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小姐要退婚》 第一章 跪罚 大庆三年,冬。 久违的阳光终于开始铺洒大地。阳光温煦,多日大雪带来的严寒似乎也被驱走了些。 青瓦上厚厚的冰雪映射出刺眼的光芒,而屋檐下滴答滴答,积雪也已开始渐渐消融。 “卖冰糖葫芦~”“刚出锅的包子,新鲜的热腾腾的包子哎~”云京城内,熙熙攘攘,好一派盛世图景。 沿街小贩的叫卖声,扫帚挥动的刷刷声,稚嫩孩童的嬉笑声……声音虽然杂乱无章,但却唤醒了这沉寂了一冬的活力。于他们而言,这是明媚的一天,亦是满载希望的一天。 扑棱棱……一群白色鸟儿,从沿街的一棵大榕树上飞起,白色的翅膀映衬着蔚蓝的天空,别提多好看了。一会儿,它们缓缓落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上。 梧桐树下,飞檐高翘,屋宇错落。尽管此刻是冬季,但园中仍有鲜花盛放,且远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局雅致,景致实在不凡。但与街市的热闹不同,这里,似乎冷清的有点过分。 突然,一阵尖利的声音惊起了鸟儿,也划破了整个王府的寂静。 “哎呦,烫死我了!你个贱蹄子,泡个茶都泡不好,你还能有什么用!” 尖利的声音正从院子正中的房间内传来,路过的下人们虽吓了一跳,但却早已见怪不怪了。 他们鼻观眼眼观心,紧走几步,赶紧忙自己的活计去了。毕竟作为下人,审时度势可是生存的本能,要是想要命,可不敢听见或者看见不该听的、不该看的。 不久前,丫鬟青儿血肉模糊地被抬进下人房里,不就是因为太过好心,关照了那位吗?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前面,他们更是不敢造次了。屏气凝神,他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啪!物品碎裂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细炭在造型精致的炉内,哔哔剥剥地燃烧出热度,自然地将屋外屋内划分为两个世界。虽然暖和,但屋内此时的气氛却是冷若寒冰。 一身富贵装扮的言芸儿正一脸不耐地坐在铺的厚厚的玫瑰椅上,低头看着旁边站着的懦弱女人,轻蔑之态溢于言表。就这个贱人还想跟她争?真是侮辱她了,以前也不知道怎么瞎了眼,竟然把她当作竞争对手。 言灼则低着头站立在一旁,屏息凝神,神情木讷。如果不是此时的主人公是她,可能她连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普通的衣服,甚至连旁边的丫鬟都不如,面如菜色,话也一句不说,整个人颓丧极了。看着她这幅样子,言芸儿就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不禁心生气恼,将手中的茶杯顺势扔了出去,滚烫的茶水便直接泼到了言灼的身上。言灼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但却咬着唇,死死咽下自己那声惨叫,因她怕喊出来,只让自己平白更加丢人,还不如咽下。 言芸儿将一切尽收眼底,眼中恨意一闪而过,得意更胜:“去,去外面跪着去。” “我不是故意的,再说,外面那么冷,我的膝盖受过伤……”言灼神情木然,弱弱地说道。 “哎呦!几天不见,你还长能耐了,竟敢跟我顶嘴了。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规矩。”言芸儿打断言灼的话,眼神中的凶狠一展无遗,她就知道拿这个把柄来威胁她。 是,当年是她言灼救了王爷,但最后却是她言芸儿顶了功劳。这么多年,她都未曾说,现在她也不怕她言灼说出来。以为拿捏住她的把柄了?呵呵,真是天真。不管她言灼的膝盖是真疼,还是借此提醒她这事,她都饶不了她。 思及这些,言芸儿更加不耐,“去外面跪着去,不跪,有你的好看!翠儿你去看着她。” 言灼神情木然,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告了退,便掀起内室的门帘走了出来。温度突然一冷,但同时也迎来了新鲜的阳光和空气。 屋外溶冰的声音滴答滴答,院里虽已清扫过,但地上的水渍却着实还有不少。这……言灼面露迟疑。 回想起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言灼的眼眶一热,不禁要落下泪来。本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却没想到,如今竟生生到了这种地步。跪就跪吧,反正也是一副贱躯,跪完也能早点回去。 翠儿在一旁看着言灼,虽心里也觉得夫人所做的有点过分,觉得这言灼可怜,总是被罚跪,况且这又是数九寒天刚下过雪,肯定会伤了身子的。明明作为王爷的妾室,该享受主子般的地位,却过的连个低等下人也不如。 这种感叹只持续了几秒钟,作为下人自身都难保,更别提替别人伤愁了。收拾好情绪,翠儿看着言灼道:“夫人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还是快些吧。” 言灼叹了一口气,还是老老实实跪了下来。这一跪就是几个时辰。 言灼歪歪斜斜,几次都要晕倒,却被翠儿一碗热水暖了过来。 天色已晚,各府的奴才们都已准备去休息,这才让她起来。 摩挲着冻的没有知觉的腿,言灼一点一点挪到了宁府最西侧的小屋内。屋内冷清极了,一点人气也无,一张床,一张桌和一把椅子,几床破旧的棉被,已成了屋内的全部摆设。 屋内一片漆黑,言灼只好摸摸索索,找到了还剩下的半只蜡烛点燃。今日桌上只有一碗剩饭,幸好是在冬天,这饭虽然又冷又硬,但也没有馊味,不知道是放了几天的,但还是能吃的,虽然是点剩饭而且很少,但也够言灼顶一顿了。 言灼眼神一顿,想到了青儿那个可怜的丫头,都怪她连累了她,现在她也不知道怎样了。将就着吃完饭,言灼躺了下来。她的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累着了,左右也没有事情,言灼便早早上床歇息。 咚咚,咚咚。敲门声不断响起,屋外的婢女拉高了嗓门,“今日怎生这么懒,夫人喊你过去伺候呢!” 迟迟不听回音,那婢女双眸一瞪,满是不耐,抬脚就踹开了门: “还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不就是个……” “啊……” 门踹开了,婢女也慌了。 第二章 意外 “大清早,鬼叫什么!”西侧房的一个婢女脸色铁青,地面上一片湿漉漉,显然刚打的开水被这声尖叫吓到了地上。 “真tm扫兴,把老子一天的好心情,都给弄没了!“ “又出什么事了?“ “听这声音,好像是从二姨娘的院子里传出来的……“ “快!左右这会子没事,咱们去瞅瞅怎么回事~” 丫鬟、仆人们刚开始一天的忙碌,手里的活计都还不打紧。好奇心驱使着众人,三五成群听着声响,都赶到了事发地看热闹,不一会儿往二姨娘院子的路上就聚集了很多人。有的人眼尖,远远就看到二姨娘的院子里,一个婢女脸色惨白,颤抖的手指紧紧捂着嘴,不顾形象瘫坐在地上,一看就是吓狠了!她眼里的惊恐,掩都掩不住。 看着那婢女的形容,大家好奇的同时也有些害怕,心里不禁揣度着,终究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个丫鬟不顾府里的规矩如此失态,莫非…… 有胆大的仆人胜不过自己好奇心的折磨,带头往里去,众人便三三两两从院口往门口去,当大家能一眼看清门里的情景时,嘶!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哎呦!天哪! 太吓人了! 入目可见,屋内简陋的陈设一片狼藉,桌子翻倒在地,椅子也侧在一旁。清晨的风悄无声息地吹进屋内又带出屋外,顿时,众人鼻子里就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血腥味带着大事不好的气息,弥散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离床边不远的地方,一只青瓷碗碎成了好几半,一看就是从高处掉落下来,碗里还可以看见一些棕褐色的药汁。而这只青瓷碗质地上等花色细腻,一看就不是现在的二姨娘能拥有的东西。只一个碗,众人脑袋里就转了好几个弯,心里更是一突,而在一起玩的好的仆人则互望一眼,神色不明,这事儿一看,就不简单啊! 一只枯瘦、粗糙的手,从床上垂了下来。顺着手往上看见,只见二姨娘言灼的眼睛圆睁,愤恨绝望的目光望向门外,似乎盯着众人。大家不禁心里一紧,赶紧躲开视线。二姨娘的眼角、嘴角、耳朵都溢出血丝,七窍流血的惨状让人不敢直视。而她的身下大片大片的乌红色染透了床单,已经凝固。这副模样,别提多吓人了,一时大家簇拥着,竟不敢有人上前探探。 早有机灵的丫鬟,跑去通知了府里的几位老嬷嬷,而此刻,她们迈着细碎的步子,也到了门外。 “让开,让开,吴嬷嬷来了!”一个丫鬟骤然喊道。 闻声,丫鬟仆役们赶紧让开了一条道,神色中带着惶恐,这位夫人身边的红人吴嬷嬷积威甚厚,他们可是得罪不起。 吴嬷嬷眼睛轻轻一瞥扫过众人,这时候正事要紧,这群人先不搭理,容后再说。吴默默、李嬷嬷、孙嬷嬷慢慢走到门口,她们几人互看一眼,提了口气跨进门内。 屋内又潮又冷,阵阵冷意让她们一阵哆嗦。吴嬷嬷攥了攥手,伸手往言灼鼻子上一探。 没有一点呼吸。 看来,这人早就没命了。吴嬷嬷心里一抖,看着屋里的青瓷碗思量,莫非这是王妃下的手?心里虽这般想着,面上却丝毫不显,吴嬷嬷跨出门外,看着众人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倒三角眼中射出寒芒,未开口,就已经震慑住了众人。她语气缓缓,言语却不容置疑:“各人都做各人的活计去!误了各处的工,哪个来担责?仔细你们的主子等急了,扒了你们的皮。今天的事,我若是听谁胡说一句,小心你们的脑袋!“ 丫鬟、仆人唯唯称诺,不敢再多逗留,于是保持安静迈着小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几个嬷嬷封锁了现场,安排了小厮看守院子,就急急地去给王妃报告这里的情况去了。 …… 眼睛慢慢睁开,光…… 光亮,太刺眼了!!! 闭了闭眼又睁开,重复几次,才慢慢适应这光亮的环境。言灼一时间有点不知所在,毕竟以前住的地方黑漆漆的,一整天都见不到光照,跟如今的阳光满满的屋子实在是相差太大。言灼看着头顶粉丝的床幔,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是死了吗? 想起死,浑身的痛觉瞬时被调动起来,言灼蜷着身子,双手紧紧抱住肚子,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似乎还在经历着临死前的痛楚。 而此刻,她心里的疑惑,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恨意代替。汹涌的恨意涌来,让她的眼眶发红,她紧紧咬着唇,而泪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接着一颗,沿着言灼的眼角流下,啪嗒啪嗒……一会会,枕头就被打湿了一大片。 孩子!我那可怜的孩子啊!未曾长大,就被谋杀在了腹中! 都怪娘亲糊涂!你在肚子里的时候,娘亲却丝毫不知!月事没来,也只是觉得是自己身体不好的缘故,从未想过有你的存在。 都怪娘亲懦弱!被人欺负如斯,被人罚跪,被人搓磨,却丝毫不知反抗!只知道逆来顺受,不言不语!生生让你跟着娘亲受苦! 都怪娘亲瞎眼!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觉得自己找到了挚爱!家族被灭,爹爹、娘亲死去,自己却把害死他们的仇人当亲人,真是瞎眼!识人不明,真是可怜! 都怪娘亲!都怪娘亲!都怪娘亲! 言灼躺在床上,泪如泉涌,回想着死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回想着自己一辈子的经历,不禁悲从中来。 那对狗男女太可恨了!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竟然把自己美满的一个家生生折断,竟然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他们固然可恨可咒,而自己呢,自己更是造成这一切的最大原因。 这一辈子,自己真是活的浑浑噩噩,被人蒙骗、被人利用却浑然不知! 自己的世界太小了!小的只能容下自己的丈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听、不闻、不管。就自己这样的活法,落得这样的结局真是活该!只是连累了自己的父母和孩子…… “灼儿,你好点了没有?”屋外,一个熟悉的关切的声音传来,言灼一愣。 第三章 新生 环佩叮当,脚步轻缓,片刻间,哗啦哗啦,掀帘子时珠子碰撞的声音传来。 言灼激动的用手撑起身来,眼睛急切地望着房门口,想要看清那个刚刚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闯入视线的是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一双柳眉弯弯,眸子清亮,眼神温柔如水。只见那人嘴角含笑,暖暖地望着她,嘴边的梨涡浅浅,映的来人的面容更加好看。 是她!真的是她! 看着多少年只能在梦中相见的人儿,如今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言灼鼻头一酸、眼眶一热,多年的委屈、难过、愧疚一下子涌上心头,几乎就要淹没她那小小的身子。 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言灼刷的坐直身子、掀起被子、挪脚下床,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见刚刚的病态。这是多少年没见了的娘亲啊,言灼一刻都不想等,只想上前仔细地看看,抱抱,感受一下娘亲的温度。让那值得贪恋的温暖,来驱散多少年来萦绕在心间,午夜梦回时分的孤寂和寒冷。 砰! “灼儿,小心!” “小姐!” 两道关心的声音同时传来,美妇人和一个青衣打扮的丫鬟疾步走到言灼面前,两个人半搀半扶地把言灼重新放回床上。 “灼儿,你怎能如此不小心!前些天刚坠了塘,生了场大病,元气大伤,到如今才醒来。现在外面还天寒地冻,就敢赤脚下地,也不怕自己再病一场,更让为娘担心。” 美妇人声音哽咽,眼露担忧地看着言灼。 感受到妇人身上传来的温度,看着那毫不作假的担心,言灼心里暖暖的。 等等!坠塘?大病一场?! 言灼眉头一皱,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小了一圈?! 这是梦? 还记得自己在十岁那年冬天,因为自己的未婚夫,彼时还是宁王世子的宁渊第一次来府,一路小跑,着急要去见他。谁知,路过池塘时,脚下一滑,就一头栽进了池塘里。 湖水冷得直入骨髓,肺里也被水呛得连声呼救都喊不出来,小腿又受冷抽筋……当时的自己毫无自救能力,感觉死亡正在向自己招手,心里的绝望犹如那仿佛深不见底的池水一般。 言灼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的寒冷,身子不仅抖了一抖,溺水而亡实在太难受了! 就在意识逐渐模糊之时,言灼恍惚间见到一席白色衣衫的男子由远及近,似乎踏水而来,衣衫无风自动。 而后…… 而后,自己就彻底失去了意识,醒在了自己的闺房里。 刚醒来就看到丫鬟青黛喜极而泣,泪眼婆娑、不停念叨着此番的凶险。自己这一落水可吓坏他们了,更难办的是之后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大夫们都束手无策,也是自己命大,这才挺了过来。 还记得当时自己醒来不久,就急忙向青黛打听,落水当日府中可否有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小青黛思索了半天,才言道,听在前厅伺候的丫鬟们说,那天来的宁王世子就是身穿白色衣衫,风流倜傥,端的君子之风。 从此,自己就对宁渊情根深种。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言灼撇撇嘴,一丝苦笑溢出嘴角。 “灼儿,灼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见言灼先是皱眉,后又思量不停,最后又露出愤恨的神色,言夫人心里担忧,蓦然发问。 言灼回过神来,不管是不是梦,这一刻的真实,就让我甘心沉醉吧。 “娘亲,还不是想起那苦苦的中药,我实在是不想喝!”言灼收起脸上复杂的神色,嘟着嘴,努力地扮演好一个十岁的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而且她也着实思念全身心依赖娘亲的感觉了。 “不想喝,就照顾你好你自个儿的身体。再有个好歹,娘亲可要把你的屁股打开花!~”言夫人佯装发狠,轻轻拍了下言灼的背部。 “娘亲疼我,才不会呢。”言灼顽皮地眨眨眼,吐了吐舌头。 “你这小丫头片子,可把你娘亲吃的死死的。”言夫人宠溺的勾了勾言灼的鼻子,满眼的笑意。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看你精神头不错,娘亲的心啊,也就可以放在肚子里了。” “就知道娘亲对我最好了。娘,你快回去歇着吧,我身体已经大好了,您不用再忧心了。” “我的小乖乖可算懂事了。那娘亲就先回去了。” “青黛,你代我送送娘亲。” “是,小姐。” 看着青黛和娘亲慢慢离开,言灼静静的躺在床上,整理自己的思绪。 嘶!疼! 在被窝里拧了拧自己的大腿,感受到清晰传来的痛意,言灼才相信这真不是梦! 娘亲是真的!太好了! 青黛也在!太好了! 看来,自己这是重生了。而且还正好重生在了自己十岁那年。 还好,还好! 言灼心里有无尽的庆幸。 这个时候,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爹爹、娘亲、镇国公府……一切都在。 上天有好生之德,这话果然不假。 不管是自己的冤屈,让上天怜悯,施下重生的机会;还是自己上辈子的愚蠢白活一世,让上苍看不过眼,特准再来一次;甚或者这一切都是南柯一梦,都不要紧! 只要自己有一次的机会,能够尽自己所能,去活出不一样的人生,去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去珍惜自己曾经未曾珍惜的人,都可以! 那么,就从现在来改变吧! 言灼在心里暗暗立誓:这一世,自己一定不要再像上一世一样,浑浑噩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爱情活。 爱情?想到爱情,言灼眸子一冷,嘴角划出一抹冷笑,自己百般付出,到最后呢?落得什么样的结果了? 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可谁又知道“人心隔肚皮”,那有情郎,真是有情郎吗?谁知道是不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这话也不假。再难得的有情郎,也抵不过人心最易变!依靠一个不知何时会变心的有情郎,还不如手捧“无价宝”来的安心! 第四章 仇恨 “果然最能让自己安心的,还是自己有能力啊!”言灼眼睛盯着远方出神,嘴里呢喃着。 “小姐,您说什么?”青黛送完言夫人回来,正好听到言灼在小声嘀咕些什么。 “哦,我说我有点渴了,青黛,你快帮我倒杯水。” “好的,小姐。”青黛依言而行,走到闺房西侧的雕花香几旁,拎起银青色的水壶,倒出一杯温热的水来。 “小姐,喝水。”把水递给言灼后,青黛就走到炉火旁细细挑着炭火,好让屋子里温度更高一些。 杯中氤氲出淡淡的水汽,杯壁上的山色树影似乎也变得朦胧辽远起来。言灼缓缓咽下一口温热的水,浑身立马舒服了起来。 落水的阴影,好似也被这口温热的茶水驱散了些许。 当日,怎么就那么巧? 自己刚经过池塘边,就滑了进去,而且周围竟是一个仆人也没有。 再说,虽是冬日,但连日来都是晴朗的好天气,府中的地面根本不会有冰霜残留。府中也有规定,为了防止塘边发生危险,每日还有仆人特意清理、打扫。 如果一件事中每个点都透着巧合,那可能还真不是巧合。 难道?落水之事,背后还有阴谋不成? 想起上一世自己死前,出现在自己面前撕破伪装的妹妹,言灼心里一突,似乎抓住了什么。 莫非,此事也与她有关? 言灼正暗暗思忖。依照言芸儿最后展露出来的恶毒性格,此事是她干的倒也有可能。但那是长大后的她,现在言芸儿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童,她会有这样的心机和能力吗?而且,这时候我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不解的仇恨吧,难道这时候她已经喜欢上了宁渊? 言灼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额头,来缓解大脑那沉重、不舒服的感觉。 “唉!”言灼长长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上一世怎么能活那么久啊! 言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纵使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她的心智还是极度不成熟。不了解、不善于分析各种人事关系、每个人的心理,更不善于调查,从盘综复杂的事情里抽丝剥茧,得到真相。 从前被娘亲保护的太好,而且也认为这是心思单纯,是善良,而这善良正是大家,是娘亲、夫君所喜欢的。但经过一世的背叛,言灼深知,这是愚蠢透顶,是无知至极,更是将自己和家人置身于无数危险之中。 人可以善良,但人不能无知,更不能把无知当美德。 这一世,自己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结局,想要那些在意的人能有一个好的结果,那么自己必须为此努力,付上心力。而这只是所有要做的事情里,最基础的一件。所以,即使自己再不擅长,也要一点一点去学。 言灼在心里默默思量着,突然听到门外青黛扬声喊道: “二小姐,您来了~” “姐姐醒了吗?”一道声音响起,恰似黄莺啼鸣。 这可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自己这屋,呵!今儿个可真是热闹。 言灼躺在床上,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脸上展出平静无波、恬静不争的神态来: 上一辈子她言芸儿百般针对自己、搓磨自己,甚至最后还害死了肚子里的孩子,说不恨,那是假的,甚至自己也曾咬牙切齿,想着无论用上什么手段,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终生食尽痛苦的滋味! 但重活一世,看到自己的娘亲,看到自己关心的人都在,感受到那些毫不掩饰的关切,她似乎有点明白,仇恨如果成为了生活的目标,那这一世岂不是又要忽略了自己最该在意的人? 没有必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人,再次浪费一生! 而不报复,并不代表自己懦弱,不代表自己不会反击。上一世镇国公府被抄家的悲剧,娘亲惨死的场面,每想一次都心痛不已,这些都要追查到底!让这些悲剧,不再重演。当然,这一世无论任何人再谋害自己,那自己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知道欺软怕硬的下场! 想明白这些,言灼心里一松,一种难言的轻松感让她觉得全身通畅了许多。 关于言芸儿,今天倒是个极好的机会,她素知我为人如何,一定不会防备与我。我倒要看看,现在的言芸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这落水一事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 言灼这边思想,那边言芸儿已经进屋了。 言芸儿今天穿了一件红色镶白毛的披风,内穿藕粉色对襟小袄,下面系着一条清水蓝百褶如意月裙。头发梳成了可爱的双环髻,把她鹅蛋形的面庞,显得恰到好处。在两道峨眉之下,不高不低地嵌着一双大眼。眼睛明亮,唇红齿白,整个人活泼充满朝气。 “姐姐,你这可算是醒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可把娘亲和我担心坏了。”语气娇憨、神态真诚,再看看那红红的眼眶,好像为自己甚是担忧,像一只可爱的兔子一样惹人怜爱。哼,自己以前就是被她这副样子给骗得死死的。这次可不能再上当了! 看着言灼没说话,言芸儿也未曾在意,只当是她身体没有好的缘故。 “姐姐,你怎能如此不小心?怎的青黛也没跟你一起,一个人从池塘旁经过多危险啊!当时我们发现姐姐的时候,就见你浑身湿漉漉躺在池塘边,嘴唇发紫,可是把人吓个不轻。幸好当时宁王世子也在,赶紧派人去请太医院的太医来为你诊治。对了,姐姐,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是谁把你救了上来的呀?” 记得,当然记得!不就是宁王世子嘛。言灼心想。 不对! 宁王世子当时在场,如果是他救的,他为何不当众承认?承认的话,岂不是更容易得到父亲和娘亲的感激报答? 而且救下她,身上必然会沾上水渍,也没听说当时的宁王世子有哪些异常啊。 难道,真的不是他? 那,那天救自己的,到底是谁? 言灼低下头,神色变个不停。 哼!不是他也好,这一世再没有任何瓜葛才好。 不过,这言芸儿所说,不光挑拨自己和青黛的关系,还间接告诉她,宁王世子已经看见了她的狼狈相,如果是上辈子,那自己一定极度伤心自卑,甚至不敢出现在宁渊面前。这言芸儿,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言灼抬了抬眼,仔细打量着言芸儿。言芸儿刚开始还撑着,慢慢的,就有点慌了,仿佛那视线灼人,急忙避开了眼。 “姐姐,可是我哪里说错,惹姐姐不高兴了?” 第五章 妹妹 言芸儿低下头,怯怯懦懦的、备显委屈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她了呢。 言灼撇撇嘴,真是演得一出好戏。果然,不管她几岁,心机只有深浅,没有有无之说。 “妹妹不必在意,姐姐啊,只是觉着你今日跟往常有些不同,所以就凝神细瞧了瞧。这一看,果然妹妹是人比花娇,现在是越来越好看了。” 言芸儿听到言灼的话,眼睛亮闪闪的,脸上立马现出一团红晕,看来最近用的胭脂效果不错,她情不自禁地用右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姐姐就会打趣芸儿。” 果然,哪个女人不爱美,女人啊,都爱听好听的,尤其是在这个最爱美的年纪。 “对了,姐姐,姨娘特意为你缝制了一个香囊。里面啊,用了丁香、艾叶、佩兰、苍术、藿香、薄荷、菖蒲……说是怕你惊悸难眠,这个香囊有助眠的功效。你每晚就放在枕头下,或者挂在床幔上,就能让你睡个好觉。” 说着,言芸儿就从袖袋里取出来一个香囊。 香囊用蔻梢绿色的锦帛打底,上面绣着纵横的枝丫,墨绿、米白色花朵绽放其间,素雅清幽。拿在手里,触感柔软;放在鼻尖一闻,香味并不刺鼻,久闻也有一种舒缓的感觉。 只是不知,这是真心,还是? 言灼神色不变:“那妹妹可一定要帮我谢谢姨娘。待我身体好些,再备上薄礼去姨娘那里亲自道谢。” “姐姐,无须这么客气。我来前,姨娘还交代了,这香囊是她随手缝制的,也不是什么值当东西,当不得什么打紧,只不过打发时间罢了,让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都是一家人,劳什子的谢来谢去,姐姐,你还是好好保养身体为重。” “谢谢妹妹和姨娘,这么关心我,处处都为我考虑。”言灼拉着言芸儿的手,装出感激的神情。 看到言灼这副神情,言芸儿嘴角一勾,浅浅一笑,眸中划过得意之色,眼神看着言灼也略带了些轻蔑之意。 只是这份轻蔑藏的很深,若不是言灼重活一世心思敏锐,也在留意观察言芸儿的缘故,是断然看不出来的。 恐怕,这言芸儿,是觉得自己胸无城府、太好哄骗,说两句好话,就把她们娘俩当成至近之人。 “那姐姐就好生歇息,妹妹改日再来看你。” “好,芸儿慢走。” “二小姐,请。”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言灼的思绪却翻涌不停。 今天,言芸儿话里话外,打得算盘还真不少。 一为观察自己的情况,打探救自己的人是谁。而如果自己告诉他们了,他们知道是个男人,会不会就此设局,损毁自己的名誉?这事大有可能。 二是让我心生自卑。道出宁王世子看到了我落水的狼狈相,让我觉得他肯定看到了我脸上有斑,尤其是右脸上巴掌大的斑,必定心生厌恶,让我自惭形秽,再也不敢接近宁王世子。 三来,挑拨我和大丫鬟青黛的关系,让我心里埋下一根刺,对她心生隔阂,埋怨甚至责罚与她,等我俩离心,我身边就再没有可信赖之人。而我的院中,谁又知有没有她们的眼线?我孤掌难鸣,即使是嫡女,想要了解个什么信息,也根本不可能。 对了,眼线! “青黛。” “哎,小姐怎么了?”青黛听到喊声,急忙从外面进到屋里来。站在门口暖了一下身子,从往床前来。 “青黛,你送娘亲回去时,娘亲在路上可曾说过什么话,可曾告诉别人我醒来的消息?” “小姐,不曾。夫人回院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夫人好像也有急事要处理,所以路上也并未跟奴婢交代什么。”青黛仔细想了想,开口回道。 这样看来,没错了! 自己刚醒过来没多久,按理说,言芸儿没有可能这么快得到我醒来的消息。然后她却在我娘亲走后没多久就来了,平素可没见她有这好心。这样看来,我这院里肯定有他们的人。那她如此匆匆,就不怕我起疑心、暴露自己吗? 想来应该是觉得我素无心机,对她从不设防,根本不会留意这些。反倒还会赞一声,感叹一下多好的妹妹和姨娘,所以才巴巴地赶来。 “青黛,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青黛,是绝对可以信赖的。言灼看着青黛走过来,心里满是感激。青黛这丫头上辈子跟着我出生入死,陪我嫁入王府,在我受尽欺凌时,也从未离我而去,未曾背弃过我,最后还为了因我而死,这一世,一定要好好待她。 “青黛,你最近多多留意下院中的下人,看看哪些人跟西苑来往频繁。另外,打听一下,我坠塘那天,可曾有人故意在池塘边做了什么手脚。痕迹应该是看不出来了,但也许有人看到了一些事情。” 言灼静静地对青黛安排着要做的事情。 “啊?!小姐是怀疑?” “嗯,只是怀疑。但我觉得这事不简单,所以需要去仔细查查。” “好,小姐,您交代的奴婢都记下了。人心外向,院子里的人小姐也不曾管束过,是该好好清理一下了。”青黛眉头紧促,显然是正考虑着事情如何尽快处理,说着就要告退出去。 “你这丫头,眉毛皱的再紧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这样出去,院子那起人不定怎么猜呢。”言灼打趣道。 青黛红了红脸,“小姐说的是,是奴婢太过心急了。” “无妨,沉稳一点,去吧。” “奴婢告退。” 青黛整理好表情,缓缓朝门口退去。 “等一下。”言灼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青黛。 “你把这香囊拿去,查查里面的成分,是不是真的助眠。” “是,小姐。” 门外,青黛面向房间定定站了一会。 刚刚屋内香炉升起的烟气袅袅,小姐静静地说着话,还是同样的一张脸,但却感觉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青黛歪着头,疑惑的想着。 今天的小姐,好像跟往日的小姐也不太一样。 往日的小姐整日看书作画,虽说在夫人、二小姐面前活泼可爱、笑容满满,但一个人的时候,安静的让人心疼,总感觉她是孤单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使心里有什么委屈,也从不说出来。更不会像今天这样,过问、安排院里、府里的任何事情。 小姐,更不会对自己说话这么亲昵。 难道,小姐是被人假冒的?! 第六章 追查 青黛想到这,一惊。 随即就轻轻捏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傻了不是。小姐从落水到醒来,自己一直近身照顾呢,哪里有什么时间换人。 而且,小姐的脸还是那个脸,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府里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哪个人能模仿这么像?就算有高人能模仿出来,那模仿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有什么可图的呀。 青黛噗嗤一笑,自己可傻到家了。竟然能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小姐怎么了,但这样的小姐无疑更好了! 能更好地照顾她自己,也能不再受别人欺负了。 青黛欣喜于小姐的转变,快活地转过身体,面容一肃,端着沉稳的神态走向院中,去忙小姐安排的事情了。 青黛这些心理活动、动作也只有一瞬,屋内的言灼丝毫没有察觉。 不过就算察觉了,知道了青黛这丫头的所思所想,言灼也是不怕的。自己可不就是正主吗?谁也否认不了,谁也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如果再问呢,就说是自己落水后思想了很多,觉得自己不能再糊里糊涂了,要得长大了。这话也很合理,不是吗? 反正,言灼对于重生这事,是有恃无恐的。 那边,青黛开始慢慢摸索调查,这边言灼实在是受不住身体的劳累,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 外面已经暗了下来,屋子里已经点起了烛火。 “小姐醒了,这会可要用晚膳。” 在屋里服侍的不是青黛,是另一个大丫鬟,叫香蕊。 “好。” 冬天天冷,膳食做好后送来,就在院里的开水房里用火煨着。因此,叫饭后,不一会儿,晚膳就端了上来。 一碗精白梁米煮成黏嘟嘟的粥,一小碟素炒时蔬,一碟一碗用参鬚、红枣炖成的鸡汤。因为言灼食量小,且是大病刚醒的缘故,言夫人就特意嘱托厨上的厨娘,做几道清淡、有营养、好克化的饭菜,这些也足足够言灼吃的了。 闻着香味,言灼也饿了。拿起汤匙,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嘴里、胃里、心里,慢慢都暖了起来,此时也更加真切地体会到了重生的真实。 “我,言灼,回来了!” 言灼吃的心满意足,精神也好了很多。 饭菜刚撤下,青黛就进来了。 “小姐。” 青黛看看周围,不做声了。 “你们都先下去了,这里留青黛服侍就行了。” 等屋子里其他的仆人尽皆散去,青黛才徐徐开口。 “小姐,香囊奴婢已经找外面的大夫看过了,大夫说,里面装的确实是助眠的药物。” 言灼随手接过香囊,扔在桌几上。 “没有问题就好。” 查,只是为了心安。这香囊自己肯定是要时不时带着的,如果不带或者不用,让言芸儿她们起了疑心,那就不好了。 至于没有查到东西,这在意料之中。按照言芸儿她们的手段,如果想要动什么手脚,想着也不会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关于小姐落水的事,奴婢查到一点线索。 今天,奴婢去同乡的小丫鬟春儿那儿取东西,在一起闲聊了两句。春儿说,她同屋里的一个丫鬟莲儿常和她一起当值。 有一天中午,俩人说起小姐落水的事,莲儿就跟春儿说,七天前的早上,曾看到一个小厮在塘边转悠,手里还拎着水桶,当时她以为那小厮是在打水,也就没有在意。 春儿问起那小厮是谁,莲儿并不认识,只是感觉有点面熟,好像曾经在二姨娘的院子里见到过。” “哦,这样说来,很有可能跟二姨娘有关系了。” “是啊,小姐。只是奴婢按照莲儿描述的小厮的体态、个头、年龄去找的时候,并没有找到这样一个人。” “不碍事,府中并没有传出任何小厮的死讯。二姨娘也并不知道我知晓此事,所以那小厮肯定还活着。既然活着,那他,或早或晚,都会露出来的。只要盯着,就一定能发现线索。” “小姐说的是。奴婢派可靠的人去盯着二姨娘的院子。” “小姐院内眼线的事情,暂时还没有眉目。奴婢也会留意观察的。” “这个不急,观察着就是,毕竟时间长着呢。” “是,小姐。” “青黛,你也忙了一天了,先下去休息吧。” 言灼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唉!活了一世,再重生到十岁,思想里总是忘了自己是个十岁的孩童,只有这副身体记得。这不,一会儿就累了。不过,今日自己的这番表现,明显不像十岁孩童,也不知道青黛有没有起疑心? 言灼眉头皱了起来,今天有点冒进了。不过,起疑心也没关系,自己有的是理由! 为此担心的言灼还不知道,青黛有多欢喜她如今的转变呢! 不管了,不管了,实在太困了。这个身体究竟要睡多少觉,才能饱啊! 言灼嘴里嘟嘟囔囔,吐槽着自己的身体。但又耐不住周公的召唤,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屋里的烛火渐渐熄去,只留下一两盏发着昏黄的光。 夜,寂寂无声。 黑色的天幕,遮盖大地。天幕之上,亮晶晶的星儿,密密麻麻地铺撒开来。闪闪的星光,似乎在悄悄地向世人诉说着黑夜的秘密;又似乎是宇宙中一颗颗明亮的眼睛,在见证着人世间的人情冷暖、悲欢离合。 突然,一颗流星划过深蓝色的夜空,拖出一条银亮的线条。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天宇之上,群星格局瞬息而变。 北方,原本已经趋于暗红的一颗星,重新焕发出了光彩,且这光芒有更胜从前之势。环绕在这颗星周围的众星,有的星光也一同变得强盛起来,有的甚至出现了起死回生之态;而有的星却呈现出渐渐远离的态势,有的甚至直接暗淡下来。 而远处,有几颗更亮的星,似乎受到了莫名的牵引,正朝着这边移动。其中,一颗最大最亮的星也有渐渐靠拢之势。 “这,这天象大乱,不知是福是祸啊!”占星台上,不知是谁的声音飘渺传来。 第七章 噩梦 “还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切,就是个不得宠的姨娘。” “活得连下人都不如,窝囊废!” “呸!看她样儿可真晦气!” “夫人可发话了,谁也别管她,留着她自生自灭吧!” 自从嫁进宁王府以来,这样的话越演越烈,到现在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仆人们的冷眼相对,言灼早已习惯了。不,甚至可以说,早已麻木了。 “二姨娘,夫人施恩,你且回去吧。” 言芸儿身边的丫鬟翠儿,走到跪在院中的言灼身边,居高临下地说道。 言灼一声不吭,嘴上的干皮显得她更加的狼狈,嘴唇青紫,一半是冻的,一半是她咬的。 摇摇晃晃地回到院子里,吃过剩饭,正要入睡,突听门外 咔嚓、咔嚓…… 是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 咔嚓、咔嚓…… 外面有人,还正往这里来。 言灼蜷缩在床上,动也不敢动,唯恐发出一点声响。只能轻轻拿起放在床里面的一截木棍用力攥紧。 脚步声到了门口,就停住了。 言灼更紧张了,莫非他是在观察屋子里有没有人? 咯吱!来人推了一下门,年久失修的门,发出一阵难听的声响。 但显然,门的基本功能,仍然保存完好的。因为言灼在里面插上了木栓,这门暂时还没有被推开。 言灼松了一口气。 来人又不做声了。 静。 死寂的静。 静的不远处丫鬟泼水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似乎静寂的、黑魆魆的夜里,言灼的房门外,正藏着一只猛兽,或者一个刀剑即将出鞘的坏人,这种感觉让言灼更加紧张了,言灼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 逃,这要怎么逃?言灼环顾左右,空荡荡的屋子,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灼儿,开门。” 猛然的一声,将言灼吓了一大跳。 颤颤巍巍地,言灼抿了抿嘴,开口了: “谁?” “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吗,灼儿?” 低沉好听的男声再次响起,这次言灼听了个分明,是宁渊,是她爱的、她的丈夫宁渊…… 言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原来,门外站着的不是可怕的野兽,而是送给自己的礼物。 天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一年前娘亲死了,二姨娘摇身一变,成了府里的女主人。自己这个前镇国公夫人留下的嫡女,成了府里最尴尬的存在。 活在丧母之痛中,她郁郁寡欢,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闻世事。 从那以后,她就没有再见到过宁渊了。 直到一天,府里接到圣旨,喊她去前厅接旨。 想到可能是和渊哥哥的婚事,她的脚步也轻快急促了起来,苦涩的心里涌出一丝甘甜和快慰。 渊哥哥果然还是喜欢自己的。 前厅,念圣旨的公公语气无喜无忧,却听得她如遭重击! 圣旨上说,言家嫡女言芸儿容貌娇艳、德行良善,实乃佳偶,特赐婚于宁王为正妃;言家另一女言灼,德容堪忧,因念及之前订亲之故,特赐婚宁王为妾侍。 她僵硬在地,直到府里众人接完旨还惘自不知。 “姐姐,可是高兴坏了?”一道声音将她从震惊中唤醒,言芸儿轻蔑又畅快的眼光,让她如被针扎。 “爹爹。”当她将祈求的目光看向她的爹爹——镇国公府的当家人言峥时,一向疼爱她的爹爹却说: “不必再多说了。你能嫁过去,也是个不错的归宿了。” 一切都被安排好,她似乎被剥夺了感情,被随意收拾摆弄着。 很快,大婚之日来到,而这一天,却成了言灼苦难的开始。 宁渊一直没有来过她这里。 日复一日的等待,让她觉得宁渊并不在乎她。 府里的下人开始窃窃私语地嘲笑她。 而言芸儿,也开始不停地找各种麻烦羞辱她。 命运的天平,似乎已经倾斜,而她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伤痛一件接着一件。 半年前,镇国公府因叛国通敌的罪名被抄家。 她不可置信,百般去找宁渊,却被告知宁渊出去了。结果不可挽回。 因为自己成了外嫁女,虽被赦免了死罪,但终究逃不过惩罚,被安排到最西侧的小偏房里。 而至于同为言家的女儿,言芸儿为什么能独善其身,这个没人告诉她。而她也因着丧亲之痛,没有半点心情去追究。 再后来,宁渊终于来了一次。 醉醺醺的一身酒气,却温柔小意、安抚她,陪着她聊过往,聊在家时发生的趣事。 那一夜,他们如同寻常夫妻,身心交融,相拥而眠。 本来要质问他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她相信宁渊不来见她,有他自己的苦衷,并不是负心,因为曾经的海誓山盟历历在目。 桃花树下,他那么温柔地对她说,爱她,在乎她,想要跟她在一起。 而她这个罪臣之女,也该体谅他。 此后,他再次消失无踪。听丫鬟闲聊,说他是受皇命所托,外出奔波。 那他是今天刚回来的吗? 他是听到自己被罚跪,特意来安慰自己的吗? 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有自己? 言灼赶紧挪下床,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房门。 “你怎么来了?”言灼嗫嚅地小声说。 “我听说你今天被罚跪了,特意来看看你。” 言灼眼睛立马红了,真好,还有个人在乎自己。 见屋里没有任何落座的地方,宁渊只好走到言灼的床榻上坐下。 “听说王爷出去了,不知道此行顺利吗?”言灼关切地问。 见言灼主动说起此事,宁渊的眉头一松: “此行并不顺利,我在路上遭到几波行刺。”宁渊瞥了一眼言灼的神情。 “啊?王爷有没有受伤?” 还没等宁渊回答,言灼就急忙翻开床褥,只见床褥下有一个青色荷包。言灼把荷包拿起、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块青色的玉,质地看起来颇为细腻。言灼拿手往里一探,取出了一个护身符。 “这个你拿着,里面装的是国安寺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特别灵验。” “灼儿,你荷包里的玉是?” “那是我娘亲给我的,让我好好保管。” “那你可曾知道,有什么用途?” “这个娘亲没有告诉过我。” “灼儿,可否拿来让我看一下?” 第八章 噩梦(二) “夫君想看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天真的言灼,对宁渊丝毫戒备心也无,顺手就将这枚青玉给了宁渊。 宁渊拿起玉佩,仔细端详,蓦地站了起来,脚步急促,就要往门外走去。 言灼诧异于宁渊的动作,还没反应过来,宁渊就已经走到院门口了。 “王爷,我的青玉!”言灼朝着门外,急着喊了一声。但她的腿因久跪受伤,刚刚开门的时候因为着急又是伤上加伤,这会儿坐在床上,是动也动不得,显然追不上那人了。 没事。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宁渊可能是有急事吧,这青玉,他看过之后,明天应该就会还给她了。毕竟,宁渊也知道,这玉是她娘留给她的,是她最后的念想,也是她目前最珍重的东西了。 “你的青玉?” 一道嗤笑的声音,似炸雷一般猛然发出,再次将言灼吓了一跳。 门外竟还有人?! 一道红色的身影闪了进来。 就着之前点燃的半截蜡烛发出的微光,言灼才渐渐看清,这说话的人是言芸儿。 “我的好姐姐,你可真天真啊!” 言芸儿站在屋子中间,通身的富贵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你,你怎么来了?” “呵,我怎么来了?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多蠢!你和你那娘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你!”言灼气的脸色发红,“你侮辱我可以,但你怎能侮辱我娘?!” “侮辱?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说的可都是实情呢。” “你!”言灼恼恨言芸儿三番五次提起她的娘亲,气得脸色发青,张了张嘴,却木讷地连一句讲道理的话都说不出。言灼恨恨的攥紧了衣角。 “你可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 “我娘不是病亡的吗?” “你可知道,为什么王爷刚刚拿着青玉匆匆就走了?” “王爷是有急事……” “哼!蠢货!” 言芸儿嘴角一撇,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言灼显然被言芸儿话中的意思惊到了。难道娘亲不是病故的?也对,娘亲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就病亡? 一旁的言芸儿看着言灼的神情变换不停,显然困扰极了,心里十分解气。于是,也不做声,半抬着头细细打量着自己刚染的指甲,红艳艳的,可是真好看呐! “妹妹,是不是,你是不是知道我娘亲是怎样死的?”言灼望向言芸儿,带着希冀的眼神。 “那是自然。” “妹妹,求求你告诉我。” 言灼声音哽咽。娘亲是她最亲的人了,这时候她知道了娘亲并非是病死的,反而是死得蹊跷,让她这个女儿,怎能不着急过问? “妹妹?呵,我可不是你妹妹!” 言芸儿看到言灼听闻此话不为所动,知她是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仍在说气话,因为她言芸儿一贯看不惯她。言芸儿也不着急,毕竟话要说出来,字字句句说个“清楚明白”,才更有意思!言芸儿勾起嘴角,残忍地笑了笑。 “你娘背着爹偷情,还生下了你这个贱人!爹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极为震怒。而你娘心里有愧,自觉对不起爹这么多年对她的好,以死谢罪了。” 言芸儿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就好像在说今天晚膳吃了什么一样随意。 “不,不可能!我娘不是这样的人!”言灼眼睛通红,强忍着腿上的痛,想要走下床去跟言芸儿对峙,但腿却无力地垂下,显然没有丝毫力气支撑她下床行走。言灼恶狠狠地盯着言芸儿,“我娘不是这样的人!” “你跟你爹说去!” “你可还记得,当日赐下圣旨,为什么爹不为你辩解一句?你到如今,还看不清吗?哈哈哈。”言芸儿看着言灼痛不欲生的表情,心里畅快极了。 言灼跌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张着嘴,喃喃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言芸儿莲步轻移,走到言灼面前。低下身子,用手挑起言灼的下巴,迫使言灼抬起头来看着她,痛不欲生的言灼如死鱼般,没有丝毫反应。 “啧啧,你看看你这副尊荣,可真是丑的让人目不忍视啊。就你这样,有谁会喜欢你呢?” “唔,你给我吃了什么?” 言灼感觉到嘴里被塞了一粒药丸,一片冰凉入口即化,浓重的药味直冲鼻腔。 “当然是要你命的药了。” “你,你为何要这般歹毒?”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呢。你最爱的渊哥哥可是也默许了呢。” “不可能!” “你知道你渊哥哥怎么拿着你的青玉,急匆匆走了吗?” “他,他是……” “他找这块青玉,可是找了好久了!翻遍镇国公府了无踪迹,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藏在你手里。你可知他半年前接近你是为何?就是为了从你这个打探消息。现在青玉他好不容易得到了,你以为他会再还给你吗,你以为他还会看你一眼吗?” “那只是我娘给我的。他,他不会的……”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令人生厌的容貌,你真以为他喜欢你吗?” “他喜欢你,怎么会不常常去见你?” “他喜欢你,怎么不在你丧母之痛时去安慰你?” “他喜欢你,怎么会让圣上赐你为妾?” “他喜欢你,怎么会默许我变着法儿的欺负你?” “他喜欢你,怎么会同意我来这儿取你性命?” “真够蠢的!你活着的价值,已经彻底没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言芸儿连番的话,让言灼心如针扎。是啊,如果他真的爱自己,怎忍心让别人如此欺侮自己、作践自己?如果他真的爱自己,怎能说来看她,却连一盒治腿伤的药膏都没有带?如果他真的爱自己,怎能任由皇上下旨,还劝她忍屈求全?如果…… “哦,对了,让你一同做妾,也是我的提议。” 言芸儿说的话,好像在她的伤痕上,狠狠撒了一把盐!蛰得她的心好痛!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自欺欺人! 什么桃花树下,约定三生,都是骗人的! 第九章 噩梦(三) 啊!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下腹传来,鲜血,大片大片的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她的大腿旁流出。 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出来,言灼疼痛之余,有片刻的呆愣。 言芸儿欣赏着她的挣扎、痛苦和迷茫,好心地为她解释: “你已经有了身孕,你自己还未曾知晓吗?” 言芸儿目带憎恨与鄙夷,“这也是要杀掉你的主要原因。王爷,怎么能有一个如此贱妇生的孩子,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哈哈哈哈。” 言芸儿满心畅快,大笑着出了门。 不!不!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言芸儿急忙扶着肚子,妄想用手制止住血液的流动,留住她的孩子,但她的行动没有带来丝毫的起色,反而因着手上的动作加速了血液的流失。 身上的痛已经麻木,心里的痛,却好似被蚂蚁啃噬一样,一口一口,痛的让人窒息,言灼忍不住蜷起了身子。 -------------------------------------- “小姐,小姐,快醒醒。” 是谁,是谁,是谁在叫她吗?黑暗中,言灼好似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声音。 “灼儿,灼儿,快醒醒。” 温热的手帕轻轻拭去了言灼脸上的汗珠,轻柔的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她。 这声音,好像娘亲啊! 黑暗的尽头,好像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光,言灼忍不住朝着光走去。她要走去看看。 “青黛,小姐这是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回夫人,奴婢也不知,小姐用过晚膳后就睡了,初时也未见什么动静,天色将将快亮,才有此症状,奴婢一直在旁唤小姐,可就是唤不醒。小姐表情痛苦,好像被梦魇住了。” 青黛一脸担忧。 “这丫头,年纪轻轻思虑过重,可真让人忧心。” 言灼的意识慢慢回笼,眼珠子先是转了几转,但眼皮沉沉,总也睁不开。言灼在心里暗暗聚齐了全部的劲儿,“睁开,睁开,睁开”,不知是她的意念太过强烈,还是心里的劲儿真的使上了,言灼睫毛一颤,缓缓睁开了眼。 坐在床边的言夫人第一个看到言灼醒了,急忙吩咐青黛,快去倒一杯水来。 言灼躺在床上,神色恍惚,缓了缓神。前世今生的画面在脑海里兜兜转转,好一会儿,言灼才理清楚了,自己已经重生了。 “娘。”言灼虚弱地对着言夫人笑笑。 不管上一世言芸儿怎么说,自己没看到的事,就不是真的,她相信娘亲,娘亲根本不是她所说的那种人! “你这丫头,今天又吓了娘亲一回,娘亲这心脏啊,都快受不了了。” 言夫人虽然用着打趣的语气跟言灼说话,但言灼内心清楚知道,言夫人她的娘亲是真的担心,看她眼下的青黑就知道了。 “娘,灼儿没事。我只是梦魇着了,应该是落水导致体质变差,才会这样的。娘,你放心,以后灼儿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让娘放心。”言灼拉着娘亲的手,软软地说道。 “小姐,喝水。”青黛捧着一杯温度正好的白开水,扶着言灼靠着床坐了起来,慢慢喂给她喝。青黛担忧的眼神,她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无论前世今生,都是最关心自己的人啊。不光为了自己,为了他们,自己也得振作起来,不能让他们伤心担忧了。 “娘亲,为了我,您也没有休息好。您快回去歇着,等你休息好了,灼儿精神头也好了,咱娘俩再说体己话。” 言灼劝着自己的娘亲快去休息,言夫人看言灼神情也缓过来了,看起来已无大碍,就同意了言灼的请求,准备回屋歇息去了。 “青黛,小姐的药早点熬上。她不喜喝裤腰,一定要看着小姐喝了。“ 听到这句话,言灼的小脸马上就耷拉了下来。昨天晚上那碗药,她是在是不想喝,就支开丫鬟偷偷倒了,难道被他们发现了? 苍天啊,大地啊,是谁发明了这么难闻、又这么难喝的苦药! 言夫人回头看见言灼苦大仇深的表情,不禁扑哧一笑: “灼儿,娘这也是为你好。几贴中药,能把因为落水集聚在体内的湿气、寒气彻底去除,免得伤着了根本,以后老了悔之晚矣。” “娘,您说的对,我听您的。” 言灼点点头,显然听到心里去了。 言灼想起上辈子也是这时候,娘亲嘱托自己乖乖吃药,但自己十岁的小娃娃,不晓得其中利害,就是不肯吃,百般恳求、耍赖、摔药碗、偷偷倒药,为了不吃药,各种方法都用上了,最后娘亲也被磨得实在没了办法,就不再管自己吃药了。而后来,嫁进宁王府后,住在西边那偏僻湿冷的院子时,自己常常畏冷腿关节疼,看来就是落水导致的后遗症。 上辈子她还觉得自己聪明呢,现在看啊,嗨,真是一个大傻冒! “灼儿真是长大了,明白娘的一片苦心了,如此,娘就放心了。” 言夫人慈祥地看了言灼一眼,就走出了房门。 言灼净过面后,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会,觉得百无聊赖,就唤青黛扶她起来。 “小姐,您应该躺床上多休息休息的。“ “没事。你家小姐再躺下去,就真该废了。” 青黛想了想,小姐生病未醒就躺了好几日,躺久了确实对身体也不好。今日天气不错,一会让小姐出去散散心,对身体康复更有益处。 青黛拿来一件银鱼白打底的上袄,袖口处用蓝色丝线勾勒出叶子的脉络,粉色绣线绘出粉白色盛开的芙蓉花,领口偏下一点也用同色绣线,绣出花枝交叠、花朵怒放的氛围来,绣活精细不俗,显得衣服更加精致了。下面搭配一件红色马面裙,与上袄的花样相似,但花纹却显得小巧了许多。 “小姐,您穿这一身可真好看。” 鲜亮干净的颜色衬得言灼的起色好了很多,人也显得精神多了。 青黛说着,就扶着言灼坐在梳妆台前,准备为她梳一个好看的发型,带上好看的头饰。青黛故自忙着,言灼看着镜子,却有点沮丧。 第十章 容貌 镜子中,一个十岁的女童静静地坐着。 她的眉毛细长舒扬,如同远山,鼻头小巧,鼻梁挺翘。眉毛之下、鼻梁两旁的地方,不高不低长着一双杏眼,睫毛长而卷翘,从侧面看好像一把小巧精致的蒲扇。 只是,眼神暗淡无光,没有丝毫少女活泼的朝气,让人看了只觉无趣。 她的肤色也显得暗黄,脸颊上的斑斑点点更添了几分丑陋,最为致命的,是她右脸上的青色斑块,让人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了。 知道自己丑,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这么丑! 上辈子,言灼十一岁时,开始非常在意自己的容貌。多方求医,知道自己面上的斑点除不去后,心里很是气恼、自卑,就让人撤去了屋子里所有的镜子,而她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很少出门。一出门就带着面纱,从不将真容示人,以此来掩饰自己、麻木自己。 而言灼的娘亲,也一直包容着她,更是为她严厉管教下人,使得从未有人在她面前,说她半个丑字。 嫁人后,遮挡的面纱倒是摘了,说她丑的、当她面说的人,都多了起来,言灼虽然难受,但那时连温饱都是奢望,哪里还在乎那么多?而且那时哪里有什么镜子可看? 所以,她对自己的容貌从未有过真切的认识。 这,是她第一次坐在镜子前,认真地端详自己的脸。 镜中的她几乎让人不忍直视,她都快忍不住弃镜而逃了。 怪不得,上辈子言芸儿说“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谁会喜欢你呢?” 再想想昨天言芸儿娇艳可人的少女模样,言灼更觉扎心。 老天啊,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丑! 上辈子重金医治,脸上的斑半点都没除去,这重来一次,结果应该也是一样的。 言灼欲哭无泪,心里的沮丧,如同大坝决堤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青黛看言灼盯着镜子,半晌没吭声,心里不明所以,“小姐,您怎么了?” “唉,青黛,辛苦你了。” 青黛被言灼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愣。 “小姐,奴婢不辛苦,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青黛还以为言灼指的是给她梳妆打扮的事,就本本分分地回答了。 言灼心里被青黛这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弄了个啼笑皆非,因为自己容貌而有的那点沮丧,也被冲散了。 这青黛,还真是个开心果呢。 言灼笑着晃了晃头。青黛这个整天服侍自己的丫头,整天看着自己这张脸的人,都没有被自己的脸,恶心的弃路而逃,那说明自己并没有丑的人神共愤嘛! 而且青黛这个看官,还有那些关心、爱护自己的人,都不曾在意自己的容貌,不曾因着自己的容貌疏远自己,自己又何必那么在乎呢? 言灼想起了自己曾在一本杂记上,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 说的是有一个农家姑娘二十有余了,还待字闺中。姑娘老大不小了,按说都该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怎的还没婚配呢? 原来,这姑娘也想谈婚论嫁。但奈何啊,媒人都不敢上她家的门。怪就怪这姑娘容貌生的太过丑陋,让人生厌,根本就许配不出去。时人尽都嘲笑她,“老姑娘”、“丑八怪”、“没人要”。姑娘心痛极了,但也没办法,只能和老母亲抱头痛哭。最后,姑娘因受不了走到哪里都有的指指点点,选择跳湖而死,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当时,言灼对这个姑娘的遭遇感同身受,还为这个姑娘的悲惨境遇扼腕叹息。言灼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如果她不是因为生在富贵人家,上辈子说不定也早早一根白绳,了却余生了。 因此,言灼对这个故事记忆犹新。 当时这个故事下还写了提诗:“美妇未必美,所美貌徒美。丑妇未必丑,所丑行不丑。”只可惜,当时一心想要美丽容颜的言灼,根本不明白。 漂亮的人,可能只是徒有其表,而她的心却丑陋不堪,卑鄙、利用、诱惑,让每个和她接触的人都受到伤害;外表丑陋的人虽然形容有损,但她能体贴别人、同情别人、帮助别人,她的行为、内心却可以很美丽。 当然,这并不是指所有漂亮的人都有丑陋的内心,所有丑陋的人都有颗善良的心。如果一个漂亮的人同时具有一颗美好的内心,那么,这么魅力四射的人,谁能拒绝和她交好呢? 人活一世,如果只空有一个漂亮的皮囊,内心污秽、肮脏不堪,那又有什么价值呢? 所以,就算是个丑女,那又怎样? 我言灼宁愿外表丑着,也要做一个内心强大、温暖善良的人。只因为,这样才堪配称为人! 镜中映出言灼的脸庞,那无精打采的眼神,似乎被一种奇异的光彩所取代。她的眼神透出坚毅,即使这脸就这样了,那自己也要坦然接受。 寻死觅活,这可不是她这辈子该干的事了。 再说了,俗语有云:“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这丑陋的容貌,你怎么就知道它带来的都是坏处呢?这长脸啊,可是有着照妖镜的功能呢。 真正关心自己,喜欢自己的,必然不会因为自己的容貌,而低看自己,与自己断绝来往,因为他们在意的是自己这个人,而非这张脸。而这样的人,自己也可引为至交,因为他们通达,明白什么为重,什么为轻,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而那些只在意外在容貌,只贪恋娇艳美好的人,必然也会因着自己的这张脸退避三舍,甚至会厌憎、咒骂自己。但没关系啊,这样的人太过肤浅、趋利而来无利而去,又何必跟他们来来往往,徒增烦恼呢? 言灼咧嘴一笑,前世今生困扰她的结,可算是解开了。 她决定今后如非必要,就用真面目示人,虽然不知道面对别人的嘲笑时,她会如何,会难堪,亦或是真的不在乎。 但此刻的她,笑得释然又坦荡,似乎正午的阳光,热烈的让人心生无尽的希望。 第一十一章 忧心 青黛被小姐那热辣辣地笑容晃花了眼。 “小姐,您这一笑,奴婢都看呆了呢。奴婢以往可从没有见您如此笑过,感觉舒服的就像闻着太阳刚晒过的被子一样。您以后啊,就应该多笑笑。” 青黛摆弄着言灼的头发,真挚地对言灼说。 这比喻! 言灼噗嗤一笑:“好啊,以后我就常常笑,让青黛你啊,好天天都有香香的被子闻。” 面对言灼的揶揄,青黛弄了个大红脸,眼神也变得有点不自在起来。 “小姐,奴婢不会说话,您可别再取笑奴婢了。” “怎么会呢?你家小姐这可不是再取笑你。青黛,你可是我的开心果呢!” 青黛听到言灼的回答,好心情藏都藏不住,从心里到面上直接显露了出来,只见她眉毛上挑,眼睛眯了起来,嘴角也情不自禁上扬。小姐说她完全信任自己,真是太好了呢。 “对了,小姐,您安排奴婢办的事情,还正在调查,一时半会儿恐怕还没有结果。”青黛想起昨天小姐托付给她的事,也是第一次托付她办的事,有点忧心忡忡。 “青黛,我放心你。你尽管去查,一有结果,再告诉我就好。” 感受到言灼全心的信任,青黛瞬时阴转晴,“哎,小姐”,欢快地应了。 屋外阳光灿烂,蓝天白云下,鸟儿啁啾,甚好的天气里,不出去走走,真是太可惜了。 言灼在青黛的劝说下,穿上马面裙同色的披风,走出了房门。言灼准备去府里的大花园里转转,赏赏花,散散心,沐浴一下阳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洗礼,好去去身上的霉气~ 言灼和青黛一路走走、停停,走走、停停。 这停下来,可不是因为言灼这个大小姐,想好好欣赏欣赏府中的景色,而是,额,怎么说呢,这身体不饶人。 对于这是一句形容老年人的话,言灼并不甚在意。 言灼,她表示走不动了! 呼哧,呼哧,呼哧…… “青黛啊,我们再休息一下吧。” “好。小姐,您先靠着奴婢歇一会。前面不远,就到花园了,花园里设的有专门休息的凉亭,到那,您再好好歇息。” 青黛停下脚步,站在言灼旁边,任由自家小姐把身体的全部重量,倾倒在她身上。 看着青黛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一旁,干净的额头上,没有一滴汗珠,显然,这段路并没有花费她什么气力,她现在支撑着自己,也仍有余力呢。 反观她呢?娘亲啊!这可让她怎么活! 你能想想到一个病娇女,一步一喘的狼狈模样吗? 言灼对自己这短短一里路就要歇五六回的身体,实在是无语了。平均走四五十步就必须要停下来歇息一会儿,才能有力气走下一段路,这下到四岁孩童,上达六十岁老妇,都没这么弱-鸡-吧! 摔!知道本小姐身体不太好,也没想到身体这么不好啊! 言灼心情烦躁,抬起胳膊,也不在乎什么世家女风度了,粗鲁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再看看自己这举起来的小细胳膊,瘦如枯柴、看起来轻轻一折,就能碎的咔咔响。再感受一下自己这纤细柔弱无力的身子,言灼什么都不想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言家苛待她这个正经嫡女呢。 言灼暗暗咂嘴,这副身子骨,可真是不行。一丝气力也无,走路都大喘气,看来想自己干点事情都难,它肯定是拖后腿的。 自己可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人呐!没有安稳命,偏得富贵病。这可真是要命! 上辈子,怎么就没觉得自己这具身体这么差呢?言灼疑惑地拍了拍脑袋。她可是忘了,上辈子,她极少出门,一旦出门又是轿子、马车坐的安安稳稳,封的严严实实的,哪里需要她走这么远的路。而上辈子最最主要的是,她言灼一直是以这种柔若无骨为美的,柔弱娇小,不正得男人宠爱的嘛! 言灼的小脑瓜子没想那么多。总之,她又给自己加了个任务,就是锻炼身体。 歇了一会,言灼也缓过来了。走了不远,转过假山,花园的全貌,就嘣的一下,全部欢欣地跃入言灼的眼中。 因是寒冬时节,花园里腊梅花正开的热闹。 万千枝条凌乱中却又透出美感,花朵繁多,一簇簇挤在枝上,似乎在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看到的新鲜事。红色的像火,黄色的像一盏盏小灯笼。幽香萦绕,沁人心脾。 低处种着些月季、四季常青的植物。还有很多用盆栽的珍贵花草,言灼也叫不上名字,只觉得好看。 与大自然亲近,总觉得舒爽愉快。言灼静静地坐在凉亭里,任太阳晒着她,目光悠远,惬意地感受着风、花与丽日。 慢慢的,她放空的思绪收了回来。 重生第二天了,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啊。如果自己还是如此安逸度日,那么,自己掌握的所有先机都会失去,而最终的惨剧,仍将无法避免。 言灼顿感一阵焦躁,危机感重重压来。 今早的梦,又一次提醒着她。梦里的惨状此刻在她眼前一幕幕地闪现,疑惑也如同迷雾笼罩了她,让她分不清东西南北。 娘亲上辈子到底怎么死的?镇国公府被抄家到底是咎由自取还是被人陷害??言芸儿到底知道些什么?宁渊是不是真如言芸儿所说,自始至终利用欺瞒于我?宁渊到底在找什么?娘亲给我的青玉,到底藏有什么秘密…… 所有的一切,谁也不能告诉她答案,这些都需要她自己去找寻真相。对于心机为零的纯白小花言灼而言,无疑都是无比艰巨的任务。 而五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因为她要做的太多了,要改变的太多了,要追问的也太多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个地步,她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否可以或者来得及阻止一切悲剧的上演。 她实在是一刻也不该放松的。 言灼想到这些,再也坐不到那儿去赏风赏花赏蓝天赏白云,赏那什么丽日、光阴了,屁股底下的椅子上,犹如钻出了密密麻麻的钉子,刺的她一刻也坐不下了。 第十二章 青玉的秘密 “青黛,我们回去吧。” 言灼站起身,对正在花园中剪取腊梅枝的青黛说道。 青黛手拿着几只腊梅的花枝,笑盈盈地走到凉亭里,她的脸被晒得红红的,映出少女的光泽来。言灼闻到了清幽的腊梅香气,心里的急躁,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言灼再没有喊累要歇息了。期间,青黛看到言灼额头上渗出了汗水,还贴心地问她要不要停下来歇一歇。但言灼都拒绝了。 自己的身体需要多锻炼,走这几步路,累一点撑一撑也就过去了,大不了先把步子放慢一点。如果自己一直娇惯自己的身体,稍微累一点就停滞不前,自己怎么能走到终点呢? 言灼坚持着,她要努力,时间宝贵,分分秒秒都不能错过。 呼! 终于回到了房间! 言灼累瘫了,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大口喘着气,身上也出了一身细密的汗。 青黛见状,赶紧递来一杯温开水。 咕嘟咕嘟,一杯水下了肚,言灼舒服多了,心里也涌出一点点满足,自己一口气走回来了,这虽然是一点小小的改变,但终究是改变。 无论如何,开了个好兆头! 而且,言灼感觉到,出汗后自己身体舒服了许多,这让她更加坚定了锻炼身体的心。 午膳后,喝完了苦苦的汤药,言灼坐在窗边的软塌上,借着日光,细细打量着手里的一块青玉。 没错,这块青玉就是言灼的娘亲在小时候给她的,上辈子被宁渊夺去的那块。言灼左思右想,现在除了这块玉在自己手里,其他的问题,一点突破口都没有,只能先来研究研究这个了。 玉色温润,入手微凉,巴掌大的玉,在阳光下剔透清亮。青玉之上雕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鱼,两只鱼呈阴阳之态布局,一上一下,尾巴晃动,似乎仍在游动一般。 鱼看起来并不像普通的鱼,因为言灼自认吃的鱼也不少,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鱼。 在两只鱼围拢的中间部位,有一颗凸起,像是雕刻了一颗珠子。双鱼戏珠,倒是感觉蛮有意思的。 言灼翻过来覆过去,都没有看出这块玉有什么异常,更没看有什么奇特功效。要说玉都有养颜润泽,养心护身的左右,但这是任何一块好玉都具备的,也没什么值得稀奇的,更不值得宁渊千里万里去找寻。 莫非,这个凸起有什么玄机。言灼又仔细看了看刻成珠子的那一部分,没有异常。又用力按了按,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言灼不禁有些丧气,就这一个线索,自己还找不到突破口,自己能干点什么??! 言灼一气之下,什么也不想了,顺手拿着手里的玉不管不顾地就往地上摔去。摔出去那一秒,言灼心里一凉,她意识到,坏了! 自己怎么能气急败坏、脑子一热就把青玉摔出去了?这玉如果摔坏了,这线索可是真的断了,自己该怎么查啊!就算这玉没查出什么线索,这也是娘亲给自己的呀! 哎呀!看自己的脑子!这玉什么作用,自己去问问娘亲不就行了吗?娘亲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可惜这玉了! 言灼心里惋惜极了,这玉她是真心喜欢,可惜……她已经做好了失去青玉的准备。 啪嗒! 预想中玉块破碎的声音并没有传来,言灼定睛一看,好嘛!这块玉滚了几滚,正整整齐齐地躺在地上呢。 言灼赶紧走过去,小心地捡起了地上的青玉,仔细地翻转查看,看看这青玉有没有被摔的缺了角,有没有挂上划痕。 青玉,竟然完好无损,连一丝划痕,磕绊的痕迹都没有!言灼太高兴了。不管这青玉有没有关系什么大秘密,只这坚韧程度,就值得好好珍惜了。 不能急躁,急躁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更不能因急生气,这样对解决问题,更是丝毫帮助没有,反而还会让事情恶化。 言灼认真总结着自己刚刚的问题,决心下次一定不再犯了。她缓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决定这会就去找娘亲。 青黛出去了,这次陪着言灼去言夫人院里的,是另一个大丫鬟,叫翠梢。自从上次落水后,言夫人就三令五申,叮嘱院里的下人,小姐出门时一定要跟着,这不自己的大丫鬟就来了。 “娘亲~”言灼一踏进慕云居里,就欢快地奔向了坐在桌边笑吟吟看着她的娘亲那里。 “灼儿,身体可好些了?药可按时吃了?” “娘,灼儿好多了,药也都听娘亲的,按时吃了。”言灼睁着大大的眼睛,忽略脸上的斑斑点点的话,特别的纯真可爱。 言灼自从重生以来,见到了自己的亲亲娘亲,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性格渐渐开朗了一些,卖萌装嫩的本事,更是信手拈来,掌握的炉火纯青。 “那就好。你这丫头,特意跑到娘这里,可是又馋娘哪个点心了?”言夫人点了点言灼的鼻子,溺爱之态溢于言表。 “娘,女儿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娘说的。” 言灼故作神秘,说完就不做声了。她那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瞅了瞅旁边站着的嬷嬷和丫鬟。 “这里不用候着了,你们都先出去吧。”言夫人语带威势,当家夫人的气势展现的是淋漓尽致,下人们无声有序快速地退了下去。言灼看着,不禁心里一荡,这就是当家夫人的气场啊,真令人羡慕,娘亲好厉害啊! 言夫人看着言灼的星星眼,莞尔一笑:“你个傻丫头,有什么羡慕的。咱家这样的地位,你这样的身份,以后必然也能有这气派。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如近日,就跟着为娘学习这驭人之术、事务管理吧。” 言灼心里一痛,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这驭人之术、管理之法,学倒是要学的,只是不是现在。言灼缠着言夫人插科打诨,将这事胡混了过去。 “娘,我今天来找您,是想问问您青玉的事情。” 言灼言归正传。 第十三章 线索 “青玉?可是之前给你的那块?”,言夫人表情不解,“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还不是这两天闲来无事,女儿整理东西时,就翻出了这个。见它花样颇为奇特,实在是好奇,就想着问问娘亲,这青玉可是有什么来历。” 言灼说着,就将青玉拿了出来。 言夫人伸手拿过言灼手中的青玉,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神情似追忆又似在思考。 言灼看着娘亲的样子,眼睛亮亮,似乎有戏!难道今天就能揭开这块青玉的不凡之处? “这块玉,还是你外祖母,也就是我的娘亲给我的。”言夫人悠悠的说道,言语中带着对她的娘亲的深深怀念。 “你外祖母说,这块玉是家里的传家宝玉。一代又一代的,只许传给女儿。算下来,这块玉已经传了很多代了。算是一种血脉亲情、家族不息的传承之物。” “娘以前佩戴着它的时候,只觉得冬暖夏凉,通体舒泰。想来也是一块不凡的好玉。有了你之后,等你长大了一点,娘就把它传给了你。” 言夫人慈爱地看着言灼。 原来是这样。言灼心里不禁有些失望,看来,真的是一块普通的美玉了。 那宁渊他为什么要竭力寻找这块玉?听言芸儿的意思,这块玉似乎关系着大秘密…… 可是娘亲清楚这块玉的来历,里面并没有什么隐秘呀。真是搞不懂啊,搞不懂! 言灼摇了摇自己的头,把头脑中的困惑先甩出去。 “娘,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外祖母。外祖家在哪里呀?” “你外祖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外祖母,她已经故去了。”言夫人的眼睛望向远处,似乎在她的眼前是层峦叠嶂,她的目光黯淡,好像涌起了岑岑雾气,追忆的神思,让她浑身弥漫着一股伤感悲痛的气氛,看得出她想她的娘亲了。 “娘,对不起,又让你伤心了。”言灼对言夫人的情绪感同身受。 她靠近言夫人,依偎进自己娘亲的怀里。十岁的小小的孩子,用手抱着言夫人,慢慢拍着她的背。感受到从言灼身上传来的缕缕温暖,言夫人周围的气流慢慢变得舒缓起来。 “我的好灼儿。” 言夫人用力抱紧了言灼,但那力度显然计量好了,半点都不会勒着言灼,更像是抱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千金不换的珍宝。 言灼的心里也满满的,暖暖的。 娘俩又聊了不少知心话,从言灼小时候的趣事,聊到这云京城里某某家某某小姐的故事。而言夫人也趁着聊天,告诉了言灼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 一直聊到晚饭时分,言灼还恋恋不舍地拉着娘亲。她感觉和娘亲聊天受益无穷,感觉彼此之间更亲近了。最重要的,这种感觉太好了。 晚上,言灼留在言夫人这里用了饭。喝了药之后,就依依不舍地跟言夫人告别,和翠梢一起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明月疏朗,树影婆娑,回去的路上,言灼不禁感叹,月光下的镇国公府,也别有一番雅韵趣味。 “小姐,您回来啦!”刚到院子里,就看到青黛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显然是听到脚步声就出来的。 青黛紧走几步,迎了上来,将一个小巧精致的炭炉塞进言灼手里。炭炉的温度正好,拿在手里只觉得暖暖的,并不觉得烫手,一看就是经过仔细拨弄调好的。言灼看向了青黛,有这么个忠心又处处体贴的丫头,可真是太好了。 言灼冲着青黛微微一笑,而青黛这时候恰好抬起头看向了言灼。门前的灯笼发着朦胧的光,言灼的表情,青黛看的清清楚楚。而青黛想是想到了白日里开的玩笑,因着言灼的笑脸上一红,也被言灼捕捉的一清二楚。 这对主仆之间,气氛之好,令人嫉妒。 待进了屋,青黛服侍着言灼褪去了厚厚的外衣。屋内因为燃着细碳的缘故,很是温暖。言灼顿时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起来。 “小姐,今天二姨娘那边有情况了。奴婢看到一个小厮,进入二姨娘院子时,行为鬼祟,左顾右盼,看身形跟之前莲儿描述的小厮有点像,就一直藏在院外的隐秘处,等着那小厮出来。大约一刻钟后,那小厮就出来了。但从正面看,并不像之前描述的那小厮的样貌。” “但是,好不容易发现了一点线索,奴婢觉得还是要跟踪一下为好。就尾随在那小厮后面,想要看看他究竟要去哪里。那小厮警觉性也高,左转右转地兜着圈子,好在奴婢脚程快,还勉强能跟上。就在奴婢快放弃的时候,发现他走到后门口,打开门栓,溜出府去了。” “可看清了那小厮的样貌?” “看清了,方字脸,左脸上有一黑痣。” 言灼抿了抿唇,想了一会,才艰难地开口: “青黛,你有没有认识的府中可靠的护卫,能帮忙跟踪一下这个黑痣小厮?” 言灼觉得无力极了,自己一个小姐,连一个可以信赖支配的人都没有!什么事情,都还得指着青黛去忙活。自己真是太失败了! “小姐,”青黛仔细地想了想,“奴婢有一个同乡的哥哥,是跟奴婢一起被卖到府里的。他平素为人老实憨厚,对奴婢也多有照拂,应是可以将此事托付给他。奴婢明日去问问他。” “好青黛,辛苦你了。” “小姐,这是奴婢该做的。”青黛看着言灼,真挚地说道。 言灼不是不知道这事的难办。 一个丫鬟和一个护卫私底下有往来,本来就是大忌。如果被有心的人看到了,肯定又要掀起波澜。而且青黛这个同乡的哥哥,到底会不会答应冒着风险来帮她,也是个未知数。如果借此要挟青黛,她又该如何呢? 而青黛,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了当地答应了此事。 虽说,当丫鬟地为主子卖命,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但生死攸关、利益之下,人心实在难测。青黛的真挚与毫无保留,让言灼再一次感动。 前世今生,青黛一直都是她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啊! 第一十四章 异变 “青黛,谢谢你!” 言灼眼睛红红,由衷地说出这句话。 “小姐,您折煞奴婢了。”青黛连忙摆摆手,神情急促不安。 “青黛,这件事务必办的隐秘,万万不可让别人看到你和那护卫接触。如果被人看到,就说是奉我之命,让他替我出门寻一样东西。待查到线索后,你就将那护卫悄悄带来。” “无论如何,青黛,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言灼认真叮嘱道。 青黛看到小姐处处都在为她着想,顿时感动不已,更是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小姐办好这件事! 夜,已深。 仆人们都已安歇,院子里静悄悄的。 而此刻,闺房内,言灼还未入睡。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言灼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她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到了不远处的桌子旁。就着桌子上微弱的烛光,再次摩挲、观察起手里的这块青玉来。 “唉!” 言灼嘴巴一撇,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呐! 屋外,月亮悄悄地从云层里钻出来。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屏风,明亮亮地映在屋内的地面上。 月光?!言灼的视线被光线吸引,心里一动,仿佛得到了重要的提示。 她两步并作一步,兴冲冲地走到窗边的软塌上,爬上去,正要打开窗子时,动作一滞,然后明显慢了下来。 有丫鬟正在旁边的耳房睡着,言灼觉得这等机密的要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为好。 言灼轻手轻脚地打开窗户。 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被冷意一激,只穿着中衣的言灼打了个哆嗦。顾不了那么多了,趁着月色正好,尚无云朵卷来,言灼急忙把青玉对准月光。 扑通,扑通…… 这是言灼紧张的心跳声。 只见,月光下的青玉,周身似乎被镀了蹭膜,发出莹润的幽光。月色银白,青玉被衬得更加地好看了。 呼呼,呼呼~ 这是风的声音。 言灼举着青玉,映着月光已经好久好久了,举得她的右手,都快冻僵了。 然而…… 然而,这玉仍是半点反应也无。 言灼内心咆哮着,蹑手蹑脚地关了窗。 揉了揉发红的鼻头,搓了搓冰凉的手,言灼从软榻上下来,悻悻地走到旁边的绣案前,准备从线筐里拿出一根线来,将青玉穿起来挂在脖子上。 毕竟,这玉的花样言灼很是喜欢。 啊嘶,啊嘶…… 痛,好痛啊! 黑灯瞎火的,言灼的手不小心被针给扎破了,而且还扎的不浅。 她条件反射地立马把手缩了回来,只见右手的食指上已经沁出了嫣红的血珠。 言灼欲哭无泪,唉,真是背到家了,怎么事事都不顺呢,就连拿个线都能受伤…… 她右手掌心朝上,伸着食指动也不敢动,左手急急地要捧起手指细看。手里的青玉好像被遗忘了似的,被随意地夹在了两手的手掌手背之间。 只见血珠越滚越大,言灼捧着手,疾步向床边走去,想要去枕头下拿她的手绢。她只顾大步走,却没留意到,那血已经流了下来,滴在了青玉之上。 血液形成蜿蜒的线条,沿着鱼纹行进,不一会儿,就流向了两鱼中间珠子的位置。 珠子的表面,被覆盖上了一层血。慢慢地,表面的红色淡去,而血液,似乎渗进了玉里。本来是青色透亮的珠子里,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红。 玉珠之内,红色的血丝在一丝一缕游移、集聚,似乎它们本就是这珠子里的一部分,成相天然,浑然一体。因这青玉之上的玉珠实在太小,不久,珠子内已被红色填满。 远远望去,这青玉之上的一点红色,鲜艳夺目,摄人心魄。 红色的玉珠,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一闪而过,正在翻枕头的言灼毫无察觉。 这时,整块青玉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青玉之上的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细看那青玉,青润莹亮的色泽中,加入了点点不易察觉的红。 不够,不够…… 青玉之上,似乎有无数张口,并未餍足,在热切地呼喊着。 嘶! 言灼蓦地感到一阵疼痛袭来。 只见她右手食指上的血不断涌出,如同滚珠一般,啪嗒,啪嗒,翻落在青玉之上。 言灼被这番疼痛吸引了心神,凝神看去,就见食指之下,整块青玉已然变了模样。 青玉透亮的质地,大半已消失不见,被一片红色的混浊代替,而这红色正在玉内滚动翻腾,似战场上奔腾长嘶的骏马,正在征服剩下的透明领地。 这番变化,让言灼惊异,让言灼欣喜,也让言灼有点害怕。 惊异的是,没想到玉竟然还有能吸食人血的,而且还是这娘亲说没有秘密的青玉; 欣喜的是,百般尝试都是无疾而终,满腹失望、山穷水尽之时,却突然柳暗花明。阴差阳错之下,青玉终于有了变化,是不是她离真相又更近了一步? 害怕的是,这玉吸血的劲头着实有些猛,不知道完全变成了红色的时候,会不会停下来,如果不停下来,想象一下自己被吸成人干的样子,言灼摇摇头,不寒而栗。 另外,这玉吸完血之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也足够让言灼忐忑害怕的。未知,本就令人惧怕,更何况,吸人血这事,好像是那邪道才有、才做的。 言灼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紧紧地盯着手中的青玉,不,红玉。 玉,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的,嫣红欲滴。 流血的手指之上,伤口也渐渐合拢了。 见此,言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玉,安静了下来,发出难以言喻的朦胧光芒。 言灼静静地等待着。 滴答,滴答…… 更漏中的水一滴又一滴落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趴在床上紧紧盯着玉的言灼,抬起了胳膊,揉了揉生疼的胳膊肘。 “不是吧!”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 言灼指着青玉,“弄出了这么大动静,吸进去了我这么多的血,就变了个色,你以为……” 对青玉的指控还没结束,言灼剩下的话就被淹没在了嘴里。 第一十五章 上清域 言灼只觉一阵晕眩,周身空间一阵晃动,一声“啊”还来不及喊出,她就消失在了原地。 等克服了眩晕感,缓过神来的时候,言灼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跌坐在地上。 言灼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泥土,向四周打量开去。 周围雾气蒙蒙,能见度不足一丈,再远处,什么都看不见。而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没有特别的物件,地面裸露,上面也没有任何植被覆盖。对于言灼来说,这个地方陌生极了、奇怪极了。 她是怎么来到这儿的?言灼弄不清楚,她现在也不想去弄清楚。 “既来之,则安之”,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该怎么出去! “如果这里有人就好了。”言灼自言自语。下一刻,她就行动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是…误打误撞…闯进了这里。请问……这里…有…人…吗?”言灼用手扩成喇叭形,朝着周围的雾气,一字一句,大声喊道。 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甚至,在这里,连个回声都没有。 这么大的声音,如果有人的话,按理说,应该不会听不到。看来,这里现在应该没有其他的人了。 现实破碎了言灼找人问路的美好打算,她只好开始试探着往前走去。 一步,两步……第十步还没有迈出,言灼视线可及的地方,隐约出现了一泓泉水。她调转脚步,朝着泉水的方向迈了过去。 凑近一瞧,泉水清澈,隐约有一股芳香传来。泉水的左侧有一指头粗的泉眼,位置略略高过泉水一点,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看来这泓清泉,就是由这泉眼形成的。 在一旁观察的言灼不禁觉得稀奇,这么小的泉眼,点点滴滴汇聚成了这么大一片泉水,这得耗费多少年的光阴啊。 闻着泉水的清香,言灼觉得口中极其地干渴,忍不住想要上前掬起一捧水来喝。 咳咳! 言灼用力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 要忍耐住!这环境还没搞清楚,敌我未明的时候,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喝不明其来源的水? 万一这水有毒呢? 言灼稳了稳心神,忽略泉水的诱惑,继续向前走去。 不远处,一座二层的竹楼若隐若现。 太好了!言灼眼睛一亮,加快脚步朝着竹楼走去。 竹楼旁边栽着一大片竹子,竹子都有碗口粗细,墨绿墨绿的,其上还有流光不时划过。什么品种?言灼对这一窍不通,也说不上来。 走到门前,言灼伸手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在吗?” 言灼等了一会,也无人应答,遂推开门走进了屋内。 入目,屋内一尘不染。正堂之中,只有一张简单的桌子,和一个用竹子编成的蒲团。 桌上,只放了一本书。 言灼跪坐在蒲团之上,拿起书来,准备细细研读,从中找到出去的线索。 只见书的封面之上,用黑墨写着《上清》二字。笔法遒劲有力,刚中带柔,柔中带刚,自成一派潇洒之态。 言灼翻来书来,书的开篇写道: 天地属色玄黄,宇宙星宿列张, 日月循环往复,万物死生不丧。 流光不停,一切尽皆而逝,而又皆尽而还。 大道至简,正气浩然生光, 定其所向,挥就锦绣之章。 机缘巧合之下,取道天地自然,终成世界一方。 唯吾慕家血脉方可开启,赠予吾后代有缘之人。此间名为上清域,独立空间、自成一体,能纳活物于其中,空间可…… 看着看着,言灼不禁痴了。 我的天啊!这,这……这也太神奇了吧。这也太颠覆认知了吧。 言灼的嘴巴,随着翻书的节奏,张成了o型,久久收不回来。 原来,原来,自己来的地方,此时身在的地方,不是任何人的地界,而是在青玉的空间内! 一块小小的玉,竟然藏有如此大的空间! 太不可置信了! 书中记载,这个称为上清域的空间,除了竹屋、清泉之外,还有很多的良田。竹屋之后,有一片后山,后山之上,还种着大片的果林…… 只是可惜,按照记载,现在的言灼连看都看不到呢。因为这片空间的迷雾是看人下菜碟的,迷雾的浓度,是根据进入之人的能力而变化的,能力越大,那雾气越薄,甚至没有。 而言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哪有什么能力? 三丈的距离,可能还是看在言灼喂饱了青玉血的缘故。言灼心想。 不过好在,迷雾也能随着进入之人实力的增长而发生变化。言灼相信在不远的将来,她定能拨开迷雾见全貌的。 这上清域可真是个从天而降的大宝贝,言灼高兴坏了! 书中说,这是她娘亲的母家——慕家,千年前,一个名叫慕玉清的前辈留下给有缘的后辈女子的。 为什么必须是女子? 因为啊,这个前辈就是个女子,且留下给后辈的功法,也是适合女子所用。 上清域内,不光能容纳物品,还能放置活物,人、动物等等都可以。 在这里,植物还能加速生长。外界需要十年养成一颗大树,这里十天就足够了,而且这个成长速度还能不断增加。 当然,人在空间内,就没有这么夸张了。如果这里的空间流速对人也是外界一年这里一天的话,那也太吓人了。 现在是外界一个时辰,这里两个时辰的时间比。也就是说这里一天,相当于外界两天。这样算下来,言灼一点也不用担心丫鬟们早上起来,会发现她人不见了。 此刻言灼也知道了她是怎么进来的。 原来,她被吸入玉内的血,已经将上清域初步认主了。认主后,因她一直没有发出指令,所以青玉一直没有动静,直到她指责青玉的话里的“进来”两字,触发了传送的条件,于是,言灼就被直接传送进入这里了。 而她如果要离开,直接在心里默念“出去”就可以了。 “出去”,“进来”。“出去”,“进来”。“出”,“进”。 言灼乐此不疲地试了又试,新奇感席卷了她。当她回到房间之时,发现天还是黑漆漆的,估计正值深夜,就更是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安稳稳地在空间内摸索更多的功能。 第一十六章 惊喜连连 《上清》一书中,最后还提到,前辈留下了一部修炼的仙法,名曰上清决。书中说,上清决就放在侧房之内。 此时,言灼就是奔着侧房而去的。 推开门,一间清幽雅致的女子闺房跃然眼中。 屋子整体色调极为淡雅,淡翠绿色为房间的主色调。第一眼看过去,让人顿觉放松、舒适,而且还与屋外的墨竹之色暗暗呼应,看来慕前辈极为爱竹,应该是一位清雅之人。 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副人物肖像。 上面的女子容貌娇艳,但却不复小女儿的娇柔之态。她剑眉高挑,一双黑亮的眼睛凌厉有神,微微侧身而立,右手中拿着一把长剑。浑身英气飒飒,这样的女子,言灼还是第一次见。 看起来,此人的人生该是很精彩。言灼心潮澎湃,对于这种超越了闺阁女子之外的人生,着实心向往之。 想来,这就是慕玉清前辈了。 言灼从画像上抽回艳羡的目光,俯身拜了一拜。 这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前辈,如今,因缘巧合,也算是自己的师傅了。礼,不可废。 言灼继续打量房间。 只见房间里侧,横放着一张石床,看材质应该是上等的玉石经人工打磨而成。玉床表面润泽光滑,床的四角倍显圆润,且未见任何棱角。石床较为宽大,看起来能容下两人横卧。 也不知道慕前辈到底是什么来历,这张宽大的玉床,所需耗费的财力、人力一定颇为巨大,这着实太奢侈了! 言灼咂了咂嘴,本来,还觉得自己是名门之后、官宦之家,吃、穿、住、用,所有享受的,都已经是极好的了。没想到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言灼长见识的同时,也乐的高兴。 毕竟,这玉床现在也是她的了。自己睡的床,就是皇家都睡不到。嘿!太有排面了! 玉床之上,淡翠绿色的纱帐斜斜垂下,与上面细细的竹叶图样交相辉映,颇有几分不羁之意。 屋内只剩下靠近床边的地方,横放着一张桌子。 桌子上面空无一物,但在其下方,却有三个格子。 想来,东西都放在那里面了。 眼见自己最期望的东西终将出现,言灼不禁激动了起来。 站在原地,安定了一下躁动的心,言灼举步走到桌前。 言灼先打开了左边的格子,格子里面有一个蛋。言灼拿起蛋看了看,又疑惑地放下了。随即打开了中间的格子,中间的格子里放着一枚玉简。 玉简的使用方法,慕前辈已经在《上清》一书中说明了。言灼看到功法喜不自胜,急忙拿起玉简贴到额头之上。 砰!似乎烟花在脑中炸开,海量的信息瞬时涌入脑中,而她手中的玉简也化作光点消散。 头脑的昏沉,让言灼很不适应,她的头脑想要休息,在叫嚣着拒绝。言灼狠狠地摇了摇头,稳了稳心神,一头扎进密密匝匝的信息里。 过了好久,言灼才勉强将这些信息分好类。这些内容,大致可以分为四部分。 第一部分,上清决的功法秘诀。秘诀似乎层层递进,目前只能看到第一层的口诀。 第二部分,则是慕前辈修炼上清决功法的心得与体会。即使言灼对修炼一事一窍不通,也知道这是很宝贵的经验分享,能让她少走很多弯路。 第三部分,是慕前辈总结的其所在世界划分、门派分属、秘境等等一些信息。但尽都是一些很陌生的名词,看的言灼一个头两个大,索性就先放在一边不管了,等有空再细细查看。 第四部分,是前辈收集的其他一些术法,如炼丹术、画符术、布阵术、煅体术、幻容术等等,言灼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她觉得惊奇极了,仿佛乡巴佬进城一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乖乖嘞,要是这些都能学会,那可就太厉害了! 言灼不禁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将脑海中的东西分别妥当后,言灼打开了第三个格子。 第三个格子里,放着一个形如圆盘的东西。 言灼随手拿了起来,上下端详,只见圆盘通体一色,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 这是什么? 慕前辈没有提到过。 言灼眉头一皱,前辈难道是想给后辈一个惊喜??但怎么用也不说明,这就太…… 出于对前辈的尊重和感激,言灼咽下了想要抱怨的话。 她并不是不懂感恩,只是经过青玉一事,言灼对于研究未知的事物有点惧怕,也有点烦躁。她只是害怕,百般尝试不得其法,那无数次的、失败的、绝望的滋味,太痛苦了! 而且,她心里也清楚,这机缘是上天白白赠送给自己的,而且前辈已经无偿给了自己这么多了,这正是自己所急需的。贪得无厌,非正人君子所为。 言灼害怕的,她必须去面对。 无论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有多少崎岖坎坷,有多少不尽如人意,她言灼都要以勇气来面对,不畏惧,不逃避,不迁怒,不埋怨。 成也好,败也罢,所有种种,不过都是自己人生中,一段难以忘怀的旅程。而成功让人喜悦,失败也能够让人吸取足够的教训。 而也正是它们,正是它们所蕴含的酸甜苦辣,组成了她这一首独一无二的人生乐章。这一辈子,精彩地活,放肆地去体会,尽力去做,就足够了! 言灼长舒了一口气,慢慢安静了下来。不再害怕失败的她,神情变得尤为专注起来。 她发现盘子正面正中有一个凹下去的部分,看样子,能容下手掌大小。 于是,她试着把手掌覆盖在这上面。 果然,她找对了方向! 一阵冲天的蓝光乍起,圆盘上雕着的刻度从数字一开始依次亮起,直直停到了九的位置。 看光芒停顿,言灼准备放下手来,仔细研究一下上面的刻度,看看这光、这数字到底代表什么。 只是这时,蓝光消退,又一道红光接替亮起,光芒直冲屋顶!虽不比上一道蓝光耀眼,但去势不减,直到冲到了数字八,才堪堪停下。 第一十七章 灵根 难道,就是慕前辈提到的灵根?言灼心里十分惊奇。 灵根,是人天生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大概率而论,如果父母双方都有灵根的话,生出来的孩子,有灵根的可能性极大。可以说,有无灵根,就是一道坎,它决定了人能否修行,直接划分了能普通人与修行者的界限。可以说,它是进入修炼之途的第一道门。 有灵根,自然是比较幸运的。但灵根之上,还有很多划分。 首先,灵根就分很多种类。常见的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类型,相生相克。也有变异的灵根,但比较少见,有变异冰灵根,是由水属性进化而来;变异风灵根,木灵根催生进化而来。 人体内拥有的灵根,也有单灵根、多灵根之分。单灵根和多灵根,各有优势。 一般而言,灵根越少,前期越好修行,进阶也比较快速,能够很快超越别人。但后期,实力相同的情况下,单灵根对比多灵根的人,战力的差距就比较明显了。 举个例子,好比你用一个水桶蓄满水之后倒水,另一个人呢,人家用3、5个水桶蓄满水之后倒水。同时间内,无论是比拼蓄水的量度,或是比较倒水的强度,统统都是比不过那水桶多的。 而无论是一个桶,还是多个桶,再次蓄满水的速度,跟自身所挑水的速度有关。假设速度相同,你挑满了一桶水,人家同样也挑满了一桶水,而再多给些时间,人家还能再多挑两三桶水,而你没有了多余的桶,只能干瞪眼了。 但多灵根,也分好坏。 多个相互共生的灵根,能加快修炼速度,比斗的时候也能进行有力的配合,提升战斗力。 反之,如果是两个或多个相克的灵根集于一身,那修炼起来,速度就会很慢,甚至灵根之间主次不分、配合不当,终生不得寸进。而且在作战之时,相克的多灵根拥有者的力量,也会被大幅度消减。 如果能机缘巧合除掉身上多余的低等灵根,那,自然是极好的。不过,这也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据慕前辈所说,她并没有见过能洗掉灵根的东西,也没有听到有洗掉灵根之人。倘若这世间真有如此奇特之物,那该耗费多大的代价,才能有幸获得这样的宝物呢? 言灼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事啊,离自己还远着呢,还是先不去理会了。 言灼拿起圆盘,凑到眼前,仔细地观察上面的刻度。只见五个方向,等距均匀地分别刻着一到十十个数字。 联想到刚刚发出的光芒,言灼心想,难道十,就是灵根的最高等级? 这样的话,那自己的灵根属性还是不错的,言灼心里不禁有点高兴。 蓝色的,按慕前辈所说,代表的是水属性,刚刚光芒停在了九的位置,说明自己的水属性是百分之九十的纯净度;红色的,则是火属性,刚刚冲到了八的位置,就不再攀升了,说明自己的火属性纯净度是百分之八十。 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灵根属性,跟其他有灵根的修仙者,比起来到底如何? 虽然言灼心里有点没底,但想来快接近十的数字,自己的灵根,应该也是不错的。 只是,这水属性与火属性…… 言灼想了想,觉得有点犯难,这可是两个天生不对盘的灵根,两个看起来品质都不错,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互相影响。看来,自己修炼的前景堪忧啊。 但言灼,此时并不沮丧,也无太多忧虑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碰到了太多的惊喜了。一夕之间,得到一个上清域独立空间,发现自己拥有不错的灵根,还得到了一本无属性的修炼功法,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 人总不能奢求样样皆好、样样皆全吧。这样泼天的福气来到,自己可能还承受不来呢。 不得不说,言灼的心里状态已经成长了很多了。 走出这间小巧的闺房,言灼已经从一个毛毛躁躁、害怕失败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能耐得下性子,不再害怕失败的小姑娘了。其中的变化,细微地几不可见,但从言灼略略稳重了许多的表情,也可窥见一二。 言灼也尝试着向二楼走去。只是可惜,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处,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在阻挡着她的进入。 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言灼也不再坚持,转身出了这二层竹屋。 雾气还是一样的大,遮得视线也看不清。总有一天,自己会让这里一片清朗。言灼在心里默默说道。 对比于刚来时候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言灼现在更加坦荡,如闲庭信步般,朝着记忆中清泉的位置走去。 泉眼滴答……滴答……,依然缓慢而有节奏地慢慢地滴落着水,似乎亘古如此。 这一泓清泉,可是大有秒用呢。 言灼走到泉边,闻着泉水的清甜,露出了一抹微笑。刚进来这里的时候,看到这一泓清泉,自己还怕这莫名的水里有毒呢,说是退避三舍都不遑多让。现在看来,有毒的不是这水,而是自己这双眼。 言灼嗤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可真是有眼无珠,错把宝贝当成那粗劣的“鱼目”。 不过,已经了解了整个空间的言灼,自然不会再犯刚开始的错误了。 言灼蹲下身来,清澈的泉水映出她的脸来。手边没有任何用来盛水的器皿,言灼干脆用手掬起一小捧水来,喝了一口。 啊~! 这水清冽甘甜,入口似乎直润肺腑,让身体倍感舒畅,好像旧体的沉珂也去了很多。 言灼咂咂嘴,正沉浸在体会这清泉水的美妙滋味之时,只觉得肚中一阵翻天覆地的疼痛。 哎呦,哎呦~ 言灼抱着肚子,道了一声“出”,就闪现在了房间之中,急急忙忙地去到恭桶所在。 是不是自己泉水喝多了? 言灼猛然想起,慕前辈交代的,泉水刚开始使用,只能先从一滴开始的话来。然而,此时记起,已经是为时已晚。 第一十八章 白玉泉 还好,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言灼只觉得庆幸,更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将前辈整理的修仙界常识、地理等好好研读一下,以免再因莽撞,做出危及生命的事来,那就太不可取了。 等解决了肚疼的问题之后,言灼只觉得心神一松,通体舒泰、四肢舒爽,是从未体验过的轻盈之感。 这清泉水,果真名不虚传! 白玉泉之名,据慕前辈说,修仙界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在寻找,无人不贪恋其好,但它,却偏偏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它的得来,前辈只说,极为机缘巧合。而它的形成,也可以说,极其耗费时间。 白玉泉水之所以如此炙手可热,是因其具有的洗经伐髓之功效。 对于那些未曾走上修炼之途的普通人而言,这清泉水能肃清身体因食用俗物、药物等产生的杂质、毒素,为以后的修炼打好底子。可以说,用了白玉泉水后,第一步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对于修炼之人,白玉泉水也颇有奇效。它能够祛除修士体内因服食丹药造成的毒性残留,修复受损的筋脉,甚至能让修士在关键时刻直接进阶。 如此奇效,使得这清泉水极度受人追捧,真可谓是一滴难求。 然而,言灼却足足有一泓,还是可以无限再生的!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要让别人都羡慕死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言灼如今坐在前辈栽种的大树底下,可是切实体会到这话了。不得不说,她的气运真可谓是极好的了。 咻……咻…… 言灼鼻翼不停煽动,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恭桶那边的味道,她刚出完恭之后,就已经点了一枝檀香,将那恶臭掩盖住了。现在这扑面而来、如影随形的恶臭是从哪里来的? 言灼左闻闻、右闻闻,嗅到自己的身上之时,这才找到了答案。 她伸出胳膊一摸,咦,一层粘腻的、黑乎乎的不明物体附着在她的手上,别提多恶心了。言灼仔细感受了一下全身,浑身上下好像都有,整个人都臭气熏天。 这黑色的莫非就是自己身体内的杂质? 难道就是洗经伐髓的功效? 言灼心里思量着。 不行了,不行了,她实在是忍不了了。此时此刻,迫切地想要洗澡。 言灼向屋外瞅了瞅,只见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房间里也看不到月亮的位置,一时之间,也辨不清时辰。 “咚——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慢三快的打更声依次响起,街上更夫的声音,隔着层层的高檐悠远的传来。 看来,现在正是丑时四更时分。 唤丫鬟过来烧洗澡水、再送过来太不可行。言灼马上把这种想法熄灭了。 半夜把人从热烘烘的被窝里喊起来,言灼也于心不忍。另外,这其间需要太长时间了,她呢,现在是片刻也不想等了。而且这般兴师动众,被丫鬟发现自己这一身的臭味,还不知作何解释呢。 言灼为难之际,蓦然想到自己还有个宝贝空间呢,空间里也还有一泓清泉。 咬了咬牙,只能如此了。 言灼从房间里拿起洗漱用的盆子、毛巾和皂角,心念一动,人就瞬间出现在了空间之内。 也顾不得清泉水一滴寸金的珍贵了,言灼用盆子盛了满满一大盆,仔细清洗起身上的污垢来。 呼! 言灼长舒一口气,终于洗干净了。尽管没有泡热水澡来的舒服,但浑身清爽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而且,用清泉水擦澡,这么奢侈的事情,试问谁能享受的到? 言灼摸了摸自己的皮肤,心满意足,感觉皮肤的状态也好了很多,这是肿么回事?! 处理好一切,约莫着离天亮也不远了。言灼随即闪身出了空间,准备利用剩下的时间,歇息一会。这样,也免得在空间里睡过去,下人们找不到她,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言灼舒服地躺到柔软的床上,盖上了被子,伴着美好的心情,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极其香甜。 一夜好梦。 直至天光大亮,耀眼的太阳光射入屋内,才让言灼醒了过来。 屋子里,淡淡的檀香味回荡,给人一种悠远宁静的感觉。 言灼墨发披散,躺在床上,丝绸被柔软光滑的质感,舒服得让她不想起来。这太多年没有享受过的温暖舒适,让她好想再赖一会儿床。 言灼将脸舒服地窝在柔柔的被子里,眯着眼惬意地放松着自己。 嗯~~~ 一声慵懒至极的声音,从她的嘴中逸出。 言灼伸了个懒腰,还是决定起床。“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的大好时光,自然是不能浪费的。 “小姐,可是要起床?”听到屋里的动静,青黛赶紧进来服侍。 “嗯。”言灼被服侍着起床、穿衣,在心里盘算着今天要做的事情: 青黛要去找护卫;青玉的秘密已经揭开,自己也该仔细看看脑海里的信息,开始着手修炼上清决…… 哎,我青玉呢? 言灼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青玉来。昨天只顾着兴奋了,也没在意那变成血色的青玉,到底放哪里了。 言灼脸色一变,衣服正穿到一半,想起此事,就急急地走到床前,摸了摸枕头下并没有,就又翻起了床被。正服侍言灼穿衣的青黛,被言灼的动作弄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所以。 “小姐,可是在找什么要紧东西?用不用奴婢帮你?” “没事,只是我极喜爱的簪子昨晚被我放到了枕头下,这会想起来了,我先自己找找。你出去叫热水吧,一会洗漱用。” 青玉的事是大事,若是青黛知道青玉丢了,恐怕会去院子各个下人的屋里搜查,弄得人心惶惶,娘亲或者二姨娘也知道,就不好了。 所以,言灼选择了隐瞒。 言灼不停地翻动着被子,面上一片镇定,心里却是焦急,这都翻遍了,怎么还是不见青玉的踪影?昨天最后的时候,自己明明是在趴在床上看着青玉的。青玉去哪了?青玉怎么不见了?自己昨晚所经历的,不会都是南柯一梦吧?? 老天! 第一十九章 不能引气入体? 言灼急出了一身汗。 青玉、上清域,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了!是她仅有的最大的助力了! 如果,如果……青玉不见了,上清域没了,自己可怎么办? 言灼急坏了,手上的动作没停,心里万千思绪如潮涌,焦急不安的情绪紧紧裹挟着她。 看到青黛掀开帘子出去了,言灼迫不及待地道了声“进”。 只见,一瞬之间,周遭的天地旋转改变。 言灼,人已经出现在了空间之内。 言灼忍不住想蹦一下!喜悦的心情,难以言表。 还好!还好! 上清域还在! 虽然不知道青玉在哪,它怎么不见了。呼~但还好,上清域还在! 言灼拍了拍的心口,上苍啊!吓死她了! 终于能够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了,言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心念一动,整个人出了空间。 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言灼也没掉以轻心,自己说的谎总是要圆起来的。 言灼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奁的上层,只见里面各色首饰应有尽有、流光溢彩。 言灼无意识地点着首饰,想了想,还是拉开了妆奁最底层的格子。 从里面拿出了镶着天然粉晶和淡水珍珠的花瓣造型的簪子,这个簪子还真是她最喜欢的,只是好久都没戴过了。 将簪子放在了梳妆台上,言灼随即合好妆奁,将它恢复成原样。 正随手扣着衣服门襟上的扣子时,青黛端着热水进来了。 “小姐,热水打好了。” 青黛将盆子放在洗脸架上,用手试了试水温,温度正好,就将帕子放入水中打湿,准备给言灼洗漱。 “小姐,东西可曾找到了?”青黛边忙着手中的活,边歪过头来问言灼。 言灼随手指了指梳妆台上的簪子,嘴一呶,“喏,已经找到了。” 一句话,算是解释了她大清早翻找的内容和最终的结果。 再次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还是那个小小的十岁女童,但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次的不一样,给人的感觉特别明显。 言灼看着镜子,抿唇苦思。 “小姐,怎么感觉你的皮肤白皙细嫩了好多,而且脸上的斑点似乎也淡了些。”青黛吃惊地问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青黛的话,让言灼眼前一亮。可不是! 她摸着自己的小脸蛋,凑近镜子仔细瞧了瞧,确实,自己这肤色比起昨天来好了很多,而且斑点的面积也小了些,颜色变淡了些。 这,这洗经伐髓的效果,会不会太不可思议了? 上辈子遍寻名医都无法改变丁点的斑点,这辈子难不成有机会可以除掉?自己以后难道真的能摆脱这些斑点的折磨? 言灼高兴坏了!这变化太出乎意料了! 不知自己修炼了以后,会有怎样神奇的变化。言灼满心期待。 用完早膳、喝完药之后,言灼以自己读书需要清净为由,赶走了屋里的所有仆人丫鬟,吩咐他们关上了房间的门。 来到里屋,言灼坐到了床上,先放空心绪,等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下来,才开始按照慕前辈所记叙的方式引气入体。 只见她双腿盘坐,双手置于双膝之上,五心朝上,上身板直,眼睛紧闭。 言灼就这样静静坐了半个时辰。 言灼这耐力一点也不不奇怪,一个闺阁女子,每日无所事事,只是弹琴看书,要说最擅长的,可不就是这坐的功夫和耐性了。 但慢慢的,一丝未动的她竟是坐不住了,她的眉头也随之紧紧锁了起来。 言灼的脑海中,打着无数个问号。 不知为何,她明明按照慕前辈所教的方法,丝毫未差地,来感应周围的空气,却竟是什么也感应不到?? 她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除了漆黑,就是漆黑,根本没有慕前辈所说的各色光点。 这是怎么回事?是哪里出了岔子? 难道是自己打坐的时间太短了?亦或是自己对周围空气中的属性光点亲和力太低? 言灼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又静静打坐了半个时辰,情况还是如此,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 言灼起身喝了杯水,走动了会,复又坐下,缓了缓心神。 想来,引气入体也是有一定难度的,更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如今自己全凭自行摸索,慢一点也实属正常。不妨自己先干些别的,有时间再多试试,应该就能有收获。 言灼不复之前的烦躁,不再想着什么事情都要一蹴而就,在心里宽慰了自己一番,就停下了打坐。转而看起了脑海里慕前辈留下的修仙界的人文、地理、药植等等各类常识。 天地之大,无所不有。天地之大,壮阔奇美。 言灼感觉到,一个新世界的鲜活图卷正向她徐徐展开。 江山多娇,奇珍异宝,无数英雄人物,男男女女,各领风骚。 尽管慕前辈所提及的内容,对于言灼而言都极其陌生。但她的内心,却无端端生出了一股壮志豪情。 不知道这云京城以外都是怎样的风景,不知道这修仙之人都有何等的风采,不知道御剑而飞、比肩云端该是何等的酣畅…… 言灼满心向往,真想走出这一片闺阁天地! 走出这小小的云京城,去这大千世界,去这修仙之界,看看这阔大的天地,到底拥有怎样的风景,到底孕育着怎样的风情! 风,吹动了屋外的树干,吹响了屋檐的铃铛,好像也卷携着一缕阳光的种子,种进了言灼的心里。 言灼如痴如醉。 等她基本读完这修仙界的内容后,天色已经黑了。 言灼伸了个懒腰,抬起步子,怡怡然地走到了外间。 只见餐桌上,一桌饭食已经凉透了,想来应是中午的,原封未动。言灼恍然,当时丫鬟叫饭的时候,她正看那些知识看的入迷呢,也不知道喊的时候,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也根本没这事放在心上。 看到了饭食,言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想到,重生以后总害怕饿着自己的她,竟能入迷到忘了吃饭。 咕噜~咕噜~~ 肚子也见缝插针,适时唱起了空城曲,似乎在谴责着她: 大胆言灼,瞧你,饿坏了本肚君,真是照顾不周。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本肚君大肚能容,饶你一回,快快盛上饭来。 言灼觉得自己的想法颇为好玩,莞尔一笑。 也是时候用晚膳了。 “青黛,青黛。” 言灼朝向门外亮声喊着。 “小姐,青黛姐姐出去了,还未归来。”丫鬟香蕊进到屋里来,福了一礼。 待眼神一瞟,看到桌上放凉的未动一口的饭食时,心神一转,晓得小姐应是没吃午膳这会饿了,香蕊就又问道:“小姐,到了晚膳时分了,这会儿可是要用晚膳?” “好。” 青黛仔细打量了一下香蕊,见她容貌上等,神情温和,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没想到,香蕊这丫头如此细心,也如此会察言观色。上辈子对香蕊这丫头并未曾多做留意,也不知此人人品、心性究竟如何。以后且多留意着,看能否培养起来。 言灼眼神一转,思想起来,自己也该多培养一点置信、可放心的人了。 晚膳极为丰富,言灼祭完了五脏庙后,感觉十分心满意足。 休息了片刻,等下人门撤走了桌上的杯碟碗筷,洗了个美美的热水澡后,言灼便以“今日乏了,要早点休息”为由,让丫鬟仆人们都散了。 关上门,言灼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借此平稳心神。她再次盘坐在了床上,尝试引气入体。 时间滴滴答答,两个时辰转瞬即逝。 但言灼对周围空气的感应,还是没有丝毫收获。 难道是自己不适合修炼??不对呀,自己有灵根,不应该呀。而且,自己也确保自己心绪如水了,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 自己怎么连小光点都看不到呢,这应该不是正常情况吧? 言灼歪着头,将自己引气入体的行为、动作想了又想,感觉没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心里倍感困惑。 要不,去空间里试试? 果然,有了依仗好办事,有了空间,言灼此刻,也有了其他可选择的机会。 空间,不得不说,是另一种极好的尝试途径了。而且想起空间内那珍贵的清泉、诱人的时间比,神秘的竹楼,更为安全的环境……言灼顿感,空间应该是个修炼的好地方,怎么自己这么蠢,没有早点想到去空间里呢?! 言灼暗自懊恼。想到就做,马上就要付诸实行。 言灼先侧耳仔细听了一会,院子里的房门吱吱呀呀开了又关,仆人细碎的脚步声依稀可闻,但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传出,言灼这才放心大胆地进入空间内。 重重迷雾,依旧笼罩着整个空间,但却也给了言灼别样的安全感,这,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地方! 言灼信步走到白玉泉旁,这泉水的功效如此厉害,想来在此灵物旁边引气入体,应该能够事半功倍。 于是,言灼盘膝静坐,掌心朝上,再次感应起周遭的空气来。 第二十章 救命稻草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言灼稳如磐石,仍在原地静静坐着。 她闭目无言,面上的表情无喜无悲,半点看不出此时的状况到底如何了。 但言灼眼前的世界,却神奇地发生了变化。 跟在外面房间中时,完全不一样了。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 她虽闭着眼,但却能看到漆黑一片之中,如萤火虫般的细微光点布局其间,参差交错、颜色各异…… 这些光点由远及近,不停地闪烁着,似乎在灵动地嬉闹、舞动,言灼好似也能感受到它们的活跃。 闭着眼的言灼,倾了一下身子,手本能地就抬了起来。 她忍不住想要凑的更近一点去看个究竟。 只是,随着她手部的动作一发出,咻~咻~~这些小光点极速退去,停靠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一动不动,似乎在留神观察着! 嘿!这些小东西似乎还有灵智呢。 这一番变故,惊得言灼赶紧屏气凝神,手也杵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生怕吓跑了这些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小光点们。 两相僵持之际,只见一个闪着微光的蓝色光点,好像被派出的代表一般,迈出了第一步。它带着好奇,慢慢地凑了过来。 试探着,好像小孩一般,它轻轻碰了碰言灼的指尖。 而言灼,作为回应,也缓了又缓、轻柔无比地翻开手掌,无比小心翼翼地释放出自己的善意,一场无声的邀请就此展开。 蓝色的小光点,似乎感受到了这份轻柔,犹豫了片刻,就闪烁起微光,率先进入了言灼的身体内。 随后,其余的蓝色光点闪了一闪,都集中了起来,慢慢地朝着言灼移动了过来。它们有序地通过右手指尖,一点一点地涌进言灼的身体之内。一股极小的细流在身体内流动,言灼感觉到一阵轻柔清凉。 旁边的红色光点,在观察了一会之后,也跃跃欲试了起来。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游来,摆出攻城掠地发起冲刺的模样,毫不客气地围拢上言灼的左手。而后,争先恐后地挤进言灼的身体内。 噗,噗,噗…… 言灼似乎听到了自己左手内筋脉被灼烧的声音。 她瞬时感受到一股灼热的刺痛。 真是急性子啊! 言灼内心吐槽着,觉着又好笑又好气。 一水一火,一红一蓝,两种相斥的元素从言灼的左右双手同时进入。随着更多光点加入进来,言灼的身体好像被自动划分成了两部分,一半冷一半热,她感觉极其不好受。 此时,言灼想起了慕前辈所说的:引气入体时,要按照功法口诀运转灵力。便连忙收敛心神,按照上清决的口诀,气沉丹田,引导着进入体内的灵气,循着身体经脉游走,让它们慢慢归向丹田的位置。 只是,突变横生! 唔! 言灼一口血喷了出来。 身体内红色的火元素和蓝色的水元素,一个从身体左侧进入,循经右侧,一个从左侧进入运转到右侧,一水一火,在口诀的加成下,立马就撞在了一起。两边一见面就像冤家一样,狭路相逢竟是谁也不容谁,强烈的冲突一触即发。 言灼毕竟是一个从未接触过修炼之事的人,此时此刻的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办,只能无比慌乱地继续按照口诀运行。 而口诀,却成了这场战争的催化剂。在口诀的催动下,两厢灵气加速运动,抵达丹田位置。一个牢牢占据丹田左侧,一个则聚集于丹田右侧,要与丹田之上,进行一场终极决战。 砰! 红蓝两军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了一起。 噗,被这番震荡一冲,言灼又一口血喷出体外。 人,也被排出了空间之外。 怎么办? 言灼此时蜷缩在床上,像极了溺水的人 。她的心里闪过各种思量,但以她闺阁小姐的身份,前世今生,她都没有与修炼有关的任何知识。而慕前辈留给她的,关于引气入体的部分,也只是寥寥几句。 怎么办? 言灼感觉很绝望。 那能救她命的唯一的稻草,她却是没有半分希望能找到。她自己没有一点自救能力。 丹田处细微的痛意逐渐加剧,而身体两端之前涌入的红色光点和蓝色光点,还在源源不断地进入丹田,似乎今天它们务必要以言灼的身体为战场,将火与水多年来的夙愿做个了断。 难道只能等死了吗? 言灼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偶尔忍不住,才露出一声低微的痛呼来。 莫非,自己要命丧今日? 言灼的指尖一抖,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悲凉,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 啪嗒! 有物体落地的声音。 一阵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起,似乎是从言灼卧室外间书房的位置传来。 有人?! 言灼从疼痛中抽出心神,忍住痛意,摒住呼吸,支棱起耳朵,细细留意着屋内的动静。 脚步声几不可闻,只有走动时衣服摆动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越发明显。 “谁?!” 言灼佯装镇定,出言呵斥。 她也想借着这声斥责声,叫醒附近的丫鬟、仆人。 然而,言灼失算了。 院内静悄悄的,她的声音,如同一粒小石子投入了水中,没有掀起一丝水花。 “呵呵~” 一声轻笑声传入耳朵,好听又低沉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这声音背后的人物到底是何等风姿。 但言灼,此刻明显没有这种心思。 试问面对一个三更半夜闯入自己闺房的男人,谁能不保持警惕?更何况是在言灼如此焦灼的情况之下?有在多的好感也得被生生磨没。 “阁下莫非是缩头乌龟,见不得人不成?” 言灼见那人始终不出来,想来也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心中暗恼,连说出的话也带上了几分讥讽之意。 “看来,你这会儿的状态,还不错呢~” 那人的声音依旧低缓,声音如清水滴落在玉盘之上,让人只觉得心里清凉,言灼心中的不耐,也减去了不少。 只见那人颀长的身影,影影绰绰出现在了幕帘之外。 屋内的蜡烛都熄了,言灼看不清那人的形容。但她知道,这人她从来没有见过。 而且,言灼也不是个傻瓜。 来人的话,明显透露出他已经知道了她身体的状况。 她这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弱质女流,此刻并没有余力反击,如果要做什么的话,那人进来这么久了,早就做了。如此行为,看起来那人不像采花大盗之流。 而且,那人走路时脚步声几不可闻,说明是练过武的,而行走时却又带出衣摆摩擦的声音,这样倍显矛盾的事情,明显是故意的,想让她听到有人来了。 这样看起来,这人似乎又颇有君子之风? 那他这个陌生人无端端深夜来访,到底所谓何事? 言灼自问,她并没有出众的地方,而且她也并不觉得,以自己这副尊荣,会有人喜欢她,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唔。” 一声痛呼,从言灼口中溢出,好痛啊! 言灼此刻实在是忍不住了! 耽误这片刻,没想到体内的灵气,冲撞得更加厉害了。 言灼痛的仰倒在床上,用手紧紧捂着丹田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 一阵风掀起了床幔,只见那男子片刻间已来到了言灼的床前。 言灼看着那男子普通的容颜,呆怔了一会。 没想到那么好听的声音之下,竟然是如此普通的面容。怎么就感觉这面容和声音,集成在一个人身上这么怪异、这么违和呢? 言灼凝神细看,看那人的脸上一片光滑,并没有易容的痕迹。看来应该是真容无疑了。不过这普通的面容,倒是让言灼多了几分安全感。 言灼随即坐起身来,转移开视线,脸在看不见的角落红了红,为自己长时间盯着陌生男子的举动,感到不好意思。 而后,她咬着嘴唇忍着痛,强撑着气力,责问眼前的人:“你夜闯……” “嘘。”那男子手扶着言灼的肩膀,力道倒也不大,将她扭转得背朝里而坐,而他自己也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两人之间,只隔着一臂的距离。 言灼一急,就要扭过身来。 自己还是看走眼了!这人怎么这么孟浪! 把后背朝向陌生人,言灼自问还没这么大的心呢。什么也看不见,如果发生点什么,也未免太被动了! “我能救你。”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抛了出来。一瞬间,似乎按下了停止所有动作的按钮,成功制止了言灼扭动不安的身体。他声音里的坚定与自信,言灼听出来了。而且奇怪的是,她似乎也发自内心愿意相信他。 除了内心深处觉得那人和善外,言灼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毕竟他进来这么久了,也没有害自己不是? 自己无财无貌,也没什么好图的不是? 自己也着实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言灼撇撇嘴,无奈地笑了笑。但在眼底、心底却簇生出一股希望来。 他,会不会就是自己的那根救命稻草呢? 言灼,静静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第二十一章 难为情 第二十一章难为情 是成是败,端看此人了。 言灼嘴角轻勾,密漆漆的眼睫毛盖起了眼里的情绪,脸上的表情则有些难以捉摸,在黑暗中愈加显得晦暗不明。所有的一切都隐在暗里,从言灼孱弱的后背来看,也只是看到她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被狠狠攥进了掌心。 “疼的话,不用刻意忍着。” 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清冷之中似有似无的关切让她心里一松。 “无妨。”言灼轻轻摇了摇头,缓了口气,慢慢松开了手掌。 生死关头,竟然要依托一个陌生人,这个事实让她的心情很是沮丧,她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与失败。上辈子全心全意依托一个男人,最后却被坑的遍体鳞伤,人心诡谲、莫测善变,上辈子言灼已经彻底领略到了。重活一世,她不愿再相信他人,半点也不想再依靠他人,只想把自己的心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用自己的能力保护所有在意的人。但今天的事,让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如小孩过家家般幼稚。 自己如此弱小……哎!在自己尚且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又如何能做到不依靠他人呢?想想自己所得的机缘,不也是靠着慕前辈吗? 人有善恶之分,不能因为一人之恶而把所有的人都看成披着羊皮的狼。而且,世上的事,一饮一啄,也皆有定数。今日,有别人为自己种下善因,施以援手,那他日,若自己有能力助人,也定将还报这份恩情。别人如何,是善是恶,不该干系自己做人如何;别人待自己好,自己也同等待之即可。不过分交往,不胡乱动心,不掺合太多感情,这样就好。 “一会会有点疼,你且忍着。切记过程中一定要保持神志清明。” “好。”言灼调整好情绪,慢慢沉下心神,用心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顷刻,只觉一股冰凉的气息涌进身体之中,舒缓着被火元素灼烧的经脉,言灼身上的疼痛也消减了许多。 正当言灼为这解决之法如此简单而进展又顺利感觉惊诧时,一股剧痛自丹田处炸开,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唔!”意想不到的疼痛,将言灼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她的神思骤然失守,变得不堪一击,而她也痛的快要晕倒过去。 “仔细,凝神!”身后那人猛然喝道。 言灼闻言强忍疼痛,竭力保持清醒。 啪嗒,啪嗒……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但对于言灼而言,这时间却如同年月般漫长难熬。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疼!言灼额上不停地冒着冷汗,她用牙紧咬着下唇,本来因为疼痛就泛白的嘴唇现在更是惨白,其上却添上了缕缕红色,淡淡的猩甜萦绕在空气中。疼的太狠了,言灼把嘴唇都咬破了,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保持清醒。 “全力运转你修炼的功法。”言灼心中一震,隐隐猜到应该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片刻也马虎不得,赶紧在心中默念口诀,开始运转起功法来。 一遍,两遍,三遍,四遍…… 言灼按照上清决运转了几个周天后,功法便自行运转起来,让她也记不清到底做了多少遍了,只觉得全身的痛疼在渐渐减轻,丹田之处那股痛意也慢慢消失不见,取代待之的是一种身心轻灵的感觉。 看来,自己这是得救了!!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言灼一喜,心神一松,对抗疼痛的辛苦以及心理上的各种劳累,再也不加约束,毫不客气地一股脑涌向身体,相应地,大脑直接发出了罢工的信号。于是,言灼眼皮一合,身体往后一倒,直接昏睡了过去。 “你这小家伙可倒好,危机一解除,就安稳地睡了过去,半点也不担心。” 那人抬手扶住言灼向后倾倒倒向他怀里的身体,将她平放在床上,随手盖上被子,嘴里喃喃低语。不过这次,可没有人回应他了。但他自己并不觉得无趣,看着睡过去的言灼,轻笑了两声。 “醒着的时候,像个爪子锋利的小猫。睡着了,却多出几分恬静来,倒也有趣。这次,幸好你遇到了我,暂时逃过一劫,不过之后怎样,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那人轻叹一声,说话间便拿出了一粒药丸,放进了言灼的嘴里。 衣衫翻动,只听窗子轻微地吱呀一声,便不见了人影。 一夜好睡。 言灼睁开惺忪的睡眼,盯着床幔的穗子,愣愣地发着呆,脑海里一片空白,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然感。 “哎呦!”言灼一拍脑门!猛然坐了起来! “瞧我,怎么睡了过去!”言灼皱着小脸,昨天的记忆已经成功调取出来,身体疼痛一消失自己就昏睡了过去的记忆,让她十分懊恼! 真是失礼!太失礼了!言灼嘴里碎碎念着。也不知道那救了自己的人是谁,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以后可如何报答人家?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样的桥段,言灼可没这样的想法。先别说自己愿不愿意,就自己这副尊容,嫁给人家……哎呀妈呀,这到底是报恩啊,还是报仇呢?! 言灼只想着给人家一些金银细软之类的报酬,如果他有什么要求的话也好帮他实现,这样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免得欠人恩情,心里多有不自在。而且,自己最基本的也没做到,之前误解人家,最后也没当面跟人家说声感谢,反而在他面前睡了过去。。。。对了,自己最后昏倒的时候,出于自然惯性,身体是朝向后方倒去的,哎,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检点,主动投怀送抱?言灼小脸一红,双手掩面,真是的,真是太难为情了!!! 不管了!看那人武功极为上乘,应该不是自己这种闺阁女子平素能接触到的,这次应是偶然出现,瞥见伤患、慷慨相助,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言灼在心中不停安慰着自己,抹去自己在陌生男子面前睡过去的难为情之感。 不想了……言灼揉了揉脸,将自己从刚刚的情绪中拔了出来。双唇一抿,眼神也变得认真了起来,开始仔细查看起自己的身体来。关乎自己的小命,实在是要慎之又慎啊! 皮肤光滑细嫩,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口,认真感受了一下身体内,丹田处觉得很舒服,整个身体也没有疼痛感,反而觉得很是轻盈而且很有力量,好像身体比之前更好了一些。这是言灼能感应到的全部。当然,还是小白的言灼,自然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查看自己的伤势。 想到自己疼痛严重的时候,青玉空间将自己甩了出来,言灼心里顿时一紧,也不知道这空间还能不能进。不过,能不能进,试试就知道。 言灼心里默念“进去”,瞬间,人就出现在了空间之内。好极了! 而且,心细的言灼也发现了,这里的雾气,似乎变薄了,她能看到的范围更远了。这意味着,她的实力变强了,不是吧,自己这难道是因祸得福? 正在某处宫殿内的男子,似乎略有所感,抬眼看了一下天空。“可不是怎的!昨天给你输了那么多功力,而且还给你吃了一颗极品丹药,你的实力若是不增长,才真要气死人呢。”如果他此时在的话,肯定会这么说。 然而,这一切,言灼自然是不知道,不过在言灼心里,对那陌生男子的感激,倒是有增无减。以后见到那男子,一定要好好报答他。言灼在心里暗暗想。 确定自己身体无恙后,言灼暂时也不敢在空间内继续修炼了,而且此刻外面天光早已大亮,时辰也不早了,如果丫鬟进来却找不到她,那事情就要麻烦了。想到这里,言灼便闪身出了空间。 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各处都忙碌开来,言灼还没想好今天要做什么,青黛就进来了。 “小姐,您安排奴婢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和奴婢同乡的护卫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 太好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言灼眼睛一亮,“青黛,那护卫如今在何处?” “奴婢让他在后门处的竹林那里等着小姐传唤,那里位置比较隐秘,一般无人到那里去,而且那里便于藏身,即使有个什么意外,他也好脱身。” “青黛,难为你了,你想的极为周到。你这便从后门沿着小路将他领到外间来,我仔细问问他。” 青黛福了福身,稳稳当当地出门去了。言灼在后面看的直点头,青黛这丫头不仅能靠得住,而且为人也颇为稳妥,极好! 少卿,那护卫便被悄悄带到了外室之中,言灼坐在屏风后,并不与那护卫直接会面。 只见那护卫面容端方、星眉炯目,身姿挺拔,看起来是个正直可靠的人,言灼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好了很多,而他的神情也颇为大方得体,并无半点局促不安的感觉。言灼点了点头,此人看起来倒是个可造之材。 “小人郭扬,见过大小姐。”郭扬行了一礼。 “无需多礼。”看着郭扬起了身,言灼便直接开门见山,问起了那有痣小厮的事情。 “回小姐,当日小人听青黛说了之后,便留意此人,当日晚间,此人又从后门出了府,小人便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人后面,那黑痣小厮可能觉得出了府便无人跟踪,倒也毫不遮掩,走了许久,直接走进了一家小院。院子的地址小人也记下了,此地极为普通。” 郭扬说着,递上了一张纸,纸上清晰地记录着此地的方位特征,一看就是画图之人极为精细之人。 “小人不敢进入院内,只敢在院外悄悄潜伏,好在小人耳力较为灵敏,那两人也并无防备之意,因此那两人的谈话被小人听了个正着。” 第二十二章 进阶 第二十二章进阶 听着说到了关键处,言灼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上身前倾,显然极为在意。 “那黑痣小厮叮嘱另一个人,一定要注意隐藏,短时间内万万不要再随意进去走动。这段时间,府内似乎又有人查小姐落水之事,而且似乎也查到了他,为了安全起见,黑痣小厮让那人一定注意。而另一人,听声音则有些漫不经心,言语间也对此颇有微词,只说自己相信那位,这些小事情一定能处理好,自己自然也会留心,不会给那位找麻烦。但是他已经闭门藏了太久了,这一次又不知道要藏到何时,那位也不给点钱花花,在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还不如在府中快活。” 郭扬继续说道,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下言灼,但又极快地低下了头。言灼坐在屏风后,将他的动作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他还说,希望二姨娘能够想想办法,让他尽快回府,好能跟家人见面。” 二姨娘?哼!果然是二姨娘的手笔! 尽管已经有了猜测,但此时直接揭开的真相,还是让言灼一阵气恼。她们就这么等不急吗?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儿碍着她们的路了?!就只为一个嫡女的头衔?! 言灼很是不解,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安静下来,想想接下来的对策。 “后来呢?” 小小的女童虽然声音稚嫩,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尊贵和力量感。 郭扬见言灼问话,急忙拱了拱手,态度恭谨,“后来,就见那黑痣小厮告辞,另一人也追出房门外,边走边说着好话,让那人帮忙传话,在二姨娘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见那追出来的小厮面容,跟青黛描述的所差无二。后来,那黑痣小厮就走了,看方向是回府的路线。小人在那院外等待许久,见再无其他人进出,且院内也没有其他动静了,想着那人应是不会再随意走动了,这才回来报信。” “你做的很好。青黛,拿二两银子来赏给郭护卫。只是这件事还只是开始,之后还需要麻烦郭护卫。” “小姐,您太客气了,您只管吩咐在下便是,在下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郭扬低头应道,声音诚恳,只是因为低着头倒看不清神情,但他好似侧头看了一下青黛一眼。 这是表忠心嘛吗?因为青黛? 作为一个活过一世的人,言灼对于这些倒是极为敏感。当然,对任何一个并不完全熟识的人,言灼都不会放松警惕,全心全意地去信任,因为无数的鲜活的例子告诉自己,连最亲近的人都可能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更何况是利益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呢。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人如何自有机会看清。当然,对于帮助自己的人,言灼自然也会给予他们应得的报酬,如果那份帮助力有真心,那她言灼自然也会珍视。 “如此甚好!今日,你且忙你自己的事务。待天色将晚,你出去到那小厮的住处,悄悄将他擒住,晚间时候,还从小路上把他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小姐。那在下先行告退。” 言灼看了青黛一眼,示意她送郭扬出去,将那赏银给他。青黛点了点头,莲步轻移,也出了屋外。 “郭大哥,这是小姐让我交给你的。”青黛带着郭扬出了房门右转,经过一片竹林,不多时,便走到了僻静无人的小道上,这里远离仆人的住处,四周静寂无人,青黛不敢停步,快步走动,同时也多多留意着,免得被别人撞见多生事端,直到快绕出院子的时候,才开口说到。 “青黛,你留着吧。”郭扬扬眉,眼神有光,嘴角含笑,看了青黛一眼。 “郭大哥,你瞎说什么呢!这是小姐赏你的,给我算怎么一回事?我怎么能要?你还是好好收起来,买个衣服什么的都省的,或者你回去给郭大娘,切莫再说这话了。” 青黛微微皱起眉头,想着怕是郭大哥觉得小姐给的太多了心内惶恐,便又笑着开口:“小姐速来待人宽厚,我也常常得小姐赏。你若真心对待小姐,小姐自然也不会亏待你。郭大哥,你且安心拿着这银子便是。” “青黛,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总是为别人考虑。”郭扬脚步不停,不慌不忙地跟在青黛身后,看着她那亭亭玉立的身影小声说道。而心神紧张、正在前方带路的青黛,丝毫没有听到。 “郭大哥,前面就是花园了,你就从这里走吧。下次来也沿着这条路,这里比较僻静,一般不会有人经过。” 郭扬点了点头,告了别,两人就各自离开了。青黛走的匆忙,没看到那郭扬走了几步后,回头看她的样子。这些都暂且不提。 小厮的事情,就等晚上了。 言灼处理好这件事,就关上了房门,交代任何人不要打扰她。她准备进入空间中开始修炼,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上次言灼就发现了,在房间中时,她似乎没有办法修炼,甚至连元素光点都感应不到,而只有进入空间中才能修炼,可能是这外面没有灵气吧,言灼心想。要提升实力,看来现阶段只能依靠空间了,而作为当前最紧要的事情,言灼时时刻刻记在心里。毕竟没有实力,就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更躲不开任何的阴谋诡计,而且事事都得依靠别人,这样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进入空间后,言灼还是选择了坐在白玉泉的位置,她莫名笃信,这个位置对她的修炼有利。虽说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就在这里成功引气入体的原因,但不得不说,她还真是误打误撞了。在空间其他地方没有打开的情况下,这一片天地的灵气,还真是从这白玉泉而来。 言灼排除心内所有的杂乱情绪,静下心来,慢慢感受着空气之内的灵气,接纳、吸收、循转、运转,一遍又一遍,但言灼却并不感觉枯燥,而是觉得充满了希望,对未来的种种计划,都需要自己的能力来多位基石,而如果只是付出足够多的努力,言灼觉得这完全是她可以做成的。 空气中,红的火元素,蓝的水元素,再次在她的身体内集结,形成细小的流在她的全身经脉处循经流走。但因为之前陌生男子为她输送的冰系灵力较为霸道,牢牢压制住了微弱的火系灵力,且此时在泉水之侧水灵力充足,此时这红蓝两小支队伍并没有直接发起冲突,而是由水系灵力做主导,占据丹田的大半个位置,火系灵力屈居其下,委屈巴巴地占据着角落的位置。 但明显的,火系灵力并不甘愿臣服,一旦有机会,必然会有反扑,届时会有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而修真小白言灼更是不知道了。 言灼继续运转着周天,周身萦绕着水润的气息,仔细看也有薄薄的一层红色覆于体表之上,不过极为浅淡,不在意看看不到便是了。 噗~ 细微的声响传来,顿时一股冰爽的灵力涌入身体内的各个经脉之中,一种难以言语的舒爽的感袭来,让她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 看来,这是突破第一层了!言灼心里开心极了,没想到进阶这么容易啊!不得不说,某少女还是知道的太少了~ 根据慕前辈所留的功法内容来看,引起入体后,就算是踏进了修行的大门,修士便开始进入先天期的修行。所谓先天期,这一阶段主要是以自身先天的能力,感应、沟通、调动天地灵气,培养自身对元素的亲和力,同时辅助修习一些炼体的功法,拓实身体的根基,为以后身体更多吸纳灵力打下基础。 先天期,共有十重,层层递进,变化明显。这一阶段,是修行路上最最基础的,也是最不能忽视的。 进入先天期之后,刚开始的能力如同一个修炼武功的武林人士,但随着进阶,能力也在不断变化,等到进入先天后期,也就是八重、九重之时,能耐就如同修行几十年的侠士一般,飞檐走壁、走路无声、行侠仗义都不在话下。而进入先天十重,那就更厉害了,最顶级的武林高手也不是其对手。 言灼想起了昨天晚上出现的那陌生男子来,难道他有先天九重?迈入了先天一重的言灼,自然是干劲十足,卯足了劲继续修炼。 灵力还在继续积攒着,但言灼想要的噗的声响,却一直没有传来。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如果修行之路真这么简单,稍微一修炼就能噗噗进阶的话,那高手岂不是一抓一大把,哪里还有她言灼什么事?还有什么修行不易的劝勉的话? 嘿嘿,言灼不禁为自己幼稚的想法感到可乐。不过,她也半点不气馁,今天已经有了好的开端,以后自己再多多努力就是了。 “小姐。”言灼隐约听到了屋里的喊声。 不好! 第二十三章 假面游戏 第二十三章假面游戏 有人在外面叫我! 糟了!万万不能被人发现我不见了!! 电光火石间,言灼急忙闪身出了空间。人刚一站定,就见丫鬟翠梢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内屋。 “翠梢,怎么回事?!我不是嘱咐任何人都不要进来打扰我吗?!” 言灼的话中透着不耐,她直直地望着翠梢,语气中的冷厉是丫鬟翠梢从未见过的,那逼人的眼神,灼得翠梢忍不住退了一步,退到了外室与内室相接的帘子处,隔着帘子,她赶紧跪了下来。 “小姐……”翠梢带着颤音,“对不起,小姐,是奴婢莽撞,请小姐原谅。奴婢、奴婢们都有些担心小姐,这已经过了午时许久了,小姐还没有传膳,且屋内没有丝毫动静,大家是怕小姐身体有恙,这才让奴婢进来瞧瞧,是以奴婢不顾规矩闯了进来,请,还请小姐恕罪……” 翠梢说着还不停地磕着头,间隙泪眼汪汪地望向言灼,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怜惜,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无数的真情厚谊在里面涌动。 言灼看着跪在地上的翠梢久久不吭声,屋内静极了。 过了一会,言灼收起思忖,走动了两步,走到了翠梢跪着的地方,轻咳了一声,缓和了一下僵直的气氛,便慢慢俯下身子,竟是要亲手扶翠梢起来,说出的话也不负之前的凌厉,变得轻柔起来。 “翠梢,好丫头,你且起来吧。念你一片好心,万般念想也是为我,这次就不再计较。你的好意我心里记得,你这便去传午膳吧。” “谢,谢小姐体谅。”翠梢不敢真让言灼搀扶,便就着言灼的手慢慢站了起来,身子似乎还有些战战栗栗的,像被雨打的荷叶一样摇摇摆摆,目光中露出感激之色,眼眶也红红的,福了一礼就退出了门去。 顷刻,午膳就送了上来,言灼坐在桌前,不言不语,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似乎认真地眼里只剩下吃饭这件事了。 “小姐,您有什么心事吗?” “嗯?”言灼闻声抬头,见是青黛正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她,随即笑了笑。 “青黛啊,你从哪里看出来小姐我有心事了?” “小姐开心的时候,吃饭吃的可香了,看得人都欢喜极了。哪能像现在这样,一口米分三四口吃完,而且还心不在焉的,明显就是有心事嘛!”青黛嘟着嘴,言语中充满了关切之意和对那惹小姐不开心的莫名事的不满。 “我们青黛啊,就是聪明!”听着青黛的解释,言灼一乐。 “小姐,那您到底有什么心事啊?能跟奴婢说说吗?”青黛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言灼,那眼神中的热切,让言灼无法拒绝。怎么之前就没发现,青黛这丫头这么会缠人? 言灼无奈一笑,她这还不是为了自己?!罢了,自己忠心的好丫头,自己好好宠就是啦~ 言灼放下碗筷,就着端过来的清水洗了洗手,用茶水漱了漱口,才慢慢开口。 “青黛,你觉得翠梢怎么样?” “翠梢?” 青黛皱紧眉头,眼珠转了转,认真回想了一下,“回小姐,这翠梢,奴婢虽然和她同为大丫鬟,但不住在一起,因为日常负责的事务不同,平素接触的并不多,她的为人奴婢并不清楚。” 青黛似乎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去年的时候,有一次奴婢和她在一起做事,当时只觉得她这人很是精明,做起事来面面俱到,得心应手,思虑甚是周全,奴婢当时还很是羡慕呢。而且,平日里倒也常听院里的其他丫鬟们说起过翠梢,都说她好心肠,常常帮助别人,院里的丫鬟仆人都很喜欢她,和她相处的很好。还听有人说老爷夫人都很看重她呢。” “哦,这样说来,这翠梢丫头着实不错了?” “小姐,奴婢并不清楚,所以并不敢随意下结论。只是……” “青黛,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有话但说无妨。” “小姐,奴婢并不是在背后议论别人。只是,小时候,奴婢的爹娘曾告诉过奴婢‘世人都有缺点’、‘人无完人’的道理。所以,奴婢觉得,一个人如果太完美,能让所有的人都喜欢她,这样的人让奴婢觉得不真实,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奴婢可不敢对这样的人交心。” 青黛认认真真地说到。言灼眼睛亮亮地看着青黛,不言不语。 “小姐,奴婢僭越了。”青黛看言灼不说话,心内一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话让小姐不高兴了。自己一个丫鬟,怎么敢参与主子的事情。 看着青黛惊慌失措的神情,言灼急忙出言安慰:“傻丫头,想什么呢?在你眼里,你家小姐就是这么喜怒无常啊!”言灼狠狠地敲了一下青黛的头,“嘶,疼”,青黛小声地低喃。 “青黛,你说的话,一点都没错。我很高兴能听到你的这番见解,以后有什么想法,只管说便是,小姐我可不会因为一句话随意怪罪人,明白了吗?”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 “小姐我啊,只是没想到,我身边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宝,看事情能够这么通透,一时愣了会儿。哎呦,以后也不知道便宜谁了?”言灼奴奴嘴,揶揄着青黛。 青黛的脸,刷的一下,如同虾子砰然下锅一般,一下子变得红通通的,“小姐,您……” 逗青黛真是一件开心的事,这丫头单纯极了,一逗一个准,太好玩了。言灼在心里默默地乐着,更加为有青黛这个丫头感到开心,上辈子只觉得青黛这丫头忠心无二,却没想到这忠心的人儿,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青黛,你多多留意着翠梢。” “小姐,您是怀疑……” “嗯。” 这翠梢十有八九有问题! 能够堂而皇之不经通报地进入言灼的内室之中,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以为拿出大家当挡箭牌就可以掩人耳目了嘛?“法不责众”,“天塌塌大家”,呵呵,真的要称赞一声这翠梢好心计。以为拿出的理由是为我好,就可以糊弄与我,让我不再追究了吗?那眼里为什么没有丝毫关切与焦急? 装装样子谁不会?!真当她言灼是三岁小孩好哄骗?愚蠢! 言灼在心里不断吐槽。额,她恐怕是忘了,她本身也就是一个十岁的孩童,无论在谁的眼中,可不是好哄骗嘛? 但谁能知晓,这个十岁孩童的内里,已经住上了一个活了一世历经磨难的灵魂了。 也许真以为言灼这个十岁娃娃没能耐好哄骗,翠梢的表现,虽隐藏却不深藏。言灼踏出空间的时候,便清清楚楚看到了翠梢边走边在屋内东张西望的样子,那模样不是找人,而是在观察什么。当言灼呵斥她时,翠梢那衣袖下攥紧的拳头是为哪般?是不服不满吧!当言灼假意原谅安慰时,她那嘴角转瞬而逝的笑又是为哪般?是觉得自己计谋成功的得意吧! 呵呵,翠梢吗?还有那些背后藏着的其他人,喜欢玩假面游戏吗? 那本小姐,就来一一揭穿你们的假面!! 实力!实力,才是解决一切的关键! 言灼对实力的渴望再次升级! 她再度关上了房门,说自己要休息,让任何人不要打扰她。哎,若不是晚上还有事情要处理,言灼真想在晚上进行修炼,这样环境更为安静,也不会怕有人进来找不到她,从而中断修炼,晚上时间也比较充裕,能够让她有更多的感悟。相比之下,白天修炼就实在是太糟糕了,这样三番五次地闭门,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言灼心里想了想,从明天开始,自己就晚上修炼,白天像往常一样好了。 进入空间内,言灼深呼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将所有杂念暂时放在脑后,就又继续按照功法修炼了起来。一旦修炼起来,时间就如同虚设。一会儿,她就沉浸在了修炼的世界之中,进入了忘我之境。体内的灵力汇成涓涓细流,沿着各大经脉循环游走,清凉温润中包裹着丝丝暖意,这种感觉席卷着她,让她极为舒服惬意,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身体的疲累也扫除殆尽,取而代之,身体内充满了精力,让她觉得神清气爽,言灼喜欢这种感觉。 在功法运转七七四十九个周天之后,言灼明显地感觉到周身的灵力运行一滞,似乎遇到了一处障碍。她知道这是摸到了先天二重的屏障,关键时候来了!言灼精神振奋,继续一圈又一圈地积攒灵力,不断地向屏障的所在地发起冲击。 一次,两次……五次、十次……不行,积攒的灵气还是太弱! 面对着坚硬的屏障,言灼并不灰心,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坚定地努力着、冲击着。登山没有不累的,看到了顶峰,眼看着就快登顶了,又怎么放弃呢?此时此刻,言灼心里如是想着。 “小姐,小姐,您醒着吗?”问讯声和梆梆梆的敲门声同时传来! 第二十四章 对峙 又来了! 啊!太烦人了!能不能让我真正正地安静会儿! 言灼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在关键时候被人打断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简直太让人抓狂了!言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以后一定、一定要在晚上修炼!这样就没人能影响自己了! 想到晚上还有一场大战要她参与,算算应该也快到时间了,言灼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自己的烦躁,顺手理了理头发,准备出去空间。 不对啊,自己为什么在空间内,就能听到门外的喊声和敲门声?这…… 言灼才发现这一事情,觉得十分诧异。不过她也不准备多想了,这明显的好事,为什么要思虑过多,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的话,以后在空间内,也能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免得引起什么慌乱,甚至以后空间也能派上大用场,在空间内可以外视的功能,对自己实在是太有利了,这实在是居家外出必备良品啊! 天降好事,让言灼的心情好了很多,她怡怡然地出了空间。 “进来吧~”言灼语气淡淡,回应着敲门的人。 “小姐,已经到晚膳时分了,请您用膳。” 熟悉的面孔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使得言灼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烦躁了起来。又是她?她是故意跟我过不去,让我不愉快的吗?连着两次都被同一个人打断,这份气恼还偏偏还不能直接发出来,哎,言灼别提多郁闷了!只能用愤恨的眼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边的翠梢,却有些不知所以。上午时小姐对她明明那么温柔那么和善,怎么过了一下午的时间,全部掉了个个?莫非是哪个贱蹄子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了?翠梢心里不停思忖,却半点也想不到是上午自己的行为,让她作茧自缚。 顶着言灼不善的眼神,翠梢赶紧叫来了晚膳,一时之间,气氛凝滞,翠梢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善于察言观色的她,自然感觉到了言灼的不耐和不悦,本来准备和言灼多呆一会儿,现在这种情况,是强顶压力奋勇而上还是迎难退缩?翠梢纠结了一会,正举棋不定时,言灼的一句话让她绝了留下来的念想。 “怎么?你晚上还想留在这里看我睡觉?” 已经用过晚膳的言灼,斜斜地坐在榻上,眼睛望向地面,似乎在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语气冷厉。 “奴婢不敢。”翠梢将心思收了起来,赶紧安排人收拾好桌上的杯盘碗碟,处理好一切后,行礼退了下去。 原来,言灼早就将翠梢的行为和动作看在了眼里,她打的小九九,言灼虽不知道,但她留在这里,无疑是要坏事。所以,只能“请”她走了。翠梢会不会起疑心?会不会将她自己藏得更深更难对付?这些言灼倒是丝毫不担心,因为以前的大小姐言灼,一直是这样任性冷厉的。自己的表现,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今天是青黛值夜,要睡在挨着言灼闺房的耳房内,待四围静寂,青黛从小门悄悄地进入屋内,站在言灼身旁静静地等待着。少顷,一阵细微的梆梆梆敲门声,极有节奏地响起。青黛迈步上前,隔着门缝悄声问到: “门外是谁啊?” “青黛,是我。” 青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赶紧打开了门,左右仔细看了两眼,见没人看向这边,便把来人让进了屋内。 “小姐。” 郭扬俯身行了一礼,只见他身着一身深衣,与夜色极为融合,倒是显得整个人潇洒利落了许多。 一个人?言灼皱眉看了看,见他身侧还放着一个麻包袋,看样子,里面应该是装着人。 “这麻袋是?” “小人怕那小厮嚷嚷,也怕被人看到,便把那小厮打晕了,装进麻包袋中,一路扛着来的。”郭扬说着,就伸手解开了旁边的麻包袋,一张圆圆的脸庞霎时露了出来。 “青黛,去拿水来将此人泼醒。”言灼可没有时间和耐心,来白白浪费在等待一个小厮醒来的事情上。 “哪个杀千刀的,竟敢泼老子?!” 随着一盆水泼了出去,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也接踵响起。 “哦,我竟然不知道了,你是谁的老子??”言灼眯起眼,走出屏风,走到了离那小厮不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那个因为泼水而直接跳起来的人。言灼仔细打量了那小厮一眼,不错!身形、外貌,都跟莲儿丫头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老子,自然是……” 那小厮说着话,转过头来看说话的言灼。 “大,大小姐!”那小厮的圆脸之上圆目大睁,因为吃惊,嘴也大大张了开来,露出油腻的饭菜的味道。他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所在的竟是大小姐的闺房。 言灼捂着鼻子,退出了好远,“你继续说,你是谁的老子?” “小,小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冲撞了大小姐,请大小姐赎罪。小人谁的老子也不是,都怪小人口无遮拦,这张臭嘴……”那小厮竟很快从震惊中挣脱出来,看来已经明白了自己被绑来的原因。而他的反应更是直接,直接跪了下来,从善如流的答着话,同时不停扇着自己巴掌,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停下!”言灼不耐烦地喝到! “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下跪磕头是灵丹妙药是吧,今天你一磕头,我就必须得原谅你是吧?哼!那你可想错了,我这人是非分明,惩赏有道,这样小伎俩在我这儿根本不起效!” “小姐,小姐冤枉啊!小人万万没有这样的心思啊,也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心思,还望小姐明鉴,求小姐原谅小人的口无遮拦……只要小姐能原谅小的,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后一定唯小姐马首是瞻……“那小厮说着,抬起头看向言灼 “你的忠心我可要不起!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浸油锅,也不需要你从一而终、忠心耿耿,只要你能如实告诉我一件事。” “小姐,您说,只要小的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希望你待会不要食言才是。”言灼看着那小厮,他目光中的狡诈,她看的一清二楚。这个,是个更难对付的家伙,言灼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人。 “你这小厮,问你的问题,你若如实说来,我自然可饶你一次;你若撒谎,期瞒与我被我知道,我定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言灼语气沉沉,幽幽地吐出这些话。那小厮一时被言灼的气势镇住,但多年来的圆滑已让他游刃有余,听到这话,他适时地表现出害怕的表情,但这害怕却不达眼底,从他的眼神中,言灼似乎读到了轻蔑、狡猾和算计。 “小姐,您说,小的一定竭力配合。” “名字?” “小的名叫马威,是二姨娘院里当值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小厮在说“二姨娘”时,着意咬重了发音。 “马威,你如实告诉我,我落水当天,你在池塘边做什么?!” “小的那天早上在池塘边打水,因为屋内尘灰太多,小的想趁着早上那个时间,将屋子打扫一下,所以要去塘边打水。”那小厮竟然没有否认自己去过塘边?看来也知道有人真的看到了他。 “哦?那为什么有人看见你鬼鬼祟祟?” “小姐,那应该是小人冻的吧。您可能不知道,那天小的穿的衣服实在是单薄,也可能是小的因为冷哆哆嗦嗦地,被人远远看着,看起来就觉得是鬼鬼祟祟。” “哼!”言灼听着这老油条的回答,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但这家伙如同光滑的泥鳅,让人一点都抓不到他的错处。言灼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气急的心情。 “那你打完水后,为何不直接回去?反而要在水边逗留?” “回小姐,小的当时看到塘中有鱼,因为好奇,这才在塘边多逗留了一会。”这答案,像被排练了无数次。 看来,正常的问话,根本套不出什么。 “哦,是吗?可是有人看到,你在塘边鬼鬼祟祟地倒着什么,是油吗?”言灼话一说完,就直直看向那小厮。 只见那小厮瞳孔一缩,眼神中略略慌乱,但很快强自镇定了下来,明显是被说中的表情。 “小姐,可能有人看错了,小的并没有在塘边倒什么。” “是吗?香翠坊的油用起来怎么样?听说哪油又香又滑,跟那老板娘的皮肤一样。” “小,小姐……”那马威听到言灼说起“香翠坊”“老板娘”时明显一愣,言语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小,小姐,小的并没有在池塘边倒油。” “是吗?那为什么香翠坊的老板娘那里却有你买油的记录呢?而且时间正是我落水的前一天?”说着,言灼拿出了一张存根,距离很远,一时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不,不可能,我当时嘱托不让她记的。” 那小厮看到“证据”,兀自说道。 第二十五章 审讯 意识到自己小声说了些什么,那小厮悔不当初,强自镇定了脸色,赶紧说到:“小姐明鉴,小的并不认识什么香翠坊的老板娘!小的也不记得哪天去买油了,如果真的买了的话,也一定是府中没有油了,这才去买的。” “府中缺油?让你去买几斤几两?!你当真以为我是傻的不成!” 十岁的女童声色俱厉,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到了那小厮身上,那小厮马威一个哆嗦就跪了下来。 “好!好你个忠心的仆人!你不承认是吧!郭扬,你来说。”言灼走到上位,架势十足,坐了下来。 在旁边充当了好一会儿背景板的郭扬,这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先是对着言灼拱了拱手,随后朝向小厮马威,正义凛然地说道:“马威,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竟然敢谋害公侯府的嫡出小姐?要是老爷知道了,不光是你,你父亲、母亲的差事都得丢,一个不好,还得把命都给搭上。如果,你现在自愿向小姐承认的话,小姐看在你坦白从宽的份上,罪不及家人,必然会饶过你的父母亲属,也会对你宽大处理。马威,你意下如何?” 郭扬说完,看向了言灼,见言灼脸上淡淡,没有什么反应,知道自己这番话没有让小姐不快,这才放下信赖。 “你又是哪位?我没做过的事,如何让我承认?!”马威面对着郭扬,连装都不愿意装,一副无赖的痞像直接露了出来。 “我是哪位,名什名谁,你不必知晓。不过,今日你和那黑痣小厮的对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闻言,马威一惊,却没露出半分马脚。 “你和那黑痣小厮言语之间,提到了最近有人查小姐落水之事,还说查到了你这里,二姨娘嘱托你让你这段时间不要随意外出走动,你还跟那人说相信二姨娘,让二姨娘给你解决问题,让你赶紧跟家人团聚呢。” “小姐,小的冤枉啊!”马威赶紧看向言灼,张口辩解。 “人证在此,马威,你狡辩不得。”郭扬看着马威,定定地说。 “你也一张嘴,我也一张嘴,凭什么你说的就是真相??你要知道,但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吗?我还说现在是你污蔑我呢。”那马威毫不在意,丝毫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争辩的机会。 哼!可真是个老油子,二姨娘选的可都是“人才”啊!这么忠心无二的奴仆,让言灼可真是好生“羡慕”! “马威,我虽十岁,却也不是不晓事的泥娃娃,更不是你能糊弄得起的!在这府中,今儿个我倒要你看看,我这嫡出的公府小姐,到底是个怎样的地位,到底能不能处罚你。”言灼说完,玩弄了一会自己的手指,空气静的让人心悸。 “我不愿用什么折磨人的手段,更何况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也不需要如此。只是,给你的大好机会,你却不加珍惜,不予理会,那就别怪我冷酷无情,要你狗命了!青黛,你将院子里的仆人都喊起来,将父亲、母亲都叫来,连同二姨娘一并喊来,让她好好看看她这忠心的奴仆,因何事竟在外躲藏不敢回府。也别忘了将这马威的父母叫来,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儿子干的好事,顺便查查他们是否也有什么猫腻。哦,对了,郭扬,你也走一趟,去将那香翠坊的老板娘一并拿来,做从犯处理。这人,你先绑在原地就是了。” “是,小姐。”青黛和郭扬齐齐应声,青黛准备退下,郭扬拿起绳子准备将马威绑上。 “小,小姐,等一下。” 那小厮马威,眼见着言灼就要动真格了,一点轻视言灼的心都不敢有了。这诺大的阵仗,以及这之后连带的所有后果,着实吓到了他,他额上的冷汗蹭蹭冒了出来,急急张口阻止住了正要行动的二人。 青黛和郭扬,回头看向言灼,见言灼示意他们稍稍等待,就停下了动作,三人齐齐看向了马威。 “小姐,如果小的说了真话,您真的能放过小的家人,也能饶小的一命?” “小姐说话,自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一旁的青黛开口道。 马威不吭声,还是直直看向言灼。 “自然,这个你可以放心。”言灼点了点头。 马威这才放下心来,细细地将事情倒了出来。 “在小姐您落水前两天的晚上,小的正准备睡觉,梆梆梆梆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吓了老……呃,小的一跳。打开门一看,是二姨娘身边的小丫鬟,小的看她容貌不俗,还以为有啥好事呢……”说着,马威露出了猥琐的表情。 “捡重要的说!”言灼实在是没耐心听这油子讲故事。 “是,是。”那马威收起了粗鄙的神色,“那丫头嘱托我后天,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去池塘边一趟,赶着周围没人,将那靠着池塘的小径之上洒满油。小的听到这自然不肯啊,这万一害着了谁,小的可难逃干系。”说到这,马威极快地抬起头看了言灼一眼。“但那小丫头说,这事极其隐秘,二姨娘也会从中周旋,小的只管倒油,事后自会有人去清理油渍,让小的不用担心安危。而且,事成之后,二姨娘会给小的五十两银子,保证小的一家人吃香的喝辣的。小的心想,自己每个月才拿二百文的月银,五十两银子,恐怕这辈子也不一定能攒出来,听到这一大数目钱,小的就有些动心了。正当小的心里犹豫的时候,那丫鬟突然就坐到了小的怀里,满脸晕红颤着声音说,事成之后,二姨娘会将她许给小的,那丫鬟又长的好看,所以……”那马威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起来,脸也红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了当时旖旎的场景。 “哼!”言灼嗤之以鼻,这肠肥肚满、满脑腌臜的货!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天上掉下烫手的馅饼也敢接,被人利用也不在乎,倒是也不怕自己没命享! 听到言灼的冷哼,马威似乎才从他那美好的回忆中抽身出来,低下头嗫嚅道:“所以,小的,小的便同意了。第二天,小的起了个大早,本来想去厨房偷点油的,谁知道忒不赶巧,厨房里正好没油了,而新油要晚些才能送来。没办法,小的只好到府外去买油,香翠坊的老板娘跟小的有些交情,所以,小的便去她那儿打了点油。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安排停当了,小的便按照计划,在那日将油洒在了路上。” “小的,小的是真不知道大小姐要从那里过呀。要是知道的话,小的发誓,小的是万万不会做的。”那马威说到此,赶紧向言灼表忠心,至于信不信这唯利是图的小厮的话,那就是言灼的事了。 “然后呢?” “后来,就是大小姐落水了。大小姐落水的事情传开后,小人就有些害怕。因为小姐一直不醒,夫人恼怒,下令狠狠追查了一番,小的更加害怕,便求二姨娘安排自己出府,免得自己露出什么马脚,对外呢,就说自己出去办事了。二姨娘应是觉得小的老子娘都在府里,便同意了,后来小的就在外面躲避,一直不敢出来。再后来的,你们都知道了。” 那马威说完,便拿眼睛不停地瞅言灼。 “放肆!”站在一旁的青黛出言呵斥。 “小姐,小姐,小的可什么都说了,您答应小的的,一定要做到啊~”马威膝行几步到言灼面前。 “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不过,今日你说的这番话,明日还要再当着我爹爹娘亲的面,当着二姨娘的面,再说一遍。” “小姐,不能啊,小姐,求求你了,二姨娘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放过小的的,求小姐给小的一条生路啊……”听到言灼说让他在侯爷、夫人和二姨娘面前,作证揭发二姨娘,马威吓得两腿发软,脸色发白,“小姐,求求你了……” 言灼不为所动,既然做了坏事,就要承担做了坏事的代价。你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况且明天让他做的也只是揭发而已,这次落水之事主谋是二姨娘,又不是那小厮,将功抵罪的话,马威也罪不至死,顶多逐出府去,具体怎么定夺,就看到时候爹爹怎么说了。所以,那小厮说的死不死的言灼可不相信,他的结局还不一定呢,何必在这里危言耸听?! “不必多说了,只是揭发阴谋而已,你将功折罪,哪里就没命了?!”言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也不早了,“青黛,你带着郭扬去柴房一趟,将那马威捆着手脚锁在柴房里便是。之后,你们便各自回去安歇吧。明日一早,再将马威带来,当着爹爹娘亲的面说清楚真相。” “小姐,小姐,饶命……”那马威脸色苍白,还要继续喊,被郭扬一手刀劈晕了过去。 “小姐,那奴婢先行告退。” “小的告退。” “去吧,仔细些~” 青黛推开门,领着肩膀扛着麻袋的郭扬,慢慢走出了屋子,轻声关上了房门,朝着柴房的位置悄步走去。 “呼~”屋内的言灼,长呼了一口气,今晚可是说是极其凶险,差一点就无疾而终了。 第二十六章 抽丝剥茧 好难啊,不过最终还是挺了过来,胜利属于她!第一次用自己的聪明智慧打赢了一战、取得了成功,真好!言灼发自内心地喜欢这种感觉,自己也能有点用,终于不再是无能无力了! 言灼嘴角绽开弧度,微微一笑,像小猫一样的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哎,还真别说,这审讯个人,不光劳心,还格外劳力,也不知道那些专司刑讯的人天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厉害啊!言灼由衷地佩服他们,但天性单纯的她哪里知道,人家可是训练过的,而且有更残酷的刑讯,想让一个人开口,可是轻省容易的很呐。 言灼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手指弯曲握成拳头,慢慢捶打起肩膀来,想要疏解一下劳累的身体。捶着捶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放下了蜷着的右手缓缓伸开那紧攥着的拳头。 只见手心之中安稳地停着一团纸张,这团纸张已经被言灼的手汗打湿了,隐隐看里面的字迹都被浸出了墨痕。言灼轻轻拨开这团纸张,小小翼翼的,似乎是怕不小心给撕破了。 存根大小的纸上,字都已经晕开来了,但还好,上面的小字影影绰绰地还能看得出来,只见那纸张之上写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周南·桃夭》 这首诗并未抄写完,这是言灼曾经最喜欢的诗句。这首诗极美,读起来,似乎就能看到桃花灿然盛开的样子,就像她父母对她的希冀一样:如桃花般绽放,灼灼其华,宜室宜家。而她名字中的“灼”字就是取自这里。但谁也没想到,上辈子,承载着大家灼灼其华盼望的言灼,却活成了灰头土脸的眼拙之人……呵呵,罢了,往事不必再提了。 言灼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随即那笑却又改头换面,变得真诚、自然、开心、爽朗了起来。 没错!她言灼手里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香翠坊的存根!那都是她拿来唬那小厮马威的,她当时亮出来的,只是平日里她用来练字的纸张,不知为何这一张正好被裁成了存根大小,这才被她灵机一动,派上了用场。要说也幸亏晚上天色暗,离得远,看不清楚纸上的内容;也幸亏这纸张极合尺寸,能用来唬人;更幸亏当时环境步步紧逼,那圆滑的小厮才来不及分辨,最终露出了马脚。 看着这被晕染成墨团的纸,言灼不禁感叹,天时、地利、人和,种种原因使得这平日里练字的废纸竟也派上了用场。那自己呢,如果自己一直努力,凭本心而行,应是也能改变旧日的结局,重获新生!言灼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坚定和自信。 说起来,言灼其实也并不知道那小厮马威在路上泼了油,只是循着本能试探着问了一问,不想,一直观察着小厮表情的她,正好逮到了小厮那惊异慌张的情绪,这才确认了追问的方向。不得不说,言灼这次足够机灵,表现的真的还不错呢。 那为什么又提及了香翠坊呢? 也是猜的! 不过言灼这次的猜,可是有点事实根据了。一方面,府中的油都是安排专门的人员采购的,那小厮想要拿到油,只有两种方法,一偷,二买。按说偷是最省事的做法了,但府内对厨房的管理,也不是瞎摆设的,偷,不容易。而且,偷油也极容易被人知道,如果被人知道了他的作案方法,那落谁之事,追查起来就更为方便了。况且府中人口众多,每日的耗油量极大,府中最少一周或十天就得买一次油,不凑巧的情况下,偷不到油的几率也很大。 因此,那小厮就有极大的可能是买的油,这样安全系数高,只要查不到店家,风险就被降到了最低。 确定了买油,在哪买?就成了下一个问题。 在此之前,言灼对那小厮和老板娘的关系半点都不知情。不过好就好在,言大小姐她有着先天优势。上辈子,她有一次听到下人们八卦,说二姨娘身边一个极其得宠的小厮因为收受贿赂、偷鸡摸狗的事被府里报了官,下到了狱里。本来大家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了结了,谁知道这件事竟然又有了新的发展,竟是牵连到了外面香翠坊的老板娘,衙门对外称是两人关系不浅,那小厮弄来的钱都给那老板娘花了。仆人们当时还议论说,这小厮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言灼想到此事,才拿香翠坊来试探马威。这可谓是兵行险招,这一步险棋如果走错了,那她言灼就满盘皆输,别说拿别人把柄了,自己却要被拿住把柄嘲笑一番,那这一局就输的彻彻底底,再无翻盘之力。好在,自己的试探是对的,上辈子的那小厮,果然就是这人!而“香翠坊”三个字,也成功让那小厮马威惊慌失措,露出了马脚,最终被自己逼问出了真相!幸亏啊,幸亏赢了! 言灼长舒一口气,兵行险招,是冒险行为,更是无奈之举,以后有条件的话,还是应该掌握更多的实证,这样心里不慌,行事才有底。 言灼借此也看清了一件事,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即使自己不知情、不追查、不动手,上辈子,这让自己落水的小厮就没有善果,最终落在狱中了此残生,恶人终有恶报,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而这一辈子,言灼的改变,加速了这一天的到来,也让这小厮恶有恶报,以后能少做点恶事,少害点人。看来,还是做好人好,言灼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在椅子上直了直身子,言灼站了起来,她走向了窗子的位置,打开窗,看了眼外面。看样子,距离天亮也没有几个时辰了,这时候去空间修炼时间太短,也不合适,还是去床上躺着好好睡一觉,要不然明天可是没有精力来处理各种事情。 言灼闭上双眼,身体的疲累促使着她尽快入睡,但脑海中一种若有若无哪里不对劲的感觉,让她辗转难眠。 怎么回事?! 言灼烦躁地睁开眼睛。 哪里不对呢?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呢? 言灼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言灼要放弃的时候,小厮的一句话,闯入了脑海里,回响在了耳边。 “在小姐您落水前两天的晚上……” 前两天!仿佛一道闪电直接劈下,将言灼惊得神魂俱失。 前两天!!! 这……这说明什么?! 里面的意味,让言灼心惊,更让她胆寒。 这说明,她们早有预谋! 但她们怎能料到,什么时候宁王世子要来府中呢? 她们怎么知道,我那天就要走那池塘边的小道呢? 是了,是了!早些时候,言芸儿就带她走过那条池塘小径,说着是游玩,但不往花园里去,偏偏往池塘那荒芜的地方走,这行为现在怎么想怎么刻意。还记得言芸儿当时笑着说,这里是到前厅最近的路了,自己也是不经意间发现的。 不经意?自己可不也信了,而且还不设防地完全听了进去吗? 她们素来知道我喜欢宁渊,为了他不顾一切,这才早早布好了这个局吧。看来,言芸儿也参与其中。 言灼心中一阵悲凉,人心得恶毒到什么地步,自己得被她们恨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她们苦心积虑、日久天长地计划要自己的命? 那宁王世子宁渊呢?她们怎么知道宁渊那天要来?这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了,如果当天宁渊不来,按照自己的性子,根本不会往那个地方跑,那她们所有的打算都要泡汤,她们又如何保证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除非? 言灼不敢想。 尽管上辈子听到言芸儿说宁渊的所做所行,回想往事时,她也看到了他的薄情、他的伪善,但她言灼对宁渊的认识终究浅薄,心内还是存了一分侥幸的心理,觉得那些都只是言芸儿的诬告、陷害,她还是想看看宁渊到底怎么想,他是不是真的如言芸儿所说,如此薄情寡义、唯利是图? 但如果…… 如果言芸儿或是二姨娘明确知道宁渊什么时候来府中,而且还不会失言,那只能是,他们都约定好了,只能是言芸儿早已经和宁渊相识,而且还交情匪浅,只能是宁渊那天来的目的,是言芸儿…… 他们,呵呵,他们竟然合起伙来骗我,合起伙来害我! 宁渊,我言灼一片痴心为你,竟换的你这样的欺瞒?喜欢言芸儿,为什么还要招惹我言灼?真的如言芸儿所说,是为了我公侯府的势力,公侯府的支持?还是为了青玉?为了那些见不得人的目的? 言灼瘫坐在了床上,心里痛如刀绞。 哈哈哈,哈哈哈……言灼低笑出声,脸上的怒气被一点点收敛起来,好极,好极!自己不是看不清宁渊真正的面目吗?自己不是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那就从今日开始,将他的假面一点一点揭开,将自己虚无的幻想一点点打破!能够看清楚一个如此奸诈的伪君子,倒也不枉此生!言灼珊然一笑,如此一个男人,自当看清,然后弃之、踩之、远离之! 第二十七章 小厮之死 言灼躺倒在床上,为自己的认知,心痛却又心喜。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的开端,是以后成功的开始,一点一点将过去彻底告别,一点一点将敌人慢慢掌握。知己知彼,才能克敌制胜。现在,二姨娘和言芸儿的阴谋已经被自己看穿了,明天当面对峙时,她们的阴谋诡计,也将在娘亲和爹爹面前无所遁形。 这一次,她们别想好过! 言灼恨恨地想,十岁啊,自己今年才十岁,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想害死自己,也不知道之前还做过那些事!真是令人胆寒,上辈子自己那样的结局,要说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言灼半个字都不信。 亏得自己命大! 想来,能以必死之身,再重活一世,也是福运深厚了。言灼想着想着,心里的恨意慢慢消减了些,幸得上天垂怜,这一世一定要活的不一样,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与控制! 带着对未来的美好希冀,浑身疲累的言灼沉沉睡去。 “小姐,小姐,不好了!” 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睡梦中的言灼被那声音闹得烦躁,猛地将被子拉起,盖在了头上。 “小姐,小姐……” 谁知那声音如影随形,竟自发跑到了屋里来,言灼无奈地叹了口气,掀起被子,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姐,您醒了,太好了!” “什么不好了,太好了,青黛,你慢慢说。” 听着青黛话里的颠倒,言灼醒了醒神,坐了起来,让言灼服侍她穿衣。 “小姐,出大事了!那小厮马威……” 青黛说到这里,嘴唇哆嗦着,话也停了下来。 “青黛,那马威怎么了?” 言灼急急地问。看着素来稳重的青黛如此表现,言灼心中升起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那小厮可是关键人证,有个万一,自己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小姐,奴婢早上去柴房看那小厮。谁知道……谁知道,那小厮竟然死了!是被勒死的,脖子上有深紫色的勒痕,眼睛睁的浑圆,模样可怖……柴房上的门锁也被毁了……” 言灼闻言一怔,本以为是小厮跑了,却没想到却是死了。一条人命,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没了。 言灼怔怔地看着远处,一时间什么话也没说。 “小姐,您没事吧?”青黛看着言灼的神色,不安地问。 “无妨。” “外面可是因此事吵闹?” “是。那些丫鬟仆人,见那小厮脸生,不知何故竟然死在小姐的院中,很是惊恐,所以议论纷纷。” “青黛,你安排下去,让他们各忙各的活计去。这事本小姐自会处理。” “是,小姐。” 青黛眼望着言灼,忧心忡忡地走了。 这一仗还没打呢,就先成了哑炮,胎死腹中了。一夜之间,局面骤变。 言灼嗤笑了一声,看来,自己还是太嫩了。 杀人灭口,死无对证,栽赃嫁祸……这些前世见惯的手段,这一世,怎能因为自己是十岁的小孩,就可以忘了呢。 呵!言灼冷笑出声,好手段啊,这应该又是二姨娘的手笔了!落水之事中最为关键的人证小厮马威死了,二姨娘指使人想要害死自己的直接证据就没了,一切就又回到了起点。即使自己知道真相又怎样?无论如何也翻不出花来。二姨娘,当真好算计! 自己手底下的人说舍就舍,没有半点犹豫,言灼前世今生都没想到,原来,这人竟然是如何狠厉、恶毒!怪不得昨天小厮马威那么绝望地请求自己,不要让他当面和二姨娘对峙,看来,他很清楚,二姨娘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不过,百密总有一疏,那马威还是算漏了,自己这小院里竟然确确实实有着二姨娘的人,而且审讯这事竟也被他们知道了。马威没想到,言灼也没想到,当他供出二姨娘,吐露出真相的时候,他就难逃一死了。 马威,罪不至死!只可惜他整日为虎作伥,今朝终被虎咬,这样的人倒也不值得同情。只是,不知道马威的父母如今是何情况,如果他的父母为人本分,行为正派,那言灼自然会兑现她的承诺,不追究马威父母的责任,甚至还会派人关照一二。但如果他父母二人,也如马威一般人品不正,那,一切就另说了。 言灼抚着眉心,正想着这小厮之死该如何处置,以后又该如何时,只听见一阵环佩叮当,有人走了进来。 言灼蹙眉看去,只见进来的正是言夫人,她便连忙站了起来,笑着走到言夫人面前,“娘,您怎么来了?” “我的儿啊,快让为娘看看,可吓坏了没有?” “娘,女儿没事。”言灼喉头一阵哽咽,接踵而至的事情让言灼困顿不堪,虽说一件件事都处理过来了,但毕竟不精于此甚是疲累,听到娘亲柔柔的话语里的温暖和关切,言灼觉得自己像漂泊的船只找到了安全舒心的港湾,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得到了母亲的抚慰一样,连日来紧绷的心神一松,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泪便不由地落了下来。 “哎呦,我的灼儿,可是受委屈了?不怕,不怕,有为娘在,哪个让你受委屈了,娘做主!娘来为你撑腰!”言夫人将言灼搂进怀里,擦着言灼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着。 “娘,我害怕。”那个在外人面前坚强自主的言灼不见了,而似乎真成了一个十岁的小小的女童。 害怕?是的,言灼害怕! 能轻而易举进到言灼的院中,且不惊动任何人,杀死了锁在柴房里的小厮,二姨娘做事的这份轻而易举、如入无人之地,让言灼害怕。她们这么明目张胆,是不是就在告诉她:小心点,小心你的结局跟他一样? 言灼忧心自己的安全,忧心极了。哪个睡梦中是不是就会有人潜入她的卧房?意图谋杀?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不想死,也不想整天被死亡威胁,好像头上吊着一把刀,随时就能落下来要她的命。她不愿每天都活得紧张兮兮、战战兢兢。这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怕就怕在,她没有任何的自保之力。即使是开始修炼了,但修炼进度极慢,刚刚入门的水平,连一个稍有武艺的人都不如,又如何保全自己? 言灼焦虑!她害怕! “灼儿,不怕,有娘在呢。娘今天就给你找几个护卫,让他们昼夜轮值,看守你的院子。灼儿,不怕,有娘在没人敢害你!” 言灼靠在言夫人的怀里,看不到言夫人脸上的表情,错过了她那坚毅、愤恨却又似要破釜沉舟的眼神。 言灼在言夫人的安慰下,慢慢平静了下来。平静下来的她,却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都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被别人看到了不知要怎么说自己呢。言灼哂然一笑,看的言夫人直乐。 “我们灼儿也知道害羞了。” 言灼小脸一红,随即强自平静了下来,哼,反正是自己的娘亲,自己丢人能丢到哪去,不怕别人怎么说。 言灼拉着言夫人坐下,细细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自己的种种做法倒了出来,只是略过了青玉的事。先不说青玉不见了,就不好解释,这空间、修仙的事鲜有人知,更是让人匪夷所思。是以,言灼决定还是先不说,等自己弄明白,修炼出了名堂,再告诉娘亲。 “灼儿做的不错!”言夫人听了言灼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后,大为欣慰,“我们灼儿有出息了,能够学着自己处理事情了,你做的不错,比娘亲当年都做的好。” “娘。”言灼撒娇,依偎进了言夫人的怀里。 “只是啊,你还是小孩子心性,做事太过冒进,难免打草惊蛇,恐要伤着自己。”言夫人轻叹一声,摸了摸言灼的头。 言灼扬起小脸,似有不解。 “你以为二姨娘是那么好扳倒的?她那样一个人精,岂是这一点小事,就能动摇根基的?就说那小厮真的到了堂前,说此事是二姨娘指使的,二姨娘也能倒打一耙,摆出证据证明那小厮是怀恨在心,故意抹黑她,甚至还能说是你污蔑她。她的手段层出不穷,你小小年纪,又如何赢得过?即使你爹爹也起了疑心,但你想想一个小厮的话能有多大分量,你爹爹又怎会不顾一切,处置二姨娘?” “且你做事,虽说有意避开他人,但在院中进进出出,又怎能不被有心人留意?一旦打草惊蛇,这蛇要么就直接反咬你一口,要么就跑了,暂时隐藏起来,变得更难以看透,等以后有能力了再攀咬上来。那时可就不是被咬一口的事了。你说,你这么做,可不是极不划算,还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娘,你说的是。”言灼仔细思索,点了点头。是自己思虑不周了,自己从未考虑这么多,还以为做事也算比较周到了,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做事还有这么多漏洞,一点也不周全。而且,即使知道了自己落水之事的谋后主使,即使那小厮还活着还能作证,自己也不能让二姨娘受到惩罚。她毫发无损,自己却锋芒毕露、底牌全露。唉,言灼想到这些,不禁灰心丧气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太嫩了 “灼儿,这件事方方面面牵扯众多,你还小,考虑不周也是常理。你啊,不要灰心,以后慢慢学着就是了。”言夫人看着言灼瞬间垂头丧气的表情,出言安慰道。 “娘亲,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明明二姨娘就是背后的主谋,她要害灼儿,灼儿也有了证据证明,却无论如何还是奈何不了她,她不会为她的所作所为付上代价,甚至连一点损失都不会有。灼儿觉得很灰心。”言灼沮丧的神情,搭配着沮丧的话语,让言夫人看的不禁心里一软。 “灼儿,你要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打蛇要打七寸’的道理。做什么事情,都要有谋有略,半点急不得。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做任何事,都是这个道理。有时候,你为了一个目的,就得学会忍,学会等。你以为娘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是二姨娘在捣鬼吗?” “娘,您知道?”言灼惊异极了。 “傻女儿,你都能查到,娘自然知道。二姨娘也知道娘知道,只是她也知道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就是她做的。妾室谋害嫡长女是多大的罪名,她既然敢做,就有把握不被抓到把柄。” “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啊。” “灼儿,你可看到二姨娘亲自泼油了,还是她亲自指使了?” “可是,那小厮马威,说找他那丫鬟是二姨娘身边的,还说二姨娘会帮他周旋……” “那可曾有实证说,那丫鬟是二姨娘身边的人,而且,丫鬟让那小厮泼油,确实是二姨娘的主意?或者有直接的人证物证,证明是二姨娘明明白白要泼油害你这个嫡长女?” “这……这些倒是没有……”言灼小声说道。 即使她知道娘亲说的偶是对的,但在内心里,她还是不懂得也不服气,“那条从池塘旁走到前厅的路,是言芸儿之前告诉我,她说这是到前厅最近的路,她故意把我领到那里,她不安好心……” “灼儿,那言芸儿可曾要求你,让你一定要从那儿走?你如果与她当面对峙,她只会推言说自己好心,与你这个当姐姐的分享,却没想到你这姐姐竟然这么怀疑她。最终让你落得个多疑、姐妹不和的名声。” 言夫人叹了一口气,“灼儿,你所说的这些细枝末节,都是证据。你所想的,也都不错,从这些证据里,你可以推论出是她们要合谋害你。但这些证据都是似是而非的东西,里面有太多的空子可以钻了,也有太多的可能,太容易辩解了。你要凭着这些治她们的罪,太难了!” “那小厮,娘也知道,娘也看着。你可能都没想过,那个人就是二姨娘留下的明晃晃的靶子。她这么狠毒、谨慎的人,为何不直接除掉那小厮?反而留个证据在外面??你捉拿到那小厮,并不会让她伤筋动骨,反而却会暴露你自己,让你吃个哑巴亏。所以,灼儿,娘一直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可以将她们彻底扳倒的机会,让她们丝毫没有余力再度翻身!灼儿,你受的苦,娘亲知道,娘亲也都记得。这仇,这恨,总有一天会报的。我们等,不代表我们没有动作,不代表我们懦弱,也不代表我们不懂反击,那些轻看我们、害我们的人,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灼儿,你还小,不懂这后宅里的复杂,但你记得,娘亲会永远保护着你,不会让谁伤害你的。” 言夫人的话,让言灼心里暖暖的。原来,娘亲都知道,原来娘亲也在为自己计划筹谋着,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孤立无援。 “娘,灼儿懂了。灼儿以后行事,一定会更加仔细,不再做打草惊蛇的事情,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也不再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之中了。”言灼点点头,认真地应了下来。 “灼儿,我的好灼儿啊!你懂事了,真成了娘的贴心小棉袄了。”言夫人笑着看着言灼,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继续说道:“灼儿,关于那小厮的事情,你也不必多虑。对外就说,是那小厮夜里进来偷盗,正好被巡逻的人发现了,就先锁在了柴房中,等天亮再处置。但那小厮恐怕被问罪,惶恐至极、悔不当初,就用绳子自杀了。” “那……”言灼有些踌躇,“这样说会有人信吗?” “我的傻灼儿啊,就算没人信又如何?”言夫人笑了笑,“你啊,还是小。却也不想这主人都发话了,那些仆人,谁还能再查查去??谁还能觉得,是你这十岁的小娃娃杀的人?就是二姨娘那边,她也乐的清闲,甩的更干净,也不会有任何反对的意见。至于那小厮的父母,这边就由我来处理吧。” “好,那就按娘亲说的做。谢谢娘亲,娘亲为灼儿辛苦了。” “你啊!让娘怎么说你好!” 言夫人看着言灼充满信赖的眼神,傻傻的模样,忍不住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头。 “护卫,等会我就让人全给你领来,你留意看看,从中挑出几个中意的,留在自己的院子里。让他们日夜守着,我也安心。以后在做什么事,切记一定都以自己的安危为重!”言夫人语重心长地教育着言灼。 言灼也受教,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等处理完这些事,午时都已经过了,饥肠辘辘的言灼,这才终于安坐了下来,吃上一口热饭。那护卫郭扬,也已经正式调到了她的院中,以后就是她院里的人了。除了郭扬以外,言灼还挑出了三个人,都是背景干净、老实忠厚、眼神纯净的人,看起来都值得信赖,这些言灼亲自挑选的人,是有很大可能能培养成自己人的人,对着他们,言灼略微能够放下点心。 不过,她可不敢自大,毕竟太过自信,阴沟里翻船的事情也不少。一共四个护卫,对于言灼而言,也足够了。如果选的太多的话,就有点太兴师动众,惹人怀疑了。这些护卫,也只是起到防护左右的目的,最主要的,言灼也想了,还是得靠自己,靠自己努力提升自身的实力!等自己实力长进了,有武艺傍身了,那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怕,高枕无忧了! 言灼期待着那一天。这个目标,也将成为她短期内奋斗的动力。 嗯~言灼攥了攥拳头,好的开端!继续努力! 现在,院子里也有了自己的人手了,整顿仆人,调查院子里奸细的事情,也可以、也必须提上日程了。小厮之死这件事,给言灼敲了一记警钟,身边的人还是要快快清理干净才好!言灼可不想以后做个什么事,都得疑神疑鬼,避着这个避着那个的,也不想自己一个举动,就马上被所有人知道了,那还是自己的院子吗?!还有自己的生活吗?!全天候活在监视之下,太不自在了,太不安全了! 不如……言灼眼睛转了转,择日不如撞日,就从今儿个下午开始吧! 上午,小厮之死的事情刚刚处理完,因为没有搜查,直接定论了,很多心坏鬼胎的人都舒了一口气。随即,这护卫也选好了,院里看护也变得严格了,想来那些跟外人勾结的奸细,料不到、也还不来及转移处理手里跟别人来往的东西。这个时机,刚刚好!就下午吧,来个突击检查!是忠心还是外心,马上就见分晓。 想到这里,言灼叫来了青黛,俯身在她耳旁,交代她一会如何如何做。 青黛现在对自己家小姐那是盲目信赖、绝对听从,听完之后一言未发,眼睛亮亮地领命而去。独留言灼坐在屋内,慢慢品尝着饭菜。 “小姐,二姨娘派人来了。” 门外有丫鬟通报。 二姨娘派人来?二姨娘,呵,她可真是大胆,这时候派人来,不知这次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言灼缓了缓情绪,收敛了脸上的恨意和复杂,喊来丫鬟收拾走桌上的剩菜残羹,这才让人喊二姨娘派来的丫鬟进来。 “奴婢见过大小姐。”只见一个盈盈弱弱的小丫头进了屋来。 “起身吧。”言灼淡淡地说。 “大小姐,二姨娘听闻您院里发生了命案,还没用膳就急急地派奴婢过来您这边探望。二姨娘怕小姐您吓着了,特意嘱托奴婢熬一碗莲子羹送来,说是能够清心净火。” 说着,那丫鬟递上了手里捧着的食盒。 “谢二姨娘关心了。不过,我这适才才用过饭,也喝过了清心安神的汤,这一碗粥,实在是喝不下了。你且回去告诉二姨娘,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二姨娘平素里常说,关心大小姐,是她应做的。知道今日那死的人,正是自己院里的马威,他告假了几日不见踪影,竟没想到,却悄无声息回了府,还到小姐您的院里来偷盗,二姨娘惶恐极了,只恨不得早早把那小厮打杀了,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却没想到次差点伤着了小姐,让小姐受惊了,这人实在是死有余辜!二姨娘很是过意不去,本想着要自己过来看望小姐,但她近几日身子实在不大爽利,这才让奴婢代走这一趟。二姨娘交代奴婢,一定要请小姐原谅她。” 第二十九章 立威 “二姨娘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岂是那等黑白不分的人,这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事情谁自己担着,谁行的恶水谁遭受报应。天理昭昭,善恶有报。再说,这小厮犯了错,又不是二姨娘指使的,关二姨娘什么事?既不关她事的话,我又要原谅她什么呢?” 言灼藏下灼灼的眼神,状似无意地看着那来传话丫鬟的表情。 只见,那丫鬟一脸平静,也未见丝毫惊慌,不知道是不知道什么,还是根本没有听出言灼话里藏着的其他意思。 “是,府里都说小姐您海量,奴婢今日可是有幸见到了,大小姐您真是人如其言,令奴婢心生敬佩。二姨娘是觉得自己管束下人不当,才造成了如此恶果,所以才如此悔恨。奴婢们当时都劝着二姨娘来着,说大小姐明事理,一定不会误解姨娘的,但二姨娘不肯,说自己心里不安,非得让奴婢走上这一趟。现在,奴婢听到大小姐这么说,回去告诉给姨娘,姨娘一定会很开心,身子说不定也会好上一些。” 那丫鬟极会说话,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说了一箩筐,随即便福了一礼,“多谢大小姐。想来小姐您还有其他的要事,奴婢就不打扰了,这就告退。” “香蕊,送客。” “不必劳烦大小姐和香蕊姐姐,奴婢自己回去就行了。奴婢告退。” 说着,那丫鬟就缓步退出屋外,举止从容,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如果不是和二姨娘站在对立面上,言灼还真想为这二姨娘的丫鬟叫一声好,看看人家这从容不迫的气度,着实不错。言灼啧啧两声,二姨娘可真会培养人啊,看看这一个个人精,自己还真的好好学学人家这用人之术。 二姨娘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言灼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内心里直觉觉得,她们定是来打探自己什么来的。是想来看看自己知不知道真相?还是想来自己跟前耀武扬威?可是在那丫鬟的话中,二姨娘却又明显将自己放的极其低微,似乎还有不断示好的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言灼迷惑了。 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人! 罢了,不想了。不管这二姨娘是显摆自己的能耐,借此来看自己的笑话;还是借着示弱和关心,放松自己的警惕,让自己如同往常一般信赖于她;亦或者判断自己是否得知真相,从而来看以后如何对待自己……她的目的终究不出这些。 而言灼自己,也是必将二姨娘此人放在高度警惕的名单之上的,这件事不会因为二姨娘做任何事而发生更改。尽管言灼对二姨娘的真面目还知之甚少,但仅凭落水这一系列事,就足以看出此人的狠毒和谋略。 咬人的狗不叫,会隐忍的人,就更可怕了。二姨娘明显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无论她再如何伪装良善,如今,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意糊弄的言灼了。 “小姐,已经安排好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的青黛,打断了言灼的思考。 “好极,那就将所有的丫鬟仆人都叫到院里来吧!” 言灼精神一震,举步走出门外。冬日耀眼的阳光晃花了言灼的眼,但言灼的心里却如同晴日般清晰明了,心内更是火热一片。打完了这场仗,自己就真的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明朗晴空了! 言灼的院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一会儿功夫,各处的仆人丫鬟,都聚集到了院子中间,三三两两的紧靠在一起,一看就是平日里关系极好的。因着言灼在,他们倒也不敢大声喧哗,但也小声地议论着,间或能听到几声欢快的笑声。 言灼看着院中这些丫鬟仆人没有一点规矩的懒散样,心里不禁为上辈子自己的不闻不问感到气愤!就是自己的不闻不问、不管不说,才助涨了这些丫鬟仆人的嚣张气焰!行事、做人,没有一点样子,见到主子就跟看不到一样,主子在跟前,还敢肆意妄为! 言灼也不吭声,继续看着这些人表演,也顺便观察着这些人的表现。在这些人当中,只有少数几个人老老实实地站着,也不跟其他的人扎堆聊天,看起来正等着言灼说什么。言灼看着这几个人点了点头。 啪啪啪,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传来。 众人被人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都停止了谈笑,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原来这鼓掌之人正是言灼。 “说啊,笑啊,怎么不说了?你们刚刚不还说的欢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怎么,要不大声说出来,让我这主人也跟着你们一块乐呵乐呵?” 言灼面上带出愠色,冷眼皱眉看着这一群人。 她平素极不愿意摆出公府嫡长女的架子,摆出主人的姿态。因为活过一世,她知道地位都是虚妄,今朝有明朝没。有地位时有很多人攀附,没地位时也有不少人踩踏。无论富贵贫贱,真心对你的没有几个。而那些真心待自己的人才最宝贵,就像青黛,即使是国公府的一个小小的丫鬟,但她能为自己豁出命来,她就比自己一直看为宝贝的宁渊,比自己一直关心的言芸儿好的对,比他们高贵的多。即使她是个丫鬟,但在言灼心中,青黛就是自己的姐妹。 但此时此刻,不一样!十岁的言灼,需要立威,需要拿她的身份做后盾,不然这一群人,她这小女娃根本降不住。 众人听到言灼的话,更不敢吭声了。 “你,你,不是爱说吗?拿着你的行李,回家去说个够吧!”言灼点了两个最先开始嬉笑说话的丫鬟,指着她们说道。仆人们纷纷看着那两个丫鬟,默不作声,没人为她们求情。开玩笑,现在是什么时候,为她们求情,万一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了,怎么办? 言灼又不是真的不管事,这两个人她留意很久了,她们明显不是什么善茬,平素里爱在背地里议论人,又爱指使人,偷奸耍滑又目中无人,这样的人,她言灼也要不起。 “小,小姐,饶了奴婢一次吧。”听到言灼的话,那两个丫鬟吓得脸色发白,这让自己回家,自己还哪里有活路呢?谁不知道在大小姐这里当差最好过,大小姐平素里也不拿下人作筏子,也不怎么管事,这里月银高,油水还足,别说多轻松了。如果自己丢了这份工,回到家里,值得自己月银生活的老子娘,不打死自己都是好的了。而且,自己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了,这一走,以后可不都毁了吗? 是以,她们两个嚎的声音更大了,“大小姐,求求您了,您的心地最善良了,奴婢家里的老子娘都指着奴婢养呢。求求您了,给奴婢一个活路吧……” “我心底善良,就是为了让你们欺负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做的!” “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一定痛改前非,以后再也不敢了!小姐,求求你,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小姐,小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奴婢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呀……” 两个丫鬟涕泗横流,接二连三地喊着,只喊的站在院中的言灼脑壳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即使有人说自己无情又如何?别人说的一句有情,就让自己多养两个闲人?自己又不是什么大善人,这生意谁爱做谁做去!也不知道谁是丫鬟,谁是仆人! “你,你……”言灼随意指了两个看起来形貌端正且孔武有力的小厮,“将她们拉出去,扔出府外。” “是,小姐。”那两个小厮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连忙按照言灼的意思去做。 好,很好,对于那些不良的人,这招杀鸡儆猴不错。 看着院内众人的表情,言灼心内并没有被人惧怕的喜悦,而是平静如水,这所有的手段只是手段罢了,只是为了达到一些目的采取的方式罢了,没有什么值得高兴了。对不同的人,自然要有不同的态度,言灼看不上那些对所有人都温润如水的人,如果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态度,那又谈何公平?? 哀嚎的声音渐渐远去,院中又恢复了静寂,这次,再也没有人敢交头接耳,多说一句话了。气氛有些压抑,众人似乎害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言灼依旧不做声。 静。 站的时间久了,有的丫鬟们有些受不住了,不敢吱声的她们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和不解,甚至有的还有些不耐。少顷,一个丫鬟站了出来,“禀小姐,不知小姐召集奴婢们在此所为何事?奴婢和夫人院里的兰香约好了,一会要过去给她送绣样,她昨天说急着用。” 那丫鬟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却还强自撑着,说完了话。 言灼闻声提起了头,淡淡地看了那丫鬟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且等着吧,一会就见分晓。” “是,小姐。”那丫鬟规规矩矩地退了回去。 言灼心里一笑,这小小的丫鬟、仆人各色人等,个个都是人精,真真假假,让人看不清楚。不急,一会儿就知道了;一会儿如果知道不了的话,以后总有会知道的一天。时间会风化一切的外衣的。 第三十章 处置下人 言灼坐在院子里,暖洋洋地晒着太阳,静静等着。 “小姐。”只见那刚刚大家都未曾留意不见了的护卫们,此刻簇拥而来,俯身向言灼行礼。他们的手中都拿满了东西,格外引人注目。 “小姐,小的两人在丫鬟们的房里,发现了这些。” “小姐,我们在仆人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些东西。” 护卫们挨个上前,向言灼报告此次搜查的结果。他们将搜到的东西放在言灼的面前,摆成了两堆,丫鬟房里的东西一堆,仆人小厮们的一堆。下面的仆人们伸长了脖子,留意看着有没有自己的东西,他们心内惊疑未定,不知道言灼这大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书信,昂贵的首饰,大量的金银,装着药物的瓶子……一一呈现在了言灼的眼前。言灼一看这数量,哟,还真是不少呢。 言灼仔细看去,走到了丫鬟房里搜出来的一堆东西旁,随手捡起了一封书信。 “香玉,我的小乖乖,最近也有想我了?我也想你呢,你不知道,没有你的夜晚,我是怎样度过的,我只能对着冷月思念着你。我至今怀念那晚你的滋味,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你一面,再摸摸你那光滑的小脸蛋。我的小乖乖,小香香,我对你的思念如同那冬日里的大雪,一片又一片,连绵不绝毫不停歇……” 额……言灼额上滑下道道黑线,内心为这极为露骨的用词感觉一阵阵反胃。她匆匆看了眼内容,见确实不涉及其他什么,便急忙合上了这封信。 言灼觉得极为辣眼,看了好一会远处的风景,这才缓解了心内的不适。 “府中明令禁止小厮丫鬟们暗中来往,更不允许私下做出那种逾规之举,但现在竟然有人公然违背这一条,是当我国公府无人能查的出来吗?!” 言灼顿了顿,眼神犀利扫过全场,“男欢女爱本是正常,本不该追责。但既来了我国公府,自然就得受着公府的规矩。无主人之同意,私定终身,或是发生云雨之事,着实不贞不爱,让人厌憎!也丢主子的脸!我国公府非苛待人的地方,你们也看到了,丫鬟仆人凡是到了年纪该婚配的,这主子们哪个不是操着心,将她们放出去,或者亲自许配一桩好婚事?怎的,就到我这里,你们这些丫鬟仆人就守不住这规矩了,是不是觉得我这小主子懵懂无知、年少可欺?!” “小的们(奴婢)不敢。”丫鬟仆人们屏气凝神,低头齐声说道。 “不敢?!我看你们不是不敢,是敢做不敢当!” “香玉,你说呢?!”言灼点到了名字,仆人丫鬟们都齐齐向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原地站着一个年岁不大的丫鬟,穿着素净淡雅,身量不高不低,身材则略显丰腴,身体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发育的只可说比言灼好多了,怪不得招人喜欢呢。那丫鬟站在原地直哆嗦,低着头动也不敢动。 “香玉,小姐叫你呢。”旁边有丫鬟小声提醒着她。 那丫鬟闻言抬起头来,她的容貌也算不错,中等偏上,难得的是还透着一股子温婉的气质。只见她此时脸色煞白,眼神无光,在阳光的映照下,更觉得白的惊心。 那丫鬟猛地便冲了过来。 言灼身边的护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挡在了言灼面前。 “小姐,小姐,求求你了。奴婢,奴婢……” 那丫鬟冲到言灼面前,噗通一跪,眼眶里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往下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不断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已是鲜红一片,衬着她那惨白的脸,更觉得惊心。 “那小厮是何人?你若说出他的名字,我可以饶你一次。” 言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心中一痛。这世上无知少女极多,在少女思春的年纪,一经男子甜言蜜语地引诱,便如飞蛾扑火般投身进去。言灼似是想到了自己,神情一滞,随即认真地说道。 只见那跪在地上的少女,想都没想,便咬紧了嘴唇,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不停地磕着头。 言灼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少女有情有义,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将她逐出府去,看她的样子,似乎自己一旦说出这个决定,她就能撞墙而死。可惜了白白一条人命。言灼叹了口气。 但如果自己对此事不予处置的话,那下人们就会觉得自己默许此事的发生,这样风气败坏下去,自己就成了这府里的罪魁祸首了。而今日如果再有一个人犯下如此之事,自己又该如何处置?若要处置的话,自己又如何服众呢? 言灼心中纠结个不停,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烦躁地挥了挥手里拿着的东西,信笺纸张特有的噗苏噗苏声响起,言灼顺着声音低头看去,瞧见自己手里的东西,对了,信! 信中那男子用词极其露骨,活生生一个油嘴滑舌的形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丫鬟看起来条件也不差,为什么就这么执着,非他不可了? 难道深陷其中,真的是当局者迷、难以清醒? 言灼翻开那封信,看到信封落款处的名字,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郭扬,你去府里的管家那里,寻一个叫李丰的小厮,速速将他带来。” “是,小姐。”郭扬领命而去。 “小姐,不要,求求你……”那丫鬟蓦然抬起头来,哀哀地看着言灼,额上的红衬着眼神中的祈求,这幅画面令人不忍心看。言灼撇开了眼,不为所动,长痛不如短痛,这事总归要处理。如果今天自己让那小厮的真面目暴露出来,这丫鬟还是一副深陷其中,要死要死的做派,那这人,自己不管也罢。 言灼定了定心,趁着郭扬找人的空档,将那香玉丫鬟扔在了一旁,处理起其他的人事来。 言灼处理的极快,那些被搜出大量金银一贯贪墨的人被直接记下了名字,看管了起来,留待青黛仔细追查他们的责任,贪了多少就直接吐出来。没有?那就派给他们府中最苦的活,让人看着他们,让他们做牛做马来偿还! 那些被搜出贵重首饰的人,如果查清是自己月银买的,或是主子赏给她们的,那便还还给她们。如果是他们偷的,视情节严重或者所偷之物的多少,多的话,就直接报送官府;少的话,没收东西,直接赶出门外,还要晓令府中各人此人的品行,以后用不再用。 还有一些人,所犯的跟香玉的一样,其中有丫鬟,有仆人,证据有书信、信物。言灼对于这些人分别做了适当的处置。 有的只是有书信来往,并没有私定终生发生关系,言灼对这些人便从轻处罚,勒令他们不许私下里做出不贞不洁、不自爱的事情来,如果真的是情投意合,彼此也确定了心意的,便可上报言灼,让言灼为他们做主。 对于有一些跟香玉一样,跟院里的小厮情投意合私定了终身的,言灼考察了他们的人品,根据他们的年纪,有些便直接做主许了婚事,过了明路。这些丫鬟仆人们喜出望外、连连感激,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自己的小姐这么开明,也这么仁慈,根本不像别的主子们一样重罚他们,或有意拆散他们。因此,他们的忠心自然也更胜从前。 对于那些喜欢跟人粘粘糊糊眉来眼去,跟这个好过又跟那个有来往的,这样的轻浮之人,言灼看其品行不端恨恶至极,便不由他们分说,直接赶出门外,对这样的渣男或者绿茶婊,言灼知道一个就赶走一个,绝不容忍! 这些处理完之后,言灼手里还剩下几封信件和一个装着药物的瓶子。 言灼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院子中间的人已经去了大半,只剩下了几个丫鬟仆人。他们站在原地,有的镇定如常,有的则脸色发白,有的额上直冒汗,有的则暗暗捏紧了衣袖。随着言灼打开书信,有紧张的吞咽声传来。 就这么沉不住气吗?言灼心内嗤笑。 书信里都没有署名,大多是约定地点相见的,倒也没有写明什么目的。不过这书信约地方相见的,肯定不是与本院内的人相约,而这么偷偷摸摸的,基本除了其他院中的眼线无疑,至于约见谁,做什么事,言灼没有半点兴趣想知道,即使她想知道,他们也不一定告诉她实情啊,所以费那功夫干嘛?!直接差护卫将那几人逐出府去就行了。 而那几人也不多说什么,想来是做事的时候,就早已想到了东窗事发之日的情景。而逐出府去,其他的不再追究,可能还是轻的,对他们而言,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最后剩下的两份信,让言灼特别在意。 一封里面放着一张纸,纸上只写着两个字:放心。 一封信里,话也不多,信的上面写着“要时刻留意她、监视她,有什么动静及时汇报。”信里并没有写明“她”是谁,但言灼的直觉告诉她,这里的“她”,就是她自己。 看来,这就是二姨娘在她院里安插的人了。 言灼抖了抖手里的信,看向了搜查丫鬟房的护卫,“这是谁的?” 第三十一章 翠梢的疯狂 “回小姐,”那搜到信件的两人,调转身体面向言灼,一个稍微壮硕一点的护卫张烁先开了口, “这封信是小的在小厮房中发现的。信被藏在了屋内的房梁之上,因此不知究竟是何人拥有。不过幸运的是,小的在搜查中,又在一个小厮的枕头下发现了一本书,他的床下面还藏着一支笔,而其他人那里并没有此类物件。小的猜想这封信应该就是那小厮王林的。” “哪个是王林?” “回小姐,正是小的。”那小厮王林大摇大摆走到前面来,他身体瘦瘦小小的,面容普普通通,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感觉一扭头就能忘记这人长什么样子。只是他这个人似乎浑身笼罩着阴沉的气息,让人觉得不喜。 “哪些是跟王林同住的?” 听到言灼的问话,又从那王林的身后和侧边站着的仆人中,站出来了五个人。 言灼看向那五个人,“你们可会读书写字?” “回小姐,小的们都不会,更不识字。”那五人异口同声道。 “小姐,小的们屋里只有王林识得字,平素里也只有他会看些书。小的有一次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他正拿着毛笔在写信,具体写些什么小的就不知道了,因为小的后来就又睡着了。”一个小厮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正是刚刚言灼没有问罪,反而给他许配了婚事的一位,他怀着感激的心,发誓一定要报答小姐,因此此时就毫不犹豫地将实情倒了出来。 “好极!”言灼赞赏地看着这个小厮,知恩图报,又不惧怕他人,不错,以后可以留意培养。 “王林,你可还有话可说?” 言灼的目光正从刚刚那说话的小厮身上收回,若有所思地慢慢转向站在前面的王林。 “小姐,小心!” 言灼的目光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只听见站在身后的青黛一声疾呼,人就出现在了言灼面前。 言灼赶紧站了起来,隔着青黛看了过去,只见那小厮王林猛然冲上前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刀。护卫们纷纷拔出了刀,冲上前来。然而,言灼就坐在仆人队伍之前,那小厮王林与言灼距离极近,且来势汹汹,眼看着就到了跟前,而护卫们此时都还在一米开外,根本来不及施以援手。 如此变故惊得丫鬟仆人们乱作一团,而言灼的脑袋之中嗡嗡直响,一片混乱。 青黛,又是青黛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一次,这一次,自己一定不能让青黛有事。 那小厮的脸出现在眼前,似乎下一刻刀就要捅入青黛的身体内。 不,不要! 言灼猛然将青黛推向一侧。 “小姐,小姐,不要!”青黛在一旁喊道。 众人绝望地看着,他们似乎听到了刀子刺入皮肉的声音。 “小姐……”一些刚刚受了小姐恩惠的人,不忍看去。 青黛眼睛睁的大大的,眼里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护卫们此时都来到了小厮和言灼的身旁,却颓然地垂下了手里的刀。 噗通! 有人倒地的声音发出! “小姐……” 青黛冲了上来,挂着眼泪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紧张。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青黛急忙查看言灼的身上,直把言灼的身体检查了四五遍,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哭的更凶了。 “小姐,小姐,您吓死奴婢了。您刚刚为什么要推开奴婢,让奴婢为您挡着就是了。万一您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是好?”青黛看着完好无损的言灼又是哭又是笑的。 “哭哭笑笑,蛤蟆尿尿……青黛,你可真不嫌羞。”言灼看着青黛,眼神温柔,笑着打趣她。 “傻丫头,哭什么,我怎么会有事呢?我还要看着青黛嫁人生孩子呢。” “小姐,您瞎说什么呢,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辈子陪着您。” “傻青黛。” 言灼安抚好青黛,在众人诧异又欣喜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吩咐护卫们一会将这小厮王林扔到乱葬岗中去。 “小姐,小的们办事不利,没有看护小姐周全,请小姐责罚。”院中的三个护卫都跪了下来,为自己的失责而自责请罪。 “无妨。事发突然,你们也不是有意的。以后不要再有如此疏忽就是了。”言灼看着三个护卫真诚认错的态度,也不再追究他们什么了。 “谢小姐宽恕,小的们定然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说着,那护卫三人便齐齐站在言灼的左右两旁,将言灼的三个方向防护的严严实实的。丫鬟仆人们也长舒了一口气,当然,除了那些心怀不轨的。 “这封信又是哪位的?”言灼举起手里的另一封信问道。 “回小姐,这封信连带那瓶药,都是小的在丫鬟房中搜到的。这两样东西为同一人所有,小的是在大丫鬟翠梢床底下的暗格里找到的。”站在言灼右侧的较为矮小、瘦瘦的护卫林青回答道。 “做的不错。”言灼赞赏地看了林青一眼。 “翠梢,你通奸背主,跟外人勾结意图谋害国公府的嫡长女,如今物证凿凿,你有何话要说?!” 言灼看向翠梢,神情中没有一点意外之色。从那天翠梢闯进屋子,言灼就隐隐约约觉得是她了,果不其然! 相反,院中的仆人们,大都深感意外。这,翠梢平素里待人接物都不错,跟他们的关系也都那么好,怎么会是其他院里的奸细呢,还出卖自己的正经主子,谋害国公府的大小姐?? “是我做的,我无话可说!” 翠梢不再像之前一样,一副温婉善良、谦和忍耐的表情,反而面目狰狞起来,眼神如同淬了毒一样。 “呵呵,百岁枯,可真是一味好药啊,你们倒真是好算计!”言灼兀自笑着,似乎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言灼看了看那唯一的小瓷瓶,里面放着白色的粉末状药物。合上盖子,轻轻把玩着。还多亏搜出来的那封信,这药的名字和用途,还都是从翠梢的那封信上看到的呢。 百岁枯,又叫红颜枯骨。顾名思义,是一种能让中毒者身体不断变弱,不断衰老的慢性毒药,它能让一个妙龄少女在百日内变成一个鹤发枯颜的百岁老妇,最后生机断绝撒手人寰。这种毒药恶毒至极,无色无味,可以直接化入水中,或者直接兑进饭菜里,在人毫无觉察的时候,就能要了人的命,还能让人体会一下转眼青丝成白发的惶恐与无助…… 呵呵,真是好算计! “百岁枯,可是下了极大功夫,特意为小姐您找的呢?”翠梢话里话外似乎藏着深仇大恨,语气幽幽言语讽刺,恶毒之态尽展无遗,如同毒蛇吐着信子一般散发出腥臭的气息令人不喜。 “翠梢,我自问并未苛待过你,平素也待你不薄,你身为我的大丫鬟,本是前途光明,却为何去做别人的走狗,跟外人通风报信,还要谋害与我?!”言灼实在是不解。 “呵呵,小姐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待我不薄?呵呵,奴婢可是从未体会过。”翠梢愤恨地看了青黛一眼。 言灼心里更疑惑了,这翠梢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与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如何难以释怀?? “我五岁那年就进了府,来到年幼的小姐身边,可以说是小姐身边的第一人,从小陪同小姐一起玩耍长大。可是这些年,你看我得到了什么??青黛她有什么好?一进府,你就因为她疏远了我!” “甚至最让我绝望的是,在年少的我被人欺负,无依无靠、无处求助的时候,你却欢声笑语地从旁路过,竟然闻也不闻、问也不问!所以,我恨青黛,更恨你!” 翠梢看着言灼,眸光中恨意攒动,“你抛弃了我,你背叛了我们从小长大的感情!为什么,为什么,我时刻把你放在心里,当生命一样看待,你却将我弃如敝履,反而天天记着时时念着青黛?我恨!” “所以,当二姨娘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决定了!我一定要让你后悔!让你后悔你这么对待我!我一定要毁掉你,让你尝尝被所有人抛弃、弃绝的滋味!” 翠梢嘶吼着,说出了这一切,疯狂的姿态,让所有的人心中一悸。 众人都没想到,这个平素在大家眼中那么通情达理的翠梢,内里竟然是如此的不可理喻。身为一个奴仆,小姐是你能攀的上的吗?陪着小姐玩了几年,就敢把自己当主子看待,要求主子的待遇了?真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小姐爱怎么对待你,这是小姐的自由,岂是你一个丫鬟能够过问的?况且小姐待下人都不错这事实有目共睹,如今你竟还不自量力,公然质问小姐,实在是太过疯癫!太令人难以置信! 言灼看着这样的翠梢,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不错,翠梢确实是自己身边的第一个丫鬟,在自己年幼时也给了自己很多的快乐。但是随着长大,她慢慢发现翠梢心思不单纯,而且极其敏感多疑,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跟这样的人相处太累,也太过拘束。反而是跟青黛这样的没有什么心计的在一起轻松,所以就慢慢疏远了她。 至于翠梢所说的,自己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不予理会…… 第三十二章 小厮李丰 言灼左思右想,绞尽脑汁地在头脑中搜寻。但无论她怎样努力,翠梢说的这件事,在她脑海里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言灼皱了皱眉,停下了继续寻找,想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一场误会。只是谁能想到,一场误会,竟使得翠梢多年来怀恨在心,甚至因此误入歧途?? 还不是此人心术不正?!嫉妒、恶毒、钻牛角尖?! 言灼在心内叹了口气,看着翠梢。 翠梢看着一院子人神色各异的眼神,心内更恨,“收起你们那眼神!你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还不都是一起子腌臜货!” 众人被她的话说的一恼,自己平日里真是瞎了眼,竟然觉得翠梢这人好得不能再好了! “今天,被你发现了这些,我无法可说!!只是,我翠梢诅咒你言灼今生今世,身边再无一人知心,再无一人相扶!哈哈哈,哈哈哈~”翠梢死死盯着言灼,眼睛通红,言语恶毒神色癫狂,笑着笑着,突然,她就直直地冲向了墙壁。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去拦她。只听得“砰”的一声重响,人就倒了下来,瞬间没了气息。 院内一片静寂。 言灼看着不远处躺着的小厮王林,又看看这刚撞墙而死的大丫鬟翠梢,心内忍不住地叹气。为着这些生命的流逝而惋惜,为着他们各自的选择而叹息。开弓没有回头箭,人一旦走错了路,除非及时回头重新来过,否则一条路走到黑,那这辈子就完了。 仆人们都悄悄打量着言灼,他们对翠梢临死时所发出的诅咒心内惊恐,倍觉可憎可怕。但身为诅咒对象的言灼,对此却浑不在意。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清楚楚。她言灼自问并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也没用计谋害过任何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上天自有其公义的决断,更不会站在恶人一边来惩罚报应好人。因此,对于言灼而言,翠梢的诅咒只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丝毫做不得数。 言灼收回思量,向院中看去。只见此时,院子中间还站着四个人,正是之前言灼召集完众人未曾说话之时,观察到的那四个老实本分站在院中的人。一个小厮,三个丫鬟,丫鬟之中有一个正是香蕊。 “你们都很不错。”言灼的嘴角带出笑意,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这是肯定,亦是期许。因着言灼的笑,院中的气氛一弛。 向青黛了解过这四人平素的表现后,言灼便直接将那小厮提拔为院内管事,小厮惊异万分,没想到此等好事竟然落在了他的头上,他激动地连连叩头,并对言灼保证,一定会忠心耿耿,竭力而为,好让小姐放心。 那两个丫鬟,则被提为二等丫鬟,香蕊还是原来的一等丫鬟,未做变动。院内所有人仍由青黛总管。 本来按照规矩,身为公府嫡女的言灼应该配备四个大丫鬟的,但显然此时并没有足够且适当的人选。言灼也就没太把这当一回事,毕竟现在自己也没什么事,两个大丫鬟也足够了,以后自己再从外面找合适的人就行了。 言灼看向院中众人,神情庄重眼神明亮。 “今天,是一个值得被纪念的日子,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今日,你们通过了考验,也凭着自己的人品得到了肯定。每个人都会做错事,但做错事不可怕,只要你能承认它、面对它,勇于改正它,那你便是勇士,是一个值得所有人尊重的人。每个人也都有优点,无论你是否发现,你们每一个人都拥有着自己的特质,拥有着无限的潜力。” “所以,我希望,你们犯错的能改正,好的能继续保持,能在今后的日子里延续你们的良好品行,用心做事,用心做人,做一个堂堂正正无愧天地的人!做一个被人认可的人!我这里不需要多么精明的,不需要多么有能耐的,但我需要绝对忠心的,需要老实正派、勤恳守己的人,所以,你们都记清了……” 言灼扫视了一圈,见大家神情认真,显然是听进了心里去,“你们都记清了,这,就是我的底线!当然,只要你们做的好,自然就能得到重用,该有的,我是一样都不会亏待你们的。但一旦谁被我发现了作恶多端、品行不端,那到时候,该如何处置,我自会毫不留情!今日之事,就是前车之鉴!” “小姐放心!”院中众人齐齐应声道。 所有的人心中涌起一股热血,让他们迫不及待想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他们第一次觉得生命的蓝图在向他们招手,人生的方向也更加明晰了,他们有预感,自己的人生即将开启新的一页,自己跟着大小姐,将能收获意想不到的辉煌!看着院中那个挺身直立的十岁女童,他们心生赞扬,再也没有人敢升起轻视的心了。 言灼满意地点了点头,从今日起,自己的院中终于干净了!自己终于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属于自己的喘息之地,属于自己的晴朗天空! “小姐,人带到了。“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郭扬带着一名小厮出现在了院中。 言灼向那小厮打量过去,只见那小厮模样倒是长的周正,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很是勾人,但他眼神轻浮,嘴唇锋薄,看起来就像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这郭扬去了这么久,想来是有事耽搁了。 “小姐,李丰出去办事了,小的紧找慢找,这才将人带回。” 言灼点了点头,郭扬便退到了一边。他左右看了看,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兄弟,这是怎么了?为何自己出去这么一会,院子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地上横躺着的两个人,想忽视都忽视不掉。那挨边的护卫则眨了眨眼,轻轻摇了摇头,明显在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稍后再说。 “见过小姐。”小厮李丰也看到了这满院的狼藉,一时惊疑不定,不知道这大小姐叫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你就是李丰?”言灼的声音中带着三分威势。 “小的便是。”李丰答道,“不知小姐找小的所为何事?” “喏,你可认得她?”言灼朝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那小厮李丰顺着言灼所指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满脸是血的女子正双目灼灼、柔情蜜意地看着他。看着这吓人的场景,他吓了一跳,眼神厌恶,随即不知所以地看向了言灼。 远处的那个女子,眼神一阵暗淡。 “你再仔细看看。”言灼睥睨着他说道。 迫于无奈,那小厮李丰只好又将目光投向了那满头是血浑身脏污的女人。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人似乎有点熟悉,这,这…… “这是……香玉?” 听到声音,香玉的眼神一亮,随即看向李丰,欣喜地点了点头。 “你,你怎么变成了……”那小厮张嘴就说,说到半截,这才想起满院子的仆人和言灼都在场,心内一惊。 香玉这样,可是我俩的事情暴露了?? 这,这国公府丫鬟仆人私相授受,是要被赶出门外的! 自己万万不能承认! 想到这里,小厮李丰看向香玉的眼里闪过一份嫌恶、一份决绝,随即转换情绪,看向言灼:“小姐,小的只是见过香玉几次,只是认识,并不熟识。” 言灼转头看向香玉,只见香玉的眼神瞬间一片暗淡,瘫坐在地上,毫无神采。 “哦?这么说,你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了?” “自然不曾。”那小厮李丰信誓旦旦地说。 “可是,我这里有一封你亲手写的信呢,啧啧,这里面的话说的可真露骨,你们发生了什么,也是说的一清而楚呢!”言灼拿起手里的信,轻轻抖了抖,玩味地看着那小厮。 “这……” 那小厮李丰低头看向香玉,眼神恨恨,嫌恶之态尽显。都是这个贱女人,竟然出卖了他!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小姐,小姐明察。小的根本不喜欢这香玉,也并没有这样的心思,当时小的是受香玉的引诱,是她刻意勾引,脱光了衣服……小的,小的这才把持不住自己的。请小姐明察,小的愿与香玉断绝关系,在无来往!” 说着,那小厮跪了下来。 “哦,香玉是这样吗?” 言灼看向香玉,只见香玉已经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看起来受了不小的打击。 香玉心碎极了,眼眶中有泪涌动,看着这曾经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说要跟自己白头偕老的人,一瞬之间,竟然变成了如此陌生可憎的样子,香玉难以置信,却又心痛至极。不认自己也就罢了,自己可以理解。但他说不喜欢自己,却给自己写那种信是为何?小姐几句话下,他就能觉得自己出卖他,要跟自己断绝关系,还反口污蔑自己,说自己脱光了衣服勾引他?!呵,当初是谁勾引的谁,还不清楚吗? 香玉心中一气,是自己瞎了眼,才和这人在一起,还幻想着以后的幸福生活!自己贞操已失,必然会被他人唾弃,但即使被人唾弃,自己又怎能任由他这样颠倒黑白,污蔑自己的品行,这样自己以后还怎么活? “你……”香玉指着李丰,“你血口喷人!” 第三十三章 香玉?玉烟! 众人看着香玉眼里的绝望,和她三步两晃走向李丰的脚步,心中不由得一阵同情。 这香玉是好样的,怎么样也不肯出卖自己这相好的,只是,她这相好的,就太不是个东西了!你既然和人家姑娘在一起了,好歹有点责任心啊,有事挺身而出,护着人家姑娘,对人家姑娘负责。可这男的倒好,上来不光直接否认了两人的关系,还败坏人家姑娘的清誉,一点男子的担当都没有!男子的脸都被他丢光了!这李丰真是良心喂了狗,枉为一个人! 大家站在一旁,紧紧看护着香玉,免得她想不开做出什么蠢事来,白白可惜了自己。 只见香玉强撑力气,走到那小厮身边,定定地看着他。那小厮李丰被香玉的眼神看得一阵心虚,随即壮了口气又理直气壮地瞪了回来。香玉见此莞尔一笑,凄美至极。 小厮李丰一怔。 香玉从腰间掏了掏,取出一个包的极为仔细的小布包来,上面绣着素雅的花草图案。 她轻柔无比地将布包一层一层地掀开。这层层叠叠的仪式感,让人觉得好像即将完全打开的布里面,藏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在众人翘首企盼中,布包终于完全打开了。只是,令人大跌眼睛的是,这布里面放的竟然只是一只木簪! 这木簪,让人怎么形容好呢?就好像一根捡来的树枝,被随意雕了个花型。这木簪材质看起来极为普通,造型也不怎么好看,做工呢,也格外粗糙。木簪整体看起来,并不值几个钱,可以说,这样的木簪,放在外面看都不会有人看,更不会有人买的。它的价值连包它的布都比不上,真不值得这样仔细对待。 但香玉将那木簪慎之又慎地拿了起来,如同凝视一件最心爱的宝贝,将它放在手里轻轻摩挲着。 少顷,香玉收起了眼里的缅怀,似乎做出了决定,毫不留恋地将那木簪扔到了跪着的李丰身上。随着她的动作,层层布料也散落了一地。 香玉慢慢俯下身,将眼睛与李丰平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日起,你我情断义绝,再无瓜葛!以后,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走我的独木桥,死生再也不复相见!” 随即,她伸手向着小厮李丰的腰间一扯,取下了一个做工精致的香囊,上面的并蒂莲,似乎也在讽刺着她的痴傻和天真。香玉嗤笑一声,将香囊紧紧攥在手里,缓缓站起身来,步履坚定地走向言灼,再也没有回头看李丰一眼。 跪在地上的李丰,看着香玉决绝的身影,心内一阵黯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对他们这些下人们而言,生命和前途明显更重要,情爱算什么?不过是不堪一提,不过是生活的调剂罢了。李丰这样心安理得地想着,随即皱了皱眉头,将这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 “小姐,奴婢错了,自请处罚。” 香玉跪在言灼面前,坚决请罪。 言灼很满意这丫头的心性,知错能改,说断就断。这丫头的情况跟她当时的何其相像啊,只可惜,当时自己身边并没有一个这样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你如今能迷途知返,最好不过了。不过毕竟你犯了错,违背了府里的规矩,念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便罚你一个月的月银,继续留在院中,做最低等的丫鬟,以待观察。” “谢小姐大恩!”香玉满眼噙着泪,磕头道谢。本想着自己就要被驱逐出府去,万万没想到,小姐如此宽厚,竟然处罚的如此之轻。如今小姐丝毫没有看不起自己的意思,竟还让这样的她留在院中,只是罚做一个最低等的丫鬟。……香玉心内感激极了,无论如何,她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小姐! 院中的仆人,也发自内心地为香玉高兴,为她开心。 “小姐,奴婢有一请求……” 香玉吞吞吐吐地说道,因为自己这个丫鬟向小姐提请求,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说无妨。” “奴婢……”香玉鼓起勇气,看向言灼,“奴婢想告别过去、重新开始,因此,想请小姐赐奴婢一个新的名字。” “这有何难?”言灼启唇轻笑,“待我仔细想一想。”随即,便蹙眉细细思索起来。 “香玉,香玉……前尘往事皆成云烟,不如就叫玉烟吧,也暗合诗句‘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月光入海,明珠有泪已成过往,蓝田美玉,风情日暖,以后的日子自当美好长存。” “小姐真厉害,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好美啊,我也想让小姐赐个名字。” “小姐起的名字当然好了,还用你说?!你的名字就不错了,先用着吧。” 丫鬟仆人们听到言灼起的名字后,纷纷对曾经的香玉,如今的玉烟羡慕不已,只恨不得这被小姐赐名的人是自己。 “玉烟,谢小姐赐名。” 玉烟磕头行了一礼,心内为自己的新名字欢喜极了。 “起来吧,再磕下去,就真要出人命了。”言灼笑意盈盈地看着崭新出炉的玉烟,为这丫鬟的决定和改变而欣喜,她应该会有新的更好的人生。 “青黛,你一会安排人找个大夫,帮她看一看。” “是,小姐。”青黛笑着应了。 一改刚才笑语晏晏的景象,言灼紧锁眉头,眼神犀利地看向李丰。 “李丰,你这花言巧语、巧言令色之徒,勾引、欺骗我的丫鬟,如今还始乱终弃、倒打一耙,实在是无耻至极!” “我本应为玉烟讨回公道,但你毕竟不是我院里的人,处罚你恐怕名不正言不顺,你也不能心服口服。我虽无法直接处置你,但你也别得意,我自会派人告诉我娘亲和你的主子。哼!相信,他们知道后,自会做出公平合理的处置的!” “小姐,小……”李丰急了,这,这,自己都否认了,也发誓跟香玉,不,玉烟断绝关系了,怎么,怎么玉烟没事了?自己却反要被处置? 言灼不耐极了,不愿再听这李丰多说一句,便直接出言打断了他的话,“郭扬,你还将这小厮带回去,将他的风流韵事和今日的种种表现,细细告诉他的主子,且看他主子如何处置!” “是,小姐。” 郭扬一阵纠结,自己是个大老爷们,这,这跟别的主子扯闲篇聊八卦的事情,他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自己着实有些难为情。郭扬在心里叹了口气,即使为难,他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旋即,他不耐地将地上的小厮李丰捉了起来,催促他快些走。这样的渣男,如此自私自利,就得人人喊打,人人得而诛之!郭扬心想,自己以后可绝对不做这样的人! “慢着。”言灼喊住正往门外走去的郭扬,郭扬听到声音,回过头来,静静等待言灼的指示。 言灼站起身来,看向院中所有的人,“院内的事情,都处置的差不多了,今日便就到这里吧。张烁,林青,你们二人带人将这小厮王林、丫鬟翠梢的尸体处理了,同时,将这二人之事告知全府。其他的丫鬟仆人,齐心协力将这院内好好清洗一遍。做完这些后,你们便都各自散去,早些歇息吧。” “是,小姐。” “青黛,你就陪着郭扬走一遭,将那李丰的种种做派,告诉他主子吧。” “是,小姐。”青黛福了福身,跟着郭扬走出了院门。 隐隐地,言灼看到了郭扬脸上扬起的笑容。 呼~ 回到屋内的言灼,长舒了一口气。从早忙到晚,这一天可太累了,自己的身体都有点吃不消了。虽然累,但她喜欢这样充实的感觉,这意味着她距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夜,缓缓拉开了序幕,烛光渐起,府内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气息。而天幕之上,此时一片漆黑,似乎今日的星星们也倍感劳累,早早隐着睡了起来。劳累了一天的言灼,也终于可以自由地躺在床上,好好地歇一歇了。 言灼呈大字形舒适地躺在床上,静静地思考着下午发生的事情。这是她最近慢慢养成的习惯,每天将自己做的、说的、听到的、想到的,都在睡前再过一遍,仔细思考一番。做错了的改正,做对了的积累经验,做的不足的想办法补足,等着去做的记在心里计划安排…… 言灼回想起下午小厮王林拿着刀刺过来的一幕,仍然觉得甚是凶险。 傻丫头青黛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自己面前,如果不是自己推开了她,她现在岂不是已经命丧黄泉了?自己又要如何承受这一切?言灼一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心痛!自己还承诺要让她过上好日子呢,如果她这辈子又因为自己死了,那自己又如何能原谅自己? 所以,言灼现在仍然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在危急关头,脑子还很是清醒,能及时推开青黛。庆幸自己前几天有了奇遇开始了修炼,且突破了第一重,否则,自己必定是躲不过的。 当时的情况,万分紧急!电光火石之间,言灼着急极了,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只能下意识地按照身体的本能来行动,使出浑身的气力来抵挡! 第三十四章 进阶的好处 自言灼修炼以来,体内的各处经脉,无形之中便有灵力涌动。因此,当言灼这一使上全身的劲力,体内经脉之中的灵力便直接开始了加速循环,带动着丹田之中的灵力疯狂旋转!配合着心法的自行运,瞬时,身体内的灵力,直冲体外! 言灼感觉到,灵力外放到了体外后,便形成了一股独特的气旋,它似乎能随心所欲,按着言灼自己的想法变换形态,变换方向,简直如臂使指! 因此,虽然是第一次使用灵力,但言灼却丝毫没有生疏的感觉,行随心动,指挥着灵力气旋死死抵住那刺向自己的刀。随即,言灼加大了灵力输出,将那刀完全调转了个方向,那刀,便不受控制地刺向了小厮王林。 言灼因为有灵力,这才逃过一劫,没有受伤。而小厮王林,他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对自己动了必杀之心的王林,极其凶狠,当时他刀刺过来的力道极大,如果刺中的话,绝对能让人一刀毙命。当自己将他的这个力道反转之后,一时间,他根本收势不住,避无可避,于是,刀便直直的地刺入了他的身体内,而他,也因为这一刀当场毙命! 自作恶,不可活!可以说,这小厮完全是死于他自己的刀下,完全是死于自己的恶毒!但凡他刺过来的刀,能少几分力道,他就能多出几分活着的可能。只可惜,心太恶毒的人谁也救不了!言灼此刻还清晰地记得,他当时脸上的惊诧之色。 一击之后,言灼能明显感觉到,丹田之中大半的灵力都没了,而身体内的灵力也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言灼有点心疼,这辛苦几天积攒的灵力真不禁用,说没就没了。不过,言灼心想,能救自己一命,怎样都值!而且,丹田之中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言灼便坚持着处理完了所有事情。 有灵力就是好啊! 言灼咂咂嘴,回味着灵力运作时的玄妙滋味。自己这才先天一层,就能有如此大的作用,看来功法真的很不错!也不知道以后,自己能力提升上去了,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言灼真的很期待~! 想到这里,言灼浑身的疲累似乎一瞬间消失殆尽,她愉快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空间里好好修炼去~ 正当她准备消失时,听到了门外梆,梆,梆的敲门声。 这时候了,会是谁呢?言灼皱着眉头。 “小姐,小姐,您睡了吗?夫人说今天院子里见了血,您还受了惊吓,怕您晚上睡觉害怕,特意让奴婢过来陪着您……” 是青黛在门外。 “青黛,我没事,不用陪着,你快回去自己睡吧。”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 “小姐我还骗你干什么??快回去吧,我都快睡着了。” 青黛听着言灼的语气不似作假,这才放下了心。 “那小姐,您睡吧,我去耳房睡着,您要是有事了,或者害怕,就叫奴婢一声,奴婢马上就过来了。” “好,你快去睡吧。” “小姐,那奴婢走了。” 说着,只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青黛离开了。 屋内的言灼哭笑不得,娘亲和青黛未免也太过担心,太小看自己了,都把自己当成易碎的瓷娃娃了。就今天发生的这点事,就怕把自己吓着了,还特意交代让青黛来陪自己。殊不知,自己已经长大了~ 笑归笑,言灼心里明白,她们这是关心则乱。而这种亲人间发自肺腑的关心,让言灼很受用。 话说回来,言灼并不觉得害怕,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如此血淋淋的场景。 当时的血腥让她有短暂的呆滞,心里也有惊疑、害怕,还有些自责,觉得是不是自己害死了他们?如果不是自己今天清肃院内,他们也就不用死了。但慢慢地,言灼也就想明白了。这些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不做好事咎由自取,岂能怪自己?岂能怪别人调查他们、处理他们?岂能怪自己正当防卫?? 这样子就太本末倒置了! 做好事的没有得到奖励,做坏事的反倒得到了庇护,这哪里还有天理?!既如此,不如大家都去做坏人得了!所以,自己做的并没有错,自己也不该自责。他们走的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如今这下场,也是他们自己作的!他们能怪谁?只能怪他们自己,而她也只是做她自己当做的! 听了听外面再无动静,言灼闪身进入空间,准备开始修炼了。 一进入空间,言灼就好像鱼儿入了大海一般,浑身舒坦极了,身体也自发吸收起灵力来,沿着经脉形成小周天,不停地循环流转,来填充那近乎干枯的丹田。言灼见此,赶紧盘腿坐了下来,安安静静开始了修炼。 言灼现在可是完全放松了心神。院子里的人,她已经清理干净了,不用再担心别人的恶意打探。而她的空间,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让她更加不用担心,空间之外有人来,却找不到她了。 还记得早些时候,她在空间内修炼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被人打断了修炼。当时因为事态紧急,她来不及多想什么,直接闪身出了空间,去料理各种事情去了。等静下来时,她才想到此事,不由得大为惊奇!没想到,这空间,竟然可以连接外界,能听到外面房间的任何动静!当然,外面则听不到她的一点动静。 这样一来,她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发现,自己修炼时被找不到了。 闭目凝神,言灼完全沉浸到修炼中去了。 灵力以比往常更快的速度,不断涌进言灼的身体内,慢慢地,丹田之内的灵气集聚了起来,似乎有满溢之势。言灼见此,便放松了对丹田灵力的输送,让它自行运转恢复,而集中起所有的精力和更多的灵力,去对付身体那处能感应的壁障。 随着言灼运转灵力,言灼对那层壁障的感应更加强烈了,对那层壁障的位置,也更加了然于心了。言灼在心内默念口诀,深吸了一口气,调动着自身的大部分灵力,向那处壁垒发起冲击。一次不行,再来一次……言灼毫不气馁,依然有条不紊地不断冲击着。 慢慢地,随着灵力更多地涌入体内,丹田之中的灵力已经填满了,相对应的,冲击那处壁垒的灵力便越积越多,从涓涓细流,变成了一支小小的河流。言灼调起精神,指挥着灵力,向那处发出猛烈冲刺! 咔嚓……咔嚓…… 细微的壁障破碎的声音传来,言灼一喜,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深吸了一口气,言灼稳下心神,再次调集起灵力,发起最后的冲锋。 咔! 嘭! 壁障完全碎裂! 冲击的灵力,如同奔腾的战马般,直接越过了壁障,去开拓这新打开的天地去了。其他的灵力随后卷席而上,将这新打开的经脉纳入了灵力流转的地图之中。 成了!先天二层! 言灼感受着身体内充盈的灵力,莞尔一笑,缓缓睁开了眼。只见,空间内的雾气,变得薄了一些。言灼坐在泉边,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竹楼了~ 言灼先是感应了一下外面,发现并没有任何动静,也听不到更夫打更的声音,想来此时时间还早,便仍端坐在原地,静静地闭上了眼。 先天二层,可以内视!慕前辈留给她的一堆东西里,介绍的有。 言灼的心不禁激动了起来。此刻,她便是要内视自己的身体,观察自己的经脉和丹田。也不知道自己的经脉、丹田到底是何模样?言灼对此大为期待,长呼了一口气,静了静心,便去调动慕前辈所说的、自己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描述的神识。 神识,据说是人天生就有的,是每个人身上最为基础却又至关重要的部分。一旦人的神识受损,那人可就要变成白痴了。而神识,也可以借着神识训练和自身实力的增长,不断增长。当神识长大时,就能通过神识看到、听到更远地方的声音,当然,还可以学一些神识的攻击手段,这样更能保护自己。 而这调动神识,反正言灼觉得,就是集中注意力去看自己想看的就好了。言灼集中起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心内想着:丹田,丹田,丹田…… 不一会儿,一个奇妙的世界,就打开在了言灼的面前。看到这幅景象的言灼惊呆了,从没想过,自己的身体内,竟藏着如此美丽的世界。 数不清的经脉有序地排列着,一根根的经脉似是精雕细琢过,大小、粗细虽各不相同,但却又无比和谐。他们各尽职守,各自承担着不同的作用,永不停歇地奔走着,将身体各处都连接起来,构成统一的整体。而自己就是由这些构成的整体! 刷新了眼界的言灼,连连惊叹造物的神奇,原来,自己的体内还藏着个大千世界! 她仔细看去,只见在她的丹田之中,一左一右对峙而立着两个气旋,一个蓝色是水,温润清柔;一个红色是火,暴躁火热。蓝色的气旋,明显要大上一些,红色的比起来,则显得有些瘦小。言灼似乎还能感受到红色气旋的委屈呢~ 嘿,这小东西,这可是成精了? 第三十五章 青玉找到了! “看来,以后我也得找个热燥一点,火灵力充足的地方修炼一下。” 言灼在心内默默想着。毕竟自己的体内拥有两种元素灵力,如果这两种灵力一高一低,差别过大的话,对自己以后的修炼着实不利。自己也是时候,该找一个热力充足的地方修炼火灵力了,或者有时不在白玉泉这里修炼就好了。这样,空气中的火灵力,也会充沛一些…… 言灼这样想着,就感觉到丹田之中的红色气旋跃动了起来,似乎在表达着内心的愉悦。 它们,可真可爱啊~ 言灼勾唇一笑,她发自内心地喜欢自己拥有的这两种元素。 虽然它们一水一火,誓不相融,它们的存在,也使得言灼的修炼之途艰难万分。但水能容纳万物,温柔包容;火能焚烧邪恶,热情爽朗,这不正是两种极好的性格代表?且这两种性格极为互补,彼此相得益彰!言灼对拥有这任意一种性格的人,都极为欣赏、心生好感。所以,能同时拥有水火双元素,言灼觉得实在是难得,更是一份幸运,自然倍加喜欢了。 言灼继续用神识探去,嘿~!原来你在这里! 言灼眼睛一亮,喜不自胜,这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的青玉,竟然藏在了自己的丹田之中!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想来,应该是当时这青玉喝足了血,便直接进入到自己的丹田之中了,与自己融为一体了。这青玉倒是会藏,可是让自己好找!!言灼忍不住在心内吐槽,要是自己不会内视的话,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它了?! 不过好在,最终还是找到了这块青玉的所在!这母亲家族传了一代又一代的玉,如果到自己这里弄丢了的话,那实在是罪过太大了! 了却了一桩心事,言灼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她愉悦地用神识不停地触动着青玉,似抚摸,又似触碰。 “别碰我!”一个青涩稚嫩的声音乍然响起。 “谁?” 言灼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的赶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小爷我!” 言灼绷紧身体,赶紧退出神识,睁开了眼睛。她站起身来,左看右看,周围还是一个人都没有。那,这说话的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切,瞧你那土老帽的样儿!” 嘲讽的说话声继续传来,言灼仔细听着,这声音,似乎是从自己的身体内传出来的?? 不会吧! 言灼被自己的认知吓了一跳,有点害怕。自己体内竟然有东西??自己体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说你是土老帽,还真是个土老帽,一点见识都没有!” 被人一句一个土老帽、土老帽地喊着,且这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是个孩子,言灼也生气了,不由地看向了自己的身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躲在我身体里,不敢出来一见??你说话这么难听,难道不懂一点做人的礼数吗?!” “人?呵呵,小爷可不是人!” 不是人?!言灼皱着眉头。 不是人还会说话?言灼更觉得匪夷所思。 莫非?! “你是那块青玉?!”言灼惊诧极了,试探地问。 “看来你还不算笨嘛!”听着那傲娇小孩的声音,言灼忍不住想暴打他一顿。 “那你能不能出来?” “不能!” “那你怎么才肯出来?!” “说了不能出来,就不能出来!你以为小爷我稀罕呆在你这破身体里啊!资质差的,简直跟废柴有的一拼……” “你……” “算了,算了……不说了,小爷我困了,要睡咯!” “喂!喂……” 无人应声,不,应该是无物应声。这小屁孩真睡了,言灼真佩服他这说睡就睡的本事。这世界可真玄幻,一个东西,竟然都能说话!言灼撇了撇嘴,表示不理解。她倒也不想想,自己这能修炼,玄幻不玄幻?! 咯咯咯~ 咯咯咯~~ 屋外公鸡打鸣的声音隐隐传来,看起来时间也不早了。言灼将这烦心事抛到脑后,也不想去管了,他爱待着,就让他待着吧。青玉带给自己的是机缘,是希望,所以,这能发出声音的青玉,自然也是不会害她的。而且,青玉她又认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言灼在脑海里翻了翻,找出来一本看起来比较厉害也适合她的练身功法《锻幽决》,和一本练习身法的功法《紫玉虚空》,便趁着还有时间,将那练身的功法先练了起来。 言灼这个闺阁小姐,平时都是有人服侍的,自然没有吃过什么苦,出过什么力。没练过武功却还落过水的她,身体素质也极差,因此,这练起功法来,言灼感觉极为吃力,不一会儿便累了,感觉胳膊和腿如有千斤,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 言灼狠狠心,咬咬牙,坚持着做完了第一层的动作,汗水便啪嗒啪嗒地沿着额头流了下来。 即使有再大的毅力,言灼练习这身法动作还是非常不到位,也一点都不连贯。她倒也不气馁,凡事开头难,只要她多练,她就不信自己练不好!满头大汗的言灼,这时浑身也湿透了,便直接在白玉泉旁取了点清水,将身体擦洗了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练习《锻幽决》一番后,言灼感觉身体吸收灵力的速度和运转的速度都加快了。 时间不早了,言灼也该出去了。睁开眼,她就出现在了房间之中。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修行了一夜的言灼精神百倍,一点也不觉得累,她便直接坐了起来,从外间热着的炉上拎起一把水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啜着。 啊!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言灼站起身来,打开了门,清新却又冷冽的空气徐徐吹来,言灼深吸了一口,觉得被暖意熏得昏沉的脑袋,顿时变得清明了。 “小姐好。” 门外已经有小厮丫鬟起来打扫,他们看到了言灼,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向言灼行礼问好。言灼点头示意,让他们忙他们的,便抬脚出了门,准备去旁边的竹林那转转。 在满目萧条的时候,竹林仍然姿色不减,还保持着它的青翠,丝毫没有因着寒冷的影响,收缩起它的身体。竹林之中竹子不知凡几,都已长成了碗口大小,竹竿都笔直地向上,没有弯曲的,高处的竹叶一团一团的,有些雾气蒙蒙的美,散发着飘渺的清幽之气。 “竹色君子德”,“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关于竹子的诗句,实在是不胜枚举。竹素有君子之称,它外表正直,心中有节,坚韧不拔,世人也常用竹来盛赞人有气节、虚怀若谷……如今看来,这竹确实风骨极佳,历经万千磨练,却仍孑然一身、毅然直立,它站在那处,便已有谦谦君子的模样,着实担得起对它的美誉。 言灼看着竹子,想起了自己,但愿自己这一世,也能如这竹子般,经风历雨后,仍能够坚挺如初直冲云霄,气节不改,心思通透。 竹林的清幽与静寂,让言灼的心慢慢安静了下来,旁若无人地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这一番感悟,让她的心思更加通透,人也变得愈加出尘。 “小姐……” 到处找言灼的青黛,本来看到了自家小姐,很开心地就要喊出声来。但她看见小姐站在竹林旁,闭着眼睛,似乎若有所思,侧脸之上莹莹有光,整个人遗世而独立,美好极了,青黛便收住了要喊出的话,呆呆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自家小姐。 好一会儿,言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来。 “青黛?你怎么站在那里不过来?” 青黛听见了言灼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走到言灼面前,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很是兴奋,“小姐,奴婢看小姐站在这里似乎在思想什么,这便没有上前打扰。” “那你这一副有好事的表情,又是为何啊?” “小姐,奴婢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哦,什么秘密?”言灼举步向回走去,看着青黛神神秘秘的样子,颇感兴趣地问道。 “是关于小姐的哦~”跟在言灼身后的青黛,语气欢快地说道。 听到此话的言灼,脚步一顿,随即便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 “哦,那青黛,你说来听听~” “小姐,您一定是个仙女!” 言灼听到青黛这么说,身子猛地一趔趄,额,想到青黛要说点什么,却没想到,是说这话!这,这都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也不知道青黛这小脑瓜子是怎么长的。 言灼回头看向青黛,青黛眼睛亮亮的,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言灼不禁笑出声来,“青黛,你何出此言啊?” “小姐,您是不知道,刚刚我看您站在竹林旁边,整个人都发着光,侧脸好美啊,恬静的样子,就好像竹仙子一样,而且,感觉随时就要飞走了。” “傻丫头,我哪里是什么竹仙子。我要是仙子的话,哪里还会在这儿呢。” “小姐,您说的也对。不过啊,小姐,最近奴婢觉得您变得越来越漂亮了,而且,脸上的斑点也淡了很多……” “是吗?我倒是未曾留意。” 看来,自己身体内的毒素,正随着自己的修炼日渐减少,言灼一喜。 第三十六章 买!买!买! 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彻底恢复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开心。这世上哪个女子不爱美呢?能恢复容貌,这是她前世今生都不敢奢望的。 “青黛,我都饿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好,小姐。” 两人沿着竹径,一前一后地走着。 冬日的风,吹起了言灼和青黛的衣裙,也带起了片片竹叶。竹叶漫舞,绕着言灼和青黛上下纷飞,这一副画面安逸美好,让郭扬时隔多少年后想起来仍是难忘。 言灼回到房内,坐到了梳妆台前,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一张少女娇俏的脸,被映照得清清楚楚。她的肤色,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暗黄,那层蜡黄好像被抹去了,皮肤上的油光也不见了,人整体显得白净了不少。虽说她的皮肤,现在跟特别白皙的人还是没法比,但已经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这点,就足以让言灼欣喜。 而原来在她脸上,如同大块苍蝇屎的斑斑点点,如今也明显少了不少。右脸之上,青色斑块的颜色变得淡了点,而且面积似乎也收缩了一些。虽说这青色斑块在面上还是特别醒目,但言灼已经心满意足,觉得好很多了。 言灼美美地瞅了瞅自己,看,这漂亮的远山眉,细长悠扬;看,这杏眼里欲说还休的小眼神,让人多么想一看再看;看,这长长微卷的睫毛,多么可爱,这挺翘的鼻子,这小巧的唇…… 呀呀呀,完美! 要是没了这难看的斑斑点点,自己怎么说,也得是一个美女,至少一点也不比言芸儿差。哎呀~到时候啊,也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咯…… 言灼看着镜子,痴痴地笑出了声。 “小姐,您笑什么呢?”正在摆饭的青黛,抬头看了一眼言灼,疑惑地出声询问。 咳……咳…… 言灼吓了一跳。 还以为屋子里只有自己呢,这青黛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没个动静…… 这下好了,言灼耷拉着眉毛,这下子,青黛岂不是看见自己这副花痴自恋样了?自己这小姐的脸,还要不要了?言灼用手捂着脸,对着自己这貌丑无盐的容貌,还能自恋地犯花痴,想来她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说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言灼放下了手,整理了一下神色,慢慢站起来,走到了餐桌前,“青黛,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呀?” “回小姐,奴婢刚刚才进来。”青黛盛着粥的手还在忙着,一边又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言灼听了,舒了一口气。 “小姐,您饿了吧,快坐下来用饭。” 两碟小菜,一碗米粥,还有一笼屉晶莹剔透的香菇滑鸡包,齐齐摆上了桌。只见这包子色白油亮,皮薄如纸,透过包子皮,几乎就能看到里面的馅儿来。言灼抽了抽鼻子,香菇和鸡肉交汇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顿早膳,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 言灼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包子,香菇嫩滑,肉嫩油丰,薄薄的包子皮,似乎也都融化到了这油香肉香之中,其他的配料也各显特长,完美的交融在一起,这包子的滋味可真是鲜美,令人回味无穷。再喝上一口热粥,言灼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冬日的冷意,便被驱赶殆尽。 舒服地用过早膳后,言灼便把护卫郭扬叫了进来。 “郭扬,你们平日里可有练功?” “回小姐,自是有的。小的四人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习武功了。” “哦?”言灼眼睛一亮,很感兴趣,“那练的是什么武功,可有什么武功秘籍?” “小姐,”郭扬微微一笑,“武功秘籍这类东西,极其贵重,都是大人物或者家有千金的人才找得到、买的起的。像我们这种下人,自然是不会有的。小的平日里练的都是最基本的武功,是健体强身、看家护院用的,倒也能保护小姐。小的这里,有一本画册。” 说着,郭扬掏出来一本极薄的本子,双手呈给言灼。 言灼感兴趣地拿起来翻了翻,只翻了没几页,就不感兴趣地放了下来。 什么嘛!这本册子的质量,简直也太差了。里面的人物和动作都有些模糊不清,只是能看出来个大致的雏形,知道这是挑,这是劈,这是砍,这是刺……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了。说它是本武功的册子都高抬它了,这根本不是武功,而是武功启蒙吧。真不敢想象,这些护卫平素就照着这个练习,能练出什么好的武功来。 “郭扬,那你给我展示一下你们平日里练习的动作。” 郭扬称了声是,便来到院中,取出身上的佩剑,将那刺、砍、劈、挑、抹、截、削……所有的动作完整连贯地演示了一遍,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比较玄妙且高级点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画册上有的。郭扬的整个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有一种独有的美感,他臂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紧绷,形成俊美的线条,剑在他手中,被他舞的虎虎生风,力量感十足。 看来,这郭扬,还是有一些武力值的。而且,这人的领悟能力,应该也极为不错。言灼心想。否则,他怎能就凭着这样一本简陋的册子,就练出这样的风采来?如果能有一本好的武功秘籍,想必,他就能有更大的进步。 “不错!”言灼见郭扬舞完了,便双手轻拍鼓起了掌,面带赞许地看着郭扬。 “小姐过奖。”郭扬随手擦了一把汗,恭谨地说道,眼神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青黛。 只可惜,青黛正魂游天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郭扬,那你可知,哪里有出售武功秘籍的吗?”言灼思忖了会,抬头问郭扬。 郭扬皱眉仔细想了想,“小的只是听说,城东有家珍宝阁,那里什么稀奇古怪、珍贵物品都有。据说,有人在里面买到过武功秘籍。但小的也没进去过,只是听说,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无妨。”言灼挥了挥手,表示一点也不在意。 城东的珍宝阁是吗?那今天,就去一探究竟好了! “青黛,郭扬,准备一下,今天,我们出门,就去城东的珍宝阁走一趟!” “太好了,小姐。” 听到消息的青黛,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青黛都算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出过府了。谁让以前的大小姐清冷极了,平日里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书,自己的房门都不愿意走出来一步,更别提主动提出要出府了。因此,他们这些下人,就更没机会了…… 言灼派人去给自己的娘亲说了一声,便坐上府内小厮准备好的马车,带着青黛和郭扬一起出了门。 大街之上熙熙攘攘,卖糖葫芦、卖糕点、卖首饰的铺子一个挨着一个,言灼听着外面不绝于耳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觉得热闹极了,便忍不住掀开了马车上的布帘,向外看去。 言灼出门时就已经把面纱带上了,因此,坐在一旁的青黛并未阻止她的动作,也饶有兴趣地从言灼打开的窗帘处朝外看去。 大街之上,鲜活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这种真实的人间烟火气,让言灼顿时觉得活着真好。 “郭扬,将马车停到一边,我想下去转转。”这街上随处可见的新奇诱惑,让言灼出声喊道。 吁~ 郭扬喊着驾着马车的小厮,将公府的马车停到了路边,留着小厮在旁边看着马车,他便和言灼、青黛一起走上了街头。 “小姐,来看看哟~上好的簪花,最配你了……”热情的大娘,朝着言灼挥手。 “小姐,我这里有上好的胭脂,来看看,可以免费试试!”机灵的中年男子,也赶紧上前推售。 言灼笑着摇了摇头,举步向前走去。 “糖人嘞~好看又好吃的糖人嘞~” “包子,好吃的肉包子哟!” “板栗,刚出炉热乎乎的炒板栗哎~” “老板,来一份板栗。” “好嘞,您稍等~” 店家利索地抄起一份板栗,放进了袋子里,递给了言灼。一旁的青黛,连忙掏出钱银,递给了店家。 言灼手捧着热乎乎的香甜板栗,掰开一个放到嘴里,嗯,香甜软糯,好吃极了。 “青黛,你也来一个。” 言灼顺手将板栗递给了青黛,自己又去物色下一个目标了。 “这个桂花糕看起来不错,老板,来一点……” “好嘞!” “店家,这个荷花酥,给我称一斤。” …… 不一会儿,青黛的手里已经拿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青黛苦着一张小脸,“小姐,再买就拿不下了……” “是吗?”正买的开心的言灼回头一看,只见青黛手里、怀里已经捧满了各式各样的吃的,言灼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哎呀,看我,一时开心,竟然没有控制住,不知不觉已经买了这么多东西了~好啦,好啦,不买了。” 言灼停下奔向其他摊铺的脚步,慢慢沿着街道走着,想看看这里还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物件。 突然,一阵莫名的吸引力从身体内传来,言灼一怔,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以。 “快,快去前方两米远的首饰摊,我感觉到,那里有个宝贝。” “宝贝?” 第三十七章 抢钱啊 还来不及斥责这猛然出声吓人一跳的小屁孩,言灼就被“宝贝”这两个字,牢牢吸引住了注意力。 “小姐,您怎么了?” 一旁的青黛看到言灼倏然停下了脚步,不知道怎么了,便走上前来,走到言灼旁边,关切地问。 “无事。” 言灼回过神来,应了一声,继续朝前走去。没走几步,就又停在了一个首饰摊位旁。这个首饰摊,看起来平平无奇,东西看起来也很一般,根本不会有什么宝贝的样子。 “小姐,您要买什么呀?”青黛好奇地问。 “姑娘,你可看中了哪个?” 一个满面油光的中年大叔,笑着上来招揽生意。 言灼点了点头,未曾言语,随即便低下身子,翻看着摊位上的首饰。 “你说的宝贝,是哪一个?”言灼在心内问着住在丹田内的小家伙。 “左手边第二个,那根白玉簪。”一个笃定的声音传来。 言灼挑挑这个,又挑挑那个,似乎都不满意,又随手捡起了那根白玉簪,貌似不在意地看着。 “姑娘,您可真是好眼光,这根白玉簪是这里最好的簪子了,一下子就被您选中了。一看您这气质,这根簪子跟您,那可是绝配!实不相瞒,这根簪子,是由制簪名家亲手做的,簪体选用了上好的银玉髓,细细雕琢,没有一丝瑕疵。这簪头的材料,更是名贵,千年都难出一块的白玉髓有多珍贵,想必姑娘您也清楚。您只看看这白玉髓的质地,哎呦喂,清透无暇,圆润细腻,像您这样懂行的,一看就知道……” 这店家使出了三寸不烂之舌,直说的天花乱坠,将这支白玉簪,夸得天上有地上没的,只让人恨不得立马买下。旁边的青黛,被这店家唬的一脸懵,便接过这白玉簪要好好看看,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簪子,是否真的如这店家说的一般,珍贵无比。 “那这簪子,什么价格?”言灼随口问道。 “两百两。”店家想了又想,似乎很肉疼地说了一个价格。 “两百两!!” 青黛听到价格吃了一惊,惊呼出声,“一根簪子二百两,你怎么不去抢?!什么簪子这么贵?!你家的簪子镶了夜明珠不成?!”青黛小心地将簪子放到了摊位上,瞪了一眼店家,愤愤说道。 “小姐,我们不买了,这店家一看就是黑心的,嘴里头,没有一句实话。我看这簪子也就那样,不值什么钱!” 青黛一点也不顾及店家的体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这话,说的那店家的脸色一黑,阴沉得都能捏出水来。 说的好!言灼心里暗暗为青黛的勇敢和直言不讳,竖起了大拇指。 “姑娘,您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那店家一脸不快地辩解,“您也不看看这东西,千年白玉髓,银玉髓,名家手作……物超所值啊。要不然,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怎么敢向您们要这么高的价格?难道我以后不打算做生意了吗?再说了,这个价,我还是看在那位姑娘的面子上,折去了不少的。“ “是吗?那我还要感谢你了不成??”言灼目光灼灼地看着店家,“那店家,你说这簪子,是由制簪名家做的,不知道是哪一位啊?不巧,我也认识几位,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做的。” “啊,这个……这个嘛,时间久了,我倒也记不清名字了。”店家挠着头,眼神闪躲,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是吗?店家你这要骗人,也编一个可信一点的理由。你说忘了,这怎么可能呢?你也说了是名家,既然是名家,自然是人人皆知的,怎么可能一时忘了名字呢?再说,你还要凭着这名家的名气,做这买卖呢,又怎么能忘了呢?” “这……”店家额上岑出了细密的薄汗,着急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簪子是哪位名家做的,这实在是打得他措手不及。他哪里知道什么名家啊,这些东西都是淘的、捡的、或者不知名的地方买的,哪有什么名家制作,谁知道什么来源。 那店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即使你记不得了,但这名家制簪,可都是有私人印记的,你的嘛……” 言灼随意翻了翻簪子,只看得店家更紧张了。 “你这簪子,”言灼看着店家一笑,“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那店家看着周围围拢过来的人,额上的汗珠,不停地冒着。他抬起衣袖,遮掩住自己尴尬的神色,只擦了擦汗,也不应声了。 “还有,这白玉髓,不巧得很,我也见过。喏,这就是。” 言灼顺手拔下来头上的一根簪子,这根簪子上的白玉髓,明显质地更加的通透,没有一丝混浊,整体呈现出奶白色,莹润有辉,光泽动人。一看就知道孰优孰劣。 “不如,店家你仔细看看,哪个是白玉髓?”言灼将两根簪子同时举了起来,好让周围的人也看的一清二楚。 “这……”店家看的明白,不敢去接,更说不出来别的话来了。 “这玉一看就是假的,跟人家真的一对比,哪个是冒牌货,看的清清楚楚。”旁边一个站着的妇人说道。 “可不是咋的,这老田真不是个东西,连两个小姑娘都骗,缺德带冒烟的!” “得亏这小姑娘机灵,否则啊,还真让他给骗了……” “就这东西,还敢要两百两?我的乖乖,真是狮子大开口嘞!” “就是,还说什么童叟无欺,不知道欺瞒了多少人。” “以后啊,可别再来他家买东西……“ 旁边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还有不少是认识店家的人,他们的眼神带着鄙视和咒骂,看得店家老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呦喂,自己今天这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连这两个姑奶奶都敢骗!终日打鹰,今日却被鹰啄了眼。自己只看着这两人年纪尚轻,又穿着富贵,一看就不知人间疾苦,肯定有钱又好骗,这才做出了这事。没想到啊……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自己以后可怎么做生意啊。 “这样吧,姑娘,你我今日有缘,这根簪子就送你了,钱我也不要了。” 那老田见势不对,退了一步,想要用免费,来堵住言灼的口和围观众人的口。 “哦,这样怎么能够呢?毕竟,这是田老板要价两百两的千年白玉髓簪子啊!”言灼看着店家老田,面带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可别再添乱了,别再火上浇油了。老田心想,今日,自己这可真是栽了。 “那姑娘,您说怎么办呢?” 老田的老脸上,挤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来,这笑竟是比哭还难看。 “算了,我这人呢,也不愿意欺人太甚。既然你说,我俩有缘,那便把这个手镯也送我吧~”言灼随手指了指摊子上摆着的一只红翡手镯。 “姑奶奶哟,这可不行,这块手镯可是值大价钱的……”老田一副心疼不舍的样子,声音中的不愿意明显极了,他紧紧地护着那只手镯,一张老脸皱成了一团。看得出,这次,老田他是真的心疼了。 “哦?那你看这事,要不我们公办?” 言灼看着那只手镯,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于这种人,圆滑奸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言灼可是一点也不同情,这一次,碰到自己手里,就得让他出点血。 “青黛,你去报官,就说有人当街欺诈……” “不,不,不。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您说的对,咱俩这是有缘,这只手镯啊,我就送你了。”老田挤出笑来,赶紧拦住青黛,将那白玉簪和红翡手镯,飞快地递到了言灼手里,生怕下一秒言灼就改变主意,真的差人去报官了。他这么大岁数了,还有妻儿老小,可不想坐牢。 “如此,那就谢过老板的好意了。”言灼面带笑容,收下了东西,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们只是在很正常地交易,“青黛,我们走。” “是,小姐。” 青黛跟在小姐身后,佩服地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好厉害啊,话说的头头是道,还将那个说谎的老板治理得服服帖帖,不光将他的真面目揭露了出来,最后还免费得到了两样东西。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能免费得到也很让人开心啊。自己一定要跟着小姐,耳濡目染的,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也能像小姐一样,那么聪明厉害的。 这厢言灼和青黛、郭扬怡怡然走了,那边身后的老板老田,也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虽然损失了一个簪子和一个镯子,但终于把这个难缠的姑奶奶送走了,这就够了。幸亏这姑奶奶也不算过分,要不然,自己也不知道得亏多大呢。以后啊,自己还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诸位,今日是田某的错,受人蒙骗,将一个做工不错的簪子,当成了难得一见的名贵之物,这才闹出了这个笑话,还好,那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田某人计较,田某人也将簪子和镯子送与她,当做感谢之物。以后,田某人自当守信,诸位也可以监督。” 店家拱了拱手,也不管周围的人相不相信,自顾自面不改色地圆着。 第三十八章 为郭扬出气 周围围观的人,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便都散去了。 言灼的眉眼泛着笑,宝贝地将那白玉簪和红翡手镯仔细收了起来,准备等回去的时候,再看个究竟。那小屁孩言之凿凿地说,这白玉簪是个宝贝,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宝贝,亦或者是个什么样的宝贝…… 言灼期待着这宝贝能大放异彩、不负所望,她眼睛亮亮,这不花钱得来的东西,总是能让人特别开心,啊呀,怎么想怎么舒心~~~~ 不错,不错! 言灼满意地笑了笑,心情甚好地走在了回去马车的路上。今日,可真是出来对了,这一出门就行大运,捡到了个宝贝,除了本就要纳入囊中的白玉簪外,还额外收获了一只红翡手镯。 这红翡手镯,言灼其实第一眼就看中了。 手镯是用天然翡翠做成的,凝脂红翡通体红润,没有一丝杂色,触手光滑,冰糯种翡翠独有的水润细腻,顷刻便能感受得到。在镯子的两边,还用金色镶嵌,仔细勾出好看的枝蔓和花型,将这红翡手镯紧紧抱住,各占据侧边的一半。它的造型古朴大方,独具一格,言灼是越看越喜欢。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傲娇的小屁孩看到她一直留意着那红翡手镯,冷不丁地出声,“这红翡手镯,虽然算不得什么特别好的东西,但对你来说,还算有点用处,你想要的话,不妨也一并买下。” 虽然对小屁孩语气中见过大世面、睥睨一切的狂气很是不屑,言灼翻了翻白眼,还是听话地拿起了那只红翡玉镯,自己喜欢,有价值,那就买! 于是,这才有了刚才要镯子的一幕。 嘿嘿,言灼面纱下的脸笑得贼贼的,这红翡手镯的价格可是不低,看那老板当时都心疼死了~言灼想着那老板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肉疼样,心里忍不住直乐~ 该! 得亏蒙着面纱,青黛也看不见,否则,言灼岂不是又要担心,自己这小姐的高冷包袱掉了一地? 青黛扶着言灼上了马车,他们一行四人便离开了闹市,又在十字路口调换了方向,朝着城东走去。 城东的街道明显更为开阔,一条宽宽的青石板路,将店铺分开两边。这些店铺一个挨着一个,井然有序整齐划一,店门口都插着旌旗,五颜六色、随风招摇。 此刻,正有不少店小二站在店门口,热切地招呼着来往的客人。很多店内也有不少客人,他们挑选着、询问着、比较着……务必选出自己最钟意的、最好看的那一个。 布坊,油坊,粮铺,糕点坊……成衣庄,首饰铺,胭脂铺……典当铺,酒楼,茶楼,书店…… 鳞次栉比的店铺,只看得言灼眼花缭乱。 怪不得这女子们都喜欢逛街,而且逛街都要耗时很久呢,这丰富的货品,可不得挑花了眼?言灼看了看兴奋的青黛,看来,哪个女子都不能免俗,这刻在骨子里买买买的欲望,不分什么人,也不分什么出身。 “郭扬,这珍宝阁是在哪里?”言灼看看天,太阳已经快到天空正中了,她决定还是先去办正事。 “这,小的也不知道。小的这就去问一下。” 郭扬跳下了车,走到路边的小店门口,向正站在路旁的店小二打听珍宝阁的位置。 那小二刚刚正看向其他的地方,没看到郭扬,这猛一见到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以为郭扬要来买东西呢,便面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客官,您里面请,您看您需要些什么?小店有上等的……” 郭扬的脸色尴尬了一下,打断了店小二的话,“不好意思,我不买东西,就是想问一下路。请问,珍宝阁是在哪个方位?” 听到来人是要问路,而不是进店买东西,那店小二热情洋溢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翻了个白眼,白白浪费爷的热情,感情啊,是来问路的。还问珍宝阁,那是你能买的起的地方吗?切!看你这穿着,穷鬼一个。 那店小二眼神轻蔑,语气不大不小地说,“就你啊?还去珍宝阁?!可别到时候,什么也买不起,被人赶出来……”说完,他眼睛看也不看,顺手指了指前方,“珍宝阁,就往前走就是了。”态度敷衍至极。 郭扬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出门在外,这样的人多了,岂能逞一时之勇,都跟他们计较?还是不要给小姐惹麻烦了,只要问到路就行了。郭扬这便准备告辞离开。 “收起你那副神色,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只听身后响起一道清厉的声音。 郭扬一愣,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小姐已经走下了马车,此刻,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横眉怒目地看着那刚刚嘲笑他的店小二,而青黛也站在一旁,愤怒地看着那人。郭扬见此,心内一阵暖流涌过。 店小二看着那刚刚走下马车之人,一身华服,装束精致,虽然蒙着面,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想来,刚刚问路的人,便是那小姐的小厮了…… 店小二喉头滚动,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这,今天自己这嘴欠得哎,这下子可好,欺侮人被人家主人逮个现行,自己这可闯祸了!那店小二正在一旁悔不当初。 “哎呦,小姐,这是所为何事啊?” 听到声响的店老板,赶紧走了出来,微笑着打圆场。 “怎么了?问问你家那店小二。” 言灼不假辞色,冷冰冰地回道,这副态度,连青黛都没见过。 开玩笑!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敢欺负自己的人了,这怎么能行?!自己的人,自己当然要罩着,何况今天自己还在现场。不管郭扬怎么想,今天看到有人羞辱自己人,却不给他出头撑腰,言灼这公府的大小姐岂不是白当了??那以后谁还能真心相随,没有任何顾虑地跟着自己? 而且,自己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啊。就好像一个你觉得还不错的、对他寄予厚望的人,突然被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狗咬了一口,狗还耀武扬威,你说你气不气?今天这件事,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但言灼打定主意,要给郭扬抱打不平,要通过这件事,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你,郭扬,是我言灼的手下,是我看中的人,我把你当成自己人,替你撑腰,我很欣赏你,你要继续加油…… “你说!怎么回事?!”那店老板语气严厉地责问店小二。 店小二低下头,身子略微有些哆嗦,“掌柜的,是小的,小的狗眼看人低,看这位公子穿着一般,也不进来店里买东西的,反而是要问路,还是问的去珍宝阁的路,小的便没有好脸色了,说这公子别到时候买不起,小心被赶出来……” 那店小二也倒诚实,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统统倒了出来。 “唉,你这张嘴啊!你怎么能如何说话呢?!”那掌柜的,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我不是常教导你,无论对待任何人,都要以礼相待,不能捧高踩低吗?!教你的,都听哪去了?!还不赶紧给小姐道歉!” 那店老板怒骂了店小二一顿后,连忙转向言灼,面容和蔼,语气和善,“小姐,都是这小二不懂事,冲撞了二位。他如今也知错了,您看,让他给您和您这属下道个歉可行?” 言灼看着店家和店小二认错态度良好,不是死不认理、胡搅蛮缠之辈,便点了点头。 “还不快过来!” 掌柜的大声喝到,那店小二赶紧从掌柜身后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低下身子。 “小姐,公子,都是小的的错,小的不该狗眼看人低,更不该嘲讽公子,请你们大人有大量,能够原谅小人。小的以后再也不狗眼看人低了。”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那店小二也一直佝偻着身子。 店老板看向言灼,言灼转头看向郭扬,“这是你俩之间的事情,原不原谅,看你自己的了。”说完,便和青黛朝着车上走去。 “无妨。”郭扬听到言灼的话,看向那真诚道歉的小厮,张口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不拘这些虚的。但今日是我,你如此对待也便算了,我自然原谅你。但若他日,你遇到了身穿便服的权贵之人,或者能人异士,还如此对待,那到时候,他们可就不会像我和小姐这样好说话了。” “是,是,公子您教训的是,小的谨记于心。”那店小二明显想到了前车之鉴,急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认真地点头。 “公子,珍宝阁就在前方路左边,马车慢悠悠的走,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到。”那店小二抬起身来,眼神清澈,一改之前散漫随意的态度,认认真真地指着路。 郭扬心内为这人道了句不错,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马车走去。 此时,言灼和青黛已经在马车上安坐妥当。青黛看到郭扬走了回来,面带微笑,向他微微颌首。青黛的本意是要安慰郭扬,毕竟他们两人都是从一个村里出来的,彼此间多关照些也没错。而且,郭扬刚刚还因问路受了气,被那无名的店小二平白欺侮了一顿,虽说小姐已替他出了气,但自己好歹也得表示一下不是? 然而…… 第三十九章 壕气的珍宝阁 然而,郭扬却是因为这个微笑想多了。 在郭扬的眼中,青黛这个笑容,灿烂极了,带着暖暖的关怀和无声的安慰,抚慰着他的心;也带着足以踏平他内心的力量,让他永生难忘。这个微笑,代表着她时刻都在注意着自己,关心着自己,心里也在想着自己,还记得刚刚她为自己气愤的样子,气鼓鼓撅起的嘴,实在是可爱至极。没想到,曾经那个一起玩耍、爬高就低的疯丫头,已经出落的如此动人,如此美丽,如此得让人难以忘记…… 这个微笑,成功使得郭扬红了脸,他低下了头,不敢再向青黛看去,只觉得太阳之下,他的眼睛里似乎填满了彩虹的色彩,一时间,竟晃的他有点看不清路,心也不受控制地咚咚咚地跳着。 车帘落下了,郭扬听到了声,便快步走到了马车旁,一跃上了马车。想到隔着帘子,里面就坐着青黛,郭扬的心,便泛起一阵甜蜜柔软的涟漪来。 郭扬的心里,也极为感激小姐,感激小姐今天为他出头,感激小姐将他选到身边,能更多地和青黛接触……郭扬想,自己一定会好好报答小姐的。 马蹄声声,马车吱吱呀呀,车上的几人都没吭声,只留这声响静静地回响着。 外面的一片“火热”之势,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帘子里的人。 言灼静静地靠着车厢坐着,闭目凝神。而青黛却皱着眉头,明显在想着事情。 青黛实在是不太明白,刚刚她笑着安慰郭大哥,郭大哥看了她一眼,就很不自在地低下了头,难道是他还因为刚刚的事情,心里还不舒服?还是自己哪里有些奇怪? 青黛看了看自己,没有哪里不对啊。她抓了抓头,她这小脑瓜,实在是感觉很困惑。算了,不想了,不管他怎样,自己该做的也做了。 “小姐,珍宝阁到了。” 不久,郭扬的声音传来。 “好。”言灼睁开眼,眼神明亮犀利,今日倒要看看这珍宝阁,是不是名副其实! 青黛扶着言灼下了车,言灼刚一站定,一座四层的高楼,就直直映入眼帘。上面“珍宝阁”三个大字气势恢宏,笔力遒劲,一看就是行家所写,就冲这提笔的神韵,言灼就想进去好好瞧上一瞧。 “客人,您里面请。”门口的店小二态度恭谨,热情地招呼着言灼几人进门。 刚一进大厅,言灼几人,便被这珍宝阁的气势镇住了。 只见,这一楼大厅占地极广,看起来极为宽阔。店门口的位置,摆着一个柜台,两侧边上的地方,各放着一排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光芒闪烁,看起来便价值不菲。而这大厅的正中间,竟然是空着的,什么都没放。且其上的两层,也并没有将地板全部封死,而是照着第一层,在中间也留了一个圆形的空间,边上都用雕花栏杆细细围着。 因此,刚进来的言灼第一眼,便看到了这极为高挑的梁高,只觉得一股震撼之感扑面而来。 壕气!壕气!言灼心内连连感叹,她扪心自问,还从没见过如此壕气的店家。这珍宝阁的主人,想必,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有钱的人吧。 要知道,这城东的地界寸土寸金的,而且这做生意的,哪个不想着把这空间占满,好将这空间完全利用上,这位倒好,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将这大厅放置的这么空荡荡。 唉,言灼摇了摇头,这虽然好看了,震撼了,但不知道每天要糟蹋掉多少钱啊!真是个败家子,人傻钱多!还没打照面呢,言灼就给这珍宝阁的主人,下了个定义。 “小姐,您看,您是需要些什么?” 柜台后的掌柜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看着言灼,语气和缓地问。 言灼收回打量各处的目光,看向掌柜的,“我想要武功秘籍。” 掌柜的愣怔了一下,本来以为这位小姐跟其他小姐一样,是要来买首饰的,或者来看个稀奇的,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是要来买武功秘籍的…… “哦?小姐,您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有武功秘籍呢?”掌柜的捋了捋胡子,实在是有些好奇,便提出了疑问。 “听说的。”言灼言简意赅,这个回答,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小姐可真是大胆,也不怕来了,扑了个空。”掌柜的笑眯眯地看着言灼。 “这有什么,有没有,来看看便不就知道了。”什么扑不扑空,言灼倒是一丁点都不在意。有了,自然是极好;没了,那就多花点时间,慢慢找呗,这又有什么呢。 “小姐来的正巧,刚好,我们找到了一本武功秘籍。” 掌柜的一笑,看来,是自己想差了,就说呢,自己刚拿到这本武功秘籍,消息还没散播出去呢,这人就知道了,怎能这么巧呢?看来啊,她可是压根都不知道,纯属是来碰碰运气的。不过,不得不说,这人运气极好。 “真的?如此甚好!”言灼闻声眸光一亮,没想到,这找武功秘籍的事,这么顺利啊。 “自是真的。”掌柜的笑着说道。 “那可以带我去看看吗?”言灼有点迫不及待。 “自然,但小姐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掌柜的想了想开口道,他不确定这千金大小姐,是要看个新鲜,玩一玩,过过眼瘾,还是真的有用。 “且说吧。”言灼毫不发憷,看向了掌柜。 “小姐不必紧张,我只是想问,小姐找武功秘籍,是做什么用途?” “哦,这个呀,我家护卫没有武功秘籍,我想给他们找一本功法,让他们平日里练习。”言灼姿态随意地开口说道。 一旁仔细观察着她的掌柜,见她神情不似作假,点了点头。 “如此,自然可以看。请小姐,跟我到三楼来。不过,小姐,您只能看功法的介绍,关于功法的内容,是断断不能看的。”掌柜的认真叮嘱到。 “这我晓得。” 言灼本来也没想着要看功法的内容,这本来就是人家售卖的东西,万一被谁看去了,记住了,抄写了一份,自己练习,或者再低价卖给别人,这珍宝阁他们的亏损找谁说去。因此,言灼完全同意他们的要求。 言灼、青黛莲步轻移,跟着掌柜的上了楼。 然而,郭扬却像头呆头鹅一样,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这,这……小姐买武功秘籍,竟然是为我们买的?是让我们平日里练习的……这也太奢侈了,太不可思议了,太不敢想象了……自己,自己终于有朝一日能练习武功秘籍了吗?……自己多年的愿望,终于能实现了吗?…… 痴迷武功的郭扬,差点留下了激动的泪水,他眼眶含泪,压下了鼻头的酸楚,期盼了多少年却被现实无情破灭的梦想,如今却又被小姐重新燃起……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机会实现自己的夙愿…… 郭扬心头一热,这一切都因为小姐。如果不是小姐,他哪里有如此的机会?小姐如此待他,他又将如何回报她?!郭扬将无限感激藏在心底,从此刻起,他是真的,全心全意地归服小姐了。 “郭扬,你愣着干嘛呢,还不快上来。” 言灼和青黛、掌柜的都走上二楼了,回头看到郭扬还在一楼大厅,呆呆地站着。言灼想着,这可能是他第一次进来这么豪华的店,可能有些拘谨,不敢轻举妄动,这才喊了一声,让他快点上来。 “来了。”郭扬心里火热,眼里明亮,脚步极快地走上楼来。 言灼等人上了二楼,只见二楼的货架更多了一些,货架的材质也更好了一些,看起来都是花梨木做成的,散发着高贵的色彩。言灼咂了咂嘴,对这儿的主人更加好奇了。第二层,摆放的东西也更加多了,什么琉璃盏、侠客剑、小说孤本、名人遗作、老古董……样样似乎都极为珍贵。言灼粗粗一看,见二层品类更多,且物品的档次比一层高出不少,而且还摆放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她生平仅见的,她连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什么用途了。 言灼直感叹着这家店主人的财大气粗,能弄到这么多珍奇异宝,也真是有能耐!不知道是何等的人物,才能撑起着这样一个珍宝阁,令它屹立不倒,无人敢动。 言灼的心理无人可知,自是也无人能帮她解惑了。 沿着二楼的楼梯,言灼上到了三楼。只见三楼的格局,跟一楼、二楼的都不一样了。 三楼不再是之前的柜架摆放,而是采用了雅间的形式,将三楼的空间,分割成一个又一个的私密房间,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听不到里面的情况,这样极为稳妥,能最大程度保护客人的隐私,保证客人的安全。毕竟,能上来三层买东西的人,非富即贵,而买的东西更是极为难得,甚至是价值连城、众人追寻的。 掌柜的带着言灼几人走到一间雅间前,推开了门,“请小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武功秘籍来。” 言灼点点头,迈步进入雅间之内。 只见雅间内华丽异常,墙上挂着几副已经绝迹了的名人字墨,架子上放着精致的山水瓷器,颇有情致。桌上的茶具,也很是精致。 第四十章 极为难得的武功秘籍 言灼左看右看,看着这满屋子的珍贵物品,啧啧摇头。 布置这间屋子的人,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雅士啊。只看这浑然一体的布局,屋中的每样物品不说名贵与否,皆都透着高雅之气,便是各自所在的位置都极为讲究,每样东西各司其职,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价值,将这整个雅间,围拢出一股清幽雅静的氛围,再配合着点燃的檀香,让人心内无比平静。 对比起来,自己这个大小姐的生活品位,那简直是太差了,日子都过得太糙了。 不过,谁让她简单惯了呢,对这些倒也不是那么在意。 言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等着,青黛和郭扬站在她的身后。 郭扬偷偷看了一眼青黛,青黛毫无觉察,只顾着四处乱看。 “烦劳小姐久等了。”掌柜的捧着一个托盘进了门来。 “小姐请看,这就是小店刚找到的一本武功秘籍。” 言灼好奇地凑上前去,只见那掌柜捧来的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而盒子里正放着一本书籍,上面写着《破空玄功》四个大字。 《破空玄功》?名字听起来倒甚是霸气,不知道这个功法连成以后霸不霸气?言灼拿起托盘之上、紫檀木盒子旁边的一个薄薄的本子,看了起来。 《破空玄功》,是一本没有限制的武功秘籍,任何人都可以修炼。此本秘籍一共有十层,这十层彼此关联,循序渐进。 第一层,聚气,顾名思义,就是在武者体内积聚内力。 第二层,使力,就是告诉武者如何利用体内积攒的内力。 这两层都是最基本的,也是需要在练习整本功法的过程中,不断练习使用。 第三层,惊弓。 在聚气和使力之后,正式开始教授一些攻击手段。据说,练成之后,可以在十步之内准确地用气劲击中弓弦。 第四层,穿杨。 练习不断增加内力的强度和精准度,使得攻击距离不断扩大,攻击的准头也不断提高,练成后,配合武器,可以达到百步之内,必杀。 第五层,练微。 攻击的物体由大变小,小到一片叶子的大小,小到一根针的大小……这一层主要教授武者对内力的控制,最终能达到万物皆可为武器,可以说是使用暗器,实现杀人于无形的必须内容。 第六层,攻伐。 主要是一些对敌的招式,不拘使用什么武器。 第七层,守势。 如何以守为攻,以不变应万变,更好保护自己,保护他人。 第八层,追风。 打不过,就要跑,这一层主要讲述如何练习轻功步伐。 第九层,破风。 进阶章节,将轻功修习至大成。 第十层,融悟。 所有功法的内容都教授给人了,武者也学会了,那后面,武者的武功,能否再更进一步,更上一层楼,就看武者自己的领悟能力了。 而一旦武者能够将所有的内容融汇贯通,达到领悟,与自然天地和融,那届时,便自然会成为武林大家,江湖第一人了! 言灼看完这本武功秘籍的简介,心内着实满意。 这本秘籍,并不单单限制在某一种拳法,或者某一类剑法之中,而是具有极大的包容性,不管什么人都能练习,不管平日修习何种武器皆可练习,这也跟言灼的要求极为吻合。 而且,这部功法极为全面,只说它是本武功秘籍就着实有点狭隘了,倒不如说它是本功法全科,里面不光有内力的修习之法,还令人惊喜地分出了攻击之法、防守之法,还有轻功的修习之法。这每一种功法,都极为难得,且极其实用。 最最难能可贵的是,秘籍的最后,竟将武者的感悟,作为至关重要的一项,列了出来。从这一点,便可看出写这部功法之人的能力不俗,且对武道感悟颇深。也正是这一点,将这本功法的层级和价值大大提高,将一般的功法远远甩到身后去了。 言灼很是心动。 她虽然已经有了更好的、更为高级、这世上根本见也见不到的修炼功法,但她也急需一本这样的武功秘籍。 一方面,她需要掩人耳目。借着这本公开的武林秘籍,让人知道她在练习武功。否则,有一天,她突然在众人面前展现出她的武力,这事又该如何解释? 另一方面,她现在还处于刚刚修炼的阶段,体内存有的灵力很少,而且,经过她长期观察,这外界的空气之中,并没有灵力的存在。这意味着,一旦自己与人对战,一击之下,灵力就可能会消耗一空,根本不能得到及时的补充,那她那时,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所以,她急需一本这样的内力修行功法,来让自己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也能拥有自保能力。她的灵力,则可以用来作为杀手锏,出其不意,克敌制胜。 还有一点,言灼下意识里也觉得,这本功法之中所传授的惊弓、穿杨、练微之术,对她锤炼灵力,应该会有不小的帮助。 不管如何,这本武功秘籍,言灼她看上了。 “掌柜的,说个价吧。”言灼将这武功秘籍的介绍放下,废话一句不说,直奔主题。 “小姐爽快。”掌柜的笑着说道,他此时对言灼极为喜欢,看着她认认真真将武功秘籍的介绍看完,仔细思忖了一番,这般爽利地开口……便觉着这小小的女童,着实不一般。 “这本武功秘籍极为难寻,小姐,你也看到了这本功法着实不俗,小店售价三千一百两。看在小姐如此爽利的份上,就做主抹去零头,只收小姐三千两。”掌柜的笑吟吟道。 言灼听到价格,倒吸了一口凉气。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想到这珍宝阁的东西贵,也没想到这般贵。她再也不说这珍宝阁的老板不会做生意,人傻钱多了,人家不傻她才傻,你见商人哪个有赔本的?人家这般阔绰,可是有“黄灿灿”的底气的! 不过,这武功秘籍,一向是有市无价的东西,这价格,掌柜的明显也没有多要。 只是……只是…… 言灼有些为难。 她感到囊中羞涩,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出门时,言灼让青黛将所有家当都带上了,本以为自己家底颇丰,整整有一千多两呢,她当时还开心来着。可没想到,这点钱连人家秘籍的一半都买不起。 掌柜的见言灼一脸为难,出声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这个价格,已经是给的最低的了。” 言灼在心内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呢?!身后的青黛,看着言灼为难的样子,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哎,她也帮不上忙啊。 郭扬看着这副局面,狠了狠心,低声说道:“小姐,实在是不必为属下破费……” 言灼挥了挥手,制止了郭扬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部功法,必须买! 错过这个村,就真没这个店了。 “掌柜的,”言灼看向了珍宝阁的掌柜,“我今日出门带的银钱不多,只有一千两,不知剩下的钱,你们可否去国公府取?” “哎呀,原来是国公府的小姐大驾光临,请恕在下招待不周。”掌柜的揖了一礼。 “掌柜的,客气。” “小姐,您只需写下字条,署上名字,剩下的银子,我们自会去国公府取的。”掌柜的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了言灼。 言灼写下欠条,署上名字,又将纸递给了掌柜。 掌柜的略微看了看,点了点头。 “青黛,将那一千两银子,先给掌柜的。” “是,小姐。”青黛从荷包里取出了所有的银票,仔细数了数,数目正好,便递给了掌柜。荷包瞬间空了下去,只在荷包的底部,还散落着一些碎银子。 看着瞬间变得瘪瘪的荷包,言灼的心情也憋憋的。 今日买了这武功秘籍,自己可真是一朝变穷了,而且是穷的叮当响的那种。这也就算了,今日自己还超支了二千两,这钱还需要让娘亲给自己,也不知道到时候娘亲会怎么说…… 唉,看来,自己也是时候得想想怎么挣钱了。 但她这小脑瓜,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干点什么好,只能等着回去了,向亲爱的娘亲取取经了。 “小姐,武功秘籍给您,这个您也收好。这是珍宝阁的信物,以后您来了,出示这个信物,将享受到珍宝阁最高的待遇和最优惠的折扣。”掌柜的将装着武功秘籍的紫檀木盒子,和一个墨色的玉佩一并交给了言灼,认真叮嘱道。 言灼将装着武功秘籍的盒子,交给青黛拿好,这个劳什子的玉佩,言灼本来是不想要的,但当她听到掌柜的说“最优惠”“折扣”的时候,手便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将那墨色的玉佩牢牢抓在了手里。 玉佩触手温润,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暖意。言灼在心内不禁感叹道,这珍宝阁就是壕,一个赠给客人的玉佩都能做的这么好,这块玉价格应该也不菲吧。 谁让咱穷呢? 这店里应该有不少好东西,说不定自己哪天又来这里逛来了,万一看中了什么东西,以这店这么昂贵的价格,拿着这块玉佩,估计还能剩下不少钱呢。而且,今天自己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的,傻子才不接呢。 第四十一章 举世无双好娘亲 言灼想着,更是将那墨玉攥在手里,攥的牢牢的。 掌柜的看到了言灼私下里的小动作,撇唇一笑,这小丫头,着实可爱的紧,有趣的很啊,就是不知道,以后会长成怎样的人物咯~ 言灼心满意足地拿到了东西,下了楼,跟掌柜的告了别,便准备打道回府。 府内的小厮驾着马车缓缓开动,路面不是很平整,晃的人一摇一摆的。 车上的青黛,紧紧抱着手里的紫檀木盒子,浑身僵直,动也不动,这三千两银子的东西,小姐交给她了,她自觉得好好拿着…… “青黛,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言灼看着青黛一副老母鸡护着小鸡的架势,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姐,这东西这么贵,值这么多银子,奴婢拿着心里紧张,只怕一个不小心给磕坏了、弄丢了,奴婢这辈子,不……奴婢下下辈子连一块儿,都赔不起。”青黛低头看着手里的紫檀木盒子,认真说道。 “青黛啊,你可真是个小呆瓜。” 言灼扑哧一笑,“这东西在盒子里,怎么能轻易弄坏呢?再说了,你不说,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会有人来抢吗?而且,这东西贵,也不是贵在你手中的紫檀木盒子,而是放在里面的东西。所以,不用紧张,大大方方地拿着就是~~” “小姐,您说的对。”青黛听了言灼的话,一时被这几千两巨款吓着的心,才缓缓平复过来,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倒也不怪她,这么多年,言灼深居简出,花钱的地方屈指可数,青黛还真是没有见过这么昂贵的物件。 青黛略略伸展了一下身体,整个人觉得舒服了一些,但她还是将盒子稳稳拿在手里。 “你个傻瓜。”言灼看着青黛直冒傻气的样子,忍不住一乐,平时挺精明的人,怎么有时候傻的这么可爱呢。 青黛看着小姐灿烂的笑容,也傻傻地笑了起来。 被这车内的气氛感染,郭扬和身边的小厮,也感觉心情轻快了起来。 郭扬的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心内开阔而明亮。 这两个人,他愿意一生守护,让她们以后的日子,也如今日一般开朗欢畅。而今天买秘籍的事情,郭扬也在心中暗暗决定,回府之后,除非小姐自己提起,否则,在此之前,他是一个字也不会跟自己那帮兄弟们说的。 回去的路程很快,没有耽搁什么,一会儿,就到了国公府的后门,言灼坐着车子,进了府内。 回到了院子里,言灼先将今天的收获——一只白玉簪、一只红翡镯子、一只墨色玉佩,收进了空间内,然后交代青黛,让她用过午膳后,将那刚买回来的武功秘籍,誊写一份,便急急出了门,带着香蕊去找自己的娘亲了。 言灼心想,自己最好在珍宝阁的人上门取钱之前,将此事仔细跟娘亲说一下,免得到时候,娘亲什么都不知道,白白为自己担心。 “娘亲,我来啦~” 来到了言夫人所在的院子里,言灼还没进屋,就先嚷嚷了开来。她像一阵风一样沿着长廊跑了进来,也就在她亲娘这儿,她才能这么肆意,她知道,她娘也懒得管她。 早已有丫鬟闻声掀开了门帘,言灼到了门前,缓了缓急促步子,闪身进了屋内。 屋内细碳的温度,将外面的严寒都驱了去,言灼站着暖了暖,便脱下身上厚厚的披风,坐到了桌子前,双手撑着脸,看着对面的言夫人。 言夫人此刻正面带暖意,笑盈盈地看着她。 “你这丫头,今日又去哪玩去了?怎么这刚一回来,就到我院子里来,可是又惹什么祸了?” 言夫人打趣着言灼,她的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为着言灼不再像之前一样,将自己整日关在屋子里,冷冷清清;为着言灼如今愿意出去走动,愿意接触别人;为着言灼日渐活泼开朗的性格,说说笑笑……她的灼儿,自从落水醒来后,就慢慢变了,变得更好了。 言夫人伸手,将言灼头上凌乱的头发理了理,言灼眯着笑眼,享受这种有人呵护的感觉。 “娘亲,这个一会我再跟您说。”言灼坐直身体,揉了揉肚子,“娘,怎么还不开饭呐,我都要饿扁了。” 言灼说着,小嘴一扁,看起来好像真的因为饿受了委屈似的。这委屈是假的,不过饿倒是真的,今天出门走了一趟,她是真饿了。她好不害羞地跟娘亲撒着娇,虽说她体内的灵魂,已经老大不小了,但她这一世,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有人可以撒娇,有人疼的感觉,真好。 “你这个小馋猫,原来是到我这儿蹭饭来了。你怎么知道,娘我这里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菠萝咕噜肉?还特意来我这蹭饭~”言夫人亲昵地点了点言灼的鼻头。 “哇,那我可真是太有口福啦!”言灼闻此,是真的开心了。 自己最喜欢吃菠萝咕噜肉了,口感酥脆的肉,入口鲜嫩的菠萝,酸酸甜甜的口感,她可是怎么吃也吃不腻啊~好久都没吃了。 下人们麻利地上了菜之后,言夫人便开始不停地给言灼夹各式各样的菜肴,不一会儿,言灼那小碗里,都堆的高高的。 言灼苦着一张脸,跟娘吃饭哪都好,就这点不好,娘总是给她夹很多菜。这澎湃的母爱,怎么一时感觉有点承受不来呢?~ “娘,您也吃,不用再给我夹了。您看,我这碗里的,都堆的吃不完了~” “没事,我们灼儿正长身体呢,得多吃些。” 言灼无奈,只得站起身来,也捡了几个营养又健康的菜,往言夫人的碗里送去,制止住她还要给自己夹菜的动作,“娘,您也多吃一点,这些菜都对身体好。” “乖灼儿。” 言夫人欣慰地看着言灼,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和女儿在一起吃饭了,如今,能和乐融融地坐在一个桌子上,吃着饭,说着话,她的开心溢于言表。 “娘,”言灼扒拉着饭,抬眼去瞧言夫人,她跟娘亲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我告诉您一件事,你可千万别生气啊。”她试探着开口。 “灼儿~!咱娘俩有什么话就说,娘能生你什么气?” 言夫人看着言灼跟自己说话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不快又不忍,开口回道。 言灼不好意思笑了笑,“娘,我这不还是怕您生气吗?” 她随即放下了碗筷,坐到了言夫人旁边,“我今天去了趟珍宝阁,买回来了一本武功秘籍,花了三千两……”言灼仔细留意着言夫人的神情,只怕自己娘亲生气了。 “娘,我是认真考虑过的,我想练武,这样才有能力保护自己,也保护你们。只是……这三千两委实有点多,而我那里,只有一千两银子,所以剩下的两千两,我便让那珍宝阁的管事来府上领……” “娘,您不生气吗?” 言灼看着言夫人,只见娘亲的脸上笑意不减,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一点生气的迹象,言灼睁大了眼睛,略有些诧异地问。 “你啊,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言夫人伸手过来,轻轻捏了捏言灼的小脸蛋。 “娘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知道灼儿,你是从不乱花钱的。今日买了,一定是你特别想要,而且也有要买的理由。你也说了,这是你深思熟虑过的,也是你的一片心,当娘的,怎么能拦着你?自然是要全力支持了。” 言夫人眸光温柔,眼睛里似乎藏着一泓醉人的酒,“再说了,这两千两银子,娘还是能给灼儿出的起的。灼儿,需要什么只管去买,娘给你兜着!” “娘亲,您真好!”言灼扑到言夫人的怀里,心里感动极了。 自己的娘亲也太好了,自己买了武功秘籍,她不是首先责骂自己一个女孩子家,买武功秘籍做什么,还说支持自己;她也不怪自己,大手大脚,出去一趟就把自己的积蓄花光了,还要让她自掏腰包,帮忙填补亏空,反而告诉她不用担心,有娘给她撑腰,娘亲支持她的一切…… 她言灼有何德何能,能遇到这么好的娘亲! 言灼在心里立定心愿,自己一定要好好练功,保护好自己的娘亲,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傻孩子,娘亲不疼你,又能疼谁呢?”言夫人轻笑一声,爱怜地抚着言灼的背,她的孩子这么懂事,她很欣慰。 “快去吃饭吧,娘亲一点都不怪你。不过这练武,可是极苦的,灼儿,你能受得了吗?” “灼儿不怕吃苦。”灼儿攥了攥拳头,向娘亲表明自己的决心。她只怕自己不努力,这一辈子,也护不住自己最爱的娘亲……言灼眼睛有点湿湿的,赶紧埋下了脸。 言夫人轻笑一声,催促着言灼赶紧坐回去,将她那高高的一碗饭吃完。言灼边苦着脸,边扮着鬼脸逗娘亲笑。等终于吃完了这饭,言灼也撑得没法了,只得躺在娘亲的怀里,嚷嚷着让娘亲帮她揉揉肚子。 “你啊,还跟小时候一样,饭一吃得撑了,就让娘亲帮你揉揉。这么大了,还一点都没变。”言夫人嗔怪着,眉眼中带着笑意,露出几分怀旧的神色。 第四十二章 做生意 她的眼前,似乎浮现出言灼刚两三岁时扎着小辫,喊她娘亲的样子,这一眨眼啊,孩子都这么高了,那个可爱的小肉包,都快长成亭亭玉立的大丫头了!时间啊,最是不禁过…… “嘿~我最喜欢娘了,娘亲对我最好了。” 言灼躺在言夫人的怀里,心里无比的满足,也觉得安乐,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不管自己有多大,也不管娘亲变的有多么老,如果能一直这样相互依偎着,那该有多好啊。 “娘……”言灼突然坐了起来。 “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言夫人被言灼的咋咋呼呼,吓了一跳。 言灼吐了吐舌头,拍了拍娘亲的背,“娘,我想做生意,我想赚钱!”她神情认真,语气恳切地说。 “怎么突然想到这些了?灼儿,可是因为今天出去,银钱没带够,觉得难为情了?”言夫人语带关切,“娘这儿有钱,一会娘再给你拿点零花钱,你想买什么,放心大胆地去买就行了,咱们公府的嫡小姐,还不缺这几个钱。” “娘,不行~”言灼拒绝了娘亲的好意,“我以后要买的东西多了,总不能事事都花娘亲自己的私房钱。所以,我想想个办法,多赚点钱。这样,以后,我也能给娘亲钱花,也能给娘亲买东西不是?” 这么懂事的言灼,让言夫人心内百感交集,“好灼儿,难为你有心了。”她顿了一顿,又问道:“那灼儿,你可想好了,准备做个什么生意?” “唉~”言灼叹了一口气,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我正愁这个呢。娘,您看我,这什么都不会,一无所长的,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做什么好。娘,您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 言灼望向言夫人,满眼期待。 “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娘啊,只是能告诉你一些大概的方向,最主要的,还是看你准备做什么。” 言夫人细细给言灼介绍,“这生意啊,无非就是吃穿住行、娱乐消遣。吃上包括这粮油蔬果、糕点铺子、茶楼饭庄;穿呢,衣服首饰、绣楼布庄;其他的,酒楼客栈,琴棋文玩,勾栏歌肆……统统来看呢,这类别倒也不少。” 言夫人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言灼,见她正仔细思考,就继续说道:“吃这方面,娘倒不建议你做,现如今,这云京城内酒楼饭馆都不少,做出名的,也就那两家。你呢,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提有什么做菜的天赋,开发什么新菜品了,没有妥当的人,做这个,很大程度会亏本。” 言灼点了点头。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只喜欢吃,对做却一窍不通。虽说这吃上也是有利可赚,但这个一需要的本钱大,她没有,二需要耗费很多精力和时间去管理,她也没有这闲工夫。而且,她从内心也不愿意为做上一餐饭绞尽脑汁,所以说啊,她没有这份为四方食客的心,这一行,她自然也搞不起。 “琴棋书画,手串文玩……这一行讲究资历,不懂行的,很容易被人骗。咱家倒是有不少这些东西,不过这都是一代一代收藏下来的,有的是买的,有的是赏的,价值极高,不适合拿来出售。而且,被人知道的话,影响也不好。所以,这一行,娘也不建议你做。” “剩下的,也就是衣服首饰、胭脂花粉、绣楼布庄,客栈之类的了,这类的比较清闲一些,本钱倒也不大。你看呢?” “娘亲说的很有道理。”言灼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也只能做这些了。拿这些里面,自己做哪个呢?言灼一时之间,仍然无法抉择。 “娘,我还是得好好想想,看究竟要做什么。”言灼皱着眉头。 “灼儿,不必着急,慢慢想便是了。” 言夫人不忍言灼思虑过多,她还小,再过一两年操心这事也不晚,“娘手里还有几个铺子,先给你一两个,你拿来练练手,改天让管事的,领你去看看。等有时间了,你过来,娘教你些生意场的事,教教你怎么看账本,怎么识人。” “娘,辛苦你了。什么事情都要您为我考虑,还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言灼靠着言夫人,感激地说。 “傻丫头,说什么话呢。娘只想让灼儿过的好、过的开心,那娘,也就满足了。” “谢谢娘。”言灼抱着言夫人,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暖意,心里的焦躁,略微缓解了些,心也安定了些。 等言灼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都已经快申时六刻了,太阳都已经打着哈欠,快要落山了。 屋内,暖意融融,一丝若有若无的暗香浮动,这是言灼最喜欢的味道。 青黛正做在外间的书桌旁,仔细写着什么。听到声音,眼神迷茫地抬起头来。 “小姐,您回来了。”青黛赶紧站了起来,因为长久看书、写字,她的眼睛有点酸涩,便伸手揉了揉。 “怎么样?写到哪里了?”言灼走上前去,低头一看。 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桌上也堆着一叠纸,看样子,应该是快抄写完了。 “不错,都快写完了,青黛真厉害。” 青黛羞赧一笑,“小姐,奴婢才不厉害呢,奴婢只是认识一些字,照着这些字抄写下来罢了,不过,这书上面的图,奴婢实在是画不来……” 言灼走到书桌旁,拿起青黛抄写的纸张,仔细看去。只见上面的字体十分清秀,但却没什么风骨,不过,这倒也不错了,毕竟青黛也只是在言灼练字的时候,跟着学了一些,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言灼又翻了几张,只见上面都只是文字,并没有图例,直翻到下面几张,言灼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几张纸上,除了那清秀的字体外,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线条参差不齐,人形模模糊糊,最为关键之处的手势和动作,更是不堪忍睹,手像萝卜,飞起的姿势像母鸡……不是这儿粗了,就是那儿瘦了,整个勾画出来的样子,非常的滑稽好笑。 言灼哈哈笑了起来。 青黛凑上前来看了一眼,脸马上红了,“小姐!……”她喊了声,剁了剁脚,感觉特别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青黛啊,你这作出来的画,也太好笑了……” 青黛脸庞红红,站那也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言灼看到青黛这副样子,便不笑了,青黛又没学过绘画,画成这样实属正常,自己这样笑,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难过。 “青黛,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看这画的很有意思,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又没学过作画,画不好这很正常,你别难过。” “小姐,”青黛低垂着头,眼睛只看着脚尖,“奴婢只觉得自己没用,这点事都帮不上小姐……” 青黛脸也不抬,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看来是哭了。 “青黛,”言灼走到青黛旁边,有点心疼地抱了一下她。 青黛被言灼这动作吓了一跳,尊卑有别,自己只是个丫鬟,怎么能让小姐这么对待呢?她看向小姐,只见小姐面上带着笑容,轻轻拍了拍她。她的内心深处感到一丝温暖,这丝温暖让她喜悦,也让她贪恋;感到温暖的同时,在她的心内也涌起一股不安,为自己的逾矩,为自己不应该有的贪心。 “小姐……”青黛还是张了张口。她想要让小姐意识到,她这样做是不对的。小姐才十岁,很多事情都不懂,做事也比较随心。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了,岂不是会在背后诋毁小姐?而青黛不容许这种事情出现。 “嘘!” 言灼制止了青黛的话,青黛没说出口,她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个死脑筋的丫头! 言灼松开了青黛,这下好了,青黛倒是不哭了,脸更红了,绯红得好像就要滴出血来。 “谁说青黛没用,青黛能做的很多,只是这件事你不擅长罢了,且不可妄自菲薄。” “小姐……”青黛心里感觉很暖很暖,有这样的小姐,她这是该有多幸运啊。 “青黛,你愿不愿练武啊?” “啊?”青黛还沉浸在刚刚的感动中,被言灼这一突然砸来的话题,一时有些呆愣。 “我是问,你愿不愿习武?”言灼看着青黛,又重复了一遍。 “习武?小姐,奴婢也能习武吗?”青黛一愣,面上瞬间迸发出喜悦的光采来,直直看着言灼,她的眼神亮亮,闪现着希望的光芒,看得出,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而且,她也是真的希望可以。 “自然,只要你愿意的话。”言灼点点头。 “奴婢,奴婢自然愿意。”青黛太高兴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她这一个丫鬟,穷苦人家出身的人,跟着小姐,竟然能学会认字、写字,如今还能有机会习武,她感觉一阵幸福的眩晕,她简直太幸运了! “练武,可是要吃苦头的,青黛,你可要想好了。” “奴婢想好了,只要能练武,奴婢不怕吃苦。”青黛想也不想地回答,吃苦怕什么,她从小吃的苦多了,现在,不也一样走过来了嘛。而且,很多事情吃苦都换不来,比如这练武的机会,多难得啊,她自是不愿意错过! 第四十三章 做生意(二) 青黛难以忘记,她的绝望。 那天小厮的刀刺过来的时候,她心里无助极了。她本来都做好为小姐死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却被小姐一把给推开了。当时,她只能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那刀直冲小姐而去,她却无能为力,那一刻她不知道多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虽然不知道最后小姐是怎么躲开一劫的,但如果当时小姐出事了,她就是死,也难辞其咎。 所以,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一次,她也一定会把握好这个机会,学好武艺,让自己强大起来,以后能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小姐。 青黛咬了咬唇,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厢,言灼已经坐在了书桌前,准备将那武功秘籍之上的所有动作图示,都一个个绘画出来。 青黛一看,赶紧凑到了桌子旁边,将桌上的灯点亮,拨了拨灯芯,就为言灼磨起了墨。 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沙沙的磨墨声,笔落在纸张之上微弱的声音,以及纸张翻动的声音。 言灼拿着笔,神情专注,一笔一划地认真画了起来。她对照着秘籍,将那上面的人物动作和手势细细描绘,不一会儿,一个跟原来丝毫不差的人物,便跃然于纸张之上。 “小姐,您画的可真好。”青黛由衷夸道。 只见小姐画的画,横是横,竖是竖,该弯的时候弯,该收的地方收,该上的地方上,该下的地方下……哎呀,青黛没学过画画,实在是说不出到底怎么个好法,反正这画看起来很舒服,甚至比原来的人物看起来,还多了一丝神韵,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而且动作看起来也特别灵动…… 言灼笑了笑,继续手里的画。 她是学过丹青的,而且学的也不差。但前世,却很少有人知道。 她难过的时候,不安的时候,焦躁的时候,她就会关上屋子作画。当她一开始投入画画时,她觉得她的世界一片祥和,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再也没有什么丑陋的容颜,再也没有什么别人同情、嘲弄、鄙视的眼光,困扰着她。在她的眼里,除了画,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了,随之而来的,她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人也自在了许多。 她很享受作画,很享受一幅画从无到有,从简单到丰满,从零碎到整体的过程,不管开始画得怎样乱,怎样不知所云,但最终总能做成一副画,颇有一种破茧成蝶般的美。而她其实在内心,也隐秘地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破茧成蝶,从一个残败的开始,变成一副美丽的画。现实,不能带给她希望,画画可以。 但当她画完画后,她却会将画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因为她觉得那是她最隐秘的地方,那些画是她的精神角落,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也不愿意让任何人踏足她那干净的世界,她的世界,最好只有她自己,虽冷清,却干净得不染尘埃。 这一辈子,她有了更辽阔的精神世界,人也不像上辈子一样抑郁苦闷,喜欢将自己关在屋里了,所以,她也不必再通过画画去疏解心情,让自己好过。也因为醒来后一直忙碌,她倒是把画画的事情,给记到九霄云外了。 这次,机遇巧合,她又拿起画笔画了起来,熟悉的感觉袭来,她的心里感觉一阵自在,觉得特别的喜悦,特别的释然。 她想,她是真的喜欢画画,无论时光如何推移,无论世事如何变迁。 …… 对了,画画! 言灼正画着,脑袋中灵光一闪,一个想法,瞬间在脑海中形成。 她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她知道,她要开什么店了! 画画啊,就是她最最喜欢的画画! 画什么呢? 临摹名人字画? 自己成了画画机器不说,还出力还不赚钱,她自是不干! 名人字画? 这个,她倒是想啊,但她现在还没什么好的名气,她自己的画,算哪门子的名人字画,还不够格呢~不过,以后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言灼心内的计划,已经成型了。 她想做的,是画衣服图样,设计衣服图样,然后将这些图样制作成成衣,通过店铺售卖。 可别忘了,她可是有着重生的优势的。 未来几年,云京城以及各国流行的服饰风尚,上辈子未出嫁前,她作为贵女,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而且,她的女工也不错,花样、刺绣、做衣服,这些她都有一些经验。她很有信心,凭着自己的能耐,在几年后,她也一定能闯出自己的名堂,让自己设计的衣服,成为当时的潮流。 言灼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明天,她准备去跟娘亲再商量商量,看看娘亲的意思,让娘亲再给自己一些建议。 想好了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她一颗焦躁的心,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 没过多久,这一本秘籍之上的图就画完了,待青黛将这最后一页的几行字抄写完后,这本秘籍的誊写工作,就彻底完成了。青黛去屋子里的绣篮里拿出针线,又从书桌旁找出一张羊皮纸张,便将这誊写的纸张,仔仔细细装订成册。 你别说,这一装订,还真像是那么回事,这本誊写的秘籍,也立马变得高贵不凡了起来。 “青黛,做的不错!”言灼对下人们,从来都是不吝夸奖,更别提对青黛了。 青黛莞尔一笑。 “小姐……”青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么晚了,该用膳了。” 原来都这么晚了呀,言灼望向了屋外,灯笼摇曳出朦胧的光线,树影婆娑一片,隐约有下人匆匆走过。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一天又将结束了…… 言灼正感叹着时间的易逝,又想到自己晚上可以安心修炼了,立马化感慨为期待。 “开饭吧~”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啊,言灼站起身来,走到了餐桌旁。一旁的青黛,已经走了出去,吩咐下人们送晚膳过来了。 一桌子的饭菜,色香味俱全,香味四溢,直让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言灼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这些美味,心情悠哉悠哉美极了。她的这份安然和愉悦,让过往看到的下人们,都轻快了起来,也让整个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的屋子,蒙上了一层柔光。 岁月,静好。 然而,一府之中的另一个院子里,此刻的气氛,就没有这么好了。 “娘,她凭什么能买那么贵的东西?” 言芸儿站在屋子中,拧着手里的帕子,帕子都已经被她拧的不成形状了。她眼神恨恨,咬牙切齿地说,“听门房说,下午珍宝阁的人来,问府上要了二千两银子,说是言灼在他们那买东西钱没带够,这才来府上拿的。” “足足两千多两,她买了什么?金山银山吗?!她倒也能安然享受!”言芸儿想到言灼一出门就花了两千两,不知道买了多少好东西,再想到自己,再大方也就几百两的花销,心内的火便一拱一拱的,根本停不下来。 “芸儿!”坐在上头玫瑰椅上的二姨娘低声喝到,“瞧你那点儿出息,就这点子事,也值得你眼红,气成这样??娘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难道平时缺着你了?” “娘~”言芸儿走上前去,嘟着嘴,到二姨娘面前撒娇,她摇着二姨娘的手臂道:“娘哪里亏着我了。我还不是看不惯言灼,她有什么好的?又丑,又什么都不会,就因为命好,白白占着国公府嫡女的名头,享受着嫡女的待遇不说,还让别人因为她而嗤笑国公府,连带着我都受奚落!” 言芸儿不满极了,对言灼的恨意,让她不管不顾地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芸儿,慎言。国公府的嫡小姐,岂是我们该随意议论的?”二姨娘语气淡淡,坐在玫瑰椅上头也没抬,端起桌几上的茶水,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 “娘,这不是在我们自己院子里嘛,我出去才不乱说呢。”言芸儿鬼机灵地回了一句。 