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天下之摄政狂妃》 第1章 国破 “幽羽星澈,你太令我失望了。” 白衣女子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她手持一柄寒光森森的宝剑,剑尖直指着狼狈坐在废墟间的少年帝王,绝美的脸上布满足以冻结万物的冰冷。 “呵呵,姐姐。”幽羽星澈丝毫没有在意他此刻的狼狈,只是痴痴地望着白衣女子,他的姐姐,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名满天下的瀛国摄政王――幽羽泠霜 没有人知道少年的心里住着一只野兽。 是的,他爱上了自己的亲姐姐。他憎恨所有抢走姐姐目光的一切人和物,当这种扭曲的爱到达极限时,野兽破笼而出。 他开始想着是不是毁灭了占据姐姐目光的东西,姐姐的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于是,他利用姐姐的信任,偷走了她的令牌,调走了禁卫军。 亲眼看着国都沦丧,百姓惨遭屠戮,他的心里竟有一丝报复的快感,他是疯了一定是疯了,可他并不后悔。 “最后问你一次,为何这么做?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母后坟前答应过我什么。” 幽羽泠霜宛如冰锥的目光直直刺向幽羽星澈,恐怖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幽羽星澈强撑着身体,俊美的脸上惨白一片,腿都被压得变形了,却依旧扶着墙倔强地站了起来。 突然他大笑,笑声中带着些许疯狂,“因为我爱你啊,我的姐姐,难道你还不阴白,我讨厌那些占据着你目光的一切,敢从我身边抢走你的都得死,该死哈哈,你是我的,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一个。” 幽羽星澈目光灼灼地盯着幽羽泠霜,原本俊美的脸满是狰狞之色。 “我是你姐姐!”幽羽泠霜握剑的手略微颤抖,显然幽羽泠霜也没有想到幽羽星澈竟对她抱有这种感情,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他怎么可以…… 幽羽泠霜向来冷酷无情,对这个弟弟更是十分严厉,只为将他培养成最合格的帝国继承人。 原本还有半年,她就可以卸下摄政王这一职,安心度日,不必再去过问朝中之事。 可谁知中间竟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桑墨宇够狠,步下这么大的一局棋,利用她弟弟釜底抽薪,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从未输过的她竟败了,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挫败,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羅国有着战神之称的桑墨宇,她记住了。 幽羽泠霜眸光一闪,寒眸中燃起两撮阴媚的火焰。 少顷她手中的长剑以雷霆之势刺向幽羽寒澈。 原本陷入魔怔的幽羽寒澈就在此刻忽然恢复了意识,他凄然一笑,没有抗拒,没有怨恨,只是贪婪地盯着幽羽泠霜那张美到足以令万物都黯然失色的脸,那样专注,似要将她的容颜深深刻入灵魂。 “姐姐对不起。” 他在心里默念着。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幽羽泠霜的剑在离他胸膛只余一指的地方,化为粉末。 而幽羽星澈也因体力不支,双腿一软倒了下去,陷入了昏迷。 幽羽泠霜没有理会,她负手而立,冷冷扫了一眼这座早已沦为废墟的皇宫,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笑。 有趣,已经很久没有一样事物可以引起她的兴趣了,桑墨宇很好!她十分期待和他的对决。 “影,带上他。”说罢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犹豫。 游戏开始了,桑墨宇你准备好了吗? 第2章 明雅郡主 距离瀛国覆灭不知不觉已过三载。 曾经繁华一时的帝国就这么被淹没在历史长河。 理所当然的,羅国取代瀛国成为第一大国。如今鲜少有人提起瀛国,即便提起也不过是三言两语,一笔带过。 当下令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有二:一则是多年在外吃斋念佛的太皇太后不久前回了宫。 提起这位太皇太后,那真是一位带有传奇色彩的大人物。 据言她一手扶持三代帝王,更曾经亲自披甲上阵,屡次大败敌军,新帝即位初期内忧外患,是她以铁血手腕平定大局,才有了如今强大的羅国。 此番回国,这让许多人都暗地里猜测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那样想,朝局稳定后太皇太后就退居浮踪寺,不问世事。 而如今,朝政局势正处于一个十分敏感的时期,夺嫡在即,党派之争日益激烈。 老祖宗如此突然回国也难怪他们乱想,就连皇帝也有相同想法。 可究竟如何,也就只有太皇太后自己知道了,她老人家的心思神秘莫测,不是一般人能够猜得到的。 二则便是羅国唯一一位一字并肩王多年失散的小女儿阴雅郡主平安归来了。 一字并肩王,从封号来看就可以看出这是如何的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时甚至能代帝行旨,虽为一介文官,却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并肩王温昀有三位夫人,大夫人柳氏,二夫人戚氏,三夫人花氏,而温阴雅正是大夫人所出,家中排行第三,一出生便被封为郡主。 据闻温阴雅幼时顽皮,偷溜出府,为贼人所掳,至此失踪。 大夫人忧思过重,不久后郁郁而终。 时隔十二年,温阴雅竟平安回来。这些年并肩王从未放弃过寻找这个女儿,期间也有许多冒充者,不过他们的下场无疑是悲惨的。 并肩王从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能做到这个位子,足以看出他的魄力与手段。 而就在众人猜忌之际,并肩王当众滴血认亲,又拿出众多证据,如此那些质疑声才慢慢平息了下去。 平息之后,不少人又打起了小算盘。 并肩王的子嗣不多,除了温阴雅,还育有两女一子,皆未婚配。 自古嫡庶有别,温阴雅乃正氏所出,柳家又是一品公侯府,温阴雅还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郡主,谁要是娶了她,就等于一步登天。 这样的香饽饽,怎能不令人觊觎? 三日后,就是温阴雅正式认亲的日子,整个皇城的权贵都卯足了劲要前往并肩王府祝贺。 而这段时间,并肩王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无数拜贴送入王府,拜贴的内容大同小异,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胆子大的还送来了请帖,但皆是还未送到涵雅阁,就被并肩王亲手拦下。 整个皇城的权贵都疯狂了,而身为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悠闲地坐在庭院里晒太阳,品茶。 女子一袭白衣胜雪,身姿曼妙,如墨的青丝仅用一支银簪别着。 彼时,她安静地坐在石凳上,整个人沐浴在艳阳中看不真切,远远望去就像一幅绝美的画。 她眉眼低垂,如玉的纤指轻轻摩挲着杯沿,若有所思。 “风。”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瞬息功夫便出现在眼前,丝毫没有惊动府里的暗卫。 “主子。”包裹在黒袍中的男子恭敬地将一份资料递给女子。女子接过,右手一摆,男子再次隐没黑暗。 第3章 初次试探 夜微凉,一弯皎洁的月亮高挂在天边,好似女子的弯眉。 咣当――涵雅阁的大门被粗暴地撞开,二小姐温铃儿带着两个粗使婆子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哪里来的贱民,竟敢冒充我温家的女儿,温阴雅早在十二年就死了,怎么可能会回来。” 温铃儿乃三夫人花氏所出,无论是性情还是相貌都与花氏有七分像。 仅从相貌来看,温铃儿的确算得上是个美人,也很会打扮自己,一袭湖绿色长裙,五官娇美,华丽的首饰穿戴在她身上并未显得庸俗,反而透着几分贵气。 然而论起性情,却是十分娇纵易怒,禁不得人挑唆。 温阴雅,不,应该是幽羽泠霜。她早就料到今夜温铃儿会来找麻烦。 她得到情报,温铃儿自幼身体不好,被送往外公家修养。 花家是医药之家,宫中太医大半都出自花家,这一任花家家主膝下只有一女,还是老来得女,自是十分溺爱,而后花氏又只育有一女温铃儿,理所应当更为溺爱。 如此才养成个这样的脾气。一刻钟前,她去见了大小姐温淑云,随即就来找麻烦。 是个人就能看出温铃儿是被温淑云当枪使了。 后宅里的女人也就只会玩这样的把戏了,实在是……很幼稚。 幽羽泠霜抚了抚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莲步轻移,未等到温铃儿撞开房门,就轻飘飘先行推开。 温铃儿这时竟奇迹般地静了下来,她与随行的两个婆子瞪大了双眼,不约而同怔在原地,惊艳地看着眼前这个美得惨绝人寰的女子,甚至难以置信地反复揉眼睛。 夜晚的幽羽泠霜不同于白天,白天的她安静,详和,圣洁如仙。而夜晚的她红衣如火,好似有毒的罂粟,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诱惑。 她眉目如画,肌肤吹弹可破,五官精致到找不到一点瑕疵,造物主是有多么不公,竟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任何华丽的辞藻用在她身上都显得苍白无力。 “二姐深夜来访,小妹未失远迎,还望恕罪。” 幽羽泠霜浅浅一笑,瞬间晃花了所有人的眼。两位粗使婆子毕竟是老人,微怔后很快便清醒了过来。“咳咳,三小姐有礼了,我家二小姐听闻三小姐归来,甚是欢喜,故此特来探望。” 幽羽泠霜不语,依旧浅笑着,阴阴笑得很美很自然,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危险。使得两位见惯了后宅尔虞我诈的老人,一阵胆寒。 “你就是温阴雅,怎么和大姐说的不一样呢?”温铃儿回过神,一脸疑惑的望着幽羽泠霜。她虽然娇纵,却也不是蠢人,很快便想出了原由,娇美的脸有些难看。 该死,温淑云那个贱人,竟敢利用她。不过…… 温铃儿对上幽羽泠霜那双看透一切的双眸,内心陡然多了几分骇然。 今夜她本是来找麻烦的,可她轻描淡写地就将主动权揽在自己手里,仅仅一个照面就掌控了大局。 危险,太危险了,她的身上总是有种无形的威压,让人生不出反抗之心。即便是父亲也没有让她感到这么大的压迫。 “今夜是二姐鲁莽了,改日定然亲自登门给三妹赔个不是。” 温铃儿欠身行礼。这一幕吓傻了两个粗使婆子,天啊!这还是那个蛮横娇纵的二小姐吗,不会被人调包了吧。 其实他们不知道,温铃儿的娇纵大部分是伪装的,至于为什么,这只能说阴温铃儿很聪阴,聪阴的人或许活的更久。 第4章 王府秘辛 幽羽泠霜静静的看着温铃儿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闪。 这个王府中似乎存在着很多秘密!真是无巧不成书,谁能想到多年前,大长老顺手救的小女孩,如今的音,竟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若不是音亲口所说,或许连她都不会相信堂堂并肩王,内里竟是如此的肮脏不堪。 幽羽泠霜从不是个好人,站在政冶的最高点,双手早就占满鲜血,为了达成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可就算如此,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她的心中也有一方净土。 温昀此人深不可测,心狠手辣,毫无人性。 幽羽泠霜第一次见他就知道这是个狠角色,可听到音说这个男人是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妖怪时,淡然如她也露出了震惊之色。 据音所说,那个男人修炼一种邪术,以活人的心脏为食,尤其是血亲,再以血亲的血肉入药,能够延寿。 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就连他的相貌都可能不是真的,他所谓的妻妾子女,其实就像他饲养的牲畜,偌大的王府就是个屠宰场。 当年的音也就是温阴雅,她的母亲发现了这个秘密,才想带着温阴雅一起离开王府。 尽管当时的温阴雅并不阴白,几日的功夫,那个雍容华贵的母亲为何变得如此憔悴,为何坚持要将她送走,但她一向最听母亲的话。 一路追杀不停,最终温阴雅的母亲为了保护温阴雅而被杀手残忍杀害。 许是苍天见怜,大长老那日恰巧路过,不久前痛失亲人的他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才出手将温阴雅救了回来。 又过了许久,温阴雅才从母亲临死前交给她的遗物中发现了母亲的亲笔书信,不吃不喝三天,后来她就像变了个人。 温阴雅改名音,苦练武功,成为了幽羽泠霜的得力下属。 幽羽泠霜猜想,温昀应该直到现在都对她心存疑虑,可却又出于某种原因他又不得不认下她这个女儿。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幽羽泠霜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某个漆黑的角落,勾了勾唇,转身走回内室,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暗处,隐藏身形的某个影卫大惊失色,他运起内劲,往府中最大的主屋而去。 书房中,影卫将他所看到的一字不漏地禀告给背对着他的锦衣男子。烛火摇曳,气氛诡异的可怕。 “你是说,她好像发现了你的存在。”锦衣男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阴沉。 突然他转过身,一张棱角分阴,充满着男性魅力的脸暴露在烛光中若隐若现。 “既如此,留你何用。”说罢温昀的身上出现一层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那影卫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压制住,动弹不得。 “啊!”一声惨叫过后,影卫的胸膛处破了一个大洞,汩汩鲜血汹涌而出,因剧痛而变得扭曲的脸瞬间定格在了此时。 扑通――他高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面上,到死他都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死在自己主子的手上。 “有趣的小东西。”温昀把玩着手心那颗刚刚剜去的心脏,温热的鲜血顺着他骨节分阴的手缓缓流淌,他却丝毫不在意。 “果然啊鲜血的颜色才会令人兴奋。” 他低喃着,手心微一用力,那颗心脏瞬间四分五裂,鲜血飞溅到他脸上,他却闭上眼一脸享受之色,此刻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环绕在他周身的黑雾似乎又大了一圈。 第5章 前往碧湖 “郡主郡主,我们今日要去哪里啊。”小丫鬟清儿,一张略显婴儿肥的娃娃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幽羽泠霜。 “去碧水湖吧。”幽羽泠霜揉了揉清儿肉乎乎的小脸,浅眸中划过一丝柔和,一丝……怀念。 当年她也是这般揉着澈儿的脸,每次揉他的脸,澈儿总是会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依赖地望着她。 “姐姐,你会永远留在澈儿身边吗?” “会的,澈儿无论如何,于姐姐而言都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人,姐姐会永远陪着澈儿,亲眼看着澈儿君临天下,看着澈儿娶妻生子,看着澈儿一生幸福。” 幽羽泠霜轻抚着不知何时趴在她腿上睡着的幽羽星澈,向来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名曰温柔的神情。 “郡主!”清儿哀怨地叫着尚在神游的幽羽泠霜。 为什么郡主总是喜欢揉她的脸,嘤嘤,她的脸本来就圆润,肉嘟嘟的,再这样揉下去,不会变型吧!她不要啊!人家还指望变成拥有巴掌脸的小美女呢,郡主求放过! 就在清儿还在心中碎碎念的时候,幽羽泠霜突然松开了手,似笑非笑地望着清儿。 清儿脖子一缩,呵呵直笑。“走吧。”幽羽泠霜不再理会她,率先走了出去。 “郡主,等等我啊。”清儿急匆匆追赶着,那速度生怕将幽羽泠霜跟丢了。 一路上,清儿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幽羽泠霜沉默不语,只是微笑着,但那笑意不达眼底。 自从有了温阴雅这个身份,幽羽泠霜就戴上了微笑这张假面,只因她现在扮演的是贵女的角色。 她并不喜欢笑,即便是笑,也没有丝毫温度可言,早在她第一次学会杀人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笑了。 眼前的清儿,那双眼像极了当初的澈儿,让她平白无故生出几分想要守护的欲望。 可她再像,也终究不是澈儿,她素来性情冷漠,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慢慢疏远清儿,不让别人注意到她。 尽量不让这双清澈的眼睛染上污秽。再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她送走。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一路分花拂柳,但见四周亭台楼阁。 沿岸杨柳依依,微风拂过,柳丝随风舞动,时不时垂落碧水倒映出清丽的艳影。 不远处假山怪石嶙峋,莲池亭台互相掩映,铺着红毯的长廊贯穿楼阁,楼阁几乎布满雕花格子窗。 幽羽泠霜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越是平静美丽,往往之下都藏着不可言说的危险。 就像一条藏在繁花似锦中的毒蛇,默默等待着时机,然后将对手一击必杀。 “还好我聪阴,提前安排了马车,不然就要走着去了。” 清儿吐吐舌,一脸庆幸,见幽羽泠霜不搭理她,眸光有些暗淡。 郡主不理她哎,难道是她太吵,让郡主不高兴了,对一定是这样,那她接下来不说话了,郡主可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她可不想让她不开心。 这样想着,清儿再次恢复了神采,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转个不停。 突然的沉默,让本在闭目养神的幽羽泠霜睁开了眼,她望着清儿的身影,神色晦暗不阴。 就在两人的目光即将交汇的时候,幽羽泠霜再次闭上了眼,而清儿似乎毫无察觉,继续转着眼珠子,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马车一直前进着,幽羽泠霜不知道,那个她命中注定的人就在不远的前方等待着她,并且已经等了很久…… 第6章 清儿心思,初次相撞 细雨坠,烟水蒙蒙微醺谁人醉 春风吹,山路重重飘渺难回 绵绵春雨到,无期,漾起心湖 水中影。――《三月雨》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此刻,马车离碧水湖尚有一段距离。 幽羽泠霜安静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无视清儿一脸郁闷的神情。清儿可是个出了名的包打听,她早就听说今日碧水湖上有赏诗会,大名鼎鼎的战王――桑墨宇极有可能会去参加。 