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古街》 第一章 受伤的猫 http://.biquxs.info/

“从前,有位有名的神仙,神仙座下有名童子,名叫君阳……” 我叫祖君阳,这是我最喜欢讲的一段故事,一遍一遍,乐此不疲。鬼神之说,玄奇无比,从不怎么信到深信不疑,我可是经历了好多的意外。比如说,第一次见鬼、传说中的凶兽、吸血的石碑、另一个世界、黄泉、三生石、孟婆、阴冥的渡船…… 天色已暗,林立的路灯昏昏欲睡,仿佛刚熬过通宵的年轻人。远远就看见古街上的住户、店铺纷纷亮起电灯和各色广告灯。 我运气向来不错,这次也一样,赶上了最后一班大巴车,这是座位于我国西南部少数民族自治区,有着悠久历史的千年古镇,时不时会有不少游客慕名而来。这里的各种美食、小吃多不胜数,还有少数民族的风土人情、以及民族文化都丰富多彩,独具特色。 我总是不安于现状,会去不同的城市流浪,去过不同的生活,去看不同的风景,也会尝试着做不同的工作。某一天,身处喧嚣的我,突然渴望一种能洗涤心灵、并使我感到安宁的生活环境,有如此古镇,正合我意。 古镇在当地还有许多非同寻常、且难以置信的民间奇闻;也许,这才是它吸引我的真正原因吧!在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小鬼骑马’、‘夜半鬼戏’、以及‘阴兵过境’、‘七月鬼市’等神秘传说。关于鬼神,我向来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报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那些神秘、刺激而又充满危险的灵异故事,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去探寻。现在才五月初,离七月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想一睹‘七月鬼市’,我至少要待上两个多月。 我的目的地是一处农家小院,往后几月的每个夜晚,我都将在此度过。进入古镇后,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方戏台,我隐约感觉这戏台,似乎与我有种特殊的联系,不是那种融入唱腔、掌声、喝彩声的热闹场景,而是充满萧瑟、孤独、还有点凄凉和悲怆…… 一路前行,青石为引,古镇将徽派建筑和当地民族风吊脚阁楼展现得淋漓尽致。虽然有些历经风雨,劫后重生的味道,但也不难想象它前生曾繁华似锦、商贾如云的盛况。 背起行囊,拎着手提袋,我来到一座石刻牌坊之前,由于天色太暗,已经看不清本该醒目的大字。不过,到此我也该停下了,之前电话里的联系人说,他会到牌坊这里来接我。 刚把行囊取下,将它放在一旁的石墩上。我忽然看见,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在石墩旁动了动,直吓了我一跳,我退后两步打开手机照明功能,看清楚那家伙以后,悬起的心才顿时放下来。 原来那不过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咪,看它的样子好像是受了伤,地上还有少许的血迹;它看了我一眼后,嘴里轻微的‘呜’了一声,然后埋下头自顾自地舔着腹部位置,我想那里应该就是伤口。 霎时,我便开始同情心泛滥,行囊里正好有急救包。翻出急救包后,它见我向它走近,立刻龇着牙警告我。我扬了一下手里的急救包,‘喵’地唤了一声,然后撅起嘴发出‘嘬嘬嘬’的声音,同时继续慢慢向它靠近。 它没精打采地别过头,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我慢慢蹲下来,先将急救包放下,摸摸它的小脑袋,然后在它身上揉捏了一会儿。它终于放下临敌般的防备,甚至还有一点享受的样子,我这才从急救包里取出创口消毒喷雾。 伤口不深,只划开了表皮,长度大约四五公分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利器给划的。 我这边刚好处理完,把急救包塞回行囊时,刺眼灯光伴随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向牌坊方向驶来。这时,那只猫也慢慢站起来,摇了摇尾巴,回头看我一眼,‘喵’地叫唤了一声后,迈着慵懒的步子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所料不差,那辆摩托车果然是来接我的,在牌坊前停下来以后,我才看清骑车的是名中长头发的年轻人,蓝色体恤搭配休闲牛仔裤,看起来还算比较精神。 我上前打招呼,说是与何永庆何大叔约好的,也就是之前和我电话联系的人。他说那是他阿爸,随后便叫我上车,一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他并不是个健谈的人,我们左拐右拐地穿过几个巷子后,终于在一幢木楼小院停下来。 闲聊中得知,年轻人叫何川,在镇上一家亲戚开的摩托车专卖店工作。摩托车刚一停下,开门的声音就响起来,我回头一看,开门的是个大叔,年龄大约有五十多岁,身形偏瘦,脸上长着不少胡茬子,看起来身体还算硬朗。 我猜他就是何永庆了,便转身打招呼:“您好,请问您就是何大叔吧?我是……” 我话还没说完,大叔笑呵呵的用西南方言说道:“我晓得,一听声音就晓得你是哪个,走走走,进屋说。” 何川停好摩托车,拔掉钥匙也跟着进了屋。因为是独立小院,所以看起来不算太大,再大点的是那种转角房屋和四合院风格。 在小院两边的角落里,各自栽种着一棵小树,一边是枇杷,另一边我多看几眼才认出来是槐树。枇杷树比较好认,尤其是这个季节,树上挂满黄橙橙的枇杷果。 何大叔带我进中间的正屋后,便吩咐何川倒水去,我将手提袋交给何大叔,说是上车前买的点水果。 打量一圈,发现这屋算是个大厅,正对大门是堵刻有花纹的木板墙,墙体上嵌着木铆结构的神位案台,木案台正中摆放着铜制香炉,里面插满燃烧过的线香竹签,左右两边则摆放着高脚搪瓷水果盘。 再看木案台上方的墙壁,满满贴着对联形状、早已泛白的竖条红纸条幅,正中的条幅较其余的至少宽大一半左右,从上往下以楷书写着‘天地君親師位’六个大字。 以大门为前,大字右边依次书写着‘七曲文昌梓潼宏仁帝君位’、‘大成至圣文宣素王孔子位’、‘忠炳日月伏魔关圣帝君位’、‘酉溪得道福禄四官财神位’;左边依次书写‘南海岸上救苦观音大士位’、‘太上三元三品三官大帝位’、‘九天东厨司命竈王府君位’、‘何氏堂上历代先贤宗祖位’,在所有条幅的左右,是和中央条幅一样大的大字对联,分别上书‘千年不断金爐火’、‘万代长明玉燭燈’。 再往上看,也是一块木铆结构的雕花木板,和下边平直的案台不同,它是斜上四十五度,上面也贴着几个方形大字,应该就是横批了,从右至左看去,上书是‘祖德流芳’四字。 我正看着字的内容,何川已将泡好的茶水端了上来,我道了声:“谢谢”!接过茶水后又问:“何大叔,怎么没看见阿姨啊?” 何大叔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怀念的说道:“她啊,走了二十多年了……” 我这才发现问错了问题,赶紧道歉说:“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何大叔说:“没得啥子,都恁么多年了,只是小川儿造孽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见何川一脸平静的样子,也许是早就习惯了吧。 “小伙子啊,你打算住好久啊?” “至少得两三个月吧,具体时间我还没法确定。”我回答道。 “那我直说了,我们是押一付一,租金就按电话头说的,下个月交这个月的,包水电。”何大叔说道。 之前我们在电话里就沟通过,房租倒是不贵,一个月才几百块。我见何大叔是个直爽人,直接交了一千块押金。 何大叔摆手说:“押金也用不着恁么多,押一个月房租就行了。” 我回答说:“没有关系,反正我走的时候要退嘛……” 我不知道手机支付在这里是不是每家必备,所以来之前特意取了几千块现金。何川从旁边桌子抽屉里拿出笔、本子和一盒印泥,何大叔很快就写好了收条和协议书。 我和何川各自签了字,按上手印…… 第二章 深夜敲门声 http://.biquxs.info/

又闲聊了一会儿,何大叔吩咐何川带领我去房间,那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他们家的房子仅一楼一底两层,楼下大厅左右各两间,分别由正房间和隔断间组成,除去大厅和楼梯间共有四间。楼上的格局雷同,区别在于楼上的布置和一般客厅差不多,摆着沙发、茶几、还有电视等。 我的房间在客厅右侧靠后那间,何川说我的隔壁已经住了人。房间正对面,客厅的另一边是锁住的闲置杂物间,而杂物间隔壁是间空房,也算是间客房。 何川和何大叔自己则住在楼下大厅两边靠院子的房间。下楼之前何川特地嘱咐我早上八点左右下楼吃早餐,还告诉我说以后吃饭可以和他们搭平伙,也可以买食材自己做,厨房可以随便使用。厨房的位置在楼下大厅左侧靠后那间,楼梯间在那堵木墙背后,厨房紧邻着上楼的楼梯口和楼下大厅。 小楼的洗手间是独立的现代砖墙混凝土结构,位于左边木楼连接处,也是上下两层,木楼走廊直通洗手间和浴室,洗手间和浴室一墙之隔。 我的睡眠质量从来都不是很好,但我还是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倒头便睡了。赶路最易使人疲乏,尤其是乘坐颠簸摇晃的大巴车之后。 朦胧之中,我做了一个很特别的梦,在梦里梦见一名黑衣少女。她身段玲珑,步态优雅,但又略有一些傲气的样子。她在黑暗中不紧不慢的前行,我好奇不已,忍不住慢慢地跟了上去…… 在梦里,我感觉自己的脚步时而轻巧,时而沉重。轻巧时仿佛不小心就会飘起来,沉重时又会失重的狠狠跺下一脚,我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很想靠近,又怕失望。走着走着,她蓦然停在原地,我小心翼翼、轻轻靠近,生怕她受到惊扰。我不安地左右挪着步子,试图从旁边窥探她的模样。 突然间,我瞥见她纤细的腰间似乎有东西在扭动。若是不注意乍看之下,还以为那只是系在腰间的腰带,可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更像是盘在腰间的一条活蛇。 如此诡异的情况,使我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些,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我被那声音瞬间惊醒过来。侧头看向门边,细细聆听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想大概是听错了吧,深更半夜的,又是在楼上,谁会来敲我的门? 我将眼一闭,打算继续睡觉,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还能继续去梦里看看那个神秘的黑衣少女。 突然,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这次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谁啊?”我压低声音警惕地问道。 ‘笃笃笃……’,没人回答我,只是敲门声却又响了一次。 “请等一下……”我略微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迅速套上裤子和体恤,踩着拖鞋就向门口走去。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打开门,我便看见一个穿着花色睡衣,满脸受到惊吓的年轻女孩儿,她有点激动地一把扯住我,神情万分紧张,急促说道:“有鬼,有鬼,我看到鬼了……” 她个子不算太高,五官精致如玉,还是在这纯素颜的情况下,中长头发,只是略有些许凌乱。我猜想,她就是住在隔壁的房客吧,没想到竟是个漂亮女孩子。 当然,我那不高兴的情绪也因此消失,在女孩子面前要摆出应有风度才是,尤其是漂亮女孩儿。 “有鬼?在哪里?”我四处张望着问道。 “刚刚……就在这里!”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放开我。 “哦,好了好了,现在不是没有了吗?”我以为她只是做噩梦了,边安慰着边走去客厅,从水壶里倒了杯水递给她。 “你不相信我?是真的!你来的时候我还没睡着,听到你和小房东说话了,只是懒得出来看而已。后来快睡着的时候,听到有人敲我的房门,我问是谁的时候却没人回答我,起初我还以为是你,就没有理会了……”她边说着边看了我一眼,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 我也看着她,在等她继续讲下去。 也许她是被我看得有点误会了,就解释说:“别这么看着我,你觉得大半夜敲别人门的会是好人吗?” 我笑了笑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是对的……” 很明显我是在开玩笑,她当然也听明白了我是话里有话,有些微微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还要不要听了?” “要,当然要,你请继续说……”我立马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她抓了抓散开的头发,继续说道:“这么一闹,我又没那么容易睡着了,原本也是想要起来倒杯水喝。刚到客厅,没来得及开灯,就突然看到你门口站着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它好像发现我了,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嗖’地一下就不见了……别问为什么没有开灯我却知道他回头看我了,因为他眼睛会发光,看起来绿幽幽的那种……”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开始听到她说看到‘鬼’的时候,我还真有点不相信的。我问她:“你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他身高大概有多高?什么体形你还有没有印象?” 她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在开门或是敲门吧,看起来很苗条,我觉得像是一个女孩子……等等……起初敲我门的到底是不是你?” 我说:“当然不是我,我洗漱完就回房间睡了。再说,你看我的样子像那么无聊的人吗?” 她看了看我,说:“像!不过我相信不是你……这么说,敲我门是……” 我顿时无语,不过我也想起她来找我的时候,是我第二次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便问她:“你敲我门的时候敲了几次?” 我突然觉得这种问法不对,便改口说道:“我是说,你有没有敲完我房间的门以后,隔了一分钟或半分钟的再来敲门?” 她说没有。由此看来,这楼上除了我们,的确还有别的东西存在,至于是什么,还未可知。就目前知道的是,她有可能是个身材苗条异性?先去敲了隔壁房间的门,听到女孩儿的声音后便离开,又来敲我的房门,只是还来不及有后续,便被走出房间倒水喝的女孩吓走。 我忽觉有些庆幸,感激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女孩儿,难道她是冲着我来的?没道理啊,我也是刚到此地,人生地不熟。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想起我那被打断的梦。 “那身影,是不是比你高,身材线条很明显,穿的就类似于是那种的紧身衣?”刚说出来,我忽然就有一点后悔了,因为这不好解释。 “好像是比我高,穿得确实也有点儿像是紧身衣……难道你认识?她是来找你的?” 果然是这样,面对这种怀疑,我只好笑嘻嘻说:“如果我说,我做梦梦到过她,你会不会相信?” 她白了我一眼:“你觉得我会不会信?” “你说她‘嗖’地一下就不见了,总不至于是凭空消失的吧?”我不解的问道。 “我只顾着急和害怕了,她当时速度很快……‘嗖’……”她边说边比划了一下,似乎是在用手模仿那黑影消失的样子。 “洗手间……”我赶紧往洗手间方向跑去,隐约间,我有点怀疑那黑影极有可能就是我梦到的黑衣少女了,只是我不明白,我怎会无故梦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呢? 沙发上那女孩也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腾’地站起身,也跑着跟上来。 我不敢鲁莽地直接往洗手间内闯,而是先同时打开洗手间和浴室灯,开关是安在同一个位置的,也就是洗手间的门口。女孩儿拽着我衣服跟在身后,我们把洗手间和浴室检查一遍后,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唯一异常就是浴室的窗户被打开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先前这窗户应该是关着的。我走过去,探头往外面看了看,外边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外面是一条水泥巷道……” “应该是从这跳下去的,现在可以放手了吧?”我回头看了看她,由于离的太近,她又只穿着单薄而宽松的睡衣,我无意识地往她身上瞄了一眼。 “你看啥呢?流氓!”她赶紧把手往胸前一按。 第三章 有人疯了 http://.biquxs.info/

我嘿嘿坏笑一声,说道:“深更半夜,衣着单薄,和一个陌生男子在浴室里,你竟然敢叫他流氓?”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场合不对,瞬间小脸一红,表情变得格外紧张,怯怯的说道:“你……你敢乱来,我……” “哈哈……好了好了,逗你呢,瞧把你吓的……”看她着急的样子,我有点不忍心吓她了,更何况,我觉得如果继续闹下去是真的不太妥,孤男寡女不说,还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很容易走火。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绝对不是小人,尤其对待感情和对待异性,绝对认真且尊重。 我边顺手关上窗,边说道:“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祖君阳,喜欢四处漂泊,是个一直在旅途中的穷游客。” “陈青雪……” 她轻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们边说着话边走出了浴室,打算回到客厅。 她只是简单地说出她的名字,对此我并不介意。反正萍水相逢,能够相识一场,已经算是一种特别的缘分了。看得出来,她是个不错的姑娘,虽然说我是单身,但初次见面,还不能衍生过多的想法,有些事情除了好感,还是得看缘分的。 我们在客厅随便聊了几句,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后,就准备各自回房休息了,我安慰她说不会有事,如果再有什么异常情况打电话给我就是。看看时间,已是凌晨的两点多,这个时间点还没睡的,不只是夜猫子那么简单了。 躺在床上,我满脑子里不断想着,我和那个黑衣少女到底有何渊源?越想脑子里越是觉得很混乱,最后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我听到何川边敲我房间的门边叫着我的名字,我眯着眼应了一声,他说叫我下楼吃早餐,然后就自己下楼去了。我简单的洗了把脸才下了楼,早餐就是一碗很简单的杂酱面;在客厅的四方木桌上,还摆放着一盘咸菜和一碟油辣子,看起来还不错,我顿时食欲大增。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才想起楼上还有人,于是便问何大叔跟何川,为什么不见隔壁的房客下楼吃早餐?何大叔说:“城里头来的姑娘,吃不惯面条,刚来那两天早晨还下楼吃点,也就图个新鲜。” 何川说:“她买的有牛奶和面包在冰箱里,等睡醒她才自己下楼弄,头两天我也会上楼喊她,后来她跟我了说不用管她。” “那她住多久了?”我嘴里边咀嚼着边问道。 “差不多一星期了。”何川回道。 吃完早餐,我上楼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拾掇了一番,准备过一会出门去转转。回到房间后,就听到懒散的脚步声向洗手间方向走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刚睡醒的陈青雪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心想不如叫上她一起逛逛,也好有个说话的人。想起来她还没吃早餐,于是到楼下到厨房帮她热了杯牛奶,煎了两个鸡蛋,又拿上两片面包。 刚拿到楼上的客厅,正好陈青雪拿着一堆洗护用品准备回房间,我主动打了声招呼,叫她吃早餐。她愣愣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放茶几上的牛奶和餐盘,说了声谢谢就把东西拿回房间了。 再出来时,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想想也正常,毕竟我们还不熟悉。她坐下后问我吃过早餐没有。 我说:“吃了他们煮的杂酱面,味道还不错。” 陈青雪说:“是挺不错的,可是没办法,我想多睡一会儿……” 我笑了笑说:“原来你不是因为吃不习惯,是因为懒啊?” 她白了我一眼:“会不会说话?女生要睡美容觉的……” 我问她:“昨晚,睡得还好吧?” “发生那种怪事,你觉得我会睡得好吗?” 我嘿嘿地尬笑两声。 “看你的样子,是打算出门去吗?” 我说:“嗯,出去逛逛,你要不要出门?我们可以一起去啊……” “我……” 我看她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不等她说完,就接着说道:“就看在我帮你准备早餐的份上,反正也没啥事不是嘛?” “嗯……好吧,你等一会儿……”她终于点点头,喝完杯子里的牛奶就起身回房间了。 她仍旧穿着昨晚的睡衣,还没来得及换。 我说我去楼下等她,然后把她留下盘子和杯子拿到楼下厨房收拾了。等待期间,我在大厅……哦不,在当地他们都管这叫‘堂屋’,而背后的隔断间叫做‘巷道儿屋’,上楼的木楼梯也架设在里面。我站在堂屋欣赏着那些用毛笔书写的神位字样,就单论书法来说,写的确实不错。 没过多久,陈青雪就下了楼,她换了一件淡粉体恤,九分修身牛仔裤,头发简单的扎起,脸上薄施粉黛,细眉轻描,为原本就长得好看的她平添了不少姿色。她见我正在看那些文字,就介绍说:“这在当地叫‘香火’,从前的人家基本上每家都会有。” 我说:“我感觉这写的有点矛盾,天地君亲师可是儒家的东西,在儒家思想中,没有鬼神之说。” 陈青雪说:“这里也没讲它和鬼神之说有关啊,你不会以为他们这个‘天’指的是‘天神’或天帝之类的吧?” 我问道:“难道不是吗?” 陈青雪说道:“当然不是,他们说的天地指的是天地万物。” 我明白了,原来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把它跟神话混淆了,在古人眼里天地的确是最大的。所谓的‘皇天’、后土’,在神话里只是掌管天地的至高神明,并不是天地本身。 我笑笑说:“原来他们是将儒、佛、道三教的信仰全都拜了啊!我们走吧……” 如果有人在家,堂屋的门一般是常开的,门口有一道‘门坎’,跨过门坎就是过道跟院子了,但是院子比过道和房屋的位置要矮上一截。据说建造房屋的时候,要在原本平坦的空地上先打好‘地基’,最后房子再建在地基之上;或许这高出的一大截就是‘打地基’堆砌起来的吧。 堂屋正门从过道下院子处有两级石头的台阶,而过道和院子连接处的边沿,整整齐齐直线砌着一排长方体石块;石块大约一米或一米五的长度不等,从纹路来看,完全是纯手工开凿。也难怪早些年代的‘石匠’或‘木匠’比较吃香了。 那个过道他们称之为‘阶沿坎’,阶字地方发音与垓同音。院子除了一些排列成几何形状的鹅卵石外,全是青石铺地。 我回头看了一眼,并没看到何大叔,也不知道在屋里忙活什么,我冲屋里喊了两声,打个招呼就出门了。 穿过小巷,我们往西街走去,听闻那个方向有座几百米长,横跨江面的风雨廊桥,国内的桥梁文化,可是传承了几千年的。一个小镇能将风雨桥建到几百米之距,确实值得一观。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有说有笑。不过,大多都是陈青雪在给我做介绍,比如说,哪哪一看就是很久以前保留下来的,或者哪哪是以复古的建筑手法从新修葺。那座石碑是几时所立,那家酒坊远近为名,是自家酒厂以传统工艺酿造…… 我忍不住赞叹道:“知道的不少嘛!堪称活的古镇旅游攻略了!” 她看了我一眼说:“有句话叫人丑就要多读书,知道什么意思吧?” 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难怪你要读那么多书,也难怪我读书少……” “你是在说我丑了?” “嘿嘿,和聪明讲话就是不费劲。” 也许是聊的多了,我们也熟悉起来,她在我身上拍了一巴掌后说道:“你这人的理解能力,还真是让人堪忧啊,睁大你的眼看看,来来来……给你机会仔细看清楚到底丑不丑?” 她边说边歪着脑袋一脸傲娇样,我故意将眼睛往大了一睁,然后伸长脖子,凑到她跟前说:“这么一看,还真的是好美,甚至……美的很好吃的样子……”说话的时候我故意抿了抿嘴唇,吞了一口口水。 她突然被我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了笑。目光一转,我们发现前面扎堆了不少的路人。听到人群里有人议论纷纷,说肯定是个疯子,也有人质疑着说,早晨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就恁么疯了? 有人疯了?这是我们听到议论后的第一反应。 第四章 诡异的求婚 http://.biquxs.info/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会意地往人群走过去。近前一看,在地上坐了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他身材瘦小羸弱,瘦得简直就跟骨架子似的。 男子的眼圈发青,嘴唇发紫,时而嘿嘿地大笑不止。时而口中胡言乱语,并且不断怒目扫视着周围的人。时而惊慌失措,缩着身子,仿佛害怕得瑟瑟发抖,看起来还真就是一个疯子…… 我正要找个路人问问发生了什么事,陈青雪一言不发拉着我就走,看她严肃的样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地跟着。离开那街道好一段距离后,陈青雪才放开手,脸色显得极不好看。我这才开口问她:“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左右瞧了瞧,说:“那个人中邪了,那种地方我们还是离远点儿的好!” “不是吧?这你也懂?” 我心里肯定是不怎么相信的,这是大白天的不说,还中邪?又不是演电视剧或拍电影。或许陈青雪也看出来我有点不信,便又说道:“你以为我没事跑到这镇上租个房子做什么?难道跟你一样?” 说真的,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可能因为我习惯了这样,就想当然的觉得这很正常。我回答道:“我还真的以为你跟我一样,喜欢过那种四处漂泊的生活。”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我说:“你没有自欺欺人?确定你是真的喜欢过这种漂泊的生活?” “不然呢?你且说说还能是为了什么?” “嗯……我想,大概是对自己的人生极度迷茫,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因为你对这世间的很多事都看得透彻,不管选择哪种生活方式、以哪个方向作为人生目标,在你看来结果都是一样。你已经把一切都梦幻化了,换句话说,你活在自己的世界和自己的梦里,所以唯一让你稍微觉得有点意义的事情就是,在不断前行和旅途中升华自己的灵魂……” 陈青雪就像是在讲故事一样轻描淡写,而我却被她的话惊呆了,因为她好像说得分毫不差。而这些,是连我自己都不愿深思的问题,我只是跟随自己的感觉一路前行罢了。是追寻?还是流浪?我从来不去想,因为想得多了,烦恼就会越多。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能够认识她,是我经历好几世才积攒的幸运。同时,我也有种如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参观那般无所适从,毕竟内心世界被人窥探是种很不舒服的感受。 不过,我明白一个道理,和女孩子相处的时候,脸皮应该厚一点才是,于是我哈哈大笑几声,说道:“哇!真厉害,我决定了,从此时此刻起,你就是我的知己……” 陈青雪瘪了瘪嘴,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有点承受不起,谁知道你还有多少红粉知己……” 我认真的说道:“天地为证,唯你一人。” 大概是我忽然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很逗,她‘噗呲’一笑,说:“这可是你说的,古语说‘士为知己者死’,既然是知己,也就是说你这条小命以后可就是我的了……” 我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啊,只要你要,现在给你都成。” 陈青雪摆摆手,又说道:“先存你那,借给你用着,放心,不收你利息……” 不知怎么的,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似乎总能将那些正经事抛诸脑后。比如昨夜的‘敲门声’和刚刚发生的‘中邪’事件,明明都是让人紧张或害怕的‘怪事’,但那种气氛却都在无意中化为无形。 我这时才想来起问她:“你说的‘中邪’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们此刻已经不知不觉来到风雨廊桥的桥头,不过我们都没心思再去见识它的‘伟岸’了。于是,我们随便找了处公共长椅坐下。 陈青雪捋了捋散碎的鬓发,开始说道:“我就从头说起吧,大概在半个月前,我爸出差的时候,请回一位特殊的客人到家里。说是个有名的玄学大师,记得他好像姓李,别人都叫他李奉师。他们在列车上相遇时,李奉师说我们家有人在今年会有灾祸,要平时,我爸肯定不会搭理。但他一想和家里人有关,又闲来无事,就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灾祸?可能化解?’。 李奉师说:“能解,不过我此时只是个凑巧和你同乘而已……” 这话乍一听或许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可我爸年轻时好歹也是个走南闯北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稍一想就明白了,李奉师是要我爸诚心‘请’他出手。”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这个我也听说过,有些身怀真本事的人,是不会随便出手的,要讲究缘分和诚意。那些拉客揽活摆地摊的,十有八九都是诓人的,只有少部分例外。” 陈青雪又继续说道:“嗯,是的!我爸当时就信了几分,于是起身行了个大礼,诚心请他出手相助。李奉师说他是从我爸的面相上看出来的,大概意思是说‘本来疾厄宫丰隆,但色有青暗,命宫如镜,表示自身无恙,反倒是子女宫见血痕,阳平而阴弱,若有子有女,劫在女娃。此劫不是与生俱来,却又命中注定,既已发生,还当慎重以待。’ 大师还说,预测之法只能测个大概。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看曾经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然后再起卦排盘推演。” 我又忍不住问道:“他说的‘见血痕’是什么意思?真有这么神么,看看脸就知道这么多?” 陈青雪说:“这就叫‘相术’,那‘血痕’其实就是被蚊子叮了,然后挠出一道红的小印痕。我爸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的问我‘最近我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者奇怪的事?’ 我说,‘爸,每天发生那么多事,你想知道什么?’我爸就介绍了李奉师,说是担心我的安危。我当时就有些不高兴,心里还直犯嘀咕,现在满大街都是大师,这么不靠谱的事哪能相信?正好闺蜜约我上街,我就有理由出门去了。那个李奉师叫叫住我,说是有东西给我,我有意避开他们,但是也不能失了礼数,毕竟人家是客人嘛。 李奉师很快就写好一张纸条递给我,还说一定要遇到危险之后再打开,我礼节性的说了声谢谢,然后随手将纸条塞进包里。 后来,还真就发生了一件事,在过斑马线的时候,闺蜜在马路对面叫我,一到绿灯我就跑了出去。哪想到一辆面包车也在抢时间,直接就冲撞过来,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还好司机刹车及时,停在斑马线上。我刚要生气,司机摇下车窗不停道歉,说是孩子病了,赶着上医院,我责备他两句就走了。 一过马路,闺蜜就拉着我,说刚刚好危险,差点吓死她了,还不停问我有没有事?我说,要有事我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嘛?说到危险,我就想起李奉师给我的纸条,我赶紧从包里取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路有顽童病相侵,无意害人险中惊,恰是菩萨心肠好,良医救人不救心!’ 我当时就惊呆了,怎么可能这么神奇?接下来逛街的时候,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闺蜜以为我是被吓到还没缓过劲,借口说有帅哥约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去?不管是真是假,那种情况我怎么可能会去?就说不了,我还是回家吧。 回到家以后,我把我觉得比较特别的几桩事情说了,当听到古镇那件事的时候,李奉师脸色就变了,他说:‘这就对了,如果我的猜测属实,现在看来麻烦大了……’ 陈青雪讲到这里时,我又忍不住接过话茬,问道:“古镇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就是这里?” 陈青雪说:“是的,不久之前我来过一次,那次正好是古镇的赶集会,来的人很多,镇上正在宣传当地的婚嫁风俗文化,我有些好奇,就跟着一路瞧热闹了。那天,他们还特地请了扮演新郎新娘的演员。 演出快结束的时候,我到抬新娘子的那顶大红花轿旁拍照。这时,一个男子穿着古式新郎装,就是和那个新郎演员很相似那种。他戴着白色的面具,手里还拿着折扇,走到我身边,拱手弯腰的施了一个礼后,阴阳怪气、似唱非唱地说:‘请问姑娘,可是喜欢这花轿?’ 我也没多想,就说‘喜欢啊,挺漂亮、也挺有意思的……’那男子又说,‘小生王宁,家有薄产,姑娘若是喜欢这花轿,小生定能如姑娘之愿,不知姑娘可愿下嫁小生?’我以为他也是个演员,当是演戏呢,就配合着说‘小女子青雪,若公子诚心娶,小女子自然愿意嫁……’ 那男子又说:‘姑娘勿忘今日之约,七月鬼市,中元佳节,小生定当备好大红花轿,前来迎娶姑娘……’说完便一抖折扇,转身就走了。” 第五章 暗影随形 http://.biquxs.info/