二姨娘抬头看了一眼言芸儿,神色满意,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好。芸儿,你只管跟世子那边处好关系就行,这边,你不用操心,有娘呢。”二姨娘轻轻一笑,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是,娘。”言芸儿小脸一红,对她娘突然提到了世子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一想到了世子,她就感觉脸有些发烫,也有些羞赧,就胡乱点了点头,不再吱声了。 夜,漆黑而漫长。天上的星星,眯着眼睛,带着清冷的幽光,窥察着大地。 对于心有光明的人来说,这夜即使黑暗,却仍是明亮的,是充满希望的,而对于那些魑魅魍魉而言,这夜却是他们极好的保护色,能够让他们任意妄为,却难以被发现。 不管外面这些人如何打算,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言灼此时此刻,已经闪身进到了空间里,开始了每日例行的修炼。 毕竟,实力才是王道。 这一次,她没有再选择坐在泉边,而是来到了两层竹屋内,坐在了竹屋正间的蒲团之上。蒲团具有清心宁神的作用,而且在这个位置上,她能明显感觉到,火灵力比其他地方活跃得多。 第四十四章 错误的尝试 言灼凝神屏息,静静地打坐着。 她双腿盘坐于蒲团之上,气沉丹田,随着她一吸一呼吐纳之间,空间中的灵力,便缓缓进入到她的体内。她立刻运转上清决,很快,一丝温热的气流,便流过她的经脉四肢,慢慢循环进入丹田之中,而丹田之中的水灵力、火灵力气旋,也随着这循环,不断增大。 言灼内视丹田,将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她看到丹田之中的气旋,虽然增大了,但似乎形态较为虚散,并不是十分凝实的状态,心内不禁有些疑问,这是灵力的正常状态吗?别人的丹田气旋都是什么样? 言灼心想,这一堆土和一块石头比,土散且软,肯定是这块石头硬。而她的丹田气旋,现在就好比是一堆土,一推就散,如果碰到石头的话,肯定没有丝毫招架之力。所以,她想将自己丹田内的气旋,凝练成石头般,虽然小,但却很有力。 那应该怎么办呢? 言灼一边任由功法自行运转,灵力循环周身,一边苦思冥想。 一张纸,要想变小,变成一团纸,那就需要外力不断揉搓;一块铁,要变小,变成一把匕首或者一把剑,那就需要高温熔铸,不断锤炼…… 言灼眸子一闪,有了! 这道理应该都是一样的,不如就试试将体内的灵力气旋不断压缩,不断锤炼! 她先调动周身的灵力,向着小一些的火灵力气旋冲去。灵力呈现包围之势,如同一张大网,逐渐逼近红色的火灵力气旋。收缩,收缩……言灼用力指挥着灵力,收缩围拢的圈子,在收缩过程中,灵力气旋周遭飘散的灵力被强迫着向中心收去。 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效果了。 言灼咬了咬唇,加大了围拢气旋的灵力。 火灵力气旋,随着外力的压迫,慢慢爆发出一股反作用力。很快,火灵力气旋产生的反冲力,与围拢的灵力,便开始两相僵持,谁也胜不过谁,彼此对持在那里,不得存进。 言灼额上的汗都冒了出来,她加大了力度,仍然没有放松的打算。 但,这次,明显不是坚持就能做到的事情。 不一会儿,随着进入体内的灵力不抵消耗和被吸纳的灵力量,好不容易聚拢起的灵力圈,“噗”的一声就破了。 破碎的灵力,在反作用力下,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身体。不受约束的它们,在丹田之中、经脉之中横冲直撞,掀起了不小的动静,空间似乎都震荡了一下。 言灼感觉到浑身一阵刺痛,她内视丹田,见只是灵气有些冲撞,并没有引起特别大的伤害,便松了一口气。 “你在干嘛?!” 门外,一个稚童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就是之前跟自己对话的那个。 言灼来不及管他,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运转口诀,将刚刚震荡的灵力,按照周天的运转,收整回来,等理顺了身体内的灵气,她才睁开了眼。 失败了。 言灼心内有点失望。 她走到门前,打开门,想看看刚刚说话的,还在不在。 门外雾气如旧,竹林旁,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稚童,穿着一身白色的小衣服,正坐在旁边的石桌前,淡定地喝着茶。 等等…… 石桌?茶?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言灼正疑惑间,只见那小童回过头来,看向了她。那小童眼睛大大,明亮有神,鼻子小小的,脸庞肉嘟嘟的,别提多可爱了,小小的人还穿着大人款式的小衣服,整个人萌到爆! 言灼看着这萌萌的小家伙,什么疑问都抛到脑后了,只想抱一抱他,捏一下他的脸。不知不觉间,言灼已经走到了那小孩面前,手也已经伸向了那小孩的脸庞。 啪! 一声脆响。 “你干嘛?好痛啊!”言灼抱着手,因为痛,眼睛里都沁出了泪花。 “干嘛?!你想非礼小爷我,还不允许我还手吗?”那小童神情淡漠,配着他那萌萌的脸蛋,真是说不出的违和。 “谁要非礼你了?别在那乱扣帽子!你个小屁孩,懂得还不少。”言灼揉着手,控诉道。这打的也太狠了,自己的手背都红了…… 那小孩眼神一滞,对那句子里的“小屁孩”三个字很不喜欢,随即说道:“小爷我可是看见了,一个怪女人,怪笑着伸出了她的手,向我的脸摸过来……可不是女流氓吗?!” 小童拿起手里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说出口的话,却气的言灼想要跳脚。 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跟这小孩计较什么。 言灼在心里默念了两句,平复了一下略微暴躁的心情。 “你怎么出来了?之前不是说出不来的吗?” “小爷想出来,自然就能出来,要你管啊!” “你这小孩,长的可可爱爱,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恨得牙痒痒!” 言灼撇了撇嘴,真是白瞎了一幅可爱的好皮囊,内里却是如此的傲娇粗野。她索性也坐到了石桌旁,拎起茶壶,拿起桌上的另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这小孩也挺有心的,还准备了两只水杯,看在他这么贴心的份上,我就原谅他吧。 一旁的小童,看着言灼拿着那个杯子喝水,眼神怪异,似乎一言难尽。 他习惯到哪里都带两个杯子,一个用来喝水,一个则用来涮洗杯子。不巧,这言灼用来喝水的,正是他刚刚涮洗用的杯子。 他瞥了瞥眼,一句话也没吭。 “你刚刚在干什么?怎么那么大动静?” 似乎是为了弥补刚用涮水杯喝水的言灼,小童张口问道。 “哦,你说这啊,我刚刚准备将体内的灵力气旋压缩凝实,操作不当,才弄出了那番动静。”言灼浑不在意地说道。 “什么?”那平静的小童突然变得暴躁了起来,他站起身来,诧异地看着言灼。本来是极具威势的动作,却因为他身量不足,只能仰头看着言灼,而显得气势不足。言灼略略低头看着他,神情一愣,不知道他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你竟然敢随意强力压缩丹田之内的灵力??”见言灼仍是看着他,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一旦操作不当,轻则丹田重创,重则丹田废掉,再也不能修炼。” “这么严重??” 后知后觉的言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她用牙齿轻咬着嘴唇,心里也有些后怕,“我想让丹田内的灵力更加凝实,想着东西都可以外力压缩,这丹田也是一样,就……”言灼像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小声嗫嚅道。 “你想的就是对的吗?你一想,就能随意去尝试吗??”不知为何,小童竟显得比言灼还要担忧。 “那你要怎样?!我不是都知道错了吗?我以后不这样尝试了还不行?!”言灼看着咄咄逼人的小童,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姑奶奶前世今生,都还没被三四岁的小孩教训过呢。 那小童脸一扭,不说话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言灼也觉得面子有点下不来,将脸扭到一边,不再跟那小童说话。 空间中没有风,竹林也不会晃动。两人都不吭声坐在一旁,使得空气都几乎要凝固了。 言灼用手杵着脸,眉头微皱,眼睛一闭,叹了口气。自己在干嘛啊,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跟一个小孩置上气了?他还不是为自己好?担心自己? 唉,言灼叹了口气。 她扭过脸来,看向傲娇的小童,神情诚恳,“对不起,刚刚是我态度不好。” 小童的身体动了动,慢慢扭过脸来,仔细看的话,他脸上还有一丝红晕,是不好意思。他扬了扬头,眼皮轻抬,轻轻“嗯”了一声,摆出了大人有大量,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的谱儿~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将体内的灵力凝练?”言灼听小童话中,似乎对修炼之事极为熟稔,便兴致勃勃地问着小童,想从他那里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她言语自然,似乎早已经将刚刚的事情忘完了,两人之间根本没有闹过什么小别扭。 小童低头思忖了一番,开口答道:“你可以在吸纳灵气之时,配合口诀,让吸纳进体内的灵力在经脉之中循环游走,切记多运转几个周天,再纳入丹田之中,这样灵力就会凝练很多。另外,你也可不断练习使用灵力、控制灵力,提高实战能力,这样,灵力也会大大凝实。” “对呀!”言灼眼前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从根源上解决呢,她真是笨死了! “谢谢你!”言灼由衷地说道。 如果说,刚刚她还对这小屁孩有意见的话,现在她已经完全喜欢上这小屁孩了。这小屁孩果然来历不凡,懂得不少,自己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可以问他了,现成的先生,不用白不用。 “我叫卿风。” 言灼愣了半晌,才知道这小屁孩是在介绍他自己。 “哦……哦哦,卿风,我叫言灼。”言灼也学着卿风般自我介绍。 “我知道。”那傲娇的小屁孩嘴角一撇,似乎在嫌弃她多此一举。 言灼额头上瞬间滑下几道黑线,这小屁孩,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可有仔细看?” “还未曾。” 不说这茬,言灼都要忘了,自己手里还有两个宝贝呢。 第四十五章 是何宝贝 她急忙站起身来,跑到竹屋里,将放在抽屉里的白玉簪和红翡手镯拿了出来。 “你真笨。”看着跑过来的言灼,卿风撇嘴道。 “好端端地,怎么又说我笨了?”言灼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屁孩就是这种傲娇的性格,喜欢说教别人,但其实心地不坏。 “明明一个想法就能到手的东西,非要巴巴跑来跑去,可不是笨吗?!”卿风扁了扁嘴,眼神中透露出你笨死了的嫌弃信号。 言灼一拍脑门,哎呀,自己可不是笨嘛!都忘记这空间内的东西,自己一个意念就能拿到了。言灼笑了笑,也不在意了,自己这个修真白痴,以后要出的笑话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 “你看,”言灼将那两样物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这两样,都是什么宝贝啊?”她两眼期期地看着卿风,等待着他的解惑。 “这只簪子,”卿风的小肉手,先指向了白玉簪,“最主要就在这簪头之上,现在告诉你,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你认主之后,慢慢就会知道了。”卿风没有详细说,言灼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得瑟的家伙在卖关子。她心内暗笑,倒也没说什么,她才不跟这个幼稚鬼一般计较呢。 “这个手镯呢,则是一个普通的储物手镯,里面可以放一些东西。虽说你现在已经有了青玉空间这样高级的空间,但是有个镯子,以后行走,也有个遮掩。这两样东西,你滴一滴血在上面,就可以了。” 言灼依言而行,先用簪头扎破了手指。 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了簪子之上。一阵光芒闪过,只见原来的簪子,竟然开始自动解体。簪体上面的银色,首先脱落出来,随之而来,里面的古铜色的簪体便露了出来,镂空的花型也显出华美的本色。言灼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簪子之上,竟然别有玄机。 簪头之上的白玉髓,也猛然发生了变化。只见那丝丝缕缕充斥着簪子的白须,渐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透亮的白,原来被白絮覆盖的地方,已经清晰可见。在簪头正中,有一滴血滴状的东西渐渐显出,跟簪头的轮廓浑然一体,呈出凝重的红色来。 言灼不知道那滴血滴状的东西是什么,但她能感受到从其上传来的强烈的气势。 这极其魔幻的一幕,让言灼惊讶极了。她从没想到在这白玉簪不起眼的外表下,竟藏着这么难以置信的本体。蜕变后的簪子,较之之前,更显格调不凡,古朴大气之中,一股不羁与傲然的气势,倾泻而出。 “这……这里面的是什么啊?”言灼只觉得震撼,指着那滴红,怔怔地看向卿风。不用他说,她现在也能感受到,这件东西,的确是个极难得的宝贝。 “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卿风看着那簪子,眼眸里闪过思量,还是不肯多说一句,沉稳地不像一个三四岁的小孩。 “好吧。”言灼撇撇嘴,看来里面应该是有什么隐情,现在不方便告诉她。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反正这东西已经是她的了,谁也夺不走,自己有的是耐心,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言灼收拾起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滴了一滴血,在红翡手镯上。 她摒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等着看红翡手镯的蜕变。但让她失望的是,红翡手镯只是光芒一闪,将那滴鲜血吸了进去,就躺在石桌上,再也没有动静了。 言灼轻笑了一声,嗤笑着自己的小贪心。看自己,世间宝物多么难求,自己有缘得到两个,就已经很不错,还能希望个个都那么稀奇不成?都给自己来个变身? 她笑着摇了摇头,整理好心情,就将那只很好看的红翡手镯,随意套在了手上,便再也不去管它了。但这时,明显有些大的红翡手镯,却自动收缩成言灼手臂大小,正正好地套在她的手腕之上。 言灼抬起手腕一看,那手镯竟是变得极为合适,像是为她量身打造一般。红翡翠的质地,衬得言灼的手臂莹白如玉,精致大方的造型,也使得这只镯子看起来颇为特别,让人不注意都难。 “你可知道匹夫无罪,怀璧自罪的道理?”旁边的卿风看着言灼手腕上带着的红亮刺眼的镯子,稍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道。 “我自是知道,”言灼也看着镯子皱了皱眉,现在的她,只想低调,这些能够引起别人注意,能让人觊觎的东西,她还是藏着的好。只是,她试了试,这镯子怎么也取不下来了,便叹了一口气,“这手镯这般醒目,冬天还好藏着,等天气热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当言灼为此担忧之时,只见那红翡手镯突然一闪,就不见了踪影。言灼一愣,红翡手镯不见了?但……但她明显能感觉到手腕之上的重量,这镯子似乎还在。 “出现?”言灼迟疑地说道。 言灼的话音刚落,那红翡手镯便渐渐显出形状来,红灿夺目的光芒再次出现。 “变?”言灼突发奇想,不知道这镯子能不能变换形状? 她脑海中想着一根枯树枝的造型,只见眼前的红翡手镯从尾部慢慢变化,树枝的造型,一点一点凸现出来,竟是让人看不出一点原来的样子,甚至其上的红翡翠都变化不见了。 言灼一喜,这下好了,所有的担心都可以收走了。这镯子也算是深藏不露,竟然还能够隐形、变换,也太让人意外了。 言灼眯着笑眼,又将那镯子的状态调成了隐形,它一直藏着就好,反正也不影响她使用。 “倒是小看它了。”傲娇的卿风,看着开心的言灼,似乎也被感染了,笑着说了一句。 好极了!言灼心想,今日得到的东西都好极了。言灼此刻真正如同得了珍宝的孩子一样,满心的欢喜。 她将那白玉簪仔细收好,低头抚摸着手上那看不见的红翡手镯,兀自正兴奋呢,突听旁边的卿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了一声“小爷困了,先去睡了。” “哎~”言灼抬头正待喊呢,就见那自称小爷的臭屁小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卿风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多觉,总是喊着要睡觉。”言灼小声嘟囔了一句,莫非是小孩正在长身体,所以特别缺觉? 言灼内心的想法,得亏卿风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又不定他会有怎样精彩的表情呢。 空间就剩下言灼一个人了,一时之间,她竟还稍微有些不适应这份静寂。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在了原地,又开始了打坐修炼。 这次,她按照卿风所说的,配合着口诀,专注地引导着进入体内的灵气周身循环,一个周天,两个周天,三个周天……言灼不厌其烦,不再一味追求灵力积累的快,而是内视身体,领着灵力细细走过每一条打通的经脉,对其不断打磨、不断凝练。 等灵力终于进入丹田之中、加入灵力气旋之时,那本来有些宽度的灵力流,此刻已经只剩下了细如发丝的宽度,看起来,如同一滴水滴入大河,瞬间就没了踪影,但言灼却能够感觉得到体内灵力的充足。看来,这样做是有效的。 言灼找准了方向,便放心大胆地开始修炼了起来。她按着刚刚的路子,一次又一次地指引着、凝炼着灵力。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言灼体内的灵力,较之之前,已经明显凝实了一些,看起来不那么松散了。而言灼也能明显感觉得到,这样修炼的方式,使得她对灵力的把控能力也强上了几分,而且她似乎隐隐摸到了第三层的壁障。 “不够,还是不够!” 言灼摇了摇头,看着丹田之内仍旧虚散的灵力,心内感叹着自己的不足。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言灼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一点点来吧。方向对了,那努力也便有效了。 待水灵力和火灵力气旋都凝练了几分,言灼便停下了修炼,开始练起了《锻幽决》和《紫玉虚空》。 她先将《锻幽决》第一层,从头到尾练习了一遍,将每个动作都牢记于心,然后按照功法的标准,一遍一遍地练着一个动作,去一点点矫正自己的偏差。这个过程,花了很长时间,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毅力,言灼坚持了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能将这第一层的动作熟练掌握了。 言灼按照功法再次武动了起来,这一次她动作连贯、身形标准,舞动之中,似乎充满着一股奇异的韵律。 只听一阵咔、咔、咔……言灼的身体,发出几声轻响。然而,她的脸上却丝毫未见任何的惊慌失措,反而露出欣慰且欢喜的神情来。 这说明,她练对了! 身体内轻盈舒适的感觉,配合着这响声,告诉着她答案。她的眼睛放出光芒,她终于迈出了这最艰难的一步,成功与自信的神采,让她熠熠生辉。 《锻幽决》,本就是一部炼体功法,以打通身体内各个关窍为目的,从而大幅提升身体的各项素质。而现在,很明显,言灼已经打通了一些关窍。 第四十六章 习武 然而,她仍是骄傲不得。 凡事开头难,毋庸置疑,她开了一个好头。但,这前路何其漫漫,她还需要继续加倍努力呢。毕竟,这《锻幽决》的第一层,可是一共要打通身体内的一百零八个关窍的。 而她,如今也不过才打通了寥寥几个罢了。 言灼倒是没被这数字给吓着,反而满意地看了看身体各处。总有一天,她言灼会将自己这副娇柔无力、似乎一捏就碎的娇小姐身躯,炼成一副宛如磐石般,刚强无比却又柔韧有力的身体。到那时,一把小小的刀,就再也不能伤害她了。 她也会为着那一天,付出足够多的努力的。 当然啦,她自然不会将自己练成跟男子或者战士一样的体格,那样的话,远远的,别人看到了她,肯定会以为她是个男子呢,那可就太尴尬了。言灼想着,自己一副彪悍的身躯,虎背熊腰,当街而站,而别人跟她说话,她一张口,却是娇萌的萝莉少女音…… “哈哈哈,太好笑了。”想到这副画面,言灼忍不住噗嗤一笑,这副画面够喜感,不过,她可是不要做那样子的怪女子。 言灼要让自己强大,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身体,自然是不能拖后腿的。 《锻幽决》的修炼已经初有成效,言灼便又将那《紫玉虚空》调取出来,仔细看了起来。 言灼双眸中闪过一丝赞赏,这部功法,看起来也绝非凡物!功法一共分为六层,除第一层外,每一层都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更为进深,可以说,将身法都发挥到了极处。仅仅是大略看了一眼,言灼就心潮澎湃,她很是期待自己练成后的效果。 飞檐走壁、踏雪无痕……这些以往只能出现在话本世界的大侠绝技,如今,她也可以学会了,言灼觉得自己重生以来,运气也太好了,她想想都觉得满心欢喜。此刻,她还真是恨不得马上开始练习这《紫玉虚空》。 然而,时间明显已经不早了。听着外面的鸡鸣,想着已经和郭扬他们约好了早上一起练武,言灼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功法,闪身离开了空间。 时间,还真是不够用啊。 言灼叹了一口气,便从床上起了身来。 她自行换了一身稍微干练一点的衣服,好让活动起来能方便些。这可真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她翻遍了整个衣柜,这才勉强找到了一件裙摆稍微短些的裙子,和一件短小一些、胳膊收束地稍紧些的小袄,只能这样凑合着穿了。 言灼看了看满床的衣服,全都是极为精致的,虽说样式也没多花哨,但裙子长长的曳地,衣服上有的缀着米粒珍珠,有的滚边镶着毛,衣袖翻飞……美是都美极了,只可惜,此时此刻,竟然找不到一件合用的,可以用来练武的,根本就没有。 过几天,自己出门一趟,一定要买几身男装。言灼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暗的想。以后,自己开了成衣铺,一定要做几套女子穿的束腿裤和紧袖上衣!免得习武,或者做个什么的,太不方便! 此刻,外面天色蒙蒙亮,太阳还躲在被窝里未见踪影,下人们,此刻也还没有起来。 言灼打开了门,冬日的早晨,带着凛冽的冷意,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迈着步子,朝着竹林走去。 过了一夜,地上的竹叶又积了不少,薄薄地洒落一地。言灼踩在竹叶之上,伴着步子轻移,微弱的沙沙声响不断传来。这声音细细小小,在幽径上响起,在这早上显得格外明显。 远处站着的五个人,都听到了这响动,他们朝着这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俱都不由得站直了身子。有人还抿了抿唇,掩饰着内心的激动。 “你们都来了。”言灼走到竹林旁,抬起头,就看见郭扬、张烁、林青、姜凯四人站成一排,青黛则站在一旁。 “小姐好。”青黛和郭扬四人齐齐开口。 言灼走到几人面前站定,面色一如往常般沉静,“废话也不多说,昨晚给你们的秘籍说明,你们都看了吧。” “回小姐,我们四个都看过了。”一旁的张烁激动地答道。他粗犷的脸上挂满了喜悦,双手不自然地相互搓着,显然是极其激动和开心。其他几人,除了平素就极为沉稳的林青外,郭扬和姜凯脸上也有着兴奋与期待。 “看过便好。”言灼点了点头,继而看向他们,“想必,你们对这部功法也有了些许的了解。这本秘籍,是我花重金买到的,而且功法如简介一般,极为系统丰富,可以说,是一本难得一见的好功法。你们练习后,也定能突破现在的武学水平,进入一个新的境地。所以,为了你们自己,我希望你们能珍惜这个机会,好好练习。” 言灼走动了两步,他们的目光也随着言灼而移动。言灼目光明亮,又看向了他们,“但,天上没有掉馅饼的美事,这个道理,想必你们也懂。我舍得花钱,但这钱,却要花给自己人。所以,我需要你们绝对的忠诚,没有外心,不因利益而背叛、而倒戈相向,这你们能做到吗?” 言灼眸光灼灼,看向众人。 “小姐放心,奴婢可以。”青黛先往前站了站,随即,双手指天,神色认真,“我青黛向上天起誓,青黛这一生,一丝一毫都不会背叛小姐,更不会害小姐,做对小姐不利的事情。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 我青黛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这么多年,小姐对我的好,我一清二楚,因此,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小姐的。青黛心里默默地想着,她的誓言坚定而无畏。 “好青黛。”言灼笑着看了看青黛,青黛,她自是放心的。 郭扬本是为青黛担忧的,他也一直用担忧的眼神看着青黛,可惜青黛一直也没往他那个方向看,自是不知道。这个丫头,年岁还是太小了,世事沧桑变化,以后会如何,谁又能知道呢?怎能就轻易许下了如此的誓言?如果以后一旦违背了誓言,岂不是要天打…… 郭扬不敢想。 他不希望青黛有任何的闪失,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想都不能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活泼可爱、大方善良、温柔可亲的姑娘,已经悄悄住进了他的心房,让他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笑,一看不到她,就忍不住想念。他知道,自己这是喜欢上她了,是真的喜欢。 可能是从小时候爬树他不小心摔了下来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她的位置了吧。那时候,她温柔地问他疼不疼,还拉他起来,帮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他还记得当时他呆愣愣的,说着一些答非所问的话,而眼睛里满眼晃着的,都是她那俏皮的小辫。她还嗤笑他摔呆了呢~ 后来,两人都来到了镇国公府为奴为仆,刚开始也艰难,两人暗地里互相扶持着,就这样一路走了过来,等处境都好了些,来往的就少了。他每日也忙着自己的事情,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缺个什么,空落落的,让他夜不能寐。 直到,他再一次见到了青黛,他才知道,他缺失的是什么。 郭扬抬起头,看向青黛。他看到了青黛的坚定,看到了青黛的真诚,这就是他认识的那个青黛啊。看着青黛因为言灼的话而开心不已,眼睛亮亮看着大小姐,他便清楚地知道了,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要说不嫉妒,是假的。他何尝不想青黛的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但他们现在的这一切,可以说,都是借着小姐才有的,他能见到青黛,是借着小姐,如今能更多地和在青黛在一起,是借着小姐,能修炼武功秘籍,更是借着小姐。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自然知道人要知恩图报,对于小姐,他自然也是感激的。 而且,青黛……明显还是情窦未开的样子,自己现在也不好去说什么,等以后吧~ 郭扬眼睛闪了闪,变得坚定且认真。自己本也应为小姐尽忠,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如今青黛既然如此,那么,就让自己报答自己的感激,也加倍守护自己在意之人的在意。 “小姐,”郭扬站了出来,抱拳行礼“小的也愿在此立下重誓,从今日起,一片忠心跟从小姐、守护小姐,不做任何有损小姐的事,也绝不背叛小姐,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眼看着青黛一个女流之辈,都这么豪爽地表了态,这些自称大老爷们的护卫们,本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而随着郭扬抢先表态,这些护卫们便再不能等了,都齐齐上前一步,抱拳行礼。 “小的愿立下重誓,绝对忠诚,绝不背叛小姐,做任何不利于小姐的事情。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甚好!”言灼看着站在原地的几人,颌了颌手,面带赞许。 -------------------------------------- 新一月的最新开始,希望每个人都能从琐碎日常中挣脱出来,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开心起来的方式~~新的一月,第一天,加油! 第四十七章 习武(二) 聪明人,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懂得怎样取舍,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言灼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他们的干脆利索,也证明她并没有看错人。 虽然,起誓的做法,对一些没有良心道德的人来说,并算不得什么。毕竟,有些人并不相信所谓的誓言,有些人甚至认为苍天在上,到底会不会惩罚人,谁也不知道。所以,这誓言真心、假意,对有些人而言,似乎并无区别。这,也并不算什么万全之策。 但言灼觉得,这是一场人性品格的豪赌。赢了,她就收获了四个可以绝对相信、托付后背的护卫;输了,她自然也不会让自己满盘皆输,反而也能借此看清这复杂的人性。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当初因为人品选择了他们,而现在,他们眼里的真诚,态度的诚恳,她也看得见,看得清。这一刻,言灼相信,他们是真的认真。 “那便从今日起,我们主仆一心,同心协力,乘风破浪,披荆斩棘!你们放心,跟着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让你们埋没了自己的。未来,自有广阔天地、精彩人生等着大家,我们一并去争取!”言灼豪气一挥,举起了胳膊,信誓旦旦地对这几人说。 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未来,她会闯出一片天地的。因为如今,她已然不同于上辈子的自己了,那个满心满眼只有爱情的闺阁女子,已经死了。这一辈子,得上天垂怜,她回到悲惨命运开始以前,而且还获得了空间这等匪夷所思的东西,开始了修炼。 她相信,她这一辈子,是有自己的使命的,好与坏,善与恶,本也就关乎她利益的事情,她自然要弄清弄懂,守护善的,摒弃恶的,守护家人,这是她这一杯子要努力的。她这一辈子,似乎注定要奔波、要劳碌,要波澜起伏,要危机四伏,但没关系,她做好准备了。、 而且,她也在慕前辈所留的资料中,看到过修仙界的样子,说不向往是假的,如果有机会,她自然是要离开这小小的尘世界,去那大千世界看上一看的,看看这山川美景,看看这万千繁华,看看这修仙界的奇珍异兽,看看这腾云追风的天之骄子们……当然,如果有机会,这些她的家人们、跟从她的伙伴们,如果能一直陪伴着她,那就更好了,他们一同闯出属于各自的精彩。如果不能的话,她也会为他们安排好一切,让他们平平稳稳过好这一生。 太阳,在地平线处缓缓探出了头,淡淡的光芒挥洒,映在了言灼身上,让她的脸庞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青黛、郭扬、张烁、林青、姜凯五人,看着言灼亭亭玉立的身姿,充满自信与期待的脸庞,感觉一阵蓬勃的朝气与生命力扑面而来,令他们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小姐一直高举着手臂,整个人似乎就要直上青云,只冲云霄,她那小小的身体内,好像藏着无限的能量,正发出耀眼的光芒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诚服。 “是,小姐!” 他们齐声喊到。 在他们的内心之中,一股热血涌流沸腾,似乎未来美好的图景,俱都展现在了他们面前。他们斗志昂扬,浑身充满了气力,大小姐是不会让他们失望的,那他们,自然也不能让大小姐失望!未来,就由他们和大小姐共同开创。他们的心内,又升起一阵与有荣焉的感觉,能和大小姐同行,这是他们这些奴仆,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虽然只有十岁,但言灼多活了一辈子的成熟稳重之态,以及修炼后浑身通透的气质,都使得她无形之中散发出不同常人的魅力,让人在她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想不到这是一个十岁的女童,而这,对于想要拥有自己助力的言灼,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了。 “好,那便开始今日的练习吧。”言灼拿出了昨日抄写好的秘籍,随手扔给了护卫几人,护卫们激动极了,一阵手忙脚乱,最后还是沉稳的林青,最终稳稳拿住了这武功秘籍。他们四人凑在一起,迫不及待地就要打开来看,眼神里的渴望,似乎都能将这秘籍灼烧出一个洞来。 “我和青黛,每日都将跟你们一起练习。只是我们都没有习过武,自然也没有什么基础,就要烦劳你们费心教导了。”言灼看着他们的急切,嘴角轻勾,笑了一笑,这真是一群武痴~ “小姐,言重了!”林青等人听到此话,便收起了秘籍,林青拱手认真说道:“小姐,您太高抬小的们了。能练习武功秘籍,这是我等这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如今这都是托小姐的福,小的们才有机会练习,我们自当做牛做马报答小姐。” “是啊,小姐,您说这话,就太客气了。”一旁的张烁等人也纷纷附和道。 “而且,我等也都是资质平庸之辈,当不起教导之说。小的们自会将所学都告知小姐,相信以小姐的天资,想很快就能比小的们强得多了。”林青继续说道,其他几人也俱都认真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几人之间较为和睦,而且其中也并没有恃才傲物、眼高于顶之辈,言灼心内满意,脸上倒也没现出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便开始吧。” “是,小姐。” 一共六人,便三人呈一字排开,共分两行。其中,悟性较好的郭扬和林青,站在了第一排,郭扬站在了正中间的位置。这样他演示动作,其他人也能够看的清楚。 言灼和青黛则站在了第二排,言灼让青黛站在了第二排的正中位置,前方正正是郭扬的位置。言灼可没有什么想法,虽说,她也知道一点郭扬的心思,但她可没有什么撮合他们的想法,毕竟郭扬这人到底可不可靠,可不可托付,她言灼还要认真考验一番呢,岂能就这么轻易地把青黛许了人?想都别想。 言灼只是觉得,自己好歹也摸索着练了《锻幽决》,怎么着,也算是有点点经验了。而且,自从修炼后,她发现她的记忆力、耳力、目力,都比从前好了些,所以,让青黛站在正中,更有利于青黛学习,而她则是站在了最后一排靠右的位置上。 青黛看着这位置安排,向言灼羞涩一笑,她还是第一次练武,也不知道练成练不成,小姐把她放在中间,她着实感觉不好意思。但她也不蠢笨,自然知道小姐这是用心良苦,就更坚定了她要努力学,一定要学会的心思了。 郭扬看到青黛站在了他身后,心内一阵激荡。似乎青黛的目光,正认真看着他的背影,他感觉有点慌张,有点手足无措,也感到有些开心,有点幸福。他压着嘴角,轻轻笑了笑,不让别人看出他的表情,随即吐了一口气,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要不,怎么说,认真的男子最迷人呢。位置分好了之后,护卫三人便都围着郭扬,仔细看起了武功秘籍,他们时而皱着眉头,时而舒展了额头,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似乎恍然大悟……他么看得极快,很快便将第一部分的内容看完了。 一旁的青黛,此刻也没闲着,也和言灼在一旁看着秘籍。昨天她抄写过,自然是有些印象的,不过毕竟没有修炼,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具体在说什么,她这看着,也只是在记忆,顺便再看看图,记忆一下,一会要练的动作。 言灼呢,则跟着青黛的速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的地看着秘籍。昨天她画了一遍图例,基本就将动作记的差不多了。这会,她又跟着青黛的速度,将文字通读了一遍。对比起来,青黛的速度很慢,她一目几行,一页没几行字,很快就看完了,因此,倒有些漫不经心的感觉。看过了文字说明后,有些地方似乎通畅了许多,言灼心里有些谱了。 等大家都看完了,郭扬便带着大家将这些动作一一练习了起来。 他们几人都是常年练功的,所以,做起这些动作虽然生涩,却也还是有模有样的,甚至有的还能感觉到风声。 言灼呢,也能跟上他们的速度,每个动作做起来也可以,基本也比较到位,但她毕竟还是练习的少,功底不行,转身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的样子,有些地方,只是形态略似,而且里面的诀窍还未把握住。不过,在这些护卫们眼中,小姐这真是天赋异禀,第一次练武,就能练出这样的架势来,他们心里都赞叹不已。 而青黛,就有些惨惨的了。她的动作很不标准,背向后的胳膊伸也伸不直,下盘不稳,单脚离地的时候摇摇晃晃,根本站立不稳,有些动作扎马步的时间长一些,她的腿便有些颤颤巍巍的,似乎难以坚持……最终或紧或慢地,也将全套*动作做了下来,但四不像的地方却很多。 第四十八章 习武(三) 青黛红着张脸,满头大汗地站在原地,不知是热的,还是不好意思的。 “小姐,奴婢太笨了,是奴婢拖累了大家……”青黛看着言灼,眉头轻蹙,颇显得不好意思。 这些动作练了下来,大家都等她好久了。她觉得,她实在是太笨了!就这些动作,都弄不明白。小姐也是第一次学,都能做的像模像样的,而她却成了个四不像…… 她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可能不是练武的料,这样下去,她会严重拖慢大家的进度的。虽说她不在乎累不累,内心深处也是愿意学的,更愿意为此付上代价,但……如果,是以牺牲别人利益为代价的话,她实在做不来,她拖了大家的后腿,实在是对不起大家…… “青黛,没事,第一次学都这样,慢慢就好了,要对自己有信心。”言灼笑着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第一次练武有多苦,她知道,她也能体谅青黛现在的心情。 “妹子,瞎说什么呢,你这还叫笨,那老哥那时候可就笨到家了。我第一次学武功啊,就还只是学些简单动作,站都站不稳,一会就告饶不行了。你看看你还能坚持到把动作练完,你这还不行?你这还让老哥咋活?!” 一旁的张烁瞪着眼睛说道,他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瞪,就更有喜感了,还摆出一副还让不让老哥活的样子,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青黛也被这开朗的老哥逗的噗嗤一笑,面上的苦恼不见了很多。 一旁的郭扬,看着青黛难过,本能地就想上前安慰,但他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怕别人看出来,而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怎么说好,就又急又无奈地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听到张烁的话,让青黛笑了,他有些懊恼,又松了一口气,便连忙上前。 “就是啊,青黛,张大哥说的在理,这第一次练武,哪能有多好?你别看我们,我们都是练了多少年才这样的。你这天赋,都是不错的了。以后继续努力,肯定能行的。”郭扬眼眸明亮,看着青黛,向她鼓励地笑了笑。 “谢谢大家的好意,只要大家不嫌弃我拖后腿就行。”青黛看着大家,脸上还有这羞涩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哪能呢?你把哥哥们当成什么人了。” “拖什么后腿?!看你说的。” “没事,慢慢来。” “以后肯定能行的。” “不要灰心。” 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着青黛,话里话外都是关切。一会会,那个活泼开朗的青黛便又回来了,她的眼睛眯成了新月,感激地看着大家,看起来状态好多了。 大家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放下心来。一个小姑娘家,就像自家的小妹妹似的,身娇体弱的,能吃下这苦已经很不错了,她这也不是一窍不通,只是不甚熟练,以后练的多了,自然就好了。谁会嘲笑谁呢,大家感叹还来不及呢。 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众人有了一家人的感觉,互相关照,互相体谅,彼此间的关系,都亲近了很多。 “大家一定要注意呼吸吐纳,用自己的腹部来呼吸,且呼吸要保持平稳,这是积聚内力的根本。动作也要随着呼吸的节奏来,这能够促进身体内的气流通畅循环。腿要用腰力带起……” 等每个人的状态调整的差不多后,由郭扬领着,大家又将这功法的动作练习了一遍。郭扬一边做着动作,一边将第一层功法的要点,仔细告诉大家。 几个人站立整齐,动作也稍稍齐整了些。在做动作的同时,大家也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呼吸和动作配合之上,整个场地只能听见郭扬的讲解声,和大家深浅不一的平稳呼吸声。 “呼~”终于练完了。 这一遍,青黛明显做的好多了,虽说动作还不到位,但基本动作已经记了下来,只剩下之后练习的时候,慢慢精细矫正动作了。大家都看向青黛,给予她鼓励的目光,青黛则有些不好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要说这有人讲解就是不一样,好的功法也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教。郭扬说话中气十足,条理清晰,直奔要点,还是能让人获益良多的。这一遍下来,言灼也感觉有点累了,汗从头上滴落坠进土里,浑身冒着丝丝热气,但身体的每一寸,似乎都在说着畅快的感觉。虽说这跟自己修炼灵力的方法完全不一样,但身体的感觉都同样诚实——舒服! 言灼喜欢这种感觉。 “时间不早了,今日便先到这里吧。” 言灼闻着远处一阵饭香,顿时觉得有些饿了。想想这已经练习了一多时辰了,但让大家都散了,各自再慢慢领悟,有时间了可以自己再练上一练。这练习内功,也是一个长期的功夫。 言灼和青黛回到了屋内,青黛赶忙去桌边将温着的水拿来,给言灼倒了一杯,便又忙着去给言灼打水,让言灼洗洗脸上的汗。 看着青黛一刻不停地忙着,言灼轻轻喊了声:“青黛,先不用忙了,来,坐下休息会。” “小姐,奴婢没事。”青黛摆摆手。 “来,坐吧~” 青黛这才依言坐了下来,先是安静地坐着,后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腿和胳膊。 “怎么样?累着了吧。”言灼眼角含笑,静静看着青黛。 “就是感觉胳膊、腿很酸,其他的倒是还好。小姐,您累不累,要不,奴婢给您揉揉?”青黛看着坐在一旁的小姐,小姐应该也很累吧,自己这样一个做惯了活计的人都有点累了,更别提从小没有吃过苦的小姐了。 “无妨,我不累,你坐着休息就好。第一次练武,累也正常,以后习惯就好了。” “嗯,小姐,奴婢知道。”青黛定了定眸,“小姐,奴婢会坚持下来的。” “我相信你。”言灼肯定的点了点头,“青黛,你一定能练好武功的。”以后,我还想你一起看遍这大千世界呢。 “喝杯水吧。” 言灼看着青黛,用眼神示意她喝旁边的一杯水,这杯水,是言灼刚刚倒的。 “谢谢小姐。”青黛拿起杯子,慢慢抿了一口水。 不知道是平素没有喝过这么好的茶水,还是渴了的缘故,青黛觉得今日的水,格外的清甜,透着一股甘洌的气息。将这杯水喝完了之后,她感觉没有那么累了,浑身的疲累也消减了很多,头脑清明,身体畅快,整个人忍不住发出了轻微的、舒服的叹息。 ………………………… “娘~~~” 拉着长腔的软糯声音,从门外传来,言夫人一听,笑着对身旁的程嬷嬷说道:“又是那小馋猫来了,嬷嬷,你去把刚做好的糕点拿出来。” 程嬷嬷笑着应了,走到门边,打起帘子。正好,言灼此时迈着小步到了门边,还捧着一个精致的瓷罐。 “程嬷嬷,早~”言灼笑着对程嬷嬷打招呼,这是娘身边的老人了,也是娘比较知心知近的人。 “小姐,早~”程嬷嬷弯了弯身子,眉眼含笑,慈眉善目的样子,好像邻家阿婆,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小姐,快进去吧,可别冻着了。夫人一直跟老奴念叨着您呢,这不,刚做好的糕点,夫人说让老奴赶紧去取来,让您尝一尝……” “谢谢嬷嬷。” “小姐,客气了。” 程嬷嬷欠了欠身,先将言灼让进屋来,又掀起帘子,自己去小厨房了。 “娘,灼儿来了~您在忙什么呢?”言灼缓步轻移,将手里的瓷罐,放在了桌上,这才看向了言夫人。 “灼儿,快来,快来,让娘看看。娘听说,你今儿个开始练武了?”言夫人则是招了招手,喊着言灼快到自己身边来。 言灼走上前去,言夫人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恨不得看出个花来。 “娘,”言灼看着言夫人如此行为,忍不住嘴角上扬,笑了起来,“娘,我就刚开始练个武功,汗还没滴几滴,哪能有什么事呢,看给您紧张的。” “没事就好,你是千金大小姐,可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娘心疼,不还是怕你承受不来?”言夫人白了言灼一眼,“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家伙。” 言灼摇了摇言夫人的手臂,“我知道娘亲对我最好了,不过,灼儿已经长大了,自己想做的东西,无论如何,一定会要做好。” 言灼神情坚毅,认真的态度,看得言夫人一滞,孩子,这是长大了啊。 尽管已经从内心深处,接受了言灼长大了的事实,但言夫人心里,还总是停留着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娇娇糯糯地喊着她抱,她需要自己,需要她事事时时呵护着她,保护着她…… 孩子长大了,是好事。言夫人心想,自己得学着适应了,当娘的心,总是患得患失,不能随着孩子长大而长大,总是爱自顾自地忧虑个不停,这样会成为孩子的负担的。 第四十九章 言夫人的惊讶 “好,好,我的灼儿有骨气,娘亲看好你。”言夫人对着言灼俏皮地眨了眨眼,言灼还是第一次见娘亲这样,心中只想着,这样的娘亲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丝毫不知自己高冷形象已经坍塌的言夫人,还在问着言灼练功的事情,言灼捡着重要的答了。 “娘,正好今天咱娘俩儿都有空,我特意带了从红梅上采集的甘露水来,给您沏壶茶,让您看看我的手艺。” 言灼扬起小脸,一副等着看我大展身手的神情,成功让言夫人笑了起来。她说着就走到桌边拿起了瓷罐,坐到了茶案旁。 她先将这梅上甘露倒入炉子旁空着的铜壶之中,再将火炉上正烧着的水壶取下,换上这小巧精致的铜壶。炉中的火,便开始哔哔剥剥地,热起这新坐上的茶壶了。 等着它煮沸的时间里,言灼也没闲着,让她娘取些茶叶来。 结果,她娘直接就拿出了珍藏许久的云雾茶叶来。这云雾茶是已经被炒制好了的放在罐中,茶叶外形紧细,卷曲秀丽,闻起来似乎也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味,看起来,就是地道的好茶。 而这茶,也确是名贵。实乃是当地进献上来的“贡品”,而她家的,则是当今圣上赏的,也仅仅有这一罐,是以比较珍贵,平素自己也不喝它,只有贵客来了,才拿出来细品一二。 娘亲,倒也丝毫不怕她是个半吊子,将这名贵的茶给糟蹋了。言灼想到此,笑了一笑。娘亲,对她倒是很有信心~ 言灼看向言夫人,展眉一笑。随即拎起刚放下的开水壶,将这套用来烹茶的刻字紫砂茶具,从里到外仔细清洗了一遍。她看着炉上的甘露快要开了,便将开水又倒入茶具之中,将茶杯预热。 咕嘟咕嘟,咕噜咕噜……水开的声响传来。 言灼不慌不忙地将杯中的开水倒掉,素手轻抬,待用茶则往杯中放入适量的云雾茶叶后,便信手拎起旁边已烧开的甘露水,将甘露缓缓倒入杯中。等水漫过茶叶后,随即左手迅速轻摇晃动杯身,让茶叶在杯中充分舒展。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颇有些闲庭信步的感觉,看得言夫人直点头,自己的女儿,着实优秀,这一番泡茶的功夫,不输任何的名门闺秀,竟做得如此好看,难得的是,竟还有一丝意蕴在其中~ 茶水的热气丝丝袅袅,缕缕升腾,茶香随着这飘腾的热气四散出来,屋内茶香弥漫。闻之,令人心绪一松。 言灼深吸了一口气,闻着这茶香已经泡发出来了,便又将甘露倒入杯中至八分满,再用鎏金的长柄银勺轻拍茶汤,让茶末融于汤中。她慢慢封上杯盖,拖着茶托,将茶敬给自己的娘亲。 “娘,喝茶。”言灼笑眼弯弯地看着言夫人。 言夫人接过茶杯,轻抬茶盖,只见杯中的茶叶舒展自如,色泽翠绿,芽叶肥嫩显白亮;汤色清澈明亮,香如幽兰。言夫人将杯子递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小口,味道醇厚,久久回甘。 言夫人仔细品了品,茶叶的鲜浓清香自不用提,只是在这茶的清香之外,这水竟也透着一股子清甜,好像沁入心脾,直甜到了人心里,让她的烦躁都去无踪影了。 “好茶。”言夫人只觉身子舒展了些许,由衷赞道。 “既是好茶,娘便多喝些。女儿能尽的心意不多,便先以此孝敬娘亲了。”言灼伸手接过言夫人的茶杯,再次为她冲泡了一杯。 “有灼儿你这份心,娘亲就知足了。”这杯茶水,让言夫人的脾胃暖了起来,也让她的心也温暖如春。 “哎呦,这是什么茶这么香啊?老奴这辈子还没闻过这么香的茶呢。” 去了小厨房的程嬷嬷,此时,正拎着一个食盒回来了,刚进屋,她便发出如此的感叹。 “嬷嬷,你可真算是有眼光。这是灼儿刚刚为我泡的云雾茶发出的香味,我也说呢,这辈子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难为灼儿一片孝心了。”言夫人目露慈爱看着言灼,清笑一声,便在程嬷嬷面前,毫不吝啬地夸起了言灼。 “可不是,大小姐手艺不凡,有能耐又有孝心,夫人,您就等着享清福,以后可只管偷着乐吧~”程嬷嬷真心夸赞,一边打趣逗着言夫人。 言夫人被程嬷嬷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程嬷嬷是在言夫人未出嫁前便陪伴在身边的人,因此她跟言夫人的关系很好,并没有一般主仆的疏离感。 “程嬷嬷,您也来喝一杯~”言灼趁着她们说话的功夫,又冲泡了一杯云雾茶,递给了正在桌前放置食盒的程嬷嬷。 “哎呦~”程嬷嬷赶紧放下食盒,用衣服擦了擦手,“小姐,这可当不得,老奴的嘴,可喝不起这名贵的茶……” “当得,当得。”看着程嬷嬷慌忙拒绝,言灼一笑,坚持给她。 “嬷嬷,你就接着吧,”言夫人也笑着来劝,“怎么说,这灼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可也为她操了不少心,如今她给你递杯水,你也是受之无愧的。” “哎,那老奴就僭越了。”程嬷嬷看推辞不过,便接过了这杯水,脸上泛起笑容,显得整个人更加亲和了。她端起杯子,也是小口小口啜着,像品鉴什么珍宝似的,不舍得大口喝。 言灼为她们如此珍惜自己所赠之物,感到很感动。 “嬷嬷,还有呢~”言灼笑着打趣。 “哎~小姐,老奴一杯就够了。小姐这茶煮的,可真是好,清香扑鼻,甘甜润口,喝下去,老奴感觉可舒坦了。”程嬷嬷眼睛微眯,似享受,又似笑容。 “夫人,小姐,快来尝尝老奴刚拿回来的糕点,热乎着呢,这时候吃正好。” 言灼和言夫人便围坐在桌旁,品着香茗,吃着糕点,言笑晏晏,欢声笑语传遍了整个院子。一旁站着的程嬷嬷,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她背过身去,装着忙碌。夫人只有跟小姐在一起才这么开心,也不知道她多久都没有如此开心了。 “对了,娘,我今天来,还有其他的事,我是想要跟您商量做生意的事情。” “哦?”言夫人正色问道,“可是想好了?” “嗯。”言灼点了点头,“娘亲,我想好了,我想开一家成衣店。衣服的面料呢,我们批量去买。衣服的款式,由我自己来设计。设计好图纸以后,就让成手绣娘们、裁缝们去做成成衣,然后再在店里售卖。” 言灼说到这里,站起身来,缓缓踱着步,“名字呢……嗯,就叫如意衣坊,简单明了,如意如意,如顾客心意,衣坊,也直接妥当,别人一听,就知道是卖衣服的。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衣坊做出名堂的。” 言夫人点了点头,“想法倒是不错。可是……”她想了想,轻蹙起了眉头,看向了言灼,“灼儿,你从来没有设计过衣服,这画工、女工……能行吗?” 言灼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娘亲,怎么不行?!铛~铛啷铛,您看,这是什么?” 言灼可是早就准备好了。 她像变魔术般,从左手边一摸,伸手便拿出了一叠纸,言夫人看着有点疑惑,想着可能是她把这东西藏在衣袖里了,便也没有多问什么。 她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刚刚言灼拿出的那叠纸上。 “灼儿,这都是你画的?”言夫人有些吃惊,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启,看向了言灼。 言灼有些臭屁地坐了下来,眼皮一抬,头一扬,“自是我画的。” 言夫人如获至宝,将那叠纸看了又看,“灼儿,你小小年纪,可真是深藏不露,娘都不知道你还会画画呢~”言夫人看了她一眼,嗔怪道。 “娘,这今天不是让您知道了吗?以前啊,那是没机会。”是啊,没机会,上辈子,等她将丹青技艺连到炉火纯青的时候,娘亲就离世了。这辈子,可不是还没机会展示呢嘛。 “娘,怎么样?”言灼眼睛亮亮,收起内心的一丝丝的感伤,人要知足,活在当下! “不错,灼儿,真是不错。”也不知道是夸言灼,还是夸这纸上的内容,言夫人连连赞叹不错不错。 “娘,您看您,您说说具体意见啊。”言灼看着她娘亲这副见了宝贝的样子,心道,这女子啊,无论那个年龄,都对美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灼儿,”言夫人回过神来,目光炯炯看着言灼,“你画的太好了,你啊,真是个奇才!” 言灼被这波夸奖夸得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言夫人将这叠纸一字摆开,只见那画纸之上,衣袂翻飞,一套套衣服的造型轮廓、色彩搭配、图样用料等等都清晰明了。 那衣服精美绝伦、构思巧妙,竟是时下里在云京城里都没有见过的样式,而且衣服的造型多变,气质更是各有不同,布料选用,以及细节处的装饰,更是锦上添花,将衣服显得愈加别致不凡。 第五十章 如意 纸上画的有仙气飘飘的仙女裙,有端庄大气的贵妇装,有温婉气质型的,有英姿飒爽型的……总之,就是一个字,美!两个字,想要!八个字,千姿百态,各有精彩。 言夫人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好几套,看的言夫人喜欢极了,都想要立马拿来穿了。她如果穿上这些衣服,那些京中的夫人,哪个不羡慕她?? “灼儿,你画的这衣服极好,娘看着都心动了。娘觉得你的想法,着实不错!”言夫人目露赞赏,她已经能想象到,这些衣服风靡云京城,甚至风靡东青国,乃至其他各国的画面了。灼儿这小脑袋瓜子,可真是聪明伶俐,惊才艳艳,真是随为娘~ “嘻~娘,我就说行吧~”言灼自然有这个自信,这可是上辈子有一段时间里,最为流行的款式了,经过了多少人的挑剔眼光,不行的话,别人能买吗,它能成为一时的风尚吗。 “不过,”言夫人啧了一声,皱了皱眉,“灼儿,这衣服可是极容易被别人模仿的。你这刚做出了新品,没几天就被别人给抄去了,也卖同样的衣服,甚至还便宜一些,这可又该如何?” “娘,”言灼低头,认真思量了一番,“这些原来我也考虑过了,这个也是无法避免的。我想,我们能做的,最大限度避免别人抄去的,只有这几个方面。” “第一,咱们的衣裳常常推陈出新,每个季节都推出新品来,这样即使别人模仿,也只能吃一段时间的红利,新出的产品,他们模仿也需要时间。” “再来,咱们也要保证衣服的做工。用料要用好的,也要请绣工最好的绣娘、出色的裁缝,将衣服的工艺做的精致繁杂些,让别人模仿也模仿不来。 最好啊,咱们衣庄做的衣服上,能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或者一些绣活上,或者在特殊布料上,绣上店的名字,这样也是一种标识,其他的店自然模仿不了了。 等店的名字打响了,信誉做起来了,即使有人模仿,咱们的店,自然也会有人接踵而至的。” 言灼眸子一转,继续说道:“最后,娘,虽然咱们这个衣坊,有不同价位的衣服,但因为倾力设计的缘故,无疑高价的会占主流,小姐、夫人、贵人们,则是最重要的客户。” “到时候,还需要您和我一起宣传,让贵人们都能去店里买衣服。店里呢,也可以接受定制的要求,只做一件,独一无二,让贵人们也能心无忧虑。” 言灼越说越高兴,越说越觉得靠谱、可行,“这样,即使不用暴露我们自己的身份,有这些贵人们撑腰,别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眼红,想动我们了。” 言灼觉得,自己这做生意,最好不能直接明说是她做的,这是她的产业,是镇国公府的家业,免得有人觊觎,或者暗中寻衅滋事,使绊子,那事情就麻烦了。 “娘,娘,您觉得呢?” 言灼走到言夫人身边,眼睛里闪着期许,明眸善睐,态度恳切,迫不及待地问着言夫人。 “娘觉得啊……”言夫人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言灼脸上的焦急,也不忍逗她了。果然,灼儿还是个孩子,还需要别人来肯定呢~ 言夫人轻轻拍了一下言灼,点了点头,以非常赞同的语气道:“娘觉得,灼儿,你考虑的很是全面周到了,非常不错。你有这么好的经营头脑,为娘啊,都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你了。” “娘,您又打趣我~”言灼听到娘亲赞同的话,底气也足了,开心极了。 “灼儿,那你要不要也开一家首饰店?同样,你自己设计图样,让人制作成成品。到时候,可以和衣服搭配出售,也可以在店里单独售卖。”言夫人仔细想了想,又提议道。 “对了!娘,您这还提醒我了。买衣服,可不是还要再配上首饰嘛。这衣服很多都是有最适合的首饰搭配的。我们完全可以在卖衣服的时候,跟客人们推荐……”言夫人提供了一个新点子,言灼在认真考虑着可行性。 “娘,您这个提议很好。不过……”言灼皱了皱眉,“娘,这首饰店……一方面需要很大资本,另外,虽说我会画首饰,不过这用料什么的,我并不是很懂,万一做的不好,或者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言灼忧心忡忡,既想一起做家首饰店,又担心自己做不好,贪多嚼不烂。她此刻眉头拧成了结,看起来特别严肃,小小的人儿,脸上现出不该有的神情来。 “傻丫头,你忘了还有娘吗?自己一个人闷头瞎想些什么呢!”言夫人轻轻点了点言灼的额头,将她拧着的眉抚平。 “娘手头上就有一家首饰店,是娘自己的产业。你不用担心什么,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掌柜老陈呢,看了十几年铺子了,是个老实人,改天,娘安排你们见见。老陈眼光毒,买首饰、做首饰,从来没有看走过眼,交给他绝对可以放心。” “灼儿,既然想好就去做,你以后只管顾好布庄,将首饰的图样交给老陈就行,他保准给你办的妥妥的。” “娘,可是那是你的产业,你就不担心灼儿……”言灼有些感动,娘的铺子说给就给她了。 “担心?!担心什么!傻女儿,娘的什么,以后不都是你的。” “谢谢娘。”言灼扑进言夫人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言夫人轻拍着她的背,“咱娘俩,说什么客气话呢。” “灼儿,首饰店倒是不需要怎么安排,什么都是现成的。但这成衣铺子,倒是需要布置许多。” “人手上,要找绣娘、裁缝,掌柜,店员……对了,刚开始还要找几个护院。这些人务必得可靠,免得将图样泄露了出去。 要找合适的位置,要是繁华地带,房子也不能太小,免得做衣服不方便。还要找人手去买合适的需用布料,娘看你刚才的纸上画的衣服款式就不错,可以先做这些……” 言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要准备的东西,言灼一听头就大了,她只想着这做生意的方向了,没想到,这生意可是处处操心,繁琐极了,现在才是刚刚开始啊~ 言灼有预感,以后的生意路,还有无数的艰辛等着她呢~ “你还小,这些琐事啊,娘会给你安排好,等一切妥当了,娘领你见见这些人,让他们知道这掌柜的是谁,你就可以放手干了。” “灼儿,这未来的天地,就看你的了~”言夫人相信言灼,对着她莞尔一笑。 “娘,灼儿会努力的。” 言灼攥了攥拳头,表示自己的决心。她什么都不懂,只有个想法,娘亲就帮着出钱、出人又出力的,什么都要帮她做好,什么都帮她筹谋好,自己如果不努力,对得起谁呢?岂不是辜负了娘亲的一片信赖和支持? 她一定会努力的。 言灼认真攥拳的样子,颇有几分可爱。言夫人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诶,灼儿,你脸上的斑斑点点,淡了很多!” 言夫人诧异发问,她这次捏言灼脸时,才发现出不同。仔细看,发现言灼脸上的斑点淡了很多,不那么明显了,而且皮肤也比之前白皙了很多,摸起来十分嫩滑。 “灼儿……”言夫人惊诧于自己的发现,心情激动万分,几乎说不出话来。 伴随了灼儿这么多年的斑点,竟然淡去了,甚至脸上的斑块,也有减小的趋势。天知道,灼儿为了这张脸苦恼了多久了,之前木讷不肯言,是因为这张脸,长期闭门不出,也是因为这张脸。谁能想到,这几天不见,灼儿脸上的斑竟然变淡了?? 怪不得,她最近见到言灼,总觉得哪里有点不一样,原来是这张脸,变得更好看了。以后看谁还敢嘲笑、看不起我家灼儿。 “灼儿,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娘,我也不是很清楚,许是我之前落水,将体内的暗疾都诱发了出来。之后,又吃药、进补、调养了许久,将身体内的毒素,都去除了吧。” 言灼虽然知道这是白玉泉水的功效和自己修炼带来的,但她选择了暂时隐瞒。现在还不是告诉娘亲的时候,以后她会告诉她的。 “那灼儿,你可算是因祸得福了。就是不知道,这这能不能全部祛除了。”言夫人小声自言自语着,心里冉冉升起一股飘渺的希望,她希望灼儿脸上这些斑点和斑块,都能全部去掉,这样,灼儿就再也不用因此而痛苦了。 这福,倒算是意外之喜了。想必,二姨娘知道的话,肯定会气歪了鼻子的。想到二姨娘,言夫人轻蔑一笑,神情变得冷峻了些。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不要这福,也不要言灼受这祸! 言灼还以为娘亲是在担心她、心疼她,赶忙安慰,“娘,应是能好的。您不用担心,灼儿这样已经很好了。” 第五十一章 玄之又玄 言夫人将自己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缓和了脸色。她轻轻抚摸着言灼的脸,带着爱惜、心疼。但愿如此吧,她想。 言灼宽慰好娘亲,又因为做生意的事情基本敲定了,心情甚是开朗,便不停讲着趣话,逗着娘亲笑。母子两个热热闹闹,又说了一会子话,等吃过了午膳,言灼这才回去,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言灼躺倒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今儿这一天,又是练武,又是商讨生意的,还真是劳心劳力,有点累了。不过,自己今天计划做的事情,基本都做完了。 生意的事情只是其一,那为娘亲煮的梅上甘露云雾茶,更是重头戏。 言灼可是悄悄在那甘露之中,加入了一滴千金不换的白玉泉水的,要不然,她何必巴巴地捧着水去找娘亲。 而且,早上,青黛喝的那杯水里也有。现在她们可能还觉不出什么,但等这白玉泉水真正发挥出作用的时候,她们不知不觉中,就能受益无穷。 而言灼目前能为她们做的,也就是偷偷调理她们的身体了。毕竟,身体是本钱,人健健康康的,有一幅好身体的话,以后什么弄不着?? 多日未曾躺在床上的言灼,被被衾那柔暖的质感引得沉陷,不一会儿,她就眼皮打盹,躺在床上和衣睡着了。 睡梦中,言灼感觉到似乎有什么轻轻扫着她的脸,痒痒的,她皱了皱鼻子,那动静又没了,她便又酣然睡了过去。 “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隐隐的,屋中有一男子,清润低沉的声音响起。 一阵风起,掀动了屋内的珠帘,珠子碰撞轻晃,发出悦耳的声响。 言灼一觉醒来,觉得浑身无比的舒坦。她没想到,自己这一躺下,竟然睡着了,而且睡得时间还不短呢。不过啊,这一觉睡得可真香,让她感觉自己的精神,也都松弛了许多。 本来还打算去趟市集呢,这一睡……言灼看了看外面都有些偏西了的日头,便不想出门了。于是,吩咐青黛晚上她不吃饭了,都不要来打扰她,就关上了门,准备开始练功了。 她先在外间,将早上学的内功动作练习了几遍。 无形之中,她的动作一遍比一遍到位,而且随着她不断练习,她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一种不同于灵力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气息,微乎其微,但因为她修炼了灵力感应力大幅提高的缘故,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 这……这玄妙的感觉是什么? 言灼有些不解。她皱着眉,一脸不明所以,仔细感受着这让自己困惑却又好奇的感觉。不得不说,言灼还真是有习武的天赋,竟是极快,就让她摸到了内力的玄妙之感。而她现在,还不知道。 她又将所有的动作,做了几遍。做着做着,她任着感觉,闭上了眼睛,凭着本能让身体做出各个动作来,慢慢的,周围世界的一切喧嚣,都不见了。 她听到了。 听到了她动作时,衣裳带动的轻微的风声,听到了手部或腿部动作之时形成的劲风,听到了身体内骨骼在轻响。 慢慢地,言灼感觉动作与动作之间越发融合粘连,竟是一招之后,另一招便随势发出,没有一点空隙,那种早上练习时的生涩顿挫之感已悄无踪影。而她也能感受到,动作与动作之间最玄妙的那个连接点…… 她如痴如醉地感受着,练习着,一遍又一遍。 如果此刻房间内有外人的话,就能看见,言灼的动作不再是越发规整,而是似武非武、似舞非舞,透出一股子行随心动的潇洒、飘逸的感觉来,每个动作都无比到位,又无比美观,甚至隐隐有比原来更精妙的感觉。 言灼的身形不停动着,脑中此刻却是一片空白,什么武功秘籍,什么功法动作,统统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隐隐的风声,轻脆的骨骼弹响声,行动时令人迷醉的顺畅感,还有那无所不在的玄妙感…… 又不知过了许久,言灼徐徐睁开了眼。 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明亮,其中盛满了笑意。刚才的状态,真真是让人极为享受,似乎一瞬之间,又似乎永恒之久,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即使期间她的身体一直不停地动着,她此刻,也竟是未有丝毫乏累之感,反而活力满满,更胜之前。言灼再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更是大吃一惊。 小腹之处,也就是丹田的位置,竟然有了缕缕乳白色的气旋,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内力”吧,言灼想到了第一层功法实为“聚气”,喃喃自语道,今日这一领悟,倒是有了不小的收获,看来自己便可开始《破空玄功》第二层的练习了。 而自己的灵力,也急需提升了。 想着,言灼随即一个闪身,人就消失在了屋内,出现在了空间之中。 言灼人一刚进空间,便见空间内的灵气,似乎不要命地往她身上扑来,争先恐后地挤进她的身体里,这种热切之态,就好像被妻子见到多年不见的丈夫一般……扑进怀里就不撒手。 额,尽管这比喻似乎不太恰当,但言灼颇有这种感觉。 她一时也有些被惊吓着了,不知道究竟如何了,灵气今日竟是如此之态。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如今倒是淡定了不少,随即调整好心态,盘坐了下来,清心宁神,运转口诀,任由灵气涌入身体之中,开始了修炼。 言灼运行了一个又一天周天,将体内的灵气一点点纳入循环之中,同时,一遍又一遍压缩着灵气,让灵气变得更加凝实,同时也带动着这些灵气,冲刷着她的筋脉,不断扩宽着她的筋脉。 而随着大量灵力的不断汇入,以及她不停压缩灵力循环至丹田,丹田已经满溢。而此时,她也清楚地感觉到了先天三层的壁障,就在眼前了。 言灼咬咬牙,振奋精神,像一个将军一样,带着涌入体内的灵力冲锋陷阵,以万军难挡的磅礴之势,直冲壁障而去。 咔嚓……咔嚓……咔嚓…… 壁障似乎没有丝毫的能力。来阻挡住这汹涌的来势,一击就破了。 先天三层,成了。 言灼还不来及为自己迈进了先天三层高兴,就见这灵力大军势头不减,继续向前涌去,而源源不断的灵力,还在从外面不断进入言灼的身体之内,加入这灵力大军之中。 言灼赶紧收回神思,将心专注下来。 刷……刷…… 澎湃的灵力流动,不断冲刷着途经的经脉,新打开的经脉,在这灵力冲刷下,不断被扩宽,以此盛纳更多的能力。 虽然有点点疼,但对于如今的言灼而言,都是小意思了,不能让她皱一皱眉头的。 一路开垦,很快,生猛的灵力军团,便冲到了第四层壁障前,准备与这个“守关者”,展开新一轮的较量。 言灼对这事情的发展,始料不及,无法干预,也不怎么想去干预。 她没想到灵力冲破了第三层壁障之后,仍有余力,甚至能到第四层壁垒之处。 她心里有些预感,觉得这是个十分难得的好机会,如果强行打断灵力的冲击,制止提升,对她并没有什么益处。再说,她每日都是踏踏实实、勤勤恳恳打坐修炼,灵力基础,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快速提升而受到什么影响。 而现在这速度,实在喜人,可以说,是她打坐多少天,都换不来的。 因此,言灼保持头脑清明,静观其变。 灵力越积越多,灵力团已经开始积压筋脉,马上就要冲击第四层壁障了。 第四层的壁障,到底是比第三层的厚实了很多,也强韧了许多,在灵力团的压迫冲撞之下,也只是晃了一晃,随即稳固如初。 正在冲击的灵力,似乎被激怒了似的,整个都沸腾了起来。丹田之中的灵力,则老神在在地,似乎在静观其变,并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而这些灵力,似乎也没指望丹田之中的灵力帮助,在言灼还未动作以先,只觉得外面的空气猛然一滞,大量的灵力,又涌入言灼的身体内。 好家伙! 言灼集中注意力,加快口诀运转,将这涌入身体之中的灵力,快速循环至第四层壁障的位置,将其充入灵力军团之中。关键时候了,大意不得。 有了援军的持续加入,瞬间,灵力军团的气势,似乎高涨了起来。在言灼的调动下,继续不断地大力冲击着第四层的壁垒。而第四层壁垒,在这样不断地猛烈撞击之中,也没支撑了几个回合,最后颓然倒下。 咔嚓!咔嚓! 悦耳的声音响起,言灼一喜,第四层,成! 灵力破开第四层壁垒之后,似乎也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势头大减,再不复刚才澎湃汹涌的一幕。 言灼也已心满意足,将那灵力慢慢循环,继续温养着新打开的经脉。此刻,空间内的灵气,也已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第五十二章 神秘男子 言灼睁开眼睛,只见眼前赫然站立着一个小童,正拿眼好奇地看着她。看她睁开了眼,便又假装无事,将眼神转向了其他地方。 “卿风~你什么时候出来了?”言灼有些惊喜地问,这小屁孩总是神出鬼没的。 “刚刚看空间内灵气聚集,担心发生了什么事,就出来了,却看到是你在这修炼。”卿风似乎略有嫌弃的说。 “切,亏得人家还想着你呢,小没良心的。”言灼学着言夫人的口气,半真半假地说出了一句埋怨的话。 卿风一听,脸便红了,为言灼话里的那个“想”和自己刚才的毒舌,感到不好意思。但又被后面这个“小”刺激的,咬紧了牙。 “爷我不小了!以后不要再说我小!”卿风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这是为何?你就不是个三四岁的娃娃吗,怎么不小了?”言灼瞪大了眼睛,坐着的她跟卿风平视,她直直看着卿风,为他说的话感到纳闷。 “这你就不用多问了,反正你记得,爷我比你大的多,你以后绝对不能再说我小了!”卿风咬牙切齿地说完这话,又不见人影了,唉,还说自己不小,却这么幼稚,真是怪脾气的小孩。 以后见你,就要说你小,言灼坏心地想着。 她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她每次进阶后的习惯。只见空间内的雾气,比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散去了许多,视野也变得更加开阔了。这说明她的实力在增长。 总有一天,她会揭开这空间的庐山真面目的。 言灼信步走到白玉泉边,滴答滴答的泉水,汇入这泓清泉之中,清冽甘甜的气息四溢,人站在旁边都能感受得到。言灼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进阶了,应该可以再喝一些白玉泉水了。她很期待再次服用白玉泉水,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她伸手一抚,从手上的储物手镯上,取出一个小一些的细瓷瓶,将其放入泉水之中,装了少许的泉水出来。 滴了一滴到自己的口中,清甜的感觉顿时弥散开来,言灼眯着眼享受着这水润入脾肺之感,只是一会,言灼就感觉这水去无踪影了。 言灼睁开眼,喏,看来,现在一滴已经对她没有什么效果了。她轻笑着摇了摇头,谁让她第一次就敢冒冒然喝了一大口呢~ 言灼便将那瓶子中剩余的水,全部倒入口中,又将瓶子盛满了白玉泉水,便把它放入了红翡手镯之中。 白玉泉水沿着喉咙慢慢向下走,在言灼身体内发挥着作用,刚开始入口清冽的感觉,已经被股股热意取代。泉水之中所含的缕缕灵气,也在不停地滋养着言灼的身体,加固着她的筋脉。甚至,丹田之中因为进阶增大不少的灵力气旋,也被这清泉水凝练提纯,整体变得凝实了好多,小了许多。 言灼看到如此场景,眼睛一亮,真没想到,这白玉泉水还能凝练身体内的灵力呢,可果真是个好宝贝~ 当然,这一次,言灼又是一身脏污,浑身上下的粘腻感,让她十分不适。她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这么脏啊! “青黛,我要沐浴。” 人已经到了屋中,言灼对着外面扬声喊道。此时,外面天色已黑,但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是,小姐。”有人应声了。 听声音不像青黛,不管了,管她是谁呢,她只要能洗澡就好了。 少顷,三五个丫鬟便敲门进来了,带着一桶桶的热水,倒入了放在外室的浴盆之中。 “小姐,水已经放好了,是否要奴婢们服侍您洗浴?”青黛的声音,隔着珠帘响起。 “不用了,我自己来。”言灼一想到一堆人看着自己洗澡的样子,就觉得慌张,实在是太难受了,这个搓背,那个捏腿的,她实在是享受不来,觉得浑身不舒服。 “小姐,一会儿您洗完澡以后,喊一下奴婢,今日的晚膳还热着,一会儿奴婢端上来。” “行,你们出去吧。”言灼长话短说,一方面身上的感觉实在不好,另一方面,怕她们闻到气味,不好解释。 吱呀吱呀的关门声响起,言灼从内室对着床的位置,打开一个小门,就直接到了外间的小洗浴室内。 这个屋子,有两个门,里间、外间都可以进。里间的门,两边都有锁,都可以插上门栓。外间的门,只有在洗浴室内可以上锁,里面一锁,外面就不能进了。不得不说,这样的布局,极其方便了。 言灼迫不及待地脱下衣服,跳入铺满了花瓣的浴桶之中。 啊~舒服~ 言灼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头靠着浴桶壁,拿起皂角,慢慢清理起身上的脏污来。可能是这舒服的感觉让她很是放松,她哼着小曲,时不时地捞起花瓣洒落,再哗哗啦啦扬起一手的水来,看着水滴滴答滴答落入水中,圈起一圈圈涟漪,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兀自咯咯直笑,幼稚极了。 她尽情享受着这无比自在的时光,觉得惬意极了,直到感到水温凉了,这才起身,擦干了身子,穿上了干净的里衣。 她打开了小门,用方巾擦着未干的长发,怡怡然地往床边挪去正准备叫人将水倒走呢,就看见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戴着面具,一身黑衣的男人,言灼吓了一跳,啊了一声! 只是她这声尖叫还没叫出,就被那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言灼挣扎着,调起了全身的灵力,准备给身后这人致命一击。她还没出手呢,就听那人压低了嗓子,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她的耳边流出,“是我。” 言灼侧身向后看去,这个动作使得她整个人都被那人半圈在了怀里,她却丝毫不知,只是拿眼瞅着他,有惊奇,有疑惑,更有怀疑和防备之色。 那人看言灼不叫了,就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可看清楚了?” 言灼仔细一瞧,可还真是他,上次危急关头救她的那人。她心稍稍安定了些,有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叫了,那人就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又坐到了床边。 言灼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答着水,似乎将那人的衣服也浸湿了,但那人看起来也混不在意,她便没再吱声,从地上捡起方巾,慢慢绞着头发。 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在洗浴间的自我表演,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言灼有些不好意思,万一被他听到了,自己的脸,可就丢尽了。不过,他倒是挺正人君子的,言灼转念想,他明明能进洗浴室,却老老实实在这床边坐着。就是不知道这次来,所为何事了。 言灼偷眼看着那人,“上次你走的匆忙,也未曾知道你的名字。救命之恩,自当报答,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条件你任意开,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做的。” “呵呵~”那人看了看言灼,轻笑一声,便不开口了。一颗有价无市的顶级丹药,你要怎么还?? 气氛,有点安静,有点凝滞。嗯,今天可能天气有点冷,言灼看了看外面。 “对了,你用饭了吗?我还没吃,这会儿准备让下人们上饭菜。”那男人抬头看了言灼一眼,“你放心,我不会叫人的,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能恩将仇报呢。” 看着那人没有其他的反应了,言灼便到外间,喊人倒调洗澡水、上饭菜。 丫鬟们都很利索,很快就收拾妥当了。忙完后,言灼就让她们离开了,里屋那人也没有发出丝毫动静,言灼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出什么岔子。 她拿了几道菜,进了里屋,放到了离床不远的桌子上,“来,一起吃些吧。” 那人低着头,依旧没有反应。 言灼等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走到床边,用手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胳膊,那人却还是毫无动静。 “喂,醒醒……”言灼俯身看向那人,轻轻推着他的右肩,那人轻唔了一声,似乎是疼,眉头皱了皱。 言灼诧异,抬起手,只见手指之上鲜红一片,他……他这是受伤了?? 言灼正惊讶着,就见那人挣扎转醒,一双深邃的眸子正认真地看着她。 言灼的心砰砰一跳,赶紧转开了眼。她怕她深陷其中,她从来都对这种好看的眼睛,深邃的眼神,难以抵挡。你说,这人多么奇怪,明明长得一般,却偏偏眼睛极其好看,眼神也那么动人。言灼身为女子,羡慕极了。 “你受伤了??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拿药。”言灼也不管那人什么态度,赶紧站起身来,去放药的地方,拿出了一瓶金创药。想了想,她又拿来洗脸的盆子,刚刚她看了看,沐浴室里还有半桶开水没有拿走,就又把水倒进盆子里,拿了一个布巾,走到了床边。 “那个,你可以……”言灼本来是问他可不可以自己上药的,但看他那无力的样子,而且又伤在右肩,左手着实不方便,便改口说道,“你……你可以把上衣脱下来吗?” 第五十三章 上药 言灼红着脸,颇为羞涩。 唉,这可能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这么要求一个男人,也将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上辈子,她和宁渊,也只是极为敷衍地办了事,当时屋子里面漆黑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 想到这,她的心头一痛,脸上不自然的红,也退了下去。切,言灼吐了口气,不就是上药吗?干嘛搞得这么旖旎,大方点,自然点……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自己。 言灼正了正神色,眸子恢复成一片清明,看向了那男子。男子也正看向她,嘴角隐约挂着一丝玩味的笑,“麻烦你了。” 言灼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她顺着他的腰际,轻轻解开他的上衣。言灼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身体,只觉得他腰间精瘦,没有一丝赘肉,肉的触感硬硬的,好像很有力量感。 脱下了上衣,那男子白皙的皮肤,和健硕的身躯,自然而然就露了出来。他肩头上的伤口极深,还有些许皮肉狰狞地翻在外面,看起来伤得极重,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刺穿留下的。 而这伤口,看起来,也有些时候了,流出的血液都已变成了暗红色,且已凝固了。脱衣服的时候,言灼还不小心扯到了他的伤口,鲜红的血,又流了出来。 言灼有些慌张,而他却依然面不改色。言灼不禁感叹着这人的坚韧,是不是这天下所有的男儿都是这般?如此坚强,如此刚毅…… 她将水盆放到床边,扶着那人躺在床的外侧,用沾湿了的布巾,轻轻替他擦拭着伤口。言灼做的认真,眼神专注,似乎这一刻,她的世界里,只有他的伤口。 那男子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言灼,似乎看着一个熟识的人一样。 “一会儿,可能有点疼,你且忍着点。“ 言灼皱着一张小脸,对男子说道。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有这么恶毒的心,出手将人伤的这么重,到底是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她自发将这救他一命的男子,当成了正面人物,站在了他的立场之上,真情实感地责怪起了那伤害他的人。 只是,从来没有行走过江湖的言灼,自然不知道,这江湖的残酷,远远甚于这内院妇人之间的争斗。 江湖之中,不同路便成仇,拔刀相向、血雨厮杀、刀光剑影最为平常不过。不似这宫墙院落内,阴谋诡计,虽也要人性命,但却是藏在这深深院落之内,藏在这寻常日子之中,徐徐图之,杀人不见血,倒是显得温和了一些。 “呵~”那男子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言灼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了那男子的眼睛,准备上金创药的手也停了下来。 “耳熟。” 耳熟?什么耳熟? 言灼下巴轻扬,眉头轻锁,无意识地轻咬着嘴唇思考,耳熟,可是说自己刚刚说的话耳熟? 哦。 言灼想起来了,随即,她也轻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好似一勾新月。 可不是嘛,“一会可能有点疼,你且忍着”,这不就是上次他救她的时候说过的话?谁能想到,今日,风水轮流转,竟是她帮他。 这一笑,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松快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和疏离。 言灼手指轻抖着瓶子,将上等的金创药均匀地洒在了伤口之上,药与皮肉相接带起的疼痛,让男子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然而,随后他便再无其他动静了。 倒真是个坚毅之人。 言灼有点欣赏他了。 上完药后,她拿起干净的白布,顺着男子的腋下缠绕至他受伤的肩膀处,为他包扎伤口。缠到后背的地方,言灼便站了起来,轻轻扶起了他的背部。 她和他挨的极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满身的花香味道,好像春天里漫山遍野灿烂怒放的花朵。 “墨云轻。”男子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即睁开了眼,突然轻声说道。 “啊?”正低头忙着处理伤口的言灼,闻声转眸看向了那男子,四目相对,她甚至能看到他眼里她的样子,言灼有片刻的呆愣,就见那好看的眼中,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一闪而过。 “我的名字,墨云轻,记住了。” “哦,好。”言灼呆呆回过神,人家都是美色误人,这倒好,在她这儿,一个眼神就误了自己,真真是好没见识啊。言灼在心里吐槽着自己。 “墨公子,言灼幸会。”言灼笑了笑,随即报上自己的大名。 “言小姐,叨扰了。”似乎是因着疼痛,墨云轻惜字如金。 “无妨无妨。”言灼轻摇了摇头,随手帮墨云轻穿好了衣服。墨云轻便用手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他将双脚放到了地上,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似乎那追踪他的人,已经离去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言小姐……”他话还没说完,身子还没站立住,就一口血吐了出来,人也瞬时萎靡了下去,摇摇欲坠,几乎就要倒地。 “你……可是受了极严重的内伤?”言灼赶紧上前搀着他,将他扶着靠坐在了床侧,“你还是别动了,今晚就先在这里修养一番吧。”言灼用几秒钟的时间纠结了一下,对墨云轻说道。 虽说自古男女大防,而她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倒还不必太讲究这些。而且墨云轻还是她的恩人,于情于理,也该帮他这一回。 言灼走到外间,帮墨云轻倒了一杯水。想了想,又从储物手镯中,拿出那盛着白玉泉水的细瓷瓶,滴了一滴到茶水中去。 “你喝点水。”言灼走到床边,将杯子递给墨云轻。墨云轻似乎也是渴了,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如此,墨公子便早些歇息吧。”言灼接过水杯,吹熄了屋内的火烛,只留下了床边的两盏,万一墨云轻伤势复发,她也好照应一下。 言灼将放在里屋桌上的饭菜都端了出来,这时候,饭菜都已经凉透了,她也没有丝毫胃口再去吃了。 她抱了两床被子到外间的榻上,准备今晚就在那里睡上一晚,虽说此时正值寒冬,但屋内燃着细碳,丝毫不见冷意,睡在榻上,倒也无妨。 烛火依稀,外面榻上的言灼,因为第一次屋内有个男子,而不得安睡。而屋里的那一个,同样睁着眼睛,一丝睡意也无。 刚刚那杯水,墨云轻心想,里面肯定大有玄机。那一杯水下肚,他立马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灵力遍布全身,自动修复着他受损的身体,滋润着他的各大筋脉,不多时,他的内伤已经好了大半,而肩头的皮外伤,也在这杯水的作用下,他感觉到,已经开始愈合了。 如此神奇的东西,必然不是凡物。 他倒是小瞧了她,真是个谜一样的人,上次见她还是生命垂危,这次,看起来已经是先天四层了,只几天时间,便有如此大的长进,还是在这没有灵气的凡尘俗世之中。而且,小小年纪镇定自若,不见害怕之色,还有着一副难得一见的柔软心肠…… 墨云轻,并没有因为见到了宝,而升起一丝抢夺之心。这天下宝物,有缘者得之。而且她能够拿出来医治他的伤,他自然也感激她的善意与慷慨。 闻着身下锦被之上好闻的气息,想起言灼为他换药时的专注神情,墨云轻眸色一深,果然,他不曾救错人,之前也是,后来也是。 外间的言灼,将脸迈向窗外。 墨云轻武功如此高强,竟也能受如此重的伤,可见,这人外有人,天外还有天,在这个世界上,高手层出不穷。而她如今与墨云轻也算是有了接触,也不知道他的仇家是谁,可否知道是自己救下了他,自己是否会卷入到这江湖的纷乱之中……江湖,是否真是如此凶险…… 言灼思绪纷纷,有些忧虑未来,却更有对实力的更强烈的渴望。 她做事,出于本心,自不后悔。 “小姐,您起了吗?已经卯时了。” 青黛轻敲着门,在门外喊道。 言灼悠悠转醒,她迷茫地睁着眼睛,失神地盯着头顶…… 头顶的……床幔。 床幔? 她猛地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昨天自己不是睡在了外间的榻上了吗?怎么如今在床上? 言灼看了看自己,穿着整齐,便起了身,四处看了看。 屋内,已经没有一点那人存在的痕迹了,甚至地上他吐血的位置,也半点看不出血迹,外间榻上的被子,似乎也被收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场梦呢! 言灼手插着腰,四处看着,点了点头,不错,这墨云轻,有素质! “小姐?” 青黛又在外面轻声喊了。 “起了。你们先去竹林练习着,我随后便去。”言灼在屋内回应着。 “哎。”青黛脆活地应了,调转身躯,便疾步走向了竹林。 言灼打开柜子,随便找了件衣服穿上,将床上的被褥、枕头整理整齐,有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纰漏。便也出了门,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第五十四章 宁王世子来了?! 竹林里,郭扬、张烁等人已经开始练习起昨日晨间练习的功法了。 青黛也没有偷懒,正在一旁认真地练着,神情专注。不时地,郭扬还停下来,帮她指正动作中的错误之处。 竹叶随风婆娑起舞,沙沙的声响,为这清晨增加了几许静谧。正值黎明,薄薄的雾气铺撒满地,一种朦胧清远的感觉席卷而来。 雾气、竹林、习武之人……这幅图景极其美好。他们的一招一式在一片朦胧之中,多了几分出尘的韵味,而这清晨,也因他们,加添了无数蓬勃向上的希望。 他们明显私底下都又练过了的。看那一招一式,比起昨日来,都精进了不少。而青黛,提升的也很是明显,那些动作,她似乎做起来游刃有余了。 言灼一笑,这就是白玉泉水的好处,以后啊,青黛她可偷着乐吧。 言灼秘而不宣,安步走到竹林前,众人看到她后,都行礼问好,她点头示意他们不用停下继续练。 言灼默默观察着。她看到郭扬、林青似乎已经摸到了内力的门槛,动作之中,已经带上了丝丝玄妙之感。言灼暗叹,果然是天资聪颖之辈啊。 张烁、姜凯倒也不差,动作很到位,力量感也有,但,整体看起来却有一种拘束守成之感,看来,他们离跨进“内力”之门,还有一段路要走。 青黛呢,虽说现在是最差,动作似乎还不到位,但言灼相信,青黛她很快就能赶上的,甚至丝毫不比他们差。她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言灼弄清楚了众人的进度,便在一旁装模作样地练起了动作。 她刻意将动作做得规规整整,将昨晚练习时动作之间那种玄妙的感觉藏了起来,变现出来的动作到位,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到,言灼并没有用什么心,也不曾使出全力。 并非是她不愿教导大家,只是她练习武功这般飞速,一晚上便将第一层练好,这传出去,不知道会招来多少目光,引起多少不必要的麻烦。万一……让二姨娘觉得她是个很大的威胁,只想杀之而后快,那她岂不是又要置于危险境地? 所以,言灼要藏拙。她决定,每日练习时,跟着大家的进度就好。 此刻,言灼表面上练着那些动作,心中却在琢磨着《破空玄功》第二层的那些话。这第二层,是使力,就是教导武者们如何利用体内积攒的内力。 想来,应是跟使用灵力差不多。言灼思忖着,灵力、内力,俱都是看不见的气流,无形无相,使用灵力时,她配合口诀,调动丹田之内的灵力,那内力…… 言灼琢磨着,在动作之中,不由得便调动了内劲,使其以腹部丹田的位置为发力点,先一路下沉,沿着腿部、脚跟,之后调转方向往上直至胯部、上身,一路承接而上,最后言灼抖转肩部,将身体节节贯穿,内力便如打通了开关一般,直至体外。 因为雾气,也因为言灼体内的内力微乎其微,她体表之上流转的微小气流,无人能看得到。但如此行来,她的动作瞬时就变了。 似乎由原来温顺无力的小绵羊,变成了一只呲着利齿的凶猛的狼兽,普通的动作中竟隐隐透出一丝攻击性和胁迫感。 郭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但有雾气阻隔,且他离言灼稍稍有些远,倒是也看不出什么来。言灼赶紧将内力收回,动作中的威势瞬间消失无踪。 纳闷的郭扬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摸了摸脑袋,似乎在疑惑自己可能感应错了,就又投身到自己的训练之中了。 真是悬啊。言灼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眼神轻瞟着周围其他的人。还好,周围的人好都在认真练习,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谁能想到,这郭扬的感应力这么强呢。 言灼也不再练习第二层了,她基本掌握了内力外放的方法了,就老老实实打着动作,慢慢在体内集聚内力。 今日天色阴沉一片,太阳迟迟不肯露头,估摸着时候不早了,他们几人便都停下了练习。 大家的头上,都累出了一头的汗。但神情都是兴奋的,显然各有收获。 “小姐,奴婢觉得自己一定能练好的。我……不对,奴婢今日练习的过程中,感觉很有收获。”青黛眨着眼睛,明亮的眼睛,似乎在闪光。 一旁的郭扬,嘴角牵起弧度,也在为青黛的进步高兴。 “嗯,不错,我看到了,”言灼浅浅一笑,言语中带着无声的鼓励,“青黛今天比昨日进步了很多。” “还得感谢郭大哥,”青黛晶晶亮的眼睛,转向了郭扬,“他还抽出时间来教奴婢,奴婢才能这么快,就有这么大的进步的。” “这本就是小的该做的。”郭扬眉眼一展,对着青黛笑了一下,看向言灼拱手行礼。 言灼知道他的心思,倒也不点破,“不错,大家同气连枝,都应该互相帮助,共同进步。郭扬,你做的很好。” 言灼看向了其他的几人,“我看大家昨日回去后都有练习,今日比昨日明显胜出很多,非常不错。以后,大家也须保持这种精神和毅力,别人做的再好都是别人的,只有自己努力了,才正儿八经是自己的,而且,人谁也夺不走。” “是,小姐。”众人异口同声,都将这话听了进去。他们都是有上进心的,自然不愿意一辈子平庸至此。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屋内,梳妆镜前,青黛正一轻一慢地为言灼梳着发。 言灼不语,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脸上的斑更淡了,那块难看的斑块边缘真的减了不少,如今只剩下了小瓷瓶底大小,她的脸色也变得越发有生机了,红扑扑的,不复之前的蜡黄色,整个人的模样,看起来水灵多了。 而且,她的原本被暗黄色和斑点掩盖的五官,开始努力地显出各自的神采来,远山眉、杏眼长睫毛、翘鼻梁……它们巧妙又无比和谐地组合在一起,相辅相成,让她看起来,美丽极了。 言灼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的好看,等她脸上的斑全部去掉了,等她更大一点,五官长开了,这云京城的美人中,势必有她一席位置。她的脸,不同于言芸儿成年之后的娇艳,更多的是一种温婉沉静、冷艳大方之态,而且或是因为自己修炼了灵力,她的神态中,无形之中,就带出了一股英气来。 她本应该是开心的,为着自己这多年的愿望,为着以后再不必受别人的冷眼和嘲讽。但此时此刻,坐在镜前的她,内心深处,却升起一股无喜无悲的感慨来。 美又如何,丑又如何?如果这世间女子,只一味追求容颜的美丽,恃美行凶,以容颜之美蛊惑他人,以容颜之盛利用他人,以美色为自己博取好的夫君、好的前途,再以美色侍人,以美色固宠,那这一生,岂不是太过可悲?? 言灼的内心,突然为这府院深深之内的勾心斗角觉得烦心不已,天地如此辽阔,有因何屈居一隅,只困囿于小小庭院,将自己的一生交托给他人? 言灼轻轻一笑,镜中的她,似绽出无限风华。自己,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呢?她的世界,要天宽地阔,要潇洒恣意,要风华依然,要不断向前。 言灼定了定心,当然,变美了,自是好事,不过,这些再也不能困扰她的心了。 “大小姐……” 言灼回头,看向说话之人,外室之中一名身穿墨绿色衣服的侍女俏生生地站着,看到言灼回头,恭敬地福了一礼。 “小姐,奴婢莺儿,夫人让奴婢来通知您,宁王世子来了,让您去前厅见客。” “知道了。”言灼顿了一下,淡淡应道:“等我这收拾好,便过去。” “是,小姐,那奴婢先回去了。”莺儿福了福身,步履无声,退到了门外。 “小姐!”言灼看向镜子,青黛激动兴奋的面孔,清晰映在镜子之上,“小姐,宁王世子来了!” “我知道了,怎的这般大惊小怪。”言灼语调平静,将眼神迈向桌上,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 “小姐,您每次知道宁王世子来,都那么高兴,迫不及待地要去见一面。”青黛微微嘟起了嘴,似是有些不解,“为何,这次看起来,小姐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 “青黛,帮我找找褐色的眉石,或者有粉也可以。”言灼并不回答青黛的自言自语。 “小姐,您的眉毛已经画好了,找褐色的眉石,可是今日画的眉毛不合小姐的心思?”青黛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对嘛,这才是小姐,小姐那么喜欢宁王世子,自然是要精心装扮一番的。 “我是要拿来涂在脸上的。”言灼浑不在意地说道。 第五十五章 狗屁情深 “啊?”青黛彻底疑惑了。这,眉石,涂脸? 青黛也不多问了,聪敏的她,敏锐地觉出小姐今日似是有些不高兴,这不高兴,是在莺儿说宁王世子来了之后。 她麻利地找出褐色的眉石,递给了言灼。 言灼拿起眉石,比了比脸上的斑点,不错,色调对的上。 “青黛,帮我。”言灼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青黛,“帮我将脸上涂满斑点。” “小姐……”青黛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神色,傻子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言灼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青黛,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脸好了。” 青黛初听这话,有点愣愣的。哪个女子不愿意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让心上人看到她最美的一面呢?小姐一直为容貌苦恼,如今,小姐脸上的斑点,好不容易淡去了很多,几乎都可以无视了,整个人都美极了,她看着比那二小姐都好看多了。 可是,小姐却要藏起来,还要化成原来的样子…… 小姐,应该也是有什么苦衷吧,或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青黛不再多问什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小心翼翼地,用褐色的眉石画出斑块,将小姐的脸一点一点画满了。 等画好了一看,这,这可不是王二麻子嘛!青黛一张脸褶皱成一团,“小姐,是不是化的太丑了?”说着,她拿起干净的布巾,准备擦掉一些。 “不,很好。”言灼倒是很满意,点了点头。换好了衣服,带着一层面纱,就朝着前厅去了。 言灼这次还是从池塘边路过,所不同的是,比起上一次,身边多了个青黛。 池塘还是那般丝毫未变,好像一个并不记事的老者,将那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但言灼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无比清晰地记着这池塘里包藏的阴谋祸心。 她步履匆匆路过池塘,似乎很是急忙,但在她面上丝毫焦急之色也无。青黛在一旁看着,觉得今日实在是反常的过分。她虽不解,不过,无论小姐怎么做,她始终会站在小姐一边,陪着小姐的。 “渊哥哥,你看芸儿这字画做的怎样?” 还未到正堂,一声清脆活泼,如黄鹂轻啼般的声音,便打入言灼耳中。 言灼状似未闻,步履不减,气息平稳,徐步步入前厅。身边有点气急的青黛,看到小姐这番样子,也学着,将自己的情绪藏下,脸上现出云淡风轻的姿态来。 言灼在前厅站定,微微俯身,“爹爹,娘亲,世子哥哥好,灼儿来迟了。” 这是言灼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宁渊,见到爹爹。不过,她如今对宁渊只有恨与厌恶,只想看清楚此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对爹爹,她则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灼儿,快来,你渊哥哥记挂着你呢,刚一来,就问你的情况呢。”言夫人朝着言灼招手,亲昵至极。话语间,隐隐也有抬高言灼在宁渊心中的地位,而挤兑言芸儿不自量力的意思。 言芸儿趁着无人在意,略略撇了撇嘴,眼神中闪过轻蔑之态。 “谢谢世子关心,灼儿已大好了。”言灼朝着宁渊淡淡行礼,以示感谢。 “灼儿,今日见渊哥哥,为何如此见外?”一席白衣的宁渊轻笑道,他的声音圆润低沉,如痛同上好的美酒。他起身,站在前厅之中,衣袖被风吹动,脸上挂着和煦的笑,端是一个英俊倜傥的少年郎。 言芸儿在一旁,眼冒星星的看着宁渊,渊哥哥好帅,渊哥哥好潇洒,渊哥哥好温暖。只是……哼!言芸儿再次将目光看向了言灼,面上微笑,心里却藏着把把刀,渊哥哥微笑的对象,竟是那个丑女言灼,她何德何能?? 言灼对宁渊如此表现颇为无感。 上辈子,他面对任何人就是这副姿态,甚至最后抢夺她青玉的时候,也是这般温和如玉。而他这副风光霁月的模样,上辈子,不就将她的心俘获得死死的吗?真心?假意?这辈子,她言灼自会看清。而现在,再一次见到他这一贯的姿态,她真是有些生厌了。 总觉得像笑面虎,是怎么回事。上辈子,她可真是瞎了眼。 “灼儿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如此不知礼数了。”言灼抬头,眼眸诚恳,看向了宁渊。 宁渊觉得今日的言灼,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看他的眼神,不复往日的爱恋与羞涩,而是一片清明。“灼儿,可是怪渊哥哥在你生病的时候,未曾来看你?” 宁渊略一猜想,觉得少女心思,无非便是如此,眼眸中的情意立时更浓了,“灼儿,渊哥哥近日事务繁多,实在抽不开身,这才没有来看望你。今日,渊哥哥刚忙完得了空,这不,就赶紧来了这国公府。灼儿,你可否原谅渊哥哥啊?” “世子多虑了,灼儿并没有此想法,也未曾怪过世子。”言灼看着宁渊眼神中的情意,听着他话中一口一个渊哥哥,心中反感,只想作呕。 “既是如此,渊哥哥又不是外人,自不必讲究那些虚礼。以后还叫我渊哥哥吧,渊哥哥喜欢听,这世子世子的,听起来,太过见外了……”宁渊的话,透着暧昧的意味,脸上的柔情蜜意,似也让人沉醉。 “渊哥哥……”忍着内心强烈的不适,言灼低头很是害羞般的,甜甜地喊了一声。 世子笑了,屋内众人都笑了,除了言芸儿和低下头的言灼。 大家都觉得,言灼这是在耍小孩心性,是生气了,需要人来哄一哄。而世子如今能够屈尊来哄她,说明世子对她也是极为在意的。 而言芸儿则觉得,言灼这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引起渊哥哥的注意,想让渊哥哥当着所有的人面哄她、安慰她,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她身上,让所有人都知道,渊哥哥是她的,甚是在意她。 言灼竟会用手段了?真是小看她了,言芸儿嗤笑一声,她用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低劣了,真是脑筋不行,恬不知耻。她眼眸一转,一条计谋随即在脑海中成型。 “姐姐,快,你也别干站着了,快坐下吧。”言芸儿笑着出声,语气关切极了。 说着,她便笑意盈盈地向言灼走来,淡黄色的裙摆,伴随着细碎的步子,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曲线来。 “姐姐,啊……” 一声尖叫响起。 只见,正厅之内,言芸儿和言灼都倒在地上。 原来是,言芸儿走向言灼,离言灼还有两步远的时候,不知为何,好像突然被绊倒了,整个人猛地朝着言灼扑来。 “小姐……”青黛的喊声还未出口,就见言灼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作声。青黛一看,便知小姐不会吃亏,是有成算的。 言灼是能躲开的。 但当她看到言芸儿伸向她脸上带的面纱,且眼睛里暗藏的得意时,她就清楚地知道言芸儿要做什么了。 言灼躲也未躲,任着言芸儿扑向她。言芸儿的手捉住她脸上的面纱时,她似乎挣扎般的,猛然将身体翻转,将言芸儿压在身下,朝着地上狠狠摔去。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等言芸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和言灼已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当然,这狠狠摔着了的,是她,并非她一开始就设想好了的言灼。 肉垫没有了,摔得好疼,言芸儿仰着头倒在地上,眼眶里有淡淡薄雾升起,疼得。 言芸儿也有些诧异,那电光火石之间的一转,不知道是言灼有意为之,还是无意间因为身子跌倒而做的。应该是无意的吧,她怎可能有那么清醒的脑子和那么快的身手,言芸儿心里想着,慢慢看向了言灼。 这一看,她更是来不及更多地思想这些了。 “姐姐,你的脸……”言芸儿装出一丝惊诧、害怕和同情的神情来,内心里其实开心极了,她没想到言灼如今更丑了,哈哈,天助她也,这下,看宁王世子怎么对待言灼。 言灼淡淡地看着,撇开了眼,未曾吭声。在言芸儿看来,言灼这是自卑了。 好极,好极!言芸儿心里简直笑开了花,面上还装出一副良善的表情来,“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身边的下人,此时也已经将她们扶起来了。 言灼被青黛扶着,一直低着头。她知道言芸儿要现她的丑,那又如何?她也正有此意。 “芸儿,快将我的面纱还我。”言灼凄凄地抬起头,目露哀伤,看向了言芸儿。她的正脸完全露了出来,宁王世子、爹爹、娘亲都看得一清二楚。 “灼儿……”言夫人看着言灼满脸的斑点,一时有些呆愣,昨日,灼儿脸上的斑点已经明显淡多了,今日,怎会又生出了这么多? 言夫人并没有想到言灼作假,反而为着言灼这恶化的脸心痛不已,“芸儿,快将灼儿的面纱给她。”她不敢想,灼儿此刻该有多难堪,在宁王世子面前露出这副样子来。 第五十六章 莫测之局 “姐姐,对不起……”言芸儿语带哽咽,泪珠轻垂,模样楚楚动人,似乎为自己无意犯了错很是难过、懊悔。 她偷偷瞄了一眼渊哥哥,发现他先是吃惊,又很快移开了眼,春风般的表情下,隐隐透着一丝嫌恶。言芸儿心内一喜,刚刚摔倒的疼痛似是瞬间没了,她知道,她的目的达成了。 言芸儿咬唇上前来,将手里的面纱递还给了言灼。 “爹爹,娘亲,世子,灼儿身体不适,就先告退了。”言灼接过面纱,随手挂在脸上,轻声告退。 “嗯。”她那上首处坐着的爹,终于说了一句话。 “灼儿……”言夫人很是忧心,在外人面前,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呐呐闭了唇。 言灼由青黛扶着,头也不回,离开了让她嫌恶的前厅。 “小姐,您没事吧。”青黛扶着言灼,走着走着,按捺不住担心,张口问了出来。 “无事。”言灼微微一笑,“傻丫头。” 她继续向前走去,走了半晌,突然来了一句,“我已经不喜欢宁王世子了。” 不管身后青黛的诧异目光,言灼继续往前走去。青黛张大了嘴巴,呆愣在原地。小姐……小姐说,她不喜欢宁王世子了…… 青黛还记得,冷清的小姐,打小就默默关注着宁王世子,他被欺负了,他受伤了,她心疼极了,巴巴送了药去,却不得见一面; 还记得小姐每次一听到宁王世子来了,都高兴极了的模样; 还记得,小姐听到云京城中,流传宁王世子的盛名,喜笑颜开的样子; 还记得,小姐日夜不停,为宁王世子画画,为他精心挑选生辰礼的样子; 还记得,那年,年幼的小姐从冰冷的水里,救起宁王世子,自己却落下了腿疾,每到冬天,腿都无比疼痛; 还记得…… 太多了,太多。小姐,将事情都默默做在了背后,这么多年过来了,小姐也快长大了,眼看着这段感情就将如愿以偿了,小姐,却要放弃了。 青黛心里一酸,潸然泪下。 这哭,不是为了小姐错失了一个众人眼中的好夫婿,而是为了小姐。 小姐这么多年来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她如今放弃,定然是这么多年来,太累了…… 青黛心疼不已。 她看的到小姐的付出,却看不到宁王世子半点的给予。 小姐生日巴巴等着宁王世子的一句庆贺,却从早晨到日落,未见影踪;小姐被二小姐当着世子的面奚落,世子并未为小姐说上一句话……这次落水,宁王世子也未曾来看过一次;甚至今日,小姐面纱落下,青黛清楚地看到了世子眼里的嫌恶。 在宁王世子温润的笑容背后,青黛根本没有感受到有对小姐的一点关切,没有看到一点点真心。 她虽是个下人,却也隐隐听说过,宁王世子和二小姐走的极近,只是怕小姐伤心,她才从未提起过。在青黛看来,一个男子既已和别的女子订了亲,就当守好这份盟约,洁身自好,而宁王世子,显然不是。 青黛为小姐不值!她泪眼朦胧,向远方看去,言灼的背影单薄,似乎透着无尽的寂寥与伤痛。青黛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追了上去。 “小姐,太好了!我们怎么去庆祝一下~” 言灼扭头看向青黛,嫣然一笑,好像天上的星星坠落凡间,耀眼无比。青黛,竟懂她。 “今日,我们去市集转转,青黛想吃什么,小姐我买给你吃。” 两人相视而笑,青黛脚步轻快,伴在言灼身侧,搜肠刮肚地说着笑话,逗得言灼笑个不停。 太阳的光,在她们两人身上停驻,她们一说一笑,一走一停,一玩一闹,竟是无比自在欢乐。 “驾!”得得得的马蹄声,回响在大街之上。 言灼这次出门,依然是郭扬和青黛同行。 车子还未行多久,却听见马夫一声长吁,马车咯吱咯吱停了下来。 看这距离,明显不曾到成衣铺,言灼眼里划过疑惑。青黛掀起门帘,低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正往前方看的郭扬,闻声马上回头,“是前方路堵住了,好像是有一位姑娘在卖身葬父。” 卖身藏父? 好老套的情节! 言灼本不欲下车,却听那远处的女子带着哭腔喊道:“求求各位行行好,奴家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各位的大恩,只求各位能够给奴家一些钱,让奴家安葬自己的养父……” 养父? 竟是何等亲情,能让养女卖身为葬养父??亲生父子之间尚且还会反目,更何况这养父女之间。言灼此时倒是起了兴趣,她决定下去看上一看。 扒开众人,言灼等人凑到了跟前。只见眼前,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正跪在地上,眼睛红肿,神色凄凄。地上,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躺在一张破烂的席上,他的头发半白,浑身僵硬,一看便是死去有段时间了,得亏这是冬日,尸体才没有发出臭味来。 “奴家小梦,自幼被养父扶养长大,关怀备至。谁知,养父半年前竟生了重病,一直看不好,奴家便和养父进城来投靠亲戚,想在这京城中医治,”小梦抽泣着,讲着缘由,“那知遍寻那亲戚不见,钱也花光了,我们也被客栈赶了出来。爹的病久治不好,最终病发亡故,奴家只好带着爹爹的尸骨流落街头……求求各位,求求各位好心人能够伸出援手,帮奴家一把,将养父安葬……奴家一定做牛做马偿还……” 小梦看着周围的人群,不停地磕着头,神情中的哀伤之色,让人不禁心头一软。 但这周围除了言灼,其他的都是平头百姓,他们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更别提帮这小梦安葬父亲,再养上一个闲人了。而那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们,在看到小梦脏兮兮的脸庞,平庸的姿色后,径自走开,没有一点兴趣,要去管这些事。 因此,只剩下言灼了。 她看着小梦,小梦还在不停地磕着头,头上鲜红一片,已经隐隐渗出了血迹。她的神情不似作假,那走投无路的凄然之色,让言灼心中有些同情。 “既如此,你跟我走吧。” 直觉告诉她,小梦不是坏人。言灼想了想,走上前来,走到小梦面前。 小梦抬起头,看着言灼,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哎……谢谢小姐!”小梦眼中的感激之色涌动,她赶紧叩了几个头,“以后,小姐就是小梦的主人。小梦发誓,一定不会背叛小姐,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小姐。” 小梦又要开始磕头,言灼看得头都疼了,示意青黛将人拦住,搀扶了起来。 围观的群众看此事已然落幕,很多人唏嘘着散去,有的好心人,还推来自家的板车,借给言灼他们用。 此地离镇国公府也不算远,言灼吩咐马夫,回府叫来了张烁、林青、姜凯几人。他们几人找了个妥当的地方,便将小梦的养父葬了,还在墓头立了一块碑。小梦祭拜完养父之后,言灼一行人便打道回府了。 屋中,梳洗完毕后的小梦静静站着,模样倒也清秀可人。言灼听着她和养父的点点滴滴,觉得这世上,竟也有如此无私的感情,美好得让人想哭。 “小梦,你可会些什么?”言灼抑了抑神色,随口问道。 “奴婢略通些武艺,也识得几个字。” 言灼倒是不曾想过,这好心捡的人,竟也是个有能耐的,她点点头,“小梦,自今日起,你便叫星紫。你先下去休息,下午我们一块出去。” “是,小姐,星紫告退。”星紫步伐轻盈,脚步声稀微,确是习武之人。 也不知道这星紫,是不是个可靠的,言灼看着星紫的背影,在心内微叹。 成衣铺内,青黛目露担忧,悄声对言灼道,“小姐,那边有人一直在看我们。” 言灼抬眸,顺着青黛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人,那人正看向言灼,看装扮,是个小厮。那小厮看到言灼看向他,也不闪躲,弯腰行了一礼,神情恭敬。 “青黛,去看看那人有何事。” 言灼神色淡漠,转头继续看向店内摆放的衣服,一点也不在意那人所为何来。 “小姐,那人说,他家公子想见小姐。”等青黛回来时,星紫手里已经拿了好几件包好的衣服了。 “可知他家公子是何人?” “说是左相家的三公子,有事要跟小姐商讨。” 左相家三公子?言灼蹙了蹙眉,在脑海中仔细回忆着这个人,却是一点踪影却没有,好似这个人前世今生并不存在一般,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知道是何事吗?” 言灼兴趣缺缺,并不想去,这人她并不认识,也并不想认识。 “倒是有些神秘,只说是对小姐极为重要之事,此事万分火急,请小姐务必去一趟。” 青黛说着,还拿出一块白色玉佩,“那小厮说,此物为证,请小姐放心前去。” 言灼拿起玉佩,上面的“沈”字棱角分明。 她略有所感,只怕自己的生活,就要变了! 第五十七章 冬围的阴谋 “沈”字下方,细看的话,还隐隐刻着小小的三横。 左相姓“沈”这倒是没错了,这“三”,恐怕也就是这左相家三公子的排行了。 言灼轻笑,对我极为重要之事,万分火急?不知到底是何等重要,又是何等火急。他又是如何知晓的,又何必巴巴来告诉并无甚交集的我? 真是奇了怪了!言灼心内暗叹。 莫不是现在要约见一个人,都是这么神秘莫测,以此来达成目的?那他又如何知晓,她一定会感兴趣? 不过,言灼嗤笑一声,是真是假,一看便知。左右无事,虽不知这沈三公子是何方神圣,倒也不妨见见。 “走。”言灼豪气地应道。 小厮在前面走着,为言灼带路。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一座酒楼门前,酒楼名为“悦客来”。 “言小姐,这里便是了。” 那小厮很有礼貌地为言灼解释着。他率先进了门,跟掌柜的打了个招呼,便领着言灼直直上了楼梯。 言灼下午出来的早,此时午时刚过不久,因此,这酒楼的大厅内,还在用餐的客人也是极多,各色人等混杂其中,推杯换盏,切切交谈,整个大厅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用餐的众人,看到有人进来了,皆都好奇地抬眼来看。见言灼几人穿着不俗,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然而言灼脸上蒙着面纱,倒让他们看不分明这是谁家的小姐,于是,便都收回目光,继续着刚才各自的话题,不再关注他们了。 言灼等人被小厮领着,直到了三楼的雅间。 “小姐,我家公子就在雅间内,您直接进去便可。”那小厮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言灼示意郭扬、星紫在门外等候,就和青黛一起步入这雅间之中。 屋内燃着熏炉,沉幽的香气自熏炉中升起,一进屋便闻得见。屏风之后,隐约可见正中一张矮几后,正端坐着一名男子。 言灼缓步绕过屏风,与那正看来的男子四目相对。 那男子长眉若柳,眼眸深邃,身如玉树,穿着一身月白色镶金边的衣服,将整个人衬得如空中之云,华贵不凡。他的肤色,显出不正常的白来,嘴唇也有一丝惨白之色,仔细闻的话,香味之下似乎还藏着淡淡的药味。 只见他嘴角噙笑,缓缓站起身来。 “言小姐,久仰大名。”他的声音,也极为动听。 “沈公子,幸会。”言灼福了福身,在这沈公子对面摆放的矮几后坐了下来。这矮几之上,还摆的有各色糕点,一壶茶水,也是极为周到了。 “不知沈公子约我来,所为何事?”言灼抬起袖子,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即眼神定定地看着沈三公子。 “言小姐,果然快言快语,爽快非常。”沈三公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言灼,见她小小年纪,见到他这个陌生男子,竟无半点局促之意,更无丝毫女子的羞涩之态,反而极为坦荡,行事作风颇有大家风范,心内便不禁生出几分好感来。 “谢谢沈公子夸奖,”言灼礼貌回道,“请恕我礼数不周,我这人一贯喜欢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不喜欢那些无谓的寒暄。且我今日还有其他要事,恐也不能在这里呆太长时间。还请沈公子体谅。” 言灼眼神诚恳,看着沈三公子说完这番话。随即,她低下头,神色变得淡淡,拿起茶杯轻轻喝着,似是来此就为了喝上一杯水。她是真的不耐烦这些应酬。 “你当真半点都不好奇,我约你来,要说的是关乎你的什么大事?”沈三公子看着言灼无所谓的态度,倒是对面前的十岁姑娘产生了好奇,轻笑出声问。 “你约我来,不就为此事吗?”言灼话中带笑,“我既来了,你自会说。你说了,我便不就知晓了?” 言灼看向沈三公子,给他一个此问无聊,你竟能问的出来的眼神,还略略撇了撇嘴,不过隔着面纱,沈三公子也看不见。 “哈哈,言小姐果然有趣。”沈三公子淡笑着缓缓坐下。他的脸色变得认真且严肃起来,完全不复刚才的明朗,“今日约小姐来此,确有要事。” “不知道言小姐可曾知道冬围之事?”沈三公子反问言灼。 “自是知道。可是今年的冬围有何变故?”言灼仔细想了想,回答道。 冬围,是当今圣上自登基后便定下的一个规矩。每年冬天,圣上会召集所有的王公大臣们,一起去围场狩猎。一方面,借此狩猎,庆贺并感谢这一年的风调雨顺、物阜民丰、国泰民安,另一方面,也借机展示东青国的强硬战力,圣上身体康健,雄风仍在,也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 而因为冬日寒冷,京中各府的公子小姐,也都不曾出去交际,都呆在家里憋坏了。圣上体察民意,便让王公大臣们,都可以携带家眷前往。是以,多年来,这冬围,便也成了一个公子小姐们比拼才艺、相看妻子、夫婿的活动。 算算时间,离今年冬围还有些时间,不知沈三公子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言灼目露疑惑,看着沈三公子。 “镇国公可能还没告诉你,今年的冬围提前了。圣上说东青国百姓,都是矫勇善战的,因此,今年特许,各府的公子小姐们,愿意参加狩猎的,当日便可一同参加,为我东青国增光添彩。” 沈三公子目露忧思,“各府的公子小姐都卯足了劲头,想要展示自己。圣上一高兴,便要求各府都拿出血性来,都来拼一拼,看看今年谁家能拔得头筹,是以每个府中至少有一位要参加狩猎。” 沈三公子说到这里,看向言灼,只见言灼低头不语,似在思考他说的话。 “而镇国公府只有两位小姐,况且言小姐又是嫡长女,令妹年岁比你小,恐怕这次,你是避无可避。” 言灼听闻此言,为着这陌生人突然的关心,笑出了声,“此事端看我爹爹镇国公如何安排,我又何须忧心?” “言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沈某佩服。”沈三公子听到言灼这么说,也并无不快。 “只是,”沈三公子轻咳了一声,似乎身体不适,又拧眉说道,“我那日听到有人计谋,狩猎当日,要将你我二人,引入陷阱之中。倒也不必使你我死,而是让我深中媚毒,和你孤男寡女,一起呆上几个时辰,甚或一夜之久……” “届时,你清誉尽毁,而我将因媚毒导致急病发作,生机尽失……”沈三公子语气沉沉,眼眸中似有风暴聚起,他倒还是克制的极好,任谁被这样算计,都不能等闲处之。 言灼的眼中,也有恨意一闪而过,她大概知道是谁如此歹毒,要将她毁的如此彻底了。这人当真好计谋!毁了她的清誉不说,还要让她面对左相府的报复,无颜、无力再继续苟活下去。 “那我又如何知道,你说的话句句实言?”言灼双目灼灼,看向沈三公子,这又或许是他的什么计谋。 “信不信由你,因此事涉及你我,我今日也只是来好意告知,让你知悉此事,做好防备。免得那日真中了圈套,毫无招架之力,到时,后悔也晚了。”沈三公子看向身侧摆放的瓷器,语气轻漠。 “你既有急疾,不去参加便是。如此,不就不必忧心此事了吗?”言灼心内略有不解。 “那人已经劝说得我父亲,将我的名字报了上去,不去自是不行,戏耍君王之罪,谁能担得起呢?”沈三公子无奈一笑,似是万千枷锁缠身,不得释放。 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左相府,也不例外。 言灼又想到自己,她之前倒是也学过骑射,但并不精通,不知她爹爹是否会把她的名字报上?沈三公子分析的对,恐怕,她于情于理,也逃不过了。况且,爹爹的枕边,还有二姨娘吹风。 一种被人摆布的烦躁感冲上心头,言灼想到那幕后之人自知胜利的猖狂的笑,便已有几分恨意在心中涌动。 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啜了口茶。茶水清苦,茶叶在杯中浮浮沉沉,但最终却安安稳稳躺在杯子底部。 一杯茶,配着屋内的沉幽之香,平稳着她的心绪。 无妨,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如今她已知晓了他们的阴谋诡计,自是要做好防备,让她们的阴谋彻底粉碎。 “多谢沈三公子今日特意告知。”言灼站起身来,诚意道谢。 “不必言谢,我也是为了自己。”沈三公子这话一说,倒是显得坦诚。 言灼闻言一笑,眼角也微微上扬起来,被沈三公子看个正着,于是,他也浅笑起来。 “改日,言灼请沈三公子吃饭,希望沈三公子万勿推辞。”言灼客气说道。 “自然,诚意之至。” “如此,那我这便离开了。” “请便。”沈三公子伸手做出请随意的动作来,言灼点点头,推开门,走出了雅间。 第五十八章 气氛凝重 “小姐……”青黛欲言又止。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回去再说。”言灼打断了青黛的话,出了门便往楼下走去,郭扬、星紫随即跟了上来。 马车悠悠,驶离了闹市。言灼还在深思间,就已到了府内。 “小姐……” 言灼还没走到自己的院里,就听到院门口有人喊道。言灼凝神看去,见是香蕊。 她似乎等了言灼很久,神情有些焦灼,看到言灼走到院门口,便急急迎了上来。 “小姐,老爷刚刚派人传话来,说是十日后,圣上要在皇城冬围,各府都会参加。今年,让您代表镇国公府参加狩猎,这几日请您做好准备。” 本就担忧的青黛,听到此刻真的板上钉钉,让小姐代表镇国公府参加狩猎,神情更加沉重了。她咬着唇,神情担忧地看着言灼。 言灼倒是没显出什么来,对着香蕊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便迈步向屋内走去。 青黛、星紫都跟着言灼进了屋,徒留郭扬一个人站在院中。他虽是男子,倒也极为敏锐。从出了酒楼起,小姐和青黛在马车上坐了一路,却没有说一句话,而且这会,他从青黛的表情中看出了明显的焦灼,他隐隐觉得,似乎有事发生。 但小姐没说,他实在也猜测不到,且也不合适问,便摸了摸脑袋,在门外踟蹰了半响,自行回去了。 “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星紫看着坐在椅上一动不动的小姐,语气柔柔带着关切,轻声问道。 言灼显然正沉在自己的思虑之中,并没有听到星紫的话。 “有人……”青黛语气沉沉,她本想直接说出来这阴谋之事,又转念一想,星紫是小姐刚收回来的,也不知道可靠与否,便长话短说,压了压嗓子,小声说:“有人要害小姐。” 星紫冷眉一挑,眼角上扬,似是有些惊奇,也带了点愤恨。 “可知是何人?” 青黛摇了摇头,她并不知晓,但恐怕小姐是知道的。 “星紫,你刚刚说什么?”言灼回过神来,看向了这两个丫鬟。 “小姐,听青黛说,有人要害您。小姐您知道是谁吗?要不要奴婢帮您做些什么?” 星紫的神情极为认真,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英武的姿态。似乎现在只要言灼说出个人名来,指出个方向来,她就会立马去将那人给捉回来。 也不知道星紫的武力值究竟几何,不妥星紫这份心,她言灼倒是领了。 言灼莞尔一笑,心内的烦忧,被冲淡了些,“不必,这些事现在还未发生,是真是假,也不知晓,我们静观其变就是。而且,如若他们真的有阴谋诡计,也免得打草惊蛇,我们如今已然得之了他们的计谋,也能多做些防备。” “你们也不必太过忧心,我自有应对之法。”言灼此时反而安慰起她们来。 星紫点了点头。 青黛咬着唇,也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有些无能,即使知道有人要害小姐,却也没有能力帮忙,连个好的方法都想不到。她在心里想,自己要更努力一点了,以后才能帮到小姐。 如果言灼知道此刻青黛的心理活动,恐怕又是感动又是想笑了,这傻丫头,参加狩猎的是她,她们又能帮什么忙? 言灼安坐着,心内闪过万千思量,事情真发生的话,她还是有逃脱的胜算的。毕竟,她们千算万算,倒是算漏了言灼会武功,而且还有青玉空间这一点。 到时候,自己一个人躲进空间里,她们又能耐自己何? 这样的话……言灼用手摩挲着下巴,仔细思考着,如果事情真如沈三公子所言,那他可能就会没命了,而他,应该也会做一些准备的吧。 言灼甩了甩头,不再去考虑沈三公子了。人家好歹也是左相之子,岂能一点家底没有?她可不信。而且,她可没那么愚蠢,要将沈三公子一并带入空间之中,将自己最大的底牌暴露给一个陌生人。 不过,如果沈三公子没有准备解药的话,她倒是可以趁他深思不清之时,让他喝上一滴清泉水,看在他好心提醒自己的份上,这份报答也不小了。 想起清泉水,言灼心内更多了一些底气,她的清泉水,可是能解百毒的,什么媚毒,她是一点也不怕。 不过……言灼邹了皱眉,围场太大,陷阱在哪里,她一点头绪也没。如果到时候,他们两人不能及时摆脱陷阱,不能被众人找到,或是很快出现在大家面前,岂不是还会让别人起疑心,难免不会往不对的方向想。 而言灼若在无人之时躲进空间,所有人都找不到她,也会有暴露空间的危险。毕竟,她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跟她一样境遇的人了。 言灼左思右想,并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法子。 罢了,想的再多,还不如继续修炼吧。不管是灵力还是内力,总归实力高强了,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无法得逞。 “我累了,休息一会,等晚饭时,你们再喊我。”言灼作出一副疲累的样子,借此让两个丫鬟离开,却看得她们二人忧心不已。 “小姐,那你有什么事情,喊我们便是。”青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星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最终,说了一句,“小姐,您也不用太过忧心,您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恙的。” 言灼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青黛、星紫走了出去,将门关好。 言灼坐在桌前,看着桌上一身红色的骑马装,不禁嗤笑出声,自己的爹爹啊,倒也不知是个怎样的爹爹,也不知此事他到底如何思想。或者,这里面有多少二姨娘的手笔? 言灼也不想再想这些腌臜事,一个眨眼便到了空间之内。 她先是按照早上的理解、领悟,调动体内的内力,将身体节节贯穿,再猛然发力,让内力使出体外。只见丝丝气流,从她浑身上下溢了出来。 这样应是可以保护全身,再像那小厮王林般举刀来刺,应是能挡上一挡,而若是内力深厚,那恐怕刀剑也不得近身。 言灼又将各处内力调动,使其沿着筋脉游走,将所有内力聚集在掌心,她对着空间内如有实质的的雾气,骤然一出手,只见那雾气,嚯的一下,就散开了一个口子。不多久,便又再次合上了。如是内力深厚的话,恐怕威力会更大,可能能达到惊涛拍浪的程度,言灼心想。 于是,她便更用心地练了起来。 言灼再将第一层的动作使出,本就有些玄妙意味的动作,瞬时带上了力度,动作带动着空气呼呼作响,也在她的体内,不断集聚着内力。言灼掌握了诀窍,能够将内力极快发出之后,就拿出《破空玄功》,看起了第三层。 第三层功法,正式开始讲解一些攻击手段。言灼按照秘籍上所说的方法,将内力凝在指尖,素手一挥,带着力度倏然发了出去。这次,她将空间内的一块普通石头,作为了攻击对象。 只是,这一次,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随着言灼动作的发出,石头纹丝未动,其上也并没有任何新出的痕迹。 初尝试,失败。 言灼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回想着刚刚内力聚于此处的感觉。似乎内力并不集中,而是各自分离,倾散而出。想必,应该就是这样,才没有丝毫的攻击力吧。 言灼略略叹了口气,集中精神,再来。 再次调动内力,这一次,她的神色更为专注,全部倾注在了收束内力之上,她不断地将内力紧拢,然后再突地发出体外。 然而,还是失败了。 看来,还是不够。 言灼神色不变,如古井无波。她如今已然明白了第三关所要练习的内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任何东西只有拧成一股,哪怕是很细微的能量,压缩再压缩,也能有超出原来力量几倍的爆发力,或是攻击力,或是破坏力。 而如果力量之间互相分散,这个往东、那个往西、往南、往北……尽都四散开来,那无论你体内的内力如何庞大,恐怕,效果也是不尽如人意的。 道理是明白了,但实践起来,明显还需要一段时间。 虽还需练习,然而,这领悟的作用,却是万万不能忽视、不可无视的。因为一旦掌握了方向和窍门,再做起动作来,自然就要事半功倍。 言灼继续练着,一次又一次,不气馁,不言败,不放弃。 就如同越过每一道山坎一样,攀爬许久,自然是累的,然而,当眼望向那道最高的山峦,想象着峰顶的无限美景时,虽累,但她却不想停歇。 抛开脑中的杂念,言灼更专注地重复着这一个动作。 渐渐地,内力发出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内力发出的形态也越来越凝实,渐成一束,虽还是有些虚散,但明显比刚开始的,好了太多了。 言灼深吸一口气,再次调动体内的内力,凝至指尖,朝着石头打去。 第五十九章 光亮 刺啦~ 似有尖锐之物划过石头的声响传来,石头之上,肉眼可见,也冒出了几个火星。 言灼停下动作,凑近一瞧,那石块之上已然有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她见此长舒了一口气,眼神亮亮,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些许进展了。 体内的内力已经没了,她只好停下了这凝练内力、激发内力的行为。 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下,她随意擦了擦。因为太过专注,此刻她竟是觉得浑身都有些累,也有些乏力,就拿出白玉泉水来,喝了一口。 一口泉水下了肚,她瞬时觉得周身清凉了些。而白玉泉内所蕴含的灵力,也正在她体内循环流转,带动着上清决飞速运转开来,空间内的灵力,便不停地涌入言灼的身体之中。 虽说言灼练着内力,但无形之中,身体在不断增强,她体内的灵力也在增长着。 言灼决定趁热打铁,趁着体内内力消耗一空的时候,加速内力的补给。 她舒了口气,站在原地,再次练起第一层的动作来,动作连绵有力,内力丝缕汇聚……周而复始,直至体内的内力增加至指腹大小,她才收起了动作。 言灼又将白玉泉水多装了几瓶,放入储物手镯中,便出了空间。 屋外,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言灼打开窗子,让屋外清新的空气,顺着这里冲进屋内,带走屋里的燥热之感。 她站在窗边,仰头向上看去,只见那浓墨似的夜空之中,只挂着几颗稀疏的星。星星半明半昧,闪着微弱的光。朵朵黑云还时不时笼罩其上,使得大地陷入一片又一片的黑暗之中。 远处高翘的屋檐层层叠叠,伴着这凄冷的星光,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出一丝不近人意的冷默来。树木也萧瑟一片,在黑暗中顾自沉默着。 唯有院内零星的几盏灯笼,带出几丝温暖。 高高挂着的灯笼,正被这冬夜的冷风吹得飘摇,火苗摇摇晃晃,忽明忽暗,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然而,在不间断的吱吱宁宁声中,它们仍然坚守住了自己职责,将光带给大地,将明亮带给人类。 言灼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想要随口溢出的叹息声收了回去。悲观的人,才总爱叹息,叹息艰难,叹息不公,叹息无常……自己前世也是这般。但这一世,她不想再这样。 希望,无处不在;光明,无处不在。 无论面对何事,言灼觉得心态要稳,尽力而为,不留遗憾便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相信,一切自有上天的安排,且是最好的安排。 门外站着的青黛、星紫和香蕊等人,听到动静,知道小姐这是醒来了,便回禀小姐,急忙传饭,将热着的饭菜摆进屋来。 看来,这菜她们也是下了功夫的。荤素搭档,色香味俱全,里面还有她最爱的菜。 言灼看着这几人,青黛努力藏着忧心忡忡,星紫虽有担忧却显得沉稳自若,香蕊也略有些担心……虽然她们神色不同,但俱都在关心着她,劝着她多用些饭。 言灼微微一笑,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她实在是吃不了多少,想来她们晚上也没吃什么,便说道:“来,你们都坐下,陪我吃一点。” “小姐,万万使不得。”青黛、香蕊、星紫都连连拒绝。 “快来吧,小姐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知道她们拘谨惯了,言灼仍是坚持着,“这是小姐我的命令,坐吧。” 青黛知道小姐的性子,不再多说什么,坐了下来。香蕊跟言灼接触并不太多,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姐如此宽厚的一面,因此有些怯怯的,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星紫则是一脸微笑,也大大方方,随着坐了下来。 席间,也主要是她们劝着言灼吃,给言灼布菜,捡着各种新鲜事给言灼说,言灼也没说什么,吃完了其乐融融的一顿饭。 “小姐……”看着言灼用完了饭,香蕊犹犹豫豫开了口。 “香蕊,有什么说便是了。” 香蕊闻言,扑通,跪了下来。 “小姐,奴婢也想跟着习武,不知道可不可以……”香蕊生怕言灼不答应,急忙说道:“奴婢也发誓,绝不背叛小姐,始终将小姐放在心上,凡事以小姐为重,绝不损害小姐的利益……” 她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言灼,目光中甚是渴望。 “你可知,习武很苦,可是想好了?” “奴婢想好了。”香蕊肯定地点了点头,她考虑过,她也看到了青黛每日回去后浑身疲惫的样子,但她不怕这些,她也想练习。 “那你又是为何想要习武呢?”言灼有些好奇,认真地问。 “奴婢也想跟随小姐,跟着小姐走得更远,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奴婢不想一辈子就这样庸庸碌碌、浑浑噩噩地过。”香蕊抬头看向言灼,“因此,奴婢也想学,想跟上大家的脚步,不想被大家撇下。” 她声音略有些颤抖,应是有些担忧,但眸色认真,神情坦荡,毫不避讳、也毫不介意展示出自己的野心,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给言灼听。 原来,香蕊还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上进心的人啊,言灼在心内感慨。她其实很欣赏这样的人。自己要什么,就努力出击,去争取一番。尽管香蕊也有些忐忑,担心自己会因为她的话而心生不快,但她还是勇敢地说了出来。 一个丫鬟,接触到的世界就那么小,眼界可以说也很是狭隘,但她却能这么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是极为难得了。 此人,不错。言灼先为香蕊贴上了一个“不错”的标签。 “自是可以,”言灼点了点头,香蕊的眼中,蓦然升起一种欣喜不已的神采,旁边的青黛,也为她高兴。 “明日,你也早起,跟着青黛一起去练习吧。” “青黛,你晚上回去,可以先教给香蕊一些动作。” “是,小姐。”两人齐齐应了,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欢欣的表情来。 “星紫,你呢?”言灼看向了一旁默默站着的星紫。 “小姐,奴婢也想去。”星紫也学着香蕊的样子,忽闪着大眼睛,目露恳求,像一只巴巴的小狗。 “哈哈哈~”言灼看到星紫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香蕊看到星紫学她的样子,脸色红了红,随即也笑了起来。 言灼很高兴看到她们三人和睦的样子,“既如此,明日你们便都去吧,青黛,你带着她们。” “是,小姐。”青黛眼睛亮亮,看着这两个新加入的小伙伴,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终于有人和她做伴了~ 星紫也笑着,暖黄的灯光下,她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太温暖。她觉得自己的小姐,实在是太好了,没有架子,却有气场,还有对丫鬟的关切,让人不由得喜欢,不由得想要亲近、诚服。青黛,也是那么可爱,单纯……她只来了一天,就已经喜欢上她们了,喜欢上这儿了。 虽然以后也有无尽的风浪,但她想捧着这束温暖的光,跟她们并肩而立,风雨一起走过。 等安排好一切后,言灼又进入空间,继续修炼起来。 她先盘膝而坐,将上清决全力运转几个周天,在体内积蓄灵力。等体内的灵力,到了一个临界点,再也无法增加时,她便又学着修炼内力的方法,将灵力聚集于一点,卒然发出。 因言灼体内的灵力,已被她不知凝练过多少遍,且又有白玉泉水凝练提纯,她刚把灵力聚集发出,就见如有小指粗的灵力气流飞速发出,犹如离弦之箭,正中石头中心。 而石头,被这压缩过的灵力一击中,但砰然炸裂开来,不知碎成了多少块。 言灼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想到灵力束的威力,竟然有如此之大,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简直是意外之喜! 言灼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发现体内还有灵力存留。估摸着,就这样的一指之力,差不多用去了她三分之一的灵力,也就是说,在外面,她有三次使出这招的机会。 这样的甜头,让言灼劲头更足了,她又用同样的方法,将灵力不断收紧,然后瞬发了出去,空气中传来微微的气爆声。 果然,两次之后,体内灵力空空如也。言灼盘膝而坐,再次运转功法,引着进入体内的灵力收缩循环,填满丹田。 她反复练习,将灵力交替聚于手指、掌心、拳头之处,然后猛力发出,她的动作越来越快,灵力发出也越来越快,当然,灵力消耗也越来越快。 言灼只得不停地练着,打坐着,消耗着,恢复着…… 不过,这种一收一放的修炼方式,倒是使得吸收灵力的速度加倍,空间中的灵力,直往言灼身体里钻,一旦进入身体,便自发形成循环。而体内的灵力,更是在这种反复的过程中更加凝实,丹田之中凝聚的灵力,如有实质,无比稠密。 第六十章 一颗蛋 正盘腿打坐的言灼,还在不断回想着实践之中的感觉。 她还在想着,如何能够使得出招的时候,灵力发出得更快,力量更强?甚至灵力发出的状态能够改变,不是单单只聚成一束,而是可以分散开来…… 就比如,言灼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好想法,灵力发出的状态,能不能像针一样细得几不可见,而且数量又多,最重要的是,还有很大的力道? 她歪着脑袋,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开心又苦恼。 想必,她想的这些都可以达到。而如此看来的话,她如今凝聚的灵力流还是太大,如果想让灵力,凝成更为细小且有强大爆发力的状态,那她,就得下更多的功夫了。 当然,这需要时间,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与积累,她再急,也不可能一口吃个大胖子。言灼笑了笑,急不得,急不得~ 不过,这《紫玉虚空》,她如今终于有时间修炼了! 言灼又拿起那让她赞叹不已的功法,凝神再次进入修炼状态。 她按照功法所言,调动灵气直行至腿部、脚部,使灵气凝聚于脚部,进行小周天的循环。 等灵气将脚部各条脉络贯通之后,言灼收着力道,将灵气缓缓沿着脚部发散出来,努力使它形成稳定的气流,支撑自己的身体漂浮起来。 但这次言灼太过小心了,灵气输出的量太小了,完全不能支撑起她。言灼随即加大了灵力流量,但这次,她又用力太猛了。 她嘭的一下,飞了起来,然后又砰的一声,掉到地上来。 原来,她这次力道太大,整个人猛然飞了起来,吓了她一大跳,只顾自害怕呢,她哪里还能想起来控制灵力流?所以,她又啪叽一声摔到地上了。 哎呦~ 言灼苦笑着,摸了摸自己摔得生疼的屁股,嘶,还真是有点疼…… 这可真是让人头大。 刚刚她还在练着,将所有灵力都集中于一处,猛力瞬发至体外。这一会儿,她却要练习要怎样控制力道,控制灵力,让它能够稳定在脚部,一直持续着…… 这完全相反的两种方式,可是让言灼好不适应。刚刚熟悉了猛力瞬发的她,练习起这轻功来,极为不易,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她那供至脚部的灵力,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急,一会儿缓……让她整个人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一会子一右…… 总之,可把她折腾惨了。 但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永不放弃了。 她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胃里的不适感,随即,甩了甩有点发涨的脑袋,准备先休息一下,再来跟这轻功较劲。 言灼徐步走向竹屋,竹林旁摆放的桌椅,静静伫立着。此刻,也不知道卿风那傲娇的小家伙在哪。想起卿风,言灼嘴角一勾,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来。 推开竹门,屋内一如往昔,干干净净,未沾染半粒尘埃。 言灼直接朝着卧房走去。 慕前辈的肖像,一眼就闯入视线。牢牢吸引着她的注意力。画中的她,那么地鲜活生动,看着画,就好像看到一个英姿飒爽、无比坚毅、不拘俗礼的明艳女子当面而立。实在不难想象她当年的风采。 慕前辈也是如她这般,从一个闺阁女子开始,靠着自己的天分和努力,一步步成长为一个令人瞩目的天之骄子的。 她,应该也受了不少苦吧,言灼心想。家族的倾轧,男子的轻视,仇人的报复,同伴的背叛,路途中的万万分凶险……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命悬一线……但幸运的她,基本都撑过来了。 言灼看着那副画,脑海中思绪纷飞。 哪个人的人生旅途,没有波折坎坷呢。总有人有各种理由看你不顺眼,想要整你,想要害你,甚至想要毁了你,杀了你……但,你要选择自己的路。 别人所做的,针对你的计谋,只是在你前进的路上,设置各种路障,跨过它,越过它,打败它,你就赢了,就能变得更加厉害,更加强大。 别人所做的,对你的好,那是在帮你铺路搭桥,为你成为更好的自己助力。你借助他们的力量,不断向前,不断成长,不断丰盈自己。 而人与人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但却都大抵如是。别人无论如何,那是别人的事,他们不过是我们每个人人生之中的配角,而这个主角,决定我们如何的,正是我们每一个人自己。 她,才是她人生的主角! 而如今,她所经历的,也正是要成全她自身的…… 言灼想到此处,心内一阵通透,因被人阴谋算计的不悦、愤恨、烦躁,统统消失地无影无踪。她感到一股难言的舒心、畅快,似乎久旱逢甘霖,似乎久病得医,心内踏实而平静。 而此时,空间之内的灵气,尽皆朝着言灼身上涌来。言灼心内一喜,知道这是难得的机遇来了,可能,是她这一顿领悟引起的? 不管如何,这到嘴的“美味”,岂有让它溜走的道理? 言灼随即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凝神,毫无保留地接收起这澎湃的灵力来。 灵力不断循环再循环,压缩再压缩……原来先天四层的壁垒,此刻在灵力的冲击下,已经露出了全貌。壁障在灵力的压迫下,已显出摇摇欲碎的状态,言灼调动灵力,发起最后致命一击。 先天四层的壁垒,应声而破,这也宣告着,言灼正式进入了先天五层! 先天五层!言灼终于进入先天期的中级阶段了。 丹田之中的气旋随之变大了不少,灵力不断填充着丹田的空缺,冲刷着新开辟的筋脉。等言灼不停运转着灵力,在先天五层稳固下来之后,那空气之中的灵力,便渐渐消散了。 果然,先天六层需要更多的灵力,而今日顿悟引来的灵力,只够她冲破第五层的壁障,堪堪摸到第六层的壁垒。 而她也发现,她对灵力的感应能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身体的强韧度也远胜从前。此时再让她练习轻功的话,她有把握,绝对会比之前好很多。 言灼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向慕前辈拜了一拜,自己着实从前辈得益良多。如果以后能有机会见到她,自己一定会好好感谢。 言灼信步走到床边,打开了那放东西的抽屉,她记得当时查看的时候,里面有一只蛋。然而,当时她还只是小白,什么都不懂,更别提管什么莫名其妙的蛋了。 这两天,她才想起这个被她放到脑后的蛋来,如今想来,这也应该是只妖兽蛋吧。但具体是什么种类,厉不厉害?只能等它长大了,就知道了;而这只蛋,里面有没有生命,能不能破壳长大?这些,就得试试看了。 言灼用牙狠咬指尖,却发现,这指尖的肉不好咬到,而且她怎么也咬不破,更别提指尖有血溢出了。那杀千刀的无良书商!言灼在心里低骂了一声,都是他们写的话本,才让她产生了如此愚蠢的尝试。 牙齿又不是利器,怎能轻易咬得破手呢,再说,真要咬破手指了,那得用多大的力道啊,可不是要将自己生生疼哭过去? 言灼不再跟自己过不去,她取出一把小小的匕首来,这匕首模样精巧,还是小时候她娘给她的。她用这只匕首轻轻一划,指尖便浸出血来。 她赶紧滴了几滴血到这蛋壳之上。这颗蛋本身并不见有什么变化,片刻后,却见有一个充满玄妙之感但根本看不懂是什么的圆形图案,闪着金色光芒,从上空中缓缓落下,笼罩着整颗蛋,最终契印在蛋壳之上,闪了一闪,便又不见了。 言灼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她心里对这蛋内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和期待,这还是她第一次要见证生命的诞生。似是感受到了言灼的情绪,这蛋轻轻闪烁了一下,好像在回应着言灼。而言灼的心里,一种莫名的牵引感骤然升起,她感到一种细微的生命联结,建立在她和这颗蛋之间。 她感到了有生命在跳动。 “小家伙,是你吗?” 言灼好奇地摸了摸蛋壳,她的动作又轻又柔,似带着无限的温柔。她的话音方落,只见那蛋之上,再次闪现出金光来,然后便再无其他动静了。 言灼开心极了,她的小家伙,在回应她! 她捧着这颗蛋,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桌子之上,让它能够更好地吸收灵力,争取早日破壳而出,跟她这个主人相遇~ 言灼轻轻拍了拍这个蛋,便离开了这间屋子。在走出竹屋前,言灼还看了看那通往二楼的楼梯,只见它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在阴影中,用一层光膜,牢牢把守着。 看来,她如今的实力,还是弱呢,还是没有资格,登上这第二层。也这不知道在这二楼之上,慕前辈到底放了些什么呢?想必,是一些重要的东西吧。 言灼望着那楼梯,咬了咬唇。 第六十一章 盖世轻功的第一步 她将好奇和渴望,深深埋进心底。将它们当作前行的动力,鞭策自己不断努力,激励她不断成长。 总有一天,她会征服这缄默的楼梯,让它为她打开光幕,就如同她征服这空间里的白雾一般。 要说,言灼这主人也是够悲催的,属于自己的空间,属于自己的竹楼,自己竟然不能看得全貌,还需要不断进取,实力不断提升,才能达成这一切。 不过,这也正是慕前辈的高明之处。不论这世俗界,还是修真界中,有多少人,被突如其来的幸运砸晕了头,享受着不劳而获的稀缺资源、丰富物品,却不思进取,不提升自己,只知道吃老本、走捷径,这样的人,又有几个能成器呢?而这一重重的障碍,其实,就是给言灼设置的动力,让她戒骄戒躁,不断向前,一步一步,走到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地步。 言灼,虽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却也明白慕前辈这份良苦用心。是以,她也从来未曾抱怨过这一点。只是卯足了劲,要一点点达成目标。 言灼来到竹楼外,再一次练习起《紫玉虚空》来。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心态稳了,因为刚刚进阶对灵力的感应提升了,这一次,她的灵力输出均衡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摇晃,却能够不高不低地浮在空中了。 她吐了口气,稳了一稳身体,又探头向下看了看地面,这半高不低的距离,让第一次腾空而起的她,有丝丝的紧张之感,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摔下去的疼痛。 嘶,她可不想再摔一跤了。 言灼深吸一口气,眸子中划过一抹坚定,她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这一走,可到好,原来已经趋于稳定的灵力,再次不安分地骚动了起来。左右脚的灵力难以平衡,她整个人站也站不稳了,身子又开始摇摇晃晃,几欲坠落了。 莫慌,莫慌…… 言灼在心内喊道,她努力让自己安定下来,关键时刻,更要镇定。 她咬紧了唇,凝住心神,一心二用,尽力平衡着两只脚的灵力,让它们的力度、灵力量基本保持一致,而身体重心所在的前腿之上,灵力则略略多出一些。 同时,她也调动着两只腿上的灵力,都各自循环起小周天来,持续不停地往脚上供应灵力。 慢慢的,在她不断地调整下,她终于稳稳当当站立住了。 可喜可贺,她,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呼~ 她常舒了一口气。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学武这件事情,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当言灼成功迈出了在低空中的第一步,后面的事,再难也就不是事了。因为,她已经掌握了方法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成功,她自知自己也不是什么天才之流,自然,要想得到什么,那便要先付出更多的努力,流更多的汗,吃更多的苦。 而言灼对此,毫无怨言。 她觉得,这样度过每一天,她的心中无比充实,不知比上辈子那种浑浑噩噩的日子快活多少,比那些混吃等死的人开心多少。她高兴,她欢乐,她也愿意。 于是,只见空间之内,言灼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婴儿一样,摇摇晃晃地迈着步子,动作缓慢,走一步,停一下,走一步,停一下。 然而,她的动作虽慢,步子虽不稳当,却也连续走了很远的路了。额,当然,这个很远,是对于她如今的轻功能力而言的。 随着走动,不断调整灵力,不断循环灵力,言灼感觉自己对这轻功的初级掌握,越发熟练了。她没有停下来。不知过了许久,她还在不停地练着、走着,这份毅力,当真令人敬佩。 慢慢的,当言灼能做到不摇不晃,稳定地抬起步子、放下,再抬起步子、放下的时候,她便缓缓地提升了速度。 速度一提升,自然这控制灵力的时间,平衡灵力的时间,每条腿各自灵力循环供应外放的时间,以及两脚之间配合的时间,都要大打折扣了。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摇摇晃晃,但此时的言灼,已经不再无所适从了。她更加专注心神,再次投入到这新一轮的挑战之中。 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一个动作,抬脚、迈步,抬脚、迈步……丝毫不觉得厌烦。 在这个过程中,有好几次,她的灵力都几欲耗尽,但每当她丹田之中灵力将要耗尽之时,身体之中,上清决便疯狂运转,猛然一股吸力传来,将周边灵力都紧紧摄住,不断地引入到她的身体中去,然后再循环至丹田之中、两脚之上。 本来准备停下来恢复灵力的言灼,见此一愣。她觉得太神奇了,原来,不光人的潜力是要被激发的,这功法的潜力,也是要被激发的。 言灼嘴角一勾,轻笑出声,不用操心灵力是否用尽会跌落的她,更是全身心地钻研起这轻功来了,似乎有不成功,不达目的,便不停下来的架势。 身体越来越稳当,双腿之间的配合越来越好,灵力的输出也越来越稳定……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走。 在这千百遍的练习之中,言灼渐渐将腿部、脚步的一系列动作,练成了身体的本能。 等一切再次配合的精妙无比,言灼在空中竟能像在地面之上时,闲庭信步,轻松自如了。她脸上载满了笑容,歇也未歇,就再一次加快了抬脚的速度。 这一次,刚开始,她的动作还是有些慌慌张张的,但很快,她便调整好了身体的节奏,安安稳稳地走了起来……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练了多少步子,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汗,反正她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打湿了…… 言灼,终于能跑起来了。 因此,整个空间之内,都是她的身影,伴着呼呼的风声。虽然这身影有些模糊,但是还是能看出是她。 就现在她这轻功水平,用来偷袭人显然是不成了。但是用来躲避一下直冲到面前的刀啊,剑啊,蹿个树,翻个墙头什么的,自然已是绰绰有余了。 虽说,距离这《紫玉虚空》第一层大成之境,还有些距离,但今日,能将轻功练到这程度,言灼已经是极为满意的。 她站在原地,又试了试将双脚并立,升起在空中。没想到,这个竟然比起迈开步来走,更加简单了。没一会儿,她便掌握好了,轻轻升起,又轻轻降下。 她随即又尝试着升往更高的地方,发现大约还可以再多升起半人高的距离,便缓缓收起灵力,落到地上来。 真累啊! 言灼揉了揉发酸的腿,将原本倾注在轻功之上的全部心神放松了下来,便不修边幅地坐在了地上,略略歇一歇。 这时,她才注意到,她体内的灵力团又扩大了,而且很是凝实,根本就不用她再提炼什么了,她感受一下筋脉,发现筋脉也被拓宽了些许,其中承载的灵力也多了许多。 而,最让她惊喜的是,她竟然突破到了先天六层! 无声无息之中!她简直连想都没想到! 言灼眼神明亮至极,显然为这再一次的意外之喜,欣喜异常。 她细细感受着再一次进阶带来的收获,除了对灵力的使用更加得心应手外,她能够感觉到,她耳目能够观察到的范围更广了,听得更清晰了。 她能清晰地听到小院之中的动静,仆人房中有人轻微打呼噜的声音,树叶交叠在一起发出的细微的沙沙响动的声音……甚至稍微再远一点点,府中梧桐树上小鸟呜咽啁啾的声音,她都能清楚地听得见。 此时,外面的万物正在安歇,万籁俱寂的夜里,只有呼呼的风声,飘荡在天地之间。 距离天亮还早,言灼决定还是歇上一歇。 毕竟,无论做什么事,最好能够张弛有度,精神长时间太过紧绷、劳累,不管是对于身体,还是对于修炼,都不太好。 言灼双腿交叠,静静盘坐在地上,将掌心向天,打起坐来。 为了更快地打坐恢复精力,也为了能更好地放松心神,言灼在打坐前,切断了自己与外面的联系。而她这一切切断,自然,便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深深的夜里,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人昏睡,有人却清醒。 丫鬟房中,灯早已熄灭,此刻丝毫光线也无。有一人正垂首在窗前站立,房里的其他两人,此刻都已熟睡。这人隐在黑暗之中,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被忽略。 而她的手里,此时正捧着一只小小的灰色信鸽。 信鸽虽小,却身姿昂扬。小小却美丽的眼球,间或转上一转,眼皮轻轻合起又快速收起,它的头一伸一缩的,嘴里还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但这声音,却很好地融入到这暗夜之中,一点也不突兀,毕竟,鸽子也是极为常见的鸟类,在言灼家里、这镇国府中的梧桐树上,便常常停着鸽子。 第六十二章 世道之艰,女子尤甚 那人素手一抬,鸽子便扑棱着翅膀,轻轻飞了起来,直越过了这镇国公府的重重屋檐,向着更遥远的看不见的天际飞去。 等鸽子不见了,那人才轻轻关上窗,悄声躺回到床上。而这一切,房里的其他两人,未有丝毫察觉,她们忙了一天了,睡得正香呢。 “快快快,该起了,时候不早了。” 青黛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下屋外的光亮。看起来,时候似乎已经不早了,她惊了一下,便急急忙忙起身,喊起其他的人来。 香蕊、星紫都被青黛的声音惊醒,想到今日还要去练武,顷刻间,什么睡意都没了,便都匆匆忙忙起了身,利索地穿好了衣服。一会儿,她们就收束整齐,出了门。 今日,她们穿的都是男装,头发也利落地梳了起来,白皙的额头都露了出来,看起来,还真像几个俊俏后生。不过,近看的话,可是要露馅,那掩不住鼓起的胸脯,还有耳朵上的耳洞,还有那独属于女子的娇香,分分钟都会出卖了她们。 然而,她们这般装扮,也不是为了女扮男装,为了好玩,或是糊弄谁,而是为了方便练武。小姐说了“练武得有练武的样儿,第一件事就从衣服开始”,男装到底是利落多了。昨天,小姐买了好几件男装,便分给了她们一人一件。 等她们到了竹林里的时候,郭扬他们也刚刚才到,正在热着身。青黛、香蕊、星紫俱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要是第一天习武就迟到了,岂不是被别人觉得没有想学武的心? 她们不再耽搁什么,便很快也加入了热身的行列。 郭扬四人,远远都看到她们了,等走到跟前一瞧,他们更是呆住了。 我的天啊,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今天青黛领了两个姑娘来一起练武?还都是长得很标致的?还有,为什么她们要穿着男装?这般俊俏的模样,还让他们这些男人怎么活? 他们四人盯着青黛三人看了一会,可能是觉得直愣愣地盯着人家姑娘看不太好意思,就都收回了视线。但,他们热身的动作呢,可是比之前斯文了太多了,怎么地,也得给姑娘们留个好印象啊。 几个哥们,互相看了看,微微一笑。 郭扬只是看了那两个姑娘一眼,便又将目光转向了青黛。 无论在哪里,无论有多少人,在郭扬眼里,青黛永远都是最亮眼的,都是那唯一能牢牢吸引住他注意力的。 郭扬看着青黛,她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男装,布料之上有暗暗的纹路勾出花纹,窄肩,扁袖,瘦腿,束腰……整个人的身段都显了出来,再加上她的头发收束的整整齐齐,美好的脖颈全露了出来,看起来颇为俊俏。她的个子,在女子当中也算不低的了,此时,举手投足之中,倒是加添了不少其他的韵味。 郭扬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过去,他怕他的目光太炙热太胶着,让青黛或是别人发现什么端倪来。 然而,此时场中,已经做完了热身动作的青黛,正领着另外两个姑娘,认认真真开始了第一层的练习。动作,青黛昨日已经教过她们了,因此星紫和香蕊对此都不陌生。 星紫有底子,这些动作记得很快,练习了一段时间后,很快就能做的像模像样了。而香蕊,可是实打实地第一次接触武功,跟青黛之前一样,动作做不好,也有点碍于脸面,放不开手脚,脸上现出羞赧的红。 “没事,我第一次也跟你一样呢,多练几遍就好了。” 青黛知道香蕊此刻的感受,当时她也是如此,还是大家的鼓励,让她有了信心,坚持了下来。因此,她在一旁细声细语安慰着香蕊,仔细教着她动作,丝毫没有一丝不耐之色。 香蕊点了点头,常舒了一口气,眼神坚定,继续按照动作练了起来。而星紫和青黛,都在一旁一边自己练着,一边帮香蕊指正着动作。 要说香蕊也是个好胜心强的,浑身疼痛,感觉脚都抬不起来了,却也不喊停,硬是跟着大家伙儿练了几遍,而动作,也终于像模像样了。 三人相视一笑,眉眼弯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那几个侍卫,也被这愉悦的气氛所感染,都变得欢喜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也都松快了些。他们由衷地为这几个姑娘高兴。 自古以来,女子的地位,便是比男子低下不少。虽然女子也要劳作,甚至有些女子也要养家,但很多事,还是默认打上了男子的标签,比如练武,比如读书识字,比如科举,比如为官,比如家庭的话语权……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出嫁从夫”,什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都紧紧束缚着、扼住了女子的喉咙,让她们的一生,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头,劳作,操持家务,嫁人,生孩子,养孩子,照顾丈夫,孝敬公婆…… 她们被这重重束缚裹挟着,没有一点自己的价值,只能活在小小的斗室之中,将整个人、整颗心交给丈夫,围着孩子、丈夫、公婆、锅炉过一辈子。 这样行尸走肉、苦到极处的人生,又有什么盼头呢?可是,谁又能给那些普通家庭的女子一丝希望、一个机会,告诉她们,你还可以这样活?? 没有。 而如今,青黛她们虽然为奴为仆,却有幸遇上了一个好小姐。这份幸运,使得她们的人生道路,在此刻,发生了重大的转折。 她们不再是只有一条路了,而是有机会选择自己的路,有机会活出更有意义的生活,更有机会去追逐自己的理想了。她们,真的太幸运了。 能想到这些的人并不多,而看起来似乎最不谙世事的姜凯,便是其中一位。 他只是表相年轻、眉清目秀,平素又常笑罢了,却给人留下了不理人间疾苦,更没受过多少苦的印象。但人的外表,欺骗了多少人呢。 姜凯出生在贫苦之家,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 姐姐能干,从小持家,为一家人忙前忙后,拉扯着他长大。等到姐姐年龄到了,便被人几两银子娶了回去。嫁去不久,就生了孩子,从此以后,她便为了那个家,为了丈夫、孩子、公婆忙碌。 他那便宜姐夫,也不争气,好吃懒做,好逸恶劳,还爱喝酒,整天躺在家里,等着姐姐伺候。于是,姐姐忙里忙外,维持家计,前几年见的时候,姐姐都瘦的脱了相,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常年艰辛的劳作,压弯了她的腰,使得她看起来,活像个老妪……她的身上,还隐隐约约能看出青紫的痕迹来…… 他不小了,不用问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看着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如今成了这副样子,心酸极了,眼里的泪,就要不争气地掉落下来。他姐姐却还反过来安慰他,“小凯,别替我难过,这是我的命,只要你好,姐这一辈子就知足了”…… 姜凯,当时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为自己那傻姐姐大哭一场,真想在漆黑的夜里,将他那混账不如的姐夫痛打一顿,甚至要了他的命!但他忍住了他的冲动,这个世代便是如此,女子以夫为天,似乎做了多少都不为过,似乎被当成牲口,也不会有人站出来替女子说一句话。 他如果今天打了他那姐夫,明天,这拳脚,就可能落在他姐姐身上,他又如何能做?他如果杀了他的姐夫,不说有没有人查到他的头上,只说,她的姐姐成了寡妇,带着孩子,又如何过活? 他只能冷眼看着,看着…… 直到一年前,传来她姐姐的死讯。姐姐才刚刚二十岁啊,正是多少闺阁少女如花似玉的年纪,而他的姐姐,却被一抔黄土埋了,他再也见不到了。 他还能想起小时候,她如花的脸庞带着暖暖的笑意看他,温柔地喊着他“小凯”“小凯”,偷着给他弄好吃的,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可是,如今,毫无能力的他,被这世代推搡着,眼睁睁看着姐姐丧了命,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姐姐了…… 姜凯的眼角湿润了,他多么希望他能早点来到小姐身边,她姐姐如果也能早点遇到小姐,那一切,可能都不一样了……但,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如果,更不可能时光倒流,他的姐姐早已不在了。他有多想他阿姐,他就有多恨自己。 因此,如今他看到青黛、星紫、香蕊,能够自由自在地习武,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能够有扭转自己人生的机会,他虽然感叹自己的姐姐没有,但他也由衷地为她们高兴。 他,希望她们更好,希望她们不要重蹈她姐姐的悲剧,希望她们能够把握好机会,能够活出不一样的一生,不再受这世俗礼教和所谓道德的绑架,能自由自在地活在这蓝天之下!做自己,而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附庸! 第六十三章 一杯苦药水 姜凯忍着自己汹涌的泪意,咬了咬唇,轻轻叹了口气。 郭扬留意到姜凯的异常,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姜凯的事情,他知道一些,但并不详细,所以,郭扬觉得他应该是看到这活泼的姑娘们,触景伤情,思念起自己过世的姐姐了。 姜凯抿了抿唇,扯出一抹笑意来,冲着郭扬点了点头,便开始练习起功法来。斯人已逝,自己要代替她更好地活着,所以,他更要用尽全力,去练好武功了。 郭扬也为青黛她们高兴,他的高兴则是因为,只要青黛开心,他便也开心了。 林青呢,虽然他平时考虑事情周全,但此事他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大家都是一个整体,自然同气连枝,大家强,整体实力就强,互相激励,互相促进,共同进步多好。 张烁呢,一个大老粗,更是单纯了,纯粹是为姑娘们高兴呢。 大家在这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中,都不放松地练着,随着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越来越快,大家隐隐约约摸到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感觉,便是前面言灼感受到的玄妙之意。 郭扬、林青领先一步,对这玄妙之感更加熟悉,而动作间,也似乎找到了每个相连动作之间的契合点,他们为自己的感受欣喜着,如痴如醉地凝神练着,几乎都忘记了时间。 而姜凯,在自己心有所感之后,便调动起自己十二分的精力练习,不久,他也触到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似乎能摸得到,下一刻,却似乎又全然无踪。而他为人并不蠢笨,反而极为聪慧,他放慢了速度,仔细感受着动作与动作之间的停顿、衔接,运起,收放,慢慢的,他还真摸到了诀窍。 他长舒一口气,随即按着诀窍,加快了速度,将动作整体连了起来,不过两遍,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便在动作之中尽显出来,一种无形无相的东西在他身体之中汇集起来,流动起来,他感到一种力量感和轻松感同时涌来。 这,应该就是内力了吧~姜凯一喜,继续练了起来。 张烁略略落后了一些,练习的进展基本跟青黛平齐。谁让张烁这个大老粗心思不细,谁让青黛背后有言灼给她“开小灶”呢~ 他们都是时不时地能感觉到一点玄妙,却又总觉得差点什么,这种感觉折磨着他们,让他们的眉头紧皱,片刻都未放松下来,他们不停地练着,思索着。 星紫,香蕊则差了一大截,还是刚刚熟练动作的程度。香蕊倒也坚持了下来,不得不说,也是有天赋,且极其坚韧的人了,看得张烁忍不住想为她鼓掌叫好,这姑娘韧劲够足,将来定能成大器。 星紫这边呢,十分游刃有余,她跟言灼是一个路子的,那就是有实力,不显摆。她的武功并不低,甚至还很不错。机缘之下,她也得到并修习过武功秘籍,而且她那本武功秘籍一点也不逊色,这本在她看来虽也不错,但单论单一的攻击性什么的,是远远比不上她练的那本的。 所以,她体内是有内力的。然而这个事实,她觉得她也不用大张旗鼓地告诉任何人。关键时刻,有用就行。 而这功法,她自然也是要认真练的,从头开始,也是对内力的一种淬炼,而且这里面也有一些,是可以补足她所缺的。只不过,这练习的速度嘛,就要减慢一些咯。 清晨,就在如此和睦、上进的气氛之中,悄然度过。 太阳,缓缓爬出了地平线,披着火红色的云霞璨璨登场,将金色的光芒,洒向了大地之上的每一个角落。它用自身的热度,发出带有温度的光,为这冷冽的冬,带来了缕缕暖意。 太阳的光直穿过竹林,映在他们脸上。他们加紧了速度,练完这一圈便停下来了,每个人都是满头大汗,头顶上都冒着丝丝的热气。 青黛扑哧一笑,这场面还真是“壮观”,“今日,我们就先到这里吧。” 众人点点头,便相携离开。 今天小姐也没有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青黛走在路上,眉眼中的担心呼之欲出。想到此,她便加快了步伐,想赶快回屋子收拾一下,便去看看小姐。 她回过头,将自己的打算告诉给了星紫和香蕊。香蕊因为苦练了一早上的武功,此刻身体酸困无力,实在是不能提快脚步,便让她俩先回去,她随后收拾好便去。星紫也附和着,说自己有些累,让言灼先回去,她和香蕊一起,稍后便去。 “小姐??”已经梳洗好的青黛,在门外轻声问。 “进来吧。”屋内,言灼神情淡淡,正翻着一本书。 言灼听小姐声音里平静如常,便松了口气,嘱咐着其他的丫鬟,将饭菜准备好呈上来,就推门进去了。 “今日如何?”言灼放下书本,淡笑着看向了青黛。 “今日还好,奴婢似乎摸到了一点感觉。”谈起练功,青黛的眼睛亮了起来,“今日,星紫和香蕊都很是不错呢~” “那便好。”言灼站起身来,走到了外间的炉子旁,指着旁边放着的两个已经温热的罐子,“这是我特意让人抓药熬的,我已经喝过了,你们刚开始练武,身体必然也很是酸痛,你将这两罐拿下去,一罐你们自己喝,一罐给郭扬他们。” “谢小姐。” “我这边无事,你先去忙吧,都趁热喝,才有药效。” 青黛抿了抿唇,将自己想问的话咽下,小姐没去自然有没去的缘由,自己也没必要来问,只要小姐没事便好,她收起眼里的担忧,笑得一脸灿烂,“奴婢代他们谢谢小姐,那小姐,奴婢先去了。” “去吧,去吧。” 言灼看着青黛又恢复了小可爱的模样,也忍不住眼里带上了笑意。 今日,她没去,是因为在空间里练习《锻幽决》和《紫玉虚空》忘了时间,等她浑身舒畅出了空间的时候,就发现太阳已经挂在了天幕之中,便就没有再去了。青黛刚刚是想问她这个吧~ 言灼一笑,青黛啊,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 不说这一边,言灼感念青黛一片关心,那边的下人房内,更是对言灼满心感激。 看看,看看,这是啥?! 这是大小姐对他们的一片关心啊! 哪家的小姐,能凡事都想到仆人,还为仆人们费心思熬药?这说出去,都得羡慕死多少人啊,非的争着抢着,要给咱小姐当牛做马啊。 可惜咯~他们是没这福分咯~ 咱小姐,可是轻易不收人的,人品不行的,做人不行的,统统赶出去,一个不留…… 他们可是经过了重重考验才留下来的。其他的人,想都别想~ 啧啧啧! 嗯啊~ 第一次感到,药味竟然也这么香。 第一次感觉到,喝药竟然是一种幸福。 第一次感觉到,作下人也挺好。 第一次感觉到…… 咳咳咳…… 虽然不小心被这药呛住了,整个口鼻中都填满了苦味,可是,嘿,心里就是感觉这么甜! 张烁摇着脑袋,身体一晃一晃,砸吧着喝着这碗药水,脸上的表情极为享受。 “烁哥,你不会是傻了吧~” 屋子里的几人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弯了腰。 “你们才傻了呢,我要是傻,也是被幸福傻的~”说着,也不管他们仨咋看,顾自哼着小曲,美美地喝着药水,像喝着一碗无价珍馐。 其他几人笑归笑,心内也是极为感激的,也是觉得幸福的。只是,他们自诩比张烁文雅的多,自然,做不出那样的举动来。 他们能感觉到,这碗苦药水下了肚,身体的疲累,马上就消除了,而且,身体之中的暗疾、还有沉滞感,都立竿见影,跟他们说了再见,再也感觉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轻松、舒畅、通透之感。 他们常年习武,自然知道这种感觉的好处,这显然是将他们的身体变得更加洁净,对以后的习武,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他们彼此看了一眼。 这时,张烁的那杯药水也下了肚,他体内的感觉更明显。 因为他资质有限,现在的武功,都是长久以来,一拳一脚实打实地打出来的。是以,他身体内的暗伤极多,经脉不通,严重阻碍了他的发展。 而大小姐给他的这杯药水,简直药到病除,他感到体内那些阻障不通的地方,都疏通了,而且,身体内的轻盈之感,是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 他简直想起来蹦一蹦。 “我的娘啊,小姐这是给我们熬了什么药,作用竟是如此强大。”张烁眼角微红,说出了一句。 这一句话,瞬间将屋内寂静的气氛点燃,大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烁也笑了起来,嘴咧的大大的,似乎是也被自己给逗笑了,但他的心内却明亮如镜,小姐,这是给了他希望,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啊,他定要至死追随! 虽然没说,但其他人心内也是这样的想法。 丫鬟房内,此刻却是安静一片。 第六十四章 驯马 女子,毕竟不同于男子,大都含蓄内敛得多。 丫鬟房中,青黛、香蕊、星紫三人正坐在床边,静静地品着小姐给的这碗药汤。 青黛之前就喝过玉泉水,是以,这次的感觉并不是太大,但通透、舒服的感觉,自然也是挡不住的。 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心内想着,这碗药,如此之好,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小姐,为他们买秘籍钱都花光了,如今没钱了,还为他们这些下人们破费……小姐总是什么都自己担着…… 想着想着,青黛眼里的泪水又要落下…… 不行,不行,自己好歹是在小姐身边呆了最久的人,怎么能这么没出息?!这一哭,岂不是又要给小姐丢人了……不行,不能哭。 青黛抽了抽鼻子,将眼眶里的泪花花掩下回去。 香蕊的眼中闪过震惊,这一碗药水,未免太神奇了。刚一下肚,浑身的疲累感尽消,她的胳膊、腿都不疼了,似乎刚刚没有做过运动量那么大,那么劳累的事情。而且周身一种说不出的轻盈感,更让她明白了,这碗药价值极高,极其贵重。她也喝过药,哪有功效这么显著的?小姐为了他们肯定是下了很大功夫,才找到药方,找到药材…… 念及此,她对小姐的感激更重了。 而一旁的星紫呢,初时神色淡淡的,看着香蕊、青黛脸上的震惊和享受之色,觉得她们未免也太夸张了。不就是一碗药吗?这药,不应该是苦得大家都觉得难以下咽吗?小姐是很好不假,难道小姐的恩情,就能使她们当糖豆吃,面不改色还甚是享受地喝下这药? 她眸中闪过一丝不解,拿起药碗来,轻轻喝了一口。药水入口,苦倒是苦,但也不过分,倒是可以承受。 但……她细细品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道熟悉的温热的气息,涌入星紫的身体之中,被她清晰地捕捉到了。 这杯药里,竟然有灵力?? 怎么可能!! 星紫眸中一片震惊之色,看着手里的一碗药,半张着嘴,惊讶的状态,甚至比香蕊还甚。 在这没有一丝灵力的世界里,一碗药里,竟然有灵力的存在?! 这是偶然,还是…… 还是小姐故意为之? 对!绝不可能是偶然。因为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灵气,所以药物之中,也根本不可能有灵气存在,这灵力,必然是从小姐那里来的。 星紫瞬间有了答案,看来,小姐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呐。 这就更加有趣了。 她对小姐充满好奇的同时,也更加欣赏小姐了。小姐有这等好东西,却不私藏起来自己用,反而还想着他们,偷着用在他们身上,好让解除疲累,能更上一层楼,看来,小姐是一片真心对他们。 星紫嘴角轻勾,愉悦地喝起这杯苦药水来。 三人静静的,没说什么,却都在仔细感受着、享受着身体内的变化。 “小姐真好。”有人轻声呢喃道。 嘿嘿~有人因这话笑出了声。 言灼这几日,趁着有时间,白日里便加紧练习起了骑射的功夫来。以前她虽然学的,但时隔多年,已经忘却了很多,而且那时学的都是皮毛,也实在是让人看不过眼。 现出去,也只有丢人显眼的份儿。 言灼虽不怕丢人,但她有时间、也有能力做好的事情,自然不会什么也不做,就干等着丢人显眼,那不是傻嘛~ 言灼穿着一身红色骑装,这衣服还是她那便宜爹爹送的,衣服本身面料、造型都也不错,将她的肤色显得白皙了些,而且言灼穿上的气质,很是独特,又清冷又热烈。 她带着同色面纱,仰身坐在马背之上,显得英姿飒爽……如果,忽略了她身下的那匹枣红色的小马的话。 因为是刚开始练习,而且言灼也小,所以,府里为她找来了一匹温顺的马儿来,免得马儿太烈,她驾驭不了,也免得骑马之时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担待不起。 而这枣红色的小马,就是被推选出来的。 她摸了摸这马儿,毛色柔亮,神情温顺,长大后,想必也是一匹好马。只是现在,用这匹马儿,着实不太合她的心意。 言灼坐着这马,得得得地走了几圈,马儿喷着响鼻儿,慢慢走着。言灼又轻轻抽了一下马鞭,因马儿还年幼,言灼不敢使太多力,因而马儿只是微微吃痛,跑起来仍是慢慢当当的。 等言灼熟悉了骑在马上颠簸的感觉后,便立刻要求换马。 “小姐……” 那看马的小厮一脸苦相,神情颇为为难,“小姐,也不是小的不帮您,着实是您骑这大马,不安全,且您选择的还是一匹烈马,更是不妥当了。万一小姐您出个什么事,小的就是掉了脑袋,也是赔罪不起啊。” “无妨,这出了事,自然是我兜着,是我自己的责任,跟你半点关系都没。如今,你只管放行就是。” 言灼也明白他们的为难,并未多苛责什么,而是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小姐,要不等小的禀告完老爷后,再做决定?” 那小厮眼神期期,看着言灼。他还是很担心,看大小姐这么小小个人,怎么能骑这样的高头大马呢,这马,可是有些男子都驾驭不了的,更别提小姐了。她骑这匹,岂不是给这马垫脚? 哎呦,他这让人苦恼的大小姐哎! 他可真不敢做这个决定,也担不起这个风险。虽然大小姐说她担着,但他是个看马的,真出了事,他岂能逃脱罪责? 见大小姐还是眸色坚定的看着他,表示她此刻、现在就要骑。他头皮一紧,“大小姐啊,这马真的不合适啊……” 那小厮正欲接着劝,就见言灼大步流星,紧跨几步就闯入了马栏之中,信手解下缰绳,拉着那匹马就往外走去。 那小厮着实没想到言灼会纡尊降贵,进到这马棚中拉马,他赶紧上前阻拦,“小姐哎,大小姐,不可,万万不可……” 言灼理都不理这磨磨唧唧的小厮,硬是要拉这匹马出栏,那小厮也不敢强硬拦着,半遮半让地,就被言灼出了门。 “小姐哎……小姐……” 小厮哀声连连,见言灼面无表情,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地一定要骑这匹马,他见实在是劝不住了,便急急去找老爷、夫人禀告这事了。 言灼拉着马出来,轻轻摸了摸它。这马浑身白色,表皮油亮,长长的鬓毛柔软光滑,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恰到好处,看上去健美极了。这匹骏马,言灼之前一眼就看中了,想必它跑起来,也是英武不凡。 她跨地一声踩上脚蹬,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那马仰头长嘶,似乎被惊到了,也似乎对骑它的人竟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极为不满,瞬时就撒开了野,马蹄扬起,狂奔了起来。 马场很大,整个场地像盆地般,马直直冲入马场全力奔驰,只见周围的景象刷刷刷地极速往后退去。 言灼坐在马上,手紧紧拉着缰绳,整个人绷紧了身子。她的腿还不是很长,堪堪能踩到马蹬,因此,她必须一刻不停地,攒着劲儿,用脚踩紧脚蹬,她的腿同时也夹紧了马腹,这才让她没有被一起一伏、一路狂奔的马儿摔下背来。 她的体能实在是有限,这一会儿,踩紧脚蹬的脚,夹紧马腹的腿,都已经又酸又麻了,而她臀下的马鞍,似是如刀般,一动就剌她一次,她的腿部被马鞍磨的生疼,似是要磨破了,她咬着牙,强自坚持着。 下半身吃力越来越小,而她的身子也越来越不稳,甚至由原来趴在马背上的姿态,自动变成了仰坐的姿势,整个人重心后仰,随着马颠了起来。看起来,她已经撑不了许久了…… 旁边看着的人,都在为她担心。 她娘亲,还有自己的几个丫鬟,还有府内武艺高超的护卫们都来了。娘亲忧虑的看着,心内虽为言灼的勇气骄傲,但此刻担心的不能行。她们都不敢喊出声,生怕让言灼分心,本来就脱力了,这一喊,直接让她掉下马去,可如何是好。 侍卫们都站立一旁,随时准备上去救援。 关键之时,言灼更加冷静了,她此刻也并没有紧拉缰绳,而是任由马儿飞驰。反而将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了腿部。腿部脱力,肌肉的力量不够?那就将内力灌注其上。 言灼调动起全身的内力,将它们集中在腿部,内力充盈,使得腿再次充满了力量。 这次,她轻轻跨坐在马上,脚蹬紧马蹬,腿部,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紧夹着马腹,反而松弛了下来,也让马儿更舒服了一些。言灼调起十二分精神,将附于腿部的内力,随着马儿的晃动不断调整妥当,保证她自己始终能稳稳吸附在马背之上。 这一番操作,可以说是用对了地方。言灼之前努力练习的内力和灵力控制,都派上了用场,帮上了大忙。 言灼骑着马,神情愉悦,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第六十五章 箭已离弦 反观这马,却不似一开始那般桀骜不驯了。 它似乎也没想到,在它马生之中,能遇到这么一个小人儿,而且这人竟有这么大的韧劲,都这么久了,还没被它甩下来。也似乎它跑了这么久累了,便嘶叫一声,逐渐温顺了下来,连步子都慢了下来。 言灼再一夹紧马腹,马儿就又扬起马蹄跑了起来,但这次,完全不复之前的狂燥之态。 看来,这马是服气了。 言灼扬起胜利的一笑,眸中灿若星辰。 等一人一马磨合个够,言灼一拉缰绳调转马头,马便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远远的,言灼看到马场旁边站着一群人。 马儿快速跑着,她快行至跟前,才看清站着的人是谁,那人群里赫然有她娘亲。娘竟然来了?也不知道在这看了多久了。 “娘?您怎么来了?!” 她连忙驱着马儿上了坡,走到了马场入口的位置。她拉紧缰绳,只见马儿高高扬起前蹄,缓缓落了下来,又往前走动了几下,便停到了这群人之前。 言灼连忙翻身下马,脚刚站到地上,便听到她娘开了口。 “灼儿啊,你可吓死为娘了。” 言灼略略有些心虚,不敢抬眼看她娘,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这次,她娘肯定得说她,言灼心里直冒苦水,那个小厮,还是找了她娘亲,唉…… “灼儿,你这般多危险啊,这么高大的马儿,你也敢骑,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言夫人拉着言灼,上瞅下瞅,唯恐她伤着一点。 “娘,我没事。”言灼急忙拉住了她娘亲,她现在浑身都感到难受,尤其是靠着马鞍的地方,似乎都被磨破皮了,但她不想让娘知道,为她担心。 “娘,怎么样,我厉害吧~” 言灼扬起小脸,得意一笑,为自己成功驯服了这匹马感觉非常骄傲。 “你个小机灵鬼,可把你能坏了,你厉害,你最厉害了!”言夫人面带笑容附和道。她也着实为言灼骄傲,看到女儿一身红衣英姿飒爽,骑在马上潇洒自信的样子,她着实开心。 “以后,可不许这么莽撞了,知道了吗?”她故意板下脸来,想让言灼长点记性。 “娘,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听您的话。” ……才怪!嘻嘻~娘说的对的就听,说的不对的,自然就不能听了。言灼吐了吐舌头,心里想着,脸上却一脸讨好地看着娘亲,摇着她的胳膊撒着娇。 “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言夫人无奈叹了一口气。 “灼儿,娘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在这里多待了,你练习时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也不把丫鬟护卫带在身边,娘还真是担心。要不,就把这些护卫留在这里吧,陪着你练。免得你这个小泼猴再胆大,闹出什么幺蛾子,也好让为娘安心一些。”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便要安排她带来的府内的高手护卫们,留在此地,看着言灼练骑射的功夫。 言夫人自然知道言灼要参加冬围,也没拦着她练习,孩子知道努力这是好事,她应当支持才是。她只是怕言灼太大意、没个轻重,伤着自己,可就不好了。 在她看来,这次冬围,只是一次普通的文武百官和圣上集会的日子,打猎,只不过是助兴罢了。打的多不多,什么国公府的脸面,她也根本不在意,灼儿也只是走个过场,在那玩的开心就行。她又怎会知道,一场简单的冬围,竟会藏着那么多的阴谋诡计呢。 “娘,不用了。”言灼摇摇头,拒绝了娘亲的安排,“青黛她们都在边上呢,护卫们有事要忙,这才没跟着我。而且,星紫也是会武功的,她会保护我的。” 言灼向娘亲身后人群中的星紫眨了眨眼,暗示她,一会娘亲问了,可一定要承认。她现在只想把娘亲糊弄过去,让这么多侍卫该去哪儿去哪儿去。 她就练个骑射,边上就围了这么多人,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她?说她娇小姐,受不了苦?最主要的是,她还真不习惯练习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围观,感觉蛮不自在的。 “哪个是星紫?”言夫人不怒自威,回头看向了旁边的三个丫鬟。 “回夫人,奴婢便是。” 星紫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言夫人仔细打量了一番星紫,见她面相良善,眼神干净,第一印象就好了许多,“哦,灼儿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会武功?” “回夫人,小姐说的属实,奴婢确是习过武功。” “那武功如何?”言夫人明显不是一个好糊弄的,此时便想看看言灼说的这丫鬟,武功到底如何。 星紫低着头思索了一番,正欲回答之时,就听小姐说话了。 “娘,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星紫的武功好着呢,我都见识过的,她,保护我绰绰有余。娘,您不是说还有事吗?快回去忙吧,别耽误您的正事。” 言灼说着,边搂着她娘亲的胳膊,往回走去。 言夫人被言灼这一打岔,倒也不问了,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唇边扬起一抹笑意,“你啊,一定要注意安全,否则,娘一定饶不了你。” “遵命,娘亲。”言灼眼睛亮闪闪,想也没想,直接利索答应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娘亲和那侍卫队,言灼松了口气。 “你们就在旁边看着吧,愿意练习的话,也可以去马厩,让那看马的小厮,给你们一人找一匹温顺的马儿来。” 言灼看向她的三个丫鬟,笑着交代道。她马都驯服了,这会儿,要练射箭,自然也没什么风险了,就让这三个丫鬟自己玩去。 “是,小姐。”她们三人俱都高兴地跑到马厩里拉马去了。 除了星紫,其他两人还是第一次骑马,因此星紫领了一匹红棕色的大马出来,她利落地翻身上马,朝着言灼示意一下,就进入马场,清喝一声,让马飞驰了起来。 看着星紫一骑绝尘去,其他两人羡慕极了。 她们两人则是选了一匹小马来,被人扶着蹬着马蹬上了马。第一次骑马,她俩都有些战战兢兢地,害怕自己掉下去。因此,还有两个小厮在她们身侧,教着她们骑马的诀窍,一路帮她们牵着马儿,先慢慢溜上一会儿,让她们适应适应。 言灼将马儿牵到阴凉处,绑上缰绳,让它先歇着。她喝了一口清泉水,便走到平地处,开始练习起射箭来,不远处,一个个箭靶都立了起来。 时间紧急,她也没时间去找她那爹,让他找好的骑射教习来,于是,便回忆着之前教习教她的窍门,瞄准目标,一箭射了出去。 箭靶那边远远地站着一个小厮,帮言灼计算结果。 言灼看向他,只见他将两只手臂交叉成一个大大的x字,意思是没有中标。 言灼刚刚只是试了试。这一次,她将箭稳稳搭在弦上,右手大拇指与中指紧扣,食指轻搭在箭尾,轻轻一拉,便将弓完全拉满。现在她练习过内力、灵力、锻幽决各种功法之后,力量已经不是问题了,只是拉满个弓,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她用眼再次瞄准靶心,这十米的距离,就是不修炼,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啾”地一声,箭再一次飞了出去。 这一次,微微有些倾斜,但已然中了靶心! 她吩咐小厮,将这箭靶拿到五十米的地方,再次将箭发出。 箭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箭靶之处。 那小厮上前,先是查看了箭靶一番,又往后走了几步拿起一支箭,冲着远处的言灼,又摆出了个x字。 这一次,箭落空了,甚至连箭靶都没有打上。 言灼自然也是看到了,但她有点想不通,自己的劲头用足了,而且眼睛也瞄准靶心了呀,为何这次差这么多,甚至都能掉到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她再次搭好一根箭,将弓拉满,瞄准靶心,射了出去。 然而,回应她的,还是一个大大的x。 再来,x。 再来……箭,擦着靶子飞过。 言灼连射三箭,便停了下来。 奇了怪了,怎么距离变远了,她连个靶子都射不上了? 力量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她的箭能多出靶子很远;手势,也是没有问题的,这就是按照之前教习教的来的;那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她看着场地,冥思苦想,一筹莫展。 一阵风吹来,轻轻拂动了言灼的发,吹动了她脸上蒙着的面纱。 风! 对了! 是风。 距离这么远,箭飞得又极快,本来就会有空气阻碍,这还时不时有风吹来,她能射到靶子上,才是奇了怪了。 没有好的教习来教,凡事都需要自己摸索,还好,言灼本人也算聪慧的。 她找到了病结,仔细观察了一会风向,估算了一下箭可能被风影响的程度,便将箭瞄准了靶心。她又将箭朝着风的反方向移动了一些,然后,义无反顾地将箭射了出去。 箭已离弦,言灼放下弓来,目不转晴地盯着飞驰的箭,等着这一次的结果。 第六十六章 天赋与努力 远处,一只手,兴奋地摇了起来。 这是她与小厮约定的“胜利”的标志! 言灼心内一喜,果然…… 她搭箭拉弓,再次射了几次,每次箭无虚发,俱都中了靶心。 连远处的小厮都惊叹不已,将大小姐列为他头号敬佩的对象。小姐,是他见过的练习射箭的人中,最有天赋的人了,她简直就是个天才,射出的箭,几乎能百发百中。这样的水平,谁能做得到?反正,他还没有见到过。 言灼是天才吗? 她自己从来不这样想。 其实,天赋只是一方面罢了,最主要,还是言灼一直以来下的苦功夫帮到了她。天道酬勤,这句话并不假,但是有一个前提别忘了,它是放在勤苦之前的,那便是,正确的方向,和一定的天赋。 天赋,常常被人忽略,似乎只要谁努力学习,流血流泪,总有一天能将一样东西做成。然而,这世世代代名留青史、说起来如雷贯耳的人,哪个不是因为他的天赋和努力而成功的呢。 言灼就曾经见过这样一个女子。 她说她极爱跳舞,但言灼观察许久,见她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她也学习跳舞很久了,但天生四肢便不协调,跳起舞来更是浑身僵硬,动作之中没有一点柔美、灵动的感觉,就像一截木头般左摇右晃。 而且,跳舞时,她也跟不上旋律,总是时快时慢,动作差三错四……为此,很多人都嘲笑她。偏她还觉得,自己只要努力,有朝一日一定会成功的,一舞成名,届时,让那些耻笑她的人,都闭上他们的嘴巴。 然而,她练到如今,已有几年时间,舞蹈还是毫无进益。反而,她后来学的丹青之术,让她名声大噪。 包括言灼,她也并非什么都能做好。所以,无论学什么,努力是必须,天赋则是硬性要求。 言灼练习这骑射之术,自然也是有点天赋的,这才极易上手。 而此时,箭箭正中靶心,言灼也不觉得自己是天才,她只是在些许天赋之上,做了足够的努力。因此,她只是为自己的付出有了收获而开心,并没有得意洋洋,喜形于色。 七十米! 言灼再次吩咐小厮,将靶子拿到七十米的地方。 距离有点远了,她闭上了左眼,让右眼更好地瞄准靶心。这个距离也不算太有难度,她依然是把把稳中的好成绩。 距离增加到了一百米。 一百米,就有些难了。 古人常说的百步穿杨,就是形容射箭之人技艺高超的。百步,在男子那儿,大概是有八十到一百米的。也不知道,这一百米的距离,言灼能不能成功。 这就更考验她的力量和头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略有些疲累的眼睛,蓄力拉弓,将箭瞄准测算好的距离后,便再次将箭射了出去。 箭尾在空中划出利落的曲线。 那小厮,此时已经对言灼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所以,他看着箭来,站在靶子前面侧一点的位置动也不动,这一次,他相信小姐还是能一箭击中的。 然而,事实给了他一记暴击。 让他清楚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太过相信别人,将自己的小命,完全交在别人手上,是多么的危险! 只见那箭,破风而来,抖着尾翎,直直钉在了他的脚前,再差一点点,他的脚就可以不要了。 那小厮,呆愣愣地看着脚前晃动的箭,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胆战心惊。他哆嗦着腿,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言灼,见远处的言灼似是有些抱歉,正看向他这边,手轻轻摇了摇,好像是在问他有没有事。 他此时脑子有点懵,但基于对自己份内事务的责任心,他仍是站在原地,颤抖抖地举起双手,在头上打出x来。随即,便迈开步子,快速跑到了一边,距离箭靶远远的。他差点都成了靶子好吗,再不离远点,就没命了,哭…… 言灼看着跑开的小厮,暗自扶额,额,这次着实是偏的过分了。 看来,应是力度不够。 言灼凝眸深思,再次加大了拉弓的力度,弓,已经被拉到了最满、不能再继续拉的程度,言灼再次估量好距离和方向,瞄准之后,松开了箭。 这一次,应该是能中的吧,她心想。 对面的小厮,上前查看一番后,缓缓扬起了手…… 那手晃动了一下,后又交叉成形,还是没中! 言灼心内有些失望,她看向对面,对面小厮往前一步拿起射偏的翎箭,向她示意了一下位置。 唉,还是不够。 她重新尝试用内力辅助,再次拉满了弓,将箭,射了出去。 箭满载着言灼的期许,在内力的加成下,迫不及待地冲刺向对面的靶心。 这一次…… 红心之上,一支箭正摇动着身子,仿佛得瑟地在唱着成功的歌谣。 中了,这次正中靶心! 看来,自己失败的罪魁祸首,就是它了。 言灼看了看手里拿着的弓。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话诚不欺人,她没想到,射不中竟是它弓力太小的缘故。如今这把弓已然不趁手了,言灼轻松地跟它说了“分手”,就换了另一张更大、更好、更牢固的弓来。 得亏这是镇国公府,否则,家里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条件,摆着许多弓箭之类的东西,让她可以任意选用。 弓箭开合,这一次,她按照之前总结的方法,又一箭中标。 再远的她也不愿去尝试了,这个距离,对于打猎来说,已经远远足够了。 马儿长嘶一声,言灼手持弓箭,如威风赫赫的女将领般,坐在了马背之上。 她轻轻拍了一下马,马儿便在原地左右踱起了步。言灼将整个人在马背上固定好,便不再管马了,她胳膊抬起,趁着马儿出现在箭靶正前方的间隙之时,迅速拉弓射箭。 箭,射了出去。 看结果,似乎还不错。 箭虽没有正中靶心,却仍占据着靶上七分环的位置,距离靶心还是挺近的。对于骑马射箭初次尝试的结果,言灼是满意的,她的唇边,也飞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要知道,骑马射箭,可不是骑马和射箭两者简单相加的事儿,它需要在骑马的时候同时兼顾射箭的力度、准度,需要敏捷性、灵活性、机巧性。 马儿一摇一晃,一左一右,路过靶子的时间太短……等等原因,都会让射箭的准头大幅下降,同样也迫使射箭的人,必须抓住每个路过靶心的机会,以极快的计算能力,计算出风力、偏移、马儿移动的速度;再以极快的反应能力,分配足够的力气,搭弓射箭…… 这所有的一切,都要射者掌握于心,倍加熟练,这样才能正中目标。 若有一丁点细如毫毛的差错,在这样的环境中,都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除非有天降奇遇,否则,箭绝对是与靶心无缘了。 而当马儿全力奔跑起来的时候,射靶就更难了,速度要更快,力度要更大,计算要更准,这更考验人了。 最最难的是什么呢?射猎。你,你的马,你的猎物,都是动的,而且是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只能瞄准时机,迅猛行事!这就需要一个射者的绝对能力了,条件反射般出击。 这样一看,似乎狩猎之事,无论言灼这几天内如何努力,都注定只能去打酱油了。然而,言灼并不这样悲观认为,不努力一把,怎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呢? 言灼再次手持弓箭,瞄准时机射了出去。这一次,更近了。 再来,再来…… 不折不挠,就说的是这辈子的言灼吧。 言灼压低身子,降低身子摆动的幅度,使足力气,又一次拉弓射箭,只听砰地一声,靶心之上,再次被一支箭羽所占领。 耶! 言灼在心内暗自给自己鼓励,太棒了,终于,再次正中红心。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实力,也是为了更好熟悉稳固自己射箭的能力,言灼从背后的箭筒中,抽出箭来,又练了几次。 次次连中,可以进入下一关了。 言灼眸中显出自信的神采来,只要够努力,只要够钻研,她相信自己可以的。 她轻拉缰绳调转方向,一夹马腹,马微微有些吃痛,便跑了起来。 站在原地的小厮看着言灼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迷茫之色,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以。小姐刚刚还练习的好好的,这会子是怎么了? 没有命令,他倒也不敢收了这箭靶,就眼望言灼的背影,站在原地看着、等着。 要不就说,今天这当值的小厮,着实有些惨了。险些被射中了不说,现在又被抛弃在原地,不交代他一句话。 但小厮内心其实还是挺开心的,大小姐人好啊,并不轻易责骂人,自己功夫没练好,也不会怪罪他,不像府中的那一位,动不动,就用鞭子抽人,还说是他们的错…… 瑟…… 一想起那人,他浑身就抖了一抖,似是想起鞭子抽打在身上的疼痛来。 第六十七章 冬围之日 那小姑奶奶,他可真是开罪不起,只能躲开她,离她远一点了,而且是越远越好…… 此时,言灼身下的骏马马蹄飞扬,已经奔腾起来了。她轻拉缰绳调转方向,让马再次朝着箭靶所在的地方跑去。 近了,近了…… 估摸着离箭靶大概还有一百米距离的时候,言灼集中精神,飞速运转大脑,然后瞄准方向,猛然拉弓射箭。不到五秒的时间,咻地一声,箭便朝着靶子的方向飞去。 马仍在全力奔跑,她又拿出一只箭,朝着更远处,一直放置在那里没用的箭靶射去,直到射出五箭之后,才勒紧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小厮慌忙上去查看成绩,箭三上两落,其中有一只,就是最开始的那支,正中靶心。 言灼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惊讶,不惊喜,也不失望。 正常。 这样的成绩,太正常了。 再来…… …… 时间,就在这样紧张又忙碌的气氛中,就在言灼昼夜不停修习内力、灵力,不停练习骑术、骑射中,到了冬围开始的日子。 几天中,下了一场雪。 雪刚下的时候,言灼还想着,不知道这雪会不会连着下上几日,下成鹅毛大雪般,将这地面厚厚覆盖上。最好呢,这积雪能没过膝盖去,让他们无法去冬围,甚或是推迟冬围的日子,这样她暂时便不用去面对那些阴谋诡计了。 然而,这场雪,显然心思洁白,并不理会这世间的邪恶之事。 它顾自下成了小雪,只将地面笼上一层一指深的浅浅的雪白。 而且,第二日,天色便放晴了。 温暖的阳光,毫不留情地融化起地面上的雪来,一会儿,这些雪便在太阳的炙烤下,变成了水流,变成了水汽,跑进了土壤里、空气中,竟是丝毫也不留恋在地面之上的光景。 随后几日,连续的晴朗天气,让地面再次恢复了干燥之态,竟是使得这场雪存留的痕迹荡然无存,似乎从来就未曾出现过。 这场围猎,看来,是势在必行了。 因此,随着时间越发临近,言灼训练得越发刻苦,竟是一刻也没有放松,毕竟,这关乎自己小命的事情,无论真假,她又如何能大意的了。 在言灼这般拼命三郎的努力下,她的灵力已经突破到了先天七层,且已经摸到了先天八层的壁障。相信再过几天,她便能一举突破先天八层,进入先天期的后期。而且,能瞬发至体外、极度压缩的灵力,也极大提升,增加至十次,这就相当于,她能给自己留下十次保命的机会。 《锻幽绝》第一层,此时也已经有了不小的成果。 言灼浑身上下,一共打通了有五十个关窍,因此,身体的素质大幅提升。柔韧性、抗压性,都不是往常可比的,她的身体力量也增加了些,拉起弓来,更是毫不费力。而关窍的打通,更是让她无论是吸收灵力的速度,还是集聚内力的速度,都大大加快。 《紫玉虚空》,她的修炼进度有点慢,还是在第一层。 第一层名为“飞檐走壁”,她虽然可以做到飞檐走壁了,但是在走的过程中不发出声响,在飞的时候不发出动静,不被人发现,她还不行呢。 但现在她跑起来,已经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了。嗖嗖一声响,她人就可以跑到很远的地方了,感觉逃命也是足够了呢。 《破空玄功》呢,言灼此时,也已经练到第四层了。内力也随着不断练习,积累了很多,且还都是很凝实的状态。 《破空玄功》前四层功法,第一层聚气,第二层使力,第三层惊弓,第四层穿杨,正好跟她最近练习的骑射对应上了。虽说一个是用箭矢射中目标,一个是凝聚内力击中目标,但方法都是一样的,所以,她练习起来,也是极快的。速度、准度,都完成的很好。 骑射功夫呢,自不用提了。 现在的冬猎,对言灼来说,已经不算什么难事了。就这还是她保守地估计自己呢,这份谦虚,自然是跟没有机会实战有很大关系。毕竟,平时她练习的,都是用人拉动绳子从而移动靶子,这活物,她还真没打过。 所以,这猎场上见真章,她还真不敢打包票,况且,这猎场,还是龙潭虎穴。 言灼已经尽己所能,准备好了一切。她觉得,这次,阴谋真的要发生的话,她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胜过。 此时,天色还早,言灼就已经被喊了起来,穿上了厚重繁琐的冬装,还被仔细描绘了妆容。 当然,脸上的斑点还是常规项目,青黛已经驾轻就熟了,不用言灼吩咐,就自发画了起来,而且这斑点还特别逼真,在言灼这张脸上,没有丝毫违和感。言灼已经变得白皙的皮肤,自然也被遮盖住了,所以,她现在看起来,还是一个满脸斑点、肤色暗黄的女子。 言灼左看右看,很是满意,“青黛,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小姐,人家别人家的小姐,都是费尽了心思,要让人把自己往美了化,越美越高兴。而您呢,却绞尽脑汁地要让奴婢把您画丑了,而且还因为奴婢将您化得丑,夸奴婢手艺好。这要是传出去了,可不得让人笑掉大牙。”青黛笑意盈盈,打趣着自家小姐。 她自然知道小姐扮丑的目的,也知道小姐这样做是无奈之举,更是明智之举,她只是为小姐抱打不平呢。小姐脸上的斑明明都去掉了,就只剩下一小块斑块在脸上,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小姐的美貌了。 当她看到小姐好了之后的样子,她都惊呆了。这,就是她心目中仙女的样子啊。要是别人看到了,谁会不说一声小姐好看!她看那什么云京城的十大姝丽,都不一定比小姐美,要是小姐长大了,再露出了真面目,还有她们什么事?还敢有谁会在背后嘲笑小姐? 哼! 青黛想到这里,撅起了嘴巴,为那些小人在背后说小姐容貌的坏话而不忿。 还不是上次宁王世子来,小姐被二小姐扯掉了面纱露出了真容?后来,府里的下人门,便在背后风言风语地说小姐奇丑无比,貌若无盐,当时都把宁王世子吓住了什么什么的……这些下人怎会这么多嘴多舌??这背后要是没有二姨娘和二小姐的手笔,她青黛就第一个不信。 小姐明明那么美,一个个都是瞎了眼的! 言灼看到青黛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因为自己的容貌困扰了,展颜一笑,“青黛,你怎么这么傻,别人要怎样说,就由得他们怎么说,这些喜欢散布别人是非短长的人,都不是什么品行端庄、心底良善之辈,你又何需在意?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是,小姐教诲的是。”青黛点了点头,帮小姐带好面纱。 小姐总是能这么云淡风轻地处理这些事,而她却学不来,总是易怒易暴躁,恨不得将那些污蔑小姐的人都抓出来,狠狠地打他们一顿为小姐出气。如今,她已经不是那个柔弱无力的青黛了,她体内也有真气了,自然力量也提升不少,偷着打这些人,简直是轻而易举,就是不知道具体人是谁了。 不得不说,学了武功的青黛,有向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方向进化呀~~ 不过,青黛她也不傻,自然也不会随意做事,让人平白抓小姐的把柄。 唉,青黛叹了口气,她可真是不像小姐的性子,沉稳淡定,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小姐那样就好了。而且,小姐还总能说出这么多发人深省的大道理,能让她及时从情绪中走出来,还明白一些道理,小姐可真是太厉害了。 青黛眸子发亮看着言灼,眼里的钦佩之色挡都挡不住,自家小姐,越看越好,哪家小姐都比不了。 “大小姐,夫人让奴婢来问问您,不知道您准备好了没有?若是准备好了,便可以到府门外一起出发了。”天色尚暗,只听见有人掀帘子进来,恭恭敬敬地说道。 “你去回禀母亲,我已经收拾好了,这便出发。” “是,奴婢告退。” 言灼扫视了一下屋内,只见桌上放着一个大大的包裹,明显是要带的东西,骑装、要换的衣服、手炉等等杂七杂八的,还真不少。 言灼叹了一口气,这出趟门,竟是如此费事,大小姐的作派,还真是让人劳累。 一切都料理整齐了,言灼吩咐香蕊、张烁、林青照顾好院里的一切,便带着青黛、星紫和郭扬、姜凯出了门,一行人怡怡然朝着府门走去。 府门之外,已经停靠着好几辆马车,看人还都没有来,言灼便站着等了一会,不得不说,这会儿,天,真的好冷。 言灼将脸埋在衣领绒绒的毛里,手紧紧捧着手炉取暖。 她已经习武,且有灵力、内力护体,按说自然是不冷的,然而,言灼之前落过水,众人周知她畏冷,此刻,她自然不能让别人看出来端倪。 第六十八章 反将言芸儿 “哎呦,我远远看着就像是姐姐,怎的姐姐今日来这么早?可是等了有一会了?” 一声娇笑溢出,一身粉色衣装、俏丽打扮的言芸儿,步履缓缓走到了言灼面前,她肤色匀净,略施粉黛,便有一种天然的娇媚在其中,看起来颇具世家之女的模样。 言芸儿一上来就挽住了她的胳膊,使得她们两人紧密依偎在一起,任谁看,都觉得这两姐妹有多么亲热似的。 “也未曾多等,姐姐不过是提早出来了一会罢了,我等父亲、母亲,自是应当的。”言灼笑着,默默推开了往她身上轻压的言芸儿,从善如流地答道。 “姐姐如此端庄知礼,妹妹当真是敬佩得紧。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芸儿才能像姐姐一样,这么懂事,唉……”言芸儿故作失落,似是赞叹言灼,同时又痛惜自己的不知礼一般。 但言灼完全没有从她的神情中读到这一层意思,只是看到她说话之时,一瞥言灼蒙着面纱的脸时得意痛快的表情。 言灼并不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要耍什么花招。 “姐姐……”言芸儿低下头,轻声说道,“姐姐,那日芸儿着实不是故意的,却害的姐姐当众出丑,是芸儿的不是。” 她一句话,便似乎是要哭出声来了,眼睛红红的还泛着泪光,“后来,我本该是马上去姐姐院子里,向姐姐赔礼道歉的。但是那天,姐姐也知道,我狠狠摔了一跤,摔得着实不轻,我躺在床上,好生修养了几日才好。” 言芸儿垂泪欲滴,模样楚楚可怜,惹人疼爱,但那是对别人而言,言灼可不吃她这一套。 “躺在床上静养的日子,芸儿深思自己,每每想到我在宁王世子面前不小心摘掉了姐姐的面纱,让姐姐生气,更是让宁王世子对姐姐……害的姐姐……” 言芸儿微微低着头,轻咬着嘴唇,似是难以启齿,“总之,芸儿的无意之举,给姐姐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甚至很深的伤害,这个过错,芸儿还无法弥补……芸儿更是觉得难过,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对不起姐姐了,无颜再见到姐姐,芸儿,芸儿……” “姐姐无论如何惩罚芸儿,芸儿都愿意承担……只要姐姐能原谅芸儿……” 言芸儿此刻已经泣不成声了,因为抽泣,她的身体还微微地颤动着,手也拿着手帕,不停地擦着眼角的泪。 但是言灼眼睛多么敏锐啊,她可看得清清楚楚,言芸儿根本就没有留下一滴眼泪,那手帕都是干干的,而且,她的眼里也丝毫没有悔改、认错的表现。 哦,这是在门口上演姐妹情深,让人觉得她言芸儿知错能改、品性温良,反而她这个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则是仗势欺人,得理不饶人,借着一件事任意欺负庶妹? 嗯~ 言灼眸中闪过一丝看不见的笑意,言芸儿,你就这样的伎俩? 言灼耳力甚佳,听到远处有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应是爹爹、娘亲、姨娘到了。 “妹妹,你说什么傻话呢?!”言灼扬声说道,神情中有些惊讶。 “姐姐怎么可能会惩罚于你呢,芸儿,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你这样说的话,岂不是显得姐姐多么得不近人情,不体谅妹妹的无心之失?姐姐岂是那样得理不饶人的人呢?” 说到这里,言灼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妹妹还是不了解姐姐,姐姐可不是那样斤斤计较的人,也从来不会作出有损姐妹和气,有失嫡女风范的事情来。” 言灼拉着言芸儿的手,努力扮演着姐妹情深,认真看着她说,“所以,妹妹你只管放宽心,不管你看不看望姐姐,也不管你跟姐姐道不道歉,姐姐都不会把这事放在心里的。此事,姐姐已经忘记了。” 言灼眼里似乎有些难过,却故作洒脱说道。 言芸儿被言灼的话噎了一下,她看着言灼,神情显出惊讶来。 她完全没想到言灼会这样说,也从来没想到言灼竟如此会说话。 她表面道歉,实则暗讽她的丑陋之态被宁王世子看到了,她在自己的未婚夫面前丢尽了脸面,甚至宁王世子也厌憎她……这样的话,言灼本应该伤心才是,哪里还能想到反击之语? 她在大门口上演这一幕,甚至不惜自己努力假哭,也是为了让言灼在烦躁之下,将她高冷的小性子尽情使出来,像往常般直接扭头,或者走开,不搭理她,这样大家就都会站在她言芸儿这边,一起谴责言灼。 然而,言灼也没有。 反而,她还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言灼表示不会惩罚她,将此事忘却了,将自己的大气和善展示了出来,也显得她这个庶女上不得台面,一点事都哭哭啼啼的,实在是太过娇弱,甚至极有心机。有事在府里说就好了,何必巴巴拿到门外,故意让外人知道。 而且,显得她言芸儿不敬嫡姐,不去看望也不道歉,如今还咄咄逼人、无理取闹…… 奇了怪了,这言灼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能言善辩,实在是跟往常不太一样了。 言芸儿头上冒出汗来,正欲回答言灼的话扳回一局呢,就见她爹爹镇国公、夫人还有她娘一起走了出来。 他们几人的眼神,都极为隐晦地打量了言芸儿一眼,似是看穿了她的小九九。 二姨娘看了一眼言芸儿,眼神里的责备之意,正好让言芸儿捕捉到了。她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和言灼一起退到一旁,俯身行礼,“父亲,母亲,姨娘,早上好。” “嗯。”镇国公轻点了一下头,就大步走开了,一人直接上了前面的大马车之上。 “灼儿,芸儿,都起来吧。”言夫人端着一张笑脸,让下人将她们两人扶起来。 “谢母亲。”言灼和言芸儿规规矩矩地行完礼,这才起身。 “灼儿,走吧。”言夫人拉着言灼向前走了两步,到了第三辆马车旁,“灼儿,刚刚那言芸儿可有为难你?” “娘,没事,我都解决好了,她在我这儿得不了好的,您只管放心就是。女儿可不是那熟透的软柿子,任由任何人欺负,却丝毫不吭声的。”言灼笑意盈盈,看着娘亲今日的气色似乎好了些,心情也愉悦了些。 “那就好,这样娘就可以放心了。”言夫人很是欣慰,灼儿总算是开窍了,以前不知道被那一肚子坏水的言芸儿欺负得多惨。 她看着言灼,见言灼今日穿着一件淡青色儒裙,用白色的细带系住了盈盈一握的腰,外面披着一件红色的毛领披风,淡雅中透着格调,言夫人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今日可有冻着?” “不曾。”言灼摇摇头,她穿的不薄。 “那便好,你上车吧,娘去坐前边那辆车。” “嗯,娘,您快去吧。” 言灼前后望了一下,只见此时大家都在自己的马车前,准备进入车厢,言灼看娘亲上了马车后,便也和青黛、星紫一块进到马车之中。 镇国公府是武将世家,因此府里规矩并不算森严。是以,出行时,小姐们带的两个丫鬟,都可以跟自家小姐一起坐在马车里,方便保护小姐,也能够随时照顾小姐。 等众人都坐好了,马夫吆喝一声,马儿便得得得开始扬蹄走动,几辆马车很有气势地排成一排,从镇国公府门前出发了。 “小姐,”青黛看向言灼,神情里有些不快,“这二小姐可真是……”她嘟了嘟嘴,不再说了,但要抱怨的话,已经不言而喻了。 青黛跟言灼呆的时间久了,知道言灼体恤下人,一般不责罚她们,因此胆子也大了起来,在言灼面前有什么也敢说了。 “嘘,青黛慎言。”一旁的星紫,掀开帘子,看了看旁边没有人留意,这才放下帘子,小声叮嘱青黛。 “我知道,我这不是也没说什么吗?”青黛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出门在外,隔墙有耳,一定要注意言辞。”言灼认真叮嘱青黛,她出去走动的时候太少,因此在这方面有些大意,“今天的话,若是被别人听到了,别人再歪曲事实,编造一通,传到言芸儿的耳中,到时候言芸儿以此来治你的罪,你又如何脱身?” 青黛一听,细细思量了一番,她此刻才意识到乱说话的后果,尽管她说的是真话,她是在小姐面前,在最信赖的人面前说的,但这镇国公府的规矩,可是不允许下人妄议主子的。 这话,万一传了出去…… 想着这般后果,青黛也是有些害怕了,“小姐,我错了,以后在外面,我一定不乱说话了。” 她暗自警惕着自己的舌唇,免得以后又说出什么不对的话来,到时候,难保小姐都保不了自己。 “知错就行,好好坐着吧。” 言灼眉目含笑,也无半点苛责之意,她看了青黛一眼,这丫头要学的还多着呢~ 一路无话,只剩下车轮滚滚的声音,在告诉他们,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第六十九章 第一个朋友 马车越走,感觉前面的路途越发坎坷,一颠一颠的,让坐在硬板车里的言灼极不适应,腰酸背痛,浑身都快被折腾散架了,这架势,竟是比练功还累。 言灼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只觉这里位置偏僻,人声稀少,鸟叫声、各种动物的声响不绝于耳。看样子,马车已经出了城了。 其实,不用说也知道,这冬猎场地,面积庞大,自然是要设在云京城繁华的主城之外了。 早些年间,皇家曾特意圈了一块山林出来,山林树木繁多,其中的动物种类也极多,地面也较为平整,实在是理想的围猎之地,因此,这块地便被正式用作了皇家每年冬围活动的所在地。 皇家猎场之中的各类活物,都是小型且威胁力低的。而那些例如老虎、狮子、熊等等这类体型巨大且凶猛的动物,都被东青国皇帝身边的高手们,一一驱逐了出去。 这样便能保障狩猎之时,每一个人的人身安全。而多年来,狩猎之时,也未曾发生过什么凶险的事。 平时,这些圈在大“笼子”里的动物,在围墙之内自由自在地生存着,但当围猎之日来临时,便是它们的丧命之时了。 只可惜,它们这些牲畜,应该并没有什么居安思危的意识。 而言灼,此刻,也快到了这冬围的场地。 马车吱吱呦呦地走着,时不时马夫两声轻喝,加快着前进的步伐。 吁~ 那当头的马夫拽了一下缰绳,马儿便听话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甩了甩蹄子,便低头吃起了地上的草。他们漂亮的鬓毛低垂着,大大的眸子中闪过与世无争的宁静和温顺。 冬围之地,到了。 此时,已经有人看到镇国公府的马车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太监静静等候着,他先是挥手示意,后又走上前来,为当头的马夫,仔细指着镇国公府所在的位置。 马车又缓缓启动了,越过空地,直抵那太监所说的位置。 不一会儿,车再次停了下来。 言灼在星紫的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她抬眼看去,只见别家所属的空地上,已经有很多人了,大都是家丁们正在忙着搭建帐篷,有的正将带来的东西抬进抬出的,有的则在仔细收拾布置着已经搭好的帐篷。 各家到来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自然不会在这脏乱的现场,都被请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地方,闲坐着喝茶聊天了。 圣上、皇后、太子、各个殿下们的帐篷,位于场地居中的大片位置。圣上的帐篷,则是在最里层,被围拢成众星拱月之势,以便他的安危能得到最好的保障。 此时那里的帐篷都已搭好,但圣上万金之躯,此刻,自然还不会前来,重要的人,总是要在最后压轴登场的,而现在,明明还只是准备阶段。 国公府的下人们自去忙了,纷纷开始搭帐篷的工作。言灼让青黛和郭扬一起去盯好并张罗好自己住的帐篷,她便和星紫、姜凯两人一起,在这空地附近,随意转了起来。 爹爹、娘亲,他们自去闲坐喝茶之地,问候那些朝中大员和其家眷了,这是官场必不可少的礼节,言灼很不耐烦这一套,因此她并没有跟着娘亲一起去。 言芸儿,则是去各府小姐的集聚处玩去了。言灼还能回想起,她去之前轻蔑的看自己的那一眼,好像是在说,你看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哪像我呢?这些京中的名门闺秀,都是我的好朋友,怎么样,你不如我吧…… 言灼倒也不理她,她巴不得一个人清净呢。 上辈子,她算是看清了这京中女子之间友情的虚伪与脆弱。 上一世,娘亲不在了之后,那些原本在书画之上跟她有共鸣,平素也常书信来往的人,因为自己不再是嫡女了,便理也不理自己,都转投言芸儿那里去了…… 被抄家,被当成宁王府的下人……她的悲苦,她不相信这些人不知道。但是当她们看到她的时候,言灼从她们眼中根本看不到同情、怜悯、难过,她看到那些曾经跟她言笑晏晏的脸庞,看她那么冷漠,好像是在看一条狗,且是一条癞皮狗,根本不屑一顾,甚至唯恐避之不及,怕她跟她们有什么牵扯带累她们… 那时候,人情冷暖她便看透了。 所以,什么闺中密友,什么知己朋友,不过都是过眼烟云,不能长久,更不能“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这一辈子,她不打算再去交什么朋友,纯粹浪费时间。 言灼慢慢走着,任着冬日的冷风吹在自己脸上,感受着远处山林中的气息。 一片黝黑的山林其下,似乎充满了种种生机,却又弥漫着股股死气。那场针对她的阴谋,就快要展开了呢,真是拭目以待。 言灼唇边勾起轻蔑的笑,那些人想要害她,到时,且看谁胜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铁定寂寞不了。 “小姐,这里有人。” 星紫附在言灼的耳边说道,言灼也感觉到了。 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前方缓坡处轻轻传来,言灼凝眸看去,星紫、姜凯则都呈出戒备之势。 一道身影,慢慢从那处出现。干净的脸庞,漂亮的眼睛,细长的眉毛,一个美女一身玉色衣裳,完全出现在了言灼的视野里。这人,看起来跟言灼差不多大。 言灼盯着那人,仔细打量着。 “哎,这里竟然还有其他人?” 那女子刚才才从缓坡下爬了上来,这会才看到正站在前方的言灼等人。 “你竟然也来了这里,好巧啊。我还以为大家都呆在帐篷里喝茶取乐呢,没想到你也如此不同……” 那女子自顾自地说着话,丝毫没有因为言灼未曾回话,而感到尴尬。她仔细打量着言灼,将言灼冷静的眼神看在眼里,说到最后,她竟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来,笑容极具感染力,让人一看,便觉得此人是温暖之人。 言灼站在原地,仍未开口。 “既然相见,便是有缘,不如我们做个朋友吧。”那女子似是看言灼极为顺眼,甫一见面,但发出了交友的信号。 “我是韩采姗,家父韩沐,你是哪家的小姐?”那韩采姗眼睛睁的大大的,其中流动着好奇和希冀的神情,看得人不忍拒绝。 原来是韩大将军的女儿,言灼了然。韩大将军只有一个妻子,且育有一子一女,家庭很是简单和睦,这韩采姗从小被众人娇宠着长大,倒是难得的没有长歪,染上什么二世祖的霸道之气来,而是极为坦率、直接,为人善良,且可爱的紧。 她以前还羡慕过这韩大将军一家人呢。 这一辈子,不愿意再交友的言灼,鬼使神差般地开了口,“言灼,镇国公府。” 言灼没有说她爹爹的名字,一说起言灼,谁不知道啊,那么貌丑无盐的丑女。 “呀,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言灼啊,跟想象的不太一样嘛。” 听到言灼这个名字,韩采姗并没有露出一丝鄙视的神情,反而兴致勃勃,一副打听机密、探究根源的样子。 什么是传说中的,言灼忍住扶额的冲动,这韩大小姐果然直接。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我,自然各不相同。”言灼淡淡说道。 本是一句敷衍的话,却没想到韩采姗真的听了进去,她神情认真,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极有道理。我虽然刚认识你,看你却跟传言之中不同,果然,传言不可信啊。” 她老成地摇了摇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看今日就要改成‘传闻谣言不可信,识人还需自己看’。” 她粲然一笑,将一首好诗,改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俗句烂句。言灼被她这个抖机灵,弄的也扑哧一笑。 “你看,你笑了,对嘛,笑起来多好看啊。我爹爹常告诉我‘要笑对明天’,不管有再大的挫折,要用笑容打败它!” 说着,韩采姗还举起了胳膊,攥紧了拳头,作出努力的姿势来。 她可真是个开心果,言灼看着韩采姗的笑脸,心里某一处关的死死的门,悄然打开了缝隙。 就这样,几个时辰的时间,言灼和韩采姗静静坐在这缓坡之上,一个不停说着话,一个认真倾听着,时不时地,还相视一笑,默契地像是认识了很多年似的,气氛非常和谐融洽。 她们两个都感觉到很舒服,言灼平时就属于话少的类型,因此,她并不愿意多说话,在人场中努力去维持热度,让每个人舒服,她觉得累,也没必要,重要的人,她会关心,但话还不是很多。 然而,韩采姗就完全是相反的类型了。 她喜欢说,当然,见到自己喜欢的类型的人,说得更多了。但很多人却因此而反感她,一见她就躲,觉得她总是说个不停,太过聒噪。言灼的出现,完美解决了她想要跟人说话的欲望,而且,她能看到,言灼还是那么认真的在听。 她简直太开心了。 第七十章 饭桌之上 就这样,两个互补的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开心,默契地达成了友谊,而她们也是彼此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过了很多年后,回想起第一次的初见,她们仍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让她们两个人有缘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识,相互携手,走过以后的漫漫长路。 她们坐着闲聊,从京中趣事,聊到各府小姐的事情,从将军府日常,聊到美味珍馐,从琴棋书画,聊到武功招式,又从四海美景,聊到天下众生…… 她们随便聊着,想到那就说到那,不拘什么内容,也不拘什么言辞。韩采姗满脸兴奋之色,一张小嘴嘚吧嘚、嘚吧嘚地说个不停,沉浸在无边的快乐之中。 而言灼始终微笑着,知道的也插上一两句话,不明白地也偶尔问上一问,感兴趣地就仔细探讨一番…… 在这样愉悦的气氛之中,时间已经无声无息地过了许久。她们聊兴大发,竟是一点也不觉得时日漫长、如坐针毡,而言灼也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女子之间相处的快乐。 “小姐……” 站在言灼身后的星紫轻轻喊了一声,言灼和韩采姗都回过了头。 星紫向远处示意,“小姐,青黛找来了,应该是一切都布置妥当,让小姐回去用膳了。” 此刻已经午时了? 言灼看了韩采姗一眼,眼里闪过笑意,她们聊的太过忘我,没想到时间竟然过的如此之快。 “采姗,时候不早了,我们都回去吧。”言灼站了起来,也伸手将韩采姗拉了起来。 韩采姗撅着一张小嘴,可爱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啊?时间怎么过的这般快,才刚说一会子话,这时间就过去了。” 她颇有些丧气,也有点恋恋不舍的味道,言灼心内也有此种感觉,不尽兴啊。 “无妨,我们又不是见不到了,暂先回去吧,你也知道我家营地在哪儿,无事只管来找我便是。”言灼轻声安慰着韩采姗。 “真的吗?太好了,那你到时候可不要嫌我烦……”采姗眼睛亮闪闪的,其中的愉悦看得人心生欢喜。 你这么可爱,谁会厌烦你呢~~言灼心里想着,脸上不自觉地洋溢出一丝微笑来。 “那我便走了,一会再见咯~”韩采姗俏皮地对着言灼眨了眨眼睛,灵动的模样看得她又是一乐。 韩采姗带着自己的丫鬟仆人回自己的营地去了,言灼也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小姐,饭菜都快准备好了,”青黛走到言灼的左侧说道:“老爷说,今日不在府中,大家又都住的近,难得聚在一起,今日便在一起吃。” 言灼脚步一顿,对这个决定颇感烦闷,看到言芸儿和二姨娘,她就倒胃口,还如何能把饭吃的下去? 父命难为啊,她叹了口气,去就去吧,自己就安安心心吃自己的饭,看爹爹在,二姨娘和言芸儿还能搞什么幺蛾子。 她因为韩采姗而愉悦起来的心情,又因为这即将到来的一餐饭而跌至谷底,后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饭桌之上,气氛略显压抑,镇国公府的当家人坐在饭桌上席,不怒自威、不言不语地吃着饭。 言灼的娘亲,正坐在言灼的上首,时不时地给言灼夹几道她觉得好吃,但言灼又夹不到的菜,言灼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默不作声地吃着饭。 本以为这顿饭就要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了,没想到,爱作妖的言芸儿,果然忍不住了。 她先是侧头看了一眼爹爹,觉得爹爹此刻心情还不错,便大胆说道:“姐姐,您今日怎么没去各府小姐聚会的地方啊?” 言芸儿偷瞄了一下爹爹的脸,发现爹爹神色未变,也没有阻止她的意思,更是大胆了。“很多姐妹都问起我,还都以为你没来呢。” 说着,她看向了言灼,眼睛瞪的大大的,似是好奇极了,等待着对面的言灼给她一个答复。 “有事。”言灼头都没抬,随口应道。 “姐姐,这怎么能行呢?你可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啊,”言芸儿特意在“嫡小姐”三个字之上咬了咬,“你是代表着国公府的,怎么能不先去跟这些各府的小姐们打个招呼呢?这样,别人不知道觉得我们国公府多么不知礼呢。” 言芸儿撇了撇嘴,露出一些小女儿的天真来,似乎这话里并没有暗暗告状、埋怨言灼的意思,只是纯粹的好心,让她说出这些话来。 “啊,姐姐,我都是好心,你可千万别怪芸儿多嘴。”言芸儿停顿了一会,看着对面的言灼一直低着头,未曾吭声,便捂住了嘴,有些害怕的意思。 言芸儿啊,你的演技可真是炉火纯青啊,言灼在心内暗暗感叹。 “无妨,妹妹一片好心,姐姐又如何会怪你?只是姐姐上午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自是不能第一时间去拜会其他各府的小姐。姐姐没有设身处地考虑其他贵女的心情,确是姐姐的不是,是姐姐考虑不周了。” 言灼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看向对面的言芸儿。言芸儿看她看了过来,略微地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挑衅的意味。 “不过,我是国公府的嫡小姐,这地位放眼京城来看,也是不差的,自然也犯不着巴巴地跑去巴结哪个大臣之女,这岂不是让我们国公府丢份子吗?且这世家之女,如果愿意的话,自是可以来找我,但我这一上午,也未曾见到。”言灼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言芸儿,轻轻笑了一笑。 “所以,姐姐才准备下午正式组织集会的时候,再一一问候这些贵女们,这样既不丢份子,也能兼顾各府小姐的感受,不知道妹妹可否觉得妥当?” “姐姐想的自是周到。”言芸儿脸色红红的,咬着嘴唇,低下了她的头,她手中的手帕再次成为了受害者,又被她揉搓的不成样子。她恨极了,这言灼,如今怎么如此机敏了?竟如此能说会道,看来,以前是小看她了。 一次反击成功,可能是人被逼急了,可能是幸运;但第二次能在言语交锋中胜过,那么,这就不单单是幸运了,而是那人的能耐了。 言芸儿从小跟着二姨娘,自然也是不傻,她心里此刻清楚地明了了,言灼已经变了,再也不是那个她可以在言语之中轻易拿住,又轻易栽赃陷害她的人了。 这言灼越发厉害了,自然不是一个好事,言芸儿看了一眼二姨娘,见二姨娘一片淡定,似是并不将这臭丫头的变化放在眼里。 二姨娘自然看到言芸儿看向她时,眼里带着的复杂和恨意。为了不让老爷看出来,她夹了一筷子莲藕,放在言芸儿的碗中。 “芸儿,安心吃饭,这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你忘了?”二姨娘神色如常,态度温和,扮演着一个温柔娘亲的角色。 “来,大小姐也吃,大小姐这段时间受苦了,看这脸都瘦了许多。”说着,二姨娘也给言灼夹了菜和肉,语气更是说不上来的亲昵和关心。 要不是这是在爹爹的眼皮子底下,言灼还真能怀疑,二姨娘夹的菜里有没有毒呢。但现在,显然她也不敢,言灼点了点头,“谢二姨娘。” “哎,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嘛。” 一瞬间,父慈子孝、母贤家和的一幕上演,只是这主角却是二姨娘。呵,二姨娘还真会出风头。 “娘,您吃菜。”言灼不再理这一群污糟的人,给娘亲夹了菜,便再也不开口说一句话,只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饭了。 一旁的言芸儿也安静了下来,低着头的她,眼睛中带着一抹得意之色。她刚刚已经从她娘的话里听出来了端倪,她娘,是让她安心呢。 是了,她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过了明天,言灼就什么都不是了。想起明天的围猎来,言芸儿的嘴角也勾出一抹邪恶的笑意来,言灼,你不是能说吗?看到时候,你如何解释! 言芸儿什么都知道,这一想,便将心中的忧虑、担心都抛开了,再抬起头来,她又是一脸阳光的笑意,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吱声了,认认真真吃着自己的饭,扮演着一个可爱、乖巧的孩子。 镇国公言峥吃过了饭,便站了起来,“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罢。” “老爷,您就吃那么少怎么能行,要不再用一点吧。” 二姨娘赶紧站起身来,关心备至地说道。 “不用了。”言峥已经走到了帐篷门口,留给大家的,只是一句冷漠的话,和一个冷漠的背影。 言夫人看着言峥的背影,闪过一丝心疼来,但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言灼撇了撇嘴,除了小时候,爹爹是和蔼可亲的之外,她长大后,他一直都是这么的淡漠,对她不管不问,似乎每日都极为忙碌一般,见不到几次人,在一起也说不了几句话。 这爹爹,还是爹爹吗?言灼惨然一笑。 在这个家,除了娘亲以外,她还真感觉不到一丝温情来。 第七十一章 爹爹的苦衷?! 言灼再也不想搭理什么了,藏起了自己的糟糕心情,自顾自地吃着饭。 一顿饭,就在每个人各怀心事之中结束了。 这一顿饭,吃的可真是不自在,如果有可能的话,以后再也不要在一起吃饭了。言灼讨厌极了,吃饭本来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啊,谁知道这一顿饭,尽是不痛快。 言灼走出用餐的帐篷,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一口气,想将那房中的滞闷之感,尽都吐出。 “灼儿,你跟我来一趟。”言夫人看着言灼眉目之中的厌烦模样,喊住了她。 “是,娘~您找我什么事啊?”言灼看到言夫人,八分的坏心情便已经少去了五分,她满脸笑容,似乎刚刚那个人不是她般,甜甜问道。 “灼儿,你可是讨厌你的父亲?” 来到言夫人的帐篷之中,言灼才刚刚坐下,端起了一杯茶,还没有喝上一口,便听到言夫人如此开门见山地问道。 “娘……” 言灼嘴唇微张,目露诧异,她有些惊讶于言夫人的直接,也惊讶于她的敏感,她感觉到了。 不过,当着自己亲娘的面,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呢?虽然言灼也有些怕她娘知道答案后会不开心,毕竟那是她的丈夫,但她娘既然主动问了,她自然也会如实回答的。 “是的,娘,我不喜欢他。” 言灼的眼中毫无波澜,语气异常坚定地回道。 不管是这辈子爹爹在她生活中的缺失,还是上辈子她被一纸圣旨赐婚为妾侍时他的不搭理,她都再也喜欢不起,那个她以前一直孺慕的爹爹。 就当自己的爹爹不存在,就当自己没有爹爹,当她看到别人有爹爹疼爱时,有爹爹关心,有爹爹陪伴时,她便会如此想。 她对爹爹这份不喜欢,是爹爹自己挣来的。如今,她不想再抱着希望,也不想希望落空,更不想继续欺骗自己了。 听到这个答案,言夫人并不吃惊,但是她心里还是有点疼痛,也有些酸楚。自己的孩子,竟是讨厌她的父亲,都是她没做好…… “灼儿……你父亲他,有他的苦衷……”隔了许久,言夫人才缓过情绪,缓缓吐出这句话来。 “苦衷?有什么苦衷?” 言灼反问着她娘亲,心中却不以为然。 这人生艰难,谁没有苦衷呢,可是有了苦衷,便可以这样对待她吗?别人也有苦衷啊,为何别人就能对他的妻子好,对他的孩子好?他的苦衷就大过天吗?就成为他做这一切的正当理由,最合适的背锅侠吗? 恕她言灼理解不了,她心内嗤笑不已。 “灼儿……”言夫人看到言灼的神情,本能的心内一痛,她咬了咬唇,随即眼神变得温柔,定定地看着言灼,又摸了摸言灼的头,浅浅一笑,“灼儿,你以后会懂的……娘只希望你不要怨恨他。” 言夫人本是一时冲动,想将缘由说出来的,但理智让她合上了嘴,她想了又想,最终咽下了想说的话。有些事不用告诉给灼儿,她还小,不必让她小小年纪便徒增烦恼,再者,这些事她也不必知道。 于是,她微微一笑,明显不欲再多说什么了。 言灼被言夫人的话和神情弄得很是奇怪,似乎他们好像背着她隐藏着一个什么大秘密似的。 “娘,不能告诉我吗?”她眼神茫然,皱着眉头追问道。 “灼儿,你只需要知道,你的爹爹,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爹爹……”言夫人嫣然一笑,抬起头来,眼里弥漫的幸福之色,被言灼清清楚楚捕捉到了。 娘感到幸福?? 在言灼的印象里,爹爹去娘院子里的时间很少,他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己的书房里处理事情,或者在自己的练功房里勤练武艺,他一直做着他自己的事情,很少有时间陪伴娘亲。 但他有时候,却会去二姨娘那里,去看看言芸儿,送她一些漂亮的小物件,陪她玩一会,因此,二姨娘才能有如今这般地位,她言芸儿才敢如此嚣张。 如果不是她爹爹,她们如何敢这样?! 言灼想到这些,心里就来气,这样的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那是对言芸儿来说的吧。 可是如今,娘亲的眼神之中,竟有幸福的神采,她还为爹爹辩解,让她不要误解爹爹、怨恨爹爹,让她知道她爹爹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娘要么就是太善良了,对所有人都那么和善,对爹爹也充满理解,还捧着以前他们的美妙的回忆不放手,故自沉迷。 要么,就是这里面还有什么故事,是她言灼所不了解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言灼带着满身的迷茫和不解,从言夫人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她感到一团迷雾向她袭来,今日娘亲跟她说的短短几句话,大大颠覆了她的认知,她要回去仔细想一想。 言灼沉默着往回走去。 一道玄色的身影,眨眼之间,便暗暗闪进了言夫人的帐篷之中。 “你怎么来了?”言夫人眼中布满惊喜,她听到动静,还以为是灼儿又回来了呢。 "离离,你跟灼儿说那些干嘛?" 那男子走到近前,轻轻抱住了言夫人,言夫人则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 他自然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之上,觉得舒心且安然。似乎在这里,他所有的疲惫,才终于找到了终点,得到了解脱。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心内的烦忧也去了些。 “峥哥,你为我们牺牲了这么多,我不愿意再让灼儿误解你,心里憎恨你。” 言夫人轻轻拍了拍言峥的背,语气温柔,更带着心疼。这个男人独自承受了太多,实在是她拖累了他。她的眼中涌出泪水,带着感动,带着愧疚,也带着心酸。 “离离,”言峥似是感到了言夫人在哭,便赶紧抬起头,直视着她,轻轻哄着她,为她擦去眼里的泪水。 “离离,不要哭,我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哭的。你这一哭,岂不是让我食言了?”言峥眸色温柔,说着温暖的话,话音刚落,他低下头,轻吻了一下他的夫人慕离离,言夫人脸色一红,娇羞地低下头来。 言峥随即将她抱得更紧,“离离,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是你拖累我,也不是你造成的,你不要心里难过,这样,我会更难过的。这一辈子,我有你就够了,有你,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言峥眸色深深,略带些胡渣的脸上现出一片深情,认真地凝望着言夫人。 “峥哥……”言夫人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将言峥抱得更紧了,心里的委屈、担心、心酸、感动一拥而上,她开始抽泣起来。 “不哭了,不哭了……以后会好的。” 言峥抚着慕离离的背,默默地安慰着他的夫人,他的怀中温热,心中柔软一片。 这一辈子,能遇到离离,和她成为夫妻,是他最大的幸运,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而离离又是如此关心他、珍惜他、心疼他,他又如何不感动? 这辈子,能有灼儿这样一个女儿,他自然也是无比开心的。 还记得当时他在产房外担惊受怕的样子,还记得灼儿刚生出来他抱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还记得灼儿一两岁牙牙学语喊他爹爹的样子,还记得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奔向他怀中的样子…… 他看着他和离离的女儿,出落的越发高挑,看着他们的女儿那么上进那么努力,看着他们的女儿受伤受委屈,又看着他们的女儿学会了反击,越来越优秀,越来越自信明朗…… 虽然她的脸毁了,但他其实不在乎,她永远是他的宝贝女儿,他也永远爱着他,只要她开心就好。 只是,可惜…… 唉,言峥的心内,也是一片酸楚。 他何尝不想像其他人家一样,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父慈子孝,欢声笑语,享尽天伦之乐?只是,他想,他却做不到。 是他对不起灼儿,他冷落了灼儿,亏待了灼儿,自然也不奢求灼儿能原谅他。 “离离,不要勉强孩子,只要灼儿开心就好,我也就知足了。是我这个父亲缺席太久了,她怨恨、厌憎啊,也是应该的,我不会怪她的。”言峥笑着对慕离离说,眼神里没有一丝责怪之意,有的只是温柔和包容。 “峥哥,我心疼你啊。”离离红着眼眶,哽咽着。 “只要你们安好,为夫就心满意足了。”言峥笑着,舒了一口气,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人伤感的话题了。 他轻轻挠了挠慕离离的胳肢窝,挠的她收起了眼里的泪,轻声笑了起来。 “峥哥,不要闹了,外面还有人呢……”言夫人有些担忧,他们大白天这样闹,被人听到了可不好。 “没事,我已经把人支开了。”言峥一笑,英俊的脸庞,更染上了醉人的色彩。 “好了,离离,多日不见为夫,可想为夫了吗?” “都老夫老妻了,你还这么不正经。” 慕离离娇嗔道,脸却先红了起来。 ………… 第七十二章 昭示的真心 夫妻二人,在房中互诉衷肠,帐篷之内,满满的都是温馨与甜蜜。 然而,另一边,言灼却独自一个人,坐在冷冷清清的屋子之中,皱着眉头,思量开了。 是她忘记了什么事情吗?怎么,今日娘会说爹有苦衷?? 她轻轻拍了拍头,上辈子,她活到了十五岁,那多出的五年间,她也根本未发现什么啊,也半点不知,她那爹爹还有什么苦衷,或者有隐藏起来的慈父的一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自然不会骗她,娘的眼神也骗不了人。如果说爹爹真的是一个负心汉,对她始乱终弃,对她不好,那她应该也不会有那么自然的幸福表情。 那就是有什么事情,真的是她不知道的了。而且,他们藏得极好。 言灼感到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了,每件事竟然都不再像表面那样简单了。 不管了,娘以为不告诉她,她就查不到吗? 言灼自信一笑,眼眸逐渐变得清澈,娘亲她,不知道的事情,也多着呢。 心情阴转晴,那些困扰自己的,慢慢解决就是了,现在,不妨练练武功来。 在这里,言灼可不敢随意进出空间之中。空间,是她最大的秘密,这里人多眼杂,谁知道哪家会不会藏着一个绝世高手,或者能够看破她的那种? 所以,她选择练习武功,将《破空玄功》的功法多练几遍,不断地在体内集聚内力。 而这帐篷内的空间也足够大,完全足够她伸展的开。 言灼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练着,练的沉寂其中,浑然忘我,直到青黛来叫她去集会之处。 将自己重新收拾好,言灼便走出了帐篷,身后跟着青黛和星紫两人。她步履缓慢,神色之中一派安然,不慌不忙地往那人群密集的地方去了。 撇开那一堆的莺莺燕燕,今天聚在一起的,还有各府的公子哥们。前世她出门的时候极少,见识短浅,认识的公子们也很有限。况且她一直围着宁渊,也从没仔细看过这京城之中的各家男子。 既如此,今日不妨细细看来,人家都是赏美,自己今日也来赏“美”,就是不知道这些公子们如何,是否有趣,是否俊俏,能不能养养眼…… 言灼一副无所事事的态度,信步走着,心内却想着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仔细看的话,她的眼中,闪现过一抹戏谑的光彩来,下午也只有靠这些,才能打发这尴尬无聊的时光咯~ 不过,言灼想起韩采姗来眼睛一亮,又能见到采姗了,她的第一个朋友,也不知道她们的座位是否已经分好了。她们一个是镇国公府的,一个是大将军府的,地位略略有些差距,不知道还能不能坐在一起。 远远的,便听到阵阵喧哗之声传来。 少女们的娇笑声,如银铃一般回荡在空气之中。有的女子,假意大声玩闹说话,来吸引对面男子的注意。那些男子们有的也谈论着,回应着,气氛十分热闹。这样的场面,很久都没见了。 东青国并不是很保守,因此像这样的场合,男男女女见面、同席,并不受什么约束。不过,一般女子羞涩,也不会刻意去看男子。但若是一男一女两人共处一室,且时间长到可能会发生点什么,那便大大不可了。若还真发生了点什么,更是万万不可了。 言灼听到了那些嘻嘻闹闹的声音,倍觉无趣,她实在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卖弄风骚的样子,她也真还融入不了他们。 她百无聊赖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一点着急之色,如果不是非要参加的话,她还真是不想来,有这功夫,她练会武功多好啊。 哎,她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 十步,八步,九步,…… “姐姐,姐姐……你终于来了,快来,快来,我在这儿。” 言芸儿挥着双手,大声叫喊着,热情地过了分。她这一声喊,可是让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向了她,又齐刷刷地集中到了她的实现所在地,看到了言灼身上,那目光如有实质,炙热的好奇的眼神,几乎要穿透言灼的面纱。 “快看,那是谁来了?”有人悄声问到。 “不认识,谁啊,还带着面纱?”有人疑惑问道,话中似还带有不解与嘲笑,搞什么神秘啊?也不看看这里哪里有人戴面纱?!老古董一个! “没听刚刚言芸儿喊姐姐吗?应该是她姐姐吧。” “言灼?那个丑八怪?”有人惊呼。 “天啊,竟是那个丑八怪来了……” 一会会,众人都知道这蒙着面纱的人,正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言灼了。瞬时,他们对言灼的好奇目光、猜测之语,全变成了鄙视神情、恨恶之言。 那眼神,活像看着一只癞蛤蟆,丑陋得,让他们都不屑与之为伍,甚至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始作俑者的言芸儿,用手绢捂着嘴偷偷笑着,她就是故意的,让这些人都来鄙视言灼、谩骂她,厌憎她,看她还有什么脸,装什么冷静、清高,看她这个嫡长女,究竟还有什么能耐。 切,不就是个丑女嘛,还真以为自己配这嫡长女的头衔了? 眼看着事情发酵的差不多了,言芸儿这才假模假样地站了出来,眼睛通红,似是有些害怕、难过和紧张,她小声嗫嚅道:“请各位不要嘲笑姐姐了,这样,姐姐会难过的,她心里也不舒服……” 这一句话,算是坐实了言灼丑陋无比的事实了,更凸显了她白莲花的属性,善良、体贴,为她人着想。 “芸儿,你就是太善良了,她一个丑八怪,丑就算了,还出来招摇就是她的错了。”一个女子义愤填膺地说道,恭维着言芸儿的同时,又狠狠踩踩了言灼。 招摇?她带着面纱,她哪只眼看到她招摇了? “就是,芸儿,你怎么为这个丑八卦说话啊!”一个世家贵女埋怨道,眼睛瞅着言灼,一脸盛气凌人。 “就是,这个丑八怪一点也不知耻……” 很多人附和道,有男有女,当然,女子居多。都是女子,何苦为难女子呢? 言灼看着这一群,上辈子这辈子,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轻轻笑了笑,她完全不想知道这些骂她丑的人都是谁家的公子,谁家的小姐,都是一群鼠目寸光、见识短浅的不是人的东西,她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 言灼已经不在乎了。 “都给我闭嘴!”一道轻喝如平地惊雷,骤然响起。 大家回头一看,见是刚刚出去、适才回来的韩采姗,她正叉腰而站,气鼓鼓地看着大家。 “谁再敢说言灼一句,我就把他的牙给打掉下来!” 大家一下子不吱声了,气氛陡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可不是被韩采姗这句话吓得,而是这韩采姗,他们根本就开罪不起。 他们可不像言灼,对这朝中的关系不甚熟悉,这韩采姗是谁,他们自是知道的门儿清。 韩采姗,可不仅仅是大将军之女,她的背景比这更为强大,只是她家并不喜欢宣扬,所以才有一些人不知道。 她娘亲是宫中贵妃的妹妹,她自然便与皇室沾亲带故了。而且也听说,圣上、太子和殿下们都很喜欢她,所以,他们即使有几个胆,也不敢跟韩采姗叫嚣啊。谁敢欺负韩采姗啊,不想要命了? 现在,韩采姗公然站了出来,为言灼撑腰,他们便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灼儿,快来,以后谁再说你,你就报我的名字,保证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说着,韩采姗还看了看这一群欺软怕硬的人,眼里的轻蔑显而易见。 她走下来,走到言灼的身旁,拉着言灼的手,将她领到了自己的座位旁,“灼儿,你就跟我一起坐这里吧。” 说着,对着言灼眯眼一笑,眼里的亲昵和喜悦,让言灼冰冷的心,有了一点点的温热。 采姗的家世,想必并不是她知道的那么简单。言灼一看众人的眼神,稍一思量便明白了。 只是她没想到,采姗会为她解围,还能走下来迎接她,这一切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采姗没有半点犹豫,丝毫没觉得她是个耻辱,反而还能承认她们是朋友。 这一片真心,言灼感觉到了,她承认,她的心动了。 言灼回应了一笑,隔着面纱虽然看不到她那扬起的嘴角,但韩采姗,却能看得到她那眼神之中的感激和笑意。 “我们是好姐妹,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嘛。”韩采姗也笑了笑,拍了拍言灼的肩膀,扬眉豪气地说道。 她那模样潇洒极了,自信张扬的神采,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让多少人的心儿沦陷。 然而,刚刚的一幕,还在眼前,即使有人的心沦陷,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所有人都没想到,言灼竟然还和韩采姗交情匪浅。不是传说言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她怎么会和韩采姗有来往;而韩采姗,她怎么偏偏就看中了这个丑女,还和她成为了朋友呢? 第七十三章 太子殿下 要是早知道的话,他们谁还敢说言灼一句不是?这下好了,他们这番行为,可是被韩采姗看到眼里去了,欺负了她罩着的人,他们的命还能不能要了?希望韩采姗大人有大量,这点小事就不要告诉她那些哥哥们了。 站在人群之中的言芸儿,自然也没有想到事情竟是有了如此转折。 此刻,她看到自己的计划落了空,恨得牙根都痒痒了。满心的嫉妒,让她满眼通红,为什么,为什么她言灼这么好运气,能得到韩小姐的青睐? 她自然不敢,也不会恨背景强大的韩采姗,即使韩采姗帮了言灼,坏了她的谋算,但她能恨、敢恨、会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言灼。 可不是只会捡软柿子捏呢,不过,言灼总会有一天会让她知道,她言灼到底是不是软柿子,是不是她捏得起的,告诉她什么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太子驾到,二皇子殿下到~~” 公公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各人的沉思,正在说话的言灼和韩采姗也停下了交谈。大家都赶紧收拾好各自的表情,从座位之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迎接太子的到来。 “恭迎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无论是公子,还是小姐,此刻都低下了自视甚高的头颅,俯首向太子和皇子施礼。 “各位快快请起。”一道明朗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大家闻声俱都站了起来。 言灼也站起了身,她微侧着头,向太子那里看去。 只见太子身后,还跟着几人,左相家的三公子,宁王世子也都在其中,还有几个人,言灼不认识,但紧跟在太子殿下身后,站在宁王世子之前的,想必就是二皇子殿下了。 言灼仅仅是看了一眼二皇子殿下,就不再多看了。二皇子相貌倒也英俊,秉承了皇家一贯的优良基因,但言灼莫名地不喜欢此人。 她又将眼光看向了沈三公子,沈三公子此时也正看向她,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言灼也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便将眼神掠过宁渊,又放回了站在队伍前面的太子殿下身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呢。 上辈子,她因为容貌自卑,不喜外出,娘亲也从未勉强过她出去各府交际,自是没有机会见。成婚后,她是妾,更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贵人,是以,她并没有目睹过太子殿下的尊荣。 言灼偷眼望去,只见太子殿下长身玉立,一身杏黄色的太子衣衫彰显贵气,头发则用白色的玉冠高高束起,英俊的面庞展露无遗,端的是谦谦君子,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他此时满脸带笑,眼睛明亮,看向众人的眼神之中温和谦让,看起来似是很好相处的一个人。 言灼打量了一番,便偷偷收回了目光。 “不知众位刚刚都在讨论什么啊,感觉很是热闹……”太子笑容不减,状似无意地一问。 听到他这话,有的人的汗,便忍不住冒了出来。有的人则是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太子来的晚,并没有听到、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幕…… 众人心思百态,一时,竟是无人回答太子殿下。 “姗儿,你可知刚刚发生了何事啊?我刚刚可是远远的看到,似乎是你站在台上正在说话。” 太子见众人不答,也不知道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道,竟是直接问向了韩采姗。 糟糕了,这事要不好! 那些刚刚瞎起哄,嘲笑言灼的人,此事心内都是一寒,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太子哥哥,刚刚……” 韩采姗嘴快,也没有心机,此刻见太子哥哥问她,便想将刚才发生的一幕说给他们听,好让太子哥哥治一治这些人的罪,给言灼出气。这些人干啥啥不行,八卦、欺软怕硬第一名,一定要给他们好看。 站在旁边的言灼,急忙拉了拉韩采姗的衣袖,制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韩采姗感到有人在拽她,便扭头看向了言灼,眼眸中很是不解,“灼儿,怎么了?” “采姗,之前发生的事,不要提了……”此时哪是说话的时候啊,眼看着太子众人都看着韩采姗,等着她的回答呢,言灼便长话短说,想让韩采姗不要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了。 “灼儿,这怎么能行?刚刚你可是受了委屈的。太子哥哥很好的,他知道后,肯定会帮你惩罚他们的……” 韩采姗虽不傻,降下了声音,跟言灼小声说道,但她从小生长的环境单纯且有人宠着地位又高,哪里知道被人背地里苦海的滋味呢……况且,这说出去的话,一下子就为她言灼数了那么多的敌人,她尚且弱小,如此一时解气了,但着实不划算…… 一旁的言芸儿幸灾乐祸,说吧,说吧,让你的好姐妹韩采姗帮你说吧……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表情,到时候……哼! 言芸儿一笑,似是已经看到了言灼被所有人恨恶、排挤、整治的样子了。 “采姗,现在没时间多跟你解释,你先不要说,过后我再告诉你原因。”言灼拉着采姗的手,眼神之中透着些恳求。 韩采姗尽管不是很明白,她还是点了点头,自己的朋友对自己有所求,自己怎呢不帮她呢? “太子哥哥,刚刚我还在说,你怎么还没来呢,好久不见,我都想你了~” 韩采姗走上前去,像个小女孩般对着太子撒娇,将刚刚要说的话岔了过去。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而言灼,也是放下了心,她还真怕采姗将这事闹大,到时候,谁都下不来台呢,还好~ 韩采姗也不过是十岁左右,身量还小,到了太子殿下面前,配上那一副神情,真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而太子呢,自然也乐得宠溺她。 太子摸了摸采姗的头,那两个小丫头,以为他这太子是吃素的吗?当着他的面小声嘀咕些什么,当他看不见吗? 不过,不管有什么事情,此时也不是处理的时候,他还真怕采姗说出点什么来,到时候,弄得难以收场,他稍微震慑一番,便足够了。 太子略有深意地看了言灼一言,言灼慌忙低下了头。他看自己干什么?难道知道了什么,觉得她是罪魁祸首? 言灼继续低着脑袋,做一个老老实实的鹌鹑蛋,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无事便好,大家便都入座吧。” 太子和身后的众人都来到了席间,太子走上高位,一掀衣摆坐了下来。刚刚跟在太子身后的几人,二皇子坐在了太子下面的位置,宁王世子其次,再往后便是不认识的那几人和沈三公子了。 这时,他们走的近了,言灼才看清楚,他们的面相有些相像之处,应该都是左相家的公子吧。 “天佑我东青国,”见众人都静了下来,太子坐在高位,一挥手,高声呼道。 “今岁,幸得上苍眷顾,在内,我东青国风调雨顺、物阜民安,百姓们安居乐业、和睦同居。在外,我们东青国的将士们浴血奋战,又数次击败敌国的进攻,守住了疆土。” “好!”众人同呼。 “这一载,着实是一个大好之年。是以,今日我们同聚于此,共同向上天献上我们的感谢,也为这一年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在座的各位,无论是哪一位,俱都是我东青国的骄傲。男子英武,他日或立于朝堂,或战于疆场,都必将为我东青国作出不菲的贡献;而女子们,虽不能男子一样建功立业,但也为东青国增添了娇艳的花色,以后更将成为男儿们不可或缺的后盾,在宅院之中操持家务、养育孩童,解决男儿们的后顾之忧。” 场中的女子,挺到这话,脸色俱是一红,而男子们则兴致勃勃地看向她们。 “是以,无论男子,还是女子,在我东青国,都有用武之地。来,大家举起杯,共同干了这一杯酒!” 太子殿下豪言万丈,说的下面的男子都心潮澎湃,都把自己看成了东青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恨不得马上建功立业,为自己的国家做出贡献。而女子们,也未曾想过,她们竟也有如此大的功用,一时间亦是兴奋不已,眸中现出激动的神色来。 众人在太子的号令之下,俱都举起手中的酒杯,相互一敬,喝下了酒。 这酒是果子酿造的,还未入口便闻得果香浓郁,入口之后满嘴芬芳,口味清甜香醇,极为好喝却不醉人,因此无论男子还是女子,俱都能饮用。 “冬围盛事,想必大家都期待已久,而如今胜友如云,佳丽在侧,更是让人心绪涌动,难以平息。本太子自当体恤大家的心意,也不再多言些废话。” 太子说到此,更是站了起来,他大袖一挥,神色豪爽,“此时,如有愿意去狩猎的,便可选出几个人组队进去猎上一回,展示一番自己的勇猛之姿,也好为今日晚间的篝火晚会,预备些新鲜的吃食来。” -------------------------------------- 希望看的友友们,将本书收藏一下哦~是要在书架页,再点击收藏哦,谢谢啦~另外,如果大家对于本书有什么建议的话呢,也可以关注本书的圈子,同步留言哦,作者都是会看到的,会及时回复大家的,欢迎交流~ 第七十四章 隐藏还是显露? “若是不愿去的,自可坐在原地,大家彼此攀谈,或是展示才艺,也可谓美事一桩。”太子殿下面含笑意,说话面面俱到,让人如沐春风。 言灼暗自感叹,太子殿下,真不愧是皇室之中培养出来的,可真真是个厉害的人。 他的话一说完,有好几个人便跃跃欲试,有的是想去玩玩,明日他们不参加,有的呢,则是想去试试自己的能耐,好在太子殿下面前卖个好,也好显露一把,让这些娇小姐看看,什么是男儿的英武本色。 那几人确定好之后,便有人拉来了马,他们俯身向着太子殿下行了一礼,便背着弓箭,利落地翻身上马。 那身姿,看得有些女子忍不住哇哇惊叹了起来,而那享受众人赞叹目光的几人,更是觉得神气,仰起了头,满带笑意,驾马去了围场。 太子殿下之前已经叮嘱过他们务必要小心,此时又派了几人跟着他们,以便更好地保护他们的安危。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刻围场人少,万一出个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 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安坐在席间,他们并不愿意此时主动去围场狩猎。明日还有正式的围猎呢,到时自是有时间、也有机会展示他们自己,此时完全不必那么急切,还不如保留自己的体力和实力,明日一鸣惊人。 女子们,有的还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刚刚那几个人,神情欢愉。 “我们坐在这里的人,自然也不能太过无聊,不如,大家都来抽签展示才艺吧。” 太子殿下自是没有忘了这冬围之事的另一个重要作用,谁让京中各家适龄的男子、女子太多了呢。即使这场集会,大家没有找到合适的,但坐在这里欣赏一下才艺,彼此认识一下,也是不错的嘛~ 很快,随行的太监,便拿来了签子,签文朝下,谁也看不见数字。他们走到各人面前,让那些公子、小姐们都随便抽取一支,按照顺序依次表演节目。 那些小姐们都是做足了准备来的,签子到了近前,毫不犹豫地便抓了一个,等拿在了手里,又迫不及待去看数字。 而这签,不一会儿,就到了言灼跟前。 言灼一面红纱着实显眼,且她之前还是风波的中心,众人看签子到了她那里,便忍不住去看。 宁渊也看了过来。 他之前自是看到了言灼打量他们几人的目光,让他可气的是,她看了看二殿下,看了看沈三公子,又看向了太子,却独独略过了他,将他忽略了个彻彻底底。 言灼丑,宁渊可以不喜欢她,但他却万万忍受不了她对自己的无视。 她算什么,竟然敢无视他? 宁王世子宁渊眼神淡漠,看着对面的言灼,早就听说她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这次,看她要怎么丢人现眼。 宁渊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嘴角半笑不笑的,尽管言灼是他的未婚妻,他也没有丝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想法,就她?还影响不到他。既然她言灼没有一点未婚妻的自觉,那也不要怪他坐视不理了。 言灼看着那到了自己眼里的签子,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她犹豫着拿起了一根签子,翻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三十”。 场内差不多有六十人,这个顺序,不前也不后,还算可以,言灼微微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正看向她的人,见她签已经抽好,且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想必是靠后一些,便迈转开脸,等着到时候看言灼有什么“才艺”,会有什么“精彩表现”了。 旁边的韩采姗也抽了签,她的要靠前一些,但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随意就是,她又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很快,众人便都抽好了签,太子殿下出声宣布,才艺表演便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上场的是个女子,长得还不错,看起来也温温柔柔的,她上台用古琴弹奏了一曲,旋律悠扬动人,水平也是不错,作为开场,大家都是很包容的,等她表演结束后,众人便狠狠地给她鼓起了掌。她有些羞赧,低下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小姐、公子们一个接一个的上场,有的唱歌,有的跳舞,有的画画,有的写诗,各种各样的形式,让人眼花缭乱。 言灼此时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心内一片焦灼,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她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那是她没有展现罢了,她会的才艺并不输于任何一个人,她会的,随手拿出来,便足以了。 但关键是,她没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表现出来?是要隐藏自己的能力,还是要展露出来,让那些看扁她的人都大吃一惊。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她紧紧皱着眉头,牙齿轻咬着嘴唇,心内暗自思量着、衡定着。 然而,她这副模样,落到别人眼里,可就是手足无措、紧张极了,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自然也认定了她不行,她这会正暗自焦虑呢。 而言芸儿此刻更是开心,能有比这更开心的事吗?不用她动手,就能让她的好姐姐好好丢丑,再让她这个庶女大显身手,拯救他们镇国公府的名声,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待她那好姐姐,又会怎么看待她? 对比之下,这种效果会更加突出,她不用想就知道了。因此,她眉眼带笑,心情更是无比舒爽。 “灼儿,不用担心,你会什么就表演什么,谁敢笑话你,我第一个不饶过他。” 一旁的韩采姗,显然也感受到了言灼的焦灼和不安,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无甚才艺,上台表演会被人羞辱,便认真地看着她安慰道。 “姗儿,谢谢你。” 不管韩采姗此刻理解到了什么,能收获到好友的关心,她感觉无比的暖心。 “下个就该我了,你可得专心看看我的表现啊~”韩采姗一脸阳光地对言灼一笑,站起身来,便要走上台去。 “姗儿,你是最棒的!”言灼为韩采姗加油,她的朋友,肯定最棒。 韩采姗点了点头,走向了舞台中央。 她表演的是舞剑,这倒是跟她的家世很有关系,也跟她的性格极为吻合。 她舞的这套剑法节奏明朗,又变化万端。剑招时而绵柔无比,时而刚劲有力,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服,眉目如画,时而旋转,时而跳跃,时而英姿飒爽,时而柔情似水,像一个月下精灵,在舞动,在歌颂…… 言灼看得都痴了,采姗太厉害了,太让人惊艳了,跟采姗在一起,她每时每刻都在给她惊喜,让她欢喜。越相处,越觉得采姗是个宝贝,更是个难得的宝贝。 言灼心内一阵欢喜,她很开心,能有这样一个朋友。 韩采姗这一套剑招舞起来,当真好看,说她是目前的全场第一,相信谁也说不出反对的意见来。 采姗舞完了剑,微微一笑,便走了下来。 言灼眼里闪着光芒,用极其灿烂的笑容迎接她的归来,“采姗,你好厉害!” 这赞美发自内心,韩采姗粲然一笑,“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 场中一片静寂,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韩采姗的表演中,久久不能回神。 “好!” 太子殿下当先一阵夸奖,他看向韩采姗的眼睛里带着喜悦,没想到采姗这么优秀,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其他的人也回过神来,纷纷附和起来。 韩采姗表演过后,其他人登台的表演,便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都是俗之又俗的歌曲、舞蹈、琴技、丹青。大家都有些神思不属,显然兴致缺缺。 后来那些上台的,自知珠玉在前,衬托得自己的表演拙略不堪,表演完之后,但匆匆下了台。 众人现在期待的,就只有一会要登台的言灼了,不知道她会为他们贡献出怎么的笑料。 很快,便到了言灼要上场的时候了。 而言灼的内心,此时,也做好了决定。 她决定不再藏拙。 因为她的朋友姗儿那般优秀,为了让她因为拥有她这样的朋友而骄傲,姗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而她,作为韩采姗的朋友,又岂能隐藏起自己,时时刻刻缩着自己,连同姗儿一起欺骗?明明自己能却不做,明明自己会却不显出来,为自己和她的好朋友,招致别人无穷无尽的嘲讽呢? 朋友,不应该是同等的吗?大家都有各自的光芒,你有你的特色,我有我的擅长,彼此势均力敌。而不是一方独自闪耀,一方却不断地给对方拖后腿,让她也招致嘲讽,招致骂名,不断地给自己收拾残局,这哪里是友情呢? 这岂不是自私? 岂不是让人不耻? 她若只顾自己,却丝毫不考虑韩采姗,又如何对得起她的一片真心,一腔维护? 所以,言灼决定了。 不管今日之后,别人会怎么说,怎么看;不管今日之后,她会因此招致怎样的风险,怎样的后果,她,都认了! 第七十五章 丑女的反转 因为,在这个世上,真心最难得,真心对你的好朋友更难得。 为了这个难得的朋友,她愿意,也自然不会后悔。 “灼儿,不要担心,有我呢~” 韩采姗握着言灼的手,轻轻安慰着她,想通过自己给言灼一些温暖,让她不必担心。 言灼嫣然一笑,眼睛里更是绽出迷人的神采来,韩采姗觉得,她这个朋友,似乎有些变了。 可不是变了吗?这就是友谊的力量啊。 多么有幸啊,我们只认识了还不到一天那么久,便好似相识多年,对彼此竟然都这般维护,似乎没有缘由般的,愿意全身心相信、信赖、托付,这是那么难得的奇妙缘分啊,冥冥之中,多么好的安排。 言灼回握了一下韩采姗的手,便站起身来,怡怡然往舞台之上走去。 众人原本消减的热情,此刻便都高涨了起来,他们睁大了眼睛,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以为言灼会是多么受人欢迎的人呢,竟能让全场翘首以待。然而,谁能想到,这一群人,大多数都是想看她的笑话,想要奚落她…… 那他们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噔~唥~唥! 一声清响,在场中响起,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感觉眼前一振。 半抱着琵琶的言灼,一袭红纱遮面,只露出了眉毛和眼睛,她的双腿半交叠着,稳稳坐在一张凳子之上,头略略低了下去。 噔~唥~ 噔唥~ 又是两声清脆的声响,随着这声响发出,言灼猛然抬眼,她那双杏好看极了,眼神之中冷傲伴着魅惑,直戳戳地戳进了每一个人心里。 她左手按着琵琶的上方,右手轻轻一抬,两手配合默契,右手由慢到快弹挑起琴弦,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瞬时传了出来。 言灼继续弹着,如珠玉般圆润好听的声响连成一片,安抚着每一个人的耳朵。她时而慢捻,时而轻拢,时而一抹,时而一挑……手法娴熟,如行云流水;动作优美,如弦上轻舞。 琵琶声快慢相宜,大小叠错,间或幽咽无声,间或柔滑一片,如珠玉落于盘中,如急雨落于屋檐…… 那种优美,难以形容。 众人被她这琵琶之声带着,似乎进入了一种清灵旷远的意境之中,那柔情似水却又豪情万丈的故国风韵,使得每个人都身临其境,神色放松,心境越发澄明。 一阵低低的弦声传来,如娓娓道来的故事已进入尾声,言灼抚着琵琶,复又轻挑慢捻,终又归于沉寂。 众人久久不愿出声,不愿打破这安然的心境,和难得的意境。 此刻,他们心内的震惊,有整个围场那么大。 是谁说言灼貌丑无才的?就人家这才艺,这叫无才吗?如果这都叫无才的话,那他们会的都叫狗屎了! 很多嘲笑过言灼的人,更是悔不当初,传言害人啊!他们不禁为自己感到脸红。 他们怎么也不想想,这传言止于智者,他们又为何不是那智者呢? “哇~灼儿!……” 看到言灼的韩采姗,眼睛里满载着欣赏和迷醉,她的朋友果然是不会让她失望的,“灼儿,你以后不要再给她们这些人弹了,他们不配,只给我一个人弹吧,让我做你最忠实的倾听者……” 韩采姗撅着小嘴,搂着言灼的胳膊,撒着娇。 言灼眼里涌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好,自然都依你。” 言灼身后的青黛和星紫也是一脸震惊,她家小姐竟然有这么好的琴技,太令人赞叹了! 这一番琴技,妥妥地将其他人都比了下去,以后,看还有谁敢嘲笑她们小姐! “好!好!” 太子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一首琵琶曲,让他眸中光彩盛放。 “言大小姐,当真是技艺惊人,这惊鸿一曲,前所未有,让人甘愿沉迷~!今日,言大小姐这一曲,自当成为我东青国日后的风靡之音。” 太子说着便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来,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宁渊眼里的迷醉之色一闪而过。 刚刚,坐在那里弹着琵琶的言灼,竟是那么的闪耀,耀眼得让他忍不住关注着她,让他不敢相信,那弹出如此天籁之曲的,竟是整天只知围着他转的丑女言灼。 她什么时候有了如此本领,他怎么半点也不知道? 就好像一颗珠宝被原来的主人随意放在角落,蒙上了尘埃,一直无人问津。有一天,这颗珠宝突然焕然一新,发出了炫目的光彩,出现在众人面前,让众人惊叹不已。 而他,就是那个有眼无珠的愚昧之人。 他的心里掀起波澜,同时一抹不舒服,涌上了他的心头。 看着其他男子看向言灼的欣赏目光,他似乎有点坐不住了,真想站起来,挡在他们和言灼面前,让他们都看不到她,将她藏得牢牢的,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但他又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丑女,只不过是刚刚露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样子,他见多识广,何至于如此紧张?? 不就是个丑女罢了,根本没有自己在意的价值。他把自己心内的不舒服,归根于自己想让言灼出丑,结果,言灼却用一记重击,击碎了他的想象,让事情的结果出乎了他的预料,正是这些让他不适。 如果言灼知道的话,此刻也只会轻蔑一笑,麻烦宁王世子你醒了醒,是你的大男子主义发作了,是你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让你发疯,让人厌憎。 她言灼从来不是谁的附属物,以前不懂,这一辈子,她发誓再也不会。 刚刚言灼表演完,一旁的言芸儿便面如土灰。 言灼,她怎会? 尽管同在镇国公府,她从来都不曾听闻言灼学过什么才艺,更遑论将一手琵琶弹得如此之好。 她心内的惊讶,让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也做不出任何表情来。等她终于接受了丑女言灼竟成了众人仰慕的大才女之时,她心内的痛恨和嫉妒,便如翻江倒海般,在她胸腔之内回荡。 她气极了。 气的脸都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眼看事情就要成功,却总有新的波折。 言灼,你藏得好深啊,如果早知道你有这样的才艺,真应该,早早将你的手给折断。 在家你是千娇万宠的公府大小姐,如今,到了外面,你却也要抢我言芸儿的风头。 本来自己还有可能争夺一下今年才艺的第一名,让这些人都看看,她言芸儿是多么有能耐。如今,言灼这个丑女,生生将她想要的,折断在她的眼前。 言灼,你着实可恨!着实该死! 她一口银牙几欲咬碎,心里恨不得,马上就让言灼消失,自此不见。 看着席间那么多人,都在讨论言灼那一曲,言芸儿更恨了。 她咬着唇扭头看向那她最为在意的人,果然,那人的眼光里也满载着言灼的影子。 可恨,可恨。 恨意让她几乎要爆发出来,然而,她不能,不能…… 她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她不能让别人对她诟病,她要保持自己的好形象,她不能……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自己内心刻骨的恨意,明天,就明天,今天,就让她高兴一回又如何。 只是,又一想到从此以后,这丑女言灼要跟她相提并论,并要再次压在她的头上,她便觉得心里这口气,难以下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收起满眼的恶毒,再将自己的状态重新调整好,便又端起了无比娇媚端庄的笑容,弱柳扶风地走到了言灼面前。 这一站,堪堪遮住了宁渊看向这里的视线。 “姐姐,你怎么还有这般才艺,当真是惊为天人呢,妹妹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言芸儿笑容满面,似是真心为言灼今日的表现感到高兴。 真心还是假意,言灼自然一清二楚。 她看了一眼言芸儿,微微一笑,并不欲多搭理她,她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怎么,还要件件都禀告她不成? “姐姐的事,妹妹不知道,自然也是正常。”言灼低着头,一句话砸在了言芸儿身上。 言芸儿被这句话一噎,心内潜藏的脾气,险些就要爆发出来了,她将尖利的指甲狠狠攥进了自己的手心,痛意,让她清醒了点,现在不是时候。 “姐姐说的是,妹妹只是来向姐姐道贺的,姐姐这一曲,恐怕要成为今日之冠了。” “如此,便谢过妹妹了。” 言灼将言芸儿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她眼里深藏的恨,她紧攥的手心,她咬红的嘴唇……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便这般能装,这言芸儿果然心机深沉,不好对付。 言灼什么话都没说,既然她言芸儿要装,那便装着吧,倒也碍不着她言灼什么事。只是,看到时候累的是谁,看她这张假面什么时候撑不住,便破了…… 表演不受任何影响,继续进行着。 然而,看过了韩采姗和言灼的精彩表演,其他人的表演,就如糟糠一般,着实再让人难以下咽了。 第七十六章 看上谁了? 在座的各位,都丧失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了,有低着头默默品着酒的,有跟旁边的人攀谈的,有左顾右盼看其他地方的…… 太子殿下也不做声,他坐在高座之上,也是看的无甚兴致,真想要离席啊,他将目光扫向下方的言灼和韩采姗,只见她们两个正窃窃私语,神情看起来,很是愉悦。这两人,可真是有意思啊,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兴味。 很快,便是该言芸儿表演了。 她和言灼都是镇国公府的人,自然免不了被拿到一起比较。 往年没有这样的机会,今年,这不是现成的嘛~ 一个是嫡长女,一个是庶女;一个是往日貌丑无才之人,一个却是素来色艺双全之人。 这丑女都能翻了身,凭借天籁一曲,让众人对她刮目相看,甚至太子都对她赞誉有加。就不知道,这誉满京都的才女言芸儿,今日会有怎样令人刮目相看的表现? 是以,大家对于言芸儿的登场,充满期待。 言芸儿倒也争气。虽说言灼的表现,大大超出了她的预计,让她含恨在心,心情也大受影响,但此刻,她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以最好的状态上了台。 她可不想,输的得一塌糊涂。是以,在演出之前,她也已经换掉了之前准备好要表演的内容。 一面圆鼓被拿了上来,这张鼓约有十寸大小,小巧精致。 众人一看鼓上了台,想来,这言芸儿是要表演击鼓? 众人蛮有兴趣地看着。 不得不说,言芸儿也着实是宣扬自己的行家,对于人心的把握,精准到位。这一张鼓,可不是就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毕竟,今日之中,可是无人表演击鼓,且这击鼓之事,女子也极少。 然而,这鼓竟是被放到了地上……这,这就更让人有点看不懂了。 正在众人略有所思的时候,言芸儿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裙,光脚站到了鼓上。那双脚白皙极了,就像冬日的初雪,白的耀眼。在裸露的脚踝处,还用红线系着一只铃铛,稍一晃动,便叮铃铃响了起来。 她,她竟是要在这么小的鼓上跳舞? 女子们俱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而那些男子,则很快就被这新颖的节目,或者更直观的说,是被赤足的言芸儿吸引住了。 言芸儿抬眼妩媚一笑,款款扭动腰身,舞了起来。她的脚,在鼓之上敲出节奏分明的鼓点来,带着些些力量感,飘逸的衣裙,却又将她的柔美之态尽展无遗。叮铃的铃铛声,配合着鼓点,增加了一丝不同的韵味,丰富的层次感,倒也让人觉得乐在其中。 她舞着,像是一只小精灵在欢乐舞动,又犹如一只蹁跹的蝶儿,带来好听的音律。她时而抛向人群之中的娇媚神色,更是让那些男子们一阵激动。 气氛再次热闹了起来。 很快,言芸儿的表演也到了尾声。 她轻轻福了福身,满脸红晕,莲步轻移,面带微笑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她低着头,偷眼看去,见全场大多数男子的目光,皆都追随着她,她的心内不由得一阵得意。她言芸儿自是也不差,从小勤练舞艺的她,岂能不如言灼? 她又看向了宁王世子,发现他满眼噙笑,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有欣赏之色,言芸儿看去的眼神,正好跟宁渊的相撞,一瞬间言芸儿心内如小鹿乱撞,更是开心不已。 言灼,你以为凭着你那点能耐,就能吸引住宁王世子吗?你且看看,他如今看得是谁? 言芸儿轻咬唇瓣,似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然后脸却是明显的红了一红。 宁渊见此也颇为得意,这才对嘛,这才是一个女子,看到他时该有的表现。哼,言灼?看来是眼拙,竟胆敢无视他。 想到这些,他更加对言芸儿笑得亲切,笑的明朗…… 言灼斜眼看到这一幕,马上避了开来,她的心并不疼痛,反而觉得一阵的恶心反胃,原来,他们这么早,就已经有了联系了。 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什么样的人,就该什么样的人来配。言灼低头不再看向他们,免得恶心的她吃不下晚饭,她侧头跟韩采姗继续说起了话。 这一幕,恰恰被宁渊捕捉到,他勾唇一笑,心内了然,果然,言灼也不过是玩些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这一舞,让言芸儿收获了极多好评,尤其是男子们,被她那舞中的娇媚之色迷了眼,都有些心仪她。 而有些男子、女子则看不惯她一副狐媚子的样子,略略撇了撇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才艺比赛,也在最后几人不起眼的表演之中,仓促收尾。 此时,天色都有些暗了,这一场才艺展示,看来着实花费了不少时间。在座的倒是都不曾乏累,反而讨论着今日的才艺表演。 在他们心中,今日值得谈论的只有三位。 韩采姗,潇洒剑舞,英姿飒爽;言灼,惊鸿一曲,意境旷远;言芸儿,娇媚一舞,撩人心弦…… 他们略有所感,恐怕自今日起,镇国公府便要扬名了,一府双娇,俱是才女。 言灼虽有才艺,但仍是“丑”字为先,且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和宁王世子订过亲了。因此,容貌娇媚、才艺亦是突出的言芸儿,便成了京中各大适龄青年婚配的抢手货。 言芸儿虽小,但可以先文定下来呀。 她虽是庶女,但镇国公府的地位并不低,配一个官位略略低上一些的人家的公子坐正妻,自是可以的,而那些家世较好人家的嫡子,倒是可以考虑将她收为侧室,这也不算亏待她了。 就这样,言芸儿成了香饽饽,而她,自然也享受这种感觉。 她双目带笑,唇角上扬,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刚刚那个恨意满满的恶毒模样。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渐次响起。 “快看,是那去打猎的勇士们回来了!” 有眼尖的人,早早地便将这个消息宣告出去了。 众人坐在座位上,都翘首以待,想要看看,这些勇士们到底打到了什么东西。 “回太子殿下,我等幸不辱命。” 那出去打猎的人翻身下马,俱都满面笑意,向太子殿下行礼致意。 “甚好,甚好!大家都平安归来便好,此番辛苦各位了。” 那些去的人,道了一声“太子殿下客气”,便纷纷从马背之上,放下他们的战利品。一会儿功夫,他们面前的空地之上,就摆满了各种猎物。 有鹿,有山鸡,有兔子,有野猪,有狍子…… 种类不少,猎回来的动物个头也是不小,尤其是那头野猪,绝对足够所有的人晚上吃了。 “不愧是我东青国英武不凡的勇士们!来,请大家为这些勇士们斟上一杯。” 太子殿下起身走到下方来,举起酒敬这些人,众人也都兴奋地站了起来。 那些狩猎归来的勇士们,都毫不扭捏,爽快地接过了酒,一饮而尽。那豪爽的模样,看得人心生艳羡。 言灼看着他们,就想起了慕前辈。 不知道她是否也是过的这样的生活,饿了就去猎野兽、摘山果,渴了就去喝那山泉水,累了,就在那山林之地休息一晚,第二天再继续出发。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如此豪爽,却又如此肆意。 想着想着,她就对这种生活更加向往了,希望有一天,她也能踏上这样的征途,和一群知己好友,肆意人生,共同奔赴自己的理想。 她的眼睛灿若星辰,看得旁边的韩采姗都有些兴奋,“灼儿,你看上谁了?” 韩采姗看着言灼盯着那打猎归来的几人目不转睛,眼中还有奇异的光彩流转,她便仔细打量起那出猎的几人来。只见其中确有几个模样还不错的,为人也很是谦和,让很多少女都羞红了脸,只是不知道灼儿看中的是哪一个。 她略带八卦,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芒,看着言灼,等着她的回应。 言灼听到这话,坐着的身子一踉跄,人就要歪倒下去。 天啊,采姗这是问的什么问题! “瞎说什么呢?!”言灼轻轻拍了一下韩采姗,为她那跳跃且奇特的思维,感到不可思议,好气又无奈地说道。 “灼儿,不用害羞啦,你看上谁了,跟我说说,我一定不会乱说的……”言灼这个表情动作,更是让韩采姗加深了她的误解,让她觉得言灼这是不好意思呢~ 韩采姗面带笑意,凑近了言灼,等着言灼跟她这个好姐妹,分析她的秘密。 “采姗,你可千万别乱说了,真的没有,我只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罢了。你可莫要胡乱说了,我还有未婚夫呢……”言灼赶紧解释,免得采姗到处宣扬此事。 “未婚夫?”韩采姗皱了皱眉头,她怎么不知道言灼还有未婚夫?她拍了拍脑袋,想来,可能是之前她根本就不关注言灼的事情。 “是哪个啊?”她凑近了言灼,再次问道。 第七十七章 娘家人的审视 “喏。”言灼朝着侧面努了努嘴,眼神指向了斜对面的宁王世子。 “是他啊……”韩采姗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宁王世子。 宁王世子在京城之中颇有些名声,她自然也是略有耳闻的,听说有很多姑娘,可是非宁王世子不嫁的。韩采姗打眼看去,对面坐着的宁王世子,看来模样倒是不错,风流倜傥的,不过那让人有点厌烦的假笑是怎么回事? 不由自主地,韩采姗就带上了娘家人般的审视目光。看着看着,韩采姗便收回了目光。 “唉,还不如你没有呢……”韩采姗略带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满心的惆怅,灼儿怎么从小就定了亲事呢,而且这宁王世子,看不起来还不怎么样,着实不像是个良配。 “噗嗤~” 言灼被韩采姗的表情逗笑了,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看不上宁王世子呢。要知道,宁王世子可是云京城中多少女子恨嫁的对象,而她这个丑女,可算是白白“占了个大便宜”~作为那些少女的眼中钉、肉中刺,她都快被那些人给骂死了…… “你还笑!我看这宁王世子不像是个什么好人。”韩采姗双目一瞪,眉毛一扬,“你看他那笑,不达眼睛里,面上笑得阳光,心里不定怎么阴狠呢。你再看,看他那桃花眼,轻轻一挑,无限风流,不知就吸引了多少女子为他粉身碎骨,而且,他还对着别人笑得那么开心,显然是半点都没将你放在眼里。” 韩采姗嘟起了嘴,眼神里的不满更加浓重,“你再看,看看他那嘴唇,那唇那么薄,一定是个薄情的男子……这个宁王世子,太不可靠了。” 韩采姗一脸为言灼担心的表情,“灼儿,你还是早点看清,不要喜欢这个男人了,他不值得你托付终生。如果你不喜欢他的话,看能不能跟他退婚。” “退婚”二字,韩采姗说的极轻,她自然知道退婚对女子意味着什么,然而,她心内对对面那个男子的不信任,以及对言灼未来的担忧,又让她忍不住劝言灼。 退婚或者被退婚,又算什么呢?有她在,她一定会为言灼再找一个人品端方的如意郎君的。 “灼儿,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给你找个更好的!”韩采姗启唇一笑,半是豪迈半是认真地说着。 “姗儿,不用担心,此事我自会处理的。”言灼眼中带笑,伸手轻轻拍了拍韩采姗的手背,让她放宽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这一世,当她放下她对宁王世子的爱慕之后,她发现宁王世子不也就那样吗,虚假、伪装,自私、自大又自恋,让她不想再多看一眼。 上辈子,自己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非他不可了呢。 言灼想起从前来,眼里闪过一丝自嘲。 而韩采姗不过是粗粗一打量,便一语中的,一语成缄,对面那个人,在她眼中便无影遁形。不得不说,采姗虽然为人单纯,但看人的眼光却极准。 薄情、多情……这可不就是对宁渊的注解吗? 对她言灼薄情,无论她对他如何情根深种,也无论她为他付出多少,他依然能如此薄情寡义,在自己难堪之时,从未站出来为自己解过围,在最后,更是毫不留情地伤害自己。 他又是如此多情,对言芸儿,对其他那么多美人儿佳丽,多情的,似乎总是在逢场作戏。 …… 那又关她何事?这辈子,她下定决心,要跟这个男人说再见了。 言灼拿起桌上的酒杯,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水,素手轻抬,将杯子递到嘴边,一饮而尽。她有更高的理想,这些情爱,不沾也罢。 她勾唇一笑,面纱之上的眼睛,如一泓幽深的泉,透出丝丝醉人的意味,面纱之下,言灼的嘴角绽开笑容,自在! 这一瞬的风华,只一眼,便醉人。 天暗了下来,太子殿下吩咐大家先回去修整一番,等篝火燃了起来,这今日新猎的美味上了架,再喊众人前来。 言灼和韩采姗便各自道了一声“再会”,各回各自的营地去了。 言灼在前,言芸儿在后,谁也未曾理谁,各自往自己的帐篷之处走去。 今日才艺表演的精彩,早已在各大老爷、夫人那里传遍了,是以,言灼进屋的时候,她娘亲正坐在屋中等着她呢。 言夫人一身春梅红色衣衫,整个人显得年轻娇俏了许多,脸色也好的不能再好了。 言灼见到笑意盈盈的娘亲,便自发地变回了爱撒娇的小孩,她扑到娘亲的怀抱里,“娘,您怎么在这里啊?” “娘来看看你,听说你今天琵琶一曲,惊为天人。”言夫人仔细打量着言灼,“娘,倒是不曾知道,我家灼儿,竟有如此之才?” 那眼中的惊讶和欢喜,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娘这是为她骄傲呢。 “娘,灼儿只是闲暇之时,拿来随意玩玩的,谁知道,一弹出来,他们便直夸灼儿弹的好~”言灼略有些臭屁地说道,这会弹琵琶的事,一时半会也没法解释,只能用这种方式转移娘亲的注意力了。 “你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随便玩玩,娘怎么没随意玩玩,就学会了?”言夫人一敲言灼的头,嗔怪道:“也不知道谦虚一点,被别人听到,可不得骂死你……” “哎呦,疼,娘……” “疼,疼才好呢,以后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说话。” “不敢了,不敢了,娘,灼儿知错了。”言灼慌忙认错,态度好的不能再好了。 “灼儿,明日围猎,一定要万分小心。”言夫人话题一转,刚刚的喜悦瞬时收了起来,眉头忧郁有些忧心,她的心内有一丝不安。 若是她能生下一个儿子,恐怕就不会让灼儿这般辛苦了,还要代表镇国公府出猎。这围场之上,刀剑无眼,冷箭难防,也不知道灼儿能不能行,辛苦她了。 言夫人轻轻拍了拍言灼的背,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 想来,这才是娘亲来找她的目的吧。当娘的,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却冥冥之中自有一种感应,让她们担心忧虑。 “娘,您不用担心,灼儿可以的。”言灼从言夫人怀里爬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言夫人,眼睛里的坚定和自信,让言夫人莞尔一笑,“灼儿,你真像你爹爹,都是一样的坚定,一样的不惧风险。” 爹爹啊…… 言灼有心想问,却又住了嘴,罢了,等日后,自己去找寻真相吧。 言灼笑了一笑,什么都没说。言夫人看着她这副样子,也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他们的灼儿,是他们此生最大的骄傲。 “小姐,太子殿下派人来喊,说是篝火晚会就要开始了。”少顷,青黛进来禀告。 “走吧,娘亲~” 言灼拉着言夫人的手,一起出了帐篷,向着那散发着红光的地方走去。 陆陆续续的,她爹爹,二姨娘,言芸儿都走了出来,一家人便都聚在了一起,今晚的篝火晚会,是所有的人都参加的。 空地之上,早已燃起了几个火堆,火堆之上,还架着一些已经处理干净的肉在烤。 红色的光芒直映入天际,红彤彤的火光,也将周围人的脸庞,照的红红的。柴木燃起,哔哔剥剥的声音,给人一种无形的安心和放松之感。 “灼儿,这儿……” 站在火堆旁的韩采姗愉快地向她挥着手,伴着这双呼喊,韩采姗旁边的一个妇人也扭头来瞧,她穿着极为得体,头上的发饰也特别衬托脸型,看起来很是年轻,脸庞之上的幸福之感令人嫉妒,想来,这便是韩采姗的娘亲了。 言灼轻轻地福了福身,向韩夫人见礼,韩夫人一笑,点了点头。 而言灼身边的言夫人,此时也向韩采姗打量了过去,见韩采姗人很是热情,少女看起来也极为单纯,便放下了心来,眯着眼轻笑。 “灼儿,你这朋友交的不错。”言夫人看了一眼言灼,夸赞着韩采姗。 “那是,娘,也不看看这是谁的眼光,还不是随娘。”言灼的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不远处站着的言芸儿听到这话,不觉有些惊异,言灼还有这种时候?她说话不都是尖利的,像炸了刺一样的? 对什么样的人,自然就用什么样的语气,这就是言大小姐的处事原则。对一个恶人,你还跟她撒娇,跟她好言好语,这不是糟蹋自己的一片真心嘛?! 对待言芸儿这样的人,自然得锋利一些,免得她们时不时心血来潮,就想来玩弄你一把,实在是令人烦憎。这,上辈子,言灼就领教过了。 镇国公便跟同僚们坐到一起去了,他们围着一个火堆,不知道说着什么,看起来倒也是其乐融融的。 而言灼和她娘亲,则和韩采姗、韩夫人等人坐到了一起,她们几人脾性倒也想投,几句话,便姐姐妹妹地称呼了起来。言芸儿和二姨娘,则同样和一些她们关系较好的人坐在了一起。 第七十八章 圣上! 这位置讲究地位,也讲究人脉,是以,围在一起的人,都算是身份地位等同的,倒也不显得尴尬,彼此之间都有话聊,气氛倒是很好。 远远地,太子殿下,二殿下,还有当先一身龙袍的人,正缓缓走来。 “圣上驾到~~” 一声喊,惊得围坐在一起闲聊,脸上舒适且惬意的人们,赶紧站了起来。 圣上?圣上今年怎么来得这般早?! “参见圣上。” 众人立马面朝圣上,俯身行礼。 “哈哈哈~”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入耳中,“不必多礼,快,大家都快起身吧~”这声音低沉有力,带着无形的威势,向众人袭来。 众人都不敢抬起头与那说话之人平视,都守着臣子的礼仪,低着头,缓缓站了起来。 “大家都坐下吧,不必拘束。朕今日来,只是想感受一下这篝火盛宴,跟大家同乐。众位爱卿和家眷们,千万不要拘束,随意些。” 言灼偷偷抬眼看去,只见高台之上,端坐着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四十有余,脸上的胡须被精心打理过,顺滑光亮。脸庞之上,一双眼睛不见浑浊精光四射,锐利的目光,正在场中不停打量着。他时不时地捋了捋胡须,低头敛目,似在思忖着什么。 不愧是当今圣上,一看便是在权力中心浸淫了几十年的,他浑身散发着独属于高位者的气息,喜怒不形于色,然而那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的目光,着实让人不慎愉快,那周身洋溢着的危险感,也让言灼忍不住想要逃离。 她低下了头。 圣上在场,众人自是不敢再像之前,俱都拘谨地坐着,偶尔轻声交谈一句,但面目之上,都是一派端庄肃穆之色。 尤其是朝中官员,更是各自坐着,望天,望地,望火,望月亮……彼此之间,眼神都不再交汇了。开玩笑,他们要是还像之前那样笑意盈盈,以圣上猜疑之心,保不齐会觉得他们同属一党,这结党营私的罪名,谁可担待不起。 有的人,干脆不交谈了,举步走到火架旁,轻轻转着正在火上炙烤的肉食。 言灼也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食物之上。 火堆燃的正旺,高高腾起的火舌,正在不断“舔舐”着这鲜美的食物,油脂在高温之下析了出来,滋滋啦啦的声响,伴着阵阵飘起的肉香,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啊,好香啊。”言灼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她是真的感觉有点饿了。 “喏,吃吧。” 韩采姗看到言灼这副样子,微微笑了一笑,跑到其他的燃着的火上,拿来了一块已经烤好的肉。 “采姗,你太好了。”言灼眼中闪着光亮,惊讶的表情大大取悦了韩采姗。两姐妹对了一下眼神,假意谦让了一下其他的人,在得到别人不用了的推辞之后,便走到一旁,大快朵颐了起来。 好香啊! 这肉烤得极好,外面一层蜂蜜增加了清甜的风味,也让烤肉的表皮更加酥脆,内里肉又极为细嫩,一口咬下去,满口的肉香,让她满足极了。 劳累了一天的言灼,觉得都被这一口肉给拯救了。 韩采姗看着言灼这副样子,咯咯直笑,言灼也傻傻笑了起来,火堆旁,两人相对而坐,眼里、心里都是欢喜快乐。 圣上托辞劳累,坐了一会儿便走了。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在这里,众人都不自在,便离开了。 圣上一走,这气氛就自在了起来。 太子殿下也乐在其中,围着火堆,跟二殿下、宁王世子还有两三知己好友,坐在了一起。时不时地,还拿着烤好的肉,过来韩采姗言灼这儿,表面上是给自己的“妹妹”送点烤肉,实质上却打着送肉的旗号,问着言灼今日那惊艳一曲。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是好曲之人…… 还好,言灼跟他解释过曲中真意后,他便不再过来了,要不然,就太子殿下这特殊的“关照”,又够让她集赞无数个白眼了。 火光,温暖了寒冷的冬夜;友谊,却也温暖了言灼的心灵。 结束了篝火晚会,言灼美美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她侧身躺在床上,心里满足极了。 不虚此行。 稍稍休息了片刻,她坐起身来,再次修习起内力来。 夜色深深,这郊外的夜晚,更是静谧,猫头鹰欧欧欧的叫声,回响在山林中间,间或有其他鸟儿伴鸣,为这漆黑的夜,添加了丝丝的神秘气氛。 山林期间,有成群的鸟儿被惊起,扑棱棱,扑棱棱,飞向了更远的地方。一群身穿黑衣的人正在夜色的掩盖之下,在林中悄然行走,他们动作轻快,一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不远处,这些黑衣人都集聚到了一处,领头的人一个动作,手下都分散了开来,在各处埋伏了起来,并设下不同的陷阱。 整个镇国公府的营地之上,一片黑暗,一片静寂。言芸儿和二姨娘的屋子,也早已熄了灯,在深深的夜里,只传出几声衣衫翻动的声音,片刻便归于静寂。 言灼的屋内一片漆黑,然而,她此刻却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练着武功。 她现在的视力极好,这点暗色,一点也不妨碍她。她将自己的动作控制得很好,几乎不发出什么声响来,但动作之中,内力仍在不间断地积攒着。 在这野外,空气更加新鲜清透,而内力积累的速度,似乎也快上不少。言灼将外放的神识收了回来,她凝神练着,再次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天色渐亮,言灼睁开眸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修炼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自然,也累不着她。昨晚,她已经开始练习《破空玄功》的第五层——练微,并且成功地将一根针发射了出去,这样,她今天就有暗器可以用了。 她起身梳洗完毕,自行穿好骑装,又将一把匕首,塞进了自己的靴子之中。 青黛再次将言灼的面涂上斑斑点点,遮好面纱,她们便走了出去。 现在距离狩猎开始还早,然而,在狩猎之前,还有一连串繁琐的事情要做。 这第一件,便是要去和她那爹爹,还有二姨娘、言芸儿一起,共进早膳。 这一顿饭,菜色极好,味道也不错,但气氛压抑之下,言灼吃的是没滋没味的。甚至,今天连免费看戏的资格都没有了。 言芸儿想必也知道今天的计划,是以,席间,她连看言灼一眼都没有,更别提找言灼的茬了。 “我东青泱泱大国,幸得天地垂青,祖宗基业日益繁盛,朕,深感欣慰,更感念众位爱卿对我东青国作出的贡献。今日,朕与众位齐聚于此,便是为这天和、地和、人和、国和、家和,向上天致谢,并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运亨通!” 高台之上,一张祭坛端端正正的摆着,上面放满了祭品。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圣上站于前方,拿出一国之君的气势,准备行祭天礼。 “吾皇圣明!” “祈愿东青国来年风调雨顺、国运亨通!” “祈愿东青国来年风调雨顺、国运亨通!” “祈愿东青国来年风调雨顺、国运亨通!” 台下众人俯身行礼,声势浩大,声音嘹亮,一股豪情壮志与家国情怀,突然澎湃涌来,席卷着其间的每一个人。 圣上拿起一柱香点燃,拜了几拜,将这香插入祭坛之上的香炉之中。缕缕香气缭绕直上,为着静谧的清晨,加入丝丝飘渺朦胧的意味。 “今日,便是围猎正式开始的日子,众位卿家,准备好了吗?” 高台之上的圣上,一双龙目圆睁,看向了下方穿着骑装,准备出猎的众人。 “回圣上,准备好了!” 有人万分激动,兴高采烈地回答道。 “好!”圣上微眯起眼睛,点了点头,神情之中似是十分期待与欣慰,“都是我东青国矫勇的男儿,日后必将为我东青国守护疆土,坚守基业。” “不复圣上所托!” “不复圣上所托!” 圣上殷殷期望,深深鼓励,众人深感隆恩,便高呼了起来。 “咦?”似是发现了什么不一般的事情,圣上疑惑地看了过去,众人被这声轻咦吸引,也都顺着圣上的目光看去。 目光的焦点之处,正是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站着的言灼。 “怎么还有一个娇娃娃要出猎?”圣上似是才发现穿着骑装的言灼,声音略带疑惑地问道。 “回圣上,圣上之前下旨,让各府都派出一人出猎,其他各府都是男儿,而这镇国公府,只有两个小姐,是以,只得让言大小姐出猎了。”圣上身边的太监,轻声为圣上解惑。 “哦,竟是有此事?这没有男儿,就算了,怎可让女儿上场?女孩子家都娇娇弱弱的,让人疼都疼不过来,若是受了伤可如何是好?!”圣上皱紧了眉头,似乎此事极为不妥。 “这……”身边的太监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圣上是何意,他们该如何是好。 第七十九章 彩头 “下面站的女娃娃,可是镇国公言峥的长女言灼?” 圣上目光微凝,看向下方直直站立着的言灼。 言灼俯身行礼,动作自然,落落大方,“臣女言灼参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你可是要代表镇国公府出猎?”高台之上的圣上语气轻扬,言话里带着丝丝疑问,但明显其中的兴趣要更多一些。 “回圣上,是的。”言灼声音清冷,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她带着面纱,更低着头,实在是让人看不清面容。 圣上看了一眼言灼,挑了挑眉,“你且抬起头来。” 一声令下,言灼依言仰起头,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只一瞬,她的眼睛又低垂下去,看向地面。 “为何带着面纱?”又是一声疑问脱口而出。 旁边有些人,因为圣上的这一句问话窃喜起来,圣上,这是要当面羞辱言灼,揭开她那层遮羞布吗? 而韩采姗,则为言灼担心起来,怕她因为这九五之尊的一句问话,而心里难过,更觉不堪。她目露忧色,恨不得和高位之上的圣上姨夫悄悄说上一句,让她不要再为难言灼了。 “臣女自知面容丑陋,不敢惊吓旁人,也不敢以此面容见圣,是以,带着面纱。”言灼眼中神色未变,冷静之中,未有丝毫慌乱与自惭形秽的不堪。 “嗯。”圣上点了点头,也不再追着问言灼的容貌了,这让言夫人和韩采姗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代表镇国公府出猎,可否是迫于圣旨?”圣上低头玩弄着腰间挂着的玉佩,扯着上面的穗子,“你一个娇弱女子,跟这些男子比自然会稍逊一筹,且这围猎之时刀剑无眼,若要退出,还来得及,朕自然不会计较什么。” 上方,不怒自威的圣上,说完这话,抬起眼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言灼,他脸上带笑,神情之中,似是透露着对她一个女子的怜惜与疼爱,说出的话,也是方方面面为着言灼考虑。 一旁站着的言夫人,轻轻拉了拉言灼的衣袖。 言夫人面上一脸意动之色,此刻她是动了心的,她巴不得她的灼儿不参加,她想要让灼儿同意退出。 之前是迫于圣旨,镇国公府才勉为其难让灼儿出猎,如今圣上金口玉言,承诺灼儿可以退出,这么好的机会,灼儿说上一声,便能免去。 这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她的灼儿不去才好。她昨晚回去,一宿都睡不着觉,心里惴惴不安的,直觉今天要出什么事情,她担心…… “灼儿,你答应圣上退出。”言夫人小声说道。 言灼未曾回头,却轻轻摇了摇头,眸中一片坚定。 此时,万万不能退出。 一旦退出,就意味着他们镇国公府心不甘情不愿,迫于圣旨之威,才勉强出猎。而圣旨又是圣上亲自所命,这等于是在打圣上的脸,说圣上思虑不周,决策错误。 这可如何使得? 再者,这次不出猎,别人会怎么议论镇国公府?即使他们觉得她言灼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退出无甚大碍,然而镇国公府却要背负上懦弱无能,后继无人、渐已没落之名…… 这也不是言灼想要的。 而且,她准备好了的,怕什么呢? 纵使她拒绝了,想必她们那些要害她的人,也会用尽各种方法让她进入围场之中的,既然如此,那又何不自己掌握主动权? “谢圣上体恤。臣女虽不才,但感圣上之心,愿替镇国公府出战。今日能与我东青国威猛男儿角逐猎场,也着实是言灼的荣幸,还望圣上能够成全。” 言灼低头,言语诚挚,话中带着恳求之意。 “哈哈哈~”高座之上的圣上,听闻言灼此番话语,忍不住哈哈大笑,此女子精明聪慧,胆气不俗啊,镇国公倒是生了个好女儿,“看来,不允了你,还是朕的不是了。” “谢圣上成全。”言灼俯身谢恩,语气之中万分感激。 “念你一片诚心,且是女子之身,围猎之事,于你本就不易。“圣上想了一想,”朕特许,若你狩的猎物能排入前三名,那朕便做主,可答应你一个条件。” 圣上君澜满脸笑意,王者之气尽显,似是浑不在意般,便抛出了一个彩头。 “臣女谢圣上鸿恩。”言灼眼睛亮了亮,俯首谢恩,这一声道谢,却是真情实意多了。 众人都为这突然出现的彩头,惊讶了一番,瞬时,又归于平静。这一个条件,说的是让人心动,但,这难度,可想而知,言灼是根本不可能达到的,这就相当于圣上许了一个空头支票,骗住了这个傻丫头。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都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无不在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言灼身旁的言夫人一脸担忧,这孩子,就是不听话,非要以身犯险,她这个当娘的劝都劝不住,只希望,灼儿能一切顺利吧。 唉。她轻轻叹了口气。镇国公府的名誉,那能比得上灼儿的安危呢,这个傻孩子。 言灼身侧的二姨娘,默默收起了手里的一包药粉。 这包药粉只要言灼沾上一点,便能够让言灼产生幻觉,按照她所指示的意思说话,但这药效短暂,只有一瞬,不过也足够了。 这是她害怕言灼拒绝,准备好的应对措施,不过这言灼够傻,她这包药自然也派不上用场了。 相较于别人的复杂心思,言灼可是开心多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来还在愁着如何退婚呢,这大好的机会便凭空而降,实在太好了。 这前三名,她要定了! 言灼的眼中,闪过一丝轻快与志在必得。 很快,围猎就要开始了。 侍卫们为言灼拉来的是一匹高头大马,马儿看起来比较健壮,四肢有力,皮毛光滑,是一匹不错的好马。它神情温顺,并无爆燥之态,想来,他们此时还不敢做什么手脚。 言灼点了点头,看了眼对面的左相家三公子。 沈三公子也看了过来,彼此交汇了一下神色,心照不宣。 “灼儿,你一定要小心!”言夫人还在言灼的身边絮絮叨叨,叮嘱着言灼一定要万分小心,而其他的老爷、夫人、小姐都已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看今日围猎的成果了。 “娘,您不用担心,灼儿心里有数的。”言灼柔声细语安慰着言夫人,“娘,您快坐到上面去吧,外面冷,千万不要着凉。” 言灼抬眸向台上望去,只见她爹爹镇国公的目光也正看向她这里,她看的没错的话,他的眼睛里也是有着担忧的。 言灼一看过去,他的目光就避了开来,看向了别的地方。 “娘,您快去吧,我该出发了。”言灼抱了抱她娘亲,嫣然一笑,安慰着她那爱为她担忧的亲亲娘亲。 言灼翻身上马,动作之利落,让一众觉得她来玩玩,对她看不上眼的人,略略改观了些。 “准备!” 言灼轻轻跨坐在马鞍之上,脚用力蹬着马蹬,此刻她并未使出内力,人多眼杂的,这保命功夫,之后再亮瞎他们的眼吧。 “开始!” 公公一声命令发出,众人猛一拍马,马儿都飞奔了出去,这场狩猎,正式开始了。 到底是男子,力量足够,骑马也多,他们熟练地指挥着马儿,在这林中冲锋陷阵,时不时地抽出一根箭羽,射向急速奔跑的猎物。有的射中了,便被旁边隐藏着的护卫拎走,记了数。 一会儿功夫,多数人都赢了开门彩,射中了自己的第一个猎物。 而言灼,此时仍是一无所获。 众人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便慢慢移走了,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还对这女子心有幻想,觉得她能有什么惊人之举,看来,能安稳骑在飞快的马上,已经是惊人之举了吧。 有人,便毫不留情地大笑起来。 言灼倒也不慌,她正在慢慢适应着丛林,磨合着跟马儿的关系。趁着别人不注意,言灼将内力均匀灌入双腿,让她整个人在马背之上稳稳当当。 前方,一只麋鹿出现在言灼的视野当中,其他的人也正轻声前进,呈现包围之势,手里的箭羽时刻准备着,要将这麋鹿一箭毙命。 刷!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 正中麋鹿的脑门,那麋鹿还来不及奔跑,便被射死在原地。 其他的人互望一眼,心中都有些惊诧,他们手里的箭羽都在,并没有射出这一箭,这是谁呢? 他们回头看去,只间骑在马上的言灼,正将弓收起,一身红装一袭红纱,英姿飒爽。 “是你?” 有人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 “自然。” 这各府的羽箭都有专门的标识,以便人能分辨清楚,是以,他们不信的话,自可以去查看。 言灼回应一声,便又轻夹马腹,策马离去,徒留一地众人面面相觑。 她一定是侥幸吧,对,是侥幸。 他们做好了心理建设,又策马跟上言灼,想要看看言灼到底是侥幸,还是真有实力。 第八十章 林中突变 马儿以极快的速度奔驰着,言灼在林中已经进的深了,前方,一只兔子正探头探脑,言灼拉弓射箭,刷一声,再次命中“红心”。 没想到,这狩猎,也不比在家之时的练习难上多少,言灼再次一击必中,信心也高涨了起来。 身后的人有些讶异。 言灼往后瞥了一眼,她并不在乎身后跟着的小尾巴,这次要争第一,也要有人看得到她的实力才行。 言灼继续往前奔去,马蹄纷飞,一路之上,搭弓射箭,命中了不少小动物。 不过,现在的猎物,明显不够。 不多时,一只体型较大的野猪,赫然出现在言灼的前方。 好机会! 言灼俯身,屏气凝神,准备着致命一击。 这野猪皮糙肉厚,所以,她必须找准角度,不然,惊到这野猪,再猎,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突然,一阵枝叶响动,野猪机警地抬起头,嗅了嗅鼻,瞬间,便狂奔了起来。 言灼皱起了眉头,双目微怔,有些不明所以,她隐藏的很好,也没有发出半分动静啊。难道,现在野猪都不靠动静,全凭嗅觉和眼力见,且感应能力都这般好了? 本能驱使着言灼,立即策马向前追去。 这野猪速度极快,言灼尽力驱使着骏马,这一追,就越来越深入林中,几乎到了别人未曾涉足的地方。 一个转角,野猪调转身体,头部朝向了言灼。 言灼瞄准时机,猛一使力,将箭狠狠射入野猪两眼之上正中的位置,那野猪吱嗷一声惨叫,立时四脚朝天,被掀翻在地。 言灼驱马上去一看,这头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这么大的体格,倒真不妄她这一番追逐之力。 这附近应是没有值班的侍卫吧,言灼左右看了看,翻身下马,要将那一百公斤重的野猪扶上马去。 我的天呐,得亏她修习过武功,否则,这么重的野猪,她即使打到了,也根本驮不回去啊。言灼苦笑一下,继续任劳任怨地搬着野猪。 她将野猪稳稳卡在了马上,用旁边的藤条栓紧了野猪,然后蹬着马蹬,便要翻身上马,往来时的方向去。 突然,一个白色物体直奔她门面而来,她赶紧闪开,谁知那白色物体碰到马身上,猛然炸了开来,里面白色烟雾喷涌而出。 她还没来得及掩住口鼻,就吸入了白色烟雾,瞬间躺倒在地上,神识一片模糊,晕了过去。 那马被那炸开的物体一惊,载着野猪,狂奔了起来。 有一黑衣人,从天而降,轻轻抱起地上躺着的言灼,便往不知名的方向去了。 而另一边,左相三公子,也面临着类似的情况。 为了避免阴谋的发生,沈三公子,是落在言灼之后才进的围场,且他还特意选了跟言灼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他虽然身体有疾,但往日也有习武,骑射功夫倒是也不错。进了林子之后,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只恐一不小心便踏入别人设好的陷阱之中。 然而,一路行来,倒是一点动静也无,平安极了,他略微放下了点心,且行且看,倒也打到了不少的猎物。 阴谋之事,是他冒着危险私密听来的,他们密谋之时,未曾发现他,此事,自然不可能会是骗局,故意诓它。 他微微笑了一笑,往左右看了一眼,这会可能还不合适,还不到时候吧。他面上的神色放缓了些,心内依旧紧绷着。 一只漂亮的狐狸,出现在他的正前方。 这只狐狸,浑身毛色光亮,通身火红,没有一丝杂色,看起来便是高贵不凡。沈三公子虽见识不少,却还是被这只难得一见的狐狸吸引住了目光。 在猎场之中,竟有这样的狐狸,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是不是诱饵? 他脑海之中瞬间闪过这样的想法。 然而,此物着实罕见……他转念一想,倒也未曾听说他家那位能有这样的能耐,拥有这样的宝贝之物。 他眸中一阵思量,最终心内的向往和喜欢,盖过了他的犹豫和猜疑。 他下了马,慢慢朝着那只狐狸走去,手里的弓箭对准了狐狸的腿,无论他想要养一只狐狸,或者想拥有一张完整的狐狸皮毛,他都不能让这只狐狸其他的地方有半点损失。 他屏住了呼吸,继续向前走去。 那只狐狸,似乎颇通人性,两只眼睛望向沈三公子藏着所在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纵身往前跑去。 沈三公子一急,便翻身上马,紧紧追了上去。 那只狐狸时快时慢,似乎偶尔还停下来等一等沈三公子,沈三公子一心扑在这只狐狸上,连渐渐进入到猎场深处都没有发现。 前方的狐狸,突然不见了。 他左右四望,却丝毫不见狐狸的痕迹,而这里极为空旷,树木繁密,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感觉。他直觉有些不对,便准备策马回奔。 然而,已是晚了。 一阵轻雾兜面而来,他蓦然浑身无力,四肢一软,掉下马来。 “不知从哪里来的狐狸,倒是帮了我们好大的忙。”一男子轻笑道。 “别废话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一男子压低了声音,催促着同伴,显然并不想耽误时间。 两个黑衣人,用一块黑布将沈三公子当头一罩,抬着便走了。 那只突然消失了的火红色狐狸,再次出现在不远的地方,它看着空荡荡的林子,心内似是有些不解,用爪子挠了挠头,后又消失不见了。 却说这边,言灼被黑衣人抱着疾行,身子颠簸极了。 正是这颠簸,使得言灼缓缓转醒,那被她吸进体内少之又少的迷药,已然是失去了效用。 言灼不敢睁眼去看,她佯装继续昏迷的样子,仔细感受了一下,她此时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而这个人还在全速奔跑中。 这人脚步轻盈,带着她竟是喘也不喘,想必功夫也是不错。而且那人的手,似有似无地,正抵着自己的命门之处。 言灼掂量了一下,此时反击困难,还不是最好的时候,罢了,见到沈三公子再说吧。 那人疾行片刻,停了下来。言灼闭目想着,应是到了。 噗通! 她被那男子往地面之上一扔,动作迅速,像扔一块烫手的山芋似的。硬硬的石头,磕的她腰间一痛,她忍着要痛呼出来的声音,忍住想要颤动的睫毛,忍住想要打人的手…… 这人她记住了,作为一个男人,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要怜香惜玉! 诅咒他永远打光棍! “老大,言家大小姐已经带来了。” “老大,沈三公子也已带来。” 两个黑衣人恭恭敬敬地说道,言灼牢牢地记下了那个将她带来的男子的声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药下过了吗?”另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想来,这人便是他们口中的老大吧。 “老大,媚药已经下过了。”带沈三公子来的另一男子出了声,但语气之中却掩不住色咪咪的感觉。 “嗯。”那黑衣老大轻嗯一声,显然,并不想理会他那没什么人品的属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事我们也办的差不多了,这便离开吧。”黑衣老大语气冷酷,下了命令。 “是。” 另两人称了一声是,似乎无甚反应。而那个说话贱兮兮的黑衣人,却叹了口气,颇有些不甘心的样子,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依着自己老大的意思。 言灼闭着眼睛,感觉到黑衣人已经走了,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躺在原地,左右打量了一番。 此刻,她正置身于一座洞穴之中,且是躺在距离洞口不远的位置。洞内漆黑一片,而外面却满目光亮。洞口前方,一片茂密的树木将这里遮掩了起来,若是不注意看得话,根本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一个山洞。 他们倒是会找。 言灼见那洞外并无黑衣人的影踪,想来黑衣人已经走了,定是觉得他们两个小弱鸡,武力值为零,且已经中了迷药和媚药,此事已是十拿九稳,着实不需耗费太多精力。 言灼舒了一口气,这别人的疏忽,可正是自己的机会,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腰,缓缓站起身来。 沈三公子,正躺在不远处的地上,一动不动,依旧昏迷着。 “沈三公子?沈三公子” 言灼走到沈三公子旁边,蹲了下来,她先是晃了晃他的身子,见他毫无反应,又狠劲掐了他一把,见他还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想来,沈三公子,应是之前吸入的药粉过多,这才昏迷不醒的。 她微微皱了皱眉,似乎考虑着什么。少顷,便将手往沈三公子身上摸去。 她在他浑身上下搜了搜,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想必,他准备的东西,应是被那黑衣人收走了吧。 言灼叹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正欲从手镯之中拿出她那清泉水,让沈三公子喝下之下,她却看到,下方一双明亮的双眼看着她。 沈三公子,醒了?? 言灼有些惊诧,她只顾惊讶,摸着沈三公子衣服的手,还未曾放下。 “啧啧~” 第八十一章 与黑衣人交锋 “啧啧,看看!原来人前端庄的言大小姐,背地里,竟是这么地迫不及待啊~” 一道贱兮兮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言灼想要呼出口的惊喜,她的神色蓦然一沉,是刚刚那个黑衣人。 她回头看去。 只见四个蒙着黑色面纱,通体黑色衣衫的人,正站在洞口的阳光下,明亮的晃眼。 大白天的,穿着个黑衣,他们就这么有恃无恐吗? “你们是谁?”言灼先声夺人,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用装了,你醒来的时候,我们便都知道了。”一个黑衣人看着她,不屑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你们该知道绑架我的下场。”言灼嘴角一撇,似是不屑,“如果你们就此离开,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也不会让我爹爹治你们的罪,我们就当彼此并未见过。” 对面有四个人,她一个人,不用些手段,恐怕打不过。 言灼装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整个人颐指气使、娇蛮无理,似乎还极其天真不谙世事。 她想以此来麻痹这群黑衣人。 “哈哈哈~哈哈” 一阵猖狂的大笑,从对面几人那里发出,“哦?让我们离开……” “怎么样?你们怕了吧,我告诉你们,我爹爹可是……” 言灼张着小嘴,眼里透出一丝惊慌,顾自镇定地说着。 “你爹爹是谁,我们自然知道。既然敢绑你来,自然也是不怕的。”为首的那黑衣人冷眼横目,“我们劝你还是乖乖的,免得你这娇小姐细皮嫩肉的,受不得那些皮肉之苦。” 其余的几人,看着言灼,脸上无甚表情,一幅见惯了杀伐的麻木之态。 “是谁派你们来的?他们请你们用多少钱,我给双倍。”言灼似是被那皮肉之苦吓到了,慌忙地问。 “言大小姐不用问,也不用想了,我们做事自然是有诚信的,不然,以后可如何做生意。” 为首之人,拔出自己手里的刀来,轻轻擦拭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一般。 言灼心内暗自警惕,面上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她说着,慢慢往后退着,一个不小心,似是被吓得跌坐到了地上。暗地里,她的手,正缓缓将靴子里的匕首取了出来,攥在手里,藏在了身后。 “做什么??自然是让言大小姐尝尝那销魂滋味了……” 那黑一老大一个眼神示意,他的手下便立马明白了。 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手里还拿着一只药瓶,要将言灼再次敲晕,同时这药,也要让她沾染上。 另几人,站在外面看着,不以为意,反而有种锦猫戏耍耗子的快感。 言灼神色一厉,立改之前的软弱之色,蓦地从地上弹坐起来,向那拿着药走过来的黑衣人冲去。 她的突然暴起,让其他人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小小女子,竟还能反击出手。 言灼的匕首,冲着那男子的脖子狠狠划去。事发突然,那男子也只堪堪避过了一点,匕首划过了他的肩膀,带起了一串血珠。 那黑衣人眉头都未动一下,直接出招,跟言灼打了起来。言灼没有丝毫实战经验,这还是第一次,她也顾不得什么了,此刻只是拿着匕首,随便挥舞着招式,没有一点章法可言。 那男子初时觉得极为棘手,后来发现言灼只是胡乱出招之后,便提起内力,向言灼猛力拍去,言灼身体后仰,他顺势跟上,并擒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手里的匕首打掉了。 利器一掉,就像野猫的利爪被切断,即使再龇牙咧嘴,也伤不到人了。那黑衣男子轻蔑一笑,再次扑将上来。 言灼有些着急,她此刻能用的只是那积累内力的功法,便病急乱投医,将这套功法练了出来,倒也是被她误打误撞地挡住了几招。 那黑衣男子,本来只是想随便出几招跟言灼玩玩,便能将她拿下,并未动真格。然而,被言灼三番五次挡住,他心里直觉有些受羞辱,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他竟迟迟还未攻下,实在是太过无能了。 他收起了自己的散漫与戏弄之心,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这一出手,言灼马上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素手一抬,将本来用来保命的招式拿了出来。体内压缩的内力骤然发出,打到了男子身上。那男子,初时不觉什么,等内力爆炸开来,他瞬间吐出了一口血,体内已是有了内伤。 可恨,没想到,这个言大小姐,竟是如此的难缠。不过,她明显武力低微,他不信了,今日还拿不下她? 那人竟是发了狠,内力不要钱般的,不停地往外发出,掌掌都冲着言灼,直往她身上拍。她不得已,只好不停地调动内力,将体内的内力压缩到极致,再瞬发至体外,用内力的爆炸,抵挡那人浑厚的内力和层出不穷的招式。 然而,言灼,毕竟是刚开始练习武功,比不上黑衣人这天长日久积攒的内力,也比不上人家这刀山血海里磨练出来的武功。 慢慢的,她便脱力了,体内的内力,也到了尽头。 唉,还是大意了! 言灼心内有些灰暗。 她太自大,自满,太自负了。 她就如一只井底之蛙般,活在自己的小小院落,望着天,觉得这天就井口这么大。她跟青黛、郭扬们比,觉得自己悟性好,能力高,学功法也快,便开始高估自己了。 觉得就自己这功夫,出猎不是问题,应对几个人更是不成问题,即使应对不了,但逃脱的几率肯定能达到百分之九十…… 却没想到,今日的事实,给了自己致命一击。她竟是弱小极了,现在的能力,连一个黑衣下属都打不过,以后又能打过谁? 现在这状况,她的灵力根本不合适用。除非灵力发出,她能一举将这些人全都杀掉,包括地上躺着的沈三公子,否则,一旦她使用灵力,她的秘密被泄露出去,等待她的,将是难以预料的凶险,甚至死亡。 且不说她能不能一举杀死黑衣人吧,就杀沈三公子这事,她就办不来。 难道,就只能这样等死,等着被玩弄吗? 言灼咬了咬唇,眼睛有些失神,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她奋力抵挡着黑衣人袭来的招式,却越来越无力了。要不是她的体质大大增强,恐怕她此刻已瘫倒在地,再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了。 对面站着的几人,倒是有些佩服起言灼来。 没想到,这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也不是草包一个,还有些内力在身,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抵挡这么久,当真出乎他们的预料。可惜啊,胳膊怎么能拧得过大腿?还是这么多?谁让她得罪了人呢,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别的自然不会多管。 眼看着言灼就要被那黑衣人拿下,地上的沈三公子突然跃了起来。 他捡起言灼掉落在地的匕首,飞身冲入两人之局中,手中的匕首,快、准、狠地朝着黑衣人刺去。 沈三公子的加入,让局面瞬时扭转了一些。他的招式精妙且蕴含力度,显然不是言灼这初学者能比的。 其他站着的黑衣人,见同伴又落入被动之中,且时间已经不早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便一拥而上,加入了战局。 卑鄙! 言灼在心内直呼。 四对二,一点都不公平。 这些黑衣人,本来就做的是拿钱杀人越货的勾当,还讲究什么公平、公正?要知道言灼心内的想法,他们怕会是当即就改变想法,觉得言灼是个傻子。 言灼也只是感叹一声,世道的残酷,她自然知晓。 彼方人多,他们力寡,即使她和沈三公子拼尽了全力抵挡,却仍是不敌,被擒住了。 他们两人被点了穴,扔在原地。 这一番打斗,可是让沈三公子更加难过了。 他躺在地上,体内的血液因着打斗更加沸腾了,加快流转的血液,将那黑衣人早就种在他身上的媚毒扩散开来,流转到全身各处。 打斗之前,他只是略有不适,此刻,他已经快无法忍受了。 而他准备的解药,却又早早被那黑衣人搜走,是以,他避无可避,浑身红成一片,全身逐渐滚烫起来,身体内的一股躁动,更是让他难受。即使是躺在冰冷无比的地面上,也无法平息他身上的燥热之感。 这次,本就谨慎的黑衣人,更加谨慎了。 领头的黑衣人,从胸前的衣服里摸出了一瓶药,看向了言灼,“大小姐,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黑衣人诡秘一笑。 言灼被点了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话也说不了一句。此刻,她只能用眼睛狠狠蹬着他们,表示心内的愤恨。 她有点慌了,之前的打斗,将她体内的内力消耗一空,她如今根本不可能用内力,冲破被封锁的穴位重获自由了。 “这,可是好药啊。” 那人看着药,一阵赞叹,“这药可是能让你,有再大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第八十二章 情难自禁 那人看了一眼言灼,再倔强的小猫,在这药的作用下,也得变成软弱无力的猫儿。 “这可是软筋散,能让人浑身瘫软,再配合上媚药……”那黑衣人站起身来,干笑了一声,眼中闪过得逞的快意,“可是能让两位欲仙欲死,享受快活啊……” 他不顾言灼眼里的恨意,拿出这两瓶药,让自己人都捂住口鼻,缓缓将这药洒在言灼和沈三公子身上。 这药一入鼻,言灼便感觉身体柔软无力,提不起一丝劲力,体内仅存的些微内力,她已经感受不到了,而那灵力,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 言灼脸上一凝,心里的慌乱无限放大。 怎么办,体内的灵力无法调动,她根本进不去空间,而且现在,她还是被点着穴位,更是动弹不了。 媚药一点一点渗入言灼的身体之中。 言灼旁边的沈三公子,此刻脸上已经是一片潮红之色,显然早先的媚毒已经发作了,他此刻难受极了。 那黑衣人笑了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捂紧口鼻,飞速将沈三公子身上的穴位解开,便去到了洞外。 他们几人合力,用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大石头,将洞门封的死死的,这下,肯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言灼的心内,涌上一股绝望。 这些黑衣人,心机竟是如此之深,原来之前他们的离开,也是故意作态,引她出局。 她心内又恨又气,恨自己涉世太浅,看不透别人的伎俩,气自己极为自是,弄到这般田地。 难道,今日,自己就要毁在这里了吗? 黝黑的洞穴之中,只有言灼轻微的呼吸声,和旁边那深重的喘息声。 言灼被点着穴位,动也不能动,一声声响也发不出。而旁边的沈三公子,喘息声越来越大,因为被解了穴位,此刻他浑身扭动不安,整个人无意识地往言灼这边蹭来。 沈三公子! 言灼此刻真想喊出声来,让他的脑袋清醒一下。 然而,她不能,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是不是预测好了这一幕,故意的。 “热……” 他嘴里喃喃自语着,似乎在找着一泓解渴的泉。 言灼心内有些害怕,她自然知道,中了媚药的沈三公子需要什么,在找什么。她只能寄希望于沈三公子不会再往她这边来了,要不然她真的是贞洁不保了。 言灼在心内默默祈祷着,洞中的黝黑,让她心内更没有一点点底。 也不知道这点上的穴位,什么时候能自行解开。 言灼努力集中着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想着解穴、想着出去的事情。 这个山洞太过暧昧了,黑暗狭小的空间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沈三公子不间断的低喘声,和衣料不断摩擦的声响,在她耳边传来。 空气似乎都染上了一层绯红色,山洞之中的温度似乎也上升了些。 这些对于言灼,都是一种不小的考验。 言灼的脸色渐渐红了起来,她那耳朵红的几乎要滴血,脸庞之上一片娇红,她努力咬紧了牙,那媚药竟是也在她体内发作了起来。 体内,一股热浪袭来,她不禁也觉得有些热了。 除了热之外,一股又一股欲望滚涌而来,几乎要淹没她的理智,让她神色不再清明。 “言灼,你不能!” 言灼此刻正在心里,不断警惕着,不断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千万不要,要控制住,要控制住…… 如果自己真的失去理智了,那他们两人都将是万劫不复了。 言灼脑海之中想着被人捉弄的气恨,想着地上的冰凉,想着无数的谜团,想着…… 她乱七八糟想着,尽量使自己不要注意身体之上的变化,免得落入无边的欲望之海中,无法自拔。 一旁的沈三公子,也在苦苦挣扎。 他体内中的媚毒更为厉害,这毒虽也不至于致命,但它和媚药功效一样,功能却比媚药强劲许多。 他从一开始就中了媚毒,打斗之前便已是有了感觉,强忍着体内的不适,跟那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更是加剧了他体内媚毒的扩散。 而后,那黑衣人又一把媚药洒了下来,他如今,内外夹击,身体和理智,都已经是在崩溃的边缘了。 体内的火,不断炙烤着他的身体,他如同在火上煎熬,难以忍受。只好不断地挪着地方,用身下的冰凉去平息一点身体的炙热。 然而,这明显是于事无补。 双向之下,火力越攻越猛,他紧咬着唇,用手狠狠捏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他也不能。 无论如何,这一场针对他和言小姐的阴谋,他不能不管不顾,将言小姐拖下水,况且那样,言小姐的清誉没了,而他的命也要没了,所以,一定要保持清醒。 这般想着,他的牙将唇咬的更紧了。唇瓣之上,隐隐有血色渗出,增加了一抹妖冶的色彩。 他有些忍不住了,嘴里轻轻发出呢喃,下一刻,便再次咬紧嘴唇。 身体内的欲望,折腾得他难以自持。他刻意让自己的身体远离言灼,唯恐自己一个不查,便触到她的肌肤,最终酿下大错。 言灼的脸色越来越红,热,她的内心只有这一个感觉。 她感觉她此刻就在悬崖边上,一个不小心,就要摔下悬崖,万劫不复。 然而,她此刻竟是抓不住一点可以支撑她的东西,让她不至于落入这万丈悬崖。 她被点着穴,她中了软筋散,她没有任何内力,也调动不了灵力,清泉水也喝不了一点,她似乎只能任由风儿雨儿飘着摇着,在欲望之海上无尽沉沦着。 不行,脑海之中最后一丝理智,还在不停地告诉她。可惜,她也咬不到嘴唇,也捏不到大腿,身下冰凉的地面,都已被身体的灼热烫得热了。 她实在是难受,难受极了,口里混乱发出着破碎的呢喃之声。 沈三公子听到这细微的呢喃声,浑身一震,心里的渴望如同疯长的草,要将他的身体,他的心,他的理智牢牢罩住。 他捏了捏大腿,被欲望袭满的眼睛,稍微清明了一些,下一刻,却又归于混浊。 似乎遥远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不可控,不可控……今朝有酒今朝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身体的欲望像一只恶魔,在不断挑唆着他,你看,何必忍的那么辛苦呢,旁边就有,现成的解药…… 黑色的欲望之海中,只有一片小小的小小的理智之花,在轻轻摇曳,它虽浮浮沉沉,却仍拽回了沈三公子的一丝理智。 “热。” 不知什么时候,封着言灼的哑穴无声地破开了,言灼发出了娇媚的一声。 这一声,不同于之前的呢喃,言语中似乎带着娇嗔和无声的邀请。 沈三公子心里一动,身体的本能再次占了上风,他喉头一动。 言灼却是被自己猛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的理智,在这高兴之下,略略回笼了些,是不是她的穴位都解开了?? 她满脸红晕,眼睛却亮了起来,去尝试着动一动她的胳膊腿。 然而,她的身体还是被锁着,似乎被牢牢钉在了地上。 