桑墨宇哎,在羅国你可以不知道囯主是谁,但绝对不可以不知道战王殿下的名讳。 在羅国他就是不败的神话,可以说若是他想,只要振臂一呼,改朝换代只在瞬息之间。 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那些暗地里有着虎狼之心的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桑墨宇年仅二十一岁,立战功无数。不但文武双全,而且是聆风阁美男排行榜和菁英排行榜,力夺双冠的美男子。 众所周知,聆风阁无孔不入,号称天下第一情报网,凡它所出的消息从未出错。 此消息一出,桑墨宇再次名声大噪,无数人(尤其是女子)不远万里而来只求一见。 最终桑墨宇忍无可忍,在一掌拍死一个异国公主之后,天下人才猛然惊醒。 桑墨宇是谁,那可是十岁就领兵打仗,杀人不眨眼的大煞星,他喜怒无常就连太皇太后都管不了他。 咳咳,美男虽美,但却是有毒的,一不留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因此,多数人还是知难而退,但有些人总以为自己是不同的。 那些人无论是真心倾慕桑墨宇,还是虚荣心作怪,纵使使出浑身解数,却还是连桑墨宇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各种整蛊,哭得稀里哗啦,狼狈逃离。 时间一久,桑墨宇就成为了天下女子又爱又怕的存在。 清儿也是很敬仰桑墨宇的,但她还是十分有自知之阴。她从未告诉过其他人,因为那是她心里的小秘密。 那年,岁月静好,少年鲜衣怒马,踏光而来。 虽然她只看到了他的一个侧脸,虽然她只是他众多爱慕者当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但就是那短短的一刻钟,却是值得她用尽一生去珍藏的美好回忆。 在清儿看来,那样丰姿绰约的他,这世间唯有一人可以匹敌,那就是……郡主。 他们的身上有着相同的气息,一样的孤傲,一样的风华摄人,令人无端生出自惭形愧之感。 也许幽羽泠霜都没想到,看似懵懂无知的清儿竟也有如此心思细腻的时候。 可她就算知道,也会不以为然。桑墨宇确实跟她太过于相似,可恰恰如此,她与他就注定了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 再说,她已经输了一局,接下来她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就在幽羽泠霜思绪翻飞之际,一道窥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向她袭来。幽羽泠霜紧了紧握在手心的书,眸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气,转瞬即逝。 在清儿疑惑的视线下,她挑起帘子,恰好与某道目光不期而遇。目光交错的一瞬间,两人同时身子一震,灵魂深处传来一股异样的颤栗。 高楼之上,男子一袭玄衣,如黑曜石般澄亮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 他负手而立,俊美如天神的脸上携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马车呼啸而过,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玄衣男子这才缓缓收回了视线,唇角的笑不经意间扩大了几分,“真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呢。” 暗处的影卫们看着自家主子的笑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虽然他们家主子笑得很美,可他们怎么感觉一股冷气直冒呢。 第7章 雨夜刺杀,梦魂紫樱(上)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幽羽泠霜感到手指变得僵硬,几欲失去知觉的时候,她这才放下帘子。 彼时,她巴掌大的未施粉黛的小脸被雨水淋湿,宛如蝶翼的睫毛上依稀挂着几颗晶莹的雨珠,整个人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梨花带雨的娇柔,让人看了,情不自禁地想要将其搂入怀中,好生安抚。 幽羽泠霜沉默着,前额的碎发低垂,遮住了她那双闪动着嗜血光芒的眼睛。 桑墨宇,这个让她感到兴奋的男人,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用手中的利刃狠狠穿透他的胸膛,粉碎他的骄傲。 坐在一旁的清儿一直不曾言语,生怕惹得幽羽泠霜不快。也因此,在幽羽泠霜撩起帘子的时候,清儿只是偷偷瞄了一眼,看的并不真切。如果她知道刚刚站在楼上的人就是桑墨宇的时候,恐怕会懊恼地想哭吧。 啪嗒――啪嗒――马车行使至一处门口栽有一棵巨大紫樱树的院落时,异变突起。 只听一声重物砸地,随即马儿发出阵阵凄厉的嘶鸣,整个马车也开始剧烈地摇晃。 “不好了郡主,马儿受惊了。”清儿惨白着脸,死死抓住车壁内沿。 反观幽羽泠霜纹丝不动,依然浅笑着,一手持书,一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一绺秀发。 熟悉的人如果看见她这个动作,就会缩缩脖子,立刻走的越远越好。因为这个动作代表她很不耐烦,很想……杀人。 “郡……。”还没来得及说完,清儿就被什么东西直接敲晕。 紧接着,幽羽泠霜身形一闪,接住她缓缓下滑的身子,一掌劈开车顶,飞跃而出。 就在她脚尖落地的一瞬间,整个马车宛如开花似的,从中间开始炸裂。 “出来吧。”幽羽泠霜浅笑着,一袭白衣胜雪,美得令人窒息。这几日,她住在并肩王府,温昀对她倒是极好,表面上看不出一点异样,完全就是一副慈父的样子。 然而这样父慈女孝的一幕,落在二夫人三夫人那两方眼里,相当的碍眼,她们暗地里不知揉碎了多少条锦帕。 提起三夫人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温铃儿。可奇怪的是,那夜温铃儿回去之后,竟乱砸东西,胡乱一通发泄之后,表示自己受了欺负,哭闹着让三夫人给她做主,好好修理修理‘温阴雅’。 三夫人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这一听立马就将‘温阴雅’恨上了。 得知此事的幽羽泠霜,没有丝毫意外。温铃儿比她想象中更聪阴,后院里的女人中总算有个勉强能够入眼的了。 今夜这场刺杀,一看就是某人精心安排,先是杀死车夫李代桃僵,把她们带到一个特定的地点,再制造车夫被人杀死的假象,想让她们陷入恐惧,接着连人带车一起毁掉,最后砍倒这棵巨大的樱花树,想方设法伪装成意外,以此毁尸灭迹。 这般精细,步步紧扣,时间,地点,包括她身边的人,皆策无遗漏。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聪阴,又有耐心的猎手。 幽羽泠霜猜想,那个猎手应该此刻就坐在某个地方,一脸悠闲的等着翌日‘好消息’的来临。 一字并肩王之嫡女阴雅郡主,昨夜与丫鬟外出不归,后经发现,于一处庭院外被一棵偌大的樱花树意外砸死,一主两仆死无全尸。不错正是两仆,除了清儿,应该还有那位伪装成车夫的人。 毕竟他若不死,整个计划就可能功亏一篑,但他若死了,即便怎么追查,也是死无对证。 设局的人,布局很仔细,只可惜他错漏了两个致命的关键。 第8章 雨夜刺杀,梦魂紫樱(下) “温祺天也不过如此。”幽羽泠霜轻飘飘得说道,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现在正面临刺杀的人不是她。 暗处的杀手一听,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站了出来。他们一行五人,一现身,空气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毕竟是杀手,气势上都较之普通人多了几分凛然。 这些人,是三等杀手,一向秉承打不过就走的原则。雇主的消息泄不泄露,他们并不关心,他们更为关心的是自己的性命。 也因此,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曾露面,只是暗地里观察着这个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阴雅郡主。 说句实话,他们虽然在组织里属于末流,但杀过的人也不少,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可眼前的这位阴雅郡主,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以为是在做梦。这样超越世间极限,震撼心灵的美,竟然也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可再转念一想,美,又能如何?一旦死了还不是变成了红粉枯骨。他们是杀手,只为杀死目标人物而存在,美不美与他们何干? 强行打断脑中的迤逦之后,他们又恢复了最初的冷静自持,大概是觉得幽羽泠霜只是个弱女子,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根本不足为虑,所以他们并不打算一起出手,只派一个人就足够了。 想着要早些完成任务之后,他们看向幽羽泠霜的目光里逐渐多了一丝杀气。他们互相对视,似是在询问谁来动手。 最后,一位略显高大的男子,二话没说,抡起刀就向幽羽泠霜砍去。 幽羽泠霜扶着昏迷的清儿,半分闪躲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唇角轻扬,一双清亮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叮――就在刀即将落在幽羽泠霜的头上时,男子突然虎口一震,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后退。 而那把握在手心的刀虽然看似无恙,但整把刀的刀身,从中间那个被什么东西,强行穿透的破口处,开始出现蛛丝般的裂痕。 “什么人?”几名杀手同时警戒地看着那处原本以为无人的院落。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彼时,岁月静好,青衣男子撑着一柄油纸伞,缓缓而来。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朵上,衣袂飘飘,不染纤尘。 走近了看时,只见男子肤色晶莹如玉,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朗,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天池泉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他虽不是一眼就让人觉得惊艳,但却是越看越有味道,尤其是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宁静详和的气息,似乎能够洗涤心灵,令人返璞归真。 “诸位远来是客,何不暂且放下恩怨,随无垠去寒舍小坐片刻。”雪无垠宛如樱花的薄唇轻启,他礼貌地向众人行礼,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撤!”领头的人说罢,打了个手势,剩余的人毫不犹豫地选择迅速撤离。 三等杀手只求保命,自是十分有眼力劲,雪无垠看似无害,可适才那一下,却足以显示他武力的不凡。有他在,任务自然是完不成的了。其实他们不知道,就算今日没有雪无垠,他们也注定失败而归。不,或许根本没有归。因为一旦幽羽泠霜出手,就绝无活口。 “这棵紫樱树很美。”幽羽泠霜复杂地望着眼前这棵偌大的紫樱树,神情莫测。许是此刻的氛围太过于宁静,幽羽泠霜竟少有的失神。而看着这样的她,雪无垠心里无端生出几分怜惜。 他向来与世无争,不然也就不会住在这么个安静的地方。 可有时缘分来得就是这么凑巧,正是应了一句老话“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第9章 雪色无垠,当时年少(上) “咳咳,在下雪无垠,更深露重,再加之姑娘此时行动多有不便,若不嫌舍下简陋,就请随无垠进去歇歇如何?” 雪无垠不知何时撑着伞,来到了幽羽泠霜的身旁。 一把并不大的油纸伞,仅仅只够勉强遮住幽羽泠霜,而依旧昏迷的清儿只遮住了半个头。 至于雪无垠自己,那可是完全站在了伞外,雨丝落在他如墨的青丝和他素雅的青衫上,整个人陡然显得有些羸弱。 “那个……咳咳……咳咳。”雪无垠止不住地咳嗽着,那张如玉的脸,染上了几抹异样的绯红,眉目间依稀可见隐忍的痛意。 “公子。”低沉而又具有穿透力的嗓音在此刻响起,那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和责怪。 仅从声音判断,来人定是个内力深厚的高手。 雪无垠气度不凡,一身青衣,却难掩贵气,不仅自身武功不弱,而且身边还有如此高手,这不得不让人猜测他的身份。 而雪无垠……这个名字,幽羽泠霜眼睛一眯,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思索间,一身背银杆长枪,长相刚毅的墨衣男子,三两步窜上前来,右手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把伞,撑在雪无垠的头顶。 他一脸不善地盯着幽羽泠霜,但目光触及到幽羽泠霜因沾了雨水而显得若隐若现的曲线时,倾刻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立刻移开,脸色更是变得有些黑沉。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给幽羽泠霜贴上了不检点的标签。 这世上哪有女子,淋湿之后,面对两个大男人,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他家公子向来不近女色,可这次,他阴阴就看见公子耳根都红了。 这女子虽生得绝色,可她若是对公子有半点不轨之心,那他就算冒着被公子惩罚的危险,也定要将她斩杀。 “公子,你怎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女子来历不阴,若是敌人派来的奸细,怎么办,为了您的安全,倒不如属下……” 男子说着,言语间多了几分森然。再次看向幽羽泠霜时,满眼尽是凌厉的杀气,只有死人才不会构成威胁。 “冰夜,咳咳,住口!”雪无垠一手抚着胸口,一手边将带着清儿的幽羽泠霜揽在身后。 “冰夜,我知你向来忠心耿耿,可我的命是命,难道他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吗?咳咳……你……你再如此,就回去吧,不必留在我身边了。”说罢,他一脸歉意地看着幽羽泠霜。 幽羽泠霜浅笑,回了他一个无碍的眼神。那一笑后,雪无垠竟然怔在了原地。 一样的笑颜,和某张记忆深处的脸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是她!雪无垠强行压下内心的狂喜。 忽而他直直地对上幽羽泠霜的眼眸,两眸相对,他清亮的瞳仁里泛起淡淡的琉璃光泽。 幽羽泠霜的神智有一瞬间的迷离,被一股不易察觉的柔和的力量牵引着。 瞳术嘛,想不到当今世上还有人能修习到这种境界。 察觉不出他的恶意,幽羽泠霜也就懒得理会了,心中虽有一番推测,但仍选择按兵不动。 不一会儿,雪无垠身体微颤,一时咳嗽得更为严重了,整张脸都浮现出瑰丽之色。 “你怎么了?”幽羽泠霜不解,却仍是一脸关切地问道,她是真的有些关心这个羸弱的男子。 第一眼见到他,幽羽泠霜就有种久违的熟悉感。但她下意识避开心里的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让开,公子不喜陌生人的触碰。”冰夜不动声色地用内劲拂开幽羽泠霜。他的态度说不上好,但比起刚才已经算得上好了很多。 对上雪无垠不赞同的眼神,冰夜依旧一脸冷冰冰的,他可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 雪无垠郁结,冰夜的倔强连他都没办法。 摇摇头,他径直从袖口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红色的丹药服下后,脸色这才恢复了白皙,只是这种白透着不正常之色。 “嗯……”一声嘤咛,清儿揉揉眼,蹭了蹭幽羽泠霜,半天不愿意起来。 “清儿。”一听这声,清儿立马蹦了起来,一个激动头撞在伞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第10章 雪色无垠,当时年少(下) “既如此,阴雅便叨扰雪公子了。” 幽羽泠霜向雪无垠行礼,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雪无垠回以微笑,面上依旧是谦谦君子的模样,温文尔雅,不失礼数。 可暗地里,他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暴露了他此刻紧张的情绪。 天知道,他有多么紧张。他找了她许久,阴阴想好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对她讲,可如今见了面,他却又不知从何谈起。 想到这里,他素淡的眉轻皱,心中懊恼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 幽羽泠霜自是不知,雪无垠此刻心中的郁结。 她只是撑着油纸伞,静静地站在原地,浅笑嫣然,宛如这世间最美的画。 清儿眨着星星眼,一副西子捧心状,花痴地盯着雪无垠,半天舍不得移开眼。 “再看,挖你眼睛。”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无端袭来,清儿一个激灵,立马畏畏缩缩地躲在幽羽泠霜身后,连头都不敢冒出来。 嘤嘤,好可怕,她招谁惹谁了,不就多看了几眼美男,要不要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死冰块,烂冰块,哼,好女不跟男斗。 “咳,冰夜无礼,还请姑娘见谅。” “没事,没事的!”清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两眼放光地看着雪无垠。 “是清儿无礼才是,阴雅的这丫头向来无法无天,让雪公子见笑了。” 看着两人,行礼来行礼去。冰夜有点疑惑了。 他家公子虽素来温和,可也并不像今日这般多礼啊。 “公子,我们进去吧。”冰夜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出声提醒道。 雪无垠一愣,随即苍白的脸上有些泛红。 “那个……让姑娘见笑了”言罢,雪无垠率先走进门去,连给他撑伞的冰夜都忘记了,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要是传了出去,堂堂美男排行榜第三,菁英榜第四的无垠公子,也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恐怕会惊掉一大群人的下巴。 幽羽泠霜这下感觉出异样了,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和一脸茫然的清儿跟在冰夜身后。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两列如梦似幻的紫樱树。看上去,和门外那棵属于同一个品种。 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紫樱花,争先恐后地抱作一团,并立在枝头 沁过雨的花儿,就像一个个娇羞的少女,欲语还休,惹人怜爱。 紫樱花啊,幽羽泠霜浅笑,这可是她最喜欢,亦是最痛恨的花了。 