我觉得很奇怪,大好的日子,为什么非要选在七月半,鬼门大开这天呢?当即就问:“他为什么要说‘七月鬼市’‘中元佳节’呢?那天可是…… 陈青雪回答说:“我当时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怎么在意,后来听李奉师说了以后,我才知道我可能是遇到鬼了……” 我心里大惊,问道:“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还能看见鬼?” 陈青雪沮丧的说:“可不只是看见,竟还和他说话,稀里糊涂答应了他的求婚……” “所以,他当时说娶你,那是认真的?” 陈青雪说:“嗯,据李奉师猜测说,我碰到的那个道行很高,就单凭白天显形这一点,就不好对付。但是,等李奉师解完卦之后,他又说:‘事情尚有转机,从哪里开始的就要从哪里解决,他说卦象变数很大,有风泽中浮象,说的是如人行薄冰,小心谨慎或可过,一步踏错溺寒潭。李奉师不只用一种解卦之法,另一种卦像叫巽为风,是孤舟得水之意,孤舟落滩,进退两难,江河夜雨,得水离岸’……” 我大感好奇:“这就是所谓的‘变卦’吗?” 陈青雪又说:“是的,这还不止,还有种叫雷水解的说,日下月令如过关,千辛万苦受熬煎,时来恰好有人救,任君所谓不想干。综合起来看,意思大概就是说我要独自一人回到整件事开始的地方,虽然会受些苦,但是只要我小心谨慎,是有希望度过这一劫的。就好像一叶孤舟被困在沙滩,等大雨来了,水位高涨,我也就得救了。” 她看了我一眼后,又继续说道:“还有就是,那个能帮到我的人,此前可能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顿时就豪气干云地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陈青雪不屑道:“你哪来的自信?怎么证明你就是那个能帮我的‘陌生人’?” “是与不是,都没有关系不是吗?是的话,最好不过,就算不是,也不影响我保护你啊!” 她用清亮如水的漂亮眼睛看着我,认真说道:“谢谢你,祖君阳!” 我哈哈一笑,说道:“不用客气,你可是我的知己啊。” 她也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我猜她是想起我们先前,还因为这个开过玩笑吧。 转眼间就中午了,我们漫步回到古镇上闲逛起来。也没有要去吃饭的意思,因为到处都是各种小吃,我们从这家吃到下一家,再从下一家吃到另一家…… 我对吃本来没那么钟情,但此时此刻,在陈青雪的影响下,我还是化身吃货。这里的小吃确实是太多太多了!比如说,那洁白如雪的豆腐脑,满满的豆香四溢,用勺子舀起往嘴里一送,嫩、滑、爽口,使人瞬间食欲大开。那泛着淡淡金黄色的芝麻酥包,酥香随着空气扑鼻而来,一口咬下,皮脆里软。 还有色如青玉,入口即化,细嫩可口的神豆腐。据说,那是用野生斑鸠树叶做成的,当真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还有用红薯细粉做的嘟卷子,口感软糯滋润,特别有咀嚼感,是当地苗家的特色。 陈青雪对蝴蝶米饺情有独钟,因为它看起来形似蝴蝶,外皮又软又糯,内馅又香又甜,制作材料是瓜条、橘饼、蜜樱桃等。我觉得那‘都巴粉’挺有意思的,主要是它既纯天然又很养生。老板说是用野生蕨类植物做成的,其口感粘糯爽口,颜色略紫,还有清热解毒、健脾开胃、润肺止咳的功效,还能防癌、降血压。据说有古人还写出‘堆盘吹熟紫玛瑙,入口嚼碎明琉璃’的名句来赞叹。 最常见的小吃莫过于炸洋芋了,有洋芋坨坨,菠萝洋芋、洋芋条、洋芋丝饼,还真把这普通的东西做出诸多花样来。还有凉拌米豆腐,吃起来酸辣可口、润滑鲜嫩。 我们还看到,在一家铺子门口,简单的摆放着几只高脚木凳。木凳上用木板乔搭起来,然后在上面搁着几只用白布半遮掩着的竹匡。我们刚走近一看,旁边的阿姨笑意盈盈,热情的招呼道:“两位买点啥子嘛?都是早晨现做的!” “我们先看看吧!” 陈青雪问我:“认不认识那是什么?” 我说:“当然认识,那是糍粑。” 阿姨把其他的几只竹筐也打开一些,说道:“这边还有花儿粑,蜂蜜荞粑,油钱,绿豆粉。” 我们最后买几块荞粑和好几斤绿豆粉,陈青雪说绿豆粉和煮面一样方便,口感也不错。荞粑分为苦荞与甜荞,甜荞口感清淡,苦荞听说可以凉血降火、清凉润肠。 我们被一个有意思的名字所吸引,叫做‘伤心凉粉’,我和陈青雪直吃得泪流满面,还浪费不少纸巾。看着确实够伤心的,果真名副其实。此外还有魔芋豆腐、红糖冰粉、凉面、凉虾、凉糕、凉皮等等不胜枚举。 值得一提的是,历史承悠久的‘咂酒’,据说秦汉时期就有相关文献记载。那是种用吸管饮用的低度酒精饮料,著名唐代诗人,香山居士白居易还为此作诗: 苦为南国春还在,争向东流日又长。 白片落梅浮涧水,黄梢新柳出城墙。 闲拈蕉叶题诗句,问取藤枝吸酒尝。 乐事渐无身渐老,从今始似负春光。 还有一首传闻是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在一顿大吸特吸后所作: 万斛明珠一翁收,君王到此也低头。 五岳捧住擎天柱,吸得长江水倒流。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天色就快要暗将下来,我们这才开始意犹未尽的往回走着。当然,和来的时候有些不同,我正大包小包拎着不少的东西,就连陈青雪出门带的包,此时也挂在我身上。 很快,我们走进一条冗长又冷清的巷子。说它冷清,是因为它一面是围墙,一面是那些房子的背墙,无论是围墙还是背墙,都显得斑驳泛黄。地面的青石板上,隐约可见青苔的碧光,就连那缝隙里,也偶尔有几株草芽儿在顽强生长。一看便知,平常走这条道的人很少,尤其此时此刻,光线看起来异常阴暗。 陈青雪对这里的情况比我要熟,所以是她在前面带路,她边走边说:“幸亏出门的时候穿的是休闲鞋,否则我的脚该废了。” 我说:“那可不能废,不然我得受苦了,又得拿东西又要背一个人!” 她回过头说道:“如果真有那样的机会,那是你的福气。” “不必了,人不可贪多,能够遇见你,就已经是我最大的福气了。” 她笑了笑,说道:“也不知道这张嘴忽悠过多少懵懂无知的女孩子了……” 我表示不满:“看来你对我有误会,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见我的心。” 陈青雪突然间停下来,装作一副惊慌的样子,摆摆手说:“别别别,千万别,我要看见了你的心,你还活得了?我不胃都吐出来才怪了。” 我顺着她的话说道:“哇!那岂不是更恶心了?“ 她突然扬起手,作势要打我的样子,同时喊道:“祖君阳!我要打死你!” 我赶紧退后两步,笑嘻嘻的说:“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喊救命了。” 陈青雪说:“你喊啊,你喊破喉咙也没用,我看谁会来救你!” “我喊非礼!” 我没有再往后退,她轻轻拍了我一巴掌,说道:“你想得挺美,什么样的眼光才会非礼你!” 我突然不说话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仿佛听到身后传来第三个人的脚步声。陈青雪见我不说话,正要问我时,我轻轻地‘嘘’了一声,然后侧耳仔细倾听着,却是什么也没有听见。我凑到她跟前轻声的说:“我好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她有些担心起来,毕竟她来到古镇就是因为那说不清楚的‘怪事’。当下她就说道:“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我边走着边说道:“好,有我在,你不用担心,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一会儿如果真的有什么,你就赶紧快跑,我在后面断后,拖个一时半刻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们脚下的速度都加快起来,陈青雪说:“你别逗了,我会自己先跑吗?” 我微喘着气说道:“我是认真的,你想想,你碰到那位目标就是你,我跟他并不认识,你说我们谁更危险?要知道他们如果真想害人,也是有原因的吧,我拦住他问问路,聊聊天,他总不至于就这么弄死我吧?” 陈青雪没好气地说道:“你要不要这么天真烂漫,拦不拦得住先不说,他会闲的没事做跟你聊聊天?” 这时,我似乎又听见了那个脚步声,声音不算太大。只是,似乎我们加速它就跟着加速,我也不敢停下来或者是回头去看。 第六章 登门道歉 http://.biquxs.info/

巷子尽头看起来要亮堂得多,在巷口那里正好有一盏路灯,光线亮点的话,确实能给人增加不少的胆气。我们谁也没再多说话,当我无意回头瞟了一眼路灯位置时,恰好看见一道黑影在灯光下一闪而过。 这一点,陈青雪并没有注意到,我也并不打算告诉她。如果说出来,可能会让她更加担心和害怕,我说过想要保护她,那真的是我心里话。 当我确定身后真的有东西后,刻意和陈青雪保持了差不多两步的距离,毕竟视野放在前方,后面才是最危险的。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做她身后的一面墙。 这时,陈青雪开口问我:“怎么样,你感觉那东西还在不在?” 我说:“感觉不到,但是肯定还在,我们也应该快到了吧?” 陈青雪说:“这条街再过去一点点就到我们住那条巷子了。” 拐过街角,到了我们住处那条巷子外的街道。快步赶到那条巷子口的时候,我才想起我刚来那天,这里有段路是没路灯的,当时何川摩托车灯光还算亮,我也没怎么在意。 我赶紧喊了一声:“青雪,等等……” 她已经出了不少汗,面颊红彤彤的,看起来像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啃上两口。鬓角和发际的碎发湿湿地贴在额头和脸上,那样子极具诱惑力。也不知道是因为走得太急,还是因为紧张,她停下来后呼吸紧促地问我:“怎么了?” 我说:“前面没有灯……” 她晃了晃手机,说道:“没关系,有手机啊!” 我劝说道:“还是等等吧,要不我打电话叫何川出来接一下?” 她又说道:“这都马上到了,麻烦人家有点不太好吧?”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从我们所在的街上驶过。 “你等等……” 我跟青雪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跑过去,喊了一声以后,把摩托车拦了下来。驾驶摩托车的是个年轻人,后座还坐了个染过头发的女孩子,看他们的样子,我猜他们不是情侣就是即将成为情侣了。 从陈青雪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我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对着她的那边指了指,然后都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摩托车转了个方向,往巷口开了过去,我快步赶上,说道:“青雪,你上车吧,我请这位兄弟送我们进去。” 陈青雪问我:“那你呢?” 车上已经坐了个女孩子,也不可能把她一个人留下来等,于是我说:“我没有关系,你们慢一点,我跑几步也就跟上你们了!” 她还想说什么,摩托车上那女孩催促道:“你还是快点儿上来吧,难得他这么关心你,莫要辜负他的好意。” 陈青雪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忽然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骑车的那年轻人也还不错,为了照顾我,他果然骑的较慢,我在后面跑着总算是跟上了。虽然距离不远,也还是有点累的,毕竟我还有大包小包的东西。但好在,我的身体素质并不差。 他们刚在小院门口停下时,我也在后面喘着气赶到了,何川的摩托车也在老地方停着。陈青雪对他们说了声谢谢,我将买的水果拿出一些分给他们,也不停对他们说着感谢、麻烦了之类的客套话,样子看起来异常热情。同时,我还邀请他们进去坐坐,喝杯茶水什么的。 但是,那年轻人往小院里看了一眼后,一副异样的神情问我:“你们住这里啊?” 我说:“是啊,刚住进来……” 他有点奇怪地冲我们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们就先走了!” 发动机的声音离去,我在他们后面又喊了一句:“谢谢你啊,兄弟!”他按了一下喇叭,算是在回应我吧。不过他走之前那个笑让我觉得不太舒服,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的怪异。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条街好多人都知道何川家不太正常,甚至还有人说何川是个神经病。 这时,陈青雪在一旁说:“我该夸你会说话呢?还是说你会忽悠?” 我假装满脸委屈:“我怎么会忽悠呢?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写满了真诚?” 陈青雪摇摇头说:“不好意思,还真的看不见,我很好奇,你用什么理由说服一对情侣接受你打扰的?” 我一脸笑意,说道:“因为……哈哈……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就自己慢慢猜吧!” 我们进到屋里的时候,何大叔跟何川正在看电视,而且看的还是那种抗日神剧。我们拿出今天的战利品分享了一番,随后又天南地北的闲聊起来。 陈青雪说她一身都是汗,很不舒服,就先上楼洗澡去了。没过一会儿,我突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不用想也知道,今天吃的东西太多,也太杂乱了。尤其是辣得涕泗横流的‘伤心凉粉’,还有那各种冰冰凉凉的东西,我打了声招呼也上楼去了。 我出的汗不多,换了件无袖背心,踩着拖鞋就直奔洗手间而去。人在洗澡的时候,通常都是一种很放松的状态,哗啦啦的水流,冲刷走的不只是一天的忙碌,还有满身的疲惫和紧绷的心弦。 陈青雪当然也不会例外了,我听到她在隔壁浴室轻声的哼唱着。虽说她唱歌的声音不是很大,词句听得不太清楚,但是旋律是优美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声音很动听。 我并没有说话或者打招呼,我觉得此时说话会很没礼貌,也正因为我这样想,才发生了后面尴尬得要命的一幕。 她开门出来的时候,我正提着裤子站起身,好在我反应够快,大叫一声“我去”的同时迅速转身…… 陈青雪裹着浴巾,也吓得尖叫一声又跑回了浴室。 我心里想:“完了完了,她是不是看到我屁屁了,希望她没看见吧……嗯……我动作那么快,她肯定没看见……” 这时,陈青雪愤怒的声音也从浴室传来:“祖君阳,你是不是有病!上厕所也不出个声!” 我边用水冲着厕所边赶紧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她又喊了一声:“还不快滚出去,你是不是还没看够啊?” 我边往外跑边说道:“好的好的,你出来吧,我走啦!” 我表面道着歉,心里却挺委屈的,什么叫‘我是不是还没看够’?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好吧? 回到屋里,我越想这事越觉得尴尬,也忍不住想,陈青雪会不会真的生气了?我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果不其然,她迅速跑回房间后‘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我越想越觉得,还是应该再去当面道个歉才是。不管谁对谁错,那都不重要不是么?何况她是个女孩子! 当我敲响她房门的时候,她似乎猜到是我了,余怒未消的直接说了一句:“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心里想:她果然很了解我,知道我会过来。当下又叩了叩门,说道:“青雪,我是特地诚心诚意来道歉的,不信你出来看看,我还带了仙人球过来。” “据说跪在仙人球上道歉特有诚意了,你不出来见识一下吗?” 她没有开门,也没有出声,我猜她是不是在听门外的动静,于是我又说道:“是仙人球哦,不是搓衣板,不是键盘,也不是榴莲,仙人球有好多刺,听人说刺上还有毒来着……” 我话还没说完,门就‘咔’地一声打开了,她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道:“跟话唠似的,你烦不烦?仙人球呢?不是有仙人球吗?拿来看看……” 我‘哗’地一声从背后拿出一张白纸,上面简单的画个花盆,一个全是刺的圆球,说道:“呐,这里……” 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指着我,说道:“你无不无聊?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我认真的说:“仙人球是简单了点,但是我跪仙人球道歉的心意是真的啊!不信你看……” 说着我就一副要往下蹲的样子,她撇了撇嘴说:“哼!算了吧,又不是真的仙人球,你不去演戏还真是屈才了……” 我嘿嘿一笑说:“我就知道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再说我又不傻,你以为我会真跪啊?” 她轻蔑地说:“看你演得那么认真,给个面子配合一下,让你下个台阶,不然就算是假的也要你跪。” 我笑着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就算你是我老婆,也未必有那个魄力……” 陈青雪一脸嫌弃的样子:“就你这样,还想讨老婆?谁要做你老婆迟早会被你给气死……” 第七章 古宅 http://.biquxs.info/

讨不讨得到老婆,我一点都不关心,我此刻在意的是,先把眼前的女孩子哄好再说。于是,我满脸谄媚的耐心解释道:“还生气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想啊,你在洗澡的时候,如果我在隔壁随意说话或者聊天,是不是很失礼?还有,随便为他人置气真的不值得……” “快乐的心情是自己的,如果你为了一个愚蠢的人心情郁闷,岂不是变得和他一样了?” 在我喋喋不休地唠叨下,陈青雪终于缓和下来,也许从她开门那一刻,她就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吧。她略带着小情绪说:“总好过……算了算了,都过去了,老实说,你看到什么了?” 我一脸委屈的样子,说道:“我一听到开门声,就吓得赶紧转身……哪还来得及看到什么?” 她盯着我,突兀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就问她:“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她笑着说:“我也不告诉你,除非你告诉我,你和那对小情侣都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说道:“我只是说,兄弟你好,我女朋友脚崴了,那巷子里又没有灯,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送我们一程?你看,我拿的东西太多,也没办法背她,我不用上车,跟在你们后面就行,我们就住在这条巷子中间……” 陈青雪鄙夷的说道:“我呸!长得不美想的倒挺美,你女朋友?说谎脸都不用变色的!” 我痞笑着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们看起来像是情侣,这样说的话,他们会有种遇到同道中人的感觉,更容易因同情心而出手相助,你看我不是妥妥地成功了吗?” 她打了个哈欠,看样子今天是真的累了,于是我又关切地说道:“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她点点头说:“好,你也早点睡吧!” 我赶紧补充了一句:“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什么都没看到……”说完,她就“砰”地关上了房门。 我大声问道:“真的?” 她‘咔’地又一次打开门,探出头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说道:“假的!” 看着我严肃的脸,她突然又放肆地笑起来:“一个大男人,屁股居然那么翘……哈哈哈……笑死我了……” 说完‘砰’地又把门给关了,只留下我错愕地傻站在门口。 第二天一大早,我穿着无袖背心,在楼下院子里晨练了一会儿后,何川才睡眼惺忪的走出屋子。我打了个招呼,他回道:“这么早就起,不多睡会儿吗?” 我回道:“我瞌睡不多,就起来活动活动……” 他看一眼我的肌肉线条,问道:“看你的样子,是不是练过?” 我笑笑说:“练过一点,像我这样的,在古代就是行走江湖的人,行走江湖肯定需要学点技艺傍身,你说对吧?” 他也笑了笑,说:“挺羡慕你的,活得潇洒自在。” 我说:“人都是这样,有了让自己觉得烦恼的东西后,就会羡慕别人的生活方式。当你真正以那种生活方式去生活的时候,新的烦恼又来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比如说你的生活,也有可能是别人羡慕而不可得的……” 他笑着说没有可能是吧,感觉你懂得真多!” “哈哈,见得多而已,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无知,越简单烦恼才会越少!” 他又问我:“你练的是哪派或哪个种类的功夫?” 我回道:“我练的比较杂,小时候练过八步连环拳、莲花拳,属于少林拳法,后来自己练习各种拳的发劲方式,比如‘八仙绵劲’、创劲、功劲、崩劲、粘劲等;创劲较直,不好起落;功劲有点死板,变化能力不太足;崩劲急促暴发,力量大却不好连接,粘巧劲灵巧快捷,手到劲发,一发即收,不太费力;也练传统散手、擒拿、自由搏击……” 何川讶异的说道:“厉害厉害,练拳容易,会发拳劲可不容易啊?” 我说:“还好,只要掌握它的运行规律、发力方式、还有发力技巧,然后多加练习就是了,比如说……” 说着我沉腰落马、置拳于腰腹,猛地打出一记冲拳,喉咙中忍不住发出闷响;然后微微起身,化拳为掌,全身肌肉放松,随后脚下用力一蹬,将腰一拧、胯一送,手臂向前一震,化掌为拳,打出一道出拳的风声;我再猛地跨前一步,重重踏地侧身落马,同时曲臂顶肘。 我问他:“有没有看出我打的三个动作有什么区别?” 何川说:“虽然我没练过,但是我爷爷以前很厉害,所以勉强还是看得懂的,第一拳肌肉紧绷,很刚猛直接的吐气开声发力方式,只不过你憋住没有吼出来而已。第二拳看似放松,但是你首先蹬地崩腿,这时候你已经发力了,不过那力量要经过腰胯和震臂才送得出去。最后踏地顶肘是利用突然的重力和撞击力集中向前暴发。” 我赞叹道:“可以啊,物理学的不错!” 何川笑了笑说道:“就是看得多,听得多了,小时候爷爷还在时每天都会坚持练武。” 我解释说:“第一拳就是刚劲,用物理解释的话属于机械力量,第二种属于寸劲或抖劲,在于精确打击,快发快收,也比较节省体力。最后的顶肘的动作属于崩劲,打击力量很大,瞬间暴发却不好收力。” 何川称赞说:“厉害!我爷爷要是还在,你们肯定很聊的来,他最擅长的是‘板凳功’和‘奇门短棍’。 我惊讶的说道:“这些快失传了吧,真是可惜了。” 何川说道:“是啊,比较出名的拳都越来越少人练了,何况这些不咋出名的。你说,如果打架的话?哪一种更厉害?” 我笑了笑,说道:“练到深处都是厉害的,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过现如今的社会,打架斗殴的全都不厉害,警察叔叔一来,全部打包带走……” 何川哈哈一笑说:“也是,虽然不能打架,倒是可以参加比赛!” 我说:“那不一样,你也说了,那是比赛,竞技比赛就和拔河、踢球一样,只是种体育竞技,自有一套规则,其中还有不少禁招、禁击部位。就算被称为‘十项全能’综合格斗,也有它的规则所在,真正的打架或搏杀都毫无顾忌。比如说,一拳打在喉骨或颈椎等脆弱部位,战斗也就轻易结束了。” 闲聊了一会儿,我们早餐煮了昨天买回来的‘绿豆粉’。加点炸酱、辣椒酱和青菜叶后,口感果然不错,我又盛了一大碗端上楼,那是给陈青雪准备的。 好不容易才把喊她出房间,她慵懒地打着哈欠说:“其实我早就睡醒了,只是昨天逛得太累,懒得起来。” “看来你总算睡了个好觉!” “还好吧!” “我跟何川煮了昨天买的‘绿豆粉’,快趁热吃吧!” 她揉了揉眼睛:“我先去洗漱……” 我拉住她说:“先吃了再去,再等会儿就不好吃了!” 她甜甜地笑了笑,说道:“谢谢。” 还没等吃完,陈青雪收到一条手机信息,她看完后说:“我爸发了一条信息给我,让我去找个人,一会儿你有没有空?有的话陪我去一趟可以吗?” 我微笑着说:“有空啊,就算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我立马会变得特别的闲……” 她白了我一眼说:“是变得讨人嫌吧?” 一碗绿豆粉差不多吃到大半,陈青雪放下筷子,说她吃不完了。我说:“吃不完没关系啊,但是浪费毕竟不好,我可以替你吃完……” 陈青雪瞪着我说:“你要不要这么恶心?” 我故意表情惊讶,说道:“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呢?那可是你吃过的……” 话还没说完,我赶紧端起她剩下半碗‘绿豆粉’跑下了楼。因为我看见了她弯下腰准备脱下自己的拖鞋,不用想也猜到下一步她要干嘛了。果然,还在下楼梯时便听到她嘹亮又动听的声音传来:“祖君阳,你给我等着……” 我们兜兜转转,终于找到那个位于于古镇西北方向的地址,因为陈青雪要来古镇‘应劫’。所以早就查阅了许多关于古镇的文献资料,恶补了各种相关知识,无论是科学的或者不科学的,通通没有放过。 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封闭式大院,门口老旧的石狮身上长了不少青苔,栗红色的大门,一看就知道是近几年才重新刷的油漆。铜环上的铜锈,还有斑驳的匾额,无不证明它是货真价实的古宅。 陈青雪说这是古镇上为数不多,迄今为止还保存的较为完好老宅之一。文献记载这座老宅在清朝时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我看了看门口那块匾额,只有‘趙宅’两个字。 可能是因为年代久了,字迹看起来不是很清晰。 第八章 往事 http://.biquxs.info/

既然已经确定地址就是这里没错,我便走上前去叩响那扇大门,过了好一会儿,大门才缓缓打开来。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她眯起浑浊的双眼打量着我们,问道:“你们找哪个?” 我正要开口,陈青雪抢先一步说道:“奶奶,我们是来找‘成裕先生’的,请问他是不是住这里的啊?” 老奶奶也不知道是听力不好,还是反应迟钝,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青雪看。“妈,是哪个敲门?”我们听到,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声音从右侧二楼传来。 “阿成啊,有个女娃儿和小伙子找你!”老奶奶说话时仍旧不停打量着陈青雪。 很快,我们就看到中年人下楼,并且来到门口,他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将视线转移到陈青雪身上。我注意到,他看到陈青雪的时候,表情细不可查地变化了一下。 陈青雪微笑着说道:“你好,请问您就是‘成裕先生’吧?是李奉师介绍我们来的……” 中年人说道:“两位请进屋来再说吧!” 老奶奶走路有点慢,陈青雪就在后面扶着她,看起来真是爱心满满的。老奶奶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这姑娘真不错……”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们进的是右边的侧厅,老奶奶自己一个人进到里屋去了,我们刚坐下来,中年人为我们倒了杯茶水,然后说道:“我本名赵成裕,你们说的李奉师是我同门师兄,我主修堪舆之道、就是丧葬住宅风水、袪邪除恶、安香火一类。李师兄是相师,主要研习易经八卦、测算占卜、相术、紫薇、梅花等数术。” 我客套的说:“久仰久仰,有幸结识先生这般奇人异士,实在是三生有幸!” 赵成裕呵呵一笑:“小兄弟客气了,什么奇人异士,不过学的门路比较偏门而已。” “先生过谦了,我们此来一是李奉师指引,二是确实遇到了麻烦,起因是在青雪身上。” 陈青雪说:“成裕先生……” 赵成裕打断陈青雪未说完的话:“青雪啊,以后你们就叫我赵叔吧,师兄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已经通过电话了,他也说了些你的情况,最近都是啥子事?” 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我和陈青雪才把‘夜里的敲门声’、‘尾随的脚步声’、‘神秘的黑影’等详细的叙说一遍。不过有一点我没有提,就是我梦见黑衣少女的事,直觉告诉我,就算我说出来,眼前这个风水先生也未必能给我答案。 “姑娘……你哪哈儿的人啊?屋的都还有啥子人?”这时,老奶奶从屋里走到陈青雪旁边坐下来。 “奶奶,我叫陈青雪,您就叫我青雪吧!我家里有爸妈、弟弟和我四口人!” 老奶奶笑着说:“你叫我奶奶,那我就喊你闺女吧!闺女儿啊,你今年几岁了?” 赵成裕本来打算说话,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便任由她们继续说下去…… “奶奶,我今年二十四了!”陈青雪回答说。之前我也没问过她年龄,因为我知道,这种事不必刻意问,总归有机会知道的。 这时,我突然听到赵成裕自言自语的低声呢喃:“九五年,阴阳乱,群魔显……莫非真的是她?” 我感到很奇怪,看了看陈青雪和老奶奶,她们仍自顾自的聊着,显然并没有听到赵成裕自言自语的说了什么。我因为离的很近,所以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我低声问道:“赵叔,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赵成裕看了我一眼后说:“告诉你也好,有些事多了解些,到时候发生类似的情况也算有个心理准备,你跟我来吧……” 说完,赵成裕站起来往内屋走去,我向陈青雪和老奶奶打了个招呼,也跟着进了屋里。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但还不足以影响人的视线,我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排老旧书架和一张复古书案,我听见赵成裕‘?嗒儿’一声打开电灯,电灯开关还是那种老式拉线的。 这下屋里顿时亮堂得多了,我四处打量着,书架上摆放着很多老旧的书籍和一摞摞黄皮纸封档案袋。当然,靠边角的格子也有几处放着随时可能用到的东西,比如胶水、黑墨等等…… 书案不小,摆放得东西当然也不少,一眼看去,笔架、笔筒、砚台、镇纸、罗盘、地灵尺、印章、手电筒、黄纸、草纸还有些木盒子以及瓶瓶罐罐…… 书案右侧靠木板墙壁摆放着一口黑漆木柜子,柜子上码叠着两口朱漆木箱,还有一口旧式皮箱;在书案对面靠墙壁处,则是一张长方形木案台,案台上有木剑、金钱剑、七宝文昌塔等等各种法器。此外,这一面墙壁上还挂满了表情各异,威武不凡的各类神像,画风类似于那些老旧的门神贴画。 而在书案左边,也有一张案台,只不过,案台上摆放的是几个牌位和一尊铜制香炉,当我看到这一面墙壁上唯一的一张挂像时,不禁呆住了。 因为我看到,那张挂像上的人,竟然是陈青雪。这时,赵成裕从书案的抽屉里翻出一张保存完好的老照片,他边拿给我看边说道:“是不是很惊讶?我第一眼看见青雪的时候也很吃惊。” 画像再怎么像,也不如照片传神,我看着手里那张黑白的女子照片,虽然像素很差,但辨识度非常之高。看到照片我才明白,这不是陈青雪,只是长得特别像而已,陈青雪脸型与之相比要稍长、下巴稍尖,是标准的瓜子脸。照片上的女子脸型比较圆润,标致的柳叶眉,挽发成髻,其上还缀满各种精致的簪钗玉翠、金银细宝等头饰。 除此之外,女子身着清代绣花斜襟衣,佩戴一长一短两串珠串,珠子直径略大点的要稍短一些。往下是长裙与厚底绣花鞋;再看双手,一边金银环,一边宝玉镯,单手持绢,姿态优雅。一看打扮就知道,不是官家小姐,就是富家千金。 我不解的问赵成裕:“赵叔,这照片上的是谁啊?” 赵成裕从书案后拿出一张方木凳,让我坐下来,他自己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这才开始说道:“她是这这宅子的第三代主人,名叫赵慧怡,当年她父亲还在时,是本镇几个大家族的家主之一。我们这一脉,本来也不姓赵,是曾祖一代改的姓,当年曾祖因为结下仇家,被人追杀,偶遇赵慧怡的父亲赵祥才得救。 那时曾祖孤身一人,也没个去处,就一直追随赵祥。后续的所有的事情,要从一个年轻人的到来说起:由于地利之便,虽然本镇只是一个小镇,却是水陆两通,远近闻名;当时业务横跨多省的‘宝丰隆’票号风头一时无两,那个年轻人便是‘宝丰隆’少东家乔佑清,有消息说宝丰隆要在重庆开设分庄,而他将会是宝丰隆重庆分庄的东家。 乔佑清聪明好学,仪表堂堂,听说还留过洋,因为他并非宝丰隆东家乔世杰的亲子,而是养子,所以身上毫无那种富公子的优越感,反而为人谦和有礼。当时镇上有五大家族,各有产业,但又岂能和宝丰隆相比,所以都花费心思想着办法结交。 正巧那天乔佑清来到本镇闲游,因平时来这里的生意人、富商、富家公子也不少,所以他也没引起太多人注意,那也是乔佑清和赵慧怡第一次见面。只是在人群中一瞥,乔佑清便被深深吸引,忍不住上前搭讪。 那一瞥,当真是惊鸿一瞥。起初赵慧怡还比较矜持,与乔佑清的问答交流多是由身边的丫鬟代劳,她只是偶尔才搭上几句话。 街道虽然喧闹,可两人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各自都深藏着自己的心事。赵慧怡也暗自对这位谈吐不凡的乔公子万分好奇,她读过不少书,算得上学识广博;但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何况大清固步自封,朝中虽然也有‘洋务派’,但是受掌权者的打压,根本就不成气候。 也不怪乔佑清所讲的话充满新奇和诱惑,其实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那般奇妙。无需深思熟虑,无需反复斟酌,也不必花尽心思、费尽心机,只需一眼,便足以令人心动,情意深藏。 乔佑清辞别两位少女后,特地在镇上打听了一遍赵家的情况,因为他确实对赵慧怡产生了好感。 丫鬟月秀进赵家时还不到十岁,是赵祥外出做生意的时候,从‘牙婆’手中买下来的。月秀虽是丫鬟,和赵慧怡却情同姐妹,而此刻赵慧怡和月秀聊天的话题,都以乔佑清为中心,月秀瞪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道:“小姐,你怎么老是偷偷的瞧那位乔公子啊?” 赵慧怡支支吾吾说道:“我……我哪有……” “那乔公子确是长得英武帅气,气度不凡,我说小姐,你不会是看上那个乔公子了吧?” 赵慧怡瞬时俏脸一红,辩解道:“死月秀,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上……” 月秀古灵精怪的笑了笑,说:“小姐有没有看上乔公子我不知道,但是乔公子看上我们家小姐,我可是看出来了哦!” 第九章 廊桥诗话 http://.biquxs.info/