她心内一急,更觉可气,这些黑衣人,要让她捉到,她一定要让他们千刀万剐。满心的激动,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倏忽飞远了。 言灼眸中光彩尽去,心内的盼望也渐渐变成了绝望,而欲望,又趁此时机攻城掠地,烧的言灼迷迷糊糊的,嘴里再次发出让人羞红了脸的声音来。 言灼想要忍住不出声,然而此时却由不得她做主,她的口中溢出阵阵娇*喘。 而旁边的沈三公子,闻声,脑中如同炸开一般。 此刻,他正好转到了言灼的右侧,触手摸到了言灼温润的手腕。 这一触碰,两人身体都是一阵哆嗦,如同惊雷炸开。 顷刻,一丝凉意沿着身体传来,让他们被欲*火焚身的热缓解了一些,然而这一丝丝的清凉,转瞬即逝,身体瞬间叫嚣着更多,更多…… 溺水的人,总是忍不住要抓些什么;而口渴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点点滴滴的水源。 这一碰,他们就好似找到了解渴的源泉。 沈三公子纵使毅力再为惊人,耐力再为高超,此刻已经是忍不住了,如同崩溃的堤坝,浑身的欲望,要倾泻而下。 他顺着言灼的手,胡乱摸了起来。 独属于男子的宽大手掌,在言灼的肌肤之上划过,两人身体之内的火热,有了丝丝疏解,却在渴望着更多。 被陌生男子触碰,言灼的心内,是非常抵触的,但是身体,却又诚实地反馈着丝丝战栗,让她又是享受,又是担心,整个人身心俱疲。 她心内害怕极了,她如今才十岁,还是个小女孩,以后还有大把的人生,等着她去闯荡,还有那些多美男子她还没见到…… 她自是不愿意,就这样毁了自己人生之中最珍贵的东西,毁了自己的一生。 言灼平躺在地上,一滴泪沿着她的眼角,缓缓流了下来,啪嗒,滴落在地面之上,无声无息。 第八十三章 是他? 身体的清凉之感,让沈三公子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唇凑了上来,手就要掀开言灼的衣衫。 言灼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只能静静等着这一幕的发生。她的身体滚烫滚烫,而她的脑海,也如一锅烧开了的水,咕嘟咕嘟,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刺啦,刺啦…… 尖利的声音,突兀响起,一声又一声,回荡在这幽闭的空间之内,让这被欲望吞噬的两人,都清醒了一些。 沈三公子趁着神思略微清醒了一瞬,赶紧往旁边去了一点。 随之而来,幽暗的洞中,投入一抹光亮。这一丝光亮,让言灼心内再次燃起了希望。 有人在推石头! 这个发现,让她激动起来,她的脸庞更加绯红,然而眼睛却是清明了一些。 呲啦,呲啦…… 声响再次传来。 平日里听不得的尖锐声音,此刻竟是如此悦耳。 该不会是那黑衣人又回来了吧?! 言灼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 回来看看他们现在有没有欲*火焚身,难以自持?? “言小姐……言灼……” 洞口,似乎有隐隐的声音传来。 不是那黑衣人,是有人来了!是来救她的。 言灼喜极而泣,眼里的泪再次涌了出来,噗嗒噗嗒,落在了地面上。 “我在!” 言灼躺在地上,浑身一动都不能动,她回应着外面的人。 可是她因为中了软筋散浑身本就无力,而之前欲*火又旺烧的难受,此刻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外面的人更是听不到了。 好在,外面那人并没有因为没有听到回应而放弃搜救,石头终于被慢慢打了开来。 光亮,再次照进了这狭小的洞穴,言灼闭上眼睛,缓解着眼睛的不适,心内一松。 一个人影如风般闯入进来。 待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都衣衫不整时,他的眼眸闪过一丝厉色。他见言灼虽然衣服略有凌乱,但还是完完整整穿在身上,明显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空气之中的暧昧气息,令他有些做呕。 一旁的沈三公子,他管都不管,直接抱起言灼,往别的地方去了。 沈三公子,就交给了他带来的下人照看。 那人,将言灼通身封锁的穴道解了开来。言灼心神一松,理智尽失,此刻的她,眼神朦胧至极。 她微微皱了皱眉,似是感受到了身体的通畅之感,就浑身扭动了起来,却倏然不知,她此刻正在男子的怀抱之中。 言灼中了软筋散,身子更加绵软无力,这一扭动,尽显女子的柔美之态。而她的手,则极为巧合地扒开了那男子的衣裳。 触手的温热,瞬时变成冰凉的感觉,言灼体内的燥热得到了丝丝缓解,发出舒服的叹息来。突然,她又将红烫烫的脸,也贴到那人的胸脯之上,还微微蹭了蹭。 少女独特的幽香窜入鼻间,胸膛之上,柔软的感觉,也引人遐想。 那人一阵脸红,对于她的亲近,略微有些不适,倒是也没推开她,任着她在他身上胡乱摸着,不停地揩油。 而她却逐渐过分了起来,手探入了他的衣服之中,不安分地抓到了某个小点…… 那人浑身一颤,倒吸一口凉气,心神一惊,飞起的速度加快,不多时,就到了一处湖水之中。 湖水氤氲出层层雾气,冬日的凛冽,使得这水雾带着刺破皮肤的冰凉之感,言灼一到湖边,就感到一阵凉意袭来。 此刻,她倒是不觉得冷,反而浑身舒爽了起来。 她那惺忪的眼睛,也慢慢变得明亮了起来,出走的理智,终于慢慢回到了脑海之中。 眼前,一个面容平凡的青年正抱着她,他今日玉冠束发,一身云水蓝色衣衫,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气质不凡。 “是你?” 言灼看着眼前的人,红唇微张,惊讶问道。 “怎么,刚非礼完人家,便翻脸不认帐?” 那男子眸中带笑,言语之中似乎还颇有些委屈。 言灼一愣,发觉到自己的手似乎在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猛然抽了出来。而他的衣衫,被她这一动带的越发凌乱了。散乱的衣襟,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暧昧,而他胸前,还有一片湿润,可能是她的口水?…… 天啊! 言灼的脸又红了红,她低下头不敢看那人。 她怎么…… 哎呀~她咬了咬唇,慌忙摆了摆手,“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我不管,我本来是清白之身,你这可是把我看过、摸过、尝过了,自然是要对我负责。” 那男子凤眼微抬,眼中有认真,也有无赖的调笑。 言灼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装作鹌鹑般收起了脑袋。 这一低头,又撞到了那人的胸膛之上。 暖暖的,似乎有些安心。 言灼赶紧抬起头来,脸上更加红了,火烧火燎的,半是药物的作用,半是羞红的。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那人的怀抱之中,便急忙要脱身出来。 她的手娇软无力,这一推,竟是有些欲拒还迎之态,配着她那嫣红的脸,更显得人比花娇。那人心头一热,眼睛极快地看了言灼一眼,不自然地又转向别的地方。 他慌忙松开了手。 这一松,言灼直直地就要往地上摔去,浑若无骨。那人急忙伸手一捞,言灼就又到了他的怀里。 “我中了软筋散。”言灼柔声说道,此时他们离潭水有些远了,燥热之感,顿时便又涌上心头,身子热烘烘的,像有火在拱。 而隔着衣料,她能感到他身上有着她想要的清凉。 她闭目摇了摇头。 白玉泉水,据说能解百毒,言灼还未试过。 此刻,她倒是想拿出泉水来,然而她中了软筋散,灵力无法调动了,根本取不出手镯之中的东西。 看来,当务之急,只有先解了这软筋散的毒。 “嗯。”那男子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便没了下一步的动作了。 言灼瞪着眼睛看了一会,有些诧异,这人,怎么不着急一下,帮她找一下解药? 算了,她垂下眸子,他能救下自己就不错了,又不是有什么特别好的交情,自己怎么还能无耻地要求别人一帮就帮到底呢。 她反省了一下自己,好声好气地问道:“墨公子,不知你那里,有没有软筋散的解药?” 虽然不知道墨云轻为什么就在附近,而且还刚好救下了她,但她对这总是出现在她最危机时刻的救命稻草很是感激。 几次的见面交往,让她对墨云轻没有丝毫防备,她不知他为何救她,但她却务必得问问他那里有没有解药。 眼看,狩猎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她不能再在此地耗费功夫,她要得到这次狩猎的第一名,让那些谋害她的人都大跌眼睛,她要得到圣上的那一个条件,所以,她得赶紧回去。 墨云轻并未吭声,反倒看着一脸着急之色的言灼,微微一笑。 言灼却有些着急了。 “墨公子,你救了我,我感激不尽,言灼他日必将报答公子大恩。不过今日,我还有要事,务必要尽快回去,所以,墨公子,不知你那里有没有软筋散的解药,如果有的话,还请墨公子赠予我,改日我一并报答。” 言灼忍着身体的不舒适,客气说道。 “看看,看看……”墨云轻似乎有些受伤似的,“人家千辛万苦来救你,你这刚用完人家,便跟人家装不熟,就要抛弃人家……” 说着,他还背过身去,有些伤心的样子。 言灼看到墨云轻这副样子,有些惊奇,她第一次见男子学女子生气的样子,不难看,但这般矫揉造作假装无赖的样子,却有一点可爱。 她扑哧一笑,这人可真有意思。 随即,她又笑不出来了。 “墨公子,你说,你是千辛万苦来救我?”言灼的脸上显出一丝严肃来,眸中有些疑惑。 “自然,知道你有事,便千里迢迢赶来了。” 墨云轻转过身来,说的很是云淡风轻,但眼中的真诚,让言灼知道他并没有撒谎。 “为何?我们只是略有交集,并不熟捻,你怎会为了我而如此费心费力?” 暂且不论墨云轻如何知道她要出事的消息,他的这份用心就让她感动。然而无功不受禄,她自问她并没有对墨云轻做什么,值得他如此为自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言灼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瞎想什么呢!” 墨云轻看着言灼的脸,像变脸谱一样,一会一个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那日躲进你房中,多有得罪,你替我遮掩一番,还为我包扎伤口,留我歇息一宿,我自当报答。” 墨云轻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着言灼。 他总不能说,她对他的好,让他难忘,自己后来发现有点喜欢她吧。她才十岁,还有些小,如果知道自己这样说的话,岂不是会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变态? “可是,你之前也救过我一次,那一次……” 言灼秀眉微蹙,他不欠她什么,反而,是她言灼,着实欠他良多。 第八十四章 救命之恩,如何报答 “好了,不要纠结这些了,你不是问我,有没有软筋散的解药吗?” 墨云轻见她小脑袋瓜思量着什么,话题一转,及时打断了她。 “你有吗?” 言灼此时最关心,也最需要的就是这个。她眼睛亮亮,眸中载满期待,看向了墨云轻。 “喏,给你。” 墨云轻倒也不在逗她,从怀里一掏,干脆利落地递给了言灼一个小瓷瓶。 “你真的有?这就是解药?” 言灼似是有些不敢置信,这软筋散的解药,就这般轻易得到了?他怎会随身带着这种解药? 这种非同寻常的巧合,让言灼有些难以置信。 她拿着细瓷瓶,抬眼看向了墨云轻,眼神中的询问和疑惑,虽然没有问出口,但墨云轻看得清清楚楚。 “你啊……” 嗯,这话,似是有些宠溺的意味? “这是我从黑衣人那里搜出来的。” 墨云轻淡淡看了一眼言灼,语气稍微有些冷冷的。 言灼“嘿嘿”傻笑两声,眼睛转了一转,缓解她内心的丝丝慌乱,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啊……” 她这是为自己怀疑他觉得抱歉。 “谢谢。” 她复又抬起头来,眼睛直视着这个给她解药的男人,言语真诚,“刚刚是我小人之心了,还请墨公子勿怪。” 墨云轻眼眸带笑看了她一眼,一句话未说。 言灼抿了抿唇,也不再说什么了,不管如何,今日墨公子对她的恩情,她必然铭记在心,一定报答。 她借着墨公子的力量,整个人缓缓坐了下来。拿出刚刚墨云轻给她的小瓷瓶,轻轻拔了出来。 一道幽香袭来,言灼瞬间觉得振奋了许多,似乎身体也有了一丝气力。 她将瓶子略微倾斜,倒出里面的药丸,直接放入嘴中。 “你不怕里面是毒药?” 墨云轻倚在树旁,看着言灼毫不犹豫地将药丸放入口中,挑了挑眉,低声问道。 “言灼自然是相信墨公子的。” 言灼回以一笑,随即闭上眼睛,感受着药物在体内化开,内力、灵力缓缓归于体内。 她又作势从袖中掏了掏,实则是从空间手镯之中,拿出盛放白玉泉水的瓶子,轻轻饮了一口。 墨云轻在她打开瓷瓶的盖子时,就望了过来。 好浓郁的灵气。 跟那日,她兑在茶水中的一样。 他目光之中,略带探究的神色,却一句话也没说。 一口白玉泉水下了肚,瞬间,身体内的燥热之感,消减了很多。如同海水退潮,不多时,身体之中,风平浪静,已再无海浪的痕迹。 言灼长呼了一口气,心里面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安心了。 她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眸中再次恢复光亮的神采,看向了正看向她的墨云轻。 “今日多谢墨公子相救。若不是墨公子,言灼恐怕将声名败亡,无颜苟活于世间。墨公子两次相救的大恩,言灼定将报答,只是不知墨公子需要什么?” 言灼笑意盎然站在原地,等着墨云轻回答。 她的眼神明亮至极,看着墨云轻的眼眸专注且认真,似乎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此刻,红色的面纱仍挂在言灼的脸上,看不清她的所有神情,但墨云轻就是觉得,这面纱之下,一定是风情无限。 虽然,他之前见到的,一直是丑女一枚。 谁说人的脸丑陋,人的心就一定丑陋呢?他见过太多长得极其美艳的女人,长得极其漂亮的女人,他身边也不缺这样的女人,可是她们的心都是黑色的,一点不像她们的皮囊那般美丽。 美丽的皮囊下,却有着让人作呕的内心。 墨云轻见不得她们,更讨厌她们。 而言灼,他莫名其妙不讨厌,尽管她的脸……嗯,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这是第一次见的时候,后来,似乎她那脸没有那么难看了,他也渐渐习惯。最重要的是,当他接触她的时候,心中却有一种亲切感和温暖感,让他忍不住留恋,让他觉得安心。 就是这种感觉,让他千里迢迢来救她。 不管心内的感觉如何,他只知道一点,当得知她可能出事的消息时,他不想她出事。 他也觉得自己疯了,但没办法,他的心就是这样指使他的。 他,只能认了。 墨云轻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容里带着不掩饰的温暖,让对面的言灼,心里怦怦一跳。 “需要什么,我暂时还没有想到,以后再说吧。”墨云轻随手捡起一枝树枝,态度有些不在意。 言灼轻轻摆弄着自己的衣袖,一时有些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救命之恩,要如何报答?言灼也说不清,只是感觉自己欠墨云轻的更多了,隐隐有一种,这辈子都还不清的错觉。 一阵静谧,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那,墨公子,我先走了。你也知道我家所在,如有要求的话,可以随时去家中告知,言灼一定会做到。” 言灼客气地福了福身,准备离去。 “等等……” 身后,墨云轻低沉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言灼回头望去。 只见,墨云轻轻轻将他胸前散乱的衣服整理好,言灼看得脸色有些发红,刚刚自己…… 咳! 言灼忍住胡思乱想的冲动,看向了墨云轻,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我跟你一起走吧。” 说着,墨云轻大步一迈,衣衫轻晃,身姿如玉般走了过来。 他通身的气质,随着这步伐走动显了出来,极其普通的面容,似是也镀上了几分彩,有一种高贵的不亚于太子殿下的气质倾斜出来,也藏着不容拒绝的架势。 “墨……墨公子,这不太好吧,万一被人看见的话,又说不清了……” 言灼被他通身的气质晃了一晃神,随即想起他所说的话,脸上显出为难的神情。刚从一个火坑爬出来,又要掉入另一个火坑吗?她真的消受不起…… “你不是想要第一吗?时间不多了,我怕你猎物不够,帮帮你。你放心,我自是不会让别人发现我的。” 怎么办?被人嫌弃了呢。 墨云轻眸色一暗,耐心地解释道,这恐怕是他对一个女人说过的最有耐心的话了,以往也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儿,那儿论的上别人拒绝他? 他似笑非笑,神情中略微有些受伤的感觉,看得言灼心里有些难受,甚至觉得她自己太过分了。而这解释的话一出口,言灼心里的懊悔和难过,更是铺天盖地而来。 “对不起,我又误解你了。” 言灼心内自责,向墨云轻道歉。她心里极不好意思,别人的好心,被她当了好几次的驴肝肺,她实在是太伤害人家了。 而一旁的墨云轻,则低着头,嘴角带出一抹笑意来。 没想到啊,被称为“千年冰山”的高冷男墨云轻,竟然也会使计谋了。如果他的属下在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的。 墨云轻手臂一揽,就将言灼揽进怀里。 “墨公子,我可以自己走。” 此刻不同之前,言灼理智完全回笼,平素的教养,让她直觉要和男子保持距离,更别提呆在男子的怀抱之中了,这种行为不对,非常不对。 她心内有些不适,礼貌地张口拒绝,却也没动手推开他。怀抱里好闻的味道,让她的脸不由得又红了一红。 “别动,你身上的药刚刚解开,还需要休息一番。” 说着,不容拒绝般,墨云轻便展身飞起,将轻功运用到了极致。 迎面的风,让言灼的头脑更加清醒,脸上的红,也被这冬风的冷冽迅速逼退;而周围飞速倒退的风景,更让她惊异,没想到,还有人能将轻功练到这种地步。 她有些好奇,也有些羡慕地看着,注意力完全被墨云轻这一手漂亮的轻功吸引走了,更不在乎什么在不在怀里了。 她看着,感受着,似乎墨云轻,很懂得借助风的力量,而且力道还收束的极好,抱着她人在空中,一点不觉得吃力,甚至游刃有余。脚尖轻轻划过叶尖,也只是让叶子轻轻一颤,随即恢复如常。 果然是高手,言灼心内惊叹。 正当言灼醉心于墨云轻超凡脱俗的轻功之时,只听得刷刷几声响,前方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言灼慌忙举目看去,还以为那些黑衣人再次杀将回来,她神情戒备,望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原是几只猎物躺倒在地上,吓了她一跳。 她眉头一松,神情缓和下来,不是黑衣人就好。 墨云轻此时已经带着言灼落到了地上,再次感受到脚立于这围场边缘的厚重大地之上,言灼的心,竟是变得轻盈了起来。 这一场阴谋,万幸,她胜了过去。 多亏眼前这个男人。 她心内略有感叹,这人真不愧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每次出现,似乎都担负着拯救自己的职责。 她想到此,莞尔一笑,神情犹如雨洗天空后的明朗,“墨公子,今后称呼我言灼便是。” 感激的话,不用再多说一句,以后行为之上尽力报答便是,不过,这个朋友,她倒是要交定了。 第八十五章 不安的言夫人 “既如此,灼儿,以后叫我云轻便是。” 本是要直接称呼名字,墨云轻这一番话,更是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墨云轻挑眉一笑,好看的眸中似乎有无形的吸引力,要引着言灼沉沦。 言灼撇开了眼,暗啐一声,这墨云轻,面容这般普通,怎却偏生一双这么好看的眸子,真让人移不开眼。 “灼儿,那几只猎物,便算作我送你的礼物。” “啊?” 言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几只猎物,竟是墨云轻射翻在地的。果然厉害啊!言灼满脸赞赏之色,再次凝神看向那地上的几只猎物。 一只肥大的野猪,比她之前猎得还大。一只兔子,一只獐子,还有一只高大的雄鹿! 我的天啊,言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凭这只鹿,她相信她就有很大可能,成为今天狩猎的第一名。 要知道,猎物不光看数量,还要看质量的。 普通的兔子、山鸡,尽管数量再多,都是比不上一头野猪的,而鹿,就是更高贵的猎物了。 猎场之中,鹿的数量本就极少,且母鹿的数量更多一些。是以,即使有人猎到鹿,也常是雌鹿。而墨云轻给她打的,是一头高大的雄鹿。 雄鹿体型高大,看起来健壮有力,且它肚脐之下,竟长了一大块的麝香,说是鹿中极品,也不为过。 除了这些,再加上言灼之前猎到的一头野猪,一些其他动物,她有自信,回去的路上再稍猎一些,自己便能妥妥地成为第一名。 足够了! “墨云轻,谢谢你!” 她欢快极了,像个天真无邪的可爱少女,那种简单的满足和快乐,感染了墨云轻,让墨云轻也觉得开心极了。 嘶嘶~ 马叫声响起,打破了无声的欢快。 言灼好奇看去,才看到旁边树林的阴影处,有一玄衣男子,正拉着一匹马。 看到言灼看过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言灼一愣,看向了旁边的墨云轻,见他面无异色,知道是他的人,便也不再多管了。 这马,看起来,似乎很是熟悉。 “这,这不是我骑的那匹马吗?” 待言灼看到了马背之上的箭筒上大大的“言”字,才恍然醒悟过来,这,正是自己比赛用的弓箭和马儿。 没想到,它们都还在。她本来还担心,马儿丢了,她要如何回去呢,这下好了,连谎话也不用说了。 她看向墨云轻,带笑的眼眸中,溢出愉快的神色,“谢谢你。” 他为她考虑的太全面了,让她觉得,如果,自己有他这样个人依靠的感觉也挺好的。 啊,言灼,你瞎想什么呢。 她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唇,真是不长记性。被人伤的那么深,这辈子还敢奢望这些。爱情什么的,她还小着呢,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你,不必言谢。” 墨云轻低沉的声音响起,这话似乎极为正常,又极为不平常。 然而,一旁正在思考的言灼,根本没有听到。 “时间不早了,墨云轻,我务必得走了,有事直接找我便是,这个你拿着。” 言灼抬起头来,眼中小女子的羞涩全然褪去,一副凌厉且干练的姿态,展现在墨云轻面前。 墨云轻觉得他们周身环绕的粉红色气泡泡,似乎都被扎破了,而他却有点弄不明白,这突然扎破气泡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略有些疑惑,眼里有些不解,为什么感觉他们的关系,又变远了一点了呢? “嗯,墨风,你将这些猎物悄无声息地搬到围场之中去。” 墨云轻脸上也未曾表现出什么,一如之前般和煦,言灼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感念于他的体贴,欣然一笑,上马离去。 马儿扬起马蹄,哒哒哒……言灼的身影,便消失在这林木之中。 墨云轻拿起手中的瓷瓶轻轻摩挲着,这是刚刚言灼塞给他的,不用打开,他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有些不明所以的沮丧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来日方长。 围场之外,圣上安坐在高位之上,眼神微眯,目光无所聚焦,似是在放空思考,实则却在暗中看着。 他的眼睛敛起了锋芒,面目透着一副和蔼之相,如同阅尽千帆之后的老者,然而,即使他此刻神思内敛,眸色亲和如水,谁也不敢轻视他。 各府的大人、家眷有些百无聊赖地坐着,似有似无地轻声聊着。时不时地,他们看看那炉中燃着的香,又望望那围场的出口处。 等到炉中的香,燃的还剩下五分之一的时候,他们明显有点坐不住了。 他们的心里很是矛盾。 一方面期盼着自家子弟能赶快从围场之中出来,先出来的人,必定会得到圣上的高看,也能为他们挣些光彩和脸面。 另一方面,又怕他们猎的少,还不如让他们在围场中多猎一会儿,这样也能有个好的名次。 这两种心理折磨着他们,让他们有些期待,又有些焦躁不安。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有人高喊道。 随着这声高喊,人们瞬间振奋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围场出口,想知道是谁家儿郎。 就连圣上,也将微眯的眸子睁大,仔细看了过去。 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只见一男子端坐马上,神情兴奋,向围场出口奔来。 “快看,快看,好像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有人眼睛好,瞬时就辨了出来。 “好像就是,没想到,他竟是第一个出来的。” 众人神情半是沮丧半是好奇,好奇的是,这第一个人出来了,不知猎物几何;沮丧的是,可惜,不是自家儿郎。 有的人则在心里不屑,第一个出来的,也不一定就是第一名。 不光众人心中如何思想,面上都纷纷向吏部侍郎道贺,吏部侍郎红光满面,显然,也是极为得意。 那坐在马上的人走近了,果然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他在高台之前几步远便下了马,恭恭敬敬向皇上问安。 林中布置的护卫们,也有几人走上前来,将这吏部侍郎家公子打的猎物,整整齐齐摆了一行。 只见山鸡、野兔、獐子等动物,林林总总,有十几只。 众人惊呼出声,这成绩也算不错的了。 “不错!吏部侍郎教子有方,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圣上朗声说道,面容之上,有丝丝的赞许之色。 “圣上缪赞。这孩子,自小就崇拜圣上,平日里也非常努力,想要有一天能为圣上分忧。得知能有幸参与今年的围猎,他啊,可是辛苦练习了半月有余。如今,好不容易能在圣上面前显露一二,他自是要拼尽全力的。” 老狐狸们说话,自是一套一套的,人家吏部尚书这话一说出来,不光将自己的儿子夸了,最重要的是,将圣上也夸奖了,还显出了自己的忠心耿耿。 这老狐狸! “这孩子,不错。” 众人一看圣上乐呵呵点头的模样,更佩服吏部尚书了。 吏部尚书家的公子,谢恩了之后,也满脸兴奋地回到坐位上去了。 随后,可能是大家都计算着围猎结束的时间快到了,便一个接一个都出了猎场。 他们猎的猎物,也都无甚稀奇,跟之前吏部尚书家公子猎得差不多,只不过在数量上有所差异,有的多,有的少。 镇国公言峥,偶尔往围场出口一看,似是看那出来的人,其实,他心里是有些担忧言灼的,但他又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是以,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偶尔才看一眼过去。 参与围猎的,一大半的人,都出来了。 言夫人面露忧色,一直盯着围场,都有些坐不住了。 灼儿呢,灼儿怎么还没有出来? 是不是,灼儿出了什么事? 言夫人心里的不安,如虫子一般啃噬着她,她的心内生出一股害怕的情绪。 灼儿,她的灼儿…… 她只好不停地看向围场,同时,心里也告求着天上的神明,希望他能护佑言灼。 她一分一秒等着,每有一阵马蹄轻响,她的心便扑腾扑腾的紧张极了,她满怀希望看去,然而,每次,都是让她失望的结果。 她的心,随着时间不断拉长,一点一点沉陷。 此时,也就剩下几个人没有出来了,而言灼就是其中之一。 言夫人咬着唇,心内的焦灼,让她的眼中似有泪花。 一旁的言峥看着,有些心疼,也想要安慰她,可是他此时此刻,却什么都不敢做也做不了,他不由得暗恨自己的无能。 韩采姗也是紧张地看着,她相信她的朋友,尽量把事情都往好的一面去想,但心内的担心,仍是有的。 二姨娘微微侧头,跟对面坐着的左相夫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交错之时,彼此眼中的笑意和得意,一闪而过。 言灼,应是回不来了。 二姨娘嘴角撇了一撇,看了看前方坐着的不安极了的言夫人,和一动不动的镇国公言峥,轻蔑之意在嘴角勾起。 她端起桌几之上的一杯茶水,吹了吹,将水上漂浮的茶叶吹得远远的,轻轻喝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来不及了吗? 言芸儿低着头,紧紧咬着唇,她眸中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恨不得仰天长笑。 言灼,你不是嘴皮子厉害吗?怎么样,不还是要被我们玩弄,不还是要落到生死不如的地步?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又如何? 哈哈,言灼,你活该! 最终的胜利者,只有我言芸儿。 你所有的一切,都将是我的! 此时,场中只剩下寥寥几人没有回来了。 看来,好戏很快就要上演了。二姨娘勾唇一笑。 “镇国公,你这女儿,莫非是要给朕和你一个大大的惊喜不成?” 圣上一脸笑意,扭头看向了身侧的镇国公言峥。 “回圣上,灼儿技艺拙劣,恐怕此时,还没有捉到几只,这才回来的稍晚一些。” 言峥面无表情,似乎无甚担忧,恭恭敬敬回答着圣上的问话。 “哦?当真如此的话,那她可真是毅力卓越之辈。到现在还不放弃,都让朕有些好奇了呢。” 圣上满眼兴味,坐了起来,也跟大家一样,目光炯炯,认真盯向了围场入口。 炉中的香,还剩下半指长,就快要燃完了。 然而,围场的出口之处静成一片,听不到丝毫声响。 “还有谁未曾回来?是否只剩下镇国公府的嫡长女了?” 圣上问向身边的大太监,他对言灼的印象还不错,是以,心里还是比较期待她这个女儿家能打多少猎物回来。 毕竟,这可是东青国唯一一年有女子参加的围猎。 想来,便是极为有趣。 “回圣上,还有几人未曾回来。”一旁的大太监嗓音尖利,弯着腰,压低了声音,向圣上回话。 圣上君澜点了点头,看旁边香炉之中的香,已经快烧完了,想必,这言灼也快回来了。 他神色安定,饶有兴趣地等着。 不时,又有几人回来了,成绩,倒也说的过去,不过也不打眼就是了。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看着围场出口,似乎似乎都在等着言灼的出现。 “哎呦,这柱香就快要燃完了,灼儿还没回来,她……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二姨娘轻掩嘴角惊呼出声,神情略略有些惊慌,似是很担心的样子。 这一道惊呼,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你给我闭嘴!” 心内紧张万分、无比担忧的言夫人,被二姨娘这一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眸色狠厉,回头看了一眼二姨娘,“闭上你的乌鸦嘴!” 这二姨娘,诚心不让言灼好过,言夫人知道她的伎俩,更恨她在此刻无事生非。 二姨娘,似是被言夫人的眼神吓到了,她低下了头,用手帕沾了沾眼角,让人看起来好像是她受了委屈。 前面坐着的镇国公自然看到了这一幕,但他此刻一点也不想装了,一点也不想安慰这个虚伪的女人。 如果灼儿出事了,还是跟她有关系,他一定不会饶过她! 其他人倒也不甚关注,一个妾室,自然不值得他们分散注意力。不过,言灼会不会真的出事了呢? “诶,俨林怎么这时候也没回来?”一旁的左相夫人,回头看了看,似是刚发现了什么似的,惊讶喊道:“俨林,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她脸上的惊讶与关切不似作假,目光中的担忧更是让人觉得左相夫人当真贤惠,对一个小妾生的儿子,都能这般好。 一旁坐着的左相大人,左相府的大公子,二公子,对比起来,神情则有些松散,很是不以为意。 “想来三弟应是第一次狩猎,有些贪玩,才耗时这般久,娘,你不用如此担心。”沈大公子安慰道。 “对,三弟身子骨不好,这打猎需要时间长一点也无可非议。再说了,场中都有隐藏的皇家侍卫,如果真出事了,他们肯定第一时间会将俨林救回来的。”二公子也娓娓道来,劝着他娘亲。 “但林儿打小身体不好,万一打猎跑到了围场深处,又急病发作,这可如何是好……” 多么难得的慈母心肠啊!如果不是大家知道沈三公子的身世,恐怕都得将这左相夫人当成他的亲娘了。看见沈夫人一脸忧色,并未因她两个亲生儿子的劝说而有所松懈,周围人都交口称赞。 “托夫人的福,俨林安好。” 一道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 随后便是马蹄哒哒哒之声,一行人,瞬时便到了围场出口。 “沈俨林参见圣上,打猎归来略微有迟,还请圣上体谅。” “无妨,无妨,快入座吧。” 圣上一脸宽和,连忙让沈俨林去休息。 他打的猎物已经摆在了地上,看起来数量不少。 “林儿,你可算回来了,回来这么晚,刚刚我还担心呢。” 左相夫人见沈俨林衣衫完整,并无重病之态,神色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她心内微惊,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端着笑脸迎了上去。 “多谢夫人担忧。” 沈俨林很是客气,倒也未曾下左相夫人的面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便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之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左相家三公子沈俨林好端端地回来了,难道计划有变? 二姨娘看到对面左相夫人脸色有瞬间的难堪和不可置信,一股不好的预感缓缓涌上心头,莫非…… 今日的计谋,又失败了?? 她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她们那么完美的布局,如何会失算了?想了想,她便收起了自己的不安,神情再次变得坦然起来。 言灼还没有出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此刻,场中也只剩下言灼没有回来了。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 香,越燃越短,已经快烧到尽头了。 然而,围场的出口,一直还是无有人影出现。 众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高位之上的圣上也颦颦蹙眉,心有不耐。这言灼行不行,也快些出来呀,卖这关子做甚? 言夫人更是心急火燎,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的灼儿还未出来,定是出事了! 她恨不得自己骑马下场,去围场之中找到灼儿。然而,此刻围猎还没有结束,她还不能…… 她目光焦灼、心急如焚地等着。 沈三公子,眼睛也无意识地看向了围场出口。初时,他并不知大家在看什么,面有疑惑之色。但当他无意间,将目光扫向镇国公府所在座位,并没有看到言灼时,便一下子明白了。 言灼,此时竟然还未归来?! 他脑海之中一阵轰鸣,心内闪过一丝惊诧,眼中更是忧色重重。 怎么会? 他本来以为言灼已经回来了的。 毕竟,言灼当时是被一个武功高强的男子带走的,他都从男子的侍从那儿得到了解药,想必言灼更是早早服用了解药。 既然如此,她为何还没有归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是她中毒更深,或是打斗时受了伤?或是那男子图谋不轨? 他脑海之中思绪万分,刚刚共度苦难,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他自然是要关心一些的。 那人应该是她认识的,而且这次,应该也是特意来救她的。想来,应是不会害她。 那她,究竟是什么原因,到现在还未曾出猎场? 心内再多不解,也化成担忧,以及对她出现的期待。 自己,还要多多感谢她呢。 她是因为他才落到那般田地的,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以她的身手,定然是能够脱身的。更遑论,这次他没事,也是拖她的福。 沈三公子内心一阵翻江倒海。 没想到她竟隐藏的那么深,将所有人都欺骗了,她哪里是什么废材?她是多么耀眼的存在啊~ 机智,勇敢,聪慧,会武功,还会弹琵琶,还有那么厉害的朋友…… 尽管自己对她知之甚少,但这些说出来,恐怕都能让别人对她刮目相看。然而,她却任着自己丑女无才的名声,传的全京都沸沸扬扬…… 她……当真是个不同的人。 沈三公子对言灼欣赏了起来。 他轻抿嘴唇,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红。当时他理智尽失,差点就对言大小姐做下那等不可描述之事…… 还好,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们被人打断了,不然,今日这事,恐怕真不好收场,而且,他也早就没命了。 自己……怎么着也算非礼了言大小姐,要不是言大小姐有未婚夫的话,他如今,倒真不介意,对言灼负责,毕竟他们…… 沈三公子微微一笑,眼睛里一抹柔软一闪而过。 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他抬头看向围场入口,担忧着,也期待着言灼的出现。 “镇国公,你这长女,还真是坚持不懈、锲而不舍啊~” 圣上略有深意的目光,看向了言峥,言语中,似乎略有不满。让他这九五之尊等这么久,她言灼还是第一个! “圣上,是臣女无状了。”言峥低着头,眼里的神情看不分明。 “香已快燃完了,镇国公的长女还未出现,既如此你便宣布吧……” 圣上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吩咐起身旁的公公来,让他直接宣告这次围猎的成绩。 第八十七章 打脸了吧 果然,言灼是出不来了。 虽然不知事情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但言灼还是出了事,这一点,让二姨娘和言芸儿很是畅快。 “老奴遵旨。” 圣上旁边的公公点了点头,便要去熄灭旁边的香,之后便公布此次围猎的成绩。 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公公身上。 言夫人正欲站起来,她想向圣上请求,允许她进入猎场找寻言灼。 “圣上且慢!” 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自远处传来,声音轻快,让众人神色一顿。 马蹄声交替回响,显然那人再不断靠近。 公公诧异,看向了圣上,圣上无声点了点头。 言夫人神情大喜,是灼儿,是她的灼儿。 她的目光之中,猛然焕发出无尽的喜悦,将那深深的焦灼与担心驱散殆尽,她眸中带泪,看向了远处。 灼儿没事便好,一旁的镇国公言峥偷偷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对比起来,他们身后的二姨娘和言芸儿,心情就不甚美好了。 怎!么!可!能! 四个大字,骤然炸响在她们脑海之中。 满眼的惊愕,计划失败的不可置信,以及压抑的恨意,如火山喷涌,让她们一时间面目狰狞,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言芸儿满眼通红,满心的恨意,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本以为,言灼这次一定要完蛋了,那个一直让她蒙丑的人,以后再也不会挡在她前行的路上。 谁能想到,言灼竟然如此命大? 那般周详的计划,竟然都害不了她?! 言芸儿一脸癫狂之态,口中喃喃低语,下一刻,似乎就要喊出声来。 二姨娘,则比言芸儿老道的多,自从沈三公子出现,她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最终结果未出,她仍是抱有期望。 此刻,她们的谋算被全然打破,她自然恨意满满,嫣红的指尖被狠狠掐进了掌心。然而,既已落败,她思量更多的则是,下一次出手,如何能干脆利落地除掉言灼。 她见言芸儿面露癫狂,不露声色地掐了她一把,小声道:“芸儿,稳住。” 幸好,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即将出现的言灼身上,还没人注意她们娘俩。 言芸儿被这疼一激灵,眼神也渐渐清明了起来,她眼睛红红,“娘……” “嘘,来日方长。” 二姨娘的眼中,有着狠毒和坚定,言芸儿点了点头,不时,便恢复如常了。 她太小了,太容易被情绪带着走了,如果不是娘亲提醒她,她都不知道今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岂不是要断送自己? 言芸儿冷静下来,思量一番,便知今日她所做所为的危险了,心内暗自警惕。 炉中的香,只剩一点点,马上就要燃完了。而香一旦燃完了,那言灼的成绩,便将不算数了。 众人看了看香,又看了看围场出口,都有些紧张。 一身红衣的言灼,策马奔袭,坐在马上的她,衣衫猎猎,英姿勃发,红的耀眼夺目。 吁~ 那最后一截香灰还未落入炉中,言灼便到了围场之外。 还好!许多为她担心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言夫人急急打量过去,只见言灼浑身完好,眼神明亮,神情松弛,看起来并未受什么伤,言夫人对着言灼微微一笑,这才放下心来。 言灼也看着言夫人点了点头,是她不好,又让娘亲担心了。 “回圣上,言灼一时兴起,打猎时间长了些,让圣上久等,是言灼的不是,还请圣上降罪。” 言灼翻身下马,恭恭敬敬行礼请罪。 “哈哈哈~”圣上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似乎并未有之前久等的不满,“无妨,无妨,难得你一个女子兴起,朕自然不会怪罪与你。” “你这次可是最后一个出来,不知打了多少猎物?”圣上君澜双眸发亮,好奇问道。 “回圣上,便是猎物太多,这才耽误了一会儿功夫。” 言灼面带微笑,整个人自信地站着,眸中一片平静。 她的这副姿态,可是让别人觉得她太过狂妄了,一个小小的女娃,竟敢说出猎物太多这样的话。 “切,吹什么吹,还猎物多呢,一会可别让人笑掉大牙。”有人小声议论道。 “就是,肯定就只猎了一只两只的……” “这年头啊,做人失败的人,都开始吹了……” 言灼充耳不闻,这些人,等着一会打脸就是了,没必要跟他们解释什么。 “哦?如此说来,你有信心,成为今日的第一了?” 圣上似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竟然将言灼的话,直接连上了今日围猎的名次。 众人都有些惊异,纷纷看向言灼,不知她要如何回答。 言夫人也面带笑容看着,她一点也不担心,管灼儿怎么说呢,只要她人好好的便好,其他的,有她给她兜着呢。 “回圣上,言灼有这样的信心。” 周围一阵哗然,那些本来不参与议论的人,此次因为言灼的话,火气都大了起来。 “怎么?言大小姐,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男子吗?”有一人忍不住站起身来责问言灼,在他看来,她言灼再有能耐,也是拍马不及男子之能。她们女子,在家绣花就好,打什么猎呢! “言灼并无看不起各位的意思,只是说的是事实而已。”言灼眸色未变,看向说话那人,言语之中仍是不卑不亢,未曾因为这些人的敌意,而伏低做小。 “是吗?那不妨言大小姐,便将猎物展出来,让我们都见识见识。”那人似乎略有些负气,气冲冲说道。 “见识不敢当。”言灼又看向上位的圣上,见他眼神之中略有愠色,眼睛低了低,恭敬说道:“言灼恳请圣上,允许我此时展示所猎之物。” “准了。”圣上眼睛微眯,也有些好奇之意。 那之前问责言灼的人,见她这般作态,想起自己竟敢在圣上面前如此张牙舞爪,脸上的气愤顿时消去,他额上冒出了丝丝冷汗,立马俯身请罪。 “圣上,我一时情急,在圣上面前行为无状,还请圣上责罚。” “起吧。” 圣上淡淡说道,再也不看那人。那人自知有错在先,也不敢吱声了。 场下,言灼的猎物正一件一件往外放。 最先放下的,是一些小型猎物,数量倒是不少,不过,比最多的也不见多,是以,大家看着有些嗤之以鼻,觉得言灼这是年少轻狂,她离第一名还差的远呢。 然而,猎物仍在搬着。 等野猪上场之时,众人的目光,已经变得有些惊奇了。 紧接着,第二头野猪,更大。 大家眼里的诧异,显而易见。 第三头,虽小一点,但能猎三头野猪,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原来,这言灼当真没有说谎。 这些已经足够她进入前三名,甚至比第一名也差不了多少了。 还没有结束。 最后的猎物,是由两个人一起抬着的。 是头鹿。 是头雄壮的鹿。 天呐,竟是头公鹿! 有人喊出了声。 圣上君澜的眼睛亮了亮,他没有料到,今年,竟有人猎到了公鹿,还是长有麝香的公鹿! 最令人惊奇的是,猎到它的,是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如果这真是言灼猎的,那她,毫无疑问会成为今年围猎的第一名。 “我们怎么知道,这一定是你猎的?” 有人小声质疑。 “谁有疑问的话,可以下来看看这猎物之上,是不是有我国公府标记的箭矢?” 那箭明明晃晃地插在猎物身上,不用下来看,都看得分明,而且这猎物还都是一箭致死。 这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什么时候有这般技能了? 众人心内疑惑纷起。宁王世子,蹙着眉头,也看向了言灼,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有如此的骑射功夫了? “回圣上,这些猎物是不是我猎的,只需问问场内的侍卫便知。”言灼毫无所惧,不怕任何人的查看和盘问。 她有实力,自然自信的很。 这些东西,基本都是她打的,除了墨云轻帮她猎的几只。然那几只,墨云轻也极为用心,用的竟也是她那马上带有“言”字的箭,旁人根本看不出是不是她射的。 想起墨云轻,她便有些感叹。他的功夫该有多厉害啊,竟然隔着那么远,就能拿出她马背上的箭,还射到了几只猎物。不知,她什么时候能达到他那样的程度…… 言灼轻叹了一口气。 安坐在客栈之中的墨云轻,轻嚏了一声,莫非有人在想他?他嘴角微微勾起,如春风一笑。 如果他知道言灼在想他,还是想着如何超过他,恐怕,他就不会如此愉快了。 “回圣上,这些猎物,都是言大小姐自己猎的。”身后的侍卫神色认真,一脸严肃。 “嗯。”圣上点了点头,他的人,他自然是信的,看来,这言灼果然是有能耐的。之前,竟隐藏的那么深?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思量,看着言灼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要将她看透,由里到外看个明明白白。 第八十八章 偷来的第一? “哇,姐姐好厉害啊!这骑射一共才学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便能打到这么多猎物!” 人群之中的言芸儿,声音轻快,天真无邪,似乎真的是情不自禁,为自己的姐姐高兴庆贺。 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 本来众人对言灼能力的质疑,在皇家侍卫的证明下,都已收了起来。毕竟,谁敢怀疑圣上的人呢?狩猎的结果,也即将公布。然而,言芸儿的一句话,却让整个局面,瞬间扭转了过来。 “才学了十天?” “这怎么可能?言灼她是天才吗?!” “就是啊,十天,谁能学到这种程度?” “就她,还天才?我不信!”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逐渐传了出来。 “我看啊,那言灼打那么多猎物,肯定不是她自己打的……” “你小声点吧,侍卫们都为她作证了。” “那又如何?谁又知道这侍卫之中,有没有被她收买的人。” 一些本来就觉得言灼没有能力的人,此刻更是像抓到了言灼最大的把柄,他们得意洋洋,心内更是感谢天赐良机,这次,这个张狂的丫头,一定要再次名声败亡了。 他们看着言灼的眼神,充满了不怀好意。 言灼心里纳闷极了,自己第一次见他们,也没有招惹到他们,为何这些人为什么无论什么事,都要跟她过不去呢?这都是什么道理? 她哪里知道,有些人,天生就不对盘,有些人天生就人品败落,心胸狭隘。 他们就是见不得任何人比他们好,比他们强,更见不得那些平时他们看不起的人,超过他们,甚至有朝一日,站到他们的头顶上。一旦他们发现有这样人,便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将这样的人拉下马,让他们永远也翻不了身。 如此,他们便开心了。 归根结底,不还是这些人没有能力,不求上进,还不允许别人动摇他的地位吗? 他们真以为他们牢牢地看着,亦步亦趋地盯着,便能阻止强者的诞生了吗? 荒唐!幼稚!无知! 这些人确是是在别人弱小之时,挡在了他们面前,似乎成了难以逾越的绊脚石。 但若是一个人意志坚定,这绊脚石,只会激发出他的潜能,让他努力不息。这绊脚石,也必然会被踩在脚下,让那人站的更高。 言灼站在场下,看着这些人的丑陋嘴脸,心里的不屑和厌恶不停翻涌。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了出来,对这些人生气,实在是没有必要,更是拉低格调。 高台之上的圣上,自是也听到这些议论之声,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言芸儿,又望向了台下的言灼,却是一句话也未说。 局面顿时尴尬了起来。 一旁的大太监,见圣上未曾发话,便知道圣上也想看这个热闹,就鼻观眼眼观心,吭也不吭了。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有的人甚至公然责骂起了言灼,说她年纪轻轻,便不学好,以后谁家敢要之类的。 太子殿下、二殿下、宁王世子,都默默看着,谁也没有要站出来为言灼说一两句的意思。 言夫人听着场中众人的声音,面色恼怒,她看也未看言芸儿一眼,这么小的孩子,心机也是如此之深,跟她那娘一般心地歹毒。 她看向了言灼,一脸忧色之中,又夹杂着刚强勇毅,看她的样子,似是要站起来,为言灼说道说道。 言灼轻轻摇了摇头,制止住了正要动作的言夫人。她的眼神之中写满了胸有成竹与运筹帷幄,让她不必忧心,更不必为她做些什么。 言夫人一愣,随即稳下了身。 言灼将目光扫向了言芸儿,只见她眸中慌乱,眼睛红红,就像一只无比纯良的小白兔,似是并不知道她这句话,会造成如此后果。 呵,小白兔? 这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可是最狠了。 韩采姗也看了过来,眸中担心之色一展无遗,言灼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忧心,心内一阵暖流涌过,她还是关心她的朋友的。 沈三公子不敢太过明显,两眼轻瞥一下,见言灼并无着急之态,想来,她自是有法子应对,他便也放下心来,将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 打猎之时,有些人是见过言灼的骑射功夫的,然而他们当时只是偶尔一见,心内也对言灼今天表现出来的实力有些疑惑,是以,并没有出声为言灼辩解,也没有出声议论言灼无能。 言灼就站在原地,动也未动,一句话也未说。 她静静听着别人的议论,似乎大家讨论的都是别人似的。她的脸大半已被面纱遮住了,只露着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面透着桀骜不驯的神采。 “圣上,”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他鼻孔上扬,一脸倨傲之态,一看样子,便是自视甚高、不好相处之辈,他来到场下,躬身向着圣上,“林某不才,很是好奇镇国公府嫡长女的实力,还请圣上能允许我跟她比试一番。” “快看,快看,竟是林傲上了场,他的骑射功夫,可是这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啊。”场中,有人惊呼出声。 “可不是,这次他竟然都下了场,看来这言大小姐,可是将他气的不轻。”有人一脸兴奋之色,显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哈哈哈,这次言灼要栽了~” 众人的调笑声再次响起。 尽管他们声音不大,但对于言灼而言,这些声音,就如同在她的耳边大喊,她实在是听得不能再清楚了。 然而,她连眉头都未动一下。 急躁的,就会第一个跳出来。 须知,咬人的狗儿不叫,会叫的狗儿不咬人。这些人没什么城府,只是纯粹的脑子缺点东西,而且坏心眼罢了。说不定,那天他们的“伶牙俐齿”、“一腔奋勇”,就会让他们翻了船,丢了小命的。 言灼抬了抬眉,全世界都否定你又如何呢? “看来,大家都想知道言爱卿你这长女的能耐啊。”圣上先是看向了镇国公言峥,面上带着笑意,就像普通的拉家常般。 “圣上,臣素日里事务繁忙,从未管教过小女。这次围猎,也只是让她来见见世面,她能耐如何,便是臣也不知道。” 言峥一脸无动于衷的冷漠神情,说了一番话,将这皮球再次推向了圣上。 他怎不知圣上之意? 有人现在想要知道灼儿的能耐,圣上心内存疑,也想知道。然而刚刚作证的,可是圣上最忠心的侍卫,他自然无法将这同意之言,直接说出口,是以,便要他这做父亲的,来命令自己的女儿展露一番。 他虽不知言灼的能耐,但料想灼儿,定不会徇私舞弊,她今日能有这样的成绩,他也是骄傲的很。此时,灼儿这才刚出了围场,想必定是累极了。 这会,他自然不愿顺着圣上的话,表现出不相信的态度,命令灼儿比拼,从而寒了她的心。 而且,刚刚有人言论之中怀疑侍卫被灼儿收买,灼儿她年岁又小,谁肯卖她个面子?如果真收买侍卫的话,他们肯定觉得,是他言峥背地里做的手脚。 圣上猜疑之心尤甚,因此,这话中试探之意满满。 他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自己撇清,也将灼儿撇清。如果灼儿觉得他冷漠,想起素日来对她的不好,那也无妨,他承受的起。 圣上微微一笑,言峥这个老狐狸,说的话不知真的还是假的,还真是滑溜极了。 他将目光看向了场下的言灼。 “言灼,朕的侍卫亲口为你作证,朕自然相信你。然众口悠悠,朕也无能无力,他们的质疑,想必你也看的到。你的成绩按说已是第一,这比,或不比,都在于你,朕决不会勉强你。” 圣上一番话,表面上看是相信言灼,为言灼着想,给言灼自由选择的权利。 实际上呢,却是将他自己撇清,他还是一个光风霁月、知人善任、体贴臣子的皇帝,而言灼呢,却被他架到了火上烤。 如果不比,她必然是第一,却是名不正言不顺,似乎偷来的一般。 别人肯定会觉得,她没有能力,不敢比,这第一名便更加的令人不齿。而明日,恐怕满京城都要传扬开来,她言灼是如何不顾廉耻,耍手段买通侍卫,得到围猎第一名的。甚至那些中立的人,也根本不会为她解释一句。 而比的话,她如果真的没有能力,比不过这什么骑射不错的林某人的话,那可真的是下不来台,要声名狼藉了。 所以啊,言灼时时感慨,幸得老天垂怜,她修炼了灵力,修习了内力,更是拥有了空间这种难以想象的存在,否则,这人生的每一个坎坷,都非得让她摔一个大大的跟头不行。 早先那一杯白玉泉水,早就将她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身体的伤,体内的毒,奔波的劳累……在白玉泉水的强力作用下,早都不知道逃窜到哪里去了。 言灼勾了勾唇,这自诩厉害的林某人,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第八十九章 比拼 所以,这架着她烤的火,也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对言灼而言,就像那如火苗般舞动的红布条,看着像火,似乎也热,但其实一点也伤不着她。 “她该不会不敢比了吧。”有人看言灼一直不吭声,便嗤笑着出言断定。 “果然是名不正言不顺!”有人撇过眼去,看都不想再看一眼言灼。 连那林傲都回头看向了言灼,眸中的不屑和嘴角的鄙视,赤裸裸地羞辱着言灼。 言灼微微一笑,“圣上,臣女自然愿意比试,也好让大家都看个分明。” 言灼此言一出,场内又一片哗然。大家都做好了她放弃的准备,毕竟圣上也未曾勉强她,谁知,她竟然自愿比试。 “这言灼竟然真的敢比?莫非,是真有几把刷子?” 大家看着言灼自信满满的样子,心内都闪过这样的疑问。 然而,他们的偏见,让他们将这种可能撇之脑后。有些人,包括场下的林傲都不以为意,觉得言灼这是打肿脸充胖子,人前装强呢。一会儿,有她好看的。 “好极!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圣上抚掌大笑,“既如此,你们便比拼马上射箭吧,看谁射的准,又中的多,就以十箭为数吧。” “是,圣上。” 众人对圣上的决策,都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毕竟,这马上射箭,是最接近射猎的状态,一般女子做来都很是吃力,很多男子,也不见得准头多好。 有人已经去准备了。 少顷,场地便清理了出来,靶子也安置好了,两匹同样健硕的马被牵了出来,分给了言灼和林傲一人一匹。 众人睁大眼睛,看向台下,这附加的比拼,也是蛮有看头的,他们兴致勃勃。 “言小姐,念你是女辈,我让你三箭。” 林傲傲立场中,一脸的满不在意,似是说着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似的。 观者则跟他完全不同的状态。场中有人听到这话,俱是有些惊异,三箭?会不会太多了?不过,以言灼的实力,想必骑箭也能稳胜言灼了。 “林公子,你难道不知道,在不知别人实力的时候,不要妄自称大、随意相让吗?” 言灼眼眸之中显出一抹无奈,他们是怎么看她,觉得她没有一点实力的,难道就不能对她有点期待? “这三箭,不需你让,免得大家说我胜之不武。” 言灼轻轻抚摸着身边的马儿,眼神清冷,语气淡淡,丝毫不管她这句话,在别人心中又掀起了怎样的波澜,他们又会觉得她是如何的不自量力。 林傲被言灼这语气一激,心内瞬时火大,他压着自己的怒火,发誓,一会一定要让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知道她的狂妄,向他俯首认错。 他鼻孔冒着粗气,气呼呼地“切”了一声,再不说一句,翻身上了马。 言灼一脸悠然,也翻身上马,动作轻盈。 “比赛开始~~” 见二人都已准备好,主持比赛的公公喊道。 众人的心,都激动起来,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追着言灼。 言芸儿也看着她的姐姐,嘴角微微上扬,姐姐啊,这还是妹妹特意为你制造的难得的“扬名”机会,你可要一定不要让我失望才好呢。 十天,能练出一个猎场上的第一名? 她言芸儿不信,定然,是有人帮了她。 她像看好戏一样看着。 言灼和林傲都动了起来。 马蹄轻扬,两人端坐马上,都飞速沿着圈定的界限跑了起来。 言灼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搭弓射箭,动作行云流水,无一丝差错,一看便是懂射箭之人。 林傲也不落后,瞬时,一支箭,便已蓄势待发。 咻……! 咻! 两只箭一前一后射向了各自的靶子,利箭在空中带出尖利的呼声,众人都屏气凝神看着,想知道这一箭是谁赢了。 然而,还未等第一支箭落到靶子之上,分出胜负来。言灼又一次搭弓射箭,第二只箭以更快的速度,破空而去。 众人都有些惊了,这第一支箭还没落下,第二只又接替射出,这是要弄那样? 他们有些惊异。 一旁的林傲,也被言灼突然的操作弄懵了。 他随即轻蔑一笑,这个傻子,哪有这般射箭的?她真是想要显露自己,想疯了。 哪个人射箭,不是看箭是否落到靶心,或是落在靶子之上什么位置,以此来确定自己的测算是否准确,再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的? 她,竟是连这个都不懂。 林傲更是看不起言灼了,心里的轻视,隔着远远,众人都能感受的到。 第一箭已快要落到靶子上,大家都看着,等着。 言灼也不再射出箭了,她驱着马缓缓转着。因为她第二箭才走了有三分之一的路程,这时再发箭的话,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可能会有影响。 啪! 啪! 两支箭,都落在了靶上,都是正中红心的位置。只是看起来,好像林傲的稍微更正一些。第一局看来,应是林傲的稍稍胜出一点。 看着箭矢正中靶心,林傲心满意足地拉弓射箭,这言灼的第二箭,一定会落的。他自信地射出了他的第二箭。 而言灼此时也动了,利落地取箭射出,基本跟林傲前后脚的距离。 这…… 众人再次感到疑惑。 本来想着之前言灼停弓,便是知道自己那样做不妥,却没想到,她只是等了一会,仍旧义无反顾地按照自己的行。 此时,言灼已经第三箭了,而林傲才是第二支箭。 尽管林傲心内有些着急,但他还是安慰自己,这比赛,又不是比谁射的快,而是比谁射的好的。 言灼的第三箭在空中飞翔,她的第二箭,此时已然来到靶子附近。 啪的一声,清晰可闻。 众人探头看去,这一次,言灼射出的箭,显然比第一次的更加靠近中心了。众人一片惊讶声,谁也没想到,言灼这创新之举,竟然还能射中,且射的更准了。 这是大大出乎林傲预料的,他心内微微有些不安了。 他等着他的第二箭。 而言灼看第三箭已飞了半程,便再次举弓射出,咻……! 又一支箭,加入了飞翔的队伍。 旁边的林傲,看着这一幕,用力攥了一下拳头。 林傲的第二支箭中了,跟第一箭差不多,只是离中心稍稍远了一点点,倒也不算什么。 这样的话,似乎他和言灼第二局能够打平。 林傲舒了一口气。 言灼的第三箭随之而来,砰的一声,再次盯在靶心之上。 众人隐隐看了出来,言灼似乎有意将靶心正中心的位置留出来,先将靶心其他的位置填满箭支。 不是吧,言灼这么厉害? 她该不会是运气好?? 那些心里觉得言灼运气好的,自己都已经在心里打上了疑问号了。 第四支,第五支,第六支箭…… 言灼似是并不理会箭有没有落在靶心之上,一支箭每走到半程,言灼便策马近前,递次发出下一支箭,时间卡的刚刚好,而她也一直不疾不徐的,很是坦然淡定的模样。 众人由一开始的惊诧极了,变得惊讶,变得习以为常,最后已经变得无感了。有些人,已经为开始的讽刺挖苦之语,感到脸红和不好意思了。 言灼射出的每一箭都正中靶心,将靶子中心的边缘位置,都填满了箭支。 一旁的林傲满头大汗,心内非常急躁,言灼手里的箭都已经快射完了,他还有好几只…… 而且,她的发挥一直那么稳定,而他的好运似乎在开始的两支箭之后,便慢慢减弱了。有的箭,还是中了十环,却是在最边缘的位置。 甚至有一次,他因为旁人对言灼的惊呼之声,心神不稳,将箭射偏了些,只射到了八环的位置,惹得众人嘘声一片。 后来,他越在意越紧张,越紧张越要出错,有两支箭都停在了九环的位置上。 这样看来,他输的可能会大一些。 哇! 又是一阵惊呼之声,传了出来。 林傲烦躁极了,扭头一看,只见言灼已经射完了箭支,而且肉眼看见的,有七只箭,都在靶心之上。 七只,也不算很厉害嘛! 他专注于自己射箭,是以言灼的箭落在靶子上时,他并没有留意。 现在看言灼的靶子之上只有七支箭,她心内一安,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调整了一下心态,林傲屏蔽了场外其他人的声音,继续射着自己的箭。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鹿死谁手?他不会停下来,也不会轻易言败,手里的箭都射完了,才能见真章。 后来的几箭,倒是都正中靶心。 林傲又高兴了起来,在心内盘算着,看来,自己获胜的机会不小。 他将弓缓缓放下,目光看向言灼,只见此时的言灼一脸平静,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失败的难堪。 他扬了扬眉,目光又恢复了倨傲,看向了众人,他等着众人的欢呼呢。 只是,场中众人看着他的眼光,却没有丝毫的赞赏和欢快,反而透露着一些淡淡的不屑和不以为意…… 第九十章 一个条件 这不是他习惯的样子,他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此次比赛,镇国公府言灼胜!” 主持此次比赛的公公,上前仔细查看了成绩后,高声宣布。 “怎,怎么可能?!” 林傲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抬眸向那判定结果的公公看去,那公公冷眉一横,对林傲的质疑轻嗤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扬声说道:“杂家看得清清楚楚,有谁不服,自是可以上来看看。” 场上有人兴奋地下了场,想要就近目睹一下言灼的高超技艺。 林傲按捺不住心内的疑惑,当先一个健步冲上前去,到了箭靶之处停了下来。 他张大了嘴,眼睛里的震惊之色,不加隐藏地全然暴露了出来。 他的箭这里一个那里一个,中了靶心的不少,倒也不多,实在是普普通通,泛善可陈。 反观言灼的,她的箭靶整整齐齐,所有的箭都在十环内围成一个圈,中间最中心的地方,分毫不差地停着一支箭,一看便是力度、方向拿捏的极好。 最最最让他惊讶的是,箭靶之上只有七只箭,然而,那远远看不见的其他三支箭,正稳稳停在正中红心的三支箭上,箭头直直射入下方箭的箭尾之中。 下方的箭,被力道一冲,略微有些劈开,却未曾断裂,反而牢牢衔紧了上方的箭,两支箭似乎成了一体,稳稳当当,动也不动。 林傲瞬时浑身瘫软,这个结果,他根本没有想到过。 他们之间,不,是他林傲和言灼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大到犹如鸿沟,即使他全然射中靶心,也根本比不过她。 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他之前竟然还觉得自己能够夺冠,简直是痴人说梦。 林傲心内蓦地一沉,所有的傲气,如投入江心的石子,落到底,再也看不见了。 而她…… 他将目光望向言灼,言灼红纱蒙面,身姿单薄,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并没有看向他一眼。 她,一个貌丑无才之女,一个臭名扬京都的女人,竟能有如此高的骑射技艺? 他不信,但此时此刻,他不信也得信。 自己还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可真是丢死人了,林傲惨然一笑。再想想之前他对言灼说的话,对言灼的嘲笑,林傲更觉得自己难堪到了极点。 之前有多骄傲,此刻就有多落寞,他扫视一圈,见全场的人似乎都在对他指指点点,好像在说他没有能耐,说他自命不凡,最后,竟连一个女子都比不过。 他在众人的失望和看不起的眼神之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也如煮熟了的大虾般,通红通红的。 “没想到,言大小姐竟然如此厉害!” “可不是嘛,让男子们都自愧不如。” “看看这箭,要是我,可是根本无法射成这样的……”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同样在箭靶旁边围观的人,以及在场中观看的人,此刻在绝对的实力和事实面前,终于没有任何可以为自己肮脏之心解说的理由了,他们不得不承认起言灼的优秀来。 林傲如丧考妣,呆立在原地。之前一脸的目中无人,现在变成了目中无神,一脸的得意洋洋再也看不见了。 早已有人,将最终的结果,细细禀告了圣上。 “镇国公,你有个好女儿啊!” 又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向着镇国公言峥泼洒而来。 “圣上谬赞了。”言峥拱了拱手,礼貌回答。 “不错!” 圣上当先一句夸赞之语出了口,似是对言灼极为赞赏,“言灼,你这个第一实至名归,此番比试,朕更是看得一清二楚,想必也无人再会对你的实力存疑。” 说着,圣上看向了众人。 众人都已被言灼的实力折服,此刻自然不能,也不可能说出什么反对的意见来。 言芸儿撇了撇嘴,没想到,言灼如今竟是如此厉害,这次算她好运,不过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言芸儿嘴角微微牵起弧度。 一腔算计再次落空,她却再不复之前的暴躁,将所有的恨意和不满,都藏进了心里。言灼在明她们在暗,这次暴露更多的可是言灼,以后的交锋,还多着呢。 “谢圣上明察。” 场下的言灼,端端正正给上位的圣上行了个礼,似是真感念皇恩浩荡。但她心里明镜似的,如果真的信她,自然不可能闹这一出,好话都让他说完了。 “好极!此次狩猎,众位都拼尽全力,朕都看在眼里。看着我东青国人才济济,一片繁盛之像,朕实在是欣喜极了,更何况,今日我东青国还出了一名丝毫不逊于男子的女中豪杰,更是令人激动非常。今日的前十名,朕统统都有赏!” 圣上一脸喜相,一番话尽显帝王本色,执掌天下的豪迈气度,让众人也跟着心潮澎湃。 往年狩猎,都是只奖励前三名,谁知今年竟破例奖到了前十名! 在列的人都高兴坏了。 言灼这匹杀出来的黑马,本是将原来的第三名挤了出来,本来这人还暗自遗憾呢,谁能想到,今年的名额竟又增加了,他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实在是高兴了。 欢乐开心的氛围,将之前剑拔弩张的状态一扫而空,这场狩猎,瞬时变成了庆功宴。 “言灼,”圣上笑眯眯地开口,“之前朕便说过,你若是能进入前三名,朕便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如今你成了第一名,这金口玉言,自然作数。你,此刻可是有什么条件?” 正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听到这话,言灼暗暗笑了起来,她正愁着之前圣上的应许,不知该如何提出口呢,如今,圣上竟是自己提了起来,这可是最好不过了。 言灼上前两步,微微低下头,“臣女斗胆,有一事想求圣上,还请皇上成全。” 圣上端坐位上,眸中带笑,“且说便是。” 言灼复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宁王世子——宁渊。 宁渊此刻也看着场中那引人注目的言灼,看到她看过来的一眼,心头一跳,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他微微皱起了眉,抿了抿唇,平静着心里的慌乱,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言灼的目光而感到慌乱,要知道,之前,他对她都是淡淡的不屑和满心的不在乎,怎会在意她的目光? 然而,这两日发生的种种,让宁渊看到了一个跟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言灼。她耀眼,她闪亮,她还有些厉害……这些,都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投去了更多的目光。 当他更多地观察言灼的时候,却发现,她不再像之前那般,见到他便含羞而走,或是偷眼瞧他眼含爱恋,或是用尽了办法,想跟他多呆一会儿。 反而看都不看他一眼,整个人神态自然大方,对他并无一丝在意之态,甚至对别的男人的关注,都远远超过了他。这让他心头大为不爽,男子天然的征服欲,自然被激发了出来。 这个女人,如今展现在他面前的,好像是一团谜一样,让他充满了兴趣,让他想要更多了解,解开这个谜团。而她作为他的未婚妻,自然是跑不掉的,他有这个绝对的自信。 只是,此时言灼看向他却是何意? 他有些不解,也不由的思忖了起来。 莫非……言灼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圣上为他们两人赐婚?这也不是不可能,他们两人的婚约,是父辈早先订下的,有口头之约,互赠了信物,却无真正的一纸文书,毕竟不是太过稳当。 而言灼长得那般丑陋,想必也恐怕自己,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夫婿了,于是,便趁此良机,提出这样的请求,让圣上金口御赐,她好安心。 尽管宁渊想起那日看到的言灼的脸,有些恶心、不适的感觉涌来,但此刻、今日,如若言灼真的求了圣上,他却一点都不排斥她做这件事。 毕竟,这未解开的迷,紧紧抓着他的心,让他时不时都在想着她,她如果真的这般做了,他也只有高兴开心的份儿。 宁渊越想越觉得是如此,他的心内有丝丝暗喜浮现。 至于婚后言灼貌丑的问题,宁渊倒是不作多想,他又不是这辈子只能有她这一个女人,再找其他的漂亮女人不就行了吗?这对他而言,又有何难?! 宁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志得意满,他看向言灼的笑,更加灿烂了。言灼啊,言灼,这不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吗?原来,你还真的是欲擒故纵…… 真像一只大孔雀! 张开着漂亮的尾巴,在求偶! 言灼看着远处的宁渊,忍着恶心劲儿,心内总结出了这么一句。 上辈子,不知道怎么瞎了眼,就看中了这个男人。莫非,就因为一个约定的亲事,自己就死死认准了这个男人,断送了自己一生?可真是个傻子,言灼忍不住哀叹起上辈子的自己。 这辈子,她不再是以前的言灼了,有了选择,她定要与他一刀两断。 言灼的目光,更加的坚定与冷静。 第九十一章 暴露在众人面前 “圣上,臣女想要退婚!” 一条爆炸性的要求,被言灼极为平静地提了出来。 犹如平地起惊雷,这一句话,让众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 他们没听错吧,言灼提的要求,竟然是想要退婚? 这退婚的对象,可不就是自小跟她有婚约的宁王世子吗?! 天啊!言灼竟要跟宁王世子退婚! 她竟然敢! 众人都被这突然的转折惊到了。他们面面相觑,时不时看向了言灼,又将目光逡巡着,小心翼翼看向了宁王世子。 众人心里沸腾,场上却一片安静。 此事,事关皇家体面,谁也不敢喧哗出声。 镇国公、言夫人都没想到言灼竟是提了一条这样的要求,也是一脸惊诧。 灼儿她……她怎会?莫非是不喜欢宁王世子了,或是宁王世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爱你的人的心,都是偏的。 别人都在考虑言灼是不是疯了,是不是因为今日的表现飘了,她这般丑陋的,竟然敢退婚全城少女的梦中情人、理想夫婿?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她倒好,直接不要了?! 谁给她的勇气?! 而言夫人和镇国公,却这般思想,自己的女儿懂事极了,做事极有分寸,她这般做,定是那宁王世子有不好的地方。 言灼对宁王世子的付出,别人不知道,言夫人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是以,言灼这般做,她虽有些惊讶,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定然有她的道理。 韩采姗,由衷地赞赏言灼的勇气和胆量,也为她感到开心。 她早就看宁王世子不顺眼了,刚知悉他竟是灼儿的未婚夫,便有些不满,谁知昨天那么犹豫地一提,今天灼儿就要退婚。 这可是太好了! 灼儿,她太干脆了。 她微眯双眼,笑意盈盈看向场中的言灼,她为自己的小姐妹骄傲。 像宁王世子这样的男子,整天对着女子“卖弄风骚”,一点都不适合言灼,就该被一脚踹开。她甚至,在心内已经盘算起,她认识的哪家的儿郎适婚,又是人品端方的,回去后,就可以介绍给言灼了…… 他们这般想,若是言灼知道了,心里定是欢喜快慰的。 然而,此刻,站在场下的她,却是孤身作战的。 “你此言,可是当真?” 圣上微敛目光,直直看着场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女子,面容看不出喜怒。 “圣上面前,言灼岂敢儿戏。臣女考虑清楚了,所说的话自然也是认真的。” 言灼继续说道,低着头,一副恭顺服从的样子,话里却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因何如此?莫非是你对渊儿哪里不满意?” 圣上君澜这一个台阶递了出去,谁知那言灼丝毫不开窍,竟是上也不上。瞬时,他平静的脸上,显出些阴晦之色,语气沉沉地问向台下站着的言灼。 哼!她这可是在啪啪地打皇家的脸。 如果他早知道言灼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别提那一个条件的事,就是一个字,他也保准不会跟言灼说。可是现在已经晚了,谁又能未卜先知呢?众目睽睽下,金口玉言在前,他不好发怒,也不好拒绝。 宁王世子,此次被退婚的当事人,此刻终于端不住他那招牌般温煦和暖的笑容了。一张脸顿失生机,眼睛里腾起一片阴霾,狠狠盯着言灼,薄薄的唇紧紧抿起,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是怒极了,且就在要爆发的边缘上。 她!这个女人,竟然敢退婚。 他都没有嫌弃她丑,她竟然先提出要退婚?岂有此理! 竟将他男人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她干的好事! 宁渊头上的青筋,嘣嘣直冒,他双目似要喷火,恨不得将那羞辱她的女人,烧个一干二净。 言灼兀自不知似的,安然站立于原地,眉目疏朗。 “臣女自知容貌丑陋,配不上风流倜傥的宁王世子。还请圣上能够做主,取消臣女的这门婚约。” 似乎看不到此刻场中众人的神色,以及圣上那低沉如水的面容,言灼挺身直立,朗声说道。 她话中虽说是自己容貌丑陋、高攀不起,但整个人并无自卑、自怨自艾的状态,反而浑身透着一股灵动与愉悦,似是碰到了天大的好事般。 “哦?容貌丑陋,这可是你的说辞,朕还未曾见过你的真容,可否让朕一观?” 圣上拖着长长的尾音,话语之中威势满满,心中的怒气似有似无地宣泄着。他是有意,要让言灼尝尝苦果,这人啊,不尝过苦头,是不知道害怕的。 众人随着这句话,又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言灼。 一直以来,大家也只是听过言灼的丑名,倒也从未见过她真实的样子。言灼每次出门,都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是以,别人想看也看不到。 真不知她面纱之下,究竟是何模样? 众人都有些好奇了。 言夫人此刻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忧,她不停咬着唇,眸中忧色重重,她的灼儿,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受一次众人的鄙视和厌恶吗?她这小小的女孩子家,怎么能经受的起,别人的风言风语,岂不是要要了她的命? 只是,她只能坐在原地担心,什么也做不出来,也不能做。 此刻,圣上和宁王世子明显已经怒了,圣上只是碍于面子,才不好直接说些什么。如果,此时她站了出来,再说些什么,就不是一句小孩子年少无知,能够搪塞过去的了。到时候,局面恐怕更为难办。 韩采姗望向场中,心内无有波痕。 她认识言灼就短短两天的时间,自是也未曾见过她不带面纱的样子。但她不在乎,无论言灼面纱之下的脸长得怎样,她都会是她最好的朋友,因为她交朋友,交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一个人。 她目光坚定,定定看着言灼,她,她认定了。 每一件事,不论好坏,竟然都一波三折,意外、惊喜接踵而至,着实让深陷其中的人,时而忧虑,时而开心,时而愤恨,时而哀伤。 言芸儿便是这般。 她为言灼命大运气好,得了第一出了风头而愤恨,为言灼遭受众人围攻而开心,为言灼比拼胜了不高兴,却又因言灼提出的退婚要求而喜不自胜,此刻更是因言灼得罪了圣上和宁王世子欣喜若狂。 事情的发展,渐渐出乎她的预料,让她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云里雾里,有些恍惚。 但她心里清楚,她有机会了。 她看向那压抑着自己愤怒的宁王世子,眼神更加明亮了。 “圣上有命,莫敢不从。” 不管旁人如何思索,言灼目光如常,毫不在意。她应了一声,手臂上扬,一抬手,就要掀起自己面上蒙着的红色面纱。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她要掀面纱的手,气氛很是紧张,有人喉结滚动,还咽了一下口水。 “灼儿……” 言夫人喃喃低语,低下头,不忍心地看着场中的言灼,心内的难过,都快汇成一条小溪了,灼儿她,今日便不该参加这围猎。 那红纱缓缓褪下,一张脸露了出来。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众人都惊住了,一时之间,都忘了说话。 这张脸,简直让人见之难忘,望之生畏,畏而远之。 知道言灼丑,没想到言灼这么丑,这“京中第一丑女”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满脸的坑坑洼洼、斑斑点点,还有右脸之上溃烂的斑块…… 对言灼再多的好感,都被这张脸给生生磨没了。 有的人嫌弃的撇过眼去,咦,真是影响心情啊。 有些娇贵的小姐,甚至扭脸到一旁,用手帕捂住了嘴,隐隐有作呕的声音传出。 大多数人都是看了一眼言灼便不再看了,心内原本觉得言灼疯了的想法,瞬间变为对宁王世子的同情。 宁王世子,真是太不幸了。 这样一个女人娶回家的话,当真是饭也吃不香了,觉也睡不好了。言灼说的对,她这样的丑女,怎么能配得上风流倜傥、英武不凡的宁王殿下。 此时,愿意让言灼退婚的,竟然占了大多数,可以说言灼这一要求“极有民意”了。 韩采姗尽管也被言灼面纱之下的脸,吓了一跳,但她眸色坚定,并未因此看不起、远离言灼,她面色如常,一脸微笑看着言灼。 言灼点了点头,采姗这个朋友当真不错。 她绽唇一笑。 这一笑,却是更丑了,众人纷纷别开眼,再也看不下去了。 圣上一脸惊诧坐在台上,他也是没想到,言灼竟然如此的让人“过目难忘”,他微侧着身,低声问向了旁边的大太监。 “这言灼,可是一直以来都如此?” 他有些怀疑,一个人能丑到这种地步,也不容易啊。 “回圣上,早些年,言大小姐就这样了,听说也找大夫看过,却查不出病因,这几年又有恶化的倾向,因此,这言大小姐常常将自己锁在屋里,闭门不出,而一出门,则要将面纱戴起,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 第九十二章 这婚她退定了 大太监压着嗓子,细声细语地跟圣上说着。 圣上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他复又将目光看下了台下,目光还没真正看到言灼,便犹如触了电般,迅速闪避到别的地方。 言灼坏心极了,大刺刺地全方位展示着她的这副丑容,一会儿这边看看,一会儿又往那边看看,看着众人纷纷躲开的视线,她的心内颇有些恶作剧的开心。 早知道自己面纱之下的脸这么有杀伤力,她就早一点亮出来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嘛! 她又以这副样子看向了宁王世子,见他也是一副恶心、厌烦的样子。之前她说的话,明显刺激到他了,他的阳光不见了,脸色阴沉沉的,透着一种让人害怕的感觉。 不过,言灼可不怕他。 这一切都是她精心设计的,目的,自然就是让他宁王世子,让圣上,都能同意今日的退婚。 等这副脸显摆够了,确保每一个人都看得了到了,言灼这才似乎略有所察般,不好意思地用红纱再次遮挡起了自己的面部。 众人长舒一口气。 “圣上,您也看到了臣女的不堪之态。臣女德容有损,不想日日忍受别人的嘲讽,说臣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请圣上能够体恤,同意臣女的请求。” 言灼似是有些受伤,哀哀请求道。 圣上眸中思量重重,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决定。 同意退婚吧,这明晃晃是在打皇家的脸,有损皇家颜面,这事他岂能做?而且兹事体大,影响甚远,退婚之后,这镇国公府,他就更不好掌握了。 不同意退婚吧,他先前已然答应了言灼一个条件,这当面毁约、当众食言之事,他堂堂天子,岂可为之? 这宁渊也着实不中用,就这样一个貌若无盐的女子,都笼络不住,今日竟让她将皇家置于如此难堪的境地,让他两厢为难。 圣上君澜厌弃地看了宁渊一眼,目中的责备之色浓郁。 然而,宁渊此时正低着头,完美错过了与圣上的“眼神交流”。 宁渊的手攥得紧紧的,心内的恼意铺天盖地,要不是顾及着圣上在场,他早就发出来了。 “这……退婚之事,朕……” 圣上将目光看向了言灼,又看了看宁渊,目光淡淡,叹声说道。 众人都静静等着下文,言灼心里的期待更甚。 “圣上!” 宁王世子突然站起身来,衣衫摆动,大步走到台下,站在言灼身侧,拱手说道:“圣上,此时事关宁渊,还请圣上能听宁渊一言。” “哦?渊儿,你有何话要说?” 圣上本就无奈如何决定,之前出声,也只想拖延一番,给言灼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此刻宁渊突然站了出来,显然要发表意见,他自然是喜上眉梢,求之不得。 “圣上,我不同意言灼的退婚!” 宁渊掷地有声,语气坚定,他侧头看了言灼一眼,眼里涌动的狠厉和疯狂,让言灼一怔。 这……宁王世子的话,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之前看宁王世子,他并不喜欢言灼,每次都跟言灼离得远远的,恨不得撇清关系,不认这个所谓的未婚妻。如今,这大好的机会送上前来,怎么却又不同意了呢? 莫非是宁王世子的男子气概大爆发,觉得被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丑女人退婚,伤到了他的脸面? 可是,这又算什么呢? 即使被言灼退婚成功了,大家也只会说她识相的很,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就她这副尊荣怎敢高攀世子,谁会觉得宁王世子难堪?!到那时,肯定满京都的女子,都排着长队,准备嫁给宁王世子呢。 到时候娶一个家世不错,漂亮不凡的女子为妻,岂不快哉? 何苦巴巴地自动往火坑里跳,甚至这次“火坑”主动要挪走,这要跳的人却不肯? 而且,他甚至也可以反客为主,主动向圣上提出退婚,到时候不就是他不要言灼了嘛,谁又会多说什么呢。 大家都有点想不明白了。 言灼也有点傻了。 不应该啊。 她明明看到宁王世子眼里的怒火,以及看到她面容时,那藏都藏不住的厌恶。 他不是应该面上恼怒,但心里开心地答应退婚,然后左拥右抱,去找其他的漂亮女子吗?怎么,却又不同意了…… 这是怎么回事? 言灼皱着眉头,看向了旁边的宁王世子,似是想看明白他为何如此。 宁王世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一扫先前的阴沉之态,再次恢复了人前的和煦清朗,他竟伸手拉住了言灼的手,在言灼的诧异之中,再次开了口。 “圣上,我并不觉得言灼貌丑,不堪配我。她昨日一曲惊为天人,今日围猎又为第一,有才有能,我对她极是满意,况且她又是父辈定下的未婚妻,这份婚约,我自当维护。想来,灼儿也是因为我这几日对她有所疏忽,是以生气,才闹了这一出,还请圣上原谅。” 众人一脸诧异,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 宁王世子话中的意思是,他……很满意言灼? 难道世风日下,大家的口味都变了吗,丑女竟然也有英俊潇洒的人喜欢? 言芸儿咬着唇,有点心碎,渊哥哥说言灼可以配他,他还夸她,这不可能……渊哥哥一直以来,都最讨厌言灼了,这不是她认识的渊哥哥…… 她睁着无辜的双眼,咬着唇,垂泪欲滴。 宁王世子这话,也让很多心仪他的贵女们暗自神伤。 闹你个鬼! 你才闹呢! 言灼心里气急了,自己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难道就要让他搅黄了吗? 宁渊的一番话,瞬间将她定位成一个任性至极的大小姐,在圣上面前提的要求,也不过是恋爱中的小儿女置气罢了,这般的话,圣上还怎么同意自己的退婚?! 知道宁王世子人品不行,没想到他竟如此奸诈。 言灼心内对宁渊的鄙视和厌恶,更加多了。 她用力地扭动着手,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宁渊的手中挣脱出来,然而,她挣扎了许久,手还是安然不动,被宁渊紧紧握着,都有些泛红了。 言灼更加生气了,她索性不管不顾了,用上了一点点内力,将宁渊的手震了开来。 手,终于顺利地从宁渊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言灼长长出了一口气,晃动着自己的手腕,要不是场合不对,不允许她做出更过分的行为,她甚至想拿起手帕擦擦自己的手,被他碰过,让她恶心。 台上的圣上一脸笑意,似是真觉得言灼和宁渊此番是因为两人闹了不愉快。尽管他一想到宁渊以后要面对着那样的一张脸,都有些恶寒,但他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灿烂。 这样,事情就好解决了,他兀自高兴了起来,正欲出声。 “圣上,”一个女声抢在他之前开了口,君澜抬头一看,果然是那言灼,他不由得有些败兴。 “圣上,言灼之前所说句句属实,并不是要跟宁王世子置气。不管宁王世子如何说,臣女都下定了决心要退婚,圣上金口玉言,这一条件,还望圣上应允。” 言灼上前一步,眸色认真,俯身一拜,再次请求道。 这婚她退定了! 即使今日要让圣上厌恶她,也无妨,她一定要退掉这门婚事。 宁渊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她竟然会武功,还有内力?刚刚将他手震开的,便是内力,他也习武,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的唇角牵起一抹笑意,这样,事情就更好玩了…… 不管是他熊熊燃烧的征服欲,还是对言灼产生的猫抓似的好奇感,亦或是他的颜面,他与镇国公府牵绊的利益……无论那一项,他都不会让这个女人退成婚的。 想跑?那还得看他允不允许! 要知道,圣上肯定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一抹邪魅的笑,绽放在宁王世子的嘴角。 他一定要征服她,然后,让无视他、践踏他的她,尝尽苦头。 宁王世子的态度更加坚决,而面上的笑意,也更加灿烂了。 “灼儿,你怎么忍心这般对渊哥哥呢?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让场中无数女子心醉又心碎,她们在心里忍不住恨起言灼来。 这个丑女人,有什么魅力,竟让宁王世子死心塌地,即使面子被如此践踏,还如此倾情与她。她们心里更恨,宁王世子这样对待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言灼此刻心里只想作呕。 虚伪的男人! 她离宁王世子近,自然将他眼里的狠意、毒意、兴味一览无余。他这般挽留,恐怕是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值得他如此,无论是昨日的曲子,还是今日暴露出来的武功…… 她上辈子不懂宁渊,这辈子,却无端端地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 他眸中的绝对不是情意,而是对猎物的志在必得。 她恶心极了,他以为她是什么?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人,是一个他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的东西? 第九十三章 大逆不道? 他错了! 上辈子,他就这样对她。这辈子,她会让他知道,他错的一塌糊涂! 言灼闭上眼,不欲再跟这个男人计较,她将心内的火气缓缓平息下来,然后抬眼,直直地看着高位之上的圣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刚刚言灼那一番话,已经将圣上放在了不得不决断的位置之上,所以,此刻,她等着这一言九鼎的九五之尊,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 “言灼,此事并非是朕不应允你……”圣上略微沉吟一番,缓缓开口,语气显得极为语重心长。 “只是这婚事,不只是你和宁渊两人的事情,更是镇国公府和宁王府的世家之好。一方面,如今你们两人,明显有不同意见,朕自然不好随意决断。毕竟,这民间就有俗语曰‘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是以,朕此时不能轻易答应你。” 圣上声音威严有力,一番话似是极有情理,却是委婉地表达了对言灼请求之事的拒绝,他见言灼抬着头,一脸的不服不乐之意,便又说道: “且这婚事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一个女子自行做主的?你这突然退婚,想必你父母也不知悉,你且回去,认真考虑一番,也跟镇国公和你母亲商量一番,若是执意如此,那朕到时便再应允你也不迟。” 圣上君澜微微一笑,帝王的精明与平衡之术,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 “圣上……” 言灼正欲开口,说自己不用考虑了,已经决定好了,圣上今日决定就可以了,却被一道尖利的声音打断。 “圣上说,今日围猎之事,甚是畅快,如今名次已然公布,前十名各自领赏便是,圣上累了,便先行启程回宫了。众位大臣收拾妥当后,便可自行离开……” “恭送圣上。” 看台之上的各位大臣及家眷都俯身行礼,恭送圣上离开。圣上背着手,从高位之上站起,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当先走去,慢慢离开了。 徒留站在原地的言灼,一脸石化的表情。 这圣上,竟是不愿再多说一句了吗?好似她是洪水猛兽般…… 她咽下了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撇了撇嘴。 果然,这婚,一如自己想象般的难退,她如今也不过是借着机会试探一下罢了,能退最好,退不了也罢。 他们,不还是,觉得她好欺负吗? 言灼眼里划过一丝不屑,圣上又如何?! 总有一天,当她有实力的时候,这婚事,也不过就是她张张嘴的事情罢了。 这话大逆不道吗? 要是有人听到她心里如此想,恐怕是要第一个跳出来指摘她。然而,如今的她,一点也不觉得这话过分。 她从慕前辈留下的东西里得知,这些凡俗界中之人,无论皇帝、皇子,还是平民百姓,对于修行者而言,都是很低等的存在。 甚至修仙界一个垫底的练气期弟子,都能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他们,让他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如现在言灼他们,对待皇帝的态度一般。 所以,等到了练气期的话,一切应该都更好处理了吧。 言灼深呼吸了一口气,到那时,那些让自己厌恶的东西,都将无法束缚自己,也将离自己远去,想必,那时周围的空气都将是香的,不像现在这般乌烟瘴气,令人作呕。 言灼瞥了一眼旁边的宁王世子,头也不回,往前走去。 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袖。 “放手!” 言灼淡淡说道,语气毫不客气,不回头都知道此人是谁。 一身嗤笑传来,“渊哥哥怎么不知灼儿现在脾气竟是这般大,以前你见到渊哥哥,可不是这般态度。” “世子,你都说了是以前,以前便是以前,现在就是现在。您贵人事多,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言灼人微言轻,自然不必要事事都让世子知道。”言灼站立原地,声音清冷。 “哦?灼儿这可是再生渊哥哥的气?” 一个人影站到了言灼面前,他还是那般模样,风姿不减,笑还是那个笑,但眼里的恼意却赋予了他一丝生气,此时的两人,明显都真实了很多。 “生气又如何?不生气又如何?世子,你对我的厌恶和恨意,我看得一清二楚,就不用在演戏了,以后还是麻烦你离我远一点……” 言灼抬头仰视着眼前那人,心里恨极了自己的身高,她怎会如此的矮,让她不得不抬头看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仰慕他呢。 面对着言灼内心的吐槽,她的身体也闷闷不乐,主人,你清醒一点,你今年才十岁好吗?你才十岁,就想跟宁王世子一般高,那更吓人好嘛! “呵呵~有趣,我是不会放开你的,而你,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这一世,你言灼,只能是我的人!” 宁王世子,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他看着言灼不屑的眼神,心内发誓,自己一定要将她征服!虽然不知为何,她如今不喜欢他了,但他有千万种方法,让她重新爱上自己,然后…… 他,再狠狠抛弃她! 想想,就觉得解气。 宁王世子心内越恨,面上却越是笑容满满。 “虚伪。” 言灼低声咒骂一句,现在他们两人已经撕破脸了,她自然也不想在他面前,再继续伪装什么羞怯喜欢,恶心的很。 言灼扭身大步走开,将宁王世子抛在身后,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极了。跟这样的人耗费时间,太不值得。她的娘亲,还有韩采姗,都还在不远处等着她呢。 “娘~” 言灼走到近前,扑进她娘亲的怀抱。 “我儿受委屈了。”言夫人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背,眼圈一红,喃喃说道。 娘亲怀抱里的温暖和好闻的香味,让她心内一阵松弛,今日猎场的凶险,她被人下药后的担心无措,后来被人的各种针对……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脑涌了出来,让她有点想哭。 她紧紧抱着言夫人,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眼中想要决堤的泪水,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事情都结束了,就没必要让这些爱她的人担心了。 “娘,没事,我好着呢~” 言灼平静了一会,便从言夫人的怀里出来,反过来安慰她的娘亲,娘亲,肯定为她担心坏了。 “采姗~” 言灼笑着跟她的好朋友打招呼,今日场上,她看得分明,采姗并没有嫌弃她。 “灼儿,你真棒,我为你骄傲。” 韩采姗眼睛闪亮,眸中跳跃着喜悦,她欢喜地拉住了言灼的手。 “谢谢你,采姗。” 她为她的理解和夸赞而道谢。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最好的小姐妹。” “嗯~” 言灼眸中带笑,点了点头。 最好的友情便是这样,她不在乎你一切的缺点,对于你的每个决定,都能够支持和理解。那么,就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吧~言灼在心内,暗暗许下诺言。 等韩采姗走了,星紫和青黛才围了上来,她们眸中都闪着关切,将言灼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好几遍,只到看到言灼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端着笑意看向了自家小姐。 言灼知道她们两人担心什么,微笑着向她们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等回去再说。 青黛和星紫之前都在下人区候着,前面的事。她们虽能听到一点声音,但是却听也听不真切,看也看不清楚,只能怀着无限的担忧,在心里焦虑地等待了。 好在,小姐没事,她们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郭扬已经去领言灼第一名的奖赏了,这奖赏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都是一些黄白之物,带有一些名贵器具。 镇国公府的其他仆人,喜气洋洋地搬起小姐打的猎物来,除了那只鹿被皇上带走了以外,其他的都在。各家也带走了各自打的猎物,现在都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呢。 言灼和言夫人慢慢走向自己的营地,不同于之前,现在的言灼可是整个围猎之地的大名人了。 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很是复杂,有女子的嫉妒、不屑,男子的厌恶,还有一些人的赞赏、惋惜…… 总之,一路走来,所有的人都在看她。 她可算是出大名了,言灼有些无奈,在众人的注目礼中,面不改色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 呼~ 终于坐了下来,言灼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 青黛已经倒好了一杯水,将它捧给了言灼。 言灼摘下了面纱,怡怡然地喝起那温热的茶水,平息着自己心内的寒。 即使她这副丑容是假的,即使她心底并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她,但看到那么多人的厌恶神色,她承认,她脆弱的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痛。 她嘟了嘟嘴,想将这一点点情绪放下。 “小姐,”青黛看着言灼一脸麻子,还有脸上溃烂的斑块,扑哧一笑,“您今日画的这溃烂的斑块,可是比奴婢的手艺要好多了,几乎都要以假乱真了……” 青黛还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逗着自家小姐。 第九十四章 她的道 “小姐天生丽质,这斑斑点点的,根本掩饰不住小姐的美,那些因为这些嘲笑小姐,看不上小姐的人,都是瞎了眼的!” 星紫走上前来,轻轻拉了一下青黛,对她摇了摇头,又柔声对言灼说道。 青黛这才意识到,今日小姐的情绪似乎不大对,可能是围猎场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自己这一句玩笑话,怕是让小姐不开心了。 “就是,就是,那些对小姐嗤之以鼻的人,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以后的小姐,定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哼!” 青黛赶紧张口说道。 她可是知道言灼的真面目有多么好看,那些以貌取人的人,以后肯定会悔断肝肠,痛恨他们往日对小姐的偏见的。而且小姐那般优秀,还那么努力,以后这云京城之中,那还有女子能比得上小姐? 有两个活宝在跟前闹着、安慰着她,言灼这会儿心情也好多了。 “咱们也收拾收拾吧,一会儿便要启程回府了。等回了府中,让你们尝尝我打的野味~” 好像一个得到了很多好东西的孩子,言灼兴高采烈地跟青黛和星紫分享着自己的所获。 “太好了!听说小姐打了好几头野猪,这新鲜的野味,奴婢好久都没尝过了~这下,咱们府里过年的肉都快备齐了……” 青黛先是高兴了起来,一副馋相。星紫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眼眸亮亮,显然极为期待,这可是小姐亲自打到的猎物啊…… 日头西斜,已是下午时分。 曲曲折折的道路上,车轮滚滚,扬起一阵尘灰。 马儿得得得,轻扬着蹄子,敲出一阵阵轻快又愉悦的曲调。回府的路上,镇国公府的一群人,不再是来时的行色匆匆,而是颇有一种闲适惬意之感,无论是打马的小厮,还是旁边的随从,脸上都透着一股子喜悦之色。 他们的小姐,他们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这次围猎丝毫不输男儿,甚至比男儿们还要厉害,竟然得了比赛的第一名!他们这些下人,自然是与有荣焉,心情得意,神情欢愉。 安坐在马车之中的言灼,也是一脸安适,不同于来时的忐忑不安,此刻的她心情极为放松,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掀起车帘看看外面的景致。 一片山林原野,顾自静默着,正是深冬时节,起伏的土地露出赫黄色的肌理,一行行柔嫩的绿色点缀其上,纤细的禾苗随风摇摆着,似乎对这冬日的寒冷,有些微微的怯意。 这一抹绿,在冬天的一片荒凉之中,很是悦目,而那绿色,却也正是希望,是平民百姓第二年得以维生的根本。 言灼从来没有体验过农人的生活,不懂播种、插秧,不懂循时、收获,不懂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累,不懂苛捐杂税…… 所以,她无法对农人的劳苦和心酸有更多的体会,此刻,只是觉得山川辽远,原野静寂,阳光和暖,微风清凉,这幅画面,将她心灵里的劳累消减,给她带来了无比的宁静和安适。 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这郊外的新鲜的空气,将对繁华京都之内,深深宅院之中,百般阴谋算计的疲累和厌恶,缓缓吐了出来。出来了一趟,见识过广阔的原野,呼吸过自由的空气,她对即将要回到的那一片小小天地,竟是觉得无比的反感和烦躁。 似乎,这一回去,她便又要被重重枷锁套牢,又将陷入重重阴谋诡计之中,呼吸不得,畅快不得。 有人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这话诚然不假,言灼已经体会到了。 即使她如今只有十岁,即使她并非身处江湖之中,即使她一个丑女,一届闺中女子,并无什么大用,但她所到之处,无处不有争和斗。她已经被这争斗,席卷着,推往不知名的地方。 这争,这斗,又是言灼极不喜欢的。 这世上,并非只有一条道,他心之所向的地位,与他,却是一个空位;他孜孜以求的钱财,对他,却是粪土一堆;他苦心经营的名望,放在他身上,却是乏味至极的虚名。 这世上有那么条路,为何众人只想要高位,要金钱,要仰慕,要顺从…… 难道高位之上的人便幸福吗? 圣上幸福吗? 圣上坐拥后宫佳丽三千,有享用不完的各色女人,个个都娇艳如花,等着他宠幸。他还有享用不完的美味珍馐、珍贵物品,天天换着,一年都能不重样。人人都听他的,人人都要看他的脸色生活,这个国中之人都要听他的号令。 他是九五至尊,他是一国之君,他是万民之王,他幸福吗? 他的儿子们算计他,他的大臣们欺哄他,他的女人们争宠求利、自相残杀、甚至连肚中的小孩都不放过…… 他越过一个又一个阴谋,要识破一个又一个诡计,他恐怕夜夜都不能安睡,猜疑身边有没有一个真正可信赖之人,恐怕某时某刻,一个不留意,就跌落在阴谋之中,不得翻身。 他幸福吗?他活得快活吗? 就言灼一个退婚的要求,他便要瞻前顾后,左思右想,要找出对他最有利的方法,多累啊,言灼实在是受不了那样的劳心劳力。 即使他能享受的最好,哪有如何?即使他能随意要人的命,又如何呢?他不过是皇城之中的皇权的一个傀儡,说着体面的话,做着体面的事,用自己的权利任意妄为,来弥补他心灵上的缺欠,掩盖他心内苍凉无爱的事实。 他幸福吗? 言灼觉得不。 他这个皇帝,时时刻刻处在重重的羁绊之中,如同被困在金色的荆棘丛之中,不得脱身,一动便有被扎伤的危险。 在百姓面前,在臣子面前,他似乎是一堵高墙,任何人都无法逾越,无法直视,无法攀登,让人羡慕,让人仰慕。但在那些大能面前,那些修仙者面前,他却又像一只蚂蚁一般,同样的任人宰割,同样可以被人随意践踏。 说白了,这些不过都是虚妄罢了。 而那些争名夺利呢,亦是不易。 名望如同墙头草,随风飘扬,今日有人说你好,明日一个不按照他的想法,便有人言你孬。如果想要众人称赞、万世流芳,那恐怕要时时约束自己,带着一张假面生活,不允许有自己的情绪,不允许有自己的要求,不允许有自己的风格和想法,随时做好牺牲的打算…… 而金钱之事,若太过执念,又恐怕总是卑躬屈膝,做尽无良之事,钱到手之时,是痛快了,但在获得这笔钱的过程中,其中的心酸和黑暗,恐更难为外人道来。如此,是真的幸福吗? 总之,世间种种,皆是不易。各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都有无法言说的苦,人的妄念,总让人遍体鳞伤。 还不如活的随性些。 言灼眸中思想,这些争名求利,也许别人喜欢,别人乐在其中,但对于她,她是万万不愿的。 钱挣到就好,不求做万万两富豪,但足够自己花销,多了就可多花点,少了便少花点,本来都是身外之物,又何苦用良心换银子? 名声,也随意点,就像她如今,被众人诋毁,被全民嘲笑,她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别人的恶言恶语,不在意,便无法中伤你。所以,他们说好说坏都不重要,只活自己便是,自己知道,这每一步,是苦,还是甜,就够了。 至于高位…… 言灼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天下从来没有不须花银两的午膳,人啊,得到一样,总要付出什么代价的。 她志不在此,也不感兴趣,她的目标,是要走遍四海,知己好友,天地为家。 所以,她言灼要走的路,便是随意自然,尽己事,听天命。要努力,但不要强争,不要强求,属于自己的,总会归给自己,不属于自己的,攥的再牢,恐怕也要失去。 只有这样,这一世,她才能循着本心,活的畅快,活的肆意,不被枷锁套牢,不被潮流推走,不再变得不是她。 言灼静静凝视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看着刚刚的景色被抛在脑后,又有新的景色不断填入视野。 人的一辈子,应该也是这样吧,过往都不可追,而前路的风景,谁也预料不到。 不如,放宽心。 不如,随意行。 心里的抑郁之气,已然发散出去。 言灼的眼眸变得更加明亮,通身的气质,变得更加柔和,不带一丝攻击性,让人见之,便想要亲近接触。 这丝变化,被星紫清晰地捕捉到了,小姐她,她竟是悟了。 尽管不知道小姐是悟出了什么,但星紫知道,小姐此番,定是收获不少,但从她气场的变化,便可知道。 此地,是无有灵气之地,这丝变化已然强到可让人感知,若是有灵气,恐怕小姐这番,必是要惊动不少人。 言灼心内畅然,她展颜一笑,自己这一番思想,应是找到了以后要走的路。 第九十五章 境由心定 今后,她便可不再惘然。 只需遵循本心,沿着自己所要走的路走便是,即使这一路坎坷极多,即使这一路不如别人看起来华丽威风,即使这一路被人嘲笑,但她将她的心看为至宝,自是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言灼的道心已然成型,只是,她此刻还不明白此事的难得罢了。 她仍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的景色,似乎全然陶醉在这悠悠原野之中。 这一刻,她的心神放松,无忧亦无虑。 对于深墙大院的抵触之意,也倏忽不见了。 环境,只是微乎其微的一方面罢了。当人的心境发生变化的时候,即使身处牢笼,也仍能看到繁星满天;即使身败名裂,也能觉得繁花似锦。 诗书上也曾有言: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这“心远地自偏”,便是说人之心境的重要。 有时,你无法选择环境,那便掌握自己的心境。 言灼即将归回之地,虽不是她心之所向,但那里有她在意的人,那里有她熟悉的景色,那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以,她只需便安然居于那处便可。 屋宇重重,只不过是个住的地方罢了,又如何能挡住她辽阔的心?即使环境“嘈杂”,人心谲诡,这些,都当影响不到她。 她的心,她的道,将带着她前行,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言芸儿、二姨娘,还有这京中的各色人等…… 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尽管放马过来吧,她不介意,在她前行的路上,多几个垫脚石,让她站的更高,以后的路走的更远。 言灼淡然一笑,一股与世无争的感觉蔓延开来,然而这股安然之中,却并不是委曲求全、刻意忍让、故作姿态。 而是发自内心的不在乎,不在意。这是一份自信,也是一份自得,更是对自我内心的洞察和关注。而这,也不意味着言灼就好欺负了。 她的唇边始终保持着晴朗如初的笑容,眼眸中的潋滟灵光,让人忍不住流连。 这围猎一行,可以说,是她与二姨娘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锋,最终以二姨娘惨败告终。 言灼虽然赢了,但此次也暴露了她骑射不错、身怀武艺之事。恐怕,下一次,言灼要面对的,将会是更加猛烈的反攻。 言灼心里思量,眉头却动也未动,好像这件事,并不能引起她半分担忧一般。 她并非没想过反击,只是目前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一举将二姨娘和言芸儿拿下,而她若轻举妄动,则容易给二姨娘留下把柄,让自己陷入被动,所以她这才作罢,且行且看,见招拆招吧。 围场之上,绑架她的那几个黑衣人,墨云轻如何处置了,她并不知道,却一点也不担心。墨云轻此人,虽说他们认识的时间极为短暂,但她可以看出,此人做事极为周全,以他的性格,这些黑衣人,恐怕是不能再见到二姨娘或者左相夫人了。 那么,她会武功,有内力的事情,如果沈三公子、宁王世子不说的话,二姨娘亦是无法得知,这便是她不担心的第一点。 言灼低下头,用手随意地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藏着一个储物空间。 她的轻功、灵力、空间,还从未暴露在任何人面前,这些都是她的依仗,是她有信心能战胜他们的终极筹码。 她一个人,只要不是再中软筋散之类的药物,便能在感知到危险的第一时间,直接运转轻功逃跑,或是躲进空间之中,保住自己一条小命,这对她而言,没有任何难度。 是以,言灼半点不担心。况且,她还在不断成长,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终日打雁的人,尝尝被大雁啄瞎眼睛的滋味。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青黛歪着脑袋,看着言灼一直望着窗外,眼神辽远,明显是在想什么事情。又见自家小姐笑了笑,她实在忍不住,便问出了声。 车厢内的安静,瞬时被打破。 “在想此次围猎的事情。” 言灼随口说道。她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喜忧,但青黛一眼就看出来,小姐并不是在想成绩的事情。 她左右看了看,见她们的马车外,并不见其他的人,便压低了声音,关切问道:“小姐,猎场之中,可是真出了那件事?” “嗯。” 言灼点了点头,这件事,青黛之前也知道,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小姐,”青黛瞬时红了眼眶,她拉着言灼的衣袖,目光急促,再次扫视了起来,“小姐,您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内伤吧?” 是她糊涂了,看着小姐外表没事,便理所当然地觉得小姐无事,也不曾再多问一下,如果小姐如果受了内伤,还强自撑了这么久,青黛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要不是此刻马车拥挤,青黛恨不得将言灼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个遍。 她有些着急,通红着一张脸,“那人他有没有……” 青黛的话说到一半,便蓦然闸住了,有些话,不可说,她咬着唇,紧张地看着自家小姐。 “不曾。” 言灼笑道,安慰着紧张的青黛。 “幸得有人相救。” 青黛的眼睛里,便立时涌出泪光来。 “好青黛,你是不是听错话了,你家小姐我可是说不曾啊,哭什么呢?” 言灼好笑地看着青黛,她有些不明白,这傻青黛,好好地哭什么呢。 “小姐……”青黛哽咽着,“您当时的处境,肯定特别凶险,奴婢,奴婢只是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就忍不住……” 说着,她的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 她心疼小姐。小姐当时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被搓磨到什么地步!那人的阴谋诡计如期上演,其中的凶险,肯定不是一句话两句话便能匆匆带过的,而小姐不愿让她们担心,定然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她的武艺,可是比她们都好多了,然而,面对这诡计,小姐竟也无法安然逃脱…… 她一想到那后果,心就不由得颤了一颤。 如果小姐被毁了清誉,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些,她就不由得恨那些害小姐的人,恨不得让他们也尝一遍小姐受的苦。她更感谢那救小姐于水火之中的人,多亏了那人,小姐才能逃过这一劫。 青黛抽搭着,举起手来,虔诚地合上双目,拜了拜天。 小姐太不容易了,她希望上天能够眷顾小姐,让小姐免受如此多的苦难。那救小姐的人,她也祝愿他好人有好报。 “青黛,你干嘛呢?” 言灼看青黛腮帮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嘴里念念有词,她这副模样,让她一时间哭笑不得。 “小姐,”青黛睁开眼睛,睫毛之上的泪还扑闪着,她笑着说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还挺神秘的!”言灼捏了捏青黛的鼻子,真是个鬼精灵。她不说,她也知道,她这泪水,八成是为她落的,这许愿,八成也是为了她。 她心内有些感动,青黛这丫头,时时刻刻都是在为她操着一颗心,她感念她的关心、体贴和照顾,便抱了抱青黛。 青黛看向一旁坐着的星紫,有些不好意思。 “青黛,你个爱哭包,也只有小姐宠你了。”星紫面色坦然,并无一丝嫉妒之色,反而打趣着青黛。 “哼,就是,小姐就宠我……” 说着,还得意地扬起脸,嘟着嘴,向星紫示威似的。 星紫白了她一眼,“小姐,您看,您宠的这丫头无法无天了。” 哈哈哈~ 愉快的声音,在马车之内响起。 青黛也收起了眼里的泪光,满面的欢快,但她的心还是痛着的,她一定要练好武功,一定,一定。 星紫看着这主仆之间相处的和谐之态,眸中闪过笑意,她也很开心啊。 “小姐,那救您的人……是不是得找个日子好好感谢一番啊?” 青黛收拾着车内的东西,思忖着又开了口,认真的样子,显出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采。 “这是自然。” 言灼随口应着,眸光却无声变得深邃,她的目光依然从小小的窗口,看着外面的风景。 一颗树闪过,很像之前湖旁墨云轻靠着的那颗。 那人长身玉立,站在树下,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这幅画面,不断显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散,驱之不去。他明明一副普通面貌,却似乎刻印在了她的心上,让她一想起他,就自动对应上了那副面容。 言灼抿了抿唇,墨云轻…… 想起墨云轻,她那云淡风轻的脸上,便显出一抹红晕来。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救了她。她当时……还,还那般对他…… 当时的画面,自动在脑海中播放,她的脸先烫了起来,热热的,红红的,而这还不够,她的手,似乎也要凑这个热闹。 指尖发烫,竟是回忆起那时碰到他肌肤之时的触感,她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浑身猛然一阵战栗。 哎呀,不要想了,要羞死人了! 言灼咬了咬唇,强制性地要将墨云轻赶离自己的脑海。 第九十六章 避风港 然而,事与愿违。 越是想要不想那人,那人却偏偏不停地在她的脑海之中盘旋,他盈盈浅笑,眸中的光彩让人难以忘怀。 罢了,罢了。 言灼轻笑一声。 也不知他是哪里人士,他周身那样的气度,应该也是出身于富贵之家,然而这京中各大官员的子嗣,她都已见过,他并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而且,在这毫无灵气的地方,他身上竟还有灵力…… 言灼忍不住对墨云轻好奇起来。 他是如何知道她要出事,又是从哪里赶了回来,他现在身在何处,又在干着什么……他那样一个人,如此的武功高强,如此的神秘莫测,像是来无影去无踪一样,想必,一定是如风一般,自由自在的吧。 她便是向往着,有朝一日,实力超然,能过那样的生活。 不对……言灼脸上的向往之色收起,皱了皱眉,似是想起了什么。 他身上,应该也背负着无数的故事吧。上一次,他便是带着伤出现在她的房间之内,这里,也有他的仇人吗?他……应该也面临着无数的刀山火海,无数个魑魅魍魉吧。 唉,言灼叹了口气。 想来,无论在哪一个人的人生中,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活出怎样的人生,端看人自己如何选择了。 言灼眸色清亮,有着世间少见的清明之态。 “小姐,到家啦~” 马车吱吱悠悠地停了下来,青黛伸了个懒腰,第一个蹦下车去,然后掀起帘子,等着言灼。 言灼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她笑了笑,也下了车。 “小姐,您回来了!” 院里的下人们,还是一如往昔地忙碌着,看到言灼走了过来,都是眼睛一亮,笑着跟自家小姐打招呼。 言灼点了点头,微微回应着。 香蕊听到声响,也远远迎了出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她走到言灼身旁,帮着青黛和星紫拿了一些东西,跟着言灼进了屋。 “小姐,您是不知道,您和青黛、星紫出门的这两天,这院子里可是安静的过份,奴婢都不习惯了呢~” 香蕊少见的俏皮活泼,眼眸中带着鲜亮的神采,在言灼面前笑着说道。 “我看啊,是你自己一个人睡一个屋,夜里觉得害怕了吧~” 青黛笑着打趣她。 “才不是呢,还不是有些思念小姐和你们,”香蕊看着青黛,嘟着嘴反驳道,眼里有一丝娇嗔。虽然她一个人睡,夜里……确实是有点害怕,但这才不是主要原因呢,哼~ “这两日,只剩下奴婢和张烁、林青每日一起习武,当真冷清的过份呢,大家都说,小姐不在,就觉得没了主心骨似的……” 言灼闻言微微一笑,从香蕊的嘴中听到院中的下人,都能够想着她,她还是很高兴的。似乎这里是一个温暖的港湾,即使她在外面再累,在外面受再多的委屈,都不值一提,这里,能让她舒心惬意。 笑意爬上了言灼的眼角,“对了,这两日,院中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本来林青觉得,可能会有人趁着小姐不在的时候动什么手脚,但奴婢们紧紧盯着,他们二人夜里也分班值守,倒是未曾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香蕊认真想了想,看着言灼,摇了摇头。 “无妨,想必她们是把宝全部压在了围场之上,觉得不必再多此一举,再在家中布局什么了。”言灼思索一番,眸中尽是了然之色,“你们做的很好,今晚小姐请你们吃大餐~” 言灼对着香蕊眯眼笑了笑,话语之中,尽是亲切和赞赏。 香蕊笑嘻嘻地应了声,心里乐开了花,小姐这是在夸赞她,也是信赖她。 “香蕊,你还不知道吧,这次围猎,小姐得了第一名!” 青黛眸光闪耀,挑着眉,向香蕊炫耀道,好像这是她自己的成绩似的。 香蕊一脸难以置信,张大了嘴巴。她看看小姐的神情,又扭头看看青黛,看看小姐纤细的胳膊肘,又看看星紫。只见言灼面带笑意,不言不语,星紫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香蕊这才从强烈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相信了这一事实。 “小姐!” 她的双眼明亮极了,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里面闪动着崇拜和仰慕。 “小姐,您太厉害了!您竟然打败了那么多的人,那些男子都不如您,您真的是奴婢生平仅见的最厉害的人。” 她的脸因为激动略略泛红,整个人不像之前那么拘束,反而有另一种美凸显出来。 “奴婢一定也要认真习武,以后跟着小姐,走遍这天下……” 香蕊说着,便嘿嘿笑了起来,似是想到了自己以后成为女侠的样子,她双眼眯成了月牙,很是可爱。 言灼也被这个不一样的香蕊逗笑了,哈哈大笑了起来。此刻,她的心里才升起一种第一名的荣耀感。 一旁的青黛,虽然笑着,心内却有一丝丝的苦涩。 香蕊说的“认真习武”,又刺痛了她,这,也是她的愿望。星紫和香蕊都不知道,小姐围场之上遭遇了什么,但她却知晓那人全盘的计划,小姐差一点就要被人……她心痛,又自责开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微笑着,但眼睛里却已有了丝丝血红之色。 星紫轻轻拍了拍青黛的背,一脸温暖的笑意。星紫的笑容柔软又极具包容,眼睛直直看着她,好像在告诉她,不要钻牛角尖,以后加倍努力便是了。 青黛紧握的拳头,瞬间松了下来,眼睛之中的血红之色,也渐渐褪去。她回眸朝着星紫一笑,眼中有无限感激。 她刚刚似乎是左性了,幸好,星紫及时制止了她。 是啊,人都有不足之处,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以后加倍努力便是了,她再着急,一下子,也变不成绝顶高手,既然如此,何必活在情绪之中,自怨自艾呢。 青黛还不知道她这是有了心魔呢,得亏她旁边的小姐妹机灵,拍了她一下,这才使得她以后的道路上,没有埋下什么大的隐患。 晚上,府中送来了做好的膳食,果不其然,正是言灼打的一些猎物,野猪肉也赫然在列。 肉被细细处理过,闻不出一点腥臭味,配着黄色的栗子,炖的烂烂的,整盘菜,色泽很是诱人。栗子入口即化,香甜的口感,引得人食指大动,而野猪肉口感特别软糯粘牙,应是这野猪常年跑动的缘故。 野鸡被做成了汤,兔子被做成了香辣兔……荤素皆有,一桌子饭菜丰盛极了。 言灼喊来青黛、星紫、香蕊,几人不分尊卑,围坐在桌前,细细品尝着这一桌菜。自己亲手打到的猎物,味道,吃起来,自是非常不错的~ 外面月色溶溶,屋内其乐融融,月亮看着这言笑晏晏的一幕,也笑弯了眼睛,在天地间,升腾起欢愉的气氛。 世间之事,最难得,便是众人齐心,笑语不断,乐在其中。 远处,却不复这般和睦,屋内静静的,有些压抑感。坐在桌前的两人,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皱着眉头,筷子都未动一下。 言芸儿,先摔了筷子,“什么嘛!娘,我吃不下。” 她在她娘面前,从来都是这般,有一是一,将自己的本来面目发挥到极处。 “吃不下,便不吃吧,晚上少食些油腻的也好。”二姨娘一脸淡然,并不对言芸儿的表现做出什么额外的反应。 “娘~”言芸儿走到旁边,拉起二姨娘的胳膊,轻轻摇着,嘴角高高撅起,“娘,您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会出了纰漏呢。” “那些黑衣人都未曾回来,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二姨娘眸色深沉,淡淡说道。 “这些人,该不会是被言灼除掉的吧。” 言芸儿吓了一跳,心里一惊,这言灼,现在不会有如此厉害吧! 二姨娘摇了摇头,“这个便不太清楚了。她猎场之上,得了那么高的名次,想来还是有些能耐的。” “娘,那可如何是好?此次的事情,她会不会知道是我们做的?”言芸儿一脸紧张,如果这件事她们暴露了,那后果,恐怕大大不好。 “自然不会。要是她有证据,恐怕回了府,就大闹了起来。此时一片风平浪静,应是未曾掌握证据。”二姨娘凝神细思,越发觉得合理。 “娘已经派人去追查那黑衣人的下落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近日,你最好不要去招惹言灼,待娘摸清底细再说。” 二姨娘皱着眉头,淡淡吩咐着言芸儿。 言芸儿皱了皱眉,她正看言灼不顺眼呢,猎场之上,她要退婚,平白折辱了渊哥哥的脸面,但渊哥哥却还夸奖他,说他喜欢她…… 她实在是心气极为不顺,恨不得…… 她咬了咬牙,眼睛恶狠狠的。 二姨娘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眸子一抬,厉声喊道:“芸儿?我说的,你可曾听到了?” 言芸儿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答道: “娘,我知道了。” 第九十七章 第一层大成! 但她低下的眼眸中,却明明白白写着不甘。 言灼能有几斤几两?她什么时候开始习武的呢?之前还是掉下池塘快要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实力突飞猛进,甚至能将那些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全部除去?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自然不信,所以…… 她勾起了唇,紧紧握着的手掌,也松了开来。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言灼收拾好一切,便一转身,进入了空间。 两日未曾进空间了,她还真是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之感。是以,当她一进到空间内时,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将体内的浊气排出。 果然,还是空间里呆着舒服。 言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静静打量了一番空间。空间还是之前离开时的那副模样,竹林、桌椅、禁闭的房门……这些未曾有丝毫变化,只是,泉水增多了,又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 空间里,静悄悄的。卿风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睡觉,或是跑到哪里去了,根本见不到半个人影。 她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安静坐了下来,开始今日的修炼。 上清决在体内运转开来,空间中的灵气,不断扑将上来,将言灼的体表层层覆盖了起来。 围猎之前,言灼已经修炼到了先天七层,且摸到了第八层的壁垒,这一次,她想要努努力,一举冲破第八层。 这两日,虽说在营地时无法进入空间,耽搁了她灵力的修炼,但她每日可是都没有放弃修习内力,而且围猎场上,又给了她施展实践的机会。 在不断追逐猎物之中,她对内力的把控,已然上升到了另一个水准,对那些细微之处的把握,甚是精准。 而那与黑衣人的缠斗,对她更是颇有益处,那还是她第一次与人对战。虽以失败告终,她却在其中,也总结修正了自己的一些不足和偏差。现在再出招,她可就不会再那么轻易陷入被动,毫无招架之力,出招,也不会再如之前般松散无力。 内力、灵力的感觉都是相通的,其中任何一项的提升,都将带动另一项进益或提升。所以,此刻她有信心,自己的灵力等级,很快便能突破。 她集中心神,将空气之中的灵力不断集聚到体内,又带着体内的灵力,气势汹汹地冲到第八层壁障之前。 这层壁障,看起来很是坚固,其上还泛着丝丝光泽。进入先天后期,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容易闯过,言灼决定,用全身最大的力量去试探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向着那壁垒之处猛烈冲击过去。 啪! 一声轻响。 第八层壁障已然破碎,真的是一举冲破…… 此次冲击,也并未折损多少灵力能量。 那来势汹汹的灵力队伍,一时收束不住,便又继续往前冲去。 言灼一脸惊异,不是吧…… 第八层壁垒,竟是这般容易打破? 不是说越到后面,越难的吗? 这结果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她做梦都没想到,这第八层壁障,竟是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轻轻一碰就碎了…… 就像是你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准备去攻打一座城池,到了近前一看,那城坚固极了,攻打的话,似乎也需要耗时持久。 但当你调动了全部大军,以最迅猛的姿态前去,谁知,一个小小的马前卒,轻轻一推,这城墙便倒了,还碎成了稀巴烂,还没打呢,敌军就一哄而散,瞬间,这座城便归于你手中…… 喜悦吧,自然也有。但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太愉快的感觉,让言灼有些怅然,她一时又形容不清,只得归为一句话,这可能,就是杀鸡用了牛刀吧。 浑身的灵力,可管不了那么多,它们只知道第一仗已经打胜,便不受约束地,在筋脉之中横冲直闯起来,破开了层层叠叠细碎的穴口,又来到了第九层壁障之前。 这次,随着一路之上的开辟,灵力已经减少了许多,剩下的灵力,席卷着,似乎不要命般冲向了第九层壁障。 第九层的壁垒,却是光泽一闪,晃都未晃,稳稳站在那处,扮演好一个忠实守关者的角色。 这才对吧,这才是它们应有的实力。 言灼眼睛亮了一亮,似乎又找到了目标。虽然破碎第八层壁障的过程,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太过轻易太过顺利了,但已然如此,她不能得了便宜再卖乖,今晚的目标,便换成冲破第九层吧。 言灼凝神聚气,再次集聚起全身的灵力来,灵力再次汇成汹涌之势,来到了壁障之前。 “冲!” 言灼调动灵力,心里大喝一声。 灵力澎湃有力,直直打在了壁障之上,那壁障晃了一晃,光泽略微暗淡了些。 有希望! 言灼心内一喜,将刚刚冲击第八层的热情重新拿了出来,再次不厌其烦地调动着灵力,冲击向了那坚固的地方。 一次又一次,一波又一波,言灼丝毫未有疲倦之色,反而有一种即将登顶成功的兴奋。 那光膜已经越来越暗淡了,再有两三次,恐怕便要被击破了。 果不其然,第三次,那光膜便破碎成一片片,被那灵力潮席卷着,奔向了前方。 先天九层! 言灼长呼一口气,待层次稳定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此刻,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像是天上璀璨的星,若是有人仔细看的话,恐怕要身不由己沉醉其中。 言灼丹田之中的灵力团,也增大了不少,而且在冲击先天九层的过程中,言灼还打开了体内的一些关窍,此刻《锻幽决》第一层,她已经打通了五十六个关窍,还剩下不到一半,便能进入第二层了。 而这些关窍的打通,让她浑身更加的轻盈。无论是学习功法,修炼灵力、内力,速度都大大提升。而这些打通的小的关窍之中,也会储存内力、灵力,这便意味着,言灼跟别人比拼或者厮杀的时候,能拥有更大的优势,更充足的力量。 言灼满意地看了看浑身上下,她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感。 她又试着将灵力压缩发出体外,果然,能量更为强大,相信它的杀伤力也会更为强劲的。言灼想到那些黑衣人,眸色一冷,再见到他们这些人,她必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时间不等人,尽管她在不断提升,但以二姨娘的心性,恐怕也能猜到她有武功,以后对她会更加防备,一旦再出手,恐怕将是更难对付的存在。 言灼静下心来,继续练习起《紫玉虚空》来。 自从一睹墨云轻的风采之后,她便在心内发誓,自己一定要将轻功也练成他那样。 不过,墨云轻当时用的是内力,言灼练习的,却是用灵力。 《紫玉虚空》这部身法,便是一部灵力功法,言灼一开始便是这般练着的,所以并未更改,且此刻在空间之中,她不愁灵力。而内力驱使的轻功,她虽还未练习过,但这原理相通,到时,只需一试便可。 言灼仔细回想着墨云轻当时运用轻功的样子。 之前他带着她在天上飞的时候,她隐约感受到了他借助风的力量,身姿灵活,脚步轻盈,速度飞快,他脚上的内力控制得极为精准,丝毫没有浪费。 她回想着那种感觉,再次在空间中飞了起来。 因为言灼提升了两阶,所以,再次调动内力,她对体内内力流动运转的感受,又比之前细腻了很多。如果说以前能感受到的是一团团、杂乱无章的灵力,那么现在,她能感应的,则是一小块块,规则排列的灵力。 这一提升,便让她的轻功水平大幅上涨,她腿部灵力的供应更为精准,也更为平稳持续,大大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灵力浪费。这样也使得她原来只能坚持一刻钟的轻功,现在能坚持到半个时辰了。 言灼一喜,再次卯足了劲头练了起来。 这次,她提升起自己的速度来,瞬时,人便出现在迷雾的那一头,她乐此不疲地跟空间的迷雾躲着迷藏,一会出现在这儿,一会出现在那儿。 渐渐的,她的身影便跟迷雾分不开了,只见迷雾散开聚合不断涌动,她人却不见了踪影…… 少顷,空间一阵静寂,言灼又在远处缓缓显出身形来。 《紫玉虚空》第一层,飞檐走壁,大成。 此刻,若是让她在屋檐之上走动,恐怕她发出的声音也极为细微,一般人难以发现,即使被人发现,她也能极快逃逸,隐藏起自己了。 言灼停下身来,眸中含笑,此刻,她才算是轻功入了门,真正拥有了一项逃生技能。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她微眯眼睛,心里涌起了无尽的成就感。 这一世,果然什么都不同了。 她言灼,也不再是那个等着别人服侍、靠着父母、相公坐吃等死的镇国公府嫡长女了,而是成了一个日日沉迷于武艺之中的女子…… 言灼想着她对自己的描述,忍不住启唇一笑。 第九十八章 练微 以前,她总觉得这样会很累。当她真正迈出了第一步后,倒也乐在其中,只觉得如今的日子充实极了,并无想象之中的疲累,反而还是快乐,甚至身体还发出更多的要求,要她更进一步。 嘿嘿~ 新的人生,在等着她呢~ 言灼笑了笑,心中无限希望涌起,又投身到新一轮的修炼当中去了。 她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 也许,一分一秒,对普通人而言,对平静的日子而言,都不算宝贵,似乎也没必要珍惜。它悄然流逝,也让人注意不到它的心中。 但当有了危险之时,那一分一秒便顷刻展现出它的重要性,因为,一秒,便能决定她是生是死。 而且,功在平时。 所以,她不能停下努力的脚步,要不断向前。 月儿收起了笑脸,悄悄隐去了踪迹。漆黑一片的天色,渐变成了青蓝之色,透出微弱的光来。 晨光熹微,此刻太阳还未见踪迹,可是,空气中早已弥漫起破晓的寒气,露水凝成一个个圆滚滚的细珠,在草儿的细叶上,随着清风流转。 早起的鸟儿,在半明半暗的云空中,高啭着歌喉,赞美着新一日的到来。而在那深蓝色的天际上,则有着最后的一颗晨星,正凝视着大地,指引着黎明的到来。 言灼出现在房间之中,稍微收拾一番,便向着竹林走去。 这是他们约定一起习武的地方。 此时,众人已经到了,每个人之间都离得远远的。他们神情专注,都在认真练习着动作,目光之中再无其他人事物,连言灼来了,都未曾发现。 言灼粗粗观察了一番,只见大家都已经掌握了内力,此时也正练着《破空玄功》第一层动作,在层层玄意之中,不断集聚着内力。之后,再尝试着将内力发至体外,仔细体会着内力外放的感觉。 就连最后开始习武的香蕊,也已开始了第二层的练习。看来,这段时间,大家都没有放松。 言灼点了点头,便收回目光,走到竹林深处,自己练习起来。 《破空玄功》,她已经练习到了第五层——练微。 先天九层的言灼,此时已经相当于一个绝顶高手了,只是可惜,她不能使用灵力,也没有什么好的攻击手段。而内力,她虽然积累的速度很快,但时间太短,也根本达不到与高手匹敌的程度。 这第五层,也可算作是一种攻击手段了,练好了之后,可以借助物体作为暗器使用,出其不意击中敌人,也可以作为大范围攻击手段,用身边可利用之物,全方位封死对手。 比起前面的惊弓、穿杨来说,练微,需要对内力更加精准的控制,更为细微,也更为到位。 前面的惊弓、穿杨,不断提升言灼对内力的掌控,而这练微,更是要将这份掌控锤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言灼将内力发散而出,用内力轻轻托起地面之上的竹叶,缓缓包裹上去。 一个灵力不稳,叶子掉落下去。 一个灵力过猛,叶子便直接碎了…… 言灼皱了皱眉头,有些欲哭无泪。 怎么这练微,比自己练习轻功还要费事,自己能用灵力将自己托起来,却无法用内力将这重量如此之轻的竹叶托起来,真是奇了怪了,岂有此理。 她还真不信了。 骨子里的犟劲,再次站了上风,将她心内的微微泄气感一扫而空。 她重振旗鼓,再次集中精神,使出内力,包裹竹叶。 毕竟,也有之前无数次对内力或是灵力控制的锤炼,言灼的掌控力还是相当可以的。她慢慢试探着,慢慢调整出最合适的力量,轻柔地将叶子层层包裹了起来。 叶子成功地被托了起来。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那么,又如何让这竹叶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又以极为强劲的力量击中目标呢? 言灼站在原地思索着。 箭射出去,是因为施加给了它一个很大的力,它才能以很快的速度冲出去,之后又因为箭头锋利,便可直直没入目标内,达到重伤目标。 那这脆弱的竹叶…… 言灼想着,又伸出了手,在竹叶之上,加入一道迅疾的内力。这道力量,瞬时便与竹叶之上覆盖的层层内力融为一体,这一冲击,使得竹叶迅速飞起,朝着前方的竹竿而去。 竹竿上,发出一阵碰撞的声响。顶端的竹叶飘摇,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言灼上前查看,竹身之上一片痕迹,模样新鲜,显然是刚刚留下的。然而那用作攻击武器的叶子,已然不见,只是被击中的竹竿附近,还有许多内力飘散,证明着它曾经存在过。 看来这次,自己的内力用的多了,这空中四溢的许多内力,便说明了这一点。 她眉头轻蹙,有些不解,为何那竹叶不见了踪迹,是因为内力太多,碰撞之时,便直接被损毁了吗?可是她明明用内力裹在竹叶之上了啊…… 言灼猜测着种种可能。 无论是秘籍中讲解的,还是她想要的,都是要将这暗器无声无息没入身体之中,这样对敌之时,才能对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为自己争取存活之机。 而现在这般,只是物体与物体在表面碰撞,如是这样的话,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借助什么外物呢,直接使出自己练习的惊弓、或是穿杨之法,用内力直接发出,岂不是更为隐蔽和方便? 言灼叹了一声,蹲在了地上,随手捡起一只竹叶,心事重重地随意翻弄着。 究竟是哪里错了呢?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升了起来。缕缕光线照进竹林之中,越过枝叶,跌落在言灼脚前。她手里的竹叶边缘也被阳光照到了,透亮的枝叶脉络,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显露在她的眼前。 言灼将手中的竹叶抬起,全部置身于阳光的包围圈中,那些脉络更加清晰可观,似乎,就是这一道又一道的竖线,构起了竹叶的生命。 而它的边缘,薄薄扁扁的,触手还有轻微的棱角感。 这就便是竹叶,有它独有的生命力,有它自己的保护壳。即使风雨来袭,也折不断它的脊梁。 言灼双眸微动,似乎在一霎那明白了该如何做。 她站起身来,右手捏着那一片竹叶,小心翼翼的将内力灌注其中。她屏息凝神,控制着内力,让它以极细极柔的状态出现。 这一次,她不再是用大团的内力全部包裹竹叶,而是沿着竹叶的条条脉络,将丝丝缕缕的内力,缓缓注入其中,从叶子头部,到叶尾,形成一个完整的内力闭环。 竹叶似乎拥有了新的生命力,叶脉之中微光闪动,浮在空中。 言灼再次用内力驱动,竹叶随之飞身而起,咻的一声,射入了对面的竹竿之中。 竹叶约有一半,射入了竹竿之中,露在外面的一半竹叶,身躯依然完好无损,其上仍有光华流动。又有无数的竹叶飘落下来。 言灼站在原地,微微一笑,看来,这次又被她找到了诀窍呢~ 那么,将这片竹林完全驾驭,便是指日可待了。她不言不语,再次投入其中。 她不断加快着对竹叶的内力输出,缩短着所需的时间,始终控制着内力呈一条线状,进入叶身之中,然而再发出。 等这个过程,熟练到不能再熟练的地步。她便又提升了难度,控制的叶子,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四个,再从四个变成八个…… 一心几用,让内力分几道输出,还要控制好内力的大小,这对言灼而言,还是第一次,也是颇有难度。 她进入先天九层之时,便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大有提升,此时,她便试着将自己的精神力分出几道,同时控制着内力输出。 可以说,言灼是极其幸运的,她占了灵力功法的优势,又不断服用白玉泉水淬炼了身体和识海,最关键的是,她悟性极好,顿悟过几次,甚至也已有了道心的轮廓…… 这些种种,使得她的精神力远超常人,否则,就她这般冒险的尝试,不痴呆也要变傻。 不过,言灼也明显吸取了之前胡乱尝试的错误。这方法,是她在慕前辈所留的东西里看到过的,是以她才敢去尝试。只不过,她显然没有在意,做出此种举动,对识海有多高的要求。 开始之时,她也是试探着来的。 分出第一道神识的过程,极为困难,她耐心地尝试了很多次,好在,虽然过程艰难,但她脑海之中,并无不适之意,是以,她才敢大着胆子继续进行。 有了第一次,之后再分离神识,便顺利多了。配合着言灼要使用的竹叶数量,识海之中的神识数量逐渐增多。而识海在这般锤炼之下,也有扩大之势。 于是,言灼便能同时控制着多道内力,又将这些内力同时分别输入到多个枝叶之中,再同时调动内力,将这些枝叶全部发出。 练习了几遍之后,言灼越发熟练,而竹林之中,便涌现出极为壮观的场面。 第九十九章 第一首饰 数不清的竹叶,从地面之上升起,顿在半空中,叶内的脉络之中,隐隐有光芒闪过。随着言灼手臂一展,这些枝叶,猛地飞起,尽皆朝前方的几根竹竿飞去。 言灼站于原地,衣衫无风自动,墨发飞扬,整个人神采奕奕,自信张扬,散发着让人无比着迷的魔力。 嘭! 在竹叶的猛烈攻势之下,那作为靶子的竹竿,伤痕累累,根部被锋利的竹叶切出碗大的口子,顷刻,便倏然倒地。 其上的竹叶静默了一会,其内灵力散尽,也慢慢消散了踪迹。最后,只露出了满是伤痕的枝干来。 正在练习的几人,都被这声响吸引了过来。 他们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枝干,和其上无数的竹叶,还有竹叶消散之时内力飘散,他们也看得一清二楚。 小姐……他们咽了咽口水……小姐是用内力将这竹子掀倒的? 他们瞪大了眼睛,目露惊异,看向了不远处的言灼。 言灼正缓缓收起内力,此刻,她神识消耗的厉害,头部有些疼痛。 “小姐……” 还是青黛先发出了一声惊呼,“小姐好厉害啊!” 她不由得投去崇拜的目光。 他们不久前才摸到内力的门槛,好不容易跨过了这道坎,在体内集聚了内力,这刚刚学会了内力外放,还没掌握熟练呢,小姐就已经学会用内力大范围攻击了…… 小姐这一骑绝尘去,当真是让他们自愧弗如。 小姐好厉害啊。 在场的众人,心内都升起了这样的想法。 亏得他们还自诩自己悟性好,学的快,还有些骄傲自满呢,岂不知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刚学武功的小姐,便已经将他们远远比了下去。 这个事实,如同一记巴掌,让他们清醒了些,也微微有些脸红。 这些以前便有些底子的侍卫们,心里更觉得不是滋味,更是下定了决定,要好好修习,争取不能被小姐落的太远了。 言灼看着众人羡慕的目光,莞尔一笑,“你们大家,都不必太过心急,你们的天赋也不差,总有一日,自然能达到这种地步。” 她有奇遇,他们自然不能跟她直接比较,而这话,她又不可能说出来,所以,便只得这样安慰他们。 “小姐,我们会努力的。”会努力追赶小姐您的步伐的…… 郭扬轻声说了一句,在心内补充道。其他的几人,也都附和出声。 一时,群情高涨。 言灼看着大家,眯起漂亮的眸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没看错这些人,都是努力上进的。 此后,院中便现出一股疯狂的练武狂潮。 郭扬青黛他们没事就练,没事就练,一副痴迷之相,还互相督促学习,长进也是极快的。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言灼给他们白玉泉水的功劳。 这些都是后话,暂先不提。 此时,言灼回到房中,她将房门轻轻掩上,人就立时出现在了空间之中。 她赶紧拿出一瓶白玉泉水喝了下去,脑海之中的木涨感,瞬时减轻了不少。 言灼松了一口气。 这大范围攻击,对神识的消耗,着实太过厉害了。以后,还是少用这一招,一旦用的话,也要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击必中。 她闭上眼睛,静静盘腿打坐,慢慢用灵力滋养起干涸的识海来。配合着灵力运转,白玉泉水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温养着识海,不多久,识海再次恢复一片清明,而且,它的边界,肉眼可见,也扩大了不少。 言灼心内一阵激动,面上也是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没想到,识海在这次的消耗中,竟然长大了,这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本来以为,人的识海,只能在进阶的时候才能变化呢。这下好了,言灼似乎又发现了新大陆,她又有新的方向,新的地方,要去折腾改造了。 一心修炼想要强大的言灼,自是一点都不觉得累。 她笑意盈盈出了空间,收拾干净自己后,再次坐到了镜子之前。 面纱已经取下了。 此刻,她的脸上,没有那些手动绘上的碍眼的斑斑点点,而且右脸之上的斑块,也变得很淡很淡,就快消失不见了。 她的美,就这样不加遮挡地,完全暴露了出来。 若是之前围猎场上,有人见到了言灼这副面容,恐怕,再也没有人会嘲笑她。 因为,此时的言灼,浑身洋溢着通透轻灵的气质,整个人别有一番温润之态,让人如沐春风,而这种气质之中,还带着微微的力量感,让人一点也不敢小瞧她。 而她的一张脸,也很是吸引人的目光。干净的脸庞,弯眉、杏眼、琼鼻,樱桃小口,组合的恰到好处,虽没有狐媚众生的妖艳,却自有一种干净清朗的感觉,极为耀眼。 她端着脸,不做表情,便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之态;但当她笑开了以后,又如冰山之上,暖阳挥洒,冰河融化,万物复苏。 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想要占有。 言灼这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已经快要除去疤痕的脸,她微微讶异,便又很快涂上斑点,将面纱罩上。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这张脸,便会成为自己的祸端。 不说宁王世子更会抓着自己不放了,其他的花蝴蝶,恐怕也要围拢上来……而她并不以此为喜,甚至深深厌恶。 美色,是把利器,能伤着别人,也能伤着自己。 所以,还是藏起来吧。 这样心静。 “娘~” “灼儿,快来!” 屋内的言夫人,语气兴奋地喊着刚进院里的言灼。 言灼勾唇一笑,不知她的娘亲大人,今日为何如此开心。不过,娘开心,她也开心。 “娘,什么让您这般高兴?” 言灼掀开厚厚的门帘,进了门来,将手里的暖炉,递给了青黛拿着,又慢慢脱下了身上的披风。 “你快来看,我不信你看了不开心……” 言夫人语气中带着嗔怪,正一脸笑意看着刚进门的言灼。 言灼一脸好奇,她还真被这话勾起了好奇心。 她紧走两步,走到娘亲身边,只见桌上正放着一只箱子,里面分了好几层,一层放着一套首饰。 言灼大概看了一眼,这…… 这首饰用料很好,样式也很好看。 她看着言夫人,一脸懵,“这是娘给我买的首饰?” 要不然,怎么说她看了也会高兴? “你瞧你,”言夫人用指头轻轻戳了一下言灼的眉心,言灼轻轻往后仰了一下,“可是忘记了?你再想想。” 言夫人看着她,眸中发亮,嘴角噙笑,静静等着她思考。 言灼看着言夫人的眼神,略微有些迟疑,忘记了什么? 她又将目光放在首饰之上,仔细看了起来,这首饰……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言灼皱起了眉,苦思冥想…… 言夫人看着她这副表情,只是笑着,也不提醒她。 言灼眼眸突然一亮,“娘!这可是……” 她有些惊喜,急忙问道。 言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应是想起来了,就笑着点了点头。 言灼又将那首饰,捧着看了看,天啊,她画的首饰竟然真的做了出来,而且还是这般好看。 这一个,以红色为主,红色的翡翠,正正好地镶嵌在精致的花样正中,其他的元素,也相得益彰,勾出别致的造型,整体没有一丝赘余的成分,做工也精细极了,实在是太好看了。 言灼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想必,这一套首饰拿出去,会有很多人争着要买吧。 其他的,自不用提,个个也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言灼开心极了,她拉着言夫人的胳膊,眸子亮晶晶的,“娘,这些首饰做出来都好好看啊,您喜不喜欢?” “自是喜欢。”言夫人笑眯眯地,“这还不是灼儿你设计的好?!” 娘亲那无言的骄傲是怎么回事,真不怕她骄傲吗? 言灼有点不好意思了,悄悄转移话题,“娘,这制作,想必也花了很大功夫吧。” “这些都是李掌柜操着心,他这个人很负责,娘很放心他。今天下午,娘就安排你见见他,正好,你那衣坊的位置也选好了,到时,让他领着你,去店里看看……” 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从言夫人嘴里冒出来,言灼开心坏了。 她紧紧抱着言夫人,“娘,谢谢您~” “傻孩子,谢什么呢!” 言夫人轻轻拍了言灼一下,似是为着她的道谢不快,父母和孩子之间,不必要谢来谢去的。 “首饰呢,你有空了,还设计些图纸,交给李掌柜,让他安排人手去做。就先放在娘那首饰铺里卖着,等你那成衣铺开好了,再在你那儿卖。这卖的钱,娘都给你……” “娘~”言灼嘟着嘴,小声嚷嚷,“我现在也用不着钱,您不用给我,再说这铺子钱什么的,我也没给娘亲呢!” “这些就放在首饰铺卖吧,等成衣铺开好了,我会再根据衣服设计首饰的。”言灼看着言夫人,一副不容商量的表情。 “好,”言夫人笑着,正欲说什么,却有人掀帘进来了。 第一百章 流言纷纷 “夫人……” 那进来的丫鬟福了一礼,正欲说什么,却抬眼瞧见了坐在桌前的言灼,瞬间住了嘴。她的面色有些为难,咬着唇,看了眼言灼又看了一眼夫人,又低下了头。 言灼将她这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言夫人也是明白过来了,恐怕这丫鬟要说的事跟灼儿有关,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她拍了拍衣服,正欲起身,却突然被旁边的一只手拉住了。 言夫人看了过去,只见言灼正一脸笑意看着她,“娘,这事既然与我有关,不妨,让我也听听?” 言夫人温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有什么要说的,直接说便是了。” “是,夫人。” 那丫鬟又行了一礼,这才缓缓道来。 “夫人,小姐……奴婢今日出府买东西,听见全城都在议论,说我们镇国公府的嫡小姐,不识好歹,骄纵狂妄……” 说着,她又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桌前两人的神色,见言夫人微微有些怒意,大小姐蒙着面纱看不清脸色,但眼中并未曾露出愤怒,这才又继续说了下去。 “他们说,大小姐恃才傲物,因为自己展露了一曲且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夸奖,便自命不凡,又因为自己围猎成绩得了第一,更是狂上了天,在圣上面前,都极为嚣张。” “言语间,三番五次地逼迫圣上,让圣上同意退掉她和宁王世子的婚约。甚至宁王世子念及父辈心意不愿退婚,愿意接受小姐,小姐也仍是丝毫不留情,执意要退,还对宁王世子恶声恶气的。他们说……小姐……” 丫鬟张了张口,颇有些踟蹰,似乎下面的话极为不动听,有些不敢说了。 “无妨,你继续说来,我不会怪罪你的。” 言灼似是很不在意,语带笑意,安抚着那胆怯的丫鬟。 “他们说,小姐一个丑女,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看不上一表人才的堂堂世子,真是翻了天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宁王世子愿意跟小姐在一起,都是小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现在,小姐竟还不知足,要主动退婚,难道因为太子殿下那日一句夸奖,便觉得有了依仗,想要攀高枝吗?” 言灼心里一咯噔。 对她的各种议论甚嚣尘上,她早就想到了,是以,并不太在意。 然而,这传言无端端地竟又牵扯到了太子殿下,将太子殿下也拉下了水,还暗示她言灼对太子殿下有非分之想,而且,他们之间可能还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 这事,可就非同小可了。 波及到一国储君,不是闹着玩的,这可跟只传讲言灼,性质都不一样了。 言灼都不用想,等这传言传到太子耳中的时候,会变成怎么不堪的样子。想必太子殿下听到后,会很生气的吧…… 不过,这样,想来都不用自己出手了呢~ 会是谁呢? 二姨娘和言芸儿?还是宁王世子?? 除了他们,言灼不做他想。 因为,这流言纷纷,千说万说,却没有一句说她好的,没有一人有一句说她言灼: “惊鸿一曲,真是让人惊叹。” “她这个丑女,竟然也有不俗的才华,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或者说“镇国公府的大小姐,竟然一点不输男儿,一个女子,围猎竟得了第一,实在是厉害,让人钦佩!” …… 她这次,明明有那么多出彩的地方,然而对于围猎之事,传扬出来的却都是这些。 言灼也是佩服这散步传言之人的水平,将所有事情掐头去尾,重新组合,将好的,都说成是坏的。将她出彩的地方,都变成了她狂傲的原因…… 啧啧~ 厉害! 言灼甚至想给那人鼓鼓掌。 只是,那人为了抹黑言灼,这次,可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呢,攀扯了不该动的人呢~ 言灼眼睛一眯,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还有说什么吗?” 言灼一脸坦然,继续问道。 “还有说……小姐奇丑无比……说围场之上,小姐掀起了面纱,所有参加围猎的人都看到了,好些个人还被小姐丑吐了……” “住口!岂有此理!” 言夫人怒喝出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目中火气腾腾,一看便是要与人拼命的架势。这副姿态,吓得丫鬟浑身一抖,一个激灵,埋下了头,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了。 “娘,快坐下,生什么气呢,先听完再说。” 言灼笑着安慰娘亲,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言夫人却觉得言灼定是装的,女子最在意自己的容貌了,哪能被别人这般说,却无动于衷的呢。她肯定是怕她担心,才故作姿态的。 在围猎场上,圣上在上,她不能做些什么,这次,她作为娘亲,一定要挺身而出,为自己的女儿,遮住那唇枪舌剑。 “灼儿……” “娘,我没事,我们听完再说。” 言灼目光澄澈,言夫人叹了口气,听言灼的话,乖乖坐了下来。 “你继续说,不用害怕,刚刚夫人不是针对你。” “是,小姐。” 那丫鬟缩了缩脖子,咽了一口唾液,心里觉得自己有些悲催,怎么偏生是她来传这话呢,这会好了,直接感受着夫人的雷霆万钧,还真是挺吓人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着刚才未说完的话。 “说连圣上都看不过眼,当时,就匆匆忙忙回了宫……” 言灼点点头,问道:“还有吗?” 那丫鬟站着思忖了一会,又犹犹豫豫说道:“当时还有人说,前段时间,见到小姐被一小厮领着,去了悦客来酒楼的包间,可能是相会男子去了……” 很好。 果然是墙倒众人推,这无聊民众的八卦能力和联想能力,可真是够厉害的。 言灼眼睛微眯,嗤笑一声。 不出意外的话,不久,她言灼,在众人口中,就会成为一个勾三搭四、不守贞洁、不懂自爱的女子,到时,全城之人的唾沫星子,恐怕都要淹死她。 “此外,便无其他的说辞了。” 言夫人挥了挥手,那丫鬟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连忙退了下去。 其他的丫鬟仆人也跟着退了下去。 屋内的空气有些焦灼,言夫人紧锁眉头,端坐在桌前,凝神细思。 少顷,她开口说道:“灼儿,此事你不必忧心,娘会让人将这流言尽快平息下去。这幕后主使……”言夫人眸光狠了一狠,“娘一定会查到,给灼儿一个交代。” “娘~” 言灼坐到近前,手轻轻摇晃着言夫人,撒娇劝着她,“娘,不必如此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灼儿,那造谣之人太过可恨!女子的声名重于一切,她竟如此诋毁你,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言夫人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娘,此事不用我们插手,自然会有人摆平。” 言夫人想了一想,便明白言灼说的是什么,但让她干等着,什么也不做,她心里这口恶气很难下咽,“那娘就将这注意力,放在查这罪魁祸首上吧。” 她的手缓缓地摸上言灼的脸,隔着面纱,轻轻摩挲着,像捧着一个易碎的宝贝,眼里闪过疼惜之色。 “娘~” 言灼看着娘亲为她的面容难过,也不准备瞒她娘亲了,就将脸后退了一点,直接掀开了蒙着的面纱。 面纱一去,言灼的小脸,带着斑斑点点,便直接显露在言夫人面前。 “灼儿,你这是……” 看到言灼不加掩饰的面容,言夫人又是心疼,又是为她的举动疑惑。 “娘,您仔细看。” 言灼指着自己的脸,嘟着嘴对言夫人说。 言夫人眼中闪过迷茫之色,不知道言灼这又是弄得哪一出。不过,尽管疑惑,她还是依言,仔细看向了言灼的脸部。 灼儿的脸上斑斑点点,有大有小,右脸之上的斑块,也很是清晰,跟之前远远看到的,并无区别。 看着看着,言夫人露出了似乎哪里不对的神情。 真是奇怪极了,灼儿那斑点之外的皮肤,却是光滑极了,而且那斑点之处,皮肤并没有高低起伏,坑坑洼洼,就好像那斑点,是浮在皮肤之上的…… 还有那斑块,也是有些奇怪。 言夫人试探着上手摸了一下,灼儿的皮肤很嫩滑,她皱了皱眉,又试探着摸向了言灼脸上的一个斑点。 这一摸,再抬起手,那斑点,竟是直接变淡了! 言夫人诧异地看了一眼,又看看自己的手,她的手指尖上,有点点的黑灰色。 她又摸了一下,那斑点的颜色,更加淡了。 这…… 她直直看向了言灼的眼睛,有着疑问,也有着惊喜。 言灼笑着点了点头。 言夫人眸子睁得大大的,她索性,用茶水沾湿手帕,慢慢擦起言灼的脸。 言灼眸中带笑,乖乖地任着她娘亲动作,未吭一声,只看着言夫人有些兴奋的样子。 等到帕子都变黑了,言灼脸上的斑斑点点,才终于被去掉了。 一个光洁、白嫩的脸蛋儿,露了出来。 好像蒙了尘的珍珠,发出了令人心动的光彩。 第一百零一章 是谁? 言夫人看着言灼,笑了起来。 她的眼里有愉悦,有开心,有惊喜,有放松,还有即将要涌出眼眶的泪花花。 “你这个坏孩子!” 言夫人轻轻打了言灼一下,将眼里的泪,倒逼了回去。 “娘,怎么样,您闺女这小模样,好看吧~” 言灼一脸自得之色,小声逗着她娘亲。她知道她娘为她操碎了心,伤透了心,此刻,也是有些告罪的意味。 言夫人撅起嘴,脸往别处一迈,装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你这孩子,娘都为你担心死了,难过死了,你怎么连娘都骗……” “娘,这不是没来的及吗?” 言灼讪笑着,底气不足地慌忙解释道。 来不及只是一方面,她不告诉娘,主要是因为,她不知道的话,在众人面前,反应才足够真实。 “那之前,宁王世子来的那次,你脸上的也是画的?” 言夫人瞅了言灼一眼,她那么聪明的人,心里已经有了谱了。怪不得呢,她当时还疑惑,之前看灼儿的脸,明明已经好了很多,谁知道,第二天却成了那个样子? 她还以为她的脸再次恶化了,平白又为她担心了一场。 言灼嘿嘿一乐,也不答话,神情有些讨好。 言夫人白了她一眼,“那让言芸儿摔倒,撤掉你的面纱,也是你的杰作了??” “娘,这您可大大冤枉我了。那言芸儿,可是故意作态,要扯掉我面纱的,我只不过是借力使力罢了……娘,我还摔了呢,这儿还有些疼呢……” 言灼似乎颇为委屈似的,随意指了指自己的腿,向自己娘亲喊着疼。 果然,本来一脸责怪之色的言夫人,瞬时便心疼起言灼了,“快,让娘看看,怎么这么久还没好……” 言灼嘻嘻一笑,“娘,娘,不碍事……就知道娘最关心我了。” “你个机灵鬼。” 言夫人被言灼这一转移话题,脸上的严肃便绷不住了,笑了起来。 对言灼容貌的担心,多日让她翻来覆去不能入睡的难过,已经消失无踪了,心内的松快,让她整个人神采奕奕。 她的灼儿,恢复了容貌之后,竟然是如此的好看,比这云景城中任何一家的女儿都好看。她的眼中闪过自得,他们的灼儿,就是这般优秀。 她亲昵地蹭了蹭言灼的脸蛋儿。 虽然不知道言灼是怎么恢复容貌的,但言夫人也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灼儿想说,自然便会跟她讲,灼儿不想说,她又何必为难她呢。 无论如何,她女儿的脸好了,这便足够让她开心了。 不过…… 她的脸既已好了,为何却一直带着面纱,不露出真容,甚至还要在脸上涂满斑斑点点,人前装丑,让人议论纷纷? 是顾虑什么吗?还是说,她就想要用这副丑态,吓退宁王世子? 想到这儿,言夫人脸上的喜色,又被忧色取代,她叹了口气,“灼儿,你不喜欢宁王世子了吗?” 在她眼中,宁王世子还算良配。 他长相英俊,和煦阳光,为人磊落,年纪轻轻,便已得圣上看中,以后的前途,自是不用愁的。且言灼的丑名都传了这么久了,也未曾见他上门想要退婚,想来,也是个守信的好孩子。所以,言灼托付给宁王世子,她是放心的。 而灼儿也为宁王世子付出了那么多,心内定然也是极喜欢他的。却不知发生了什么,现在,竟是灼儿闹着要退婚。 言夫人摇了摇头,心内有些遗憾。 “娘,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他,不是灼儿的良配。” 言灼眸光深沉,言语笃定。 与宁渊有关的,过往的一切,如今的一切,如同放电影般,在脑海中闪回。 这个人,太差,不配她。 言夫人本想劝劝,或是问个清楚,见言灼这副样子,便不再问询了。罢了,只要灼儿开心,她想如何便如何吧。现在灼儿脸也好了,以后自是不愁婚嫁的对象。 “那圣上如今不肯退婚……”言夫人一转念,又忧心起来,低头沉思着。 她愁眉不展的样子,让言灼一乐。 她的娘亲啊,可还真是操心的命。这可不是“一个才下眉头,一个又上心头”? “娘,这您就不用愁啦~古语不是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言灼双眸发亮,看着言夫人,“灼儿啊,以后自然有办法,让圣上答应的。” 言夫人似是不相信般地,仔细看了看言灼,见她一脸自信无比的模样,展颜一笑。 “好,娘不愁了,都交给我们灼儿去办。” 这丫头,年纪小小,就装老成的大人。 言夫人在心内暗笑摇头,现在这事态,一时还真不知怎么办呢,走着看着吧,既然灼儿不喜欢,她这做娘的,自然是要满足女儿了。 她轻轻拍着言灼,沉浸在言灼容貌恢复了的高兴之中。 “混账!” 一阵低喝,在东宫的书房之中响起。 仆从慌忙跪了下来,“太子息怒。” “我如何息怒?!哪个该死的,竟散布出这种谣言?!” 太子狠狠地将手中的信,摔在了地上。 “说言灼暗恋于我,这次的才艺表演,为了让我夸奖她,还出卖自己的身体,甚至围猎的第一,都是这样得来的……” 太子越说,火气越大,谦和的脸上,显出气恼的神情,“且不说这事根本就是假的,污蔑了言灼,更是大大折辱了本太子!” 太子衣衫一摆,眸色严厉,“这言灼还是宁渊名义上的未婚妻,本太子在大家眼里,就有那么饥不择食吗?啊!” “查!给本太子查!这败坏本太子名声的,我绝不姑息!” “是!是!太子息怒。” 服侍太子的人,连忙劝着太子,他们心里更是将这传播谣言之人恨毒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太子多么谦和温柔的一个人,这般大发雷霆,必然是气急了。 手下有人,便慌慌忙忙去调查这件事,大量的人手出动,势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流言压下去,将这捣事之人揪出来。 这城中流言,自然是全城皆知,各大世家、官员以及家眷,也早早知晓了此事,就连九五之尊都已然了解。 圣上此刻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得到线报,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多年的经验,让他顷刻便判断出,这件事起始不过都是些小儿女的把戏,重点是污蔑言灼,附带着呢,让众人皆知言灼要退婚宁王世子。 群情激奋之下,这言灼便成了众矢之的,一个四处留情且又丑陋不堪的女人,自然配不上宁王世子,这婚,在众人的干预下,恐怕是必然要退的。 而太子殿下,也不过是被一句夸人话拉下了水…… 这传言越演越烈的背后,要说没人推波助澜,他可是不信。 圣上眼中精光一闪,这几年他们都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就让他们自己闹去吧,他也借此看看太子的能耐。 御书房内一片静寂,烟气缭缭,只有时不时翻动纸张的声音响起,太监们静静站着,似乎是一个充当布景的木桩子。 “你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言芸儿正跪在地上,一脸委屈之色,二姨娘正坐在椅子上,满脸厉色看着她。 “娘,你冤枉我了,不是我……”言芸儿泪眼朦胧,不停声地辩解着。 “冤枉?我还不了解你吗?”二姨娘不屑地笑出了声,“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将你从小养到大,你的一个动作、一个心思,我都了如指掌。这事不是你做的,还能是哪个?” “我叮嘱过你的,不要轻举妄动,你忘了吗?!” 二姨娘声音提高了些,对着手中的鞭子,轻轻吹了口气,顺带着扬了扬,鞭子在空中抖出声响。 地上的言芸儿双手紧握,眸中有着担忧和害怕,她控制住几乎快要喊出口的尖叫。 “娘,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娘说的,我都记得……” 言芸儿有些急了,娘手中的鞭子,是她做错了很严重的事情时,才会拿出来的,她已经好久没有尝到鞭子的滋味了,她惧怕极了,也根本不想再尝一遍。 “哦,是吗?” 二姨娘看着地上的言灼,轻笑了一声,“芸儿,你到此刻都还在瞒我……” 说着,那鞭子,眼看着就要落了下来。 “娘,娘,我真的没有,娘,娘,求求你……” 言芸儿不停地哀求着,身子也颤抖着,整个人不停地往后缩去。 “倒是嘴硬。” 二姨娘看着言芸儿这副样子,停下了手,鞭子划出利落的弧度,便又倏忽收了尾。 “这样的话,便让你死了心吧。” “来人,将思柳拖上来。” 思柳! 言芸儿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便是一惊,浑身不受控制的,更加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思柳……思柳,她怎么了? 言芸儿眸色慌乱,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心。 不多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丫鬟,便被两个人拖了上来,言芸儿定睛一看,正是她那大丫鬟思柳。 第一百零二章 言芸儿 “思柳……” 言芸儿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她颤抖着双手,心内又惊又惧,一时之间,手也不知道该往那里放。 思柳半死不活地睁开眼睛,嘴一动,一口血便吐了出来,她气息微弱地喊了一声,“小姐……” “思柳!” 言芸儿心里难过极了,思柳这样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是她最信赖,最喜欢的丫鬟啊,她陪在她身边最久了,她们已经有了情谊,如今,她却躺在地上,成了这般模样…… 言芸儿的眼睛红通通的,眼里的泪水,也快涌了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身边的人这副模样……九岁的女孩,亲眼目睹这般惨象,她看着思柳,眼神中有着担忧和害怕,更有着浓浓的歉意。 思柳吃力地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道:“小姐,您……不要难过,奴婢……奴婢愿意……” 言灼眼里的泪,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她红着眼,看向了那站着的人。 “娘,您为何要这般对待思柳?!” 她的眼中有恨,有气恼,更多却是无力的控告。 “为何?芸儿,你难道不知道吗?” 二姨娘启唇一笑,头上的珠翠在扭头间轻轻晃动,她大刺刺地反问道。 言芸儿顿时语塞,神情仍是不甘,言语却支支吾吾起来,“我不知道娘您在说什么,您,您……怎能如此啊,这好歹是一条人命,她……她是我最得力的丫鬟……” 她眸中含泪,高高的眉耷拉了下来,小巧的鼻子轻轻抽动着,说话带着哭腔,放在膝盖上细嫩的手也微微颤抖着,一副天见犹怜的样子。 但这一幕对二姨娘来说,没有丝毫作用。毕竟,对容貌美艳的二姨娘来说,这可是她常用的把戏。只见她神色丝毫未变,未曾有半点心软怜惜,也不作声,直直地看着言芸儿。 空气有些凝固,只有言芸儿低低的抽泣声响起。 屋内很温暖,但她却无端觉得冷,被娘亲如鹰般锋利的眸子一直盯着,她脸色渐渐惨白一片,慢慢地再也不敢发出一声。 “你讨厌言灼,我可以理解。你散布谣言,想要诋毁她,这不是不可以,娘觉得,你有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 二姨娘开了口,缓缓说道,一边轻轻翻动手掌,仔细端详着她指甲上的嫣红之色,唇角微勾,这红色配上她葱白的手指,还真是漂亮。 “娘……” 言芸儿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娘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她如何知晓的,难道是思柳出卖了她? 不会。 她看着地上的思柳摇了摇头,思柳对她忠心耿耿,是不会出卖她的。 那娘是怎么知道的呢? 言芸儿心内有丝丝不解,但听到她娘的话里,似乎有着理解和包容,眼中闪过希望的神采,将那被泪珠洗的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了她娘亲。 “呵!”二姨娘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你既做了这事,那便要将事情做的干干净净,让人半点查不出根源来。可你呢,你倒好……难道娘整天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言芸儿被娘那责怪的目光看得一阵心虚,慌忙避开了眼睛。 “你竟派出了自己的大丫鬟,到坊间去散播此事,可真是够蠢的。” 言芸儿心里一凉,似是才察觉出不妥当来。 她当时回去后,一心不想让言灼痛快,这才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个计策,今日,早早地便让思柳出去忙活了,还让他们都装扮一番,不要露出镇国公府的标记来。 娘怎么知道自己让思柳去散布谣言的,难道,思柳,是娘在坊间抓到的? 是了,是了,这才能解释,娘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是她做的。 怪她,是觉得她错在这里了吗?因为她思谋太少,让思柳平白丢了一条命?? 不久前,她还为着传言流散开来而高兴呢,果然,她还是太幼稚了吗? 言芸儿心里有些沮丧,这样的后果太沉重了,她一时有些接受不来。 “你以为就这些吗?” 二姨娘似是根本不准备放过言芸儿,看着她周身无力,瘫软在地上,仍是一点不留情面地揭穿她的问题。今日这事,她还能给她处理,以后呢? 所以,不狠下心来,让她长个教训,是万万不行的。 “你散播言灼的谣言,便算了,却为何又要扯上太子殿下?你可知,此时,太子殿下已然震怒,下令要彻查元凶?” 太子震怒?怎么会? 言芸儿有些慌张,“我只是说太子夸了言灼,当时只是想,这样说,会让大家更觉得言灼狂傲,人品不端……” “哦,是吗?难道不是为了让大家觉得言灼勾三搭四、太过滥情,让宁王世子赶紧退婚??” 二姨娘总能一句话说中言芸儿的心思,言芸儿的脸白了白,又红了红,不吱一声了。 “你可知,现在外面传扬着,太子殿下荤素不忌,竟连全城第一丑女都看得上,还跟自己的表弟抢女人?” “我……我并没有如此说……” 言芸儿彻底慌了,她就是再傻,这话也不可能说出来的,这污蔑太子可是大罪,她急忙出声为自己辩解。 “那你可知这流言可畏?可知这世上之人,尽都喜欢添油加醋?” 二姨娘看着言芸儿,微微有些叹息,“你可知太子震怒之下,能不能很快便查到你这里来,找到你这个罪魁祸首?” 言芸儿冷汗涔涔,身子抖的更厉害了,她……她好像真惹祸了。 此刻,她来不及怪自己的娘亲,也来不及管地上的思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脑海中只想着自己该怎么办,如果自己被太子殿下查到了,可又该如何。 她虽然有些城府,但毕竟年龄还小,经历的事情也少的不能再少,现在心慌意乱,手足无措,都快要急疯了,脑子飞速旋转,可还是想不出一条计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避开此事。 “现在着急了?” “娘,求求您,帮帮我。” 二姨娘猛然出声,言芸儿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跪着扑了上去。 她不要被太子殿下查到,这样她的名声,便要全毁了,她还小,还有大把的时间,要过大好的人生,她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而且,她会不会因此而坐牢?太子殿下将如何处置他,宁王世子知道了,又会如何看待她? 种种的后果,让她心神不宁,这样的结果,她一点都不想要。 她后悔起自己不听娘亲的话,行事太过莽撞了,心里的悔意铺天盖地,她呜呜出声。 “娘,我知道错了,求求您帮我……” 言芸儿伏在二姨娘脚边,哀哀祈求道,像一只可怜的小兽。 “娘,这不是已经帮你了吗?” 二姨娘叹了一口气,将地上的言芸儿扶了起来,温柔地用帕子,将她脸上的鼻涕、眼泪都擦掉,又扶着她慢慢坐下。 二姨娘之前的凶狠,和此刻的温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言芸儿一时不知所措,很是拘谨地坐到了椅子边上,整个人显得小心翼翼的,却又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害怕的。 这时,又有丫鬟进来,将地上的思柳抬了下去,言灼抬望了一眼,眼中有哀伤之色。 “这思柳,不得不去,芸儿,你应该能明白。” 言芸儿点了点头,又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 “好了,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吧,看看你现在,哪还有一个漂亮女子的样子?”二姨娘略微有些嫌弃,“你要记得,哭是没有任何用的,只有弱者,才会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以泪洗面。” 二姨娘似乎也累了,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舒缓着神色。 言芸儿听话地将眼泪擦干,忍住自己汹涌的泪意,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平静了下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让她这个九岁的小女孩觉得有点难以承受。 “若是有人查到了这里,查到了思柳。你便说你丝毫不知晓,思柳竟对嫡姐有这么大的恶意,也不知她竟犯下如此之事,并作势要拿她。” “而最后,便是思柳被人发现,浑身是血,死在了听澜院的后院之中。” 二姨娘神色未动,慢慢陈述着,如同正讲着一个铁打的事实。 “娘……”言芸儿微张着嘴,有些诧异。 “芸儿,你可听清楚了?” 言芸儿也不过只是愣了一瞬,便接过了话,“娘,我记住了。” “记住便好,将你那红肿的眼睛,消下去,便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吧。”” “是,娘。”言芸儿福了福身,便准备下去。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顿住了身子,“娘,那若是有人问起,思柳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我该怎么说呢?” 思柳是个下人,自然不该像她那般,知道那么多,更何况,围猎之后,言灼退婚之时,思柳并不在场地当中…… 一想到这个,言芸儿又紧张了起来,这是不是也能联想到是她指使的思柳? 她又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揉着太阳穴的二姨娘。 第一百零三章 心里的恨 “这事,参加狩猎的人,有哪个不知道呢?” 二姨娘反问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也对,她拍了拍脑袋,自己这也是傻了。 即使言灼要退婚之时,思柳不在场中,但这事早已传遍了营地,哪个人能不知晓呢? “以后,切莫要轻举妄动了。” 二姨娘似是不放心似的,又轻声嘱托了一句。 “娘,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这次,谢谢娘,您好好休息……” 心头的警报解除了,言芸儿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她步伐轻盈,走到了侧房之中,让丫鬟细细为她敷面,消掉她那因为长时间哭泣,肿胀的如核桃般的眼睛。 她心内对思柳的担忧和愧疚,不过一瞬,便就消失不见了。 归根结底,她这样的人,还是自私,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只在乎自己的得失。之前的痛苦,也不过是一时的情感割舍不了,不过是想着以后,自己少了一个人陪伴,再也没有用起来如此得心应手的一个人罢了。 她娘一直告诉她,“做人要狠一点”,而她也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等她习惯了,接受了发生在她身边的变故,再想到思柳为她而丧命,她也不过是微微难受,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而且,让她高兴的是,思柳的死亡,又会给言灼带来一个大麻烦。只要想到这些,她所有的悲伤难过,便都不见了。 言芸儿,似乎天生便是要跟言灼对着干的,只要言灼有一点倒霉,她便开心极了。 然而,刚出生的言芸儿,可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那时的她什么都不懂,只是在摇篮里咿呀咿呀,睁着天真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那时候,言灼也因为好奇,常常来看她这个妹妹,逗着她玩儿。 渐渐地,言芸儿长大了,整个人像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别提多可爱了。 三四岁的时候,她也整天跟在言灼身后跑,那时候,言灼身边有时会出现一个很好看的小男孩,跟言灼一起有说有笑的,对她却不怎么理睬。 她很生气,她哪点比姐姐差了,为什么那个小男孩眼里却没有一点她的影子?做什么都想着她姐姐,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行,她要把那小男孩夺过来,让他只对自己好。 小小的言芸儿,努足了劲,要让那个小男孩喜欢。只要言灼和他在一起,她便开始又哭又闹,结果,惹得那男孩更生气了,看都不愿看她,而言灼这时候,则手忙脚乱地上来哄她,说她“你这个闹人精,这般调皮,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就这句话,让言芸儿一直记得。 她为什么要在那男孩面前这般说?是有意要贬低她吗? 她小小的心里,从此便努了一股劲,什么事,都想跟她比一比。 这一比,她简直气坏了。 她和姨娘一起住的地方,那么偏僻,那么小,甚至连服侍的丫鬟都少的可怜。 而她那姐姐呢,一个人住一个诺大的院子,丫鬟仆人多的让她眼花缭乱,而且姐姐的屋子里,摆放的都是精品,她虽然不懂,但觉得富丽堂皇的,甚是好看,对比起来,她住的地方就寒酸多了。 而且,姐姐的屋子里,总飘着好闻的香味,是她喜欢的。各样吃食、新奇玩意儿,总是换着新,从来都不缺,且每样都是精细极了的。 姐姐的床,也是又大又软,衣柜里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新衣服,都是非常好看的款式。而她,却只有几件能够换洗。 她看了看言灼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羡慕极了,她也想要跟姐姐住的一样,穿的一样,吃的一样。 当她哭闹着,回去问她娘亲的时候,却被娘亲打了一顿,告诉她,言灼是嫡长女,而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怎么能和她比? 虽然幼小的她,并不知道嫡长女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她好像不应该跟她的姐姐比较,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凭什么? 她小小的脑袋,根本想不明白,凭什么,她也有娘,言灼也有娘,她们还有着一个共同的爹爹,都住在镇国公府里,为什么却天差地别? 还不等她想明白,后来,又有一次,她和姐姐一起去见爹爹。爹爹的眼中,恍若没有她这个人,径直路过她,抱起了姐姐,将那满脸的胡茬往姐姐脸上扎,扎的姐姐只喊痒,两人咯咯的笑着,阳光透过窗打在他们身上,显得温暖且美好。 而她一个人却怯生生地陷在角落里,无人知晓。 过了好久,还是姐姐玩够了,跟爹爹疯够了,这才突然像想起什么东西似的,想起了她。 “妹妹,还在呢。” 她赶紧跳下爹爹的怀抱,向她走过来。 而爹爹的目光,却由刚刚的慈祥,一下子变得冷冰冰的,让她错愕极了。他站在原地,看向了别处,并没有过来抱她的打算。 小小的她,看着这一幕,心碎极了。 心里更是嫉恨极了,觉得就是她这个姐姐,才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肯定是她姐姐在背后说了她什么坏话…… 要不然,她们一样可爱,一样粉雕玉琢,甚至她还比姐姐明艳,为什么爹爹和以前那小哥哥,一点也不待见她? 她新穿的衣服,好像也不鲜艳了,紧箍在身上,让她有点难受。 她小小的心,再也忍受不了了,直接跑了出来,在冷风里坐了半晌,姐姐和爹爹都没有来找她。小小的身子在风中颤抖着,她伏着身哭个不停,最后,还是她娘来将她抱了回去。 第二天,她便发烧了。 一连烧了几天,等她好的时候,看到娘趴在床边,整个人憔悴极了。 她幼小的心里,第一次生出心疼的感觉来。 她想,她以后再不这样任性了,她的爹爹、姐姐什么的,她都不要了,心里只有她这个娘。 而娘的目光,自她醒来那天也变了。 从此后,她不再跟着嫡姐玩耍,反而开始日夜不分地学习琴棋书画,让自己越来越厉害,要将那所谓的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远远甩在身后,让她那爹爹,有一日后悔曾经那样待她。 暗地里,她便有意无意开始和言灼作对,和她比拼。 她越来越优秀了,京中竟传出了她天才的盛名。而相对的,她的嫡姐却是越来越难堪。 言灼的脸上,不知何故,竟然长出了斑斑点点,甚至右脸之上,一个大大的斑块明显极了,让她整个人丑陋得让人难以直视。夫人和爹爹急坏了,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找不到原因,无法治疗。 她在心里笑叹,果然,老天有眼,她这可恶的嫡姐,终于自食恶果了。她还颇为好心地去看望了一回,言灼的样貌有多丑陋,她心里便有多高兴。 她假模假样地安慰了她这嫡姐一番,随后便将言灼貌丑无比的消息传了出去。 后来,言灼渐渐自闭了起来,整个人那里也不愿意去,将自己日日锁在屋子里。而她的机会便来了,她开始借着各种机会大出风头,结交好友。 京城之中,便渐渐流传出“镇国公府有两女,嫡女丑,庶女美,嫡女平庸,庶女有才”的传言,她姐姐成了镇国公府的耻辱,而她,则成了镇国公府的骄傲。 她的腰杆,渐渐挺的越来越直。 她那以前不愿意看她一眼的爹爹,也好像回心转意般,对她好了起来,对姨娘好了起来。 她和姨娘搬到了更好的地方,丫鬟仆人增多了,衣服银两增多了,而且屋内的装饰,她们所享受的,也都提高了很多,之前她羡慕言灼的,如今再也不羡慕了。 反而,言灼成了她暗地里嗤笑的对象。 她那嫡姐,恐怕一辈子便要毁了,再也迈不出自己的屋子去。 那跟嫡姐有婚约的宁王世子,也对她颇有好感。 她更是得意极了,她那嫡姐,有什么可以跟她比的? 随之而来的,她的胃口更大了,人却更加不满足了。她不再安于“庶女”这个称呼,她长大了,知道“庶女”的前途,太过暗淡,她不要再跟娘一样再做妾。 在她看来,她的条件样样合格,如今不能是嫡女,只是因为有言灼在前面挡路。 有一日,她对言灼的不满,就这样当着她娘的面发泄了出来。 而她娘却未曾责怪她,反而还笑着告诉她,这事,交给她便是。 她微微讶异,却也欢快地应了。 尽管对言灼即将遭受的,她心里有些不安,但她对“嫡女”的渴望,对言灼长久以来的愤恨,胜过了一切,她作壁上观,静静地陪着娘亲筹谋着,等待着。 终于,言灼落水了,几日不醒。 她心内微微的负罪感,被喜悦冲刷着,荡然无存。而那触手可得的“嫡女”头衔,让她的心内如同有一只百灵鸟,在欢声歌唱。 她静静等待着,等待着她这个镇国公府唯一的孩子,被过继到夫人名下。 然而,事与愿违。 言灼醒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蛰伏 她的梦想熄灭了。 她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只好将心内的失望,暂时收了起来,换成了更隐藏的恨意。 之后的一切,便开始超出了她的预料。 言灼一改之前冷冰冰的性子,变得开朗了起来,对于她话中的陷阱、嘲讽,竟都能识别出来,且一一避过。甚至,还调查起了落水案,整顿起了她院里的人。 她变得越来越神秘,都让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而她,也越来越闪光,顶着一张丑脸,竟然也能吸引到众人的视线。 才艺表演,一首琵琶曲,成了第一;围猎场上,骑射狩猎,她又是第一。 她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厉害? 言芸儿诧异,更多的却是慌了,言灼不再是以前的言灼了,她竟变得那么耀眼,似乎,一张丑陋的面容,对她,并没有丝毫的影响。 这怎么能行? 言芸儿心内升起了重重的危机感,她害怕,她如今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一切,又要失去。她害怕,她再次回到那个下午,一个人冷冰冰地蜷缩在角落,吹着刺骨的冷风,无人问津。 她不要,所以她要争。 她和言灼之间,只有一争,没有半分和解的可能。 她承认,她焦躁了,冲动了,她不冷静了,而这,也让她损失惨重。她今后,再不会如此了。 然而,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能看到言灼出丑、言灼遭殃,言芸儿在心内,都会乐开了花。 她躺在躺椅上,闭眼享受着丫鬟用毛巾细细为她敷眼的舒爽,整个人无比期待着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她倒要看看,她言灼,能躲过几次,她和她娘亲扔给她的重重“惊喜”。 听澜院内,干净极了,一片安静中,又透着井然有序。 言灼安坐在房中,本来下午要去见那首饰铺的李掌柜,再去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成衣铺子,这一场流言,却改变了她的计划。 此时,城中流言尚未平息,她这般出去,必然会引起全城围堵。 人家潘安出去是掷果盈车,她这出去,可能就要得到烂蔬菜、烂鸡蛋一箩筐咯~ 言灼颇为好笑地摇了摇头,又专注地画起了手下的首饰。 这是她未来的事业,自然是要全力以赴的。 不同形状、不同纹理、不同用材的首饰,在她手中一点一点勾出轮廓,展现出细腻华美的姿态。 有的发簪通身采用凤雀于飞的造型,其实言灼更想采用凤凰的形态,不过,凤凰是皇室专用元素,她不敢冒冒然那般做,以免犯了忌讳,让人捉到把柄,只好在凤凰的基础上做了改动。 簪子整体色调为金黄色。黄色的线状翎羽之上,点缀着细小的红,簪头上又有一朵透蓝色花朵全然绽放,与簪身末端的透蓝色相得益彰。 雀嘴上衔着步摇,红色玉珠一马当先,黄色小金环紧随其后,呼应簪身整体造型,随后便是分为三路,中间长两边短,每条都是透蓝色玛瑙呼应花朵,下用珠体点缀,最后用红色玛瑙,或是金色坠子结尾……端的是大方得体,极为华贵。 有的则做成俏皮的蝴蝶造型,其上缀有长长的流苏和窄窄的细纱,一股飘逸之感,但从画面之上便能看得出来,想来,制作成成品之后,应会很得小姑娘们的欢心。 有的其上勾出旋转的螺纹,一点也不繁复,华丽却不舍精巧,再用极其细小的玉珠链点缀,尾端搭配俏皮的水滴形红玛瑙。 有的,簪子则画成了桃花形状,造型逼真,粉嫩嫩的颜色,在这无限灰暗的冬季,格外鲜艳,让人忍不住期盼,春风吹过枝梢,桃花朵朵盛开之景象,这个,应该极适合初春之时…… 言灼只管挥臂,灵感如泉涌般不断袭来,她仔细地将头脑之中的图画一笔一划记录下来,细细琢磨后,有的又稍稍改动了几笔。 她坐在桌前,神情认真,无比专注。 最后一笔! 言灼眯着笑眼,神情很是愉悦,她轻轻收起笔,又将那画好的纸张拿了起来。 粗粗一数,这会儿功夫,竟是画了有十五张图样,着实不少了。而且这每一张上面的每一样,她都很满意。 言灼先抽出五张,准备交给李掌柜,让他拿去设计成成品出售。已经快入腊月了,这可是各大贵人、夫人、小姐置办新首饰的时候,这个大大的商机,她自是不愿错过。 她又从里面拿出了三张,这是她分别为娘亲、她自己,还有韩采姗设计的,都是根据各人面容、性格而定制的,绝对的好看,到时候就等着她们大喊惊喜啦~ 还有七张,言灼将其收到了红翡手镯之中,就留着以后给李掌柜好了。言灼伸了个懒腰,舒服! 此时,日已将暮,太阳慵懒地散出最后一丝光辉,便要没入大地之中,用通天的黑色遮盖人世。 一天的光阴,就这样又快过去了。 想必,此时,太子殿下也已查到这散布传言的幕后真凶了吧。 言灼若有所思,不知此刻那边院子里的女人们,会有如何动静。她沉思的眸中闪过一丝狡猾,她已经嘱托青黛他们留意了。 这晚上,可是最好的污蔑构陷时机,二姨娘和言芸儿的惯用伎俩,她,不得不防。 在空间修炼了一会儿,言灼满身是汗,回到了房间之中。 远远的,各处院子的灯笼,都已经挂起,屋内也点亮了灯,府中朦胧出一片橘黄色,照亮着跟前的一小片天地,在这寒冷的冬日,也为人们在心理上,增加了丝丝暖意。 氤氲着热气的饭菜,此刻已然上桌。 言灼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晚饭,一边支起自己的耳朵,往外释放着自己的神识,用精神力打量着院子附近的一草一木。 院中下人们的一举一动,在她神识的覆盖之下,清晰极了。而面对言灼神识的扫荡,他们恍若无闻,继续做着手头的工作,间或嘻嘻哈哈地说着话,聊着八卦。 言灼的院子很大,此刻她的神识,能全然覆盖她的院子,还能延伸到附近的一些建筑,。 只是悲催的是,镇国公府面积很大,她娘亲住的院子离她还稍微近一点,但二姨娘的院子,跟她距离的就比较远了,就好像是一个方形场地,这个角到最远的那个角般,是以,言灼现在根本看不到二姨娘院中的景象。 如果能看到了,她还愁什么呢,岂不是她们有任何阴谋诡计,她都能时时觉察,再也不用担心了? 其实,也不全然是这样。 言灼目前先天九层,神识虽然比一般人强,但终究有限,她也不可能整天用神识盯着那边,那样的话,不说她无法修炼了,一天下来,恐怕脑袋也得累的够呛。 此时,言灼正留意着自己院子附近,她粗粗扫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见青黛、香蕊、星紫、郭扬、张烁、姜凯、林青七人各人都认真地守着一个地方,她便安然收回了自己的神识。 一顿饭吃的,倒也稳妥。言灼沐浴过后,便安坐在房间中,也不急着去空间修炼了,这一晚,她要等待结果。 她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精蓄锐,脑海中却在翻着慕前辈留下的东西。 这神识,除了每次升级,或是将精神力透支使用,她该如何才能增强? 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她自然想学的更多一点。 一通翻找,遗憾的是,她并没有找到对应的功法。言灼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新门,现在,却连推开这扇新门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言灼撇了撇嘴,没就没吧,那就专注于自己现在所修炼的这些吧。 她漫无目的地翻着那一堆堆东西,突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本术法练习的书。 她还记得书上说,等到她进入练气期时,便可以学习术法了,不知道她记得有没有错? 她现在已经先天九层了,虽说进入先天十层,再跨进练气期这个大阶级,着实有些难度,并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情,但她丝毫不气馁。 这会儿功夫看看,等到进入练气期,她便可以直接练习了,一点不耽误。 言灼又找到了事情做,人又开心了起来。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还忍不住想要抽出灵力练习一下。 然而,现在的她,还不到练气期,对灵力的感应和掌控能力还不够,且学习术法,她一时摸不到诀窍,调出体外的灵力,一瞬间就尽皆消散。 感受着体内的灵力渐渐被搬空,而练习术法,却未有丝毫起色,实在是太过得不偿失,言灼苦楚着小脸,不得不承认阶段的差异,遗憾地停了下来。 屋内黑漆漆的,言灼未燃灯。 外面也静悄悄的,远近的灯笼,都熄灭了。 此刻,已经夜深了,天上无月,也无闪光的星,阴沉沉的云,笼罩其上,一片黑暗和沉寂的气息,弥散在天地间。 他们七人还如同一个木桩一样,隐在各自要看守的地方,静静等待着。 第一百零五章 思柳的尸体 噗通~ 细微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微微有些明显。 似乎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随后,又有极其细微的脚步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好像有人猫着腰,在落叶之上行走。 显然,他以及极其轻微了。 不过这种轻微,在修炼过的言灼面前,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言灼静静地听着,嘴角微微带笑,她们终于动了,算是不枉她等这一遭。 藏在暗处的郭扬,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那人。 那人一脸鬼鬼祟祟,蒙着黑色的面纱,穿着黑色的衣服,除了眼部露出的白色皮肤和眼睛外,其他的地方,都跟这黑夜完美融为一体。 要不是小姐吩咐,他此刻已然上去,拿下那人了。 那人的功力不及他。 从那人到来,又到那人放下身上背着的东西离开,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人的身影,他也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之中。 那人中间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往四周谨慎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远处的乌鸦嘎嘎的叫声传来,为这暗夜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氛,他嘴里嘟囔了一句,便快速离开了。 他的身影掠过听澜园的院墙,只往远处掠去,看方向,是往二姨娘住的地方而去。 郭扬眸中一闪,果然,此事又是二姨娘搞得鬼。 一声鸟叫响起在夜空中。 这鸟叫听起来很是寻常,在这夜里也不突兀,并不会让人起疑心。 随着这声鸟叫发出,站在他处守着的六人,便知晓有人已经发现了异常。 鸟叫声时不时地鸣叫着,其他的几人,包括房中的言灼,此刻都已出来,朝着鸟叫声发出的地方赶去。 言灼当先,几人随后,瞬时便到了。 这里是听澜园的后院,平时来得人极其少。 郭扬也已经从隐藏之所出来了,此时,正站在了那人放下的东西前面。 青黛打开了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光照亮了这静谧的林子,一切鬼魅都无所遁形。 只见,一个麻袋直愣愣放在地上。 看那样子,这袋子里似乎装的是一个人,按照那身量来看,还是一个女人。 几人对视了一眼,郭扬便眼疾手快地上手打开了麻袋,一个女子的样子露了出来。 她眼睛圆睁,脸色苍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有丝丝血迹,身上露出的衣服上,也有斑斑血迹,看这样子,应是死了一会儿了。 “这……” 青黛微呼一声,香蕊也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了星紫的身后,手紧紧抓着星紫的衣袖,从她背后探出眼睛来,看着这一幕。 护卫几人,倒是被这小姑娘可爱的动作弄的有些想笑,气氛也不再那般凝重了,念着小姐在场,他们忍住了笑意,微微咳嗽了一声,又恢复了一脸严肃之态。 郭扬忍不住看了一眼青黛。 这时的青黛,也正白着一张脸,她看着这死不瞑目、面目狰狞的死尸,明显也是害怕的神情,但她强自撑着,却不吭声,仍然坚定地站在小姐旁边。 郭扬悄不作声地往青黛那边移了一点。 “这好像是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青黛总管院中,跟府中之人大多有接触,此刻,第一个认出了这地上的人是谁。 众人眸中闪过了然。 “看来,这事确实是言芸儿做的了,而今晚这,恐怕是栽赃吧。” 言灼缓缓出声,眸中无甚表情,众人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外面的流言之事,自是无人多问什么。只是在心里都有些恼恨,没想到,二小姐,长得模样娇俏,背地里却是这样的人。 言灼略微一想,便有些明白她们的打算了。 这丫鬟,恐怕便是那散播谣言的第一人了,这死无对证,可是任凭言芸儿她们如何解释了。 哎呀呀~ 又是个死无对证。 言灼都想知道,二姨娘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的计谋。 对了,这次,显然还想要在她头上,安上一个嗜杀的罪名。 啧啧啧~ 言灼心内暗暗鄙夷,她们这手段,也就这般了。 不过是月余功夫,以前难为的不行的计谋,言灼此刻一眼便能勘破了。 不知道该说二姨娘退步了,还是言灼进步了。也许更多的,还是二姨娘对言灼能力的不认识吧。 她却没想到,要不是她如今有了武力,思谋也比之前周全多了,且身边还有这些可以信赖的人,二姨娘布局的任何一件事情,言灼都躲不过。 说到底,不过是实力变强了,从前所谓的高山,便变成了平川。 “将这人无声无息地放到言芸儿的后院之中,务必使得她们自己人不能发现,只等太子来了……” 言灼笑了笑,未说完之后的话,但谁都知道,那将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是。” 郭扬领命。 “星紫,你武功底子好一些,你装扮成思柳的模样,后半夜,去言芸儿那屋里吓吓她。” 言灼坏心眼地想着言芸儿呆会儿惊声尖叫的画面,唇边绽出一抹笑意。 她如今可不再是躺平了,任人揉捏的圆子,二姨娘和言芸儿连番的诡计,她苦于没有证据,无法一下子打到他们,然而今时明日,她要让她们自食恶果。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这言芸儿,也是她自己作的。 “是,小姐。” 星紫看着眸中冒光的小姐,有些好笑,小姐到底还是小女孩心性,竟想出这般捉弄人的法子……不过,这言芸儿也当真活该。 她看着小姐高兴的样子,准备一会儿回去再跟青黛取取经,让她将思柳平日的一些变现,跟她说一些,从而,将今夜这冤鬼扮的更像一点。 她是个聪明人,只从这发生的事情,小姐的三言两语和后宅的阴私中,便洞悉了思柳的死因,所以,她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穿帮。 保准啊,要将那言芸儿吓得魂不附体! 言灼回到房间之中,便直接进入了空间之内,修炼了起来。 各种正在修炼的功法渐次上演,这一夜,又是极为充实,且甚是劳累。 言灼心里有一股不熄灭的劲头,对未来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恐惧两相交织,让她片刻也不敢放松。她希望她未来能走的更远过的更好,却害怕前世的悲剧又在未来上演。 然而,这一切多想都是徒劳,不如竭力。 金鸡唤醒了第二日的朝阳,淡淡的雾气笼罩在天地之中,充当着天与地之间朦胧的信使,大地的本来面貌被掩映起来,好似她是一个害羞的女孩,在在意的人面前,蒙上了神秘面纱。 言灼他们刚刚结束早晨的练习,就听到,远远的有人朝着竹林这边跑过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 那人气喘吁吁近前来,似是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收敛了惊诧的表情,只顾喘着粗气。 “玉烟,怎么了?” 近前来的,正是之前跟外院的小厮立李丰断绝关系的婢女玉烟,之间她如今面色极好,半点看不出之前受过情伤的样子,不过女子,即使决绝,也最是恋旧,恐怕之后,也曾无数次想起之前,然后偷偷哭泣,再慢慢放下,一点一点走出来。 女子的疼痛,从来不会直接显在脸上。 言灼看到她时,还略微有些惊讶,虽然有一段时间不见了,但当时,她对她印象很是深刻。 “小姐,太子殿下领着一群侍卫已在府门外,说是要见小姐和二小姐。老爷正迎着,人此刻恐怕已经到了前厅。” 玉烟还是有点喘,却仍是将事情完完整整讲述了出来。 好极,这便来了。 言灼精神一振,杏眼之中,有着戏谑和笑意,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呢。 在场的丫鬟侍卫们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掩饰不住的笑意,他们都殷殷期待了起来。毕竟,她们可是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言灼回到房中洗漱一番,这才在青黛和星紫的陪同下去了前厅。 青黛和星紫可是招了不少红眼,要知道,谁不想去第一现场,跟在小姐身边,亲眼目睹那言芸儿一会儿的丑态呢。哎,他们只能暗自感叹,谁让这两个丫鬟,是小姐钦定的人选呢。 对此,香蕊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 她们三人共住一间,都是大丫鬟,她不能和青黛比,因为青黛处事周详,且跟在小姐身边时间最长,凡事都为小姐考虑。 但她,却是比星紫来的时间早一些,对小姐也更熟悉一些,为人处世她也不比星紫差,然而,小姐却更为看中星紫,出去的时候,也常常带着星紫。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小姐更喜欢青黛和星紫,而她这个第三人,处境则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她恐怕别人有点看不起她,背地里传她不如人的坏话。 但她一这样想的时候,之前翠梢的样子,便又在她的眼前晃。她知道,她的一切都是小姐给的,包括如今能成为大丫鬟,如今能习武……她不该有如此的心思,但是,情绪有点不由自己。 第一百零六章 在场的都是人精 香蕊狠狠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不舒服放下,继续去忙活自己要办的事情去了。 其实,还真是香蕊误解了。 不是言灼不喜欢香蕊,只是香蕊细心,留她在院中,她放心。青黛就不用说了,她已经习惯了青黛在身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的情谊,她无论去哪儿,都会带着青黛。 而这次,她之所以选择了星紫,是因为这几日她也发现了,星紫武功确实不错,练习之时,超出其他人一大截,今日这场“好戏”,言芸儿疯狂之下,不知会做出何种事情,她身边自然要有一个方便出手的人来保护她。 而且,对于星紫,她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好像很放心、很知己,有她在,她也能少操点心。 说白了,对于她们三人,言灼都很喜欢,要不然,也不会留在自己身边,还倾心培养了。 言灼缓缓到了前厅,此时,言芸儿已经在前厅之中,跟太子和爹爹请安。 她看到言灼来了,眼中有一抹藏得深深的得意之色,若不是言灼有意观察她,恐怕便要错过了。 言芸儿今日穿的很是淡雅,不复往日的明艳,而且脸上涂的很白,仔细看眼里还有血丝,言灼面纱之下的脸,忍不住笑了笑,恐怕她昨夜真的被吓得够呛。 言灼轻轻看了一眼星紫,眸中闪过一丝赞赏,星紫一眼便懂了,微微笑了笑。这番互动,自是无人察觉 太子正坐在上头,看着言芸儿,爹爹一脸若有所思,看着手中的茶盏,言芸儿正忙着装着自己的娇弱。 难道,今日她改唱“美人计”了? 言灼越发看不上她这妹妹了。 相貌不错,也有天赋,却人品不端。总是摆出一副或娇艳、或娇弱的模样,勾引男子对她另眼相待,难道她这一辈子就要靠男子活?眼界真真是狭隘至极。 言灼瞬间觉得无趣。 自己怎么将自己把言芸儿放在一条线上,把她当作自己的对手? 真是平白折辱了自己。 言灼也不想再看言芸儿了。 她面向高位的太子殿下行了一礼,又向自己那陌生又熟悉的爹爹福了福身。 太子性格直率,此时已经不耐烦虚与委蛇了,便直接开口道来,他的眼睛是看向言灼和言芸儿的,话却是对着镇国公说的,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国公,你可知道,昨日城中流言纷纷,传的是本太子和你镇国公府嫡长女的丑闻……” “这……太子殿下,老臣略有听闻,只是想着这谣言止于智者,便未曾多做留意。”言峥听到太子这话,自然知道他这是问罪来了,连忙站起身来,恭谨答道。 “哦?国公好肚量,倒是显得本太子气量狭小了……” 太子似乎心有不满,有意要拿国公出气,这说出来的话,也不似他一贯的温和。 太子,自然是要立威,这随意一个人便能散播谣言中伤他,他还要不要太子的脸了? “老臣惶恐,不敢有此想法。” 言峥继续答道,微微低着头,言灼也看不清他此刻是何表情,他知道此事吗?他会包庇言芸儿吗? “不敢,不是不会!”太子殿下嗤笑一声,“我看,有人可敢的很啊!” 太子殿下说着,便看向了台下站着的言芸儿。 言芸儿听到这话,身子不由得一抖,一瞬,便又恢复如常,正好错过了太子打量过来的视线,却被言灼看了个一清二楚。 估计,言芸儿是想到了她们那“天衣无缝”的计谋了。 只是,今日事情,恐怕便不能如她的意了。 “言二小姐,你说是吗?” 却没想到,太子殿下直接点了言芸儿的名字。 言芸儿笑着抬起头,“太子殿下,您说什么呢,芸儿都有些听不懂了。” “听不懂?呵呵~”太子殿下淡笑出声,下一刻,却倏然变脸,“来人,将这调查到的情况,仔细给国公说说,让言二小姐明白明白,顺便,也让言大小姐知道一下……” “是。” 有侍卫应了声,走上前来,将他们调查到的情况,仔细说了出来,无非就是如何调查取证,找到目击者,发现是言芸儿让自己的大丫鬟去坊市传播此番流言的…… 至于推波助澜,在背后让这流言发酵,对他堂堂太子名誉有毁的,自然是另有其人,只是,他暂先动不得,虽说以后必然要掰回来这局子,但此时,他也要借此事,为自己洗刷干净,给那些怠慢自己、轻视自己的人,一个下马威。 “太子,冤枉啊……”那侍卫的话刚刚落下,镇国公言灼还未开腔,言芸儿便先喊了起来,声音有些凄厉,似乎包含着无限的委屈。 “冤枉?” 太子眼睛一眯,好整以暇地等待言芸儿给她一个完美的解释。 “这事竟然是思柳做下的,我一点都不知情。” 言芸儿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似是真不知道思柳竟然背着她做下了这般事。 “殿下,我怎么敢欺骗您呢,我是真的不知情,我可以跟我的大丫鬟对峙。”言芸儿急得眼泪都落了下来,恨不得立马找到思柳,跟她当面对峙。 呵~ 言灼在角落里看戏,这言芸儿可真是好演技,看看这泪水,看看这眼里的急迫,还被人冤枉后的愤怒……逼真,逼真到家了,不知道的,恐怕便要被她这精湛的演技骗了呢~ 言灼又看向了太子,太子皱着眉,一脸纠结又不相信的样子,但眼神之中的了然之色,还是出卖了他。 果然,在场的都是人精。 言灼眼中的兴味更浓了,这场戏可真是有意思,好想拿着干果来嗑,是怎么回事? “来人,去将那思柳抓来。” 太子殿下一声吩咐,侍卫们便动了起来,准备去言芸儿院中,只是侍卫们并不熟悉镇国公府的布局,要人领着。 “等一下!” 言芸儿又喊道。 太子拿眼看她,眸中意味明显,只差没说出来了,“怎么,你是害怕对峙,要自己招供了吗?” 言芸儿微微一笑,面色显得更加娇弱,“太子直接派人去抓,恐怕思柳闻讯便逃了,不如让我派人去喊。” 太子点了点头,不知她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言芸儿便吩咐自己的丫鬟,去喊思柳过来。 “小姐……” 那丫鬟一脸为难之色。 “怎么了,这点事都指使不动你了吗?” 言芸儿脸色微愠,看着那为难的丫鬟。 “不是……”那丫鬟吞吞吐吐道,“小姐,奴婢跟思柳同屋,晚上睡觉之时,便未见思柳,想来她可能有事,一会儿便归,就未曾在意,自己早早睡了。谁知……” “谁知,早上起来,奴婢也未曾见到她,而且她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摸起来很是冰冷,没有半点展开过的样子……奴婢觉得,她很可能昨夜就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那丫鬟似乎也急了,“小姐……奴婢本想告诉您的,谁知有事便一直耽搁了,思柳她,她会不会……” 那猜测之语,就在口边,丫鬟却选择不说,故意给人留下悬念。 言芸儿先是惊讶,嘴张的大大的,表明自己不知道这一切;后又是焦急,眸子中一片担心,表现出自己很是挂念思柳到底去了哪里;再接着,又有点忧心,低下了头,很明显是忧虑自己这“平白的指责”,可怎么办;最后,又是生气,是因为这丫鬟的话,说到了猜测思柳有什么不测…… 言芸儿的表情层层递进,拿捏的很好,心里的动态,也表现的淋漓尽致,将一个善良无辜、担心下人的小姐,演绎到了极点,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 没有瑕疵,便是瑕疵,但很多人不懂。 言芸儿的这番表演,换来了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的心痛和感激。 言灼在一旁,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她忍不住啊,只想给她鼓掌。果然,这做戏功夫,恐怕真跟人的年龄没有关系,只跟人的“天赋”密切相关。 她言灼自问,她可做不出来这些。 好一会儿,似乎言芸儿终于将情绪缓解好了。 “那,”言芸儿咬了咬唇,看向了太子殿下,“还要烦请太子殿下,派您的侍卫,帮我找找那大丫鬟思柳了,她不见了……” 这女子,让太子殿下无端生厌,只觉得太假了。 他一言未发,看向了镇国公言峥,只见他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便挥了挥手,吩咐手下的侍卫进去搜查。 今日这幕后真凶,他不一定能直接处置,但他也要让她不好过。太子殿下看了一眼言芸儿,眸中掠过阴沉,她的这个丫鬟,他是势必要找到的,就让她,来承担他的怒火吧。 言芸儿低着的头,倾向着言灼的方向,唇角一勾轻蔑一笑。 这笑并未直接朝着言灼而来,也不像之前那般明目张胆地挑衅,但对着谁,言芸儿和言灼都心知肚明。 即使你计划好了如何? 即使你更圆滑了,又如何? 言灼对此更是不屑。 呵呵~ 鹿死谁手,言芸儿,你马上就知道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一个人的独角戏 “太子殿下!” 一个侍卫大步流星,回到了前厅之中,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静。 只见他伏在太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太子眉头一挑,厉色看向了言芸儿。 “就将那思柳带上来吧。” 太子殿下声音低沉,眼中蓄起一阵风暴,吩咐道,说完后,便又低头去喝手中的茶水。 侍卫应了一声,便又匆匆去了,想来刚刚只是来请示一番。 为何要先请示,而不是将人直接带上来呢? 没有人对此产生疑问,更是无人问出声来。 在这前厅之中,思柳如何了,太子殿下知道,言灼知道,言芸儿也知道。而镇国公呢,虽不知晓,但以他多年在朝为官的经验,自然也敏锐地觉察出有什么事情发生,是以没有问。 等待的过程,有些难熬,太子殿下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言芸儿,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个小小女子的心,到底是怎样做的。 言芸儿此时正暗自得意呢,她低着头,并未觉察到太子的目光。 言灼就静静地站着,等待着这部大戏高潮的上演。 一会儿功夫,侍卫们便都来到了前厅,有两人上前,将手中抬着的麻袋放了下来,并利落地将麻袋打开了一些。 一个女尸,呈在了堂上。 因是冬日,尸体并未发臭。寒冷使得麻袋之中的尸体,冻的极其僵硬,不过,从打开的麻袋部分看去,她圆睁的眼睛,依然很是恐怖。 言灼身后的青黛,望了一眼,又避开了眼睛。 这思柳也是个可怜人儿,碰上个那样的主子,利用了她不说,一个不好,说要她送命,就要她命,哎,她如今正值妙龄,可真是可惜了。 不过,这思柳显然也没少做坏事,如今也是罪有应得。 青黛心内微微有些感叹,人啊,走什么样的路,还真的是关乎人这辈子的命运。 “啊!” 一声惊呼从言芸儿身后的丫鬟口中发出。 言芸儿看到那袋中之人,也是红了眼,整个人颤颤巍巍地走到旁边,眼里的泪就先流了下来。 “思柳,这是……” 似乎极大的悲伤包裹了她,让她有些站立不稳,她抽泣着,“思柳,即使你做了不该做的事,也不该……!” 言芸儿本想直说,是谁害了你,但她看现在思柳只露出一个头,脸上的点点血迹,也分辨不出她到底如何身亡的,便临时改了口。 她神情凄凄惨惨,一副很是痛心的样子,眼里的泪,也不停歇地直往地上掉。 她低着头,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在手帕掩盖着的面容上,忍不住勾起丝丝笑意,转瞬即逝。这一次,看来十拿九稳了。 她的心里有着无限的快乐,外人看到的却是她抽动着肩膀,一番悲戚之态。 太子显然不吃她这一套,真相已经展开在他面前,他将眼看向了侍卫,示意侍卫快些开口。 侍卫会意,上前禀告,“殿下,这女子并非自杀。属下们发现她的时候,已经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此女身上有很多伤痕,推测应是死亡之前,已被打成重伤。且她口鼻之中,还有一些棉絮残留,应是被人用被子或枕头按压导致窒息,这才是她真正的死因。”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半点不理会下方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言芸儿,将脸向着镇国公言灼,问道:“此事,不知国公要如何处理?” 言峥脸色严肃,眸光深沉。 “这思柳竟敢随意散布太子和小女的谣言,万死难辞其咎,本应将其交于太子责罚,然此时,她却是命丧黄泉……” 他叹了口气,一副家门不幸的神情,“不知府中何人竟有如此恶毒的心肠,又是因何要将这侍女杀害,老臣自然要查清楚,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太子殿下笑了笑,这镇国公倒是上道,果然能站稳这个地位的,还真是不简单。 他正欲说话,却听到下方一声低喊。 “思柳……” 原是言芸儿沉浸在思柳的死亡之中无法自拔,情不自禁地低喊出声来,“是谁杀了你?怎会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说着,还俯身到思柳的尸体旁,一脸愤恨又心痛的表情。 呵呵! 好一副主仆情深,还是要加大大的引号的那种。 这言芸儿演戏演上瘾了,演的如痴如狂的,连这尸体也不怕,甚至还狠心连自己一块骂了。这般拼命,可千万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言灼始终未有言语,静静站在厅中,如同此时此地并无她这个人,然而,她却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一切。 青黛和星紫,看到言芸儿如此假惺惺的一面,都有些恶心,人,竟然能假到这种地步,对比起来,还是自家小姐这样的性格好,坦率真诚。都是一个府里长出来的,怎么一个心底如此善良,一个却如此恶毒呢? 太子殿下凤眸中闪过不快,这言芸儿把大家都当成傻子不成? “言二小姐,你可知这思柳是被何人杀害,或是平日里与何人有隙?” “臣女不知……”言芸儿红着眼睛,语带哽咽,“思柳平日里待人也很是和善,并未听过她与谁有过过节……” 她认真想着,最后摇了摇头。 “小姐……”这场戏的御用配角,又登了场。 言芸儿的丫鬟开了口,神色中颇有些踟蹰,言芸儿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点了点头,面上却是隐忍着,“又有何事?” “小,小姐……奴婢知道一点……” 那丫鬟先是看了看言灼,又看了看言芸儿,眸中神色分明。 众人都跟着那丫鬟看了看言灼,又看了看言芸儿。 那些侍卫更是一头雾水,此事,跟言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太子静静地看着,言灼三人也静静看着。 言芸儿也随着目光看了看,她蓦然变色,也不哭泣了。 言灼想着言芸儿应该就要开始指责她了,只等那丫鬟说完,便可以肆无忌惮地给自己泼脏水了。 谁知,言芸儿的表现,却让言灼有些惊异。 只见她看了一眼言灼,又将眼睛放到了那丫鬟身上,刚刚的柔弱不见了,反而有着一股子坚毅的姿态,“你个丫鬟,知道什么?!” 那丫鬟被指责了,呐呐地,想说什么,却又看了言芸儿一眼,不甘地吞了下去。 哟呵!言芸儿这是要维护她? 可是既然要维护她的话,她言芸儿今日这戏还怎么演呢,言灼笑了笑,怎么,也开始玩欲擒故纵的招数了,还是以退为进?? 有长进啊。 太子笑眯眯地看着言芸儿的丫鬟,又将战火引到了言灼身上,他心里门儿清,知道她们想要做什么,却又忍不住想看言灼怎么应对。 他是个明白人,心里半点没有怀疑言灼,不过,在他心里,也是大大低估了言灼的。 太子不怀疑言灼,原因有三: 第一,言灼不可能比他更早知道这谣言幕后的真凶,所以更来不及采取什么报复手段了。 第二,她身边并无武力极其高超之人,更不可能到言芸儿的院中,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打杀了思柳。或者将思柳掳走,打杀之后,再送回去。 第三,言灼明显不是无脑冲动之人,她必然会料想到他会查此事,自然也不会做此毫无意义之事。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也不吭声。 这几乎都快唱成一出独角戏了。 言灼感受着空气中的尴尬,适时站了出来,这台戏,如果自己再不说句话,恐怕言芸儿可是演不下去了。毕竟,台上的太子一脸兴味,她的爹爹一脸无所谓。 “我看,妹妹的丫鬟还是说清楚了为好,免得有一些人会因为她的眼神,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 言灼语气强硬,似乎是受不了激,在乎名声,要让那丫鬟说清楚。 言芸儿一喜,她正怕言灼不上钩呢,待要再表演一番,却没想到,她竟是这般轻易便中了招。 娘还说言灼厉害了呢,哼,她看她不过还是那样。 言芸儿心内的担忧去了很多,此时更加卖力地演起了戏。 “姐姐……” 她一脸为难。 “无妨,说吧。” 言灼拒绝了她,不容置疑。 那丫鬟便俏生生地站了出来,“回禀太子殿下、老爷,还有小姐,思柳失去踪迹之前,奴婢曾听她说,她要往听澜院去一趟,说是她同乡找她有事……” “哦,言大小姐,你可曾知道?” “不曾。”言灼语气坚决,“这思柳出门散播我的谣言,自然是不敢见我,平白无故来我听澜院做甚,而且你说思柳的同乡,可知是谁,找出来,当面对峙一番……” 言灼毫不客气,直指问题所在。 那丫鬟也有些急了,似是没想到自己的话中,还有这些漏洞,她们之前也未曾讨论过这一话题呀,当时,便有些愣住了。 她看了言芸儿一眼,见言芸儿不与她眼神交流,便硬着头皮道: “可能她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也不一定,再说,大小姐当时也不知道是思柳做下的,即使您见到了她,应是也不会拿她怎样的……” 第一百零八章 会变脸的言芸儿 “呵呵……” 言灼冷笑出声。 “你既然说,我不知道事情是思柳做下的,不会对她怎样,言语之中却又不断暗示,这思柳是被我害死的,你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言灼眸中带着冰冷的笑意,看着那手足无措的丫鬟。 “奴婢……奴婢……只是略有猜测,事情全貌并不知悉,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奴婢更是半点不知。只是,奴婢千真万确听思柳说,她要去听澜院,原因,她未曾说,她这同乡是谁,奴婢也不知……” “既然都不知道,那说话便注意点,少来乱诬陷好人!” 身后的青黛出声了,一脸愤恨之色,一句话成功让那丫鬟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姐姐,您莫要动怒,我这丫鬟也是心急,这事,我自然相信,不是姐姐做的。” 言芸儿又细声细语安慰着言灼,尽显她的“善良”本色。 言芸儿并不着急,虽说这次又被言灼牙尖嘴利躲了过去,这脏水没有成功泼到她身上。但大家还是都知道思柳临死前去了听澜院,如果思柳又是在听澜院中被发现的,那言灼,她这好姐姐,可就百口莫辩了。 而且,她此时辩解,那时,也将成为她伪装的证据。 “太子殿下,“言芸儿望向太子,眼里有着伤痛之色。 “不知,思柳,是侍卫在哪里发现的?” 怎么?上一段戏演完了? 太子笑了笑,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一直在作戏的言芸儿。 说她聪明吗? 聪明。 如果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肯定也会被她这一番说辞与演技给骗过,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娇滴滴的公府之女,竟是如此工于心计。 说她不聪明? 还真是不聪明。 这般不停地将事情牵扯到言灼的身上,似是无意,却又备显刻意。 太子殿下“身经百战”,一看便知,更遑论,他已然知道了真相。 看来啊,这戏台上的角儿,可是对自己的演技,自信的很呢。 “言二小姐,可否一猜?” 太子也升起了玩弄的心思。 言灼似是没想到此时太子还这般说话,脸红了红,心内为自己的容貌和演技有些骄傲,“太子殿下,臣女,自是猜不着……” “那便让本殿下告诉你吧!” 太子殿下嘴边含笑,走了下来,直直走到了言芸儿跟前,跟言芸儿目光平齐。 言芸儿心内怦怦直跳,微低着头,模样有些害羞。 他用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言芸儿楚楚动人的巴掌小脸,就坦露在了众人眼前。 言芸儿看着一张英俊面容不断逼近的太子殿下,心里有些慌乱,还有些微微的窃喜。 她轻声说道:“殿下……” 这一声,虽有些刻意的收敛,但话音中还有着娇俏,虽在拒绝,却欲拒还迎。 “你这丫鬟思柳……” 太子殿下看着言芸儿这副模样,跟他后院之中的女人无甚两样,心内不屑至极,吐露出了一个让她震惊的事实。 “可是在你自己的院中发现的呢!” 说着,他一个用力,便甩开了言芸儿的下巴,又用手帕擦了擦,似是嫌她脏。 言芸儿先是被太子突然的变脸一惊,后又被脸上的疼痛吸引,最后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太子的话上。 什么! 怎么可能! 言芸儿脸色一白,捂住了嘴,尖叫一声。 之前几次的失败经验,让她此刻虽然慌乱,却未曾太过失态,露出马脚。 这声尖叫,其中的意味,可以轻易含混过去。 她太过震惊了,眼里难以置信的神情显而易见,满眼的错愕,更是将她之前的娇俏一扫而空。这才是今早以来,她脸上出现的第一个真实的表情。 言灼静静看着。 言芸儿心里简直要疯了。 事情,再一次超出了她的预料,给了她当头一击,让她有些崩溃和失神。 思柳,不是应该在言灼后院里吗?! 昨天做那事的人,言之凿凿告诉她,思柳的尸体,已经放到了言灼院中,且无人发觉,那此时又是为何? 为何,思柳的尸体竟出现在了她的院中? 清冷的冬日早晨,言芸儿额上却冒出细汗来。 没事,没事…… 她哆嗦着嘴唇。 即使出现在她的院中,也不意味着,这人就是她杀的,她仍旧可以装作不知道,而且之前她们也说了,思柳去了听澜院中,还有余地,还有余地…… 言芸儿在心内安慰着自己,平静着脑海之中纷乱的思绪。 “太子殿下,“言芸儿目光中有些害怕,”还请殿下仔细查明,思柳她到底是被何人杀死,还被抛在了院中……” 太子眸中带笑,静静地看着言芸儿遮掩。她的样子,在他眼中如同重病之人的垂死挣扎,看来,这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黄河心不死了。 “来人,将那证物呈上,让言二小姐‘好好’看看。“ 有一侍卫走上前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其上是一个白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 众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言芸儿心内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侍卫将那白色的布料抖落开,见是一个枕头的布面,其上有斑斑血迹,看样子,似乎跟思柳脸上的是一模一样。 而那侍卫,也将布料拿到思柳面部进行比对,果然一模一样,看来这便是“凶器”了。 “言二小姐,“那侍卫面对着言芸儿,方正的脸上一片严肃之色,隐隐看,他眼中还有鄙夷,但作为下人的本分,让他将这藏得极好。 “这是我们在您的房间里找到的,藏在隐秘的角落里,要是不留意,还真的要错过了。” 太子挥了挥手,侍卫便下去了。 “言二小姐,这人死在你院中,物证也在你房中搜到,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你所为。”看言芸儿演戏,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太子有些无趣,他今日是来问罪的,不愿再耽延片刻。 “你好狠的心,竟然连自己的大丫鬟都不放过!为何要杀了她呢,难道是怕她供出你来,莫非……你才是这散布谣言的幕后真凶?” 太子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逼问着言芸儿。 “太子,我没有……若真是我所为,我怎会将思柳放在我的院中,还将这杀人之物留下?“ 言芸儿的脑袋瓜子,一点也不弱,反问道。 “哦?也可能是你没有来的及,或者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这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是正正说到言芸儿的脸上了。 言芸儿有一种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觉,她强撑着,小脸显出一片苍白,“太子,当真不是我,还望太子明察……“ “是不是你,带回去一查便是,污蔑太子,本是大罪,带走你这个嫌犯,也合理合法。言二小姐,你放心,本太子不会错怪一个好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太子殿下说着恐吓的话,微微一叹,“本太子这刚一查明,这随意散播谣言的人,就正好被人杀死了,这可真是巧合极了呢~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本太子可是不信。相信以我的手段,自然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开口的。“ 太子殿下看着自己的手,缓缓收紧了拳头,他眸光深沉,脸上带出一抹毫不在意的微笑来,话中的凶残,却让言芸儿心内一抖。 这…… 她有些慌了。 看太子殿下的样子,下一刻,似乎就要将她带走。 牢房,茅草、耗子…… 铁索,鞭子,毒打…… 她没去牢房,但不妨碍她听过呀。她的眼前,这些令人害怕的景象,不断闪现着。 她不要。 但此时,物证俱在,她该怎样摆脱嫌隙? 言灼正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言芸儿一怒,都是她,如果不是她,今日何来如此的事? “太子,您怎么不查查姐姐?她岂不是也有可能做下这般事?“ 坐在一旁看戏,也能被戏台之上的人拉上台,言灼无奈一笑。 “妹妹,你莫不是傻了,太子殿下也是不久前才查清了这散布谣言之人,我无权无势,又如何去查?且我昨日,和我院中之人,都呆在院里,那里都没去。“ “姐姐,您说没去就没去?这岂不是您的片面之词?” 言芸儿高声质问,脸上的神色,再不似之前安慰她时的温柔,反而一脸刻薄之相。 “你的说辞,我自是也可这般说。这思柳犯下这等事,我也丝毫不知,为何会平白无故杀她?” “哦,那就要问问妹妹自己了。这物证都在你那儿找到了,你这般解释,恐怕力度尚弱。况且这般随意攀扯,岂不是有些心虚?” 言灼毫不客气。 言芸儿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上位。 “爹爹,您求求太子,还灼儿一个清白!此事断然不是芸儿做的。” 言芸儿又将希冀的眼光看向了言峥。 言峥皱眉思忖,一时也未吭声。 言芸儿走上前去,扑到了言峥脚下,“爹爹,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芸儿,真的没有做出此事,请爹爹相信我!” 她一脸泪痕,看着镇国公府当家之人。 第一百零九章 凶手归案 眼眸恳求,但其中的真情假意,只有言芸儿自己知道。 言灼此刻也看着自己的爹爹,今日的事情这般明显,她不相信她那狐狸爹,会看不明白,她想要知道,此情此景,他会如何做。 “芸儿,先起来,太子殿下面前岂能如此无状?” 言芸儿揉着发红的眼睛,一脸委屈,缓缓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明察秋毫,更是天下公正温良之表率,岂会随意冤枉人,将你抓去?只不过,此时物证在你屋中,不好排除你的嫌疑。你且仔细想想,还有谁与那思柳有嫌隙,且能进出你屋中?” 言灼的眼中涌出一抹失望,他对她们便是如此包庇的吗? 这就是娘说的他的苦衷?她都快信了呢。 言灼摇了摇头,一丝苦笑浮上嘴角,之前的希望,也全然破灭。 只可惜,面纱之下,言峥也看不到。 这话,可是让言芸儿如获灵感,她爹这是给他支招呢,看她,竟然忘了这一茬。 她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太子殿下,我想到了,我院中还有一丫鬟,之前便跟思柳起过争执,也能进出我的房间。” “哦?” 太子只笑不语,知道他们今日,便是要如此糊弄了。 今日他来镇国公府这一遭,不久,便会有人传出真相,而他太子的大度贤名,自然也将再度传开。 是以,他之前也是恐吓,并未真的想将言芸儿带走审讯。 尽管物证确是在她房中,但那丫鬟本就是有罪之身,死了便死了,一个丫鬟罢了,就如草芥一根不值一提,这镇国公府的二小姐,虽是庶女,却也不能能轻易处罚的,还是要给镇国公一个面子。 而这民众也不是傻子,只要将这实情一说,这言芸儿,恐怕也得不了什么好。 只是这言灼好算计,明明什么也未曾做,这谣言的风向,不久便是要变了。 自己这可真是为她做尽了好事。 太子殿下看向一旁站着的言灼,只见她眸色清冷,似是对此间事情一点兴趣也无。 难得见到这般不在意自己名声的女子,当真是令人好奇。 “那你便将那人带上来,问一问吧。” 似是言灼的清冷感染了太子,他此刻也是有些兴致缺缺,只想将此间事了,赶紧走人。 要知道,他最大的对手并不在这里,而在别处。 这市井之中越演越烈的谣言,背后的推手,可是更让他更为气恨,也更为头疼。 那跟言芸儿一唱一和的丫鬟,此时退了场,心内也舒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小姐将她推出来做替罪羊呢,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刻也不得安生,这下好了,她的小命可算是保住了,随便找个人便是了。 这次,一定要万无一失。 茶换了一盏又一盏,那丫鬟终于又跑来了。 “太子,老爷,小姐……” “怎么只有你一个,那个丫鬟呢?“ 言芸儿向她身后张望去。 “小姐,那丫鬟,她……服毒自尽了。” 众人眼中闪过一阵了然之色,一片沉寂。 太子也不想再追究,是否有丫鬟死去,或是不是真的自尽。这般下去,恐怕又是个无底洞。 他站起身来,言芸儿心内微惊,害怕太子又要做出什么举动来。 “国公,你这治家不严之罪,恐怕是要担下了。” 太子语带警告,一脸不快,双手背于身后,皇家的威势展露无遗。 “你这府中下人,不仅敢随意散播主子的谣言,竟还能蓄意杀人,人品实为不端不正,令人齿寒。你以后再找下人,可得将眼睛放亮了,免得识人不清,让全府遭殃受祸!” “是,太子殿下教训的是。” “今日,本太子宽容,不愿再追究此事。以后,若再发生,恐怕便不是如此轻易便能处置的了了。还望国公切记!!“ 言峥连忙俯身行礼,感念太子仁义之至。 “太子宽宏大量,臣实在佩服至极。此次,定会将府中下人好好整顿一番,将那心思不正的都驱逐出去,免得他日为祸别人。“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不想再待下去,便起身欲走。 “殿下,稍等。“ 太子一脸不解,看着镇国公。 “殿下,都是臣管束不当,才使得府中下人做出如此之事,损毁了太子名誉。臣羞愧,实在是无颜面对太子。” 说着便将脸伏了下去,“臣前两天搜集到了几张大师字画,还有瑶琴一张,已让小厮去取了。作为给您的赔礼,还望太子殿下,您能够收下。” 镇国公言峥,恭恭敬敬说道。 太子平日里便是风雅之人,这名人字画还有瑶琴之类,正是他素日所爱。想来镇国公所赔之礼应是分量不轻,他神色之间微微有些意动,面上显出一副为难之态。 “这怎么能行?!“ 他先是拒绝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镇国公吸取教训了便是,这礼本太子可不能收。” “太子殿下,您一向为人高洁,不喜收取臣子之礼,臣明白。但此次事出有因,这是向您赔罪,您不收下,臣这心内实在是惭愧不安,不得释然。还望殿下能体恤臣子,让臣能睡个安稳觉……” 言灼静静看着,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爹这副样子。 敢情为了言芸儿,都这般感激涕零了? 她撇了撇嘴,唉,真想走啊! 在镇国公言峥的不停劝说下,太子殿下一脸为难,终是收下了。 小厮取来了字画、瑶琴,看起来便知珍贵,很是难得。 太子最终敛着笑容,一脸沉静出了府去。 早上的大阵仗,已经被很多早起的民众看到了,所幸无事,他们此刻都正三三两两围着镇国公府,讨论着昨日的流言,等着看八卦呢。 毕竟,这谣言之中的男女主角,可都是在这镇国公府之中。太子殿下一脸怒火进了镇国公府,他们又不是没看见,自然想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 “有人出来了!” 大家顿时四散一旁,装着走路的模样,但眼神都悄悄留意着镇国公府缓缓打开的大门。 只见太子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国公爷正满脸笑容,将太子送到门外,看起来似是其乐融融。 他们有些不解,都支棱起了耳朵,留神听着对话。 “太子,您慢走。“ “国公,不用再送。“ 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几句普通的寒暄之后,太子便坐进了马车之中。侍卫们都护卫在侧,马车缓缓驶离了国公府的大门。 而国公府,也在太子的车驾不见后,便无情地嘎吱一声关上了门。 徒留一地等待八卦的民众,心里跟猫爪似的难受。 众人唉声叹气,这早上算是白等了,准备走开。 “哎,刚才太子那神色,你看到了没有?” 有人先开了腔。 众人一听有戏,难道这里还有高人不成,这太子一脸沉静,他还能看出什么不成? 准备走的众人,此刻便都围到了这个穿着一身普通衣服,相貌看起来也很是普通的中年男人身旁,等着他吐露真知灼见。 那人倒也不卖关子。 “刚刚太子出来,神情冷静,半点也无来时的怒气冲冲,这说明啊,在这镇国公府之中,让太子恼怒的事情,已经得到完美解决了。” 众人恍然大悟,俱都点了点头。 这虽然是浅显的道理,但有些人还没想到这儿去。 “你们说,这让太子恼怒的事情,是什么?“ “自然是昨日城中传遍的谣言之事!“有一个人抢声答道。 “对!“那人点了点头,”那你们可知,事情是如何解决的?“ 众人摇了摇头,有些好奇地问,“怎么?老兄你知道?“ 有人还拿不信相信的眼光看他,“怎么可能,这国公府门庭森严,太子殿下刚出来,你上哪得到的消息,别是骗我们的!“ 有人听闻这话,顿时也觉得此人不可信了。 “哎~别急啊,我是这府里一个打杂的,之前就站在这国公府前厅的外面,里面发生的事情啊,我样样都知道!这不,太子殿下前脚要走,我后脚便借着要出去采购的名义,悄悄从后门溜了出来,来跟你们唠嗑!“ “你们府里的事情,你也敢乱说?不怕到时候府里的主人责罚你?“ 机警的,指了指府门,仍然保持着一副怀疑的姿态。 “你看你!“那人似乎有些恼了,”我跟你们说这些,能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他有些不快地看了一圈,“我这不还是听到了个大秘密,心里憋不住,才想跟人分享分享的,正好你们在这,我才告诉你们哩,要不是,我早就去跟别人说了。“ “大秘密“,三个字,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 管他对不对,先听听再说。 “不听拉倒!“那人气了,扭头便要走。 众人连忙拉住他,赔着笑,“快说,快说,让我们知道是啥大秘密。“ “走,走,走,咱们去一旁说去,这在府门前,可太容易被发现了!“ 那人说着,便领着这一群人往远处去,那方向,正是人声鼎沸的市集之中。 一百一十章 越看越不堪! “谢谢爹爹!” 镇国公送完太子殿下离开,刚回到前厅之中,擦干了满脸泪痕的言芸儿,便神情欢快地迎了上来。 谣言之事得到了圆满的解决,此刻,她的心里,可是轻松极了。 “逆女!跪下!” 镇国公理都未理,直直走到前厅之中,只留下一个背影,给言灼和言芸儿。 一声厉喝,将言芸儿大好的心情毁了个彻彻底底。 她呆愣在原地,有些诧异,又有些害怕地望向了那大冒肝火的人,爹爹平日里可是最疼爱她的,从来没有这般语气跟她说话。 委屈的泪花花,再次涌上了眼眶。 言峥转身,将言芸儿的神情看在了眼里,却恍若未闻,那目光之中的严厉之色,让人有些胆寒。言峥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言芸儿。 “爹……“ 言芸儿目光有些闪躲,呐呐地喊了一声,又想试探着上前,拿出她那惯用的撒娇伎俩。 只可惜,今日的镇国公显然不吃这一套。 “跪下!“ 他的口气是那般的不容置喙,言芸儿知道,自己的爹爹是真的生气了。 她只好委屈着,眼里噙着泪,不甘不愿地跪了下来。 “芸儿,你可知错?!“ 一声话,似洞察一切,又似审讯问责。 言芸儿心内微惊,难不成,爹爹知道了什么? 她前前后后思忖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自觉自己做的还不错,并未露出什么明显的马脚来。即使最后丫鬟死亡之事,太过仓皇,然那也是权宜之计,无奈之举,否则,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要由她来担。 最关键的是,这还是他爹爹亲口提的呢,他更没有怪罪她的缘由了。 她爹爹不该知道什么,这般问她,恐怕之前略有所查,试探成分多一些。 想明白了这些,言芸儿的心内安定了许多。 “爹爹,芸儿错了!” 她顿了一顿,等着调起别人胃口。 果然,她看到自己爹爹的目光,亮了一下。 “今天的事情,芸儿难辞其咎。都是芸儿没有管束好下人,才使得他们做出了这样的事,让姐姐和太子受了委屈,名声也受了损毁,都是我的不是,芸儿知错了,是我对不起他们……“ 言芸儿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说着的话,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专拣漂亮话说,但她的眼眸里,哪有什么认错的态度啊。 她本就不想认错,但转念一想,爹爹既然问了,那便说明在他眼中,她必然有错。既然如此,不如按着他的话顺着说,显得自己知错能改,也能在爹爹的心目中留下好的印象。 于是,她便这般圆滑地答了,说着一些跟自己并没有太大关系的错。 言灼勾唇一笑,这可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竟不知,芸儿你小小年纪,竟是这般的圆滑世故!“ 言峥叹了一口气,似乎对言芸儿很是失望,“你那里知错?你若知道错了,自然不会是这番回答,这副态度了。” “爹……” 言芸儿轻咬上唇,有些不服不满的态度。要是换个人,她早就在他面前叫嚣,“你凭什么说我错了?你说,本大小姐哪里错了?!“然后,狠狠地奚落他。 但是她不能,那是她爹爹,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吃的、穿的、住的、自己的地位,都是他赋予的。 她也不敢说。 所以,只能做低伏小。 “爹爹,那请您告诉芸儿,芸儿是哪里错了?芸儿认识到的话,一定会悔改的。“ 言芸儿咽下心内的不喜不满,面上更加娇柔,更加弱弱可怜。 “好,我告诉你。“ 言峥似乎被言芸儿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给气笑了,不准备再跟她兜弯子了。 对于这样的人,你给他们机会,简直是在羞辱你自己。 因为她们从来都不懂珍惜别人的宽容善良,而把这看做惺惺作态、故意为难。 “你为何肆意构陷你嫡姐?!” 此言一出,言灼和言芸儿俱是一愣,满脸震惊,都抬起头看向了镇国公言峥。 爹……他知道了! 言灼和言芸儿心内同时闪过这样的想法。 两人都是诧异,只不过一个是诧异他竟然知情,另一个诧异他怎会知情。 言峥也不等言芸儿回答,继续问道:“你为何随意杀人?!” 那目光之中竟隐隐有了血色,言芸儿有些慌张,张嘴便要辩解,“不是我,思柳不是我……” “芸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接踵而至的一句话,打断了言芸儿的辩解。言峥的目光,道道犀利非常,犹如有声的谴责,在一刻不停地鞭笞着言芸儿的心灵。 “爹爹,我没有,不是我!” 言芸儿毫不犹豫地张嘴辩解道,谎话说的多了,她此刻已经面不改色了,恐怕在心内,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这思柳是下人杀死的。 这后来死的丫鬟,也是下人杀死的。 这些,自然都不是她做下的,她何错之有?哪有随意杀人? 良知,在她心中已然泯灭。 之前因为思柳去世的哀伤,早就没了。 今日,在重重压力之下,她体会到事情原来可以如此“轻易解决”,能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日后更是有所依仗。 言峥摇了摇头,半晌不语。 言芸儿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内烦躁极了。 什么时候能结束问话,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昨晚房中闹鬼,她一夜都未敢睡。 今晨好不容易睡着了,谁知太子殿下又来了,到现在,她可是累惨了。 刚应付完太子殿下,本想松快松快,谁知怎又有了一个难缠的,太子都不计较了,自己人计较什么?! 言芸儿低着头,一副温顺恭俭的样子,心内不知有多讨厌此时她那顽固不化的爹爹。 她的心内无又丝毫懊悔之意,反而充斥着一堆牢骚之语,埋怨着言峥的无情冷酷,她这不也是为了镇国公府好嘛,如果镇国公府的二小姐被下了牢狱,这事一出,还要镇国公府的脸面往哪里搁呢。 死几个下人,便能把一件天大的事情平息了,这些人自然死得其所,能为她这个小姐献身,可是他们的荣幸,他们祖上烧高香求着都来不及呢。 再说,她又不是不给这些丫鬟家人钱,她也是有“良心”的好嘛。 她在意脸面,却不在意言灼脸面尽丧;她不愿受伤,却要肆意伤害别人…… 言芸儿,将自己的利益看得重于一切,牺牲别人的利益在所不惜,更遑论人命之事。她已经全然走偏,再也无法矫正过来。 你说,这是她家庭的原因,还是她本身个性的原因? 有的寒窑出才子,不苟不营,努力上进,人品端方;有的寒窑出矮子,人品低矮,人格低矮,到哪儿都自觉矮人一头,逢场作戏,溜须拍马,投奔靠山,狗苟蝇营。 有的富家出纨绔,游手好闲,骄奢淫逸,不断挥霍老子所挣之资,吃喝嫖赌,不学无术;有的官家出贤才,一心本正,经天纬地,运筹帷幄,建功立业。 出身和成长的环境,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言芸儿这样,还不是自己性格自私、唯利是图的原因? 换个人,可能便不会如她一般。 “罢了,罢了!” 言峥看着言芸儿并未因他的问话而自觉羞愧,反而脸上现出不耐、理所当然的神情,心里一叹,这个孩子算是彻底毁了。 “年前,便不要再出来了,锁在自己房中,闭门思过吧!” “爹爹!” 言芸儿一声娇喊,似是没想到镇国公她的爹爹,竟会罚她禁足。 她还要为自己开解几句。 言峥不欲再看言芸儿一眼,也不想再管她一丁一点,顾自说完了话,便甩着袖子出了前厅,一脸的落寞之色。 他可真是失败极了! 养个庶女,养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也就罢了。 自己的嫡长女,那么优秀的孩子,他却也让她失了心,如今也对自己这般不闻不问,似是他全然不存在,而她也没有他她这个爹爹…… 唉,他这镇国公着实做的没有一点意思! 他长叹一声,回头看了言灼一眼。 只见言灼身姿单薄,一身青色衣裙,正站在前厅之中,侧身跟旁边的丫鬟说着话,看那样子,似是准备要回自己的院子之中。 天气很冷,哈口气,就冒出一阵“白雾”。 那孩子竟是那般瘦弱,好像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好像从来也没有仔细观察过她。 如今,她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被人污蔑诽谤,被人肆意践踏,明明,她是那么的优秀,她是他的骄傲。 而他却不敢将他的骄傲说出来。 明知道是谁做的,幕后黑手就在眼前,他却还不能为她做什么,不能站出来为她伸张正义,不能为她让真凶得到惩罚,甚至他还在她面前为那黑手撑腰,让她独自承受这世人的冷眼与偏待,独自品尝心内的苦辣与酸楚。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爹爹。 言峥鼻头一酸,连忙转过眼来,再不敢看那身影一眼,继续大步往前走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对立 言灼若有所感,回头一看,只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远处走去。 留给她的,只是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她的心痛吗? 痛! 痛的次数太多了,此刻,便再也不痛了。 经过今天这事,她心内对那人的所有幻想,都戛然而止。 他,一点都不配! 她,一点也不想再见他。 所谓的苦衷,不过也是娘亲骗她的把戏罢了。 言灼扭过头,再也不看那身影一眼,尽管她觉察到那身影刚刚似乎有些踉跄的样子,但她还是狠了狠心,让自己移开目光。 这不是她的爹爹,他只喜欢言芸儿,只维护言芸儿,对她言灼丝毫没有的关心,也没有丝毫的爱护。似乎,她言芸儿是花儿,她却是一颗草。尽管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但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了。 她,自然不会也不该,对他有任何的责任心。 他不是喜欢言芸儿吗? 那便让言芸儿,爱他,照顾他吧。 他缺席她言灼的生命,那她言灼,自然也没必要强行介入他的生活。 言灼眸光冷了冷,变得沉静下来。 习过武的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冬日的冰凉,从手部,直直冻到心中。 言灼嘴唇发紫,微微有些哆嗦。 星紫最先观察到了,便将手里早早准备好的暖炉,递到了小姐的手中。 暖炉将热源源不断地传给言灼,感受着这灼人的暖意,言灼微微一笑。 这世间,“情”字很珍贵。 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亲情有了缺憾,那上天,也会相交换的,用友情、爱情来弥补她。 言灼笑了笑,眸子中如数九寒天冷冻的寒意,慢慢消融了些。 小姐……此刻心里应该好受多了吧。 星紫懂得灼的难过,也不想她那般难过。 两个丫鬟陪同着,言灼转身欲走。 “姐姐……” 一声甜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言灼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这声喊,成功地让言灼的脚步顿了一顿。 “姐姐很伤心吧,毕竟爹爹可是一直都向着我呢,你,今日这事,还是爹爹帮我、解决的呢……“ 言芸儿一副甜甜的笑意,远远看过去,似乎她是多么知礼、懂事的一个好孩子啊。 “哦,是吗?“ 言灼扭过了身,将自己的眸子,对准了对面的眼睛。 那眼睛有些难看,眼底似乎有着无尽的黑暗和肮脏。 “自然,姐姐难道没看到吗?“ 争夺父亲的宠爱,似乎是年纪很小的孩子做的事情,然而,言芸儿从小便有这一心结,此时有机会奚落言灼一番,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没看到,只是看到父亲是非不分,对一个杀人凶手,幕后真凶百般包庇。“ 言灼淡淡回应,面容并未有任何明显的变化。 言芸儿听到这话,微微有些愣住,但还不等她想明白言灼的话,言灼脸上的表情就刺激到了她。 她瞬间变得极其不高兴,她叫住言灼,可不是为了让言灼来数落她一顿的,而是要看言灼笑话,要让她难过的,她此刻这副淡然的模样,可太讨厌了。 “姐姐莫不是对此极为在意,这才出于嫉妒抹黑我?“ 言芸儿笑着问道。 “呵呵,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言灼看了她一眼,迈起步子,向前走了两步。 这两步,带着习武之人长期修习的内力威势,直直地向言芸儿压倒而来。再加上她眼中的冰冷之意,言芸儿瞬间觉得血液冻结,整个人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言灼启唇一笑,“妹妹,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对立吗?这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呢~“ 这一句话似乎没头没尾,但她们两人都懂得。 言芸儿眼中闪过吃惊,她,她知道她对她有敌意! 言灼也第一时间读懂了她的意思,好心为她解释道:“我自然知道,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 她神秘一笑,背转过了身,再次将言芸儿抛在了身后,“昨晚妹妹吓得面色惨白,叫的那么凄厉,可是真的让姐姐我心疼坏了……“ 说着,言灼便带着星紫、青黛,迈着优雅的步伐,回自己的院中去了。 徒留言芸儿站在原地,嘴唇微张,一脸呆滞之相。 昨晚,面色惨白,叫声凄厉……! 昨天夜里的画面,在言灼的刻意提醒下,再次回放在她的脑海之中。 当时她刚刚睡着,迷迷糊糊之间,觉得似乎屋内有那些不对,便睁开了眼。 谁知,第一眼便看到了她,这一看,简直要让她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只见,思柳一身白日里的衣衫,样子,还是她临死前的样子。她面色惨白,眼睛凸的大大的,双眼还流着血泪,一动不动站在她的床脚处。 嘴里不断呢喃着,“你还我命来,你还我命来……”边说,还边伸手向她掐过来。 那手竟是越伸越长,竟然摸到了她的脖子,手极其冰凉,绝对是寒冰的那种凉,而她那时,竟是吓得丝毫也动弹不得。 少顷,她回过神来,又惊又惧,惊叫开来,脸也一瞬间变得惨白惨白。 言芸儿害怕极了,深更半夜,恶鬼索命,谁能救救她? 更何况,他们确是一个时辰前才将思柳弄死的,这会儿,思柳便来索命了…… 言芸儿嘴唇发抖,一片乌紫之色,她赶紧将自己藏进了被子里。 有丫鬟闻声赶来,点上了灯,她才好受了许多,再一看,那人影也不见了。 问那丫鬟,她却说,从未看见过什么。 言芸儿,对思柳索命之说,深信不疑。 这时候,言灼却告诉她,昨晚她的样子…… 什么意思,昨晚发生的一切,言灼都知道了吗? 她如何知道的? 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更何况她们的院子距离的那么远,她也根本听不到她的尖叫。 那是为何? 当时她在场?要不她怎么知道,还将她的表情说的一模一样? 新一轮的惊惧和愤怒,再次席卷了言芸儿全身。 言灼……言灼……她…… 那鬼竟是她扮演的?! 不是她扮演的,定是她身边的丫鬟扮演的! 言芸儿为自己被人戏弄,且还是言灼感到无比的气愤!她们当时应该就如看热闹般,目睹着她的丑态,言芸儿一想到这点,便有些受不了了,她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最最最重要的是,言芸儿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又发现了另一个真相。 言灼知道思柳死了! 且必然是她派人将尸体又放回了她院中! 这意味着,言灼在她后院之中发现了思柳的尸体。 这意味着,言灼知道她是凶手! 她真的惊讶了。 之前言灼说的那句话,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这一刻,她才倏然意识到,今日的种种,太子殿下早已知悉,言灼早已知悉,尽管父亲不清楚,但看他之前的问话,想必也是知道一些的…… 这意味着! 之前她所表演的,完全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尴尬、羞耻和难堪,一瞬间齐齐涌上心头,言芸儿这次是真的气极了,恨极了,恼极了,而这次,脸也红了起来。 原来,她就是个傻子,还把自己当聪明人。 言芸儿,本来像一只得胜了的公鸡,高昂着头顶的冠,等着别人的崇拜与赞扬,此时,便像一只丧家犬一般,垂头丧气,回去自己的院里去了。 她不愿见人,这全盘的失败,让她的自信心全盘崩塌,正好她被禁了足,这一切都给足了言芸儿足够的时间,让她仔细思考。 云京城之中又议论开了。 镇国公府的那点事,好似没有遮掩般,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太子的污名已经洗清了,反倒落了个大度贤能之名,甚至连带着大家对言灼的谩骂,都减轻了不少,有些人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感叹起这镇国公府的全城知名废物,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竟是突然文武双全了起来。 随后,便有人传奏着言灼之前围猎之时弹奏的惊鸿一曲,随着乐曲的流传开来,众人对言灼的态度,也由之前的鄙视,变成了欣赏的样子。 要不得说呢,这民众之心,最是简单。虽说是一会儿这般,一会儿那般,但你若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们不过都是如同傀儡般,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罢了。就如那墙头草,风一吹,便被风带走了。 别人说好,他们便兴奋鼓掌,群情激动,当真觉得好极了。 别人说不好,他们便开始嗤之以鼻,恨不得将那人那物骂死,此生再不复相见。 而隔几日,等这风变了,他们便又如同失忆般,无论之前做过什么,此刻便又是真情实感,难辨真假。 言灼笑了笑。 所以说,这旁人的眼光,与她有什么相干呢? 他们的眼光,不是标准,并不该是决定自我价值的基石。 他们,不过就是墙头草罢了。 这惊鸿一曲,想来,便是太子殿下散播出来的吧,毕竟他之前可是真心实意地夸赞过这首曲子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谋算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沈三公子做的,毕竟,他可是欠了她好大一个人情。 况且这京中传言,说她水性杨花,不也是因为,那日他约了她? 此刻,沈三公子想要弥补一些,倒也不足为奇。 想到那日的场景,言灼脸上无半点旖旎之色,反而眸中恨意尽显。 二姨娘,言芸儿…… 她们这些恶人,总要自食恶果的。 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将自己从恨意中抽离出来。 采姗,倒也极有可能。 其他的人……不泼脏水就好了,言灼可从未指望过那些人能站出去替她说一句话。 毕竟,这世上之人,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辈,遇事能站出来,替别人说好话的人少之又少。 不管怎么说,谣言风波,算是顺利解决了。 言灼喟然长叹,心内安定,独自靠坐在窗前,就着黄昏的光,随意翻弄着书本,颇有些闲情逸致的味道。 然而,她此刻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出去看店的事情了。 她那成衣铺子,拖不得了。如今,便是最好的时候。 不过明日出去…… 她若是还以原来那身装扮、那副排场的话,少不得,要被人当街认出来。到时,众人议论纷纷,当街好奇围观,她能不能顺利到李掌柜那还是一说呢。 而且,这样的话,她那成衣铺子,可不是就会暴露了嘛…… 她可不想那般张扬! 言灼苦笑了一声,你说,这人有了“名声”,有什么好的? 她皱起了眉头,有些苦恼之色。少顷,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顿时又欢喜起来,眉宇之间的愁色也全然不见了。 不同于言灼的生机勃勃,言芸儿,可是神采全无。 她这会正被禁足关在自己的屋子里,一步也不得外出。然而,她一点儿也都不想外出。 她就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一滴水也不喝,一粒米也不吃。 而地上,满是她刚刚暴露摔碎的瓷器碎片。 “小姐……!“ 那日场中的丫鬟,躲着地上的碎渣,小心翼翼地上来劝道: “您这样怎么能行?就算您心里气愤,又何苦拿自己的身体置气?” 她说着,便走到一旁的桌子旁,为言芸儿倒了一杯温热的水。 “小姐,您这般,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让亲着痛,仇者快?这要是被大小姐知道的话,说不定她此刻就会暗自发笑呢。“ 大小姐,是她家小姐的“爆点”,这丫鬟,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此这般激将法,必然有效。 这次她又信心满满地用出这般伎俩,却见言芸儿仍静坐着,毫无动静。 她微微有些诧异,便抬了起头,将目光看向了言芸儿的眼睛。 哎呦喂! 她看到了什么! “小姐,可是奴婢说错了什么?让您这般……” 那丫鬟并不是大丫鬟,平素与言芸儿接触也不多,是以还未曾见过言芸儿如此之态,有些诚惶诚恐的姿态。 此刻,她倒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千金二小姐。 言芸儿双目泛红,双手紧攥,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泪水也片刻不停地从脸庞之上落下。 “笑就笑吧,她还笑得少了?!“ 一说起言灼,今日在前厅之中的难堪场面,唰地一下,又直直出现在脑海之中,复杂的滋味再次涌上心头。 她更恨了。 这下好了,太子和爹爹断然都知道她是始作俑者,还是一个如此工于心计、阴险狡诈之人。 尽管言芸儿确是如此,但她却丁点都不承认,更不愿外人知道。 这事,将她的面子在地上狠狠摩擦。 她实在是适应不来。 都怪言灼! 不管发生什么事,所有的不如意,都是言灼的错。谁让言灼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言芸儿从来不会反思自己,更不会回头是岸,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而她,要么有苦衷,要么,呵呵,绝对正确。 “小姐……您这般做,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要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这般苦着自己,还不如振奋起来,这样以后才能有机会!“ 那丫鬟不停鼓舞着言灼,她所说之话,颇有些道理,言芸儿不禁入了心。 丫鬟一看有门,但又捡着些激励她的好听话说了,言芸儿慢慢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丫鬟见此,连忙高兴地拿来手帕润湿热水,为言芸儿仔细净了面,又殷勤地去厨房拿来煮好的鸡蛋剥开,在言芸儿红肿的眼上揉啊揉。 温暖细腻的感觉,让言芸儿舒心了不少,“思蓝,没想到你还这般中用……“ 思蓝的手微微顿了顿,笑着说道:“小姐,您太抬举奴婢了,奴婢也只是有些小能耐,比不得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般大能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思蓝,很懂在二小姐面前,所要秉持的处世哲学。 果然,言芸儿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了微笑,她之前被言灼贬低践踏的尊严和自信,此刻都又重新捡了回来。 她再次斗志满满,誓要与言灼决一胜负。 见言芸儿此刻已然恢复常态,那丫鬟长长舒了口气。 “思蓝,今日起,你就做我的大丫鬟进房伺候吧。” “谢小姐。” 思蓝眸中带笑,沉稳应道。 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了上来。 言芸儿安然享受着这一切,此刻她还不知道,外面对她的讨论,已经甚嚣尘上了。 之前,云京城中的言论,将言芸儿捧得多高,今次,这言论,便又会将言芸儿摔得多惨。 随着有心之人对真相的散布,镇国公府庶女言芸儿的名声,在众人心中急剧下滑。 如果说,原来,她是众人心中的小仙女,那么现在,她就成了不值一文的恶毒女子。 众人纷纷吐槽,这言芸儿外表看着可可爱爱,没想到,内里竟是个这样的东西! 虽说之前太子一怒彻查谣言之事,让大家不敢再公开讨论勋贵之家的事儿,但在众人口口相传、不懈努力下,言芸儿的疑似“英雄事迹”,还是传遍了整个京城。 不少人都从传言中推断出,之前污蔑太子和国公府嫡长女的事,很大可能,就是言芸儿一手策划的,而镇国公府惨死的那两个丫鬟,恐怕也是言芸儿为了撇清嫌疑,故意害死的…… 啧啧,两条人命啊! 这大户之家的阴私,真是令人发指! 舆论,是把利剑,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传言越演越烈,如风暴席卷,甚至府中的下人,也开始私下里议论起了二小姐的事情。 言芸儿关在房中,丝毫不知外面的动向。 但此刻,她的娘亲二姨娘,早已知晓了,且还为此刷了几个茶碗。 要说,这发脾气的功夫,果然,母子相通。 二姨娘铁青着一张脸,暗自恼恨言芸儿的不争气。 就这点事,她都办不妥当,还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惹得全城非议,将她为她多年积攒的好名声全然断送。 这下子,芸儿想要翻盘,以后再嫁个好人家,恐怕是难上加难。看来只能以后拼力一搏,且寄希望于民众那如咸鱼一般的记忆力了。 她皱着眉头,一脸怒色,最近的事情,件件都让她不快。 她绝不会承认是她的失算! 围猎场上,言灼和沈三公子,竟然毫发无损地出来了。而且那被她们找来陷害他们的黑衣人,她再也未曾见过,不知是生是死,不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何事。 谣言之事,她是第一时间知道了思柳出去散播谣言,也第一时间找到了她,想要除掉她。 一瓶毒药,多么轻松?能让她死的悄无声息,一个畏罪自杀的罪名,直接扣在她的头上,又何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她派出去的人发现思柳的时候,思柳竟是晕了过去,浑身之上尽是被打的伤口,伤势明显,不知是何人所为。 那些仆人不知如何决断,便将她背了回来。 早知道,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芸儿误解,她想要逼她,自然也未曾说些什么。 但这伤口,却让事情更加难办了! 畏罪自杀,这伤口如何说? 被人杀害的,这杀害她的人又是谁? 她想做一个局,让言灼顶包,即使最后她不会被太子抓入狱中,但她的名声,自然会一败涂地。 她想要看到的,自然也是这副景象。 却没想到…… 二姨娘深深觉得,她最近可能是走了背运了。 她眼睛微眯,嘴角带笑,目光如在喷火,遍布一片凶狠之色。 这言灼,留不得了! 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言灼,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她安排的事情,件件都被她成功避过,甚至能毫发无损。说言灼没有手段,她半点不信。 而且,言灼还在不断成长着,武功也在不断进不着,这些,都让二姨娘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她不能再掉以轻心了,言灼必定会变得越来越难对付,她准备加紧行事,不再耽延了。 要知道,给敌人时间,就是给自己危险! 她的心内更加坚决,除掉言灼,势在必行。 她走到书案前,埋首写下一封信。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别开生面的对抗赛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就这样不期而至了。 夜晚静悄悄的,雪花无声飘飘洒洒,不多时,鹅毛般的雪,便将大地覆盖,只留下一片银装素裹。 言灼在空间修炼了一会,便回到卧房之中。 她想给自己放一个小假,躺在她那久未蒙她恩宠的柔软光滑的床上,美美睡上一觉。 尽管在空间中修炼,她也不觉得累,而且身体劳累一天的困顿,甚至能更快恢复如初,但言灼还是偏爱那柔滑的质感,可以酣睡到天亮的幸福,这让她浑身舒坦,好久都没有这般过了~ 第二日,天色尚早,言灼躺在温暖的被窝之中,还没醒来,就被丫鬟们惊喜的喊叫声惊醒了。 “下雪了,快看!“ “哇,好大的雪啊~都要没到膝盖了!“ 有两个丫鬟,被这场大雪震撼到了,惊叫出声,兴奋地议论着。 声音穿过门窗和厚厚的帷幔,直达言灼耳中。 雪,有什么稀奇的,之前又不是没下过…… 言灼为这两个小丫头没见过世面的惊奇轻嗤一声。 可能是想到时间还早,小姐还在睡着,一会儿,门外就再也听不到那两个丫鬟窃窃私语的声音了。或者她们干脆就是去忙了。 言灼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下雪了,今日便不去晨练了。 她的《破空玄功》,第五层已经掌握熟练了,就该开始练习第六层了。 安静,安静…… 言灼对自己那听到武功便逐渐沸腾起来的大脑,悄声安抚道。 不~要~再~想~了~ 她咂了咂嘴。 今日,大雪,不宜早起,宜睡觉~ 睡觉! 她将被子翻起蒙住了头,又翻了个身,柔软的面料摩擦着肌肤,让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来。伴着外面扑簌簌的落雪声,又美美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天昏地暗“,咳,也没那么夸张啦~ 总之,言灼睡得好极了。睡饱懒足的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洗漱更衣完毕,便迫不及待到了院中。 她还挂念着那一片雪呢,可别让手快的仆人们都把它给扫了。 青黛在背后喊住了言灼,麻利地为她披上了一件披风,这才放心让她推开门。 门一打开,言灼也愣住了。 她还说人家两个丫头片子没见识呢,现在她可不也成了其中的一员? 只见她目光之中,很是惊喜。平日里总是沉静无波的眼睛,此刻也发出孩童般的欢欣来。 好大的雪啊! 雪,还在下着。 地面之上的雪,堆积的更深了,一眼竟是看不到地面上的任何东西,甚至远处的一颗小树,也仅仅只是露出了枝干处,约莫着这雪都快到言灼的腰了。 她站在门口,长叹一声,啊,多少年没见过如此大的雪了! 屋顶上的雪,也落了厚厚一沓,好像上天给房屋换上的新冬装,丝毫不见臃肿,只是一片纯净之色。 此时,天地之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纯粹的色彩,看得言灼身心愉悦。 污糟糟的世间啊,就该多来几场这般的大雪,将那黑暗都湮没。 言灼走出屋檐,人就到了这半人高的雪墙前,她这段时间个头还长了不少呢,要不然,估计都要没过她的脖子了。 言灼也觉得很夸张,想象着自己在雪中行走,只露出一个头,她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青黛,星紫,我们来打雪仗吧!“ 言灼眼眸中闪过跃跃欲试的光彩,回头对身后的两人说道。 星紫未曾致言,还是青黛先开了口。 “好啊,好啊!” 青黛眉飞色舞地应了,看起来比言灼更积极。 她素来性格便外向些,这场大雪,又唤起了她儿时的记忆,她那时候跟同乡的小伙伴打雪仗,可是从来都没输过呢~ “那可说好了,不能让着我哦~” 言灼笑眼眯眯,看着两人说道。 “哎呀,不行!”青黛有些气恼的样子。 “为什么不行?”言灼有些诧异反问道。 “奴婢忘了要跟小姐打了……”青黛嘟着嘴,说出的话却让言灼啼笑皆非,“小姐这一说倒是提醒奴婢了,奴婢自然不敢也不该,这雪球很疼的,万一伤到小姐可怎么办?” 她一脸不赞同之色,似乎下一刻,便要拉着言灼回屋去。 “青黛~小姐我不是泥做的,且又是习过武的,你不用担心!“ 言灼连连打保票,捶了捶自己的胸膛,表示自己身体强壮,抗砸。 青黛有些犹豫不定,“星紫,你也劝劝小姐嘛~“ “好青黛,小姐想玩,咱们就陪小姐玩吧,难得小姐这么开心,又有时间可以放松一下。“ 星紫温温柔柔,一脸含笑,却是毫不犹豫站在了言灼这边。 言灼笑得更灿烂了。 青黛听闻此话,点了点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同意了。 “不如,我们这样玩吧……“ 这一刻,她们好似成了好朋友,没有地位之别,只是几个小姐妹,在欢乐玩耍。 星紫提议,这次,就以天地之间这场雪为武器,用内力发送雪球,再用内力抵挡。 言灼眼前一亮,这个好玩。 香蕊、郭扬、张烁、姜凯、林青五人,也被叫来了,这个方法一说,他们几个俱是一喜,还正愁这大雪天气没法练功呢,这下好了,原来老天爷都给他们准备好一切啦。 他们不会轻功,无法直接到雪面之上,是以,只好叫来下人们一起,麻溜地清理出一片场地。 雪还在一旁堆着,有的下人无事干,索性围在一旁看他们玩闹,还给他们做后勤补给,准备雪球。 言灼他们活动的地面,雪刚刚到脚,一点也不影响动作。 她们四人,郭扬四人,本是分成两堆,各自玩各自的,个人防守,个人出击。 不知什么时候,谁的一个雪球射了偏,打到了对方之中,便瞬间激起对方的一阵猛烈反扑。 打着打着,场面便乱了套了,直接变成了言灼四人与郭扬四人的对抗赛。 四人对四人,人数是公平,但男女有别,这力道不同,再说各人修习内力的进度也不同。 但此时大家都打红了眼了,谁还在意这些?? 几人玩的热烈极了,众人也看的津津有味极了。 雪球被内力带动发出,以极快地速度朝着远方而去,远处的人便急忙运转内力,将雪球兜住,再用内力将雪球送回。但有时有人发过来的雪球速度猛,对面那人招架不及,或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雪球打的生疼。 疼,是真实的,这疼,还刺激着人用出全力呢。 本来,青黛、星紫、郭扬几人还顾忌着言灼是大小姐,身份尊贵,跟他们不同,小姐肯屈尊降贵跟他们玩,已经很高抬他们了,心里都计划着打的时候,一定要让着大小姐。 不打吧,这让的太明显,让小姐扫兴。 打吧,没打中还好说,这万一打中了,该有多疼啊。 所以,他们想着,这出雪球的力度不大便是了。 谁知,他们都约好了手下留情,但言灼可不如此。 她为了让自己的手下,都能尽快提升,可是用了全力的。 是以,刚开始没多久,这些护卫们,都纷纷中了招。 好疼啊,胸口火辣辣的疼。 第一次,忍;第二次,躲;第三次,躲不过;第四次,更痛…… 他们欲哭无泪,只见远处的小姐,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眸中的戏谑远远都看得清。 这是逼着他们出招啊。 他们道了一声,“得罪了!” 便用上了全力。 对嘛!这才是玩儿~ 言灼眸中带笑,更加投入到这场比拼之中。 有的下人甚至给他们记起了数,以团队为形式,击中对手一个雪球记一分。 比赛场上胶着着,空气中也有一种紧张的味道。雪球唰唰飞着,出击、还击、躲避、进攻、偷袭、谋略……招式层数不穷,就一个简简单单的打雪球,就让他们玩出了花儿,甚至内力有时还带动了旁边的雪花飞扬,使得全场一片迷蒙之色。 这一场精彩的比赛,让围观的仆人们忘记了时间,也让他们对言灼他们所用的内力心生艳羡。 听澜院中热闹极了,众人的喝彩声,惊呼声,惋惜声,感叹声,传遍了整个府内。路过的别院的下人们,都忍不住伸长了脑袋往院里看去,想知道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至言灼七人内力用完,体力耗尽,实在是动弹不得了,这场雪地里的争夺赛,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当然,言灼和她的丫鬟们赢了。 虽说这里面有他们相让的原因,但更多的,也是她们实力着实不错。 院中众人都觉得意犹未尽,还想再看。而场中的人呢,都觉得此番酣畅淋漓,这感觉实在是,怎一个爽字了得?! 他们满头大汗,面带笑意,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获益良多。 “今日我们这打雪仗,用的便是内力,你们也都看到了,觉得如何?” 言灼刚比赛完,一头汗水,却无端地更加英姿飒爽,她笑着说道,这番模样让人更是觉得豪气满怀。 第一百一十四章 火起来的听澜院 言灼在打雪球之时,便对自己院中下人们的神情洞若观火。 看着他们时而兴奋,时而惊奇,还有眼眸中一直存在的那丝丝奇异色彩…… 今日他们几人这一番表现,必然会让他们中间的一些人们,心向往之,充满渴望。 毕竟,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做条咸鱼,一辈子没有机会翻身。 她喜欢上进的人,自然也愿意给他们机会。 不少人点了点头,神色还保留着刚刚的激动,声音激动地道了一声,“好!“ 有的人吧吧唧吧唧鼓起了掌。 “好棒啊!“ “小姐们太厉害了!“ 还有的人大胆,离得远远的,便张口直接喊道:“好羡慕啊!“ 言灼笑了笑,为这人的坦率。 她挥了挥手,喧嚣的仆人们便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她发话。 她看着众人脸上的神情,笑着开口,“不用羡慕!你们若是愿意学,自然也有机会。” 这一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扑通一声,投入了众人的心湖之中,荡起了阵阵涟漪。 “怎样才能有机会?“ 有人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问。 更多的人虽然含蓄,并未发声,但那眼睛,那表情,早已将他们激动的心绪表露出来了。 “学,自然是有条件。“ 言灼看着众人,面目含笑,“只要发誓效命于我,绝不会背叛我,人品端正,平素为人可靠的,便都可以跟香蕊报名学习。不过,这学武可是要受很多苦,而且还跟各人的资质有很大的关系,以后能走到哪个地步,我也不敢说。” 言灼从不说诳语,也不爱说谎话,胡乱给别人打鸡血,让这些人一腔热情跟着自己,之后再后悔,再半途而废。 无论做什么事,她总喜欢将事情的利害先告诉人,去,或不去,都由你自己决定。 这样真正愿意做的,就是已经认真考虑好了的,以后无路做起什么事情来,都事半功倍。 “你们自是可以衡量一番,看自己能不能吃得了这份苦。” “青黛姐……她们都可以,我们也可以!“ 言灼刚说完,有一丫鬟就壮着胆子喊了出来。 她这一说话,将众人的目光,都齐齐地吸引到她那儿去了,她一时间脸色变得绯红,有些不好意思。众人看着她这副模样,都很是友善地笑了起来。 有人又接了声。 “就是!我们也行!” “对,小姐我们愿意!” 下人们每天早上看着郭扬、青黛他们在竹林里习武,可是眼馋坏了。今日他们几人的这场新奇的雪球赛,更是让他们肉眼可见的感觉到,短短一段时间,他们几人的身手,较之从前,有了非常大的改变。他们围观的,都恨不得入了场,成为他们,或者取而代之,也这般玩起来。 如今这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你说谁能放过?? 放过的,岂不是傻子?! “我们不怕苦!” “我们不怕累!“ “我们一定能坚持住!“ 众人纷纷表态,眼神坚定。 言灼心里满意,点了点头。 “既如此,考虑好的,便可以去香蕊那里报名了,以后每天我们会抽一个人来教导你们。” “谢小姐!” 这事就这么轻易地定了下来,这些仆人们还都有点难以置信。 “我们也能习武啦?” “我们也可以练习武功秘籍啦!” “天啊!” “做梦都不敢想!” “我娘要是知道了,可不得把大牙都笑掉了……” 仆人们喜不自胜,眉舒目展,欢呼雀跃。 他们都没想到,这天大的好事,现在确定无疑地落到了他们身上。 郭扬几人是侍卫,该学;青黛几人,又是小姐的大丫鬟,贴身伺候,自然也该学,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好地保护小姐。 然而,小姐现在竟然告诉他们,练武的大门,也向他们敞开怀抱啦! 就像一个乞丐得到了勋贵的款待,这事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 羡慕之色,瞬时变成喜上眉梢。 他们笑逐颜开,齐声感谢起小姐来,更加感念小姐的善良宽仁。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言灼的听澜院,也很快传遍了镇国公府,甚至,院中还有些兴奋极了的仆人,将这些消息告诉给了他们老子娘,于是,市井之中,也开始流传了起来。 镇国公府嫡女,容貌虽丑,却有才有德,心地良善。 这一句话,成了这云京城中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对言灼新的评价。 言灼自是不知,也并不关注这些,她反而一颗心更加投入到自己的修炼之中,和要开的衣庄之事上。 院内众人的练武之事,已经交给郭扬他们全权处理了,他们自己的修习,自是也从不会落下,是以言灼并不担心,也一点都不用操心,无需过问,他们便都做的很好。 现在的听澜院中,一片蓬勃之气。冬日的死寂,在她这院中,再也找寻不到了。 那日的雪,下了一日,便又停了。 厚厚的积雪,又被言灼他们酣畅淋漓地玩了一场。 她还特意批准仆人们,如果想玩的,也可以放开来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放松一下,为何不呢? 下人不也是人吗? 他们不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吗? 言灼的开明,对下人们的照顾关心,让他们都很是感激,更是全心全意、一心一意,为言灼着想了。 有一天,他们不经意间知道小姐想要出门。雪停了之后,这些仆人们便自发组织了起来,他们全部都聚集到一出,先是将院里的雪堆积到一处,要清出一条宽宽的路来。 人多力量大。 众人同心协力下,这条路很快便清理了出来,他们甚至还一路清扫到了马厩,再到后门。 这般大阵仗,可是在府内引起了广泛关注。 来来往往的人,都看他们。 但他们似乎也不在意,也不觉得难堪,自己小姐多好啊,他们这群人,唉,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报答小姐了,只有这条路,是他们集微薄之力,可以做到的。 在他们精神的感召下,很多院子的下人,都自发地清理起院中府中的积雪来。 他们是受到了感染? 不,不,不…… 这样想的人,真是太天真了。 别院的下人,他们心里可是有点恨这些听澜院的下人的。 为何? 你说你们这么积极干嘛?啊! 你说你们这么麻利干嘛?啊! 你说你们这么大劲干嘛?啊? 你们这样一弄,可不是衬托得我们太懒了? 几天的活,你们一天搞完,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甚至有些别的院子的下人,还为此受到了自家主人的谩骂。心情万般沮丧下,赶紧拿起家伙干了起来。 有的虽然还没被骂,但为了不挨骂,为了讨主子欢心,也是迫不得已干了起来。 …… 他们瞅着听澜院的下人,眼神都不对了,甚至有些两人平素比较交好的,此时,也是不太对头了。 这样氛围,言灼院中的下人们,置若罔闻。 他们干着活儿,浑身热气直冒,而心里的劲头更大了,他们甚至想去街上清出一条道来。 要不是天色太晚了,恐怕谁也拦不住他们。 言灼知道这些后,颇有些啼笑皆非。 这些傻子,看看第二天还能爬的起来? 还要练武,还敢这般劳累,真是不要自己的胳膊腿儿了。 说归说,但他们的这份心,言灼很是感念。 于是,就又巴巴地熬了所谓的“药水”,在里面掺了点白玉泉水,分给大家喝了。 好嘛,这一下,众人心里又感激上了。 而这份感激,在他们第二日起来,感到浑身通透,似乎未有昨日的疲累和酸痛时,达到了顶峰。 跟着小姐不受苦,跟着小姐有糖吃,跟着小姐太幸福! 这句顺口溜,瞬时在众人心中回响起来。 众人并非刻意要从言灼那里得到什么,只是有一颗有良知的心,有一颗感激的心,愿意对小姐的这份好无条件的报答。 而言灼这个人呢,自然也不舍得自己人受苦。是以,从来也不会亏待他们。而这不亏待,又让他们充满了劲头,这种良性循环,只可以说,在这个朝代之中,在其他的地方,很是罕见,几乎见也见不到。 她这里,却尽都是这样。 归根结底,一方面是言灼的品性和人格魅力在主导,另一方面,则是这里的人,都是言灼之前筛选过一轮留下的,都是些品行正直、有良心、有品格之人。 所以,才有这般“奇景”。 言灼并不知道,她这院中的事,早已传了出去,已经快达到众人皆知的地步了。 有人说她傻,有人说她愣,有人说她以后会后悔,有人说她哗众取宠,有人说她会收买人心…… 好的坏的,夸她的损她的,能听的不能听的,言灼统统不闻不问。 就算听到了耳中,她也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强,她的强,她会一点一点让所有人都看见,让欺她的辱她的害她的,以后都自己掂量掂量。 此刻,她正将全副心神投入到即将要开张的如意衣坊之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四个俏儿郎 如意衣坊,要开的地方虽然她还没有看,但她相信她娘亲的眼光,也相信那久经商场的李掌柜的眼光。 是以,她现在已经开始考虑起了店铺的装饰布置、所需物品、人手之类的事情。 事情太多太杂,她的脑袋瓜,都有点吃不消了。 她苦恼的揉着自己的脑袋,这凡事开头难,第一次做生意,感觉还真是难啊。而且,有很多地方,她是一点都不懂,她准备到时候见了娘亲说的李掌柜,向他好好请教一番。 什么事情,都有行家。 言灼这个外行,虽然是个千金小姐,但又怎敢在行家面前充大呢? 这样的话,她以后还如何能有进步? 恐怕无论心智,还有以后的人生,都要止步于此了。 言灼心思通透,自是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别人的意见和建议。 此刻,她坐在马车之中,时刻不停地想着事情。 一旁的固定搭档,星紫和青黛看着言灼皱眉的样子,不禁有些忧心。 小姐未免也太累了,每日跟他们一样勤练武功,时刻也不放松,还要忙着设计衣服图样,设计首饰图样,思考衣庄的事情。 这样看来,她们这些下人,竟是过的比小姐还好,小姐竟是比他们下人还累。 青黛看了星紫一眼,眼中的担心与挂念清清楚楚,星紫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慰。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拍我的头……“ 不敢打扰到言灼,青黛在一旁小声嘟囔着,撅起了嘴,端然是一副很很可爱之态。 此情此景,恐怕郭扬见到了,又会是眸光一亮,心中一荡,嘴角一勾,将她那副样子永远珍藏在心中。 只可惜,自从有了星紫之后,郭扬的地位便直线下降。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跟着小姐一起出门了,更别提跟青黛单独相处了。要知道,青黛现在不是在练武,就是在教别人练武,不是跟言灼在一起,便是跟她的小姐妹在一起…… 搞得郭扬,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触青黛,跟她说上几句话……只能含着泪眼,暗自忍耐了。 而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言灼不想让府中的车夫跟着她们,便需要自己的一个下人,来担当车夫。 言灼的本意,是想让郭扬来的。 但不幸的是,郭扬今日还有言灼之前安排的其他要事,实在是推脱不开,别人暂时又不好代替。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不来了,估计暗地里都要气坏了。 取而代之的,姜凯来了。 车子在姜凯的驾驶之下,稳稳当当地走在大街之上。 此时,已是雪后一两日了,早已有民众自发地将路面之上的积雪清干净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下雪前的样子,若是忽略地上的一滩滩雪水的话。 因为下雪,去见李掌柜的事情拖了几日,虽是天气原因情非得已,但她,却着实有些着急了。 言灼今日,便是要直奔娘亲的首饰行去的。 除了见李掌柜,让他带自己去看衣庄的位置外,听说之前打出来的首饰,也已经开始售卖了。 不知成绩如何? 不知道可有人喜欢,询问或者是买下? 这可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设计东西,而且有了成品,还在出售! 她自然挂念。 虽说之前出的成品,她和娘亲觉得还不错,但她心内还是微微缺少了那么一点点自信,有那么一点点的忐忑。 言灼轻轻咬了咬唇。 她有些迫不及待了,想快点到那儿,想快点知道别人到底如何评价,想快点知道她这“第一“次设计的首饰,到底是成,是败? “青黛,让姜凯快一点。“ 言灼眸中焦急,青黛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问也不问,直接掀起车帘,催促起了姜凯。 路上的行人不算多,但也不少。 姜凯在青黛的催促下,逐渐加快了速度,尽最大的能力躲避着行人,朝着东街而去。 众人慌忙避让,虽说有些责怪这驾车之人的莽撞,却他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车驾,又该骂谁去。 今日,言灼出行所乘坐的这辆马车,是经过全面改造的。 这还不是为了应对之前的谣言之事嘛~ 她可不想被人围在大街上,像看一个珍稀动物般观看;更不想自己的行踪暴露,让人知道了她的商业“秘密”,是以,她可是下了大功夫。 前些天,她一点也没闲着。 这辆马车,如今通身没有一点起眼的地方。 马车从外面看并不豪华,甚至微微有些简陋。镇国公府的标志,也早早摘下了,外人丝毫看不出车内之人的身份和地位。 这正是言灼想要的,是她特意要求的呢。 她还记得当时那车夫的眼神,似是从来没见过有人会提这样的要求。 毕竟,谁不想出行气派,显露自己,让人羡慕,或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大摇大摆? 大小姐却反其道而行之,真是奇了怪了。 尽管如此,车夫还得乖乖听命。 车的外部简陋,但内部却别有洞天,乍眼一看,似乎很是简洁,但其实,用的东西,却样样顶级。 言灼撇了撇嘴。 她可不愿意委屈自己,这大冷的冬天,如果车内也跟车外一样“寒酸”的话,她可是要难受死。 咳咳,咱想要低调不假,想要遮掩身份不假,但咱实际上是有那样的身份地位,咱不作威作福,但咱也不能亏了自己不是? 这是言灼让马车“表里不一“,青黛不解问起来时,言灼给她的答话。 青黛似是跟马夫一样,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当时想笑又忍笑,想说点啥却又一时说不出来,她的表情,要多好笑有多好笑,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了。 言灼都被她逗笑了。 如今,她们三人就坐在这舒适的车厢之中惬意极了,丝毫感受不到冬日的凛冽,冷风的刺骨,反而一片暖意舒服得很。 这才能让言灼心无旁骛想着自己的事情。 “小姐到了。“ 外面的姜凯长长地“吁“了一声,马儿便乖乖地停了下来,青黛好奇掀起车帘,果然,是首饰行到了。 青黛和星紫,如今已然知道这是言夫人的产业,却不说破,只是装着,跟小姐一起来买首饰。 青黛先下了车,冬日的寒冷,跟车内的温暖两厢冲撞,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星紫随后下了车。 再然后,便是言灼了。 因为马车变了,今日,她们三人的装束也变了。 此时,不再是三个娇女子了,而是三个俏儿郎。 车下站着的青黛,一副书童模样,特别的伶俐可爱。 星紫呢,一身利落男装,衬得她更加的英姿飒爽,本来她身量就高一些,这一来,不仔细看得话,就更像男子了,且气质很是清冷,让人看了想再看一眼。 而旁边的姜凯就那样做了。 言灼这时,便是要下车了。 她今日一身锦白色衣衫打扮,衣衫之上细细密密一圈一圈的云纹暗不可见。头顶用玉冠束起,衬得人更加的干净,远远一看,只觉得此人别有一番风味,别有一种姿态,气质也很是独特,但却不会直接推断出她出身富贵人家。 她的脸上,也不再是面纱遮挡。 换了装扮,这脸上之物自然得换。要女扮男装,自然要面面俱到,统统到位。 一张金色的面具覆在她的脸上,清亮的眸子露了出来。 如此神秘的做派,言灼很是喜欢。 青黛看到言灼要下车,赶紧伸手去接,星紫则秉承着高冷的人设,在一旁静静站立着。 言灼摇了摇头,避开了言灼的手,自己一个人从凳几上慢慢走了下来。 青黛稍稍有些失落,嘴巴微微嘟了起来。 “我是公子,这般不太好。“ 言灼小声解释道。 这副模样可爱极了。 青黛一笑,“奴婢……” 言灼一个眼刀飞了过去,青黛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 “额……奴才知道了,这是逗您玩的嘛~“ “真是胆大包天了啊!” 言灼笑着,说的话也是在玩笑着。 青黛、星紫自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青黛更是扬起了自己的小脸,“喏,可不是,我家少爷宠的……” 言灼一笑,“不错,有长进!” 几人笑着,便走进了首饰行中。 身后的姜凯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羡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青黛她们是这样和小姐相处的,这让他想到,曾经她和姐姐相处的日子,眼里一暗淡,心情也低沉了下来。 他站在门外,也不继续往前走了。只想将自己的情绪收回去,不想让自己的坏情绪被别人感知到,从而影响别人的心情。 他顾自努力着。 却见一个俏丽的,哦,不对,一个“英俊”的身影站到了他的面前。此刻,他和她离得有的近,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绒毛,她的脸很光滑,皮肤看起来,也很是细腻。 那人用明亮的眼睛看了他一会。 姜凯浑身有些僵硬,这还是自姐姐去后,第一个亲近他的女子。他微微呆愣,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出。 “不会是个傻子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都是欢快! 面前那人嘴一张一合,他呆愣着,一句话也没听清楚,这会儿,刚缓过神来,正听到最后一句。 “喂,不会是个傻的吧。” 姜凯慌忙摇了摇头,耳朵却悄悄红了起来。 得亏今天天气冷,他又是在外面驾车的,是以,这片红,一点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说,你快点跟上吧,免得小姐忧心,她不喜欢自己人白受罪。喏,马车就停在这就行,不会有事的。” “哎,好!” 姜凯呆呆地应了。 那人笑了一下,暗骂了一声呆头鹅,便又往前走去。 姜凯的灰暗,似乎一下子远去了。 他依言正准备去将马车停到合适的地方,却见店里面出来了一个伙计,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公子,您快点进去吧,我们掌柜的交代了,您这马车啊,让我来看就好了。” “哦,那好,那谢谢你。” “公子客气了。“ 那伙计笑着回了,顺手接过姜凯递过来的马绳,将马车拉到旁边的位置去了。 姜凯看了一眼,见那小厮都麻利地安置妥当了,便转过头来,大踏步进入了店铺之中。 说实在话,这是他第一次进这么高档的店铺,而且还是女子常常光临的首饰店。 他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微微显出一些羞赧之色,人也顿时变得局促了起来,连脚也有点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言灼此时正在店中站着,认真端详着首饰,时不时地问询一句,那店中掌柜,正热情地陪伴在侧,耐心答着小姐的问题。 姜凯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生怕打扰了小姐。 之前跟他说话那人,察觉到姜凯进来了,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姜凯又是一愣,耳朵又红了起来。 “真是个呆头鹅。“ 那人并未说出口,但她的口型,明明白白就在说着这几个字。 姜凯看懂了。 他挠着头,眼睛有点亮,一副傻小子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一笑,可是让那人一惊,慌忙避开了视线,随后似是又觉得不该这般,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眼睛直直看向了姜凯,向他点了点头,回之一笑。 “星紫,你看什么呢?“ 一旁的青黛,觉察到星紫目光游移,并不在当前掌柜认真讲解的首饰之上,好奇问道。 而她,也极为自然地顺着星紫的目光,看了过去。 似乎是本能反应般,青黛一发问,星紫便瞬时移开目光,快的让人一点都觉察不到。 而青黛,自然也是错过了,她目光所及的,是一副首饰。 “怎么?“青黛有些兴奋的样子,两眼放光,女子嘛,哪个不喜欢漂亮首饰?不喜欢谈论漂亮首饰? “你看中那一款了?”青黛认真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 “这个的确好看,你戴上的话,肯定特别衬你的肤色。不过,这店里首饰的价格可不便宜,恐怕咱俩啊,现在可完全买不起……” 青黛小声说道。 唉,她长叹了声。 这看得起买不起,可真是让人忧伤的一件事啊。 青黛咂咂嘴,便收回目光,眼睛里的忧伤倏然而逝,似乎从未存在过,又兴致满满地看着小姐手里正拿的那件首饰。 要说小姐的眼光才好呢,这店里所有的首饰都比不得她手里的那件,关键是,那还是小姐自己设计的。 她继续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家小姐。 星紫笑了笑,这个丫头,可真是啥事都不往心里留,伤心过、叹气过,下一秒就忘记了,又全身心地投入新的兴趣之中了,真是个让人羡慕的“没心没肺”的人呐~ 她嘴角勾起,眼里带着丝丝笑意,微微藏着些宠溺,走到了青黛旁边,也认真看起来了小姐设计的首饰,再也未去看姜凯一眼。 星紫…… 星紫…… 姜凯在心内,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两遍。 她的名字很美,带着些神秘色彩,而她的人也一如这般,让人有些想探究竟。 尽管他们同住在一个院中,尽管他在星紫来的第一天便知道了她的名字,但他们的人生,还未开始有什么交际。 他未曾正式接触过她,未曾跟她单独说过话,更是未曾没有喊过她的名字。 但今日,仅仅是一段对话,却让姜凯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究竟是怎么不一样,他一时也说不清楚,然而,心内涌动的开心和雀跃,骗不了眸光犀利的人,也骗不了他自己。 姜凯思忖,恐怕是觉得星紫为人不错,跟他说话还有些关心的成分在内吧。毕竟,这么久了,这是唯一一个跟他说话、跟她笑、而他也不厌烦的异性,所以,开心也是正常的吧。 他这样总结着,觉得合情合理,理所当然。 他的内心,更是觉得自己今日这出来一遭,着实对了。 姜凯正沉浸在自己深思之中。片刻,就听见小姐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他连忙看了过去,只见小姐眉宇之间喜气洋洋,而青黛和星紫也是一脸喜色,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发生什么了? “如此便好!” 言灼笑道,眼睛里满满的自信和满意,“李掌柜是不知道,我之前还有些担心呢~” “小姐,您太谦虚了,您设计的这首饰,在京城之中再也找不到第二家的,谁能比的上您呢,这一套还是我硬留着做镇店之宝用的,要不然啊,不知道早就被谁抢走了。” 李掌柜满目笑意,眸中一片真诚,他说的可都是真话。 连他这在首饰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首饰可以说是看遍万千的人,甫一看到小姐设计的图,便觉巧妙新奇,而完全做成成品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惊艳,更别提其他人了。 这第一套,就是被多人争抢,最后价高的得了,你知道卖了多少钱吗?哟呵,说出来,可是怕嫉妒死人。 现在好多人,还等着店里出新款呢~ 听闻很多人都喜欢自己设计的首饰,还又很多人争着抢着要买下,言灼之前的一丢丢不自信,便放下了。 嘿嘿,果然,我选择的这条路是对的。 看来,这设计首饰,我还是有点天赋的。 言灼笑得甜甜的,对于开衣庄的事情,更有信心了。 真金不怕火炼,好东西自然会被人认可,再说了,她这又不是“酒香巷子深”,只等全部都做好了,她和娘亲、采姗一人一身新衣,再一人一套首饰,嗬!那还不是活体招牌?? 到时候,保准啊,全城的人,都要往她们这儿来,门庭若市,不是不可能滴。 那时,白花花的银子,可就要全部流进她们的腰包了…… 言灼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此时便看见了金银堆了满屋,她们可以任性买买买的样子。 什么武功秘籍三千两,眉头都不皱,买! 什么合适的铺子,五千金?买! 什么珍贵古玩,什么新奇玩意儿…… 只要她想要的,只要值得的,都不在话下,统统拿下! 嘿嘿,想到这些,她就傻乐了起来,就觉得好开心啊。 当然,拿到钱了,她不一定会这么花,但光这样想想,她就觉得一切辛苦都值得啦。 言灼需要钱,因为她如今正手头空空,做个什么,都有些缩手缩脚的,还得跟娘亲借钱。 但在她心里,钱,比起实力,比起亲人,比起生活本身,并非极为重要。能挣到大钱固然好,挣不到也无碍。能凭着自己的能力挣到钱,养活好自己,再微微有些剩余便足够了~ 她自然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这点小成绩,就过分满意、骄傲自得,也没有目光短浅的觉得自己行了,天下无敌了,以后妥妥是潮流的引领人了。 她,虽然有了自信,却不至于自大。 天外有天啊,拥有一颗谦逊的心,上苍会能让她得到更多的。 言灼从袖中取出几张之前画好的图纸来,交给李掌柜,让他继续监督设计,然后再在店中出售。 李掌柜神情兴奋,粗粗看了一眼,便已知这是精品之中的精品设计,他眼中有无限的赞赏,忍不住夸出口道:“好啊!” “太好了!小姐妙思,这几款首饰各有不同,却着实精致好看,做好了,无论是哪一款,必定都会引起各家女眷的疯抢!” 他说完,又仔细看起了这几张纸上的细节,看是否有哪里需要更改,那一套用什么材料做,效果能更好…… 他眼神炙热,神情专注,似是忘了言灼他们的存在般,越看越赞叹,更是恨不得将这几张图纸,快点交予人制作,他迫不及待想看成品了。 言灼看着他那表情一乐,这李掌柜果然是此中行家,这看到首饰之时的痴迷之色,便证明了一切。 此时,她对此人可以说,是放心至极了。 不愧是娘亲看中的人,娘亲真有眼光~ 言灼在心内,给靠谱的娘亲一顿猛赞。 半晌,看完了每个细节的李掌柜才回过神来,惊觉旁边还有人在等着他,顿时有些歉意。 “劳烦小姐久等,小的实在是……这……这这,见猎心喜,一时情不自禁……”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惊喜的武陵人 “李掌柜,无需解释,这啊,我都懂……” 言灼笑了笑,安慰着告罪的掌柜。 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见到喜欢的事,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便极为专注,甚至能浑然忘我,对周遭没有一点反应。所以,她很喜欢李掌柜这样的人这样的表现,自是不会有半点怪罪之意。 掌柜的心内也极快活。 有生之年能见到小姐这般有设计天赋的人,着实是一件幸事。而且,小姐与传言半点不同,亲和的让他,恨不得早点认识她。 传言害人啊!看看他家小姐啊,多好的姑娘,却被他们传成了那样子,唉!好在,现在传言的风向变了些,也有些人开始夸赞起小姐的好来,李掌柜才微微平息了些怒气。 言灼也是厉害啊,这就半响工夫,没有大动干戈,就征服了娘亲店里的李掌柜,让他都开始不由自主地为她鸣不平了。 要是言灼知道李掌柜这些心理活动的话,肯定很是开心。毕竟,这意味着此次出行的目的之一,她已经在不经意间达到了。 跟专业的人士交流,自然要以专业能力来征服,这个道理,谁都懂,但不是谁都能做到。 言灼这般,自然也是她努力的后果。 虽说她有上辈子记忆的天然优势,能毫不费力地掌握未来几年的流行趋势,但她的画功,可是她上辈子勤勤恳恳练出来的。 而她如今能将首饰、衣服设计的越来越好,除开她脑海之中的灵感外,更多的也是因为她闲时查阅了书籍,学习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而做到的。是以,言灼设计的款式,也在逐渐超脱上一世流行的影子,其中加入了一些她的想法和风格,她也逐渐的,有了得心应手之感。 这些在背后的努力,不会对外人说道,知道的人也很少,但当时有多么累,别人不知道,当事人一清二楚。 付出,有时候,不一定有收获,但不付出,铁定没有收获。 “小姐,走,我这便带您去看看衣坊的位置。” “劳烦掌柜的!” 言灼点了点头,跟着掌柜身后向门外走去。 “掌柜的好!客人们好!” 那门外帮姜凯看马车的伙计,见到掌柜领着人出来了,便直接从马车之上跳了下来,走到众人面前,热情地跟众人打着招呼。 他的鼻头冻的红红的,耳朵也是红红的,人也有些哆嗦的样子。 看来这大冬天守在门外,着实太冷了。 但他神色之中,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和抱怨之色,反而一副做此事理所当然的样子,很是平静和坦然。 这个人,人品不错,可以。 言灼点了点头。 掌柜的也是一脸笑意,对着这伙计,并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势,“快进去暖暖,饮一杯热水,免得冻着了。我和这位公子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就留在店里看店。” “是,掌柜的。” 那伙计一脸平静,也不多问什么,行了一礼,便进到店铺之中去了。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好奇之色,或是是想要一探究竟的意思。 这面具之下的公子是谁?他们和掌柜的有什么关系?他们此次是要去哪里?? 他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大步走开,半点也不留恋。 这人,言灼越看越觉得对脾气,虽然现在他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伙计,但明显是一个可造之材。 “掌柜的,这伙计是?” “哦,我这伙计一直便是这样,若是言行有些无状,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海涵。” 掌柜的还以为,小姐是觉得店内伙计哪里做的不好,才有此一问的。 “不,掌柜的误会了。”言灼咬了咬唇,连忙解释道。 若是因为自己的好奇,让这人丢了活计,那她的罪过可就大咯~! “李掌柜,我是觉得此人进退有度,为人诚恳老实,只专心于自己分内的事,不该知道的事情,一句也不问。这样的品德很不错,也很难得,适才才有此一问。” 李掌柜微微一笑,眸中透露出一丝赞赏。 “小姐识人的眼光,果然不同凡响!这伙计啊,可是出身不凡。但他家在几年前逢难中落,他跌落尘埃,无人相助,家中还有重病的母亲,这才到我这儿来,让我给他一个活计。我见他人品不错,便答应了。” “原来如此。” 言灼只觉得那人不错,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伙计,也不平常,身上竟也背负着如此多的故事。 这般的话,那此人便是更珍贵了,经历世事磨难,却仍能以一颗处子之心待人处事,以后恐怕是会有大造化的。 言灼又看向了店中,那人正忙着收拾各处的首饰,将它们擦的亮亮的,神情认真,一丝不苟。 她如今在茫茫人海遇到了他,对他投去了关注,以后,自然也希望看到他能有好的前程。她也不介意,如果以后能帮的话,帮上他一把。 世间之人千千万,顺眼的却没几个,自是珍贵些,要特殊对待。 几人坐着马车,很快便到了李掌柜为言灼找的铺子处。 言灼下了车,左看右看,惊喜极了。李掌柜帮她找的位置,比她设想的还要好! 城中最繁华的宝地,早已是名花有主了,人谁都不傻,自然不可能让出那日进万金的宝贝地方,而且能在那些地方立足的,背后之人的身份地位,自是不凡,不愿暴露身份的她呢,自然也不敢肖想那地方。 即使她真的运气好拿下了,以她这“无名无氏”之人,在那也站不住脚。 而李掌柜帮她找的,虽不是最繁华的地方,但也足够热闹了。 此处临近三岔路口,南来北往、东向西走的人,基本都会经过这里。而衣坊所处的,虽不是路口第一家,但言灼觉得,这里比第一家更好。 她要开的如意衣坊,可是要为每个爱美的女子,提供漂亮的衣服的。甚至以后她更多的单子,可能都是要为贵人们量身打造的,这衣坊的位置嘛,自然要够格调,够好找,也够私密。 是以,在最外侧太过喧哗,不符合,格调呢,也不容易彰显。反而稍稍靠里些,更容易打造出言灼想要的氛围。 而且,从外面看,这楼可是有三层的,能够满足她的各种想法了。 “李掌柜,太好了,这地方我很满意!” 言灼笑眼盈盈,彰示着她此刻的好心情。 掌柜但笑不语,直接推开了门,“小……公子,不如再进去看看?“ 言灼在掌柜的邀请下,紧走几步,便进了这房屋之中。 屋内视野更为开阔,高高的房梁显出宽敞之意,房梁之下,用彩色绘着各种植物和花纹图案,色彩明丽,让整个屋子增色几分。四周柱子上又都雕刻着风雅的诗句,只单单看这屋子,便有一种风雅的感觉四溢而出。 这再看了看,更是满意了。 在屋子最后侧的楼梯之后,有一道小门,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李掌柜此时正走到那里,轻轻推开了门。 言灼紧跟着走了过去。 好像武陵人误入桃花源一般,言灼此时也有此感慨。 原来,从这道不起眼的门进去,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一个面积不小的院子,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言灼的眼中。 一颗高大的树立在院中,树上光秃秃的,也看不分明到底是什么树木。距离树旁边不远处,有石头被仔仔细细地砌成了大约三尺高的圆圈墙体,看模样,里面应是一口水井。角落里种着一些植物,往后方,还留有一小块菜地,可以自己种些蔬菜,自给自足。 再往其他的位置看去,一圈都是房间。有一个门口堆着柴火,想来应是厨房了,而其他的,应该都是客房,数量还不少。 言灼眸中明亮,心情更是明亮,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老天! 李掌柜太厉害了,竟然能给她找到这么合适的房子! 她不知道有多忧愁这绣娘、裁缝、伙计、护卫……该如何安排呢,这可好了,一下子全解决了。 而且除了一楼摆上衣服售卖外,楼上还有两层空间,一层呢,可以用来接待尊客;最上面一层,则可以用来让他们做衣服了。而这客房,也完全够他们住。 甚至,如果她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常常到这里来看看。 优秀! 言灼对李掌柜,此刻已经是有些感激之情了。 “李掌柜,你当真是厉害,这般好且合适的地方,你都能找到,而且还能买下来,我可真是太佩服了。“ “惭愧惭愧,我这些年努力经营,也就留存下这点本事了,实在是不足为奇。要是小姐的话,想必也能做的到。“ 李掌柜眉开眼笑,谦逊答道。 当时为买下这座房子,他可真是费了老劲了,不知跑了多少趟,磨了多少次嘴皮子,说了多少好话……才终于办成了。 不过,好在,现在他觉得他做的这一切,都特别值得。他笑眯眯地,看着小姐一脸开心的样子。 青黛、星紫也四处看着,眸子中一片惊叹之色。 第一百一十八章 独木难支 “小姐……” 青黛看向了言灼,目光中有些期待的意味。 “奴婢们,是不是以后也能偶尔到这里来啊?” 这里真好啊,有井有田,干净整洁,而且很是安逸,青黛一看,心里便有些喜欢这儿了。 也不知道,等院中的那颗树抽出新绿,开出花朵儿,该是有多美啊~ “怎么,我们青黛竟是喜欢过田园生活?” 言灼看着青黛目光之中对土地、花草树木的流连之色,笑着问道。 “要不,让小姐我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那样的话,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了,想进府中就去府中,想来这儿就来这儿。到时,我就把这个衣坊完全交给你,让你帮我管理,你觉得怎么样?” 言灼眸中带笑,半真半假地说着。 “小姐……” 青黛的眼中有些羞赧,心里也有些难过,她微微低下了头。 虽说她确实喜欢这个院子,但不意味着,为了这,就要把自己嫁了啊…… 小姐总喜欢逗弄她,跟她开玩笑说要把她嫁了,她也总是毫不在意地说着自己不要,想要一直陪在小姐身边。 但这次,青黛有些摸不准了。 看小姐的神情之中,有着认真的成分,而且小姐这衣坊要开业的话,自然是需要一个她能够完全信任的人,来打理照看。这普通的人不一定值得信任,值得信任的,好像也就她最合适。 青黛咬着嘴唇,脸上一片纠结。 从她的心里,她根本不愿意离开小姐,小姐在哪儿,她就想在哪儿。但如果小姐真的需要她离开的时候,她自然也愿意满足小姐的愿望。 “小姐……” 青黛又张了张嘴,想说“如果小姐要奴婢这样的话,奴婢愿意”,她努力了一番,就一句话,却说不出口。 她还是不愿意。 她相信小姐,但是让她将自己随意交托给一个男子,她一点儿也不愿意。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情事,但她看得到成家之后的一地鸡毛,看得到男子的薄情寡义。夫人常常因为二姨娘伤心,小姐也因为宁王世子伤透了心…… 这样的人生,她有些害怕,也有些抗拒,她不想要。 “傻青黛啊!” 言灼看着青黛眼中的点点湿润,心里有些难过,以后她再也不拿青黛的亲事胡乱开玩笑了,看看,她这胡乱的一句话,这会儿可不就让青黛伤心了吗? 唉,她这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啊,让她有点心疼,她可不是想要体贴她才这般为难的? 一时间,言灼有些自责。 “青黛,小姐跟你开玩笑呢……” 一旁的星紫,看着小姐和青黛两人,一个吁气,一个低头纠结,上前出声打破了这种平静。 “啊?” 青黛听到星紫喊她,先是无意识的一愣,她还在自己的思海之中纠结呢,想狠狠心吧,又不舍,不愿吧,又觉得该答应,哎,难办。 她就着星紫的话尾,一脸迷蒙之色,“什么开玩笑?” 看着青黛迷迷糊糊、可爱爆表的样子,在场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真是个傻丫头,”星紫低声说了一句,眼中一片无奈的宠溺之色,“我说啊,小姐在逗你玩呢,这都看不出来?” 嫌弃的眼神,飞向了青黛。 青黛还不及管这茬,眼睛瞪的大大的,“小姐,星紫说的是真的吗?” “傻丫头,自然是真的!比金子还真!小姐我怎么舍得这么快就将你嫁人呢?真是个傻子!” 言灼嗔怪的眼神看向了青黛,用葱白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青黛的额头,“你啊,也不想想看,便难受起来了,你家小姐会是那样不顾你意思的人吗?……” “嘿嘿!” 青黛抱歉地笑了笑,听闻小姐都亲口承认了,她顿时将所有的难过都抛却了,乐的找不着北。 “星紫,”她扑过去抱住了星紫,将脑袋搁在了星紫的肩上,“你听到了吗?小姐没让我走。” 她迫不及待地要找一个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听到了,听到了。” 星紫对青黛可是没一点脾气了,她小声地回答道。 她感觉到抱着的那人,似乎在微微抖动,脖颈处有些湿意,想来青黛是哭了,她也一句未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着她。 “哈哈,你们这小丫头,感情倒是极好!” 一旁的李掌柜,看着这一幕,笑着开口。 都说这大家族内院纷争严重,主子们勾心斗角,连丫鬟之间也没有真正的友谊,随时都能被利益收买,但看小姐身边的人倒不尽然,很是和睦。 青黛这时候似乎才想起来旁边有人,慌忙地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从星紫的怀中退了出去,还半低着头,脸上涌出一抹红。 “大家都是脾性相投,自然是能处到一块去。” 言灼看着青黛,眸中载着满满的笑意。 “李掌柜,你找的这处店铺极合我意,辛苦了!” 言灼行了一礼,李掌柜慌忙避开,“小姐,客气。” “李掌柜,不知这衣坊的人手之事,可安排妥当了?” “回小姐,这人手已经在找了,也已经物色了一些中意的,再要几天,全部安排妥当后,便让人捎个信,让您再出来见一见。” 言灼点了点头,这有个妥当人办事,就是省事儿啊。 “李掌柜,其他的人手晚一些也可,”言灼低眸思忖,她这会儿才突然想到了一件关键事,顿时有些着急了。 她还想要这如意衣坊早点开张呢,然而现在,要展示的衣服,还是一件也无。 她之前,根本把这一项给忘的彻彻底底的,现在可怎么办?! 言灼心急如焚。 “但这裁缝绣娘,掌柜的,最好能帮我在开业半个月前招募齐。衣坊要开业,自然要足够的衣服来展示,这些衣服还都需要我们自己制作,绣娘、裁缝们都需要加班加点来完成。这样一来,必须预留出充分的时间来……对了,还要购买布匹……我这边,这两天就先设计出一些简单的服装来,这样能加快进度……” 言灼跟掌柜的交代着,但一直低着头思考,其实更像是她在跟自己说着。 “小姐?” 李掌柜看着小姐这副专注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将她拉回到现实世界中来。 “李掌柜,你可记下了?” 言灼回过神来,便急匆匆问道。 “小姐,不要着急……” 李掌柜老神在在,一副悠然之态,还安然劝着她。 “李掌柜,现在这情况,不急不行啊,时间不等人!唉,都怪我这第一次没有经验,考虑事情总是丢三落四的。” 看着她这副懊恼的样子,李掌柜哈哈大笑了起来。 “掌柜的,你笑什么?” 言灼心内火急火燎,恨不得此时赶紧回去设计衣服去,看到李掌柜这副模样,有些惊异,便出声问道。 “小姐啊,你要知道,这做生意,可不是一个人的事。一个人,再优秀,总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言灼认真在听,继续说道:“什么事情,你都要独自担当完,任何环节,都要面面俱到,这岂不是要累坏自己?这样的话,还要我们这些下人干什么?难道只是拿着小姐的钱,半点心思都不花,只替小姐跑个腿吗?” 李掌柜点到为止,不再说了,嘴角带笑,看着言灼。 言灼低头没有吭声,她在想着李掌柜的话。 这话总是说,人要各司其职,各尽所能。 做掌柜的,要统管店铺的全局;做采买的,要懂得采购物品的好坏;做衣服的,要知道如何善用手中的针线和剪刀,做出最好看的衣服;而做东家的,恐怕最主要的,便是知人善任,安排专业的、可靠的人,做专业的事。 这样,恐怕才是常理。 想来,宫中的圣上统领天下之事,若是要考虑这水利如何走向,工程用材要如何,考虑这犯人如何审讯,这卷宗要怎般写,考虑这百姓如何种田,要灌溉多少水…… 凡事都要精通,都要面面俱到,恐怕,这不光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了,而是因小失大,会不会累死的问题了。甚至最终,也做不好这一国之君。 就她这几日,为着这个衣坊,考虑布局,考虑装饰,考虑要设计的衣服,考虑搭配的首饰,又要考虑店内人员,如何安排,如何配合,甚至考虑布匹买卖之事,开业之事,售价之事…… 脑海中满满都是这些,累的她呀,甚至都想,嗨,再也不想开自己的店了。 今日,李掌柜的一番话,让她有些感悟。 她想要把所有的都包揽了,但关键是,她还小,经验也少,考虑事情自然无法面面俱到,且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她不否认有人能将一切轻松地做好,但现在的她,有些不行。 她其实知道原因,在她心里,她觉得自己能信任的人很少,能安排使用的人极少,是以,伸展不开拳脚,无法交托他人,只得扛起一切,凡事都亲力亲为,这样好像才安心,才放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东家的职责 但其实,她也是有人可用的。 比如,如今的李掌柜,或是跟娘亲说,让娘亲帮忙安排,借助她身边经验老道的嬷嬷,或者已经嫁出府的大丫鬟…… 这些人,她其实都可以用,根本不用再摸着石头过河,凡事都要摸索一遍。 甚至几天后,招来的人品踏实、可信的张三、李四、王五等等,也能够帮她做些事。 …… 这衣坊本就该像一部马车一样,各个部位都有各个部位的职能,谁也代替不了。 但是,道理虽然是这样,但现实问题,还是摆在面前啊! 言灼皱着眉头,她如今心内的压力是减轻了,这知人善任的事情,人招来后,她自然也会安排妥当,但现在,这什么也没有,她只有赶了! “掌柜说的是,言灼受教了。不过远水难解近渴,这衣服之事,无法在开业之前制作出来的话,恐怕当真不行……” “小姐……” 李掌柜扬起嘴角,“您莫不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言灼拧着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是干什么的,他不就是首饰店的掌柜吗? “这衣服啊,我早已经安排人去做了。” 言灼当真惊讶了。 她对这话倒是丝毫不存疑,因为掌柜的,根本没有必要骗她。 她笑了笑,这才明白过来李掌柜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作为掌柜的,他自然会帮她将事情考虑周全的。 就像不用担心这店铺位置之事,她自然也不用担心这衣服之事,这开业运营之事。 想到这里,言灼可真是感激万分了。 但她心内,嗯,还有个小小的疑惑。 “李掌柜,可是,我并没有给你设计图纸啊?” “小姐,您这衣坊,精美绝伦的衣服要有一些,普通的,或是也精致但不如小姐设计的衣服,自然也要有一些,不然新店开业,衣服价格太高,根本留不住人。等以后店内的风格打出去了,也就不用这些别人设计的衣服了。” 言灼点了点头。 “这些衣服样式,因为当时时间紧急,小姐正忙着学习骑射之事,怕您分心,便跟夫人商量过安排制作了,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小姐的店铺,他没有请示她,却找夫人做了主意。李掌柜怕小姐,多少会有些不高兴。 言灼摇了摇头,一脸笑意,表示无碍。 原来这么早,娘就安排好了。 这点小事,娘亲亲自帮她决策,自然是极好的。娘是最亲的人,根本不会害她,甚至眼光比她还毒,这挑的衣服款式,想必也都是不错的,她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而这华美无比、精致无双、凸现店内特色的,自然还是按照小姐的设计而来做的。” 言灼更懵了,一脸迷茫。 “小姐,可是忘了之前您画的衣服图纸了?” 李掌柜提醒道,言灼恍然大悟,这才回想起来。 “夫人早已将那些图纸交给了我,您放心,这些我都安排下去了,该买的布料也安排买了,衣服呢,也分成不同部分,让不同的人去做。这样,外人做成的都是一些片段,自然也不会知道我们要做的衣服款式。已经招来的绣娘和裁缝,也正在熟悉着,想来不久全部安置妥当后,便能全力将这些衣服做完了。” 天啊! 娘从那里找来的李掌柜,简直是个大宝贝! “李掌柜,要不是你现在还在首饰行忙着,我都想向娘亲要求,将你要过来,给我这店铺当掌柜了。” 言灼一脸惊叹,感叹着李掌柜的细心和周全,看着他两眼直放光。 李掌柜见小姐这副模样,更是乐了,“小姐,难道还不知道,夫人已经暂时将我安排过来了,在您的店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掌柜前,让我先担着?” 天大的好消息,将言灼砸晕了。 天知道,她都快愁死了,这掌柜的,最不好找了,万一找到了一个不可靠的,她的这第一个店铺就得玩完儿。而这可靠的,哪那么容易找啊! 这下好了。 言灼笑意满面,她爱死她娘亲了。 “那首饰行,怎么办?” “首饰行经营多年,早已步入正规,平日里,也不用我操什么心,我只用偶尔过去看看便可以了。而且,您也看到了,店里那伙计,他也是值得信赖的。” 言灼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伙计,点了点头。 此时,她心里舒畅极了,大家都能感受到她的轻松和愉快。 青黛和星紫也眼眸带笑,她们巴不得小姐轻松一点了,最近小姐可是太累了。 “小姐,您看这屋中布局,衣坊风格之事?” 少顷,李掌柜又负责地问起了正事。 知道他如今是自己的掌柜了,言灼便小手一挥,“都交给掌柜的了~” 李掌柜哭笑不得,“小姐,这房间您要怎么安排,要是有什么特殊的设计,也可以提的。” 言灼想要偷懒被抓包,有些不好意思,她便将脑海之中的构思,细细说了出来。 “李掌柜,这大厅,我看风格风雅,主体便不用变了,只是在细节处要再增加一些有韵味的设计,比如兰花、瑶琴、字画、香囊,或是一些有意思的小元素。” “入门的地方,要摆放一列屏风,材质呢,可是真丝的,上面绣着绝世美人儿绰约的身姿。也可以呢,挂起珠帘,总之呢,嗯……就是要有神秘感。” 李掌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屋子两侧,还有门旁的地方,高处都可以分出两排用来悬挂衣服,将衣服展示出来。贵的和便宜的,可以按照层次,分割开来。下面呢,可以摆放对应服装的配饰,将其放在透明的琉璃柜中。” 言灼越说越兴奋,“后面的窗子,可以换成彩色琉璃的,看不见外面,却不妨碍光线进入店铺之中。” 她眸中生彩,似乎都能想象到光线射入屋中,一片华美的样子。 “窗前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放置柜台,屋子中间偏右的位置,我想设计一个小点的高台,将店内最精致的衣服展示在台上,用人偶穿出来展现效果,让进店的人,一眼便能看到。其他空出来的地方,便做成更衣房。” “这二楼,便可以隔成一个个小间,每个小间内,用白色的纱布营造气氛,布置装饰舒服文雅就行,保证私密性。这里以后,是给那些有身份的人用的。” “三楼,就是做衣服的地方啦,你看着布置就行。” 言灼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构思,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看着李掌柜。 “怎么样?” “好极!小姐这店一开,保准能吸引一大批顾客。” 李掌柜还是第一次见有店铺这般布局,细想下来,也觉得很是合理,可能有一些小细节要现场调整,但他已经大概能想到做成后的效果了,不俗啊。 他都有些佩服小姐的脑袋瓜子了,怎么有那么多与众不同的东西。 “如此甚好,那便都交给李掌柜了。” 言灼笑眯眯地伸了个懒腰,毫无负罪感地,将一切事情又丢给了李掌柜。 李掌柜安然接受她的“重托”,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他艺高人胆大,自然不怕压,再说了,他很快也有可以调派的人了,毕竟他这个掌柜,也是要做到让人各尽其职的。 “开业时间,掌柜的有经验,定下来后,通知我便好了。” 掌柜的应了一声是,众人关了门又上了锁,便坐上了马车,将掌柜的,送回首饰行后,就打道回府了。 真是幸福的一天啊~ 言灼眯着眼睛,在车内闭目享受着。 没想到自己走这一趟,许多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 当然,这多亏了李掌柜。 她此刻全然意识到了人手的重要性,要是她早早准备好了这些人手,此时,哪还会这般无措,这般彷徨? 看来,是时候要结交一些人了。 言灼皱眉思量,她该怎么结交,又该怎么去找这些有才有能、志同道合的人呢? 这茫茫人海,可真是太难了。 她在心内叹了一声,随即,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事情肯定不会难倒她的,她以后有时间多想想法子便是了。 如今,只等店铺开业了。 以前那些困扰她心的乱七八糟的琐事,全然没了,她可以专注到自己灵力和内力的修炼之上了。 到了府中,言灼先跑去找了她的娘亲,跟她汇报了衣坊的进度,还忙不迭地夸赞着娘亲的细心。 她心情大好,也让言夫人满脸带笑。言灼又缠着她娘亲腻歪了一会,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她又开始了每日的苦修。 空间之中,丝丝缕缕的灵力,聚集在她身边,她一张漂亮的脸蛋未施粉黛,自然也未加隐藏,大大方方地露着。 空间之中,还是那般静寂,好久都没见到的小屁孩,仍是不见踪影。 言灼安安静静坐着,面上平静无波。 她此刻灵力修炼已经到了先天九层,最近一直苦修,倒是也摸到了一点点练气期的门槛,但这种感觉并不清晰,似乎还是不够。 第一百二十章 快要饿死了! 她不断集聚着内力,冲刷着体内的经脉,同时,不间断地带领着灵力,向体内未知的领域扩展。 上清决,在她的体内自行运转着,灵力越积越多,终于达到了体能承受的极限,她不再勉强,知道现在还不到进阶的时候,又将注意力转移,转而练习起了《锻幽决》。 《锻幽决》,还是老样子,这段时间,她还是一直未有寸进。 主要是她最近太忙了。 主要的精力,都被她放在了如意衣坊之上,且修习灵力、轻功、内力,都占去了大量的时间。 现在时间充足了,她要用《锻幽决》,将身体内藏着的关窍逐一打通! 言灼屏息凝神,将心神全部沉淀在了《锻幽决》第一层身法的练习之中。 每一个动作都已经被她练到了极处,她的身体,在不断武动中,时不时扭转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而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因为她不断勤修苦炼就摇摇欲坠的关窍,此刻更是晃动不停,明显有些撑不住了。 言灼未曾理会这微乎其微的变化,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不停。 咔,咔,咔! 身体之内,有细微的声响传来,有些关窍,已经抵不住言灼强力的动作,纷纷缴械投降了,关窍就被这样打了开来。 但更多的,还在顽固坚守着。 言灼眸色专注,誓要攻破这座身体的“城池”。 若是第一层,这么久了,还一直不能到大圆满的境界,那之后的几层,她又该耗时多久呢? 这一算,似乎有些不敢想象。 进度缓慢,这里面固然有功法难以修炼的缘故,但自然也有言灼未全力以赴的原因。 那此时,她便是要不遗余力了! 时间就在言灼的刻苦练习之中,一点一点度过。 从原来打通的五十八个,到如今的一百个,她一刻也未曾停歇,豆大的汗水,沿着她的额头啪嗒啪嗒直直坠下,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浸湿了。 在空间里,没有人打扰言灼,是以,她可以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而她的性格,又是计划要做到的,无论再苦再难,也是一定要做到,所以,到此刻,她还是未曾停下休息一番。 随着关窍的打通,大量的灵力,不断涌入这些新开通的关窍之内,言灼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有些喜欢这种感觉了。 她眸子发亮,眼睛里有与别人接触时从未有过的欢喜之态,这是一种对武学的痴迷,对实力的渴望,以及对达到既定目标的满意。 她做着一招一式,一次又一次,不知道厌倦。 俗话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孰能生巧”,言灼现在便是这般。 虽说到后面,每每打通一个关窍,都难上加难,需要她不断地摸索位置,不停地去找准身体的感觉,瞄准关窍的位置,最后一击即中。但在这个过程之中,她似乎对身体有了更深的认识和感触。 自己的身体,原来是这般的。 它拥有着这样的经脉,它是这样的流通的,它从这里拐入那处,却又从那处出来,要去往更繁杂的地方,而那繁杂之中,也总有万千条理,让一切有条不紊…… 每一个关窍,都有不同的作用,它们连接着不同的地方,同样也掌管着不同的地方,不可取代。 她感受到了,体悟到了,她通过打通这些关窍,似乎知道了如何用最少的灵力,沿着最快最合适的筋脉,顷刻而出,去达到最好的效果。 言灼闭着的眼睛微微转动,她的眼尾轻轻抬起,唇角轻扬,欣慰地笑了笑。 感觉如此玄妙。 这种感觉似乎有生命般,自发地跑进她的脑海之中,似乎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让她心念一动,便通达全身。 言灼好似吃到了糖的孩子,越发沉迷于这种感觉,第一层,还有八个关窍,便能到大圆满境界,这即将实现的目标,让她干劲满满。 努力! 言灼在心内给自己打着气。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外面的天光都已发亮,言灼仍在空间内不停奋战着。 她的房间门一直紧紧关闭着,青黛和星紫,都觉得是小姐太累了,是以,也未曾有人去喊她、打扰她,而她这房门一关,就又是半天的时间。 时间长到,午膳热了又热,已经失去了饭菜的香味。青黛和星紫,都等的眉头紧锁,忧心忡忡了。 嘎吱~ 那扇久关的门扉终于开了。 一直留意着小姐动静的青黛和星紫,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言灼精神满面地走了出来。 她神采飞扬,不见丝毫困倦之色,反而周身有一种安适和通透之感。 “小姐,您可是出来了!” 青黛立马迎了上来,面上的喜悦显而易见。 言灼笑着点了点头。 “小姐,可是饿了?奴婢去让厨房重新给小姐做些饭菜来。” “你这么一说……”言灼小嘴一嘟,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我可还真的是饿了!” 不说还没觉得,这一说,反而觉得肚中饥饿难挨,实在是难受的紧。 星紫看小姐皱起了眉头,想来是连着两顿没吃,饿极了,点了点头,便连忙转身,要去厨房叫饭菜来。 “哎,哎,星紫你等一等……” 言灼连忙喊住了要走的星紫。 “小姐?” 星紫眼眸深处,闪过大大的疑惑。 “现在几时了?” “小姐,午时已经过了,现在恐怕是已经快到申时了。” 言灼愣了一下。 这还真是修炼无岁月啊,她没想到,为了练成《锻幽决》第一层,她竟然一直努力到现在。 言灼眼睛悄溜溜地转了转,仔细算着。 从昨日戊时到今日辰时,这算下来,也快有一天时间了,而空间与现实之间,还有一对二的时间差,这…… 这就意味着她在空间里,足足待了又快两天的时间! 我的娘哎,怪不得她这般饿。 “星紫,这时候,就不必麻烦厨房重新做了,就将午膳重新热热就可以了。” 言灼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算过时间后的她,更是觉得,饿似乎就快要吞噬她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好好吃上一顿饭。 “是,小姐。” 星紫嘴角抿着笑,加快步子往厨房走去,她怕她再不快点走,她那聪慧、善良的小姐,下一刻就快“饿死”了。 毕竟小姐砸吧着嘴,那副好像饿了几天实在受不了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而且也有些好笑。她自己倒是也体会过饥饿的滋味,是以,虽然心里忍俊不禁,但还是加快了步子,她知道那有多么难受。 小姐闭门不出又哇哇喊饿的样子,让她隐隐地好像感觉到了点什么,似乎却又什么都没抓住。 她把自己心内那轻微的感觉放到一边,专下心来,要以最快的速度,去厨房,将热着的饭菜端来。 她左右环视了一眼,见此时四下无人,便悄悄运起了自己的轻功。 一个人影如风划过,厨房之地越来越近。 星紫的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至极。若是言灼看到了,定然也会由衷感叹星紫轻功之妙,似乎比墨云轻也不差多少。只是,星紫这一手,此刻还不敢在她这主子面前显露,所以,言灼可能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 言灼着急等着饭菜,星紫着急帮她拿来饭菜。 两个着急的人,如今分立两处,但面前都站着一个一点也不着急的人。 “对不起!” 星紫拿完饭菜回院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外出办事回来的姜凯,他俩都行色匆匆,谁也没看见谁,再加上走起路来都带着内力,速度都很快,这一个没看好,但直直要撞到一起去了。 得亏星紫武功高强,这才在最最关键的那一秒,将身子稳住,保住了饭菜,同样,运转轻功,在一步外站立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星紫还极为谨慎,将自己的轻功牢牢掩盖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凯也收势不住,不得不用内力有些狼狈地稳着自己的身体,最后堪堪停了下来,等人终于从激烈的冲撞中回过神来,慌忙道歉。 “下次小心些便是了。” 星紫已经认出了眼前站着的人,就是那天的呆头鹅,苛责的话,倒也未曾说出口。 “啊……” 姜凯也看到了眼前之人,是那人主动跟他说话的人,又再次有些呆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星紫最见不得人这样人畜无害的样子,勾起唇来笑了笑,就不再理他了。她家小姐,还等着她的“救命粮”呢~ 姜凯连忙让出了路,顾自站着,目光一直望着那人远去的身影,知道人已经看不见了,这才收回了目光。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个人,却让他吓了一大跳。 “呦呵,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姜凯一副吓死了的样子,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真是的,走路无声无息的吗?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姜凯白了他一眼。 那人颇为稀奇,哟嘿,他还有这副模样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难以捉摸的言芸儿 那人难得见到姜凯脸上,除了沉静还有其他表情,嬉笑道: “哪里是我吓你……” 那说话的人,嘿嘿一乐,笑着说道:“我看,明明啊,是你的魂儿,喏……” “被那远处不知名的人儿,给吸引走了!” 那人一副明白明白的表情,再加上话中的揶揄之意,成功地让姜凯的脸红了起来。 “瞎说什么呢!” 姜凯低着头辩解道,那副神情没有丝毫的可信度,反而觉得是欲盖弥彰。 那人神秘兮兮地凑进了他,看了看他,又忍不住问了起来。 “喂!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郭扬!我不知道你还有如此八卦的一面!” 姜凯已经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此刻又恢复了冷寂之态,面上虽是一副大男孩爽朗样子,但内里却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嗨!这不是好不容易见你这样,这才开个玩笑嘛,你可不要当真。” 郭扬看姜凯一脸“不要打趣我”“再说我就恼”的神情,笑了笑,这个傻小子,估计是情窦初开,什么都不懂呢,他以后的路啊,恐怕,比他还要难走咯~ 哼,让他对自己冷脸?以后绝不帮他…… 郭扬颇为解气地笑了笑,又远远地看了远方一样,似乎此刻还能看到之前走了的女子是谁。 姜凯见此,耳朵又是一红,心内微微掀起的波澜,再次很快压了下去。 “走吧。” 姜凯率先迈步,喊着郭扬,他不能再在这儿待了,多一分一秒,他都害怕郭扬发现出什么。 虽说郭扬不是个大嘴巴,为人可靠,值得人信赖,但姜凯如今心里并不明白,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想法,如何能让郭扬瞎说?万一,对星紫形成困扰该怎么办? 一个好不容易能跟他说话的,对他有丝丝关心的人,他不想失去。 “走吧……” 郭扬拖着长音,跟在了姜凯的身后。 他踱着步子,心内有些酸涩的滋味。 唉,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他喜欢青黛,不是也不敢透露一点?他和姜凯两个,不过难兄难弟罢了。 想起来他跟青黛,已经好久都没单独见过面了,青黛整天的也总是不见人影,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跟她单独说句话,仔细看看她那笑容…… 唉,想到这儿,郭扬就忧愁起了自己。 他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泄气,却还招致了姜凯的回头。 姜凯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 他的这般行为,让郭扬蓦然想到,上次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跟青黛和小姐出去的机会,可是他还没时间,就只得让面前这家伙去了…… 他虽然明白是非曲直,但却又忍不住将幽怨的目光,投到了前方大步走着的姜凯身上。 言灼面前,也正站着一人,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几日未见的言芸儿。 