伸到裤腰下的。 咕咚咕咚,干的喉头一直在咽口水。 徐则辉看向脐下三寸,立夏是半侧着身体的,病服裤子特宽松了。 他突然想到不知是谁说的话,说男人的后背跟腰一样的重要,牵引腰上的那根骨线连着宽敞的脊椎骨,他默默的想,如果后背受伤的话会不会牵扯到那儿啊。 他皱起眉,深觉得验证此事比较重要,在心里给自己列下一大长留名正言顺的理由,成功的轻易说服了自己。 然后着迷一般将手按了上去。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我就检查检查】 午后三四点的阳光随着夏季的浅风吹拂树影阑珊。首发哦亲 徐则辉摸摸,嗯,手感不错,鼓鼓囊囊的一套物什。 动动喉结,徐则辉感受着手心的温热,然后微微用力揉上去。 他保证他心思特纯洁,啥都没想,就是检验一个那儿坏了没,这个可严重了,关系到两个人的一辈子呢。 他就是好心检查一下,检查一下…… 手下的动作由轻柔变成了微微用力,他想着自己是怎么弄的,用手指挑弄,分开,揉捏,隔着棉布料戏弄,痴迷般看着病服裤下的紧绷,变化,肿胀,手心汗湿。 徐则辉痴痴的盯着那儿看,忽然觉得屋里是不是太闷了,他几乎有些闷热,脊背后落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直到他一只手掌再也包不住,他侧身打算再用上自己另一只手时,无意间一瞥,刚好看到病床上那双晶晶亮的琥珀色眼眸直直的看着他。 徐则辉吓了一跳,倏的手回自己的爪子,低声干咳两声,“咳!那啥,你没睡啊。” 立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这动作了他要是再醒不过来,当他是死的吗。 徐则辉把邪恶的手背在身后,慌忙站起来左右乱看,“嗯那啥,我去倒点水,咳咳,热吧,我去厕所、啊不,我去开窗户。” 立夏眼睛弯弯,侧躺着朝他招招手。 徐则辉脸通红的不情愿小步小步挪过去,看着特怂,做坏事被当场抓住了吧,尴尬吧,真想找个缝钻进去,不知道床底下他进去坐会儿行不行。 立夏拉着他的手,笑眼盈盈的看着他,徐则辉逞强道,“我就是帮你检查检查还好用不!医、医生都说了,会、会有影响,让检,检查的!” “哦。” 徐则辉满脸涨红,“本来就是!” “我没不相信你。”立夏拉着他的手轻轻晃晃,像小孩一样单纯的看着他。 “你、你就是不相信!”徐则辉悲愤的指责他,瞧你笑的,一看就是不相信我!我可是正经人,别乱想,也不准笑! 立夏唇角的笑容越划越大,琥珀色的双眸与夏季下午三四点的阳光一般安宁动人美好让人忍不住动心。 “嗯,我相信的。你的检查如何,还好用吗?” 徐则辉眼睛忍不住又往那儿看去,跐溜下立刻转了回来,哼哧着泄了气,坐在椅子上拉着立夏的手说,“烦!好了好了,我就是想看看你那儿砸住了没,这可关系到你下半辈子的幸福的!” 立夏点点头,“嗯,还有你的幸福。” 徐则辉脸上的羞愤变成了羞赫,炸了毛的猫被立夏温温抚了抚脑袋,立刻就变乖了,嘟囔,“还行。” 立夏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一直侧趴着真的十分难受,徐则辉撑住他的身体将他扶坐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给他揉揉腰椎。 立夏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闷闷的问,“如果坏了的话,那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徐则辉明朗一笑,“没坏的话,我给你做媳妇。坏了的话嘛……你就乖乖趴床上给我做媳妇!”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了,无论你是不是伤着了,从我推开这间病房的门时,我的心就已经为我做好决定了。 我明明舍不得你,明明也想被人爱着,却固执的坚持的关上自己的心门,让你在门外孤独徘徊难过悲伤。 直到我看着你为我受伤,为我拦下所有的灾难时,我的心就决定了,放开自己,去试着爱你。 我不会因为感激而去爱你,而是我选择爱你,才对你感激,感激你还没有放开我,感激你的爱。 立夏眸中一动,琥珀色的瞳孔中慢慢氤氲薄薄的雾气,他抱紧怀里的人,轻声说,“你真好,谢谢。” 徐则辉摸摸他脑袋,声音也掺了几分沙哑,“r,你值得的,说谢谢的人该是我。” 警察局里冷硬而肃穆。 绍耀在看守室里看见抓到的那两个农民工时,其中一个人一见他当场就跪了下去,痛哭流涕,“老总,我们错了,是李会让我们干的,我们错了,你饶了我吧……” 警察将一份资料递过来,他刚接住,门外也急匆匆赶来的胖子李总一眼见到戴着手铐的两个人,气的恨不得踢死他们。 “李总,你救救我们,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不能住监狱,我不能,我求求你救救我…” 绍耀将资料放到桌上,李会死了,钢筋横穿腹部终究没活下来。 胖子李总气呼呼的坐在桌上,陪笑着说,“警察先生,这这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你你们查清楚啊,我叔已经死了,不能让他再背上骂名啊” 绍耀皱眉,转头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李总,我已经联合陈总打算起诉你们了。你们作为承建方,第一,诬陷设计公司企图杀人掩人耳目,第三,贪污巨款,人员掩护,罔顾法律。第三,还有一人出逃在外,李总不去管反而认为调查不清楚”,他冷笑,“你以为这件事我们会手软吗”。 李胖子其实为人十分大方,对待手下的人都不差的,可这次因为出事的是自家亲戚,他一心想袒护自己家的人,反而失了理智。 绍耀道,“李会只是这次西工的承建人,而你却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李总,这次出事是你完全不知情,还是有心隐瞒贪污与谋害,我想警方和法院会给我一个回答。” 旁边的警察听完绍耀的话,看了眼李胖子,将他的神情细细打量,也认为他们调查的时候的确有些疏忽了这个人。 若他才是幕后主犯,那李会就是替死鬼,这几个民工是从犯协助作案。 李胖子听的冷汗都出来了,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声音发颤,“你不要诬陷我、我是清白的,没有贪污…” 绍耀冷笑,起身打算离开,最后道,“李总,这次西工承建陈总投资了四百万吧,这笔钱与我丝毫没有关系,贪污的事我也并不关心。不过,欲意谋杀,牵扯人命的这种事,李总还是不要企图参与,毕竟这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了。” 他看他一眼,冷硬的眉眼中露出几分狠绝,“忘了告诉你,伤的那两个人一个是美籍,一个是法籍,国际警察也会介入调查。” 看守的所的门关上时,李胖子失力般瘫软在椅子上,茫然的看着地上跪着求饶的人,这次,无论是多少钱都解决不了的,这不仅仅是一桩谋杀案,而是牵扯到国际刑法,境外被伤和人身安全,不是你给家属多少赔偿金就能解决了。 绍耀其实很不愿意扯出来国籍的问题,他身体里留着纯正的中国人的血,他喜欢中国,喜欢这里,所以他选择留在这里,接受广泛被人认知的习俗。 但他不能接受明明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而不去解决问题,反而企图侥幸为谋杀者狡辩。 死了的人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想再多说,但却忍不了活着的人还试图让错误继续错下去。 绍耀看着像个土匪下山,但却接受过高级教育和家里的良好家教,这事如果放别人身上,说不定听见李胖子的话早就动手打人了。 绍耀坐在车里活动筋骨,在警察局就控制不住打人的是蠢货,想动手,先藏住自己再说。 别墅里,丁陡带着耳机趴在沙发上。 老爷子拄着手杖坐下来,笑着说,“小豆丁,等会儿张医生就来了,他给你再检查检查身体。” 丁陡哦一声,打算收回耳机,老爷子手一伸,“让我听听你干嘛呢。” 丁陡蹭的一声把随身听塞进口袋,脸颊泛红,结巴的说,“就是歌,没事。爸爸,我给你按摩吧。” 老爷子挑眼看他,“歌你怕什么啊。” “咳,要不然我给您唱吧,您、您就别听了” 老爷子心里发笑,真是有点什么都露在表情上了,还用的猜吗,肯定是什么小不正经的,才藏着掖着,自己听的脸色晕红。 丁陡坐在小板凳上给绍老爷子按了没多大会儿,张医生就带着助手来了,两个助手手里拿着特专业的工具,和老爷子对视一下,老爷子点点头。 张医生换上洁白的衣袍,带上消毒手套,说,“小丁先生,请躺下来,我们需要先检查一下你的眼睛,找出你惯性发烧的原因。” 丁陡抿着唇,内心纠结,能不能不要碰他的眼睛啊,他真的害怕,心里涩涩的揪着难受,不敢听医生任何关于他眼睛的话。 老爷子在旁边安慰他,“别怕,一会儿就好了,不检查清楚大耀子也肯能放不下心。” 丁陡咬牙点点头,放松下来,感受到强烈的光芒照耀在自己的脸上。 张医生和助手配合着交换工具,用不同的光源对眼睛进行反应测试。 丁陡长时间睁着眼睛,瞳孔里酸疼的沁出眼泪,他握着拳头努力忍受着时,有人覆手上去,松开他的拳头和自己交握在一起。 绍耀心疼的给他擦眼泪,低声问,“好了吗?” 张医生点点头,松口气,让助手收拾机械工具,与绍耀打了招呼,跟随老爷子进房间了。 丁陡坐在沙发上,眼睛紧闭着,刚刚滴了药水,现在还不能睁开。 他抽抽鼻子,瘪嘴,委屈的说,“不是还有其他的检查吗?”老是碰他眼睛,他就怕的厉害,也不疼,就是心理过不去。 绍耀坐过来将人抱到自己腿上,擦擦眼泪,亲亲他,顺顺毛,委屈了是不,还不敢说,毕竟这是为了他好。 “绍耀,你怎么回来了,那边的事处理好了吗,辉子有没有事啊!” “没事。”绍耀低头亲他,在他手上写了个字。 丁陡手心发痒,笑的握起拳头,脸上粉扑扑的,瞬间就忘了眼睛的事,笑道,“嘿嘿,还有两天。” “嗯。”绍耀将他拉入怀里,好想他的,顺口问,“喜欢什么花香味?薰衣草,玫瑰的,茉莉花的?” 丁陡疑惑,“什么东西要选择味道?有没有芍药花味的啊,嘿嘿嘿。” 绍耀深深的看着他,眼中泛着精光,什么东西需要味儿,你猜猜。那东西可能没有芍药花的味,不过嘛,他有就行。 晚上绍耀下厨做的饭,醋溜鱼,香辣蟹肉,清香的小葱拌豆腐,蟹黄包,丁陡闻着味强忍着自己的胃,我不吃我不吃,咕咚。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陌上有公子】 绍耀将鱼肉分出来小刺,将鱼肉喂进他嘴里,笑着说,“吃吧,没事,晚上给你泡花茶,降火的。” 哦,那太好了。丁陡捧着米饭开心的吃着酸酸辣辣的饭菜。 瞿蔚叹口气,瞥绍耀,“真是太贤惠了。”她看一眼绍梓,这孩子怎么不成器不会做饭呢。 绍梓可怜巴巴的瞪他哥,“教我做饭吧……要不然媳妇都不要我了。”饭桌上的其他人大笑起来。 “小丁,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跟我一起去参加cos展?” 绍耀冷眼瞪瞿蔚一眼,冷硬的眉梢皱起来,露出几分不悦,“cos展是什么?” 瞿蔚,“……”不知道的时候可不可以不吓她。 看着满桌子都好奇的看着她,瞿蔚心里哆嗦,其实她也是刚听说,是一个同学邀请她去的。 她一当兵的,其实也真的不懂这些,不过比饭桌上其他人知道的多了。 瞿蔚大概解释了下,动漫人物,游戏人物,小说漫画,影视,就是一种真人扮演,反正就是能玩了呗。 她戳下绍梓,“你喜欢的游戏里面应该也有!” 绍梓叫一声,“我能看到植物大战僵尸啦?” 瞿蔚,“……” 丁陡小声问绍耀,“你喜欢吗?” 绍耀摸摸他脑袋,看他似乎很感兴趣,其实丁陡就是完全想跟着绍耀啦,“你想去我就带你去。” 瞿蔚一拍手,“太好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四套衣服啦,哈哈哈,明天早上就能挤寄过来,我们一起去一定能吓死那些渣渣。”声音里满是骄傲和自豪。 绍梓,“……”这次他真的没说要去。 吃过晚饭后,大家都在客厅看电视聊天喝茶,绍耀系着围裙在厨房刷碗,任劳任怨。 丁陡摸索着进来,碰到他的肩膀,伸手从后面环住绍耀的腰,把脸贴上去,蹭两下,跟只猫儿一样慵懒。 绍耀微微扭头,低笑,“怎么了” 丁陡把额头贴在他肩膀上,轻声说,“其实我已经习惯看不见了。” 绍耀手一顿,清水流过洁白的盘子,发出轻微的水滴声。 丁陡收紧双手,温顺的趴在他肩膀上,他不是没有感觉的,不是没有察觉爸爸和绍耀做的事,也许大家都知道,只是怕他难受所以才想要瞒着他,怕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最痛苦的也许就是明明没有一丝希望,却要强撑着自己的心还不肯屈服接受。 为他一次一次检查身体其实是想要找个借口复查他的眼睛吧。 那些仪器,那些药水的味道,小时候他已经尝过很多次了的。 他是有点呆,又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丁陡搂着他的腰,小孩子一般温温的抱着不放手,绍耀低声道,“我……想试试。” 果断坚毅的绍耀第一次出现了迟疑和犹豫,他想要为他治眼睛,想要尽自己的努力带给他完整的人生,可他却不知道重接揭开丁陡的伤疤到底是对还是错,是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还是自己根本就不该去触碰这块所有人的禁地。 绍耀擦干手,扭过来,垂眸认真的看着他的脸,清俊的脸庞上那双眼睛尽管看不见,可依旧透亮明润。 为什么会让他看不见,为什么这么残忍的剥夺他的阳光呢。 不去触碰他的眼睛,绍耀不甘心,可如果一丝的希望换来的是巨大的绝望,他又该怎么办,怎么去面对丁陡。 绍耀紧蹙眉宇,脸上出现了犹豫。 丁陡迎面抱住绍耀,微笑着说,“我让你试,我接受你的决定。但是绍耀,如果我的眼睛不能恢复的话,答应我不要失望难过好不好?” 绍耀低低叹口气,低头吻他,到底是谁怕谁失望痛苦呢。 你心疼的我,也亦放不下你呀。 厨房门口,两个门栏边藏了一溜的脑袋,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摞叠在一起。 绍耀吻着丁陡,眼睛往丁陡身后一瞥,寒光倏地的一闪,像刀片一样唰唰的飞过去。 咳咳。 老爷子直起来身体,被张妈扶着,眼睛往天花板上看。 瞿蔚拉着绍梓偷乐,指指老爷子,用口语说,嘿嘿,你看老爷子。 绍梓皱皱眉,叫爸。 豆子趴在大米的脑袋上也缩了回来,四只圆溜溜的眼睛对视,主人干什么呢? 一夜如水,缓缓流淌。 天刚亮,绍耀需要先去公司将今天需要的文件审核一下签字,他六点走的,估计九点就能回来。 绍耀让丁陡继续睡,等他回来之后带他们去cos展玩去。 他前脚刚走,瞿蔚后脚就溜进屋子,绍梓猫腰着跟在身后,看着媳妇的背影着实有点头疼,为什么在家里也要偷偷摸摸的,被绍耀捉到的话大不了男女混合双打。 瞿蔚解释道,“不对,是男男男女混合四打,我又喜欢小豆丁,肯定输呀!” 屋里,丁陡穿着小背心迷蒙的睁眼,瞿蔚拉着绍梓扑到床上,“还睡吗?没关系,我们等着你,你睡吧。” 瞿蔚眼睛亮闪闪的盯着丁陡。 丁陡,“……不睡了。怎么了我们这么早就要走吗?” “cos服寄来了,我给你化妆吧”,瞿蔚满脸期待,她也是第一次,好紧张好紧张,“等绍耀回来给他一个惊喜!绝对好看,这可是古风长袍哦~~” 古风什么的,丁陡完全没有什么概念,只是给绍耀一个惊喜倒是十分吸引他啊。 瞿蔚的化妆技术特一般,要不然也不至于当初绍梓告白的时候直接说,要是你不想化妆就别化了,还不如素颜好看呢。 只不过嘛,绍梓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俩折腾了一快一个小时才将这套青衫水袖大长袍穿在身上。 白衣交领,清色对称,清瘦的腰间环一根用金丝白线暗秀君子兰的锦带,衣摆轻纱仿佛依风如云,丁陡转过身安静的站着,仿佛是从千年前踏时光走来的的翩翩君子,温润如水。 他模样比不上绍梓绍耀的英气俊朗好看,但身材清瘦高挑,如水般温和的气质仿佛与这身长袍一拍即合,让见惯了硬汉兵哥哥的瞿蔚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像自己家的弟弟一样拉着玩。 瞿蔚给他戴上长发,问,“会不会热?要不然不戴了吧。” 丁陡揪揪自己垂腰的青丝,感觉挺好玩的,长发飘飘啊,“没事,还可以的,热的话再取下来。” 瞿蔚感动的给他一把折扇,拉着他站起来,上上下下这么一看,心里顿时想被装了一只小鹿一样碰碰直跳。 谪仙风采,如玉君子。 就是……这一副呆萌好奇宝宝的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想上去摸摸脑袋。 瞿蔚拿着粉底刚走近丁陡,阿嚏,阿嚏,丁陡连连打喷嚏,皱着鼻子说,“蔚蔚啊,这个真的、阿嚏,我不习惯化妆。” “行,反正不化也好看。”瞿蔚干脆利落的合上粉饼,本来她化妆技术就不好,还担心弄不好呢。 瞧瞧,这得多好看,皮肤也滑溜溜的,眉梢清柔整齐,完全不用化! 丁陡问,“这我模仿的是谁?” “嗯……花满楼” 丁陡摸着自己的衣袍,揪揪头发,“哦,是他啊,他也看不见。” 瞿蔚抿唇自责的看着他,“抱歉啊,我只是觉得他的衣服好看,拿来给你的” “没事的,以前上学的时候有人给我说过他,我也就知道他一个。” 是残疾人的学校,他刚去的时候,老师就告诉给他将好多身残志坚的一堆名人,其中也有花满楼,原因是他长得比较好看啦,嘿嘿嘿。 绍耀这边处理好公司的事,又电话联系了徐则辉问一下他那边的情况,得到回复后才放心开车回家了。 路上顺手买了两箱冷藏封装的冰淇淋和几大包零食塞车上。 绍耀搬着箱子往家里走,将东西都分装好放进冰箱和储藏室里,刚收拾完,还没抬头,就见半空纷纷扬扬飘下来好多玫瑰花瓣。 绍耀抬眸,往楼上看去,二楼透明玻璃装饰的走廊上静静站了个白袍如雪的人儿,他负手而立,持一把折扇,面如白玉,眼上系一条锦白绣线的长带,系在脑后与垂肩的墨丝交称,映的一身温润如水。 半空中开始纷扬落下满屋的玫瑰花瓣,浅浅的清香散在空中,比时光还要静好。 绍耀一眨不眨的望着楼梯口的人,慢慢走上去。 离丁陡不远距离拿着小花篮藏着的人小声叫唤,“绍耀上来了。” 丁陡心里一动,抬步,打算迎上绍耀,却不料脚下一空,整个人绊住长袍一脚——!! 绍耀三步并作两步,伸手迅速跃上,抱住掉下来的人儿,转身在楼梯台阶上一蹬,凌空悬身,轻盈的落在地上。 绍耀打横抱着丁陡,低声训斥,“不准耍帅!” 瞿蔚和绍梓也吓得连忙跑了出来,看着绍耀冷冰的脸,鼓掌,傻笑,“哇,大哥好帅,大哥好帅~~~” 绍耀瞪一眼他俩,冷怒道,“你们两个再出这坏主意,就给我滚回部队不准回来!” 玩什么仙女散花,还把丁陡自己放在楼梯口,这是要气死他了。 好不容易扔掉一个徐则辉,又来两个活宝带坏他的豆丁! 绍梓拉着媳妇赶紧跑走。 丁陡扯扯绍耀的衣服,“好看吗?” 绍耀瞬间变成温风细雨,将他放在沙发上坐着,“好看。穿着难受吗,脱了吧。” “不要,还没去展会呢,走吧,绍梓和蔚蔚也该换好衣服了,对了,你的衣服在屋里,你也去换上吧。” 一分钟后。 绍耀扔掉肩膀扯开口子的武松的衣服,开车带着欢欢喜喜的三个人一路直奔cos展会。 然后,绍耀总算是感受到了糟心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市里的cos展属于中型漫展,人不多不少,但是挤挤囔囔什么的就算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妹子要和丁陡合照?! 合照就算了,你手放哪儿了!不住摸腰! 还有你,问什么你家西门吹雪去哪儿,你说去哪了,哦不,他就没有! 瞿蔚戴着圆眼镜和穿着深蓝外套的绍梓站一块就是一场盗墓|笔记,盗墓就算了,说什么盗了花满楼的墓是怎么回事?!能不能不要乱穿! 说了几百遍了,不准流口水,往后面站,一米之外才能拍照! 不准起哄让他摘下眼上的锦带,也不准让他做奇奇怪怪的动作! 绍耀一脸冷酷寒冰,站在花满楼身边,掐着他的清隽的细腰,心内无比狂乱,脸上无比冷漠,“玩好了吗?” 花满楼拿着张起灵的长刀,脸色晕红,看起来极其迤逦动人,兴奋的问,“还有人拍照吗?” 绍耀环顾一圈眼巴巴不敢说话的妹子,“没了!我带你去休息” “哦——没有人了啊”,有点遗憾,挺热闹的,大家喜欢他耶。 瞿蔚急忙说,“十分钟后还有个小舞台剧,我们都已经排好了,大哥,你就让小丁演吧。” 丁陡也连连点头,脸红通通的,“是呀,很短的,我不会有事的。” “该我们上场了,去演出台吧。”绍梓跑过来说 绍耀咬牙,这几个人到底背着他干了多少的事! 没见过他跟自己玩时有这么兴奋激动,绍耀脸色不善的牵着丁陡往演出台上走。 台上已经布置好了场景,红绸幕掩盖的台上,瞿蔚哄绍耀,“下去下去,下去等着。” 男人不情愿的下台和一群激动的妹纸坐在一起期待着帘幕拉开之后。 阴风从震耳的音响中刮的呼呼作响。 张起灵带着无邪艰难的从危险的密林中穿行,来到沼泽旁。 这掩盖在浓密人迹罕至的浓黑沼泽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樽白玉砌成的石棺,棺椁中朦胧可见模样如初的白玉面孔。 张起灵抬步朝沼泽中扔下石块,脚尖踩在上面身轻如燕转眼就到了棺椁前。 他低头俯身抱起里面如同睡着的男子,将他放在土地上。 男子衣袍胜雪,面如谪仙,安静的沉睡着。 “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为何一心一心深入险境来救他?”无邪问。 张起灵看他一眼,低头望着长袍男子神情复杂,他摇摇头,没有说话,起身四下看去,惊讶的发现没有长袍男子的棺椁缓缓沉入沼泽中,而那中心幽黑的露出一扇隐藏的门通往底下。 “解药。”张起灵转身欲走,身后突然被无邪紧紧抱住了腰。“小哥,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给我回答,只要你说,我都相信你。” 观众席上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哟哟哟,在一起在一起,哥嫂可逆不可分! 只有绍耀皱眉紧紧的盯着在众人面前如同睡着的男人,牙根发痒,跑到这里来睡觉了是吗,谁准你露出锁骨给别人看的! 谁准别人抱你的! 绍耀顺着他的面孔往下看,沿着精致的脖颈,细瘦的腰身,躺着时并拢的双腿,想到他和他的十日之约…… 后来演出台上继续的什么绍耀全部都不在乎了,深邃的眼眸染上一层浓烈火焰,他盯着台上锦袍如雪的年轻人,身体紧绷,呼吸也逐渐不稳起来。 …… 只为coser准备的独立休息室里,热闹被阻挡在门外,好像离得很远很远,只能朦胧的飘入耳朵里。 丁陡被人抱在桌子上,身体抵着墙壁,喉间滚动低声喘气,被绍耀桎梏按在怀里热烈浓密的亲吻着。 炽热急切的吻在唇舌间融化,绍耀低喘着问,“还想玩吗,还敢在别人面前发|浪吗” 脸红的对别人笑,任由对方与他合照,姿势亲密! 躺在众人面前浑身不设防的时候,知道他有多想扑上去将他抱走,让他只在自己眼中入睡吗! 丁陡胸膛起伏,衣服里的大手肆意游走,艰难的说,“我…没有,只是想给你看。” 绍耀挤|进他的双腿之间,长袍随意撩起铺开散在桌上,哑声道,“不等到明天了,跟我走!”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你是我的了】 热烈而温存的亲吻伴随着低低的喘息声,绍耀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车子一路开回家的,好像记忆忽然丢失了,只能记得眼前人的唇,他的低喘,细腻的肌肤。 