赵慧怡不信:“怎么会?乔公子一看便是人中之龙,哪里会……” 月秀说道:“就知道小姐你不信,他看你的时候,那眼神就像……” 说着月秀突然就不说下去了,并且还一脸娇羞的模样,这下赵慧怡可暗自着急了,催促道:“快说,就像什么?” “就像……就像袁杰哥看我的时候!” 月秀所说的袁杰,就是那个为了躲避仇家,追随赵祥的人,也是赵成裕的曾祖父,至于为什么他姓袁,赵成裕却姓赵?这个问题我当时就忍不住问了赵成裕。 赵成裕让我耐心听下去。 月秀好似突然想到什么,拉着赵慧怡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成啊小姐,不管你们谁看上谁都不成,你可是有婆家的人呐!” 赵慧怡回答道:“这个,应该是我自己做主的吧?” 月秀一惊,说道:“小姐你咋个能这么说呢?要是被别个听到这话可就不好了,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赵慧怡还是轻描淡写的说道:“这就是乔公子所说的‘封建思想’吧?乔公子都说了,我们应该‘与时俱进’……” 月秀摇摇头说:“完了完了,我们家小姐已经彻底被那个乔公子勾了魂了……” “好你个死丫头,看我怎么教训你……” 嬉笑打闹之间,她们已然回到赵家宅院。 时间就像离弦之箭一晃而过,转眼之间几天便过去,赵慧怡正拿着一本书在屋里发呆时,月秀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说道:“小姐小姐,家里来客人了,是老爷都特别重视的贵客!” 赵慧怡无精打采的说:“家里不是常来客人嘛,都是做生意的,父亲当然重视了。” 月秀说道:“不是不是,这个不一样,来的是‘宝丰隆’的少东家,我还没看到人呢,夫人就叫我赶快来催你去帮忙招呼……” “招呼客人哪里需要我,娘亲也真是的!不过,早就听闻了商界宝丰隆的名头,我倒要见识一下这位少东家和别的二世祖有何不同?”言语间,赵慧怡似乎对这种富二代没什么好感,想想也正常,和她有婚约那位不就是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么? 下到阁楼,还在院子的时候,就听到了赵祥爽朗的笑声传来。进到大厅,赵慧怡先向父亲赵祥和母亲余翠薇见礼。还不等赵祥介绍,看到乔佑清的赵慧怡和月秀均是一脸惊讶,异口同声说道:“是你?” 赵祥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乔佑清微微一笑,说道:“有幸与赵小姐、月秀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赵小姐您好,不才便是乔佑清,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今天的乔佑清一身‘洋装’打扮,西服、马甲、配上一顶白色礼帽,但仍遮不住那尾发辫。说话间,他摘下礼帽做了个绅士礼。在乔佑清的身旁,还跟着一位中年人,他倒是穿着布料考究的刺绣长衫,留着大辫子,头戴镶玉瓜皮帽。 此人正是乔世杰调派到乔佑清身旁,协助票号经营的骨干成员。看女儿和乔佑清聊得投机,赵祥暗自担忧,反观余翠薇却是满脸笑意,似乎高兴得不得了。 古镇传承至清时有五大家族,赵家是书香世家,办了一所私塾学堂,还经营文房用具、茶叶等。除此之外,余家有房产、酒楼,更重要的是,镇长就是余家的人。王家主营盐巴、酒坊、米面粮油、五金日杂、以及一些‘洋货’。万家经营码头、烟馆赌场、走私等非正道生意,是当地的‘袍哥’帮会。最后范家经营武馆、医馆、药材买卖,同时也接走货押镖的生意。 由此来看,赵家德高望重,余家有权有势,王家最富有、金钱最多,万家最不好招惹,范家武力值最强。 余家的余翠薇嫁到赵家,所以两家算是‘同盟’;除此外,早些年赵家的经济来源不景气,生意上亏了一大笔,幸得王家‘仗义’帮衬一把,于是赵祥便与王家订了门‘娃娃亲’,以表感激之情。 乔佑清早就在余镇长家的酒楼订好了宴席,同时邀请了五家的家主。虽说宝丰隆分号是开设在重庆,离古镇还有几百公里的路程,但做生意本就是广交天下友。何况几百公里也算不上太远,五大家族都很给面子,原因无他,在‘宝丰隆’的背后,可是有着朝廷官府在撑腰。” “这段故事,还是让闺女儿来一起听听吧!”讲到这里,陈青雪和老奶奶也进到屋里,陈青雪在看到挂像和照片后,不出所料的惊讶万分。我把凳子让给陈青雪,又去拖了一张椅子给老奶奶,自己则斜靠着站在书案旁。 在后来的故事里,乔佑清就像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流连忘返地待在古镇,他三天两头的往赵家跑,美其名曰‘和赵家人文化交流’;至于在重庆的生意,他直接交与那位中年人去打理了。 其实乔佑清也没说错,他的确是和赵家人‘文化交流’,只不过他的交流对象是以赵慧怡为主。赵慧怡本就对他暗生情愫,于是,两人在‘文化交流’期间眉来眼去……哦不,应该是情投意合! 当然,这其中也多亏余翠薇暗自推波助澜,余翠薇的想法更加现实,她倒更像个生意人,以利益为先。在她眼里,王家不过一镇之富而已,哪里比得上乔佑清的家世。论财力,宝丰隆在诸多城市、州府开设分号达二十多家。论势力,宝丰隆身后站着清廷官家。 更何况,乔佑清才貌双全,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最重要的是,赵慧怡和乔佑清彼此之间情投意合。 赵祥深感无奈,索性以生意为由刻意避开,其实他也很欣赏乔佑清,相比之下,那王家公子可算是名符其实的‘纨绔子弟’了;但是他不能背弃当年之约,哪怕他心里始终怀疑着,当年赵家面临的‘危机’背后,与王家有脱不开的干系。 乔佑清在‘文化交流’期间,偶尔也会约赵慧怡出去走走。终于,当风声传入王家后,王家那位公子可坐不住了,有了婚约这张‘标签’,他已经把赵慧怡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敢打他女人的主意,如果不给那小子一点教训,怎么对得起他本镇‘第一公子’之名? 在风雨廊桥上,乔佑清和赵慧怡比肩而立,欣赏着繁荣的小镇,在潺潺的流水声里,乔佑清朗朗诵道: “风传雨念桥尤意,古镇烟云树影稀。 莫道相逢曾不是,情深水远恨绝期。” 前两句暗含风、雨、乔(桥)、古镇,看似讲的风雨廊桥和古镇,实则自有深意在其中。我借风势传递深藏的心意与念想,那情意如雨露般润泽大地、连绵不绝,尤有深情,尤有爱意。 赵慧怡面露羞涩,赵家可是书香门第,她也是饱读诗书,只一听便明白乔佑清是什么意思,‘桥尤意’不正是暗指‘乔有意’麽?最后一句甚至有点直白,如同在说:‘如果说流水尚有尽头,此情却永远无限期’之意。 沉默片刻,赵慧怡莞尔一笑,也缓缓诵道: “清流颂玉廊,江岸暗花香。 允梦惊明月,迟迟夜未央!” 乔佑清大感意外,早知赵慧怡是个有才情的女子,却不想如此才绝。这‘颂玉廊’也是一语双关,其一意为赞颂廊桥,其二隐喻了‘送玉郎’。 尤其意境也是不错的,清清江水缓缓流淌,是在赞颂这风雨廊桥?还是欲将一泓碧波送予情郎?江岸边暗香浮动,是花香?还是女儿香?不禁惹人无限遐想。允许那一场春梦唤醒明月,巧用一个‘惊’字,那明月究竟是受惊而醒?还是因为惊喜而跳出云层的遮蔽? 两人不知不觉沉浸在一个充满爱的世界,彼此的眼中都情意绵绵,并燃起一簇爱的烈焰。正当他们情不自禁想要靠近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呦呵,两位心情不错,呆这点谈情说爱哈?”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廊桥对面走来一帮手持刀斧的精壮大汉,说话的男子身材不高,有点微胖,袒胸露怀。 赵慧怡一脸慌张,拉着乔佑清赶紧掉头就走,哪知还没走几步,又有另一帮装扮差不多的汉子截住去路;赵慧怡大声喊道:“万家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领头的笑嘻嘻的说:“赵小姐请放心,我们只是想请勒位公子‘闭青’。” 不等赵慧怡回话,乔佑清便将她护再身后,抱拳说道:“不曾有‘结梁子’,诸位依教否?” 领头人一愣,对身旁的人问了句:“是哪个‘踩点子’昂?然后再回答乔佑清:“辛苦辛苦?” 乔佑清回道:“合吾!” 领头人眉头一皱,身旁的人提醒道:“扯呼?念正点哦!” 领头人说:“不妥不妥,这不是要我‘放黄’?没准只是个‘半开眼’或者火点子、杵头海……” 身旁那人说道:“要不,咱再盘个道?” 领头人点点头,向乔佑清问道:“不知阁下能否甩个万儿?” 第十章 武斗 http://.biquxs.info/

乔佑清气场十足:“横水万儿,名佑清;老戗儿宝丰隆世杰,前些天才和贵帮‘瓢把子’‘碰盘朝相’‘操粉子’,怎地?今日就来拉肥猪了麽?” 一听到乔佑清和他老爹乔世杰的名头,那领头人暗道一声‘栽了’,手下这帮‘拱头子’真会坑人,赶紧‘识向’的‘下粑蛋’,说是本想‘吃个欺头’,不曾想‘受了腥了’。 乔佑清哈哈一笑,说道:“无妨无妨,就当是大伙‘刷坛子’了。”又闲扯了几句后,领头人手一挥就将所有人带走。 赵慧怡心有余悸地长舒一口气,那帮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好在乔佑清轻易应对过来,不过,乔佑清和他们说的话,她可是一句也没听懂。 乔佑清笑了笑,说那些全是巴蜀袍哥会的暗语和江湖流传的黑话,他耐心的解释起来:“首先那个领头人说的‘闭青’是饮茶之意,我说的‘结梁子’是结仇的意思,问他们‘依教’否?是问他们是否按江湖规矩办事?他见我懂得江湖暗语,便说‘辛苦辛苦’,实则是问我是不是行里人?我回答‘合吾’,意思是说,都是江湖中人。 后来他手下人说‘扯呼?念正点!’是问领头人要不要撤不撤退?这是个扎手的点子!领头人回答的意思是说他不能失信于人,说不定我只是个对行里一知半解,或者是银子多的有钱人。他手下人又说的‘盘个道’,便是套个话的意思。‘甩个万儿’即是亮个姓名之意,我回了名字后,说前几天才和他们的老大见面并一起吃饭,今天就来绑票了?再后来,那领头人又说他本想捡个便宜,不曾想竟然上了当。我最后说的是:没关系,就当是大伙儿开了个玩笑吧。 赵慧怡直听得一愣一愣的,别提那模样有多呆萌可爱。她赞道:“乔公子懂得可真多,看来只是一味死读书是没用的。” 乔佑清笑道:“家父的生意做的广,手底下能人众多,何况做生意本就是与各类三教九流之人来往,各行业都有自己的规矩,耳濡目染多了,我自然也就有所了解。” “乔公子……” “都这么熟悉了,以后就叫我名字可好?慧怡……” 赵慧怡莞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缓步并肩而行,就在刚到达赵家宅院大门外时,迎面却见有人拦住去路。定睛看去,一个是衣着华丽,长相不差,留着长辫子的年轻公子,另一人目露精光,身材健硕魁梧,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慧怡妹子……”年轻公子笑眯眯的喊道。 赵慧怡一见,有些尴尬地问道:“王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此人便是和赵慧怡定‘娃娃亲’的那个未婚夫,王家二公子,名叫王宁。也是古镇居民人人避之不及的第一纨绔子弟。 王宁笑嘻嘻的说道:“我特地过来看你啊,最近听说赵家来了位‘贵客’,所以顺便结识一下,也好交个朋友。” 说话间,他耐人寻味的看着乔佑清,还将‘朋友’二字咬得特别重。赵慧怡正要说话,却听见乔佑清说道:“久闻王公子之名,一直没有机会相识,今日也算是有缘……慧怡,你就先回去吧,有空我再来看你。” 赵慧怡还想说什么,看到乔佑清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后,便点了点头走进赵家大门。 那王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未婚妻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心里气得直想吐血。但他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那小子看起来斯斯文文,不急不躁的样子,如果自己暴跳如雷,岂不是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自己很没有修养? 乔佑清微微一笑,说道:“王公子,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地方你请随便定。” “好!乔公子请……”王宁说完将头一扭,转身就走。之前花了不少银子,请了万家那帮人出手,结果人没给他绑过来不说,还被数落了一顿,怪他差点给万家惹了大麻烦。好在他亲自赶到赵家门口,成功将人截住。 本来他还担心赵慧怡会拼命护着那小子,没想到他自己‘作死’,把赵慧怡给支开不说,还要和他聊聊?嗯,是要聊聊,不过要等出口气了以后再来好好聊聊。 三人走到一家小酒铺,王宁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乔佑清微微一笑,也不客气,抬脚就跨进门坎。另外那名身材健硕的男子紧随其后,但王宁并没有进去,反而将门一关,自己把在门口,看样子是不想任何人靠近。 乔佑清一进酒铺,左右环顾一圈,除了自己和那名男子以外,里面空无一人。 不用想,乔佑清也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冲男子抱拳道:“在下乔佑清,有礼了!” 那男子也抱拳回道:“范家武馆范荣!” “你是范家的人?不知您这是何意?”猜到是一回事,但问问还是有必要的。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只好得罪了……”范荣说道。 “请……”既然如此,乔佑清也不再多说什么,退后一大步,摆了一个散手的手势。 范荣也不啰嗦,猛地一步欺身上前,同时左手小臂朝前横架,右手略低,以立拳直击乔佑清胸腹之间位置。乔佑清单腿一抬,顶膝封住范荣拳势的同时左臂竖立格挡并护住头胸位置,右手一记冲拳紧随其后。 范荣未曾料到,这乔佑清虽然年纪轻轻,但出手却干净利落,守中带攻,动作毫不花哨。他不得不身子一歪,闪避时以左小臂格开那记迅猛的冲拳,同时右手化拳为掌劈向乔佑清腋下。 乔佑清冲拳落空,迅速撤回防护,左手曲臂成肘,以肘击狠狠下砸。范荣也豪不含糊,迅速将劈掌变换成掌心向上,‘托’住乔佑清下砸的肘击,但由于身体的惯性,两人撞在一起,‘砰’地一声各自退后。本来乔佑清的体格就不如范荣块头大,这一撞吃了个小亏,好在他事先以右臂防护,同时借惯性之力凌空一个后翻,稳稳落在身后的木桌上,完美地化解了这股撞击的力量。 范荣再次欺身上前,一记下劈腿狠狠砸向乔佑清,只见乔佑清抬腿高扫,范荣的下劈腿被截住并扫开。范荣收回腿劲之后,索性又是一记扫腿攻向桌面上的乔佑清,乔佑清双手在桌面一撑,腾空避开扫腿。这时范荣借扫腿的余势用力一踩,身体旋转着飞身而上。 乔佑清看准时机,双掌猛然前推,如果范荣应对不及,定会倒飞跌落。范荣反应并不差,一把抓住乔佑清,为了不被范荣连带,乔佑清不得不换推掌为擒拿拉住范荣。因此,范荣成功的稳稳落在桌面上,两人在桌面你来我往,均以近身短打相搏,小小的桌子不断左摇右晃。 当两人腿脚连续相撞不停,重重踩踏上桌面时,桌子顿时四分五裂,乔佑清似乎早有预料,手上紧紧扣住范荣。刚一落地,范荣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便被乔佑清‘砰’地一声摔了出去。 范荣顺势在地面翻滚了好几圈,站起身后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抱拳说道:“想不到乔公子竟是深藏不露,功夫如此了得,不知师承何门何时派?尊师是哪位高人?” 乔佑清回礼道:“不敢当,早些年习过‘六步散手’、‘十字手’。后承蒙军中教习‘纪子修’指点,又习练‘岳家散手’,但却未能拜于门下,甚是遗憾,后又学习过‘穿心十八腿’和西洋拳!” 范荣叹道:“英雄岳飞的传承,实在是难得啊,纪先生乃修习岳氏散手的名家,纪先生之名范荣也曾有耳闻。自从雍正帝颁布‘禁武令’后,武道一度衰落,传承几乎断绝……算了算了,今天的事,还望乔公子见谅,范某一介武夫,也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希望今后大家还能交个朋友。” 乔佑清哈哈一笑:“范师傅哪里的话,不过各有立场罢了,以武会友不也是种交流方式吗?……” 话音未落,王宁打开门,探进身来问道:“是不是搞定了?”当他看到二人都相安无事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向范荣投去不满的目光。 范荣也不怎么在意,对着乔佑清抱拳说道:“乔公子身手不凡,范某自愧不如,就此别过……” 乔佑清道:“范师傅言重了,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哪能和你们武术世家相提并论,改日乔佑清定会到贵府拜访……” 两人互道告辞后,范荣率先离去,又在门口和王宁说了几句话便走了。这下王宁可不淡定了,权势财力比不过他姓乔的不说,文采也不如他,他可是能和赵慧怡、赵祥父女‘文化交流’的人。她竟还是个练家子,请码头帮会收拾不了他,最直接的武力也拿不下他,连范家武馆范荣这个师傅辈的都说自己‘自愧不如’? 范荣虽然不是本镇的第一高手,但也能排个前几名的。这时,乔佑清朝门口朗声喊道:“王宁公子,现在可以进来聊一聊了吗?” 王宁一步跨进门,有些忐忑的同时色厉内荏的说道:“姓乔的,你……你莫嚣张,别以为没人能收拾你……” 第十一章 夜路行人 http://.biquxs.info/

乔佑清走到一张完好的木桌前,自顾自地拖出一条长木凳,从容不迫的落坐后,才缓缓说道:“王宁公子,你怕是误会了吧?我乔某何时嚣张过?要说嚣张嘛,谁还比得上你王公子呢?” 这时,小酒铺的后堂战战兢兢走出两人,一看装扮就知道是酒铺管事的和店小二,王宁正愁没处发火,扯着嗓子大吼道:“看啥子看,滚远点!” 乔佑清忙道:“慢着!再怎么说,我也是客人,连茶水都不招呼,这便是你们待客之道麽?” 管事的和店小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王宁,又看看乔佑清。王宁是嚣张惯了,虽然他们不认识乔佑清,但刚刚的打斗他们可偷偷瞧见了,这是个高手。而且看他那气场,王宁在面对他的时候,似乎也不敢太过放肆,一时间他俩也不知该听谁的。 王宁挥了挥手,也拖了条凳子坐下,喊道:“还不快点?老子也口渴了!” 乔佑清微微一笑,说道:“你看看,赵家乃书香门第,是读书之人,就你这市井流氓的模样,实在是有辱斯文!” 王宁本想反驳,憋了半天也找不到话,看了一眼乔佑清后,只好‘哼’了一声,放下搭在凳子上的一条腿,学着乔佑清的坐姿,装模作样地说道:“还轮不到你来说教,你以为我不会?我不过是在展示我的另一面而已,怎么说当年我也是在赵家学堂学习过的。姓乔的,你这才来几天?就妄想抢走我的媳妇?” 乔佑清哈哈一笑,说:“王家公子,你这是又误会了吧?首先,慧怡姑娘并不是你媳妇,你们的亲事是长辈定下的。其次,这也得看慧怡姑娘愿不愿意吧?你若是以‘父母之命’来逼迫于她,你说她会开心吗?你难道希望你喜欢的人一辈子都郁郁寡欢?另外,属于你的东西,别人是无论如何都抢不走的;倘若不属于你的,你强行抢来又有何意义?” 这时,管事的和店小二沏来一壶茶,还端了一碟茶点,这下他俩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两位公子是为了赵家那姑娘在‘掐架’啊,尤其是店小二,瞬间投来‘佩服’的眼神,连他们少东家王宁的未婚妻都敢抢…… “那个……少东家,这位公子……要不要上一壶好酒来?”管事的问。 王宁正要说话,乔佑清抢先说道:“算了吧,酒要得其时而饮,得其地而饮,也要得其人而饮;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包括人在内,都不太适合!” 王宁挥挥手,将两人打发走后说道:“姓乔的,我懒得跟你扯皮,你到底想要咋个?” 乔佑清说:“很简单,你喜欢慧怡姑娘,而我对她也有好感;不过这得看她自己的意思,她的事情理应由她自己做主,我们都无权替她做任何决定!所以,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王宁又‘哼’了一声说道:“好,姓乔的,那我们就走着瞧,各凭各的本事。” 乔佑清掏出钱袋正要叫店小二和管事的,王宁撇了撇嘴说:“免了吧,本店不缺你那几个子儿……” 乔佑清爽朗一笑,手腕一抖,‘嗖嗖嗖’地扔出几个铜子,说道:“多谢王家公子的‘招待’了,但乔某一向有自己的原则!” “不送!”王宁头也没回。 待乔佑清走后,店小二才拿着工具来收拾那张打烂的桌子。只是,却怎么也抠不出没入桌面的几枚铜子,最后拿了把小刀才一点一点给撬出来。王宁站起身,来回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随后整整衣襟、甩甩袖子,对着管事的和店小二问道:“你们看,我像不像个读书人?” 管事的和店小二表情抽了抽,心里说:‘就你那副德行,像个鬼啊,要说那乔公子看起像还差不多!’不过,借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反而满脸堆笑说道:“像是像,如果换一身衣服,戴上一副西洋眼镜,再拿把扇子或书本,那就更完美了?” 王宁龇牙笑了笑,说道:“嗯,其实我也是恁么想的,好了,没得事了,你们先去忙吧。” 第二天,乔佑清和赵慧怡见过一面之后,便匆匆辞别。乔佑清收到消息说,乔世杰过几天会从成都赶往重庆,至于乔佑清一路上的见闻,容后细说。 当晚入夜,突然哗啦啦下起雨来,听着窗外的雨声,赵慧怡思绪万千。这一别,她突然感觉世界‘空’了,行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知他此时到了哪里?可有避过这场突如其来夜雨?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再回来? 回来?不!这里不是他的家,怎么能说‘回来’呢?一夜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眠,好不容易才把这伤感撩人的夜熬完。第二天,赵慧怡独自在他们一起走过的街道流连徘徊,再一次走到风雨廊桥时,她不由又想起乔佑清随口而作的那首诗。 ‘风传雨念桥尤意,古镇烟云树影稀……’ “赵姑娘,小生这这厢有礼了……” 就在她嘴角噙着笑意,沉浸在那一幕暖暖的幸福感之中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尖细声音。那感觉就像捏着嗓子,似唱非唱,还拖着长长的尾音。回头一看,她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跟她平时的淑女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这下王宁心里乐了,平时赵慧怡每次见到他都爱理不理,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今天她不仅仅是笑了,还笑得这么不顾形象。 主要是赵慧怡将王宁这身装扮和平时的‘纨绔’联系到一起,这样看来确实是很滑稽。自己这两天正烦闷得慌,有个人说说话也好,当下便问道:“原来是王公子,不知道王公子这是闹哪出啊?” 王宁一身书生打扮,腰间别了一把折扇,手里还捏着一本线装书籍,一副西洋玻璃眼镜耷拉着,再往下一点都快架到鼻尖了。他想了想,似乎是在组织措辞,随后才回答道:“姑娘……咳……赵姑娘有所不知,其实小生一直是斯文人也,只是迫于无赖才装作……装作……” 赵慧怡轻轻一笑,说道:“纨绔子弟……” 王宁嘿嘿一笑接过话说道:“嗯,对对对,我正想这么说的,想不到你……赵姑娘你先说了出来!” 赵慧怡收起笑容认真说道:“好了,你还是正常说话吧,说实话,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没有……”似乎是怕赵慧怡生气,王宁连忙改口说:“其实是我自己,听说慧怡你比较欣赏‘文化人’,你们家是书香门第,也只有‘文化人’才配得上你!太粗鲁的话,实在是有辱斯文。” 赵慧怡问道:“这些话又是谁告诉你的?” “没……”王宁刚想否认,一看到赵慧怡凌厉目光,到嘴边的话又给憋住。 “是那个姓乔的……” “乔佑清,他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 “那天你们都说了什么?”赵慧怡有些气恼,她不明白乔佑清为什么会给这个‘纨绔’支招?难道他希望自己遵从父母之命,嫁给这个她毫无感觉的王宁? 王宁说:“其实那天我想教训他来着,结果没想到他功夫不错,虽然比我还是要差一点,可我这人吧,为人宽厚、心地善良,实在不忍心欺负他。大概他也是怕挨打,于是提出讲和,还叫我别妄想抢走你。我义正言辞地训斥他说:是你的东西,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抢来也没用,慧怡的事应该她自己做主,谁也没权力替她做决定。后来姓乔的就说,那好,我们各凭本事、公平竞争,谁赢了慧怡就是谁的。” 赵慧怡听得气急,愠怒道:“你们当我是什么?还竞争!谁给你们的权力?” 赵慧怡说完,怒气冲冲的掉头就走,王宁叫她,只听她喊道:“别跟着我,你们这些讨厌的男人!” 王宁失落地嘀咕道:“这张破嘴,不会说话就别瞎说,这下搞砸了吧……” 话说乔佑清当天从古镇出发,途经黔江县城;这黔江县城可算历经沧桑,单是明清以来就更名数次,明朝驻兵时设‘守御千户所’,县所并立,文武兼治。康熙元年更千户所为‘黔彭营’,兼辖周边五大土司,雍正四年改县为‘万’,雍正十二年升为‘黔彭直隶万’,雍正十三年,酉阳土司‘改土归流’,置‘酉阳直隶州’,废黔彭直隶万,恢复县称并所属酉阳直隶州。 除了采购上路必备物品外,乔佑清并未在县城停留,到达武陵山脉的外围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将一人一马拉成独特的剪影。恐怕等不到走出武陵山界,就要天黑了吧。 乔佑清快马加鞭,欲在天黑前赶到下个驿站。或者说,也叫‘塘铺’,驿站还是以前的称呼,大清后,改称驿道为‘官马大路’,我们如今所说的‘马路’就是由此简称得来。我泱泱中华自古以来便以马和马车为交通工具,将这些宽阔的大路称之为马路也还算贴切。有崇洋者非得将国之“马路”一词与夷之“马路”来源混淆,就算发展交通是用了马尔丹修路之法,那也不叫“马路”,而是“公路”。 夷之月岂非我之月乎? 第十二章 野猫 http://.biquxs.info/

驿、站、铺的职能各有不同,比如更换马匹、为官方人员提供住宿、物资运送、信件传递、军事情报加急等等。而‘塘’与‘铺’最大的区别在于:‘塘’为军事哨点,拥有驻兵,‘铺’则没有驻兵;如有比较重要的军事重镇,也称之为‘讯’,比如贵州有名的‘松坎讯’、乌江讯…… 当然,也有一些仍保留称驿的,比如重庆的朝天驿、来凤驿(即如今的璧山)。四川的安仁驿(如今的内江)、南津驿(如今的资阳)。还有一个地名沿用至今的龙泉驿。 武陵山脉约有十多万平方公里,东临两湖,西近巴蜀,南达两广,北连关中。属于云贵高原云雾山的东延部分,山系呈东北、西南延伸,峰顶保持着一定的平坦面,山体呈现顶平、坡陡、谷深的特点,最高峰凤凰山位于贵州省铜仁地区。 武陵山区聚居着汉族、土家族、瑶族、苗族、侗族等等不同的民族。同时也是乌江、沅江、澧水的分水岭。 “还是慢了一步……”乔佑清无奈的将速度缓下来,距离下一个驿铺已不足两公里,倒也不算太远。自古时开设驿站以来,由于遍布各地,也是需要不少花费的,比如驿长、驿兵、驿夫的工钱,马匹、车辆、修缮、等等各种运行开支。于是,有的地方会任命当地富户为‘捉驿’。由他门出资维持运转,并默许他们‘以商补亏’。 常走南闯北的江湖人,或者做生意的商人,都明白其中‘潜规则’,一般很多驿铺都会单独准备房间或小院以供‘商用’。 乔佑清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还没等走出几步,突然听到远处的山里传来怪异的声音,似鬼哭狼嚎,又似怪鸟啼叫;马儿打着响鼻,抬起前掌刨了刨地面,仿佛很是不安,乔佑清摸摸它的头,安抚着它的情绪。 但那声音并没有停下来得意思,反而忽远忽近,声调忽高忽低。对于‘夜路逢鬼’、‘山生精怪’之说,乔佑清不是特别相信,他只当那是某种动物的叫唤声,皱了皱眉头,牵着马儿继续往前走着。 没等走多远,路边的灌木树林传来异响,乔佑清皱眉凝神以待。好似有诡异的脚步踩着林中的枯枝败叶,小心翼翼,蓄势待发。就仿佛窥视着猎物的猛兽,随时会突然暴起,发出那致命一击。乔佑清刚要掏出随身武器,高亢的野猫叫声划破黑夜的寂静,长长的尾音回响四周,久久不绝。脚步声慢慢退却,山路再次恢复平静,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就在这时,身后大道上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以及被静夜放大的杂乱脚步声。回头看去,有几支往他这个方向迅速移动着的火把;乔佑清索性停下了脚步,摸了摸怀里的‘短铳’,暗自戒备起来。 大山里多野兽,但人有的时候却比野兽更可怕。 尤其多山之地也多匪人,火光渐渐靠近,借着火把的光线,乔佑清才看清楚,是三男两女徒步赶夜路的行人。火把只有三支,两名女子连赶路都手拉着手,也许是因为害怕以此壮胆,也许是她们感情特别要好。 当他们看到站在路边的一人一马时,也是不自觉地神经绷紧,警惕万分。一名中年汉子上前打起招呼:“请问这位兄弟是赶路的?” 乔佑清回道:“正是,不巧还没赶到塘铺天就黑了,几位也是赶路的?” “是啊,路途遥远,不得不连夜赶路,还好前面不远就有一个驿铺了。”那中年汉子说道。 乔佑清点头回应。 “这位小哥,不如我们搭个伴如何?我妹妹体质较差,也好借小哥的马儿一用……”看起来稍显成熟点的女人也开始搭着话。 乔佑清回答道:“当然没问题,正好我也可以借借各位火把的光了;这位姑娘,请上马吧!” 那姑娘抬起微微低着的头,瞥了一眼乔佑清,并没有说话。还是先前那说话的女人抢着道:“那我就替我家妹妹谢过小哥了!咱们上马吧,小妹!” 那女人当先一步爬上马背,随后再将那个姑娘也拉上了马。本来中年汉子打算接过缰绳,乔佑清说:“没关系,我牵着就好了!” 又走了一段路程,忽有零星的雨点开始从夜空中飘落,好在已经能看到前方驿铺的灯光。一看规模就知道驿铺不大,确切的说,根本没有规模。驿铺四周是用泥土所筑的矮墙,高度差不多仅有一米多,墙上盖着草顶子遮蔽风雨,这种驿铺的人员编制绝对不会超过五人。 提供给他们的房间只有两间,而且都是大通铺。位置还是在背后靠矮墙的边角落,不过乔佑清知道,大多数地方都是这样的,这里还算不错了,两间至少可以男女分开来住,不至于像某些地方是男女混住。 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也不知道她是否和我一样,也在听着窗外的雨声?这才分开一天不到,乔佑清又想起赵慧怡来。 他们住进来的时候,大通铺上已经四仰八叉睡了两个人,还打着轻微的鼾声。那三个赶路的男子围在一起,也不知道小声嘀咕些什么?乔佑清百无聊赖,又全无睡意,想想干脆出去透透气。 刚走到门口,那中年汉子问道:“小兄弟这是要出去?” 乔佑清说道:“雨下大了, 有点不放心我的马儿,出去看看……” 那男子应和着说是应该去看看。顺手关上房门后,乔佑米顺着走廊打算去找驿夫借雨具。由于这条走廊只有一盏灯笼,所以显得光线有些昏暗,刚刚转过回廊,他便听到开门的声音。退回两步后探头一看,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住在隔壁两名女子中的姐姐,她掩上房门后,又去轻轻敲响隔壁乔佑清他们住的房间。 有人开门将她迎了进去,原来只是去找同伴的,乔佑清暗道。正要离去时,他突然看见一道娇小的黑影从雨中‘嗖’地一下窜进走廊,然后轻快的‘挤开’两名女子休息的房间并钻了进去。 乔佑清赶紧快步走过去,那黑影应该是某种动物,但它一定有着什么目的,否则又怎会在暗中窥视,等那位‘姐姐’离开以后才跑出来?乔佑清觉得它应该是冲着另一位姑娘来的。 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小缝,房间里早就闭了灯,站在有光的走廊完全看不见房间里面的情况。但如果身在房里一定能看见门外,比如说此刻乔佑清的身影就正映在门窗上。好在乔佑清并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于是他轻轻叩了叩门。 就在他准备推开门的时候,便听到那姑娘压低声音问道:“是谁?” 这还是乔佑清第一次听见她开口说话,当即便回道:“姑娘,是我,路上借马给二位的赶路人。” 当然乔佑清说话也是压低着声音的,只听那姑娘又说道:“是你!请问你有啥事吗?” “正巧路过,见房门没关好,便来看看,姑娘你没事吧?可需要帮忙或是叫你姐姐回来?” “不用了……你……进来说话吧!”她本想拒绝,但又担心乔佑清太多事了会惹来麻烦。 进屋后乔佑清随手将门一关,他料定那家伙一定还在房里。借着门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不断在各角落里搜寻着,但还是一无所获。本应该摆放在居中位置的方木桌,此刻被挪到紧靠床铺边上位置,而那姑娘就坐在床沿,双手搭在方木桌之上,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直勾勾盯着乔佑清。 “姑娘你好,鄙人乔佑清,如有打扰,还请见谅!”乔佑清说道。 “乔公子好,我叫颜玲,不知乔公子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乔佑清左右看了看,低声说:“其实我是看见有东西跑了进来,起初又见你姐姐出门去了,担心那东西会姑娘不利……” 颜玲说道:“多谢乔公子关心……我并没有看见什么东西跑进来……”她见乔佑清往床榻上看,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挡住他视线。 她说话时目光闪躲,语速卡顿,多半没说实话。乔佑清发现异样,撩开衣服下摆,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颜玲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做什么坏事,正要说话时,乔佑清‘嘘’了一声,作势就要上前扯开床榻上的被子。 颜玲赶紧挥着手,急急的说道:“别……你别伤害它,只要你不伤害它,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 乔佑清停下动作,点点头说:“好吧。” 只见她轻轻拉开被子,一只黑乎乎的猫咪正躲在里面,一看见乔佑清后便龇牙咧嘴的示威。它的体型比一般的猫要大,长得更像是一只野猫。 颜玲摸了摸它被雨水打湿过的头,说道:“灵灵别怕,他答应了不会伤害你的!” 那只猫歪着脑袋在严玲手上噌了噌。颜玲这才开始说道:“那个女人并不是我姐姐!我和另外那几个男人也不熟!” 乔佑清大感意外,早看出几人不像是普通百姓,只是他也不好随便打听别人的秘密,这是行走江湖的大忌。避免麻烦缠身,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他们到底是谁?” 第十三章 驿站救人 http://.biquxs.info/