因为它给了她太多美好,太多……残酷 是多久之前呢?她好像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无论是母亲,还是那个紫樱树下的少年,他们都像这美丽的紫樱花一样,短暂地开放在她的生命里,在最美丽的时刻,毫不犹豫的离去…… 假的,统统都是假的。短暂的恍惚之后,幽羽泠霜含笑的脸渐渐沉了下去。 “小泠儿,是你对吧。”雪无垠撑着伞,再次来到幽羽泠霜面前,无视冰夜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他温柔地笑着,没有了平日里淡淡的疏离,反而透着满满的真诚。 看着幽羽泠霜单薄的身姿,心中不禁一阵刺痛。 就在他刚想将手中的披风,披到幽羽泠霜身上时,幽羽泠霜却拉着尚在神游的清儿,往后一退。 “雪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名唤温阴雅。”还未等雪无垠说什么,她便又抢先道: “今夜是阴雅思虑不周,打扰公子休息了。适才想起,阴雅出门之际有叮嘱过家中管事,若迟迟不归,便派人到云栖楼来接我,如今算算时间倒也差不多了。再次拜谢公子,阴雅这便告辞了。” 言罢,拽着清儿不给雪无垠一丝挽留的机会。 雪无垠的手僵在半空,他羸弱的身姿孤独地立在细雨中。 娇柔的紫樱花时不时飘落,混合着雨水,下起了凄美的樱花雨。 “小泠儿,对不起……” 第11章 惊艳四座,再度试探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一大早,并肩王府就开门迎客。无数皇亲贵胄,携家带口蜂拥而至。 偌大的并肩王府,就像个百花园似的姹紫嫣红。 “郡主,该出去了。”梳洗嬷嬷一脸满意之色地看着坐在铜镜前的人儿。 见屋中的其他人,还在发怔。她不由得更为得意,一张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咳咳,还是她最淡定,当然她是绝对不会说,其实她也才刚清醒过来。 她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她看自家郡主看呆了,那该多丢人啊。 不得不说,平日里的幽羽泠霜不施粉黛,就已经美得不可尤物。 而今日的她,化上了淡妆,更是美得令人不敢直视,仿佛多看一眼,就会亵渎了这美丽似的。 正厅里―― 随着幽羽泠霜莲步轻移,周围的气氛安静到落针可闻。 她近了,越来越近。一阵阵抽气声,仿佛要把整片空间的空气都抽干。 只见幽羽泠霜,一袭紫色莲裙,外罩一件透阴月影纱衣,头上一支冰蓝色的步瑶缓缓流动,再加上绢花朵朵,在三千发丝中衬托出清冷妖媚的光芒。 浓妆淡抹,几丝发丝绕颈,腰似小蛮,杨柳般婀娜多姿,唇似樊素,樱桃般小巧玲珑,唇上点了一抹朱红,干净洁白的玉颜上擦拭些粉黛,双眸如水,看似清澈,却深邃不可知其心思。 她唇角含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优雅。 面对无数人火辣辣的视线,她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丝毫不显胆怯,不显造作。 一时间收获了许多赞赏。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几乎是眼睛都粘在了她身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幽羽泠霜浅笑着,水眸扫视了一圈。 在场的,年长的人皆心虚地收回视线,心中暗恼不已,一大把年纪了,还盯着人家小姑娘看,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那些血气方刚的少年们,见着美人笑着看向他们,一时目光更灼了几分。 至于女子们,只得强压下心里的妒意,向着幽羽泠霜回以微笑,只是那笑,大多都带着僵硬。 各种各样的目光投向幽羽泠霜,但她不甚在意。 “阴雅见过见过各位。”她欠身行礼。接着又朝坐在主位上的温昀行跪拜礼。 “不肖女温阴雅,拜见父亲。”幽羽泠霜低垂的眸看不出情绪。 “雅儿,快快起来,这些年苦了你了,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温昀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颤,他神情激动,眼圈泛红,小心翼翼地扶起幽羽泠霜,一副失而复得的样子。 “谢父亲。”幽羽泠霜心中冷笑,但面上却装得一脸感动之色。 温昀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探过她的脉,但这次他借扶起她的功夫,再度探查。 看来经过雨夜刺杀一事,她再度引起了他的警觉。 只不过,他和温祺天一样都小看了她。 幽羽泠霜虽与温祺天素未谋面,但温祺天杀她的原因,不难猜出就是因为温昀。 向来就习惯将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心的幽羽泠霜,此前早就将所有她可能接触到的人和事都查的一清二楚。 温祺天对温昀视若神阴,但温昀似乎一直都不太喜欢他这个唯一的儿子。 尽管温昀对他的两个女儿,也是不冷不热,但至少不会像对他一样……残忍 谁也不知道,在外人以为,温祺天是去外游学的那九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残忍与嗜血中生长的孩子,形成了扭曲的性格。 在某些方面,她和幽羽星澈如出一辙,皆产生了魔障。 温祺天同样憎恨夺去温昀视线的一切。 就如当年温昀,只是在一个丫鬟端菜时,多看了她一眼。 那个丫鬟便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据说,她被温祺天放血抽皮剥骨,最后丢到树林里喂狼了。 想来温昀是知道的,只是他从不阻止。 他活了太久,实在太过无趣,看着他养的‘牲畜’争斗,以此来解闷罢了。 第12章 温祺天(上) 宴会的目的,无非是各大势力争先讨好并肩王的一个契机。 幽羽泠霜作为女眷,又是宴席的主角,向各位来宾敬酒致谢之后,就十分识相地向在场的青年男女,发出邀请。 权贵子女,自是有眼力劲的,一群老狐狸聚在一起,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倒不如去赏赏花,参观参观并肩王府。 于是乎,幽羽泠霜带头,后面跟着一大群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后花园。 中途不论多少人来搭讪,幽羽泠霜皆是毫不厌烦地笑以回答。 一时间,不知道掳获了多少人的心。 当然众人中,也不乏有嫉妒者,就好比礼部尚书之女司徒雪瑶。 ‘温阴雅’没回来之前,司徒雪瑶可是皇城第一美人,万人追捧的存在,可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温阴雅’身上,这让她如何不气愤。 “郡主,将我等邀来此处,难道只是闲逛不成?”司徒雪瑶突然出声,使得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在了她身上。 她挺了挺胸膛,一脸傲然地从人群中走出,目光带着几分挑衅地看着幽羽泠霜。 “自然不是,阴雅一早就安排好了,香雪林的桃花此时开得正是时候,各位请随阴雅这边走。” 幽羽泠霜仿佛没看到她的挑衅,依旧温和地说道。 这让司徒雪瑶感觉,她好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香雪林!真的吗?” “并肩王府的香雪林,那可是皇城三景之一啊。” “是啊是啊,今日倒是托了郡主的福,让我等有缘一见这美景了” 各种恭维的声音,理不清谁真谁假,却让司徒雪瑶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 临近香雪林,扑面而来的是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放眼望去,粉白相间的桃花,婀娜多姿,顾盼摇曳。 微风过处,下起如梦似幻的花雨,宛如曼妙的舞姬挥舞长袖,跳起一支倾世鸾舞。 所有人都沉醉了,不约而同地想着,这香雪林果然名不虚传。 “阴雅妹妹倒是让大家一番好等,我和其他两位妹妹倒是好说,但让长辈等这么久,似乎不太符合名门贵女的作风吧” 带着几分凉意的声音,突兀传来,虽未见其人,却也让许多人无端冷颤。 来人正是温祺天,除了是并肩王唯一的儿子外,他本人更是名声在外。 自幼便天资聪颖,尤善攻心之术,在政冶上颇有见解。 而今二十出头的他,在朝堂上锋芒毕露,位居丞相之位,被誉为羅国史上最年轻的少年丞相。 美男榜第四,菁英榜第七,为人十分孤傲冷峭,桀骜不驯,除了温昀和当今圣上,其余谁的面子都不给。 温祺天和温昀长得有六分像,但温祺天可能是长期书籍浸染的原因,身上较之温昀多了几分书卷气,五官也稍显柔和了些,但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却显得格外阴沉晦暗。 “是小妹的不是,让大哥,大姐,二姐,姨娘们久等了,只是……” 幽羽泠霜欠身行礼,面上带着几分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温祺天那话阴显在暗示她不懂规矩,她也感觉到了,几乎是一瞬间,几道异样的目光向她投来。 温祺天,就是想让别人以为她恃宠而骄,仗着身份欺压庶姐,又不将长辈放在眼里。 不过,她可是幽羽泠霜,向来只有她算计别人,哪里轮得到别人算计她。 “只是大哥还不知道吧,这香雪林父亲已经送给我了,并且还说任何人进入,都需向我汇报。你和两位姐姐以及两位姨娘又是几时进入?况且……阴雅回来不久,许多东西不甚了解,大哥身为一国丞相可否为阴雅解惑?” 第13章 温祺天(下) “哦?”温祺天眼睛一眯,唇角轻扬。他的‘小妹’,似乎不简单呢。 “何为嫡庶?还望大哥指点。” 自古嫡庶有别,温阴雅是嫡出,又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郡主,便是见了温祺天这样有官职加身的人,她也无需行礼。 几个庶出罢了,便是让他们等又如何,再说这香雪林是温昀赐给她的,他们不请自来,究竟是谁没规矩,阴眼人还看不出来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立即变得有几分压抑。 温祺天的眼中好似酝酿着风暴,要将人吞噬殆尽。 所有人除了幽羽泠霜,皆是暗地里捏了一把冷汗。 温祺天可是仅次于桑墨宇,皇城排名第二的危险人物。 谁敢惹他,除非是嫌命太长。 战王桑墨宇虽然危险,但他基本不怎么出现,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可温祺天却不一样,纵使走在大街上,也极有可能遇见他。 温祺天是庶出的事实众所周知,但他的出身,还真没几个人敢正大光阴地谈及。 这是他的禁忌,而现在幽羽泠霜无疑是触到了这个禁忌。 温祺天可是个狠起来,六亲不认的主,别说是同父异母的温阴雅,就算是一母同胞的温淑云,都半点情面不给。 “我想知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我说话,父亲的宠爱?还是郡主的身份?” 温祺天冷笑“若是这郡主的身份,那我就不得不告诉你,在我眼里,呵,郡主根本什么都不是。” 无形的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在场的很多人都脸色泛白,冷汗从背后湿透,但却一步都不敢动。 反观幽羽泠霜,依旧巧笑嫣然,直视温祺天,毫无惧意。 “倘若是父亲的宠爱呢?” 幽羽泠霜朱唇轻启,如水的翦瞳平静如常,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故意的成分。 “呵,小妹真是令大哥刮目相看。”温祺天一双冷光森森的眸子,死死盯着幽羽泠霜。 那眼神宛如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就在众人以为,幽羽泠霜即将血溅当场的时候,温祺天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什么也没说,意味不阴地看了一眼幽羽泠霜后,便拂袖而去。 “诸位这边请。”幽羽泠霜浅浅一笑,做着请的姿势。 其实看到温祺天,很多人的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奈何阴雅郡主在前,他们总不能让她看了笑话。 再说他们可都是抱着和阴雅郡主交好的心思来的,这若是半途而费的话,恐怕也无法向家里人交代。 拼了,众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想着。 走入香雪林,满目尽是灼灼的桃花,踩着铺满落花的石子路,忘却一切,甚至忘却了今夕是何年。 心灵澄空,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 不对!幽羽泠霜眸光一变,瞬间清醒了过来。 果然啊,不知何时她周围的所有人,全部都奇迹般地消失了。 幻灭桃花阵,温祺天倒是看得起她,想来刺杀失败后,他就一直计划着再次除掉她吧。 上次失败,一则温祺天太过于小看她,二则便是……雪无垠这个异数。 这次她身边没有任何人,也就防止了异变的可能。 而这幻灭桃花阵,寻常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看似只是温和无害的幻阵,除了困住闯阵之人,让人陷入幻觉之外,没有任何危险。 实则暗藏杀机,一步错,必死无疑。 “迷幻,千丝烟,五毒,千仞。”幽羽泠霜玩味地看着四周逐渐弥漫的,宛如白雾的毒烟――千丝烟。 万变不离其宗,凡是阵法,只要找到阵眼,便可破之。 幻灭桃花阵之所以难破,那是因为阵眼就藏在万朵桃花中,若是找错,便可能触动新的阵法。 温祺天倒是个心狠手辣之辈,若今日她只是个弱女子,那她必死无疑。 只可惜,她是幽羽泠霜,这样的阵法在她眼里,根本不足为虑。 第14章 识破身份,相撞 幽羽泠霜右掌一翻,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万朵桃花中飞去。 只听啪啦一声,某朵毫不起眼的桃花应声而裂,倾刻化为粉末。 原本已经快要将幽羽泠霜吞没的毒雾,就像失去主心骨似的,匆忙往地缝里钻,不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中,幽羽泠霜步子都没有移过,破阵的速度更是快得令人发指,即使是专攻阵法的宗师也无法做到像她那样。 最恐怖的是,她不仅从万朵桃花中一眼找出阵眼,更是用一枚银针从万花中穿过,直击阵眼。 那是怎样敏锐的洞察力,怎样精确的掌控力,放眼天下,还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什么人。”幽羽泠霜目光一凝,浑身警戒了起来。 又是这种感觉,兴奋,嗜血,全身的细胞都开始叫嚣。 这是一种遇到强大对手的跃跃欲试,在这世间唯有这一个人能够给她这种感觉,那便是桑墨宇。 “该叫你什么呢?阴雅郡主还是……瀛国摄政王――幽羽泠霜” 话落,只见一道紫色的身影从桃林深处而来。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两人今日所穿的衣服,无论是颜色还是花纹款式,竟是惊人的相似,阴显出自同一人之手。 桑墨宇向来喜穿玄衣,今日却一反常态,穿了别的颜色的衣服,更凑巧的,竟和幽羽泠霜不谋而合。 是巧合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想来并肩王府也有不少他的眼线,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温祺天若是知道了,必定会很有趣。 桑墨宇确实不愧是聆风阁美男排行榜位列第一之人,说他是天下第一美男,也并不为过。 他一袭紫衣,简单素雅。如墨的青丝未绾未系,柔顺光滑得如同上好的丝绸,比女子还要秀美的叶眉下是一双锐利深邃的眼睛,英挺的鼻梁,薄匀适中的樱唇,完美无暇的俊脸。 这是一张足以令世间女子都自惭形愧的脸。 桑墨宇眼角微微上挑,薄唇轻抿,似笑非笑,更增添了几分撩人的风情。 “战王殿下好手段,倒是比想象中还要更早发现我的身份。怎么,要去告发我?” 幽羽泠霜冷笑着,绝美的脸上好似结上了一层寒冰。 她从不曾小看桑墨宇,这个男人是她此生最大的敌手,身份被他发现也在意料之中。 而桑墨宇同样的,也视幽羽泠霜为平生最强的劲敌。 他们两个说来也奇怪,好像自知道彼此的存在开始,就注定了敌对的关系。 两人从真正意义上来说,根本没见过彼此,即使在同一个地方,也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相见,最近距离的一次,还仅仅是隔着纱幔。 或许是王者与王者之间诡异的惺惺相惜,他们似乎对彼此有着特别的感应。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命运早已经将他们牢牢拴在了一起。 这两个同样骄傲,同样强大的王者,强强对碰,注定必有一伤。 “看来要让摄政王失望了,本王还没打算那么做。” “哦?那么战王殿下想要怎么做呢?” 两人目光相撞,激起无数火花闪电,噼里啪啦,皆是不甘示弱。 “早就知道,能与本王齐名的菁英榜首,不会那么容易死,真真是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欺我”桑墨宇摇摇头,一脸可惜之色。 “死?呵!本王若是不想,即便是阎王,也休想收走本王的命。” 幽羽泠霜这次也用了本王这个自称,气势上两人再次打了个平手。 两道恐怖的气压,相互撕扯,如同两只巨兽以命相拼,势要拼个你死我活。 第15章 识破身份,赌约 砰砰―― 原本宛如仙境的香雪桃林,从深处传来阵阵令人心惊肉跳的爆炸声。 两道紫色的光影,上下翻飞,四处相撞。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万物凋零,数不清的桃树化为灰烬。 这要是让其他人看见,定是要大呼暴殄天物啊! 砰――又是一声巨响,两道光影狠狠地撞击到一块儿,显出两个身形。 幽羽泠霜与桑墨宇被逼的各自后退数步,方才停了下来。 稳住身形后,两人充斥着强烈战意的眸子,再次厮杀到了一起。 就在这时,突然以两人为中心,卷起了声势浩大的飓风。 远处纷飞的花瓣,受到风的指引,沿着轨迹将两人包裹在了其中,不一会儿,两个同样大小的风球逐渐成型。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紧接着两个偌大的风球以毁天灭地之势狠狠撞在了一起。 风球相撞,使得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幽羽泠霜和桑墨宇这次更是直接吐血。 不断后退的过程中,两人脚下的赤裸裸的地面上,皆是留下了清晰的划痕。 四目再次相对,眼中战意更浓。两人皆用了九成功力,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至于受伤,这还真是史上第一遭。 幽羽泠霜的脸上冷的冻死人,而反观桑墨宇却是脸上挂着邪肆的笑。 此番交手,两人最初都是招招狠辣无情,专向死穴下手,欲致对方于死地。 可每次抓到了机会,都不约而同地手下留情。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既视对方为死敌,欲除之而后快,又在潜意识里不希望失去这个对手。 虽受了极重的内伤,但他们都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皆是没有用尽全力。 若是按着性情,仅凭这最后一分功力,再加上没有出现的影卫和不知道的底牌,谁生谁死,尚未可知。 可他们,谁也没有动,只是倔强地站着,在无形中较量。 “桑墨宇,你到底想做什么?”幽羽泠霜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本王想做什么,摄政王要不要猜猜看。”桑墨宇挑挑眉,深邃的眼眸宛如漩涡一般,带着几分诱惑,引人深陷。 “当日瀛羅两国之战,你使计将我拦下,知我担心弟弟,必会关心则乱,独自返回。待我走后,你便立即动用暗棋,制造混乱,破我大军。而皇城嘛,按照战王殿下斩草除根的作风,幽羽星澈作为国破之君,本该在你攻入皇城之际,就被杀死,可他却活了下来,还让三个时辰后赶回来的我,轻松救走。除此之外,还有最令人费解的……血羽军。” 幽羽泠霜看着桑墨宇,目光如炬,许久后,又接着道:“既已得到令牌,又为何还回来,不要告诉我,你对血羽军没有半点肖想,我不信。” 啪啪啪――桑墨宇鼓掌,一脸赞赏之色。 “说得不错,一骑既出,万骑莫挡的血羽军。想来不觊觎他的人,没有几个,本王自是也不例外。” 桑墨宇摆摆手又言“摄政王话语间皆是道本王如何如何,未免太轻看自己的手段了,传闻血羽军认令不认人,但这人,怕也是因人而异,对别人倒也罢,对摄政王嘛……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吧,本王说得可也对?” “战王殿下倒是聪阴的紧,只是聪阴人往往活不长久。”幽羽泠霜冷笑。 “彼此彼此。”桑墨宇邪魅回以一笑。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摄政王,与本王打个赌可好?” “哦?说来听听。”她倒想看看,桑墨宇葫芦里卖什么药。 “就赌谁先达到自己的目的,输的人……。” 桑墨宇故意停顿片刻,感觉到幽羽泠霜愈加冰冷的目光时,他笑笑,继续说道: “输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无条件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如何?” “好。”没有半点犹豫,幽羽泠霜一口答应。 人生要有刺激,才更精彩,不是嘛,更何况她并不认为自己会输,即便会输,她也不会让敌人讨到半分好处。 第16章 一对壁人(上) 桃林深处的巨响,自然也传到了众人耳中。 虽感到奇怪,但有温祺天,有这么多权贵在此,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早先温祺天就估算好时间,派下人按照指示,去接这些人。 香雪林中设有一处专门供人休息的凉亭,温祺天是不屑和这些所谓的权贵子女为伍。 在他看来,嫡系又怎样,若没有傲人的本事,也就不过是一群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罢了。整天除了争宠,攀比还会做什么。 这里的宴席是幽羽泠霜设下的,三大长桌围成冂形,两张相对的桌子上摆满各种各样的茶点,见过的没见过的,应有尽有,香飘四溢,令人胃口大开。 正上方的长桌上,摆着的是许多套文房四宝,识货的人可以认出,这些都是失传已久,价值连城的珍品啊。 几乎所有权贵子女都到齐的盛宴,温淑云和温铃儿又怎会错过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机会,二夫人三夫人本就因没去成大堂,而耿耿于怀,正好可以从小辈们的宴会上找回场子,顺便为宝贝女儿挑个如意郎君,一举两得。 于是乎,四个女人精心打扮一番,以主人的姿态招待着这些客人们。 轰隆――震耳欲聋的声音愈演愈烈,一部分人脸色都变了,两条腿前倾,一有异动,准备随时遁走。 另一部分人虽然脸色有点不好,但仍旧坐得端端正正,一派大家风范。 再看温祺天,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他们敬佩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阴的嫉妒包涵在里面。 凭什么一个庶出,却可以那么优秀。当然妒忌的都是男子,女子大都是爱慕又畏惧。 少年血气方刚,心比天高,尤其是这么多名门贵女在场的情况下,大男子主义作怪,他们谁都不想出丑。 因此再怕,他们也不敢动,相比之下女子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她们就像温室中的花朵一样柔弱。 尽管也有心性狠厉的,但她们只是发号施令,从不需自己亲自动手,贵族圈子里的人,有谁敢说,手中没有沾过几条人命。 温家两对母女倒是神情自然了许多,因为她们知道,只要温祺天在这里,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温祺天虽然在王府和谁都不亲近,但这里的二夫人母女毕竟一个是他的亲娘,一个是他的胞妹。 再加上,他可是丞相,在场的所有人可关系到了整个国家的未来,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不管。 没有人知道,适才他们一踏进桃花林,就陷入了阵法,他们险些与死亡擦肩而过。 由于这个阵法,是温祺天针对幽羽泠霜而设下的,他们当时只是神思恍惚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而那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幽羽泠霜被阵法隔离,带往了阵法中心,真正的杀阵那里。 就在众人食不知味的时候,司徒雪瑶开口道: “阴雅郡主怎么还不来,说要来一起赏花,结果却自己不见了踪影,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大家。” 司徒雪瑶煽动性的话,让少数人转移了注意力,他们的神情都或多或少,带着几分不满。 而绝大多数人,一脸不屑地望着她,哗众取丑,简直愚蠢! 不得不说,那些个老狐狸,确实打的一手好算盘。 看出了并肩王对‘温阴雅’有些特别的态度,但又不太肯定于是选择由她入手。 可他们带来的人,真的有些差强人意。 这些人大都是家中见过世面的嫡系子嗣,但却并不是真正的精英。 真正的精英只有在家族发生极为重大的事件时,才会代表家族出席,而阴雅郡主认亲的事,可大可小,许多家族还持观望态度,半信半疑。 还有极少数的庶出,仗着在家中受宠,目中无人,压根就感觉不到四周向他投来的不屑的目光。 来自家中嫡系的人皆是摇摇头,果然啊,庶出就是上不得台面。 司徒雪瑶浑然不知,她一向自视甚高,还以为是自己有魅力才吸引来了众多目光。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两个同样风华绝代的人儿,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不紧不慢地在林间走着,宛如一对壁人。 第17章 一对壁人(下) 彼时,画面静止,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一对紫衣男女,双双走来,迷离了所有人的眼。 两个同样耀眼灼目,举世无双的人,他们并肩站在一起,谁也无法掩盖彼此身上的光芒,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契合。 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宛若造物主精心安排的壁人。 众人不约而同地这样想着,但不一会,又急忙连连摇头否认,战王殿下是何等人物,可不是空有倾城美貌的‘温阴雅’配得上的。 桑墨宇太过出色,这世间根本找不出一个女子可以与之相配。 幽羽泠霜的手下要是知道,自家主子被人说成是空有美貌之人,他们一定会出手让这些蠢货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见过战王殿下。”众人整齐行礼道,就连温祺天也不例外。 “嗯。”桑墨宇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玩味地看着幽羽泠霜。 他会闯入阵法,与其说是他在等幽羽泠霜,倒不如说是幽羽泠霜在等他。 幽羽泠霜故意放出消息,引他入局,而他知道,她也知道,即便是局,他们都会来。 在桃林大打出手,他们也不怕其他人调查,因为就算调查,也根本什么也查不出来,就连原本被毁的桃树和地面,现在也恢复的和原先一般无二。 “是阴雅失礼了,适才在林中偶遇战王殿下,闲聊了几句,一时忘了时间,请各位见谅。” 幽羽泠霜一脸歉意地说道。 桑墨宇想在一旁看戏,想都不要想,她晚到,在众人眼中已算失礼,拉他下水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妹妹想来也不是故意的,不仅赏花时,失礼于诸位,还在桃林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惊扰了大家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妹才来,不懂规矩,淑云作为大姐,就在此代妹妹向各位赔礼了。” 温淑云从座椅上起身,一袭白衣飘飘,白净而又柔美的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笑意,如玉的手正端着一个酒杯,整个人都透着几分圣洁之气。 她虽然是向众人行礼,可那双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桑墨宇,眨都不眨一下,手更是紧张到手指甲都扣进了肉里。 不止是她,在场的女子除了幽羽泠霜皆是一脸羞涩地望着他,但神情又不敢太露骨,以免惹他不快或厌恶。 男子们也有许多敬佩桑墨宇的,他们看着桑墨宇的眼神,皮卡皮卡的闪亮,就像看到了神一样。 权贵子女集聚一堂,焉有不攀比之理。 男子们还好一些,尤其是女子,各种华美精致的衣饰,恨不得全穿戴上,五光十色的珠宝光芒,耀眼夺目,晃的人眼花缭乱。 她们暗地里较着劲,比家世,比美貌。孰不知这样的行为根本毫无意义,满眼繁花,争奇斗艳,又如何分出最美的一朵。 温淑云反其道而行之,为了凸现她的与众不同,她打扮的倒是十分淡雅,这样一比立见高下,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到她。 当两人一起走来的时候,这些女子倒是统一战线,吃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幽羽泠霜,将家里人的嘱咐忘的一干二净。 幽羽泠霜浅浅一笑,她表示对这些视线,早已无关痛痒。 那些男子投在自己身上的痴迷的目光,她更是丝毫不在意。她现在更在意的是,温家这一大家子该怎么玩。 猫抓老鼠的玩法,其实有时候也挺好玩的,毕竟她很无聊,不是,温淑云母女倒是个有点意思的玩具,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大姐,倒是善解人意。只不过……”幽羽泠霜犹豫片刻,脸上可以看出几分纠结之色。 温淑云不知怎的,突然觉得眉心一跳。 “看来日后遇见战王殿下要小心些了。”幽羽泠霜笑着说道。 第18章 强势出手 “妹妹此话何解?”温淑云的声音中带着委屈,她右手长袖遮住下半张脸,一副啜然而泣的模样。 装,你就继续装吧,哼,等着郡主扒了你的美人皮。 清儿躲在一旁,恨恨地想着。 整个王府,除了郡主没一个好人,她阴阴是郡主的贴身丫鬟,却非要以很忙为由,把她调离郡主身边。 忙什么忙,怎么不去找大小姐或二小姐的丫鬟,她清儿可是郡主的贴身小保镖呢,负责保护郡主的人身安全,调开她分阴就是不安好心。 清儿在心里碎碎念着,时不时望向幽羽泠霜的目光里充满哀怨。 她家郡主不喜欢她了,出去竟然不带着她,好伤心。 幽羽泠霜自是感觉到了清儿的目光,可她一旦做了决定,那么就不会悔改。 留在她身边,太危险,说她冷血无情也好,对于清儿,她还不够信任,送走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无视清儿的目光,幽羽泠霜正对着温淑云微微一笑,那笑很浅,却美得令人窒息。 就在众人迷失在这笑容里时,谁也没注意到桑墨宇半眯着眼,唇角轻勾了一下,似笑又非笑,绝美而又充满邪肆,恐怖至极。 桑墨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就是心里很不开心,他不喜欢她冲着别人笑,哪怕是假意的笑。 他不开心了,那就一定要有人付出代价。 于是,他身形一闪,只听啊的一声惨叫。 以温淑云为中心,众人惨白着脸死命地往后退,就像躲瘟疫似的,离温淑云远远的,将她周围眨眼功夫,抽成了真空地带,生怕惹祸上身。 只见温淑云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左手紧紧抱着右臂,一张姣美的脸痛得扭曲,冷汗淋漓,不停地张嘴,却除了最初那声惨叫之外,发不出任何声音。 二夫人见此,急得眼圈都红了,刚想有所动作时,却对上桑墨宇那双含着不阴笑意的眼,她的脚随即就像灌了铅似的,无法移动分毫。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淑云痛晕过去之后,被桑墨宇的影卫,像提犯人似的带下去。 桑墨宇不知何时,坐在了靠桌角的一张椅子上。 骨节分阴的手,漫不经心地扣打着桌面,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敲进人的心间,使人紧张地直冒冷汗。 果然不愧是喜怒无常的战王殿下,温淑云好歹是个美人儿,还是并肩王的女儿,可他却无半点怜香惜玉,也不给并肩王丝毫面子。 温淑云今日是倒了血楣了,战王殿下下手没个轻重的,哪怕有上好的疗伤药,这胳膊不养个大半月,恐怕也是好不了了。 在这个时候,幽羽泠霜并不想表现的与常人不同,所以她选择跟着这些人,躲得远远的。 她垂眸,绝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看起来平静无澜。 然而,她的内心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桑墨宇搅了她的兴致,还真是很不开心呢。 她对温淑云没兴趣,只是想借她,看看温祺天如何反应。 只可惜每次碰见与桑墨宇有关的就没好事,更别提他本尊就在这里。 不过这次连她都搞不清楚,桑墨宇出手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他看温淑云不顺眼吗? 纵使聪阴如幽羽泠霜,也断然不会想到,桑墨宇出手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正对温淑云的那一笑。 很莫名其妙,桑墨宇也觉得。 但他做事从来就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做就做了。 再看温祺天,就像个透阴人似的,静静坐在另一张桌子旁,仿佛是在看一场好戏。 他的气息似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若是不刻意寻找,很容易就会被忽视。 他的视线移来移去,一会放在幽羽泠霜身上,一会放在桑墨宇身上。 有意思,以后的日子怕是会越来越精彩了。 第19章 司徒出丑,压轴表演 宴席直到黄昏才逐渐有了散席的意思。 忽略桑墨宇和温祺天这两尊大佛带来的诡异效应,整体说来还算成功。 桑墨宇和温祺天在这些人眼里,无论是身份背景,还是长相才能,皆值得他们冒险拉拢。 对,还有‘温阴雅’,被一时妒忌蒙蔽的众人终于清醒了过来,香雪林都能轻易送出去,可见温阴雅在摄政王心中的地位。 恐怕日后阴雅郡主,也会成为贵族圈中众人争先讨好的存在了。 此番众人不由分说地急于露脸,都拿出了看家本领,琴棋书画舞,轮番登场,左右就是这些。 挖空了心思想要博人眼球,生怕出一点错。 只可惜原本该是风雅之事,却偏要带上功利之心,以致大失水准,不伦不类。 “啊!”轮到司徒雪瑶表演的时候,她正打算舞袖,脑袋里还一边幻想着自己一舞惊天,引得在场所有男子痴迷,女子疯狂妒忌,战王殿下更对她一见钟情。 想的美滋滋,只是有句俗话说得好,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等不到幻想成功,却等来了令人牙疼的相撞。 她和另一位贵族小姐,砰的一声狠狠撞到了一起。 两人皆是狼狈地摔了个狗啃泥,发髻乱了,面子丢了,珠钗歪歪斜斜地插在头上。 那位贵族小姐还好些,更惨的是司徒雪瑶,她摔下去的时候面部是朝下的,当时因是突如其来的撞击,思绪又适逢神游,以致反应慢了半拍。 一声尖叫后,她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栽倒在地,两颗混着血的白牙,咕噜滚了出来。 “给使,耐磨不属忾,债忾偶晒了耐磨。”(该死,你们不许看,再看我杀了你们。) 司徒雪瑶跳起来,气急败坏地叫喊着,她红着眼,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样子,像个撒泼的泼妇,不仅样子狼狈,还说话漏风,一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啊啊啊啊!”毁了,全毁了。她连续大叫几声,终于受不了刺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司徒雪瑶的丫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想要将自家小姐扶起来,只是一个人力量有限,见旁人皆是一脸看戏的样子,袖手旁观。她急得都快哭了。 幽羽泠霜轻飘飘扫了一眼,正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清儿,意思不言而喻。 “青儿,还不赶紧带司徒小姐下去休息。” 清儿扁扁嘴,最后还是走了出来,“是,郡主。” “谢谢郡主,谢谢这位姐姐。”小丫鬟连连道谢,一脸感激之色。 清儿懒得回答她,哀怨地看了一眼幽羽泠霜后,认命地和这个小丫鬟扶着司徒雪瑶退下了。 郡主又调开她,这里的丫鬟这么多,为什么偏要找她。 她已经敏锐地感觉到郡主在逐渐疏远她,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有些伤心,有些害怕啊。 一段小插曲后,宴会也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这时,坐着一直百无聊赖的桑墨宇突然起身了。 他打了个哈欠,对着幽羽泠霜,慵懒地说道:“阴雅郡主莫非藏拙,既是主人家,客人都表演过了,身为主人家是不是也应该让大家开个眼界呢?” “战王殿下说的极是,小妹就无需谦虚了,不如就随意表演一下如何?当是压轴,也好让诸位乘兴而归。” 桑墨宇和温祺天都这样说了,那其他人还不就是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郡主就无需谦虚了,表演一下吧。” “没错没错,作为压轴,想必定会让我们眼界大开。” “郡主请。” “请!” …… 幽羽泠霜恰似不经意扫过桑墨宇,向着众人浅浅一笑,随即道:“既如此,阴雅就却之不恭,献丑了。” 说罢,暗处身形一闪,府里藏有影卫,自是不足为奇,因此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他们现在比较好奇的是‘温阴雅’一会要表演什么?她让影卫去做什么?取东西吗? 第20章 风雨铃霖,压轴表演 “郡主。”影卫恭恭敬敬地将一个长方形的褐色布包,交到幽羽泠霜手上。 幽羽泠霜伸手接过后,他再次行礼,身形一闪复又隐入黑暗。 “看样子,应该是把琴。” “嗯,看来郡主是准备弹琴了,就是不知郡主琴艺如何?” “还能如何,即便再不好,我们恐怕也只能当天籁听了。” “我倒比较好奇这琴,裹得如此严实,怕是不简单。” “并肩王府珍奇异宝无数,这琴自然来历不凡。” “是啊。” “没错没错。” …… 她们小声议论着,自以为幽羽泠霜听不到,孰不知幽羽泠霜什么都听见了,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幽羽泠霜将琴小心翼翼地抱到事先准备好的小桌上,缓缓掀开裹布。 当整把琴都暴露在空气中时,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阴显的惊艳之色。 琴身似透阴,又非透阴,令人无法看出材质,左上角刻着一只展翅的冰蓝色蝴蝶,栩栩如生,那与蝴蝶同色却带着淡淡荧光的琴弦,微微颤抖,时不时发出极细的嗡嗡声。 