丁陡紧闭着眼睛,微颤的睫羽泄露了他的紧张和隐隐的期待,他伸手攀住绍耀的肩膀与他亲密相贴,任由绍耀霸道温柔的气息将自己紧紧缠绕。 他睁着眼睛,想看清楚绍耀的模样,却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如潮水般迅涌上身体的颤意。 长袍拉开,胸膛温热烫,丁陡颤抖的摸索着帮绍耀脱下衣服,摸着按上他的皮带,笨拙的打开暗扣,绍耀沉腰,滚烫的抵住丁陡。 他粗声喘气,一只手抽开床头柜,取出一小瓶东西倒在手心,低声说,“别怕。” 丁陡脸泛潮红,哑声喘气,“好。”他掌心抵在绍耀胸前,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丁陡抬手攀住他的肩膀,紧抿下唇,从喉中出颤抖的呜咽,感受着强烈的情感冲击他的身体,仿佛有剧烈的电流涌过身体,让他忍不住出低喊。 身体如同被撕裂般剧痛席上脑袋,听着耳旁低沉温柔的声音,丁陡努力放松下来,声音沙哑,眼睛沁处泪水。 绍耀眼睛幽黑如潭,冷硬的眉宇深邃凝起,看着身下人忍耐坚持的模样,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俯身而上,一夜缠绵。 …… 绍耀低头轻拍他的后背,“还好吗” 丁陡趴在床上闭着眼睛脑中昏沉,嗓子干哑,“我想喝水。” 绍耀下床去倒了杯温水,扶起他的头肩膀给他喂下,丁陡啧啧嘴巴,脑中还没从刚刚那一场激烈的情|事是缓神过来,懵懂的睁着眼睛,哑声说,“身上黏。” 绍耀看了眼地上扔的套套,“我抱你去洗澡,你闭眼睡觉就行。” 丁陡微微皱眉,浑身一层薄汗,脸上潮红,喃喃说,“要不要趁着已经这样了再来一次……我刚刚只顾得疼了……没、没感受出来。” 绍耀听见他的话身体一紧,心疼着他劳累,身体却诚实的厉害。 他低头俯身亲吻他,细细落上灼热的吻,手缓缓向下移。 半夜的时候,身边的人开始热起来,绍耀本来就没睡着,一直抱着他查看他的情况。 凌晨三点,丁陡起烧来,身体滚烫,绍耀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叫醒,他脸色红,双唇却泛白,眉头紧皱,几乎完全听不到绍耀的声音。 绍耀拿出备用的退烧药给他服下,用舌尖推开丁陡的双唇喂进去水,给他身子又涂上一层消炎药。 用被子裹着捂出了一层的汗,粉白的身体在熏黄色灯光下仿佛抹上一层晶莹的露水散着惑人的麝香。 半个小时后,就在绍耀准备打电话叫家庭医生的时候,烧了快一夜的丁陡才迷糊的醒过来,低声喘气,呼吸炙热。 绍耀心疼的轻拍他的后背,给抹干额头的汗水,亲吻他唇角,低声担忧的道,“宝贝儿,好点了吗,身上还难受吗,去医院吧。” 他眼眸幽深如潭,盈满心疼和苛责,给他喂了一杯水后,丁陡才迷糊的抓住绍耀的手臂趴在枕头上,哑声说,“我……睡会儿……别担心” 他顿一下,闭着眼睛笑一下,“……你是我的了” “嗯,睡吧。”绍耀低声道。 屋中有些闷热,他将被子微微拉开一点,丁陡趴在床上脊背光滑细腻,上面布满紫红的吻痕,一朵一朵绽开在脊背上一直延伸到形状姣好凸起的臀部。 透过房间温暖熏黄的小灯,绍耀贪恋痴迷的看着伏趴着安睡的人,忍不住在他脖颈后落吻,温柔炽热。 早上六点多,丁陡身上终于不热了,烧退了,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也退了下来,清隽的脸上散着浅浅的粉色,趴在枕头上睡得安稳香甜。 绍耀自己下来吃了早餐,桌上的人都瞪着他看。 绍耀又自己下来吃了午饭,桌上的人还瞪着他看。 最后绍老爷子干咳一声说,“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 绍梓也跟着点头,神情严肃,“不能一直睡着啊,会饿的。” “我去煮红鸡蛋。”张妈起身说。 瞿蔚默默端起饭碗想要挡住自己的脸。 不是她说的,真的! 我绝对没说昨天是你俩的初次!比珍珠还真! 绍耀淡定吃饭,面无表情。 瞿蔚哭丧着看看绍梓,好吧,她就是透露了一点点,真的,大家都可聪明的自己看出来了,脖子上的印记都不遮住,一下来就是一脸餍足,跟小说里的吃饱喝足的小攻一模一样! 绍耀吃够了,放下筷子,看一眼直勾勾看着他的人,“烧已经退了。等他醒的时候我给他做饭。”看向张妈,“煮鸡蛋吧。” 绍梓内心无比狂野,眼睛意犹未尽的看着绍耀,没想到他哥真能忍,真的很能忍,小嫂毫无防备的在他身边那么久,他俩真的是第一次,鸡蛋都要煮了! 老爷子干咳一声,拿起手杖敲敲绍耀的腿,眼睛一瞪,“以后不准这么折腾你媳妇” 绍耀嗯一声,眼睛尽是得意和餍足。 “还有两天就是中秋节了,辉子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家人吃一顿饭,第一次人这么的全。”老爷子说。 “就这两天估计回来。”绍耀说,朝老爷子点点头,“我回房了。” 房间里,丁陡将自己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呆,还没从身体那儿传来的剧痛缓过神来。 动一下都好像能牵扯到那里的肌肉,一丝一缕的传入隐秘的地方,被进入的感觉一直到现在都好像还没恢复,总是忍不住收缩。 丁陡闭上眼睛,脑中无意识的脸红心跳的回放起昨夜生的事,绍耀的粗声喘气,绷起的身体弧度,结合的地方,还有最滚烫炽热又疼又麻无法言语的感觉…… “醒了,饿吗,想吃点什么?”绍耀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丁陡猛地一僵,身体收缩,然后眉头紧紧一皱,被那儿疼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绍耀赶忙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伸手给他按摩腰肌,“放松,乖” 突然的羞赫涌上丁陡的脸上,明明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却忽然不敢和他说话了,趴在绍耀怀里,额头抵着他肩膀,暗暗的脸红起来。 莫名其妙的羞赫让丁陡哑然无声,绍耀摸摸他脑袋,轻声说,“我给你再上点药,然后我们下去吃饭吧,已经下午两点了,你一天不吃东西该胃疼了。” 绍耀推开他,将他放平躺下来,丁陡纠结的抓着他的手,“我、我自己涂!” 涂药给受伤的地方吧,他那儿那儿那儿…… 绍耀出低笑,声音富有磁性诱惑,“我都进去过了,还担心什么。” “你想知道你哪儿有多热,多紧——” 丁陡赶紧伸手捂住绍耀的嘴,凶巴巴的说,“不准说出来!你快点涂啦,我要吃饭。” 好不容易强忍着疼痛和羞赫让绍耀给他涂好了药,男人给他套上丝绸睡衣,直接将人打横一抱。 “唔,放开,我自己走” 绍耀收紧手臂,“别闹,你走不成。” 将他放在沙上,身上盖上薄毯,绍耀把手机递给他,里面有歌可以听,“给你下西红柿鸡蛋面?” “多放点辣椒和醋” 绍耀抬起他脑袋,伸手钻进他腿上的薄毯,声音有些哑,“乖,现在不能吃,要不然会难受” 丁陡身体紧绷,“……你先把手拿出来再说话” 路上车如游龙川流不息。 徐则辉让立夏趴在他腿上歇会儿,他伤口还没有全部愈合,长时间背靠着会很疼。 他将立夏压在自己的腿上,给他披上衣服,低头亲一下立夏的眼睛,“你睡会儿,开车回去需要一天,等到了就是中秋节了,我给你做月饼吃。” 立夏拉着他的手闭上眼睛,唇角带笑,“嗯。” 做月饼这种体力活一向都是绍耀来承担的,在国外留学的童靴哪一个不是练的一手好菜,什么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农历八月十五那天,月光皎洁在人间铺了一层银辉,已经入秋好一段时间了,夜晚吹起的小风带着薄薄的凉意。 客厅的饭桌上摆了好多瓶瓶罐罐,面粉一盆,好几种香甜的馅料已经调好了,绍耀穿着围裙站在桌边,旁边坐在兴奋也要跟着掺和的丁陡,以及绍老爷子张妈绍梓瞿蔚丁奶奶。 绍耀看着满手面粉的众人,深深觉得他们只是来逗乐的,能吃的还是要靠他来完成。 丁陡把面饼摊开放在手里,绍耀给他抹上糖浆填上馅料,他在手里团团弄成个面球,绍耀把面球放入月饼的模子里,单独放在另一个盘子了。 “大哥真偏心,都只教小丁。”绍梓道。 老爷子瞪他一眼,“没眼啊,不会自己学。”老爷子满手都是干面粉,馅料包的太多都挤出模子外面去了。 绍梓撅撅嘴巴,“媳妇,他们都欺负我。” 瞿蔚笨手笨脚的制作面团,“你要是包不好月饼,我也欺负你。” 绍梓,“……”不带这样的,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张妈来回进出厨房将压成模子的月饼拿去烤。 当第一炉月饼出箱的时候,浓郁的香气几乎溢满了整个客厅,徐则辉和立夏刚好走进来,“哇,我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刚出炉的月饼竟然这么好闻,快给我尝尝。” 绍梓瞧一眼立夏,拍拍徐则辉的肩膀,“都是我们包好的,想吃自己包去。” 他转头笑,“小伙子不错哦,终于把辉子这货给钓到手了。” 立夏明朗一笑,拉着徐则辉,把他看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徐则辉让他在沙上坐着,“我给你那吃的,等会给你做月饼吃。” 绍耀系着围裙走过来,递过去一盒巧克力牛奶,“先喝吧。” 立夏挠挠脑袋,笑着接住,他知道绍耀和徐则辉的关系,尤其是从那一次时绍耀气成什么样就知道了。 徐则辉洗干净手,站在桌边开始包月饼,和扭头过来的立夏对视一笑,看着四周热闹欢笑的聊天声,外面明月皎洁圆润,清风徐徐,顿时有几分愿岁月静好永远止于此刻的想法。 绍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洗干净手低头亲一下丁陡的脑门,“我去接电话。” 绍老爷子看丁陡乖乖的坐在桌边小模样特认真的摸索着抱着月饼,心头一暖,印着时光皱纹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这样,其实也不错的。 绍耀接了电话,突然大步跑过来,一把将丁陡抱起来,不管他手上还抓着面团,兴奋的将他拦腰抱住转了起来,伴随着爽朗的大笑声。 丁陡吓得连忙抱住他脑袋,把面粉全抹他头上了,虽然不知道绍耀怎么了,但是第一次听见绍耀这般开怀的笑声,也跟着勾起唇角。 “适配的眼|角膜找到了!宝贝儿,终于找到了,我太高兴了!丁陡,我真是太高兴了,哈哈哈哈”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豪放小受受】 绍耀第一次高兴到手舞足蹈,大笑起来,笑声盈满整个房间,他兴奋的将丁陡放到沙发上低头捧住他的脸叭叭的亲上去。乐文小说w-w-w..c-o-m。 老爷子急忙问,“国外已经传来消息了?有没有确定手术的时间?” “有!只要我们方便,那边随时可以约时间”,绍耀眉眼带笑,把丁陡抱怀里高兴的唇角笑意压都压不住。 丁陡手上还都是面粉,抓着绍耀的手不说话,听着他的笑声也跟着微笑起来。 一时间别墅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不管最后怎么样,第一步已经成功的迈出去了,终究是个值得高兴的事。 在中秋节这一天得到这件喜事,简直没有比这件事更值得开心的了,张妈将饭菜烤好的月饼都全部摆上桌子,招呼着一大家子的人开怀圆满的吃了一顿饭。 一直到深夜,月上梢头,银光铺了整个世界,将冷香沁入静好的秋夜,众人才散去各自回房。 绍耀喝了些酒,有些微醺,慵懒的躺在床上等丁陡爬上床的时候一把将人翻了过去压在身下。 赖洋洋的亲吻他的下巴,轻嗅他身体的味道,声音低沉温存,“宝贝儿,我很高兴” 丁陡摸摸他的脸,蜷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睡颜安宁。 既然已经找到了适配的眼角|膜,绍耀这边也等不及了,将回美国的事摆在了日程上。 公司留给徐则辉来负责,又展开了几次招聘会,国内有立夏帮助徐则辉,他应该是不会吃亏的。 绍耀将公司一部分股权转给徐则辉,提高他的权限,让他公司的大小事上有更高的最后决定权。 他天天来回跑着给丁陡还有奶奶办护照,联系国外的专家协商治疗的注意事宜和时间,在国外找战友帮忙打理他的房子,让他们能一回到美国就能安顿下来。 老爷子这头处理企业的事,并和张医生详谈出国注意的事项,让他帮忙再找一下权威让治疗方案能更加完美安全。 绍梓和瞿蔚因为身份的原因无法随意出国,需要向上申报,以及还有许多要求,估计等他们能离开的时候也需要一个月了。 一个月时间不长,可绍耀显然已经没有耐心等他们。 别墅里人来人往各忙各的,反而让丁奶奶和丁陡闲了下来。 丁奶奶摸着豆子的头,犹豫的看着满脸笑容的小孙孙,轻声说,“小丁,奶奶也希望你的眼睛好,可人各有命,如果不能的话——” 丁陡拉着奶奶的手,“奶,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只是不忍让大家扫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能和他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丁奶奶点点头,道,“我们回临安门吧,如果真的要离开,也该和邻里乡亲说声再见,这些年大家都帮持过咱祖孙俩,既然走,也该说一声莫让大家担心了” 那条繁华复古的长街热闹如初,就像那几年他常常和罗钰相互扶持穿过这条街市回家。 刚出炉的小蛋糕的香味飘散在街道上,一头有人吆喝着烤红薯熟了,特甜便宜。 一边卖的各色小吃,一边是琳琅满目的小东西,街上笑声盈盈人来人往。 到了黄昏时,两旁路灯挂着灯盏红笼,如同梦回唐朝的街巷,风骨犹在,温馨暖人,恍然如梦。 绍耀车上放了好多箱从国外进口的水果,大多是是国内没有的品种,丁奶奶给绍耀说哪家哪家帮过他们做了什么,绍耀就搬一箱水果给人家,不算太贵,但价格也不便宜,更重要的是国内没卖的呀,还是很适合送人的。 推拿店门前,丁陡听着旁边奶茶店老板大嗓门的给旁人聊天,屋里有老板抱怨今天生意不好的嘟囔声。 他摸索着推门进去,刚打开门,就听见老板哎哟了一声,然后朝隔间里吆喝了一声,“罗钰,小丁来了,快出来。” 走出来的罗钰穿着宽松的衣服,肚子微微挺起,绍耀小声对丁陡说了句话,丁陡脸上露出笑意,“钰姐,恭喜你呀。” 罗钰眯着眼走上前细细的看丁陡,脸上露出怀念和担忧,“小丁,你去哪了,三个多月都没见着你了,你说你走了也不来说一声,我一直很担心你。” 丁陡嘿嘿的傻笑,几个人坐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丁陡说明来意时,罗钰才喃喃的说,“小丁,我就知道你对他是不一样的,我真的很高兴,真的祝福你们” 丁奶奶说,“傻闺女,都要当妈妈了。奶奶也很高兴,也谢谢你,这几年你一直带着小丁回家,我们家有什么事都是你和你爸妈来帮奶奶,看到你也幸福了都应该高兴呀。”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罗钰挺喜欢丁陡的,只不过有缘无分罢了。 绍耀在外面等他们,一直到几个人说够了话,才扶着丁奶奶和丁陡出来了。 他将车开到小区的楼下,丁奶奶和丁陡在屋里收拾好东西后就一路驱车回到别墅。 丁陡坐在床上铺了满床的照片,一张一张拿起来摸摸,等绍耀进来之后举着献宝给他看,“这是我藏了好久的。” 照片上有丁陡的父母,稍稍年轻的丁奶奶,更多的都是小时候的丁陡,从出生时,到妈妈扶着学走路时,再到他上小学系着鲜红的红领巾时。 照片光滑,丁陡摸不出来上面都有什么,只是觉得摸摸就很幸福了。 绍耀拿着照片一张一张的细看,想着小时候的丁陡该由多可爱,多么的调皮。 丁陡从照片中摸索找出来信封,将鼓鼓的信封交给绍耀,拉着他的手放上去,笑着说,“这里面是父母的赔偿金,还有贺贺寄回来的奖学金,我的和奶奶的救助金,大概有快十万吧,给你的。” 信封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银行|卡,其中有一张上面写着的是残疾人救助金,崭新的没有一丝用过的划痕。 绍耀将他拉过来亲亲脑袋,“你拿着,我不要。” 丁陡拉着他靠在他肩膀上,笑嘻嘻的说,“这是给你的聘礼呀,可不能不要的呀。” 虽然这些钱还不够值得上绍耀,不过以后等他挣了钱也全部都给他,奶奶说存了的钱都要给媳妇的,他不花的。 绍耀知道他什么意思,知道丁陡和奶奶是因为不想什么事都让绍耀来掏钱,只好找个借口将祖孙俩所有的积蓄都给他。 绍耀没有和他纠结那么多,将卡全部塞进枕头底下,反正终究还是要花在丁陡身上的,有什么好纠结的。 他将丁陡扯进怀里伸手按按胸膛,坏笑着说,“到底是聘礼还是嫁妆,我们试试?” 他开玩笑的将丁陡压怀里,作势往细长的双腿里摸,丁陡脸一红,抬起胳膊抱住绍耀的脑袋,糯糯的说,“好。” 绍耀一愣,丁陡仰头亲吻他的下巴,“做吧,我想要你。” “不怕疼了?” 丁陡笑着吻上他的唇,终究是要让自己习惯的啦,疼是疼,但是只要想到能和绍耀这般亲密,就算是再疼都觉得满足了。 十天后,绍耀偕同丁陡奶奶与绍老爷子张妈一同飞去了美国乔治亚州,居住在一处人口不多但安静温和的小城市里。 房子的后花园在一个小山坡上,面对着大海,能看见远处瀚丽的骄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夜晚星辰布满天空,闭上眼迎着从海面吹来的微腥清凉的海风,听潮起潮落。 家门口的邻居在第二天就前来拜访了,为他们带来了当地新鲜的水果还有牛奶,得知他们来这边的原因,邻居老太太表示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请不要顾虑可以询问他们所有的事情。 丁陡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能乖乖坐在一旁抱着大米的脑袋,浅浅微笑。 邻居老太太起身上前握住丁陡的手,认真的用英语说,孩子,上帝会垂青你。 绍耀帮他翻译,丁陡惊讶她的友好,轻声说谢谢。 这栋房子不算太大,一共有五六个房间,上下两层,丁奶奶和老爷子腿脚不方便都在一楼住着,绍耀也想让丁陡住一楼,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有些事被听到了怪不好意思的。 二楼的房间里有面朝大海的落地窗,窗边铺着厚厚干净的地毯,丁陡盘腿坐在上面闭着眼睛听海风的声音,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绍耀从后面抱住他,给他披上个小毯子,“傻笑什么?” “我只是想到我们在黄河边吹的风。”绍耀亲亲他脑袋,“不想住在这里的话等手术之后我们就回去。” 丁陡扭头抱住他,伸手往衬衣扣上摸,“来做吧” 绍耀,“……” 他低头俯身亲吻他,将他缓缓压在地毯上,声音略显沙哑,“这么急性?每次做完你都要睡一天,起码两三天都不舒服,怎么就这么想要呢” 绍耀琢磨不透,虽然他,咳,每次都违背自己的心意欣然按着他做,但是如果丁陡说不要的话,他一定会克制住自己的,而不是想这么放任自己折腾他。 丁陡侧过脖子方便他亲吻,笑两下,声音清晰干净说,“我想要你嘛。” 他只是怕如果开始准备手术了,恐怕他需要好长时间不可能再与绍耀有亲密的事,他好不容易努力让自己适应绍耀进入他身体,他怕时间一长,自己忘了那种感觉又会害怕起来。 这种感觉虽然他刚刚难忍的厉害,可每次习惯了之后也会有感觉的。 况且,绍耀俯身在他身上流汗嘶吼的时候让他痴迷而眷恋,他看不见,所以他想用身体的每寸肌肤来感受绍耀的温柔刚毅健硕,将他身体的每个地方都深深印刻在骨血之中。 第100章 【第一百章 .被告白了耶】 医院里干净安静,只有穿着浅绿色的护士走来走去友好的为他们指引方向。 丁陡紧张的捏着导盲仗,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 “没事的,放松”,绍耀剥开个奶糖塞他嘴里,“不用你做什么的。” 丁陡咬着奶糖点点头,身体还是稍稍紧绷着。 等候的眼科教授没多大会儿就进来了,他与绍耀大致交流了解丁陡的情况,在得知两个人是情侣的时候还主动的表示祝福。 教授带着丁陡进去眼科室,因为他不会英语,所以医生也给绍耀换上了消毒服让他跟随进去,避免病人过分紧张和交流不通畅。 丁陡感觉到有光线照在脸上,有些灼热,医生在他眼中滴入药水,用一只小型仪器检查他的瞳膜解构,并且为旁边的绍耀解释他眼睛失明的情况以及恢复的最好可能性。 绍耀拉住丁陡垂在床边的人,微微用力,手心温暖。 医生对他的脑部进行仪器扫描,以及采取血液样本和记录丁陡身体的各方面记录。 一套检查下来大概用了快两个小时,医生最后给丁陡服用了镇定平和的安眠药,来缓解他因为检查而导致的焦虑和紧张。 趁着丁陡睡着的时候,教授已经将丁陡身体的各项指标采取完毕了,他与绍耀交流,得知丁陡前一段时间曾受过枪伤,建议将植入眼膜的手术推迟一个月。 “手术成功他能够视物的可能性有多少?” “谨慎来看,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他的眼睛瞳膜损伤时间已经长达十年,所以完全恢复的可能性也会降低,希望mr绍可以理解。” 绍耀点头,“需要我们协助什么吗?” “休养。”眼科教授将这一个月需要家属协助进行的眼部帮忙以及膳食影响给绍耀列出单子,并建议他们在最后的五天里居住在医院里方便医生丁陡手术前的数据记录。 已经秋意渐浓了,只是乔治亚洲的四季并不分明,气候温和暖人,居住着十分舒服。 丁陡睡了一觉感觉到十分舒服,他一动,绍耀就帮他扶了起来,揉揉毛绒绒的脑袋,“醒了,饿吗,下午三点了,检查已经结束了。” 丁陡惊讶,他们早上来的医院呀,怎么现在都下午了,绍耀戳戳他瘪瘪的肚皮,笑着给他穿上鞋,“睡了好长时间的。睡好了,我带你去吃披萨,然后我们去海边玩” 丁陡站起来拉着他问,“医生说了什么吗?” 绍耀牵着他慢悠悠的往外面走,“一个月后进行手术,然后你就好好吃着养胖一点就好了。” “医生肯定没说让我吃胖。” “说了的。” 他们说话时有个小孩掂着花篮朝这边跑过来,在差点撞到丁陡前被绍耀一手拦了一下。 小男孩有一头金色的短发,有些羞涩的将花篮里的花拿出来一只递给丁陡,奶声奶气的用英文说,“愿花香保佑你。” 丁陡一接住,那小孩就跑掉了,他闻闻花朵,带着泥土的馨香和露水的微湿,“嗯,为什么有人送给我花?” 绍耀勾唇笑,“看你长得好看。” 丁陡,“……我不信” 绍耀给他外套扣上扣子,带着他上车,“住在医院附近的家庭有的会将开满花园的鲜花摘下来交给孩子,赠送给医院生病的人,表示他们的祝福和希望。” 小孩看出来丁陡是盲人,所以便送给他鲜花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丁陡脸上浮现笑意,“那我刚刚忘记说谢谢了。” “没关系,我替你说过了。” 丁陡嘿嘿的笑着,把鲜花咬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问,“你觉得好看吗?” 绍耀一把将花取下来放到他手里,笑着给他系上安全带,“好看,就是特傻。花上面有细刺,你小心点别扎到了。” 绍耀在路边买了三盒披萨还有奶茶零食,让他在车上吃,剩下的可以在海边玩的时候。 海风从蔚蓝的无边无际的海面吹来,带着清淡的微腥和潮湿。 这头的海边人不多,从遮挡的小丘和树木往高处看去就能看到他们家的后花园,非常的近。 丁陡脱了鞋挽起裤腿在软软的沙滩上来回走,感受软湿的沙子挤在脚趾间痒痒的感觉,踢弄海水淋到手指上,自己玩的甚是开心。 