颜玲面上挂满悲愤,咬牙恨恨说道:“他们……就是一群恶魔,一群畜牲。” 乔佑清这一问,不小心触动了她的神经,颜玲将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颜玲本是住在山里的一户土家族姑娘,除了父母亲之外,还有个孪生妹妹。但是,那妹妹还小的时候,就被卖给一家戏班的老板。那只野猫原本是想偷吃她家养的鸡,不曾想中了陷阱,被竹筐做的陷阱给扣住。颜玲发现后并没有伤害它,还偷偷拿食物喂它。 她们也慢慢地熟悉起来,颜玲心地善良,养了一段时间后,决定放了它,想不到那野猫竟然还赖着不走了。于是颜玲决定就这么留着它,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由于这只猫是只黑猫,颜玲父母坚决不同意,说是黑猫招邪、不吉利。 为此,颜玲还和他父母争论了几句,那只野猫很通灵性,它在门口看着颜玲为了它据理力争的样子,便在那叫唤起来。颜玲回头一看,它又对着她叫唤一声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看到这一幕,颜玲的父亲指着它离去的方向说道:“你看嘛你看嘛,野猫儿就是野猫儿,喂不家,就恁么跑了。” 颜玲急得快哭了,带着颤音喊道:“它是在给我告别啊!”说完也跑着追了出去,并不停叫着‘灵灵’,因为它很通灵性,也很聪明,自己的名字又有个‘玲’字,所以颜玲就叫它灵灵。 在房子附近、村子里、还有山上,找了好久也不见野猫灵灵的踪影,就在颜玲失魂落魄走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的篱笆外,灵灵突然跳出来拦住她。颜玲高兴的喊了一声‘灵灵’,问它跑哪里去了? 可是灵灵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它龇牙利嘴,爪子不停地挥舞着,仿佛很着急的样子。可颜玲也是第一次见到它这样子,看不懂是什么意思。这时,一个陌生女人从颜玲家走出来。 灵灵突然一溜烟又跑了,颜玲喊了一句:“灵灵,你去哪儿?” 这次颜玲没那么着急了,所以并没有去追,而是回过头去问那个陌生女人:“你是哪个?啷个在我屋?” 那女人笑眯眯的说道:“哎呀!小妹儿,你回来了?我是你表姐呀,你还小的时候我就来你屋耍过,不记得了嘛?走,我们进屋里说!” 那女人边说话边拉着颜玲就往屋子里走,看那样子似乎高兴的不得了,尽管颜玲有点疑惑,但这毕竟是在自己家,她只好半信半疑地跟着进了屋。 哪知刚一进屋子,那门‘呯’地一声被人关上了,原来门后边还藏着一个男人,他关上门后就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颜玲感觉到不妙,那女人抓着她的手,还安慰她说:“莫怕莫怕,那是我朋友。” 颜玲的手下意识挣了挣,不想那女人力气大得很,竟然挣不开。这时里屋又走出来两个男人,一个是中年人,长相黝黑粗犷,体型健硕。一个是大龄青年,身形偏瘦,满脸凶狠果绝。两人脸上、手上、以及衣服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迹。 就算再傻的人也猜出发生了什么事?颜玲突然大力甩开女人的手,边叫喊着边冲向屋里,刚到门口就被那青年狠狠一巴掌扇到地上,嘴角瞬间溢出一丝血迹。她挣扎着还要爬起来,那青年‘呯’地一脚又把她给踹回地面。然后用脚踩在她羸弱的身上,口中还恶狠狠的威胁道:“小娘们,再叫一声马上弄死你”。 颜玲侧过头倔强地朝里屋看去,正好能看见倒在血泊中的父母。眼泪不断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但她忍住没有吭声。那青年蹲下身来捏着她脸,邪恶地笑笑,说道:“这就对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但不会伤害你,还会好好疼你。” 颜玲呸的一声啐了他一脸口水,那人瞬间就怒了。‘啪’地又抽了一个耳光后,抓住颜玲的衣服就开始撕扯,只听那个女人很不高兴的喊了一句:“够了!阿三!” 那青年抬头,本想发个狠,可又突然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抽,一言不发地松开颜玲。 “我们还是快撤吧,我开门的时候她好像在和另一个人讲话,等我出去后另外那个已经跑了!”那女人对中年人说道。 一听这话,那青年极不情愿的站起来,那女人上前扶起地上的颜玲。中年人招呼青年到里屋处理身上的血迹,并找来颜玲父亲的衣服换上。 等他们出来后,那女人也也找来一件宽大的外衣给颜玲穿上。就在他们出门,走了一段距离后,颜玲家的房子燃起熊熊火光,隔老远都能看到滚滚浓烟在随风翻滚。 等附近的村民们赶到时,大火已经接近了尾声…… 留在最后断后的,就是很少说话,持刀把在门口的那名男子,不用想也知道,这场大火就是他的杰作。 “这么说来,他们应该就是一群流寇,可是你为什么不逃走呢?”乔佑清若有所思地问。 “逃?我现在无家可归,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再说了……”说着,她抬了抬搭在方木桌上的另一只手,‘哗啦’一声轻响。一条铁链将她锁在方木桌的枨子上。 乔佑清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女人和颜玲一起的时候总是拉着手,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他轻轻叹了口气,救人也要量力而行,同时对上四名亡命之徒,他实在没把握。 但是这事被他遇见并且知道了,又岂能不管不顾?最终他与颜玲商议出一个对策,就是去搬救兵。驿铺最方便的是什么?当然是传信了!由于他们下榻的驿铺没有驻兵,只有几名驿夫,可以说是毫无战斗力,只有将消息往下一个驿铺传递,让前面的的人布上口袋,守株待兔。 颜玲还要装作一副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的样子,灵灵待在她那里自然是不妥的,乔佑清便将它抱在怀里带了出来。 乔佑清即刻去见了当值驿夫,说明了情况后立刻修书,其中一名驿夫拿去请盖驿长印戳。一旦有信差路过,便交与他传递,乔佑清和余下那名驿夫往屋内一坐,便开始闲聊起来。 那驿夫看起来年龄略长,皮肤黝黑,面上布满皱纹,他看了看乔佑清怀里的灵灵,说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玄猫?这位公子运气不错!” “请问老先生,何为玄猫?”乔佑清显然不知道这‘玄猫’的来历。 那驿夫说道:“黑而有赤者为玄,玄猫就是黑中有红的灵猫,它是驱邪挡灾、镇宅避煞的灵物。猫犬通灵,但玄猫的通灵之能更强,每遇灵异灾祸,它必会出现,所以也有大多数人认为它是不祥之物。玄猫并不单单指全身黑色的猫,黑猫易得,玄猫却难寻。” 乔佑清抚摸着灵灵又黑又亮的毛毛,仔细观察,才看清楚灵灵的脑门上真有一撮暗红色的毛,大概比蚕豆略大一点的样子。灵灵仿佛也知道他们就是在说它,用小脑袋在乔佑清身上蹭来蹭去。 “灵异之祸?可眼前要面对的只是人为之祸,灵灵的出现肯定不是因为这件事了,也就是说还会发生什么事?”乔佑清眉头微微皱起,暗自思索。 雨声未歇,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匆匆忙忙继续上路,还是两个女人骑马,不过这次牵马的却是那名沉默寡言的男子。灵灵很懂事,一点也没有捣乱,它也没有去黏颜玲,或许它知道除了颜玲和乔佑清,周围的都是坏人吧…… 出了彭水地界后,他们一行人到达拥有驿兵的一个中驿铺,名为‘天福官驿’。天福官驿地处要塞,呈放射状连接荆州、夔州、黔州、涪州等地。远远便看到驿站的标旗迎风招展,驿站是青瓦灰墙,翅角飞檐的四合院建筑,两名守门驿兵站得歪七扭八,正吊儿郎当地谈笑风生。 那几名贼人想来是见惯了风浪,完全没有丝毫畏惧驿兵的样子,就像寻常人一样住进驿站。天色刚黑下来,几匹快马先后奔向驿馆,赫然全是带刀的衙门捕头。乔佑清趁机找个借口出了房门。都说女人直觉比较敏感,那负责看管颜玲的女人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趁乔佑清出门后溜进他们的屋里,与几名男子暗自交谈。 那女人前脚刚走,乔佑清也迅速闪身进了颜玲她们所住的房间,与先前一样,颜玲还是被锁在桌子的枨子上。他抽出匕首,开始削起来,不一会儿就成功解脱铁链。由于另一头还在手腕上,乔佑清索性将铁链缠绕在颜玲手臂上,宽大的衣袖一放便遮掩起来。 正要离去,哪知刚到门口就被堵了回来,正是那女人和那名沉默男子。乔佑清笑道:“我带令妹出去走走,二位要不要一起?” 那女人说道:“小哥真会开玩笑,不知小哥打算带她去哪里?” “只要不是锁在这里,哪里都可以!” “所以,这一切小哥你都知道了?” “老天有眼!二位与我不同道,还请二位自便吧……” “把她留下,我们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也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 第十四章 黑心虎 http://.biquxs.info/

“既然乔某已插手此事,又岂能一走了之?”乔佑清将一脸苍白的颜玲护在身后。 沉默男子关上房门,二话不说,抬脚飞踹过来。乔佑清早有防备,将颜玲往旁边一拨,侧身躲开,颜玲也极配合地退到一旁。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吆喝声和脚步声。 接着便是一阵打斗声,想来另外两名贼人和驿兵及衙门捕快已经交上了手。听到外边的动静,沉默男子抽出短刀,“刷”地对着乔佑清迎面刺来,乔佑清上身后仰,将腰一扭、头一转,发辫带着风声如铁鞭横扫而出。 沉默男子矮身闪避开,探手欲抓,却见乔佑清利掌如刀,劈向男子手腕关节。男子快速缩手,一记扫腿猛然扫向乔佑清的下盘。乔佑清反应迅急,以截腿拦下这刚猛一击,沉默男子借势转身挥刃,接着又如疾风骤雨般连连攻击起来。乔佑清左右闪避,挥着匕首巧妙应对,且一边应战一边暗自注意着那女人的动作。 果然,那女人正准备绕开激斗的二人,去捉拿闪避到一旁的颜玲。乔佑清一阵连环腿逼开沉默男子,随即摸出短铳指向那个女人,那女人瞬即一愣,呆在原地顿时不敢再上前。 沉默男子也停下来,不敢轻举妄动,由于方向角度的问题,乔佑清不得不侧过身躯。男子伺机而动,一迈步欲飞跃过来,看样子是想扑上前来出奇制胜,乔佑清将短铳方向一转,又对准沉默男子。男子脚下顿住。 那女人微微一笑,说道:“小哥好手段,不如咱们各退一步如何?人我们就不要了,我们就此离开,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乔佑清说道:“人,你们想要也要不走!另外,想要离开的话?不如你们先和外面的官差商量商量?” 那女人脸一沉,‘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对着沉默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突然扬手掷出手中短刀,然后对着乔佑清猛冲过来。乔佑清迅速反应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巨响后,男子应声倒地。 至于那把刀,被奋不顾身扑上前来的颜玲挡下。乔佑清也顾不上对付那女人,赶紧冲到颜玲身边扶住她,幸运的是颜玲并没有受伤,原来她下意识抬起手护住头部,那刀正好砍在缠绕着小臂的铁链上。 外面的驿兵和捕快听到火铳的‘巨响’,大力踹开了房门,哪知就在同一时间,那女人身上窜出一道淡淡的黑影,随即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怪叫响起。那黑影翻涌着直接朝乔佑清和颜玲‘飞’了过来。 乔佑清也未曾见过这种奇怪的东西,不知如何应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高亢又嘹亮的猫叫传来。灵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它瞪着双眼,嘴里不断凶狠地叫唤着,背部弓起老高,全身上下的毛像刺猬般支愣起来,就连尾巴也翘得老高。它此刻就像英勇的卫兵一样将乔佑清和颜玲护在身后。 那黑影突然变成了婴儿的形状,它面目狰狞,空洞洞的眼眶没有眼珠子,两道血色纹路从上‘流’下,嘴巴大得出奇,几乎从左边脸延生到右边脸。还有它脸上、额头上也布满青紫色纹路,它对着灵灵厉声叫唤嘶吼几声以后,满屋子左冲右突,然后在那女人身前绕一圈,迅速往门外‘飞’去。 踹开门的驿兵,一个被这怪物吓得在地面打了个翻滚,另一个被直接撞上,并被撞飞老远。那女人手里捏着一个人形木偶,也紧跟着跑了出去。发生这种情况,无论是乔佑清还是驿兵捕快,恐怕都没人拦得住她了。 乔佑清扶着颜玲,走到门口,驿兵和捕快都有伤亡。不过贼人那边除了逃走的女人,凶狠的青年已经被乱箭射死。中年汉子身上有几处刀伤,尤其是其中一条腿上还在不断往下流着血。但他还是和余下和驿兵捕快对恃着,驿兵和捕快们明显都有些畏惧了,他们平时吊儿郎当惯了,此刻也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壮着胆罢了。 乔佑清走出门去,对中年人说道:“以阁下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没有继续强撑的必要!” 中年汉子看了一眼乔佑清,笑了笑说道:“早就猜到你不是一般人,想不到我姚天奎纵横江湖十多年,竟在这小山沟翻了船!” “你是‘黑心虎’姚天奎?传闻你销声匿迹好些年,有人说你金盆洗手,有人说你死于非命,看来传言是真不可信!”乔佑清缓缓说道。 “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姚天奎问道。 “在下乔佑清,无名小卒尔,不知余下的又是哪几位‘榜上’名人?” “哈哈……就知道你会问,离开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鬼娘子’桑郦,至于他么?便是屠夫冯三彪,还有一人,便是‘哑兽’张猛。”姚天奎笑道。 乔佑清眉头一皱,说道:“如今‘鬼娘子’脱身,看来我有大麻烦了,不过‘黑心虎’你是走不了了,只是可惜了你的黑虎拳……” 姚天奎将衣衫下摆一撕,扯下一块布条绑在受伤的腿上,说道:“不可惜,练黑虎拳的人多了,不缺我姚天奎的黑虎拳,能在生前再用它打上一场,已经足够了!” 姚天奎扔下兵刃,亮了个门户,说道:“黑虎拳姚天奎,请赐教!” 乔佑清练得比较杂,想了想也摆出起手势,说道:“岳氏散手乔佑清,请!” 周围的驿兵和衙门捕快纷纷围成一个圈,两人正好在圈内,谁也没再多废话,直接动起手来。姚天奎首先以简单直接的‘黑虎掏心’直取乔佑清。 姚天奎的川派黑虎拳内外兼修,拳脚沉着多变,光是手法就有劈、冲、撩、掳、拿、砍、宰、削、截、抓、扣、挖等;腿法里更是有缠、铲、踹、扫、蹬、虎尾腿、弹剪腿、挂撩腿等。移动步法辗转腾挪,身法连环相接;斜身贴靠猛烈,仰俯屈伸迅捷,拧旋转折灵巧,手脚并用连环。 岳氏散手起创于宋朝抗金名将岳飞,早在金、元时期就饱受统治者的‘禁武’摧残,后人将残缺的技法结合武穆遗书才重新归总起来。其手法包括捆、擒、拿、锁、靠、推、打、刁、捋等等,步法的变换多以直进直退为主,简洁而实用。劲力讲究刚健明快,气息吞吐沉浮,刚中带有柔。抓打擒拿,翻崩肘靠,分筋错骨,点穴闭气;粘衣如扪脉,刚柔静中出。 桩法则有三门桩、四门架、木人桩等。桩步稳固,进退起止皆有节序,主要特点是以静待动,以快制胜,出手凶狠果决,迅疾飞速。其间的每一种手法都严谨的相互接应,手打、肘顶、肩撞、扫踢等等,皆环环相扣,随机应变,贴身进步快,见缝插针准,发力打击狠。 乔佑清后撤半步,一手格挡,一手呈八字手,一式“白蛇吐信”快速地直取对方咽喉。姚天奎余力未散,猛然一惊,脖子往后一缩一偏,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向外往头部抬起。 乔佑清反应迅速,握手成拳‘呯’地一声正好击在姚天奎抬起的手心,若不是姚天奎的手掌卸掉不少力道,恐怕一招就定胜败了。但就算卸掉一些力,姚天奎还是被冲击得踉跄几步。乔佑清趁机紧随其后,双手齐出,一边鹰手一边铁拳。 姚天奎身体一拧,正是黑虎拳中的‘猛虎还岭’。紧随后又是‘饿虎扑食’、‘虎跃山岗’等名招接连而至,乔佑清忽进忽退,擒、拿、格、击等手法灵活多变,同时也以对方上、中、下三路为目标不断变换着。 姚天奎也不含糊,以快打快,以力破巧,以退避闪身对刚猛强招。 最后,忽见姚天奎突然变招,又一式‘剪尾倒竖’带着刚猛的劲风而来。乔佑清双手一扣,牢牢锁住姚天奎的铁鞭腿,迅速侧身上步,腿桩一别,身体猛地撞上姚天奎。‘呯’地一声,姚天奎重重摔落在地。 姚天奎慢慢支撑着爬起,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话音未落,却见姚天奎突然迅速朝着颜玲奔跑过去,吓得颜玲急急后退。 乔佑清当机立断,拔出匕首脱手投掷而出。只听到‘噗呲’一声,匕首正中姚天奎后心,姚天奎‘咳咳’地剧烈咳嗽了两声,直接跪到地上。 乔佑清一边走上前一边说道:“本敬你是条英雄好汉,只是走错了路而已,如今看来,枉为习武之人……” 姚天奎口吐血沫,侧过头笑了笑,说道:“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贼寇,至于英雄,还是留给你们去当吧!”刚说完,姚天奎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抽搐两下之后再无动静。 乔佑清拔出匕首,处理干净收起后,才走到颜玲身旁问道:“你没事吧?” 颜玲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谢谢你!” 乔佑清道:“无需客气,但凡有点正义之心,都不会坐视不理。” 颜玲说道:“可你帮我报了仇是事实!可惜还是跑了一个。” 乔佑清正色的说道:“跑了就跑了吧,虽然她是恶贼之一,但动手的应该是他俩了;至于报仇的事,你就不要想了,你也看到了,她带着一个怪物,这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拦不住她。” 第十五章 在玉廊等你 http://.biquxs.info/

乔佑清正色的说道:“跑了就跑了吧,动手的两人已伏诛,虽然她是恶贼之一,却也只是帮凶,至于报仇的事,你就不要想了,你也看到了,她带着一个怪物,这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拦不住她。” “你就是那个报信的人?”人群让开道,几名捕快和驿兵的头领走过来,趾高气昂地问道。 “正是,鄙人乔佑清……” “没兴趣知道你叫什么,虽说你举报有功,但毕竟是杀了人,还放跑一个女贼,所以这事可大可小,还可有什么话说么?”说话的看穿着应该是个捕头,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 颜玲听到这话,分明是要问罪的意思,正想帮忙解释,乔佑清摇摇头制止了她,他对这类人颇有些了解,当下便说道:“家父乔世杰,曾任四川官办银行经理,现宝丰隆银号东家,四川边务大臣赵尔丰,我要叫他伯父……不知这位官爷,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罪过?” 在云、贵、川、滇一带,谁不知道赵尔丰之名?‘驻藏大臣’凤全遇刺身亡后,赵尔丰受命招募兵勇,处理川、滇边务事宜。赵尔丰,字季和,祖籍襄平,也就是如今的辽宁省辽阳市,同时也是大名鼎鼎的盛京将军赵尔巽之弟。 赵尔丰有兄弟四人,三位兄长全中进士,唯有他屡试而不得中,只好捐纳任职。后于广东历任静乐、永济等县的知县,然后得遇山西巡抚锡良赏识。锡良调任四川总督,他也随之赴四川任职。四川藏区一带向来混乱,加上历任官员疏于管理,以至于藏区民众‘仇清廷亲洋人’。所谓的洋人,多是将印度占据成殖民地的英国人,那些英国人屡屡越过边镜,于大清边境周边频频发生军事冲突。 朝廷命官公然遇刺,赵尔丰接手后便主张以武力镇压,针对地方土司武装的‘改土归流’政策,其目的就是为了削弱土司武装的力量。 处理边务以及战事银两花销太大,兵马、粮草等等,每一笔都是巨款。但银子的事不能全都指望朝廷,恰好时任四川官办银行经理的乔世杰与赵尔丰私交不错,在四川总督锡良的支持下,‘宝丰隆’号迅速崛起,并成为川、藏边务开支的重要后勤保障。 清朝那些官商之间的事,虽然不好明目张胆,但大家对此都心照不宣。那捕头一听见乔佑清身份,那还得了,瞬间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奉承起来,就差没跪下摇头摆尾了。乔佑清也懒得再和这种人多做交流,拉着颜玲就要走开。 那捕头赶紧问了一句:“请问乔公子,这击毙贼人之功,应当如何上报?” 看来他是怕不小心抢了乔佑清的功劳,但又不甘心捞不到半点好处。乔佑清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就说‘边务大臣信使奉公,途经天福驿,无意发现贼子行踪并与贼子相斗,驿兵捕快闻讯而至,合力诛贼’!” “原来乔公子身份这般了得!乔公子的大恩,小女子今生恐怕无以为报了。”这万分失落的语气听起来,颜玲和他说话的态度明显没先前自在了。 “不要想太多了,我乔佑清依然还是那个乔佑清,经此一役,我们难道还不能算作朋友吗?” 颜玲面露喜色,说道:“是,多谢乔公子,让我多了一个朋友……” 只是话刚刚说完,她又悲从心来了,乔佑清问她:“接下来,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颜玲说:“在这世上我唯一嗨剩下的亲人就是妹妹了,我想去找她!” “不知你妹妹在何处?”乔佑清问道。 “我不知道,我想先回村里打听一下……” 第二天一早,乔佑清付钱让驿站的人雇一辆马车送颜玲回程,又塞给颜玲一些银两和银票后就独自上路了。灵灵仍旧跟着颜玲,乔佑清知道玄猫珍贵,但灵灵不只是颜玲的宠物,更是她的朋友,何况他也不好意思夺人所爱。 到达重庆之后的第二天,乔世杰也顺利抵达重庆。乔世杰在兄弟中排行老二,襁褓时便丧父,六岁时又丧母,打小由其舅父樊贡生养育教导,自幼以来便是品学兼优之才。乔世杰素有远志,十四岁便远游京师投身商界,并且结交了荣禄、鹿芝轩以及科道各院的一些契友,更使得才识益进。这为他以后和官府势力的合作打下良好的基础。 有好些日子没见,爷俩自然有不少话要讲,乔世杰也带来一个与历史走向有着至关重要的消息,四川总督锡良上奏朝廷,欲计划修建一条横贯四川东西的铁路。乔佑清觉得这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开始动工?五年?还是十年? 过去三天之后,乔世杰启程回了四川成都。只是,无论是乔世杰还是乔佑清,他们都万万没想到这次一别,会成为他们爷俩的永别。 时间在忙碌之中是流失得最快的。当乔佑清忙完票号的一应工作,把一切打理妥当,想起赵慧怡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分开了差不多半个月。乔佑清稍作安排,便再次离开了重庆。 刚一到古镇,乔佑清便迫不及待的去拜访赵家。这一天的赵家,好像比以往要热闹得多,门庭打扫的很干净,环境布置得张灯结彩,颇有些过年过节、或者有什么喜事的样子。赵家人看似客气,却总有一些别样的意味,但这些显著的细节变化都被乔佑清自动忽略了。 月秀见到乔佑清,马上转身就走,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样子,乔佑清快步赶上并拦住了她。 “月秀姑娘,好久不见!” 月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啊,好久不见,还以为乔公子你人间蒸发了呢……” 乔佑清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过节呢还有何喜事啊?” 月秀哼了一声,说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乔佑清笑了笑,递给月秀一个漂亮的彩色珐琅盒子,说道:“看!给你带的礼物哦!” 月秀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迅速一把抢过盒子,说道:“算你还没那么坏。” 乔佑清微笑道:“我不是一直都不坏嘛,麻烦月秀姑娘,帮我通知一声慧怡可好?” “看在礼物的份上,通知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我们小姐愿不愿见你,就不关我的事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小姐都要出阁了……” 出阁?赵慧怡要嫁人了? 乔佑清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呆若木鸡,任他有千万种假设,千万种猜测,他也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这才半个月没见,怎么就这么突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乔佑清回过神来后,也管不了什么礼数了,直接追着月秀而去。‘蹬蹬蹬’……刚刚跑到赵慧怡所住的吊脚绣楼,就看见月秀走出来关上房门。月秀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你还是走吧,小姐说她不想见你!” 这下乔佑清有些着急了,他边往门口闯走边说道:“怎么会呢?我不相信!” 乔佑清正要敲门,月秀用力推了他一把,气呼呼的嚷道:“小姐说了不想见你,你还想干嘛?你走就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小姐被他们逼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小姐一个人难过,不吃不喝哭得眼睛都肿了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小姐忍受别人的白眼,甚至被人背后嚼舌根,需要你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来?” 月秀边说着边哭了起来,仿佛要替赵慧怡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乔佑清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月秀抹了抹眼泪看着他,再次质问道:“你走的时候,可曾给过我们小姐一个承诺?可曾给老爷、夫人一个承诺?说走你就走了,如今小姐已经认命,你又突然出现了,置我们小姐于何地?” 赵慧怡正站在屋里靠门的位置,她很想开门出去,哪怕只是看一眼。但她终究还是克制住自己的动作,两行晶莹的眼泪挂在脸颊上。她也很向往乔佑清曾说过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然而这些她只能向往罢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生在这样的社会,女子哪有一点点话语权? “对不起……我……说几句话就走!”乔佑清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她听到乔佑清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他们之间近在咫尺,却又隔着一扇门。 乔佑清缓缓呼出一口气,说道:“慧怡,对不起!我知道你此刻一定万分委屈,现在想想,我走的确实太匆忙了。我没想到他们会逼你,没想到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会发生这么多不该由你来承受的事情! 如果这场婚姻是你想要的,或者能够带给你幸福,我会祝福你!如果不是,反而会让你更伤心、更难过,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哪怕赔上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白月初升,我会在玉廊……等你……” 此刻的赵慧怡已经泪如雨下,可她还是用捏着手绢那只手掩住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第十六章 唯一的观众 http://.biquxs.info/

过了许久,等伤心的情绪缓和一些,她才慢慢打开房门,此时门外早就空空如也。 赵慧怡重新回到房里,对着镜子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等待着白月初升时,于‘玉廊’赴约。这‘玉廊’是只有她和乔佑清才知道的秘密,正是出自她当时回给乔佑清的那首诗。 眼看天色将暗,赵慧怡走到门抬手开门,哪曾想那门竟然打不开了,她用力的摇晃,能够清楚听见锁头的撞击声。她当即着急起来,不断地一边使劲摇晃房门,一边朝门外叫喊着。 在吊脚绣楼下的楼梯口,一男一女正站在那里窃窃私语,那两人正是月秀和袁杰。袁杰左边脸颊,下颌处位置有道指节长的小伤疤,古铜色的皮肤,体态匀称健硕,看起来有几分朴实的帅气。只听他对月秀说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看你还是把钥匙给我吧?” 月秀说道:“不行,老爷特别交代过了,这也是为小姐好啊!” 袁杰说道:“可是,你要想想,这种好是不是小姐想要的?作为男人,我能理解乔公子。他们本互有情意,如果我们人为的阻挠,你说,这算不算棒打鸳鸯?” 月秀说道:“可是,我再也不想看到小姐那么伤心了!再说,万一……万一小姐出去就不回来了怎么办?” 袁杰叹了口一气,说道:“唉……眼看着就要见到最想见的人了,却被锁在房间里,也不知道会有多伤心?难怪古代多有女子为了情郎相思成疾,甚至有可能郁郁而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月秀心思单纯,哪里知道袁杰的用意,只是被他的话吓得不轻。听到“相思成疾”,“郁郁而终”,这等严重的后果,叫她怎能不害怕? 月秀拉着袁杰的袖子不断拽来拽去,焦急的说道:“那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以乔公子的个性,断然不会做出拐走小姐这种事情,乔公子行事光明磊落,是个正直之人。我的建议还是把门开了,你把钥匙交给我,老爷那边自有我来解释。” 最终,月秀还是扭捏着将钥匙交给袁杰,袁杰又问了句:“对了,他们说什么时候,在哪见面没有?” 月秀说道:“那乔公子在小姐面前说话总是文绉绉,他说啥子‘月亮生’,还有啥子‘狼’……” 袁杰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指月亮升起的时候,糟了!恐怕小姐要赶不上了!” 乔佑清独自屹立在风雨廊桥上,任凭晚风吹拂,依旧抹不平微微促拢的眉头。 看着天色一点点黑下来,古镇的灯火逐一亮起。遥远的天外,一轮明月剥开云层,露出洁白无瑕的身子。那纯洁而又高冷的模样,不知撩拨了多少风雅之士? 乔佑清在抬头仰望,而它在普照众生…… “她还是不愿见我麽?”过了许久,乔佑清低声叹息、自语,然后缓缓转身。 当他离开风雨廊桥,刚刚转过街角位置,赵慧怡从边上另一条巷子跑了出来,直奔廊桥方向而去。两人正好巧妙地错过,当她赶到廊桥后,发现上面空无一人时,她那颗激动又期待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万分焦急的从桥的这头跑到桥的那头,又从桥的那头跑了回来,她知道,她已经来晚了。偏偏那夜晚的风,又来触动她发酸的鼻头,触动那根本就脆弱的心弦。心气往胸口一憋,两行泪珠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从眼角慢慢往下滑落。 是不是痴情之人,也是最容易受伤的人?赵慧怡如是,乔佑清亦如是。他情绪低落地穿行在街头巷尾,漫无目的,不知何去何从。入夜之后的古镇,静谧!安详!行人格外稀少,灯火如冬夜星稀,好在,还有明月高照。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穿过那座石刻牌坊,眼看快走到了古镇口的位置。忽然,他听到一阵唱曲在夜空中飘荡,好像一缕丝带,不经意地牵引着他前行。那曲风略似新兴的川派唱腔,也好似土家族和苗族的民乐山歌,或者本就是一种两相结合的新唱法。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行走,终于看见不远处的戏台上,身着素帔的女子步法轻快。只见她梳着抓髻大头,青丝小辫,头面素简,水鬓刘海,还有七星泡子点缀。往下是长裙彩裤搭配绣花彩鞋。 “实心儿带,休做谎话儿猜。不信道为伊曾害。害时节有谁曾见来?瞒不过主腰罗带…… 闷入孤帏,静掩重门情似烧。文窗寂静,画屏冷落暗魂消。倦闻近砌竹相敲,忍听邻院砧声捣。景无聊,闲阶落叶从风扫……” 一遍又一遍,她仿佛不知疲倦,如果有懂戏之人,一定会发现她根本就算不上懂唱。就连动作也不够熟练,水袖的掸、撒、端、拂,总欠缺了那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宋玉悲秋愁闷,江淹梦笔寂寞。人间岂有成与破,想别离情绪,世上只有俺一个……” 这些都是古代名曲,但最后这一段,确实唱得令人动情,那悲伤的情绪,足以感动大多数有情感之人了。尤其那句‘世上只有俺一个’,仿佛说的正是她自己。 月光下,乔佑清静静站着,戏台上的女子终于停下来,也静静看着他。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大概他们也就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两人了吧!一个是没有观众,却万分倔强的孤独表演者;一个是独身一人,情绪低落,伤心不已的倾听者。 僵立好久之后,乔佑清才缓缓转身,准备就此离开。突然,有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从戏台处传来。 “乔佑清!” 乔佑清身子一顿,转过身去,确定是那台上的女子在叫他。他慢慢走近,除了月光就只有一盏灯笼,这样的光线实在不容易辨认化了戏台妆的女子。 他跑了两步借力一蹬,一个纵身跃上了戏台,他这才终于认出她来。 “颜……” 还没喊出她的名字,她便激动欣喜地叫道:“乔公子,真的是你?” “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颜玲靠近他,低声说道:“我找到我妹妹了,就在这里!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不确定是不是你,所以试着喊你的名字。” 乔佑清回道:“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颜玲左右看了看,说:“乔公子,你跟我来!” 跟随颜玲来到后台,颜玲对着一片布幔轻声喊道:“小妹,你出来吧!” 布幔撩开后,走出一位和颜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来,只是和颜玲相比较,她看起来要略显娇弱。她怀里的灵灵看到乔佑清后,像个看到母亲的小孩,作势就要扑过来。 颜玲介绍道:“她就是我妹妹,叫颜玉!” 又介绍完乔佑清后,颜玉将手中不安分的灵灵交给乔佑清,灵灵扭动着脑袋和身子不断撒娇卖萌。 颜玲说,她找到颜玉后,发现颜玉一直过的都不好,饱受欺凌,如今长大成人,说不定某天还会成为那些有钱老板的取乐的对象。此前她也没少被人调戏,好在班主是远房亲戚,和当地那些有钱人关系处得不错,暂时没出什么大事。 于是,颜玲和颜玉商量,说她想学唱戏,学会了以后还可以偷梁换柱。让妹妹离开这里,自己留下顶替她。颜玉虽然舍不得姐姐,但她确实受够了这种生活环境,要说她心里肯定是有一点怨气的,凭什么当初离开家的是她?因为穷苦害怕养不活?还是因为她是女孩?如果换做是男孩呢?但她更怨老天不公,为什么女孩子命运和男孩子区别那么大? 颜玉最终答应了,她想出去看看这世界,她想不依靠任何人,凭自己的的努力生存下去…… 颜玉讨厌那些有钱的公子,但是不包括乔佑清,因为在颜玲的描述下。乔佑清已经快被神话了,很不凑巧的是,她们正打算明天让颜玉唱完最后一场便离开。因为明天王家有喜事,包了戏班,如果颜玲上台,铁定会穿帮。 到时候十里八乡都会有不少人前来贺喜。人多就比较混乱,颜玉唱罢便可趁机‘功成身退’了。 作为朋友,乔佑清当然没有立场阻止她们,反而应当出手相助。乔佑清想,也只能先将颜玉送出去,以后再设法让颜玲脱身了。 计划敲定,几人的心情仿佛舒展了大半,颜玉问乔佑清:“你觉得我姐姐在台上看起来怎么样?” 乔佑清说:“还……不错!” 颜玉笑道:“是人不错还是唱得不错?” 乔佑清也笑了笑:“哈哈,都不错……” 颜玉又说道:“就要离开了,我想单独为你们唱一段,就当是礼物吧,除了这个我什么都没有。” 乔佑清又来到戏台下边的广场上,他说这样才像个观众。颜玲躲在后台不好出来,要是给别人看见,还以为撞鬼了。 “人初静,月正明。纱窗外玉梅斜映。梅花笑人偏弄影,月沉时一片孤零……” 第十七章 再遇鬼娘子 http://.biquxs.info/