你说这苍蝇打不死,总是在人面前恶心人可怎么办? 言灼的好修养,都快要被言芸儿磨没了,她真想在贵人圈中发起一场讨论,看看那有才识之人,都是如何对待恶毒庶妹的难缠的? 她不是打不过她,也不是说不过她,只是一点都不想见到她,跟她这样的人计较,降低她的身价,一见到她,就觉得彻头彻尾的虚伪。 “姐姐~” 只见言芸儿此时,正声音甜甜、满面笑容地唤着言灼。 言灼被这声音一喊,一身的鸡皮疙瘩,顿时涌了上来,心内更是一阵腻味。 言芸儿这一笑啊,更让她觉得,这人正有无数的诡计等着她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言灼第一时间,便给言芸儿盖棺定论。 一旁的青黛,看着二小姐这样,都觉得有些难以承受,忍着想吐的冲动,颇为忧心地望了一眼自家小姐。 也不知道,二小姐哪里来的这般厚脸皮,真是比城墙还要厚。 她不停地陷害小姐,给小姐制造着各种难堪,明明之前已经撕破脸了,如今还能面不改色,好像所有事情都并未发生般,来到小姐的院中,拉话叙旧,可真是厉害极了。 也不知道说她心胸“宽广”?还是“贵人多忘事”? 青黛的眸中,划过一抹不屑,此人心术不正,她一点也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妹妹不是正关在自己的屋中,面壁思过吗?为何这会儿又出来了,难道不怕爹爹罚?” 主仆两人的嫌弃,言芸儿这个人精,自然感受得到,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未有丝毫的变化,似是并未感觉到此刻空气的沉滞,别人对她的不喜。 她依然面目带笑,起身福了一礼。 这彬彬有礼的动作,反而让言灼愣了一下。 “姐姐,之前是妹妹鬼迷心窍,妹妹错了。” 言芸儿将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了言灼,似乎眼里有无尽的悔意涌动,真诚的让人看不出作假。 这…… 言灼左看右看,这言芸儿,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这是来承认她之前散播谣言之事的? 大厅之上,她都否认的一干二净,如今,未有外力逼迫,她为何要做出这般举动? 言灼着实有些不解。 “姐姐,”言芸儿继续说道,“芸儿知道,姐姐必然是已经不相信我了。” 她强忍着抽泣,态度依然真诚恳切。 “但芸儿这几天面壁思过,着实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知道自己年幼无知,因为嫉妒,做出了损毁姐姐名誉的事情,这次出来,芸儿也只是想跟姐姐道歉。姐姐,求你原谅妹妹。” 说着,言芸儿,一个噗通,就要跪下去。 哎呦喂! 言灼哪里敢让她跪下? 她今日这一跪下,明日恐怕便又有人,要传出她仗势欺人的消息了。这姑奶奶的膝盖,她可接受不起。 “别!” 言灼喊道,话音里有焦急,还有厌烦之意。 青黛急忙拦着了作势要跪下的言芸儿。 “姐姐,芸儿这次真的是来道歉的,我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姐姐不相信妹妹,妹妹自是也无话可说,只希望姐姐,无论如何,能接受我的道歉。” 她目光哀哀,言灼一时无话可说,言芸儿一阵伤心之态。 “姐姐不必忧虑,妹妹今日,只是过来看看姐姐,跟姐姐道个歉。姐姐不原谅,也是应该,芸儿明日再过来。” 说着,她微微一笑,似乎半点也不在意言灼的冷言冷语和不接受的姿态。 她行了一礼,温温柔柔地走了出去,“姐姐忙吧,妹妹便先告退了。” 言灼微微点了点头,言芸儿便莲步轻移,朝着门外走去了,神情中没有一点羞愤气急之态。 言芸儿刚出了房门,但跟急急回来的星紫对上了面。 她竟是率先微微一笑,以示友好,星紫有些呆愣了,麻木地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她是个下人,自然没法在言芸儿面前倨傲。 是以,主子给个笑脸,她如何能不接? 不过,今日,言芸儿这副样子,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她揣着满心满腹的不解,进了门。 言灼也正一脸沉思,坐在了座位之上。 “哎,青黛,你说今日二小姐怎生这般奇怪?” “可不是,刚刚还给咱小姐道歉来了,小姐不理她,她也没生气。” 青黛心思单纯,纵然心底也觉得这言芸儿不是什么好人,今日所做所为,也有些不同往日。但她内心还是愿意相信,二小姐是真的认识到一点错了,愿意改变了,不想再跟自家小姐过不去了。 毕竟,都是姐妹,有什么好窝里横的? 她更多地是为小姐高兴,小姐受的委屈,终于得到了丁点的补偿,虽然只是一句道歉而已。 青黛一脸喜色,赶紧帮着星紫,将菜、饭、碗筷摆放整齐,喊言灼用膳了。 言灼正思考着言芸儿为何如此呢。 她心里是觉得,这言芸儿黄鼠狼跟鸡拜年——不安好心,但今日她的态度又诚恳,她为难又不生气,似是真有些悔改的意思。 她这般作态,反倒让她看不明白了。 唉,还不如她之前,恨就恨,恼就恼,高兴就高兴,满肚子的情绪都摆在了脸上,让她看得一清二楚,这下子,她都感觉云里雾里了。 不过,心内始终有一股不安笼罩着她,这言芸儿不会是,表面向她示好,背地里却又安排人害她吧…… 不过,如今她人在府中,她们有什么阴谋诡计,恐怕也是丁点都施展不出来啊。 不想啦! 言灼的肚子,早在言芸儿来之前,便咕咕地叫了起来,此刻更是半分也等不了了。 她拿起筷子,连忙将一口菜一口饭送到嘴中,满意地眯着眼摇了摇头。 “平淡的幸福啊~” 言灼略显老派地说了这么一句。 青黛和星紫扑哧一笑,她们的小姐,可真是可爱~ 因言芸儿到访而产生的糟心之感,瞬间一洗而空。 星紫暗暗警惕着。 一个人不容易变,一个坏人更不容易变。 更何况一直以小姐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言芸儿呢。 这背后,定然有其他玄机。 她的眸光之中,一片思量。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发现的大好处! 不论她言芸儿有什么诡计,她自然也能护住小姐,只是,一切都要更加注意了。 越是隐忍,恐怕那人所图越大。 一丝暗芒涌现在星紫的眼中,她轻轻抿了一下唇。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小姐不肯,她都想将言芸儿和二姨娘一杀了之了,那样的话,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如何还能发生之前的惊险? 唉,她叹了口气,怎么办啊,每每看到言芸儿和二姨娘作妖,她的手啊,都痒痒! 星紫顾自咬了咬牙,却见言灼却一脸悠然,没有半点着急之色地吃着桌上的饭菜,两颊塞得鼓鼓的,活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她的眼中专注的,似乎只有眼前的那一餐一饭。 罢了,罢了,这可不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星紫笑了笑,突然间也不急燥了。 自家小姐也不是个傻的,留着言芸儿蹦哒,定然也是有她的意思,她有她自己要经历的磨难,自己这个下人,就尊重她的决定,保护好她就好了。 “好吃!” 言灼吃了个肚饱腰圆,这才舒服地停了下来,饿了快两天了,这下子,可是完全补过来了。 看着一桌子饭菜干干净净,青黛和星紫都睁大了眼睛。 虽说每顿给小姐做的饭食,一盘菜的量并不大,但每顿都有好几个菜,且饭也是足够的。她往日里都是半碗的量,菜还要剩下好多,如今这…… “小……小姐,您什么时候饭量这般大了?” “青黛,我那不是饭量大,我那是饿得!” 嗯,是饿得,但关键是,小姐,你才饿了一顿,却吃了四五顿的量,青黛目光发亮,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只拿眼看着揉肚子的言灼,也未说话。 言灼一下子就读懂了青黛眼睛里的意思,但她自然不可能说,她已经好多顿都没吃了,便假装伤心,哀叹了一声,“唉!如今连我那忠心的小丫头,都不相信我咯~”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青黛,又回过头去,眼中的哀怨之色甚重。 “小姐,您如今这般,可是骗不到我了哦~” 青黛嘿嘿笑了起来,她家小姐这演技啊,越发拙劣了。 言灼一看计谋失策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屋中几人,都沉浸在快活的氛围当中,院里的人,听到这动静,嘴角也扬了起来。 这顿饭吃的时间,当不当正不正的,言灼饭量本就小,这一下子吃撑了,晚上自然也不吃了,便让星紫晚间再跑一趟厨房,跟厨娘交代一声,她自己个儿呢,就关上了门,再次沉浸在武学的世界里了。 之前,她一鼓作气,将《锻幽决》第一层练到大成,此时,便该进入第二层的练习之中。 第二层,要打通身体内十四条经络之上,其他的二百五十三个穴位。 打通之后,用灵力填满其内,在一点点建立起独有的连路,将一共打通的三百六十一个关窍通为一体,让身体的柔韧度和强度,得到最大程度的加强,而且这打通的关窍连接,还可以对身体进行不断的温养,让言灼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 可以说,其效无穷。 言灼将第二层的身法牢记于心,再次开始了苦行僧般的修炼。她此时并不刻意花时间去积攒内力,为冲击练气期做准备,而是决定一切都顺其自然,毕竟,此时的这种修炼,不也正是一种磨练自我的法子? 第二层,果然比第一层难多了。 言灼这个毅力这么强大的人,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骂娘,想暂时放弃了。 也不知道这是谁编出来的功法!怎么想的呢,这动作,是个人能做的到吗? 她一边咬牙练习着动作,一边暗暗吐槽着。 身体酸痛,还被不断扩展着极限,言灼感到,她这副躯体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她苦笑了一下,却仍坚持着。 “梅花香自苦寒来”,不坚持,她自然也体会不到这功法的妙处。 练习完第一层,她就感觉到这关窍打通的好处,且不说身体内,多了好多储存灵力的地方,只说那浑身紧实,周身通畅之感,她已是不能自拔。 好东西,自然要费点功夫。 言灼她,下的起苦功夫。 随着练习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些身法的动作,她做的是越来越熟练,那些之前死活都够不到的地方,这下子终于臣服在她面前。 她笑眼微眯,趁着这热乎劲头,继续练着。 这第二层的二百五十三个穴位,不同于第一层要打通的一百零八个那么明显,它们更为隐藏,且更为难找。 这意味着,言灼要花更多的功夫,要付不止双倍的努力。 是以,当她将动作练到位了的时候,期望的咔咔咔的声音,也依然没有传来。 言灼倒也不急,她知道原因。 “隔靴挠痒”的意思,大多人都懂,而言灼现在的状况,大概也是如此。 那要挠的地方对了,力度也有了,但因为隔着一层外物,不能直接触及痒处,还不能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现在她的动作对了,力度也有了,但就像是在关窍之上的浅表层不断摸索,还是未及深处,所以自然并不能打通关窍。 这深度,需要她持续练习,不断进入。 这天下的事,没有一件,是容易干的。那些有大才能,高武艺的,即使是天赋异禀,必然也是极其努力之辈,这一点,言灼从来就不会怀疑。 她这个笨鸟,自然要下更多的功夫了。 不知过了多久,言灼终于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却足够令人振奋的破碎声。 她微微有些呆愣,用灵力在体内探了探,得亏她敏锐,这才发现,在一个不容易观察到的地方,新多出来了一个穴位,灵力涌入,便又储存了进去,而那处也形成了灵力漩涡,加入了周身灵力的循环之中。 这个关窍甫一达通,言灼先是感觉到一阵酥麻,有些难受,不多时,便感到一阵轻盈,有些以往在身体之中感受不到的沉重感,悄然而逝。 言灼眸光一亮,是不是,她将这第二层修习完毕,那便能让身体达到无比的轻盈,所有旧体的沉积,都将一扫而空? 这样的话,真的就太过惊人了。 言灼从红翡手镯中随意拿出一瓶白玉泉水,一饮而尽。 而随着她将这水喝下,身体之中,丹田,经脉,还有《锻幽决》第一层打通的关窍,倾巢而动,一瞬间,就将此中的灵力吸收了十之六七,然后回馈到言灼的身体之中。 疲累,瞬间不见了。 而她,距离练气期似乎又更进了一步。 我的天啊! 这是什么超级功法啊! 她以往也只是能一下子吸收,十之一二啊。 这第一层大成,再加上第二层刚开始,便有如此奇效,这样练习下去的话,她的身体,以后是不是,将能在一瞬间吸收灵力,然后恢复到原来灵力水平? 这要是对敌的话,该多么快乐啊! 她只要保证有足够的白玉泉水,或是有足够的恢复灵力的东西,就能将那敌人虐到哭啊! 爽! 哈哈~ 言灼傻笑了起来,她似乎想到了那副画面,围观的人,都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她,惊奇死了,而她那对手,心内呕气死了…… 言灼摸了摸鼻头,灵动的眸中,盛装着无限的笑意。 她轻咳一声,将自己从美好幻想,带回到现实之中来。 那种场面,也只不过是她自己想想罢了。现实之中,那种几率微乎其微,或者根本不会发生也说不定。 毕竟,她这水平,如今还是菜鸟一个,江湖上随便出来一个人,恐怕能力都比她强。 要是来个武力值比她高出很多的人,她该如何? 人家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她了,就算她能瞬时恢复灵力,又能扭转必败之局吗? 自然是不能了。 她摇了摇头。 而且,人家自是也不可能,给她恢复灵力的机会。 而她若是胡乱显摆,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体有如此奇异之态,恐怕,她就会成为所有人防备的对象,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追杀和逃亡,将很可能成为她以后的家常便饭…… 嘶! 她可不要这般。 这般能力,还是藏着为好,自己知道就行。关键时候,给她那敌人致命一击,或是给她逃命增加更多成功的机会…… 这无比大的好处,在前面诱惑着言灼,她更是一点也不觉得累了。 随着她不断地努力,第二层的大门,也从刚刚微微开了一个小缝的状态,现在开成了两指宽。 她现在,已经打通十个关窍了。 尽管对比起来二百五十三个,这些数量微乎其微,不值一提,但言灼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额头上的汗,落了又出,出了又落,整个身体上的汗,也是一层未干,一层又出,粘糊糊的,让她很是难受。她的衣服,在这“澎湃”汗水的浇灌下,都已经能拧出水来了,外衣,也早已经被她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她的小脸之上,一片通红,却掩盖不了那眼里跳动着的欢欣和喜悦。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去掉夫婿滤镜 她刚刚闭目宁神,休息了一会。 上清决在她的体内运转,将灵力仔细地带往筋脉深处游走,有一瞬间,言灼清晰感受到了练气期的壁垒。 能进入练气期,简直是她现在最大的梦想! 如今,实现梦想的机会触手可及,叫她如何不欢欣,如何不喜悦? 那种感觉可遇而不可求,言灼也不强求。她知道,随着她实力的不断精进,她距离练气期只会越来越近。 她再次练习起《紫玉虚空》的第二层——凌波烟雨。 只是刚刚将这凌波烟雨的诀窍和注意点理解透,她就听到房间之中,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言灼眉头微皱,极为不舍地放下了要练习凌波烟雨的想法,闪身出了空间。 她们叫她,应是有要事。 言灼胡乱穿上了湿漉漉的衣服,连忙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冬日的寒风,让她有点微冷。外面的阳光正好,她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看来此刻应是过了辰时,刚刚进入巳时。 “小姐……” 青黛看着言灼衣衫凌乱的样子,自是知道她这会儿,惊扰了小姐休息,连忙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歉。 “小姐,奴婢本不该惊扰小姐的,没想到,刚刚前面传话,说是宁王世子来了,这会儿,正要见小姐呢。” 宁王世子? 他来做什么!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见的,也没有什么好谈的吧。 言灼的眉头微微紧拢,“他可有说,他来是因为何事?” 青黛摇了摇头。 “二小姐呢?” 言灼看向了远处的院落,那里一片静寂之色,她回眸问着青黛。 “听下人说,此刻已经赶去了。” 果然,言芸儿,如今还是巴巴地赶着前去呢,不是要闭门思过,悔过自新吗? 言灼撇撇嘴。 去一趟也好,看看这些人,到底都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青黛,吩咐人送点热水来,我要沐浴。” 青黛有些惊奇,却什么也未说,应了一声,就去忙了。 星紫已经把早膳端上了桌,言灼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吃着,脑海中还在想着之前看的《紫玉虚空》第二层的内容。 包子不香了,菜也不好吃了,连带着粥,言灼也就喝了没有两口,就放下了。 星紫看着这一幕,在对比起昨日小姐狼吞虎咽的架势,有些困惑,不知小姐今日因何食欲不振,还没有往日吃的多,莫非是因为宁王世子? 她刚刚也就问了星紫两个问题,这会儿,便成了这般。莫非,小姐还没有放下宁王世子,因为二小姐觊觎宁王世子而生气? 这样的话…… 星紫颇为八卦地想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场景,眼眸中兴味满满,脸上却一片平静无波。 她又观察了一番言灼,摇了摇头。 小姐这状态,看起来也不像啊,她看小姐虽然没有食欲,但一脸沉思之色,面上并没有恼怒,应该不是因为此事吧,那又是为何…… 她这会没事,脑瓜子便胡乱想着,直到言灼叫她,才中止了各种联想。 “星紫,今日你们修习武功如何?” “回小姐,奴婢几人和姜凯几人,都没有落下每日的修习,是以比起之前都有长进,现在郭扬姜凯已经练习到了第三层,而奴婢几人和张烁、林青,还在练习第二层。” “嗯,都不要着急,这刚开始练习的是基础,自然是要稳扎稳打。” 言灼点了点头,劝慰着,他们的进度都不错。 “是,小姐。” “练习过程中,可有什么难处?” “倒是未曾。” 星紫摇了摇头,眸中回想一番,认认真真地答道:“姜凯、郭扬他们的天赋很好,所以领悟的也快,我们有什么问题,他们一般都能直接帮我们解决。” “如此便好。” 言灼心内满意极了,她的眼光极好,这几人,一点儿都不用她操心啊。 “那府中,那些愿意学武的下人们呢?” 言灼之前对下人们所说的,并不是一句空话,她是发自内心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也能有,拥有新人生的可能。 想起那些下人,星紫有些开心,也有些头疼。 “小姐啊,您是不知道,您这一句话一出,这院里的众人有多活跃呢。香蕊前几天一直忙着这事,全院的下人们,一看见她,那眼睛都亮着光。他们那哪个甘心错过这等好事?都巴巴地等着香蕊把他们的名字记上,等着学武呢。” 听到院中下人们,这么努力上进,言灼自然是非常乐见的,她眼中带出笑意。 星紫也笑着,继续说道:“您可是不知道,了解这些下人的人品,就费了奴婢们好大功夫,不过这般,咱院中之人的底细可都摸清了,所有的人,人品也都不错,这两日,他们便都开始跟着学习了。” “本来啊,奴婢们都长舒了一口气,想着最费力的阶段已经过去了,谁能想到,之前的辛劳,还只个开始……” 星紫说到这儿,摇了摇头,启唇一笑。 “这下人们练习起来竟是状况百出,教起来,也实在是令人头疼。有的人听不太懂,有的人动作不会做……这两日,才渐渐看清各人的天赋,将大家分了组,这才才好办了起来。” 言灼看着星紫多变的表情,想来,近日确实是辛劳他们了。 她的眸光之中闪过思量,先是点了点头,“你们做的很好!平日里,也优先教授那些天赋好的,他们必然学的快一些。等这些天赋好的学会了,便由他们去带那些天赋差一点的,这样彼此进步……” “是,小姐。” 不得不说,小姐这一想法,还真跟星紫想的不谋而合,她本来正欲禀告呢,却被小姐抢先说了出来,这般心有灵犀,让星紫微微高兴了一下。 言灼沐浴过后,换了装,画了脸,这才怡怡然地往前厅走去。 此时,距离前面传话过来,已是半个时辰的光景了。 镇国公早已上朝去了,这会坐在前厅之中陪着宁王世子的,只能是言夫人了。 她含笑看着宁王世子,时不时地问一些问题,脸上的亲切柔和之意,似乎跟之前一模一样,但只有言夫人自己知道,在她的内心,她此刻所做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真心,而是假意了。 之前,灼儿要退婚,她还只是当她胡闹,宁王世子为人看起来不错,他和她,也算是良配。 后来,看灼儿是来真的,且知道她的脸上全好了,言夫人便是安下了心,一切都让她这宝贝女儿自己做主。 而之前的谣言之事,灼儿作为谣言之事的主角,被人泼脏水说坏话,这宁王世子,仍然是她的未婚夫,却未曾站出来为灼儿辩解一句,为她将这天下舆论压一压,反而是太子殿下出面解决了此事。 这样看来,他也没有像她之前想的那般,在意灼儿,喜欢灼儿。因为喜欢一个人,自然相信她,而且也不愿意任何一个人诋毁她。 她都在心里怀疑了,这谣言之事,里面是不是也有这宁王世子的“功劳”? 因为灼儿退婚,让他颜面扫地,心生恨意? 言夫人有些看不清,但却发自内心地不喜了。 今日的宁王世子还是那般俊美,他的脸上依然挂着那让她曾经无比喜欢的笑,但此刻,言夫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得劲而儿。 她怎么从里面,看出了一点虚伪的意味?? 他的眼神太深,太内藏,她这识人无数的人,竟都看不清这人的心思。 言夫人将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眉头微微皱起,莫非她之前看宁王世子,是自动带入了女婿的角色,所以便觉得看哪哪好? 言夫人心头微惊,这可是灼儿一生的大事,差点便让他们这不负责任的爹娘给毁了。灼儿执意退婚,难道这宁王世子,真的有什么不堪之处? 下首处的言芸儿静静坐着,除了刚开始跟宁王世子和言夫人打了一句招呼外,便再也未曾说一句话,眼睛也极其老实,半点也没有看向上首处的宁王世子。 宁王世子脸上挂着笑,有些敷衍地回答这言夫人的回话,眸光却不时地盯向言芸儿的位置。 他一开始来,见到言芸儿,也是想兴师问罪的。 他一个世子,信息自然是极为灵通的,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之前这云京城中的谣言,都是这言芸儿的手笔。 说实话,他刚开始听到这谣言之事,很是生气。 他的面子、里子,都被言芸儿丢光了! 这样好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宁王世子被退婚了,还是这鼎鼎有名的丑女——言灼,虽说她如今变了,武艺不错,才艺也不错,但谁给她的胆量,让她敢跟他退婚呢? 听着下人不断返还回来的众人的说辞,他有些生气,又有些解气。 生气的是,没想到这言灼竟是水性杨花,竟然私下里约会过其他男子,怪不得她也不再看他,想来定是变了心。 解气的是,这件事中,受损失最大的并不是他。 而是,言灼。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卖弄风骚 因为谣言之中,言灼的所作所为被传的极为不堪,众人都自发站在了他这一边。 因为他,他们纷纷谴责言灼,更是支持由他来退婚言灼,民愤已然达到了顶点。 他笑看着这一切,手指头都能想得到,言灼这一个弱女子,被这悠悠之口骂哭的样子。她,也许逢此一变,就变聪明了,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与她的分量,以后,呵呵,就再也不敢跟他叫嚣了。 所以,他等着。 等着她受够足够的教训。 他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站在一旁看着好戏,等着言灼来求他。 还没等到言灼的求告呢,却等来了太子殿下的迅猛出击。 那所谓的“幕后黑手”,第二日便被抓了出来,而谣言,也被太子殿下一番强令归于无有,关于言灼的讨论,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虽气恼,但其实,在他心中,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事。 毕竟,言灼这万民骂名来势汹汹,岂能这么快,便消弭于无踪? 他自信满满,却惨遭打脸。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言灼的名声竟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那些之前骂她的众人中,竟还有人夸她,说她善良,说她虽然貌丑却有才有德…… 这一切,可是把宁王世子给气坏了,心中恼恨起了言芸儿的无能来。 他可没忘了他之前立下的誓言,一定要让言灼爱上他,对他死心塌地。 所以,他今日,便来了。 他想要看看言灼,也看看言芸儿。 半个时辰了,言灼也不见人,而这言芸儿也不知怎么回事,看也不看他。 往日不还渊哥哥,渊哥哥喊的吗? 这会子,装什么男女有别,装什么陌生人? 这姐姐妹妹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当他不存在是吧? 好极,他会让她们都尝到苦果的。 “夫人,这灼儿怎么还没有来?前几天,这城中谣言纷纷,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如何了?” 宁渊说着,故作沉重,眉宇之中,透露着哀愁之色。他的脸,似是难过,并不直接看向言夫人,而是微微低着头,那目光的尽头,正是言芸儿。 “谣言”两个字,突然闯入了言芸儿脑海之中,她的眼皮微微一跳,随即又恢复了原状。 宁渊皱起了眉头,他并未看到他想要的结果。 言芸儿的侧脸正对着他,上面一片平静。这言芸儿,莫不是有恃无恐,觉得没人知道此事是她做的? “芸儿?” 宁渊低声喊道。 言芸儿闻声抬起头,目光如湖水般平静,“宁王世子,不知您叫芸儿有何事?” 呵呵,宁渊都要被气笑了。 他多年的“涵养”支撑着他,面上仍是一副温暖和煦的模样。 “芸儿,怎么现在称呼渊哥哥也这般生份?你之前不是说过,你最喜欢叫我渊哥哥的吗?难道你也厌了我?” 言芸儿慌忙福了一礼。 “宁王世子,芸儿不敢。只是,芸儿也不小了,姐姐之前见世子的时候,便改了称呼,说这般有礼数。芸儿最近想了想,觉得姐姐说的甚对,如今,若再称呼世子为渊哥哥,未免太过造次,不懂规矩,这才也改了称呼。” 又是言灼! 宁渊感到一阵扫兴。 他面色如旧,只是笑意却有点勉强。 “你姐姐……她也只是跟我置气,才这般喊着,如今芸儿并未生我的气,自然不能如此生分,还叫我渊哥哥吧。” 言芸儿面上一阵纠结之色,似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弄得宁渊一时间有点尴尬。 她看到宁渊脸色微变,于是,咬了咬唇,点点头,答应了,“如此,我便还如往常,称呼渊哥哥。” 这一声“渊哥哥”一出,宁王世子顿时舒坦了,对着言芸儿的笑容,更是诚挚的灿烂。这才对嘛,只有言灼那个丑女,才不解风情,那般称呼他。 言夫人坐在堂上,还未来得及回答宁王世子问的问题,就被宁渊问询言芸儿打断了。她只不停喝着手中的茶水,一眼也未曾再分给宁王世子和言芸儿。 她算是有点看明白了,这宁王世子,恐怕,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这般一想,她便更不愿开口寒暄了。 “娘亲,我来了~” 一声娇喊,隔的远远,传了过来。 少女一身萝兰紫色衣衫,少时,便出现在前厅门外。 这乍一看,还真是阳光无限美好,少女无限娇俏,言灼脸上用同色面纱遮盖,多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几日未见,言灼的身体,似乎又抽长了些,身姿挺拔,颇有亭亭玉立的感觉,而且,在她周身似是萦绕着一层清灵之气,扑面而来,只觉得清新爽快,她的气质独特,又有一种高贵之感。 宁王世子的眼睛,顿时亮了。 这样的身段、气质,真不敢相信,是这个丑女能拥有的。但一想到之间见到的丑颜,再自动一对上,他所有的惊叹,便又归为乌有,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只在心里留下了淡淡的叹息。 可惜了! “娘亲好,宁王世子,好。” 言灼先是朝着上面的言夫人笑了笑,语气和软地道了一声好。随后,又向宁王世子行了一礼,不带任何感情地,冷漠地,问了一句。 这前后的语气差距,可以说,一个是滚烫的开水,一个便是凝结的寒冰。一个让人心里暖烘烘的,一个便让人心里冷成冰窟。 宁王世子心里,顿时一阵气愤,而这,却又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征服欲来。 他忍着内心的不快,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笑着道:“灼儿,怎么这会儿才来,可是让渊哥哥好等。” “劳宁王世子久候,是言灼的错,还望世子殿下勿怪。” 言灼低着头,又行了一礼,言语中并无有一点认错的态度,尽是敷衍。 宁王世子,这云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男子,还是头一次被女人三番四次这般噎着,他眸光深沉,却面上带笑,嘴里说道: “自是不会怪你,你还不知道你渊哥哥吗?” 说着,还向言灼眨了眨眼。 言灼以前多欢喜他这样啊,但今日不同往日,这次,她是理也不理他。 他爱卖弄风骚,一边买去,千万别招惹她。 她,觉得恶心! “妹妹,可是来的久了?” 言灼看向旁边椅子上,端端正正坐着的言芸儿,只见她眉目乖巧,双眼直视地面,并未如往日一般直勾勾看着宁王世子。 这言芸儿,真的改性了? 事情,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姐姐……” 言芸儿一脸慌张,漂亮的眼睛,紧紧看着言灼,似是怕言灼误会什么。 “姐姐,您不要误会。是世子来府,下人通知,我这才来前厅陪贵客的。今天,本来也是准备去姐姐院中的。” 言灼眉头一挑,并不说话。 言芸儿看向了上首处的言夫人和宁王世子,“夫人,世子,既然姐姐来了,我这便回房间了。” 她福了一礼,在下人的陪伴下,便准备退出前厅。 言灼但笑不语,一个人,是真的变了,还是只是伪装,时间长了,经历的事多了,自然便能看出来了。 “慢着!” 宁王殿下却是开了口。 他是真的气愤了,言灼不喜自己,他自是知道。这言芸儿,从前对他那般殷勤小意,如今竟也这般唯恐避之不及,还跟言灼解释?她想走,还得看他允不允许! 言芸儿疑惑地回过头来。 “芸儿,便留下吧,这次除了来看看你姐姐,还有要事要问你。” 宁王世子没什么好声气地说道。 言芸儿有些疑惑,她先是看了言灼一眼,见她低眉敛目,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反应,又看了看台上的言夫人,见她也是一脸不为所动的表情,只顾着拂去杯上的茶末,最后,她才将眼光,又投向了宁王世子。 宁王世子的目光,似是有些受伤,眼里好似也藏着无限的深情,正凝眸看着她。言芸儿看了一眼,便慌忙避开了目光,脸上有些发烫,心里也有些小鹿乱撞。 她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情,将那想要上扬的嘴角,慢慢压了下去,再抬头,便又是一副恭敬之态,“是,宁王世子。” 宁渊眉头都快拧成了结。 他见言芸儿刚刚明明一副小女儿的作态,眸中情动,一脸羞怯,瞬间,那些东西,却又不见了。 不是他对他的眼神自信的话,他还真会怀疑,是不是他看花了眼。 好不容易从言芸儿身上找回来的成就感,霎时,又消失无踪。 难道他如今,已经失去了魅力? 他的心头,一阵烦乱,犹自陷在自己的沉思之中。 言芸儿已经乖乖地坐了下来,眼神本分,动作老实。 言灼也安安静静坐着,一副悠然之态,她脑海中还在思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丝注意力都未给宁渊。 言夫人看着言灼的样子,心内很是满意,她面带微笑,也未出一言。 大厅之内,一片死一般的静寂。 只有屋外的寒风,带着冬天的气息,呼呼~呼呼~不知疲倦地吹着。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当面求娶 风,时而急忙,时而安闲,带动着地上的枝叶飞舞,给这死寂,注入了一丁点的生命力。 一阵冷风,席卷而来,直直吹到了这前厅之中,突如其来的冷冽,让在座的几人,都回过神来。 “灼儿,最近身体可好?” “烦劳世子挂心,我一切都好。” “如此便好。” “之前的谣言之事……” 宁王世子顿了又顿,还是提起了这事。 “还要多谢太子殿下,帮我查清此事背后的黑手,我这才得以洗刷冤屈。” 言灼说着,便用目光偷偷打量起了宁王世子,见他听到她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无其他反应。 想来,此事,他可能未曾插手。 她心内不屑,不插手,也不意味着,他就是个好人。 这坐井上观,说的,应该就是他吧。 不过,言灼也并未太过气愤,这世上啊,靠人,人跑;靠山,山倒;靠自己,虽然有的事情也办不到,不过总归是最可靠。 听到言灼嘴里提起“太子殿下”,似乎言语之中,还带着无限感激的样子,并不似她对他般的排斥,宁王世子心内极为不快。 这女人,难道真以为太子殿下是特意来帮她的,她以为她这是攀上了太子殿下吗? 怎么,还没退了婚呢,这下家就找好了? 就她这副容貌,还真敢想。 言灼要是知道的话,必然会感叹一句,没想到啊,这宁王世子的脑瓜子,竟是这般能浮想联翩。 然而,她一点都不在意呢。 “太子殿下职务所在,必然会如此,灼儿,改日还是要好好谢谢太子殿下。” “自然,此事便不劳宁王世子费心了。” 言灼仍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宁渊终于忍不住了,他咬了咬牙,将满心的气恼忍住,仍是无比温柔地说道: “灼儿,我是做错了什么吗?我又不是外人,你为何一直如此待我?你便如此厌憎我吗?” 只见,面前的宁王世子,正神色悲伤,语调微颤地问着,样子活像痴情人被恶毒女抛弃。 废话,这还用说! 没看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嘛! 言灼撇了撇嘴,眼里的厌烦一闪而过。 随即,她又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前世今生,宁渊在面上对她倒都是不错,温柔缱绻,和声细语,也不曾一见到她,便对她的容貌,露出厌憎的神情来。 呵~ 这一点,他做的很好。而也正是这一点,让她曾经那么凄惨地活在宁王府中,最后死不瞑目。 他的心,越想越觉得恶极,他活脱脱就是一个伪君子,虚伪到了极点。 当面对她好,背地里却从不阻止言芸儿害她,这里面没有他的允许,没有他的授权,言芸儿会如此做吗? 所以,虽然这辈子,他宁渊,还未曾多么伤害过她,然而,有幸回到故事的中间点,面对他这般阴险之人,她自然不会,也不愿再次重蹈覆辙。 而且,重生这段时间,她也看了,这宁渊,其实是嫌弃她的,他的眼神,她看得清清楚楚,轻蔑、厌恶、厌烦、鄙夷…… 还有,围猎场上,知道她要退婚后的惊讶、恨意、报复、想要征服…… 怎么,如今将这最轻微的情绪——厌烦对调对象,他却受不了了? 面前这个男人的心里,根本没有她言灼的位置,恐怕,也不会有任何人。 这言芸儿…… 言灼看了眸中有些忧色的言芸儿一眼。 她……只怕也是空欢喜一场。 他的心自私极了,只有他自己,只有他那利益,别的都装不下。 如今,他对她百般忍耐,也不过是输不起罢了! 缘由,她自然是无法直接说出口,但不妨碍她用其他的借口。 “宁王世子并未做错什么,只是言灼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堪,不配世子。” “可我并未觉得你不配,你为何执意如此?” 宁王世子急忙解释,眼眸之中一片焦急之色。 “世子,我意已决,还请世子成人之美,能够放手。” 话既然说到这儿了,言灼便再次挑明立场。 成人之美?呵呵! 成你和谁之美?! 宁王世子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了,眸中酝酿起了风暴。 “灼儿,我是不会同意退婚的,圣上,也不会同意!” 言灼微微一笑,圣上? “我相信圣上守信,总会答应的,而世子,有朝一日,自然也是会放手的。” 圣上守不守信,言灼一点也不关心,她只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皇权,也不过是枉然。 “呵!你不会等到那一天的,我这就奏请圣上,让你我早日完婚!” 宁王世子,似乎使出了杀手锏,只要完婚,她言灼,再也逃不了他的手掌心了,到时候,是扁是圆,还不是任由他说了算? 他静静看着不再牙尖嘴利的言灼,心里得意极了。 他准备从这回去之后,便入宫一趟,奏请圣上。 言灼一阵无语,这人,可真变态,她如今才十岁,哪有这个年纪,便即日成亲的?圣上若是下旨的话,这说出去,还不被人骂死? 他也真是油蒙了心窍了,竟这般蠢。 言芸儿一时情急,她不似言灼般冷静,也不似她明白的那么多,她一时想不到这些,只焦急地拿眼看看宁渊,又看看言灼。 她不想让宁渊去求圣上,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她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她…… 她,心里还有想法~ 她喜欢宁渊,她也不想再跟她娘一般,只做一个妾侍,像一个男人的玩物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永远都矮正室一头。 “宁王世子,莫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言夫人哼笑一声,微微带着怒气,开口说道。 他们镇国公府虽然不似宁王府那般位高权重,不过这地位,也是不差的,自然见不得别人,当着她的面欺负她的宝贝女儿。 宁渊这番是要逼婚吗?言夫人眸光一紧,略显凌厉,就是他老子来了,也不行! 宁渊还真是忘了言夫人还在堂中,不然,他也不敢如此孟浪。 “言夫人,我心悦灼儿,还请言夫人能够答应。” 宁王世子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语气诚挚的请求着。他的眼中有势在必得的神色,即使言夫人不同意又如何? 他,可是天子面前的人,谁分量轻,谁分量重,圣上一清二楚。而且,这镇国公府…… 一丝危险的意味,从他眸中升腾而起。 “宁王世子,此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般行事,太过莽撞。且我家灼儿如今不过十岁,年岁太小,尚未及笄,即使你去求圣上,恐怕,圣上也断然不会答应你。” 言夫人眸光微敛,神色晦暗,看着地上的宁王世子。 果然,日久见人心,今日,宁王世子这番作态,便将他的为人露出了一二。 此人,果不是良配。 言夫人庆幸起言灼的坚持来,此番,她定然也要帮灼儿把这亲退掉,这人太过疯狂,极为自我,令人不适,更给不了灼儿幸福。 年岁小? 那又如何?! 不如,就由他开了这个先例! 宁渊今日被这种种不顺利,激的偏执了起来。他现在只想着,将言灼死死绑在自己身边,然后狠狠折磨她,让她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他的眸中一片阴狠,神色也不复来时的阳光爽朗。 言灼倒不吃惊,她在围场之时,便见识过了。 而言芸儿,可是第一次见宁渊这副模样,心内有些惊惧,这样的渊哥哥,好可怕,一时间,她也不敢作声了。 “言夫人,说的对,是我莽撞了。” 宁渊语气冰冷,站了起来,混不在意地说着,他眼中的志在必得,那么明显,鬼才会相信他说的话。 “既如此,见灼儿一切都好,我便安心了。今日叨扰府上,惊扰了夫人,改日我再备礼前来。” 宁渊向言夫人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外走去。 言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不知道这人,又会做出些什么举动来? 还没走几步,宁王世子就又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来,粲然一笑,神情温柔至极,似乎对着天上的星星,不忍高声言语:“灼儿,你等我。” 言芸儿看着这一幕,刚刚在心里盘旋而起的害怕,一下子又不见了,渊哥哥这般温柔,她好想,他那温柔对待的对象,是她! 言灼不领情,言灼不想跟他在一起,言灼不喜欢他,那他,为何要强求,他就不能将目光回转,看向她吗? 她明明比她更好看,比她更优秀,比她,更适合他。 只要他愿意,只要他能喜欢上她,她心甘情愿为他奉献一切,绝不会惹他生气,绝不会让他忧虑,令他暴躁,她肯定会温柔极了,像对待一颗稀世珍宝一样对待他。 只要…… 他能够看到她,回头看她一眼。 只要…… 他能够对待她,如今日对言灼的一样。 言芸儿心内有无限的痛苦回转,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所爱之人,并不在意她,此为一痛。所爱之人,被别人无情践踏,又为一痛。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压在头顶的大山 她看着那慢慢远走逐渐消失的背影,觉出一股萧索孤单的味道来。心内的恨意,顷刻,又犹如藤蔓般疯狂生长,直至遮天蔽地,将她的心儿牢牢占据。 言芸儿抿了抿唇,深掩下眼眸之中的万千情绪。 “夫人,姐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芸儿便先回去了。” 屋内的寂静,被言芸儿出声打破。她眼睛微微低下看向椅子的位置,一脸木然和平静,柔声说着。 言灼侧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微微打量的神色。 “嗯。” 言夫人未曾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言芸儿告了声退,便带着自己的丫鬟,回院中去了。 她的身影娉娉婷婷,莲步轻移姿态万方,身量眼看着也长高了些,从背后看,也是一个美丽的大姑娘了。 大姑娘了,也是该到少女思春的年纪了。 言灼看着言芸儿的背影,有些怔怔出神。 言芸儿的神色,她虽未全然看清,但听闻宁渊要让圣上赐婚,她怕是慌了吧。 毕竟,上一辈子,她便心许宁王世子,更是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 这一辈子,言灼偶尔观察言芸儿的神情,看她看宁渊专注又仰慕,似乎早已深陷。那么,她如今听到这消息,又会做什么呢? 言灼眼眸带笑,又带着犀利的光,有些灼人,也有些跳动的兴味。 她,等着她们出招呢。 前厅之中,只剩下言灼和言夫人了。 “灼儿。” 言夫人看言灼愣神,从上首走了下来,喊了她一声。 “娘~” 言灼回头甜甜一笑,之前的神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开心和喜悦。 “灼儿……” 言夫人一脸忧色,看向了远处,目光似乎越过了这万千檐宇,到了极遥远的地方。 阖府的风景,在冬日里,都有些惨淡之色,灰突突的,光秃秃的,没一点精神气儿。 “也不知道,他还要如何做?唉……” “亏得你坚持,娘这才放弃了你和宁王世子的婚事,如今,娘看啊,这宁王世子,果真不是良配!” 她说话的语气恨恨的,带着哀叹,又带有浓重的担心。 她们镇国公府,虽然带着“国公”二字,也有天家御赐的爵位,但对比起宁王的家世来,还是差了点。 这一点,并不是一条缝,而是一道鸿沟。 且不说这地位高低,只说这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便是有天差地别。 圣上宠信宁王,连带着宁王世子,也很得圣上看重,且他们本就是血脉至亲。 而他们呢,只不过是沾着祖上跟先帝征伐疆场的光,且言峥也有所建树,这才保留了“国公”的爵位。 一个异姓公爷,如何能不引起圣上忌惮?岂不总是朝不保夕? “唉!” 她又叹了一声,眉间的忧色,藏也藏不住。 最近,她听言峥说,圣上并不全然相信他们,似乎对他们很是防备,而且,也有降他们爵位的想法。 降不降爵,地位有没有,她并不担心。 穷也过,富也过来,那些都是过眼云烟,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她如今只担心,如果宁渊真的坚持要圣上赐婚的话,恐怕,圣上该还真有可能会允了他…… 到时候,皇权至上,他们这小小的镇国公府,又如何拒绝,又如何为灼儿遮风挡雨?他们,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灼儿跳入火坑? 她一想到这最坏的后果,便心痛至极。当娘的,若是连自己唯一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不能让她幸福,还算什么亲亲娘亲?! “娘~” 言灼握住言夫人一片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着她。 丝丝暖意,让言夫人的眉头微微松快一些,她强忍着担忧,脸上也带出点笑来。 她不想让灼儿担心,一切事情都有他们呢,她只需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便好。 但那笑意,到言灼眼中却极为勉强。 她不是真正意义上十岁的孩子,所以,她娘的情绪,她懂的不能再懂了。 “娘,不要担心,这冥冥之中啊,自有定数,我相信,事情绝对不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的。就算是最坏的结果,这不还有我和爹爹嘛,有什么困难,是一家人在一起不能解决的?” 言灼声音柔柔,话语却坚定有力,带着无穷的治愈力量。 “娘,您啊,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言灼扶着言夫人坐下,又绕到她身后,力度不大不小地揉着她的肩,继续劝道。 “您想想,如果事情没发生的话,您这些忧愁,岂不是都白付了?娘,那您这多长出来的白头发,岂不是都白长了?” 言灼俏皮一笑,逗得言夫人也眉头舒展,轻声笑了出来。 她探头一看,见言夫人面上的笑容诚挚温暖,“这才对嘛,娘,您看您,笑一笑多好看,以后,可不要暴殄天物了!” “就你这丫头,贯会糊弄你娘亲!” 言夫人的忧虑,被言灼这一搅,还真是少了许多。 灼儿说的对,今日事,今日忧,今日毕。 这明日的事,再忧愁,也恐怕是无济于事。因为,人谁也不知道,这明天会发生什么,又会有怎样的变故。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一切准备好,抱最大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 “娘,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言灼嘟着嘴,申诉着自己的真心,“灼儿可是从来都不会糊弄娘亲的。” “好!好!我的好灼儿,最体贴娘亲了。” 言夫人看着言灼这副可爱宝宝的样子,心内的忧愁逐渐淡去了,母子间的淡淡温情,让她眉目噙满笑意。 如果宁王世子真的让圣上赐婚了,那么,她也是会筹谋一番,争上一争的,束手就擒这种事,想都别想。 言灼拿脸蹭了蹭言夫人,脸上挂满清澈的笑意,心里却微微叹了口气。 还是她的实力不够。 如果她实力足够的话,她便不会让自己的娘亲这般担心了;如果她的实力足够的话,宁王世子在她面前,不过就是凡人某某,岂会这般影响她的生活?让她难安;如果她的实力足够的话,她就能够潇洒自由,无拘无束…… 宁王世子临走时的表情,他说的话,一字一句,在她心中回荡。 于旁人而言,那话温柔至极,于她? 呵呵,她却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 那感觉让她厌憎,让她有些惊慌,让她的心里无比担忧。 担忧又有何用呢? 事情怎会因为她的担心而烟消云散? 所以,还不如趁着时间还足够,继续专注她的修炼,早日进入练气期。 言灼走去旁边的位置,拿起桌上的水壶,壶里装着不久之前新上的茶水,茶还滚烫着。 言灼素手轻抬,将茶水缓缓注入言夫人的杯子之中,白色的水雾徐徐升腾,在这冬日里,画出白色的丝丝缕缕。 言灼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偷偷往这杯茶水里,加了两滴白玉泉水。 她,是该经常给她的娘亲改善一下身体了。 她那爹爹? 改日再说吧。 起码,在她知道娘亲那所谓的苦衷,到底是什么以后,再说吧。 言灼用手捧着杯子,缓缓地走到言夫人面前,“娘,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好灼儿。” 言夫人的眼中满是温暖,她连忙接过言灼倒的开水,捧在自己的手里,手心里热热的,心里也暖乎乎的,她低下头,轻轻啜饮了一口。 嗯~ 她舒服地吐了一口气,似乎心里面的压抑和浊气,也随着这一口气,吐了出来。 冬日的温度,足以让所有的东西很快变冷,而这杯水,不一会儿,便也不再那般热乎了,言夫人只好不断地小口喝着。 水冷了,便不能饮了。 但这是灼儿的一番心意,她要喝完它。 言灼的双眸亮晶晶的,她嘴角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切。 言夫人喝完了水,身体之中的轻松和畅快,让她略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也是在上次喝了灼儿给她的水之后…… 她看了眼言灼,见言灼只是笑着,眼里的关切浓厚。言夫人满眼满心的疑惑渐渐散去,她什么也不再说了,只是笑了笑。 “灼儿,你有事,便快回去忙吧,娘已经没事了。有时间了,去娘的院子里坐坐,娘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饭菜和糕点。” “好~” 言灼眯着笑眼,似乎真的是被她娘承诺的好吃的打动了,颇为爽利地答应了。 言夫人揉了揉她的头,“去吧。” “那娘,我就先走了。” 言夫人点了点头。 言灼上前紧紧抱了抱她娘亲,又附送她娘亲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在她满脸的无奈和宠溺的笑容中,便打道回院了。 言夫人静静坐在大厅之中,感受着这冬日的凌冽。 今日,她身上穿的有些单薄,此刻,寒风一吹,便微微有些哆嗦。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眼眸微冷,在这冷冷冬日,发出一副不屈严寒的架势来。 “哎呦喂,我的夫人哎,你穿的这么薄,小心冻着了。” 一旁的程嬷嬷,走上前来,强硬地往言夫人身上披了一件披风。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惊喜与惊吓同时到来 冬日,立马不再那么冷了。 严寒,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战胜了。 言夫人漂亮的眸子中,现出几分自信的色彩,之前挡在她面前,如同大山一般的困境,如今她也有信心去跨越了。 灼儿说的对,有什么事,是她们一家人在一起解决不了的呢? 浑身暖洋洋的,心里也暖洋洋的。 言夫人回头看向程嬷嬷,绽出一抹温暖灿烂的笑,“嬷嬷,我没事,劳你费心了。” 程嬷嬷老脸一皱,颇有些不开心的意味,她张口道:“夫人,您这话,可真是见外了,真让老奴伤心。” 一股暖流在心中涌动,言夫人见这程嬷嬷这般耍宝,心知她必然是知道她此时心绪不佳,这会儿故意来逗她。 言夫人笑了笑,也不理会她那假作的伤心,“好嬷嬷,我们回去吧~” “好嘞~” 程嬷嬷拖着长腔应了,这声音,虽有些老迈,却分外有活力。 两个身影,一左一右走着,冬日的阳光照在她们身上,在地上投出斜斜的影子来,这几乎快要相伴一生的主仆情谊,让见者无不有些感动。 言灼此刻已经回到了院中,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管宁渊怎么折腾,这实力,才是上上策。 所以,她要加紧了! 进了屋中,言灼便麻溜地将房门一关,吩咐任何人不要打扰她,就再次回到空间之中,“闭关”去了。 她还是一如往常,先用灵力将体内仔细疏通一遍,带着灵力,向新的筋脉处不断扩展。之后,任由上清决自行运转,她便准备开始练习《紫玉虚空》第二层了。 《紫玉虚空》第二层凌波烟雨,对灵力控制的要求更为严格,只允许脚尖悬空水面之上,用灵力支撑身体,再用灵力轻点水面,最终越过水面。这水面的波纹还不能太大,而且速度还要极快…… 言灼这会儿正仔细回忆着功法要点,却突然一拍脑袋。 天啊! 她忘了! 这空间之中,竟然没有可以用来练习的水面!这样的话,她还如何在空间之中练习凌波烟雨? 言灼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整个人由原来的兴致勃勃,一下子,变成了如今霜打的茄子模样。 她怏怏不乐地坐在地上,长吁短叹。 眼睛却耐不住寂寞,四处胡乱瞟着。 哎!哎!哎! 言灼惊喜地哎了三声。 这会儿,她才发现,随着她实力的加强,空间之中的雾气已经薄了许多,她已经可以看见竹楼、清泉了,而且远处也影影绰绰地似乎有些什么。 索性无事,且心情还有些沮丧,言灼的探索欲望瞬间上来了,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尘灰,便朝着远处走去了。 随着言灼走动,周身薄薄的雾气慢慢散去,空间之中一些新的景象,陆陆续续出现在她的面前。 天啊,这是她从未探索过的地方。 只见,竹楼后方,还有一番风景。 先是一片竹林,出现在言灼眼前。这竹子跟楼前的竹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一个品种。这新发现的竹子上,竟然覆盖着丝丝金线,其上还有金色光华不断闪耀,一看便知其极为高贵。 不过,如果真的是高贵的竹子的话,在这空间之中,怎么会有这样一大片? 言灼心内微惑,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般看来的话,这竹子,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值钱货色。 白高兴了! 言灼挑了挑眉,再也不多看这竹子一眼。 这金韵竹要是已经成了竹子精的话,恐怕要马上跳出来,指责言灼,真是瞎了眼了。 只可惜,言灼现在见识有限,那百科全书,她虽是看了,但其上大多都是修仙界之物,此间并未拥有,且有些稀奇之物,上面连图都没有,更遑论,让她认了。 是以,金韵竹,没有得到丝毫的尊重。 言灼也面不改色地沿着竹林形成的道路,曲曲折折地往远处走去。 出了竹林,眼前又是一番新面貌。 她眼神直视过去,在稍稍远一点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得见有矮矮的山丘,其上青翠一片,中间好像还有五颜六色的花朵开放,景象很是美丽。 这让言灼这看腻了冬日灰黄之色的人,眼前一亮。 她情不自禁地,就要朝着那处山坡走去,想要躺在青青草地之中,放开心神,安逸一会儿。 然而,还未等她走上几步了,她却又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她低下头,脚下大片的良田,翻涌着着黑色的“浪花”,它们整整齐齐地分割成一亩一亩,似乎在热情邀请着各种植物的大驾光临。 言灼还从未种过田地,是以,此时,竟还有些微微的兴奋,要不是现在手里没有农具,她还真是恨不得找点种子,赶紧将它们种下,等待着生命的萌发和长大。 想一想,都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呢。 但现在,明显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言灼继续往侧边看去。 远处,一座圆形的拱桥若隐若现,高高耸立着,似乎有千万年数不尽的沧桑,从它身上流过,这个桥远远地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言灼眸子瞬时璀璨了起来。 此刻她已经顾不得要种地了,顾不得要去那青青草丛中躺一躺了,顾不得看别处的风景了,她只想去那处拱桥的地方,去仔细看上一看。 她的目光专注且喜悦,心里充满了希冀,脚步也坚定至极地往前迈去。 随着她走动,周遭原来清晰的景物,再次变得模糊,而原来模糊的,却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不多时,她便来到拱桥的位置。 拱桥的模样细腻古朴,上面还刻着花纹,然而言灼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能感觉到其上,似乎有雄厚的气息不断发散出来,让从远处前来的她微微一愣。 呼啦,呼啦~ 河流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这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让言灼忘记了刚刚的惊异,她顿时激动起来。 太好了! 简直是缺什么来什么! 这空间,莫非会读心术,能第一时间知道她需要什么? 言灼四望一眼,也不见卿风那破小孩的身影,她在心内嘟囔着,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他做的?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这等好事,言灼可是高兴坏了。 她又能练习《紫玉虚空》第二层啦~! 高兴,还是高兴。 她如同见了亲人般,直直便想往水里扑。 还是头脑中仅存的一丁点理智,拉住了她。 她就坐在河边,屏息凝神,调整打坐,直到一颗心静如湖水,这才停了下来。 她先是试探着迈出了第一步。 之前练习飞檐走壁的刻苦,使得她的身体之中,一直存在着灵力运转的记忆,是以,当她第一只脚刚伸往河面,一下子便站住了。 她微微惊奇地看了眼,这第二层,也不是多难嘛! 于是,她大胆了起来,将身体的重心,全部移到水面之上立定后,便将那一只脚,也从岸上收回,要放到河面之上。 噗通! 她还没来及站稳,人便一下子掉入了水中。 幸好,她自身有水属性,这一下子落水,虽然有些凉,但她还能够接受。 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之上,之前画的丑妆,还没来得及卸掉,此刻便已被河流冲掉,露出了她干净的整张脸。 她也有些愣愣地在水中翻腾,不停地用手扒拉着,防止自己被水冲走。 言灼眸光暗了暗,她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了。 她看着这不断流动的河水,不知来自何方,又流向何处,就这般貌似有些诡异地在空间中流淌着。河水的流速,虽然平缓,但对于没有丝毫准备的言灼来说,可是够让她吃亏了的。 她的灵力还没有稳定好,又不断被这河水冲刷走,这般情况,她若是还不掉水里,岂不是上天太过宠爱她了? 言灼撇撇嘴,人又爬到岸边坐了下来,任由着头上、身上的水不停地往下滴落。 还好,这不是在屋外,要不然,她可能都被冻成冰棍了。 言灼脸上涌出苦笑,她是想要练习凌波烟雨,可是这骤然升级的版本,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她一时真的应付不来啊。 要知道,她这最基础的,还没有实践,没有学会呢。 她的眉尾低垂着,显出一副哀愁的神色。 在外面学,显然不现实。一方面,她不知道哪里有,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在这数九寒天里,再体会一下落水的“刺激”…… 她叹了口气,自己别无选择了! 言灼站起身来,颇有些认命的样子,再次试探着向河面走去。 “罢了,罢了,河水就河水吧,这样我练好的话,必然会比其他的人,优异许多。” 她在心内安慰着自己,脸上再次振奋起精神来。 言灼这次可不敢托大了,她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身子慢慢跟着,往河面之上去。 一只脚站上了水面,另一只脚,却还稳稳在河岸之上放着,没有丝毫往上移动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八章 修炼狂魔 此时,言灼身体的全部重量,仍是压在岸边之上。她放在河面上的那只脚,却是任由腿部带起,只支撑起这点微不足道的分量。 不急~ 言灼此刻的心态,倒甚是平稳。 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她呢,一贯主张稳扎稳打地来。 她静静观察着水流,心中也一直留意着河面之上的那只脚,感受到它因为河水流动,灵力消耗厉害,便又及时输送灵力,将那缺口补上。 直到逐渐摸稳了灵气消耗的速度,掌握了补充灵力的多少,以及时间间隔,她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慢慢地,她开始将身体的重心,往河面之上倾斜。 而随着身体重心,一点一点更多地落在水面之上,言灼便不停地调整起灵力的输出来。她不断加快着灵力补给的速度,让身子始终稳定在水面上方。 水就在脚下不停流动,丝毫不理会她的苦难与挣扎。言灼微微撇了撇嘴,对这永不疲惫的流动之水一脸无奈。 这般无情,它,倒也算个“好老师”了。 言灼继续移动着,调整着…… 最终,在她不懈的努力下,身体的所有力量,终于完全放在了水面之上,且是那一只脚在支撑着。 灵力输出大幅增加,但她现在先天九层的灵力,还足以负担的起。是以,这才没有再次栽落在河中。 言灼松了口气,脸色有一丝愉悦之色,她用袖子随意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再次集中起百分之一百的注意力,将那还在岸上的一张脚,抬起,又放下。 这只脚,目前并没有承载什么重量,是以,这会儿,言灼还是稳稳当当地站着,那脚也稳稳当当地,立于水面之上。 河水,映出言灼的影子,她那专注的身影,似在发散出无穷的魅力。 下一刻,言灼便又动了起来。 她再次调整起身体的重心,想要让两脚来均匀承担。 这跟起始一样,再一次的重复,言灼却一丁点也不觉得厌烦,反而,她觉得这是个更大的挑战,顿时,在心中叫苦不迭了起来。 太难了! 她欲哭无泪。 现在,她一下子,要管好她悬在河面之上的两只脚! 虽说之前练习《紫玉虚空》第一层时,她也不是没做过这些。但此时此刻,怎么能跟之前相比? 她现在,可是有着外力的干涉,除了要稳定灵力之外,还要在此基础上,极其快速地补充灵力的消耗,哪有之前那般轻易? 言灼皱着眉头,双眼有着一往无前的坚定,她自动屏蔽了周遭的一切,再次练习了起来。 河水不解哀愁,顾自流动着;言灼不畏艰难,孜孜以求着。 这一副励志的画面,恐怕谁看,都会深受鼓舞。 还好,尽管这个平衡重心的过程很难,但她这次可没有落水。 好的进展! 言灼抿唇一笑,心里轻松了些。 等言灼将两只脚的灵力稳定之后,她整个人,已经稳稳地站在水面之上了。 她此刻的动作,很是拘谨,两只手在空中摆着,似乎在帮着脚平衡,整个人的形态,微微有些僵硬,都不敢随便动一动。 这跟她之前想象,练好第二层,便能如仙女般凌波而行,差别太大。 但好在空间之中无人,她这幅狼狈相自然也无人看的到,而她本人,更是没功夫在意这些啦~ 凡事开头难,言灼此刻已经成功度过了第一个难关,她信心满满地,要直冲第二个关卡而去。 事实证明,这顶级的功法,不光开头难,之后的每一步,嗯,也都有点难…… 言灼站在河面之上,颇有些举棋不定,她皱眉思索着这迈步的注意点。 水流速度,灵力消耗,灵力稳定,身体移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必须要考虑清楚才行。 到底是之前有了底子不一般,而且,这第二层的第一步,言灼可是再次极为认真扎实地练习了。 此刻,这努力便回馈到功法的学习之中。 等她这一思考好,勇敢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感觉也不似之前那么艰难了。 灵力的调动、补充、调整一步到位,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不是很到位,但这次,她却一下子便稳稳地站在了河面之上。 她走动的时候,刻意向水流的上游方向迈,这才使得她现在,依然停在原地。 迈出的第一步,便如此顺利。 之后的一切,便更是水到渠成了。 这第二层,只剩下不断的练习,熟练之后再加速。 而这,言灼也已做过千百遍不止,自是毫无陌生之感。 她在这河面之上玩的不亦乐乎,步子从刚开始的小小的,逐渐迈成了大步,脚尖轻轻拂过水面,荡起圈圈涟漪。她的速度,也从刚开始的小儿学步,逐渐奔走了起来。 灵力,随着她的走动,带起薄薄的一层水雾,此刻,河面之上,雾气蒙蒙,在搭配着她的衣服,还真有些飘飘欲仙的味道。 她的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有时只见水面之上,层层涟漪荡起,她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对面。 言灼终于满意地停了下来。 此时,距离她开始练习,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在这期间,她进步飞速,但不得不说,是因为她对自己够狠。 狠到连片刻休息也无,连衣服沾湿也不停。 她飞身到了岸边,人便立时躺在了岸上,动也不动。 呼~ 她长呼一大口气,额上的汗水如滚珠般不断往下滴落。 天知道,她的身体有多累,她的腿现在有多酸,她感觉脚腕的地方,都快要断了。还有她体内的灵力,在喝了几瓶白玉泉水后,再次消耗的一干二净。 在练习的过程之中,她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灵力的身法,她已经在学了,但这《破空玄功》之上的轻功功法,还在后面,她可是一点儿都没学。 不过,这灵力或是内力,都是身体内无形无相的能量,那练习起来轻功,是不是也是相似的? 言灼想要试一试。 要不是此刻她身体不允许,她还真要爬起来,再实验一番。 唉,这次,她真的是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咯。 微微躺了片刻,言灼便勉强翻身坐起,她闭目凝神,运转起上清决来,填补身体内灵力的空白。 空间之中的灵力,猛然一滞,随即形成了漩涡,被强大的吸引力拉扯着,直直往言灼的身体之中灌去。 言灼未知未觉,身体之中只感觉畅快,并无一丝疼痛之感。 虽然这次她累极了,但身体之中的收获,无疑,也是巨大的。 她数次吸收灵力,又将灵力全部放空,这般来来回回,使得身体对灵力产生了一种天然的饥饿感和危机感,这种感觉,使得灵力一旦涌入体内,便似被猛虎扑食,瞬间就被身体之内的各大关窍、经脉、丹田,瓜分了个一干二净。 而且身体的筋脉,在这不断的流进流出中,也变得更加坚韧,且隐隐有被拓宽之势。 言灼心中一喜,再次拿出一瓶白玉泉水,一饮而尽。 身体的反应一如之前,而她,也瞬间一扫疲累之态,变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原来因为落水湿漉漉的衣服,后来因着练习,又被汗水打湿。此时,她一身湿衣,头发也是湿湿的,模样看起来很是狼狈,然而,她却丝毫不管,准备练习用内力运行轻功。 所有的操作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只是这之前调换的灵力,却变成了内力。 她这般尝试着,很快便成功了! 言灼凭着内力,稳稳悬在空中,她不断加快着速度,不久,内力驱动的轻功速度,便已达到很快的程度,虽然仍比不上灵力的,但这短短片刻,已是不错了。 言灼勾唇一笑。 她仔细回味着这两种方式。 这两种力量不一样,所产生的结果不一样,自然感觉起来也不一样。 灵力轻灵,虽然看起来轻盈无力,内部却充满了力量。 而内力,相较灵力,则显得有些重,虽也有力度,却远远不如灵力般。 它们都是不断消耗的,根据对力量精确度掌握的不同,能支撑不同的时间。 然而,这能量的补充,却有很大不同。 灵力,言灼有白玉泉,随时随地,都可以补充。 而内力嘛,可就需要她一点一点积累了。而且一旦消耗完,就需要她花费很多的时间去恢复。 这样对比起来,孰优孰劣便一清二楚了。 不过,在这世间,空气中无有灵力,众人也都不知道灵力的存在。灵力,她只能用白玉泉恢复,这有限度的珍贵之物,自是也不能整日随便滥用,若是这样的话,就算她有金山银山,很快都会被祸祸完的。 而这内力,虽恢复缓慢,但可从空气中练得,在俗世之中,内力高强之辈,也足以横行天下了。 是以,两相结合,对言灼而言,才是最好的。 这灵力和内力,她都不能放下。 《紫玉虚空》功法的第一层,已用内力演绎成功,那这第二层…… 言灼眼睛一亮,又有些跃跃欲试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姐遇害了?? 要不得说呢,她这人就是个武痴,上辈子,是她还没有发现这个技能,不然的话,还有那宁王世子什么事? 恐怕,她啊,都能一辈子立志不嫁,只将身许武林,立志走遍世间,去找寻各种功法。 言灼再次站立在水面之上,她体内的内力,沿着灵力之前流经的路径,不断流转着。 内力不同灵力,言灼修习日短,积蓄的内力还很少。是以,她在练习的过程中,还要轻点水面,借助水流的力量,节省内力,同时,支撑她继续往前。 虽然开始有些微微的磕绊,但最终,言灼还是成功了。 她眼睛亮的,都快比得上天上的星星了,一脸兴奋之色,没有一点疲累之感。 直等到内力练习的速度,跟灵力练习的相差无几,她这才停了下来,当然,这也是因为她体内没有内力了。 一鼓作气,是言灼的座右铭。 她放下灵力不管,又在空间之中,练习起《破空玄功》来了,丝丝缕缕的内力,不断在体内集聚着。 第六层,攻伐,也是时候开始练习了。 这可也是言灼期待已久的,第六层练习好了,那她以后对敌,就真的是有些章法了。 她仔仔细细将这些动作看了一遍,在空间之中,再次一招一式地练习起来。 她这在空间之中未曾停歇,外面,睡了一夜的日乌,也早已掀起了黑色的被子,将光辉撒向大地,满院的下人,都在忙忙碌碌着新一天的活计。 星紫、青黛,如今又加上了香蕊,在小姐的房间外看了看,看着房间之中没有一点动静,心内都很是惊奇,还有着担心。 小姐平时并不是习惯赖床的人,为何连着这两日,这个时辰,都还没有起? 莫非,小姐生病了? 也不像啊,昨儿个见她还是好好的呢。 莫非,小姐是忧思重重,因为宁王世子的事情,晚上睡不着,快到黎明之时,才睡着觉,这会儿正在补觉? 几人看了彼此一眼,点点头,恐怕也就只有这一个理由合理了。 她们都默契地走开了,吩咐下人不许在小姐房前大声喧哗,便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言灼人在空间之中专注练习着武功招式,这招式不分什么武器,都可练习。 她手中拿着一把之前用过的匕首练习。这匕首虽然极短,不是很合用,但碍于一时找不到趁手的兵器,好歹也是聊胜于无。 她或劈,或砍,或挑,或刺,一时海底捞月,一时直刺面门,一时燕子回身,一时出其不意,一时内力尽出攻向敌人,一时内力如暗器潜藏袭向对手…… 三十六种攻伐之法,在她的动作中,不断展现出来,她的动作流畅,且力度满满,看来,她此时,已得其法。 只是这其中的内力化针之法,实为不易,她还不能全然做到。 这一法,要求内力控制相当精准到位,而她虽第五层时便能将内力灌入叶脉之中,以叶为暗器,却并未能达到将内力化形为针,且使其强硬如针,直刺入对手体内。 是以,她在这一法上百般苦练,不断调配内力大小,压缩再压缩,使内力形成细小的针状,然后再一心多用,利用精神力,同时发出多份内力,然后再压缩,再发出…… 过程有些无聊,但最终的成果,却让人很是欢欣。 言灼面前,针林已然成型! 虽说,现在的针,比起真正的绣花针而言,样子还大了许多,且模样很是明显,让人一眼便能看得到,但言灼总算是有了大突破。 她神色欣喜,为此而激动万分。 这化针之法,她早已心仪,如今终于有了雏形,她如何能不开心? 她心里清楚,这样的招式,都需要时间来练习,一日根本无法成就。她已经掌握了诀窍,今日能练成三成,便已心满意足。 剩下的,便就是时日的功夫了。 这第六层攻伐之法,只是各种招式的总和,并不是单一练习的拳法、剑法、刀法,是以较为全面,也适合言灼这样的武学小白练习,但等到都她学会了之后,便顿时觉得有些不够看了。 似乎,更专一的功法,才更适合她。 言灼此时,又动起了念头。 一会儿,她便要在脑海之中翻看一番,看看有没有专门的武器功法,比如剑法啊,鞭法啊,什么的。 刀法啊,拳法之类的…… 她撇撇嘴,这些就算了吧。 她一个女孩子家,即使也没那么爱美,却也不想像个男子般,舞着大刀豪迈至极,挥着拳头,像个汉子。 第六层——攻伐练习完毕之后,言灼又开始练习起第七层守势之法。 反正,都凑到了一起,索性就一下子练习了吧。 她也不在乎要再练多久了,整个人越练越兴奋,越练越忘我,已经全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好久都没用膳了,忘记了外面她那忠心的丫鬟们,是不是都要着急坏了。 又是好久好久,等到所有的动作,都熟的不能再熟,几乎成了下意识的反应,言灼这才停了下来。 她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而她的脸上一片红通通的,眼睛也闪着光,显然并不觉得辛苦。 言灼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想来此时天色已亮,若是再不出去,自己的丫鬟们又该操心了,她便一个念头,就想出去。 然而,此时,空间之中,河水奏出欢快的曲调,那高耸的桥,远远的一半,还在雾里看不分明,似乎那神秘的一端,还在呼唤着言灼前去探险。 再想起刚刚远远的山丘,青青的草地,还有鲜艳的花朵,都在默默等待…… 言灼,顿时又有些不想出去了。 她的《锻幽决》也还没练呢。 如果,能一直呆在空间中就好了! 言灼感叹了一声,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可惜,如今空间跟现实时间之间的流速,也只是二比一,虽然多出一倍来,但对她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用。 她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这东西又不会跑,晚上再来看好了。 而外面的那三人,等待已久,已经有些焦躁了。 “你说,小姐不会有事吧!” 青黛小声嘟囔着。 “不会吧,咱们一直都在院中,也没听到小姐屋中传来什么动静啊。” 香蕊也皱着眉头,小声说道。 “没有动静?不应该啊……小姐要是睡着的话,咱们应该能听到小姐平稳的呼吸声,以及她睡觉翻身的响动啊!” 星紫眉头微拧,眼中思量着,一脸严肃。 “天啊,小姐,该不会是……!” 香蕊小声惊呼了出来,她和青黛对望了一眼,眼里都有惊疑不定,神色很是惊慌。 显然,她俩都想到一处去了。 没有动静,没有声响…… 她们小姐,不会遭遇了什么不测吧。 被绑架,或是被杀害? 她俩浑身颤抖着。 似乎眼前出现了一个绝顶高手,趁夜色浓厚,悄悄潜入小姐房内,将小姐…… 她们不敢再想了,脑海中的担忧,让她们什么都做不下去,甚至都想立刻、马上冲进小姐的房内。 二姨娘、二小姐,跟小姐可是有天大的仇气,之前更是屡次三番陷害小姐,小姐还将言芸儿上次的计谋毁了个彻底,如果她们狗急跳墙,买凶害人的话,也是一点儿都不奇怪的。 青黛都快哭出来了,都怪她昨夜睡得太熟了,夜里也没有一点警戒的心。小姐要是什么事的话,她就算是死,也弥补不了 “怎么办?要不我们去小姐房里看看吧。” 青黛的眼里闪着焦灼的光,跟星紫和香蕊两人商量着。 香蕊也是焦急,她也想去小姐房里,看看小姐有事无事,是否安好。但她也知道,小姐平日里,最不喜别人贸然打扰,万一小姐是在睡觉的话,她们这一去,恐怕是要惹小姐不快。 不过事急从权,小姐若知道的话,想来也不会怪罪她们的。 她正要点头,却听星紫说道: “先不要急,小姐上次出来是什么时候?” “上次是快到申时了。现在,已经过了申时了。” 星紫定眸想了想,以小姐的手段,如今的功夫,恐怕不会那么轻易便被人绑走,或者遭遇危险,她的秘密,连她都有点看不透呢。 随手就能拿出净化身体、提高素质的药,又岂能没有后手呢? 她眸光微动,耳朵也仔细听着,挥了挥手,轻声道:“不要急,我们再等会儿。” 她们之中,只有星紫最有成算,是以,星紫这话一出,她俩虽然还有些焦急,却也只得耐着性子,慢慢等了起来。 这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于她们而言,每一秒都是煎熬。 青黛迈着步子,来来回回晃动着,时不时趴到小姐屋子的门缝处看看。但门缝那么窄,且看到的都是外屋的景象,哪里能看到小姐的影子? 但这样,似乎也能缓解一点她的焦虑,她仍是时不时走动着,扒着门缝看上一看。 第一百三十章 可疑的星紫 她们,都快等不及了。 心里的担忧,如一团火,在燃烧着。 下一秒,她们便要冲到言灼的房门前,将那禁闭的门儿打开。 星紫一直也未听到房间之中有响动,她点了点头,三人便朝着门口走去。 青黛的手,已经放在了门上,正准备推开。 而在她动作的同时,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们眼前。 “小姐!” 言灼惊了一跳,那三个丫鬟,却是大喜过望。 “这……这是怎么了?” 见她那三个丫鬟正站在门口,眼睛通红,言灼还来不及缓解心内的惊吓,便直接安慰起她们来。 “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有谁欺负你们了?” 言灼将三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们只是眼圈通红,身上并无伤势,眸中的紧张也淡了些,“不要担心,说出来,有小姐我给你们撑腰!” “小姐!” 青黛嘟着嘴,跺了跺脚,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言灼更愣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您平素起的都比较早,奴婢们今日见您这么久还没有出来,心里有些忧心,所以……” 香蕊嘴角带笑,微微解释道。 她话未说完,但省略的意思,言灼听得明明白白。 她瞬时便心知肚明了。 看了一眼西斜的日乌,言灼顿觉一阵好笑,她们,定是为她担心了,估计什么不好的后果都想到了。这会儿出现在她的房间外,也是想要进去看看她。 难为她们了。 言灼淡笑着,拉着她们几人进屋坐下,又走到旁边的位置,拎起水壶,给她们每个人斟了一杯水,递给了她们。 “小姐,这些杂事,让奴婢们自己来就行了。” 她们一时间都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椅子上有钉子似的,下一秒就要弹起来。哪有奴婢坐着,让小姐动手的道理。 “快坐着!” 言灼佯装发怒,这才制止住了她们想要站立起来的身体。 “今日,是我的不是,让你们担心了。” 言灼也坐到桌前,诚挚地道歉,对关心在意自己的人,说句道歉,并不丢份儿。 “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是奴婢们思虑太多,太过忧心了。” 青黛吐了吐舌头,心里头的大石头放下了,此刻,她才觉得,是不是她们太过风声鹤唳了,会不会让小姐也受了影响,以后都不自在了。 想到这里,她又慌忙摆了摆手,“小姐,奴婢们知道您平安就好,以后便不会,再如此鲁莽了。” “你们啊……” 言灼笑了笑,眼眸中有着暖意流动,她直直看着三人的眼睛。 “小姐我可是从来没有怪过你们,你们担心我,关心我,我心里知道,也很是开心。即使你们今日推门进来了,我也不会因此责怪你们的,因为,真心难得,小姐我自然是要珍惜。” 一番话,让丫鬟三人,心内都暖暖的。 原来,她们所做的一切,她们的心思,小姐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小姐更有一颗宽容体谅的心,能够原谅她们因为担心而做出的失礼行为,不会因为她们是下人,就觉得理所当然,更甚或是随意责骂。 “小姐,这都是奴婢们该做的。” 她们三人一脸笑意,异口同声说道。 言灼的脸上,久久凝着感动的神情。外面金色的阳光,辉映着她黑亮的眸子,在眼眸深处,变成了一星欢喜的花火。 “往后,你们若是见我长久不出来,也不用担心。” 言灼微微一笑,“小姐我的武艺啊,可是比你们高超,自是不会有事的。若是有事,你家小姐我这么聪明,难道不会放声呼救吗?” “小姐……”青黛一脸不赞同之色,皱起了眉头。 “您说的,奴婢们也知道,只是,奴婢们如今也都习武了,也该有些能力保护小姐了。而且,关键的是,今日奴婢们,根本没有听到小姐房间之中,传出任何动静,这才如此担心的。” 青黛没有什么心机,这会儿,便将她的想法,之前她们担心的原因,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连星紫在一旁猛给她使眼色,她都没有看到。 原来如此。 言灼眼中划过思量之色,嗯,这个问题,她可真是有点不好解释了。 她心里觉得有些为难,坦白说吧,不太好,骗她们吧,也不太好。 言灼顾自犹豫着,甚至想着,是不是改日找个时间,测测她们的灵根?然后让他们引气入体? 不过…… 新的难题又出现了。 这空气之中没有丝毫的灵力,着实太为难她了,总不能,她时时将她们放在空间之中吧。 空间,可是她最大的秘密。 她们三人,虽是忠心,但这种考验人性之事,她还是不做为好,而且她娘亲,她还没有告诉呢,别人,更是不能随意说的。 “小姐她,可能有事出去了。” 星紫看到了言灼眼里的为难之色,猜测着言灼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抢先说道。 “你们看,小姐的衣服还是湿着的呢。” 果然,青黛和香蕊的注意力,立马被星紫的话带跑了。 她们都齐齐地看向了言灼身上正穿着的衣服,她的衣服被汗水打湿,这急忙出来,也还没来得及换,没想到,这会儿,还成了借口了。 “哎呀,小姐……”青黛慌忙站了起来,她眉头紧锁,一脸担忧,“您这是到哪儿去了,这衣服怎么湿了呢?头发也湿了,您该不会是又落水了吧。” 青黛睁大眼睛,等着言灼的回答。 言灼摇了摇头,青黛这才松了口气,她顾自走到言灼的衣橱旁,打开衣橱门,为言灼找起要换的衣服来。她心里有些着急,这大冬天,小姐一身湿漉漉的,哪能行?!更何况她的身体还不好。 青黛已经不在意之前的问题了,香蕊此刻也慌着,出去喊下人烧水,让小姐沐浴。 之前的话题,便被搁置了,也无人在意了。 说一个谎话,便要用另一个谎话去圆,言灼刚才,还真怕她们接着问她去了哪儿啊,为什么不从正门回来啊…… 一想这些问题,不会找借口,不会撒谎的言灼,就有点头疼。 幸亏,星紫机灵。 言灼唇角含笑,望向了对面仍静静坐着的星紫,眼中有感激之色。 “谢谢。”她无声说道。 星紫笑了笑,摇了摇头。 言灼有时候会觉得奇怪,她看星紫,从她的身上,根本感觉不出所谓的尊卑感,如同青黛、香蕊一般,对待她虽然也亲昵,却颇为谨慎,一点也不敢越矩。 她对待她不卑不亢,是主子,也像是朋友,很随意,很自然,也让她很舒服,有时候呢,还有些保护她、照顾她的意味在。 她很稳重,也很有思路,总能第一时间出来解决问题,她交代给她的事情,她也都能完美完成。而她的武功,恐怕也不只是她面上展露出来的那点。很有可能,她跟她一样,都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 她看星紫,也觉得她有些神秘了。 这样一个有能耐的人,说她是从小家小户里出来的,说她之前曾经沦落街头卖身葬父,言灼都感觉到难以置信。 所以说,她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来到她的身边,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言灼又想起之前墨云轻救她时所说的,“得到消息,千里迢迢来救她”。 这消息,只有当时在悦客来雅间之中的人,她,左相三公子,还有青黛知晓。 事关重大,青黛性子谨慎不会乱说,他们自是也不会透漏给别人,那墨云轻,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她有灵力,能感觉得到,身边并没有别人监视潜藏,那又有何人知道了信息,还告诉给了他呢? 言灼此刻回想起来,不禁觉得疑窦丛生。 她挑眉看向了对面的星紫,见她正一脸笑意,看着远处边不停嘟囔着,边帮她选衣服的青黛。看到她的视线看过来,便回过头来,眸中还带着未收起的笑意。 言灼不知道,不明白。 但她看得见,星紫的眼底里,是一片真诚,一片赤诚,一片温暖。 而且,这么久了,她也没有见到,她做过一件不利于她的事情。 所以,即使不知她从何而来,因何而来,但知道她身在此处,心也安于此处,便足够了。 言灼回应了一笑,便在香蕊、青黛的催促声中,进去沐浴了。 门被轻轻带上了,几个丫鬟在门外小声说着话,间或有几声欢笑传来,看来她们这会儿,已全然放下了心。 她躺在木桶之中,微微有些热的水,弛缓着她的肌肤,舒服极了。花瓣在水面之上飘摇晃动,她的神色,也有些恍惚。 她是真没想到,她今日练习,竟是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久到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青黛为自己的痴迷,笑出了声,她们的担心合情合理,而她以后,便要注意了。 一次行,还有星紫帮她圆,两次三次,恐怕有些事,便是想瞒都有些瞒不住了。 她眉间微蹙,想着解决之法。 第一百三十一章 被青云剑决惊到了 如今功夫也练的差不多了,算下来,她也是时候,要出去实战一番了。 这样的话,下次回来的晚,倒还真是好说,她们也不会再起什么疑心。 言灼点了点头,这法子不错。 但,这出去实战的地方,却是有点难选。 她松开的眉头又皱巴了起来,这附近都是房屋建筑,一眼望去,看不到高的,哪里有什么私密的地方,人尽罕至,还能让她修炼? 想到了高的东西,言灼眼前一亮。 那皇家的围猎场地,不就是极好的吗? 虽然平日里有人把守,但以她现在的能力,要进去的话,岂不是易如反掌? 而且,她的目的地,也并非这猎场之内,而是它背靠着的那片大山。 大山之中,定然有许多动物,它们或高大,如狮子,狼,熊,蟒蛇……或机敏,如猴子,苍鹰,各种鸟类……种类繁多,难以列举清楚。 凶险? 自然是有的,不过,人不在逆境中激发潜能,又如何成长呢? 言灼眸光深处亮了一亮,她可是找到了她未来一段时间的对手呢。 这路程虽然有点远,但,她的轻功,可不是白练的,而且,这日日行来,想必不久,她这轻功,也能再上一个台阶。 言灼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算的门儿清。 最棘手的事情解决了,剩下的,便是准备工作了。 言灼人还在浴桶之中,神志却已经跑进了识海之中,翻找起之前便说要找的武器功法了。 你还别说,还真的有! 言灼兴奋地像个孩子。 这武器的功法有很多,什么《五行棍法》啦,什么《血虹针诀》,什么《听月笛曲》,什么《九曲蚀魂刀》,还有什么《狂暴蛟龙绳》…… 找了半天,似乎也没见一本,她想要的剑法,或是鞭法之类的。 言灼嘟着嘴,一脸的不开心,继续胡乱翻找着。 一本名叫《赤焰》的书,闯入了她的视线,也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冥冥之中,她觉得这本书似乎跟她极为有缘,心念一动,便打开来看。 《赤焰》竟是一本高级鞭法秘籍,而这,也确是是她正在寻找的。 功法厚厚的一本,各种动作、要点,只一看,便觉得虎虎生风、威猛无穷。而且最难得是,这本书中,除了讲述鞭子使用的各种招式外,还仔细教授了如何用灵力或是火焰,附着在鞭体之上,以鞭为体,变换形状,从而,达到更大的杀伤力。 好功法! 言灼细细看完,赞了一声。 之前从慕前辈记忆之中接收到的书籍,都没有什么明显的等级划分,比如天地玄黄啊,或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之类的,只有简单的“高级”二字。 言灼并没有看完所有的,但每每翻看她想要看的,都是“高级”二字。 她不知道是该感念慕前辈的财大气粗,还是感念她自己的运气好,甚或者,是她理解的这高级,跟慕前辈所说的高级并不相通? 言灼揉了揉鼻子,不再去管这有的没的,她将这本书仔细存放好。等以后有机会了,她自然是要练习的。 想她有朝一日,穿着火红色衣衫,挥着鞭子,鞭上还燃着火红之焰,立于众人之前,啧啧~ 该是多么的意气风发,让人见之丧胆啊。 言灼又沉浸在美美的幻想之中了。 突然,她的识海之中,有一本书,竟是自发悬浮了起来。 上面四个大字《青云剑诀》清晰无比,一阵金光闪过,只耀得她马上便要睁开双眼,退出识海之中。 《青云剑诀》? 只听这名字,言灼便有些喜欢了。 她挥了挥手,将那剑诀招了过来,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书。 这可是她苦寻已久的剑诀啊! 甫一打开,言灼的眼前,便自发出现一个人练剑的场景。 那人一身白衣,面容模糊,只觉得身姿高挑,倒是也分不出男女。那气质,似乎…… 有点像慕前辈? 言灼收回神思,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功法打开时,出现这般景象。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起来。 那人一招一式演练着,每一招的动作都是缓慢无比,连提剑、收剑、手腕的转动这些微小的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为的,恐怕就是让得到功法的人,能够更快掌握这套剑法。 言灼不笨,是以,她看着那人,自己也随之比划着,动作基本都记了下来,人也慢慢沉浸在了那人的动作之中。 一套*动作全部做完了,那人便停了下来。 正当言灼以为这功法演示,就到此结束时,却见那人再次挥舞起手中的剑,速度,却是比之前加快了不少。 言灼心内大喜,这样的功法秘籍,未免也太好了吧,竟是还有这般功能,能不能给她再来十本二十本的?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潇洒自如的舞剑之人,看着他的动作,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从慢到正常,又到快速,又到极快。最后,所有的招式,竟是被那人连贯着一时间发出,华光一闪,剑气似有实质般,排山倒海奔袭而去。 言灼脑海之中,似乎有嗡的一声巨响。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也看到了,高山被削平,深水被分开,巨木倾倒,大地裂开,白云震颤的场面。 这无穷的威力,在她心内,回荡不息。 她整个人都被震撼了,她被征服了! 她决定了,就这个了!她言灼,就要开始练习这个《青云剑诀》了! 青云之志,剑扫世间之恶。 她瞬间豪气满怀,恨不得早日学会这青云剑诀,行侠仗义走江湖去。 然而,一阵冰凉之感,却毫无征兆地侵入到她的脑海之中,将她那难以自持的兴奋与火热之态,稍稍消减了些。 她的眼中闪过疑惑之色,怎么这会儿,这么冷? 她从识海之中退出,睁眼一看,乖乖嘞,她整个人还在桶里泡着。 这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看看她的皮肤都被泡的皱皱的,而且,这水…… 言灼用手轻轻捞了一把,感受了一下,天啊,这么凉! 她的身子,都有些受不住了。 她苦笑一声,这凡事太过沉迷也不太好,看看现在,她浑身发白的皮肤,唉~ 言灼赶紧从木桶之中跳出,随手拿起旁边的浴巾,将身体包裹住,这寒冬天气,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病,她小声嘀咕着,人便有些哆嗦地要拉开沐浴室的门。 哗啦啦…… 珠帘轻轻晃动的声音传来。 是风,还是有人? 言灼有些犹疑,站在门前也不动了,静静听着。 珠帘又响了响,门外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一会儿,便有人来到房门前,轻声敲门。 “小姐~~” 是青黛的声音。 言灼舒了一口气,她暗笑自己有些太过谨慎了,想来那声音,便是风儿玩闹吧。 嗐!还不是那墨云轻害的,要不是他之前在她沐浴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闯入她的房间,她现在这么紧张干嘛! 想到了墨云轻,言灼便想起了之前的救命之恩。她这恩人,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再见一面。没想到,这欠人人情,那恩人不急,她反倒急了,也真是没道理。 反正啊,自己又不会跑,又不会耍赖,且就安心等着吧。 言灼勾唇一笑。 只听门外又传来声音,“小姐,现在要不要用晚膳?” “哎,好,等会我去开门。” “好!” 青黛闻声,又慢慢走开了。 言灼一手攥着沐巾,一手拉开洗浴间的门,走到床前,将之前青黛给她找好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慢慢的,温暖的感觉再次袭来,言灼觉得自己好一些了。 房间之中黑黑的,看来,她这一沐浴,又是用了很长的时间,言灼摇了摇头,对自己有些无语了起来。要是别人知道的话,恐怕都得看一看,她这人是不是得了离魂症了。 她疾步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青黛一张笑盈盈的脸,已经守在门边了,她手上还端着饭菜,热气腾腾的,四散着香味。 言灼慌忙让她进来,这几菜一汤的,得亏她这小胳膊,还拿的动。 “小姐,不妨事的,奴婢习武了之后,发现这力气啊,竟是比之前,都大了许多。” 言灼佯嗔,“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心疼你呢,快,快,放下。” 青黛呵呵一笑,就着院中的亮光,将饭菜布好,又急忙去点亮屋中的烛火。 等屋里亮堂起来了,青黛这才捧着一盏烛台,走了过来,“小姐,您快吃吧,今日,你又是那么晚才出来,这一天,只能吃这一顿饭,恐是饿坏了吧。” 说着,她将烛台放在饭桌上,用针轻轻拨了拨烛芯,火苗跳动着,变得更亮了些。 青黛一张娇俏的脸,在明亮的烛光下,更是清晰了,上面满满的,都是关切。 言灼看着青黛,恍然觉得自己最近只忙着修炼,有些太过忽略她了,便柔声问道: “青黛,你如今《破空玄功》练的如何了?” “回小姐……”青黛咬了咬唇,似是在恼恨自己的不争气。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这个人啊想的开 “奴婢资质愚笨,现在才堪堪练到第三层。” 第三层?这个程度倒也正常。 “这也不算慢了。那你练习之中,可有什么难处?” “有!” 听到小姐询问,青黛眼睛亮了亮,立马将自己遇到的问题,说了出来。 “奴婢集聚内力发出的时候,总是太过松散,根本无法打到远处……” 她的眸中一片苦恼,想来,这个问题,也问过别人了,却还是有些无法解决。 “那你,这会儿便练给我看吧。” “那,小姐……” 青黛看了眼桌上的饭食,虽然她也很想让小姐给她指点,但小姐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肯定饿坏了。而且,这饭菜,这会儿再不吃的话,一会儿凉了吃下去,恐就要伤身体。 言灼淡笑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且练习着,我随意先吃点,一会儿再跟你说问题。” “哎!” 青黛心无挂虑,俏声应了。 她走到旁边,找了个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将《破空玄功》第三层,毫无保留地施展了出来。 言灼随意扒着碗中的饭菜,目光却注意着青黛的一举一动。 她的动作,倒是都没有问题,规规矩矩,也很到位。只是她这内力发出,初时还是一道,不多时便散开了。 而且,观她内力,竟是极为松散之状。 看来,她这失败的原因,最直接的便是内力压缩不够的问题。而最根本的,便是她练习之时,只顾积累内力,却并未将内力提纯,使得其太过虚散所致。 “青黛,是只有你有这个问题,还是?” 青黛点了点头,“郭扬他们四人,未曾出现这般问题,星紫也没有,而香蕊,她还没有练习到这一层。” 是了,他们几人都有武功底子,身体对内力感受不一样,自然无形中,便懂得将内力收紧。 “青黛,你这几日先停下第三层的修炼,从第一层起,注意每个动作的衔接点,抓住动作之中的玄妙感,内力集聚后,再不断练习第二层,直到内力用尽,再重复。” 言灼皱了皱眉,神情严肃,“你的基础打的很不好,如果不稳固好的话,之后的练习,会越来难。” “是,小姐。” 即使是打回重练,青黛也只是难过了一瞬,便又振奋了精神,她的眸中有坚定之色,毕竟,她找到症结了不是吗?而且小姐说的动作中的衔接点啊,抓住玄妙感,将内力用尽再练啊…… 嗐,她之前还真是没有多在意呢。 现在,她才体会到这基本功有多重要。当然,现在也不玩啊~ 夜幕低垂,空间之中,又出现了言灼的身影。 现在,她的一日,竟然只分成了两部分,空间之中修炼,出去用晚膳。 嘿嘿~言灼吐了吐舌头。 得亏她这群小丫头不管她,要是她娘亲知道的话,恐怕有的唠叨她了~ 这次的时间,可是充足的很,足够她将空间的新景象,好好探索个够了。 言灼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好奇和兴致,四处转了起来。 她先是跑到那一片山丘之上,躺在那里舒展了一下身体,摘下几朵漂亮的花儿,细细嗅了一下香味,然后俏皮地簪在了自己发间。 然后,又来到那散发着古朴气息的拱桥处。 言灼看了看,却还是忍不住踏上了那座桥。 她,想去桥的那一头看看。 一踏入,言灼便觉得心境一阵澄明,古朴悠远的气息笼罩她全身,她突然觉得天高云淡,世界万千,时光飞逝,众生渺小,而大道致远…… 她一度思考起什么是永恒,什么又是转瞬即逝。 人活一世,也就短短几十载,有人吃喝玩乐,挥霍无度,有人相夫教子,勤俭持家,有人建功立业,为国为民,有人追逐理想,永不放弃…… 人存活的意义,决定了人这一生,是短暂,是长久,是永恒,还是毫无意义。 而言灼的这辈子,自然要有意义地过,要活成她想要的。 她有幸遇到自己的机缘,有幸重生在亲人安在之年,而且,她还有属于自己的大道,要去走。 言灼嫣然一笑,头上的花朵,此时竟都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垂下了它那娇丽的面容。 灵力不断涌入她的身体之中,而她却毫无所觉。 似乎站在云端,俯瞰世间芸芸众生,而她却又确定无疑,身在人世为其中一份,这种抽离又融入的感觉,让她很是新奇。 她信步走着,心情平静又旷远。 而这走着走着,似乎也到了拱桥的尽头,那雾气笼罩的一段,仍是白雾紧锁,什么也看不分明。 言灼想要再往前走去,却发现,她似乎被什么所挡,再也无法前往,而,不管她如何移动,那远处的白雾,也是一点都不退让。 她的眼中,有遗憾的神色。 看来,又是未到时候了。她心内的好奇感,因此而加剧,让她整个人啊,痒痒的,恨不得,直接坐在原地,唰唰唰!一阵猛升级。 但这种场面,她也只能过过幻想的瘾,只好不甘不愿地原路返回。 黑黝黝的土地,好似在跟她快乐招手,模样很是迫不及待呢。 言灼的心情更苦了,她现在没有铲子,也没有种子,竟是连一个快乐的农夫都做不了…… 她撇撇嘴,也不看这些伤心地了,又往别的地方探去。 其他的地方,尽头也都是一片白雾,再也无有新的东西出现了。 言灼收拾着自己微微有些颓丧的心情,本来以为这空间之中,还有好多解锁的东西,等着她去征服呢,没想到啊,她时间倒是有了,得到的,却都是白色的“闭门羹”。 她能不沮丧吗? 她能高兴的起来吗? 她嘟着嘴,对着白雾表达抗议,随后,却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看她,幼稚死了,就这点事,跟空间置什么气? 这不能看到,还不是因为她如今的实力,尚且不足? 怎么怪到别人的身上。 有多高的成绩,就有多大的回报。空间这样,倒是公平的很。 而且,从一泉水,一座竹楼,到现在的良田几亩,山丘一座,拱桥一座,河水一湾,竹林一片,她的地域,一下子扩大了这么多,这正是对她辛勤的奖励,她该高兴才是。 人的心情,随着人的想法变。 你的想法是通达的,积极的,乐观的,那你的心情便是豁达的,上进的。 而若是你的想法总是充满抱怨,总是悲观,总是消极,那么你的心,便会被这些缠绕,片刻也感受不到喜悦。而这,便会形成恶性循环,越气越坏,越坏越气,这人啊,恐怕一生,都无有快乐可言。 一件事,有两面,想好想坏,全凭个人。 可见,人会思想,多么重要。 而她言灼,就是具有这样的好品德。 言灼美滋滋地想着,这会儿,她又希望满满,去到竹楼之中了。 她想看看,那二楼的禁制,此刻有没有打开。毕竟,她也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进到屋中去了。 言灼仔细观察着,甚至还用手戳了戳二楼的禁制,它微微晃动了几下,上面闪过光华,但光泽却比之前减去了不少了。 言灼心中一喜,看来,她不久就能上到二楼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一旦她进入练气期,这禁制,恐怕便会自动破裂。到时…… 言灼咧唇一笑,她仰头看了眼二楼,在心内暗暗下了劲儿,她一定要尽快、尽快进入练气期! 因为她真的很好奇,慕前辈到底在这二楼放了什么,竟然还用禁制牢牢守着,非要等她到了练气期,才能上去,才能看到。 那东西,定然不错! 她的眼中,明亮亮的,闪过渴望的光。 二楼暂时上不去了,她回过头来,正欲往四处看看,却一眼便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慕前辈的画像,她的眼睛犀利有光,似乎在看着她,眼含赞许。 慕前辈的眼神变了? 言灼怕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又仔细看去,刚刚的感觉便不见了,应该是她的错觉吧,她在心里想着。 她个马大哈,上次走的时候,竟是连门也忘记关了吗? 旁边侧室的门,此刻正大开着,是以,她才一眼看到了慕前辈的画像。 她步履无声,面容之上带着几分敬重,走到画像跟前,恭恭敬敬对着慕前辈行了一礼。 “感谢慕前辈,赠予我这一番造化,让我有今时今日。” 她真心真意,态度也很是诚恳,千言无语都在心中流淌。 拜了三拜,再抬起头来,言灼的目光,便被慕前辈手里抱着的剑吸引住了。 剑……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目光变得沮丧了起来。 唉,她的青云剑诀啊,她想要赶紧开始练习的青云剑诀啊…… 她还缺一把剑,可是,这剑又要去哪儿找呢?让人现打的话,她又哪里有银两呢? 她叹了一口气,又将目光留恋地望向了画像之中的那把剑,要是慕前辈,给她留的有剑,就好了。 她心头唾弃着自己的得寸进尺,手却细细抚摸着画像之中的那把剑,目光期期。 第一百三十三章 画中藏有重宝 慕前辈的这把剑,看起来,便是极好。如果,她也能有一把这样的剑,就好了。 一个不留神,手指那端竟传来一阵刺痛。 啊嘶! 言灼赶紧收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殷红的血珠子,已经滴到了画上。 她顾不得管自己的手,慌忙掏出手帕去擦,却见那血已经极快地渗入了画中,好像怕她夺走一般。 看着被血弄脏的画,言灼的心内一阵抱歉,这也是自己师傅的画像了,自己怎能这般不小心呢。 心内无限的懊悔,向她涌来,她站的远了一点,满心歉意,又俯身拜了几拜。 事情,已经于事无补了,希望她远方的师傅如果知道的话,能够原谅她。 言灼拜完起身,却见眼前似乎银光一闪,她赶紧躲了开了,而她的一缕头发,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飘飘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谁啊! 空间之中,难道还有其他人! 言灼一惊,满屋找去,却一个人影不见。 是卿风? 言灼皱起了眉头,他这小屁孩开玩笑也太过了,万一伤着了她怎么办? “卿风,卿风?” 言灼带着恼意,呼声喊着。 空间之中,只有她的声响,丝毫听不到应答之声。 言灼见那小屁孩长久不出来,心内更笃定是他。 “这小屁孩,下次别让我见到你,否则,哼,有你好看的!” 言灼冷哼一声,将地上的那一缕头发捡起,就又走到了床边。这会子,她想起之前孵的那只蛋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蛋怎么样了。 她伸手拉开桌子下面的抽屉,只见那颗蛋微微起伏,显然是蛋内的生命正在呼吸,随着她轻轻抚摸着这颗蛋,她的心内同时感受到一种很舒服和满是信赖的感觉。 这是这个小生命在跟自己打招呼呢。 真是贴心,言灼微微一笑,“小家伙,你可要快快长大哦,我等着你的到来。” 她的目光带着关爱,带着关切,神情和语气都很是温柔。 咻! 又是一道银光闪过,朝着言灼刺来,言灼赶紧将抽屉里的蛋拿起,人也一个转身,离开了刚刚银光攻击的范围。 “卿风,你够了啊!” 言灼这会儿是真的恼了。 “你出来!有气的话,咱俩单挑!” 干什么嘛!她哪里对不起他了?一句话不说就开打,这是谋杀好不好! 言灼警惕地盯着四周,却还是没有看到人影。 她恨不得要拿出青玉来,将那藏头藏尾的家伙弄出来,可是她没有办法,青玉已经在身体之中,她……咳,也不知道怎么取出来,能不能取出来。 她只好喊着,“卿风,卿风,你个小屁孩,小屁孩,小屁孩,你快点出来!” 卿风不喜欢别人说他“小”,她今日就非要说,看这下子,不把他给气出来! 仍然,没有动静。 言灼都纳了闷了,这家伙,多日未见,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古怪? 言灼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眸中思量着,实则在暗中警惕着。 咻! 又是一道银光闪过! 这次,言灼可看准了,她心里发了狠,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上手就抓。 那银光似是没想到她这般生猛,微微顿了一顿,这下子,便是被眼疾手快的言灼抓到了手里。 又是一阵刺痛传来! 还有一阵熟悉的吸力。 这是什么东西?! 言灼还没看清楚,便先感受到了这两样感觉。她心头大感不妙,一甩手,就想将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而那东西,却像牛皮糖一样,难缠极了,紧紧附在她的手中。 言灼欲哭无泪,天啊,她又招惹谁了。 她委屈地砸吧砸吧嘴,只好认命了。 她这一不甩,那边便也安静了下来,只是手掌上的痛和血液流失的感觉,丝毫没有减轻。 慢慢的,银光散去,言灼这才看清。 她眼眸圆睁,也顾不得喊痛了,只想跳起来。 天啊,天啊! 她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她手里的,竟然是一把剑。 是剑哎,她梦寐以求的剑! 她将这把剑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造型不错,成色不错,材质不错,嗯,利度也不错。 没看见她的手,都被轻而易举划破了吗? 她可是练过《锻幽决》的,且身体随着她不断升级不断淬炼,强度早已被大大增强。按说,她的手,是不会被普通利器划开的,而这把剑,却能轻易做到,自然就不是什么凡兵了。 言灼也不觉得痛了,也不觉得因失血而苍白了,她心里头甜蜜蜜的,看着这把剑,是越看越中意,越看越喜欢。 看来,刚刚不是卿风胡闹,她吐了吐舌头,得亏卿风没有被她大声呼喊叫出来,要不然,非的凶她一顿。 想起那小家伙凶巴巴的模样,她还是有些害怕呢。 那之前的银光,便是这调皮的小家伙了吧,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吗? 言灼嘿嘿一乐,毫无芥蒂地,为手中之剑刚刚那无礼的举动粉饰着。 她目光明亮,嘴角含笑,用手轻轻抚摸过剑身,那剑微微一颤,似乎在回应着她,言灼更加激动了。 这代表着,这剑认可了她吗? 嘿!要是这剑知道她这会儿的想法,恐怕要晕倒过去。主人,你竟是这么后知后觉的吗?要是不认可你,还干嘛追着你,这会还要你的血干嘛? 言灼只顾着乐,什么语言,也难以形容她现在的兴奋心情。 她的空间对她太好了,缺什么就给什么。 这剑,应该就是从画像里面出来的吧。 她拿着剑,走到画像面前,只见画像之中的血滴已经不见了,似乎从未有血滴落其上,慕前辈手中的剑还在,模样也一如之前,只是…… 言灼看了看手里的剑,又看了看画上的剑,它们大眼一看,有点相似,似乎是一样的,但仔细看细节的话,却又能认清,这是两把剑。 画上的那把剑,整体设计的较为简单一些,但材料,只看画,便知道很是不菲。剑身之上,还有着一道道的刻纹,不知有何用途,但很有美感,看起来也极具威力。在剑柄处,还清晰地刻着一个“玉”字,一看便知是慕前辈的佩剑。 而她手里的这把呢,言灼掂量着,这把剑有些沉重,剑体通身银白,剑身之上的纹理有些玄妙的意味,剑柄之上,有一朵小云的造型,一面小字写着“青”字,一面写着“云”。 手中的剑,已经停止了吸血,这会儿乖乖的,也不复之前的乖戾,任由言灼随意打量着,还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当然,这次,它已经完全成了她的所有物,身体内还刻着独属于她的契约呢,自然不能,也不会弄伤她的。 言灼的手不疼了,但现在,她仍然大张着嘴巴,眼睛里闪过震惊之色。 她没看错吧! 似是难以置信般,她又拿起剑,翻来覆去看了看,见上面果是“青”“云”二字,这才又是叹息,又是惊喜地合上了嘴。 没想到,没想到,她言灼,此生不知竟是走了什么运,不光得到了《青云剑诀》,如今更是得到了“青云剑”。 天啊,她要不要太幸福?! 还记得她之前看《青云剑诀》时的渴慕,之前没有剑的为难……如今却是什么都有了,而且还是最合适的。 言灼又拿起手中的剑,很是爱惜的抚摸着,这把剑,很漂亮,很有灵气,她很喜欢,而且,从心里觉得,这把剑很适合她,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她的脑海之中,又回想起之前舞剑的那人,那人,不知是不是这剑和剑诀的主人? 言灼回想着那人的丰姿,一时间神往不已。 她又低头看向剑,这剑和剑诀,她都有了,不管以后练起来有多难,她都不会退缩的。 她,言灼,自然也会练出那人的风采,练出独属于她的风采来的! 言灼眸中光彩照人,坚定之色,更使得她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她将一切布置妥当,出了门,到了院中,便舞起剑来。 剑光闪动,脑海之中的招式,便被她一点一点演绎出来。 她从来没有拿过剑,但这却一点也不妨碍她第一次练剑,便能做的极好。要说原因的话,还是功法之中那人的演练,太过到位,让她瞬间便掌握到了诀窍。 不管是如何使剑的,还是剑诀招式上的。 言灼此刻,满心满脑都是剑法,她手中的剑,被她带着做出一个又一个动作,将她之前便已记牢的动作,在这空间之中,全部演练了出来。 第一遍,有些磕磕绊绊,但动作都已完整。 第二遍,已经顺畅多了。 第三遍,第四遍…… 言灼不停地舞着剑,精益求精,又开始了虐自己的模式。 剑本就跟她心灵相通,如今磨合了几遍,更是顺手极了,她如臂指使,越练越快,越练越是专注,越练越是投入,甚至连头上的汗,都顾不得擦,只不停地舞动着,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竹叶在剑气之下,纷纷飘落,将这竹林之中,那一个清瘦的身影,映的更加出尘绝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快被兽吃了 言灼的速度越来加快,终于,这套剑诀,被她练的像模像样了,而且她的动作之中,似有似无地也带了些那人的影子。 有些冷清,也有些孤傲。 可能,这便是剑独有的属性吧。 锋利,笔直,刚强,爽快,冰冷…… 言灼一停下来,脸上的笑意,便将那先前的清冷之气尽皆驱走,空间似乎又恢复如春。 虽说现在离最终一招,远之又远,但言灼已经满意了。 而且,她觉得今日剑诀的练习,到这里便可了。做什么,都有个度,若是再练下去的话,恐怕因太过心急,而毫无寸进。 言灼留神看了看外面,感觉此刻还是夜深,大约三更天的样子,又安定了下来。 她还有时间。 《锻幽决》,又被她练了起来。 直到五更天的时候,言灼一个闪身,人就到了屋子中。 昨夜燃的炭,她进空间前,便偷偷熄了,是以,这时候,屋中一片漆黑,一片冰冷。冬日刺骨的寒,让她有了一丝退缩之意。 呆在家中不好吗? 呆在舒适的空间之中不好吗? 练武,哪里不能练? 昨日青黛她们刚刚问过,今日她晚些出来,她们应是不会再说什么。而且,空间之中多温暖啊,何必要出去大老远呢? 这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她一个姑娘家多危险? 而且这地方她又没去过,万一摸不到怎么办,岂不是白费功夫?不如改日白天去,等路认熟了,夜里再去。 还有那豺狼虎豹的,没个万全的准备,多危险啊~ …… 心内的小恶魔说出了千万个不要出去的理由。 言灼一时有些犹豫。 这山林之中,有她的对手。 这来回的路程,能最大程度锻炼她的轻功。 而最重要的是,她也到了要实战的地步了。她想要进入练气期,越快越好,而现在她按部就班的积累灵力,效果明显太差了。 她到了瓶颈了,就需要去破一破。 豺狼虎豹、杀人越货是可怕,但既然走上了这路,便不该贪图安逸,只能勇往直前。 …… 心内的圣者,又这般劝勉道。 是的! 言灼下定了决心,她,要去。 哪能因为一点寒冷,一点害怕,就退缩呢? 这是她走出去的第一步,若是这第一步,她就怕这怕那的,不敢迈出,她又如何能成长,能独立,能毫不畏惧以后的日子,能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而且,时间不多了。 言灼暗了暗眸子,宁王世子那边,也不知道如何了,她不能等,等,就意味着束手就降。 言灼换了一身干净暖和的衣服,又披上了一阵黑色黑毛绒领披风,脚上蹬了双冬靴,便义无反顾地在这漆黑的夜里出了门。 五更天,大街之上,已经有人开始活动了起来,除了更夫外,还有倒夜香的,甚至一些卖菜,卖包子、小吃、饭食的小摊贩们,也早早起来,忙活开了。 是以,言灼专门捡了一条人少的路行,这路虽偏僻,她之前未曾走过,但她的视力很好,能在夜幕之中,看见大山的形体,再结合她记忆之中的方向,便能确保自己走的方向绝对正确。 她一路调动内力运起轻功,朝着那围猎场地的方向而去。 路程有些远,而且她这次走的路,也有些不太好走,是以,倒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到了围猎场外。 远远的,有两个士兵在外面站着把守,更远处,有火光,还有说话声,不知是人刚醒,还是彻夜未睡。 言灼打量一番,见他们神情涣散,随意站着,并不仔细查看周围,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应该都是有关系打点的,像这种闲差,不用操什么心,还有俸禄拿,可真是舒坦啊。 言灼在心内轻嗤一声,她迈开脸,如风般飘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这可算是上了山了。 漆黑一片的山林,时不时传来一声声有点瘆人的叫声,她此时一个人,孤立无援的,还真是有点害怕。 言灼强自壮了壮胆。 自己今日就先来探个路,就进这林子的最外层就好了。听说,这外层的都是些小动物,也不是很厉害,而越往里面,就是那些凶猛的动物的居地,一般人都不敢随意进去,免得招惹到它们。 她呢,就还是由易到难吧。 再想到自己好歹也学了不少功夫了,等级要说也不低了,还怕个什么?她皱了皱眉,要是在最外层都没有一点自保能力,那她可真是要丢死人了。 言灼终于迈出了步子。 她没用火把,但眼睛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刚开始,这一路还算是平安。想是夜深,这些动物都在安睡,她的步子也轻,是以,倒是也未曾打扰到它们。 直到,她看到一只猫头鹰,一百八十度扭着脖子,大大的眼睛盯住她,让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了一声,退了一步。 而这一步,又正好,让她的脚,因为慌张无措,不小心踩到了地上休息的碗口大小的蛇…… 她这一路,才开始惊险了起来。 刚开始,她只知道跑,她的轻功不错,但在这山林之中,地形她又不熟悉,自然不敢全力放开速度。而且,时不时出现藤蔓、枝杈、树木,山坡……还有各种休憩的动物,她都要小心翼翼,一一避开。 这一顾忌的多了,便有些束手束脚的了,自然,速度也就大大慢了下来。 言灼叫苦不跌。 有好几次,那蛇猩红着双眼,差点就快咬到了她的脚后跟,她便又加快了速度,躲过。 而那蛇,竟是一点也不放松,也加快了速度追击。 就这样,他们一个跑,一个追,虽说言灼尽力控制了声音,但那动静还是在的。她这一番举动,无疑,已经惊醒了很多山林之中的动物。 它们有的看了眼,便不再搭理这小小的人类,又合上眼睡了,恐怕是觉得她这小女娃,必定是这蛇的腹中餐。 有的似乎很感兴趣,眼睛追着看,见他们走远了,有的就俯下身子不管了,有的呢则追在他们身后,要看热闹。 有的呢,脾气暴躁,被言灼这一吵,觉睡不成了,瞬间火气飙起,气得也跟在后面跑。 就这样,言灼这一路来,先是被一条大蛇追,又被脾气暴躁的兽追,实在是太过刺激,又片刻都不敢停下。 有一次,她回头看去,只见她身后远远坠着一长串的动物,什么都有,吓得她,只得赶紧提快了速度,向远处跑去。 她不是没想过要打,但现在这种情况,一对多,众兽群殴她,她又如何能打得赢? 她轻咳了一声,做人啊,还是要知道分寸的,不要胡乱逞英雄的好。 这一番追逐,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言灼到了一片更为安静的林子中,这里树木不多,但都有两人环抱大小,而且树盖极为茂盛,地势也更为平坦一些。 言灼心内一喜,这里,可算是能让她施展开了。 她正欲加快轻功的速度,逃离众兽的追踪,一回头,却猛然发现,身后的动物都不动了!它们似乎守在了一条看不见的线外,不敢再往前一步。 言灼微微一愣,也停了下来。 于是,这边是言灼,那边是各种兽,隔着看不见的一道“鸿沟”,相对无言。 那为首的蛇,红着眼睛,对着言灼猛吐信子,腥臭的味道,言灼隔得远远的,都能闻得到。它似是拿言灼无可奈何,却又要借此发泄。 随后,它便收起了眼里的猩红之色,调转身体,游到了不远处停下了。 那些被言灼吵醒的动物们,有的抓抓脑袋回去了,有的呲牙咧嘴一番回去了,还有的,也跟那蛇一样,站在原地,兽眼里还有点兴奋,似是要等着看言灼的结局。 言灼看着它们这副姿态,不禁一阵无语。这些兽都是怎么了,都这么有灵智的吗?竟然还知道看热闹…… 小心啊,这热闹没看好,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 言灼撇撇嘴,坏心眼的诅咒这些坏心眼的兽。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幽深的林子,仔细听了听,见并无什么动静,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看这些动物的表现便知道了,她言灼,如今恐怕已经进入某个动物的领地了,而这动物,恐怕还真是不好惹。她这一进来,那必然是凶险万分。 然而,此时,她前有虎视眈眈的众兽,后又有神秘莫测的凶兽,进也不是,退也不成。 别无选择,她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言灼叹了口气,声音幽幽,谁能想到,她第一次来,便能惹出这么大的阵仗?她本来还设想的,只进入外层呢,这下可好,这恐怕已经打了内围了吧。 真是,人啊,永远不会知道,这精彩和意外,究竟哪个先来。 言灼扫了一眼在外层驻守的动物,轻嗤一声,抬步就往林子里面走去。 她还需要时间恢复内力,这出去的话,一下子对敌这么多,大象还怕蚂蚁咬呢,她必然是“死”,且“死相”超级难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败涂地 那场面,她想都能想得到。 而进去呢,却不一定了…… 未知,也意味着尚有机会。 毕竟,谁知道,这块领地的领主躺在那儿睡觉呢,又会是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呢?到时,她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索性,不如赌一赌! 言灼神色果决,仔细听了听,找了一个觉得稳妥的方向,便朝着那方位去了。 徒留一地看热闹的兽,互相看了看,见取乐的对象走了,也不敢继续往前去,便各自悻悻地回去了。 言灼在林子中,继续往前走着。 她的步子极为轻盈,甚是小心,害怕再次惊扰到别的兽,引发新一轮的追逐战,到时,她可真是要“死”定了。 虽然她有空间,倒也不会真“死”,但从她要来这山林之时,她便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动用空间躲避。 是以,她言灼,可是要完全靠着自己的能力,来扛这一切困难的。 这,就是她独立的第一步。 一路倒是比想象的要顺利,没有其他动物的影子,也不见本地霸主的踪迹,言灼松了一口气,找到了一个简陋的山洞,便进到了空间之中再次修炼了起来。 她想要的实战经验,还没有来,但她可是一点都不沮丧。 这机会啊多的是,若不是她刻意隐藏,恐怕,此时便已经是打了起来…… 她眼眸带笑,更加专注于恢复内力,将《破空玄功》第六层、第七层的招式动作都细细练了一遍,又拿出青云剑,将《青云剑诀》第一层也用内力使了出来,虽然威力比起灵力来少了很多,但也这是她现在能拿得出手的强力攻击了。 一番修整,等言灼再从空间中出来之时,便是黎明时分了。 原来黑漆漆的山林,逐渐开始恢复原色,那些休憩了一夜的动物,也已从栖息之所出来,开始了新一日的忙碌。 这山林虽已是冬日之景,但林中丰丰富富,并不缺吃食,所以,这些动物们,倒是都没有早早囤积食物、休眠过冬的习惯。 但,凡事总有例外的时候。每年大雪将至,这些动物们,便会提前准备上几天的粮,免得大雪封山被冻伤,或是被那些饿坏了的凶兽盯上,成了它们的腹中餐。 而此时,它们便是在忙着准备各自的食物。 要说它们是怎么知道大雪将至的,这就要问它们和天地之间的奇妙感应了。 太阳渐渐便要露出了头,一切都变得更加清晰了。 言灼站在一颗高大的树下,用神识仔细感应了一下,东南方向,那里似乎有兽的气息。而且,气息还不算弱,想来正是此地的兽主人。 那位置,距离她现在所处之地,并不算远,但令人奇怪的是,那本地的领主,却没有一点朝她这边移动的趋向。 难道,是没有发现她? 不应该啊。 言灼摇了摇头。 动物们的领地意识很强,一旦有人或物侵入的话,恐怕这气味,这动静,便会第一时间传入它们的耳中鼻中,让它们立即做出反应的。 或是,这里的兽其实是个善茬,不喜欢招惹是非? 言灼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要真是这般的话,之前追击她的那些动物,就不会是那般表情了。 那要不要去看看? 言灼犹疑了。 这兽到底是何种动物,她还感应不出来,万一极为凶险,她不敌,可怎么办? 但不去的话,言灼实在是难以安下她那好奇心。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山野之中,可以见到这称霸一方的兽。不见识一番,总归是有些遗憾。 去吧! 她咬了咬唇,终是下定了决心。 言灼运转轻功,人也轻盈无声地飞速接近那凶兽居住之地。等到距离接近了,言灼这才放缓了步子,更加注意隐藏起自己,缓缓向着那地方靠近。 只见不远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山洞。 山洞的洞口不大,是由棱角分明的石块组成,但上面,言灼看得分明,有着道道利爪的痕迹。 这到底是什么动物,只是爪子便这般锋利? 言灼眼眸暗了暗,这兽的实力这般强劲,她务必得更加小心了。 她眸中一片谨慎,借着枝叶的掩映,悄悄地往洞口的位置去。 尽管已经很小心了,但没有丝毫野外生存经验的言灼,没有学过任何收敛气息之术的言灼,在以嗅觉为突出特长的兽面前,简直是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这会儿,她人还没到洞口呢,便被那兽先发觉了。 洞内,一阵震天的嘶吼响起。 山上的泥土,在这吼叫声中,扑簌簌地直往下掉;树叶上的鸟儿们,都被这吼叫惊起,扑扇着翅膀,赶紧飞向远处了;外围的动物们,也先是一阵不安,等发觉这声音很远,这才平静了下来;甚至山下守护围场的官兵,都听到了这声吼叫,他们看向了远处的山脉之地,猜测着发生了什么…… 言灼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她离得近,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废了! 这兽的吼叫,都赶上音攻之势了,直刺得她耳朵生疼,要不是她的身体强健了不少,恐怕此刻便要五脏六腑吐血不止,倒地在此。 言灼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拍了拍胸口,将浑身的不适消散了些。 想到下一秒这野兽就要狂奔而出,言灼有些担心,一瞬间,人便出现在了空间之中。 外面一颗小小的尘埃漂浮着,任谁的肉眼也看不明白,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蹊跷。 她在空间之中,大睁着眼睛,等着洞门口,出现那令她好奇至极却又感到有些害怕的凶兽。 然而,等了好久,言灼仍是没有看到有动物出来。 她大大的眼睛里,涌动着疑惑的色彩。一个闪身,人又出现在了洞口之外。 似是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再度来袭,洞内那凶兽再次怒吼一声,似在发泄着怒气,也在驱逐着言灼。 言灼早已捂起了耳朵,避免这兽声波的毒害。 不对劲啊。 她凝神细思,眼睛看向洞穴深处,似是想要洞穿这洞内景象。 她如今整个人站在洞口外,这兽,为何却不出来? 莫不是在虚张声势? 言灼眼前一亮,恐怕还真是如此! 不然,这凶兽怎么可能如此礼貌,只用声音驱赶着她,自己却藏在洞中,不出来对敌? 事出反常必有妖! 言灼眸中闪亮,似是猜到了什么。 这凶兽,恐怕,是出什么事情了。 要知道,人类跟兽类,生生世世,可都是仇敌的存在。人打野兽,野兽吃人,其中并无半点转桓的余地。只要闻到彼此的气味,便是不死不休。 她的好奇心更大了。 心内久居不下的忧虑,似乎也随着猜中的内容而全然排空,她整个人不像之前那般谨慎小心,虽没有大摇大摆,倒也很是自如地走了进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呢,异变突生! 一团物体,如风般直直扑了上来。 言灼设想中的,洞中之兽正奄奄一息躺着,毫无还手之力,并未出来。而这新的场景,更是直接证实了她的猜想完全错了! 她一个翻滚,慌忙躲开。而那东西却不依不饶,继续扑咬着,速度极快,比她轻功的速度快。 还未看清这洞中之兽到底是何种模样,却已陷入这般被动的境地,言灼咬紧了唇,唇上惨白一片,而她的脸也是白了又白,没有一点血色。 她一边拧转身子尽力躲避,一边拿出青云剑,挥舞了出去。 白色的剑芒在狭小的山洞里闪动,言灼之前苦练的招式,也尽都使了出来。而那兽,却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会,便以更快的速度,躲开言灼的攻击。 她平日里只是熟悉招式,并无对手,在这般突然且紧张的环境下,竟是一次也未刺中那兽。言灼微怔,似是没想到自己的武功,竟是全然无用。 而那兽,却是被言灼这般行为激怒了,发动的攻势更为激烈,尖利的爪子冰凉极了,直逼言灼喉咙而来,她一下子,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利爪,似乎也在此时划上了言灼的喉咙。 言灼一急,人便再次躲入了空间之中。 她的气息瞬间丢失。 那狂暴的兽,似有些不解,暴躁的双目蓄着怒火,正四处找着她,而它的身子因为再也没有动作,慢慢显出了清晰的样子。 言灼在空间之中凝神看去,只见,之前利爪攀上她脖子的,是一只金钱豹。 那金钱豹通身俊美,肌肉发达,四肢健壮,一看便极有力,而它最擅长的便是速度,攻击也不差。 言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刚刚的窒息之感,似乎还在身体之中回荡。 她苦笑了一声。 她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无用。 而且,只是一个照面,便输的不能再输。 为什么? 她之前练习的时候,明明是有威力的。 言灼闭目掩下眸中的失落,反思着自己刚刚的表现。想着想着,她的心内一股惊悸涌出。 她,竟然错的这般彻底! 而她之前,却一点都不自知! 第一百三十六章 言灼的保命底牌 原来,她从踏入这山林之中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开始错了。 虽然她多次言明自己不愿依赖空间,要靠自己,但内心深处,她还是认为,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有空间作为后盾,作为最后的退路。 她虽然可能会受伤,但遇到致命攻击的时候,她一个闪身便可躲入空间之中,谁能耐她何? 所以,她敢只身一个人,深夜在林中走动,虽然也很谨慎,也不愿意招惹强敌,却无丁点对自己性命担忧之态,因为她觉得她死不了,她手里有空间这样的万能利器…… 她的心态很放松,对于这山林之行,更多的是怀着打怪升级,游山玩水,长见识的心。 呵呵! 言灼惨淡一笑,她真是大错特错了! 现今,这锋利的爪子一划,便终于让她从自己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原来,她离死亡这么近。 原来,也有来不及躲的时候。 言灼拿起手帕轻轻擦了一下脖子上的血迹,眼神晦暗。 这次还好,她躲过了。若是下次呢? 若是那金钱豹再快一点,若是她遇到一个武力高强的人,那人对着她极速一砍……她还能不能躲得及,她会不会必死无疑? 若是她仗着自己有空间,面对难以战胜的强敌,总是要对抗一番,恐怕更是连空间都进不去,死的透透的。 那可是真正的死,并不是她那话语之中,随意开玩笑的“死”。 再往以后,当她真的到了那修仙界之中,那里大能者众,杀人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她这般无所畏惧,这般莽撞行事,可还能但凭空间活着? 言灼皱了皱眉,神色之中,有着警醒和认真,更有对自己的不满,她整个人再次沉稳了下来。 她还忘了。 忘了之前还有空间将她排斥出来的事情,若是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她还能躲得进去? 她忘了,忘了之前中了软筋散,进不去空间的时候,当时若不是有人来救她,她差一点就…… 她又什么把握,觉得空间这张底牌,能护她一生安宁? 纵然空间有万般好,有白玉泉水,有秘籍,有竹楼,有良田……但那一切,都不过是工具罢了,是让她更强的工具。 是的,它是能在关键时刻帮她一把,救他一命,但这前提,不还是她言灼要有足够的能力,要有机会逃的掉吗? 她最大的底牌,不应该是自己吗? 言灼恼恨着自己的偏差,眼中又燃起点点星光来。 她看着空间之外的金钱豹,那豹威风凛凛,左右走动着,还时不时地用鼻子嗅着,想来是在找言灼。随着它走动,兽身上原本一些看不见的地方,此刻,就暴露在言灼的面前。 这兽,左腹下,右腿处,竟是有着伤口,且伤口的位置很隐蔽,要不是言灼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伤口的痕迹。 这豹,果然是受伤了。 言灼又向那兽的头部看去,它的头小而圆,短短的耳朵高高竖着,黄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刚刚消失的地方,像人发怒时的样子,满眼都着凶光,却又有些隐藏的几不可见的暗淡。它嘴边的鬓毛一根一根,直戳戳一丝不苟地斜立着。 金钱豹巡视了好一会,确定之前侵犯它的人,确实不在了,才又走到洞后方的圆台上,躺卧了下来,用舌头舔舐身上的伤口。 它的目光,依然警惕地看着言灼刚刚消失的地方。 言灼轻叹一声,自己的警觉,竟是连个兽都不如!看来她是在温室之中,被保护的太好了。 她眼眸定了定,坚毅之色划过。 此时,豹子身上那原来难以看清的伤口,已全然暴露在了言灼面前,好长的一道口子,像是被其他兽撕咬的。 她的眸子亮起又暗下。 她欣喜于自己有机会,却又难过于豹子都受了重伤了,她之前却还是打不过。 她静下心来,调整好心态,将内力完全恢复完全,便深呼一口气,准备从空间出去。 这洞内无风,是以,言灼从哪里消失,自然,还是要从哪里出去。 而那兽,此时正将眼光投向言灼藏身之地。 如此也好,足够光明正大。 言灼一个意念,人又出现在豹子面前。 那金钱豹猛然一惊,不顾身上的伤势,第一时间站立起来,眸中凶色尽显,嘶吼一声,朝着言灼扑来。 在它那里,没有人类比斗之时的那些寒暄之态,凭着的,便是动物的本能,它感觉到了威胁,感觉到了被面前这个人类三番五次的挑衅…… 言灼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此时,再无之前的慌乱之态。 那金钱豹一扑过来,言灼便借助自己的轻功躲开了,她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在洞中闪现,引得豹子也按着她的步调追来。 金钱豹善速度,力量大,跟它硬拼速度和力量,绝对不是上策。言灼逃脱着豹子的追踪,时不时地将内力积聚成一束,朝着豹子射去。 那豹子刚开始还能躲闪的及,但随着言灼跑动的角度越来越诡异,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提前计划好了方向和位置,将内力提前准备好,直等到豹子到了那位置的时候,便瞬时发出,直直射中奔袭而来的豹子。 那金钱豹子反应同样灵敏,但以它极速奔跑之势,根本避无可避。就这样,言灼边跑,边袭击,射中了它好几次,它本就受了伤,此时更是伤上加伤。 金钱豹的兽眼圆睁,透出愤怒的光,它的瞳孔缩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嘴大张着,嘴里的尖牙,也露着凶狠。 它怒吼一声,不顾身体的伤,再次加快了速度,誓要将这逗弄着它,甚至伤到了它的人类吃掉。 眼看着成功激怒了豹子,言灼也加快了速度,走动的角度,也更加诡异难测。 这般绕行了好久,言灼的目光倏然变了。 她调转身子,调动起早已经准备就绪的全部内力,下一刻,无数根形如针状的内力束,便铺天盖地,直奔那兽而去。 言灼拼上了所有,而她这全身的内力发出,场面也极为壮观。 兽眼之中闪过惊慌之色,兽的直觉告诉它有危险,它亦是想要避开。 然而,它四顾一看,却发现这狡猾的人类,早已经将它引到了洞中一个狭小的地方,前面万千飞针而来,后方是死路一条,左右两侧还都有石块挡着,它避无可避,只得迎头而上。 无数的内力针,从不同方向飞来,将豹子围堵其中。 噗嗤…… 内力针刺穿豹子的表皮,齐齐扎入它的体内,进入它的血脉之中,豹子一阵哀嚎,往前追踪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言灼眼中闪过些微的笑意,痛吗?这不过还是开始。 她五指蜷握成拳,口中轻喝一声,“爆”! 随着她的声音发出,只听见豹子的体内,嘭!嘭!嘭! 声响不绝于耳,是那之前刺入它体内的内力全部爆开。 豹子瞬间跌落在地,之前已经正在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而其他的地方,又有新的皮肉绽开,血色一片。 言灼已是远远地停了下来,她目光静默,看着地上的兽。 威胁未除,豹子四条腿强撑着正要起来,脚下却打了滑,再次重重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伤势,也越发严重了。 金钱豹的黄色兽眼之中,闪过不甘的神色,谁能想到,它面前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小的女娃,竟是将它伤到这般地步? 它浑身的筋络,都被刺入体内的灵力炸碎,没有一点完整的。血,从金钱豹的身体内往外汩汩流着,一刻也止不住。它呜咽一声,似是为自己这短暂的一声,做了个临终哀辞,之后便满目不甘闭上了眼睛。 见金钱豹已经彻底没了生息,言灼这才谨慎地向前。要知道,这动物的死前反扑,也是极为厉害的,不能不防。 地上,一片血。山洞之中,也是浓浓的血腥味。 言灼舒了一口气,虽说自己此刻内力也全部耗尽,但她的内心,是喜悦的。 从一开始的一败涂地,只能被动挨打,懦弱地躲进空间,到如今能勇敢从空间之中出来,再用计谋将这金钱豹杀死,这其中的转变,肉眼可见。 而言灼内心的转变,虽肉眼不可见,但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言灼看了眼地上毫无生息的金钱豹,见它全身已经没有一点完好的毛皮了,整张皮都稀碎,她叹了一口气。 她用这内力化针之法固然有效,但这破坏力可真是……有些惨不忍睹! 她咂了咂嘴,低下身子,轻轻抚摸了一下金钱豹的皮毛,触手光滑一片,她有些遗憾,可惜了,要是表皮完整的,恐怕能卖不少钱呢。 不过,若是给她机会,让她再选择一次的话,她还是会选择如此做。 毕竟,危急关头,制敌才最重要。性命,是自己的。留得青山在,何患没柴烧? 虽说这豹子表皮已毁,但它的骨血,对言灼而言,还是有些用处的。 是以,她运转灵力,将这豹子全部收到了红翡手镯之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请旨赐婚 “圣上,渊儿想请圣上赐婚。” 御书房内,一身玄色衣衫的宁王世子长身玉立,对着正在批阅奏章的圣上恭敬说道。 正埋头书案的圣上,听闻此话,有些吃惊的样子,他抬起了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宁渊,眼眸之中,似笑非笑。 他定眼瞧了一会儿,见宁渊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觉得有些无趣,便又收回眼神,似是并未听到宁王世子的话,又拿起一本奏章,仔细看了起来。时不时的,还用朱笔在上面批示着。 “圣上……” 宁渊终于抬起了头,他眼眸中一片认真之色,“圣上,宁渊想请您赐婚。” “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圣上头也不抬,拿着笔的手未有丝毫停顿。 “圣上,是言灼。” 宁王世子低声说到。 “胡闹!” 圣上一听到言灼两个字,就像被滚烫的开水烫到了手。他眼中阴霾丛生,猛然站了起来,手里的毛笔,啪的一声,被甩出去老远,在光洁的地面上滚了几滚,最终才停了下来。 宁渊见圣上震怒,赶紧跪了下来,他的身上,被甩上了斑斑点点,好不难看,他在心里庆幸着,幸好今日穿的,不是他素日最爱的白色衣衫。 “圣上息怒。” “圣上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旁边的公公,赶紧小步走到圣上身边,劝慰着圣上,又连忙递上了一杯贡菊香茶。 圣上喝了口茶水,见宁王世子老老实实地跪着,心内的怒气平息了几分,又缓缓坐了下来。 见圣上的怒火有所消减,公公这才又紧走几步,走到那笔掉落的位置,将笔捡了起来,仔细地擦了擦,恭敬恭敬地将笔放到了笔架之上。 “你还嫌朕,嫌皇家,丢的脸面少吗?!” 圣上厉声喝道! “圣上,臣子绝无此意!”宁渊慌忙解释。 “你并无此意?呵!那你可考虑过,你提这个要求,朕会如何?” 宁渊的头上,一滴冷汗滑落。 这君君臣臣,“伴君如伴虎”之意,他算是体会到了,他以前一直觉得这是他的姨丈,从小也关爱着他,有些放肆了。 圣上冷笑,眼里闪过讥诮之色,“之前言灼当着众多大臣的面,要朕同意退婚,将皇家的颜面,在地上狠狠践踏。而朕……” 桌案前端坐的圣上君澜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下来,“当时,朕为了顾念你的颜面和要求,枉顾自己一国之君的诚信,委婉拒绝了言灼,让她好好考虑,跟镇国公商量一番,此事,以后再提。” “你呢?你倒好,哼!” 圣上一挥袖子,君威毕露,他站起身,迈着步子,站到了宁渊面前。 “这事情不过刚刚平息,你却再生事端,言灼态度明显,已然不愿,朕尚欠她一个要求,若是朕真的应了你的要求,以圣命逼迫,这天下悠悠,众民之口,岂不是要将朕骂死?!” “你倒是真会给朕找气!” 圣上越想越气,这个外甥可真是不争气,连个女孩子的心都笼络不住便算了,如今,竟是连让她求旨赐婚的想法都有了。他实在是失望极了。 得亏他还不知道,宁渊最开始的想法,否则的话,恐怕要气吐了血。 “圣上,臣子并非只是为了自己。” 宁渊抬起头,用真诚至极的目光,看向圣上。 圣上似笑非笑,眸子看着他,等着他说出他的“高见”来。 “圣上,您说的,臣子之前也都考虑过。” 宁渊低下了头,眸中一片深沉,“但最近臣子看,现在这言灼是软硬不吃,还不如趁着未有变数,将此事赶紧定下来。这婚事,自古便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大可以招来臣子的父亲和镇国公商讨,而言灼,她又有什么置喙的能力呢?而且……” 宁渊将话顿了顿,他眸中神色,言中所指,圣上已然明白。 “起来吧。” “谢圣上!” 宁渊态度恭谨,站了起来,微微理了理衣服的皱褶。 圣上微微思忖,“可是情报不是说,这言峥只喜欢言芸儿,对言灼是半点都不假以辞色的……” 他目光深邃,仔细打量着宁渊。 “圣上有所不知,这种情况,是近几年才出现的,而以前,言灼可是最为得宠的。且她又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是以,自是不能放过。” “你说的,倒有些道理……” 圣上点了点头,之前的震怒已然不见,眼中又涌出独属于上位者精明的算计之色。 “此事急不得,容后再议。” “是,圣上。” 宁渊看圣上的神情,已然是动了心,便也不再强求什么。他心中有数,只要圣上动了心,这事不怕不成。 言灼,你且等着吧,当时,你不从也得从。 他的眸中划过一片得意神色。 言灼此时,正在林子中穿行,经过一夜的困苦波折,她如今算是正式与山林打了招呼,迈出了自己野外生存的第一步。 尽管这第一步,有些艰难,甚至有时还要她拿命去换,然而这实战之中所获得的,跟她往日在空间之中独自练习,着实大有不同。 而在与山林的交锋之中,她还有大把的功课要学。 言灼脚步轻盈,再次回到了外围,她身上金钱豹的血腥味,让外围的动物,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昨日对她穷追不舍的大蛇,此刻都乖乖地盘卧在地上,只仰头看了一眼,吐了吐蛇信子,就不动了。 哼! 这些东西,果然是欺弱怕硬。 言灼轻嗤一声,得亏它们今天不再随意招惹她了,不然,她会让它们知道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的。 言灼穿行在外围之中,脚在树叶之上轻轻点过,便又以极快的速度,继续向远处飞去。周围的景色飞速倒退,很快,她便到了山脚下。 侍卫不知又换过了几岗,反正如今门外站着的面孔,言灼是一点也没有见过。他们两人此刻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声音不大,言灼也听不太真切。 好像是说什么“吼叫”,“惊醒”,“查看”…… 言灼大致猜到,可能跟她有关,但她自信,他们就算是把围猎之地,甚至山林之地,找个底儿翻天,也查不出她来。 趁着他们不注意,言灼咻地一声,像一阵烟一样飘过。 “哎,哎~” 正好有一人扭脸看了过来,他揉了揉眼,“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一缕白烟移动?” “哪儿有?!” 另一人顺着之前那人所指的看去,却什么都未曾看见。他轻轻拍了拍旁边那人,“你莫不是昨夜未睡好,现在眼睛花了吧。” 那人又揉了揉眼,看了看,确实什么都看不到了,难道真的是他眼花了? “可能是吧。”他笑着回应着队友,也将心内的这点疑惑放下了。 躲在远处草丛中的言灼,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他们发现她了呢,果然,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言灼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再次运转起轻功,沿着之前走的小路,躲过众人,糊弄过守门的人,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镇国公府自己的卧房之中。 言灼脱下外面的披风,很是放松地躺倒在大床之上,极为轻松地长舒一口气。 她,言灼,活着,还是很“嚣张”地活着走出来了。 而且,在她的红翡手镯中,还躺着一只豹子的尸体,这头豹子,是她自己杀的,她简直太厉害了! 言灼轻声笑了起来,神色愉悦至极。 她恨不得将她的战利品,展示给所有的人看,让所有的人知道,她言灼竟然能打败野兽了。这样的话,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然而,现在,言灼撇嘴,她只能守口如瓶了~ 一想到娘亲、青黛他们知道后的后果,言灼头都大了起来,他们肯定会说自己的,还会担心不已,说不定,还非要跟她一起去,那就难办了…… 万万不可!她宁愿自己消化这难以压制的喜悦。 “小姐,在吗?” 青黛已然发现她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外面敲门。 “进来吧。” 言灼从床上翻坐起来,走到窗边的榻上坐好,青黛带着饭菜,已经推门进来了。 “小姐……” 她笑了笑,神情很是开心,“小姐,您回来了。” “嗯~” 言灼抬眸看向青黛,点了点头,眸中带着笑意,一片星光璀璨。 “小姐,快些吃饭吧,做了您最喜欢的菜色,您应是饿了吧。” 言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看看现在她的丫鬟,被她培养的,她一回来,便着急上菜,都生怕她饿着了。 体力活干的多了,她也真是饿了,于是,也不多说什么,走到饭桌之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小姐,您晚上都去了哪里,不知……奴婢能不能跟着您去?” 青黛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言灼,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她知道小姐可能会因此厌烦她,但她还是要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言灼眼底的笑意不见了,脸上的神情一僵,正在夹菜的手一顿,嘴里的饭,也差点噎着了她。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忐忑的月彤 “青黛,你,为何有此一问?” 言灼抬起头,明亮的眸子,将之前的错愕神情尽皆藏起,她笑着问道。 “小姐,深更半夜的,您一个人出去,奴婢们实在是放心不下……” 她目光诚挚看着言灼,手中的帕子,却被她拿着,呈现出扭捏的姿态。 “奴婢虽然武艺低微,但好歹能陪着您,凡事,也好有个照应。” “青黛,”言灼扑哧一笑,“你当你家小姐,这是做什么去了?我啊,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她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青黛。 “小姐,奴婢知道……” 言灼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 “这危险,哪里没有呢?人成长的过程中,又岂会没有危险随着?青黛,你该知道,我们如今走的路,早已是危机四伏,而现在这点危险,对你家小姐而言,还应付得来。但……” 这个拖长了尾音的“但”字,给了青黛希望。 她本来有些暗淡的眼睛,此刻变得亮晶晶的,一动不动地盯着言灼,等着她家小姐话音一转,同意她的请求。 “但……”言灼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但若是加上你,恐怕就不行了。” 说着,她还摇了摇头。 青黛顿时像被折断了双翼的鸟儿一样,本来正欲扑棱着翅膀,展翅飞上青天呢,如今,却一下子栽倒在地面之上。 她不行,她会拖小姐的后腿…… 青黛的心情很是沮丧,她咬着唇,强忍着自己的难过。 “是,小姐。” “你大可不必如此。” 言灼轻笑,拍了青黛一下。 “如今,你武功刚刚入门,能力有欠缺实为正常。只是,我如今去的地方,并不适合带着你。若是你以后武艺长进了,我自会考虑,让你也跟着一起历练。” “谢谢小姐。” 青黛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红润之态,虽然她心内,还是有些难过,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一些了。 此时,已经午后,外面的阳光余威尚在,天地之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暖意,人也不例外,浑身都被晒得暖洋洋的。 言灼坐在衣坊之中,目光越过门口之处的屏风,望向阳光笼罩的街上。街上行人不多,他们的身影,影影绰绰地,显在言灼眼中。 而那些行人,走过这里的时候,见这一直未曾开过门的房子,此刻,门竟是大大敞着,俱都有些好奇地往里一看。 然而,眼神巡来,却见门口之处几扇精美绝伦的屏风高高竖起,隔挡了他们的视线,屏风之上,绝色佳人轻纱覆面,身影窈窕,造型精致的华服栩栩如生,美态肆人……这番景象,更是引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想探头往里看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言灼眸中笑意满满,点了点头。 “李掌柜,辛苦了。” 旁边坐着的李掌柜,微微一笑,“苦倒也不苦,能亲眼见到,并且,亲自让小姐这样独一份的妙思实现,也是我的福气。” 言灼笑了笑,眼睛仔细地四处打量起屋内的装饰。 李掌柜果然是极为妥当,已经按照自己的要求,将屋内全然装饰一新,而且,在细节之处,按照他的经验,又加添了很多细节,使得整个屋子雅致与风韵之味尽显。 她要求的圆台,此刻正在她不远处掩映着,静静等待着它亮相的时刻,上空垂下的红纱,精致却不繁复,让人眼前一亮。 言灼眼中的满意之色,更加浓重。 她举步向二楼走去,二楼的雅间,一个个都极为雅致,不同凡俗。每一间,镂空的门扉之上,都挂着木制的小牌子,上面分别写着春花,秋月,夏荷,冬雪,美人梅,君子兰,逸者竹,傲霜菊,镜空…… 每个房间,还别出心裁地做出了不同的布局。“春花”里面,色彩艳丽,灿烂热烈;“秋月”之中,盈月高悬,夜色悠远;“夏荷”清爽,“冬雪”洁白……其他的,也尽都与名字有关。 门扉之后,又用琉璃隔绝声音,之后白色材质的幔布作为打底,将一切探究的视线全部隔绝。 言灼推门进去试了一试,发现在其内,听不到外面的丝毫动静,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第三层的楼梯重新设计了一下,倒是有些隐藏,直接是看不到的。言灼摸索了一会儿,才总算是找到了上去的途径。 这下子,也是足够安全了。 第三层,也已经仔细收拾过了,一共分出了两间房。一间稍小一点,是存放布料的地方,门上搭着锁,恐怕是觉得她要来看,这才没有锁起来,言灼看其中已经有好些布料了。 她赞叹一声,李掌柜做事的效率,果然是极快。 另一间,面积则大上许多,显然此处是用来做工的场地,做工的工具,也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出来。而令言灼惊诧的是,上面还有丝线缠绕,下面篓子里,还有布料放着,显然是有制作过的痕迹。 言灼看了看,便又走下楼去。 李掌柜含笑望着她,“小姐,您觉得如何?” “李掌柜做事,我自然满意的很,”言灼粲然一笑,话语之中也带着感激,“就这几日,这衣坊之内的装饰布局,便已全然做好,实在是太过出乎我的意料,想必,李掌柜定然是费了不少心思。” 言灼真心实意地夸赞着李掌柜,心内十分感念娘亲把这样一个人才送到自己这儿来,这才让自己免去了很多麻烦。 “小姐满意,”李掌柜展颜一笑,“小的便也知足了。” “只是……” 言灼的眉头微微拢起,“不知掌柜的,是否把人手也召集齐了?我看三楼,已经有做工的迹象了。” “小姐观察仔细,小的佩服。”李掌柜微微颌首,眼里涌出“狡黠”的光,“小姐的疑问,不如,到这后院一看?” 李掌柜这关子一卖,言灼顷刻便心领神会了,她眼带惊喜,推开后院的门。 “小姐好!” 不知是得到了李掌柜的嘱托,还是这些人自发的行为,言灼打开后门的一刹那,就听到齐声呼喊。 言灼一愣,视线便直接朝着这几人而去。 一共十人,整整齐齐地站着。 其中五男五女,岁数看起来都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约莫着,小的,年龄大约是在二十左右,最大的也就三十余岁。他们模样比较和善,眼神纯净,不像是心术不正,行为不端之人,而且此刻,俱都老老实实站着,脸上挂着笑,带着几分见到生人的羞涩,又显出几分纯朴善良来。 言灼一看,心内便有了谱,李掌柜挑的这几人,合她的要求。 她笑着点了点头,“想必,你们都知道我是这里的东家了,不如你们也自我介绍一番?” “东家好,俺叫陈秀儿,家就住在京城外的小村村里。这次出来,正好碰到掌柜的招绣娘,俺从小到大,虽然模样长得不咋的,但这绣活,可是能拿的出手的,远近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俺手艺好。” 最左边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先开了口。她一张口,便是一嘴的乡土口音,成功让旁边的人轻笑了起来,不过倒是没有人面露鄙夷,有嘲笑她的意思,反倒都觉得她这一口方言,很是有趣。 言灼也眯了眯眼,带出一丝笑意来,她仔细看了看陈秀儿,见她相貌虽然平凡,但人大胆又开朗,虽然出身于乡野之地,却并不露怯,对自己有自信,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 这样的人,虽然相貌不出彩,但心灵,可是闪着光的,宝贵着呢。 言灼点了点头。 旁边另一人,随着说话了。 “小姐,奴婢名叫月彤,原是大户人家的绣娘,因年龄到了,被放了出来,嫁了人。谁知奴婢命不好,丈夫两年前便过世了,只留下奴婢和一个半大的孩子,是以,到小姐这里来谋个活计。” 月彤说着,神情还颇有些忐忑,有些不安地看着言灼。 言灼这通身的气派,看起来便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她蒙着面纱,不说来处,恐怕也是不想暴露自己。 而这大户人家,却又规矩极多,通常都很是忌讳用别人家出来的下人、丫鬟,因为怕这些人不干净,别有企图。 她之前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很多人拒绝了。后来,她就胡乱编造个理由应付着雇她的人,倒是也谋到了活计,然而,这些活计,却不知怎的,都干不长久。 有的掌柜的,是见她有些姿色,孤儿寡母的,势单力薄,想要欺侮她,她死活不从,没干几日,便被赶出去了。 有的呢,是绣娘之间,嫉妒她的能力,栽赃陷害她,她也呆不长…… 长此以往,她竟还落得个坏名声,从此以后,更是很难找到活计了。 今次,好不容易碰到掌柜的招人,不计较她的过往,只因为看中了她的能力,便留下了她。她开心极了,觉得自己的好运终于来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姐太努力,丫鬟怎么办 如今,小姐让介绍自己,她见小姐眸光之中虽然有着精明和犀利,深处却一片柔和,冲动之下,便顺着本心,将实话倒了出来。 她说完后,见小姐不语,心内登时便有些后悔了,想起她那家中衣衫破烂的孩子,心内酸涩一片。 她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该不会又要丢了吧。眼看着生活就要有了希望,该不会又要变成失望了吧。 她的手,悄悄地擦了一下润湿的眼眶。 “你从主家出来,可还跟主家有瓜葛?” 言灼凝眸看向月彤,见她容貌确实不错,却身影单薄,脸上也有着苦相,手上细看的话,也满是厚厚的茧子。想来,她所说的,都是实情。 “没有,没有。” 月彤连连摇着头,生怕小姐因为担心这一点,就不要她在这儿干活,她还指望着这儿的银子,来养活孩子呢。 “自从出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主家了。小姐,您要是担心的话,奴婢可以发誓,绝对会忠于小姐,不会出卖小姐!” 月彤神色认真,竭力为自己争取着机会。 “好。” 言灼点了点头,就看向了下一个人。 月彤本来还以为,小姐会面露犹疑,让她先回去,等消息呢,谁知道小姐只是听她这么一说,便再也不多问,说了一声“好”。 月彤还在呆愣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陈秀儿一把拉过她,“傻妮儿,还不赶紧谢谢小姐?”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月彤脸上喜色毕露,“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言灼点了点头。 这世上,孤儿寡母最难,她愿意给月彤一个机会。 “用心办事,别让小姐失望。” 一旁的李掌柜,满面笑意,对着不断道谢的月彤说道。 “是,是,奴婢会的,多谢小姐和掌柜的。” 她心内的石头彻底放下了,人也舒坦了许多,不再似之前那般拘谨和不安。 “你家中,可还有她人?” 言灼眸中思量,转头又问起了月彤。 “除了奴婢那孩子,就没有了。” “那你在这儿,你孩子可怎生是好?” 月彤还以为小姐是因为她家中有孩子,怕她耽误以后的活计,赶紧解释道:“不碍事的,奴婢那孩子,今年已经四岁了,可以照顾自己了。” 将四岁的孩子独留家中? 言灼皱了皱眉头,现在若是活计不多的话,她还能常常回去照应,若是活忙的时候,她根本照顾不到,这大冷天的,孩子在家,岂不是要受尽苦头? 言灼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得月彤一阵胆战心惊,之前落在地上的石头,又牢牢地压在了她的心上。 言灼看去,见她浑身绷紧,还有些微微颤抖,知她担心什么,连忙舒缓了表情,面上带笑,说道:“我既然同意你留下,你便不要担心了。” 月彤闻声,果然放松了很多。 言灼继续说道:“我问你话,也只是想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自是可以带着孩子,住到这院中来。你们也都看到了,这院中的房间不少,其中一些便是为你们留的,若是你们家离得远,或是愿意住下来,都可以住。” 大家的眼中,涌起一片激动之色。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是外地的,或是在本地租房住的,听到能免费住下来,自然是满脸喜色,高兴坏了。 “谢小姐。” 他们红光满面,齐齐感谢。 言灼眸中带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便让其他人接着开始介绍了。 这十人之中,一共陈秀儿、月娥两个绣娘,三个裁缝中,孟叔是男子,临娘,朱婉是女子。剩下的,还有梦桃、盼儿两个娇俏一点的女店员,罗飞一个伙计,陆涛、黄坚两个护院。 言灼对每个人有了初步了解,又吩咐了他们保密之事,众人点点头,认真应了,这契约也就正式签了下来。 他们几人都是一阵振奋,颇有些想要一展鸿图的意思。言灼笑了笑,倒也未曾多说什么。 她这次,也跟李掌柜一起,将开张的日子定下了,就在本月月底二十八日,算下来,也没剩多少天功夫了。 等他们这两日安置妥当了,便是要开始赶工了,先将之前让别人做好的片段,拼接完成,再仔细做以后的款式。 时间短,工作量重,但他们几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丁点的埋怨之色,反而满目光采,相互打着气,说着要互相帮忙搬家、快点收拾,别耽误了小姐的事情。 言灼对他们更加满意了。 人心齐,泰山移。 她相信,以他们这番劲头,定是能帮她将事情做成的。 言灼坐上马车打道回府,而李掌柜,也赶紧去忙开业之事了。 事情虽然繁多,却越发有条不紊,迈上正轨。 言灼舒了口气,决定这几天抽点时间,再过来衣坊看看。 她在心内思量着以后,一路无话。 车内的青黛和星紫,也大眼瞪小眼的,一句话未说。 她们最近有种感觉,感觉小姐离她们越来越远了,这种感觉让青黛惶恐,也让星紫有点难以适从。 她们都是立了心要跟随小姐的,只是如今这样子,小姐整日忙忙碌碌,她做的事情,她们一件也插不上手,她遭遇的危险,她们一点也帮不上忙…… 她们被小姐远远落下了,甚至还成了小姐的负累,拖了小姐的后腿。 想到这些,她们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青黛因为之前基础不牢固,再次重修前两层,如今还在这基础之上努力。 星紫诚然武艺高超,可是她并不敢在言灼面前无端显露,此前虽然已经加快了练习,如今却依然只在第五层之上。 她们虽不知道小姐如今的能力,但很早之前,她便已经是练微之境了,如今,小姐刻苦修炼,恐怕已经是到第七层或是第八层了,她们一时之间,如何能赶得上? 唉…… 两人在心内俱是叹了一口气。 难啊! 做丫鬟难! 做如此勤奋的小姐的丫鬟,更难! 她们更是觉得,如今好像全然无用的她们,只能努力修习了这一条路了。 言灼的目光,正盯着外面,她双眼放空,心里头还思想着各种事情,是以,半点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色。 “停一下!” 言灼看到了一家药店,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喊出了声。 这一声,让外面驾车的姜凯一惊,连忙停了下来。 星紫和青黛有些诧异地顺着窗口望了一眼,见让小姐喊停的是一家药店,俱都有些惊异。 她俩从头到尾将言灼打量一遍,见她脸色不错,浑身上下,也没有受伤的症状,这才缓了一口气。 要是小姐受伤的话,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星紫的眸中闪过思量,现在小姐每晚都要出去,步履轻盈无声,她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更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都遭遇了什么样的凶险。她不能陪伴在侧,实在是太过失职,万一小姐出了什么意外,她…… 似是想到了什么,星紫打了一个寒颤,轻轻摇了摇头,是该想些办法了。 言灼仍是坐着,望着药房,颇有些踟蹰的模样。她纠结着自己手里的豹子,不知道是出还是不出,有心想先问问,却又觉得无端问出这话,她旁边这两人必定多想。 解语花青黛,再次上线了。 “小姐,您可是要买什么?交代奴婢便可了。” 她满脸带笑,很是乐意小姐的嘱托。 言灼点了点头,“青黛,你且去问问这药店之中,可有卖各种药草的种子?若是有的话,先帮我将基础的草药种子,一样买上一些便可。” 言灼还是决定不问了,正好她还想要在空间之中种种子呢,这也算是有了缘由。 “好。” 虽然不知道小姐要这些种子干什么,种在哪儿,但觉得自己在小姐面前没有一点用的青黛,此刻很是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所在。 她脆声应了,人便利索地掀起帘子,欢快地跳了下去。 谁知,她这一急,落地的脚一滑,仰面就摔了个屁股墩。 里面只听见啪嗒一声,哎呦一声。 星紫和言灼赶紧掀开帘子去看,只见青黛人已经从地上起来了,一边轻轻揉着臀部,一边眼里含泪,笑着说,“小姐,星紫,奴婢无事,你们快放下帘子,外面冷。” 说着,便扭头往药房里去。 这模样,看起来,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星紫看了一眼,对同样有些不放心的言灼说道:“小姐,奴婢跟她一起去吧。” 言灼点了点头。 星紫利落地下了车,快步走到了青黛旁边。 “你来干什么?”青黛红着脸,小声说道。 嗐,她可真丢人啊,就这点事,都办不好,还平白摔了一跤…… “干什么?还不是小姐担心你?这大冷的天,摔一跤痛不痛?” “不痛,不痛,一点都不痛,嘻嘻~” 青黛闻言一笑,有些难过的脸,顷刻又开出花儿来。 “走吧,我没事,咱们快些进去,给小姐把种子买回来~” 第一百四十章 夜深有刺客! “好,你慢着点,别又摔着了……” “我才不会呢~”+ “切~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摔的吧唧一声,可响了……” “好了,星紫你别再提了……” 她们两人交谈的声音,小小的,隔着不远的地方传来。言灼在马车之中,听了个一清二楚,嘴角也绽开温暖的笑容。 随即,她的眼中,又涌出忧愁之色。 她该怎样,才能带着青黛、星紫、姜凯他们,还有她的娘亲,一起往前走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言灼,让她愉悦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眼目前,这个问题似乎无解,但她相信,以后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你们,都再等等我。 言灼的前行,并不只是为她自己一个人,那些真心对待她的人,她自然也报之真心,一个也不愿丢下。 “小姐,小姐,奴婢们买回来了。” 青黛刚上了车,身体摇摇晃晃的,人还没坐稳,就举起了一个黑布袋子,向言灼炫耀道。 袋子里鼓囊囊的,看来她们这一趟可是“收获颇丰”。 言灼笑了笑,“这事青黛办的好,你也知道小姐我现在还穷着,要不,我赏你几把种子?” 马车之中,众人瞬间因为言灼这句玩笑话,笑开了花。 “青黛,小姐抬举你,要赏你药草种子呢,你可要接下,可不知道哪一日,你就能成女药师了,到时候,你也别忘了我这小姐妹~” “臭星紫,你又取笑我,小姐,奴婢才不要您这赏呢~” 言灼也哈哈大笑起来,却还是强硬地往她们每人的手中,倒了几样种子,吩咐她们好好种着,她还要看成果呢。 星紫和青黛的脸都皱着,眼尾下垂,眸中露出苦哈哈的神情,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咬了一口苦瓜一样,都在心里苦不堪言。 青黛看着星紫的模样,却幸灾乐祸了起来,“谁让你刚刚撺掇小姐来着,这下好了,你也跑不了了。” 她一脸笑意,嘻嘻笑着,乐不可支。 星紫平日里冷清的脸上,此刻涌出万般无奈之色,她摇了摇头,“喏,小姐不还是怕你寂寞,这下子,咱俩好有个伴儿呢~” 言灼可不管她俩一唱一和的叫苦,种药材,考验人的心性,也能看出人的天赋。她眼眸上扬,抿嘴笑着,看着她俩耍宝的样子,心里的愁也淡了许多。 天色渐晚,更漏滴滴答答响着,言灼的闺房之中,却是空荡荡的,她人早已到了空间之中,再次修炼了起来。 夜,寂静无声,正是众人熟睡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从高处跳下,脚步轻盈,步履无声,悄悄出现在言灼的房门前。 他先是四处看了看,见周围并没有人,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便举步向旁边走去,手在窗子之上轻轻按着。有一扇窗并未关紧,是以,他这一按,便轻轻推开了一点。他将那缕缝隙扩大,身子如魅影一般,未发出一丝声响,便出现在了言灼的房间之中。 窗子,又被恢复成了原样,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房间之中一片漆黑,一点光线也无,且其中布置着层层帷幔,极其难走。 那人却好似如在日中,脚步不停,信步便朝着言灼的床铺那里去。 异样的气息越来越清晰,身在空间之中的言灼先是皱起眉头,随后眸子猛然亮起,眼里的冷酷之色,如冰雪般寒冷。 她一个闪身,人就出现在了房间之中,瞬时起身,将自己藏在了隐秘的角落里。那位置,足以让她看清来者是谁,而别人却不能直接感觉到她。 那人的脚步声虽极轻微,然而言灼仍是听得到,它顿了一顿,却越来越近了。 “咳咳!” 那人竟是直接发出了声响,这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为,可是让言灼愣了一愣。哪有“刺客”会这般暴露自己的? 正在她愣神之际,又听到那人说话了。 声音暗哑,似乎透着一股熟悉之感。 “出来吧!” 见来人已经发现了自己,言灼也不躲了,索性大大方方站了出来,她眸中似有刀剑,望向最后一层薄薄的帘子外那人。 “谁派你来的?” 长久的无声。 言灼冷眼看着,“不说也罢,既如此,便战吧!” 她第一时间,便将自己的剑拿了出来,运转内力,直直地朝向那人刺去。今日来袭的人实力强劲,她不敢轻敌。 言灼已经出招,却见那人动也未动,仍是直直地站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即将要戳到他身上的剑。 呵! 好狂的人! 须知越狂的人,越走不到最后。 言灼使着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帘子,眼看着,离那人的身体只有一寸距离,下一秒,她的剑,便要重伤那人。 那人,终于动了。 他飞身而起,动作极为轻盈,衣服在夜色之中飞旋,帘子也随着这势飞舞起来。而言灼,也被一股无法拒绝的力量指引着,身影不自觉地调转了个个儿,手中的剑,也失去了往前行的动力,只是停在了她的手中。 那人出手的刹那,言灼感觉一股灵力扑面而来,她双目圆睁,诧异至极,怎么回事,这人,竟也是有灵力! 她认识的人之中,除了她,也就只有墨云轻有灵力了,但他却也只是在救她的时候,露过一次,之后再见,他便是用上了内力的。 这人又是谁,他从哪儿来的,怎么也会灵力?? 这世间不是没有灵力吗? 她眸中疑惑之色愈加浓厚,瞬时转过身来,看向身后那人。 那人倒也不躲,面目坦坦荡荡、毫无遮掩地露着,让她看。 “可是看够了?” 言灼打量的神色急忙收回,同时,又有一种熟悉之感,涌上心头。这人的面容,她从未见过,也并不认识,但心中,怎么却会觉得似曾相识呢? 是墨云轻? 她看仔细了,那人的脸浑然一体,显然天生就是如此,并没有易容的痕迹。 不是。 言灼摇摇头,莫非是因为灵力的缘故?她在心内暗想。 “对敌之时,若是分心,可算大忌。” 那低沉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言灼的思考。 言灼眸光冰冷。 “阁下到底是何人?既然武艺这般不凡,应是举世皆知的大人物,却为何这般藏头藏尾,竟夜半来我房中?” “哈哈哈……” 那人却是大笑了起来,似乎全然不懂言灼言语之中的指责意味。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 随意至极的语气,让言灼再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这人,果然来者不善。 言灼与那人对面站着,却因为房内无光,半点都看不清那人的神情。 “那可否告诉我,阁下是何人派来的?” 那人似乎没想到言灼会问这个问题,竟还颇为认真地想了想,很是认真地说到:“是受好友所托。” 言灼眸中一阵痛恨,这人若是来刺杀她的,定然是二姨娘指派来的,除了她,谁能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呢。就是不知,这二姨娘到底有何种手段,背靠何种背景,竟能接二连三地找到这世间罕见的高手,为她卖命,为她杀人。 果然,她言灼还是小看了二姨娘。 言灼墨色的眼眸之中,涌出风暴,“既如此,废话也无需多说,要战便战,要杀要剐,且还要看我愿不愿意!” 言灼心中豪气顿生,一往无前的气势,从她的身上倾涌而出,似乎这一刻,她泰然自若、全然不怕了,她抛却了胆怯,抛却了所有担心,更放下了对命运的打算,心内只有一个想法。 要战便战,且看谁输谁赢! 那人轻笑一声,“你,可有能胜我的把握?” “哼!” 言灼眸中神采涌动,手中的剑再次横亘胸前,她嗤笑一笑,“胜不胜的过,打打不就不知道了?!” “呵呵,倒是好心性!” 那人竟还赞叹一句。 是赞叹,还是暗讽,言灼也不想去辨别了,她此刻,只想痛痛快快地跟面前这人打上一架。 她攥了攥拳头,晃了晃脑袋,扭了扭身体,浑身上下发出咔咔咔的声响,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对面那人,看到她这个样子,眼里更是涌上了笑意。 “你不是以为,这样就能胜过我吧……” “你一个大老爷们,要打便打,怎生这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女人似的!” 言灼眼中不耐之色深重,要不是不知这人的底细,她此刻便抢先出招了,哪里还会跟他在这里说这会子话。 那人像是被她气笑了,轻哼一声,“既然你如此找打,那自然是要‘成全’你。” 言灼在心里翻着白眼,这黑道的人,果然都是冠冕堂皇之辈,本来就是要来杀她的,这会子装什么道义之士?还“成全”她呢,她用的着他们成全吗?真是相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让人想吐。 言灼摆好了架势,只等对面那人出招。 浑身的热血叫嚣着,打起来,打起来,狠狠地打起来!言灼屏气凝眸,也随从本心,准备一开场,便毫无保留地用上全身之力。 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一次与人打斗 对面那人却不疾不徐,打量了一下周围。 “怎么,就在这里吗?” 言灼疑惑地看了看,不在这儿,还在那儿,难道这还让她为自己选个风水宝地不成? 看着这屋中层层叠叠的帷幔,想来也确实是打不开,举动难免会有约束。言灼不想自己的房间,被弄得乱七八糟地,也不想这一架打的束手束脚的,她可不是要一心求死好嘛。 是以,这会她仔细看了看,想了想,竟是一反之前的嫌弃与疑惑,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眸色认真,说道:“那你觉得哪里合适?” “如果言小姐不嫌弃的话,不如跟我去一个地方?” 这是什么话,言灼皱了皱眉头,“你就不怕我跑了?” “那么,言小姐你会跑吗?” 今日这刺客,怎么说话这么奇怪,处处都透着古怪。 “呵,你会让我跑了吗?” 言灼没正面作答,眼眸一抬,却以反问,代替了她的回答。 “自然不会。” 那人满面笑意,似是在跟言灼谈着今日吃了什么,今天天气如何…… 言灼白了他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多此一举,问的这是什么问题?!这刺客,简直是史上最烦人的,也不知道,他究竟成功做了几个单子,派他去杀的人,是不是还没开打,都被他烦死、气死了? 罢了,她言灼今日也只是体内热血澎湃,想找个对手肆无忌惮地打一架,死不死的,还要另说,她有空间,自然就有一分生的可能。 言灼再也不说话了,只跟着这人走。 这人轻功极快,言灼拼尽了全力跟上,还是有些吃力,这一有比较,便显出了差距,言灼还饶有兴致地研究练习起轻功来。 而前方那人,倒是也不管,只任着她自己摸索,还时不时地在远处停下来等等她。 言灼心神都放在自己的轻功练习之上了,她观察着前方那人的方式,结合自己所学到的,不断改进着自己的轻功。 于是,她在这般走着学着,学着走着中,轻功竟然长进不少,这让言灼大喜。 等她神色愉悦,满目星光地抬起头来时,却发现前方那人早已停了下来,再没有继续移动的倾向。 看来,这便是到地方了。 言灼收起兴奋之色,左右打量了一番,只见此地很是平坦,面积不小,足够他们二人对打的,且这平地边缘都有树木遮挡,看不出此地之后是什么,是在云京城之外的那个方向…… 这样看来,此地,倒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啊。 言灼将目光投向了对面之人,稀薄的月光,堪堪映出那人的身影,面容却一片漆黑,看不分明。这样一看,似乎跟墨云轻又有些相像了。 她对墨云轻不是很了解,对他的身影也只是朦朦胧胧有个印象,是以,这一点想法涌上心头,便被她全然拒绝了。 这世上个头、身影差不多的人不知凡几,怎么可能是个相像的人,就是墨云轻呢? 而且,她做什么,今晚不停地想起墨云轻,要死了,墨云轻是她什么人,他们熟吗? 尽管有救命之恩在前,但他们真的只是萍水相逢,几面之缘罢了。 言灼甩甩头,将整颗心重新安定下来,看向了对面那人。 “出手吧!” 那人见她这才回过神来,倒也无不快的神情,冷冰冰地说道。 “那就却之不恭了!” 言灼眸光内敛,身体紧绷,挥舞起手中的剑,便朝着对面那人袭去。《青云剑诀》在言灼的学习和实践之下,如今已然有了不小的长进。此刻,只见银光一闪,那长剑便被言灼挽出剑花,势如疾风地直击那人脑门。 那人仰身一避,手中的武器未曾出鞘,便将言灼的剑带着绕了半圈,直冲另外的方向,言灼随即一个勾剑式使出,又将剑收了回来,反手便又直向那人袭去,那人侧身闪避,手中的鞘迎头而上,和言灼的剑身碰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言灼低身,转剑,再从其他地方攻去…… 一时间,两人打的难解难分,只见场地之中尘土飞扬,一阵叮当作响,两人的身影本就极快,又落在这重重烟灰之中,更是看不清楚。 只见两道模糊的人影,时而进,时而退,一时火光四射,一时尘烟四起,只听刷刷刷剑舞的呼呼生风,铛铛铛鞘挡的天衣无缝…… 场面激烈至极,言灼拿着剑的手,都在轻轻发抖,却仍是片刻也没停下。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她停下,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就再也看不见那些爱她的人了。是以,她拼了命地想要赢,即使杀不了对面那人,却也让那人难以杀了自己! 这股信念支撑着言灼,让她将一切置之度外,全身心投入在这场比斗之中,她竟是越打越生猛,越打越厉害,肉眼可见的,她的功力在提高。 她先是将《青云剑诀》第一层连着打,一套剑诀使出,她又加速打,再然后又根据对面那人出的招式,拆着剑招来应对。就这般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她竟似乎是明白了《青云剑诀》第一层的诀窍,心内通透的感觉,支持着她用尽全力,挥出刚刚悟到的内容。 第一层的招式全然合一,“刷”的一声倾泻而出,一道白色的剑芒,带着无可抵挡的威力,直直奔向对面那人。 那人一个闪身,以超过原来无数倍的速度腾挪转移,人便离开了原地,在不远处,轻轻松松地站定,目光追着那白色剑芒看去。 剑芒击在周遭的树上,只听得一阵咔嚓嚓,哗啦啦~! 声响巨大,在这夜里,肆无忌惮地回荡着。 大片的树木被剑芒拦腰斩断,有的被威势所迫,直接弯了腰,倒地不起。 言灼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再看了。她如今这成绩,是有进步,但比起来空间之中演示的那位,还差的远呢。 她知道自己如今几斤几两,她还不到高兴的时候呢。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她本来以为这所谓的“终极一招”,威力极大,去势汹汹,即使不能重伤对面那人,总能让那人的战斗力有所减弱。谁知,她全然失算,那人竟是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 那般闪避的速度,完全不像之前跟她打斗之时所展现的能力。 看来,这么久,他也不过是他在逗她玩罢了,可恨的是,她体内,如今却是半点内力也无。 她咬了咬唇,看向了对面的那人,那人的状态,却是比她的好多了。他浑身上下整整齐齐,还甚是干净,脸上更是没有一丝仓皇的神色,看不出力尽之态,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兴味,好像一只猫在戏弄它的猎物——一只耗子,看着耗子无奈又焦急的样子哈哈大笑,等到玩够了,再将耗子一把吞吃下肚…… 这令人生厌的场景,在言灼脑海中打着转,一想到自己如今就是那无能无力的耗子,言灼便一阵气愤。她不甘心被人这般戏弄! 体内的灵力,再次充满剑身,言灼将《青云剑诀》第一层,再次施展开来。所不同的是,这次,才是《青云剑诀》真正的能力。 言灼一句话未说,运转灵力,手中剑身流光闪耀,以更快的速度,朝着那静站着的人奔去。 等着被动,不如先下手为强。 言灼发了狠,不管不顾了,身体内的血液也沸腾着,让她拼尽全力,一点也不保留,今日,就要与这人分出高下。 那人似是有所愣怔,站在原地,也未曾躲避。 剑带着超出之前几倍的力量和速度,向着那人袭去,下一秒,似乎言灼就能看到对面那烦人的“刺客”,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这个他精心选择的地方,如今成了他的墓塚,倒是也不错。 她带着十二分的信心,将剑越发逼近那人。 只是,在距离那人还有半臂远的地方时,无论言灼如何用力,剑却是一点也不能再继续向前了…… 言灼加大了灵力的输出,不断催发着手中的剑,然而那空气之中,似乎却有着无形的排斥力,让她不得存进,还险些被自己的力道掀翻在地。 这…… 言灼面带狐疑,看向了近在咫尺的那人。 那人眸光璀璨,眼睛正看着她,似乎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如同深渊让人沉落。言灼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个杀手,不光是年轻,还是如此会蛊惑人心。 她闭了闭眼,眸中又恢复一片清明,坚毅的神色再次布满她的脸,既然手中的剑不得存进,那便用其他的法子。坐以待毙,不是她言灼的本性。 言灼一边维持剑身,一边继续调动身体之内的灵力,灵力化形成的针林瞬间涌出,比之前细密的多的灵力针,在言灼指挥下,矛头一致对准了对面的那人。 那人的神色,倒也未见惊慌,反而勾唇一笑,眸中攒动着不明之色。 “你还有什么能耐,尽皆使出来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高级免费陪练 言灼一笑。 “呵,那你可招呼好了!” 虽然她心中预感自己今日要输,然而,输人不输阵,不到最后关头,焉能轻易放弃? 她眸光深邃,将自己之前所学的,无论强弱,尽皆使了出来。 压缩的灵力束,如同不要钱似的,不停地向着对面那人掷去,她手中的剑也配合着,将《青云剑诀》第一层再次使了出来,一开始的生涩不见了,此刻言灼运起这招式如同信手拈来,点剑,刺剑,劈剑,抹剑,撩剑一气呵成…… 左右手同时发力,剑芒、灵气光束不停闪动,未有丝毫停歇,攻势猛烈。言灼在逆境之中,迸发出了超强的潜力,而手中的多种招式合一,也成功使得对面那人目光之中的漫不经心变化了,他的眼眸之中,带上了认真之色。 即便如此,他手中的剑仍未出鞘。 他此刻跟言灼对打,用的,也不过是手中的剑鞘。言灼的青云剑已是极为坚硬,却谁知,那人手里的剑更是厉害,只是他的一个剑鞘,她都不能奈他何。 只是,这武器也随主人,主人的能力强,这武器自然是能够发挥出最大的能力,若是主人是个弱鸡,那恐怕再好的东西,也是珠玉蒙尘。 言灼如今只是实力差而已,若是实力上去了,你看他那把剑鞘,还能不能奈她何? 这些言灼自是不知,她将全部心神投入到了这场难得的打斗之中,她倾尽全力,也将武功淬炼地更加精湛,慢慢地,她的力有倾竭之势。 她看了眼对面那人,见他仍是极为淡定地应对着,观其神色,此刻似乎是连一成力都未使出。 这人…… 言灼皱起了眉头,心内嘀咕着。 这人到底是不是来杀她的?怎么行为这般古怪?! 说不是来杀她的吧,他深更半夜来她房中,还与她约战于此,这般比斗,所为何啊? 说来杀她的吧,却总感觉他处处留情,他那么高的功夫,要想杀她的话,自然可以悄无声息,哪里会这般周折,还将她引到这荒郊野外之地? 而且,现在他们对招之时,他也只是被动地迎招,并没有一次主动出击过。看他的剑,还尚未显露分毫呢。 这般想来,言灼实在都有些困惑了。难不成这个杀手,见她资质不错,又不想杀她了? 这可真是扯,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若是杀手都有这般好心肠,这“杀手”也就不叫杀手了。 言灼想着,手中的动作却未停止,灵力丝丝缕缕从她的身体之中发出,进入剑身融入灵力光束之中,她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极为尽力了。 最后一丝灵力消失不见,言灼停下了攻击。对面那人,也随着停了下来。 言灼看着他,眉头一挑。 “敢问阁下,今夜到我房中,约我到此,到底是何目的?” 对面那人莞尔一笑,“你觉得呢?” 这人气人的功夫简直一流,“阁下,难道不是别人请来杀我的吗?” “杀你?” 那人先是仰头一笑,眸中闪亮,“还用得着我出手吗?” 言灼满头黑线,这人嫌弃人,能不能不要当着人家的面啊,还表现的这么明显…… “而且,这里,也没有能请动我的人!”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风正好吹过,他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扬起在空中,他额前的一缕发,也随之飞扬起来。即使感觉此人此话太过张狂,却又有无端地说服力,好像此间只有他最高。那潇洒飘逸之态,让人见之难忘。 “那阁下这是?” 既然不是来杀她的,那一切都好办。言灼面上涌出些微的笑意,将自己的心,全然放在了肚子里。这样放松下来,她觉得,嗯,有个人陪着打,也挺好的。 “说了,是受好友之托。” 那人言简意赅,显然不想多说。 “特意来跟我打一架?” 言灼眼眸之中满是疑惑之色,忍不住问道。 那人看了他一眼,终是点了点头。 言灼木然了。 她是认识了哪位大人物?竟是能调动如此人物,来做她的陪打?即使一次,言灼也感到自己对战的能力提高了很多,而且体内先天九层的关口,也有了晃动之势。 如今想来,那人在打斗中,便是有意引导她出招,一点一点将她招式上的误区纠正过来,而且让她掌握到之前没有掌握到的点,是以,她一次比一次好。 “谢谢!” 言灼此刻倒是诚意之极,这人虽然说话不好听,总是爱气人,但人还蛮好的嘛,她如今终于体会到,有个高人在身旁指导的好处了,那可真是突飞猛进,一日胜过她好几日呢…… 唉,可惜她的半个师傅,如今还不知道人在哪儿呢? 言灼仰起头,看着周遭之景,之前的喜色褪去,她的目光之中有着丝丝哀叹。 “怎么,可是不满意?” 对面那人缓了缓神,开口说道。 “啊?” 言灼一愣,红唇小口微微张着,眸中诧异,看向那人,不知道那人话中所指。 那人眸色有些微微地冷,与这冬夜之中的寒冷,连成一片。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往后每月十五日,我便在此地等你,希望下一次,你能不让我失望。” 说着,那人倏然飞起,脚尖点过枝叶,树叶随之轻轻颤动,瞬间,那人便飞出去好远了。 “哎……” 言灼本来因为多了个高阶的陪练,心情很是愉悦呢,却见那人说完就走,便急声喊道,神色也有些慌张。 他怎么就不管她了?她现在不知道身处何地,是何方向,又灵力用尽,内力用尽,这会儿,要她怎么回去? 这人! 她嘟起了唇,看着那人的背影,神情有些怏怏的。 “这便算作是第一个考验。”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言灼的脑海之中,她慌忙向四周看去,只见那人的身影远远地,几乎要融入夜色之中,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莫非,这是传音入密? 言灼心内有些惊奇,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使用这种手段,也有些心痒痒。 不过,这是什么破考验! 他是谁她都不知道,这什么考验,她为什么要接受? 言灼心内不满着,然而此刻也别无它法,他这考验,她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毕竟,她早晚不都得离开这里,要平安回家去? 折腾了一夜,她倒真有些累了。 言灼打了个哈欠,见四下无人,便准备进入空间之中,将内力、灵力修炼完成后,便赶紧回家去。 没有实力傍身,她这心里,可是没有一点安全感呢。 “你可去皇家猎场后山内围,那里有我送你的惊喜。” 又一道声音,传入言灼的脑海之中。 她吓了一大跳,又往远处看了一眼,周遭一片静默,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怎么还能给她传话过来?这传音入密到底是什么功法,竟然这般厉害,能无视距离? 那他,是不是也能感应到她的状况? 她在心内思忖着,却又松了一口气。万幸啊,幸好她还没有进入空间之中,这一旦进入,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她有些庆幸,又有些气恼,“喂~!你能听到吗?!要走就赶紧走吧!” “走吧~走吧~走吧~” 山林之中她的声音渐次回响,有的鸟儿,被她这一喊惊醒了,咯咯咕咕地叫了起来,而那人却仍是不见踪影。 言灼用神识扫去,也不见那人的一点痕迹。 她又等了等,再听不见那人的说话声了,这才一个闪身,进到了空间之中。 远处的那人,眼眸微眯,唇角略略勾起,似乎是得知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他神色轻松,飞速向前掠去,一会儿这片山林,已经被他甩在了身后。 言灼一进入空间,浓厚的灵力便扑面而来。 这次她倾尽全力,体内的内力和灵力交替使用、双双耗尽,身体之内贫乏至极,再无一丝力量存留。而她的一招一式,甚至灵力使用的方式,也都在此中,得到了极大的淬炼。 她知道自己这次得了极大的好处,暗自欣喜,身体之中传来的强烈吸力,让她更知机会难得。她面上一片沉静,人已经盘腿坐在了地面之上,凝神吸收起这些灵力来。 上清决在体内疯狂运转,灵力团以迅猛之势涌入身体之中,瞬间,又被干渴至极的丹田、经脉和关窍瓜分干净,丝丝缕缕的灵力存入身体各处,填补着其中的空虚,言灼顿觉身体的疲累,得到了消解。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言灼体内的丹田、筋脉、各大关窍都长大了不少,吃了个“心满意足”,再也容纳不下一丁点儿,她这才收起了运功之势。 体内一阵轻响,《锻幽决》第二层的少许关窍,因为这灵力灌入的凶猛之势破开不少,她的身体在这声声轻响之中,愈加加强。 空气之中的灵力,再次进入,填补着这些新打开的容器。 她凝神细细感受,练气期的壁障就在跟前,似乎只差临门一脚。 第一百四十三章 要被熊吓死了! 然而,她此时即使调动再多的灵力,也是无济于事。 这大阶段的壁垒,虽然眼睛看得到,触手可及,然而当真正去突破的时候,却是极为困难。灵力,身体素质,感悟,缺一不可。 而她,如今应该还差的有距离。 言灼倒也不气馁,水到渠成,才是最好的状态。 等她将内力修习完成后,人便出现在了平地之上。 此刻,外面已是黎明时分,四处都有了微微的光亮。她飞身而起,立于树木顶端,抬眼望去,想看看如今是在哪里,云京城是在哪个方向。 这一看,她可是大为惊奇。 只见,这里也不是旁处,仍是皇家猎场后山所在,不同的是,她之前是从那边去的,而如今她被那人领着,却是从另一端而来的,是以这里的地貌样子,她全然不识。 这下,她眉眼舒展,心也安了下来,知道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她便全然无惧了。 天色还早,她还有时间闲逛。 想起之前那只豹子,满身精力全部恢复了的言灼,又忍不住手痒痒了,她想要再找一个对手,给自己练习招式。 对了,言灼眸中一亮。 之前那人临走时说,这后山内围有送她的惊喜,不如,就去这内围一探。 言灼已不是第一次进入山林的菜鸟了,此时有了作战经验的她,对这山林油然而生一股亲切,心内也满是好奇之感,不知何时,她才能将这片山林探索殆尽。 她双腿生风,极速掠去,从外围向着内围进发。外围的动物,她已经不怕了,然而却没必要招惹事端、无事生非,她灵巧地避开枝叶、藤蔓和到处晃动的动物,身影如雾般从它们身旁走过,它们似有所感,抬起头四望一眼,见没有动静,但又低下头,吃草的吃草,挖洞的挖洞,一片忙碌之相。 山林的早晨,此刻,可是全然没有被言灼打扰。就这段悄无声息地,言灼运转轻功,人已经到了内围的最外层。 这内围这般大,也不知道那人说的惊喜,到底藏在那儿。 言灼想起考验的事情,莫非,此事也是对她的一个考验?借着内围之行,促使她与内围的动物交战,从而不断提升自己? 不得不说,言灼真相了。 她越想越觉得此事极有可能,这礼物之说,是不是只是一个噱头,是糊弄她而已?以那人的性格,想必能做的了吧。 言灼心内一想,便弃在一边,这噱头有了更好,没了也没啥。本来嘛,不管有没有什么惊喜,她就是要进入这内围之中的,她心心念念的那些对手…… 嘿嘿,言灼笑着,摩拳擦掌,她来了! 之前所说,山林的早晨,全然没有被言灼打扰,实在大错特错!自从言灼进入这内围之中,外围的众多动物便即将开始一惊一乍了,而那些内围之中的动物,便可能要开始遭殃了。 言灼步履无声,四处走动着,她神色谨慎,神识铺盖全地,将一段范围内山林之中的景象,尽收眼底,等确认前方几里内,都没有危险时,便运转内力,聚于腿上,飞速跑动了起来。 林木,在她的眼中飞速倒退,她往前飞驰着,也用神识留意全地,免得错过什么。直到她觉察到野兽的气息,在不远处出没,这才停下了步子,将自己伪装好,朝着那所在之处缓步行去。 地上的落叶极多,然而言灼修习的轻功,足够她踏叶无声了,而且,她又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学着收敛周身的气息,屏住自己的呼吸。此刻,她深吸一口气,将气息屏住,缓缓吐出,实在忍不住了,才又深吸一口。 那野兽出没的地方,就在前方了,言灼越发小心谨慎了起来。 她不敢再运用神识探查,怕这山林之中的动物,也有什么异能,万一因为她这一冒失,引得那兽野性大发,到时候,苦的可是她了。 言灼轻轻扒开树叶,之间,她的正前方,一只高大的熊,正坐在草地之上,似乎在扒着什么。 那熊,只是坐着,便有言灼两人高,更别提那宽度了,恐怕得叫好几个人来一起合抱,才能抱得住。它那掌,似乎一拍下来,便虎虎生风,估计也能将她这小身板,给拍的远远的。 只是一个背影,看起来,便是这般孔武有力。 言灼轻轻放下树叶,人也低了下来。层层叠叠的枝叶,将她的身子遮挡的严严实实。她的心头,涌上一抹担心,这么大的熊,她一个人,就这么小小的身板,差别悬殊这般大,可是能料理地住? 要不,还是换个对象?这对手,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好。 但这遇强则躲,也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言灼心内犹疑着,眼眸中有着挣扎的光,徘徊不定。 哗啦,哗啦~ 枝叶翻动的声音响起,将正在思量的言灼突然惊醒,她眼带疑惑地向那声响处看去。 天啊! 正是之前看到的那头熊,拂开了她面前的枝叶,让她整个人,都暴露在了它的眼皮底下。 这下好了,言灼在心内苦笑,她现在可算是一点都不用纠结了。 这头棕熊的到来,让她不得不直面这一对手,言灼暗地里摆好了架势,只等着那熊一冲过来,便祭出灵力,同时挥动手中的剑。 它力量强大,那她就拼速度;它皮糙肉厚,那她就专拣它脆弱的地方来! 她在心内已经盘算好了计谋,此刻屏气凝神,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目光直盯盯地看着对面的熊。 那熊一张嘴,她便浑身紧绷起来,下一秒似乎就要弹射而出,而奔巨熊而去。那熊却是打了个哈欠,熊脸之上,带出一个人性化的笑容来,用厚厚的肉掌,跟她招了招手。 言灼一愣,准备暴起的姿势,瞬间软化,有些不知所以。 不是说,熊都很凶猛的吗?这…… 这算什么?这算哪门子的事儿啊? 那熊见言灼一脸呆愣,大掌瞬间袭来,举动之间带来的风声,让言灼面上的面纱轻轻晃动。 言灼眸中一冷,神色一凝,她就说嘛,熊哪能那般柔和?原来之前那般作态,竟是要放松她的注意力,好一击得手!哼,没想到啊,现在这熊都这般“足智多谋”了。 她不禁对面前的熊高看了起来,这年头,野兽都有智谋了,以后肯定大有前途。 然而,今日,碰到了她言灼…… 言灼微微一笑,那便让它以后的坦途,都变坎途。 她飞身便要往大熊的身上扑去,然而那熊却似乎有了灵智,先一步判断出言灼的方位,那扑来的大掌和另一章合二为一,顺势一捞,便将言灼抓在手中。 言灼在熊的大掌之中挣扎,不多时,便挣扎出了缝隙,她举剑便要刺去,谁知那熊却缓缓松开了手掌,将言灼慢慢放回到了地面之上。 她的剑还横亘手中,保持着要往下刺的姿势,她又被熊这一手,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它,这又是什么意思? 言灼的呆愣,被大熊看在眼中。 它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言灼手中的剑,熊眼里露出受伤的神色。 这是说,它不愿意打架,打架会受伤,受伤会很疼? 不得不说,言灼的小脑袋瓜极其灵活了,这熊语,竟是也能看的懂。 言灼试探着挥了挥手中的剑,那熊摇了摇硕大的头,一脸的不喜欢。 她看了看,便将手中的剑收起来了。而那熊,一见言灼收起了剑,刹那之间,就开心起来了,它拍着手,咧着一张大大的熊嘴笑着。 言灼都快惊呆了,她第一次见到熊,没被熊给吓死,却被熊的温柔给吓死了…… 那熊又挥了挥厚厚的熊掌,示意言灼过去。 言灼狐疑着双目,看了看,见那熊眼中确是没有半点攻击之色,这才大胆放下防御,迈步走到棕熊面前。那棕熊见此,更是开心了,竟是将身子蹲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肩头。 我的天啊! 言灼想都没想到,今日跟棕熊的邂逅,不是苦难,而是幸福。谁能有机会骑到一只熊的头上? 言灼为今日的遭遇不可思议着,她在心里下断案了,可能,今天这熊本性纯良,不喜嗜杀,是只温柔无比的熊。 也不知道,它在这丛林之中,是如何生存的。 言灼叹了口气,心里无端为这熊考虑了起来,她按照熊的指示,一步步爬到棕熊的肩上,坐定,那棕熊咧着嘴,便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免费的高级坐骑,常人享受不到的待遇,让言灼整个人乐不可支。她坐在熊的肩头,将这片林子尽收眼底,眼里尽是满足和喜悦。 随着棕熊踏步,咚!咚!咚!似乎地洞山摇般,声响极大。外围的动物们,听到这声响,觉得似乎这棕熊往外面来了,赶紧停下了晨间的忙碌,藏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霸主,可是谁都不敢惹。 而言灼却是一脸随意之态,正悠然坐在棕熊的肩头欣赏风景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双头巨蟒 若是被那些惊慌无措的动物看到了,不知道该惊掉多少颗兽牙呢。 然而,此刻,言灼便是这般悠哉游哉。 那熊带着她只往内围里去,一路上,其他的动物见到,纷纷躲避,看着言灼的神色,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言灼好生惊奇,又看了看身下的大块头,难道她身下的这个,不是个温柔善良的,竟还是个不好惹的不成? 那熊恍若未闻,并未露出什么别的神情,一路迈着欢快的步子,带着言灼穿林过叶,时不时地还从树上摘下一些稀奇果子递给言灼吃。 直到那熊带着言灼到了一片茂林的山林之处,那里寂静无声,参天树木遮阳蔽日,散发着深邃悠远的气息。 棕熊将言灼从它的肩上放到地面之上,指了指前方,又摆了摆手,大大的熊目中闪过不舍,安静静立在原地。 有缘一场,终须分离。 言灼没想到,她会这么顺利地进入最内围的地方,这头熊着实帮了她良多,言灼目中也有不舍之色流连,她勾了勾手,那熊眼里有疑惑,却还是颇为顺从地低下了头。 言灼将一小瓶白玉泉水,放在了它的熊掌之中。 那熊疑惑地看了看,不知道她给的是什么,只觉得掌中一个小小的玉瓶,很是精致,也不分什么贵贱,便极为小心翼翼,且很是开心地收下了。 言灼拿出另一瓶,演示着打开盖子,再倒入口中。那熊看懂了,正要欣喜地喝下,却被言灼制止了。 她指了指洞穴的位置,示意它回去再喝。 那熊虽一脸不解,却点了点头。 虽说这一人一熊沟通起来,着实费事,但言灼还是第一次,从野兽身上感觉到情谊,这份陌生的感情,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内却极为喜悦,是以,能这般对话,那熊能听到她的意思,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言灼笑了笑,又挥了挥手。 那熊双掌一抱,将言灼全然抱入怀中,又用硕大的头,蹭了蹭言灼。此时此刻,言灼心中未有丝毫害怕,自然也是躲也未躲。 这只熊,满怀善意,是她生平仅见,自然也是她如今最欢喜的兽。也正是由此,言灼日后,在与兽相处之时,才能保有一颗单纯的心,无所谓人类与野兽之间的天然对立阵营,而愿意跟它们建立友好的关系,这着实让以后的言灼获益良多。 此刻,言灼挥别了棕熊,举步向最内围而去。 连一方霸主棕熊,都不敢轻易闯入的地方,你说它没有一丝危险,言灼是信也不信。 她将神思四散出去,探索着这片陌生的山林。林中静寂过了头,让她的心有些不安,她的剑也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一个不好便能直接反击。 她小心翼翼往前走着,一路之上,却是未曾见到这里的“土著”兽,然而她的心,却未曾放下。越靠近内围,她越发能感受到空气之中的压抑,不知前方到底有何种危险在等着她。 她眼眸中一片紧张之色,抿了抿唇,握剑的手又紧了紧,迈出的步子也越发轻盈,尽量不泄出一点声响来。 哗啦啦,哗啦啦…… 前方的水声越来越明晰,离她神识最后能探到的地方越来越近,那“龙潭虎穴”,似乎已经张大了凶猛的口,等着她自投罗网,献身其中。 言灼继续往前行着,穿过了一片茂盛的不见天色的林子。等到终于从林中穿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一条白色的瀑布高悬,高高的山墙之上,有水流不断倾泄而下,以极快地速度,撞落在下方的水潭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正是此地了。 言灼凝眸细看,神色更加谨慎。 此地必然有玄机,她的神识在这里,竟是无法逾越了。她屏息凝神,皱眉看去,瀑布、山林、山墙……看来都并无异常。 这问题,很可能就在这潭水之中,和这瀑布之后。 言灼眸光闪动,缓步慢行,走到潭水旁。 只见潭水青碧,映出她窈窕的身影来,其中似是空无一物,平静无痕,只有不断跌落的瀑布,在边缘撞出朵朵白色的浪花来,向远处翻涌去。 言灼依然谨慎。这一路走来,她已然乖觉,这内围之中见到的动物们,比之外围大为不同,似乎都有了些灵智,脸上的表情也跟人的如出一辙,它们似乎还会运用一些策略,是以,言灼再不敢相信这事物的表相。 人心隔肚皮,如今在这那内围之中,兽心也隔肚皮。 她心中思忖着,也不知道这潭水之中,是否就藏着此地的大兽? 她退了一步,又看向那瀑布之后的地方。那里有一方平地凸出,尽皆被瀑布打湿,山壁湿润,里面却一片黝黑之色,她一时也看不分明,不知这瀑布后,是否别有洞天? 言灼眸中微动,脑海之中疯狂地计算着,若是这潭水之中有兽,自己冒险将它惹出来,可是有足够的能力,能打败这兽?而她又是否能在不惊动此地之兽的前提下,穿行过这急流的瀑布,但那背后探寻一番? 兵书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然而此刻,她对此地、此地之兽一无所知,是以,再好的算计,都不如拼上一把。 即使是再厉害的凶兽,她还有一躲之力,这便足够了。 言灼心内一安,眸光闪动,她调转起全身的内力,飞身而起,直直往这潭水之上而去,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越过这潭水。 言灼初时一喜,这潭中一片平静,她还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而她还没再多高兴一秒,异变已生,只见那潭水之中,一只巨尾倏然伸出。 啪的一声! 将潭水拍的震天响。 水花四溅,带着强大的力向各处袭去,而言灼也被这震动之力影响,胸中一阵翻腾。 好家伙! 这是条什么蛇?! 只一条尾巴便这么厉害。 言灼冷眼一眯,心中的战意涌起,无论如何,她要试上一试。 她加快速度,加强内力的输出,想要强力飞速越过潭水,却见那尾巴牢牢横亘其间,挡着言灼的前路。此时,又准确无误地朝着她袭来,如同鞭子一般,带着尖利的破空之声,抽向她本人。这声响,让人听起来,便有些胆寒。 言灼慌忙避开,四溅的水花,再次溅了她一身。 她站立岸上,静静等待着,等待着这条巨兽感应不到她而落下水面。 她显然失算了,她的气息,从闯入谭中那一刻,便被那物获悉且锁定了,只要她在周围,只要她气息尚在,这物便丝毫不会放松。它的职责,便是此。 那物感受了一会,见潭面之上没人,也不知那狡猾的闯入者到了哪里,它便将头颅浮出水面,潭面之上的那条巨尾仍是死死盘踞着。 那物一涌出水面,言灼可是看清了。这水中,竟是一条双头巨蟒!只看它露出水面的头,还有那粗壮的尾部,便可推测出这双头巨蟒的大小,它那身躯,实在是太过惊人。 双头巨蟒,是很罕见的存在,言灼以后也只是在志怪中听到过,却是没想到,如今,这活物,她竟是能亲眼见到。 传说,双头巨蟒极难存活,成长过程很是不易,甚至需要不断吞食同类。一般一窝双头巨蟒蛋,最终只能有一只成活,其他的,自然都成了那一只的营养品。那最后变老的双头巨蟒,也就是小蟒的娘亲,也要成为这头新的双头巨蟒的养分。 它们双头巨蟒,称之为血脉延续,但言灼觉得,此事,未免太过血腥,不可谓不残忍。 手足相残,母子相害,说什么血脉延续,呵呵,她言灼当真是接受不了。 是以,当她认出这潭水之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的时候,眼里已经带上了不屑,不就是为了自己活着,残害亲人的苟且之辈吗? 言灼轻嗤一声。 那双头巨蟒也极有灵性,言灼这一眼神,它们那两只巨头便清晰地感知到了,于是,两条蛇信子便对着言灼猛吐了起来,巨大的身躯也向着言灼而来。 这个小小的女娃儿,竟是敢轻看它,看它不把她拆穿入腹,让她知道它的厉害。 巨蟒红色的双目,盯着言灼,庞大的身影,不断朝她逼近,在言灼身前形成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其内。又腥又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言灼忍不住便想作呕。 那双头巨蟒见她如此,更是气愤交加,蛇信子吐的更加猛烈,蛇身猛然移动,此刻也到了潭边,它低下头,腥臭的大口大张着,就要将言灼吞吃入腹。 言灼站在原地,却是半点也不害怕,这种邪恶恶心的东西,她虽然杀不死它,但也是要战一战的。 一往无前的勇气,再次充斥着她的全身,她整个人战意盎然,手中的剑也微微轻颤着,似在附和着她。 言灼微微一笑,飞身而起,从蛇那张着的大口前经过,她举起剑,对着那蛇,便是劈头盖脸地砍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激烈交战 《青云剑诀》浓缩一招的威力,此刻便是全然发挥了出来。 言灼在之前那人身上的挫败之感,在这一招之后荡然无存。 那双头巨蟒,因为言灼这一招,腹部此刻已有了皮开肉绽之势,那伤口长长的一道,皮肉都有些翻了出来,看起来,很是血腥,却极为解气。 言灼轻哼一声,嘴角勾起,笑得那个身心舒畅啊。 那蛇却被言灼这一击怒了,它没想到,它看不起的一个人,竟然将它给伤了。它那两只巨大的头颅抖动着,向着言灼拍来,那粗壮的尾部高高扬起,以迅猛之势抽向言灼。 言灼内力运转,飞身躲开,手中之剑,又带着剑芒,砍向了它的头颅,它的尾部。这次,那双头巨蟒,显然做好了准备,且言灼此次所刺所劈之地,俱是双头巨蟒身上坚硬的地方,是以,她此刻,只是轻微划伤了巨蟒的鳞片,却丝毫未动它的根基。 而那巨蟒却得着了机会,蛇首一转,长长的蛇信子一吐,就差点卷住了言灼。言灼连忙腾空跳跃,这才堪堪避开了。而蟒蛇的尾巴,却又猛然到了跟前。 越是危急,言灼眸中越是沉稳,她看着那硕大的蛇尾即将向自己袭来,登时将轻功步伐运转到了极致,人便避开了蛇尾的横扫范围。只是,那蟒蛇也不是吃素的,它那硕大的蛇尾,竟是也极为灵活,此刻紧紧跟着言灼,言灼往哪里去,那蛇尾也往哪里去,如影随形,颇让言灼无奈。 那蛇此时已经被气急了,自然不肯收起攻势,而言灼一时却找不到攻击的点,蟒蛇身上的伤口已经藏入水中,而露出水面的部分,俱是十分坚硬,她即使用尽十二分的力气,用青云剑将《青云剑诀》运转到极致,也是收效甚微。 然而,她此刻还不想调用灵力,只想磨练自己的内力。于是,只得被蟒蛇追着,不停地躲着,模样甚是狼狈。 言灼飞身躲着,眼神留意着蛇身,她凝眉深思,这蟒蛇,到底哪里是它的弱点呢? 它的头顶之上,她试过了,很是坚硬,头顶正中的一颗鳞甲,更是将它的要害保护得极为周到,等闲更是伤不到。它的尾部,也不行。 言灼摇了摇头。 它那受了点伤的腹部……已经被它聪明地藏在了水下,也是不行…… 那到底突破的地方在哪儿呢? 言灼眸光闪动着,她飞身而动片刻不停。双头巨蟒扭着蛇首,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四只眼睛眨也不眨地跟着言灼转动。那冰凉却带着丝丝令人厌憎意味的眼眸,让言灼想都不想,避开了眼。 对了! 她脑海之中突然有了想法。 一般的蟒蛇都是一个头,这两个头的蟒蛇,本来长大都极为难得,生命力很是脆弱,那这两个头相交的地方,岂不是更加薄弱?而且,若是削去了一个蛇首的话,这蟒蛇的实力,自然也会大大减弱…… 言灼想着,便将目光投到了那双头巨蟒的两只三角形的头颅之上,她打量着,准备瞅准时机,将那蛇首一举取下。 那双头蟒蛇四只眼睛,左右轮看着,两只头也紧紧闭在一起,防备之色甚是浓郁。这般一看,这巨蟒的弱点,便是更加明显了,言灼眸中带笑,涌出自信的神采。 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言灼她便要开始行动了。 她先是绕着巨蟒左右飞转着,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渐渐地,那蟒蛇便已是有些看不清她的人影了,它那两个蛇首高高仰着,渐渐分开了许多,想要第一时间找到言灼人在哪儿。 言灼之前早已暗暗调动起全身的内力,等待着出击。这次,她依然决定用内力,灵力,不到危急关头,她不愿意用。之前,她已用内力伤了蛇腹,这内力的效果也是不言而喻的。 时机到了! 在空中左右飞转的言灼,猛的一停身,人此时已到了双头巨蟒的头颅之前,她未有丝毫停搁,青云剑带着最强一击发出,向着蛇首而去。 双头巨蟒看到言灼时便是一惊,如今更是惊吓至极! 它慌忙扭动蛇首,想要避开这闪耀着光芒的一剑,然而已经晚了。剑,本就在跟前,剑芒发出,速度更是快之又快,此刻,言灼的一剑早已刺透了那蛇首,继续蔓延开去。 即使闪开,也是没有一点用处。 刚开始是惊诧,是麻木,后来则是铺天盖地地痛意席卷而来…… 那蛇疼得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在水里翻出了巨大的浪花,水溅在言灼的面上,在这凛冽的冷冬之中,有些凉,她擦也不擦,就这般在半空之中稳稳地站着。 她要看到结果。 这两头失去一头,双头巨蟒的实力定然大减,到时,必然好应付得多。 然而,她如今,体内的内力也已是强弩之势,所剩无多了。不知道她这还剩余不多的内力,能不能支撑她彻底击败这条巨蟒? 言灼的目光之中,有坚韧之色,她眸子紧盯着潭中,防备着水下的那条巨蟒。 双头巨蟒因为吃痛,已经潜入水下不见了,但说它若是不见了,或者“识时务为俊杰”躲起来了,言灼可是不信,蛇这种生物,最是睚眦必报,今日受了伤,又折了一首,奇耻大辱,它如何能忍? 言灼捏紧了手中的剑,体内的内力蓄势待发,随时都能爆出来。 此刻,碧潭之中一片平静,一如她刚来时一般,然而幽暗的潭中,丝丝缕缕的血红之色,提醒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越是平静,就越是不平静,甚至会代表着之后的浪会越加猛烈…… 言灼心内警铃大作,她片刻也不敢放松,还没有征服敌人之前,一旦放松,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她要做好万千的准备,她,要胜! 言灼的面上有点点鲜血,是那双头巨蟒的,她丝毫也未曾留意,只拿眸中四处看着,留意着潭中的一举一动。 突然,那如今已是单头的蛇,直直飞起,身子跃出水面,朝着上方的言灼而来。 言灼闪身避开,那蛇不依不饶,凶狠的大口,不停地追着咬着,锋利的牙齿发出咔咔咔的声响,似是恨不得将言灼这将它断首之人,咬个稀巴烂! 那双头巨蟒心中恨极了,此刻已经全然丧失了理智,只想将那个飞着的人吃掉,吃掉,吃掉。 它更加不管不顾,即使头顶的血,不停地流着,腹部的血,在言灼偶尔寻着间隙的攻击下再次加深,流的更多了,它都一点也不在意了。 言灼体内的内力越来越少,已经渐渐有了力竭之势,她不得不放慢步子,节省出内力,留出致命一击。这样一来,她便飞得慢了,也就逃不过那疯狂的双头巨蟒之口了。 言灼的身上逐渐多出了一些小的伤口,但最不幸的是,她的左胳膊被咬到了! 幸好她挣脱的及时,不然,整个手臂恐怕都要废了。言灼手臂之上的伤口,撕扯地极大,血肉翻露着,红红的鲜血不间断的流出,这还是言灼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看来,那巨蟒也是恨极了。 言灼也没被疼哭,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动不动就流泪的小姐了,她皱着眉头,忍着痛,飞到远处,想要借机躲一躲。 谁知,那双头巨蟒竟也从水中出来了,在地上游弋着,跟着往远处走去,速度跟言灼也不相上下。 言灼很是艰难,她不断躲避着,借着各种林木,给自己争取多一点的机会。 被咬后,她的左手臂先是一瞬间的疼,之后便是麻木,整个手臂都没有知觉了,而现在,这种感觉还在延伸着,想来是蛇毒,在她身上扩散开来了。 言灼眸中有焦急之色,若是再不解决的话,恐怕自己没有被这双头巨蟒吃掉,便是已经被这巨蟒毒死了。 言灼边躲,边将剑收回空间之中,又用右手从红翡手镯中拿出一瓶白玉泉水,赶紧喝了下去。 没多久,麻木的感觉消退,手臂上的疼,便直冲言灼脑门而来,她额上渗出了汗,却仍是不能停。 再等一会儿,那疼消减了一些,慢慢的,伤口竟是有些痒了,言灼摸了摸,已经正在愈合了。 她松了口气,眼中有痛恨和坚决,不能再如此了,她必须发动攻击了。 胳膊已经好了,青云剑,便再次回到了她的手中,言灼瞬间移到侧边,手中的剑,一点招呼不打,便朝着双头蟒蛇剩余的那一个头砍去。 此次岂能再让言灼,如此轻易得手? 她想的美! 巨蟒大嘴张着,头高高扬起,腥臭的大口和锋利的牙齿,再次朝着言灼而来,尾部也如影随形,移至它的头顶,随时准备加入到攻击言灼的行列中来,然后将言灼给重重拍死。 言灼倒是一点也不惊慌,她见蟒蛇这般作态,暗嗤一声,眼里有着得意之色,嘴角也划过一丝笑意。她手中本来奔向双头蟒蛇另一头的剑,此刻,已经调转剑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洞中探秘 剑,直直的便向双头蟒蛇已经受伤的腹部而去。 兵不厌诈,原来,言灼这一剑的目标,实在于此。 剑光一晃,噗嗤一声,双头巨蟒腹部的皮肉被划了开来,它的伤口裂的更大了。更多的血,沿着伤口不断往外涌着。 言灼手中的内力束,也趁机打入到那伤口之中。 她眼尾上扬,眼角处还挂着几滴血,整个人显得妖丽至极,素手轻抬,而后旋转握紧,她嘴里轻声喊道:“爆!” 啪啪啪! 爆裂声在双头巨蟒的腹内响起,它的腹部如同开了花似的,伤口一个接着一个绽出,血也因为这内力的陡然炸裂而喷了出来,溅了言灼一身。 那如今成了单头的双头巨蟒吃痛不住,周身剧烈地颤动着,浑身扭动不停,它那巨尾不停地胡乱拍打着,巨大的身躯,除了将潭水拍打的哗哗作响外,更是将这方圆几里的地面,震得轰轰直响。 一片乱象之中,言灼眸色深邃,她调动起全身的力量,飞身而起,身上的衣衫被风拂动,她手中的剑,此次确定无疑地向着蛇首而去。 那蛇的生命力早已随着另一首的斩去,还有腹部不断涌流的血液不断消逝,此刻已是强弩之末,面对言灼这最后拼尽其力的一招,哪里还能抵得过,逃避得及呢? 刷! 青云剑上一道血迹,明晃晃地昭示着。 轰隆! 尘土飞扬起来。 那双头巨蟒应声倒地,巨大的身躯一半倒在地上,一半淹在水里,蛇体之上,还在微微颤动着,但那硕大的头颅,已经被砍了下来,乌红的血,洒了一地。 言灼这才从高空之上缓缓落下,她站在原地,久久凝望着那巨大的蛇身,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虽然她此刻已是全然脱力,体内半点内力也无,身体也乏力到了极点,但她这番,可是将这难得一见的大家伙治的服服的,让它的蛇信子,再也对着她吐不出来了! 她缓了一口气,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便开始处理起这具巨大的蛇尸来。这难得一见的双头巨蟒,身上可都是宝,好东西,自是不能浪费的。 她先是用剑将蛇胆取下,仔细收好,又拿出一个瓶子,将双头巨蟒口中的毒液全部取出盛好。最后,便是将这蛇首、蛇身,一股脑地都收到她那红翡手镯之中去了。 她看过了,她那红翡手镯空间极大,就放这点东西进去,简直是小意思。而且她这手镯还有妙用,之前放入空间之中的豹子尸体,到现在还是完好无损,就跟刚放入时一模一样。 言灼满意地抚了抚手腕上隐形的红翡手镯,似是在赞赏着它。 四围仍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动物跑出来看热闹,也没有一点人声,言灼也不进空间了,就在潭边练习起了《破空玄功》,将自己身体已经全部枯竭的内力,一点一点补充回来。 从昨日至今,言灼已是多次将内力放空又填满,再放空,再填满…… 她这般无心之下,却使得身体之内的经脉,不断扩充,以往堵塞不通的细小经脉,此时已被全然打开,是以,她身体之中所能存放内力的地方越来越多,内力也越积越多,她的实力,更是突飞猛进。 此刻,若是跟世俗界的高手相较的话,她也不差什么了,甚至之前围猎之时那要谋害她的黑衣人再次出现的话,她绝对有把握能以一敌多,将他们统统拿下。 更别提,她还有灵力傍身,作为她最强大的底牌。她多日勤练,终是结出了一些果实,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她心内的忧虑,随之减少了很多。 言灼体内的灵力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然恢复,她停下动作,也不顾现在天色几何,是何时分,府中下人是否担心,顾自沉浸在即将进入瀑布后面探索的兴奋之中。 她前世今生,其实年龄都不大,是以,本质上还是一个小孩子,向往自由,喜欢探索,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言灼内力越发自如地周转,轻功也越发轻盈随心,她飞身而起,越过如今仍是血色一片的碧潭,冲过急流而下的瀑布,落到了水幕之后。 噗,啊! 言灼随意撩起衣摆,擦了一把被瀑布打湿了的脸和头发。她现在还不懂,要如何避开这水,只好以身硬抗,冲了进来。幸好她修习的有《锻幽决》,身体素质强硬,这才毫发无损。而她身上的血渍,被这急流一冲,再也毫无影踪。 只是,她这一身衣服全然湿了,此刻湿答答地粘在她身上,实在是很不舒服。她低头看了看,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只能等衣服自己干了。 她眉尾低垂,眸中有无奈之色闪过。 唉!她早就说,要放几套衣服在空间之中的,然而,每日总是忙着,这事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回去了,第一件事,便要将这事落实好!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吃的用的,她也要准备好,免得以后要用的时候,两手空空,措手不及~ 言灼甩开湿漉漉的衣服,仔细打量起瀑布之后的景象来。 正如她之前看到的一般,不过如今近在眼前,却是清晰了许多。 她脚下的平台,约有两米长宽,正对面,便是一片山壁,山壁被水汽长期润湿,长出了厚厚的青苔,而山壁之中,有一黑魆魆的洞口,似乎正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言灼的心一阵收紧,她预感到这山洞之中,似乎有什么她需要的东西,然而这漆黑一片的未知之地,却又让她有些害怕。 瀑布声声,击打在水潭之中,击打在岩石之上,噼里啪啦,哗哗啦啦的声响,才让她如今不至于太过胆寒。 言灼眸色幽深,她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剑紧了紧,随时准备发出,她步子一迈,准备进入洞中。 然而,才走了两三步,还未到洞口,言灼又停了下来。 她的手在红翡手镯上摸了摸,拿出一个圆形的物体来。 物体一拿出,便散发出樱白如玉的光泽,柔柔的,让人的心,也莫名安定了几分。有了夜明珠,就好办一些了。 言灼吐了口气。 她虽然能在黑暗之中视物,看到不远处的东西,也能用神识去探,但那般哪有眼睛直接看去,轻便容易的多?而且,谁不喜欢光亮,谁不向往光明呢? 人本能排斥黑暗,而光,就是希望。 言灼左手举着夜明珠,右手攥紧了青云剑,再无一丝迟疑,朝着洞中而去。 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其中还有着腥臭的味道。 言灼一愣,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此地,莫非是刚刚那双头巨蟒的栖息之地? 而一切都是她自己多想了,想要探险上了瘾? 言灼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如何,她如今人已经进来了,探探倒也无妨!而且这蟒蛇死守着洞口,说不得,其中还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也不一定。 言灼眸中浓郁的担心,慢慢散去了些,她神情松快,并不为这些得失计较。她手中的剑依然警戒着,内力也准备着,丝毫没有放松。 手中的夜明珠,将四围照的清清楚楚,洞顶之上,倒挂着许多蝙蝠,它们见有新鲜血液的气息进来,吱吱一片,本能便是想往上扑。然而,等言灼手里的夜明珠一晃,光亮袭来,它们又连忙避了避,却仍是有些不死心地跟在言灼身后。 言灼本来是想挥舞手中的剑,同时爆出内力束,将这些烦人的蝙蝠解决掉,转念一想,这蝙蝠群似乎很是团结,她若一下子不能全部杀干净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胡乱招惹,免得不好应付。 于是,她只好耐着心,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夜明珠,驱散着这些蝙蝠。 行了不远,那些蝙蝠似是见无机可趁,又或是前方有什么它们忌惮的东西,便俱都掉转回头,离开了言灼。 长长的石道,似乎终于到了尽头,而这里的腥臭之味,此刻,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言灼屏住自己的呼吸,上前两步,将夜明珠凑近一点,仔细去看那尽头之处,到底有何物。 这地方,可以说是寒酸极了,一眼便能看个彻彻底底,显然并没有藏有什么宝贝。四围散落着双头巨蟒蜕的皮,言灼一言不吭,直接便收了起来。地面之上还有几颗蛋,想来便是那双头巨蟒的孩子了,怪不得它那么紧张。 言灼顿时了然,恐怕是怕她伤到它的孩子了吧。 这一片爱子之心固然可贵,但一想到它们存活的方式,她便一点也接受不了。 言灼本就讨厌蛇类,嫌它冰凉又粘腻,令人厌恶。如今这双头巨蟒,更是被她加入了永不喜爱的黑名单之上。 她撇了撇嘴,双头巨蟒这种兽类,她真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这样残忍血腥的品种,不知道如何还能被世人高捧,难道只是因为它的实力不错? 所谓的能力高强,便是一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希望之地 言灼轻嗤一声。 实力高强的多了,哪里只有它这一个?这些人莫不是急于求成之辈,眼皮子竟是这般浅? 既然要找帮手,何不找一个自己痛快的? 言灼便是秉承着这般信念。 她将地上的蛇蛋也一并卷起,放在了红翡手镯当中,这蛋,先留着吧,说不得,以后还有其他的用途。 言灼仔细打量一番,见这洞中再无别物了,抬步欲走。只是,心内似乎还有些遗憾,淡淡的留恋之感,以及似乎错过了什么的感觉,让她迈动的步子停了下来。 此时,她还不知修真之人第六感的重要性,然而,她知道顺从本心。 是以,言灼又停了下来,在这空无一物的洞中再次打量了起来。 夜明珠的光,有些微微的暗,但也足够她看个分明了,她沿着洞穴的石壁,一处一处看去,直到走到一个极其隐秘的角落里,看到有点点微光闪过,这才停了下来。 她有些惊讶,顺势蹲了下来,将手里的夜明珠又仔细地往前凑了凑,这次,她看的更明白了。 原来这微光,是一道光膜在闪动。 这里,似乎是有着什么封界? 言灼目光发亮,心情也极为激动,难道,这里面真的藏有秘宝? 她激动中又有些戒备,手试探着往上摸去,只听咻地一声,她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被引力拉扯的第一瞬间,言灼便慌忙地给自己加上防护,练微之境的内力全然化成针状,笼罩在她身上。万一到时候真有什么意外,她也好有应对之力。 拉扯之力渐渐散去,言灼整个人稳稳当当地站在了这封界之内。 她凝神看去,只见此地竟似在山体内部,地方不小,可以容纳几十人,这里一片静寂,一眼便能望尽,并没有外物存在。 言灼的心,完全放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 咳咳! 她又猛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这空气…… 这,这这地方…… 言灼简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天啊! 看看她找到了什么?! 她此刻真的想要蹦起来,大喊出她激动喜悦的心情来。上天待她太不薄了,这艰辛之后的幸福,让她都有点想哭了…… 她心心念念的啊,她牢牢牵挂的啊,她做梦都想得到的啊……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疼!看来不是做梦。 言灼又陶醉地吸了一口气,这口气让她顿时神清气爽,刚刚的疲累立马无影无踪了。 她在这方天地之中踱着步子,思考着将这方天地,变成自己的这个可能性。 她眉头微微蹙起,思谋起之前那人跟她所说的“后山之中的惊喜”,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这个? 若不是的话,这里就是她第一个发现的,那此地,倒是比较安全,她完全可以将她娘亲、青黛、星紫他们带来,到时候,他们都能修习灵力了,而且以后,也能随着她一起出去,看一看这辽阔天地。 若是的话…… 言灼的杏眼之中有些担忧之色。 那就意味着那人也知道了,这里,便是有些不安全了。但,他知道了的话,却又平白告诉了她…… 对了!言灼眸光亮起,那人还说过,是送给她的礼物,这般看来,即使是他先发现的,她也有权利处理使用,只是不知道,这人可不可靠,她能不能放心。 言灼转念一想,那人武力高强,能要她命,甚至要她一家人性命的方式千万种,她不觉得他会费尽周折,要布这样一个局来害他们。 是以,言灼此刻便再没有什么烦忧了,她只需将发现的这个地方,守护好便是了,这般想着,言灼便有些后悔自己将那双头巨蟒杀死了,若是她能将那双头巨蟒收归己用的话,恐怕这地方,一般也不会有人发现。 现在吗?却是有些不一定了。 言灼再次走到光膜闪动的地方,人就又出现在了山洞之中,之前那处空间之中的灵力,她丝毫也感受不到了。 虽然不知道此地为什么会有灵力,但在她心中,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还是唯一的一个机会,她自然是要把握住的。 言灼杏眼之中有着急切,她连忙出了山洞,开始在周围找起合适的遮挡物来。干草、石块、落叶……不突兀的东西,一点点出现在山洞中,似乎本来就是这样…… 言灼专心致志地做着她的修整大计。 等她将这山洞内部全然遮掩好,人再次走出山洞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星星出现在天幕之上。它们调皮地眨着眼,似乎在跟言灼打着招呼,那好像猎人一样的猎户星座,如今也看的是一清二楚。 天啊! 言灼心内惊喊一声,她这才意识到时间,这次她出来,竟是一夜又一天都没有回去!这一天,也不知道府中发生了何事;这一天,也不知道青黛她们会着急成什么样子。 言灼回头看了一眼山洞,觉得没有什么纰漏了,这才放心地运转起轻功,朝着云京城的方向飞去。 山林一片静寂,动物们都安睡了,言灼脚尖点过枝叶,只带起轻微的晃动,人瞬间便飘出去老远,她的心很是急切,一秒都不想耽搁。 在言灼的匆忙之下,她的轻功步法提到极快,原来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如今竟是生生压缩到了二刻时间便到了。 言灼的听澜院中,仍是灯火通明。她今日依然是从后院之中飞过窗子,进入房中,然后又打开了房门。 房门前面的廊上,青黛、星紫、香蕊正坐着,眼睛期期地看着她的房门,等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看到言灼熟悉的面庞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们便猛然站了起来,神色极为欣喜,慌忙走了过来。 “小姐,您去哪儿了!” 青黛拉着言灼左右看着,见言灼身上完好无损,这才放下了心。 言灼看着青黛的举动,感念着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得亏是被这瀑布水不停冲刷干净了,不然,她还不得担心死? “我出去有事。” 言灼缓声说道。 “小姐,那您好歹留个字条给奴婢们啊,告诉奴婢们您回来的时间。您这般,可是要吓死奴婢了,要不是星紫压着,奴婢们差点就要去找夫人了……” “哎呦,我的好青黛啊,”言灼一惊,连声说着,脸上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她在面对那双头巨蟒的时候,都没有这般害怕。 “可千万不要跟我娘亲说。你要跟夫人说的话,那我可就全完了。你啊,学学人家星紫~!” “星紫,做的好!” 言灼将赞许的目光,投向了星紫。 星紫摸了摸鼻头,笑了笑,心内却有些不自然,她不是不担心好不好,她只是放心。 “小姐,您下次还是不要这般了,”星紫想到了什么,又含笑说道,“奴婢看啊,青黛说得对,要不是奴婢对小姐您的实力有信心,奴婢们早就去找夫人了。恐怕啊,如今您的画像,早就挂满了全京城了……” 言灼想象着星紫所说的画面,一阵哆嗦,她才不要呢! “可不是嘛,小姐,您下次可不要这样了,可是吓死奴婢们了……” 一旁的香蕊也插上了腔,一脸的担惊受怕之色。 言灼有些无奈,笑着说道: “算了,算了,我答应你们便是。你们现在一个个都变精明了呢,竟是学会拿夫人压我了~” 青黛、星紫、香蕊知道小姐的性格,是以,言灼说这话,她们心内没有害怕,反而都一脸笑意,“那可不,跟着小姐,自然变得更聪明了。为了小姐的安全,奴婢们啊,只能如此了。” “要不,”星紫看了另外两人一眼,神秘一笑。 “要不,小姐,您出去的时候,将奴婢们随便一人带上吧,这样奴婢们自然安心了,也不会总是烦着小姐。” 青黛点了点头,背地里给星紫竖起了大拇指。 虽说她之前请求的时候,小姐说的也对,说她实力不济,去了也是给她拖后腿,然而,像小姐今日这般,没人在身边,她们真的是很担心她好吗? 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甚至愿意自己以身犯险,只要知道她的消息。 看看二小姐言芸儿,走到哪儿,都是一堆人簇拥着,再看看小姐,明明她才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地位尊崇无双,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现在却总是要一个人出门,独自面对危险,而她们这些丫鬟,却在这安逸的环境里享受着,她们怎么呆的下! 一想起小姐如今不知道用膳了没,一想到小姐那小胳膊小腿跟凶兽搏斗,一想到小姐可能会面对坏人的围杀…… 她们的心,便紧紧揪了起来。 是以,虽然她青黛能力不行,但她们之中还有星紫可以……无论如何,小姐以后出门,必须要带上一个人出去,这样她们才能安心。 言灼看着她们几人灼人的双目,知道今日这话题,她算是轻易岔不过去了。 她神色有些动容,叹了一口气道:“这去倒也可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自己人 青黛眸光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 “去了之后,可是全部都得听我的,半点都不能干涉我。” 青黛的脑袋如小鸡叨米般点个不停,她实在是没想到小姐今日竟然同意的如此干脆利索,让她一早准备好的话,和将要上演的苦肉计,全部都没有派上用场。 不过,过程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这结果已经让她极为欣喜了,只要能陪在小姐身边,一切都好! “那小姐,您就在奴婢们中间挑一个吧。” 青黛虽然希望跟着小姐一起,但她知道自己如今几斤几两,去了也只有给小姐拖后腿的份儿。最合适的人,实是星紫。是以,这会儿,她的眼睛虽然望着言灼,但却是一片暗淡,心里更是不抱一丝希望。 “青黛,明日,你就先跟我一起去吧。” 言灼假装挑选似的看了看,最后还是“钦点”了青黛“陪同”。 星紫早已料想到了,是以,也没有失望之色,只是淡淡地笑着。 青黛闻声,柳叶的细长眉毛高高扬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难以置信,又用手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看向了其他两人,她眸中一片怀疑之色,喃喃道:“是我吗?” 言灼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莫不是傻了?” “没有,没有。” 青黛放下了手,呵呵笑着,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开心。 星紫、香蕊也都笑了起来,她们今日的目的,达成了便好,至于是谁陪着小姐,倒是也没那么有所谓。 小姐有能力,青黛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她重修了前两层,但基础无疑更为扎实,足够自保了。而且,她本性单纯善良,为人没有心机,她们都喜欢跟她相处,是以,也根本不会有嫉妒她的心思。 “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言灼带着两人往自己的屋中去,香蕊已经去她院中的小厨房,交代人给她做饭去了。 “小姐,今日宁王世子又派人来了,还给小姐送了很多礼物呢~” 青黛指了指门旁的桌子,“喏,就放在那儿了。” 言灼看去,只见桌上放着一些包装精致的盒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无非就是什么吃食,或是好玩的、珍贵的东西,她也不再多看了。 “可还有其他事情,衣坊的事情如何了?” 言灼走到桌旁坐下,青黛、星紫也紧跟着站在她侧边。 “回小姐的话,李掌柜送话来,说人都已经安置妥当了。如今,绣娘、裁缝们都在赶工,一定不会耽误开业。还说小姐改日可以去看看,这做出来的衣服质量,合不合小姐的意。” 星紫眉角轻扬,语调稳稳,回答道。衣坊基本都是她在负责着,是以她比较清楚。 言灼点了点头,“改日,抽个时间,是要过去了一趟。” 时间,好像越来越不够用了,她有时候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空间之中,那样的话,她就能多出又一天的时间,让她修炼,让她学习,让她去合理安排她的各种事情。 然而,这般想法,却是极为不现实的。她又怎能忍心抛下她这所爱的一切,在乎的一切呢? 言灼摇了摇头。屋内昏黄的油灯微微晃动着,她恍神看着这明灭不定的光,心内略有思量。 “青黛,将门带上,你们也都坐下吧。” 言灼这话,却是有点郑重的意味。 青黛和星紫对望了一眼,青黛轻轻关上了门,阻止了冷风的涌入,桌上的灯,瞬间明亮了几分。 “小姐,是有何事吗?” “星紫……” 言灼不回答青黛的话,却将眼神看向了星紫,眸中有着审视,也有着笃定之色。 “在,小姐。” 星紫看着言灼的目光,心中莫名有些紧张,莫非,小姐是发现了什么?她面上仍是一片自如,回应了一声。 “星紫,我知你来历不凡,绝不是卖身葬父的落魄女。” 星紫闻言眸光微动,眼里有闪烁的光。青黛也有些诧异地看看星紫,又看看小姐。 “但是,这段时间,我见你并无害我之意,也无害我之行为,待我或是青黛,皆是付出了真心……” 青黛点了点头,也是一脸赞同之色。她这个小伙伴,她还真是不愿意失去呢,而且她也看到了星紫的一片心,对她顶顶好呢~ 星紫心口微松,虽不知小姐要说什么,但是她总归已是得了小姐的信任,这也不枉费她这段时间的付出。 “是以,我不管你来自何处,也不管你有何企图,更不管你之前欺瞒了我什么,这些,我都可以不追究。你待我以真心,我也愿以真心回馈。只是,待会儿,我要跟你们所说之事,牵涉甚广,所以,我需要你的保证。” 言灼这可谓是掏心窝子的话了,话里没有半分隐瞒,也没有半分虚假,星紫自然是感受的到。自古以来,哪里会见到一个小姐对丫鬟这般说话呢。 “小姐,”星紫双指向天,神色肃穆,“奴婢星紫向上天起誓,此生愿意跟随小姐,尊小姐之命,以小姐为首,生死勿论,忠诚不败,绝不背叛!” 星紫句句铿锵有力,显然是真心如此。她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幽蓝色的光缓缓升起,落在了言灼和星紫的身上,不一会儿,便不见了。 言灼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力量,寄存在了她的身体之内,她仔细感受了一下,不同于之前那颗蛋给她带来的心心相通之感,这股力量,似是一道细线,这头是她,那头连的应是星紫。 她看向了星紫,只见星紫点了点头。 这般,星紫便是可以完全信赖了。 只是,为何星紫立誓的时候,会有幽蓝色的光降下? 莫非,也是规则之力? 莫非,星紫也有灵力? 除了这个缘由,言灼也不知道其他的什么能解释这个了。不然的话,同样是发誓言,为何青黛他们没有呢? 言灼眸中带笑,这星紫,隐藏的可真深,这下子,是要坦诚布公了? “天啊,刚刚那是什么?” 青黛瞪大了眼睛,双眼之中全是惊奇,她看着星紫和言灼,等着两人的解惑。 “傻青黛,有朝一日,你也会有的。” 星紫笑了笑,并不多言。 青黛嘟了嘟嘴,假意皱了皱眉头,“哼,你可不要哄骗我,不就是发誓吗?我也会。” 于是,青黛学着星紫的模样,慎之又慎地,重复了一遍星紫刚刚所说的话,只有名字被她改了。 言灼看着这一幕,杏眼中荡起丝丝笑意,却什么也没说。 等青黛话音一落,她极为兴奋地仰头看去,等着那幽蓝色的光,再次闪现。只是可惜的是,无论她等了多久,无论她试了几次,这光影就是丝毫未有显现。 青黛扁着嘴,“小姐,奴婢也是很诚心的……” 言灼噗嗤一笑,她道青黛如何这般在意,原来是在跟星紫比忠心。 “青黛,你怎么这般可爱呢,你的诚心啊,你家小姐看得到,不用非要这般表现。” 青黛的目光,这才亮了亮,不再计较这些了。 真是小孩子心性! 言灼心内轻笑一声。 她们三人再次围坐在桌前,言灼此时可是再无忧虑,她从袖里掏了掏,拿出了一个圆盘摆在桌上,这正是之前她用来测试灵根属性的测灵盘。 青黛好奇地看了看,又看向了自家小姐:“小姐,这是什么啊?” 言灼下巴一抬,挑了挑眉,示意她将手放上试试。 青黛对小姐的话,向来是百依百从,此时也毫不犹豫地掠起袖子,右手便直接放在了这圆盘之上。 入手冰冰的,有点冷,但在燃着炭炉的房内,倒也不是难以忍受。 青黛老老实实地将手放在其上,左看右看,一会儿看看言灼,一会儿又看看那圆盘,有些不知所以地等着。 “小姐……”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反应,青黛有些诧异,扭头朝向言灼,正想将手拿开。 “别动!” 言灼低声说,将她的手又往中间的位置稍稍推了推。 圆盘此时已经微微发亮,不多时,一道绿色的光芒缓缓升起,圆盘之上的刻度,直到了八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青黛仰头看了看绿光,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脸呆愣的神色,不知道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她扭头,见小姐和星紫脸上都是一脸满意之色,她就带出了些骄傲的神情,嘿嘿,不管是什么,看来,她还不错嘛。 她笑着,正要收手,又一道微微有些暗淡的光,再次升起。这次的光芒,却是红色的,数字到了五就停了下来。 青黛又扭头看去,见言灼和星紫脸上的神色,此时倒有些看不分明。这到底是好啊,还是不好啊,她们也不说一句,可真是让青黛着急的。 “小姐,星紫,你们快说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东西怎么会发出光芒,而且光芒的颜色,怎么还能不一样??还有啊,这颜色都代表什么,这盘上的刻度,又是意味着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身边有隐藏大佬 她大大的眸子,带着焦急之色,又带着求知若渴的光芒,不迭声地问道。 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大脑的认知,她就是再聪明,也不知道这全然陌生的东西,都代表着什么。 言灼和星紫,看到她这副模样,反倒是都笑了。 还是星紫主动为青黛解了惑。 青黛的表情,跟言灼第一次接触灵力一样,又是惊奇,又是兴奋的,恨不得马上就能开始修习。 言灼见她这副模样,顿觉之前所有的决定,都没有错。青黛她啊,如此的上进,如今的想要陪着她,自然是不甘心,被留在原地的。 “星紫,你呢?” 言灼又将目光投向了星紫。 “小姐,奴婢便不用测了,奴婢是冰灵力,纯度九十。” “哇塞,好厉害啊!” 青黛先赞叹出声,后又娇嗔道:“哼,你竟然隐藏的这般深,亏得我们还是好姐妹呢,什么都不跟我说。” 星紫只拿和善温柔的目光看着她,倒也未曾出声辩驳。 “你……” 言灼张了张嘴,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疑惑咽下。 冰灵力,是变异灵力。 纯度九十,也是天资不凡之辈了。 她是从哪儿来的,又是如何能修习灵力的,她那么厉害,又是为何要来到一穷二白,也无甚能耐的她的身边? 太多的疑惑不解,太多的不合常理,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问出来。而且,她之前将话已经说的明明白白的了,这些之前的事情,她都不管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不说,她自是也不问了。 言灼抿了抿唇,端起一杯茶水,将话题硬生生转变了,“你……你如今灵力修炼,是什么水平?” “奴婢如今不过是练气五层而已。” 说着,她竟是还颇为不好意思笑了笑,似是觉得自己极为不争气。 咳咳! 言灼正喝着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练气五层? 不过? 而已? 这让她这个小姐情何以堪? 言灼眼中闪过尴尬之色。 “星紫啊,你以后还是不要自称奴婢了……” “小姐,为何?奴婢觉得这般称呼着,也挺好的~” 星紫微微一笑,有些明白言灼的意思,不过,她倒是真的不在意这个称呼。她眼中闪过戏谑之色,故意要这般说。 言灼脸色白了又白,这“奴婢”“主子”的称呼,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担不起啊。怪不得,她有时觉得星紫对她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两人之间好似朋友般,地位也似平等,现在她可算是明白缘由了。 自己这个小菜鸟,这是捡了什么“大宝贝”回来了! 如今要不是在这凡俗界中,就她这般能力,必然是要叫星紫“前辈”的,那里还能有这么个实力高强的“小丫鬟”? 言灼眼里的惊诧和意外,羞涩和喜悦,还有茫然和无助,看得星紫只想哈哈大笑,她家小姐太可爱了有没有? 虽说,她是半道跟着小姐的,虽说,小姐现在的能力不如她,武力不如她,但她看得到小姐对人的诚恳,对她们这些人的关心和爱护,看得到小姐艰辛的努力与付出,看得到小姐的潜力与成长,看得到,她的人格魅力和美好的灵魂…… 所以,她并不后悔,甚至感谢,能有这样的机会,能跟小姐相识,还能跟着小姐一起走下去。以后的路,一定是精彩又伴着欢笑的。 想到以后,她的心,又澎湃了起来,眼睛也变得璀璨有光。 “青黛,星紫,你们以后,还是不要自称自己为奴婢了,直接喊‘我’便是了。” 为了避免以后的尴尬,言灼想了想,还是出言交代道,而且,这也是她一直期望的,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她们对她一片真心,比有些血脉之亲,还好呢。 “小姐,这不太好吧~” 青黛还是有些懵懂,不知道为什么小姐会提出这个要求,她有些不知所措,牙齿轻咬着嘴唇,偷偷看了一眼星紫,询问着答案。 星紫最有想法了! 这是她们相处以来,青黛得到的最确定无疑的结论,是以,一有事,她不是看向小姐,就是看向星紫。 “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我们听着就是了。” 星紫莞尔一笑,眸中荡漾着潋滟的水光。这还是言灼和青黛第一次见到星紫笑得这般愉悦,她们看着星紫微微有些发愣,原来星紫笑起来,这般好看啊。 “小姐~用饭啦~” 门吱呀一声开了,手捧着饭菜的香蕊,一脸笑意地进了屋。 热腾腾的饭菜的香味,飘在空中,将刚刚屋中的气氛一扫而尽,青黛和星紫连忙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帮忙接过她手中的饭菜,安静地摆起了菜。 “香蕊,你过来~” 言灼招呼着。 香蕊连忙将手中的饭菜放好,又拿出手帕将手中沾到的汤汁擦了擦,这才恭恭敬敬到了言灼面前。 “香蕊,你坐。” 言灼又带着笑说道。 香蕊看了一眼,她之前进屋的时候,见星紫和青黛也都坐着,于是,也不推让什么,面带笑意,有些拘谨的坐了下来。 星紫和青黛看了一眼香蕊,抿唇一笑,又继续盛饭的盛饭,盛汤的盛汤。 言灼眸色微微打量了一下香蕊,香蕊这丫头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只是,她太过拘谨,太过分寸,太过聪敏,让她有时有些看不清她的真性情。 也可能,是她们相处的太短了吧。能够得到青黛和星紫认可的,想必也不差。 “香蕊,这《破空玄功》,你练习的如何了?” 一提起武功,香蕊人也放松了许多,眼眸里也有了光,“小姐,奴婢如今已经练习到第三层了!” “不错。”言灼点了点头。 “可是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吗?” 香蕊摇了摇头,“小姐,这倒是没有,青黛和星紫都很是照顾我,奴婢哪里有问题的话,她们发现了,就会马上帮奴婢指正,是以奴婢也没有走什么弯路。” 说着,她还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了青黛和星紫,她二人也正回头看来,三人彼此相视一笑。 香蕊是个聪明人,她之前轻轻一瞟,早已看到了桌上的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小姐她们之前在聊着什么,但小姐没说,她自然也不会问。虽然之前有时候,她的心里,也为因为小姐偏爱谁,而微微有些吃味,但她这段时间走来,已是完全摆平自己的心态。 她们三个都是要陪着小姐一道走下去的,而且,她们也将陪着彼此走下去,是以,慢慢的,她知道了她们的为人,知道了小姐的为人,见识了别样的人生的时候,之前那些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已经被她抛诸脑海,她如今只想着,如何能练好武功,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小姐,让她这个似乎生来就有些卑贱的人,也能不一样的活。 毕竟,她的小姐,已经给了她一条崭新的路,这路,她也切切实实走着,不是虚妄,不是空中楼阁,也不是幻想,而是有未来,有明天的一条路。她看小姐,也不像是个要安于一隅,陷入内院的人,是以,以后长路漫漫,她必定会努力,一定不会落下的。 她眸色一片坦荡,始终笑着。 言灼将她的神色看得分明,心内也安定了不少。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道同的话,那自然是,一拍即合。 言灼笑意不减,“香蕊,来,将你的手放在这盘上凹陷的位置。” 香蕊依言,将手放在圆盘之上。 少顷,一道蓝色的光芒升起,盘上的数字指到八的位置。她们屏息凝神,静静等着,香蕊看到她们这番表情,手便没有撤回,仍是放在其上。 等了一会,光芒还是如此,没有丝毫的变化。 “好了,香蕊你的手可以放下来了。” 香蕊随即收回了手,眸光惊奇,看向了她们,等着她们来解惑。 青黛双眼一眯,笑了起来,“香蕊,你还真的挺不错呢!” 香蕊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这个人也很是沉稳,是以只是笑着,没有一点着急之色,只等着青黛解答。 她知道青黛是什么性子,不是秘密的事,她什么都藏不住,只想倒给人听。香蕊刚刚看到她上扬的眉毛,就知道她什么打算了。 青黛这关子一卖,却是没有等到预期的追问,她正要展示自己的“博学”,好将之前在小姐面前无知的形象扫除干净呢,谁知,香蕊却也不配合,让她有点尴尬,下不来台…… 罢了罢了,谁让她这个人热心呢? 青黛撇了撇嘴,一扫心内的不快,神情再次变得生动起来。 “你啊,这蓝色显示,可是代表你体内有水灵根,而且还是百分之八十的纯度呢。你这单灵根,以后修炼起来,肯定很快。我啊,还真是羡慕你呢~” 说着,青黛竟还哀叹了起来。 可不是羡慕嘛! 看看人家,都是单灵根,以后修行起来,必定一日千里。 她呢? 第一百五十章 测灵根 她皱着鼻头,扮演出有些委屈的样子。 她这双灵根,比之她们的单灵根,之后必定要缓慢一些。虽说灵根多少倒也都行,可是她那另一个偏偏是百分之五十,这不是拖后腿吗? 想起这个,她就有点急,然而小姐还说,她这般极好,她这灵根,一看就定然与药撇不开关系,以后啊,这发展生涯都决定好了。 什么跟药撇不开关系,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天赋呢~ 青黛投着羡慕的眼光,看着香蕊,也不再说话了。 香蕊这时候却是真的有点着急了,“什么是灵根?水灵根是跟水有关系吗?纯度百分之八十还好吗?” “灵根,是你身体之内天生就有的,决定了你能不能修仙。水灵根呢,就表示,你以后可以修炼水灵力。百分之八十,当然好了。” 青黛看着她这番样子,本来有些哀愁自己的,倒是因为热心肠发作,全然忘却了,反而津津乐道地,根据自己刚刚掌握到的知识,给香蕊解惑去了。 言灼看着青黛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还好,还好,她身边的丫鬟们,竟是各个有灵根的,而且灵感竟是都还不弱,这是在是出乎她的意料,更是让她觉得太过幸运了。 对于明天,她的心中更多了憧憬和自信。 言灼任由青黛和香蕊兴奋地说着,自己坐到了饭桌前,端起碗筷,吃起了饭。星紫就在一旁给她布菜。 这不知道,娘亲有没有灵根,娘亲是什么灵根。 言灼心内有些担心,所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心,她如今也体会到了。娘亲是她最最最亲爱的人,若是娘亲没有灵根,她又该如何呢? 据她如今所知,现在还没有办法,能让没有灵根的人长出灵根来,那她们以后要怎样呢? 一想到,有朝一日,她又要看到娘亲老去,娘亲死去……她的心就揪着疼,这难以承受之痛,让她不敢直接去找她的娘亲,不敢直接拿出她那测灵盘,给娘亲测上一测。 她怕。 怕那结果,她根本承担不了。 言灼木然地吃着手中的饭,心中一片酸涩,无论如何,结果还是要早日知道为好。这样,她也好早做计划,然后…… 她的目光又坚定了起来。 如果,一切真的是最坏的结果的话,她一定要努力修炼,早日去到修仙界。那里地大物博,可能会有塑造灵根之法,一丝希望她也不会放过。 她匆忙拔了拔手中的饭菜,准备这两日便去娘亲那里。 她复又抬起头,望向星紫,“星紫,你晚间和青黛一起准备好,明日你也去,我们五更出发。香蕊,明日你先守着院子,若是有人来了,就说我有事出去了,辛苦你了。” “小姐,客气了。”香蕊柔柔笑了笑,眼中没有半分嫉妒之色。 言灼点了点头,“以后,我会轮流带你们出去的。你们记得,不管是出去的事情,还是修炼灵力的事情,都必须保密,谁也不能说,免得引来祸患。” 她慎之又慎,仔细交代道。 “是,小姐,我们知道了。” 言灼颌首,“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如今也不早了,青黛和星紫,明日五更房门口见。” “好。” 几人应声,将桌上的饭菜尽皆撤下,便离开了。 言灼躺倒在床上,柔软的发随意散乱着,她睁着双目,眼睛无焦距地看着头顶的帐子,脑海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几日的奔波,还是让她有些疲累的。虽然她喝了白玉泉水,虽然她修习了灵力,看起来精神奕奕的,但心底深处,还是觉得有些累。 心中的信念,还有无处不在的危机感,让她不得不向前,向前,片刻也不能停下,这般紧绷,让她此刻躺在床上,都觉得实在是太过幸福,太过奢侈。 言灼眼睛一转,人就出现在了空间之中。 她直奔那张玉床而去,她想要睡一觉,然后神清气爽地再去打拼,在这空间之间,时间充足,最是合适不过的了。 玉床有些寒凉,但当言灼体内的上清决自发运转开来以后,那丝丝的冷意悄悄消散,如今她躺在上面,觉得也可以忍受。 身体,在自发地修炼着,水灵力在不断积攒着,《锻幽决》也在这满溢的水灵力的强势作用下,在不断地改造着她的身体,打通着她体内隐藏的关窍。 言灼兀自不知,正在酣眠着。 外面夜渐渐深了,月儿悄悄,风儿静静。空间之中,更是寂静无声,言灼就这样睡着,睡着。 好久未曾合眼的她,这一睡,便是极为深沉。 直等到更夫的声音遥遥传来,言灼这才眯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才睁开惺忪的眸子。 她将神识放出,留意了一下外面,只听见更夫梆梆梆敲了四下,现下还是四更天呢。 言灼又躺倒了下来,准备再赖床一会,来个回笼觉。 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啊,她感叹着,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 只是她在这空间之中,时间成倍增长,即使是外面过了两个时辰,她便是睡了四个时辰了,算下来,也是睡得足足的,是以,她这会醒了过来,便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她躺在玉床之上,睡也睡不着了,觉得这般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就利索地起了身来。先是看了看抽屉之中的那颗蛋,摸了摸,亲切问候了一番,又拜了拜慕前辈的画像,然后就走出了竹楼,到了前面的空地上,准备将《锻幽决》第二层,《破空玄功》第九层,《紫玉虚空》第二层全都练习一遍。 她摆开架势,正准备练习呢,却发现身体之中,有点不对劲。 她眉头微微皱起,凝神细细查看,只看到身体之内一些原来未曾打开的地方,都悄悄地打开了,又有新的隐藏的筋脉出现,而且,里面还俱都填满了灵力,不用说,基本都是冰灵力了。 而丹田之中,原来的冰灵力团,更是增大了不少,反观,那火灵力却有点萎靡不振的样子,在冰灵力旁边,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 言灼已经好久都没有内视丹田了,这段时间,她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攻击手段之上,这最根本的丹田内力,她却是忘了好久了。 难道,她不能进入练气期,是跟她体内这相差迥异的灵力团有关? 这样想来,也是颇有道理。就像水桶一样,有两根木板一个长,一个短,这装水的量,自然是按照短板来,又怎会按照长的来呢? 言灼这才重视了起来,准备好好地找一个火灵力充足的地方,将她那可怜的火灵力团,都填补起来。 将此事牢牢记在了心上,言灼便心无旁骛地练习起所有的功法来。 因为她的身体,这两日在对战之中高度紧绷,不断淬炼,而她这一休息,身体肌肉又极度放松,是以,这一松一紧之下,身体的大部分关窍,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之前她在睡梦之中,周围的水灵力极为浓郁,身体灵力运转带动着,便将一些极为松动的关窍打通了,打通的关窍数量,也从原来的三十个,一下子增加到了六十个。 而此时她再练习起来,高强度、高难度的动作下,只听到又是一阵啪啪啪声响传来,身体之中潜藏的一些关窍又被打通了。 这般快速,着实是让言灼没有想到。 她也没有计算,只是投入其中,不留余力地施展着《锻幽决》第二层的动作。等动作做了几遍,身体之中再无声响时,言灼便停了下来。 她额上豆大的汗滴落下,也来不及擦。她粗粗观察了一下身体,只见身体之中,如今大概已是有一百二十个关窍打通了,已然快占据一半了!言灼极为欣喜,身体越发轻盈,却又无处不透着力量感,让她感觉甚是良好。 这样,她修炼起轻功,更是事半功倍了。 言灼眸中一喜,又留意了一下外面的天色,见尚有时间,便又投入到轻功的练习之中。 她步履轻盈,如今全然只是验收着这几日的收获,果然,这猎场后山之行,实在是太有必要,她的轻功,此时已经提高了太多,她轻盈无声,如风飘动,内力节省到最大,而速度却又能提升到最快。 看来,这《破空玄功》的第九层,她也依然达到了,剩下的,便是第十层融悟,这却是一点都急不得。 言灼又调换成灵力,再次运转起轻功来。她如今再次踏上这空间之中的河面,已是没有半点晃悠之色,犹豫之态,她的脚步极其稳当,脚尖轻击河面,只是留下的浅浅的一圈涟漪,片刻便无痕迹。而她的人,也顷刻便到了河的对岸。 此刻,《紫玉虚空》的第二层,才算是略有所成。 言灼嘴角含笑,一脸满意之色。 而此刻,外面由远及近的,又传来更夫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带着丫鬟去修炼 “咚--咚!咚!咚”的声响,提醒着她如今几时了。 言灼也不再耽搁,人一闪,便到了房间之中。 她从衣柜之中胡乱扯出几件衣服,看起来像是男装的,便直接扔在了她那红翡手镯之中了。 她可不是什么都胡乱堆一块的,那巨蟒的尸体,还有豹子的尸体,她已经将他们收在了最角落的位置,只等着哪天她有时间,再将它们仔细处理一番。 而她的衣服,还有一些其他的用品,则都是整整齐齐放在了架子上,或是箱子里,要知道,她可是一个有生活品位的大小姐呢。 言灼又倒了点热水,胡乱抹了一把脸,用布巾擦了擦,便开了门。 此刻,青黛和星紫,正眼睛亮亮,一脸兴奋地站在门外等着呢。 言灼也不说话,点了点头,便当先走去。 她们三人中间只有青黛,还不会轻功,是以她只好被小姐和星紫一人一边架着胳膊带着,飞驰了起来。 虽说带了个人,稍微有点累,但言灼还是能承受的住,她步履不停,领着星紫便往围猎场后山而去,这次,她走的还是之前第一次她走的方向,那一处她和那神秘陪练约定的位置,她还是不让她们知道为好。 又是一阵风,经过那士兵们巡防的位置,此刻,也正是他们困觉的时候,是以,也根本无人在意,言灼她们就这般轻易地进入了后山之中。 此刻还是一片漆黑,不过言灼可是不怕了。 她找准方向,带着她们两人飞驰了起来。 有些被打扰的小动物,有些不满地抬起了头,正待要咧开兽嘴,吼叫一番,让这些无端闯入的人类,知道它的厉害呢,谁知,抬头看到的却是这两日横霸林中,令众兽闻风丧胆的人。于是,只好乖乖地低下了兽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青黛此刻被人带着飞,感觉极为新奇,只知道四处惊奇地看着,所以这些细节,她半点都未曾留意到。然而身边的星紫,却是火眼如炬,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小姐这几天是做了什么,让这些兽,这般惊惧?事情有些好玩了~! 她双眼之中,涌出兴味,对此次山林之行,也充满了期待。 言灼见如未见,充耳不闻,只找准方向,不断往前走着。山林在倒退,她的目的地,却慢慢出现在眼前。 瀑布仍在流动着,发出哗哗的声响,山洞之前的碧潭已经恢复了一片青碧之色,在夜色下有些波光粼粼的。 “星紫,我们再穿过这瀑布就到了。” 星紫点了点头,她们脚步不停,两人带着青黛直直穿过瀑布,停到了那片平台之上。 “小姐,到了吗?” 青黛被带着有些不舒服,但是此刻,仍是抑制不住她兴奋的神色。 “嗯。” 言灼笑着点了点头,拿出袖中的夜明珠,当先走了进去。 青黛略略有些害怕,和星紫并排走着,手也紧紧拉着星紫的衣袖,神色好奇地四处看着。 山洞之中一片黑,还有时不时飞动的蝙蝠,将青黛吓得尖叫了起来,整个人更是抱紧了星紫,浑身微微哆嗦着。 不过,除了这些,后来再也未曾出来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了。青黛这才不好意思笑了笑,帮星紫理了理被她糟蹋地皱成一团了的衣服,一脸平静地跟着小姐走了起来。 山洞的尽头到了,地上铺着些柔软的干草,四围零星地散落着些破碎的物品,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巢穴。 星紫四处打量了一番,此地,倒是也看不出什么稀奇的,不知道小姐带她们来这里要做什么。 她眸中有些疑惑,将眼神望向了不远处的小姐。 只见言灼此刻已经走到了尽头处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将地上的干草挪动一些,然后就挥了挥手。 “青黛,星紫,快过来。” 她俩加紧脚步,探着头,想知道小姐站立的那处有什么玄机。近了,才看清楚,这里若隐若现地有一道泛着微光的光膜。 “将手放在上面。” 青黛和星紫试探着伸出了手,人一瞬间便被吸力拉着向里去。星紫倒是经验老道,青黛这个还没迈入修仙界的人,这下子可真是吓惨了。 “啊~” 一声尖叫,青黛人一个没站位,便倒在地面之上。 “没事吧。” 星紫笑着,伸出手,将地上的青黛拉了起来。 “没事,没事~” 青黛晃了晃脑袋,人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眼带迷茫,“这里,是哪儿啊?” 刚刚她们人不还是在一个黝黑的洞里吗?为什么这里还有些光亮,而且看起来,比之前的地方大多了? “那个封界,可能直接将我们带到了这个地方,具体怎么回事,”言灼笑着摇了摇头,“我倒也不清楚了。星紫,你知道吗?” “可以是那封界之中,用了空间转移的术法。”星紫微微思考一番,摇头说道,“不过我如今实力低微,倒是也不会用。” 实力低微…… 言灼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她将嘴紧紧抿着,摆出唇角向下的姿态。 她发誓,她一定要快点突破到练气期,要不然,她这个大小姐,总感觉名不正言不顺是怎么回事?! “这里有灵力,青黛,你就在这里引气入体吧,星紫,你可以帮忙教一下她吗?” “自是可以,”星紫笑了笑,青黛眼睛望向她,颇有些感激。 “不过,青黛这引起入体之后,是要开始修炼功法的……我修炼的是冰灵力,她是木灵力和火灵力……” 星紫一脸为难,“这暂时,我也无法帮她找到好的功法。” “这有何难?” 言灼神秘一笑,从袖中掏出一物,“喏,我早就准备好了~” 她那眼睛之中还有些自得的神采,看得她俩心内一乐。 青黛抢先扑了上去,将那为她找的,她还不知道是什么的功法,一把拿下,颇为珍重地放在怀中,“谢谢小姐。” 她眉眼之中满是笑意。 “嗯~~那就好好修炼,报答我吧。” “嗯嗯。” 言灼朝着星紫点了点头,“那你们便在这里修炼吧,几个时辰后,我回来,咱们再回去。” “小姐,注意安全啊!” 虽然不知道小姐要去哪儿,但她们自然也不可能将小姐留下,她那么有主见的人,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们能做的,只是不断跟上她的脚步,然后能稳稳当当跟在她的背后。 所以,考虑那么多,还不如好好修炼呢。 言灼一笑,走到泛着光华的封界处,举步迈了出来。 封界之内,只剩下青黛和星紫,她俩也不再多说什么,直入主题,一个教授起引气入体的注意事项,一个则认真听着,眸色认真。 言灼已经在这山林之中晃荡开了,她漫无目的地随处走着,想要将这山林探索个遍。她的身影极快,显得飘忽不定,在这半明半暗的夜里,沿着以往未曾走过的地方,向更远处、更深处探索。 天渐渐明亮,动物们也渐渐从栖息地出来,一片清晨的热闹之相。 有时候言灼兴致大发,一路走着,便挑出几个实力不错的野兽对打一番,然后让它们呲着牙、瘸着腿、断这胳膊的,重新回到洞穴之中…… 那兽走的时候,都一脸幽怨之色,看了几看,便消失不见了。 每当这时,言灼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她的笑声,在山林之中回荡,却成了她横扫之地所有兽们的噩梦魔声。 言灼走过山林,尽情收割着山林之中的密藏,那些上百年的人参,长势极好的何首乌,山壁之上的灵芝……之前看过的药书之中出现的药材,凡是见到的,都被她连根带土,直接放到了空间之中,等待着种入肥沃的黑土里。 她快乐地在山林之中当着一个药农,看着瘦瘦小小地,却是那种谁也不敢惹的。直到正午时分,她才将这片山林转了个遍,还跟一只狮子打了一架,虽然她也受了点伤,不过那狮子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她站起身来,轻轻扭了一下腰,咔咔嚓嚓一阵响,却让她浑身舒爽了起来,她的身体越累,代表着她《锻幽决》的进展会越快。 言灼运转轻功,飞掠回山洞之中。 青黛还在引气入体,星紫也正在闭目凝神,修炼着灵力。言灼也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准备修炼灵力。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外界空间之中修炼,她有些好奇这外界之中的灵力,闭上眼,很快便进入了状态。她体内上清决不断运转着,空气之中的灵力,顷刻便在她周围涌动了起来。 言灼仔细观察着,只见此地的灵力,以褐色的土灵力居多,绿色的木灵力也很是充裕,很是适合青黛修炼,而令她欣喜的是,此地的火灵力,竟也是极为充足。 这样话,她便可以在此地,修炼她的火灵力了。 言灼眸光亮了亮,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开心地蹦了起来! 她心内欣喜异常,正要投入修炼之中,心头一转,猛然想到,星紫是冰灵力,在这里,水灵力都少的可怜,她莫不是有些难受吧。 她睁开眼,先是看了一下,见星紫正面目表情在原地坐着,便站起身来,走到星紫旁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星紫双眼睁开,有些疑惑地看着言灼,小声说:“小姐,你回来了?” “我看这里水灵力少之又少,你呆着恐怕不是很舒服。现在,我在这儿就行了,你要不出去转转,过会儿再回来?” “好~” 星紫点了点头,也没有矫情地推脱什么,她在这儿,着实呆得有点难受了。 “那小姐,我出去四处转转,一会儿便回来。” “去吧。” 言灼走到一个位置上,盘腿坐了下来,对着星紫微微一笑。 星紫脸上也带着些笑意,转身便走出了结界。 她从洞穴之中出来,飞身而起,人便瞄准一个方向,朝那个地方飞去了。 这山林之中的兽类,只感觉到一阵压力袭来,俱都藏进了自己的洞穴之中。其中不乏有些胆大好奇的,微微探出些头,想要知道,这又是那位高手经过。 然而,那人影却是很快掠过,它们竟是连看也看不分明。 一处茂密的林子处,林叶遮挡,只能看到前方站立着两道身影。 “公子。” “嗯。” “公子,最近可还安好?” “好。” “公子,小姐已经信任我,而我也已立誓要跟随小姐了。” “甚好。” “保护好她。” “是。” “近日其他事情生了变故,我要出去一趟,你千万一定照顾好她。” “是。” 那道身影倏然远去,只留下一道寒风,和一个站在原地的身影。那个身影静静地站了片刻,也倏然远走了。 洞中,言灼正屏气凝神,将全幅注意力,都放在了吸纳火灵力之上。 她不断将空气之中的火灵力引入身体之内,又带动着这些新进入的灵力,在体内不断周转循环,灵力渗入身体之中的每个角落,又一点一点地被压缩,而后变成极其精纯的一股,汇入丹田之中。 这里的火灵力很是浓郁,是以,只是一会儿,她丹田之中的灵力团,便壮大了不少。 言灼的身体反馈出更加饥渴的信号,火灵力更是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内,她心神一阵沉定,投入到这不断的循环往复之中。 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等言灼体内的火灵力积攒足够了,她便收起了灵力的运转,睁开了灿亮的双眼。只见,青黛和星紫满脸兴奋地坐在一起了,好像在小声说着什么。 “怎么,青黛,你这是已经成功了吗?” 言灼杏眼含笑,语调欢快。 “嗯嗯。” 青黛唇角带笑,狠狠点了点头。她的目中迸发出明亮璀璨的光芒,激动答道。 “这样看来,我们青黛的潜力,很是不错嘛,这么短的时间,便成功引气入体了,要让有些天才知道,恐怕也是要自愧不如吧……” “是吧,是吧~” 青黛一脸笑意,一点也不谦虚,反而还在乐呵呵地炫耀着。女孩欢欣的神采,让这冬日,也多了些春日的光芒。 星紫看着她,也是一脸宠溺之色。 “即是引气入体了,便要将你的轻功好好学起了。以后啊,你可是每日都要过来,我们啊,可是不能一直带着你了……” 言灼扬起嘴角,眼睛笑着,带着些古怪精灵,故意逗弄着青黛。 “啊……” 青黛的眸中酝酿起苦难。 天呐! 她如今《破空玄功》也只是堪堪练习到第三层,这距离轻功的修习之法,还有好远好远啊,她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轻功啊…… 道阻且长啊! 青黛哀叹了一声。 她的苦难日子啊,就要开始了。 言灼和星紫看到她这副模样,很是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一行三人,说着笑着,运气轻功,极快便回到了府中。 言灼收拾一番,便去言夫人的房中了。房中的下人,都已被疏散了,此刻只剩下她和她娘亲两人。 天色已经黑了,言夫人的房中早已经燃起了灯,灯光如豆,灯火昏黄,映出一片温暖之色。 “灼儿,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娘怎么整日都见不到你人影?你莫不是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娘了?” 言夫人坐在桌边,脸上略有些嗔怪之色,头顶的珠钗,随着她身子摇动微微晃动着。 “娘,我这个乖乖女儿,怎么会忘了您呢。铛铛铛!您看,我给您带了什么?” 言灼眼眉弯弯,一脸甜美的笑意,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装的很是精美的盒子,递到了言夫人手中。 言夫人面上很是惊奇,“哎呦,我的灼儿,竟然会给娘亲送礼物了?” “哼,娘亲,我有好东西,哪里会忘了您呢!” 说着,她一脸的傲娇,就嘴角上扬,变成了微笑,倚进了言夫人怀里。 “娘啊,我想给您测个东西。” 言夫人正一脸开心地看着言灼送她的礼物,听到言灼这般说,便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灼儿,想测什么?” “娘,您只伸手便是了。” 言灼已经将测灵盘拿了出来,摆放在了桌上。 再害怕的事情,也终究要面对啊。 她将头低了下来,心内的忐忑之感,让她眼里的光彩闪烁不定。 “好。” 言夫人一脸笑意,也不多问什么,就将手放在了圆盘之上。 言灼慌忙低头看去,只见那圆盘之上,却是久久不见闪动。她眸中的光彩,逐渐由期待转成暗淡,直到最后毫无希望,她深深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言夫人听到叹息之声,侧头看去,只见言灼正低着头,咬着唇,一脸的闷闷不乐,“灼儿,怎么了?” 她语调温柔,说着,便将纤细的手重新抬了起来,看了看,又重新放下了。 不知道这圆盘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灼儿想要什么结果,但她知道,面前这个东西会出现的结果,对灼儿很是重要。 所以,再试一下吧。 她再次将手放下,掌心紧紧贴上了其中的凹陷处。 她看了眼言灼,甚至在心内祈求起了上天,希望这次,能有一个好结果。 已经是必定之局了,言灼收拾好心情,抬起头来。 “娘,”她看向了旁边的娘亲,勉强地笑了笑,“没事,我只是最近有点忙,觉得有些累了。” 没关系,她呼了一口气。 即使娘亲没有灵根,也没关系,她会努力的,她会让她最爱的娘亲,避免上一世的结局,跟她一起。 她的眸光坚定,杏眼之中,也带出了些真切的笑意。 人,不能太过贪婪,谁也不可能总是心想事成,想什么有什么。这般想着,她便释然了,不过就是再辛苦一些罢了,再劳累一些罢了,再要努力一些罢了…… 她如今不同于上一世了,总能保她娘亲的平安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桌子旁,为她娘亲倒了一杯水。她的背影对着言夫人,边往里面滴上一滴白玉泉水,边语气温和说道: “娘,我没事,您的手也可以从圆盘上收回了,这个圆盘可能坏了……” “灼儿,灼儿,你快看。” 言夫人急切喊道。 言灼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地回过头。 只见她娘亲面前,一道水蓝色的光芒升起。 言灼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灼儿?” 言夫人朝言灼看去,见她愣神,轻声唤着。 “啊……娘~” “你这孩子,愣着干什么?快来给娘亲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 “哎~!” 言灼轻轻擦了擦眼里的泪,开心的情绪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在她的心内冲荡。 她的娘,有灵根! 她的双眼之中,猛然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为了避免这测灵盘再出什么乌龙,言灼轻咬嘴唇,努力稳下了自己一颗激动的心,她颤抖着手,将她娘亲的手拿开,又放了下来。 只见,缓缓的,光盘之上仍是一道蓝光升起,而且那盘上的数字,还稳稳停到了九的位置,言灼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激动地跳了起来,扑到了她娘亲的身上。 “娘!太好了!” “娘!” “太好了,太好了!” 她嘴里不断喃喃着,头也埋进了言夫人的怀里。 “傻孩子。”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她的孩子这般开心,但看着她开心,她这个当娘的,也不由自主地为她高兴。 “好了,好了~” 言夫人轻轻拍着言灼的背,安抚着她,“你啊,也不跟娘说说这都是什么,让娘也高兴高兴?” “对!对!” 言灼连忙抬起头来,可不是嘛,她这一高兴,竟是忘了正事,让她娘亲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般。她羞赧一笑,拉着她的娘亲坐了下来。 “娘,”言灼脸颊红红,“您还记得之前的那块青玉吗?” “嗯,记得,怎么了?” 言夫人眼中有些不明之色,正说着这蓝色光芒的,为何又突然扯到了那块青玉? 第一百五十三章 去衣坊视察 “娘,您闭上眼睛,跟我来。” 言灼语尾上扬,故弄玄虚。她一个劲催促着言夫人闭眼,夫人很是无奈,只得听了她的话,将眼睛闭了起来。 “好了!娘,您可以睁眼了。” 言灼欢快说道。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儿,不能大大方方的,还非得弄得这般神神秘秘的……” 言夫人睁开了双眸,话音却渐渐弱了下来,她一双眼睛载满惊奇,看着不应该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一切。 “灼儿,这……” 她眼里的惊疑,言灼看得是一清二楚,她噗嗤一笑,说道:“娘,您还记得之前的那块青玉吗?” 这是言灼第二次提到这个话题了,言夫人点了点头,等着下文。 “娘,这里就是那青玉之中的秘密!” 言灼满脸笑意,一脸分享好东西的开心与兴奋。 “傻灼儿!” 没想到言夫人反倒是生气了。 “你怎么这般胡闹!这地方一看便是极为难得,你怎能随意将别人引入里面呢?!快!带我出去!” “娘亲才不是别人呢!” 言灼笑着反驳道,她心里暖暖的,她的娘啊,从来是什么好东西都愿意给她,一点也不会贪占她的。 “再说,我也没有告诉别人,娘亲……” 言灼低下了头,手指轻扣,扭了扭身体,左右晃动着,“娘亲,您是我第一个带进这里的人呢。” 她又撇了撇嘴,“本来以为娘亲会很开心的,唉……” 言夫人本来是真的生气了,她这孩子也太没有心了,这么宝贵的东西,别人藏都藏不急了,她怎么就这般大大咧咧地告诉她了呢! 唉,这玉要是让别人知道的话,得让多少人眼红啊! 但是灼儿…… 她这也是一片孝心,唉。 言夫人轻轻咬了一下唇,她本是为她担心,却又实在不愿苛责她。如今见她这副样子……她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言灼,见她郁闷不乐,眼里又有了些不好意思。 言夫人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了言灼的手,“灼儿,是娘的不对。” “嘻嘻,”言灼猛然笑开了,“娘不怪我就好啦!” “你这个臭丫头!” 言夫人本来有些愧疚的神色,被言灼这一捉弄,也荡然无存了,“竟是学会骗娘了!” “怎么样,娘亲,我的表现不错吧!” 言灼笑逐颜开,一脸的灿烂之色,让言夫人也不忍心再追究她的问题。 “你记住了,以后这青玉的秘密,可是谁也不要再告诉了,万一引来了杀身之祸,娘也保不了你。” 言夫人眼中忧色浓厚,慈母心肠,仔细叮嘱着言灼。 “娘啊,灼儿又不傻,您只管放心便是了。” 她眨了眨眼,一脸自信与自得,“娘,这里有灵力,您呢,以后就可以在这修炼。这里,是玉泉水,可以解百毒,洁净身体;这里……这里……” 言灼兴奋地拉着自己的娘亲,左看看右看看,跟她仔细地介绍着空间之内的一草一木。 言夫人从一脸惊异,变成了一脸木然,眼界大开的她,可不再是一惊一乍了。 “娘,以后我常来您这里,您就和我一起在空间之中修炼。” “好~” 言夫人暖暖地笑着,她孩子的一片苦心,她如何能辜负呢?再说,她一直也因为没有习武而遗憾,如今有了灵根,可以修炼灵力,甚至可以百年千年的活,她又如何不愿意呢? 只是,她皱了皱眉头,峥哥…… 算了,以后再说吧,他们父女俩,有的是机会! 就这样,言灼以住下的名义,留在了言夫人的院中。如今,她俩都身在青玉空间之中,她娘亲忙着引气入体,而她呢,则继续修习着自己所练的各种功法。 转眼,一夜时间便过去了。 言夫人纯度百分之九十的水灵力,在这空间之中,简直是如鱼得水,她悟性也不差,是以,一夜时间,便也成功引气入体了。 得知消息的言灼,竟是比自己引气入体成功还高兴了几十倍,几百倍,直抱着自己的娘亲亲了又亲。 她满脸绯红,盛了一小瓶白玉泉水,递给言夫人,让她一会儿服下,又细细交代了会出现的状况,便带着她出了空间。 天色已经亮了。 今日,言灼她便不去这山林之中了。 她要去衣坊看一看。 青黛留在家中,苦练武功,想要赶紧学会轻功。 于是,此次出行,陪伴的便是香蕊和星紫了,马夫呢,还是姜凯。 香蕊好久都没有跟着小姐出来了,是以,这一趟出来,她很是兴奋地隔着帘子往外看去,一脸的高兴之色。 熙熙攘攘的人群,生机勃勃的街景,还有那鲜活的吆喝声,让她陶醉地吸了一口气。 “看来,香蕊你,极喜欢这市井的热闹呢。” “回小姐,奴婢也只是呆在府中久了,素日里总是太过安静了,这一下子出来,接触到这么多人,自然觉得热闹热闹的,心情也愉快了些。” 香蕊脸上的欢快之色未曾消减,笑着回道。 言灼笑了笑,“确是如此。这人啊,太过热闹了,觉得烦躁。太过冷清了,又觉得孤寂。看来,只有住在安静的地方,时不时到这热闹的地方转上一转,才觉得舒服。” 不光凡俗如此,这修真一路,恐也是这个道理。 修真之人,一旦闭关修炼,便是很长时间,有的可能一年几年都说不定,一直如此,未免太过孤单。所以,人还是需要几个可以同行的伙伴的,这样,一路也热闹些。 “小姐说的极是!” 香蕊满脸赞同之色,心中更是觉得小姐活的通透。 言灼笑了笑,任着香蕊看去,也不说话了。 她闭目凝神,其实脑海之中,却是为她娘亲还有香蕊搜寻着合适的功法。得亏慕前辈留下的家底丰厚,是以,她翻找了一番,还真找到了两本不错的功法,还找了些适合她们练习的身法之类的。 言灼将那些内容记下,准备回去了便誊抄下来。 只是,娘亲修炼所需的都已办妥,但香蕊的,却仍是有些难度。 之前发现的那洞中,水元素极其稀少,并不适合她去修炼,她又该在哪儿,如何开始修炼呢? 这横在她面前的一个大难题,可是让她万分头疼。 “小姐,衣坊到了。” “嗯。” 言灼淡淡回声。 冬日的上午,还是很冷,这帘子一掀,她们呼出来的热气,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口又一口的白雾。香蕊将言灼的衣服仔细系好,赶紧跳了下来,这才又扶着言灼下了马车。 “小姐,您来了。” 李掌柜听到了动静,早已来到了门口,此刻见是言灼过来了,脸上露出喜不自胜的神情来。 “掌柜好。” 李掌柜点了点头,连忙让开了路,“小姐,快进来~” 等都进了门,门再次被关上,这刺骨的寒气,才被挡在了门外。 “这天还真是越来越冷了。” 李掌柜笑着寒暄,引着言灼直往三楼而去。星紫跟在身后,目不斜视,只有香蕊,她还是第一次来,见到这屋中的布局和装饰,与寻常衣坊实在是大不相同,忍不住一直打量着。 “小姐好。” 三楼的裁缝绣娘们都在,这会儿见言灼来了,面上都有些欣喜,眼里也闪现着光芒,他们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站了起来。 “不必多礼了,”言灼笑着,“我这次来,也只是来看看你们做的衣服。” “小姐,喏,这就是我们前两日缝合好的……” 陈秀儿热情地将他们已然做好的衣服拿了出来,衣服包的极好,看来他们也极为重视。 言灼直接接过,找了一处闲着的绣案,将衣服打开铺放了上去。 “哇~” 身后的香蕊忍不住感叹出声。 衣坊的众人,此刻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小姐的判定。 他们都知道这衣服的图样是小姐设计的,当他们拼凑完成的时候,都惊着了,这般漂亮的衣服,他们简直是此生未见,一时词乏,只剩下惊叹了。 这还是找了好几家拼凑做成的呢,要是只找一个技艺精湛的绣娘和裁缝,从头做到尾,那就更不用提了,绝对是会更上一个台阶的。不过,因为事情紧急,目前这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已经很是不错了。 言灼细细看去,这衣服的模样,是她之前设计的不错。大体的细节,也跟她设想的一致,只是因为有多个不同的人经手,绣出的感觉略微有些不同,不是很一致。但李掌柜也极为妥帖了,这找的人都是绣活出众的,是以,各部分组合在一起,也没有突兀的感觉。 “还可以。” 言灼看完第一件后,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绣娘们点了点头,小姐看来是懂行的,而且对衣服的要求也不低。不过,她们一点也不担心,她们的绣活比起这做活的也不错,而且小姐这么好的人,他们自然会全力以赴的。 将第一件收起,重新腾出了地方,言灼又徐徐展开了第二件衣服。看着看着,她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好心情都毁了 众人看着她这副表情,心内都有些忐忑,忍不住又齐齐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这件衣服来。 这衣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啊。以他们多年的经验,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啊。 他们蹙着眉头,有些不解。屋内的气氛,也凝重起来。 “小姐,可是有哪里不妥?” 李掌柜看着言灼的眉头越皱越深,忍不住出声问道。 “掌柜的,这衣服,唉,糟蹋了!” 言灼轻叹一口气,指着这衣服上的纹绣,“你看这里,这儿明显漏了一针,使得这衣服上的绣纹不再细密平整,而是不断上提,布料都有些揪起来了,整个图案本来是富贵闲适之感的,现在完全变了。你再看这儿,这儿用了这种颜色的丝线,跟我原来设计的,并不一致,花儿看着都有些怪异了。还有这儿,这里特意用了纱质,用双面绣最好了,然而你看这里面的绣针乱七八糟,哪里还有什么质感?你们再看这儿……” 言灼一口气点出了很多个问题,这些问题个个都潜藏着,一眼并不好辨明。裁缝绣娘们,随着言灼的话,再仔细看去,果然见小姐指出的问题确实存在,而且着实会影响衣服的质量。 “你们要记得,我们的衣服面对的是更加挑剔的客人,首先我们自己对待衣服,就要学会挑剔,学会鉴别。你们想想,若是像这件有瑕疵的衣服,高价卖出去了,卖给了那些达官贵人们,她们穿着我们的衣服,在重要场合出了丑,被人取笑……到时候,谁能担待的起呢?” 言灼半是威严,半是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姐说的是。” 他们俱都低沉地应了声。作为一个有丰富经验的裁缝或是绣娘,却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还觉得衣服很好看,很完美,这不是瞎眼吗?万一真的如小姐所说,折辱了贵人,他们这小小的衣坊,岂不是百死都难以赔偿? 他们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实在是辜负小姐的信赖。 “唉,”言灼哀叹一声,“可惜这么好的布料了。” 这布料摸到手中,便知道极为不凡,恐怕也是花了大价钱的,只是现今这绣工,着实配不上这么好的布料,而这衣服,明显无法补救了。 言灼有些心疼,哀叹一声。 “小,小姐……”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小姐,可否让我一试?” 言灼有些诧异,抬头望去,见是月彤露着有些怯意的眼眸,小声地开了口。 “月彤,你是说你能改好?” 月彤露出腼腆的笑容,但眸中的自信之色让人难以忽略,“小姐,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可以一试。” “好。” 言灼微微一笑,本来就是要作废的衣服,让月彤一试又如何?索性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月彤点了点头,上前将那件衣服收起,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另一件,已经被陈秀儿快手快脚地放到了绣案之上。 众人都极其仔细地看了看衣服,又仔细留意着言灼的神情,见她这次并无上次的反应大,俱都放下了心来。 “这件也还可以。” 呼~ 有人轻声吐气,似是如释重负。 言灼一笑,“大家只管用心工作,也不用太过担心,你们小姐我,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谁都会犯错,只是大家要尽量避免犯错,将事情往好了去做。你的一颗心,有没有放上,从你做的东西里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大家用心便是了。” “是,小姐。” 众人点了点头,心情渐渐沉淀了下去,什么拘谨啊,不安啊,难过啊,都不见了,他们是手艺人,是要靠手艺吃饭的,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行当,他们眼里、心里专注的,自然应该是这衣服。不断精进水平,用心做便是了,其他的,小姐说了,不怪他们。 他们彼此对望着笑了笑,心内一片坦然自得。 言灼见此,也眯眼笑了起来,内心一片愉悦。 “小姐啊,您今日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没想到,小姐小小年纪,不光这造型能力高超,人也是活的极为通透啊!” 楼下,李掌柜一脸惊叹神色,嘴角勾起笑意。 “掌柜的谬赞了,我也只是略有所感罢了。” “哈哈,小姐太谦虚了。” 言灼笑而不语,轻轻摇了摇头,“掌柜的,之前做的首饰,可是好了?” “就快好了,这两日便可送到府中,让小姐过目。” “不用了,我放心掌柜的,直接把好关,在店里售卖便是了。” 言灼不想多生事端。若是总有东西往她院子里送,时间久了的话,言芸儿和二姨娘难免会有所察觉。到时,在发现什么,可就大大不好了。 “好。” 掌柜笑着点了点头。 “离开业也没有几日了,一切便都交托给掌柜了。” “小姐客气,这是我职责所在。” 言灼轻笑出声,“如此,我便也不跟掌柜的客气了,这便走了。” 掌柜的笑了一声,目送着言灼坐上马车,车轮滚滚,不多时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了。 门,从里面再次轻轻关上了。 言灼端坐在马车之中,目光随着马车晃晃荡荡,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料,马车却是缓缓停了下来。 “姜凯,怎么了?” 里面星紫的问话声传来。 “哦,前面好像有人纵马,伤到人了。” 言灼微微抬起马车的窗帘,抬眸望去,只见当街一个红衣少女骑在马上,一身装扮不同于云京城之人,很是干练,也将那少女的飒爽之姿衬托得淋漓尽致。 那马上的红衣少女,这会也正抬眸打量过来,见那车窗之后的女子,竟是个带面纱的,顿时面上显出些鄙夷之态。 言灼轻笑一声,也不搭理,觉得甚是无趣,便将帘布放下来了。 前方的问题似乎解决了,言灼的马车也慢慢走动了起来,这段小插曲,她是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对她嗤之以鼻的人多了,她要是都放在心上,岂不是要累死? 回到听澜院时,已是正午时分。 用过午膳后,言灼便又进到自己的空间之中修习灵力了。 她的《锻幽决》,最近进展极大,此刻已经是打通了一百五十个,再过一段时间,她肯定就能达到圆满之境了。 而《紫玉虚空》,她已经开始修炼起第三层了。驾轻就熟的她,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额外的难度,只是灵力运转周身,一遍又一遍不断淬炼着,脚步轻移不停,对灵力的掌控,也渐渐达到最大程度…… 她浑然忘我,等到全部都练过一遍出了空间,天色已经黑了。言灼随便吃了几口饭,便又连轴转着,去了她娘亲那儿。 只是,一个不想见的人物,此刻正安坐在娘亲房内。 当真是尴尬至极…… 言灼站在门口,嘟着嘴,有些幽怨地看了她娘亲一眼。她娘亲怎么回事,知道她要来,还让她爹爹留在这儿。 要是早知道她爹爹在这儿,她说什么也不会如此急切的到这儿来。只是,现在已经晚了。 言灼在心内叹息一声。 “爹爹好。” 她一脸清冷,毫无表情地请了安。 “嗯。” 她那爹爹依然如此冷清,面无表情地坐着,言灼还半蹲在地上,心里诽谤着她那爹爹,她是冰块不成,说话都这么冷冰冰的。 言夫人嗔怪地看了言峥一眼,又拿胳膊轻轻戳了一下他。言峥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微微闪烁,手放在了嘴边,轻咳了一声,说道:“灼儿,快些起来吧。” 言灼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吐槽的太认真了,这会儿腿都有些麻了,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她多么尊重她父亲呢。她慌忙站起身来,暗暗揉了揉自己的腿,“谢爹爹。” “灼儿,可用过晚饭了?” 她娘见言峥几个话都说不出一个关心的字来,就暗暗瞪了他一眼,关切地将言灼拉到一旁坐下,轻声问道。 “娘,我吃过了。” 言灼尴尬地笑了笑,她如今,实在是有些不习惯这“天伦之乐”、“父女同堂”的模样,她那冰块爹坐在一旁,她真的是浑身都不自在,连对着言夫人都有些冷淡了。 她站起身来。 “娘,您和爹应该是有话要说,我这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我就先走了?” 她脸上笑着,拿着湿漉漉地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了言夫人,心里祈求着她娘亲能看懂她的神色,放她走。 “灼儿~!” 谁知道,怕什么,却来什么,言灼都要欲哭无泪了。 “你好久都没有见到你爹爹了吧?这会好不容易碰到了,来,坐下,跟你爹爹说说话。” 言夫人拉住了她想要走的身体,强迫她坐了下来,就坐在她爹爹的侧旁。 言灼浑身一阵不舒服,她那带着幽怨的眼睛,始终不停地看着言夫人。言夫人却顾自笑着,对着她摇了摇头,竟是一点也不接受她的暗示。 他们俩,一个冰冷不善表达,一个呢,心里满是怨怼,是应该好好地坐下谈谈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世间之难,终将有解 言夫人眼眸带笑,看了看大的,又看了看小的,尽量忽视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一脸开心地,去给他们倒水了。 “呵……呵,爹爹,您最近好吗?” “还好。” 声音清冷至极。 呵呵……呵呵!…… 言灼本就不喜欢热络气氛,此刻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还被自己这冰块爹爹给呛地找不到北了,她好难啊,顿时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你怎么说话呢,好好说!” 言灼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望向她娘亲,她说话怎么了?好好的啊,也没有恶言恶语啊,嘤嘤嘤,委屈。 只见她娘亲的目光,却是投向了那边静坐着、身体微微有些僵硬的镇国公言峥。那话,明显是对着她爹爹说的,而她那爹爹却只是眨了眨眼,一句话也未回,看起来,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不是说她就好,言灼心内轻笑,眼里也荡漾着笑意。 哼,她那爹,是得有个人管管了。冷冰冰的,谁喜欢?! 不过,不是说爹爹和娘亲关系不好,只宠爱二姨娘吗? 言灼的眼眸之中,又闪过一丝怀疑与耐人寻味。 “啊……灼儿啊,最近如何?” 他身体僵硬着,神情也有些讷讷的,却是难得地从嘴里吐出了完整的一句话。 “爹爹,灼儿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 他顾自喃喃着,手轻轻捻着腰间坠着的玉佩之上的流苏,时不时还抬头看了一眼言夫人,神情里有着小心翼翼,生怕言夫人不高兴。 言夫人看了一眼言峥,朝着言灼的方向努着嘴,示意他继续问。 言峥微微有些皱眉,却仍是没有反驳和动怒的迹象。 言灼稀奇地看着。 “灼儿,”言峥努力抖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脸部,挤出一丝笑意,将身体的方向朝向了言灼,眼睛却仍是看向地面,“最近在忙着什么?” “爹,我要开一家衣坊,最近正忙着这事儿呢。” “好,灼儿有出息。” 言灼没想把这件事隐瞒,言峥却是没想到,言灼能真的告诉他,她最近在做些什么。是以,这会儿他心里有些软软的,脸上也带出了些真切的笑意来,整个人柔软了很多。 “灼儿,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爹爹帮忙的,你只管说,爹一定帮你。” 从开了口,说了第一句话,到现在,言峥的话是越说越溜,里面的情感,也是越来越明显地表达了出来。 言灼感觉到了,自然也不会拂了他的好意,笑着说道:“要是需要的话,自然会跟爹爹说的。” 言峥连连道了几声好,低下的眼睛里,有些红红的。 言夫人看着这一大一小都是笑着,原来周身的疏离之气也都淡了许多,心内有些感慨,眼眶也是微微有些红了。她更是在心内觉得,今日做的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不如以后再多筹谋几次。 言灼心内的抗拒,也淡了很多。 她爹爹这只是微微软化一点下来,人便是变得挺好相处的,她从中,也能看到一丝父亲关爱的痕迹。只是,他在她面前,更多的,却如同一团迷雾一般,朦朦胧胧的,让她看不清楚。 他需要时间,而她,也需要时间。 已经很晚了,言峥仍是没有要走的迹象,于是,言灼这个碍事的,就很有眼色的站起来告辞了。 这次,她娘亲倒是没有拦她。 月色弯弯,似是有一弯愁绪凝在天上,旁边的轻云笼罩游移,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忧郁。 言灼独自穿行在府中,往自己的院中前去。 “听说了吗?” 有小丫鬟的声音传来,在这静寂的夜里,格外清晰,言灼的步子缓了缓。 “啊,什么啊?” 另一个丫鬟好奇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没听说吗?今天二小姐出去了,在大街上,不知被什么人给撞了,最后,还是被宁王世子抱着,送了回来呢~” “什么?宁王世子抱着送回来的,那大小姐……” 说话之人的声音压了压。 言灼心内轻笑,果然这人都是好奇八卦的,竟是一点也不关心这二小姐被当街伤了的事儿。 她的脑海之中,猛然回想起之前见到的红衣少女,是她吗? “啧啧~谁知道呢,大小姐之前闹着要退婚,现在对宁王世子也爱搭不理的,我看啊,这宁王世子移情别恋了也不好说呢,而且,二小姐,长的也好看……” 那一人竟是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这样说的话,倒是极有可能了。”另一个附和道,宁静了片刻,却又说道:“哎呀,算了,算了,这主子们的事儿,咱们还是不要议论了。快走吧,这活计还没干完呢,我都困了!” “哎,好,走吧。” “走吧,走吧~”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远去。 言灼站在不远的阴影处,轻声笑了笑,这到底是偶然呢,还是刻意呢? 真有意思。 “峥哥,你以后啊,还是要跟灼儿多说说话。你看,你们这一闲聊,关系不就近了吗?” 言夫人忙着收拾着屋内,一边笑着对言峥说。 “那孩子,是我亏欠她了。” “峥哥,”言夫人心疼地握住了言峥的手,“这也不能全然怪你。” 一声长叹,将所有的话都藏进了心里,他用手揽着言夫人瘦弱的肩膀,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 一滴泪悄然落下。 两人紧紧相拥,成为彼此的依靠,无言胜似千语。 又是一夜奋战到五更。 言灼扭了扭腰,在空间之中肆意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眯眼瞅着已经翻种好的土地,里面的药草个个都精神抖擞,散发着蓬勃的朝气,让她一眼看去,便觉得有无限的生的希望。 言灼呼了一口心中的浊气,满载希望地出了空间。 青黛和星紫仍是眼眸亮亮地望着言灼,满是期待。她们的旁边,又多了一个人,正是香蕊。 尽管她在那儿基本不能引气入体,但是呢,让香蕊多出去转转也好啊。所以,今日,她这院子,就交给她那群五大三粗的护卫们管了。 郭扬他们如今内力修炼也到了五至六层,自然有这个能力。 而她这院中,本就太平无事,院中的下人,极为安稳,只一心向武,从不惹事端。是以,这次香蕊也跟去,她没什么好忧心的。 四人还是第一次这么齐全地聚在一起,她们这小姐妹间,都极是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还时不时地小姐长,小姐短的。 言灼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些,不觉得烦,反倒是有些有趣,她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淡之又淡的笑容。 青黛她们三人留在了洞中,言灼则又回到了山林之中,随意溜达了。 她像风一样,自由自在,四处查看,一会儿跟这个猛兽打一架,一会儿又跟那个动物玩追逐,一会儿进了黝黑的山洞,一会儿又走到阳光下,躺在褐色干枯的草地上…… 那只可爱的棕熊,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她的身旁。硕大的身子跟着她走着、跳着,一起将这才安静了一天的山林,又搅和得一塌糊涂。 言灼肆无忌惮地笑着,和棕熊并排躺在草地上,一个小小的,一个大大的,画面有些荒谬。但此刻,日光高远,一切都那么的安静,似乎与世无争,似乎岁月静好,似乎她就可以这样躺着,直到地老天荒。 言灼举着手,让阳光从指缝中漏下,她眯眼看着日光,那么温暖,那么明亮,让人一直想要拥有,多好啊,那是希望啊。 “大熊,我得走了。” “嗷,嗷……” 两声低吼。 言灼笑出了声,她这是“对熊弹琴”吗? “吼,吼。” 又是两声低吼。 言灼眸中的笑意更加热烈,她直接坐起身来,用手轻轻抚摸着棕熊那光滑发亮的皮毛。 “那就再见了。” 言灼轻笑一声,人就掠出去了好远,那熊又是嗷嗷两声,静坐了一会,熊目之中闪过无聊,又爬起来回自己的洞穴去了。 言灼也回到了洞穴之中,只不过她这洞穴之中,却是别有天地。 星紫,青黛和香蕊,都静静坐着。青黛周身木灵力带着火灵力不停运转,星紫和香蕊,手中却都攥着一个蓝色的石头状的东西。 言灼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虽然不知那是什么,从哪儿来,但其中涌动而出的水灵力,她还是能看得分明的。 看来,香蕊的事儿,她是半点都不用担心了。 也是。 言灼兀自摇了摇头,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机缘,她总想把一切的心都操了,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虑得完? 她微微一笑,事情,总有解决之法,或早或晚,无论借着谁,终将有解。看,这不就迎刃而解了? 她凝神屏息,放空一切,专注地修炼起火灵力来。 火灵力已经明显壮大了不少,然而,比起她那团水灵力来,还是有些差距,她还需要加倍努力。 为了练气期,拼了! 言灼心内一股热劲涌起,她只专心运转上清决,将空气之中的火灵力,不断朝着她的身体引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总有苍蝇在飞 感应到空气之中元素剧烈变动的星紫,猛然睁开了眼。 只见对面,她家小姐正端坐于地,闭目修习,空气之中的火灵力不住地往她周身扑去。 她家小姐引起的阵仗,果然不一般呢。 星紫笑了笑,又打量了青黛和香蕊一眼,见她们神情专注,俱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便站起身来,走出了结界。她站在洞口,双目微微瞭望,双耳微侧倾听着,待找准方向,便人影如风,奔了过去。 而在山洞之中的言灼,却是丝毫不知。 循环往复,努力不息中,已是几日光景已过。 明日,便到了言灼的如意衣坊开张的日子,是以,在今日早早确认过衣坊开张毫无问题之后,她便老老实实地呆在了府中,准备养精蓄锐,哪儿也不去了。 她想要躲清闲,别人却不允许。 “小姐……” 香蕊走上前来,有些犹犹豫豫地唤道。 “怎么了?” 言灼从手中的书上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香蕊。 “小姐,宁王世子来访,想要您到前厅去。” 言灼将手中的书放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说不见。” “小姐,宁王世子说,不见到您,就不回去了。” “好啊,他愿意不回,便不回吧。镇国公府这么大的地方,自然能给他腾出一间房来,让他住下。” 言灼嗤笑一声,将视线重新投入了书中。他爱怎样就怎样,于她有何关系?又凭什么无缘无故地让她为此糟心? 香蕊看着小姐一脸不屑,浑不在意的神态,嘴角撇了撇,“奴婢本来也是这样回的,只是宁王世子说……” “说什么?” “他说,小姐您要是不去的话,他就直接来您的院子里,毕竟您和他也是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他自然是不在乎……” “香蕊,吩咐人将院子的门关上。” 言灼面色微微愠怒,他不在乎,她还在乎呢! 她紧咬着牙,“这院门都关上了,我看他还怎么进来?!” 一想到那个厌烦的人,要进入她这片干净的“领土”,她就觉得自己被玷污了,觉得一阵恶心! 他整天都无事吗?怎的天天揪着她不放,她不是个让他厌恶的丑女吗?还是丑的让人吐的那种! “小……” 香蕊正准备应“是”,却看到那个正在说着的人物,已经出现在了院中,这会正往小姐房门这边来,她一惊,嘴里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言灼见她这样,有些诧异,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去,就见那宁王世子宁渊,已经快到了自己的跟前。 那人一身白衣,面色如玉,满脸带笑,眼睛明亮,却无端端透露着一股让人厌憎的味道。 “灼儿,你便是如此厌憎我吗?” “宁王世子难道是第一天才知道吗?” “哈哈~” “灼儿还是这般牙尖嘴利,有时候,我还真想亲手敲下你的牙齿,让你再也不能这般恶语伤人。” 宁渊心底有恨,眼里却一片平静,如今说出这般凶狠的话来,面上的表情也丝毫未变,似乎在开着亲昵的玩笑,却有一种阴森的感觉环绕。 一旁的香蕊,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没想到,宁王世子竟是这样的人。 “呵呵,那就看宁王世子有没有这样的能耐了。” “灼儿放心。渊哥哥,自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 一时间,他们你来我往,气氛很是逼仄。 宁王世子定定地看了言灼一会儿,笑出了声。 “灼儿,我是真的好奇,你到底讨厌我什么呢?” “讨厌你的多了。” 言灼冷声说道。她不想再跟这人虚与委蛇,不想再在这人面前惺惺作态,很快,很快,她便要彻彻底底,解除她和他的婚约。 “哦?” 宁王世子眼中兴味涌动,他一掀衣摆,竟是到了言灼的屋中,坐了下来。 言灼顿感一阵恶心,恨不得,此时,此刻,便将这人扔出去,将他坐的那把椅子也一并扔出去。 言灼拿起手中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戾气,冷静,冷静…… “正好本世子这会儿有时间,不如,灼儿,你仔细说来?” 言灼扭了扭头,不想再看他,理他。 一时无言。 宁王世子嘴角微勾,还是那副清风朗月之相,“若是不说的话,我可是当灼儿还在任性呢。” 你才任性呢,你全家都任性! 她言灼,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宁王世子,也不过就是十七八岁,凭什么总是一副对待小孩的语气和姿态? “呵!我可是真情实感地厌烦呢。对了,你如今不是正跟言芸儿如胶似漆吗,凭白来我这儿找不痛快干嘛?” 言灼漫不经心,眼底有冷光闪过。 “哟~原来灼儿是吃醋了?” 宁王世子似是发现了言灼的秘密,大声笑道,神色一片愉悦。 呵……! 言灼轻嗤一声,不再作声了。 “那日,我只是送芸儿回来罢了,她在街上被一红衣女子撞到了,我正好路过,想着她是你的妹妹,我又岂有不管之理?这才顺便送她回来。其实,在渊哥哥内心深处,很是思念你,更想借此见你一面。谁知,你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让我好生遗憾呢?” 说着,他还叹息了一声,极为惋惜的样子。 言灼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脸上一片笑意,脸色都未曾改变过。她心中微微诧异,宁王世子如今这是怎么了?跟上辈子,甚至跟之前,竟然都不一样了? 上辈子,何曾见到、听到他这般说话?! 言灼的目光,成功让宁渊得意了起来。 女人,女孩,女子……呵呵,无论哪一个,不都喜欢男子的甜言蜜语吗?既然如此,从他嘴里说出来又如何? 看看,如今这言灼不是都将眼神放过来了吗? 不过是女子的任性罢了,他有把握,将她的心重新掳获。 他心内顾自满意,言灼却是早早将眼神挪开了去,这宁王世子,也只有一副好皮囊了吧,看上他的人,真是瞎了眼了。 宁渊脸上温润的笑意不减,他将身子靠在椅背之上,舒适且又随意。 “渊哥哥送来的礼物,难不成不合灼儿的心意不成?” 他眼尾的余光,早已扫到了旁边桌子上,那高高堆起的未曾拆封的礼盒,可不都是他送的礼物? “灼儿喜欢什么?跟渊哥哥说,渊哥哥让人在各地帮你搜寻,定能让你满意。” “不必了,宁王世子,以后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了。这婚,我是一定要退的!” “灼儿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奏请圣上赐婚了呢,可能不日就有好消息了。” 他眼中闪动着诡谲的光,“而且,灼儿说的是哪里的话,为了你,渊哥哥心甘情愿!” 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眼中一片深情。 要是不知道他这人为人凉薄,恐怕,她还真要信了呢。 “香蕊,送客吧,我累了。” 言灼站起身,便往内间去。 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而且,看着他虚伪的表演,他不累,她都累了。 “即是如此,灼儿便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宁王世子也站了起来,眸中噙满笑意。 “不了,世子贵人事多,还是不要再往这里跑了。” “不多,不多,灼儿不用为渊哥哥担心。就这般说定了,明日,我带你去坊市转转,你看中什么,渊哥哥都给你买。” 说着,也不等言灼拒绝,宁渊已经大步走出了言灼的房间,往外面去了。 她回眸,站在窗边看他。 只见他的背影,似是都透着无边的高兴,走路的步子,都是跳动着的,没有一点素日的稳重。 呵呵。 言灼眼底一片了然之色。 几日不见,这人的演技,已是突飞猛进了。 “世子……” 宁渊旁边的小厮轻声喊道,语中有关切之意。 他为他家世子不平,这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言灼是个屁啊,貌若无盐的丑女,整天只知道带着面纱,连真面目也不敢露出来,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世子这般对她,她不知感恩戴德,还敢对世子冷嘲热讽。什么东西! 宁渊一脸笑意,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全然不介意,让那小厮不要乱说,不要再提了。 那小厮虽将话咽了回去,然而,心内的不甘和不满更重了。在拐角的地方,他回过了头,恶狠狠地瞪了瞪那处院子,发泄着心中的愤恨。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他看了看,收回了目光,紧紧跟上了他家主子的步伐。他的身影笼罩在宁王世子的阴影下,亦步亦趋的。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刚刚宁王世子去了大小姐的院中,这会儿,便出来了呢。” 思蓝一脸笑意,对着坐在梳妆镜前的言芸儿说道。 言芸儿摆弄珠钗的手一停,脸上现出喜色来。她仔细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鲜嫩娇艳,很是美丽,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站了起来,拉着裙摆转了两圈,在镜前照了照。 “思蓝,你觉得我今日这身装扮如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红杏出墙 “小姐穿什么,都是极美的。” 思蓝的奉承话,让言芸儿心内乐开了花。 “既然如此,这么好的天气,我们便出去随意走走,散散步吧。” “是,小姐。” 思蓝连忙上前扶着,两人便走出了屋内,迈入了阳光的“领地”。 今日的阳光格外地好,言芸儿的心情,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她一张小脸上,只是薄薄地扑了一层粉,在脸颊的位置还涂了点点自然红,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整个人显得活泼而有朝气。 她和思蓝随意走动着,选的路线却是往府门之处的路。 言芸儿的手轻轻拂动路旁的盆景,随意摆弄着上面的枝叶,眼神却是一直留意着往一旁。 只见,远远的,有两个人影越走越近。随着那人的靠近,宁王世子的相貌,清清楚楚展现了出来。 “小姐,你看不远处那是宁王世子吧。您和他啊,真是太有缘分了,只是出来散个步,没成想,便遇上了~” 思蓝轻声说着,面上一片笑意。她这说话的声量掌握的极好,不是很大,却也足够那走近的人听到了,她明显看到,宁王世子已经看了过来。 思蓝连忙扭过头来,言笑晏晏,跟自家小姐讨论着。 言芸儿听到思蓝的话,心中一片了然,她莞尔一笑,又柔柔说道: “思蓝,你瞎说什么呢,宁王世子这会,不是在姐姐那儿?怎会跑到这儿来……” “芸儿,不是说了,以后要称呼我渊哥哥吗?” 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言芸儿身后响起。 言芸儿似是吓了一跳,手中的枝叶都被她带断了一枝,她攥着那断掉的枝叶有些心疼,扭头看去。 眼里的心疼之色,瞬间变成了惊喜。 “世子,您怎么在这儿?!” “芸儿当真不知,我为何在这儿吗?” 宁王世子的目光,似乎将一切都看透了。 言芸儿的脸瞬间红了,不只是急的,还是羞的。她那娇艳的容颜,看得宁王世子心中一动。 “世子,芸儿不知……” 说着,言芸儿摇了摇头,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 宁渊笑了笑,“芸儿,我告诉过你,要叫我渊哥哥。” 他那声音低沉又温柔,话语之中带着点点的命令之意,无端地让言芸儿心内生颤,她咬着唇,娇羞地叫了一声。 “渊……渊哥哥。” 宁王世子嘴角扬起笑容,伸手揉了揉言芸儿柔软的发,言芸儿的脸更红了,微微避了避。宁渊的眼中,却涌起了丝丝暗芒。 “芸儿,你这是在干嘛呢?” “今日天气很好,我在房中闷了好几天,都有些发霉了,就和思蓝一起出来走走。没想到,却能在这儿遇到渊哥哥。” 言芸儿故作轻快,满脸纯真,“对了,渊哥哥刚刚不是才去找了姐姐,怎么这会儿便出来了,是要走吗?” “嗯。” “那……那渊哥哥去忙吧,芸儿不打扰了。” “用不用我陪你走走?” “不用,不用,”言芸儿慌忙摆手,尽管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在说“好”。 “渊哥哥想来是有事,芸儿闲人一个,就不劳烦了。” “无妨。你是灼儿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关心妹妹,又有什么关系呢?” 言芸儿一脸的羞红,随着这一声又一声的妹妹,全然褪去了,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人也好似失去了力气,思蓝见状,立马上前扶稳了言芸儿。 “芸儿,你怎么了?” “我……我无事……” 言芸儿此时一颗心,如同跌入了冰窖之中。世子对她如此,竟全然是因为她是言灼的妹妹? 呵呵,真是令人生笑。 “你神色这般恍惚,可怎能让人放心的下?唉!” 宁渊一脸焦急之色,长谈了一声,伸手就抱起了言芸儿。言芸儿和思蓝因为世子这突然的举动惊呼出声,宁渊恍若未闻,将言芸儿抱到旁边的凉亭中,才将她缓缓放下。 言芸儿又是喜又是怒的,一张脸红了白,白了又红,这算什么?不是说了她是妹妹吗,这般又算什么? “芸儿,你这般,我会担心的。” 他的眼神之中,又有着缠绵的情谊,她不会看错。 言芸儿坠入冰窟的心,又从湖底慢慢漂浮起,她脸上的苦楚不见了,绽出一个少女的笑容来。 “谢谢渊哥哥~” 她知道了,她看明白了,世子的心里,是有她的。只不过,一切都是碍着她那个好姐姐言灼罢了,是言灼挡在了她们面前,让他们如此拘束。若是言灼她不在了…… 言芸儿的心中,阴厉的藤蔓又攀爬起来,她眼睛红红,心中恨恨。但在宁渊看来,她那红通通的眼睛,还有这副作态,却透露着对他无限的感激。 这才对嘛,这才是女子见到他时该有的正常反应。 一股男子汉的气概,在他的胸中蓦然升起,让他之前因为见言灼而升起的怒气,全然平息。 他看着那张娇媚的面容,心中无限遐想,芸儿这般好颜色,再过几年,不知道要惊艳多少人?可是比她那姐姐好看多了。 言灼听着下人们来报,心内一片嗤然,这妥妥的“红杏”男,真的是让人恶心又厌憎。 她看了眼对面的椅子,那上面似乎还存留着宁渊的气息。 “香蕊,你将这把椅子拿到厨房,砸了烧柴火。” 她说着,同时站起身来,将之前那扇关上的窗猛然打开,冷气灌入屋内,呛了她一下,却让她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香蕊看着小姐又是开窗,又是让烧椅子的,显然火气不小。又仔细瞅了瞅她的脸色,见她只是生气,并没有黯然神伤,这才松了口气,二话不说,拖着沉重的椅子,就出了房门。 跟这样的人有瓜葛,还真是让人火大。 言灼关上门,闪身进入空间,她拿起青云剑,将剑诀的第一招,再次练了一遍,剑光飞舞,等到最后一招击破河面,她心内的火气,才渐渐消下。 她人平静了下来,心却不平静了,恍然觉得今日的她,总是有些易怒易暴躁。 她皱着眉头思想,一方面,肯定是这宁王世子,太倒人胃口,令人厌烦了。另一方面,莫非跟她体内的火灵力有关系? 言灼内视丹田,见那火灵力团的大小,随着这几日的修炼,已经跟水灵力团不相上下了。一团水蓝色的,散发着冰冷之气,一团火红色的,尽是热燥之感,它们正在分庭抗礼着。 好在,她的身体并没有发出任何警报,这两个灵力团,似乎也在和谐相处。言灼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将神识收了回去。 《青云剑诀》第一层,她已经练习至圆满了,现在,就是她征服第二层的时候了!等她再次翻开这本书时,第二层的内容,便自动出现在她的面前。 依旧是那个白色的身影在舞动,看不清面目,分不清男女。 依旧是那招式由缓慢至极,变快,变快,最终变成残影,融合成一招。 这第二层,比第一层难上许多,然而,那威力也大上许多。 若是说,第一层,能让她劈开双头巨蟒的肚腹,那么,第二层,便能让她这一劈更快,且不费吹灰之力,而且即使有厚厚的鳞片挡着,那劈出的伤口也要更深,甚至能穿透它整个皮肉。 言灼如痴如狂,再次沉浸在武学世界之中。 时间滴滴答答过着,她对第二招的领悟,越来越深,练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剑光,也快的让人有些眼花缭乱了。 言灼手背长剑,额前的发,因为动作的收势而微微晃动着,她的额头之上满是汗水,衣服也被打湿了,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青黛,送些洗澡水进来。” 言灼望了望空间之中有些冰凉的河水,还是拒绝了直接跳入这水中,她闪身出了空间,对着外面喊道。 “哎!” 一天都没见到人的青黛,脆声应了。 她手脚麻利地安排起院中的仆人,生柴的生柴,烧水的烧水,没过多久,一桶桶冒着热气的水,便被下人提着,进了言灼的沐浴室中。 她缓缓解开衣衫,一层一层将春色坦露,莹白如玉的身躯,还未来得及被冬日的寒风抚摸,却噗通一声,跳入到浴盆之中。 微烫的触感,让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神色也微微有些凝滞,脑海之中,却不期然地闯入了一个身影。 说起来,那次也是沐浴。 沐浴过后,她进到房间之中,见到了那个人。 那个在她生死关头救了她二命的男人。 那个那次带着伤闯入她房中的男人。 似乎,他们两人的交会,只是在彼此最无力、最需要帮助的时刻,而当一切都恢复正常之后,却是再也见不到了。这种奇妙的“缘分”,使得她对他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有些难以言喻的信赖,在心底并不设防。 甚至,有时,她沐浴过后,还会留意一下屋中有没有人。 这是什么惯性? 言灼浅浅一笑。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喜之日? 又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儿,又做着什么呢? 言灼眉眼弯弯,竟是笑了起来。 她第一次见一个人对另一人有恩,却在那人的生命中消失的干干净净的,竟是好久好久都再无交际了。而这些,都让她对他,更加好奇了。 夜色渐深,言灼一溜烟到了她娘亲的房内,还好,她爹爹没有在,她们娘俩说了会儿话,便各自修行各自的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一阵鞭炮声,唢呐声,在言灼耳边震响。 “小姐,小姐,快些起来了。” 言灼朦胧之中,感到有人在喊她,又轻轻推了推她。 她睁开朦胧的眼睛,只见面前的青黛一脸喜色地看着她。 “小姐,快起来吧,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 她眼目之中有层层的笑意,为言灼很是开心。 言灼刚睡醒,头脑还有些昏沉,她晃了晃脑袋,一时想不起来今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大好的日子。 她张口欲问,却被青黛打断了,“哎呀,小姐,快,来不及了。” 她连忙拉着言灼下了床,帮忙服侍着言灼穿衣,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套到了言灼的身上,她低头看,却有些看不分明。 言灼扭头看了一眼外面,见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显然天色还早,不知为何这么早,她便要梳妆打扮。她的目光带着迷茫看着青黛,却见青黛一脸喜色,眼睛也亮的惊人。 “小姐这身衣服真好看。” 她左右看了看,然后又把言灼拉到了梳妆台前,帮她仔细地上妆。屋中只燃着几盏昏黄的油灯,铜镜也有些模模糊糊的。 她的意思好像是一片混沌,不知道这会儿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一会儿要干什么。 “青黛……” 言灼张了张嘴,正要问。 却听外面喊道:“青黛,小姐准备好了吗?” 声音有点熟悉,是香蕊? 她的声音被那喊声淹没,青黛扬声回道:“快了,快了,马上就好!” “快点儿,前面在催了。” “哎~哎~还需要一刻钟。” “那我先去回了。” “好。” 言灼只讷着口,看着青黛利索地帮她收拾着一切。 “青黛……” 言灼又问出了声。 “小姐,您不要着急,奴婢马上就好了!” 说着,她还用灿烂至极的笑容,对着言灼笑了笑。描眉、擦粉、涂口脂,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般地,在她的手中展现并完成。 “青黛,今日……” “小姐,”她嫣然一笑,眼中竟然有着难得一见的促狭之意,“您啊,今日什么都不要想,只管美美的,让所有女子都嫉妒便好了。” 言灼眉头微蹙,听到青黛的话,她越发有些不明白了。此刻,她再也不想藏猫猫了,直接问出了口。 “青黛,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您的大喜之日啊!”青黛有些诧异地望了言灼一眼,“小姐,您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一天,怎么忘记了呢?” “大喜之日?” 言灼紧锁眉头,“什么大喜之日?!” 她又看向了镜中,之间原来朦胧一片的景象,不知为何全然褪去了,她看到镜中的她,头上带着金色发冠,红色玉髓镶嵌其上,步摇微微晃动,衬出一张盈盈小脸。两弯微微蹙起新月眉,额间轻点三瓣红梅印,如同冰霜傲骨,雪中绽放。这之下,是一双灵动的杏眼,睫毛卷翘,微微有些湿润,眼睛漂亮有光,眼神却有些疑惑之色,小巧精致琼鼻,樱桃朱润小口,无不显得她美艳至极。 她没有带着面纱,脸大大方方地露着,脸上的斑斑点点早已经不见了,青黛却一点未有察觉,要帮她点上斑点,系上面纱。 她又往下看去,只见她如今正穿着一袭大红色云锦描金嫁衣,外面披着一层同色鲛纱,极柔软,又勾出些朦胧之态。腰间束着的流云纱绣带,将她那细细的不堪一握的腰,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来。裙摆在地上拖曳,大红一片,像极了无边无际烧着的火焰,有着焚尽一切的架势,却又有着极其浓厚的喜意。 言灼愣了,她怎么穿上了嫁衣?! 她没有要成亲啊,她如今还小着呢,怎么回事? 她的眼眸更加迷茫,更加混乱。她的大喜之日,是她和谁的? “青黛,”言灼的语气微微有些沉重,“这是我和谁的大喜之日?” “小姐,”青黛笑着看了过来,“您不会是高兴坏了吧,只睡了一觉,便全然忘了?今日是您和宁王的成亲之日啊,宁王痴心一片,竟是摆出了十里红妆,全城之人哪个不羡慕您?这会儿,他正在外面,心急如焚地等着接小姐您呢……” 一片痴心,十里红妆? 她记得她不过是宁渊要娶的一个妾侍罢了,他如何会给她十里红妆? “小姐,您今日这身装扮,真好看,宁王要是看到的话,一定会被惊艳的,小姐,您这个宁王妃的位置,必定是稳之又稳。” 宁王妃? 言灼一愣,又向青黛看去,只见她眸中的高兴和欣喜,都不似作假。 她心中一悸,她怎么会是宁王妃? “娘亲呢?” 她突然问道。 “哦,夫人正在前面交代呢,一会儿便过来。” “小姐,时间快来不及了,您快坐下,奴婢将您头上的红盖头盖上。” 言灼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拉着坐了下来,她试着用手挣脱,却发现她如今竟是一点气力也没有,只能任由青黛作为。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诧异,心中的怪异之感更加强烈了。 “灼儿,收拾好了没?” 门轻轻被推开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言灼还未来得及回答,却被青黛抢了先,“夫人,奴婢已经帮小姐收拾好了。” “好,好~” 言灼头上盖上盖头,正要掀起来,却被一双温暖的手,给按了下来。 “新娘子,哪有自己掀盖头的道理?你再忍忍,一会儿啊,你那夫君,就会为你掀开的~” 言夫人的话中带着促狭,盖头之下,言灼的脸没有一丝羞红之色,反而觉得娘亲的话,极为怪异。 “娘……” “灼儿啊,宁渊是个良配,对你也很好,娘看你成婚了,心里也便放下了。你嫁过去,可是要好好持家,照顾好自己,如此,娘也知足了。” “娘……” 言灼心里似乎有什么话想要问出,等话到了嘴边,脑海之中却是一片混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又好像此情此景甚是合理,她应该放下心中的疑虑,高兴才是。 言灼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了。 言夫人还以为她难过且害羞,也不再打趣她了,只轻轻抱着她。 “夫人,小姐,宁王已经在府外催了又催了,说要是小姐再不出去的话,他便直接进来,将小姐抱出去了。” 下人们听到这话,一阵哄笑,俱都有些羡慕他们家的大小姐。大小姐不光人好,长得好,家世好,这所嫁的夫君,对她也是顶顶好的,她真的好幸运啊。 “看看,现在的人啊,竟是片刻也离不得,忍不得。”言夫人噗嗤一笑,“好了,所幸你嫁的也不远,咱们啊,也不伤春悲秋了,灼儿,咱们这便走吧。” 说着,她便扶着言灼往外走去。 出了一道门,又出了一道门……言灼木然地被言夫人带着走着,在最后的大门前,她们停了下来。她的父亲,正站在前方。 “灼儿,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委屈了,只管跟爹爹说,那宁渊若是欺负你了,爹爹帮你收拾他!” 言灼心中的奇异之感,更加浓烈,似乎在她的记忆之中,她爹爹并不是这副模样,然而如此情真意切的话,还是让她抛下了一切的疑虑,很是感激。 她顺从身体的本能,福了福身,“谢谢爹爹。” “你看你,这大喜的日子,说的是什么话~” “嘿!夫人,我这不是担心灼儿嘛!” 言峥轻笑一声,走到言夫人旁边,耐心解释着。 言灼微微侧了侧头,眼眸又涌出疑惑,她的娘亲和父亲,关系这般好了?? 她又回了回头,似乎再等着什么人。 “灼儿,你在看什么呢?” 她脑海之中,似乎还有一个妹妹存在,于是便顺从自己的内心,轻声问道:“妹妹呢?” “傻灼儿,莫不是高兴地魔怔了不成?”言夫人轻笑出声,“你哪里有什么妹妹?!只有一个弟弟啊,才刚出生,还躺在床上嗷嗷待哺,呼呼直睡呢。” “哦。” 言灼目中一片茫然,弟弟?怎么脑海之中,从来没有这个人呢? 她葱白的手指,正要扶上疼痛欲裂的头,却被言夫人半道拦了下来。她以为她要掀开盖头呢。 “灼儿,且忍着点,此刻外面都是人,新娘子,可是不许自己揭开盖头的,免得让别人笑话。” 言灼忍了忍头部的疼痛,只好收回了手,点了点头。 言夫人这才松开了紧攥着的手,她轻轻拍了拍言灼,眼中有点点的不舍。 镇国公府的大门终于开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婚 “岳父,岳母,我来迎灼儿。” 一道温润淡雅的声音,随着这大门打开,便传入了言灼耳中。 她面前的红盖头挡着,让她看不清说话的人,但她知道,这是宁渊,从前的宁王世子,如今的宁王。 言灼轻轻攥了攥自己的手,有些不明所以,她的身体之中,似乎有着高兴,有着依恋,有着欣喜,还有……嗯,藏得深深的愤怒与厌恶? 她为什么愤怒呢?又为什么厌恶? 宁渊不是她最爱的人吗?不是她一直想跟他共度一生的人吗? 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有这些情绪? 站在她面前的爹爹和娘亲,都在殷殷嘱托着宁王他们的女婿,要好好照顾她,好好对待她,宁王俱都含笑应了,那声音,听起来很是欢快,也很是认真。 周围围观的百姓,都在纷纷称颂着,这一桩好姻缘,天作地和,一个谦谦公子,一个窈窕佳人,更何况,他们还彼此爱着,实在是太好了。 言灼的心中,蓦然生出一股期待来,有些陌生,她的心底有些抗拒,却微弱至极,更多的,却是有些难以自拔。 在一片敲锣打鼓和唢呐声中,言灼端坐在精美喜庆的花轿之中,被前方骑坐在高头大马上俊俏倜傥的宁王带着,穿街走巷,向整个城池的人,宣告着他们的喜讯。 多少姑娘嫉妒得红了眼,多少小姐为那新嫁娘不是自己而痛哭出声,又有多少男子黯然失魂。 红色,在云京城中蔓延开来。 主街之上,一片鞭炮的红铺撒满地,小孩子们在旁边玩闹,拍着手唱道: “放鞭炮,吹唢号,大家齐齐拍手笑。 世子俏,小姐娇,天作姻缘实在妙。 烦恼少,百年好,要个小子添热闹……” 小孩子们天真的声音,伴着大人们的欢笑声,不断传入言灼的耳中。她那白成一片的脸,终是慢慢红了起来。 全城百姓的祝福啊,她是何其有幸。 她盖头之下的眼睛,竟有着丝丝的潮意,她想哭? 刚刚离开家的时候,都没有哭,现在竟是想哭?她眼中又是一片慌乱,内心之中涌出一些违和感,却又被这锣鼓喧天、欢天喜地、人声鼎沸给遮盖了。 她想,她这慌乱,只是因为她对未来的恐惧吧,只是觉得自己不孝,不能再侍奉在爹娘身边了吧…… 红,铺天盖地,映在言灼的头上,也投在了宁王府的每一个角落中。 府中的下人们,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今天是他们王爷娶亲的日子,娶得还是身份、品性、容貌都和王爷极为相称的镇国公府嫡长女,而且他们还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当真是一段佳话,谁不羡慕呢? 府中的客人,也都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议论着。 只听门外有人喊道:“王爷回来了,迎了王妃回来了!” 众人都激动起来,各样东西赶紧摆放了上来。 “请王妃,移步越门槛~” 言灼被宁渊抱着下了轿子,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了正门前。有人将她的裙摆轻轻提起,她听话地迈动着自己的步子。 “请王妃,迈步跨火盆~” 一路走着,一路有人惊叹着,他们的声音不断传入言灼的耳中,无非都在说他们两人如何般配,又如何恩爱。 言灼抿了抿唇,心内突然有幸福的感觉出现,心底深处却生出惶恐。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内心深处,总会在喜悦之时,无端端地产生一些反面的情绪,让她无措,让她不解?她狠狠压下,将这些都置之不理,眼前的,就是她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幸福。 “一拜天地。” 司仪高声念道,言灼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却仍是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在众人的热切和欢闹声中,言灼被人带着到了一间房中,门被轻轻带上了,又有人拉着她坐到了床边。 陌生的环境,让她心内有些不安。她坐在床边,静静等待着,似乎之前便有过这样的时刻一般,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松了口气。 “小姐……” 有人轻轻喊道,拉着她的手,悄悄往她手里塞了块糕点。 “青黛?” “嗯,小姐饿了吧,稍微吃点垫垫肚子。王爷正在外面应酬,想必要好一会儿才能进来。” 得知青黛在自己的身边,言灼有些意外,又似乎觉得本该如此,她偷偷将糕点塞入嘴中,悄悄无声地咀嚼了起来。 屋内好像还有其他丫鬟,静静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言灼吃完糕点之后,将手无声地拍了拍,又恢复了之前的形态,端正地坐着,一动不动。 外面的喧哗之声,随着夜色加深,终是渐渐消散了些。 “快,快,王爷来了!” 门吱呀一声响,有风吹了进来,又有再也没有遮挡的吵闹声清晰地传了进来,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门又被轻轻带上了,将这一切,再次隔绝在了外面。 “参见王爷。” “嗯。” 一股酒味扑面而来,言灼皱了皱眉头。 “来人,端上水来,先让本王洗漱一番。” “是。” 莫非,他能看到她的表情? 言灼有些愣神。 又一阵水声,布巾摩擦的声响,之后又恢复一片平静。 “让王妃久等了。” 宁渊竟是走上前来,抓住了言灼的手。这突然的举动,让言灼一惊,有些本能地想要闪开,心里却告诉她,这是她的相公,她不该躲。 她僵硬着身体,承受着,心里还泛出些甜蜜的韵味来。 她,是他的王妃,是他这么多人祝福、喜欢的王妃。 “王爷,请挑盖头~” 言灼的脸,终于缓缓露了出来,那一片崭露的绝色,让看到的人,都倒吸一口气,实在是太美了。 宁渊眼中也有着惊艳,还有着迷恋。 言灼看了一眼,又娇羞地低下了头。 “请王爷王妃,喝合卺酒~” 一杯酒下了肚,言灼的脸更红了,像诱人的果实,吸引人吞吃入腹。 “王妃,来吃口饺子~” 言灼依言,小口吃下了一个饺子,她刚放入嘴里,便觉得一股生涩味卷入舌尖,她忍不住便想吐出来。 那喜婆笑道,“生不生?” 言灼皱着眉头,脱口而出,“生。” 众人都哄笑起来,她才恍然明白其中的意味,脸色又红了红。嘴里的饺子,难吃的很,终究是吐了出来。 这一段插曲之后,言灼和宁渊被服侍着洁了面,又换了一身红色的起居服。宁渊大袖一挥中,所有的下人,都下去了,包括青黛。 言灼有些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心里,有些期待,却又有些想要推开。 她弄不明白,自己这颗心究竟是怎么了。 “灼儿,我期盼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他拉起她的手,轻轻一吻。 言灼一颤,抬眼看去。 面前的宁渊,剑眉朗目,俊俏非常,他的眸中如有星光,专注地看着她,她的影子在他眼中倒影着,那诚挚的神情,让她的心融化了几分。他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是酒色,却让他多出些男子的豪爽来,嘴唇薄薄的,却是很好看的形状。他那喉结,一起一伏的,红衣之下的锁骨,微微露出…… 言灼脸一红,急忙避开了眼,她看着看着,竟然有些沉沦了。 心内的不安和焦躁,随着她如今的动情,更为猛烈了,她轻轻咬了咬唇,平息着心内的动荡。 “灼儿……” 那声音却又到了她的耳边,呼出的空气,在她的脖颈之处缠绕,她浑身一僵,汗毛直立了起来,动也不敢动,脸却是更红了。之前喝的那一杯酒,酒劲,似乎涌上来了。 “哈哈~” 一阵轻笑声中,言灼被宁渊猛然拉起,她一个站立不稳,人便倒在了他的怀中。她的呼吸起伏不定,头埋在自己的胸前,手紧紧抓着衣服,有些害怕。 “来,灼儿,先吃点东西,饿了吧。” 宁渊的大手附着她的腰,她感受着腰间的温热,有些不适。听到了这话,才颤抖着缓缓抬起了眼,宁渊正举着筷子,夹着一片藕,要往她嘴里喂,看她抬起了头,那菜便到了她的嘴边。 她不好拒绝,只好轻启朱唇,咬了一口。 宁渊却就这那口,直接吃了下去。 言灼的脸,更红了。她低头有些羞涩,人便要起身,想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灼儿,别动。” 一声暗哑的、低沉的、似乎很是压抑的声音,从宁渊口中发出。她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脸色微红,眼中有些迷醉,“就在我怀里吃。” 那神色不容置疑。 第一次坐在宁王怀里,被宁王服侍着,言灼很不习惯,只吃了几口饭菜,便摇摇头表示不吃了,之前她还吃了糕点,这会儿,实在是吃不下了,而且现在这样,也很不舒服。 宁渊眼眸一暗,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又拿起水杯体贴地让她漱了漱口,他自己也漱了漱口,便猛然抱着言灼站了起来。 言灼一声轻呼。 第一百六十章 十年 “灼儿,既然你吃饱了,那便该相公我了!” 宁渊眸中带笑,一步一步,抱着言灼往床边而去。 言灼一颗心如小鹿乱撞。 红幔轻遮,白色和红色相互映衬,被翻红浪,一夜春色无限。连树上的鸟儿,阖府的猫儿、狗儿,都悄然羞红了眼,不知躲到哪个安静的角落里去了。 言灼心内的游移、不安、厌恶、烦闷,都被这忽上忽下、落下涌起的欲望裹挟着,藏到了最深处。 成婚之后,宁渊对言灼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吃的,用的,玩的,衣食住行,样样精贵。他甚至还为她将院落扩建了许多,让她更加地自在。虽然他也纳了几房妾,却仍是常常来言灼这里,不曾冷落了她。 一年后,他们的孩子,便生了下来。 从此以后,言灼的心,便更加安稳,只管顾着家,照顾着孩子,张罗着一切。她整日呆在这王府之中,看着小妾们争风吃醋,听着宁渊的丰功伟绩,看着他对她一如既往的温柔神色,看着他们的孩子渐渐长大…… 岁月安稳,一切都好,她似乎是满足了。 但每当她午夜梦醒的时候,看着身边的那张脸,即使是睡梦之中仍是挂着笑容,好像一张假面,她心内那压抑已久的厌烦,便不断翻涌出来。 每当她凝望天空的时候,那天上飞过的小鸟儿,便足以让她的心,生出十足的惆怅与向往来。 她的心越发强烈地感觉到,她好像不属于这里,她不喜欢如今这样的生活,好像这一切就如镜花水月般,不真实,全是虚假。 可是,她心内又总是犹豫。 这不是所有女子都向往的生活吗? 夫妻恩爱,孩子懂事,家庭安宁,一切顺心,有身份,也有地位,更为众人所羡慕…… 她每日被折磨着,纠结着,一晃便是十年。 终于有一天,她实在是忍不了了,看着站在一旁的宁渊说:“王爷,我想要出去一趟。” 那一向对她笑着的,和颜悦色的脸,却猛然变得有些陌生。 “出去?你想去哪儿?你又想离开我吗?!” 又?是什么意思。 言灼神色发愣,语气却依旧温柔,她解释道:“不,不是的,我只是想要出去转转。” “本王不允许!” “为什么?” 言灼第一次怒了,她只是要出去一趟,他便不许吗? “不为什么,只因为你是我的王妃,就该一切都听我的。” “那我偏要出去呢?” 言灼仰着脖子,一副不达成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你最好不要惹怒我,”宁渊一脸笑意,但那眼神,却让人胆寒,言灼从未见过,她有些吓到了,后退了一步。 宁渊迈着步子,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了言灼的心上,“呵呵,灼儿,你最好不要惹怒我,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你的孩子,还有你爹娘的安全。” “那也是你的孩子!” 言灼脸色一白,喊道。 府里的下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和王妃吵架,都赶紧避了开来。 “是吗?那只是我用来绑住你的工具罢了。” 他那笑容,是她常见的,如今却有些阴测测的感觉,活像是一张假面,附在了他的脸上。 “你,你怎会是这样?” 言灼有些难以置信,似乎此刻才看清楚宁渊的真面目。 “我是怎样的呢?灼儿,我可是爱你的呀!” 他哈哈大笑着离去,一连几日都没有来,却悄无声息地在她的周围,布下了很多很多的暗卫。一旦她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立刻汇报到他那里去。 渐渐地,府中之人都看出来了,王妃是失宠了,被囚禁了。众人还没有议论开,宁渊便又来了,还隔三差五地送些各种各样的稀罕物件来。这一切,无不昭示着,她这个王妃的位置,固若金汤。 言灼的眸子,却一日冷似一日。 有一天,她站在空荡荡的院落之中,对着周围的空气冷声说道:“将你们王爷请过来!” 不多时,那带着笑意的宁渊,便怡怡然到了她这房中。 “灼儿,喊为夫来,可有何事?” “宁渊,你做的一切都是有企图的吧。” “哦?” 宁渊闻声埋着眸子,一脸的漫不经心,“企图?我能对王妃有什么企图?如果有的话,也只是企图你的美色罢了。” 说着,他便抬起眼睛,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像自己说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 “从我刚嫁给你开始,你便开始问我,我家中的一些事情,旁敲侧击的,我从未设防,自然全数告诉了你。” “有了孩子之后,你更是打着为了孩子的名义,变着法子地打听我镇国公府更隐秘的事情,这些事,件件你也未落空。” “这些年来,你将我困在这王府之中,不让我出去一步,除了成婚之后,回家了一趟以外,此后我更是连出去一趟也无。这么多年,也未曾见我爹娘来看过我,我爹娘到底如何了?” 言灼冷声问道。 她的心内有股悲哀之感,为何,她之前却是全然未曾看清,让这人将自己哄骗至此? 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她接触到的,也就是那几个丫鬟。青黛早就被府中一个小管事求娶走了,好久都未曾见了。如今她身边的人,她竟是一个也不知心,自然也不会从她们那儿听到什么。 其他的人,更是见都未见。宁渊说不忍她劳累,那些妾侍都不必来见她。她是管着府中的事情,但管事禀告的,也不过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罢了。往常,她乐得将全幅精力都放在教养孩子上,所以这些,并没有在意过。 如今,却是那那都透着问题。 “灼儿,”宁渊笑着走到她的面前,“你将你家王爷想成什么人了?” 他单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看着他,“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那里面可满满都是你啊!” 言灼轻嗤一声,不再吃他这一套,她撇开了脸,冷声问道:“我爹娘呢?” “你爹娘,自然是在镇国公府了。” 宁渊丝毫也不在意她如今的表现,他松开了她的脸,强硬地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言灼挣扎着,但她一个无力的女子,又如何能够赢过男子的力气?即使挣扎不过,她也兀自乱动着,坐在他的怀中,她感到恶心。 “灼儿,别动。” 低沉暗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言灼的身体一僵,再也不敢动了。 她知道他这暗哑背后的意味,成婚之时的景象,这十年的欢好,历历在目。她突然觉得以往那么了解的一个人,似乎全然交托性命的一个人,如今却是这般的陌生,她的心有些痛,眼里的泪又涌动出来。 “我爹娘呢?” 言灼含着哭声问道,她爹娘对她那般关切,自是不可能这十年都不来看望她一眼,除非他们出了什么事。她的心内极其不安。 “灼儿,我告诉过你,他们在镇国公府呢。” 宁渊扭过她的脸,轻轻地吻着她眼角的泪,言灼想要避让,却避让不开。 “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唔?” “如果你管被囚禁在府中,受人监视,受人欺凌,叫出事的话,那也算吧。毕竟我是看在灼儿的面子上,才饶了他们一条命的~” “你!” 言灼心内的悲愤和痛苦达到了顶点,她的爹娘,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可怜她这个女儿,竟是一无所觉? 她眼里的泪,啪嗒啪嗒地落下,人也要立马从宁渊怀中起来。 “你为何要这般对他们?”言灼控诉道。 宁渊的眸中,升起危险的色彩,“灼儿,我告诉过你,不要动……” 言灼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爹娘受苦的样子,她整个人就要冲出去,却被宁渊死死抱住了。 “灼儿,你该知道,你嫁给我之后,便是我的人了。你的身子是我的,你的心,自然也是我的。你如今能享受到的一切,都是我愿意给你的。而你的爹娘,他们如今的遭遇,自然也有缘由。” “什么缘由?” 言灼泪眼朦胧,仍不放弃追问。 “呵,灼儿,”宁渊的手指,轻轻划过她那即使年岁加添却依旧美丽无双的脸蛋儿,那盈泪于睫的姿态,有着楚楚动人的韵味,看得宁渊心内一动。 “灼儿,你这般美丽,只需做好一只金丝雀便是了。其他的事情,我的事情,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他面带笑意,柔声说道,眼中的神采,层层叠叠都是侵占。 言灼却被那“金丝雀”三个字刺伤了,原来她只是一只美丽的宠物罢了。呵呵,她心痛至极,那心底藏的深深的不甘不愿、厌恶憎恨,这么多年,似乎从未消减过,慢慢的,慢慢的,便要冲破身体。 