绍耀突然从身后抓住他,拉过胳膊抬起下巴吻他,舌尖推开唇瓣品尝他口中的气息。 “唔唔唔——”,丁陡哼哼唧唧用力推开他,自己却没站稳噗通一下坐到了水里,海水漫上沙滩刚好淹没到膝盖屁股那里,他用胳膊撑着身体坐在海水里。 绍耀站着笑,“叫声老公我拉你起来。” 丁陡哼一声,表情一变,皱着眉抬起自己白白嫩嫩的脚丫子给绍耀看,还甩两下,“绍耀,你快看我的脚!” 他抬起的脚丫子上小拇指那儿正被一只小小的螃蟹用夹子夹着摇摇晃晃不肯松手。 绍耀低声笑起来。 硬币大的小螃蟹夹住肉也几乎不疼,痒痒的,他甩两下,说,“你把它取下来回去熬汤吧” “它以为他吃了你呢。” 丁陡哼哼,绍耀弯腰正准备将他弯腰拉起来时,突然一盆水兜头而下,从背后妥妥的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绍耀面无表情的转头,看见半大的清瘦少年一脸倔强挑衅,手里拿着塑料盆露牙一呲,“不准你欺负宝贝儿!” 他身后好不容易跟着跑过来的sirius抱歉开朗的笑起来,“贺贺在屋里看见你们回来就立刻跑出来了。” 那可是拉都拉不住,温贺眼巴巴的在房间里等了一天,从窗户那儿眼尖的就瞧见了他们,在远处看见绍耀将丁陡推到水里,温贺立刻气的从旁边捡起一个破盆就奔过去了。 绍耀无语,不与小孩轮高低,拉着丁陡走到一边的石头上坐着,取出从车里拿出来的浴巾给丁陡裹上。 自己湿漉漉的直接脱了上衣拧水,顺便一脸可怜的看着sirius,*他根本就懒得解释。 “贺贺,你来了。”丁陡笑着给他打招呼,手里还捏着小螃蟹,打算真的拿回去让绍耀给煮汤喝呢。 小螃蟹张牙舞爪的样子和温贺特像,绍耀嫌弃的看着温贺抱住丁陡的一条胳膊,眼里满是想念,小声说,“宝贝儿……” 丁陡把小螃蟹交给绍耀,“放了吧,太小了。”摸摸温贺的脸,笑眯眯的说,“贺贺好像吃胖了。sirius你把他养的很好哦。” 晚上的时候绍耀买了新鲜大螃蟹给丁陡煮了一锅鲜美好喝的蟹肉汤。 到了睡觉的时候,绍耀看着死死抱着丁陡腰的那双手,语气低沉,“滚你男人屋去。” “不!我要和宝贝儿睡!你是坏蛋,不准你和他睡!” 丁陡也十分想和贺贺一起睡,好久都没见了的,他好想他呀。 sirius温和的在旁边劝了半天,最后只好无奈摊手,伸手勾住绍耀的肩膀说,“走吧,兄弟,我们去睡。” 温贺,“……” 他立刻伸出一只手抓住sirius的衣角,瘪着嘴不让sirius走,虎视眈眈的瞪着绍耀。 绍耀内心无比无语狂乱,他真的不是坏人行不行啊! 丁陡一听绍耀要和sirius睡一块,也犹豫起来,贺贺和绍耀啊……思绪片刻转动,丁陡碰碰贺贺温声说,“贺贺,你和sirius睡吧,明天我们再聊天啊。” sirius趁温贺撅嘴不高兴的时候一把抱住温贺将他抱起来,对绍耀挥挥手,狡黠一笑,扛着人就走了。 这边绍耀一把将丁陡压门上,咬他唇瓣,“想和别人睡?” 丁陡被他咬住嘴巴说不成话,含糊不清的说,“不似别银。” 贺贺才不是别人呢。 绍耀边吻边给他脱衣服,往床上按过去,低声说,“再做一次吧?之后好久就不能碰你了。” 丁陡脸红红的点头,绍耀伸手拿过润滑精油涂到手上,哑声道,“张开腿。” 感受着粗粝的手指在身体里游走,丁陡微微喘气起来,环住绍耀的脖颈将他压向自己。 第二天等了丁陡一整天的温贺贺同学又不高兴了,看着绍耀的目光中掺着愤怒和埋怨。 竟然都起不来床了,还说你不是坏蛋。 在美国乔治亚州住了半个多月,绍耀每天上去去其他市给老爷子处理分公司的事,等他回来的时候丁陡也刚好爬起来和他一起吃个午饭。 绍耀常带他来这里的小镇上闲逛,给他讲这里有什么好玩的,给他描述海边的夕阳究竟有多美,看着丁陡一脸憧憬的模样,绍耀总会忍不住亲吻他的眼睛。 绍耀与张医生一同联系其他的眼科教授,帮助将治疗方案详尽,提升恢复的几率,降低危险性。 丁陡没事的时候就给老爷子按摩,有邻居老太太来的话,就也给她按按身上不舒服的地方,丁陡手腕有力动作稳而不疼,让老太太甚是欢喜,送给他好多自制的小饼干和小蛋糕。 这天绍耀回来之后,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笑声。 他进门往客厅扫一眼,有个陌生的男人,很年轻,金发碧眼的,正和他们比划着手交流。 绍耀带上围裙去做午饭,张妈解释说,“是邻居老太太家的儿子,今天来送小饼干和水果的。” 他点点头,开始动手打算给丁陡做西红柿鸡蛋面,酸咸很好吃。 那年轻人眼下长着几粒雀斑,叽叽喳喳开朗的和他们聊天,其中还要麻烦一脸不爽的温贺给他当翻译。 丁陡友好的笑笑,默默的吃饼干,不怎么回话,那人就一直拼命的问丁陡可否喜欢这里,有没有出去玩。 “谢谢你,布莱先生,真的不麻烦您的了。”丁陡道。 布莱说到兴头上时忽然抓住丁陡放在膝盖上的手,深情脉脉的用英文说,“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你了,你愿意接受我的爱吗?” 正翻译的温贺一愣,怒气冲冲的瞪布莱先生。 丁陡尴尬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听不懂他说了什么,顿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我的宝贝儿啊】 绍耀端着面条走过来,放桌子上,抽出丁陡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年轻人,在他衣服上的徽章上一瞥,“r” “oh,there''yfinger.”布莱有些挑衅,说话的口气中掺着年轻人骄傲自满。 他的手指上并没有结婚戒指。所以你们还没有结婚,而他就有追求的权力。 绍耀瞥他一眼,“,theward.” 挑衅需要你来付出代价的,你的徽章上面拳击俱乐部并不招收懦夫吧。 绍耀话音刚落,布莱突然伸拳打向绍耀,绍耀向后一退,按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前稍稍一拉,一拳砸在他腹部。 温贺立刻拉起丁陡站到另一边去了。 方寸之间的小地方,绍耀轻而易举的控制住原本得意洋洋的年轻人,布莱仗着自己会些拳击术常常与人炫耀,来吸引别人的目光,可这次他倒是挑衅错人了。 绍耀抓住他的拳头向上一掰,骨骼发出清脆的吱呀声,他俩的动作很轻,只能听见破风的声,丁陡又听不懂他俩刚刚的交谈,不大明白现在是怎么了,紧张的问,“绍耀,你们在做什么?!” 绍耀手肘用力,猛地拉过布莱,趁他踉跄之际用膝盖顶在他腹部,将他打趴下,弯腰抓住他的衣领,一拳头砸过去,在紧贴着年轻人张皇失措的眼前停下来。 布莱急忙摊开手,表示屈服,“brother,maybeishouldn''tprovokeyou”嘿,兄弟,我不该招惹你。 绍耀看他一眼,抓着衣领将他拉起来,转身走到丁陡身旁牵着他的手在桌边坐下,把面条放他面前,“吃吧乖,没事。” 丁陡问,“那你们刚交谈了什么?我都听不懂…” 绍耀摸摸他脑袋,“说谢谢你为他母亲按摩。” 丁陡弯唇一笑,“没关系的啦。” 布莱揉着肚子等绍耀走过来后一把勾住他肩膀,丝毫没有因刚刚的打架而有芥蒂,笑着和他握拳,用英文说,“嘿,我错了,你非常有能力,和mr丁的善良非常配。你的拳头勇猛有力,你也是拳击俱乐部的吗?” “i''ran.”我是退伍军人。 布莱张大嘴巴哇哦了一声,“兄弟,有空来拳击俱乐部,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绍耀扭头看一眼正竖着耳朵背对着他们偷听的丁陡,用中文道,“会的。” 布莱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我还可以来做客吗?” “只要你不打他的注意,就可以。” 布莱立刻哈哈大笑起来,“well,祝你们幸福”。 丁陡捧着碗喝汤,小声的问旁边的贺贺,“他们在说什么?” 温贺贺瞪一眼客厅里在他看来打丁陡注意的两个狐朋狗友,不高兴的说,“吃饭!” 不要理他们。 丁陡想了想,哦,原来要一起吃饭啊,布莱先生也喜欢绍耀做的饭吗。 午饭过后,家里终于恢复了平静,绍耀陪他睡午觉,医生说过要保持病人的心情愉快,也不能生病,将身体调整到最好的阶段。 地球的另一端冰冷的寒风绝不会刮到这里来,温度刚刚好。 海边的风一天比一天清新,欢快的将纯白的浪花赶到金色的沙滩上,秋季的大海蔚蓝无边无际,配上透蓝亮丽天空,如同天堂般让人留恋。 时间一天天过去,晚上的时候绍耀需要给丁陡在眼睛里滴入医生配制的眼药水,然后一整夜都不能睁开眼睛,这是为了给眼睛提高免疫。 一直到住院的前一天晚上,绍耀在浴室里放了热水,加入香喷喷的浴液,将浴室的灯光调整到熏黄温暖。 丁陡光溜溜的坐在水里,曲起腿抱着自己说,“我自己洗就行了的。你出去吧。” 绍耀只穿了个短裤和紧身背心,直勾勾的盯着宽敞的浴缸,“你是想我坐到外面给你洗,还是我也进去?” 住院前一天和手术前一天一定要洗干净身上,洗的干干净净一丝不苟才行呐。要不然术后长时间不能沾水会很难受的。 “我自己洗,你出去。” 绍耀点点头,扔掉短款和背心,“那我也进去了。” 丁陡,“……” 绍耀给他搓搓胳膊揉揉肩膀,头发上淋上泡泡,一边眼睛只盯着丁陡的身体看,眼泛绿光,一边低声说,“明天去医院了。” “嗯。” “怕吗?” 丁陡被他摸到小肚子上,痒的发笑,“轻点轻点。” 浴缸里的四只脚丫相互纠缠着你压着我我压着你,挠弄对方的脚心玩儿。 丁陡趁绍耀给他洗的时候也偷偷摸索着往他身上淋水,想了想,说,“有点怕。” 他伸手摸索到绍耀的脸颊上,抚摸他的星眸剑眉,抚摸高挺的鼻梁,稍薄的嘴唇,有些胡渣的下巴,低声说,“如果,真的能看见你,该有多好” 他一定将他的脸永远印在脑海,看他微笑,看他低头工作,看他亲吻自己的模样,想来都觉得无比幸福。 多想多想看到他,想到就只有一眼,就觉得此生足够了,恐怕谁都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无法知道他的渴望。 可丁陡不敢说,他怕绍耀会失望,怕自己失望到无法恢复。 绍耀眼中凝望他,倾身过去亲吻他,侧头吻上软软的唇,然后——他猛地身体一僵。 “嘿嘿嘿”,丁陡欢快的笑起来,摸着绍耀凑过来之后跟着碰上他大腿的东西。 绍耀不敢动了,大宝贝可在人家手里握着呢。 丁陡感受到手心的灼热伴随着热水的荡漾一晃一晃肿胀起来,他坏笑着说,“变了耶~~” 绍耀,“……” 男人一把将他抓进怀里压在浴缸边俯身亲吻起来,无比激烈和狂热。 丁陡摸摸蹭在他大腿上的东西,低声喘气,“我帮你吧,别忍了。” 绍耀俯身在他耳边粗声答应,丁陡推着他往浴池边上坐,脸上红扑扑的被雾气氤氲,一双眼睛也湿润如水,小声说,“我、我用嘴吧。” 绍耀,“……!!!” 时间流淌,浴室里一时间暧昧掺和激烈的水声浇打在光洁的瓷壁上,浴缸中的水不断注入着热水进去保持浴缸的温度。 丁陡坐在浴缸中,吞咽口水,忍着心头涌上的强大羞耻感,低头。 …… 一直到绍耀动作突然加快,喉头滚动,从硬实的胸膛中闷声涌出沙哑的低吼声。 他俯身喘气,强大的刺激感涌上他的脑中胸膛,被无数感情充斥着,眼前出现绚丽的光晕,瞳膜印出五彩斑斓。 丁陡坐在浴缸中也忍不住喘气起来,脸色潮红。 绍耀开口,声音沙哑,“你——” 丁陡忍不住低声闷咳一下,喉咙滑动,然后抿起唇,问,“怎么了?” 绍耀被愣在原地,刹那间回神后紧张的抓着丁陡的手臂,声音里染上担忧焦急,“你——咽了?!” 丁陡听他声音不对,忐忑的说,“我、刚刚呛住了,就不小心、吞了。”他紧张的说,“我…忘了,会有事吗?” 绍耀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白净的身体染着晶莹的露水,粉嫩的唇边还隐约残留的痕迹,整个人无法回神过来,这简直太……太劲爆了,几乎超越了绍耀的认知,从来都没有想象过感官刺激。 丁陡无措的坐在水中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绍耀呆呆的看着他。 丁陡无聊的泼水玩。 绍耀还呆呆的看着他。 “嗯……”,丁陡想了想,开玩笑说,“我应该不会怀孕的。” 绍耀猛地一颤,立刻踏出浴缸,找来浴巾拉起站起来,给他擦干身体,让他洗漱,然后用大大的浴巾裹住,一句话都不说抱着人直接出去了。 绍耀迅速的给他倒上一杯温水,也顾不上给自己擦干,蹲在他面前看他将水喝外之后紧张的问,“有哪里不舒服吗?肚子疼吗?胃里有什么异常吗?” 丁陡喝完水后递给他杯子,“没有啊。我还想喝水。” 绍耀赶紧又给丁陡倒了一杯,“你——”他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刚刚那一幕残留在他脑海中让他无法自拔,无法不去想,无法再重复,他怕自己说出来就忍不了了。 绍耀眉心直皱,扭头找件干净的睡衣给他穿上,哑声说,“你先睡,我去冷静一下,一会儿就好,盖好被子,千万不能生病。” “哦”,丁陡点点头,蜷缩着躺在床上,等绍耀离开之后才找出自己的手机,摸索着翻了翻瞿蔚给他传的小说,他用语音听的,明明是有这段描写的啊,为什么绍耀好像突然不正常了。 不是说会非常刺激舒服吗,都不靠谱(╯▽╰) 在外面对着冰箱吹冷气的绍耀终于走进来了,浴室也不收拾了,就这么擦干身体上床,从丁陡身后抱住他,长胳膊环住他细瘦的胸膛,将他紧紧箍在怀里。 不会再有其他人这么对他了,贴心贴肺,努力的想要伺候好他,想要他舒服,他知道丁陡不傻,但却会常常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在他面前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努力的讨好他。 绍耀低头吻他侧脸,哑声说,“你做的很好,谢谢你。“ 丁陡翻过身来,熏黄的灯光中看见他眼睛闪闪泛着光晕,绍耀道,“睡吧乖,晚上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怕你肚子不舒服,那东西不能吃的。” “书里写了没事的——”丁陡刚刚一个人的时候就反复在想那些小说,明明是没事的吧,为什么绍耀会这么紧张害怕。 绍耀无奈的拉高一点被子,盖住他的肩膀,“以后不准胡乱要那些小说,都是假的,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不要相信瞿蔚和辉子以及所有人给你说的那些玩意儿,他们不正经,你别跟他们学的。” 丁陡戳戳他胸口,“那都没有惊喜了。” “我的宝贝儿啊,明天就要去医院了,我生怕你再生病哪里不舒服。”绍耀咬牙切齿的想,别让他查出来那些小说的来源,弄不死他,以后都离他家丁陡远远地,不准靠近一米! “乖,夜里不舒服,肚子疼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丁陡点点头,嘿嘿的笑,“不紧张了吧?没事,医院我去的多了,你别紧张,我不怕的。” 绍耀低头吻他,“嗯。” 他的心肝宝贝儿啊。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生个孩子给我】 当医院隐约的消毒水味传入鼻尖时,丁陡有些恍惚,医院似乎他住了好久了吧,连嗅到这种味道时竟然涌起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丁陡闭着眼睛任由医生给他检查全身,然后交给绍耀一些药,让他从住院起就给丁陡用上,其中最多的就是眼药水。 消毒的,抗生素的,防炎症的,而且起码要每天都滴四到五回,才能保证手术的效果。 而他们最闭口不言的就是手术的效果。 医院里经常会有好几个人在病房里陪着丁陡,没事就来转转,瞅瞅他的眼睛,瞧瞧他好不好。 老爷子拄着拐杖今天第三次往医院跑了,回去的路上,张妈搀扶着他吹着小风慢悠悠往家里走。 “老爷,小丁的眼睛一定会好的。”张妈说的很肯定,但却也很紧张,天天陪着绍老爷子往医院跑,回去再告诉丁奶奶情况。 老爷子叹口气,停住脚步,“我们是不是太在意这件事了?”他迟疑的说,“我怕我们表现出太激动,反而让小豆丁害怕起来,万一,真的有个万一呢。唉,人老了,本应该什么事都看开的。” 老爷子看着浩瀚碧蓝的天空,“他的眼睛能治好,是锦上添花,如果治不好,绍耀就是他的眼,其实也挺好的,你说对吗。” 张妈一笑,点点头,“老爷说的很对,听完之后我都不紧张了,反而出现了一丝轻松,的确是我们太过于在意这件事了,那小丁那边怎么办,这孩子会不会有心里负担啊?” 老爷子拍拍她的手,“绍耀会有分寸的。” “嗯。” 绍老爷子走几步,忽然想到什么事,朗笑着拉着张妈的手说,“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吃上这几个孩子的喜酒了,到时候我就让他们改口。” 张妈温和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红晕,不好意思说,“不用了老爷,都这么长时间了,叫什么都一样的。” “那可不行,这么多年了,也该改口了,你也就别推脱了。”老爷子主动拉住张妈的手,拿着手杖慢慢走在安宁的小镇里,背影相互搀扶,就像一同走进了时光的尽头。 丁陡默默站在窗户边吹风,柔柔的小风落在脸上十分舒服。 绍耀从身后抱住他,“吹一会儿就关上吧” 丁陡笑笑,“爸爸走了?” “嗯。”绍耀拉着他在床边坐下,剥开个香蕉放他手里,温声说,“爸爸只是担心你,别乱想,” 丁陡弯弯唇角,吃着香蕉,“嗯,我知道的,只是一想到——”一想到大家会失望,他心口就揪着难受,堵着石块化不开。 他的话被绍耀打断,“不用想那么多,快点吃吧乖。等会儿绍梓和瞿蔚就来了,等他们俩来你又没心思正经吃东西了。” “嘿嘿嘿,蔚蔚会带很多的零食嘛。” 绍耀在手心里转着切芒果,“他俩给的零食都不好,你想吃什么我来买,不吃他们的。” “蔚蔚呀,你说背后说别人坏话最尴尬的是什么?” 丁陡还没说话,一声嬉笑就掺了进来,绍梓推门而入,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哥,“哥,小嫂,我们来了。” 绍耀冷冷的哼一声,看一眼绍梓手里拿的袋子,“不能吃辣的!” 丁陡连忙恩恩答应,兴奋的和瞿蔚分享他们最近又尝到的零食。 绍梓得意的拿出手机朝他哥炫耀,“瞧见没,结婚许可书,嘿嘿哥,你说我们啥时候办事,我都听你的。” 绍耀切好芒果分成好几份让桌子上,将最大的那一块扎起来喂进丁陡嘴里,“想吃就说。” 丁陡正忙着和瞿蔚说话呢,恩恩两声。 绍耀冷冷的看绍梓,突然说,“生了孩子给我一个。” 他这一声让屋子里其他的声音都消失了,绍梓一口芒果耶在喉咙眼,被他哥这一句吓了一跳。 丁陡愣住,不知道说什么。 瞿蔚好心拍拍绍梓的后背,然后把一盒银线糖丝放丁陡手里,满不在乎的对绍梓说,“给就给呗,瞧你那熊样。” “不是啊,我只是被吓住了,突然来这一招有点hold不住嘛。”他看看绍耀,说,“行啊,过继一个给你,以后继承你的家产,吃你的喝你的,懒的我养了。” 就只有丁陡无比震惊,没想到会这么说,一时之间都完忘了吃东西了。 绍耀做他身边揉揉他脑袋,“等他们俩结婚了,过继个孩子陪你玩,不好吗” 瞿蔚也笑眯眯的说,“是呀,会叫你爸爸哦。” “爸爸啊……”,丁陡想了想一个软软萌萌的小孩子拉着他和绍耀的手叫爸爸,顿时被自己的想象萌化了,不大好意思的说,“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以,过继的。刚好让我哥帮忙养,我也省事。就是麻烦蔚蔚多生几个——哎哟” 瞿蔚一脚踹他膝盖上,脸颊发红。 丁陡默默的坐着偷乐,绍梓和绍耀是兄弟吧,孩子肯定也会像绍耀的,和绍耀一样,嘿嘿,想来就觉得好开心。 绍耀看他终于不再紧张了,也放下心来,看了看天色,“你们回去吧。” “还有两天就要手术对吧,我们会每天都来陪你的,小丁不怕哦。”瞿蔚道。 丁陡连连答应,笑着在心里想着小孩子小孩子…… 绍耀微微勾唇,低头凑过去亲亲他,“闭上眼睛,我给你滴药水。” ……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时间恍然过去,一天又一天,丁陡喉结滚动,眼底紧张,低低急促的呼吸,勉强露出笑容。 绍耀眉头紧蹙,眼底也泄露出担忧,他看着丁陡换上浅绿色的手术服,忍不住脚下跟上去两步。 绍梓拉住他的胳膊,怕他一时没控制好自己做出出格的事。 为丁陡手术的眼科教授在门外朝几个人点点头,转身也跟了进去。 当浅绿的颜色彻底消失在眼前时,绍耀握紧拳头,紧紧盯着亮起的手术灯,这些日子的弥漫在内心深处的担忧不安和彷徨顿时涌上身体。 他在丁陡面前不敢泄露,可他才是最紧张最害怕的那个人。 绍耀低声道,“有烟吗?” 绍梓拿出来给他,绍耀只是捏在手里不抽,实在忍不住了才会闻一闻味道,让自己冷静一下。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绍耀仿佛能听到耳边冰凉滴滴的机器声音,他狠狠皱眉,深吸一口气。 手术室前的等候椅上,老爷子低声道,“绍耀,冷静下来。不会有事的,你一紧张,他在里面也会不安。” 绍耀狠闭一下眼睛,点点头,靠着手术室旁的墙壁,想着丁陡在里面会怎么样,只有一墙之隔,那么近,他也能感受到吧。 他不能慌,如果他慌了,丁陡会更害怕。 早上九点开始的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漫长的等候在沉默不语的紧张中慢慢挪走。 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丁陡眼上被蒙着厚厚的纱布,昏睡着送进了病房里。 老爷子跟在后面问教授,“情况怎么样?” “已经成功的移植了,是否能恢复,还需要看术后的恢复情况,有没有产生排异反应,炎症,感染。如果情况良好,四周以后可以进行初步的拆线,我们需要检查瞳膜的反应,但是全部恢复还是需要至少6到12个月。” 老爷子点头,看着病房里来回走动的护士给丁陡重新打上药水,忍不住叹气心疼,真是让孩子受苦了呀。 丁陡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他刚一动手,绍耀在旁边握住,“我在呢,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早上的气候湿润清爽,小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过来带着丝丝清凉。 “有点疼……”,丁陡说话声都弱弱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喉咙干涩。 绍耀扶着他喂点水进去,动作熟练轻柔,在小碟子里切好香蕉喂他吃,丁陡吃了几个就不肯吃了,想睡觉。 “再吃两块好不好,吃完再睡乖,一天没吃东西了,饿着睡不好。”绍耀旁边哄着。 丁陡恹恹的张嘴吃掉,闭上眼睛就又睡着了。 手术后的第一天,眼睛没有出现感染和排斥反应,而麻醉剂的原因,丁陡一直睡到第三天才彻底清醒过来。 丁陡看不见的病房里被摆满了美丽清新的鲜花,伴随着水果的香味将清香盈满房间。 从遥远海边吹来的风荡漾入梦,将蔚蓝的色彩飘进脑中,干净如水,听风声盈盈,好像真的站在透彻的海边,脚下踩着细软的沙粒,看海鸥划过天空。 静谧温柔的低喃缓缓流淌—— isoeasy, ourlovewillleadthewayforuslikeaguidingstar. i''llbetherefodme andsharetheview . 如果前方路途坎坷, 爱会如同星辰为我们指路。 当你需要,我便出现, 与我一起并肩看岁月长景 我会让你看见时光永恒。 …… 四个星期后。 这天,医院的病房里有点热闹。 “嗯…手指很细,皮肤细滑,是一位女士。手指上的茧很薄,分布均匀,多是在手心,所以可能是经常做家务,有可能是专职妈妈。”丁陡慢慢的说。 