颜玉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唱功不够老练沉稳,也许因为年轻,也许因为空旷夜里,更容易将瑕疵放大的缘故吧。 直到最后的余音随风消散,乔佑清才拍手赞‘好’,颜玉对乔佑清说:“谢谢你,乔公子!其实,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喜欢听我唱戏的,来的人大多为了消遣,在他们眼里,唱戏的女子生来下贱!” 乔佑清轻叹道:“这是封建之毒,如今的世界在变化,人的思想也应顺应天时而变!你没办法强行改变别人的想法,但是你能改变你自己的,欲救人先自救,欲度人先度己!”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教导说,女子生来柔弱,必须依靠男人才能好好生存,嫁个家世好,或者富有的男人,才是女人理想的归宿和向往……” “可是,你呢?你是这么想的吗?” “我……不甘心!” “那何不依照自己的想要的生活方式去努力?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老天从来没有不公,对待天地万物都是一样,不曾恩赐,不曾索取……” 颜玉掩面一笑:“若能早些认识乔公子,那该多好!看来姐姐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乔佑清没来及说话,颜玉又说道:“从今以后,我不再觉得我是孤身一人了,我有姐姐这个真心爱我的亲人!还有乔公子你这个朋友,姐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个不需要征求乔公子你的同意。” 颜玉调皮的笑着跑去了后台,乔佑清站在原地,也无奈的笑笑。 辞别颜玲颜玉两姐妹后,乔佑清独自回到他所住的客栈,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 点亮灯烛,木桌上茶壶压着的一张字条顿时引起他的注意。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见字请速到镇外破庙’。 没有落款,字迹潦草,一看就是匆匆留字,乔佑清满腹疑问。但是,不管对方是谁,有何目的,他都必须走一趟才能解惑。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意外层出不穷。古镇之外大约三公里处,有一间二十平米左右,年久失修的土地庙;虽然偶尔会有人上香祭拜,但大多数是附近穷苦人家,连生活都难以保障,哪有盈余财力来修葺?至于古镇上的有钱人家,要么自家请上一尊神佛供奉,要么就是安上香火神位。 乔佑清来到土地庙时,看见一个女人正环抱双臂,靠在供台旁边休息。第一眼他就觉得眼熟,直到她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乔佑清才认出她,正是当初在天福官驿逃走的‘鬼娘子’桑郦。 鬼娘子满脸疲惫和憔悴,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甚至可以用‘狼狈’来形容。她起身拍拍衣衫上的尘灰,拨了拨有些凌乱的头发,露她那一惯的笑容,说道:“小哥,你终于来了!” 乔佑清暗自戒备着,说道:“凶名无两的鬼娘子,这是找乔某报仇来了麽?” “小哥哪里的话,严格的说来,我与乔公子并无仇怨,和那几个人不过是临时组队合作而已!何况,像我们这种人早就随时做好了栽跟头的准备。” 乔佑清不解地问道:“那鬼娘子总不至于是来和乔某叙旧的吧?” 鬼娘子突然面色凝重,认真说道:“你可知道,你眼前的古镇快要大祸临头了?如果不设法阻止,到时候整个镇子将成为人间炼狱!” 乔佑清一惊,半信半疑的问道:“此话怎讲?” 鬼娘子说道:“这就要从我离开天福官驿的时候说起了,你可知我的小鬼从何而来?” 乔佑清摇摇头,鬼娘子面露悲伤的情绪,缓缓说道:“她,是我的孩子!小哥不介意听听我的故事吧?” 乔佑清说道:“乔某洗耳恭听!” 鬼娘子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是川西人,父亲是做生意的,母亲是他买回来的小妾。有一天,我家来了一个姓王的走私货商,父亲为了搭上他的关系,把我送到那畜牲的手里。那天晚上,就是那畜牲强行把我从黄花闺女变成了女人…… 那畜牲走的时候,我哭着喊着要跟他走,可他就是不同意,父亲又处处顺着他的意。母亲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从那以后,我受尽人们的冷眼和羞辱。几个月以后,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父亲要逼我打掉孩子!我当然不愿意了,虽然说怀的是个孽种,可那也是我的骨肉啊! 直到有一天,母亲端来一碗汤,说是我身子太弱,帮我补补身子。我也只能够自欺欺人的从她身上汲取一丝温情了。哪知我喝完汤以后,她不断哭着说对不起,说都是为了我好……就算再笨也能猜出那汤有问题,再三追问才知道那是打胎药…… 我当时就夺门而去,既悲愤又绝望,我用尽各种方法催吐,包括用屎尿、用蛆虫…… 人的承受能力终究有限,我也不记得昏迷了多久,醒来后只觉得身体虚弱无比,只好强撑着沿路乞讨。我正坐在路边狼吐虎咽吃着讨来的食物,突然看见两个喇嘛和尚向我走过来。 其中一名和尚帮我检查完了后,说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我当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为了安抚我的情绪,他们说还有一个办法,让我跟他们走,他们可以施法试试。施法?为了孩子,再荒唐或不可思议的我都会去试试。 我跟着他们到了川藏地带的无人小庙里,其中一个和尚给了我一个木人偶,每隔一两天都会来小庙对着木人偶作法。并且还要我在木人偶上滴自己的血。有一天,我肚子突然疼得要命,恰好两个喇嘛和尚都不在,疼了好久好久,我感觉到我快要生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在死去活来的疼痛中,小宝宝成功出生了,还是个女孩儿。孩子没有哭,由于完全没有经验,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突然想起来喇嘛和尚说过的话:‘如果孩子出生了,在没剪脐带的时候,用红绳将木人偶和她绑在一起’……我摸出和尚给的红绳,一头绑在孩子的手上,一头绑在木人偶身上。 这时候,孩子突然‘哇’地一声开始哭了起来,我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做法的喇嘛和尚突然出现了。他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在孩子身上、脸上用笔涂画着,然后又在木人偶身上涂画着。我发现,孩子慢慢的也不哭了,剪完脐带,我虚弱得昏睡过去,等我醒来,孩子早就完全没了呼吸……” 说到这里,鬼娘子已经泪眼朦胧,乔佑清问道:“难道,是作法失败了吗?” 鬼娘子抹了抹眼睛,说道:“不,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办法救孩子。喇嘛和尚说,孩子差点就成了死胎,他作法强行吊住她的命,用移花接木的办法,为孩子找了个新的傀木阴身。他所谓的作法不过就是‘炼小鬼’而已。 不得不说他很会忽悠,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我当初只想要和孩子在一起,其它的我都不在乎!不管她是鬼是人,她都是我的孩子!” 乔佑清说道:“所以,从此以后,江湖上也多了一号叫‘鬼娘子’的女强人。甚至还回了一趟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好些人因为惊吓过度,要么疯了,要么卧榻在床一病不起,这其中就有名桑姓富商。” 鬼娘子不解释,也不辩解,继续说道:“那天,我的孩子受到你那只‘灵猫’惊吓,带我逃出天福官驿,我们进山以后,意外遇见山中‘刀劳’,缠斗中我孩子中了‘阴毒’,好不容易脱了身,便赶去藏区求那和尚救我孩子。” “什么是‘刀劳’?”乔佑清问道。 “刀劳鬼,是一种山间鬼怪,发声如同咆哮,我们平常所说的‘鬼哭狼嚎’,指的便是它的叫声,它可喷毒气、口吐毒箭。我赶到川藏一带后,联系上了当年的另一个和尚,他以解毒为借口带走孩子,说是要为她作法除煞,三天之后再送回来。 我越想越不安心,直到第二天我才听到消息:边务大臣赵尔丰带兵收复藏区,亲英派达.赖喇嘛逃往‘英属印度’。其中有位喇嘛上师和座下弟子被清军冲散,那两名喇嘛和尚就在此列。我好不容易才查探到他们的逃窜方向,当我赶到川东道忠州直隶州时,他们又再一次逃逸。 我当下就觉得很奇怪,他们的逃离路线似乎早有安排,便在他们沿途经过的地方细细打探。果不其然,我在酆都城得到了一些消息。首先,它们一路奔逃,是因为有一队清兵穷追不舍。然后,那领头的喇嘛上师叫森格丹巴,是一位传法上师。 当地的平都山是道门圣地,所以附近能人异士众多,其中有人一与我见过,并且还有些交集,那次他还差点收了我的孩子。幸好,他认出那特殊的制造手法是出自藏传佛宗之手,并不是民间那些邪恶修士所为,才肯放我一马。我找上门去求他出手相助,起初他不同意,可能是不想和那些喇嘛有任何瓜葛,我听另一位高人对他说:“那伙人带着血光而来,恐有大事发生。”他们私下商议许久,那人才答应跟我一起来看看。” 乔佑清四处打量着,问道:“不知那位高人现在何处?” 第十八章 深情一吻 http://.biquxs.info/

乔佑清四处打量着,问道:“不知那位高人现在何处?” 鬼娘子说:“他到这里以后,先到高山上查看了一遍,再下来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又去古镇走了一圈,回来后更是神色大变。他说,有人利用山川河流布阵,并且行改变了古镇的风水格局,这里水陆两通,如今附近不明来源的阴煞死气不断涌入,恐怕不出十天,古镇所有龙脉地气将被阴冥煞气所取代。’ 我问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说如果不加以制止和干预,介时古镇所有生灵都将覆灭,恐怕无有例外……” 乔佑清顿时大惊,古镇的温度确实下降了不少,总有一种阴阴沉沉的感觉,他还以为是因为入夜的缘故。还有灵灵,它看似是跟随颜玲来到古镇,可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鬼娘子边讲述时也面露惧意,是有多丧心病狂之人才敢屠灭整个镇子,且还是以这种阴毒的方式。她继续说道:“我的孩子还在那帮人手里,而那些人又已经藏匿起来,那位高人说,过几天他们会主动现身,以他一己之力根本就阻止不了,他要回去请帮手援助。” “等待期间,我正一筹莫展,恰好看见你快马加鞭地进了古镇,你是个胸怀侠骨的正义之人,值得信任!” 乔佑清微微一笑:“鬼娘子缪赞了!那位高人可还有什么交代?” “交代?”鬼娘子想了想说:“哦,有……他说七日之内如果没见他赶回来,让我们务必守住这几个地方。”说着,她掏出一张纸来。 乔佑清接过纸张一看,只见纸上草草的画了一个图形,大概形状和古镇分布状况差不多。在图形之内的范围,画着几个细小的圆圈,乔佑清数了数,正好有九个,九个圆圈分别在古镇的东、南、西、北、东北、西北、西南、东南,还有一个略微居中。 鬼娘子又说道:“他还说了,四个正方位,要拥有相对应的五行命格男女,携五行钉桩打入节点;守侧方位分别要两男两女,最好是没结过婚的,准备一碗清水,外加一抔神位香炉灰,一支线香。” 乔佑清问道:“那居中位置的又当如何?” 鬼娘子说:“居中非常重要,需摆上桌子、贡品、香炉、清水,挂一幅天师像。取五方泥土加朱砂捏成塔形置于中央节点。另外,居中之人,可能只有一成的机会生还……” “那,其他人呢?”乔佑清问。 “其他人凶险各半,剩下那一半威胁来源于不可控的突发情况。” 乔佑清问鬼娘子为何不住到镇上去时,鬼娘子说不太方便。她要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好随时注意隐藏起来那些人踪迹及其动向。乔佑清点头表示理解,所谓黄雀在后,焉知黄雀之后没有窥视者? 这已经是那位‘高人’离开的第二天,也就是说,留给整个古镇的时间只有五天了。回到客栈,乔佑清简单的和衣休息了一会儿。 晨鸡鸣啼,天光还没大亮。乔佑清便早早赶到镇长家,叫了好久的门,才有下人打着哈欠走出来。解释了一会儿,又等待许久,才见到镇长本人,乔佑清也不磨叽,直接将来龙去脉向镇长讲了一遍。 镇长虽然半信半疑,但事关全镇百姓的安危性命,不得不小心谨慎,当下同乔佑清一起赶往赵家。因为赵家学堂的几位先生中,其中就有一位略通风水的。赵家有喜事,下人们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见到赵祥,乔佑清重又将对镇长讲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赵祥自然不信,镇长说:“说实话,我也不怎么信,但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那就是藏区的战事。所以我才和乔公子一起,来请程先生随我去镇上看看,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赵祥想了想说:“这样也好,我这就叫人去请芫山。” 乔佑清赶紧补充了一句:“务必请先生带上风水法器!” 没等一会儿,赵祥便将请人的事交代与下人后就回来了,并和镇长闲聊起来,乔佑清借口说出去走走,随后便起身离开。赵祥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必知道他大概是又去见赵慧怡了吧?果然,乔佑清出去后独自站在天井院中,望着那座住着赵慧怡,并挂上红绸的绣楼发呆。 一声轻木门轻响,吊脚绣楼上的房门打开,出来的是端着木盆的月秀。她看见楼下院中的乔佑清后,吓得又迅速跑回房里。 片刻之后,赵慧怡走出房门,站在吊脚楼木栏杆后,她泪眼婆娑地注视着乔佑清。乔佑清也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良久,乔佑清终于开口:“恭喜慧怡姑娘……” 赵慧怡也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哽咽了一下,问道:“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麽?” 乔佑清答道:“不是!至少,我希望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开心的,而我也一样……” 赵慧怡问:“那你开心吗?” 乔佑清回道:“很不开心,因为你不开心!” “那你,为何不就说说能让我开心的话?” 乔佑清又说道:“我想说,可是我并不确定你是否愿意听……” 赵慧怡顿时有些气恼,说道:“你不说又怎会知道我是否愿意听?你不问又怎知我是否愿意听?” 乔佑清局促道:“对不起,因为昨晚……” 乔佑清还未说完,路过的月秀说道:“昨晚小姐被锁在房里,袁杰哥开门后她就像疯了一样跑去见你……”说完,她便一溜烟跑了。 乔佑清一愣,他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多等一会儿?他快步跑上阁楼,一把抓住赵慧怡的手。看着她眼眶红肿,一脸泪痕又万分憔悴的样子,忍不住暗自心疼。他认真地说道:“对不起!慧怡!” 赵慧怡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屋里走。乔佑清也跟了进去,手上用力一拉,赵慧怡脚下踉跄着转了个身。乔佑清伸手一揽,顺势一把就抱住她单薄的身子。 赵慧怡条件反射般轻轻推了推乔佑清,见挣扎不开,便靠在他身上轻轻啜泣着。 过了许久,乔佑清才轻轻抬起她的俏脸,用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赵慧怡一双美目紧紧盯着乔佑清,眼神既委屈又茫然。 四目相对,他们能够清晰地看见,在对方的眼睛里,深深烙印着自己的影子。空气之中弥漫的情意,仿佛越来越浓。 终于,两人越靠越近,直到温润的嘴唇相互触碰在一起。他们呼吸紧促,心跳加快,热烈又生涩的享受着对方的真情。他们细细品尝着,这份爱中沁人心脾的甜蜜…… 直到一阵踩着木楼梯的脚步声响起,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赵慧怡俏脸发红,就像那阳春三月里的桃花,照映在两汪饱含情意的柔波之中。 修长的睫毛跳动,如轻风拂柳,碧波便不住荡漾起层层涟漪。 当月秀看到两人腻歪的样子时,故意提高嗓门咳嗽了一声,两人这才放开搂住对方的双手。月秀捻着垂在胸前的两根细小发辫末梢,走进门来说道:“小姐,已经有好些客人开始赶来了,可小姐你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客人?”两人异口同声的重复了一遍,他们才想起今天赵慧怡出阁的事。 “不用准备了,古镇将有大事要发生……”乔佑清说道。 月秀嘴一撇,嘟囔道:“还有什么比成亲更重要的大事?” 乔佑清权衡利弊,觉得有必要将一切都告诉她们。接下来,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直听得赵慧怡和月秀目瞪口呆。月秀连忙问道:“这……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这也是赵慧怡想问的,乔佑清答道:“有!本来我是接受过西夷科学教育的,不太相信,但自从上次回重庆时遇到那只小鬼后,我相信了!” “还有这等事?快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赵慧怡关切的问道。 于是,乔佑清又把他赶夜路回重庆那段故事讲了一遍。月秀接过话茬说:“我知道我知道,那几个强盗的名字我都听说过。” “你都听说过?听谁说的?”赵慧怡和乔佑清眼里满是怀疑。 月秀羞答答地说:“是……袁杰哥说的,他还说,四个人中黑心虎心黑手辣,杀人不眨眼。屠夫最凶狠残暴,没来由的充满恶毒。哑兽最阴狠凶厉,二话不说便杀人。鬼娘子最诡异莫测,但她一般不滥杀无辜,她尤其最恨欺负女人的男人。” 乔佑清叹道:“其实鬼娘子也是命运坎坷的可怜之人!如今古镇有难,大家能不能活命都不好说,谁还有空理会成亲的事?” 月秀在一旁说道:“恐怕,有人不会那么想的,就算全镇的人都死光了,他也会一根筋的把和我们小姐成亲当作首要大事!” “你是说王宁?” “是的,除了自己的事,他可是什么都不关心!可真是坏透了!” 第十九章 大难前夕 http://.biquxs.info/

“不!他心有善念,只是因成长环境造就,相信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分得清轻重!” “但愿是的吧……” “自从你给莫名其妙给他建议之后,他一见我没有从前那么讨厌他了,天天拿着书本死背,打扮成书生的样子,还逢人就自称‘小生’王宁……”赵慧怡幽怨地看着乔佑清。 “建议?我何曾给过他建议?” “那上次……你们都聊些什么?” “哦!我明白了!我说,赵家乃书香世家,都是读书之人,如你这般市井无赖的模样,实在有辱斯文!所以,他才想当个‘读书之人’吧?” “那是谁要和他公平竞争来着?” “绝无此事!” “当真?” “当然,赵慧怡又不是什么东西,怎能拿来作为赌注?” “不是东西?那是什么……什么?你……你才不是东西?”赵慧怡一把揪住乔佑清。 “我的意思是说,赵慧怡注定只能是乔佑清的娘子!乔某怎舍得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来?”乔佑清认真解释。 赵慧怡娇羞得小脸微红,小拳拳温柔地锤了一下乔佑清,嗔道:“想得倒挺美的,也不问问人家会不会答应!” 两人只顾着打情骂俏,旁边的月秀可看不下去了,赶紧打岔道:“乔公子,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乔佑清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这样,要想办法将消息散布出去,不过为免大家会不相信,要用一个更易使人信服的说辞,比如说有外邦蛮夷入侵,古镇将被战事覆盖!” “这样行吗?”月秀疑虑。 “姑且一试吧!此事交与你们了,一会儿我要和镇长还有程先生去镇上查探情况。” 月秀问道:“我可以将真相告诉袁杰哥吗?” 乔佑清说道:“信得过的人,可以说!不过,知道的人还是少一点的好!慧怡,我先去了,说不定程先生早就来了!” 赵慧怡恋恋不舍,拉着乔佑清,满眼深情地说道:“你千万要小心!” 乔佑清点了点头,还她一个深情的凝视才离开。月秀担忧的说:“小姐,你们这样……真的好吗?你都要成亲了,可不能脚踩两只船啊!” 赵慧怡美目一瞪,说道:“死月秀,瞎说什么呢?成亲的事我可从来不曾答应过好嘛?之前没有反对是因为正难过,没空和他们抗争……” 月秀嘟囔着说:“所以现在乔公子一来,你就有底气了,又开始强硬起来了!” 程先生名程绚,字芫山,知道他的人都称其为‘程先生’或者‘芫山先生’,略通风水,当地的丧葬礼仪、香火神龛法事等,大多都是请他主持,同时他也是赵家私塾的教师之一。 最近他隐隐感觉古镇上的阴气比往常重了不少,不过今天是赵家闺女出阁的好日子。他想着等婚礼结束之后,查查这阴气是来自哪里,就在他清早收拾一番,打算备礼赶往赵家时,想不到赵家的下人却已经来请了。 乔佑清进屋的时候,镇长已经将乔佑清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程先生。本打算提问的程先生,见到有人进来,也就此打住,双方介绍完毕,程先生便问道:“不知那位高人来自何处?” 乔佑清回答说:“好像是酆都城平都山一带,我也不认识他!” 程先生说道:“八成是错不了,那一带隐居的高人不少,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去查看一番再作商议吧!” 镇长、乔佑清、赵祥、程先生四人先是在古镇转了一圈,除了程先生的风水罗盘‘不太灵光’以外,基本上没什么发现。直到他们爬上附近的山上俯瞰古镇时,程先生的脸色才变得很不自然。只见他端着罗盘,看着古镇说道:“奇怪,我怎么突然觉得这镇子变得像个上好的墓葬阴.穴了……” 程先生话音一落,镇长和赵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再怎么好的墓葬风水宝地,那也是给死人用的。住宅风水和墓葬风水可是大不相同。直到最后,由于能力有限,程先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确实有手段通天的人强行改变了整个古镇的风水格局。 而与古镇风水直接相关的,便是他们身后这起伏的山脉、还有与镇子紧密相连的一道江流了。想要古镇恢复原样,只有等待那位‘高人’了。可他们也不能傻等,毕竟古镇被人暗中惦记着,由乔佑清同程先生筛选合适的人,用于镇守住神秘高人留下的九个重要节点。 据乔佑清和程先生猜测,这可能是某种风水阵势,或者是阻挠改变古镇风水的重要环节。另外,镇长召集古镇各大家族话事人共同商议良策,众人也对乔佑清当初说的,散布‘战事将至’的消息并无异议。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一天就过去,赵家和王家的‘喜事’自然也是泡汤了,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期间,颜玉混迹在人群中成功离开古镇,乔佑清一直暗中关注,并亲自送了她一程。除了盘缠和银票,乔佑清还给了她一封推荐信,只要是他乔家的产业,颜玉都可以谋生。 直到第二天,‘战事将至’的消息传遍每家每户,有人惊慌,也有人怀疑。由于头一天毫无头绪,时间基本上浪费了一大半,不过只要开了头,一切事情都容易多了。除了九个镇守节点,大家还要抽出人手组织武装防御力量。 每家抽调一到两名男丁,视家中的情况而定,水运码头还是由万家帮会守卫,并抽调人手若干;往镇外转移的老、弱、妇、孺及其余人需要照顾的人群比较重要,分出部分人手护卫。 计划还算顺利,但在实施过程中总会存在一些阻力。比如说,有的人死活不愿意走,说是死也要死在家里。有的人则嗤之以鼻,管他什么‘战事’,谁爱战谁战去,与我何干?也有人早早收拾家当,驱车驾船投奔亲戚去了。 众人无奈,只好继续行动起来,时间紧迫,待一切准备妥当,再来慢慢劝说不迟。 五行钉桩相对应的方位是:东方甲乙木,取木桩打入东方节点;西方庚辛金,取铁钉打入西方节点;南方丙丁火,众人商议,运上一堆木材,于节点处生上一堆火,镇守南方的人负责保持火堆不灭;北方壬癸水,于北方节点挖出海碗大小、深三十三公分的坑洞,木棒捣实后注入清水,准备装满水的木桶一只以作备用;中央戊己土,于东、南、西、北、中各取一抔土加入朱砂调和,揉捏成塔形置于中央节点。 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在人员布置上却又给耽搁了,镇守五个方位的人就需要相对应的五行命格。没有几人愿意做这份差事不说,就算愿意的却也未必对应得上。直到第三天,才把所有人员定下来。 守东方的是王家王宁,西方赵家的袁杰,南方是镇上一名周姓男子,守北方的是戏楼颜玲,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颜玉,北方节点恰好离戏台不是很远;侧方位守东北方的赵家月秀,东南方是余家青年,西北方是一名龚姓男子,西南方赵家赵慧怡。 最后,最让人头疼的还是中央节点,赵祥、余镇长、范家家主、万家瓢把子都表示愿意守中央。但他们命格不合,乔佑清站出来说道:“中央位置就交给我吧!”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都反对起来,原因很简单,乔佑清不是本镇的人,没我必要把自己搭进来。何况他所做的已经够多了,直到程先生说他和乔佑清一起镇守,也好有个照应,大家这才勉强答应。 当夜,乔佑清又去镇外见了鬼娘子,并交代了一些事情。鬼娘子虽然知道他狭义心肠,却也不敢相信,他竟然自己去守中央节点,他可是个外人啊!何况还可能凶多吉少。 只有乔佑清自己清楚,如果可以,他宁愿带着赵慧怡直接离开。但他不能这么做,这里是她家,还有她的家人;虽然她总有一天会嫁出去,可那意义完全不一样。她若真的随他逃走,以后怎么面对父老乡亲? 为了慧怡,为了她的家乡和亲人,他必将全力以赴。至于后果如何,不多考虑,纵然身死,无怨无悔! 第四天的时候,众人各就各位,紧张的气氛笼罩在这座千年古镇中每一处。天空布满阴云,风声携着阵阵寒意刺激着人们的神经。古镇外,距江河对岸几公里的山坳里,搭建着许多临时的窝棚,那里正是人们转移出去的临时住处。 而在镇上,目前还有好多人不愿意离开。五大家族中,王家家主早早带着夫人投奔在酉阳直隶州的大儿子去了。只有王宁,那是打死也不肯走,他还等着这件事过后娶赵慧怡过门呢! 当天晚上,天刚刚转黑,在夜幕的掩护之下,一队人马从偏僻的山间小路鱼贯而出。从镇上往远处看去,镇外土地庙的烛火之光不停闪烁,当那队人马全部在官马大道上集结时,土地庙的灯火突然熄灭。 这时,古镇临江的高楼上,一盏灯光也随之熄灭。这是众人商议后敲定的信号传递方式。 第二十章 誓死捍卫 http://.biquxs.info/

藏身于暗处,监控着官马大路的,正是鬼娘子桑郦。至于水路的监视,由一名万家人守在风雨廊桥,同样是以灯为号。 月光隐入厚重的云层,古镇上一片漆黑,如同化不开的浓墨般粘稠。远处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似在提醒着人们,今夜月黑风高,注定非同寻常! 一阵杂乱而汹涌的脚步声畅通无阻进入古镇,没等行进多远,所有人便齐齐停下。人群从左右两边移动,让出一条通道,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有几匹骏马悠然走上前来。 居中的是两个身穿戎装,金发碧眼的英国人,他们的左手边有三人,其中两人是喇嘛和尚,一人是背着火枪的印度人。右手边有两人,一人是留着辫子,头戴西方礼帽的华人,另一人也是名背着火枪的印度人。后边剩下的人群,是由印度人、英国人、藏民、喇嘛和尚、以及少量留着辫子的华人组成。俨然一群杂牌军。 “theignition!(点火!)”其中一名西方人对着后面挥挥手。 “点火!” “theignition!” “???????!”(印语)……” 底下的小头目们纷纷各自指挥着自己的手下人。后方人群一阵骚动,杂牌军中有部分人拿出火把点燃,光线顿时明朗起来。突然,暗处‘嗖’‘嗖’地飞出几只瓷瓶或陶罐,拿火把的人赶紧跳着闪开,瓷瓶‘乒乒乓乓’全都打碎在地。 骑马的英国人吸了吸鼻子,大声叫道:“iskerosene!quicklyputoutthefire……(是煤油!快把火扑灭)” 举着火把的几人正准备扑灭火,暗处又是一阵嘈杂的碰撞声和呐喊声传来。接着,砖头、石块、瓦片、弓箭、标枪、锅碗瓢盆、瓶瓶罐罐等等一股脑朝人群砸来。骑马带头的几人一边躲避,一边掉转马头,那群杂牌军则一边后退一边举起火枪射击,但还是仍有不少人被打中。也有的被煤油瓶击中,煤油洒了一身,并且不小心被火枪喷出的火星点燃。 地上的煤油早就被被混乱的战火点燃,顷刻之间火光熊熊。藏身在街道两旁木楼里的人,有的还没来得及扔出煤油瓶就被火枪击中,以至于煤油瓶被打碎引燃。那些楼房因为都是木头建造,很快就燃烧起来,双方都有阵阵惨叫声传来。 火焰引起连锁反应,火借风势,越烧越大,隐藏起来的古镇武装人员不得不拿起武器冲出来。杂牌军虽然也死伤不少人,但他们却熟练的轮换着装填弹药,装好的人又迅速举枪射击,冲出来的人们不断有人惨叫倒下。然而谁也没有因此退缩,依旧悍不畏死地向前冲锋着,因为他们此刻是在保卫自己的家,保卫身后的妻儿老小…… 古镇上的武器装备只有少数几支火枪,且明显不如杂牌军们用的熟练。其余的都是刀枪棍棒、菜刀斧头、柴刀勾镰、钢叉铁锤等等。短兵相接后,杂牌军有的拔出佩刀,有的直接用枪杆、枪托打砸。 镇民们虽英勇,但毕竟不是专业打仗的,往往要牺牲两三个人或许才能换对方一个。就在双方混乱的激烈厮杀,打斗得难分难解时,码头方向也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枪声、以及惨叫哀嚎声。风雨廊桥之上,放哨的人软趴趴地挂在栏杆上,灯笼滚落地面,血液不断顺着栏杆往下流淌。临江高楼上的人,耷拉着身子靠在一边,他脸色铁青、嘴巴大大张开,瞳孔放大,一脸惊恐状一动不动。 码头上到处都是死去的帮会成员,以及少数的黑衣人,不远处的万家帮会总部还在激烈厮杀着…… 那些没有转移的镇民听到喊杀声后,各自紧闭房门,惊恐万分地扎堆起来瑟瑟发抖。 乔佑清这边,一张木案桌上按要求摆放着香、烛、纸、贡品等等一应物品。案桌后支起的简易木架上挂着一块布幔,而在布幔上,则挂着一幅张天师法像。战声方起,乔佑清想赶去帮忙,但又想起他是这中央节点的首要守护者。程先生之所以来帮他,是因为这就是一个简易的法坛,他也算是此道中人,有他帮忙总好过一窍不通的乔佑清。 无可奈何,乔佑清只得干着急。其余节点的守护者,一听到喊杀声,各自找了身旁的掩体保护自己。当然,如果有人要破坏他们保护的地方,他们也只好出来阻止了。 大街上的战场,一群喇嘛和尚绕开激斗的人群,快步往前四散走开,有的镇民发现后赶紧跑着追了去。杂牌军也有的跟着往前追赶着。 码头上以及万家帮会,没过多久便恢复平静,一群黑衣人分成三三两两往镇上散开。镇守码头和万家帮会总部的成员全军覆没……平时的他们,或许对于古镇而言并不是好人,甚至偶尔还欺行霸市;但此时此刻,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为了家园和乡亲们,甘愿赴死!仿佛用他们的行动告诉大家:古镇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人只有我们自己可以欺负,外人想动他们,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吧! 守护东方节点的王宁,战声一响起,急躁地看了看钉在地面的木桩,来回徘徊了几步后,迅速跑着离开。他想着:一个木桩而已,钉在地上又跑不了,去看看慧怡再回来也无妨! 西方的袁杰,看起来也是万分紧张,他实在不放心月秀一个弱女子独守一方。身旁钉在地面的铁钉,是一根铁匠用的錾子。虽然他不太懂里面的道道,但非要自己守这里,必有其深意。他曾经也是闯荡江湖之人,也算见多识广了!想了想,他摸出短刀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用血涂满錾子,又找来工具将錾子深深打入地底,最后用泥土覆盖压实…… 除了守护南方的男子吓得直接跑掉以外,北方颜玲也用自己的办法做了伪装。她先用石板盖住水坑,然后在在那里堆上石块、瓦片、烂木头等等各种垃圾。最后,她又拎来夜香桶,将其打翻在周围,瞬间便恶臭四散,随后她便在附近躲了起来。 颜玲刚刚躲藏好,就有一名喇嘛和尚往这边走来,到达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旁后,他在那附近徘徊了几圈。有好几次想迈步走进垃圾堆里,闻到那股恶臭后皱了皱眉又退回来。最后,他在紧靠垃圾堆的边沿处停下。 只见他取出一柄十八公分左右的木制金刚橛,然后弯下腰来,在地上划了一个半径约有一米多的圆圈。接着,他在圆圈正中摆放了一个木头人偶。随后,他又在圆圈内撒了一些白色粉末,最后再取出一个小瓶子,将瓶子里的液体滴在圆圈里。做完这些,他才在圈外找个地方盘膝坐下,对着圆圈念念有词。 颜玲虽然看不懂喇嘛和尚是在做什么,但是木人偶对她来说太记忆深刻了。当初在天福官驿的时候,鬼娘子放出鬼婴时拿的人偶,造型和喇嘛和尚手里的差不多。她正暗自焦急,想着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喇嘛和尚。 她挪了挪身,不曾想一块碎瓦片在脚下‘啪嗒’一声被踩烂。她紧张的立刻屏住呼吸,那喇嘛和尚站起身,手握金刚橛慢慢往她的藏身处走过来。就在她紧张不已,不知所措时,一只黑猫‘喵’的叫了一声,颜玲一听就知道是灵灵,喇嘛和尚看到跑向暗处的黑猫后,才又回到原地坐下并继续念咒施法…… 大街上的战斗在几名骑马的人加入后,已快接近尾声。他们拔出佩刀,手起刀落,仿佛无可匹敌。眼看照这么杀下去,可能很快就会被斩杀殆尽,镇民们不得不四处奔逃散开。突然,镇上好多地方都传来嘶吼声、叫骂声、以及惨叫声!好些地方也燃烧起熊熊火光。 杂牌军和几个骑马带头的也各自散开追击,一个阴暗的角落,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是鬼娘子在寻找属于她的那个人偶,也是她的孩子! 乔佑清几人镇守的节点处,差不多都出现了喇嘛和尚,东方的王宁早已离开,那喇嘛和尚力气不小,直接将木桩拔出扔掉,然后如颜玲所看到的和尚那般开始作法。走到西边位置的喇嘛和尚也很顺利,没有任何阻碍地画圈、放置人偶…… 南方节点也没有人,只有一堆木柴在熊熊燃烧着,时不时噼啪炸出飞溅的火星。那喇嘛和尚找来一根木头,将火堆拨开后,打来一盆水一泼,也开始画圈作法。 乔佑清那里,喇嘛和尚看到简易的法坛后,一脸怒容直接冲了过去。乔佑清伸手一拦,两人一言不发就动起手来。打架的事程先生可帮不上忙,他在案桌前开始焚香跪拜。喇嘛和尚的功夫一般,但力大无穷,仅凭一股子蛮力横冲直撞,拳脚直来直去。乔佑清辗转腾挪,灵活多变,时而刚猛、时而取巧。没几招,喇嘛和尚就被打翻在地,那和尚一个鲤鱼打挺又站起身,双手合十,再度逼近。 一近身,两人一言不发,又开始激烈打斗起来。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传来,三道身影一同出现,一个英国人,两个喇嘛和尚,一个印度人。那印度人看到两人争斗,直接将火枪端起,但乔佑清和那喇嘛和尚的身形闪来闪去,他一时间也不敢乱开枪。 第二十一章 慧怡杀人 http://.biquxs.info/