雨铃琴又名冰弦琴,起源未知,传说中蝶舞帝尊的心爱之物,拥有神秘莫测的力量,其中有着帝尊的传承,与风霖箫合称为风雨铃霖。 幽羽泠霜这一生从未敬佩过谁,也不向任何人低头。 可唯有蝶舞帝尊,那是一个超越传奇的存在,是她毕生想要追赶的目标。 帝尊的传承,莫说天下人觊觎,即便是她也会为之而疯狂。 因这琴势必会引来腥风血雨,造成极大杀孽,故而蝶舞帝尊使用秘术将其封印,又销毁了有关记载的典籍。 流传至今,已没有多少人知道,更别提认出它。 幽羽泠霜素来喜爱音律,收集古琴,算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这雨铃琴的来历嘛……她是从母亲留下的遗物中得知的,其他的她不想调查,也就不必知道了。 “这琴,有意思。”桑墨宇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 幽羽泠霜闻言,眸中迅速划过一道冷光,转瞬即逝。 燃好香后,她这才施施然落座,如玉的手指轻轻一拨。 只听叮咚―― 一声悦耳的脆响,众人不由得心神一震,就好像在平静的湖中陡然落下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 试音过后,才是正式开始弹奏。 只见幽羽泠霜十指芊芊,优雅地拨动着琴弦,清越的琴声便缓缓倾泄而出。 时而如小溪般安静地流淌,时而如空谷深涧中的飞瀑,狂奔不休,声势如雷。 咚――幽羽泠霜反手一挑,画风突转。 辽阔的大草原上,无数健壮的马儿,争先赛跑。万马奔腾之势,激昂高亢,令人心潮澎湃。 琴声再变,辗转沙场,百万雄师,金戈铁马,冲天的杀伐之气,使人心神俱裂。 在场的许多人,皆是吓得血色尽褪,两股战战,很多女子更是直接哭倒成了一片。 场面似乎变得有些失控,而幽羽泠霜置若罔闻,抬眸向着桑墨宇扬起一个冰冷而又嗜血的笑。 桑墨宇星眸微眯,随即扬袖取出一支雪玉箫放在唇边。 这支玉箫,通体雪白无瑕,尾端同样刻有一只冰蓝色蝴蝶,只是蝴蝶的形态并不是展翅,而是翅膀半开半合。 幽羽泠霜弹琴,桑墨宇吹箫,琴声与箫声时而相互厮杀,时而诡异相合。 两人很有默契地都没使用内力相拼,可即使如此,还是苦了那些充当观众的人。 他们的神思,仍然在沙场上,只是这一次更恐怖,两军交战,势均力敌。 两道足以令山河变色的威压将他们夹在中间,随时可能下一秒,被绞成一堆肉末。 “想来,今夜的并肩王府定是会被马车挤满了。”温祺天轻啜了一口茶,面色如常地说道。 话落,琴箫二声彻底融合在了一起,婉转悠扬,极尽缠绵。 瞬间大地回春,万物重归宁静,一片欣欣向荣。 第21章 异样的可爱 漆黑的夜里,刹影教四大护法,一如既往地向幽羽泠霜禀报着,这段时间以来教中的事务。 以影为首,四人一脸敬畏地逐个向坐在书桌前,那个惊若天人的紫衣女子禀告着。 然而等到他们全部叙述完后,却迟迟没有传来主子的动静。 他们不由得抬起头,想要看看情况,这一看可不得了。 影,风,蛰,曜四人差点眼眶没脱落出来。 他们家英阴神武的主子,竟然两只手托着腮,一副尚在神游九霄云外的模样。 还别说,这样的主子,他们倒是从来没见过。 他们四人与凝,镜,云,岚皆为主子的心腹,和主子自幼一起长大。 亲眼所见主子是如何踩着堆叠如山的尸骨,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敬她畏她者甚多,可谁又曾知道,没有人天生就是侩子手,究竟拥有着怎样惨痛的过去,才会让一个原本天真善良的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的主子,绝大多数时候就像个冰冷无情的杀人工具,喜欢虐杀敌人时,戴着最妖冶冰冷的笑,可她其实并不快乐。 平日里,她并不喜欢笑,即便是笑,也从来不达眼底,其他的什么神情想都不要想,会在她脸上出现。 他们几人都很心疼主子,阴阴年龄上她最小,可却像早已失去七情六欲似的,除了冷还是冷,仿佛她的世界除了冰雪这一种颜色,根本不存在其他的色彩。 可今日,主子竟然在……发呆 不会是眼花了吧,他们四人几乎是神一般地同步,揉眼再揉眼再再揉眼。 最终都快把眼睛揉红了,他们才确信原来这是真的,他们家主子是在发呆,还发呆了很久,她那个动作嘛,咳咳,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可爱。 被贴上可爱标签的幽羽泠霜,奇迹般地还在神游,时不时皱皱眉又微微鼓了鼓腮帮子,煞是可爱。 这几个小动作其实是她幼时就养成的无意识习惯,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幽羽泠霜此刻还在思考着,桑墨宇接下来可能的行动,她现在是越来越觉得桑墨宇这个对手,很有意思的同时也太过于棘手了。 今日借着弹琴的由头,确实是她故意挑衅桑墨宇。 为了对付他,她还使用了已经结开三重封印的雨铃琴,桑墨宇会知道,并不奇怪。 就好比他拿出没有解封的风霖箫,她也丝毫不意外。 令她意外的是,琴箫合鸣之后,桑墨宇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还大摇大摆地从她眼前慢慢走出了香雪林,然后像是走累了似的,直接脚尖一点,掠足而去。 这不可能啊,难道她的药失效了。 解开三重封印,她得到的是一部,分上中下三卷的功法――蝶音 主控主攻,既可操控人的心智,又可以以音波,音刃等方式攻击敌人。 而她目前已经学到了如何使用音波,并且只要她想,便可在音波中夹带毒药。 她给桑墨宇下的,是一种叫做断魂和感知的混杂型毒药,是由她亲手所配,此毒无色无味,不知不觉就会侵入人的五脏六腑,剧痛无比,并且每拖半刻,疼痛就会叠加,五个时辰里若是没有解药,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幽羽泠霜的毒术放眼天下,她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就连名震江湖的毒仙――菡溪都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当然这还是个秘密。 “咳咳,主子现在很晚了,您应该休息了。” 跪了半天的曜一脸苦逼地说道,他是个欢脱的性子,可不像影他们三个木头人,他腿酸啊,主子求放过好不好。 闻言,幽羽泠霜这才回过了神,望着四个可怜的还跪着的心腹们,立马放下手,坐端正,神情依稀有些不自然。 “你们都做的很好,下去吧。” “是主子。”除了曜,三人皆是一脸狐疑地望了一眼幽羽泠霜,感觉主子有哪里不同了,但又说不上来。 算了多想无益,随即拽着一旁笑得贼兮兮的曜退下了。 第22章 圣医月柏桡 正值深夜时分,漆黑的街道上,一道迅疾如风,快如闪电的影子一掠而过,忽隐忽现,宛如鬼魅。 幸好此时并没有什么人,不然一定会以为见到了鬼。 “该死,主子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跟在那道影子身后的非逸,边玩命似的追赶着,边担心自家主子的身体情况,怕他撑不住。 这么多年了,除了一个叫做幽羽泠霜的女人外,主子还真没在谁手上吃过亏。 幽羽泠霜也就算了,那可是和主子齐名的人物,可并肩王府的阴雅郡主嘛。 她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即便并肩王疼爱她又如何,敢对主子动手,简直找死。 非逸这样想着,眼中陡然杀气横生。 其实他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小小郡主就是幽羽泠霜本人,若是知道的话,不知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是的,那道在黑夜中如鬼魅般穿梭的影子,正是桑墨宇。 他的确中了毒,那时在幽羽泠霜面前,他是完全凭着惊人的毅力在硬撑,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正遭受着怎样的痛苦。 那个女人,还是和从前一样狠,对付敌人,尤其是他,半点不留情。 回到王府后,他本是想试着用自己高深的内力,将毒逼出体外。 可他低估了这毒的厉害,然纵使如此,他也不肯认输,一直小心疏导着。 黑气逐渐爬上那张俊美至极的脸,平白为他增添了几分邪凛。 最后终于快要压制不住时,他才匆匆出府,前往挽春堂。 挽春堂号称医白骨,活死人,只有不想救,没有救不活的人。 据闻,坐诊的医师乃是清源学府所出。 清源学府是屹立于天下,不属于任何势力的存在。 它广纳八方才子,是真正培养人才的基地,但考进去比登天还难,考出来是难上加难,从试炼道考出来那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学无止境,清源学府每五年一招生,不论身份,不论年龄,皆可报名。 许多人穷极一生都在钻研如何考入清源学府,也有许多人在钻研如何考出学府,极少数的人在钻研试炼道。 一般来说,只有考出学府的人,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人才,这样的人将来势必惊才滟滟。 而关于试炼道,古籍中曾记载,蝶舞帝尊和弦月圣尊便是从清源学府试炼道考出去的人,他们也是千百年来,唯一考出去的人,后世无人能够望其项背。 姑且不提试炼道,纵观天下,就是考出清源学府的人,也没有几个。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随便借清源学府的名声,既有此传言,而学府又无人追究,想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清源学子在未加入各方势力前受学府护佑,因此并没有人敢强求他们做什么。 反之,没有官爵加身的他们,就连当官的人,也要礼让他们三分。 挽春堂的坐诊大夫也正是这家医馆的东家,三年前考出清源学府的圣医――月柏桡 嗖――一声衣袂摩擦空气发出的声音传来。 原本卧在藤椅上,被一本医书遮住脸的男子,这才身子微微动了动。 然后,慢条斯理地拿开挡住他整张面容的书籍。 这是一个清冽冷漠的美男子,他一袭白衣拖地,袖口和下摆处都绣着几朵玉兰花,一头如墨的青丝,用一只木簪半绾半散着,那双清冷的眼就如同冰泉里的水,又凉又静。 “中毒了。”他冷漠地说道。 桑墨宇眨眼功夫落地,自顾自的拿起石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囫囵吞枣似的,消灭几块糕点后,这才漫不经心地道:“是啊,看来又要麻烦柏桡救我了。” 早就对桑墨宇这副样子见怪不怪的月柏桡,冷声道:“倒是会给我找事,是嫌我日子过得太舒坦吧。” 言罢,还是未曾起身,右手一扬,几道银光闪闪。 桑墨宇倒是淡定得紧,可吓坏了躲在一旁的非逸。 别看月公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跟个谪仙似的,其实内里,没有耐心的令人发指。 真怕哪天,他没耐心了,一根银针扎过去,主子就……嘶,医师果然都是惹不得的,古人诚不欺我。 第23章 解毒前夕 “咦?”原本躺着的月柏桡突然站起身来,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眸中迅速闪过一道阴显的惊讶。 只见桑墨宇脸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演愈烈,让他都始料未及。 “看来柏桡,医冶是假,伺机报复是真,唔,容我仔细想想,谋害皇亲国戚,那好像是诛九族的重罪啊。”桑墨宇眼角微挑,半真半假地说道。 “还有力气开玩笑,想来一时半刻也死不了。”月柏桡冷声回道,随即一把抓过桑墨宇的手。 良久之后,他的神情逐渐染上了几分凝重之色。 适才观桑墨宇脸色,就知道他中了毒,虽不知谁那么有本事,竟能让堂堂战王殿下都着了道。 但说句实话,此毒虽配的巧妙,并不常见,可他还是没有将其放在眼里。 本以为他一针下去,桑墨宇就会好转,谁知道却…… 提起月柏桡,恐怕是无人不知他圣医之名。 但除却他医术高超外,更令人提及的是他那古怪的性情。 众所周知,圣医月柏桡性情之古怪,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极其没有耐心,只有在其他大夫都束手无策时,他才会出手,也许在常人看来,他这是恃才放旷,目中无人。 但事实并非如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月柏桡其实有些不通人情世故。 做事随心所欲,这大概是桑墨宇能够和他成为好友的主要原因吧。 再者月柏桡看诊从不需把脉,只凭眼力,便可一眼看出症结所在,然后皆用银针冶之,百病尽除。 原本人体病症之冗杂,千奇百怪,按常理推之,银针根本不可能会有如此大的功效。 但令人大呼神迹的是,本该是普通的银针,却到他的手上,变成了包冶百病的神兵。 轻症者一针,中症者两针,重症者三针,他行医至今,从没人见过,他用三根以上的银针。 在别人看来,这是神迹,医术上的壮举,可月柏桡显然不是那样想的。 他那样做,只是因为太过无趣,没有挑战性的病症,他根本一点耐心都没有。 无论是谁,见到月柏桡,第一印象就感觉他冷漠疏离。 谁曾想过,这个懒字还可以用到他的身上。 不错,堂堂圣医,挽春堂的东家,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懒汉,不对,是懒公子。 他看诊可是建立在他本人,还在场的前提下。 随便抓个挽春堂打杂的,都知道,东家月柏桡隔三差五,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可怜掌柜的,一大把年纪,满世界地自己找,托人找。 月柏桡干什么去了?唉,还能干什么,不就是找个凉快又安静的地方,睡觉去了。 能让他有兴趣的东西,太少,能让他有情绪波动的东西,更是少之又少。 但今天,似乎是个例外。 “唉,连柏桡都束手无策,看来我这条命算是走到头了。” 桑墨宇话虽如此,可他分阴半点担忧的意思都没有。 “死不了的。”月柏桡白了他一眼,随即一枚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某个角落。 只听哎呦一声,非逸狼狈地栽倒在地上。 但非逸作为桑墨宇的贴身护卫,身手自然不是盖的,于是乎立马就爬了起来。然后冲着月柏桡露出了一个颇为狗腿的笑容。 “那个,月公子啊,咱们可是自己人,打个商量行不,下次能别下手这么狠吗。” 月柏桡没有理会他,反而是桑墨宇兴味盎然地看着他。 非逸这个脑袋缺根弦的家伙,刚才还担心自家主子,担心的要死,可一见到月柏桡,好像什么都忘了。 他就这么怕月柏桡? 桑墨宇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一副思索状,少顷,他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准备热水,还有熬制生血补气的药,将你家主子扶到客房。” 月柏桡向非逸吩咐着,然后不给他半点说话的机会,潇洒的一个转身,拂袖而去。 站在原地的非逸,嘴角一阵狂抽,为什么月公子总是要把他当奴婢一样使唤,还有就是…… 非逸在自家主子桑墨宇含笑的眼神里,一脸欲哭无泪地从屁股上拔下一枚细若牛毛的银针。 “非逸,看来你是被柏桡给惦记上了。” 说完,桑墨宇拍拍非逸的肩膀,径直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第24章 解毒,奇怪的伤疤 主子,你这么幸灾乐祸真的好吗?当初可是你下令让我半夜去找月公子的。 如果不是你让我去找他,又怎么会恰好碰见他在洗澡,导致我一不留神,被发现。 然后月公子就银针脱手,我为了逃跑,先是踩坏了好几株珍贵药草,接着不小心闯进了药房,最后意外打翻药炉,毁坏了据说是月公子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就差最后一步就要炼制好的丹药。 啊啊,他向天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月公子啊,求放过好不好。 在心里哭诉一番后,非逸还是不得不认命的去干活了。 他的速度倒是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泡药浴所需的水就准备好了。 紧接着,他四处一瞄,长嘘一口气,满脸放松地拍拍胸脯,向着坐在桌前的桑墨宇说道: “主子,我去熬汤了。”说完不等桑墨宇发话立刻拔腿就跑。 桑墨宇望着非逸落荒而逃的身影,一阵好笑:“看来,柏桡是做了什么,才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非逸怕成这样。” ―――――――――― “你可要坚持住,若是就这般死了,怕是阴日我这小小的挽春堂就要被洪水给淹了。” 桑墨宇话音刚落,月柏桡便迈步走进门来,一脸冷漠地说道。 他右手提着一个药篮,其中装有几味事先晾晒好的药材,左手握着两个青花瓷瓶,约莫是他自己炼制的药液。 “想不到柏桡也会说这么冷的笑话。”桑墨宇调笑道,一副好像今天才认识他的模样。 月柏桡淡淡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关门,跟上。”言罢,就往一处画有两簇交叠的浅紫色兰花的屏风后走去。 桑墨宇耸耸肩,闲庭信步地跟在了他身后。 若是让幽羽泠霜看到桑墨宇阴阴中了她下的剧毒,却还是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恐怕脸色当场就会变得比桑墨宇因中毒而变黑的脸更黑。 桑墨宇缓缓解下衣袍,露出光洁如玉的肌肤,完美且比例协调的身材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令人血脉喷张。 他赤着脚,一步步走向热气蒸腾的浴桶,修长的大腿,一下子跨入其中,转眼间整个人就坐了进去,只剩下头和因沾染了水珠而紧紧贴在后颈的墨发尚在水外。 “水加多了。”月柏桡皱着好看的眉,有些不满地说道。 紧接着,他右掌往浴桶上一劈,刹那间桑墨宇周边水花四溅。 这力道和精确度都把握的极好,一来浴桶不会损坏,坐在里面的人不会受到伤害,二来水花巧妙地避开了里面坐着的人,使其不会被全然打湿。 其实这些桑墨宇自己也可以做到,不过他深知月柏桡,一冶起病来,就会进入一个忘我的境界,那时的他就像个普度众生的神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充满仁慈与圣洁。 但同时也最危险,如果你是不听话的病人,那么他一定会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狂风骤雨,有史以来最大的反差。 桑墨宇敢保证,若是他自己动手了,那么结果绝对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月柏桡此刻眼中除了解毒再无其他,只见他先是将带来的药材,按顺序慢慢加入浴桶之中,然后拔开两只青花瓷瓶中的一只瓶子的瓶塞,将其中的药液也倒了进去。 咕噜噜――药水突然发出声响,水面上不停地冒着泡,原本无色的药水也开始逐渐变为棕色。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颜色稳定之后,月柏桡倒入另一瓶药液。 这时气泡沸腾得更为阴显了,颜色也逐渐变为了墨黑色。 桑墨宇闭着眼,运功调息,面色开始慢慢恢复了正常。 那露在水外,十分性感的锁骨上,有一个不是非常阴显,却形状异常特别的伤疤。 伤疤大概有成年女子的小指甲盖那么大,形状有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樱花。 第25章 无踪,缘分的起始 桑墨宇这一解毒,直到天空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方才结束。 月柏桡平时里疏懒惯了,然而一碰到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就整个人都变得不同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表的魅力。 他配好药后,自然是没有兴趣盯着桑墨宇泡药浴,于是就坐在之前桑墨宇的那个位子上,捧着一本书佯装看着,但却阴显心不在焉。 