绍耀将他的话翻译给大家听,周边围着的人都惊讶一笑,连连称赞。 这些人有的还穿着病服,老人孩子都有,都是医院的病人或家属,听说这边有个很厉害的年轻人,摸一摸你的手,就能说出来你的性别以及你是做什么的。 女士收回手,笑着说,“非常正确。”她面前趴在病床前穿着病服的小男孩兴奋的朝丁陡伸出自己的小手。 绍耀看着被围在人群中间笑着和大家说话聊天的人,眼底流露笑意,想起来这两天一直处于情绪焦虑不安的人现在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也安心了。 时间分秒的走,黄昏的夕阳在天边残留着金黄色的光晕,这一天就又要过去了。 已经四个星期了,想到明天丁陡的眼睛就要进行初步拆线了,绍耀握了握拳头,让自己平静下来,靠在病房的墙壁上默默凝望笑着的人。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你是我的眼睛】 明天就能知道眼|角膜移植是否成功了,不过只是初步的拆线,后续还有长达一年的恢复时间,尽管有可能会出现这次看不见,需要多次恢复的可能,但教授解释过,第一次就能感受到光影的时候,是最能够保证完全康复的。 所以每个人都又紧张起来了,眼巴巴的每天看两遍丁陡。 “天已经黑了,那我们回去吧,小丁哥哥,祝你明天好运哦!”一个小病友说,朝他努力挥挥手。 这些人都知道明天这位先生会面对什么,听说了之后就自发的来和他说说话,跟他一起玩,逗他笑,让他知道即便他看不见,他们也会在他身边不让他紧张害怕。 就算明天或许有什么不如意,他闭上眼时也能分清他们是谁,这难道不是他的天赋吗。 当病房里所有人都一一告别之后,丁陡笑着微微侧头,“大花儿,过来。” 绍耀勾唇坐在他身旁,丁陡感受着绍耀温醇霸道的气息包围他,他缓缓伸手,抚上绍耀的脸颊,倾身过去亲吻他。 从眉心到鼻尖再到这双薄唇,与他额头相抵,抱歉的说,“这些天让你担心了,照顾我很累吧。” 绍耀将他全部抱在怀里,胸膛碰撞,心脏正砰砰,砰砰,有力的跳动着,沉稳而充满生命力。 绍耀避开他的眼睛吻一下他侧脸,“我爱你。” 丁陡嘿嘿笑出来,摸摸他的眼睛,笑着说,“我也爱你,你就是我的眼睛。” 你是我的眼睛,可以带我看世间最美的风景,可以为我描述大海的蔚蓝,夕阳的璀璨,还有临安门的幽雅古典,还有,我们的家。 “嗯。”绍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和他一同坐在床上靠着床栏,低声说,“十二月份了,家里那边是初冬,就快下雪了。” 他们居住的这个小镇四季不分明,常年气候温和,夏季不会过分燥热,冬季不会寒冷,十分舒服,能让人忘却了冬天已经来临。 “啊,要下雪了啊”,丁陡还穿着棉质薄薄的长袖,出门的时候再加件外套就行了。 绍耀给两个人背后垫上靠垫,还未说话,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从眼角氤出低沉的和风细雨。 抬手蹭蹭绍耀的手背,“我们认识快一年了耶。” 从大雪纷纷飘落将洛安市银装素裹时,他们相遇,到现在一年了。这一年漫长而又让人深刻。 从这一年开始,有个人闯进了对方的世界,从此再也不会离去,骨血不分离。 他的笑容,说话的声音,他掌心的温度,他的拥抱,都让对方痴迷,让他舍不得放手。 丁陡笑了,抬起身子,拉着绍耀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认真的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还想说,如果用他的眼睛换与绍耀的相识,即便重来一次,他也绝对不后悔。 绍耀拥抱住丁陡,将他拉进怀里,手掌贴着清瘦的背部,深深一叹,满是心疼,“我的宝贝儿” 一夜缱绻。 第二天一大早,老爷子张妈绍梓瞿蔚丁奶奶全部都来了,看着丁陡被送进手术室里。 每一次在手术前的等候都无比漫长。 直到躺在这里,丁陡才忽然平静了下来,想着当纱布揭开之后的场景,想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想着绍耀。 冰凉的医用器具有些微凉的贴着肌肤,丁陡感觉自己在发颤。 当轻薄的纱布一层又一层揭开,当眼睛微微发出疼痛时,当光线照在颤动的眼皮上。 当他闭着眼感受到黑暗中出现的亮点时,当他咬牙不敢放纵自己情绪大变时。 丁陡按照医生的指示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刻,仿佛万物寂静,他不是活着,而是死去了,因为在他的想象中,只有当他死了之后,或许才能见到不同于黑暗的颜色。 眼前是大片大片无比模糊的光景,可那一丝白光落在丁陡的心头,让他几乎发颤,无法相信,无法想象。 那是什么,和黑色不同,让他几乎要哭出来,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怔怔的睁着眼睛,看着落在瞳孔上无比模糊却不是他熟悉的黑暗的颜色。 白色——与黑暗相对,衍生出无数光彩斑驳。 医生用光束照耀他的眼睛,在他的眼中滴入药水,丁陡按住他的吩咐,一遍又一遍重复,轻轻转动眼球,轻轻眨眼,轻轻呼吸。 他的身体发颤起来,滴入好几种不同药水的眼眸重新闭上开来,沿着眼角滑落的晶莹不知是眼泪还是药水,从他的鬓角滑落消失在浅绿的手术单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睛,听着医生用蹩脚的汉语说,“你能看到我的手指吗?能看清吗?” 眼前的雾气好像慢慢散去,他缓慢的眨眼睛,直到逐渐变得无比清晰,无比透彻。 他缓缓勾唇,点点头。 医生高兴的取来一面镜子放在他面前,“well,太棒了,你看。” 丁陡安静的看着镜子里会随着他笑而勾起唇角的人,会与他一起眨眼,他慢慢抬手触碰自己的脸,这真的是他吗。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没有见过自己的脸,这些颜色,灯光,周围的笑脸。 护士扶着他下床,扶着他走出手术室,门外安静空荡,沐浴在光束中的微尘都让他觉得无比珍惜。 有个小男孩跑过来提着小小的花篮,将一朵鲜红的玫瑰花举高高的递给他,笑着一字一句用拗口的汉语说,“他们、在花园、等你,从这里、走到头。” 丁陡哑然失笑,接住玫瑰花,看着娇嫩鲜红的花瓣,轻抿唇角。 他慢慢的走,侧头看着手指滑过的光洁的瓷壁是什么模样,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透明玻璃门,耳旁仿佛听到了小孩子的戏闹声。 这一天,阳光不是很强烈,温温柔柔从云层中散发出来,他的眼睛不能接触到过分强烈的光线,眼前的一切陌生又熟悉的画面,他还不能看很久,医生要求限制他每天使用眼睛的时间。 所以他无比珍惜现在这一刻。 当他站在走廊的尽头,穿过透明玻璃窗,站在绿色铺满小花园,草坪上有三四个孩子笑着跑来跑去。 有人坐在树下正捧着几本书,有和他一样穿着病服的人慢慢散步。 有中年夫妻正谈论着脚旁卧着的浅金色模样温和的大狗。 有老人坐在长椅上浅笑着聊天,有情侣并肩坐在草地上低声说话,手里牵着一只粉色的气球。 人不多,很安静,像梦境一样的美和梦幻。 当他走出来,倚靠在不远处树旁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继续看手机,他不是他等候的人。 所有人都好像没有注意到他,就好像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 丁陡手里捏着一只玫瑰花,沿着草坪上细小蜿蜒的小路,路过倚靠在树旁的男人,路过牵着粉色气球的情侣,来到长椅上坐着的老人身前。 老人一头银发,在阳光中晶莹闪着岁月的柔和,他慢慢蹲下身,仰头看着她被时光刻满皱纹却依旧慈祥的面孔,声音颤抖—— 奶奶。 丁奶奶顿时眼泪汹涌而下,她抹抹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丁陡抬手给奶奶擦眼泪,“奶,我……我看见了。” 丁奶奶一边给自己抹去眼泪,伸手摸摸丁陡的头,“好、真的太好了,奶奶太高兴了。” 她挥挥手,侧过脸,声音发颤,“去吧,去吧。” 丁陡起身,走到小路对面的椅子上,低声叫,“爸爸——” 绍老爷子哎一声,和张妈并肩坐在一起,绽开笑容,“我就知道,爸爸就知道你能认出来爸爸。” 老爷子脚旁浅金色的大狗欢快的摇着尾巴,从他身后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清灵的喵了一声。 “去吧,去吧。”老爷子笑着和张妈一起说。 丁陡点点头,转身走到草坪上并肩坐着的一对年轻的情侣身旁,男孩开朗英俊,女孩明艳动人。 他腼腆一笑,羞赫起来,小声说,“蔚蔚,你的气球送给我吧?” 瞿蔚突然站起来抱住丁陡,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孩哭了,边哭边拉着他对绍梓笑着的说,“你看,小丁能看到了,他认出来我们了,他真的能看见了……” 绍梓朝丁陡敬个礼,大声道,“嫂子好!我是绍梓,是哥哥的弟弟”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丁陡和绍耀在一起时说的话,也是这样的吧,英俊的面孔上带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瞿蔚轻轻推推他的手臂,声音有些哑,“去吧小丁,快去吧。” “……好。” 丁陡转身,慢慢的,坚定的,一步一步走向靠在树旁一直低头看手机的男人,男人肩膀宽厚,身材高大,侧脸如雕刻般完美无瑕,稍薄的唇微微抿起,淡漠敏锐。 丁陡走到他身前,将手里捏了许久的玫瑰花递过去,微微浅笑,眼中流露长情,温顺纯良,轻声说,“绍先生,你愿意接受我的花吗?” 绍耀手中的手机倏地从指间滑落。 他看着他,眼波如水,脉脉如诉。 他凝望他,喉结滚动,眼底痛楚。 当一缕清风缓缓穿过,带着小花园的安静祥和,好像这一刻,时光停止了。 绍耀伸开手,丁陡笑着走入他怀中,他紧紧的抱住他,温柔倾覆,一时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他以为,他以为他不认识他的,以为他认不出来他的,以为…… 当丁陡走过他身旁,与他错开那一刻,绍耀想的是什么,痛的是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 他来到自己身边,微笑着,熟稔的,一如往常,深情不减。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站在你身旁】 天空是湛蓝色的,病房里会有浅黄色的阳光照进来。 丁陡脸上蒙着纱布,他的眼睛每天都有限制使用的时间,因为还没有完全愈合,所以需要持续好长时间的服药滴药水。 他不能吃辛辣的,不能见到强烈的阳光,不能游泳,不能有过分激烈的运动,不能揉眼,不能烟熏,不能做过劳的体力劳动,不能坐飞机,不能感冒。 他需要避免一切会使角膜错位、摩擦、发炎、受损、感染的可能。 眼上的纱布是消毒的,每次滴入好几种眼药水后需要用纱布遮挡眼睛使药水能渗透眼部。 丁陡平躺在床上,等候药水起作用。 “如果我认不出来你怎么办?”丁陡突然问。 绍耀正在切奇异果,维生素很多,有利于给丁陡补营养,听见他的话,绍耀动作一停,“看不出来的话,我就给你摸摸。” 不正经的。丁陡脸一红,绍耀恐怕是世界上他摸过最多次数的人了,比他自己还多,当他站在小花园的入口时,绍耀那一瞬间的抬眸,他就认出来了。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鼻梁高挺,星眸凌厉,如果他没有失明的话,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真的会怕吧,真的有点像横刀立马谁拦坎谁的黑老大。 丁陡默默在心里犯花痴,迟了一年的花痴总算是在第一次见到绍耀的模样时开成了朵灿烂的花儿。 绍耀伸手捏捏他的鼻子,“张嘴,想什么呢” 丁陡含糊不清的咬着水果说,“绍耀,你长得真好看,特帅特爷们。”比他长得好看多了。 绍耀唇角一抹笑容,俯身吻他,沉声说,“特爱我吧,看出来了。” “是呀。”丁陡转转眼睛,绍耀将他扶着靠在床头,他用手勾勾绍耀的手心,“让我看看你吧?” “不行,爸爸上午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见过了吗”,绍耀拒绝了,医生要求他使用眼睛的时间不能超过两个小时,丁陡一天需要在眼中滴药水五六次,所以常需要用纱布蒙着眼睛。 每天只有两个小时能使用,他根本就看不够绍耀,看不够这个世界。 丁陡拼命的挠他的手心,可怜巴巴的说,“我晚饭多吃一碗,就让我看一眼吧,我就只看十分钟,好不好嘛,绍耀,大花花。” 绍耀被他哄的想笑,伸手摸摸丁陡的脸,“你今天好好吃饭,明天我带你出去转转,让你看看风景,顺便见个战友。” “好!我还没见过外面是什么样呢,那你快去做饭。”他一直住在医院,眼睛又怕风吹又怕太阳光,一直没机会出去。 他好想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好想知道世界是什么颜色的,他连眨眼都舍不得。 绍耀看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无可奈何抱着亲他,“别着急,我们还有很长时间,等眼睛完全康复了,我就带你去环游世界。” “唔,不上班了?”丁陡问,能出去旅行见很多人看很多风景自然是好,可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撇下家里这么多人要养呢。 绍耀戳他的肚子,“想玩也是你,想要钱也是你,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财迷呢。” 丁陡痒的嘻嘻笑,扳着指头给绍耀算,“等过了年我就二十四了,家里靠你一个养着太累了,我也去找个工作。你说我能做些什么呢,很多东西我都没有学过。” “给我当全职太太吧,好好伺候我就行。”绍耀说,绍家的资产就算丁陡两辈子什么都不干也够他吃喝玩乐的。 以前不接手老爷子的产业是因为他想回国,老爷子的产业布满多个国家,股权繁多,种类杂,他需要全世界的去跑去学习,而现在他就更不能将丁陡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丁陡皱皱眉,推他胸口,“我想站你身边,不想躲你身后。” 绍耀弯唇一笑,将怀里的人压床上,手钻进棉布病服里,低声说,“我更想你在我身下。” 丁陡脸一红,从耳朵根红到脖子下,老不正经的,煽情煽的好好的总能被绍耀给带偏。 他微微扭动身体,听绍耀在耳边深深叹口气,“医生说一年之内不能做激烈运动,不能做过重劳动力。等好了之后,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丁陡无语的笑出来,“医生说的激烈运动不是这个啦!”不要强词夺理,随意定意好吗,这是什么激烈运动啊…… “对你而言,这就是激烈运动,不准狡辩。”绍耀张口咬他,俯身趴在他身上给他温存着逗着玩儿。 两个人正闹的欢快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打开,绍老爷子一瞧见里面的场景,气的拄着手杖走得飞快,拿起棍子就敲绍耀。 “你这混账,医生是怎么交代的!”嘿哟,医院都没出呢,这两个人可就明目张胆的在病房滚一块儿了,真是一点都不给他省心啊。 绍耀无奈的扶起丁陡让他靠着床头,病房的门除了晚上不能锁上,为了护士医生可以随时进出病房检查病人的情况。 好不容易早上一堆人都来过了,绍耀就想着趁着没人的时候逗逗丁陡调*,结果就被老爷子逮住当混账东西了。 丁陡拉着绍耀的手臂,想帮他当下老爷子,可他现在蒙着纱布看不见,又因为这件事实在羞的厉害,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爸,你怎么又来了”,绍耀问。 老爷子哼哧的坐在对面,说,“我要是不来,还真不知道你这玩意这么忍不了,不就一年吗,你说说,没遇到他之前都忍了多久了。” 绍耀麦色的肌肤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红晕,低声道,“爸,我有分寸,这事、咳,您就别管了。” 这种事是他们小夫夫的亲密事,咳,别人说不得,再说他也没做什么呢,那不是还没做都没老爷子逮住了吗。 不就一年吗,谁说他忍不了了,要是没丁陡,还真能忍。可他媳妇就在跟前,软软糯糯清爽可口,就算不能全部吃下去,他舔两口也能解解馋啊。 老爷子一脸嫌弃的瞅着绍耀,“公司有点事,你出来我跟你谈谈。” 绍耀看一眼张妈,点点头,让她留下来陪丁陡,自己跟着老爷子出去了。 “我去洗几个桃子,行吗?”张妈有些不放心他自己在这儿。 “没事,您去吧,就一会儿,没什么事的。” 张妈端着桃子匆匆刚走,护士便推着小车来病房给丁陡配药了,并且询问他今天的情况如何。 丁陡听她说外文,努力的想了想,用英语给她回话,在美国待了一段时间了,他其实也能听懂一点点,只不过他一直羞于和外国人直接交流,怕自己说错了让绍耀丢人。 “mybodyis………….”他想着绍耀常用的词语,缓慢迟疑的给护士回答,他的身体很好,今天没有出现异常。 护士小姐惊讶,她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中国人说英语,听出来他的谨慎,她将语气放慢,吐字清楚的询问他的药都已经用到什么程度了。 绍耀进来的时候,丁陡正结巴着慢慢和护士小姐使用英文交流,他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发觉丁陡虽然说的慢,但语法和说话习惯和他非常像,几乎没有出错。 丁陡常听他与别人交流,自己默不作声的将绍耀说的英文全部记下来,然后默默琢磨是什么意思,怎么表达,时间一长潜移默化中学会了不少英文。 和护士进行平常绍耀常说的对话,对丁陡而言其实已经很简单了,他能轻易的复述下来。 等人走了之后,绍耀笑着走到他身边,“偷学我说话啊。” 丁陡紧张的抿嘴,“我说错了吗?” “没有的,很厉害,听我说过几次就记住了。”绍耀摸摸他脑袋,将手里掂的饭盒打开,里面是浓郁鲜美的鱼汤。 丁陡开心的说,“那你教教我,说不定过不多久,我就不用你来翻译了。” …… 古国的寒冬正式来临了,乔治亚市也终于刮起来了细小的凉风。 早上清晨,空气清新的不可思议,远处似乎还能看见雾蒙蒙的海际与天边相接。 丁陡深深吸一口气,看着海天之间即将升起的金黄色光芒心情大好。 绍耀给他拉好口罩,裹上围巾,带着大大的墨镜,外套拉链拉的严实,差点就要给他再带上一双手套了。 丁陡哀求,“只是出去转转,外面没那么冷啊。” “不行,你不能感冒,眼睛不能见风。好了,别吸冷气了,不听话就不带你出来。” 丁陡和他拉着手走在街上,眼睛不住的四下瞅,看看风景,看看街道,再看看路人,路旁的树,偶尔漫步过去的小狗都让他无比惊奇。 “日出好美啊”,丁陡忍不住叹息,好想摘点眼睛仔细看一下这从远处海上升起的骄阳。 绍耀按过他的脑袋,搂着瘦腰,“别一直直视太阳。” “哦,好。” “我们去吃中餐吧,离这里不远有一家小店。” 十分钟后,富有中国韵味儿的小店里传来赞叹,“原来小包子也这么好看可爱啊。” 绍耀,“……” 连包子都这么好看,这样看来,丁陡说他好看也很有可能只是他刚能看见而发出的单纯的赞美。 不是你好看,而是他从来没见过,呵呵呵呵(╯▽╰)。 绍耀和丁陡到了约定的咖啡厅时,绍耀的老战友已经坐着等他们了,可他们还是提前半个小时到的,没想到这人竟然比他们还早。 那人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站起来后竟然拥有不逊于绍耀的强壮体格。 他先用德语和绍耀碰胸膛问好,然后用英语说了几句后,又转而使用汉语与丁陡交流,“你好,我的中文名字是魏,很高兴见到你,大绍子与我提过你好多次。” 丁陡被他一瞬间变化的语言跟震惊了,“你、你好。你是——” 绍耀酷酷的勾着唇角,“正宗德国人,就是会的语言多点,没什么惊讶的。喝热巧克力吧,少喝点咖啡。” 丁陡点点头,任由绍耀为他点饮品,惊讶的看着对方,“你会说的好多。” 魏挑衅的朝绍耀笑笑,跟他那副学术模样的眼睛一点都不搭,“哈哈哈,你真有意思,我的汉语是跟大绍学的,我还会说法语,日语。” 丁陡眼睛睁的更大,绍耀摸摸他的腰,让他回神,不屑的低声说,“他喜欢语言,退伍之后在学校任教,教好几门语言。” 绍耀用眼神刮一眼魏,“没什么好惊讶的,你学英语也学得很快。” 而且绍耀根本就没有教过他,丁陡只是凭着听力就能与美国人沟通,也很厉害的。 魏超丁陡勾勾手,“让我来教你英语,半个月就能让你与他们沟通无障碍。” 绍耀看都不看魏,将丁陡拦怀里,低声说,“别理他,喝吧,热的。” 他道,“给我找的人呢?”绍耀请魏帮他找个精通捷克语的,这种小语种的,他公司没有特别熟悉的,老爷子公司那边出了些问题,对方领导是捷克人,通过翻译与他们交流,绍耀想找一个熟悉当地习俗的人作为他们这边的代表。 魏耸耸肩膀,摊开手,“well,在这儿呢。” 绍耀皱眉,“什么时候学的?” “早就会了,只不过没机会试试,正好你有捷克人,面对面交流能迅速提高我的捷克语啊,所以我就亲自来了。” 绍耀摸摸丁陡脑袋,老是一脸羡慕钦佩的看着魏干嘛,有什么好羡慕的,他就打不过你男人,就嘴会说而已! “可是重要商谈。”绍耀泼冷水。 魏大笑着喝咖啡,朝丁陡飞眼,“你应该对我放心。大绍,带着你的爱人跟我回酒店吧,我带了许多礼物给你们。” 绍耀低头看了看时间,对丁陡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我先送你回医院,外面冷了。” “我也想去”,丁陡眼巴巴的看着他,他都已经快被裹成粽子了还不能出去吗。 绍耀低头亲吻他额头,“听话。” 他眼睛不能长时间使用,不能见风,外面有些起风了,再加上丁陡这一段时间一直住在医院不常出来,绍耀怕他一时间适应不了气候,会生病。 “oh,我的酒店离这里很近,开车不到二十分钟。他似乎很想去哦~” 丁陡可怜兮兮的看着绍耀,小声说,“我今天多吃一碗饭,真的!” 绍耀无奈,只好让他带上墨镜口罩,将外套拉紧,带着他一起去魏的酒店了。 房间里乱糟糟的散乱着一床的衣服,魏弯腰从扔在地上的背包里拿出一盒糖果递给丁陡,然后自言自语的翻找其他东西。 绍耀打开喂他一粒,“德国嘉云糖世界闻名,水果维生素很高,好吃吗” 丁陡含着糖粒直点头,盒子刚一打开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水果香味,让人一时间想到果实繁多的热带雨林。 绍耀皱眉看看他的房间,“啧,看不出来你是退伍军人。” 当过兵的人很多人都会残留一些习惯,比如格外要求整洁,动作迅速。 魏哈哈大笑着,拉出来一串鼓鼓囊囊的东西塞给绍耀。 “这是什么?”丁陡问。 “黑森林火腿肠,也是德国有名的特产,回去给你尝尝,味道很好。”德国人是典型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火腿肠制品非常的多,也是有名的特产。 “终于找到了。”魏拿着一瓶红酒笑着说,“意大利佛罗伦萨的红勤酒,为了带这个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专门带来和你喝一杯!” 