言灼咬着唇,指甲狠狠攥在拳心。 宁渊轻笑一声,唇却突然侵上了言灼的唇,他那唇火热至极,又有无尽的霸道。是她曾经喜欢的,却又是如今厌恶至极的。 言灼唇上微痛,手上微痛,心内更痛。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刀剑相向 她死死地闭着牙齿,抵着他唇齿的纠缠。 宁渊却更觉有趣,他反手一抱,便将言灼抱了起来。言灼猛然失重,放在唇齿上的注意力便全然收回,更是下意识要惊呼出声,那禁闭的牙齿便毫不费力地打了开来。 等言灼意识到的时候,宁渊的舌已经侵入了。她心内一阵悲愤,想要咬他的舌头,但每次都被他灵活地闪避了开。 不似她平素的温柔和隐忍,她心底涌流出一股怒气,那怒气不断攀高,让她有些晃神,神思不属。 宁渊之前便已动了情,此时全然被激起了欲望,他轻笑一声,便抱着言灼,往那大大的床榻之上去,轻轻一扔,言灼衣服便卷起了边,人也躺倒在了床榻之上。 这一扔,言灼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尖,顿时便醒过神来。 身体的柔弱,心内满腔的怒气,一点都不匹配,是以,她这会儿,只能不断往床脚蜷缩,她现在,此刻,一点都不想,被他占有,尽管这种事情,之前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宁渊褪下了外衣,眼里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面目英俊极其具有杀伤力,他轻声说道:“灼儿,你难道不知道这般,更能激起本王的欲望吗?嗯~” 他的尾声轻佻,带着无限的诱惑,言灼却是一点也不中招。 “还是说,你故意如此,想要让我吃了你?” 言灼一脸羞愤,“宁渊,你莫要自作多情了!” “哦?那灼儿多不多情,一会儿便知道了。” 他将眼神扫视过言灼周身的曲线,她如今身材更好,浑身挺翘,凹凸有致。 宁渊神色一暗,人便扑了上来。 言灼知道自己是只“金丝雀”,又知道爹娘如今的遭遇,心内怒火一片,但她身子娇柔无力,只能不断躲着,身上的衣服,被那人抓着,用内力震得片片脱落,她白嫩纤细的大腿,已经裸露了出来。 不堪,羞愤,难过,憎恨,着急…… 万般情绪,齐齐在她心内炸开。 她心底的声音,告诉她:要反抗,要反抗! 她用力攒起一脚,便噔到了宁渊的鼻子上,他毫无防备,瞬间,鲜红的血,落在了床上,在他的脸上绽开。 “灼儿,像小野猫,便不可爱了。” 他淡笑着,拿起床上的碎布,将鼻子上、脸上的鲜血擦了擦,双眼又望向了言灼,那升腾而起的怒气和危险,让言灼清楚地意识到,他怒了。 言灼却一点也不后悔刚才的所为,反而有一种爽快的感觉,似乎她本来便该这样,心头的怒火,也随着这一脚,消散了些,她眼中,又有丝丝神采复活。 如果说之前宁渊只是要跟言灼玩一玩,那么此时,他便是失去了全部耐心。他的手,如同挣脱不开的桎梏,拉着她的腿,刷地一声,便将她的身体,拉到了他的身下。 他俯身压了上来,那一处抵着她,她身上的衣服,在他的大掌之下,瞬间便要全部破碎。 言灼又急又气,心内隐隐觉得她有反抗之力,但身体的柔弱,却让她很是无措。心里的急躁、愤恨到了极点,带着她身体深处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全部释放了出来。 她的脑中轰然炸开! 在最后一件衣物,即将破碎的时候,宁渊身下的言灼猛然睁开了眼,那眼中的光彩,明亮的灼人。 她伸脚一踢,正中宁渊那处,宁渊哀叫一声,人便飞了出去。 言灼急掠到衣柜前,随意拉过一件衣服,未等宁渊抬头,便已穿上了身。 “言灼!” 宁渊痛的脸皱成了一片,咬牙恨齿地喊道。 这个女人,竟然敢踢他,踢的还是那处! “宁王,有何指教?” 轻佻、轻慢又轻蔑的声音传来。 宁渊还是第一次从言灼嘴里听到这样的语气,他目露诧异,却又有些熟悉之感,抬起了头。 言灼长身如玉,眸中一片平静,就那般静静站着。 宁渊打量了一番,神色一暗,“你是谁?!” “我?” 言灼一笑,“呵,你口口声声喊着的灼儿,都不认识了吗?” “你不是她!” 宁渊坚定地说道。 “哦?你有什么证据?!宁渊,你莫不是觉得我言灼,无论哪一辈子,都只有被你欺负的份儿吧!” 宁渊的眼神一缩,一时说不出话来。 “宁渊,咱们也该好好算算账了。” 言灼一笑,动人心魄,只是她眼中神色不明,轻轻绕动着手指,却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宁渊忍痛站了起来,不甘心被言灼俯视,在气势上便落入下乘。 “呵,你有什么要跟我清算的?” “那可是多了。” 言灼也不多说,便要直接动手。 上一辈子,这一辈子,无论在哪里,她被宁渊欺负的苦,她爹娘被宁渊所害的苦,都要报应回来。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她的剑,在宁渊的诧异眼神之中,挽着剑花,劈剑向他砍去。宁渊的武力,自然也不差,连忙从旁边拿来一个东西,同样以内力跟她缠斗了起来。 只是,宁渊的能力,又如何能跟拥有灵力,且内力经过无数次淬炼的言灼相比呢?不多时,还没等言灼亮出至强一招呢,宁渊便已经乱了阵脚,言灼手里的剑,直晃晃地,便出现在了宁渊的脖颈处。 宁渊手里的动作,顷刻间,全部停了下来。他眼里有着不可置信,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了,他晦暗的眼眸,转而含情脉脉看向她。 “灼儿,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跟我这般刀剑相向?我可是你的夫君啊,我是爱你的啊!” “呸!” 言灼心中怒极,实在忍不住了,“你不要再说‘爱’这个字了,你不懂,你这种人更不配!” “灼儿……” 宁渊正要继续说道。 言灼轻声一笑,打断了他。 “怎么?这会儿是想拖延时间,让你那暗卫及时出现,想法子救你?” 她那目光紧盯着宁渊背后的手,如同洞悉一切。 宁渊一惊,身后手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即他笑了笑,看见了又如何? 那之前被他遣散的暗卫,此刻已经是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王妃,请放下您手中的剑,刀剑无眼,属下怕误伤了您。” “哦?那你是否要看看,是你手里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快?” 言灼的剑尖,毫不留情地往前一刺,宁渊的颈部瞬间涌出来鲜红的血。宁渊也没想到,神情一愣,又有些被挑衅的怒气。 “王爷!” 那几个暗卫纷纷跪了下来,却仍是警惕着言灼,想要找准机会,便拿下她。 “言灼!” “哎,在呢~” 她俏皮一笑,眼里有万千风华,对着宁渊没有半点怜惜之色。 “怎么?你们还要再试试吗?” 那些暗卫们面面相觑,却是再也不敢动了。 “灼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见言灼心内一片发狠,一点也不吃这些硬的,宁渊便准备用软招子。 “将我的爹娘带来!” 言灼杏眼一眯,气势尽出,手中的剑又紧了紧,似乎只要宁渊拒绝,她便要划破他的喉咙。 “快,快去!” 那刀就搁在他脖颈处,还划出了深深的口子,血不断涌出,让他有些无力,而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招式,他这会儿半点力也用不出,像一只在砧板上的鱼,只能任她宰割。 “等等!” 言灼又叫住了正准备出去的人,“还有我那弟弟。” “对,快去。” 宁渊使了个颜色,让那人快些去。 那人心领神会,便飞速掠出,言灼站在屋中,面无表情,只是等待着。 “王妃,要不先把王爷的伤口包扎一下吧。” 有暗卫小声建议道。 “哦?你是觉得王爷的伤口太小了?” 言灼作势便要再划拉下去。 “没有,没有,王妃,小的什么也没说。” 那暗卫连忙跪了下来,收回了之前的话。没看到王爷的脸都黑了吗?他都快被王妃这一出吓死了! 言灼这才神色满意,手持着剑,气势如虹地站着。 “灼儿……” 言灼的爹爹、娘亲还有弟弟,没过多久,便被那暗卫一同带了来。她见了人,手中的剑仍未放松,只是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们。见她爹娘衣衫破烂,面容消瘦,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人也老了许多,她那弟弟,已经长大了,却是面色蜡黄,个头也不高,这般看着,他们便是很早之前便被囚禁了起来。 “爹娘,你们有没有受伤?” 言灼眼睛里有着心疼之色。 “灼儿,我们无事,你快放下手里的剑,你这样……” 他们眼中一片忧心,望了望言灼,又看了看宁王。 言灼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话,“无事,爹娘,这一切,我都承担得起。” “娘~” 一个比她弟弟身量还高的男孩,匆忙走了进来,急急喊道。 言灼闻声,手中的剑微微一抖,宁渊眸中有些得意,仔细感受着她的情绪。 “娘,您放下剑,放了爹爹好不好?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何必刀剑相向?” “孩子,你可愿站在为娘这一边?” 第一百六十二章 长梦终醒 言灼含笑问道。 “娘,您和爹爹怎么了?” 那九岁的孩子,不答反问,眼里却有闪动的光。 顷刻之间,言灼一切便是明了。 她笑了笑,眸中带泪。 她的孩儿啊,原来,不生下来,才是对你,对娘最好的结果。 一切,呵呵,都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 “那么,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凡事有因,万事也终有果! “言灼,你要干什么?!” “娘!” 众人惊慌叫道。 言灼淡然一笑,她的眼眸之中,没有半点留恋之色。这里的屋宇楼阁,这里的安然生活,这里的夫宠子孝……没有一点值得留恋。 她手中的剑,猛地刺出,血,刷地一声便喷涌出来。眼前的宁渊扶着脖子,眼睛睁得极大,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人似乎都未曾料到,此刻都是双眼圆睁,一脸的惊慌意外之色。她那孩儿看着她,眼中有着不可置信,更有着难堪与痛恨。那些暗卫,有的去扶宁渊,有的则冲了上来,要拿下她……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块被砸碎的镜子一般,四散开来,支离破碎。 言灼缓缓睁开眼。 她如今正是身在空间之中,周围的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真实。她的娘亲,正在不远处静静坐着,水灵力不断向她的身上涌去。 刚刚的,原来只是一场梦罢了。 她笑了笑。 虽然那只是一场梦,但那梦却那般真实。真实地全然成全了她以前的盼望,真实到只要她现在回味,但能回忆起与宁渊一起度过的十年,那十年之中的点点滴滴,甜蜜或琐碎,痛快与背叛,都历历在目。 她的心境,是真的被这梦中的十年,变得沉稳,变得明澈而高远,虽然有些沧桑,却又变得足以经受一切。而这十年,也让她更清楚知道了自己要走的路,让她的道心,更加坚固。 那些凡常女子,困于深宅内院,相夫教子的生活,她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她要走这世上顶顶坦荡的道,即使没有谁陪着她,她也要自由自在去闯荡,无拘无束往前行。 她眉目带笑,眼里全然都是释放与自得。那些梦里的背叛,那些梦里的拘谨,不过都是她心内深藏的欲望与恐惧所化,如今她已经从里面走出,不再纠结于上一世的背叛,不再哀戚于上一世的丧子,以后,它们自然也无法再捆束于她。 周围的水灵力倾时动荡起来,向着言灼涌来。水灵力不断进入她的身体,在她体内循环动荡,打开着周身潜藏的关窍,同时不断增大着她丹田之内的水灵力团。 水灵力团越来越大,直至不能再增大分毫。 言灼再次睁开双眼,她那眼睛明亮又充满希望,如同天空之中的太阳,有些灼人,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如今的心境,早已超过了练气期,而她距离练气期,也不过是一脚之距,只差她那丹田之中的火灵力团,也达到如今水灵力团的大小。 言灼长舒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能在打坐之时做了那样一个梦,但不可否认,这梦,给了她极大的好处。她眉梢眼底都带着喜色,轻声笑了起来。 “灼儿,你笑什么呢?” 言夫人正好结束了修炼,此时听到言灼的笑声,脸上也带着笑意走了过来。 言灼站起身来,紧走几步,欢快地到了她娘亲身边,依偎在言夫人的肩上。 “娘,灼儿很开心。” “哟,究竟什么事,让我们灼儿这般开怀?” 言夫人倒是好奇了,她的眼睛同样灿亮,面容较之之前却更显得年轻,她已经服用了白玉泉水,而且也已达到了先天二层。 “当然是娘亲如今,也能跟灼儿一样修炼啦~” 言灼笑意盈盈,眯眼回道。 那梦中的一切,都不必再提,如今她娘亲也能修炼了,一切的悲剧,自然便该改变了。 “以后,娘就能陪着我,长长久久了。” “傻丫头。” 言夫人一乐,笑着她的天真和可爱,她呀,看她以后嫁了人,还想不想她这个当娘的一直陪着了,估计啊,都要嫌她烦了…… 想到这些,言夫人的心里突然涌出一阵心酸,眼眶也有些发红,她急忙转开了眼,装作却看其他的地方,不想让言灼察觉到。嗨!她如今莫不是老了,怎么这么容易伤春悲秋的,让灼儿看见,岂不是要笑话她这个当娘的…… 此时,言灼的神识向外探去,只见外面天光乍破,晨曦正悄悄推开黑夜,缓缓露出。 言灼看着这黎明之际光对暗的驱逐,眸中有着不解,今日,似乎是个重要的日子,但她……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瓜子,又轻轻拍打着,怎么,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难道一梦十年,自己已经记不清如今的现实生活了吗? “傻灼儿,”言夫人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过头来,却是正好看到了言灼拍打头部的一幕,她有些无奈,又带着些宠溺,拦住了她残害自己脑袋的手。 “你这又是闹哪出啊?” “啊,娘……” 言灼眼中有迷茫之色,“娘啊,今天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我却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你啊!” 言夫人推了推她眉间,一脸无奈,“只过了一夜,你便是不记得了?今日,是如意衣坊开张的日子!” “如意衣坊……” 言灼眸光微动,思索了片刻,才将如意衣坊想了起来,她终于理顺了记忆,尴尬地笑了笑。 “呵呵,对对对!看我,就过了一夜,便是全然记不得了。得亏娘亲提醒我,不然啊,我不定错过多重要的事情呢!” 言夫人看着她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她什么,她只看见言灼这段时间瘦了很多,想必是她太忙了,忙着衣坊的事情,又忙着习武,还要忙着安排她院里的人,忙着为她这个娘亲筹划…… 她的灼儿,是太累了,所以忙的不记得了。她爱怜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言灼的头顶,灼儿这段时间长得很快,如今已经快跟她一般高了,再揉她的头,便是也艰难了。 一时间,言夫人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唏嘘,反正情绪复杂。 言灼依然笑着,很是享受地感受着娘亲的爱抚,她可是不知道如今言夫人的心态,要是知道的话,恐怕也得偷偷绕着手指,说一声,惭愧,惭愧,其实,她真没有她娘亲想的那般忙碌。 不过,如今这个美妙的误会,便是形成了。言灼享受着娘亲无微不至的体贴,自然是极为乐意。 在言夫人关切的眼神下,她被迫多吃了一碗饭,便匆忙回了院中,准备换上一身衣服,就去如意衣坊,开业这么大的事情,她这个幕后的主人,如何能不在? 言夫人也想去,不过她是国公府夫人,她一出行,自然会牵动更多人的目光,而且这府中,恐怕今日也离不了她。为了不招致意外,言灼只好让她娘亲稍待几日,到时她再亲自陪她去逛逛她这如意衣坊。 马车在人影还很稀疏的大街上疾驰,不多时,便到了如意衣坊之外。驾车的姜凯一路留意着,他们的马车,并没有被人跟踪。 掌柜的,还有伙计们热切地开了门,他们望着一身男装的言灼,先是一阵惊奇,待知晓来人是谁后,又是一阵亢奋。 经过了长久的等待,这耗费了他们巨大心血的如意衣坊,今日终于要开业了!他们有信心,他们这全城独一家的衣坊,自然会成为这云京城中,众人购买衣服的首选之地。 如何能不开心呢?如何能不高兴呢!大好的“钱途”,在向他们招手呢。 言灼进了店内,四处看了看,只见衣服已经全部挂满了墙,各色各样的,或鲜艳,或娇嫩,或贵气,或华美,件件都好看,件件都精致。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圆台之上,红纱微笼的衣服,该如何去形容它呢?面对最美的事物,人总是习惯于词穷,只遵从内心的感觉,哇哦~ 这一声,是折服,更是喜欢,这一声,便可代表一切。它似乎不似这人间的衣物,纵使仙人来穿,恐怕也是当得的。 而在这衣服旁边,还挂着两三件衣服,都是她这次设计的,要重点推出的。她走上前去,仔细查看,只见每件衣服,每个针脚,都是极为细致,他们定然是用了心的。而那件之前被言灼挑出了很多错误的衣服,此刻也静静陈列着,如同一位娴静的美人,悄然绽放,却无人能忽视她的美。 衣服之上的问题,都已经被纠正了过来,而那些针脚重复修整,现出布料的地方,也被月彤完美修饰了起来,整个衣服,完全达到了言灼想要的效果,甚至比她想要的还要好! 言灼赞许地点了点头,“月彤,做得好!” 她看向旁边站着的月彤,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成了! 月彤一笑,脸有些微微的红。 “小姐,我这也只是幸运罢了,勉强懂得一些。” “哪里有什么幸运呢?”言灼一笑,“幸运只不过是托辞,不过是你的实力,足够担得起任何的机遇和意外罢了。你做的很好,应当称赞。” “对!小姐说的对,月彤为了做好这件衣服,可是几天几夜都没合眼呢~” 一旁的陈秀儿爽朗一笑,热情地对言灼诉说着月彤的辛苦,其他的人,也纷纷点头。 众人的夸奖和赞赏,更是让习惯独自呆在角落,做个小透明的月彤有些不适应。但她知道他们都是好意,于是,眼眸带光,很腼腆地笑了笑。 言灼看着他们和睦如一的样子,更是开心。 “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收工后,每人统统有赏!” 果然,赏金一提,众人的眼睛更亮了,言灼笑了笑,“只是如今,月彤的功劳实在太大,我准备先行再打赏她一份。青黛……” “哎!” 青黛脆声应了,面带笑意,将手里一个荷包递给了月彤。 “小姐,万万不可,”月彤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小姐,连连推辞,“这是我当做的,实在是当不得……” “月彤姐,你快收下吧,咱家小姐向来赏罚公平。此事,你出了大力了,难得挺身而出,又将事情完美解决,小姐自然是要赏你的。不然,以后谁还能为小姐着想,谁还愿意为小姐分忧呢?你这不收,岂不是要寒了小姐的心,也寒了以后为衣坊做出贡献之人的心?” 月彤一脸为难之色,小姐的好意,她心领了。她当时挺身而出,也不是为了落个什么好,只不过是感念小姐的恩。 小姐愿意用她,又愿意让她的孩子来院中住下,管着她娘两个的吃和住,还给她发着薪水,她如何不感念? 小姐就好似她生命之中的一道光,让她看到了前方的希望,让她有信心,能开心地活下去,她如何能不感恩? 如今小姐却又要赏她,这本是她该做的呀,且不说会不会因为这额外的赏银,让大家离心,排斥她,只说她这心里就过不去。 但是,青黛说的也是个理儿…… 她低着头,任着青黛拿着荷包的手举着,一时也说不出决定来。 “月彤妹子,你快收下吧,我都替青黛这姑娘感到手累,你出了力,受了苦,咱众人都看在眼里,这赏银即是小姐给你的,你便利利索索收下,如果心里感到是小姐高抬了,那咱以后就更努力地为小姐做事就行啦!” “就是!就是!” “月彤妹子,快收下吧,大伙都觉得你该得。” “对,对,快收下吧。” 众人都奉劝着月彤收下,神色都是一片坦荡,没有半丝嫉妒。 月彤缓缓抬起了头,青黛正含笑望着她。她看了看众人,最终叹息一声,不好意思地接过青黛递来的荷包,看向言灼说道:“小姐,这是我的本分,本当不得小姐的赏,但小姐一片好意,月彤不该推辞,以后自然会尽心尽力,报答小姐的。” 言灼点了点头。 众人也喜笑颜开。 李掌柜更是满脸智者的笑容,看着这一片和乐之气。 一切都筹备妥当,而大街之上的行人,也是越来越多。 言灼站在三楼的一角,闲适地俯瞰着楼下的情景。 一身男装的她,带着金色的面具,看不分明面容,自然也不怕别人认得。只是,她还是喜欢谨慎一些,“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古话,自然不是平白说的,是以,她站立这处,又有白纱遮挡,外面看不见她人。 楼下,一片吵吵嚷嚷。 已经有行人,自发地围聚在门前,好奇地看着,互相议论着。 门外一片喜庆,而鞭炮也已经挂了起来,下一刻,便要燃放。 言灼看着那红通通的一片,记忆之中的场景,却又自动浮现了出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鞭炮声炸响,一声接着一声,噼噼啪啪的声音,如同响在言灼的耳畔,她本来有些恍惚的神色,此刻全然清明了,眸光之中一片安定。 “感谢诸位!感谢诸位能在百忙之时来到这里,相遇便是缘份!今日,正是本店开业的大好日子,东家说了,今日但是在小店买东西的顾客,都有免费的礼品赠送!……” 楼下的李掌柜,声音激昂,言语慷慨,只是只言片语,便将众人的好奇心和欲望都调动了起来,大家的眼睛亮了,声音也高亢了,甚至还有人在喊好! 李掌柜脸色带笑,从容淡定地处理着一切。他将店内特色,详细地为众人介绍了一番,有的男子一听是女子的衣坊,便扫兴而去,有的则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量着为自己的娘子,买件漂亮衣服。更多的女子们,都是一脸兴奋…… 众人脸上的神色纷繁难尽,却无一例外,都是好奇和向往。 今日,李掌柜还邀请了城中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撑场子,如今,那人正在帮忙揭开“如意衣坊”的招牌。 既然言灼她这镇国公府嫡长女的后台不想暴露,自然是要找一个不代表各方势力,却又能镇住其他人的人来为他们站台,不然,这刚一开业,便要遭受各种恶霸欺负、同行挤兑,他们还要不要发展了?而且,到时候,这背景不想暴露,恐怕也得暴露。 言灼此刻不禁又感叹起掌柜的周全来。 她决定了,今日,营收之后,也要给掌柜的,封一个大大的赏银! 言灼眼里一片豪气,似乎金山银山,就都摆在了她的面前,任她索取。她想象着自己暴富的场面,一时之间眼里都是金灿灿的一片,笑得极其开怀。 一旁的青黛、星紫、姜凯看着,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小姐如今心情极好,自是也没人多问什么。 红绸落下,如意衣坊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道美人屏风,便是让多数人都惊呼了出声。 众人倒也没有纷乱争抢,反而极其有序地进了店内,进去的人,哇哦,哇哦之声一片,外面的人,只能干瞪着眼,一脸焦急之色,却没有一个纨绔的、不讲理的,要踩着众人进去。 言灼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便是那德高望重之人带来的好处了,言灼表示,今日她又学到了,果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虽然她家也是颗大树,不过这树可能有些独秀于林了,恐怕哪日便有风会来摧之。 店内的店员们,便是片刻不停,忙开了。忙着介绍的介绍,忙着拿衣服的拿衣服,忙着招待的招待…… 这火热之势,自然也吸引了不少路过的达官贵人们,有的夫人小姐们坐在马车之中,皱眉看着,却仍是不离开,想开她们也是被那屏风吸引,被这店吸引,有些好奇吧。 很快,便有人走上前去,为她们殷殷介绍,而且,还指了指二楼,想来是告诉她们二楼有包间,让她们不必害怕有失身份。 果然,不久,便有贵妇人、贵小姐进了门来,直直往二楼而去。 言灼伸了个懒腰,成了! 今日这火热之势,让她这“如意衣坊”,距离火遍全城,也不远了。她,自然是有大大的自信的。 三楼门关的好好的,只有他们主仆几人,剩下的人,无论裁缝还是绣娘,无论店员或是护卫,俱都分散在一楼二楼。护卫照看着全场,免得有人生事,也免得有人趁着人多,顺走什么。 言灼离了窗口,再也不担心什么了。 不过,她转瞬又皱了皱眉。 今日这一番人潮涌入,不知晚间还能剩下多少衣服?虽然店内还有些存货,但那些她精心设计的,又是被精心制作的衣服,若是被人买走的话,可是有些难办了。 她四处看着,思忖着。虽然还有几张存稿的衣服正在制作,但这新衣服的图样也要提上进度了。 她看了一会,便在旁边的桌子前坐了下来,拿起一张纸,又从袖中掏出炭笔,神情专注地便画了起来。 星紫、姜凯还是第一次见小姐画衣服,都有些好奇地看着,青黛虽是之前也看过,但小姐的妙思,一张一个样儿,她如何会看够? 是以,这会儿,这三楼之上,一片安静,只有炭笔刷刷划过纸张的声音,回荡在屋内。言灼坐着,其他三人站着,却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那一笔一划。 他们的眸中一片惊叹,看着那一张纸,从无到有,从空白一片到现出华美衣衫,如同鬼斧神工,绝妙之中,一片自然。 一张又一张,一个又一个独特的衣服款式,在言灼手下诞生。他们三人的脖子都累了,言灼却丝毫未曾停下。 这灵感,便如泉涌,好不容易找到了泉眼,凿出了水,若是只盛出一瓢,便不再继续下去,让这水断了的话,那之后,岂不是又要多耗费一些功夫? 言灼自然不肯做这事倍功半的事情,她神情专注,脸上一片肃然之色。 第一百六十四章 孔靖儿 心中的思路不停,手中的笔,便也不停。 转眼正午便到了。 店内的客人,似乎走了些,楼下已不像之前那么吵闹了。 言灼更是觉得此刻氛围极好,笔锋一转,又是一张新的图样画了起来。 她丝毫没有停笔的迹象。 这可苦了青黛这些下人了。 他们一直站着,早早便饿了,此刻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更不敢打断言灼。于是,他们几人只好互相挥了挥手,做了个手势,便蹑手蹑脚地,从三楼直通院内的楼梯处下去,到了内院的厨房里生火做饭了。 衣坊里的其他人都还在忙碌着,他们的脸上,都是一片兴奋之色,掌柜的在柜台之后收着银两,一脸的笑呵呵。 二楼的客人,此刻也都走了。她们有的是看上了衣服,试了试,直接给了银两包上衣服,走人了。有的呢,则想要独一无二的,听说店内还有定做的要求,便提了喜好,留下了尺码还有名讳,把定金一交人也走了。 直到天色将黑,客人才渐渐散去,墙上的衣服少了许多,却折算成了银两,进了柜台里。而高台之上的那件衣服,还是掌柜的极力留下,这才稳稳地放在台面之上。 言灼也画完了画,走了下来。 “小姐,您看,今日战绩实在不错!” 陈秀儿满脸红光,先是笑着开了口。 言灼环视一周,见衣服去了许多,不过那重中之重的衣服还在,她舒了口气。 掌柜的笑着,将今日的账本递给了她,言灼眸光一眯,天呐,太不敢置信了。 “不错!今日大家都辛苦了,青黛,每人封二两银子。” “这……这是不是太多了……” 有人喃喃出声。 “小姐,不用给我们这么多,咱们也只是刚开业做生意,等以后赚到了也不迟。” 言灼摇了摇头,笑道:“本小姐说的话,岂有不应之礼?大家都收着吧,以后更加努力认真便是了。” 众人点了点头,不再推辞,眼中都是雀跃的光辉。 乖乖嘞,二两银子,比他们在家里一年的收成都高,比他们的月银都高! 谁不喜欢钱呢?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 他们喜笑颜开,收起了自己应得的那份儿,又朝着言灼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来。 言灼扑哧一笑,他们这些活宝啊,可真是可爱。 “娘?娘……”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 “哎,娘在这儿,快过来,见过小姐。”月彤应声笑了笑,接过那个小女孩便说道。 “小姐?这个哥哥,不是应该叫公子吗?” 小丫头眼中一片疑惑,说出的话,更是可爱至极。 言灼虽然也还是个孩子,但她的心境却全乎不是,更何况女孩子,天性里也喜欢这些可爱的孩子。 “来,到我这边来。” 言灼面带笑意,招了招手。 她发出的声音,有着女子独有的柔软和娇嫩,那小丫头愣了一下,便知道了娘亲说的没错,她的小脸有点微微的红,却什么也没问,直接便到了言灼那里。 她学着礼仪,行了个礼,软软糯糯地说:“小姐好~” “你还小,不必学得他们这般见外!” 言灼赶紧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揉了揉她头上那用头发编成一团的小圆球。 真是可爱呀~ 言灼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由衷地感叹道。 那小女孩对着言灼嘻嘻一笑,脸上的小酒窝便现了出来,更是惹人怜爱。 “你叫什么呢?” 言灼拉着她的手问道。 “我叫孔靖儿,爹娘希望我,平平安安地长大。” “靖儿,靖儿……你爹娘这名字起的好,寓意也好,还有一股豪爽之态!” 言灼念了念,便满脸带笑称赞道,她这也是才知,原来月彤的夫家姓孔。 “靖儿,我第一次见你,本该送你见面礼的,只是这礼物也没来得及准备,我就把这个蝴蝶头饰送你吧~” 言灼说着,便走到旁边的琉璃柜前,将里面那扑扇着翅膀、亮晶晶的蝴蝶头饰取了出来,递给了靖儿。 靖儿却没有伸手去拿,反而将眼睛看向了她娘亲。 “小姐,这万万不可!今日好几个小姑娘吵着要要,还是掌柜的扬言不买,这才留了下来。这么贵重的,怎么能给她一个小孩子呢?小姐,您快收回去吧!” 月彤红唇一张,又是直接拒绝了。 “月彤,我看啊,你干脆改名叫‘万万不可’算了~” 言灼说道,眸子半是无奈,半是玩笑。 众人笑了起来,月彤的脸红了红。 “我是见靖儿可爱,合我的眼缘,这才给靖儿礼物的,可不是给你。靖儿,别听你娘的,这是小姐我疼你才给你的,你收下。” 靖儿的大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却仍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小姐,娘告诉我‘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收下别人的东西……” “唉,你们这娘俩,怎么都是一个脾气呢?” 言灼虽然面上有微微的无奈之色,但心里却是极为敬重这样的人的,她们看起来出身低贱、生活贫穷,也不知道为自己牟利,不知道顺着主子的意思讨好主子,但她们有人品,有一颗贵重的心。月彤,她教养的极好。 “靖儿,”言灼笑道,“你以后愿不愿意为小姐出力?” “小姐,靖儿愿意。” 孔靖儿睁着大大的眼睛说道,神色一片认真,“娘说过,我们如今过的这般好,有吃的,有住的,还能在一起,都是小姐给的,我们要报答小姐。” “对咯!既然如此,小姐送你礼物,是喜欢你,是把你当自己人,你该不该收?不收的话,那是不是以后就不为小姐做事了?” “不会的,即使靖儿不收,以后也会为小姐做事的。” “那么,这个就当小姐提前支付给你的酬劳,好不好?” 言灼晃动着手里的首饰。乖乖的,为了让小孩收下个礼物,她言灼可真是大费口舌,以情动人,以理服人。 “那……” 孔靖儿看了一眼月彤,见她一脸笑意,却也未有示意,又低头思量了一番,便大大方方地将那蝴蝶发饰拿了起来。 她扬起一脸灿烂的笑意,“那就谢谢小姐了。” “这才乖嘛!” 好家伙,终于成功了! 言灼笑了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的小姐,原来还有这般童真的一面。他们一直以为小姐高高在上,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虽然年纪小,却应该是不喜欢做这等幼稚的事情。谁知,这真的是刷新了他们的认识,他们笑的很是畅快,感觉跟小姐的距离更近了。她不再是那个东家小姐,而是一个值得他们爱,值得他们尊重,值得他们关心爱护的小姑娘。 言灼将下午绘制的图稿留下,吩咐他们做好了手里的,就开始做这些,便带着青黛他们回府了。 此时,已是夜里。 马车在姜凯的驾驶下,悄无声息地驶入府中,又归回原处,没引起什么动静。而言灼下了车,便带着青黛星紫,回到了院中,一路无声。 她回屋收拾了一番,便进到了空间之中,将所有的功法,从头到尾练习一遍。 内力越聚越多,《破空玄功》她已练到了最后一层融悟,在不断出招、融招的过程之中,似乎也略有所感。 而随着不断地消耗加增,言灼丹田之中的水灵力团,也更加紧密了,但它的个头仍是原来大小,不能再有所进步。 《青云剑诀》第二招,在她不断的练习之中,已是掌握了诀窍,也熟练了许多,此刻剑招挥出,备显凌厉,在空间中带出唰唰的声音,有着一股勇往直前的架势,似乎此剑挥出,便是不悔。 《锻幽决》第二层,她目前已经打通了周身的一百八十个关窍,经脉之中的灵力,也已经积蓄到了最大,她看了看她周身的肌肤,盈润有光,再轻轻摸一摸弹润有力,很是满意地笑了笑。 《紫玉虚空》第三层,她也练了起来。 这前三层循序渐进,都是锻炼她对于内力更精细地控制。从飞檐走壁,到凌波烟雨,再到踏雪无痕,从灵力团,到灵力块,再到每一个灵力元素……她逐步进深,对灵力的掌握越来越精密,使用灵力时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快速,越来越无声。 往常觉得所修的内容甚多,但如今,随着各项功法不断进益,她渐入佳境,竟是觉得轻松了起来。时间在她不断的努力中,悄然流逝,而等各项功法修习完成后,她一个闪身,人便又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她眸光潋滟,其中一片坚定之色。 如今,如意衣坊已经不需要她操心了,现在最紧要的大事,就是去山洞之中,修炼她的火灵力,之后,再一举踏入练气期! 她在先天十层,已经停留太久,不能再等了。 现今,是最好的时候,也是最合适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言灼在桌前坐了下来,她拿过来一张纸,又将笔蘸足了墨水,快速写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要痛死她了! 时值五更,天上无星无月,夜色寂寥,周遭无声。 荒郊野外处,更显得极为幽僻,黑魆魆的草丛之中,似乎总是潜伏着凶兽,让人无端端地有些害怕。而时不时传来的嘚儿,嘚儿的未知动物的叫声,更让人心里瘆得慌。 这条路,言灼已经走了太多次了,走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在这令人害怕的夜里,心内反倒安稳一片,一丝害怕也无。她只是加紧了速度,趁着夜色的掩盖,人影唰一声便不见了踪迹。 言灼将那干草掩埋好,大步一迈,人就进入了山洞之中的封界之中。 她四处看了一眼,只见此地还是之前那番样貌,并无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了心,全神贯注地修炼起她那相比之下,有点可怜兮兮的火灵力了。 此地的火灵力,都向着言灼涌动过来,随着她不断将这些火灵力引入循环,那团火红色的灵力不断增大,渐渐的,便快跟水灵力团一般大小了。 只是如今她的火灵力并没有经过淬炼,所以,虽然大小几乎快要一致了,但那里面蕴含的能力,却是差的远了。 言灼站起身来,将之前练习的功法,再用火灵力练习一遍。这一练,她倒是发现了新天地,原来换用不同的灵力驱动功法,还有区别呢。 只见,她那《青云剑诀》的剑招,换上火灵力使出之后,整个感觉都变了,不再是冰冷孤傲,而是一股热燥、激进之态,连带着她本人的情绪都受了影响,有些激动了起来,剑招极快极锋利,完全停不下来。 而那《锻幽决》使用了火灵力之后,火灵力所流经的经脉、关窍,尽都发出温热之感。不同于水灵力的温润,这微微的火,似乎在不断流动,炙烤着她周身的关窍,她从内而外,周身慢慢发出了汗,整个人只觉得酣畅淋漓,比泡了热水澡还舒服呢。 消耗完了,再次集聚,聚集完成后,再次消耗……言灼此刻所有的动作、招式都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而此刻,也已是过去了好久好久,她体内的火灵力终于达到了如水灵力一般的紧密。 她眸光微动,缓缓坐了下来,要将再次消耗殆尽的火灵力补充完整。 空气之中吸力蓦然增大,火灵力不断涌入,那火红色的一团增大又增大,眼看着便是跟那水蓝色的一般大小了。 言灼心内一喜,正准备静静体会跨入练气期的奇妙滋味时,她的丹田之中,突地一痛。 这痛来的毫无缘由,却一下子让她难以忍耐。丹田之中,好像有一只手在不断地搅动着,她痛地趴到了地上,脸色蜡黄,全是豆大的汗珠,神色也是一片恍惚。 她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神思之中全然被痛意占据。她在头脑微微清明之时,咬了咬唇,分出一丝神识,去探查一下丹田的情况。 丹田之中,此时却是乱成一团了! 水灵力和火灵力,竟是全然交会在了一起。不再是之前各自占据丹田之中的位置,互不干涉,此刻却是齐齐都越了界限,火灵力去了水灵力的地盘,水灵力也到了火灵力的家里,这一番冲撞,简直是天雷勾地火,火油碰上了水,瞬间点爆! 而这水灵力和火灵力,还有离开丹田,往其他经脉之中而去的态势。 问题,实在是太严重了。 言灼的眉头紧锁,飞快地思考着应对之策。她的面上更是一片唏嘘,第一次修炼之时,她便是因为这个问题,疼得晕了过去,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当时还是墨云轻救了自己。 她仔细回忆着当时的一点一滴。 他那时是将他体内的水灵力,引入到了她体内,帮着她疏导归顺四散的灵力。因为她体内水灵力的势力突然壮大,对火灵力形成了绝对的遏制之势,她体内的动荡,才慢慢消失。 而后来,她又一直在空间之中修炼。空间之中水灵力极为充足,火灵力却是有些少,是以,她体内水灵力团不断滋养壮大,火灵力却始终有些萎缩之势,个头也一直极小。 然而,她后来又找到了这片山洞。 为了进入练气期,她更是不断修炼火灵力,却是全然忘记了之前的问题了。 现在,又该怎么办? 她苦恼极了。 火灵力和水灵力大小一致,能力一致,她如今没有外力,况且此刻它们完全交融在了一起,她根本无法将它们单独消耗掉,又如何控制它们? 啊! 疼! 疼得钻心,疼得让她想要喊叫出声。 都跨过了万千个门槛,眼看就要看到希望的曙光了,她又要葬身于此吗? 怎么,心内这么不甘呢? 不!不要…… 她眼睛血红,不顾周身的痛意,脑海之中飞速地翻动着慕前辈留下的东西,希望能幸运地找到破解之法。 她不想死,也不想就此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尽管她眼睛赤红,但仍是无法阻挡那水火元素侵入经脉之中,痛意从丹田蔓延开来,她心内一片惊慌,这般下去,即使她不死,是不是也会经脉寸断? 那她还如何查明真相,还如何挽救镇国公府的结局,还如何走上她的大道,去看一看这更精彩的人生? 不要,不要…… 她在心内哀哀祈求上天。 她能再活一世,必然不是要让她就命丧在此,对吧? 这世上的事情,不是终将有解吗?对吧? 她的心内,无端生出了些信心,心情也从极其急躁,慢慢安定了一些。 虽然没从前辈所留的东西中找到应对之策,但她,此时也有了想法。 她准备进入空间之中,空间之中,水灵力多,火灵力少,她可以利用空间之中的水灵力,慢慢压制她体内窜动的水火二力。 时不我待! 言灼再也不等,一个意念,人就出现在了空间之内。 尽管之前她体内的水灵力已经极其饱和了,她如今仍要一试。 空气中的水灵力,快速动荡起来,她不再考虑什么,先是一杯白玉泉水下了肚,再将空间之中的水灵力飞速往自己身上引起。 身上的痛意,慢慢变小了。 言灼心内一喜,觉得此举有效。她更是下定了决心,此番若有幸能将问题解决的话,她一定要尽快找到应对之法,将这水灵元素全然收服,让它们再也不能为祸自己。 尽管从前辈留存下来的修仙界常识上看,水火不能两立,有水不能有火,有火也不能有水,两者根本不该、也不可能同时存在,拥有水火两元素的人少之又少,基本就是废柴的存在。 然而,她却不信这些。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存在在她身上的东西,她笃信,都有发生的必要,都有存在的价值。 她一定能找到应对之法的! 她重活一世,绝不是再次来当个废物的! 她眸光一定,再次加大了吸收水灵力的力度。但渐渐的,水灵力涌入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最后竟是再无分毫进入她身体之中。 她眉头紧皱,身体的痛意,再次席卷而来。 此番只是让水灵力略有增加,但却是完全不足以压制火灵力,身体之内,火灵力和水灵力仍是一片胶着,谁也胜不了谁,谁也奈何不了谁。 怎么办? 言灼的眼睛已是有些模糊了。 在一片模糊之中,她似乎看到眼前一个跟她个头差不多的男子站立着,她心内虽有些警觉,然而痛意来袭,也做不出任何反击或询问的动作来。 “啧啧,你这女人,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那男子鄙夷的声音传来,围着言灼看了看,还不停摇着头。 这人,怎么觉得这般熟悉? 她神情有些恍然,张了张口,“卿风?” 这欠揍的语气,不是卿风还有谁? “不错,还能认得爷我。” 言灼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去问,他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便长大了这么多。她轻笑一声,勉强睁开的眼,却是想要闭上了,这家伙赶得好时间,正好,来给她收尸…… “喂,不要闭上眼,听到没!” 言灼正觉无力,话也说不出来了,强自睁了睁眼,却仍是只睁开了一条缝的大小。疼痛,让她的身体有些跨掉了。 “爷真是欠了你了!” 那人轻轻嘟囔一声,温热的手掌,便抓住了言灼的手,一股精纯的灵力,顺着他的手掌进入到了言灼的体内。 言灼只觉得浑身的疼痛减轻了些,身体内混乱的水火灵力,似乎渐渐被分开了。 她的意识慢慢清晰,只见眼前的男子,正皱着眉头,闭着眼。 想必,是她体内纷杂的灵力,让他颇为耗费工夫吧。 言灼从来都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卿风救了她,她眼目之中一片感激,以后,这小屁孩,咳,不是小屁孩了…… 她仔细打量着这眼前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子,只见他眉目很是熟悉,十足是小卿风的扩大版,然而这一扩大,却让他的容貌优势,全然显露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逢凶化吉 他长得十分出色,世人皆誉的宁王世子跟他比起来,简直是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毫不客气地说,卿风,是她目前见过的最帅的男子了。 她轻轻笑了笑。 她保证,以后卿风再傲娇,她也不会有打他的心了,而且,无论他说什么,她也再不会回怼他了…… “想什么呢!” 一个爆栗狠狠地敲了下来。 言灼从美好的想象中回过神来,上天啊,她能不能收回刚刚的想法?她怕她忍不住! “刚好一点,就开始想入非非了?你这么没出息,爷真是不应该救你!” 嘁! 她没有喊他救好嘛~ 言灼在心内吐槽,面上却是一片微笑,“没有,没有,刚刚太疼了,这会儿好了一点,我只是晃了晃神。” 卿风撇了撇嘴,倒也不揭穿她了,“接下来,要注意了。” “嗯。” 言灼点了点头,收起嘴角的笑意,将全副心神集中在自己的身体之上,她缓缓闭上了眼。 刚刚,也不过是缓解一下她那绝处逢生,大落又大起的心情罢了。 她内视身体,只见此刻她那原本交融在一起的水火灵力,已经被分成了两股,并不像之前一样,分别占据身体的左右两边,在丹田之中形成团,而是在并不算宽的经脉之中,被分成了两股,共同流转,却又互不相干。 言灼点了点头,怪不得,刚刚卿风一直紧皱着眉头,这一看,便是清楚他耗费了多少心神和灵力。能将她体内的灵力分别包覆成束,又在她体内的所有经脉之中,搭建出固定的路径,再引导它们分别沿着路径流通……一想便知其中的难度,到底有多大! 言灼又向丹田看去。 此刻的丹田之中却是一片空空荡荡,之前的灵力团都不见了。她有些诧异,莫不是所有的灵力,都被他集聚在了经脉之中?为什么不依旧引入丹田,让它们各自成团?亦或是让它们按照如今的方式,交互盘叠,互不干扰? 言灼想了想,便摇了摇头,这些,恐怕卿风也都想过了。这个臭小孩,别看嘴毒,真正考虑起问题来,还是极为周全的。 灵力若是依旧引入丹田,那她之后一旦想要跨入练气期,这“火药”就要再次引爆,除非她终生停步于此,不再想什么以后的大道了。 而这,却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 若是将它们在丹田之中盘旋交叠起来的话,一旦卿风固定水火元素的灵力去掉,两种元素混融,她的丹田又将首当其中,再次痛起来。接下来,一切都将再次上演,这一次,她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有可能经脉寸断,有可能真的成为了废人。 难,太难! 言灼愁眉紧锁,她不知道卿风会有什么其他的方法,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如今仍是这副令人头疼的局面,她便觉得无法收场。 然而,此刻,卿风却是不急了。 他抬起眼眸,看着一脸忧愁之色的言灼,笑了一声。 言灼诧异地睁开眼睛,看向他。 他眸中正盛放着璀璨的光华,有着一丝决然,又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你笑什么?” 言灼问道。 他仍是一脸笑意不减,目光却带了点严肃,“言灼,你欠爷的可是太多了,以后绝不许欺负爷,听到了吗?” 言灼嘟起了嘴,这又是闹的哪出?见他神情之中,不似玩闹,况且他也从未这般问过她问题。 她诚恳地点了点头,脸上很是认真。 “你放心,你救了我,我自然不会欺负你,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这就好!爷我没看错人。” 卿风后面的话,渐渐弱了下去,低声喃喃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 言灼支起耳朵,费劲地听了听,却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她扬眉问道:“卿风,你后面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到啊。” “听不到算了,爷我可从来都不会重复第二遍。” 呵! 言灼很想要翻一个白眼。再说一遍能咋地,这货有病,看来得治! 她心里碎碎念道,却见卿风一手抬起,轻轻挥动着,口中更是不停说着什么,声音比之之前的更小。 言灼皱眉,正欲出声让他说话的声音再大一些,却见他们二人之间,一道光华突至笼罩,瞬间便又消失无踪。言灼看不清光华上面的花型,有些愣愣的,心里却蓦然多了一丝感应。 这是? 言灼张大了嘴巴。 “收起你那惊奇,闭上眼睛,将神思专注到丹田处。” 还不待言灼将疑问问出口,卿风又发话了,一脸她太傻他不愿看的表情。 言灼心中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她连忙收敛了神思,按照卿风所说的,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丹田之中。她真的很想知道,卿风究竟是要如何解决她体内的这副局面? 灵力依旧是停在了经脉之中,被封存的好好的,而此刻,卿风也并没有调动它们进入丹田之中的打算。反而是之前那稳稳停在丹田上方的青玉,缓缓出现在了言灼面前。 她有些诧异,这青玉,不是卿风的栖所吗? 它此刻出来,又是何故? 言灼不解,卿风却一点未曾停歇。他操纵着青玉不断下落,直到稳稳停靠在丹田正中的位置,然后,所有封存的灵力,便被引着,往丹田之中而去。 而那方向,正是青玉所在。 言灼目瞪口呆,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丝一毫也不敢错过。 神奇的是,那青玉此时竟是自发旋转了起来,而那去往青玉的灵力,无论是火灵力,还是水灵力,都被青玉这一转,拉快了前行的速度。 那火灵力或是水灵力,在即将进入青玉前,便被卿风眼疾手快地解除了束缚。那一瞬间,它们疯狂涌出,再次混成一团,下一秒,就进入了青玉之中。 言灼揪着心看着,这灵力为何会进入青玉,她暂且不问,只是这青玉不光是她祖辈流传之物,是卿风的居所,更是她这上清域的载体啊!若是炸毁了,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她,岂不是身体和心都要痛死? 她一时不敢打断卿风,又不敢打断这个过程,只能忧心忡忡地看着。 卿风感受着她的情绪,心内一阵好笑。 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今日就让她开开眼界,看看他的厉害! 火灵力和水灵力,一直不断涌入青玉之内,但青玉却如同海纳百川,丝毫没有破裂或是炸裂的迹象,言灼一片诧异,心下稍安。 而不久,青玉又将之前吸收的灵力缓缓吐了出来。此刻,不再是水蓝色的水灵力和火红色的火灵力了,而是变成了一片纯白之色的灵力。 这,又是怎么回事? 言灼如今真像一个什么也不懂的稚龄孩童,看到面前发生的一切,只想问为什么,怎么回事? 她忍耐着心内的好奇,细细感受着。 这经过青玉之后出来的纯白色灵力,似乎全然没有属性,分不出水或是火,然而仔细感受之下,却仍能感受到里面藏着的温润之力,或是燥热之意,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水与火元素,竟然交融在了一起? 她的丹田,一点也不痛啊! 言灼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气息,虽然不知道这番变化到底是为什么,但她却凭直觉感觉得,她这次,恐怕又是因祸得福了。 她一扫之前满身满心的疲累之态,更加热切地关注起丹田之中的一切变化。 经脉之中的水灵力和火灵力,持续不间断地进入丹田之中,涌入青玉之中。青玉仍是毫不停歇地,往外吐出纯白色的精纯灵力。这些纯白色的灵力,又在上清决的运转之下,不断循环循环,最终在青玉下方一点,集合成一个纯白色的气旋。 那范围,比之之前各占一隅的蓝色水灵力团和红色火灵力团,大了太多了,几乎占满了丹田下方的大部分,然而它的地盘,还在随着不停加入其中的纯白色灵力,一点一点变大。 经脉之中的灵力,逐渐减少,而丹田之中的气旋,却逐步增大。最终那白色气旋,竟是慢慢占据了整个丹田下方,那其中丝丝缕缕的纯白色灵力,更是极其紧密。 言灼轻轻调动一丝,瞬间,便感到有极大的能量潜藏其内。 空间之中的灵力,又涌动起来! 这一刻,场面极其壮观。 不管是什么灵力,都不分你我,直接朝着言灼包裹了过来,不用多说,其中自然是水灵力居多。所有的灵力,一窝蜂涌进言灼身体之中,刚一进入,便被上清决推动着,沿着已经扩宽了不少的经脉,奔涌前去。 经脉之中,有微微的痛意出现,却是又被拓宽了不少。更多的灵力趁此机会,又涌动进来,加入了往丹田而去的灵力流中。 那灵力到了丹田,自发涌进青玉之中,无论灵力束的粗细大小,青玉都全然接纳,本来停止不动的,此刻又飞速运转了起来,然后,纯白色的灵力又喷涌而出。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终于迈进练气期! 白色的灵力团,瞬间便将这些灵力笑纳,循环收紧着,就将其压缩进了这气旋之中。气旋团再次增大,如同一个吃不饱的孩子一般,喊叫着,再来,再来…… 空间之中的灵力,任求任索般的,仍在不停响应着,不断涌入着。 言灼看着这自发运转的一切,心内只剩下无限的感叹了。 她,言灼,这都是什么天降的好运气啊! 这丹田之中,有了青玉坐镇,恐怕她以后的进阶,就再也没有难处了。什么时刻准备好要爆炸的“火药”? 呵呵,不好意思,以后就彻底不存在了~! 只是,不知道她体内这蓝红二力被打碎重组,且又变成颜色,之前她那苦修而来的先天十层等级还在不在?或者说,她现在距离练气期还有多远?? 体内的灵力还在继续积攒着,这会儿,她即使查验也不准确,只好压下满心的好奇,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总归,这结果不会更坏了,毕竟她已经经过了生死的考验,越过了要变成废人的难关。 “你慢慢修炼吧,小爷我先去睡了。” “哎,卿风!” 言灼慌忙睁开了眼,周围却是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小屁孩,回回都溜的这么快,好像她要抓他问罪一样。他如今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了,她如何敢,又岂会欺负他?! 不过,言灼轻咬嘴唇,眸中有着思量,刚刚,她怎么听到了小孩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还跟之前那小屁孩的一模一样。莫不是,卿风又变回了小屁孩儿??他这般慌忙离开,难道是因为这个?他又再次变成小孩,莫不是因为这次救她?? 无数个问号,打在言灼心头。 她顾自疑惑着,心内深处的一丝牵挂之感,让她隐约觉得卿风此时很是虚弱,更多的,她却是再也感应不出来了。 她有些担心,很想问一问,或是关怀一下,但见不到卿风的人,这一切想法,都是徒然。 唉…… 她叹息一声,心内涌起负罪之感。她如今好端端的,卿风却因为救她而伤得惨重,她如何高兴的起来? 这份恩情,她欠下了,以后一定要报答卿风。 言灼在心内立下决心,她不知道的是,她如今的想法,可是被卿风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藏在青玉本体之中的卿风,小小的身子正端坐着,他嘴角轻勾,身体有些疼痛,心情却很是愉快。 这次,他可真的是伤筋动骨了,这一下子损失掉的灵力和元气,可不是一时片刻、随随便便就能补回来的,恐怕要很久很久了,而他勤修苦练,好不容易长大了的身体,也一朝回到了三四岁。 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反而很庆幸,庆幸他和这青玉能有救她之力。言灼是他见过的最有潜力的人了,若是折在这里,未免太过可惜,为了救她,他将自己跟她彻底绑定了,但他不后悔,她值得,他也甘之如饴! 他借着涌入言灼身体内的灵力,不断滋养着自身,抽掉的灵力,只占用了很少一部分,半点也不会影响到言灼。 言灼仍在积蓄着灵力,直到灵力已经灌满全身,再也承装不下,她才停了下来。 她先是站了起来,蹦哒了两下,感受着体内的一片安稳,身体更加强健,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又拿出了青云剑,将《青云剑诀》的第二招连为一体,使了出来。 这一招气势磅礴,竟是直接爆开,将周围的白雾驱散净尽。言灼一愣,她,竟然变得这么强悍了吗? 她手中执着长剑,闭目细细查看体内,天啊! 这一番动荡,竟然使得她在不知不觉中,突破了练气期,而且现在看起来,已经到了练气二层! 练气二层!还是能看到三层结界的那种~! 她眸中惊喜极了,这样的话,她很快便能赶上星紫了,哼哼,到时候,她这个大小姐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她可没被这铺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转而又测试起她极为关心的灵力来。 纯白色的灵力在经脉之中流转,她心中想着火灵力,不久,那纯白色的灵力之中就覆盖上了层层火红之色,竟是全然变成了火灵力,她试探着使出,周身暖洋洋的,而剑招也再次变得凌厉、火热起来。 她心中默念水灵力,只见纯白的灵力之上,红光褪去,蓝色的光芒袭来,周身筋脉只觉一阵温润舒爽,而她使出的剑招,却变成了冰冷、高寒之态。 那么,土灵力呢? 她那纯白色的灵力中,似乎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她想要试一试。 这边心神一转,只见那边一层浅浅的褐色就出现了,极浅极淡,勉强也能支撑她使出剑招一次。她眼前一亮,又乐此不疲地试探起木灵力,金灵力…… 这些元素来自于空间之中,是以木、土还有些,金灵力却是微乎其微了,但是它又确实存在着。 她身体之中,自然还是水火灵力为主,这是她的灵根决定的,这也是她最具攻击力的两个灵力。然而她如今借助青玉,却又能不依赖灵根,而吸收转化其他的灵力,最后可以化成水火灵力,或是根据需要直接使出不动的灵力。 她双眸飞转,脸上的笑意灿烂至极,似乎想到了以后伪装灵力,甚至变换不同身份的便利。 简直是太棒了! 她哈哈笑出了声,笑声在空间之中传出极远,而竹楼之中,伴随着这笑声,却响起了咔咔咔的声响。 言灼进阶之后,更加目聪耳明,是以,这细微的咔咔之声,即使被她毫不遮掩的笑声盖住了,她也是听到了。 她兀然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四处看了看,又仔细听了听,眼睛又变得极其明亮。 她今日真是交好运! 她那心心念念,放在空间之中不知多久的宠物蛋,终于是破壳了。 她调动火灵力,飞身奔入竹楼之中,人影一晃,便到了侧房里。此刻,她正站在床边,轻轻且有饱含期待地拉开了抽屉。 她那小宠物,在呼唤她,她,她…… 言灼愣立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面前,一只光着身子的小鸟,正在不停地抖落着身上的壳,它那小小的鸟爪轻轻晃动着,想要试着站起来,却是站不稳,小小的鸟嘴张的大大的,眼睛却只是睁开了一条细缝,一副还没有醒来的样子。 这只蛋里,竟然是只鸟啊。 俗话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果然,她这千期待万盼望的,想来多么威武的却竟然是这么小小一坨。 嗯,看起来,就很……弱鸡啊…… 言灼苦笑一声,轻轻拍了拍这个毛都没有的小鸟,将它带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之上。算了,就当她啊,养了个宠物小鸟吧~ “主人……” 一个懵懂又萌懂的声音,在言灼心内响起。 那声音柔柔弱弱,很小很小,似乎没有什么力气,说不出什么话来。 “是你这个小家伙吗?” 言灼还是第一次听到心内那处牵绊的地方,发出了声音,她笑着问道。 “是……呀~” “你是什么品类,你有名字吗?” 那小鸟仍是闭着眼睛,但言灼却从心内的声音里,听出了思考之态。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我……也没有名字……” 小鸟似乎有些冷的样子,微微抖了抖,言灼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盖在了它的身上,它这才好了一些。 “主人,我还小……我很快……就会长大的……我肯定很厉害的……” 那小鸟断断续续说道,话还没有说完,鸟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言灼咧唇一笑,看来,这只是破壳,就已经耗尽它全部的能量了。 她倒了半滴白玉泉水在小鸟的口中,帮它补充能量,双眸又看了看抽屉之中的破壳,本来爱整洁的她,是想将这些东西直接扔掉的。 然而,她转念一想,觉得这是她那宠物的东西,免得小鸟醒来会要,或是想留着作纪念,便忍住了心内的念头,将那东西仍是留在了抽屉之内,不再管它了。 等她在空间之中,将自己练气二层的等级稳固下来,又将各项功法修炼着进了一大步之后,便准备回家了。 也不知道,这次出来,过去了几天时间? 她那些丫鬟,有没有想她? 此次,她虽然遭遇了凶险难测,却又逢凶化吉,彻底解决了她修行路上的一大难题,实在是幸运至极! 她心内快活,眸中笑意满满,人便怡怡然出了空间。 “你去哪儿了?!”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你谁啊,吓死我了!” 言灼人还没有站稳,便被这猛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第一反应,便是反驳出声,心内更是惊惧交加,青云剑也被第一时间拿了出来。 谁?! 怎么会进入这结界之中?! 他是不是看到她从空间之中出来了?! 怎么办? 身怀异宝,这人免不得有觊觎之心,是不是要杀人灭口? 她心内一时之间,千回百转。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降珍宝 等言灼身子稍微站稳了些,才向不远处那人打量过去,眼睛里有着凶悍的光。 不管是谁,她如今已然有一战之力了,想要害她,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远处的身影渐渐清晰。 站着的,却是一个她未曾想到的人。 “你,你怎么来了?” “我,我不能来吗?” 那人轻声一笑,神情之中有几分玩笑,又有几分认真,却是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果然如她所想。 这山洞之内,便是他之前所说的送她的“惊喜”了。 只是如今,他突然出现在此地,这原本的“惊喜”,却是好端端地变成了惊吓。 “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言灼这话一问出,便有些恼恨自己的拙嘴笨舌。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真的有些不好使了,且不说这是无主的地方,就说这是人家先发现的,人家也有权利进来吧。 她抿了抿唇,脑海中闪过万千思量,手中的剑仍是紧紧握着。自己的秘密,被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熟人”看到了,可倒真是不好办了。关键是,他还对她有指教之恩。 唉~ 她轻轻摇了摇头。 那人见她如此表情,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一片淡然,缓声说道: “我去府上找你,不见你。又在山林之中找你,不见你。于是,便想到了这里,就找到了这里。” “这么说,你还是特意来找我的,”言灼拿眼疑惑地望着他,“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自然是有,不然,我何必苦苦寻你?” “那你说吧!” 言灼准备先静观其变。 面前这人她虽不知道名字,但却见他眼中并未贪婪之色,不知道是不知道她身怀异宝,还是对此毫不感兴趣? 她从来不会把人想的太笨,想来,那人应是知道,却并不在乎罢了。 她手里的剑松了松,等着他说出来此寻她的目的。 “给你!” 那人却是什么也不说,直接一个东西,向她扔来。 她心内有些疑惑,不知这是他的障眼法,让她放松警惕,好借此害她,还是真的送她东西。 她眼目瞬变,凌厉有光,支配着周身灵力使出,将那飞来的物品牢牢操控着,停在了离她还有三尺的距离。 那人笑了一声,“倒是谨慎。” 言灼不语,看向了那渐渐停下来势显出形状的物品来,只见那是一个圆盘,盘上还插着几柄小旗子,并不像是什么要害人的暗器。 她看了远处那人一眼,见那人一脸笑意,双手交叉胸前,目光看着她,神情有些玩味。她轻咳一声,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操控着灵力,缓缓将那圆盘引了过来,放在了手中。 圆盘的手感极其好,冰冰凉又极为温润,周身刻满了各种各样的图文,很是玄妙,言灼一个也不识得,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感受上面的磅礴之气。这圆盘绝非凡品!言灼心喜,轻轻摸着上面同样做工精良的旗子,有些爱不释手。 她轻轻一动,便要拔出一只旗子来。 “别动!” 远处那人轻喝一声,人影突然就出现在她身边,他的手按着她的手,将她那想要拔出旗子的举动,一举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这辈子,言灼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碰到手呢,她脸色一红,轻咳一声。 这一声,却不是缓解尴尬了,而是在提醒。 那人听到声音,也醒过神来,连忙松开了覆着言灼的手。 “言小姐,多有冒犯。” 那人行了一礼,跟言灼赔罪。 言灼装着不在乎,轻轻挥了挥手,同时,也挥掉那人留在她手上的别扭之感。 “无事。想必你也事出有因,只是这因……?” 言灼扭头看向那人,眼眉挑动,显然是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言小姐,这是九转鸿蒙阵,乃是地级五品的珍贵阵盘,此刻还没有认主,若是你拔出阵旗的话,这阵盘便要开启,届时你陷入阵法之中,恐怕以我现在之力,也无法将你救出来。” “九转鸿蒙阵?地级五品?” 言灼有些不明白这里面的意义,她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错!” 那人点了点头,在这封界之内缓缓踱起了步子,“现今天下的武器,共有三类,分别为灵宝,法宝和凡器。这凡器只在下界,也就是凡尘之中流传使用;这法宝和灵宝,却是在修仙界之中可寻得,相比较灵宝的稀缺和难得,法宝却是被修士常常使用。” 言灼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齐全地给她普及武器常识,她认真且专注地听着。 “这灵宝,属于顶级武器,因为其中有器灵,能通主人心意,也能自主攻击,是以可遇而不可求,一旦出现,便会被众人争抢,致死不休。而这法宝,就常见的多了。” 那人眼尾余光见到言灼一副求知若渴、无比痴迷的表情,面上忍不住浮起柔和的表情来,而一丝微笑也悄无声息爬上了他的嘴角,涌进了他的眼底,他继续扬声说道: “法宝,共分为四类,天级,地级,人级,黄级,这天级最高,相应的,法宝数量也却少,不过武器自然比其他级别的厉害。如今你手中这地级五品的九转鸿蒙阵,也算是极为不错的武器了。要知道,如今在这修仙界中,天级、还有地级超过五品以上的武器,是两只手便能数的过来的。” 言灼又将手里的九转鸿蒙阵,仔细看了看,眉梢心上都是笑意,“原来,你竟然这般厉害!” 得了重宝,谁人不喜,谁人不爱? 只是,这样一个修仙界都能排的上号的法宝,他也能用得上,为何就这般随便随便给她了?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渊源吧,这份好意这么巨大,又这么突兀,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此物,你也能用上吧,为何却将它给了我?” 言灼狐疑的眸子,盯紧了侧面那人,她要看清楚他的每一个表情。 “哈哈~” 那人却先爽朗笑道,“言姑娘,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这东西我自是用的着。只是我可是‘受人之命,忠君之事’,自然不能贪了去。而且,我那报酬,比起这个更合我意。” “那人是谁?是男是女?” 言灼双眉之中皱起了一道“川”。 “我不认识他,他为何对我这么好?” 言灼手里拿着那九转鸿蒙阵,觉得有些烫手,该不会,这背后有什么阴谋吧?助她成长,把她养肥,然后再利用她?…… 她忍不住阴谋论了。本来嘛,一个从未见过面的超级厉害人,又是给她找高级陪练的,又是送她珍贵法宝的,实在是不正常,不,是太不正常!反正,不是图色,就是要利用她。 关键是,她这副丑容,这般天资,还在凡尘界之中,找一个修仙界的人培养起来,岂不是更快?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还不如问个清楚。 “言小姐,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是,你大可放心,这人你认识,且他并没有害你之心。” 那人一脸笑意,极为耐心地解释道。 她认识? 她一个小小的闺阁小姐,就活动在这云京城的范围之中,上哪儿去认识这高等修士去?? 简直是在开玩笑嘛! 她蹙着眉,眼里一片“你骗我”的神情,又望向了那人。 “言小姐,不如再想想?我那朋友可说,你必然是记得他的。” 那人一笑,眸中盛放着点点星光。 跟那墨云轻一样,模样不怎么样,倒是眼眸特别迷人。 言灼在心内暗自轻啐道。 对了!墨云轻?! 莫不成是墨云轻? 她在这里,只认识了墨云轻。她如今已经炼气二层了,自然知道墨云轻第一次展现出来的能力,绝不是先天期的,应该是她现在更高。 只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请到这样的高手,又送她这般厉害的法宝? 他有这么厉害吗? 如果这么厉害的话,她那次见他,为何他却带着伤? 言灼心内矛盾极了,一方面她觉得按照那人说的“她认识”,必定是墨云轻无疑。然而这种种所见,又好似他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这…… 那人见言灼眼中先是了然,似乎猜到了是谁,然后却又回归了一片迷茫之色,心中也暗自纳闷,难道“他”就是那般难猜吗?不应该呀。 他开了口。 “言小姐,想到了吗?” 他眸中带笑,心中却是有些犹疑。 “是墨云轻吗?” 言灼的声音响起,言语之中却是带着九十份的不自信和难以置信。 那人见此,先笑了笑,又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又缓缓松开。 “不错!那人正是我那好友。只是观言小姐眼中,似乎并不相信,这是何故?” “哦,只是有些惊奇罢了,无他。” 言灼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拒绝了那人要深聊的邀请。 这人说是墨云轻的好友,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以后又会如何呢?而且,她这人向来嘴严,更何况墨云轻还救了她好几次? 第一百六十九章 九转鸿蒙阵 她于情于理,都不会对外人多说他什么。虽然这人也帮了她忙,但救命之恩,这些如何能比? 她言灼,还是分得清什么是轻,什么是重的。 “那他,又如何要将如此宝贝的东西送我?” 言灼心内疑惑再起,又出声问道。 那人本来有些暗淡的神色,蓦然亮起,闻言一笑,眸光闪动。 “哈哈~此事,我倒是不知晓了。言小姐,你见到他了,自是可以问他。” 言灼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她见到了是可以问,只是她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他这恩人啊,可是行踪不定极了,好像,从围猎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吧,还能不能见到呢?她还真不敢肯定。 不过,她爱惜地抚摸起手中的九转鸿蒙阵盘,这东西是他送的,她倒是安心了许多。 毕竟,在她最弱、最无力的时候,他都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反而还千里迢迢来救她……他,自然不在她那危险、可疑、要防备的名单之上。而且,她欠他恩情实在太大,再加上这一桩,倒也不算什么。 嘿嘿~ 言灼盘算一番,便心安理得地拿下了。她看着这阵盘,越看越开心,越看心情越美丽。 旁边那人看着她笑意盈盈,也不出声打断。 “对了,这阵盘……怎么用啊?” “你之前那股子精明劲儿都去哪儿了?”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最简单的认主之法,你竟是都不会,可见啊,你那练气二层的实力啊,哎?莫不是幸运得来的吧~” “怎么?你莫不是嫉妒了吧,哎呦,姑奶奶天生素质好,这不,还没怎么努力呢,便是到了练气二层呢,不像某人,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了,看着这能力也不高嘛!” 言灼颇为鄙夷地看了一眼,说着还啧啧两声。她根本看不出那人实力如何,只是看他拿话取笑她,这才故意说这话来气他。 没想到,对面那人还真的上当了,嘿嘿。 她观察着旁边那人的神情,心内的火气都消了下去,一脸乐不可支。想跟她斗?他还嫩了点,哼~ 那人偷鸡不成,反被蚀把米,也是被言灼的话气笑了。笑话!她知道他如今实力几何吗?在他们那里,谁敢如此说他?也就她不知天高地厚,信口胡言了。 他斜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看好戏的神情,脸上的不以为然也不收起,装出更怒的表情来,冷声说道:“还想不想知道,怎么使用这九转鸿蒙阵了?” 言灼大大的杏眼,立马荡漾起笑意,这笑有些不达眼底,就显得有些狗腿了起来,再加上她不跌地点头,就更有像了,“想知道,想知道!” 那人用衣袖掩起上扬的嘴角,藏起已经快要压制不住的笑意,轻轻清了清嗓子。但他眼里的光辉,却出卖了他。 嘁!以为她不知道吗?她只不过是对他有所求罢了,这才不跟他计较。笑就笑吧,她也不会少块肉,还是学会东西最要紧。 那人倒也尽职尽责,认真地教起言灼来。 她这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滴血认主,滴血认主,极为耗费修士的生命力和健康,只有需要血脉之力或是本命法宝之类极贵重的东西,才会采用这种方式。 而如同她手中的这件阵盘,只需要她将一缕神识拓印其上,便会马上成了她的所有物,她可以自由使用。只是,唯一不好的一点是,这东西能被别人抢走。若是别人的神识厉害的话,可以将上面的神识剥去,重新打上自己的。而滴血认主的,倒是没有这般担心,只要主人不死,它们就永远不能被别人夺走。 算是各有利弊吧。 言灼倒是很快接受了,毕竟这后宅内院都是尔虞我诈,更何况这修仙界之中呢,实力不济,被人夺走宝物,必是极为正常之事,她努力修炼提升实力,另外这些重宝,她不轻易显露人前便是了。 言灼按着那人教她的方式,释放出一丝神识,在九转鸿蒙阵盘之上,极为小心地拓印了起来。她之前便是练过两次了,这次还是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这地级五品的宝贝家伙给弄坏了。 呼~ 她吐出一口长气,终于放松了下来。虽说这事极容易,但是一回生二回才能熟嘛,她这样已经算好了,对吧? 言灼眸子善良,心满意足,她拿起九转鸿蒙阵盘再次端详了起来。此盘的用法,在她成功拓印上神识之后,便自发涌入她的脑海之中了。 九转鸿蒙阵,实乃排名前二十的阵法,主要用于防护,却也能杀人。 鸿蒙,乃为天地初开之象,而这九转鸿蒙阵,便是取这朦胧混沌之态,让入阵之人,轻易发觉不出问题,等闲之人,更是找不到阵眼所在。 九转鸿蒙阵,内有迷阵,困阵与杀阵,三阵相连,环环紧扣,一步衔接一步。闯入阵中之人,先进入迷阵,再进入困阵,最后便是杀阵。 迷阵,又可叫幻阵,内中有三层。初时,迷阵之中环境与外部一致,让人觉察不出任何问题,然他们的任何举动都是徒劳;次时,阵中便变换出入阵之人心中所想之人,或所想之事,要带他出这阵中,然而这一切,还是假的;最后,还按照那入阵之人的心思,安排后续之事发展,似乎这里发生的,便是他真实的一生。若是有人辨别不出,这一层深入一层,那人恐怕是要长久呆在阵中了。 困阵呢,则是将那人困在不同空间之中,这空间各有不同,有沙漠、高山与市集。沙漠之中有异兽,高山之上有古刹,而市集之中更是危机四伏。难易程度不同,但对于多数人而言,第一关便是难过,更何况这考验实力的第二关? 如果说,困阵只是要困住人的话,那么杀阵,便是要见血腥了的。 杀阵之中,埋伏着各种杀招,层出不穷。无论是与兽对决,还是与高手对决,或是与自己对决,要获胜都极为困难。而这地级五品的杀阵,威力自然更是难挡,入阵之人幸存的几率简直太小,可以说,以言灼如今的能力,进入这杀阵之中,恐怕一秒,便要被绞杀。 恐怖,实在恐怖! 幸亏她之前没有入阵! 言灼心内一阵后怕,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不过,那上面也说了,这阵可随主人的心意变动,若是主人愿意放了那不小心闯入阵中之人的话,还是可以避免那人必死结局的。 只是……言灼撇了撇嘴。 现如今,若是同伴的话,谁会将同伴放在外面,且还不交代他一句呢?这入阵的,肯定还是仇人或是心怀不轨的人更多一些,那么,主人又如何愿意将他放出来? 但倒也不排除,会有一些无关的人误入里面,这样说起来的话,也算是有点用处吧。 言灼点了点头。 不过,这九转鸿蒙阵,对入阵之人残忍,对这阵盘的主人,便是大大的好处了! 这盘,除了有迷阵、困阵和杀阵这些对敌功能之外,还能将阵中的主人牢牢掩盖起来,即使是神识也探测不到。这样的话,别人就难以发现,更别提知道主人在做什么了。 这对言灼可是极为有用。 要是她早点有个这样的阵盘,她又何必怕别人看到她进出空间,就像今天这种场面,她必然能守护好她的秘密。 言灼有些埋怨地看了那人一眼,搞得旁边那人一脸莫名其妙。她又调转目光,赞叹地看着面前的九转鸿蒙阵。 啧啧~谁能想到这个小小的阵盘,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呢?做出这件法宝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言灼不知那人是谁,却顿时崇拜了起来,不知道啊,她以后能不能学会炼器、学会刻阵法?这玄妙的世界,可否会为她打开一扇大门? 她心里期待着,又向往着,若是有朝一日,她能为自己打一件兵器,不要地级五品,就是地级一品,不,就是人级,她也要高兴死了吧。 言灼眯着眼笑了起来,那笑容让看的人,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喂,就一件法宝,不至于吧?” 那人含笑问道。 “嗯~这你就不懂了吧,喏,”言灼喟叹一声,一脸的满意、满足,“这件法宝啊,实在是太厉害了!” “太厉害,也要你厉害起来,才能保住啊。” 那人唇角轻扬,下一刻,却又做出担忧状,“唉,也不知道,这么厉害的东西给你,到底对不对?” 言灼紧紧抱着手中的阵盘,她一脸坚定之色,眸光轻抬看向那人,“喂,给我了,可不能再要回去了!给我能有什么错?哼,我自然能保得住。” “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才好。” 那人倒也不反驳她,唇齿间溢出轻笑。 言灼脸微微有些红,她今日的情绪,似乎有些过分明显了。开心地过分,得意地过分,疑惑地过分,幼稚地过分…… 第一百七十章 好难!有三个丫鬟要哄~ 在陌生人面前,她便这般放飞自我,不太好吧。 她心内蓦然又升起警觉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她今日到底是怎么了,竟完全不似往日那般清冷与淡然。在墨云轻面前这样也就罢了,他毕竟值得信赖,不用担心,只是在这个人面前,她怎么也有种随心所欲,全心信赖的感觉? 不对劲,不对劲! 她摇着自己的头,好像摇着一只拨浪鼓。 “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见她这般,又是一脸莫名其妙。 “无事。” 言灼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再次沉静了下来,她的语气也随着冷了下来。 那人自然感受得到,却不知到底为何,笑着的面容,也渐渐淡了下来。 一瞬间,似乎所有的愉快,都飞走了。 “今日,多谢阁下送来好友所托物品,日后,也要烦劳阁下。这个,就当我送给阁下的谢礼。” 言灼拿出一小瓶白玉泉水,递给了那人。 那人轻轻接过,却是一句话未说。 两人之间有些刻意的生分,空气里都有些将要窒息的尴尬。 “额,”言灼轻轻捋了捋额前的发,她那红纱之下的嘴轻轻嘟起,心内有些不是很愉快,她故意忽视着,保持着,她认为与陌生人该有的距离感。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总是那人那人说着,喂喂或是阁下阁下喊着,也不是个事儿,言灼抬眼,看着那人问道。 “非白。是非的非,雪白的白。” “非白?” “嗯。” 非黑即白?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 言灼点了点头,“谢谢你,非白前辈。” 她秉承着一个实力微弱者的自觉,自觉将面前那人称呼为前辈,她微微弯下身子,是以并没有看见那人眼里的不喜。 “不必客气,我是收了酬劳的。” 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白玉泉水,一脸笑意,只是那笑似笑非笑,她竟还从中看到了丝丝的生气。 “那个,非白前辈,我就先回去了,估计家里人都等急了。” “嗯,回吧,别忘了月圆之夜。” “哎,好!” 言灼便当先一步,准备走出结界,她看那人,不,非白前辈站在原地,身影单薄,心内微微有些不忍,挥了挥手,“前辈,我先走了哈~” “嗯。” 那人仍是冷冷回道,言灼调转身子,也不管那么多了,逃也似地出了封界。 封界之中,非白久久凝视着言灼消失的地方,眸中的疑惑、无奈,渐渐化成了一句叹息,他衣衫轻摆,人也飞出了封界,朝着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言灼回到了院中,可是把她那群丫鬟高兴坏了。 “小姐,您怎么一去这么久!” 青黛嘟囔着,开口问道,一旁的星紫、香蕊也点着头,无声地为青黛助着威,她们湿漉漉的眼睛,直直看着言灼,那眼神,似乎在控诉着言灼对她们的抛弃…… 不得了了! 不得了了~ 她这才走了多久啊,她这群丫鬟,就这么,嗯,有“心机”了吗? “咳咳,我这是出去了多久啊?” 言灼面不改色地承受着丫鬟的目光,状似随意地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五天了!小姐您已经出去五天了!” 不说时间还好,这一说,更是引得群情激愤。 “要不是您留下了字条,我们一定会去找您的,您信上说三两天就回来,可是您看看,这是几个三两天了……唉,难道做小姐的丫鬟,注定就要有担不完的心吗?” 青黛仰天幽幽一叹,轻轻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和生无可恋。 “呵呵……” 言灼尴尬一笑,她平生最难面对的就是,娘亲的悲伤,和别人真切的关心。 “我也不是故意的嘛,对了,对了,你们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礼物?” 言灼连忙拿出三瓶白玉泉水,递给了这三个一脸关心、面上却有些不依不饶的小丫鬟。 她哄她娘亲,就是用的这招,想必拿下她这三个丫鬟也不在话下。 “快,快,拿着吧。” 果然,她们三人面露欣喜,接下了言灼拿出来的瓷瓶,青黛活泼,一下子就拔开了瓷瓶的封口,一股清冽的味道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她们三人神色俱是一震,感觉体内的灵力蠢蠢欲动。 青黛赶紧盖上瓶子,咽了一口唾液。 天啊,小姐给她的是什么呀,只是闻一下,就有如此的效果,这要是喝下肚去,岂不是灵力要飞涨起来? 星紫眸光一闪,这东西,她好似有幸闻到过。只是,那可是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如今,自己竟然是有了一瓶了吗? 她攥紧了手中的瓷瓶,心中一片欢喜。 香蕊虽然有些精明,但对于这修仙之事,还刚刚入门,是以,她只是觉得这是好东西,但是,到底有多好,此时的她,可是没有一丁点意识了。 “谢谢小姐!” 三人目露感激、异口同声说道。 言灼长呼一口气,她们终于是不追究了。 “对了,这几天,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姐,夫人前日里派人来过,让您有时间去她那儿一趟。” “可有说是何事?” 青黛摇了摇头,“夫人未曾说,这两日,倒也没有再派人来催了。” 言灼点点头,这般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急事,恐怕又是想让她和她爹爹联络一下感情。 “小姐,二小姐几日前来过,说是想来跟小姐说说话。奴婢借口您这会正休息,将她拒绝了,她便说改日再来,就走了。” “香蕊,她下次来,你还直接拒绝就是了。” 对于言芸儿那样的人,没必要委曲求全。 “是。” “星紫,如意衣坊呢?” 言灼向她的三个丫鬟一个一个问过去,心里颇有些成就感。她感觉自己如今有的忙了,终于再不像上辈子那般废物了,什么事情也不做,全人全心都扑在后宅内院之中,简直是妇人短见~ “小姐,掌柜的倒是递过几次信,说如意衣坊如今很是红火,暂时也没有宵小敢来惹事,让小姐不要忧心。只是除了做小姐设计的衣服外,那些订做的衣服,她们也试着设计了,却有些拿不准到底合不合适,还请小姐早日过去,把把关。” “好。” 言灼低眉思忖道。 可不是,她之前竟是忘记那定做的衣服了!好在李掌柜找的人可靠,还愿意自己摸索着设计,就是不知设计的如何了。 言灼有心让她们也学着自己来做,这样的话,以后店内普通定做的,她便是可以放手了,只是,人心啊,难测! 也不知道别人将这些都学会之后,可还愿意留在她这小小的衣坊之中? 不过,现在想这些为时尚早,就算以后真的有人要走,走便走吧,她言灼也不是靠谁吃饭的,大家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互相帮助罢了。 如今,天色还算明亮,言灼决定还是先去她娘亲那儿一趟。 她挥手让三个丫鬟各忙各的,便朝着她娘亲的院落而去。 星紫望着小姐的背影,目露钦佩,小姐这次出去,只用了短短五日时间,但已突破练气期,且还达到了练气二层的水平,着实厉害。她心内赞叹着,更涌上一股危机感,她可不愿意被小姐比下去。 “走,索性无事,我们去修炼去。” “小姐回来前,不是刚修炼过吗?”青黛一脸苦笑,“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好端端又提起来?” 香蕊笑着不语,她倒是乐于修炼,武学让她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欺负自己,而自己毫无还手之力,这实力,自然是越高越好。 而青黛,则有些不同。她虽然也愿意好好修炼,也在好好修炼,但她本性活跃,却是有些不喜欢埋头练武的枯燥,是以,能休息一会儿,对她而言,便是莫大的开心。 “青黛,你没看到吗?” 星紫一脸无奈之色,反问道。 “看到什么?” 青黛一脸纳闷,她转着脑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却是不知道星紫说的是什么。 “你啊!” 星紫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没看到,小姐已经突破了练气期,而且已经修炼到了练气二层?” “什么?!” 这下子,青黛和香蕊可是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小姐留的字条上写的:她有事要出去两三天。 有事,原来就是去突破去了? 她们一时间,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青黛心里想要松懈的念头,一下子不见了,她不能被小姐越落越远啊。 “走!修炼去!” 这下子,可是再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她们三人相携而去,步伐有力,神情肃穆,带着一股不突破决不停下的气势,向着后面的竹林走去。 青黛、香蕊她们两个还没学会轻功呢,这会儿自然是要加紧学会,而星紫却端坐在竹林最深处,拿着一个水蓝色的晶体,闭目凝神,修炼了起来。 一时之间,林中竹叶纷纷飘落,只有练习武功不断使出的招式,发出砰砰的声响,回荡在林子之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思之如狂 院中路过的下人,都偷偷往里看去。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不知道为何,小姐身边的三个大丫鬟都这般拼命了?不过,这倒也让他们这些下人深受鼓舞,看看人家,在小姐身边做大丫鬟的,按说是啥都不愁的,都这般努力,他们这些低等的下人,岂不是要更加努力? 于是,在他们也做完活计之后,便找个地方练习武功了。 寒冬腊月的,其他人的院中都是一片安闲、寂静,唯有言灼的院中,却是一片火热之态。 郭扬也刚刚忙完了差事,坐在屋中,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显出了忧愁之色来。 “兄弟,怎么这般神色?” “唉!” 郭扬又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一旁的姜凯,坐到了郭扬身边,“有什么话,跟我说说呗,兄弟说不得还能帮你解解忧?” 郭扬扭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更是生气了。 “哎~郭哥,我是怎么惹到你了嘛?” 姜凯仍是一脸的笑意,只是那笑却有些勉强,他看着郭扬的神色,免不得就要多想,他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到郭扬了? 郭扬见了姜凯的神色,也知道自己这神情有些伤人了,他,这是无端迁怒与他了。他收起脸上的神色,轻轻拍了拍郭扬的肩膀,这举动,却是兄弟味十足。 “小凯,我这忧愁,你可是半点都帮不上忙啊!” 郭扬摇了摇头,苦笑道。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 郭扬提起一条腿,轻轻踩在凳子上,“那你可知道,一个人不见另一个人有些想念,这问题该如何解决呀?” 郭扬含含糊糊说道。 “即是有些想念,那便见呗!” 姜凯直接答道。 他埋下的脸,微微有些红,他最近心里也经常会想到一个人,只要见到她了,他便高兴。 郭扬目光望向远处,有些幽怨,“那要是见不到呢?” 古人曾有诗云: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想念的那人,虽不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儿,但也让他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更何况,他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天,都没有见过她一面了。 “见不到,那便制造机会见到。” 姜凯轻声且坚定地回答道。 郭扬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微微动容。 难道是他错了?他只知道回避,却不知道制造机会? 不,不,不。 一想到那以前极其粘着小姐,如今极其粘着星紫的人儿,他便有些头疼。他要如何制造机会呢? 说有事找她? 他一个侍卫,她却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他能有什么事情找她? 说有话对她说? 她恐怕来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会来了吧。 说跟她一起习武? 多奇怪啊! 他们每日的练习,早就分开了。他们侍卫们学的快,几人在后院一处练习,她们却仍在竹林之中,如今也不知道练习到何种地步了。 说什么呢? 郭扬紧抓着腰间的布带,有些烦躁,他根本就找不到理由好嘛! 他们作息时间不同,每日忙的事物也不同,即使路过她的房间,也根本见不到她。 唉! 郭扬越想越是挫败。 “那若是没有可以制造的机会呢?” 郭扬的声音低低的,神情也恹恹的。 “哪能没有机会呢?只要你有心。” 姜凯嘴角上扬,一脸的阳光,让人心生希望。 郭扬再也没说什么了,他低头讷讷地,心里却在想着,难道是自己没有用上心? 自己只在自己的圈子里呆着,偶尔关注她一番,便想要那人自动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但他甚至连她如今能力如何,整日忙着什么都不知晓,他距离她的世界太远了,还说什么没有可以制造的机会? 这样看来,他着实没有用上心,如今的局面,也有些活该。 郭扬眸中闪过一丝光彩,他知道方向了。 他抬起头来,神情不似之前的哀愁,重重拍了拍姜凯的肩膀,“好兄弟,谢谢啊!” 姜凯有些呆愣,不知他那句话帮到郭扬了,他明明也没说什么呀。他的肩膀蓦然痛了起来。 “哎呦,疼死了。你这是谢我,还是要害我!” 郭扬轻笑出声,姜凯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言灼,已经到了她娘亲的院落之中。 门外的丫鬟先是看见了,连忙行了礼,笑着打了招呼,“小姐,您可算过来了,夫人都念叨您好几日了。” “夫人,最近身体可好?” “好着呢,奴婢见夫人这几日,气色都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小姐,看起来却是比之前清减了。” 言灼正欲答话,却听屋中喊道。 “可是灼儿来了,快些进来~” “夫人可是片刻都等不及了。” 那丫鬟笑了笑,引着言灼,快走几步到了门前,将那厚厚的帘子拉到一边,“小姐,您快些进去吧。” 言灼微微颔首,便沿着那掀开的缝儿进了屋。 屋中燃着细碳,暖意洋洋的,还有梅花清冽的香味,在屋中回荡。言灼打眼看去,只见正中的桌上,放着一只高长颈的水瓶,瓶里斜插着几只黄色的腊梅,腊梅枝上,已经开着的花儿极少,多是呈现花苞的形状。那花骨朵水灵灵的、鲜嫩极了,含苞待放的姿态,在这让人困倦的冬日暖屋之中,让人多了些清醒、积极的意味。 “娘~” 言灼娇声喊道。 “你这孩子,这几天又去哪儿玩去了?” 言夫人挥着手招呼她到床边坐,神情里一片关怀,温暖的手,也覆上了言灼的手,只怕她感到冷。 自从知道灼儿修炼了,还见识过她那空间之后,言夫人便知道了,她家灼儿不是池中物,以后,注定是要远走的。 而她这个当娘的,即使万般不舍得,也是要学着慢慢放手,让孩子没有后顾之忧。然后,她也会跟着孩子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是以,她即使知道她出去了,还是连着出去了几天,她除了担心她之外,并不怪她,也不会苛责她。 “娘,我出去修炼了,如今已经进入练气期了,还是练气二层。” 言灼的秘密,可以肆无忌惮地分享给她娘亲听,她靠在她娘亲的身上,平静地说道。 “我们灼儿就是厉害~” 言夫人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骄傲,她为言灼高兴。 “你不是说这跨大阶层升级,很为危险吗?灼儿,你有没有哪儿伤着?” 言夫人又紧张起来。 “娘,我没事。” 言灼眯起眼睛笑了笑,心内一片满足。 多亏了卿风,不然,真不知道她此刻,还能不能见到那关心她的丫鬟,这宠爱她的娘亲? “没事就好……” 言夫人眸底荡漾起笑意来,她轻轻拍了拍言灼的背,心里的担心就放了下来。 “灼儿,你想吃什么?娘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这几天肯定辛苦吧,娘看着你下巴都尖了……” “我要吃菠萝咕噜肉,要吃油焖鸡,还要吃小笼包,还要喝银耳汤……” 言灼一口气将自己喜欢的菜,都报了上来,言夫人一脸宠溺地望着她,也不言语。等言灼点完菜的时候,才发现,她刚刚竟然是一连说了十几个菜,还都是挺费事的,这要是做下来的话,不光厨娘会累死,恐怕她和娘亲两个人,也得撑死~! “嘿嘿……” 言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我只要前面三个就可以了。” 一旁的下人,早已经将言灼刚刚说的记下了,此时见大小姐发话,且夫人没有反应,便又在之前的三道上打了勾,等待夫人的示下。 “灼儿后面想吃的醋鱼,还有文思豆腐、银耳汤都还留着,就先这些吧,晚上也不宜吃的太多。” “是,夫人。” 那丫鬟拿着记录好的菜谱,便退了下去,言灼也安排了人往自己的院中一趟,给青黛交代一声。 言灼欢快地晃着脚丫子,享受着难得的安闲时光,她和娘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待着她爱的菜儿齐齐上桌。 这几天在那山洞之中,可是快要难受死她了,饿了就啃点干粮,喝口水,哪有这什么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她如今,真的是太想念热气腾腾的饭菜,想的都快要疯了。 快点吧,那可可爱爱、香喷喷的饭菜,你们都快点上桌吧,快点进入我的口中,快点填满我的胃吧~~~ “离离……” 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口处的帘子一掀起,那说话的男子,便露出了面容。 没有任何意外的,这来人,果然是她的爹爹。 言灼刚才的悠然自在,一下子就没得了,她微微叹息一声,站了起来,“爹爹好!” 言峥似是也没想到言灼正在这里,也有些微微的尴尬,端了端神色,“灼儿也来了?” “嗯。” 言灼低着头,轻声嗯道。她藏着的眉眼间,全是不快。 她只想好好吃个饭菜,好嘛? 她只想跟她的娘亲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个饭菜,难不成,今日她这个小小的愿望,又要泡汤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听墙角 一想起之前围猎之时,她和她爹爹、娘亲,还有二姨娘、言芸儿一起吃的那顿饭,她就觉得胃里难受,那一顿饭,可真是让她终生难忘啊! 她忍不住,心里发苦了起来。 要不是饭菜已经快要上桌,她此刻,还真是想逃。 她这爹爹,以前也没见来她娘这儿这么勤啊,最近这是怎么了? “还没用膳吧,饭菜一会儿就好。” 言夫人却是满面笑容,拉着有些无措想走的言峥坐了下来,温柔小意地递上了一杯水。 “未曾。” 言峥整个人拘谨地陷在椅背的包围之中,他看了眼那对他仍旧不喜的女儿,抿了抿唇,开口道。 这一声,有些无奈,也有些了落寞,更有些疲累之感。 言灼闻声,偷眼观察着。 她爹爹的面容有些憔悴,胡子似乎也有多日未打理了,脸上布满了青青的胡茬,眼中血丝遍布,再加上他那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全然一副,正被某事困着,为此忙的焦头烂额之态。 什么事呢? 言灼猜测着。 又见他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一点也不似在外面之时的意气风发,她不由得有些心疼,心里也微微有些难受。 “爹爹,最近您在忙什么呢?” 言灼当先开了口。 “噢,圣上交代我一些事情,催的急,这才忙碌了些。” 言峥低着头,微微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似是想要掸去那风尘仆仆和上面爬满的褶皱。他摸了摸满脸的胡茬,神情也有些不自在。 “嗯,那爹爹也要注意身体。” “哎,好~” 幸得饭菜及时送了上来,言灼这才不用满肚子搜寻要说的话。她此时被饭香吸引着,也不管那些什么尴尬不尴尬了,在爹爹娘亲动了筷之后,便夹了自己要吃的菜,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灼儿,多吃点。” “峥哥,你也多吃点。” 这似乎是言夫人一直想要看到的画面,丈夫、女儿齐聚一堂,只是吃一顿饭,却已是难得的幸福。她笑容不减,不时地为言灼夹着菜,为言峥布着菜。 言峥的脸上,也现出了久违的微笑。只有言灼埋首饭菜之中,全然不顾这温馨的场面。 嗝~ 糟糕! 言灼心内警铃大作,她不会被她爹爹说吧,她这般太没有贵女风范了…… 她今日吃的极饱,根本管束不住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嘴,声音发出之后,实在是不好意思,颇为忐忑地看了眼娘亲和爹爹。 娘亲摇了摇头,一脸纵容,她爹爹倒也未曾作声,似乎并没有听到。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从骨子里,她还是一个怕被爹娘嫌弃、训斥的孩子呢。 “娘,爹……” 言灼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娘今晚肯定又修炼不成了,她还是识趣一点,早点会自己的院落里吧。 今日似乎确乎有事,言夫人只是点了点头,吩咐她回去的路上小心,便也不留她了。 言灼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外面冷冷的,此时,竟是起风了,冷意只往她脖子里灌,她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天上无月,只有零落的寒星,缀在天空之中,显得极为寂寥,其中有三两颗星星极其明亮,不顾这寒夜冷冽,顾自发着光彩。 在这静默的黑暗的夜里,言灼悄无声息地走着,她穿过一个又一个阴影,就快要走出她娘亲的院子了。 哎呀! 她一拍脑袋。 看她,竟是忘记了个重要的事儿。 她赶紧调转回头,步履匆忙,不复之前的轻轻淡淡、无欲无求。 “峥哥,你最近都瘦了。” 言峥耳力甚佳,此时她正走到她娘亲卧房的窗前,即使她不用神识探查,那声音也清清楚楚传到了她耳中。 言灼一顿,脚步声就缓了下来。 她准备离开,从正门进屋,偷听别人说话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她可不愿意做。 “离离,这段时间,有人正在暗中查探我们府上的情况,我最近正忙着调查此事,却是一点头绪也没。” 言峥的话,成功让要走的言灼停了下来。 刚刚,爹爹对她撒谎? “峥哥,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自是不怕他们查,他们爱如何如何,你也不用太过忧心了。” “离离,你不知道,我虽没有一点头绪,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但那些人明里暗里查探的对象,却是你和灼儿!” 言灼心内蓦然一惊。 她和娘亲被人盯上了? “怎……怎会如此?” 言夫人显然也有些意外,“莫不是之前的事情暴露了?这些年,我们一直深居简出的,从不高调行事,也不惹事生非,而且,也将灼儿保护的极好,为此,你还……” 言夫人说着,便是说不出话来了。 外面的言灼一脸疑惑。 什么之前的事情?为了她,她爹如何了?这可是她娘亲之前所说的难言之隐? 她心内疑窦丛生,聚精会神地听着。 “离离,可能是有人掌握了什么消息,看透了我的伪装,知道我偏爱二姨娘,宠爱芸儿,这些都是假的,而你和灼儿,才是我放在心上的。” ??? 言灼的心头上,涌出大大的问号。她,是她爹爹极为在意的?二姨娘和言芸儿只是烟雾弹,是为了保护她们而存在的? 这事情,怎么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离离,这些也可能只是我的猜测,我告诉你,只是让你心里有数,却不必惊慌失措,一切,都有我呢,你们放心便是。只是,以后要多多小心了,你那容貌也要遮一遮……” 言峥轻笑了一声,“离离,你最近越发美丽了,就跟十五年前,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样,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一脸的天真无邪,哈哈,想到那时候,真是怀念啊~” “峥哥,瞎说什么呢,我都是孩子的娘了,怎么还可能有姑娘的样儿!” 言夫人言语之中无限娇羞。 言峥轻轻搂紧了她,叹息了一声。 “离离,跟着我让你受苦了,灼儿,我也亏欠她。她如今愿意跟我说话,我也心满意足了。你日后见到她,也要叮嘱她一番,让她凡事小心。今日这事,也可能跟她之前退婚之事有关,不过,也说不定……” 她爹说,他亏欠她? 那话中的卑微,让她的眼眸,突然涌上了点点湿意。 “峥哥,能跟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咱们夫妻两个,说什么受苦呢。你不用担心我们……” 屋内,两人互诉衷肠,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言灼此刻已经是无心听下去了,她也不准备找她娘亲了,那所谓重要的事情,一丁点儿也不重要了,她转身便走。 今晚听到的一切,对她的冲击有些大,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该相信什么,只觉得事情有些扑朔迷离,让她弄不明白,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她需要时间,需要理一理。 她皱眉深思,脚下移动不停,穿叶踏影,却再也无心欣赏天上的风景。 屋内,她静静坐着。 她爹对她不好,都是伪装? 她爹对言芸儿和二姨娘的好,也是伪装? 娘所说的之前的事情暴露了,是什么? 为什么有人要调查她和她娘亲?真的是她在围猎场上露了风头,还是原本她们身上就有什么可图? 若一切都是伪装的,那她爹早就在几年前便开始了,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处心积虑地要掩饰? 莫非,言灼的心内一咯噔。 她想起来上辈子临死的时候,宁渊拿到她手中青玉的惊喜神情,还有言芸儿告诉她,宁渊很早便在寻找一样东西,终于找到了…… 有人在查,可是在找青玉? 他们怎么知道青玉的? 他们了解青玉多少? 难道,调查在五年前的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太多的疑问,让她坐立不安。镇国公府的灭家惨案,似乎再次发生在眼前,她恨不得立马去调查个一清二楚,将心内的疑惑解决,将所有的危险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只是,她这些想法显然都不成熟,她爹爹调查了那么久,那人一点痕迹都未露,她又如何保证,她出手,第一时间便能解决? 是以,她要忍耐,要用更多时间去查,将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 不管是要害她家的,还是要夺她家宝玉的,她都要查出来,这辈子,她的第一个心愿,不就是改变这个吗? 只不过,如今提早了而已。 言灼眸光内敛,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心内的急躁,强自驱逐出去。明日,她还有事情,今晚,她的头脑也有些混乱,一切都还照旧吧。 言灼闪身进入空间,努力修炼了起来。 自从进入练气期,她的上清决心法,已经显露出来了第二层,她运转着新的口诀,将空间之中的灵力,尽皆引了过来。 浓稠的白色灵力,层层叠叠地环绕在她身侧,她丹田之中的白色气旋,也随着灵力引入,肉眼可见地不断增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小乌鸦 丹田饱足之后,《青云剑诀》的第三层,《紫玉虚空》的第三层,也尽都练习了起来。 《锻幽决》第二层,此刻已然大成。她身体之上十四条经络,共计三百六十一个常规穴位,都已打通! 言灼只觉身体毫无滞涩之感,通畅自如,身体的强度,较之之前也大大提升。纯白色的灵力,如今填满了关窍,让关窍之处,都变得强而有力且极其柔韧,等闲击穿不得。而且,关窍之中的灵力,连通经脉之中的灵力,形成大周天与各小周天,沿着不同的路径循环往复,不断加固、温养着言灼的身体。 而此时,她吸收灵力,已经可以达到一瞬间百分之百吸收转化。是以,尽管她不断消耗着,但因为她吸收灵力速度快,转化灵力快,体内的灵力减少的微乎其微,只有《青云剑诀》,才会让她体内灵力消耗地多些。 言灼此时已经觉出她修炼功法少了,她决定再找几本合适的功法来修习。而现在,她要去竹楼看一看,看看她那宠物蛋儿,看看这竹楼的二层,有没有向她打开。 她的心被无数的疑惑压着,有些沉重,而随着修炼也更加的平静内敛,此时,她心内无波,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欢喜之色。 言灼迈步朝着竹楼走去,她轻轻推开了大门。 屋内的一切,一如往昔,她还能记得起她第一次坐在蒲团上,看上清决的样子。她微微一笑,正要往侧间而去,只见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蓦然从里面飞了出来。 言灼扶额叹息,任着那东西落在她的肩头。 要不是在她心内,她那宠物呼唤主人的声音传来,她绝对会翻身躲开,这么黑一个东西,她怎会任由它落在她的肩头。 “嘤嘤,主人嫌弃我。” 稚嫩的小女孩般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是一丁点也不结巴了。 言灼将那黑乎乎的一坨拿在自己手中,仔细打量着看,那鸟也拿着一双小之又小的眼睛望着她,眼里好像还有委屈。 她这个主人更委屈的,好嘛~! “你是乌鸦吗?” 言灼眉尾一挑,扬声问道。 “主人,乌鸦是什么?是不是很厉害?!” 鸟儿雀跃着,似乎有些跃跃欲试之态。 “唉,真是被你的天真打败了。” 这鸟看着弱弱小小的,果然也就像个小萝莉似的温温柔柔、可可爱爱,就它这般萌懂,这小胳膊小腿的,以后还如何能指望的住? 恐怕,不是要她保护它吧…… 言灼顿时身觉压力甚重。 上天啊,她就不能拥有一只拥有超强战斗力的兽吗?她好希望有一只啊。 呜呜呜~ 想哭。 那鸟儿,却是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主人,你怎么了?你怎么一直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却也不留一滴泪?” 言灼表情一僵,再也不想管她这表面可爱、实则二货的宠物了,她转头看向了那一侧的楼梯处。 那上面,还有淡淡的光华流动。 言灼心内微微有些丧气,她已经进入练气二层了,这光膜依然存在,也不知道她要达到什么境界,才能进入这二楼之中? 她抬头看去,那二楼好像有一个神秘的洞,不断吸引着她去探寻,她,真的好想去看看啊。 肩头那鸟,好似听到了她心底的声音,也可能是看到了光华流动,作为一个初生的鸟儿,实在很是好奇,便一个俯冲,冲向了那层光膜。 “小心!” 言灼喊道,她缩回伸出的手,微微扶额,不忍看去。 她都能想得到,她这小乌鸦,下一刻就被弹回来,躺在地上的场面。对这莽撞的小乌鸦,她真是感觉无力啊! “主人,还愣着干嘛?快来~” 乌鸦还是那个小萝莉的声音,并没有发出言灼预想之中的哎呀、哎呀的痛叫声。 怎么回事? 她听到乌鸦平静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它此刻,正稳稳当当地停在一楼楼梯到二楼的转角处。 言灼嘴巴微张,心内一片惊异。 这是怎么回事,是她能力够了,这光膜一碰就破?还是这光膜,原本就需要她这小宠物来破? 言灼眼里闪过迷茫之色,却是倏然清明。 管它呢,反正她能上二楼就是了。 这一落一起,却是让她激动了起来。 她运起脚步,如风般飞驰,一眨眼,就越过了拐角,下一秒,就又到了二楼之上。 “主人,等等我~” 那萝莉音的小乌鸦,扑棱着翅膀,也向上飞去。 言灼站在二楼,终于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地方,她却有些不敢动了。 那只鸟却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一头便扎了进去。 它还很幼小,是以它那鸟嘴,一点也不锋利,自然也啄不开那关着的门。 对的,关着的门。 此刻,言灼面前有四扇关着的门,将这二楼之上的一切,藏得严严实实的,她如今什么也看不见。 言灼深吸一口气,先往最近的那间房门迈去,她随手一捞,将她那傻乎乎的乌鸦捞在了手里,制止了它继续自残的行为,这才仔细看起了那扇门。 门上有隐约的流光,时不时地闪过,跟山洞之中的有些相像,却又有些不一样,不知道这流光又意味着什么。 言灼抬头看向了最顶上,那里显出一个隐隐的“药”字。 莫非,这里面是药房? 她猜测着,却又有些困惑,不知道该如何进去? 门上并没有其他的示意,她只好大着胆子,先推了一下门。 却没有想到,门就这样开了。 言灼有些啼笑皆非,想着难的,却是这般简单,想着简单的,有时候却是那般难,这,莫不成都是玩的心理? 不过,她留意到她手覆在上面的时候,有流光微微划过,然后门就开了,想来,是在辨识她吧,若是换一个人的话,可能就不会这般轻易了。 她心内大安,这样的话,即使后面几扇门开门的方式有变,恐怕也是极为简单的。她信步走进了写着“药”的这间房内。 她那黑黢黢的小鸟儿,早已经进去了。 眼前,很是整洁。 左手边靠墙的地方,放着一排架子,上面摆着好多瓷瓶,被透明琉璃挡着,有的能看见上面写着名字,有的则好像是空白的。 再接着,就是一排高高的柜子,很像中药铺里的药柜,抽屉都紧紧关着,不知里面都放的是什么。 正中间,却是一片大大的空地,上面什么都没有放。 言灼又看向对着门的窗前,那里摆着一张桌子,上面都放满了书,她走到那处,随意拿出一本翻看了起来。 这本是药书,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种罕见的药物的特征、药性以及如何使用,有一些罕见的病症,里面都有药物可解,很是齐全。 而其他的,则是各种各样的丹方,针灸之法,或是如何医病之法。最宝贵的,是里面还放着前辈记录的笔记和心得!无论是炼丹,还是医病都有,着实是一笔无可估量的财富~ 言灼眼前一亮,顾自看了起来。 药物的世界,奇妙且充满玄理,一物克一物,一物却又解一物,这个药对这个病,如同毒药,对那个病理,却是救命之方…… 她沉寂其中,感悟着,记忆着,不知时辰。 嘭,嘭,嘭! 她被这阵声音蓦然惊醒。 只见她那愚蠢的小乌鸦,正在用头撞击那透明的琉璃架。 “快停下来!” 言灼赶紧出声制止,只是那小乌鸦却是撞红了眼,撞昏了头,什么都听不清了,仍是不停地撞着。 言灼赶紧掠了过去,用手拦住了这蠢蠢的家伙。 她这次,务必要好好教育它一番。它这条小命,再这样下去,还要不要了?虽说一只小乌鸦,也帮不上她什么忙,但它毕竟是喝了她的血,在她的看顾下长大的,岂能如此轻易死去?这不是丢她的脸嘛~ 她的东西,也要像她一样顽强才是。 “你个蠢东西!” “主人,”那乌鸦张了张鸟嘴,“我不蠢”。 说着,它还在言灼的手心里踱了几步,证明自己一点儿也不傻。 言灼笑出了声,“还说不傻?” 她忍着笑,神色又变得严厉了起来,“不傻?不傻还能不停地撞这琉璃?你的脑袋是铁做的?” 小乌鸦第一次见言灼生气,有些害怕,它摇了摇头,“我才不是铁呢!” “那你不疼吗?嗯?!你以后,无论去哪儿,都给我老实点,别瞎撞、瞎跑、瞎动东西的,听到了没?不然,你这小命,都不知道那天就要被你自己给玩没了……” 言灼用手戳了戳鸟儿,继续说道:“你要是没命了的话,我可不管你!” 那小乌鸦从言灼生气开始,就一直耷拉着脑袋,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它那花椒大小的眼睛失去了光彩,翅膀也无力地伸展着,一副孩子受教的姿态。 言灼看着这教育“熊孩子”,也有点效果,就放软了语气。 “当然,你要是听话的话,按照我说的做,我自然是不会不管你的。” “真的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倍感惊喜的老妈子 那懵懂又好骗的,才出生没几天的小鸟儿,就这样掉进了言灼的陷阱里。 它小小的眼睛,此时睁得大大的,一副欢喜的样子。 “自然是真的,你家主人我,怎么会骗你?” 言灼挑了挑眉,满脸写着“我值得信赖,听我的没错!” 那天真的小乌鸦,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萝莉般的声音,殷殷答道:“嗯~!” “这才对嘛~” 天真的言灼,也是确定无疑地信了,只是以后这小乌鸦会不会安分守己,真的听她的话?也倒未知了。 她抱起小鸟儿,将她放在自己的肩头,爱怜地摸了摸它已经肿起了包的头。 面前的琉璃柜被她打了开来,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去。一个精致的瓷瓶被她随手打开,那瓶塞刚一被拔开,一股幽香便传了出来。 言灼一吸,只觉神思清明,头脑中的一丝钝沉感,立马不见了。她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瓷瓶,里面的十粒药丸,也随之晃动着。 这些应该都是慕前辈炼制的,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能将这药物保存这么久,仍是完好无损? 言灼好奇极了,她倒出一粒到手上来,只见那药丸圆圆润润,之上还有细密的纹路形成独特的花纹,凝而不散,这可能就是丹纹吧,她在心内猜测道。 只可惜,言灼现在对这些一窍不通。 她叹息着摇了摇头,无知的滋味,可真是痛苦! 像她现在,就像一个睁眼瞎似的,手中的丹药到底如何名贵,这丹纹到底有什么用途,她是丁点也不知道。她未曾接触过太多药物,更没有什么天赋异禀、见之不忘,是以这会儿,她根本也不可能根据这丹药散发出的香味,就推测出里面的药材来。 言灼感到迫在眉睫。 这医药一途,她想要踏上,只是现在开始,也不知道晚不晚? 想到空间后面老早就种下的药物,她有些羞愧,自从种下它们,她还一次都没有光顾过那地方呢。那些虽然都只是些山里面、药铺里的寻常货,想必也足够她入门了。 言灼咬了咬唇,下了决心,等这几间屋子看过之后,便去那里,顺便将自己学习的知识实践一番。 这琉璃架上上下下都摆满了瓷瓶,大多数都是白色,而最底层,却放着一些黑色的,或者带着金边花纹的瓶子,这明显的不同,让言灼不敢轻举妄动。 她只是看了一看,便起了身。 万万不能打开! 这要是毒药可怎么办? 她被自己毒死的话,那岂不是要被全天下的人笑话死? 她正欲合上架子的门,却见她那发誓要听话的小乌鸦,又猛地冲进了这瓷海之中。 言灼生怕它将这些珍贵的丹药弄坏,便急忙拦它。只是她那鸟儿身体极小,她又不敢动用灵力,只得伸手去抓,这一抓,却是抓了个空。 那小乌鸦一层又一层地飞进飞出,言灼怎么也抓不到它,可把她给气坏了。 怎的! 这小乌鸦莫不是非要跟她作对,要翻了天不成,刚刚答应的好好的,这会儿就立马食言? “小乌鸦,你给我出来!” 言灼喊道。 那鸟儿却是不语,只是仍在飞着。这会儿,却是到了最后一层,它从里到外仔细又仔细地碰着瓶子,吓得言灼赶紧捂住了口鼻。 我的乖乖啊,它这个惹祸精! “笑鸟儿,快粗来,危险!” 言灼这会也顾不得怪它了,只想它赶紧出来,免得带来危险,一个不留意,便把她和它的小命儿,齐齐玩完儿…… 小乌鸦终于停了下来。 言灼缓了一口气。 “小乌鸦,快出来,主人不怪你。” 她刻意放缓了声调,让小乌鸦不感到害怕,能够听话飞出来。 只是,显然,小乌鸦这会儿无心管她,更无心听她所说的话。 它停在一个黑色的瓷瓶上,看着旁边的那个黑色带金纹的瓷瓶,小小的眼睛一眨不眨。 “小乌鸦,快出来……” 小乌鸦这时候,才听到言灼说话,它回过头,看了言灼一眼,不知怎的,言灼竟从它那小的不能再小的眼睛里,看到了迷茫。 “主人,我感觉这里面,有我很需要的东西。” 嗯? 言灼一愣。 感情她这小乌鸦,不是来跟她捣蛋的?她俯下身子,看向小乌鸦一直看着的瓶子,她之前凭感觉并不敢打开它,心里猜测这都是毒药一类的东西,只是,这里面难道不全是? “确定吗?” 对小乌鸦极其重要的东西,哪是什么,言灼不明白,但她也不会拒绝。她明白直觉的重要性,这个东西,很可能对小乌鸦至关重要,是个难得的机遇也说不定。 “嗯。” “那你先出来,我帮你拿出来。” 言灼在心内跟她那宠物沟通着,一边拿起那个瓶子,拿到了外面来。 她轻轻将它放在地上。 “我打开了啊!” 言灼侧头看向了那小之又小的小乌鸦。 “主人,你快点啊,你是属蜗牛的嘛!” 一个爆栗,差点就敲在了小乌鸦那还肿着包的头上,算了,她是主人,她不能跟一个小小的兽计较。 她掩着口鼻,将瓶上的盖子缓缓打开。 没有想象之中的什么毒雾,只是一片平静。 言灼又等了等,正准备拿开手帕,闻一下气味,却见她那小宠物小小的脚一推,那瓷瓶就应声倒地。 言灼心内一紧,她的丹药! 好在,地面之上铺着竹编的席,这瓷瓶才没有碎裂,里面的丹药却是一粒一粒滚了出来。 那小乌鸦一吞,便将两粒丹药吞下了肚子,言灼赶紧去制止,她将那倒在地上的瓷瓶连忙扶起,却见里面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你怎么一下子吃那么多,你体格还小,万一承受不住怎么办?万一这药有毒怎么办?” 言灼像一个操心极了的老母亲,忙不迭地问着。 “主人~我没事,这药我好像知道,叫什么兽丹的,对我有益处,我……” 话还没说完,它便是躺倒在地上了。 言灼一惊,赶紧摸了摸她这小宠物,身体温热,也有呼吸,而且,她心中那丝联系还在。 呼! 言灼放下了心,没事就好。 看它那般调皮,她有时真想狠狠地教训一顿这任性妄为,不按常理出招的小宠物,只是看着它小小的体格,有些凌乱的羽毛,禁闭的眼睛,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活泼样子,自然也是下不去手。 言灼这才体会到养孩子的不容易,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她皱着眉、撇着嘴,任劳任怨地将小乌鸦在怀中放好,便继续一个人探索这房中的秘密。 旁边高高的柜子,被言灼一一拉开,又一一合上。果不其然,里面放的正是各种药材,药草的各种味道混杂着,却很是好闻。抽屉的侧壁上,有清秀的笔迹,写着各种药材的名字。 这里面的很多名字,言灼听都没听过,有一些听过的,还是从之前慕前辈留下的药物百科全书上看的,而那些,已经是那药书之上比较稀缺的存在了。 这些,肯定不是便宜货。 言灼暗自咋舌,她这家族前辈,到底是什么来历,到底有如何际遇,怎会攒下如此多的财富?而且还随随便便就拿了出来,做了家族的传家宝? 这何止是传家宝啊,就这一块小小的青玉,恐怕不光是富可敌国,更是能让任何一个得到的人,成为人上人! 言灼感叹着慕前辈的大方与无私,更是对以后的道路,充满了希冀,她也要像慕前辈一样,将自己的路走的坦坦荡荡,光明无限。 这屋子大概也就看完了。言灼心内有数,便挪转步子,朝着书桌的位置而去。 脚下微微有些发烫,言灼刚刚往里去的时候有些匆忙,并没有在意到,这会儿全副心神安静了下来,自然是立马感应到了。 她疑惑地抬起了脚,又放下。 还是有些微微的烫。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试探着脚步,沿着边缘逐渐往中心而去,这脚下却是越发感到烫了。 正中心,便是最烫的位置了。 她有火灵力,是以,这对她而言,很是舒适,一点也不热。 她蹲下身子,仔细查探起地面来。 中心的地面之上,看似并没有什么东西,然而言灼却在其上发现了一些隐藏的图案,丝丝缕缕的痕迹,从中心发射而出,向着四边扩展而去。 而那中心,还藏着一处,似乎可以打开。 言灼眸光紧了紧,一手做着准备,以防不测,一手之上附着灵力,缓缓接近那处,灵力一点一点裹附其上,抓紧了每一处的纹理,她缓缓地将那密闭的盖子拉了起来。 里面的秘密,顷刻现于眼前! 一簇火红色的火苗,接触到灵力,啪地一声就点燃了。随之而来的,周围亮起了红色的纹理,光芒闪烁。 这是用来炼丹的吗? 她身在光芒之中,只觉火灵力旺盛,并没有什么不适之感,那纹理,应该就是用来稳固火苗的吧。 她这结合着一猜测,便是八九不离十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滋味好极了! 她眸光微动,一脸欣喜。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可以炼丹的火苗,激动之外,更加憧憬了。 言灼轻咳一声,将那盖子再次盖上,拿起桌上最基础的药物知识,还有慕前辈的手札,将它们放入红翡空间之中,方便取阅,便走出了这第一间带着“药”字的房间,将门再次牢牢关上。 第一间,便足以让她满足了。这第二间,也不知道有什么惊喜在等着她? 言灼站在第二间的门前,看着上面光华流动的“符”字。 果然,是她期待已久的符篆吗? 她从收到墨云轻送她的那件阵盘开始,就无比想要学习符阵和符篆了,原来,她心心念念的,还在自己的空间之内! 她的心情,终于平静不下来了。手极快地按在门上,迫不及待地看着眼前那门缓缓打开。 言灼扫视一圈,见这房中的布局,跟之前那“药”房极为相似,她启唇一笑,果然,慕前辈的格调始终如一。 只见这“符”房间之中,最里面也是放着一排架子。架子的最外侧,上面放着一叠叠垒得高高的黄色纸张,应是画符专用的符纸。符纸之上,则用朱砂画着一些线条,线条看起来极为流畅,应该是一笔即成,而且力量也把握的极好。 言灼不懂符文,只是看上面闪烁的光芒,隐隐露出的灵力,便知道这些恐怕都不是等闲之物。 这里的每一叠,竟然都画着不一样的符文,这只是粗粗数下来,便是有几十种符篆放在这架子之上,这总数,恐怕有几千张,甚至上万张! 言灼顿觉自己有底气了,符篆随便用,谁敢欺负她? 靠近架子底部,便更是不一样了。 一些卷着的兽皮,大小不一,厚度不一,出现在架子之上。虽然一层摆放的数量不多,但明显更为贵重了。 再下方,还放着一些阵盘。 言灼眼前一亮,拿起来看。 只见那阵盘之上,多个阵符刻印其上,光华闪烁,看起来也很厉害。只是这些看起来,都比不上墨云轻送她的那一只,那上面的阵符层层叠叠,而且光华远胜这些。 看来,那非白并没有骗她,修仙界之中,地级五品的法宝,果然是少之又少。 言灼杏眼之中一片沉静。 那法宝,她以后务必得极其注意,尽量避免显于人前,免得被懂得的人看到,招致杀身之祸。她又看向了手中的阵盘,慕前辈留下的这些,也足够她用了。只是她现在还不懂这各个阵法,有什么用途,之后有时间,再细细挑选一只防身吧。 她将手中的阵盘放下,又看向其他地方。 架子最底端,堆放着几只符笔,一些黄色的空白符纸,也有些兽皮,还有一些空白的阵盘。 旁边的架子之上,则是摆放的满满的书籍。 什么《阵法入门》、《符篆大全》、《符学常识》、《十大阵法》、《符篆奇抄》、《破阵之术》等等,应有尽用,实在是让言灼有些眼花缭乱,她只好挑选了最基础的,放入了手镯之中。 屋中,仍是一片大大的空地,可能也是像炼丹一样,这里是留着用来刻印符篆的。旁边,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朱笔、红纱、符纸应有尽有,如果言灼愿意的话,此刻,她便是可以开始练习符篆。 只是,她那颗心,此刻还挂念着后面的两间房呢,如何能够专下心来学习? 言灼继续走向了第三间房。 第三间房门之上流光一闪,门便被她推开了。 这一间房,是“器”。 同样的布置,只是内容变了变。 架子之上放着的,全是各种炼器用的东西。 有稀有的矿石,如玄铁、寒晶、血乌石,有各种兽血、兽骨、兽身上有价值的部位,还有鲛人泪、王竹…… 言灼打眼看去,却不见这架上有炼制成功的武器,也不知道是慕前辈没有学习此道,还是她炼制的武器,都放在了其他的地方? 旁边仍是书,只是却是各种有关炼器方面的书籍。 言灼粗粗看了看,将一本炼器入门的书收了起来,有这么多好材料在,只能看着,却不能用,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所以,她准备先看一看,试一试,万一她也能会炼器呢?能为自己炼出一把顶级的武器,岂不是极好? 她自然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只是如今这些她都感兴趣,只是试一试,若是真的不合适,那有些必然是要舍弃的。 她关上了第三间的房门,信步走到了最后一间房前。 奇怪的是,这最后一间的房门上,却是没有一个字。 言灼稳下心神,将手放在门上,轻轻推了推。 门应声而开。 天啊! 猜猜她看到了什么? 这房间,竟是一个像仓库一样的存在。里面仍是一个又一个的架子,架子之上,却是闪着宝光。 言灼走到了第一个架子旁,上面放着各种武器,很多,多是刀、剑、枪、戟。每一件武器之上,都刻着一个熟悉的“玉”字。 想来,这些便是慕前辈炼器的成功品了! 言灼由衷赞叹,慕前辈真是全才,竟是什么都会,什么还都做的极好。她突然对自己有信心了,自己作为她的后辈,自然也不会太输于她~ 第二个架子上,放的东西相对就少了些,仍旧是些武器,但品质看起来,明显比之前好了一些。也有几把刀、几把剑、还有铁锤、弓箭、枪,还有一把九节鞭。 她的眼睛蓦然亮起。 她之前便想练鞭法,这下好了,这里正好有一个鞭子,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鞭子是金色的,很是漂亮,而且通身坚固,绝对是一把趁手的好武器。 她满脸喜色,拿着鞭子,便往下一个架子前走。 这个架子上,放的东西,比之之前的,却是风格极为迥异了。 架子上,除了一把特别小巧的匕首,可以直接看出是武器外,其他的,都是一些像装饰品的东西,像簪子啊,戒指啊,耳环啊,手链啊,成套的衣服啊,还有折伞,扇子,坠子等等。 只是,它们上面不断流动的光芒,告诉言灼,万万不可小视这些。 她信手拿起上面的一串项链。 项链闪动着温润的光芒,稀少的南海珍珠串成串,粉色黄豆粒大小的珍珠之上,闪出七彩的光芒。其他的装饰暂且不提,只说正中间,众星捧月般地,系着一颗罕见的粉色宝石。 这宝石里面,隐隐地还有一朵梅花的形状,而梅花的正中间,又似乎有一个圆圆的空缺,与珍珠的形状极为吻合!这巧之又巧,竟是天然形成的,更是极为难得,价值自不用提。 整个项链浑然一体,首尾呼应,言灼第一眼便喜欢上了,现在越看越是爱不释手。她放出神识,准备直接将这个项链认了主。 她的神识附在项链之上,不多时,便刻印好了,只是那项链,虽是认了主,但仍是迟迟不肯打开。 莫非,这项链还是个高阶宝物不成? 她眸中疑惑,拿起旁边的簪子,将自己的手指扎破,滴了一滴血到项链之上,这时,项链才缓缓打开,朝着她的脖子飞去。 言灼顿时感到一阵清凉,袭上自己的脖子,不多时,一股温热便从她的脖颈处传了出来。 她已然知道了这个项链的作用,眼眸之中十足欣喜,只差跳起来了。 这个项链,是人级五品宝物,名曰幻妙宝链,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遮盖气息、遮掩等级,甚至还可以变换气息,变换容貌。 不过,这种遮掩,只是对于同级或是高出一个大阶层的人有效,如果对方等级比言灼高出两个大阶层的话,那么,她这点小伎俩就全然无用了。 即使如此,这幻妙宝链,对言灼而言,还是极其有用的,毕竟连高出一个大阶层的人都能骗过,对于同级的和实力低微的,简直是毫无纰漏,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而刚刚她用来刺破手的簪子,也成功认了主,那是一件防护之物,可以在受到攻击的时候自发开启,能挡练气期高阶的三次袭击。 言灼愉悦地跳动着步子,继续在货架之间转着,挑选着自己喜欢或是缺少的物品。 这拥有一个大宝库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这里的物品,桩桩件件都极为不俗,相信无论那一件拿出去,都要引起血雨腥风来。 她如今挑选的,都是些她急需的,无论是防护的,还是隐藏气息的,对她如今而言,都是刚刚好的,而且刚刚认主的两件法宝,那件项链,跟她手上的红翡手镯一样,都是可以隐形的。 这样看来,言灼身上,也只有头上那一只簪子,是比较显眼的法宝了。 但这簪子,对实力高强的人而言,没有丝毫用处。它的外表又极为普通,对于一般人来说,也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是以,安全极了~ 她又挑了些防护的和音攻之类针对神识的武器,其他的,就再没有拿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才到二更天? 她看得明白,无论在哪儿,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武器当然要有,不过那只是强强辅助、锦上添花罢了。 墙角的地方,还放着几只大箱子。 言灼掀开一看,箱子中满满当当都是各种各样的石头、晶体,各种颜色都有,跟之前星紫拿出来的蓝色石头很像。 她有些好奇地拿起一个火红色的石头来看,浓郁的火灵力扑面而来,沿着她的经脉直直进入她的丹田之中,这石头一瞬间便有些暗淡了。 言灼眸中闪过了然。 想来,这便是灵石了,这各色灵石里面,也应该都储存着不同的灵力。只是,她感应到面前的各个箱子中,灵石的灵力还有些不同,第一个箱中的最少,之后逐渐增多,而最后一箱,里面晶体上发出的灵力,更是远远超过它们。 看着这一屋子琳琅满目的物品,她这才明白,慕前辈的用意,这才明白这些东西,为何在练气期之后,才向她打开。 她鼻头一酸,为前辈的煞费苦心很是感动。 一方面,是她如今也能用得上这些东西了。另一方面,最是至关重要。 若是她没有经过先天期的磨练,也没有锤炼过心境,不曾吃苦,也不曾付出,更不曾懂得修炼的意义,便白白得到了这一座宝山,会发生什么,她自己想想便觉得心惊。 她极有可能依仗着这些宝物,凭着这些去“大杀四方”,让人再也不敢欺负她。 她必然会在修炼上松懈,或是极为应付。 那她的实力即使还能增进,也将是微乎其微,而她的道心,已经被这满眼触手可及的外物腐蚀,歪到了不能再歪的地步,还谈何大道,谈何长生? 她将第四间的门缓缓关好,平稳了心绪,便向楼下走去。 眼前的一切,还跟往常一样,却又不一样了。 言灼来到侧房,跟慕前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将她那小宠物仍旧放在了桌上,这才走出了竹楼。 空间之中的雾气,已经驱散了些,但极远处,仍是白雾笼罩的一片。 这些如同她对手一般的雾气迷蒙着,默然不语,而她看到它们,却欣喜异常。它们,就是她言灼短途之上的目标,激励着她不断向前! 言灼运转轻功,在空间之中四处游荡,空间之中露出的地方更多了。 竹楼正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的土地,还有一颗不知是什么的大树,侧面仍是白雾一片。在河的对岸,也新出现了一片园子,里面种着果树,上面还挂满了果子,红彤彤的一片。言灼摘了一个,在衣服上轻轻擦了擦,就塞进了嘴里。 好好吃~! 那果实入口,便是无比清甜的气息袭来,轻轻一咬,嘴里立马就灌满了新鲜的汁水,甜津津的,又带着点微微的酸,酸甜适度,细腻爽口。而随着这汁水和果肉下了肚,一股精纯的灵力,立马涌进了丹田之中。 言灼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果子,她忍不住又多摘了些,自己吃了个够,还给她娘亲和她那小丫鬟们都带了些。 她料想着时间估计也差不多了,神识便往外探去,只见外面仍是一片黑暗,万籁俱寂。 她心口一松,见时间还早,便在空间之中,修炼了起来。 所有在修的功法,都被她齐齐来了一遍。而后,她又从慕前辈留给她的东西里,找出修炼术法的内容,修炼了起来。 进入练气期,便是可以修炼术法了。 这是言灼期待已久的! 什么净尘术、火球术、水球术……自从她第一次看过后,便开始盼望了。 她稳下心神,心中默念上面的口诀,将丹田之中的火灵力调动出来,沿着经脉循走。她慢慢掌控着灵力,让它们凝成火苗的形状。 这还是她第一次将灵力变成形状,不过这过程,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她眸光专注,引着灵力便要发出来。 啪的一声! 一簇小火苗,便出现在了言灼的掌心之中。 火苗摇曳着,发出温暖、柔和的光,不多时,便是平稳下来,静静燃烧着。她体内的灵力,持续平稳地供应着。 这就是她体内的“火”啊~ 她喜悦地抚摸了一下。 那火苗被她的手指这样一按,跳跃了一下,变出另外的形状,而她的指尖,也感到丝丝灼热。 这将灵力变成火苗,对于已经受够了轻功之苦的言灼,简直是小菜一碟,完全不算什么。 她按照心意,将灵力不断变幻,变成她那小乌鸦的样子,变成老虎的样子,变成熊的样子…… 像小乌鸦那般小的,自然耗费的灵力就少,而像老虎这样的兽类,需要的灵力便多,她推着这些用灵力变换出来的,或凶猛或可爱的兽,往空间之中的一颗巨石打去。 她只是这般尝试一番,谁知,它们形状不同,攻击力也也是不同,那虎,虎虎生风,那熊,力大无比…… 言灼看着巨石之上打出来的深浅不一的痕迹,皱眉深思。 她往常只知道发出灵力,将灵力压缩成束再爆开,这样威力大,却从来不知,这灵力幻化成的形状不同,竟然威力差别这般大?! 那是不是有什么专修灵力的功法? 言灼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关键点。 她闭目凝神,再次在脑海之中翻找了起来,慕前辈留给她的东西太多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全部看完,只好想起什么,就现翻什么了。 她一通好找,这才终于找到了一些灵力专修的功法。 《琉焰玄经》、《九韶紫焰》、《眩火八荒霸功》是修炼火灵力的功法,《玄冰夺心》、《昭天冥水真卷》《醉梦水仙轴》等是修炼水属性的功法,还有一些其他灵力的,言灼暂先不看,她目前要以水火为主。 她,需要尽快提升战斗力。 言灼最终选了《琉焰玄经》和《昭天冥水真卷》。 《九韶紫焰》、《眩火八荒霸功》虽然都很厉害,但却是以异火为基础修炼的,她现在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东西,要找的话,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她可等不起。 而《琉焰玄经》,则大大不同。它比前那两个,明显更为优越! 初始之时,这本玄经,对火焰并无额外的要求,只要是具备火灵力的修士,便都可修习。其后,却是能不断融入异火,不断提升火焰威力,在对战之时,取得更大的优势。 而且这本《琉焰玄经》,虽然名字平凡,但却是以远古时期的火凤为幻形的,当功法修炼到极致时,那火凤的一举一动便如同真身,除了口中能喷火之外,更能拥有凤凰绝技! 《昭天冥水真卷》,也极为厉害。它是将水的千变万化发挥到了极致,甚至冰灵力也可修炼。 这样的宝贝,言灼自然是统统拿下~ 她先将之前的几个小法术都学会了之后,便开始修习这两本功法了。 她不知疲倦,运转全身灵力,招式不断发出,等她将灵力全部用完之后,这才坐下来打坐恢复。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而这两部功法,言灼也只是堪堪入了门,但她有自信,她如今使出灵力,再配合着这功法,必然比之前强了不知多少倍。 她调转水灵力,使出了一个清洁术,周身顿时变得清爽了起来。 她在空间已经很久了,此刻,外面天必然已经亮了。 她身影一转,便出了空间。 只是,外面的一切,却是让她意想不到。 此时,一片黑漆漆的不说,周围还是万籁俱静,没有一丝声响,言灼将神识向远方探去,只见每个人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做着美梦呢~ 她有些发愣,不知道怎么回事。 现在究竟是几更天? 按照空间和外面的时间比,二比一的话,她在空间之中好歹也待了好几个时辰了,外面应该亮了啊,那为何现在天色还是昏暗,而且众人都在沉睡? 她坐在桌前,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手轻轻拍打着,眼里有点点不解,却瞬间又涌动着欢喜之色。 会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会不会是她那空间流速更快了? 她一直忙着修炼,还没来得及关注这事儿呢。 言灼走到外间,看向了那滴滴答答的更漏,只见上面的刻度,竟是还有半个时辰才到亥时! 不会吧。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她严重怀疑,这更漏坏了。 她之前进空间的时候,还差一个时辰就到亥时了,而她在空间之中修炼了那么久,却只是过去了半个时辰? 她有些不敢相信,为了印证这一切的真假,她坐在桌前,看着更漏,静静等着。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 咚!咚! 当更漏指向亥时,那更夫的喊声,也如期而至。 “果然才是二更?” 言灼喃喃自语,嘴角却绽出灿烂至极的微笑,她的眼中,第一次显出了欣喜若狂。 太好了! 言灼眸若璨星,站起身来,将桌上的更漏直接收进了空间之中,人一瞬间也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全员努力变强 更漏被她带进空间之中,稳稳放在了距离她修炼不远的地方。 她要衡定时间,她要知道,她这空间,如今到底比外面多出了多少个时辰。 时间啊,多么宝贵的啊。 她之前是多么忧愁时间不够用啊,而如今,她这空间,却一次又一次地,带给她惊喜。 若是卿风现在在就好了,她就能和他一起分享这喜悦了。 她都能想象得到,卿风那小脸之上满是不屑,嘲笑她是个土包子的模样…… 这空间之中空荡荡的,四处,都是一片清冷。 她都有些想念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伤势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儿? 她还有个小弟,需要介绍他认识呢~ 言灼叹息一声,摒弃心中的杂念,再次沉浸在修炼之中。 火灵力变身成凤凰,在空中飞舞,只是她这凤凰目前还是只有其形,却无其实,她不断调整着,掌握着里面的关键点,那凤凰的姿态,越来越逼真。 火灵力消耗一空,便是水灵力上场。 水灵力顷刻而出,变成毛毛雨般漂浮在天地之间,似乎是润物细无声,却又是暗藏玄机,隐隐透出的锋利之感,让人不敢小视。这大规模的攻击,最大的弊病,便是消耗灵力太多太快,是以,言灼也只是实验了几次,微微有些效果,所有的灵力便没有了。 体内的白色气旋,如今空空如也。 而丹田之中的青玉,却是飞速旋转了起来。 周围的灵力蓦然变得浓厚,疯狂地朝着言灼周身用来,而她身体之中,就像养着一群乞丐,这美味的“食物”一进来,便是被抢夺一空。 而丹田之中那白色的气旋,更加凝实,也更加集聚,不断增多着。 言灼心无旁骛,只不断吸引着灵力,带进周身的循环之中,填补着空虚的丹田。等丹田再次填满,也不过是用了短短的时间。 她站立了起来,似乎洗净了周身的疲累,再次神采奕奕。 《琉焰玄经》、《昭天冥水真卷》轮番上演,《青云剑诀》、《锻幽决》、《破空玄功》等也唯恐落后、渐次登场,空间之中一片咚咚咚,唰唰唰,咔咔咔~ 言灼练的极为愉快,没有时间约束的她,心上没有一丝负担。 她忘我地练着,只将所有的招式都练习到一招即出、毫无延误,且兼具力度的程度,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她体内,练气三层的壁障,已经松动了。 言灼长舒一口气,喝下了一瓶白玉泉水,人便双脚一盘,坐到了地上。 白玉泉水的灵气一涌入,上清决便疯狂运转起来,而周围空气之中的灵力,再次以迅猛之势,朝着言灼扑来。 丹田之中,此时灵力已是所剩无几。 青玉转动着,疯狂地吸入,又再次加快吐出,干瘪的丹田,慢慢地又恢复了丰盈之态。而言灼,此刻,便要带着丹田之中的灵力,和青玉重新吐化出的灵力,向那练气三层的“城墙”攻去。 她不慌不忙,神情冷静,心里极为专注,带着极速流动的灵力沿着经脉,不断逼近目的地,终于,那处壁障近在眼前! 言灼还未曾做什么,那灵力潮水,便已是遏不住来势冲上前去,第三层的壁障,晃了晃,却仍是坚挺着,将那灵力挡了回来。 后续的灵力再次涌了起来,经脉之中的压力越来越大,在一次又一次的冲撞之下,那“城墙”终于倒塌! 练气三层,成! 更多的灵力从空气之中,涌入言灼的身体之中,她的头顶之上,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灵力漩涡,不停旋转着,涌入着,补充着。 若是有人看到的话,必会感叹一声,这般凶猛之势,当真是少见。 言灼丝毫未有觉察,她不断将灵力引入身体之中,旧的经脉不断被扩宽,而新的经脉又被涤荡着,杂质尽皆排出体外。 丹田之中,那白色的气旋也增大了一些,上面的丝丝缕缕极为紧实,而那白色也更加莹润了。 体内的战场,已经快扫尾完成。 言灼放松了心神,将神识外放出去。 她能听得更远了,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府中有人翻身的声音,临近的那家有人打呼噜的声音,还有城中客栈之中切切的交谈声…… 她有些欣喜地听着,试探着自己神识的极限,感叹着,自己的神识果真是增长了太多。 只是,当她的神识要覆盖到一处的时候,脑海之中却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不要这般随意窥探别人。” 她心神一惊,神识便要回撤回来。 那人的神识,却继续跟随着她的神识。 想到自己如今身在空间之中,若是不断回撤,被那人发现自己的所在,她以后,怕是要惨了。空间之中的她,皱起了眉头,不断思量着对面那人实力几何。 那人继续说道。 “今日若不是遇上了我,你这神识,怕是已经废了。”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非白前辈?” 还是墨云轻? “嗯。” 非白轻声回应。 言灼心内松了一口气,“前辈,我无意冒犯,只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神识,到底能覆盖多远。” 他听闻言灼这般童真之语,笑出了声。 “即使如此,你也要小心试探,那有人像你这般大大咧咧的?若是被人的神识直接刺回,你岂不是要亏损极大?” “前辈说的极是,我以后不会了。” 言灼认真受教了。 今日这碰上的人,若不是非白,她还真讨不了好。 不知道是这云京城之中怎么了,还是她太过敏感了,自从她修炼了以后,总觉得这城中卧虎藏龙,宛如深潭一般。 这里的空气之中,明明没有灵力的存在,却能吸引着墨云轻、非白,还有星紫这样的人来,而之前墨云轻还受了伤,看来此地,肯定还有其他身俱灵力的人潜藏着。 她这小虾米,还是要小心点,万万不可再任意妄为了。 言灼客气地告了别,便将神识收回,四散在自己的屋内。 等她确认再没有神识追着她,或是窥探她之后,她才留下一丝神识,留意外面的动静,将其他的,都收回了。 言灼缓缓睁开了眼。 她体内的灵力,再次趋于饱和,而她的功法,也已经练过多遍了。她时间大把,正是学习医药、制符之术的好时候。 之前收好的药物常识,已经被她拿了出来。 她神情专注,认真地翻看着其上记载的种种药物,书之中还有药物的全貌图,将那枝叶、根茎还有绒毛,都画的极为清楚,她对照着一点一点记忆着。 进入练气期之后,她的记忆力也大幅提升,是以,即使这一本厚厚的药物常识,她一路看下来,也不会忘记之前的内容。 只是记忆知识,还好说,但是真要去找寻,恐怕她还是要费一番功夫,而等到真正炼制药物的时候,恐怕就更难了。 但再难的东西,只要肯学,也有明白的一天,她觉着,她这身体之中的火灵力,便是为炼丹而生的,别问她怎么有这个自信,她就是这么觉得的。 言灼啃着手中的药书,等常识看完了,又拿起另一本,仔细看了起来。 时不时地,她跑去二楼的“药”房,拉开柜子上的抽屉,拿出书中描述的药草,仔细观察、闻闻味道,之后又掰下一小块,放在口中咀嚼,尝了尝味。这药草,有的甜,有的辣,有的苦,不一而足,她的舌头算是遭了殃,五味杂陈的,好不难受。 她又时不时地跑到屋后的药田里,翻动着种下的各种药草,仔细观察着它们的枝叶、脉络、颜色、大小、粗细、气味,根据所学的知识,分辨着这个是什么,那个有什么用,这株如何养,那片多久能收获…… 外面,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听澜院的仆人们,早早就起来了。此刻,他们已经是练完了今日的功课,满身是汗,正准备回房中洗漱呢。 青黛、星紫和香蕊也不例外,她们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互相说着笑着,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此时,青黛已是练习到了第六层,马上便可以学习第七层,香蕊在第七层,星紫呢,早早就学完了《破空玄功》,她如今都在修炼自己的冰灵力,不想被自家小姐轻易超越了。 香蕊和青黛的灵力修炼,虽然没有忘记,却因为条件不允许,还是落下了些。 一想到这些,香蕊就想要叹气。 她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修炼,只好一直用着星紫之前给她的那块水灵石修炼,只是那灵石不断消耗着,已经快用完了。等到真用完了,她该怎么办? 她可不好意思再问星紫要了。 星紫虽然是个来历神秘的丫鬟,能拿出来这些稀罕的东西,但她身上的灵石,可能是她最后的家当了,她又如何能自私自利,不停索要? 到时候,再看吧~ 走着的香蕊,又叹了口气。 青黛呢,则是兴致勃勃的。 她虽是落下了灵力的修炼,但却一点也不担忧。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几人欢喜几人忧? 她因为还没学会轻功,只是隔几天被星紫带着,去那山洞之中修炼一会儿。 星紫也给了她一块火灵石,只是那小小的一块,一看便很稀缺,她也不敢多用,一直好好地收着。平素里,就努力练习《破空玄功》。 她攒足了劲儿,一心要先学会轻功,然而再发奋修炼灵力。 希望,就在不远处呢~ 她们三人心情不一,洗漱完毕,便再次出来忙活了。 嘎吱一声,房门缓缓打开。 言灼白纱蒙面,身穿一袭井天兰烟云蝴蝶裙,外搭一件玉鈫蓝松锦披风,清亮的眼睛,在这雾气霭霭的清晨,格外醒目。 “小姐,您起了?” “嗯。” 言灼在门外站定,伸了个懒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心情极好,此时溢满笑意的眼睛,看向了她那三个丫鬟。 “快进来~” “哎~” 青黛眯着笑眼,招呼了一声星紫和香蕊,便进到小姐的房中。 “小姐,什么事啊?” 青黛当先问道,她的眼睛亮闪闪的,一脸要有好事的表情。 “你啊~” 言灼轻轻敲了一下青黛的鼻头。 “喏,这些给你们。” 言灼从地上拿出两小篮果子,放在了桌上。 “哇~都是给我们的吗?” 冬日里,竟能看到红通通的果子! 青黛两眼一亮,后面的香蕊和星紫也是眸色发亮,小姐给的东西,定然是极好的。之前的那瓶白玉泉水,虽然让她们浑身发臭,还多跑了几趟厕所,但是她们的灵力,那可是直接涨了两级啊,身体也轻盈了不少,星紫虽然涨的少,但也是获益匪浅。 这会儿,这果子,又不定是什么提升灵力的好东西呢~ “想的美,给你们那么多,你们岂不是要贪嘴,吃坏肚子怎么是好?” 言灼白了青黛一眼,笑着说道。 什么东西都是过犹不及,她们才开始修炼,这精参果虽是无属性之物,对身体也无害,却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 “那,那这一篮子……” 青黛看着另一篮子的果子,一脸的垂涎之色,她真的很喜欢吃果子啊。 “这一篮,你就别想了。青黛,你去把郭扬他们喊来。” “那小姐能不能再奖励我两个?” 青黛一脸笑嘻嘻地,跟言灼打着商量,趁机讨价还价了起来。这一小篮果子,也不过是十个之数,她们三个怎么分的均匀嘛~ “你这丫头,先去办事,事办的妥当了,小姐自然赏你。” “哦耶!” 青黛什么礼仪啊,教养啊,都不见了,立马冲出了屋子,飞奔去郭扬他们的屋中,喊他们来。 言灼和星紫她们,看着这个活宝,都满眼笑意摇了摇头。 “香蕊,星紫,这个给你们。” 言灼从袖中拿出两块石头来。 一块是蓝色灵石,一块却是淡蓝色的冰晶。 “这!” 星紫先是惊讶了,小姐竟是给了她冰晶,这东西即使在修仙界,都无比的稀有,小姐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就给了她。 “小姐,这个太宝贵了,您还是留着吧。” 星紫拒绝道。 “拿着!东西再宝贵,也是死的,能有人重要吗?你努力修炼,以后好好保护我就是了,这点算什么?我相信,我们以后肯定能挣回来的~” 言灼眨了眨眼,一脸的俏皮之色。 星紫心内一片感动,什么也没说了,就接了过来,“谢小姐。” “谢小姐。” 香蕊也说道。 她的眼中已经快要涌出泪花花了。 她正担心手中的灵石用完可怎么办,这下一刻,小姐就将另一块灵力更多的灵石,递到了她的手上。 小姐那么忙,还记着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香蕊,你天资不错,努力修炼就是,用完了再跟我说,我这儿多着呢~” “谢谢小姐……” “嘘,”言灼将手指放在唇边,她听着远处慢慢走近的脚步声,制止住了香蕊更多的感谢之语,轻声说道:“你们暂先不要告诉青黛,等她轻功学会了,再告诉她。” “好。” 她们两人相视一笑,小姐,果然是面面俱到,为了青黛努力练功,也是煞费苦心了。 “小姐,他们几人我喊来了~” 青黛一脸笑意,扑扇着长长的睫毛,期待地望着言灼。 言灼像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似的,随口说了声嗯,就看向了青黛身后的四人,徒留青黛在原地摸着脑袋,一脸不明所以。 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们了。 言灼点了点头。 “看来,你们都没有放松练习。” 他们四人之中,郭扬、姜凯已经是九层大成了,林青和张烁稍微差一点,不过,也是九层初期了。 “今日,让你们来,是有事要交代你们。” 言灼看向了几人,林青和张烁认真且神情兴奋地听着,郭扬和姜凯却是眼光时不时地看向了旁边的两个人。 她心内一片了然,眸中带着笑意,轻咳一声。 郭扬和姜凯都回过神来,脸上涌出一丝羞赧的红。 “一、明日,你们便可轮流去那皇家围猎场的后山上,寻找合适的猎物比拼。” “啊,要跟野兽比斗?” “奶奶的,好久没打架,我都手痒痒了。” 郭扬和姜凯虽然没吭声,却是点了点头,他们瞬间就知道了言灼的用意。 “独自去或是两人结伴去都可,最好是趁天黑出门,不要让别人发现,若是被人跟踪,一定要甩开。” “是,小姐。” “二……” 言灼顿了顿。 所有的人都被调起了胃口,凝神听着。 言灼甩出了测灵盘。 “挨个将手放在这上面。” 郭扬他们面面相觑,青黛她们却是瞬间了然。 “快点吧,傻大个,千载难逢的机缘啊!” 青黛对着郭扬喊了一声,郭扬脸上笑意涌现,顿时踏步走上前去。 “小姐,小的先来。” 言灼点了点头。 郭扬的手,便放在了测灵盘上。 金色的光芒扬起,数字为九。 不错! 郭扬看着言灼的目光,收回了手。 虽然不知意味着什么,必然不错就是了。他也未曾说话,偷偷看了一眼青黛,见她很是兴奋,就满心欢喜走到一旁去了。 今天,这是什么黄道吉日啊。 他郭扬,一定要记下来今天这个日子。 他,竟然能跟青黛呆在一起这么久,而且青黛还跟他说话,跟他笑,为他兴奋。 天啊! 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他必然要笑出声来。 很久不见青黛的郭扬,却是忘了最该关心的金色光芒的事情,整个人显得有些呆头呆脑的样子。 “我来!” 张烁大笑道,第二个走了上来,一脸的豪迈之态。 红色,八。 也不错,言灼点点头。 接下来,便是林青,绿色,七。 是目前他们只中所测的最低的了,不过这也不差了。 林青猜测盘上的数字,应该是越高越好,是以这会儿微微有些失望,他垂着头,走到了一旁。 “林青,不用担心哦,你的也很不错。” 青黛出声安慰道。 她这个善良的小丫头,想着自己的木灵力,还是百分之五十的纯度,林青的,已经很不错了。她这厢一心好意,那边却有人浑身冒着醋泡泡了。 郭扬的脸色,由喜笑颜开,顿时变成了面无表情。 他看向了一旁因为获得了安慰而神色好了很多的林青,眉头微皱,叹了口气。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喜欢的人…… 唉! 难办! 他都要考虑要不要表白了。 她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他不说的话,他怕她一辈子都感觉不到,也根本不会知道,他因为她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欣喜若狂,因为她一个表情就辗转反侧…… 啊! 老天啊,为什么让他饱受爱情之苦? 郭扬摇了摇头,将注意力强自转移开,不再看那和林青相聊甚欢的人儿,他看向了他那好兄弟。 只剩下姜凯一个人没有测试了。 此时,他将手缓缓覆在那圆盘之上。只是,圆盘却不像之前郭扬他们那样,直接便显出颜色和数字来,此刻竟是安静极了。 郭扬、张烁等人都有些紧张地看着、等着。 姜凯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他不会是个没有灵根的废人吧。 刚刚他已经听清楚了,青黛说这颜色代表灵根的属性,而这数字,则代表灵根的纯度。 他那么多兄弟都有,甚至青黛她们三人也都有,他,不会没有吧。 他的心内蓦地一沉,对于眼前的结果,有些难以接受。 本以为自己的武学天赋很好,这什么灵根的,他就算不是最好的,必然也是会有的,只是如今这样,却是将他的希望全盘打碎。 他们会跟着小姐不停地往前走的,而他,可能就要留在原地了。 想着以后漫长的岁月,再也毫无进益,可能再也见不到这群人了,再也见不到星紫,再也无缘那更大更精彩的世界…… 他猛地一个趔趄,手仍压在盘上,眼眸中却溢出苦笑来。 众人此刻都为姜凯担心了起来。 这个阳光少年,心里背负着无尽的愧疚和痛苦,如今,却是要更长久地活在痛苦之中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有些话,是该好好谈了! 星紫的眸中,也有着淡淡的关切之色,却是什么也没说。 郭扬他们看着,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此刻,任何的安慰之语,都毫无意义。 “别丧气,且再看看。” 言灼轻笑一声,却将这悲伤哀痛的气氛,一语打破。 姜凯的眼中,又绽放出星光来。 “小姐,我……” “且在等等。” 言灼笑道。 她心内一片骂娘,她这圆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时不时地就会坏一会儿,她娘亲测的时候是这样,姜凯也是这样…… 他到底有没有灵根,还真的得再看看。 言灼心内想着,面上却一片冷静。 若是圆盘有灵的话,必然会臭骂言灼一顿。 你说说,第一次你测的时候,我坏了吗?啊!你拍着良心说一说! 后来,你娘亲,也就是言夫人测的时候,她刚开始手掌没有完全覆在这凸起之上,让我如何测试?还不是后来又测试一次,这才操作正确,测了出来了?啊! 你看我还有那次失误? 哼! 姜凯这小子,你们继续等就是了。 废话那么多! 可惜,那圆盘不会辩解,言灼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些背后的事情。 她吐槽着圆盘,仍是静静等着。 二十息已过,众人,包括姜凯都要放弃了。 姜凯的手,无力地正要撤开圆盘,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看来,他是没戏了。 众人也都是一脸惋惜之色。 唉。 有人哀叹了出来。 “兄弟,别担心,无论去哪儿,哥们都带着你。” “对,对!” “我们不会撇下你的。” 郭扬他们围在姜凯身边,安慰着。姜凯无奈地挤出笑容,回应着他们的关心。 “等一下!” 一直关注着圆盘的言灼,突然出声。 众人诧异极了,连忙看去,莫非,过去了这么久,事情还有反转? 言灼双眼紧紧盯着圆盘。 她刚刚看到了,看到这圆盘微微闪动了一下。 众人也都紧紧盯着,期待着事情能有转机。 姜凯心中一片晦暗。 算了,他想必是没有了,何必如此劳烦大家呢?只是看着小姐那期期的眼眸,他又不忍心抬起手来。 他扭转过头,闭目叹息,心内无比地疼痛。 放弃,割舍,忘掉…… “兄弟,你牛叉呀!” 有人拍了拍姜凯的背。 “我去,你这是要吓死哥哥们的节奏啊!” “哇!这个样子的是什么,第一次见呢~” 众人七嘴八舌了起来,扭转过脸的姜凯,一脸纳闷,他忍不住回过头来。 一颗沉甸甸的心,顿时被惊诧填满。 我的天啊! 眼前这是什么景象。 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芒直冲屋顶,光芒还在流转,而下方圆盘上的数字,却是九! 九! 姜凯睁大了眼睛,他此时说不出一句话,手都有些哆嗦了。 “快收手吧。” 言灼看着他那颤抖的手,笑着说道。 “哦~” 姜凯手忙脚乱地收回手,却将桌上的另一篮果子打翻了,红红的果子,在地上滚啊滚的,滚的到处都是。 姜凯又慌忙俯下身来,用抽筋哆嗦的手,去捡地上的果子。 他的心,明显还被刚刚巨大的惊喜填满着,头脑仍旧不清楚,这会儿捡果子,也是拿了果子放进篮中,一个晃神,又将篮子里好不容易捡起来的果子,放在了地上。 就这般手足无措的,地上也就堪堪十几个果子,竟是好久都没捡起来。 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姜凯却目露诧异,看向了大家,不知大家都在笑什么。 “来来来,我帮你吧。” 郭扬先看不过眼了,蹲下身来,帮他这傻头傻脑的兄弟,捡起地上的果子来。 姜凯微微一笑,看着众人的笑眼,心里一酸,眼里就要涌出泪来。 他连忙低下了头。 多难得啊,多好啊。 他微微抽了抽鼻子,感谢上天,在最后的时候,让那圆盘测出了他有灵力。 那盘上的数字,他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只是满心沉浸在他有灵力了之中。 太好了,他们几人,最早在一起的几人,不会分开了,以后无论跟着小姐到哪里,他们都不会分开了,他也能继续往前走,他也能修炼灵力,以后无数个日子,他也能,看到星紫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关注她,但是如今,只是想到以后仍能看到她,心里便觉得高兴。 他压下心内的万千思绪,将他面前还散落着的几个果子,赶紧捡了起来。 “正好,这筐果子,原本就是给你们的,你们直接带回去吧。这个,一个一瓶,刚开始只喝一点。” “谢小姐。” 几个大男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你们各自的灵力,我都知道了,功法什么的,你们不要担心,我会给你们找好的。星紫、青黛、香蕊……” “在,小姐。” “你们有时间了,轻功也学好了,便将他们领去那地方,先学着引气入体。” “是,小姐。” “青黛,郭扬,巳时初,跟我出去一趟。” “是。”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言灼便让大家都各回各处,好好消化一下。相信他们之间,有很多事情要问,也有很多话要说。 言灼则是一个人到了她娘亲的院落之中。 昨日在这里听到的对话,还历历在目,言灼的眼神暗了暗,看来,她还需要加快步伐啊。 “爹,您也在?” 屋内静寂无声,言灼便直接进来了,没想到,此刻她那爹爹,竟是还在。 在了,也好。 言灼眸中思量,心内下了决定,她,今天,一定要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爹,娘,您们可用过早膳了?” 言灼的态度,比之昨日的可是好了不知多少。 言峥有些愣愣的,受宠如惊的样子,“哦,哦,用过了……今日无事,正好在家,这……这不是有事和你娘亲商议……” 言峥说话,竟然吞吐了起来,仔细看他额上,大冷的天儿,竟然还有微微的薄汗。 言灼面纱之下的脸,微微一笑,她爹爹今天有点怪…… 怪,还怪可爱的! “爹爹,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让灼儿也听听?” 言灼攻势明显,直直问了出来。 “这……这,我和你娘亲商量的是大事,你个小孩子家的,不懂……咳咳,不懂……” 言峥挥了挥手,干笑一声,眼神求救地看向了一旁笑着的言夫人。 夫人啊,快帮帮我吧,咱这女儿,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反常?反常的,让他这爹爹无福消受,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汗,沿着额头流下。 言峥笑着,目光却游移闪躲,时不时地用衣袖擦着额头。 言夫人眸中笑意不减,却是理都不理他,她将目光看向了灼儿。 “灼儿说的对。我看啊,你之前说的事,不妨也让灼儿听听。灼儿也不小了,有些事,是时候知道了。” 言峥听到言夫人的话,满眼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他这夫人,怎么也跟女儿一样,胡闹了起来?关键时候,不帮着他也就算了,怎么还火上浇油?! “对啊,爹爹,灼儿不小了。” 言灼眨着无辜的眼睛,不见之前的疏离,却是一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姿态。 这副姿态,比不跟他说话,还要他的命呢。 他们说的事情,岂能告诉她这个小孩子,让她年纪小小的,就凭添忧愁?言峥头上的汗更多了。 “灼儿,爹爹刚刚和你娘亲也没说什么……” 言峥脑子飞速地转着。 “只是说这快到年关了,对,要给各府上准备些礼物,其中有两家,倒是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言灼一听,便知道这是托辞。一时之间,她未曾开口,只是一双笑眼直直看着她那爹爹。 “嗯,就是这宁王府上和丞相府上,灼儿……你看该如何是好啊?” 言峥强自镇定,忽视着言灼灼热的视线,继续说着。 “爹爹,你不要拿这些话来哄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这些事情,娘亲那么聪明,必然极快就决断了,哪里需要我这个小辈,在这儿指手画脚的?” 言灼笑了笑,转头看向一旁笑着的言夫人,“娘,您说是吗?” “哈哈哈~” 一阵愉悦的笑声传了出来。 “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吃瘪,我就说咱家灼儿聪明吧,你还这样糊弄她。” 言夫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揶揄着镇国公言峥。 言峥的脸,微微有些涨红,显然是被这娘俩囧的。他用手扶上了额,头侧了过去,闭上眼睛,哀叹了一声。 “爹爹,我想问您一件事。” 言灼却突然严肃了起来,转换了话题。 言峥闻声,将身子端正,低声说道:“灼儿,你说。” “爹爹,为何自我记事起,您便不再去看我,也不亲近我,反而对芸儿越来越好?对二姨娘越来越好?” 言灼看着言峥的眼睛,毫不避讳地问了出来。 既然她娘亲说她爹爹有苦衷,既然她爹爹也亲口说,他在意她们,她们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对不起她们…… 那么有些事,就该毫无保留地问出来,有些真相,就该解密了! 第一百八十章 尘封的过往 含含糊糊,总留退路,才是产生误会的真凶。 她,言灼,这次要直面出击。 “这……灼儿……” 似乎又戳到了言峥的难言之隐,他再次讷讷无言。 言灼心内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将所有的事情摊开说呢?难道事情说开,就那么难吗? “爹,我知道您的忧虑,您不过是怕我年纪小,无有自保之力,怕有些事情,我知道了,对我不好,但是灼儿已经长大了,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了。不信,您看……” 言峥心内有些感动,他终于肯抬起头,将眼睛看向言灼。 言灼素手轻抬,掌心之中,唰地一声,冒出了火焰。 “这……!” 言峥和言夫人都是一惊。 这,灼儿怎么会这般妖技? “灼儿,这可千万不能显露与人前啊!” 言峥连忙站起,走到言灼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 “爹爹,这不是什么妖术,这是仙术。” 言灼知他担心什么,瞬间又随意地将那红色的火焰变成了其他形状,然后猛地一击,地上的一团纸便燃烧了起来。 好在屋内通着风,这纸燃烧的烟灰,一会儿便飘散了。 “仙术?” “嗯。灼儿只想让爹爹知道,我有自保能力,所以,爹爹,您可以放心说了。” 言峥将眼睛看向了言夫人,有些为难,更多的却是询问之色。 言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灼儿,这是要跟她爹爹摊牌啊,多难得的机会,他们可万万不能错过了。 “这事,哎……” 他叹了口气,一想到这些事情,要跟自己的女儿说,他就有些开不了口。但灼儿……她说的对,有些事情,她是时候该知道了。 “这事啊,说来,可话长了。” 言峥目光望向言夫人,眼里有着缅怀的神色。 “这一切,都还得从我和你娘亲刚认识的时候说起。那时候,我受了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后山之上……” 时间在言峥静静的陈述中,似乎倒转回到了那一天,那一年。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子,手中提着篮子,嘴里轻声哼唱着好听的歌谣,一蹦一跳地出现在了山野林间。 她一身天青色的衣服,灵动极了,带着春日独有的鲜嫩和生机,头上梳的正是小女孩喜欢的垂鬟分肖髻,垂下的齐肩的发尾,还缀着些铃铛,随着她走动,就叮叮当当欢快地响了起来。 她就这样,不期然地闯进了他的眼中。 少年的心,蓦地一松,他有救了。 他身上,被刀狠狠砍出了一个口子,此时鲜血正不断往外涌着,他体内的生机,也在不断丧失,他似乎看到了山的那边,他那些士兵们,一个又一个倒下的身影。 他眼睛赤红,心内恨极! 不知是何人出卖,今日这一战,他们竟惨败至此。他这一条命,还是那些勇士们,拼死为他挣出来的,他要查清真相,他要为那些枉死的兄弟报仇! 他,不能死! 他张了张口,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他动了动手指头,生机流逝,他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了。 他,微微颤抖着干燥起皮的嘴唇,期盼着,那个女孩,能看见他,能救了他。 天,不负人愿。 那个女孩,终于是来到了他的跟前。 她歪着头,看了看他,眸中载满了春天的笑意。 “算你命大,今日遇到了我。” 女孩轻笑一声,便再未说一句话了。她从旁边的篮子之中取出药材,咬成碎,敷在了他的伤口之上,接着,又从身上撕下一片布条,包住了他的伤口,还体贴地喂了他点水。 而他也因为心神一松,昏了过去。 “娘竟然会医术?” 言灼眼目之中全是惊诧,她怎么不知道?她看了看她爹爹,又看向了娘亲。 “你娘啊,岂止是会,还很精通呢,只是啊,哎,她不便显出,这么多年,都耽搁了……” 言峥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我这脸……” “你这傻孩子,”言夫人轻笑道,“娘还能害你不成?你这脸上的斑点,是突然长出来的,娘也怀疑是谁下了药,但是却什么也查不出来,自然也是无从下手。” 好在,她这孩子,自己争气。言夫人叹息一声。 “嘻嘻,娘,我也只是随口问问。爹,您继续说。” 原来,她爹娘的相识,竟是这般的不凡,她听的,都有些入迷了。 一讲开,言峥便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他也不恼言灼的打断,笑了笑,继续说道: “你娘她医者仁心,担心我发烧,将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一条命给糟践了,便将昏迷的我,拖到了一处山洞之中,还在一旁陪着我。” 这一陪,谁知道,便是快到了日暮时分,而他也悠悠转醒。 “你醒了?” 少女独有的清灵之声,响在他的耳畔。 他猛地一激灵,便做出了些戒备之势,待想起是谁后,这才又放平了身子。 “你放心,我要是想让你死,你早早便死了。” 那少女娇俏一笑,少年郎却是羞红了脸。 “对不起,我……” “我要回家一趟,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半夜的时候再过来,给你带些吃食。” “谢谢。” 那少年郎声小如蚊,眼看向远方,也不敢看向身边的人。 那少女也不做声,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直接拎起旁边的篮子,欢快地走了。叮叮当当之声,洒满了沿途小路,而那听着声音的少年郎,也觉得一片安心。 就这样,两三日过去了,少年的伤势也好多了。 少女整天整天的在山上呆着,他们俩谈天说地,聊东聊西,少年的见识和胸怀,让少女钦佩,而少女的温柔、明礼、大方、善良,也让这个少年难以忘怀。 少年忧心着他那些兄弟,终于狠了狠心,提出了离开。 少女内心深处有不舍,眼眸里也带出了些留恋,但挽留的话,却是一句没说,她一脸笑意,如春风和煦,“与君相识,终有一别,在临走前,我想你陪我去个地方。” 少年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女身后。 少女可能已经预感到了分离,今日,她不知为何,并没有带着往日常带着的铃铛,这一路,极为沉静,似乎要将过往的欢欣,全部收回。 她站在半山腰,指着不远处的那座气势雄伟的建筑,眯起笑眼,豪气说道:“那里,就是我的家。” 少年将少女顾盼生辉的姿态,牢牢记在了心里,也抬眼望向那处地方。 她是让他知道找她的路吗? 满山的绿色,将那处建筑的四周都围了起来,一条从山下盘旋着的若隐若现的路,似是直接通向那里,原来,少女,竟是如此大家族出来的。 “你,叫什么?” “慕容曦。” “慕容山庄的大小姐?!” “等等!” 言灼突然出声打断了。 “娘,你不是叫慕离离吗?怎么爹却说你告诉他叫慕容曦,还有慕前辈……” “哎呀,你这孩子,还真是……” 回忆到动情处,又被打断了,言峥无奈地笑了笑,而言夫人眼眶却有些红了,她努力压下眼里的泪意,嗔怪道。 “慕容家有个规矩,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只要踏出慕容山庄,四处历练,便要自动改姓慕。这下,你明白了吧~” “嗯嗯。” “这接下来,可不要再打断了,小心啊,你爹爹不讲了。” 言灼抱歉地笑了笑,吐了吐舌。 “怎么?” 少女回过头来,看向了那吃惊的少年,她鬓前的发随风飘摇,很是美丽,顾自笑道:“怕了?” “你救了我的命,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少年急忙辩解,出声反问。 春日的风,还带些微微的料峭,他们两人站着,也不说话。 “你呢?” 少女貌似不经意地问道,似乎两人只是交换一个名字,那么简单。 “我……嘘!” 少年竟是将手指放在了唇间。 少女没有听到答案,眼里满是失落,她装作不在意,嘟着嘴说道:“说不怕,不还是怕了?你的名字,都不敢告诉我,还要当什么大英雄?” 少年的耳朵,动了一下,却仍未回答她的话。 她有些不快了,转身便要走。 那少年却急了,拉住了她的手,“你听……” “听什么?” 少女还在置气,甩开手便要走,方向正是她家的地方。 “回不得。” 少年一时不敢确定,只想拦下她。 “哦?”慕容曦气极反笑,“怎么,我的家,你也做得了主?说不让我回,我就不能回了?” 说着,她转身,便以极快地速度,走上了一条山间小道,就要往家里去。 “回不得,你听,山下,山下,有打斗声,听起来,人数还不少。” 那少年,终是喊了出来。 “什么?!” 那少女惊了一下,她停下步子,仔细听了听。她没有修习武功,刚开始却是听不到什么,然而,那远处的喊杀声,却是越来越大。 她神色顿时慌张了起来,撩起裙子,便急着往那里赶去。 “你没有武功,回去,就是送死。” 第一百八十一章 灭族之痛 少年冷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说的是事实,却让人觉得无比的难过与刺心。 “无妨,就是死,我也要跟我的家人死在一起,更何况,我们还不一定死呢。”少女眼中闪过决然,“你这个胆小鬼,就留在原地吧。” 她知他不胆小,不怯懦,但他还有伤,还有他的抱负,她不愿他卷入这是非之中。 她家世代习武,更是武林之中响当当的人物,她爹爹、娘亲还有那么多叔伯、伯母,武功都那般好,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别人杀死的。 她要回去。 她一颗心慌慌张张,就要往家里赶去,只是山谷之中的喊杀声,却渐渐小了很多,最后,竟然是都听不到了。 她更是焦急,看来,战局已定,不知是她家赢,还是…… 头上的发髻散乱了开来,珠钗也被树枝挂掉了,她却来不及看,更来不捡,只是在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很好,他没有跟来。 她这般跌跌撞撞,终于是快到了她的家。 如今,那里面狼烟一片,她的心抖了抖,看来…… 凶多吉少。 她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连忙擦掉,没见到最后的结果,她不能胡思乱想。 慕容曦还算谨慎,沿着一处只有她知道的小道,进到了爹娘的卧室之中。她藏在地窖中等了等,听了听,外面,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似乎听到了她爹爹说话的声音! 她一激动,便是要掀起头上的盖板,出去看看她爹爹。 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却被身后的人,猛然拉住了,一并捂上了嘴,那人一气呵成,力道又极大。 她先是一惊,又要挣扎起来,那人却在她耳边说话,极轻极轻,“等。” 是他。 怕外面有人听到,他言简意赅,只说了一个字,慕容曦却是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 有人踏过这里,好在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这才察觉到屋内脚步凌乱,明显不止爹爹一个人。 “将那东西交出来!” 有人盛气凌人。 “你说的,我没有,怎么交?” 爹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慕容曦眼里闪过忧心。 “嘿,你这个顽固不化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静寂。 “这么不老实,给我打!” 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如同打在慕容曦心上,她想出去! 身后那人,却早已将她揽在怀中,身体箍的紧紧的,嘴也堵的紧紧的,她的眼泪,汹涌澎湃的往外流着,眼里一片绝望。 她爹爹被俘了,他们还要找什么东西,爹爹不给…… 果然,搜了,也打了,却仍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将这家伙带回去,我就不信这千百样刑具,奈何不了他,奶奶的!” 有人发话了。 还未等他们走动,却又有人惊呼道:“老大,不好了,他咬毒自尽了!” “他妈的,你是怎么看的?” 巴掌之声响起。 “老大……” 噗通有人下跪。 唰,一阵利剑出鞘的声音,又有人倒地。 “晦气,这老的死了,小的跑了,这还让我如何交代?走!都给我去这方圆十里搜,搜不到,就别回来了。” “是!” 众人纷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顷刻,屋内,再也没有脚步声,也没有说话的声音了。 慕容曦挣了挣身子,满眼是泪,示意要上去。 后面那人,仍是牢牢抱着、捂着,摇了摇头。 伤心欲绝的她,十分不解,也挣不开他,只好按他的意思,静静等着。 过了十息,又过了十息。 却听门外有窃窃私语声,“老大,真的没人。” “再等等。” 慕容曦猛然一惊,再也不敢动了。 又是二十息过去了。 “老大……” “走吧,走吧,他妈的,浪费老子时间!”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身后那人才缓缓放开了她。 她浑身倚在地窖的墙壁上,心内凄然,只有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们走了,你可以上去了。” “谢谢。” 慕容曦咬着唇,小声说道。 她走了上去,看到她爹爹的尸体倒在地上,她娘亲的也在一旁,院外,还有很多尸体,是族人的、仆人的、堂兄堂姐的…… 她张着嘴,哆嗦着,眼里的泪不停流着,却是喊不出一声,只不停捶打着胸口。等终于能哭出声了,她却也不敢嚎啕大哭,怕惊动那些人,只能跪在地上,头埋在她爹爹和娘亲的手上,低低呜咽出声,无助的样子,让人心酸。 少年眼圈一红,喉结涌动。 “此地不宜久留,你看看哪里还有什么值钱东西,赶紧收拾收拾,咱们走,不能让你爹娘和族人都白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少年扫视了一圈,见屋内也被翻的乱七八糟,恐怕真有什么,也都被拿走了。 慕容曦抽噎一声,心内的仇恨支撑着她,让她此刻不敢死去,他说的对。她又哀哀地看了她爹爹、她娘亲一眼,那神色,是在道别。 心里的疼痛,让她整个人有些神情恍惚,她抬起红肿的眼睛,对着地上的尸体磕了三个头,这才站了起来。 人却是有些站不稳,少年扶着,她才堪堪没倒下。 将暗室之中,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全部放进了包袱之中,再将现场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之后,少年便连忙抱起慕容曦进了地窖,往远处去了。 从此,这世上少了一个慕容曦,却多了一个慕离离。 而言峥在安顿好她之后,便回到战场之中去了。 慕容家还有人在外面做生意,便逃过了那一劫。他们根据慕容曦留下的印记,终于找到了她,表面上,还认下她做了义女。 从此,慕离离,便成了商家之女,她不是带着面纱,便是用药将自己的脸变丑,再也不像之前的容貌。是以,也躲过了无数次的探查。 而言峥,她也终于知道了,他是大名鼎鼎的镇国公的儿子,她也曾在他凯旋归来之时,遥遥地见过他一面。 他,越发耀眼了,长成的少年,那么吸引人的目光,那潇洒自信的姿态,更是让多少京中女人痴狂不已? 他们,如今,身份天地相隔,那从前的约定,便是当不得真了吧。 慕离离要忘了那些虚幻的东西,如同之前舍弃的那些,她都有些甘于如今平淡的生活,无人向她求亲,反正她也不想嫁人,她心内无尽的恨意,让她只想查清楚真相。 只可惜,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会武,也不能学武,如何能查到仇人,手刃仇人?更让她难过的是,她也曾花重金打听,只是,不光结果未曾问出来,还差点暴露了她自己。 她极为无力,几年下来,未有片得。 只道听途说,说江湖纷传,慕容家金银无数,且拥有重宝,得之,便可号令群雄,称霸武林。慕容家便有此等异心,他们为富不仁,届时江湖将永无宁日。是以,那些武林中人,便趁着一个早晨,在慕容家毫无戒备之时,一拥而上,分金银,得重宝,杀慕容…… 血色,疼痛,无力……在言灼的眼前,铺展开来。 她虽然未曾经历这灭门残惨剧,却也体验过失去至亲之痛,她心疼地抱紧了抽泣个不停的娘亲,眼眶也红了起来。 即使时隔那么多年了,有些疼痛却是如附骨中,难以祛除,更让人难以忘怀。 后来的故事,就没那么惨淡了。 她爹和她娘,也终于没有错过。 她爹爹用尽了各种心机,突破了家人的反对,不顾众人的目光,终于,毅然决然地娶了慕离离这个商贾之女为正妻。 这件事惊动了整个朝野,外人都道他情深不寿,都羨她命运太好,只有他们知道,这里面仍是危机重重。 成亲之日,为了不丢言峥的面子,为了不让全天下嗤笑,慕离离再也未曾遮挡她那美丽的容颜,幸好红纱笼罩,未曾被全城所见,却也惊艳了阖府的人。 而言峥这坚持的举动,更让一些人起了疑心。 因为有人清楚地记得,言峥曾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还拼死逃进了慕容山庄所在的几座山之中。 他的伤如何好的?他失踪了一段时间,究竟去做什么了?谁也不知道。而他究竟跟慕容家灭门惨案,或是慕容家大小姐有没有关系?更是个迷了。 于是,成婚还不到一年,便有人明里暗里地探听起这镇国公世子夫人的事情了。 慕离离整天呆在府中,从未出府。那些探听的人,也被言峥释放出去的假消息打发了一些。只有,还有一些人,仍不放弃,始终如一地在观察着,等待着。 言峥愁眉不展,整日想着计策,想要如何保护好慕离离。 而慕离离,却又在此时,怀上了孩子。 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然而,喜之后,他却更焦急了。他害怕别人的眼睛,会一直不停地盯在她和他们的孩子身上,他怕他那天看顾不周,便让他爱的人,遭了毒手,他怕…… 他心内一片担忧,却又,屋漏偏逢连阴雨。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误会解除 一场婚事,就这样突如其来。 圣上以体贴他为由,赐下了一门婚事,让他娶云京城府尹的庶女为妾。 他本不愿,却奈何圣上金口玉言,让他反驳不得、拒绝不得。 他无奈又无奈,却只好接受了。 刚开始,他不愿寒了慕离离的心,更不喜欢这什么府尹的庶女,是以,他理也未理她,一直冷落着。 后来,有一次,他路过一家铺子,正好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竟是有人在设赌局。这赌约,说来也可笑,竟是要看他多久能不再宠爱他的夫人,有人说一年,有人说一个月,还有人说他不会…… 他本是当成笑话来听,却不成想这跟风开局的人,竟是越来越多。他这才心头一动,将计就计了起来。 果然。 当他一点一点表现出对妾室的喜爱时,外面风向瞬变,很多人嘲讽起来,说什么男人都不过如此;当他常常息在妾室房中,当他带着他那妾室招摇过市,那些盯紧了慕离离,甚至盯紧了镇国公府的眼睛,便一点一点减少了。 终于,随着他将对嫡女言灼的喜爱,都挪到了言芸儿身上后,镇国公府的消息,尤其是慕离离的消息,就全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那些人,全都撤去了。 他们,终于有了一丁点的自由。 言峥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来。 “这就是爹爹冷落你和你娘亲的原因,爹爹也是迫不得已,但好歹这一切都有了成果,将你和你娘保护了起来,爹爹很开心。” 言峥一脸满足的笑意。 言灼为爹爹和娘亲的故事感动着,更为爹爹这么多年一直为他们着想,独自忍受着酸楚,更容忍着她的恨意,心内软成了一滩泥。 她的爹爹啊,不是她一直认为的无情冷酷的爹爹,竟是最好的爹爹。 “只是,”言峥眉头微微拢起,“最近,爹发现,又有人开始调查,这对象正是你娘和你,但爹爹一直也没有查到那背后的人,恐怕,还是江湖中的高人。哎,说到底,爹爹还是无能。” 言峥叹了口气,眼睛里闪过一丝哀痛。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竟连自己的夫人、孩子都护佑不好,他,实在是太失败了。 “爹爹,您瞎说,您才不无能呢,您把我们保护得很好。” 言灼眼睛亮亮的,看向了她的爹爹。 她爹爹,此时因为她的话笑了起来。 他的眼角,爬上了缕缕皱纹,眼窝有些青黑,面色有些疲惫,只是他那两道剑眉,仍是那么挺拔,眼睛也是那般有神,虽里面深藏着忧虑,却仍是半点不减年少时的风采,似乎故事里那个鲜活的少年,一直都在。 “灼儿,你也不必忧虑,爹爹会慢慢查清的。” 言峥的大掌,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落在了言灼的头上。他轻轻揉了揉她那柔软的发,安慰着言灼。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女俩,第一次这么亲近。 言峥的眼中,微微有些发红,很快便移开了手。 “爹爹,”言灼笑道,“看在您这么坦诚的份上,我也要向您坦诚一件事。” 她眸中晶亮,也不待宁渊说话,便将圆盘放了出来。 此情此景,言夫人最是开心不过,满脸笑意的她,一张脸更显得生动迷人。 她不顾言峥诧异的神色,也不多跟他解释,直接便拉着他的手,按在了圆盘之上,掌心死死的地压在那处凸起之上。 一道红色光芒直直亮起,那数字显示为九。 言灼都差点要蹦起来了! 她,她该是何等的幸运! 她在乎的人,身边的人,竟是全都有灵根,都能修炼,这微乎其微的几率,都让她碰上了,她无限感谢上天。 下一秒,言灼便将他们都带进了空间之中。 “这……” 一个还没弄懂,另一个令人困惑的景象,却又出现在眼前。 “爹,就让娘一点一点跟你介绍吧,我先去一个地方。” 说着,言灼运起轻功,便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言峥一脸呆愣,望着她消失的地方。 她,灼儿,现在这般厉害了? “瞧你个傻样儿~” 言夫人扑哧一笑,便心情极好地拉着言峥,在这空间之中,四处溜达去了。 言灼,却是到了二楼之中,给她爹爹和娘亲,挑选合适的武器去了。 如今,她一家终于解开了多年的误会,她爹爹更是身具灵根,她心情极好,因此做这些事,也格外精心、卖力。 她爹爹镇国公,本是个将军,平日里,看他也是极爱用刀的,这把宝刀,便让他用吧。这块玉,还有这个手镯,虽然品级不高,但跟她那项链一样,都能遮掩气息,让别人看不出修炼的等级,正适合她爹爹和她娘。 还有这块阵盘,这把剑,这把伞,这两个储物戒…… 为了找这些东西,言灼可是将之前随便逛逛的储物室,仔细找了个遍,当然,她也给她那群可爱的下人,找了一些东西。 言灼抱着这些东西,心满意足地下了楼。 她爹爹和娘亲,正站在慕前辈的画像前,轻声交谈着。 “爹爹,娘亲,快来!” 言灼欢喜喊道。 “哎!” 他们两个回声,面带笑意,朝着言灼走了过来。 言峥脸上的忧色,已经不见了,取来代之的,是迫不及待的神采和无尽的向往。 一个崭新的世界啊,在他的面前打开,他想要拥有实力,想要,更好地保护她们。 “喏,这些是给爹爹,这些是给娘亲的。” 只是片刻功夫,言灼已经将面前的一堆东西分成了两堆,这架势,颇有些小摊贩卖东西的意思。 “灼儿,这些东西,你留着用就是了,给我们做什么。” 言夫人看了眼,嗔怪道。 “哎~夫人,灼儿给你的,你就收着,这样我才能放心些……” 言峥看向言夫人,出声反驳。 言灼眯着笑眼,心内一片满足,她这爹爹,终于是开窍了吗? 谁知,心里美滋滋的她,下一刻,却惨遭打脸。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双亲如此,还有何求? “至于我这些,”言峥将摆在他面前的一堆,往前推了推,眸色认真,看向了言灼。 “灼儿,你如今也不过刚开始修炼,这些你都能用的上,你拿着防身。爹爹不需要!” 看着他们互相推辞的模样,言灼突然笑了起来。 自己的爹娘不贪婪,不自私,不知为自己牟利,什么都为她着想,这是一种什么体验? 爽啊! 若是用三个字描述? 太爽了! 四个字呢? 不可多得。 “爹爹,娘亲,你们放心好了,这些,灼儿都不缺!” “当真?” “自是当真!” 言灼从空无一物的手腕处,将青云剑拿了出来,那上面闪动的灵光,一看就知其不是凡品,甚至比给他们的还好。 “如此便好!那我跟你娘,便不推辞了。” 言峥果然是武人本性,他眼眸亮亮地拿起他面前的那把刀,仔细看了起来。 “好刀!” 他赞叹一声,耐不住心里的痒痒,和体内沸腾的热血,走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之上,武了起来。 尽管他此刻无有一点灵力,然而,那刀随着他武动,却是虎虎生风,气势尽显。宝刀之上,光芒不断闪烁,似是在回应着他的招式,一看便跟他极为契合。 一套武了下来,言峥的眸色更加璀璨,他将刀收回刀鞘之中,“灼儿,爹爹谢谢你了。” 这谢地的,不只是这刀,这东西,更是希望,是向往。 “爹爹,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言灼俏皮反问,还眨了眨眼。 “对,对!” 言峥也笑出了声,那笑声,是多年难见的释然与畅快。 言夫人眼睛又红了。 “哎呦,我的好娘亲,快,看看这里面的,你可喜欢?” “喜欢,灼儿给的,娘都喜欢。” 言夫人破涕为笑,将言灼给的东西,珍惜地收在一起。 “娘,这些东西,都是用的。这个和这个,是放东西的,这个和这个是掩饰气息的……” 言灼将面前的一堆东西,仔细给她的爹爹和娘亲介绍了一遍,带着他们这两个仙途“小白”,一步步学会了物品认主,一步步学会了如何使用。 如此,她便是不担心了,有了这些,再加上他们修炼,若有意外,必然是有拖延之机,这辈子,她爹娘,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枉死了…… 她眼眶微微有些发酸,“爹,娘,跟我来。” 她将他们引到二楼之上,“这几间房,你们都可以进。‘药’房是学习炼丹、医药的。” 她娘的眼睛,果然亮了亮。 “有‘符’字的,是画符和刻阵的。‘器’呢,则是学习炼器的。最后一间,是放各种物品的,之前给你们的东西,都是在那里面拿的。” 言灼顺手推开了第一间的门,将中心的“火焰”放了出来。 “爹,这‘药’房中有些火灵力,您可以先在这里引气入体,娘,您教教爹,我就先去练习啦~” 言灼挑眉一笑,关上了门,再次做起了甩手掌柜。 她,要开始她今日的修炼了。 白玉泉前,言灼端坐于地,先是运转上清决,将体内的灵力补充完整,之后,就浑然忘我地练习起她所学的各种招式来。 直等到全部练习一遍,言灼将全幅心神收回,这才看到她爹爹和娘亲,正一脸笑容地看着她呢~ “爹爹,您引气入体成功了?” 她练功用了多久时间?爹爹竟是已经成功了? 她诧异了,又仔细打量了一眼言峥,只是,他体内什么情况,她却是一点儿也看不到,她更疑惑了。 “哈哈哈~灼儿,莫不是忘了给爹爹的这个?” 言峥将带在脖子之上的玉,取了出来,一脸笑意地望着她,言夫人在一旁掩嘴笑着,笑靥如花。 “这么说,”言灼眼前一亮,“爹爹,真的成功了?” 她兴高采烈地走到她爹爹面前,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言夫人轻轻为她擦着额上的汗。 “嗯。” 言峥低声答道,言语中也免不了欣喜与自豪。 他这番引气入体,跟房中灵气浓厚有关,也跟他常年征伐有关,更跟他悟性有关,总之,他这引气入体,竟是极快。 他甚至还借机突破到了第一层。 第一层,果然神清目明,灵泉水又下了肚,他还去河中游了个泳呢~ “如此,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我们可是要好好庆祝一番!” “自是。” 言夫人笑着应和道。 三人瞬间便又出现在了屋内。 屋中,自他们开始讲述故事,便已经关上了门,如今自是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嬷嬷~” 言夫人扬声喊道。 “哎~夫人~” 程嬷嬷打开门,掀起帘子,进到了屋中。 “嬷嬷,如今是几时了?” “哎呦,夫人,老奴正担心着呢,这午时已过,您,国公爷,还有小姐,都没用膳,这要是饿着了,老奴可是担当不起。这下好了,老奴可是能把这张脸,安心放着了。” 程嬷嬷虽然年岁稍微有些大了,但她说话却很是幽默,再配合她那表情,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嬷嬷,您啊,可就别卖惨了~快,将上午做的饭,热热端上来就是了。” “哎,好嘞~” 程嬷嬷脆活地应了,喊上一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就朝着厨房去了。 “灼儿,我们聊了那么久,又在空间之中呆了那么久。如今,怎是才过了午时?” 言峥到底是心细,有些疑惑地发问。 “爹爹,”言灼杏眼含笑,眉梢微微扬了扬,皓齿轻启,“这上清域啊,如今与外面的时间之比,却是十比一。也就是说,外面十天,里面才一天。” 她一脸得意之色,看向了极为惊异的言峥和言夫人。 她昨夜在空间之中,可是等了又等,看了又看,这才堪堪等到了外面天色微明。而等她计算好后,又是用了好长时间,才真正接受了这个,简直要惊掉她下巴的结果! 空间十天,外间一日! 啧啧,她以前想都不敢这样想,如今,她这空间,却是敢直接给她这惊喜!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惊掉了眼珠子 她爱死它了! 她都能想象的到,在那弥散着危险气氛的年宴来到之时,他们一家人会有多大的变化! “糟了!” 言灼突然跺了跺脚,喊了一声。 那同样一脸喜色的言峥和言夫人,一瞬间便收敛起眸中的惊喜,紧张问道,“灼儿,怎么了?” “娘啊,我本来是来找您一起出门的,还跟青黛她们交代了,亥时就出发。这下子,竟是全忘了。” 她有些懊恼地说道。 “嗨!无妨,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他们等不到你回去,自然就知道不等了,连这点机灵劲儿都没有,还怎么当你的大丫鬟?娘这再让人传个话回去,咱们用过饭啊,就去。” “好~” 言灼本也只是懊恼,她竟是将这重要的事情忘了。这下午去如意衣坊,倒是也不碍事,只是,可能就不如早上那般有宣传效果。 唉,有些事啊,还是不强求了。 言灼欢欢喜喜地跟爹娘围坐一桌,吃了一顿饭。 她将《破空玄功》也给她爹爹了,她娘亲的体质,有着灵气和白玉泉水的滋养,已是好了许多,练武也不成问题了,她想,她娘可以练习了,而她爹恐怕也练习过其他的,再看看这本,倒也无害。 “哟!今日竟是稀客登门,镇国公府的夫人和小姐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在言灼向掌柜的挤挤眼睛后,掌柜的,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声喊了起来。 这一喊,竟是将路上其他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什么,镇国公府的夫人和小姐,都去那家如意衣坊了? 看来,这如意衣坊的名字,短短时日,竟是传遍整个京城了,这身份那么尊贵的人,都纡尊降贵,亲自来了? 众人心内八卦的种子,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看到了没?如意衣坊外面停着的,那是镇国公府的马车。” “听说了没,刚刚国公府夫人,去了一家开业不久的小店。” “哪家?哪家?” 附近的人都喧哗起来,连带着这条街一街之隔的繁华主街都听到了声。 酒楼之上,一个包间内,一人皱起眉头,问向身边刚刚端上酒水的小厮。 “何事,如此喧哗?” “客官,听说是镇国公府的夫人和小姐,去了后街的一家衣坊,众人好奇,这才喧哗开来。” “哦?这有什么好奇的?” 那人举起手中的酒杯,眸光微敛,轻轻品了一口酒,神情似是有些漫不经心。 “客官有所不知,那家衣坊是上月底新开业的,只是短短几天,就在云京城风靡起来,衣服更是一件难求,有些人甚至为了买一件衣服争执起来,大打出手的也有呢。” 那店小二为客人续着酒,满面笑意,继续说着:“镇国公夫人本就出来的少,谁知,这次竟是到访这小小的衣坊?她还是迄今为止,到那儿的最尊贵的客人,想必也是听到了声,这才来的。” “公子赏你的,下去吧。” 身边的一个玄衣侍卫打扮的人,上前丢给了这店小二一锭银子。那店小二脸上的笑更真实了,“谢客官赏。” 他一口牙都笑得露了出来,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就将门关好,出去了。 “宁弟,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这衣坊看看?” 那刚刚问话的白衣华贵男子,嘴角含笑,问向侧方一个身穿星蓝色衣衫的男子。 “那衣坊,若是没听错的话,是专售女子衣物的,我们这些大男人,去那儿做甚?” 那人唇角带起些笑意,话说的合情合理,只是眼里的不耐和生气,却有点泄露他的真实心情。 “俨封,你说呢?” 白衣男子,眼中有了然之色,却又含笑问向了旁边的另一人。 那一人的笑,却是带着些真实的热切,“您想去,咱就去。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衣坊吗?您去,那是给他们面子,谁敢说咱们什么呢?” 说着,他看了眼旁边那一身星紫色衣衫、只顾低头喝酒的男子,眸中有缕缕不屑。 “对,对,”另一人附和道,语带急切,“我还没仔细看过镇国公夫人长什么样儿呢?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自是不能错过~” 一旁穿着粉白色衣衫的男子,静静坐着,不发一言,自是也无人问他什么。 “既如此,少数服从多数,咱们这便走吧。” 说着,那当先的白衣男子,站起身来,便往外走去。 “走,走,走。” 有人急切应道。 一时之间,桌前就剩下两人。 粉白色衣衫男子,看了看,也站起身,跟着他们出了门。 徒留那星蓝色衣衫男子,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一仰而尽,又接着倒了一杯。 “哎呦喂,我的爷哎,您可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就要喝醉了。” “让开,让我喝!” 不喝……不喝,怎能去掉心中的压抑之感? 那小厮上前揽着,“我的爷哎,您真的不能再喝了,您看,他们都走了,就剩您一个了。” “走就走吧,让开!” 男子将身旁的小厮推开,自顾自地倒着喝着。 那小厮见实在没有办法,便偷偷吩咐那上来准备收拾的店小二,将酒壶之中,换成茶水。 “小二,上酒。” 那人酒杯又空,颠了颠酒壶也是空的,嘟嘟囔囔道。 “哎~客官,您的酒。” 那人再次倒了起来。 喝了一口,却又吐了出来。 “好啊!连你个小二,也敢欺负我了,不要命了吗?!” 他站起身来,身影有些跌跌撞撞的,小厮赶紧扶着,使了个眼色,让那为难又有些害怕的店小二先走。 “爷,咱快走吧,他们此时必然是已经快到了。” “走,走~” 那星蓝色男子,不知是喝醉了酒,还是想通了什么,又嚷嚷着要去。 “哎,爷,您慢着点,这儿有台阶……” 那厢,几人结伴走着,步履虽慢,却是已经快到如意衣坊的门口了。 他们几人出行的阵仗,可是又让那些本就惊奇的人群,更加惊诧了。 天啊,天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速之客 他们这是看见了谁?! 今日,怎的是这般不寻常? 这些大人物,是约好了要齐齐出现的吗? 众人的目光呆愣着,回过神来,正要俯身行礼,却是还没来得及,就见那人晃了晃手,拐进去了如意衣坊。不久,又有一个醉醺醺的人,被仆人搀着,也进去了。 又是如意衣坊? 天啊! 消息更是飞速地传开了。 众人的目光热切地盯着那处,互相交头接耳着。 他们的眼光,如有实质,恨不得将那如意衣坊的门墙全部拆掉,好让他们能全须全尾地看看,这小店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在这百无聊赖的冬日,八卦,既提神又醒脑。 “哎呦!” 掌柜的惊叫一声,声音很是不小,看起来极为惊诧。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掌柜的立马俯身,行起礼来。 店内其他的店员,也立马俯身行礼,脸都不敢抬起来,心中却是又惊又喜。 当今太子啊,身份如此尊贵的人,竟是也来到他们这小小的店铺之中了!前有镇国公夫人和小姐,后又有太子等人,他们这店,要是不火,都天理难容了~ “不必多礼,起来吧。” 太子殿下四处打量着,见店中只有店员,脸上顿时现出诧异之色。 这,国公夫人和言灼,竟是走了? 他掩下心中思绪,缓声说道:“果然啊!此地也不知道是谁的妙思,竟是设计的如此之妙,怪不得短短时日,便是全城皆知。本太子,也觉得这里不错!” “殿下缪赞了。” 掌柜的客气回道,脸上带着笑意,那态度却是有些不卑不亢的。太子眼中闪过思谋之色,看来,这店背后的靠山,身份应是不低啊。 “不知殿下、世子还有丞相家几位公子,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李掌柜见他们久久不语,只是四处打量着,并不像想买什么衣服,倒是像在找什么人,他心里有些了然,笑意不减,继续问道:“小店出售女衣,可是要为家中女眷买些回去?” “叫……叫……言灼出来!” 太子正不知如何道明来意,谁知,面庞酡红,一脸醉色的宁渊,突然出了声。 “唉!” 太子殿下眼中一亮,叹息一声。 “还不是我这表弟?他今日心情不好醉了酒,又听街上吵吵嚷嚷的,说国公府的大小姐来了这儿,这不,非得要见上一面,这才……唉!” 他言语之中,颇有些不好意思之态。 不过,心中却觉得这个理由甚好。毕竟,宁渊与言灼本就有婚约,这见上一面,倒也无可厚非。 “我才没醉!快让言灼出来!” 身后那人又嚷嚷道。 “哎呦,世子啊,您少喊两句,外面的人都听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 “少……少废话!” “太子殿下,这……”掌柜的显出些犹豫的神色,“实不相瞒,国公府的小姐,确实正在店中,只是,她是我们这儿的客人,小的断断不敢做什么决定,要不,小的先去给您传个话?” “本该如此。” 太子笑道。 “谢殿下体恤。” 掌柜的擦了擦汗,看向了旁边站着的店员,“盼儿,准备茶水。” “太子,您先跟小的上二楼,在雅间中休息一会,小的去问过话,便向您回话,请。” “娘,您说,他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言灼皱着眉头,一脸不解。从他们一进门,她便知道了,他们的一字一句,她也都听清楚了。 好端端,来找她做什么? 她可不相信,宁渊喝醉了还想要见到她?想见到言芸儿还差不多。 “灼儿,看不明白的时候,且不要急。这人啊,只要有歪心,自然就会露出马脚的。” 言夫人不急不躁,缓缓喝了一口茶水,不管他们是对着谁来的,如今,她们都不会怕了。 “嗯,娘说的是。” 言灼笑着,点了点头。 “小姐……” 正是掌柜的来了。 他将门带好,脸上的笑容诚挚自然。别人都觉得他亲自问询、照顾镇国公夫人和小姐,是周到,是对贵人客气,其实啊,他心如明镜,更是心细如发,他是怕自家小姐一旦开了口,身份就暴露咯~ 言灼之前未曾向这衣坊中的人透露身份,便是有些想要隐藏身份的意思。今日,她以镇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陪着娘亲来,可是做足了准备不被发现的,当然,青黛也是。 而且,刚刚她去三楼看她们所制之图,也是又换了一身男子装扮的,有掌柜的兜着底儿,她自忖也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掌柜的,你也无须再过去回禀了,我们这便一起过去吧。” 不待掌柜说,言灼便笑着应道。 “娘,走吧~” 她们娘俩相视一笑,脸上无有一丝怯意,大方端庄、神色从容地走在掌柜的身后,去往太子所在的雅间。 门,被拉开了。 众人本以为是掌柜来了,却没想到,见到了蒙着面纱的四个人。 当头的,自然是镇国公夫人,次之的,则是大小姐,最后的,应该是两个丫鬟了。 这倒是有趣了。 “妾身携小女见过太子殿下。” “国公夫人多礼了,快快请起。” 太子殿下连忙站起身来,面上一片亲和的笑意,作势扶起了言夫人。 太子身后的几人,也都站起身来,彼此打了招呼。 “不知太子殿下也到了此处,妾身来迟,还望太子殿下不要怪罪。” 言夫人蒙着面纱,且又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也看不清她的表情,这让那有些想要看清楚她模样的人,很是扫兴。 “诶~国公夫人此言差矣,是本太子之后才来,又提出了此等冒味的请求,倒是还未曾向夫人和小姐致歉,打扰了两位的雅兴。” “太子殿下,客气了。” 言夫人极为疏离地说道。 店中的伙计,早已手脚麻利地摆出另一处桌案来。这会儿,她和她娘亲,便是一一入座,坐在了他们几人的对面,中间隔的,约有两步远。 第一百八十六章 疯子?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凑巧,言灼,就直直地坐在了宁王世子宁渊的对面。 “言大小姐,多日未见,不知近日可好?” “烦劳太子挂虑,一切都好。” 言灼恭恭敬敬地回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太子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头,果然,这突然的邀请,就是不招人待见。 而那本来低着头的宁渊,听到了言灼的声音,却是猛然抬起了头。 他双眸迷醉,脸色发红,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却是听不见。只见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言灼一脸惊奇,她记忆中的宁王世子,可是从来都没有如此失态的。 “言灼!” 他喊了一声,语气里似乎带着冲天的怒气,好似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世子有何事?” 言灼淡淡回道,拿着手中的一杯水,轻轻地晃动着。 “你!” 他指着她,从桌后“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竟是走到了正中间,又走到了言灼跟前。 他一脸的怒气,顷刻却又消解了。 “言灼,”他笑了笑,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铺面的酒气,却是兜头而下。 言灼皱了皱眉,身子侧了侧,无论那一辈子,她都讨厌酒气,更讨厌喝醉酒的男人。 一醉解千愁? 那醒了,事情就解决了? 不,反而,醉酒误事的还真不少。 如果真的是抑郁难愈,那就拜托自己找个地方醉梦一场,再头脑清晰地处理自己的事情吧。 要知道,任何话,都是在清醒的时候说起,最有威力。 “哦,我忘了,你不喜欢酒味儿。” 他见到言灼的表现,瞬间恍然,连忙离得稍远了点,将自己的衣袖挥了挥,想要驱散这浓郁的酒气。 然而,这一通乱舞,却是不得其法,那酒味更是让言灼整个人,避无可避了。 她心内本是有些诧异,却让这酒味给熏得,什么都思考不得了。她紧锁眉头,扬声说道:“世子,您要有什么,直说便是。” “对,对……直说。灼儿……” 他忽而又变得深情极了,走到言灼的桌前,蹲下身子,直直看向言灼的眼睛。他眼里的笑意,毫无隐藏,言灼也能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她。 而此刻,他的手,便是要覆上言灼蒙着面纱的脸。 “世子。” 一旁的言夫人,皱了皱眉,还不待言灼动手,便拦住了宁渊的手。 她蓦然开口,惊醒了一众看戏的人。 “世子请自重!” 言夫人话中,已经是有了愠怒之意。 “宁弟,有什么只说便是。” 太子咳了一声,看戏看得太入迷,都让他忘记了维持局面的自觉。 孰料,那宁王世子,却是理也未理,竟好似听不见般。 “灼儿,”他笑了,手倒是老老实实地放了下来。 “你这脸不是完好无损吗,为什么要带着面纱?可是不愿让别人看见?” 他这没头没尾的话,却是让一众人都惊了。 言灼和言夫人,惊诧于他如何得知真相,是猜的,还是真的知道了? 旁人惊诧的是,这宁王世子如此笃定地说出来,是真的,还是酒后胡言?要知道,不久前的冬围,言灼真容露出,可是让大家,额……一想起来,便是要倒胃口。 不能认,言灼心中,一瞬间便闪过决断。 “世子,我知你讨厌我貌丑,可也不必如此羞辱于我吧。” 她一脸羞愤,眼眶发红,恼怒伤心的姿态不似作假。 “灼儿,你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我爱都来不及,如何会讨厌?” 宁渊急忙辩解,他醉眸一笑,眼里有深深的迷恋和眷恋之色。 众人都诧异地面面相觑。 言灼一时,未曾吭声,她眉头微拧,这宁渊是怎么了,怎么跟以往比起来,竟是判若两人?喝酒喝的性情大变? “太子殿下,若您让我们来,便是听这些孟浪之语,那还请恕我和灼儿无礼了。” 言夫人一甩衣袖,站起身来,她如今修炼了,虽说他们看不出她的能力,然而,这通身的气势尽出,却是让太子都觉得有些压迫。 看来,言夫人这是怒极了。 “国公夫人,我也没想到宁弟他喝醉了酒,竟是会这般胡言乱语。此番,着实是我的不是,您带着大小姐先走。” 太子殿下一脸抱歉的笑意。 “殿下,告辞。” 言夫人一甩衣袖,拉着言灼便是要走。 言灼还是第一次见她娘亲如此强势,只觉得安全感十足,她眸中星星点点,一片崇拜。 她站起身,正要走,却不妨被宁渊拉住了。 “灼儿,你不要走~” 他摇摇晃晃,说话也带着些哀求之色。 “我们共床共枕十余年,你怎么忍心如此对我?”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 空气之中猛然一滞,又有些窒息之感。 太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宁弟,醒醒,你说什么胡话呢!” 他见言夫人横眉冷目,一双眼中有着厉色,显然是气急了,连忙训斥道。 只是,宁渊这败坏女子清誉的事实,却是做实了,即使他是酒醉之为,但这般孟浪无礼,岂不仍能说明他品行不端? 要不是言灼如今才十岁,他这话,可让人家一个姑娘家怎么活? 唉! 太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这宁王世子,怎么喝了酒,就成了这副德性了?可真是,让人大跌眼睛。 “太子殿下,”言夫人回头,冷冷说道:“烦请您转告世子,我镇国公府如今算是看清楚了世子的人品,这婚,我们是一定要退的。灼儿,走!” 言灼那略有深意的目光,看向了宁渊。 他醉了,是真的醉了,而且还醉的一塌糊涂,但正是因为醉了,他那感情,才能肆无忌惮地显露出来。 她不知他为何难过,为何要挽留她,毕竟,那场梦里,也是他骗了她,更是他一直在利用她……他那样的人,心中只有“利益”二字,又哪会有爱呢? 但此时此刻,她知道的是,他那眼中、心中的难过,全然不假。 痛吗? 呵呵,痛就对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逼近真相 他现在有多痛,她当初就比他痛百倍、千倍,乃至万倍…… 被欺骗,被抛弃,被害死,被磋磨…… 这世上,果真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他,如此高高在上的一个人,随意玩弄别人命运的一个人,也是时候,该体会一下这伤痛与难过了! 她面纱之下的唇,勾起了灿烂的笑容。 她杏眼一眯,轻轻用上了些灵力,蓦地翻转手腕,拉动衣服,将那被他紧紧拽着的衣袖,极快地从他手中撤开。 他手中一痛,登时一个踉跄,就快要倒地了,模样有些可怜。 只是,却再也没有一个可怜他的她。 她的眼眸中,也带上了怒气,双眼通红,眼眸之中噙着泪水,似是受了极大的屈辱,头也不回地跟着她娘亲往外走去。 “灼儿,不要走!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为何……要……为何要杀了我?” 他双手颤抖,眼睛红红,竟是带着哭腔,嘶吼出声。 言灼的脚步一顿,言夫人更是极为生气地回过头来。她面纱遮面,只露双目,而此时,双目又似在喷火。 “怎么?今日留不下人,还要污蔑我灼儿杀人不成?!” “宁王世子,当真是好手段!” 见宁渊竟是越说越不像样,太子殿下连忙让旁边的侍卫,将他拉到一旁,紧紧捆住了他挣扎不停的身子,捂住了他的口。 “国公夫人息怒,世子他着实喝多了,都是胡言乱语。明日,明日……我必亲自带着他,去府上道歉。” 太子殿下,此时可算是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了。 他怎么那么欠呢,为了个所谓的好奇,竟是连自己的脸都搭上了,这会儿腆着脸赔礼道歉,那还有半点太子的威仪? 只是,能怎么办呢?这烂摊子由他而起,他,自然责无旁贷。 镇国公夫人和言灼走后,他无奈的拍了拍头,又敲了敲变得极为平静的宁渊。 “你啊,看来,苦日子要来咯!” 何止是苦日子,恐怕是艰难日子了。 太子心里默默念叨,且不说这名声之事,只单是退婚之事,就要让他头疼了。反正不是他的事情,愁也不该他愁,他坏心眼地想。 “将你家爷送回去,别忘了告诉他,明日跟我一起去镇国公府赔礼道歉!” “是,太子殿下!” 那人赶紧应声,扶着他家那丢人的爷,回自己府上去了。 如意衣坊之中,太子四人坐了一会,便都随便挑了几件衣服,各自回去了。 “娘,您就不要生气了。” “灼儿,娘能不生气吗?你看看,那宁王世子说的是什么话?!娘如何能依了他?明日,必让你爹爹上书一封,一定要将你们这不作数的婚约,彻底废除。” 她心内怒极,心里更是埋怨起了圣上,这圣上偏袒偏到云京城外去了,明明答应灼儿的条件,当灼儿提了退婚之时,却生生不作数了,也真是一个令人“心悦诚服”的好皇帝啊!哼! “娘~” 言灼眯起笑眼,轻轻晃了晃她娘亲。 她倚在言夫人的肩头,轻声说到:“娘,您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灼儿,怎么好好地说到这个了?” 她凝眸看去,有些疑惑。 “娘,您只说,您信吗?” “这佛家倒是承认前世今生,六道轮回,只是到底有没有,”言夫人摇了摇头,“这个,娘倒是不敢下断案了。” “娘啊,女儿曾经做了个梦,梦中有两世。两世爹娘的结局,都极为凄苦;两世,我都嫁给了宁王世子,受他欺,受他骗,受他愚弄。第一世的时候,我被他们害死,青玉被他们夺走了。第二世的时候,我却是亲手杀了宁渊……” 她语气低沉,缓缓说道。 话语虽然简单,这里面的哀痛之意,却是深重。 言夫人心疼地抱紧了言灼,她的灼儿这般辛苦,便都是因为梦吗?害怕再重蹈那样的覆辙? “灼儿,那都是梦,你有爹爹和娘亲在呢,这一辈子啊,咱们肯定都会好好的。” “嗯。” 言灼点了点头,无声的泪水,却是流了下来。她压抑了许久的秘密,虽然是以这种方式说了出来,却是轻松了很多。 “所以,娘,宁渊说不定,也记得了那个梦中与我发生的一切,他才会这样说的,所以,娘,咱不用生气。” 言灼偷偷擦掉了泪花,扬起小脸,又揽紧了她娘亲的胳膊。 “你这孩子啊~” 言夫人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眼眸中盛满了关切和笑意。 他们灼儿的婚事,她这个当娘的,还有她爹爹,一定要帮她退掉!宁王世子,果真不是灼儿的良配,竟是两辈子都负了灼儿,他岂配?! “灼儿……你说,第一世的梦中,宁渊拿走了你的青玉?” “嗯,是啊,而且据说,他还秘密找了好久。” 言灼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这般说来,”言夫人目露精光,凝眉思忖,“灼儿,如果你的梦境是真的的话,那那些一直调查我们的人,也可能是宁渊,甚至是……” 言夫人顿了顿,脑海之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推测。 “而那些人一直要找的东西,便很大可能是青玉了!” 对! 言夫人越想越合理。 他们慕容家最重要的东西,她最后都带出来了,哪里有什么绝世重宝,能号令群雄的呢? 只是,那祖祖辈辈相传的青玉,如今到了灼儿手中,却发挥出了极大的功能。 不说别的,只说那空间福地,十日比一日的流速,便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培养出无数个高手来,更别提里面有无数件,同样极为稀缺的宝贝了。 可不是重宝嘛! 她神色激动,眼睛又有些泛红,声音微微颤抖,“灼儿……我们好像,离真相更近了!” 真相,她慕容山庄百余口人,一日被屠尽的真相,她和她的女儿,一直被人监视调查的真相…… 她有预感,这些,很快便会浮出水面。 言灼狠狠点了点头,抱了抱她那又想要流泪的娘亲。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手持尖刀 她之前便有所觉,听了爹爹讲述的往事后,更是有了猜测。 这所谓的灭门惨案,背后一定不简单! 她眸子微眯,有着无限的坚定和无畏的勇气。 就像娘说的,“这人啊,只要有歪心,自然就会露出马脚的。” 她们,且留神观察便是了。 姥姥,姥爷……还有那么多还没有见过一面的外祖家的亲人们,你们放心,你们不会枉死的,那些杀害你们的人,他们终将得到报应,得到公正的裁决! “对了,灼儿,”马车晃动着,言夫人收拾好了心情,又凝眸交待着,“按照府中惯例,过几日,我们要去福安寺祈福,你……做好准备。” 福安寺祈福? 可不是嘛! 看她,竟是忘的一干二净。 她娘亲话里的停顿,她听见了,瞬间便知了里面的意思。 怪不得,这段时间言芸儿和二姨娘都这么安分呢,原来,是要等到那日放出大招吗?她可不认为,经历过围场之时还有谣言之事,她们这结下的仇怨,能随随便便化解掉。 就算她言灼同意了,恐怕,言芸儿,也不会同意呐~ “娘,我知道了。” 言灼甜甜一笑,依偎进她娘亲的怀里。 冬天啊,多好的时候,靠在一起最暖和了。 大雪悄无声息地落下,又将地上铺上了雪白之色,这雪,竟是越下越大,又断断续续连着下了好几日。 索性无事,青黛和郭扬他们都去了那处山洞之中,香蕊、星紫则是留在院中,倒也不耽误修行。 言灼呢,趁着这雪,也是整日整日地呆在她娘亲那里。 外间几日,空间之中,已是一月有余。 此时,言灼已经练气六层,而她娘亲和爹爹,都已经是先天五层之境。 她也去了那洞中一趟,青黛已是先天三层,而郭扬他们也已经引气入体,如今已是先天一层,有朝二层进阶之势。 他们的身上,气质已经完全不同。 周身的轻盈灵动之感,在言灼看来,极为明显。她又在空间之中扒拉出几件宝贝,分给她这些护卫们。看着他们都将自己的气息掩藏了起来,也有了得心应手的武器,言灼,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身边的人,终于也踏踏实实地踏上了这条道,大道漫漫,有这些人陪伴,何其幸哉? 檐前,言灼站着,白色的狐狸毛披风将她的小脸,藏得紧紧实实的,她把手伸到外面去,接那飘落下来的雪花。 雪花在她的手中,片刻便已消融。 地面之上,一片洁白。屋檐飞宇,也都是银装素裹。 只是,等这雪融之时,又不知要添上多少罪恶? 言灼轻笑一声。 这即将要来的风暴,她已经准备好了,倒是,可千万别让她失望了。 太子和宁渊,第二日便果真来了府中道歉,言灼没去,言芸儿倒是巴巴地去了,那道歉的礼物,最终还是送到了她的房中。即使如此,她爹爹还是上书圣上,态度强烈,要求退婚。 听说,圣上很是头疼。 听说,为此,宁渊又挨了一顿骂,还被罚了禁闭。 又听说,朝野之中,众人都惊诧于他爹爹的态度,认为他一向忍屈求全,看圣上脸色行事,这次竟一反常态,对嫡女的婚事,强硬了起来,有些人更是猜测起了原因,那之前散去的眼线,竟是又悄悄地启动了。 与此同时,京中又开始流传起,镇国公府的夫人和嫡小姐复宠的消息来。言芸儿和二姨娘,不知道抓破了多少条手帕,摔碎了多少件东西…… 而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砧板上的鱼,而要做那手握尖刀,放长线钓大鱼的人。 这,只是第一步罢了。 言灼抿唇一笑,竟是带上了帽子,踏进了这快要及膝的白雪之中,将这满天的雪花,当作上天赐给她的发花,慢慢地走了起来。 “小姐,雪这般深,您要去哪儿啊?” 香蕊看到了,连忙从屋里跑了出来,扬声问道。 “不去哪儿,我就随意转转。” 言灼回眸,眸光中盛放的笑意和安然,让香蕊一颗心,变得平静了下来。 她抿了抿唇,“小姐,这趟雪这会儿看着没事,等一会儿雪水化了,衣服就沾湿了,会惹上寒气的。” “无碍。” 言灼笑了笑,稍稍掀起了些衣摆,“你看,我今天穿了高高的牛皮靴子,暖和的很。” 香蕊这才放下了心,点了点头,眼中带笑,爽快说道:“那小姐出去玩一会,便早些回来,我煮上姜茶,一会小姐回来喝一杯,驱驱寒气~” “嗯。” 白雪映着两人的笑眼,天地之间,一片和睦安乐。 她回过身来,缓缓抬脚,又轻轻踩了下去。 咯吱~咯吱~ 鞋子与雪接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竟是让人无比的安心和自在。 言灼眉眼带笑,就这样不用灵力,也不用内力,在她这院中走了起来。一个脚印又一个脚印出现,一个形状又一个形状诞生…… 这是好久都未曾体验到的快乐了,她,乐得沉沦。 天地之间,此刻,只有像孩童般的她,只有这飘着“柳絮”的天,这看不见的地,还有这厚厚的雪。 纯净,纯洁,纯白…… 干净,安静,安心。 她就这样走着,走着。 心内的平静、安稳,让她整个人,无有一丝挂虑,全然融入了这片环境之中,雪,是她的玩伴儿,天地,则是她的依仗。 她的周身,隐隐发出了盈盈的流光。 雪花,却似乎不再融化,只是飘荡着,绕着她轻轻飞舞。她的帽子不知道何时已经落了下去,她的头上,却是没有一片雪,而她的身姿,竟是随着这雪花的韵律,开始扭动跳跃了起来。 那动作前所未见,也前所未有,说不得是舞步,更不像是什么武功招式。 她什么都不管,也似乎一切都无知觉,嘴角含笑,双眸合起,只是随心所至,随兴所至,摆动着自己的手臂,支使着自己的身体,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第一百八十九章 融悟之境! 她将这天地,当成了自己尽情玩乐的地方。 轻灵,活泼,却又是无尽释放。 这一场天与人的交织,只有她一个人身临其境,身在其中。 她似乎随着这雪飞过了万里山河,在日光中消融;似乎融进了芬芳的泥土里,化成了春日之中树上的灼灼桃花;她似乎又并进了河水里,流过了层峦叠嶂,穿过了曲曲折折;似乎又进入了牲畜厚厚的毛发中,进了漏了顶的屋中,冻进了坚利的冰中…… 片片雪花,落在了她的发上,落在了她的脸上,一片冰凉。 她转着转着,终于是睁开了眼睛。 眼眸之中,一片冰雪的影子,她却是畅快地笑了。 原来,这就是融悟。 融于自然之中,感悟万种变化…… 这自然之中,只这雪花而言,便是可以不停地转换形式存在。 河水需要它,它就落入河中变成水。 土壤需要它,它便融入土中润泽它。 寒冰需要它,它又化为其中的一份子…… 即使消失,却又存在;即使存在,却又消失。 它能适应各种环境,并能在各种环境之中,找到最大的价值。 她又将那《破空玄功》的种种招式练了起来,从第一层开始,那些招式,明明动作与之前一样,但是气势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它们时而刚,时而柔,时而刚柔并济;时而快到极点,时而慢到极处,又时而先快后慢……总之不拘各种招式,不拘什么定式,只是随心随意,更是见招拆招。 雪花飞舞,那人儿也腾转挪移,颇有些神出鬼没。 言灼收了势,站在雪中,浑身冒着热气。 她感觉到体内内力四溢,只是内力所发出的能力,此刻便已是有灵力先天一层的能力! 果然,这武学一道,悟,极为重要! 她暗自点点头,心内无声地,对这天地之间一场雪赠送的造化,道了声谢。 万物,有灵。 言灼轻移脚步,走到了屋檐下,还未走上台阶,便轻轻拍了拍身上的雪,将它们送回洁白一片的世界,这才轻轻跺了跺脚,走上了台阶。 “小姐,快喝一碗姜汤。” 殷勤的香蕊,已经将冒着热气的姜汤,捧到了她的面前。 她笑了起来,眼睛里愉悦的光彩,显示出她内心的愉快。 “倒是麻烦你了~” “小姐,您说的什么话,”香蕊学着青黛嘟起了嘴,“青黛姐姐不在,这些事,奴婢不留意些,让小姐生病怎么办?” “倒是跟她学的像!” 言灼轻笑一声,接过姜汤,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微辣的、热热的姜汤,一入口,就带着难以匹敌之势,将那外面的寒气,完全隔绝了起来,也将那存在她体内丝丝点点的寒意,杀得个片甲不留。她的鼻头上,先是出了汗,紧接着浑身都暖洋洋的,飘着热气。 “这下放心了吧。” “自是。” 香蕊笑着应了,一点也不见之前的生涩与疏离。 果然,人心换人心,有心之人,天长日久,何愁不归心? 言灼关上房门,一闪身,便进入空间之中。 她刚刚略有所悟,对灵力的修炼,也是大有益处。 她将那扑面而来的灵力笑纳,又将她所修的灵力功法和剑诀仔细练了一遍。 原来,她之前,竟是犯了大错。 所有的招式,都是只有其形,却无其意。 就好似一个精雕细琢的美女像,没有魂魄,如何能灵动?而她的招式之中,缺得,便是这份灵动,这份“魂魄”。 言灼出剑,再出剑,不断琢磨着。 那剑诀之中的人影,倏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他行云流水,他随意自如,他动作干脆,他时疾时缓,他将那剑招,完完全全舞出了自己的风格,那剑,与人浑然一体,与那剑招浑然一体,相得益彰,发出最强一击…… 招式可以学习,风格却是千人百面。 她的剑,又该如何演绎这剑招呢? 她想要她的剑,够锋利,能挡得住敌人的攻击;她想要她的剑,够灵活,能势如疾风,快如闪电;她想要她的剑,能宁折不弯,有骨气,又傲然…… 最最重要的,她想要她的剑,如她的道心一样,一往无前,剑指邪佞,从不斩杀无辜之人! 她心中认定,口中默念,就将剑舞了起来。 剑光闪烁,人影晃动,少时,却是人与剑,剑与剑招,经过磨合,有渐渐相融之势。 那剑越来越快,其上的光华闪烁不定,剑招更是极为流畅、犀利,而那剑势,却又勇猛难挡,一往无前,最终,所有光华齐齐发出,爆出惊天之势! 空间之中,久久不息。 这剑势,从未有过,如今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言灼面前。 言灼一脸呆愣,这,赋予剑与剑招“灵魂”,差别便是如此之大吗? 她如今还没想到,她这所谓的“灵魂”,便已是书中所言的难得的剑意。 她更没想到的是,她,如今,机缘巧合之下,竟是已经跨越了快之剑意、慢之剑意这些表相,初步领悟出了,跟她的道义极为吻合的——凛然剑意。 凛然剑意,正气凛然! 言灼兀自不知,却极为欢喜。她抚摸着手中的青云剑,满眼赞赏,动作轻柔,这剑,也轻轻晃动了一下剑身,回应着她,向她表达出它的喜悦与开心。 她们,果真是绝配。 言灼一笑,将青云剑,仔细地收了起来,接着,又神情专注地打磨起自己的《琉焰玄经》和《昭天冥水真卷》来。 万千变化与一时领悟,全然灌入其中,那火凤凰,更加灵动,更加变化多端;那水,更是润物无声,更是悄无声息,更是困于无形…… 她此番收获极大,这一领悟,连带着自己的内力、灵力都迈上了新台阶,更别提这种种功法,更是纷纷有了不小的提升。 这种提升,可是千载难逢,千金难换。她双眸涌满喜色,终是停下了所有练习。 如同一个饥渴的人饮饱了水,此刻,她感觉浑身舒坦极了~ 第一百九十章 果然,时势造人! 已是练气六层圆满之境的言灼,此时浑身覆盖着火红色的灵力,一个猛子,就扎进了空间之中的河水里。 若是此刻香蕊能看到的话,必然会连忙喊起她,让她从水里出来,害怕她又着凉生病了,甚至姜汤都又端了上来…… 只是,她身上的火苗抖动了一番,明显很是不屑。 嘿!不知道它“火儿”所到之处,都是暖意洋洋吗? 言灼此时就在河中游动,环经过她的水,都一片温暖,无有半点寒凉。她洗净了身上的汗,便上了岸,又用火灵力蒸干了身上的水。 自从学会了灵力的使用之后,练武之后一身臭汗,就再也不是她的困扰了。 这一日,终是天色放晴,积雪消融。 她观她爹爹和娘亲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有些严肃愁苦之态。 “灼儿,你务必得小心。” 言夫人千叮嘱万嘱咐,尽管知道言灼如今实力高强,却是仍控制不住心内的担忧,这种感觉,她还是围猎之时出现过一次。 恐怕,这次上香祈福,又将会是凶险异常。 “峥哥,要不……”她咬了咬唇,“要不,这福安寺,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离离,恐怕,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言峥叹了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忧心? 这山高路远,意外丛生,再加上如今他们又处在风口浪尖上,这内内外外探视的眼光,如何能挡得住? “爹,娘……” 言灼犹豫了一番,还是开了口,“爹爹说的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我们一家人都走上了道途,这知难而退、畏惧危险之心,可是对修炼,无有一丝益处。” 她眸光定定,看向两人。 “再者说,即使发生了任何意外,爹,娘,我,还有我那丫鬟护卫们都有武功。若只是比拼内力,都已是快达到武林高手的境地,更何况我们还有灵力傍身?这些都是在暗,我们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言灼皱了皱眉,又开口道:“只是,一旦我们的能力暴露出来,就必然要将那些人斩草除根,府中之人,也要勒令不许说出。若是做不到的话,这后续之事,便是怕有些不好办了……” 言灼叹了口气。 如果到时候,发生的事情,只是针对她来还好,若是牵涉到了镇国公府,可真是有些难办了。 “灼儿,这又有何好忧愁的?” 言峥却是开朗了起来,话中却带上了些豪爽之态。 “若咱们是为了保护自己、打败敌人,才暴露了实力,又有何惧?比不明不白死去,岂不是要好上太多了?” “爹爹,您说的是正理儿~” 言灼眯眼笑了起来,她看了看她娘亲,见她仍是一脸忧色,笑着宽慰道: “娘,不用忧心,即使咱们暴露了实力,即使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我们有重宝,蜂拥而至、刀剑相向,那又如何?娘,要战则战,要退,咱也是有退路的……” 她古灵精怪地一笑,“这空间之中,是足以容纳很多人的,苍天在上,咱们会安全的。” “你这个丫头,真是鬼点子多。” 言灼的话,可是正正打中了言夫人的内心。 他们所说的,她何尝不知道,只是那灭门之痛,在她心中留下的疤痕太深,挥之不去,她怕!怕那惨剧再次上演,她,实在是承受不起。 灼儿如今这话,却是将她所有的疑虑,全然打翻。 她骨子里,本就好强,从小体弱不得习武,便不甘示弱学了医,如今机缘巧合学了武,还有了灵力,她如何不愿亲自体验一把对战的快乐? 这下子,本来最忧愁的人,反而变成了最兴奋的那个,她暗暗摩拳擦掌,眸中灿灿,竟是有些期待着那天的到来了。 言峥心中忧虑减半,见到言夫人这样更是快慰,也跟着笑了起来。 言灼满脸笑意,心中却仍是有些担心,只盼望那天,万毋出现那样的状况。 她所说的,只是下下策,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然的话,她那空间暴露了不说,她和她爹爹娘亲,还有青黛他们,可能一辈子只能隐隐藏藏,四处躲避了,那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暗自祈求着,同时和爹娘一起,加紧着每日的修炼。 听澜院的众人,也随之加紧了修炼。 府中的下人虽然安然,却是在无形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凝然的气氛,这种气氛,让他们有些惶然,却又觉得,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就这样,几日之后,雪终于融化完了,而地面,也已经晒干了。 明日,便是要出发去福安寺的日子了。 一切一如往常,暗地里,却总觉得暗潮汹涌。 言灼如今已是练气七层,《青云剑诀》第三层已经大成,如今已是学到了第四层。《紫玉虚空》也到了第四层,而灵力功法,则都是齐齐到了第二重。 她的能力远胜之前,而她爹爹和娘亲,也是不甘落后。 原来先天五层的他们,这次,竟是双双突破到了先天七层,而且实战招式、攻击技能,也都学习了起来。闲来无事,他们两人,竟还在空间之中,互相切磋了起来。 虽说爹爹的实力,肉眼看见地“缩了水”,但他俩你一来我一往的,明显都是极为专注和用心,招式之中也带着力度,是以,这般对打之下,两人倒也受益颇多。 本来就喜欢呆在一起的他们,这下子,更是找到了正当的理由了。言灼翻着白眼,心里想着,她,她是不是有点多余?…… 而且,他们还练起了轻功,在不断的练习之中,也是略有所成! 言灼知道后,都惊诧坏了。 她爹爹和娘亲,如今刻苦的劲头,竟是丝毫不比她差。这样下去,她还担心什么? 她心中暗笑,果然,时势造人啊! 莫非,那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奇才,也都是环境造就的? 恐怕,除了那些武痴之外,大部分都是吧。 毕竟,环境舒适的时候,谁又愿意受苦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好久不见 但若是,有一根鞭子就在背后,不知何时就要抽下,有一个刻骨的仇恨埋在心头,目标就在前方……那结果,自然就不一样了。 危机感,让人奋进。 言灼轻笑一声,带着她爹爹和娘亲出了空间,她要回自己的小院,准备一番咯。 天色熹微,听澜院的灯,就亮了起来。 “小姐,起了吗?” 青黛隔着门窗,轻轻喊道。 “进来吧。” 里屋应了一声。 青黛护紧了手中摇曳的灯火,推门而入。 言灼此时,已是穿好了衣服,她静静靠在床边。床边一盏昏黄的灯光,映着她那美丽无双的面容,似梦似幻的。她那双晶亮的眼睛,没有一点儿刚睡醒的惺忪,如今正专注地看着青黛。 被自己小姐这般注视着,青黛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连忙转过眼,将灯放下,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只是拿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首饰,带了些散碎银两。将披风、手炉都放在一旁,一会出门用。 “青黛,准备好了吗?” 言灼突然开口问道,声音柔柔。 “小姐,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又无需多带什么,自是早已准备好了。” 她满脸带笑,信口答道。 回头,却是见小姐不作声,仍是双眼含笑,直直看着她。 她有些诧异,又咬了咬唇,低头仔细想了想。 小姐,是在问她那个吗? 她的眸光凝重了几分,再抬头,已是一脸的笑意,“小姐,我准备好了。” 说着,还攥了攥自己的拳头。 “青黛,”言灼缓缓站了起来,神情有些认真,“若是今日发生了何事,记住,你们一定要先走。” “小姐!” 青黛却是皱起了眉,有些生气了。 “我们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危难关头,我们一定会和小姐在一起的!” 她豪情如云般说道。 这不就是她学武的意义吗?若是现在,有点能力了,却遇难而逃,连小姐半点都保护不了,她又为何要走上这条路?她又该如何走下去? “青黛,”言灼叹了口气,柔声细语哄道,“你们要替我保护好老爷和夫人啊。” “老爷和夫人……” 青黛还不知道他们两人已经修炼,是以这会儿,当真有些犹豫,瞬间,她似乎就下定了决心。 “小姐,老爷和夫人,小姐要是有心的话,就自己保护吧,我们的责任,是保护好您。” 她一脸坚决,表明着自己的立场。 “嗐!” 言灼扑哧一笑,“你个丫头,倒是机灵。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快来给我上妆吧,一定要丑丑的哦~” “好~” 青黛这才舒了口气,认认真真地为言灼梳妆“打扮”起来。 言灼看着镜中的青黛,她的脸虽还有些稚嫩,却也有了些岁月赠予的成熟气息,气质更加大方端庄,又透着修士独有的聪慧灵动之态。 青黛,还是那个她熟悉的青黛,却又与之前不同了,她的路,她的道,已在她脚下徐徐展开,前景璀璨。 言灼勾唇一笑,笑道:“青黛,你现在真好看。” “啊~” 不妨自己小姐,竟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的脸蓦地一红。 “小姐!”她嘟着嘴说道,脸上可爱的婴儿肥,再次露了出来。 果然,那个熟悉的青黛又回来了。 言灼心情大好。 心内如一片朗空。 人生,便合该这般波澜壮阔,以后要经历的还多着呢,何必愁苦于此?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言灼,会保护好他们的。 无论是二姨娘的阴谋诡计,或是这天下之人借此的试探攻击,她都会一一笑纳。然后告诉他们,她,不是好惹的。 言灼心内,一个计划悄然成型。 她递给了青黛一个瓶子,嘱咐她如此如此,她笑着应了。 天色渐渐大白,冬日的早上,屋檐之上,水都凝成了冰。 言灼站在车前,等着她爹爹娘亲。 “姐姐。” 言芸儿行了一礼,神情温柔,大方端庄。 “芸儿,好久不见。” 可不是,好久不见。 久到她都要忘记,这公侯府中,还有个她了。 “是啊,”言芸儿一笑,如旭阳初升,春花绽开,小小年纪,竟有些夺目摄魄之态,言灼一愣。 “好久不见了,姐姐~” “妹妹,最近可好?” 言灼瞬间便回过神来,心内暗自警惕,她脸上不显,含笑问道。 “谢姐姐挂念,妹妹很好,不知姐姐?” “自是安好。” “如此便好。” 言芸儿行了一礼,仪态大方地走到后方的马车处,带着笑静静等着,不再寒暄。 她披着粉色兔绒披风,衬得小脸越发娇柔可爱,里面穿着的,也是同色的衣衫,不过细节处却大不一样,周身散出好闻的花香味道。 她的手中捧着暖炉,她的眼中带着笑意,没有一丝得意或是妒忌的神情,一片平静,她不再故意挑衅言灼,竟是乖的不能再乖了。 这样的言芸儿,着实让人有些看不透。 言灼微微皱眉,瞬间便将心内的波澜抚平。 且看着就是。 不多时,众人都到齐了,马车缓缓启动,从冷清的镇国公府,穿过热闹的街市,又出了城门,便是真正踏上了去往福安寺的路程。 言夫人本来是想要跟言灼坐在一个车厢之中的,却是被言灼拒绝了,她可不愿意承受他爹爹那幽怨的目光,再说,如今她这样,也便宜行事。 言灼背靠着车厢,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她的神识,此时正覆盖着方圆五里之地,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她听着车队之中众人的闲聊,偶尔捏起一两块点心吃,时不时接过青黛递过来的茶水,竟是颇有些安适之态。当然,若是忽视了这周身的颠簸之感,还有这无聊之态的话。 此时,才刚刚出城,再傻的人,也不会选择在这儿埋伏。 言灼心中倍感无趣,她特意探听了一番,后面言芸儿和二姨娘的马车之中,竟是极为安静,未有丝毫话语声传来。 她咂了咂嘴,她们,果然谨慎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终究是白付了 着实无趣,言灼便拿起一本布阵的书,翻了起来。 她的神识依旧留在外面,如今一心二用,对她而言,丝毫不是难事。 前方的镇国公和言夫人,却是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尤其是言夫人,听到外面有一点动静,便要掀开车帘查看一番,这一路走到现在,她已是掀开车帘不下十次了。害得周围的侍卫,每次都一脸诧异,不知道夫人有何事要交代,只是一掀开,便又放下了。 他们满心疑惑,言夫人也是一脸疲惫。 “峥哥,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啊。” “是啊。” 言峥一笑,“你啊,叫你放宽心,你偏要多操心。” “这还不是担心嘛。” “离离,” 言峥将言夫人揽在了怀中,“一切,都有为夫呢~” 马车越走越远,路也越走越偏,言灼也越来越警惕。她放下手中的书,神识来回扫动着,只是,一直到了中午,她眼睛都能看到福安寺的所在了,这周围,却还是毫无动静。 莫非,是他们多虑了? 之前那些有意探查的人,都在观望? 这二姨娘和言芸儿,也真的收了心?? 言灼又想起早上二姨娘那和善的笑容,心内疑窦丛生。 只是无论她和她爹爹娘亲如何疑惑,也无论青黛她们是如何松了一口气,这福安寺终于是到了。 山路曲折,马车行至福安寺大门之前,再也无法上去,言灼他们便下了马车。 只见,蓝天之下,高高的黄色围墙静静伫立着,墙皮有些斑驳,墙上左右两边,分别写着“南无阿弥陀佛”六大大字,大门正上方有一个匾额,“福安寺”三个金色的字,在阳光之下格外耀眼,熠熠生辉。 大门此刻正开着,九十九级台阶,从近前向远处铺展开来,而那尽头之处,便是一座气势恢宏的佛堂。慈眉善目的弥勒佛像,正端坐其间,露出个一点也不讲究的大肚腩,似乎容纳了凡间的琐事万千,同时,也在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木鱼梆梆梆清脆的敲击声、庙中和尚低低念经的声音,清晰传来;香炉燃烧的烟灰,在古寺之中飘荡,浓重的香火气息,肆无忌惮地窜入他们的口鼻之中。 有风,轻轻拉响檐角的佛铃,带着一种天然的梵音。再往远处看,这庙堂的背后,露出了更高的山,那山顶之上,还是白的一片,显然山高气寒,之前的雪,还未完全融化…… 千年古刹的厚重之势,顿时倾泄而来。 “阿弥陀佛,施主远道而来,快快请进。” 庙中的小沙弥,此时已经迎出了门外。 “烦劳了。” 言夫人双手合十,谦虚回道。 在小沙弥的带领下,众人一步一步爬上了这高高的阶梯,即使累出了一身汗,也没有人喊累。 毕竟,此处是高山古刹,心诚则灵。 言灼他们自是轻松自如,只是见言芸儿气喘吁吁,也随即做出一副身体娇弱之态,额上的汗水,也不停地擦着。 终于,那弥勒佛像近在眼前了。 “阿弥陀佛。” 寺中的主持,端着笑走了出来,宽宽的僧袍,在风中飘摇,“言大善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 “主持客气了。” 寒暄之后,言峥、言夫人,则跟着主持去了静室,闲坐喝茶,一起用斋饭。 而言灼他们,则被小沙弥领着,去了斋房安顿去了。 终于从颠簸的马车上,坐到了柔软的床上,言灼在床上打了个滚,轻声叹息,实在是太舒服了。 “小姐,您好歹注意点形象,这外面可都是小和尚……” 青黛忙着收拾东西,还不忘提醒她。 “我不管,天大、地大,都挡不住我这会儿要舒坦一番。他们爱看就看,爱听就听,这点事情都能影响他们,六根不清净,还做什么和尚?” 言灼躺在床上,根本不在乎什么礼仪,笑着说道。 外面正准备端饭进来的小和尚,正听到这些话,耳根红了一红,他连忙用冰凉的手,缓解了一下耳朵的燥热,这才敲了敲门。 青黛、星紫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言灼。 言灼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这会儿,已是自发端正地坐了起来。 那个…… 嗯,说可以,在自己房间里,随意都可以,但是,有外人在,这形象自然就得注意了,而且在小和尚面上故意躺着,怕是有些不尊重人的意思。 青黛眼里涌出笑意,“来了~” 她轻轻拉开门,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正端着一个盘子站在门前。 “施主好,主持让我送来斋饭,免得各位远道而来,肚饥难受。” 青黛轻轻接过他手中的饭菜,见虽都是素菜,但也是三菜一汤,颜色鲜亮,遂喜笑颜开地道了谢,“多谢小师父了,我们这会儿正饿着呢,你这,可真真是及时雨了。” 那小和尚脸又红了红,显然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多少女施主,这会子,有些讷讷无言地的。 “那……施主慢用,小僧就在附近,若是施主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唤小僧前来,小僧法名慧觉。” 说着,他便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那便先行谢过慧觉小师傅了~” 那小僧也不吱声,只是点了点头,又行了一礼,红着张脸,转身便走了。 青黛眼眸明亮,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端着饭菜,走到言灼旁边的桌子前,将饭菜一一摆上。 “这庙里的小和尚,倒是有意思~” “你啊,惯会欺负人。人家那么单纯,你却捉弄人家。” 言灼看着青黛那上扬的嘴角,一脸笑意。 “哪有?”她撅起了嘴以示反对,随即又一脸兴味,“小姐、星紫,你们看到了吗?那小和尚只是跟我说话,脸就红了又红,可真是好玩儿。” 可不是好玩嘛?在府中,哪里会有人比你更爱脸红?这是终于在别人身上,找到了自尊心?唉,可怜的小和尚呐…… 言灼在心内吐槽道,面上却是一脸纵容。 第一百九十三章 郭醋王幡然醒悟~ 她轻轻夹起一根青菜,放入了嘴中。 这菜油星少,放的盐巴也少,是以,有些甜甜的,不过,这倒是将青菜本身独有的自然气息,更加凸显了出来,倒也是妙哉妙哉~ “不错。” 言灼赞叹一声,招呼她们赶紧用饭,她还是第一次仔细品尝斋饭,这清新的口感,极合她的胃口,倒是多用了些。 那慧觉小僧来收碗筷的时候,果然,又被青黛的话,逗弄得脸红了又红。 啧啧,那画面,也真是好看。 蓝天,白雪,黄墙,素衣,红脸蛋…… 交相辉映,一片明快。 言灼看着,那小和尚,恐怕是,都快不敢来她们房中了。 若是被郭扬知道,青黛竟是如此面对一个陌生男子的,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言灼眸中闪过戏谑。 怎么办? 白日漫漫,好想看戏哦~ 此时,正被言灼念叨的郭扬,却是正坐在他们几人的房中,生着闷气。 今日,青黛出了门,下了车,又到了这庙前,这一路上,她都未曾看他,理他,反而,对庙中的小和尚,都比对他亲热,那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真让他吃味儿。 而且,刚刚,他又被二小姐叫了去,帮忙搬运行李。搬就搬吧,也就是出把子力,对于他们这下人也算不得什么,况且二小姐就住在小姐隔壁,他满心欢喜,想着很有可能会碰到青黛。 只是,他高兴地去了,却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没碰到青黛也就罢了,还偏偏让他听到隔壁房中,青黛跟小和尚说话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对话听不清,那语气却很是欢快! 他的心,焦躁得很,连带着二小姐走到了他身边,他都没有意识,问什么问题,他更是没有听见。直到二小姐啐了一声,“真是个木头”,他这才茫然回过头来。 二小姐一脸笑意,直直望着他,就像一朵花一样,绽放在他的眼前,如此鲜美,如此…… 他慌忙避开了眼,心极快地跳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沦陷。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本能地觉得危险。 东西,正好都搬完了。 他连忙请辞,这才出了屋中,而那难受的感觉,随着他出来,也渐渐消逝了。 他如今生气,有些气青黛,气她不懂他的心意,让他暗自受苦,辗转难眠; 又气他自己没有勇气,不敢早早表白,生怕被拒之门外,这番苦,也是自己作的; 更气自己如今受小姐重恩,好不容易,成为了一名修士,却是半点警惕之心都无。竟是连二小姐到了自己身边,都没有察觉,若是那种情况下,有人要取自己性命,自己岂不是束手就擒、瞬间丧命?他如何对得起小姐的栽培之恩? 最后气,却是气恨自己! 他当时怎么会无端地对二小姐,生出了非分之想?他喜欢青黛,怎会肖想二小姐,他之前根本没有那样的想法,真是奇怪,却又令人气愤。 他觉得自己身心都不干净了,有些难受--! 郭扬的脑海之中,有太多的想法了,一时之间,乱纷纷的。 他烦躁不已,起身走到了旁边不远的佛堂之中。那僧侣正边敲木鱼边念经文,经文很是晦涩,他听不明白,但心却是安静下来了一点。 闭目打坐的郭扬,心内蓦然清明了些,他突然想起,这一段时间,他是不是因为感情这回事儿,太过患得患失了? 青黛跟别人说话,他吃醋,青黛对别人笑,他吃醋,青黛不理他,他难过…… 如今,竟是连个和尚的醋也吃,自己的控制欲,是不是太强烈了?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郭扬此刻觉得,他竟是变得如此可怕,竟成了那不明事理,气量狭小之辈?! 他目露惊异,心内更是百感交集。 爱情使人盲目,却不该让他昏了头。 青黛,她,只是不懂,不明白罢了,未必她对自己,就没有半丝情谊。若是他挑明了,她不同意,不喜欢,在她没有喜欢的人之前,那他就百倍对她好,让她看到他的好,喜欢上他,便是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她。 那,还有何惧? 而他,更该将心放在自己的修炼之上,未来那么远,真想要执手一生的话,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就不该占据自己的心太多太多。 郭扬心内平静了一些,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今日,便去向青黛表白去! 郭扬身上,笼罩着他的自卑、不自信、犹豫、妒忌,全然不见了,之前那个自信、聪慧、胸有城府的他,又回来了。 他走出庙堂,在这高山下的寺庙之中,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涤荡尽心中那抑郁之气,又双掌合十,祈求上天,但愿一切如愿。 他双眼含笑,准备先在这寺庙之中逛一逛,找一处清净又美丽的地方,在夕阳西下的落日余晖中,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心意告诉那个自己喜欢已久的姑娘,让她明白他的心意,让她接受他! 他四处走动起来,脚步轻盈,声音几不可闻。 寺庙竟是极大,斋房错落分布着,被各种各样的树与植物分割开来。只是如今,这树都脱了叶子,只露出粗糙干枯的虬枝来,有一种骨感的美,只是,却一点也不符合郭扬心中所想。 他又走到一处拱桥处,不远处有一凉亭,而近处,却又有一小道,曲径绵延,不知通向何处。他顿时起了好奇心,便沿着这极易被忽略的小道,走了进去。 小路的尽头,却是极为开阔。 成片的竹林,在这冬日,仍旧是保持着青绿之色,跟听澜院里的竹子极像,他心内一喜,他确认自己对青黛的心,便是在那竹林之中,此地,倒是唤起了他的回忆。 他继续往前探寻,准备找到那最美的一处。 他的身影渐渐没入了竹林之中。 “就在这里说吧。” 有人在附近,而且还是个女人。 郭扬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自身的气息,也降到了最低。 第一百九十四章 加油啊,别怂! “今夜子时,准备好了吗?” “嗯。” 这次,却是个男子的声音发出。 “切记,此事一定要办妥,不然,你一家几口……” “小的明白。” “去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看来,是有人准备走了。 郭扬眸中困惑,心内思虑不停。 在此间说话的是何人,这所说的准备好了,又是指何事? 这寺庙之中,本不该有女子存在,如今这说话的女子,到底是国公府的下人,还是府外之人?今夜子时,到底又会发生什么? 这两人极为谨慎,只是三言两语,便已是通了气,结束了话题,让郭扬听得实在是虎头蛇尾,不明真相,他眸色深沉,此事,不知是否要告诉小姐?…… “出来吧~!” 之前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在四处回荡,有些空旷辽远。 沉思中的郭扬一愣,他,暴露了? 不该啊。 他眸光微动,气息越发平稳,藏在原地,动也未动。 等了一会,又听那人说道:“我看到你了!” 声音极其笃定,然而,声音落下后,却仍是没有丝毫动静随着。 郭扬心内了然,这人恐是诈他一诈呢,倒也是谨慎。 只是,他也不是吃素的,论智谋,自是也不输什么的,岂会轻易上当? 果然,见一直无人应答,林间,也未曾发出什么动静,又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郭扬等了一会,等到周围万籁俱寂,这才移动步子,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听那人的脚步,应是沿着小路回去了,为防那人在路口之处守株待兔,他运转轻功,便又回转到竹林之中,准备从里面出去。 这寺庙之内,郭扬基本转遍了,这才堪堪找到一处极合他意的地方。 这里很是僻静,地势也高,能第一时间看得见别人,别人却是不好看到他们。 而且,此地种着一棵红梅树,朵朵红色梅花,在这寒冬之中绽放,吐露出丝丝的幽香,像极了他心中的爱情模样。 即使经历风雨严寒,仍是坚韧美好如初。 他相信,青黛应该也会喜欢的。 郭扬兴致高涨,迈着大步,便是来到了小姐所住的斋房外。 “谁啊?” 里面青黛的声音传来。 郭扬微微紧张了一瞬,便轻轻咳了咳,“是我,郭扬。” “咦~” 她似乎是有些诧异。 郭扬只听里面脚步声响起,一会儿,面前紧掩的门,便打开了,一脸笑意的青黛,出现在他的面前。 “郭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青黛仰起脸,笑意盈盈地问道。 “青黛,小姐在吗?我有事,想回禀小姐。” “在,郭大哥,请进。” 青黛连忙让开了路,让郭扬进来。 关键时刻,郭扬还是有些怂了,他嘴角轻扯,决定,还是先找个突破口为好。 “小姐。” 郭扬脸色正了正,行了一礼。 “郭扬,可有何事?” “小姐,今夜子时,恐有意外……” 他将所听所闻的,俱都告诉了言灼。 言灼点了点头,“你们那边,你也多多留意,这边的话,我自会安排的。” “是,小姐。” 郭扬说完了,却仍是站着不走,言灼有些诧异地看向了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郭扬的目光,此时,正偷偷地看向青黛,有些欲言又止的。言灼这一说话,可是有些惊着他了。 “哦,哦……没事……” 他强自镇定着神色,行了一礼,便要出门。 郭扬,加油啊! 回过身的郭扬,一脸懊恼愁苦之色,他狠狠咬着自己的牙,攥紧了自己的手,又猛然回过身来。 身后的青黛,差点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小姐,我有事找青黛。” “哦?” 言灼抬头,眸中流淌出好奇又洞悉一切的光芒,她神色不变,点了点头。 “好。” 随即又低下头,认真地看自己手中的书。 青黛则是有些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郭大哥有事找她?什么事啊? 她脑袋之中,一片糊涂。 小姐准了! 郭扬心中一片欢喜。他很早就隐隐约约地知道,小姐看出了他对青黛的心思,刚刚她那眼神,便全然是了然之态。 这是不是意味着,小姐,她允许,她赞成? 郭扬的心,突然亮了,一脸傻乐地出了门。 身后的青黛,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看了眼小姐,极为乖巧地带上了门,跟上了郭扬。 “郭大哥,有什么事情啊?” 青黛扬声问道。 郭扬回头,眸中的光彩有些烫人,嘴角的笑灿烂热烈,夕阳那橘红色的光芒,正好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整个人很是温暖,又极为俊朗。 青黛的脸,突然红了。 “郭……郭大哥,我们要去哪儿啊?” “青黛,我领你去个好地方。” “啊,可是……” 这寺庙之中,能有什么好地方? 而且,不是有事找她吗? 青黛看着前方身姿颀长、兴致勃勃的那人,却是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这地方倒是也不远,两人都修炼过,这脚程自是也快的多,只一会儿,便是到了这郭扬千挑万选的地方。 红彤彤的夕阳,瓦蓝蓝的天空,远处盖着白雪的山脉,还有更远处的小如蚊虫的房屋……此地视线极好,再配上那棵正璀璨绽放的红梅树,景致倒真真是棒极了。 “嗯~” 言灼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开阔的景致,惬意地喟叹一声。 “郭大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还要来这儿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青黛面带笑意,脸色却是平日里的寻常之态,只看着面前这个跟她同村的,对她百般照顾的男子。 他这段时间,变化也是极大,气质出尘,身上也是有了丝丝的锐意,独特的男子气息,此刻正四散着,包围着她。 郭扬看着她,见她神色很是认真,无比好奇着他接下来要跟她说什么。 他突然勾唇一笑。 “笑什么?” 青黛一脸讶异。 “笑你啊,还真是个笨蛋!” “嘿!”青黛听到这人,也不说正事,反倒是先取笑起她来,嘴顿时嘟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你才笨呢!我怎么笨了?还有,这什么事儿,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可走了啊~” 果然,面前那人的眼神,顿时紧张了起来,青黛的心中,划过丝丝的得意。 小样,还敢说她笨蛋?哼。 “唉~” 郭扬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此刻,无比庆幸他之前所做的决定。就以她这样“笨拙”的脑袋瓜子,让她明白他的心意,让她看懂他的暗示,简直是难上加难!难于登天! “青黛,你可知,我叫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当然不……” “你可知,我最近总是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青黛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郭扬打断了,她这才知道郭扬不是在问她,而是在自言自语,于是,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你可知,我脑海之中最近总是乱纷纷的,心神不宁,神思不属?” 郭扬向前走了一步,离青黛更近了。 青黛则是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这里这么宽,干嘛非要挤她的位置? “那,你是不是生病了?” 青黛看了他一眼,见他果然是憔悴了些,眸中有些关切,热心地问道,“生病了的话,你最好让大夫看看,睡不着觉什么的,最难受了。对了,若是没银两的话,我可以借你一些……” 说着,她便要去掏自己的荷包。 郭扬的大手,轻轻覆在了青黛的小手之上,冬日之中,却是半点不寒,很是温暖。 青黛一惊,神色极为诧异,便要撤回自己的手,没想到,却被郭扬抓的更紧了。 “郭大哥,你这是……快放开呀……” “青黛,”他这声,唤的很是深情,挣扎着手的青黛,有些疑惑,抬起头来,只见郭扬的眼窝之中,有汹涌情意,在涌动。 “我确实是生病了,而且,病在这儿,还病的不轻……” 他看着青黛呆愣的神情,攥着她的小手,将它放在他的心口之上。 男子强健精壮的身躯,让她的手指猛地一颤,陌生的感觉,使得她下意识地就要抽回手。 而那“砰、砰、砰”不停跳动的心,却又那般有力,让她觉得天地间都安静了,只剩下这咚咚的声音,和着她的心跳,很是安心。 她有些无措,又有些不是很明白,就这样看着郭扬,也忘了自己的手。 “青黛,我这相思病,只有你才能医治。” 像是春风拂过,又像是在耳边呢喃,那无限的温柔,不断包围着她。 “咳~咳,我又不是大夫。” 青黛脸蓦地一红,她就是再不经事,郭扬这话中的意思,她也是明白了。她忽地有些扭捏了起来,手无意识地攥起衣角,牙齿也轻轻地咬着唇。 从来不怕什么的青黛,竟是有些怕了。 她,现在头脑一片混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青黛,我喜欢你!” 眼见着青黛面色发红,眼眸明亮,显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然而却又无拒绝之色,他心内极其喜悦,无边的勇气袭上心头,便将心里存了很久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青黛的脸更红了。 郭扬轻轻拉起青黛的手,“青黛,我喜欢你很久了。以前,便喜欢你,调到小姐院中后,跟你相处更多了,更加喜欢你。” “你巧笑倩兮的模样,你可爱活泼的样子,你沉稳安静的样子,你努力上进的样子……每一个你,都在我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让我时时刻刻都想见你,醒来,想见你,梦中,也都是你,我……” “郭大哥,别说了……” 青黛羞红了脸,连耳尖都有些发烫,她一直以为郭大哥为人极为沉稳,是个锯嘴葫芦,话不多呢,没想到,却是这般能说,说的她都……太不好意思了…… 夕阳的光,映在她的侧脸之上,她的睫毛扑扇扑扇的,显然心内有些紧张。 “青黛,”郭扬笑了笑,轻轻拂了拂她耳边的发,见她只是低头,心内更是柔成一片。 “我要说,我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在乎你,我想要和你白头偕老,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青黛,我郭扬,此生非你不可!” 他的声音,忽而小了下来,有些小心翼翼,“你,愿意吗?” 沉默。 郭扬眼中温柔未变,静静等着。 一只寒鸦,越过蓝天,飞往山间,太阳,已是快要落山了。 青黛咬了咬唇,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脸还是红红的,比那天边的夕阳都美,眼神却是游移着,不敢看向郭扬。 天啊,她都快要羞死了好嘛! 她张了张口,又合上了,又张开,却又再次合上。 郭扬轻轻一笑,看着她,“青黛,你有什么话,你说便是。” 他面上一片安然,似乎能坦然接受任何结果,其实,心内,却是慌成了狗。 万一青黛拒绝了怎么办,青黛觉得他太过轻狂了怎么办,青黛以后不理他、不见他、更是一点不喜欢他怎么办? 面对爱情,人总是无法那么自信。而对那人有多爱,便又有多么害怕,多么不舍,多么卑微。 “郭……郭……大哥……” 青黛,终于结结巴巴地张了口。 “郭大哥,谢谢你能喜欢我,觉得我这么好……” 一听“谢谢”二字,郭扬心内一片发凉,完了完了……他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了。 呜呜,上天啊,快帮帮他。 “我,其实……” 她又顿了顿,可是要生生急死郭扬了。 “我其实,觉得郭大哥……也很不错,待我也很好。” 青黛终于是鼓足了勇气,把话说完整了,她羞怯地抬起头,对着郭扬一笑。 郭扬眸中一亮,正欲说些什么,只见面前的青黛又皱了皱眉,头微微垂下,唇齿微动,“只是……” “只是什么?” 他急急问道。 他此刻的心情,如同眼前那山峦一般,随着青黛的话,一会高一会低的,简直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只是,我已经发誓,要一辈子跟随小姐了,小姐去哪儿,我也去哪儿,所以,郭大哥,对不起了,你的心意……”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奇怪极了! 青黛的话中,拒绝之意明显。 她也不敢抬起头来看郭扬一眼,害怕看到他眼中的受伤与难过。 孰料,郭扬却未曾生气。 他轻笑一声,柔声问道,“你想要拒绝我,只是因为这个吗?” “嗯。” 青黛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此,那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青黛有些诧异地抬起头,郭扬的脸上,此时竟是满了笑意,看得她一怔。 正常的话,被拒绝了,不该是这种反应吧? 哼! 郭扬这臭家伙,果然是逗她玩的,她心内有些生气,转身便是要走。 “青黛,你干嘛呢?” 郭扬有些不知所以然,连忙拉住了她。 “哼!” “怎么了?” “你自己知道。” “青黛,我真不知道。” “你……你……你……” 想到自己刚刚拒绝了郭扬,此刻却又是这般表现,青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要说出口的质问,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怎么了?” “没事。” 青黛的情绪低落了起来,她低下头,也不走了,却顾自默默不语。 “青黛,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是这般,却让我心疼。” 他拉着她的手,粗砺的掌心传递出让人不舍的温暖,真的很暖。 青黛终是忍不住,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轻声问道:“你刚刚为何笑?那么,开心吗?” 说完,又扭过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啊~!” 郭扬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青黛恼什么,只是脸上的喜色更浓了。 “傻青黛。”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想告诉你,这件事,我很早的时候,便想好了,你和小姐在哪儿,我便在那儿,小姐对我有知遇之恩,对你也那般好,你的决定我理解,自是也支持,我们永不分开!” 这下子,青黛的眼睛,瞬间便明亮了起来。 “真的?” 她说完又有些后悔了,她这般是不是太急切了? “自然,比金子还真,我自是不会骗你的。” 郭扬可是开心坏了,他看着一脸羞怯的青黛,便是想将她涌入怀中。 只是他想,青黛却再次拒绝了。 她轻轻推开了他,又放开了他拉着的手,神色也不似之前那般羞涩,反而有些古灵精怪的样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即是这样,容我考虑考虑~” 说着,她对着郭扬粲然一笑,便转身走了。 郭扬站在原地,看着青黛的背影,微微有点愣神,不久,却笑出了声。 看她的表情,已然是愿意了的,只是那话,却又那般说…… 她想玩,他就陪她玩一玩嘛,这又有何妨? 郭扬宠溺一笑,便朝着前方的身影追去。 不多时,两人的身影都不见了。 此处不远的拐角处,悠悠然转出来一个人,看着两人远走的背影,若有所思。 青黛一脸笑意回了房中,她脸上的余温还没有退下,这还是她在外面晃悠好久的结果。 屋中,此刻,却是一个人也没有,桌上留着一张纸条,是星紫的字,说她们去夫人那里一趟,让她回来只待在屋中便是。 青黛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人,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解释呢。她拎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她,着实是渴了,口干舌燥的,这唇刚沾上杯子,便一口将茶水饮尽了。 想起了今日的事情,她的眼睛亮亮,脸又有些烧了起来,她连忙又倒了杯水,平息着内心的动荡。 梆梆梆! 门突然响了起来。 青黛立马站起身来,去开了门。 “二……二小姐,好。” 外面天色已是有些黑了,是以,青黛还以为,是送饭的小和尚觉慧来了,这下子,见到了二小姐,很是诧异,她连忙福了一礼。 “姐姐呢?” 谁知二小姐却绕过她,顾自进了屋。 青黛连忙站了起来,留意着二小姐的动作,恭敬回道:“二小姐,小姐她出去了,这会儿没在房中。” 言芸儿却是已经坐了下来,青黛见此,连忙走到一旁将烛火点亮。 光,将言芸儿的影子拉长,投在了窗棂之上,她将眼看向了面前站着的青黛,眼里闪过打量之色。 “哦,姐姐去了哪儿,何时会回来?” 青黛直觉今日的二小姐,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儿,但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清楚,就只觉得二小姐平素好像不是这样子的。 “这个,奴婢不知。” 青黛轻轻摇了摇头。 言芸儿轻轻翻看着自己的手指,她的手指根根葱白细嫩,很是好看。她又看了看青黛的,见她的手指,因为常年累月的劳动,有些粗糙,掌心还能看出茧来,轻声笑了起来。 青黛正莫名着,却见二小姐又站了起来。 “既然姐姐不在,我便不多呆了,姐姐回来了,替我告诉她一声,我来看过她。” “是,二小姐。” 言芸儿面带笑意,走向了旁边不远,她自己的房间之中。 青黛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进了屋,关了门,还是看着那个方向。 她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呢?是哪里呢? 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 “傻青黛,你在这儿干嘛呢?” 一道女声,让她恍然惊醒。 “哎呀,星紫,你吓死我了!” “快到年节了,可千万别说死啊、死啊的,万一被那些嬷嬷听到了,又得骂你。” 星紫双目含笑,轻轻点着她的鼻头说道,她看着青黛的神色,却是有些好奇与探究。 不过,这些低着头小声嘟囔的青黛,可是没有看见。 而言灼也笑而不语,直直进了屋子。 “我刚刚在看二小姐呢。” 青黛也走进了屋,“对了,小姐,您说巧不巧,二小姐这前脚刚走,您便回来了。” 正准备坐下的言灼,闻言又站了起来,她眼中有些不解,“二小姐来过了?” “是啊,小姐。只是,二小姐也不说她来何事。我给她行礼的时候,她便自己绕过我进来了,喏,还坐在那儿坐了会儿。” 青黛又指了指言芸儿之前所坐的位置。 第一百九十七章 子夜时分,激烈缠斗!! “二小姐最后走的时候,还让我给小姐传话,说她来看过您。” 这,又是玩的那一出? 言灼眸中困惑更甚。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们两个根本不是什么常来往的知交好友,只是没事来看看她,她实在是信不来。 不过,若是她们今日真要对她动手,言芸儿理当避嫌才是啊,为何在这关头,还巴巴地来她房中? 是知道她不在,特意来的,还是偶然? 她来自己的屋中,到底所为何事? 言灼示意星紫关上门,便在屋中仔细搜查起来。 她要看看这屋中,到底有没有多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她用神识仔细探查着,又不停翻动着,甚至也仔细闻了闻空中的味道,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皱着眉,又将神识悄无声息地,朝着言芸儿的屋中覆去。 只见言芸儿此时正安静地坐在屋中,看着一本闲书呢,她的神情极为平和,嘴角带着浅笑,看不出一丁点不对的情绪来。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言灼摇了摇头,心内暗忖,这言芸儿,今日,怎么跟往日大不相同? 心内的疑惑,无法解决,言灼只好吩咐她们更加警惕。 清泉水,又给了她们一人一瓶,以备不时之需。 天色,越来越暗了。 夜幕暗沉,外面的天空之中,竟是看不到一颗星星,只有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大地。 言灼房中的灯,已经熄了。 只是,她却没有躺着,也没有入睡,整个人都隐在黑暗之中,留意着各处的动静,随时准备蓄势待发。 夜越来越深,而子时,已是近在眼前了。 来了! 言灼的神色,蓦然一厉,整个人更加隐藏。 咔蹦! 砖瓦踩碎的声音响起,然后唰地一声,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了言灼的房外。 言灼沿着门侧,悄悄行到门前。 只见门外那人极为小心地在窗纸上掏了个洞,然后一根燃着的烟筒,便伸了进来。 言灼本想直接将那烟筒堵上,让那门外的人自食恶果,却是又忽然改变了注意。 她人如疾风般,瞬间,便躺回到了床上,随即又用内力封住了口鼻,然后闭上眼睛,静静等着。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有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他先是轻轻晃了晃言灼,见她没有反应,这才用麻袋兜头罩下,利落地将言灼扛在了肩上。 言灼背后的手,轻轻摇了摇,这才制止住了准备行动的星紫和青黛。 子夜有事,因此,她们两人也没有回旁边的房中休息,也都在这屋中隐藏,此时,口鼻也都遮掩着。 那人带着言灼出了门,运起轻功,往远处飞掠过去。 “星紫,我们真的不追上去吗?” “小姐的本事比我们高,我们且按小姐说的,先等着。” “嗯。” 屋中再次归于沉寂。 言灼这厢被人背着,视线也被挡住,但她有神识,这倒是一点也不妨碍她认路。 这个方向,是往那和尚们住的地方去的。 她们,果然一贯如此下三滥! 言灼心内一片鄙夷。 她临走之时,神识扫过言芸儿的房中,见她睡着,呼吸安稳,也不知是真是假。 轻轻的咯吱一声响,又一道门被打开了。 言灼被轻轻放了下来,身下似乎是柔软的床铺,而她上半身上的麻布袋也是被取了下来。 周围有人,还在发出着不正常的声音。 言灼心内气急,经历过一次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嘿嘿,快点吧,良宵一刻值千金啊。” 那人啧啧两声,似乎很是羡慕,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将一个和尚往言灼这边推了推,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你不留下来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不了,不了~” 那人先是走着,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随后,身体一僵,蓦地回过头来。 见言灼静静站着,没有一丝不妥的样子,他眸中狠厉尽现,一个手刀便向言灼劈了过来。 这人一身黑衣,头上又用黑色罩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一双眸子在外面露着。 言灼轻笑一声,反手便将他那劈过来的手挡住了,然后就势一扭,就要将他的手臂扭在背后。 那人眼中有些诧异,不过为人倒也机灵,瞬时后退一步,身子灵活钻出,胳膊又以刁钻的姿态一转,这便是已经正了过来。 那人见言灼有武功在身,不是好制服的,心中便有退意,今日这事,怕是不成了。他假意缠斗着,抽出机会便是要走。 言灼游刃有余,见他想走,轻哼一声。 走,在她手下,如何能走得成? 她的攻势顿时凌厉了起来,那人的武功不如她,更是招架不得,全无半点抽身之机。 那人的眼中,如同淬了毒。 他娘的! 这个小丫头,竟是如此难缠,那让他做事的人,真不是个东西,竟敢欺瞒与他!这不是哄着让他入火坑嘛~! 奶奶的,早知道那些钱就不收了! 只是,如今再悔不当初,世上也是无有后悔药了。 他心内骂骂咧咧,招式,却是一点也不敢停。 言灼招式轻盈,那人也不想引来旁人,是以,他们的打斗虽然激烈,但声音,却是极为轻微,在这夜里,并不太能惊醒别人。 就在她不想再跟这人玩,下一秒就要制服他时,却见面前这人的招式,突然大开大合,不管不顾了起来。 言灼一惊,这人……! 那人见言灼惊诧的表情,眸中闪过得意之色。 小娘们,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 他故意想要掀翻旁边的桌案,言灼连忙接过放平;他要摔杯,她连忙制止;他要破门,她连忙将他拉回……这下子,原来占上风的言灼,竟是被牵制着,处处落了下风。 那人的眸中,更是得意。走,走不了,他难道还没有其他的办法对付她吗? 言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内疑惑,这人,难道不怕惊动别人吗? 她的眸中,却是如古井无波。 那人见此轻哼一声。 呵!看你还能装多久? 第一百九十八章 寺中有贼,快去找主持 他的内力猛然散成束状发出,朝着不同的东西打去。 言灼杏眼一眯,被当成了耗子戏耍的怒意,涌上心头。 若不是投鼠忌器,她早就捉住眼前这人了。 她本是怕声响惊动别人,这些和尚是这样子的状态,她如今又是神思清醒地站着,即使她抓到了面前这黑衣人,到时候,恐怕面前的一切,也是难以解释。 即使解释了,众人之中,也免不了有些喜欢说闲话的人胡加猜测,若是再有人可以散布,说她心有不轨,或者是“色令智昏”,竟是连和尚都不放过,她更是有苦无处说去…… 所以,她一直顾忌着,忍耐着。 只是,如今,她改变注意了。 再也不准备管这人的小小伎俩。 言灼拦也未拦,她伸手,便是直接将那人抓了过来。 那人的内力束,尽皆打到了东西之上,乒乒乓乓地一阵乱象,果然,周围便有了其他的动静。 那人先是有些诧异,奇怪这大小姐为何不挡了,被抓到之后,他倒是也未见慌张之态,眼中显出一片得意。 他倒要看,她如今怎么办? 啧啧,一个娇小姐,深夜到了一众和尚们所在的院中,而且,还给人家下药,啧啧,真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言灼将他那腌臜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她嘴角轻轻勾起,是吗? 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吗? 手中一个白色的和红色的药物,倾时出现,她轻轻又狠狠地将白色的捏碎,像是在震慑着谁,那眸中的蛮不轻心,让被抓到的这人顿时有些心惊。 他,他做的决定,不会错了吧? 不,不会的!她都自身难保了,他还有后招呢~ 那人眼眸之中的担心,下一秒就消逝了。 关着的房中,不知从那里涌出来了一阵风,将那白色的粉末,正好吹向了那和尚们所在的地方。 他们的药,想必已经是中了有一会了。 此时,衣衫都有些不整,有的甚至抱在了一起,混着些呢喃之声,场面有些难堪。 言灼心内愤恨,不想再看。 这些和尚招谁惹谁了,他们竟是拿这些出家人做筏子,这岂不是要断了人家的一生?当真恶毒。 而她言灼,就这么招她们恨吗? 竟是要让这么多人糟蹋了她,却是比之前更毒,更恶! 她心内如火焰山般就要喷发,面上却似笑非笑的,她那清冷的眼睛,看向了面前这人,另一只手中的红色药丸,滚了滚。 那人,这时却有些紧张了,喉结也上下窜动了起来,不停地吞咽着。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他眼中的紧张之色,似乎渐渐淡了,却涌出来了志得意满的姿态。 他张嘴,便要开口说话,却不料言灼手中的红色药丸,咻地一声,便进到了他的喉咙之中,他不自觉地下咽,那药,便是直接进到了他的肚中。 他一惊,就要质问出声,却被言灼猛地一提,人就跟着从后窗飞了出来。 瞬间,后窗又关上了,而屋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刚刚可听到什么动静?” 有一个和尚的声音发出。 “听到了,好像是从旁边的屋子传出来的。” “走,去看看。” 那两个和尚穿上了衣服,捧着一盏灯,便要去旁边的屋子。 “开门,开门。” 那两个人轮番敲了敲门,却不见里面有丝毫地回应,对视了一眼,有些担心,便直接推开了门。 屋中,几个和尚都在睡着,虽说衣衫有些不整齐,但却都是呼吸平稳。他们这才放下了心,只是拿着灯往旁边看的时候,却突然吓了一跳。 “你看!” 那人指着墙角的地方。 “怎么了?” 另一人也往灯火的地方走去。 “这……这是怎么了?” 他们两人只见,这屋中的瓷瓶、书桌、砚台、灯盏都被打翻在地,还有这墙上挂着的画,竟是也破了几个洞,一片狼藉。 这…… 他们两人对看了一眼,眼中都有些惊异。 “醒醒,醒醒。” 这二人连忙上前叫醒床榻之上的几人,几人脸上有些迷茫之色,却是都慢慢醒了过来。 “师兄,怎么了?” 一个人打着哈欠道,他的眼睛从惺忪慢慢变得清亮了起来,低下头,有些诧异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便轻轻整理好。 “你们这屋中是怎么了?” 之前来的两人环看众人问道。 刚被叫醒的人,也顺着他们所指的,往边上看去,却都是傻了眼。 “不知道啊,不知怎的,今夜我睡得很熟……” 有一人诧异地摸着自己的头。 “是啊,这么大动静,按理说能听到啊。” “就是,我们怎么什么也没有听到。” “怎么回事?” “就是,奇怪……” “师兄,这会不会是进了贼啊!” 有人突然出声。 这可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糟了! 这番模样,可不就像是进了贼人了吗? 这寺中好多年都未曾发生这样的事了,这贼人今夜闯入,到底为了何事? “你们快看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丢?” 警觉的师兄,连忙嘱托道,神情也有些焦急。 “师兄,不曾。” “不曾。” “没有丢。” “没有。” 年青的和尚们一阵胡乱翻腾之后,纷纷回道。 怪事,屋中这么乱,但是房中的东西,却是一件都没丢,那这贼人大费周章地闯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呀? 众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一脸疑惑,面面相觑着。 坏了,坏了! 师兄们猛然跺了跺脚,却是猛然明白了! 他们这庙中,如今还住着有贵客啊! “快,快去找主持。”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们,然而,他们两个也来不及交代这些小和尚们什么了,便是急着出了门,向主持那处去了。 言灼眸子眯了眯,这才将那人提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解开了那人身上的穴位。 “你这臭丫头,你给我吃了什么?!” 那人不停将手指伸进喉咙之中,想要将刚刚吃下的东西吐出来。 只是,可惜了~ 言灼摇了摇头,她那药入肚即溶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糟了! “死到临头了,竟还这般嘴硬。” 言灼红唇勾起,面上的轻纱,随着夜风舞动,本该是个小小弱弱的人,那气势,却是让面前这黑衣人,有些害怕了。 “我给你吃的,那可是顶顶好的穿肠毒药。别看你现在还好好的,下一刻,你的肚子便会开始疼痛,紧接着,便是你的肠子,你的肺腑,再接着,便是你的骨骼,你的皮肉……从里及外,一寸一寸地疼着,腐烂着。” 那人听着听着,竟是有些头皮发麻,这……这未免也太凶残了!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呢。 “那疼刚开始啊,就像蚂蚁轻咬,有些麻麻地,却也能受的住,渐渐的,却是像针扎,最后嘛……呵呵~” 言灼笑了一声,看了那人一眼,“你便自己慢慢体会吧,留点悬念,岂不是更有意思?” “你莫不是在哄我?” 他有些害怕,却强装镇定,眼神轻敛,仔细查看着言灼的神色,试探道。 “哦~不信啊,你自是可以试上一试。” 她话中的自信和眼里的轻蔑,在他看来,不似作假。 那人的身体,不知是之前久久蹲着,还是心理作用,此时,竟是真的有些开始发麻了,他心内一紧,觉得这毒药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这下子,他顿时急了眼。 “你这丫头片子,小小年纪,怎学的如此歹毒?!快把解药给我!” “我歹毒,呵呵,真是笑话!你们难道不歹毒?” 她轻嗤一声,“我只是给你下了毒药,而你,却是给那些和尚们和我都下了药,一次,便是要生生毁了这么多人的一生,这样比起来,到底,谁歹毒?” 她一脸嘲弄之色,恨不得将这话,直接质问那幕后之人。 到底是怎样心肠的人,才能做出这般事来? 眼前那人的肚子,却是有些疼痛了起来,渐渐的,更是疼得有些受不了了。他额上冷汗狂作,再想想即将惨死的结局,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子的节气,也不见刚刚的硬气了。 他哀求着说道: “大小姐,求求你了,是我歹毒,是我的错!大小姐您菩萨心肠,大人有大量,求求您大发慈悲,大人不计小人过,能将解药给我……” “给你,也不是不行。” 言灼一脸笑意,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只是,这交换嘛,自然要有对等的价值,你也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我想要什么。” “这……” 男子心领神会,却是有些犹疑了。 “我的耐心有限,也没时间在这儿跟你耗着。你呢,要说便说,不说,那便在这儿活活疼死,这座寺庙,对你也是个好的结局。” 言灼说着便是要走。 “小姐!” 那人连忙喊了一声。 “那人拿我的家人威胁我……” 言灼仍是走动不停,头都不回。他家人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什么狗屁逻辑,自私至极! 滥杀无辜,残害他人,即使有千万种理由,也是歪理,是谬理,是不讲道理! “小姐!” 那人见言灼并不为所动,又是喊了一声,肚中的疼,隐隐扩散着,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只知道那交代我的,是个侍女,却不知道她是谁,他们拿银子收买我的,又接走了我的家人……” 言灼停下了脚步。 “若是见到她,可否能认出?” “能!能!” 那人连忙应道。 远处,却是嘈杂了起来,言灼皱着眉头,莫非,今夜还有其他事情发生? 她心内顿时有些焦躁,也不耐再跟这家伙纠缠下去。 黑漆漆的夜,言灼甩手一粒白色药丸,扔进了那人的嘴里。那人喜不自胜,正欲站起来,却听言灼说,“此药只管半个时辰,若是你不听话,想要逃走的话,小命自是玩完儿!” “是,是!” 那人眼中得意的光,瞬时熄灭,只得垂头丧气地跟着言灼。 远处的声响越来越大,言灼心内的担忧也越来越重,她身影一动,揪着后面那人,少时,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被她揪着的那人,见到言灼武功这般高强,更是焉儿了。 原来,人家之前还是留了手的,若是真心想拿他,恐怕他十个回合都走不过,他再也不敢随意撒野了,头也乖乖地耷拉了下来。 “小姐!” 仍在暗处隐藏的青黛和星紫,见有人开门,本是十分机警,这下子看清是言灼了,这才神色激动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那被抓到的人,神色更是暗淡了。 “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 “这便是之前那人,你们看好!” “是,小姐。” 星紫点了点头,将那人抓了过去,伸手又是一个药喂了进去。 那人都快疯了,这小姐身边的人,怎么跟她一个德性,怎么动不动都喂人药物,他今日,是不是要被她们玩死了? 可惜啊,他今日真是点背。 “我走后,可还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青黛点了点头,从被子下翻出了一个木盒子,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个红色的圆珠,“后来又有人偷偷进来,在小姐的被褥下,放了这个东西。” 言灼看了那人一眼,眼眸之中有打量和质疑之色。 那人连忙说道:“小姐,这真不是我所为,而且,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知情。” 他见言灼仍是一脸不信,连忙五指并拢,手指向天,“小姐,我敢对天发誓!若是欺瞒小姐,不得好死。” 言灼这才移过目光,将青黛手中的东西接过,仔细打量了起来。 那人却是舒了口气。 乖乖嘞,小姐小小年纪,这眼神也太吓人了,他都快吓死了,自己的小命,还掌握在人家手里呢,唉,越想越觉得难受,越想越觉得这生意真是接错了…… “这是佛家舍利。” 言灼轻轻开口。 青黛目露疑惑,星紫却是点了点头。 “糟了!” 言灼暗道一声,心中掀起波澜,眸中也不再平静。 那背后之人,竟完全不似她想的那般简单,今日这事,竟是连环计! 第二百章 深夜搜查 他们先是计划将她带出去,跟和尚们共处一室,坏了声誉,然后再将这“佛家至宝”的丢失,也归结到她身上来,到时,随随便便编造个理由,将这两样事关联起来,她便是完了! 勾引小和尚们犯戒,再盗窃佛门至宝,只这话传出去,便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眸色危险,心内如同燃着炮仗,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你们两个将他藏好、看好,我去找我娘亲一趟。” “是,小姐。” 言灼心内,极不安定,事情明显已经朝着自己预料之外发展,远处的嘈杂声,更是纷杂难辨,让她的心乱成一团。 她起身,便朝着言夫人房中飞去。 言芸儿房中,仍是一片平静,听着仍有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今夜,如此热闹,竟是还能睡得着? 呵呵,莫不是,做贼心虚吧。 言灼看了一眼,便不再管,她疾行而出,身影在夜色之中划过,没有引起一个人的注意。 “糟了,这关键时候,主持怎的也不见了?!” 有人焦急说道。 “主持能去哪儿呢?可曾仔细找了?” “找过了,主持房中没有人,大殿之上也没有人。” “天啊!莫不是之前那贼人挟持了主持?” 又有人联想到之前的事情,惊问出声。 这一句话,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会吧!” “那贼人果真可恨!” “若是主持遭遇了危险,可怎么办?” 人声嘈杂,寺庙之中的所有和尚,此刻竟是都起来了,举着三两个火把围聚在院中,议论纷纷。 “快让开,快让开,副主持来了。” 有人大声喊道。 众人马上让开了一条路。 “啊,是弘忍师叔来了!” “太好了,师叔来了,这就有主心骨了。” “是啊,是啊。” “师叔平素都极为稳妥,他肯定有主意。” “师叔,师叔……” 众人纷纷问好。 一个身穿玄色僧袍的光头和尚,走了出来,他的面相看起来,便是极为温和,正如同那堂上供着的弥勒佛一般,和善可亲。 “主持的事情,我已是听说了。”弘忍和尚愁眉拥起,面上一片担忧。 “从发现贼人到如今,也不过是短短时刻,我刚刚已经查人去问了,那子夜换值寺门的弟子说未曾见到有人出去,想必那贼人,如今还在这寺中,只是不知躲在了何处。” 他愁绪满怀,看着众人,继续说道:“那贼人,也不知是因何而来,偷走了何物,或是又带着主持去往了何处?为了主持和大家的安危,寺中财物的安全,我建议,庙中的每一处,都要仔细搜查。” “师叔说的对。” “对,咱们就按师叔说的做!” 众人一听弘忍的话,顿觉有理,心内的担忧更加浓重,顿时同仇敌忾、气势高涨,便要行动起来,去各处仔细搜查。 只是,有人生性谨慎,想了想,便又开口问道: “那贵客那处?” 弘忍和尚微微思忖一番,叹了口气。 “为今之计,只好冒昧打扰了,贵客也都是知书达礼之人,想必,也能理解我们的苦处。” 寺中危难之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众人皱着眉,点了点头,俱都赞同。 于是,弘忍师叔带上一队,稍微年长一点的师叔们,也各自带上一队,便去往各处搜查去了。 倾时间,寺中灯火通明,敲门声、说话声,不绝于耳。 只是,寺中地广屋多,有些房间隔得又远,是以,这查起来,也是颇费工夫。 门一个又一个地敲开,房中众人也一个又一个地被惊醒,待知道庙中情势紧急后,倒也都表示理解,未曾怪罪。有忠心的仆人,更是对自家主子担忧了起来,便都跟在队伍的后面,要去看看自己主子的情况,也帮着他们一块查找。 郭扬,此时便在此列之中。 他眸中一片冷凝之色,看着这乱纷纷的景象,心内猜测不停,这便是那人所说的准备吗? 他静静看着,观察着各人面上的表现。 他跟着的这一只队伍,如今,便是到了府中跟来的小丫鬟、嬷嬷们的住处。 那些和尚们,照例上前敲响了门,喊醒了人,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说明来由,便进到屋中搜查去了。 只是,照样是未有所获。 众人面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而此时,派去他处搜索的一只队伍已经回来了。 “弘忍师叔,”一个从后方来的和尚,面上一片焦急,竟是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便急声说道,“师叔,寺中供奉的舍利子,不见了!” “什么?!” 弘忍闻言,一脸的难以置信,踉跄了一步。 舍利子啊! 这,这可是寺中至宝啊,传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怎地偏偏今时今日,就丢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主持,找到舍利子!” 弘忍眸中悲痛,一脸决然。 “是。” 和尚们更加沉默了,谁都知道,舍利子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漆黑如墨的夜,只剩下火把哔哔剥剥地燃着。 他们神情肃穆,做事的效率,显然加快了,而查看的,是更加仔细了。 只是,每一个房间,都是让他们满怀期望地进去,然后,面色沉重,一脸失望地出来。 跟着的众人,也都不吭声了。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前方错落着的几座斋房。 那斋房之中,如今住的正是这庙中,最为尊贵的客人。 那里没有一点亮光,也没有发出一丝动静,黑魆魆的,似乎藏着什么,又似乎一无所有。 跟来的国公府的众人,心情极为忐忑。 他们既希望这可怜的和尚们,能够找到那贼人,找到他们的主持,找回那舍利子! 又不希望前方的几间屋子之中,那贼人正隐匿其中。 因为,无论是贼人藏在了屋中,还是这贼人也伤害了他们主子,这任何一样事实,对他们这些下人而言,没有一样,是好的。 顾不得众人的心思各异,那和尚们脸色一横,便大步朝着那几处地方走去。 第二百零一章 二小姐的过分亲近 梆梆梆! 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啊?” 里面有小丫鬟的声音传来。 “阿弥陀佛,贫僧乃是寺中副主持弘忍,因子夜之时寺中进了贼人,且盗走了寺中至宝,贫僧正带着众人查看,烦请开门,允我等进去探看一番。” “大师,稍待。” 里面的丫鬟,却是极为配合。 少时,便匆忙开了门,竟是扶着身穿月白色披风、蒙着面纱的府中小姐走出门外。 那人,正是言芸儿。 她双手合十,态度恭谨,对着门外的弘忍和尚行了一礼。 “深夜冒昧打扰,贫僧谢过施主不怪之恩。” “大师,客气了。” 弘忍面上的焦急之色极为明显,此时也只是简单地又回了一礼。 言芸儿察言观色,连忙让开了位置,让他们带人进去查看了。不多时,那些进去的和尚,便又都出来了,俱都摇了摇头。 “如此,打扰施主了。” “大师,太过客气了。不知……” 言芸儿左右看了看,见这队伍之中还跟着许多国公府的下人,想来都是跟着要看热闹的,于是,面上意动,又有些关切之色,也忍不住开了口。 弘忍和尚闻声,看向了她。 “芸儿也有些担心爹爹、夫人、姨娘,还有姐姐,不知可否跟着?” 弘忍双手合十,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施主客气,若是愿意,自是可以跟来。” “谢过大师。” 于是,这条队伍之中,便又加了一个人,还是他们国公府的二小姐。 下人们都有些拘谨,也不敢随意乱说话了。 “郭护卫,你怎么也跟着?” 言芸儿,竟是走到了郭扬的旁边,还态度和善地跟他说起了话。 正在思量之中的郭扬,蓦然一愣,倾时便回过神来。 他眼中诧异之色明显,连忙埋下眼,抱拳行了一礼,“回二小姐,小的索性无事,也有些担心我家小姐,这便跟着出来,看能不能帮上忙。” “嗯。” 言芸儿点了点头,“倒是个忠心的。” “谢二小姐夸奖。” 郭扬微微有些局促,眼眸微动,猜测着二小姐话中的含义。 她虽小,但这话中,却必然有深意。 他平素并未怎么跟二小姐打过交道,但从之前思柳之死的事上,他便知道二小姐此人极为狠心,身边的人,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个利用的工具。而且,有时从青黛谈到二小姐的态度,他便隐隐得知,这二小姐,并不是个什么善茬,也完全不似她这副面容表现出来的,更是完全不同于自家小姐的真诚爽快。 此时,见她这样亲近,他只是觉得满心惊悚,以及非常的不舒服。 他不作声地拉远了距离,却又被二小姐不作声地拉近了,甚至就走在了他的身边,她身上扑鼻的香味,萦绕着他的鼻尖。 他没时间欣赏,也没心情迷醉,更是不想看二小姐一眼。 二小姐不知道有什么奇异的魔力,竟能变动人心,他中午之时,不是都体会过一次了吗? 如今,他避她唯恐避之不及,而她却好似有意无意一直在接近他…… 二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心中一片诧异。 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罢了,二小姐为何一直屈尊降贵,要接近他?他不认为自己的魅力会如此之大,竟能迷住眼高于顶的二小姐,那么,就是他身上有什么好利用的东西了? 他眸中一片深思,眉头紧紧都皱在了一起,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不断防备着言芸儿。 下面,就要到小姐所住的地方了,她要借着他做什么?万一被小姐看到了,会怎么想?青黛看到了,又会怎么想??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他抿了抿唇,悄无声息地,不停往旁边走。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郭护卫。” 言芸儿,却是突然喊住了他。 众人顿时都看了过来,神色之中带着打量。 “二小姐,有何吩咐?” 他身子僵了僵,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语气,免得以下犯上。 “走到我边上来,天黑,路也不平整,我有些怕。” 那声音软软糯糯的,似乎透着无尽的惹人怜爱,只是郭扬此刻却是心内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了。 喂,你旁边还有个丫鬟好吗?你怕,让她扶着呀。 而且,我是大小姐的人,不是你的下人,拜托,二小姐你有点自觉,好吗?! 周围人的眼光,更是奇特了。 他强忍着无奈,听话地站在了旁边。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能拒绝吗?他只是个公府的下人啊,人家是个主子,他如何反抗地了? 心酸! 大小姐都不会这样使唤他! 和尚们,此时,便又去敲起了大小姐的门。 梆梆梆! 梆梆梆!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但却是无人应声。 “怎么回事?姐姐平时睡觉不会这般沉的啊?” 言芸儿状似无意说道。 郭扬眸中警惕,闪过打量之色,笑着开口。 “二小姐可能不知道,小姐身体本就弱,今日舟车劳顿,下午又抄写了很多经文,想必实在是累极了。” “哦?原是如此,倒是我误会姐姐了。” 言芸儿粲然一笑,透着一股子天真,“怪不得姐姐天黑之前,还出去了一趟,想必是才得了空,出去散散心。” 这随口的一句话,却是让众人越发起疑了,天黑去散心?? 郭扬张了张口,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门前的和尚,此刻又是梆梆梆地敲起了们,众人的神色,也变得越发复杂了起来。 “施主,施主?” 那敲门的和尚,边敲,边喊。 “施主,您在吗?寺中进了歹人,正在各处排查,不知施主您还好吗?” 里面,仍是无声。 郭扬眼望着里面,却是有些担忧了。 这是怎么了? 怎么也不见青黛回话? 小姐她们,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果然是个忠心的仆人啊。” 言芸儿见他如此,启唇一笑,又是感叹了一句。 “这是小的本分。” 郭扬淡淡说道,他实在是有些不耐这二小姐了。 第二百零二章 姐姐,不会不在吧 不知是先入为主,还是如何,他总感觉她对他如此,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而且,他感觉她心口不一,明显话里有话,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阴谋诡计,让他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免得被她所害…… 郭扬忍不住看了二小姐旁边的丫鬟一眼。 这人,要么是耐性极好,要么,便是一丘之貉。 “等一下~” 屋中远远的,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似乎有些急切。接着,他便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 郭扬明显松了一口气。 吱呀一声,那关着的房门,便是打开了。 “施主,深夜打扰,实在是抱歉,寺中闯入了歹人,不知施主可否见到?” 青黛轻轻摇了摇头,目中一片迷茫。 “没有。” “那施主,可否允许我们进去查看一番?” “这……” 那和尚眼露希冀,青黛却是有些犹豫了。 “不知施主,可是有何不便?” 话虽柔和,只是那和尚眼中,却带出了些怀疑之色,连带着众人都齐齐盯向了青黛。 “这……” 青黛摇了摇头,咬了咬牙,脸上也有些红,“是我刚刚起夜小解过,还未曾收拾利索……” 众人却是哄笑了起来,青黛脸上更红了,她羞得低下了头,福了一礼,“大师,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施主请便。” 那和尚的眼眸之中,也涌出了些笑意,眼里的怀疑之色也消失不见。 言芸儿静静看着那门再次关上,眼睛微眯,倒是一句话也未说。 屋内紧接着,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倒水的声音,还有喊人的声音,倒是热闹得很,众人也满眼笑意,极有耐心地等着。 不多时,那门便是又开了。 此时,仍是青黛一个人来开了门,她轻轻擦了擦额上的汗,便是要请那些和尚们进去。 “姐姐呢?” 人群之中的言芸儿,却是猛然出了声。 青黛似乎这才看见她,连忙福了一礼,“二小姐好。” “姐姐呢?” 言芸儿往前走了两步,关切地问道。 她这话一说,又成功地将注意力,引到了大小姐身上。 对了,大小姐没有出来,莫非,大小姐不在房中? 众人又有些狐疑地望向了青黛。 “哦,小姐……” 青黛回头看着,似乎在瞭望着什么,“她……” 她顿了顿,又挠了挠头,笑了笑,却未曾说出来个具体内容来。 “姐姐,莫不是不在房中吧?” 这可是把大家的疑惑,都说出来了。 言芸儿继续往前走着,身子微微侧着,目光却有些好奇地向里面探望着。 “怎么不说话?这寺中出了歹人,难道姐姐也出了什么事情?” 她的神色顿时慌张了起来,言语也有些颤抖,众人随着她的话,心内也紧张一片,大小姐,不会真出了什么事情吧? 不然,这么大的动静,早早就惊醒她了,而且,她为人也不跋扈,极通情理,此时也该出来了…… 言芸儿满脸焦急,此刻,连着几步,便是走到了门前,她推开青黛,就要往屋中走去。 青黛被她这么一推,一个踉跄,就要站立不住,看得郭扬心里一揪,连忙也走了上来。 身后,却是有人扶住了她。 一人从阴影之中转出。 众人仔细看去,这,恐怕是大小姐出来了吧。 言芸儿也觉得是,眸中有着震惊之色,瞬间,便又收了回去。 那人渐渐暴露在火把之下,却是另一个大丫鬟星紫,她淡然一笑,“多谢二小姐关心,我家小姐好好的,正在屋中,二小姐,不必这般着急。” 言芸儿面上带出笑来,眼眸之中似乎有星光跳动。 “那就好,那就好!姐姐没事便好,只是,她怎么还不出来?” 她回头看向下面的众人,嫣然一笑,“大家,可都是有些担心呢~” 众人看着她这笑,眼中都显出了些迷茫之色。 有人随即出声:“是啊,大小姐怎么还不出来,我们这些人都很是担心呢。” “对啊,大小姐,您快出来吧。” “是啊……” “姐姐~~姐姐~” 言芸儿很是活泼,眸中带着欢喜,朝着屋中喊道。 这场面,活像许久未见的好姐妹。 “小点声儿,吵死人了!” 青黛身后,又悠悠然,转出来一人,听那声音,确是大小姐无误。 青黛身后的手,轻轻松开了,面上的笑意,更加真切了。 言灼站在了火光之下,她轻轻掏了掏耳朵,脸上仍是蒙着面纱,眼尾却带着些笑。 此时,她却是理也未理那合不上嘴,却顾自撑着笑,眼里还有些不可置信的言芸儿。 只看她今日的表现,便知道,这事,必然又有她的份儿。 这次,她们可是没那么好逃脱了。 言灼眸光一转,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和尚,她双掌并拢,温声说道:“因为我耽误了大师的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快快请进。” 说着,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施主客气了,倒是我们叨扰了。” 那和尚点了点头,心急如焚的他,倒也不再客套什么,便带着人进去了。 出来之时,他轻轻摇了摇头。 众人放下了心,便又朝着下一间房中去了。 “好妹妹,不跟上吗?” 言灼一脸笑意,看着眼前,全然控制不好神色、满脸呆愣的言芸儿,轻声说道。 “自是……自是要跟的,谢谢姐姐提醒。姐姐无事,芸儿便也安心了~” 说着她粲然一笑,脸上再次生动起来,完全不见之前的呆滞了。眸子,也微微有些红,泛着光,她又连忙低下了头,似是怕被人看见,福了一礼,便是要走。 “等一下。” 言灼随手捻起一片衣角,看向别处,混不在意地,又喊了一声。 言芸儿有些疑惑地回过了头。 “姐姐,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芸儿的吗?” 言灼拂了拂衣摆,看着她,突然笑了。 “姐姐既然醒了,便是再也睡不着了,今夜这事,也挺骇人的,不知道姨娘、爹爹娘亲那里如何,不如,咱们一起过去?” 第二百零三章 大难临头的直觉 “自是极好。” 言芸儿笑着应声,面上没有一丝不耐。 言灼点了点头,便吩咐星紫、青黛合上了门,和言芸儿并排走着,去下一间斋房那里。 那里,便是二姨娘住的地方。 言灼看着一旁的言芸儿,眸中带出些笑意来。 待会儿,不知道她的脸上会现出怎样的精彩? 言灼和言芸儿去的晚,是以,这会儿,房门已经被敲开了,二姨娘正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外,而那领队的和尚,正带着人进去搜查呢。 二姨娘的目光轻轻一抬,便是正好跟言灼的对上。 她的瞳孔微微一震,似乎见到言灼有些惊讶,瞬间便又恢复正常。 “大小姐,怎的也过来了?” 二姨娘笑着打着招呼,态度很是可亲。 这声音不大,但在这静寂的夜里,倒是也传的远,听得清。 众人连忙回头,这才看到大小姐和二小姐又跟过来了,便都自发地让出一条道,让她们走到前头去。 “夜色漆黑,听闻寺中有歹人闯入,我有些害怕,也有些担心,便是跟妹妹一起做个伴儿~” 言灼轻纱覆面,眼眸明亮,步履不停的她,周身全然散发着气定神闲的姿态。 众人心里稀奇,又觉着有些好笑。 小姐,您说您害怕,那好歹也装出些害怕的姿态来呀,您这话再配上那随意至极的态度,真是没有一点说服力,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二姨娘带着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言芸儿,便又将目光放回屋中,不再言语了。 众人的注意力,也随着,又放到了那屋中四处查找的僧人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下方的众人,都忍不住彼此交谈了起来。 “哎,你说,那些大师们怎么还不出来?” “不知道,可能是搜查的仔细?” “看你说的,其他人那里不是照样搜的仔细,也不过是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哎,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那人还未回答什么,却听见,此时屋中,竟是有些吵吵嚷嚷的。 声音细微,听不清楚,却能隐隐知道,是有事情发生了? 莫非,是那贼人捉到了? 门外的仆人,还有没有进去的僧人,俱都双眼发亮,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去,面上一片焦急好奇之色。 这动静,站在门边的二姨娘,自是也听到了,只是那只言片语的,她也听不分明,倒是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的目光之中闪过担忧,不时便又平定。 她今夜未曾熟睡,这屋中的下人们,更是时刻值守着,自是不会有人进来,或是在她这房中动什么手脚。她,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言芸儿,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二姨娘,又看了看身边极为从容淡定的言灼,心内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现在屋内发生的一切,她是不是知道? 她要跟着她一起来这儿,是不是早有预谋? 言芸儿的心中,突然涌出一种大难临头的直觉来。 姨娘,她不会要出什么事情吧。 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二姨娘,又低下了头,顾自平息着心内的纷乱,再抬起头时,却又是一脸如常,只是跟众人一样,有些焦急地等待着那和尚们出来。 言灼也静静等着。 她的神识观察着众人,言芸儿眼中的慌乱,二姨娘眼中的惊异还有自信,她都捕捉到了。 别急,我亲爱的姨娘,还有妹妹,好戏,还在后头呢。 “副主持出来了!” “师兄们都出来了!” 外面的和尚们都围了上去,眼眸之中很是关切。 当头的副主持,面色有些难看,而后面的弟子们,则是一脸的喜气洋洋。 “师兄,你们进去可是有什么收获?” 那刚刚出来的师兄们,一下来,便是被小师弟们给围住了。如今,有人快嘴,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只见那师兄先是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手中摆出一个噤声的姿势。他往边上走了走,众人也跟了跟,他伏低了身子,众人眼中好奇,也俱是跟着俯下身子。 这位师兄终于是说话了。 “刚刚,我们在这什么姨娘的房中,搜出了舍利子!” 他声音很小,但围着的人,都听到见,他话中的惊诧,也一点不差地传给了众人。 “什么!” 有人惊呼出声。 “嘘,嘘,小声点。” 那师兄四处看了一眼,连忙嘱托道。 那快嘴说出口、引来其他人目光的人,连忙不好意思捂住了嘴。 “阿弥陀佛,寺中重宝终于是找到了。” 众人放下了担心,有提起了八卦的心。 “怎么会?她偷舍利子做什么?” “就是,一个妇道人家,要我们佛门至宝做什么?” “也不一定是她偷的,可能是那贼人放的也说不定。” 有人分析道。 “嘁!”之前进去搜查的师兄又开口了,轻蔑着摇了摇头,一脸你们不知道不要乱说话的神情。 “怎么,师兄有什么高见?” 大家的目光,又齐齐看了过来。 那师兄看了众人一眼,样子颇为神秘,“你们知道那东西是在哪儿放的吗?” “哪儿?” “师兄快说~” “就在那二姨娘睡着的被褥之下,藏得还极为隐秘,你说那地方……” 师兄却又不说话了,只看着众人挑了挑眉,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神情。 “这般说来,却又不像是那贼人所为了。” 有人摇了摇头,把那呼之欲出的结论补齐了。 “确实是。”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那师兄又开口了,享受着众人好奇崇拜的目光。 “哎呀,师兄啊,你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 有小师弟不满地抱怨了一声。 师兄呵呵一笑,一脸笑意,“这房中啊,还有……” “咳咳!” 不远处,有重重的咳嗽声响起。 八卦的师兄弟们,听到声音,如同耗子见了猫,连忙端整站齐,双手合十,神色也都正了正,脸上的好奇之色不见了,倾时又露出平日里常见的,淡然无波、不喜不忧、不争不抢的世外高僧模样。 第二百零四章 施主,但说无妨 倒是一群会变脸的和尚。 言灼哂然一笑。 如今副主持和另一名和尚,还在台阶之上站着,众人都齐齐看着他们。 他们还等着这副主持解惑呢?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那和尚,如今手中捧着的,又是什么? 刚刚是有一个和尚说话,但他那声音只是围拢在一起的人才能听到,窃窃私语的,他们如何听得清? “施主。” 副主持双手合十,对着二姨娘行了一礼。 “大师,多礼了。” 二姨娘也回了一礼,面上泰然无波,但她看着身后那和尚捧着的东西,心中大乱。 怎么回事? 她明明没有睡着,而且还有下人轮班值守着,怎么会有人,躲过她的耳目,无声无息地将东西放在她屋中? 是谁? 她在心内猜测着,脑海之中,更闪过万千种想法。 “贫僧有话要问,还请施主坦然相告。” 果然。 二姨娘神色温和,一副极为谦逊的态度,说道: “大师请讲。” “贫僧和寺中众弟子,在施主的房中,搜出了我寺丢失的重宝舍利子,还有一件夜行衣,不知施主作何解释?” 此时物证俱在,那弘忍倒也没有丝毫咄咄逼人之势,反而仍是一派柔和,大师的气魄与修养尽显。 “舍利子?” “夜行衣?!” “天啊!” “二姨娘要人家的至宝做什么?” 下方不知情的众人,纷纷惊呼出声,更是小声议论了起来。 言灼凝神看向上方的二姨娘,她眼里的惊诧,可是说,是她见过她脸上出现的,最真实的表情了。 “这……这,大师,我确实不知啊!” 二姨娘辩解道,眼里的慌乱和诧异,极为明显。 “施主之前便说,今夜并未曾见到歹人进去,那这些东西为何出现在施主房中?藏在施主寝被之下?施主和那歹人,又有何关系?” 众人的目光,都定定,盯着二姨娘。他们心中,更是猜测个不停。 二姨娘平素为人倒也不错,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再说,她偷取人家的舍利子有什么用? 但,这房中下人们都作证,屋中未曾进过歹人,而这东西又是在二姨娘极为贴身的地方放着……桩桩件件,又说明了此事,不是二姨娘,便没别人了。 事情,真是扑朔迷离,他们这些下人啊,可真是想破了脑袋瓜儿,也想不明白。 弘忍等着二姨娘的解释,众人也都等着,只有言芸儿的目光,看向了一脸平静的言灼。 是她吧。 就是她吧。 不然,她怎会如此平静,没有一点惊异之色? 她娘素来谨慎,不该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只是,她又是如何做到的? 她的武功,便是到了那么高的境地吗? 言芸儿想着,便摇了摇头。 她才学多久,如何能做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甚至让她娘亲都感觉不到存在? 莫非,真的有其他的人插手? 不是说寺中的主持也不见了吗? 想着,言芸儿调转目光,四处打量了起来,想揪出那藏在暗地里的可恶的人。 “大师,我当真不知,这些东西,我更是从未见过,我并不认识什么歹人,今夜,我一直都在房内……” “是啊,姨娘一直都在房中,我们可以作证。” 二姨娘身后的丫鬟们,纷纷替自家主子解释着。 只是信与不信,便全看这寺中的和尚们了。 “阿弥陀佛,佛家常讲‘普度众生,慈悲为怀’,施主但说无妨,即使今日此事确是施主所为,念在这东西已找回的份上,贫僧自是也不会言语什么。” 弘忍双手合十,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态度明显是不再追究,不再计较了。 下方的和尚们,面上微微有些愤懑之色,却仍是双手合十,齐声念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那弘忍法师又行了一礼,口气却是变得坚定了起来,“只是,请施主务必告诉贫僧,主持的所在。” “请施主务必告诉贫僧们,主持的所在。” 众僧侣皆都跟着副主持说道。 佛家的博大胸怀和哀哀之势,成功地让众人心中的犹疑,变成了深信不疑。 俗话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他们都认定了是二姨娘做的,想必,此事便是如此。 二姨娘此时,却如同被架在了火上,一边是和尚们的追问,一边是下人们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心内恼恨极了,这个臭和尚,却是将她摆在了如此境地! 她一脸委屈之色,“大师明察秋毫,只是,此事,我全然不知,更去哪里告诉大师主持的所在??” 她的语气,更是沉痛,眼中的泪,也是流了下来。 “寺中重宝丢失,主持不见,我心中亦是一片哀痛。既然如今,大师对我有所怀疑,我自是不该逃避,更要自证清白。相信佛陀有眼,自然会明辨是非。” 说着,她朝着大殿的方向拜了拜,姿态很是虔诚。 “前面还有了两座房没有查看,我自是应当跟着去。一日你们没找到主持,那我便一日也不离开!” “阿弥陀佛,烦劳施主。” 那弘忍念了一声名号,客气回了一声,便带着众人又向远处去了。 他们的主持,如今还没有影子呢。 主持,此时此刻,在哪儿呢? 寺中,到底还有没有歹人? 这些又全然成了谜。 二姨娘果真跟在了后面,众人再次自发地让开了路,让她走在了前方。他们偷偷打量着二姨娘,彼此用神情诉说着、交换着自己的态度。 有人觉得二姨娘委屈,这番姿态,定然是被人栽赃陷害了。 然而,大多数明理的人,却仍是觉得,这歹人,定是跟二姨娘有莫大的关系。 不然,那歹人为何辛辛苦苦盗来了佛家至宝,却藏在了二姨娘的房中?还藏在她的被褥之下?那歹人此刻都没有被找到,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而那黑衣,更是刻意。 若是歹人可以栽赃,那直接大刺刺放着便是,如何要收的好好的,藏起来? 唉。 有人叹息一声。 第二百零五章 主持和言夫人……! 奈何啊,这和尚们“宽容大度”,竟是也不再多做计较,让他们的一腔猜测,全然成了空,着实遗憾呐~ 言芸儿走在二姨娘身侧,想说什么,或是想要问什么,却念及周围这么些人,张了张嘴,又将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她转头,小声问向了旁边的言灼。 “姐姐,姨娘这事,你怎么看?”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言灼顾自走着,嘴里吐出了清冷的八个字。 “嗯,姐姐说的极是,我也相信姨娘,清者自清。” 她神情有些欢快,说出来的话,似乎是对言灼的全然赞同,更是透着对自己姨娘的关心和信赖。 这话一出,有些糊涂的人,顿时点起了头。 就是,你看大小姐和二小姐,都觉得二姨娘“清者自清”,她怎么会跟歹人有关系呢? 一旁的青黛嘟了嘟嘴,这二小姐也太卑鄙了,言语间,竟是曲解了小姐的一丝,拉着小姐下了水,她瞬时便要张口说话。 言灼摇了摇手指,星紫又拉了拉她,她这才呐呐闭上了嘴。 当然,有些明白是非的人,自是也看到了二小姐的小心机,然而,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的娘亲,自己不撑着,别人谁还能帮着? 反而因此,二小姐还在他们心中落下了一个善良孝顺的好印象。 这样的人,是明白是非吗? 说白了,他们的是非,不过就是自己心目之中狭隘的是与非罢了?真正的是非,真正的对与错,他们又如何会分别呢?他们又如何会走上前途似锦的大道呢? 人长歪了不要紧,心歪了,思想歪了,那便是有些无可救药了。 “施主,请开门!” 言夫人的斋房,便是到了眼前。 换了一个和尚,再次上前敲门。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他们敲门的时候,屋中已是亮着灯,想必是之前的动静,早已吵醒了屋中之人。 一个丫鬟,过来应了门。 “施主,有歹人夜深入寺,不知你们可否见到?” “不……不曾。” 那丫鬟摇了摇头,眼睛之中闪过慌乱,却连忙低了下去,似是有些不敢看人。 “施主?” 那和尚诧异问道,“施主若是有事,还烦请全然告知贫僧。” 那丫鬟听到这话,却是更加坚定了,“谢过大师好意了,只是,我并未见过什么歹人。” “那,可否让贫僧进屋搜查一番?” 那和尚又让了让身子,露出身后的众人来,“为了保证寺中众人安全,贫僧是一路查到这里的。” “这……” 这丫鬟自是也看到了众人。 她连忙福了一礼,“奴婢见过大小姐,二小姐,二姨娘。” 言灼点了点头,“娘亲呢?” 那丫鬟看了看言灼,又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和尚,却是没吭声。 言灼的神色,却是有些着急,她连忙紧走几步,走上台阶,“夫人呢?” “夫人……” 回答的,仍是犹犹豫豫。 言灼一急,便绕开挡着的丫鬟和询问的和尚,朝着旁边的门推去,那门瞬间便是被推开了。 黄色的烛光映着,屋内的一切,外面都看得清清楚楚。 又一阵风袭来,帘子被掀了起来,露出一个人的背影来。那人里面穿着玄黄色的衣服,外面,却是一件道道金光的红色衣袍。 风落,而那衣角却仍是露在外面。 言灼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那也已经走上台阶来的言芸儿和二姨娘,眸中却是一喜。 言芸儿失声喊道,“那,那不是主持吗?” 说着,她似乎吓了一跳,身子趔趄了一下,却是将屋中更多的景象,露给了下面的众人。 “当真?” 这消息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众人纷纷围聚了过来,想要看个分明。 那门口的和尚,也是长大了嘴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是自己眼花了。 “那衣服,看起来就是主持的!” 有人喊道! “主持怎么会半夜出现在言夫人的房中?” 随着有人喊出这句话,众人面面相觑,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夜色如墨,灯火昏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多么能引起人的遐想啊?! 即使那主持是个德高望重的和尚,但他也是个真正的男人啊,言夫人作为一个有夫之妇,如何能半夜接待……?! 众人不禁将目光,投向了那远处的镇国公住的斋房,叹息一声。又将目光,转向了一脸呆愣的大小姐,不知道大小姐,此时心中,是何滋味? 唉! 此事,不禁涉及到了镇国公府的脸面,更是也搭上了一座千年古寺的名声,他们二人,糊涂啊! “姐姐,”言芸儿咬了咬唇,眼中很是担忧,轻轻拉了拉旁边的言灼。 言灼呆愣地回过头,看着她,一言不发。 “姐姐,万一是大家误会了呢?” 言灼眸中瞬间涌动起希望之色,看着人也鲜活了些。 “对,对!” 她不迭声地说道,眸光游移,似乎在说服着自己。 众人见大小姐这副姿态,心中更是怜惜不已。以后,这大小姐,可是要如何自处,如何呆在这镇国公府?恐怕啊,这嫡长女的身份,也要不保了,唉…… “娘,娘!” 言灼挺直了弯下去的身子,连声喊道,声音之中充满了希冀。 她的脚稳稳站在门槛外,似乎是不敢进去,怕面对那让自己更为难堪的场面。 寺中的众人,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和不可置信。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主持,但主持,却是一直呆在这儿?? 这…… 这实在是让他们的头脑有些炸裂,他们也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一个人,出声说话。 屋中,久久没有人回复。 那个一向那么疼爱言灼的娘亲,此刻,却是任着她喊,由着她难受,半点没有回声。 恐怕,夫人,啊,不,以后可能就不能这么称呼她了,也是万万没想到,如今这事,会被自己的孩子发现吧,也真是世事弄人,不过,这一切,不还是得怪她自己? 第二百零六章 他不配!我们不要 好好的镇国公府夫人,竟是都不满足?好端端地,来找什么和尚? 也真是,有钱人啊,玩得野~ 有人嗤之以鼻。 等等,难道府中每年都来这寺中,便是因此吗? 有人会联想,想的多,瞬间又将眼神看向了言灼,国公府的大小姐,她…… 不会也不是国公爷的孩子吧! 这一想法,可是让那想到的人心内一悸,仿佛知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他们连忙调转目光,若无所事地看向了别处。现在,事情的最终结果还未显出,这些随意推测的话若是说出去,或是让别人知道,哎呦,可是要命的! 言芸儿心中都快要高兴坏了,面上却仍是一副哀痛之色。 她咬着唇,不是痛苦,而是要抑制住自己嘴边的笑容。 “姐姐……” 她轻轻喊了一句。 言灼有些愣神,没有回复她,仍是看着远处。 “主持?” 那副主持似乎也有些忍耐不住了,终于艰难地开了口。 里面仍是没有人回复。 “主持?” 下方的人,也喊了起来。 只是,除了这些声响之外,屋中并无人作答。 众人正怀疑那屋中的人,是不是主持,或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朗笑。 影影绰绰地,有人站了起来,还好似伸了个懒腰。 帘幕掀开,正是一脸笑意的主持走了出来,他竟是还特意回头,将那帘幕轻轻拉好,这才又走动起来。 “主持,你?!” 那副主持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说不出话。 “果真是主持?!” “天啊,他深更半夜竟是真的来此处?” “太过分了!” “寺中至宝都丢了,众人找他都快找疯了,担心他都快担心死了,他却是正沉迷在温柔乡之中?!” “荒谬!” 有人面露诧异,有人极为愤慨;有人觉得事有蹊跷,且观后续,有人却觉得脸面受损,实难忍耐;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却第一个站了起来。 “主持,怎会深夜在此?” “佛祖常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主持你,你怎能!唉!” “真是辜负我们的信任!” “你常常教导我们,行得正,做的端,却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有些和尚,愤愤说道。 “主持,你……有何话要说?” 副主持弘忍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嘴唇微微抖动,面色沉重地看向主持。 面对着众人的质问和怀疑,主持和尚轻笑着,却是摇了摇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一句话,可是更激怒众人了。 “师兄!” 副主持重重喊了一声,“师弟也是万万没想到,师兄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师兄却是半点也不承认。何为欲加之罪,谁又强词夺理?!” 他目光之中,满是哀痛之色,似乎在看着一个无可救药之人。 主持和尚弘远,看了他一眼,却仍是笑着,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这态度,好像全然是他们错了一般,真是不可理喻! 下方的一些和尚更是怒了,他们看了眼旁边满脸好奇之色的“旁观者”,只是随便想想,都能知道这流言传出去之后的局面。 以后,他们这福安寺,还如何福,如何安?还如何会有人来? 恐怕,就真要化名为“弗安寺”了! “谁能想到,主持的,竟是带头触犯这清规戒律……” “对,他还没有丝毫悔过之态!” “实在是太过分了。” “阿弥陀佛,求佛祖原谅。” “佛祖在上,必然不会原谅他的!” “这主持犯了色戒,按照寺中的规矩,要如何??” 此事涉及寺庙中的所有人,自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评判、决定。和尚们纷纷开了腔,满面愤怒,更是对着屋中“恬不知耻”的主持指指点点,若是他们跟市井之民一样的话,恐怕,此时都该往主持身上,扔臭鸡蛋、烂白菜了。 “师兄弟们!” 有人突然喊道。 众人都齐齐向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我们福安寺千年古寺,岂能如此毁于一旦?主持不能以身作则,反而带头犯戒,这样的主持不要也罢,他不配做我们的主持!” “对!” “我们不要这样的主持!” “他不配做我们的主持!” “不如,请弘忍师叔做我们的主持!” 那人继续说道。 “对,我们赞同!” “请弘忍师叔,做主持!” “弘忍师叔!” “弘忍师叔!” …… 大多数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了看主持,之后,便是用截然相反的钦佩与爱戴之色,看向了门边上静静站着的弘忍师叔。 “此事,万万不可。” 弘忍连忙推脱道,“这国有国法,寺有寺规,主持……他即使不堪胜任,这下一任的主持,自是也应由众人推选出来,岂能胡乱指定着来?” 弘忍的面,微微有些红,却仍是一片和善,不断谦让着。 “弘忍师叔,我们都推选你!” “对!除了弘忍师叔,我谁都不选。” “就是,除了弘忍师叔,还有谁配?” 众人再次异口同声了起来,只是这次,却是一致推选劝说弘忍当主持的。 弘忍和尚推脱着,却耐不住众人的热情,竟是拒绝不得。 “弘忍师叔,你就担着吧,大家都觉得你合适。目前,最关键的事情,便是如何处置当前的局面……” 那人继续说道:“依寺中惯例,对犯了色戒的人,都要先实行僧戒,然后再根据其轻重程度,决定下一步处罚,最严重的,甚至会给予剔除僧侣度牒的处罚。此事是寺中主持犯错,关乎寺庙的尊严与声誉,决不能草率处理啊!” “是啊,是啊。” 众位和尚围着弘忍,便是七嘴八舌了起来,徒留屋中的主持一人,面上有些凄苦之色。 国公府的众人看着,心中也默默地思量起,如何处置言夫人的事情来。 一府夫人,竟是公然偷情,还被众人逮个正着,恐怕,被国公爷一纸休书休掉,都是轻的了,若是要被浸猪笼…… 第二百零七章 国公爷竟然也在? 自是也一点都不为过! 有人眼中,便隐隐生出些高兴之色。 只是,他们这些下人,也只是想想罢了。这到底如何处置,自是国公爷的事情,他们这些下人,哪里有权利、资格过问和插手?而现在…… 他们又往屋中看了看,这传闻中的另一人,他们镇国公府的“夫人”,如今却是连个人影也没得,是躲在帷幕之后吗?是觉得羞吗? 敢做不敢当! 做出事来的时候,和那和尚逍遥快活的时候,什么都不觉得,现在却来装什么纯洁?? “弘忍,”主持听着所有人口中的反对之语,看着所有人面上的激昂之相,却是突然喊了一声副主持的名字,他一脸笑意,不见丝毫的羞愧。 “这,便是你的目的?” 他言语笃定。 “师兄说什么?师弟,可是一点也听不懂。” 弘忍不见之前的恭敬之相,似是因为生气,或是觉得这师兄太过丢人现眼、人品败落,不愿搭理。 众位和尚,并不觉得他有何过错,心中都甚是理解,更觉解气。 “主持,你就不要再拉弘忍师叔下水了,你以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吗?” 有人极为不耐烦说道。 主持弘远,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那人,他留意到了,今日之事中,就他和他周围的几个人,说的话最多,就他们发表的意见最多,就他们,一直,从头到尾,都在攻击他。 他眼带慈悲之色,环视众人,“阿弥陀佛,贫僧弘远却没想到,今日贫僧倒是有幸,竟能见识到这众叛亲离的景象,实乃我佛慈悲~” 他双掌合十,朝着大殿那处拜了一拜。 之前发话那人,被弘远的目光注视着,心内有些发慌,他轻轻晃动着身子,最终发出一声很不屑的“嘁”,“假惺惺!” 弘忍和尚站在旁边,却是始终未曾吭声。 “弘忍,‘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事到如今,你真的还不悔改吗?” “师兄,我看那该悔改的人,是你吧?” 弘忍和尚抬起头来,双眸明亮,带着佛道中人无限的慈悲和包容之色,他并未因为主持的话而不快,嘴角此时微微勾起,不复之前的忧愁,带着丝丝笑容。 “唉。” 主持又是摇了摇头,头也叹息着低了下来。 “这……” 一旁的二姨娘,却是恍若大梦初醒,她头往里探去,环视四周,喃喃自语,只是那声音,却是不大不小,正好让众人听得清楚。 “夫人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怎地一直也不出来?这,这事兹事体大,得赶紧告诉老爷啊!” 她一副半点不自知的好心模样,眸中盛满了忧色。 是啊,老爷呢? 众人纷纷看向不远处的那间斋房,此事,该是让国公爷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大发雷霆。 有人自作主张,便站了出来,回了一句,“姨娘,小的这就去喊国公爷来。” 二姨娘闻声回头,仔细看了那人一眼,点了点头。 那人极为高兴地去了。 有些没有抢先说出这话,落后了一步的人,则暗自遗憾。哎,那马屁,也都让人家拍上了。以后啊,二姨娘得势的话,恐怕第一个就是要赏赐刚刚那人吧,一朝提拔成身边人,啧啧,那可真是“一步登天”啊……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不敢出头的。 一是怕国公爷盛怒之下,记恨他们。 二个则是,当年国公爷为了娶到夫人,硬生生地拒绝了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多少安排,将他们气的那是无可奈何,言夫人怀有身孕后,那时候圣上赐婚,国公爷都想要扛上一抗,最近,国公爷更是常常去往夫人房中,如今这局面…… 虽说,是个男子都不好忍,但,谁又能知道呢? 这世上的每一件事,可是都不会全然按照他们的意思发展的,如今,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何必提早做些投靠二姨娘、讨好二姨娘的事?恐怕,那是最愚蠢的决定了。 “姨娘,竟是如此牵挂于我?” 冷冷清清的声音,猛然响起。 是国公爷的声音! 众人听到分明,这声音,是从屋中传来的?! 那急着去找国公的人,此刻,却是愣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国公爷,竟是在这房中,那是不是,说明,言夫人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主持也没有做出什么事情? 他们之前的一切猜测,竟都是自我臆想?都是错的?? 那,他这番白白献殷勤,又算是什么? 他恨不得要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嘴贱,让你骨头贱,让你没点出息,就不会稳重一点,等上一等? 如今…… 那人缩起了头,做起了鹌鹑,只期望夫人、小姐还有国公爷,不要留意他这号“小人”,给他一条生路吧。 言灼站在暗角处,淡淡地看着众人,那人她也看见了,只是,如此一个愚蠢的“墙头草”,继续佝偻着便是,对他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她懒得管他。 她又将目光看向了言芸儿和二姨娘。 她们二人此时一脸诧异,脸上想要装出平静,带出点笑意来,只是心内实在是暗潮汹涌,片刻都维持不住。 言芸儿的眼神,在听到爹爹的声音之后,立马暗淡了下来。只是她到底年幼,心内仍是怀有丝丝期待,不停地往里看着,想要看到镇国公,看到言夫人,看看夫人她如今,到底是神态自如,还是衣衫不整? 而那一向老城持重的二姨娘,此时,却是眸色深沉,缓缓低下了头,等了一会,似乎梳理好心内的情绪了,才抬起了头。 “是否是老爷,也在房中?” 二姨娘出声问道。 “你说呢?” 屋中那人不答反问,语气显得有些不客气。 众人心中一个咯噔。 二姨娘从始至终,倒是也未曾说什么呀,老爷怎的便是这般态度,那他们之前的表现,老爷是否也是看在眼中?又是否会跟他们计较? 他们连忙回想,生怕自己的一言一行,得罪了这府中至高的那位! 第二百零八章 罪魁祸首 “那便好。” 二姨娘似乎听不出言峥话中的不快,长舒了一口气,展颜一笑,“妾身本还有些担心呢,老爷既在,妾身便是安心了。” “只是,不知夫人现在可好?怎的一直也没见人,也没听到她说话?” 二姨娘说着,便关切地探身往里看去。 “邱茹月,你想说什么,想暗示什么,直说便是,犯不着这般遮遮掩掩。” 那帷幕,被抬手掀起。 镇国公言峥,举步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随着帷幕落下,屋中昏黄的灯光一晃,瞬间便又恢复了正常,而他整个人也露在了这外面的火光之下。 他心中含怒,目中不露,只是在众人眼中,却是有些不怒自威之态,神情颇为冷凝,眼神也极是犀利。 府中仆人有些心虚,俱都低下了头,刚刚没有丝毫顾忌、小声议论夫人的,可不是他们嘛…… 邱茹月? 这便是二姨娘的名字吗?这般看来,倒是真人不如其名了。 言灼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拔来的干草,早已退在了旁人看不到的阴影处,她两手交叉叠在胸前,斜斜依着门窗,目光注视着这一切。 “老爷多虑了。” 二姨娘面上仍是笑着,轻轻福了福身,“妾身也只是担心夫人罢了。” “是吗?呵呵。” 言峥看了她一眼,说出的话中没有一丝温情,竟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二姨娘心中一顿,面上显出些委屈,而旁边的言芸儿见此,也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言峥又踱着步,走到主持那里。 “主持,即是如此,这话,便说开吧。” 主持目露无奈,轻轻点了点头。 他本是不愿如此,只是如今…… 恐怕,不得不如此了。 他看了眼门前的众人,还有那“同仇敌忾”、对他面露厌憎之色的僧侣,轻轻叹了口气。 国公爷在此,已是证实了他的清白,然而,他们之中,面上显出愧疚之色的,只是寥寥几人,大多人,还是一脸凶气…… 原是他太过天真,小看了这人之天性、蝇营狗苟,怪不得方丈一直说他,小有智慧,却不得大成,根源却是于此。 “离离,将这帷幕拉开吧。” 言峥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转身向着屋中说道。 这一变化,众人心思敏锐,自然是捕捉到了。 站在后面的人,连忙踮起脚尖往屋中看去。 只见,随着言峥的话语落下,屋中那道一直被他们遮掩的极好的帘子,却是全然掀开了。 帷幕之后的景象,完全地暴露在了众人眼中。 言夫人在帷幕之后站着,面上一片端庄肃穆,眼神也带着些不同寻常之态,正望向众人,望向旁边站着的二姨娘和言芸儿。 而她的身后,却是又坐着两个人。 那两人的穿着和姿态,都有些不同寻常。 众人仔细看去,只见那两人皆是一身黑衣装扮,浑身都包的严严实实的,此时,正跪坐在地上,而他们的身体,却是被绳子紧紧绑着,眼见众人看了过去,神色慌张,急忙转过了脸去。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面露稀奇的众人,直觉此中必有大事。 他们今夜受到的冲击太大,先是寺中出现歹人和尚们挨个搜房,后又是二姨娘的房中搜出了寺中至宝舍利子,然后发现主持在夫人房中……再到如今,国公爷和夫人身后,还绑着两个黑衣人。 莫非,他们便是歹人? 那他们为何在这儿?主持又为何在这儿? 是国公爷和夫人救下了主持? 国公爷要说开的话,究竟是什么? 无数的问号,在众人心中盘旋。他们心内的惊浪一波随着一波,如今,见事态发展至此,更是忍不住猜测不已。 “娘!” 言灼却是喊了一声,进了屋中,走到她娘亲身边。 言夫人笑着拉了拉她的手,一脸的慈爱,随即,神色再次变得严肃了起来。 “众位!” 却是主持的,当先开了口。 他宝相庄严,身上的袈裟在火光下,有些微微跳动的光华,他看了眼副主持,又看向了众人,目光很是深邃。 “寺中有歹人作怪,是以今夜才横生这诸多事端,叨扰众位了。” 弘远微微欠了身,又将目光望向了镇国公,轻轻点了点头。 言峥立马心领神会,将那在地上跪着的两人,一一提了起来,然后又推着他们,往门前来。 这两人还没站稳,便被言峥当头一掀,扯开黑色的遮罩,露出白白的、光溜溜的头皮来! “天啊,这两个黑衣人,竟然都是和尚!” 众人此时才知,主持话中何意,而那原本满心愤慨的和尚们,却是傻了眼。 “这二人,便是此次寺中乱象的直接祸因。” 主持一脸痛心疾首,眼中也有着痛惜、难过和自责。 “那人,不是觉新师兄吗?” “对啊,怎么是他?!” “他不是常常服侍在主持身边的吗?如今怎的,却成了歹人?” “谁知道呢,还是听听主持怎么说吧。” 寺中之人小声议论着,却是再也无人敢下断案,而那些之前咬定了主持的人,气焰也逐渐低落了下来。 “然,此次的罪魁祸首,却是另有其人。” 主持的一抬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便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手指向了旁边的弘忍法师。 “那人,便是他!” “怎会!” “不可能!” “弘忍师叔,不是那样的人。” “主持莫不是借机报复吧!” 和尚们顿时嚷嚷开了,满眼怀疑之色,在他们眼中,弘忍师叔,那可是比主持都好的人,对他们更是细心教导、关怀备至,他那么和善的人,怎么会指示他们做出恶事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师叔,你快为自己解释啊!” 有人连忙喊着旁边站着不语、神情不明的弘忍和尚。 “静一静!都听主持的将话说完。” 镇国公气场全开,话一喊出,便带着些许内力,是以,议论纷纷的众人,都被震慑住了,场面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第二百零九章 恨 “今夜,我接过一杯觉新递给我的茶水,心中未曾起疑,便直接喝下了。谁知,刚喝下不久,便觉得极为困顿,倾时便躺倒在书桌前,不省人事。” “当我有意识的时候,便是身处此地,而且身体之中,竟还中了那邪恶无比的淫药……”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主持的话,顿了顿,眼里也涌出了些愤怒之色,“好在,佛祖保佑,言施主正在言夫人的房中,这才拦住了正鬼鬼祟祟要吹迷烟的觉新,还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包春药。” 天,谁给觉新的胆子,主持和夫人哪里得罪他了,他竟是将主意打到了他们两人身上,还要一并“赶尽杀绝”! 可不是赶尽杀绝嘛,若是国公爷不在,他图谋之事真的成了的话,主持的毁了声誉,带上了罪业,夫人呢,被毁了清白,这二人,还如何能活得下去? 真是阴损! 众人愤愤看了一眼觉新,有些受过夫人恩惠的,更是恨不得往他身上涂上一口痰。夫人多好的人啊,他竟是也有胆子使计糟蹋?! 言峥的眼中,更是如同要喷出火来,将那人直接烧成灰烬。 他的夫人啊,他百般呵护、万般宠爱、一点都不愿伤害的夫人啊,他们却是想要谋害,胆敢谋害!是自己长久未曾出战,他们都忘了他的厉害吗?是他太久未展现出对夫人的在乎,他们才敢如此嚣张吗? 言峥看了一眼副主持和旁边站着的二姨娘,眼光微微眯起,神色之中有着危险的意味。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言施主知晓贫僧的情况,便又连忙安排人,找来了这药的解药,贫僧这才逃过一劫!” 主持的说着,又双手合十,朝着言峥表示感谢。 “待贫僧清醒过来时,才看清这黑衣人,竟是觉新!在百般询问之下,才知,这幕后的主使者,却是弘忍。” 众人看了看主持,看了看地上的觉新,又看一看旁边站着的弘忍,一脸的不可置信,却又不能不信。 言峥一脸不耐,将那搜到的春药扔了出来,又拍了拍那觉新和尚,“你自己说。” 那觉新却是一抖,又将眼神,看向了旁边的言灼,有着些期望和害怕之色。 “你只管说便是,我言峥从不做栽赃陷害之事,更不会威逼恐吓别人。” 言峥挡在了言灼面前,眸光冷冽,却是无比的正派庄重。 镇国公的人品,自是有保障的。 那人左右看了一眼,咽了口唾沫,终是开了口,将弘忍之前如何与他接触,如何收买他,如何让他全然相信他,又是如何差派他办今日的事,许诺他事成之后的好处的……一一详细道来。 “真没想到啊,弘忍师叔竟是这样的人。” “是啊,我们还觉得他好呢……” “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是啊,是啊。” “我们,是不是被他们利用了?” 说话的僧侣们对看一眼,这才又回想起,刚刚有师兄突然开口,说主持不配,让弘忍师叔来担任主持,师叔推辞的一幕…… 如今想来,这些,恐怕都是设计好的! 弘忍师叔,可真是假惺惺,正宗的伪君子一个。而他们,竟是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做了别人的帮手! 有人的脸上,露出悔不当初的表情来,看着主持的眼睛,更是填满歉意。 人云亦云,偏听偏信,不懂明辨,便是这般结果,他们知错了。 更多的人,则是对着弘忍,又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 “哈哈哈!” 却是一阵大笑,蓦地响起。 众人一愣,俱是停下了窃窃私语,朝着那发笑的人看去。 弘忍和尚,此刻却是仰起了头,目中有些猩红,面上也带着狰狞之色,嘴唇大张着,跟往日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果然是墙倒众人推啊!” 