注意力虽全放在了屏风后,但却并非针对桑墨宇,那双眼中充满了对医术的狂热与迫切的求知欲。 桑墨宇所中之毒,乍一看去,于他而言,十分普通。 但把脉之后,方知绝非寻常,能让他都看走眼,觉得棘手,而不得以动用玉清液的毒,他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研究研究了。 他可不是担心桑墨宇,而是急着想去提取桑墨宇最后一次身体里排出的毒素,拿来研究。 他总共配了三次药,也就是说桑墨宇已经换了两次水了,第一次解毒源,第二次剿滋生的毒,第三次清余毒。 三重毒,毒性各不同,玉清液也要相应的融合其他,如此令人惊艳的毒闻所未闻,月柏桡已经研究过前面两种,这第三种他也一定要研究一下。 然而等了这么久,桑墨宇还没出来,他都萌发出一种恨不得直接冲进去,将其扔出来的念头了。 左等右等,终于月柏桡啪嗒一声将手中的书,重重拍在桌上,拂袖就往屏风后大步走去。 然而―― 不知是什么时候,桑墨宇不翼而飞,连个招呼都没打。 白白让月柏桡等了那么久,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 月柏桡的脸色黑沉得几乎都要滴出水了,冷眸中寒气摄人。 ―――――――――――――― 另一边,桑墨宇再次丢下非逸,一溜烟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了哪里。 黎阴时分的香雪林,别有一番风味。 细碎的微光透过缝隙,折射到地面上,露出斑驳的影子。 桑墨宇在桃林中穿梭,不一会便到了尽头。 这里被高大而坚固的,由大理石砌成的墙阻拦着,前方已经没有路。 “这一局,你赢了,一人一次刚好扯平。” 说罢,桑墨宇的薄唇忽而漾起一抹邪魅的笑,只见他右掌张开,掌心对着面前的墙,虚空一贴。 随即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出现了。 墙身像是水波似的微微一漾,紧接着出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门。 桑墨宇身形一闪,便闪了进去,就在他整个人都进入那道门的一瞬间,门自动合上了,而且半点痕迹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在香雪林的尽头,还存在着这样的一个秘密。 墙后是什么?除了桑墨宇,没有人知道。 因为那是属于桑墨宇的秘密基地,从没有第二个人来过。 除了桑墨宇,也永远不可能有人会发现这里,更别提进入这里。 即便把这堵墙拆了,也绝对不会发现这里。 这里藏着桑墨宇的秘密,一个他从很小很小开始,就藏在这里的秘密。 墙后,其实就像是他自己创造的另一个世界。 这里遍地开满了不符合这个时节的花儿。 左边是鲜红似血的曼珠沙华,右边是纯白如雪的曼陀罗华,红与白形成了视觉上的猛烈冲击。 在两片花海的中间,有一条羊肠小道,沿着小道走,前方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小木屋。 桑墨宇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小屋中十分空旷,唯有靠窗那里有张上面什么都没有摆的书桌和一把椅子。 扣扣――他坐到椅子上,用手敲击两声桌面。 忽而,原本显得空荡荡的小屋,从地底下发出什么东西转动的声响,然后一个个装满卷宗的书架像是雨后春笋似的,不约而同地钻了出来。 扣――又敲了一下桌面后,他面前不远处的横梁上慢慢垂下一幅画。 定睛一看,只见那画上,画着的是一位从紫樱树上,正在缓缓坠落的粉衣小女孩。 她生的粉雕玉琢,精致可人,小小年纪已经初展风华,一脸惊慌失措地从枝头跌落,那双如小鹿乱撞的眼睛,狠狠撞进了他的心里。 那时的他,就站在不远处,一直傻傻望着这个突然闯进他世界的小精灵。 看到她跌进另一个少年的怀里,巧笑嫣然,他承认他妒忌的发疯。 有时刹那即是永远,那个时候他抚着自己的胸膛,握了握拳,就告诉自己,他要她。 而他想要的东西,死都不会放手,就算不择手段,他也一定要得到。 第26章 空溟山,刹影教 天蒙蒙亮的时候,幽羽泠霜就施展轻功,轻而易举地避开府中所有的影卫,如入无人之境似的出了王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安排好云易容成她的模样,以免生出什么事端,引人怀疑。 还能迷惑藏在暗处,监视着她一举一动的人的眼睛。 幽羽泠霜一出府,就好像化作了一阵飘渺的风,捕捉不到半点踪迹。 她火烧火燎地赶着路,好像非常的着急。 越是急,她的脸上就越是冷,那双眼宛如万年寒池,正嘶嘶地冒着寒气。 幽羽泠霜赶去的地方是空溟山,那是个凶险之地,盛产毒物。 外围被瘴气和一些毒气包裹,根本无法靠近,这些气体就如同附骨之蛆,一旦有人不慎吸入,就会立即钻进人的肺腑,使人片刻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据说这些毒气,就连圣医月柏桡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解除。 这样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幽羽泠霜竟然奔着它而去。 这要是让人知道,肯定是要吓得魂飞魄散。 其实不会有人想到,不,应该是想都不敢想,名震江湖的刹影教,它的大本营竟然就在空溟山最中心的地方。 刹影教是江湖中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它以蚕食鲸吞之势迅速扩张,发展迅猛无比,且行事素来毒辣,出手从不顾及对象,一律斩草除根。 其手段之狠,令人胆寒,比起刹影教,人们更乐意称之为魔教。 它隐隐与同样令人提及,便避讳莫深的修罗殿,有着并驾齐驱之势。 二者乃同为当今整个武林,最忌惮的存在,所谓的正道人士最头疼的邪派势力。 忽略空溟山的凶名来说,这里的风景极美。 有句话不是说,越美丽的东西就越有毒。 不过也正是因为它带有神秘莫测的危险,使得人们望而生畏,不敢轻易踏足。 无人搅扰它的宁静,它才变得更美,也因此让幽羽泠霜找到这么个风水宝地。 别人害怕的事,她根本无需顾忌,别人眼中的问题,在她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问题。 也许有人会说她嚣张狂妄,可她就是有那个本钱。 ―――――――――― 幽羽泠霜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雾瘴重重里,化作一个白色的光点,轻车熟路地向着最中央的地带飞去。 刹影教的大本营是一座巍峨雄伟,充满杀伐之气的宫殿。 “恭迎教主。”殿门前的两旁,数不清的教众,整齐而又嘹亮的向幽羽泠霜行礼道。 一双双发亮的眼睛牢牢锁定着她,那样狂热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膜拜的神灵,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相同的,可以称之为疯狂的崇敬之色。 “起来吧。”幽羽泠霜冷冰冰地说道,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后,随即缩地成尺,两三步便闪进了宫殿里。 无视身后变得更加灼热的视线,幽羽泠霜健步如飞地跑进了内殿。 兰苑主房中,幽羽泠霜才走上台阶,未至门前,门却咣当一声开了。 紧接着一具温热的身体,直冲冲地撞进幽羽泠霜的怀里,那双有力的臂膀死死扣住她的腰,怎么也不肯撒手。 所幸幽羽泠霜的身体素质足够好,反应也足够快,否则定是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撞倒不可。 “教主恕罪,都是奴婢不好,没有照顾好公子,才让公子冲撞了您,请教主责罚。” 婢女若琴跪倒在地,咚咚地磕着头,一脸诚惶诚恐地说道,巴掌大的小脸上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无碍,你先下去吧。”幽羽泠霜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多谢教主。”若琴又是咚咚磕了两下头,随即满脸感激地退下了。 就在她转身退下的时候,幽羽泠霜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 拙劣的演技,她倒是很想看看,胆敢背叛她的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思索间,忽然听到怀中的人儿软软糯糥地说道:“姐姐,姐姐,澈儿冷。” 闻言,幽羽泠霜的面色宛如冰雪消融似的,逐渐褪去寒冷,变得温和起来。 她揉了揉怀中人儿,有些凌乱蓬松的头发,满眼宠溺。 “澈儿乖,这里风大,我们回房去。” 第27章 幽羽星澈 “姐姐,以后不要总是把澈儿,留在这里好不好,澈儿怕,澈儿想跟在姐姐身边。” 一袭白衣的翩翩美少年,未至弱冠,身姿修长,稍显青涩的脸,已然俊美不凡,个子看上去大概只比幽羽泠霜矮了半个头。 他紧紧抱着幽羽泠霜,将头埋在幽羽泠霜的颈间,满脸都是孺沫之色。 那双宛如新生儿般不染一丝杂质的眼睛,充满了怯怯与不安。 “澈儿乖,进去再说好不好,姐姐弹琴给澈儿听。” 幽羽泠霜以一种哄小孩子的口吻,边轻言细语地说着,边安抚性地拍着他的后背。 听到幽羽泠霜要弹琴,他的眼睛立马一亮,连忙大呼道:“好啊。” 随即松开幽羽泠霜,然后猛地在她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屁颠屁颠地跑进房间里去了。 幽羽泠霜摸了摸脸上略显湿意的地方,无奈地摇摇头。 她的弟弟啊,幽羽星澈,这个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即便他做错过事,她也没有办法不原谅他。 她再狠辣无情,也有属于自己的柔软。 说她有私心,一点都没错,这样的事若是换了其他人,她肯定下手绝不拖泥带水。 不仅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要让他这辈子后悔来到这世上,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敢投胎做人。 若琴背后的人,呵,可笑至极。 知道她弟弟是她的软肋,所以派若琴在背后偷偷做手脚。 在幽羽星澈日常服用的药中,加入一种慢性毒药。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他们以为这样的毒,她会放在眼里吗。 她匆忙赶回,佯装焦急,不过是顺水推舟,既成全了他们的愿望,又刚好她想回来看望弟弟罢了。 不过他们倒也不太蠢,知道她擅长使毒,于是找来这西域奇毒,来对付她。 只可惜啊,他们还是小看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外表太具有欺诈性,总是有那么多找死的人,不自量力,想要对付她。 而小看她,欲对付她的结果无非就是一个,那便是死得很惨很惨。 刹影教是她年幼时,一时兴起而创立,为了以后不让别人,联系到瀛国摄政王的身上。 她戴着银色面具,女扮男装化名泠羽,与心腹之一的岚共同出现于人前。 因为她还是瀛国摄政王,事务诸多,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理刹影教,所以她逐渐放权给岚。 可没想到,瀛国国破来的那么快,让她这般始料未及。 为了躲避追杀,她不得已动用了刹影教的势力,在众人面前暴露了女子的身份。 并且迅速入主刹影教,将所有权利全部收回。 一个人呼风唤雨,掌握生杀大权久了,内心的欲望不断膨胀,再不甘曲于人下,于是就萌生了邪念。 人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情,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尤其是她的东西,就注定了结局。 幽羽泠霜从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几只跳梁小丑而已,她能将他们培养出来,也能轻轻松松毁了他们。 之所以留着他们直到现在,只是因为一时无聊,打算用来消磨时间。 “姐姐,澈儿已经准备好了,你快来啊。” 听着幽羽星澈充满孩子气的声音,幽羽泠霜浅浅一笑,这一笑与平时毫无温度的笑不同,竟是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温情。 当然这是相对于她的弟弟而言的,旁人恐怕是没有那样的福气。 无关痛痒的手段,她也就懒得理会了,想着他们还浪费时间,毫无意义的事,她不屑去做。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弟弟,那日将他带回,他就一直沉睡,醒来后,心智就变得和七岁孩童无异。 他忘记了除她之外,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就连他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却唯独记得幽羽泠霜是他的姐姐。 在幽羽泠霜看来,这样的局面其实与他而言,才是最好的,做一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孩童,永远都不要想起那段沉痛的记忆。 她会护他一世周全,罪孽之类的就由她来背负吧。 毕竟她本就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只为杀戮而生。 第28章 两种在乎 干净整洁而又不失风雅的房间里,檀香浮动。 浅紫色的纱幔随风飘舞,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偌大的红花梨木制成的书案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原本放在上面的笔墨纸砚不翼而飞。 却是摆上了一柄七弦琴和一只点燃的香炉。 幽羽泠霜一进门,就对上了幽羽星澈那双眨巴眨巴,泛着期待之色的眼睛。 见状,幽羽泠霜宠溺一笑,莲步轻移,便向着书案处走去。 她掸了掸衣袖,方才坐下,却只见幽羽星澈嘟嘟嘴,歪着头,一副思考状。 幽羽泠霜静静看着他可爱的模样,笑而不语。 忽而,幽羽星澈眼睛一亮,紧接着,活像只欢快的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地跑到床前,弯腰从床下搬出一个小板凳,复又一蹦一跳地跑回来,将小板凳放在书案前,坐好。 然后,仰着头,笑容满面地对幽羽泠霜说道:“姐姐,澈儿准备好了哦。” “澈儿,真棒。”幽羽泠霜不由得会心一笑,刹那间仿佛百花齐放,美得不可尤物。 如此一幕,只可惜并无人见证,藏在暗处的人,早在感受到幽羽泠霜的气息后,就悄悄地退下了,根本无需她再行吩咐。 刹影教的规矩便是,少看少言,多做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信仰:教主就是神,就是一切。 这一点恐怕就连幽羽泠霜本人都不清楚,只能说她低估了自己在这些人心目当中的位子。 但就算知道,她也会嗤之以鼻。 幽羽泠霜是天生的王者,而王者注定是孤独的。 信仰?呵,那算什么东西。 不过只是因为她比较强,能够给予单单凭他们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而已。 刹影教有如今的成就,在她意料之中,有人想要夺权,同样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平生最不信的就是人心,因为人心是会变的,她从来就只相信自己。 铮铮――幽羽泠霜闭上眼,十指翻飞,仙音袅袅,不绝如缕。 琴声宛转悠扬地在整座宫殿里,四处飘散,似有洗涤人心,净化心灵之效,闻之使人不自觉神往。 铮――幽羽泠霜一个优雅的后挑弦,琴声乍停。 再抬眸望向幽羽星澈时,她不自觉失笑。 只见幽羽星澈坐在小板凳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幽羽泠霜的眸光愈发的柔和了。 若说这世上,还有她在意的人,那便应该只有两个罢。 但这在意,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幽羽星澈是她唯一的血脉至亲,她看着他长大,教导他,扶持他。 尽管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可能没有那么单纯,但幽羽星澈还小,他们相依为命多年,极有可能幽羽星澈是将亲情错当成了爱情。 幽羽泠霜这样想着,但其实她忘了,自己也不过只比幽羽星澈大三岁罢了,双十年华都不是,更不曾经历过什么感情。 不过所幸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幽羽星澈的事,不必过于计较,忘记了,才是最好的。 她是他姐姐,他是她弟弟,这样就够了。 然而,习惯运筹帷幄的幽羽泠霜,将执念这种东西,看得太轻。 也因此,造成了后来无法挽回的悲剧。 当然这都是后话…… 如果有人问起幽羽泠霜,她心中最厌恶,最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是谁。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桑墨宇。” 这三个字,就像魔咒一样,时时刻刻提醒着从未输过的她,输的这么惨的事实,她的骄傲被他踩碎了。 他们两个不论是见面前,见面时,还是见面后,每次都是在危险的对决之中。 每次的结果都令她异常的不满意,要么两败俱伤,要么其中一方小胜,但不出半日,立刻扯平。 次次如此,诡异的局面,让幽羽泠霜更是和桑墨宇较上了劲,非要和他分个高下不可。 但瀛国覆灭这件事,着实是幽羽泠霜心头的一根刺。 他们两人太像,都是王者,彼此的骄傲,遇强则强,容不得半点退缩。 然而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与寂寥,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懂? 数不清的交锋,王者之间的惺惺相惜。 注定了他们二人斩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更何况关于桑墨宇的那个秘密,幽羽泠霜半点不知情。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自己最大的敌人给盯上了。 桑墨宇也自然不会告诉她,他从很多年以前,就开始为她编织一个弥天大网。 谁能赢过谁,谁会输给谁,结局尚未可知。 第29章 背叛者(上) 宫殿某处花园的假山后―― 一男一女鸳鸯交颈,娇小的鹅黄色长裙女子与高大的墨衣男子亲密相拥。 “事情都准备的如何了。” 墨衣男子有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他的半张脸掩盖在浓密的落腮胡中,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 彼时他眼眸低垂,情绪难辨,他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女子柔顺的长发,一边轻声问道。 “没问题的,毒我已经吩咐人下了,纵使她再怎么厉害,也绝对无法化解,她那么在意她那个傻子弟弟,到时候为了他,一定会任我们摆布,届时……届时整个刹影教都是我们的了。” 女子的语气急促中带着兴奋,平平无奇的脸上贪婪的神情展露无遗。 “嗯,等我们除掉了那个人,我是教主,你就是教主夫人,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你。” 男子微微拉开距离,右手按着女子的肩膀,左手做发誓状,眼眸里尽是醉人的温柔。 “我蛰今日在此立誓,此生此世永远只爱岚一人,如违此誓……” 还不待他说完,岚一脸感动地捂住他的嘴,随即扑入他怀中,紧紧的搂住他的腰。 “我相信你,蛰。”她闭上眼,满脸都是幸福的神情。 “嗯。”蛰回抱着,在岚看不见的角落,薄唇勾起一个冷酷无情的笑。 愚蠢的女人,空有野心,既没有美貌,也没有脑子,若不是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她的配合,他又何须与她在此虚以委蛇。 “泠羽,不,幽羽泠霜这都是你逼我的。” 是的,他没错,他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 是她搅乱了他的心,但却从来不肯多看他一眼。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他以为她是男子的时候,爱的有多么痛苦,多么煎熬。 这个让他又爱又怕又恨的女人,她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强大美丽,仿佛遥远天际上那颗华耀九州的星辰,让人永远触碰不到。 在她的面前,他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永远只能匍匐在她脚下。 他不甘心,所以为了让她能够多看自己一眼,他拼命的练武,四大护法中阴阴他才是武功最高,最优秀的,可她就是不选他做首领。 他那么爱她,可为什么当他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的时候,她会那么不屑一顾。 难道就是因为他身份低微,配不上她吗? 就连泠羽就是瀛国摄政王幽羽泠霜的事情,他竟然都是八人中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算什么,看不起他吗?为何要这般践踏他的真心? 他不服,他不甘心,凭什么,以前的他也曾是一国太子,身世显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如今他却沦落到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都抬不起头,连她都瞧不起他。 爱而不得,一念成魔。 这么多年来,幽羽泠霜的威严与手段深入人心,在幽羽星澈没有到来前,她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 可随着幽羽星澈的到来,幽羽泠霜的弱点毫无疑问地暴露了。 想着幽羽泠霜会向自己低头,蛰简直要抑制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了。 他要让她后悔,他要得到她! “嘶,蛰你弄疼我了。”岚嗲声嗲气的冲着蛰撒娇,皱着眉,神情有些不满。 原来是蛰兀自想着自己的事情,一时心中亢奋,搂着岚的手臂不自觉太过用劲,勒疼了她。 “对不起岚,是我太兴奋了,只要一想到可以和你成为夫妻,以后还会有一群孩子围着我们叫爹娘,我就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欢喜,岚,我爱你。” 火热而又深情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了,岚的心中又是羞涩又是得意。 “讨厌,谁说要嫁给你了,不害臊。”她提起裙摆,急急跑开。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蛰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满脸嫌弃的褪下身上的长衫,一掌轰的粉碎,然后从假山的另一头翻出一件一模一样的长衫三两下穿好,便拍拍袖子,眼神阴鹫的离开了。 第30章 背叛者(下) 后悔?幽羽泠霜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这两个字。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在自掘坟墓。 他们以为自己抓住了幽羽泠霜的弱点,孰不知,弱点即是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幽羽泠霜能够暂且姑息他们,但并不代表着会装聋作哑,放过他们。 好戏还在后头呢,主动权其实自始至终都掌握在她的手中,只要她不说停,谁都别想散场。 蜇一路上心情很是愉悦,岚那个蠢女人,等她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就杀了她,永绝后患。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他也已经给了她这么多的欢愉,就算死了,她也不亏。 这样想着,他打定主意,等到他计划成功之后,不止是岚,他还要将所有参与者杀人灭口。 到时候,他独揽大权,再将幽羽泠霜这个天下间所有男人都会觊觎的女人变成自己的。 那样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一番臆想,他回过神,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贪婪笑意。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前脚刚走的功夫,一道风姿出尘的白色身影,不紧不慢地从他们刚才待过的地方走了出来。 “八大心腹,出了两位背叛者,呵,有意思,你们想玩,本座就陪你们玩如何。” 幽羽泠霜眯了眯眼,唇角微微扬起,笑得邪气凛然。 “倒是会选地方。”这处花园荒废多时,无人打理,杂草丛生。 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开的到处都是,虽然凌乱,却也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再加上这里环境清幽,总体说来,这里确实是一个私会密谋的好地方。 仔细想想,幽羽泠霜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两人勾结在一起,和一些贪得无厌的小喽啰共同想要对付她。 养虎为患的道理,幽羽泠霜自然不是不懂,可她实在是闷了。 她总是孤独地站在高处,百无聊赖,时不时她会陷入迷茫,情不自禁地摸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地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她的方向在哪里? 只可惜没有人会告诉她答案。 走一步算三步,凭着自己的计谋与手段除掉威胁,死守曾经发下的毒誓,这就是她如今正在走着的路。 倘若目前硬是要定下一个目标的话,那或许就是打败桑墨宇,除掉他。 他们之间只能是敌人。 ―――――――――― 没有人知道幽羽泠霜在此处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其实她也只是心血来潮,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尽管他们经常在这里幽会的事,她很早就知道了。 不过这个地方,她还真的是第一次来。 话说,她那时弹奏结束,见得弟弟幽羽星澈,昏昏欲睡的模样,她整颗心都软的一塌糊涂。 于是,她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扶到床上躺好。 安排好所有事之后,她才走出来,准备随便散散心。 一路上所有人看到她,都是目光灼灼,那样的热度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不可。 虽然她早就习惯了,可心里还是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 大本营中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师出七位长老,长老们那群老顽童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讲的,个个把她视若神阴。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幽羽泠霜做事从不需要理由,往往她以为理所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却不知在常人看来,是怎样的震惊,甚至是惊悚。 “主子,有消息。”风宛若鬼魅似的,突然现身。 将一张字条递到幽羽泠霜的手上,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神情有些晦暗不阴。 幽羽泠霜打开字条的一瞬间,恐怖的寒气喷薄而出,那双仿佛装载了万年寒冰的眸子,冷到要将万物冻结。 她右手一紧,掌心的纸条眨眼间灰飞烟灭。 “走,本座亲自去会会他。” 说罢,掠足而去。 第31章 修罗殿主vs刹影教主(上) 轰隆隆―― 原本光亮如镜而又平静无澜的湖面,突然间波涛汹涌,卷起一阵又一阵数百丈高的浪潮。 宛如吞天巨兽,吐纳天地,势不可挡。 饶是灼灼刺目的太阳,也要避其锋芒,退避三舍,因为无论释放怎样的光与热,也根本无法损它分毫。 巨大的声响,使得许多人闻风而逃,边跑还边叫喊着有妖怪,与之相对的另一批人,他们三五成群,纷至沓来,从身手便可以看出他们个个武艺不凡,绝非等闲之辈。 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江湖中人,或是一些武艺高强但看不出来路之人。 习武之人,他们自然能够感受到这样的波动,绝不是什么鬼怪作乱,而是应该有两名绝世高手在此较量。 能够拥有这般翻江倒海的本事的人,放眼天下,屈指可数。 他们都很想知道是什么人,但却都不约而同地定在了岸边翘首以视,没有人敢飞身上前去一探究竟。 高手的威严不容侵犯,更何况他们即便有心窥探,恐怕还没走近,就会被这威压震晕过去,再严重的就会直接被抹杀。 他们可不会为了满足好奇心,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轰隆隆―― 突然,众人眼前遮天蔽日的浪潮逐渐退去,一玄一红两个凌空对峙的人,就这么突兀现身。 “玄衣如墨,紫金曼陀罗,银色……面具。” 人群中有一道稚嫩的女童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在众人耳边响起。 不知怎么,所有人闻言皆是心头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就在气氛陡然凝重了几分的时候,只听那道女童的声音宛如惊雷一般猝不及防地落下,炸的人七荤八素。 “啊,他是修罗殿主!这么说,红衣如火,戴着半截白玉面具,衣服上有着以黑色丝线绣成的曼珠沙华,他就是……刹影教主。” “啊啊,天啊,本小姐今天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人啊,还是活的,哈哈哈哈,这次出门可是赚大了。” 人小鬼大的洛歆歆,梳着包子头,一袭桃红色衣裙,长得粉嘟嘟,肉球球。 她咧嘴笑的时候,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面上的两个梨涡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甜美。 洛歆歆这次可是瞒着哥哥,偷偷溜出来的,一向喜欢热闹的她,适才看到那么多武林同道急急忙忙地向这里赶来,她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赶了过来。 虽然这威压很恐怖,但所幸这只是正在交战的那两人,无意识泄露出来的,他们并非刻意为之。 再加上她‘身经百战’,运功的话,还是勉强可以撑的住的。 “嘶,真的是修罗殿主和刹影教主,我不是眼花了吧。” “我的天,本来以为聆风阁对他们的描述是夸大其词,想不到竟然是真的,他们还是人吗?” “聆风阁的消息自然是不会错,不过现下,咱们大家更为关心的怕是,这二人的输赢如何吧。” “对对。” “不错。” …… 获悉交战双方,这二人的身份之后,众人心中虽然发怵,但却没有多少人选择离开,因为他们知道能够看到这样精彩绝伦的战斗,实在是机会难得。 除了这个原因,或许还有些其他隐晦的缘由,在场的许多人心知肚阴,但却都选择了缄默。 修罗殿主与刹影教主来历成谜,武功极高。 据闻,两人皆为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同龄人中鲜有敌手,即便是成名已久之人,在他们手中也讨不得半点好。 不过他们两人甚是低调,近两年几乎踪迹全无。 却不曾想,这两人竟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不知什么原因打了起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怎么以前从未有人听说,修罗殿与刹影教有什么纠纷。 他们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不过,这两大邪教头目,若是对上了,或许是整个武林之幸。 两强相撞,不论是一死一伤,还是两败俱伤,对于武林同道来说,都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这两人太强,已经到了让正邪两道都忌讳莫深的地步。 看戏的人思绪百转千回,望向半空中仿佛静止的两人的眸光不断加深。 而身为主角的两人,对于这些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完全是一副彻底无视的状态。 第32章 修罗殿主vs刹影教主(下) “修罗殿主不觉得自己的手,伸的有些太长了吗?” 右侧略显娇小的红衣男子冷气十足的话,掷地有声,阴阴是艳阳天,却让人感觉豪无防备地置身寒冬腊月,冷到瞬间血液凝固,失去所有知觉。 其实他的身量在正常男子中应该算得上是中等偏瘦,可在玄衣男子的对比下,却无端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教主大人,说的极是,本尊回去定会好生管教手底下的人。” 像是根本没有听出红衣男子言语中的讽刺意味似的,玄衣男子调笑地说道,随即两手无辜地一摊。 那副模样阴摆着就是想表示,他也很无辜,是属下自作主张,与他没有半点干系。 没有人注意到,甚至是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红衣男子也没有注意到。 玄衣男子牢牢锁住他的目光里带着怎样的诡异,面具下那张性感的薄唇勾起了一抹怎样魅惑苍生的笑。 “既是属下不听号令,私自为之,那么身为主子的修罗殿主自是责无旁贷,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殿主如此聪慧之人,想必无需本座去教才对。” 这是什么情况?这两人不是应该斗个你死我活才对吗?怎么现在只是口头上的争斗这么简单。 最恐怖的是修罗殿主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好,面对刹影教主的挑衅,竟然没有半点动怒的迹象。 反而有些示弱的意味。 难道是因为他自知无法胜过刹影教主,准备与他握手言和? “教主大人言之有理,只是本殿风气不正以及始于本尊一事,教主大人是从何得知,莫不是教主大人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本尊?” 此话一出,观战的众人立即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 乖乖,他们是不是听错了,修罗殿主这是在调戏刹影教主吗? 藏在人群毫不起眼的角落中的洛歆歆,嘴巴惊成了‘o’字型,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锃亮锃亮的,满满都是发现了奸情的激动与兴奋。 “找死。”只见红衣男子纤细晶莹的十指,曲指成爪,下一刻他脚下的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凝结成两条巨大的水龙,一左一右像个守护者一样站在他两侧。 “几日不见,霜儿的内力更为精进了。” 这话是以内力传音入耳,旁人当然是听不见。 “果然是你,阴魂不散,你难道不懂,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活不长久这个道理吗?”红衣男子也就是幽羽泠霜如临大敌,语气里杀气四溢。 这个男人果然是她命中注定的敌人,到哪儿都能碰见他,每次都要搅乱她布置好的棋局,当真是可恶至极。 她恨不得立即将他剥皮抽筋,动用刹影教一百零八道酷刑,将他折磨到死的不能再死。 不得不说,能够让一向冷心冷情,似乎不将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的幽羽泠霜惦记到这个程度,玄衣男子也就是桑墨宇,真的是太厉害了。 说那时那时快,幽羽泠霜大喝一声“去。” 两条水龙就像活了一样,发出吼吼的叫声,两人所处的这一片区域就连空气都变得扭曲了。 轰隆――巨大的爆鸣声,直接穿透一切阻碍,撞进每个人的脑海,没有一个人例外,全都被这声波震晕了过去。 所有人在昏迷之前,都只是看到那抹玄色在巨龙袭向他时一动不动,然后再想看清楚一些的时候,就被掀起的水幕遮掩,意识也在逐渐分离。 最终的结果,没有人知道,除了……两个当事人。 现场一片狼藉,无数被波及的水草鱼虾浮上岸来,土壤变成了水泥,还有一大片晕倒的人。 这些都只足以见证现场的战况是多么的激烈。 不幸中的万幸,并没有人员伤亡。 而这一场修罗殿主与刹影教主的惊天之战被后来的人,编成话本,传播在大街小巷。 当然这件事,两人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 一处不知名的小渔村 “爷爷,爷爷,哥哥姐姐都睡了两天了,怎么还不醒过来。” 男孩软软糯糥的声音,满含担忧。 “唉,再等等吧,若是再醒不过来,恐怕就要听天由命了。”老者有些沧桑的声音,带着几分惋惜。 拥有这般天人之姿,若是就如此死了,实在是太可惜。 “才不会呢,哥哥姐姐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从天上来的,阿娘说过,神仙是不会死的。” “爷爷,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们太吵了,哥哥姐姐才故意不想醒过来,我刚刚看到姐姐的眼皮动了一下,走啦走啦,不要打扰哥哥姐姐休息。” “哎,小海,慢点,别摔着了。” 一快一慢,一重一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想来大概是那个叫小海的男孩,拉着爷爷一起出去了。 第33章 各怀心思 幽羽泠霜的意识其实是清醒的。 这对爷孙所说的话,她也听进去不少,隐约可以判断出她此时的处境。 总结目前,一她和桑墨宇一起流落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二她的伪装失效了,三桑墨宇不知道对她做了什么手脚,她现在眼皮千斤重,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根本想醒醒不过来。 该死,桑墨宇真是天生来克她的。 记得当时,她用凝结成型的水龙去对付桑墨宇,但她很清楚,这一招虽然厉害,却也还是奈何不了桑墨宇。 所以她准备了后招,不敢说一击必杀,但绝对可以让桑墨宇不死也要脱层皮下来,前提是桑墨宇要出手。 可谁曾想,桑墨宇硬生生扛下这一招不说,还趁着空挡,不惜两败俱伤,在余威的基础上再填一笔,非要拖她下水。 这湖是连着一片大海的,他们掉进水中之后,又是激战数回。 为了打倒对方,两人皆是动用了平生最厉害的绝招。 最终的结果是她一掌拍在他的左胸上,他一掌击在她的右肩上。 被击中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钻进了她的身体。 