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还有布偶娃娃,手工编织挂链,都是魏在街上购买的,他喜欢买当地的特产,好玩的。 丁陡走到桌边,看上面摆着一溜书籍,上面的字他几乎都不认识,有几本是中文书籍,但他看着上面的字却有些陌生,不大能全部都读出来。 他失明了十年,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机会再学习汉字,所以有些忘记了,不大记得了。 他沮丧起来,自己连汉字都认不全了,不知道以后还能做些什么。 绍耀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和他对望,“没事,会学会的。” 魏大概知道丁陡的情况,突然说,“如果你想要学习语言的话,让我来教你吧,你的听力非常好,我可以让你先学会听懂,再学会写字。” 丁陡抬眸,魏大声说,“你还可以试试学习德语,大绍太笨了,学不会,你学会之后给他当翻译,做他的助手嘛。” 丁陡扭头看绍耀,眼里闪着欣喜,他听力很好,他可以学习语言,就像魏一样,对吧,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现在突然有了目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征求绍耀的意见,绍耀轻抚他手臂,“好,只不过你不能过度使用眼睛。” 第105章【第一百零五章.蔚蔚怀孕啦】 丁陡的眼睛恢复的很好,直到现在也没有他们担忧的出现排斥反应和炎症的情况。 绍耀已经近乎半年来一直在他身边照顾,老爷子的公司还有中国的世纪卓越皆有不少传过来的重要文件需要他过目和商谈。 “真的不用担心我,这双眼睛我也宝贵着呢,去吧。” 绍耀这些天需要出差帮老爷子处理捷克分公司的投资,无奈的看着他,“记得每天使用眼睛的时间,还有要滴药水,不能忘了。” “知道知道啦,快去快回,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魏朝丁陡眨眨眼睛,“哈,这次我要买更多的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糖果吗,还是捷克的水晶,很漂亮哦。” “我媳妇,不用你管。”绍耀瞪他一眼,走上去低头亲吻丁陡,“别生病。” “恩恩。”丁陡朝他大力挥挥手,目送着两个人的车子渐行渐远消失在城镇的小路口。 老爷子拿着手杖侧脸笑着看他,“这么着急绍耀走,小豆丁,你想什么花招呢。” 丁陡背着手嘿嘿傻笑。 卧室里,丁陡坐在书桌前翻出魏走的时候给他留下的英语书籍,从最基础的语法和字母练习,耳机里有大量的简单口语对话,魏要求他每天都要多听几遍。 英语是世界上比较好学的语言,而且十分通用,他居住在充满英语的环境下本就更加有利于学习,只不过丁陡更想进行一个系统的学习。 丁陡的听力很好,而且他更习惯使用耳朵,而不是眼睛,再加上家里的人也常常使用英文交谈,所以仅仅一个星期下来,丁陡几乎迅速的能与外国人简单的进行交流。 暖冬的午后阳光照进屋里,煮一壶热茶陪着小点心是再好不过的下午茶了。 “小豆丁呢?”老爷子问。 张妈笑着说,“楼上呢。” “怎么总是不见他下来啊?” 绍梓和瞿蔚正好回来了,买了好多的吃的,听见两个人的交谈,张妈说,“他正学英语呢,以后我们都用外文交流,让他锻炼一下口语。” 绍梓给瞿蔚倒上一杯茶,“学学也挺好的,毕竟以后大哥说不定会经常带他全世界的玩。” 老爷子瞪他,“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先管好自己的事,部队没给你们多久假期吧。” 绍梓抓抓脑袋,瞥瞿蔚,瞿蔚低着头往购物袋里找东西,“没吃饱啊,对了,还有一袋干鱼片,我给你找找。” 夏威夷的海鲜用清透的太阳烤出来的小鱼片带着海水微腥格外鲜美,一打开味道顿时盈满鼻尖。 瞿蔚摸着肚子说,“我最近吃的好多,总是在饿,你看看我是不是胖了,我觉得我都要有小肚子了,军装穿不上了怎么办!” 张妈切了盘芒果端出来,丁奶奶在旁边织毛衣呢,听见瞿蔚说话,放下仔细瞅了瞅这姑娘,又招呼张妈小声说话。 刚吃了午饭,但瞿蔚还是觉得自己快饿死了,肚子怎么都填不饱。 丁奶奶温和的问,“蔚蔚啊,你不觉得腥吗?” “不啊,挺好吃的,奶奶,您也尝尝,买了好几包呢,都放桌上了。”瞿蔚一边叹息自己是不是要吃胖了,一边止不住的吃。 丁奶奶朝绍梓招招手,绍梓坐过去将耳朵凑过去。 老爷子看看张妈和丁奶奶的神色,将几个人的对话连在一起想了想,顿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冷硬的眉头舒展开来,颇有几分笑意。 绍梓听丁奶奶小声说的话瞪大了眼睛,喉头动动,眼珠子乱转,低声说,“奶奶,真的吗,真的像吗?!” 丁奶奶拍拍他肩膀,“看着像,不过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瞿蔚看绍梓和丁奶奶还有张妈凑一块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干嘛,低头翻零食找着吃,不小心瞄到自己坐着竟然挤出一小团肉肉的肚子叫了声,“艾玛,我该不会是怀孕了吧,这要减肥啊,体格都不达标了。” 丁陡刚从楼梯上下来,听到她这一声,脚步一顿,然后飞快的跑下去惊喜的凑到瞿蔚身边,“真的吗!蔚蔚,你怀孕了?!” 那三人正琢磨是不是怀孕了,没想到当事人竟然直接说了出来,瞿蔚将小鱼干递过去给丁陡吃,“你见过怀孕的人一点都不怕腥吗,我肯定是吃胖了。” 绍梓立刻坐不住了,拿起衣裳,“走,我们去医院。” 丁陡也跟着他们一系列检查下来,当拿到检查报告书的时候,瞿蔚哎呀一声,“艾玛,还真怀孕了。可是我的胃口也太好了点。” 丁陡,“……”就不能不这么淡定吗。 绍梓突然大笑起来,快走两步抱住瞿蔚,人儿还没抱起来,瞿蔚突然转身撤肘,一把顶在绍梓胸口,将怀抱顶了出去,干净利落。 瞿蔚扭过来瞪他,“你要是敢抱着老子大庭广众之下转,我揍死你。”是不是跟大绍子学的,简直蠢! 绍梓捂着胸口傻笑乐起来,捏着瞿蔚的胳膊跟小孩一样笑,“蔚蔚,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怀孕了,哈哈哈,我真的太高兴了。” 丁陡抿嘴直乐,“我们快点回去告诉爸爸。” 绍梓冲过去给瞿蔚开门,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坐进车里,谨慎的帮她扣上安全带,咧嘴直笑,合都合不上。 瞿蔚看着他这副惨不忍睹的傻笑也终于绷不住,露出个女孩子特有的羞赫和温柔。 检查报告上显示已经有快60天了,两个月了,明明这个时候不会显形的,但瞿蔚本就身材格外的标致,微微胖一点能特别明显,其实在女孩子身上那一点软软的肉都算不了什么的。 医生说不是所有女人怀孕之后会对荤腥有强烈的反应的,有的人从孩子生下来也几乎不会产生干呕这类的情况,就是吃嘛嘛香,最让人羡慕的了。 为了赶在她肚子彻底显形的时候结婚,绍老爷子几乎在得知消息的同时就越洋给儿媳妇家打去电话了。 于是当绍耀出差回来的时候,家里就已经在热热闹闹的准备婚礼了。 因为丁陡刚经历过手术,无法坐飞机,也不能长时间劳累,瞿蔚和绍梓商量下,立刻决定将婚礼摆在美国进行,然后他们回中国去领证。 绍耀回来的时候,丁陡正捧着宽厚精致华美的婚纱服帮瞿蔚挑选合适的婚纱。 坐过去抱住他,低头吻一下耳侧,“别看了,让她自己选。” 因为发现自己是怀孕了,不是胖了的瞿蔚已经彻底放开肚子吃了,她就是很饿很饿嘛,结婚的事也都不用她掺和的。 瞿蔚喝一大口热柠檬水,朝丁陡挥手,“去吧去吧,不打扰你们夫夫谈情说爱了。” 丁陡刚合上礼服册就被绍耀带着拉走了。 缠腻的吻从刚关上门就开始,绍耀一边温柔的吻他,一边低沉的在他耳边吐息,“想我了吗。” “想。”丁陡顺着他力道任由他亲,反正绍耀短时间之内也就只能亲亲他解馋了。 亲够了人搂着他躺在床上,绍耀给他滴了药水,缠缠黏黏的低头用下巴蹭丁陡的肌肤,刚刚冒出来的胡渣扎的人心里发痒。 气氛温馨正好,绍梓要结婚了,有一句话待在绍耀心尖上好久好久,一直没说出口。 丁陡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唇角含笑,以唇做手封住绍耀的话。 有了绍耀的大力帮助,婚礼的事宜准备的更为精细周道起来,丁陡也闲了,成为在瞿蔚之后的第二大闲人,每天陪着瞿蔚用英文交流。 所以当婚礼的喜帖发向全世界各地的时候,丁陡已经可以熟练的使用英语与人交流了。 瞿蔚家中也是军人世家,满堂宾客极有看头。 一边是军装笔挺英姿飒爽金戈铁马的兵哥哥,一边是西装革履昂贵精致商场激战的生意人,最帅的两种男人类型全部聚集在宴会厅堂中,排场和气势谁都不输于谁,说不出到底哪一种类型好,就是恨不得随手拉一个给自己当夫婿。 婚礼是中西混合的,先是在庄严的教堂里宣誓,再包下的豪华宴会大厅中用餐。 瞿蔚的肚子已经有四个月了,藏在精致婚纱之下也有些掩不住,她的肚子比寻常女子要大上一点,绍梓陪她迎接客人的时候用一只手臂撑着她的腰给她依靠。 绍耀目光深沉的瞅着瞿蔚的肚子,嗯,双胞胎,大一点也正常,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最好是女孩子,两个宝贝漂亮娃娃多讨人喜啊。 丁陡笑眯眯的和魏用德语交流,他才刚开始学,只会一些最基础的语法和音节。 “你学的已经很快了,超过我的想象。” 丁陡抿唇笑,手里端着香槟,一身纯黑的手工西装,清俊文雅的面孔十分具有东方人的特色。 他不是聪明,也没有什么语言天赋,就是格外努力。不能使用眼睛的时候,就一遍一遍重复的听魏给他的资料,一直到自己能精准的重复下来才肯罢休。 “对你的赞美我会毫不吝啬的,如果你想要继续学习语言,我可以帮你申请我们学校的学位,你来攻读试试看,就在德国。” 丁陡惊讶,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邀请他去上学,“可我并没有接受过正常的教育,这样也行吗?” “我可以帮你试试申请,大学是很宽松的,不过你先告诉我你愿意吗?有可能需要与我一起待在德国一段时间了。” 听到他这儿说,丁陡的心忽然砰砰跳起来,对魏所说的学校向往起来,魏接着说,“语言是最好学的,即便你没有基础,也完全可以。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给你,甚至我们一起学习。” “大绍子全世界跑,身边常需要翻译的,比如德语法语,他就不擅长哦。”魏抛下诱饵,他知道丁陡过去的一些情况,也完全可以理解丁陡能看见之后迫切想要正常的生活工作。 这样的条件太诱人了,丁陡除了推拿,其他的就什么都不会,他无法说服自己安心的待在绍耀身边不谙世事,不想依附绍耀。 他也想有一天自己能拿着自己的钱为绍耀买件衣服,请他吃一顿大餐,为他花钱就能让丁陡很开心。 他想让自己成为他的支撑,想和他一同撑起他们的家。 丁陡低头看酒杯中晶莹剔透泛着精致的闪光的香槟陷入沉思中,一直到绍耀叫了他好几声后才听到。 绍耀瞪一眼笑嘻嘻的魏,搂过丁陡走到宴会前厅,给他整理整理发型,“想什么呢,饿了吗,我去给你拿些蛋糕,等下需要见几个人。” 丁陡握住绍耀的手,清透的双眸看着他,“不饿的。” “嗯。”回握住丁陡的手,绍耀拿手背蹭蹭丁陡的脸,“走吧。” 绍耀带着丁陡和他的战友,生意伙伴,各家的家长见面,愉快的将丁陡介绍给他们认识。 “这是我爱人,丁陡。宝贝儿,叫叔叔。” 丁陡有些不大好意思跟着绍耀认识人儿,挨个叔叔爷爷姑姑婶婶的叫下来一串,绍耀给他递水,“辛苦了。” “没,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能看见之后才发现大家都看我,嗯…还不大习惯啦。” 绍耀拉着他躲在没人的地方亲他脑袋,温柔的和他交换亲吻,垂眸看着他,眼中流露喜悦和微醺时才会染上的深沉氲色,“我——” 丁陡看着他的神色,心口突然一紧张。 “咳咳,老大,要不要我帮你们开个房间啊。”一声调笑的熟悉声音传来。 丁陡脸顿时刷红,一扭头,看见个陌生的面孔,脸上带着丝坏笑,太熟悉的声调了。 “辉子!” 徐则辉甩一下刘海,“怎么样,够帅不?”他刚赶到这边来,公司那边太忙了,好不容易将文件都往前赶了好几天,这才腾出功夫。 徐则辉摊开双手,瞧着丁陡,“来,小丁,快来个爱的抱抱,想死我了,没见过这么帅的吧。” 绍耀好不容易大方一次,丁陡走过去抱一下他,拍拍他的脸,笑眯眯的说,“没绍耀帅。” 徐则辉哼一声,朝那边的招手,跑过来个年轻活力琥珀色眸子的大男孩,他可怜巴巴的说,“立夏,他嫌弃我!” “没事,我稀罕你。”立夏一股地道东北大渣子,说出来让丁陡都忍不住笑出来。 第106章【第一百零六章.操心的绍先生】 婚礼现场逐渐响起神圣庄严的婚礼进行曲,从大提琴中传出的低沉音符与钢琴的优雅混为最为动人唯美的音律。 他们移至教堂中,回头等候着从远处一步一步朝这里走来的新郎与新娘。 拖长的裙摆纯白无暇,轻盈的薄纱之中落了几片娇嫩的玫瑰花瓣,然后从天而降越来越多的漫天花雨,将整个教堂全部笼罩在清香之中。 托着婚纱的小女孩们如同小天使一样朝座位的两旁甜甜的微笑。 钟声响了,低沉而亘远的声响仿佛能将人带回最初相见的那一刻,心怀震荡,从此开始,缘分落地。 ——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牵着你的手直到永远,把你的一生交给我,你愿意吗? 神圣的誓词回荡在教堂中,男人低沉而温柔的一个字一个字立下终生誓言,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携手到永久,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我都愿意陪你到老。 丁陡笑着看着他们低头交换戒指,眼中氤氲出浅浅的一层薄雾,绍耀低声唤他,他侧头,眼中潋滟起小小的波纹。 看他眼中幽深,丁陡抿唇一笑,哑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绍耀,给我时间好吗?” 让他真的有资格站在他身旁时再对他说出来那句话。 绍耀微微一愣,片刻回神,拉着他的手覆上,与之交握,“傻瓜,我不在乎的。” “可我在乎,我爱你,绍耀,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从前他看不见,世界满是黑暗,他以为他将永远埋葬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受人可怜,被人怜悯,忍受同情。 可现在他能看见了,他是正常人,他也想要给予绍耀,而不是一味的所求,任他照顾自己。 掌声在新娘新郎低头亲吻时响起来,绍耀俯身与他亲吻,在掌声中低声说,“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丁陡笑着眨眼,与正好回头的新娘对上视线,那一刻他们眼中流露的,是同样的幸福与无法言说的承诺,对身边的人真挚亘远的承诺。 圣诞节时,远在德国的魏发给丁陡一份电子邮件,是汉诺威市的一所大学的语言学邀请函,是魏帮丁陡申请的学士学位,只要他按照学校的要求拿到b级以上资格证书,就会为他颁发当地大学的学士证。 而除了学校要求攻读的科目和考试之外,还有一项是在校时间,里面规定丁陡必须在学校超过300以上学时,才能在其他考试通过的时候为他颁发证书。 因为考虑到丁陡的特殊情况,魏向学校申请了单独辅导并且让丁陡作为他的助手来参与学校的考试,并不算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有点像成人大学的那种模式。 “你想去?”绍耀问。 丁陡点点头,“我没有学历。我想试试这个。”魏给他申请的系别只需要学习语言类文化就可以,语言从来都是最好学的,即便没有基础,只要努力,也能迅速掌握规律。 绍老爷子看了看邮件的内容,点点头,“我觉得不错,小豆丁现在眼睛好了,趁着年轻能多学一点也好。” “这要在哪边待多久啊?”丁奶奶问。 “三个月左右。”丁陡说。 绍耀叹口气,将丁陡带怀里,手掌贴着他脊背轻抚,“我同意你去,可我不放心你在那边那么长时间。” 绍耀为了照顾丁陡几乎大半年没有接手两边公司的事了,他现在趁着丁陡好一点时带人飞国外一两天就赶快回来,可也无法挤出来那么多的时间。 丁陡知道绍耀的担忧,笑着说,“哎,好歹我也是成年人了,别总把我当小孩嘛,放心的,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绍耀脸色沉闷,丁陡朝老爷子眨眨眼,拉着绍耀回屋去了。 “老夫人,您觉得怎么样?”老爷子询问。 丁奶奶想了想,“小丁一直没和其他孩子一样上过正常的学校,过正常的生活,他现在也这么大了,不能只会个推拿按摩,孩子想趁着自己休养的时候多学习也是好事。” 老爷子点头,“如果让他去德国的事定下来的话,您放心,我们不会让孩子再那头吃苦的。” “唉,我知道的。” 屋里,丁陡趴在绍耀身上给他解开扣子,一粒一粒剥出麦色韧劲的肌肤,绍耀低头看他,“你打算以身相许让我答应你去上学?” 丁陡低头吻一下他,“是呀”,他动作利落的将两个人扒光,绍耀慢慢喘气,哑声说,“别,我忍不住。” 丁陡伸手拦住他,坐在他腰上,俯身和他胸口相贴,摸住那一套鼓囊东西,低声说,“你轻点,我没事。” 绍耀身体绷紧,伸手扯出一卷纱布缠住丁陡的眼睛,“别睁眼。” 这是为了让眼中移植的眼|角膜避免因为丁陡的情动而发生摩擦错位。 丁陡点点头,躺下身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两个月后,从美国乔治亚州开往德国汉诺威市的轮船上,绍耀忧心忡忡的一遍又一遍嘱托喝着红酒的魏,“他的眼睛才好,还需要快半年的恢复期,你必须每隔一个月就带他去检查一遍身体,不能让他长期看书,不能直视阳光,不能吃辣的,不能……” 丁陡听的脸都发红了,跟家长送小孩来上学一样事事不放心,海风吹拂脸颊,睁开眼睛,能看见远处无边无际透蓝清澈的海水反射着太阳光晶莹的光芒。 偶尔会有海豚追着轮船一同游走,绍耀瞧他趴在栏杆边兴奋的往下面看,又开始担心他会不会不小心掉了下去,怕海风太大… “你放心,我会交给你一个完整的小丁先生,ok?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记住了,真的。”魏无奈的耸肩膀。 绍耀按住他手臂,用手肘横在他脖子间,将他压在船舱边,低声说,“还有,记住!他是我媳妇,包括你,还有其他人,不准让任何人打他的注意!” 魏被顶着喉咙,赖死不活的从胸口发出闷笑,“哈哈哈,你是怕他一离开你,就会跟别人走吗,哈哈哈。” “我相信他不会,不过我控制不了别人,好好照顾他,瘦一斤就揍你!” 魏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那胖一斤,我揍你?” “你打得过我再说吧。” 丁陡跑进船舱将刚刚有人送给他的一串贝壳手链给绍耀看,“好看吗,那位姑娘说是她自己制作的。我们有什么东西吗,我拿去送给她。” 手链是松紧绳子的,丁陡拉过绍耀的手给他戴上,麦色的肌肤配上浅白浅黄的贝壳其实特别不搭,不过绍耀收回手捏捏手链,“给我的?” “是呀,送给你,等以后我挣钱了,给你买更好看的。” 魏笑起来,捏着酒杯趴在窗边嘻嘻哈哈,嘴里嘟囔,到底谁是谁frau。 这个词绍耀听不懂,正在学德语的丁陡却能听出来,笑眯眯的细瘦的胳膊搂住绍耀,欢快的朝魏勾唇笑,“frau” 绍耀无奈,现在都仗着他听不懂戏弄他了是吧。 轮船在海上航行了七日,第八日时到了德国的港口,他们转乘一天的火车汉诺威市来到魏居住的地方。 他们来到这里时是二月,魏十分遗憾兴奋的为他们讲述6月末尾将会举办的射手节的盛大,广场上会有怀旧色彩的旋转木马,游|行彩车,惊险的游戏,停留的时间长了,还能等到在市政府厅举行的传统仪式,‘抢手之王’的宣誓仪式。 绍耀在这里停留一个星期,带着丁陡与魏一同游逛这个著名的旅游城市,去安宁美好的汉诺威湖北岸散步,在历史博物馆里欣赏古世纪的服装文化。 海恩豪森花园的雕像颇有法国和荷兰的风格,长长的宫殿和画廊绵延整个花园之中,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来自文艺复兴传入德国的文学艺术。 累的话就在河岸边吃绿皱皮菜加香肠咸肉,涂上清甜的沙拉,入口的肉质极富有韧性。 最后,在汉诺威大学,魏向他们展示这里没有围墙的大学,教室,食堂,拍着胸口向他保证,“你会非常满意这里的,相信我,等到夏天和秋天来临,参加这个城市最盛大的节日,太完美了。” 魏留下他们离开,绍耀和丁陡坐在学校露天的长椅上,树荫垂下几缕不知名的绿叶。 绍耀明天就要走了,他要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学习长达三个月。 丁陡笑不出来,默默凝望着他的脸,眼中流露出强烈的不舍,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要分开这么长时间过。 绍耀摸摸他脑袋,凑过去低头亲吻丁陡的额头,“别让我担心,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记得在手机上定时,不要过度使用眼睛。药用完了我会给你寄过来,每天都要吃早饭,累了就睡。” 丁陡点头,眼巴巴的瞅着绍耀,不舍得眨眼。 “别给自己压力,学会一种是一种,我知道你想在我身边,想给我当翻译,不过我更想你自己开心,如果学不会也不要勉强自己,好吗?” “我答应你。” “没有翻译是什么语言都会的,所以学校的专业才会有很多种,你喜欢什么就学习什么,别勉强自己。” 丁陡没有商业经验,也不会什么艺术才能,他一直迷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所以当有人告诉他,你的语言天分很好,你可以学习语言,当他的翻译时,丁陡才会那么心动。 绍耀叹气,“别这样看着我,我要舍不得走了。” 丁陡抽抽鼻子,嘟囔的说,“我会好好学习,然后挣钱来娶你的。” “好,我等着。”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怨妇绍先生】 丁陡十几年来第一次又重新坐到教室里,回到最普通,记忆最深处时的场景,有时候回过头时似乎还能看见站在透明窗户外朝小时候的他打招呼的爸妈。 他比班里的同学都大上两三岁,不过外国人总是分不清中国人的年龄和长相,反而认为他似乎太小了,对他格外的友好。 丁陡已经基本认全了德语的字母音标,他的发音很准确,有时说慢一些他也能大概听懂一点,不过课堂上更多的使用英文交流。 魏是法语老师,同时担任两门小语种的学习,他给丁陡一个月的时间来完全学会德语,每天吃过晚饭时便与他德语和英语混合着聊天。 丁陡不住在学校,是和魏住在一起,魏的公寓是教师公寓,算是二室一厅,屋子很宽敞明亮。 他经常出入教师公寓,没多久便和周边的老师也熟悉了起来,其中有一个教德国历史的老师非常喜欢与他交流。 他大概有五十多岁了,满头白发和花白络腮胡,常拿着啤酒和火腿肠想与丁陡谈谈中国的历史,每次喝的微醺时便看着窗前的吊兰,用一句同样的话开头。 “两千年的古国中国曾出现过……” 丁陡不喝酒,就陪着他慢悠悠的吃肉,竖着耳朵听他用低沉的德语讲述关于他了解的中国的历史,等睡觉前就和绍耀打电话,和他说说白天发生的事。 “他又把火腿肠掉到胡子里面了,胡子实在太浓密了。” “你没喝酒吧,天还不热,早上多穿一点。” “我不喝,他们的酒有种熏肉味,那么长的胡子我总担心会掉在啤酒里,然后被他喝掉。” “别吃太多肉,要记得多吃些水果,我在网上给你买的车厘子吃完了吗。” “还有一点,我给魏哥了,如果早上洗脸的话,他的胡子需要用洗发水清洗吗?” 