两人一近身,一言不发又开始激烈打斗起来。就在此时,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传来,三道身影一同出现,一个英国人,两个喇嘛和尚,一个印度人。 那印度人看到两人争斗,直接将火枪端起,但乔佑清和那喇嘛和尚的身形闪来闪去,他一时间也不敢乱开枪。 在古镇东北方向,月秀凶悍的和一名喇嘛和尚对恃着,又是争吵又是威胁。但喇嘛和尚却一脸平静,直接忽略她,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丝毫不理会月秀的叫嚣耍狠。 月秀伸出手打算拉开喇嘛和尚,忽见那喇嘛和尚突然目露凶光,一掌就劈下来。月秀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呆立在原地,似乎连躲避都忘记了。不过,那一掌并没有打到月秀身上,因为喇嘛和尚的手腕,被另一只手从旁边探出来的手牢牢抓住。然后‘砰’地一声,喇嘛和尚被一脚踢得连退几步。 “袁杰哥!”月秀惊喜的喊道。 “月秀,你没事吧?”袁杰关切的问道。 月秀先是摇摇头,立马又点点头,撅起小嘴委屈巴巴地说道:“有事有事……他要打我,他要打我,可吓死我了!” 袁杰冷哼一声,说道:“没关系,他敢欺负你,我就敢打死他!” “嗯,对!打死他!一看他就是坏人……”月秀说着赶紧闪到一边去了。 那喇嘛和尚上来就是凶猛的一拳砸过来,袁杰矮身一避,也打出一记重拳。喇嘛和尚手臂往下一沉一摆,袁杰的攻击被格挡开来。喇嘛和尚劈掌砸拳,再次进攻,袁杰顶肘、挥拳、扫腿,两人你来我往激烈地打成一团。 至于东南方向,余家青年因为阻拦喇嘛和尚作法,已经被打得半死,此时奄奄一息的躺在一边。喇嘛和尚淡定地抖抖僧衣,作好准备后,盘腿坐在圆圈之外。古镇西北方向,龚姓男子运气也不够好,被喇嘛和尚打伤之后,又被后面赶来的杂牌军给杀死,这个方位又被喇嘛和尚占据。 守在古镇西南方的赵慧怡,因为驱赶无效,直接举起乔佑清给她的短铳威胁喇嘛和尚。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喇嘛和尚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料定她没开过枪,也没有杀过人,有恃无恐的朝赵慧怡走去。 “你……你别过来……” “????????????????????!(把枪交给我!)”喇嘛和尚伸出手,一边步步紧逼,一边用藏语说道。 “你站住!再过来……我真的开枪了!”不知喇嘛和尚是听不懂汉语,还是自信爆棚,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结果赵慧怡一紧张,手指扣动扳机,只闻‘砰’然一声巨响,喇嘛和尚倒退出去栽倒在地。 赵慧怡只觉双手都快震得麻木,隐隐有点火辣辣的生疼,第一次杀人,不免又惊又怕,呆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没过多久,突有急促马蹄声响起,抬头一看,骑马的有三人,一个英国人,一个留辫子戴西方礼帽的华人,还有一个印度人。 看着地上喇嘛和尚的的尸体,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那华人笑眯眯的问道:“姑娘,那个人可是你杀的?” 赵慧怡双手背在身后,下意识的想点头,忽又猛地摇摇头,说:“不!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那英国人对华人说道:“thisgirlisgood!howaboutyinginthepast?(这女孩儿不错,过去玩玩如何?) 留辫子的华人邪恶的笑笑,说道:“good!i''llgofirst.you''llter。(好!我先上,你稍后再玩。) 只见他翻身下马,向赵慧怡慢慢走过去,赵慧怡吓的花容失色,脚步不由自主地退着,她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想做什么?你……别过来……” “嘿嘿……姑娘别怕,我来助你脱身,咱们先练习练习‘骑马’……” 赵慧怡边往后退边猛地抬起手,那人一见对准他的短枪,吓得直接匍匐在地。背着长枪的印度人迅速反应过来,赶紧取下背上的长枪端起来。还没来得及瞄准,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印度人直接从马上栽倒下来。 趴在地上那人更是吓得惨叫一声,不断颤抖着说:“别……别杀我……别杀我……” 英国人也是吓得不轻,缩着身子趴在马背上,连帽子都歪了。见到旁边的印度人落马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并直起身,看到趴在地上的华人时,骂了一句:“youcowardlybastard,shehasnobullets!(你这懦弱的混蛋,她没子弹了!) 听到叫骂声,趴在地上那人抬起头,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兴奋地叫道:“我没死?哈哈……我没事,我没死!” “哼!数典忘祖之辈,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 只见暗处走出一个女人来,她扔掉手里的火枪,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本来赵慧怡还在纳闷,自己并没有开枪,而且枪里本来也没子弹了,他不过是吓唬那人而已,那印度人怎么就被一枪毙命?看到这一幕她总算明白了,是那个女人救了她。 赵慧怡正要道谢,那英国跳下马来,一边抽出佩刀一边说:“haha,verygood!ilikesuchawoman。(哈哈,非常不错,我喜欢这样的女人。) “洋鬼子滚一边去,等我结果了那背弃祖宗的玩意儿再来收拾你!”那女人正是鬼娘子,她边说边凌厉一刀劈向留辫子的华人。那人一闪避,可还是慢了一点,速度远不及鬼娘子的快刀,手臂被划出一道口子。 英国人不懂她说什么,问道:“whatdidshesay?(她说什么?) 那华人赶紧往英国人那一躲,说道:“shesaid,“shamelessforeigndevil,i''mgoingtocutoffyourmeatandfeedthedog!(她说,无耻的洋鬼子,我要把你的肉割下来喂狗!” 英国人愤怒地拔出佩刀,说:“damnbitch,i''mgoingtokillyou!(该死的贱人,我要杀了你) 两人顷刻之间便打了起来,那华人似乎还不死心,从旁边绕开二人的战圈,向赵慧怡的方向靠近。正要一把抓住赵慧怡的时候,突然‘噗’地一声,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把刀,正中其后心。他不甘地努力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一男一女往这边奔跑着,然后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 赵慧怡的表情也从惊慌切换成惊喜,她看见月秀和袁杰两人一起跑了过来。月秀一把抓住她关切地问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怎么过来了?” 袁杰取出插在那人后背的刀,顺便又踢了两脚,说道:“我们听到这边有枪声,猜到小姐这边出事,就赶紧跑了过来……” 月秀看着打斗的两人,问道:“小姐,那个姐姐是谁啊?好厉害!” 赵慧怡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她救了我!” 袁杰皱了皱眉,说道:“她应该就是名震川西的鬼娘子了……” “原来她就是鬼娘子……” 鬼娘子双刀飞舞,灵活多变,速度如疾风骤雨。那英国人仗着身形和力气的优势,加上佩刀又比鬼娘子的双刀长得多,每一刀都凶狠无比。 英国人重重一刀垂直劈来,鬼娘子双刀交叉着一架,英国人抬腿正踹。哪知鬼娘子将身子后仰,腰间顺势灵活的一拧,英国人的刀被荡开的同时,小腿肚也被鬼娘子拧身时一刀划过,瞬间血流不止。 鬼娘子又迈步赶上,‘刷刷刷’又是几刀连续斩来。英国人垫了垫脚,横向来回劈了两刀,鬼娘子一矮身,刀尖往前一送,又迅速收回。英国人的大腿又被一刀戳了个大洞,血液不断流淌。 在运动之下,血液本身就流动的较快,英国人的脑袋已有些发昏,动作也越来越缓慢。因此,身上的刀伤也越来越多…… 终于,鬼娘子在拨开英国人刺过来的刀后,身形一转,又靠近前来。‘噗呲’一刀,直接穿透他的小臂。英国人手中的刀再也把握不住,顿时‘哐当’落地。鬼娘子握住刀柄又是一拧,英国人顿时疼得跪倒在地。 鬼娘子另一把刀横向划过,抽出扎在他小臂上的刀,然后转身离开,动作好不潇洒。英国人抬起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去握住疼痛的小臂,还是捂住喷血的脖子,犹豫之间,‘扑通’一声倒地。 话说乔佑清这边,在与喇嘛和尚打斗中,他余光瞥见那印度人端着枪,正在寻找开枪的机会。于是,他擒拿手一探,一把便扯住喇嘛和尚的衣襟,身形往侧面连连纵跳两步。只听见‘砰’然一响,喇嘛和尚惨叫着应声倒地。 第二十二章 群鬼乱舞 http://.biquxs.info/

乔佑清这连跳两步,可是大有算计,第一步先是以身作饵,诱使印度人开枪。第二步则是借用身体移动惯性中的‘甩力’,迫使喇嘛和尚跟自己掉换了个位置。 所以,那喇嘛和尚悲催的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马背上的英国人见印度人开枪错杀喇嘛和尚,愤怒的骂道:“youdamnsillypig!(你这头该死的蠢猪!)” 其中一名喇嘛瞥了一眼印度人,那眼神就如同看一个死人差不多。他回过头去,嘴角不停抽动,叽里咕噜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咒语。接着,他又将手一抬,一股流动着的黑烟从他袖口飘出来。黑烟忽然变得速度飞快,不等人作出任何反应,就钻进印度人的身体。 印度人瞬即像雕塑呆愣不动,然后开始颤抖并剧烈抽搐起来。他嘴巴大大地张开,拼命掐住自己的脖子,呼吸困难,喉咙里发出嘶哑闷叫。那双眼睛瞪得老大,充满赤色血光,仿佛随时都要爆裂凸出。没有挣扎多久,他便‘砰’的一声摔下马,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两个喇嘛和尚跳下马,往乔佑清这边走来,那英国人也一样紧随其后。乔佑清凝神以待,转头对程先生说道:“程先生快走,这里不用程先生帮忙了!” 程先生看了看那三人,说道:“可是你……” 还不等他说完,乔佑清抢先道:“无妨!我要脱身并不难,只是这地方怕是守不住了……” 程先生边往后退边说道:“那我去叫几个人来帮忙!”说完,转身拔腿就跑。 那三人也不去追赶,似乎毫不在意,乔佑清手掌前伸,喝道:“stop!otherwise,i''mnotpolite!(站住!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英国人问道:“whoareyou?(你是谁?)” 乔佑清答道:“i''mjoeyouqing.thisismyce,pleaseleaveatonce!(我是乔佑清,这里是我的地盘,请马上离开!) 英国人摇摇头说:“sorry,itdoesn''tbelongtoyouanymore.youshouldleave!(抱歉,它不再属于你了,你应该离开!) 乔佑清摇摇头,摆开打斗的姿势,其中一名喇嘛和尚见他们没谈拢,冲上前来便抡拳开打。乔佑清飞速闪避,扫腿、劈掌、砸拳,连环回击,显得颇为轻松,不过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英国人未曾料到乔佑清这么能打,只见他助跑几步,飞身而起,凌空一脚蹬向乔佑清。 乔佑清连忙一阵杀招快攻,迅速迫开那名喇嘛和尚。随即双手小臂交叠抬起,‘砰’然一声,正好挡住英国人的飞身踢。由于撞击力着实不小,乔佑清脚下浮动,‘蹬蹬蹬’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那名喇嘛和尚趁势而上,配合着英国人继续和乔佑清打斗,就算以一敌二,也不见乔佑清落入下风。另一名和尚则走到放置泥塔桩处,抬脚一扫,将泥塔桩踢得粉碎。然后喇嘛和尚开始画圈摆阵,又围着圈撒了些金粉,盘坐圈内‘嘤嘤嗡嗡’地念起咒来。 不知何时,英国人已经抽出佩刀,不断向乔佑清劈砍着。乔佑清且战且退,一边躲避、还击,一边往作法的和尚方向靠近。打斗中的喇嘛和尚见状,也‘叽里咕噜’念了几句咒,随即,淡淡的黑烟飞速流窜。 乔佑清大感不妙,只觉一股阴寒的气流扑面而来。随后,一道巨力如同狂奔的野牛将他‘砰’然撞翻在地。直撞得他眼冒金星、气血翻涌,仿佛连脏腑也跟着移位。 那黑烟刚刚撞倒乔佑清便四散开来,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乔佑清胸前一烫,取出挂在脖子上的红绳,一枚叠成三角形的黄纸符化成灰烬落到地面。这还是之前程先生贡献出来的,说他收藏几十年的宝贝,就程先生自己一共也没有几枚。 乔佑清暗自庆幸,没有这枚护身符,他恐怕要步那个印度人的后尘了。那黑烟散开后,又聚拢在一起,化成一个孩童模样的虚影,对着乔佑清龇牙咧嘴地示威叫唤,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就在此时,盘坐地上的喇嘛和尚取出一尊约有巴掌大小,金灿灿的佛陀像。只见他咬破手指,在圈内摆放的人偶和佛像眉心各自点了一下。随后,又用金制的金刚橛在自己眉心一划,划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做完这些,他又接着念起咒来,那摆放地面的人偶,浑身不断冒着黑气并怪叫着。不一会儿,黑气化作一只男性厉鬼不断挣扎,虽然他上半截身子从人偶中钻了出来,但下身继续留在人偶中,不管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开。 紧接着,刺耳叫声传来,又一道黑气从人偶中冒出,化作一只可怖的凶恶女鬼。过了一会儿,又有黑气相继钻出来,化作男童恶灵、女童恶灵、男孩鬼婴、女孩鬼婴…… 它们下半身皆拉成老长的线状,连接着木偶,上半身飘在喇嘛和尚头顶上方。它们不断挣扎咆哮,凄厉叫喊,嬉笑哭闹……喇嘛和尚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紧闭双眼,‘嘤嘤嗡嗡’诵着经文。金色佛陀像似乎感应到那群恶鬼的挑衅,开始发出淡淡的金光来。 随着诵经声加持,佛陀像的金光越来越盛,群鬼也变得越来越害怕,挣扎得越加剧烈。终于,‘咔嚓’一声,那木人偶不堪重负四分五裂,群鬼四散飞逃,横冲直撞。但是,才刚刚飞到圆圈的边缘,一个透着淡淡金黄色的透明罩子升腾起来,它们刚碰到罩子,就惨叫一声弹了回去。 佛陀金像光芒四射,一道金光当空飞起,显现出一尊巨大的金色佛陀虚影。佛陀宝相庄严,俯视苍生,只见他凌空对着群鬼金口一开,佛音如洪钟滚滚:“何方鬼怪,安敢放肆?” 喇嘛和尚不再吟诵经文,取出乌黑细绳迅速缠绕在佛陀像上,同时低声念起咒语。佛陀虚影垂目一看,怒声喝道:“大胆!竟敢亵渎本座金身!” 咒语催动下,群鬼争先恐后,不要命地扑向佛陀虚影。佛陀虚影口诵经文,金光字符从口中不断涌出,在圈内旋转飞舞,且越来越多、越转越快、越来越急。远远看去,就像一根金光灿灿的巨大柱子,每当字符撞上群鬼,便能听到一阵哭喊连天。群鬼的身上像水蒸气般蒸发着黑烟,如果时间稍久,群鬼也许就要魂飞魄散、消失无形了。 喇嘛和尚把金刚橛往地上一杵,顿时,好似戳破一只巨大的气球,地底阴气‘呼哧’‘呼哧’如同火山猛然爆发。 同一时间,其余各个方向的节点处,也发生着相似的一幕。不同之处在于,其余地方没有炫目的金光柱和庄严的金色的佛陀虚影。只有群鬼在泛着白光的圈内乱飞乱窜,地底阴气不断翻涌而出。而在西方节点处,却发生了让那名喇嘛和尚始料未及的意外。就在地底阴气涌出时,陡然化作了无数庚金利气,直接将那群无法离开圈内恶鬼绞杀殆尽。 这是袁杰打入地下的铁錾子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喇嘛和尚直接被术法反噬,惨叫一声后,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而东方节点处,话说王宁当时私自跑开后,去到赵慧怡守护的地方,被赵慧怡给劝了回来。赵慧怡对他说:“此刻正是古镇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如果完成了任务,对于本镇来说就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 王宁回答说:“好!我马上就回去,等这件事儿一结束,我就立刻娶你过门!” “等古镇安全了再说吧,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原来,自己也有机会成为赵慧怡眼里的英雄。王宁心里乐开了花,兴高采烈地跑着离开。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回到原地,而是回了一趟王家,换了一身衣服,也就是他那套新郎装。 当他赶回东方节点处的时候,正好看到群鬼起舞,阴气汹涌而出。他顿时火冒三丈,悄悄摸上前去,趁喇嘛和尚不注意,直接将其捅死。他重新捡回木桩,又跑进圈内打算插回原点,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注定悲剧了,破坏了困住恶鬼的圆圈不说,自己也被那群鬼给弄死。 南方的喇嘛和尚施法过程毫无阻碍,看起来是最顺利的一个。而北方颜玲那里,当她看见圈内的黑气化成鬼怪时,立马做出决定,一定要将其阻止下来。暗处的灵灵或许早就感觉到鬼怪将出,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颜玲举着手臂粗的木棒,蹑手蹑脚地往和尚那边靠近。 当她将木棒高高举起,准备敲闷棍时,却不知道地上的影子已经将她出卖。喇嘛和尚猛一回头,双目凶光毕露。颜玲吓得一愣神,只见喇嘛和尚单手撑地,身子再悬空一横,双脚不偏不倚,结结实实蹬踹在颜玲的肚子上。 颜玲瞬间痛呼着倒飞出去,‘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她觉得浑身的骨头快要散架似的,肚子钻心的疼痛让她差点闭过气。她颤抖着张张嘴,沉默好一会儿才‘咳咳’地咳嗽几声。 第二十三章 金身佛影 http://.biquxs.info/

喇嘛和尚双脚踢完后,身形一扭,又恢复到原先盘膝而坐的姿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守侧方位东北方的月秀、西南方的赵慧怡,因为袁杰和鬼娘子而成功守住。东南方和西北方早就失守,赵慧怡、月秀随袁杰赶去支援乔佑清。鬼娘子则因为灵灵突然出现没有同去,灵灵像生完小宝宝的猫咪呼唤主人那般,一步三回头地在前引路,鬼娘子小跑着紧随其后。 古镇其余地方的情况更加混乱,起初是杂牌军四处随意杀戮,还有一群拿着倭刀,从码头打进来的黑衣人。 有的地方也出现了逃脱的鬼怪,它们更加凶残,飞来飞去逢人便杀。不管是幸存的镇民,还是杂牌军,或者黑衣人,只要被它们遇见,统统都不放过。 由于金色佛陀虚影的出现,乔佑清几人仅仅对恃着,没有再继续打斗,或许他们都有共同的疑问:佛陀都出现了,那么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不过,这似乎也不难接受,毕竟连鬼怪都出现了。 地底阴气连绵不断,佛陀虚影似乎在不断被侵蚀着,它每次想回到金身像,都被排斥了出来。是佛陀金身像被喇嘛和尚做了手脚,那虚影怒道:“孽障!你当真要欺师灭祖么?” 喇嘛和尚双手合十,面无表情地说道:“师祖,你成不了佛,也入不了轮回,不如将一身佛法赐予弟子,弟子在此设个轮回道场,普渡众生,也有师祖一份功劳!” 佛陀虚影的声音流露出不可置信:“你莫不是要封了此地,私建阳世鬼国?你……这是要屠尽此处生灵?” 喇嘛和尚依旧面无波澜,缓缓说道:“小小的牺牲能换来济世伟业,值得!值得!此乃苍生之福,也是苍生之幸!” 佛陀虚影秒露悲悯,摇摇头叹道:“孽障!你已入魔……” “入魔?当初的师祖,难道不曾入魔?”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是故……本座才有如此果报!孽障,你当真要执迷不悟?” “唯心所念,一往而前,如是我佛,如是我法……弟子心性澄明,佛途坚定,何来执迷?” “汝实在魔障太深,当入地狱受刑忏悔。”佛陀虚影手指结印,翻掌下压,一个金光‘卍’字由小变大当空而落,口中大喝:“镇!” 喇嘛和尚抓起金身佛像,念起咒语,周围阴气化流,聚成锥形阴气塔缓缓上升。塔尖一顶,金光‘卍’字在他头顶上方停滞,他又用金身佛陀像在金光‘卍’字上一砸,只见那金光‘卍’寸寸裂开。金身佛影大惊,未来得及阻止,喇嘛和尚再次将金身佛陀像砸向金光‘卍’字。大字破碎成无数碎屑慢慢落下,最后化作流光,钻进喇嘛和尚眉心的血痕消失不见。 金身佛陀像并非纯金打造,只是镀了一层黄金而已,就这么一砸,佛陀像就出现了裂痕。佛陀虚影是依附佛像而生的灵体,佛像开裂,那虚影似乎也受到了伤害,轻呼一声,好似虚弱了不少。 喇嘛和尚拿起金刚橛一敲,金身佛陀像直接破碎,原来里面是陶瓷烧制。佛陀虚影的身体也顿时四分五裂,也化作碎屑,如同金色光雨缓缓落下,最后全部钻入喇嘛和尚眉心的血痕。 接着,圈内的鬼怪再也不敢乱窜,都万分恐惧的看着喇嘛和尚。他指挥着那些鬼怪去吸收涌出的阴气,然后他又挨个将鬼怪们转化过的阴气渡进眉心血痕处。 藏传佛教与印度瑜伽术都有七脉轮之说,而眉心正是七脉轮之一,叫做‘眉心轮’。人类七魄之一的‘灵慧魄’也位于眉心,打开眉心轮,可得‘天眼证智通’。 喇嘛和尚的所为,似乎就是在利用佛陀虚影的力量修炼神通。果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鬼怪们吸收地底阴气转化的速度越来越赶不上和尚的速度。最终,鬼怪们的身形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透明,直到一个个完全消失不见…… 鬼怪们显然是被喇嘛和尚一并转化吸收了。 漆黑的天空之上,逗留许久的阴云终于渐渐散开,露出一轮洁白无瑕的圆月普照着广袤大地。 当然,也包括血流成河的古镇,由于镇上阴气弥漫,周遭越来越多的鬼哭鬼叫声往古镇靠近。 倾泻而下的月光清亮如水,九个方位节点在月华照映下,各自反射出一道光圈。若是身在高空俯瞰,一定会发现,八个方位的光圈,除了相互连接在组成一个合围外,也都各自与中间的大圈相连接。 北方节点处,光圈连接完毕后,突然又发生了一点变故,被颜玲遮挡起来水坑位置也溢出一些微光来。颜玲一看,忍着浑身的疼痛,一步步走进她制造的垃圾堆里,一点点扒开垃圾,然后移开了石板。 那水坑顿时就像镜子一样,反射着如同光柱般的月光,和尚身边的光圈同时也分离出一道光线和光柱相连。喇嘛和尚一看就明白了,自己画圈的位置不对,如果大阵成功了,自己这里也是最大的缺口所在。他一脸怒容,用略显生涩的汉语说道:“这是你搞的鬼?敢坏我大事,该死!” 说完,他站起身,走过去一把抓住颜玲,然后用力一甩。 颜玲顿时就被甩出垃圾堆的范围,又一次重重摔倒在地上。还没等爬起来,喇嘛和尚又赶来对着她狠狠地踹了一脚,她忍不住痛哼了一声,咳出一口血来。 喇嘛和尚再次抬起脚,准备用力踩下去时,一道娇小得黑影朝他飞过来,‘喵呜’一声利爪挥舞。和尚躲避不及,手背被挠出几道深深的血痕,灵灵跳到一旁,立起尾巴,龇牙咧嘴地对喇嘛和尚咆哮着。 喇嘛和尚一看是只猫咪,便忽视了它,又一脚踹向地上的颜玲。不过这次他又没得逞,一把短刀‘嗖’地刺过来,他慌忙侧身躲避,肩膀处还是被划了一刀。 跟着灵灵赶来的鬼娘子趁势而上,挥刀急攻,和尚瞬间连中几刀,但似乎都不致命。和尚一边流着血一边诡笑着指了指圆圈位置。 鬼娘子一看,原来因为圆圈和光柱相连,圈内的鬼怪越来越透明,似乎快要慢慢消失。其中一只鬼婴正呜呜叫着,眼巴巴地看着鬼娘子。颜玲也认了出来,这正是她当初在天福官驿见过的那只。 鬼娘子赶紧跑了过去,想要伸手将鬼婴拽出来,但是鬼婴刚碰到光圈位置,又仿佛触电般缩了回去。 喇嘛和尚取出金刚橛,一步步走近鬼娘子,正当他打算偷袭时,一把匕首‘噗呲’一声刺入后心。他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鬼娘子反应过来,手掌如刀,一掌横砍在他咽喉处,喇嘛和尚当即毙命。 看见颜玲握着匕首却虚弱的样子,鬼娘子叹口气说道:“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你要是想报仇,就来吧!” 就在这时,一阵战马嘶鸣,喊杀声从镇外直奔古镇。鬼娘子知道,恐怕是追击杂牌军及喇嘛和尚的清军到了。 颜玲二话不说,突然跳进光圈内,她对鬼婴说:“快!我带你出去!” 鬼婴抓住机会,‘嗖’地钻进她体内,颜玲赶紧又一步跳出圈外,其余鬼怪虚弱地咆哮着,似乎因为错失良机而愤慨。鬼婴一出来就围着鬼娘子飞来飞去,那高兴的模样竟有几分萌态。 鬼婴一离开颜玲的身体后,颜玲身子一软,直接栽倒地上。鬼娘子赶紧将她扶起,问道:“你没事吧?” 颜玲脸色苍白,说:“没事,就是觉得好冷,浑身无力……” 鬼娘子面带歉意,问道:“你知不知道被上身的后果?运气好点或许只是发烧、精神衰弱,大病一场!如果运气差点可能精神失常、直接死亡……” 颜玲笑了笑说:“没关系,反正……对了,不知乔公子怎么样了?” 鬼娘子往古镇中心方向看了看,说道:“应该没事的,赵家有三个人去帮忙了!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颜玲说道:“也许,是因为乔公子的侠义心肠所影响吧!记得他说过,这世上的爱和恨是相对的,我们不应该对任何一边产生偏执。” 刚刚攻进古镇的清兵队伍中,竟有两三个能和鬼怪相斗的奇人异士,他们一手持桃木剑或金钱剑,一手或掐诀或捏符。一时间,人与人、人与鬼怪混战不休。 赵慧怡、月秀、袁杰三人赶到乔佑清所在的位置,几句话的功夫,众人便听见远处的喊杀声。英国人和喇嘛和尚眉头一皱,知道麻烦来了,阵中和尚却不以为意,说道:“法阵一成,追来又有何妨?” 只听闻‘啪’的一声,那幅天师法像跌落到地面,看来一切已成定局,天师没请来,只有一幅法像是难以镇妖邪了。 阵中喇嘛和尚收起金刚橛,对另一名和尚以及英国人说道:“先超度他们,再去为入了魔道的清兵送行吧!” 赵慧怡和月秀帮不上忙,只好退在一边。乔佑清和袁杰相互看了一眼,如果阵中的喇嘛和尚和外面的差不多,以二敌三,他俩倒可以应付。但如今那喇嘛脉轮打开,神通在身,结局难料。 第二十四章 断魂曲 http://.biquxs.info/