他感慨一句,目光之中满是鄙视、嫌弃、憎恶,看向了众人。 台下的和尚们抿了抿嘴,却是讷讷无言,无从辩解。 可不是嘛,刚刚大家说主持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众人群起而攻之,似乎都在说他的不好,而如今弘忍师叔出了事,这风向又转变到他这儿,不过,众人这行为,可是丝毫都没有变。 “你……你怎么这样!” 有人却仍是气不过,我们大家都被你蒙骗得那么深,今夜还因为你耽误了那么多事情,你本就是坏人,却还先上来指责我们? “我怎样?” 弘忍轻蔑一笑,“我真是受够你们了!一群蠢货。” 和尚们瞬间被这一句话激怒了,皆都满面怒气地看着他。 “师叔,我们从未言语过你半点不好吧?” “那不还是因为我对你们好的缘故?” 他嗤笑起来,“你们又自私,又无能,若不是因为我对你们好,你们谁会将我放在心上?不然的话,为何之前选主持的时候,并没有选我?” “什么副主持,呵!谁稀罕!” 和尚们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原来,师叔自从几年前选主持的时候,便是对他们没选他,怀恨在心了,那如今这几年他对他们的好,都是装出来的,都是假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用真心回馈的,用真心爱戴的,如今蓦然得知都是假的,是不值得的,心内立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一时,却是说不出个什么滋味来。 “这事,都是我做的。” 弘忍丝毫没有辩解,眸光清冷看着主持,直接就承认了。 “师兄,你在位上多年,早就该下来了。这么多年,寺中那么多事情,哪一样不是我帮着做的?既然如此,为何我不能做主持?为何我就要低你一头?” 弘忍一笑,却更有些竭斯底里起来。 “凭什么?!师傅偏爱你,师兄弟喜欢你,如今寺中的弟子,也都赞同你,还选你做主持?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多年积压的情绪,此刻如山洪决堤,毫无遮拦地倾倒了出来,而此刻,弘忍和尚,便是再也不愿意忍了。 第二百一十章 攀咬起来 “师弟,你太偏执了。” 弘远这才知晓缘由,他目露哀伤,幽幽叹了口气。 他这师弟,天资聪颖,聪明伶俐,什么都比他好,只是他这一颗嫉妒之心,实在是害了他。 修行,修行,佛门中人,若是连这些欲念都放不下,还如何远离尘俗,谈何出家修行? 更何况,师傅何曾偏爱他,师兄弟何曾只喜欢他,众人如何只是选了他? 人若是死命钻了牛角尖,别人哪里能帮得了? 他顾自摇了摇头。 “哈哈哈!” 弘忍再次大笑起来,神色有些癫狂。 “师兄,可惜啊,你本该感谢我的,你这一生都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我本来是想要满足你的……” 这话,着实不堪入耳! 且不说当事人了,就他们这些围观的,都听不下去了。 言夫人目露火光,手紧紧攥了攥,牙也紧紧咬着,若不是碍于这么多人,碍于一府夫人的脸面,她真恨不得上去,将这臭嘴的和尚暴打一顿!她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什么和善,什么佛门中人?不过是个会思想的畜生罢了,不做人事,不会说人话! 言灼眸色深沉,手握成拳,倾时便要上前去,却是被言峥拦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 言灼吁出了一口长气,极为不甘心,却还是停住了。 二姨娘目中露出得意来。 看看,这便是老爷宠爱夫人??别人言语之中的侮辱,老爷顾忌国公府的面子,不还是忍了?呵呵,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他又怎会在意? 她心中,因为言峥之前冷言冷语产生的不快,已是瞬间消解了。 “啊?!” 却是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二姨娘藏着暗笑的双眸连忙看了过去,这一看,可是让她那有些笑意的脸,倾时拉了下来。 那弘忍和尚,如今正捂着嘴倒在地上,而一旁便是站着晃动拳头的镇国公言峥,一旁的主持此时也只是摇着头,什么话也未说…… “白白长了一张嘴,却是不会说人话,既如此,便是该教训教训!镇国公夫人,也是你敢陷害的?” 言夫人眼中有着痛快和幸福,言灼也是极为满意,她爹爹威武!她还以为他真的要顾全大局,让她娘受下这委屈呢,没想到啊,却是自己个亲自出手,好样的,不愧是她爹爹~ “国公?呵呵。” 地上那人,又笑了,嘴角之上一片青紫,却也拦不住他开口说话。 “都道国公有勇有谋,后院简单,家宅安乐,我看啊,呵呵,也不过如此。国公有空管我们这佛家之事,不如,先管管你身边的女人吧。” 他随意地用手支着身子,言语间,便将嗤笑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二姨娘。 言峥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那眸中的厌恶和嫌弃之色不加掩饰,而他又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一个解释。 二姨娘眸中也窜动起火苗来。 “你这和尚,自己疯也就罢了,莫要胡乱攀咬别人!” “哦?” 那和尚,竟是笑了,不复之前的和善,也不似刚刚的疯癫,只是笑着,笑得很是畅快。他皮相不错,即使光着头,也是好看的,平时总是收着,一副端庄持重之感,此时,情绪全然放开,倒是有些不一样的风采来。 有些眼皮子浅的,便是有些迷醉了。 “之前跟贫僧合谋的时候,便是自己人,如今却成了别人了?” 那语气痞气十足,让人不禁猜测起他跟二姨娘的关系来,而那话中的“合谋”二字,众人自是也没有错过。 合谋? 今夜这局,是他们合谋? 怪不得,怪不得。 众人原本都想不通,让主持犯戒,随意一个人都可以,却为何偏偏要找到这最远处,找到镇国公夫人这里?原来,却是这层原因,是二姨娘,她想要害了夫人! 这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之计,果然是“高明”。 众人顿时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心内更是感叹起二姨娘的恶毒来。 “胡说什么呢,谁跟你是自己人!我压根儿就不认得你。” 二姨娘怒目辩解道。 “哟,觉新,你说,我们认识吗?” 觉新?! 二姨娘将目光看向了地上的那被五花大绑着的和尚,这和尚,怎会知道?他知道什么? 再次成为众人视觉的焦点,觉新此刻都恨死这弘忍和尚了,他怎地一时眼瞎,就上了这疯子的当了?这下子可好,他可是将所有的人,都得罪齐了。 他心内哀怨,面上也带出了些,却不得不回。 “是,二姨娘和弘忍师叔合谋的事情,我都听到了,也看到了。” “听到了吗?” 弘忍大笑一声,看向二姨娘,目光中满是无情和挑衅。 即是我都不好过,那更遑论别人了?今日这事,就变得更加纷乱一些,这样才好。 他的目光之中,有着奇异的光彩,心中更是恨不得将事情闹的更大,更大一些,将每一个人心内的阴暗处,都揭露出来。 他不顾二姨娘那要杀了他的眼神,又看向了地上的觉新。 “觉新啊,你不是还听到了其他的事情吗?” 二姨娘目中一冽,看向那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心内恨极。她万万那没想到,这个跟她有些交情,她每年都会送上金银之物的男子,今时今日,却是出卖她? 觉新感受着二姨娘那要杀死人的目光,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言灼,仍是开了口,“师叔说的是,小僧还听到,二姨娘问师叔借舍利子一用……” 什么?! 这舍利子,竟是师叔自己偷出来,然后给了二姨娘的? 他还带着他们一间间房去找?! 这戏做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太过分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之前还因为此事责难主持,岂不是白白冤枉了好人? 那些对主持心怀不满的和尚,此时眼看着弘忍失势,真相又被一一揭露了出来,嚣张的气焰,全然被扑灭了,此时,竟是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只怕主持会找他们的麻烦。 不对啊,二姨娘要借那舍利子何用? 第二百一十一章 造孽啊 为何那舍利子,最终还是在她自己的房间之中被搜了出来? 这不是傻吗? 疑问再次袭上了众人的脑海,大家俱都拿眼又看向了觉新。 “这……” 觉新自是也知道他们目中的疑惑,抿了抿唇,“小僧……” 二姨娘看着觉新正要张开的口,心内顿觉大事不好,她下意识便要打断。 “你这和尚,胡言乱语些什么?这些事,我怎的从来都不知道?你莫不是被人收买了,故意来害我?!你所说的桩桩件件,我都没有做过,更别提什么与弘忍和尚的交易,简直是好笑至极!” 她态度坚决,语气极为慷慨正义,眸中还带着委屈之色,众人一时间,又有些难辨真假了。 “佛祖在上,小僧觉新虽然被弘忍师叔蒙骗收买,出卖了主持,但今日所说所言,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假,若是所言有虚的话,佛祖便让我坠入十八层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觉新明显被二姨娘的态度刺激到了,他双手指天,竟是赌咒发誓了起来。 这下子,众人是再也没人怀疑他了。毕竟,一个和尚,发出了这么重的誓言,若是说了假话,谁敢呢? 二姨娘顿时噎到了,瞪着双目,无话可说。 觉新一脸得意,本来他对于要说的话,还是有些犹豫呢,这会儿,却是一点儿也不犹豫了。 “小僧还偷听到,二姨娘身边的两个知近丫鬟说,这舍利子,是用来对付大小姐的,这一次,她们便是要让大小姐也一起失了贞洁、败了名声,跟言夫人一样身败名裂!” “好恶毒的心肠啊。” “可不是,这下子,不光是要害了夫人,还要害了小姐。” “恐怕是为二小姐铺路呢……” “谁说不是呢,只是她这也太阴毒了。” “哎,你说,二小姐知道吗?” “谁知道呢……” “你听他说了吗?她们要让小姐跟夫人一样,失了贞洁、败了名声?” “老天爷,莫非小姐也遭遇了那事?” 众人惊疑不定,齐齐看向了大小姐,见她现在身姿端正,神情大方,周身完好,俱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镇国公府,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夫人、嫡小姐,竟是被人齐齐陷害,这二姨娘简直太丧心病狂了,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二姨娘身边的下人灰溜溜的站着,低着头,不敢看向众人,害怕看到大家嫌弃、鄙视、疏远的目光。当然众人也没有那么的是非不分,如今都只是拿愤恨的眼光,看向了二姨娘。 言灼轻笑了一声,踢了踢地上的那人。 “这便是到你说话的时候了。” 众人这才在意起,这觉新和尚的旁边,还有一人呢。 “这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嘶,我也没见过。” “但是看他这样子,明明是咱们寺中的和尚啊?” “是啊,奇了怪了,师兄,你认识吗?” 和尚之中,有人摇了摇头。 “其实……呵呵,我并不是一个和尚。” 地上的那人,讪笑着,对满心疑窦的和尚们说道。 “不是和尚?假冒的?” “那你怎么进到寺中来的?” “你来寺中,是何目的?” 此时,寺中和尚的正义感,便是又激发起来了,尤其是执法队的,有人手中执着木棍高声喝道。 “住口!” 主持冷眼看了看那人,面上是少见的气愤和厌恶之色。 该他做事的时候不做,不该他做事的时候,倒是出来的及时。 那人这才意识到此时的场合不对,不是他耍威风的时候,他用手摸了摸光光的头,呵呵笑着,缓解着周身的尴尬。 而有些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和尚,此时俱都摇了摇头,避嫌似的,站得稍微远了些。 “我是被人收买的。” 那人直接说道,“我按那人交代的,提前给和尚们的房中吹了春药,然后,再到大小姐的房中故技重施,并将她扛到了和尚的房中……” 这事,太过劲爆。 “造孽啊,竟是想这样糟蹋小姐!” 有的丫鬟们,连忙捂上了嘴,一脸后怕之色,有的府中的老人,则是一副痛惜的神色,恨恨说道。 可不是造孽吗?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直接便扇到了二姨娘的面上,她痛呼一声,脸倾时红了起来。 “娘……” 言芸儿立马心疼地扑了上去。 “夫人,如今事情还未查明,我娘是冤枉的,也未可知,你这样做,是否太不合适?” “不合适?” 言夫人目光冰冷,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一样看着言芸儿和二姨娘,她们二人,还是第一次见言夫人如此神色,微微有些怯意。 “你都能称呼一个姨娘为娘,看来她教养的极好,我这个国公府的夫人,打她一巴掌,又如何?” 言夫人睥睨着眼前的两人。 灼儿,就是她的底线,她们竟然妄想动她?还用那么卑劣的手段? 这假冒的和尚,是灼儿之前带来的,只说是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当时并没有多问什么,也没多想什么,这会儿才知道,她们竟是打的那样的主意? 若不是灼儿会武功,身上有解毒的东西,她还真不敢想到底会发生什么,他们的灼儿,还要不要命了? 当真可恶!可恶至极!! 言夫人看着二姨娘,心中冒着火,恨不得将这毒妇,就地处理了。体内的内力、灵气,尽皆往外冒着,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之感。 言芸儿哆嗦了一下。 “爹爹,你看夫人……” 她申诉着。 只是她如今喊着的爹爹,却似乎全然没有听到她的话,他走到言夫人面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止住了她的暴走,“离离,冷静一些……” 她转眸,看向了旁边的言峥,眸中带着火,“我如何冷静?” “这事,便让为夫来处理,你且在一旁看着,仔细别伤到了自己。” 他轻言轻语哄着,引导着慕离离将外放的气势收回,众人这才觉得一滞的呼吸,顺畅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慧无的礼物 言灼走上前来,对着她娘亲轻轻点了点头。 言夫人立马松开了言峥握着她的手,心疼地握住了言灼的手。 “灼儿,娘……” 她心内愧疚,不知道她的灼儿,该是有多害怕? “娘,”言灼一看便知,她娘在想什么,她娘在难受什么,心内更是觉得庆幸。 庆幸自己没事,庆幸啊,那围猎场上的事情,她还没有跟他们说。 若是他们知道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急,岂不是更要气死、担心死?那沈三公子的小命、二姨娘的小命,估计现在就都不保了…… “灼儿没事,娘,您看,我这都好好的呢~” 言夫人眼里有着抱歉,揽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如同哄着一个受惊的小孩一样,言灼回抱着,嘴角勾起,心内很是安稳,温暖极了。 言峥空着手,看着这副场面,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头。他家夫人这是生气了啊,气他不让她来处理此事,气他让她冷静?…… 哎呦,他哪里会偏袒二姨娘?这还不是怕她的实力暴露了?怕她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唉,为夫难当啊。 有和尚半响却才惊呼出声。 “我们房中?” 他看向了同一房中的几人,一脸的恍然大悟和难堪羞愧,红色顿时爬上了他的脸庞。 另几人,本是有些不确定,听那人一说,便是也都知道了,脸都红了,眉头也都皱了起来。 想起屋中的凌乱,还有他们当时燥热的身体、凌乱不堪的衣服…… 他们,便是被下药的对象了? 差一点,他们就……? 几人重重叹息一声。 “为何,我们后来却无事了?” 有一个和尚尽管不好意思,却还是大着胆问道。那药,不是只有那样才可以解吗,为何…… 那假冒的和尚,又将事情细细道来,众人这才知道,原是镇国公府的小姐,救了他们。 她本是受害的对象,有幸逃过一难,本可以不理他们的,却仍是救了他们。 “多谢施主菩萨心肠,救了我等。” 那和尚们双手合十,真心真意地对着言灼行了一礼。 “众位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言灼谦让道。 这一语,却是让众人心内惭愧,并且对她更为高看了。 即使是举手之劳,有人却会觉得事不关己,并不愿意做,而她却做了,这便是为他们这些僧人多考虑了一分,不忍毁了他们的未来,这份善极为难得,自当道谢。 而她却又不愿挟恩要赏,如果不是这假冒的和尚说出来,他们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此举更可谓是高风亮节! “这是小僧的一片心意,还望施主能够收下。” 一个瘦瘦小小的和尚站了出来,他面容极为清俊,脸上一派正色,将一串珠子递了出来。 言灼认得他,这小和尚,便是在众人奚落踩踏主持之时,默不作声、默默远离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他见言灼看着珠子不作声,又开口道: “这串珠子,是我还在俗世之时,偶然得到的,看起来极有佛家气息,小僧人在佛祖前,自是不需要,就赠予施主,望施主有佛祖护佑,平安顺遂。” “这……” 那和尚手中的东西,一看便是有些不俗,但平白拿人家东西不好吧? 言灼有些犹豫。 “还请施主能够收下。” 那和尚再次请求道,眸中一片真情实意。 “这样吧。” 言灼眸中思量,瞬间便做出了决定。 她作势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佛经,“平白拿你东西不好,你一片真心不拿也不好,不如,我用这佛经,跟你换?” 那和尚倒是有些感兴趣了,他抬眼看了一眼言灼手中的经书,上面却是没有名字。 “那倒是小僧占施主的便宜了。” “嗨!这书在我这儿,倒也用不上~” 那小和尚递过来手中的串珠,看她接了,这才接过言灼递过来的经书,他看也未看,便收入怀中。 “你不看一眼吗?” 言灼有些惊奇地问道。 一个和尚,应是对经书很好奇吧,而且她既然说是交换了,那必然物品得等值才是,他就这般放心? “这书本就是小僧占施主的便宜了,无论施主给的如何,小僧都感念施主的恩情。” 倒是有趣。 “不知小师傅,如何称呼?” “施主,小僧名慧无。”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言灼点了点头,眸中带笑,倒也符合他的作派。 那小和尚便是极为有礼地,退回到了和尚的队伍之中。 有人好奇那经书的内容,想看一看,却被他三言两语巧妙地挡了回去。 言灼拿着手中的串珠,笑看着,小和尚,送你一本经书,以后的事,便端看你自己的了~ “你可否能认出那交代你做事之人?” 之前的和睦氛围,再次被打破,言峥冷声问道。 “自是能。” 那假冒的和尚,连忙回答,他站了起来,眼睛也向着人群之中搜寻过去。 一张又一张脸扫过,却是久久未见到交代他事情的那人,那假冒的和尚,便是有些着急了,再次细细看了过去。 “埋着头的,将你的头抬起来,还有,那个正要走的,你还是自己出来吧,免得我亲自去抓你。” 言峥的眼睛,看向黑暗之中的一处,却是久久没人回应。 “去。” 言峥对着旁边的侍卫示意,他们立马拿起一个火把,朝着那处而去,果然,一个侍女暴露在了火光之中。 “就是她,就是她!” 那假冒的和尚,眼中兴奋,高声说道。 “你莫要胡说,我只是一时情急,去那处小解……” 这是今夜,围观的众人,听到的第二次关于“小解”的事情了,他们一下子哄笑起来,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要不是做贼心虚,你躲什么啊,而且人家若是不认识你,为何不随意攀咬一个人,却偏偏盯住了你? 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之事? 不得不说,众人都学聪明了,这侍女要辩解却也无从辩解了。 只留下二姨娘用狠狠又愤愤的目光,望着她。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人证物证俱在,有何话说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不去死?! 那丫鬟心内一惊,人也颤抖了起来。 “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我,自会保你安然无恙。” 见她如此,言峥又开口说道。 她闻声,又颤颤巍巍地看了二姨娘一眼,这一眼,更是让人明白个彻底。 是二姨娘做的,没跑了。 二姨娘面上带笑,随意站着,仔细看着手上的指甲,长长的指甲很是尖利,而那红红的颜色,在这夜里,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老爷,是……是……” 她似乎口中艰难,说了好久,竟是连个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言灼看了眼旁边的二姨娘,眸中轻笑。 “你只管说便是,你的家人,老爷难道还保不住吗?做人啊,要审时度势,更要想的明白~” 言灼轻声说道。 这话,却成功让那丫鬟的眼神游移了起来,她抿紧了唇,低头仔细思索着。 今日,不管说与不说,她的结局,都是已经定了的。而像二姨娘那样的人,她如今已然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还把事情搞砸了,即使她不说,她的家人,被迁怒之下,恐怕也讨不了好。而若是她仔细道出实情,以老爷的品格来看,自己和家人还有一线之机! 所以,赌了! 她双眸亮了亮。 “老爷……” “老爷,此事确是二姨娘吩咐奴婢的!” “可是确定?” “确定。” 那丫鬟语气极为肯定,一点不见之前的犹豫和不安。 “你这丫鬟,我平素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将这屎盆子扣在我头上,谁给你了什么好处?” 二姨娘倏然出声,话中透着心碎之声,模样楚楚可怜。 “老爷,妾身没有,请您相信我!” 言峥看都未看她一眼,仍是看着那丫鬟,“可有其他证据?” “有。” 那丫头见二姨娘如今竟是想弃卒保帅,心中不由得庆幸自己还有点心机,为自己备了一手。她肯定答道,又指了指旁边二姨娘的屋子,“那药还有,我知道姨娘藏在哪儿,还有,这事,她们也知道。” 她又指了两个丫鬟,俱都是二姨娘身边得力的。 那两个丫鬟眼见她又扯进了她们二人,身子抖了抖,却是在镇国公严厉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将她们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如此,便是有三个人指正了,而等侍卫们跟着那丫鬟,一起去二姨娘屋中,将证据取来后,便更是人证、物证俱在了。 好几包的春药和迷魂药,一一摆在言峥面前,他铁青着一张脸,看着这些腌臜之物,心中愤恨极了。 这个女人,蛇蝎至极! 他抬眼看去,那三个丫鬟正战战兢兢地跪着。 “都起来吧。” 要怪,也只能怪那始作俑者,怪那为非作歹之人。 他眸色深沉,走到当先那个丫鬟面前。 “你为虎作伥,受人指使,又指使人谋害嫡小姐,本该将你扭送官府的,只是念在你坦诚的份上,饶你一命。回府后,你便和你的家人,拿上你们的卖身契和这个月的月银,走的远远的吧。” “是,是,谢过老爷。” 那丫鬟喜极而泣,又跪地磕了几个头。谋害主子的罪名,她本以为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却没想到老爷如此宽宏大量。 “小姐,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指使人做出此事,求小姐原谅。” 她竟是又调转方向,对着言灼磕起了头。 那丫鬟一看便不是个恶的,下人本就艰难,跟了一个那样的主子,很多时候,也是被逼无奈,言灼也不想再多计较什么,便点了点头,“日后,好生做人,好好做事。” “奴婢,谢小姐教诲,谢过老爷、夫人。” 她一脸欢喜,满心解脱,又磕了两个头,这才站了起来,走到边上去了。 二姨娘淬了毒的眼睛,一直跟着她,她倒是也没那么惧怕了。 另两个丫鬟,不知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心中更是紧张了,她们低着头,咬着唇,手紧紧握在一起,心里算是恨上了二姨娘和刚刚那个拉她们下水的丫鬟。 “你来负责,将二姨娘身边所有的下人,一一查清,人品不好的,全部遣散,稍微有些良知的,愿意悔改的,若是要走便走,若是不愿走,便全部打散,从府中最低等的下人做起!” 言峥面向旁边的侍卫,仔细安排着。 他倒要看看,没了帮凶之后的二姨娘,还如何兴风作浪? “邱茹月,你怎么说?” 言峥又横眉冷目看向了一旁的二姨娘。 “爹爹~……” 言芸儿却是当先站了出来,满眼含泪,挡在了她娘的面前,开了口。 “芸儿,这儿没你的事,站到旁边去。” “爹爹~~” 言芸儿目露恳求之色,只希望自己的爹爹能看在她的面上,对姨娘网开一面。 下人们如今看她们的神色,已是极为鄙夷了,若是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处罚了姨娘,以后她和她娘,更是无地自容了,还如何挺直腰杆? “来人……” 言峥看向一旁,便要嘱托侍卫,将言芸儿拖开。 “芸儿,”二姨娘却轻轻拔开了她,柔声说道:“芸儿,站到一旁去。” “娘!~” “叫姨娘。” 二姨娘眸光不变,淡笑着说道,“这么大了,姨娘告诉了你多少次,怎么还不懂规矩?” 言芸儿看着极为冷漠、站在一旁看好戏的言灼和言夫人,心中恨急。 都是她们!! 如今连爹爹也只在乎她们,对她和娘亲,一点也不在意!! 规矩,规矩! 总有一天,她要让他们都知道,什么是规矩! 只是…… 此时此刻,她却无能为力。 她眸光暗了暗,咬了咬唇,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红着眼睛的言芸儿,终于极为不情愿地低下头来,轻轻又极为含混地,喊了一声,“姨娘……” “这才对,二小姐,以后便该这样称呼我。这里不关你的事,站在一旁去。” 听着二姨娘撇开关系的话,言芸儿的眼睛更红了,她咬着唇,乖乖地走到一旁去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越是明白,越是心慌 言芸儿又抬头看了她爹爹言峥一眼,希望他心内能有一点她和娘亲的地位,希望他能顾念情意…… 只是如今,她爹爹正扭头看向言夫人,丝毫没看到她的目光! 她的唇,咬的更紧了。 她又将目光望向了言灼。 她那好姐姐,此时也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目光中似是有什么,又似乎是毫无波澜。 只是,她此刻的笑,在言芸儿眼中,便是赤裸裸的嘲笑。她一脸平静,极为不在意地转开了眼神,心内,却是在意的,快要气炸了。 看什么看! 看什么笑话! 是,这次,是你赢了,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次,还不是那个臭和尚太没有信誉罢了,竟然临阵倒戈、临时反水,简直丢了佛祖的脸,下次……下次,就不一定了。 她暗暗在心中立誓,总有一天,她会让她们满盘皆输,让言灼和言夫人跪地求饶的! 不过,她的心中,此刻也充满了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这几次三番对言灼出手,她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躲开,最后反而是她们自己损失惨重? 是她们多行不义必自毙? 才不是呢! 言芸儿撇了撇嘴,她们所做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更好地活着罢了。她娘是个姨娘,她是个庶女,她不为自己图谋,哪里还有以后? 难道…… 言灼,如今已经超出她们很多,已是她们不能动、也动不了的存在了吗? 不,不可能。 言芸儿摇了摇头,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中就蓦地一惊。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那个活了十年都那么窝囊的丑女姐姐,只是在这短短的一两个时间里,已经蜕变新生,已经强大到她和她娘亲都无法对付的地步?! 一定是这些和尚和下人的问题,一定是她们的计策,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的…… 她在心内安慰着自己,却又忍不住向她那嫡姐看去。 只见她今日一身衣服素淡至极,头上没带什么首饰,脸上也蒙着面纱,看不出面纱之下的面容,也看不见整张脸上的表情,明明极不起眼,但她那眼睛却又明亮至极,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让人不忍忽视,只想一探究竟…… 再瞧她通身的气派,极为灵动,隐隐有股股仙气儿环绕,似乎不是凡间女子,跟她言芸儿也大不相同。 她的举手投足里,都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眼神也很是坚定,透着智慧的光芒,而似乎是久经熏陶,连带着她旁边的丫鬟,也有超凡脱俗之感,看起来也是极为亮眼、难以忽视。 言芸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明明是极为亮眼的鹅黄之色,如今似乎也褪掉了鲜嫩,变得灰突突的,很是俗气。 她的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这事实,逼得她不得不承认了。 她那嫡姐,如今变了,变得她认不出,看不透,更是掌握不了了,言灼再也不是那个能够任她捉弄,任她和姨娘随意摆布的人了。 她的心中,涌起了巨大的危机感。 她又突然回想起,刚刚那冒牌和尚所说的话,言灼当时假意昏迷,后来跟他过招的时候,一直稳胜,最后还抓住了他!还给了和尚们解药! 言芸儿的眸中闪动不停。 她们派去的这冒牌和尚,最后被绑在言夫人这里,这岂不是说明,言灼之前便是来过了这里?那么,主持的春药被解了,是不是她做的??? 这结果,极为显而易见了。 言芸儿又望了一眼对面的言灼,只见她正看向地上之人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惊奇和憎恶,只有洞察一切和毫无波澜,她心中,便有些明了了。 果真,她一早,就有了准备!甚至,早早就知道了她们的计划和所作所为! 今天晚上的这一切,什么她人不在房中啊,什么主持在言夫人的房里啊,还有最终在姨娘房中发现的舍利子…… 所有的意外和波折,恐怕,不,八九不离十,都是她言灼的将计就计!为的,便是让他们这些人都一一现出原型来,然后再一一拿下!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在做戏! 言芸儿越想越觉得明白,越想心中就越是慌乱,这种慌乱,比她知道娘亲暴露了还甚。 言灼她,现在竟是如此难对付了?…… 她不能在哄骗自己了,她该怎么办? 如今,局面全盘扭转,她竟是处在了弱势,而言灼,全然占据了有利形势,这段时间的习武,更是让她厉害许多,完全不是她如今能比的。 怎么办? 她和言灼的梁子,早早就结下了。 她耍阴谋诡计,想让言灼死,言灼必然也不想让她活。 谁也不是傻瓜,谁也不是善茬。 今日的事,围猎场上的事,还有更早之前的桩桩件件,恐怕,言灼都早已心知肚明了,知道是她言芸儿在捣鬼,在针对,在害她。 且不说这新仇旧恨,她言灼如何能忘,便是她言芸儿,也不会忘记因为庶女这个身份,因为她这个丑女姐姐,所遭受过的嘲笑和冷落,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如今只能不断往前走,那结果,不是她死,就是她亡……! 言芸儿眯了眯眼,放下心内的轻视和鄙夷,终于正视起她对面的言灼来。 言灼尽管不知道言芸儿心内如何想,但她知道,这一次,言芸儿和二姨娘都无法再将她的脱身看为侥幸了,恐怕再也不会放任她不管,那么,她们如今想的无非就是下一个计谋,下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那法子,呵,最简单的,便是直接找人杀了她。 所以,下一步,她将面临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刺杀了吗? 言灼心内轻笑,如此也好,那她,就让他们一个个都有来无回,让她们,也彻底知道知道她言灼的真正实力~ “邱茹月,你有何话要说?” 众人面前,镇国公言峥面容严峻,声音严厉问道。 他着实是生气,自己的家中之人,竟是搅扰得人家寺中难安,丢人都丢到佛祖面前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且不说因为她邱茹月如今的所作所为,差点害了主持和寺中的几位弟子,让他们沾染了罪业,损了修行,只是说她这害人的手段和对象,便足以让他难以忍受、极为生气了! 外面局面都那么紧张了,他整天忧心忡忡的,难以入睡,而他最骄傲,最放心的家中,竟还是龙潭虎穴一个?!他的二姨娘,竟是要以这么邪恶的手段,来谋害他的夫人和他的女儿!!! 多么可笑!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他镇国公府如何家宅和乐?笑话! “老爷,妾身错了,”二姨娘声泪俱下,猛地跪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地掉着,竟是哭了起来。 “妾身实在是一时糊涂,妒忌老爷对夫人和大小姐的宠爱,这才想出了这等诡计,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 “一时糊涂?” 言峥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姨娘,出声问道,眼中甚是怀疑。 一时糊涂能想出这样的计谋?一时糊涂,能找到这么多帮手? 言灼知晓的更多,言夫人自是也知道的不少,她们两人站在一旁,也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地上那个厚脸皮的人倾力表演。 “老爷,妾身……妾身实在是太过在乎老爷了,这才……做下了此等错事,幸亏小姐和夫人机警,这才没有酿成大祸,不然,妾身就算是死,也难以弥补自己的过错……如今,妾身也实在是无颜奢求老爷、夫人和大小姐的原谅……” 二姨娘抽噎一声,朦胧的泪眼望向了言峥,美目之中一片情深,她浑身颤抖着,伏下了身子,“妾身自知今日大错特错,还请……还请老爷……重重责罚!” 言芸儿闻声一愣,她还以为娘亲此番解释,是想要让爹爹心软,借此逃过惩罚,却没曾想到,竟是直接请罪? 二姨娘,不愧是二姨娘。 言灼嘴角微勾,她倒是觉得,人家这话说的,可是漂亮极了,得体极了,妥当极了!如此知错能改,追悔莫及,倒真是让人“佩服”。 而一些人对她的看法,还真的是因此改观不少。 毕竟,他们接触二姨娘少,还不懂得何为她的“利器”、她的“计谋”、她的“手段”。 言峥虽不太相信二姨娘所说的话,但她认错的态度良好,更是说因为在意他而如此做,他又想到一直以来,都是利用她们为自己的夫人和女儿遮挡,一时倒是有些犹豫了。 他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旁边的言夫人和言灼。 她们二人只是笑着,却未曾给他什么眼神示意,告诉他该如何做。 他又将目光看向了言芸儿,见她满眼期期,有着依赖之色,脸上也挂着泪痕,心里顿时也有些软了。 二姨娘此时仍是伏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似是在哭,冬日这么凉,这事情也闹到了大半夜,如今这石块铺成的地面上,更是寒凉一片。 言峥的神色,有些晃动了。 他是对她们有亏欠的。 而她所做的,又着实戳到了他的底线。 他究竟该如何做? 地上的二姨娘,却似乎全然洞察了他的心思。 “老爷,妾身自愿认罚……若是老爷夫人不解气,便将妾身罚在这寺庙之中,或是随意找个庵堂,让妾身在那里持斋茹素,反省自己,也为老爷和夫人祈福……” 她声音哽咽,却是坚持着将话说完,然后又重重磕起了头。 她这话让众人一惊,她的举动,更是一下一下在敲着众人的心。 “娘!” 言芸儿却是哭出了声来,扑到了地上,挡着她娘亲的额头。 “娘,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她连忙拦住了有些摇晃的二姨娘。 姨娘若是真的进了庵中,便是完了! “芸儿,你让开,此事是娘错了,即是错了,便当认错,便当受罚……” 此时,二姨娘的额上,已是磕破了口子,红成一片,血也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娘……” 言芸儿哭的更是肝肠寸断了,泪水顺着眼眶不停地滑下,梨花带雨的脸庞,让人忍不住怜惜,而如此感人至深的场面,又让众人都忍不住鼻酸了起来。 二姨娘此时仍在推着言芸儿,而言芸儿死死抱着她,就是不让她再磕了。 “爹爹,求求你了,求求你让娘不要再磕了……” 言芸儿背对着言峥,哀哀祈求着。 言峥低沉着眸子,却是在不停思量着。 他该怎么办呢? 他不处理的话,对离离和灼儿没法交代,她们今日这一番惊吓也无处申冤了,若是二姨娘做错了事还不受惩罚,以后气焰必然会更加嚣张,甚至可能会变本加厉…… 不行,不行,他要保护好离离和灼儿,这个不行! 可他若是处理的话,又该如何处理呢? 他对她们有亏欠,自然也不能太过无情。休了?自然不能,圣上御赐的,他怎能说休便休。 若是真按邱茹月所说的,将她放在庙中?这般传出去,名声也不好,而且如今将近年关了,还要跟她娘家走动,也是大大不妥…… 他有心给她个教训,便理也不理言芸儿的话,自己闷头想着。 “阿弥陀佛,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有的和尚,却是不忍心见到这副血淋淋的场面,双手合十,对着上面的言峥说道。 “是啊,她已经知道错了,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就是,就是。”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给她个机会吧。” 周围围观的和尚,便是开始七嘴八舌地,为地上的二姨娘,求起情来了。 他们满心的热情和良善,似乎全然忘了,刚刚那个和师叔谋划差点害了他们主持,还偷了寺中至宝的人是谁。 到底是健忘又善良的和尚们啊,自己可以不善良,自己可以做出恶事来,自己可以因为别人对自己不利而针锋相对,但面对别人的时候,他们却可以义正言辞地要求你“善良”,要求你“饶恕”,要求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呵呵,真是讽刺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论法 这就是千年名寺的风采吗? 果真是让人记忆尤深、印象深刻啊! 言灼摇了摇头,觉得失望至极。 这什么福安寺,看来,以后不来也罢!不过是盗用往昔的名声罢了,并无有什么真材实料。这拜各路佛祖、菩萨,倒也不如自己踏踏实实修行,走自己当走的路好。 众人求情的声音越来越大,言峥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更加难以抉择了。 言灼心内轻叹一声,随即开了口。 “不知,主持认为如何?” 言灼清朗的声音,蓦然响起,声音似乎带着魔力穿透了众人的耳朵,让他们都成功安静了下来,目光诧异地望向前方。 “阿弥陀佛。” 主持的双掌并拢,目光之中有着沉思,他谦谨说道: “经书上记载,昔日寒山问拾得: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金刚经》上,也有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话即是在说,万物皆有缘法,今日之事,明日之事,事事皆如梦幻,如泡影,如清露,如闪电,转瞬即逝。须知世事无常,痛苦无常,烦恼亦是无常。 是以贫僧以为,善恶报应,祸福相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此乃天理昭昭,若是心有大境界者,便当如拾得法师般,自能看破侦透,等闲对之,置之一笑。” “主持这意思,便是同意刚刚那人所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言灼不耐他这种掉书袋的回答,便是直接爽利问道。 “这……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贫僧短见,便是如此认为的。” 下方众和尚都受教般的点了点头。 “呵~” 言灼轻哼一声,极为不赞同。 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甚至都想要你的命了,还百般忍让,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 善恶是有报,但为人处世,遇到没有底线的坏人之时,还是不要如此窝囊的好! “不知,施主有何高见?” 下方的人,可是没有主持那般的好修养,此时见言灼对他们佛家正理嗤之以鼻,都有些难以接受,有人便是瓮声瓮气地问了出来,语气之中全是不满。 “那我且问你们,若是此刻有人要杀了你们,你们还不还手?” “这……” 和尚们摸了摸光光的脑袋,互相看了一眼,“阿弥陀佛,这世间哪有这般不讲道理之人,岂会不由分说便是要杀了我等?” 有人面露质疑之色。 “如何没有?” 言灼轻笑一声,“小师傅未曾见过,不代表没有,有人便是看不惯你,此刻就要杀你,你当如何?” “阿弥陀佛,小僧就劝那人放下屠刀……” 他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都笑了。只有他一人抓着脑袋,不知所以然。 这便是年纪小,太过天真了。 “那人如何肯听你的?若是他听话,便是不叫恶人,不会做出这等恶事了。” “那……” 总不能真的让那人杀了他吧,他也没有招惹到那人啊。 太惆怅了! 那小和尚拍着脑袋,一副没有一点法子的模样。 “主持呢?” “阿弥陀佛,万事皆有因果,若是真有人来杀我,必是贫僧前世与他结了这般因果,此世便是当受此报,待贫僧还了此报,下一世,便不能遇见此凶事,也算是了了一段因果。” 那主持沉眉敛目,徐徐说道。 众人再次恍然点头。 言灼在心内轻笑,“既如此,那寺中所设护院又是作何?每日寺中僧侣,勤加练习十八般武艺又是为何?即是不该反抗,且又任凭杀之,那做这些又有何意义?” “是啊,这……有什么意义呢?” “就是,这言小施主说的在理啊。” 一些和尚纷纷议论开了,心中更是无比困惑,觉得言小施主所说的在理,又觉得主持所说的,有经文依据,也极为在理啊…… “再说,若是见歹人行凶,却不予制止,致使这歹人又害了其他更多无辜的人,这岂不是在助纣为虐?那你与这些无辜之人,岂不是又种下了其他的因果?” “大藏经亦言‘我宁杀彼堕那落迦。终不令其受无间苦’,这岂不是也是佛祖的教导?” 言灼朗朗说道,“是以,危险之时,当避则避,若是无法避开,前功尽弃,那便是因果使然,坦然赴死,若是有能力制服歹人,观那歹人并非恶者,而乃是家境所迫才致于此,那便好生劝说,放其归去。 而若所遇之人,凶残至极,毫无人性,嗜杀成瘾,放其离开便如放狼入羊群,为弱者计,那便要困之、束之,使其丧失能力,若是万般无奈,两人不死不休,杀之,又如何??” 杀之,又如何? 杀之,又如何? …… 言灼这话慷锵有力,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回荡着,更是极为震撼人心。 和尚们都怔怔站着。 他们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言论,与往日他们所学所说的“慈悲为怀”“忍耐”“不能杀生”,实在是大相径庭!! 但她那话中,明明亦有佛经为依据,她的话,也让众人心中,都有了丝丝明悟的感觉。 莫非,她所说的,才是对的? 他们一直以为的,都不是正确的吗? 主持也是怔怔的,这些经文他都读过,却是从来都未曾想过,他们可以反抗,可以出手,甚至可以在情势逼迫之下杀生? 只是…… 杀生此乃大恶,如何能做? 他皱紧了眉头。 言灼双眼明亮,环视众人。 “本不好嗜杀,本不欲杀戮,心无恶念,却因情势迫使,不得已而为之,又有何错?我们的双脚双手,我们的健壮体魄,可不是为了屈服受欺而生的!” 是啊。 她所说的杀生,不过是被逼无奈之举,不过是最后一刻、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是偶有一件,万万分之一……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她这爹爹哎,唉! 凡常自是也不会、不该犯此戒律,平添罪业! 主持的,想到这里,心中便是如佛灯长亮。 这便是比起来往日所以为的,只能默默忍受,只能熟视无睹人性的多,更是灵活的多。如此,不再独善其身,才能“入世”、“济世”,这,才是最终的大道啊! “是以,这得饶人处且饶人,更是谬之极谬!对好人,对有心有德的人,自是应该如此。不过,对于一些坏人,一些一贯如此行事、从未更变的人,便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仔细咂摸之后,更觉极为有理。 镇国公众人也是满眼崇拜地望着自家侃侃而谈的小姐。 看看,谁敢说这是他们家那形如尘灰的大小姐,明明是一颗明珠嘛! “阿弥陀佛!” 主持一脸激动之色。 “小施主一席话,竟是让贫僧如有醍醐灌顶之感!施主果然是慧根极深,贫僧青灯古佛这么多年,当真是自愧不如……” 主持双手合十,面朝言灼,极为谦逊,又满脸仰慕之色。 “主持的,客气了。” 言灼客气应道。 她倒也并非好为人师,只是如今那话不解决,他们今日便是无法处置二姨娘,即使处置了,也会落下气量狭小,不能宽宥别人的名声。 “小施主,若是不嫌弃的话,还请你明日到禅室,与我等论经,可否?” 主持的,倒是相中了言灼的慧根,更是心内生遗,多好的佛修苗子啊,若她不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不是女儿身,他一定要用尽办法,将她留下来……只是,唉! “主持盛情想邀,自是却之不恭。” 言灼同样双手合十,眼中带笑回应道。 “如此甚好,甚好!” 主持欢喜极了,微微思忖,连忙又道:“如今时候也已不早了,幸得国公府相助,真相已是水落石出。贫僧众人,也该离开了。” 这话,便是在告诉她,他们如何处置这些犯错之人的事情,他们不管,更不会胡乱置喙了。 言灼心内满意他的识趣,跟言峥和言夫人一起,行了个礼,“既如此,便不送了。” “施主,留步。” 那些围观的和尚,满眼星光,对着言灼点了点头,之后,俱都跟着主持的走了。 地上的弘忍和尚,与他一起图谋的觉新小和尚,也都被带走了,恐怕之后,主持便会依规惩处。 如今,这里,便是只剩下镇国公府的人了。 哦,不对,还有一个二姨娘找来的冒牌和尚。 “来人,将二姨娘带去她的房中,严加看管起来,不许她跟任何人接触,没有我的命令,也不许放她出来!明日回府之后,也便是如此处置。她如今所住的院子,且封起来,最西边的那一处院子,还给她住!” “爹爹……” 言芸儿一听这话,便有些急了。 她娘怎么能再次回到她们以前住的地方去,那是她们努力好久,才好不容易走出来的地方,如今又回去了,这算什么?! 那里又潮又冷,还什么都没有,她娘身边也没有个知心的人服侍了,她可怎么过? 如今言灼势头正猛,她们该怎么办,她以后又要怎么过? 想到这里,她便有些心痛,又有些心焦。 “爹爹,求求您了,姨娘吃不消的……” “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 言峥看向地上求情的言芸儿,再次开了口,“将二小姐也带回去严加管束起来,没有事情,也不许她出来,更不许她去探望姨娘,若是被抓到了,便罚你们的月银和姨娘的衣食!” “爹爹~!” 爹爹他怎么这么无情! 无论言芸儿再怎么说,怎么求情,怎么撒娇,言峥都不看她一眼,任着她被侍卫们拉走了,而二姨娘倒是极为本分,恭恭敬敬道了谢,便自动走回了自己的房中。 “离离,灼儿,爹爹处理的如何,你们可否满意?” 事情都处理完毕,屋中只剩下言灼他们三人,言峥满脸笑意,出声问道。 “哼!” 言夫人轻哼一声,扭开了脸,却是不接话茬。 言峥满脸疑问之色,却是心粗,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灼儿?” 他又将目光,求救似地看向了旁边的言灼,见她也只是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哎呀,你们快说嘛,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唉。 言夫人心中叹息一声,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她能说是他心中对二姨娘的顾念和犹豫,让她不快吗? 她能说,以二姨娘今日对她们的所作所为,这般处罚,实在是太轻了吗? 此时此刻,她能如何说?她又该如何说? “爹爹,我和娘差点就要被人毁了!那撒向我们的,可是必死之网,只是因为我们有了机遇,这才逃过一难。而她……” 言灼嘟起了嘴唇,“她啊,如今,只不过是被关了起来而已。果然啊~” 她又啧啧一声,“会哭的人,才有人疼啊!娘啊,我看,咱们娘俩,还是自己抱着取暖吧。” “灼儿说的是,我的灼儿,最贴心了。” 言夫人笑眯眯地点着言灼的鼻子,极为亲昵,却是一眼也不看向言峥。 言峥的脸,蓦地红了。 他今日,是对二姨娘有顾念,毕竟他利用了她,她也跟着他快十年了,这么多年相处,没有爱情,也有了点点的感情,而且二姨娘往常也是很善解人意的,在他那儿看,她并不坏。 她心中仰慕他,她还为他生了个女儿…… 若是太过重罚,他心中也不是滋味,若是不罚,他心中也是有气。 只是,灼儿和夫人如今并没有事情,而且,她们有自保之力,也根本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是以,两相权衡,对二姨娘的处置,便是可以不用那么严苛了…… 他当时这般想着,才那般处理的。 此刻,他的所作所为,全然被自己的女儿给揭了出来,还被她嘲笑了一番,他的脸上很是挂不住,口中讷讷无言,也辩解不出什么来。 确实是他,没有为她们解气……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夫君?一边去吧! “峥哥,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情要处理呢。” 言夫人终是看向了她,那声音还是那般温柔,言语也是那般妥帖,只是,两颗心,却觉得不是那般知近了。 正好,言峥也有些尴尬想逃,此刻便连忙接过话茬来。 “好,好,离离,你和灼儿也早些休息……灼儿,你今夜便不要回自己的房中了,就住在这儿,陪着你娘亲,说说话~” “爹爹放心。” 言灼乖巧应道。 言峥交代完,又看了一眼,也没有见到他想要的那个往日可见的笑颜,心内极为失落,有些无措地转身走了。 “娘~” 言灼靠着言夫人坐下,轻轻晃了晃她,眼中有着打量之色,“您生气了?” “倒也未曾,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言夫人笑着应道,她眼中的点点失落和难过,清晰看见。 “娘,何必为那些不值当的人生气?您和爹爹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更何况,爹爹他,心中有您,他只是因为不知道……” 是啊,是不知道。 不知道二姨娘的真面目,不知道她到底在背后对她们用了多少阴谋诡计,不知道二姨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头脑上可以原谅他,但是心里,却是有些不能原谅。 因为他曾经海誓山盟,他的心里,本该在意的,只是她和灼儿的,而如今却又有了,那个当初他压根不愿意娶,后来却跟她一起生下孩子,如今并为她从轻处罚的人。 她本来以为,他们经过了那么多的患难,他的心中,定是凡事以她和灼儿为先的,今夜之事,却是让她知道了,这些,都是她的想当然罢了。 她失望了。 失望自己的想象破灭了,失望自己夫君的心中不止她一个,失望他在这件事情上不是为她出头,不是与她同仇敌忾,而是权衡利弊之后,站在了另一边。 站在镇国公的位置上,他无可厚非,也无人可指责他什么,只是站在她慕离离夫君这个角度,这次,他做的,着实,太让她失望了。 “灼儿,感情这一途,着实伤人,不要太想当然,也不要抱太高期许,更不要要求那人事事以你为先,这样,这感情啊,还能走下去。若是心中有更高的要求,要那人如你肚中蛔虫,那便是自讨苦吃,不如自己过的好……” 哟嘿! 言灼不知道她娘亲这是今次受了伤,才有感而发,还是从内心深处真的如此觉得。 不过~ 她娘亲有这个想法,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因为,她言灼,这一辈子啊,可是有很大几率不成婚的,到时,她可不要埋怨她才是。 “娘~” 言灼双目含笑,搂着她娘亲的胳膊。 “那灼儿以后就不找夫君了,就一直陪着娘,娘呢,也一直陪着灼儿,可好~?” “傻孩子,你怎能因为娘这两句话,便不找夫君呢。” 言夫人轻轻嘟起嘴,笑着看了她一眼,“倒是娘的不是了~” “娘先前那话啊,只是想告诉你,这感情一途啊,甜有时,酸有时,有时有苦,有时又有辣,个中滋味实难一言说清。若是你想一直都如蜜般甜,那根本是种奢想,若是你想那人事事都能合你心意,更是妄想,且正常对待,不要将一颗心全部扑上,不要迷失你自己,不要……” 言夫人以过来人的口气,仔细说着,她生怕自己的宝贝女儿没吃过这方面的苦,在这上面栽跟头。 只是,却见言灼缓缓低下了头。 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有些难过。 她便猛地住了口,这才想起,自家孩子,虽是年纪还小,却是已经在感情这条路上吃够了苦。 唉! 她从小就喜欢宁王世子,这么多年的付出,终是白费了…… 言夫人轻轻拍了拍言灼的背,“灼儿?” “哎,娘~” 言灼抬起头来,神色很是平常。 “可曾仔细听到娘说的了?” 言夫人假装质问的语气,实则却在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嗯,娘放心吧,女儿心中可是有大道呢,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灼儿如今可是一点儿也不考虑~” 她见言夫人又要张嘴劝说,嘴角含笑,连忙又道: “若是灼儿以后找了夫婿,也定会擦亮了眼睛,看清他的人品,对他好,也让他对灼儿好,另外,不将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不迷失自己,不过分要求别人,灼儿定会自立自强的!” 她见言夫人终是面上含笑,这才舒了口气。 哎呦,无论如何,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乖乖的,跟一个人在一起,还有这么多事情,还要自己懂事,让自己自立自强??那何必要另外找个人,自己一个人过不好吗?多潇洒多自由啊~ 想看哪个俊俏男子就看那个,想逛哪儿就逛哪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无拘无束,自在如风~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 夫君,什么?一边去吧。 不好意思,她言灼,没有这个打算! 言灼心中一想起嫁人成家,一想起梦中那十年,一想起宁渊,一想起成婚后的莺莺燕燕,便觉得格外糟心,虚假的婚姻,虚伪的夫君,“甜蜜”的牢笼……她言灼,是再也不想体会了! 这世上,人与人之间利益交织,真正纯真的感情,已经是少之又少,像他爹爹这般真心只待一人的,已经是几不可见、难能可贵了,只是看看,她爹爹心中也有她人,她娘亲也会因此而黯然神伤。 所以,这感情一途,总会有失落与难过,这对她们女子又有何益? 言灼心中极为厌倦,更是暗暗决定,她这一辈子,就做个武力高强,清心寡欲的女修士好啦~ “娘,别生气了,爹爹也有他的难处,有什么话,你明天直接跟他说便是了,我们睡吧。” 言灼站起身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也有些酸涩,长久未睡的她,不知是心中疲倦,还是今夜事多,竟是困倦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小姐,您同意啦? “好,好!灼儿困了,那咱们便睡吧。” 言夫人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连忙叫来下人,将床上的被褥仔细铺好。 今夜,她的灼儿可真是累坏了,又是抓坏人的,又是救主持的,又是将舍利子放到二姨娘房中的,又是配合演戏,又是出来扭转局势的…… 哎呦喂,可真是忙个不停。 好在,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她们所想的,一一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前。 峥哥虽然让她失望了,不过灼儿说的也对,他也有他的难处,夫妻之间,本为一体,还是要互相体谅的好,只是啊,他也要体谅她这一片心才是~ 柔软的被窝,很快,便让言灼睡着了。 夜越来越静,远处的喧哗之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只剩下不知疲倦的风,吹过寺中的佛铃,叮叮当当地极为好听。 言芸儿哭了一会儿,如今已是睡着了。二姨娘却静静躺在床上,暗自发笑。而言峥那处呢,便是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了。 无论众人百态,这夜终是过去了,而天也渐渐亮了起来。 第二日,如期到来了。 寺内撞钟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清亮而宏远,和尚们做早课,朗朗的读经声,在这清晨之中,也让人觉得格外的安静。 言灼此时已经起来了,正在寺中各处转悠呢。 她已经决定以后不来这福安寺了,临走前,便想着将这寺中的景致,仔细看上一看,也不妄他们这次走这一遭。 倒还真别说,这福安寺中明白人儿没几个,但风景,还真是不错。 言灼站在一处平台之上,往四周眺望。 日乌已是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在天际散落,将那洁白的云朵,映成一片七彩之色,而它此刻仍在不断攀爬,将那雾霭蒙蒙渐渐驱散,露出下方极为低矮的村庄来,而村庄之上,还有袅袅炊烟升起,一片祥和之态。 她后面的山峰,已是被光线映衬成了粉红色,那白白蒙着雪的山尖,也如同刚被天地目睹了豪放的睡姿一般,无限娇羞。 言灼深吸一口气,清爽干洌,直入心脾,她的心情,顿时如阳光照耀的天空一样,晴朗极了。 “今天天气真好啊~” 言灼满脸惬意,悠悠叹道。 “青黛,你觉得呢?” 她随口一问,却等了好久,都没人应声。 哎,青黛明明跟着她来了啊? 言灼诧异回头,却见青黛正望着远处的地面,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双眼含笑,唇角勾起,脸上也是一片红扑扑的。 这是? 言灼看了一眼远处的日乌,不该啊,光线还没有照到这里来呢~ 那她这是? 言峥见她神思不属,便调皮起来,有心想要捉弄她一番。 她悄悄走到青黛背后,猛地一拍。 “哎呀!” 青黛尖叫出声,浑身哆嗦一下,跳了老远,下意识便回头看去。 “哎呀~” “小姐,您吓死我了。” 她拍了拍自己激烈颤抖的小心脏,一脸快要吓死了的表情。 “傻青黛,你刚刚想什么,那么入神,连我叫你都听不到?” 言灼好奇问道。 “没……没想什么……” 一说到这个话题,青黛的脸,顿时又红了。 这可是奇了怪了,她也没有打趣她啊…… “快说,不然……” 言灼挽起了袖子,做出要挠她的样子,青黛见此顿时笑了,连忙到处跑着躲着,“小姐,小姐,不要挠我痒痒~” “不要?要是不要,就快点告诉你家小姐我~” 言灼装出生气的样子,“胆子不小啊,怎么,现在有事,连自家小姐都瞒了?” “小姐~” 青黛嘟着嘴,跺了跺脚,样子是在撒娇,一脸的难为情。 “哎~不想说就不说了吧,你家小姐,岂会难为你?” 言灼慢慢放下了袖子,眼中盛满笑意,也不再逼她了。 “小姐~” 青黛见此,心中却是有些羞愧,她轻轻揉着衣角,头也埋的低低的。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幸亏言灼耳力好,这才没有错过。 “是郭扬昨日跟我表白了……” 后面这句,声音更小。 言灼唇角勾起,满心欢喜,她的计谋成功了! 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却成功让青黛更加羞臊了。 “小姐!” “早知道,就不跟您说了!” 青黛满面红晕,紧紧咬着唇,眼中如有春水,有些羞恼地看着言灼。 “哎呀,好青黛。” 言灼眸光闪动,连忙凑近了她,手拉着她的胳膊,像个好奇八卦的小姐妹,“那你答应了?” 好个郭扬,也真有胆量,竟是不知不觉,就把她的最忠心的大丫鬟拿定了? 不过,这岂会是那般容易的事儿,他,还要过她这关呢~ 青黛低下了眸子,却是摇了摇头。 没有答应,这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啊。 言灼有些诧异,好奇追问道:“你不喜欢他?” 青黛又红着脸,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 “我跟他说,我这辈子要跟着小姐,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青黛开口道,眸中很是坚定。 “傻丫头。” 言灼心中有着感动,青黛她,总是对她义无反顾,什么都能舍弃。如今又是为了她,这心上人…… “那他听到后,就不愿意了?” 尽管她并未要求他们一直跟从,但她从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也为他们规划好了以后,只是,人心啊,唉…… “没有。” 青黛又摇了摇头。 言灼心中失落变为喜悦,眸中惊异,“那是为何?” “是我,不想那么早答应他,嘿嘿~” 青黛傻傻一乐,“而且,我还要征求小姐的意见呢!” 她抬起头,尽管面色绯红,眼睛却是极为明亮,比那天边的光还甚。 “你啊,真是个机灵鬼~” 言灼此时便是放下心了,郭扬是个稳重人,且对青黛用情极深,甚至也愿为了她,一直跟随…… “若是他那天欺负你了,你来找我,我替你收拾他!” 言灼扬了扬拳头,笑着说道。 “这么说,小姐您同意啦!” 第二百二十章 半道截杀! 青黛一脸欣喜,紧紧抓着言灼的手。 “自然是,你个小呆瓜。” “谢谢小姐~嘿嘿~” 她满心愉悦,眼中光芒跳动。 “听到没?” “啊,听到什么?” 青黛眸中疑惑顿起。 言灼无奈一笑,心中极为无语,“我说,若是他那天欺负你了,你来找我,我替你收拾他!” “嘿嘿,小姐最好了~” 又用“嘿嘿”来装傻。 言灼嘟着唇,斜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说她聪明,还是笨。 青黛仍是笑着,轻轻挽起言灼的手,微微晃动着。她们美好的心情,也让这天地万物,更加欢愉了起来。 待论完道之后,已是午时时分,言灼他们又在寺中用过斋饭,这才打道回府。 马车缓缓驶下山路,待拐入一片林子里,便是再也看不到了。 “阿弥陀佛,言小施主聪慧异常,日后定是有大造化的。” “主持所言甚是,言小施主,恐怕不是池中之物啊~” 两人议论着,朝着高处的庙堂走去,跟在后面的觉无小和尚,又往远处看了看,眸中定定,这才转身,跟上主持的步伐,回寺中去了。 “离离……” 言峥神色犹豫,张了张口。 如今这归程,他和他家夫人,仍是坐在同一辆马车之上,他们之间的气氛,可是相当不好,这让他如坐针毡,极为尴尬。 言夫人本是想跟言灼坐一个马车的,只是她那宝贝女儿百般劝说,她这才不得不迎头直面这尴尬的氛围。 “嗯。” 她冷淡回道。 “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言峥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偷眼观察着旁边的言夫人。 如今,都已是修仙之人了,他那点小动作,哪里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本也就不生气了,此刻见他堂堂镇国公做低伏小的样子,心内也有些不忍,便又好声好气地说起了话。 “没有。” 言峥点了点头,心内有些松快,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 等了半响,言峥又开了口,只是此刻,他却和言夫人异口同声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 “还是夫人你先说吧。” “你……昨夜可睡好了?” 言峥一笑,看他们两人多有默契,连想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他收了嘴边的笑,面上连忙扮出苦相来,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只是昨夜实在是难受,头疼的睡不着……” 他说着,又皱紧了眉头,轻轻拍打着头部,脸上一副痛苦烦恼之色。 “怎地,如今头还疼着?” 言夫人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有些心疼了。她连忙伸出手来,在他的太阳穴、天柱穴、百会穴上轻轻按压着。 言峥顺势躺在了言夫人的腿上,“夫人啊,被你这么一按,为夫马上就舒服起来了~” “贫嘴~” 言夫人嘴角含笑,笑骂了一句,手中仍在不轻不重地按着揉捏着。 马车颠簸,言峥乐得躺着,也乐得被自己的夫人骂。车厢之中,空气也变得温暖甜蜜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寒冷非常了。 言灼将神识外放,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又拿出一本药书来,仔细翻看。 归路遥遥,马车渐渐行到了一处窄道上,而此时又是午时刚过,四下也无人,周遭一片静寂。 言灼忽地感应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书籍,低声说道:“来了!” 星紫和青黛,也是一脸紧张戒备的神色,本以为这寺中之事,已是最大波折,却没想到一波刚平,回程的路上,一波又起,她们的眉头紧紧皱起。 “小姐,要不要告诉老爷、夫人?” 青黛低声问道。 “不用了,”言灼摇了摇头,“那些人,不时便会自己跳出来的。” 她爹爹、娘亲,一会儿,便是也会知道。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谁来的? 一会儿,她们又该如何不动声色地脱身? 言灼留意着那些人,心中不停地思考着应对之策。 唰! 一只利箭猛地射了出来,方向正是车队打头的一个侍卫。 那侍卫身手倒是极为利索,一个侧躺翻身,便躲过了那来势汹汹的箭支,箭支直直射进旁边的一颗大树,箭尾仍在不停抖动着。 马车外的众人见此变故,俱都惊呼出声。 “有刺客!” “快,快将国公和夫人护好!” 当先的侍卫神色严肃,几个挥手,便止住了行进的队伍,安排好了防卫之态,他高声喝到:“兀那躲躲藏藏不敢现行的卑鄙之辈,可知这是镇国公府车驾,竟敢利箭偷袭,可曾想过后果?” “后果?呵呵~” 一群黑衣蒙面之人,却是突然跳了出来。后面一人手中还持着弓,看来,之前那一箭,便是他射的了。 当头的黑衣人,脸上戴着银色面具,他悠悠地扔着手中的一个石头,一上一下的,也不看那正问他话的侍卫,只是盯着地面,态度极为随意。 “镇国公的车驾?呵呵,我们,找的就是镇国公!” 这人,是冲着他们一家子来的! 言灼心中一紧,这下子,她引开他们的想法,是全然行不通了。 此时,言峥已经掀开帘子,站了出来。 “不知阁下,跟我有何仇怨?” 他站在马车之上,居高临下望去,声音朗朗,气势十足。 “仇怨?” 那人抬头望向镇国公,嘴角一勾,“仇怨,自是没有。不过,我们这一行,自是别人给钱,我们便替他们完成心愿。” “既如此,阁下,可否告知那人姓名?” 言峥眸光闪动,果然,那暗处的人,已是急不可耐了,便要趁着这个时机,来试探他们。 “国公也知,行有行规,”他手中的石头,仍是一上一下扔着,嘴角的笑意不减,眼中只是一片冷酷之色,“此事,便恕在下不便告知了。” “既然阁下目标是我,可否让我的妻儿家眷和下人们离开?” “国公!” 有忠心的侍卫连忙喊道。 他们的使命,便是保护国公,如今有难,他们如何能自己离开? 第二百二十一章 要不,马车不要了? “倒是主仆情深。” 那人嗤笑一声,“不过,今日,我可是谁都不想放过呢~” “好大的口气!” 之前那领头的护卫站了出来,眼中一片愤恨不满之色,他狠狠瞪着那人,“国公,不要再跟这般歹人白费口舌了,我们一直跟随国公,忠心耿耿,自是也不愿走,今日就算是死,也必要护国公和夫人小姐安全!” “是啊,国公!” “要战咱便战!谁怕,谁是脓包!” “就是,战!” 言峥身边的侍卫,一脸激昂地站了出来。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跟着言峥打过仗的,彼此都有着过命的交情。现在让他们抛弃国公离开,他们这些汉子,如何能做?而且,曾经那么血腥残酷的场面都见过了,如今这点事,成败还未分出,他们怕什么?! 言峥眸中豪情万丈,身上如有光芒四射,极为耀眼,这一瞬,他似乎回到了久违的沙场,回到了肆意纵横之时,战便战! 言峥体内的热血在沸腾,他拿起常用的剑,横亘在胸前。 “既如此,那便会会阁下!” 对面那人冷笑一声,却也不再多废话,他手中一直惦着的石块猛然飞出,直击言峥所站的车厢之上,口中喊道:“上!” 战斗一触即发,黑衣人们一拥而上,而镇国公府这边,除了留下来保护言夫人、言灼还有二姨娘和言芸儿的侍卫外,其他的人,便是都加入了战局。 言夫人坐在马车之中,用神念感受着外面的一切,她恨不得提起裙子,也奔入战场之中,将那嚣张的歹人一举拿下。只是,此时此刻,她万万不可意气用事,这样,只会害了他们,毁了他们的布局。 言灼也留意着一切,她坐在车中,神识却是早已覆盖了整个地方,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她都“看的”、听的一清二楚。 当她看到对手的刀剑,快要伤到自己人了,而那人还无力避开,她便会随意调起一枚石子击出,将那剑招或是箭矢打散,救下自己人。 初时,众人包括那黑衣头领,都没有在意,只是以为有人武功高超,在自己对敌的同时,还能分心,助自己的同伴一把。逐渐的,他们却觉出不对来,他们那边伤亡是越来越大,而镇国公府那边,却是无有一人伤亡,甚至越斗越兴奋…… 这,太奇怪了! 那首领满心疑惑,留神观察着。 却见,每当他们的剑快要伤到镇国公府中人之时,从后方的车队中,便会飞起一枚石子,直直准准地击在那招式之上,使得他们在冲击之力下改变攻势,甚至遭到反噬! 他们之中,竟是还有高人?? 那首领眼中尽是探查之色,他蓦地飞起,直直往那出招之人所处而去。体内的真气被聚起,他一掌拍下,轰鸣之声响起,下面的轿子,顿时四分五裂起来。 “大小姐!” 有人见此一幕,惊叫出了声,忧心极了。 言夫人虽知言灼极有能耐,但她为娘的本性,总怕事有意外,怕自己的孩子受了伤,是以,这会儿,她赶紧掀开车帘看去,口中喊道,“灼儿?!” 言峥听到言夫人惊慌的喊声后,也是一片心焦,便要回身而去,却被一人缠斗得紧,半点抽不开身。 言芸儿此刻也是连忙掀起了帘子,她要看看,她那好姐姐怎么了?她眼中幸灾乐祸之色浓厚,若是她这次被歹人所害,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只是,她前面还有姨娘的车子挡着,这会儿,还真不看不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 “娘亲,爹爹,灼儿无事。” 言灼扬声说道,声音之中无有一丝不妥。 刚刚车子破裂之时,她和青黛、星紫瞅准机会,就地滚了开来。 她们并没有选择腾起在空中,那样太过高调了,如今还有言芸儿和二姨娘虎视眈眈在后,能遮掩一时,还是要遮掩一时的嘛。 言夫人心内稍安,灼儿无事便好。言峥也舒了一口气,更专注与眼前那人,原来势均力敌的局势瞬变。 言芸儿撇了撇嘴,又狠狠甩下帘子。 她怎那般命大?这都死不了! “姑娘这般出场方式,可是极为不雅。” 半空中那人轻笑一声,俯瞰着地上的言灼,徐徐说道。 言灼面纱蒙面,“雅不雅,暂先不论,你弄坏我马车这事,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哦?”那人眼中兴味十足,这人若是所料不错的话,便是言府的大小姐,不是说是废物一个吗?那石头,当真是她发出的?还是另有其人? 他眼神来回打量着她们三人,想要判断其中谁是高手。另两人则有些不安的样子,往言灼身后凑了凑,一脸戒备之色。 “公子这般看人的方式,可真是让人觉得厌恶!” 言灼眼目微眯,挡了挡青黛她们二人,回呛了一句。 那人一笑,“姑娘这样,倒是不像个大家闺秀。” 这便是说她泼辣了,那又如何,她言灼可是半点儿都不在乎。 “你弄坏了我的马车,准备如何赔?” “若是我不赔呢?” “不赔?”言灼轻笑一声,“不赔的话,那便是不客气了。” “如何不客气?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那人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眼中有着轻蔑之态。 “你……!” 言灼似乎被刺激到了似的,她指了指那人,然后手指一指,指向了旁边的青黛,“你去?” 青黛连忙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小……小姐,奴婢可不行……” “那,就你吧!” 她又将手指指向了星紫。 星紫也是有些吓到了的样子,她微微靠近了言灼,一脸为难之色,轻声说道:“小姐,奴婢也不行……” “唉!要你们何用!我来!” 那人笑看着下方的闹剧,不知是她们故意为之,还是本就如此?他仔细观察着。 言灼却是扑身而上。 她飞起在空中的身子摇摇晃晃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栽倒下来,下方两人都是一脸担心,“小姐,要不,咱们的马车就不要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有救了! “那岂能?!” 言灼嘟着嘴,一脸的不乐意,她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娇纵的大小姐形象,手中的剑,胡乱挥舞着,便朝着那人砍去。 “不自量力!” 那人轻喝一声,眉心一展,赤手空拳地,就跟她比划了起来。正好,他也想看看那暗中藏着的高手,到底是不是她。 言芸儿此刻便是能看到言灼了,她皱紧了眉头,心中很是疑惑。 言灼如今的武学水平,便是这样的吗? 那昨日姨娘房中的舍利子,莫非不是她放的? 但她们之前找来的假冒和尚,实力也是不弱啊,她昨日为何能抓到?还有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将那人送到了夫人房中,她又回去自己房中,这些,都是不是她做的?? 她这姐姐,到底是在藏拙,还是本就如此? 大大的疑问,在她的脑海之中盘旋。她皱眉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么忧虑当前的局势,为她姐姐担心呢。 虽然言灼在空中看起来摇摇晃晃的,但她招式灵活,反应很快,正好那人此刻也未尽全力,是以,你来我往的,倒是有点势均力敌的意思。 言芸儿看了一会,终是点了点头。 这才差不多,看来,她这姐姐,如今也不过是有了些长进,但距离她之前所想的,高手那般神出鬼没,出神入化的境界,差得还远着呢~ 她心内微安,长舒了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了下来。如此,便是不用太过担心了。 那人与言灼交手,看她招式不断,都是上乘,唯独功力看起来却是不怎样,力度也不够,似是只是练武三五年之态,他又观她支撑到如今也未有疲累之态,心中又着实有些疑惑,不知道她如今仍在收敛,还是确实如此? 他眸光一闪,招式便是加快了起来,出招也更加刁钻,更为狠厉。 言灼先是好一阵手忙脚乱,然后又渐渐跟上了他的节奏,虽还是不稳的样子,一直躲着,但他却也伤不到她。 这样看来,她倒是有些游刃有余了? “言大小姐,好功夫啊。” “哼!少花言巧语,赔我马车来。” “呵,那便看小姐能不能抓的住我了。” 如今时间已是过去好久,为防变故,他不能再跟她玩儿了。 而且,他的人与镇国公府众人的打斗,也到了炙热化的阶段,双方都有人受伤,他的人,明显是伤亡更重。他眉头皱起,不是说,国公府的人武力一般的吗?他们的人也不少,怎的竟是到现在还没有拿下?? 而最令他觉得气闷的是,那石子,却仍在场中飞舞着,方向不定,似乎无处不在,时不时地便会打向他的人。恐怕,便是那坏了事! 到底是不是她?他眯眼观察着,心中已是有了疑惑。 那人神色微冷,也不再多做保留,顿时将功力的百分之八十使了出来,在他看来,这便是足以抓到言灼,甚或是逼她亮出她的真正实力了!! 他眼中涌动着狠厉之色,掌风便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带着汹涌澎湃的内力,一掌又接着一掌丝毫不停。之后,他那招式再次变化,竟是用大掌形成了铺天盖地的网罗,四下里皆是,如困笼般,朝着言灼周身而来。 她刚开始,只好惊慌地躲着。 只是,人家那招式不停,掌与掌之间衔接的密不透风,以她目前表现出来的能耐,等那困笼来袭,她一会儿,便是招架不住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怎么办? 是以身硬抗,还是暴露自己? 若是硬抗,必然受伤,必然被抓。 若是她被抓了,他们肯定就会以她来要挟她爹爹、娘亲,她爹爹、娘亲若是为她拼了,他们就都暴露了;若是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她真被他们带走了,即使能顺利逃脱,但名声被人随意抹黑,说也说不清,便是也毁了。 若是她暴露自己的真实能力,也是难办。 以后二姨娘和言芸儿会更加难缠,这还只是个小问题,那盯着她家的人,恐怕会更多了,他们会更加深信她家有宝贝,那以后他们面临的风暴,不用说,只会是越来越大…… 一一打回去?显然太不现实了,他们如今还未成长到那般地步呢。更别提,那自私自利的宁渊,若是知道了这些,就更不会放手了…… 怎么办? 进退两难啊! 她咬着唇,心内直叹气,有些举棋不定,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姐,小心。” 下方的青黛和星紫,看着她神思不属,都有些担心,连忙喊出了声。 算了,横也一刀,竖也一刀,先把眼前的局面搞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大掌形成的网,已是快到了眼前,言灼举起手中的剑,目光定定,体内的灵力,便是要调动出来。 “怎的,连躲开都不会了吗?!” 一道清润低沉的男声,蓦然响起,声音极为熟悉,话中还有着关切之意。 言灼心中一喜,本欲看去,却为了抵挡那密密的掌风,有些抽身不得。 与此同时,一道内力便从远处极速飞来,眨眼间,便替言灼将那掌网骤然击破,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马儿都受到了惊吓,嘶鸣了起来,而天空,也都有些黯然变色。 同时,又一道温和的内力,拉着有些呆呆的言灼连忙回退,瞬间,便站到了远处。而那黑衣男子明显被突然的变故惊住了,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那爆炸的威力波及,似乎受了重伤,手捂着胸口,嘴角有点点血迹,人也被动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老大!” 黑衣人惊叫道。 那人摆了摆手。 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都看向那内力飞来的方向。 只见,十步之外,一个穿着华贵的玄衣男子,正腾空而来。他身姿如玉,脚步轻移,片刻,便已经到了众人眼前。观他面貌,却是其貌不扬。 言芸儿本是有些嫉妒的,待看清那人的容貌之后,心中却涌出不屑。这人,跟她的渊哥哥比,差多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好帅~ 那受伤的黑衣头领,眸中闪动不停。 一交手,他便知面前此人功力不差,至少丝毫不弱于他。看他模样,似是认识言大小姐,今日之事……恐怕,是要落败! “这里的事情,跟阁下无关。还望阁下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卷入不必要的争端之中。” “哦?是吗?” 来人一脸不以为意,丝毫没有害怕之色,他将散漫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言灼。 言灼看着他,此时满脸都是兴奋。 没想到啊,她在此时此刻,再次见到了她的恩人!她这恩人,莫不是能掐会算,莫不是是她命中的“守护者”?为何每次都来的这般巧,就赶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她眼眸极为明亮,心中的烦恼尘灰,都被他的出现扫净了,一片安然,也有些雀跃。 这世上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却少,她如今面对这样的事情,他还能出来救她,果然,够义气,够朋友! 她心中盘算着,这事之后,便将她那各种药啊,玉泉水啊,再给他一些,以报答他多次的“救命之恩”~ “你怎么来了?” 言灼笑着问道。 “正好路过。” 得了,好久没见,还是那般高冷。 不过,她却是一点儿也不介意。 有人面热心冷,言语好听,行动却是差劲至极。有人则全然相反,心热面冷,这样的人,虽然话不多,但做起事,却是顶顶好,极为让人放心的。而面前这人,便是后者。 他知道她有灵力,完全不是刚刚表现出的模样,以他那般聪明的人,恐怕已是猜测到,她如今不方便出手。而他又是出现又是出手的,便代表他会助她,那么…… 今日之事,便不费吹飞之力,就能迎刃而解了! 当然,废的是人家的力,她也会感激他的嘛~ 言灼满脸笑意,心中极为乐呵,果然她和她这恩人,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便有大惊喜啊! 她挑了挑眉,一副让他好好干的样子,看着墨云轻。 墨云轻见她如此厚脸皮,嘴角微抽,却也未置一言,自发地挡在了言灼之前。 “真正的高手来了,你自求多福吧!” 言灼拍了拍手,眸中带笑,对那跟她打斗的黑衣人言道。 “阁下,果真是要趟这趟浑水?” “废话。” 惜字如金的墨云轻,脸上一派云淡风轻之色,显然并未将对面的人放在眼中,他的话听起来又极为狂傲,成功地让对面的黑衣人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言灼眼冒星星地看着他,她突然觉得他的冷酷好帅啊,若不是他面容普通,恐怕此刻已是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姑娘了。 那黑衣人之前眼中的淡定和戏耍之色,此刻全然不见了。他握了握手中的剑,眼中有着危险之色。 白色的剑芒闪动,那黑衣人手中的剑,已经出了剑鞘。 然而此时,两人仍是静静站着,谁也没有动。 墨云轻是不屑于动,而那黑衣人,却是不敢动。 他心中着实有些苦,早知道,他便不管那什么石子的事情了,还跟那言大小姐玩闹什么?加入战局,速战速决不好嘛!如今,他不知道对面那人的虚实,且身上还有伤,如何敢轻举妄动? 但不做点什么,看那人的轻蔑之色,他又着实气愤,他的手下还在看着,他不战也得战! 他人瞬间冲了过来,手中的剑挥舞不停,动作大开大合,气势十足。 这人,倒是也有点东西啊。 言灼手托着腮,坐在旁边的大树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旁边那些正在打斗的黑衣人,一头恶汗,小姐,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我们在刺杀哎~ 关键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主人不学好,旁边的下人也是如此。 她身边的两个姑娘,都跟她一样,坐在后方一点,看着天空之中的打斗。 “啧啧,果然精彩。” “是啊,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达到那样的境界。” 青黛眼中极为羡慕。 “哎呀,只要努力总会到的。” 言灼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肩膀,一脸笑意,她的目光又放回到半空之中的墨云轻身上,仔细观摩他的一招一式,看看有什么可以学习的。 他刚开始只是躲着,任由对面的人使出各种招式,想来,是想要知道那人的武功路数吧,果然,等他观察清楚之后,便是动了。 那黑衣人跟他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之上,他看起来轻轻一转手腕,一挥手,对面那黑衣人便飞了出去。 一招制敌,这震撼,可想而知。 只是言灼如今却未欢喜地跳了起来,别人只看见他动作潇洒了,她却看见也看清了,他那极快的一掌中的玄妙,几个招式被他极快打出,雄厚的内力紧跟而上,一眨眼间,便已施展完毕,那般精妙无比,没有丝毫赘余,更像是信手拈来,浑然天成! 她心中略有所感,低着头,思考起自己的不足来。 唉,每次见到他,她便觉得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老大。” 正在打斗中的黑衣人,见此立马放弃了对手,疾走到他们老大单膝跪立的地方。而那首领,却是蓦地吐出一口血来,神情顿时也萎靡了几分。 “老大,你没事吧?” 黑衣人紧张问道,俱都抬眼,恨恨地,又有些畏惧地,望向那淡然站着的人。 “走!” 老大轻声说道,他们对视一眼,眼睛微微眯起,眼中的凶狠转瞬即逝,下一瞬间,便是一同扶起受伤的首领,又飞速跃进了旁边的树林之中。 有些侍卫,身子微动,便是想要去追。 毕竟,看起来,他们如今占据着有力的形势。抓住他们,问清是何人所派,岂不是更好? 言峥自是也想,只是,他转眸看了看那静静站着的锦衣公子,摇了摇头,缓缓道了声:“穷寇莫追!” 他知晓他们自己的实力,今日若不是旁边那公子,事情便会极为棘手,如今如何还不一定呢~ 现在去追,他们又怎好意思,再烦劳那位公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奇怪 而且,那些人…… 他又看了一眼言灼,见她眼中带笑,点了点头,心中顿时了然。 言峥大步轻迈,已是走到了那帮了他们的陌生公子面前。 “今日多谢公子施以援手。” 言峥面上带笑,抱拳行了一礼。 “国公,客气了。” 那人脸上显出丝丝笑意来,倒也不是勉强之态,只是能看得出,他平素并不常笑。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如今可还有要事?” 许是觉得自己问的太过唐突了,言峥又笑着解释道: “府中距此地并不算远,公子若是无事的话,还请赏光到府中一趟,到时备上些好酒好菜,再好生答谢公子的相救之恩。” “这……”那人微微有些迟疑,“举手之劳,倒是不必了。” 言灼他们面对那群黑衣人,并非没有战胜的能力,只是囿于种种束缚,这才隐忍至此,无法施展,他,之前所做,当真是举个手的功劳罢了。 “哎~” 言夫人不知何时已是下了马车,到了此处,她眉梢扬起,眼中俱是笑意,“这如何使得?你救了灼儿,又败了那黑衣人,救了我们阖府众人,若是不表示一番,岂不是让大家心中过意不去?” 众人都点了点头,极为同意当家主母的意见。 “更何况,你又是灼儿的朋友,去府中一趟,也只当是回家玩玩,不必拘束。灼儿,你说是不是?” 言灼正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墨云轻,觉得他如今气质更加出众,似乎等级提升不少,这突然被她娘提及,倒是让她吓了一跳,飘荡的神思,也猛地收了回来。 “啊?娘说的自是极对!” 什么啊,她能说她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她心中一头雾水,脸上却倾时绽出灿烂的笑意来,白纱罩着虽看不清,但她扬起的眉梢,和眼中明亮的神采,都让人相信她刚刚所说的话,绝对真心。 哦耶,再一次蒙混过关! 言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又朝向墨云轻,继续劝说着,“你看,灼儿也在留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公子便同意了吧。” 就这样半推半就的,墨云轻便正大光明地,跟着他们一起踏上了归程。 她爹爹和娘亲,临上车前,都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后面的墨云轻一眼,只不过,她娘亲是带着笑容的,而她爹爹,嗯?怎的却是有些严肃的。 她眼睛左右看了看,又抓了抓头发,为何这会儿,她觉得别人看着她的目光,也是那般古怪? 真是奇了怪了。 “青黛,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啊。” 青黛将她浑身仔细打量了一番,疑惑地摇了摇头。 那,那些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甚是不解,却又马上抛之脑后,算了,任他们怎么看,她一会还有要事要办呢。 言灼缓缓踏上马车,一合车帘,便是阻挡了别人探查的目光。 “哎,你说,那位公子,跟小姐什么关系?” 车队缓缓行进,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松,且队伍之中还有一位高手坐镇,这随行的侍卫和丫鬟们,可是安心极了,此刻都有心思八卦起来了。 “不知道,不过看来,却是旧相识。” “哎,”那人又捅了捅另一人的胳膊,“你说,小姐是不是因为这位公子,才想要跟宁王世子退婚的?” “主子们的事儿,别乱说……” “嘁,装什么正经。” “我看啊,十有八九,”那人声音又压了压,“你没看见刚刚小姐看着那位公子时痴迷的眼神吗?眼睛都不舍得放下来了~” “你小点声。” 马车之中的言芸儿听着周遭细碎的议论声,眸光微动,心中一计又缓缓成型。只是如今,她身边没有姨娘谋划,颇觉不得力,心里也是有些拿不准。是以,她暗自决定,晚上无论如何,也要偷偷去姨娘房中看看她。 言灼的神思,如今已是转到了远处,跟上了那之前败走的黑衣人。 她之前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已经将一缕神思附着在他们身上,是以,这会儿找到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黑衣人,如今正在林中一处僻静处坐着,一人正为首领包扎伤口。 他们之中的气氛,似是有些不大愉快。 “老大,我们找个机会再杀回去吧,如今这样,实在是太过窝囊!” “不行,那个高手,如今说不定还在,这样只是徒增伤亡。” “哼!要不是那小白脸出来,我们现在肯定已经完成任务了,那里还会坐在这儿愁眉苦脸的?这要如何跟上头交代?” 说话那人手一摊,一副无奈之色,他一说到此,众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们说,那镇国公府的实力,究竟如何?他们手中到底有没有那些……” 那人说话欲言又止,看向了在座的众人。 众人一阵深思,却又叹了口气,有人摇了摇头。 那首领紧皱着眉头,“看他们那实力,倒是比预料之中的强,只是镇国公,还有那蒙着面纱的大小姐,却是有些也不好说。” “切,他们?”说话那人面露鄙夷之色,“我看他们也不过如此。那言峥,不过也是跟我们打了个平手,那言大小姐,老大你都使出大招了,若是她真有实力的话,恐怕早就显露出来了,如何还能等到那人来救她?” “你此言倒也有理,只是,我心内仍是不敢确定。” 他摇了摇头,直觉他们不会是那般简单。 今日,他们突然出现之时,镇国公并没有像他预想中的那般着急慌乱,而府中的女流之辈,竟是也未曾吓得面色惨白,甚至言大小姐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还能如常地聊天,跟他打斗。 要说,他们这些人的武功也不差,却是一点儿也不能压过他们。还有那场中的石子…… 太多值得疑惑的点了。 “回去之后,多加关注。” 那头领又说了一句。 “那我们,要如何回禀?若是被他知道,我们盯了这么久,今日还出了手,却还是什么也没弄明白,恐怕……” 第二百二十五章 白衣男子 说话那人坐在一颗低矮的石头上,左手握着剑,随意杵在地上,右手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眼中有着寒光,众人一颤,又是一阵无声。 这些人,倒也谨慎,自己人说话,竟还是防着,连那背后之人的名字,都不曾透露个一言半语的。 不过,她言灼这会儿有的是时间,耐心嘛,也多的是。 那领头男子一阵沉默,干裂的嘴唇微微抿了抿,眸光深邃。 “照实回禀便是。今日那玄衣男子出现,并不在大家的预料中,那人武功高强,行动失败实属正常。况且,今日我们也不算空手而回,如今已是知道了镇国公或是言大小姐背后,还有其他高人,这人恐怕还不只一个。这,也算一项不小的收获了。” 众人点了点头,再次沉默了下来。 老大说的这些,虽说是收获不假,但具体情况,他们一点不知,恐怕也免不了一顿训斥。唉,难啊…… 一阵风声划过,树枝摇曳,却透出些不同寻常的声响。 “谁?!” 黑衣人眼目逡巡,神色顿时警觉了起来,他们连忙站了起来,握紧手中的武器,默默地,将受伤的老大,围在了中间。 “哈哈哈……” 却是一阵大笑传了出来,竟在这处僻静之地回荡不息,震得众人耳畔都有些疼痛。 是个男人! 他们神色一暗,那人的功力,想必也是不俗。 手中的武器,又紧紧握了握。 今日,着实不宜出门啊。 倏忽之间,一袭白衣的男子,直接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人周身气场极强,一派高手风范,他面目很是英俊,丰神玉朗,看起来倒是极为端庄正派,不像是随意嗜杀之人。 只是他们如今一身黑衣装扮,一看便是有些鬼祟的样子,倒是正怕这自诩正义的正派人士。若是他头脑一热,为所谓的“侠之义胆”、“匡扶正义”对他们大打出手,那…… 有人咽了咽口水,他们,可是吃不消啊! 双方静静站着。 白衣男子极为随意,黑衣人却个个都屏气凝神,如同一只只等待发起进攻的豹子,浑身肌肉紧绷着,眼神更是警惕至极。 “呵呵~” 那人又是清朗一笑,他轻轻挥了挥衣袖,有风响动。 那些黑衣人退后一步,唰地一声,俱都整齐划一地拔出了手中的刀剑,摆出了反击的架势。光映在刀剑上亮晃晃的,直刺那人的眼。 那人微眯着眼睛,躲着刺眼的光,神情,却是有些怒了。 他再次挥了挥衣袖,那些人还未曾看见他如何出手的,他们手中的刀剑,便是都从正中间齐齐折断了。 众人心中一惊,又是一凉。 这只是打了个照面,那人挥一挥手,便将他们手中的武器尽皆毁去,这还打什么打?恐怕,今日还来不及跟那人禀告,就要命丧此地。 果然,不要对未来的事情担忧太多,因为,你压根不知道,这未来和意外,究竟哪个会先来! 有些黑衣人愁着一张脸,有些黑衣人则是强装着镇定。 领头的,扒开众人,站立在众人面前,直视着眼前那风姿绰约之人。 今日,倒真是大开眼界,竟是一连见到两个高手中的高手。 “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倒是胆大。” 那人却是轻轻一笑,只是那笑,却不像他那模样一样风清月朗,而是带着些高傲和疏离。这人,恐是极不好相处。 “可曾见过一人?” “何人?” 与高手对话,态度虽然不能倨傲,但骨气也不能丢,那黑衣头领,便是如此想的。 “那人面容比我略差一点,武功比我略差一点,喏,便是这样。” 说着,他便甩出一张画像来。 那画像极速行来,正当他们觉得招架不住要退开之时,那画又似乎被外力控制住了,在黑衣人面前稳稳立定。 他们惊异地看着,也不知道这人用的是什么手段,怎的没有感受到一点内力的波动? 他,果真不同寻常! 此时,他们更是觉得战胜对面那白衣男子的几率少之又少,心内的疑惑,也被惧怕压下,都乖乖地看向那画中之人,在心中,更是祈求着,他们最好能认识,这样的话,那人一高兴,他们活下来的几率便会大一些。 他们神色认真,都好奇地探头看去,而言灼也是好奇,是以,她一边隐蔽,一边更加集中注意力,往那画上看去。 画上的男子,是她生平仅见的绝色!而那清冷的气质,更是极为凸显。 只是看他的画像,言灼便觉得,似乎这一生,都愿意为他奉上一切,只换他对她温柔一笑,换他与她素手轻卧,换他同她衾被与共…… 呸!呸!呸! 言灼猛然摇了摇头,识海也变得清亮了起来。 她言灼,岂是这样这等为了美色牺牲自己一切之人?这不是她! 这画中是有什么鬼,怎的会让人甘愿沉沦? 她又凝神仔细看去,只见那画纸上有若隐若现的阵符,那符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致幻,这画上竟是有中级的幻阵?! 言灼一惊,她实在想不通,为何有人会在画像之上布置阵法,是怕人偷,还是怕人不够惦记画上那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大千世界,奇葩很多啊。 她再次打量过去,画上那人如今似乎没有那般蛊惑人心了,但他的气质仍是极为矜贵,清冷高洁,让人过目不忘,比之面前那白衣男子高出不少。 还说人家相貌不如他,武功也不如他,呵呵,看来,那些话,也不过是他故意贬低罢了。 黑衣众人如今还是一副沉迷之色,无法自拔,只有那领头的,脸上显出些挣扎之色,看来不时便要醒过神来。 她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对面那男子身上,那男子一脸疏朗的笑意,看不出喜怒,如今看的方向,正是黑衣人这边,而按照他眸光的角度,确切的说,这会儿似是正看向她这边! 而下一秒,他们的眸子,便是正对上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喝酒误事 他眼中的志得意满与清冷之色,瞬间传到了言灼眼中。 糟糕! 言灼一愣,便是连忙要撤回自己的神思。 她额头上渗出了细汗,心内也有些惊慌,她已经够小心了,却没想到那人还是能发现她! 看来,那人的修为,远远在她之上。 危险! “道友,何必急忙离开呢?” 清朗又极具戏谑的声音,似乎在她的耳畔乍响,震得她有些恍惚。她的那缕神识,此刻还没有撤回来,这时便觉察到旁边几人已是清醒过来了,并且目中极为诧异。 想必,那白衣男子说这话,不光是发出了声,更是用上了灵力,对准了她的识海。 能对人的识海出手,果然是高手! 这人刚刚还只是试探,并未曾动真格,但言灼知道,他是有能力重伤她的。她心中果决,再不敢拖延,便是急忙切断了神识,让那人再找不到她的所在。 那人出手和言灼切断神识,几乎是同时。 “倒是跑的快!” 那白衣男子扑了一空、轻笑一声,心中更是涌动着无限的好奇,只是,如今却是探查不到那人的出处了。 言灼睁开眼睛,面色一片惨白,还来不及仔细感受脑海之中的疼痛,便是长长吐了一口气。 “小姐,怎么了?” 青黛关切问道。 “无事,且留意些,不远处又来了一个高手。” “高手?” 星紫脸色一变,眼神低垂着,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嗯,那人的能力恐怕不低,要警惕些。” 言灼低声叮嘱着,再次闭目养神起来,她头脑之中有些刺痛,只是如今在外面,外面还有那也修炼灵力的白衣人在,若是随意拿出玉泉水调养的话,恐怕那人第一时间便会找了过来。 只是,可惜了,那些黑衣人的下落,还有他们背后的人……她算是无法知道了。 言灼心中再次涌起了强烈的危机感,她如今的灵力等级,还是太低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仍是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她,还需要尽快提升。 车队仍是不急不慢地走着。 距离城门还有十里处,言灼感受到一股庞大的精神力,向着车队笼罩而来。她心内一凌,装作不知且又极为寻常的模样,躲过了那人的探查,隐约感觉那人的神识,正渐渐离去。 言灼心中思量,这人,应该就是刚刚那白衣男子了。 莫非,那些黑衣人,把之前墨云轻救他们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才引来了他的探查? 还好,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发现,否则,不会是如此平和之态。 墨云轻,他,也不知道是如何躲过的。 言灼缓缓睁开了眼,只见眼前的青黛和星紫,俱是一脸嚇然之态。 “小姐,刚刚……” 青黛张了张嘴。 言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 高手神识敏锐,即使神识离开了,也能有所察觉,况且,谁又知道,那人有没有其他特殊的手段,能够隐藏自己的神识?? 所以,谨慎起见,还是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青黛抿紧了唇,点了点头。 马车终是驶进了城门,哒哒哒的马蹄之声,回响在青石路上。如今已是日暮时分,大街之上,行人极少,是以,他们一路行驶皆是畅通无阻,不多时,便是回到了府中。 府中早有下人,在大门外张望着,此时终于等到了主子回来,各院留守的丫鬟下人们,连忙喜笑着迎了出来,忙前忙后了起来。有的忙着搬行李,有的忙着收拾屋子,有的忙着将马车收拾好,有的忙着做膳食…… 冬日天短,待屋中规整完,言灼还没有坐下休息多时,天色已是黑了。府中各处,都掌起了灯,一片昏黄笼罩,只是,如今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这一方安乐窝中,她觉得极为安心。 今夜府中有贵客到,自是需要隆重接待。除了犯了错被关起来的二姨娘外,言灼、言峥、言夫人,还有一个言芸儿,自是需要全部到席。 言灼今日穿着一袭淡紫色盘金彩绣棉衣裙,外面罩着锦月白的织锦镶毛斗篷,整个人气质华贵,又极为清淡高远,她的脸上,又用淡紫色的同色面纱遮着,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那眼睛却是极为明亮有神,让人一点忽视不得。 “来,墨公子,我敬你一杯。” 言峥举起酒杯,向着他旁边的墨云轻示意道。 “国公客气了,只是,我不沾酒水。” 他面上微微有些红,眼神也有些局促,却是婉拒了。 言灼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近他这恩人的生活,接近他的习惯,也不知他为何不喝酒,是觉得这世俗界之中的酒水太差,不能入口吗? 她眼中微亮,这点,倒是跟她极为相像。 就是她,也觉得那些酒,酒味深重,实在是难喝至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奉其为人间佳酿,甚至天天沉溺其中都极为愿意,真是搞不懂啊~ “无妨,墨公子以茶代酒便是。” 言峥面上神采未变,并未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中。 “如此,便是多谢国公体谅了。” 墨云轻举起手中的杯子,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模样倒是极为豪爽。 “墨公子,客气额了。”言峥笑道:“公子肯赏光来此,便已是给足了言某面子,这酒水喝与不喝,全看各人喜好,我自是也不会勉强恩人,只是……” 他话中一顿,顿时引得众人都看向了他。 他眸中带笑,继续疏说道:“只是啊,听说,这武功高强之辈,都极爱喝酒,墨公子,倒是极为不同~” “喝酒误事。” 墨云轻淡淡说了一句,他眼眸微微低下,手一抬,便是为自己缓缓续了一杯茶水,热气徐徐蒸腾而起。 “我看墨公子说的极是,这酒啊,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少喝点。”言夫人瞥了言峥一眼,心道这人可真是不会说话,更是极为不知趣,人家不爱喝酒就不喝,何必一直揪着一个话题不放?平白让人生厌。 第二百二十七章 正正好的催化剂 “墨公子,快吃菜,这鱼啊,还是刚从南方运过来的,极为新鲜肥美,墨公子,你尝一尝……” 言夫人热情地为墨云轻夹着菜,那殷勤的模样,言峥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至少,从来没有在宁渊身上见过。 这,言灼仔细看着墨云轻的面容,他长的着实平淡,比之宁渊那所谓的“美男子”而言,价值是相差极远,她娘亲,何至于此? 只是因为援助之恩? 嗯,救下了她? 言灼又将一脸疑惑的目光,望向了一脸喜色的言夫人,很是诧异。旁边的言峥,却是闷头喝着酒,似乎有些不快。 她更是诧异了。 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爹爹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啊,难道娘亲为别的男子夹个菜,他便是都嫉妒吃醋? 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 言灼又用笑意盈盈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言峥,她那好爹爹。 “灼儿,瞎看什么,还不快些吃饭?!” 言夫人嗔怪的目光,看向了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眸中噙着笑意的言灼,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又不想什么好事了,她这个女儿啊,可真是让她头疼。 她今日这般,还不是因为她? “嗯~” 言灼乖巧地应了。 她娘这是不好意思了,嘿嘿。 她低着头,只顾着傻笑,眼中俱是笑意,手中的筷子,只是随意地捡了些眼前的菜,低头百无聊赖地嚼着。 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筷子,那筷子上,还夹着几块肉,正是她之前有些眼馋,却够不到的。 哇! 她心情立时大好。 “谢谢娘亲。” 她娘亲真好,这会子还不忘给她夹些她最爱吃的菜,果真是亲亲好娘亲,她将碗往前面递了递,在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取笑她娘亲了。 “咳咳。” “娘亲,怎么了?” 低着头的言灼,突然听到一声咳嗽,听起来,正是娘亲发出的。 她眼带好奇,马上抬起了头。 只见她娘亲脸上带着笑意,正在跟她使眼色呢,那意思是让她看看自己眼前,她很是疑惑,皱着眉,低下了头。 一双筷子。 一双筷子?! 她惊了。 她刚刚似乎看到了娘亲的筷子,正在她手中拿着。 她又抬眸看了一眼,果真如此。 这不是娘亲给她夹的菜? 她沿着筷子看去,那人,却是一旁的墨云轻。 哎呀,她刚刚还说“谢谢娘亲”来着,着实尴尬。 她面上有些羞红,还好淡紫色的面纱蒙着,看不出来。 “呵……呵……,谢谢墨公子。” 她爹爹和娘亲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她自是也不会告诉他们,他俩是在夜间相识的,而且,还不止一次…… 若是他们知道的话,恐怕,非要气疯了不可。 是以,她这会只好装作普通朋友之态。 只是,这碗中的菜,他为她夹菜的举动,又作何解释? 她低下了头,心中乱糟糟的,她都有些不明白了,更是不知道如何遮掩。 一旁的言芸儿,看着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模样,心中早就不是滋味了。若不是言灼,她今日如何能这般凄苦,自己的爹爹,也不亲近自己,自己的娘亲,还被罚在房中关着,她言灼,如何能爹娘宠爱,身边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男子爱慕…… 对,爱慕。 在言芸儿眼中,这所有的举动,包括之前言灼对那墨公子的凝视,她都觉得是他们彼此爱慕。 她凭什么如此幸福? 她言芸儿为什么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如今还是如此凄惨? 人最怕比较,正式因为比较,产生了无数的痛苦。 而对于言芸儿这种人而言,有了比较,更是有了无数的恨意。 “姐姐,这位墨公子,跟姐姐什么关系啊?” 言芸儿笑靥如花,声调温柔地问向了言灼,只是她的目光,却是看向一旁的墨云轻的。 “啊?我们只是朋友。” 言灼看向了旁边的言芸儿,出声解释道,却没在意旁边墨云轻微微一暗的神情。 而一直关注他的言芸儿,却是抓的清清楚楚。 原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 呵,她言灼一介丑女,如何配?不过,她有机会了,不是? 她一笑,更是有无尽的风情涌现,看得言灼轻轻撇了撇嘴。 得了,她这妹妹又开始卖弄风情了~ “这便好,妹妹只是担心,姐姐如今还有渊哥哥这个未婚夫在,若是被别人看到姐姐和他在一起,若是被圣上知晓……” 她那话之中,意有所指。 “这个倒是不劳妹妹费心,毕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言灼含笑说道,全然不理会她话中之意。 她这是又想故技重施吗? 她难道失忆了不成?她难道不知道她一直想要退婚吗? 比起气人的功夫,她言灼自诩也不差什么。 言芸儿听到这话,心中却是有些气恼,她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在提醒她姨娘的事吗?是在暗指她言芸儿,也不干净吗? 哼! “妹妹也只是一片好意,姐姐,还是莫要伤了宁王世子的心,损了国公府的面子。” 她偷眼观察着那墨公子的神色,见他神色只是有些暗淡,好像还有些气恼,再细看,却是又什么也看不出了。 看来,他知道言灼有未婚夫后,心中已是有了决断。 看来,他也没有那般在乎她这丑女姐姐嘛。 呵呵,言灼,你拥有的每一样东西,慢慢的,都不会再是你的。 “芸儿!” 言灼未说什么,言峥却轻声斥责出声。 在饭桌上说这些,在客人面前说这些,真是有失体统。 言芸儿微微一笑,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吃起口中的饭来,再也不多言多语了。 饭桌之上,空气微微有些凝滞。 言夫人在言芸儿说话之时,也仔细观察着对面的墨云轻。 见他眸中有难以察觉的黯然,心中一喜,顿觉有戏。 至于,言芸儿所说的话,在她来看,根本不算什么。 且不说灼儿这婚事一定要退,就说她这番话,弄不好,还是一副正正好的催化药剂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夜深有事儿~ 几盏昏黄的烛火,照亮了堂前的景象,同时又将屋内映的有些暧昧。 圆桌之前,言峥、墨云轻在上首坐着,言夫人靠着言峥,言灼挨着墨云轻,最末位的,便是言芸儿了。众人面上都带着笑,只有言芸儿一脸平淡之色,正低着头,似是极为专注面前的饭食。 言夫人将目光从言芸儿身上收回,她一脸欢喜,眼睛直直望着对面的两人。 哎呀,她这傻女儿! 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呆头鹅。 她观他们如今的样子,都有些心急了。 虽说这墨公子长相不怎么突出,但人家有情有义,武功高强,关键时候还能冲出来救下灼儿,这便是更加难得可贵了。 而且,他衣着华贵,气质卓然,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以后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这些,她慕离离,倒并不太看重。 最打动她的,还是眼前这墨公子脾气极好,还能当众为灼儿夹菜,一看,便知道是个会疼人的,这女子那个不想嫁个这样的? 虽不知他和灼儿如何相识,但言夫人,如今看墨云轻,却是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状态,她心中更是觉得,这突然出现的墨公子,比那人面不知什么心的宁渊,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她看他和他们灼儿,有戏! “灼儿,明日你带墨公子在府上转转,若是觉得府中烦闷无趣,出去转转也行,给墨公子挑两件礼物,看中什么了,便直接买下来!” “言夫人,这倒是不必了。” “哎,公子这话就太过见外了。公子即是救下了我们,这谢礼自当是备上的,只是不知公子喜好什么,便让灼儿带你亲自去挑,这样,却还烦劳公子了呢~” 言夫人颇为有礼大方,说的话,倒是也让人不好拒绝。 “灼儿,听到了没有?” “娘,我知道了。” 言灼抬起了头,面纱之下,微微嘟起了嘴,她这娘亲啊,今日怎是这般热情如火,让她好不适应。她本来还想着,要趁着明日好好修炼呢,这谁知这一眨眼,却是事从天上来,被自家娘亲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过…… 言灼眸子一转,和墨公子一起出去转转也好,她对她这正儿八经的救命恩人,还真没有报答过什么,反倒是他一直在帮她,送她礼物。 是夜,言灼正在空间之中认真修炼。 她闭合的眼眸突然睁开,眉头微微皱起。 房中有人闯入!是谁? 她怕青黛她们误入,在她房中设置的阵法极为简单,只是用作示警,而她刚刚却察觉到,有人闯入了阵法之中。 莫非是二姨娘已经找好了人来刺杀她? 这效率也着实太快了吧。 若当真如此,她还真要重新评估一下二姨娘的能力。 言灼身影一晃,人便是到了房中。 幸亏屋中轻纱不少,她借着轻纱和黑夜遮挡,这突然出现,倒是一点儿也不突兀。 重重轻纱之外,定定站着一个人。 她眼力好,那人的身影,一打量,便落入她的眼中。 她眸带惊异,轻轻喊了声,“墨云轻?” “嗯。” 据她一丈远的那人,轻轻答了一声。 嗨,白紧张一场。 言灼掀起面前的轻纱,往前走去。 “你夜里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这人,白日里才见,有什么事情不会白日里说,非要赶着晚上来,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还是说,他已经习惯晚上来她房中了? 汗!这可不是什么值得保持的好习惯。 “嗯。” 那个木头似的人,仍是定定站着,轻轻回了一声。 “即是有事,快些进来吧。那阵法,也是你故意触动的吧?” 言灼心中已是有了答案,料想他此时,仍是会回上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字。 “嗯。” 果不其然。 言灼轻声笑了起来,声音很是欢愉。 墨云轻正往这边走着,见她开怀笑了,虽不知因为何事,但他心中的烦躁,却是减去了不少。 他今夜来找她,自然是有事。 “坐。” 言灼点上烛火,拉开椅子,又为他倒了一杯水,这才坐了下来,静静看着他,等着他告诉她此行的目的。 “嗯……” 话到嘴边,却是有些开不了口了。 言灼看他神色迟疑,想必这要说的话,有些难为情,莫非,是来向她要什么东西的?她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张口呢? 她思量着,微微蹙了蹙眉。 这一举动,却是让墨云轻觉得,她有些嫌弃他磨磨唧唧,像个娘们似的。 他抿了抿唇,有心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有心问出来,却又有些问不出来,心中那个纠结、辗转哎,简直是生平仅见。 “嗨!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是不是需要这个?” 言灼的眼睛,在跳跃的烛光中,极为闪亮,她随后推了推,拿出来的两瓶白玉泉水。 她这里的东西,他见过的、用过的,价值不菲的只有白玉泉水了,这个东西极为稀缺,想必,他所求的便是它了。 她见他一脸平静,本来要张开的口又缓缓闭上了,脸上有些欢喜的神色,她心中极为满意,觉得自己可真是聪明至极,竟是一下子就猜到了点子上~! “拿去就是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这个,还有这个,你且都拿去用。” 言灼笑着,又拿出了些瓶瓶罐罐的,堆了小半桌,她见墨云轻一脸吃惊之色,心中更是有些得意。 怎么样,没想到吧,本小姐这儿,还有不少其他的好东西呢~ “这个是清心丹,这个是聚气丹,这个是解毒丹,这个是辟瘴丹……”言灼一一介绍过去,最后拿起了一瓶丹药,定定地看着墨云轻。 “这个最厉害了!” 这瓶中所盛放的丹药,总量不足十五颗,少,即是说明它极为珍贵。 “这里放的,正是元阳丹。” 她见对面的墨云轻眸子一抬,有些在意,便知道,这丹药,他应该是需要的。 需要就好。 言灼眸中带笑,毕竟,这才不浪费她之前的精挑细选。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有点可爱,有点赖皮 她虽不知道墨云轻的灵力修炼,究竟到了那一层,但据她猜测,他最低也该是筑基期了,毕竟,她在他身上,只觉得深不可测。 是以,她所找的丹药,都是高品阶的,可以说,他绝对用的上。 怎么样,她对待她这救命恩人,太有心了有没有? 言灼像一个等待表扬的孩子一样,神色兴奋地看向对面的人,那模样似乎在说,快夸我,夸我! 墨云轻还是第一次见言灼如此小孩子气,他轻笑出声,眼眸之中,如破碎的星河一样,闪耀着光芒。 “灼儿当真是厉害,这种修仙界已经快要失传了的丹药,竟是也有。” 他掩饰着自己话中的无比温柔,低头接过那瓷瓶,假装仔细打量。 不过他的话,倒是没有半分虚假。 天阳丹,能够一举让人从金丹期跨入元婴期的丹药,若是问世,必然众人争抢! 整个修仙界中,传闻就只有一颗,而那一颗,还掌握在那最厉害的人手中,可想而知,这东西到底有多么珍贵。 如今,她手中竟有,还送了他?? 他轻轻拔开瓶子,丹药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再看那丹药之上,竟是有着层层叠叠的细密药纹,这般品质,更是罕见至极了。 言灼挑着眉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什么?她没听错吧。 这丹药,在地大物博、珍宝频出的修仙界中,已是快失传了? 这么稀缺? 她能说她手中还有一些,虽不是很多,但也足够她和她在乎的人用了吗? 言灼顿时喜笑颜开,那药房的柜子上,可是还有很多比这品级高的呢,这般说…… 嘿嘿,只是一粒丹药,她就什么也不愁了。 墨云轻将手中的瓷瓶,轻轻推到了言灼面前。 “灼儿,这个我不能要。” “为何?对你没用?” 言灼眼中疑惑顿起。她猜错了? 墨云轻轻轻摇了摇头,“自是有用,只是这东西太过珍稀,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嘿嘿,这个啊……”言灼一笑,“这你倒不用担忧,我这儿还有呢~” 她对墨云轻是一点儿也不设防,是以此时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并将他推过来的丹药,再次推了过去。 “你就拿着吧,若是以后碰见什么好东西了,也想着我一点就是了。” 好道友,好朋友,就是要肝胆相照嘛! 言灼爽朗说道。 她的眼中没有一丝肉疼,看来,她所说的,是真的,她如今做的,也是心甘情愿的。 墨云轻展颜一笑,目中光彩闪烁,又让言灼有些看呆了。 这家伙,不笑的时候,面容总让人觉得平平无奇的,怎的一笑的时候,眼神迷人,脸庞似乎也有些迷人,就总让人有些心动呢,真是奇怪…… 她微微撇开了眼,胳膊支在桌子上,两手托着腮,小拇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脸庞,假装在思考什么。 安静了一会儿,言灼又出了声。 “对了,快到城门处,有高手用神识扫过,你知道吧。” “知道。” “嗯,那人也不知是谁,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应该是高手中的高手吧。” 言灼抬眉说道,眼中有些担忧。 “高手?”墨云轻嗤笑一声,“勉勉强强吧。” 他话中的熟稔之意,让她眸中一动,“你认识他吗?” 她脸上的神色,极为激动,人也不由得往前靠了一点,等着墨云轻的回答。 “怎么,你跟他有仇?” 言灼闻言嘟起了唇,脸上有些悻悻的,又趴回了桌上。 “我之前,在那些黑衣人身上附上了神识,想探听些机密,却正好遇上了他,他正拿着画像在找一个容貌极盛的男子,还发现了我,幸亏我当机立断,切断了神识,跑得快,这才堪堪躲过……” “那你是想要报仇吗?” “嗯~不是,不是~” 言灼摇了摇头,“他现在不是我能招惹的起的,我只是想先了解他一些,毕竟也算是结了仇,以后见到了,能避开就先避开。” 了解他? 那还是算了吧。 墨云轻眸色幽深,极为认真地摇了摇头,“这人,倒是不识得。” “我说他勉勉强强,也不过是看他神识不算强大,才这般说的。” 额…… 她怎么觉得他好像没有说真话呢? 不过,这种事,他又何必骗她。 所以,言灼想了一想,便是坦然接受了他的解释。 “唉,还想着你认识,能多些防备呢。” 她一副失望的样子,倒是让墨云轻,心里有些不忍了。 “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修士罢了,是修士,都有弱点,都能战胜。你只管努力修炼,等你到了他那个阶段,想必,自是会比他强很多。” 他轻声安慰着,说着这些对他而言,极为陌生的话。 “那是当然!” 言灼眉毛高挑,嘴角调皮地勾起,一点也不客气,将墨云轻的话当成赞美,全盘接下。 她虽是谨慎谦虚,虽在一直不停地鞭策自己,但她内心深处,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她跟他们差的,只是修炼的时间罢了,若是她早早修炼,她还能不如他们?等她达到他们的阶段,哼哼,看谁还敢欺负她~ 墨云轻抬起手,掩饰着他那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倒是觉得今日这一趟来对了! 虽然要问的话,他还没勇气问出口,不过他竟是见到了言灼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有些可爱,有些小赖皮,当然,还是那么善良,那么真诚。 墨云轻忍笑不语,言灼却在这安静之中,咬着唇,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搞得…… 唉! 她闭上眼睛,有些懊恼。 她怎么总是在墨云轻面前没大没小,太过放肆啊?她的心神为何总是全然松弛,说话、做事,还都不过脑子了? 她撇了撇嘴,他会不会觉得她没有教养?没有大小姐的端庄仪态? 她偷眼看去,见他眸中一片柔色,并无不快和嫌弃,心神一松,人也顿时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整个人是半点不见之前的局促不安了。 哼! 这才对嘛! 第二百三十章 吞吞吐吐 夜色如墨,灯火如豆。 寂静的镇国公府内,各院大都熄了灯,只有偶尔一两处,点着星星的烛火。 听澜院内,唯有正中的房间,此时透出些微弱的光来。 灯火微微晃动着。 一个美丽的少女正坐在桌边,偷眼打量对面的男子。 光影朦胧,她这副模样,也是极为朦胧美好。 少女偷眼看去,见对面男子眸中一片温柔,并没有一丝嫌弃之色,心神一松,人也理直气壮了起来,整个人极为舒畅自在。 这才对嘛! 她言灼认定的朋友,自是应该接受真正的她,全部的她。那个人前冷漠、端庄大方、不苟言笑的,才不是她,只有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活生生的,自由自在的,才是真正的她。 若是她认定的朋友,连这点都接受不了,那还是趁早不要做朋友为好~ 幸好,面前的墨云轻,通过了她的考验。 这个朋友,值得交! 言灼嘻嘻一笑,为自己的厚脸皮觉得可乐。明明是她自己有些肆意,却又耍赖说成了对朋友的“考验”,可真是随她怎么想,随她怎么说,谁又会揭穿她? 她眸中一片得意,神采飞扬、一脸灵动之态,更是牢牢吸引着对面那人的目光。 那人,情不自禁地凝望着她。 言灼恐是没有意识到,她今天出来的慌忙,更是因为来人是墨云轻,心神松弛,面纱竟都忘了带了。 墨云轻自然也掩饰的极好,他眼中的惊艳之色,只是一划而过,面上很快恢复如常,再也看不出一点端倪。 他从第一眼见她,便知道,她若是没了脸上的斑点,定是极美,而他眼前的这副面容,果真是一点儿也不辜负他的想象。 烛火,恰恰好勾勒出言灼一脸的柔美与可爱,她极为生动活泼的样子,让墨云轻的心底,涌动起无数的火苗,将他的眼眸,映的明亮至极。 他嘴角有着含蓄的笑意,眼中心中都是甜蜜,再也不推辞什么,衣袖一挥,便是将这小半个桌子的瓶瓶罐罐,都收了起来,郑重其事地将它们安置在了储物戒指中间的柜子上,一瓶一瓶摆放的整整齐齐,再将柜门仔细合上,生怕沾染了一丝灰尘。 这些,可都是她的心意。 “如此,便谢谢灼儿了。” “不必如此客气,且不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朋友,便也该如此的。” 言灼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一脸笑意盈盈。 对面的墨云轻,面色却是有些僵了。 “救命恩人”? “朋友”? 这两个本来有美好意义的词语,在墨云轻这儿,突然觉得刺耳极了。 那些端放在柜子上的药瓶,似乎也有些发烫,觉得浑身不自在极了,好像它们就不该被如此慎重对待。 她如此待他,只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些东西,也是还他救命之恩的吗? 若是这样的话,他宁可不要! 他埋下深沉的眸光,指节分明的手缓缓握紧,又缓缓松开,心中那想要把药瓶还她的冲动,一阵一阵涌来,他极力压抑着,心中一片绞痛,又是一阵苦涩。 是因为她那所谓的未婚夫吗? 他好想要问出口,只是,他如今又是何种身份,凭什么问她这些问题? 呵。 他唇边逸出丝丝苦笑。 “怎么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言灼眉头微皱,问出了声。 刚刚墨云轻还挺高兴的,这会儿,怎么低下了头,感觉气氛也有些凝重? “哦,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是的,一些不好的事情,是关于她的。 他终于是抬起了头,有些微微红的眼睛,直直看向了她。 言灼的眼睛,也未曾避开,亦是直直看向了他的眼眸,他的眸中映着跳跃的火光,又映出她的样子,只是更深处,却是伤痛之态。 她抿了抿唇,看来,这不好的事情,定是极为不好。他那般高手,竟是都有些难过了。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看开些。” 言灼轻声安慰着。 “若是,看不开呢?” 他又反问道。 额…… 这人,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别人都是点点头,唯独他,倒是仔细询问了起来。 她看起来,像是了悟大师吗? “嗯……” 言灼低头仔细想了想,“若是看不开,那便去寻找解决之法啊。这世上之事,有些事努力了也没结果,但不努力,肯定是丁点希望也没,所以,尽人事,听天命,不留遗憾便是~” 好一个“尽人事,听天命”。 若是她知道这让他难过的对象,正是她,她会不会恼恨自己劝解人的这一句“不留遗憾”? 墨云轻见她小脸之上,一片认真之色,心中稍稍有了些快慰。 不管如何,她如今知道关心的人,是他;她愿意安慰的人,是他;她能够认真对待的人,是他…… 那他,就不留遗憾便是了。 烛火仍在不停地跳动着。 言灼嫌这火光不够明亮又有些晃眼,便从绣篮之中,拿出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将那多余的烛芯剪去了些,又将烛芯拨了拨。 剪刀之声清脆,剪断的不只外物,更是将他心内的犹豫、徘徊一并剪了去,心中顿时也如烛火般明亮了许多。 “你……” 墨云轻看向着刚刚坐下的言灼,眸光有些躲闪,遂又变得坚定了起来,看向了她。 “啊?怎么了?” 话到嘴边,再次改了口。 “你……此言极对,我很受益。” 墨云轻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起,面容也有些微红,只是在烛光下,却是一点也不显。 本就有些大大咧咧的言灼,此时,更是注意不到了。 嘿嘿嘿,她傻乐了起来。 明亮的烛火,将她如此鲜活的面容,映在了他的心尖,他心神一动,又开了口。 “你……” “嗯?” 言灼扬眉看了过去,心中有些诧异,她平素认识的墨云轻,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并不会像今日这般拙口笨舌,而且,他晚间也没有喝酒啊,真是太奇怪了。 她定定看着他,等待着。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剑阁 “你,还记得之前的黑衣人吧!” 墨云轻轻轻咬了咬唇,再次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他桌下的手,已是紧紧攥成了拳,却是仍旧无法给予他力量,让他能够如往常般淡薄平常,将那话问出口。 毕竟,这么多年的教养告诉他,有些事,属于个人的隐私之事,不该是他过问的。 只是他心中像猫抓似的,挠的他不得安宁。 “黑衣人?你是说今日的那些?” 一提到黑衣人,言灼的眸光,就变得深沉了下来,人也不似之前的调皮活泼,反而一副沉稳肃穆之态。 那黑衣人,那白衣男子,她那被迫断掉的神识…… 一想到这些,她心内,便是又惊惧,又遗憾的,明明,她距离真相那么近了。 唉~ 一声长叹,从言灼口中发出。 “不是。” 墨云轻轻轻摇了摇头,言灼眼中的希望之色,顿时破碎。 “那是?” 她调整着内心的失落,仔细思忖了起来。 要说,也不知是她命途多舛,注定历经坎坷,还是身边小人太多,只是这重生回来的两三个月的时间,竟是遇上了好几波黑衣人想要害她,可惜啊,她言灼福大命大,都化险为夷,挺了过来。 墨云轻口中所说的黑衣人,想来,应是之前围猎之时见到的那几个了。 想起当时的场景,她神色一厉,心中有恨意涌动。 她当时忙着回去,那几个人,就扔给墨云轻再没有管了。后来,她也一直没有见到他,是以,日久天长,忙的事情又多,这事儿,便是渐渐忘记了。 如今,再听到他问这些黑衣人的事情,倒是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怎样,是有什么收获吗?” 她眼中亮亮,一脸期待之色。 这次,墨云轻,却是含笑点了点头。 她还真怕他再次摇摇头呢,那样,她真会觉得,他在捉弄她了。 “那日你走后,我便准备将那些黑衣人带回去仔细审问,他们倒是机警,看情势不好,立马就咬破了口中藏着的毒囊,是以,一时间,便是没有了方向。” “啊,原是如此啊。” 言灼叹息一声,这事情,即使没了杀手的供词,只听沈三公子所言,便知是他左相府中人和她镇国公府之人合谋,跟左相府有关联,又想要害她的,除了那位,她不做她想。 “查不到,也无妨,毕竟这件事,倒是也说不得。” 可不是说不得嘛,被人设计到那种地步,和一个男子俱都中了媚药,躺在山洞之中,即使没发生什么,又如何能堵的住那悠悠八卦之口? 可知,“三人成虎”,从不是虚言。 墨云轻眼中,此时如有风云涌动,下一刻,便是要电闪雷鸣,下起倾盆大雨来。 “自是不能如此算了!” 墨云轻厉声说道,上位者的气息尽散,惊得远处的鸟儿,都从睡梦之中惊醒,扑棱着翅膀,连忙躲到更远处去了。 言灼今晚脸上涌现出来最多的,便是诧异之色,此时,她微张着口,眸中疑惑,很是不理解,为何,他态度这般激烈,又这般强硬? “啊,”墨云轻见她眼中一副审视之色,连忙收敛了气息,缓声说道:“我是说,这些人所做之事,简直天神共愤,背后之人,更是蛇蝎之辈,如何能如此轻易放过他们?” 言灼扑哧一笑,没想到,平日里那么冷清的墨云轻,倒是正义的厉害。 不过,他倒还是不了解她,对于那些坏人,她何曾一直忍让过? “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言灼眸光微顿,唇边的浅笑,不同于之前的柔美生动,也不同于白日里的客气疏离,而是含着一种自信,一种是非曲直公正于心的大气! 这种神采,使得她更为迷人。 外表,只是皮囊,灵魂,思想,却比这皮囊,高贵一百倍,一万倍。 “是以,我从那些人身上的东西入手,再次搜查起来。” “你这段时间没有出现,便是因为此事吗?” 娘亲哎!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可真要感动坏了。 不管结果如何,他这心意,她都是要铭记于心的。那什么快要失传了的丹药,给他,更是一点儿也不心疼了~ “嗯。” 墨云轻点了点头,只看着言灼一脸的激动和兴奋之色,受她感染,唇角也扬了起来。 “大多是如此,中间倒是也去办了一点自己的事情。” 这算什么嘛! 办他自己的事情,天经地义,替她办她的事情,还是那般专注,她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他了。 “嘻嘻~后来呢?” “后来,我一路探查过去,才知道那些黑衣人,竟是名叫血剑阁的一个杀手组织的成员。” “血剑阁?” 言灼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中一片迷茫。 这江湖之事,她还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什么血剑阁,她更是听都没听过。 只是听这名字,便觉得有些血腥,不是善类。 “嗯,这杀手组织,总部极为隐秘,竟是设在一处高山之上,不过还好,总算被我寻到了。” “真的吗?” 言灼眼中极为兴奋,他找上门了? “那你们打起来了?” 她都能想象到,墨云轻一人一剑,闯入那山巅的杀手组织,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画面,着实,太解气了,太帅气了! 当时,若是她在就好了。 她心中有着向往,眼中有点点遗憾,不过瞬间,便是不见了。 “你猜的没错,那些不长眼的,见我孤身一人,都不要命地扑了上来,只是,我还没出招,他们便被震飞了出去。” 果然! 有灵力,就能在只有内力的人面前,为所欲为啊~ 言灼想象着自己以后的江湖生涯,目中更为欣喜。 她向墨云轻凑得更近了些,眼中明亮,比烛光更甚,晃的他心中痒痒的。 只是那个压在他心口之上的问题,时不时地便跳了出来,在他想要开心的时候,挑拨着他的心弦,让他难以安稳、无法开怀。 “那后来呢?” 他面上带出了些笑意来,继续讲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介绍你们认识啊 绵延数十里的山峰,在言灼眼前铺展开来,殿前刀光剑影闪烁不休,厮杀呐喊声不绝于耳,她似乎正置身于血剑阁之中,周遭一片纷乱,唯有正前方一人一剑,素发飞扬,正大开大合地,将那些涌上来的人,一一打翻在地。 那些人躺在地上,哎呀哎呀,喊叫个不停,直到那整个什么狗屁的血剑阁,都变得一片狼藉,那阁主才听到声响出来了。 “那阁主,呵,倒也是个审时度势的,见我能力高强是他们所不能敌,倒是极为爽快的答应了彻查此事,后来,便传信于我。” “信中,怎么说的?” “倒是言辞恳请,长篇累牍。呵,只是有用的,却没几句,只说他们此前,是受左相府夫人重金所托。” 倒是跟之前所知的相差无几,一府夫人,要谋害府中庶子,也不知道那病弱的沈三公子,是哪里碍着她的眼,让她惊慌了。 言灼眼中毫无波澜,点了点头,“可还有其他的?” “那人想来也只是收钱办事,知道的,也只是这些。” 墨云轻见言灼眼中无甚兴趣的样子,连忙说道:“他还承诺,以后必定约束手下之人,绝不会再对你出手。” “哦?” 言灼眉头皱了起来,“这般说来,今日这群黑衣人,定不是那血剑阁的人了?” “想来,他们也不敢欺瞒于我。” 尽管排除了血剑阁,但这江湖之上门派纷杂,对他们出手的到底是谁,她心里还真的是没谱。 墨云轻这一番话,好像是说了个寂寞,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不过,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她看着今日格外多话的墨云轻轻轻一笑,双眼亮亮盯着他。 “你今日是怎么了?” 墨云轻今日的种种作态,可跟他素日的形象大相径庭,如此大的反差,让她觉得极为有趣~ “嗯?” 对面之人一头雾水,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他被她盯着,很是不自在,脸色微红,“你……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有趣。” 咳咳。 “哪里有趣?无趣!” 他轻咳一声,装出之前的严肃模样,不想让对面那小丫头看出更多的端倪来。 “反正啊,就是有趣。” “该说的也说了,左右没其他事,那我便告辞了。” 墨云轻说着,站起了身,便是要走。 “那明天见咯~” 言灼见他一副落荒而逃的架势,心中更觉得好玩,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你……” 已经站起身的墨云轻,见她如此欢快,步子微顿,仍是忍不住回过了头。 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好了!免得回去了,又平白折磨自己。 “嗯?” 言灼挑眉,满眼是笑地望着他。果然,这会儿装不住了吧? “你,你那未婚夫……” “嗯?” “怎么没见过你那未婚夫?” 他眼眸有些躲闪,仍是变着法子问出了口。 “哦~你说他啊~” 她拉着长腔,“若是想见,改日我介绍你们认识啊?” 鬼才想见他嘞! 这丫头,是无心,还是故意的? “不用了,只是随口问一问。” “哦。” 言灼眸中噙着笑意,并没有解释什么的意思。 墨云轻抿了抿唇,心中更是郁闷。 谁告诉他,事情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的? 这哪里好了? 还不如自己憋着呢。 憋屈难受的墨云轻,眸光微微沉下,声音也有些发冷,“嗯,那你便是早些歇息吧。” “嗯。” 言灼也声音平淡地回了声。 门被轻轻合上了。 烛火,也被熄灭了。 门外站着还没走的墨云轻,在这夜色冰凉如雪的夜晚,看着漆黑一片的屋中,心里有些凉,也难受的紧。 情之一途,着实让人难过。 自己心中翻江倒海,那人却是什么也不知道! 他衣袖一甩,别过眼再也不看,一个翻转,人便不见了。 屋中的言灼静静观察着,嘴角咧出笑容,十足的开心。 让他一直绕着圈子问她话?让他不直说,不坦诚? 她又不傻,如何看不出他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掩盖他真正的目的? 那她便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这“口是心非”四个字,不难写,却是难办,更是与人交往之大忌,害人,更是害己~ 不过,墨云轻问她未婚夫,这…… 他们两个从不相识,他为何有此一问,她倒是一点也不知。 莫非是之前言芸儿在饭桌之上提起,他便记在了心里? 难道,他喜欢她?所以,心中吃味? 嗯~~~ 言灼心中虽是有些悸动,却是撇着嘴,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啊,言灼你不要瞎想了。 他那般优秀的人,怎能喜欢一个如此貌丑,又无才无德的她。 上辈子,便是她自己太自作多情了,才将自己害到那种地步的,如今,可是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可能他真的对宁渊好奇呢,也说不定啊,毕竟,宁渊虽是人品有些渣,但在声誉这方面,可是比她好的多的多了。 她这辈子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视野,有了新的机遇,而且,身上的担子还很重。所以,她冒险不起,也不想再有上辈子的恋爱脑,她啊,如今只想清清静静去修仙,平平坦坦走大道,这才是她的终极愿望! 但愿…… 言灼看向了头顶,虔诚许愿。 但愿啊,老天爷,能够成全她,让她尽快退掉婚事,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想,跟宁渊的名字一块出现了。 什么未婚夫,是退婚夫还差不多,天知道,她烦透他了。 那天晚上多言多语的墨云轻,似乎是言灼的错觉。 第二天,当她再跟他见面,一起出去的时候,他又变回了以前冷冰冰的模样,礼物,也只是心不在焉地随意挑了两件,像是让他们安心,了结这所谓的援助之恩。而等回府之后,他便又提出要告辞。 尽管言夫人盛情挽留,尽管言峥也是客套了又客套,他的心意仍是丝毫未变,于是,第二日的下午,墨云轻跟众人告别之后,便是一个闪身不见,消失无踪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被欺负了? 消失的某人,顾自气着,却不知道他那牵肠挂肚的另一人,正忙的欢快呢。 言灼要做的事情很多,自是也没有太多时间对墨云轻的离开愁肠百结,更何况,她心内也不太懂他的心意,只是觉得相聚时快乐,分开时各自忙各自的便是了。 于是,言灼在言夫人的唉声叹气之中,各处晃悠着,安排着各种活计。 月圆之夜,很快就到了。 言灼在林中见到了已经一个月没见的高级陪练,非白前辈,他冷冷的,也不多说,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跟她打了一架,让她不停磨练着自己的各项功法,等差不多了之后,便是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 徒留她一个人在原地纳闷。 最近这是怎么了? 墨云轻不开心,她这半个师傅也不开心,还有她娘亲和爹爹,也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有郭扬和青黛,也少了些朝气,整个府中没有一点年节将至的样子,反而蒙上了愁云,气氛有些压抑。 “青黛,星紫,要不我们喊上郭扬、姜凯,今日出去转转?” “啊?小姐还是算了吧。” 青黛一脸为难和不喜之色,“小姐,我还想好好练习功法呢。” “星紫,你呢?” “我?我也还是陪青黛一起修炼好了。” “好啊,一个个都成了修炼狂魔了,连自家小姐都不愿意陪着呢~” 言灼假装生气,只是如今青黛她们早已经知道了她的性格,此时,是一点都不怕。 青黛挽住了言灼的胳膊,撒娇似的摇了摇,“好小姐,要不只我们三个出去转一转?” “为何?” 言灼目露诧异之色,仔细打量着青黛和星紫的神色。 她们两人头微微低着,脸上有些不可言说的为难。 这为难,莫非是因为郭扬、姜凯二人? 不该啊。 郭扬之前不是已经同青黛表明了心意吗?这几天时间,青黛应是已经同意了吧,两人应该是蜜里调油,正是不愿意分开的时候,怎的却是想要避开? 难道是这段时间,她太过忙碌,以至于错过了什么? “青黛,你跟郭扬?” “啊!小姐,您要用膳吗?” 青黛却是急急打断了,直接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 这傻丫头,恐是没有半分心机,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他们之间有事吗? 醒过神来的青黛,有些惆怅地望了一眼星紫,只恨自己太不懂遮掩了,以小姐的聪明,必然是已经知道了。 “青黛,”言灼本来笑着的脸,瞬间绷了起来,“可是郭扬他欺负了你?” 她的脸色有些吓人,似是只要青黛说出个“是”字,她就能将郭扬直接抓来问罪。 青黛连连解释:“没有,没有……” 只是眼睛却有些红红的。 “到底怎么回事?” 言灼面色一肃,眼光也变得凌厉了起来,是少见的生气之象。 青黛这么好的姑娘,她都不舍得欺负,都不舍得让她受苦,若是郭扬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必然要让他付出代价。 一阵沉默。 无人言语。 “星紫,你来说。”言灼将眼睛转向了旁边的星紫,“若是你们都不说的话,那便让郭扬直接来吧。” “小姐……” 青黛仍是要遮掩,星紫却是跟她摇了摇头。 “小姐,是青黛发现,最近郭扬和二小姐走的近,举止亲密,也不怎的来找她。她没想到郭扬,竟是个攀爬富贵之人,心中失望,又觉得他之前对她不过是逢场作戏,心中难过,更觉得自己不如。” 星紫终是将实情倒了出来。 青黛眼睛红红的,心中很是委屈。 任谁被喜欢的人表白且同意了之后,却见那人转而投向了她人怀抱,都会感觉到气愤,更觉得难过! “青黛,小姐必定为你做主!” 言灼眸光一眯,此事,竟是牵扯到了言芸儿。 她到底又想做些什么? 若是这事没她言芸儿的份儿,她倒真是要绝对怀疑郭扬人品败坏。只是,如今有了言芸儿这横插一杠,再联想到之前见她之时,她那媚眼如丝的模样,她倒真觉得此事怪异极了。 当然,也不排除郭扬的问题。人心善变,她也可能有看错人的时候。 只是,这事,必定要好好查查了。 “来人,去将郭护卫喊来。” “小姐~!” 青黛脸色苍白,心中觉得极为难堪,她是一点儿也不愿意见到郭扬。她一想到他,就想到他跟她表白的样子,就想到他跟言芸儿那般亲热的样子,心里就痛极了。 “无妨。星紫,你先和青黛坐在里间,一会儿我亲自来问问他。” 星紫扶着青黛进了里屋,静静坐了下来。 正好,这会儿郭扬也来了。 “小姐好。” “倒是有些烦心事,不太好。” 言灼面上带笑,话却是有些不那么和善。 “不知小姐有何烦心事?不知小的是否能帮得上忙?” 郭扬眼神坦荡,看着上首的言灼。 他虽然诧异今日言灼的态度,但却也是守好了自己下人的本分,一如往常般,神色仍是十分坚韧,十分忠厚,十分沉稳,她这般说话,也未曾见他脸上有不喜之色,有高傲之态。 这般看来,郭扬是没有问题了? 不行,还得再试。 “倒是有一件,你必然也能帮得上忙。” “小姐只管吩咐便是,小的必将赴汤蹈火,一定竭力完成任务。” 郭扬俯首应道。 “赴汤蹈火,倒是不必了。今日,只是想问问你,听说,你最近和二小姐走的很近?” 尽管青黛此刻一点也不想见到郭扬,一点也不想听到他说话,但如今,言灼问出了关键问题,里面的青黛,仍是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一字一句都不愿错过。 她,伤心了这么久,难过了这么多天,也需要一个了结了! “回小姐,确有此事。” 郭扬晃了晃神,眼神隐晦地看了里面的青黛一眼,仍是十分坦诚地回答了。 他没有拒绝,没有解释,脸上也没有一丁点儿为难之色。 第二百三十四章 心碎 屋内安静极了,四下只有压抑着的呼吸声。 里屋中的青黛,眼泪已是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落了下来,旁边的星紫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皱着眉头,心疼地轻轻拍着她的肩。 “郭扬,可是有何缘由?” 言灼眼望着低头不语的郭扬,出声问道。 她没有错过他的眼神,他看向里面的方向,有难过,有抑制,有疼惜…… 而他,平素也并不是攀龙附凤的人。 是以,她决定,先不下结论,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郭扬抿了抿唇,眼眸之中有些挣扎,之后,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谢小姐体谅,没有。” 他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言灼仔细向郭扬打量过去,他眼睛无神,眼眶深陷,眼底的青紫清晰可见,嘴唇干裂翘皮,看得人很是不舒服,胡茬也冒了出来,还未来得及打理,整个人一点不见往昔的神采,显得极为憔悴不安。 他这幅模样,跟青黛一样,都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说他如今这事,没有一点内情,她,可是半点不信。 言灼眸光微动。 “你如此,可考虑过青黛的感受?” 郭扬仍旧低着头,手指微微颤动,答也不答。 里面的青黛又是生气,又是伤心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又不甘愿哭出声来,怕丢了自己的人,也丢了小姐的人,是以,只是无声地哭着,压抑着自己要崩溃的情绪,哭的双眼都红肿了起来。 她这副模样,更是让人心疼。星紫看着,只觉揪心。 她跟青黛相处了这么久,早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爽朗大方、没有心机的女孩儿,她热情,她可爱,她顽皮……只是,如今,这些种种,都被爱情的风霜摧残,她如同一朵凋零的花儿一样,失去了素日的青春娇艳,只剩下暮气沉沉。 见青黛为情所伤,哭个不停,星紫更是恨不得冲出去,将外面那个没心没肺、玩弄感情的男子打上一顿,好为她解气! 只是…… 唉,她必定也不愿她为难他。 爱情啊,当真是不值当。 里面和外面的叹息之声,重合在一起。 言灼叹了口气,定定望向面向的郭扬。 “你先回去吧。” “是,小姐。” 他行了一礼,低着头退了出去,许是没留意到,门边的门槛,竟是让他绊了一跤,虽没有摔倒,也却发出响亮的哐当之声来。 里面的青黛,闻声连忙抬起头来,张着一双朦胧的泪眼,就直直望向了门边。 她此时,已是能看到郭扬了。 幕帘相隔,他的身影朦朦胧胧,看不清面容,只是明明才几日未见,他的身形却是比之前瘦削得多,挺直的背也弯了下去,周身一阵颓废,哪里见得着之前的精神昂扬? 他,这是怎么了? 青黛的眼中担心之色浓郁,看着那人的背影,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门口那人微微一顿,便跨步走了出去。 青黛附身趴在了桌上,终是忍不住呜咽出了声,她在心中恼恨着自己竟然这般无用,人家都不在乎她了,她又何必关心他?担心他? 自有那他在意,也在意他的二小姐,关爱他! 想到这里,青黛又抬起了头,很恨地擦了擦眼里的泪,决定再也不为这个背叛了她,又背叛了小姐的人担心担忧了。 心,仍是痛个不停,她紧咬着唇,倔强地将眼中要涌出的泪忍下,忍下…… “青黛,何苦这般折磨自己?想哭就哭出来。” “小姐,没有价值。” 死鸭子嘴硬。 言灼看着她,轻笑一声,“青黛,这有没有价值啊,还得再往后看看。” “还看什么?” 青黛嘟着唇,眼睛红红的,一脸委屈的样子。 “郭扬他,”言灼眸中思忖,“应该是有什么难处。” “小姐别替他说好话了,”青黛抽了抽鼻子,努力制止着眼中的泪,“他能有什么难处?小姐问他,他都不说,跟二小姐走得那般近,谁知道……” 谁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 谁知道,他有没有出卖小姐,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她心中有些警惕,也不愿小姐念及情分,反而害了自己。 只是,她这话一说,小姐会不会就怀疑郭扬,他会不会就不能呆在这听澜院中?那他的前程,就没了。 自己若是没有证据胡乱说话,岂不是在重中伤他? 虽说她心里气他,但她青黛,好歹是小姐的大丫鬟,如何能做出这等卑鄙的事情来? 她看着言灼和星紫探究的目光,轻轻咬了咬唇,“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和二小姐情投意合。” “二小姐人长得美,还是主子,比我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且又青睐他,他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 青黛本是随意找着借口。然而,她这一说,竟是越说越觉得在理,不光心中有些自卑之感,更是生起了闷气,腮帮子也高高地鼓了起来。 “看看,”言灼眼眸带笑,看向了星紫,“她这幅模样,可不是像极了罗鲮鱼?” 星紫仔细打量了一番,也是笑了,“可不是,她这嘟嘴赌气的样子,可不真真就是个通身鼓胀的‘罗鲮鱼’?” “小姐,星紫,你们就会取笑我!” 青黛的话中又带上了些娇憨,不过,她显然心情不好,笑也笑不出来。 门外的郭扬,在不远处站定,偷偷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 他先是听到了一阵压抑又极为痛苦的哭声,低低的,却是哭得让他心疼,让他肝肠寸断,心碎欲绝。 他的眼眶也湿润了,唇上已是咬出了深深的牙印,两道清泪潸然泪下。 他连忙擦去。 青黛,对不起。 他……他何尝不想?! 只是如今,他如何能够? 他又听了一会,听到那压抑又令人心碎的声音渐渐低落,听到里面小姐和星紫轮番安慰着她,心中终于是觉得好受了些,眼睛向那处深深凝望了一眼,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真的有难处吗? 干净儒雅的房间之中,三个少女相对而坐。 其中一个青衣少女正眼睛红红,攥着双掌,另一个眸光担忧,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剩下的那一个,却是坐在一旁,眸中带着笑意。 “竟是闻到了好重的醋味儿~” “才没有呢,我只是生气!” “好青黛,莫要再难过了,这事啊,可能并非如你想象那般。小心,你那金豆豆,都白落了。” 怎会! 事实都摆在眼前。 “小姐,你莫要哄我了,铁证如山,连他自己也承认了。” 没有解释,没有辩解,看来,他必然是心甘情愿的。 “嗯~”言灼看着她,摇了摇手指,“耳听有时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青黛眼带迷茫之色,皱着眉看向了她。 “你个笨蛋,若是郭扬真的不在乎你的,真的要抱言芸儿的大腿,他又如何会如此憔悴,失魂落魄?岂不该是耀武扬威,得意洋洋?” 青黛仔细听着,又回想起之前看见的他的身影,那般难过,那般萧索…… “可是,”青黛咬了咬唇,“是他因为自己惹二小姐不快颇为郁闷难过,也说不定。” “那你可听说了此事?” “没有。” “没有,便是不要胡乱猜测。” “而且,他之前在外间,还往屋中看你,眼中极为难过、怜惜,若是不在意你,这些又代表什么?” 青黛闻言心中一动,大脑却仍是选择不敢相信。 这段时间,郭扬和二小姐的流言,在府中四散,她一直都在等待着他,给她一个解释,让她可以完全信赖他。 只是,呵呵,一切都没有。 甚至当她想当面跟他问个清楚时,他也一直躲着她,不愿见她,对她的态度也很是冰冷。这么小小的院子,这么多天了,他们竟是一次也没有再见过了,而今日再见了,小姐问了,他的态度却是那般坚定和坦然,更没有丝毫的解释。 她的心彻底碎了。 “那可能是他……是他还有那么点良心吧,觉得伤害了我,于心不忍。或是由衷觉得我可怜,单纯想可怜一下我。” 青黛的眸中很是冷淡,像是一夜长大的小女孩,眉宇之间,也有了冰霜的痕迹。 “青黛,有些难处,不是用嘴就可以说出来的。” 言灼语重心长地嘱托着,她怕她一直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最终错失了。 她想起,之前她和她爹爹间的误解。 爹爹要保护她,不能告知她真相,还一直远离她,她因此误解他,对她怀恨在心,觉得他根本不配做她的爹爹。 好在最终,他们面对面,终于道出了事情的真相,这才解除了心中的疙瘩,一家人重新开心了起来。 “郭扬他,他那般模样,必是有难处的。” 言灼神色有些唏嘘,不知道郭扬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处,竟是连她们也瞒着?一点儿也不能告诉? “青黛,你若是相信小姐的话,便去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免得以后遗憾。若是执意要放弃他,觉得他实非良人,那便也由你。” 青黛眸光闪了闪,低着头,似是在认真考量,最终仍是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的青黛,实在是睡不着觉,她将被子全部盖过自己的头顶,将自己牢牢隐藏在暖暖的被窝之中。 此中温暖,心中却是冰凉。 她脑海之中,此刻全是郭扬。 对她笑的,对她关怀倍至的,教授她武功的,跟她表明心迹的……所有相处的片段,都一一涌上了她的心头,那么好的郭扬,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真的如小姐所说的,他有难处? 他能有什么难处? 莫非,二小姐还非逼着他跟她在一起,举止亲密吗? 怎么可能?! 二小姐虽说是国公府的庶女,地位不如小姐尊贵,但配一般大家公子,亦是绰绰有余的。她心气又极高,何必非要选他这个穷小子,还是个下人? 她可是对宁王世子极为钟意的,如何随随便便便能移情别恋? 若是说是郭扬凑上去的,倒是也觉得又些不可思议。 二小姐为何不避开呢?为何不拒绝呢? 这事情,若是被老爷知道了,老爷如何能善罢甘休?必是要臭骂二小姐一顿,还要将郭扬赶出门去。 两败俱伤的事情,他们又为何要做呢? 青黛的小脑袋瓜子,此时已是明显觉得不够用了。 说二小姐不愿吧,可偏偏举止亲密的是他们两人,说是郭扬主动的吧,二小姐如果不配合的话,自是也根本不可能。只是,郭扬如何能跟二小姐沆瀣一气,同气连枝,这其中的理由,她任凭自己想破头,也想象不到。 她长舒了一口气,心内的烦闷却是更甚,又将蒙着的被子掀了开来,静静望着房顶。 小姐干嘛非要让她躺床上休息,她忙着不好吗?忙着,就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就不会难过了。 哎! 她长长叹了口气,觉得百无聊赖,人生真是毫无意思。 睡实在是睡不着了,不如,就起来了。 她穿好衣服,坐在床边,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想了想,她还是捡起了一件厚衣服换上,准备去门去。 她如今灵力等级也提升了不少,脚步自是也轻盈无声,向着男仆人的房间处走去。 前面有两个男子,一高一矮地走了过来,嘴里聊着天,一脸的兴奋之色,青黛从未如此羡慕过别人快乐,她悄悄躲在了角落之中,忍着心内无尽的心酸,等着这两个欢声笑意的男子走了过去。 这才从角落中转了出来,向着郭扬的房中走了过去。 她先是趴在窗口看了看,见房中空无一人,又些释然,有更有些难过了。 她转身就准备离去,却在不远的角落处,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这声音极为熟悉,正是郭扬。 “今天听说你家小姐,今日找你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青黛心中一悸,耐不住自己的好奇,人便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处走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再见,爱情 女子娇如莺啼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青黛双眉一肃,小心翼翼地往那处靠近,她这次倒是一点也不笨,为了不被发现,早早地便极为机警地将自己的气息藏了起来。随着她越靠越近,那声音,也是越来越清晰,看样子,他们就在附近了。 她停下脚步,悄悄转入旁边的黑暗中,留神听着。 “回二小姐,是的。” 是郭扬的声音没错。 青黛咬着唇,止着心内的痛苦。 郭扬如今,正跟二小姐有约呢,之前,小姐才喊他过去,如今他却是连片刻也等不及就要见她。 “可是有说什么?” “没有。” “当真?” “自是当真。” “郭扬,你可知道欺骗我的代价?” “二小姐言重了,小的怎敢欺瞒小姐。” “那便好。” 言芸儿轻笑出声,红唇娇艳,又有着天然的女子娇嫩之态,她咯咯娇笑着,声音传出极远。 果真是“情真意切”,竟是也不怕别人说道。 青黛神色一黯。 “郭扬,你觉得我美吗?” “回二小姐,此事……” “呵!我只问你,我美吗?” “美。” 郭扬顿了一顿才开口,这在青黛看来,却是有些羞怯之态。这情人间的情话呢喃,让她觉得如今这般偷听太过尴尬,她眸中苦楚,唇上带了些苦笑,心中痛意翻涌,神色恍惚的,准备悄悄离开。 这便是真相,没有比这更真更实在的了。 她何必自取其辱? 她还未曾离开,又听到那边娇笑道:“那在你眼中,我和青黛,谁更美?” 她的心错漏了一拍,准备要走的脚步,好像在地上生了根,动也动弹不得,最后一点希冀的目光,也望向了出声的那处。 “小姐……” “青黛她……” 她听到他口中吐出她的名字,眼前一亮,心中登时如有春花绽放,前情所有,伤痛难过,都烟消云散了。 “青黛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丫鬟,如何能跟二小姐比?” 那声幽幽,吐出的话,却残酷至极! 青黛如遭雷击,眼泪不由自主地沿着眼眶涌出,满目的难以置信,更是一片悲戚,整个人踉跄了一步。 她,呵! 她在他眼中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鬟罢了。 是啊,不懂事,不懂得成全他;不懂事,还来偷听他和二小姐讲话。她只是一个小丫鬟,笨笨的,没有所谓的绝色容颜,有二小姐珠玉在前,他,又怎会选她? 她心中悲痛至极,转身便要离开。 只是刚刚她那踉跄的一步,正好踩在了枯树枝上,咔嚓的脆响,已是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谁?!” 却是郭扬喝声问道,人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青黛有些着急,连忙擦了擦眼里的泪水,想要躲开。 她如今躲在这里听他们交谈,岂不是更加证明了什么?她又不是那般没脸没皮之辈,被人捉弄了,还能再被人轻视。 只是…… 她回头看了看,当时只觉得这处黑暗,不易被人察觉,是个隐密的好地方,却是没发现,这后方,竟是被堵着,无路可走。前方,更是不行。 而那脚步之声,越发逼近了。 青黛眸中坚决,抬头望了眼高高的墙,一个飞身跃起,人便是踏步飞到了其上,再借力几个旋转,便稳稳停到了屋檐之后。 她偷偷抬起头,回望了一眼,见二小姐此时正挽着郭扬,一副亲昵的样子,便是不愿再看,瞅准旁边的地方,再次脚步轻盈,飞了过去。 幸亏他们是在听澜院外说话,旁边便是男仆人的房子,再不远处,便是她们丫鬟所在的地方,是以,青黛轻车熟路的,便回到了房中。 她赌气似的,脱下了身上的厚裳,钻进了被窝之中,蜷缩成一团,用胳膊将自己紧紧抱了起来。 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一点暖,感觉到一点心脏仍在跳动的感觉。 青黛伸出手,猛地捂住了头。 今日看到的一幕幕,听到的一句句,在她的脑海中滚动翻腾,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思考,不去难受。 眼泪,再次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她躲在被窝之中,越想越觉得心酸,越想越觉得难过,小声哭出了声。 哭吧,哭吧,再为那不值得的人,哭这最后一次。 以后,你的泪,请不要再为这人而流。 以后,好好练你的武,做个潇洒又热烈的人,不被情爱束缚,要活得更好。 以后,要跟着小姐,走遍这天下,帅气的男子哪里没有,她青黛自是也不差,她定会再遇到一个真正喜欢她、爱护她,她也喜欢,她也爱护的人。 这场感情,等她哭完这一场,便到这里结束吧! 脑海之中设想的再好,遇到那毫无理智的心儿而言,总是要溃不成军。 心和头脑,总是不在同一个频道之上,思想告诉她不要在意,但心的感受啊,她无法制止,也无法止住,只能任由她痛着,痛着,最终习惯,或是愈合,或是长出了厚厚的老茧。 床单被浸湿了,眼睛被哭肿了,鼻涕也被她的手帕擦了又擦,她不管自己如何狼狈,只想哭这一场,祭奠这流逝的感情,结束这一切的痛苦。 郭扬静静站在原地,眼中红红,心中的疼痛,也是丝毫不比那床上躺着涕泗横流的人儿差。 刚刚那枯树枝响后,有人腾空而起,那气息,明明就是青黛无疑。 她…… 她之前,竟是躲在这里偷听。 听到了他说她的话,听到了他对二小姐的赞美…… 他如何不知道她的难过,他怎愿她难过?他又如何不难过?! 连他的心脏都在谴责他的无情无义,时时如针扎般的让他难受,他活该,谁让他伤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的心? 只是,他也痛啊。 只是,他真的不得已啊。 他真的,真的,想永永远远跟她在一起,那时的誓言更是真的,只是…… 他仰头望了望天,一只形单影只的鸟儿在上空兀自盘旋着,见他望去,还啾鸣一声。 它是在回应,还是在嘲笑?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只听话的狗 他苦笑一声,也许,他的命,他的结局,便该是如此。 孤单,才是他这一辈子的宿命。 青黛,对不起了! 他咽下喉头的哽咽。 “可看见是谁了?” 二小姐落后一步,此时见郭扬定定站在一个暗角处,目中有些惊诧,出声问道。 郭扬收敛了眼中的神色,回过身来,“回二小姐,刚刚应是有鸟在那处。” “是吗?抬起头看着我。” 言芸儿轻笑一声,眸中怀疑,她可不会随意相信人。 “郭扬?” “是,二小姐。” 郭扬目中的神色早已藏好了,此时便是抬起头来,将眼睛直视言芸儿。 他平素一贯避免如此做,因为他之前便发现,跟二小姐对视后,便有些云里雾里,头脑不太清楚,而且心中也不知为何,会被她所吸引。 他之前便在心中发誓,此生此世,只喜欢青黛一个。如今,因为造化弄人,他不能再跟她在一起,但他郭扬说到做到,他不是来者不拒的人,他,也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 他的眼神与言芸儿的目光交汇,心中登时映出言芸儿可爱妖媚的样子,心底也有无限的欲望攀爬升起,这一刻,他心中只想要占有她,彻底地占有,不顾一切! 他的眼中,也如心底一般,显出迷醉的神色来。 他想要闭上眼睛,躲开这诡异的陷阱,却发现已是无法闭上,好似面前那人,是一颗妖罂一样,让他情不自禁地沉沦。 他初始还有意识,渐渐的,意识逐渐淡薄。 不行……他要保护青黛! 心中的信念支撑着他,他苦苦挣扎着,不敢放松。 他咬紧了自己的牙齿,右手紧紧握起,锋利的金属性,化成刀刃,不停地切割着他的掌心,这彻骨的痛意,让他慢慢清醒过来,心中渐渐一片清明,而他的目中,却仍是做出沉迷其中的样子。 “郭扬,刚刚到底是何人?” “二小姐,无人。” “真的?” “是。” 言芸儿眸光一松,看来,是她多虑了。 “那今日大小姐唤你过去,是为何事?” “只是觉得属下对职务不负责任,敲打了几句。” “哦?” “可还有其他?” 郭扬眼中一片混沌,极为迷茫,似是思考了一番,摇了摇头,“没有了。” “料你也不敢骗我。” “是,二小姐。” “以后,也要对我这般忠诚?” “是,二小姐。” “你是我的人,可知?” “是,二小姐。” “以后,每日都要去我房中。” 郭扬那混沌的眼中,似是有些疑惑。 “属下不……” “让你去,你便去!” 言芸儿眸光轻敛,不断地对眼前混沌的郭扬暗示着、命令着。 “是,小姐。” “以后,不要见青黛了。” “是,小姐。” 郭扬心中剧痛,面上却仍是无动于衷。 对面的言芸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她轻轻眨了眨眼,背转过身。 没了与那人的眼神交流,郭扬眉头一皱,眼睛缓缓地恢复了正常,随即,紧皱的眉,又恢复了正常。 “二小姐,”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清冷之色,“二小姐,若是无事的话,小的便告退了。” “呵呵~” 言芸儿的口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倒是个会变脸的,刚刚还对我百依百顺的,如今怎么却变得这般生分?” 她回转过身来,眉目含笑,又望向了英俊的郭扬。 他白皙的肤色,将那端正又极具男子气概的五官映衬的刚刚好,身材高挑,不知比她院中的下人高出了多少,如今不知怎的,身上更多出一种吸引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关注他。 虽说比她的渊哥哥还是差远了,但是,拿来消遣消遣,自是也不错的。 郭扬连忙垂下了眸。 好在言芸儿并未在意,她心中如今只有得意呢。 “可还记得,以后每日都要作何?” “作何?” 郭扬心中清楚极了,心内气恼极了,面上却是一片疑惑。 她这是在试探他呢,小小年纪,却是如此多诡异的心机。 “呵呵~” 言芸儿灿然一笑,“自是每日都要去我房中一趟。” 郭扬脸色倏然变红,急忙出声,“二小姐,这万万不可!” “如何不可?” “二小姐千金之躯,小的只是一介侍卫,且还是大小姐的下人,大小姐的侍卫,本不该与二小姐有什么牵扯,更是不敢高攀二小姐,如今二小姐这房中,小的,断断去不得!” 郭扬俯身行礼,声音哀求。 “我如今还不到十岁,还能吃了你不成?” 她眼中精光毕露,含笑说道。 “二小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嫌弃我?” 言芸儿面上装出委屈的姿态,样子楚楚可怜。 郭扬心中颇觉憋屈,只觉得秀才遇见兵,有理却也说不清。 “小的不敢。小的是男子,不能随意进出小姐的闺房。” “哦?这有何难?我让我房中的人睁只眼闭只眼便是了。” “如此,便是要毁了小姐的清誉,老爷必然震怒,小的万万不敢!” 她,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吗? 哪有女子这般不在意自己的声誉,上赶着要断送别人,断送自己的? 他心中更是觉得诡异至极。 二小姐的目光诡异,要求诡异,想法,更是诡异。 “你莫不是傻了?” 言芸儿淡笑出声,“就不知道偷偷摸摸吗?” “这般,不是才刺激吗?” “嗯?而且,你不是喜欢我吗?” “小……小姐,小的没有……” 他急忙解释,埋着的头一片气恼之色,他何曾喜欢过她?她岂不是太自作多情? 言芸儿却是听都不听,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呵!郭侍卫,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言芸儿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如外面的寒潭之水,没有一丝温度。 “即是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便要做只听话顺从的狗,主人发话,只管听着便是,汪汪乱叫的,可是一点儿也不可爱!” “而且,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莫要忘了我们之前所说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花堪折 起风了。 风一寸寸刮起,刺骨的泠冽席卷着各处。 府中偏僻之处,一男一女,静静站着,寒风掀起他们的衣角,带出扑簌簌的声响来。 那女子虽是年幼,面容却极为娇艳,自有一副迷人神采,她如今正眼眸冰凉,看着面前的男子。 那男子身形却是看起来有些单薄,整个人在风中颤抖着,摇摆着,如同一只刚从树下落下的枯叶,有一种飘零不由自己的感觉,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 一只听话顺从的狗! 呵呵! 郭扬神色一黯,面上的恼恨之色尽都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脸的凄惨白色。 他咬了咬唇,终于折下了所有的傲骨。 “小姐……” “小姐说的对。” “这才对嘛,明日等你。” 言芸儿嘴角轻轻勾起,眼神极为自信得意,挑了挑眉,转身便走。 她就说嘛,哪有她拿不下的人呢? 郭扬仍是弯着腰站在原地,脸上痛苦极了,只觉得如今的自己,竟是活得一点儿也不像个人,被逼着,做了很多件自己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可是,他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如今实力虽不算高,但对付言芸儿绰绰有余,然而,她手中握着他的软肋,他的前途,青黛的前途,他一动,便将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如何敢武力胁迫,威逼二小姐? 告诉大小姐? 他如何没有想过? 只是,这些都只是平白让大小姐为难罢了,若是二小姐当真做出她所说的事情来,恐怕大小姐,也应对不来。即使应对得来,恐怕也是损失惨重。 所以,又何必,为大小姐增添苦恼呢? 他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带累了别人,要错就让他错,要承担就让他来承担!小姐已经为他做的够多了…… 他眸中很是无奈,一时间也根本想不到什么解决之法,只得勉强地应付着。 他长叹一声,蹒跚着步子,往自己的屋中去了。 人生啊,有什么意思呢? 郭扬看着桌上还未完成的木雕,那人的模样如今已是雕刻出来了,相貌栩栩如生,嘴角的笑意无限温暖,他伸出手去,眸带爱恋地摸了摸,眼底又袭上汹涌的难过。 他叹了口气,狠了狠心,将那木雕胡乱塞进了枕头底下,再也不忍看见,免得割舍不下。 今日他无甚活计,也无心练武,便和衣横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冬风呼呼作响,天气越来越寒了。 言灼站在屋檐前,将目光看向了言芸儿的住所处,她目光森冷,比这寒风裹挟的冬日早晨还冷百倍、千倍。 言芸儿,你的手伸的太长了! 遥遥处,青黛的哭声伴着风的呜咽之声传来,言灼心中一片疼痛,更是对那蛇蝎心肠的言芸儿恼恨了起来。 “大小姐,夫人派人传话来,说宁王世子来了。” 香蕊走到言灼身旁,柔声细语说道。 她的眼中也是被担忧之色笼罩,无比忧心她的小姐妹青黛。 “知道了。” 言灼眉头皱起,目中闪过厌恶之色,终是决定再会会这让她无比讨厌之人,再将话说个清楚明白。 前厅之中,宁渊正襟危坐,静静等着,脸上没有一点不耐之色。 他心中正盘算着,如何能赢回言灼的心,如何能让灼儿对他一如之前。 时间太紧迫了! 圣上下令,再给他最后的十余天时间,如是到除夕之夜大宴群臣之时,他还未曾让言灼改变退婚的心意,那他,自是也要履行一国之君的信誉,为言灼重新挑选一个夫婿。 这话,明显就是要放弃他了。 如何能够?! 镇国公府的事情,是圣上心中的大事,这件事如果办好了,加官晋爵,得圣上赏识,都不在话下。而且,其中利益重重,他如何能错过? 他的眸光微微一动。 他如今对言灼,竟是也有了别样的心…… 不过,那倒是也正好,他更是势在必得,一定要拿下她! 门外环翠叮当,稳稳的脚步声不断传来。 有人来了! 宁渊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随即站了起来,往门边走去。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见上面有些微微的褶皱,连忙拍了拍,有些地方有些不整齐,又理了理。 他满心欢喜地等着。 白衣的衣角,出现在了大厅之外。 宁渊一脸笑意,迎了出去。 “灼……” 他目中惊异,要说的话死死卡在口中。 他面前的人,不是言灼,正是言芸儿。 宁渊顿觉扫兴,脸上的笑意瞬时收回,手背在身后,人便朝着堂上的椅子处走去。 言芸儿听到他口中喊出的“灼”,神色一黯,知晓他满心期待的人不是自己,自是也有些失落。只是,她的神色,只一瞬,便是已经调整安好。 她似乎并未听到什么不妥,也未见到那人甩脸色,仍是往前走去,娇声笑语喊道:“渊哥哥来了~” 话中的熟捻和欢快,让背转过身的宁渊心中一动,也有些恼恨自己蓦然生气的举动,他脸上带出些笑意,又扭转过身来。 “芸儿,你怎么来了?” “姐姐素来来的晚,我怕渊哥哥寂寞,先来陪陪哥哥~” 她的话,今日别有一番风味,宁渊凝望着她的眼眸,神色有些痴了。 芸儿,今日好美。 他心中想着,嘴中,也是喃喃喊出了声。 言芸儿掩着唇,咯咯一笑,“渊哥哥,真的吗?渊哥哥见过的美人儿极多,如今芸儿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渊哥哥莫不是在打趣我?” 这欲拒还迎之态,再加上她那欲说还休的眼神,是个男子,都必定会有些心猿意马的。 “芸儿,渊哥哥何时骗过你?如何会骗你呢?” 宁渊目光之中有异色留恋,“渊哥哥说的,自然都是真的。” 言芸儿笑得更加娇嫩,如同一只饮饱了露水、肆意绽放的花儿,让对面的那人,只想折下。 他目中明亮,眼底却是一片混沌之色,慢慢走向了言芸儿。 他的手,缓缓攀上了言芸儿的肩膀,紧紧扶着,目中更是一片情深意浓。 第二百三十九章 堂中之火 房中两人相对而立,站的极近极近。 男子相貌英俊,身形高挑,女子虽是矮上一些,却是玲珑娇俏,颜色极为鲜艳。 男子的手,缓缓攀上了女子的肩膀,紧紧扶着,又柔声喊道: “芸儿……” “渊哥哥说的,我自是信的。” 女子一脸砣红,如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羞怯地伏下了头。 宁渊的手指,轻轻勾着言芸儿的脸,让她抬起头来,直视着他。 “芸儿,可是喜欢渊哥哥?” “渊哥哥……” 言芸儿轻轻咬着唇,眼里的羞怯和情意,已是不用言说,便一片明了。 言芸儿的眼睛,如幽深的暗潭般,让人深陷其中。 宁渊倾时间便是忘了所有,忘了是来找言灼的,忘了自己正在镇国公府的正堂之中,他此时此刻,只想将面前那娇嫩的花朵折下,只想完全占有她! 他看着言芸儿,喉结轻轻滚动着,一脸情动之色,神色更加恍惚,似乎回到了梦中的场景,而他的声音,也越加和缓温柔。 “灼儿,既如此,便该满足夫君我了。” 似乎,面前仍是那大红的罗帐,似乎,如今正是他和言灼成婚之时,一切还是刚刚开始的时候。 面前的娇媚容颜,深深吸引着他,他的手从她的肩膀慢慢下移,慢慢下移,竟是到了言芸儿的胸前。 他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便是往她那发育良好的地方摸去。 言芸儿虽是小小年龄,如今却是已经发育得良好,更兼之,最近不知何故,她的那处,更是变得比往常大了许多,是以,宁渊如今便是满脸笑意,有些情不自禁了。 言芸儿本是有些情动,听到他口中喃喃自语,心中却是一寒,眸中一凛。 从他口中吐出的“灼儿”、“夫君”,让她心生恨意,又让她片刻之后,目带笑意。 言灼,原来你平日高贵素洁,背地里,却是早就跟渊哥哥搞在了一起,呵呵,真是个会演戏的婊子!还退婚?这恐怕也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吧。 她心中恨意丛生,又极为鄙夷,同时,也有了新的计谋涌上心来。 她眼带得意,仔细盘算着。 只是,她这一愣神,那边的人,却是趁虚而入,趁机而上。 那柔软的地方,正被人用力地揉捏着。 言芸儿回过神来,脸有些红,一脸慌张,连忙避开他那不规矩的手,想从他的怀中抽身。 只是,玩火容易,撤火却是有些难。 宁渊正是旺盛的年纪,这一把火,着实烧的太旺,他此刻,如何能松开她,如何能让她走? “渊哥哥,不要……” 这一声娇喊,虽然是拒绝,却被那人品出了欲拒还迎的味道,他的手钳制得更紧了,动作也更为激烈了。 言芸儿神色之中满是焦急。 她只是用出了平时对待郭扬的招数,谁知道一个下人都无动于衷,他一个世子,却是无法自拔,莫非还因人而异不成?她是想要勾引他,是想让他为她神魂颠倒,想让他对她牵肠挂肚,哪里想他在这里,就要跟她…… 她一点儿都不想!! 姨娘说了,女子最重要的东西,只能在成亲当晚给自己的夫君,否则,就不被男子重视,甚至还会被那人抛弃。 如今,她不能,也不愿意! 他神智不清了,她可是神志清楚着呢,这是国公府的前厅,下人都在外面,她姐姐也随时都会来,若是被她看到了,她岂不是要被言灼嘲笑死,被全府之人嘲笑死,被天下之人耻笑死,她还如何独善其身?她还如何压言灼一头? 这样,她必然逃不过进宁王府做妾的命运。 还这如何能行?! 她要宁渊,也要宁渊要她,只是,却断乎不是这种方式。 而且,她也仔细想过了,未来,最好是她和言灼她们两个都嫁给宁渊。她呢,是正妻,而言灼,就做一个妾好了,一个受人欺受人辱,永不能翻身的妾! 如今,即是被她知道了,宁渊跟言灼已经发生了关系,那么,她便要利用这一点,翻身而上。 言芸儿目中精光一敛,一丝浅笑,已从唇上飘下。她浑身扭动着,推拒着,连忙移开了眼睛,轻轻抽泣出声,脸上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没了眼神对视,又有女子抽泣之声,宁渊不多时,便是清醒了。 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吓出了一声冷汗。 他连忙松开了抱着言芸儿的手,目光又向外面看了一眼。 还好,如今正值冬季,前厅的门关的紧紧的,外面还有厚厚的帘幔遮挡,屋中,也没有一个下人。 他长舒了一口气,皱着眉,看向了一旁的言芸儿。 言芸儿心中留意着外面的声响,仍是在小声哭泣着。 她的衣服,被宁渊翻的有些乱,她也不打理,就那般放任它不管,如今里面的红色肚兜,已是露出了肩线,曼妙的线条,也是看得到,莹白如玉的肌肤,也在空气之中暴露着。 宁渊眸色暗了暗,喉头不由自主地又滚动了一下,他心中热流涌动,刚刚柔软的手感,似乎还存留在指尖之上,让他有些回味…… “芸儿……” 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又望了一眼门外。她的衣服,可不能这样一直这样敞着,不然,一会儿,灼儿来的话,可是说不清! “芸儿,快些把衣服穿起来。” “渊哥哥……” 言芸儿却是哭的更欢了,“渊哥哥,我……” 她抬起头来,两行清泪自眼角落下,极为楚楚可怜,让人无比怜惜,“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 “如此……轻薄。” 轻薄二字一出,两人的脸,都有些红了。 言芸儿咬着唇,一副娇柔又难堪之色。 “渊哥哥……渊哥哥,莫非不想对芸儿负责了?” 她声音哽咽,情意恳切,露着的香肩也微微发抖,如今正是有些微微侧站着,里面的春色,随着她的抖动,轻轻跳动着,以他的身高,自是看得极其清楚。 他的心,再次动了起来。 目中,又染上了丝丝欲望之火。 第二百四十章 能不能再原谅他一回 眼望着面前的娇媚容颜,欲望之火,在宁渊心中回旋。 他仔细凝望着言芸儿的脸,她这般漂亮,五年后,必定会更加的倾国倾城。她一直喜欢他,他都知道,而他,对她本来也就有好感,这般,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他眸中一片温柔,又走近了些。 “芸儿,说什么胡话呢!” 他轻斥道,指尖轻轻将她凌乱的发别在耳后,又轻轻帮她收拾着衣服。温柔缱绻,最是让女子的心散落。 只是,不知道是他平素被人伺候惯了,不会服侍人,还是怎的。他粗糙的指肚,总是划过她娇嫩的肌肤,摩挲过她精巧的锁骨,又将她那露着的红色肩带挑起拉了拉,这才慢慢将她的衣服,一层又一层穿好。 而每一层,都毫不例外地抚摸过她的肌肤,带给她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她如今脸色通红,这全然不是装的,眼眸有些恍惚,轻轻咬着唇,心中更是有些意动。 耳旁的声音,更是温柔。 “渊哥哥如何能是那般的人?刚刚,我情难自制,碰了芸儿。” 他呼出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朵,让她不禁躲了一下。 他带着笑意,将最后一缕未收拾整齐的发收进言芸儿耳后,又极为不小心地揉捻了一下她的耳垂。 耳垂瞬间红了,直直红到耳根,言芸儿的脸,就更红了。 此刻的她,完全是一副未经世事、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 宁渊轻轻笑了。 “渊哥哥,自是会对芸儿负责的。只是,今日之事,且不可对外胡说,知道吗?” “可,可是……” 言芸儿咬着唇,目中惊慌,“渊哥哥,你日后不会反悔吧?” “渊哥哥,岂能是那般人?” 他看着少女眼中的崇拜和仰慕之色,心中的成就感大大满足,心情也美妙了不知多少倍,更是决心要将她收入房中,好好爱护疼惜。 “喏,”他伸手递出了一个随身佩戴的玉佩,“这个给你。” 言芸儿脸色红红,嗔怪着看了他一眼,信手接过,翻来覆去地打量着。 他一笑,“如此,芸儿,便是不怕渊哥哥赖账吧?” “渊哥哥~……” 言芸儿一阵柔柔的撒娇之声发出,宁渊身上如有蚂蚁在爬,心中又痒痒的,只是如今不是时候,他含笑看着她,却是再也未动了。 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宁渊连忙调整了面上的表情,看了旁边的言芸儿一眼。 见她此时正用手和刚刚他给她的那块玉冰着脸,一脸的醉红之色,已是慢慢收了起来,不见刚刚的半点旖旎风光,心中满意极了。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果真知道为他考虑。 她哪里知道,她是压根不愿意她那姐姐看出什么,免得功亏一篑罢了。 门,已是被缓缓打了开来。 入门的,不出所料,正是宁渊等了许久的“言灼”。 他脸上再次摆出笑意来。 “灼儿,你来了?” 言灼目光扫视,见房中还有言芸儿在,心中的厌恶连在一起,眉头皱了起来。 果然! 言芸儿观察着一切,心中更是确定! 她不喜欢她在这儿,她今日来,便是要跟宁渊叙旧的,有可能,还要…… 她连忙站了起来,装出乖巧的样子,“即是姐姐来了,宁王世子,姐姐,我便是先走了。” “不用。” 却是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言灼有些诧异地扫了旁边的宁渊一眼,却是没说什么。 宁渊有些讪讪的,他脸上带笑,继续说道:“芸儿是你妹妹,也不是外人。” 他见言灼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似乎不在乎,又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便又看向了旁边的言芸儿。 言芸儿会意,往前走了几步,“姐姐和渊哥哥,必然有事忙碌,芸儿已是尽了地主之谊,如今也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便是不能奉陪了。” 说着,她福了福身,便是告辞离去了。 言灼看着她目有所思。 宁渊却对那“地主之谊”,念念难忘。 “灼儿,你怎么才来?” “有事耽搁了。” 言灼冷冷回道,对比宁渊的殷勤,她这语气和态度,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灼儿,最近可好?” “好。” “可是在忙些什么?” “忙自己的事情。” “听说你们几日前去了福安寺中,可遇见什么有趣事儿?” 这就是他的目的? 言灼心中一动,眼神终是看向了他,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宁渊见言灼看过来,心中一喜,连忙将刚刚倒好的茶水,递给了她。 言灼轻轻接过,却放在了面前的桌几之上。 “自是遇见了。” “灼儿,可愿意跟我讲讲?” 他双眸亮亮,似乎真的是极为感兴趣。 “宁王世子,来此,便是为了此事吗?” “哪有?” “灼儿,莫不是冤枉我了。”他眸中极为委屈,不见什么深沉与算计之色,“我只是随口问问,最重要的,是我想要见到你。” “见我?” 呵! “自是!” “见我有何事?” 言灼一脸混不在意。 “只是有些想你。” 宁渊继续厚脸皮地说道。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没见到你,我茶饭不思,辗转反侧,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 谎话连篇! 言灼眸中闪过不耐。 “世子,我之前便是说过了,恐怕你仍是没有记清楚,那今日,我就再说一次。这婚,必然要退!” “灼儿,便是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吗?” 宁王世子目露哀色,看起来极为真情实意,倒是让言灼有些糊涂了。 “没有。” “灼儿,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不能!” “我错了!” “我之前不该嫌弃灼儿,不该在灼儿被别人辱骂的时候,还站在别人一边。” “我不该,不该跟你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灼儿,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原谅我一回,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够弥补我的过错,能够补偿你?” 他目光期盼,那模样似乎极为在乎,更是似乎只差要给言灼跪下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信梦吗? 言灼站在原地,静静看着。 现在知道错了又如何? 哪些伤害就不存在了吗? 以后,就没有伤害了吗? 真实一世,梦里一世,无论她丑也好,美也好,无论他对她虐待也好,好好对待也好,最终,都是要了她的命,害了她的亲人…… 他便是这样一个人,她又怎敢期待? 不,对不起,是一点儿也不期待! 言灼眸中神色未变,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这笑容看得宁渊心中一喜,这,是不是代表着他有希望? 是不是说明,她心中,仍是牵挂着他?她所做的种种,只是让他更加在意她,看到她? “宁王世子,还是莫要如此好。我言灼还是这副丑脸,这一辈子都不会变,是以,这嫌弃之前有,之后还会有,这不疼惜,之前有,之后也会有……” “灼儿,怎会!” 他心中的喜悦顿减,却仍是自信她言灼再次动了心,如今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你放心,我会为你找全天下最好的医师,来为你治疗,你的脸,总会好的!” 他眼中亮亮,神色也很是兴奋。 “哦?若是仍旧不会好呢?” 她扬声问道,故意将面上的面纱,再次取了下来。 “若是,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呢?” 她今日的妆,可是经过特制的,离得远毫无瑕疵,离得近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脸上的斑斑点点,将她五官和皮肤的优势全然破坏,而那脸上溃烂的地方,更是做的极为逼真,那真是让人见之难忘,看之,便是要作呕。 果然,宁王世子宁渊,便是有些忍不住了。 他强行逼迫自己直视,却是始终做不到! 他忍着想要作呕的欲望,将眼睛往下放了放。 “灼儿,你要相信,一定能治好的!” 怪事,他到如今,竟都是都不放弃? “宁王世子,你如今不还是嫌弃吗?连正眼都不愿意看我。” 言灼嗤笑一声,缓缓说道。 “灼儿,我……” 宁渊眼中有着抱歉之色。 “对不起,我如今只是不适应,适应了之后……便好了。” 他带着笑,又将目光移到了言灼的脸上,这一看,更是想吐,他连忙再次转开了眼睛。 他,何必要受这份苦! 见到她脸的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消失无踪了,要跟她在一起的愿望,也是丁点不见了。 只是美色能够惑人心智,丑色,却让人极为清醒! 他要得到她! “灼儿,你知道吗?” 以防尴尬,宁渊转移了话题,“我见过你脸好时候的样子……” 他低着头,脸上有些缅怀的神色。 正因为他低着头,没看见言灼眼中的惊诧和警惕,以及防备之势。 “那是一场梦,却是那么逼真。” 他嘴角带笑,竟是缓缓讲述了起来。 “梦里的你,脸上便是没有这些斑斑点点,那时候的你,极美极美,美得惊心,美的让人难忘,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像你那么美的人……” 梦中? 言灼目中灵光一闪。 “所以,灼儿,你不要灰心,你的脸一定能治好的!” 他语气肯定至极,说着又笑了起来。 倒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言灼静静看着,也不发话。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又深情款款,说出了一句令人感动的话。 只是,言灼她一点儿也不感动。 陪着,又不是爱,陪着,又不是陪伴,陪着,也可能有无数的人陪着他…… 那这陪着,又有何意义呢? “那梦中,你我结局如何?” “哦?……” 宁渊正沉浸在自己的感动之中,闻言,神色却是一僵。 他干笑一声,一脸镇定说道:“梦中,你我的结局,自然是极好的,我们做了几十年的夫妻,恩爱极了……” 他静静观察着言灼的神色,只是,面前那蒙着面纱的女子,却让他一点儿也看不透了。 “是吗?” 言灼轻声问道。 话中,却似乎有别的意思。 宁渊不由得心虚,只是这梦,只他一人做,谁还能知道不成,所以,他便满眼含笑,极为自如地说道:“当然。” “世子信梦吗?” 言灼目光望向远处,眼中一片烟波缭绕。 信吗? 信的话,梦中的他们,最终还是走向了陌路,甚至,她最终竟是还杀了他! 这结局,他如何能接受?如何能信,敢信? 若是不信的话…… 他先前说的那般美好,不信,又如何说服她,劝动她? 他一脸纠结之色,最终仍是咬了咬牙,笑着道:“自是信的。” 言灼见他如此,心中笑意绵延。 “即是信,那你便守好你的梦。” “我……” 言灼缓缓走动两步,“我言灼,可是一丁点儿,也不信梦的我,只相信现实,只信眼见,耳听,目睹,心语,他人所见……” “所以,我跟你不是一路人,更注定走不在一起。还烦请宁王世子,不要再来找我,更不要再在我身上下功夫。我很忙,没时间答对你,也没时间应付你。” 她的话极冷极冷,没有一丝温度,更有些没有礼貌。 只是,她如今,已经看透了,他的脸皮极厚,若是不说的狠一些,恐怕更是日日纠缠,让她不得安歇。而且,她如今已是不怕他了,他们无论是否对她家觊觎,如今全然不是动手的时候,他们自是也不敢随意动手,所以,这面上的和平,留它做甚?! 没得恶心了自己! 宁渊看着眼前静静站着的言灼,心中怒火值不断攀升,几欲爆表。 这个女人,终是有能耐让他生气! 她,竟是连来见他一面都不愿! 竟是连一丝情面也不留! 竟是连今日他这般低三下四、苦声哀求,也不珍惜,也不回头! 那么,他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呵呵! 既然她选择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以后,也不要怪他! 宁渊眸中一厉,神色也变得阴狠了起来。 要知道,为了得到一个人,能用的手段,自然不是如今表现出来的这么一丁点儿。 他宁渊,之前百般尊重讨好她,竟是错付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情意绵绵 宁渊恨恨地望着眼前那人的背影,心中万千念头涌动。 既然哄着不行,捧着不行,那么,之后,便让她知道知道,得罪他宁渊的下场! “灼儿,我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世子,想必,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言灼面上全是冷色,没有一点柔软温暖。 这寒意在屋中扩散,即使暖炉熏着,也是半分都无法缓解。 “如此,我知道了。” 宁渊的声音很是低落,满心满眼都是伤心难过。 只是言灼也不回头,即使回头,恐怕一分同情也不会给他。 “还请灼儿,代我向伯父伯母问好。” “谢世子关怀。” 宁渊走出门外,带上那已经冻得快要傻了的侍童,大步一迈,朝府外走去。 “公子。” 那侍童连忙跟着,嘴里似乎在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只是,谁也没有心去仔细听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宁渊的心中,满是火气。 他以为言灼是气自己冷落了她,嫌弃了她,可他如今已经对她道歉了,已经愿意接纳她了,他做的还不够多吗? 她却为何一直这样对待他? 凭什么?! 他堂堂宁王世子,能看上她,愿意娶她,已经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她何以不知怜惜,真是不识好歹! 梦中她还杀了他呢,他问她,追究她了吗? 可笑! 这个女人太过可笑。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言灼,更是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 他怒气冲冲地走着,不料在拐角处,却猛然撞到了一个人,那人瞬间被他掀翻在地,脸低着,看不分明。 “大胆奴才!走路竟是都不看路的吗?” 宁渊眉头一皱,一脸的怒不可遏。 这镇国公府莫不是跟他天生不合?现在走个路,都被这低等的下人撞了个趔趄,他一个世子,摔倒了,谁赔得起? “来人!将这冲撞本世子的人拉下去,重重打上三十大棍!” 他目光发狠,也不愿看那地上的人一眼,定了心要泄泄心中的火气。 周围的镇国公府的下人看到了,倒是又些犹豫,一时间也不敢动。 “怎么?我这个世子,你们镇国公府的下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世子,不敢……” “不敢,我看……” “渊哥哥……” 清丽柔软的声音,打断了宁渊接下来的话。 这是言芸儿的声音。 他刚刚还跟她接触过,是以,自是清晰无比地记得。 他的目光微微有些和缓,只是,他四处看了看,并不见言芸儿其人。 “渊哥哥……” 娇软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声音,正是从自己脚下发起。 他连忙看了过去。 地上那人的脸已是露了出来,正是言芸儿无疑。 她如今正满脸委屈地望着他。 所有的怒气,倾时间烟消云散。 宁渊面上显出了笑意,倒是极为真心,“灼儿,竟是我撞到了你,怎的刚刚也不说一声?可有伤着?” 旁边的下人,算是第一次见到了全城盛誉的宁王世子如何深谙变脸之术的,心中都微微有些吃惊和鄙夷之色。 欺软怕硬,原来他也是这般如常人。 “我……” 言芸儿轻轻咬了咬唇,摇了摇头,“渊哥哥本也是无意。我只是看渊哥哥极为气恼,怕你郁积于内不利身体,反正他们也不敢动我,你说……” 她的脸红了一红,“你说便说一句,只要渊哥哥能不生气了,芸儿怎样都行。” 地上美丽又柔弱的女子,芳唇轻启,缓缓说道。 泪花花在她眼中打转,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格外体贴,格外暖心。 更遑论宁渊如今正是在言灼之前极为失意,如今心内所有的不满,都化作对言芸儿的柔肠百结、殷殷体贴、百倍怜惜。 他连忙拉起了地上的言芸儿,轻轻拍着她身上的泥土,“怎能如此?渊哥哥即使生气,又如何能够作践芸儿呢?” 他幽幽叹了一声,目中全是爱怜之色,拉着她冰凉的手,不停暖着。 “都怪我,竟是没看清芸儿。”他目中懊恼,“看看,只坐在地上那会儿,便是沾染了寒气吧,手怎生这么凉?”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恨不得将她的小手,塞入自己的怀中,让她能感受到他的温暖。 “渊哥哥,无事,我自小就有些畏寒。” “你们这些下人,怎么照顾主子的?看到主子摔倒,也不知道来扶着?也不知道提醒本世子一声吗?要你们何用!” 宁渊又将冷凝的目光,望向了一旁的下人。 一旁的下人们颤颤巍巍跪倒在地,心中极为委屈,只觉得人在路边站,锅从天上降。 二小姐摔倒在了地上,他们也想去扶啊,也想开口啊,只是您宁王世子大人在上,已是在发号施令,我们这些小的,哪里有机会开口说话,如何敢轻言妄语? 他们跪在地上,齐齐请罪。 “渊哥哥,也不必怪他们,是我示意他们不用来扶的。” “你啊,就是好心!” 宁渊轻轻一刮言芸儿的鼻子,透着一股子亲昵之色。 有的下人不妨抬头看见了,连忙又低下了头。 如今,宁王世子和二小姐,竟是连人也不避了吗? 看来,大小姐这婚要退定了,而二小姐,便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咯~ “你们都下去吧!” 言芸儿缓声吩咐道。 “是,二小姐。” 下人们连忙退了下去,只恐走得慢,听见什么不该听的,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或是再遭到什么飞来横祸,白白丢了小命。 一时间,下人已是退的干干净净。 “芸儿,且不可如此宽容,你看看这些下人,干活不行,溜的倒是极快!” 宁渊冷哼一声,目中极为不屑。 “渊哥哥。” 言芸儿笑吟吟地望着他,“他们不过是些不值当的下人,哪里当的渊哥哥如此生气,夫人自是会处理好的。若是渊哥哥这会儿不忙的话,芸儿私心,想请渊哥哥陪我走走……” “渊哥哥撞了你,还未曾赔罪呢,陪芸儿走走,又如何?” 宁渊温柔地望着言芸儿,含笑应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许你侧妃之位! 他言笑晏晏,眉目疏朗,仍是那副如玉公子的模样。 “渊哥哥即是同意了,那便烦劳你,去旁边的暖亭之中等上一等了,我会让下人帮你准备好茶水点心。” 言芸儿眼中笑意潋滟,对着宁渊身旁的侍童说道。 “烦劳二小姐了,小的只是一介下人,当不得小姐如此客气。” 那侍童满脸笑意,连忙推拒。 “无妨,只是一点礼数罢了,即是渊哥哥带来的,”言芸儿目光柔柔,又看向了一旁的宁渊,嘴角含笑,继续说道,“自然也是客人。” “如此,那便是谢过二小姐了。” 那侍童目中一喜,向言芸儿和宁渊行了一礼,便被丫鬟领着走了。 “渊哥哥,这边走。” 她引着宁渊向另一处僻静的暖亭走去。 宁渊目中含笑,看着前方娇俏的可人儿,心头一热。 他们脚程不快,然那暖亭也不远,不时便到了。不知是丫鬟们刚刚将此处收拾好了,还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如今这暖亭之中,四下都被密不透风的厚布帘子遮着,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自是也瞧不见里面的情景。亭中细碳燃着,极为暖和,炉上面放着盛满水待开的四花云纹铜色水壶,而那瓜果蜜饯、各色点心,已是都齐齐摆了上来。 宁渊心中略有所思,眼中笑意更盛,当先坐了下来,望着面前的言芸儿。 “芸儿,费心了。” “渊哥哥,你恐是误会了。”言芸儿笑出了声,“此处,是我平日常来之处,我不耐烦呆在屋中,是以,便是交代下人,日日如此。” “哦~” 宁渊眸中笑意不减,长长应了一声。 “渊哥哥爱信不信。” 她脸微微红着,俯下身将那正好开了的水倒入三分在茶杯之中,盖上杯盖泡了一会儿,待茶香袅袅蒸腾出来之后,才将茶水倒满。 “渊哥哥,请喝茶。” 茶香袭人,面前的女子,可人儿。 宁渊神色微动,接过那杯茶水。言芸儿正准备为自己冲泡一杯,却是冷不防被他的另一只手拉了过去,人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入了宁渊怀中。 “渊哥哥,快让我起来。” 言芸儿脸色爆红,连忙挣扎着要起来。 “芸儿,害羞什么,刚刚不还和渊哥哥那般亲热吗?” 说着,他温热的鼻息又喷洒在她的颈间。 “渊哥哥莫要再如此……” 言芸儿低着头,脸上红成一片,眼中却隐隐闪烁着泪光。 他扶起她的头,见言芸儿极为伤心难过的样子,心中念及她的体贴,将她抱的更紧了。 “芸儿,可是谁欺负你了?” “还有谁?渊哥哥莫不是明知故问?” 言芸儿看着他,扁着嘴问道,眼睛遂又埋了下来。 “芸儿,渊哥哥如何会欺负你?渊哥哥爱你还来不及呢。” “可……可是……” 言芸儿啜泣出声,“渊哥哥如今是姐姐的未婚夫,也就是芸儿的姐夫。我们这般,于情于理都不合,若是被人知道了,被人看见了,岂不是要被人辱骂死?芸儿一介女流,自是承担不起这骂名。” 她哭的柔柔弱弱,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芸儿,渊哥哥不是把随身的玉佩都给了你吗?” “可……可是,芸儿还是害怕。” 她转身,将他抱的更紧了。 “芸儿害怕,渊哥哥以后会不要芸儿了。” 她此番举动,如同一个小孩一样,全身心地信赖着身边的大人。 宁渊心中很是受用,更是极为心动。 他轻轻翻开她埋在他怀中的小脸。 发丝微乱,却是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美,她的眼中全然都是他的样子,她小巧的琼鼻,微微抿着的红唇,无不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芸儿。” 他的手掌,缓缓拂过她的脸颊。 “不必担心,渊哥哥答应你了,自是守信的。” “只是,芸儿,你愿意和渊哥哥一直在一起吗?” 宁渊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言芸儿脸一红,又将脸埋入了他的怀中,“愿意。” 两个字含含混混,他却听见了。 宁渊朗笑一声,又低下了头,“芸儿,再说一遍,渊哥哥没有听清呢。” 他的耳朵伏低,凑近了她的唇,等着她吐出那令人心动的话语来。 她的气息,就在他跟前,柔软温暖、细腻甜美的女儿香,在鼻尖攒动,在这暖暖的、四下密闭的亭中,他抱着言芸儿的手紧了紧。 “愿意。” 声如幽兰,虽小,却仍是窜入了他的耳中。 他笑容不减,将兴奋明亮的眸子望向了她,“芸儿乖。” 他的唇,便要落在她的唇上。 只是,快要临近的时候,却只觉得冰冰凉的一片,没有熟悉中的柔软。 他睁开眼,见言芸儿如今正用手挡着,阻止他的亲近。 他眸中一黯,微微有些恼火。 “芸儿?” “渊哥哥……” 言芸儿委屈地嘟起了嘴。 “如今我们名不正言不顺,芸儿不敢。” 她眼中极为爱恋,行为却是抗拒,挣扎着从宁渊怀中站了起来。 她咬着唇,坐在他脸上,“渊哥哥,对不起。” “芸儿不用说对不起,本就是渊哥哥太过心急了。” 言芸儿咬着唇,垂泪欲滴。 “芸儿,你放心,我定许你侧妃之位!” 宁渊想了想,终是开口说道。 他在言芸儿身上体会到了久违的热烈和激情,他如今已是摸过了她,碰过了她,虽说还没有更进一步,但那只是时间的位置,在他心中,言芸儿如今已是他的人了。 这侧妃之位,对于一个庶女而言,已是不低了的,他也算不薄待她了,而她作为镇国公府的庶女,倒也能勉强够得上这侧妃的标准。 想必言芸儿定是极为满意的。 他眸中带笑,看向了面前的言芸儿。 果不其然,见他如此说,面前的女子露出了感激涕零的表情来,“渊哥哥,可是当真?” “渊哥哥,可曾骗过你?” “自是没有。” 那女子娇俏一笑,脸上媚意无限。 宁渊心中一热,浑身燥热不息。 他只恨不得芸儿的岁数,能更大一些!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是我的人 暖意融融,让人的心,也不由得松散起来。 一男一女独坐于暖亭之中,空气有些热燥,气氛也似乎有些暧昧,二人脸上俱是红晕笼罩。 年龄尚小的女子,羞怯地低下头来。 男子目光之中,有欲望涌动,却又有遗憾之色。 他只恨不得言芸儿如今的年岁,能更大一些! 那样,他便是可以早日娶她入府,与她……行那欢乐之事,只是如今,可不是还得好几年等? 眼前美色,可见不可亲,实乃憾事! 唉…… 他在心内轻叹一声。 时日漫长,不过,他堂堂宁王世子,自是也等得起。 宁渊目光稳了稳,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芸儿放心,待我和你姐姐的事情最终定下来之后,我便奏请父王,将你的名分也定下来。” “渊哥哥……” 言芸儿眸中极为惊喜,只是瞬间,却又如灯火熄灭半,暗淡了下去。 “姐姐她……” 她又抬起头来,“渊哥哥,是不是很喜欢姐姐?” 她目中有些担忧,又流连着希冀又受伤的神色,更是让宁渊心中快活。 “芸儿,渊哥哥,最喜欢的人是你。” 他轻轻摸着她柔软的发,不由得觉得眼前的女子是这般的可亲,可爱~ “我就知道。” 言芸儿嘴角带起了甜甜的笑意。 “那我有一言,渊哥哥听了,且莫生气。” 她神色小心地看着他,有些怕他不高兴。 “芸儿有什么直说便是,渊哥哥如何会怪你呢?” “渊哥哥即是喜欢姐姐,怎么不跟她直接说清楚呢,姐姐执意要退婚,岂不是伤透了渊哥哥的心?” 说着,她的小手,往他的心口按去,似是真担心他心痛。 宁渊被她着可爱的举动一岔,脸上的阴沉消散,轻笑出声。 “芸儿怎知我没有告诉呢?只是你姐姐,却是全然不听。” 想到之前言灼对他的羞辱,他又火上心头来,脸上现出气恼之色。 “渊哥哥莫生气,姐姐就是那般性格,若是芸儿能帮的上忙,渊哥哥只管吩咐便是。” 她仰头看向了他,一脸的真诚和认真。 宁渊定定看着她,眼中打量之色浓郁。 “芸儿,你当真愿意帮渊哥哥?你不想一个人独占渊哥哥吗?” 女子的心思虽难猜,但他也不是白纸一个,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 谁能允许别人跟自己共享一个夫君呢? 而且,这人还是她本就不喜欢的嫡亲姐姐,自小就压她一头,以后还要压在她的头上,一般女子如何能忍得,她竟是还愿意帮他?? “渊哥哥,那你能放弃姐姐吗?” 言芸儿不答反问,眸中有些伤痛之色。 宁渊微微愣神,却是果决地摇了摇头。 果然如此。 言芸儿心中更是伤痛,这痛,却是有些真的。 “芸儿即是知道渊哥哥心中所想,心中所愿,如今,也算是渊哥哥的人了,如何能不帮渊哥哥?而且,芸儿也想早日定下跟渊哥哥的婚约,这样……” 她轻轻抽泣一声,“这样,芸儿情难自禁,想见渊哥哥的时候,也不会招致别人的冷眼了,也不会不得不离开了,渊哥哥身边,也自然会有芸儿的一片位置了……” 她神色悲痛,说的极为卑微,又极为悲戚,眼中的真诚,让人心中极为不忍。 宁渊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了,心中更是怜惜起这懂事又极爱他的小女子来。 “芸儿,莫哭。” 他轻轻拭着她脸上的泪,将她拥入怀中。 “渊哥哥说过,我最爱芸儿了,你姐姐,只不过是父母之命罢了,你且安心。” 他吐露了半分实情,却让有些心痛的言芸儿,心中微喜。 “渊哥哥……” 她哭的哽咽,似是大为感动,脸上梨花带雨的,竟是比不哭时多了清纯之感,是个男子,都要大大心动。 宁渊拍着她的背,将她的脸凑近了些,埋在他的胸前,竟是一点也不嫌弃她那满脸的泪痕。 待他温言细语,哄得言芸儿不哭了,这才见,言芸儿才抬起头,轻轻擦了擦他胸前的水渍,又走到一旁洁了面,然后双手掩着面,坐到了一旁,这模样,明显是羞了。 宁渊目中带笑,也紧跟着坐到一旁,拉开她的手。只见她一脸的红色,极为娇美。 他心中的怜惜和爱意,竟是有些抑制不住,他将她再次揽入怀中,嘴也极快地亲上了她润泽的唇。 “唔,唔……元果果……” 好甜,他忍不住轻轻吻着,一脸的迷醉之色,怀中的言芸儿微微挣扎了一下,倒是也没有推开。 这一吻,直到言芸儿有些快要窒息了,这才连忙推开了他。 宁渊望着言芸儿的嘴,红红的,带着盈盈的水光,似是在盛情邀请着。 只是,今日他已经鲁莽了,自是再不可了。 他喉头滚动,轻轻笑着,拿起一杯水,递给了那顾自平息着紊乱呼吸的言芸儿。 “渊哥哥,你好坏!” 她娇嗔道,目中仍有迷离之色,嘴上麻麻的,身体上却似乎被打开了一个开关似的,有一根经脉一直涌动着莫名的感觉,麻酥酥的,让她有些回味。 “芸儿,喜欢吗?” “渊哥哥……”她羞红了脸,又嘟起了唇,小声抗议着“且莫如此了。” “渊哥哥知道分寸。” 低低的笑声再次传出,愉悦的心情,不言自明。 “芸儿,你是我的人了。” “嗯~” 言芸儿红着脸应道。 “既如此,刚刚你说要帮我,可是认真的?” “自是。” 言芸儿复又望向了旁边的宁渊。 她如今初尝爱情滋味,心里也是甜蜜,这帮忙,自是更加真心实意了。 “那你……” 宁渊对着言芸儿的耳朵,细细道来。 那又柔又软又痒的气息,不停地拂过她的耳畔,她紧紧抿着唇,一脸醉红,仔细凝结着注意力,认真听着。 “芸儿,可是听明白了。” 言芸儿一脸犹豫之色,“渊哥哥,这般是不是……” “好芸儿~~” 宁渊紧紧抓住了言芸儿的手,目光之中尽是清朗。 第二百四十五章 通往自由之路 “芸儿,你姐姐她自觉面目丑陋,恐怕拖累我才一心想要退婚,她这人,心肠极好,只是为人冷硬,嘴更是硬,决定了的事情,从不会改,让我实在是无计可施。” 宁渊看着一脸纠结之色的言芸儿,幽幽叹了口气。 “只是如今,圣上和父王都逼得紧,言明若是我不娶灼儿,不履行着婚约之事,便是失信,便不能继承王府爵位。” “这还是次之,主要是,这么多年来,我们绑在一起,世人都知她是我的未婚妻,若是不娶了,且不说我会被人骂无情无义,她更是再无去处。此事,如何能行?” 他眼中担忧慎重,极为深情厚谊。 “若是她不喜欢我也就罢了,然她对我也有情义,如今这般筹谋,也只为让她能看明白自己的心意,能直面自己的情意,免得因为言不由衷,耽误了自己,落得独自一人的凄惨下场。这样对我、对她都好,芸儿,你难道忍心,看着我和你姐姐,因为这一桩婚事,彼此两难吗?难道不希望你姐姐也能如你一般,收获幸福?” 他的目中尽是善意之色,柔和的让人看不出一点异样。 幸福? 呵! 她言灼幸福了,那她言芸儿,便是一点儿也不幸福了。 她低头嗤笑一声,虽然心中微微有些困惑,疑惑宁渊所说的,却是也不管那么多了。 “渊哥哥说的极对。” 言芸儿再抬起头来,便是一脸的坚决之色,她脸上有些难过,却是握紧了拳头,“渊哥哥,你说的对,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和姐姐的。” “这才对,我的好芸儿。” 他目光幽幽,拉着她的手,再次亲了上去。 只是这次目标却不是已经有些微红的唇,而是对着言芸儿的额头,浅尝辄止般的点了一下。 屋中茶烟袅袅,两人举杯品茗,间或相视一笑,眼中全然是甜美喜悦之色。 不知坐了多久,言芸儿和宁渊终于是出来了。 “今日,倒是多谢渊哥哥了,这本书的意思,实在是太深奥,芸儿着实是不懂。不过,如今经渊哥哥开解,倒是明白多了。” “芸儿太过多礼了。” 宁渊轻笑,“你如今还小,不懂这些诘屈聱牙的东西,自是极为正常。学海无涯,便是渊哥哥现在,都不敢说书中的内容全部通达呢。” “渊哥哥,你太过谦虚了……” 两人笑着说着,往府外走去。 他们之间极为有礼,也隔着一人的距离。更兼之,如今他们口中满嘴的讨教学识,自是让那些不知情的下人,觉得他们极为好学,满是君子之风。 然而,有些婆子眼光极毒,见他们这幅模样就觉得事有蹊跷,知晓他们在暖亭中呆了个把时辰,又没下人在旁,心中更是如同明镜一般,猜测个不停。 言灼可不管前头的万千纷扰,她正在空间之中,全神贯注修习功法呢。 宁渊早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如今只有功法之中的韵律和奥义,深深吸引着她。 她手中执剑,心中无念,整个人投身入《青云剑诀》第四层的修炼之中。 剑招冽冽,剑声铮铮,四围的灵气聚来却又随着她的动作移动消散,更多的心得与感悟,融进她的心中,融进她的一招一式中,她越练越是得心应手,越练越是觉得这剑招厉害无穷! 这还只是第四层呢,不知道以后,会是何等厉害? 她目中极为期待,半分也不停歇,又顺次练习起了其他的功法来,每一种所炼的功法,在她的努力下都在不断提高,稳步朝着下一阶迈进。 整个院中之人,包括她的爹爹、娘亲,如今都在努力修炼,都在准备着,给那些要害他们的人迎头一击,这样,他们才能不受制于人,才能真正有真正的“自由”! 自由啊! 他们压抑隐忍了多少年,不曾获得的东西,如今便是就快要实现了! 只是这前往自由的路,必定是坎坷的,是危机重重的。 今日,她已是明明白白拒绝了宁渊,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还有皇家,还有那些暗中的不知来历的人,必是也要屡屡试探他们,四面楚歌之下,她,如何放松的了? 言灼神色一厉,再次变换招式,练习起《昭天冥水真卷》来。 雨四散无声,将周围的药田齐齐笼罩了起来。 药田之上,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水汽。颗颗青绿的药草个个精神抖擞,其上灵气四溢,气味极为好闻。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见它们的叶子上,都有着颗颗透亮的雨珠,调皮地打着滑儿,一溜烟儿滑入了根茎之中,而那土壤之下根茎深处,正贪婪地吸收着这些雨露的滋养。 种在空间之中的药材,尽管是世间极为普通的,也不知比外面那些好过多少倍。 空间之中欣欣向荣,之前栽种的草药,早已繁盛了起来,而她,也已往里不知又添加了不少新的高阶草药,然而,这些仍是不够。 《锻幽决》第四层,需要言灼配合药浴练习。而药浴所需要的药草,都不是凡品,她一颗一颗找来,且都要一一种在自己的空间良田之中,这样的药效,才能达到最佳。 只是,这药草即非凡品,便不是那般好寻得,她迟迟未能泡药浴提升,便是因为其中有一两味药草,太难寻觅了。 功夫不负苦心人! 她煞费苦心之心,终是找到了那药草的种子,前几日才栽种了下去,恐还要等个月余,至少这药草有三年份了,便是可以使用了。 言灼极为仔细地将药田一一浇灌妥当,这才收回了功法。这好好的《昭天冥水真卷》,呵,竟是被她练成了洒水的利器。 若是被人看见,还不得说她一声,暴殄天物! 言灼满心期待着开始药浴之后的样子,恐怕到那时,她的身体强度,还有身体的通透程度,必会更上一个台阶! 她眸中光彩耀人,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中品丹药! 云雾缭绕,青翠满地,安静祥和的气氛,遍布每一寸土地。 言灼长身玉立,站在空间之中。她眸带笑意,待休息片刻后,又将功法全部练习了一遍,便心满意足地,走去了二楼之上。 今日,她还有大事未做! “药”房之门,被缓缓推开。言灼这一推门而入,便是又沉浸在这药物的世界之中了。 她席地而坐,周边已是摆上了各种各样的药草,都是些譬如地锦草、金针花、山苍子、四叶参之类的普通药材,今日,她要学着炼丹,所炼的,便是极为简单的一级清心丹。 言灼眸中定定,神思专注,又将丹方细细看过一遍后,便屏气凝神,打开屋中正中间的地火,拿出了收在手镯之中的炼丹炉。 她手中的炼丹炉为鼎状,通体乌黑发亮,上有飞凤云纹勾勒其间,凤体栩栩如生,华美的翎羽根根分明,凤飞于天的姿态,更是极为灵动。而这丹炉,还有一处不同寻常,便是它遇火之时竟会自动变色,从通体黢黑,慢慢转换为火红之色,随着火舌的吞吐,其上的飞凤更似是引亢欢舞,端的是美轮美奂! 言灼选此丹炉,更非全然念其外表,更因这丹炉有一异能! 它能将进入其内的药草最大程度融合,同时对局部温度进行微微调控,做到不流失一点灵气,又不浪费一点药力,这对于她这种初次尝试炼丹的人,可以说是极大的助力了。 她眼中气势瞬变! 灵力发出,有凤来仪鼎,被她至于半空之中,地火也已被打开,言灼一边观察着地火的火势,一边又将体内的丹火引了出来,加入其中,控制着炉内的温度。 待炉内温度达到所需,言灼杏眼微抬,素手轻转,唰唰唰! 灵力带着所需的药草,倾时间便落入这鼎炉之中! 她瞬间收回手,鼎盖哐当一声,便是再次将炼丹炉密封了起来。 她闭上眼,神情高度紧张,用灵力仔细探查起里面的情况来。情况明了之后,言灼又按照书中所说,将灵力一分为多,开始一一剔除起药草里面的杂质。 这一步,乃是重中之重。 不同地方的火舌,大小、热度都要不同,需她留神不断调整着,药草在不断配合之下,渐渐融化,杂质也都渐渐析出,被言灼用灵力调动,暂先归置在鼎内的一个角落之中。 这一过程,竟是极为耗费心神和灵力。 言灼的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她是擦都来不及擦。 虽说这是言灼第一次正式炼丹,但她早已将动作熟记于心,不知道练习过多少遍了,所以这次,凭着她的熟捻和强大的精神力,到如今都未出什么差错。 火舌吞吞吐着,促着其中的液体融合,在此期间,言灼又打开顶盖,抓了几次药草进去。 一两个时辰过去了。 炼丹炉转动越来越快,有凤来仪鼎整个铮铮作响,轰鸣不止。 已是到了最后时刻了。 言灼倏然睁开双眼! 她神色一凝,手中动作变换不停,须臾,一个方形印记闪耀着灵光,腾空而起,向着那嗡嗡直响、急速旋转的有凤来仪鼎当头罩去。 灵力不断加大,那印记缓缓下落,不断下压,终是压入了炼丹炉之中。言灼同时加大火势,准备结丹。两相配合越发默契,一段时间后,那一直旋转且响个不停的圆鼎,终是随着收势,渐渐停了下来。 光溜溜、通红一片的圆鼎,静静停在言灼面前。 她长舒一口气,施展了一个清洁术,将满身的汗水洗去,目光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看着那药鼎。她终是狠了狠心,灵力包裹着鼎盖,缓缓打开。 一股草木精纯香气扑面而来,言灼心中一喜,连忙探头看去。只见,那鼎中如今正稳当当地停着几颗丹药,旁边一处是她归置的一些残渣。 成了! 言灼满脸笑意,眼睛亮亮看着鼎中,心中,更是喜不自胜。 她迫不及待地使出灵力包裹,又取了一颗丹药来。 丹药表面很是光滑,只是上面的丹纹有些浅淡,看不分明。 看这样子,她炼出来的是一级中品丹药了。 中品,虽说比不上上品、极品,但言灼已经是满足了,这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结果! 毕竟第一次炼丹,能到这样程度,已是极好了~ 言灼抑制不住的开心。 她这炼丹的天赋,想来也是随她娘亲,倒是也不错嘛,中品的丹药,竟是能毫不费力地炼制出来。 她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心中也极为快活,恨不得马上将这个好消息,跟她的娘亲分享,更是恨不得,让她娘亲也来练练,看看她娘亲的炼丹天赋。 言灼此人,遇强则强,平素也很喜欢与人切磋、交流,那免费的高级陪练,可以说,便是让她获益良多。别人胜过她的,她学习,别人弱于她了,她也不会盲目骄傲。 她拿过一个细瓷瓶,将炉中的丹药,俱都盛了出来。 三颗低品,三颗中品,共六颗丹药。 比起慕前辈所记述的一炉十丹,皆是上品或是精品,她还差的远着呢,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她,自是能追赶而上。 言灼静下心来,闭上眼睛,将刚刚炼丹的过程,重新梳理了一遍,她蹙眉深思,不断揣摩、总结着自己配合这种不甚到位的地方。 直到她将所有的问题都理顺了,并想好了解决之法,这才又开始循环往复炼起丹药来。 熟能生巧,其义自现! 言灼笃信这一点。 炼丹炉再次变成通红之色,草药又一次毫不犹豫地投身于火的怀抱,一一完成从形态到形体的变换。言灼端坐炉前,再次集中起所有的注意力,最大程度保留草木精华,促进这一过程的实现。 她心中略有所感,似乎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工具。 一个可以借助的工具。 天地万物,各有其理。 药物亦是如此,药性相补,药性相克,已是地生天造,不可变更。 第二百四十七章 自请苦修 她如今,也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在天地恩泽下,善加利用、整合这些药物罢了。 借助自身力量,在火力和灵力促进之下,使得自然之力,渐渐融合为一体,从而产生最大的药效! 天地自然,早已筹备好了一切,而这一切,又借她之手,产生质的升华…… 如此的顺理成章。 言灼双目紧闭,细细调整着一切,从一个主动发起者,渐渐变成一个旁观者,一个秩序的维护者。 有时候,有些调皮的药草不耐受苦,想要逃离,她便履行她的职责,将它们抓回来,调低温度细细劝导,让它们在天地法则之下彼此融合,在融合之中受益无穷。 如今的她,感觉竟是比初次不知道省力多少,如今并非她极力促成什么,而是草木自身如何自我融合。 她双手结印,带着灵力再次倾压而下。 少时,丹炉徐徐打开,这一次,炉中竟是有了八颗丹药!而每一颗之上,都是极为明显的丹纹。 上品! 言灼拿起一颗丢进嘴中,精纯的草木灵气瞬时涌入身体的经脉之中,她肿胀的识海,也蓦然一松。 果然是上品丹药。 效果亦是不俗! 言灼嘴角勾起,将这几颗新炼丹药仔细收好。 她如今尝到了一些炼丹的甜头,正在兴头之上,索性准备的草药还有很多,所以,她要趁热打铁,趁着这个机会,再多练一些。这样,才好给她身边的人都分上一分。 言灼再次沉下心来,空间之中,也是一片静寂。 …… “小姐,我这几天想去后山之上的洞中苦修。” 青黛眼中一片苦廖,人更是憔悴极了,她抿着嘴说道。 要知道,青黛平时里最不想做的事情,便是离开自家小姐了,如今却是自请离开几日,想必,也是伤心极了。 “为何?你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言灼满脸担忧地望着她。 “无事。” 青黛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 “小姐,我觉得我的实力实在是太差,只能给小姐拖后腿,我想好好修炼!” 她眸中,是少见的严肃和认真。 她已是说过几次了,一定要好好修炼。只是身边总是平安无事,半点激发不起她心中的斗志,且她为人不算勤勉,他们也都一直宠着她,她的实力这么久了,仍是先天三层,比后修炼的香蕊都差。 如今,正好逢着这摊子事,她真的不想像往日一样虚度时光了。她要跟小姐一样,勤学苦修,要跟着小姐一起,剑酒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感情什么的,不过是朝说夕改罢了,一点儿也比不得她的实力可靠,她如今是再也不想提了,再也不想碰了。 “小姐~” 青黛嘴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只是却一点也不好看。 “小姐,您就答应我吧,我过几日就回来,定是能比之前增长好多。” 她目光恳切,只是深处却是伤痛一片。 傻丫头! 她如何不知道她的心? 她如何能拒绝她? “好~” 言灼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你拿着。即是要修炼,也要多带些吃的、用的,莫要太苦了自己。” 如今已是将近年关,之前的大雪之后,那皇家猎场后山已是变得荒秃秃的,动物们,也早已藏匿起了踪迹,在洞中休憩了起来。 整座山,都透着寂寥之色。 而那座山上,他们也是有一段时间没去了。 之前是事务繁多,不得闲暇,之后则是因为,她在她那神秘、强大的便宜陪练师傅指点下,又找到了一处灵力浓郁的地方。那地方更是隐秘,水灵力、金灵力极为浓郁、火灵力、木灵力倒是比之前的洞中,也不差什么。 大家修炼,自是都想要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是以,竟是再没有人爱去那后山的洞穴之中了。 然而,今日青黛自请要去的,便是那处。 “谢谢小姐。” 青黛目露感激之色,接过小姐递给她的一绿色,一火红的灵石,揣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之中。 “青黛,要不我陪你去吧~” 一旁的星紫有些不忍,开口说道。 “好星紫,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你也可以勉强修炼的地方,你切莫要因为我耽误了自己的修行。” 她启唇一笑,想是因为小姐和小姐妹的关心,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这笑容,比之前真诚许多了。 “而且,星紫,我努力修炼,总有一天会追上你的。” 她眸中,又涌出自信的神采来。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小姐,您也要相信我。” “自然。” 言灼含笑点了点头。 青黛看着二人笑了笑,也不耽延什么,爽快告了辞,直直走出了房门。 她走到院中极为偏僻处,用黑纱覆上脸庞,又掩藏好自身的气息,趁着黑夜遮蔽,一个展身,便是无声无息飞向了远处。 “这丫头,想必是早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我发话呢~” “可不是,也难得她那般上进,想必是真的伤透了心……” 青黛望着远处,含笑说着,目中却是担忧。 言灼坐在屋中,灯火晃动,缄默不语。 “可是有查出什么?” “只是听他和二小姐言语,似乎是二小姐要挟了什么,但具体的,却是不知道了。” “星紫,你劳神,继续盯着。” “是,小姐。” 言灼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今,她是这情爱之事中的局外人,却仍是觉得男女爱情一事,着实让人费解。 本以为,郭扬、青黛二人也算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的甜蜜爱情,却谁知,如今笃然变了味道。事情的走向啊,谁能预料得准呢?人心抉择,谁又能知道呢? 她还不是,多活了一辈子,如今仍是不理解、看不懂、看不透这人心,人的情意? 言灼眉头微蹙,站起身来,索性不再去思想这些难懂难解的事情。她吩咐星紫关上门,步子轻移,朝着她娘亲的院子迈去。 路上阴影重重,漆黑的暗夜之中,只有她手中提着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她却是觉得无比的安心。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二小姐来了 孤灯映照,路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穿叶拂林。 “大小姐好。” “嗯。” 路上间或遇见两三个神色匆匆的丫鬟仆人,俱都热切地跟言灼打着招呼。 光影昏暗,看不清他们的眼神,若是能看清的话,言灼必是能看见其中的异样。他们的眼神之中,竟是都有着些同情之色。 只是,言灼不知,即使她看见了知道了,恐怕也是半点都不关心。 她手提灯笼,低头看路,徐徐往她娘亲的房中走去。 她娘那里,是她可以安心的港湾。 无论千头百绪,无论万千烦躁,只要到了她娘亲那里,都将倾时消散。 不是她娘亲多有慧根,能一一开解她的困惑,而是她那给予她的母爱之中,独有一种包容,独有一种温暖,独有一种安心,能让她的心安静下来,能让她无惧世间险恶,再次勇敢出发。 言灼眸中带着笑意,看着窗前灯火映出的女子身影。 “大小姐来了。” “嗯~” 言灼面带笑意,温声回着。 那门外的丫鬟端着笑容,接过言灼手中的灯笼,轻轻熄了,又殷殷地掀起门前厚重的门帘。 “可是灼儿来了?快进来。” 许是才有个一两日未见,她娘亲,倒是也越发想念起她了。 言灼闻声一笑,心里头无限温暖,连忙进了屋中。而那房里之前坐着的人儿,已是迎到了门口,如今正看着她,满脸的关切之意…… 灯火昏黄,房中无比祥和,言灼母女二人倚在一起,切切交谈,欢声笑语不断。 然而,这种温暖、幸福、安心,却并不是在每一处都存在着,每一人都可拥有着。 世上几人悲欢共? 还不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远处的房中,已是熄了灯,床上躺着的那人,脸面之上全然一派羞红之色,似在回味着多么美妙的事情,不久,却又紧紧皱起了眉头,像是正在考虑什么颇为棘手的事情; 再远处,一男子蜷缩在床上,一双眼望着地上的鞋子,面上尽是颓败空洞; 更更远处,一片冷寂的山上,幽冷寒极的洞内,隐秘的天地之中,一女子正双手合十,屏气凝神,眉目冷肃,不断积蓄着内力; 而又不知多远的地方,一男子正站在窗前,神色之中似是思念,又似是有些暗恼。 …… 世间各人,悲欢离合并不相通,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 黑夜,让每一个人脆弱,又让每一个人都觉得安全。 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正是世人最真实的时刻,正是世间百态最可观之时。 在这暗夜精灵面前,在这无限的静寂之后,每个人似乎都逃不过,都抵不住。 心头的千丝万缕被无限扩大,心境被撩拨的溃不成军,而又借着这夜色遮掩,每个人的情绪,又会如堤坝溃塌喷涌而出! 不管是辗转反侧的思念,还是痛彻心扉的难过,或者是气愤难眠,耿耿于怀…… 总之,每一个人,无论是偷偷的,还是肆无忌惮的,都会选择在此时,直面本心。 是快乐,还是难过,只等黑夜来临,便是一清二楚。 而等黑夜过去,白日重来。 每个人便会再次披上名为“无所谓”“不在乎”的外甲,面若冰霜地应对一切,继续在人前忙忙碌碌起来。 似乎那个深夜难过的人,那个深夜欣喜如狂的人,不是自己。 光,一寸一寸驱散黑暗,登耀天际。 人心中的千思万绪,也随着这日光,一点一点被收好,被妥帖藏好。 听澜院中,早已是一片忙碌之相。 早膳刚才摆上,便见香蕊急急跑了过来。 “小姐,二小姐来了。” “院中丫鬟说,小姐您正在用膳不方便,她却是非要进来。我恰好看见了,便是连忙跑了进来,知会您一声,如今,想必她已是到院中了。” 香蕊的神色有些焦急,看着眼前自家小姐那张完好无损的脸。 “急什么?” 言灼含笑说道。 “你且出去,帮我把着门,我一会儿便好。” “是,小姐。” 香蕊连忙走出门外,将门轻轻带上,眼睛连连望着远处。 言灼一个闪身进了空间,细细将自己的脸“描绘”完成,这才是心满意足出了空间。 唉,青黛这丫头不在,可真是一点儿也不趁手。 她不在的第一天,她便是开始想她了…… 都怪这言芸儿! 想到此,言灼目中有着点点厉光,心中也闪过些许计较来。 “咳咳。” 里面小半会儿,外面就如同静止一般,如今言灼出来,那言芸儿还未走到门前呢。她轻咳一声,知会外面的香蕊一声。 尽管香蕊心中很是诧异,但脸上倒是没有一点异色。 “姐姐在吗?” 言芸儿如今已是到了门口了。 “回二小姐,小姐正在屋中用膳。” 香蕊面色如常,行了一礼。 “姐姐?” 言芸儿隔着门向里喊道。 “二小姐,大小姐在用膳,恐怕不方便见客。” “大胆!我跟我姐姐说话,你个下人插什么嘴?!” 言芸儿看着一旁的香蕊,厉声说道。 “二小姐,可是……” 香蕊仍是在门口挡着,神色坚持,不愿让开。 小姐刚刚咳了一声,那一声,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是很明白。 但刚刚就那么短的时间,小姐如何能画好脸上的妆?想必,那意思,应该是让她拖上一拖。 “思蓝,掌嘴。” 言芸儿神色轻蔑,轻声吩咐着。 “是。” 她旁边的丫鬟,闻言走上前来,先向门里行了一礼,又面色抱歉地看了一眼香蕊,便是举起了手,狠狠的巴掌,就要落下。 “住手!” 里面的言灼,厉声喝道。 “外面是何人?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又是谁给你胆子,竟是要处置我的大丫鬟?” 里面的声音,虽然听起来低低的,却是冰冷至极,极具威势。 言芸儿脸色一变,她就不信她那好姐姐不知道外面是她来了?那话,呵呵,明打明地就是在骂她! 她脸上微微显出些笑意,嘴角轻勾,柔柔出了声。 第二百四十九章 蹭饭 “姐姐,是妹妹我。” 言芸儿声音娇嫩,言语中也有撒娇之意。 “姐姐,芸儿这是正替你教训丫鬟呢,得亏她今日冲撞的是我,否则,还不知要惹出什么后果来呢。芸儿……”她顿了顿,似是有些委屈,“芸儿,也只是好心,想替你管教管教她……” “免得啊,她不知道什么是主仆有别、尊卑有序!若是出了这院子,惹了祸事,到头来,平白带累了姐姐的名声,后悔也就晚了。” 她说的有理有据的,说完,还轻轻咬了咬唇,像是被言灼怪罪了似的。 “芸儿好心,我如何能怪?只是,我院中之人,不喜被外人所动。所以,妹妹,还是收起你的好心为好,免得姐姐我觉得你总是想越过姐姐行事。” 这话,可是有些不客气了。不过,她们之间的关系一贯如此,如今,又何必伪善? “姐姐说的极是,芸儿受教了。” 言芸儿眸光微动,却是低下头来,乖乖行了一礼。 “姐姐~能否让我进去?” “香蕊,开门。” “是,小姐。” 香蕊缓缓打开门,第一时间便是目露担忧,看向了言灼的脸部,见她如今正蒙着面纱,且面纱之下,似乎还有这些褐色斑点,这才不作声地转开了眼,长舒了一口气,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姐姐这儿的菜色好丰盛啊!”言芸儿进了屋中,便是眼睛亮亮地看向了桌上的饭菜,以及端坐在桌前正看向她的言灼。 “之前急着来找姐姐,还没有用膳,不知道姐姐……” 她目光期期,嘟着嘴,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向了言灼。 “香蕊,加一副碗筷来。” 她言灼又不是那般小气,连一顿饭都不让别人吃,而且……她也想看看,言芸儿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今日来她这儿,到底是为了何事? “谢谢姐姐。” 言芸儿坐在言灼旁边,她接过碗筷,神色很是欢快。 “姐姐,快吃吧。” 她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倒是有些小孩子的天真可爱模样,只是啊,这个女孩,可万万不能按照往常衡量,不然,定是要死的极为凄惨…… 言灼又留神看向言芸儿的眼睛。 言芸儿如今正满眼兴奋看着桌上的饭菜,并没有直视她,是以,她是半点感受不到那日的迷醉之感。 “嗯。” 言灼眸中思忖着,漫不经心地轻声应道。 话音还未落下,言芸儿手中的筷子,却是一个俯冲,已经夹起了盘中的一个玲珑蒸饺。 饺子皮儿透亮,里面的馅料露出鲜嫩的颜色来,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大家,轻轻咬了一口,仔细咀嚼着,脸上显出满足的神采来。 之后,她也一直都是极为开心的模样,手中筷子不停地夹着各种好吃的,吃的很是满足,似乎好久都没有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了。 莫非,她今日,是来诉苦的? 怎么可能呢…… 言灼轻轻舀起一口粥,慢慢喝着,想着这啼笑皆非的可能。朦胧的蒸汽,将她的神色微微遮挡起来。 “香蕊,也帮我盛一碗跟姐姐一样的粥。” 言芸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神色很是可爱。 香蕊神色倒也没有什么变化,她应了声是,接过碗,盛了一碗粥。 言芸儿不耐烦思蓝服侍,便是直接起身接过,她面上含笑,看着那碗,人也站的稳稳当当的,没有一点儿香蕊担心的摇摇晃晃之态。 言芸儿接过碗,坐了下来。 “姐姐……” 她眯着笑眼,像是一个爱馋嘴的可爱小妹妹,“对不起了,今日这饭菜……” “大多……都是被我吃掉啦。” 她吐着舌头,面上显出些羞赧之色,眼望着言灼。 言灼埋着头,只专心自己手中的碗,“无妨,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谢谢姐姐,姐姐太好了!” 她神情极为开心,手便是要去拉言灼的胳膊。 她的动作突发且极速,是以,根本没有人阻挡的及。 而那刚盛出来的热粥,便是全然打翻在了言灼的手臂之上! 言灼一个应激甩手,碗便是掉在了地上,倾时间四分五裂。她人站着,身上都是饭渍,左臂之上正冒着丝丝白气。 “小姐!” 香蕊惊呼出声,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到一旁,拿起布巾到她身边。她又朝外喊丫鬟,准备温水和烫伤药来。 “姐姐,对不起……” 言芸儿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她的神情有些慌乱,眼里还有着担心。脚上,也被溅上了粥饭,不过,却是半点没伤着。 言灼微微打量了她一眼。 她的神色如旧,担忧亦是如旧。 “芸儿也不是故意的。” “姐姐,都怪我!” 她神色极为自责,“思蓝,你回去,将我那里上好的玉露拿来,若是姐姐手臂上留疤了,我一定会自责死的。” “不必了。” “姐姐,我知道你心内还是有些怪我的。” 她咬了咬唇,“这点玉露,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是对姐姐的一点弥补罢了。都怪我,若是不那么没规矩就好了……” “小姐,快,让奴婢帮您看一下胳膊吧。” 温水已是被外面的下人递了进来,香蕊将手中的布巾润湿,走到言灼面前,眸中全是担心与自责。 “我无事,不必如此忧心。” 言灼轻声安慰道。 香蕊神色怏怏地点了点头。 只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还让小姐被二小姐伤到了,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她这个丫鬟做的一点都不称职! “小姐,让奴婢帮您看一看吧。” 言灼看了一眼旁边的言芸儿。 “姐姐,若是我不能看到你的伤势,我必然无法安心,还请姐姐……” 她一脸焦急,说话也带着哭腔, 言灼挑了挑眉,这言芸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还真有些看不明白了呢。 她的胳膊上,能有什么秘密? 难道,是要看她的皮肤状态,然后推测她脸有没有好? 想到之前宁渊所说的梦之事,她觉得,倒是也有点点可能。 第二百五十章 擦药 冬日冷寂,饭桌之前,却是热闹极了。 丫鬟们来来往往,都颇为忧心地望向正中间站立的女子。 那女子杏眼低垂,眉间紧蹙,正看着左手臂上的大团饭渍。 她旁边有一盆温水,还有一个丫鬟神色紧张,拿着烫伤药和一块湿布巾。 女子的正前方,一个跟她身量差不多高的女孩,正与她迎面站着,神色有些慌张。 “姐姐……” 年龄稍小的女子哀求道。 “二小姐,要不,您还是转过身去吧。” 言灼低着眸子,默然不语。 一旁的香蕊,却是有些心疼,觉得小姐迟迟不处理伤口,定是因为不喜欢有外人在场,便毫不犹豫张口说道。 言芸儿的目光,望向说话的香蕊,微微一扫,却又移开了。 “姐姐……求求你了。” 她眸中含着泪水,那伤心自责的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香蕊张口欲言,却被言灼轻轻摆了摆手拦住了。 言芸儿如今恐怕已经是惦记上香蕊了,他们对付她,还不够看,但如果倾全力来对付香蕊的话,香蕊危矣。 “即是要看便看吧,也没什么稀奇的。” 言灼皱眉说道,语气里有着不耐之色,暗地里,体内的灵气,已是倾时间调转完毕。 香蕊将布巾递给旁边的丫鬟,轻轻掀开自家小姐的衣服来。 屋中暖和,是以,言灼穿的并不厚,薄薄的两层外衫和柔软的里衣掀开之后,便露出她那白白的胳膊来。 那白,虽也是白,却并不是之前的莹白如玉、泛着光泽,而是有些偏黄之色,白得黯然,只能说不太难看罢了,与女子所追求的“冰肌玉骨”可是差远了。 言芸儿见此,眼中笑意一闪而过,瞬间又换成满眼的担忧之色,看着言灼胳膊上红肿的一片。 “姐姐,竟是伤的这么重!都是妹妹的错……” “无妨。” 言灼淡淡抬眼,一眼便看出言芸儿那垂泪欲滴,假之又假。 “今日的早膳,看来也只能到此了。” 言灼轻笑一声,顾自说道,“左右妹妹找姐姐来,也无它事,若是没吃饱,还能回去再吃上一些。姐姐我还要换衣服,就不留妹妹了。” 她撵人的意思明显,只是,那一贯聪明伶俐的人,如今却装着听不懂。 “姐姐,芸儿回去也无事,还不如留在这里,陪着姐姐解闷儿呢,也就当是芸儿向姐姐赔罪了。” 她神色小心翼翼地,见言灼一副冷淡的表情,抿了抿嘴,神色有些落寞:“姐姐,莫不是不原谅芸儿了?”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言灼心中翻过无数白眼,恨不得将这言芸儿一个甩手扔出去。 她又不是宁渊好吗? 对她使这一套,以为就吃定她了? 呵! “不了。” “我不喜别人陪着。妹妹还是回去吧。” “姐姐……” 言芸儿的双眼已经红成了一片,极为委屈的样子,她咬着嘴唇,模样楚楚可怜。 只是,她这一招,对她院中的丫鬟,同样是一点用也没有。 “姐姐不喜欢芸儿,芸儿走便是了……” 她说着,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滑下,人也转过身子,要朝门外走去。 要走,快点走吧! 没看见这里每个人都不待见你吗? 来一趟,小姐好心留你一起用餐,竟是将小姐的胳膊伤成这样……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现在还做出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给谁看? 年纪轻轻,一点好不学! 下人心中诽谤不已,低着的眼睛里,写满了对言芸儿的鄙视和厌恶。 幸亏她看不见,若是看见的话,恐不是要气死了? “小姐,小姐……” 言芸儿还没有走出两步的距离,便听门外的丫鬟急急忙忙喊道。 一袭蓝衫的女子,风风火火进了屋中,带来一阵寒风,那风直冲着言灼而来,香蕊连忙上前挡了挡。 来人,正是言芸儿身边的大丫鬟思蓝。 那人一脸喜意,“小姐,玉露拿来了。” 来的正好! 言芸儿心中赞道。 她面上更是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来,眼睛明亮至极“快,思蓝快些。” 思蓝微微喘了口气,将自己周身的寒意平息了几分,便是大步迈动,朝着言芸儿走来。 “小姐,给。” 她将一个白色的玉瓶递到了言芸儿的手中。 言芸儿马上回转过身来。 她眸中的高兴浓厚,“姐姐,快,玉露拿来了,就让芸儿来为你涂抹伤口吧……” 她本是极为开心的,说着说着,神色便又暗淡了下来,看向了坐在椅上不言不语的言灼,“等芸儿忙完,自是会告辞离开的。” 言灼略有深意的目光,凝望着她,她却是避也未避,一派坦荡之色。 “你愿意,便来吧。” 言灼微微挑眉。 “谢谢姐姐~” 香蕊在一旁仔细盯着,言芸儿的一个动作、表情,她都不放过,生怕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再次伤了自家大小姐。 丫鬟早已搬来一个垫着软垫的矮几,言芸儿坐在其上,将言灼胳膊上的衣服,往上翻起,又仔细地叠了几叠。随即,她目光沉静下来,剜出一大块透明色的玉露,用指腹轻轻打着旋儿,在她的伤处仔细抹匀。 这药膏抹得范围似是有些大了,她不好意思笑了笑,又将言灼胳膊上的衣服,向上叠了叠。 她低下头来吹了吹,只待那凝脂被皮肤全部吸收了,这才抬起了头,然后缓缓地将那高高叠起的衣服,放了下来。 “以后,每日三次,都像我这般敷药。” 言芸儿对言灼笑了笑,又向旁边的香蕊交代道。 “是,二小姐。” “倒是麻烦妹妹了。” “姐姐说的什么话!” 她眉头微拧,神色似是有些生气,“姐姐这伤,不还是因着芸儿所致?姐姐再如此客气,可真是让芸儿没有活路了……” 她笑眼微眯,又活跃起气氛来。 旁边的思蓝捧着场,脸上现出灿烂的笑意。而屋中的丫鬟,却是都有些面无表情,言灼蒙着面纱,也是看不清神色。 言芸儿倒是不觉得尴尬。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守宫砂 她面上仍是笑意满满的。 “芸儿的事情也忙完了,那便不打扰姐姐了。” 言芸儿极为知礼地行了一礼,这次,倒真是干脆利落地转了身,向着门外走去。 “二小姐,慢走。” 丫鬟们的声音响起。 言芸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渐渐消失在院中。 屋中,其他的丫鬟,也已经被香蕊打发下去了。 门关的严严的。 香蕊的神色,极为严肃。 “小姐,您没事吧?” “无事~” 言灼摇了摇头,满目笑意,答着香蕊。 “不信,你看。” 她轻轻掀开衣服,只见那原本红肿着的胳膊,已经恢复如初了。 “这,这药膏,竟是有如此奇效?” 香蕊嘴巴张的大大的,目露惊异之色,将手中的玉露高高举起,就着光仔细看着。 “傻!” 言灼轻笑着,拍了她一下。 “莫非是小姐……” 她就说嘛,小姐的胳膊怎么可能那么黄?那么暗淡? 只看小姐的脸便知道了,她的肌肤定是极好极好的。 她这又仔细看去,果然,小姐那露出的胳膊白皙极了,莹润有辉,哪是刚刚那番模样? “小姐,您真厉害。你一早就怀疑二小姐那些举动里别有用心?” 她眼睛亮亮,极为崇拜地看着自家小姐。 “不是怀疑,是肯定有。” 言灼目中微微思量,口中喃喃自语,“只是,不知道她所图的是什么罢了。” 她今日,竟是掩饰的极好,让她一点都看不出她的真实目的来。只是为了看她的肌肤吗?那之前都看到了,又何必要纡尊降贵,亲自为她上药?她到底为何如此殷勤? 言灼仔细翻看着自己的手臂。 她的目标,必是她的手臂不假。 那看手臂,又有何目的呢? 言灼走到炉旁,汲取着火中的热量,烘烤着自己的衣袖,眸中思量不停。 她索性将衣服都拔开,将左手臂全部露了出来。 烁白,在这沉闷一片的冬季中,极为显眼。 而另一个更为显眼的,却是言灼左手臂接近手肘处的一点。 那一点,便是女子所谓的“守宫砂”。 守宫砂? 言灼看着那红红的一点,陷入深思之中。 莫非,言芸儿的目的,是为了守宫砂? 是了!! 不然,她为何要执意留下来看她的伤口? 为何要亲自为她上药? 为何那药涂到伤口边缘,超出的又那般多? 今日种种困惑,在这红色的一点面前,顿时雾消日出! 那她又为何要看她的守宫砂? 是她,又有什么新的计谋吗? 言灼目光微顿,却又轻轻移开眼睛。 左右不过都是些宅院妇人常用的肮脏伎俩,她不怕,不惧,自是也一点儿不放在心上。 只是,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而她,面对这小跳虫的不停骚扰,也是快要到了厌烦的边缘了。 她目光深邃,看着香蕊将门带上,便是一闪身,又到了空间之中。 修炼,唯有修炼,才能让她无惧一切的阴谋诡计!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只能不断努力。 上次的白衣男子,仍在她的脑海之中盘旋,那一扫而过的神识威压,让她难以忘怀。他那般厉害,不知她何时才能比得上? 言灼幽幽叹了口气。 她如今卡在练气七层,已是很长时间了。 这练气期越往高层晋级,本就越发艰难,而她如今还常常呆在屋中,呆在空间之中,并不常出去与人接触、交往,与他们切磋,这般闭门造车,如何能行? 只是,这皇家猎场后山之上,已是没了她的对手,而再远处,她如今也是去不得。 只能不断修炼,不断精进各种招式,慢慢提升心境了。 言灼心神合一,意沉丹田,吸纳着周围的灵力,不断运转起周天来。 几日时光,已是在言灼的清修之中,不知不觉中流逝而过。 言芸儿,自那日之后,便是再没有出现在言灼面前,她中间其实也来了一趟,还带了些礼物,说是看望她,但被星紫婉拒了,而她倒是极好说话,笑眯眯地交代了两句,放下东西便走了。 今日,便是到了一年一度的赏梅大会。 这赏梅大会,原本并非是云京城中的固定节日,只是京中贵族,寻个由头,消遣玩乐的方式罢了。 但因为冬日实在无聊,且京中那些文人掮客,都极爱风雅之事,自是也不愿漏过这一附庸风雅的盛事。是以,民间也在同一日,由一些豪绅大户起头,也排排场场的办起这赏梅大会来,一办便是三天。 歌舞表演、同台竞技、文人对比、花中比魁……新鲜花样,层出不穷。 而这声势,竟是越来越大。 每年到这时候,都会有很多邻国的人蜂拥而至,赏花、游玩,看个热闹,或是贩卖物品不一而足。街上人挤着人,肩并着肩,真真是一派盛世和乐之景。 当今圣上乐见于此,自是管也不管,甚至大为提倡。 是以,如今这赏梅大会,已是分成了两个,一为民间所办的赏梅大会,二个则是由各大世家所办的“雪庐听香”。 这“雪庐听香”,只有一日。且还只是赏赏花,赋赋诗,喝喝茶罢了,然京中众人,都为得到这邀请函骄傲不已。 毕竟,这意味着,他们被这京中有权势之人认可、接纳,他们也是这圈子中的一人了。 而这“雪庐听香”,因为承办者身居高位,最好的花儿,也必是先紧着这处供应,倒是也能让参与者大饱眼福。 言灼坐在马车之上,晃晃悠悠地,便是朝着左相府中而去。 今年,筹办这“雪庐听香”盛事的,正是左相府。往年,也有在宁王府、镇国公府和大将军府举办过。 这“雪庐听香”,表面是赏梅赏花大会,实则,却是借花之名,让年轻男女互相欣赏的赏“美”大会。 言灼性子喜静,本不耐去的,只是她那好友韩采姗盛情相邀,且京中各家小辈都去了,她作为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若是不去的话,啧啧,不知道众人,又该如何说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他也来了? 云京城中,热闹极了! 这热闹,先是从这焕然一新的装扮说起。 城中一改往日素淡的模样,如今竟是“浓妆艳抹”了起来。这一打扮,让本就华美不凡的东青国都城,又增添了无限迷人的风情。 无数根红色的绸子,从两边的高楼之上相对引出,又缓缓坠落,直至距离大街还有一人半高的距离,系出红红火火、团团圆圆的结来。 红绸之下,轻纱漫舞,娇艳的梅花,一步一隔地放着花几上,它们或高或低,或大或小,形态不一,各自在盆中盛放着,共同散发出极为好闻的馨香。 远远的,都能闻到空气中的香气。 这数目庞大的,还只是些普通梅花罢了,那些品质高贵的,世所难见的冬日之花,都藏在那不远处的客栈之中呢。 这会儿,虽然还没到云京城赏梅大会正式开始的时候,街上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精明的商贩,早已在旁边摆起了摊儿,向来客售卖起各色物品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明媚的笑容,让这暗淡的天光,都明媚了起来。 “姐姐,快看,那儿有卖胭脂水粉的!” “瞧你,只知道臭美,连开的这么娇美的花儿,竟然都填不满你的眼~” 那姐姐无奈笑道,假意责怪了一声,就被妹妹拉着,走去了胭脂水粉铺子,仔细为妹妹挑选起来…… 言灼放下了掀起的帘子,双眸之中满是笑意。 这小姐妹之间的情谊,着实令人羡慕。 不过,她今日也是能见到韩采姗了。 她是她今世的第一个好友,她们往日多是书信往来,今日能见到她,她也当真高兴。 言灼心中的一分抵触也不见了,反而期待起今日的“雪庐听香”来。 马车绕过热闹的人群,将人声鼎沸抛在身后,很快,便是到了左相府前。 “灼儿……” 言灼刚下马车,便听到左相府门前,有人大声喊道。 言灼来的不早也不晚,是以,这会儿,周围还有其他人,听到声音,俱都扭头看去。 左相府门前,韩采姗正朝着言灼挥手,轻轻跳动着,神情极为兴奋。 这丫头啊! 言灼笑着摇了摇头。 她一贯就是个无拘无束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女子礼仪什么的,对她而言,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言灼眯着笑眼,也向她挥了挥手。 韩采姗的目光,亮晶晶的。 众人的目光,甚至身后言芸儿的目光,却是都有些不那么好看了。 他们神色之中有诧异,有嫉妒,深处却也藏着些鄙夷之色。这看不起,自是不敢对着韩采姗,向着言灼的时候,却是清清楚楚。 韩采姗已是迎了上来,言灼也快步走上前去。 她神色爽朗,没有丝毫的不快和阴暗。 她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他们看她也好,说她也好,只要如今她在意的那个人开心,她便是开心。其他人,与她何干?他们口中说出的话,心中所持有的评价,就能决定她言灼是个怎样的人,她言灼以后会如何吗? “灼儿,我好想你啊~” 韩采姗一见她,便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将她紧紧抱住了,话音之中,存着有无限的思念。 言灼心中感动。 “邀你来我家玩儿,可你总是说忙,哼~” 韩采姗从她怀中退出,嘟着嘴,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好了好了,今日这不是见到了吗?” 言灼连忙哄着面前的“小女孩”,目中有些狡黠之色,“你再生气,我一会儿可是不送你礼物了。” “那,那我先不生气了。” 韩采姗连忙绽出快活的笑意,“走,灼儿,我们进去。” “你啊,这才想起,我们还在人家的门前站着,这到主人家,先不跟主人见礼,可不是大为失礼?” 韩采姗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言灼看着她这样子,轻轻一笑,便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姗儿。” 还未踏进左相府的大门,便听一道温润的男子声音响起。 “糟糕!” 韩采姗连忙往言灼身后躲去。 “灼儿,你可要帮我。” “帮你什么?如何帮?” “姗儿?” “哎呀!这么巧啊~” 那说话的男子,已是到了跟前。韩采姗听出那话中的危险之意,满脸带笑,磨蹭蹭地从言灼身后站了出来。 “呵……呵,哥哥……” 韩采姗的哥哥? 言灼抬眼望去,这才看见前方竟是站着三个男子。 当先一个看着韩采姗神色凝重的男子,定然就是她口中所说的哥哥了。相貌倒是堂堂,气质也很出众,只是为何之前在围猎场中,却是未曾见过? 后面一个是沈三公子,言灼目光打量过去,他轻轻颌首示意。 侧后方,微微落后于韩采姗哥哥的那位,气势半点不容忽视。言灼打量过去的时候,他也正好将侧着的脸扭转过来。 眼眸正对眼眸。 那般熟悉。 言灼眸中的惊诧之色,一时间,根本收束不住。 虽说他带着面具,但她仍是一眼看出来了。 他,是墨云轻! 他竟是也参加了今日的赏梅大会?是以何种身份? 她心中万千询问,却被当头那人出声打断了。 “姑娘?” 那人见言灼定定打量他身后之人,微微蹙起了眉头,往侧边站了站,挡了挡言灼的视线。 “姑娘,姗儿胡闹,若是有什么让姑娘为难的地方,我这个当哥哥的,替她向姑娘道个歉。” “哦,无事。” 言灼眸子微转,平静着自己的心绪,“姗儿是我的好朋友,自是不会让我为难。” 韩采姗搂着言灼的胳膊,一脸的亲昵之色,看着她哥哥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哥哥,姗儿没惹祸,只是出来找灼儿罢了。哎呀,这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别拦着我们了,灼儿还没进去拜见左相夫人呢,若是耽误了礼数,平白落了口舌,哥哥,你能赔罪的起吗?” “采姗,哪有那般严重?” 言灼笑着打断了她,韩采姗却朝着她挑了挑眉。 好了!得嘞! 她,又成工具人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好好看! “一时情急,实在是思虑不周,还请姑娘原谅,姑娘快些过去吧。” 面前的大男子,脸上顿时露出些不好意思来,言灼看着,只觉得好玩儿。 “言姑娘,夫人如今正在那边房中,我带你们过去。” 沈三公子,心神一动,便是走上前来。 “那便多谢了。” 言灼与嘟着嘴的韩采姗约定好一会儿再见,便是跟着沈三公子,向着一处院子的正堂而去。 她临走之前,又回头看了墨云轻一眼,他的眼神也不避开,直直看着她,只是眼神有些淡漠,一个眼神示意也不曾有,就跟不认识她似的。 他这是怎么了? 可真是奇怪。 言灼有些纳闷。 她在心内叹了口气,又将注意力收了回来,微微留意着身后的言芸儿。 今日,言芸儿竟是极为乖巧,到如今,一句话未说,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未做,也未曾发现什么异常。 一切都那么平静,却又让她觉得极为不平静。 拜会左相夫人的过程,也是极为枯燥。 大家互相说着场面话,什么“夫人竟是越来越年轻了”,什么“言大小姐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尽都是这类虚假至极、言不由衷的话。 只有言芸儿和左相夫人说话的时候,才见她透出些真情实感,那眼神,那语气,啧啧……绝对就是一家人了。 言灼眸光微暗,看着她们嬉笑,静静等着。 实际上,她跟左相夫人之间,更准确地说,是仇人关系。 猎场之上,要害她的,左相夫人也算有份儿,她跟二姨娘谋划的有多少,就跟她的仇怨有多大。 “灼儿,这儿……” 韩采姗见言灼终于到了,极为兴奋地站起身来喊道。 原本不知道言灼来的人,被这一喊,俱都往门外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云水蓝色衣衫的女子,正将手中的红色披风递给旁边的丫鬟,她闻声看了过来,眼中带笑,朝着屋中走来。 她身上穿的衣服,竟是云京城中从没见过的款式。 窄肩、细腰、宽袖,似是舞女的衣服,却是比她们的衣服端庄美丽太多。长长的腰带,将身体的比例拉长,更是透着些飘逸之感。 衣服色泽光艳,层次分明,上面绣着细密的花纹,轻轻晃动,便是闪着微光,而随着她步履走动,那衣服更是美丽极了,裙角飞扬,让她整个人,似是不食人间烟火。 即使蒙着面纱,言灼身上清丽绝伦的气质,仍是让在场大多数人沉迷其中。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言灼已是妥妥入了座。 那些迷醉的人,这时,自是又想起了言灼的丑颜,心中只有无尽的遗憾涌动。 男子关注女子,而女子,自是更加关注衣服。 “灼儿,你身上穿的衣服好好看啊~” 韩采姗满眼羡慕地摸了摸言灼的衣服,“这衣服也太好看了吧,还有,你头上的配饰,也很不一样。” “灼儿,你是在哪儿买的,还是让哪个绣娘做的?” 韩采姗的话刚一出口,只见女眷那里都静了下来,显然大家都支棱着耳朵,等着言灼揭秘了。 虽说众人恼恨言灼刚刚出了风头,将她们都比了下去,然而,一个丑女算什么?她们自信,她们若是有她身上的那套衣服、那套首饰的话,那独领风骚的,必定是她们本人。 “就是在城东那家如意衣坊定做的啊。” 言灼含笑回道。 有些听说过如意衣坊的贵女,便是小声议论开了。无非就是说,如意衣坊的生意如何如何火爆,有些衣服买都买不到,他们定制的衣服从来都不重样,独此一件…… 众人心中顿时有了谱。恐怕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那如意衣坊看看,或是央着家里人帮她们定做一件了。 言灼心中快要乐死了。 去吧,去吧。 都去买新衣服,然后,把我给比下去吧。 这样的话,我才能挣到更多的钱啊…… 她乐不可支,没想到,这活体宣传的效果,竟是这般好,她今日只不过是穿出来亮个相,便是有无数贵女争着要去买了,这可太好了! 身后的青黛和星紫,自是也感受到了自家小姐的快乐,眼眸也是亮亮的。 这一小插曲过后,“雪庐听香”,便是正式开始了。 这里不同于外间,梅花,还有各种冬天才开放的珍稀花朵,都是一盆一盆上的。每一盆,都让人仔细观赏够了,这才放在一旁,再呈上来第二盆。 有些沽名钓誉的,便开始借此显摆了。 刚刚上了没几盘,一个男子,手持折扇,便是走了出来。 “这花,当真是极有品格。众位看,它虬枝瘦弱,身影料峭,正是凌冬之象,而细细的枝桠之上,花苞鲜嫩,却又显得生机勃勃。” 他挥了挥手中的扇子,一派自诩风流之态,“果真是‘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这是于寒冷之中,绽出春天的品格,当真是令人敬佩。若是我等,能如同这寒梅一般,凌霜耐寒,那便是前途无限啊!” “是极,是极。” “兄台说的好!” 众人之中,竟是还有人附和的。 言灼挑眉,向那盆中看去。 那盆中,正是一颗小小的,年岁还不大的腊梅,枝条有些稀疏,线条简单,确实有些萧条之感,上面的花苞,正是待放,确实是极为鲜嫩。 不过…… 那人卖弄文采,明显弄混了一件事。 这个品种的梅花,本就是枝条瘦削,就是放在温暖的屋中,仔细将养,也是如此,而他所说的那些,不过都是牵强附会罢了。 他们选它,只是因为它开花不容易,花期又极短,平素并不常见,且那花朵,虽是腊梅之象,黄色之花,但其香味,却是跟平常的大为不同,更使得人心中沉静罢了。 这些,才是重中之重。 言灼暗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百五十四章 言语争锋 如今,这肚中无有真东西的人,竟是越来越多了。而他们竟还恬不知耻,顾自出来卖弄,引得众人也跟着他们昏了头,无有所觉,还附庸赞同。 呵呵,可真是世风日下。 “灼儿,你怎么摇头?是不赞同那人所说的吗?” 旁边的韩采姗,见言灼嗤笑一声又摇了摇头,眸中惊奇,小声问道。 她又看向前方那面带笑容,迎着众人敬佩目光的男子,说道:“我也觉得那人所说的,很是空洞无物,泛泛而论,他还不停掉书袋,炫耀自己多有才学似的,着实让人不喜欢……” “你啊,可真是敢说,小心那人听到了,心里恨上你了。” “才不会呢~” 她俩谈笑的声音不大,倒是也不小,起码她们身边的人,留意的话,自是能听到的。 言芸儿抿着双唇,一双眸子淡然无波,就那般静静坐着,似是连言灼打量的目光都没发现。 旁边一个女子,轻哼一声,却是喊出来了。 “言大小姐,哼,怎么,看着你对章公子所说之话,颇有异议?章公子可是众人皆知的大才子,莫非,在言大小姐眼中,便是连个女子也不如?” 这话,可是让人极为难堪了。那场中站着的章公子,脸色猛地一下暗沉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唰唰唰,再次集中过来了。 哎,真是是非之地啊。 “樊晓萱,闭上你的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哟,韩大小姐,你这是为你的好友打抱不平吗?怎么,事都做出来了,还怕别人说啊,这某些人,啧啧,可千万别敢做不敢认呐~” 韩采姗说话的语气不好,那樊晓萱,也差不到哪儿去。她并没有因为韩采姗的身份顾忌什么,此时眉头轻佻,眼神轻蔑,正看着韩采姗旁边的言灼。 那某人,可不是正说的是言灼吗? “樊晓萱,你……” 韩采姗听着樊晓萱那夹枪带棒的话,心中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眼看着就要爆发出来。面上的神色,极为激动。 对面男宾席上的韩采呈,见此眉头微皱,身子一动,便是要站出来。 好在,言灼轻轻拉了拉韩采姗,制止住了她的暴走。 “采姗,莫要失了分寸。” “灼儿,可是……” 言灼看着韩采姗不忿的眸子,轻轻摇了摇头,“无碍。” “这位,哦,对了,是樊小姐。” 言灼目中带笑,神色颇为平静地望向了一旁的樊晓萱。 “你所说的不错,我是对章公子所说的有些不赞同。但我并不觉得,章公子不如女子,看不起他。” “俗话说,面由心生,话由心出,你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把别人也想成什么样子的人。你刚才那般说,想必,便是在你心中,有如此的想法。” 众人闻言一愣,觉得言灼所说的,甚为在理,便又将目光望向了那脸色红红的樊晓萱。 “你,你血口喷人!我并没有如此想!” 樊晓萱明显有些急躁了,人也不似刚刚那般神态自若。 “哦?原来,樊小姐便是衡量一切事情的标准吗?” “你随意指摘别人的时候,便是事实,别人说你的时候,便是血口喷人?” “这般,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言灼目中清朗,话语极为有力。 “是啊,这可不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等嘛。” “就是,她说话一贯拿腔拿调惯了,可没想到,今日,竟栽在言大小姐手上。” “小声点,省的这樊晓萱以后拿你的错处……” “你!我说的,都是事实!” 樊晓萱脸气的红红的,言灼身旁的韩采姗,却是扬起了脸,一脸的骄傲自得。 这丫头~ “我刚刚看见你看着章公子摇头了,也听见你和韩采姗讨论不喜章公子的话!” 樊晓萱眉目横竖,高声说道! 场中的章公子,脸色又白了白。 姑奶奶啊,咱能不能不要总在别人的伤口之上撒辣椒面了,这不疼吗?不说不行吗? 他章某人不要面子的吗?! 只是,这章公子的家境,在这世家大族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是以,这会儿,她们大人物吵架,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樊姑娘,且不说我为什么摇头,为什么不喜章公子,只说姑娘这家教,恐怕便是辜负了你娘亲的教导。” “就是!” 韩采姗插嘴道,“有道是‘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你这偷听,还光彩啊!哼!” 樊晓萱抿了抿唇,她气的直跺脚,却是也无理可辩。 “那,那你们背后说人坏话就对了?!” 樊晓萱并不认栽,撅着嘴,眉目冷肃,再次反问了起来。 场中的章公子,这会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追究不是,不追究也不是…… 没有人,比他更难了。 也没有人,比他更难堪了。 被别人鄙视,他心中如何不气?又被别人无数次言语中伤,“踩踏伤害”,他如今都有些急火攻心,气也气不出来了。 “樊姑娘,请你回想清楚了,我什么时候说过章公子的坏话?” 她全程都只是摇了摇头好不好?韩采姗也不过是说了一句中肯的话,如何是坏话? “你这般随意乱扣帽子,我言灼可真是承担不起。” 言灼笑道,眸光微转,看向场中所有的人。 “我认为,人人都有说话的权利,人人都有说话的自由。章公子有,我言灼,自是也有。” “这言语自由,不分男女,也不分内容,其中包括赞同,也包括批评,当然,不包括随意谩骂、攻击陷害。 若只允许赞同之语,不允许任何不同的意见和看法,一旦有反对的声音,便被像你这样的人胡乱攀咬、随意定罪,说别人说坏话,看不起人,随意贬低人…… 这样下去,还如何有百家争鸣、百花齐放?还如何有学术进深?还如何自查己身,不断进步?” 言灼目光炯炯,言语慷慨。 她的话更是字字珠玑,让人细细品味之后,只觉回甘无穷。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她,越发迷人了 言灼身上如有光,让人折服。 堂中之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一个个低着头,眸中深思,其中男子尤甚。 这些公子们,都是各家各府中的宝贝,本就比女子地位高,且又发号施令惯了,如何能忍得下别人不同的声音,朋友之间也不行,是以,他们本觉得正常的事,如今却觉出些不对来。 有些通透的女子,自是也凝眸思量。 “你……” 樊晓萱的脸红透了,不只是羞的,还是恼的。 “你会说,我嘴笨,不跟你说了。” 她这明显是败下阵来了,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言灼也不拆穿她,只见她恨恨地走到她的座位上,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灼儿,你好厉害~” 韩采姗那星星眼又出现了,“恐怕我们东青国的御史大人,都没有你厉害。” “采姗,瞎说什么呢,术业有专攻,我这只是随口一说,占些理罢了,如何能跟他们相比?他们可是要跟更厉害的人打交道的……” 采姗啊,采姗,你个小丫头,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场合,竟是稍不留意,就给我挖了个坑出来,唉~ 若是不知道她的性格,必然会将她当成是她言灼的仇人,这可不是一步一陷阱吗? 言灼心中苦笑。 她这个朋友,她最欣赏的一点,不也正是此吗?坦率、真诚,有一是一,这就是她。 “言大小姐高见!” 竟是有人为言灼喝起彩来。 “是啊,这一番见解,竟是丝毫不输男儿。” “看来,之前是我们狭隘了。” “可不是?若是没有相反的意见,我们还如何变得更强?” 众人都齐声夸赞起言灼的观点态度来,言灼目中平静极了,也是谦让着。 这虚名又有何意? 她,可是半点不爱。 “言小姐……” 场中那人站的久了,久到大家已经淡忘了他的存在。他如今口中喊着言小姐,自是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是在喊言二小姐。 他的目光,望向了言灼。 “言小姐,即是对在下所说之话,有不同意见,还请言小姐说出来,也好让在下明白明白。” 这话说的谦虚,只是他那语气之中,还是有些不满和不服。 言灼也不在意。 这嘛,极为正常。 文人的清高,便是于此。 大家的目光,都有些期待了。 人家诚心请教,看来,这不说,是不行了。 言灼轻轻叹了口气,她本想、也只愿意做个小透明,静静看完这场梅花宴的,没想到今日这愿望,注定要成泡影了。 “章公子……” “即是章公子愿意听取,那便恕言灼狂妄了。” 言灼直立起身,眸中水波不兴。 她将手指指向了面前摆放的那盆花,红唇一张,便是将这盆花的花名、花期、产地、生长特性以及名贵的特点,一条一条仔细说来。甚至,这花的美丽传说,也被她声色俱全地娓娓道来。 “天啊,没想到,这盆不起眼的花儿,竟是这般不凡?” “是啊,我就觉得只是一盆没开的破梅花呢。” “嘘,小点声,免得别人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嗯嗯,没想到言大小姐竟这般博学,真是出人意料。后面的花,咱们也得仔细看看,这刚出来的,便是这般不凡,后续的,可能更为珍稀……” 场中的章公子,此时真的是心服口服了。 “言大小姐,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言小姐所掌握的学识,竟是连我都自愧不如,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生太过无知,又太过张狂了。” “章公子言重了。不过是言灼有幸读过几本书,所以知道一些罢了,章公子不必介怀,这学海无涯,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章公子点了点头,眸中初时的张狂和得意,却是收敛了很多,人也变得内敛稳重起来。 不得不说,这“逆耳之言”,还真是颇具良效。 宁渊的目光,一直望着对面的言灼。 他坐的位置在上方,虽说跟言灼的也相差不多,但他跟言灼的目光从来没有交汇过,不知,是她看不见他,还是她有意避开他。 宁渊的目光,极为欣赏,又极为深沉。 言灼今日的衣服,将她的身段勾勒的极好,他从来没想到过,言灼如今已是有这般风采了,虽说她的脸丑,但她身段美啊,而且那丑脸用面纱一遮,不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身上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强烈的,让他眩晕。大方、端庄、博学、稳重……都让他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他手中的杯子紧了紧,又抬眸看向了旁边的言芸儿。 言芸儿见他看过来,神情有些欢喜,随即点了点头。 宁渊心中一阵得意,他端起手中的杯子,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甘甜啊! 沈三公子的目光,也一直注视着对面的言灼。 只是他很是收敛,为免别人发现什么端倪,他不敢一直凝视着她,都是眼光偷偷地,一次又一次看向了她,还好,众人也都望着她,他这般,也不会让别人联想到什么。 她越发迷人了,光彩比当初更甚,他知道她不凡,知道她不同传言,却不知道她,如此的让人移不开双目。 他心中一动,一个想法,慢慢浮上脑海。 言灼如今,却是正望着对面的墨云轻呢。 他坐在韩采姗的哥哥韩采呈旁边,而看韩采呈的样子,对他也是极为尊重的。 他们是朋友,还是什么? 言灼目中有些疑惑之色,不停打量着,猜测着。 墨云轻自是也看到了她的目光,看到了她的疑惑,只是如今,他不想理她,也不想跟她有眼神接触。 他斜斜坐着,一直低着头,望着桌上的茶水,好像茶水之中,有什么稀奇的宝贝一样。 面纱之下,言灼却是微微嘟起了唇,神色有些不快。 这个墨云轻,怎么了嘛? 还在生上次的气吗? 她上次说错什么了,他竟是都记恨到如今? 还不看她,对她跟陌生人一样…… 男子汉大丈夫的,还这般作态,哼,真是小气! 第二百五十六章 哪里来的狗? 堂中众人皆交口称赞,言灼面色如常,不停点着头礼貌回应着,心中却着实有些暗恼。 可恨的墨云轻。 哼! 亏她还惦记着他,今日意外撞见了,还无比开心呢。 可是,人家倒好。 呵!竟是看也不看她,理也不理她,做的,那竟是比陌生人见面还过分,真是让人气之又气,心绪难平。 言灼撇了撇嘴。 他们好歹是朋友吧,也算是有些交情吧,他有什么目的或是苦衷,不能明着跟她说话,那暗地里,悄悄给她个眼神也行啊,或者是传音给她也行啊,他等级那么高,她才不信他连这个也不会?恐怕是不想吧。 真不知道她是哪里得罪他了? 言灼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墨云轻,心中有些怏怏的。 她这一颗火热的心啊,算是白费了啊…… 她摇了摇头,神思飞远,随意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水,听说叫什么桃花酿的,想也不想,便就着手喝了下去,神情百无聊赖,又偏偏有些慵懒之态。 这水酒偏甜,不易醉人,却总归是酒,也能使得人面若桃李,美艳芳菲。 言灼便是如此。 此刻的她,脸上有面纱蒙着,看不清楚,但其上露出的皮肤,却是已经开始泛红了,那微微的红,如晨光未开,如水蜜桃甜美,再配上她那副神色…… 男客那边,宁渊、沈三公子,正看着言灼,双目微微失神。 墨云轻低着头,眸中一片暗沉,已是酝酿起了风暴。 “快看,快看,又上新花了……” 众人神色激动,连忙向那抬上来的花朵看去。 这一喊,确实让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到了花朵之上。 墨云轻的神色,这才平缓了一些。 “这树梅花,好像叫什么梅花翁的,我听爹爹说过……” “真的吗?看起来不错,名字倒真是别致。” 此时,场中再无人敢出来对这梅花评头论足,都是三五好友随意讨论着,而那眼神,又都悄悄地看向了言灼那里。 不知道面前的这颗梅树,言大小姐还认不认得,这梅花是什么品种,里面可还有什么感人的故事? 少女们最爱听故事了,此时更是盼着言灼能站起来,将这花的原委,对着她们仔细道来。而公子们,自是也佩服有学识的人,因此,场上的人,都满怀期待地望着言灼。就连一旁的韩采珊也是如此。 只是,言灼却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她仍是静静坐着,似是听不见他们的议论声,看不见他们的神情,也根本无心理会这一切。 她只顾埋头喝着手中的酒水,神色都有些迷离了。 “言大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谁知道呢,不过,人家也是来赏梅的,自是没必要什么都说。” “也是。” 于是,有人便收回了目光,仔细欣赏着面前的花儿,有的人,却是不甘寂寞。 之前惨遭打脸的樊晓萱,又开了口。 “哟,言大小姐架子可真大呀,没看见大家都等着你开口呢?” “呵!哪里来的狗,胡乱咬人!” 韩采珊神色轻蔑,再次跟她对上了。 “你!你竟然骂我!” 那樊晓萱,没想到韩采珊张口就骂,没有一点贵女的礼仪,一时间又气又恼,面红成一片,几位难堪。 “你什么你!我说你了吗?干嘛自己上赶着对号入座?” 众人之中,有人嗤嗤发笑。 “你赏你的花儿,我们灼儿碍着你什么了?看盆花,为什么要等着灼儿开口?怎么,你花钱请灼儿给你教授学识了吗?没有的话,就站一边去!” 韩采珊目光厉厉,望着侧后方的樊晓萱,“说了如何,不说又如何?!这一切,全看我们灼儿自愿。说了你们平白沾光,不说,又不害着你的利益,你又如何要咄咄逼人?莫不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好,莫不是脑子有病,大小姐架子摆多了,喜欢勉强别人?” 韩采珊口中不停,只说的樊晓萱面色通红,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言灼再旁边看着,也无劝说之意。自己的好朋友为自己张目呢,自己为何要拒绝了她的好意?再说了,嗯~有人站在自己面前,这感觉可真好。 韩采珊扭过头来,又将大大的眼睛,扫视过众人。大多数人的头都低下了,不敢与她直视,只有极个别人目露赞赏,看着韩采珊。 韩采珊终于放缓了身子,坐了下来。 “采珊,谢谢你。” “嗨!咱们姐妹间,说什么感谢。” 她脸上的严肃和锋利之气,瞬间收回,面对着言灼笑得一脸阳光。 言灼也笑了,眼神同样诚挚而温暖。 有风吹过,微微掀起言灼的面纱,将她的笑容露了出来。 脸上仍是有着斑斑点点,不过,看到的人,这才惊觉,原来,这镇国公府中的丑女大小姐,笑起来,竟是这般好看?! 有了韩采珊的撑腰之后,自是没有人敢不长眼,劳驾起言灼来,甚至他们的目光,都不敢过多停留在言灼身上,生怕韩大小姐再生气。 赏花之事,本就曲高和寡,懂得人极少。 如今又没了会说,敢说或是愿意解说的人,场中众人看着那越来越多且又都差不多的花儿,自是有些恹恹的,再也提不起兴趣来了。 那左相府中的公子,见此连忙开口调节氛围,他们倒也是有些学识,或者说是提前准备好了?有些梅花品种,也倒是真能说到点上,说出个一二三来。 于是,随着时间推移,气氛渐渐活跃了之后,众人又将目光放在了场中的另一人身上。 那人一直静静坐着,未开口说过只言片语。 他们之前并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此人,而他如今凭空出现在韩大公子身边,又被他引着参加京城名宴,且观那人姿态随意至极,不见丁点察言观色、笑语逢迎,反倒是韩公子始终笑脸问询…… 那人,恐怕来头不浅,定是非同一般! 他到底是谁,他是什么身份? 他今日来此有何目的? 他和大将军府的大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如何! 这些问题,在场中众人心头盘旋不已。 不光言灼感兴趣,他们,也都是极为好奇。 “韩兄。” 有人面带笑意,当先开了口。 “不知,你旁边坐着的这位公子,是何人?可是身体有些不大舒服?我看他一直坐着,竟是一句话也未说。” “哦~多谢林兄关怀。” 韩采呈脸上带出微笑,态度谦和,很是有礼。 “我这朋友本就话不多,喜欢安静,今日还是我非拉着他来的,是以,不开口多说,也极为正常。” “原是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仁兄好心,还是要谢过仁兄了。” “韩兄,客气,客气~” 两人面上寒暄,神色亲昵温和,心中却不知又是何种滋味了。 只是,众人也都知道了这带着面具的神秘男子,是大将军府公子的朋友,而且还是关系很好的那种,这便算是有些些微的收获了。 有人却仍是不死心,目光亮亮,直接问向了墨云轻。 “这位兄台,不知你看这堂中盛放的梅树如何啊?”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若是这人没有真才实学,狗屁不通,即使被那韩采呈当个宝一样捧着,他们也照样看不起他,不接受他! 对,云京城这圈子不接受他! 墨云轻微微皱眉看向了那人,神色之中,有些打量。 那人被墨云轻的眼睛一看,便是感觉有些不同寻常的气势,向他倾轧过来,他眼神有些慌张,身子也连忙向后闪避了下。 墨云轻扭回了头,看向了对面的言灼。 只见言灼如今正跟旁边的韩采珊说说笑笑,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她小口小口喝着杯中的酒,不一会儿,那杯中又见了底,而她脸上的红晕,又浓重了很多。 他又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言灼的未婚夫”,以及那个跟言灼在一个山洞待过的男人! 他们两人,如今都偷偷望着对面的言灼。 哼! 偷偷?偷的再好,他也看的见! 他心中恼恨,虽没有将气发出来,神情却是一片冷峻,说话的语气,也好不到那儿去。 “不如何!” 那人闻声微微哆嗦了一下。 刚刚他感受到的,如今还心有余悸,这人,恐怕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他咽了咽口水,不准备再接话茬了。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明智,也不是所有人都友善,有人听墨云轻说出这话,便是不准备再忍了。 “阁下,未免太过自大了。” 一男子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墨云轻,缓缓走到屋子中间。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一时间,屋中的人都听到了,是以,女子那边,俱都停下了交谈,看了过来。 言灼也将疑惑地眸子投向了正中的那人,而她顺着他的眸光,自是也看到了视线尽头处的墨云轻。 墨云轻,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 一时间,胜过千言万语。 他终于看她了! 言灼心中一喜。 他是决定跟她说话了吗? 他是知道错了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言灼宰相肚里能撑船,这次,就原谅他好啦~ 言灼眸中荡漾出笑意来,面目之中,更是醉人的韵味。 只是对面那人,看了她一眼,却是又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 墨云轻! 言灼手中的杯子攥的紧紧的,决定今天再也不看、再也不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了。 幼稚死了! 她转开眸子,又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一直观察着言灼的宁渊和沈三公子,自是也看到了言灼的异样。 她频频看向对面带着面具的男子,不止一次,那眼神之中,不是好奇,而是生气,刚刚还有欢喜。 宁渊眸光微眯,神色危险,仔细看了看那男子。 这男的,若是知道好歹,不跟言灼有什么牵扯,也就罢了,若是不知好歹,跟言灼拉拉扯扯,甚至还让言灼喜欢上他……那么,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这位公子,且不说这梵天梅到底多么珍贵,多么美丽,只说这左相府众人,历经几年功夫,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我东青国仅存的一颗,又颇为周折,才将这梅树移了回来,悉心培育成活,这才能让它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多么不易,如今,这位公子,竟是轻飘飘地说了句不如何?” “不看功劳,也要看看苦劳吧!依在下看,恐怕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知道感谢别人的辛苦付出,都不会说出这几个字!” “怎么?” 墨云轻轻轻抬眼,望着场中之人。 “今日这‘雪庐听香’,竟是不论花貌,只论辛劳了吗?” “这位公子,我从未说,今日不论花貌!只是觉得你应该尊重一下别人的辛苦付出!” “辛苦付出?” “呵!刚刚我还见公子因食物不称心责骂小厮呢,怎么,这时候,就不尊重别人的辛苦付出了?” “公子,你简直是歪理横生!且不说我那小厮是下人,买来便是侍候我的,只说那食物中有沙砾,便是不能说了吗?” “有沙砾,自是可以说,那今日我看这堂中梅花,就是一般,就是不如何,我便是不能说了吗?说了,便是诋毁他们的辛劳付出吗?” “这……” 那人左顾右盼,却是回答不出来了。 他觉得可以说,就像他觉得说小厮理所应当,但,他如今这结论,又跟他最初所讲的完全是背道而驰,他如何说得出口? 怎么回事? 他,竟是被绕晕了。 他皱着眉头,想要好好理上一理。 “我看这位公子,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什么辛劳付出,不过就是阿谀奉承的借口,对于不如你的,你何曾在意过别人的辛劳付出?对于那些你在意的,他们才有辛劳付出罢了!” 墨云轻的话,毫不客气。 那人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直觉众人的目光看过来,脸上火辣辣地疼。 “公子,虽说你我意见不合,可你也不必如此诋毁我吧。” 墨云轻自觉今日的话,已是说的够多了。 他闭上双目,不愿再理会刚刚那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宁渊vs墨云轻 堂中一人,面色赤红。 那人本是为显出自己,特意走到人前,却没想到,如今竟成了这台前的小丑,被人大肆围观、议论,他的脸面还往哪儿搁? “欺软怕硬”、“拍马屁”? 哼! 试问在座的,哪一个不是这样的人?哪一个不精通此道? 他这个外来的,能结交韩采呈,谁知道是不是也是用的这些手段?还说他?! 装什么高洁! 那人心中嗤然,目中却哀痛神伤。 “公子,你无凭无据,便是这般中伤我,诋毁我,让我日后如何做人??!” 墨云轻神色如常,一脸安然,眯着眼睛,理也不理那人。 他们的心思,他们自己知道。如今只不过是舔着脸抵死不认罢了,跟他们这种死不认错的人,呵,还有什么好说的?纯粹是浪费时间,他,不愿。 堂前气氛有些凝滞。 那人一脸恼愤之色,瞪着墨云轻。他目中通红,被忽视的滋味,被捉弄的滋味,被看不起的滋味,让他心中火了起来。 “公子,莫不是仗势欺人?以为我云京城之人好欺负?” 这话,可是厉害,将在座的人,都包揽进来了。 场中众人的目光,瞬间齐聚在墨云轻身上。 “哈哈,赵公子~” 有人朗笑出声。 “赵公子,这是要小题大做?” “我这朋友性子直,平素便是有什么说什么,并非有意针对阁下,阁下不如卖我韩某人一个薄面,这事就此作罢如何?” 那赵姓公子微微沉吟,正要出声,却听另一人抢声说道。 “如何小题大做了?” 众人看去,只见说话的人,却是宁渊。 “宁王世子怎么也开口了?莫非,是看不惯那人那么嚣张?” “就是,他不就是韩公子的朋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就能随便中伤人,还不跟人家道歉?” “哼,说不定,就是看不起我们云京城的人……” 男客那边,两个容貌出色的男子,齐齐站着,眼睛望着彼此,互不相让,他们的对垒,可是让女客席这边激动了起来。她们俱都眸光发亮地看着,期待着一场好戏即将开演! “不知宁王世子,有何高见?” 韩采呈面色温润,当先开了口。 “高见?呵,倒是也谈不上。” 他从桌前走了出来,“只是觉得韩大公子,未免有些仗势欺人了。” 宁渊眸光深邃,“本就是你这位朋友的错,怎么,只言片语,便是要压下此事吗?” “哦?这位公子,我如此错了?” 韩采呈话还没说,墨云轻就开了口了。 哇塞,三人对战!高冷的正主,又登场了。 “如何错?请问阁下,刚刚赵公子说的,可否属实?左相府中众人可否为了一盆花,耗费了如此多的代价?即是事实,赵公子所说又有何错,你凭什么说他是欺软怕硬,拍马屁?” 那赵公子,本来有些挣扎,准备放过此事,如今见宁王世子出来为他张目,心中大为感动,腰板也挺直了不少,“世子说的极是!” “宁王世子?” 墨云轻看了一眼宁渊,眸光清冷。 “那你又凭什么说他不是那般人?你有证据吗?” 这…… “而且,他是不是那样的人,如今……大家不都也看见了吗?” 那赵公子对着宁王世子谄笑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宁王世子正好看了过来,只觉得此人丢人至极! “可不是?” “你看那人,竟是会变脸?” “嘻嘻,真是太好玩了~” 贵女们议论开了,笑声夹杂着取笑之语,毫不避讳,直直窜入那赵姓公子的耳中。 那赵姓公子,如今更是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虽是如此,你又如何能说这梵天梅不如何?” “怎么?莫非宁王世子,也觉得我没有言语的自由?” 他说这话,又看了对面的言灼一眼。 言灼有些微愣,也看了回去。 这一幕,在宁渊的眼中,却是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了。 “自然不是。只是我等有些疑惑罢了。” “这梵天梅,虽不是梅花中的极品,却也仍是珍稀之品,多少爱花之人,想要求得一枝都难,更别说有幸看到开花了。呵,只是不知,这位不知姓名的公子,是有幸见到其他更为惊艳的梅花吗?为何能做出这种评价?” “哈哈,宁王世子高见,竟是被你猜中了。” 墨云轻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了起来。 他唇角勾起微笑,人斜斜坐着,那种华贵慵懒、又神秘莫测的气质,让贵女们心生幻想,脸红一片。 “哦?” 宁渊目中冷凝,他身为宁王世子,所见的梅花都极为有限,这梵天梅虽不是顶级,却也很是罕见了,他就不信这人能见过更好的。 吹牛耍嘴? 那他就让他显出原形来! “不知我们可有这个荣幸,听仁兄仔细描述一番?或者这位兄台,便把这梅花的所在告诉我们,若是近的话,我便派人快马加鞭取来,若是远的话,倒也无妨,早晚去移植回来,也好让大家欣赏一番。” 墨云轻,却是摇了摇头。 “恐怕,这世间,是难寻了。” “这位兄台,莫不是在说大话?” “这花即是你能说出所在,自是能找到,又如何说是难寻?即是难寻,你又如何能见到?莫不是,阁下觉得我等好哄骗,随意耍弄着玩儿?” 宁渊横眉冷目,神情不愉。 “世子,你还真是少见多怪。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你没见过,也不代表别人没见过。” 墨云轻勾了勾唇,缓缓站了起来,他颀长的身形,潇洒的姿态,竟是比宁王世子,更显风姿。 宁渊一脸铁青之色。 这还是除了言灼那个臭丫头以外,第二个敢不给他面子,敢当面指责他的人! 呵呵,果然是“好胆量”! “想必诸位也跟宁王世子一样,觉得我所说所言,是信口开河、随口乱说,既是如此,这幅画……” 他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副画卷来。 “这幅画,便让大家看上一看!” 第二百五十九章 仙境? 韩采呈身边的两个小厮连忙走了上去,将墨云轻拿出的这画卷接住,小心翼翼地展了开来,呈现在众人面前。 一时之间,堂中众人只剩下吸气声。 那画卷之上,漫天梅花,映成红色云霞,朵朵梅花花瓣交叠错落,颜色鲜艳,苞中含露,清嫩绝俗,而梅花之旁,更有团团白色雾气笼罩,更加美不可言。 仔细看的话,那画中,又有不少金色的梅花,穿插其间! 那金色梅花,花瓣是金色的,花蕊也是金色的,只有在花蕊底部,才有点点白色,整朵花璀璨至极,光芒凛凛。 众人看着,似乎深入其境,那花,那林,那团白雾,如在眼前。甚至他们深呼一口气,似乎都能感受到清冽香甜的气息,身心都舒畅了不少,周身的困顿,也都不见了。 少时,如有风轻轻吹动,又有阳光散落其间,如同仙境一般…… 渐渐的,那“仙境”却是不见了。 原来,是那小厮,在墨云轻的授意下,又将画收了起来。 众人唉声叹气了起来,心中着实遗憾。 他们还没看够呢~ “这位仁兄,这画价值几何?可否卖给我?” 有人神色激动,连忙出声问询。 “不好意思,此画不卖。” 墨云轻仔细将画卷收好,头也不抬,便是直接拒绝。 “仁兄,无论什么价,我都愿意买,当真不卖?” 那人眼中希冀,深情也很是迫切。 “君子不夺人所好,还请体谅。” 那人神情呐呐,却是长叹一口气。 说的也是,要是他有,他也不卖! 这画,定然是个宝贝! 众人心中对墨云轻的印象,瞬间提升到一个极高的地位。 毕竟,谁能拥有这般好物?谁曾见识过这般风景? 人家见多识广,想必身世也极为不俗,自是理当得到众人的尊重和高看。 墨云轻坐了下来,也不看众人,随手倒了杯水酒,轻轻喝了起来。 这水酒,正是言灼之前喝的那种。 虽说这种甜酒,一般都会给女客,但男客这边也会备上一些,只是客人一般都不喝罢了。 众人都在讨论着画中的绝色,这场面一看,便知道是谁败下阵来了。 宁渊神色很是不好,看了一眼墨云轻,又瞪了一眼那赵公子,不置一言,坐了下来。 赵公子心中委屈极了。 早知道,早点见好就收好了,看看,如今这宁王世子一掺和,他这名声还更臭了…… 他哭丧着脸,人也灰溜溜地坐了下来。 “采珊,你哥哥和那位公子如何认识的呀?”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嗯,一天前,他被哥哥带了回来~” 哦?昨日才来? 言灼望向对面的墨云轻,他来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连她都不愿意来应酬,他这种修仙高人,应该更是讨厌这种场合才对,如何还能上赶着来这儿,而且,还跟这些凡夫俗子,说了那么多话,做了那么多事? 真是搞不懂啊。 她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宁渊的神色暗了暗。 沈三公子,一直静静观察着,此刻心中也是不好受。 她,是喜欢那人吗? 他那念头才升起来,还没有开出花儿,便是要放下了吗? 时间倒是过的极快,如今已是将近午时了。 众人在一起用过饭后,便被左相府中的下人,各自领着,准备去往早已安置妥当的房中休憩了。 这“雪庐听香”虽只有一天,然梅花品种繁多,且有些更适宜在晚上观赏,又加之今日耽搁许久,这花还未选出名堂来,晚上定是要进行到很晚…… 是以,左相府念及于此,极为贴心地让各家公子、小姐都休息一会,养足精神,再好好玩乐~ “灼儿,我想跟你一起睡。” 韩采珊拉着言灼的胳膊轻轻摇晃着,眸中满是留恋,不愿意跟言灼分开。 “珊儿,不要胡闹,这可不是在自己府中,而且,言大小姐还要休息。” 韩采呈竟是直接替言灼拒绝了。 “哥哥~” 韩采珊语带谴责,“哥哥,你怎么管的那么宽,这是我们小姐妹自己的事情……” “走了,珊儿,听哥哥的话,不要胡闹。” “不!” 韩采珊嘴唇嘟着,一脸不快,韩采呈面色无奈,却仍是极为耐心地劝着她。 “哥哥,我告诉爹爹你欺负我!” “你告诉爹爹也不行。珊儿,这是在别人府上,岂能没有规矩,随意乱来?” “这算什么规矩?不就不在他们安排好的房里睡吗?哼。” …… 兄妹两人不断争执着,谁也不低头,倒是相持不下。 几人一直站在路中央,过往的人,也是看了又看。 言灼笑着,轻轻拍了拍韩采珊的肩膀。 “珊儿,你跟着你哥哥回去吧~” “灼儿,你……” 言灼眨了眨眼,韩采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 她脸上又绽出笑容来,“那灼儿,你也早些休息吧。” “哥哥,走吧。” 韩采呈颇为稀奇地看了言灼一眼,怎么他这个哥哥说话,还没有一个外人中用了? “让言大小姐和二小姐见笑了。” 韩采呈朝着言灼和言芸儿施了一礼。 “韩公子客气了。” “告辞。” “韩公子,慢走。” 墨云轻也跟着韩采呈走了,只留给言灼一个背影。 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言灼看着,有些发呆。 “姐姐,我们也快些走吧。” “嗯,走吧。” “大小姐、二小姐请。” 左相府中的下人,适时走了上来,为她们引路。 相府的景致,很是不错,冬日也不见丝毫晦暗之色,显然是精心打理过了。言灼随意看着,心情渐渐舒缓了许多,不多时,就到了自己的房中。 屋中有着好闻的香味,细碳也正燃着,却是已快到尾声了。 星紫早早便去左相府中领炉碳了,这会儿还没回来。青黛呢,刚刚铺好了被褥,便被一个丫鬟叫了出去,好像是询问一些她的喜好,准备下午的吃食。 这会儿,屋中只她一人。 她躺在床上,双目闭了起来。 墙角处,却隐隐传来声响。 第二百六十章 别坏我好事 屋外墙角处,正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压得极低的说话声。 言灼闭着双目,仔细听着。 “渊哥哥……” 是言芸儿和宁渊。 “渊哥哥,都安排好了。” “芸儿真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渊哥哥,莫要忘记我便好。” “傻丫头,我怎么会忘记你了?我心中记着你一辈子,都不会忘……” 言灼躺在床上,反转了个身。 她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呢。 尽是些腻腻歪歪的话,让人恶心。 你们两个要说话去自个儿房中啊,到她墙角,离她这么近干嘛?真是有病! 细细簌簌的脚步声,再次传来,这次听着,却像是一个人的,而那脚步声也是越来越近。 “灼儿?” 有人在窗后轻轻喊道。 言灼眉头皱了皱,却是没开口说话。 窗户动了动,竟是从外面直接打开了。 有人直接跳进了言灼的房中,又轻轻掩上了窗子。 “灼儿?” 那人又轻轻喊着。 这死宁渊到底想做什么?? 言灼仍是一动不动。 “果然,芸儿办事极为稳妥。” 宁渊已是看到了薄薄的罗帏之后躺着的言灼。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香味吸入肺腑,眸中满是笑意。 “呵,灼儿,你已经等不及了吧,今日,便是你不愿,也是不能了。” 他走上前来,伸手便掀起言灼床前的帷帐,低着头,便是要去解言灼的衣服。 嗵! 一声闷响,在屋中响起。 令人恶心! 言灼整个人往床边闪了闪,穿上了鞋子,站到了地面之上。她撩了撩颈边的发,又狠狠擦了擦自己的脖子,拍了拍手,像是要拍掉什么脏东西。 而后,她又一脸嫌弃厌恶之色,看向着旁边躺倒的男人,他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收敛,更是让她恶心。 她眸中发狠,轻轻推开窗子,便是一个闪身飞了出去。 言芸儿正在路上走着。 这会儿,她已经是快要到自己的房中了。 她思绪纷乱,心中有些快活,又有些愁闷,细细理着以后的事,一路走走停停,耽误了许多功夫。 最终,高兴的情绪,占了上风。 她眸中欢喜,嘴上也慢慢升腾起了笑容。 只是,她这“动人”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跟周围的景象打招呼呢,她便被人从身后,一个手刀劈了过来。 那力道极狠,她瞬间便没有了丝毫意识,往后倒去。 身后有人接住了她。 那人,正是言灼。 凭她的武功,对付一个言芸儿,还不是轻而易举?她一路急行,倾时,便将言芸儿也扛回了她的房中。 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言灼直接将她肩上的人,扔到了床里侧。 看着这一对坏男恶女,言灼心中,气便不打一处来! 她言灼自忖没有害过他们,面对他们三番五次的挑衅、陷害,她也没有报复过他们。 可看看他们这群人,丝毫不知道“悔改”怎么写,不知道“良心”两个字怎么写! 那么,也别怪她了。 她从未有害人的心,如今,他们自己布的局,便让他们自己亲自来吧。 言灼撩起袖子,动手将宁渊也拖到床上,与言芸儿并排躺着。 她先爬到床里,解开了言芸儿的衣服,将她的衣服弄得乱了些,又爬下了床,将手伸向了宁渊。 “住手!” 有人喊道。 言灼回头一看。 哟呵! 这人她认识,不正是今日那个跟她演不熟的人吗? “阁下何事?” 言灼看了一眼,便撇开了眼。 你跟我不熟,对不起,姑奶奶我,跟你也不熟。 救命之恩? 哼,她给他的好东西、稀奇东西也不少了,足够抵了。 墨云轻却是没说话。 “阁下若是走错门的话,请出门左拐,找左相府的下人问清楚。” 墨云轻皱着眉,看着言灼,仍是不语。 言灼也不管他,继续伸手往宁渊腰间摸去。 “我要你住手,没听到吗?” 他一个窜身,人就到了言灼面前,他的手拉住了言灼的手,阻止住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你放开!” 言灼心中恼恨。 “怎么?阁下是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她眸光凶狠,定定看着墨云轻,那神情,恨不得咬了他!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真想跟他打一架,竟来拦着她? “不是。” 墨云轻眉头皱了皱,仔细打量着言灼,张了口,却只说出了简单至极的两个字。 上午之时,那般会说,这会儿,要么不说话,要么蹦出来两个字,跟她拽什么拽啊。 “既然不是,拦我作甚?” 言灼扯开他的手,准备继续自己未做完的事情。 “灼儿。” 墨云轻的神色,却是有些生气了。 “不许碰!” 他声音极小,反手一抱,便是将言灼揽在怀中,人咻地一声不见了。 屋中,又恢复了安静之态。 “你,放开我!” 言灼小声挣扎着。 “不放。” “不放?我喊非礼了!” “你喊。” 言灼瘪了瘪嘴,偃旗息鼓了。 开玩笑,他们现在可是在左相府穿行,若是发出声音,让别人看到了,如何解释? “之前不是还装不认识吗,现在装什么熟人?” 她轻声嘟囔着。 “哎呀,你快放我下来,我还有事呢,你坏了我的好事。” 她神色焦急,刚刚被墨云轻直接抱走了,她有点愣,现在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跟青黛和星紫说呢,万一她们把里面的人当成了她,那岂不是要坏事? 她念及于此,便是挣扎着要下来。 “好事?” 墨云轻的脸色,变得黑青。 “你便是那般不顾名节?” 什么名节? 她怎么不顾名节了?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言灼头大极了,不知道墨云轻是发的哪门子疯。 “快些放我下来。” 墨云轻神色一暗,走到一处僻静无人处,将言灼放了下来。 “我先走了。” 言灼闪身便是要走。 “就那般迫不及待?” 老天啊,救救她吧。 言灼眉头皱的紧紧的,决定不再理今天那个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的墨云轻。 她飞身欲走,却又被拦下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喜欢他?别开玩笑了! “墨公子,我真的有事,没有时间陪你玩儿。” 言灼已是没有任何耐性了,她紧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墨云轻,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冲。 墨云轻眸光低沉,头低低垂着,声音有些暗哑。 “你就是那般喜欢他?” 啊? “喜欢谁?” 言灼神色诧异,下意识问道。 “宁王世子。” “喜欢他?你可别开玩笑了!” 言灼一撇嘴,“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我都不会喜欢他。” 墨云轻抬起头来,眼睛有些亮亮的,之前暗沉的神色也不见了。 他抿了抿唇,“那……那你刚刚为何那般?” “哪般?” 言灼看着墨云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简直急坏了。 “哎呦,我的墨公子哎!你要说什么,直说便是,我真的有事。” 她的墨公子? 墨云轻闻声眼神闪动,喉结微微滚动,“那你,刚刚为何要脱他的衣服?” “啊?” 哦,合着他刚才说她不顾名节,就是说的这? “墨公子,你刚刚没有看见?” “看见什么?” 墨云轻一脸疑惑之色。 “你没看见那床里还躺了一个人?” “没……” 帷幔都遮着,他能看见什么? 墨云轻下意识说道,等反应过来后,脸更黑了。 “言灼,你……” 他话还没说完,意思,却清晰可见。 墨云轻如今仍是带着面具,他嘴紧紧抿着,那眼神之中,有难以置信,更有气愤。 “想什么呢!” 言灼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 “你看我言灼,是那样的人吗?” “什么脑袋!合着你那时才到我房中啊,还以为你早都来了呢。” 墨云轻脸色微微缓和了些,只是眸中仍是有戾气在涌动。 “有事,耽搁了会儿。” “还不是那言芸儿和宁渊,使计要害我,我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看了眼墨云轻,神色有些生气。 “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如何还要拦着我?哼。” 墨云轻眼中的风暴,倾时褪去。 他先前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如今看来大错特错,冤枉了言灼更是极为理亏,他眼睛连忙转向了别去,嘴角却情不自禁地勾出笑意来。 “咳,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言灼抢声问道,面纱下的嘴撅得高高的。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她嘟着嘴,神情不快,只差双手叉腰,表达心中的愤懑了。 “不能。” 墨云轻摇了摇头。 “墨云轻,你别欺人太甚,他们两个,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墨云轻又摇了摇头,眼神之中,满是凌厉之色。 敢动他的人,还在他眼皮子底下? “这事,别脏了你的手。” 只见他唇齿微张,未发出声音,不远处,却有灵力波动。 “这……” “你不要急,这事,我已经安排人去办了。” “对了,还要跟我的丫鬟们说一声,要不还是我回去一趟吧。” 言灼有些忧心,怕自己的丫鬟们不知情,为她担心、难过。 “已是安排好了,放心便是。” 青黛她们也是认识墨云轻的,想来,他的属下报他的名,她们应是会听的。 言灼放下心来,也不急了。 这会儿两人不说话了,干站着,却是有点尴尬。 “那个,墨公子,即是事情了了,我还答应了珊儿要去找她呢,就告辞了。” “为何叫我墨公子?之前不是说好了喊我名字吗?” 言灼的脸一红,自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她咬了咬唇,却是又轻哼一声。 “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都忘记我这个朋友了呢,早上见你,你竟然理也不理。” 墨云轻嘴角上扬,眼神温柔,“上午有事,人多眼杂的,自是不方便,这休憩时间,我不是过来找你了吗?” “嗯……” 这话,倒是没错。 “那你可以传音跟我说一声啊……” 言灼侧头看向了她,四目相对,神色疑惑。 “自是怕暗处有高手,容易打草惊蛇。” “喔。” 合情合理。 看来,是她错怪他了,还兀自生了一上午的闷气,真是不值当。 好在,雨过天晴了。 言灼脸上带出笑容,神情也松缓了许多,“走吧。” “嗯。” 墨云轻一脸宠溺之色,眸中有按耐不住的欢喜,他才不会告诉她,他那是生气她喜欢宁渊呢,谁知,呵呵,不提也罢,都是自己闹的乌龙。 “灼儿,这个送给你。” “可是上午的那副画卷?” 墨云轻点点头。 哇~!有人高价买,他都不卖,如今却是转手就送她了? “这可是一件高阶法宝?” 言灼想起这画中灵气四溢,又想到墨云轻之前送她到的九转鸿蒙阵,眼睛亮亮。 “高阶,倒是算不上,只是一副金梅傲霜图,能够清心凝神,让人进阶的时候,更轻易些。” “那倒也厉害。” 言灼轻轻抚摸着那副画,她如今进阶缓慢,心情已是有些急躁了,这画,倒是也正合她所需。 “其上还有些乾坤,便是要让你自行摸索了。” “莫非,高人都如你这般,喜欢卖关子吗?” 言灼挑眉看向墨云轻,粲然一笑。她空间之中那卿风也是,说什么那簪子她以后就知道了,也不提早告诉她妙用,真是让人着急。 一想起卿风,她还真有些惆怅,她已经好久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如今伤势怎样了,整日里没有一个人斗嘴,唉,也真是有些寂寞。 “倒也不是,只是这画千人千见,我也不能详尽说明。” 墨云轻柔声解释道,却引得言灼连连看向手中的画卷,更加好奇了。 “这位小哥,你家公子起身了没?若是没有,烦请叫起你家公子,到堂前一聚。” “小青姐姐,你家小姐可睡醒了?” “章公子……” “樊小姐?” …… 左相府中的下人们,这会儿,可真是忙坏了。 他们脚下不歇,笑容不减,不停地穿梭在各府公子小姐房前,一一问询着。 而那各府中的下人们,也随着这叫喊声,连忙喊叫起自家的小姐公子来。 各处,都是一片吵吵嚷嚷。 第二百六十二章 惊叫 “哎呀,吵死了,让我再睡会嘛~” “小姐,您不能再睡了,大家都等着呢……” 韩采珊紧紧拽着被子,与叫她起床的丫鬟对峙着。 她躺在床上,眼睛闭着,眉头耷拉着,一脸的不情愿,脸上也都是未睡个酣畅的不舒服,说着,她翻了个身,将身体朝向床里,猛然扯动被子,要将被子拉过头顶去,掩住这烦人的嘈杂声。 那丫鬟轻轻拽着被子的那头,却也怕自家小姐着凉了,不敢太过用力,只能由着她拽走了她手中的被子,人也被带着往前走了两步。 “小姐哎,真不能再睡了,这可不是在咱自己府上……” 那丫鬟轻轻晃了晃韩采珊,一脸焦急之色,唯恐自家小姐去晚了,失了大将军府的礼仪,仍是耐心劝着。 “哎呀,你去跟左相府上的人说,我身体不舒服,下午就不去了。” 闷闷的声音,从被窝中传来。 “那怎么行……” “我的好小姐哎,若是大公子知道了的话,一定会骂死我的……” 她左右踱着步子,一脸为难之色。 “公子知道小姐撒谎,肯定也会骂小姐您的……” “骂就骂吧,他哪天不骂我?” 无论丫鬟怎么喊怎么说,韩采珊那样子,是打定主意不出来了。 “小姐……” 那丫鬟一脸无奈,目光哀求,又求救似的,看向了旁边的言灼。 “言小姐……” “不急,你去跟她们说,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哎~!” 那丫鬟眼睛亮亮,一瞬间焕发出了喜悦的光彩,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跟刚刚,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脆活地应了,又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了门边。 言灼坐在床边,也不吭声,眼中含笑。 屋中静了好一会儿。 被窝中那人,终于忍不住了。 她翻转身子,将脸朝向外面,又从被窝中探出小脑袋瓜来,惺忪的睡眼,盛满了大大的疑惑。 “灼儿,你怎么不叫我?” “你愿意醒,自然会醒,不愿意醒的话,谁叫你,想来,你也不会醒。” “才不是呢。若是灼儿叫我的话,我定然是要看你的面子的。” “那便快些起来吧,小懒猫~” 言灼轻轻刮了刮她可爱的小鼻头,笑着说道。 “哎呀,这就起~” 她呵呵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外面的丫鬟,闻声笑着进来,服侍自家小姐穿衣,眼里都是对言灼的赞赏。 “喏,刚睡醒,应该是有些不舒服,先喝杯水。” “好~” 韩采珊嘿嘿笑着,眯着笑眼接过,一饮而尽。 “哇,灼儿递给我的水,竟然这么甜。” “我看啊,你的嘴更甜。” 言灼笑着打趣她,“快些收拾一番,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点大家小姐的模样。” “没有就没有,反正又没有别人。” 韩采珊轻声嘟囔着,却很是自然地走到了镜子面前,仔细看起自己的形象来。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可爱丫头。 “宋姐姐,你可算是来了?” 一个贵女笑着喊着相识的人。 “哎呀,婉儿妹妹~” 那贵女见到了自己玩的好的姐妹,极为开心,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她走到她面前,本欲跟她一起走,却见她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 她眼带疑惑,这才留意到旁边很多贵女也是如此。 “妹妹,这是?” “哦,这不是有姐姐提议,大家一块过去,所以,才都站在这儿等了一会。” “原来是这样,那可还有哪些小姐没有过来?这天这么冷,在外面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婉儿撇了撇嘴,“倒也不差几个了,便是那上午大出风头的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言大小姐,还有她妹妹言二小姐,还有一个,便是言大小姐的朋友,大将军爱女韩小姐……” 听那婉儿如此说,姓宋的贵女低着头,皱了皱眉头,却又言道:“恐怕她们是有事耽搁了,我们且在等会儿。” 那婉儿嫣然一笑,“姐姐说的正是,妹妹也跟姐姐所想的一样呢。不过,刚刚左相府的下人,又去喊了,想必一会儿就出来了。” 那宋氏贵女轻轻一笑,便拢着手不再说话了,脸也埋进了厚厚的毛绒之中。 “啊!” 不远处,有惊叫声传来!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贵女们都有些惊慌,她们眼露惊疑,都踮着脚,张望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希望能够看见点什么,或者听见点什么。 “听声儿不远,索性这会儿无事,要不我们去瞧瞧?” 等人最是无聊,大家的好奇心如今又是旺盛,这一有人提议,众人顿时纷纷附和。 于是,贵女们便出发了,朝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而去。 等到了地方,那门却掩的紧紧的。 看起来,这儿像是哪位贵女休憩的地方?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有胆大的贵女面色慎重,看了看大气不敢出一下的大家,缓步走上前去,她小心翼翼地将耳朵附在门上,轻轻敲了敲门。 “有人吗?” 屋内无人应答,仔细听的话,却好像能听见有隐隐的微弱的声音,有点听不真切。 “有人吗?” 她皱了皱眉,眼神疑惑,声音又大了些。 “要是没人的话,我们就进去了?” 她站直了身子,似乎下一刻便是要闯门而入。 其他贵女聚在一起,不做声地看着,神色惊疑不定。 这时候,终于听见里面有脚步声响起。 踏踏,踏踏…… 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缓缓的,如同踏在她们心上。她们的心,随着这声响,都快蹦到嗓子眼里去了。 众位小姐,彼此挨得紧紧的,只差合抱在一起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不那么惊慌害怕,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那敲门的女子,也早早回到了队伍之中,好奇的目光,一直盯着那门。 这来人,也不知道是谁? 门,呀地一声开了。 天空之上,一大片乌云笼罩了日乌,降下一片黑暗来。 一个人头,猛然从门后露了出来。 “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能进 “啊!” 有贵女吓了一跳,闭上眼,惊叫了起来! 其他的贵女,也被带着,吓得蹦了起来,彼此搂着抱着,几人聚在一起,神色惊慌,实在是有些不成样子。 刚出来的青黛,看着众位贵女这般模样,顿时傻了眼。 “各位小姐好。” 她偷眼打量着,有些迟疑的,乖乖地向着她们行了个礼。 “啊?” “是不是女鬼?!是不是女鬼出来了!” 听到猛然发出的声音,闭着眼睛的小姐们,更害怕了。 “是不是女鬼啊?救命啊!” 有一女子,声音甚是凄惨。 青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脸上有些不明所以的困惑。 “各位小姐,我不是鬼……” “不是鬼?” 那一人声音颤颤,强装镇定看了过来,只是,她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是啊~” 青黛声音娇俏,继续应着。 那人等了等,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看了过来。 “哎呦,你可吓死我了!” 见真是一个活人在面前站着,她才放下心来,快速拍着胸口,长长喘着气,一副受了大惊的模样。 其他的小姐,见她如此,也终于是稳了心,看了过来。 青黛一脸困惑,望着她们。 那受惊的女子,正是之前敲门的贵女,她如今一好,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气,小脸一仰,目带审视,绕着青黛转着打量着。 “你个丫鬟,藏在这间屋子中作甚?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说!” 她声音猛然一厉害,倒是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这一惊一乍的,可真让人受不了。 青黛吓了一跳,恭恭敬敬回道:“奴婢没有。” “没有?没有,我们怎么听到这屋中有尖叫声?” 青黛闻此面色一慌,人也有些六神无主,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没……没有,奴婢……没有……做什么。” “真的没有?” “真……真的。” “撒谎都不会,我们信你才有鬼呢!” 那贵女一脸鄙视的表情,俨然对自己的推测极为自信。 她正欲说些什么,逼得青黛说出真话来,却突然被一人打断了。 “我认得你,你是言大小姐身边的丫鬟。” 那人走上前来,正是樊晓萱。 青黛紧紧咬着唇,双手紧了又紧,她头低着,但众人都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她的慌张。 “对,我也认识。” 另一人也站了出来。 “莫非,”那樊晓萱眸色得意,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建筑,眼光复又睥睨地看着青黛,“莫非,这里就是言大小姐休憩的地方?” 是了,是了。 众人这才有些醒过神来,这处距离她们的住处也不算远,应该也是安排客人休憩的所在,既然言大小姐的大丫鬟都在这儿,这儿有很大机率,便是言大小姐的住处了。 “众位小姐,为何围聚在这里?” 贵女们身后,却是传来一道男子的清朗之声。 “沈三公子……” “沈三公子怎么来了?” “想来,应是看我们久久不至,这才特意来请吧。” “应是如此。” “沈三公子,此处,可是言大小姐休憩所在?” 那樊晓萱见沈三公子前来,眼中蓦地一亮,朗声问道。 “不错。” “那便是水落石出了。” 樊晓萱得意一笑,又回头看向了旁边的青黛。 “你家小姐可在里面?我们等了她这么久,她为何不出来?” 她一叠声地问着,“刚刚那声尖叫是你发出的吧?” 她眸光锁住了青黛,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青黛只是紧紧咬着唇,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沈三公子来了,你都不说吗?” “那么,我就大胆来猜一猜。” 樊晓萱脸上带笑,老成地迈着步子,“你作为言大小姐的大丫鬟,若是你家小姐受伤了,你必然会嚷的众人都知道,最起码这会儿已经是求救了,这样才好为她治疗……” “而如今,你惊叫一声之后,将我们引到了这儿,却是提也不提,更是说也不说自家小姐的情况,反而遮遮掩掩,我猜,定是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吧……” 她嗤笑一声,走近了青黛,“你说,我说的可对?“ 青黛头上,已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战战兢兢的,轻轻抖着。 “我说姐姐,你就别吓唬一个小丫鬟了,她就是浮萍一个,又如何能为自己说一句话?” “宋妹妹说的极是,不如,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她眸中戏虐和得意的光芒并起,看着青黛的样子,像一只凶狠的狼,正在欺负一只善良无依的绵羊。 “这不好吧。” 有人犹豫。 “不好什么,定然是什么丑事,不看白不看。” 有人神色八婆,非常好奇。 “各位小姐,你们不能进……” 青黛见她们动真格似的,竟是有很多人想要闯进屋中,连忙将门带上,人也守在了门口。 “让开。” 青黛一脸坚决之色。 “不让……” “凭你,也想挡住我们?你不过是个丫鬟,想要拿下你轻而易举,你不要自不量力!” 樊晓萱嘲笑着青黛的不自量力,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青黛红着脸,却仍是张着双臂,不愿让开。 “倒真是个忠心的好丫头~” 樊晓萱勾唇轻轻一笑,“跟着谁不好呢,偏偏要跟着她?” 她越是不愿意让开,越说明屋中局面难堪,那么,她越要进去。 谁让今天,她们哪般对待她的? 今日,也不是她害她们,是她们自己露了把柄在她眼前,她要是不抓住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上天这番安排? “不让,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不让~” 青黛脸庞通红,却仍是坚持着,摇了摇头。 “螳臂当车……” 有人嬉笑道。 “算了,要不不进去算了。何必为难别人?” “唉,这你就错了,本来她家小姐这便是在别人府上,晚到便也算了,如今竟似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了正义和良善,我们必须要进去……” 沈三公子眸光深远,望着屋中,神色难辨。 第二百六十四章 职责所在? 沈三公子站在众人之后,他望着眼前的房门,眸中似有万千涌动,又似乎空无一物。 言小姐她,如今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为何非要进去? 外面如此吵闹,她为何一直不出来?? 男子那里,宁王世子也一直没去,派人去寻,也一直未找见,他们…… 他心内有些惊慌。一个似有似无的念头,猛然从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他未曾来得及抓住,却整个人无端地有些难受起来。 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眼前,尽是些红红绿绿,莺莺燕燕;耳中,尽是她们无休的吵闹声。 沈三公子突然对女人厌烦起来了。 他眼中的不耐和厌恶,如小小的石子投入深湖,无声无息,又转瞬即逝。 “走,大家一起进去看看~!” 那当头的贵女和樊晓萱两人一拍即合,神情激动,就领着众人准备冲破青黛的拦阻,向屋中而去。 “各位,不如听我一言如何?” 沈三公子,突然开了口。 清亮的男声越过众人,掷向远处。 众人一愣,瞬间鸦雀无声,脚步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双目诧异地看着他一个人,慢慢走向前去。 “各位小姐,这般莽撞,实为不妥。 首先,这里中内情大家并不知晓,若是贸然闯入,又无事发生,或是将言小姐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岂不是会落人口实?若是被人议论各位小姐善于猜疑,不守规矩,行为放荡,如山野村妇粗鲁无礼,心思恶毒,又该如何?” 女子们面面相觑。女子慎重名节,她们都有些犹疑了。 “再者,言小姐尚未及笄,大家这般随意闯入,无论结果如何,对她的声誉必然有损,她小小年纪,今后如何自处?各位小姐心思良善,想必并不愿如此收场。 况且,今年我左相府有幸承办此事,自是当竭力所为,如今又有疑事发生在眼前,我们必会将此事弄个清清楚楚,不如,各位先去赏花,此事就交给我们处理如何?” 沈三公子目光平直,一派光风霁月之态,字字句句也都是在为她们考虑。贵女们还是第一次见沈三公子这副风采,都有些惊奇。 “沈三公子说的在理,要不,我们就不进去了?” “是啊,免得没逮着狐狸,还惹得一身骚~” 有人生了退却之心。 “沈三公子这意思,是要拦着我们了?” 那樊晓萱,却不同于众人,她横眉冷目,目光如有实质,看着那多管闲事、横插一杠子的沈三公子。 “樊小姐此言差矣,并非拦着谁,而是职责所在,责无旁贷。” “好一个职责所在。” “呵!”樊晓萱冷笑出声,“职责所在?那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做一个围观者,又有何妨?连青天大老爷审案,都能有百姓听审,而沈三公子如今查事,却不允许别人在场,这又是什么道理? 别人不知,我却是听得清楚,也看得清楚,你——沈三公子,并非一心想要查清楚真相,反倒是想帮忙掩护罪恶,维护旁人,呵呵,真是好一个职责所在!!” 沈三公子神色不变,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她,不过十余岁的小女子,如何会知晓他的心思? 是他表露的太过明显? 这般通透,委实吓人! “樊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 沈三公子眉头皱了起来,目中一片不善与不喜,人也难得的据理力争了起来。 屋外僵持不定。 屋中,却是有声音响起。 那声音小且柔,似是嘤咛,似是轻喘,又似是轻语低喃,含含糊糊,又很是暧昧,其间还夹杂些男子的声音…… 静到极致。 众人听的是一清二楚! 外面的女子们,脸色俱是一变。 这声音是什么,早早受过“教育”的贵女们,个个心知肚明。 沈三公子的神色,也有些挂不住,心中更是痛的难以呼吸。 “呵,沈三公子,人算不算天算,如今可算是水落石出了。这有人在你们府中行不端、不正、不轨之事,你确定,现在不进去看看?” 樊晓萱眸中满是得意,看来,连上天都帮着她。 她眼望着沈三公子,那眼神如同道道剑光,扎的他无处藏身。 “没想到那言大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 “是啊,谁能想的到,小小年纪就如此下贱……” “可不是,她才几岁啊,就学会偷人了?” “欸,这你就不知道了,有些人啊,天生就是个狐媚子。” “哈哈,你说的太对了,这还是个貌丑的‘狐媚子’,恐怕啊,也只能以身子勾引男人了。啧啧,只是没想到啊,她竟这般急不可耐,竟是在人家府上竟都干出这事儿……” “可不是,也不知道她这偷的人是谁,你说,宁王世子要是知道了怎么想?” …… 众女小声议论着,都撇嘴摇头,眼神鄙视极了。 “你们闭嘴!” “不许你们污蔑我家小姐!” 青黛听着一句句抹黑小姐的话,从众人口中吐出,眼中红红,她双拳攥的紧紧的,大声喊道。 “嘻嘻,看那小丫鬟,竟是急了~” “怎么,你家小姐能做出不要脸的事儿,还不让我们说啊!”有人扬声喊道,生怕别人听不见,甚至,还想引来更多的人。 “你们……” 青黛紧紧咬着牙,压抑着自己要动手的冲动。 “沈三公子?” 那樊晓萱却是幽幽地望着沈三公子,没想饶过他。 “莫不是沈三公子还想要包庇不管?” “樊姑娘说笑了。” 沈三公子神色淡然,“鄙人能包庇谁?自是要守自己的职责,此事,必然要问询。只是,看情形,众位贵女恐怕不便在场。”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驱赶着众人。 “无妨。” 尽管众位贵女碍于脸面转身欲走,樊晓萱却是一口回绝了。 走? 走了去哪儿看好戏去? 再说,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了,还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何能走? 她不能走,她们,也不能走。 对了…… 她眼中光芒涌动。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有本事你出来 人群之前的樊晓萱,神情松快。 她眼中含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美好的画面。 走,是一定不能走的。 只是,最好让言大小姐的好朋友韩大小姐,一起来看看,这样才足够完美…… “沈三公子,我们也只是站在外间,远远的看一眼,至于……” 她顿了顿,看了里面一眼,“那些不能入眼的,我们,自是不会多看一眼。” “这样说,沈三公子,应该是放心了吧?” 她目光灼灼,似乎是直直看到了他的心里,让他无所遁形,又无话可说。 众人也都连声附和着。 现在事情竟是比原先更劲爆了,这第一手热乎乎的爆炸消息,傻子才走呢! 再说,她们也想知道,那男的是谁? 谁竟能连言灼也下的去口。 她们目光亮亮,都仔细听着屋中的动静,又朝着沈三公子看去。 沈三公子袖下的手指时重时轻地打着圈儿,他抿了抿唇,抬眼应道。 “樊小姐,即是如此说了,岂有不应之理?” 言小姐,对不起了。 他心中又是痛,又是难过,又是自责,又是无可奈何。他眼中的神色极为复杂,整个人如同那外间枝头上刚刚飞下的树叶。 枯黄一片,没有丝毫生机。 更多的,似乎是心如死灰,心无所恋。 想要守着树干,却又耐不住冬日的揉搓和风的摧残,最终,终于被风卷着,不知跌落在那个角落,有幸的话,还能化作春泥,不幸的话,便是不知道要在哪里“焚身碎骨”了。 “沈三公子,果然深明大义。” 樊晓萱微微一笑,却是又转头看向了青黛。 “你……还不让开?” 青黛紧紧咬着唇,却是挨不住大势已变,众人齐心,在大家凶狠的目光中,她终是不甘心地被扯了过去,让出了道儿。 吱呀一声,门,终于被推了开来。 大大的屋中,不见丝毫人影。 入鼻,便是好闻的香气。 “好香啊,这香我们房中都没有……” 有贵女嘟囔着,话中有抱怨之意,显然在责怪左相府中的特殊对待。 “这香不是府中备的,闻起来不太正常,大家小心些。” 沈三公子神色紧张,微微闻了点气味,便连忙将口鼻掩上了。 他素有心疾,这种东西是一点都闻不得,半点都沾不得。 上次,被人使计陷害,他便是险些因此丧了命,之后更是对这类药物查找了个彻底,也将这种种解药备了个齐全。 他是有弱点,但能致命的弱点,自然是越少越好! 那香味随着距离床的位置越来越近,越发浓烈。那些不以为意的贵女们,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连忙掩起了口鼻。幸好,门大开着,房中有新鲜的空气涌入,她们只觉得浑身有些热,被冷风一吹,便好了许多。 罗帐之内的声音,越发清楚。 影影绰绰的两个身影,也随着动作,清晰看见。男子在上,女子在下,正做着一些不可描述,不能言语的画面。 屏风隔着,罗帏隔着,都不过是一层不厚的透明的纱布罢了,想看见,自是能看得见。 屏风之外,众人齐齐停下了脚步。 “啊~” 有贵女见此轻声叫道,连忙转开了眼。 别的女子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有些恶心,有些羞涩,又有些好奇,因此,她们微微侧身站着,手拿着手帕盖着眼睛,那眼却偷偷挣开了个缝儿…… 那床上的两个人,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 “各位姑娘,非礼勿视,还请闭上眼睛。这位姑娘……” 沈三公子,一脸铁青之色,人也好像有些站不住,他一瞬间憔悴了许多,“这位姑娘,烦请喊你家小姐出来……” “这……” 青黛一脸为难之色,又看向了里面床边。 “可真是不要脸!” 有人出生呵斥道。 “狐媚子,贱人!”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这种事,真是丢祖宗的脸,丢女子的脸!” 贵女们纷纷啐道,眼中满是鄙视、憎恶的神色。 “言大小姐?” 樊晓萱往前走了一步,出声喊道。 无人应她。 她却是一点都不生气,又往前走了一部,人就站在了屏风之前。 “樊小姐……” 沈三公子连忙拦了一拦,宽阔的肩膀,宽宽的衣袖,将她的视线牢牢挡住。 她看了一会他的眼睛,忽而抿唇一笑,后退一步,却是也不跟他说话,扬声又喊。 “言大小姐!” 里面的动静,仍是不小,女子脸上俱是有些尴尬之色,脸也红了起来。 “言大小姐,莫不是午时不见,脸皮便变得这般厚了,竟是愿意当众为大家表演?只是,你们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辣眼睛,不如,你出来谈谈?” 她定定望着沈三公子,话却是对着言灼所说。 沈三公子皱着眉头,却是也不知如何反驳,怎么反驳,以什么立场反驳? 他只好三缄其口。 “言小姐?” “出来聊聊!” “快些出来……” “言大小姐,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进去了!” 有贵女不耐烦,便是高声喊道。 “进去,进哪里去啊?” 一句女声,紧接着响起,话音有些戏谑之色。 就是言灼的! 众人心中一喜,还以为她要当缩头乌龟呢。 “进哪里?!你莫要揣着明白当糊涂,言大小姐如今竟是不要脸了不成?” 有人气愤地说道,目光望着床内,追寻着女子的身影,神情很是恨恼。 “哦?我还真不知道,我怎么不要脸了?” “这还用人说?你偷人都偷到左相府上了,还不够不要脸??我们现在只是跟你站在一个屋中,都觉得脸面无光!” “偷人?”言灼轻笑出声,“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可笑!” “这么多双眼睛看到的,难道还不是证据?” “哦,是吗?那你,且再仔细瞧瞧?” 瞧你妹啊!我又不瞎! 那人朝着屏风后的床内猛翻白眼,极为无语。 “我告诉你,别耍什么花招。我可不会轻易上当。” “言灼,有本事你出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天啊! “言灼,有本事你出来!” 众人高声喊着。 樊晓萱环视着激愤起来的众人,唇角勾起笑意,眼中全是得意。 “言大小姐,我看你今日还是自己早早出来的好,众位姐姐妹妹,对你可是关怀的紧,你若是不出来,到时,局面更不好看了,可别怪我们不顾你的面子,没有提早告诉你……” 樊晓萱言语幽幽,其中威胁之意,甚是浓厚。 “对!” “言大小姐还是出来的好!” “你不出来,我们就不知道是你了吗?真是可笑。” 众人连声附和。 论起落井下石的功夫,众贵女们都是无师自通,不落下风。 樊晓萱神色极为淡定坦然,面上的笑容,显得她无比的真诚和善良。 她站在屏风外,静静等着。 那罗帏之后,却是仍旧火热一片。 彷佛她们刚刚所说的都如风般,毫无踪影,不值得听进耳中,放入心中。 众女本来是看笑话的,如今却是觉得被人戏耍了!她们恼羞成怒,便是作势要越过屏风,往床边而去。沈三公子,神色不愉,当即拦住了领头的樊晓萱。 “樊小姐,还请自重。” “自重?” 樊晓萱嗤笑着。 “这话,你不是应该对那帐中的两人说?” 她脸上满是鄙夷之色,讥诮的眼神,盯住了沈三公子。 “如今众位小姐也远远地看过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置就好。” 他声音清冷,直接拒绝了。 “啊……” “都能看到结果了,真是太扫兴了!” “言小姐……” “言大小姐,你怎的当起了缩头乌龟?” “敢做不敢当,孬种!” “镇国公定然会以你为傲的!” …… 众人都极为不甘心,说出的话,越来越不堪了。 沈三公子的目光看着众人,一片死一样的沉静。 樊晓萱侧头看了一眼,眼睛一亮,人便是绕过了沈三公子,向着床边跑去。 “樊小姐!” 沈三公子一惊,连忙追了过去。 他有修习武功,速度极快,然樊晓萱掌握了先机,看样子似是也学过些拳脚功夫,更兼之距离甚近,樊晓萱的手,已是抓住了布幔。 沈三公子就在身后! 樊晓萱嘴边扬起笑容,眼中升起戏谑之色,待沈三公子的手要打掉她的手之时,她猛地一拉! 嘶啦! 她力度极大,这一扯,带着床周边的帷幔全然掉落,布料蔓延到她的脚边,而最关紧的是,那本来被布挡着的人,如今却是再无遮挡。 众人满眼好奇看去。 “混账!是那个不怕死的,竟敢坏我的好事!” 那布微微遮住了些床上的人,而如今却被那恼怒着,探出头来的男子,全然扯落,连带着里面的女子的香肩,也隐隐可见。 那男子似是终于被这动静惊醒,他眼珠一转,未有片刻,便回过神来,满眼厉色,望向了那发出亮光的地方。 他的面目,清清楚楚,暴露在了众人眼中。 “天啊,竟然是宁王世子。” “可太出人意料,让人稀奇了。” “哎,真没劲,这还有什么热闹可看的??人家本就是要成亲,如今这事,只不过是微微提早了些发生而已,虽然不守规矩,辱没了门风,倒是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是啊,”有人撇嘴道:“真是白瞎了我们这么时间!” “可不是?” “不过,这世家娶妻,都娶得的是贤良淑德之辈,这言大小姐,还未与宁王世子成婚,便如此狐媚惑人,又发生了这事,恐怕她那正妻之位……” 议论的几人相视而笑,“恐怕,便是要落空咯~” 那么,这不就意味着她们有机会了? 她们面上带笑,各自心中思量着,彼此间的关系,悄无声息地拉远了很多。 他,他…… 宁王世子,满眼都是惊诧! 他,怎么看到了言灼就在大门口的地方? 怎么回事?! 他心中一惊!揉了揉眼,准备再看,却不期然,看到了无数双亮晶晶的眼睛,闪着好奇,又带着打趣之色,也有些好像在给他抛媚眼?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紧皱着眉,思量着前因后果,却怎的都有些想不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事情跟自己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心中有些发慌。 视线掠过众人,连忙看向了身下的人。 女子墨发披散着,极为安静。她的皮肤裸露,上面还有点点红痕,一眼就能看得见,不用想,这些都是他的“杰作”……她的脸朝向里面,如今只看身影,看不出是谁。 他又往最亮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又不见了言灼的身影。 莫非,刚刚是他产生了错觉? 他心中一喜,不顾自己上身裸露,连忙将那面朝里的人翻了过来。 嘶! 众人连带着宁渊的眼中,全是惊异之色! 宁渊的脸,都黑了! “啧啧。” 围观的人中有人摇着头。 “还以为是宁王世子和言小姐情比金坚,有些按耐不住,有情人早成眷属了呢,如今……” 那人一脸意味深长。 樊晓萱本来满是得意的脸,如今陡然变了色,她紧皱眉头,恨不得再上前查看一番。 为何,言灼的房中,里面竟是言芸儿? 那刚刚说话的,明明就是言灼,她在哪儿? 她目光搜寻着屋中,最终又将视线放回了床上,身影一动,便是要走上前去。 “够了!” 沈三公子正对着樊晓萱,眸中冷厉。 “不够!” 她见他如此作态,心中涌起了一股气,就要跟她对着干。 她往前,他拦着,她再往前,他又拦着。 “沈三公子有空跟我玩,不如,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她的神色再次镇定起来。 “呵呵,这既定的姐夫和妹妹睡在了一起,这,可不好处理啊……” 她忧忧叹着气,似是真为沈三公子担心,但谁也能听出她话中的幸灾乐祸。 可不是难处理吗? 这不光要调查清楚原因,还要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给宁王府一个交代,还要封住她们这些人的口…… 试问这些人,有哪一个是善茬?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有两个言大小姐不成? 樊晓萱望着沈三公子,眉头微微挑起,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他现在一定焦头烂额了吧,呵呵,有他头大的。 最好,他办不好此事,让他府上的人斥责他,这样,她才觉得痛快。 一直跟她作对,还自诩正义,呵,真是作茧自缚! 沈三公子眸光平缓,仍是定定挡着。 他不言不语,眸光深沉,心中,却一点不似面上所表现的,竟然松快了许多,甚至还有些高兴~ 不是言灼! 不是言大小姐就好! 他暗中长舒一口气。 其他的人,无论是王公将相,还是平头小民,都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他们既然做出了事,还怕别人传讲吗? 而且,这桩丑事,也算是一桩大事了,自有左相府中的其他“重要人物”来处理,他只是个不受宠,没地位的三公子罢了,怎能担当的起如此重任,解决得了这种事情? 挨骂? 他是一点不怕,毕竟啊,这么多年,他都是被种种难听的话,骂大的呢~ “哟嘿!” 愉悦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韩采珊,正面目带笑,看着众人。她的旁边,正是一脸平静的言大小姐——言灼。 众人的神色,又是仓皇,又是尴尬,强装着镇定。 言灼! 看她们这样子,应该是来了一会了,究竟来了多久?怎么她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们有没有听到她们刚才说她的坏话? 若是听到的话…… 唉! 那些之前骂言灼骂的极为起劲,说话又说的极为难听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当时的自己。 她们怎么就昏了头! 怎么就敢那般笃定,那里面的人就是言灼? 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的话,她们定然管好自己的嘴,不说不该说的话!谁知道呢,天意弄人,言灼房中,躺着的竟是言芸儿? 一个小小的庶女,竟是让她们犯了大错! 贵女们心中生气,目光恨恨地望向了那床上躺着无声无息的言芸儿。 她要勾搭自己的姐夫,也不是不可以,那就去别的地方勾搭啊,偷偷摸摸地勾搭啊,跑来自己姐姐的房中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追求刺激,就要贯彻到底? 可恨! 言灼,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若是她追究的话,一纸诉状告到他爹爹那里,她们能有好果子吃?她们可以在心中嘲笑她,在心中看不起她,却唯独,不能在口上说出来。 “怎么,大家已经讨论完了?” 韩采珊眸中惊奇,又带着些愤恨之色,环视着众人,尤其是几个说话格外难听的人,不知是她们自己做贼心虚,还是如何,竟觉得韩采珊,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们好几眼。 这眼神,直看得她们心惊肉跳的。 她们身份实在是一般,这下好了,得罪了国公府的嫡小姐,又得罪了大将军府的小姐,她们,还有她们的爹爹,在这云京城中,还有好日子过吗? 她们预感到自己的前途,将是一片黯淡,悔不当初,也是晚了! “言大小姐……” 樊晓萱却是不理韩采珊,直直看向了后面的言灼。 “刚刚,我们还在这屋中听到了言大小姐的声音,如今,言大小姐怎么却又在门口出现,莫非,还有两个言大小姐不成?” 她这话可是其心可诛。 “可不是,我们也听到了,莫非,言大小姐趁着众人不在意,偷溜出去了?” “嗯,有可能!” “听说言大小姐习武了,武功还不错……” 众人顿时猜测了起来,局面似乎又要反转。 “樊晓萱,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灼儿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竟是一直都抓着她不放?你喜欢查案子,那就去你们大理寺查个够,到这里显什么能耐!” 韩采珊哼了一声,一脸的厌恶和嫌弃。 “韩采珊,我爱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恐怕没有资格过问,再说了,这事情发生了,我想知道真相,又有何错?” 樊晓萱不受一点挑拨,她心中的火气微微升起,却又急速降下,最终,又带出笑容来。 “还是说,你们心虚,不敢回答,就想要倒打一耙,借此转移视线?” 她眼睛扫视着韩采珊和言灼周身,似乎她们就是她所说的掩盖之人,她要找出她们的破绽来。 众人听着她的话,有些相信,又拿疑惑的眸子望着言灼她们,要不然,如何解释她们刚刚还听到言灼的声音,之后,便是见她在了屋中? 定有蹊跷! “有什么不敢回答?有的人啊,明明自己猜错、做错、说错,却还不敢承认!” 韩采珊一脸看透之色,神情不以为意,“午时,灼儿先回来了一趟,不久之后,就去我哪儿跟我一起休息了,再然后,我们一起走回来,路上,她就听到了你们……” 她那个“你们”咬字重了许多。 “你们骂她的话,句句难听至极!” “她实在忍不住,这才回声应对,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大大的眼睛,望着众人,写满了嘲弄。这次,该被鄙视和厌恶的人,便是她们自己了。 众人都低着头不吭声了。 事情,果然跟她们想象的一样糟糕。 她们的心情很是暗沉,便要将气撒在那床上的人身上。 “言二小姐,竟是好耐性,这会儿,竟是还没有醒?!” “你这话倒是说错了,恐怕她醒了,也不敢起来吧~” “宁王世子和言二小姐不守规矩,做出了此等之事,真是令人震惊至极!” “世子,你这般,如何对得起言大小姐?” “是啊,这不是在大小姐心上扎口子吗?言大小姐还没嫁进去呢,就看见自己未来的夫君和妹妹在一起……” “真是可怜。” 有些贵女暗自不语,大多数的女子们都摇着头,又为言灼说起好话来。 言灼心中暗笑,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只是,人心这事,“三十年”,呵!不过就是眨眼而已,说变就变。 宁渊呆呆凝望着言灼,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他想起来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言芸儿慌了 他想起来了。 他刚进到房中,刚要解开她的衣服,便被人从身后,一个手刀劈晕了过去! 当时,她应该是中了药,睡着了,那,劈晕他的人是谁?是不是有人救了她?又将言芸儿放入了屋中? 他心中很是疑惑,又极为懊恼。 罗帏下,他的手紧紧攥起。若是知道谁坏了他的好事,让他如今如此为难,他定然要剥了他的皮! 一计不成,又波澜横生。 相信女人办事,果然是不行! 他目光嫌恶,望着床里面的人。她身上的青紫还在,却让他更加厌烦起来。 如今,他和言芸儿的事情,在最不恰当的时机,最不合适的时候,在众人面前暴露。他还如何重获言灼的芳心?如何让她同意跟他成亲? 只看她现在目中的嫌弃,便知道此事无疑比登天还难! 不…… 不能…… 不娶言灼的代价,实在太大,他不能忍受自己失去那么多,言灼,他一定要拿下她! 他眸中涌动着暗光,心情也迫切了起来,看着身边仍是躺着毫无反应的言芸儿,计上心头。 “灼儿……” 宁渊呐呐地张了张口,满眼的苦涩之意,声音之中带着哀痛。 “灼儿,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是现在这样!” 他张口解释。 言灼满眼讥笑,挑眉望着他。 “当时,我接到了一个纸条,说是让我来这儿,我没来得及多想,只想着你有事找我,这……这才……” “哦,宁王世子的意思,是我约的你,然后布下了这个局?” “灼儿才不是这样的人呢,而且她一直跟我在一起,哪里有时间?况且,她要做这个局,为何要在自己的房间中?” 韩采珊的一句话,成功打消了众人的疑虑。见惯了内宅阴私的大小姐们,只一会儿功夫,就脑补出了无数种可能。 “不,不,不,灼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可能……” 他将目光看向了言芸儿,低眉不语,众人顿时心领神会。 可真是狠心啊! 言灼目中划过暗芒,她宽袖下的手微微动了动。 “那宁王世子的意思是说,今日这事,全是妹妹做的?宁王世子,是被设计了?” “灼儿,你知道我,我并不是这样的人,这事,必然是有人使计!如今看来,很大可能,便是言芸儿。” “什么是我?” 嫩如新莺初啼的声音,缓缓响起。 言芸儿茫然坐了起来,第一眼便是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渊哥哥? 她眼中困惑极了,还未开口,猛然觉得身上一凉,这才看清楚自己没有穿衣服。 “啊!” 她尖声惊叫,连忙拉过被子。 “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 她眸中的疑惑,脸上的惊慌,全然不似作假。 本来众人对宁王世子所说的都信了五分,如今却是半分都不信了。 若如今的局面,真是言芸儿所为,那她的演技,可真是太好了! 众女定定看着,也不急着发表意见了。 “救命啊,我怎么,我怎么……” 言芸儿心中慌乱至极,眼泪也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整个人蜷缩着,很是无助。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怎么这床上的人是她? 言灼呢? 她朦胧着泪眼,打量着人群,却是有些看不清言灼在哪儿。 他们…… 他们如今这是到了哪一步? 她,完了! 她一颗心如同跌落湖底,众人的目光,似乎写着大大的“不要脸”,直直打在她的身上,她身心俱是一片迷茫苦痛,不知道要如何做,只想去找姨娘,让她抱着她,让她帮着她,尽管她知道的话,肯定会打她的…… 姨娘…… 言芸儿的手忍不住颤抖着,她努力咬着唇,让自己冷静些,冷静些,现在只有她自己,没有姨娘,只有她自己能处理这些事。 刚刚她听到渊哥哥说,什么是她。莫非,他将这事情,推到了她身上? 言芸儿抬头看向了宁渊,见他目光躲避,心中又是一惊,似是兜头泼下来一盆冷水,让她不能呼吸。 言芸儿,冷静。 她心中苦笑,面上却渐渐恢复清明,泪水仍在留着,却是盈盈弱弱之态。她哆哆嗦嗦地摸着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仔细感受着自己的身体。 还好,还好。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言芸儿缓了一口气,他们还没有到那一步。不然的话,她这辈子,就真的是彻彻底底完了。 她心中微定,仔细想着前因后果,想着脱身之计。 她,走在路上,被人打晕了,之后,便是醒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渊哥哥,我们这……” 她像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满眼的难以置信,紧接着,便是痛哭了起来。 “姐姐,我姐姐呢,我怎么会在姐姐房中?!” 她声音嘶哑,无助又痛苦的姿态,让有些贵女心生同情。 莫不是,其中还有隐情? 并不是二小姐勾搭宁王世子,以言大小姐的名义约了他来,然后,主动献身,想要上位? “你为什么在这里,自然是要问你自己了。” 有贵女目带审视,平静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回房间的路上,被人一下子劈晕了,醒来,就是在这儿,还……”她目中很是不堪,又被子将自己裹紧了,慌乱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是谁,是谁要害了我?” 她的眼睛,像是会下雨,那泪珠儿,不停地从她的眼眶中落下,泪花带雨的模样,端的是楚楚可怜。 “渊哥哥……” 她似乎全然没有了依靠,满眼泪花地望向了宁渊,“是谁,是谁,竟如此歹毒,竟要如此害我们??” “姐姐,姐姐……” 言芸儿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姐姐她要如何啊!” 宁渊见言芸儿并没有因为他将责任推到她身上,而气急与他攀咬起来,此时又见她初经人事,面容娇美,不禁回味起她的甜美来,心中便是涌出了些愧疚之意。 “唉,我也不知,我刚一到房中,便是也被人劈晕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气到吐血 宁渊一脸无辜,幽幽叹道。 好心机啊! 这,便是将责任全部推脱到那不知道面目的第三者身上了? 周围明悟此事的,不在少数,是以,听见宁渊的话,众人也只是淡淡看着。 “呜……” 人群之中,蓦然发出一阵哭声。 这声音虽不比言芸儿的大,但痛苦,竟是比她的还甚。 蹙着眉的众人,连忙看了过去。 “小姐,你别吓我!” “小姐,你难过的话,你说出来,你哭出来啊……” 那哭着的人,正是青黛。她目光看着的言灼,如今眼眶通红,眼睛无神,面色苍白,嘴角也有了一丝血迹,人看着极为单薄,下一刻便是要倒下。 “灼儿,你怎么这么傻!别人犯了错,何苦来气自己?快,快些深呼吸,放松……” 韩采珊一脸紧张之色,眼睛也有些红红的。 她轻轻拍着言灼的背,语带哽咽:“灼儿,这事,换了谁谁也接受不了。想想看,自己的未来夫君,跟自己的妹妹,在众目睽睽中搞在了一起,还在自己的面前巧言令色,推脱不承认……灼儿,我要是你,我定然不会像你这般受着,还在这儿听他们胡言乱言,我定是要斩了他!” 她眼望向宁王世子,目中满是愤恨。宁渊耐不住她的气势,微微回避了开来。 韩采珊苦笑道:“灼儿,可惜,你不是我,如今,我只求你能想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和宁王世子这婚没有结,我便是求到圣上面前,也要帮你把婚事给退了!” “万万不可!” 宁王世子一急,高声喊道。 “如何万万不可?!” “你背信弃义在先,还不许人退婚了不成?” 韩采珊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 她眼中冒着火,蹭地站了起来,“宁王府真是教的好规矩,竟是这般强硬无礼,我今日便是告到圣上面前,看看圣上是如何裁决!” 宁渊抿了抿唇,极为着急,却又说不出其他的话。 “灼儿……” “不许叫我!” 言灼强撑着气力,看了那床上的二人一眼,“宁渊,如今,这婚,必然要退!” “我镇国公府嫡长女,虽貌丑,人也无才无德,却也不会嫁一个满口谎话、不忠不洁之人,更何况,我镇国公府也不是没落至极,更不会两女共侍一夫,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她身形颤抖着,又咳了一声,咳出了些血来,“青黛,我们走!” “小姐……”青黛连忙抚着言灼的背,心疼极了。 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我真是傻了,才会一开始还想维护你们,免得你们的丑相被大家看见,丢了国公府的脸!没想到,你们两人便是如此……敢做不敢当!喜欢别人了,跟别人有染了,还要死死霸占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身上到底有什么好图的?真是让我这个小小丫头也不耻!” 这番话,却是以下犯上了。 只是言灼不出声制止,其他的人听她话中信息量巨大,顾自思量着,自是也不会说什么,言芸儿和宁渊倒是有心斥责两句,然而,人家此刻站在道德的高地之上,他们丝毫不占理,还敢说什么?要引起众怒吗? 青黛目中愤恨,她说完之后,又带着气向沈三公子请辞。这下午还有晚上的事情,她们就不参与了! 沈三公子满眼担忧,自是连忙同意了。 言灼被韩采珊扶着,向外走去。 而门外,此时已是围聚了许多男子,他们都听见,也都看见了,如今对宁王世子和言家二小姐的观感大大降低,而对言灼,却在心中赞了一声,有气节,不辱没镇国公府门厅! “哥哥,你向主人家说一声,我送灼儿先回去了。” “不急,我们也跟你们一起。” 韩采呈派小厮过去告辞,便和墨云轻一起,跟着韩采珊往府门处走去。 左相本是有事,如今这房中的事情,已是早一步传入了他的耳中,他心中着急,恼恨沈三公子无能,又连忙到后院之中处理此事,如今,正是碰到要走的韩采呈等人。 “贤侄,这便是要走?” “沈伯,舍妹要送言大小姐回去,我不放心,便准备跟她一起。” “使得,使得。” 左相精明的眼光,又望向了满脸苍白的言灼。 看来,这遭,这大小姐是真的气狠了。 “言大小姐,当真对不住,唉,终归是我们没有安排好,才让人钻了空子。” 言灼轻轻咳了声,艰难说道:“如何能怪沈伯父?他们两人在府中……咳咳,罢了……” 周围支长了耳朵的人,又得到了一条惊天消息。 原来,言二小姐和宁王世子,在镇国公府,便是行为不检,如今又在这沈相府中,也没有半点收敛,怪不得言大小姐要退婚,怪不得她气成这副样子,这两人是暗地里还不知足,明里还要拿着镇国公府和言大小姐的面子,往地上狠狠踩啊! 沈相目光一阵深邃,又满眼叹息摇了摇头,“大小姐还是看开些,免得郁结于心,生了病,难受的可是自己……” “多谢沈伯伯关怀。” 言灼说着,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要不,先留在府中,我派人快些去请大夫?” 沈三眸中,三分关切,七分打量。 “不必了。” “我这般,也是气到了,之前落水便落下了旧疾,如今不过是又引发出来而已,回家随便抓两副药吃吃就好。” “那你们快些回去吧,沈伯伯也不拦着了。来人,快些备车。” 沈相观察了一会,心中也有了决断,便目露担忧,连忙让开了路,喊人去准备马车去了。 众人朝着沈相颔了颔首,便告辞离开了。 屋中,人已经被清了出来。 宁渊和言芸儿,连忙穿好了衣服,整理好面容。言芸儿还在小声抽泣着,宁渊一脸忧心,自己都无计可施,更是无心安慰她。 他们遮着脸,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疾行而去,各自去了沈相的会客厅,还有沈夫人的偏厅之中。 第二百七十章 如何相信你? 要说这地方,为什么是偏厅呢? 自是沈夫人作为正室,最是不喜女子手段百出,千方百计想要上位。是以,之前有多亲热,如今,便是对言芸儿有多冷淡! 厅房之中,无论沈相、沈夫人如何套问,言芸儿和宁渊二人始终未曾承认什么,也说不出什么,只说自己无辜,被人打晕了诸事不知,犯下错来。他们是客,又不能逼问的紧,是以,不多时,沈相和沈夫人,只好先让他们两人悄无声息地离了府,各自回各自的府中去了。 其他的众人,却是没有要走的。 他们的神情,是难得一见的兴奋。有些快嘴的、性格外向的,已是跟朋友聚在一起,小声讨论了起来。说的,尽都是言大小姐、言二小姐还有宁王世子的事情。 三人的感情纠葛,不知怎地,竟被他们扒出了许多。什么言大小姐小时候一眼定情,光着屁股追着宁渊乱跑,什么言二小姐早些时候被宁王世子抱着回了府中,他们二人还常常一起逛街,神情举止甚是亲昵……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这没听过的内容是越说越多,大家伙,也是越说越来劲,越听越兴奋,甚至最后竟是说到了他三舅娘家二表妹的远方亲戚,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 凡此种种,被他们那“灿若莲花”的嘴一说,竟是平白多了些辗转反侧、柔肠百结。 众人咦咦啊啊的应着,面上一会儿带上了惊讶,一会儿又发出些叹息扼腕之态,看起来,甚是为言大小姐这个女子忧心,又极为痛恨宁王世子这个花心大萝卜…… 只是,他们内心如何想,便是不得而知了。 晚上的赏梅大会,如期举办。 沈相,极为罕见,又一点也不出人意料地参与了。 他说白日之事,是有歹人所为,宁王世子和言二小姐都是受害者,他们左相府必定会全力追查,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这话,却是将所有人推脱的一干二净,恐怕宁王府和镇国公府,不会责怪他,反而会极为感激他。 众人只听不信。 毕竟,歹人在哪儿呢?这府中那么多男男女女,为何他只是找言二小姐和宁王世子?还特意选在言大小姐的房中?那歹人图什么呢,这岂不是太过违背常理? 事情的真相,经过大家的拼凑,在众人脑海已然成形,是以,这会儿别人说什么,他们也不会信。 沈相话中,又极为隐晦地敲打着众人,极为“好心”地叮嘱他们,不要外传一些莫须有的谣言,免得害人害己。众人目中不屑又轻慢,三个当事人都走了,这听与不听、传与不传,谁又能强令约束什么呢? 今年的“雪庐听香”,就这样草草画上了句号。 “花魁”,也没有遗忘,照例被选了出来,是一株极为罕见,花朵为粉红色的梦里娇。 梦里娇垂着花蕊,吐露着芬芳,却没有一点“花魁”的志得意满,反而有些蔫蔫的。 它这花美则美矣,名头虽响,却恐怕是这么多年,最黯淡的一届“花魁”了。不受人重视,又不讨众人喜欢,掀不起大家一星半点议论它的欲望。 谁让那些人类的心里,正装着其他人呢? 夜色渐深,众人陆陆续续回府,准备安歇。而镇国公府之中和宁王府中,却是灯火长明。 “逆女!” 镇国公言峥怒目圆睁,大声喝道。 他声音洪亮,怒气如同狂风,直直朝着下方呼啸而去,劈头盖脸地砸向了言芸儿,而周遭的下人,也无辜遭了灾。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公爷如此愤怒的一面,心中都有些哆哆的,悄悄后退了一步。 刚一回府,言峥便听到了如此之事,真是快气死他了! 这就是他的好女儿啊! 堂中的言芸儿正跪着,神情凄凄,泪流满面。 她爹爹的怒气,带着庞大的压力向她袭来。 “爹爹……” 她泣不成声。 “爹爹,此事,我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还被……爹爹,错不在我……” 她越说,心中越觉得委屈。之前的绝望和如今的难过,统统席卷上心头,如同兵荒马乱、敌军掠境,让她的心中溃乱不堪。 走的时候,她也没见到宁渊,他会不会变卦,会不会不要她?她只是个庶女,若是爹爹也不为她出面,还种种处罚她,她还有什么盼头?她在众人面前被他如此……谁还会要她? “爹爹……您为何不宽慰我?” 她声泪俱下,整个人伏在了地上,凄凄颤抖着。 “宽慰你?” 言峥目中的心疼之色,瞬间被取代? “你要我如何心疼你?啊!” “芸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言峥摇了摇头,满眼的失望和难过。 “爹爹……为何?” 失望…… 言芸儿心痛至极,她爹爹对她说了失望? 她努力了那么多年,他如今对她,竟还是失望? 她不明所以,抬起头,满眼泪水,望着上方的爹爹。 “你还有脸问我?今日之事,难道不是你一手促成的?” 言芸儿心中猛然咯噔一下。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望向了旁边的言灼。 言灼正面色如常地看着她。目中无喜,无悲,也无怒。 是她知道了什么? 难道……? 她心中震惊,却又不太确定,缓缓移开视线。 眼中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爹爹,你莫要听别人胡说,芸儿如何能做这种事?如何能拿自己的清誉来开这个玩笑?芸儿……” 她声音哽咽了一下。 “芸儿,如今虽然才九岁,却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女子的贞洁极为重要,如何敢?又如何会?” 她连连解释着,目中满是受伤之色。 “爹爹……你难道不相信芸儿吗?” “相信?” 言峥看着堂下的言芸儿,呵笑一声,“你让我如何相信?” “宁王世子多次来府,你都出来陪同,甚至,之前还跟他在暖阁中独自呆了好几个时辰?芸儿,你让爹爹如何相信,你和他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当真什么也没发生?”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是我的错 言芸儿眼神一缩,抿了抿唇。 她还以为自己聪明呢,没想到,她的一言一行,都被别人看在了眼中…… “爹爹,我和宁王世子,那天当真无事,宁王世子他,他非要问我一些姐姐的喜好,让我讲一些姐姐的趣事,费尽心思想要讨姐姐欢心,这才耽搁了许久。他又不愿我多说什么,所以……” 她泪眼朦胧,看着言峥。 “所以,爹爹,我就对外推说,是我请求他学识,这样……这样,宁王世子就不会太过难堪。” 她埋下了眼,看了上面的言灼一眼。 “芸儿,事到如今,你竟是还不承认?你难道以为爹爹的眼睛都是瞎的,看不出你对他的情谊,看不出,你喜欢他?” 言峥手拧着眉头,身形微微晃了晃。他今日被圣上指派办事,忙的连饭也未吃,回府又遇见此事……身心俱疲,如何能好? 言夫人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将他引到暖椅上,又递给他一杯热茶,不轻不重地捶打着他的肩。 言峥目露感激,看了言夫人一眼。 有妻如此,不知心宽多少。 他眉目一敛,有望向了下方的言芸儿。 言芸儿一脸关切之色,目中又透着受伤之后的躲闪,以及局外人的难过。 言峥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又微微有些发软,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静静看着她。 只见她颇为难过地叹了口气,复又抬起头来。 “爹爹,莫要为芸儿气到身子了。今日话即是说到这儿了,芸儿也索性承认,我是喜欢宁王世子。” 周围静静的,无人应声,众人面目之中都是平静,显然早就知道此事。 “我是想要跟他结为夫妇。” 夫妇? 众人这下子反应却是大了起来。 二小姐,竟是想当妻? 她一个庶女,竟如此敢想?实在是让人咂舌! 她这般思想,又要将大小姐至于何地? 下人们又偷眼向堂上的大小姐看去。 只见言灼仍是一脸平静,似乎刚刚没人说话,而她什么也没听到。 言芸儿咬了咬唇,很是不安,又似是觉得难堪。 “本来,我是觉得姐姐配不上宁渊哥哥的……” 嘶! 天啊!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在大小姐面前说这话。 言夫人的神色立变,反倒是话题中心的大小姐无甚反应。 莫不是,大小姐这次受的刺激太大了?心如死灰,一切都不在意了? 下人心中悲悯顿生。 “后来……姐姐要退婚,宁王世子不愿意,圣上也不同意,我便知道一切都不由自己,这是姐姐命定的姻缘,于是,我就熄了这门心思。” 她声音低低的,将自己的心思娓娓道来,倒是让众人听的有些入神。 言峥只是拿诧异的目光看着她,却也不曾打断。 “只是,后来,我被人当街撞倒,他抱着我送我回来……” “我却又身不由己地深陷其中。” 言芸儿说着痛哭起来。 “我试过,忘了他,可是,我忘不掉!我心中很是挣扎,我也不想,不想要姐姐难过,不想抢了姐姐的夫婿……” “所以,我想,我本也就是庶女,是爹爹不重视的一个女儿罢了,到时候嫁给谁,也不是妾吗?不如……”她顿了顿,“还不如跟着姐姐,一起去了宁王府,我们俩还能说个话儿,作个伴儿,我一定不会抢的……” 她眼睛红红,抽抽嗒嗒说着。 众人心中却有些为她难过起来。 爱情啊。 爱情啊! 谁能责怪深陷爱情之中的男男女女呢? 有道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爱上一个人,哪里有什么对错呢? 有些泪点低的丫鬟,便偷偷拿着手绢抹着眼泪,为二小姐的一片痴心而感动。 二小姐哪里是个什么狐媚子,却是个善良专一的痴情种啊! “姐姐,对不起……爹爹,对不起……夫人,对不起……” 言芸儿目中哀痛,一一向着堂上的人道歉。 随后,她眼神再次坚定起来。 “这些,是我所作,我都承认。但爹爹说今日这事……” “是我一手促成的,实在是太让芸儿心痛。并非是我所为,我自是不会承认!不管爹爹是要打我还是骂我、罚我,我都受着。只是,爹爹你要知道,我一个女儿家,又如何会拿自己最重要的名节来做文章?做个妾,难道还需要我费尽心机吗?” 言峥低着头,眸中思量,片刻不语。 言夫人目光沉沉,静静打量着堂下的言芸儿。 她不是言峥这个大老粗,同为女人,她对女人的小心思可是太过了解了。言芸儿小小年纪,便是知晓人心的个中好手,尽管她不了解真相,但听她所言,看她所说,便觉得她太聪明了,这事,恐怕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言灼则是看着言芸儿眼里的那滴泪水,缓缓落下,啪嗒一声,打在地面之上。 那水珠蓦地便破碎了,在灯火之下,泛着微微的冷光。 如今,这地面上应该很凉吧。 不过,再凉,又能凉到哪儿去呢? 这屋中还燃着炭火,自是一点也比不上,她在那雪才刚刚融化的院中石板上的一跪。 那一跪…… 这一想起来,她竟是又觉得膝盖冰凉冰凉的,膝关节隐隐作痛。 她眸光轻顿,已经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又再次涌现在脑海之中。 只是,心中,却是不再痛了。 “灼儿,你只管放开拳脚去做,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怕,不用担心,还有我呢。” 这是墨云轻今日送她发哦府门前离开的时候,传音告诉她的。 她当时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平静,轻轻向着他们行了一礼。但她的心中,却如同炸开了层层叠叠的烟花,随着她前行的脚步声,砰砰直响,一点也安静不下来。 他的话,反反复复在她脑海之中回旋。 每想起一次,便觉得不可思议,又心中一暖。 他应是了解她的,比她认为的,还了解。 是以,他总是能无声无息地,状似很不经意地,正正击中她的软肋。 第二百七十二章 姐姐有不同意见 无比精准。 无比熟练。 让她心中的“筑堤”崩塌,让她无法反抗,无法拒绝,只能在心中默念他的好。 他之于她,又熟悉,又陌生。曾生死相交,却又在繁杂的生活中毫无交集。 墨云轻。 墨云轻…… 言灼心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眼睛有些微微失神。 他了解她啊。 一直以来,她虽然偶尔有所松懈,但一直却未曾歇息,昼夜不停地修炼着,炼丹、练阵、练符一样都不曾落下,这其中固然有她喜欢的原因,却更因为她担心。 担心他们镇国公府再次步入前世的悲剧之中,担心自己仍是保不住自己的娘亲,担心自己身边的人跟着自己仍是不能有好的结局,担心皇室狠毒,他们太过锋芒毕露,难以终了,担心这江湖势力纷纷,他们一旦暴露出实力,后果不堪设想…… 她担心的太多,太多! 这些担心,如同一根根椽木,不断压在她稚嫩的肩上,压在她并不成熟的心中。她心中的那根弦,一直都是紧紧绷着的,不敢放松。 她,要做他们所有人的守护者。 这累,她得受着,她也愿意受着。 只是,如今…… 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告诉她。 她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她可以任性一点,她可以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跟那些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事情虚与委蛇,而是做自己喜欢的,想做的…… 他说,她背后,有他。 不用担心,不用怕。 虽然不知他这话会否兑现,是当时情景,一时激动说出了口?还是确然心中如此? 无论如何,她都极为感念他的情。 因为,他是第一个真正了解她、安慰她的人,他是第一个让她安心、放心的人。 言灼抬起眼睛来,眸光之中一片安然,却又有不同的神采涌现。 言峥仍是静静坐着,拧眉思量着,未曾说话。 言灼瞥了一眼她那一脸纠结之色的爹爹,缓缓开了口。 “妹妹……” 她声音幽幽,在这大堂之中,极为响亮,又极为引人注意。 “姐姐……” 言芸儿抬眸望向她,眸中不解。 只是,她那不停滚动的喉咙,还有微微颤动的嘴唇,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活动。 “妹妹,不用紧张。” 言灼轻笑,却是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站着,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言芸儿,她看得见她眼中的愤恨之色。 恨吗? 她不怕。 自己的敌人、仇人,可不就该恨她吗? 若是不恨她,又叫什么天生的克星,命里的宿敌? “妹妹,你刚刚说,事情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姐姐可是有不同的意见呢。” 众人的目光顿时望向了言灼。言灼却仍是定定看着地上的言芸儿,而言芸儿则努力仰起脸看着她。 “姐姐,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 她神色平静,回应道。 衣袖下面的手,已是狠狠攥了起来。 “这事,姐姐说,就是妹妹一手办成的,而且还办的不错呢~” 言灼嘴角勾起,眼中带着笑意。 “莫非,给爹爹说事情是我做的的,便是姐姐?姐姐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污蔑妹妹?妹妹虽然是喜欢宁王世子,但芸儿绝对不会跟姐姐争的……” 言芸儿面上带着委屈的神色,垂泪欲滴,说起来的话,也是极为委曲求全。 “妹妹,不必如此作态,你是如何的人,姐姐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何必如此假装?” 言灼,竟是连脸上的和平也不要了! 言芸儿目中极为惊诧,面上露出羞恼的红来,“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她微微斥责着。 言峥眉头拧的更紧了,极为忧愁地望着她们二人。灼儿站在前方,将芸儿大半个身体都遮住了,如今也只是能看到芸儿的侧脸,是有些生气的。 下人们听到言灼的话有些惊疑,但他们也知道大小姐为人虽然清冷,却不是个会平白污蔑别人的人,是以,这会儿,心中便是对二小姐所说的话,打了问号。 “你是如何,咱们不必争论,你的下人自是都知道,而且,时间长了,你想藏都藏不住。” 言灼的眸光又望向了一脸羞恼的言芸儿。 “且只说这今日之事。” “姐姐即是说是我,可是能拿出什么证据?若是没有证据的话,可不是让听的人笑话,说姐姐随意定罪、欺负妹妹?” 言芸儿顾自嘴硬着,心中却是慌成了一片。 她在赌,赌言灼是在诈她,让她不打自招。 “证据嘛……” 言灼皱着眉头。 言芸儿心中一喜,脸上却装出生气的表情,“姐姐若是没有证据的话,还请不要乱说话。芸儿今日已经太难过了……” 她说着,眼中的金豆豆,又要落下来了。 “打住,打住!” 言灼猛然喊道。 “说话就说话,不会好好说话吗?最不耐你这天天一说话,便是哭啼啼的,怎么,你这话里还必须要哭陪着吗?有人会因为看到你的眼泪心软吗?” 她皱着眉头,毫不留情地揭穿着,眼中没有一点温柔。 “好!” 言夫人心中喝道。 她女儿太霸气了,就该好好收拾收拾这言芸儿,小心眼太多了。 她侧头看了一眼旁边地言峥,言峥此刻正是极为尴尬地摸着鼻头。 咳!他好像被灼儿暗中讽刺了。 这……这看到芸儿流泪心软的人,可不是他吗? 他这心疼也没错啊,不过灼儿说的对,芸儿说话为何一直要哭哭啼啼的?像灼儿,今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面子被狠狠践踏都没哭,甚至还给他们镇国公府长了脸…… 他一脸欣慰,更是对言灼升起了浓浓的愧疚之意。 芸儿,就让灼儿她们自己好好说说吧。 这孩子,今日心中必然也不好受。 难为她了。 言芸儿被言灼的猛然厉喝吓到了,如今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神情很是尴尬无措,刚刚呼入的一口气,正正好地卡在她的嗓子里。 她动也不敢动,动也不能动,便耐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证据?我有! 言芸儿在堂前咳嗽的厉害,整个人如同被风扫过的落叶一般,晃荡不定。 只是,她咳得如此难受,却是没有人上来给她顺背。 是不敢,还是不愿? 她眼中有暗芒闪过,再抬起头,哭却不哭了,脸上仍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受气包模样。 “姐姐,证据呢?” “证据?” 言灼眸光一闪,她以为她没有吗? “这个……不知道芸儿觉得算不算证据?” 言灼蹲了下来,手中的耳环轻轻晃动着,直直对着言芸儿的眼睛。 那湖碧蓝色的耳环,是她今日刚带去的! 后来,便不见了,她还以为落在了左相府中,却没想到在她手中。 “姐姐,这莫不是从你那客房中找到的?当时情况紧急,我只知道我耳环丢了,还没来得及仔细找呢,却原来是在姐姐这里,太谢谢姐姐了。” 她眸中带着笑意,轻轻接过言灼手中的东西,似是极为欢喜见到了它。 话外,却是拒绝着言灼说它是证据的可能。 “是吗?” “你确定?” “嗯,想来……” 她脸庞红了红,头也羞怯地低了下去,“想来应该是那时候……掉了的。” “看来,妹妹定然是极为欢喜了?” 言灼这话,却是有些不清不楚的。 让人头脑里搞不明白,这说的,到底是言芸儿与宁渊之事,还是说的,言芸儿又找回了她很喜欢的耳环之事?? 言芸儿嘴角微微带上了笑,“自然是。” 她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东西,将湖碧蓝色的耳环,放在光下看了又着,也故意学着她那般,将话说的含糊不清。 反正,她也没有明说什么不是? 谁又能抓住她的话,说她有失女子德行? “那,芸儿看这个手帕……” 言灼笑着,再次开了口。 言芸儿心中防备,怕她嫡姐诈她,拿眼仔细瞧着。 言灼从袖中掏出一匹洁白的丝帕,展了开来,那丝帕之上,绣着一朵白云,边缘处隐隐还有金光洒落,正是她的无疑。 “谢谢姐姐!” 她不多解释什么,只是脸色一红,接过丝帕,塞入怀中。 “那,这个簪子……” 言灼的手,又伸向了袖子的位置,看样子,是要掏东西。 言芸儿目中生辉。 “可巧了,妹妹今儿丢的东西,竟是都被姐姐找到了?我本还心疼来着,这下子,可真是太好了!” 她红肿的眼中,透着无边的喜意,像是困顿的人,突然碰到了值得开怀的欢喜。 呵,看她这模样,这是打定主意,不管她找到什么东西,她都说是在那房中丢了的? 可真是厚脸皮啊。 言芸儿伸着手,等着言灼再次将东西放在她手上。 “啊?” 言灼目中诧异,她用手轻轻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看着言芸儿,“芸儿莫不是误会了,这簪子,我是说你头上的簪子……” 言芸儿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尴尬,脸上带着笑,一口的银牙却是咬得紧紧的。 既然没东西,那你掏袖子干嘛?! 这不是在故意误导她,让她出丑? 这下,大家岂不是都知道,她是瞎说的? 言芸儿眼睛一转,脸上的笑又显出几分苍白来,“啊,是这样啊,我那簪子也丢了,还以为姐姐找到了呢,唉……” “是吗?” “那芸儿,可还丢了什么东西?要不,还是先跟姐姐说一说,看看姐姐手里有没有?” “免得姐姐说出来个东西,你都说是你丢的,姐姐还怎么拿证据?” 言灼好整以暇望着地上的人。 真想看到她脸上的伪装,一点一点土崩瓦解~! “呵呵。” 言芸儿干笑着,满脸歉意,“姐姐,对不起了,东西都是思蓝在清点,我只知道这三件,其他的有没有丢,倒还是真不知道了……” 好借口。 连言灼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机智。 “哦?那这便是说不清了?” 言灼皱着眉头,思量着,一边却留神看着言芸儿,果然,言芸儿的眼中,露着完全没有收敛好的高兴之色。 人啊,可莫要高兴的太早了! “那只好……” 言灼叹了一口气。 言芸儿舒了一口气。 “只好将这个拿出来了!芸儿,你一定认得,唉,本来不想拿的……” 言灼幽幽叹道。 言芸儿神色一变,定定看着。 心中却是如高速旋转不停的陀螺一般,仔细排查着自己的东西,看看还有什么把柄能够让她抓到。 贴身之物,都可以推辞过去。 这次的计谋,都是她和渊哥哥口头商定的,即是她听到了,说出来,她不承认就是了。 还有什么呢? 她自诩周全,别的应是什么都没了。 况且,她这次是受害者,一切都能推说过去,她还怕什么? 她目光笃定,神色平静,看着言灼。 “这个,芸儿认识吗?” 言灼目光深邃,看着那娇艳的容貌,手中举起了一个香包。 众人也都齐齐打量过去,疑惑困扰着他们。 这香包,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凡之处,大小姐为何说此物极为关键? “姐姐,这只不过是一个香包,莫非这也能做证据?” 言芸儿目中嗤笑。 她这该不会是没有证据,在这跟她硬扯吧。 “妹妹,不妨仔细看看?” 言灼轻笑,目中的平静,让人不由得相信此中大有文章。她将手中的香包,放低了些。 言芸儿满眼疑惑,将那香包接过,翻来覆去打量着,上面的针脚,甚至花纹,都被她仔仔细细看过了好几遍。 这香包,还真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就是普通香包,我并不认得。” “闻闻?” 言芸儿只好又将那香包放在自己的鼻尖,深深嗅了一下。 好闻的香气,顿时填满她的腹腔。 似乎,还有些熟悉? “这应该是落月桂的香气吧?到隆冬时节了,香味竟还如此浓郁,真是难得。” 她清音朗朗,又满脸无奈看向言灼,“不过姐姐,如今可不是品鉴香包的时候,这看也看了,闻也闻了,不认得,就是不认得。如果这要做证据,呵,芸儿一丁点也不信服!” 第二百七十四章 那我就直说了! 劈里啪啦的火光,在两人之间闪烁不休。 言芸儿目光之中,是难得的坚决,毫不退让。 很好,一个善于伪装的人,竟是被她逼出了血性,很好~ “落月桂,不错,正是落月桂。” 言灼微微转动两步,又拿出了一个香包。 “这个,你绝对认识。” 言芸儿的耐心似是要被耗尽了。 她眸中点点利芒在跃动,心中烦躁丛生。她今晚反反复复问着她,这个认不认识,那个认不认识,真是够了! 她还跪着,膝盖生疼。 “姐姐,你若是有证据直说便是,何必在这里故弄玄虚?” “故弄玄虚?” 言灼咀嚼着言芸儿的话,挑了挑眉,“若不是我拿出什么妹妹都不认,我如何能这般?” 她的话,又成功噎的言芸儿一滞。 “既如此,那便合了妹妹的意思,我就直说了。” 言灼挺起身,目光看向众人。 “青黛,将其他的东西也带进来。” “是。” 青黛迈着碎步,疾走出了门,少时,便抱着一盆花,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盒子走了上来。 “将这些东西,摆在二小姐面前便是。” “是,小姐。” “你说,大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啊?” “不知道,且看着吧。” 门外围着很多下人,他们躲在门后,偷偷听着。 屋中的丫鬟小厮,虽然不敢大声交流,但眼神交会,或是轻言两句,还是可以的。 言灼将手中的两个香包也放在了言芸儿面前,从小到大挨着指了过去。 “落月桂,琬凝香,迷蝶兰……” “芸儿,这些你敢说你不认识?” “我……” “呵。” 言灼轻轻晃了晃手指,制止住了想要说话的言芸儿,“先听我说。” “落月桂,琬凝香,迷蝶兰,这三样东西之中,只有琬凝香是个稀罕物,很少有人知道,更很少有人会买。但大家不知道的是,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便能产生极为好闻的香味,更能产生致幻的作用,让久闻的人浑身燥热,极为兴奋,就跟那春药作用无二……” “而这三样东西,可是在那左相府我所住的客房之中,一样都没有少!” 言灼冰冷的眸子,紧紧抓着言芸儿。 “我刚进房中之时,那琬凝香便混在安神香中燃着,两盆迷蝶兰,正在距离床边不远的花几上放着,而那落月桂的香包,就悬在那床的罗帏之上。呵呵,可真是准备的样样齐全。” 言芸儿,在听到“迷蝶兰”这个名字时,便立时想起来了她计划中,那三样最关键的引子来! 好像正是迷蝶兰、落月桂和琬凝香。 而地上的…… 地上的另一个香囊,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她心内在发抖。 不过,长久的伪装和隐藏,已经让她学会了控制情绪,如今这般情形,她硬是半点也没露出来。 “我初时并未觉察,这算计之人,呵,倒也有的能耐,真的是煞费苦心。” 言灼眸光轻瞟着地上的人,“只是,后来,我却听到了有人说话。” “说话的人,正是宁渊,还有你,言芸儿。” 言灼毫不客气,直接道出名字来。 “姐姐,你莫要胡乱冤枉人!” “你们当时正在墙角说话,说的,便是那种你侬我侬的情话,还有,嗬,算计我的鬼话!” “我们没有!” “谁能想到,镇国公府堂堂的二小姐,竟然要和享誉云京城的宁王世子,一起算计我?还是算计的如此下三滥之事?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言灼目中极为愤怒。 “在左相府中,我不想将事情弄得难堪。不久便连忙出了房间,而你,却是不幸中了自己的圈套!” “言芸儿,这是不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言灼目光亮的惊人,直直攫住了言芸儿,眸中的寒凉,让她在这温暖的屋中,也想要打起哆嗦来。 “混账!” “灼儿说的,可是真的?” 言芸儿还不待回答,便听言峥一拍桌子,怒骂道。 他在听到言灼所说的内情后,心中火气直冒! 他,当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勾结宁王世子,来害自己姐姐的清誉?可真是想得出,做的出!其心可诛,其行为更要严惩! 他们镇国公府的荣誉,他言峥的一世英名,如今竟是都要毁在了她的手中,他,恨不得,此生都没有这样的女儿! “爹爹……” 言芸儿嘶声喊道。 “爹爹,你要相信我。不是我!” “我如何能害姐姐?若是我的话,我最后如何还能被人所害?” “爹爹!你莫要单听姐姐的片面之词……” “言芸儿……” 言灼仰头笑道,“真不知道,你何时才能悔改?前尘往事,素日种种,你以为我都不知晓吗?我一直包容你,忍让你,不与你计较,你那一颗心,难道一点儿知觉都没有吗?!” 她…… 她在说什么,她知道什么?她什么都知道?! 言芸儿目中震惊,心中惊慌不已。 一瞬间,有被人揭穿老底的担忧和害怕。 她看言灼的目光之中,一片洞悉之色,又有些破釜沉舟的决绝,有些拿不准她话中的真假。 但,真有如何,假又如何?她知道又如何? 那些事都不是她做的,她如何能怪罪她? 而且,以往的事情,她必然没有证据,不然,那么好的机会,她为何不早说? “姐姐在说什么?芸儿当真不知道。” 她面上满是被冤枉的焦急。 “爹爹,你要相信芸儿,为芸儿做主啊!” 言灼看着地上那死不悔改的人,心中更是清楚言芸儿本性难移,她这样的人,若是能变,那世界上那还有那么多穷凶极恶之辈? “青黛,将思蓝带上来。” 思蓝?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言芸儿错乱不堪,她如今目中的慌乱,来不及藏匿,一点儿也做不了假。 她衣袖下的手,攥的紧紧的。 思蓝,应是不会出卖她的。 她,对她那么好。 她只能寄希望于思蓝的忠心了,而这将所有希望赌在另一个人身上的做法,让她极为不安。 第二百七十五章 背叛 “思蓝见过公爷、夫人、大小姐……二小姐……” 一身晴山蓝色衣服的丫鬟,被青黛引着站在大堂正中。 言芸儿就在她旁边。 她目光柔和,芳唇含笑,显得整个人极为温和可亲,不眨眼地看着行礼起身的思蓝。 思蓝行礼的时候,也侧头看向了她,目中一片平静。 极好。 她最忠心的大丫鬟思蓝,绝对不会出卖她的。 她心中安定下来,决定等这件事了,一定要重重赏赐思蓝,作为她忠心的回报,她以后会对她更好的,一定! 她又将得意的目光,望向了上方的言灼。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思蓝,那可是你的香包?” 言灼目光指示着地上的物件。 思蓝看了一眼,“回大小姐,正是奴婢的。” “香包之内,装的什么?” “回大小姐,是落月桂。” “其他的东西,可识得?” “认得,是迷蝶兰和琬凝香。” “可知道如何用?” 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堂中站立的思蓝。 “大小姐怎么会问她?她可是二小姐身边得力的人,怎么说出真话?” “唉,就是啊,大小姐真是可怜,没想到二小姐竟是要谋害大小姐……” 言芸儿看了思蓝一眼,却又转开了视线。 她相信思蓝。 一旁的思蓝,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是开了口。 “奴婢知道。” 众人一惊。 “她竟然承认了?” “承认什么?!她只不过是说自己知道这用途罢了。” “你傻啊,这不就跟承认没多大区别了吗?” “你才傻呢!知道又不代表一定做了,这里面啊,还差东西呢……” 言芸儿的目光一凉,却又平静了下来。 “这琬凝香和香包都是从你那里搜出来的,你在城西香料铺子买它们,有何用途?” 城西香料铺? 这么快,大小姐已是查到了? 思蓝心中一凌。 言芸儿心中风云涌动,不好的预感漫卷了她。 众人望着思蓝,聚精会神等着。 静。 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以及远方传来的渺渺的歌声,咿咿呀呀,一直不歇。 定是谁家又宴乐起来了。 堂中的人彼此瞅着,交会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如今这凝重的气氛,他们呆在这儿好难,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唉,真怀念以往拥有快乐时光的时候…… “大小姐……” 思蓝终于开了口。 下人们长长出了一口气。 言芸儿满怀希望等着,眼中闪着光亮。 “回大小姐,这些,都是二小姐让奴婢买的。” “思蓝!” 言芸儿喊道,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思蓝,可是谁胁迫了你?” 可笑,今时今日,竟然从她嘴中听出了这话? “言芸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思蓝,你重新说……” 言芸儿理也不理言灼,眼神定定看着思蓝。 思蓝回过头来,眸中仍是初时的那般平静。 “二小姐。” “嗯?” “二小姐,”她忽而笑了,眸中绽出的光彩极为耀人,“没有人胁迫奴婢,也没有人收买奴婢,这些东西,都是您让奴婢买的。奴婢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三天前的晚上,您去见过二姨娘之后,特意跟奴婢交代的……” “思蓝……” 言芸儿颤抖着双手,眼中满是被背叛的痛楚。 被最相信的人,在心头扎了一刀,这痛,让人难以忍受,又极为愤恨。 “思蓝,我对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对我?为何害我?” “二小姐……” 思蓝明亮的眸子,望着她,“二小姐,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就算给奴婢十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害您,更是不敢欺骗老爷夫人。” 言芸儿呵呵笑着,她低着头,身体微微抖动着,模样有些可怜。 “大胆!” “谁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污蔑我?” 她复又抬起头来,眼中的难过与痛心,再也寻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凌厉。 谁知道,谁又知道,她的心,仍是碎着的。 她那么重用,用的那般趁手,觉得那般忠心的大丫鬟,竟是说背叛就背叛了? 没有一点点征兆,没有给她一点点反应的余地? 早知道,她该像她娘亲那般,直接早早处死了她。知道太过秘密的丫鬟,死亡,才是她们最好的结局! “小姐,”思蓝嬉笑道,“小姐,这么久了,你还是只有这一招吗?” 她目中竟是有着讽刺之意,看得众人心惊胆战的,为她忧心。 她这般以下犯上,若是被主子们追究的话,也是讨不了半点好处的。 “大胆!” 言芸儿恼羞成怒,整个人便是要站起来,手举成巴掌,狠狠朝着思蓝扇去。 但她跪的太久,双膝早已麻木,如今站都站不起来,瞬间跌落在地,很是狼狈。 仍是无人去扶她。 “小姐,奴婢又没有说错。” 思蓝目中冷凝,“当初,小姐你散布谣言,铺天盖地地抹黑大小姐,最后,却让思柳做了替罪羊,你和二姨娘狠心杀死了她!” “她死后,你们还不罢手,竟还想要嫁祸给大小姐,嫁祸不成,就又生一计,连忙又将此事推到另一个小丫头身上,活活害死了她。呵,你当初处置那揭露真相的丫鬟之时,不也是这般说的??” “天啊!” “那谣言是二小姐散布出去的?” “她们好狠的心!竟是能为了一己私利,随意杀人!” “太过分,简直太令人发指了!” 门外的下人,心中发凉,为言二小姐和二姨娘的狠毒感到惊心。 二小姐,她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娃,这些主意,想必都是二姨娘教唆的,而二姨娘…… 众人之前一直觉得她是那般良善的人,不争不抢,对下人也极好,很多人还为她被关禁闭而不平。 如今看来,他们全然是瞎了眼,她竟然是那般的人! 福安寺中的事情,已是说明了问题,只可惜他们鼠目寸光,竟是一点看不透人。 众人越想越是觉得可怕,再想到府中时不时有下人失踪或自杀的事情,更是觉得身上股股凉气直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当堂对质 镇国公府大堂之中,极为温暖,而众人却浑身颤颤,心寒一片。 那寒不是冬风轻吹的哆嗦,而是手里、心里都似攥着一块厚厚的冰,捂不热、暖不化,冷的都渗进了骨头缝里。 丫鬟思蓝只言片语中所揭露出来的真相,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高门大院,阴私重重,说的,便是这些。他们这些下人,今日终是明白了。 “芸儿,这丫鬟所说的,是否属实?!” 本以为今日这事,是女子善妒的把戏,却没想到又平白扯出多条人命、诸多阴谋,他如何能等闲视之?!言峥大步走到言芸儿面前,盯着她的双眼,目光之中是少见的威严和凌厉,他周身气势尽出,直接压迫着下方的言芸儿。 “爹爹……你莫要听她胡说,她是在污蔑我……” 言芸儿急忙辩解。 思柳死亡之时的惨状,似乎还在眼前,目睹的人全都不信。 言峥,也不信! “芸儿,你说实话。你若坦白,爹爹可以不重责你。” 他声音缓了缓,徐徐诱之。 “爹爹,我真的没有。” 她眼中满是焦急,“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在污蔑我!芸儿怎么会做出谋害姐姐、残害他人的事情来?” “公爷、夫人,奴婢思蓝可以对天发誓,奴婢所说之事,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虚假,天打五雷轰,奴婢不得好死!” 思蓝双手指天,发起了毒誓自证清白。 “而且,这事……想必大小姐也知道。” 她话音一落,言峥就看向了言灼,众人的目光也移到了大小姐身上。 大小姐从不轻言妄语,她的话可信。 “灼儿,你说。” “思蓝……所言不虚。” 言灼叹息一声,“满城的谣言,是她授意传的。思柳,是她和二姨娘害死的,思柳的尸体,她们故意放在我的院中,想要污蔑是我杀的,好在我们防着她,才没有让她们的阴谋得逞!” “灼儿,这些……你为何不早说?” “爹爹不也看见了?” 言灼抬眉,“如今人证物证据在,她不照样否认?” 她眸中的漫不经心,大大刺激了言峥。 灼儿她,不相信他,更不能全然依靠他…… 是他这个爹爹没有做好,才让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的家中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遭遇了这么多的凶险!亏他在她面前还极为骄傲,说自己终究是保护了她们母女,可笑! “芸儿!” 言峥心头火起,抑制不住的怒火,直直冲着言芸儿发出! “你如今竟是学的这般厉害了?小小年纪,竟是连杀人、栽赃陷害,都做的游刃有余了?” “爹爹,爹爹……” 言芸儿目中泪水如泉水涌出。她膝行于地,跪爬到了言峥面前,轻轻晃动着他的衣服。 “爹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思蓝,姐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们串通一气来害我?!” 她泪凝于睫,眼里的难过和被冤枉的愤恨清晰可见,极为无辜。 可惜,这小小的美艳的,让人心动的表皮之下,却是藏着那样一颗让人胆寒的蛇蝎心肠。 “害你?芸儿,我因为什么要害你?” “许是因为今日你见到我和渊哥哥那般……” 啪! 响亮的声音回响在大堂之中,极其突兀,打断了言芸儿的话。 她一脸不可置信,怔怔地望着对面的人。 “爹爹……你……打我?” “对!打的就是你,不知廉耻!” “与男子拉拉扯扯牵扯不断,失了清白还不以为耻,谋害嫡姐,蓄意害人……这桩桩件件,打你?还是轻的!” 言峥心中哀痛,愤怒如火山喷发,熔岩席卷了他的双眼,让他眼中一片赤红之色。 言芸儿抿紧了唇,泪也不流,话也不说了,身子跪的直直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她捂着脸,眼中的希望全然破碎,骤然新生的仇恨,和不断压抑的怒火填满了她。 她缓缓笑了,笑得极为难过,又笑得一脸狰狞。 “爹爹,姐姐,如今,你们便是要如此逼我吗??” 她眼中通红,小小的身子抖动着。 “逼你?你难道没有一点廉耻之心?我们说的有没有半句妄言?你心知肚明!” “这些东西,难道不是你嘱托思蓝买的,然后伙同左相府的人,一起放进房中的吗?” 左相府? 言芸儿利剑般的目光,猛地望向了正在说话的言灼。 “姐姐,你莫要信口开河!”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承认。思蓝,你说。” “是,小姐。” “三天前,我受二小姐命令,特意去城西香料铺子,买了香包和琬凝香,这迷蝶兰却是左相府中的一个丫鬟采购的。这些东西,在入府不久后,就交给了接应的人,放在了大小姐所住的客房之中。二小姐……” “思蓝!” 言芸儿喊了一声,眼中威胁之意甚重。 她如今有什么好威胁她的? 思蓝眼中划过恨意,惧也不惧,继续说道。 “宁王世子不知什么原因,一定要娶大小姐。而二小姐则想要大小姐声誉尽毁,以妾室的身份嫁入宁王府,是以,他们二人一拍即合,谋划了这个局,只等着大小姐中了药,入了局,待生米煮成熟饭后,便是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思蓝声音轻柔,却道尽了言芸儿的肮脏之心。 “贱人!” 言芸儿目眦欲裂,巨大的气恨支撑着她站起身来,她手成爪状,恨不得扑杀了思蓝。 “言芸儿!!” 言峥喝道! 言灼步子一迈,往前一拦,便挡住了思蓝。 “贱人,我哪里对不住你??” 她眼中发狠,身体却不支,一个不稳,就又重重跌坐在了地上。 “言芸儿,你既然做了错事,便要想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如今人证物证据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说?我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没看到大家如今都信你吗?我说什么又有什么用!” 她神色癫狂,低低笑着,笑声中似是有无限的冤屈和痛意,让人看着心里有些发毛。 第二百七十七章 令人失望的处置 简直是不可理喻! 言灼看着言芸儿摇了摇头。 这人,恐怕是至死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她害别人行,却不允许别人动她一点,甚至说她一句,都不可以。如此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人,真是无可救药了。 众人心中也涌出深深的叹息。 “来人。” 镇国公言峥大袖一挥,目中似是有了决断。 “将二小姐带下去,关在屋中,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对我?” 言芸儿目中的恨意强烈,看着上方的镇国公,高声问道。 “若是你还想要嫁进宁王府,就给我安分些!若是不在乎,我明日便送你去庙里做姑子。” 他,不是哄她,是真的能做的出来。 言芸儿有些害怕,成功住了嘴。 “来人,带下去!将她身边的人,也都换掉!” 言峥这会儿,再也不想看到言芸儿,他怎么能有一个这样的女儿? 一点也不像他,心思竟然那般阴邪? 必定是二姨娘教坏了! 他心中猛然怨恨起二姨娘来。 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个妇人!定然背着他做了许多坏事。 “来人,将这丫鬟带下去,仔细盘问。另外,将二姨娘身边随侍的丫鬟,也再仔细盘问一遍。” “老爷,大小姐……” 思蓝看着涌上来的侍卫,眼中有惊慌之色。 “不用怕,将你知道的二小姐和二姨娘所做之事,仔细说来便是。” “多谢老爷!” 言峥扫视着堂中众人,一府之主气势全开,他幽深的目光,穿过来厚厚的帘子,又越过了门。 “门外的人,都进来!”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着,似是没想到老爷知道他们的存在,个个神色都有些惊疑,却也乖乖的一个挨着一个,掀开帘子,进了屋中。 “今日之事,是国公府家事,你们听到的、看到的,最好的都烂在你们心中,若是被我听到有人议论一句,或是外面传出一句丑话,那便别怪我冷酷无情!”他寒若冰霜的眸子,如同凝结着冰花,看着众人,没有一丝温度。 众人也知其中关紧,若是被别人抓到了把柄,恐怕镇国公府不遭大祸,也要蜕层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是,国公爷。” “去吧。” “是。” 下人们有序不紊地走出了门厅,渐渐走远了。 “灼儿,是爹爹不好……” 言峥眼眶微红,双眼之中满是愧疚。 “爹爹莫要多想,那些事不说,也只是没到时候。” “灼儿受苦了……”他心中苦涩,脸上一瞬间也似是苍老了许多,身形微微有些佝偻。 “只是,芸儿她还是个小孩子……她虽然犯错,我如今却不能重重惩罚她,为灼儿解气……爹爹觉得对不起你……” “爹爹客气了,您的安排,自然是有其他考量的,灼儿不会怪罪爹爹的。” “爹爹的好女儿!” 言峥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爹爹,时候不早了,您和娘亲早些休息吧,灼儿也先退下了。” “去吧,你今日受惊了,快些回去休息,有什么要紧事,我们明天再说。” “爹,娘,我告退了。” 青黛撑起一盏灯笼,在这寒风呼呼的夜里,就着微弱的光,引着言灼回自己的屋中去。 大堂之中,灯火摇曳。 满目之中的明亮,被渐渐熄灭,如今只剩下了孤独的几盏。 言峥想起今日之事,面上又似有阴云笼罩,一片阴霾。 言夫人在一旁静静坐着,不说话,也不作声。 “离离,你……你可是对我又有什么看法?” 前车之鉴,让他警惕了许多。 言夫人眼神黯淡,摇了摇头,“未曾。” “今日事多,我们也早些安置吧。” 她不欲多说,面上平静,站起来,便往院中走去,徒留言峥一个人站在堂中,任由黑暗和孤寂吞没。 “小姐,二小姐要害您,还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竟是才落了个关禁闭的下场?这是罚她闭门思过,还是让她好好休息?” 青黛提着灯笼,嘴唇嘟的高高的,捡着回院的小路走着,脚步声也踩得极响。真是个小丫头片子,心中一片事都存不下,她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发出了抱怨之声。 “想来爹爹这般处理,是想将言芸儿嫁出去再说吧,不然到时候,她这坏名声一出,谁还敢要她?恐怕宁渊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言灼轻轻拉着青黛,笑着说道:“好了,我的好青黛,你看看你,小姐都不气,你却气成这样,活像个气鼓鼓的金蟾,这般生气有什么用?” “小姐,我是为您不平呢!” “老爷说起来最心疼大小姐你,不还是对二小姐极好?她犯下那般重的错误,竟是连板子都不挨,只是被关了起来,这算什么惩罚?即使她不承认,事实真相在前面摆着,她做的恶事,还能推脱掉不成?我看啊,依二小姐所为,就是坐牢也不过分!” 她手中的灯笼被风晃动着,光时明时暗,似乎随时都要熄灭。她整个人,却如同被雕琢出的璞玉一样,在黑暗中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彩。 她想的对,说的也对,眼中的情绪也极对。 这对,不是伪装,也不是什么表演,而是从她本心之中发散而出,这本心,是公正分明,是是非明辨,更是在乎。 因为在乎,所以不愿她难过,不愿她伤心,不愿她遭受不公正的待遇,所以,要为她喊屈叫冤,要为她打抱不平。 而她爹爹,既在乎她,又在乎言芸儿。就像之前,既在乎她娘亲,又在乎二姨娘…… 他的心装的东西太多了,不只是他们娘俩两个,所以,他的纠结,他最终的选择,让她失望。 她能理解他。 不过,也只限于理解罢了。 “傻青黛,以后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你家小姐我不在乎这些虚的。现在,只要能让宁王世子退婚,其他的一切,都靠后站。” 第二百七十八章 练气八层! 夜越来越深。 堂中的灯火熄了,言夫人房中的灯,也灭了,唯有主院书房里的灯,却是昼夜长明着。 “老爷,请您过目。” 一玄衣侍卫单膝跪地,手上捧着厚厚的一沓纸张,恭恭敬敬举着。 言峥伸手接过,一目十行,快速看过。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也越来越严肃,手中厚厚的纸张不停翻动着,不多时,已经剩下薄薄的一层。 “混账!” 他啪地一声拍案而起,眼中是要勃发的怒气,鼻翼翕动着,手中的纸也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老爷……息怒……” 那侍卫连忙跪下,双手撑着,恭恭敬敬伏在地上,他压抑着身子的颤抖。 老爷最近越来越吓人了,只是发个脾气,他便觉得似乎是要天塌了一般,周围冷风直直向他袭来,庞大又无形的压力,让他现在说出一句话都极为艰难。 空间之中的言灼,此时,正进行到关键时刻。 她手掌悬在身前,闭着的双眼微微颤动,引着磅礴涌动的灵力,朝着身体之中久久动也不动的穴位冲击而上。 今日,恐怕是她的心境有所变动,这屏障,也被她查到了可破之机。 机不可失!她带着灵力冲锋陷阵,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毫不停歇地,巡经身体中的大小周天,经脉之中全部填满了灵力,饱胀的,让她想马上站起来大展拳脚一番,而《锻幽决》所打通的三百六十一个隐藏经脉,如今也尽都如此。 灵力越聚越多,她眉头皱的也越来越紧。 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她引着灵力,再也不迟疑地向着那厚厚的壁障倾力压制过去。 两相敌对,相持不下。 果然,这到了练气后期,进阶便是这般艰难。 言灼心内上清决口诀疯狂运转,灵力再次在通畅的筋脉之中奔涌而来。 上! 似是有无声的呐喊,沸腾的灵力,再次冲击而上。 再进一步,再进一步! 言灼咬着牙,忍着体内越来越膨胀的感觉,再次吸纳着灵力。 她如今心神合一,体质通透,空间中的灵力更是毫不阻拦,瞬间便加入战局。 她又调动出来一部分,狠力压缩,凝成束状,朝那壁垒的一点攻去。 以点带面,又以面辅助点,如今,这壁障晃动的更加厉害,那集中攻击的一点,渐渐被磨薄,不久,终是被打穿了。 压力巨大又汹涌的灵力,似是找到了出口,争先恐后地朝着那打穿的洞口涌入,言灼身体中的酸胀之感终是解脱了些。 什么东西,一旦有了“弱点”,便不似整体般坚硬不可破,这,就离被彻底拿下不远了。 言灼心神更加集中,并不急于求成,顺着那打破的一点,一点一点扩大着洞口,与此同时,强大又凝聚的压力,再次朝着壁垒倾轧而来。 那整张壁垒终于是剧烈晃动了起来。 咔嚓嚓,咔嚓嚓…… 声音,在经脉之中不停回响,越发明显。 灵力围攻之势,也越发加急。 噔噔噔!体内如敲起了震天的战鼓,宣告着场中已到了最后关头,而这获胜一方,显而易见。 轰! 似洪水冲破闸门,灵力也冲破了练气八层的壁垒,势不可遏,朝着前方冲去。 言灼长舒一口气,等体内的灵力终于平息下来,周身的境界稳定之后,她终于是睁开了眼。 舒服! 感受着练气八层带来的舒爽,言灼的嘴角高高咧了起来。 真好,她终于突破练气八层,耶! 她任由体内充沛灵力涌动,杏眼微眯,喝了一口白玉泉水,又心满意足地练习起各种修炼的功法来。 只有实力一天比一天强大,这样,她才能有足够的依仗。 ……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公公尖利的声音,回荡在政和殿上。 群臣肃立,神态恭敬。 “圣上,臣有本上奏。” “讲。” 那太监见高座之上的圣上点了头,高声宣道。台下的小太监,小步子得得迈着,走到已出列的镇国公言峥面前,接过他手中的本子。 “昨日,左相府中微臣的小女与宁王世子发生了丑事……”他满眼血丝,神态很是憔悴。 “想必,众位大臣也都听闻了。家门不幸,惹得大家笑话,只是,这事已然如此,家中小女又不能不管,今日斗胆当着圣上的面,想要问宁王府一个态度,不知你们要如何处理?” 他恭敬地向圣上行了一礼,又望向了宁王,以及末位站着的宁王世子。 众人无不惊诧镇国公的大胆,他竟是能将自家儿女的丑事,拿在圣上面前评说,怎么,是想要借着圣上的势,迫得宁王世子娶了言家二小姐吗?那他家大小姐又如何自处? “嗯。”圣上点了点头,幽深的目光看向了宁王,还有宁王世子,“宁王,你如何说?” “回禀圣上,此事虽是奸人所害,但终是渊儿犯下了错,毁了言家二小姐的清誉,我们宁王府自是要为人家姑娘负责。” 他目中斟酌,缓缓说道。 “只是,国公也知道,这言二小姐乃是妾室所生……” “虽是国公府的次女,身份贵重,却也沾了一个庶字,这名分嘛……” “宁王有话不如直说,芸儿的身份,不用你在此特意强调。况且,我们镇国公府为人清直,自是也不会拿这一点要挟别人。” 言峥眼中有怒气涌动。 宁王爷呵呵一笑,眼中精光不露,“国公不必动怒,我自是相信国公的为人,如今也不过是将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彼此闹起来,必是难看的很,想必国公也能体谅。” 他含着笑,向圣上行了一礼,“启禀圣上,即使国公不说,微臣也是要跟国公商量,等言二小姐及笄后,将她纳入府中。” 即是说“纳”,这便是要收入房中做妾了。 可惜,本来名满京城的言家二小姐,有多少世家公子愿意求取作为侧室,或是干脆立为正室,如今却是要去宁王府做妾了…… 唉,真是可惜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殿前之争 “宁王的意思是,要让我堂堂镇国公府的二小姐去你家做妾?” 他镇国公的女儿,竟是要去做一个最低等的小妾? 真是狠狠打他的脸! 堂堂? 呵,看,他听到了什么笑话。镇国公他也真看得起自己个的身份。 渊儿那么优秀,他们宁王府,那么多身份高贵、家世清白的女子,争着抢着想要嫁进来,国公府,尤其是如今的国公府,呵,算个什么?她言芸儿嫁进来就是高攀! “国公,这话就说的不妥当了,想必你也知道这女子贵重就贵重在清白二字,这二小姐……” “宁王,莫不要忘了我女儿的清白是谁毁的!” 言峥眼中尽显厉色,通红的眸子,紧盯着宁王,还有那个站在不远处,当个缩头乌龟的世子爷。 “国公,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 宁王目露精光,看着一张脸瞬间通红的言铮,脸上的笑容志得意满。 他那不成器的女儿! 真是自甘堕落! 如今被人拿的死死的,他个爹爹又能做些什么?! “看宁王说的,可真是把自己摘的清清的,这罪魁祸首是谁,你难道不清楚吗?里面,难道没你们一点事的事情吗?” 言峥冷哼一声。 他还没追究他们要谋害他国公府的嫡女呢! 既然两人都是半斤对八两差不多,谁又能嘲笑谁? 大臣都挑着眉,诧异看着他们斗嘴,话里的隐含之意,他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看热闹。 圣上眯眼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也不阻止,他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狗咬狗咬的一嘴毛,好久没见镇国公这幅样子,倒是也极为有趣。 “呵呵,国公说的对,渊儿自是也有错。”他低头,似乎是在思量什么,“这样吧,咱们也要是要做儿女亲家的,这吵吵闹闹有伤和气,也让大家看笑话,更是惹得圣上不快,不如……” 他喜笑着,拱了拱手,“还是烦请圣上决断,圣上金口玉言,所处置的必定妥当。” “烦请圣上裁决。” 言峥朗声随着。 “嗯……”圣上微微坐直了些,“此事虽说是意外,但双方都有责任,倒也算不得言二小姐有失清白。” “圣上所言极是。” 宁王附和着。 “既如此,朕以为不如就以侧室的身份,娶了言二小姐。但以后,宁王世子承袭之后,她能不能做得上侧妃,就看她自己的了。” “朕这般裁断,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圣上龙目轻扫,笑吟吟地望着台下的众人。 “圣上英明。” 宁王、镇国公带头,众人齐声应道。 “两位卿家满意便好。” 圣上衣袖一翻,又悠悠半躺了下去。 “众位卿家,可还有事?” 公公又尖着嗓子喊道。 “圣上……” “哦?” 圣上半眯的眸子又看下了台下,锐利的精光一闪而过,厌烦之色隐而不露。 “国公可还有其他事,还是,对朕刚才所说的不慎满意?” “圣上……” 言峥连忙俯下身子,“就是给微臣天大的胆子,微臣也不敢质疑圣上的决定!况且圣上已是极为微臣考虑,微臣如何能不知好歹,如今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不满圣上的决定?” 他眼中神色真挚,态度极为诚恳。 高坐之上,圣上轻嗯一声,态度微微缓和了些。 “只是,微臣斗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言卿家,说吧。” 圣上如今心情不好。 台下的众人,个个心知肚明。 有些跟言峥关系好的大臣,心里都为他捏了把汗。 “圣上,昨日之事,对小女言灼冲击极大,她如今……” 言峥长叹一口气,“她昨晚回去,便是一根白绫悬了梁,得亏下人发现的及时,这才没有酿成祸事,如今,浑身病着躺在床上,更是吵着闹着要退婚,说若是不退婚的话,便是要上吊自尽……” “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言峥红着眼,声音哽咽。 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阅尽千帆的大男人,如今竟是当众红了眼,这场面,不能不说让人感同身受。 谁家没有个心肝宝贝,捧在手心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是有朝一日被气到如此程度,他们如何能不心疼? 高坐之上的人沉默着,人群之后的宁渊也沉默着。 言灼竟是为他悬梁了? 他低着头,心里竟是涌出些窃喜了,这说明,她也在乎他,如今他是气着她了?他顿觉有戏,灰暗的心中,也生出些色彩斑澜的希望来。 “言卿家,你爱女心切,朕能理解。只是,退婚这事,朕还要想想。” “圣上……” 言峥其声哀哀,其情动人。 只是,柔情要逢柔肠,诉情还要看人才行。显然,眼前的这位,并不是一位富有同情心的。 “卿家不必多言,朕自会考虑的。” 圣上面容整肃,显然不欲多说,他大步一迈,便走了出去。 “退朝~” “恭送圣上~” 言峥满眼苦涩,低着头,恭敬说道。 散了朝,大臣们三三两两,松松散散地往外走去。 言峥步子沉重,整个人极为颓丧。 “言兄,还是劝着言大小姐看开些。现在,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嫁给渊儿都没机会,您家,可是一下子占了俩名额,哎哟,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四散极远。 言峥攥着拳头,心里的恨意,就快要吞噬了他。 他是个武人,惯常用的、最喜欢用的便是拳头,只是,现在他不能,他死死压制着体内的真气与灵力,平静着自己的心绪。 他这个爹爹无能,不能为自己的女儿争些什么,但灼儿的婚,他无论如何,一定要为她退掉! 宁王一家,宁王世子,都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根本配不上他的灼儿。 青石板路层层叠叠,言峥的目光悠远又无神。 一缕阳光穿出云层,将有些晦暗的天光点亮,渐渐的,桔红色的日乌跃上了天际,将皇宫中的瓦砾屋檐,都映得金灿灿的。绯红的朝霞,如羞涩的女子的脸,极为可人儿。 第二百八十章 震怒的圣上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只是,却无人有心欣赏。 得意的人,顾自得意,眉梢眼睛里,都是比天色还好的气色。失意的人,黯然沉默,又哪里有时间,多眷顾这些冬日里的微小光景? 言灼步子沉重,一步一步迈向宫门外面。府中的小厮,已是牵着马在等候了。 “国公爷……” 那小厮常在言峥身前服侍,如今见自家爷这副沮丧姿态,有心想问,却又怕他生气。 “走吧。” 言峥长叹一声,翻身上马,身形是说不出的萧瑟。 那小厮见此也不敢问了,连声应了,牵着马绳,促着马儿得得走着。 “父王,言伯父这次恐怕是真的生气了。” “哼,生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如今他面子、里子尽得,还有什么不知足?” “要说此事也怪你,你平白无故招惹言芸儿干什么?还让一个女人帮你行计,如今可好,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宁王走在皇宫之中,拿眼瞧着自己的儿子,话中有微微的责怪之意。他的渊儿那么优秀,按他的意思,言芸儿是决计配不上他家渊儿的,如今,虽说是个侧室,算不得什么,也还是让她平白捡了个便宜。 “父王……” 宁渊脸色一红,眼前又闪烁起言芸儿含羞带怯的模样,还有种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宁王经历过那么多,如何不懂他的神情? 那言芸儿,确实是好颜色,长大后也不知是何等绝色,少年见美心喜,极为正常。 他微微颌首,笑道:“好了,父王也知道你,即是有些喜欢,就是收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宁王府,养几个闲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你如今这事办的不妥当,外面想必已经是谣言纷纷,那言家大小姐,这一寻死觅活,更是要将你和言芸儿放在风口浪尖之上,为父着实担心……” 他长叹一声,缓了缓脚步,“如今,言峥那个死犟筋坚决要退婚,言大小姐也不松口,圣上那边,难做啊……” 宁渊想到之前圣上的斥责之语,眼神一暗,跟着宁王的脚步也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 “父王放心,如今事情并不是全然没有转圜之机,今日镇国公说言灼寻死,这便说明她在乎孩儿,在乎名声。即是如此,那孩儿还有机会,我一定会让她回心转意的。” 宁王回头定定看着他,他眼中的笃定,倒是让他有些侧目,“倒是为难渊儿了。” 要不是此事关系重大,渊儿何必一定要取一个丑妇? “父王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渊儿当做的。” 不光是为了赌一口气,为了报复她的退婚,为了那不可言说的目的,如今,更是多了些其他的东西。即使她不喜欢他,他也要一生将她圈禁起来!那个梦,他无数次梦到,那梦真挚到让他恍惚,让他分不清今夕何夕,他有些怀念,有些想要它成真,不,是一定要它成真! “宁王和世子终于来了,可是让杂家好等。” “烦劳公公了。” 宁渊紧走两步,连忙从袖中掏出一个袋子,里面沉甸甸的,装着些金银之物,他借着行礼,悄无声息的将它塞入他的怀中。 “宁王世子也可小心了,如今那位,因为镇国公退婚的额事儿,脾气可是不太好……” “多谢公公提点。” 这便是给银子的大大好处了。 宁王和宁渊停下了脚步,整了下衣冠,静静在殿外候着,他们心中思索着一会儿如何回答。那太监转身便朝屋中走去。 “启禀圣上,宁王和世子到了。” “宣。” 里面的声音不怒自威,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是~” 宁王和宁渊脚步放缓,迈进了气氛凝重的御书房之中。 “臣宁喆(臣子宁渊),参见圣上。” 只听殿中哗哗啦啦的纸张声传来,时不时还伴着朱笔批示的声音,两人大气都不出一声,保持着行礼的姿态,静静等着。 圣上这是生气了,故意晾他们呢。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翻阅之声才停了下来,折子似是被随意仍在了桌上,发出啪地声响。紧接着,便听上位传来威严有力的声音。 “宁渊,你办的好事。” 下首处的宁渊,立马跪了下来,“臣子有罪,还请圣上责罚。” “责罚,你想要朕如何责罚你?” “如此简单的事情,竟被你做的漏洞百出,朕,真是看错你了!” 圣上语气之中满是失望,更有灰心之态。 宁渊有些慌张,若是失了圣心还如何了得?他连声道:“圣上,此事本以安排妥当,只是臣子当时依计划而行时,却突然被人打晕了,之后便是什么都不知,就发生了如今这事……恐怕,这背后有人故意捣乱。” “哦?那这捣乱的人是谁?” “这,这……那人毫无踪迹,臣子还没有查出来。” 宁渊心中挫败,那人似是来无影去无踪,无人见过,也无人知晓样貌,后来更是见也未见,他如何去查? 要是能查到的话,他如何会放过他?! “废物!” “我看你是一点也不上心!” 圣上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隐忍的怒气,再不遮掩猛烈发出,他因激动微微咳了起来。 “圣上息怒。” 宁渊头埋得更深了。 旁边的大太监,连忙走上前去,轻轻顺着圣上的背,懂事的小太监,递过来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大太监接过,喂着圣上喝下。 “圣上,请您保重龙体,切莫因为渊儿伤了身体。”宁王眼中忧色浓浓,“渊儿这次,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但念在他一片忠心、想要为您分忧的份上,便饶过他这次吧。” “饶了他?那你们跟我说说,镇国公三番五次要退婚的事情,如何解决?!朕,九五至尊,总要给他一个答复,给天下一个答复!” 所以,圣上的意思是,这事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百姓的意见? 宁渊似是抓到了关键一点! 第二百八十一章 送他影子 “圣上,此事关键还在言灼,臣子必定会让她回心转意。” 宁渊心中明亮,眼中也带出些亮丽的神采,他连忙抬头,神色恭肃。 “渊儿,”圣上话中带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更像是嘲笑。 “你如今让朕如何相信你?嗯?” “圣上,是臣子有罪,辜负了圣上一番心意。如今,宁渊也不敢求圣上信赖,但此番必定会竭尽全力!还请圣上能再给我些时日,年宴前,我一定会给圣上一个交代。如若不能,任凭圣上处置。” 宁渊神情坚决,挺身拱手请求,他看起来极有把握,竟是直接定下了日期。 站在高椅前的圣上,不错眼地看着他,微眯的眼中,一片深思。 “你可是有何良策?” “臣子以为,如今时间紧迫,感情牌已然不行,生米煮成熟饭,虽是下策,却是目前的上上策。” 他毫不犹疑,低声回答,等了等,见无人出声阻止,心中安定继续说道:“臣子这几天便会行动,一定会做的干干净净。” “镇国公府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她一直呆在府中,你又如何行动?” “这……” 宁渊脸色一红,神色有些窘迫。 显然,他脑海中还只是有一个想法,具体如何实施,他还没有成型的计划,如今面对圣上的问询,只好连忙思考起来。 “这,臣子一方面派人监督留意她的动向,另外,以商议退婚之事为由,请她出来一叙,到时见机行事,若是不行,就找武功高手,将她直接擒出来!” 他眼中狠色涌动,拳头渐渐攥紧,这次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她,也一定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啪啪! 清亮的两声拍掌声响起。 宁渊诧异抬起头,心中有按捺不住的喜色。 这是圣上赞同他的计谋吗? 他抬眼,不期然却见一个黑衣劲装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影子,江湖中人武功顶尖,能超过他的不过一手之数,如今那歹人身份不明,就暂时让他在你身边保护你吧。” “多谢圣上。” 宁渊眼中明亮至极,声音也极为欢快。 圣上,这是暗着给他助力呢。这下,他的胜算就大上许多了! 如果说,他刚开始觉得成功的几率是八成的话,如今,必然已是十成十! “嗯,去吧。” 圣上似是累了,挥了挥手,便让宁王和宁渊退了下去。 “微臣(臣子)告退。” “圣上,若是累了,不妨先去歇息一会儿。要不要老奴去请太医?” 那大太监见圣上眉心紧蹙,手不停地抚着额头,神情极为焦躁,脸色也不太好,连忙搀着他从座位之上起来,慢慢倚到一旁的软榻之上,不轻不重地帮圣上松快着筋骨。 “请太医就不必了,朕只是有些累了。” 圣上的声音有些疲惫。 “你说,朕今日所作之事,可否?” “圣上……”那大太监抖了一抖。 天威难测,圣上这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他神色更加恭敬了,脸上带着笑,像是秋日的菊花绽放了颜,道道褶皱现在了脸上。 “常听大臣们说,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整个天下都是圣上的,圣上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应当的。况且,圣上如今不过是为了宁王世子的安危罢了,老奴斗胆,这又有何不妥当的?” “你这老狗,倒是机敏~” 圣上一笑,神情倒是松缓了不少。 大太监陪着笑,弓着身子,乐呵呵的,不以为意。 他合上眼睛,许是真的累了,一会儿,竟盖着薄薄的锦被,躺在软榻之上睡了过去。 宫人们悄声移出了殿内,只留下一两个在门前候着。 “影子大人,不知道刚才的事情,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宁渊又早早恢复成君子如玉的模样,他目中带笑,极为礼貌地问着旁边一身黑衣的影子。 “世子不用问我,我只是奉命行事,在保护世子其间,世子有事,只需交代我一声,我便会去执行。平日里,我并不会出现,只有世子唤我时才会出现。” 那“影子”说话极为冷漠,神色也很是冷酷,他脸上带着一张黑色面具,将面部完全遮盖了起来,与他的黑衣浑然一体。宁渊看着他,便想到那昨日宴会之上,某个让言灼频频在意的面具男子…… 他的心里,登时又涌出气来。 那人连他的人也敢肖想,看他堂堂宁王世子如何好好“对待”他。 他怒在心中,可不敢当着面前的人。 这人,是圣上派给他的“武器”,更是圣上重用的“眼线”,他和他父王供着还来不及呢。 “任何事都可以吗?” “自是,只要我力所能及。” “甚好。影子大人,我该问的问完了。” 宁渊话音刚落,嘴角的笑意还未落下,那黑色身影咻的一声,已是不见了,但宁渊隐隐能觉察到有人在跟着他。 “影子大人,为何我能发现你?” “是我特意留下的,别人发现不了。” 宁渊点了点头,如今,他可是有底气了! 那什么不知好歹的男子,他一定会找到他,然后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知道知道破坏他好事的下场! 他满脸笑意,随着宁王踏上了归程。 宁王世子宁渊本就相貌英俊,仪表堂堂,之前被琐事困着,身上满了颓丧、忧愁的气息,整个人缩着,一点不见平素的光彩。如今,他心中的顾虑全然消减,人就又恢复了之前阳光明朗的模样,而且看着,比之前更添几分成熟气质。 宫中的女子,见到他,竟都有些羞怯。她们脸红红的,像是最好吃的苹果,亮晶晶的大眼睛追着他,偷偷打量着他,直到他整个人走出了宫门,坐上了马车,那用厚厚的车帘遮住了一切,她们才黯然收回了目光,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得不说,人的外表极其具有迷惑性,这,对于美貌英俊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第二百八十二章 掌心交叠 人的漂亮皮囊,善会蛊惑人心。 如今只是宁王世子那英俊的面容,在她们眼前一晃,她们已经不在乎,他和言芸儿之间那轰动全云京城的事儿了。 在她们看来,宁王世子是好的,这镇国公府家的庶女言芸儿,定然那是罪魁祸首。没有女子的引诱,宁王世子品行那么高洁的一个人,如何会做出那般的事情? 马车之中的宁渊一脸得意,心情也随着这晴朗的好天气,爽朗了起来。 “小姐,您是没有出去听,哎呀,那外面传的可热闹了,都说宁王世子和二小姐……” 青黛手上放着刚从市集上买回来的热乎乎的点心,笑得极为开心,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得意的光彩,她说到宁王世子二小姐,压低了声音,怕外面有人听到。 “说他们啊,是奸夫淫妇,不要脸,不知羞耻,愧对大小姐。还纷纷嚷着,要让大小姐退婚呢!” 她眉尾挑的高高的,愉悦的心情,让她整个人有了久违的活泼。 “小姐,这下子,圣上总该同意您的退婚了吧,这可是民心所向呢~” “傻青黛,他真能那么轻易答应,就不是圣上了。” “啊?……那是为何?” 青黛满脸的欢喜,一瞬间变成了耷拉着眼眉的不快,她绕到自己小姐身边,“如今全城的人都站在小姐这边,圣上,还有什么好推辞的?” 言灼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书。她轻轻捻起一个糕饼,放入口中,松软甜美的感觉,立马填满了她的口腔。 “嗯!今日这是买的是哪家的?这家的糕点好吃。” “我的小姐欸,您还有心情品尝糕点呢?” 青黛嘟着嘴,挨着言灼坐了下来,两只眼看了又看旁边的小姐,她家小姐怎么就能这么淡定呢?! 唉,她可是快要急死了,现在只要是一天小姐的名字,还和宁王世子那个花心大萝卜的绑在一起,她就觉得心里厌烦。 “来,青黛你也尝尝。” 言灼笑着,为青黛捏起一块糕饼,往她的嘴边送。 “小姐……” 青黛的眉头还是皱着,脸上却又有些哭笑不得,她伸手就要接过。 “来,”言灼晃了晃糕点,离她要接过的手远了些,“快张嘴,啊~” “小姐,我又不是小孩子。” 青黛扑哧一笑,乖乖张开了嘴,松软的糕点,便被言灼送到了她的口中。 “好吃吧?” 言灼两眼亮晶晶的。 “好吃。” 青黛缓缓咽下,这才开了口。 “哎呀,小姐~您不要转移话题!” “青黛,你还不明白吗?有些事,着急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得一步一步看着,一步一步走着?” 言灼脸上笑意不减,话却有些沧桑的意味。 屋外晴朗的阳光,直直穿过窗棂,映进屋中,打在她的脸上。她的羽睫长长,半遮半掩地挡住沉思的眼,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小巧高挺的琼鼻和红艳的樱桃小口,更显秀美……她如同天池之上一颗高贵的莲,通透高远,美的不可方物。 “小姐……” 青黛愣了愣。 言灼的目光望向她。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呢?里面柔情款款,定定地看着谁,都会让谁迷醉。 “小姐,您以后出去一定要化好妆,绝对不能露出您的本容,让谁看到你的真容!” 她眼中万分焦急,连忙嘱托。 现在小姐顶着一张丑容,言芸儿就不停陷害她,宁王世子就死活不愿退婚,若是她露出了真容……那宁王世子这张狗屁膏药,可是永远都甩不掉了!呜呼哀哉!到时候,小姐盛荣之下,恐怕仇人更多了…… “你放心,就是你让我露出来,我都不露!” 她这个傻丫头,还以为武功精进了些,又受了些情伤,人会变得聪明些了,没想到,哈,还是这般傻乎乎的性格,傻的可爱! 果然,见她如此说,对面那人,终于是长舒一口气,放下了担心。 “那小姐,我能做些什么?” 她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你过来……” 言灼凑近青黛仔细交代一番。青黛领命,面上显出些坚决,就又出去忙活了。 她的背影,肉眼可见的瘦削了许多。 唉! 言灼长长叹了一声。 “叹息什么呢?” 清润的男声,猛然在耳边响起。 言灼吓了一跳。 她一掌推出,人就朝后退去。 待掩面抬眼细瞧,却见那人抚着胸口,嘴角有斑斑血迹。 “墨云轻,怎么是你?你怎么不知道躲开呢?” 她连忙收起戒备之势,朝着那人走了过去,手心一反转,便是一瓶白玉泉水。 “快,喝下这个。” 她胡乱将瓶子塞进他的手中,又连忙拉起了他的另一只胳膊,她心中有些担忧,一瞬间神识覆盖他的周身,灵力探入他的经脉之中,仔细查去。 这般对别人而言,可是极大的冒犯,但那人却是动也不动,任凭她所为。 还好,还好,这伤轻微,不算严重。倒是他体内有些旧疾,这吐血,恐怕就是由此引发的。 言灼舒了一口气,缓缓放下了他的手臂。只是,她这厢刚忙活完,却见那边墨云轻目中带笑看着她,嘴上的血渍也不擦,手中的瓶子动也不动。 “你傻啊,武功那么高,都不知道躲一下?” 她目中嗔怪。 他也不回声,只是好脾气地笑着。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如果不是这样,他如何知道她那般心疼他? “怎么,看不上,不想要?” 她又看向那瓶没有被动过的灵泉水,作势要收回来。 下一秒,她的手却扑了个空,他手中已是空空无物。 她的掌心,与他的掌心,交叠在一起。温度,从她的身体,传入他的身体之中,又从他的身体回流而来。 很温暖。 言灼浑身一颤,连忙收回自己的手,佯装镇定,皱眉看着他。 “那是让你喝的,你收起来做什么?” “只是小伤罢了,那东西贵重,留着关键的时候用。” 墨云轻的手微微攥紧,想要留住刚刚的感觉,他直直望着言灼,唇齿微动。 第二百八十三章 情愫涌动 他们两人离得极近,他眼中映出她的影子,专注的再无其他东西存在。而那里面的笑意和柔情,满满登登。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也向着她铺面而来。 言灼小脸一红,这人,这话…… 她轻咳一声,平静了心绪,又拿出几瓶白玉泉水来。 多亏了她那青玉空间,这贵重东西,她多的是。 “快喝吧,这几瓶也送你了。” “谢谢灼儿。” 他毫不客气地收下,终是开了一瓶,轻轻喝了两口,就又收起来了。 虽说他面容普通,但这一举一动,倒是极有做派,甚是风雅,令人赏心悦目。 他的唇,经过灵泉水的润泽,盈润有光,饱满的形状,让人…… 言灼连忙转开了眼,悄悄坐的远了些。 “你怎么来了?” 墨云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唇,虽然看不到什么,却顾自有些不满意,他用手指轻轻擦了擦。 “外间传闻你为了昨日之事悬了梁,特意来看看。” 他抬眸看向她,她的脖颈光滑细嫩,仔细看上面,哪里有半点被勒到的痕迹? 他眼中愉快的笑意,更加肆无忌惮。 “哼,为他悬梁,他也配?” 言灼冷哼一声,神情也冷了下来。 “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她这桩婚事,可也是横亘在他心头上的一根刺! 他如今有时间,还能守在他身边,若是有一天他有事离开,她又被逼婚,甚至直接嫁了那人,他岂不是要懊恼死? 想到这里,他便想冲进宁王府,威逼利诱不行的话,便一剑杀了那令人糟心的宁王世子,或者,直接让那高座之上的无德皇帝,妥协松口,将一切都料理干净。 只是,这般做,算是强硬插手凡俗界之事,有违天和,以后,恐成他的罪业。 言灼摇了摇头。 “昨日之事,便是极好的理由,只是看圣上如何决断了,年宴之上,我会重提此事,看他是要百姓高歌圣明,还要要护着自己的利益。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如今距离我及笄还有几年时间,这几年光阴,太多世事无常,也足够我找到大把的借口,退了这婚的。” 她本是恶心至极,不欲再跟他们多做纠缠,又逢自己晋级能耐大增,便想年宴之上态度坚决,直接退掉婚约! 细想之下,却又觉得甚是不妥。 她若真这样违背忤逆圣上,挑衅天子之威,他如何能愿?被他抓到了把柄,一个不好,那便是灭族的危险,这样他们反不反抗?她一个人,或是他们一家子,面对那么多精兵,可否能敌? 想想这空气之中无有灵力,只凭他们自身储存的灵力,还有真气,就算是那些士兵行人海战术,必然也会耗死他们。更别提,这云京城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他们不知的势力存在。 这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她,未有填山倒海之能,自是不能做。 她这才觉得,凭一个家,或是一个人对抗朝廷,实在是太难了。 想到此,言灼的心也有些灰了。 说是肆意而行,如今这肆意之上还有许多个条条框框,让她超脱不得。 “灼儿不必忧心,你如今,已是做的极好了。若是想做些什么,我自然会倾力帮你。” 言灼看向了墨云轻。 见他目光灼灼,言语诚恳,她心内如柔波晃漾,又是一动。 如今听他在她耳边再说此话,不知比之前传音之时,让人迷醉多少。 “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言灼笑了笑,侧过了头,假意去看门外的景象,只是门关着,她又上哪里,去看什么呢?她只好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裙角。 裙角晃晃悠悠,之上,又有团团云纹翻腾,可不正是她如今的心绪? 她耳边的鬓发随着她的晃动,从耳后偷偷溜了出来,微微掩起了她秀美的脸。 墨云轻看不见她的神情,心内微微有些不快起来。 他又悄无声息地坐近了些,伸出指节分明的手,食指轻抬,就要将她的那一缕发,轻轻别在耳后。 男男女女,对于别人的接近和触碰,总是极为敏感的。 墨云轻的手堪堪凑到言灼的耳边,她便察觉到了异样,猛然扭过头来。 四目相对,他的手顿了顿。 “你……” 她耳尖泛红,有些慌张地看着他的脸,近在眼前的他的手,眼睛游移闪烁。 墨云轻一瞬间的僵硬之后,便极为自如地微笑着,如端方君子,让人生不起一点其他的想法,“只是想帮你将这散乱的发,别在耳后。” “哦,那,那我自己来。” 言灼看了他一眼,慌忙又胡乱地将发收拢整齐。 他们两个,一时无话可谈,气氛沉静,有点点让人局促。 言灼的心随着这逼仄的气氛,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她都有些怀疑,她这心跳声,如鼓如雷,他是不是都能听到了。 她上辈子只识得爱情中,暗恋的苦,不被喜欢的苦,被人利用的苦,却从未体会过爱情中甜蜜的滋味,被人喜欢的滋味。如今,她这杂乱的心跳,让她心中明了,却又万分惊惧。 她,似乎又在重蹈覆辙! 她的心思,她自己知道。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一次次他来救她,找人来教他,送她礼物,又说她的背后有他,不用担心…… 她的心想要冷静,想要抽离,却在跟他越来越多的相处之中,越陷越深。如今,她的心跳明明白白告诉她,她很欢喜,欢喜跟他在一起,欢喜跟他接触,欢喜他似乎也喜欢自己…… 只是,这似乎,她,赌不起。 她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忙着什么,不知道他家在何处,家中是否有妻儿,不知,他为何会对她这般好。 她不想猜测,又不能不猜测。 她,不想再感受那让人痛苦万分的滋味。甜也好,苦也罢,她如今还没有资格,去迎接这些。 她抿了抿唇,要将万千情思纳入心底,在眼里斩它个一干二净。 “你……” “你……” 他们两个同时开了口。 “你,你先说。” 又是同语同声。 可真是默契。 言灼笑了笑,心中又涌出淡淡的遗憾。 她摇了摇头,神色缓和了些,“你先说吧。” “灼儿,若是无事,我们出去转转吧。” 她想要下逐客令,他却是想要约她出去玩。墨云轻,你能告诉我,我感受的,是真的吗? “可是,我这昨晚才悬了梁,如今,怎能出去招摇过市?” 这若是被人看到了,可是惊天消息,自毁前程啊。 “你要是想出去,还能没有办法吗?” 他冲着她灿然一笑,那笑容迎着光,晃得她睁不开眼。 这人,笑那么好看干嘛? 她的心,又要狂跳起来了。 多希望,如今眼前的,还是当初那个冷冰冰的人儿啊,这样,她就不会破功了。 “好吧,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言灼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终是决定换一身男装,跟着他出门。 正好,她也想听听这众人对她如何评说。 第二百八十四章 其中内情,另有其他 街上的一切,还如往日一样,别无二样。 人群熙熙攘攘,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百姓们一派安居乐业。 当今圣上,虽说极为爱权,又重利益,不过倒也治理的国中很是繁华,其他的国家也不敢随意来犯。 言灼和墨云轻走在街上,他们的脸上俱都带着面具。 言灼如今一身男子装扮,束了胸,掩了耳洞,将眉毛也化的英武了些,脸也仔细修了修,更像是男子的轮廓,脸的右下角还点了一颗极丑的黑痣。恐怕是摘了她的面具,别人也认不出她来。 她也是对镜装扮的时候才发现,她之前面对着墨云轻,竟然是真容! 仔细想来,恐怕这般都不知道多少次了。都怪她,一见到他,心中就很是懈怠,这些事情,她根本就想不起来。可能,内心深处,总觉得他对她是无害的吧。 只是,他对她这般好,是不是因为她这张脸? 她面对着镜子,又忍不住猜想了起来。 墨云轻也带着面具,只是这面具却不是之前雪庐听香之时的那个,为了避免有人联想,他也换了一个,跟言灼的式样极为相仿。 如今,他们二人晒着阳光,晃悠悠走着,倒是极为安适。 如果……额,忽略了别人对他们两人好奇打量的目光的话。 言灼嘴角溢出苦笑,如今这戴面具逛街,果真是太过另类,极为招摇,早知道,她就用她那幻妙宝链了,直接将容貌变了、气息变了不好吗? 果然,这心中有了其他的挂念之物,脑子都不好使了许多。 言灼皱着眉头,吐槽着自己的傻。 墨云轻却是乐在其中。 他坦然面对着众人的目光,随手买来一袋炒板栗,跟言灼分吃了起来。 那茶楼终是到了。 言灼扶了扶额,像是得救似的,大跨步进了楼中。 那说书的见有人进来,轻扫了一眼,见是两个戴面具的,像是江湖侠士,又扫了一眼角落的几人,不落声地又唾沫横飞讲了起来。 “两位客官,里面请。” 店小二连忙热情逢迎,引着言灼和墨云轻走到最里面的桌子前。 如今,这茶楼之中已是坐满了人,只剩下里面这桌了。而他们紧挨着的一桌,竟是也坐着四个戴面具的人,他们四人正看向他们,一脸打量之色,看起来很不好惹。 好惹不好惹的,言灼一点也不在乎。 主要是,如今在这屋中,他们便算不得突兀显眼的存在了,她心中一松,学着男子的模样一摆衣衫,就随意坐了下来,轻声喊着店小二上茶水。 她凝神仔细往说书台上看去。 那说书的长衫男子,如今已是讲到了激烈处。 “……却说那严云严子龙,将幼主抱护在怀,绰枪上马,正欲要走。却又有追兵杀出,他挺枪便战。约十余合,击败大将,不敢恋战,夺路而走。背后大将邓郃赶来,严云加鞭而行,不想趷跶一声,哎呀呀,是连马和人颠入土坑之中。” “那邓郃趁病要命,挺枪来刺,忽然!一道红光从土坑中滚起,那匹马平空一跃,跳出了坑外。邓郃大惊失色,仓皇而退,严云纵马正走,背后忽有二将大叫:“严云休走!”前面又有二将,使两般军器,截住去路。” 说书人衣袖翻滚,架势十足,如同亲历现场,杀伐果断,众人都被他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严云力战四将,敌军又一齐拥至,他拔出青虹剑乱砍,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涌泉。终是,杀退众军将,直透重围。” “正行间,山坡下,又撞出两枝军!乃敌军部将徐缙、徐绅兄弟二人,一个使大斧,一个使方戟,大喝:“严云快下马受缚!”那严云浑身染血,血满征袍,才离虎窟逃生去,又遇龙潭鼓浪来。毕竟他怎地脱身,又如何遭遇,且听下回分解!” 那说书人拿着醒木重重一拍,啪唧一声,将众人从那千军万马、激烈厮杀的情境之中剥离了出来。 “这正到关键地方呢,怎么不说了呢?” “真是扫兴!” 众人尽都埋怨起来。 “就是,说书的,再来一段!再来一段……” 那说书人嘴里咂着茶水,袅袅的烟气中,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再来一段!” 下面的人,叫的更厉害了。 “诸位,”他眯着眼开口了,“诸位,这故事,每日只有一段,规矩,可是万万不可废。” 他指着这谋生了,都说完了,好家伙,可怎生了得? 眼见下方又要沸腾起来,他掏了掏耳朵,脸上似是苦恼,眼中却极为享受,“不如这样,我给大家讲一将这今日最劲暴的事情如何?” 哦?重点来了。 言灼眼里极为好奇,静静等着。 “切,这可不行,这我们都听过了。” “诸位有所不知,我这说的,自是跟别人不同。” 下面的人,终是被安抚了下来,俱都满眼期待等着。 他放下手中的茶水,面容一肃,又拍响了桌上的醒木。 “诸位,若是说今日最劲暴的事情,恐怕莫过于这镇国公府言二小姐和宁王府的宁王世子之事。” 他压低了声音,将气氛渲染地极为神秘动人。 “大家都知昨日沈相府上,言二小姐和宁王世子春风一度,言大小姐痛不欲生,悬梁自尽被人救下,却不知道,这背后啊,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 “就是啊,你莫不是随意编造来唬我们?” “哎呦!各位爷,我‘一言赛千金’的名号,可不是吹的,除了说书,我何时说过一句假话?” 言灼眼中轻笑,台上的他只管说书,台下的他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那你快说来听听。” 看来,众人是信了。 “如今有两种传言,一说,是有歹人故意陷害言二小姐和宁王世子;二,则说是言二小姐对自己的未来姐夫生了念头,昨日之事,是她蓄意为之。不知各位,相信哪个?” “自然是言二小姐蓄意为之!要说有歹人,为何偏偏要害她?”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有人反驳出声,众人都看向了他。 “据说,宁王世子常去镇国公府,自是也常常见到言二小姐,若是言二小姐要使计的话,为何不在自己府中行,却偏偏要选在左相府?这风险岂不是太大?” “这便是你不懂了。” 有人也开了口,一脸嘲弄之色,“在自家之中,一看便是她自己所为,丢人至极,随随便便就能被端直的镇国公遮掩下去,最终只能以妾室的身份,一顶小轿抬进宁王府,如何还能像如今这样,做宁王世子的侧室?” “侧室?” 众人又惊疑起来。 “你是说言二小姐要嫁给宁王世子做侧室?” “自是如此。” 那人鼻孔高抬,极为得意地享受着众人的目光。 有人又看不惯了。 “你怎知,言二小姐就是侧室?莫不是信口开河?” “哼!我自然是听人说的,还是圣上亲自钦定的呢。恐怕,宁王府不日就要与镇国公府行定亲之礼。” “啊……” “竟是圣上钦定……” “这般说,便是说的通了。” 言芸儿竟是成了宁渊的侧室? 言灼眼睛微眯,她如今还半点都不知道呢。 “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之深……” 之前言语维护言芸儿的人,此刻如同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呐呐说道。 “各位……” 那台上的说书人被晾了好一会儿,极为不爽快。他轻咳一声,又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在了他的身上。 “这位兄台说的甚为有理。” 他含笑道,“此事,确是那言二小姐蓄意而为,不过,其中内情,却另有其他。”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合谋 那说书人老神在在,自信的模样,更是让人极为好奇,他这所说的另有隐情,到底是什么? 说书人往前一附身,凑近了众人。 “那言二小姐,竟是一开始就布了一个局,这局,却是针对的言大小姐。” “啊,这怎么会?” “真是胡言乱语!” “那她自己怎么出事了呢?” 说书人不管下方众人的议论纷纷,继续说道: “她安排身边的大丫鬟,到这城西的坊市之上,买了几样混在一起就是春药的东西,在进左相府的时候,便交给了别人。” “别人?不是吧,这左相府中竟然有二小姐的内应?简直是胡扯!” “对,不可能……” “这消息绝对可靠。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继续讲完。” “有人在中午休息之前,便将那些东西摆放妥当,只等着言大小姐进入屋中,神不知鬼不觉,悄然中计。” “她害言大小姐做什么?言大小姐已经够可怜的了……” “那宁王世子是如何知道的呢?” “这就不得不说回之前的事情了。” “原来,那言家二小姐,早早就喜欢上了与自己嫡姐有婚约在身的姐夫!情到深处自难放,莫问何处是归途!每每宁王世子到府看望大小姐,言二小姐必定出席。有一次,她竟在宁王世子要出府之时拦住了他,当日,他们两人单独呆在四下封闭的暖亭之中,足足有几个时辰之久。” 嘶! 众人吸了一口气。 孤男寡女在一起,能做些什么?不言而喻。即使言二小姐还小,但穷乡僻壤里,九、十岁的女子成亲的也有的是。况且,他们只要不那个就行,其他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言二小姐就太不知羞耻了。 “大家都知,言大小姐一心退婚,可知为何?” 那台上的人卖着关子,吊着人的胃口,台下的人也极为配合,直直摇头。 “原来是言二小姐和宁王世子,早早就勾搭在了一起,他们彼此喜欢呐。言大小姐知道后,极为气愤,她深觉背叛,不屑于与他们为伍,这才坚决要退婚。” 众人极为惊诧,原来宁王世子和言二小姐,皇家围猎之前,就勾搭在一起了? “真是这般,是个烈性女子,都要退婚。” “可不是,言大小姐有骨气!” “真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宁王世子看起来那么高贵的一个人,竟然……唉~”+ “大家也都知道,宁王世子不知何种原因,不肯退婚,而那位……” 他指了指头顶,一副禁言的表情,“咳,大家也都知道了。” “之后,宁王世子又是送礼,又是关心的,一心想要拿下言大小姐,至今都不松懈。你说,这言二小姐,情根深种,又想让宁王世子心中有她的位置,能不主动为宁王世子解忧?” “对!对!” 有人神色激动,“她那身份,入了宁王府,必定也是一个妾室之位,言大小姐就不一样了,她可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身份高贵,又与宁王世子有打小就定下的婚约,她这嫁过去,必是要做正室的。到底是一家子的,她莫不是想让自家姐姐能多照应点她?” “有可能。” “说的有理。” 众人纷纷点头。 “不管那言二小姐如何思想,她终是与宁王世子一起布下了局,目的,就是要让宁王世子和言大小姐,生米直接煮成熟饭!” 那说书人一拍桌子,众人一脸恍然大悟。 “那宁王世子为何到了房中,便是清楚又清楚了!” “真是可恨,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 “兄台,慎言……” “那言二小姐,又为何在房中?” 有人又疑惑发问。 “得亏这国公府的大小姐福泽深厚,当日竟是跟大将军府的韩小姐有约,住到了她的房中,这才堪堪躲过了一劫。” 说书人慨然叹道。 “至于那言二小姐为何在房中?却未曾听别人说起。以我之见,恐怕……便是如先前的兄台所言,为自己的前程筹谋罢了。” “极是,极是。” 众人一脸恍然大悟之色,如今虽不是全信了那说书人的话,但心中也是信了个七七八八,毕竟,他说的也是有理有据,而且,这传言一事,不都在乎人说吗? 他们神色兴奋,结了茶钱,便起身走了,看那模样,是迫不及待要去跟别人说去,可真是无聊的紧。 言灼淡笑着摇了摇头。 这说书人所说,虽不是全部实情,却也只是两三处偏误。 她可没安排青黛说这些话。 她只是让她在城中百姓对宁渊的舆论回转之时,再安排人,四处散布些其他不利于他的内容,悄悄地翻了这局。她动作应该没有这么快,如今这事,更大的可能,是她府中其他人做的。 不管是谁,倒是个胆大的家伙。 言灼神色安稳,轻轻吹着手中的杯盏,喝了一口茶水。这茶倒也一般,她却觉得:嗯,好喝。 墨云轻眼中的神色变了几变。 由怒转恨,再转喜。 他们谋害灼儿的事情,他一想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几次三番! 他对他们,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只是,却全然不能。 而那说书先生今日所说的,必定也会让宁王世子的声誉更为狼藉。如此的话,灼儿的婚事,便是好退了。 他也端起茶水来,跟着言灼的步调,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如今,这屋中只剩下言灼他们一桌,还有那同样带着面具的另一桌人。那说书先生得了众人的赏,早就喜笑颜开,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走吧?” 言灼放下杯盏,淡笑着,轻声询问着旁边的人。她如今说出口的声音,已被她变成了男子的声音,微微有些细嫩,跟她如今的身高和体态很是相符。 “嗯。” 墨云轻微微一愣,也随着变了个声,回应着。 有趣! 两人相视一笑,喊小二来结了茶钱,便起身并排向外走去。 外面仍是人潮汹涌,无有衰减之势。 言灼仔细看去,猛然发现,其间竟是还有很多穿着其他国家服饰的人。 她眉头皱了皱,眼中纳闷,不过片刻,就松了开来。 看她!什么脑子! 竟是忘了如今是民间赏梅大会的第二天,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各国各方的人,可不是都会来这里凑热闹? 如今,正是鱼龙混杂的时候,他们这副装扮,应该不算显眼啊?言灼看了看她和墨云轻的装扮,极为中规中矩。莫不是,街上的那些人看他们,是因为里面同色面具的人? 他们是什么身份,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们也正看过来,心中更是惊疑。 看他们的衣饰,应该是东青国人。 他们是在留意她和墨云轻?因为面具? 那带着面具的人,在她回看的一瞬间,又将眼神转开,往别处看去,似是正随意打量着。 是她多疑了吗? 言灼转过头,偷偷散出了神识。 墨云轻有所察觉,也不多说什么,留意着周围,护着她的安危。 他们两人慢慢走远,汇入拥挤的人群之中,一眼,再也找不到踪迹。 “大哥,追不追?” “且等一等。” “还等?现在都看不见了。” 一个带着面具的,低声抱怨道。 “这都等了多长时间了……” “大哥说让等,就再等等呗。” 另一人,也开了口,说话的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的。 “你……你知道什么,整天什么正事也不做,什么心也不操!” “你还说我,你做什么事了,你做好那件事了?什么事让你负责,不都搞砸了?你还有脸说我呢!” 两人望着对方,眼睛都红了起来,立时要吵起嘴来,甚至要动起手来。 “好了,好了。” 那所谓的老大,终于开了口,“在这里吵吵嚷嚷做什么?还怕自己不够丢人现眼?坐下!” “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所以说,大哥,刚刚那人脸上也戴着面具,看身形也差不多,你为何不喊住问问呢?” “问什么?” 那大哥对他的莽撞极为不满。 “你不知道我们如今什么处境?!怎能看一个人相像,却不确定,便徒然冒险?” “那人即是约了我们到这里来,又约定了面具为号,见了我们自是能认出来的,又何须我们去寻?” “大哥,你说的没错。但你说,刚刚会不会是那人考验我们?你没看他那同伴,临走之时,还看了我们一眼,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那先前说话的,又开了口。 “考验”一词,成功让那大哥,眉头也皱了起来。 其他两人,也低着头深思,只是,他们会不会深思,就是另一说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神识追踪 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在桌前围坐,当头的一人,手支着头,神色极为懊恼。 “你们怎么看?” 他问询的目光,望向了其他两人。 “大哥,你说的对。” “对,大哥说的都对,我们都听大哥的。” “我说什么呢,你们都听我的?!” 那大哥恨不得一棒子敲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看来刚刚他们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果然如老三所说的,都不长脑子!问他们,也是白瞎! “你们两个,跟上他们调查清楚,看看他们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记住,切不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被人拿个正着。” 那老大肃目凝声,仔细交代着,第一时间,便给他们安排好了活计。 “大……大哥……我们去?” 那老二指了指自己的鼻头,一脸诧异。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快滚!” 老大满眼的不耐烦,手中的剑攥的紧紧的,下一刻似乎就要拔剑相向。 “大……大哥,我们这就去。” 他连忙拉上了一旁面无表情的四弟,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大哥,这人都不见了,他们去……” 他眸中一片担心。 “三弟,你也少操些心,他们如此,不还是我们惯的?也该让他们吃些苦头了。再说,这跟踪个人的事情,也没什么生命危险,最坏也就是办不好罢了,索性没什么损失,就让他们消失一会儿,咱们也安静。” “大哥,所言极是。” 那老三也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细看眼中,还是有些忧虑之色,只是终是耐下了性子,静静等着。 茶水一杯接着一杯,旁边桌上的人已是换了几茬,如今,也已是快到午时了。他们要等的人,还没见到,而派去跟踪那两人的老二、老四,也没有回来。 老三已经坐不住了,频繁地向外面张望。 “大哥,他们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 “不急,且在等等。” 唉,又是等。 他真佩服他们老大这忍耐的功夫,他,可是拍马难及啊! “客官,如今已是到了用饭的时候,不知您两位需不需要点些饭食?” 那店小二脸上挂着标准的揽客笑容,弓着身子,问着那两个带着面具的人。 “且在等一等吧,我们还有两个兄弟没回来,又坐在这儿喝了一上午的茶水,这会儿,着实不饿。待会儿吧,待会要点饭菜的时候,我再喊你。” “好的,客官,您慢用~” “大哥,要不我去看看?” 老三心急如焚,是再也等不住了。 “这样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老大的眸中也涌动着不安的情绪,他站起身来,便准备喊来刚走不远的小二,结账。 “怎么,我刚来,你们便是要走?” 一个身穿白衣,面上带着黑色繁复面具的男人,缓步轻迈,迤迤然走了进来。 茶馆之中吃饭的众人,都看向了那刚进来的男子,他带着面具,极为神秘,周身的仪态,浑身的气势,又很是不凡,就像是一朵妖罂花,透着危险,却又让人忍不住闻了又闻,看了又看。 “公子,您可算是来了。” 他们两人暂且将担忧隐下,复又坐了下来。 “今日只有你们两人前来?” 他坐在椅子上,轻轻拂动着衣袖,一阵微风拂过,桌上的水渍、尘灰都被抹除了个干净。 其他人继续偷眼瞧着,手中的饭菜,都觉得不香了。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那人极为不快,他素手轻轻翻动了一下。 众人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那边桌上的人已是看的不太清晰了,而他们说话的声音,他们也听不到了。 真是怪事! 他们又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拍了拍耳朵,怀疑自己哪里出现了问题,或者是干脆出现了幻觉,一时之间,这一层的茶馆之中,尽是如此,那店小二不明所以,直直看着那些奇怪的客人们,差点撞到了柱子之上。 里面的另外二人却毫无所觉,只觉得周围静了些,倒也正合适他们说话。 “公子,不是的,老二和老四也来了,之前我们见到两个带着面具的人,其中一个男子身形也跟您差不多,我们恐怕那是您在考验我们呢,便派他们去确认一下……” 老三急急说道。 “只是,他们去到如今,还没有回来,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一脸的担忧之色,开始长吁短叹了起来。 “蠢货,我那般考验你们,有何意义?” 那白衣男子,一脸冷漠,却也能看得出心中的无语。 “是,是,公子您说的对,只是如今他们二人……” 老三还继续说着,老大坐在一边,也插不上啥话,也不准备说些什么。 “去了多久了?” “有一个多时辰了。” “无碍,待我看上一看。” 说着,他便闭上了眼。 老大和老三虽然之前也见过,如今再次见到这白衣男子的作为时,心中仍是不由得掀起惊天巨浪。 真不知道人家是练习的什么武功,竟是能闭上眼睛寻人,当真厉害! 那白衣男子神识刚一发出,便觉得不远处一道神识急速撤退,正是之前见到的! 他也不急着去找人,神识猛然加速,就朝着那回撤的神识追了过去。 他到底功力高强,竟是很快便要追上那人的神识,且无论那人如何躲避,他也仍是紧追不舍,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 “快走!” 言灼收回神识,轻喝一声,神情极为古怪,又很是惊慌。 “不要急,我来。” 墨云轻扶稳了她,连忙开启了遮掩气息的宝贝,带着言灼在半空中飞驰出去。 “走!” 那茶馆中的白衣男子眸子猛然睁开,他喝了一声,长长的衣袖卷着另两人,朝着门外而走。 “哎……” “这是怎么了?” 他们的喊声和疑问声,被淹没在急速的前行中。 那老大只来得及往桌上扔了一锭银子,便是被拖出了茶馆门外。 唰! 众人只觉得眼前似有白光闪过,再凝神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他来自修仙界? 要说最难过的,恐怕当属这茶馆中用餐的众人了。 他们摇头晃脑,感叹今日真是怪事连连!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莫不是他们自己的身体,当真出了什么大问题?他们内心焦急,决定用完饭后,务必要去诊馆一趟…… 带着面具的老大和老三,被白衣男子带着,以前所未体验过的速度,飞在了空中。他们二人只觉得风声啸啸,周围景色急速倒退,身体眩晕难耐。 风,让他们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也难以控制得当。 他们的心中,有惊诧,有好奇,又有些喜悦。 公子,果真是大能!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也能像公子这样追风逐月啊,可真令人羡慕。 不过,他那般着急,是不是老二和老四出事了? 他们心中咯噔一声,只恨不得公子能再快一点,也不在乎这难受的感觉了。 “他们追上来了。” 前方的言灼目中担忧,看着后方。她不明白,他们都遮掩了气息了,他为何还能追上来。 墨云轻感受着后方追上来的气息,微微一顿,那人极快,功夫应该也不低,而且感觉气息很是熟悉。 他眸中冷静,再次加速急行。 他的速度比后面那人快,后面那人又不肯放弃,如今这般追逐战便一直在上空上演,那被带着不停飞啊飞的两人,已是快要吐了。 “前方道友,我并无恶意,只是好奇想要见上一面,还请阁下能停下来赏脸一叙。” 后方那人传音说道。 这是? 墨云轻心中一顿,速度更快,唰地一声,人就如原地消失了一般,再也不见了踪迹。 “奇怪!” 那白衣男子终于是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徘徊不已。 他竟是把人跟丢了? 他也没指望前方那人能停下来,说话,只不过是多个机会。 只是,那人是谁?这凡尘界什么时候竟是有如此厉害的人,看起来,比他的灵力等级还高! 莫非……那人便是他要寻找的? 他心中似有所悟,望着远方默然不语。 另两人再也忍不了那眩晕之感,在落地的时候,便是扶着旁边的树,吐了起来。幸好周围没人,他们这副狼狈的模样,也没人看得到。 呼呼,呼呼…… 前方有气喘声响起。 众人回头看去。 “哎,大哥、三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公子也来了?” 来人,正是他们要找寻的老二和老四,他们正一脸惊异之色。 “你们,没事吧?” 老大强忍着自己身体的不舒服,关切问道。 “没事,本来是跟踪上了那两人,只是他们说话我们听不清楚,又凑近的时候,不知为何,迷糊了一会儿,等醒过神来,便不见人了,于是,我们一路往这边追踪,想看看,还能不能见到。” “倒是辛苦你们了。” 老大和老三心中都有些欣慰,这次,他们总算是没有惹出什么篓子来,人也平安,那就好。 那白衣男子,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他们身上并没有被人钻什么空子,也没有被神识附着,这才移开了眼。 “既然找到了人,那我们便走吧。” 他说着,当先往城中方向走了过去。 “哦……,是,公子。” 老二有些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老大,扶着他们,便跟上了白衣男子的步伐。 “无事了,那人已经走远了。” 九转鸿蒙阵中,迷蒙之态渐渐褪去,言灼和墨云轻的身形缓缓显出。 呼!言灼长舒一口气,仔细地收起手中的阵盘。 “好家伙,你可真厉害~” 她眸中满是赞叹,这个九转鸿蒙阵,如今可是带着他们躲过了一劫,果然不愧是排名前二十的高阶阵法,厉害! 墨云轻看着她满眼的喜欢,心中也是极为欢喜。 此地不宜久留,她和墨云轻运起轻功,并排走着,准备绕到其他的地方,再迂回向城中而去。 “对了,一直也没有问过你,这么个好宝贝,你怎么就送我了?看你似乎也没有可以藏匿气息的法子……” 关键之时,还是他让她用了九转鸿蒙阵。 若是他没有的话,她拿着,就太过烫手了。 “我自是也有。” “只是我那太过明显,恐那人是从修仙界而来,认出我。这个,是送你的,你留着用便是。” 言灼点了点头,目中有了深思。 他,家在修仙界? 这样说的话,恐怕还是什么知名的人? 她心中顿时有些欢快起来,嘴角也忍不住要勾起笑,她舔了一下唇,又深吸了一口气。 “对了,还有月圆之夜,教我的师傅……他?” 她又张口问道。 “嗯,是我特意为你找来的,你可要好生修炼才是。” “特意”二字,他咬的很重。 “嗯。” 言灼眯着笑眼,假意扭头去看别处的风景,心情啊,那是一个愉快。 隆冬时节,一切都是灰茫茫的,周围的景色也有着沧桑之态,一点不似青绿之时那般养眼,她却觉得,它们又透着另一种美——风华内敛于沉静,本元归息于静寂。不争不抢,却是蛰伏着,为来年积蓄力量。 她如今,便是如此。 “那……” “修仙界,是什么样子,可以随便进出吗?距离这东青国远吗?” 她又看向他,目中极为好奇,这可是,她第一次最近距离接触到修仙界的人,探听修仙界之中的事。 墨云轻轻笑一声。 “这修仙界,只是为跟凡俗界划分开来,名字不同罢了。说到底,也不过都是各个能修习灵力的人,在其中生活。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修士的地方,自然更是免不了各种争端。而其中衣食住行也样样齐全,是以,倒是跟着凡俗界差不多。” 言灼点着头,看来,修仙界,确是跟慕前辈所说的一样了。 “灼儿,你应是也留意到,如今这空气之中无有灵气存在。而灵气,则是修仙界的立足之本,那里的空气之中满了各种灵力,可以供人修炼。如此,这修仙界,必然是跟如今这凡俗界全然隔离。距离东青国……” 第二百八十八章 紧紧随着 “距离东青国……” 墨云轻含笑的双目,看向了言灼。 “说远也不远,说不远,倒是也有些距离。” 言灼拿眼看着他,只觉得他眼中的神色,让她有些不太明白。 “到时,我领你去看看,你便知道了。” “灼儿,你想去吗?” 想去! 她当然想去了! 连做梦都想去! 修仙界之中,灵力满溢,她要是到了那里,还用躲在空间之中修炼吗?青黛他们,自然也会成长的更快。 她如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嗯,想去!” “若是想去的话,就好好修炼吧,至少,要等你快要跨进筑基期了,再做打算。” 筑基期? 为何要规定筑基期?莫非是怕她实力太菜,容易小命玩玩儿? 她如今已是练气八层,算下来,也还有两层需要突破,应该是不算太难吧。 她点着头,心中盘算着自己的时间,以及要做那些安排。 这修仙界,她定是要去的,而且,最好,她还能带上她爹爹、娘亲、青黛、星紫一块去,去过那崭新的,让人心潮澎湃的生活。 “好。” 她乖乖应了,步子却加快了许多。 “来吧,我们比比轻功?” 她侧头看他,眼里的狡黠灵动,让人见之难忘。 她脚下较快,身形腾转挪移,极快,便掠出去了极远。 墨云轻难得一见如此晴朗可爱的言灼,唇角上扬,迎着碧蓝的天空,便追了上去。 不消片刻,便与前方的言灼并肩而行,而且看他那样子,仍是极为游刃有余。 言灼轻笑一声,这,还只是开胃菜呢。 她咻的一声,又激射出去好远,顿时拉开了与墨云轻之间的距离,而墨云轻看似闲庭信步,却又不紧不慢地追上她,毫不费力地跟在她的身边。 哟嘿!言灼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可是被他激发出来了。 她不断提升着速度,速度越来越快,而真气流转融合也越来越精湛,人影如风,呼呼刮过。 墨云轻也不断提着速度,在这风声之中,也如一道旋风,紧紧跟着她。 “好了,好了,不比了……” 言灼站在地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额上的汗水都沁了出来。 好家伙,他可真厉害,如今仍是面不红、气不喘的,稳稳当当地站着。 她? 哎呦,她可累惨了。为了跟他分出个高下,他们两个不知绕着这城外跑了多少圈,又多折了多少路,如今,这已是快过去一个时辰了。 她体内的真气,早就消耗完了,刚刚最后一段路,还是强撑着,不知道从身体哪里压榨出来的最后真气支撑着她。 “此处僻静,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帮你看着。” 他很是体贴,帮她擦着额上的汗,温柔说道。 言灼正有此意,她脸一红,便跑到一处枯草高高的地方,将自己掩了起来。 她端坐于地,静心打坐,以身体为容器,容纳天地之精气。这还是她之前发现的,原来,她积累真气,不必非得将那《破空玄功》的招式练出来,只需要善于沟通天地之法,便可容于自身。 当然,这般并不适用初学者,而是有一定基础了之后,掌握的窍门,是以,那书上的也全然未错。 言灼如今的身体,吸纳灵力极快,吸收真气也不在话下。未有半个时辰,她便站起身来,朝着墨云轻走去。 墨云轻早已感受到她的靠近,他睁开眼,看向了她。 他的眼睛灿若星辰,温柔的光,让她的心,又开始砰砰跳动起来。 她微微侧了侧头,却挡不住她嘴角的笑意。 “对了,我们这般进城去,恐怕不太妥当。” 那戴面具的几人,还有那白衣男子,都对他们有所关注,若是这般进城去,保不齐,会被他们来个守株待兔。 到时候,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墨云轻神识扫荡,“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废弃的草房,不如我们到那里去?” “好。” 言灼笑着点点头。 那草房的出现,可真是恰好不过。她有空间在手,进空间中换,最妥当不过,只不过,她和墨云轻,还不到那般地步,她不敢,将他带入空间之中。 利索地换完衣服,又用幻妙宝链将自己的容貌和气息更改了,言灼便走出草房,静静等着墨云轻装饰一新。 不多时,屋中走出的人,却让言灼看傻了眼。 “我的天啊,不行不行,你这变换的容貌才好看了,出去的话,不知道多少女子都会往你身上扑,太高调了……” 言灼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却是连忙推着他进屋中重新换过。 她的心情,连她自己都说不好。 墨云轻嘴角的笑,始终未曾放下,他任她推着,乖乖进了草房之中。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 出来的男子,仍旧平平无奇。平淡的五官,平淡的发饰,再加上看起来很普通的衣服…… 言灼点了点头,眼中很是满意。 这才像样。 他们两人穿梭过树林,又轻巧无声地越过此时无人值守的城墙,轻而易举就到了城中。 已是快到申时了,如今这城中的大街之上不见人影稀少,更是有有增无减之势。有些地方,彩灯都已经挂了起来,看来,这里晚上还能耍玩儿。 这赏梅大会,可真是热闹啊~ 言灼和墨云轻跟寻常人一样,走走瞧瞧,他们二人如今的平常长相,自是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言灼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欣然点头,又不好意思笑了笑,说起来,她还真是饿了呢,这肚子…… 咕噜~ 嗬,真应景。 她的脸红了红。 墨云轻只是笑着,手似乎很是寻常的,就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里,带着她,穿过拥挤的人流,穿过人声鼎沸,轻车熟路地往一处院子的后门而去。 言灼的目光,追着那双交叠的手,久久不语。 他……应该是怕走散吧。 梆梆梆! 他敲了三声。 里面有人走到近前,嘎吱一声,拉开了里面的门闩。 第二百八十九章 墨叔 门,缓缓开了。 来人,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看起来却是极为精神矍铄。 他本是明亮的眼睛,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相貌平常的男子,和一个相貌平常的女子时,瞬间黯淡了下来,登时也有些呆愣在原地。不过片刻,他就收拾好了心情,一脸冷冷地开了口。 “两位,找错地方了。” 说着,就是要关上那扇门。 言灼挑着眉,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又回头看了看墨云轻。 “墨叔……” 墨云轻无奈开了口。 他的声音,却是他自己的,原原本本,未加掩饰。 “云轻?” 那什么墨叔,闻声又开了门,满眼诧异看了过来。 “嗯。” 墨云轻点头应了。 “哎呀,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样子了,真让人认不出来,也不早说!” 那墨叔脸上的表情,瞬间来了个大翻转,如今喜笑颜开的,一点不见刚刚那个冷漠老头的影子。 可真是,变脸比翻书都快。 “快,快,快进来。” 他连忙让路,让墨云轻进去。 “你说你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还……” 他猛然瞥见墨云轻拉着言灼的手,声音一顿,便是诧异地,抬眼将言灼从头到尾打量了起来。 言灼连忙挣扎着,想要取出自己的手,免得那人误会,墨云轻却是死死攥着,一点也不让她那手溜走。 “墨云轻……” 她轻声喊着,只是墨云轻平素耳朵那么好使的人,却是如同听不见似的,理也不理她。 她仍是被他的手拉着,带入了这后院之中。 尴尬,尴尬,尴尬啊! 言灼也不敢看那人脸上的表情,嗔怪地看了墨云轻一眼,却见他仍是一脸笑意。 他也真是的,也不提前说要去哪儿,好歹让她有个准备,收拾收拾啊,看看她如今这副随意至极的样貌,多么失礼,他那什么墨叔,定然是误会了,又是极不满意的。 唉! 真是隔心隔肺,他人不知心中愁啊。 言灼叹了口气。 门,吱呀一声,又从里面关上了。 “姑娘,别傻站着了,快,过来坐。” 那墨叔,又亲切地招呼起她来。 这人,应该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儿啊,为何,如今对她的态度,又转变如此之多? 她满目诧异,不曾掩饰。 “姑娘,刚刚是我失礼了,我还从未见过云轻这般主动,拉一个姑娘的手……是以,打量了许久,冒犯姑娘了。” 那墨叔言语诚恳,赔着不是,言灼自是也不好意思生气什么的,道了声:“墨叔客气了。” “是个好姑娘。” 那墨叔笑着,和蔼可亲,夸赞了言灼一句。 墨云轻笑着看着她,手仍是攥的紧紧的,极为温暖。似是再说看她,瞎担心什么? 言灼微微嘟了嘟嘴,心里的不安,一瞬间被他抚平。 “云轻啊,你们用过饭没有?没用过的话,正好,这厨房有新鲜的江鱼,墨叔做给你们吃。” “哎,那就劳烦墨叔了。” “说什么,这般见外。” 那墨叔轻轻拍了拍墨云轻,乐呵呵地转身去做饭了,“你们先坐着,姑娘,你不爱坐了,随意转转,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拘束。” “谢谢墨叔。” “这些孩子,都瞎客气什么。” 墨叔嘴里嘟嘟囔囔的,眼中却极为快活,留下墨云轻和言灼两人,独自往厨房去了。 “这里,都没一个下人的吗?” 言灼打量了一番,好奇问道。 “墨叔自己清净惯了,他不喜欢有人服侍,所以,就没有置办。” “那墨叔他……”她指了指她的发,“那里都白了,这庭院看起来又这么大,他能照应的过来吗?” “你啊……” 墨云轻笑看了她一眼,身体凑近了她,小声说:“你啊,这话,可千万不要让墨叔听见,不然的话,墨叔,可是要跟你急眼的。” “啊?” 言灼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口,生怕墨叔听到了,对面的墨云轻见她如此,乐不可支。 “笑什么!” 惯会取笑她。 “不是你说,我笑起来好看,要多笑笑的吗?” 言灼皱着眉头,仔细思量,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莫不是他胡乱说的。 “走,要不带你四处参观参观?” “好。” 墨云轻和言灼相继起身,在院中屋中转悠了起来。 屋中装饰的极为简单,但也能看出主人颇为讲究,格调不俗。 “这墨叔,是你的叔叔?” 言灼随意打量着,心中所想的,却另有其事,他这,算不算带她来见他的家人? “算是吧。” 墨云轻声音有些幽幽的。 一瞬间,言灼竟是有些分不清,他这是回答她的问话,还是答复她的心声。 “墨叔,本是我娘亲身边忠心的侍从,自从我娘亲……去世以后,他便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对我极好,所以说他是我叔叔,也不为过。” 墨云轻的娘亲,已是不在了?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神情很是惊诧,一时间,有些心疼他,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看他那模样,明显还是极为缅怀的。她失去过一次,自然知道失去娘亲的滋味。 “你娘亲,是个很好的人吧?” 所以,能教出这么好的孩子,能让他,一直记挂着她。 “嗯。” 墨云轻的面上,又扬起了笑容,那笑容之中,满是回忆的影子,却让人看起来更加心疼。 “她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人。” “那你娘亲,一定很骄傲,能有你这么个好儿子,她在天之灵,必然也能够安慰了。” 言灼的手,慢慢覆上他的手。 他的手,之前那么暖,如今却那么冰凉。 她想要给他一点温暖,让他如今能好受一些。 墨云轻看着他们那交叠在一起的手,听着她口中安慰的话语,心中,确实有暖流涌动。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触碰她,在她意识清醒的时候。 娘,若是您知道,儿子如今终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她又是这般善解人意,您必然会感到欣慰的吧。 娘,轻儿想您了。 第二百九十章 抱上了! 墨云轻心中思绪涌动。 对他娘亲的思念,对言灼的爱恋,交织在一起,他心内有些酸涩,却又有些涨涨的幸福。 今日,恐怕是他这十几年来,最幸福的一天了。 他能够和她像恋人一样逛街、买东西、吃饭、听书、比拼武艺,跟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那么美好,都让他的心溢满甜蜜,只要一想起她的一颦一笑,他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他太幸福了。 他太感谢上天,让他能够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她。唯一的,那么好的她。 她的出现,让他晦暗无趣的生活,有了方向,有了光彩,也有了盼望。她,是他生命中的光。 “娘亲若是能见到你,她必然很是开心。” 墨云轻反手回握住她的手,攥的紧紧的,似是怕失去什么,这般紧,他明显又怕伤到了她,又松了松。 真是小心翼翼啊。 “嗯。” 言灼带着笑,一脸温柔地看着他。 “哎呀,你们两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是让我好找。” 正当两人执手相望,眼神中情意缠绕,从心中蔓延向眼中,又从眼中传入到心底之时,墨叔却猛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哎呀呀,我还有事,你们忙,你们忙……” 他突然折返回身,一秒的功夫,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墨叔……” 言灼连忙喊着,满脸羞臊,就要挣脱开墨云轻的手,追上墨叔。 墨云轻,却是抓着她的手,一点也不放开。 “墨云轻,你松手,墨叔都看见了。” 她红着脸,小声说道,神色有些着急。 “看见了又如何?我不怕。”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 你不怕,我怕啊! 再说,她还有婚约未退,他也不知他家中情况,他们如今,这拉拉扯扯,算个什么?岂不是跟言芸儿和宁渊无甚两样? “墨云轻,你快些松手。” 她皱着眉头,神情却是有些严肃了起来。 他们之间的气氛太美好,他们相处的太愉快,愉快的,让她都忘了,她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了。 “我就不松。” 墨云轻见她突然变色,心中不解,却是仍不愿意松开她的手。 她的手那般小,那般柔软,他的掌,能将她的小手全部包住。而她的掌心之上,又有着厚厚的茧子,他轻轻摩挲着,乐此不疲。 他好不容易,才能如此“放肆”地、不顾一切地抓着她的手,这一放,就不知道,她还让不让他抓了。 他不愿。 感情这事上,脸皮?切,还是不要了吧。 “墨云轻……” 言灼看着他这副无赖的样子,当真是哭笑不得,心中又极为柔软。 不行,这般可是不行。 她强迫自己硬下心肠来,开始挣扎着让他松开自己的手。 两人你来我往,如同比试轻功般,竟是试探起了拳上功夫。 她伸,他缩;她移动,他跟随,她出掌搏击,他也随掌迎上…… 两人都不使内力和灵力,就这般单手博了起来。 墨云轻一掌打的极远,她身子微侧,紧随其上,一掌又极近,她往后仰去侧手迎击。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他变着花招使出各种招式,而她随着他的招式,愈加专注,神思合一,只顾迎击…… 他的一掌,又偏离了轨道,竟是又撤离身子极远。 言灼来不及多想什么,手掌就跟随而上。 掌风还未到那掌前,她却是啪叽一声,脚下一滑,身子不平稳,整个人往前扑去。 电光火石之间,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在墨云轻的怀中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近在咫尺,那眼中全是她的影子,眼神中的深情,简直要溺死她。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温馨,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躺在墨云轻的怀里,愣愣地看着。 墨云轻的眼里,全是怀抱中的那个小人,她大大的眼睛微微颤动着,如同会说话的星星,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她那莹润的小口,红的像春日里最好吃的樱桃,唇半张着,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哎……” 墨叔的声音,又在门口响起,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懊恼的声音,“哎呀呀,我只是来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开饭,鱼都好了。没事,没事,你们继续,那鱼炖烂一点,想必更好吃。” 他说话这话,又无声无息地溜了。 言灼的脸更红了。 今天这都是什么事啊! 桩桩件件,都让人误会。 墨叔啊,您老能听我解释不? 呜呜呜,她想哭,她如今,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扶着眉头,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 耳边,又传来一声轻笑,带着薄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际。 她浑身麻酥酥的,感觉有些难受。 糟了! 自己竟是忘了,如今还在这人的怀中。 她要不要这么健忘! 言灼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脸,让他离她远一点,双手又很是羞怯地掩住了面。 墨云轻见此,更是觉得心动极了,眼中柔情缱绻,恨不得一生都付给她。 言灼见他手松了松,浑身猛然绷紧,一个纵身跳了起来,动作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下一刻,就稳稳站在了地上。 好极!她终于连同她的手,彻底脱离了他的控制。 她晃了晃手,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将鬓发梳理整齐,眼神极为得意,挑眉看向了地上的墨云轻。 墨云轻本是因为她的突然离去,怀中一空很是失落来着,如今抬头见她如此模样,倒是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狡猾~” 他拍拍手,也站了起来。 “哼~还不是拜你所赐?” 言灼轻晃着头,神色很是愉快。 她可不想,再被突然进来的墨叔误会了,毕竟,他们两个,只是……咳,只是好朋友罢了,真没什么的。 她突然有些心虚,又偷眼看了看对面的墨云轻。 他正仔细整理着衣服,神色慵懒,却又极为吸引人。他的胸膛,咳,她摸过,刚刚又躺过…… 她连忙转了转身子。心,又开始杂乱无章地跳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她又多心了? 他,是喜欢她的吗? 是真的喜欢吗? 她的感觉不会出错了吧。 “老墨,在家吗?” “不在!” 有人喊道,有人断然回绝。 言灼却是被这对话岔开了心神,更觉得好笑。 即是不想那人进来,又说什么不在?干脆不答声便好,如今,可不是正正好,让那人知道他在家? 一阵欢快的笑声,接着便从外间传了进来。 “嗯~好香啊,老墨,你又做菜了?” 言灼不说话,凝神听着。这又是谁来了?是墨云轻的什么?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想让他为自己解惑,却见他仍是跟自己的衣服纠缠着,一点也不在意外面那人。她撇了撇嘴,又移开了视线。 “我做菜了,又关你何事?哼!” “哎~老墨,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外面那抬扛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极为热情的笑声,“你看你,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真有意思~ 言灼眼里笑意满满,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她如今都忍不住想去看看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了,竟能让墨叔当面变脸。 只是,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自己的样貌,心中有些遗憾。 早知道,今日要来见墨云轻的家人,她一定变一个好看一点的形象,只是,可惜了,她如今,是一点也不能变化了。 墨云轻的脸,也仍旧是之前那样,未曾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就变了回来,是要特意跟她作伴? 她心中又涌出甜蜜的联想来。 “墨云轻,我们快些走吧,墨叔应是等不及了。” “哦,只是……”他皱紧了眉头,“这扣子也不知道为何,竟是扣不上了。” 他使劲摆弄着胸前衣服的扣子,却是死活扣不上。 “真是个笨蛋,松手,我来。” 言灼摇了摇头,走向了他。 平日里,也没他身边有丫鬟侍从,她便觉得他是个极为独立的人,能料理好自己的事情,却没想到,也是个衣来张手的大少爷。 言灼走到他近前,将他的衣服整理好,伸手摆弄起他胸前的扣子来。她的手指纤细又灵活,那扣子,在她的手下,如同不战就屈服的兵士一般,被稍微摆弄一番,便是立马妥帖到位。 “好了。” 言灼抽出手来,让他自行摆弄去。 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 她脸上泛起红晕,飞了墨云轻一眼。 “这般快?” 他眼中的惊奇,不似作假,“这扣子,怎得到了你手中,这般听话,在我这儿,却是顽强的很,莫不是我这位置不妥当?” 他个子挺高的,如今看去,这手扣扣子的时候,确实是有些不得劲,她又怀疑自己多想了。 “快些收拾吧,外面又来了客人。” “嗯,这就走。” 他们两个随意说着话,墨云轻也不多拖沓什么,一会儿便是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了。 两人走了出去。 他又抓住了她的手。 “墨云轻,放开。” 她压低了声音。 “灼儿,我不想放~” 瞧她? 她莫不是看错了什么? 他眼里竟然有委屈? 这是,墨云轻,他是在跟她撒娇? 天啊!哈哈哈~ 言灼想笑,但念到外面有人,她又死死压住了她想笑的欲望。 “外面有人,我们这般不好。” 她收敛了笑意,眉头皱了皱。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开。” 哟嘿,跟她讲价还价? “好,你说。” 他的手实在钳的紧,她挣不开,只好妥协。 “那我以后拉你的手,你不许制止。” 言灼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她张口就要说话。 墨云轻见她面色不虞,知她担心什么,连忙接了一句,“当然,有人的时候我肯定不牵。” 她犹疑的目光看向了他,见他极为认真地点着头,那皱起的眉头,松了许多,想了想,终是抬眼答道:“好吧,你快些放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灼儿,你可是要说到做到。” “自然是,你放心!” 嘁!她言灼答应别人的事情,还没有没做到的呢。 墨云轻终是放开了她的手。 她晃了晃胳膊,一左一右对比着。 这下好了,如今她这手中,可是有了两个对称的“红镯子”,可真是“好看”的紧! 她再抬眼,目光有些微责怪,看向墨云轻,却见他手里正拿着一个石头样的东西,含笑望着她。 “这是什么?” 她满眼惊奇。 墨云轻右手一挥,只见那石头之中,发出了声响,正是她刚刚所言之事。 羞耻! 赤裸裸地羞耻! 他怎地一点也不害臊! 言灼小脸一红,轻啐一声,又转过身朝前走去,不想理他。 “哎呦,那两个小年轻……” 言灼刚走到厅中之时,便听那墨叔,正对着另一人说话,听那内容,可不正说的是他们。 这墨叔,也真是的,怎地管不住自己的口,胡乱说些什么呢?这下可好了,又一个人要误会了,还不知道,他要怎么看她?! 她言灼,太苦了! “那两个小年轻……正在街上大闹,却不想险些撞到了府尹的车子……” 墨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嗯? 这不是在说他们? 言灼眼中惊疑,又听了一句,确实不是在说他们之事。 她抿了抿唇,心中有微微的歉意。 她今日这是怎么了?怎地总无端地将别人往坏的地方揣测?她莫不是生了病?或是中了爱情的毒,有些昏了头脑了? 当真奇怪! 她晃了晃头,杏眼中满是困惑,跟在墨云轻的身后,走了进去。 “哎呦!云轻,你们可算是来了!这菜都快凉了,快,坐下来吃吧。” 墨叔连忙拉着言灼和墨云轻入座,脸上一面平静。 “这位是墨忠,姑娘叫他忠叔就好。” 墨叔怕言灼紧张,待他们刚一入座,便连忙为她介绍起旁边那人来。 “忠叔好。” 言灼低着头,朝向那处喊道。 她那模样,活像俏媳妇第一次见公婆,整个人透着紧张的扭捏,墨云轻偷偷笑着,眼中明亮极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珍宝阁的东家 “姑娘不必客气,在这,只当是在自己家。” 忠叔也笑着应了声,语气极为和蔼。 看来,他也不难相处嘛~ 言灼心中绷着的名为“紧张”的弦,终是微微松了些。 只是,她这甫一放松下来,便又有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忠叔…… 她怎么感觉他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啊,总觉得是在哪里听过呢? 到底是哪里呢? 言灼低着头思量,脑袋里的那根记忆的筋迟迟转不回来,让她半点头绪都没有。 唉,费那事干嘛,这人,不就在自己眼前吗? 她此时也顾不得自己平凡的容貌,会不会让忠叔不满意了,目中带着疑惑,直直抬起头来,望向了正端坐着的忠叔。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嗬!可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你猜,眼前这人是谁?你就说,这世界有多小吧! 这人,可不就是她认识,还跟他打过交道的珍宝阁的掌柜! “掌柜的?” “哦?姑娘竟然还认得在下?当真是难得啊。” 忠叔目中平静,又笑了起来。 珍宝阁,不光在云京城,在几国中都极为出名,每年慕名而来的人,为寻宝而来的人,数以万计,她见过他,倒是一点也不值得惊讶。 “你……” 言灼又看向了墨云轻,“你和他……” 她来回打量着,心中诧异至极,杏眼睁得大大的。 “灼儿~我便是这珍宝阁的东家。” 墨云轻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成功地让她的心里炸开了锅。 墨云轻,他竟是珍宝阁的东家?还不是少东家? 我的天啊,她记得她当时进了珍宝阁之后,还吐槽珍宝阁的东家人傻钱多,肆意挥霍,咳,却是不知道,那幕后的掌舵人,不知名的大富豪,就在她身边! 可真是出人意料。 “厉害。” 言灼竖着大拇指,满眼钦佩。 “灼儿?” 那忠叔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手抚着下巴,轻声咂摸着。 “灼儿……这云京城的女子之中,只有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名讳之中,单单有一个灼字,不知姑娘……” 忠叔眼中精光一闪,启声问道。 “忠叔猜的不错,我正是言灼。” 言灼笑着,毫不推辞地应了。 “啊呀!原来正是言大小姐!” 忠叔眼中猛然一亮,神色也比之前精神许多,整个人都是有些喜气洋洋的。 言灼看着不明所以。 困惑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对面坐着的墨叔。 “墨忠,你这般作态,却又是为何?” 墨叔看着忠叔,满眼的不解。 “哎~你不知道!我本来听你说,云轻带回来了一个女子,还替言大小姐担心来着,想着是这小子移情别恋了。谁知,可不是我想差了??他们两个竟然要易容都易了容,可真是害的我这老家伙白白担心……” 移情别恋? 言灼抿了抿唇,脸微微红了起来,心中疑问更甚。 他为何这般说?又为何要替我担心? 说的跟……跟她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似的。 “言姑娘莫不是忘了?” 墨忠见她皱起了眉头,小小的脸上,堆满了大大的问号,满眼带笑,好心提醒着。 “你去珍宝阁买秘籍之事?” “此事,自是不会忘。” 言灼朗声回道。 她忘不了,正是那本《破空玄功》成了她重生之后的第一大助力,让她一点一点发生了改变,让她身边的人也跟着受益!她感谢命运赋予的一切,感谢这一切的机缘巧合,水到渠成。 “言姑娘,可还记得那块黑玉?” 黑玉? 她目光微凝,仔细思索着,神识也进到了空间之中,还有那红翡手镯中去查看。 时间已经太远了,她,还真的是有些记不得了。 黑玉……她看到了! 言灼两眼发亮,作势从腰间掏了掏,便拿出了那块上好的黑玉来。这玉被她随意放在红翡手镯之中,已经好久了,若不是今天忠叔提到,呵呵,她恐怕是绝对不会想起它的。 “可是这块?” 言灼明知故问,将黑玉举了起来。 黑色的玉佩,在夕阳的光映下,有些透亮的样子,拿在手中,也只觉得温润柔和,心中的焦躁之感,都好似被这玉佩直接吸纳走了。 “正是。” 忠叔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块玉佩,可是公子特意放在楼中,反复叮嘱你来了就拿出来给你。而那秘籍……” 他眼中的揶揄笑意,让言灼极为不好意思,她微微低下了头。 忠叔的话只是点到为止,但他的话,她已是听明白了。 言灼装着镇定,看向墨云轻的眼睛。“墨云轻,那本秘籍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这个玉佩也是?” 她就说,那时候得到那么好的秘籍,不光便宜的过分,更是顺利的过分,让谁知道,她第一次去珍宝阁,花了三千金买了一本绝佳的武功秘籍,恐怕都要妒红了眼。 原来…… 是他。 她从未想过,那个时候,墨云轻已是为她安排好了所需的一切。 他们那时候,不过才有几面之缘罢了,一切还未开始,他便是已经开始关注着她了? 他的心中,那时便是有了她的位置了吗? 他……,竟是在她不知不觉中,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而他,却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他对她的好,一桩桩、一件件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言灼心中大为感动,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红了。 这还是,除了爹爹、娘亲之外,第一个,对她这般掏肝掏肺、全力照顾的人。 她内心之中的甜蜜,如池塘中的一圈圈波纹,渐渐泛起,想要回落之时,就又被重新点动,涟漪再次荡漾开去,层层叠叠,晃动不息。 她,有些贪心,不愿放手了。 “灼儿,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并不欲多说些什么,只看着她一脸笑意,灿灿的眸中,涌动着无限的深情。 他的小丫头,感动了呢。 见她如此,他只觉得他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心中甘甜的,如食了这天底下最甜的蜜,浓香浓香的,回味无穷。 第二百九十三章 吃醋 相邻而坐的言灼和墨云轻互相看着,顾自感动和幸福。 对面的墨叔,却看着言灼手中拿着的玉佩,久久不语。 镇国公府嫡长女、言家大小姐——言灼,他自是也有所耳闻,尤其是最近,对她的议论声,更是甚嚣尘上,他,也被迫地了解了很多她的事情。 且不说她的名声到底如何,她的容颜是否丑陋,她那家世是否真的贵不可言,只说,她如今这么小,还有一个未婚夫的事实,他便觉得她和墨云轻,并不相配。 她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他们,却是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他们两个在一起,岂不是要害了人家姑娘?她,如何能愿意? 而且,黑玉啊,那般重要的东西,可以说是关系着墨氏一族未来命运的东西,他,竟然是说给就给了?还是送给了这样一个小丫头…… 这让他实在是,难以相信,更难以接受! 只是,唉! 墨叔埋下眼,轻轻叹了口气。旁边的墨忠,面上带着笑,桌下的手轻轻推了推他。 他抬头看,墨忠的神色,却全然不是他如今这种,他脸上的笑容真挚,似乎极为看好他们两人,准确来说,是很是看好言灼。 莫非,这言姑娘,还有大能耐不成? 他又偷眼向言灼打量过去,却实在看不出如今这平凡又平淡的姑娘,到底有哪一点,能入了这二位的法眼的。 他的心中,又翻腾起来。 罢了,罢了。 这所有的,不过都是他自己的想法罢了。 云轻,一直以来,都是极有主意的,他决定了的事情,从不更改,也从不会变。 而且,他既然如此决定了,又将人带了回来,心中必然已是思量好了的。 他一直都尊重他的意思,如今,又何必拂了他的心意? 只要他开心,他喜欢,一切都好,其他的,有他们这几个老家伙给他兜着! 墨叔面上的表情,悄无声息展露出来,又无声无息收藏了起来。 他眼中和善,再次绽出大大的笑来。 “快,快些吃饭。瞧瞧你们,只顾着说话,连饭都不吃了,墨叔辛辛苦苦做的饭,可是不合你们年轻人的胃口?” “瞧你,不过是片刻冷落了你,你就叫起屈来,老了老了,可不是跟个小孩儿似的?这饭啊,我们这会儿就吃,保准不会给你剩下的……” 忠叔笑着望了望言灼和墨云轻,又调侃起他那老搭档来。 “你才老呢!” “老”字,仿佛点着了墨叔炸药桶的引线,他整个人突然激烈了起来,腿部使力,就要站起来,脸朝着忠叔,是一副要打一架的表情。 “哎呀,看我……” 忠叔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连忙抚慰性地又晃了晃他的胳膊,“小辈在看着呢,快坐好,尝尝我给你带的仙人醉,等闲人可是喝不来呢~” 他连忙拿过酒杯,为他斟上了一杯酒,神色讨好地递给了他。 墨叔冷哼一声,却也顺势接过,神情松快了些,又稳稳坐了下来。 那酒香扑鼻而来,一闻便知极为醇美,不知用了何种名贵的原料,其内又有极为精纯的灵气,只闻其味,便觉得身心一畅。 好酒! 怪不得这仙人醉,几次三番能改变墨叔的心情。若是她,心中即是有再大的火气,恐怕也要被这一杯仙人醉给妥妥摆平。 她面上笑意满满,看着他们二人,直觉有趣。 这就是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友情,无论吵也好,闹也好,终究是有如这酒一般,经历了时间与世间的考验,滋味越发美妙,也越发让人难以忘怀,难以割舍。 “言姑娘,别愣着了,快吃,不然一会儿你墨叔又该说了。” 他呵呵笑着,嘱托着言灼。 “好。谢谢墨叔和忠叔。” 她神色毫不扭捏,眼神明亮,满脸的笑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墨叔、忠叔,你们也快些吃,吃过些饭再饮酒,免得伤了肠胃。” 说着,她就给他们两人一人夹了一个大大的鸡腿,又配上了些时蔬,堆在了他们碗中。 “真是个好孩子。” 墨叔和忠叔目中都噙满了笑意,也不推辞什么,就直接吃了起来。 “老家伙,你这手艺还是这么好,一点都没减退啊……” “你才是个老家伙!好吃的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他们二人,果然是冤家! 言灼心中欢快,也转头吃起饭来。 嗯~ 墨叔的手艺可真是不错! 这道糖醋排骨,咸甜适中,微微的酸意,消减了肉食带来的油腻,很是好吃,而且她嚼了嚼咽下肚,发现又有丝丝的灵力在经脉之中回转。 这是灵食? 她心里有些诧异,又夹了一口其他的菜,都是如此。 好家伙! 当真是气派! 这顿饭,可不是好吃吗?灵食,再配上墨叔的好手艺,简直就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绝味”! 不得不说,她羡慕了。 她突然想起空间之中,晋级之后,又新增出来的土地,那些地,她本不知道要种什么,如今可是想好了,种粮食,种蔬菜! 她眼中喜悦的光芒不减,又尝起其他的饭菜来。 众人都在大快朵颐,只有旁边一人,筷子是动也未动。言灼吃了一会儿,便查出不对来。 她扭头,见他正静静坐着,眼中神色不明,面前的筷子,却是拿都未拿。 他如今,也正抬头看向她。 “墨云轻,你怎么不吃啊?” 她张着嘴,努力发出最小的声音,问着他。免得另外两人,因为觉出他不吃,而减了吃饭的兴致。 那两个人又不是普通人,不知道活了多少岁的人精,如何听不见她的话,只是,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手中不停,假装不知。 墨云轻嘟起了嘴,看了看她。 言灼指了指自己,却更是莫名其妙。 她,她怎么了?是吃太多了,不太好吗? 谁让饭菜做的太好吃了…… 她也嘟起了唇。 见她放下筷子,神色怏怏,墨云轻便知道,这个傻丫头,她,会错意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告白 墨云轻再次看向了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碗,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她的筷子。 这下,她总该知道他的意思了吧。 言灼也一脸莫名其妙地,跟着他看了看碗,看了看菜,又看了筷子…… 这人! 弄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由得轻笑出来,却又急忙掩饰住了。 真是跟小孩一样! 她拿起筷子,将那鱼腮帮靠下一点的,最紧实好吃的鱼肉,夹给了他。 这才见他,满眼满脸都是幸福的笑,拿起筷子,仔细品尝了起来。 真是…… 可爱! 跟自己的两个叔叔也要比较。 言灼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又“好心肠”地,给他夹了块藕片。 今天墨叔做的这藕片啊,极为好吃,清脆爽口,又酸溜溜的,很是开胃呢~ 她停下手中的筷子,满脸笑意看着她。 墨云轻见她如此“上道”,一块接着一块,朝他碗中夹来,神情更加愉悦,眼里的光芒,让人一看便知他心情极好,他口中的饭,也吃的更香了。 “啊!这个藕片好酸啊……” 他刚咬了一口藕,脸色便皱了起来。开心的眉眼,此刻也挤到了一块,皱巴巴的。 “灼儿~” 他的眼神,复又看向了她。 “这藕酸酸的,我不喜欢吃……” 他眼中的乞求之色浓厚,这是让她再给他夹菜?怎么他这会儿突然变成了三岁孩童,竟是自己都不会夹菜了? 言灼看着他,只笑着,不语,也不动作。 墨云轻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墨叔和忠叔,见他们没有反应,心内的不好意思,褪去了些,又变得从容、安定了许多。 仔细看,他的脸色有些微微的泛红。 “灼儿,我想要吃一些甜蜜的……” 他凑近她轻声说道。 他的眼神逐渐幽深,眼睛从她手中的筷子,渐渐转移到了她红润圆满的唇上,最后,又移到她的脸上。 他的眼睛,与她的眼睛,再次交会。 他眼中的温柔缱绻,她丝毫不差,全部接收。 言灼慌忙转开眼去,又给他夹了一个排骨之后,就慌忙扒起了自己的饭。 该死。 墨云轻,他就是个妖精吧,还是会勾人心的那种。 她打定主意不再看他,也不理会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墨叔和忠叔,将这对小情侣的神色、动作尽收眼底,他们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想要上扬。 云轻这小子,可真是让他们意外!他是真会啊,豁出了自己的脸皮,看把人家小姑娘逗得脸都红成啥样了? 一顿饭,每一个人都吃的有滋有味,乐在其中。 言灼帮着墨叔将碗筷收拾到厨房之后,便是闲了下来。 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跑那儿说话去了,也不在他们面前晃悠。 她站在院子中,看着那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心中一片安宁。 “灼儿,在想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墨云轻也来到了她的身边,他的手,又捉住了她的手,掌心交叠,两人心中又是一动。 言灼也不再管他的小动作,她的眼睛望向远处,有些失神。 “你……你今日为何让我知道这些?” 墨叔、忠叔,还有珍宝阁的东家…… 这些,他本是都可以遮掩过去的,没必要全部告诉她,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 “我想让灼儿更加了解我。” 这答案,似乎他早已想过千万遍,张口就说了出来。 “不是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的关系,在困难的时候,你帮助我,我帮助你,而是,你能够了解我,认识我,而我也能了解你,认识你……” “我对你知之甚深,知道你的家在哪儿,知道你的为人,知道你的过去,也知晓你正在做的事情。而你对我,却是什么也不知。这样不公平,你和我在一起,想必心中也极为缺乏安全感,我不想你这样,我的一切,我都愿意和你分享。” “我只希望,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让你了解我,让你一点一点走进我的生活,对我了如指掌……” 他神情真挚,俯望着她的眼,手也攥的紧紧的。 在刚刚升起的烛光之下,他脸部的轮廓,变得极为柔和,而他整个人,无论是神态、身形,还是所说的话,都如蒙上了一层轻纱,泛着光,让她有些眩晕,心中更觉得极为熨帖。 他如何知道她的想法? 他…… 言灼的脸,又红了起来。 他这是在对她表白吗? 还什么的对他了如指掌?可真是不害臊! 越跟他相处,越觉得他这个人,跟起初见到的时候,完全不同。 以前见到的他,冷漠桀骜,话都不愿多说一句,说离开就潇洒离开;如今的他,话很多,眼神很温柔,竟从冷酷的冰山,变成了爱笑、爱撒娇的邻家小哥哥~ 要说这些变化,从何时而起的,她倒是也说不清,毕竟,两人之间的羁绊那么深,虽说平素接触的少,但共同经历的事情,可是一点也不少。 只是…… 她的心突然灰暗了几分,那不能退婚的事情,在她的心头萦绕,丝丝缕缕缠住她,让她烦忧起来。她第一次无比痛恨宁渊,痛恨当今圣上,若不是他们,她如何还被他们牵扯着,连别人的表白,都不能接受? “墨云轻……” 她轻声说道。 “嗯。” “墨云轻,”她喃喃喊着,只觉得他这个名字无比的动听,似乎只要一喊起这个名字,她的心就甜蜜起来。 她的眼睛突然抬了起来,望向了他,“墨云轻,你可是当真?” 她仔细打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灼儿,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的心中,涌出一阵舒服的喟叹,同时又极为喜悦。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喜欢,但,他终于是把他的心声说给她听了。 而她,也没有拒绝之态,更无嫌恶之意。 “你可知我如今……” 她目中忧色荡起涟漪,连忙开口。 “灼儿,我知道。” 他将她拥入怀中,如无数次想要做的那样。 “你只管做,不要有压力,我会帮你,也会等你。” 第二百九十五章 登门道歉? 言灼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味,眼中一红,泪水,瞬间便涌出眼眶,滚落在他的外衫之上。 她多么有幸啊,在经历了一辈子的苦难之后,还能得到这样的感情,这样被人体贴,被人挂怀的感觉,她从未体验过,也从未经历过,如今,却是都有了。 她心中被酸涩的幸福填满着,眼中的泪,半是感怀,半是苦尽甘来的开心。 墨云轻感受着她的瘦弱和难过,又将她抱紧了些。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茫茫人海中,他就遇到了她,就喜欢上了她,就想要跟她一起,走过这漫漫长路。 说喜欢她什么,喜欢的很多,猛一细说,这又说不出什么一二三四五来,只知道,自己这颗心,一见到她就怦怦跳,一见到她就想笑。 这一辈子,只有她了,别的任何人都不行。 “哎呀,现在的小年轻啊,可真是令人羡慕。” 拐角处,一脸笑意的忠叔,回头对同样看向那边的墨叔小声说道。 “可不是,哎呀,时光催人老,多怀念自己年轻的时候啊,可不是也跟他们这般,……” 墨叔难得的没有跟忠叔顶嘴,他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只是,忠叔神思飞远,显然没有在听。墨叔的幽幽长叹,也将他的记忆,带回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了。” 言灼终是从他温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 这时不同于她之前中了媚毒和软筋散之时,她的意识清醒,身体清醒,心中留恋又沉溺的感觉,更是清清楚楚。 如今,天已经黑了,她这还是第一天,什么也没做,就跟着出来玩的。 “好,我送你。” 墨云轻拉着她的手,柔柔说道。 他本是想在她的眉间落下一吻,只是,说来也是可笑,她如今那般年纪,虽然身量已是超出同龄人一些,但比起他的,还是低的多,如今他这一吻,想要吻到的话,只低下头可是不行,还要蹲下身子,额…… 那般姿态,定是要将所有浪漫都毁了,还是算了吧。 抱她起来…… 这事,他如今还不敢做,怕吓到了她,他们现今,也只是刚刚透了些情意,什么都没有明说,什么名分都没定下来,那般着实也太孟浪了些。 来日方长啊! 墨云轻只好在心中安慰自己。 “不用了,今日你也累了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她仰望着他,眼中盛满了闪闪的星。 “还是我送你吧,不然,我可不放心。” 他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见她一笑,心中也登时盛满了蜜糖。 唰唰唰! 两道身影借着夜色的遮掩,在夜空之中急行起来,墨叔所在的地方,本就是城中,这会儿,他们快速行进,不多时,便到了镇国公府之中。 “小姐,您怎么才回来啊……” 青黛正在院中焦急地左右徘徊,如今见到言灼回来,眼中一喜,话中却是极为焦虑。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言灼诧异地望向了她。 “宁……” 她蓦然瞥见小姐身后的男子,住了口。昏暗的灯光下,她能勉强辨认出,那站着的人,应该是墨公子。 “墨公子好。” 她俯身行了一礼。 “嗯。” 墨云轻微微上前走了一步,站在了言灼的侧边。 “小姐……” 青黛的神色,有些为难,又看了看墨云轻。 “无妨,他不是外人,有话直说。” 青黛被小姐话中的“不是外人”惊到了,她心中有些疑惑,却又觉得,恐怕小姐说的是,墨公子是他们的恩人,并不是其他外人,所以不用避着。 她低着头,眸光思量,点了点头。 她这一低头,却错过了墨云轻眼中极为满意的笑,还有偷偷拉着言灼的手。 不是外人…… 他,很开心。 “小姐……” 青黛抬起头,又开了口。 墨云轻捉着言灼的手,在她掌心又轻轻勾了勾,蓦然松开。 他答应她,不在外人面前拉她的手,那他,说到做到。 “您出去没多久,宁王世子就来了,说要见小姐您,我和星紫推拒了,说小姐您身体不舒服,正躺着,不愿意见人。” “他却是一直坚持,说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错,让小姐您受了伤害,他一定要亲自向您道歉,还送来了一大堆礼物。” “如今呢?” 言灼淡然看着。 “如今,他还是在外面等着,坚持要见小姐一面,老爷也一直陪着。实在是没法了,老爷传信过来说,他还要娶二小姐,总不好做了仇人,不如让他在小姐门外,跟小姐说两句话?” “可是,小姐您没有回来,我们如何做得了这个主,而且他一来,岂不是要露馅,所以,这事也就一直拖着。” 他倒是好毅力。 言灼目中的冷光,如刀尖在阳光下闪烁,她冷笑一声。 “二小姐呢?” “二小姐今日倒是未曾出来,恐怕还是呆在自己的房中,不敢见人呢。” 一说起二小姐,她就觉得心中极为难受,呼吸也有些压抑。 那郭扬…… 呵,不提也罢。 “小姐,您看……” 她目中犹豫,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好。 按照她这个小丫鬟的意思,她家小姐是决计不能见宁王世子的。 按照外间传言,她家小姐一尺白绫要寻短见,定是痛不欲生,而且她女子的面子,都被他们两人弄得个丁点也无,她见他岂不是平添话柄,让人猜想小姐和他藕断丝连,还想一续两姓之好? 而且,他道歉又有什么用? 岂不知这伤害后的道歉,过时的关心,跟夏天的棉袄一样,不光不舒服,还格外难受人。他这般做,岂不是再一次,让小姐觉得难受,甚或是,让小姐恶心至极? 但,站在老爷的角度上,却又是另一种想法。 青黛的眉拧的,都成了川字形。 若是小姐定意不见他,恐怕镇国公府真真要与宁王府交恶,外间可能也会说小姐不识大体,不善解人意,更是一点不为庶妹考虑。 唉,这怎么进退都是难?! 第二百九十六章 好一个身不由己 “好青黛,”言灼见她面上如此,扑哧一笑。 “你家小姐都不愁,你愁什么呢?” “小姐,您有想法了嘛?” 她眼中一亮,却又黯然了神色,扁了扁嘴,“我觉得小姐您最好不见他,可是老爷那边又实在为难,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青黛,你让人过去传话,就说我同意见他一面,他只能站在院中,断不可进得屋中半步。” 今日这事,他不见她,恐怕是不能了解。 说说话又如何,她也不怕他。 “是,小姐。” “小姐,您先回屋躺着,我这就去传话。” 青黛应了,便转身往院外走去。 言灼轻轻推开了门,走到了屋中。 墨云轻紧跟着她,不言不发。 她一盏一盏点亮了灯,又放下了层层的帷幔,走到里间的桌前坐了下来。 如今桌上的水,都是冷水,喝不得,她便又拿起水壶,架在了外间的炉子上,火灵力微微施展,那炉子中的炭火便是燃烧了起来。 火苗毕毕剥剥的声音,让这安静的房中,温暖了起来。 “如今,人可是送到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呢?” 她回到桌前,坐在他对面,笑着问道。 “我……我想再多坐一会儿。” 他眼神躲闪,笑意也不达眼底。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也不催促他了,只是眼中的笑意,更加浓烈了。 “愿意留,便再留一会吧。” 她也不点破他。 墨云轻嘴角轻轻勾起,他看向了她的床榻。 还记得,那次他被人追击,受了伤,躲到了她这里,当时,她刚从洗浴室中出来,想必是吓坏了吧。 他的神思回到了那天,不禁笑了出声。 “笑什么呢?” 她顺着他的目光,好奇打量过去。 那里只是床榻,没什么值得留意的啊。 “灼儿可还记得,你之前帮我敷药?” 就从那时,她的身影,牢牢种进了他的心里。 “当然记得。你当时,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她嗔怪道,又起身去外间拿回那已经烧开了,呜呜叫着的热水。 茶叶,在沸水的浸泡之下,徐徐展开。 “你当时……可是已经看了我的……” 他的话,成功让言灼脸一红。当时的一幕幕,如情景重现般,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也是为了上药好吧,可莫要胡说。” 墨云轻灿然一笑。 “就算灼儿有其他心思,我欢喜都来不及,如何会怪你?” 他拉着她的手,深情的哟,让她好像喝下了一杯醇厚美味的酒,就像今日在墨叔家喝的仙人醉,仙人都要醉,她又如何能不迷醉? “我才没有其他心思呢~” 言灼辩解道,只是耳朵根,连带着脖颈,都红了起来。 “这屋中,可真是有些热。” 她拿起手帕,轻轻扇动着,缓解着面上的红热。 “灼儿,这可是害羞了?” 墨云轻轻笑着看着她,眼中全是了然之色。 “莫要胡说。” 她嘟着嘴,再次回应。 下一刻,她手中的丝帕,却是被对面那人抢走了。 “墨云轻,你干嘛?” “我帮你……” 他两手齐用,拿着她的手帕,为她扇着风。 这手帕不大,扇的风能有多大,他可真是,难道不知道她在掩饰,在缓解心中的害臊? 言灼哭笑不得,就任着他去了。 “灼儿……” 他正要说话,却被她嘘声禁停了。 “世子,小姐正在屋中休息,还烦劳您在院中,奴婢这会儿,便进去告知小姐。” “好。” 男子的声音传来。 “灼……” 墨云轻又要说话。 “乖,别闹。” 言灼传音道。 她一个翻身,便悄无声息躺在了床上,也没忘了拉过那个想要说话的人。锦被一盖,便遮住了那人,只留下她一个头在外面。 她的脸在路上的时候就变了回来,又用轻纱遮着,如今她又控制着穴位,将脸色变为惨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的。 吱呀一声,门开了。 屋外的风,沿着打开的门,吹了进来,使得屋中的帷幔,都翻飞了起来。 不过一瞬,门又从里面关上了。 “小姐……” 青黛走到床边,极为小心地喊道。 “嗯……” 言灼的声音极为虚弱,也似是有些嘶哑。 青黛自然知道小姐这是装的,却也不得不感叹小姐装的可真相,她忍着笑,四处打量着屋中,难道那墨公子已经走了? 她的眼睛,又望向了里面的床榻,小姐如今正在里面躺着呢。 “小姐……您可好些了?宁王世子,正在院里站着,想要跟您说话呢。” “嗯。” 她又答了一声,却又不说话了。 青黛等了片刻,便是抬步走了出去。 宁王世子已是坐在了院中,椅子上铺着厚厚的垫子,他的脚下放着暖炉,手中,也捧着小巧的暖炉。 府中的下人极为妥帖,早已将一切都备好了,冷,倒是一点也冷不住他。 “世子,小姐如今正醒着。” “嗯。” 宁渊声音清冷,点了点头。 “世子,若是您冷或是要换水的话,可以唤奴婢们。” 青黛向着下人使了个眼色,俱都退了下去。 “灼儿。” 外面那人的声音,似是极为难过。 被窝之中,墨云轻的手,攥着言灼的手,攥的紧紧的。 言灼的注意力,都被他这动作吸引走了,全然落在了墨云轻身上,如何还能留意外面那人说的是什么。 只是墨云轻,却是一直仔细听着。 “灼儿,”他叹了一声,“我那日也是身不由己……” 他解释着。 宁渊今日坐在这镇国公府之中,诸事不理,也未曾出去过,是以还不知道外面的传言,更不知道言灼如今已经知道了一切。 墨云轻将言灼的手,攥的更紧了,只是宁渊那句“身不由己”,她还是听见了。 身不由己? 呵,好一个身不由己! 她目光冷硬,本来平静的心中,火气蹭蹭直冒。 要不是…… 她真想揍他一顿不可! 这就是他道歉的态度? 呵呵,他和言芸儿还真是天生一对、地造的一双呢!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我重要,还是你那未婚夫? 怪不得,宁渊和言芸儿上一辈子,能走到最后。 他们,当真是一路货色。 都是嘴硬的厉害,更是从他们的嘴中,断然听不出一句人话来。 “灼儿,我心中只有你的位置,这次,无论如何,是我错了,伤了你的心,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这还是宁渊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话,索性院中无人,他也不觉得尴尬。 他眼中神色冷凝,握着手炉,静静等着。 言灼,你可是要知道好歹啊。 要知道,我为你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哪个女人不奢望我能如此对她,但,你还是第一个,也是独一个。 他如此真情厚意,她定然会有些感动,心中会消气的吧,只要她消了气,肯给他机会见他,那他,就有机会。 屋中,仍是长久无声。 他锋薄的唇紧紧抿着,眼中闪过不耐,更是极为怀疑。 言灼,她,到底在不在? “灼儿,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他喊了一声。 屋中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眼中狐疑之色更加浓重,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迈着步子,便要到屋前来。 “灼儿?” 他小声喊着,却轻声大步走着。 “灼儿?” 他如今已是走到了门前,停了下来,耳朵小心翼翼地趴在门上,静静听着屋内的动静。 里面仍是悄然无声。 他眼中越发冷寒,手缓缓放在了门上,下一刻,就要推门而入。 言灼,她在不在,他如今一看便知! “墨云轻,你别乱动~” 言灼用被子捂着头,小声说道。 她的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怕发出些异样的声音,让外面的人觉察出不对来。 只是,墨云轻却是不安分,时不时地用手挠着她痒痒,让她实在是招架不住。天啊,谁能想到,墨云轻竟然是个这样的人,简直是个磨人精。 她能不能说她后悔了,想要退货? 答案,必定是不能,而她也不甘愿。 “墨云轻,别闹了,外面还有人呢~” “灼儿,你说是我重要,还是你那未婚夫重要?” 他将未婚夫三个字说的极为咬牙切齿,显然很是在意她这个未婚夫的存在。 她突然想起之前,他大晚上的过来,跟她说东道西,最后又很是难以开口地,问起了她未婚夫的事情,心中豁然开朗。 他那时,应该是吃醋了吧。 而她当时是怎么回他来着? 让她想想,好像是说要介绍他们认识认识? 噗! 怪不得他当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第二天,便是生了气,走了人,原来,这所有的关窍都在这儿呢~ 嗨!她可是真够蠢的。 言灼笑了,笑得极为开怀。 她又想起,昨日的雪庐听香来。他去了那处,却又不理她,也不跟她说话,反而跟她装作不认识,也是因为那事,因为她吗? “你以后心里有事,直接和我说便是,犯不着拐弯抹角。” 前情后事,言灼都理了个清清楚楚,她看着墨云轻,笑着说出了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不过,这话,却是正对如今的墨云轻。 他虽不知来路,却知道去处。 他心中因为吃味而不敢言说的难受心情,却是好像被她看破了,有了从她而来的胆量,他终于能说出口了。 “灼儿,我不喜欢宁渊,我也不喜欢你见他,接触他、跟他说话。” 他了解过她和他的事情,她从前为他做过极多的事情,甚至还差点为他没了命,可以说,她对他从小就情深意浓,一直照顾着他,帮助着他,可惜,他并不知晓。她对他是有极深的爱意的,如今,虽然她说她不再喜欢他了,讨厌他,恨他,要与他退婚,但他怕! 怕,那是她的恨意,暂时遮住了她的爱意。 怕,她只要一见到他,心中的情绪,便如死灰复燃般重新生根发芽。 毕竟,曾经付出了那么多。且如今,宁渊的态度又那般好…… 他拿不住,也不敢赌。 他是后来者,只认识她不过月余,如何能抵得过他们这快十年的青梅竹马之情? 他的唇微微嘟起,透着股令人怜爱的软萌之色。 言灼伸手抚了抚他的脸。 他眼中的忧色,她都看的清楚。 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会不自信,竟然会担心,这,还不是因为太过在意她? 爱情啊,总是让人患得患失。 她心中暖暖,柔声说道。 “你放心,在我心中,我是半点不愿意见他,接触他,跟他说话的,但有些事,我又无法避开,便是不得不跟他打交道。但你,不要担心,我说不喜欢他了,不是一时气愤,一时恼怒,而是深思熟虑过的。” “曾经,无论有多喜欢,都成了曾经。如今,我不喜欢他了,便是再也不会喜欢他了,没有一丁点的可能。你不必害怕,我见他、接触他、跟他说话,便又会爱上他。” 她眸中带笑,眼睛亮亮,说的每一句话,都直直打入了他的心中。 “再说,你那么优秀,我岂会愚目不识珍珠,错把珍蚌当宝贝?”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所以说,你啊,自信点,这谁重要,还用说吗?竟拿自己跟一个凡夫俗子比,若是让人知道的话,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 言灼嘟着唇,看着他。 他眼中晶亮,比那星辰不知道明亮多少倍,神色也不见之前的担忧了,全然是一副新生的喜悦和兴奋。 “灼儿,你太好了!~” 他蹭了蹭她的手掌,又紧紧抱住了她,心中被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填得满满。 他的灼儿! 他最好的灼儿~! 如珠,如宝,亮如晨星! 懂他,知他,也同样喜欢他。 屋外的宁王世子,当真是瞎了眼,竟然那么对待灼儿,之前还瞧不起她,任着她被人欺负,某一日,知晓真相的他,必定是要万般后悔,恨不得自戮双眼! 不过,也亏得他瞎了眼,看不出灼儿的好,只一心想利用她,他才有了这般机会。 他发誓,他以后,绝对不会让她受丁点委屈! 第二百九十八章 相约 还有…… 墨云轻的神色,更加冷肃。 她之前受过的所有委屈,他也要一点一点为她讨回来。 谁敢再欺负她,他必定要跟谁过不去。 毕竟,他们如今心意相通,算得上是渊源颇深,天道之下,既然命运的轨迹,摆弄到这里了,那他做的一切,都有了道理,不再是无的放矢,随意胡闹。 言灼整个人被墨云轻抱的紧紧的,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感动,又是觉得无奈又无言。 她严重怀疑,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比她还小! 而且,她证据充足,不接受任何反驳。 不然,他如今的行为干嘛如此幼稚,像一个早些年间见过的不知名动物,最喜欢挂在人的身上。 她看他,就是这样…… 动不动就抱,就拉手,恨不得一直缠在一起~ “好了,现在可以不闹了吧。” 她问着他。 “嗯。” 墨云轻心满意足,自是也不怕什么,无惧什么,也就不刻意打扰她了。 他抱着她,静静躺着,体会这难得的安心与静谧。 要是屋外没人就好了,他还想跟灼儿说些话呢。 都怪那宁渊! 他眸中涌动着厌烦之色,却仍是静静等着。 “宁王世子,止步!” 言灼刚集中注意力看向屋外,却见到宁渊的手,正按在门上,下一刻,便是要推门而入。 她连忙出声呵斥道,同时发出一道灵力,挡在了门后。 好险! 如此不讲信用,当真是小人! 他在她的心中的印象,更是跌落到谷底的谷底,被判永远不得上岸。 “啊……” 宁渊的手,猛地停住了。 他眼神微动,脸上也不见尴尬之色,唇角微勾,也不推门了,就站在门外。 “啊,灼儿,刚刚我问你话,你未回答,还以为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呢,心中有些担心,这才冒昧想要推门而入……” “宁王世子多虑了,我无事,只是不想回声罢了。” “我今日累了,”言灼说着,便咳嗽了两声,“夜深了,世子还是请回吧。” “灼儿,你就这般不待见我,恨我吗?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要如何?只要你能消气,你说出来,渊哥哥保证照办。” 他声音有些急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么的深情。 渊哥哥? 照办? 那她想要退婚可以吧? 言灼嗤笑,神识留意着他的神情,却见他面上一片狰狞,眼中也有着愤恨。 呵呵! 这些话,就留着去骗他的芸妹妹去吧! 只要你道歉,我就必须要原谅吗?又是跟言芸儿一样的强盗逻辑。 被窝中的墨云轻,也生气了。 他如珠如宝对待的人,他凭什么如此对待? 总有一日,他要正大光明地打他一顿,替他和灼儿,出出心头的恶气。 “世子请回吧,言灼心意已决。” 她哑着嗓子说道。 宁渊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心中的火,顿时一拱一拱地往上冒。 “灼儿,你既如此厌烦我,我……我也实在是无法多说什么。如今夜也深了,况且你身体虚弱,又受了伤,渊哥哥实在是不该打扰你休息。” 他的话说的通情达理极了,若是他为人也能如此,她的婚事,恐怕早就退了,如何能耽搁到如此地步? “但……” 他的“但”一出,言灼心中又是一烦。 “但我们两个的事情,还是需要好好商议一番,不管是道歉,还是商议退婚之事,都不该随随便便,我后日在清风明月楼做东,还请灼儿能够赏脸前去。” 他长叹一声。 “再给渊哥哥一个机会,到时,你说什么,我都认了。” 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极为难过,神色很是自然诚挚,没有一点作假之态。 难道,他真的厌倦了她对他的冷言冷语?难道他真的愿意放手了? 如果是真的,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但,她的心中,更多却是怀疑,以他的性格,他如何肯罢手? 不过,她如今正是迫切地想要退婚,所以,这个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看看! 如果宁渊同意了,便是意味着圣上也会同意了,那她的婚事,可是十拿九稳便能退了。 想到这些,言灼又看了看旁边的墨云轻。 他神色冷静,正看着她,眉头微皱,轻轻摇了摇头。 言灼攥了攥他的手,神色极为果决。 “即是宁王世子盛情相邀,那言灼便是却之不恭了。” “甚好,甚好,如此甚好~” 宁渊来回踱着步子,似是极为喜悦,他脸上又显出灿烂的笑意来,这笑容里,带了些少年时的纯净与天真。 言灼看着,有些发楞。 不知什么时候,他变了,变得两面三刀,变得唯利是图。 是他变了呢,还是他一直都是如此,只是她不知道呢? 她的手有些疼。 她回头看去,见墨云轻正嘟着嘴,一脸受伤的神情。 她的笑立马绽放了出来,很是开心。 “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有些感慨人心难测罢了。” 她传音于他,仔细说着,只怕他误解了不高兴。 两人在一起,不就是互相招呼吗?照顾彼此的生活,照顾彼此的心情。 她说过不会喜欢他,就是不会,再无丝毫可能。她心中知道得清清楚楚,而他却不知道,误解也极为正常,所以,需要她和他多多沟通。 她并不觉得这令人厌烦,爱情中,这些,便是些甜蜜的小负担罢了。若是他不爱你,你又如何体会到这些,体会到被人重视的感觉?而且,万事说开,之后的相处,便会越来越简单。 果然,这一解释,他的神色又柔和了许多。 “灼儿?” 门外那人又喊道。 “灼儿,你早些休息吧,那后天上午,我们便在清风明月楼见,不见不散。” “嗯。” 里面言灼仍是淡淡回声。 他们如今这状态,她也没必要对他的态度有多么之好,现在这般已是不错了的,而明日…… 她眸光一闪,又想到了些事情,记在心中,准备待会吩咐青黛去办。 “那灼儿,我走了。” 宁渊目中有些留恋和难过之色。 第二百九十九章 心头血 冷寂又寒凉的院中,只有一个人,身影萧索地走着。 冰凉的风伴着他,天上的残月陪着他,他看起来极为寂寥,又颇为可怜。 他的脚步缓缓,步步踩在枯叶之上,吱吱作响,更加增了些凄凉的气氛围。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道理,不是平白说的。 如今那黯然神伤的宁渊便是如此! 宁渊说完了话,便向院外而去。他一步三回头,似是很想听到言灼的声音,尤其是心疼的声音,关切的声音,在他的梦中出现了很多遍的那种。 只是,他必定要大失所望了。 言灼,又岂会在意他呢? 她如今,可是,自己个都忙不过来呢。 “墨云轻,你放开我……” 言灼小声说着。 “不放。” “你怎么这般无赖?” “只对灼儿无赖。” 言灼简直要哭了。 这谁家粘人的小宝宝,快些领走,她招架不住了…… 她已经察觉到宁渊走远了,他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却使得他如今,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枕在枕上,没有一点要离开的迹象,而手却仍是紧紧抓着她的手,慢慢揉搓着。 “灼儿,你后日当真要去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仔细问询道。 “嗯。” 言灼轻轻应了一声,眼睛看着床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不要我陪你?总觉得他设这鸿门宴,安的不是什么好心。” 墨云轻眉头微皱,神色很是担心。 宁王世子之前都不肯放手,如今又怎会突然愿意同意灼儿的要求,这其中必然有诈。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是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言灼眼中有冷光划过,她眸子闭了闭,似是累了,下一刻却又睁开。 “这次,可能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这机会,无论是寻着宁渊的错处,趁机反击,还是真的能退婚,总而言之,对她都是极为有利的。而她如今练气八层的身手,也是不差的,除非遇到了之前追击他们的白衣男子,其他的,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怕! 哼,就算那白衣男子亲自来,她也有逃生之计。更何况,他们两个,到底认不认识,还是一说呢。 不过…… 倒是之前宁渊雇佣的几个黑衣人,跟他的关系比较熟捻一些。 想起那几个黑衣人,言灼心中又冷哼一声。 宁渊啊,宁渊,你恐怕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是你在调查我们,而如今你对我的穷追不舍,百般逢迎,不都是因为此吗? 赤裸裸的利用,她如何看不透? 宁王世子,呵,只希望你能好自为之。若是执迷不悟,最后咎由自取,也不要怪她冷酷无情。 毕竟,脚上的泡,都是自己磨的。 他们两个又切切说了会话,墨云轻虽是不舍,也知今日已是机缘巧合进展良多,他不能罔顾她的感受,不顾她的清誉,而且,她还有事要忙,他也不能一直打扰她。 “灼儿,将忠叔之前给你的黑玉拿出来。” 黑玉? 他要黑玉做什么? 言灼眼中疑惑,却仍是按照他的要求,拿出了黑玉。 只见他默然不语,却猛地逼出了一滴血,往着那黑玉而去。 这是,心头血?! “墨云轻,你做什么?” 她眼中担忧,连忙出生问道,手中倾时一瓶白玉泉水已是备好了。 墨云轻脸色苍白了下来,见她担心他,却是笑出了声。 “灼儿,不要担心。” “心头血,岂是能随便弄出来的?看看你,这会儿可是元气大伤!” 她眼中责怪,扶着他,将手中的白玉泉水,喂进了他的嘴里。 “灼儿,这块黑玉,不只是珍宝阁的信物,更是我墨家的信物,是我的信物,给了你,可是要好好保管。” 他躺在她的怀中,极为安逸,神色也很是轻松。 “这般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做什么?” 她心中一动,想起这黑玉已是很久前,忠叔交给她的,如今她才知其中关键。 “这东西,我只想给你。” 又是一句情话,从他口中吐了出来,言灼脸一红,也不接话。 “而刚刚我那一滴心头血融入其中,虽说看起来,极为伤身,但因我有墨家血脉,倒是也不打紧,你莫要担心。” 他轻轻扶着她的眉头。 “最关键的是,只要有了我的一滴心头血,你无论在哪儿,我都能感应到你的存在,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了。” 他目中极为满意。 说话做事,也不再似刚刚一样的黏人和幼稚。如今的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成熟的气质,举手投足极为稳重,很是吸引人。 刚刚他那样,也吸引人。 言灼撇了撇嘴,只是他那样,偶尔还行,若是一直那般,额,心理年龄几十岁的她,可是受不了。 墨云轻笑得极为温暖,他又拿过那黑玉,看向了言灼。 “灼儿,我还需要你的一滴血,可能有点疼,你……可愿意?” 言灼撇唇看向他,这话就见外了。 他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她? 她点了点头,正准备也跟他一样,将心头血逼出呢,却突然觉得指尖一痛。 鲜血,涌入了黑色玉佩之中。 只一会,那玉佩就恢复了原样,不再吸食她的血液,而她的伤口也止住了。 她抓着那黑色玉佩,触手并不觉得冰凉,反而还能感觉到温热。而如今,她更是清楚地感觉到,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羁绊,扯在了他们两人之间,她仔细感应,也能微微感应到他…… 墨云轻敛眉凝神,手指快速翻动,像信手拈来般,那法术瞬间成型,向着黑色玉佩而去,那黑玉顷刻间,便失去了踪迹。 哇! 好厉害! 又,好帅~ 言灼看着墨云轻施展的像是些高级法术,是她如今还不能学的,眼中涌动着向往和羡慕之色。 她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啊,唉! “墨云轻,你如今是什么等级啊?” 她眼睛晶亮,终于是问出了她好奇了无数遍的话题。 “这个……” 墨云轻神色温柔,眼中狡黠,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 第三百章 刻影石 “说正事呢~” 言灼挡住了他继续为祸的手,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芒,直直地告诉他:她想知道,很想知道。 “这个,就等着灼儿以后慢慢发现吧,直接告诉你,岂不是太没有意思?” 他满眼带笑,话中卖着关子。 说的也是。 切~ 若是她跟他一样生在修仙界之中,说不得,现在谁比谁厉害呢~ 再说,她那青玉空间,可是一点都不差。她相信,以她的天资和勤奋,她定然很快就能追上他! 言灼自信满满。 世人总说,喜欢一个优秀的男子,太过艰难,因为你总是会患得患失,担心他移情别恋,担心自己配不上他,担心众人都说你高攀与他。只是,对言灼而言,难是有点难啦,不过,不是更有挑战性吗? 这挑战,她喜欢! 言灼喜笑颜开,心中斗志满满,恨不得如今就进得空间中去修炼去。 “对了。” 她突然又想起一事来。 “今日你拿出来的那个刻音石,可还有吗?我也想要一个。” 她毫不客气地张口问道。 他俩的关系,虽然只剩下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但早已是要好到,可以随意交换所需之物的地步。更何况,如今,他还牵着她的手呢~ “自是有的。” 墨云轻见她如此,心中更是快活。 这般,便是说明,言灼心中早已认可了他,这是不把他当外人呢~ 他如何不开心? 他现在恨不得将自己的全副身家都给她! 只是,她那般性格,定然不肯收。 唉,喜欢的人太过独立,也不是一件好事……他顾自在心中惋惜着。 不过,她现今所需的,他必然全力支持~ 墨云轻双目明亮,将自己储物袋翻了个底朝天,掏出了所有的刻音石来,“灼儿,这些都给你。” “这么多?我只需要几块就够了,其他的你还自己留着,已备不时之需……” 这“不时之需”四个字,明明是最为普通不过、正常不过的话,却无端的多出了些其他暧昧的意味。 他之前拿这个偷录她说话,不知道那块刻音石可在其中? 她胡乱扫着那么多石块,缓解着心潮涌动。 墨云轻扑哧一笑。 知她脸皮薄,他也不多说什么。 “灼儿,我这里还有这些。” 他献宝似的,又掏出几个晶莹透亮的圆球来,不过掌心大小,言灼的小手一握,便是堪堪能握住。 “这些,可是比刻音石好用得多。” 他耐心解释道。 “这透明的,是可镌刻影像的,同时还能录下声音来。平时,修仙界的男男女女,都用它来记录见到的奇妙招式,之后好生参悟,有一些也用它来记录一些不愿忘怀的时刻……” 他说着,嘴角忍不住扬起,看向了她。 “那你之前……” 她小声说道。 “自是有的,只是偷偷录的,不敢拿给你看~” 言灼飞了他一眼。 “可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奸猾’~” “哎呀,自然是良辰美景,佳人在侧,实在是值得留念啊……” 他感叹道,又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在她面前,墨云轻可真是模样多多,每每都会刷新她的眼界。 她嘴微微嘟起,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说什么佳人在侧,她当时还是易容的容貌,怎么美了?真是胡扯。 “灼儿,你可别不信,不信,你自己来看看?” 言灼虽然有些羞于再现当时的场面,却是有些按捺不住好奇。 “你……你给我,我自己来看。” “如何不可?” 墨云轻的笑,爽朗又温柔,他明亮的眼睛,像是洞悉一切。 她脸一红,拿过刻影石,就背转过身去。 这,这要怎么用? 她也不想再回头问他,就自己摸索着,注入了些灵力。 果然! 她神色一喜,她注入灵力之后,那圆球就自动显出了画面来。 正是,天刚刚黑的时候,她和墨云轻站在院中的对话。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见自己面对别人时候的神态。 影像中的她脸红,现实中,她的脸更红了。 不对,她……她她她! 她看着圆球之中的她自己,差点要惊叫出来,幸好她及时掩住了嘴。 她回头看向墨云轻,等着他的点头。 墨云轻眯眼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录影石,竟是能破开她的伪装? 她用的幻妙宝链,已是极为厉害了,能让超出一个阶层的人都看不透,如今却是被这个石头给破了功夫? 她顿时觉得,这宝链,她是瞎宝贝了。 唉! 她叹了口气。 墨云轻观她神色,见她先是惊喜,后来又是挫败之色,便知道她的想法。 “灼儿倒是不必灰心。” “为何?” “我这脖中所带的宝链,说的是人级五品的宝贝呢,却是在你这刻影石之下,什么用也没有,我如何能不灰心?” “这便是找到原因了。” 墨云轻笑道。 “人级五品的东西,如何比得上地级二品的?再说了,你如今只是小小的练气期,这东西能让筑基初期以及筑基期以下的,都毫无抵抗能力,你如今这样,可不是极为正常?” 墨云轻看向言灼,见她的表情,果然好看了许多。 “再说,如今这东西虽说能照出你的原貌,那对别人而言,岂不是也是一样?端看你如何用了。” 对呀~! 言灼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她光顾着感叹自己的实力低微,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却没想到这般,这关键在于东西在哪儿,在她手中的东西,她担心什么?这,对于她刻录一些证据而言,可是有大大的好处啊! 到时,任他们如何伪装,她一点儿也不怕,定是要让他们显出原形来。 她眼中重新明亮了起来。 “你说的对。” 而且,她也发现了一个秘密。 景象中的他丝毫未变,那便说明,他如今已经越过了筑基初期!最高到哪里,她如今还不知。 倒是跟她预想的差不多,她埋下眼,偷偷笑着。 “这枚……” 她复又看向手中的水晶球,眉头一皱,便要开口。 第三百零一章 他错了 屋中,暖炉燃着,极为暖和。昏黄朦胧的灯光,映得房内更加的温馨。 柔软的锦被之上,两个人并排坐着。 言灼这厢手中攥着刻影石,刚说了个“这个……”。 那边就听墨云轻当场回绝。 “不行。” 他摇了摇头,嘟着唇,一脸的坚决,又半是萌态。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便是不行?” 言灼心内想笑,挑眉问道。 “我……自忖是知道你的想法的,所以才说的不行。” 他眼中含笑。 她能说什么? 看她刚刚狡黠又一脸不好意思的神色,他便知道了。 她口中要吐出的,恐怕很大可能,便是要将这水晶球给毁了,将这水晶球清空,或是将这水晶球给她…… 总之,这些事,他哪一件,嗯……都不想要。 只是,他如今却暗暗后悔起来。 都怪他情绪太快,嘴太快了,将话说早了! 等她说完,他再拒绝不行吗? 唉,如今却是生生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墨云轻在心中叹着自己的莽撞。 看她如今的神色,似乎是有些生气了,莫不是觉得他极为冷硬,不照顾她的情绪? 天大的冤枉啊~ 他的神色又变得有些讨好,笑着望着言灼。 “哦~你就那般笃定我要说什么?” 言灼说话轻轻的,墨云轻的心中,却更是觉出不好来。 “倒也不是笃定……” 他呵呵笑着,连忙补充道:“只是凭着直觉和了解罢了。” “哦~” 言灼点了点头。 “确定不行?” 墨云轻的嘴抿着,却向上勾起,一脸无奈之色。他轻笑一声,如今也不知道是点头好,还是摇头好,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好吧。” 言灼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呼。 见言灼的神色,终是要放过此事了,墨云轻心中缓了一缓,就要放松下来。只是,天不遂人愿,啊,他又听见言灼开口了。 “既然你不愿意好好保留,唉……” 言灼看着那刻影石,眼中意味深长,她啧了一声,极为惋惜,“那我便将它毁了吧。” 说着,还将刻影石拿在手中颠了颠。 呵……呵呵…… 墨云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瞳孔猛然放大,嘴微微张着,眼中全是难以置信又哭笑不得的神色。 什么?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这事情的发展,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看着她那般随意的样子,小心肝怦怦直跳。 “灼儿,呵呵……你之前是要说什么来着?” 他拍了拍他的额头,又望向她的眼睛,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特意瞪得大大的,极有神采,脸上又带着笑,一脸讨好又心虚之态,切切问道。 “啊,没什么。” 言灼低头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水晶球,压抑着的笑,已是快要忍不住了。 “你不是自忖是知道我的想法的吗?不如,你说说看好了?” 果然完蛋! 墨云轻心中一突。 “哎呀,刚刚是我错了,好灼儿,你原谅我嘛~” 某人又发挥了自己不要脸的精神,他拉着言灼的手轻轻晃着。 墨云轻曾经高人的形象,在她心中,哗然坍塌。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我,我错在不该随意揣摩你的心思,不让你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你……” 他老老实实总结着自己的错误,态度极为诚恳,看起来,当真是知错了。 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了。 刚才,屋外,不也有人认了错吗? 只是啊,有的人,嘴上承认,却是心中轻蔑,空走过程而已,有的人,却是真情实意,句句发自肺腑。 谁人品贵重,便是不言而喻了。 言灼心内那个忍的呀~ 她,她实在是太想笑了! “噗~哈哈……” 对不起,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脸上的神情越认真,她便是觉得越好笑。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认真,这么诚恳可爱的男子啊,还是生在那尔虞我诈、残酷百倍的修仙界之中? 墨云轻正悉数总结着自己的问题呢,却听耳边一阵响亮的笑声。 他抬起头,眼中再次诧异了。 “灼儿?” 他先是愣着,见言灼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的,哪里见到一丁点生气的模样,心中顿时明了。 “好啊,灼儿,你如今竟然都会骗人了。” 他追着她,作势要惩罚她,而这惩罚,便是挠痒痒。 “哎呀,墨云轻,你别挠了,好痒,哈哈哈~” 得亏墨云轻机警,在宁王世子走后不久,他就将一道屏障,拢在了屋中。不然,这会儿,言灼肆无忌惮的笑声,怕不是早就惊起了她院中的丫鬟来。 “就不放,谁让你骗我来着?害得我白担心。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别挠了……” 言灼笑得腰都疼了,她实在是耐不住这麻酥酥的痒,如今连连娇声求饶。 墨云轻眸光微微暗了暗,便停了下来。 他躺了下来,和她挨着。 “灼儿,那你当时到底要说些什么?” “偏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去吧。” 言灼笑着,很是娇俏。 她最爱看他如今一脸无可奈何,却又宠溺的神色。 “你不说我也知道。” 墨云轻将手枕在了头下,仰头看向床顶。 “你啊,当时肯定是想说,这枚刻影石,让你来保管~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翻了个身,又将脸朝向她,想要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言灼咯咯笑着,将眼睛转了开来,也不回答他的话。 “你不应声,我便当你默认了。就说我对你有了解吧,哼~” 墨云轻轻哼一声,一脸邀功的小傲娇表情,再次成功逗笑了言灼。 “你啊,怎么这么聪明?” 她点着他的鼻子,脸上是大大的笑。 他了解她,她如何不喜悦? “即是说我要保管了,你又为何不同意?” 言灼眉头微微上挑,又故意逗着他。 “灼儿,若是你拿去了,我想你的时候,可怎么办?岂不是要昼夜难眠了?” 他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眸,深情又专注。 “咳,瞧你,太过夸张了。” 第三百零二章 风起 言灼笑着,微微伸了个懒腰,又坐了起来。 “喏,还给你,只是,可千万要收好,若是让别人看到了,可别怪我要走了。” “自然,这是我们的秘密。” 墨云轻伸手接过,也坐了起来,神色欢欣。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又看向了屋外。 外面起风了,风声拍打着门窗,微微有些吱吱作响,那门外的灯笼,也被风刮得晃晃悠悠的。 “灼儿,这些你都收下,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他眼中不舍,却仍是站起了身,将刚刚拿出来的那些刻影石和刻音石都交给了她。 在一起吧,有时候觉得他呱噪,让她一颗心难以平静,无法思考,情绪也总是随着他变动,喜笑哀愁都有些不由自己。但如今,他一说要走,她的心却是难受了起来,像是空了一块,更是觉得这屋子中,似是开始冷寂了。 她,不舍。 只是,他们两人都有事要办,即使不舍,如何能一直这般呆在一起无所事事?这样,他们还如何成长,还谈何以后? 初尝爱情甜蜜滋味的两人,心中难舍难离,却又不得不忍痛分离,当真是人间憾事。 言灼什么也没说,眼中涌动着万千情绪,却又瞬间消于无形,她微笑着开了口。 “去吧,说不得我们明日就见了呢。又不是相隔十万八千里,几年都见不上一面,何须如此愁肠百结?” 她唇齿微露,笑得热烈,说的也极为豁达。 一旁的墨云轻如何不知?只是,似倦鸟归巢,不想离开的心,仍是那般强烈。 言灼手中又蓦然显出那黑色玉佩来。 “况且,”她轻轻触摸着上面的纹理,“这玉佩之中,我们血液交融,只要你轻轻一动,便能感受到我的状态,我亦是如此。你想我,或是我想你,如何不能消解,再者说,在这云京城中,找到对方,岂不是轻而易举?” 她笑着安慰他。 “灼儿说的极是。你定是要照顾好自己,莫让我担心,后日的事情,多多留意。” 墨云轻殷殷嘱托着,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揉了揉她的秀发,又紧紧抱了抱她。 下一刻,却是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消失在了屋中。 静,屋中静的要死。 她竟是不适应了。 他这是怕她难过吧,所以才会走的那般突然…… 屋外的风,仍在呼呼刮着,而且越刮越大。 言灼屋中的帷幔,都开始轻轻舞动起来了。 间或的,她似乎还能听到些雨声,雪粒细碎打在窗子上的声音。 又下雪了吗? 她望向外面,漆黑一片,只觉好冷。墨云轻他,会不会淋湿,会不会受冻? 她眼中担忧之色浓郁。 只是,修仙之人哪里知道冬日的寒凉?但挂念心上人这事,显然并不需要脑袋来思考,是以,她如今,可是丁点都想不到这些。 言灼静静坐在床上,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默默整理着自己的心情,适应着他的离去。 房中,还残留着他的味道,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他只离开了不到一分钟,她就开始想念他了。 “真是没出息。” 言灼轻笑着自言自语。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内无声喊着加油为自己助力,人也慢慢恢复了些理智。从情绪之中抽离出来的她,往后一扬,便躺倒在了床上。 这还是第一次,她一点也不着急去修炼,她望着空空的床顶,刚刚相处的点点滴滴,又袭上了心头。 “世子……” 大街之上,如今空无一人,一辆马车正急速行驶着,车中坐的,正是才与言灼见完面的宁渊。 他因为其他事情,又在镇国公府之中耽误了一些时间,之前才出发,如今已是快到了宁王府前。 他正闭着的双目,闻声睁了开来。眼眸之中,潜藏着气怒之色。 “如何?” “回世子,那早上打扮为男装,和另一高挑男子出了府中的,正是言大小姐。” 那人也不顾宁渊的脸色难堪了起来,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入了夜,言大小姐才回来,之后,才答应要见世子。而且,她回来之时,身后还带着一陌生男子,面容跟早上的看起来不同,叫什么却是听不清楚,他们两人一起进了屋中。” “混账!” 宁渊手中的东西,被他猛然摔到了马车的底板之上。马车底部虽然柔软,但总是耐不住他这般大力,他手中的东西,便是因此碎了个四零八落。 好! 好你个言灼! 当真是有骨气的很! 昨日他和言芸儿的事情,才暴露在众人面前,她还因为他一尺白绫寻了短见,今日,她却是已经迫不及待地跟男子勾搭在了一起,偷偷出去幽会去了?还领着他堂而皇之地进到了她的闺房之中? 真是恬不知耻! 呵,他进,她都不愿让他进,那男子却是被准许出入? 她心中哪里有一点他的位置? 就算是想要借此报复他,又如何将事情做的这般绝?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她的贞洁,如何还能在! 宁渊眸中攀爬起危险的神色,他右手攥的紧紧的,似是要将心内的怒气,都攒在了手心里。 后日,她即是答应了,他,便让她彻底有来无回! “后来呢?” 他咬牙切齿,继续问道。 “后来,约莫半个时辰后,那男子就出来了,神色看起来很是正常。” 正常又如何,他之前和言芸儿还不也是如此? “我见言大小姐那里恐怕没什么事情,就偷偷去追他,想要知道他是何人,家住何方,只是……” 那人眉头皱的更紧了,看起来能夹死一张苍蝇。 宁渊眸子内敛,脸色不愉,只是在望向说话那人时,情绪却明显收了许多。 “只是,那人似乎武功极高,我跟着跟着,就不见了。” 那人幽幽叹息一声。 “影子大人,此事倒是不必介怀,不见就不见了,我们的重点,不在于他。” 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言灼的问题。 这,才是重重之重。 第三百零三章 蓄势待发 宁渊心中,计算的清楚。 那男子,只要还和言灼有关系,有朝一日,他必定能抓到他! 到时候,千刀万剐,万般酷刑,他定是要让他全部都试一遍,让他极为痛苦、生不如死,如此这般,恐怕才能消解他心头之恨! 还有之前宴会上的那墨云轻,也是如此。 他们二人,他都不会放过! 他眼睛看着马车地面,整个人跟着马车晃晃悠悠的,眼中却如同淬了毒,心中更是发了狠。 “影子大人,后日,还请你帮我。” “但凭世子吩咐。” 那影子回道,心中却觉出事情的棘手来。 那人,他竟是跟丢了,这是多少年都没有发生的事情了,如今却发生在一个不知名姓的年轻人身上,如何不令他惊诧?那人,武功可能极高,甚至与他也不相上下。宁王世子能忽略,他作为高手的直觉,却是无视不得,这意外,让他心中极为不安。 若是后日,他插手此事的话,他可是没有绝对的胜算,而那事情,恐怕更是难以善了。 唉,只希望到时能够顺利一些吧。 他听着外面的风声,如野马呼啸着奔驰过草原,心中有些冰凉,也不在言语了。 言灼只是愣了会儿神,就进入空间之中修炼了。 爱情的意义,是为了让两人更好,是为了让彼此,能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有个志同道合的人做伴,不再踽踽独行,不再那般孤寂。 而这所有的前提,都是两人势均力敌,共同努力。 不然,不对等的爱情,如何能长存? 他们,谁也不该因为如今这份感情,放下自己心中所想,放下自己手中所作,而是该甜蜜时则甜蜜,该努力时则努力。 理清楚了这些,那些不舍又缠绵的情感,便能够先放到一边,不是舍弃,而是暂时封藏,留待下次再相见的时候,酿出味道更醇美的酒来。 言灼神思专注,手中的青云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挥出,纵横开合之间,那青云剑诀,已是被她挥舞到了极致。 剑光闪烁,剑意铮铮,那第四层的剑招,被她练的刚柔并济、阴阳互生、韵味非常,她越练越快,越练越有气势。最终,那看起来能劈山倒海的一招,被她集中力量全然发了出来,倾时,那剑招直直而去的地方,石块四分五裂,而空气之中灵力骤然大动,噼噼啪啪的空气破碎声渐次传来,又传出极远。 好家伙,当真是厉害! 第四层已然达成,马上便可修炼《青云剑诀》第五层。 只是,言灼并不着急。 她脸上平静至极,未曾停下动作,却是收起了青云剑,换上了其他功法不断练习着。 不远处,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正探头望着。 它已经出来好久了,只是那人却一直没有注意到它。它微微啁啾一声,却也不敢高声,恐怕惊扰了那正心神专注的人儿,而它也有些怂,一点儿不敢靠到近前,怕自己这一出去,就被她那刚刚的利剑给剁碎了,被她如今的气势,给震得摔了半死。 它很弱啊,而今好不容易醒来,又小命不保,可如何了得? 那小东西摇了摇头,似是有些胆战心惊地,连忙回到了屋中。它迈着小细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闭上了绿豆大小的小眼,倒是也说不好,它此时是在养精蓄锐,还是在静静修炼。 屋外,言灼未曾察觉,灵力不停地屯卷入她自身,她动作不停,空气之中,火势、水势先后发出,《琉焰玄经》、《昭天冥水真卷》第二重都快被她练习到接近大成,如今她神色发狠,定是要趁着今日这功夫,让所有的功法,一并迈一个台阶。 修行,让她更加专注,心中的杂念已经不知道被她甩到那里去了。 汗水,渐渐从她额头滑落,她却一丁点也不在乎。 “郭扬,你如今,可是来的越来越晚了~” 红罗帐下,一女子身姿妖娆,侧躺在床上,眼中讽刺,望着不远处的男子。 那男子神情木讷,似是没有一点活力,只木木地站着,眼睛低垂,看着地面,也不回答一声。 “郭扬,你如今可是越来越胆大了,竟是连我的话也不回了。” 言芸儿掀开罗帐,脚尖点地,走到了郭扬面前。 她如今身上只是穿着中衣,松松垮垮的,有些透明,将她的身材映得极好。不知为何,她明明小小年纪,身材却是该凸凸,该凹凹,极为惹眼。 郭扬只看着一双雪白小巧的脚走到跟前,便又连忙转开了视线,整个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站住!” 言芸儿喝到。 她院中如今没了什么人,她,呵,也不需要什么人,只留下一两个绝对可靠的人来服侍她,其他的人,都被她遣散了。 她爹爹虽然关了她,但她跟她娘亲不同的是,她的所有待遇一点没减,如今仍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下人房,离她的卧室,又极远。是以,她如今说话,自是也不用顾忌太多。 郭扬闻声,仍是不动。 “怎么?看我倒了,便是觉得我,对青黛那丫头做不了什么了?” 她轻笑一声,“郭扬啊,我日后可是要成为宁王侧妃的,到时,要说一句什么话,岂不是容易的很,而且,这禁闭,你猜,我能被关上多久?” 她又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果然,郭扬身子一抖,却是再也不躲了。 “二小姐请自重。” 他说出这句话来,却是没有一点力度。 就如同那螃蟹,被她言芸儿斩了蟹钳,即使再横行霸道,又有何惧? 呵! 男人啊,就得这般调教! 她轻笑了一声,发出满足的叹息,又走了回去,坐到了床沿之上。 “过来。” 她声音柔柔,神色极为妩媚。 郭扬仍是站在原地未动。 “郭扬,你要明白,你不听话了,且不说以后,就是眼前,你那父母还有弟弟,便是要朝不保夕。” 她唇上红艳,眼中冰冷,看着对面那人。 第三百零四章 小羊与狼 那人看着,似是有些生气了? 生气,也是要资本的,他,一条狗,配吗? 言芸儿目中轻蔑。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那人终于动了,却是抬了抬手,行了一礼。 “二小姐,您可否让我见我亲人一面?” “你?可真是胆大,可是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了?” 郭扬神色一暗,却是一躬躬到了极低,“请二小姐大发慈悲。” “你恐怕是怕我哄你,或是你那家人出什么意外,不安心啊。” 言芸儿晃了晃手上的镯子,一脸漫不经心。 “人之常情,我自是能体谅。” “只是,”她的身子又往前倾了倾,“你应该听话啊,这样,说不得我心情好了,才会答应你。” “过来!” 言芸儿神情一冷,再次喝道,如同喊着一只狗。 郭扬衣服下掩盖着的手攥的紧紧的,他是个人,不是个狗!他即使是个地位低下的下人,但在体验过大小姐那般对待,又修行了仙术之后,他如何能受得了如今这气? 只是,他有什么办法? 只得忍着! 他想起他那杳无音讯的亲人,就觉得心中一痛,想起青黛的时候,更是心如刀绞,是他,都对不起他们。 他如今,真是活得连狗也不如。 郭扬一步一步迈向言芸儿,腿部沉重的如有千斤,吃力的,像是谁在他心上掏了一个大窟窿,力气尽丧。 “这才对嘛。” 言芸儿斜斜倚在床边的架子上,看着郭扬沉重地走了过来。 “再往前一些。” 她的脚点着,要他继续往前。 郭扬无奈,只得继续往前两步。 “这样才对。” 言芸儿笑得娇媚,人又侧躺在了床榻之上,身段诱人,就那般看着郭扬。 这个奴才,虽是个奴才,却是极为好看,男子不卑不亢、阳刚威武的气息,让她极为着迷。 前段时间,他极为颓丧,胡子拉碴地,模样很是不好看,还是她勒令了之后,他才重新收拾打扮了起来,她也不怕他知道,她这般折磨他,耍弄他,就是因为他这张脸。 难过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 他若是胆敢毁了这张脸,那她,也会让他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她啊,如今可是最喜欢看那娇艳的花儿败落,看那不甘愿的人,渐渐折服。 这样…… 不才有征服、毁灭的快感吗? “坐下。” 言芸儿拍了拍床。 “二小姐,这于礼不合。” 郭扬出声拒绝了。 “在我这里,我就是礼,千万,呵,我是说千万,不要违背我的意思。一旦惹我发起火来,你也知道,我可是什么都会不管不顾的……” 他相信她说到做到。 毕竟,陷害大小姐和夫人的事情,她和二姨娘,可是没有丝毫顾虑,说做就做了。在他这事情,她们即使做出些什么,恐怕也是人不知鬼不觉,他一个小小的仆人,又能说些什么? 他依言坐到了旁边。 她的脚轻轻勾着他的衣服,又不断在他身上撩拨。她如今仍是躺着,随着她这一动一动,少女的馨香,向着他裹挟而来。 他心中厌烦,却是动也未动。 “郭扬,你若是听话,我明日,便是可让你见到你的父母,还有你那弟弟。你弟弟,可是总喊着想哥哥了呢。你爹娘,也总是泪眼朦胧,只说是想念你……” “二小姐,你……” 听到爹娘难过,郭扬心中一痛,她不会是虐待他的亲人了吧。 他手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现在就捏住这个威胁她的人,只是,二小姐这般阴毒的性子,恐怕他要杀了她,她也不会告诉他位置。 他咽了口口水,慢慢放下自己周身的凌厉。 “我?我自是会说到做到,但这一切,可都要看你听不听话了。” 言芸儿坐了起来,与郭扬靠的更近了。 她的手扒在了他的身上,正要倾身前去,却被郭扬闪开了。 “二小姐,不知这听话如何说?我要满足您什么要求?” 本欲恼怒的言芸儿,听到此话,却是呵呵笑了起来。 “终于想通了?” “若是你早点想通,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你的爹娘和幼弟,说不得早就见到你了。” 她大声笑着,红红的唇大大张着,却是让人觉得有些可怖,如同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兽,正张大着血盆大口。 “还请二小姐明示。” 郭扬将自己放得极低,尊严什么的,在她拿他家人开始威胁他的那一刻开始,便是都没有了。 言芸儿笑得得意。 这世上,哪有什么宁折不弯的人呢? 不过是,手段没有使到位罢了,看如今的郭扬,不就是这般吗? “这条件嘛……” 言芸儿张了张口,拉着长音说着,却又向郭扬靠去。 郭扬,下意识便是要躲。 “你动一下试试?” 她满意地垂下眼,又望向他的胸膛,如今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她非要让他穿上的,面料极好,又很是华贵,非常趁他,若不说他只是个下人,恐怕谁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她葱白又纤细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缓缓拨开他的衣服。 “二小姐……” 本是香艳、撩人心弦的场景,郭扬却是只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他不敢动,浑身的肌肉却是越发绷紧。 他讨厌她的碰触,每一次,能避开便是避开,如今,却是不能了。 他心中悲凉,更是恨恶起这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来! 他何等大好的前程,都让她给毁了! 而且,明明,她已经从大小姐那里夺走了宁王世子,如今却为何又要玩弄他,让他和青黛生不如死? 难道,她心理变态,最喜欢从别人手里抢东西? 他的外衫,在这片刻的思考之间,已被她脱了下来。 “二小姐,万万不可!” 他惊呼道。 他,他不能! “怎么?现在装什么守身如玉?” 言芸儿嗤笑道。 “你好好想一想你的爹娘、你的弟弟,他们能不能见你,可都在你一念之间……” 她循循善诱着,如同一只哄骗着纯真小羊的大尾巴狼。 第三百零五章 她欺人太甚! 言芸儿,是那诱惑羊儿上钩的狼。 而郭扬,正是那只羊。 只是,明明她那模样,才是小羊该有的长相:甜美可人,又透着娇憨之态。只是,皮囊惑人,原本,谁也不知道言芸儿,竟是一只狼儿披着羊皮! 可恨! 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人心啊! 郭扬抿着唇,心内万般挣扎。 一面是亲人,一面是喜欢的人。 他如今如同置身于绝壁的悬崖之上,若是不小心行将踏错一步,就很可能会跌入万丈深渊,再无回头的余地。 真的要这样吗? 真的只能这样吗? 明明他有着先天三层的实力,虽比不过那些绝顶高手,但如今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言芸儿,逼得她不敢轻举妄动,逼着她将她爹娘的所在告诉他,若是她不愿,甚至要两败俱伤,那他便将此事,直接跟大小姐说出来。以小姐的能耐,何愁他找不到他的亲人? 他又为何要牺牲自己,失去尊严,沦落到卖身的地步? 他一直委屈自己,不过就是想要顺藤摸瓜,找到自己的爹娘,凭自己的能力救出他们吗?如今平白蹉跎这些时日,他爹娘的消息仍是杳无音讯,即是无能,便承认自己的无能,又有何难?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失去清白之身! 那样,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没有资格跟青黛在一起了。 他心中谋定,整个人的气势瞬变,变得蓬勃又锋利起来。 “二小姐,请恕在下做不到。” “做不到?好一个做不到。” “让我猜猜,你是为了谁呢?为了你自己,嗯……?” 言芸儿摇了摇头,“恐怕不是,为了你自己,便是从一开始,就该反抗。那便是为了青黛了?” 她亮的惑人的眼睛,直直盯着郭扬,“当真是为了她?嗯~可真是用情至深,令人感叹啊!” “只是,”她轻轻将衣服褪下了些,露出小巧圆润的肩膀来,“她知不知道,你在我这儿是怎样的呢?帮我洗澡,帮我捏肩,帮我脱衣服,这该碰的地方,可是都碰了……你说,她要是知道你这样,她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二小姐莫要胡说!我只是帮你端过洗脚水,帮你盖过被子,其他的都没有做!” 郭扬连忙辩解。 “呵呵,那是你不知道罢了。” 言芸儿语气幽幽。 “还有,有一件事,我需要再强调一遍,这决定,可由不得你来做,你明白吗?” 她说着,猛地一扯。 郭扬没有防备,里面的衣服,被她这一扯,竟是烂了,露出他的胸膛来。 他连忙将衣服穿上,站了起来。 “小姐,您这般,若是宁王世子知道了,不知道会如何想?” “你这话,是在说我浪荡了?” 言芸儿咯咯笑着,“我可是不怕人说,而且,你又如何敢将这话说出去?哈哈哈~” 她笑得嚣张又张狂,直看的他这个血性男子,此刻便想动手。 “二小姐,您莫要欺人太甚!” 郭扬神情坚毅,眼中闪烁着许久未见的光芒。 “哟,这是准备撕破脸了,你不管你的爹娘和弟弟了,也不管你的前程,和你喜欢的青黛了?”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没有一丝惊慌之色。 如此淡定,如此淡然,她,到底有何依仗? “不是我要撕破脸,而是二小姐您,实在是欺人太甚,让人无法忍受。” 他的爹娘和弟弟,他自然要管,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找到他们。 青黛…… 他咽下酸涩。 青黛她如今修为比自己还高,自己无法保护她,言芸儿,更是无法轻易动她。而且,且不说二小姐如今已失了势,只说大小姐对青黛的看重,必然是不会允许二小姐随意插手青黛的婚事的。她,必然会极为安全。 他当时,怎就猪油蒙了心,为了所谓的男人的面子,不愿告诉大小姐,也不愿跟青黛说清楚呢。 若是说清楚了,小姐必然会帮他,他这么久,又何必受这么多难堪,何必委曲求全? 真是蠢死了。 只是,世上从来没有卖后悔药的,如今,却是有些悔之晚矣! “看看你,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让你去死的,我这可是要让你欲仙欲死,你都不愿意吗?” “不愿。” 他果决地答道,眼中闪过嫌恶的神色。 言芸儿心中一怒,说话却又更是婉转动听。 “你莫不是在嫌弃我?” “实话告诉你,那日,我和宁王世子也只是肌肤相亲罢了,还没有进行到那一步。若是我们两人共赴云雨的话,你,必定是我言芸儿的第一个男人。” 她带笑的眸子望着他,眼中红光一闪,顿时又妩媚多情起来。 她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走到郭扬面前。 郭扬个头比言芸儿高出不少,如今,言芸儿凑到他身前抬头,正正好能与低头的他,对视。 一瞬间,郭扬的神色,变得迷离,手脚似乎也不听使唤了。 糟糕! 郭扬心中闪过警惕。 他一定要紧守心神,千万不要。 他趁着意识还清醒,连忙闭上了眼,又噔噔蹬,后退两步,避开了言芸儿。 又是片刻,他终于清醒了许多,眼睛却不敢直视言芸儿。 只是,不知是他最近一直神思不属、荒于修炼,身体也随着情绪变差的缘故,还是言芸儿如今的功夫更为见长,他竟是觉得吃力了不少。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言芸儿眸中冷光划过,冷冷说道。 “二小姐,你何时学了这般妖法,竟是会蛊惑人心?” 郭扬毫不示弱,反口问着。 “妖法?呵,这你可是说错了。” 言芸儿眼神平静,静静看着不远处的那人。 “郭扬,我之前便说过,千万、千万不要惹我生气,你还记得吗?” 她轻轻整理着有些褶皱的衣服,语调轻缓,只是话里藏着的狠毒,一点儿也掩饰不住。 “自是记得。” “只是,二小姐,你如此年纪,便如此凶狠,莫不知道天道昭昭,会有报应?而且……” 他蓦然抬起头! 第三百零六章 反击 郭扬话正说到一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言芸儿急速袭来。 那架势,是言芸儿从未想过的,也从未见到过的。 这郭扬,竟是如此厉害? 言芸儿见此,并不惊慌,反而心中更为得意。她极为满意自己的眼光,这随意找一个下人,便是比一些王孙贵族好的多得多。他竟是还有不错的武功呢,可真是让她惊喜。 既如此,她更是不能放过他了。 她浑身的血液在沸腾,烧的她极为热燥。 她,等不及了! 郭扬见言芸儿躲也不躲,双目含笑,正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胡闹,不,确切的说,是看着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 她眼中的自信,让他心中有些恍然,又有些担心。 她,果然是有依仗,不能掉以轻心! 郭扬本来只使出四五成力,如今全部真气涌出,手握成爪,向着言芸儿的脖颈而去。 那手,眼看着就到了近前,言芸儿的笑,却丝毫没有破裂之色。 而郭扬眼中决然。 他今日,无论如何,定是要拿下言芸儿,不然的话,他爹娘、弟弟之命,必然危矣! 言二小姐,如今这般,也是你逼的! “魅,你出来!” 言芸儿眼眸一眯,轻声喊道。 随着她话音一发出,一团紫色的烟雾瞬间涌起,就要将郭扬笼在其中。 郭扬见势不好,连忙封住耳鼻,又抽身回退。 那一团烟雾,只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女子的样子。 那模样,竟是比如今的言芸儿还好看,极为娇媚,有极为楚楚动人。 “魅,拿下他!” 言芸儿口中的施令刚一发出,那魅便眼也不眨地攻了上来。 紫色的烟雾,将郭扬团团包裹了起来。郭扬封闭着五识,极为被动,只是他之前练功勤奋,基础打的不错,如今也未曾落了下风。 那魅显然也是存着逗弄的心思,如今也未全力施展,郭扬的真气,足以应对她。 “魅,莫要贪玩,速战速决!” 言芸儿冷着眼看着魅的举动,这个魅也真是的,她看中的男人,她跟他耍个不停,这算什么,眼里还有她这个人吗? 只是她如今还要指着她,等她也有了功力之后,她定是要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主人。 她心内顾自思忖着,只见那边,魅在听到言芸儿的话后,果然加快了动作。 这叫做魅的,她也想看看,这男子,到底有什么能耐呢。 至于,她这个主人嘛,呵呵,不过只是个名头,各取所需罢了。 魅这边攻势一凌厉,那边,郭扬以真气为战,便是再也无法与她打成平手。眼看着他就要被捆住,魅眼中的兴味也大减,郭扬周身之势,猛然一变! 他收回内力,将身上的灵力使了出来。 这灵气一使,局面瞬间又发生了扭转。 原本胜券在握的魅,如今不仅没有抓住郭扬,竟是觉得手上的动作,更加艰难了起来。 而他使出的,她也认了出来。 “灵力?!” 魅眼中诧异,这人,竟是在这空气之中丝毫没有灵气的地方,修炼出了灵力? 他如何做到的?! 她太过震惊,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声。 “魅,你说什么?” 言芸儿刚刚正跑神,想着自己正式修炼那《情意绵绵心经》之后,该是有多威风,又该如何处置言灼,半点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主人,我说,要更使力!” 魅连连出招,还不忘回复言芸儿。 “嗯,魅,你一定要帮我拿下他!” 郭扬竟如此厉害?连魅都不能轻易拿下他? 她如今庆幸起自己有魅这个帮手来,不然,她何以要挟郭扬? 他越优秀,那她正式开始修行之路就越会完美。 这第一块完美的垫脚石,绝对,绝对不能错过。 “是。” 那魅背对着言芸儿,朝着郭扬眨眼。 郭扬惊诧于魅口中的主人,更诧异于她竟是撒了谎,不告诉言芸儿灵力的事? 看来,她们主仆二人,可是面和心不和啊。 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反正跟言芸儿一丘之貉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郭扬手中的招式不断加快,那魅刚开始还有些慌于应付,慢慢,却是越来越游刃有余。 郭扬眼中神色再变,再次提升了灵力输出。 那魅仍是如先前一般。 这空气中无有灵力,郭扬一直依靠着自己丹田之中的存储,不断消耗着,随着战况胶着,时间拉长,慢慢地,显出些不支之象。 而观那魅,虽是也能看出有些力竭之势,但明显比他好得多,而且,他手段单一,她的手段却极多,一不小心就会中计,他还得留神注意着,当真是心力和灵力双双不支。 他开始后悔起这段时间,因为心情不好,荒废了修为的事情,若是他仍是勤于修炼,如今怎会连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不如? 灵力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远处的言芸儿,眼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最终,终是在郭扬的绝望中,他被魅一根绳索捆了起来, 这绳索,明显还不是普通绳索,他越挣扎,竟是捆得越紧,实在是让他动弹不得。 他如今被扔在了言芸儿的床上,横躺着。 “妖女,你放了我!” 他冷着脸,顾自喊着,却没人搭理他。 二小姐所住之处有些偏,下人又极少,更是无人来救他。 言芸儿看了看被捆成粽子的他,眼中神色极为不满,跟魅小声交代了两句。 只见魅笑着点了点头,又满脸笑意,走了上来。 “你这妖女,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让你更舒服一点。” 那魅娇笑着,竟上来要解他身上的绳索。 好机会! 郭扬眼中一喜,积蓄好全身内力,准备绳索解开的下一秒,就猛力反击,她定然不会防备,到时,他就冲出屋去,直接去找大小姐! 他紧紧盯着她那解绳子的手,嫌弃她的动作实在是太慢。 终于,那绳索眼看着就剩最后一点了。 他的心,砰砰砰跳着,极为紧张。 机会,就在眼前! 第三百零七章 待宰的鱼 郭扬眼中一厉,正准备挣脱掉最后一层绳索,然后飞奔出去。 却谁知,他的身子还没抬起来,却被面前的魅,一个反手点在了原地。 “还想跑呢?可真是傻~” 魅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说不出话又动弹不得的郭扬,轻轻点了点他高挺的鼻,手指又似无意地划过他的唇。 他的唇,可真是好看。 吃起来,恐怕也是极为美味。 言芸儿见她如此,眼中有些不快,轻轻咳了一声。 哟,年纪这么小,可是就有占有欲了? 魅侧过头,也没说话,却是放弃了手上正进行着的不规矩行为。 她站起身来,按照言芸儿所说的,将郭扬的手绑着,又绑在了床头之上,拽了拽,嗯,不错,极为结实。 她又将他的腿分开绑着,一只绑在一根床柱上,同样绑的是结结实实。 怕他挣脱开,她还特意施了个稳固的小术法。 如今,可是不会担心他跑了。 魅眼中带笑,看着郭扬如今的样子,拍了拍手,极为满意。 “主人,魅已经按照您说的,做好了。” 她这个小主人,小小的脑袋瓜子,不知道从哪里看来了那么多的东西,可真是会玩,她在她这个年龄,哎呦,可真是自愧不如啊。 “极好。” 言灼眼中光亮极了,也甚是满意。 她体内的血液啊,沸腾的,她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可需要将他的穴位给解开?” 魅看了躺在床上的郭扬一眼,又提议道。 无声无息的多无趣啊~ 他一看就是极为不愿,极为愤怒的,若是她的话,她定是要极力“征服”他,让他那原本极其硬气的口,变得柔软起来,再发出极为好听悦耳的声音来,她最爱这样,让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这样,不才有成就感吗? 郭扬僵着脖子,躺在床上,姿势极为羞人。 若是他如今穴位没有被封的话,他的脸,必然是比那苹果还要红~ 他看着她们如同讨论货物一样讨论他,如摆弄玩偶一样摆弄他,心里都要气爆炸了! 她们是女人吗? 怎么会如此不要脸? 不是说,女子似水,最是柔情不过,就像青黛一样,如今,他面前的两个女子,怎地是这般蛇蝎心肠,不知廉耻? 他该怎么办? 今日,他终于是硬气了一会,不愿再这样苟延残喘了,想要反抗了,却是要面对这样的结局吗? 上天啊,快来救救他吧。 他不能,也不想。 他被逼无奈错过青黛一次,已是最难过了,他不想永远错过她! 上天啊,快来救救他! 郭扬心中的绝望,如同九齿钉耙一般,耙耙刺着他的内心,他如今几欲求死,也不愿面对这般羞辱。 不知那魅从哪里看出了他的心情,她又笑着对言芸儿说: “主人,这若是解开穴位的话,我怕他可能会羞愤自尽,不如……” 她将嘴伏向言芸儿的耳朵,悄声说着。 郭扬心中警惕,她们这些蛇蝎女人,又要使什么花招? 只见言芸儿笑着点了点头,“魅,你办事,果然妥当。” 她这次的夸奖,倒是极为真心。 那魅笑着,又走上前去,手指轻弹,便是解开了他身上被封的穴位。 “妖女,你们又想做什么?” “哎呀,这位郭公子,可不要一口一个妖女喊着。妖女,可是要吃你的心肝的,我们如何会做这等事?你放心,一会儿,自是要让你欲罢不能。” 她言语轻佻,继续逗弄着郭扬。 郭扬撇开脸,使足了力气,连连挣扎着自己的手、脚,想要挣脱出来,眼看蛮力不行,他又要试着调动起自己身上的灵力和真气来。 只是,无论他身上有什么,却是半点都调用不出来,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再也感受不到。 他目中极为惊诧,试了几次,仍是如此。 “郭公子,我劝你,还是莫要白费功夫了,这绳索可是特制的,正是我机缘巧合得来的捆仙绳,仙人都能捆得住,更别提你这个凡人了。你啊,还是老实点好,免得多遭苦头……” 她“苦口婆心”地劝着他,只是眼中却没有一点悲悯,只有无尽的兴味,以及欲望。 郭扬心中更气。 他如今已经绝望,再也不会寄希望于有人来救他。现在,他只一心求死,这样,他爹娘、弟弟即使不好,他们也能泉下相伴了,而青黛,他伤害了她,自是也无言面对她,无法再去爱她,既然如此,免得长久的疼痛,他死了,倒也利索。 却是,愧对了小姐的悉心栽培,他,无法再跟随小姐了。 他的眼中涌出遗憾之色,牙齿瞬间便是要咬下去,咬在柔软的舌上。 咔嚓! 他的牙! 郭扬满面疼痛,他的牙好疼,他的牙都快要掉了。 口中的木棍被他咬的极深,他嘴里如今满是木屑,很是难受。不过,这难受,却是一点儿也比不上他心里的。 魅正含笑看着他,如同一只恶魔,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木棍,正是不知她从那里捡的,又时机恰恰好地塞进他的口中的。 呸! 他将木棍吐了出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又被她扔进一粒药丸来。 “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那药丸入口即化,他还还不及吐出,那药力,就全部融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自然是让你欲仙欲死的东西啦~” 那魅终是处理了所有事,她似是有些累了,极为有眼色地跟言芸儿打了个招呼,咻一声,就又不见了踪影。 果真识趣儿。 言芸儿如今倒是极为满意起魅来,又有身手,又懂得不少,还懂得察言观色,不错,不错。最关键的是,她是她的主人,随时都能抹杀了她,自然也不用担心,她会背叛她。 她眸中得意,脚步缓缓,走向了床边,坐了下来,欣赏着如今郭扬的模样。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却被他闪避开了。 言芸儿笑了笑,一点也不生气。 砧板上的鱼儿,马上就要被宰,就且让他再多蹦跶一会儿吧。 第三百零八章 失身 灯火昏黄,红罗飘散,此刻屋中的场景,让人羞于看去。 女子颜色娇嫩,姿容极美,只着里衣,在床边坐着。 男子面容英俊,在床上躺着,姿态却是有些难以启齿,只是他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极为恼怒。 被男子甩开了手,女子却丝毫没有生气之色,她如今笑望着床上的郭扬,任由他随意作态。 趁着还能反抗,便是反抗吧。 她言芸儿,也不是什么一点都没有善心的人呐。 “郭扬,你说,你若是早点听话,那里还有如今这事,恐怕此时,我们的好事,早就成了。” 她言语肆意,动作也极为肆意,手又抚摸上了他的胸膛。 他之前还能避开,如今却是手脚都被绑着,那里还能避的开来? 郭扬浑身绷紧,满眼的嫌恶之色无处宣泄,只能任着她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羞愤恼怒之色,席卷了他的脑海,填满了他的眼睛,他此时,恨不得杀了自己,也杀了言芸儿。 都是她,都是她这个女人,她这个毁了他一生的恶魔! 她虽小,却是坏到了极处,坏到了令人发指! 要不是她,他如今和青黛,该是多么要好啊。 他和她相视一笑,携手并肩,那会是如今这般凄惨、无助、恼怒,该是有多么快乐啊。 他也有大好的前程,能跟着小姐和青黛,一起去闯那广袤的天地。 他和青黛,以后还能生很多很多个孩子,听着他们娇声嫩语,唤他爹地,又喊青黛娘亲,看着青黛端出饭菜,柔柔一笑,唤他相公…… 他越想越恨! 只是,心中的恨意,渐渐地,却被另一股从身体之中涌动而出的感觉取代了。 他只觉得身体越发燥热,脸更是红的厉害,热的厉害。 而他身上,那双令他厌恶的手,却透着丝丝冰凉,让他极为舒服。 他的头脑已经转不动了,眼神也有些迷离了。 言芸儿轻笑一声。 看来,这是药效发作了。 她眼中溢满了得意之色,这再刚硬的男子,到了她的手里,不还是得化成一湾柔水,要乖乖的在他面前俯首称臣?嗯? 她眼睛明亮,手,已是开始解他的衣衫。 思绪本是有些浑浊的郭扬,被言芸儿这笑声惊醒了,他这才有猛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所处的境地,想起所要面对的狐狼豺豹了。 他头脑发沉,浑身无力,连重重咬下舌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好偷偷咬着舌尖,设法让自己清醒一些。 一旦被这药力俘虏,他可真是完了。 如今,他的一只脚已经踏在了悬崖边上,眼看着摇摇欲坠,就要坠落深渊。他心中极为绝望,同时也想着,即使最终仍是免不了被羞辱,他也是要坚持到最后一分钟。 这样,他才会真的会死了心。 相信,是他不适合青黛,是上苍,真的要斩断了他们两个的缘分。 他,才能接受这一切。 他闭上眼,眼中有一滴清泪落下。 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他如今,又是绝望,又是伤心,前途未卜,后路未知,如汪洋中的浮萍,只剩飘摇的悲戚。 “倒是有毅力。” 言芸儿赞了一声。 他不挣扎的话,还没有意思呢。 她喜欢他如今这般。 她看着他在欲望和意识之间挣扎,脸上露出一抹舒畅的笑来。 挣扎吧,挣扎吧。 这个漩涡,越挣扎,才越让人畅快。 药力,随着郭扬周身的使力与晃动,更是加剧了流动,如今,那药力流遍了他浑身上下每一条经络,他脸上的神色极为迷离,舌尖再也咬不住了。 言芸儿的手,隔着衣服,轻轻重重地摸着他的周身,他极为难受,口中喃喃喊着不要,身体却扭动着。 她眼中的笑,更加璀璨。 时机,这么快就到了了。 她还以为,以他的能耐,会坚持更久的时间,果然,男人啊,欲望强烈的时候,比女子还甚。 她缓缓爬上床去,坐到了他的旁边。 手缓缓地,却是满脸兴奋地,一点一点解开他的衣衫。 先是外衫,被她解了开来。 绳子绑着他的手,这衣服虽是无法全部褪掉,却一点也不影响其他。 言芸儿也无心帮他解开绳子。万一,他那般聪明又委曲求全的一个人,万一他使诈呢,那她岂不是亏大了?就这般应付着吧。 她看了看他那处,眼中的笑,也真挚了许多。 “可真是禁不起撩拨,调皮~” 她轻笑一声,脸一红,便又轻轻解开他的里衣,露出他胸前的风景,将她的手伸了上去。 她的手有些冰凉,却让他更为舒服。 他的气息开始混乱了起来,细碎而短促。而他的神情,又似在索取更多。 言芸儿故意停下了手,看着那已经失去神智的人,只见他身体晃动着,似是在寻找那冰凉之源。 放心吧,一会儿,定要你满意。 她笑着,又谨慎地听了听外面,只听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响起,这才放下心来。 手中一颗丹药,瞬间也入了她的口中。 言芸儿为了能获得最好的体验,达到最大的修行效果,如今口中也服了一颗丹药。 这丹药跟郭扬吃的却是有些不同,虽然也有促情的效果,让她的身体更加愉快,却不会让人心神失守,更有利于她专注精神,修行功法。 毕竟,今日最大的事情,不是男欢女爱,而是让他助她,迈入修行一途。 她,定是要练会这《情意绵绵心法》,到时,看谁还敢看不上她,对她冷眼相待! 哼! 她翻身的时日,就在眼前! 言芸儿眼中气势顿出,却是凶狠之色。 见床上的人更加难耐,她才又收起刚刚那副神色,脸上带出些笑来。 “身体永远比人的嘴诚实,别急啊,这会儿就来陪你~” 她芊芊玉指,划过他的唇,这唇很是饱满,又极为好看,怪不得刚刚魅要来揩油。 而随着她的手指划过,他浑身一颤,轻声嗯了起来。 此情此景,极为惹火。 郭扬身材又很不错,极为赏心悦目,更让人,想入非非。 第三百零九章 人丢了 这还是言芸儿第一次逼迫一个男子,倒也是极为新鲜、与众不同的体验了。 眼看着目的就要达成,她唇上绽放出大大的笑来,在她的心中,只有无尽的喜悦和得意,丝毫未有廉耻之感,更不知羞怯两个字如何来写。 言芸儿的脸,慢慢红了起来,她如今的药效,也是发作了。 她本就难耐,如今更是再也不忍了。 她的手,又伸向了他的里裤…… 只是,还未等她得手,屋中的灯盏,却猛地熄了。 “谁!” 她连忙转身朝着床里侧,眸中警惕,连声喝道。 只是,却是无人应声。 是风吗?风吹熄了蜡烛? 可是,屋内的门窗,她都特意关紧了,没有留下一丝缝儿。 定然是有人! 漆黑之中,看不见人影,那人不知道在何处。 他要做什么?! 言芸儿目中警铃大作,小命要被威胁的担忧,瞬间涌上心头,她连忙喊道:“魅!魅!” 魅本就好奇想看,她怕言芸儿害羞或是不高兴,这才在事情开始前,自觉躲了起来。如今见她喊她,她自然是求之不得,要多积极有多积极。 只是,人都是有脸的,她一个灵魂体自然也不例外。 她假装着不乐意,捂着眼,刚出来的一瞬,便皱眉喊道:“哎呀,你们正欲仙欲死,唤我出来做什么?!” 她的手渐渐展开缝来,却不见一丁点的光亮,嗯?言芸儿害羞,喜欢摸黑办事? 要她说,她有什么可害羞的,灯下看着,才是妖娆销魂呢~ “魅,快,快将屋中的烛火点亮。” 言芸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微微有些发抖。 这大小姐是怎么了?难道是临阵退缩了?她不行,那她上! 她眼中兴奋,也急于看清楚目前是什么状况,手中小法术一施展,屋中瞬间现出光亮来。 她走到烛台前,将烛台一一点亮。 屋中,恢复了一片光明。 只见,言芸儿正抱着腿,缩在床里面,而外间,那被她捆得结结实实的男子,却不见了! 她的捆仙绳,也不见了! 她心中焦急。 “主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这可是,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言芸儿目中也是极为诧异,瞬间便是极为恼火。 她翻上翻下,找着郭扬。 她不信,就那么短短时间内,他就能出去?若是有人救他,她看了看门窗,仍是关的好好的,他们如何出去? “我也不知,我脱下他的衣服,正欲跟他……屋中的灯火蓦然熄灭了,等恢复了光亮,便是如今这般了。” 她眼中悔恨,若是知道这般,她直接上了算了,何必还要磨磨唧唧,搞这些搞那些。如今可好,这到嘴的鸭子,飞了! “魅,你在屋中再仔细找一找,一会儿,麻烦再去外面找一找,时间短促,他若是一个人的话,必然出不了这屋,而若是两个人,这会儿也跑不了多远……” 她心中澎湃涌动的感觉,让她如今有些受不了了。 她,今晚,一定要拿下他! “好吧。” 魅看了她一眼,应了声,便在屋中翻开了。 床上、床下、柜里、柜外,梁上、门后、各个房间,她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却仍是未曾见那郭扬的影子。 看来,他应该是出去了。 魅也知今日时机难得,言芸儿急着要修炼,她也急着要恢复修为,如今先天四层的修为,能够做个什么,还处处受制于人。 她目中一肃,连忙追了出去。 只是,她刚追出去几步,便不敢再往前了。她觉得这阖府上下,似乎藏着些看不见的危机,而这危机,很危险,好似是能害了她的性命的。 她如今只是个灵魂体,若是再没了命,她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顿住了脚步,陡然转身,不再向前追去,却向着一处下人房中走去。 如今,到嘴的肥羊丢了,之后,恐怕是更不好得手。而言芸儿那般模样,今日必定是要开荤,她不如早些给她找个差不多的人,以消解她心中的怒火。 她想到便做。 靠墙的树旁,有一男子,正在嘘嘘。 他刚刚睡醒,神色有些恍然,方便完,转过身来,便是要继续睡个好觉。 明日,还要早些起来练武呢。 他有一个老乡,不知是不是祖上烧了高香,有幸被大小姐看中,留在听澜院中当差,如今,人家可风光了,武功高强,还识文断字,那气度,比之之前,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走到哪儿都是丫鬟围着,可是羡慕死他了。 不过,到底是有了朋友好搭桥,好说歹说,又经过大小姐同意,他这才每日跟着他们练习,如今已是有月余了,武功也算不差,《破空玄功》已是练习到了第三层,马上就要迈入第四层了。 他们还夸他练习的极快呢。 他神色得意地往回走,却不防,猛地一下,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他在晕倒之前,还想着,不知道是那个背时的,羡慕他,来这么一出。让他知道,定然不让他好过。 “好事到你了~” 魅偷眼笑着。 这人虽然比起郭扬是差的远多了,甚至是都不能比,但他男子的元气极浓厚,且还是个处男之身,最关键的是,他长得还不错。 聊胜于无嘛,用这个来交差,想必,言芸儿,应该是满意的吧。 她神色愉悦,用灵力托起那人,便飞速朝着不远处言芸儿的院子飞去。 在她走后,从不远处漆黑一片的地方,走出来一个人,看着魅的背影思索,看那身形,像是个女子。 那人看了一会,又折返身子,朝着其他的地方去了。 风又刮了起来。 呼呼作响,很是寒冷。似乎是冬天在发着威风,让人知道它的厉害。 “主人,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言芸儿心中一喜,眼中更是喜色无限,连忙开口。 “将人找回来了?” 她身上很是难受,极其希望那郭扬被她找了回来。 门开了。 门又关上了。 紫色的身影,现在言芸儿面前。 第三百一十章 只好用他凑活了 “主人,我找遍府中了,都没有见到那郭扬的影子。” 魅神色焦急,一脸不乐,“肯定是有人接走了他,又将他藏了起来,藏得极为隐秘!” “当真?” 言芸儿挑眉,有些怀疑。 “自然是真的。” “我如何敢骗主人?” 言芸儿仔细看着魅,见她神色真挚,身上也有着涌动不息的寒气,且如今距离她出去已是有段时间了,各方面都对的上。她们同气连枝,她应该是不会骗她。 她撇过了眼,算是相信了她的话。 只是,诸事不顺的气恼,如同一只看见了红布的凶蛮猛牛,在她心中横冲直撞的。 她眉头紧紧皱着,心里都快要烦死了! 不见了郭扬,她如何是好? 今日的百般算计,可是全然泡了汤! 这会儿已是子夜,等明天一大早,她一定要去找一趟她娘亲。郭扬的爹爹、娘亲还有弟弟,她要紧紧握在手里,让他在她面前,心甘情愿地折下腰来。哭着求着她,让她满意。 她,言芸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言芸儿眸中通红,是气的,更是体内那汹涌的感觉闹得。 她的里衣本就有些松散,如今随着她体内热气直冒,被她随意拨弄开了些,露出身上大片的肌肤来。她那肌肤盈润有光,又显出曼妙的粉红色,极为鲜嫩诱人。而她如今的眼神,早已透出了些迷离之态,使得她整个人,有着一股特别不一般的娇媚之色。 魅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咋舌。 从她见到她第一眼,她就不得不承认,言芸儿极为适合修炼媚功,她的媚是从骨子里来的,浑然天成,不加修饰。 而这种媚态,便是多少人倾尽一生努力都换不来的。 “主人,您是不是很难受?” 魅走上前去,坐在了床边,看着咬着唇的言芸儿。 言芸儿神色很是忍耐,死死压抑着想要脱口而出的轻喘。她虽想尽快开始练习功法,但她并不是一个毫无羞耻的人,如今魅还在她面前,她自是不能做出一些有损脸面的事情。 “主人,您要是难受的话,不如,魅帮您?” “不用。” 言芸儿冷冷拒绝,伸手拂开了她放在她腿上的手。她可是个正经的黄花大闺女,可是一点也不好这口。 她气息不稳,说着话,微微透出了些娇声。 “哎~主人,您看您想哪儿去了,”魅笑着,也不介意她的语气不好,“我是说,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外面有一个男子,他相貌不错,身上气息浓厚,且还是处子之身,倒也是不错的,主人,您看……?”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询问,但她所说的话,却是诱惑着她同意。且她如今,已从言芸儿蓦然一亮的眼神中,看出来她动心了。 “先带上来看看吧。” 言芸儿假意矜持,坐了起来,将身上的衣衫拢了拢,凌乱的发丝也理了理,显然,是有些期待的。 魅笑着,看破也不说破,她依言将之前暂且放在外室的男子拖了进来。 “主人,您看?” 那男子,已是被她放在了地上。 言芸儿探头看去,却是有些失望。 那男子的相貌确也不差,算得上清秀,但是比起郭扬来,却是差的远了,就好比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鸟雀。 他身高不是很高,脸很白,身体有些瘦弱,看起来不是很健壮,更是少了些男子的威猛阳刚之气。 而且,看他如今倒地不醒的样子,便知道他武功不高,她倒是更喜欢活蹦乱跳的郭扬,使尽全力跟她对抗时候的模样。 总之啊,这人是哪哪哪都不如郭扬。 言芸儿迈开眼,叹了一口气。 “小姐,这开始,怎么个不是开始呢?” “如今郭扬既然被人救走了,小姐的事情,很可能已经被第三个人知道了,若是事情被张扬了出来……”她眉头紧皱,语带担忧,顿了顿,“到时,小姐没有一点自保能力,可如何是好?” 言芸儿双目中猛然一惊,似是才考虑到这种可能来。 若是此事真的被捅了出去,她不光未来宁王侧妃的位置不保,更是在镇国公府也呆不下去了!她爹爹,到时定然要将她送到尼姑庵里去! 她神色有些慌张了。 “而且,郭扬他也有了防备,如今定然是不会轻易踏足小姐的房中了,小姐以后想要成事,恐怕,也是极难的。” 魅咬着唇,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 “主人,您难道一直愿意如此废物下去嘛?” “废物”两个字,可是大大戳中了言芸儿,她眼睛一眯,露出些狠意来,紧紧盯着魅。 魅却是不怕她。 “主人,您想,您若是早日学会了《情意绵绵心经》,功力大涨之后,如何不能轻而易举拿下郭扬?” 她盯着她的怒视,笑着劝道。 如何不是? 她如今拿着他亲人的命来威胁,可是看他如今,似是都有些不在意了,这条线是需要紧紧抓着,而她的实力,也要早早提升了!等她功力大成,到时候,他,又如何逃出她的手掌心?? “魅,你说的极对。” 言芸儿眼中光彩又起,看向地上那个男子,好像看着一个美味的食物。 如今,此事已别无他法,只得如此。 “魅,你帮他清理一下,再帮我把风如何?” “主人吩咐,如何不从?” 魅笑着,一个法决施展了出来。 登时,那男子浮上了半空中,周身似是焕然一新了一般,而他的面容,凑近了些看,竟是越看越觉得顺眼。言芸儿心中的抵触,在听过魅的一番话之后,已是消减了不少,如今气势,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体内的热力越发浓烈,脸也变得红扑扑的,难耐之色,更加浓厚。 那男子,被魅指挥着,缓缓落在了言芸儿的床上。 良辰美景,虽不是郭扬,但这人,倒也凑活。 言芸儿朝向魅点了定头。 魅一笑,极为识相地又化作一阵紫色烟雾,倾时飞离了屋中,去给他们把风去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不平静的夜! 屋中,只剩下言芸儿和那昏迷不醒的男子两人。 烛台,点了好几个;床边处,也备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门外,还有人帮忙守着…… 如今,已是安全到不能再安全了。 言芸儿双眸一敛。 今日,就是她重新崛起的开始。 那些人,你们都等着吧。 她如今心内安定,却也不再犹犹豫豫,直接脱下那人的衣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又不断晃着他,要他醒来。 如今不是郭扬了,她自然不愿意服侍他,而且,他也不配。 那男子被她晃着,终是睁开了眼。 他神色茫然,看着头顶红色的帷幔,满眼诧异,又四顾着看了看。 言芸儿早已将红色的罗帷放了下来,是以,他这会儿看,也只是看了个朦朦胧胧,并不清楚自己如今在哪儿。 他动了动,拍了拍发昏的脑袋,想要坐起身来。 却猛然发现,床上有另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那女子蒙着红色的面纱,穿着有些透亮的里衣,只露着一双眼在外面,那双眼却有无限风情。 天啊! 他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 他不会在做梦吧。 如今,这个梦明显还是美梦! 美的他,一点都不想醒过来。 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穿着如此暴露的女子,那双眼瞬间就直了,心中更是涌出无限的悸动。 只是,作为一个下人必备的生存技能,他仍是恪守着谨慎。 “姑……姑娘,如今……这是何处啊……” 他望着言芸儿,偷偷咽着口水,却是极为礼貌地询问着。 倒也不是个色令智昏的,言芸儿对他的观感又好了许多。 她对着他眨了眨眼,眼中光芒一闪,那男子看着看着就呆了。 他本就吃了药,如今又中了言芸儿的媚眼,心中翻腾的欲望就要吞噬了他。 “姑……姑……娘,我这是怎么了?” 他有些慌张,脸上的红让他不知所措,他看着言芸儿,像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要担心。” 言芸儿轻笑道,她那水灵灵的眼睛,绽放着无与伦比的光华,像是一颗诱人吞吃的葡萄似的,逗弄的那人心中更是难受。 热浪一股股袭上他的心头,他的大脑快要无法思考了。 言芸儿心中,还是最喜看人清醒前的挣扎,不久后的沉沦,如今见面前这人,虽不是极为符合她的要求,却也有些所长,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这笑,倒是更为勾人了。 只见那男人的眼暗了暗,喉结滚动的更为频繁了。 言芸儿体内的热气,也是忍耐了许久了,如今,她心内满意,也不愿再耽搁片刻了,她的手伸向了他的身体。 那男子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在对上她那极为妖媚的眸子的时候,心中一片空白,只想要占有,彻底占有眼前的人! 眼中的红,心中的红,一并发作,他低吼一声,人就压在了言芸儿身上。 呵~ 看着瘦瘦弱弱,不过,到底是个男子,力气倒是也不小。 比起初始的时候,言芸儿对面前的男子,可以说是满意极了。 她的肌肤一点点在他的抚摸之下沦陷,她轻喘出声,享受着身体的欢愉,同时按照心经上所说的,缓缓带动着他运动起来…… 一室春意盎然,连天上的星星,都羞红了眼,躲了起来,不敢多看。 屋顶上的魅竖耳听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也有些发红,唇齿半张着,竟是也有些情不自禁的样子,她和言芸儿结了契,她的感觉,她都能感受的到。 这个男子,当真选的不错! 她在心中,为自己的眼光大大夸赞了一句。 池塘中,一个男子还在扑腾着,冰凉的池水,刺得他咳个不停,那水时不时地淹没了他的头,而他又倔强地将头抬了起来。 他的神智,渐渐在清醒。 死,是死不了了,就是必然难受得紧。 不远处,站着一个紫色衣衫的女子,正冷眼看着池中的人,眼中没有一丁点同情之色,更是没有要伸手去救他的意思。 她身后,一个男子正急忙从远处赶来。 “星紫,怎么了?” 他气还未得及喘匀,就满脸好奇,问起了星紫。 刚刚他正在睡着,却突然被人传音叫醒,让他到这里来。本来,他还有些疑惑呢,清醒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是谁在跟他说话。 走了一路,猜想了一路,又欣喜了一路。 星紫冷着脸,也不说话,抬眼瞅了瞅池塘的地方,示意着他。 姜凯这才留意到池塘中还有一个人。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他眼中蓄满了焦急之色,人一个纵身,便是要跃进了池塘之中,救起那挣扎的人。 只是,他人还没得及使力,就被星紫一手拉住了。 姜凯眼中很是诧异,回头看着她。在他的印象中,她不是这样见死不救的人啊。 那这般自己不救,也拦着他不救,是何道理? “他中了媚药,需要冷静。” 星紫见他停住了,就松开了他的胳膊,声音清冷,比这夜色还冷。 “媚药?” 姜凯顾自喃喃,又忍不住问道:“这里面到底是谁?” 他出来的时候留意了一下,似乎郭扬未在屋中,如今星紫又特意喊他过来,莫不是这里面的人正是郭扬? 他眼睛蓦地一抬。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星紫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退让,似笑非笑。 “你既然已经来了,就在此看着吧,别让他死了就好。记住……” “他这药效极猛,没有半个时辰上不来。” 她说完,也不顾姜凯眼中的神色,回转过身,脚步轻迈,就朝着屋中飞去。 姜凯已是多日未见星紫了。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本是想要留她再说些话,起码说一下,郭扬为何是如今的状况,她又是在哪里找到了他? 只是,她却是丝毫机会也没有给他,如今,也只是留给了他一个无情的背影。 唉! 姜凯苦着脸,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走到了池塘边,看着池塘中那个起起伏伏的身影。 第三百一十二章 释然 寒风凛冽,万物萧瑟,如今已是夜深,众人都进入了香甜的梦中,唯有他们两个,可真是难兄难弟啊。 唉! 姜凯叹着气,蹲在池塘旁边,缩了缩身体,目光随着池中那人一起一浮。 不过,还有一点值得欣慰,就是他明显比池水中的他好过多了。 也不知道他这兄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段时间神神秘秘也就罢了,如今竟是中了媚药,也不知他…… 姜凯皱眉思量,若是让青黛知道今日之事的话,恐怕又少不得要伤心、难过。 唉! 姜凯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眉目俊朗满是阳光的脸上,如今全然被愁容填满。 他们这情路,走的可真是坎坎坷坷,让他这个外人看着,都觉得万分难过。 只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各人也有个人的路,他只是有些唏嘘感叹罢了。 姜凯心中估摸着,如今恐怕刚过了一盏茶时间,距离星紫交代的半个时辰之期还早着,他见郭扬神智恢复了些,能撑住自己的身体,于是放下心来,坐在一旁闭目凝神,吸纳起了天地之间的精气来。 “下雪了!外面又下起雪来了!” 一个丫鬟,眼神明亮,轻声嚷着。 尽管这已不知是今冬的第几场雪了,丫鬟仆人们见到了,仍是忍不住要欢喜一些。 “这雪如今刚下起来,不知道能不能下成。不过,这一场雪一场寒的,咱们还是要多留意些,照顾好主子的身体……” “还是咱们的玉烟姐姐贴心,也不知道谁以后能娶到姐姐,恐怕做梦也要笑醒了……” 有小丫头笑着打趣。 旁边有人轻轻拉了拉她,她一脸不知所以地回头看去,只见那人给她摇了摇头,明显是在说,让她不要再说。 怎么了? 她哪里说错了吗? 那小丫鬟,是刚进了院中没多久的,着实是诸事不知。 “玉烟姐姐,我哪里说错了吗?” 她又看向了玉烟,见她的脸微微有些暗淡,不知是不是天色的原因。 如今,天还是蒙蒙亮,黎明时分,看人看物都有些不太清楚。 “你个小丫头最是调皮,就是说错什么,你玉烟姐姐还能怪你不成?况且,你也只不过说了句玩笑话,我生你那门子的气?” 玉烟看着她,脸上有些薄薄的嗔怪之色,轻轻点了点她的头。 “嘿嘿,玉烟姐姐不怪我就好。” 那小丫头心里的忐忑立马放了下来,整个人又欢快了起来。 “走吧,还有许多活计未作呢,莫要耽误了。” 玉烟任着那小丫头拉着她的胳膊,心里也高兴了起来。 她本来是有些难受的,之前那人的背叛,还在她心中,虽说已经过去了很久,她也已经放下了他,但伤口总归还在,还需时间来帮她疗愈。但那微微的痛,也并非难以战胜,她如今,不就是战胜了吗? 原来,真正的放下,不是闭口不提,而是某一日某一时,自己提起,或是别人说起,能够一笑置之,心中再无巨浪翻涌。她如今,便是做到了! 后面跟着的几个丫鬟,见玉烟如此,也都很为她高兴。她们几人笑着走着,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在这寒冬腊月、片片雪花之下,泛出些温暖柔和的余韵来。 “星紫,你也起了?” 屋外正做着热身运动的青黛,看着从屋中走出来的人儿,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几分。 “嗯。” 星紫一脸的冷漠,在见到青黛的时候,却是如同寒冰见了火立时融化,脸上也是暖暖的一片。 她的心底,不知道是为她高兴,还是为她难受,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走,一起去练会儿?” 青黛神色飞扬,一脸的期待和兴奋,一心只想提升修为,半点不见之前与郭扬分开之时的难过和失落。这段时间,她用忙碌,用修行,治好了自己的伤,只是…… 她眼底、心底,那深藏着的像万年寒冰一样无法融化的冷,还在倾泻着她的真实心声。 “走!” 星紫一笑,拉着青黛的手,趁着天色迷蒙,飞身直往外而去。 那竹林,自从她们学会了轻功,修习了灵力之后,就不怎么用了,更兼之,青黛和郭扬闹翻了之后,那竹林,她们更是彻底不去了。 如今,她们飞速而行,互相比拼着,朝着城外的山林而去。 风,从她们的耳边呼啸而过。 雪伴着细碎的雨点,打在她们的脸上。 她们相视一笑,丝毫未觉得周身难受,只觉心中无比畅快。 天地之间,风雨相伴,知己相陪,如此,云胡不喜? 青黛更是如此觉得。 这风,这雪,这不停进的脚步,让她的心无比的安然,无比的舒畅。 女子,尤其是如今身为下人的女子,有谁能像她如今一般,自由至极,奔行于狂野之间,享受天地之广阔,不再过着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生活? 她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只是因为情场失意吗? 情爱不过是生活的点缀,没有的话,人生照样精彩,照样有无限可能,她又何必因为郭扬此人郁郁寡欢?她又何必因为他,放弃人生的意义,放弃她来此世间的意义?放弃那些更关心她、爱护她的人? 那不是太傻,太不值得了吗? 世间种种,从无周全, 莫要贪恋,徒增困扰, 如今这般,已是极好。 “星紫,咱们比比看,看谁能先到那处山洞之中?” 青黛眼中骤然迸发的光彩,让星紫一愣。 她…… 她这是想明白了,真的放下了吗? “好。比就比,一会儿输了,你可不要哭鼻子。” “哼,我才不会呢~” 青黛一脸傲娇的表情。还未等星紫喊开始,便是笑着冲向前去。 “你耍赖!” 星紫笑着朝远处喊道。 “嘻嘻,兵不厌诈,这还是你教我的呢~” 她公然耍着赖皮,很是自然,又很是可爱。 青黛…… 青黛,她回来了。 星紫眼里的泪,唰地一下,就从眼眶之中流了出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流言更甚 她们那个可爱、活泼又开朗的青黛,终于回来了。 她好开心。 想必,小姐知道的话,定然也很是开心。 至于,会不会伤心的那人,她一点儿也不考虑! 纵使他有再多苦衷,再多艰难,从他选择隐瞒并且伤青黛的心开始,在她眼中,他便失去了所有的资格。 星紫目中含泪,脸上带笑,迎着风,将脸上的泪抹去,不留一丝痕迹,极快地向前追去。等快要赶上青黛之时,又慢慢降低了速度。 “你快些,我可是要追上你了呢~” “才不会呢~” 青黛又连忙加速往前冲去。 她自然知道星紫的修为比她高,但她知道,她一定会让着她的,虽说作为被让的一方,也不该有什么骄傲感不是?但,她就喜欢啊,就享受她们对她的关心啊,这样,她那一颗心啊,就要甜的酿出蜜来了~ 青黛不停地提着速度,尽着自己的最大努力,星紫则是在她身后,稍稍错一步的位置,紧紧跟着。 雪越下越大,却偏生两人兴致更浓。 “星紫,我赢了吧?” 青黛目中得意,望着跟她差不多时候落在洞前石头上的那人。 “你也好意思,明明是平手好吗?” “哼,那也是我赢了呀~你不觉得我比之前厉害了许多吗?” 她凑近星紫,满脸是笑地问着她。 “这倒是极是,以后,还要更加努力呀。” “自当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迈入洞中。 青黛甫一进入之时,便觉得周围的灵气,向她身上奔涌而来,她登时还有些愣住了。 “傻丫头,快坐下,屏气凝神,运转周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道理也不懂。” 青黛闻声,连忙按照星紫的指示,盘腿连忙坐了下来。 这丫头,倒也是好机遇。 这一朝明悟,自是好处无穷啊。 总算啊,这伤一回,也捞回来了点本儿。 郭扬,她以后就不计较他那么多了,只要他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要再招惹青黛。 星紫也拿出一块晶石,陪着青黛一起打坐了起来。 外面的雪花,变得更大,纷纷扬扬的,再次将原野覆盖了起来。 而天光,也渐渐亮了起来。 虽是雨雪天气,但今日是民间赏梅大会的最后一天,大街之上,人还是不少。 且这雪花配梅花,清幽配清寒,倒是比天气晴朗时,多出无限的格调来。是以,竟是无人埋怨什么,反而脸上都乐呵呵的,穿梭在梅花之中,歌颂着它们的凌霜傲骨。 那些商人将早就准备好的帐篷拿了出来,各家撑开,摆成整齐的一排,售卖的东西都放在了里面,他们也坐在里面齐声吆喝着。雪,都被挡在了篷布外,可是一点都不影响他们做生意。 而那些闲言碎语,也随着这纷纷降下的雪花,随着这汹涌澎湃的人群,不断蔓延开去。 “听说了吗?昨日宁王世子出了门,去了镇国公府,白白等了一天!” “这时候,多尴尬啊,宁王世子去镇国公府干嘛呀?” “嗨,还不是宁王世子心善,听说大小姐寻了短见,觉得自己实在是有愧于她,这才巴巴地赶去镇国公府,想要见大小姐一面,亲自跟她道歉。” “大小姐性子刚烈,又伤心欲绝,恐怕不愿见宁王世子啊……” 有人目光深邃,猜测道。 “你小子倒是聪明,还真被你猜了个正着,你猜怎么着?” 那人卖起了关子。 “宁王世子等了一天,大小姐都不愿意见他,还是最后,镇国公派人去传话,言大小姐这才勉强同意见宁王世子一面,而且,还让他站在院中说话!” 那人言语激昂,“堂堂世子,遭受如此对待,恐怕早就要走了,可是,宁王世子心内坚决,他要做到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这般说来,宁王世子倒是情深,言大小姐反而有些不是来……” 听着的人,接过话来,以为自己当真懂得了不少内情。 “切,这你可就说错了。” 旁边本是听着无动于衷的人,终是忍无可忍,猛然开了口。 “这位兄台,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怎么我听到的,和你听到的不一样?” 八卦,正是越争论越有意思。 众人听着此处有热闹,竟是讨论着最令人关心的话题,纷纷好奇地将那几人围了起来,一个个眼神放光地看着那最后说话的人。 “你们想,言大小姐前日刚见世子和二小姐发生那般关系,如何还能忍的,当晚回去,就要悬梁自尽,她这般,不正是爱有多深,恨有多深,伤心有多深?” 那人见人都围了过来,并没有一点怯场的样子,反而更是因为人多,觉得底气足了起来。 “可不是,大小姐恐怕真的伤透了心。” 有人当即附和着。 “可不是?既如此,要是你,你会在此时此刻,愿意见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吗?” “要我,我也不愿意。” 有女子想想自己的脾气,登时答了出来。 “那有错的也不一定是宁王世子啊,他们两人不是说是被陷害的吗?” 这是那里来的不通世事的人啊! 昨日,宁王世子和言家二小姐合谋要谋害大小姐的事情,已经传遍京都了,这人,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众人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又将目光看向那当中正说话的人。 “众位说,大小姐这般行为合不合理?” “合理。” 回答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我听说啊,宁王世子刚去,就被府中的人劝着,让他离开,只是,他……” 那人指了指脸皮,“他死活不肯,这才耗到了晚上。明明是言大小姐心善,怕她爹爹难做,这才同意了见面。” “而且啊……” 他眸光一顿,神情更加神秘了起来。 “我听我在府中当值的外甥女说,宁王世子隔着门跟大小姐没说两句话,便走到大小姐的房门前,要将门打开!” “咦,他竟是说话不算话。” “堂堂世子,所作所为可真是……”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迟到的坦白 大街之上,人头攒动。 时不时地,便可见三两个人围在一起,面带八卦之色,神秘地议论着什么。 “真没想到,宁王世子跟二小姐那般了之后,竟还是想推言大小姐的房门……” 这推门,即使不做什么,但孤男孤女共处一室,实在是暧昧的紧,若是男子“有心”,女子,尤其是像刚刚受伤的言大小姐一样,又如何拒绝的了? 有人双目鄙夷,连连摇头。 如今这赏梅大会,可是举国的盛世,其他国家的人都闻名前来,这下,流言越演越烈,宁王世子的脸,可算是丢尽了。 那人又张口说道: “言大小姐连声喝止住了他,他这才没有进到屋中去。” “却是又约大小姐明日在清风明月楼一聚,言大小姐看她如果不答应,今日这事,恐怕不得善了,这才应了他。唉,只是不知,明日那清风明月楼,又会是何等的光景啊……” 那人叹了一声,似是极为言灼担心。 其他的人听着,也哀叹了一声。 如此看来,这宁王世子,可是半点不似他们之前所认识的那个。他色令智昏,以势压人,哪还有之前那玉树临风,翩翩公子的样子? 人潮复来又复去,这消息,传的越发广泛,也传的越发夸张。 等最后传到宁渊耳中的时候,已是成了他宁王世子不要脸,夜里想要闯进言灼的闺房之中一亲芳泽了。 可恶! 宁渊眼中的火光在熊熊燃烧着,如果他的目光能化作实质,恐怕这周围的人家,无一幸免。 他将手中拿着的书攥得紧紧的,书页都被他攥得变了形,但他仍不解恨,顾自使着劲儿,甚至还用上了真气,书上的纸张轻薄,那里禁得起他这般折磨,只一会儿,便开始簌簌地碎成渣儿。宁渊恨不得也将那传谣言的人,像对这手中的书一般,将他们粉身碎骨。 他眸光愤恨又危险,嘴上溢出一声冷笑。 若是说这里面没有一点言灼的助力,他一点儿都不相信。 言灼,怎么你怕了吗? 他的眼中,突然又飞出掠夺的兴奋。 不是怕了,又何必亲自动手了? 而且还将那清风明月楼的地址泄露了出来? 这不就是明摆着,想让那爱看热闹的众人都去帮他撑腰,这样她才敢赴约? 原来,哈哈哈~ 原来,你言灼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啊。 宁王世子眼中有些疯癫的神色。 “晚间的时候,派人去告诉言大小姐一声,就说明日约会的地点变了,且约在竹林溪处望山亭。” 这地方,距离城中有些距离。 那些看热闹的,即使明日得到了消息,等他们去的时候,恐怕,便是为他做证明的时候。 宁渊眼中带笑,嘴角上扬,显得格外的志在必得。 言灼,你越怕什么,我越要捉住什么。为了得到你,我不惜一切。 如今,已经不是初时的时候,只是为了赌气,要惩罚她的狂傲,而是要得到更多的利益,也要得到她这个人。她越不一样,她越闪耀,他就一定要得到她。 她脸丑,他不在乎。 梦中的梦娇娘,就是另一个她,总是出现在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搅得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很多次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甚至想,即使她丑,只要她留在他身边,恐怕他就会心安,就能酣眠到天亮。 他心中总有一股难言的渴望,让他不要放过她,不要错过他。 既然如此,他必然要出击。 他想要得到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坊间的传言,宁渊又加派人手去料理解决。只是,等他这边得风向稍稍转变一点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新的事情,然后,局面瞬间反转。 宁渊红着眼,继续跟那无形的势力对抗着,那背后的人,似乎有意逗着他,等着他出手,等着他高兴,然后,再给他一巴掌…… 直至日暮,仍是这般情况。 宁渊心中恨死了那背后的人,他派出无数个人查,却仍旧是毫无音讯,甚至连那人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是以,他只好咬着牙,在心内不停骂着那人,却是一丁点也没辙儿。 “郭扬,你且自己说说吧。” 言灼的房中,已经燃起了烛火。 好几盏蜡烛,映得房中很是明亮,言灼正襟危坐,坐在上方的玫瑰椅中,抚摸着手上拿着的一件狐裘。 毛柔柔软软的,很是舒服。 她凝神看着上面的根根细毛,却是也不多分给郭扬什么精力,他的事情,星紫都说了。 “回小姐,小的……” 郭扬站在下首处,头似乎愧疚地都抬不起来了。 “小姐,多谢您安排星紫姑娘去救我。” 他躬身行了一礼,说话的语气极为苦涩,微微抬着的脸上,带着龟裂的笑,如同一面老墙,上面有斑斑的泥灰剥离。 “都是小的错了,太过相信自己……” 他终于是低沉着嗓子,讲述起了这所有事情之中的来龙去脉。 青黛不知什么时候,也悄悄站在了门外。 她…… 自然也听到了他说的,二小姐拿她威胁他的话。 若是之前的话,她必然会为他难过,心疼他,感激他,想要扑上去抱住他,然后告诉他,她一点也不怪她,她原谅他…… 只是,如今,她只觉得可笑。 呵,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小姐? 为什么要相信二小姐的鬼话? 他遇到这些事情,为什么不跟她说,为什么不跟小姐说?反而听信二小姐的话,以所谓的撇清关系来保护她? 他如何不知他那般做,对她而言,是伤害?可是,他仍是那般毫不留情的做了。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在她心中,那么风光霁月、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竟是在外人的拿捏之下,不知道如何选,更是不知道自己如何做? 她心中不由得对他失望起来。 青黛步子轻迈,再也无心看里面的情景,人便悄声离了小姐的房间,朝着远处走去。 她今日在集市上的时候,见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 营救 那人看起来很是眼熟,她这才多留意了些。 她悄悄跟在那人身后,见那人左右张望着,来回绕了好几圈,这才拐进了一个狭窄的小胡同,走到最后那间小小的院子之中。 那人,她在他回头的时候已经看清了,正是二姨娘以前房中的下人! 只是,二姨娘已经失势了,她这以前的下人,出现在此处,却不知又是为何? 青黛满心好奇,偷趴在门外听着。 她见那人脚步轻快,想是也有些武功在身的,又加上如今正是白昼,她可不敢随意飞身上檐,而且,这散出神识也不划算。小姐曾交代过,说城中那个厉害的白衣男子也在,她可不能掉以轻心,给小姐平添麻烦。 青黛趴在门上听着,虽不是特别清楚,但她也能听到里面有人高声呵斥着,其他几个人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答应着。 少时,那人似是要出来了。 青黛连忙转身,不多时便走远了。 如今,再听到郭扬说的话,她心中也是有些数了。 青黛也未曾喊上其他人,只是一个人趁着夜色疾驰着,很快,就到了白日所到的地方。 她仔细听了听,院中似乎还有人说话,不是上午的那个声音。 “欸,你说,主子说不让他们好过,怎么个法儿,才是不让好过?” “切,这你就不懂了?可真是孤陋寡闻,你看着……” 另一人得意洋洋地说道。 嘎吱一声,门响了。 看来,是他们打开了什么门。 青黛又仔细听了听,这屋中如今,似乎只有他们两个看守的,她应是轻松就能应付得了。 她趁着那两人进屋的时机,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院中。 “你看好了!” 之前得意的那人,又开了口。 啪! 响亮的声音,回响在房屋中间,随即而来,就是小孩隐忍的哭声。 “各位老爷们哎,你们要是想打的话,就打我解解气吧,我这个老骨头,禁打!” 一个男声开了口。 随即传来脚步摩擦的声音,好像是那男子站了出来。 “就你?” 那得意的人,嗤笑道:“就你这把老骨头,我打你,还嫌硌得慌呢……” 说着,那两个人越发肆无忌惮,哈哈大笑了起来。 又听见,夹杂在他们这笑声之中,一道有些苍老的女声,痛苦地喊了一声“老头子”…… 这声音,确是郭扬的爹爹和娘亲不假了! 青黛心中一紧,不准备等了。 她眉眼肃杀,拿着手中的武器,无声地向屋中而去。 屋中,没有床铺,也没有干净的被子,只有一堆烂柴火,被睡出了几个形状。 看来,他们在这儿已经很久了。 青黛眼中恼意更重! 翻倒在地上的三人,尤其是那个小男孩,最先看见了青黛的存在,他目露诧异,望着青黛,见她手放在唇中,轻轻摇了摇头,连忙迈开了眼。 “我告诉你,这生不如死、不好过,可是最简单的了。” 那“聪明”的,同样还有些肥胖的人,嘿嘿笑着,一脸的猥琐与恶意。 看起来,这人从根儿里就不是什么善人。 青黛也不多废话,眼中的寒气嗖嗖的,只差能冻死人,她嗖地一下移到那胖男子的身边,梆地一声,就将那人敲得眼冒金星。 “你,你……是何人?” 另一人见一个弱女子就有如此威猛有力,他如今又没有靠山,说话也哆嗦起来了。 “话多!” 青黛变了声,也掩盖了面容,继续拿着手中的武器,毫不留情地向另一人挥去。 “大侠,大侠,饶命啊!” 那胖子见势不好,眼珠一转,先是跪地求了起来。另一个男子,见他都如此了,也连忙跪了下来。 “大侠,大侠,绕过我们一命吧……” “是啊,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饶你们?” “呵,你们奉命行事,是奉得的谁的命?不妨仔细说说,让我看看你们说的,是不是真话。” 青黛幽幽说着,眼神冰冷,又极为漫不经心。 “我们是奉……” 另一人正想要说呢,却是突然被那胖子瞪了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中很是害怕,又紧紧闭上了嘴。 “怎么不说了?” 青黛冷笑道。 “你们莫不是在欺哄我不成?” “怎敢,怎敢……” 那胖子脸上堆着的笑,更加真挚了,他慢慢走到青黛面前,似是要偷偷跟她说个明白。 “站住!” 青黛眼眸一眯,瞬间便带着郭扬爹娘和他弟弟离开了刚刚的位置,站到了院中。 那两人也连忙追了出来。 “妈的,净给老子添麻烦!” 那胖子满脸横肉一闪,眼中凶气纵横,外衫也不知被他的什么武功给撕破了。 他如今光着大膀子,站在青黛对面,匪气盎然。 “本来想跟你玩玩,没想到你还挺机警的嘛。老子好久都没打架了,今日,可算是来了个势均力敌的,有意思。” 他眼中好胜之心顿起,手上的青筋也随着使劲鼓了起来。 另一个男子,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看来,对自己的同伴很有信心。 好极,竟是没有一个人发出讯号~ 如此最好。 “呵,当真是大言不惭!” 青黛轻喝,半点都没将他们放到眼里去。 她如今实力比之前提高了不少,无论是灵力还是真气,都不是往日可比。 而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即使练习了几年拳脚功夫,有些真气,看起来比她有力的多,但终归是,跟如今的她,没有什么可比性。 输赢,没有丝毫悬念。 就让她,来碾压他们吧! 想到此,青黛也不打算再拖延时间,那人还未发出招式,她便迎面而上,一记《破空玄功》招式,便跟那人缠斗了起来,又抓住时机,趁其不备,将那人一脚踹出老远。 那人脸上极为过不去,却仍是不服气,红着眼再次冲了上来。 天堑,即说是天堑,便是无法度过,难过度过! 那人一次次被甩了出去,直到最后都爬不起来了,另一人见此手势一转,便要发出讯号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带他们见郭扬 时局,万分紧张! 眼看着,那人就要拔出手中的信号弹。 青黛素手一指,一道灵力束骤然发出,眼前的男子再也抵挡不住,倒在地上,而她也未有丝毫迟疑,人如风一般掠过,直冲到那放信号弹的男子面前。 那人还来不及诧异她的身手,就被她将信号弹一把夺过。 而他,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嘶!疼! 两人在地上疼的直咧嘴,却是再也没有力气起来反抗了。 青黛站在他们面前,手中的武器,闪着道道寒光,极为冷冽。 “大侠,大侠……” 那鼻青脸肿的两人,又喊了起来。 “大侠饶命。” 他们自知不敌,此刻又弯下他们那不值一钱的背来,连连求着饶。 “饶了你们,恐怕天理难容!” 青黛目光清冷,又回头看向了身后的三个,他们三人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你们……” “你们三人,快些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马上走。” “多谢恩人!” 郭扬爹娘和弟弟眼中终于有了亮色,神色也万分激动,却也知此时不是多说什么的时候,麻利地回了那屋中,捡起自己的一切家当来。 少时,他们便收拾停当,人也到了院中。 而此时,青黛,已经将那两人捆成捆,打晕在地。 她眼中闪过暗芒,这两人,她想要带回去,做个证据。 只是,她如今带上郭扬爹娘和弟弟已是困难,再带这两人,恐怕会引来众人注意。 若是放过,她又不甘心。 青黛垂眸思想,又往他们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落下了一缕神识,这才用布捂着他们的嘴,将他们扔在了房中。 “走吧。” 青黛当先走着,领着他们沿着偏僻的小路,向镇国公府而去。 “恩人,这,这是……要去哪儿啊?” 郭扬爹娘拉着小孩儿,跟着青黛走着,他们两人很是踟蹰,互相望了一眼,眼中都有些惊恐不安。 他们就是小乡村里面整日只知道种地的穷苦百姓,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又什么都不懂。前些日子突降大祸,他们觉得天都要塌了,如今又被人无缘无故救了,虽说高兴,但心中也当真是惶恐的紧,真的是怕刚从狼窝里出来,又掉到了虎穴之中…… “众位不必担心,我是带你们去找郭扬的。” 青黛仍是压低着嗓子说着话,她,不想让他们认出她来。 “哥哥!” 那小男孩高兴地喊了起来。 “扬儿!” “啊!”二老面上顿时喜笑连连,神色也瞬间放松了下来,“恩人,竟是认得我那大儿子,这可真是太巧了……” 他们两人眼中泪花纵横,终是能见到他们的扬儿了,也不知他是得罪了谁,如今过的如何? 他们也知今时遭难是因扬儿的缘故,只是自己做父母的,又如何能因为这些事情就怨怼自己的孩子? 他们是真的担心他。 “恩人,扬儿他如今怎么样?” 郭母忧心问道。 “他很好。” 青黛的话中、心中,再无丝毫波澜。 “那就好,那就好。” 郭扬那沉默的父亲,终是笑了起来,他粗糙的手掌摸了摸自己小儿子的头顶。 “恩人……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郭父、郭母望着前方那瘦削却极为厉害的女子,心中万分感激,更是忍不住猜测起了她跟扬儿两人的关系。 若是扬儿能跟她在一起,那他们老郭家,可真是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青黛脚程快,为了照顾他们还特意放慢了些。而郭父郭母都是做惯了庄稼活的,这点速度、路程,自是也能跟得上。小家伙,年纪虽小,却是一次也没喊过累,从没拖过后腿,是以,众人齐心,倒也没费多少功夫,就到了镇国公府的后门处。 青黛站在门外不远处,却也不上前敲门,而是摸了摸腰间,取出来了一个哨子。 哨子很是漂亮,款式简洁大方,通体乳白色,还泛着柔软的光泽。 这,还是早些时候,郭扬送她玩的,当时他还说,若是有事的话,就直接吹响这哨子,他听到了,就会来找她。 那时只觉得暖风和煦,万物生辉,而他也那么的帅气迷人,让她的心房动了几动。 只是,如今…… 青黛眼中有些留恋,随即全然消散,极为平静地吹响了哨。 之后,便剩下了静寂,以及等待。 她的手,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摩挲起,手中那被她摸了无数次的哨子。 旁边的小孩似是没见过这东西,此时正偷眼好奇地打量着她手中的哨子,很是感兴趣。青黛见此笑了笑,便伸手将那哨子递给了他。 “小家伙,送你了。” “这,这……这,千万不成!” 郭父、郭母连忙拦着,他们受她恩惠还没有报答,如今怎能还恬不知耻要人家东西。 那小家伙虽然想要,却也极为听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拿着吧。” 青黛一笑。 “只是一个东西罢了,我看他有缘,说送就送了。” 她胡乱将那哨子,塞进小男孩的手中,随即又转过身来。 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从此,真的是两不相欠了。 一阵破空声由远极近,不时便要到眼前了,她探了探,是那个熟悉的人。 果然,那哨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后门处的灯笼,正散发着微弱的光。光虽小,却也将门口处的那片小天地照的亮亮堂堂的。 如今,郭父郭母正在其下站着,满眼张望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门,只等那门吱呀一声,出现那个他们熟悉又思念的身影。 小家伙也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也想见自己那从未真正谋过面的哥哥了。 青黛他们离家已经很多年了,还记得当时他们走的时候,郭扬的弟弟刚生下来不久,竟是连个名字都没有起。如今,却是长这么大了,当真是时光已逝,光阴似箭啊…… 也不知道她家中如今是何种光景? 青黛眼眸一暗,自从她到这里来,她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爹娘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团聚 青黛触景生情,心中有些难受。 自从她离开家以后,她再也未曾见过她的爹娘,只是她定期往回转钱,收到过他们写来的只言片语的回复,却从没在里面读到过一个字的关心。 她有心想问问他们,却想想又算了。 如今她也有轻功了,不妨哪一日回家看一眼,只要他们过的好,她心中就安了。 郭扬的气息越来越近。 青黛眸中一冷,趁着他们不注意,渐渐往阴影之处退去,在郭扬落地的前一秒,轻功施展,人就倏忽不见踪迹了。 郭扬,已是到了府中后门处。 他听见哨子声,心中本是无比喜悦的,他以为青黛原谅他了,起码心中不恨他了,那便意味着他有机会,如今,也不知道她找他是要说什么话。 他坎坷着,也期待着,更盼望着。 只是,他刚到门外便发现,他想错了。 这门外的人,却眼看着不是青黛,他,心中一暗。 正准备走,却又看见后面侧面一点的地方还站着两个人,看样子,跟他爹娘很像。 他们…… 他心中突然又激动了起来,人也有些恍惚的欢喜。 他……他没有看错吧。 他千方百计,想从言芸儿那里探得消息都无疾而终,而如今,他的爹爹、娘亲……那个,就是他的弟弟吧,竟是跟变戏法似的,突然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那一直担心着的事情,就这样不知不觉解决了?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天啊! 他眼中喜色连连,冲淡了之前未见青黛之时的难过,连忙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 “爹,娘,你们可好?” 他一出现,郭母就当先奔了上去,那小家伙也不认生,上去也跟郭母一样抱住了他,只剩下郭父在背后红着眼沉默着。 他的儿子,看起来过的不差,而且还学会了武功,比他出息多了。他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愧疚。 “好,好,我和你爹,还有小飞儿都好。” 郭母一片慈母心肠,自然也不会跟郭扬诉说自己所受的委屈。 “无事就好。” 郭扬心中的一块石头,猛然落了地,让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笑着看着小飞儿,摸了摸他的头。 “对了,爹娘,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二小姐可没这样的好心,能够放他爹娘还有弟弟出来。 他神情一肃,连忙问道。 “啊,是一个姑娘救了我们!” 郭母脸一红,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家人团聚了,将全家的救命恩人都抛诸脑后了。 她的眼睛慌忙向周围看去,可是再也找不到青黛,她目中诧异,口中喃喃,“恩人,她刚刚还在的啊?” “那爹娘,你们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吗?” 郭扬想起之前那一阵哨声来,心中似是明白了一些,他眸光一闪,问着他们。 “那姑娘的容貌被遮掩着,倒是看不清。” 郭母眉头皱着,仔细回忆着,却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过疏忽,“姓甚名谁,哎呀,看娘这榆木脑袋,竟是忘记问了,只是,看身影有些瘦弱,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我知道……” 小飞儿突然嚷嚷起来。 “喏,姐姐送了我一个哨子,好好看的。” 哨子! 郭扬眸中一闪,连忙看了过去。 那小飞儿手中拿的,可不就是之前他送青黛的那一个? 刚刚,果然是她在吹;而她,又将哨子给了别人…… 他的心,蓦地冰凉一片。 她,这是要和他断决所有吗? 他身影有些踉跄,昨日在池塘中浸泡许久的冰凉,再次涌入身体的四肢百骸之中,让他只觉得如坠冰窟。 “小飞儿……”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那姐姐,为何把哨子给了你?” “嗨!” 郭母虽不知自己的儿子为何如今是这种表情,却怕小飞儿胡乱说些什么,引起误会,于是便接了口。 “还不是他这个小家伙调皮,见恩人手中摩挲着哨子,一直好奇地看着,那姑娘这才要送他的。” 郭扬的心中,这才好受了一些,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爹,娘,这下可好,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走,我给你们找住处去。” 郭扬看着年迈的双亲,还有他们凌乱的衣衫,如何不知他们这段时间过的不好?只是,娘都不愿他担心了,他便装作不知吧。 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姜凯。 他如今,怎地就沦为了一个跑腿的呢。 姜凯心中感叹,却又在瞬间显出笑来,“伯父,伯母,我家小姐好客,知道您们远道而来为了寻亲,今日时间已晚,恐怕是不好找地方住了,院中还有些闲处,若是伯父伯母愿意的话,可以暂时在府中住下来。” “当真是麻烦小姐了,小姐可真是菩萨心肠。” 郭母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了。 她只是一个村妇,如何见过如此漂亮的后生,这么客气的跟她说话,而且府中的小姐,就是扬儿的主子,还特意为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这可是富贵人家住的地方,他们这些乡野人竟也有如此待遇,当真是不胜惶恐。 他们的心中,同时又骄傲了起来。 他们扬儿,看起来混得不错,如此得小姐的看重,这样,他们就放心了。 “伯父、伯母请。” 姜凯也不管郭扬心中如何百感交集、百味杂陈、是酸涩啊,还是喜悦啊,他只顾引着郭父、郭母还有那小家伙往听澜院中而去。 这阵仗,要说也是不小了。 众人衣衫悉悉索索的,总不能一路上也不说话,就得时不时三五句地说着,再加上又有一个吵杂的孩子,这般热闹,如何能避得过各院的眼目去? “娘!” 言芸儿慌慌张张来到了二姨娘独居的地方。 如今,这偏僻的院子,就像一座无形的牢,将她的娘亲锁在了里面。她见她,也得偷偷摸摸,不敢让人知晓! “娘,那郭扬的爹娘和弟弟,被言灼派人救出来了,人也被带回到了她的院中!” 她说着,明显很是焦急。 第三百一十八章 寒心似铁 “芸儿,你急什么?” 二姨娘脸上的神态,极为平静,像是那池中的死水一潭,什么都动摇不了她的平静无波。 她如今正拿着火钳拨弄着粗炭,想要让这炭火燃得更烈些,好让这炉上的水快些烧开。 她渴了。 “办不成事的人,不必留着就是了。” 她神色淡淡。 “可是……” 言芸儿仍是着急。 他们定然已经知道是她在威胁郭扬,而且昨晚那事……说不定,他们也知道了,若是…… 她皱着眉,一脸的愁闷。 “没有证据的事儿,别人说了又如何?” 她清冷寡淡的目光,微微扫过她,又回到了火上。 “是,娘。” 言芸儿只觉得周围一凉,让她有些受不了。 “芸儿,此事,娘已经处置妥当了。” 她放下手中的火钳,站起身来,人又坐在了屋中仅有的一把玫瑰椅上。尽管环境寒酸,她却仍是有一副华贵之态。 “娘~” 言芸儿眼睛一亮,瞬间开心起来,“娘,您做事总这么周到!” 她笑容变得甜美,走到她身后,轻轻为她捏着肩膀。 “娘,您难道要一直这样吗?” “娘,您这么厉害,您要是想翻身,岂不是极为容易~” “芸儿啊。” 二姨娘打断了她的话。 “娘做错了事,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翻不翻身的事,以后不要再说了。娘只求你好好的,镇国公府好好的,娘只要能保持如今这般,便是你爹爹开恩,娘已是心满意足了。” “娘!” 言芸儿嘟着嘴,“我不喜欢您说这么丧气的话。” 二姨娘笑了笑,拉过了言芸儿的手。 “芸儿,娘无能,以后你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娘可是半点也帮不上你了。” 她柔声说着,脸上无喜无悲。 如此态度,让言芸儿一愣。 “好了。” 二姨娘拍了拍言芸儿的手,“无事就回吧,以后,也莫要过来了。” 言芸儿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她娘推着往外走去,她满心疑窦,实在不理解今日的娘亲,怎么跟往日的截然不同? 水,咕嘟咕嘟响了起来,从铜壶的烟嘴处,热气逐渐上涌,屋中瞬间迷蒙起来。 二姨娘起身,将开水倒入瓷碗之中,手捧着碗取暖,脸上带着一抹满足的笑容。 外墙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二姨娘坐着不动,却轻哼了一声。 言芸儿虽不解,却也放下了心,如今也有心思考虑别的事情了。 昨日,她已经迈入了心经的第一层,身体之中丝丝真气流动的感觉,让她倍感舒服!而她此时,也更是怀念起那蚀骨销魂的滋味来。越怀念,她心中就越恨,恨郭扬,更恨言灼! 这恨,便成为了她的动力。 她准备这会儿回去,让魅再给她找个男子来,她要她的功力,飞速涨起来! …… 夜色无声,就这样悄然而过。 昨日午时已停下的雪,待天亮时,又重新下了起来。 初时,雪下的挺大,看起来定是要下个一天都不休的,谁知,这还没隅中时分,雪花又变小,稀稀落落的,最终完全停了下来。 而言灼,也已经收拾停当了。如今雪停了,正好方便她出去。 “小姐,用不用我也跟着去?” 青黛眉头紧皱望着言灼。 “不用,今日之事,又不是拼人多,有星紫在,你还不放心吗?” 青黛点了点头,眉头却仍是未松。 “他们必然准备了许多,以防万一,小姐,您要不还是把我带上吧……” “傻青黛,你家小姐,可是有备而去的,你啊,就放一百个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脚凳一踩,就坐进了马车之中。 车轮缓缓滚动起来。 城内,今日已不似昨日喧嚣,只是仍有不少人围在了清风明月楼前,目的嘛,自然是心照不宣了。 他们看见镇国公府的马车缓缓驶过,眼目跟随着,心中都有些惊异。 也不知道这车中坐的是谁? 宁王世子和言大小姐,不是约在了这清风明月楼之中吗? 他们看了看,却又回过了头,耐心等着故事的主角登场。 冬日苦寒,也难为他们了。 只是啊,今日他们这努力注定白费了,这主角们,已是转移了地方。 车渐渐驶出城外,又往西走了不远,终是到了那竹林溪处望山亭。 宁渊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灼儿,你可是来了。” 言灼下了车,便见宁渊殷勤迎来。 “劳烦宁王世子久候了。” 她淡淡说着,人就下了马车。 “哪里,哪里。” “如今还能见到灼儿,实在是我之荣幸。” “宁王世子客气了。” 言灼站在原地,眼睛望着远处,一点余光都不肯给旁边的宁王世子。 “此处风景甚好,不如,我们两人四处看看?” “宁王世子请。” 她一句句冷漠的言语,噎回了他无数句热情。 “你们,且都在此处候着。” “是,少爷。” 言灼回头看了星紫一眼,朝着极隐秘的地方轻轻抬了抬头。 “星紫,你也留下吧,若是冷了,可以回马车中坐着。” “是,小姐。” 宁渊脸上的笑意,更加真挚了。 他当先朝着里面走去,留给言灼一个“潇洒倜傥”的背影。 呵,到如今也不忘卖弄! 言灼眼中嘲讽之色越浓,那空气之中的微小动静,她看也不看,一点也不在乎。 “灼儿,你看,站在这儿,能望见远山,那山尖上都是白茫茫的,像是刚刚那场雪覆上的呢~” 他心情颇好。 “世子,你我心知肚明,今日是来谈事的,不是来赏风景的,不如早说早散。” 言灼神色仍是那般清冷。 “灼儿,你可知你如今竟是比这天气还凉,比这寒水更甚,没有半点女子的柔情与温和。” 他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 “世子说笑了,我一直都是这般。” “灼儿啊,真不知该如何才能挽回你的心?” 他幽幽叹道,又往前走去。 如何挽回? 这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永远,他也挽不回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说个明白! 言灼错了几步,跟在那人身后,不言也不语。 前方,有一草屋,宁渊当先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言灼跟进去的时候,只见屋中早已燃上了炭火,还点上了灯,宁渊正在桌前静静坐着,手中拎着一个水壶,正往杯中倒着,炉子旁还放着一个食盒。 “灼儿,快些来坐,外面那么冷,可别冻着了。” 他嘘寒问暖,连忙站起来为她整理好了位置,又引着她坐下。 他的手,想要拉着她的手,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他也装的若无其事,折返回去,关上了门,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灼儿,喝些姜汤。” “谢宁王世子。” 言灼端起杯子小口抿着,姜微微有些辣,却也正好,让她的肠胃暖了起来。 这汤,没有加东西。 她又仔细感受着房中,屋中也没有其他的异样。 他,今日约她到这里来,目的必然不纯,这后手,难道只是外面那人吗? 这样的话,她们倒是高估他了。 “灼儿……” 对面的宁渊,不喝姜汤,却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那酒,一看,便是极冷。在这冬日,必是要先冷心冷肝的。 “灼儿,”他眼中痛苦,“灼儿,你当真不能原谅我吗?” 他苦着一张脸。 “不能。” 苦肉计? 若是墨云轻用的话,她还可以考虑考虑,他,就算了吧! “呵呵,灼儿,你可知我有多喜欢你?” 他又倒了一杯酒,自言自语起来。 “之前是我的错,一直看不上你,一直也不喜欢你,只觉得你是个烦人的小尾巴,天天跟在我身后跑。” “咳,”他被酒呛到了,猛烈咳嗽了起来,“如今,我却是不知道多痛恨那时候的自己,若是能回去就好了,我一定好好对你。” 他声音带着无限的悔恨,情感很是真挚。 只是,对面唯一的目睹者,却是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后来,再见你,你却是要退婚了。” 他的脸,因为酒气红了起来。 言灼心内惊奇地看着,以前,他可是不知他喝酒这么快就会脸红的。 “灼儿……” 他又哽咽着喊道:“灼儿,也多亏你退婚,我才明白了我对你的心意。” 他抬眼看向了言灼,见她表情平淡,眼中却是有些不信。 “真的,灼儿,我今日说的,都是真的。” 他苦笑一声,又低下了头,为自己续了一杯酒。 “后来,你越来越耀眼,越来越不一样了,武学、才学竟是样样精通,在我心中,你不再是一个名字,我的心里,慢慢就有了你。” “只是,你却好像再也不喜欢我了,不愿见我,不愿跟我说话,事事都与我唱反调,我真是对你又爱又恨的。” 又爱又恨,可不是嘛。 爱的,是她里面这换了芯子的人,恨的,也是她这换了芯子的人。 之前的她呢,从来都没有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吧。 她本是该替原本的自己悲哀的,只是心内,却兴不起一点波澜。 不在意了,不关心了,就无关痛痒了。 以前的时光,就当作是历练磨难吧。 不是说,风雨之后才可见彩虹吗? 如今,她就是。 “我的眼光情不自禁跟着你转,我的心时不时挂念着你,灼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有多想跟你在一起!” 他说到激动处,手,又想握住她的手。 却是被言灼拂开了。 他眼中立时显出受伤的神情来。 “宁王世子,请自重。” 言灼皱了皱眉,说出了这么久来的第一句话。 “世子?呵呵……” 他笑了起来,眼中却是比吃了黄莲还苦的神色。 “你不知,我后来做了一个梦,梦里,你都是叫我相公的……” 他眼中,骤然落下泪来。 这泪,可是让言灼一愣。 他,竟是哭了? 这哭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 宁渊任着眼泪流下,复又说道:“你不知,我多想那梦能够成真,你我能够共结连理。” “可是,灼儿,你好狠的心,竟是连半点机会都不给我?” “灼儿,我哪里让你那般厌恶?” 他似是醉了,不停地追问着。 “世子,这话已是说过多次了,我不愿再说了。” “你说,灼儿,你今日……一定要说个明白。” 言灼的眼睛,直直盯着对面的人。 好,要说是吧。 那就把所有的都说出来,看看,到底是谁难堪! “世子,你为何一直要娶我,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原因吗?” “你心里只有满腹的算计,哪里有一分真情?” “我……” “你闭嘴!” “你不是要我说个明白吗?” 言灼站了起来,衣袖一挥,眼中神色极为冷凝。 “你和言芸儿在府中、在大街上之上亲亲我我,肌肤相亲,你当我一点不知道吗?” “你说那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每说一句,宁渊的脸就白了一分,直到脸上的血色尽退。 她,什么都知道!而且那个梦,她也做过?! “灼儿,你相信我,我……我没有……” “没有?呵!” “你问问你自己信吗?你满口谎言,所做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你这样的人,配谁喜欢你?!” 言灼眼中嗤笑。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才会喜欢你那么多年,默默无闻、不求回报的,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甚至,还跳下水里去救你,差点把自己冻死!结果呢?呵!” 她所说的不为今天的自己,只为上辈子那个不得善终的自己。 “灼……灼儿……我……” 宁渊还是第一次听到言灼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有,原来他小时候差点溺水,救他的人,是她! 他心中百感交集,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中翻涌着。 “灼儿,我没有,我没有想要利用你!” “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看向她,坚定说道。 “没有?喜欢我?” “呵,即是如此,你今日约我出来做什么?还有那暗中藏着的高手,又是要替你做什么?!” 言灼眼眸一暗,幽深难辨。 第三百二十章 生米煮成熟饭 宁渊身上的冷汗,嗖地一声就出来了。 她! 他竟未料到,她已是发现了影子的踪迹。 影子大人,可是连他也不能轻易发现的啊,她的武功,竟是这般高了? 宁渊心中涌动着不安的情绪。 言灼冷笑道:“宁渊,你莫要觉得你太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她看着他,从没有像如今这般厌恶。 “灼儿,你误会。” 他急忙解释,神色很是委屈,“那暗处的人,是父王派来保护我的,怕那日害我的人再出手,他已经跟着我几日了,往日我并无察觉,今日也忘记了。若是灼儿不喜的我,我立马让他走……” “不用了。” 言灼神色淡淡。 “该说的话,我也都说了。宁王世子,我不喜欢你,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今日,我们就来谈谈退婚的事情吧。” “退婚?” 宁渊神色一暗,左手扶着额,右手轻轻转着桌上的酒杯,叮叮当当地发出脆响。 他静静等着,对面的言灼,静静看着。 好一会儿,都是静寂无声。 宁渊的神色,似是有些慌张了。 他稳定着自己的心绪,叹息一声,从旁边的食盒中拿出饭菜。 “灼儿,饿了吧,来,先吃点饭菜。” “宁渊,你前日说过,今日无论如何,你都认了。” 她不理他的殷勤,眼睛定定盯着他的眼。 “若是……我不许呢?” 他似是生气了,重重放下酒杯,然后拿起酒壶,再次倒起了酒。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杯就被他重重放了下来。 言灼皱眉看着。 “若是你不愿谈的话,那便恕小女礼数不周,先行告退了。” 言灼起身要走,却不防备,猛地被冲出来的宁渊压在了地上,死死抱住。 她体内的真气疯狂运转着,真恨不得剁了他那抱着她的手! “宁渊,放开。” “不放!灼儿,我不要你离开我!” 他的劲力,出奇之大,还未待言灼又说什么,他便朝着空中喊着,“影子!” 影子? 是他那暗卫? 言灼杏眼一凌,静静等着。 只是,还未等她等出个分明来,身上那人已经被不知是谁一手甩了出去,而她也被一人拉了起来,抱在了怀中。 那人,正是墨云轻! “你怎么来了?” 言灼目中惊奇,看向了他。 “再不来,你都要被别人给吃了。”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开呢?” “他刚刚喊影子,我还不是想知道他们什么计划,这才等了等?不然,你觉得我会吃亏吗?” 她双目之中泛着愉悦的神色,柔柔笑了起来。 “又是你!” 宁渊目恣欲裂,心中恨极了。 如今他面前的,正是那宴会上,让他失了脸面的男子,他怀疑,那时的事情,就是他做的!可恨之后就不见了他的影子,如今,却是胆敢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新仇旧恨全加在了一起,他高声喊道:“影子!” 他一定要让影子,将他抓住,切成肉泥。 这可恨的影子! 关键时候,竟是跑到哪里去了? 他几次三番碰杯他不应,他喊他,他也不应,圣上还说是最可靠的,他看,简直是过誉! 他如今心内火急,又喊了起来,喊的声音更是大了许多。 “哦?” 墨云轻这边刚拍干净了言灼身上的衣服,听他大声叫喊,就抬起了眼。 “阁下可是再找此人?” 他轻轻拍了拍手,一个人影顿时现了出来。 那人提着一人,看那身形样貌,不是影子又是那个! 完了! 今日,竟是出师不利,他最大的依仗,却被人轻而易举干翻了。 可恨。 “这人是谁,我不认得。” 见那人无用,他瞬间撇起关系来。 “倒是你,你又是谁,为何揽着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 恐怕,不久就不是了! “你不认得他,他却是认得你呢,宁王世子,他,可是什么都招了呢~” 墨云轻神色幽幽,说出来的话,却让宁王世子差点跳起了脚。 这影子! “哼!你莫要在这儿含血喷人,谁知道你从哪弄来的人,在这平白污蔑我!” 墨云轻朝着那提着人的男子点了点头,只见影子幽幽转醒,神色有些迷茫,待看见宁渊的时候蓦然一惊。 “世子,这里有高人,快些离开。” 他身体发势,就要挣脱开来,那人见墨云轻点了点头,就放开了影子。 “世子,快走!” 他这一挣脱,顿时头晕眼花的,也看不清楚人了,只觉得周围有许多人,人影重重,看不清谁是谁,他手中持着刀剑,仍是顽强地站在宁王世子面前,紧紧护着。 这一下子,不用说,什么都明白了。 影子醒着,宁渊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他背后,暗自沉默着。 他想要当缩头乌龟,也得看墨云轻答不答应。 “宁王世子不是说,不认识你面前的这位吗?为何这位还死死挡在你的面前?” 那影子虽是身体不舒服,眼睛看不清楚,体内的真气也有些紊乱,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此时此刻,听到有声音这样说,倾时间便明了了。 只是,他仍是未动,站在宁渊前面。 宁渊听墨云轻一说,便觉得大事不好,如今话已说完,他偷眼去看影子的神色,却是有些看不分明了。 “废话少说,你是何人,为何要闯入此地,还绑架了我的未婚妻?” 绑架? 言灼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宁渊。 这人,说瞎话的功夫见长啊! “宁王世子,有句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恐怕是没有听过吧。” 墨云轻挥了挥衣袖。 “你今日想做的,你那护卫都告诉我了,你的心思可真是龌龊,生米煮成熟饭这招,你都想的出来!” “你怎么……” 宁渊看向了前面的影子,出声责怪。 “世子,我未曾说过。” 影子辩解道。 “哈哈哈……” “原来,宁王世子果真是这样龌龊的人,令人不齿!” 墨云轻眼神蓦然一厉,看着气恨得只想咬牙的宁王世子。 言灼也被气笑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成全他 简直可笑! 她言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这一世,她可真是被二姨娘、言芸儿、宁渊这三人接连不断的骚操作,刷新了眼界了。 以前,她是有多么愚蠢,竟是什么都看不透? 如今,这丑陋的人性,一层一层地展示在她的面前,她简直失望透了,恶心坏了,想吐!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公然辱骂我,你不要命了吗?!” 宁渊如一只被戳破了真身的纸老虎,耍不起威风,却要强自支撑着。 墨云轻笑了一声。 “哎呀,可真是好令人害怕啊~” “今日好巧坏了世子的打算,我心中当真是‘不安’。” 墨云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世子已经早早打算好要生米煮成熟饭了,若是不成全世子,岂不是不妥?” “算你识相,既如此,赶紧滚吧!” “世子错了,这要滚的人啊,可不是我。” 墨云轻朝着旁边的人一点头,只见那男子飞速上前,先是一个手刀,就将影子砍晕,又一个手刀抬起,要砍晕宁渊。 “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宁王世子!” 宁渊高声喊道,想要吸引自己的下属来救自己。 他如今后悔死了,为了方便行事,他和言灼都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他身旁还偷偷跟了个影子,谁知,如今受制于人的反倒是他们,当真是满盘皆输! “你说,赏梅宴上的,是不是也是你?” 他眼中满是恨意,都是这个人的出现,让一切的事情,变得糟糕透了! “是与不是,宁王世子都不必知道了。” 墨云轻嘴角上扬,那笑是嘲讽,更是不屑! 他一个连名字都不敢告诉别人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他?!看不起他?! 他心中闪过这最后的念头,人就倒地不起了。 “送出去。” 墨云轻交代道。 “是,那这个人呢?” “都是一丘之貉,一并送去,要让两人在一个房间!” “是。” 那人提起宁渊,暗中又出来了一人,提起影子,两人都朝外走去。 “这是?” 言灼心中诧异。 “这事儿,不适合灼儿知道,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他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 老是把她当小孩。 言灼心中吐槽,什么不适合她知道?切,还跟她卖关子。 “外面他的人呢?” “还在外面,没有惊动他们,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好了。” “那我府上的人怎么办?” “演戏要演全套,只好也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了。” “星紫呢?” 言灼又问道。 “已经派人通知她了,只好委屈她等着了。” 只能如此了。 言灼暗想,得亏青黛那丫头没来,要不然,她那性子,当真是坐不住,等不住。 “说起演戏了……” 她看向墨云轻,杏眼笑得弯成了新月,“你刚刚的演技,可真是夸张。” “是吗?我觉得还不错吧。” “你个自大狂。” 言灼和墨云轻两人说说笑笑,便是往前走去。 如今,她才是有心情欣赏这竹林溪处望山亭的美丽景色。 冬深,这里的竹子仍是挺拔翠绿,潺潺的溪水,却是没有因为天气冷冽而结冰,反而仍在流动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林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是沉寂的冬日里少有的灵动与鲜活。远处的山,更是好看,笼着白白的顶,好像一位美人渐渐白了鬓发,又好像一端洒满了糖的粽子。 想起吃的,她如今可真是饿了。 想来,现在已是过了巳时,快到午时了吧。 咕噜噜,她的肚子,可是一点都不会委屈自己,这不,刚刚提及了它,如今,它就显示起自己的存在感来。 “饿了吧。” 墨云轻拉着她的手,步子停了下来。 “有点。” “走,今日还带你去墨叔那里吃饭。” 想起墨叔的手艺,言灼口中的口水都疯狂分泌了出来,只觉得如今更饿了,只是…… 她皱了皱眉。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了,墨叔麻烦不麻烦……” “傻丫头~” 墨云轻揉了揉她的头。 “墨叔啊,巴不得你常去呢,走吧~” “走!” 言灼的眼睛贼亮,人瞬间便跃起,向着前方而去。 等她走出了好远,却发现身体没有墨云轻的影子,她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只是笑着看着她。 “傻愣着什么,快点啊,我都饿坏了。” 墨叔的手艺啊,啊~! 言灼想起来,又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若是还有忠叔的仙人醉就好了,那酒……嗯~不能想,一想就要醉。 “可真是个贪吃鬼。” 墨云轻宠溺一笑,便追上了她,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次,宁王世子,不只是身败名裂,更是要掉一层皮,灼儿的婚事,退定了! 而他,也要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了。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想要再多握些时候,想要牢牢记住她的温暖,这样,他才能在想她的时候,心里有所慰藉。 言灼一心只想着饭,兴高采烈地往前走着,却是未曾留意他的神色。 啊!又是极为开心的一天啊~! 酒足饭饱的言灼,在墨叔的客房之中打着盹儿,她好久都没有睡意了,今日,竟是出奇的困倦,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难道是灵食吃多了?饭食之中灵力太多,她消化不了? 不该啊。 她空间中的灵泉水,她可是当茶水喝的,那都没事,这算个啥? 只能说,墨叔这地方养人,不光饭好吃,而且觉也睡得香。 言灼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爬到了床榻之上,拉上了被子。 要说墨叔也是个妥帖人,一个大男人,将屋中收拾的井井有条的,东西什么的都摆放、整理的十分合宜,就连这客房的被子,也都是新的,还是香香的,软软的,特别好闻,又极为好睡。 言灼刚沾到床,便是昏昏沉沉,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丫头,睡着了,倒是不似不睡的时候灵动,不过,也极为可爱了。 墨云轻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床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随即,他一个翻身,也上了床。 三百二十二章 离别 墨云轻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床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随即,他一个翻身,也上了床。 他的手,紧紧揽着她的腰,又轻轻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真想啊,无论去哪里,都把她给带上,如今可好,自己还没走,已经开始想念起她了。 这个丫头,简直有毒。 他手中勾缠着她的发,随意玩着,眼里都是笑意。 外面吵吵闹闹,屋中却是岁月静好。 等言灼醒来的时候,只见外面的天色暗沉,似是已经快要黑了。 “糟糕!” 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 这下,可是误了大事了。 她眼中焦急,连忙掀起被子,胡乱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去。 星紫他们必定已找过人了,若是没找到她的话,她可怎么解释? 她心中有些慌忙,脑海中急忙转着圈,想着应对之策。 “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哎呀,我睡过了,如今那望山亭的事情恐怕不好解决了。” 她大步走着,手随意整理着头发、衣服,一边回答道,快走到门旁才回过神来,这人,什么时候跑到了她的床上?她竟是没有一点知觉。 “这事,倒是不用着急。” “嗯?” 言灼回眸看向他。 “如何说?” “我已让一人扮成你的样子,落了水,如今想来,已是躺在你闺房之中了。” 她大大的眼中,全是疑惑,“‘我’如何会落水?” “宁王世子中途被一个黑衣男子喊了出来,后来就一直没有回来,你甚觉无聊,就出去转转,不小心落了水。” “那‘我’也不必落水吧。” 言灼挑眉看着他。 “不落水的话,宁王府的人,如何会轻易让你走?” 他星眉剑目,看着她柔柔地笑。 心中最深处的那个真正的目的,他自然不会说。 “他们如今,还在到处寻着他们的宁王世子呢。若是寻不到,恐怕还要找你问询呢。” “这个,想必,你也安排好了。” 言灼如今也不急了,有墨云轻在,她只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她步履缓缓,回转回身,笑着叹了口气,“唉,只是恐怕我娘亲,又要为我担心了。” “来。” 墨云轻挥了挥手,要她到床上去。 言灼脸红了红。 第一次是被逼无奈,她才让他躺进她那被窝里的;刚刚,是她睡着了,没有丝毫意识;如今,若是再和他躺在一起的话,可真是…… 女儿家的矜贵,不允许~ 她轻咳一声,摇了摇头。 “灼儿,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嗯? 言灼眼中的不解,瞬间涌起。 什么叫她过河拆桥? 这是在说,他帮她处理那望山亭之事? “那送你一瓶玉泉水,便是可抵了吧。” 她抿了抿唇,心中不快。 “灼儿你想这么便宜打发我,可是不行。” 他仍是侧躺着,摇了摇手指。 便宜? 莫不是往日没跟他折过价,他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宝贝? 言灼心中火起。 不心甘情愿帮他就算了,如今,给他报酬,他还挑三拣四的。 “你看,我这胳膊,都被你枕酸了,还有,我这衣服上,还有你枕皱的印子,胸前,还有你的口水……” 他顾自翻着衣服说着话,成功地让言灼僵愣在了原地。 “你说的,是这事啊?” 她心中顿时如酷暑天吃了一碗绿豆沙,甘爽到了极点,那火气也被这冰爽浇灭,整个人由里而外喜滋滋的,眼中的光亮,也让人看的甚是欢喜。 “不然呢?” 他抬眼瞅着她,很是不解的神态,其实心中分明着呢。 “哼~那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偷偷躺在我床上的?” 她嘟起嘴,掩饰着自己刚刚的诧异,神色有些蛮不讲理的燕样子。 “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 墨云轻喊道,“还不是某个人非拉着我的衣袖不让我走,无论如何,还都不撒手,万般不得已之下,我才如此的?” 他微微挑眉,眼中有揶揄的神色,调侃道。 “谁知道是不是你瞎说的呢!” 言灼低头啐道,脸红红的,她倒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睡相,若是真拉着他了,还真是不能怪人家,只是,她也要面子的不是? “好,好,好,是我瞎说。你且过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他语气神秘,突然服了软。 这台阶给的舒心,这话也让她好奇,言灼笑着走到了床边,“说吧。” “就是……” 那人趁她不备,将她猛力一拉,她已是仰面倒在了床上了。 “就不应该相信你,墨云轻,你个无赖!” 她控诉着他,只是她那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生气了。 “以后,宁王世子,也不能动你一下。” 他宣誓着主权,那神情,明显还是在介怀着上午的事情呢。 可真是个醋坛子呐~ 言灼笑笑,也不理他。 “灼儿。” 他拉紧了她的手,眼中忧伤,“明日,我便是要走了。” 他这话刚说完,言灼脸上的笑就僵住了,而屋中欢快的气氛,随之也猛然一滞。 她迅速整理好表情,“回修仙界之中吗?” “嗯。” “什么时候回来?” 她回握着他的手,声音很是轻柔,言语中也有无尽的缱绻与思念。 “却是定不下来。” 他咬咬唇,摇了摇头。 “最近,在这边呆的太久,那边的事情堆积许多,其中变故亦有许多,恐怕不好处理。” 他皱眉说道,见言灼眼中暗淡,如星星蒙尘,不忍她伤心,就靠近了她,又诚诚许诺。 “不过,灼儿你放心,我将那边安排妥当后,必是会尽快回来找你!” 唇间薄热,他拉起她的手,轻轻落下了一吻。 “好。”言灼的目光更柔,“你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我等着你。” 她叮嘱着。 他那么厉害的人,竟是也觉得有些事情棘手,那其中,恐怕也有无数的凶险在等着他。 可恨,她如今实力微薄,还困在着凡尘界中,也无法帮他。 即是如此,她如今能做到的,便是不要拖他后腿。 “灼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墨云轻心中极其熨帖,他,感受到了她的心意和爱意。 他眼中欢喜,将言灼拉进他的怀中,紧紧抱着。 言灼躺在他的怀中,听着他那健实有力的心跳声,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夜宿浣花阁 他这一去,她,也要更加努力了。 “今晚,你就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陪陪我好吗?” 他那好看的眼睛,定定望着她。 墨云轻神色柔软,声音带着乞求,真让言灼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羞怯地点了点头,却又开口道: “我如今是看你快要走了,有些事情要请教你,你可莫要多想。” “自是如此。” 他看她如此娇俏的模样,更觉喜爱,心中无限柔情翻涌,也不跟她继续贫嘴了,只拉着她说着知心话。 这一说,才惊觉他们两人,竟是像相识多年的故交、知己一般,无比的默契,无比的相似,看待事物的观点,也是如出一辙。 他们这话,从天还亮着,慢慢说到了天黑,又说到四邻无声,周遭静寂,最后他们实在是有些困倦了,这才头抵着头睡着了。 这是言灼少有的安稳时光,也是墨云轻少有的舒心时刻。 “惊天大消息!” “惊天大消息!” 一个年轻男子神色兴奋,在大街之上跑着喊着。 如今,天色熹微,天光还未大亮,然而这街上已是人流涌动了,沿街商贩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就快要过年了,十里八乡,各家各户,邻近的小城人家,可不都紧着到这云京城中赶热闹,买年货? “什么惊天大消息啊?” “说的还怪唬人的~” “就是,这大清早的,就整这么玄乎。” 街上的热闹,因为那人的出现,变得更加热闹了,只是,众人显然被那“惊天大消息”,几个字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位兄台,你说的这惊天大消息,到底是说什么啊!” 有人终于是拦下了这喊话的人,想要问个究竟。 “哎呦……” 那人喘着粗气,歇了歇,这才在万众期待的眼光中,开了口。 “哎呦,各位是不知道啊。” “我这命,差点可是没有了呢。” 那人拍着心口,腿脚发颤,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你这是怎么了?” “兄台,你快些说说。” “光天化日之下,谁还敢不顾王法了不成?” 有大汉身材魁梧,横眉冷目,环视众人,似是想要找出那要人命的魔头。 他这块头,任谁也不敢挑衅他,都避开了眼睛。 “我去城西的浣花阁送东西,却不想遇见了宁王世子!” 那人说话的声音,小了下来。 “宁王世子?” 众人议论了起来。 浣花阁,是什么地方,众人心中肚明。 只是,宁王世子和浣花阁放在一起说,这怎么越品越觉得怪异呢? 他们万分唏嘘,最近宁王世子莫不是流年不利,命犯太岁?这怎么走到哪儿听的、说的都是关于宁王世子的事情,他啊,曾经那光辉伟岸的形象,可是全然坍塌了呢。 不知今日,这又发生了何事? 众人很是好奇地望着那人。 “嘘……”那人往外面瞅了瞅,似是怕被别人听到他正在议论宁王世子,示意他们都噤声。 众人点了点头,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神色严肃,都支棱起耳朵,凑近了他,仔细听着。 有人甚至问了出来。 “宁王世子,在那里作甚?” “想必是路过吧。” “路过?兄台恐怕是将咱们的宁王世子想的太过高尚了。” 那人嗤笑道:“他,他可是就在那浣花阁之中!昨日就住在那里!” 不是吧! 众人的嘴都大张着,合不上了。 宁王世子夜宿浣花阁?! 这岂止是惊天震地的大消息,恐怕是都要吓死人了。 这浣花阁什么地方? 云京城赫赫有名的楚馆! 这浣花阁与普通青楼唯一不同的是,它那里分为两个院子,中间有一道门相接。一个院子,都住的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叫做镜中月。另一个院子,却是住的都是男子,叫做水中花。 到哪里去的人,非富即贵,更是男女通吃,想找女子就找女子,要找男子就找男子,荤素不忌。 宁王世子,如今住在那里,还是过了夜! 这简直是让众人惊掉了大牙。 虽说最近宁王世子声誉日减,但大家心中对他还是抱有一丝期许的,如今,这可是全然打破了众人的想象。 “昨日,听说宁王世子和言大小姐约在了望山亭谈事,宁王世子被人喊出后久久未归,言大小姐出去寻找不幸落水。如今看来,言大小姐正冒着冷风找他之时,人家正在温柔乡中呢~” 有人轻嗤一声,明显是在为言灼鸣不平。 “可不是。” 有人叹气。 “众位,宁王世子夜宿浣花阁,可不只是你们想的那般简单。 “我听那阁内的人说,他竟是前半夜御女十人,觉得不喜后,后半夜又与十个男子相伴,那场景,极为糜烂不堪……” 那人又抛出了更为劲爆的消息。 “天!” “他,竟是这般!” 众人痛心疾首,觉得恶心坏了,男女通吃,更喜男子,花心滥情、纵欲过度…… 这种人,即使言大小姐长得再丑,他也不配!他更不配言大小姐的痴心一片! 不退婚,天理难容! 他们心内气愤极了,替言大小姐委屈。 有人甚至怒气冲冲,往镇国公府门前走去,他们要去告诉镇国公府,告诉言大小姐这一事实,免得她再次上了当,永远跳入了苦海、火坑之中。 宁渊的臭名,再次传遍了云京城。这一次,更是变本加厉,臭到了极点。 云京城中所有的人,都开始口诛笔伐起宁渊来。各种各样的顺口溜、告示、条幅,一样都没有少,甚至有的自家孩子名字中带有渊的,都被爹娘拉着改了名,而孩子们也乐得如此,都以此为耻。 这一动荡,从民间蔓延开来,直到了皇家殿中。 京中御史今日也参了一本,要圣上严惩宁渊,绝不姑息,而且言大小姐退婚之事,也再次被他们提上了台面。 圣上如今,可真是头大极了。 谁能告诉他,如何决断? 只是,忧愁显然一点用也没有。事件的主人公,如今还在浣花阁之中,呼呼大睡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 忙碌的镇国公府 天光大亮,折腾了一夜的人,显然是累到了极点,如今仍是睡着。 这下子,宁王爷终于觉得丢脸了。 他气恼极了,派了手下几个得力干将迅猛出击,悄无声息地将劳累不起的宁王世子抬上了马车,拉回了宁王府。 只是,在这人人都要看宁王世子笑话的云京城中,再悄无声息,又如何能不被众人所看见? 是以,宁渊的这副丑相,又被这许多人亲眼目睹,然后再次成了大家茶余饭后嘲讽的笑料。 断袖世子,这次,当真是完了。 这婚,国公府的大小姐,必然是要退了! 言灼也早早听闻了消息,心中说不愉快,那是假的。这愉快,甚至冲淡了许多墨云轻离开的伤感。她坐在屋中,眼里的笑意都快要冲破眼眶了。 恶人,终是有了恶报! 实在是太解气了,哈哈哈~ 她以往怎么就没想到这种釜底抽薪的法子?可真是够蠢的。 墨云轻可真是够聪明的。 他的笑脸,又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温柔又带着些骄傲的俏皮,她不由得笑了笑,用神识触了触手中握着的暖玉,传达着她的思念。只是分开了不久,她就有些想他了。 她又仔细感受了一番,也不知道他觉察到了没有。 墨云轻啊,墨云轻,你可要照顾好你的小命,我,等着你来找我。 这几日,已是耽误了许久没修炼,如今她又“落了水”,再也无人来烦她,她眼神一凝,便进入空间之中努力了起来。 时光宝贵啊,再也耽搁不得。 青黛、星紫、姜凯他们也都在努力修炼。 冬日大好,虽是将近年关,诸事忙碌,但他们这些大丫鬟和护卫,倒是闲了下来,大小姐平素里也无事烦劳他们,修炼的时间倒是大把大把的。 言夫人和镇国公也在努力着。 只是,镇国公言峥,修炼的却不那么尽心。 他如今,当真是诸事缠身,心里头烦躁的很。 芸儿婚约的事,灼儿退婚的事,夫人生气的事,朝廷上的事…… 件件都让他不得喘息。 而最让他气愤的,莫过于二姨娘的事情了! 最近他才调查到,二姨娘,这个相伴了他枕边十余年的人,竟是背着他,不知做了多少谋害夫人和灼儿的事情,当真是人心难测!他以为她温柔纯良,善解人意,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却不知都是雾里看花,识人不清! 他的拳,狠狠砸在桌上,心里烦躁,大步走到那西院之中,想要问问那人。 “老爷~” 二姨娘早已看到了镇国公,连忙走出来,举步行礼。 她看起来清减了不少,如今这清素寡淡的模样,更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模样,一时间,言峥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他脸上的愠怒微微减了些,心中却仍是警惕着,警惕着,她又骗自己。 “你说……” 他的眼睛,又扫过满屋,见屋中极为寒凉,什么摆设都没有,寒酸极了,指着她的手指,又放下了些。 “你说,你为何屡次三番要谋害灼儿?” 他的目光望着她,眼中是刺骨的冰冷。 二姨娘一点都不意外,她低垂着的眼眸之中,一片了然之色。 “老爷,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鬼迷心窍了,一心想为芸儿谋个好前程。” 她声音柔柔,垂泪欲滴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狠不下心肠来。 “你啊你!我难道会亏待了芸儿不成?她难道不是我的宝贝女儿?!”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二姨娘,眼里的红,让人有些害怕。 “老爷……” 二姨娘也眼睛红红,低声哭了起来。 “老爷何曾把我和芸儿放在心上,当成心肝宝贝了?” “老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虽然没有多多照顾过夫人和大小姐,但你心里什么时候放下过他们?” 她那凝着泪的眼睛,在控诉着他。 “还不是芸儿从小不断努力,这才获得了你的关注?否则,真不知什么时候,你才能记起我们娘俩来。” “而她们,她们又做了什么?大小姐容貌丑陋,夫人性情寡淡,她们哪一点,值得让老爷将他们捧在手心里。却不对我们看上一眼?” “我会如此说,不也是因为在乎老爷吗?” 她声声泣泪,难受的样子,让言峥心中一痛。 终究,是他愧对了她们。 这世上,爱情这事,最不对等,是他有错在先,利用了她们。 “可你……” “可你,万万不该去谋害她们啊!你这般恶毒,还如何是我认得的那贤良温柔的府尹之女?” “贤良?淑德?” 二姨娘呵呵笑着,眼中的泪更显得笑容苦涩。 “这数年如一日的冷漠、冷眼、冷待、嘲讽,如果是你,呵呵,你会如何?” 言峥却是不答。 他能说什么? 他不是女子,自是不理解女子的心,但他也能想象到他的离离,十数年如一日等着他的心酸与苦楚。 “老爷这次来,恐怕不是来跟妾身叙旧的吧,若是要处罚与我,还请老爷尽快说来,妾身……” “妾身……” 她说着说着,又呜咽了起来。 言峥狠下自己的心肠。 他们镇国公府家风清正,如何能容得下二姨娘这般的心思?她又带坏了芸儿,自是不能再让她在府中呆下去。 “过了年,等天气暖和些,你就去家庙之中吧。”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走了。 “老爷珍重……” 二姨娘抽抽嗒嗒,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着,她见言峥的身影远走,估摸着已经走出极远了,这停下哭声,站起身来,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又倒了些水壶里的温水,润了润眼睛,这才到屋中,又坐了下来。 府中的闲人,没有一个,言芸儿也正忙着。 如今,她那心经,已经被她修炼到了第二层,一些魅惑男子之法,也已经被她学的炉火纯青了。只要她那美目一转,男人们就好像走不动道了,魂也丢了大半。 她沉迷于轻易就能俘获别人的成就感,又沉溺于那身体的快感之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年宴 言芸儿当真是食髓知味。 这两日,不分黑天白夜,她已经找了许多男子了。 因为她如今还不能出去,这些人,找的都还是府中的,有些,甚至还是言灼院中的。 她虽是心里嫌弃,却也是用的满足。 这些男子,都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美梦。 梦中一个蒙着面纱的美丽女子,跟他们被翻红浪,共赴欢愉,那滋味销魂极了,让他们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悸动,真想再做一次那样的美事儿。 只是,他们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隐隐有些不对劲儿,神思恍惚的,功力,好像也消退了些,身子这几日也总觉得沉重困倦极了…… 这些种种,他们并不以为意,只是觉得是自己这段时间太累了,养养就行了。 言芸儿,藏在屋中,人却出落的越发标志起来。 她容貌艳丽,如春光乍破,直晃人心。 她的身量,也如同雨后的春笋般不断抽长着,如今,竟是比跟言灼一般高了。 可不要以为言灼是个十岁的女孩就小视她,要知道自从她修炼了功法之后,如今的个头,已是跟十二三岁的姑娘差不多了。 言芸儿本来矮了一些,显得很是稚嫩,如今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只剩下了容光艳丽! 时间,就在众人的忙忙碌碌中走过。 今日,已是到了除夕,府中上下早已装饰上了红的布锦,院中门上也都贴上了大大的喜字,清扫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年宴,就在今晚。 华灯初上,外面的天色还有些亮,言灼穿上了华服,坐上了马车,跟着她爹爹、娘亲一起往那皇宫之中而去。言芸儿,如今已是铁板上钉钉的宁王世子侧室了,自然也随着同行。 宫廷深深,刚入了皇宫大门,言灼便觉得一股阴凉之气铺面而来。 这高墙大院,唉,也不知锁了多少无辜的冤魂,埋葬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就这样,还有无数的人,削破了脑袋,要往这里进,真是啊,权势地位迷人眼啊…… 她们这一路,走的不急不慢的,等到了大堂之中的时候,已是时机恰恰好。其他各府的人,也差不多都到了。 言灼他们被人引着,到前面坐了下来。 呵!也不知道这安排座位的人,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地,竟是将宁王府的座位,正正好地放在了他们对面。 言灼这刚一坐下,就看到了对面眼冒火光的宁王世子。他眼底之下满是青紫之色,神色很是憔悴。 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不是仇人不碰头啊。 这人还有脸出来,也真是脸皮够厚的了。 言灼移开轻蔑的眸子,看向了别处。四围都是寒暄应答之声,实在是无趣的紧,她静静坐着,只等着今晚的好戏,重锣开场! “灼儿~” 言灼闻声看向来人,平静的脸上,瞬间涌出笑意,“珊儿,你来了?” “嗯。” “你最近怎样?我一直想去看你,却怕冒然前去,给你徒增忧愁……” 她坐到言灼旁边,拉着她的手,神色很是抱歉。 “我无事。” 言灼笑着抚慰,摇了摇头。 “要我说,你就不应该答应见他,不然,你就不会又落了水了。不过……” 她眼里的担忧,瞬间变成了幸灾乐祸,高高嘟起的嘴唇,也变成了张扬的笑容。 “想必你也听说了,他那日夜宿浣花阁,这事啊,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家可都知道了——他有龙阳之癖。这下好了,灼儿你的婚,可是退定了!” “等你退了婚,一定要请我吃顿好的,庆祝一番~” 她笑着倚在了言灼身上,只看的言灼心内生笑。 他们这边欢快了,宁渊那边却是气愤坏了。 他如今名声尽毁,还不是拜那男子所赐,跟言灼也脱不了关系! 只可惜,他有口难言,言灼又在亭中落了水,被众人看着抬了出去,谁也不会相信他。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想来,圣上这次是绝对不会用他了,而他,如今竟还奈何不得言灼。 看着她就要退婚的高兴模样,他恨不得,一手上去掐死她。 只是,他不能! 恨! 恨!恨意在他的胸膛中燃烧。 他倒了一杯酒,正准备喝,却被人夺了去。 “喝,还喝,喝酒误了多少事!” 这是他父王。 呵,如今这是怪他呢。 怪他办不好事,怪他丢了他的脸。 他愿意吗?! 还不是他宁渊命途多舛、时运不济,最近竟是越发点背起来,一碰到言灼的事情,就没有做成的?而言灼身后那人,那个男子,他出动所有力量,竟是遍寻不到。 可恨! 他桌下的手,攥得紧紧的。 宁渊的眼光从言灼脸上转开,他只是往左边随意一看,目光一滞。 他看到了谁? 镇国公府的座位之上,有一人容貌艳丽,竟是让他认不出来了。 仔细看那人,却是言芸儿无疑。 芸儿,她,只是几日未见,便是如此美貌了? 他心中大动,更是因为言芸儿刚刚看过来的一眼,心神颠倒。 原来因为言芸儿将事情搞砸而生出的嫌隙,瞬间消融殆尽。 他眼中带笑望向她,却换得她羞怯低头,神色娇媚,他心中一喜,怒气,已被他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他如今,又动起了其他的心思来。 若是不能娶了言灼的话,娶了言芸儿,倒也可以。 