绍耀,“……”这孩子怎么就是跟胡子杠上了! “你要是喜欢大胡子的话,等你回来我也留。”绍耀咬牙道,他一点都不想听那个老人的胡子的事,不想知道他的胡子会有蜜蜂钻进去,有时候还会绑上个小蝴蝶! 丁陡在那头打个哈欠,“唔唔,我只是没见过嘛,不要,你留了胡子我就看不到你的脸了。” “累了吗,快睡吧,乖,很晚了。” 丁陡抱着被子迷糊的点头,“大耀子,我爱你。” “睡吧,宝贝儿。” 没两天,大胡子老师又来找丁陡了,他的家中来了三位中国人,他中文不好,想请魏当翻译陪人旅游,不过魏刚好一下午都有课,便主动推荐丁陡,“去试试,翻译德语成中文给他们听,你总要尝试的。” 丁陡不大好意思的陪着大胡子跟那三个来自首都的中国人在德国游玩,大胡子来讲解每个地方的景点,丁陡负责翻译成中文给他们讲述。 虽然有时候丁陡需要大胡子重复两遍才能听懂他的意思,不过一天下来几个人也游玩的非常高兴,在离开的时候支付给了丁陡100欧元。 丁陡是不想要的,按照中国人的习惯,这种行为只是算得上帮助而已,但大胡子却十分兴奋的把钱递给他,在得到他拒绝时还询问是否觉得太少了。 100欧元换算下人民币有七八百了,丁陡以前和奶奶一个月的生活费也花不了这么多的,他当然不敢接受了。 魏高兴的接住钱交给丁陡,告诉他,“这是你理所应当的,当然可以接受了。” 后来丁陡把这件事告诉绍耀的时候,绍耀说,“说声谢谢就可以了,没有关系的,西方与东方的文化差异,宝贝儿你要习惯的。” “哦……” 半个月后,绍耀收到了丁陡用那一百欧元给他购买的一my系列产品的包装精致的vista钢笔,纯透明的笔身内里刻着丁陡给他起的德语名字。 自从他尝试了随行翻译后,魏便帮他联系了许多类似这种的课外翻译实习,可以随时锻炼他的口语联系,还能让丁陡再开朗一些,并且是有工资拿的。 与他同行的实习生是个地道的德国小伙子,他们在汉诺威北岸的湖边还发生过一件搞笑的事情。 那天湖边天气很好,大地回暖,湖水青绿的沿岸有许多情侣牵手坐在草地上过聊天嬉戏,其中有一对同性恋人很引人注目,丁陡路过的时候多看了两眼,身边的小伙子立刻不乐意了,质问他是不是歧视。 “不,并没有,我只是很…羡慕他们。” “你的眼神并不是这么说的,我认为你应该向他们道歉!” “可是我并没有歧视,我不需要道歉,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解释?” “我知道在你的国家不允许这件事,但是在德国是可以的,所以你应该为你的歧视而向他们道歉。” 丁陡原本被气的发笑,被他一说,立刻冷下脸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观点,这与我的国家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我认为你应该向我的国家道歉!” 德国小伙子瞪圆眼睛,丁陡猜测他可能有些种族歧视,绍耀曾经与他讲过这些,让他小心点,他不在他身边,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自己。 丁陡不看他,扭头就打算走,那小伙子话没说完,见他要走,伸手猛地扯住丁陡手臂,丁陡脚下收势不急,突然转身朝后一栽,顺着力气摔倒了,膝盖刚好磕在地上。 “我、我,对不起,我送你去医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丁陡摔倒,小伙子转身顾不上丁陡回话,背着人就跑到了医院。 幸好医院离这里并不太远,丁陡的膝盖上裤子被蹭破了,膝盖磕在水泥地上青青红红的擦了一片破皮,不算太严重,就是看在有点吓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丁陡苦笑不得,等着医生为他擦干净伤口,一边将手机掏出来。 那小伙子一看,以为他要报警,撇着嘴不敢说话,医院这么多人,如果他恳求丁陡不要报警的话,一定会更加严重的。 丁陡翻出照片举着给他看,“这是我男朋友。” 他接住手机啊了一声,结巴的说,“你、你、” “我说了我没有歧视他们,我只是看见他们想起了我的爱人,所以抱歉的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让你误会了。” “我,我很抱歉,真的,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我不应该误会你,也并没有对你的国家有敌意,我喜欢中国。” 丁陡收起手机,勾勾唇,“真的吗?所以我们之间全部都是误会吗?” “是的,我很抱歉弄伤了你,很抱歉误会你。” 丁陡点点头,“那我也误会了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小伙子挠挠头发,出去买了两杯布丁酸奶,递给他一杯,“丁,你太瘦了。”他虽然没太过于用力,但却对丁陡而言很重了。 丁陡喝着酸奶低头看自己的胳膊,“嗯,我已经在努力吃胖了。” “可是只靠饮食不能让身体强壮的,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每天陪你跑步吧,跑步能增强你的体格。” 丁陡想了想,“那就这么说定了。” 后来绍耀一直后悔不是他陪丁陡养成晨跑的习惯的,从德国回来之后丁陡虽然没有明显的胖一点,不过倒是妥妥的抽高了一公分。 春天慢慢到了,湖边的柳枝娇嫩的和水中倒影相映衬,湖中偶尔会有精致的游览小船划过去,德国的旅游季节到了,汉诺威作为旅游城市迎来的游客也越来越多。 绍耀盼呀盼呀,盼到了丁陡打算在德国再停留两个月,原因是他正在参与一家全球旅游公司的季节性招聘,会进行一段时间的培训和为游客翻译的工作。 老爷子瞥见家里失落的大耀子沉闷的摘菜,连做饭都不香了,“不就是两个月吗,这小半年都这么过来了,还差这两个月吗!” 瞿蔚的肚子很大了,已经有七个月了,里面揣着两个小宝宝,每次丁陡视频的时候三句话都不离开宝宝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五月份了,离德国一年一度的射手节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到了那时候,全世界会有更多的游客来德国参与节日。 于是绍耀又开始担忧,人那么多会不会挤着他呢,万一走丢了怎么办呢。 射手节那天,街上彩旗飘扬,摩天轮挂着巨大的霓彩灯升上天空,游|行彩车上神枪手装扮的人帅气的朝他们微笑。 丁陡只穿了个短短的牛皮小马甲,下身紧身破洞牛仔裤,露着胸膛,上面印上一次性的纹身,身材高挑,带一顶牛仔帽子,半遮住脸颊,只有一双漂亮清透的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看。 他和他的同学刚进行了一场表演,出了一身的汗,坐在临时搭的化妆室里还能听到外面轰隆上天绽放的烟花,五彩斑斓的影子印在帐篷的屋顶。 那时丁陡还在琢磨要买些什么寄到美国时,有个同学走过来拍拍他,“外面有人找你。” 他一转身,就看见被风刮起小缝隙的帘子外,绍耀正站着和他遥遥相望,身后是无数绽开的绚烂烟火。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请假不请你说吧】 丁陡突然起身大步走出帐篷外,一把抱住朝他敞开拥抱的人,紧紧的搂着绍耀,哑声说,“我好想你。” “嗯,所以我来找你了。”绍耀顺着他的小马甲摸进凉凉的一截腰,看他脸上还涂着油彩,“很会玩。” 丁陡嘿嘿的笑,将牛仔帽摘下来戴他头上,“学校举行的嘛,你来早一点还能看见我们的表演呢,我演的是神枪手之二!嘿嘿。” 绍耀拉住他的手晃悠悠往人群里走,“看见了,还录下来了。” “啊!那你不早点出现。” “想看看你,怕你分心。” 有同学朝丁陡打招呼,用德语问话,丁陡在人群中朗笑着朝他大力挥挥手,“我爱人,我先走了!” 绍耀微微侧头瞧着他,但笑不语,英俊的眉梢舒展开来,瞳孔像泉水一样幽深。 丁陡摸摸脸,在欢呼的人群中凑过去亲吻他,“看什么?” 绍耀在没有他的地方凝望丁陡,看他脸上自信开朗的笑容,看他活波的和别人勾肩搭背说着笑话,他曾经想象过能看得见的丁陡是什么模样,那一瞬间想象和眼前的人忽然重合了。 不是拘谨小心翼翼,没有彷徨迷茫黯然,是他该有年纪的明朗,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由,像幼鹰第一次在碧空翱翔时的兴奋开怀。 就像从学校里走出来的人,没有经历过社会的磨砺,没有遇见过磨难痛苦的欢乐单纯,向往美好。 可这些在当初与他相遇时却一丝都找不到。 绍耀无法忘记寒冬雪夜在路边孤零零站着等车的人,无法看见世界,只有寒冷和孤独。 无法忘记他在医院里守着家人时的落寞茫然,高烧时的无助和被人诬陷时无法解释清楚的欺辱。 他脑中清楚的印着丁陡的每个神情,相见时的卑微忍耐,不敢接受任何人的关系,对于别人的好忐忑彷徨。 现在的他就好像是另一个时空的丁陡,没有经历过父母双亡,没有失明在黑暗里挣扎,没有对未来的迷茫。 有的,只是自信,纯挚,开朗,自由。 “在看什么?” 绍耀摇摇头,没有说话,握紧他的手跟随着人群欢呼。 看深爱的你,看我们的未来。 丁陡瞧见路旁的花式冰淇淋,跑过去买一大盘,清香的冰淇淋被脸那么大的鸡蛋卷做成的小盘子装着,清脆软糯。 拉着绍耀兴奋的零售摊上穿梭,买一只手|枪式的钥匙链给绍耀挂腰上,拿一只南美货的大雪茄夹在绍耀帽子间,把自己实习打工赚来的钱全部存着就等着给绍耀买好东西。 “那边有扔飞镖,有奖励!” 没多大会儿,绍耀一身就被装饰成帅酷的神枪手模样,丁陡就差把他衣服都扒了也换上一件马甲或高贵的骑士服了。 “想要什么?”绍耀酷酷的问他。 丁陡哇哦一声,“十环是德国本土摇滚乐队的入场卷,嗯,我不要,要八环的,就要那个,双人情侣主题酒店一夜!” 他们说的是汉语,周边没几个人能听懂,要不然丁陡真的是要羞赫了,更好的礼品不要,就看中了酒店一夜,妥妥的什么意思就不说了。 靶子是旋转的,周边带着炫酷的火圈,离得很远,周围围了很多看热闹挤来挤去的人。 丁陡上去买了十镖,朝旁边一个虎视眈眈盯着奖品的人露牙一笑,来吧,谁怕谁呀。 绍耀接住飞镖,活动一下手腕,微微皱眉,嗯,他很久都没有玩过了,不知道能射中不,要是射不中的话…… 丁陡小声凑在他耳边,“射不中的话不怪你,反正玩嘛,这么远,神枪手也不一定嘛。” 绍耀嗯一声,冷硬的唇角带着笑容,低声说,“射不中靶的话,晚上还能射你吗。” 丁陡清透的眼中映着靶子周边的灼灼火光,手往绍耀的臀部一抓,“那必须……能!” 就是要换个地方了,能不能尽情,还真不好说,就看你表现啦。 绍耀手中拿了十靶镖,目光直盯着火轮中间的猩红的靶心,两根手指捏着转动飞镖,瞳孔一缩,第一根飞快脱手,射在了没有环数外的靶边,没有成绩。 那边的人也跟着飞出一镖,三环,比绍耀好一点。 那人朝他们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用有些别扭的德语说,“哈,你不行。” 丁陡不理他,也不给绍耀翻译,就紧张的看着绍耀。 火轮靶子开始转动加速,速度比刚刚再快一点,周围火星飞溅,绚烂夺目。 绍耀干脆利落的扔第二镖,成绩三环。 火靶转动的更快的,火光照耀瞳孔让人无法长时间盯着靶子看,根本就不是说你多尝试几次,找到手感之后就能越来越好,要真这样,那看热闹的人早就一人一大把飞镖练手感去了。 目前最好的成绩是七环,但奖品只有八|九十环才有的,不过玩的就是个热闹嘛,谁还真当回事啊。 口哨声伴随着大笑跟着欢呼的人群越来越热闹,丁陡笑眯眯的朝绍耀挑眉,随便玩,没事。 绍耀低头看还剩下的三只镖,搂过丁陡,用大手缓缓摩擦露出来的那截细滑的肌肤,另一只手猛地用力,接二连三的扔出飞镖。 哇!人群中发出惊呼——哇哦!——当靶子慢慢停下来时才清楚的看见,八环、九环、十环,每环各有一个。 周围响起来热烈的尖叫声和鼓掌声,丁陡笑的嘴巴都合不上,搂着绍耀朝那些起哄的人挑眉露牙,帅吧,我男人,瞧见了没,帅不帅! “哈哈,我给老板说了,其他奖品不要,只要了三天的主题酒店的票,我们就住三天再出门!包吃包住啊!” 绍耀瞧他都要笑成花了,抓着人往没人的角落走,靠着墙壁霸道激烈的亲吻,在他耳边喘气,“不逛了,直接去吧。” 丁陡被他推到墙壁上吻的乱七八糟,脸上涂的油彩都有些花了,“好,我带路。” 酒店里尽是酷毙了的神枪手的装饰,房间里颇有几分巴西的*风格,但却早就没人欣赏了。 从一进门开始就脱了一地的衣服裤子胡乱的扔着,床上胸膛相贴,唇齿粘黏,身下的人热情回应,侧过脖颈让他能更方便的亲吻。 丁陡忍受着身上人的动作,喊叫,“忘买套子了!嗯啊,好痒。” 绍耀眉头紧皱,用脚勾住耷拉在床边的裤子,从里面摸出一瓶精油和五六个套子扔床上,再俯身欺压上去。 丁陡,“……” 哦,他操什么心! 绍耀低头吻他印着纹身的地方,粗重的呼吸喷在上面,“再浪我就绑你回去!” “嗯——慢,慢点!” “检查眼睛了吗?”绍耀故意放慢动作,一点一点磨他,用手臂将他紧箍在怀里。 “检、检查了。没嗯没事,绍耀,你快点,我受不了了!” 绍耀冷硬的眉梢紧紧皱着,憋着一口气,动作蛮狠带着不可言说的思念和强硬,“明天不出去了吧,嗯?” “工作、工嘶——” “请假,嗯?请不请?” “可,工作、啊!” 绍耀猛地沉腰,气息汹涌笼罩。 “请啊——我请,你快点,轻嘶——” 远处的沸腾的人声什么时候才安静了下来,丁陡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当他昏沉入睡的时候,绍耀温柔的给他滴上药水后,天边已经蒙蒙的灰亮了。 饿。 丁陡趴在床上艰难的翻过身子,茫然的睁着眼睛,盯着陌生的天花板,上面画着一副丰腴的女子身躯,眉眼柔和的与他对视。 他被人扶起来喂进去一杯温水,丁陡软软的趴在绍耀肩膀上,声音带着鼻腔的闷声,“累。” 绍耀声音低沉,“嗯,谁让你老是工作。” 丁陡,“……” 明明累的原因不是这个!强词夺理,到底是谁让他累的瘫在床上嘛! “我好想吃你做的面条,西红柿的,再浇上一层辣油,又酸又辣。还有蟹肉粥,还要小笼包,还要麻辣凉面。” 绍耀没办法给他做这些,拿着酒店送来的水果沙拉喂他吃,清爽的水果拌着奶酪吞下去,丁陡喃喃的抱怨,“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吃辣鸭头,辣牛肉,麻辣鸡腿!” “那现在就走吧?”绍耀亲亲他脑袋,很是心疼,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吧,他也想天天做饭给他吃,把人喂的饱饱的。 丁陡把脸靠在他肩膀上,“我答应魏要学法语,法国是个奢饰品消费大国,我要学会法语才行。” “别勉强自己。” 丁陡仰头亲他下巴,“我不勉强自己,只是委屈你了。”让绍耀跟小媳妇一样在家里等他。 他清透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绍耀,在他怀里软软撒娇,“法语好难。我好想你,想奶奶,想爸爸,还想蔚蔚和她肚子里的宝宝。” 他哎哟一声,“快生了吧?” “嗯,预产期是七月末。” 提及时间,丁陡纠结的边吃沙拉,边犹豫的看绍耀,“我想过了暑假再回去,大概就到十月初了,可以吗?” 绍耀眼睛微暗,“原因?” “暑假的时候有法国留学生与我们学校做交换生,魏哥想让我申请,嗯,只去一个月,可、可以吗?” 绍耀低头揉揉他脑袋,将屋里的空调提高一点,“结巴什么,我会拒绝你的要求吗,不过你要照顾好自己,你想学什么都行,就是别勉强自己,去玩玩也好。” 丁陡拿膝盖蹭蹭他的大腿,笑着说,“绍耀,你真好。” 男人看一眼吃完的沙拉和面包,“还饿吗?” “不饿了。” “那就用这三天来补偿我这快一年的分离吧。” “唔唔——咳,轻点轻点,还没缓、嘶,你进来的太快了!” 绍耀拉住被子盖住两个人,“时刻准备着…” 德国的夏季在无数烟火和欢呼声中一天天过去,汉诺威北岸的柳枝绿的浓密。 原本停留的时间一天天变得漫长起来,七月中旬时,瞿蔚在中国诞下两个双胞胎兄弟,萌萌哒的蹬着小腿四处乱看。 家里最靠谱最稳重的人——绍耀大伯承担起了小宝宝的一切事宜,包括给宝宝裹尿布,也比那两个人亲生的靠谱的多。 绍梓和瞿蔚在洛安市里一栋新的楼盘里买了房子,听说地盘不错,徐则辉拉着立夏也赶紧拿出积蓄分期付款了一套。 徐则辉和绍梓没事的时候就在一起盘算琢磨,“咱这一层就剩下一户了,老大真不打算买?” 绍梓小声说,“哄宝宝呢,看那意思没这个打算,小丁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老大估计没考虑。” “让他买吧,老大做的饭啊,你不想吃宝宝也想吃啊!” 住的近蹭饭容易啊。 “哦,那你去劝劝我哥。” “你也去!想吃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他们俩刚摸进宝宝屋,绍耀正抱着小哥哥哄着睡觉,扭头用冷酷的眼神狠狠一刮,滚出去,弄醒了你们来哄! 绍梓连忙举手投降,宝宝最喜欢大伯了,真的! 绍耀给宝宝盖好被子,步伐轻盈的走出来,“干什么?” “小丁还有三两个月才回来的吧,老大,这边上只剩下一处房子空着了,这地盘多好啊。” 绍梓连忙道,“就算你要带他满世界的跑,那也要回来呀,回来的时候大家都住一块多好啊,小丁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再说还有宝宝陪着呢,一回来就能见到多开心啊” 绍耀皱眉琢磨,抬眼瞥他俩,“没打别的注意?” “绝对没有,妥妥的为小丁考虑。” 绍耀点点头,“我再想想。” “哎哟,别想了,你现在就买,等小丁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哇,大家都住在一起,多好呀,想见谁见谁!” “哎哥,婚房啊,婚房!” 绍耀挑眉,嗯,有点心动,惊喜,婚房,再买上戒指…… 绍耀颔首,徐则辉和绍梓哇一声,勾肩搭背的找负责人去了,吼吼,他们再要一套! 八月初的时候,夏季最热的那一段时间,绍耀开始着手装修第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他和丁陡的家,打算等丁陡回来之后给他一个惊喜。 当他汗流浃背的敲打空旷房间内的摇椅时,却没有想到收到一封漂洋过海的书信……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终章 】 直到现在,绍耀都还记得那天的场景。 一大早天就很热,天空碧蓝如洗,只有一两缕白云漂浮,路旁的杨柳树梢蝉鸣叫的欢快。 临安门挂着金红色的小灯笼,还缀着娇嫩的玫瑰花,一朵一朵挨着灯笼扎起来,红艳的花瓣在夏日的风中飘散着浅浅的花香味。 街上孩子跑来跑去打闹着玩耍,笑声驱散了那一丝闷热。 绍耀正夹着一堆建筑材料往家走,路过临安门的时候有人在街上分发玫瑰花时还给了他一朵。 花朵躺在木块材料上显得特别好看,绍耀找了个瓶子灌上水插|进去,在新房子里干活的累的时候就抬头看一眼在阳光下娇嫩的舒展花瓣的花朵。 那天大家都有事出去了,上班的上班,去医院的去医院,连丁奶奶都去找老朋友说话去了,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 绍耀拿着打磨工具一点点将木床边的楞次磨得光滑细致,他出了一身的汗,就脱了上衣,露出精健的胸膛,汗水沿着胸肌没入腰腹之下。 一直到下午五点,家里还是没有一个人回来,他脱了衣服用凉水冲了身上,还没冲洗完呢,就听见手机响了。 徐则辉在那头咋咋呼呼的说,“老大,有人在临安门闹事,你快来,差点打起来,他们人多,老大,绍梓已经赶过来了!” 绍耀皱眉,匆匆擦干身体,换上衣服就下去了,凝眉琢磨,有人敢在临安门闹事? 绍耀一路开车过去时瞥见大街小巷的商铺前都写着情侣今天购买,买一送一之类的,有的店前还用玫瑰花摆出了巨大的心型。 今天不是情人节啊,绍耀瞥一眼开车过去。 等到了临安门复古的城楼前时,他发现从临安门及街口开始人越来越少,走几步进去,原本热闹拥挤的人群没有了,只剩下空荡的小铺子和孤零零飘荡的小灯笼。 典雅的漆黑雕花小门静悄悄的伫立着,上面别着一只鲜红的玫瑰花和一张卡纸。 卡纸上只写了两个字——承诺。 身后倏地从高空掉落下一道横幅,竖着的大字上印着俊秀的楷体——是绍耀,不是芍药。 他往前走两步,一只小型操控的飞机嗡嗡的挂着小小的彩条飞到他面前,细致的钢笔字写着:先生,请别叫我豆丁好吗。 绍耀望着上面的字,勾唇笑,眼中幽深潋滟,如浩瀚星辰般闪烁。 他往街尾走去,僻静优雅古意的小巷口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她大概只有三岁,奶声奶气的说——可我看不见呐。 绍耀将手里的玫瑰花递给小女孩,声音低沉温柔,“没关系,我长得不好看,怕吓着你。” 小女孩不好意思的接住玫瑰花跑进蜿蜒的胡同小巷里。 绍耀浅薄的唇角带着笑容,冷硬的眉梢舒展开来,再往前走,就快到了街尾那处小小旧旧的风扇吱呀响的小店了吧。 绍耀忽然转身,是个大男孩抱着一只纯黑的猫咪,看见他转身,露出牙齿笑着说,“可他又笨又傻又呆,总是让人欺负,也不会打架,还不会做生意,挣钱也不多,怎么办?” “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他,我会照顾他,陪着他。他又傻又笨,没关系,我聪明,我替他欺负别人,我来挣钱,他那么省事,吃的又少,不需要很多钱的。” 大男孩手上的猫跳出他的怀抱,他笑着点点头追着猫儿跑远了。 绍耀转身,看见街尾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人,黑发黑眼的,金发碧眼的,当一声音乐响起来的时候,突然跳起舞来。 欢快的脚步与轻盈的音乐相得益彰,绽开的笑容挂在脸上,当旋律停止的时候,他们举着牌子朝绍耀欢笑——今天是七夕,我知道你不知道。 绍耀沉沉笑出来,“嗯,我不知道今天是七夕。” 牌子换了个方向,露出隐藏在下面的字,“所以我想亲自告诉你。” 优雅安静的钢琴声在指尖流淌出美妙的音符,跳舞的人全部散开来,露出身后坐在钢琴前的年轻人。 他朝绍耀紧张一笑,低头认真的弹奏,交错的黑白键就像亘古永恒的时间,黑键古朴沉稳,代表从前,泛黄悠然的从前,从前的那家常去的小吃摊,那首常唱的歌,从前落在漆黑窗前的那场大雨。 白键优雅轻灵,代表未来,清澈透明的未来,你和我的未来,相互扶持,走过泥泞小路,哼唱熟悉旋律的未来,走过漂泊大雨之后晴朗明媚的未来。 钢琴声缓缓流淌出时间的交替,将过去和未来在此刻凝结。 年轻人低声的吟唱,唱那首他一直以来就想唱给绍耀的歌。 ——如果我能看的见。 就能清晰的分辨白天和黑夜。 就能在人群中准确牵住你的手。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驾车带你到处遨游, 就能惊喜的从背后给你一个拥抱。 我望向你的脸, 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帘。 忘了掀开—— 眼泪一滴滴落在黑白琴键上,丁陡轻声唱,“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 将他从冰冷孤独的黑暗带出来,为他带去色彩和世界。 “你是我的眼,带我浩瀚的书海。” 带他去无边无际的黄河边,听风声潇潇。带他走过世界,抚摸世界的残忍和温柔。 “因为你就是我的眼,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绍耀凝望着他,眼底如浅风颤动。 