无论如何,打斗是一定避免不了的,乔佑清对上英国人,袁杰对上英国人身边的喇嘛。乔佑清的短枪给了赵慧怡,匕首留给了颜玲,不得不赤手空拳硬上。 这英国人身手也不算差,来来去去和乔佑清过了几招,乔佑清肩膀被划了一刀。但英国人也不好过,口中渗血,还被打掉两颗牙。袁杰和喇嘛和尚你来我往,也呈胶着状态,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袁杰攻其不备,突然变招,两次连环扫腿,第一次被喇嘛和尚单腿抬起避开。不等抬起的腿落地,袁杰第二次扫腿又攻来,恰好扫中喇嘛和尚站立的单腿。喇嘛和尚仰面跌倒,不等爬起身,突然叽里咕噜念起咒来。 乔佑清见状,知道他可能又要放出先前那只恶鬼。这样一来,袁杰肯定要吃大亏,于是他左右闪避,拉开和英国人的距离。趁机迅速退到袁杰身旁,袁杰一看就明白了乔佑清的用意,身形一转,迅速扑向英国人,两人就此交换了对手。 果然,喇嘛和尚身边黑气如烟雾流转,刺耳怪叫响起。那坨黑乎乎的恶鬼咆哮着对乔佑清飞扑而来,它似乎认出面前是让他吃了亏的人,立即停顿下来,呼地喷出一口阴气。乔佑清自然看不见阴气,完全凭着感觉往旁边闪避了一下,他浑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差点就没站稳。 恶鬼确定他没有了护身符后,嚎叫着再次扑上来,乔佑清虎目圆睁,正要还击,也不管物理攻击对它有没有用。出于本能,赵慧怡不假思索赶紧跑了过去,舍身扑向乔佑清身旁。恶鬼毫无阻碍地撞上赵慧怡,并打算附身,哪知刚上身它便惨叫一声弹了出来,看起来它浑身黑气又暗淡了不少。赵慧怡取下报废了的护身符,看着乔佑清笑了笑,似乎是因为成功地帮了乔佑清的忙而高兴。 突然,乔佑清看到喇嘛和尚的金刚橛猛然刺向赵慧怡后背。情急之下,他一把抱住赵慧怡,同时身形一转。 ‘噗呲’……金刚橛刺进他的后背,乔佑清闷哼一声,抬腿一记后踹,正中喇嘛和尚心窝。喇嘛和尚倒飞出去,‘砰’地砸到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吐出一口鲜血。乔佑反手拔出金刚橛,看也不看便往身后一甩,金刚橛应声插进喇嘛和尚肚子,喇嘛和尚再次砰然倒地,瘫在地上再无战斗之力。 赵慧怡见乔佑清被刺,急得眼泪汪汪,快哭了出来。乔佑清捧住她的小脸,笑着安慰她:“不用担心,我没事!” 袁杰那边也差不多到了分出胜负的时候,他故意卖个破绽,用‘以伤换伤’的打法,生生挨了英国人一刀。同时,英国人也被他一刀穿了个‘透心凉’。 阵中的喇嘛和尚连眼都不睁,手掌一翻,阴气凝聚。只见他凌空一掌,不急不缓地朝乔佑清打出,一道直径比门板还大的淡淡的掌印,速度飞快地扑向乔佑清和赵慧怡。乔佑清抱起赵慧怡迅速闪避,但还是被巨大的金刚掌印扫中,那掌印看似慢,实则快。 乔佑清和赵慧怡双双被打飞,他只觉如同被飞奔的马车重重撞击了一下,脏腑好似移位了一般,喉咙发痒,一口鲜顿时血喷了出来。赵慧怡要稍好些,有乔佑清的身体帮她做了缓冲,但还是浑身酸痛,也吐了一口血。 金刚掌印的威能未散去,如同狂风过境,摆放着贡品的桌子、以及后面的木架子,直接被撕扯得四分五裂。最后去势不减,‘轰隆’一声,打塌半边远处的吊脚木楼。还好乔佑清闪避及时,只是被余威扫一下,否则恐怕会被碾得粉身碎骨了。 无论是月秀、袁杰,还是受伤的乔佑清、赵慧怡,或被乔佑清打伤的喇嘛和尚,无不震惊万分。人的力量真的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吗? 重伤的喇嘛和尚面露喜色,双手合十,虔诚地鞠了个躬,任由肚子上的伤口汨汩淌血:“恭喜上师得证神通!” 阵中被称作上师的喇嘛和尚面露笑意,缓缓说道:“法阵已成,今后此地轮回由吾执掌,在此一方鬼国,我将永生不灭……” 喇嘛上师将阵眼的金刚橛一拔,顿时,一道光束冲天而起。其余八个方位也一样,各自升起一道耀眼光束。最后,九道光束于天穹交汇,而后又各自散开,变成六道光柱,如同一把巨伞划着半弧形轨迹向下垂落。 六道光柱以古镇为中心,将古镇外围方圆两三公里的地界囊括在内。六道光柱一落地,顿时地动山摇,如同地震来临,但这种震动也仅限于光柱范围内而已。 抬眼望去,其中几条光束暗淡闪烁,喇嘛上师一脸怒容,喝道:“怎么回事?难道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失败了吗?” 袁杰、月秀趁机扶起乔佑清和赵慧怡,几人慌乱逃离。还没跑出镇外,就遇到前来接应的鬼娘子,据鬼娘子说,是颜玲不放心乔佑清,非要请她来一趟。赵慧怡幽怨的看了乔佑清一眼,不过眼下也没有时间给她吃醋了。 “她……还好吧?”乔佑清问道。 “被打伤了,可是……她还坚持守在戏台那里,她让我告诉你,希望你能去看看她……”鬼娘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乔佑清,叹息道。 乔佑清有预感,如果他不去,那丫头可能不会离开,虽然连翻的境遇让她心理成熟了太多,可她毕竟年纪不大。乔佑清当即和众人分开,解释说,她本来可以转移出去,可还是主动要求留下来帮忙,理应去看看,或许她是需要他的帮助。 赵慧怡也没有多问,只是说:“你要小心,我们在外面等你!” 乔佑清拖着重伤的身体赶到戏台的时候,颜玲早已化好妆容,换好了一身戏服等着他。 在戏台前的广场上,颜玲还细心准备了一条凳子,戏台上的颜玲一见乔佑清,便嫣然一笑。乔佑清觉得此刻的颜玲魅力无穷,和赵慧怡相较之下,算是各有千秋了。 颜玲很高兴,她已经无需再多说什么了,只见她水袖一撒,优雅地踩了几步舞台步,又将衣袖端起。手势一定,开始唱道: “人在楼台,魂归该下,小女子心有余恨,难与君江湖策马。凄凄零零,好生潇洒,这遭时时愁煞;唱霜华。觊觎千江明月,命只有一时一霎。 今儿好个兵马喧哗,唬我心儿惊惊怕怕,孤鹜意在天边落霞。歌呀呀,声咿哑;这断魂曲罢,薄命的人儿,当是春风飞絮撇下……” 听道这里,乔佑清如果还不明白,那就枉费他读那些圣贤书了。 乔佑清心有不忍,又不能负了等待他的赵慧怡,但无论如何,还是得先离开才是。不远处的角落里,鬼娘子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了他们两人,还是为了她自己。 乔佑清刚刚站起身,地面突然又是一阵猛烈摇晃,几个成功守住的节点处,原有的地气与被引流来鸠占鹊巢的阴煞发生激烈冲突。两股气流相互交织碰撞,宛若龙卷风一般搅得周遭飞沙走石。 风暴的无规则移动致使许多建筑毁坏,房屋坍塌。颜玲所的戏台这栋楼,也未能幸免。 戏台本来就如同吊脚楼一般悬空,此刻支撑它柱子‘咔嚓’一声断了一根。戏台顿时往下倾斜,颜玲也摔倒在戏台上,戏台台面的木楼板也断裂破坏了不少。 乔佑清赶紧冲过去,由于太过激动,本就重伤在身的他,顿时觉得五脏六腑撕裂般疼痛,差点栽倒在地。他停下来缓了口气,强撑着跑到戏台下方。这时,鬼娘子也从暗处飞快跑了过来。 乔佑清伸出手,急急对颜玲说道:“快!快跳下来!” 颜玲跌坐在戏台上,微微一笑,侧过头去,也看见了飞奔过来的鬼娘子。 乔佑清亦回过头,也看见了鬼娘子,他还以为赵慧怡那边又出了什么变故,心里一急,血气翻涌,‘噗’地又吐出一口鲜血。颜玲大惊,一边支撑着起身一边问道:“乔公子,你没事吧?” 鬼娘子用力一跳,抓住戏台边沿,借力翻身跃上戏台。她扶起颜玲,轻声说道:“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慧怡她们,怎么样了?”乔佑清喘了口气问道。 鬼娘子回答说:“都没事,在土地庙等着你呢!” ‘轰隆’一声,戏台又剧烈摇晃起来,鬼娘子扶着颜玲蹲下,取出短刀一刀扎在木楼板上稳住了身子。这一晃,戏台又破坏了不少,几块横梁落下,乔佑清迅速躲避开,但后脑还是被砸了一下,他只觉眼冒金星,视线一黑便晕了过去。 颜玲和鬼娘子一惊,喊了两声,也没见回应。颜玲看着鬼娘子,万分焦急地说道:“戏台马上就塌了,你快带他走!” 鬼娘子问道:“那你呢?不走吗?” 颜玲笑了笑,说:“不必了,你也知道我受了伤,本来就活不久了,他能再来听我唱这最后一曲,我也可以安心去了!” 鬼娘子还想说什么,颜玲怒推了她一把,喝道:“快走啊!” 鬼娘子无奈地跳下戏台,扶起乔佑清,然后将他扛到自己背上。刚走出去没几步,只听颜玲的声音喊道:“谢谢你!姐姐!” 第二十五章 阳寿将至 http://.biquxs.info/

颜玲侧身跌坐在倾斜的戏台,面上挂着嫣然笑意。鬼娘子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加速前行。还没等走多远,便听到戏台‘轰隆隆’的坍塌下来,随后周围的木楼也一并倒塌。 鬼娘子眼眶发红,泪如雨下,但她依然没有回头看一眼。或许,她是不愿眼睁睁看到颜玲的惨状吧。她已好多年没有哭过,没感受过亲情的温暖了,纵有鬼娃做伴,但它毕竟非人。当初称颜玲为小妹,不过是为了应付乔佑清的戏言而已,颜玲的生活,也是因她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面对这个‘贼人’鬼娘子,颜玲并没选择继续去仇恨。对于善良的人,或许老天不会给予特殊照顾,但她一会赢得别人真心的尊重,就算是死后,也会被深深铭记于心。 善良,始终比恶毒要高尚。侠义仁心的乔佑清是,性情率真纯良的颜玲是,或许因为现实所迫,误入歧途的鬼娘子也是。 乔佑清醒来的时候,他们已身在转移出来的镇民聚集地。他只觉浑身乏力,精神衰弱不堪,连视力也模模糊糊。这是座临时搭建的窝棚,赵慧怡也受了伤,正在另一边的木板床上休息,月秀边照顾着她,边叽叽喳喳地和她说话。 赵慧怡不时注意着乔佑清的情况,当他看见乔佑清睁开眼皮,滚动着眼珠四处打量时,高兴的差点跳将起来。月秀赶紧扶她坐起,乔佑清试着起身,只轻轻一动,便觉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疼得要命。 赵慧怡立即吩咐月秀去叫人,她自己来到乔佑清身边,眼睛一红,又差点哭了出来。乔佑清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说:“没事的没事的,我……昏迷多久了?” 赵慧怡红着眼说:“已经两天了,让人好不担心……” 乔佑清说道:“扶我一把,让我坐起来。” 乔佑清脑袋昏昏沉沉,感觉头上顶了千斤重担,他问赵慧怡:“有没有吃的?好饿!” 赵慧怡赶紧端过来一碗稀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再去盛一碗!” 乔佑清赶紧说道:“不用那么麻烦。” “可是……” 乔佑清又说:“真的没关系!” 赵慧怡脸颊泛红,用调羹搅拌几下,舀起一勺送到乔佑清跟前,乔佑清喝了一口后,嘴角挂着满满的笑意。本来这粥是月秀端给赵慧怡的,赵慧怡喝了两口后,实在没胃口,就搁到一边了。 没多久,月秀领着余翠薇和袁杰从外边走了进来。 五大家族的核心成员几乎尽皆覆灭,万家码头彻底沦陷,包括帮会总部也不例外。余家镇长早早撤出,倒是没什么事。赵家赵祥带领几名赵家人,坚持要留下出一份力,结果一个也没有回来。王家除了王宁,走的走跑的跑,至于乘船离开的王家老爷子,据说在水路遭遇攻打万家码头的黑衣人后,同行全部沉尸江底。范家留下的部分武装力量,也在浴血奋战中全军覆没。 其余不愿意撤离的镇民就更不用说了,逃出来的寥寥无几,而且,就算有侥幸逃脱的,也因为见了不干净的东西,精神极度不正常。 乔佑清得知赵祥也遇难后,一阵惋惜哀叹,赵慧怡、月秀更是泪流满面。袁杰的心里也万分悲伤,对于袁杰来说,赵祥更是他的大恩人。 初时余翠薇得知赵祥的噩耗,大哭一场后,变得傻木愣愣,似乎是精神受到不小的刺激。 当他问起后来的事时,袁杰说:“后来,倒塌了好多房屋跟建筑,到处都是幽光鬼火,鬼哭怪嚎。官马大路那边,又发生了小规模战斗,清兵请来的三个奇人自己逃走,所以那队清兵被逼到山里不知去向。” 乔佑清想起昏倒前的事,问道:“鬼娘子和那个唱戏的姑娘呢?” 袁杰说:“鬼娘子把你交给我们后,自己找了马匹离开,说是请高人来帮忙。第二天一早才回来,并带回来四个高人,据高人说,他们在半路遇到一些小麻烦缠住了身,所以才来晚了点。不曾见到唱戏的颜姑娘,或许已经自己离开了吧……” 说到这里,袁杰摸了摸腰间的锦囊布袋,看了看旁边的几人后,又停下动作继续说道:“几名高人看到古镇的惨状后,都愤怒得差点情绪失控……他们和剩下的喇嘛和尚大战了一场,喇嘛上师被不完整的阵法反噬,导致受伤。在和几名隐士高人的激烈争斗中,被几名高人合力杀死。其余的,除了一个年轻点的喇嘛逃走外,也全部伏诛,几名高人只有两人受了点轻伤。” 看来这世上确实还有不少隐世高人,那喇嘛上师的厉害他们当时可是见识过的,轻描淡写便打塌半边楼房。虽然受了点伤,可若要逃走应该不成问题,结果竟然是被杀死。 “后来又怎么样了?”乔佑清问。 “后来四位高人封印了阵法,但是没有找到被修改的风水格局源头何在……他们说,他们的封印可保古镇百年无虞,除非找到源头整改回来。他们还表示愿收一名弟子随他们修习堪舆之道、诛邪降妖之道,以便长期驻守古镇。本来我……”说着,袁杰侧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几人。 乔佑清立刻明白何意,赵祥捐躯、余翠微深受打击,赵家现在需要他的照顾,他没办法离开。另一方面嘛,肯定是舍不下月秀了,从小月秀便在赵家长大,赵家便是她的家,她是肯定不会离去。 “鬼娘子说,她愿意随他们去修行,然后再回到古镇传授于赵家后人。我听其中一名高人跟她对话她说:你终于肯放下执念了?当初让你回头,你还说什么‘邪念难正,正念不邪’。鬼娘子说,事实证明她说的并没有错,这次的魔头不就是正派中人么?最后,他们走时,鬼娘子也跟随他们一起修行去了。” 鬼娘子的选择,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了。袁杰好不容易才等到众人都不在的机会,纠结了片刻之后,他才问道:“你感觉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乔佑清苦笑着说:“说实话很不好,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袁杰说:“几位高人有精通医术的,在你昏迷期间曾帮你检查过,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他在私底还说……”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乔佑清猜到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关于这一点,他还是有心理准备的。于是便说道:“请但说无妨,生死轮回,不过天命所归!” 袁杰叹了口气,说道:“他说你阳寿将至,只有几天的时间……” 乔佑清心里咯噔一下,纵然早有所料,可也难免本能地敬畏死亡,这是种深藏于人类骨子里的东西。良久,他吐出一口浊气,面无波澜的说道:“还有几天么?已经够了!” 袁杰递给他一个小锦囊,说道:“这是那高人留下的,他说可以让你在剩下的时间内恢复行动能力,和‘回光返照’的状态差不多……” 乔佑清接过锦囊,道了声‘谢谢’,打开一看,是一颗裹着蜡壳的丸子。捏开外壳,里面是一颗龙眼大小的乌黑药丸,他让袁杰倒了一碗水,当即便将药丸服下。 袁杰离开后,乔佑清静静躺着等待药效化开。他先是觉得身体发冷,无论是肌肉筋骨,还是五脏六腑,都渐渐开始麻木。一旦麻木以后,当然就不会觉得疼痛了,但这种麻木也让他想动都动不了。 他清晰听见,有人从外边走进来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的还有另一道声音,应该是赵慧怡和月秀无疑了。月秀似乎准备说话,赵慧怡轻轻制止了她,可能是看乔佑清安静的一动不动,以为他睡着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寒冷的感觉才慢慢消失,一股热流从内到外蔓延开来,心脏也恢复了从前那种有力的跳动。热流随着血液流过身体各个角落,从冷到热,从静到动,因为神经系统的条件反射,乔佑清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了一下。 这一冷一热的冲击,使乔佑清顿时也清醒了不少。 看见乔佑清的异样,赵慧怡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查看,先是摸了摸额头,感觉好烫。月秀也伸手摸了一下,赶紧跑出去叫袁杰帮忙,一有事月秀似乎首先到的都是袁杰,或许此时在她心里,袁杰就是她的主心骨吧。尤其现如今,赵家无男主。 赵慧怡拿着手绢,不断帮乔佑清擦拭着汗水,一边在他身上东摸一下,西抓一把,完全不知所措。身体恢复动力,身上的器官自然也有所反应。赵慧怡不经意间碰到某处‘帐篷’后,小脸绯红,触电般迅速缩了回去,胸口紧张的起伏不定,心脏扑通扑通响如闷鼓。 乔佑清也尴尬得紧,为避免更加尴尬,他只好假装还没醒过来。平复一会儿,赵慧怡斜眼偷瞄乔佑清,见他紧闭双目,毫无动静,她才又试探着碰碰乔佑清。她红着小脸,继续轻柔地为乔佑清擦拭着一身冷汗,无意碰到敏感的痒痒肉,乔佑清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他眯着眼睛偷看赵慧怡的囧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惹得她惊声尖叫。乔佑清只轻轻一拉,赵慧怡便毫无防备地扑到乔佑清身上。 第二十六章 绝笔信 http://.biquxs.info/

赵慧怡羞赧地一阵挣扎,乔佑清一脸坏笑,趁机‘吧唧’一口亲在她红扑扑的脸上。赵慧怡嗔怪道:“好讨厌!臭死了!” 乔佑清连忙起身,赶紧捂着嘴问道:“真的?” 赵慧怡见他竟认真起来,银铃般‘咯咯’地笑起来,乔佑清愣了一下,然后也笑道:“好啊!学会调皮了……”边说着边伸出魔爪去呵她痒痒。 赵慧怡不断躲闪,笑得更加停不下来了。月秀和袁杰还没进来,就听见了他们嬉笑玩闹的声音,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拉着手又悄悄走开了。 第二天,已经有人陆续搬回古镇,镇上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可是,这古镇毕竟才是他们的家,简单收拾收拾,还是能够住人的。至于那些尸身,如万家帮会的核心成员、王宁、赵祥等等有‘头面’的人,在隐士高人们处理完相应事宜后,镇长组织一批青壮年帮忙给葬了。墓葬地自然是几名高人指点的,主持者则是程先生。至于以后是要立碑或迁坟,那就是自家后人以及亲眷们的是事了。 由于其余的人数太多,无论是为古镇而牺牲的英雄们,还是洋人、喇嘛和尚、清兵以及杂牌军等,有人认领则罢,无人认领的全都一把火化成骨灰,最后尽皆抛洒进镇边的滔滔江水中。那些四处作乱的鬼怪早就被几位高人收的收、打散的打散,不过也有少数不知逃去了哪里…… 经历这一场大劫,所有幸存的镇民们无不悲伤满怀、愁容满面。家里有死了人的,则是披麻戴孝、哭喊连天。可是,生活还得继续,房屋还在的,怀着复杂的心情把家当重新搬进去。房屋倒塌毁坏、甚至被付之一炬的,有的在亲戚、朋友、或者交好的邻里暂住,也或许临时搭建一个可住人的窝棚。 程先生带领着一批人,敲打着锣鼓铜罄,带着香、烛、纸钱、黄符等等物什走街串巷,为古镇祛除晦气。 赵家当然也一样,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此间,乔佑清修了书信一封,既是家书,也是遗言。内容如下: 父亲大人膝下叩请金安: 福启 叩别尊颜,尚不足月,自幼以来,蒙恩慈诲。然常事求学,疏于孝义,不孝佑清,深以为愧。 时前于酉阳州下白鹤镇,邂逅当地书香赵门良女,名唤慧怡。其女知书识礼,秀外慧中,实乃百年难遇奇女子也,与之两情相悦,幸甚至哉! 数日之前,藏区余孽魔佛,携印英贼子逃窜至此。外夷洋寇,蛇蝎为心,豺狼成性,逆天而行,屠戮民众;实令人神共愤,天地难容,此等凶残暴戾恶贼,除之是为善行。不孝佑清,秉父之教诲,胸有侠义,挺身相助,与古镇儿郎同仇敌忾;后朝廷援军至,共诛贼寇。魔佛身怀神通,佑清不敌。幸得隐世出山,降妖伏魔。 但佑清重创,已去日无多,未偿孝道,歉疚殊深;生死有命,不足以哀,伤怀无益,尚望珍重。来世若有缘,当思报重恩。 不孝佑清敬叩 装好信封,还不等封口,就有赵家人来请他去用膳了。匆忙之间,也没来得及将信收起来就走出房间。 时间过得飞快,尤其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更是如此,转眼已经是乔佑清服下神秘‘药丸’的第三天。古镇的居民们照常忙碌,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又会重新恢复正常的生活轨迹了!但这也只是相较而言罢了,生活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又怎会有真正的正常生活呢? 举目遥望,远山夕阳西下。成群倦鸟声声呼唤,结伴归巢。 天边的云霞如火红锦衣映衬在一对男女身上,他们彼此牵手,缓步而行。最后,两人相携来到古镇外的一处土丘之上,面对远处的美景比肩而立。 “夕阳好美……” “是啊,可是夕阳也很短暂,之后呢?” “没有关系!夜晚一过,还会有黎明!” “其实,只要有你在,黑暗也是最美的风景!” “我在……一直都在……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就算身体消亡,还有灵魂!灵魂不在还有爱。” “爱是两个人的事,若是你不在,我又和谁去分享那份爱?” “我的心,早就在你那里了……” 在土丘之上,他们背靠着背席地而坐,乔佑清说话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小…… 最后,他终于停下来,就仿佛劳累过度,好久好久都不曾睡觉,需要好好休息一样。他眼皮微合,轻轻闭上双眼,嘴角噙着一丝温暖的笑意。 赵慧怡也没再说话,只是平静地望着远方,两行滚烫的泪水悄然无声地从脸颊滑落…… 原来,她早就悄悄看过了那封摆放在客房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封口的书信。暗自撕心裂肺痛哭一场后,她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她突然变得很喜欢黏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乔佑清不放。 乔佑清怀揣阳寿将尽的秘密,未曾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何况,他的时间异常珍贵,也恨不得和赵慧怡片刻不离。 关于乔佑清和赵慧怡之间的故事,差不多发展到这里便终止。可是,关于古镇的事情,却并没有从此结束。 乔佑清的遗体被接回去以后,赵慧怡因为悲伤过度,从此大病一场。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倒下,强撑着打理赵家一切事宜,赵家虽然还有长辈,可年事已高,基本上做不了什么事情。余翠薇又变得有些不正常,整个赵家的担子便落到她脆弱的肩膀上。 三个月后,赵慧怡作主,让月秀以赵家养女的身份改姓为赵,名字就叫赵月秀。并且,还挑了个黄道吉日,为她和袁杰主持婚事,袁杰以赘婿的身份入赘赵家。 古镇居民的生活虽又重新回到正轨,但也时常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说,在袁杰和月秀成婚当晚,有人在街上见到了疑似王宁的神秘新郎。在镇外官马大路上,出现过一支不明来历的兵马队伍。随后,又在大山深处传来兵马厮杀声、呐喊声,仿佛山间有激烈战事。古镇的街道上,午夜之后,也出现了热闹的夜半鬼市。有人发现,那些人影全都是古镇上已经死去的人…… 转眼之间,又过去了半年,当初本就有伤在身的赵慧怡,后来大病之后又没认真调养。终于又一次病倒,这次,这一病便又是几个月。 直到最后,赵慧怡也没能重新站起来,受尽病痛的折磨,就这样在病床之上离开了人世…… 在这段往事的感染下,陈青雪早已经泪流面面。 我也是忍不住一阵唏嘘,原来赵家根本就无后,赵成裕是袁杰和月秀的后人。看样子,鬼娘子最后也还是信守承若,回到了古镇传法赵家后人。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成裕先生’了。 之所以要让我们知道这段故事,是因为赵成裕和老奶奶怀疑,赵慧怡就是陈青雪的前世。我们也不怎么信,可也找不到理由去怀疑,也许有人会用‘迷信’二字去说事,可迷信二字本身就不够客观,很明显带着武断和批判的意思。 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试问,有哪个人不是坚持着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相信着某一件事?是非真假,难道不是人们用自己所制定的标准来衡量的? 陈青雪是九五年出生,那一年全国各地发生了不少离奇诡异的事情,如赵成裕这样的业内人士,称这一年为‘魔乱’。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我想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也更不可能是什么巧合。 我们在赵成裕家蹭了一顿饭后就离开了,一路上陈青雪都一言不发,似乎还没有从那段悲伤的故事中走出来。尽管我平时巧舌如簧,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在耳边喋喋不休,所以我很知趣。默默地陪着她走过几条街后,她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她对我说道:“我们去廊桥吧,上次也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好啊,那里可是个浪漫的地方,曾有人为挚爱之人作诗……” “浪漫也是悲伤的开始……” 我回答说:“你也不用感慨啦,如果触景生情,说不定我也会为你写首诗!” 她没有说话,也许是觉得我在开玩笑,很明显她此刻也没心思和我开玩笑。 在廊桥上,我们并肩站立,眺望着眼前的一泓清清江流。陈青雪轻轻一叹,伤感的说道:“祖君阳,你说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注定是一场悲剧?” 我说:“那也未必啊,如果写成小说,袁杰和月秀不就符合主角的设定吗?历经磨难,最后修生正果!” “哪有那么容易?乱世之中,能够活下来就很幸运了。那时期有太平天国起义、义和团起义、西方列强入侵、地方土司武装暴乱,以及后期的保路运动、武昌起义……这样的环境之下,黎明百姓只能是求个生存。” 第二十七章 情诗 http://.biquxs.info/

我对他们那段故事发生的具体时间存有疑虑,毕竟某些历史事件有点对应不上。当即带着疑惑,不解的问:“那倒也是,无论是列强入侵、保路运动、武昌起义,应该都是在乔佑清跟赵慧怡死去好多年以后了吧?” “照时间推断的话,应该是的,这里也曾被太平天国占领过,至于什么时候占领的?占领了多久?我们都不知道。所以,他们的故事具体发生在哪个时间段,还真的不好考究。” 我点点头说:“所有的故事在流传中,都会失去它本来的面目……” “这世上的谣言,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嗯!深究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 “哦!对了,某人不是说要作诗吗?不知道吹完牛又做不到会不会觉得尴尬?”陈青雪突然话锋一转。 我心里暗自苦笑,此刻完全没有灵感,也只好硬上了。古代和现代的语言发音根本就不同,古人是不可能说普通话的,如果以现代的普通话发音写古体,多称之为仿古新韵。而且,无论是古还是今,各个地方的方言发音也都各不相同。 但尽管如此,诗作皆有其严谨的格律讲究,不仅仅只是需要‘押韵’。古韵较宽,可以转韵或邻韵通押,可以是平声韵,也可以是仄声韵,而仄声韵又区分为上声、去声、和入声。若不讲究‘平’‘仄’的格律要求,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诗。就比如说那些民间的‘打油诗’或‘顺口溜’。总之,按照先辈们传承下来的韵法、以及后世学者的总结研究来入韵,是绝对错不了的。 张口就来一首诗,我目前还没有那种水平。于是,我便对陈青雪说:“你请稍等一下,容我想想……” 她微微一笑,说道:“慢慢想吧,不用着急!” 我先是环顾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时而看看缓缓而动的流水,时而眺望远处的青山。或者仰头看天空,或者是闭目沉思。大概过了几分钟后,我才理清楚脑中的思路,一句一句的念出一首七言绝句来: “廊桥碎梦忆回眸,暗羡江边客兴舟。 愿许今生情不负,千山数尽度白头。” 这是一首平起首句入韵的七绝,格律为: 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陈青雪忍不住赞叹,说道:“还不错嘛,果然不是胡乱吹牛的人。所以,你这是表达什么意思的?到底是写景呢?还是写人?” 我略有点飘飘然说道:“当然是借景表情的诗喏,当年乔佑清能为赵慧怡作诗表心意,今天我也可以为了陈青雪以诗诉衷情。” 陈青雪白了我一眼,说道:“谦虚是一种轻易就能做到的传统美德,可惜你永远都学不会!后面的倒是容易懂,说说开头是什么意思?” 我认真的说道:“其实此情此景,我真的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所谓‘碎梦’,有两层意思,一是指乔佑清和赵慧怡两人,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就像美梦般破碎。二是指破碎零散的记忆碎片,有的时候,我们身处一个陌生地方、或者见到某个人时,总感觉曾经经历过,或者曾在梦里出现过……” 陈青雪点头说:“有时候我也会有这种感觉,奇怪得很呢……” “所以,我的理解是,那可能就是一段融入灵魂深处的记忆,或者说是前世的经历遗留。由于没有大脑作为载体来存储,只能留下一些零散的碎片,若有若无的记忆片段。”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理解罢了,但或许,也应该和事实差别不太大。 陈青雪忽然又沉默不说话了,我猜想可能是‘前世’这个词,让她想起她可能是赵慧怡的事情了吧。不过,目前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去证明这件事。 后来,我们在一家餐馆吃火锅的时候,又让我无意发现了一件诡异的怪事。餐馆的装修略带复古风格,上半部分是镶了玻璃的镂空格子窗,下半部分是仿古刻纹木板壁。我们正好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陈青雪则坐在我的正对面。 不等点的菜全部上完,我们就开始动筷了,不知怎么回事,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暗自在餐馆扫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当我侧头往右边一看,顿时吓得一个激灵。我发现了那里有一双凑着窗户往里看的眼睛,那双眼发现我回头后,猛地往后一缩,飞快地躲开了。 所以,我也只能看到那短暂的一眼。让我很不淡定的原因是,那双眼的瞳仁和普通人长得不一样,它的瞳仁是竖着的!一双怪异无比的竖瞳! 我回头看了看陈青雪,她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因为不想让她担心,我也就什么都不说。我假意站起身去拿纸巾盒,借此机会我往窗外看去。 对面是一家民族风饰品、小礼品店,门口站着年轻漂亮的女店员,一名身材苗条的女孩子刚好走进店里。街道左边那头有两名背包年轻人,其后是往同一个方向行走、拎着挎包的中年女人。 从他们相对方向过来的,是一对牵着手,有说有笑的情侣。 而在街道的右边那头,有四五个年纪较大的老年人背影。迎面走过来的,是带着孩子的中年夫妇、一个独身女子、以及三个边吃着东西,边嘻嘻哈哈大笑的女孩儿,看年纪大概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陈青雪抬起头问我:“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我立即坐下来,笑了笑说:“没什么……吃完饭我们去哪里?” 陈青雪想了想,说道:“我想去王家老宅那边看看,我想弄清楚那个‘新郎’到底是不是王宁……” 我看了看时间,五点多快六点了,离天黑不久了。于是我说:“要不明天再去吧?今天时间可能不够,如果天黑了,在那边可不太安全!” 她想了想,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就答应下来。其实我说明天去,还有一个原因:离开赵成裕家的时候,他除了给我和陈青雪一人一道护身符外,还让我明天去找他,他让我学两手打鬼的法门。 关于术法方面,不管哪个派别,都有‘法不可轻传’规矩。但我想,随便透露点流传较广的基础方法,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在民间也有好些人会两手,也不知道是从何种渠道学来的? 没等天黑我们就回到了何川家,看看电视,聊聊天。一转眼,都快到十一点了,陈青雪就要去休息了。我洗漱完毕回到房间门口,刚摸到门把时,我忍不住疑惑起来,因为房门打开过,还留了差不多十来公分的缝隙。我实在是想不起来,去洗手间时到底带上门没有? 想不起来就不多想了,反正房间的灯是打开的,而且貌似并没有什么异常。 刚刚睡着,还呈迷糊状态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似乎有一坨东西掉在了床上。起初我还以为是做梦或者幻觉,但是当我发现那东西动了一下后,心里顿时一激灵。我没敢突然蹦起来,这种情况可大意不得。 我轻轻移动着头部,半眯着眼睛往床尾方向看去,依稀可见一双绿幽幽的眼睛骨碌碌转动着。我心脏紧张得‘砰砰’跳动着,正苦苦想着对策时,又隐隐约约听见了一种‘咕噜咕噜’的响声。那是猫咪喉咙振动时发出的那种声音。 我立刻松了一口气,原来不过是一只猫跳到了床上。我摸出手机打开照明功能,看了一眼那只猫后,才伸出手打开电灯开关。 床上那只黑猫正是我初到古镇时,在牌坊位置见到那只受伤的猫,也不知它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它很有灵性的看着我,轻柔地‘喵呜’叫唤了一声。 我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是你啊!你是怎么进来的?” 问完后我才感觉我有点二,且不说它听不听得懂,就算听得懂,它也没有办法回答啊。可事实上,它还真的就听懂了,只见它曲腿趴在床上,尾巴轻轻地摆动着,偏过头看着门那边。 我往门口看了看,指着那边问道:“你是说,你从门口进来的?” 它慵懒地回过头,又‘喵呜’叫了一声,我甚至从它轻蔑的眼神里,似乎看到‘白痴’两个字。好吧,我成功被它给‘萌’到了,忍不住伸手,在它小脑袋上顺着毛毛撸起来,它立马换作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喉咙里又‘咕噜咕噜’地响起来。 起身打开房门,我想去客厅看看我们买的大堆零食中,有没有猫咪能吃的东西。翻找了一会儿,我找到一些肉干、火腿、还有小饼干。我顺便喝了杯水,又找来一个塑料盖子,也倒了些水进去才回到房间。 可是,等我回房间以后,又被吓了一跳,我严重怀疑我上辈子肯定是被吓死的…… 进到房间以后,我看见一个身材性感、苗条、长了一张精致娃娃脸的少女。她一身短裙长袜的萝莉打扮,此刻正坐在床边看着我直傻笑。 第二十八章 猫瞳少女 http://.biquxs.info/