他作为镇国公府的女婿,那嫁妆之中,总归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而且,他也完全可以委托言芸儿暗中调查此事,她做倒也妥当。 他眼中的颓丧,渐渐散去,人又精神起来。 他宁王世子,总归不能如此下去,如今只不过是他寻花问柳被众人知道了而已,谁没有年少浪荡的时候呢,等他再做出几件大事来,等他再次名誉京都,看那些人还敢用如今的眼光看他吗? 呵! 人生何处无归路,他宁王世子走的路,无论如何难走,无论如何崎岖,他,都要把他变成坦途!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等着这年宴正式开场。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为圣上作诗 “圣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上众人都伏倒在地,神色恭谨,无人敢抬头窥视龙颜。 “皇后万福!”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二皇子、三皇子大安。” 接二连三地问候,从众人嘴中吐出,直说的言灼不耐烦极了。 “众卿平身。” 圣上坐定,笑着说道。 终于是能起身了。 总是跪着,真的好烦啊! 言灼闻声麻溜起身,拍了拍衣服,落了座。 韩采珊就坐在她近旁,她们俩互望一眼,眼中都是笑意,看来,珊儿也很是不喜欢呢。 又是一番客套话,从圣上口中讲出,不耐得啰嗦的言灼头也没抬,只顾着感受那玉中传来的温度,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某人,盘算着自己的事情呢。 “开席!” 终于听见那高位之上的人,说出一句令人欢喜的话来。 今夜的这桌饭食,看起来,相当不错! 只是光闻这香味,她便有些饿了,言灼眯着眼,伸手夹起一口肉,神色满意地吃了起来。 高位上的圣上看了她一眼,却又转开眼去。 今夜,恐怕是谁也不会这么没眼力见,主动提起这位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了,只要她自己不站出来说话,让他下不来台,今晚这一切,便是会极其圆满。 看她如今吃的欢喜,吃的安稳,似乎暂时也没有其他的打算,圣上的心,稍微宽了宽,面色带笑跟其他大臣拉起了家常。 言灼神识敏锐,自然是留意到了。 她脸上的笑,一直都未曾落下。 圣上想让她安分,可真是找错人了。 暂且让他高兴高兴,一会儿啊,哎呀,好戏还在后面呢~ 她手中筷子不停,心情十分美好地用着饭食,时不时还往大殿正中的歌舞节目中瞅上两眼。 嗯~酒色生香,歌舞动人,当真的是闲适的很啊~ 其他的人,倒是没有哪个似她心宽,似她豪横,这饭也只是吃了一点,便又面色带笑寒暄起来了。 谁能在这宫廷年宴上吃得个饱,这人也太虎了吧。 而他们眼中、心中这虎的人,如今可是吃饱了,而她,哼哼,就要大展虎威了。 言灼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这一站起来,惊得可不是一个人。 圣上、宁王世子、宁王、镇国公、言夫人、言芸儿、沈三公子、韩采珊、韩采呈…… 都被她吓着了。 她,不会要在这年宴之上,在圣上兴致正好的时候,说这事吧,她,就不怕圣上一个震怒,降罪于她? “圣上。” 无论别人如何看,言灼已是站到了大殿前方正中的位置,跪拜了下来。 高座之上的圣上眼皮一跳,眼中、心中很是不满,脸上却摆出笑意来。 “镇国公府大小姐,是有何事啊?” “回禀圣上。” 言灼抬起了头,“如此良辰美景,臣女想为圣上作一首诗。” “哦?” 圣上一双眼中精光无限,他满脸兴味,将身子往前探了探。 “竟是没听闻言大小姐有如此之才啊,且站起来,念出来听听。” “谢圣上。” 这说好话,果然待遇就是好一些。 言灼站起身来,微微思忖,便张口吟道: “圣朝平安无阙事,上上高明雄韬赐。 万万千千英雄士,岁岁不忘报国志!” “嗯!诗是好诗。” 圣上赞道。 “是啊,好诗,好诗,寓意也极好。” 众人也随着,轻叹起来。 这叹,一为言灼的才气,她小小年纪,竟是可以做出这样好的诗句来。二,则是因为,谁也没能想到,一向脾气耿直的镇国公府嫡长女言大小姐,竟是学会拍马屁了,而且,还是拍的这天底下地位最高的那位。 “圣上,臣女只是略有所感,所以才做出了这首诗来,还望圣上莫要嫌弃臣女才疏学浅。” “哪里?你所作的,已是极好的了。” “多谢圣上称赞,”言灼眼中带笑,又拜了一拜,“臣女这首诗还是句藏头诗,圣上,且再细看这四句诗的开头……” 有人记性好,早已念了出来,“圣上万岁?” “哎呀,确实没想到言大小姐才学如此之盛,思绪更是巧妙啊!” 有人赞叹道,圣上也不复之前的厌烦之色,脸上笑呵呵的,道了句,“确实不错!” “众位大臣说的对,臣女这藏头诗啊,说的正是‘圣上万岁’这四个字。” “这话虽是常见,却也是臣女的希冀。圣上,您乃是一国明君,更是有着雄韬伟略,将东青国治理的极为强盛,人民安居乐业,不再受流离失所之苦,百姓们哪个不说圣上英明?” “这偌大的江山都给了朕,朕,自是要担得起这份责任的。” 圣上声音稳健,言语之中也带着几分得意。 “圣上说的,却是谦虚之词,”言灼挥手笑了笑,“百姓们哪个不记着您的好?就是我一个小女子,也是对圣上极其仰慕,觉得圣上您英明伟岸呢。” 言灼的这几番话,可是说到圣上的心上了,他那心里可是舒坦极了,如今,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他看着言灼夸赞道。 他心中如何不知她言灼的目的,只是,他如今心情大好,乐得看她演完这场戏。 而言灼,要的就是这个。 “只是……” 言灼本是高兴、仰慕的神色全然变了,脸上有些为难,微微低了些头。 “臣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圣上回答的极为豪气,语气中无有一丝不快。 宁渊心中已是涌起了不安,众位大臣也知道,这关键的时刻,就要来了! “圣上高瞻远瞩,恐怕也早已想到了,只是,臣女如今斗胆说上一句……” 她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近日,因为宁王世子和芸儿妹妹的事情……” 言灼顿了顿,神色很是难受,“还有世子夜宿浣花阁之事,民怨极为沸腾,大家议论纷纷,更是对臣女的婚事颇为关注,都等着看圣上的裁决。” 她又抬起头,眼中满是哀痛又期待的神色。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这婚,终于退了! “圣上。” 言灼喊道:“圣上也知臣女之前便是想要退婚,当时臣女不懂事,不曾体谅圣上难处,是臣女错了。” “只是……”她咬着唇,“只是,如今举世皆知,宁王世子招惹了芸儿妹妹之后,仍是不洁身自好,夜间流连浣花阁,又爱好男风……” 宁渊听着她这番话,满脸通红,恨不得上前去辩驳一番。 她,言灼,竟是也会撒谎! “臣女,作为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自是不能给这圣上御赐的门庭丢脸,而且臣女也着实不能忍受自己的未来夫君,如此三心二意、四处留情,还请圣上能够体恤臣女的心,同意臣女的退婚。” 她这番话,虽是仍是要让圣上同意退婚,但话,却是说的极为周到了。 如今,高台之上的圣上,面上仍带着笑,丝毫未有动怒的前兆。 “臣女,请求圣上同意。” 言灼言辞恳切,模样也极为恭敬。 “微臣,也恳求圣上许可。” 言峥也站了出来。 高台之上,本是沉默的东青国圣上,如今开了口:“镇国公啊,你,也是如此觉得的吗?” 那声音,很有压迫感。 只是,对于已经修炼的言灼和言峥而言,这只是小小的皮毛罢了,就好像一只蚂蚁和一头大象,被蚂蚁咬也会疼,不过,却很是微不足道。 “回圣上。” “这镇国公府的名头,能维持下去,还是圣上顾念旧情,臣本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如今,不光是为了小女的终生幸福,为了镇国公府的虚名,更是为了圣上的圣明,还请圣上做主,退掉这门婚约。” “哼!看镇国公说的这般正义,好像我宁王府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唯恐避之不及。” 宁王早就忍了又忍了,如今听着镇国公的话,只觉得万分刺耳,终于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这个丢人的儿子,要不是他,他如今如何能被当众嗤笑,还反驳不得? “宁王多虑了,微臣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他意。” “无他意?呵呵,本王怎么觉得你们句句讽刺呢。” “宁王,臣女斗胆说一句。如今这事,又不是我们凭空污蔑,怎么宁王世子做的,我们就说不得?宁王世子非得是个香饽饽,要众人像对待圣上一样爱戴、喜欢吗?” 言灼眼中带笑,盯着那不依不饶的宁王,淡然说道。 她这话一出,圣上的目光顿时变了。 “你……” 宁王极为气愤,一阵语塞,他如何不知她挑拨离间的计策?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奸猾!只是,他一句话都无可反驳。 桌前坐着的宁王世子,若不是圣上在场,恐怕就要掀桌而起了,他的唇紧紧抿着,眼里怒火丛生。 “宁王,小女不懂事,宁王大人有大量,还请原谅小女的莽撞失礼。” 镇国公连忙行了一礼,语带抱歉对着宁王说道。 “哼!” 这道歉还不如不道歉呢。 宁王心中的火,更是被激发了出来,只是,这火却成了无名火,无处发泄。 言灼看了她爹爹一眼,这才是她的好爹爹呢,两人配合得太好了~ “好了,都不要说了。” 高台之上的圣上,衣袖挥了挥,制止住了他们两人继续斗嘴。 他又将目光望向了旁边的宁渊,宁渊双目通红,看起来是恨的,却是没有说话。 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只是恨,有什么用? 给他了那么多时间,如今就给他这么个结果,还是愿赌服输好了。 哼! 他撇过目光,再也不看他。 “言灼。” “臣女在。” “这退婚之事……” 圣上眸光内敛,顿了顿。 “之前围猎之时,朕便承诺,你若是赢了,便会答应你一个条件,没想到啊……” 圣上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他朗笑了起来,“没想到啊,你这个不被看好的小丫头片子,却是好强得很,竟是比这满朝文武百官家的男儿郎都厉害,毫无悬念地,夺得了第一名!” “臣女也是侥幸。” 言灼眼眸弯弯,谦虚说道。 “哎,”圣上眼中带笑,“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耐,确实厉害,又懂得谦虚,是件好事。” “众位爱卿,可能也还记得,当时言大小姐提出了退婚的请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加之宁渊当时也不同意,兹事体大,朕无法当即做出决定,便让她再考虑考虑。 如今,已是过去了许久,而事情,也是横生无数波折,结局更是不尽如人意,确如言灼刚刚所言,此事,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圣上叹了口气,将目光的焦点又放在了言灼身上。 “言灼,你可是想清楚了?若是退婚之后,你跟他便是再没有这婚约之实了。” “回禀圣上,臣女想清楚了。” 言灼心喜,毫不犹豫答道。 “好。” “如此,朕便答应了你之前那请求,虽说这时间,已是拖了许久,但终究不算是朕失信于你。” 呵,话说得好听。 若不是这事情逼到这里了,你如何会放? 还不是宁渊如今已经成了你的弃子?无甚用处了? 言灼心内吐槽着,面上却仍是恭恭敬敬,听到话还带出了笑意,“圣上果真是金口玉言,从不反悔,臣女多谢圣上。” “如此,这婚约便是作罢,朕宣布你和宁渊,如今,再无婚约之实。” “多谢圣上!”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今天。 期盼的梦,终于已经实现! 言灼心中一松,这口中的感谢,倒是比之前更加的真情实意了。 而言峥、言夫人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好歹,他们这大女儿的事情,没有被问罪,也终于被解决了,当真是极为不易,极为难得了。 “宁渊?” 圣上看向了下首处发呆的宁王世子——宁渊。 “回圣上,是宁渊有错,被歹人所害,这才损毁了清誉,伤了灼儿的心,如今,灼儿心思已定,退意已决,宁渊也无话可说,自是当遵听圣谕。” 第三百二十八章 虚惊一场 宁渊神色凄楚,站了出来。 他行了一礼,身上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个不停,整个人好像是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很是憔悴,脸上、眼中,都有痛苦之色,这难过的样子,更是显得他情深一片。 啧啧~ 言灼看着宁渊眼底那悄然而逝的算计,心中嗤然。 人家这演技,到底是潜心修习多年的,不去做戏子当真是可惜了。 只是,看归看,她心中可是没有半分对他的心疼的。 他不配!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而且,她也不想让她家那位吃醋啊,毕竟他可是个醋坛子,当初只是说了句让他们两个认识认识,他就生气不理她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泛起柔软的甜蜜来。 吃醋。 虽是是让那吃醋的人,心中难耐,不快,痛苦,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但却是让另一方觉得万分喜悦。 这醋,闻着酸,吃着却香啊,毕竟,醋里放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一颗真心,和无比的在乎。 “言灼,说起来也是朕有愧于你。” 圣上目光低垂,眼中深思,声音幽幽。 这话,却是让台下的言灼有些发愣,圣上这九五至尊,却是低下身子跟她道歉,这没有必要的事情,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眼中警惕。 “圣上……” 言灼张口欲言,只是还没说出个什么,便被圣上挥了挥手打断了。 他用目光扫视过全场,最后又看向了言灼。 “为了弥补你,这场中众位爱卿家的适龄男儿,还有朕这皇子,你可以随意挑选。若是看中了谁,朕直接为你赐婚!” 这,这…… 众位爱卿听闻此言,却是觉得大大不好了。那些公子们,一个个连忙低下了头,生怕被言大小姐看中了。 谁想要娶言家大小姐啊。 如今虽说是宁王声誉败亡,但这一切,不还是跟镇国公府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吗?有很多人私下里说,这镇国公府的两姐妹都不是什么善茬,言二小姐有心计,言大小姐却是个命硬的,她脸上的丑容,就是给别人的警示,让人啊,莫要靠近她,免得染上晦气。 如今,说实在的,这“镇国公府”四个字,不是什么香饽饽了,却是像一个紧箍咒,谁啊,都不想被套上。 人群之后的沈三公子,倒是满目期许,只是,谁也不会在意他,他身份低微,敢想,却也不敢自荐。 韩采珊倒是想举荐她的哥哥的,然而,她只是拉了拉他哥哥,还没说话呢,就被她哥哥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圣上。” 众人之态,言灼看的是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圣上此举何意,这是给了她无上荣光,还是给了她一把自杀的刀啊? 她拜了一拜,收起眼中的百般思量,“多谢圣上眷顾。” “只是,臣女自知自己容貌丑陋,也知自己分量几何,如今,臣女已是受过了伤害,不愿再想这些情爱之事,还请圣上能够谅解。” 她满目苦涩,轻轻说道。 高台之上那人顿了顿,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即是如此,朕也不多事了。只是,若是你有朝一日想要朕做主,朕一定应许你!” “谢过圣上。” “起来吧,可还有其他事?” “回圣上,无事。” 言灼心中一松,摇了摇头。 她真怕,他随口又为她指上一门婚事,那她真是要哭晕在原地了。 “即是无事,这宴饮就继续进行吧。” 圣上龙目一扫,环视着众人,又恢复成和善可亲的样子,他笑着端起酒杯,“来,众卿家与朕共饮此杯。” “谢圣上,祝圣上千秋永驻!” “祝圣上千秋永驻!” 此起彼伏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圣上眼中笑意盎然,举起酒杯,一饮而下。 歌舞奏起,大臣们又互相低声寒暄恭维着,殿中气氛松弛了下来,竟是比之前更觉得和乐安心。 圣上心中很是满意。 言灼要提退婚之事,在他预料之中。这决定,他也早已下好,他唯一怕的,就是她不管不顾,弄的难堪,扫了他的颜面,如今…… 他扫了眼言灼,竟是觉得带着面纱的她,顺眼了起来。 倒是让他省心了不少,也是会说话了,不错。 言灼更是满意了。 这婚退到现在,终于是退掉了。 没有谁,能比她这当事人更加开心的了。 走到这里,解决已经改写了一半,这是重大的突破啊,她终于摆脱了上辈子的阴影,摆脱了哪个狗皮膏药一样的男人。 开心,开心! 她如今虽是已经吃饱了,但她更是想在摆上一大桌子,约上韩采珊,带上青黛、星紫她们,好好庆祝一番。 往后啊,她的生活,即是崭新崭新的开始了~! 哈哈~ 至于别人怎么看待她,她可是一点也不在意,她已经有了墨云轻了,这些男子,就留给其他的人瓜分吧。 她眼中洋溢着的喜色,无人看不见。 言芸儿坐在旁边,可是不忿极了,只要看着她那姐姐开心,她就不开心。她看了一眼对面的宁渊,见他也是满目的恨意,手中的杯盏都快被他捏碎了,心中了然,嘴上也勾起笑容来。 这以后嘛,想来,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如今,退婚一事圆满解决,言灼心满意足!这大殿之上的纷纷扰扰,暗潮涌动啊,她一点也不关心了。 她低着头,衣袖盖着的手中正拿着那黑色玉佩。 玉佩温润,像是墨云轻那般温柔,她眼中又如柔波荡漾,暗中用神识触了触,想要跟墨云轻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一切,多亏有了他。 只是,这胜利的喜悦,她却不能面对面跟他一起分享,也不能当面跟他道一句谢。 唉,她微微有些遗憾,心里头,也很是思念那人。 玉佩,竟是又微微发出了些热度,这是…… 这是,墨云轻在回应她! 她眼中的笑意,倾时间变得浓烈起来,手中的玉佩,被她紧紧握着,她低着头,又宝贝地用神识触了触黑玉中的那团心头血。 第三百二十九章 热热闹闹除夕夜 夜色浓烈,却是好时分啊。 如今,终于摆脱了宁渊的言灼,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 她哼着小曲,坐在轿中,悠哉游哉地回府去了。 “如今,咱们小姐可是万分开心呢~” “可不是,哎呀,这没了宁王世子,可真是让人身心愉悦,估计小姐这心一松,今年的红包,嘿嘿嘿,定是能涨上不少。” 星紫和青黛嘻嘻哈哈笑着,偷眼打量着言灼,两人眼中都是喜气洋洋的。 “涨!必须涨!” 言灼见她们两人如此神色喜笑颜开,她豪气一挥,决定今年就做上一回这散财童子,让她院中的人,跟她同庆这难得的快乐! 反正,她那如意衣坊,只是开业了短短时间,已让她赚了个盆满钵满。 “对了,星紫,如意衣坊的师傅们,工钱统统涨一涨,这红包,也要封!” “知道了,好小姐~” 她们又嬉笑着闹了起来,心中感念着自己碰到了一个好主子,她们的小姐啊,心肠最好,又最是周全不过了。 一路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 这才是,终于有了些新年的意味。 新年啊,多好啊! 言灼深吸了一口气,随着马车一摇一晃,将心神全然放松了下来。 等到了府门前,已是快到亥时了,府中张灯结彩的,亮堂堂的一片,下人们也无人休息,如今都三五成群正围在一起说着闲话,议论着短长,如今见到主子们回来了,都连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迎着。 新年,是仆人们难得可以休息的日子。镇国公府定的规矩,极为通情理,这除夕夜也无人要他们立规矩,活计忙完了之后,便放他们各自玩去了。 按照旧历,除夕夜都要守岁。 言灼他们虽是修习了仙术,但这打小养成的习惯却不会改,况且,今年不同以往,这是她重生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又是她成功退婚的新年。今日,她也不准备修炼了,想要跟娘亲、青黛她们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而这热闹,第一件事,便是这红包了。 新年,没有红包哪里能成? 言灼坐在院中,满目笑意地看着忙碌着的青黛。 “来来来,这是今年小姐准备的红包,每人都有,大家都拿去乐呵乐呵。” 青黛面前的篮子蒙着,但每一个拿出的红包,分量都很是足够,拿到的人开心坏了,没拿到的人,看的眼热极了。 “谢谢小姐,祝小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谢谢青黛姑娘。” “谢谢小姐,谢谢青黛姑娘。祝小姐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谢小姐,祝小姐身体好,心情好,一切都好……” …… 一个个走上前来领赏的下人,说出一句又一句喜庆的祝福语。 言灼眼中带笑,一一点头应着。 她仔细留意着他们。 他们如今,比她刚重生的时候,气色不知道好了多少,看起来,这《破空玄功》也是练习的不错。 只是…… 她眉头微微一蹙。 这些人中,竟是有几个人脸色很差,像是元气亏空所致,这是怎么回事? 人的元气,是人出生就有,在人少时就定型,支撑人走完这一生。若是人的元气全无,那这人即使武功高强,恐怕也命不久矣。这元气,等闲而言,不会轻易大幅变动,正常是会随着人渐渐老迈,逐渐减少。当然,这生病和受伤,也是会有损元气,不过喝上些补气益神的名贵药材,是能补上一补的。 他们的样子,却是像突然所致,极为不寻常。 只是这些人,却都是些生疏面孔,应是刚调入她院中的下等仆人,她不了解他们的过往,跟他们接触的也是极少,更是不知道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 言灼在心中留了意,便是将皱起的眉头松了下来。如今可是新年,这愁眉苦脸可是没有必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先放到一边吧。 她啊,今日,就专注地当一次只顾玩乐的二世祖吧~ 这新年热闹的第一件事,做完了,第二件事,便是该粉墨登场了。 言灼早早就让下人们准备好了一桌好酒好菜,如今,只等着星紫、青黛、香蕊、郭扬、姜凯、林青、张烁他们登场,便可上菜了,今晚,她要跟他们好好喝上一杯。 他们是她最看重的人,也是最信赖的人,是跟她一样走上这修炼路上的人,这意义,自然是不同的。 她已是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们所有人了,今夜不同寻常,她这个做小姐的,自然是要喊齐所有人,表示表示。 “哇塞,小姐,今晚的饭菜好丰盛啊!” 青黛的一双眼明亮至极,看着这一道又一道放在桌上的美食,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她们做丫鬟的,晚上站在皇宫的大殿之中,可是一点东西都没吃,如今都快饿死她了。 “就知道吃,可真是个小馋猫!” 星紫点着她的鼻子,一脸笑意。 “可不是,青黛最喜欢吃了。” 香蕊也笑着附和道。 “小姐新年好。” 男子的声音传来,是姜凯的。 “小姐,新年快乐。” “新年好~” 门外接二连三地响起问候的话语。 “好~你们都快些进来吧。” 言灼笑着招呼着。 本来正笑着的青黛,闻声却是一瞬间有些僵硬,她眸光暗沉,随即调整好了情绪,脸上仍是挂着笑容,继续跟星紫和香蕊说着话。 星紫她们两人跟人精似的,见她现在这样,如何不晓得她的症结所在。她们互望了一眼,陪着她继续打岔说笑。 “小姐,我帮你倒水吧。” 青黛站在一旁,见言灼要去炉子上拎茶水,连忙往前走着说道。 “不用了,你们快些入座吧,不用拘束,我一会就好。” 这事,只能她自己来干。 她正忙着偷偷往茶水中加白玉泉水呢,如何能让青黛插手帮忙? “哦。” 青黛看着她的身影应了一声,站住了脚步,在原地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又转回了星紫身旁。 言灼背转着身子,是没看到,众人如今的尴尬与纠结。 第三百三十章 选座 和纠结,可不就是因为刚刚言灼的一句话嘛。 青黛就在一旁站着,垂眼看着相对而放的八个椅子,也不知道该坐那儿,她心里极力想要避开郭扬,离他越远越好。 她这一静止,星紫、香蕊她们知道她的意思,自然也是不会先动的。 男子那边,姜凯要看星紫,郭扬想看青黛,是以这会儿,都脸上带笑,站着晃荡却是无一人落座。 “哎呀,不就是个座位嘛,看你们纠结的,俺先来!” 张烁声音粗粗,豪爽的姿态,更是让如今难办的众人心生好感。 他虽看起来心粗,然而做事还是极为周到的,他选了最右侧的位置,将左边更尊贵些的位置留了出来。 “张大哥如此,果然是让人钦佩。” 青黛眼中的笑意诚挚,在张烁刚选了位置坐下后,便是立马做到了他的对面。 这位张大哥,在她刚开始学武的时候,可是没少安慰她,就跟她的大哥哥似的,坐他对面,她心情也好~ 她对着张烁粲然一笑,两人高兴的样子,只看到郭扬眼中生恼,心中生气。 星紫看着青黛笑着,也不再犹豫,顺便就坐到了青黛的旁边。 她这一坐,可是打破了别人的计划! 本来,郭扬见青黛坐在了张大哥的对面,他便是想要坐在张大哥身旁的,那里斜对着青黛,距离她也不远,他能更好地看看她。 只是,他还没行动,便见姜凯大步一迈,绕过了他,直接坐到了星紫的对面。 这…… 他心中暗恼自己行动太慢,又暗恼自己这兄弟,关键时候怎么不懂他的心呢! 他迈转步子,准备坐到姜凯身边,只是,天不遂人愿,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林青已经坐了上去,而林青对面坐着的,便是香蕊了。 如今,就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冬风萧索,今年的新年,为何竟是这般冷?! 郭扬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快,却也不能表现出来,让大家不能好好过个年。他神色平静了些,在左边留出的空位处坐了下来,眼睛却时不时的望向了青黛。如今,他,却是距离青黛最远的人了。 唉! 他在心内叹息。 青黛却是极为高兴,她的愿望成真了,当真是距离那人越远越好。 “来,先喝口水。” 言灼端着一个托盘走来,八杯水齐齐被放在了上面,纹丝不动。 “小姐,我们自己来,您怎么能做这种事?” 香蕊连忙起身接过了言灼手中的托盘。 “无碍~” 她笑着说道,却是仍争不过香蕊,手中的东西,被她拿走了。 “小姐,请坐。” “好香蕊,你也坐。” 言灼看了一眼桌上的座位,顿觉有趣。 青黛跟避蝎子似的,避的远远的,坐在了最右边的位置,星紫和姜凯却是面对面,只剩下另外三个人插在中间。 当然不能算她了。 她将椅子往旁边拉了拉,坐在了左上方的位置。 “这茶,是我用特制的茶叶泡的,你们尝尝?” “小姐,这茶里有……” 张烁开了口,却是被言灼嘘声止住了。 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说出来,免得隔墙有耳。 “多谢小姐。” 他个糙汉子,简直要哭了,自从跟了小姐,这日子简直太幸福了,不光能练习武功,还修炼了灵力,小姐还总是隔三岔五地给他们一些灵气充足的果子,如今这茶水也是…… 他虽是个粗人,却也知道好歹,他一定要抱紧小姐的大腿。 小姐去哪,他去哪儿,保准不会吃亏。 众人咂摸着茶水,感受着体内凝聚起来的灵力,心中极为满足,周身的劳累也减去了不少。 “这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你家小姐我,也终于退了婚约!众位和我,都要迎来新的开始!做的好的,继续保持,做的不好的,重新开始,继续努力。总之,只要你心中的信念不变,纵使路上崎岖,也改变不了你前行的方向。” “是,小姐!” 言灼看着众人认真听着,面上的神采昂扬,满意地点了点头。 “新的一年,会有更多的挑战,时间急迫,仍需要加倍努力,万万松懈不得。” “是。” 她眼中光芒涌现,比这屋中的灯火还亮。 一道光芒缓缓升起在屋中,众人却无有所觉。 “实话告诉你们,我有意去修仙界。” “修仙界?” 青黛、香蕊惊叹,星紫了然,护卫们虽惊奇,却满眼兴奋。 “小姐……” 张烁摩肩擦掌,“这修仙界……嘿嘿,这修仙界,是在哪儿啊?” “这地方嘛,”言灼看着众人眼中的好奇,笑了笑,“这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人能带我们去就是了。” “哦!”张烁点了点头,“那,那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去……” 他又抛出了一个众人关注的问题。 众人的目光,再次盯向了言灼。 “这可不是我说想去就能去的了。” “这是为何?” 张烁满眼好奇,又开了口。 在他眼中,小姐已是够厉害了,如果她都不能去,他们哪还有什么希望,要到什么时候? “我们这种从凡尘界去往修仙界的,最好能修炼到练气圆满,快要筑基之境。” 言灼看着众人,神色认真,“这恐怕是因为修仙界中之人从小就开始修炼,实力普遍都高,若是我们去修仙界实力太低,到那里,恐怕会被人随意欺负,难以生存。” 练气后期,将近筑基? 他们一个个睁大了嘴巴,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和惊异之色。 这对他们而言,是多么遥远的目标啊! 要知道他们中间,如今可是没有一个人,突破了先天期迈入练气期的。当然,除了星紫。 这要是修炼到练气后期,天啊,岂不是要到猴年马月了? “小姐,”青黛咽了咽口水,张口问道,“我想问问,您……您如今是什么修为?” “练气八层。” 她目中平静,随口答道。 “练……练气八层?” 青黛一双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眼里先是诧异,后又黯然无光。 第三百三十一章 心不在焉 “青黛,你怎么了?” “小姐啊,您这么厉害,还让我们怎么活?!” 她嘟着嘴,一脸苦涩的表情。 “我如今才是先天五层,距离这练气八层,还有一,二,三,四,五,再加上八层……” 她扳着手指头细细算着,脸上的神色,越算越是苦恼,越算越是无望。 “这算下来,我跟小姐之间差了十三层……” “足足十三层啊!” “哎呀,小姐,我就是累死,不吃不喝地修炼,恐怕也是追不上您……” 她还想要跟小姐一起去那什么修仙界之中呢,如今,可怎么是好? 她才不要一个人呢。 唉! 青黛紧皱着眉,垂下了头,一脸的颓败之相。眼前的饭也不香了,腰间揣着的重重的银子,也不值得开心了。 “哎呀,我的好青黛~你放心吧,就算你灵力低微,你家小姐啊,走到哪儿都会带上你的。” 言灼站了起来,走到了青黛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有随身空间,时间一比十,如何是她们能比的?她这伤心,岂不是白白浪费感情? “当真?” 青黛的眼眸瞬间亮起,连忙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言灼。 “你啊,你家小姐还会骗你?” 言灼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见她终于笑了起来,这才走到左首处坐了下来。 她左手边的郭扬,也偷眼看着青黛,见她笑了,脸上也是难得一见的笑意。 “既如此,大家便开席吧,吃个痛快!” 听澜院中的喜气洋洋,感染了整个镇国公府。 其他院中的红包也都散了,下人们喜笑着,围着火炉,清闲地磕着瓜子儿,聊着府中的趣事。 言灼此时已是到了前厅之中,跟她爹爹和娘亲坐在了一起。 守岁这事,很是隆重的。 只是,今年,二姨娘在西院之中被关了禁闭,言芸儿自己推言身体不舒服不愿出席,这堂中,就只剩下了言灼、言夫人和言峥。 对比起她那听澜院的热闹,这里,唉,可真是冷清的过分。 “娘,您快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言灼不停地给她娘塞着各种点心,活跃着大堂之上的气氛。 “好了,好了。灼儿,娘实在是吃不下了~” 言夫人轻轻推着她,脸上带笑。 “娘啊,”言灼倚在她娘亲的肩上,“灼儿如今终于是自由身了。” “是啊,灼儿,娘由衷地为你高兴。” 她轻轻拂了拂她的发,“我们灼儿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终于得到了自由。” “总算是如愿了。” 言峥也接口说道,叹了一叹。 “新的一年,苦尽甘来!以后,咱们灼儿就能找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了。” 她眼睛亮亮,盯着言灼。 按照灼儿如今的年岁,她这个当娘的已是可以留意相看了,而灼儿脸上这面纱,也该一点一点慢慢揭掉了。 如意郎君? 言灼心内一动。 现如今,倒是有一个,只是,她可不好意思提。 “哎呀娘,说这些干嘛,你可莫要打趣我……” “我们灼儿脸红了,怎么,可是有了中意的人选?” “哪有?” 言灼和言夫人笑着说着,气氛很是融洽。 一旁的言峥笑着看着,眼底却是有些失落。 往年,都是夫人、二姨娘、灼儿、芸儿,大家围聚在一起,团团圆圆过大年的。 他们大人说着话,唠几句家长里短,别人家的八卦事,芸儿和灼儿在一旁玩着,屋中暖烘烘的,她们两个小姑娘,比着身上的衣服、头上的簪花,脸上也是红红的,那气氛,一看便觉得十分幸福,那,才是年味! 如今…… 唉,这满堂只有他们三人了,且不说他习不习惯,只说这诺大的房间,实在是空荡荡的过分。甚至如今说话,都能听到回音。 万家团圆,她们两人有家却不能团圆,有娘却不能相聚,他的心中又生出愧疚来,这愧疚折磨着他的心,让他如今和心爱的妻女在一起的时候,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爹爹,您说呢?” “啊,是,是,是。” 言峥猛然听见言灼的问话,回过神来,笑着应道。 是什么是啊? 她是在问他,今晚的年宴之上,有没有看到宁王吃瘪的样子。 他这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心不在焉,身在曹营心在汉呐,他想着什么? “爹爹,你还没给灼儿发红包呢。” 言灼轻轻撇了撇嘴,娇声喊道。 他想什么,她也不想管,今天是除夕,这一茬,就先翻过。 “这个啊,爹爹可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他笑着,连忙从衣袖之中拿出红包来,这一拿出来,却是两个。 言峥眼中顿了顿,连忙将另一个红包收了起来,“来,这是爹爹给你的新年封,爹爹希望我们灼儿啊,心想事成,能够平平安安,如意顺遂。” “谢谢爹爹。” 言灼乖巧地应下,手中接过那大大的红包。 她爹爹这礼,着实丰厚。 言峥眼前似乎又浮现出言芸儿含笑谢他的样子,她也是他的女儿,她今晚不到场,定然是心中不快,定是觉得自己的娘亲不在,怕触景生情,有些难过吧。 茹月说的对,他一直都没有将她们看在眼里,放在心里,是他做的不好,误了她们。 唉! 他叹了口气。 言夫人往他那里看了一眼,却又撇开了眼。 “爹爹,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言灼笑着问道。 “啊?未曾。灼儿为何有此一问?” “那爹爹为何一直叹气?还愁容满面的?” “啊!” 言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脸上连忙带上笑容,又侧头看了言夫人一眼,“灼儿多虑了,爹爹只是觉得今日这琐事终于是理清楚了些,这才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爹爹无事就好。” 他哀叹什么,当她和她娘亲真的不知道吗? 若是不甘心不愿意,大可站起来走就是了,随便去哪,绝不会有人阻拦。即是坐在了这儿,纹丝不动,便不要这般愁眉苦脸的,影响她们的心情,好像她们两人让他多厌恶似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府中百态 镇国公府的大堂之中,只有三人,却似乎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言灼和言夫人在一处坐着,她们说着笑着,看起来很是开心。镇国公言峥,在距离她们稍远一些的位置坐着,整个人有些没精打采的,时不时唉声叹气着,脸上又挂着些愁容,笑也笑不出来。 她言灼,最看不起这种,牵着这个,又挂着那个的男人了。 即是不能对一人专情,又说什么此生唯一? 连人也不能分清看清,连爱情与愧疚也混为一谈,连利用与补偿也不知如何安排,这样的男人,自己心乱,让别人的心更乱。 她对她爹爹,更是失望了。 “娘,这守岁也没个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去修炼吧。” 她心里烦躁,提议道。 “灼儿,好不容易过个开开心心的年,时机难得,这修炼一事,稍稍晚些时候,也是可以。” 言夫人拍着她的手,要她静心。 “好吧。娘开心就好~” 言灼倚着她娘亲,神色娇憨,倒是显出些小女儿的样子。言夫人笑了笑。 未过多久,外面的鞭炮,终于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由远及近,响的热烈,响的震耳欲聋。 这是子夜时分了! 每年在子夜时分,才会放鞭炮,迎新纳福。 而她们,这守夜,也是守到尽头了。 终于能摆脱这无聊又难熬的长夜,终于能回自己的房中了。 欧耶!守岁任务成功完成~ 言灼眼睛一亮,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适时的,镇国公府门外的鞭炮也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下人们欢欢喜喜的声音。 “娘亲,爹爹,我回房了。” “不再吃点饺子?” “不吃了,今日吃的实在是太多了,都吃不下了。” 她笑着,便是转身,出了大堂,往院中而去。 “夫人……” 言峥站起了身,想去扶她。 “老爷也快些休息吧,明日还有客人到访,妾身就不多陪了。” 她笑了笑,错过他伸过来的手,不曾回头,亦是向大堂外走去。 她的身影有些单薄。 言峥喉头滚动,缩回空落落的冰凉的手,他看着她地背影,心里有些难过,也有些心疼。他知道,她是生气了。 只是,他心里都纠结不清,他又如何安慰她呢? 言峥叹了口气,复又坐了下来。 冷板凳冰着他的身体,纠缠不清的心绪,却是冷静不了,依旧烦扰着他的心。 这大年夜,他恐怕是过不好了。 “表哥~” 娇娇柔柔的声音,从一处房中传来。 “表哥,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不好?如何不好?这么多年,这新年,不都是我陪着你过的吗?如今又说什么不好?” “表哥~” “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表妹毋庸多虑,我都已安排好了。” 女子眼中涌动着喜悦与仰慕之情,整个人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身体散发的热度。 “表妹,如今算是委屈你了。” 那人抱着她,眼中有怜惜之色。 “不委屈,”女子笑了笑,“本就是动动手的事情,只要能对表哥有益处,我也就知足了。” “多谢表妹。” 那人俯下头来,亲吻了一下怀中的女子,女子一脸情动的羞涩,在些微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娇艳无双。 “表妹还是这般美丽。你放心,我不会一直让你如此受苦的。” 他抚摸着她的发,语气轻柔,眼中更是缠绵的情意。 这情,却不是应付与虚伪,而是真挚至极。 看来,那男子对这女子用情极深,反观女子,眼中星光闪烁,对那男子也是极为在意和喜爱。 好一对痴情男女,好一出眷侣情深! 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的话,恐怕势必要如此赞一句,但若是被府中任何一个人看到了,必然,将是另一番境地。 只是,这夜蒙着眼睛周天不明,这外面的热闹遮蔽着耳朵周事不闻,在这府中的幽深无人之处,又有谁能发现什么呢? 所以,也怪不得他们胆大,那是有恃无恐罢了。 两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烛火跳动,更是增加了些久别重逢、巴山夜雨的别致韵味来。 府中的另一处,也是如此。 “好哥哥,快些~” “妹妹,这就来了!” 一男一女正抱在一处,衣衫零落,如待燃的干柴,遇上了烈火,啪的一声,倾时间,便勾出通天的火光。他们的脸上都是潮红之色,映得身下红色的被褥都自愧不如,端的是——春光无限好,夜深情正浓! 有人身心愉悦,有人轻松愉快,有人欢声笑语,有人兴致勃勃…… 却也同样有人独坐冷椅,黯然失色,有人独守空房,孤单寂寞,有人独自回忆甜蜜与酸涩…… 无论众人选择如何度过这除夕夜,如何迎接这新年,这新的一年,终是不差分毫地来了。 这新年,在于“新”,又在于“年”。 即是瞻前,又是顾后。 回顾去“年”的得失,展望“新”一年的愿景。 新的一年,大好希望的一年,言灼躺在床上,盯着床顶,目不转睛地想着自己这新的一年要做的事情。 距离天亮也只有几个时辰,她今日就不再修炼了。 虽说现在和宁王世子的婚约已经解除了,但那暗中调查她们镇国公府的势力,仍旧没有挖出来。 言灼眼中有暗光涌动。 上次从那两人口里得知,之前从福安寺回府之时,截杀他们的黑衣人,正是宁渊所派,言明说不许害了他们性命,伤了倒是无所谓。他背后的目的,她有猜测,只是,却没有十足十的证据,说不出个分明来。 总之,试探他们家,想要了解他们家的事情,这宁王府算是头一个。 而宁王府向来,又跟圣上关系极为密切,她家之事,圣上有没有插手,是不是圣上的意思,倒是极不好说。 言灼心里头,有丝丝的明悟。 今日晚宴之上,圣上突然道歉,想要为她再指定一门婚事,这事…… 恐怕也不是面上那么简单,有其他的意思在吧。 第三百三十三章 菟丝花 言灼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繁杂又毫无头绪的事情,充斥着她的心,让她有些烦躁。 她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与小人对敌,焦躁可是万万成不了事,自然是要冷静下来,一点一点徐徐图之。就如她这退婚之事,也不是被她忙活了许久,从围猎之时,一直到如今,这才水到渠成,终获成功了吗? 所以,急不得。 而且,她相信,她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到时候,她带着她娘亲,青黛他们,一起跟墨云轻去那修仙界之中,再也不理这些腌臜的人。 至于她爹爹,他爱怎样就怎样吧。 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却又是另一回事。 若是墨云轻以后敢那样,哼,看她言灼不打断他的腿! 言灼心中的危机感,再次涌现了出来。 这修为,还是要尽快涨上去才是,免得以后她被人欺负了,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干瞪着眼,兀自伤心。 只会攀援的菟丝花,只能依靠男子的女子,她言灼可是不要做。 想到此,言灼一个闪身,从床上翻坐起来,人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她要修炼,不能松懈。 如今虽是只有几个时辰,在她那空间之中,也是好久了。 空间中的一些药草,终于是到了可用的时候,她今日,便要这《锻幽决》助她再上一个台阶。 青青的药草,被炼制成了药汁,言灼如今正坐在这药汁之中,压制着周身的疼痛,不断打通着身体之中的筋脉,灵力不断涌入她的身体,最大程度勾连起药草之中的天然精华,持续改造着她的身体。 这药浴,无论经历过多少次,还是疼,疼的痛彻心扉,疼的骨头都要断了。 但这效果,也是极好,好到她即使忍受疼痛,即使疼的死去活来,也要坚持。 她隐隐感觉到她这练气八层的境界,终于松动了。快了,快了,练气九层,已经向她推开了一个门缝,。 言灼心中大喜,面上却仍是平稳如初。 药浴的颜色越来越淡,外面的乌黑色,也越来越淡。 日乌终是扫除了一切的阴霾,从天边跃了上来。 天亮了。 大年初一,头一天。 言灼从空间之中出来,仔细梳妆打扮,准备去拜见她的爹爹和娘亲,今日,采珊也会过来玩,她自然是要好好准备一番。 她来到大堂中的时候,大家已是在了。 “爹爹,娘亲,新年好。” “灼儿,快些起来。” 言夫人连忙拉起了言灼,她笑得那么温柔,好像春天的风。 “娘亲,你今天真好看。” 她由衷说道,仔细打量着。 她娘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色的衣服,领口绣着交叠的花,花样很是好看,脸上好像也薄薄涂了一层胭脂,极为美艳,而她笑起来,更是让人心动。 哇,她娘亲原来这么好看啊。 她可算知道,她如今的容貌是随的谁的了。 “你个傻丫头,娘老了。” 言夫人拉着言灼站了起来,笑着拂了拂她身上的衣服。 “娘才不老呢。” 言灼笑着抱住了言夫人的胳膊,一脸依赖的神色。她偷眼看着身后的言峥,见他果然一脸喜色,看着她娘亲。 嘁,这就又迷上了? 可真是,见色心变。 “姐姐,新年好。” 言灼后方,一个女子站了出来。 言灼抬眼打量过去。 这人是谁? 她怔了一怔,眼睛眨了眨,不敢相信。 这人是言芸儿? 她竟是一下子都不认得了。 艳若桃李,面如芳菲,一张小脸光滑细嫩,明眸皓齿,更显得楚楚动人,直看的人心生欲望,只愿沉沦。 昨日,她只顾着要退婚,半点都没在意她。 今日这一看,只是短短时日未见,她便有如此之大的变化,她年纪还小,也远远不到女大十八变的时候,这…… 这却是极为不寻常。 言灼眼中闪过暗芒,她瞬时收起自己的神色,笑着开了口。 “是芸儿啊。” “姐姐好。” “只是几日未见,芸儿竟是变得这般好看了,真是跟个仙女似的,可真是让姐姐羡慕。芸儿啊,你是用了什么方子,能不能也跟姐姐说说?” 她脸上的神色极为恳请,似是真的很想也变得跟她一样。 言芸儿目中有不屑和骄傲,只是,如今,她历经多事,也是比之前老成许多,这神色,也越发藏的好了。 她脸上是一片柔和的笑意,不带有丝毫的攻击和嫌弃。 “姐姐,芸儿哪有姐姐说的那么夸张?芸儿只不过最近每日用温奶润肤,每晚又用热水浴足,平日里多吃了些红枣、芝麻的营养之物,其他的倒是也未曾做过,想来,是芸儿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这才让姐姐瞧着不一样了。” “原是如此。”言灼目中欣喜,点着头,仔细记下了,“那姐姐以后也是要学起来。” 言芸儿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两姐妹也不要只顾着说话了,这桌上的菜,都要凉了。” 言峥看着她们两人和乐的样子,心情也好了许多。 “哦,对,芸儿,走,快些吃饭吧。” “谢谢姐姐。” 言芸儿笑着应了,她规规矩矩地坐到了言灼的右边。 她的上首处,如今是空着的,这原本该是她娘亲的位置。 只是,她那苦命的娘亲,如今还在那冷冰冰的房子中,吃着残羹冷炙,不能和她一样笑迎这新年的第一天。 言芸儿低着头,眼中的恨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肆意蔓延。 她一定会争气的,快了,快了,她很快就会让她娘亲出来的。 一顿饭吃的了无生趣。 言夫人神色淡然,也不说话,言灼看着言芸儿和言峥,眼中极为耐人寻味,言峥看着言芸儿眼神之中满是愧疚,言芸儿则一直埋着头,只顾喝着白粥,连菜也不动一筷。 “来,芸儿,吃些菜。” 言峥站起身来,为言芸儿夹了一块肉,放到了她的碗中。 “爹爹~” 言芸儿受宠若惊。 她慌忙抬起了头,眼中红红的,似是刚刚忍不住哭过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疼惜 她…… 看着言芸儿的样子,言峥心里极为不舒服。 她是因为日前犯了错,觉得自己地位尴尬吗?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就好像做客在别人家里,无论吃饭还是说话,都特别别扭,浑身不自在? “谢谢爹爹。” 言芸儿连忙低下头,似是害怕暴露什么。 “芸儿,自己夹些菜吃。” “是,爹爹。” 言芸儿应了,手中的筷子也伸了出去,只是活动范围,只有面前的那盘青菜,而她吃的又极为缓慢,如同嚼蜡一般。 唉。 言峥叹了口气,却不再动作了。 言夫人的筷子顿了顿,却没说什么,又随意捡起了一根菜,放在嘴中嚼着。 言灼心中的嗤笑,都快要写到脸上了。 要是有人在意的话,一定能看的清清楚楚,只是可惜啊,没有人的注意力在她这儿,也没有人能透过面纱,看清楚她的脸。 言芸儿,当真是她见过的第一人。 小小年纪,就极为懂得女子的优势,懂得自己容貌的优势,更懂得自己如何说话做事,能够让人疼惜。 看看,现在这一出父爱关怀的戏,可不就是这位亲自排导演的? “芸儿啊,爹爹心疼你,来,这个好吃,还有这个,这个……” 言灼扒拉着一桌子菜,将一些很是油腻的大鱼大肉,都拿到了言芸儿面前。 “这些,你都多吃点,你看看你,最近都瘦得厉害,肯定是太辛苦了,需要好好补一补。你啊,可要照顾好自己,免得让我们担心。” “呵……” 言芸儿看着满桌子的荤腥,满脸都是尴尬的笑。 大清早,这么油腻的东西,谁能吃的下? 太辛苦了,补一补? 她心内微惊,眸子微抬,仔细探究着言灼的神色。 她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言芸儿看言灼眼中一片平静,并不是抓到她把柄的得意和自信,微微放松了些,她应该是全然不知,随口说说罢了。 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言芸儿稳了稳心神。 “爹爹,夫人,姐姐,你们也吃,芸儿胃口小,吃不了这么多。” 她笑着摇摇头,又将这饭菜推了回去。 “哎呀,妹妹~!” 言灼拦住了她。 “没看我们都担心你吗?你看看爹爹的神情……快坐下吃吧,我们吃什么,都能够的到。” 她继续笑着,一脸的热情爽朗,伸手就给言芸儿夹了个鸡腿,放在了她的餐盘上。 不是喜欢博人同情吗? 那么,她就来同情同情她。 言峥眼里的满意,任谁一看都看得分明。 他这两个女儿都是好样的,见她们如今如此和睦,言峥心中不知道有多欣慰。 “芸儿,灼儿这般为你的心胸,你当体谅。快吃吧,莫要推辞了,你如今实在太瘦,不好看。” 他满眼都是慈父般的关怀,只是,他那关怀的对象,却是一点都不领情。 说她要体谅她姐姐,说她太瘦,不好看…… 他们这是在合起伙来欺负她! 为她好? 那他们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吃?她喜不喜欢吃? 装什么父女情深? 那边还在将她娘亲囚禁着,折磨着,年节之时也不能见一面。 装什么相亲相爱的好姐妹,背地里,也不知坏了她多少的好事,让她多少次痛苦至极。 “爹爹,夫人,姐姐,灼儿早上胃口不好,当真吃不下了。” 她放下碗筷,也不动旁边的鸡腿,面上尽是为难的神色,眼睛红红,下一秒,好像就能哭出来。 “算了,吃不下就算了。” 言峥不忍心难为她。 “你去将库房中的人参拿出来,给芸儿熬成汤,好好补一补。” “是。” 旁边的下人,应声而去,她细碎的脚步很是欢快,要去为那重新得宠,未来又是宁王府半个当家主母的二小姐,熬上一碗参汤。 “爹爹……” 言芸儿的眼中,一片孺慕之情,她也不拒绝,只是微微哽咽。 “谢谢爹爹。” “爹爹如果真的在乎芸儿的话……”言芸儿朝着言峥的方向,突然跪了下来。 “芸儿,你这是做什么?” “爹爹,”她拜了一拜,“爹爹如果真的在乎芸儿,还请爹爹让姨娘出来。” “只当是爹爹开恩,如今正是新年,请爹爹便饶了她这一回吧。姨娘身体不好,如今那西院之中潮湿阴冷,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她,根本承受不了。而且,她也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爹爹,芸儿求求你了。” 她伏在地上,哀哀祈求着。 刚刚她眼中含泪的样子,还映在言峥心中,他只觉得心中很是心疼,张口便是想要答应她。 “咳咳。” 言灼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言峥看了言灼一眼,本来果决的心情,一瞬间又晃动了起来。 灼儿,离离,她们还在一旁,他若是答应了芸儿,她们会怎么想? 本来就是邱茹月有错在先,她蓄意谋害夫人和大小姐,桩桩件件证据确凿,本就罪无可赦,他如今将她留在府中不做处理,已是太过宽容了。如果再放了她,这般不轻不重的,如何让她静思己过,让灼儿和离离放心? 言峥皱起了眉头,“芸儿,这话以后且莫再提1你娘犯了错,自然要受到惩罚,若是随随便便就此揭过,府中之人,岂不是都要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这如何能一样?爹爹,芸儿求您了。” 言峥不再看向言芸儿。 “芸儿,实话告诉你,你娘,等过了年暖和些,便要去家庙之中,为镇国公府和东青国祈福。” 言芸儿一愣。 本来乞求的神色,立马变得厉害了起来,只是因为对面的人是言峥,她才迫不得已,又将满脸的狠色收了起来。 祈福? 是欺负,才差不多! 他,这是想让她娘亲,在那庙中老死,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他好狠的心! 他们好歹同床共枕了十余年,他竟是忍心这样对待她娘亲。 恩义何在? 定是言灼、言夫人的主意! 她尖利的手指,狠狠攥进掌心。 “爹爹,您怎能这样……” 第三百三十五章 胡乱撮合 言芸儿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只能控诉别人的不义。 “爹爹,我只有娘亲了……” “放肆!” 言峥听闻言芸儿说出这样的话来,神色变得严厉了起来。 看她邱茹月教出来的好女儿! “芸儿,爹爹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况且,我还没有死呢!夫人和姐姐都在那儿呢。” “呸呸呸!” “国公爷这大清早说的什么话!” “死”字一出,本来鼻观眼眼观心的下人们,俱都站了出来,一边收着碗筷,一边念叨着。 “国公爷随口一说,还请诸天神佛莫要怪罪。” “阿弥陀佛,莫要怪罪。” 她们口中振振有辞,生怕大年初一说出来的不吉利话,害了一年的运势,若是老爷真的出事了,她们如何能有如今的安乐日子? “爹爹,芸儿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芸儿自知自己身份低微,不该奢求些什么,只求爹爹能允许我见姨娘一面。” 她神情变得极为冷漠,眼睛不动手色地眨了眨,却让对面正看着她的言峥微微呆愣。 “好。” 这好与不好,还真分不清,到底哪个是言峥内心深处的答案。 “谢谢爹爹。” 言芸儿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堂。 言夫人目睹着这一切,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神色如常地用完了饭,便和言灼一起,回房中休息去了。 大年初一,极为忙碌。 文武百官们,平素跟言峥关系好的,如今都带着礼物,上门拜访来了。 言夫人笑靥如花,极为妥帖地安排着府中事宜,筹备礼物打点,迎来送往,彰显着国公府该有的礼度。 言灼,也终于盼到了韩采珊的到来。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将军府的人,有她言灼的朋友,来她们镇国公府! 说起来,她还有些紧张呢~ “珊儿,快些过来~” 言灼满面是笑,望着门口处的韩采珊。 “哇,灼儿,你们镇国公府,可真是不小,比我们那将军府,还要大些、气派些!” 她随意打量着府中的景色,惊叹道。 “大了,有大了的好处;小了,也有小的精妙。珊儿,如果可以的话,我却是希望能拥有你那样的家。” “我?” 韩采珊指了指自己。 “嗯。” 言灼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羡慕韩采珊的家庭,已是不知道羡慕多少次了。 爹娘和乐,哥哥可亲,那只容得下一家几口的地方,才是家,而她们如今所住的,不过是房子罢了,是先祖基业,其他的,这地方,对她而言,没有一点温情。 “你想啊,小了,可以一家人常常团聚在一起,一起吃饭,在一起说话,难过了彼此都看的见,会互相安慰,受伤了彼此照顾,心往一处攒,劲往一处使,多好啊。” “哪像我们?” 她嗤笑一声,低下了头。 韩采珊眼里的不解,化成了笑意。 “灼儿,你若是羡慕的话,可是好办。” “哦?” 这下子,轮到言灼有些惊讶了。 “这,如何说?” “你看到我哥了吧。” 她神秘兮兮地靠近了她。 “你哥?” 言灼四处打量了一下,“你哥哥,今天应该没有来吧。” “哎呀,怎么就不明白呢,”韩采珊撇了撇嘴,“我是说你看见过我哥的样子吧。” “自然是看过,你忘了那赏梅大会了?” “我自然是没忘。” “灼儿,你看我哥哥如此?” 她哥哥如此,关她何事? 言灼本是要直接说出口,只是看着韩采珊眼中的期待,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你哥哥他光明磊落,行事端方,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 “没了?” “啊?珊儿还想要听什么?” 言灼眼中诧异之色明显。 “嗨!” 韩采珊看她真的不懂,就笑着拉着言灼,往府中走去。 “这,让我怎么说呢,你如今可是自由身了,难道半点也没有考虑过?” 言灼看着韩采珊一脸好奇的表情,心中更是纳闷儿。 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珊儿,你有话直说,我真的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个榆木脑袋。” “你羡慕我家中有爱,那你嫁过来,做我嫂子不就行了?我爹爹、娘亲,必然将你视若己出,我这个妹妹,也会疼着你的~” 韩采珊眼中光亮,显然她这提议,她很是赞同。 “啊?!好你个采珊,竟是拿这个来作弄我!” 言灼嘴唇微微嘟起,“就我这副面容啊,我可不敢高攀。” “灼儿!我是认真的。” “我哥哥可不是那般会嫌弃人的人,你想啊,你若是嫁给了我哥哥,成了我嫂嫂,到时候,咱们说什么、想做什么,不是都在一起了,岂不美哉?” “你啊,这终身大事,让你说的这般简单,简直像是过家家。你哥哥要是知道你胡乱安排,定是要打断你的腿~” 言灼揉了揉韩采珊的发,笑着说道。 “灼儿~你考虑考虑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去说服我哥哥。” 她脸上的神色越发认真。 “你可真是傻的可爱,这感情一事,如何能勉强、说服?你可莫要胡乱做事,平白扯进来好多人。” 最重要的是,她如今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如何还回去喜欢别人? “灼儿……” 韩采珊晃荡着言灼的胳膊,眼中极为遗憾,仍是想要说服她。 “好了,珊儿,这种话,以后也莫要说了,我如今刚退了婚,一点儿也不想再考虑此事。” “好吧~” 韩采珊叹了口气,也不愿勉强她这朋友。 她只是好心,怕言灼以后没有归属了,也想跟她多多在一起,这才想到了这些。他哥哥,似乎对言灼也无有情意,若是被他知道了,恐怕,还真的要再数落她一顿。 一想起她哥哥板着脸的样子,她就有些后悔刚刚一时大发热心说的那些话来,呵呵,幸亏这院中无人,也幸亏灼儿拒绝了。 “灼儿,那我们今天玩什么?” 她自觉无事,瞬间便将脑海中的不愉快抛掷脑后。 “一会儿啊,你就知道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失落 言灼眼中带笑,拉着韩采珊,往她那听澜院中走去。 她一副秘而不宣的神色,倒是让韩采珊更加迫不及待了。 终是忍耐着走过了院中,一只脚才踏进言灼的房门,韩采珊便亮着双眼,刚进到屋中,不迭声地问了起来。 “灼儿,快说,有什么好玩的?” “喏,自己看吧。” 真是个爱玩的急性子。 言灼笑着,随手扔出一物,便缓步走到屋中,为她沏起茶水来。 韩采珊连忙接过。 这东西还有些沉呢,圆乎乎的,入手温润舒服,造型倒是新奇,是平素未曾见过的,一看便觉得有些不同凡响,但…… 任她再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却还是没看出来手里这东西有何用途,该如何把弄。 “灼儿~” 韩采珊泄气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双手撑着脸,目不转睛地望着不远处的言灼。 “你莫不是哄我的,这东西有什么可玩的?” 嗯? 言灼拎着水壶的手一顿,水线从壶口处断掉,杯中的茶水晃动起波纹。她抿了抿唇,又继续起先前未完成的动作。 “先不急,珊儿,喝杯茶水。” “好吧,这茶,闻起来倒是挺香的。” 茶叶独有的清香萦绕在屋中。 韩采珊喝了两口,虽觉得茶水清甜,是难得的好茶,却也挡不住她心内的好奇。 “灼儿,你给我的,这到底是什么?” 她举了举手中的东西。 “珊儿,你一直用手拿着,都没有反应吗?” 言灼看向韩采珊,眼中是难得一见的紧张和希冀。这倒是搞得韩采珊有些紧张起来,十分不懂了。 “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她见言灼的神色有些凝重,又看看正面,又瞧瞧反面,仔细打量起了手中的东西,难道是她哪里做的不对?这东西拿着应该会出现什么才是? “灼儿?” 请原谅她这个小脑袋瓜,实在是什么都想不到。她有些懊恼。 “无事,来,你将这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将手放在上面。” 言灼缓了缓神,脸上带出些安慰韩采珊的笑意。 很有可能是她没有接触到吧,之前她娘亲测试的时候,不也出现了乌龙了吗? 韩采珊的,可能也是这般。 没错,如今韩采珊手中拿着的圆盘,正是测灵盘。 言灼,今日想要为她这唯一的、值得性命相托的朋友,测上一测。 韩采珊虽不知要做什么,却是十分信赖言灼。 她依言将手放好,然后转头看向了她,等着下一步的指令。 言灼的目光,却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看向了她的手。 她的手和圆盘紧紧相连着,没有一丝空隙,这是放好了。 言灼的心中黯然极了。 “灼儿?” 韩采珊自是能感受到她这朋友的情绪。 “珊儿,将手抬开,再来一次。” “好。” 为了安抚言灼的心情,无论她现在如何要求她,她都会照做。 韩采珊将手抬起,又将手放下。 那圆盘却如同死了一般,毫无半点反应。 她不相信! “珊儿,你抬起来,再试一次。” 结果,仍是如此,没有半分转机。 莫不是这圆盘坏了,好久都没用了。 言灼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她将手放在了圆盘之上,只见那圆盘瞬间便发出了白色的光芒,她连忙松开了手。 圆盘没坏,那便是珊儿她…… 言灼坐了下来,叹了口气,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灼儿,你,你不要伤心。” 韩采珊见言灼手按着圆盘就能发出光芒,她又尝试着放了一次,仍是不行。 灼儿,就是因为这个伤心的吧。 虽不知是什么,但看那圆盘之上的刻度,她心中猜测,这便是一个测试什么资质的东西,她如今不亮,那很有可能就说明她没有某项资质。 “人各有命嘛,如今我已是觉得极好了。” 她脸上全是释然的笑,走上前去抱住了言灼,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珊儿,你不知道,我多希望啊……” 言灼抬眼,眼中的遗憾和失落,一丝不拉地被韩采珊看个清清楚楚。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心,再说,我对现在也很满足啊,也不想要什么其他的了。” “对了,灼儿,还有什么其他好玩的吗?” 她也不追问那圆盘是干什么用的,那光芒是什么,她为什么难道,只是晶亮着一双眼睛,再次问起了言灼。 “你啊!” 言灼知她转移话题是怕她难过,连忙也收起眼里的失落,站了起来。 “等着。” 她扬眉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转身就朝着屋中走去。 “我就知道灼儿对我最好了~嘻嘻~” 不多时,言灼便捧着一个盒子出来了。 “喏,送你的。” “这是什么啊?” 韩采珊宝贝地接过盒子,又抬眼看向了言灼,惊喜极了。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言灼端起桌上的茶水,小口喝着,眼神还在留意着韩采珊。 “好嘞!” 她搓了搓手,一脸的激动兴奋,“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灼儿礼物,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动作轻柔,缓缓掀开盒子的盖子,里面的东西,还被一层布给蒙着,她又连忙掀起了那块布。 布被扯开,那盒子中的东西,便出现在了韩采珊的面前。 “哇!” 她不由得发出声音来。 她的嘴张的大大的,一脸的惊奇与兴奋,她又看了一眼言灼,笑的那么阳光,那么欣喜。 一套珍珠头面,颗颗都是小小的南珠,光彩夺目,款式也极为新奇大方。又有一套,是上等白玉脂做成的簪钗、步摇、华胜,很是华美。 这些,都是她再云京城中未曾见过的款式,又是她一眼就喜欢的。 “灼儿,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好好看啊,你莫不要偷了你娘给你备下的嫁妆?” 这东西,一看便是极为昂贵,并不像是她这个十岁娃娃该有的。 “你才偷东西呢。” 言灼装作生气的样子,“算了,你还是给我算了,免得你说这东西是我偷的……” “呵呵~” “灼儿,我错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有人撑腰 韩采珊个小女子,可是一点也不在乎那所谓的面子。 更何况,她觉得这是她这是在自己的小姐妹面前呢,即使认了错,她也不会公然嘲笑她。所以,道歉这事啊,她可是没有一点顾虑,如今,只是怕言灼将怀里的东西拿走了,不给她了。 她对这些东西,实在是爱不释手! 谁让它们太好看了,直直勾住了她的眼,她的心不是?让她如何能在看到之后还放手? “不再往下看看?” “下面还有?” 韩采珊惊喜出声,说完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出息了,连忙笑嘻嘻地捂上了自己的嘴。 言灼满眼的揶揄之色,也不多说什么,只等着她打开这盒子的下一层。下一层的惊喜,在等着她…… 言灼陪着韩采珊,上午在一起快乐地聊天,下午,就在镇国公府四处转着,姐妹两个有说不尽的悄悄话,也有讲不完的乐闻趣事,这一玩儿,便是快玩到太阳落山,暮色四合了。 韩采珊,在她娘亲所派之人不断的催促下,这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府,还邀请言灼一定要去她大将军府做客。 言灼笑着应了,等韩采珊的马车彻底不见了,她脸上笑着的表情,慢慢转淡,最后又完全收了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言灼身边的青黛又不解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样?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是我在这世上的第一个好朋友,可是……唉!” 言灼眉头皱起,又叹了一口气。 说不遗憾是假的。 今日她终于帮珊儿测了资质,只是,结果却让她有些接受不来。 采珊她,没有灵根,不能修炼! 虽说这灵根之事,本就是个人机缘,有或是没有,此乃天定,人半点当不得家。然而,她以前的如意顺遂,还是让她忘记了这一切,她身边的人都有,她应该也有……于是,这经验之想,便是让她乞求起心想事成来。 “小姐,韩小姐不是说人各有命,她很满足当下嘛。” 青黛见言灼不快,也拧起了眉。 “话虽如此,她必然也是有些遗憾的。” “那便是命数了。小姐,您怎么知道,她这辈子是不是就不该修行,是不是就要过这平淡又幸福的一辈子呢?” 青黛的话,言灼听进了心里。 她只管忧心自己的小姐妹,却忘了这世上的“天理”二字,忘了这一切背后的天命所归,忘了这一切如何能因为她个人想法而发生转变? 万事皆有因,万因也必有果,万般不可强求,免得害人害己。那自己就守候好她这一生,让她今后都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言灼心弦一松,噔时间,人便是有些困顿了起来。 今日陪着韩采珊一天,她不停问东问西的,可是让她也陪着说了不少的话,走了不少的路,言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窗前站了一会,仍是觉得周身有些疲累,便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再去修炼。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也送走了它的最后一位客人。 言峥满眼惊奇,看着那渐渐消失的人影。 没想到啊,沈相竟是二姨娘的表哥! 跟二姨娘在一起了这么多年,这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五年前,二姨娘的爹爹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是跟圣上直接辞了官,圣上恩准之后,便离开了这云京城,去别的地方生活去了。这地方,他只是听二姨娘随口提了一下,后来却是一次都没去拜会过。 这么多年来,他竟是都快忘了二姨娘还有娘家呢。今日,蓦然听到沈相的话,他还愣了许久。 他们知道他想要让二姨娘去家庙之中,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倒也未曾责怪他,只是以老人的口吻,请求他,让他能够饶恕二姨娘一次…… 他言峥虽说爹娘早就不在了,离离的爹娘也早都不在了,没有尽过一天儿子、女婿当尽的责任,但他并不是个无礼之人,如今邱茹月的爹爹开了口,他本是应该答应的。 只是,错就是错!他若包庇错,又如何报答善? 家丑不可外扬,他自然不能当着沈相的面,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细细道来,只好婉言说明,他做此事必是有原因,改日必定上门跟岳父道歉。又言明,是二姨娘自愿去家庙的,她想要为东青国祈福,为镇国公府祈福。 “国公,此事,还烦请你三思之后再做决断。 邱府尹虽说辞了官,但他和圣上的情谊还在,更是蒙圣上特准,若是想见,可以随时面见天颜。若是为了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便重重处罚了二姨娘,被他知道了闹到圣上面前去,恐怕……” 左相临走时说的话,句句回响在言峥耳畔。 他的话,是在告诫他,邱茹月有后台,他不能那般处理,让她以后青灯古佛终此一生。 只是,唯有这般处理,才是最合适的,离离,还有灼儿才能满意。 唉! 他在大堂之中踱着步子,心中又开始挣扎起来,汹涌的浪,拍打着他的心扉。 言峥眉头皱起,心中却是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了。 不对劲啊! 他要安排二姨娘去家庙之中,这话说给她听,不过是这几天前的事情吧。 邱茹月爹爹所安身的地方,定然不是在云京城之中。不在云京城之中,为何如今便是能收到二姨娘的去信,又回信特意转告沈相来传话? 这时间,根本来不及! 而且,这信他们为什么不自己传过来?让他收到?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长女就快成了下堂弃妇了,却也没见任何一个人来镇国公府,问清原由,商量如何解决。如今,让沈相来传话,又不知是什么意思? 拿自己的身份,和左相的身份逼他就范? 这未免也太小看他镇国公府,小看他言峥了! 他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眸中的精光瞬间消失无形,左右还有时间,他等着便是了。 当然,这等,也是不能坐以待毙! 第三百三十八章 起疑 言峥挥手招来暗卫,将事情仔细交代一番之后,便又坐到了桌前。 他的手指不停敲击着桌面,眉头也皱成了死结,人看着焦虑极了,明明是个已经修炼的人,气色却是比先前还有些不如。 他愁啊。 灼儿退婚之后,他应该是高兴的,但心内接二连三的情感漩涡,让他有些挣扎不开。 他以为他这辈子只爱离离,没想到如今在处理二姨娘的事上,竟颇为放不开手脚,几次三番让她们伤心难过,而且,如今镇国公府放在明面上的诸多生意被暗中针对,他还未曾查出来到底是何人所为。朝堂之上,武林之中暗潮涌动,想必不久就要有大事发生! 而他,却是任何事情都未曾做好,自顾不暇! 言峥叹了口气,起身朝着练武堂中走去。 “夫人,老爷回来了。” 左相府中,一名身穿暗蓝色衣服的男子,行了一礼,恭敬说道。 “从哪里回来的?” 偏厅之内,左相夫人拿着胭脂的手,微微一顿。 “回夫人,老爷是从镇国公府回来的,应是去拜访了镇国公。” “那昨夜老爷出去,可知道去的是哪里?” 昨天可是除夕之夜,他却是连家也不呆,连个团圆饭都不跟他们吃,可知道他的儿子们都怎么埋怨她的? 说她人老珠黄了,连他们爹爹的心都拴不住! 哼,她倒要看看哪个狐狸精,敢勾引她的相公。 “回夫人,看方向,似乎也是去的镇国公府。” 那人低眉敛目徐徐说道。 又是镇国公府? 左相夫人的眼中,满是惊疑。 “可知,见的是谁?” “这……镇国公府防备严,属下不能接近。” 即是防备严密,那沈奇正是如何进去的? “可是有人接应,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那人稍稍思忖了一会儿。 “老爷是从后门进的,是一个小厮开的门,听倒是听不见什么。” 后门?小厮? 这事怎么看怎么怪异。 “且在留意着,万万不可让老爷发现。” “是。” 左相夫人目光冷冽,脑海中又想起前几天听到的传言来。 他们说,当时言芸儿跟宁渊的事情,本是朝着言大小姐去的,只是被她好运躲了过去,不知为何却变成了言芸儿,而她的这场谋划,还有她左相府中的人帮忙。 当时,她只是听听,并未当回事,如今…… “婉儿,你暗中去查查言二小姐出事的那天,和哪些人接触过,还有,去查查府中个人的底细,最近有异动的,定要多多留意他们的动向。” “是。” 婉儿领命而去,左相夫人复又坐下,看着镜中自己那蹙起的眉头,用手拂了拂,又拿起胭脂来,仔细勾画着自己的面容。 他去镇国公府做什么呢,深夜、后门,彻夜未归…… 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屑于为了一个丫鬟,那么舟车劳顿。而镇国公府里,人口也不多,他要见的,不是言夫人,就是二姨娘,言芸儿和言灼还太小,不做考虑。 言夫人,外界盛传她极为美丽,之前见过她的人,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可以说是爱而不得,难道是她? 但二姨娘跟沈奇正好像也关系匪浅,这样说起来,也极有可能。 她如今算是更加厌恶镇国公府了,从上到下都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左相夫人将胭脂狠狠放下,便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外面灯影朦胧,有些撩人,寒气刺骨,却是要将人逼回屋内。 “老爷,您怎么来了?” 夜色中,一人正从阴影处缓缓走出。 二姨娘连忙行了一礼。 “你跟那沈相什么关系?” 二姨娘心中蓦然咯噔一声,脸上却是滴水不漏。 “他是我表哥。”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跟老爷成婚后,爹爹又告老还乡了,这些关系渐渐都断了,也没什么来往,所以就一直没有告诉老爷。” 二姨娘看着阴影中的言峥,看不清他的神色。 “老爷是特地为这事来的吗?” “不是,只是路过。” “那老爷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二姨娘殷勤问道。 “不必了。” 言峥转身就走,心中竖起的坚冰,又微微融化了些。 言灼在一旁看着,心中满是嗤然。 她那好爹爹啊,原来是这般神情。 对于二姨娘百般留情,不忍处理,原是心中已经有人人家的地位了嘛? 她可真心疼她的娘亲。 言峥走后,言灼又在原地站了一会,盯着二姨娘的举动。 只见她所作所为皆如平常,并无异样。 她可真能沉得住气。 言灼眸中幽深,转身便向她娘亲的院中走去。 今晚,她们要一起修炼呢。 她看她娘亲也看的明白,什么都不用她说,极有主见。 这样,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她也放心。 时间滴滴答答匆匆走过,言灼和言夫人诸事不理,已经在空间之中呆了快有一个月了。 言灼只是更加稳固地朝着练气八层后期迈进,而言夫人的进步,就可以说是飞速了,她如今已是到了先天十层之境,就快要迈入练气期! 百分之九十纯度的水属性单灵根,果然不同凡响! 空间一月,外间却是只过了三天。 如今,正是大年初五,拜财神的好日子,而她的如意衣坊也要开门了。 衣坊,已是不需要她打理什么,她如今只是定期花些衣服图样,交给她们制作,这些,她早就差星紫送去了。言灼乐得当个甩手掌柜,她哼着小曲,神色愉快地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又进入空间继续修炼起来。 筑基之境,她要尽快达到。 那修仙界,她也想要早点去。 如今这里的生活,太过无聊,这里的人,也太过无趣。她有些想那人了。 言灼拿起剑,剑尖一挑,倾时《青云剑诀》的剑招招招尽出。剑招凌厉,她周身的气势更加凌厉,连人带剑似是一体,每一次的挥出,都带着破碎一切的气势,唰唰作响! 那小黑鸟在一旁看着,又是不敢打扰,它缩了缩脖子,又进到了房间中去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贪吃鸟 它在心中哀叹。 自己当真是命苦,和主人就好像是牛郎和织女,竟是见不上面! 它之前好不容易破了壳,跟主人建立起了契约,还没跟她多说几句话呢,便是吞了自己的壳,沉睡了过去。等它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她就是像如今这般修炼,让它靠近不得喊不得,躺在温暖的小窝中,一个不留神又睡了过去,如今,唉,它不会又等不到她吧。 它耷拉着头,垂头丧气地背坐在了大堂中的蒲团之上。 可叹,兽生艰难啊~ “你个小家伙,终于醒了?” 一道欢快的女声,在小黑鸟的身后响起。 “主人?” 它诧异地回过眼。 面前站着的不是言灼还有谁? “怎么还是这般黑,这般瘦小啊?” 还没等小黑鸟继续说出话来,它便是被言灼扒拉着,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 “主人,不要啦!” 一股难言的羞耻感,涌上了小黑鸟全身。它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身体。 “主人,你怎么能耍流氓呢。” 某鸟抗议道。 “就你?这浑身黑不溜秋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再不好看,它也有尊严的好嘛! 小黑鸟本来欢喜的表情,瞬间变成了生气,它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扭开了脸。 “本来还想见你呢,哼!” “好了,好了,逗你玩儿呢。” 言灼满眼都是欢喜的笑意,看着这傲娇的小家伙,以后,她可不会觉得孤单了。 她欢喜地摸了摸它身上的羽毛。 别看它黑不溜秋的,这羽毛摸起来还真是舒服。 “我去修炼了,你自己在这空间之中随意转转吧,等我修炼结束了,带你出去透透气。” “真的?” 那小黑鸟连忙回过头来,绿豆大小的眼睛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你家主人说的,你说,真不真?” 言灼拿起手中的剑,再次走到屋外去,刚刚她正好一招收势,感应到了小黑鸟的心绪波动,这才发现它醒了过来。 要他说,这鸟也是个傻的,就不知道在心里喊她一句,这样,她不就知道它醒了? 言灼摇摇头,也不多想什么,看了一眼兴高采烈飞在半空中的鸟儿,再次目光专注,练起了修炼的功法。 空间之中,一人一鸟,相互陪伴着。 天明又天黑,天黑又天明,空间之中一直亮如白昼,而一直专注修炼的言灼,终于停了下来。 她并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时候,但她知道,她如今酣畅极了,痛快极了。 那练气八层的壁垒,已经在她面前打了开来,她已经摸到了边缘,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突破到练气九层! 练气后期高阶,不知会比现在厉害多少。 “小乌鸦?” 言灼朗声喊道。 本来耷拉着脑袋,再次无聊到昏昏欲睡的小黑鸟,顿时来了精神。 “来了,来了!” 它扑棱着翅膀,一个劲地往她这边敢。 “主人,我们是不是要出去了?” 这空间,它已是看了个遍,刚开始还有些好奇,后来,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也没有一个东西能跟它玩,这是要生生耗死它这活泼可爱的小乌鸦啊。 呸!它血脉高贵,才不是什么小乌鸦呢! “主人,我才不是小乌鸦呢!” 它抗议着。 但是,在言灼面前,抗议无效! “小乌鸦,啰啰嗦嗦,还出去不出去了?” “出去出去!” 小黑鸟啁啾着,小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小的头也不停点着,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那走吧,小乌鸦。” 言灼看着小乌鸦骤然颓丧的样子,眼中笑意满满,这有个能欺负的人也挺好的,哈哈~ 她看着小乌鸦飞到了她的肩上,又一个伸手,将它揽进了自己的怀中,这进进出出,她倒是习惯了,不知道小乌鸦能不能习惯,怕它晕倒,还是照顾一下它~ “好了,出来了。” 言灼将小乌鸦放在了桌子上,小黑鸦一个不稳,便摇摇晃晃地坐倒在了桌子上。 “好晕啊。” 它晃了晃自己的头,缓缓睁开闭着的小眼睛,入目的一切,新鲜地让它忘记了自己的不舒服,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左右转着头。 屋中的透明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好好看啊,还有那床上挂着的穗子,它还是第一次见,还有那放在前窗后面的屏,上面的鸟儿跟真的一样…… 它只是只新生的鸟,什么还都不知道,但却是不妨碍它第一眼便喜欢上某些东西。 它迈了迈自己的小细腿,又看向了其他地方,漂亮的桌子,好看的椅子,还有冒着火的圆筒,对了,那圆圆的是什么? 小黑鸟一个激动,便飞了起来,它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晕着的事实,整个鸟,在空间之中晃了晃,努力扑腾了几下,这才掰正了航线,飞到了那目的地旁。 它先试探着摸了摸,见言灼一直笑着看着它,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用嘴夹了一个放在了自己的嘴巴里,没人告诉它这是吃的,但它就是知道这东西能吃。 它囫囵吞枣,便将这圆圆的东西吞了下去,还差点就要卡死它了。 “这是什么啊,怎么没有一点味儿?” 它好奇地看着言灼。 “自然是你不会吃了。” 言灼走到它旁边去,给它剥了一个,又去了籽,又塞进了它的口中。 “哇……” 未说话的话,都湮没在了它的喉咙里。 它努力吞咽着食物,有些费劲,却又怡然自得,不愿放弃。 “好吃,好吃,再帮我剥一个。” 它蹦了蹦,又喊了起来。 “小姐,您在说话吗?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外面丫鬟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看你。” 言灼向着那继续蹦着的小黑鸦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说了句。 那小黑鸟连忙合上了自己的嘴,又用翅膀将自己的脸掩了起来,这是知错了。 倒是一只知错能改的好鸟儿。 言灼满意地点了点头,摸了摸它身上的毛。 “嗯,帮我上些饭菜,我饿了。” 饭菜? 第三百四十章 言芸儿有异! 满眼疑惑的小乌鸦在饭菜上了桌后,才终于弄明白了这饭菜是什么东东,它眼中亮起欣喜的光芒,更是将这饭菜列为天下第一好吃的东西,半点也顾不得自己细长的鸟嘴吃不了什么。 “主人,这个,这个……” 它扑棱着翅膀,指挥着自己这个便宜主人,为它服务。 言灼淡笑着看了它一眼,将它想吃的夹在了它面前的盘子上。她目光扫过,见它满嘴油光正吃的兴起,面前更是一片狼藉,旁边的一个碟子中堆了一堆的骨头…… 小小年纪,就这般能吃,这般好吃,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言灼撇了撇嘴,无语地迈开了眼。 她站起身来,往里间走去,将外面桌上的吃的,都留给小乌鸦随意豁豁,双腿盘坐坐在了床上。 她的神识渐渐放出,慢慢地覆盖了整个镇国公府。 前几日见到的言芸儿的样子,还不停地晃动在她的眼前。 她倒不是惊诧她的美,只是在心内总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她却又说不上来。 如今,她也无其他事情,便也用用这修炼之人常用的神识覆盖全府,仔细探一探这府中的蹊跷之处。 星紫、青黛、郭扬他们自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神识,只是,他们也熟悉这神识是何人所有,只在心中惊诧于小姐的修为更加高深,却再无其他表情。 言灼的神识渐渐靠近了二姨娘所在的西侧院中,西侧院中如今冷冷清清,只有二姨娘一个人独坐屋中。她只是静静坐着,脸上时不时露出些笑意,似是在追忆往事,没有半分的幽怨难过之态。 这人,心境倒是极好。 言灼的神识随意走过,朝着言芸儿的房中而去。 远远的,似是听到了一些嘈杂之声,只是等她的神识探过去,却是一片安静。 言芸儿正坐在书桌之前,描摹字体,神态专注,嘴唇紧紧抿着,额上有些喊住,看着那写字的纸张,已是写了有好几张了。 言芸儿什么时候有如此好的心境了? 言灼心中诧异难言,又仔细瞧了瞧她这屋中,装饰布置还是一贯的华贵,只是如今她身边少了可用的人,这些东西她似是也没有心情打理了,随意地摆放着,瞧着没有什么生气。 屋中,没有什么异常。 言灼眉头轻轻皱起。 眼前的一切,总觉得有种违和感,哪里违和,她又说不上来。 言芸儿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如今怎地像一个谜一样,让她难以测透? 难道真是她多想了? 她晃了晃脑袋。 第六感让她不想轻易放过,只是如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过了,全然无果,她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得放弃。 言灼的神识最后轻轻扫过,,便准备将神识撤离。 等一下! 那是什么! 言灼准备撤回的神识,又停留了下来。 床下,似是有异样。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些声音,细看的话,能看到那床下有一小块衣角。 那是什么? 她的神识准备继续往里探去。 近了,更近了。 那谜团似乎就要在她眼前打开了。 言灼屏气凝神,就要靠近。 突然! 远处一道更强大的神识,横扫而来。 莫非,是她的神识引动了其他的人的? 是不是那白衣男子的? 言灼心中一惊,也顾不得探寻言芸儿那床下的秘密,连忙将神识收了回去。 她睁开眼睛,将自身气息收敛,又讲朦胧不知事只知吃的小乌鸦收到了空间中,连忙走到书桌前也练起字来,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比她厉害许多的神识,这才撤退而去。 好险。 言灼暗叹一声,心中暗自警醒。 在这鱼龙混杂的京都之中,她还是少用神识的好,免得引火上身。今日这般,实在是太过冒然了。 不对! 她刚缓过神来,却又觉出异样的地方来。 言灼看着自己手中的毛笔。 刚刚言芸儿练字的时候,她那拿的毛笔好似是没有蘸上墨水的,而她至始至终也只是在已经写好的字上描摹,就如她现在这般! 她是装的! 言灼心中骤然明悟,又满心疑窦。 她为何要装? 她之前是在做什么?有什么需要遮掩的?是跟她床底下的秘密有关吗? 那她又如何知道她能看到? 言灼为自己所想到的,大吃一惊。 难道言芸儿竟是能发觉她的神识?! 可她身上并没有灵力波动的痕迹啊,这是为何? 这一世她变了,她周围的事情,也都有意无意的发生了变化,言芸儿,莫非也成了变数? 自她修习了灵力之后,她便无意再将言芸儿看做自己的对手,因为修仙的人终究和凡人有别,执着于她只会使她的心境不得存进,但如今,她的变化,超出了她的预料,让她心生警惕! 言灼很想再去探上一探,但她已经打草惊蛇,而且这神识不能再用,实在是有心无力。 她叹了一口气,准备日后再找机会,去探上一探。 如今,她还是老老实实回空间之中修炼吧。 那道更厉害的神识,说不得还是那白衣男子的。他上次在他们手里吃了个哑巴亏,可能还在找她呢。 千防万防,不如实力好防。 她闭上眼,遮下眼里闪烁的光芒,再次进入了入定状态。 那小黑鸦本来还想跟她抱怨她将它突然摔进空间的事情呢,如今可好,她这主人一进来就又修炼起来,搞得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憋气。 它随口啄了一根药草泄着份儿,尖利的嘴巴三两下就将药草啄破了,那草木灵气没有丝毫阻挡,直接便进入到它的体内。 天啦!它嘴里的感觉难受死了,好苦啊,还有点辣!哪里有它有他刚刚吃的“饭食”好吃? 它可真是苦命。 小黑鸦呸呸吐着嘴里的东西,又连忙飞到白玉泉旁边喝了几口水,它扬起头,面朝天空,一脸的难过,忍不住想要呐喊。 碰见这样一个只知道闷头修炼的主人,兽生实在是太无聊了有没有? 啊!它想哭……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分忧 小黑鸦蜷缩在原地,静静看着言灼,脑海中回想着那些好吃的,不停流着哈喇子,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是那药草的药力发作了,还是如何,它头一栽,倾时间就失去了意识。 等言灼修炼结束后,看见的就是那直挺挺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小黑鸦! 这一下子,可把她吓得够呛。 等她仔细探查过它周身,发现它是体内的灵力太多需要消化又睡了过去,这才放下了心。 她这小家伙,干脆起个名字叫睡睡算了,整天只知道睡觉~ 将小黑鸦安置妥当,言灼身影一闪,又进入到二层之中,去练习丹药、符术了。 “主人,刚刚好悬啊。” “魅,这次多亏你了。” 言芸儿晃动着有些发酸的手腕,眼中带着笑意。 “只要主人以后记得我的功劳就好~” 一抹得意的神色,从魅眼中划过,她笑着俏皮说道。 “自然。魅,你可知那道什么神识,是从哪里发出的?” 言芸儿眉眼之中甚是防备。 神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不知道,但想来应是十分厉害的,这东西竟是能无声无息将人的秘密探查个遍,若是她没有魅,全然没有防备,如今岂不是全部暴露了! 太危险了。 “主人,魅如今实力大减,只是堪堪能觉察到,但究竟神识从哪里来的,神识的主人是谁,却是没有半点头绪。不过,按照那人的神识强度来看,应该是在距离镇国公府不远的地方。” 魅微微思忖片刻,下了结论。 那人,也很有可能在镇国公府之中,只是,她想了想,就否认了自己这一想法。 她平素无事也常在府中晃悠,却未曾见到府中有人有灵力,想来那灵识是外面来的。其后还有一道更厉害的灵力追来的事情,她也是只字未提。 如今正是关键时候,她要让言芸儿更加仰仗她,信赖她,这样的话,她才有更多的余地,要求更多的东西。 “魅,辛苦你了,以后,也需要你多多留意。” “主人太客气了,这本就是魅当做的。你我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若是不帮着主人的话,岂不是也在害自己?” 魅笑着说道,毫无揽居功邀赏之意,眼神之中的真挚,让言芸儿很是感动。 她终是有幸,收了个如此忠心为她的魂灵! “魅,你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能找来的话,定是为你拿回!” 言芸儿爽快应承着。 魅心中一喜,嘴唇一张,便是要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一说出来,只是话到嘴边,她却又咽了回去。 原因无它,言芸儿是什么人,魅自忖自己还是有些认识的,如今她这般爽快,却是让人心中存疑,再看她那神色,那嘴角微微下压的弧度,她,这是在诈她! 小小年纪,当真是心思深沉。 呵! “主人,”魅满脸堆笑,摇了摇头。 “魅如今没什么所求,只求主人能尽快修炼,这样魅也好尽快恢复实力,更好保护主人。” “好~” 言芸儿这次的笑,明显更加真情实意。 “既如此,仍是辛劳魅帮我把风,你主人我,这便修行功法。”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魅,见她满脸笑意,一转身就不见了影子,便放下了心。 帷幕轻拉,大白天的,言芸儿衣衫尽除,又做起那没羞没躁的事情来。 今日正是她功法提升的关键时刻,她不忍放弃,更是不想放弃。 那道神识刚刚才走,现在定然也不会再覆盖过来,恐怕如今,也是难得的安全,谁也顾不上她。而且,还有魅在外帮她留意看着、遮掩着,她还怕什么? 言芸儿运转内经心法,强迫自己那沉溺于身体欲望的脑袋,留出一分清明来,不断吸纳着床上那人的精气和内力。 她不敢一次做的太过分,害了人命,引起别人的注意,便是都留了分寸,只是“浅尝辄止”从每个人身上取用了一些些而已,而她每次吸纳完后,都会趁着晚间将那人送回,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她做了很多次,已经极为熟稔,更是得心应手。 从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二小姐,变成了一个身具实力、可以制住别人的人,她只用了短短十几天,这两者间差距实在太大,言芸儿自从体验到了之后,更是不愿意停下。 《情意绵绵心经》已是被她修到了第三层,她的实力,也快要比上那些练习了五年内功的人了! 言芸儿的唇齿间发出娇喃,神色也逐渐迷离。 外面的魅一听,便知道她这主子快到了,连忙挥手布置了一道消音阵,这才将她那越来越大的声音隐下。 “星紫,你说,好好的小姐放出神识干嘛,随后一道神识又是何人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小姐的神识发出,看方向应该是要去二小姐院中方向。” 星紫说着话,声音低了低。 二小姐,之前也成了青黛的禁忌,本是不能提,但如今她眼看着好了许多,星紫还是想试上一试。 “二小姐?” 青黛皱着眉头,“可是二小姐有什么异常之处?” 小姐平素并不会这般,今日冒险她也要用神识探查,想必是事情非常紧急了。她们这些丫鬟,自然要为它分忧。 “青黛,你且听我说……” 星紫附在青黛耳旁,将自己的猜测全然道出。 “不是吧!” 青黛眼中的震惊之色,大大盖过了她的好奇。 “你可曾亲眼看见?” “只是见过一次,她当时未曾得逞,所以一切没有证据,只是推测而已。” 那一次,却是二小姐和郭扬的,她自然不能完完整整告诉她。 “‘无风不起浪’,你既然有此感觉,二小姐一定有古怪就是了,我们平时多留意些,若是有了证据,一定要告诉小姐。” “嗯,自当如此。” 她们两人商量之后,便是各自分散了开来,一个朝着府中男佣的住处悄然走去,一个则向着言芸儿所在的院子走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离她远一点! “主人,又有人来了。” 魅回到了屋中,低声提醒着。 可恶! 要让她知道今天是谁屡次三番打扰她好事,她一定要剥了他的皮! 言芸儿匆忙结束自己的事情,将场面处理干净,她喘着气坐了下来,暗暗平息一下自己的心绪,随意拿起了一本书,又将魅收了回去。 “可知是谁?” 她在心中小默声问着,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主人,应该不是刚刚那人。” 魅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这人的气息跟之前那人气息大为不同,而且也没有之前那人修为高深。不过,这人的修为再不高,也比她如今高上几分,她还是老老实实藏起来好了。 青黛躲在言芸儿的屋外,微微散出了些神识,只是包裹住了言芸儿的房中。 奇怪,这人又是谁? 为何这会儿,接二连三的,都是会使用灵识了? 难道这凡俗界如今还有了什么变动? 魅沉思着,眼中兴起汹涌的波浪。 “问你话呢,魅,你听到了吗?” 言芸儿皱着眉头,手中的书随意翻动着,发出些哗哗啦啦的声响。 “主人,刚刚我在探查,您在说什么?” “哦,”言芸儿面色和缓了些,声音也柔和了些,“我是在问你,那人可是走了?” “不曾。主人且在忍耐片刻,她查不到什么,自然会离开的。” 言芸儿点点头,装作耐心地看着手中的书。 奇怪。 二小姐平日里也不是这般性格啊,为何如今竟静坐在屋中翻看起了书本,可真是奇怪极了。 青黛满眼困惑,摇了摇头,准备再观察一会。 她的目光逡巡着满屋,却也未发现什么异常,而且,二小姐还是那般安静,好像是真的在看书。 莫非二小姐这亲事定了之后,便收心了? 青黛心中猜测着,也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神识,准备改日再探。 她悄悄离开二小姐的院外,朝着花园之中走去。 “青黛。” 她刚在亭子中站定,还未来得及坐下,就听到有人在喊。 是郭扬的。 青黛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龟裂开来,却又在下一秒修复如初。 “郭大哥,有事吗?” 她没有走开,毕竟,从头到尾,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不是? “青黛……” 郭扬见青黛如此冷漠,完全将他视为一个陌生人,心中极为苦涩。 “郭大哥,若是无事的话,我还要去忙。” 她微微欠了欠身,便准备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青黛,对不起……” 青黛背对着他,站在原地。 “郭大哥,前尘往事已成云烟,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她说着,便要继续往前走去。 “青黛!” 郭扬紧走几步,上前就要拉住青黛的手,被青黛一个利落的转身躲过了。 “郭大哥,请自重。” 她面无表情,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青黛,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之前我真的是无可奈何,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我只是……” “郭大哥,”青黛一脸冷漠,直接打断了他,“我不想听这些与我无关的事情。” “青黛!” 他眼眶红红,“我知道你生气了,我也知道自己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往后余生,一定会弥补你的。” “而且,那日……”他声音颤抖,“那日,我爹娘和弟弟,不都是青黛你救的吗?” “我还未曾好好谢谢你,你……” “不用了,郭大哥,我想你理解错了,我是奉小姐的意思去救的,此事,你要谢就多谢小姐。” “你!” 你当真要这般绝情? 当真要让我们之间没有一丝余地吗? 郭扬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走的青黛,心中悔不当初,更是心痛如绞。 “郭扬。” 郭扬身后,有女子喊他。 他红着眼回了头,“星紫?” “郭扬,青黛单纯,也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而你……” “不配!” 她看着他,神色冰冷,说出的话,更是冰冷至极。 “星紫……” “你莫要忘了我救你的时候,你是如何形容,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青黛好不容易从伤害中走出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招惹她。” 她说完,一个转身,就朝着远处走去。 留在原地的郭扬,心中更是疼痛。 他干裂的嘴角,徒然扯出一个无奈又苦涩的笑容。 一步错,步步错,难道当真是如此,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他步履沉重,缓缓回了屋中。 “兄弟,你怎么跟院中几个下人一样,气色如此难看?” 正坐在屋中擦拭刀剑的男子,关切问道。 “无事。” 郭扬挥了挥手,颓然坐在床边,不久却又缓过神来,“你说院中的几个下人?他们怎么了?” “你瞅瞅你,自己个儿都这样了,还有精力关心别人。” 张烁笑了笑,“还不是院里头几个刚进来的下人?最近教他们习武,总觉得他们气色差的厉害,动作也做不到位,跟之前相比真是天差地别,当时可真是气死老子了!” “老子就把他们拉到了房间里仔细询问,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郭扬抬眉。 “春天还没来,这几个小子却是蒙春了!” 张烁笑着道:“我是百般询问啊,连将他们逐出院子的威胁都说了出来,他们才不好意思地说出: 自己前几天做了一个美梦,梦里面有一个美丽的女子,跟他们做那事,从那以后,他们就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他们几个都如此说吗?” 郭扬眸中生疑,又细细问道。 “可不是,这不是编来哄我的,又是如何?” “哪有这么多年,一起做春梦的,欺负俺是个傻大粗怎的!” 张烁轻哼一声,神情不快。 “他们可还说了什么?” “怎的没说,我说他们哄我,他们还不承认,将那女子的身形、记忆的场景,都徐徐到来,你还别说,这几个人描述的,竟然是一样,最后说着说着,竟是激动了起来?” “然后呢?” 郭扬再次问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 将功补过 几个人都说出了同样的女子,同样的房间布置,这,太不寻常。 “然后?” “哼!” 张烁鼻中哼了一道粗气,“我当时是借着切磋的名义,把他们几人给好好打了一顿!” “年纪轻轻不学好,做春梦也就罢了,就是联合起来一道来骗我来了,该打!” “这种人都不教训,留着过年吗?” 张烁手中的刀又被他握紧了,擦的蹭亮的刀身,反射着寒光。看来,他果然是气极了,而且将人打了一顿还不解气。 “张大哥,他们描述那女子和屋中布局,到底是怎样的?” “怎的!” 张烁横眉冷竖,“你也要不学好?” “没有,没有……” 郭扬尴尬地笑了笑,“小弟只是觉得此中有异,想多了解一些。” 张烁盯着他的眼看了看,见他眼神坦荡,这才姑且信了他。 “我跟你说啊,”张烁突然笑了,神色有些贼兮兮的,凑近了郭扬。 他这张大哥这副模样,哪里还见刚刚正义之士的半点影子? “据他们描述啊,那小娘子还真是个美人,她身段娇俏,身材也是极好,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她那皮肤如嫩脂般光滑柔软,让人一摸啊,就心里直痒痒,她那眼神欲说还休,情意无限,只让人看一眼,哎呀,便是要沉醉其中,命便是都不想要了。” 张烁细细形容着,说到“动情处”,还咽了咽唾沫。 “最主要的是,她那活儿……” “张大哥!” 郭扬红了脸,阻止他再继续往下说去。 “怎么啦,都是男人怕啥?” 张烁一脸不以为意,脸上的兴奋之色也被他这一打岔褪去了些,“扫兴。” 他轻声嘟囔了一句。 “张大哥,你再说说那屋中布置是如何?” “屋中布置啊……” 张烁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他还真是没有多留意。 “好像是说,红色的帷幔,点着烛火,屋中昏黄?” “哎呀,这我也记不清了。” 张烁又走到一旁,擦起手中的刀来。 烛火,红色罗幔,娇俏女子,皮肤白皙…… 这种种特征,直接将郭扬带回了那痛苦的一晚。 是言芸儿! 他肯定。 那些男子浑身无力,无精打采,都是言芸儿搞的鬼! 他目中喷火,恨不得走到那妖女面前,大喝一声,她究竟要搞什么鬼,怎么把手伸到了大小姐的院中。 只是,她身边的那魅,他还奈何不得。 郭扬心神一动,便向外走去。 “兄弟,你去哪儿?” 回应张烁的只有一个萧索的背影,和一连串逐渐远走的脚步声。 他这兄弟啊,越发让人搞不懂了。 张烁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刀看了看,刀锋尖利,似是吹发可断,他极为满意,宝贝地将刀收入鞘中,拿着刀也走了。 郭扬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自家小姐的房中。 “小姐。” 郭扬在屋外,恭敬喊道。 屋内的三人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也不惊奇,只是青黛却站起身,又往内屋走去,显然是不想多见此人,星紫也随着,向自家小姐笑了笑,进了里屋去了。 “进来吧。” 言灼眸中的笑意,瞬间平息,变得平常起来。 “小姐,小的有要事要禀告。” “嗯,说吧。” “小的发现二小姐有异常。” 可不是巧了,刚刚青黛和星紫还正跟她说着呢。 “可有什么发现?” “回小姐,小的的确有一些发现。” 不管小姐如今信不信赖他,他当说的,当做的还要做。 不管青黛如今理不理她,想不想见他,他心知所向的,他也要去做。 他只管往前便是,用自己的努力去挽回过去的所有错误。 “二小姐之前交代小的,要每日到她那里去,小的极为不愿,却又因她的要挟不得不去,那日,就是星紫救了我那日,其实,是二小姐想要强迫我……” 强迫二字,从男子口中说起来尤为的奇怪,更何况,这算是郭扬自己的私事,之前星紫跟言灼说的时候也未说的太过仔细。 里面的青黛抿了抿唇。 “今日,我听到张大哥说,我们院中有几个下人最近浑身无力,无精打采的,他教他们武艺的时候,恼恨他们偷懒,就单独问了他们几人。” “他们说,最近他们做了场春梦,梦中与女子发生云雨之时,后来身体便觉得不对劲儿,那屋中布置,正是红色帷幔,烛光昏暗……” 郭扬抬起了头,语气肯定,“小姐,小的敢断定,他们口中所说的女子,正是二小姐!” 这话,可是如震雷一般,震得言灼以及屋内的人外焦里嫩,讷讷失神。 言芸儿,她竟是和男子,还是一些低等的下人苟合? 这怎么可能? 她心气那般高,怎会如此自甘堕落,自甘下贱? 言灼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她皱着眉,又想起那日她那红艳的嘴唇,还有明丽的面容来。 这般说来,似乎也有些可能。 “可还有其他的?” “还有,二小姐身边不知从那里弄来了一只灵魂,名字叫做魅,叫她主人。魅的修为好像在先天三层,跟我差不多,她手段很多,当时我与她缠斗,却是不敌。” 一个大男人,连一个魂灵都比不过,着实是丢人,郭扬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之后一定会好好修炼,将自己耽误的都补回来。 “魂灵?” 言灼嘴中轻轻念叨着。 她眼中一片深思,牙齿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这是她思考时候的习惯。 今日,莫非就是那魂灵提前发现了她的存在,这才让言芸儿警觉,装着练字骗她?还有那床下的衣服,她这会儿细细想着,更觉得像是下人们常穿衣服的料子。 如今,她已是对郭扬的话,信了八成。 “可还有?” 郭扬摇了摇头。 “更多的,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是将自己知道的,禀告大小姐。” “郭扬,你做的很好。” 言灼站了起来。 人都有苦衷,也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她作为一个重生的人,自然比青黛看的明白。 第三百四十四章 思谋对策 她可以原谅郭扬。 只是,这是对她言灼而言,郭扬之于她,不过是主人和属下,她分得清楚。 而对于青黛而言,却并非如此,他的意义要重要的多。因此,原谅不原谅,能不能继续,都在于他们两人自己,她半点也不会插嘴,更不会随意安排什么。姻缘天定,有没有缘分,端看他们自己的心意了。 “这瓶白玉泉水,你且拿去,快些将自己的修为补上来。” “谢谢小姐。” 郭扬眼中一亮,心中更是觉得宽慰了不少。 “以后也是要如此,即是要与人做伙伴,做知交,很多事还是说出来说明白,不要压在心中的好。” 言灼谆谆告诫着,似在敲打着他最近的问题。 “小的谨记小姐教诲。” 他眼中骤然生出的明亮,如同破云而出的太阳,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小的以往做错了,有负小姐的期望,也伤害了青黛,我知道错了,以后定是会弥补挽回,多谢小姐给我机会。” 他跪了下来,拜了一拜。 “好了。路,就在你自己脚下,以后如何还要看你自己。人谁不会一时犯个错呢,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我都可以原谅。” 言灼笑着,不经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小的知道了,小的告退。” 郭扬站起身来,大步走开。 他的背影不再是无边的萧索,而是如同枯木逢春,生机尽发。 “小姐,”青黛和星紫走了出来,青黛站在屋中,望着屋外那渐渐远走就快要消失不见的身影,轻声问道:“他只不过是袒露了一些实情,小姐便是要原谅他了吗?” “傻丫头,这看人啊,不是要看人一时的表现,而是要看这个人的这颗心。” 她见青黛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又笑着说道: “如果一个人有一颗赤血的心,正直善良,那么即使他一时有了一些似是要背叛的举动,甚至说了一些恶言恶语,但他的这颗心,决定了他这个人不会真的背叛,不是真的要伤人。而他的这颗心,是在一起相处了很久很久之后才看到的,不是道听途说听到的,也不是亲眼目睹看到的,而是……” 言灼指了指心的位置,“是用这里一点一点感知到的,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青黛低下了头,“小姐,那您又怎么知道,这人不是惯会伪装,一直以来扮演假装的呢?” 她眸中有些伤痛,又很是认真地问道。 “这里。” “你的心,会直接告诉你,真诚或是虚假,它感受的最真切。” “而且……” 言灼指了指天光,指了指这院中景色,“时光,这不断流逝的光阴也会告诉你一切,是真是假,被关怀还是利用,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的答案。不要害怕失败,做自己该做的就是,其他的,且慢慢看着吧。” 言灼举目望天,脑海中又显出那个人影来。 她一开始的时候,何尝不是害怕,不是揣测,不是惶恐?而接触的越来越多之后,她发现,他有一颗美善的心,这颗心待她真诚,对她赤露坦开,对她毫无遮掩,所以,她就信了,她就感动了,她就愿意了。 也不知那人正在做什么,是否受了伤,是否思念她? 她在心中念了念,又低下头,走到了桌前坐了下来。 “小姐,郭扬刚刚说的应该都是真的!那天我将郭扬带出来了之后,在假山之前见到了一个透明的身影,应该就是魅了,之前还好奇呢。” “嗯。”言灼点了点头,“青黛,你今日去二小姐的房外探听,恐怕已经被那魅灵觉察到了,所以你也一样看到了伪装后的场面。” “可不是,”青黛扁着嘴,“二小姐可真是狡猾。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她那么一个不安分的人,怎么能静静坐下来看书了?没想到却是弄了个假象出来,糊弄我们!” “她……” “好了,你少说两句。” 星紫拉住了还要说的青黛,朝着言灼的方向嘟了嘟嘴。 只见言灼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停地用手敲着桌子,发出的声音倒也不算太大。 “二小姐如今已是有了防备,想要再探查什么,恐怕是难上加难。而且,她又有魅作为帮手,实在是棘手,之后更是不好出手。” “小姐,不如改日我去引开魅?” 星紫见小姐一脸愁容,毛遂自荐道。 “不可。” 言灼眸光精厉,当即出声拒绝。 “你刻意引开来的话,那魅和言芸儿一心,彼此通晓感觉,也能察觉到其中有诈,恐怕不会中你的‘调虎离山’之计,这样,你暴露了,我们都暴露了,且咱们还不知道言芸儿身后是否有其他的人。更可恨的是!” 言灼叹了口气,“唉,我们如今还没有足够的势力来对抗他们!” 他们,说的就是那些暗地里调查、觊觎他家的人。 星紫蹙着眉,仔仔细细搜寻着脑海之中,却也没有想到更好的主意了。 “我听闻,”言灼的眉头锁的紧紧的,“最近镇国公府之中,身体不适的男子不少。” “青黛、星紫,你们暗地里调查清楚,看看这些人是否都如郭扬所说的那般,说自己做了一个梦?若是的话,梦中人的特征是什么?也要他们说清楚些,留好证词。” 她眼睛低垂,大脑仍在高速运转着思考事情,嘴上又顾自推理着。 “言芸儿如今所住的院子中,她可信赖的,也只有她自己和那魅一个人、一个鬼魂。她们若是有所阴谋,必然不会轻易罢手,而且,这人既都找到了咱们院中了,也不愁她不会来。 先静静等着便是,无论是谁来,哼,定要她有去无回!” 言灼满脸冷凝之色。 “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青黛闻声双目乍亮,神色兴奋地看向了她。 “也不曾成型,只是在脑海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具体如何,还需要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 言灼笑着应声。 有,总比没有好! 第三百四十五章 以鸦还牙! 青黛、星紫闻言心中大定。 她们告了退,并行而出,互看一眼,却见彼此都是愤怒之色。 二小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光自私卑鄙,更是无耻下流,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等不堪不伦之事,实在是让人恶心至极! 她们神色愤愤,心中更是下了决心,其他事情都可以先放到了一边,暂时不予理会,而此事,她们必定会以最大的限度,最快的速度搞定,绝不能再让二小姐继续猖狂下去,继续残害更多的人! 让听澜院中,镇国公府之中重新安宁起来! “主人。” 空间之中的小黑鸟又闹腾起来,嚷嚷着要出来。 正好。 这睡睡醒的可真是时候啊。 言灼笑眼眯起,心思一动,小乌鸦倾时就扑棱着翅膀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主人!您也真是的,就不能给人家一个提示吗?” 都怪它这主人,让这么美丽的它,如此的仓皇失态,这会儿好不容易才站稳。它鸟头朝向别的地方,表达着它心内的不快。 “好了,”言灼轻轻摸了摸它身上的羽毛,“我有事让你去办。” 好舒服。 小乌鸦晃了晃身子。 这还是主人第一次安排它做事,它心中一阵激动,顿觉自己有用武之地了,只是,想到自己如今还在生气,核,它高仰着头,也不回应,很是傲娇。 “那要不算了?” 言灼看着它这拿乔的小宠物,“唉,本来啊,我还准备要做一盘红烧肉,让你尝尝味道呢~” 肉! 说起肉,食肉知味的小乌鸦,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虽然没吃过红烧肉,但是一听就很好吃啊。 为美食低头,不算什么! “主人,我去,我去,刚刚我没有听清,嘿嘿~” 它扑棱着翅膀,极为积极地应和着,小小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如果这一切是忽略了它之前的态度的话。 看鸟演戏,看鸟上窜下跳,倒也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情。 “好~那你可一定要好好按我吩咐的去做~” 言灼仔细叮嘱妥当,便见小黑鸦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而她身影一换,人也如青烟般向外而去。 如今,天色将暮,正是好时机。 哇——哇—— 嘶哑的鸣叫,在言芸儿院中响起。 “魅,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屋中的言芸儿,皱起了眉头。 哇——哇—— 那叫声不停,越发凄凉苦楚,让人心生厌恶,更觉得极为不舒服,言芸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主人,不过是外面来了一只乌鸦罢了,没得什么在意的。” 斜斜倚在榻上的魅懒懒回道,并不愿意出去看上一看。 哇——哇——哇—— 那不详的东西叫的声音更大了,叫的频率也更好了,似乎是觉得这院中的主人好欺负,在不停寻衅着言芸儿脆弱的耳朵。 “魅!” 接连着被自己的契约之物和一只乌鸦挑衅,言芸儿心中极为不快,她看向了魅,声音带着些冷厉喝道。 “好了,好了,这就去~” 魅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嘴角微微撇了撇。 要不是她现在要靠着她恢复功力,她如何会如此听她的?就她如今的态度,她就能让她死个十回八回的了。 就当是所谓的酬劳吧。 魅起身走了出去。 言芸儿的脸色才稍稍晴霁了些。 “兀那黑漆漆的臭乌鸦,快些滚!莫要惹姑奶奶不高兴,仔细剥了你的皮!” 魅走到了院中,见那瘦骨嶙峋的树上,正停着一只通体黑色的乌鸦,正不停叫着。 她这段时间一直被言芸儿指使着做这做那,心中本就有火气,如今正有一只乌鸦在前,可不是要发发自己的火儿。 乌鸦? 院子正中的小乌鸦却不干了。 只有她的主人,才能叫它小乌鸦,其他的人叫它,那都是在羞辱它! 那透明的女人才是乌鸦呢,她全家都是乌鸦。 它小小的眼中,也掀起滔天的巨浪,准备破口大骂。 只是,它尖尖的嘴一张一合,正要骂出声的一瞬间,却又想起了那红烧肉…… 想起了它的主人…… 想起了言灼之前嘱托它的话。 不能,不能骂。 它小小的眼中,先是有些委屈和难过,随即却又变得神采奕奕的。 哇哇——哇哇——哇哇哇—— 如果说之前小乌鸦叫的是间奏的话,如今却变成了主旋律了,当真是聒噪的紧,更是烦人的厉害。 “魅!” 屋中又喊道。 “知道了。” 屋外的魅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 “你这乌鸦,真是只知道唱反调,好话不听,既如此,受了伤可别怪我!” 魅眼神一厉,手中一挥,一道灵气就直直朝着树上的小乌鸦而去。 小乌鸦是谁啊。 虽说是个小小鸟,但这么小就会说话的小小鸟显然不一般,它在灵气充沛的空间之中出生、成长,又在那么变态的主人练功下日日熏陶,它很是不在意,等着那灵力快到了跟前了,太懒懒地晃了翅膀,飞到了另外不远的树枝上。 那那根它舍弃的树枝,现在已经变成了粉末了。 不远处隐藏着的言灼,缓缓展开了眉,她当真是捏了一把汗,还真怕她这笨笨的小黑鸟躲不过去,连救它的准备都做好了。 还好,它够争气。 言灼继续潜藏,偷眼瞧着。 哇哇—— 小乌鸦拍了拍翅膀,继续叫着。 “哟呵,你这乌鸦,倒是命大、运气好。” 魅眼中讥诮,更是生气了,今日连个乌鸦都跟她过不去,实在是太可恨了! “那我便会会你,看看你到底有几条命,来跟我玩~” 魅眼神冰冷,从不同的方位,又发出好几道灵力来,围堵住小黑鸟所有的逃生出路,想要将这只可恨的黑色厄运乌鸦彻底杀死。 让它没事乱跑乱叫,又惹她生气! 她这灵力虽快,却竟是没有那小乌鸦的反应快。 在她的灵力束还没有到达之前,小乌鸦已经提前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了! 那树冠砰地一声炸开了花,连带着树根也摇了摇,动静着实不小。 第三百四十六章 她还在装 只是,言芸儿这里位置稍微有些偏僻,又恰逢如今是用饭时候,丫鬟仆人都在忙着,这声响虽也能被众人听到,但距离有人查问到这儿,恐怕还是得好一会儿。 小乌鸦得意地晃动着步子,站在了围墙之上。 它如同一个战胜了敌人的将军,眼神极为轻蔑,俯视着下方的魅,似乎在嘲笑着她的无能。 魅一击不成,两击又被躲开,如今又见它如此模样,又是要张嘴哇哇叫唤,心中又气又恼。 她断定这乌鸦,就是跟她命里犯冲!她今日,定要结果了它的命! “臭乌鸦,你等着!” 她飞身而起,也顾不得房中言芸儿叫她,问询这外面声响之事。 如今,她满心满眼,都是要抓住这乌鸦泄愤,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她。 小乌鸦却是不恋战,等她飞身上墙,手中的绳子就要向它袭来的时候,小乌鸦挥动翅膀,极快飞上了空中,哇哇——哇哇——又故意大叫了两声之后,就朝着远处飞去了。 “想跑?” 魅眼中志在必得。 按她所想,这鸟必定是怕了,现在怕了,也是晚了,既然挑衅了她,就要付出代价。 她飞身而上,跟着那乌鸦而去,脑中也顾不得什么镇国公府中的神秘莫测,被別人看见的危险,以及言芸儿的责怪了。 言灼看着逐渐远走,渐渐看不见身影的魅和小乌鸦,眼中粲然一笑。 她这小宠物,还是不错的,这次交给它的任务,完成的极为成功! 她眼眸一转,气息更加隐秘,人已是如风般推开了言芸儿的房门,进到了她的屋中,躲避了起来。 “魅?” 一股冷风扑面袭来,烛火微微晃了晃,那红色的罗幔也轻轻飘动着。 言芸儿静静等了等,听门外无声,魅也久久未应她,便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魅?” 她又喊了一声,同样无人回应。 言芸儿已是走到了门口,她见门稍稍漏了个缝儿,刚刚的冷风,应该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她轻轻打开门,又往院中看了看,没有魅的影子,也没有乌鸦的影子,还有,她院中那棵树为何倒下了? 莫非,这就是刚刚发出的声响? 她眼中有些惊奇,推开了门,准备走过去仔细看看。 言灼顿觉机会来了,她用灵力悄悄将门掩上了一些,正好能遮挡住言芸儿的视线,她身如清风,悄无声息地游动在言芸儿的房中,轻轻翻动着每一个地方,又将东西恢复原样。 可惜! 言灼越翻越觉得失望。 言芸儿极为谨慎,竟是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而她屋中,如今那红色的帷帐,也换成了少女娇俏的粉色。上午的时候,明明还都是红的。 是无意的? 是她听到了什么? 还是早就有此防备? 言灼目光闪烁,猜测着各种可能。 无论如何,这改变都不是个好事,这意味着,那些与她苟合的男子,他们的证词,都无用了…… 屋外脚步声接连响起,言芸儿要进屋了! 不好! 言灼从沉思中醒来,她连忙躲好,又指挥着一丝微波的灵力,将那门晃动着,随着屋外的风摇摆起来。 言芸儿本是有些生疑的目光,这才缓和了下来。 她刚刚转身,发现这门,竟是比她之前开的窄了些,而且还正正好挡住她看向屋中的视线…… 她心中大为警惕,怀疑她这屋中,莫不是进了人了?如今,看着风摇摆着门,已是全然放下了心。 言芸儿推开门,走回房间,又静静坐了下来。 她什么话也未说,什么幺蛾子事也未做,只是坐在灯下,全神贯注地看着一本书。 不寻常,不寻常。 这场面不寻常,这书也不寻常。 言灼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刻影石,记录着面前的一切。 她集中注意力,甚至微微带上了些神识,向她手中拿着的书上看去。 “无损于性者,乃可以养徳;无累于徳者,乃可以成性。积过由小害徳,为大故大厦倾颓基址弗固也,巳身不饬徳性有亏也。七情之过,皆足以损性,惟存于中者澹然而无所汨,则其徳日新矣。一事之微,皆可以累徳,惟在于己者。至公而无私,则其性浑然矣,……美璞无瑕可为至宝,贞女纯徳可配京室,检身制度足为母仪勤俭不妒足法……” 可笑! 言灼收起了手中的水晶球。 当真是太过可笑。 言芸儿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本《内训》,劝戒这普天之下的女子都要养德、修身、谨言、慎行,这书那个女子都读的,就她言芸儿读不得! 一个不守贞洁不自爱的女子,看的什么内训? 这是装什么装? 而且,她平素都不爱看书,这会儿自己一个人在,又是装的什么装? 言灼如此一想,心中顿时了然。 看来,刚刚那门,已是让言芸儿多心了。而她既然一多心,不确定的时候,自然是警惕的很,如何会做以往要做的事情? 好极。 言灼将自己藏得更好,就在那里静静等着,等着言芸儿了放松了警惕,露出她的马脚来。 她在暗,她在明,显然,她的优势更大。 不知道她那萌宠小乌鸦,现在做的如何了? 她在心中暗暗问道。 “主人,”小乌鸦的声音,在她头脑之中回响,“我没事。” “嗯,情况如何了?” “那魅已是把我追丢了,也不追我了,她好像满府在找年轻英俊又有武力的男子。” 小乌鸦带着满心疑惑说道。 “小乌鸦,你就在魅的身后悄悄跟着,切莫打草惊蛇,若是遇到青黛和星紫了,这次,让她们不要拦着她。” “好~” 小乌鸦小声答道,又任劳任怨地扑棱着小小的翅膀往远处飞去,准备无声无息地跟在魅身后。 它如今可是拼了命了,为了一碗红烧肉,是不是太不值当了? 小乌鸦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事情这么麻烦的话,它就早些跟自己的主人讨价还价了,定是能再要来一份好吃的,现在,可是亏大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撞破! 小黑鸦扁着嘴耷拉着眼,显然不高兴了。它沿着之前魅回去的路,慢慢飞着,待看到魅的身影时,却是一下子又来了精神。 它也想知道,她这是是要做什么。 那魅悄无声息地溜进了下人的房间,只见她手中的东西轻轻一吹,屋中的人顿时就躺倒在地,她翻翻这个,又看看那个,跟挑大白菜似的,终是点了点头,挑中了一个男子,看那模样,她要出来了。 小黑鸦赶紧躲到一旁,那魅哼着歌,就朝着言芸儿的院中走去。 “主人……” 言灼心中传来小黑鸦的喊声。 “情况怎样?” “那魅挑了一个男人,扛着回去了。” “好。”言灼神色欣喜,“你先回院中等我。” “那主人您小心……” 魅已是快到了院中了,言灼连忙切断与小黑鸦的意识,将自己隐藏到了极致,等待着。 她手中的刻影石也早已准备好了。 “主人~” 门吱呀一声开了,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你去哪儿了?怎么好一会儿都不见你。” “还不是那只乌鸦太讨厌了,喏,你看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 魅笑着说道,绕过屏风,扛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言芸儿抬眼看了过来,目中很是平静。 她招了招手。 魅看得一脸诧异,“主人,怎么了?” 言芸儿手指放在唇间,眼睛眨了眨。她又指了指屋子的四维,示意魅去查看一番。 魅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她先是用神识仔细探查着,没有发现什么,又疑惑着眸子,在屋中无声无息地翻看了起来,连一个小小的角落都未曾放过。 暗中的言灼眸光微敛,言芸儿果然警惕,幸好她早已经躲在了自己的空间之中,而且之前她所在的梁上,她也并未触碰到。不然,这次可真是又要空手而归了。 “主人,没有啊。” 魅一个翻身,漂亮地落了下去。 “没有便好。” 言芸儿终于说出了声,她将手中的书一扔,扔的远远的,人也放松了下来。 她相信魅。 “主人,您是不是太小心了?” 魅将那男子放在了床上,笑着问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也知道,这场面若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会是怎样的后果。” 言芸儿站起了身,打量起了这床上的男子。 男子面容娇好,身材不错,而且看起来真气也不少。 她点点头,心中很是满意。 言灼已悄悄出了空间,身上隐匿气息的宝贝笼罩着她和她手中的刻影石,那刻影石已经开始工作了。 “那魅就先走了,希望主人今晚能玩得尽兴~” 魅娇媚一笑,人顿时变作一道烟雾回到了言芸儿身上。 言灼看得清楚,这魅,并没有和言芸儿签了本命契约,相反,却是另一种互相共存的法子,这主动权,却是掌握在魅身上。 言芸儿,看来也是被骗了啊。 言灼可没这好心提醒她。 “今晚,又是一个有意思的夜晚呢~” 言芸儿娇俏笑道。 她轻璇起身,将那床四周的帷幔换了下来,换成了红色,又在屋中点上了一根蜡烛。 如今确是跟郭扬和那些人描述的所差无二了。 只是,言芸儿何时已是会武功了? 言灼皱眉看着,刻影石也如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屋中渐渐地春色盎然,床吱吱呀呀的声音,伴着男男女女的声音,她本不想看的,只是,她微微瞟了一眼,却见言芸儿口中似乎念念有词着什么,而再仔细看去,那丝丝缕缕的真气和精气,正沿着那男子的身体,不断进入言芸儿的身体之中! 这,言芸儿这是在修炼什么邪功? 竟是能吸食人的真气和精元? 这釜底抽薪的功法,当真是太过阴毒,而言芸儿所作所为更是邪恶至极! 她瞳孔猛地振动,心中更是震惊到无以言表。 言芸儿如同一树吸食了死人血肉之躯的桃花,开得艳丽至极,她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更加娇媚了,一颦一笑,都透着勾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魅!” 言芸儿轻拢衣衫,娇声喊道。 “哎!” “主人,有何吩咐?” 那魅出来的一刹那,形象竟是比之前凝实了些,还未站定,却又变得透明了些。 言芸儿打量了一会,迈开了眼,“将他带走,再带两个过来。” “是。” 魅心中当然乐意,她急忙收拾好那人,揽起他,就朝着外面走去。 不多时,又是两个男子,被带进了房中,都是昏迷着的。 当真是世风日下,糜烂不堪。 言灼实在忍不住了,便是想出手救下人来。 只是她还未动作,便见言芸儿身手利落地将那几人嘴里都喂上了药,又吩咐魅将他们一一喊醒,之后便让魅施展术法,将房间围成结界,又吩咐她去外面守着。 言灼静静看着,也不急着动作了。 如今他们转醒,便是相当于拥有了一线生机,这之后的好坏,便看他们自己的了。 男子们终是醒来了。 他们见自己躺在了全然陌生的地方,先是一愣,又见身旁的另一人,彼此都很是疑惑,等他们坐起身来打量四周,看到床上还有另一个美娇娘时,又是一愣! 他们似乎张口欲问什么,却在言芸儿的美目中节节败退、丢盔弃甲。 不多时,只听到衣帛撕裂的声音,男子的低吼声,女子的娇笑声,还有…… 言灼埋起头,再不愿看这人间犹如地狱般的欢罗场。 若是人沉溺于欲望之中,只知行男女之事,跟畜牲又有何异? 言芸儿,她不配称之为人! 言灼目光愤恨,手中的刻影石攥的紧紧的,心中更是下了决定。 言芸儿如今修炼的采阳补阴的法子,恐怕正是些不入流的邪门歪道之法。 她既已经走上了这偏道,就不再是以前因为争宠而做坏事的可怜女子了,而是一个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的、地地道道的恶魔!对于她这样的人,她言灼不该再留什么手了,也不该再顾及她什么了! 她目光深邃,极为冷厉。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本性如此 房中的春色,还在上演着。 言灼已经捕捉了足够的证据,也不愿再看那两个同样耽于欲望的人,悄悄地,没有惊动任何人,如一阵风般,出了言芸儿的院中。 她抛了抛手中的水晶球,心中没有一丝要报仇的快活,只是觉得恶心至极。 “小姐,您回来了。” 夜色浓浓,听澜院中,星紫和青黛已经在等着呢。 “嗯,可有什么收获?” “小姐,我们两人将大部分的人都问过了,他们说的都跟郭扬说的一致。” 星紫抿着唇答道。 “好,可有留下证词?” “小姐请看。” 青黛递上了厚厚的一沓纸,上面的笔迹都很新,每一张纸上都有每个人的署名,还有红色的手印。 “他们可是要追究责任?” 言灼向屋中走去,又出声问道。 “大部分人都极为愤慨,嚷嚷着要讨个说话,要讨回清白!” 这清白,却是讨不回来了。 言灼眸光内敛,“若是找到了凶手,可愿出来指正?” “如今说的是肯,但我们都未说是二小姐,就是不知到时候,他们是肯还是不肯了。” 青黛叹了口气。 若是拿银钱来比较的话,下人嘴里的话,就是一文不值,而主子嘴里的话,哪怕是个小主子的,都是重若千金,就凭他们几人下人含糊不清的供词,就想定二小姐的罪,实在是太难了。 “我已经拿到了证据。” 言灼坐了下来,轻轻说道,她将手中的水晶球放了下来。 小姐竟是如此的能干?! 青黛眼睛一亮,简直佩服死了! “那便是可了,这,这就是证据?” 她看着那水晶球,有些不明所以。 注入灵力,便可看到。 言灼又起身,走到里间去,如今言芸儿的一句话,一个声音,她都不想听到。 谁能想到,她如今竟是变成了这样? 言灼躺在床上,思索着人生的变化无常,心中哀叹。 “呀!” 外间传来极为羞怯的声音,却是青黛。又听啪的一声,那刻影石想是应该被她急急忙忙放了下来。 “仔细些,别将那水晶石弄破了。” “小姐……”青黛和星紫却是拿着那水晶石过来了,青黛皱着眉头,满眼恶心,“小姐,二小姐怎么这样!” 她想起郭扬来,想来郭扬那时也是如此吧,青黛心中突然又涌出不舒服的感觉来。 “想来,她便是一个这样的人吧。” 虽说时势造人,环境改变人,但人心底深处最本真的东西不会变,而她,无论遭遇了什么,能如此选择,能走到如此地步,可见她的人,她的心,该是何等的肮脏龌龊?! 一个内心纯朴的良家女子,若是被逼良为娼,落入青楼之中终日逢迎,一旦有了机会,第一选择便是要从良,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而一个喜爱淫邪的女子,即使是无人迫使,恐怕也要终日思谋此事,甚至还能动用自己的势力,来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这,便是人与人的不同。 而如今的言芸儿,也正是言芸儿本人! “有了小姐手中的东西,这下,言芸儿定是翻不了身了!” 星紫眼中也涌出愤慨来。 “嗯,明日吧,明日就说开来。” 这些破事,这些破人,还是尽快解决吧,她也不想让它们一直烦扰着她。 言灼躺在床上,放空着自己的思绪,在想着什么,又似乎所有的都没有想。 她坐起身来,叹了一口气。 “不如修炼。” 四个字回荡在房间之中,而言灼已经不见了踪影。 “爹爹,我没有!” 堂下的言芸儿红着脸辩解道。 “女儿如何会做出那般事情?女儿已经许配了人家,女儿如何能自毁前程?” “灼儿?” 言峥的目光,有些犹疑,看向了一旁满脸平静的言灼。 “爹爹如何说?” 言灼晶亮的眸子,望着言峥,看得他有些难堪。 “姐姐,你没有人证也没有无证,你让爹爹如何说?” 言峥不语,却明显是言芸儿所说的意思。 “爹爹,竟是不信我?” 言灼心伤,璀璨的眸子,变得有些暗淡。 “灼儿。” 言夫人喊了一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娘。” 言灼勉强一笑,又将目光看向了言芸儿。 “芸儿,你当真不认?” “没做过的事情,我如何认?” 她态度坚决,言之凿凿的样子,当真是会让人疑惑。 呵,这话多么耳熟啊,当初沈相府中陷害她言灼,过后审问她,她不也是如此说的吗? 最终,不都失败了? 当真是不长教训! 言灼眸中一厉。 “芸儿,既然你不认,那就别怪我不讲姐妹感情了。” “姐姐,你空口白牙污蔑我,不讲姐妹感情的,不是你吗?” 言芸儿讥笑道。 好,很好。 当真是淡定得很啊。 她就这般肯定,她没有一丁点的证据。 “大家请看。” 言灼说着,伸开了手,亮出了那水晶球。 言芸儿心头一跳,强自稳定着看向了言灼手中,带看到她手中的东西后,却又哈哈大笑起来。 “姐姐,你莫不是用这个透明的玻璃球做证据吧,可真是笑死人了。” 她一脸放松又自信的样子。 呵,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言灼不欲理会如今嚣张的言芸儿。 她拿着水晶球,朝向了言峥和她娘亲。 “爹爹,娘亲,请看!” 言灼手中一道灵力注入其中,水晶球中顿时显出画面来。 “主人,没有啊。” 言芸儿身体一抖,这是魅的声音! “没有便好。” 紧接着,是扔书的声音。 “主人,您是不是太小心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也知道,这场面若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会是怎样的后果。” 言峥皱眉看着。 水晶球中,言芸儿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前,床上有一男子正躺着。 “那魅就先走了,希望主人今晚能玩得尽兴~” 这是她们昨晚的对话,不差分毫! 言芸儿只听那声音,脸色便越发苍白。 怎么会这样! 而言峥和言夫人,还在看着。 第三百四十九章 恶行败露 那水晶球,可是死物,万万不会因为言芸儿的陡然变色而有所改变。 刻影石中的画面,仍在继续着。 接下来,便是言芸儿宽衣解带,与那男子春风一度的香艳画面了。 言灼扫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言芸儿,素手轻挥,跳过了那令人脸红的场景,她可没有言芸儿那般的厚脸皮和不要脸,而那水晶石上,又显出言芸儿和其他的两个男子来。 “孽女!” 言峥气极了,大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旁边的桌子倾时间化作齑末。 言芸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言峥如此生气的样子,随着那啪地一声响起,她整个人哆嗦着,噤若寒蝉。 “爹……爹爹……” “言芸儿,你当真让我失望!小小年纪,就这般自甘堕落,你可还要点脸?” “爹爹,我……我没有……” “物证都摆在眼前了,你还如何狡辩?” 言峥气恨的眼光如有实质,刀刀剜着言芸儿的心。 今日当真有人偷偷躲在了她的房中,还不知从哪儿弄来这稀奇物件,录下了所有的画面,她想要反驳,却也无从反驳啊。 “爹爹,我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而且我之后也中了药,爹爹,我错了。” 言芸儿如何肯乖乖地认错呢? “你!此话可是当真?” 言峥对言芸儿当真失望了。 “是……” 还未等言芸儿说完,言灼便笑了起来。 “姐姐……” 言芸儿满目愤恨,看着她。 “妹妹,可莫要再欺骗咱们的好爹爹了,这事,可是你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呢~” 她满目带笑,轻轻拍了拍手。 她的掌声刚落下,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不是说过,任何人不许进来的吗?!” 言峥脸上恼羞成怒,不愿任何人知道这家丑之事,这会儿还没看清这来人是谁,便是想要将人拖下去给办了。 言峥满目讥诮之色,却掩饰的极好。 “爹爹,还是稍安勿躁吧,这人是我叫进来的。” 他脸上顿时一片青一片白,好不难看。 “小姐,人证都带来了。” 青黛回道。 言芸儿回头,一看那进来的十余个男子,都极为面熟,虽有些认不出来,心中却是觉得大事不好,眼皮也不停地跳了起来。 “你们都说说吧。” “是,大小姐。” 那些男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将自己如何失去意识,如何跟一个陌生女子发生关系,那女子的身材样貌,还有屋中的布局,都说了出来唉。 千篇一律,都指向了一个人。 这场景,可不是言峥他们刚刚看到的? 还是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都退下吧,这事情我必是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 “谢国公爷。” “谢国公爷。” 那些男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又退了下去,将门再次关上了,而屋中,如今又剩下了他们四人。 言灼早就坐到了言夫人旁边,要看着她这个爹爹如何处置。 “芸儿啊,芸儿,你竟是连爹爹都骗!!” 言峥真的是怒了。 她这个女儿真是好本事,跟府中的下人们搞在了一起,还搞的不止一个,竟是又修炼了什么邪门的功法,竟是将男子的真气与元力都偷走了! 当真是邪门歪道所为! “芸儿,你所作所为,本该是杖毙,但念你年幼不知事,即日起,你便和二姨娘一起,住到那家庙之中!青灯古佛,好好静静心去去邪气,也好生反省自己,哪天想明白了,哪天再回来!” “爹爹,我不要!” “你不要?哼,如今由不得你!” 言峥冷哼一声,甩袖转身。 “爹爹。” 言芸儿猛地扑在了地上。 “爹爹,求求你了,芸儿知道错了……芸儿如今还有跟宁王世子的婚约呢。” 她哭声连连,悲痛伤心之意,让人动容。 就是这哭声,不知道融化了多少男人心呢~ 言灼面纱下的脸勾起笑意,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 “婚约?” “呵!你还有脸提,你这事若是宁王世子知道了,他如何还会要你?你倒是痴心妄想,还想着婚约之事?” “爹爹不会的,只要你们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言芸儿言之凿凿,脸上非但没有悔恨的神色,反而是劝说他们的一脸坚定。 “芸儿啊,芸儿,你到底是被谁教成了如今的模样?不会知道?他如何不会知道?!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言峥气的肝儿都要炸了,这就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二女儿,如今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子不教,父之过。”是二姨娘,更是他没有教导好她! “爹爹,我是说真的。” 不说言峥了,任谁谁也不信。 “不信,爹爹你看。” 言芸儿眼中亮起光芒,她扒开了手臂。 言峥目中惊疑,久久未曾说话。 言灼也忍不住探身看去,待看到言芸儿手臂之上那颗守宫砂鲜红如初时,大为惊奇,她…… 想来,应该是她修习的旁门左道功法,会有这些,也不奇怪。 “芸儿,芸儿那般做,也不过是想有些自保之力,上次……” 她眼珠一转,顿时又想起了另一条缘由来,“上次,有人在半道之上截杀我们,我当时害怕极了,多亏那公子从天而降,而且……我看姐姐都会些武功,我,我也想保护你们……” 呵呵,正义啊! 她言芸儿当真是善良正义的化身啊! “芸儿,”言峥暗叹一声,“你若是想学,跟爹爹说啊,爹爹定是会教你!只是,你如何能走那偏门左道?你这不光是毁了你自己的前程,你也把那些人都给毁了!” “爹爹……我知道错了……” 言芸儿迷蒙着泪眼,看言峥脸色有些松动,连忙又说,“我以后一定不会了,请爹爹相信我……” “可是那魅害你的?” 言峥话音一转,想起那影像中的紫衣女子来,当时就是她扛来男子的,芸儿年龄小,不经事,极容易上当受骗。 定然是她教唆的! 他又追究起责任来。 魅? 言芸儿浑身一抖,神色很是犹豫。 她到底要不要将魅说出来? 第三百五十章 雷声大雨点小 “怎么,你还要袒护那恶女不成?!” 言峥神色一厉,继续施压道。 “爹爹,我……” “还是说,你更想跟你娘亲一起去那家庙之中?” 去家庙之中,她万万不想,她如今的武力还不行,还需要继续修炼,而若是去了那深山老庙之中,又冷又寒,她这娇贵的身子,还如何承受的了? 可是,魅,她还有用,如何能放掉? 她在心中掂量着。 “来人!” 言峥厉声喊起了屋外的侍卫。 “老爷,”那侍卫进了门,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喊道。 “去,通知二姨娘,让她将东西收拾收拾,再找人将二小姐房中的东西,都收拾收拾,即日……” “等等!” 言芸儿蓦然出声。 她眼中含泪,“爹……” 随即又道了声,“是。” 言峥挥了挥手,那侍卫立马便带上房门下去了。 “她如今在哪儿?” “在……在……” 言芸儿嗫嚅着。 “快说!” 言峥厉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魅……” 她吓了一跳,随即喊了一声。 紫色的魅瞬间出现在了房中,“主人,又有何事,可是又要让我去找人?” 她一脸嬉笑,显然丝毫没有注意到如今的场面。 言芸儿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怎么了?” 魅抬眼一看,只觉得这地方从未来过,而言芸儿如今又是跪着的,她心中大呼不好,身体也开始变得浅淡,却是又想要变成烟雾潜逃! 言峥如今的身手也不是盖的,他猛地一伸手,便是用灵力禁锢住了魅。 灵力! 这人是谁,为何也有灵力?! 她惊呼出声,目中尽是惊疑,却是以她那先天六层的功力,半点都抵挡不了言峥的抓取之力。 而她终于也正面对向了言峥三人,她直接忽略了言灼她们。 “公子,你这样抓住人家,未免也太没有男子的风度了吧……” 那魅,见抓她的是一个长相还不错的男子,顿时便抛起了媚眼,浑身也扭捏着。 这府中还有这样的男子,竟是从来都没有被她见到过,元气满溢,真气充足,还有灵力,可不是助她修炼功法的上等人选? 她可是极为自信自己的容貌,如今,更是如此。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她媚眼如丝询问着。 只是,她估计错了,面前这人,虽是男子,却是对这邪门一道极为无情,更是对魅没有一点好感,即使是有,恐怕也要掐死在摇篮之中。 言夫人只是静静看着,不言不语,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悲,似乎在看别人的事情。 她娘这样才好了。 言灼心中愤然,她这爹爹,如今越看越不行了,她不喜欢。 魅正施展自己的魅力呢,却发现自己的脖子越来越紧了。 “你……你放开!” 魅气极了。 “可是你这妖孽,教唆芸儿的?” “妖孽?” 那魅咳咳咳着,示意他放松一点,“我才不是妖孽了。” “不是妖孽,如何会教人狐媚之术,还盗取男子元气?!” 那魅这时才知事情是全然暴露了,而如今,她算是被言芸儿退出来顶包了。 “你这倒是说错了,若不是言芸儿心甘情愿,我如何能做出这等的事情?” 她目中嗤笑不已,“不如,你问问那言芸儿?” “芸儿,可是当真?” “爹爹,是芸儿少不更事?” 少不更事?她魅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少不更事,更能御夫无数? 呵呵了。 魅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都是你这妖女,教唆我女儿做出此等恶行。” “好了,”魅掏了掏耳朵,“各取所需罢了,她真是不愿意,我一个小小的灵魂,又如何强逼她?” “你们且看看……” 魅亮出了手上的印记,言芸儿身上也闪了闪。 “她可是我的主人呢~” “是吧,主人?” 言峥皱眉看向了言芸儿 魅感受着脖子处越来越松的束缚,趁言峥一个不留意,就化做了云烟逃走了。 而那契约,也被魅强行斩断。 言芸儿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芸儿?” 言峥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虽说没有直接查看她的伤势,语气却是好了许多。 “爹爹……是女儿的错,对不起。” “还请爹爹不要将女儿的丑事声张出去,也不要让我和姨娘去家庙……” 说完,她便晕倒了过去。 言峥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气愤,又是心疼。 “来人!将二小姐带回房中,看好锁好,再找个大夫来仔细瞧瞧。” “是。” 下人应声而上,很快便将言芸儿带走了。 “夫人,灼儿,此事,还请你们保密,不然,芸儿这一生算是完了……” 他哀叹道,目中全是忧愁之色。 “爹爹放心,我和娘亲,自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言灼目中冰冷,站起身来,直接回道。 她看也不看言峥一眼,笑着走到言夫人面前,“娘,我们回去吧。” “好。” 言夫人一句话也不说,笑着和言灼离开了大厅,朝着言夫人的房中走去。 言峥心中又是烦躁,又是难过,更是有些生气自己夫人和灼儿的态度,生气她们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生气她们疏离了他,他焦躁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往一出院中而去。 今日天光不佳,外面的烈风席卷着冷意,不断往言峥身上刮,他身上冰凉,心中更是冰凉,没有一丝暖意。 他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觉得冷,越走越觉得更加烦恼,而他所路过的地方,下人都不见一个,心中的焦虑更是有些无可缓解,他越过萧瑟的树木,又皱着眉头大步往前走去。 “茹月,他还是决意要你去家庙之中吗?” 不远的院中,传来的男子声音,让言峥疾行的脚步顿了顿。 好她个二姨娘,竟是背着他跟男子幽会! 竟如此耐不住寂寞! 枉他还顾及她跟着他十余年的情分,为了她和芸儿,缕缕让离离和灼儿生气,他这颗心,当真是喂了狗了! 他目中火起,心中更是如同火山喷发,倾时就要爆炸! 第三百五十一章 绿光在哪里 言峥目中火起,心中更是犹如火山喷发,倾时就要爆炸! 而他的脚步,却还死死钉在了原地,他要听听,听听这男的究竟是谁,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可不是,他的心,恐怕没那么容易转变~” 二姨娘娇笑道,那语气更是言峥从未听过的娇俏。 只听这语气,他便觉得自己的头顶之上绿油油的。 没有一个男子能忍耐得了此事,言峥拳头攥的紧紧的,目眦欲裂。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这委屈的……” “你啊,我何曾不放心过?” 那男子温言柔语,女子温软娇媚呵呵直笑,只听得言峥气血上涌,倾时就要吐出一口血来! 贱妇! 院中的声音再也听不清楚,言峥大步一迈,脚步轻盈无声,没走几步,便是到了院门之前。 他虎目扫视着院中,又迈了几步,眼中的怒意再不遮掩,“邱茹月,你给我出来!” “哎~” 屋中女子的声音响起,少时,邱茹月便出现在言峥的面前,她的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不见一丝慌乱与不安。 “老爷怎么来了?” 她福了福身。 言峥也不应她,定定地看了她两眼,冷哼一声,又进到了屋中,四处翻看着。 “老爷,怎么了,您这是要干嘛啊?” 邱茹月在言峥身后跟着,眼中满是诧异和不解,却丝毫没有出手去拦他。 没人? 言峥目中狐疑,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人呢?” 言峥回头望向了一旁的二姨娘。 “谁?” 她比他还诧异。 “呵!别装了,我在外面都听到了,有个男子在这里!” “老爷,您在说什么啊,我这屋中没有别人啊……” 二姨娘急忙辩解,倾时,眼中的泪,又如同滚珠一般啪嗒啪嗒往下落着,脸上带出两道吾见犹怜的泪痕来。 “哭也没用,快说,那人你藏到那里去了!” “老爷,即使我做错了事情,但对你的心可是天地可鉴,你,你如何能这般污蔑我?” 她说着,眼睛通红,满心的委屈和伤痛,似乎让她有些难以忍受,她深吸了一口气,擦开了泪水,“老爷,你可以让人来搜,若是搜到了,妾身无话可说,若是没有搜到人,妾身要让老爷跟妾身道歉!” “呵!” 若是他搜到了的话,他如何还跟她在这儿空口白牙说话?但他确信,他刚刚确实是听到了,他不可能听错。 “邱茹月,你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知道我不愿意将此事闹大的,若是闹大了,我镇国公府岂不是丢尽了脸?” 言峥讥诮道。 “老爷!” 二姨娘眼中涌出绝望,“老爷若是不信的话,妾身……” 她的唇颤抖着,身子也蔓延出一股决然,“妾身今日就自尽在你面前,以证清白!” 二姨娘似乎是真的存了要死的心,她话刚说完,人就猛地朝房间中的柱子上冲了过去,去势汹汹,极为骇人,头真的撞上去的话,必死无疑! 只是,言峥到底顾念情分,见她如此作态,心中也是有些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听错了,况且,他也没想着要她的命,他眸光一转,人便冲了上去拦住了她。 他极快,她也很快。 二姨娘的头,虽然没有撞在柱子上,却也狠狠撞在了言峥身上! 她的头顿时红了起来,又是红着眼睛,抱住了言峥的腰身。 “老爷,你为何不让我去死,我若是死了,老爷也不会如此生气,更不会这般为难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让言峥心中纠缠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来。 他眸光顿了顿,松开了她。 “你且好生休息着吧,等身体养好了,就跟芸儿一起去家庙中清修一段时间。” “芸儿?” 二姨娘惊疑问道,“她怎么了?” “怎么了?!” 言峥皱起了眉头。 他本来过来,便是想斥责她这个当娘的,没有教育好芸儿,让她小小年纪就不走正道,如今,看着她那额头上的红,还有那凝着泪花的眼睛,也说不出来过分凶狠的话来。 “你准备好就是了!” 他心情更加烦闷,撂下一句气话,摔着袖子,就朝着院门口而去。 “老爷慢走。” 二姨娘随到了院门口,恭恭敬敬地送了别。 看着言峥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远处,再也不会再回来了,二姨娘这才回过头来。 她关上院门,走到了屋中,将门掩上,又将地上一块板子掀了起来。 “表哥,快些出来吧。” 那黑魆魆的地窖之中,慢慢地,传来了光亮,紧接着,一个人影现了出来,顺着梯子慢慢走了上来。 二姨娘满眼带笑,哪里还见之前的伤心和难过之态? 那男子,举着灯,看向了邱茹月,他走到她身边,心疼地抚了抚她头上的伤口,“可还疼?” “不疼。” 二姨娘笑着摇了摇头。 “月儿,辛苦你了。” “表哥说的哪里的话,为了你,我愿意。” 她眼睛亮亮,在这些微的光亮中显得熠熠生辉,那男子哀叹一声,将她搂进了怀中,搂的紧紧的。 “今日幸亏发现的早,这才躲过了。表哥,”二姨娘靠在那人的胸前,玩着他腰间的玉佩,“以后恐怕你得少来了,言峥心细,既然已经起了疑心,之后恐怕会盯得更紧了。” “表哥,”她又抬起了头,直直望着他的眼睛,“你也需要快些走了。” 她抱紧了他,显然很是不舍。 “表妹,再忍忍,快了,听那位的意思,很快便是要动手了,他今日也说了,让你养好伤再走,你尽量拖延些日子,我抽时间再过来看你,还有,我交代你的事情……” “表哥,你放心,我一定办妥。” “对月儿,我如何不放心?” 那男子笑着,将唇贴在了邱茹月的额上,抱着她,在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留下了些伤药,这才转身离开。 二姨娘这处院中,就是靠着外墙,那男子轻飘飘越过墙,却听外面陡然传来一声厉喝。 第三百五十二章 等待他的选择 “是谁在哪里!” 二姨娘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神色慌乱,神思也微微有些恍惚,愣愣站在门前,静静听着。 零碎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有人过来了。 “刚刚明明看到了有个黑影窜了下来,这会儿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有男子说道,极为疑惑。 二姨娘却长舒了一口气,人也平静了下来。 还好,他走的极快。 “你莫不是看错了?” “错不了,我这火眼金睛,什么时候看错过?” 那男子不服气地喊道。 “就你,还火眼金睛?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将一件衣服认成了女鬼……” 其他的人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男子好似是有些窘迫,也不说话,也不做声了。 “这儿!” 又有人惊呼道。 正准备转身的二姨娘,身子一僵,又停了下来。 “嗨,你小子倒是没看错,不过是只猫罢了。” “是只猫,也说明我没看错啊,哼,看你们还敢嘲笑我……” 几人丝毫没有生疑,说着笑着就往远处去了。 二姨娘脸上带着笑,有坐回了屋中,静静等着茶水煮开。 言峥回到书房之中,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不可能听错,定是有人在那儿。 他拳头握紧,眼中的怒气让人有些发寒,“来人,偷偷潜伏在二姨娘的院子四周,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 “是。” 一人倏忽而至,又蓦然远去,书房之中,又恢复成了静寂之态,言峥颓然坐着,眉拧成了大大的结。 另一旁,却不似他这般愁苦。 言灼和言夫人在空间之中笑闹着,极为和睦可亲。 “娘。” 言灼倚在她娘亲身上,“你以后跟我走吧。” 她眼中带笑,望着言夫人,语气却很是认真。 言夫人笑着望着她,却是未有回应。 “娘,爹爹他都这般偏心,这般不明事理了,他有什么好?!” 她皱着眉,眼中是嫌弃和不喜,心中更是满腔愤慨。 她还总以为她有个好爹爹呢,这爹爹可是好呢,好的都不分是非曲直了! “灼儿,这男子不似女子。女子呢,天生细腻柔软,对什么事情都感知敏锐,对这些后宅之中的阴私,更是知之甚清,而男子们,尤其是似你爹爹这般从小被宠爱着长大的男子,心中即使知道这人心险恶,又哪知这漂亮柔软的女人心,藏着要命的毒呢?” 她轻轻打理着言灼凌乱的发,眼神很是温柔。 “况且,我知他心内纠结,二姨娘相伴他十年,他觉得抱歉也理所当然。” “可是娘,您明明不开心……” 言灼嘟囔着,为她娘亲抱不平。 “灼儿啊,两个人走在一起不容易,能得到这世上男子一心一意的爱更是不容易。所以,你爹爹他已是比别人好得多,娘亲,还要给他机会啊。” 她说的普普通通,在言灼听来,却觉得字字深重。 这就是两个人的相处之道吗?理解他,体谅他,有时候,也适时地退一步等待他? 只是,言灼的嘴又嘟了起来。 “娘亲您可以理解,我却是不能!” “他也是个有阅历的人了,并不是个是非不分,无处可听可辨的人,且不说其他,只说如今这桩桩件件摆在面前,从二姨娘和言芸儿第一次动手开始,到如今,她们对我做了多少事情?对娘亲又做多少事情?” “以下犯上,庶女谋害嫡女,小妾谋害正室……这些事情,在别人的家中,恐怕都能让言芸儿和二姨娘死了多少次了!可是呢?” 言灼呵呵笑着,脸上显出讽刺的神色来。 “可是,我的好爹爹呢,不痛不痒的将言芸儿和二姨娘关个禁闭便是,其他的可还做了什么?而且如今言芸儿修炼邪门功法,谋害府中下人,若是传出去,不知要为镇国公府抹多少黑,招致多少骂名,可是呢,呵!” “不过又是空言几句,再不多说了,真是可笑,这就是爹爹的爱,爹爹的好,爹爹的公平正义……” 她又回头看向了言夫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娘,您能接受,我却是不能!” “灼儿,你说的我都明白,娘如何不气呢,只是看着你爹爹日益憔悴,娘亲如何不心疼?他,也只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罢了,我们告诉他真相,其他的,就看他自己的抉择了。” 言夫人叹了口气,不欲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而拉起言灼讨论起制药的事情来。 一说起制药,言灼眼中的火气渐渐消散于无形,眼睛也逐渐变得晶亮起来,而言夫人周身之上也散发出蓬勃的朝气,两人围聚在一起讨论个没完,更是连如今几时都是个稀里糊涂。 等她们讨论完之后,又在空间之中仔细修炼了许久,待两人都有所获时,她们两人这才笑着出了空间。 “你们两个还知道出来!” 言灼和言夫人刚从空间之中出来,身形还没站稳,就听一人冷哼一声,骤然呵斥道。 看着远处椅子上端坐着一脸不快的言峥,言灼的眼睛,瞬间由兴奋变得厌烦,她不顾言夫人的轻拉,皱着眉头,往前走了几步,毫不客气地回击道: “爹爹好大的威风啊!麻烦您有气对着别人撒去,我们娘俩可是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惹到您!” “大胆!现在翅膀也硬了,竟然一点不把爹爹放在眼里了!” 言灼的态度,让言峥本就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更加难堪、难受,他勃然大怒,手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身上的气势也不由自主地朝着言灼而去。 呵,吓唬谁呢! 言灼满目嗤笑。 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爹爹,在她面前,不就是只纸老虎罢了。尊重他了,亲切地叫他一声爹爹,若是他一直都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对她们发脾气,她言灼也会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先天期和练气期的区别! 言灼周身的气势,也不甘示弱,在房中弥散起来。 她双眼冷厉,小小的身子板直地站着。 第三百五十三章 父女对峙 横眉冷目的言灼,气场半点不比言峥这久经沙场、血满征袍的大人差! 他们两人一人站在一端,眼中都是气怒之色,谁也不说让谁,谁也未曾直接碾压谁。 当然,这还是言灼放水了的结果。 若是她真的将她那炼气八层后期的力量全部使出来,不说别的,她那爹爹绝对要吐血。 还不是因为她的娘亲? “爹爹,您屡次三番偏袒二姨娘和言芸儿,纵容她们用那个计谋来害我们,行事不公不正,我念在您是爹爹的份上,也就罢了!如今,您把这无名火对着我门来撒,实在是太过分了!” 言峥的脸蓦地一红,他的眼神有些慌乱地望了一眼旁边的言夫人。 “你小孩子家什么都不懂,莫要胡说!” “我不懂?胡说?” 她满眼的不可置信,又冷笑起来,“是,我是不懂。” “我是不懂,爹爹你到底怎么想的,二姨娘和言芸儿害我们的证据那么明显,你一次又一次放过。” “我是不懂,言芸儿如今修炼邪功,更是伤了府中十余人的根基,让他们此生无望,她以后,更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的命!” “灼儿,你怎可如何说芸儿?她可是你的妹妹啊!” 言峥眼中尽是痛惜,这痛惜却不是对着言灼来的,而是对着言芸儿。 言灼心中剧痛,“妹妹?呵。” “芸儿说她知错了,她会改的,为父相信她!” “国公爷,真不知道该说您天真,还是该赞美您善良呢?竟然相信骗子的话,相信阴谋者的空口白牙,呵!” “国公爷”三个字,将言峥打到不能呼吸,他如今才仔细打量起言灼的神色,在意起言灼的心情来。 “灼儿……” “闭嘴!” 言灼怒目而视,“我没有一个不分黑白,不明事理的父亲,所以,我的名字,你也不配叫。” “你!” 本来因为言峥态度的放软,有所缓和的气氛,再次凝重了起来。 言灼本来与言峥对等的气势,又微微加上了一重,这一重明显让他吃力了起来,而他如今也是生了气,决心一定要教训教训他这嚣张狂妄的女儿。 “灼儿,你和离离如今都修炼了灵力,你们有自保之力,她们即使万般谋划,也伤不到你们,你何苦一直纠缠?!就不能大度一些吗?” 呵呵,听听这人说的是人话吗? 大度? 谁对屡次三番要害自己的人大度,谁就是妥妥的傻子! 听到这儿,言夫人也有些怒了,她本来焦虑地关注着他们两人的目光顿时凉了下来,慢慢走到旁边,做了下来。 “国公爷,要不我立刻找些跟你差不高的高手,来刺杀你,来给你下药,来谋害你,让你身败名裂,让你险些失去性命,如何?” “你何曾有如此歹毒的心肠了?” “歹毒?国公爷说笑了!这事为何她言芸儿和二姨娘做来,就是爱之深,只是手段极端?而我言灼做起来,就叫做恶毒了?!” 她眼睛通红,是气的,气到心中气愤,气到真想报复出手! “围猎之时,我也是刚刚修习,而您在意的言芸儿和二姨娘做了什么?我若是不说,您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找来好几个黑衣人,给我下毒,又下了肮脏的春药,将我和左相家三公子丢在了山洞之中,当时,我差点就毁了!” “多亏了墨云轻。” “多亏了墨云轻,他赶到救了我,不然,你们看到的就是暴毙的左三公子,还有浑身破烂不堪的我!” “我会是什么后果,你考虑过吗?!” 她看着对面的言峥,字字叩问。 如今再想起这件事来,她心中仍觉得害怕,那害人的人多么可恨啊,可是要彻彻底底在众人面前毁了她! “灼儿……” 镇国公一脸惊疑,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件事,也未曾从二姨娘的下人哪里问出来这件事,他如今满目慌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灼儿。” 一旁的言夫人却是坐不住了,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一挥,打响了如今有些失神的言峥,将两人对峙的局面打破,心疼地搂住了言灼,拉着她坐到了一旁。 言峥虽是心中有些难受慕离里对他出手,却也知自己理亏,不做声地站在了一旁。 “灼儿啊,”言夫人刚开口,心疼的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灼儿,你为何不跟娘亲说?你为何连娘亲也瞒着?” 她的灼儿啊,当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对来,却是不知竟被她们逼到了那个地步! 可恶! “娘,您不要难过。” 言灼笑了笑,伸手擦去了言夫人脸上的泪,一脸豁达,“事情都过去了,灼儿不是怕您难过嘛~” “以后什么事,都不许瞒着娘亲!” “好,娘,我知道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相较起来,女儿和相公,在做娘亲的心目中,自然是自己的孩子更重要一些。 “言峥!” 言夫人目光凌厉,看向了一旁低眉不语的人儿。 “以往,邱茹月三番四次陷害我,挑衅我,给灼儿下毒,让灼儿落水,这些事情,我不想让你为难,一直未曾告诉过你,只是不断防备着!如今,这桩桩件件都摆在了你的面前,你若是再有眼不看,当真是不配做这一家之主,不配做灼儿的爹爹!” “离离,我……” 言峥抿了抿唇,一脸的犹豫之态,“我……” “茹月和芸儿她们……” “呵!娘,我看您也不用再等了,也不用再给他机会了,人家,可是一点都不稀罕呢。” 看着言峥如此神情作态,言夫人心灰,言灼更是满心嗤笑。 这就是她的好爹爹! “国公爷,我有时候真想看看,您这心里,到底在乎的是谁呢?!你口口声声,说是只在乎我们娘俩,呵,我看不尽然吧!” 言灼丢下了一句话,便拉着她娘亲往门外走去。 “娘,走,去我的院中去,这里有了某人,连空气都让人觉得窒息。” “离离……” 第三百五十四章 孰生孰死! 言峥站在原地,喊了一声,苦涩从心底蔓延了上来。 “娘,人心不公,这世间的公正,自有人来维护。若是她二姨娘和言芸儿胆敢再犯,我们绝不饶她!” 越走越远的言灼和言夫人未曾回头,只是风却顾自多情,捎来言灼的话语,将它直直送入言峥的耳中。 他微微踉跄,长叹一声,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如今怎的到了如此地步? 二姨娘,左相府…… 言峥又想起沈相威胁他的话,想起二姨娘院中的男子声音,他眉头紧紧皱起,手狠狠一拍,查,他要仔仔细细地查! 言灼闻声,撇了撇唇。她神色淡然,挽着她的娘亲,大步向前走去,心里压根不在乎她说出来的字字句句,让她那爹爹多么的难过与难熬。 这世间之事,从来都是一报还一报,人心亦是。任谁也不可能,被伤透了心,还依旧对那伤害他的人,笑颜相对。 云海深处,落霞树边,一男子静静站立,望着远处山影朦胧。 “呦,墨大公子,你倒是有闲情逸致,跑到这儿来躲清净了?” 一袭白衣的男子,从远处飞行而至,他双手抱着放在胸前,看着前方的男子,出声调侃道。 前方的男子头也不回,目光仍是望着悠远处。 “易公子不也一样?” “我嘛,我的任务主要是盯着你,倒是跟你不太一样。” 那易公子不请自来,扰人清净不说,如今更是自顾自走到了前方男子的身边,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样子。 “墨云轻,你坦白告诉我,你之前消失了一段时间,是不是去了凡俗界?” 那白衣男子不错眼地盯着墨云轻的脸,想要看清楚他的神情,他的眼中不见丝毫被冷落的不舒服,反而满是好奇。 “易公子有时间关心墨某人的事情,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那姐姐。” 一听到“姐姐”,白衣男子脸上的神色瞬间变了。 “我姐姐好着呢!” “哦,确是如此吗?易公子莫要自欺欺人。” 墨云轻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走到后方的桌子那里坐了下来。 易季安神色变了几变,也跟了过来。 “墨公子,有话不如直说。”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发出的声音,却更像是咬着后槽牙。 “你姐姐,似是已经中了慢性毒药,现在救还来得及。” “不可能!” 墨云轻话刚说完,易季安就否定道。 “信不信由你。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大名鼎鼎的易家,已是折下了膝盖,成了二公子最忠心的走狗了,如今却是连点分辨也没有了。” 墨云轻说着,轻轻摇了摇头,满眼惋惜。 “你!” 易季安想要破口大骂,大骂面前这人才是狗,他们一家都是狗。 只是,他不敢。 他话虽然说的难听,却也是实情,而且这样骂了,不也把他们一家带进去了吗? “呵!大公子倒是将锅甩得干净,若不是你不要我姐姐,我易家如何能成今天的局面?” 他拳头攥的紧紧的,眼中满是愤慨。 “我问你,我姐姐哪里不好?!” 这一切,都怪他墨云轻! “易公子莫不是搞错了?还是说,要找个背锅的,才能平息你心中的不安?” 墨云轻眼中嘲讽之色甚浓,“这先不承认婚约的,可是你那姐姐!她跟二公子情投意合,我如何能拆散?如今,呵,不过是你们易家心思不正,咎由自取罢了!” 易季安眼神一暗,无言以对。 他们易家如今成了二公子杀人的刀,办事的狗,说起来,可不是要怨他的爹和他的姐姐? 对于墨家大公子墨云轻,易季安是钦佩的,年少的时候,也曾把声誉修仙界的他,当做自己的偶像,当知道他姐姐和魔云轻自小就有婚约,他以后要成为他的姐夫的时候,天知道,他高兴成啥样了! 谁知,他那姐姐,却偏偏爱上了墨家二公子。墨家二公子在墨家极为受宠,更是有成为下任家主之势,他爹爹满意至极,当即便要跟墨大公子解除婚约,如今,他那姐姐还未进门,便是跟二公子有了肌肤之亲,二公子更是拿着丑事不放,用婚事做交易,吊着易家上下,让易家为他卖命! 他如今,跟二公子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即使他不喜欢,也是抽身不开。 “哼,墨大公子还是莫要太得意了,二公子已经制定了计划,一定要取你的命,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他说着,白衣翻动,倾时间便不见了人影。 这人倒是有意思,这是投桃报李,特意来给他通风报信? 要取他的命? 呵,就看他墨羽泽有没有能耐了,他,可是也布好了局呢,等着他呢。 到底鹿死谁手,很快,就能见真章了! 墨云轻眼神冰冷,嘴角微微勾起。 他站起身来,朝着远处走去,衣袂翻飞,身姿卓然。 灼儿,你等我。 墨云轻在心底默默念道。 “阿嚏!” 空间之中的言灼,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满眼是笑,宝贝地拿出了手中的黑色玉佩,稀奇地用手触摸着,又用神识触了触。 虽然这东西没有什么反应,她却笑得更欢了。 “灼儿?” 对面的言夫人,正好结束了打坐,如今见她如此神色,一脸好奇和不解,望着她。 言灼连忙收起了手中的黑色玉佩,“娘,没事。” 她嘿嘿笑着,企图掩饰过去。 只是,言夫人也是个过来人了,见她的表情便知晓了几分,又如何是她这般随意糊弄,便能遮掩得过去的? “灼儿,不是说什么事情都不瞒娘亲了吗?” “额……” 她娘亲笑着,眼神明显要她将事情说出来,只是,她怎么好意思说啊。 虽说不瞒娘亲了,也不该瞒着娘亲,但有些事情还没有板上钉钉呢,对,不确定呢,自然不能瞎说。 “娘,”她杏眼含笑,摇了摇头,“娘,我,我只不过是有些着凉了。” 她嘿嘿笑着,言夫人却是一脸不信。 “将你那黑色玉佩,拿来我看看?” 第三百五十五章 离家出走 黑色的玉佩,光滑温暖,上面还留着言灼的体温。 “本来还以为我的灼儿,终于找到了如意郎君呢,没想到,却是娘亲多想了。” 言夫人佯装着忧愁,叹了口气,言灼的脸,却是微微红了起来。 “无妨,这全京城的优秀儿郎啊,娘都为你留意起来,明日,就让人将他们的画像拿来,让灼儿随便挑!” 玉佩又被递在了言灼的手中,暖暖的,言夫人豪迈的话,却让她心里一凉,好悬没直接跳起来。 “娘,”她尴尬地笑了笑,“急什么,我如今才十岁,还小着呢~” “小什么小?”言夫人白了她一眼,“言芸儿比你还小呢,她虽不是个东西,可你看看人家……” “娘,你干嘛提她,谁知道她练了什么邪门功夫,小小年纪也不顾身体。”言灼嘟囔着。 “不管怎么说,再过几年,你就成了大姑娘了,必须要提前留意。” 言夫人斩钉截铁的态度,让言灼心中更是急躁。 “娘,如今可不是个好时候。灼儿刚退了婚,声名正不好,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大家可不都得笑话死灼儿了?” “不用担心,娘亲啊,自有安排~” 言夫人对着言灼眨了眨眼,神色很是俏皮,只是言灼却无心消受。 怎么办,这竟是躲不过去了? 她都能预想到以后的日子了。她娘这爱操心的劲儿哎,真是让她困扰,若是被那醋缸子知道她要相看别人,可不得多少天不理她? 只是,她现在又不好说出来,刚刚她才否认了不是? “娘,如今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也快些出去吧。” 言灼生硬地转移着话题,言夫人笑了笑,心中明白,却也没有拆穿她。 “小姐,您这是干嘛呢?” 青黛瞪着一双诧异的眸子,望着自夫人走后,就开始收拾东西的小姐。 “青黛,快,你也将东西收拾收拾。” “干嘛去啊?” 她仍是极为不解。 “逃命!” “逃命?小……小姐,谁要来害我们啊?” 青黛一听,一张小脸瞬间白了起来,她目光警惕地望向四周,做起了防备的姿态。 “还有谁?自然是我那好爹爹和我那好娘亲了。” 言灼没好气地说道。 “老爷和夫人?” 青黛长舒了一口气,“这却是奇了怪了,老爷和夫人怎会害你,小姐,你莫要胡说八道。” “嘿!”言灼放下手中正收拾着的东西,走到青黛面前,从上到下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你这丫头,你到底是跟谁的?” “小姐,您常说帮理不帮亲,我呢,如今自然是帮理了。” 她满脸笑意,看着不远处双手叉腰,一脸气鼓鼓的小姐。 “好,那你就跟理一起过去,反正我是要走了,你去不去随你。” 言灼笑了一声,一脸无所谓,又收拾起了其他的物件。 “小姐,您总得告诉我,您搞这离家出走到底是为什么吧。” 见她家小姐这是真的要走,青黛也有些认真了。 “我呢,刚跟我爹爹吵了架,我娘亲呢,又要逼着我相亲,不跑,您家小姐还有活路吗?” “小姐,老爷和夫人都是为了您好,岂会真的跟您计较,您不愿意相亲,夫人也怎会逼您,要不,我去跟夫人说说?” “唉!” 言灼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倒是瞒不住你个聪明的丫头。” 她走到青黛身边,伏在她耳边,非常小声说道:“其实啊,你家小姐,是想出去历练历练。” “历练?” “嗯。” “为什么啊?” “你傻啊,哪有高手整天窝在家里的?” 青黛点点头,觉得小姐说的也有道理。那些话本里的高手,确实是行踪不定,再想想她如今活了这么多年了,从自己的小村子,到镇国公府,除了这两个地方,却是从来都没有去过别的地方,顿时也有些心动了。 她眼睛晶亮,望着言灼,“那小姐,我们去哪啊?” “不知道,江湖之大,四海为家,走到哪儿是哪儿咯~” “小姐,这么冷的天……” 青黛看了一眼外面,“要不,我们等天气暖和了再出去?” “哎,择日不如撞日,小姐我心意已定,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我们便出发!” “不跟夫人和老爷商量一下?” “不用了,你快回去和星紫、香蕊说一声,愿意去的,都收拾好东西,跟我一起去。” “那,好,好吧。” 青黛犹犹豫豫,觉得此时有些仓促,更是欠妥,只是心中意动,脸上也透出了些欢欣。 言灼是真的想要出去走走。 她不是临时起意,也并非是因为今日的种种事情生气任性,只是她觉得,如今言芸儿已经暴露了出来,没有什么大的威胁,这府中也无有她可做之事,而她一直闷在空间之中修炼,弊端也暴露了出来,她的心境,一直保持在之前的程度,未有寸进,而她修炼的功法,虽日日勤勉,却也没什么大的进展…… 所以,她想出去四处转一转,感受感受不同的风物,也寻找突破的契机。 她爹爹和娘亲那边,她临走前留下一封书信便可,他们也都有了自保之力,寻常人也不能轻易拿下他们,而且郭扬他们,她也不准备带着,留在府中,也是个帮手。 东西已是被她收拾的差不多,放在了储物手镯之中。 她身影一转,趁着天色微暗,身影如风,朝着府外疾行而去。 她要外出,自然是要去如意衣坊一趟,也要跟墨叔和忠叔告个别,最主要的,嘿嘿,她也想借机问问,墨云轻如今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联络的方式。 只是,等言灼到了那处巷子里,敲了敲后门,却是无人应答。 当她小心翼翼地用神识探过去时,发现屋中竟是空无一人,而桌子、椅子都蒙上了一层白布,看来,屋中已是很长时间都没有住人了。言灼目中生疑,莫非墨叔也跟着墨云轻走了? 她身形一动,又朝着主街上的珍宝阁走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伤心人 此时的大街之上,人影疏落。 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斜映着烛光,昏黄一片,两旁的店铺也都亮起了灯,灯火闪烁着,映出大堂的轮廓,隐隐约约显出三两个伙计来,正是闭店时分。 珍宝阁,此时的门还开着,只是看模样,离闭店也不远了。 “你家掌柜可在?” 摇曳的烛光下,言灼迈进了珍宝阁的大门,对着门旁桌台上正埋头收拾的伙计道。 “客人,真不好意思,我们已经闭店了。” 那伙计闻言连忙抬起头来,略带歉意地回道。 这人,正是之前言灼第一次来珍宝阁时见到的人。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只是想问问,你们店里的掌柜可在?” “掌柜的,他有事出去了。” “可知什么时候回来?” “这倒是不知,掌柜的需要淘天下奇宝,向来行踪不定,如今,也已是出去好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出去了,真的是去淘宝贝,还是跟着墨云轻一起走了? 墨叔、忠叔都跟着墨云轻一起走了,莫非,他这次的事情很是棘手吗? 言灼心中思量着,道了声谢,就出了珍宝阁,她又往如意衣坊走去。 第二天五更时分,天还没有亮,青黛她们已经在房门外等着了。 “准备好了吗?” “嗯。” 三人齐齐应声。 “那就走吧。” “小姐……” 青黛看了一眼言灼,有些不好意思,“小姐,您带银钱了没有?” 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没有体会过人间疾苦,她怕她万一想不到这一点,到时候,他们这一行人可就苦了。 “放心吧,你家小姐怎能如此笨呢!” “你们呢,东西都带妥当了吗?” “嗯。” 三人都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袋子,一脸喜悦之色。 “好极,走吧~” “走!” 四个很有默契,身着男装的女子,大步向前走去。 就要跟着小姐走天下了,如何不激动?关于夫人和老爷会怎么想的,这些自有小姐帮她们担着,她们可是一点也不担心…… “小姐。” 一道男声,从后面传来。 偷偷摸摸,有些鬼鬼祟祟,不敢引起动静的几人,听到声音面面相觑,都有些吓着了。 言灼当先回头,见是姜凯,不由得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小姐去哪儿,怎们能不带上我们呢?” 言灼连忙往他身后看了看,不见郭扬、张烁、林青他们,她蓦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剩余的几人都没有出来,要不然,她可真要头大极了。 “姜凯,你们就留在府中,帮我照顾好府中的一切。” “小姐,他们几人留着守府就够了,你们几个女子出门,还是有个男子保护着好一些。” “哼,你个姜凯!莫不是小瞧我们不成?我们如今功夫也不差,自是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小姐。” 青黛往前走了一步,一脸不服气。 “青黛,你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也未曾质疑这些。只是,你们看啊,这扎个营帐啊,砍个柴啊,做个饭啊,喂个马啊,架个车啊,像这种糙活,怎么适合你们这细皮嫩肉的姑娘家来干?我去了正好,这些活我都能干!” 他拍着胸脯保证着,这副模样看得众人一乐。 “小姐,我还是很有用的,你们带上我吧。” “怎么办?” 言灼满眼笑意,看着旁边的几人。 “那就带上他吧。” 几人异口同声答道。 “得嘞,走吧。” 言灼一声令下,这队伍中又多出了一人,众人再不耽搁,身姿轻盈,朝着府外飞去。 “哎呀!” 天终于亮了,下人们也刚起了床,突听下人房中传来一声后悔莫及的声音。 “这姜凯真是不够哥们!” 刚穿好衣服的郭扬,手中拿着薄薄的信纸,一脸咬牙切齿。 他倒是精明,不知什么时候知道小姐要出去历练的消息,却是瞒得极好,竟是跟他这个好兄弟也不透露一丁点儿。 昨晚,他见他收拾东西,还笑他男人这么讲究,今日,才知他那小九九,当真是后悔莫及! “怎么了?” 另两人见他如此,连忙凑上前来。 郭扬满脸不高兴,将手中的信纸扬了扬,递给了他们。 “好家伙!” 张烁看着,却是面带笑意,满眼羡慕之色,他也想出去啊,只是小姐既然没有安排他,必然有小姐的用意,她不在的日子,就让他好好守着这院子吧。 林青心中也是羡慕,却也知道自己身份,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极为平静。 “我说老弟,没去就没去吧,留在家里好好修炼也好啊,帮小姐看好院子。” 郭扬铁青着脸,耐着性子,嗯了一声就走出了房门。 他好不容易想明白,要好好重新追求青黛了,如今,被这一弄,却是再也见不到了,而且,外面那花花世界,好看的,温柔的,武功高强的,比比皆是,若是她…… 一想起这种可能,他就觉得心痛。 若是别的男子喜欢上了她,她也喜欢上了别的男子,他岂不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好恨啊! 姜凯他明明知道他的心意,却是一点儿也不告诉他。 他皱着眉头,拳头重重砸向了旁边的大树,树枝猛然晃动了起来,惊起了上面停着的鸟儿。一个鸟儿似乎受了惊,噗嗤,啪叽,一滩鸟屎,就这样落在了郭扬的头上。 可恶! 深感屋漏偏逢连夜雨的郭扬,双目喷火向上看去,只是,那肇事者,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今天,真是难过的一天。 言夫人也是如此觉得。 她一觉醒来,还没来得及洗漱,便见到床边放着一封信,是她亲亲女儿写的,她竟是悄摸摸地离家出走了,难道是怪她昨日说那话了? 她那么小,又没有什么生活经验,如何能行走江湖?走的时候,还只是带了几个小丫鬟,这让她如何放心的了? 只是,以她的脑瓜和身手,不想让他们找到,定是会用各种方法,是以,她如今往哪里了,走了多远,她还真是说不准也猜不透。 “都怪你!” 第三百五十七章 打劫? 言夫人眼中嗔怪,看着刚进门的言峥说道。 都怪他,他让灼儿生气了,也怪她这个当娘的,说那些没羞没躁地逗她做甚,她一想她的灼儿寒冬天气里风餐露宿,将要受的苦,就要落下泪来。 “夫人,你怎么了?” “你别喊我,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言夫人扭头不看他,“怎么了,我如今已是派人去调调查邱茹月的事情了,若是她实在是十恶不赦,我定不饶他,离离,你原谅我吧……” 他走到她身边,轻轻拉着她的袖子。 “言芸儿呢?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是灼儿,这受苦的人是灼儿!” 她眼睛通红,喊了起来,“都怪你,灼儿如今离家出走了!” “什么?” 言峥满眼都是诧异,灼儿,她那么独立,那么懂事,怎么会做出离家出走这样的事情。 “还什么!不都怪你,偏心偏的过分,眼里只有你那宝贵芸儿和二姨娘,灼儿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你从来不给她主持公道,昨日里还跟她大吵一架,我若是她,我的心也凉了!” 言夫人越说越激动,也不顾不得什么夫妻恩爱,给他机会之类的,她推着他,就往门外走去。 “从今天起,我这儿你也别来了!灼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不饶过你!” 她哭着,关上了门,徒留站在门外的言峥又是悔恨,又是担心,又是难过。 “离离,你不要哭,我这就派人去找她们。” 言峥走到了门前,轻轻说着。 “你还是冷静一下吧,”屋中的人停止了哭泣,“你还嫌她命长吗?” 屋外,那原本计划去寻人的言峥,轻叹一声,又柔声说道:“灼儿她武功高强,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都是我的错,你莫要气伤了自己的身子……” 屋中那人却久久不回应,言峥又站了一会儿,便走了。 “夫人。” 屋中的老嬷嬷上前扶起了她,心疼地帮她擦了擦泪。 “夫人,您这是何必呢?” “程嬷嬷,你说,灼儿她会不会怪我?” “哎哟,我的夫人哎,小姐她那么懂事,满心满眼在乎你还来不及,如何会怪你?且莫要胡乱思想。” “那她为何……” “夫人,小姐身手了得,说不得这府中她实在是呆的腻歪了,想要出去转转,过几日就回来了,若是见您如此,岂不是又要惹她伤心了?” 不得不说,这有阅历的人开解人到底是有用的多,程嬷嬷耐心劝着,不一会儿,言夫人的心情就畅快了许多。 正吊儿郎当坐在马车中四处观望着的言灼,若是知道自己一封信,让自己的娘亲这么伤心,定是要懊悔自己图省事,只是只言片语交代了自己要出去的事情,其他的却是丝毫也没有说,但若是知道因为这封信,让自己一贯温柔的娘亲跟爹爹吵了一架,定是又要大呼痛快的! “小姐,您累不累,累的话,我们到前面去歇一歇。” 门外的姜凯体贴问道。 “不累,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此处偏僻无人,不是什么歇息的好地方。” 言灼将掀起的车帘放下,车中又恢复了一片温暖。 “好。” “对了,”言灼低声说道:“出门在外,都叫我公子,若是有人问起我的姓氏,便说我姓白,叫白彦,青黛你呢,叫白倾,倾倒的倾,星紫,白荇,参差荇菜的荇,香蕊,就叫白瑞,祥瑞的瑞。姜凯,你就叫白凯吧。” “是,公子。” 外面又传来闷闷的声响,还有呼呼的风声,听起来就觉得冷。 她们几个顿时觉得姜凯,不,白凯这毛遂自荐实在是得当的很,要不然,如今受苦的,可是她们当中的一个。 屋内温暖,更是没有府中的那些杂乱规矩,马车中的人儿可是逍遥自在地很。 风越刮越大,马儿不停蹄地走着。 不远处,是一片林子。 而林子中,却是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小……公子,前方有异!” 姜凯目光深重,皱眉望着前方。 青黛她们没有一丝惧怕,反而都将头探出了帘子,往远处看去。 只见,远远的,似乎出现了几个黑点,是人? 时不时还有光芒闪过来,是刀剑? 莫非,是有人拦路抢劫? 这也太背了吧,她们刚出来,便是遇到了这种事情? 青黛满眼兴奋,恨不得让姜凯将马车赶得更快些,直直冲到那些人面前。 不是她自夸,如今这江湖之上,少有人能比得上她们,而且,谁能比得上她们小姐? 虽说那白衣男子是个潜在的威胁,但,她们如今已是出了云京城,只要不莽莽撞撞散出神识,恐怕也不得被他寻见。 所以说,还有谁,还有什么阻碍? 这江湖,她们能横着走,有没有? 不疾不徐,那马儿终于迈动着蹄子,晃动着脑袋,走到了那伙人面前。 “打……打……打劫!” 旁边一人,站上前来,凶狠喊道。他脸上带着一块疤,手中拿着弯月刀,刀背上挂着十个铁环叮铃作响,造型看起来很是凶猛,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 青黛暗笑着,实在是憋不住了,当先笑了出来。她的声音早早就变化过了,如今在外人耳朵中,倒也不是女声,“哎呀,这人还能打劫呢~” 其余几人见青黛这样,脸上也带出了些笑。 那喊着打劫的人一囧,脸上有些恼怒,又将手上的刀攥紧了些,“他……他奶奶的……,老子说,说……打劫!” 青黛将门帘掀开了一个缝儿,露出自己的小脑袋来,她满眼都是笑,“大哥,我们听到了。” “你……你……你这个小白脸,太……太……” “太什么?你才是小白脸呢!” 被骂小白脸,青黛脸色也不好了。 “老二,少跟他们废话!” “这位公子,”旁边一位身形瘦弱的男子开了口,“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吃苦的人,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第三百五十八章 前面带路! “若是你们识相的话,便将手中的财物乖乖交出来!我们便放你们离开。否则,哼哼,这皮肉之苦,你们可是免不了的。就看你们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哎呦,可就要毁了!” 那男子目光阴险,徐徐说道。 “哟呵,吓唬谁呢?” 青黛目光斜视,直接回呛道。 那瘦弱的男子,脸色更加不好看起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二,上,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那老二也不多说什么了,大喝一声,直接拎着手中的弯刀,朝着马车砍来,那弯刀之上的圆环哗哗啦啦作响,看起来倒是颇有架势。 然而,他们这点武艺,不说在言灼面前了,就说在青黛她们面前,都是极为小儿科,在他们眼中,那刀慢的哟,都让他们着急。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动我们?” 姜凯一声冷哼,不等青黛出来,便飞转起身顺势一踢,脚直接蹬在了那弯刀之上。咔噔一声,那汉子手中的弯刀便是被飞踢了出去,他人也站立不稳,往后退了几步。 那汉子满眼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兄弟。 那瘦弱男子,面色更加阴沉了,如今他也分不清到底是这驾车的男子武力高深,还是这里面的人也同样武功不凡,只是…… 如今两者之间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他不相信他们放手,那些人就能放过他们,而且,这些人还是他们这么久见到的第一批人,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一定要拿下! “上!” 那瘦弱的男子,趁着言灼他们那边正高兴着,猛然厉喝。 他身后的兄弟们,拿着兵器都冲了上来。 “杀啊!” 气势汹汹,那些人喊声嘹亮。 只是,反观言灼这边,却·丝毫没有慌张之感,里面的人,更是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姜凯看着人快到了近前,这才飞起身体,真气尽放,化作无数根真气束,朝着这冲上来的众人而去。 一招,又是一招。 所有拥上来的人,便是被他打趴在地,哎呀哎呀喊着疼。 “没出息!” 那瘦弱男子,暗暗咒骂了一声。 “我们走。” 他身形一转,便是往附近的山林之中而去。 “让你走了吗?” 青黛眯着笑眼,随手一伸,就将那正要逃跑的男子拉了回来。 “少……少侠,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这才冲撞了你们,我们错了,还请少侠饶了我们。” “要劫财的是你们,这说自己眼瞎的也是你们,打也打了,我们也累了,你们随随便便道个错,便让我们原谅你们,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青黛双手叉腰,神情很是不满。 乖乖的,这是那个隐士前辈的孩子啊,年纪轻轻武功就如此不俗,若是他们早知如此,绝对不会动了歪心,想要来打劫这辆马车。 “那少侠,想要如何?” “你自然是要看,你们的命,到底值得你们拿什么来换了,我们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儿。” “明白,明白。” 那瘦弱男子,连忙从药里掏出了些碎银子,其他的人也慌忙拿出了些,“少侠,我们这里只有这么多了。” 青黛素手轻抬,那银子便如长了脚一般飞到了她的手中,其他人看着更是觉得骇然。 “就这点啊,”她随意点凉着,语气很是不满。 “少侠,我们最近生意也不好,手里也只有这点,你们,还是我们开年碰见的第一辆马车……” 那瘦弱男子殷勤地解释道,他见青黛点了点头,心中一松。 “那,你们总有老巢吧,看你们穿的也不错,脸上油光蹭亮的,应该还是富足的。” “这……” 那瘦弱男子一脸犹豫之色。 “怎么?不愿意?” “少废话,要……要命一条!老……老子们,还不稀罕呢!” 那魁梧的大汉眼中泛起了凶光,一点也不耐烦青黛的逼问之势,更是表明了自己绝不屈服的态度。 “哦?充汉子啊,谁不会呢,你这番话,可是也要看看其他的人愿不愿意。” 那大汉闻言回眸一看,见其他的弟兄都低着头,并无有一人像他一样慷慨赴死。 “孬……孬种!” 他冷哼一声,啐了一句,闭上了眼睛。 “你呢?瘦弱男?” 那瘦弱的男子本能的有些愤恨,却极好地掩饰下了眼里的不快,他抬起头,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我愿意领各位少侠去寨中!” “老五,你!” 那大汉目中惊疑,又很是愤恨,举刀便要杀过来,却被青黛一手制住了。 “来个人,将他绑起来,想自相残杀,晚一点吧。现在还要指望他带路呢,走吧!” 青黛掀起帘子回到了马车之中,那群抢劫的,兴致勃勃地来,却垂头丧气地走在前面给她们带路,当真是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公子,怎么样?” 回到车中的青黛,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非常好,不如我们青黛改行做土匪算了,我看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嘛~” “才不呢,对待恶人自然得凶一些才行,我呢,还是跟着公子最好。” 她嘻嘻笑着,神色是少见的得意和开朗。 星紫和香蕊看着,也极为高兴。 “那男子答应的那么爽快,恐怕有诈,去这匪徒的老巢,当真没问题吗?” 香蕊微微蹙起了眉头,有些忧心。 “是公子的意思。” 青黛一说,香蕊的眉头便松开了。 “就是公子不说,这事咱们也不能避开。咱们的武功怎么说也是顶级的,他们这蛇鼠一窝的,如何能打得过我们?而且这避毒丹一类的药,公子之前也给我们了些,自然不怕什么。出门历练,我觉得就该如此,况且还是为民除害的事儿,如何能置之不理?” 青黛两眼晶亮,又看了看前面那带路的人,满心豪迈,更觉格局开阔。 香蕊点了点头,只觉得心里的束缚,松动了些。 如果是正义的事情,即使不说,她们生而为人,也当去做,而小姐…… 她看了一眼言灼。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夺寨 小姐三观正直,是非曲直更是分的清清楚楚,也一点不恼恨他们做了决定,让她这个主人脸面不好看,反而允许她们有自己的主张,有自己的想法,更愿意陪她们去做她们想做的事情。 原来,自由是这般感觉。 香蕊只觉心中一片明朗,身上有灵力微微晃动。 言灼连忙拿出一块晶石递给了她,“机会难得,我为你遮掩。” 她伸手在空中勾画几处,原本香蕊身上溢出的灵力,已被掩盖了起来,而她整个人也如同被云雾包裹了起来,看不分明。 “公子,我好羡慕啊。” 青黛看着想着想着就能悟了的香蕊很是惆怅,她为什么不能呢。 “不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等着便是。” 她笑着轻轻拍了拍青黛,“留意着外面,快到了提前通知我们一声。” 这些匪徒倒是极为谨慎,领着她们在这林中绕了几绕,要不是青黛她们记忆力好,很真不一定能发现他们的小伎俩,不过,香蕊也需要时间,青黛就没吭声,姑且任着他们。 约莫着过了一个时辰,这山寨终于到了。 “二寨主,五寨主回来了,快开门!” 小啰啰看到了山下的人影,连忙打开了寨门。 “哟呵,收获不错啊,好像还带回来了一辆马车!” “兄弟们快来看,有收成!” 那些山寨中的啰啰们一拥而上,站在两旁,齐声喊着,“二寨主,五寨主威武。” “二寨主,五寨主威武!” 远远的,那瘦弱男子已是听到了这声音,只是,他们的心中不知道有多憋屈了。 “不对劲啊。” 随着这队伍越来越近,众人看出些不对劲来。 五寨主,平素那么喜欢显摆的人,今日怎么也不说话了,脸上的笑容怎么那么难看? 还有二寨主,那般豪爽的人,怎么也是如此?等等,那马车上驾车的人,明显也不是自家兄弟…… 疑惑在他们的脑海中盘旋,难不成,今日不是有了收成,而是有贵客临门? 第一次如此诡异的场面,让他们的大脑全部宕机,就这般静静看着这一队人走入寨门之中。 “有异!” 有机灵地连忙去报告了其他的几位寨主。 “老二,老五,你们回来了!” 大堂之中,一肥胖男子身披狐裘,坐在宽大的铺着虎皮的椅子上,脖子、手上都带着金闪闪的饰品,那模样,妥妥一个暴发户。 “不知这几位是?” 他眼目一眯,凶悍的匪气,从身体之中散发出去,向着言灼几人而去。 “这位便是大寨主了?” 言灼站在原地,仔细打量了起来,“嗯,不错,一看,便是极为富贵之象。” 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子,竟然不惧怕他? 那寨主皱了皱眉,未说什么,仔细打量着。 “大哥,这几人是我们下山打劫的时候遇到的,我们不敌,他们便要挟我们带他们回寨中……” 那老五走上前说道,说的,倒是句句实言,没有一句隐瞒的。 如今土匪都这般实诚了? “原来如此。” 那老大点着头,“这几位少侠,一看便是武功盖世,不同凡响,我这三弟平素最喜欢跟人切磋,不如,几位可愿赏个脸?” “说的好听,不就想派出个高手,试试我们几斤几两嘛,切!” 青黛在背后吐槽道,老大似乎从未见过如此不给面子的人,脸一僵,示意老三下场出招。 而言灼这边,派出的自然是姜凯了。 两人未打几个招式,那老三便是被姜凯一个反手拍在了地上,而且还是爬不起来的那种。 “寨主,认赌服输,你们这二寨主和五寨主扰了我们清净,还未曾补偿我们,如今到了贵寨地界,你们又如此待客,当真是欺人太甚!” “你们说,”言灼看向了身后的人,“如今该怎么办呐?” “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如果你们乖乖地将所有的财物都交出来,那我们必定饶你们一条生路。” 青黛接口道。 这可不正是那人之前抢劫他们时候说的话吗,如今正正好地还给了他们。 “稚嫩小儿,欺人太甚!” 那老大的脸,由红转黑,一个眼神看向身边的人,几人瞬间暴起,连带着外面的小啰啰,也都蓄足了劲冲了进来。 “就知道你们不守信用,不安好心!” 青黛当先喝道,眸中流光一闪,手中的鞭子一出,人就冲了上去,姜凯,香蕊,星紫,也都冲入了战场之中。 言灼站在中间淡然看着。看着看着,她就想到了墨云轻之前跟她讲述的,他一人在人家殿中杀伐的景象,心中一热,便也极快出了手。 这些人都是些虾兵蟹将、乌河之众,哪里能比得过他们这修习了上等功法的几人,他们身上的灵力还未出,只是用真气,便已是将堂中的人都打趴下了。 寨主们都被绑了起来,齐齐扔在了堂下。 “寨主,如何?如今可是愿意将你的所有财物都交出来了吗?” “你这祸害!” 那寨主看了旁边的五寨主一眼,他这可不是引狼入洞,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寨主很不愿意啊,去,将他的手指剁下来一根,看看他的嘴还有没有这么硬!” 姜凯领命而去,手中的刀,闪着寒光直逼人心,那寨主肥胖的身子极力扭动着,眼中也是极为害怕,无论他如何拒绝,他的手指,还是被姜凯捉住了,而那刀,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了。 “等一等!” 那大寨主尖叫出声。 “怎么,寨主可是想明白了?” 言灼看着堂下的人。 那大寨主一头冷汗,他能坐稳如今的头衔,不是因为他武功多么高强,也不是因为他多么有才干,而是,在于他有一张好嘴。 这一张嘴,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能将死的说成活的,能将不通人情的,说得怜悯顿生,能将那不好相处的,说的下一刻称兄道弟,因此才获得了众兄弟的信赖。 最关键的是,他因为这一张嘴…… 大寨主目光闪动。 第三百六十章 谨遵寨主令 “你,你们若是动我的话,官府的人,必然要你们好看!” 那大寨主眸中闪烁,却是说出这句话来。 原来,这人这一张巧嘴,更是连通了这寨子和官府,当真是“好手段”啊。 官匪一家,沆瀣一气,这天下,还真是她之前觉得的海晏河清吗? “哎呀,好可怕啊,怎么办,我可是一点都不怕呢。” 言灼身上高手的气势尽出,只一瞬间,堂下的人就觉得呼吸艰难,喘不过气来,身上更是冷汗涔涔。 他们,竟是感到了死亡在逼近! 太可怕了! 看起来那么小的少年,竟是有如此功力。 “若是害怕走漏风声的话,我杀了你们,岂不是更妥当?” 言灼眼眸一敛,半是漫不经心的玩笑,半是严肃的认真。 那大寨主更是害怕了起来,腿一直抖动个不停。 “当然,你们中间的任何人,若是有知道的,看在你们聪明的份上,我也会饶过你们。” “少侠,少侠,我知道。” 谁知却是那老三先喊了起来。 “你!少侠,我来说。” “我来说。” …… 众人争抢了起来。 “你说。” 言灼随意指了一人。 “就在我寨中的库房之中!” 她示意两人带着姜凯往库房而去。 “大寨主,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机会,可是只有一次,我想,这十指一一斩断的滋味,你定然不想尝尝。” 言灼定定看着台下的人。 如此圆滑的人,她不信他不藏私。 “没有了。” “你去。” 言灼指了指身边的星紫。 星紫本就冷目,如今更是冷若冰霜,她走到一旁,伸手就拔出了旁边的刀,未有任何犹疑地就往那大寨主身上招呼而去,她刀对着地不是他地手指,而是他的胳膊。 可怕,太可怕了。 这男人想要杀了他! “我……我说!我房中设了一道暗门,机关在书架上,就是那个花瓶!” 他紧闭着眼,咬着牙急声说道,心中别提多难受了。 那刀也就堪堪停在了他的脖子前。 其他的几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老大的秘密,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更是满腔愤怒。 “你,我们一片真心对你,你竟然对我们藏私,还偷偷存下银两?可恶!” 那老大低着头,也不看向旁边的几人,只装着鹌鹑的样儿。 “少侠,我房中也有不少财物,是往常分给我的,我现在都不要了,不知道公子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跟着公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三,你!” 其他几人又一脸气愤看向了老三,他们之中的背叛者! “我老三是个武痴,以往无以为生,这才跟着你们干起来抢劫的勾当,如今少侠的功夫这般好,我想跟着少侠有错吗?” 他一双眼又殷殷看向了言灼。 这人,看起来倒是个忠厚的。 “少侠,我也愿跟随少侠。” “我也愿跟随少侠。”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好好地“抢劫”,竟成了抢人了? “公子,他们都是被您的魅力给折服了。” 旁边的青黛笑着说道。 “胡说,我看这是他们自己想要保命的招数罢了。” 言灼瞥了她一眼,满是不赞同。她可不会觉得自己带着面具,就有如此致命的魅力。 那些财物已是被一一摆了上来,整整快有十大箱了,且多数是在那大寨主的密室之中发现的。 好家伙,这山贼窝可真是富裕。 连他们自己人都惊呆了,终日清苦,总觉得日子太穷太难过,却是没想到,他们这儿竟是有这么多银钱! 有这么多银钱还去抢夺百姓,有这么多银钱还让兄弟们去送死,实在是太可恨了。 如今,众人都恨起这大寨主的不是东西来。 可恨啊,他们终是跟错了人,如今年纪轻轻,就落得个 “若是想要离开的,现在就离开,你们的命,我也不稀罕。” 离开? 不要他们的命了? 天大的惊喜砸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喜上眉梢,只是转瞬眉头又皱了起来。 走,去哪儿呢,他们当初不就是无路可走,无处谋生,才到这儿来的吗? 这些人踟蹰着没动,那老大却是颤颤悠悠站了起来。 “多谢少侠恩义,我便先行一步了。” 说着,便要往旁边走去。 还未等言灼开口,便是有人拦住了他。 “想走?门都没有!” 众人一脸愤慨。 “少侠说了……” “不好意思,我说的,可是这普通人,你这大寨主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好!” “就是,作恶多端,还想离开,哪有这等美事!”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着,他如今不是那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寨主了,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却被不知道谁暗地里使了力绊倒在地,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没有要走的?” “没有。” 有人高声喊了起来。 “跟着我,倒也不是不可以。” 言灼衣袖一挥,冷目扫过堂下众人。 “第一,与天起誓永远不得背叛与我;第二,这药一人一颗,服下即可。” “放心。” 言灼看着众人犹疑的目光,“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用来约束你们不背叛我的药。” “我先来!” 那老三大步一迈,就走上前来,发过誓言之后,从言灼手中拿出一粒丹药,张口就咽。 好家伙,众人看着也觉得甚是佩服。 见他服用过后没有任何症状,众人也都大胆了起来。一个接一个,最终除了少数人退却,大多数人都照办了。 “这些箱子,我留下六箱,剩下的,你们就平分了吧。” 什么?在场的人当真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们脸上却不是喜那么见简单了,简直是欣喜若狂! 那些不愿意归服,刚走到大门口的人,却是肠子都悔断了。 “老三,这里就交给你来管,老二你辅助,老五,你也是。若是我知道你们其心有异,我定然不饶!” “谨遵寨主令!” “以后你们只准劫为富不仁的,劫荼毒百姓的,劫丧尽天良的,普通百姓,却是动也不许动!” “谨遵寨主令!” 第三百六十一章 偷袭 此时,离言灼传给寨中老三功法,宣布寨中整肃已是过了好几日,言灼他们早就离了寨子,马车朝着西南方向缓缓走着。 这一路上,越往南竟是越觉得暖和,而百姓们的生活,可不如这天气一般令人喜悦了。 仍是东青国境内,很多城镇极为破败,镇上的店铺没有几家也就罢了,这么冷的天,竟是还有些小男孩、小女孩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大街之上乞讨,他们的手上、脸上都是冻疮,这还不是最惨的,这一路上,他们还时不时见到些冻死、饿死在路边的人…… 民生维艰,实在太惨了! 言灼他们越走越沉重。 “不是说圣上在位这么多年,国内上上下下都安稳和乐,百姓们丰衣足食的吗?” 青黛看着这些人,心中忍不住的难过,都是贫民百姓,她家乡的父母也不知如何了,看这情况,如今的光景,也不是一处两处才有的,恐怕东青国中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如此。 她想起在府中的无知和不问世事,更觉得心里难受的很。 “恐怕,这才是真相。” 言灼幽幽叹道。 一层报告一层,一层又压着一层,士大夫们居庙堂之远,何以了解民生疾苦,即使了解,谁又愿意去触圣上霉头,恐怕他们听的说的做的,都不知经过多少层的包装,即使饿民满地,也只会说万民称赞。 而那高位之上的圣上,呵,更是这世界上最大的瞎子、聋子,有人蒙住了他的眼,有人捂住了他的耳朵,而他自是也甘愿极了,乐在其中。 言灼瞬间觉得,这高官厚位,这满眼富贵,这皇城根下,可真是肤浅之极,又令人厌烦的东西。 她在云京城之中,未曾听到丝毫的风声,而如今出来才看到,何为真相,何为闭塞视听! 真正宝贵的是什么?不是别人如何说,如何做,而是你自己行万里路,自己去发现,自己去探究真相,也许你看到的,明白的不一定全面无误,但起码你可以确定的是,你看到的,是真实的。 言灼灵台一动,竟是也有些了悟了。 “天看着也快黑了,就在这镇中找个地方休息吧。” “是。” 姜凯轻轻一拉缰绳,马儿就朝着镇中的一家客栈走去。 他们的马车虽是不显,姜凯的衣服也并不华贵,然后,如今已快傍晚时分,小镇中突然来了生人,还是坐着马车,仍是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夜色渐渐深邃,言灼早就进到空间之中将明悟的好处尽都吸纳,青黛他们也坐在言灼布好的阵中认真修习。 夜,静悄悄的,藏起白日里的惨状,在灯光之下,展现出最平和的模样。 突然,细碎的脚步声渐次传来。 光影,将那些人的身影投在了身后的墙上。 “准备好了吗?” “嗯!” “今晚之事一定要成!” “是!” 有一人似乎是领头的,他下巴一扬,其余的人便一个接着一个往他示意的方向跑去。 每个人都步履轻盈,如蜻蜓点水般走过地面,走过墙头,走过木板,最终来到了目的地。 老大一个眼神示意,其他的人已是明白了。 有人紧紧攥起了手里的刀,眼神凝重,有人直接拿出了藏好的迷香,点上之后,从门缝之中连忙插入房内,有人仔细听着。 那香越燃越短,众人的心情也越来越兴奋,似乎成功就在一步远的地方,跟他们含笑招手。 老大的手高高举起,只等着香燃尽的那一刻便猛然放下,而那,也意味着他们就要做最后的冲刺了! “你们是何人,如此鬼鬼祟祟作甚!” 那人的手还没有放下,却差点被吓了一个踉跄。 那老大处变不惊,凶狠回头,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人。 只有一人? 那老大神色顿时放肆了起来,“妈的,敢坏老子的事!” 他手中的刀猛然调转方向,身影一转,朝着那人舞去。 声势如虹,刀势如风,直指那人心脏之处! 本以为一人会极好摆平,却没想到,他完完全全想差了。 那人单枪匹马,招式却极为不凡,直压的那老大心内叫苦连连,他眉头微皱,呼和一声,便有一人又冲了上来,与他一起,跟那男纳兹缠斗起来,其他的人,便是要往房中而去。 “卑鄙无耻。” 那男子口中唾骂一声,手上的招式更加凌厉起来,只想着连忙结束这两人,再去拦住其他的人,万万不能让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 “人多力量大,”这话倒也不是平白说得。 老大和另一人见他们两人合力,却仍渐渐有落败之势,便又安排人加入了其中,只留下几人鬼鬼祟祟朝着房中而去。那男子被几人缠在原地,实在是抽身乏术。 那门,眼看着就要被推开了。 男子心头一紧。 却不想,不知从何处来的一股力量,直接将那门哐地一声合的严严实实的,而且那神秘的力量竟是毫不衰减,将门近旁的人,全都掀翻在地,之后,又朝着门外的众人而去! 那力量似乎有眼有灵,直接绕过了当中的男子,将其他的男子,高高捧起之后,便又大力甩了下来。 “哎呦!哎呦!” 叫疼的声音,不迭声地响起,回荡在这静寂的夜色之中。 远处有狗子受了惊汪汪叫着,却是没有听到一人咳嗽或是开窗户的声音,更是没有人探出脑袋来,看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门,又从里面,唰地一声被打了开来。 咻咻咻! 黑暗的房间之中,突然飞散出了许多飘摇的烛火,它们极为规矩,安安分分地飞到了要在的地方。 那院中,顿时亮堂了起来。黑衣人,也全都显露在了光中。 “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房中,仍是一片暗影,有人出声问道。 “装神弄鬼!” 那老大擦了擦嘴角震出来的血,站了起来,眸中一片嚣张之色。 “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莫非,你是要赶在众人之前,第一个投胎?!” 第三百六十二章 穷凶极恶 房中的灯,随着那人的声音,唰地一声亮起。 还未等那嚣张的老大,看清楚屋中之人的样貌呢,便是被扼住脖子提了起来。 “你……你有种放开我!咱俩单挑?” 他嘴中零零碎碎说着,却是也被听了个完全。 “就你,你配吗?” 一身白衣的言灼走了出来。 她随手一挥,那人便被打翻在了地上,肋骨也断了几根。 “老大!” 众人这才开清,今天晚上对付的对象,原来是这么小的一个男子,而且,令人觉得恐怖的是,他明明看起来那么瘦弱,那么笑,却是在说话间,便将他们的老大搞成了这个样子。 可怕! “来个人说说,今晚你们也是作何?” 青黛连忙搬了个椅子过来,让言灼坐下,言灼威目扫视着在场的众人,这些人功夫也不错,但也仅限于还可以,并不是专业的练家子,更像是随意组建成的队伍,有的人,手中甚至拿着一把屠刀,屠夫? 嗯? 倒是有意思了。 “兄弟们,一起上,今晚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我们要为老大报仇!” 有人高喝一声,其他的众人,当真是蠢蠢欲动。 言灼眼目低垂,这些人都是傻的吗?没看到她随随便便便就将那老大弄成那样了,如今他们这是要组团送死吗? “有胆的尽管来,想来,我的手段,你们还没有体会到。” 言灼攥了攥拳头,手中咔咔作响。 “冲!” 尽管有人犹豫,却是没有一个人退却。 众人一哄而上,那远处的男子,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言灼一个眼神制止在了原地。 各种兵器闪着光,都冲着言灼而来,也不必青黛他们动手,言灼手势一动,体内的真气发散而出,便化作根根细针,朝着个人所去。 只见众人刚刚还呐喊着,下一秒,却骤然停在了原地,手中的刀剑、武器都举得高高的,却是再也到不了一点,有人眼中惊恐,不知为何,有人目中不服,尝试冲破那感受到的禁锢,只是,却并不得行。 “你,你放了我的兄弟。” 那老大吐了一口血,继续说道。 “放了,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务必要告诉我今晚之事所图所谋,不然……” 看着那人决绝地扭过头,言灼轻笑,“现在,你们不过都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我想如何摆弄,就可如何摆弄,如今问你,也不过是心情好,给你们最后的机会,若是你不愿意,倒也无所谓。” “白倾……” 言灼挺起身来,拍了拍手,一脸漫不经心,“去,将这客栈的老板娘和她的孩子一并带来,我想,总归是有人要说的。” 果然,这话刚落,有一人的神色便变得极为惶恐。 只可惜,他说不出来话,言灼看了看那目中纠结的老大,又开口道:“白凯,就将街头屠夫家里的小儿也带过来!” “你!” 那老大终是晃了晃头,满眼哀痛,开了口。 “你们这些外乡人,哪里知道我们这里的痛苦。” 他长叹一声,终是是说起了缘由。 原来,此处今年大旱,收成不好,上面的官员却加征了更加的税负,这搞得他们简直没有办法生活,如今这里十里八乡的村民都还欠着那镇中富户孙家的高利贷,若是这个月再不能还上,家中的一切便是都要成了那孙富户所有。 孙富户家中打手甚多,又有大靠山,他们平民百姓,如何敢动得?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这注意打到了到镇中来的客人身上,想着从哪里那里抢来些金银珠宝,好让他们还清债务,好好过日子。 他说的声泪俱下,只让那铁石的心肝,都要变成柔肠。 远处那人目中也闪过不忍,手还伸向了自己的衣兜之中,似是要找银钱给他们。 言灼目中冷笑,“那之前,你们劫过的人呢?” “那些人,我们都放走了。” 倒是悲天悯人! “是吗?” 言灼随手一推,那地板下却是破了一个洞,而从那洞中往下看,却是森森白骨,泛着冷冽的光。 “啊!” 青黛吓得尖叫了一声。 “这么多死人!” “你说谎!” 言灼斩钉截铁道。 那人见事情败落,眼神慌乱,连忙解释着,“是,是我们的不是。但这里面不光是他们的尸首,更多是之前就有的。你想,我们杀了人,如今也不会变成白骨不是?” “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言灼喝道:“这些尸骨,如何变成如今这样?还不是你们将这些尸骨分食了个干净!杀人如麻,便是说的你们这些人!富户,呵。” 她满眼嗤笑,“编也不会编的像样一些,你们这镇子之中,哪里有富户?最富的,恐怕就是你们了!而且,你们说的那富户的尸首,恐怕就在这些之中。” “公……公子……” 青黛想的简单,之前更是信了那人的胡言乱语,如今听言灼这般说,却觉得恶心至极,心中更是觉得毛悚悚的,只觉得此处阴凉的过分。 “这位公子,您为何要把这无证据的事情推到我们头上呢?我们只是无知的小民,只是为了谋生活啊!” 那老大仍是狡辩着。 “这尸骨,有的不过半年之期,看有些骨头,还带着些血肉,至于为什么没有腐烂的臭味,便是你们将尸骨煮过了,还用了极重的香味遮掩起来。这不是证据吗?就你们这起子的恶人,当真是该杀!” “呀!” 那老大似乎是在暗中积蓄力量,如今见自己的计谋全然被识破,眼中露出汹涌的恶光,手中的一个东西,便急速朝着言灼而去。 谁都没有想到那已经被断了肋骨的人,如今还有余地来这么一招,那尖尖的东西,倾时间便没入了言灼的皮肉之中,了无痕迹。 “哼!你即使知道了又如何?” 那人狞笑着,“如今只是做了个明白鬼而已,我那罗煞针上抹得可是化尸水,小公子,你即使武功再高又如何,再聪明又如何?”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处置恶人 “你再聪明,还不是要跟我们一起,黄泉路上做个伴?” “哈哈哈哈哈!” 那人见此,更是嚣张地笑了起来。 “公子!” 青黛他们一脸担忧。 “化尸水?” 言灼抚着伤口处,喃喃道。 “怎么,小公子死到临头,怕了吧,哈哈!” “还真是怕了呢。” 言灼眸中一闪,嘴角的笑意,像是乍寒初晴的阳光,极为耀眼。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不如就用你试一试吧。” 她说着,手中渐渐显出了那针的样子,针体之上的漆黑之色丝缕未掉。 “不,不,不可能!” 那人仓皇大叫,手脚并用,只想逃离这里。只是下一瞬间,他整个人却瞪着眼睛僵在了原地,整个人如同冰雕那般硬,紧接着那凝结的血肉似乎被吞噬了一般,渐渐不见,他似乎还没有失去意识,很是痛苦,被凝成冰块的样子浑身不能动,眼睛还是痛苦的凸了出来。 最后,这地上只剩下了一架白骨,光滑亮丽,看起来,比那坑中的不差分毫。 原来,她还高估了那些尸骨的时间,如此看来,那些人却是片刻之前死的都使得。 当真是作恶多端,怪不得这镇子看起来这般诡异,又这般荒凉,都是被他们这群恶人给害的了,说起来,这全镇的人,竟都是恶人,不是蓄意谋害者,便都是不言不语的帮凶! 言灼目光变得更冷。 她不喜弑杀,更不欲杀人,只是如今,这些人过分的,让她真的想要斩草除根,就地正法。 言灼挥了挥手,将那些人困住之后,将封着他们体内穴位的真气冲撞开来。 这一番冲撞,使得他们极为不好受,只是却无人敢说什么。 有些人的眼中仍是凶光闪烁,就像那毒蛇一样,寻着机会就想要咬人一口;有些人却是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 “你们如何说?” “公子,公子,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我们都是被那人逼的啊……” 这坏人坏就坏在没有良心,没有道德,没有底线,没有真诚,只有无尽的欺骗和狡诈! “呵,看你们一个个都吃的肚满肠流的,说你们是被胁迫的,谁信?” 那些人面面相觑,有心暴起,偷偷挣了挣,却发现那困着他们的绳子太紧、弄不开,只好缩着头,不言不语。 “公子饶我们一命吧,我们定然痛改前非!” 有人哀求道。 “是啊,我家中还有老母亲,还有一个两岁的孩童啊……” 说着说着,有些人竟还哭了起来。 呵,恶人的眼泪,谁能信? 这些人都是恶人,十足十的恶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只是,他们确有妻儿,杀了他们的话,孤儿寡母在这世间极难生存。就是妻子也有罪的话,那刚出生的孩子还无知呢,总不能连他们的命也断送了吧…… 言灼皱着眉头思量,一时竟是想不出妥帖的法子来,让他们既能活着,又能不为非作歹。 难啊,难啊! 言灼敲着脑袋。 “阁下,是否正愁着如何处理这些人?” 远处站着的男子往前走进了些,开了口。 “嗯。”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言灼看向那人,这才真正看清了他的容貌,他模样俊朗,双眼有神,神色更是光明磊落,一看便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刚才,就是他出手要救他们。 “倒是还未谢过阁下,多谢阁下施以援手。” “哪里,未曾帮上什么忙,阁下这身手,即使我不出手,他们也不能伤你们一丝一毫。”、 “总归阁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个谢字还是当得的。” 言灼笑着向那人施了一礼,那人也不再推辞,笑着应了。 一时之间,两人竟是觉得颇对脾气。 “刚才见阁下为处理这些人烦忧,我心中有一想法,这才问了出来。” 那男子笑了笑,自己又开了口,言语之间十分坦诚,不见半点生分与防备。 “我祖上曾传下来一本书,书上记载了一个方法,可以控制人作恶,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家中未曾有人参破,是以都只当做先祖杜撰,将它束之高阁,我以前无聊正好看过,只是,这法子到底可不可用,还未可知,我只是见公子武艺这般高深,恐怕能觉出几分奥秘来也说不定。” 控制人作恶的法子? 言灼一听,两眼晶亮,登时便来了兴趣。 “这到底是你家祖传之物,让我这个外人看,总归是不太好吧。” 她嘴上拒绝,内心却是很想看啊,只是这态度还是要表一表,而且,她也觉得这觊觎别人家的东西不好,非常不好。 “无妨,说起来也是本废书,无人关注,连到底有没有用还未可知。今日,有幸结交到公子这般忧心百姓的人物,也算是缘分不浅,若不是怕家人问起,这本书便是赠予公子都可,更何况如今只是让公子看看,又有何不可?” 拿自己不用的东西,为自己结个善缘,还是这般的人物,只是赚都要赚死了,他怎会不肯? “那便有劳阁下了。” “无妨,只是我还要派人回去取来,还请公子稍等几日。” “阁下客气,即是碰见了这事,自是当好好解决。明日白某有意在此处设宴,还请阁下大驾光临。” “沐林荣幸之至。” 夜色越来越深,言灼喝令那客栈之中的掌柜,另寻几间干净的房间来住,便又各自熄了灯,安歇下了。 那被捆着的人,仍是扔在那房中捆着,至于,他们会不会跑? 那就看他们有没有那能耐,能冲破她的阵法了。 言灼心安地进到空间之中照旧修炼,却是不知,百公里之外,她的家——镇国公府之中,正发生着惊人之事!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镇国公府院中,此时已有刺客闯入,而这刺客,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足足有几十人之数! 如何大规模的刺杀,到底是何人所派? 他们镇国公府到底是得罪了谁?竟是要趁着今晚,灭了他们全府不成? 第三百六十四章 围刺国公府 言峥站在书房外的台阶之上,看着下方的人,眼中冷厉,眉头紧皱! “你们是何人所派,我镇国公府跟你们有何仇怨?” 他厉声问道。 “镇国公,我们劝你还是保留点力气为好,这仇怨嘛,倒是没有,不过是有人花钱买你们的命罢了。” 下方的人嘿嘿笑了起来,态度极为嘲讽。 当真是欺他镇国公府无人吗?欺他镇国公这几年只知做个缩头乌龟吗? 还是如今又是那些武林人士肆意试探? 呵,如今却是直接试探到他府上来了,莫不是狗急跳墙,穷凶极恶了? 猖狂,实在是太过猖狂! “真当我镇国公府想来就来,想杀就杀,能容得下尔等随意欺辱吗?” 言峥冷哼一声,一挥手,府中的护卫,尽皆冲了上去。 “杀!” 那些黑衣人,喊了一声,同样冲了上去,他们眼中冰凉,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那些护卫。 短兵相接,刀剑相碰,乒乒乓乓的声响不绝于耳,而鲜红的血,也开始在镇国公府的院中蔓延起来,这血有黑衣人的,更多的,却是这府中护卫们的。 刀刀夺命。 那黑衣人们本就武艺高强,且都下了死手,越来越多的护卫们血流不止,而后倒地不起。 言峥站在上方,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怒目圆睁,双手一握,手中的利器便飞旋而出,直直戳进了一个黑衣人的胸膛之中,救下了另一个险些被他们杀死的护卫。紧接着,他飞身而上,反手抽出利器,又加入到战场之中去,有了言峥的加入,局面有了微微的逆转,其他的人,瞬间也觉得轻松了些,刀剑出得也更加凌厉起来。 而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从哪儿又出现了一些黑衣人,加入了厮杀之中。 这新加入的黑衣人的武艺,看着竟是比之前的还好得多,他们这一加入,即使镇国公府众人有言峥的武力加成在,终究是双手难敌四拳,片刻便落了下风,他们身上的伤口,一个接着一个,血不断从身体之中流出来。 此时,闻讯而来的听澜院众人终于到了,他们瞬间也加入了战场之中。 言夫人心中同样焦急,只是却只能干坐在屋中不得出去,也不得参战。倒不是她贪生怕死,而是若是她冒冒然行动,被外面那些刻意来探听消息的人,知道了她也有武功,那便是大大坏事了! 她只好坐在房中,神色忧愁,用神识探看着外面的局势。 听澜院众人加入,尤其是郭扬、张烁、林青的加入,确实让局面好转了不少,更是跟那些黑衣人隐隐有持平之势,正当大家觉得成功有望而情绪高涨之时,那黑衣人又猛然爆发出更强的武力。 原来,他们之前都是伪装的!这一暴露出来,压力骤增,镇国公府的众人再次艰难起来。 血,溅在了众人的脸上,溅在了墙壁之上,镇国公府伤亡的人数,仍在不断增加着。 “郭扬,我们只用真气不行啊!” 眼看着那些昔日细心教导的下人,在他的面前一个又一个丧命,张烁已经急红了眼,杀红了眼,他凑近郭扬,对他小声言语。 “再等等。” 郭扬将剑从一个黑衣人胸膛拔出,抿着唇道。 “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他们都死光了不成?” 张烁目中恼恨,说出来的话,也不留半点情面。 “张大哥,若是暴露了,被他们知道了,岂不是更不好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再不好办,不都是后话?现在俺看咱们再不出手,府上的兄弟,都要死光光了!” 又有人袭来,张烁举着刀,再次杀入了黑衣人之中,他真气尽出,朝着周边的黑衣人攻去,而黑衣人中亦不乏高手,瞬间便将他的攻势拦了下来,又与他扭打在了一起。 郭扬几人也都是如此情形,只见那武力低一些的,如今已是再无招架之力,不知什么时候,便要命丧刀下。 小姐只出去了一趟,院中的人便是要减少如此之多……他们蒙她眷顾,学得武功,她信任他们,将院子和府中交给他们看顾,如今,若是继续不作为下去,小姐回来可如何交代? “张大哥!” 郭扬喊了一声,又与林青对了一个眼神,便是施展出了灵力,朝着黑衣人强势攻去。 灵力,是比真气厉害,只是如今他们还都是先天境界,更是还未到先天大成之境,这般只是能伤到那些黑衣人,最大程度限制他们,却不能轻易杀死他们,更是不能将局面彻底扭败为胜。 言峥见此,目中一冷,也毫不保留配合着使出了自己的灵力。 如今这里,他的灵力等级最高,只见红光一闪,配合着他手中的刀使出,那些黑衣人便躺倒大片。 这到底是什么招数? 黑衣人诧异难言,愣愣看着如今这猛然的变故! 郭扬他们见此,连忙挺身而上,趁他们病要他们命,使着灵力,刀剑并出,让那些黑衣人再也爬不起来。 “杀!” 镇国公府众人士气大涨,呼和一声,朝着那为数不多的黑衣人围剿而去。 “快撤!” 那些黑衣人见此时败局已定,便也不再负隅顽抗,倾时间便抽身而去,一下子走的干干净净。 众人正要追上去,将这些胆大妄为的人捉拿回来,却听言峥道:“穷寇莫追!” 他眉头紧皱,将那些受伤倒地的护卫们扶起,“快去找大夫,救命要紧。” 看着如此多的伤员,还有那些再也不能醒来的人,言峥心中怒极,他踏步上前,走到那倒地的还有气息尚在的黑衣人身边,“快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只见那黑衣人轻蔑一笑,还未等言峥反应过来,嘴中便流出黑色血液,倾时便失去了生机。 可恶! 竟是服毒自尽了。 他一一翻起那黑衣人的衣服,却也未曾摸到他们身上的任何东西,一点线索都无! 真是可恨! “将这些人扔到城中的大街之上,看看会有谁接触这些人!” “是!” 没有受伤的护卫们同仇敌忾,闻言照办。他们几人为伴,脚步轻盈,将一具具身体搬到那大街之上,随后,又有已经收拾干净的几人来换了岗,藏在隐蔽的地方,留意观察着。 夜越来越深,风也再次呼呼刮了起来。 除了镇国公府的灯昼夜长明着,还有一处的灯,也一直亮着。 “爷,今日失利。” 一黑衣人挂着伤口跪在地上。 “废物!要你们何用!” 那前方站着的人眸光一顿,厉声骂道。 “爷,请您息怒,此次我们并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他张口,就将今日所见、所闻俱都详细描述了出来,更是将言峥的特异之处,发出招式的巨大威力,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人目光眯起,眼中危险的光芒升腾而起,却又呵呵一笑。 第三百六十五章 宁渊和言芸儿 那在街上守着的人,带着满腔的愤怒,眼都未曾眨一下,盯着下方黑衣人的尸体。 他们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是连他们镇国公府都敢来刺杀! 只是,当真是白费了他们一晚上的等待! 直至天亮时分,他们什么都未曾看到,也没见到任何人接触这些尸体。直等到大街之上开始喧喧嚷嚷,有人惊叫出声,这才引来了官府的人,随意看了看之后,便吩咐人将这些尸首扔在了乱葬岗中。 什么都没有查,什么都没有问,十几条人命,就这般随意的地处理了,这就是如今的京都府尹,呵,可真是轻省的很呢。 言峥坐在大堂之中,眉目生郁,神情不快。 如今府中的护卫大半都伤的伤,死的死,若是再来一次刺杀,他们可真是要吃不消了,这镇国公府恐怕便是要不存在了。 而他却是连这罪魁祸首的线索都不曾知晓,他忧心忡忡,长叹了一口气。 “老爷,宁王世子来了。” 宁渊?他来做什么? 言峥目中生疑。 他们镇国公府昨晚才遭遇了突袭,今日宁王世子便是知道了,这是特意来探望? 他眉头皱了皱,“请。” “伯父如今可是安好?” 宁渊声音朗朗,一脸笑意。 “拖世子的福气,一切都好。” 言峥示意下人上茶,脸上也浮现出得体的笑意。 “今日特意叨扰府上,实则是因为之前我的所作所为伤了灼儿的心,造成了那般不可挽回的局面,如今我和灼儿的婚事虽然已经退了,但我跟芸儿却也有了婚约,是以,我不想再重蹈往日的覆辙,再次伤了芸儿的心,这便带了些礼物来府上,想要见见芸儿。” “宁王世子,”言峥呵呵一笑,“倒不是我这个做爹爹的,不愿成人之美,只是,芸儿她如今身体不适,正在房中修养,实在是不宜见世子。” “哦?芸儿妹妹竟是生病了?” 宁渊惊疑问道,他神情真挚,话中丝毫不提其他,也不问其他。 “是啊,前几日贪玩着了凉,如今正在房中修养呢。” “当真是渊儿的疏忽!”宁渊恼恨着拍了拍自己的头,“伯父,还请您准许我去见见芸儿吧,她如今生病了,我却不知,却是我太不知道关心她了。” “这……” “求求您了,伯父,我只是见芸儿一面,看看她就好。” 他满眼深情,让言峥的拒绝,显得极为不通情理、冷酷无情了起来。 只是,他那女儿如今是个什么样子?若是见到宁王世子露了馅儿,可如何是好? 他眉头皱了起来,看起来有些为难,“你去二小姐房中看看,看二小姐的病如何了?世子要去见她,可否使得?” “是。” 房中的婢女,缓步出了屋子,朝着二小姐的院中而去。 “多谢伯父。” 如今能见宁王世子,言芸儿岂有不应之理,她也知道她爹爹的话都是在提点她,倒也听话地装出生病的样子,请宁王世子进去。 一见面,言芸儿愈发艳丽的容颜,瞬间抓住了宁渊的眼,也牢牢抓住了他的心。 屋中本也就没有其他的人,如今,两人便是含含蓄蓄,缠绵上了。 “芸儿,最近你们府上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宁渊抚摸着言芸儿娇艳的脸,含笑问道。 言芸儿心内一转,脸上却带着笑,“不知道渊哥哥说的是哪方面?” “自然是一些不同寻常的了。” “这,倒是没有。” 言芸儿想了片刻,又认真地摇了摇头。 “那昨晚呢?” “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啊?” 言芸儿一脸诧异之色,昨日她正忙着那事,哪里听到了什么东西。 “芸儿不知便算了,日后,能不能帮渊哥哥留意一些?” “可,渊哥哥留意我们府上的事,又是为何?” 言芸儿虽说对言灼心中痛恨,更是极为不满,但这镇国公府可是她的家,没有镇国公府,她什么也不是,对于宁渊这种明显想要探听镇国公府什么秘密的行为,自然是敏感的很。 “芸儿多虑了。” 宁渊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发,“还不是你那姐姐?” 他叹了一声。 “渊哥哥还放不下姐姐?” 言芸儿面色瞬变,人也才宁渊的怀中做了起来。 “唉,芸儿,”她这副吃醋的样子,倒是大大取悦了宁渊,“你听我说。” 他又将言芸儿拥入自己怀中,亲吻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你姐姐很不对劲,从之前围猎开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所以,想问问你,可是有发现什么府中的异常之事?” “这……” 言芸儿目光微微闪动,只要不是发现了她什么事情,一切都好说,“姐姐确实是有一些变化,好像武功,也变得越来越厉害了。” 她一脸认真之色。 言灼之前落了水,都从阎王殿前转一趟的人,再不发生点什么变化,可不是傻透了?只是,在她心中,言灼不过就是聪明了一丁点儿,武功高强了一点,她的丑,还是一如往常! “可还有其他的?” 对了!言芸儿心中一悸,那时候那水晶球里面的东西,应该是她或者其他人来拍的,当时魅都没有发现他们,而且她们还不惊动任何人,出了她房中! “姐姐背后,似乎有高人。” 言芸儿咬着牙低声说道。 “可知是谁?” “这倒是不知了,渊哥哥比我厉害,像是也能查到。” “好了,我们如今不说她了,还是说说我们自己的事情吧……” 她红艳的唇徐徐吐出薄薄的气息,在他的耳边吹过,惹得他浑身一颤,目色也深了深。 “芸儿……” 在她含羞带怯的眼神之下,宁渊将所有的计划搁置在心底,面带笑意,俯身迎合了起来。 青天白日,黛色砖瓦,红罗纱帐,又是一番美好风光。 “白公子,东西拿到了。” 客栈之中,沐林一脸喜色,拿着一个盒子,敲开了言灼的房门。 “多谢沐公子。” “既是朋友,白公子这般就太客气了。” 沐林笑着摇了摇头,直接将东西递在了言灼手中。 等了这几日,终是等到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困恶之法! 言灼伸手打开盒子,只见盒子正中正放着一本书,书上并没有名字,只是看纸张,便觉得有些历史了。 她小心地将东西拿出来,坐了下来,仔细翻阅着。 屋中燃着好闻的沉香,让人的心极为沉静,一片静谧之中,只时不时传来言灼翻书的声音。 沐林自己已经坐了下来,笑看着言灼,也不出声打扰她。 时光静好。 言灼的心中,却是一点儿也不平静! 这本书!这本书里面记载的,是写书人的一些经验分享,而这经验,却是关于灵力修炼之上的,竟是对她如今颇有些益处!而且,里面还记载着一些术法,好像还是此人原创。 这太让她惊诧了。 沐林的祖上,竟是这般厉害。 她越看心中越是喜悦,越看越觉得自己机缘巧合捡到了宝,而她,如今也终于看到了沐林所说的,能够让人不作恶的法子了! 神奇,太神奇了! 她眼睛越来越亮,啧啧称赞着。 “当真是厉害!” “白公子,竟是能看懂?” 沐林一脸诧异之色,本就是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她真的看懂了? “嗯。” “沐公子,你这先辈研究的方法,着实厉害!” 她又低下头,认真研读了起来。 沐林如今可是一点都平静不下来了,他心中汹涌激荡澎湃,难以安定,这人,莫非是他的贵人不成?! 他记得先祖曾留下组训,若是有人能知道这书中所言,能学会这书中之物,是本家中人,一定要成为主,若是别人的话,他们定要将其奉为上宾,万万不可亏待! 他目中激动兴奋,不由得庆幸起自己那日多管闲事,皇天厚道!他,当真是管对了! “白公子,如今可是要实验一番?” 待言灼合上书本,满意地喟叹一声之后,沐林这才笑着问道。 “自然!” 她拂袖拿出一瓶白玉泉水,“此水可救命,但不可多用,一次一滴即可。” “白公子,你这是?” 他脸色骤变,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跟他划清关系? 白公子给他的东西,是让他心动,但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已是喜欢此人的为人,更是在心中把他当做了朋友,也未曾有什么利用之心,如今…… “沐公子,你多虑了。”言灼见他如此,笑了笑,“这本书,实在是让在下受益匪浅,若是平白贪占,实在是让在下心中难安,这个只是作为回报,沐公子,请你务必收下。” “不可,我之前便是说了,让公子看的,这怎能行……” “沐公子,这世间之事皆有因果,之前你挺身而出帮了我们,还未曾谢你,如今又占了你如此大的便宜,若是你不接受的话,实在是让我心中难安,若是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便收下吧。” “那便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若是白公子日后有需要的话,尽管吩咐。” “自是。” 言灼眯着眼睛笑了笑,即使带着面具,也仍是让沐林愣了一愣。 “走,去看看这术法的厉害!” 她当先一步跨出房门,朝着那困着所有人的屋中走去。 “你这个魔头,快些放了我们!” 房间中的人,已是被困了几日,动弹不得,滴米未进,他们也尝试了很多次,身上的绳子解都解不开,更别提冲出这间屋子了。 “我们公子要是魔头的话,你们早就命丧黄泉了,还有力气在这儿吵闹?!” 跟着过来的青黛,嘲讽道。 那些人互相望了一眼,终是老实了下来。 “公子,求求你了,放了我们吧。” “放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知不知道错,接下来就知道了。” 言灼让青黛星紫他们留下,让沐林、姜凯在外面等着。 沐林虽是好奇,也知道也是人家的手段,让避险也是应当,就是姜凯不乐意,要不是沐林的话,他如今定然也是在里面的,如何会在这外面干等着? 想着,他就狠狠地瞪了一眼沐林。 这个男人,据他所知,不光对小姐极为殷勤,对星紫,青黛和香蕊,也很是妥帖,嘁,一个自恃“美貌”的花蝴蝶,到处风流,哼! 沐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这白公子的侍卫,他好像没得罪过他吧…… 屋中,言灼已是摆好了阵势,将屋内隔绝起来。 她先是一道灵力发出,封住了那些恶人,让他们不能随意乱动,然后目中冷凝,口中轻喝,手势交错旋转不停,在空中勾画出道道线条来,随着灵力越发越多,那线条越来越多,逐渐聚成一道图案,其上灵力四溢,更是不停闪动着金光。 言灼再次催动灵力,将那成型的图案朝着那一群呆若木鸡的恶人身上推去。人数众多,这个过程极为耗费灵力,言灼的脸色,渐渐地,越来越苍白,有些不支之兆。若是不知,她之前所作的,都将功亏一篑,万万不可! 言灼连忙从袖中取出一瓶白玉泉水喝下,再次促使着这些转化入丹田之中的灵力,朝着那图案压去,那图案虽是缓慢,却终于朝着众人而去。等最后一缕金光从空中落入前方众人的身体之中,言灼才缓缓收起了灵力,舒了一口气。 她眼中悦动着喜悦的光彩,“成了!” “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灵力有些透支,休息片刻就好。” 得知自家小姐没事,这几人才放下心来。 “小姐,刚刚那金色图案有什么作用啊?” 青黛好奇,如今第一个问了出来。 “这东西啊,可神奇着呢,是我从老神仙那儿得到的,这作用嘛……” 言灼笑着,看了一眼那些一动不动,却心思清醒的人们。 青黛,香蕊她们的目光,随着言灼的停顿,更是好奇极了。 言灼笑了笑,“这作用,可是大了。它能让做恶事的人,如今一件恶事都做不出来,那人心中但凡有一点恶念,便会头脑发晕,头疼欲裂,而如果不光是想,更是要去做事,呵呵,那厄运便会降临在他的身上,走路摔倒,吃饭咯牙,喝水都能呛到……这还是轻的呢,重则摔个头破血流,被人打成四肢瘫痪,重病在床,家人遭殃……” “而若是做超过三件坏事,那便是药石无用,倾时间,便要呜呼哀哉了!” 言灼说完,只见青黛那闪亮着光芒的眼睛,又盯住了塔。 “公子,好厉害啊,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以后等你可以学了,就教给你。” 言灼看向那群人,见那些人眼中有不甘,更多的却是不信,不以为然,不以为意。 好极,那就让他们亲自来试试吧。 她衣袖翻动,随手一挥,那些人便是再没有了束缚。 他们态度仍是极为嚣张,晃了晃胳膊,又将手指掰得咔咔作响,头也摇的蹦蹦作响。 呵。 只过了几天,这些人便不记得她的能力了?当真是人恶脑袋蠢,不长教训! “公子,您做这事,可是半点都没有征求我们的意思啊,这,是不是不太好?” 有一个壮高个的男子走了出来,语气听起来很是恭敬,但那眼神,任谁看,都是桀骜不驯,透着凶光。 “怎么,我觉得合适极了。” “公子,小心。” 星紫见那人神色不善,在一旁小声提醒着。 言灼点了点头,面上仍是极为平静,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不见任何防备,更是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那男子顿觉机会来了,背后的手,猛地发出,十余枚细针,朝着言灼飞驰过来。 言灼仍是笑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公子,小心!” 青黛目中焦急,喝了一声,手中灵力倾时准备发出,拦下那闪着蓝光的暗器。 言灼按住了她要动作的手,回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那人见此更是一脸得意,心中暗喜,只觉得此次机会实在难得,言灼蠢笨,必死无疑! 那些恶人也满眼期待地看着,只要这个什么公子一死,解决他的那些手下不成问题。而且,看他们的衣着很是华贵,身上必定带有许多金银之物,到时候,他们就发了!嘿嘿…… 美好的想象,让他们脸上都露出笑意来。 门吱呀一声,被梦然推开。 正是听到声音的姜凯和沐林,满心焦虑闯了进来。 而他们推开门入眼所见,便是许多枚细针越逼越近,就快要扎进言灼的身体之中! 危险! 第三百六十七章 杀鸡儆猴 正在青黛他们为言灼担忧,坏人目中欣喜连连,甚至要仰天大笑之际,异变突起! 那些泛着幽蓝色的毒针,啪嗒一声,猛然偏离了方向,射到了桌子、椅子之上,而那动手的男子,却是一个踉跄,就要栽倒在地上,而他的脚底又不知如何,猛然一滑,带着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这一滑动,却是正正好,将他整个人扔在了桌子椅子上,他身上,插上了好几根毒针,脸上,赫然也中了一根!只是瞬间,他的脸,就肿了起来。 “唔,唔则似肿么了?” 他神色惊慌,看向了周围的人。 “哈哈哈,你啊,你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青黛手叉着腰,讥笑道。 “公几,公几,求求你句句唔……” 他眼看自己的手也快要不听使唤了,更是慌张极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指着言灼又指指自己,又重重磕起了头。 这人啊,当真是贱骨头,你跟他好说歹说都不行,只有他自己见了棺材掉了泪,才知道悔之晚矣,可惜,人又有多少次机会,能够重新开始,再来一回呢? “公几,我再也不敢了……” 那人仍是不停呼喊着,额头上大汗淋漓,求着言灼。而他身后的人,也目露心惊之色,明显是被那什么图案的作用给吓到了。 那东西当真这么厉害? “救你?” 言灼轻笑。 谢就谢上天有好生之德吧,她言灼虽然这一世不似上一辈子那般愚善,但心底仍是不愿随意取人性命,这人,即是她拿来杀鸡儆猴的,救一救,也无所谓。 她衣袖遮掩着,手从左手腕一拂,手中便拿出了一粒丹药。 “也不是不可,拿去吧。” 她对那人说道。 那人额上冒着血,满眼惊喜地抬起头看向了言灼,见她手中的丹药,也顾不得犹豫,趁着腿脚还没有麻痹,连忙起身走到了言灼的面前,拿过那药,一口服下。 他不相信言灼,但如今横竖一死,吃了药还有可能不死,不吃下的话,他可是清楚地很,是必死无疑! 其他的人,望了望那人,又望了望言灼。 “你们都可以走了。” “他便是个教训!若是你们仍是要继续作恶,谁也不会来救你们,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们。” “是,是。” 那些人唯唯诺诺地应了,趁着言灼还未曾改变心意,连忙起身离开了房间,只留那之前中毒的男子缓和了神色,坐在原地休息。 “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看像是真的,她当时站着没有动,就是大勇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滑倒了,这才受了伤,差点丧了命,我看啊,咱们还是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无啊。” “胆小如鼠!他武功那么高,你怎知他有没有暗中出手?也许,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唬我们呢?那图案说不定只是个纸老虎,好看不中用。再说了,这利这么厚,你愿意放弃?” 几人走了挺远,料着言灼听不到了,悄声说着。 那被反问的人,想到那唾手而得的白花花的银两,心中如何舍得?只是,如今这不舍,便是要送了自己的命,这买卖可是极为不划算。 他摇了摇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这种事,你们别找我了。” 他说着,不再犹豫,当先走出了客栈门,往自己家而去。 “呵,都是贼,还真能金盆洗手了不成?” 那自诩胆大的望着他的背影,嗤之以鼻,讽刺道。 有人惜命,也走了,有的则是跟他一样不相信也不甘心,互相对了一个眼神,也跨出了门。 “白公子,你当真是太厉害了。” “沐兄过奖,还是你家先祖所留的内容太厉害。” 沐林心中清楚,这白公子今日所做无有一丝弄虚作假,而那法子,他自是也清楚那渡恶之法,若是那些人执迷不悟的话,除了自己的现世报,连家人也要受难。 “不知白公子之后有何打算?” “继续往西南走,去看看各处的风土人情。” 西南? 他心中一动。 “倒是巧了,我家便是西南方向,如今我也要往那里而去,若是白公子不嫌弃的话,在下倒是可以给白公子做个向导。” 这沐林竟然是南焱国人士? “如此甚好,有劳了。” “能与公子一道,是在下的荣幸。” 沐林一脸笑意,殷勤应道。 解决了此处糟心的事情,现在又有一个帅气的免费向导陪着,几人的心情如何不愉快? “那倒是极好!正好沐公子还能再跟我们讲讲遇见的新奇事儿~” 青黛如今倒是对自己的男子身份适应地极好,她拍了拍沐林的肩膀,一脸豪迈之色。 “白倾公子喜欢就好。” 沐林笑着,只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满心愉悦。 他们几人有说有笑各自回房中收拾去了,只留姜凯一人黑沉着脸,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他刚刚看见星紫对着沐林笑了,他们还互相看了一眼! 可恨! 姜凯握紧了手中的剑,也回去收拾了。 这客栈之中的白骨,其中暗藏着的怨魂,已经在这等待的几日中,被言灼用佛经净化引渡入轮回之中,那些白骨,也随之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归于乌有。 这座小镇,定然会迎来新的生机! 言灼最后看了这座小镇一眼,一切如初来之时,一切又不似当时,她放下车帘,任着那车轮滚滚,将她带往下一个地方。 这便是历练的意义。 修炼,经历,参悟,提升。 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界、心境慢慢提升又渐渐沉静下来。 “夫人!” 左相府内,大堂之中,左相夫人双目紧张,紧紧盯着下方之人。 “如何?” “不负夫人所托。” 左相夫人目中一喜,道了一声“好”,神色却又瞬间变得狠辣起来。 “是谁?” “回夫人,是镇国公府的二姨娘。” 二姨娘?邱茹月!竟是她这个贱人! “当真?” “千真万确!小的上次在镇国公府的围墙外,听到有人和相爷说话,后来,也亲眼看到相爷出来,小的偷偷打听那处院子,正是二姨娘所住。小的怕弄错,又跟踪了老爷几次,他都是去了哪里,而且还喊里面的人,月儿……” 啪!嚓! 左相夫人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越听心中越是恼怒,她将手中的杯子猛地一摔。 “邱茹月,原来是你!” 第三百六十八章 原来是她! 怪不得左相夫人会如此恼怒! 她和那邱茹月自闺中的时候便是密友,两人关系一直极好,甚至她能嫁给如今的左相沈奇正,也都是她邱茹月在中间牵线搭桥,促成的一段良缘,她心中一直极为感激她,更是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帮了她不少忙。 在围猎之时,她想让她帮忙做坏事,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答应了,如今,她就是这样对她的?? 她和沈奇正是表哥表妹不假,但什么事情,能让一个有家有室的表哥在大年夜,抛下家人,去找自己同样嫁人的表妹,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是一夜未归?而且,后来又避开众人的耳目,去了那么多次,都是为何?! 说是谈事情,谁信!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沉重和疲惫,“可是有听清楚他们说什么?” “回夫人,小的,小的不敢说。” “说!” 左相夫人似是崩溃到了极点,她竭斯底里大喝一声,好像夏天突然响起的惊雷,下方的人明显吓着了,抖了一抖,更是不敢说了。 “说吧,”左相夫人按了按颞颥穴,叹了口气,舒缓了语气,“照实说就是,我不会怪罪于你的。” “谢夫人。” 那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左相夫人的脸色,这才开了口,“小的有一次听到相爷问那二姨娘有没有想他,那女子说没有一天不想的,相爷也说对那女子很是思念……” 左相夫人的手越攥越紧。 “又有一次,小的听到一些声音,好像是……” 他说着又吞吞吐吐了起来。 左相夫人一脸不耐烦,“快说!” “是。听那声音,好像是发生了些男女之事……” 左相夫人脸色巨变,手啪地一僧拍到了桌子上,顿时红成一片,却也顾不得疼。 “好!好你个邱茹月,嫁了人竟然还不安分,竟然勾引到镇国公府去了,哼!” 她满眼冒火,火气之大,恨不得将此事立马捅出来,让左相知道知道,让镇国公知道知道,让这天下的人,也知道知道! 看看他们都是什么好货色! 只是,属于后宅女子的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她。 她还有两个儿子,还指着左相的这块招牌为他们谋出路,如今若是将此事闹得纷纷扬扬,天下皆知,且不说沈奇正如何,邱茹月如何,就她一个妇道人家和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要遭罪,太不合算! 她在屋中来来回回走着,用各种利害关系劝着自己,只是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十几年的密友,如今才知人家不知什么时候就背叛了自己;一直全心信赖的相公,现在也才发现竟是如此偷腥之人,哪里还爱她? 这重重打击,实在是刺心之痛,她如何能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沈奇正,先让他逍遥着好了,那邱茹月,呵,她倒要看看,镇国公知道后,还会不会让她那般自在! 她眼中阴狠,嘴上又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来,极为恐怖。 “管好你的嘴,可知?” “夫人放心。” 那人抖了抖,连忙应道,在左相夫人的示意下,退了下去。 左相夫人,却坐在了桌前,左手握笔,写了起来,等她收笔的时候,脸色已是由青紫之色变成了满脸红光。 咻! 一道利箭划破长空,又惊破了镇国公府的静寂。 “小心,有情况!” 府中的护卫见此连忙往书房而去。 几日前的惨状,再次闪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脸色冷峻,目光焦急。 “啊!” 于此同时,又听一道尖利的女子叫声,从书房之中传了出来。 “快,去通知老爷。” “是。” 护卫头领双目冷厉,当先一步跨入房中。 “是谁,快出来!” “出来!” 另几人随着喝道,边说便缓步在书房之中搜索了起来。 书桌之上插着一只利箭,箭尾部似乎还封着一封信,他轻声拔起那只箭,又朝着前方探索而去。 他极为仔细,书房之中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终是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发现了女子的衣衫。 他向着其他几个人示意,让他们堵好其他的出口。 “出来!” 他手持佩剑,喝道! 那衣衫晃动了下,却又不动了。 “若是不出来,休怪我利剑无情!” 里面仍是没有反应。 他眉头紧皱着,一双眼如同鹰隼,锐利极了,拔出了剑,就往里走去。 “啊!” 又是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护卫头领瞬间便又闪了出来,眉头仍是皱的紧紧的,只是细看,脸色却是变红了。 “姑娘,快些出来!” “稍等。” 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传来。 “抓到人了吗?” 言峥大步跨了进来,冷声问道。 “回老爷,那人正在里面。” 护卫首领,让其余的人守好出口,等着那人出来,走到前方答道。 “怎么不带出来?” 首领的脸红了红,正待说什么,却见那人竟是不遮不掩走了出来。 “二小姐?” 众人一脸诧异之色。 之前里面有些黑,那护卫只是看到了白色的女子肌肤,便是连忙退了出来,是以,也没有看清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芸儿?你怎么会在我的书房?!” 言峥目光沉重,定定盯着她。 “爹爹,”言芸儿嗫嚅道,“我刚刚路过前面水塘的时候,滑了一跤,衣服都湿了,就让小丫鬟先回去,给我拿件衣服来,我见书房没人,就在这里躲了起来。” 言峥定睛一看,言芸儿的衣服当真如她所说的湿着,她抱着胸,有些哆哆嗦嗦的。 言峥走到书桌旁,见书桌上赫然一个箭痕,他面色如常,拿起一件披风,披在了言芸儿的身上,审视的目光,再次盯住了她。 “这屋中有衣服,你为何不穿?” “这都是爹爹的,芸儿不敢。” 言芸儿拢紧了衣服,低声说道。 “老爷,这是桌上的羽箭,小的们,正是看到箭射了进来,这才过来的,而且……” 那侍卫目光定了定,“我们快到房中的时候,还听到了二小姐的尖叫声。” 言芸儿垂着的目光涌动着暗光,她都没说他看到了她的身子,还替他遮掩了起来,他都不知道投桃报李的吗?当真是可恨。 “芸儿?” “当时我刚进来,走到书桌前,那箭便咻地一下射了过来,我很害怕,还以为有人要杀我,这才尖叫了起来。” 她说着,泪水盈于睫毛之上,只让人觉得她万分委屈,十分心疼。 言峥如今已是见惯了言芸儿这副样子,心中没有怜爱,只有极为厌烦。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以后不要到这里来了!” “是,爹爹。” 言芸儿乖乖应声,正好她那院中的一个小丫鬟拿着衣服过来了,言峥便让言芸儿跟着走了。 “国公爷……” 那侍卫开了口,想要说出自己刚刚不小心看了二小姐的事情。 “以后找人看紧二小姐,另外,都要与二小姐保持距离。” “是。” 众护卫应道。 言峥是担心他这些护卫们一不小心就被言芸儿荼毒了,而侍卫头领却觉得,老爷这是暗示他们身份不同,不得高攀。 他道了声是,将自己所有的话咽了下去,毕竟,他也不是故意的,愧疚在心也实在没有必要。 言峥独坐在书房之中,神色肃穆,从箭上取下那封信,缓缓展了开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沐林的身份 乌云笼罩在云京城上空,此刻天色越发昏暗,不多时,竟是下起雨来。 细碎的雨点,和着冬风,毫不留情地朝人们的脸上扑来,每一个在外面走动的人,都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疾步走着,一刻都不愿意在外面多待,冷,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言峥坐在书房之中,浑身哆嗦,不是冷的,是怒气满心! 他越看越气,越看越怒,猛地一掌下去,桌子立马碎成了尘灰。 邱茹月! 外面的天有多冷,他的心就比那寒十倍百倍千倍万倍! 他目眦欲裂,大步一迈,跨出了书房,直奔二姨娘院中而去。 雨裹着冷风,冰冻着他更加冰冷的心。 他心中的怒气围攻着他,要让他现在就给邱茹月好看,让她知道背叛他羞辱他的下场。 越过屋宇,越过花园,穿过月门,穿过无人的幽径,直到邱茹月的院子,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冷着一张脸,却停住了脚。 不能冲动! 他告诫自己,邱茹月巧言令色,若是没有证据的话,如今他怎么说,她都不会承认!还不如她在明,他在暗,让人时刻盯紧了,定是要抓他个“人赃并获”! 他眸光幽暗,冰雨之中,忍着气的生疼的心,又调转回头,往书房而去。 那雨下得越发大了,风也掺和着,吹得呼呼作响,只往人心窝子里灌。 而言灼他们却正相反,一路往南走,竟然是越走越觉得暖和,好像从冬天渐渐步入了春天,万物解封,春光交融,东青国的严寒,被她们远远甩在了身后,南焱国的温暖,正在不远处召唤着他们。 “啊,舒服!” 言灼满眼笑意下了马车,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往南焱国的一路上,平原广阔,人烟稀少,气候适宜,见到的草木,也都发出了些鲜嫩的绿芽,在黯淡冷凛的冬日显出生机勃勃,让厌烦了冬日的言灼,看得心情格外舒爽。 关键是今日天气也极好,言灼望着天边璀璨的云霞,脸上的笑意,竟是比那光影还美丽。 “公子,快到这边坐下歇一歇。” 青黛对着言灼喊道。 言灼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出来的时间久了,竟然是越来越喜欢在外面的日子,自在,惬意,想在哪吃,在哪吃,想在哪睡,在哪睡,每天也都能看到、听到、接触到新鲜的、不一样的东西,不像以往,只能呆在屋子里闷头修炼,见的也就是那些熟面孔与不怀好意的人,甚是无趣。 “公子,这方圆之内,也没有什么人家,如今天色快晚了,今天晚上只好再露宿在这野外了。” “无妨,”言灼坐了下来,“这露宿也有露宿的美妙。” “如今这天气不冷,而今日阳光又极好,最是适宜。晚上定是能看到满天繁星,沐浴在星河之下,星光闪烁,星天低垂,睡一觉极好,不睡打坐的话,也定是大有益处。” “公子,这苦日子,都能被你说出花来~这星星不赏的话,岂不是大大的罪过?” 青黛笑着揶揄着,换来了言灼一顿极轻极轻的“爆栗”。 “你们感情真好,当真是令人羡慕。” 帮忙支好帐篷的沐林,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道,他的眼中当真流动着羡慕的神色。 “自然是。这人心换人心,真……” 言灼话还未说完,便见沐林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向了远处,言灼见此,也停住了话茬,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远处土灰滚滚,阵阵马蹄声响起,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怎么回事?” 她目光诧异,这里这般偏僻,怎会有这么多人往这里来,是路过?怎么可能?! 莫非是有谁知道了她的位置,来刺杀她? “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沐林目色沉重,“白公子,这一路已是叨扰许久,今日,便是就此别过,你们快收拾东西,绕开这里,继续往南而行。” 他所言真挚,倒是让言灼有些动容。知道她有能力帮他解决问题,还不愿她卷到这些是非之中,就这份心,他这个朋友,她真心交了。 “即是朋友,我如何能在这时候走人,岂不是太不仗义?” 她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笑着不动。 “白公子,这事态复杂,我不想把你牵扯其中……” “那我又何尝能看着你送死?” 沐林的心中一片感动,满心的柔软让他眼眶有些湿润,“多谢白公子”。 随着当头之人一声勒马,那滚滚灰尘终是散去,露出了今日的来客。 “二皇子倒是好心情,这国君驾崩了,你还有心情在这跟一个小孩子游山玩水,莫不是……” 那人蒙着黑纱嘿嘿笑着,眼神之中尽是龌龊之意,其他的人也哄笑了起来。 “大胆!” 沐林脸色涨红,眼中又是惊疑,又是气愤,又是害怕。 他父王驾崩了?!之前派人回去拿书,却未曾听闻,莫不是框他? 他又偷偷看了眼言灼,见他目色无异,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看看,这眉目含春的,这是被人说破了,恼羞成怒了?” 那人又贱笑了起来。 “即是知道我是二皇子,就不怕掉脑袋吗?!” 沐林冷哼一声,皇家气势尽显,他凝着眉目伸手一拍,周围出现了许多侍卫,手中拿着刀,等着他的命令。 “二皇子?呵,你很快就不是,你难道没听我之前说,你父王驾崩了?如今,我们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上!都杀了,活捉那个小白脸!” 那人一脸狞笑,指挥着其他人攻上前来,还特意要留下言灼。 沐林和他的侍卫们,已经满眼愤怒冲上去了。 两厢交战,双方武力都差不多,但那方显然精心算计过,派来的人数多出许多,沐林他们一开始便落了下风,有些难以为继。 小白脸? 言灼和青黛他们目光冷凝,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那头头。 她言灼生平最讨厌黑衣人了,而这些人不光是身着黑衣,更是心黑的,连畜牲都不如! 她手指轻动,内力化作细针,朝着那头头的双眼而去。 “啊!” “是谁,是谁竟敢暗算老子!” 第三百七十章 大皇子?三皇子? 那黑衣头头的眼中,登时流出殷红的血来,沿着他的脸流下,模样极为凄惨。 言灼看着,心中不觉难受,反而觉出一种恶有恶报的快意,这人,这眼,再也不会污染这美丽的世界了! “杀,都给我杀光!” 那人捂着眼睛,崩溃大叫,整个人胡乱挥舞着胳膊,更是痛的从马背上翻落了下来。 “要死,便是你先死吧。” 言灼轻笑一声,瞬间便来到那头头面前,手中不知从哪个黑衣人那里夺来的利刃,已经划破了那人的喉咙。 “缩头乌龟,死不足惜。” 她手中持剑,又杀进了战场之中,青黛她们见此,也动了起来。 这还是青黛他们第一次动手杀人,血从他们的武器之上滑落,在他们心中泛起恶心,却又被狠狠压了下去,手起刀落,毫不停歇地收割着黑衣人的性命。 这些人侮辱小姐,该杀! 黑衣人见他们如此杀人,都惊呆了,这彼强我弱,实力悬殊,他们心中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想逃?” 言灼冷哼一声,一人便是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些人见逃生无路,也是发起了狠,临死前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但两厢夹击,又有言灼掌控全局,哪里轮得到他们想咬谁就咬谁,最后只得愤愤而终,独留两个活口。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人冷哼一声,扭开了脸。 “不说?我可有的是手段让你们张口。” 言灼内力发出,无数根细若毫毛的针,朝着一人浑身穴位而去,针刺入其中,那人顿觉一阵铺天盖地的痛意袭来,他翻倒在地,全身缩成团,喊叫着,抽搐着。而随着内力的加大,那人更是疼得想要死去。 此时可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想好了吗?” 言灼看向旁边那战战兢兢的另一人,语气和煦问道。 那人满眼惊恐,“想,想好了……” 他们口中的毒药早就被言灼搜走了,“是……是大皇子。” “你呢?若是你胆敢骗我,我还有更多的方法,那痛,必然是比这更深千倍!” 言灼停下了刺入那人身体中的真气,扬眉问道。 那人哆哆嗦嗦,终于说出了声,“是,是三皇子。” 大皇子,三皇子? 倒是有趣,一队人马,竟是受两个人指派? “到底是谁?我劝你们两个想清楚了,我这人只听实话。” 她挥了挥手,真气再次向着那二人而去。 “我说的是真话,真的是三皇子!” “我说的也是真话,真的是大皇子!” 那先前受了苦的人,满身畏惧,见自己的同伴如今推说自己说谎,心中生气,为求死的痛快,他连连喊道:“他说的是假话,是三皇子让我们污蔑大皇子的。” “是吗?” 言灼看向了旁边那人,“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然,你可知道,有一种药,能让人浑身从里到外腐烂,先是骨头,接着是筋脉、腹脏,而后便是皮肉,在这个过程中,你会一直保持清醒,只能看着蚂蚁不断在你身体之上爬动、啃噬,看着鹰鸠下来啄食你身上的腐肉……最后等你的脑袋都被分食一空时,才能死掉,你愿意尝一尝吗?” 她所说的画面,成功恶心到了所有人,本来就因为杀人有些恶心的青黛,如今更是忍受不了,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那人浑身颤抖,满眼害怕,“我,我说。” 他闭了闭眼睛,“是三皇子,是三皇子让我们说是大皇子所为。” “可有证据?” 既然话都说了,这证物,自然也拿的殷勤,“三皇子谨慎,只给了我们老大一枚刻着波浪的玉佩,你们可以去他身上搜搜。” “公子,确有此物。” 姜凯将那东西呈了上来,上面却有波浪模样,言灼也看不懂,随手递给了沐林。 “确是他,他这东西,我偶然见到过。” “处理了吧。” 言灼转身走去马车旁,沐林给一人使了个眼色,便也朝着言灼追去。 身后,是手起刀落的声音。 “白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我的身份的。” 他急急解释,白公子是他第一个真心结交的朋友,他,不想失去他。 言灼轻笑一声,回过头。 沐林更加紧张了,也分不清他如今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白公子?” “那你到底叫什么?听说南焱国皇室姓赢?” “是,我本名叫赢霖,甘霖的霖。” 言灼看着他,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往前走去。 “白公子?我……” “以后叫我白彦吧。” 白彦? 他突然告诉他名字? 赢霖一愣,喜意又涌上心头。 他见他往马车处走,又跟上去问道,“可是要走?” “嗯。” 言灼头也不回,进了马车之中,只留赢霖满脸失落,不知该如何思想。 她进了马车之中,便布好结界,闪身进入了空间,刚刚一番杀伐,她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可让她难受坏了,她如今便是要到那河中洗上一洗,再修炼一会儿。 小乌鸦停在桥上,歪着脑袋,看她在河里扑腾的愉快,它小小的绿豆眼中闪出大大的好奇,看着看着,心神一动,便是俯身冲了下来。 噗通,它落在了水中。 “主人,您看,我也能玩~嘻嘻~” 它用短短的翅膀撩起水来,一点一点浸湿了它的羽毛,它浑身上下,自己乐着。 真是个傻鸟。 言灼看了一眼,见它没事,就放心地清理起自己来。 “啊!疼!” 她脑海之中,傻鸟开始叫了起来。 言灼马上回头,去找那鸟,只见这宽阔的河面,哪里还见它的影子? “小黑鸦,你到哪里去了?” 言灼在心内喊道,小黑鸦却不答,她心急如焚,只好顺着心内的一丝感应,含了一颗避水珠,往湖底而去。 小乌鸦,你撑住,我来救你了。 也不知道往前行了多远,往下潜了多深,这河看起来竟是还没到底,而小黑鸦的呼救却越来越微弱,而她,终于在一处发现了异常! 第三百七十一章 小乌鸦的机遇 这河水中间,竟是有一道漩涡! 言灼感应了一番,小乌鸦似是正在里面,她双目凝重,手中撑起了灵力罩,掩盖着自己,便朝那漩涡之中游去。 一股吸力猛然传来,言灼身上的灵力罩闪了一闪,人便是消失在了湖中。 漆黑,一片漆黑,似乎这里从未有光明出现,亘古便是如此。言灼感到一股远古的气息朝她涌来,她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等了许久,再未见任何动静,这才从桌子中拿出火种,吹亮了。 光明终是驱散了黑暗,她的眼睛得以看见此处全貌。 空洞洞的山洞,无有一物。 她小心翼翼地用神识感应一番,只感应到不远处,这片区域没有活物,再往前似乎是什么房间,她的神识寸步不能进入,而和小乌鸦的感应,也不知被什么阻碍了。 “小黑鸦?” “小黑鸦?” 她手持火种,谨慎地往里走着,边走边喊。 空荡荡的山洞之中,回响着她的声音,而她如今也走到了那房间的墙外。墙体牢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做成的,看起来浑然一体,门在哪儿都看不清。 言灼在这里探寻着,好几扇门,没有一扇,她能推的开。 “小乌鸦?” 她又喊了一声。 只是听她走过的一间房中,似乎传来了剧痛的声音。 她满眼紧张,连忙走到那扇门前,“小乌鸦,是你在里面吗?你怎么了?” “主……人……”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她紧紧趴在墙壁上,增强着心中那丝感应,“你怎么了?” “小乌鸦,你告诉我如何进去?” 里面却是再次没了声响。 言灼绕着那房间转啊转,转啊转,实在是不知如何下手,她心中焦急,水火灵力团便是要裹挟着发出,将那门击个稀巴烂。 “小乌鸦,你闪开,我把这墙打穿,救你出来!” “住手!” 言灼手中灵力团暴起,正要往那墙上击打之时,一个跟她差不多身高的男子,蓦然出现,拦住了他的手。 “你要将此处弄塌不成?” “卿风?” “你没事了?” 言灼看着那好久不见的人儿,欣喜地笑了起来,眼睛又想下起雨来。 “爷我能有什么事儿?” 他颇为傲娇地哼了哼,扭过头去。 “还爷,你如今叫小爷还差不多,你这副模样,看起来还没有我大,来,叫声姐姐来听听?” “呸,你叫我爷爷还差不多,哎,你不想救你这小宠物了?” “救,自然要救!” 她见卿风如此说话,就知他有把握,焦急的心松了许多。 “得亏小爷我看到的及时,不然这地方都要被你给弄塌了。” 言灼抱歉地笑了笑,她这也是情急之下,没有办法嘛。 “它与这地方颇有些渊源,这里面也是对它有益处的东西,等它将那些东西吸收完毕,这门就自己打开了。” “那它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言灼皱着眉头问道。 “傻子!” 他翻了她一眼,举步往外走去。 “卿风,你说清楚嘛!” “即是有益处的东西,便是机遇,即是机遇,还能要了命不成?这苦是必须经受的,须知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万事皆是苦尽甘来。” 言灼细想着,点了点头。 “对了,卿风……” 她放下了心,又叽叽喳喳问起了卿风其他的事情。 许久都没人拌嘴了,如今卿风终于出来了,言灼自然又难得地活泼了起来。 “烦人。” 那人轻声摔下两个字,又继续翻着白眼,回答着她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等言灼和卿风续完旧,又修炼了会儿灵力,小乌鸦还是没出来,而她则是必须出去了。 “卿风,麻烦你照应小乌鸦了。” “小爷我知道了,烦人精,快走~” 他带着她出了这处漩涡,身影一转,就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总是这么傲娇。 “怎么还没有出发?” 言灼掀起车帘,下了马车。 “公子,我们等你呢。” 青黛笑了笑,却是泛着几分苦相,像是因为刚才吐的狠了。 “喏,给你点蜜饯。” 她往他们几人手上塞了些,又往前走去。 “怎么不走啊。” 赢霖回过头来,目中本是有些开心,闻言却又暗淡下去,抿了抿唇,“白公子帮我良多,我看你们走了,我们再走,也安心些。” “嗯?” 这次轮到言灼惊诧了。 “怎么,赢霖你要和我们分开?” 赢霖眉头皱了皱,一脸不解,“不是白公子要离开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她蹙着眉头。 赢霖见他这般,又细细回想他的话,莫非是他理解错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一起去国都吧。” 他的目中又升起笑意,大步走开,去安排事情去了。 真是奇奇怪怪。 言灼心中一叹,又坐回马车,队伍行进了起来。 在去南焱国国都的这一路上,一点也不寂寞,他们可算是听到了一些皇家秘辛和皇宫内部的肮脏倾轧,当真是触目惊心。 青黛他们一惊一乍,一喜一忧,不知道为年少时没有自保能力的赢霖流了多少次眼泪。姜凯虽然心中不忿,但想到二皇子身份高贵,从小过的却是连他都不如的日子,身边没有一个知心人,危机四伏,一个不好便是会有丧命的危险,便油然而生一股同情,心中敌意消融了许多,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起来。 原来这南焱国国君有四子,大皇子赢沛,三皇子赢澜,四皇子赢滨,二皇子正是赢霖。 国君赢辉,人如其名,只有萤虫之辉,对国事治理的马马虎虎,在位期间,更是因为不作为,让南焱国成了东青国附属般的存在,就这样,他还极其贪恋权势,迟迟不肯立下太子。这暴毙,也不知是真是假,更不知是得病而死,还是死于非命。 “赢霖,你有何打算?” 如今杀手都到了,说明其他人必定是想让他死了。 这权利之争,最是残酷,非生即死,从来没有中间的路可以选。 任谁,自然都要选那生路。 第三百七十二章 嚣张!供认不讳 这南焱国大皇子赢沛,本是矫勇善战,又是长子,最是合适,也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 只是,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所为,一次出行中,他的马儿突然发狂,直冲悬崖而去,他虽然没有被摔死,却也被摔断了双腿,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之上度此余生,人,也是生生的废了,躲在了屋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三皇子和四皇子,比赢霖小了一些,他们两人是一母所生,自是关系亲密,走的极近。今日这三皇子杀人,毋庸置疑,定是为了这皇位而来。 只要除了二皇子,无论赢辉有没有留下遗诏,这皇帝,都会成了三皇子的,名正言顺。 “赢霖,你有何打算?” 是啊,他如何打算? 赢霖低着头,思忖着。人心叵测,皇家无情,他素来只能将想法藏在心底,如今…… “我想活,我想做皇帝。” 他喉头滚动,终是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好,我帮你。” “当真?” “自然是,我可从不骗人。” 言灼双眼之中都是笑意,如同天色将明,天边的最后一颗星,明亮极了,指引着他继续行进的方向。 他看着她的眼睛,万千情絮涌动,心中,突然生出了别样的东西来。 他连忙眨了眨眼,遮掩起神色,笑着道:“那定是能成,我就先谢谢白彦你了,等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说这些还都为时尚早,你且将国都之中的势力分布,与我细细说来。” 这一日,正午时分,言灼他们终于到了国都,身上的衣服,也早早换成了南焱国当地服饰,赢霖也褪下了华服,换上粗布衣服,遮掩起了惹人的容貌。 姜凯驾着马车,穿行过大街,拐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巷。 “哎,你看那人,是不是有些面熟?” “好像是,会是谁呢?” 临窗的酒楼之中,有人看着那马车,紧皱着眉头,仔细思量。 言灼他们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了一处民居,算是安定了下来。 “白彦,我们先在此处歇歇脚,此时直接去我那府上实在是太过惹眼,等晚上我们再过去。” “好。” 几人商定好明日的计策,便随意找了个房间休息去了。 一匹快马,趁着夜色,从国都之中飞驰而出,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报!” “快说。” 一身衣饰华贵的男子,目色幽深,连忙问道。 “回三皇子,那些派去刺杀的人已经了无音讯了,据宫中的人说,二皇子卯时三刻已经进了宫了。” “都是一群废物!连一个人都杀不了!” 他眼中戾气横生,“回来又如何,他仍是难逃一死,还以为有什么局面可以挽回吗?” “哼,”三皇子赢澜眼神阴毒,衣袖一挥,“调动府上所有暗卫,吩咐守备军在宫门外集合,今日,我让他插翅难逃,更衣!” 三皇子很快便赶到了皇宫,等他到的时候,四皇子已经在了。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悄悄的,也不让人知道?” 老三开了口,一说话,便是暗中指责老二要偷偷做些什么。 “老三,父皇的尸骨还未凉,你便是这般急不可待要当皇帝吗?” 赢霖看着他父皇那副样子,又听言灼说他体内有毒,哪里不明白,他是被他们给弄死了? 他这父皇,虽说对他不疼也不爱,又极为自私自利,但如今见他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连手害死,竟也觉得万分悲凉。 “二哥,您说什么呢,三弟不明白。” “不明白,呵!”赢霖目光轻蔑,“这是什么?” “这,我可不认识。” “好一个不认识,我可是见三弟带过呢,你府上的青玉刻成的章子里,就有这个图案。” “既然有这个东西,又能说明什么?” 三皇子摊了摊手,一脸不以为意。 “这可是我从三弟派去杀我的人哪里搜到的呢,好三弟,你带给我的大礼,可真让我惊喜的。” “空口白牙,二哥若是污蔑我,我也无话可说。” 这态度,竟是不认了。 言灼握了握手中的玻璃球。 “此处也就我们几人,三弟竟是连承认自己所做之事的勇气也没有,就你这样的小人,还配成为一国之君?可笑!” 他语气轻蔑,说出来的话,更是极近鄙视嘲讽。 三皇子脸色瞬间变了。 他冷哼一声,咬了咬牙,“二哥,即使你知道是我派的人杀你,又能如何?这能不能坐上皇帝的位置,你这落魄皇子,说的可是丁点儿都不算!” 他哈哈大笑着,神色极为嚣张。 “你终于承认了。” “父皇是不是你害死的?” “哎呀,你啊,这是要做个明白鬼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父皇就是我弄死的!谁让他老都老了,还一直不定太子,不退位?杀了他,这南焱国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他神色癫狂,只看得赢霖眼中失望至极。 “众位大人,可听到了?” 赢霖叹息说道。 那殿中拉的严严实实的帷布被扯了下来,众位大臣目露火光,从后来走了出来。 “三皇子,您糊涂啊,这等谋朝篡位的事情,你如何做的!” “是啊,竟是连自己的父皇都杀,简直太狠毒了,不配做人子,更不配做人君。” 那些大臣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 “住嘴,都给我住嘴!” 赢澜眼中的惊诧,如今都被狂乱取代,他双眼通红,笑得前仰后合的,似乎看到了什么笑话。 “二哥如今原来也有了心计,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不过,今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来一群,我就杀一群。” “暗卫!” 他呼和一声,身边已是出现了十几个武士。 “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殿中的局面,开始混乱起来。那些大臣们哪里与人短兵相接,哪里见过如此吓人的阵势?他们到处跑着躲着,身上也中了不少口子。 “白彦,烦劳了。” 言灼点点头,身影浮起。 一人对多人,有意思~ 第三百七十三章 破袭,新皇登基 言灼眸中带笑,目中光彩连连,手中的真气尽出,朝着那些黑衣暗卫而去。 那些暗卫本是散落着攻击别人的,如今被人挑衅,又见那人年纪小小,功力却是不俗,好几个人便朝着他涌去。 皇家暗卫,果然不是吃素的。 若是那日派出去刺杀赢霖的都是这般水准,她们定然也不会那般容易取胜。她的真气,倒是也没有碰到过像样的对手,如今,这一对多,每个人还都不错,可是激起了她的热血。 就让他们成了她的磨刀石吧,助她更为锋利。 言灼手中招式层出,不遗余力地施展着自己的所学所悟,一时间,之前的暗卫倍觉吃力起来,其他的暗卫见此连忙补上,这才成持平之势。 三皇子从未想到如今竟成了这种局面,他眼中凶狠,手中拔刀,便朝着赢霖而去,两人纠缠了起来。 但他平日里好逸恶劳,不喜欢习武,如今讲将使出了几招,便觉得困顿不堪,自己不是赢霖的对手,“四弟,快来帮忙!” 他连声喊道。 无人应他。 “四弟!” 他有些生气,再次呼喝了一声。 只见那人仍是一动不动。 “你死了不成?” 他剑势一晃,便朝着老四而去,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下好了,本来站着的,静止不动,面部表情的人,竟然变成了渣渣,慢慢消散了。 “赢霖,你杀了我弟!” “三弟可莫要冤枉好人,老四这可是偷吃了父皇求来的仙丹。” 他又往地上看去,果然一个盒子,从老四的身上掉了出来,里面空空如也。 “我不管,之前只有你在,就是你害了他!” 赢澜目眦欲裂,他拿出一个烟筒,朝着殿外,放了出去。 “一会儿,便是让你们这些人,都跟我弟弟陪葬!” 他这弟弟死了,说实话,他并不伤心,在外人看来,他们极好,但他知道,他这四弟野心也极大,跟他更不是一条心,心中也存了害他的念头,好让他自己登上帝位,打的好算盘,呵! 言灼终于拿出了自己的剑。 她的身手已经借着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磨练好了,如今,便到了结束一切的时候。 《青云剑决》在言灼手中施展开来,殿中只觉猛烈的风暴起,而后,一股推倒一切的气势升起,掀起滔天“巨浪”朝远处袭去,等他们睁开眼睛,那些黑衣人,已是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有此人在,谁敢说,二皇子不会赢? 三皇子眼中惊骇至极,他连忙退到了宫殿口,“我告诉你,宫门口的守备军马上就到,他们定是要诛杀你们这些叛乱之人。” “哎,”他身后蓦然响起声音,吓得他一蹦三尺高,连忙离得远了些,这才看了过去。 青黛正笑眯眯地拉着一个人,“你说的是他们吗?他可是个头头,如今可是被我抓到了哦~” 赢澜看了看那守卫军的首领,目光失神,浑身瘫软在地,“怎么会?怎么会?” 他明明计划好了一切,他明明是有着必胜之局的,怎么如今,成了这副景象? 都怪他! 那个莫名出现的男子! 是他,杀光了他的暗卫,也是他的人,挟持了守备军,让他功败垂成,功亏一篑! “呀!我要杀了你!” 他拿着剑,朝着正跟青黛说着话的言灼杀去。 只是,还没到言灼的面前,他的刀已是被赢霖的人夺下了,而他整个人也被绑了起来。 他嘴里念念叨叨,竟是有些疯癫之象。 “二皇子。” 有老臣走上前来,躬了躬身。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先皇驾崩,三皇子、四皇子谋害先皇已然伏法,二皇子拨乱反正、聪敏谨慧,实在是国君的不二人选,还请二皇子以国事为先,早日登基为帝。” “请二皇子早日登基为帝!” “请二皇子早日登基为帝!” 殿中之人都跪下来请命,不管是不是他们心中所想,如今之势,只有如此。 赢霖笑着看了言灼一眼,略作沉吟开了口:“即是众位肱骨之臣所求,又是如此乱相,我又如何不应呢?”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圣上!” “着钦天监,即日起昭告天下,待父皇国丧之后,再行登基大典。” “是。” “另外,”赢霖又看向了一旁的言灼,言灼眉头跳了跳,只觉有什么不好。 “白公子之前救了朕的性命,又助朕匡扶正义,诛杀奸党,护佑诸位大臣,实在是功劳不浅,朕特封为安南王,赏府邸一座,黄金万两,良田万顷,享永世荣耀!”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看了一眼,这位白公子也不知道是何许人士,家住哪里,小小年纪,就这般随随便便封了王?是不是太儿戏了,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谁也不好出声反对。 这可是二皇子上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谁敢去触这个霉头?而且,那白公子确实武功高强,也救下了他们,他们哪好意思说个“不”字? “赢霖,这……” 他们不吭声,言灼可是要拒绝。 她可是不会在这儿久待的,这安南王又是个什么鬼?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再说,她帮他,也是看他有一片仁心,想来也会是个好皇帝,才心甘情愿愿意帮他的,哪里求什么回报。 赢霖笑着摇了摇头,示意私下里再说。 好吧。 言灼叹了口气。 众位大臣心中又是一抖,这人竟敢直呼圣上名讳,圣上还丝毫未生气,幸亏啊…… 他们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这一出皇朝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先皇发丧之后,钦天监便选了个好日子,举办了极为隆重的新皇登基典礼。赢霖成了皇上,名正言顺的南焱国皇上。 这几日他忙的不可开交,收拾着先皇留下的一堆烂摊子,没有一点时间去见言灼。 而言灼他们,却是要开溜啦~ 第三百七十四章 抄家,牢狱之灾 赢霖: 几日未见,不知你身体可还好?我倒是烦死了,不知道你为什么封我做安南王,你那些大臣们都追着我问东问西,简直要烦死了。你也知道,我的志向,不在于做个什么高官,拼个什么前程,我可是立志要走遍这天下的,如何能被一个虚名束缚在这里? 我也不耐烦再去宫中向你辞行,兄弟之间也不讲那么多客套话,我们要走了,希望你做一个好皇帝,不像东青国的皇帝一样满腹阴谋诡计,能给百姓带去真正的和乐。也要注意身体。 白彦敬上 赢霖神色有些忧郁,嘴角却又挂着笑,他将这封信看了又看,最终慎之又慎地收入自己的怀中。 是啊,他那么一个潇洒不羁的人,又怎能是他能捆绑住的?他只想,帮他在这儿安一个家,这样,他时不时地还能回来一趟,他们时不时还能见上一见。 唉,他叹了一口气,交代武功高强的下属远远跟着他们,护着他们的安危。 若有缘,定是能再见。 他俯下身,再次批改起公文来,做一个好皇帝,如他所愿。 言灼他们已是嘚而嘚的,再次踏上了旅途,此次他们便是要去西武国、北麟国。 “小姐,若是老爷知道你在南焱国都当了王爷了,肯定高兴。小姐,您这一走,不后悔?” “傻丫头,后悔什么?” “这世上那么多事情,那么多追求,钱财名利,其实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只是人生活要用到它罢了。你想,若是你武功高有本事的话,这些东西是不是唾手可得?” “即使你困顿一点也没事,若你心灵富足了,在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想做的事情,也是幸福。喜悦和心安,最是难得,千金都买不到。” 青黛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我选择了大道,便要沿着这路往上走去,不后悔,不犹豫。因为它能带给我不一样的人生,它能让我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你们呢?你们为何要如此选择?” 言灼说完,便不再言语了,任着他们自己思考去。 她知道,他们都算是为她活着,为她主动或是被动选择了这条路,她希望他们能考虑清楚,以后如何走自己的路,如何拥有属于自己的道心。 前路漫漫,她这些小伙伴们,她一个也不想放下。 渐渐,他们出了南焱国境,到了西武国边境之中。 南焱国、东青国、西武国、北麟国这四个国家各有特色,互不相同,其中数南焱国最为独特。它境内地广人稀,又有活火山,所以常年温度极高,冬日如春日般温暖,但因为适合作物生长的时间甚短,那里的粮油蔬菜很是短缺,民众的衣食也极为朴素简单。 而西武国,却又是另一番风貌。 这里竟是比冬青国还寒冷,刺骨的北风,直直往人身上刮,比刀子贴着肌肤还寒冷。这里的人们,都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豪爽极了。 言灼倾时就喜欢上了这儿,找了一家店用过饭食之后,又坐上了马车,往前行进,马车缓缓,穿过车流、人流,又走到乡野,再进入小镇…… “小二,来三间上房。” “好嘞,客官,您上面请,小店有饭食,客人饿了的话,可以直接在店内用饭,若是不愿下来,也可让小二们送上去。” “多谢,一会在大堂内用饭吧。” “好嘞,您这边请……” 店小二殷勤又洪亮的声音,让人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对这家客栈的观感也好了许多。 他们穿着西武国的衣服,人也都坐在了楼下。 “小二,来两壶酒,二斤牛肉。” “好嘞,客官稍等。” 客栈的大堂之中燃着炭火,屋中极为暖和,是以,不管是住不住店的,都会进来点上些酒菜,温暖一下疲累寒冷的身体,如今这大堂之中,已是坐满了人。 “哎,你听说了吗?” 距离言灼不远处的一个桌子旁,两个男子,正在小声说着话。 “什么啊?” “听说,东青国的镇国公府出事了。” 镇国公府? 言灼心中一惊,她只不过离家了不过一月,家里能出什么事? 她连忙散开了一缕神识,仔细听着。 “出什么事了?” “也就是没几天的事儿。听说,一日,皇宫进了刺客,御林军的侍卫们追查的时候,发现那刺客飞进了镇国公府,便不见了。” “御林军们,便敲开了镇国公府的大门,说是奉圣上之命,要搜查镇国公府。” “然后呢?” “镇国公忠君爱国,如何会不允?连忙打开了大门,让他们进去搜查,谁知道那刺客没找到,却是在镇国公书房的暗角里,搜到了叛国通敌的证据,这下好了,事情闹大了,这些御林军,也不抓刺客了,便是要抓镇国公回去复命。” “那镇国公呢?” 唉!那人叹息一声。 “镇国公自然是极力陈表自己的忠心,又发誓这些东西,不是他之物,然而,那上面的字迹,竟是跟镇国公的一样,他如何辩解的清?” 另一人皱着眉头,“怎么这般巧?正好抓刺客,就正正好找到证据?” 可不是嘛! 言灼目光闪动,心中火气直冒,可不是太巧了?!若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她不相信,他爹爹会看不出来。她又凝神听着。 “所以说呢,很多人都说,这是皇帝忌惮镇国公,要杀之而后快呢~” “那可是东青国的安国柱子,那皇上再傻,怎么会?” “这谁知道呢,还有人说,镇国公家里可能藏有重宝,被皇室发现了,这才……” 那人凑近了些悄声说道,又做出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倒是有可能。后来呢?镇国公武力不俗,可有反抗?” “哪有?!” 那人撇着嘴摇了摇头,“要不说他忠心呢,家都被抄了,他们一家子几十口人下了大狱,都快被当众砍脑袋了,还相信皇帝能相信他,为他洗刷冤屈呢。” 第三百七十五章 忧心,归家之路 “听说啊,下个月初就要被问斩了,算下来,也没剩几天了~” “唉,这世道啊……” 两人叹着,碰了一杯酒,又谈起了其他的事情。 抄家,下狱,问斩…… 言灼的脑中嗡嗡作响! 她从来没想到,如今这一世,她都已经改变了这么多,竟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身体不停地发抖,整个人也有些恍惚。 怎么办?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无力感再次袭上了她的心头,她是不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这结局,难道她爹爹、娘亲无论那一世都必须死,而这一世,只有她能苟活下来吗? 不,她不要。 上天啊,求你帮帮我,我不要这样的结局,求求你了。 言灼抱着头,满脸痛苦之色。 “公子,公子……” 朦朦胧胧,有人喊她。 “公子,公子。” 她扭头看向了青黛。 “小姐,您怎么了?” 她只感觉面前的人影模模糊糊,听到的声音也似是隔着极远的地方传来。 她一脸灰白之色,拉住面前那人,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镇国公府,抄家,下狱,要问斩……” 她小声喃喃着。 青黛凑近了她,听了两遍,终于听清了。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身体也僵硬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姐,小姐,我们要回去!回去救他们!” 对! 回去,回去。 言灼瞬间清醒了一点。 对,她还有武功,她如今也已突破到了练气九层,凡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可以的,她可以救出她的爹娘的,一定可以的。 爹爹,娘亲,等着她。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嘴唇苍白,喊了声,“走。” “走。” 青黛眼中的泪,就要落下,她咬了咬唇,忍住了,扶着自家小姐,往马车而去。 姜凯连忙起身退房,再多买些酒肉路上吃,星紫她们则是上了楼整理行李。少时,便准备停当,马车疾驰了起来,向着东青国而去。 一路之上,再也没有欢声笑语,众人归心似箭,恨不得运起轻功直接回到东青国,只是路途遥远,她们的身体如何吃得消,就是吃得消,一身疲惫到了东青国,若是有人在抓他们,他们如何躲得过? 言灼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着自己要留足体力去救爹爹娘亲,这才强迫着自己吃了些东西,强迫着自己闭目养神。 越靠近东青国,谈论此事的人越多,言灼还听到有人说,曾有人告发,说是见到她这个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在南焱国出没,更是以此证实了她爹爹的通敌叛国。 她和青黛她们已是变换了容貌,一路之上,也没露出自己的名号,他们是如何知道她在南焱国出没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姐,前方有个小溪,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会,接点水?” 外面的姜凯问道。 “不用了,全速前进。” “小姐,马儿已是累了好多天了,若是再不饮些水,恐怕就要暴毙在路上了。” 若是这头也死了,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累死的第几匹马了。 姜凯叹息一声。 “那就休息一下吧。接足水,我们再出发。” 言灼冷着脸,走到溪边,随手掬起一捧凉水,洗了洗脸。 水面上倒影出青黛她们几人,还有姜凯。 对了!姜凯! 他们几人都是女子,为了方便都变换了容貌,而姜凯是男子,等闲人也不会认得,所以就没有让他变换,如今,纰漏就出现这里吗? 她目光暗了暗。 这是天意吧,谁能想到,有人能在南焱国的地盘之上,还认出姜凯来? “姜凯,你一会将容貌遮掩一下,万一有人在抓我们,恐怕第一眼就能认出你。” “是,小姐。” 姜凯看着水中自己的脸,皱了皱眉头,心中更涌上了愧疚。 “小姐,对不起。” “姜凯,不怪你,你也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坏人们!他们不安好心,邪恶无比,我们如何能防备的完呢?” 她说着,抿了抿唇,眼中带出一丝生机来,“我们都打起精神来,我们这样赶路,定时能在那之前赶到的,都养好精神。” 言灼伸手拿出了白玉泉水、各种丹药还有各色灵石,分给了他们,“路上时间也宝贵,除了修养,也要修炼。我帮你们护着,这马,就让她来赶。” 言灼挥了挥手,又放出了一个紫色的影子。 “怎么,是不是想姐姐了,可算是把姐姐放出来了。” 那魅风情万种说道,还朝着几人抛了个媚眼。 “老实点!到外面驾车去。” “什么,驾车?我岂能干这种低等……” 她还没说完,言灼便捏住了她的灵,抽出了一丝魂魄攥在手心,“我没那个耐心。” “哎呀,疼!你放开,我去,去还不行嘛……” 这位祖宗,脾气竟然比言芸儿还不好,奈何武力还奇高。她魅好歹也是修仙界的知名人物,如今竟是被两姐妹轮番使唤,竟沦落到了这般境地。 她都忍不住为自己心酸。 “这个吃下去,将衣服换上。” 言灼递给了魅一颗灵丹,又扔给她一件不分男女的衣服,那魅又是狐疑,又是嫌弃地看着这些东西,迟迟不动,最终在言灼快要杀了她的眼神中,终于不情愿地吞了下去,又换好了衣服。 “咦,我竟是有身体了?” 魅惊喜地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渐渐变得有血有肉,跟常人无异,极为欣喜。 “滚。” “回镇国公府。” 言灼口中再次轻吐出声。 滚就滚! 哼,反正她得了好处就行。 魅高高兴兴地坐到了车前,老老实实驾起了马车,而姜凯则进到了马车之中。 这马车很是宽敞,坐下四个人绰绰有余。 言灼分出一份神识,留意着魅,素手在空中接连一勾,便组成阵法,将灵力气息完全隔绝在了马车之中,他们手握灵石闭目凝神,开始努力修炼提升等级。 谁都不愿掉以轻心,因为如今,有重要的人,等着他们去救! 第三百七十六章 来救,相好和女儿! 东青国的死牢之中,空气逼仄,常年不见天日,稻草发霉,老鼠遍地,竟是连个可以坐下的地方都没有,满是霉味臭味的空气,闻一口便要作呕。 这里面还关着各种各样罪大恶极的犯人,这些死刑犯们整日哭嚎喊冤的声音,更是蹂躏着人的耳朵,让人特别受不了。 言峥、言夫人、二姨娘还有言芸儿被关在一间牢房之中,府中的下人,则是被关到了其他的地方。 言夫人倚在墙角,动也不动,也不吭声,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放心,我相信圣上,圣上定是在查办此事,等圣上查清之后,定是会给我一个清白的。” 言峥脸上满是胡须,神色惨淡,却还故自说些鼓励众人的话。 言夫人心中嗤笑,皇上,你的皇上,呵! 真是天真啊。 这局都是他做的,你还看不清吗?竟然乖乖地束手就擒,当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罢了,等就等吧,若是到时候等不到结果,被押在了刑场之上,她定是要反抗的,再将她阖府众人带走,只可惜,她在这儿实在是没有办法修炼,不然的话,定然是能多出几分胜算的。 她叹了口气,面上仍是无动于衷。 “娘,娘,我不想死,芸儿还不想死……” 言芸儿扑在二姨娘的怀里,高声痛哭着,这场景,自从他们被关进来了之后,每天都会发生,是以,那些狱卒门都看腻歪了。 “小娘子,你别哭了,你那如花似玉的脸若是哭丑了,岂不是罪过?来,给爷们笑一个?” 他们再次调戏着言芸儿,言芸儿脸微微一红,埋着头,小声抽泣了起来。 言峥看着这下流的狱卒,目中似乎恨不得将他们剁了。 “看什么看!还以为自己是镇国公吗?要死的人了,还是省点力气吧,哼!” 那狱卒们又坐回了桌前,嗑着瓜子,闲言碎语地议论着。 “芸儿不哭,我们很快就能出去的啊,不会死的。” 她安抚着她。 “娘,真的吗?” “娘怎么会骗你?” 言芸儿是真的害怕,她如今实力低微,只是有点点自保能力,如何能逃出生天?她还年轻着呢,还有大把的好时光没有享受呢,她不愿想死,一点也不想死。 每次看着她娘亲的眼睛时,她都感觉到了希望,那般笃定,不是骗她,但随着那行刑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里越来越慌张,害怕到不行,她娘亲是不是在骗她?是不是只是在安慰她? 她爹爹通敌叛国,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谁能替他们说情,谁能救下他们? 没有半分希望啊! “可是,为何这么久了,我们还没有出去?” 她双眼期期,望着唯一能依靠的人。 “芸儿,我们不急,再等等。” 二姨娘仍是声音温柔劝着。 言峥虽然恼恨她欺骗他,还跟别人发生了关系,但如今见她如此相信他,心中又觉出些她的好来。 罢了,罢了,都是将死之人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 “芸儿,再等等,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爹爹……” 言芸儿望向了他,目中满是依赖和难过。 “哼!” 远处传来一道冷哼之声。 哗哗啦啦,打开牢门锁链的声音响起,有人来了。 那些狱卒连忙收起了手中、桌上的瓜子,恭恭敬敬站了起来。 “左相大人好。” “左相大人好。” “镇国公,好久不见啊?” “左相大人来这里是要做何事?” 言峥一看到他,就想到那日二姨娘院中的人,想到那封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耻辱,他将拳头攥的紧紧的,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他倒机灵,以后竟是再也没有去过他镇国公府了,当真是让他气的牙痒痒,却又抓不到什么把柄。 他见他目光似有似无地望向了二姨娘和言芸儿,侧了侧,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来,自然是救人的。” 左相开口道。 “救人?” 言峥目光一亮,言芸儿闻声,目光更是亮的惊人。 她从二姨娘怀中出来,连忙走到了牢栏前,目中满是期待。 “左相大人,您是来救我们的吗?” 左相仔细打量了一番言芸儿,见她容光艳丽,即使是在牢狱之中,也不减颜色,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是。” “当真?” 言芸儿简直要喜出望来了。 她连忙走了回去,走到二姨娘面前,紧紧抱住了她,“娘,您听见了吗?左相大人来是来放我们出去的,娘,太好了!太好了!我不用死了。” 她满眼泪花,高兴坏了。 “娘没有骗你吧。” “嗯嗯,娘最好了,娘说话最可信了!” “可是圣上派你来的?” 言峥也顾不上甩什么脸色了,他神色同样激动,“可是圣上查清了我的冤情?” “哼!冤情?” 左相大人冷笑道。 “左相大人为何这般作态?” 言峥目中甚是气恼,质问道。 “大胆言峥!竟然敢说自己是冤情?怎么,你是说那东西长了翅膀,自己凭空飞到你屋中去了?还是说圣上如今越发昏聩,竟然冤枉了你?” “沈奇正!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你莫要栽赃陷害,血口喷人!” “言峥,你没说过最好。圣上圣心独裁,这案子嘛,自是不会断错!” 左相眯着眼,极为安适地看着那狱中被气的要跳脚的人。 “那你今日又为何说自己是来救人的?莫不是左相太闲了,爱好特殊,特意来这牢中戏耍人不成?” 言峥扯唇一笑,讽刺道。 “我来,自然是要救人,只是救的,却不是你。” 左相笑着摇了摇头。 “所救何人?” 他又问道,他死了没关系,制药让她们活着就行。 “自然是,”左相话还没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看着殷殷等待他答案的言峥,眼中闪过得意又残忍的神情,他,等不及要看他的表情了! “自然是,我的相好,还有,我的女儿了。” 他嘴角带笑,一字一顿说着。 第三百七十七章 真相,极度残忍! 左相满脸是笑,却说着最恶毒的话。 言峥心中倾时如被刀剜,震惊到难以复加,痛到难以呼吸。 邱茹月,是他的相好也就罢了,他早已知道了,却是没想到,芸儿,竟是他的女儿? 怎么会? 怎么会! 他明明是跟邱茹月春风一度之后,才有的芸儿,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怎么会是别人的女儿? “你胡说!” 言峥手抓着牢栏,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不能站稳的身体,大声反驳着。 “月儿,你告诉他。” 左相脸上的笑越发残忍,他极为喜欢此时将言峥狠狠踩在脚底使劲蹂躏的感觉,如今又要让邱茹月上来,补上那致命一刀。 “你说!” 言峥血红的眸子,盯住了邱茹月,他要看清楚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一丁点都不错过! “表哥说的极对,”二姨娘站起身,无视言峥那要吃了她的目光,“芸儿,也是表哥的孩子。” “邱茹月,你!” 言峥蓦地吐出一口血,整个人神情萎靡了几分,显然是承受不住如此打击。言夫人连忙扶住了他。 “娘!” 言芸儿惊叫一声,满眼难以置信? 她不是镇国公言峥的女儿?这么多年的爹爹,如今竟然不是她的爹爹了,而她眼前的左相才是? 这让她如何相信? “我邱茹月,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你同过房,更是没有跟你发生过任何关系,我至始自终爱的人,都是我的表哥。” 邱茹月站起身来,走到了左相近前,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 “你!” “那,那夜……” “自然是我找的别人了。” “你既然喜欢你的表哥,为何……” “为何还要嫁于你?”二姨娘抢声说道。 “呵呵,还能是为何,自然是有所图了,这所图的,便是不可告诉你了。” 她和沈相相视一笑,更是刺激地言峥又吐出一大口献血。 “言峥,如今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你们就留在这里,若是一直不认罪,一直不说出你们的秘密,就等着被砍头吧,哈哈哈……” 那牢头一脸诧异地看着事情的发展,如今见沈相示意他打开牢门,连忙收敛了表情,拿起钥匙,走上前去。 “奇正,你终于来接我们了,我还以为……” 二姨娘刚出了牢门,便连忙拉住沈相诉起了苦。 “月儿,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如何会让你死?如今便是我将事情都禀报了圣上,圣上念在你有功的份上,这才赦免了你和芸儿的罪。” “辛苦你了。” 邱茹月拉着沈相殷勤小意、嘘寒问暖的样子,可是气坏了言峥。 “你们这对狗男女,滚一边去,别在我眼前让人恶心!” “怎么,这点刺激都受不了了?呵呵,言峥,你要受的苦还多着呢,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我们走!” 他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拉着邱茹月和言芸儿往牢外而去。 言芸儿如今满头发懵,这冲击,让她一下子也有些接受不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言峥,见他嘴角挂着血,神情凄楚,有些不忍,却又想起之前他处罚她的毫不留情,若是跟着他,她就死定了。 她收回目光,无视言峥的挽留,被左相带着,朝牢外走去。终于能摆脱这里了,而且左相之女,又不是罪臣之女,她跟渊哥哥的婚事也保住了,想起这万般好,她如今心里只剩下了欣喜。 言峥颓然倒在地上,言夫人看着他,纵使气闷,也有些心疼。 “看开些吧。” 她柔声劝着。 “离离,对不起,都是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认不清人。离离,你不要离开我,我如今只剩下你了。”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顾什么颜面了,趴在慕离离怀里大哭着,哭声悲痛又极为悔恨,伤心断肠,恐怕也不如是。 有些狱卒和犯人,也偷偷抹起了眼泪。 镇国公,实在是太惨一男的了,相伴枕边十年的姨娘,竟是没有一天心在他身上,而且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也是别人家的,唉,如今,他什么都没了,还要遭受这致命的打击,实在太痛苦了。以前,他们有多么羡慕镇国公,现在就有多么同情他。 “不必苦了,看明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人难道总是痛了,才能看清楚真相?若是当初,言峥果断地处理了二姨娘,哪里还有如今这事?还不是他心里有了她,才百般留情,让她伤她如此之深? 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对自己,对别人,带来的,都是伤害。 “对不起,我错了,我也对不起灼儿……” 他仍是痛哭着,只是,伤害已经造成,如今一句对不起,能挽回什么呢? “好了,你先起来。” 言夫人扶他的时候,偷偷将一粒药塞在了他的嘴中,她悄声对他说:“行刑之日,要带众人逃脱,你万万不可自私自利,只一生求死,拖累大家。” 言峥满眼诧异,含着泪,望着她。 言夫人点了点头,擦去了他脸上的泪,“如今也好,可是没有那些个烦人的,惹人厌了。” 她是真心觉得舒服。 之前,她还犹豫那天要怎么处理她们呢,这下倒好,她们可是提前安排好了,这样的话,他们逃了出去,无论走到哪儿,空气都是清新爽快。若是灼儿知道的话,心中定然也极为开心。 言夫人眯着眼笑了笑。 二姨娘和言芸儿,真以为攀上了高枝吗?呵呵,不见得吧,据她所知,左相夫人,才真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毒人,狗咬狗,就走着瞧吧~ 言峥双眼呆滞,也不哭了,又找了个角落静静呆着,似是在默默消化着今日发生的这一切。 这可怜人啊!唉! 一个狱卒走了上来。 “喂!” 他朝里面喊着。 言夫人抬头看了看他,见他看着言峥,就又低下了头,闭目养神。 “喂,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打入大牢?” 那人左右看看,声音变小了些,又问道。 言峥猛地一下窜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皇室,最大的真凶 “吓死我了!” 言峥的突然暴起,让那狱卒吓了一跳,见他只是停在了他面前,他这才拍着心口喘着粗气。 “你知道?” 言峥猩红的眸子,盯住了他。 “说什么呢,不要命了!” 另一个狱卒看了过来,高声喝道。 “没说什么,看他可怜,想问问他爱吃什么,给他买点。” “就你好心。” 那狱卒骂骂咧咧又看向了别处,显然是不管了。 “求求你告诉我。” “我有个兄弟在相府当差,他有一次跟踪左相,听到这通敌的证据,是左相让二姨娘偷偷放在你书房的。” 他几乎快趴在了言峥的耳边,声音极小。 “我看你可怜,偷偷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把我和我兄弟卖了啊。” “一定!” 言峥垂着眸子应道。 “那就好。” 那人趁人不注意,连忙拉开了距离。 “知道了,要求还不少!顶多给你买个烧鸡来吃,哼。” 他似乎极为生气,大步走了开来。 “就说你假好心,人家勋贵之家,有什么没吃过?” “大哥说的是,嘿嘿……” 狱卒的对话遥遥传来。 言峥蜷缩在角落中,恨不得打死自己。 他,当真是糊涂!若是早早处置了邱茹月,哪里还有如今的事? 从福安寺陷害离离和灼儿的事情暴露,他就该重重惩罚她了! 只是,可笑他有眼无珠,也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害的灼儿跟他离心,离家出走,害的离离跟他受苦,落魄至此! 他那狗屁的愧疚,狗屁的亏欠,如今看来可笑至极!他利用了她,她岂不也是利用他?他对她尚且还有情谊,她呢,彻头彻尾都是利用! 可笑! 言峥啊,言峥,你竟是连个孩子都不如,连灼儿的半点眼光也没有,只是会不停包庇她们,来伤害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他太无能,太可恨了。 言峥握紧了拳头,牙狠狠地咬着手指,心里的恨意、悔意翻江倒海。 至于邱茹月到底如何躲过那么多盯着她的人的,他虽然不知道,但他相信那狱卒所说的话,就像那次他明明听到了她院中有人,却也找不到人一样,她那屋子必有猫腻。 “来人,将言峥和慕离离单独关押!” 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大声宣告。 “你,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言峥看着狱卒打开了牢门,要将离离拖到别的地方去,心里万分惊慌,拉着慕离离不放手。 “言峥,你只是一个阶下囚,没有资格问大人这些问题!” 有狱卒见那侍卫不快,连忙训斥道。 “你们……” “言大人。” 那侍卫挥了挥手,暂时制止住了要动手的狱卒,开口了,脸上的神色极为轻蔑,“圣上正搜查落在你们手中的宝物,你若是坦白相告,还能少些苦头,若是不说,哼,不光是你,你这如花似玉的夫人,也是要跟着你受苦。” “哪里有什么宝贝?” 言峥今日承受的痛意太大,如今句句都似泣血,“你告诉圣上,我没有通敌叛国,这都是别人的阴谋。” 那刚刚告诉言峥实情的狱卒,紧紧盯着他,生怕他下一刻就指向了他,将他出卖了,心中暗自后悔自己的多言。 好在,言峥虽然想出去,想让人相信他,但其他人,他并不想牵扯进来,而且,即使他说出来了,恐怕,也没有人相信他,他连丁点证据都没,别人只会说他恼羞成怒,故意泼邱茹月脏水…… “阴谋?呵,看来镇国公还是抵死不认,拒绝招供,来人,拖!以后大刑重重伺候,一定要让他开口招供。” “是。” 那狱卒头头连忙应了,对众人使了个眼色,其他的狱卒连忙上去拉住了言峥,让人带走了慕离离。 慕离离只是看了一眼言峥,便极为平静地走了,如今这牢房之中,从之前的四个人,到如今只剩下言峥一个,一个彻头彻尾的伤心人!而他还来不及多愁善感,便又被带到了刑讯室。 九节鞭一鞭一鞭落在了言峥身上,他衣服之上渗出了血珠,身体的痛,却不抵心中之痛的万分之一,麻木了。 “言峥,你那宝贝到底藏在何处?快说!” “呵,骨头真硬,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快说,东西呢?” “你不是武功高强,还会发出红色的光吗?你倒是发出来啊!” 言峥闻言,蓦地抬起了眼。 “看什么看,想死啊!” 那人似乎被他看得怕了,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 言峥低下了头,嘴角挂起苦笑,他是明白了。 这人是皇家的侍卫,他却知道他使用灵力的事情。那日的刺杀,说明他们是知情的!知道他们那么惨,却未曾施以援手,就在一旁看着,如今还以此问他! 哈哈哈。 他大笑出声,眼泪都笑了出来,换来那些丧心病狂的人的又一次毒打。 如今这局,是邱茹月设下的,是左相设下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他们这般做,只是为了斗垮他,只是因为恨他吗? 还有邱茹月说,嫁给他别有所图,图的,却不告诉他。 十几年前,他们能图什么?? 图的,还不就是那武林人盛传的慕容山庄的宝藏?富可敌国的财富? 原来,他们,不,是圣上,那么早就布了局! 原来,这些多年来,明里暗里探查的,都是圣上的人! 原来,那些所谓的武林人士,呵,都是掩护,都是为朝廷卖命! 圣上,他好狠的心,好毒的计谋啊! 枉费他还为他出生入死,为他击退敌人,都是错付! 看看,如今这些人岂不是暴露的淋漓尽致? 他们这可笑的轮番逼供,逼的供,却不是让他承认他通敌叛国,问出他到底与敌国互通了多少东青国的秘密,或是掌握多少敌国的讯息,而是不停问他,这重宝在哪里,宝贝在哪里,他们镇国公府的宝库在哪里…… 呵,通敌叛国,抄家,审讯,这里面哪里少的了皇室的手笔? 第三百七十九章 贪心,纷乱始现 言峥的心,彻底凉了。 只觉得自己是普天下最大的傻瓜,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分不清好坏,看不清真相。 他心神剧痛,又被打了这么久皮开肉绽的,终于是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呵,就这点能耐,这镇国公看来也不怎么样,有名无实嘛。拖下去,别让他死了!” 那侍卫淡笑着吩咐道,净了净手,就出了牢门。 言灼的马车一路疾驰,如今虽是到了东青国境内,但距离云京城还有不少距离。 “喂,我说,你们这一路昼夜不休,饭菜不吃的,这么着急赶回去,到底要干嘛?” 魅皱着一张脸,趁着他们下来补给食物,连忙钻进马车问道。 她这一路只是赶车来着,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真的是好无聊啊,而她的脸,在这风吹日晒之下,竟是肉眼可见的粗糙了起来,让天生爱美的她,心疼的哟~ “做好你的事,少管那么多。” 言灼冷声吩咐道。 “嘁,那我不驾车了。” 她抱着胸,一脸冷傲。 “我想,现在不该是你跟我谈条件。” 言灼的手,说着就要去捏魅的一丝魂魄。 “可,可是,”魅目光闪了闪,拦住了她的手,“你们每天都有其他事情干,我只是驾车,实在是太无聊了,你看我的脸都糙了……” 她细细指着她脸上的纹路,希望这能让同为女子的言灼,多些同情心。 “糙了就糙了吧,反正是没几天好用的东西了。” “啊?” 什么叫没几天好用的东西了? 这是什么意思嘛! “这个你拿去。” 言灼神色冷漠,递给了她一块紫色的石头,“这有助于安稳魂体,也能提升等级,你驾好车,无事了可以修行。” 魅两眼发亮,这是宝贝哎!大大的宝贝。言灼身上怎么这么多好东西?跟着她还真是不亏。 魅已经由一开始的拒绝,变得狗腿了起来,两眼谄媚。 “没事了就滚!” “哎,就滚,就滚。” 她将那紫色石头宝贝地收了起来,这才满脸笑意地出了车厢,到外面来了。 正好,姜凯也将补给买了回来,又换了一匹新马,众人继续上路了。 时间,刻不容缓,言灼他们在马车中又全神贯注修炼了起来。 “圣上。” 侍卫单膝跪地,“那言灼的去向不知。”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没有,只追查到西武国内,后来,便不知所踪了。” “嗯。”圣上皱着眉头,“抓紧时间,布局好刑场。” “她若是听到了消息,顶会在行刑之日到的。” “是。” “言峥呢?还是不肯说?” “回圣上,他只说不知道,是被冤枉的,未曾有哪些东西。” “冤枉?哼!那慕离离呢?” “也对她用了些刑,她不承认自己是慕容山庄的大小姐,说自己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查,再查!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从他们嘴里撬出个答案。” “是。” 那侍卫领命而去。 御书房之中,哔哔剥剥燃着的炭炉之后,坐着两个人。 “左相哪里,可有什么进展?” “回圣上,”那人就要起身。 “坐着吧。” “谢圣上。邱茹月说,她跟着言峥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几乎将镇国公府都翻遍了,一直都没有看到他去过什么宝藏之地,最隐秘的地方,恐怕就是他那书房暗室了,可是里面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有。” “他私自出去哪儿,她可曾知道?” “言峥倒是不常出去,除了圣上交代办的事情外,外出祈福或是踏青,基本都将家人带着,所以也未曾有什么异样。” “言芸儿呢?宁渊你可曾探听到什么?” 宁渊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又抿了抿唇,“回圣上,芸儿只说,觉得言灼有些异常,跟之前大不一样了,她偷偷进了言峥的书房,也未曾发现什么。” “言灼?” 圣上皱眉思忖道:“那姑娘,确实从围猎之时,就感觉不太一样,胆子太大,眼睛贼亮,武功不错,每次看着她都觉得她不一般,总觉得她好似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让人心忧。” 圣上叹了口气。 “圣上有所不知,听言芸儿说,她那武功,也是围猎前才学的,如今却是出神入化,一般人打不过。” “即是这般说,看来,这东西,很可能他们交给了言灼,如今闭口不言,都是为了保护她。” 圣上声音低沉,又微微带了些兴奋,眼中精光闪烁。 若是那东西能够突然加给人几十年的功力,那他,不光武功不俗,更能多在位好多年了。 “圣上圣明。” “那便等吧,一定要将她抓回来!” “是!” 云京城之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忙开了,忙着站队的战队,忙着撇清跟镇国公府关系的连忙撇清,忙着整理抄家物品清单的赶紧整理,忙着审讯的审讯,忙着布置刑场、调配高手的准备……这般忙着,竟是忙成了云京城的盛世一般。 街头巷尾,也都讨论着镇国公府的事情,只是,没有人敢大声说什么,只是几人在一起偷偷谈论一番。 有的痛骂镇国公叛国,有的感叹镇国公被人冤枉,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痛恨二姨娘邱茹月的背叛和落井下石,有人谈论左相府的事情,说起左相夫人如何母老虎发威,偷偷整治邱茹月和言芸儿的。 京中,似乎掀起了巨浪。 而借着京中的乱象,其他临近的国家,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动。 西武国民风彪悍,本就善武,如今镇国公这个他们一直畏惧的敌人落了难,登时觉得有机可乘,正在集结军队,似乎要朝着西武国边境而来。 而刚刚整肃一新的南焱国新朝,似乎也有动兵之势。听人说,新皇已是将军队收整完毕,数十万精锐已在皇城外驻扎,并日日严加操练,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马上行动。 一时间,只觉得天下纷乱由此起,民众心中都有些慌慌的。 而镇国公府行刑之日,就要来了! 第三百八十章 赶到!怒劫法场 天色初亮,便已开始狂风大作,一地的黄尘被席卷着升腾而起,遮盖了视野。 天空之上,灰突突的雨云,在拉拢奔袭,像无数的黑色野马,狂怒地在天之上冲撞涌动。天和地像是被翻滚的乌云紧拉着,浓浓地交会在了一起,不分彼此。气温骤降,气压逼仄,人们只觉得,今日的天,冷的人生畏,难受的让人只想躺着,诸事不理。 但今日,毕竟是不同寻常的一日,镇国公一家要被当街处斩,无论如何,众人还是都要去看一看。 黑云越聚越浓,大街上,人已经聚的水泄不通。 有的抹着泪称赞着是镇国公给东青国带了了和平,镇国公一死,群狼环伺,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可如何活哟;有的则是嘻嘻哈哈笑着,一脸漠不关心,只想看看这原来的镇国公、现在的叛国者的头,是不是那么硬,一刀能不能砍下来。 “来了,来了,囚车来了。” 哐哐当当,车轱辘滚动带着锁链响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黄沙漫天,人们什么都看不分明,只是排成了两列,伸长脖子看着,等着那囚车走近。 渐渐的,囚车终于在黄沙中显出了身形。第一辆囚车中押着的人,浑身血迹斑斑的,他披散着发,闭着眼,脸上似是很多伤口,有些奄奄一息的样子,实在是看不出是谁,只有那身后高高竖起的牌子上写明了身份:通敌叛国犯言峥。 第二辆车上,明显是个女子。她的衣服之上,同样都是细碎的血迹,头发锈成了块,掩着她的脸,她倒是睁着眼睛,看着众人。 犯妇慕离离。 没想到这美誉天下、被镇国公藏在府中十余年的慕离离,竟是这样与大家首次见面。 今日一共两辆囚车,其余的镇国公府的下人们,都被锁上了铁链、脚链,被官兵责打着往前走。 昔日满府荣光时,众人皆以能到镇国公为仆为荣,谁能想,今日,竟是落得个这样的后果呢。 一个犯错,满府株连。 犯人们一个个被押上了斩首台,跪在众人面前。 狂风呼啸着,似是在为这些人哀哭,而奇怪的是,镇国公府的众人,无有一个喊冤的,就那般静静地跪着,似是死到临头,真的认命了。 监斩官已是坐到了台上,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滴漏,只等着吉时已到,便将这些人一同问斩。 狂风又席卷而来,这次却是直接吹翻了那监斩台上放令牌的盒子,旁边的小兵连忙跑过去,将令牌捡了起来,而下一刻,那狂风再次呼啸而至,朝着监斩官而去,监斩官以袖遮面挡住了风尘,而那令牌却再次被风刮倒了。 “看来是有冤情啊。” “是啊,以前哪见过这样呢?你看这天……” “可不是,要我说啊……” 下方的人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更是对着台上的人开始指指点点。 “噤声!谁在喧哗,一同处斩!” 监斩官威严一喝,下方立马寂静无声。 “这时辰快到了,怎么言灼还没有来?” 埋伏在这法场一侧的两个高手,悄声言语。 “莫不是她害怕极了,躲起来了?” 有人嬉笑道。 “若是这般,那我们今日这苦,岂不白受了?真是扫兴!” “呵呵,岂敢让你们扫兴呢?!” 他们二人闻言诧异,还来不及回头,便是被人从身后一下子拧断了脖子,干净利索极了。 言灼擦了擦手,大步往前走去。 “你们看那是谁,是不是言家大小姐!” 有人指着那黄沙之中一道缓缓走出的人影说道。 “好像是,天啊,她竟然真的来了,不要命了吗?” “言大小姐,快走!” 有人不忍,连忙喊道。 “言灼来了,戒备!” 那台上的人,自是也听到了声音。 无数的高手,从四面八方显出了身形。 言灼双目冰冷,不顾周围的一切,直直往前走去,走过了那些高手身边,走到了台上,走到了她院中的下人面前,走到了她爹娘面前。 言灼看着他们身上的斑斑血迹,拳头紧握,牙咬的紧紧的,目中一片心疼。 狗皇帝,竟是将她爹娘糟蹋到这个地步。 “爹娘,怎么不反抗呢,疼吗?” 言灼柔软的手,轻轻覆上了她娘亲的脸,言峥闻言,羞愧地闭上了眼。 “灼儿,都是爹爹的错。” “灼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来,你爹和娘亲,也有法子脱身。” 慕离离笑着望着她,即使蓬头垢面,也仍旧温柔美艳。 这意思,是他们也要起来抗争了。 言灼眼目含笑,“怎能让爹爹娘亲如此受苦,灼儿,自然是来帮爹爹娘亲出这口恶气的。” “好。” 言夫人笑着应了。 “大胆言氏罪女,还不快快伏诛?” “伏诛?” 言灼回转过身。 “我镇国公府从来没有勾结敌国,你们的罪名不成立,如何让我伏诛?” “大胆!此事证据确凿,你还敢不认,有人看见你出没在西武国,你如何说?” “在西武国,便是通敌吗?那之前赏梅大会的时候,那么多别国商人前来,对于他们的国家而言,他们岂不也是卖了国?” “大胆刁女,三言两语就想颠覆事实,罪不可赦,来人,将她拿下!” 那些高手们瞬间冲上前来。 “呵!不就是为了杀人夺宝吗?整天怀疑镇国公府藏有宝物,可不就是要捏造各种理由杀了我们,然后独吞?” 民众一片哗然,这当真是栽赃陷害? 言灼的目光向着远处的客栈处一挑,眉目舒展,轻笑道。 那客栈中的人连忙缩回了头。 “圣上,您怎么了?” “无事,定要拿下言灼!” 他目光冷凝,心中的不安之色,比这天色还浓重。 “是。” “妖言惑众,抓住她!” 台上的监斩官一声令下,这些高手便手持利剑,真气闪动,朝着言灼攻来。 “雕虫小技!” 言灼轻蔑一笑,手中的真气,瞬间化作数十匹齐喑的马儿,朝着那些高手奔腾而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战胜,走为上策 那化形的真气所到之处,那些所谓的高手,无不变色闪避。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人如此使用真气。 强,实在是太强了! 只是一人,对抗他们这么多人,丝毫没有落于下风,今日这一战,艰难了。 “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那监斩官又在后面喊道。 高手们彼此望了一眼,又一并冲上前去,这还只是初次交锋,他们这么多人呢,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还就不信了,难道还寻不着她一个错处? 那些高手们刀剑齐发,冲撞而上,倾时间便与言灼打的难舍难分。 下方,青黛他们,也旁若无人走了上来。 “你们又是何人?大胆刁民,快些止步!” 监斩官又连声喝道。 “官老爷,您的官威还是留给那些畏惧你的人看,我们啊,可不怕你。” “将他们抓起来!!” 监斩官指着下方,怒喊道。 只是,他身边只剩一人,那小兵上下前后左右都看了看,“大人,您身边只剩小的了,若是小的去抓人去了,您一旦有了危险,可怎生是好?” 见监斩官面色难看,青黛嗤笑一声,扭转过身,就朝跪着的镇国公府众人而去。 天空之上,乌云稍稍散开了缝隙,露出一点点明亮来。 “吉时已到,刽子手,快些行刑!” 那监斩官,见他们这是要劫人,连忙甩下一根令牌,下了命令。 刽子手们虽是心中也打着颤儿,却仍是抬起了手中的刀,高高举起,就要猛然落下。 很多人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似乎下一刻,那圆滚滚的脑袋,就要掉落在地,滚落在他们眼前。 咔咔咔!咔咔咔! 未听到惨叫,却听到几声金属撞击的声音,他们一丝一毫也不愿错过,连忙睁开了眼。 只见,那后来的几人,不知使出了什么招数,竟是直接斩断了那些刽子手手中的刀,救下了镇国公和言夫人。他们两人如今已经挣脱了手链、脚链,站了起来!那些下人们,也被那女子帮着,尽都解开了束缚。 日乌从厚厚的乌云之中透出光来,民众们,瞬间疾呼了起来。 太好了! 太好了! 镇国公府的人,得救了! 民声鼎沸,直直传到不远处的房间之中。 那公公探头看了一眼,登时吓得面如土色。 “圣……圣上,不好了!那些犯人,他……他们都脱了枷锁,站起来了!” “什么?!” 圣上猛然站了起来,朝外面望去。只见半空之中,言灼正和那么多高手对战,似乎还有快要取胜之势,再看下方,言峥和言夫人已是站在了台上,正望着半空之中。 “废物!” 他声色俱厉,眉头锁成了暗川。 这言灼,如今竟是这般厉害了?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传朕的命令,马上调集御林军平乱!” “是。” 房中另一人应道,如风般出了房间。 乌云又从远处席卷而来,遮盖了难得的光芒,又带下了一片黑暗。 “来人,将这些叛党拿下!” 御林军已是到了刑场之前,他们手中刀剑一挥,便朝着言峥他们攻去。 言峥、言夫人虽受伤严重,但因为有储物戒指在,倒是也偷偷恢复了个差不多,郭扬他们也是如此,是以,如今他们便都站了出来,与御林军一同打了起来。 言峥心中如今再也不存什么“忠君爱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箴言了,若是暴君无道,宠信奸佞,冤枉忠良,这样的皇帝,不尊也罢! 他心内这么多天的苦闷、痛苦、纠结、失落,如今,都找到了出口,尽被他一把大刀发泄出来,朝着为虎作伥的御林军毫不留情地砍去。 这镇国公府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上至受伤的言峥、夫人,下到仆人都这般厉害?而且,他们的招式皆是精妙无比,让他们看不透。 御林军心中满是惊异,再不敢轻敌,使上了全身的力气,与他们厮杀了起来。 “去,在将营外驻扎的数十万军队也叫进城来!” 圣上站在窗前观望着,眉头紧皱,又开了口。 “圣上,这……” 那公公犹豫着,觉得似乎完全没有必要,这一调军,恐怕会引起大范围的骚乱。 “快去!晚了,唯你是问!” “是!” 那公公目中紧张,连忙拿起圣上扔给他的令牌,出了房间。 半空之中的战斗,此时已是到了尾声。 言灼与那些高手过了不知几千招了,她越战越勇,体内的真气如同用不尽一般,尽情挥洒而出。而那些高手们,却是支撑不住了,一个接着一个,被言灼打落在地上,不多时,只剩言灼一个,如同战王临世,手握长剑,傲立在半空中! 民众望着那人,只觉得用天人之姿来形容她,都不过分。谁能想到,以往被众人嗤笑的废物——言家大小姐,如今竟是这般厉害,让人惊叹?而且,她今日带着面具,未蒙面纱,能看见以往长斑的地方,如今是完好无损! 言灼飞身下落,脚尖刚着地,便加入与御林军的决战之中。 御林军人数虽多,武功也较为精进,然,他们如何能抵御得住言灼和镇国公府众人的联手反击? 在言灼的强力碾压下,御林军一个又一个倒下,言灼冷着一张脸,只想速战速决。 那狗皇帝躲在房中,到如今都不出来,谁知道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她体内的真气,已经快消耗殆尽了,再看其他人,似乎也有些脱力之相。 事不宜迟,如今,走为上计! 言灼目中冷凝,身上的真气再次骤然发出,终是再无人拦在了他们面前。 “走!” 她大喊一声,拉着她爹爹娘亲急速行进,便要往一旁准备好的马车上走去。 天上黑云齐聚,再次铺卷而来,天地间暗沉一片,倾时狂风大作,飞沙四起,众人只得以袖遮面,更是看不清前路。隐隐间有马蹄声嗒嗒作响,如万军过境,直让人心惊胆寒。 “言大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第三百八十二章 围攻,撑不住了 一匹高头大马突然出现,拦住了言灼的前路。 言灼退后两步看了看,只见那马上正坐着一人,不是皇帝,又是哪个? “呵,圣上不做缩头乌龟,终于肯出来了?” “大胆,竟敢如此对圣上说话?” 旁边的公公,连忙呵斥道。 飞沙散开,言灼如今又看到他身后那黑压压的军队来,为了他们镇国公府的人,这皇帝可真是煞费苦心。 “知道言大小姐厉害,却从来不知是这般厉害,不知道,朕这大军,今日能不能拦住你啊?” 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还拦不拦得住? “那圣上,不如就试试吧!” 言灼手中的剑横亘在身前,目中决然,身上的气势,倾时间便要倾斜而出。 圣上笑着,纵马往边上走去,然后挥了挥手。 已经疲惫的镇国公府众人,再一次开始与这众多上过战场的士兵厮杀起来,很多武功低微的仆人,被刀刺穿身体,被剑划破喉咙,被鞭子缠住脖子,倒在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言灼体内真气已尽,面对这么多人,她终于施展出了灵力。 红色、蓝色的光芒,开始在云京城的大街上闪烁起来。《琉焰玄经》将她体内的火灵力发挥到了极致,《昭天冥水真卷》又带着水灵力倾泻而出,红蓝灵力球掀起强烈的爆炸,青云剑决最强一招惊天动地,又在不断收割着性命…… 一片又一片士兵哀嚎着倒下,而后又有一批又一批的新人涌了上来。 似乎是伤不完,杀不尽! 言灼脸上已是溅上了满脸的血,身上也划破了些口子,她目中一片血红,素手一挥,几瓶白玉泉水被她饮下了肚,而后又是许多白玉泉水分散到青黛她们身边,待补足完灵力之后,再来! 这一场惨烈的景象,是和平之年,云京城中享惯安乐的百姓从未见过的。而如今言灼他们所施展的一切,更是在场之人甚至他们祖祖辈辈都未曾见过的。 一旁的圣上更是满眼觊觎之色。 果然,他们手中有宝贝!那白色瓶子里的水,到底是什么,为何他们喝了之后都变得精神百倍?还有那些闪着光芒的东西是什么,还有,她从哪里弄出来这些的? 他目中痴狂,不顾如今士兵已经死伤太多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拿下他们! “报!” 有人飞驰而至,跪在圣上面前。 “圣上,西武国大军已经攻破了边界,狼骑滚滚,朝着云京城而来!” “韩大将军呢?” “韩大将军兵力微弱,已经挡不住了。” 圣上一脸惨白。 “报!” “又有何事?” 圣上觉得本来美妙的心情,都被这些人给毁了,他目中阴霾丛生。 “圣上,北麟国大军攻破边界,已是到了临岳城!” “什么?” 圣上瘫坐了下去,一脸不可思议。 “报!” 一个骑兵又匆匆而来。 “又有何事?!” “南焱国大军已经快到云京城了!” “怎么会?” 圣上惊恐万状,心内一惊,顿时吐了一口血。 “圣上!”那公公连忙给圣上顺着气。 “南焱国新皇登基,根基不稳,怎会能这么快集合军队,还到了云京城?朕为何之前从未听说?” “圣上。” 那骑兵低头轻声叹息,“南焱国边境十城,守关的都是跟镇国公出生入死的将领们,他们听闻京中要斩镇国公,恰逢南焱国要攻入我东青国,恼怒之下不作为,甚至打开大门,迎接南焱国军兵入境。” “可恨!” 圣上此时丝毫不觉得自己使计要杀镇国公府众人,太有悖天理,荒唐无道,而是在心中咒骂起了镇国公,还有他的那群下属了来,他日后定是要杀了他们。 只是,人被权利迷昏了眼,浸透了灵魂,如今三国围攻,国土是否可存都未可知,他还想着要如何报复回去,当真是愚不可及! “圣上,圣上!” 那公公见圣上一脸愤恨,不知道在思想着什么,如今情势又是这般紧急,连忙喊着,“圣上,如今这局面该当如何?” 依他愚见,不如现在停手,为镇国公府洗刷冤情,言灼他们这般厉害,直接让他们去抵御三军,说不定还能回转余地! “杀,继续杀!务必要将言灼这些乱党拿下!谁捉到了他们,朕赏赐黄金万两!” 圣上站起身来,举臂高呼。 下方的士兵,果然大为激动,厮杀之状更为惨烈。 公公都快急死了。他这圣上啊,如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窝里斗! 他不知道的是,圣上此时心里算盘打得正响呢,等他抓到了言灼,然后再将她的宝贝统统夺过来,到时候,打败三国的三军,岂在话下?说不得,借着这个机会,这天下,都要改姓君了。 形势越演越烈,太子、皇子听闻消息,都到了刑场,太子甚至跪下来为天下百姓求情,圣上狠狠斥责了他一顿,更是决不答应停手。 刺鼻的血腥味,充满了天地之间,黄土堆积的地面之上,满是鲜血。 天上的乌云越积越重,看那模样,不多久,就要下雨了,而言灼他们面对着大军几个时辰的车轮战,终是眼睛昏花,双手脱力,精疲力竭,就要无力反击了。 “快了,快了!” 圣上看着言灼的刀越挥越慢,看着她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 很快,一切都将是他的! “我看谁看欺负我南焱国的安南王!” 一声怒喝,带着万千铁蹄怒踏,冲进了刑场之中。 南焱国的士兵们,冲杀着,与东青国的士兵厮打在了一起。 听声音,是赢霖的! 言灼眼睛一亮,“爹爹,娘亲,青黛,星紫……大家坚持住,援兵到了!” “杀!” 他们喊出声,再次提起自己心里的那股气,冲杀起来。 只是,终究是力竭强撑,面对着几人围攻,言灼是真的觉得自己支撑不下去了,而一柄大刀,正从她背后,向她砍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终结!新的开始 “小姐,小心!” “灼儿!” 言灼意识恍惚之际,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呼喊,而她,却是没有丁点力气再去闪躲了。 那刀,眼看着就要落在言灼身上。 “白彦!” 远处赢霖一袭金色战甲朝她奔来,只是距离太远,他心焦万分,恐怕救不急了! 正在这时,天边有黑色身影一闪而至,如闪电般迅捷,倾时便到了言灼身边,一掌推开了那身后扬刀的人,那人根本承受不住,顿时吐血身亡了。 墨云轻揽着言灼的腰,看着她如今满脸的鲜血,消瘦的脸,满眼的心疼。 “墨云轻?” 恍恍惚惚的,言灼觉得将她接住的这人,气息很是熟悉。 只是,墨云轻还在修仙界,估计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完呢,如何能到这里来? “是我。” 他声音低沉,轻声说道,却令人无比心安。 “你怎么来了?” 她笑了笑,虚弱地问他。 “你先在一旁休息,这里交给我。” 他喂给了她一粒药丸,将她转交到另一人那里,满眼寒光,望着这黑压压的军队,有望向了东青国的皇帝。 “就是你们将灼儿伤害至此?” 他的声音嘹亮,震得人的耳朵都有些难受,如今这立在半空中无风而立的姿态,更是犹如仙人一般,让人由衷敬畏。 赢霖目中满是复杂之色,看着那人。刚刚他就差了几步,就是那几步,他已知自己远远不如那人了,他心中得知言灼是女子后的欣喜,倾时间化为无有,变成沉重和苦涩来。 “你又是何人?为何要来掺和我东青国之事?” 圣上皱着眉,厉声问道。 “呵,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 他衣袖一挥,圣上便是被打飞了出去,又滚了几滚,不知有多狼狈了。 “父皇。” “圣上。” 太子、公公连忙跑过去,要搀起那如丧家犬的圣上。 “杀!给朕杀!” 圣上满脸土灰,口中更是吐了几口血,眼中恶毒和恨恶如毒蛇般令人不寒而栗。 “不用你说,他们都得死!” 墨云轻目中怒极,冷哼一声,全身的威压倾泻而出,朝着众人碾压而去!他又调起周身灵力,运转起自己所修功法,只见,一个金色巨掌在半空中缓缓成型,而后重重拍下! 倾时间,下方的人,只觉得如有大山压顶,沉重的透不过气来了,而他们全身的骨骼,也开始吱吱作响,似是承受不了,下一刻,就要破碎! 恐怖。 掌下的人,只觉得死亡的威胁,就在他们眼前! 他们的脚挪不动一分,手也动不了一分,求饶的话也说不出一句,只能干瞪着眼睛,满心恐惧,听着自己身体之中的骨骼一寸寸破碎,等着死亡的临近。 赢霖早已经带着他的人撤到了一边,如今远远观望着,也觉得实在是嚇人。 这么厉害的人,才是言灼的良配,他实在是有些相形见绌。 “东青国的国君是吧。” 料理完了这些虾兵蟹将之后,墨云轻又将目光投降了那灰头土脸的圣上。 他往后躲了躲,想要躲过墨云轻的眼睛,只是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又有一身明黄衣衫,他如何藏得起。 “呵呵,”他谄笑着,“这位仙人,不知您找我何事?” 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到东青国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面上显出这种表情来。 “就是你,将灼儿一家害到如此地步?” “不,不是我,是他,他,还有他,他们出的主意。” 圣上君澜指了指人群中的左相,二姨娘,宁渊,还有宁王,墨云轻皱着眉,目光随即看向了几人。 “圣上,这明明是您出的主意,一直是您说镇国公府藏有宝贝,让我们偷偷调查,如今,您怎能这般,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呢?” 宁王怂着肩,立马推辞道。 “是啊,圣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您授权的,没有您的命令,我们如何会这么做,而且,这军队我们也调命不动。” 宁渊也张口说道,脸上丝毫没有难堪之色。 圣上气急了,狠狠白了宁王和宁渊来人一眼,这俩想死的白眼狼。 “左相,你说!” 他看向了一直未开口的沈奇正,满眼赞许之色。 “圣上,臣觉得他们说的对!” 他含笑说道,像是一个最虚伪的笑面虎。 “你们!” 圣上刺啦一声拔出了一把刀,向着他们砍去,只是他身体臃肿,年龄也大了,这非但没有砍中他们,却差点将他自己带倒在地,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你们,你们这些逆臣!朕……朕定是要杀了你们!” “圣上还是顾好自己再说吧。” 他们几人笑着,十分幸灾乐祸。 “即是害了灼儿一家,谁也不能逃过!” 墨云轻不耐烦他们狗咬狗的场面,衣袖一挥,几道灵力,便朝着他们射去。 他们满眼惊恐,想要逃开,只是周身似乎被锁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如今,他们这些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终于体会到了那些将士们临死时的痛苦滋味了。 他们的心中,最后闪过一个念头:早知如此,绝不会动镇国公府!这样,他们如今还在逍遥快活,如何会死? 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大道至臻,天道昭昭,唯有善人行善,终有好报;恶人作恶,终有恶报! 积压在天幕之上的乌云,终于散开了,晴朗又温暖的阳光,再次照亮东青国的大地。 而如今,这方被国君暴虐、臣子剥削、生民潦倒的土地,浴血之后,再不是往日的东青国,而成了南焱国的新城池,接受南焱国新帝的带领。 未来如何,他们不知,只能随波前行,期许明天。 言灼被墨云轻抱着,领着镇国公府剩余的众人,途径镇国公府,去往墨叔的住所。 物是人非事事休,言灼望着身后那越来越远的府邸,心中说不清楚是如何感情,喜欢也罢,讨厌也罢,都成过眼烟云了。 她笑眼盈盈,望向了墨云轻。 阳光下,他的面容那般平凡,却那般好看,让她倾心,让她安心。 一切的束缚,一切的压抑,一切的仇恨,都已终结,而他们,也真的要迈向全新的开始了! 言灼心中松弛,这一世,结局终于改变,她满心期望,满心憧憬着明日如何,去往修仙界中如何,又怔怔望着墨云轻出神。 “哎,不对,”她满眼狐疑之色,戳着他的腮帮子,“你,你这脸型,之前不是这样的!” “傻瓜,”他宠溺地勾了勾她的鼻子,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啊,还有秘密,要告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