曾有人问他,如果他真的能看得见,也许你们之间就会不同。 他不会再依赖你,你不再是他的全部,除了你,他会接触更加精彩的世界,认识更多的朋友,他会知道你不是唯一,会有比你更厉害的人,比你温柔,比你对他更好,他会有自己的看法,想做不是你为他安排的事,会有更多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那时,他可会变? 绍耀看着朝他缓缓走来的年轻人,清俊美好,一双眼眸比星辰唯美动人,他有些紧张的微笑,脸颊发红,泪痕未干。 绍耀说,他会认识更多的人,见过比我带给他更精彩的世界,可我会对他更好,我会陪他到老,他想要做什么,就像风筝一样去飞去跑,可他会将他的线留在我手里。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能飞的再远,他唯一不舍的,不会离开的就是牵着线的人。 他不会变,他只会害怕牵着线的人有一天会松开线。 那人问,“你会吗?” “不会,我会将线绑在我的手上,仰望他自由自在的飞翔,直到他累了,停下来时,我会张开怀抱带他回家。” “因为你是我的眼,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丁陡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伸出背着的手向他摊开,手心发热,潮湿。 他抿唇,单膝跪下,声音有些发颤,“绍、绍耀,我想了想,法国我和你也、也可以去的,所以我,就回来了。今天是七夕节,是中国的情人节,我想、想问你,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和我结婚吗?” 身后走出来无数的人,绍老爷子丁奶奶张妈,徐则辉立夏,瞿蔚和抱着孩子的绍梓,推拿店的老板、罗钰,还有笑嘻嘻的魏,带着一大帮丁陡的同学。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开始吆喝起来,妥妥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绍耀没有转身,没有看见他一大帮兄弟们眼中的揶揄笑意。 他的眼中只剩下仰头眼巴巴凝望着他的年轻人,他扶着他胳膊带他站起来,低声道,“给你的钱都攒起来了?” 丁陡轻笑着给绍耀戴上戒指,“还有我实习时挣的钱,我想要一个最好的给你。” 戒指是定制的,没有多余的装饰,简单庄重,在指环的周边刻着凸起的细小纹痕,形状排列奇特。 绍耀用手指轻轻摩擦上面的痕迹,这是盲文,他知道的。 ——此生挚爱。 因为有你,我才能看到这个世界,可在我满是孤独黑暗的时候,我曾经无数在纸上落下这些字符,抚摸着他们,仿佛就看到了你,就仿佛你在我身边。 我深爱的你,你是我的眼,是我的世界。 两年后。 “绍先生,您能说一下您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决定投身于慈善事业的吗?” “您是这所学校的最大的股东,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学生讲?”蜂拥而至的记者纷纷将话筒挤在绍耀面前询问问题。 绍耀低头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了,他三点之前必须赶到的。 “关心残疾人,为他们的人生铺路,是我应尽的社会责任,我只是花的钱多一些罢了。对于这些学生,他们很努力也很艰难,所以我希望这次之后所有的采访都能够停止,还给他们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如果真的要给一句话,我便引用泰戈尔的,‘世界以痛吻我,我愿报之以歌‘,但愿他们能都乐观生活。谢谢。” 绍耀低沉醇厚的声音用手机里传出来,精致舒适的咖啡厅里,年轻人抱着怀里只有一岁大的宝宝给她看手机里的人,轻笑着说,“小丁香,瞧,爸爸在里面呢,等会爸爸就来了哦。” “宁愿在这里看视频,也不想去现场?”绍耀端着牛奶和小点心坐过来,伸手接住宝宝,“你和丫头吃东西了吗?” 丁陡低头亲亲宝宝的脑袋,把丫头递给他,“吃了一点,等你呢。”他嘿嘿笑两下,“我才不去呢,我一紧张就会结巴的!” 小丁香去抓dad手边的小饼干,“啊吃!” 绍耀把两杯牛奶分开,“你喝巧克力味的。上次在巴黎的那次宴会上那么多人怎么不见得你结巴呢,理直气壮的和人家争论呢。” “哼,谁让他非要你陪他单独出去玩一天才同意签合同呢,一看就对你没按好心。” “人家开玩笑逗你呢,小傻瓜。” “反正我不管。”丁陡低头摆弄着吸管,特有理,伸出一只手指逗弄丫头的下巴,惹得她直笑。 绍耀看看丫头,看看丁陡,“她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嘿嘿,我们家的嘛,男孩子才像你呢。” 绍耀勾唇笑,抱着怀里软软糯糯的小宝宝眼中浮现一丝暖意。 小丫头是一年前在国外找的代孕妈妈孕育的,从卵子库中寻找五官与丁陡最相似的卵子,然后再提取丁陡的基因就这么来的。 真正是丁陡的血脉。 这件事原本丁陡是不知道的,从他决定和绍耀在一起就再也没有想过孩子的事了,而绍耀却暗中和老爷子商量,他们家里有绍梓传宗接代,他可以不要孩子了,可不能让丁陡没有。 代孕妈妈丁陡见过,是个开朗的家庭妇女,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丁陡有些心疼她,听说怀孕是很辛苦的吧。代孕妈妈却很高兴的总是露出肚腹给他们摸摸宝宝。 绍耀也向对方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是同性恋人,想要一个宝宝,他愿意支付孕育孩子的一切费用。 而在这一块,国外甚至也有合法的机构,为不能生育的家庭、同性恋人孕育孩子,她们会认为这是一项善举,是值得她们用十个月换来一个家庭的幸福。 小丁香随丁陡的姓,名字嘛,是丁陡坚持要叫一朵花,因为在他心里绍耀就是一朵大花,丁香是他们的孩子,和大芍药花儿同根同源,那自然也要是朵娇嫩的花朵了。 丁陡低头给小丁香擦擦满是饼干碎屑的嘴巴,小丫头就伸着胖胖白嫩的手朝丁陡要抱抱,“papa、抱!” “我的小公主啊,dad好爱你。”丁陡抱着小丁香起身,朝绍耀微笑,“我们该回去了。” 他转身望向外面开始落雪的冬夜,薄薄的雾气中氤氲着深蓝朦胧的颜色,又是一年除夕了。 飘扬的雪花纷纷扬扬为霓彩的城市添了一抹纯净的颜色,就像他怀中的宝贝一样纯洁无暇。 绍耀开车带他回家,车子不断向后掠过无数风景,与路人擦肩而过,将灯红酒绿留在身后,等候他们的,是万家温暖灯火。 而那无数明亮着彻夜不眠的灯火中,丁陡知道,总会有一盏为他一直留着,等候着。 他不去看,也能想到。奶奶会笑着接住小丫头说她长胖了,爸爸会递给他和她一个大大的红包,说小丁也是他们家的宝贝,也是要给红包的。 张妈忙忙碌碌准备好了饭菜招呼大家吃饭,蔚蔚会大笑着让他们猜猜今天哪个菜是她做的,绍梓会满屋拿着小飞机逗双胞胎兄弟玩,追着他们问坦克车好看不看。 徐则辉和立夏一定会在准备好饭菜的时候恰好赶过来,总说他们是赶巧不赶早。 吃饭的时候,绍耀会打开电脑,连上视频,地球的彼岸,贺贺一定会眼巴巴的瞧着他们的饭菜,小声可怜兮兮的叫着宝贝儿。 那时,绍耀会坐在他身旁给他剥着香辣虾蟹,一边倒水,一边跟那几个人抢菜吃,把他的碗里堆得满满的,还总说要吃胖点才好。 那时候,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他会捧着一大堆烟火在小院里准备着,在钟声敲响第十二声时仰头凝望漫天的绚烂。 烟火在天空中绽放的瞬间,绍耀会低头吻上他的唇,温柔低沉的在他耳边轻喃细语—— 丁陡勾唇露出微笑,清澈的眼中氤氲潋滟的色彩,俊朗的眉梢拢着冬雪的纯洁,时光将有一天会印上他们的脸庞,唯有不变的,是一颗真挚如初的心。 泰戈尔说,世界吻我以痛,我愿报之以歌。 生活残忍而又美好,我们常常在黑暗中孤独颠簸,但时间总会让等候有结果。也许有人会为你带来歌声,也许有人会送你颜色,也许有的人会在黑暗中陪你到老。 只要你也坚持,便也祝你一生安平康乐。 全文完。 第110章 【番外一.大芍药和小丁香】 丁陡有些郁闷,都说闺女是爹爹的小棉袄,那小丁香一定是绍耀的贴心羽绒服。 小丁香正学说话那会儿,吱吱呀呀的坐在摇篮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瞧着她dad拿着小玩具逗她玩,“小公主,叫爸爸哦,叫爸爸,乖。” “叫爸爸,给你玩具哦,还给你好吃的!”丁陡使劲引诱小丁香。 黄木漆的摇篮里,小公主扶着扶手站起来,胖嘟嘟的小手含在嘴巴里,薄薄的小粉唇流着晶莹的口水,长长的睫羽眨巴眨巴,“啊啊!” 一岁半的双胞胎才学会走路没多久,蹦蹦跳跳的拿着自己的小汽车扒着摇篮的外面,学着丁陡的模样,用玩具逗小公主,“唔唔,叫粑粑,叫粑粑!” 丁陡哭笑不得,抱住双胞胎,“小宝贝儿啊,你们要说叫哥哥,这是妹妹,知道吗。” 双胞胎坚持不懈的举着小飞机小汽车,“叫粑粑,叫粑粑!” 丁陡无奈,抬头叫,“蔚蔚,双胞胎不听话了哦” “叫鸽鸽,笨,叫鸽鸽呀!”两个一模一样的娃娃立刻换句话,一脸无辜的看着丁陡。 丁陡笑着在双胞胎脸上亲一下,这两个小鬼,真是太聪明了,天不怕地不怕,在家里胡闹耍宝,唯一就怕蔚蔚,蔚蔚自从当了妈妈后,泼辣程度更有加深,丝毫没有当了母亲的温婉,双胞胎胡闹的时候,叫一声蔚蔚,比什么都管用。 瞿蔚一身军装刚从外面回来,蹲下身子把小哥俩抱住,“宝贝,妈妈想死你们了。小丁香今天更漂亮了。小丁,我把他俩带出去了哦,等会下过来吃饭,我买了两斤螃蟹,准备煮蟹肉粥呢。” “好。” 等人走了之后,丁陡把小公主抱出来,摸摸小裙子,嗯没有湿,他戳戳小下巴,“你什么时候才会叫爸爸?” “啊啊!”小公主撇撇嘴,望着爸爸,她饿了。 丁陡一只手抱着丁香,腾出来一手在厨房里给她冲奶粉。 市里的房子只有他和绍耀住,是完完整整属于他们的家,绍梓和徐则辉住在邻侧,住在国内的时候,每到吃饭的时候三家就开始乱串门了,不过主要流向还是朝他们家来。 丁香趴在他肩膀上,眨巴着眼睛口水流了丁陡一肩膀,丁陡就边哼歌,边安慰她,“再等一下,马上就好啦,乖哦。” 丁陡一年中一半的时候都会和绍耀国外四处奔波,陪他去商谈,参加宴会,了解行情,小丁香便寄托给绍老爷子或者丁奶奶来带着。 所以只要有时间,在家里,丁陡都会亲自照顾丁香,就算再麻烦,也想好好陪陪她。 身后门响了,丁陡头也不回,“绍耀,你去把温度计找一下,我觉得宝宝身上有些热。” “啊啊啊!”小丁香激动的拍着手叫起来。 丁陡扭头,看见绍耀手上托了个有两个篮球摞起来那么大的大南瓜,青黄色十分好看,这个奇特的东西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大南瓜。 绍耀走上去亲亲丁陡,又亲一下丁香,小丁香伸着小手指着大南瓜,“啊唔?” 绍耀低声说,“南瓜。” 小丁香眼睛一亮,含糊的唔唔两声,好像她记住了这个一样。 绍耀把南瓜放地上,伸手接住丁香,用额头碰碰她的,“没事,小孩身子比较热,不算发烧,你去歇歇,我等会儿给你们做南瓜酥吃。饿了吗?” 丁陡嗯一声,给绍耀倒杯水,活动着手臂,询问他今天公司的情况。 小丁香念念不放的瞧着大南瓜,丁陡扶着她在地上慢慢的走,走着走着就跟着抱着南瓜的绍耀进厨房了,“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喜欢这个呢。” “没见过跟她一样大的,出去陪她玩吧,我来做饭。” 丁陡把她带出来,小丁香还一直伸着小脑袋往里面看,丁陡只好抱着她站在厨房门外,“让她看吧,她估计就是特喜欢。” 绍耀挽起袖子戴上围裙,清洗南瓜,切成两段,煮熟,和面,将南瓜戳成泥与牛奶搅拌。 小丁香小手搅在一起,学着绍耀的动作,好像她也在戳南瓜一样, 丁陡噗嗤笑出来,“大耀子,你有没有发现小公主特喜欢看你做饭?以后咱们家就让她来继承你的厨艺了。” 丁陡想的美呀,他们家一下子就有两个都会做饭的人了,父女俩比厨艺看谁做的好吃,他就是妥妥的受益者,男人做的好吃,女儿做的也好吃。 绍耀将捏好的南瓜饼放进烤炉,丁香抱着奶瓶坐在摇篮里咕咚咕咚喝牛奶,丁陡趁绍耀出来的时候去将脏衣服收拾一下扔到洗衣机里。 叮咚一声,浓郁香甜的味道从厨房飘出来,南瓜的清香和牛奶的醇浓混合在一起,外面炸的金黄,里面香糯可口。 绍耀刚端着南瓜饼走出来,小丁香立刻扔掉奶瓶,咿呀站起来,兴奋的两只小腿都蹦起来了,拍着手激动的笑起来,指着绍耀,“啊粑,吃,粑粑,爸爸,吃吃!” 丁陡激动的哒哒跑出来,就瞧见小丁香兴奋的朝绍耀张开小手要抱抱,嘴里喊着,“啊粑,粑粑,吃,吃!” “小公主,再叫一声。”丁陡抱住她,眼巴巴的等着,小丁香憋着嘴直勾勾的瞧着绍耀,朝他努力的伸手蹭着要让绍耀抱,“粑抱!吃!” 丁陡气呼呼的将小丁香放进绍耀怀里,“我教了她好长时间,她都不问我叫,你倒好,坐享其成!” 绍耀把小丁香放进宝宝椅上,笑着把南瓜饼递给他一块,然后掰着小块的点心喂丁香吃,“女儿跟你一样,都是个小吃货。” “明明是你把我养成吃零食的习惯的!” “嗯,我就想让你吃胖点。” “可是你用吃的把闺女也勾走了!” 绍耀搂住丁陡的腰,低头亲过去,“你到底是嫉妒她,还是嫉妒我?” 丁陡仰头把一半南瓜酥塞进他嘴里,吻一下绍耀唇角,“都嫉妒!” 小丁香三岁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着绍耀爸爸在厨房里捏面团做小蛋糕。 绍耀手指灵活,一会儿捏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一会儿一只小老鼠,捏出来的小东西活灵活现特可爱。 丁陡看见父女俩互动,也羡慕的洗了手来捏,跟着绍耀学,捏出来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耳朵一长一短,还自己觉得特得意,朝小公主炫耀,“你猜这是什么?猜对了烤出来就给你吃。” 丁香穿着小裙子,脸上沾着面粉,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丁陡手里大肚子的小猪模样,“dad,我猜出来可不可以不吃呐,我想吃爸爸的小猫咪。” 丁陡桌子底下踩一脚绍耀,“可是dad捏的就是小猫咪啊。” 小丁香,“” “哦,那我想吃爸爸的小兔子,嘿嘿。” “dad捏的也是小兔子呀,你看长长的耳朵,是不是呀。” 小丁香,“” 小公主可怜兮兮的向绍耀求救,“爸爸”她真的不想吃dad又像小猪又像小兔子又像小猫咪的小怪物啦。 丁陡一脸吃不吃啊,快夸dad,捏的是不是很可爱呀的小表情,绍耀拿脚蹭蹭他小腿内侧,“我吃,我想吃。让我吃吧,你和小公主吃我的。” 小丁香拼命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吃爸爸的吧,dad的给爸爸吃,爸爸最喜欢了。 丁陡似笑非笑的凑过去咬他的耳朵,低声说,“你猜我捏的是什么?” 绍耀干咳一声,“不管是什么,我都要吃,还要吃你。” 丁陡哼一声,低着头,耳朵慢慢染上一层红彤彤,像兔子耳朵一样抖啊抖啊,惹的小公主嘻嘻直笑。 小丁香四岁的时候,丁陡开始教她背诗。 “芍药虚投赠,丁香漫结愁。凤栖鸾去两悠悠。新恨怯逢秋。 山色惊心碧,江声入梦流。何时弦管簇归舟。兰棹泊沙头。” “来,跟着dad再念一遍,芍药虚投赠” 小公主扭巴着小脚,撅着小嘴说,“dad,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在背鹅鹅鹅?” “哦,这个好听呀,你不喜欢这个吗?” “可是这个好难,我能不能背鹅鹅鹅?” 丁陡低着头翻书,也无意识撅起嘴来,薄薄的嘴唇向上弯弯勾起来,和对面的小公主有七分的相似,特可爱。 绍耀一回来小丁香扭头就扑到爸爸怀里,眼睛红彤彤的,小声说,“爸爸,我想背鹅鹅鹅,dad不让我背!” 丁陡也扑过去,从后面抱住绍耀的腰,“我让你背呀,你先把芍药背会嘛。” 小丁香抽抽鼻子,“芍药好难啊,我都记不住,呜呜呜,我记不住芍药啦。” 绍耀无奈,一手抱着小公主,一手搂着丁陡坐到沙发上,哄这个,哄那个。 “你就是想让她背会我和她的名字,找一首简单的让小公主背。” 丁陡靠在绍耀怀里,戳戳小公主的包子脸,“可是我只找到这一首,诗里面有爸爸和你的名字呀,小公主。” 绍耀捏捏丁陡的腰,“我教你们背一首。” 丁陡来了兴趣,“你说,我和小公主一起背,看谁记得快。” 丁香哇一声,“好呀好呀。” “别药栏唐.王建。芍药丁香手里栽,临行一日绕千回。外人应怪难辞别,总是山中自取来。” 丁陡拉住绍耀,一手拉住小公主,笑眯眯的说,“呶,这就是‘芍药丁香手里栽’!” 小丁香拉着爸爸的手,“dad,为什么诗里面有爸爸和我的名字呀?” 丁陡低头亲一下她脑袋,“因为你命中注定是爸爸的小公主。” 小丫头长到七岁的时候,已经变成个漂亮可爱的大丫头了,一头墨色的顺滑的长发披在脑后,每天早上去上学的时候,就让爸爸给她扎上两个漂亮的辫子。 那一年洛安市夏季的时候总是会下很大的雨,厄尔尼诺现象严重,南方多次出现强降水,而北方却持续干旱。 绍耀接的项目多数是在夏季完工,他便常和徐则辉在工地上等图纸,带人去工地勘测,测量地形地势,工地上搭建起大排量的排水系统。 但再坚硬的木头也刚不住长日子在水里侵泡,没过多久,一处工地发生建筑坍塌,绍耀当时也在现场,本来他们离得远,不会有事,但石灰板大面积的裂痕砸住了当时正干活的工人。 绍耀跟人上去帮忙,却在第二次坍塌时护住几个工友,被石灰板裸|露的钢筋砸到了身上。 那时,丁陡受德国友人之托正在外面带一批外国学生与国内进行交换生的工作,进行翻译和语言的教学,当他得知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就消耗了两天的时间。 飞机上,丁陡脸色苍白,握着手机的双手微颤,这么多年了,他仍旧无法忘记那种恍然之间痛失亲人的感觉,那种生不如死无法相信的疼。 从得到绍耀在工地受伤的消息时就慌了疯了,恨不得立刻就能到他身边。 当丁陡踉跄疯狂的跑向医院,推开病房的门。 病房中静悄悄的,有浅风从窗户中钻进屋子。床侧边趴着的睡着了的女儿,被子上还铺着写完的家庭作业,绍耀正靠着枕头休息,看见他进来,朝他招招手。 绍耀说,“看,小公主给洗的苹果,还自己蒸了鸡蛋羹。” 丁陡眼睛发红,脸色惨白,胸口剧烈的起伏喘着气,俯身抱住绍耀,将他紧紧压在怀里,在他耳边喃喃,“吓死我了,我真的、要吓死了。你没事,太好了” 绍耀大手抚摸他后脑,用坚实的胸膛安慰被吓坏的爱人,“没事,就是腿砸了一下,身上都没事,不怕,乖,别怕。” 丁陡喉头哽咽,低声说,“以后我不出去了,我就在你身边跟着。” 绍耀给他擦擦眼泪,他知道丁陡最怕这种事了,小时候父母的原因让他几乎恐惧这种感觉,从别人口中得到噩耗,然后疯狂跑去医院,他太怕到了医院,却再也见不到人了。 医院的病房特窄,绍耀却努力让出来点位置,让丁陡坐上来,搂着肩膀压在怀里。 “别怕,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你看,小公主都不怕,你没回来那两天,小公主每天放学从家里拿着吃的跑来医院给我送饭,还给我做了小饼干,看见我腿上打着石膏,不能走路,还端水过来给我擦手擦脸呢。” 丁陡声音有些沙哑,他跑的太厉害了,进了风,一时缓不过来,垂着眼睛,“小公主比我厉害,我就只会害怕。” “小公主也害怕,可是你不在这里,她怕爸爸没人照顾了。小傻瓜。”绍耀低声安抚丁陡,低头亲亲他脑袋,“没事的。” 丁陡点点头,走过去将女儿搂在怀里让她睡得舒服一点,坐在椅子上,轻声说,“绍耀,你和她都是我的宝贝,所以你们都不能出事。” 小丁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一觉醒来自己竟然被dad抱着,高兴的搂着他的脖子,“dad,你回来了!” “嗯,谢谢你照顾爸爸。”丁陡亲亲她脸蛋。 “dad不客气。爸爸受伤了,我还能帮你做饭哦,不会让你饿的!”小公主骄傲的拍拍丁陡的肩膀。 绍耀低笑,“小公主,那我也要谢谢你照顾dad了。” 三人莞尔,哈哈大笑起来。 第111章 【番外二.一不小心穿越了】 ,精彩无弹窗免费!这是他和绍耀在一起的第四年。 而一直到现在他都弄不懂那件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还是只是他做的一场神奇又缱绻的梦。 又是一段漫长而闷热的夏季午后,屋外的老树上蝉鸣不停的颤动发出声响,夏季的风暖暖带着略微有些干燥的闷热卷进屋子里。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任何人打扰,太阳光在浅米色的窗帘上印下树影斑斓的光影。 他没有开空调,只有风扇吱呀转动,仿佛与炎热的夏季勾勒出最质朴的感情,丁陡望着风扇的叶片,转动,昏昏入梦。 直到后来,他还能想起来当他醒过来时的场景,是一家布满浅绿色花布粘工艺,在墙壁上用布料爬了满屋的青藤和浅粉色的花朵。 他从桌子上抬起头,手臂因为睡得时间长了而被压的有些血脉不流通,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手旁已经融化的冰淇淋。 “sir,wouldforyou”,店里的服务员走过来友好的问道。 丁陡顺口回答,“no,thankyou.”他皱着眉想了想,用英语问,“这是…哪里?” “ofcaliforniasandiego”(加利福利亚的圣迭戈)女孩回答。 丁陡点点头,从身上掏出钱递给她,走出冰淇淋店。 推开门的世界,阳光从青绿的树叶上流转眼前,他微微眯起眼睛,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睡着前是在家里,为什么一觉醒来却到了加州? 同样的夏季,清爽而又炎热,丁陡想不明白,左右看看,只有林荫小道和一排排红色屋顶的房屋。 他沿着台阶坐下来,身上除了几张钱币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低头凝望脚下台阶上一排细小的蚂蚁托着一片绿叶从脚尖前走过。 他闭了闭眼,用手指捏眉头时有热乎乎的东西跑过来舔他的手。 他抬头,一只金黄色的大狗欢快的摇着尾巴和他打招呼,他笑一下,摸着狗,喃喃,“我好像迷路了。” 他安静的坐在台阶上,看远处夏季的午后小孩子从家里偷偷溜出来,一大群白皮肤的孩子拿着滑板在街道上玩耍。 正当他犹豫要去哪里的时候,忽然听见对面的街道上传来小声的哭声,丁陡起身,带着大狗走过去,绕过一个路口,看见一群孩子和一个坐在地上的金发小男孩对峙。 哭声正是金发小男孩发出的,他大概只有七八岁,坐在地上,膝盖有些擦伤。 “喂,道歉!” 丁陡眼睛一转,那群孩子的带头是个黑发的少年,是中国人,在这群外国小孩之中十分明显,是孩子帮的老大。 “不,你们这群坏蛋!”小男孩说。 黑发少年弯唇一笑,介入少年和青年的半分成熟和半分青涩,声音因为处于变声期而略有些沙哑,他低头抓住小男孩的领口,抬起自己的拳头,“你才是坏蛋,你偷东西,没有人和你玩!再不道歉,我就让你尝尝我的拳头的厉害!” 他身后的小孩们都哈哈笑起来,得意洋洋的看着那个金发小男孩,嬉笑着说,“sam,你打不过我们,快点道歉,否则就把你的钱全部拿出来买冰淇淋吃!” “eric,打他!” 少年用威慑的语气说,“小子,你真的不道歉?” sam被他抓着领口,有些害怕,但却倔强的厉害,低声不知说了一句什么,黑发少年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丁陡急了,大步走过去,“你们不能欺负他,你们有许多人,这不公平!”