深更半夜,突然有个女孩子出现房间里,无论换做谁恐怕都没法淡定。呆愣了好一会儿,我才强自镇定,开口问道:“小妹妹,请问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她扶了一下她戴着的半透明黑框眼镜,情绪微微有些不满地说道:“小妹妹?我当你祖奶奶都绰绰有余了,真是没礼貌!” 我表示很无语,你这才叫没礼貌好吧?不过我也没有因此而生气。就算她是在骂人,也没有必要和这样性格单纯的小女孩儿计较,或许也只有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才有这种魔力吧!不过,我想她的本意也未必是在骂人。 “那……请问这位姑娘芳名?”我有点做作的施了个抱拳礼问她。 她瞬即换上那副可爱的笑脸,双手握拳放在腮边,模仿着招财猫的动作,调皮地嘻笑道:“我叫……喵喵喵……嘻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脸上挂着尬笑,又问道:“不知姑娘来自何处?意欲何为?” “哼!哪来那么多问题,你又管不着我。” 纵然她看似人畜无害、天真无邪,长了一张瓷娃娃般的萝莉脸,可我却丝毫不敢大意。毕竟,她出现得太突兀了!我刻意站在离门口较近得位置,门也没有关上,心想着,如果稍有什么不对劲,只需要一大步,我就可以溜出门外。再顺手带上门的话,还能够多争取几秒钟的逃离时间…… 她看着我手里的零食,眼睛一亮,高兴的叫道:“哇!好吃的,快拿过来给我……” 我站在原地没动,回答说:“好啊!可是,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说了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你站那么远干嘛?是不是怕我啊?”她歪着脑袋,看着我说道。 我心想:你跟个鬼一样突然出现这里,不怕才不正常。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说出来,万一她真的是鬼呢?惹怒了她,分分钟现出原形来可就不妙了。 “你突然出现在我房里,有点怕也正常吧?” 她开心地笑了笑,说:“可是,我长得不吓人啊!你看看,难道我不漂亮吗?不可爱吗?”说着她便站起来,又是托腮卖萌,又是转圈秀身材,然后又摆了个性感妖娆的姿势,说道:“还是我的身材不够好?” 我有点欲哭无泪,这和你漂不漂亮,可不可爱,身材好不好没有半点关系好吧?不过,我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她的身材,似乎有一些似曾相识,高挑、性感、凹凸有致,纤纤小细腰,匀称长直腿。 她见我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也未动,嘴一撅,满脸不高兴地说:“你就跟个木头似的,一点都不像他!算了算了,我找你是有正事,先把你生辰告诉我。” 我想了想,觉得告诉她也没什么大不了,便说道:“九零年,八月十五!” “记不记得哪个时辰?” “应该是寅时或辰时。” “庚午年、甲申月、壬子日……太好了,果然是纯阳命格,跟我走一趟吧,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那神秘的少女微微激动起来。 我大惑不解地问:“我能帮你什么?” 她回答说:“去了就知道了,就在镇口戏台附近……”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既然没有恶意,我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权衡之下,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见我同意了,她蹲下身来伸手一抓,从床底摸出一个黑色的小背包。我诧异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放下面的?” 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零食,一边往小背包里塞,一边说道:“进来就放下面了呀!” 我想起那只猫咪来,于是也蹲下身往床底看了看。她提醒我说:“不用找了,你找不到它的!” “为什么?他去哪儿了?” 神秘少女没有回答我,只说她还有东西在浴室。我们到了浴室以后,她又说:“东西就在窗外,你帮我我看看还在不在?” 我问她:“是什么东西啊?” 她说:“好玩的东西……” 我带着疑惑探出头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下面仍然是漆黑一片的巷道。我说:“什么也没有啊?” 她凑上前来,说道:“再好好看看吧!” 我双手撑在窗台上,差不多将上半身都探出了窗户。还不等我说话,就被人从背后用力一推,一个跟头就栽出窗外。 还来不及发出叫喊声,我感觉身上被人一把抱住,同时一只柔软的小手也捂住了我的嘴。眼睛一花,我就已经落在漆黑的巷道里,脚下踉跄一步,差点没摔倒,还好抱住我的那只手还没有松开。 我万分惊讶,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竟然会飞?原来……那种高来高去的轻功真的存在?” “这有什么?见怪不怪!少见多怪!大惊小怪!”少女不带感情色彩的回答。 虽然看不见清她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此刻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并且,还有一点高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让神秘少女先走,我跟在身后。出了小巷子,穿过街道,走了好一段路,她突然转身站在原地,害得我差点直接撞在她身上。我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你为什么都不说话?” 拿她没办法,我只好奉承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就像仙女一样,我担心说错了话,会冒犯到你……” 听到这话,神秘少女开心的咯咯一笑,取下她那副黑框眼镜,迈步就向我靠拢过来。我赶紧往后急退,为了避免撞上她,停下脚步时我往旁边撤了两步,导致我现在这一退就靠在身后的石墙上。 神秘少女也迅速逼近,身体柔软得像条蛇一样。只见她微微一欠,然后从下往上‘拱’了过来,几乎快要贴到我的身上。就像跳钢管舞的女郎顺着钢管往上的样子差不多,而我就好比那根刚管。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下意识的我闭了一下眼睛。再看时,发现神秘少女一条大长腿呈一字马状架在墙上,还有一只手也撑着石墙。而我刚好被牢牢‘堵’在那里,这一幕让我想起一个词来,‘壁咚’! 远远看去,那画风还真像我正在被一个美少女‘调戏’…… 虽说动作很像,但我可不会认为她会真的‘壁咚’我!果然,她凑到我跟前,眯着眼睛,皱着小鼻子嗅了嗅。然后才说道:“差点让我误会,以为你就是他了……还别说,这么仔细一看,确实和他长得有点像。” 我尴尬的问道:“他是谁啊?” 神秘少女眼皮往上一翻,直勾勾的盯着我的双眼。这一看,惊得我心跳‘砰砰’加快,要不是有一面墙,恐怕我要立刻栽倒了。别误会!不是惊艳或害羞,而是因为我看到的是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一双诡异的‘竖瞳’! 这正是白天我匆匆见过,从窗外偷窥我们的那双眼睛。 而在大众世界里,猫眼和蛇眼就是竖瞳。神秘少女看到我惊愕的样子,一边结束这尴尬的画面,一边笑嘻嘻地说:“不用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心有余悸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神秘少女边走回答道:“我不就是我啰……放心,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问不出结果,我也只好赶紧跟上。她有的时候,可爱得就像一只小猫咪,又生有竖瞳,我便习惯性的称她为‘猫瞳少女’! 穿过牌坊那条街道,我们来到离镇口不远处的戏台附近。戏台前面是一片广场,穿过广场,下了几级台阶以后,我们才到达目的地。那里有三个大小不一的石墩子,目测最小的那个都有一两百斤的样子。 猫瞳少女走过去,直接抓起一个放到了一边。看她轻松的样子,好像那不是石头墩子,而是木墩子、塑料墩子、泡沫墩子…… 猫瞳少女又从小背包里取出几张粗砂纸,一柄老古董模样的匕首。她将粗砂纸扔在一边,用匕首三两下撬开那块青石地板。仔细看去,我发现地砖下呈三角形摆放着三枚铜钱。 随后,她叫我取出铜钱,又让我用粗砂纸将刻划在青石板上的‘东西’打磨掉。我仔细看去,发现青石板上刻划着许多复杂的符文,凹槽线条里泛着暗红色,应该是刻划好以后的填充物,这东西一看就和道门有关。 “还愣着干嘛?”猫瞳少女催促道。 我不知道该不该听她的,会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于是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如果是干坏事的话,我可死也不会答应!” 她见我来了脾气,解释说:“不会害你的,有人因为这个被困住,我要救她!” 既然她说了是救人,我也只好照做了。过了好久,那些符文线条才被打磨得面目全非。 就当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又如法炮制地移开另外两个石墩子,并撬开那两块青石地板…… 第二十九章 真见鬼了 http://.biquxs.info/

过了许久,终于完成了任务。看着我额头微微渗出的汗水,猫瞳少女突然凑过来,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还说是给我的奖励。 我表示无奈,其实也并不是不稀罕这种奖励。而是因为,我心里忽然有种对不起陈青雪的负罪感。虽然陈青雪对于我的‘情诗’并没有回应,可我心里始终隐藏着对她的期待。 取出铜钱后,猫瞳少女握着匕首,笑眯眯的盯着我,说道:“还差最后一件事就大功告成了……” 我顿时吓了一跳,她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别以为你在笑我就看不出来,样子长得很可爱的人,却不一定是真的可爱!比如此刻,她那看似阴险,微微扬起的嘴角已经说明心里有鬼…… 猫瞳少女状若思考,说道:“别担心,只需要你的几滴血!嗯……我该扎你哪里呢?” 我赶紧摆手说道:“别!别!有话好说,别动刀啊!” 她轻蔑地看了看我,说道:“一个大男人,胆子竟然这么小?” 拜托,这和胆子大小有关系吗?谁没事会拿刀在自己身上扎着玩儿?我装作无所谓地说:“不就是血嘛,为什么要用刀呢?你有没有针?” “没有……哇!快看……有仙女耶!” 我别过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哪有什么仙女?突然手臂一疼,小臂已经被她划了一刀。血液不停开始渗出来,我正要生气发火,她赶紧一把抓住我,催促道:“快点!快点!可别浪费了……” 猫瞳少女拉着我的手,让渗出来的血液滴到被撬开地板的坑里,都是放置铜钱的地方。她力气很大,大得我连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三个坑都滴上血后,她用手指碰了一下我的伤口,一副心疼的样子看着我,柔声说道:“哎呀!流这么多血,疼不疼?” 我没好气的说道:“给你自己划一刀,看看疼不疼?” 少女将手指上的血涂在匕首上,一脸无辜的看着我,说道:“别担心,我帮你止血……” 说完,便抓住我的手,伸出舌头就往伤口上舔。姑奶奶,这就是你说的止血?我惊得都忘记了抽回手,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被她抓住后根本就挣脱不了。想想倒也是,几百斤重的石墩子在她手上跟玩似的。 伤口火辣辣的疼了一下,然后开始发热,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我惊讶异常,这不会是开始愈合了吧?猫瞳少女抬起头来,看着她那可爱的小脸,我心里不禁一阵寒意。红红的小嘴儿周围沾染了不少血迹,关键是她还一脸满足的‘吧唧’着嘴,牙齿上、舌头上都是鲜红的血渍。 我看了看手臂,那伤口竟然结痂了!不理会我的呆愕,她很快将青石地板以及石墩恢复了原状。让我赶紧跟她去戏台广场那里等着。 月光拨开云层,恣意挥洒下来。我们站在广场中央,猫瞳少女一双猫瞳四处打量着,眼中淡淡的幽光看起来无比神秘。 找准一个方向后,她赶紧跑过去,激动的叫道:“就是这里…… 看我紧跟在她后面,她又说道:“退后些,别待会吓到你了!” 我依言往后退去,嘴角却不在意地瘪了瘪,心想:我会害怕?什么风浪不曾见过? 但事实上,我还真的害怕了,很庆幸我没把那话讲出来,否则这脸都会被打肿。接下来,我看到了从没见过的东西,只见猫瞳少女挥舞着白白嫩嫩的双手,口中也不知道叽里咕噜叫的念叨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我看见许多泛幽光的光点从地底升腾起来,周围还有许多流动着些许淡淡黑烟。 那些光点摇摇晃晃,慢慢聚在一起,就好像不停跳动着的幽光火焰。接着,幽光和黑烟相互交织在一起,最后竟然扭动着幻化成人的形状…… 这一幕完全让我目瞪口呆了,除了电影或电视剧里,我还真没见过这么不可思议的画面。要知道,看电视和真的遇见,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那个人形模样的东西成型以后,竟是个和尚的虚像。只不过,他模样狰狞,脸色泛着青光,面部轮廓和人也不太一样,他没有人那样流畅线条。五官也不似人那般立体,而是看似若有若无、浑身麻麻赖赖、坑坑洼洼、沟壑纵横……看起来着实扭曲、恶心得很。 我已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我想,我可能生平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鬼…… 猫瞳少女看到它后,取出匕首后退了两步,及其厌恶地说道:“咦……怎么是你这丑八怪?” 那只鬼双手……不,确切的说应该双爪,因为那也是一副恶心可怖的放大版鸡爪子模样。它双爪合十,咧开一口参次不齐的黑褐色烂牙说道:“多谢灵仙出手相助,否则也不知这封印何时才能散去……” 猫瞳少女傲慢的说:“我才不是为了帮你,你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灵仙赎罪,小僧这就退去!” “哼!我是让你重新钻回地下去……呕……算了,你长得一言难尽,怕你污染环境,我还是送你去见佛祖吧!” 说完,猫瞳少女手中的匕首刷的一下刺过去,她速度太快了,快得我都没看清。那只鬼更是来不及躲避了,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鬼体立即暗淡了不少。 它深知不是猫瞳少女的对手,看了我一眼后,龇牙咧嘴的就朝我扑过来。见我不知所措,猫瞳少女赶紧喊道:“快!用铜钱打它!”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连听见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就好像潜在水里听岸上的人讲话一样,我感觉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同时头昏脑胀、眼皮异常沉重,好想躺下来美美地睡上一觉。但是,我的大脑却还能正常思考的,我知道此刻很危险,不是睡觉的时候。 于是,我努力保持着那一丝丝清明,从身上摸出那一把铜钱,因为浑身软得没力气,害的铜钱差点掉落。我连抓住铜钱都很勉强,更别说用它来打鬼了。 我仿佛又听到少女说:“该死!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然后,不知道哪里传开一声冗长的尖啸声,那叫声清晰的刺入我的耳膜。我听得心神一震,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赶紧抬手就将那把铜钱一股脑扔了出去。 那只鬼怪刚刚扑到我跟前,便张开恶心大嘴万分痛苦的惨叫起来。随后,它虚幻的鬼体迅速崩溃,化成黑烟和小光点慢慢消失不见。我瞬间感觉到一阵阴冷、腐朽、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尤其是它口中对着我面部吹过来的气味。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恶心欲呕的同时,也有些暗自庆幸,我还以为我迷迷糊糊了好久,原来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我也意识到,那些铜钱可都是宝贝,赶紧打开手机照明仔细找了起来。猫瞳少女见我没有事,走到另一边又自己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找了好一会儿,我才把扔出去的九枚铜钱全部找回来。 等我直起身来一看,猫瞳少女已经不知道哪儿去了。 当我踌躇着不知该不该等她的时候,我看到她从戏台上纵身一跳飞跃了下来。然后又连蹦带跳,一步跨越好几米的距离,转眼就到了我面前。换作之前,我肯定又会惊讶不已,但是我连鬼都见到了,这似乎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她又刻意在原地蹦哒了一下,卖了个萌:“你是不是在等我?” “是啊,捡完铜钱突然发现你不见了!你……真的是仙女吗?” 她掀起嘴角,露出甜甜的笑脸说:“怎么?难道我不像吗?” 我也笑了笑,说:“长得像!性格不太像……” “性格哪里不像啦?” “有时候……有点凶……” 她高兴的笑起来,说道:“我可不是什么仙女,只是会修行而已啦……” 我问她:“可是,那只鬼为什么会叫你‘灵仙’呢?” 她想了想,说道:“也许是看我很厉害吧?对了,以后遇到鬼可千万别听它说话!” 我不解:“为什么啊?” 她正色说道:“你忘了刚才的事了?鬼话连篇,你会被它迷失心智,不管它说什么你都会信,这样难道还不危险吗?” 我想想也是,不禁感到后怕,万一我被迷住后,它让我拿刀往自己身上捅,那我不是死定了?难怪有那么多莫名其妙就自杀的人,原来极可能另有隐情在其中。 猫瞳少女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它们说话的时候并不是真的在说话,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交流!” 我似乎明白了这道理,也就是说,那是一种类似于能量场、磁场、或者超声波之类的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比方说,如果有一只鬼在和我讲话,我身旁的人恰好能看见鬼,但他仍然听不见它在说话。因为鬼的能量只和我身上的能量共振、共鸣和沟通交流。 并且,这种交流直接越过了我的听觉、大脑、以及神经系统。 第三十章 闯祸了 http://.biquxs.info/

那是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深层交流,当大脑和各神经系统的反应,跟不上灵魂意识的速度时,就会发生我之前那一幕。灵魂意识超前,大脑思维、神经反应在后,身体表现出来的状态就会非常迟钝。就像有的人跳楼自杀前,看起来双目无神、行动迟缓,如同行尸走肉般往天台边缘走去。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被鬼话迷住吗?”我忍不住问她,这实在太可怕了。 猫瞳少女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没听见咯!如果它的灵魂波动得不到你的回应,沟通交流就不会存在,比如有人和你讲话,你直接忽略他,你们不就沟通不了吗?” “可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听了怎么办,就比如说我刚才?”我还是不死心,因为这很危险,我承认我有点害怕了。还好当初新郎鬼宁只是说几句话就走了,要是多说一会儿鬼话,陈青雪恐怕当时就被迷住了。 猫瞳少女说道:“当然也有办法,有空我再教你吧!” “谢谢!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有点心急了。 她果然没给我好脸色:“你管我什么时候有空?你要着急找别人教去……” “对不起!我……我不着急,不着急……” 我又问她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她又换脸变成俏皮可爱的模样,说道:“没事儿了啊,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那,你呢?”我是下意识的把她当普通女孩子了!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子独自在街上确实不太安全,何况如她这般集性感、漂亮、妖娆、可爱于一身的女孩儿。 哪知她忽地轻轻一蹦,几乎要贴到我身上来,她眨着那双奇异的眼睛,檀口中的热气不断吹在我脸上:“怎么?是不是舍不得我?那我可跟你回去了,反正你也是一个人睡……” 我被她吓得不轻,发誓在她面前的时候,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她要是真的跟我回去,再被陈青雪发现的话,我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脸色发烫,内心紧张,面上却赶紧皮笑肉不笑的说:“还是……算了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猫瞳少女鄙夷的推了我一把,害得我踉跄两步差点摔倒,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力气很大吗?但她却不以为然,既轻蔑又不屑地说道:“想得挺美,你以为谁稀罕跟你睡呢?” 我尴尬的咧着嘴,实在无语得很, 为了赶紧离开,逃出她的魔爪,便对她说:“那你自己要小心,我就先走了,拜拜!” 猫瞳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道:“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对面也住着一位客人哦!记住,是对面哦!不是隔壁!” 话我是听见了,但却也让我疑惑了,我房间对面不是锁起来的杂物间吗?怎么会住着客人?而且那门,一看便是许久没人动过了。要说陈青雪房间对面住着客人还比较可信,那才是闲置的客房。 我匆匆赶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我实在不好打扰他们的清梦,于是我决定了:爬墙! 就这漆黑的夜晚来说,攀爬比跳要容易得多,因为看不清楚,跳的话容易摔跤或者崴脚。浴室的窗户临近那条巷道,而巷道是有围墙的,也就是说,我先爬上围墙,然后通过围墙爬上楼就容易得多了。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很多居民修筑的围墙,会在墙头插满许多尖锐的玻璃碎片,这些正好就是用来阻止别人爬墙的。我也不好去破坏那些东西,爬围墙行不通,我也只好另外想办法了。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终于发现另一个可能行得通的办法。底楼用水泥砖砌的卫生间有排气孔,就是那种砌砖墙的时候故意留出来一些方形的空格。但位置一般都很高,几乎快接近天花板了,这种高度还是难不倒我的。 我助跑了两步,纵身一跳,先在围墙墙面上踩了一步,借着力量一蹬,又改变方向跳到底楼洗手间的外墙上。我趁机伸出手,正好抓住其中一个方形排气孔。 最后的动作就比较危险了,二楼和一楼之间的连接形状是‘t’的,而我就身在那个‘内角’上。想要够到二楼窗台,第一是用脚勾住排气孔,然后倾斜身体伸出双手。第二是踩着排气孔借力一蹬,使整个人离开‘内角’位置,然后把握时机‘扣住’二楼窗台。 第一种安全一点,但是行不通,因为身子不够长,把不到二楼窗台。第二种难度大,也比较危险,如果没有成功把到二楼窗台,绝对会掉落地面屁股开花。但方法还是可行的,我还是选择了第二种。 幸运的是,我最终成功了,从哪里出来再从哪里回去。区别是出去的时候有点惊吓但轻松,回来却出了一身汗。一上楼我就傻眼了,为什么非要纠结在围墙和厕所呢?吊脚木楼可是很好攀爬的…… 我放低脚步声,在经过杂物间的时候特地留意了一下杂物间的动静,果然听到非常细微‘嘎’声轻响。就好像是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后的摩擦声,又侧着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进了房间我便一头倒在床上,想着晚上发生的种种,还有那个充满傲娇,调皮又邪气、可爱又性感、冷漠又有点坏坏的猫瞳少女。我猜测那只黑猫的主人或许就是猫瞳少女无疑…… 想着想着,便沉沉睡了过去。 陈青雪昨夜休息得早,所以第二天早早就起了床,今天我们约好要去赵家,然后还要去王家一趟。 敲就好久的门,我才终于被吵醒,眼皮沉重得睁都快睁不开,如同梦游般强行去门口开了门。陈青雪一脸惊讶的看着我的发红的眼睛和黑眼圈,说道:“昨晚没睡觉吗?都干嘛了?” 我半眯着眼睛,打着哈欠,无意识的说:“昨晚见到鬼了……” 陈青雪半信半疑的往房间里看了看,说道:“真的?看你这样子,不会是个女鬼,然后折腾了一晚上把?” 听到这话,我吓得突然就清醒了,这脑补画面的能力也太强大了,竟能想到我和女鬼那啥?我赶紧笑嘻嘻的解释说:“怎么可能呢?一会找时间我慢慢讲给你听!” 我们吃过早餐后,收拾了一翻就出门去了。然后我把猫瞳少女出现,到我阴差阳错打死恶鬼,到翻墙回去休息通通讲了一遍。当然,有些细节还是需要跳过去的,不然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陈青雪听得一愣一愣的,我把手臂结了痂伤口给她看,她直呼太神奇了。之前那里可是并没有伤疤的,不过我可没有仔细描述止血的过程,毕竟画面太美,不是谁都能接受。我只是敷衍说,她随便弄了一会儿…… 刚到赵成裕家,赵成裕就面色凝重的对我们说:“恐怕要出事了!” 我们问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皱着眉头说:“今早我趁晨练去检查九个封印点的时候,北边封印被人破坏了,破坏手法很简单,又不着痕迹,估计是个高手!” 我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他知道他所说的高手就在眼前,会不会马上扑过来把我掐死?看来我还真的闯了大祸,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只有尽可能想办法弥补了。于是,我急切的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赵成裕叹了一口气,说道:“放心,暂时一切还算正常,只是阵法的封印可能要提前解开了,原本封印一次,百年无忧,这次恐怕只能撑个一两年了!” 我心生侥幸,问道:“被破坏的地方能不能重新封印?或者将它恢复原来的样子有没有用?” 赵成裕摇摇头说:“没那么简单,所谓阵势,牵一发而动全身!破坏一处整体都会受到影响,就算封印也要整体从新再来过,也就相当于重新布阵。 重新布阵可不容易,当初合四名隐士高人之力才布下封印,如今去哪里再找隐士高人?我想了想,又问道:“第一次封印的时候,那些高人不是说有彻底解决的办法吗?” 赵成裕无奈地说:“有是有,需找到直接和当年那件事牵扯的人,了却那段因果,且还要找到本镇风水格局被改动之处……不过,从曾祖那时开始,赵家经几代人不断努力,到了赵某这里终于有了些眉目。再过段时间,或许就能成功找到那关键的地点了。” 陈青雪陪着赵家奶奶聊天去了,赵成裕则准备教我简单的‘打鬼’法门。我误打误撞打死一只鬼的事,我是丝毫不敢提,否则我就是不打自招了,或许这就叫作做贼心虚吧…… “我这里,有‘五雷斩鬼符’,是在原有的‘斩鬼符’基础之上,加了‘五雷正法’的部分雷霆力量组成。单一的‘五雷正法’借雷霆之力轰杀妖邪,单一的‘斩鬼符’却是借符咒力量调动‘五行庚金之气’斩杀恶鬼。两相结合,较单一的符咒而言,虽稍有威力不足,但却同时拥有两种法门的长处。 而‘诛邪避煞符’,是仿正统的‘驱邪避煞符’而生。前者主诛杀,后者主伏邪拔煞,一般多用于治病救人…… 第三十一章 五雷斩鬼符 http://.biquxs.info/

天地万物皆是大道,所以道之精气无所不在。 “符箓”是道教中的一种基本术法,亦称之为“符字”、“墨箓”、或者“丹书”。符箓也是“符”和“箓”的合称。“符咒”则是作为道门山、医、卜、命、相五术的根本,也是修道者与天地之灵对话和沟通的媒介及渠道,通过此媒介,可以让上至九天、下至阴冥的神煞精灵为我所用。借此达到役神驱鬼、祈福禳灾、祛病救人之目的。 道家的‘符’,就是通过临摹的方式,复制自然界中蕴藏的道之精气,利用那些道之精气,能产生种种神奇的力量。以道之精气布于简墨,召会群灵、制御生死,甚至安镇五方、降妖伏魔。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看到某张‘符’以后,照着它的样子画下来就有用。画符所需的特殊材料,以及画符过程中的‘念咒’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故有:‘若知书符窍,惊得鬼神叫;不知书符窍,反惹鬼神笑’之说。并且,画符的过程极其繁琐,需要设坛行祭誓神灵,还要净身、净面、净手、漱口等。净身要诵净身诀,净面要诵净面诀…… 如此复杂的过程,另无数信众望而却步,就连其中的铺纸、研磨、取笔、运笔等都有极为严格的要求。每一步,都要诵相应的真诀或真言,错一步都可能导致最后画出来的只是无用的‘鬼画符’。 ‘咒’起源于古巫,后被修道之人不断改进并发扬光大。这并不是什么迷信,而是将人类的语言以一种特殊音节表现出来,从而达到与‘万物之灵’为沟通目标的引力。是一种将人类语言禁忌或文字禁忌推到极致的表现。 ‘万物之灵’受到召唤或牵扯或引导后,施咒者自然就能借用它们的力量,达到各种神奇的功能和效果。 道书有云:‘符无正形,以气而灵……’说的是其中的一种画符方法。此法叫做:‘掐诀存想,道气行灵,’这种方法即本身练出了‘道气’的高人,在画符过程中直接将道之精气注入符中。还有一种方法,则需要‘踏罡步斗’和念咒加持。 所有的材料还需以特殊方法‘点灵’。铺纸时要口诵敕纸真言:‘玉帝敕吾纸书符,打邪鬼,张张皆神书,安敢不服者,压赴酆都城,急急如律令!’而后,摆砚时要有敕砚真言:‘玉帝有敕,神砚四方,金木水火土,神砚轻磨,霹雳电光芒急急如律令!’取笔要诵祝笔真言:‘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则护身保命,出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减道伐长生,急急如律令’…… 符头也有很多种类,比如‘三勾’、‘敕令’、‘雷令’等等…… 其中‘三勾’代表道门的三清道祖,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或者是‘城隍司法神’、‘社神’、‘祖师爷’等,主要看所画的是什么类别的符。 另外还需请神镇‘符胆’,‘符胆’乃符之魂,符的威能、功效一般都取决于‘符胆’。最后,则是以‘符脚’收尾。 我完全沉浸在那种忘我的状态里,早已不记得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也早就不记得失败了多少次?我的手从酸疼到麻木,也不知往复循环了多少次?当我的心神感应到一种特殊又奇异的波动时,听到赵成裕的声音说道:“终于成了!虽然这只是一种‘野符’,能在短短七个小时就画成的,已经是难得的天才了!” 我大吃一惊,并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感到喜悦,竟然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搁笔时我才发现,我的手已经僵得动不了了,只能那么曲着,跟个天生残疾似的。 我忍不住吐槽道:“还以为画符很简单,这门坎也太高了吧?” 赵成裕说:“这就觉得辛苦了?好多初学者几天都画不出一张能用的来,我当初也是用了整整两天加三个小时才画成……” 听他这么一说,我瞬间又骄傲起来,原来我这么厉害? 赵成裕告诉我说:“画符的方法你已经掌握了,接下来我给你讲讲怎么用符,使用符的时候,同样需要口念或默念咒语……” 使用符相对来说要容易得多,我突然想到电影里那些炫酷的画面来,当即问道:“听说有种叫‘虚空画符’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赵成裕说:“固然是真,却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境界术法不够者就别妄想了,多少修士穷其一生也难以达到要求。如果临危对敌,可以用他物暂代,比如剑符、玉符、令符或书符于掌心等等。‘五雷正法’的‘掌心雷’就是书雷符于掌心。” 我默默记下来,这不失为一种好办法。赵成裕还特别提醒我,符不可乱画,画符、制符水的吉日在端午。一年有四天画符禁忌日,即:农历的三月初九、农历六月初二、农历九月初六、农历十二月初二。 画符时辰最好选在子时或亥时,因为这两个时辰阳消阴长,阴阳交接,是天地灵气最重的时刻。另外,午时、卯时、酉时也是可以的。 至于另一种‘诛邪避煞符’,反正我已经掌握了画符方法,有空再多练习就是了。 匆匆吃了顿饭,离开赵家后,我和陈青雪才赶往王家老宅。王家老宅早就没有了主人,现在不过是一处供人观赏的物质文化遗产而已。我们有说有笑,就和那些普通游客差不多,管理员自然也不会特地盯着我们不放。 单单是规模来看,王家老宅的确要比赵家气派得多,只是唯独少了一些生气,让人有种萧条而阴沉的感觉。我们四处转悠并暗自观察着,想找出哪里存在异常,就在我们穿过天井院,打算直奔东厢房的时候,一道人影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抬眼看去,却是一名头戴遮阳帽和墨镜的少女。她,可不正是昨晚的那位猫瞳少女么?我忍不住讶异地问道:“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发现陈青雪带着疑问看着我们,我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她便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猫瞳少女神秘兮兮地左看右看,然后才说道:“这里不方便说,你们跟我来……” 出了王家老宅,我们在一处僻静的街角停下,猫瞳少女转过身说道:“你们想就这么傻乎乎的闯进去?还好我正巧在附近,那家伙也不在,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陈青雪辩解道:“我们只是看看而已!” 猫瞳少女语气不善,说道:“你想作死可别连累别人,你可知道就连我也不是它的对手?” 陈青雪还想说话,我轻轻拉了她一下,猫瞳少女的厉害我是大概知道的,她都直接说打不过了,看来那家伙的确不简单。有点庆幸的同时,也有一些感激,我道了声‘谢谢’后,问她:“这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会那么厉害?” 猫瞳少女扶了一下墨镜,说道:“想必姓赵的已经给你们讲过当年的故事了吧?” “是的,讲过!” “可还记得那王宁死在何处?怎么死的?” 我想了想,回答道:“阵法的东方,被一群恶鬼弄死的?” 猫瞳少女点点头,说道:“正是,人死后想要化成拥有独立意识的鬼,除了机缘,还需要其它特定的因素才可以。王宁本就执念太深,加上被恶鬼弄死沾染了煞气,刚一成形便受阵中的阴冥之气洗涤,道行已经等同于阴差级别了!” 听到这消息,我大惊失色!想想倒也是,当年那邪恶的喇嘛上师,本意可是屠尽古镇居民后,利用引流而来的阴煞将古镇改造成一座‘鬼城’。他自己做鬼城之主,其余部众、弟子肯定是要分封职位的。 而王宁运气不错,虽然没被‘封职’,但是那本该属于‘阴神’的力量却归他所有。 所有人间传说中的阴差或鬼差,其实就是‘阴神’,广义上来说,鬼魂也属于‘阴神’。但是,普通鬼魂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和有‘神职’在身的鬼差就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而那些修炼仙道的人,修的是‘阳神’。 “这么说来,其余几个阵法节点也有这么厉害的家伙?”我不禁担忧起来。 “有,但是暂时都出不来了,因为他们还来不及出土,阵法就被下了封印。王宁因为执念驱使,成形后回到王家老宅蛰伏起来,当时镇上那么多冤魂,也没人去注意他。” 我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那刚刚学会两招本事的自豪感顿时消失无形。这岂不是说,陈青雪这鬼媳妇是当定了? 我问猫瞳少女:“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它?” 猫瞳少女说:“有啊!第一,请道门天师或者脉轮全开的佛门法师!第二,请出一位等级比他高的‘阴神’!还有第三,请神仙出手!” 我瞬时眼睛一亮,问道:“真的有神仙?” 猫瞳少女撇撇嘴说:“有个鬼,反正我是没见过,修‘阳神’比修‘阴神’何止难了千万倍?就算有也不在此间,你去哪里请?” “道家不是有‘请神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