他低头扶起金发小孩,那小孩却朝他吐了口水,挣脱开他的手逃跑了。 “哈,我说了,你多管闲事!”少年仰着下巴冷哼,盯着丁陡看,过了会儿,突然用蹩脚的汉语说,“你是中国人?” 丁陡点点头,“那你也不能打他。” 黑发少年撇撇唇角,看丁陡低头皱眉的看着被口水弄脏的衣服,满不在乎的朝他挥舞拳头,说,“他也想打我,可他打不过,才骂我的。你的衣服也被他弄脏了,就应该让我抓住他打他!” 丁陡无奈的叹口气,四处看,想找些东西擦一下衣服,黑发少年朝后面吹一声口哨,大家跟着他欢快的跑走了。 没过多久,大概只有两三分钟的时间,那少年脚下踩着滑板又单独自己绕了回来,递给丁陡一张湿纸巾,“喂,给你!” 丁陡眨眨眼睛,眼里一丝笑意,“谢谢。” 那少年跳下滑板转身和丁陡一起坐在地上,眯眼看远处斑斓的树影,“你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我迷路了。” “你要去哪里?” “嗯…中国。” “哦,你要走回去?”少年夸张的张大嘴巴,脸上有几分讥笑,笑话丁陡的不可思议。 丁陡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只是不记得自己怎么来的。” “哈,你好傻。” 丁陡抿唇,“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少年大大咧咧的朝他伸手,“我叫eric,你叫什么?” “丁陡。” “哦,中国名字,我也有,只不过从来没有叫过。那你记得是怎么来的吗?” 丁陡眨眨眼,他当然知道怎么从中国到加州,可他忘记了自己怎么会一觉醒来就突然在这里了。 他沮丧的摇头,像一只落魄的小鹿,顶着漂亮的鹿角游走在迷失森林中,水润的大眼睛清澈的像倒映在水中的夏季的太阳。 “我…睡着了,不记得了。” eric切一声,“果然,中国人很神奇。” 丁陡无语,“你也是。” “嗯,可我从来没有去过,我一直住在这里。我父母是。” 丁陡被太阳晒的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有一层细细的汗珠,eric观察了他一会儿,锐利的眼睛闪过一抹幽色,“你看起来很难受。” “嗯,很热。”丁陡抬手擦擦汗,想着自己要怎么回去,身上的钱明显不够了,他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头脑有些发昏。 eric想了想,“你似乎在太阳下晒的太久了。” “嗯,我想喝水。” “可我没有。” 丁陡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中暑,而他的确是在太阳下待了好一会儿了,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身体一踉跄,被黑发少年扶住,他到丁陡的胸口,刚好搀扶着他腰将他带到更阴凉的地方去。 “那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没有钱。” 少年弯弯唇角,眉梢之间也出了一层汗,他想了想,“我带你去我的寄宿家庭,不过我的房间在二楼,我们要翻上去。” 丁陡双唇更加有些白,头晕的厉害,“那我不去了,我休息一下。” “我们从后面爬上去,没关系的,我经常偷溜出来,你爬不上去我可以背你。” 丁陡用手撑着脸,勉强的笑一下,“我很高,你背不成呢。” eric冷哼一声,“我才十三岁,我还会长高,而且会长的比你高!比你强壮!” “哦…” eric抱起自己的滑板,拉住丁陡的手臂,“喂,走吧,要不然你就要在这里睡了,我可以好心收留你一夜,还可以给你冰水喝。” 冰水啊,丁陡伸出舌头舔舔嘴唇,那一小截粉红游走过的地方水润一层,eric弯腰盯着他看,伸手碰碰他的脸,“你长得很好看。” 丁陡脑袋沉沉,“嗯。” 少年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从台阶上拉起来,用自己的手臂拦住丁陡的腰,带着他悄悄绕过街道的大路,来到一条小路上,少年迅速的将滑板扔进后院里,踩上旁边的凸出的小石块,没几下就跳进了院子了。 丁陡强打起精神,唉?刚刚那人的背影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利落的身手和用力时会凸起的一节节脊椎骨,他努力的回想,在哪里见过呢…… 没多久,后院的门打开一条小缝隙,一只胳膊伸出来抓住丁陡,迅速拉着他的手将他带进来。 eric在唇上嘘一声,给他指指二楼敞开的玻璃,“看,那是我的房间,从那边的跳上去,小心不要踩到花盆,然后沿着那一溜贴着墙壁走过去就行了。” 丁陡连忙摇头,“不行……我爬不上去的。” “那我从屋里给你扔下绳子,你系到腰上,我拉你上来。” “唔,可是会很疼的。” “你可真麻烦!”eric瞪他,瞧着丁陡身上比他更细白的肌肤,只好接受了这个方法也行不通的打算。 他想了想,在丁陡耳边说几句话,丁陡为难的点点头。 eric跑进一楼的客厅里大声叫起来,然后在前院继续喊叫,屋里听见声音的人纷纷走出来询问他出了什么问题。 丁陡小心的在人们都注意他时,溜进屋子里,迅速消失在一楼屋内的楼梯上。 eric挠挠头,“啊,我找到我的滑板了,我以为它不见了。” 房东太太有些生气的摊手,“eric小捣蛋鬼,你如果再在房间里大呼小叫,我就告诉你的父亲。” “好好,我错了,太太,我先上楼啦。” eric小心的溜进房间关上门,将自己的屋门上锁,扭头看着局促站在房间的大人。 “你可以坐下的。” 丁陡打量他的房间,很整洁,桌上摆着许多玩具,坦克车,飞机,他摇摇头,“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eric将他带到自己的床上坐着,去给丁陡倒了杯水端过来,听见屋外的太太喊他的名字,eric答应一声,小声的说,“你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丁陡点点头,在少年离开之后怔怔的坐在床上。 他很困,少年的床对他有很大的吸引力,他无意识倒下来的时候闭着眼睛想,床上好舒服,有一股他非常熟悉的味道,可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等晚上吃过晚饭后,eric端着水果沙拉走进来时,丁陡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细瘦修长的身体缩在他的床上,墨色的刘海有些挡在眼前,粉白的嘴唇轻轻抿着。 他蹲在床边默默凝望丁陡的脸,迟疑的伸出手,像是做了好大的决定才摸上去,用手指轻轻蹭他的侧脸,指尖的清凉细滑,比那些金色头发的女孩似乎更有蛊惑,他忐忑的盯着丁陡的脸,在确定那人的确睡着的时候才悄悄把唇贴上去…… 丁陡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的瞬间,看见少年手足无措的红着脸朝他一笑,“你醒了,饿了吗?” 丁陡揉揉眼睛,四处看看,没有想到竟然还是这里,他有些失望的垂眸,神情落寞。 eric感觉自己的心一疼,小心的爬上床,“你怎么了?” 丁陡摇头,“我想回去。” “为什么你一定要回去?” 丁陡茫然的看他一眼,“我想念我的爱人。” eric一愣,眼中倏地燃起大火,“可是你回不去了,对吗,你是从哪里来的,上帝让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遇到我!” 丁陡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eric凑上去,瞳孔深邃,眼中有一丝星光,“我刚刚趁你睡着的时候亲了你,所以你不能走了!” 丁陡吓得立刻抿起唇,身体也蜷缩起来靠在床尾,无法相信这个十三岁的小孩说的话,又被他眼中涌上的怒意震的心里一慌。 eric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我从来都不喜欢那些人,我只喜欢你,虽然现在我还没有长大,可是再过四年之后我就十七岁了,我们可以去结婚!” 丁陡被他的话吓得有些怔忪,微微张大嘴巴,结巴的无法说出来,他忽然甩开eric,踉跄想要跳下床,却没有想到少年的力气比他更大,轻易的压在他身上。 尽管没有丁陡高,却仗着自己的力气将人死死压在自己身下,他俯身用嘴巴胡乱的去亲吻丁陡,“我好像喜欢你了,所以我要你,你不要走。” “你放手!eric!听我说,你还是个孩子,你——” 少年趁着他说话的时候突然俯身亲吻上他,他似乎还不会亲吻,只能用牙齿胡乱的咬在他唇上,熟悉的气息笼罩全身,像一张熟稔的网将他紧紧缠住。 丁陡被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扰的一乱,凝望着近在眼前的眉眼,那张有些稍显的凌厉的眼睛正在经历更多的事,将来他会更加敏锐果决。 那张脸庞现在还带着小孩的稚气,丁陡却颤抖的发现眼前印上的薄薄朦胧的影子慢慢与脑中记忆中那张成熟稳重的脸恰巧融合了起来,越来越熟悉,越来越…… 他身体忽然全部放弃挣扎,轻声说,“你弄疼我了。” 少年立刻抬起身体,抱歉的望着他,“你不要走,我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 丁陡点点头,在他离开之后平躺在床上,想起来白天他与少年的对话,他凝眉,与少年并肩躺下来,“eric,你说你有中文名字,叫……什么?” eric拉起他的手,在他身上一笔一划的勾画,“绍——耀。” 丁陡,“……” 他突然低低的笑出来,眨眨眼睛,喃喃,“原来我还没从梦中醒过来。” eric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一丝,忐忑的看着丁陡身上被他弄得红印,抱歉的说,“我、我很抱歉。” 丁陡躺在床上,点点头,侧一点望着少年的脸庞,很像的,即便还没有完全成熟起来,可眼眸是一样的固执锋利,性格霸道蛮不讲理。 他开始贪婪的打量少年时期的绍耀,哑然失笑,“你说以后你要和我结婚?” “对,我会娶你的,嗯,加州规定男孩子十七岁就可以结婚了,还有四年!” 丁陡抿嘴笑起来,弯弯的眼眸像月亮般皎洁明亮,“这个梦可真有意思。嗯…绍耀?我可以叫你的中文名字吗?” “可以,这里没有人叫过我。” 丁陡舒服的躺着,“可是我已经结婚了。” 少年抿起唇,有一丝悲伤浮现脸庞,“如果你不走,那是不是就见不到他了?” “如果我见不到他了,我会很难过。” “可你走了,我也会很难过,你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为什么又要离开?” 丁陡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为了……以后再次相遇。” 少年凝望他,丁陡拉住他的手将他拽在自己身旁,“eric,我好累,我可以睡觉吗?” “你答应我和我结婚,我就让你睡。” “好。” …… 丁陡是被人亲吻着醒过来的,睁开眼,天色已经变成深蓝色的了。 绍耀扶着他坐起来,伸手揉揉脑袋,声音温柔富有磁性,揶揄笑意,“宝贝儿,睡了一下午了,晚上还睡吗。” “你长大了……”丁陡揉揉脑袋,看着成熟稳重性感的脸庞,伸手抱住绍耀的胳膊,叹口气,“不,不是。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绍耀坐在他身边,将人拥入怀里,“给我讲讲?” 丁陡摇头,趴在他肩膀上摇头,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绍耀你小时候有说过要娶别人吗?” 绍耀瞪大眼睛,转头干咳一声,“别乱想,咳,我只要你一个。” 看他这副模样,丁陡认真起来,心口跳动,勾起唇,似笑非笑的用手箍住绍耀的脑袋,不准他看向别处,“你好像心虚了。绍耀,看着我,告诉我你有没有说过要娶谁的话?” 绍耀无奈的用手掌轻抚他的脊背,“要不是你提起,我都不记得了,似乎是有过,不过我那时年纪不大,几乎都要忘记了。” 丁陡哼一声,不想和他说话。 绍耀抱着他,晃晃肩膀,咬牙切齿的问,“你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别让他抓到是谁告诉丁陡这件事的!那么久远的事,小孩子说的怎么当真! “小孩胡闹说着玩的,真的!” “哼哼,原来是胡闹啊。” “谁告诉你的?” “没人,我就自己知道的!” 绍耀问不出来,伸手挠他的痒痒肉,“说不说,快说是谁告诉你的,你不能因为这件事生气啊,我都忘了,真的,我只和你结婚!” “哈哈哈,我就不告诉你,我生气了,小孩子瞎胡闹不当真是吧,我也不当真,哈哈哈,别脱我衣服,唔,绍耀——” 绍耀你这个老混蛋!哦,不,从小就是个小混蛋! 丁陡在绍耀缠绵的亲吻中默默的想,到底,是不是梦呢?不过,似乎不重要了,爱上未来的你,不需要时光机器。 112 【番外三.辉子的悲催情路】 徐则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游荡在法国巴黎的街头。 放眼望去的是绚丽多彩的灯光和唯美到梦幻的风景,在夕阳下沿着塞纳-马恩省河北岸散步,与无数情侣擦肩而过。 他甚至还给自己买了一盒黑松露,蹲在卢浮宫巨大透明的金字塔下,任由剔透五彩的斑斓折射在瞳孔上印下一层刺痛而又难忘的风景。 坐在草地上,凝望塞纳河北岸的水波粼粼,听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亘远的潇潇钟声。 把一盒黑松露吃完,徐则辉告诉自己,他要连夜离开这个,离开这个世界上最繁华最奢侈的城市。 他不属于这里,繁华如梦,这场梦他不做了。 晚上十一点半,地铁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徐则辉靠着透明窗往黑漆漆的地铁道往外面看,只能听见风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急速穿梭的地铁不知道要将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他只知道,想要离开这里,只能离开这里。 他在透明窗反射的影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失魂落魄,他勉强的笑笑,用手臂撑着全封闭车窗沿上一点,闭着眼沉睡,像流浪一样,无家可归。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用手指触碰他的眼睛,唇角,接着是额头,他睁开眼,看见那人。 “我找了你两天。我差一点就要报警了。”立夏低声说,躲在地上仰头看着徐则辉,眼睛发红布满血丝。 徐则辉吸口气,别过头不去看他,“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小孩。” “我怕你出事。” “放心,我不会为了你自杀的。” 徐则辉干涩笑出来,发现地铁的车厢中几乎没有人了,空空荡荡,只有穿堂而过的风声。 “你走吧,我回中国了。” 立夏紧紧皱眉,握住他的手,低声喃喃,像是自责又像是质问,“为什么你不肯和我一起面对我的父母。” 徐则辉低头看他,勉强冷笑着抽出自己的手,“你父亲说我配不上你,立夏啊,我竟然才知道你家竟然这么有钱,呵,上流社会,官宦子弟,是啊,我就是个平民,我配不上你,也不想配,你走吧,我们分手了。” 听他这般决绝,立夏心口猛地一疼,琥珀色的眼眸流转一抹心寒,“我父母的身份与我无关,为什么你坚持离开我,我宁愿为了你放弃法国的所有东西,我可以跟你去中国,为什么你不愿意为了我忍受这些,为了我做任何你能做的事?” 立夏喉头酸楚,“说到底,也不过是你并没有那么爱我。” 徐则辉一愣,怒气顿时涌上心口,憋得他发疼发闷,“我特么不爱你会让你当女人一样睡了一次又一次!”他站起来,大力推开立夏,气的恨不得上手甩他一巴掌。 他是喜欢过别人,是爱过别人,可当他真心接受立夏时,就早已经将过去所有的事全部放下了,从此心里就只对他好,只装着他一个。 “你放弃了这放弃了那,是我逼你的吗!你高尚你伟大,我做不到这些,所以我们别继续下去了!你去当你的官二代,玩你的上流社会,老子不奉陪了!”他低吼起来,声音沙哑,说到最后,竟然眼睛发红,几乎要哭了。 谁他妈|的说的外国人都开明,谁他妈的说他们都崇尚自由人格,龙生九子,还各有各的不一样,那些反动同性恋的,对于涉及他们利益的事,搁哪儿都一样,都没什么不同,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徐则辉推一把立夏,气的身体发颤,怒吼道,“老子就这一条命,你老子说我再纠缠你不放,他妈|的找人崩了我,我胆小,我没法放弃我的命,所以你让我如何忍受,让我如何去陪你一起坚持下去!” 他相信立夏父亲的话,不仅仅是简单的威胁,而是带着满腔怒火,那一刻,徐则辉觉得如果不是立夏在屋外的话,他恐怕就永远留这儿了。 立夏大步走上去抱住浑身颤栗的人,死死的抱着他,不断用汉语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于徐则辉的话让他遍体生寒,让他胸腔跳动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让他全身如同被数万银针穿透一般,从脚趾到脑仁尖锐的生疼。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用这种话威慑他的爱人,那一日他带着徐则辉来见他的父母,想要得到父母的谅解和接受,可却没有想到会遭到父母的坚决反对,并且还让他收到了这种威胁。 立夏的父亲和爷爷皆是政|治家出身,他们原本想要立夏学医,但他却固执的在美国上学时更改了自己的专业,并且一声不响的而跑去中国还带回来了个男媳妇。 徐则辉使劲挣脱立夏的怀抱,却怎么都无法逃开,又或许他根本就不想走,不想离开立夏,不想他放手。 他浑身发颤,想着立夏的父亲的话,想着他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他怕,他就是个普通人,他怕死,也不想和什么人有纠葛,他就想安安静静的活着,找个爱人,像绍耀和小丁那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不用大富大贵,只要能相互陪伴到老,茶米油盐,小吵小闹的就够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他都得不到。 立夏用坚韧的手臂将徐则辉抱在怀里,低头轻吻他的鬓角,低声安抚发怒的人,他拉着徐则辉坐下来,倾身亲吻他的眼泪,“对不起,辉子,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那么威胁你,对不起。” 徐则辉低头沉默不语,仍由他擦干他的眼泪,他抽抽鼻子,觉得有些丢人,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大庭广众之下哭了。 立夏从口袋里掏出个水果夹心的糖塞他嘴里,一双眼眸像卡布奇诺的蕴醇可口,“对不起。” 徐则辉抬手抹一下眼泪,扭头望着外面的黑漆漆,早就不知道坐到哪里了,反正车不停,就这么坐下去吧,不用再去看巴黎的繁华,不用再去想自己多么悲催的情路。 “我和你一起回去。” 徐则辉摇头,闷闷的说,“我自己回去。” “你别丢下我。”立夏拉着他的手,像小孩一样晃晃,“我会保护你的,我带你在法国转转,带你吃大餐,然后我们就回中国。” “王子殿下,我没有钱。”徐则辉委屈的说,受了天大的委屈了,谈个恋爱差点就要把命也搭上了。 立夏眨眨眼,“我也没有。既然吃不起大餐,那我们去领个结婚证吧,结婚证便宜多了。” 徐则辉被他说得一笑,“你这个腔调真像中国人。” 立夏用手指蹭蹭他的脸,“辉子,我们结婚吧,不过现在没有戒指,也没有婚礼,我父母可能也不会短时间承认我们,不过我会努力让他们相信我和你在一起会很幸福。” 徐则辉瞪他一眼,眉梢舒展开来,颇有几分神采飞扬,“都说法国人会说情话,最懂浪漫,果真不假。” “以后我每天都说给你听。” “我说分手了,别靠过来!” “我没答应,就不算。” 立夏凑过去吻他,凌晨两点的地铁车厢里安静美好,只有无数错过的站台前循环播放法国风情的霓彩的显示屏彻夜不眠的印在车窗前,光景中仿佛有香榭丽舍大街的火树银花,有象征着爱情的埃菲尔铁塔,有神圣庄严的玛德莲教堂,还有无数热情奔放拥吻的情侣。 徐则辉在缠绵的亲吻中轻声说,“我不想死。” 立夏拥抱他的身体,“我会保护你,像骑士一样守护你一辈子。” …… 后来的后来,立夏的父母还是一直没有接受他们。 不过,立夏在父母面前发誓,倘若他的爱人有一天收到任何来自他们的威胁,只要他受一点点的伤害,他都将起诉他们,甚至付出生命去陪伴他。 在这充满爱情童话和勇敢故事的国家长大,他绝不缺少男人守卫爱情忠贞的勇气,也拥有无数法国英雄的坚韧去保护他的爱人。 又过了一些年,立夏的母亲因为太想念儿子,丢下丈夫自己来这个她流着血脉却从来没有来到的国家。 立夏和徐则辉去接他的母亲,向公司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把工作全部丢给绍耀,陪着立夏的母亲游览古国的风景。 没有繁华的城市景象,却拥有古朴悠久的时间文化古迹,没有高级精致的法国鹅肝,却有特辣刺激的麻辣鸭脖。 不用快节奏的生活,爬一路高山在泰山顶上俯视日出出现在大地上那一刻的金光万丈静止,去人人都会打麻将的成都吃酸辣冒菜,去清透如天空的青海吹吹风,去洛阳的龙门石窟佛像前仰望历史的鬼斧神工。 立夏和徐则辉带着婆婆跑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彻彻底底游玩了一通,两个人在妈妈身后偷偷勾勾牵手。 像不像蜜月? 嗯,媳妇,还想去哪? 问你妈。 也是你妈! 再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年,立夏的父亲退休了,被妻子好说歹说在中国住了一段时间,就住在立夏和徐则辉的家里,两人这一趟前前后后的伺候。 立夏的父亲带着礼帽,穿着黑西装和白衬衣,嘴巴上留一撮小胡子,是个地道的法国绅士的形象,就这么个样子,和儿子在饭桌上争辩臭豆腐到底是灌汤好吃还是调酱更好吃。 小老头还是一直不答应立夏和徐则辉的事,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重要了,就是每次说起时还恶狠狠呲牙咧嘴的威胁他要用拳头打死他。 每到这个时候,徐则辉就装作不在意的大声给立夏说,临安城又出了一种小吃,特好吃了,那辣的香啊,可他忘了在什么地方了。 立夏的父亲就抖着小胡子让立夏下班给他打包回来,立夏也无奈的摊手,说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立夏的妈妈就开始抱怨小老头,没事老是威胁儿媳妇干嘛,瞧,都忘了在什么地方了。 徐则辉和立夏就在屋外偷笑,趴在绍耀他们家门口吆喝,哥,再做一份你那天做的麻酱小毛肚,哎,特好吃了,我屋那俩老人想吃。 于是,尽管生活还有些不尽人意,不过,能这样在一起一辈子,比世界上任何情话都好听,对吧。 番外完。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