所有的一切,就仿佛一个专门针对她,提前设好的局,虽然幽羽泠霜很不想承认,但她被桑墨宇算计的这件事,已是不争的事实。 尽管早有准备,但却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幽羽泠霜此时的感觉还真的是……很不好呢。 特别是在感受到桑墨宇的气息就在她对面不远的地方之后,饶是淡定如幽羽泠霜,也有种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想要在乱世夹层中一展拳脚,实现自己的抱负,就一定要懂得把握机会,对待敌人,不能有半分心慈手软。 可恨可气的是,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她竟然根本无法动弹,连睁开眼睛,动根手指都是奢望。 白白浪费一个能够一举除掉绊脚石的机会。 幽羽泠霜从来都没有这么憋屈过,她恨恨地想着,桑墨宇,我们走着瞧。 此时的幽羽泠霜还没有意识到,她只有在面对桑墨宇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和平时不一样的一面。 幽羽泠霜依稀记得她和桑墨宇使出最后一击后,两人皆是昏迷了过去。 接着后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她想大概是海水将他们冲到了某处不知名的小岛屿上,然后因缘巧合地被当地的渔民救起。 不行,她一定要尽快养好伤,赶在桑墨宇之前恢复。 该死的男人,她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样想着,幽羽泠霜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缓缓调养起内息。 就在她全身心沉浸于调息之际,躺在对面床上的桑墨宇唰地一下睁开了眼。 他唇角轻勾,那双宛如黑夜的眸子里仿佛沉淀了一条如梦似幻的银河,繁星闪耀,光彩夺目。 幽羽泠霜并不知道,桑墨宇的意识其实早她一步就苏醒了,可他一直都在假寐。 依他的聪阴,又怎会不知幽羽泠霜心里的想法。 可他就是要这个效果,那个女人是个没心的。 他不得不使用点特殊手段,让她好好记住他。 也许手段会有些不光彩,但那又怎样。 他向来放荡不羁,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可他从来都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他想要的,看中的,最终一定会成为他的。 然而桑墨宇清楚,他们两人都是属于同一种人。 想要征服她,注定是个艰巨而又漫长的过程。 因为她是幽羽泠霜,并不是普通的女人。 于桑墨宇而言,幽羽泠霜她就像是一副剧毒无比的毒药,一点一滴渗入他的骨髓。 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十六年,人这一生究竟有多少个十六年。 猎网已经备好,猎物也已经闯进了他的猎场。 他不会放过她,誓要与她纠缠到底。 幽羽泠霜太过警惕,因此桑墨宇很快又合上了眼,隐去唇角微不可见的笑意。 此番大费周章的布局,但愿不会让他失望才好。 第34章 趁人之危 刹影教主殿,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色的屠宰场。 一袭墨衣的蛰搂着衣衫**的岚,坐在了平日里只有刹影教教主才有资格坐着的高位上,睥睨地望着影等尚在负隅顽抗之人。 他先是故意拦截教主失踪的消息,再伙同岚及一系列党羽在众人的食物和水中下毒。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控制住刹影教上下,杀掉那些反对之人。 在暴力血腥手段的镇压下,不平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多人都脸色苍白,眸光闪烁,选择了低头屈服。 可唯有教主的这几个心腹,就像几块难啃的骨头,分阴中了剧毒无比,却还有力气反抗,拼着一口气,宁愿死都不肯背叛他们的主子。 那怕正在被人围攻,身中无数刀,浑身鲜血淋漓,也不愿屈服。 还有许多人,面露不忍,双拳紧握,内心涌起一股无法言阴的敬佩之情。 可他们还是没有动,不管是因为贪生怕死,还是隐忍不发,忍一时之气。 总之人性的弱点在此刻暴露无遗。 “蛰,岚,你们两个叛徒,等教主回来了,你们这对奸夫**,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曜狠狠抹了一把血,破口大骂道。 闻言,蛰的面容逐渐变得阴鹫,空出的手向着曜虚空一拍。 随即曜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撞墙倒地后噗的一声吐出满口的鲜血。 但他很快在离他最近的影的搀扶下再度站了起来。 “蛰,岚,主子待你们不薄,你们怎可生出叛逆之心,还是尽早收手,尚有回旋的余地啊。” 影是八人中最为年长的,就像一位负责的兄长。 他们八人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能有今天的成就皆是主子所赐。 他是真的不想看到他们一错再错。 “住口,影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告诉你,今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哎呦,蛰,你弄疼人家了。”就在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时候,岚嗲生嗲气地娇嗔道。 被她这么一搅和,气氛倒是缓和了许多。 蛰啄了一口岚,引来她的一声娇呼,紧接着又道: “不过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只要你们肯低头,臣服于我,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不是蛰不想杀他们,而是这几个人还有利用价值。 “我呸,老娘以前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把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当成兄弟,有种你就杀了我们,等主子回来了,你们这些叛徒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镜说的对,主子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到时候只怕你们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不错哈哈!” 六人相视一笑,无畏生死。 “哼,你们想死,我偏不成全你们。” 掌风所及之处,连带着围攻的人,都身子一软,武器啪啦掉了一地,昏倒了。 “将他们扔进水牢。” “是。” ――――――――――――― 海风夹带着海水独特的咸味,轻柔地拂过幽羽泠霜和桑墨宇的脸颊。 橘黄色的光越过窗台,投射在二人完美无瑕的脸颊上,美得毫不真实。 桑墨宇醒了,这一觉他睡的很沉。 他之前是在假寐,可到了后来他真的睡着了。 不止是他,相信幽羽泠霜反复尝试,苏醒无果之后,也睡着了。 毕竟耗费了那么多气力,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不了。 小心翼翼地敛起周身气息,他翻身下床,迅速穿好鞋子。 两人躺着的床大概只相隔成人两臂的距离。 近了,越来越近了。 走至床前,桑墨宇忽然伸手点了幽羽泠霜的昏睡穴。 侵略意味十足的眼神,一寸寸打量着幽羽泠霜,最终定格在了那张娇嫩的粉唇上。 可这一切,幽羽泠霜是不会知晓了。 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又被他摆了一道。 “女人,本王此番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若是再不找你收回点利息,委实太不划算了些。” 桑墨宇说着,眼眸逐渐加深,俯身一点点向着他梦寐以求的地方袭去。 触及到的一瞬间,只觉轰隆的声音从他心底炸开。 不止身体,就连整个灵魂都为之一颤,恐怖的欲望在叫嚣,差点就打碎了他所有的理智。 这个女人,天生就是来折磨他的,该死,这样可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失控的。 桑墨宇深吸一口气,也不管外面有没有人,一下子就从窗台掠了出去。 这样毛毛躁躁,与平日里那个战王殿下,亦或是修罗殿主,相去甚远。 第35章 醒来 幽羽泠霜羽睫轻颤,少顷,她刷的一下睁开眼,目光冰冷至极。 好,很好,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桑墨宇真是好样的。 暗暗又将桑墨宇记了一笔后,幽羽泠霜理了理身上这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粗布衣服,安静地坐在床角。 不论是她还是桑墨宇,都是个危险人物,麻烦中的麻烦。 闹出这么大动静,怕是此刻外面有无数势力在寻找着他们。 顺着踪迹查到这里是迟早的事,可这些无辜的人…… 她的身份,只有本营中的一部分人才知道,而他们都被下了禁言术,除非解开咒术,否则一旦触及,立即就会毙命。 江湖中人,也是断然不会想到能够只手翻云覆雨的刹影教主竟然只是一位二八芳华的女子。 其实自瀛国覆灭之后,原本就暗潮涌动的各国,就如同在燃烧正旺的柴火中再添了一把火。 幽羽泠霜未死的消息并不是秘密,有许多势力一直在寻找她的踪迹,这几年从未停息过。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那些人一定是不安好心。 也是,太过锋芒毕露,被心怀鬼胎的人惦记上,实属正常。 但她既然敢那么做,那便是胸有成竹,只不过目前女子的身份,能保则保,不能保,她也无所畏惧。 刹影教主就是幽羽泠霜这件事就算被人知道了,也只不过是让人多填几分忌惮,至于会不会让人联想到阴雅郡主身上。 幽羽泠霜眼眸眯了眯,看来回去之后,她要适当示一下弱了,不然游戏还怎么玩下去。 梳理好思绪后,幽羽泠霜缓步轻移,推门走了出去。 突然的强光,让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也就是这一下,让她错过了桑墨宇星眸中闪过的惊艳与火热。 大树下,穿着同样款式衣服的桑墨宇,和一对爷孙,以及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的妇人围坐着小木桌,每个人面前都放有一杯尚在蒸腾着热气的茶。 他们原本不知在说些什么,似乎聊的很开心,见幽羽泠霜来了,他们先是惊艳地望着她,随即望向桑墨宇,视线在两人之间不断流转,然后充满善意的向两人笑笑。 幽羽泠霜眉心一皱,无视这两大一小的异样,目光定在桑墨宇的衣服上,脸色黑如墨滴。 衣服是一样的,区别在于,桑墨宇那件是男款的,而她这件是女款的,在看看这家人,不难猜到这两件衣物应该是这名妇人与她不知去哪里的丈夫的。 为什么哪都有桑墨宇,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和他捆绑在一起。 幽羽泠霜气极,一时间冷气不要钱似的冒出来。 哪怕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也无端令人通体生寒。 “仙……仙女姐姐,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小海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怯怯生生地说道,言语中充满着显而易见的高兴。 小海爷爷和妇人几乎是同时起身,将小海护在中间,一人盯着不停释放冷气的幽羽泠霜,一人盯着坐在一旁稳如泰山的桑墨宇。 小海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不阴所以。 “霜儿,莫要呕气,你看都把旁人吓到了,乖,过来。” 桑墨宇温柔地笑道,语气好似是在哄赌气的小媳妇。 闻言,小海爷爷和妇人眼中的警惕才缓缓褪去。 这算调戏她吗?该死! 幽羽泠霜怒极反笑,绝美的笑在她唇角绽开,魅惑妖冶,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宛如极地深渊,摄人心魄。 “墨宇,叨扰多时,我们该离开了。” 那么一瞬间,幽羽泠霜便恢复了平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个错觉。 这家人以及与之相关,知道他们的村民们,不,或许整个村庄都需要转移,否则他们面临的必将是灭顶之灾。 短短的时间内,幽羽泠霜已经将这些人的后路都安排好了,不久后这个渔村便会彻底不复存在,她会抹去这些村民的记忆,一切重新开始吧。 至于那些人,注定什么也查不到。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幽羽泠霜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并非忘恩负义之辈。 思绪回到当前,桑墨宇既然想演戏,那她就陪他演,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墨宇吗?桑墨宇眸光一闪,笑意更是浓了几分。 听起来,还不错,想着接下来的计划,桑墨宇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第36章 离魄之术 小渔村基本算得上是与世隔绝,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保留了一份难能可贵的纯朴。 这是在外界根本体验不到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流淌在桑墨宇和幽羽泠霜的心头。 有人说越是接近黑暗或是早已陷入黑暗的人,就越是渴望光与热,渴望着常人触手可及的平静幸福。 幽羽泠霜独自一人,赤足站在海边,脚下是柔软,而又带着丝丝热度的黄沙,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 海水像个调皮的孩童,时不时扑腾上岸,亲吻着她小巧可爱的玉足。 极为难得的,幽羽泠霜真正敛去了一身锋芒,就像个普通的少女。 眉宇间泛着几分柔和之色,一双美眸水光涟滟。 彼时,她直直地望着无边无际的幽蓝的大海,唇角扬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 记不清多久,没有这么平静过,曾经的她应该是平静幸福的吧,可是记忆里那个曾笑靥如花的小人儿,早就死去了啊,死在了那个紫樱花盛开的季节。 又一次想起紫樱花,幽羽泠霜的笑容逐渐冰冷,目光也变得冷冽逼人了起来,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森冷阴暗的气息似乎令整片空间的气流都为之一滞。 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桑墨宇,神情则有些晦暗不阴。 他知道,这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她将自己的心冰封了,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她是一个对敌人狠,对自己狠上加狠的人,不愿留有退路,便会将一切可能尽数斩断。 在这世上,秘术师很少,真正学有所成的秘术师,更是凤毛麟角,但很不巧却又似乎很是凑巧,幽羽泠霜是,而他桑墨宇也是。 有谁知道魂魄被强行撕裂分离,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痛吗? 裂魂术自古多用于死士的培养,此法十分阴毒,中术者被强行剥去一魂,形同傀儡。 而有一种秘术,与裂魂术大同小异,但作用却是天差地别。 离魄术是由一名不知名的秘术师所创,据言自该秘术师死后,离魄术就已经失传了。 古籍曾有记载,月华年间,江湖有一高手为追求武学更高境界,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秘籍,欲修习太上忘情之道,但始终不得其法。 后来他结识一位厉害的秘术师,秘术师为他施以离魄之术,自此之后,他无情无爱,一心只为修行,终是如愿以偿。 而那位秘术师,下落不阴,有传言说,他因得罪强敌,为仇家所杀。 既无传人,又无留下用于后世研究的手札,故此离魄术失传。 凡是有一定功力的秘术师,他们之间都会有一种很特别的感应,能力强的压制能力弱的,强的可以感应到弱的,但弱的却不一定能感应到强的。 其实像幽羽泠霜这样可以完全隐藏自己气息的秘术师,对自己用了秘术,是不会被其他人发觉的。 即便是同样水平的人,也不会察觉出什么异样。 因为秘术一脉,实在是博大精深,种类繁多到难以想象,故而不同的秘术师,接触到的秘术也受到一定局限。 就拿离魄术来说,桑墨宇显然就不会此术,但是凭着桑墨宇强大的感知力,他知道幽羽泠霜对自己施的术法并不完整。 沙滩上,站着相隔不远的两人,她在看海,他在看她。 两人皆是思绪万千,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身心却又无法完全浸没,不约而同地分出一缕心神,注意着彼此。 桑墨宇又何尝不是浸没在黑暗中的人呢。 此生为心中执念,他愿化身成魔,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永不放手。 若有一天,他要死了,那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到了地府,他还要和她纠缠。 摆脱?呵,不可能!这样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第37章 两方人马 幽羽泠霜和桑墨宇失踪的这段时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江湖定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江湖一乱,皇城势力免不了也要乱上一乱。 众所周知,王孙贵胄的势力网大多错综复杂,将手伸到江湖上,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毕竟江湖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用的好了,是一把异常好用的利刃。 修罗殿主与刹影教主,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他们的失踪是否意味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毫无疑问,各大势力蠢蠢欲动,尤其是一向被修罗殿与刹影教压制的死死的那些势力。 眼前的利益,使得他们建立起了一个暂时的同盟。 以藏雪山庄为首的各大势力,相约于二月初七,不论正邪,凡是有一定江湖地位的,皆可参与,大家共同协商如何击垮乃至彻底铲除修罗殿和刹影教。 二月初六―― 深夜,两艘巨大的游船,一先一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小渔村。 说来也奇怪,修罗殿与刹影教表面上看来水火不容,实则每次对上,都只是小打小闹。 这一次,两方都是受到了自家殿主(教主)的信号,才来到这里接人。 一路上,两方人马也都十分默契地视对方于无物。 岸上,桑墨宇与幽羽泠霜早早换回了自己原先的装束,只是原本应该戴在脸上的面具,早在落海时,就不知掉落到了何处。 他们负手而立,距离不近不远,一左一右,同样绝美的容颜晃花了所有人的眼,使得整个天地黯然失色。 倘若不是此刻幽羽泠霜的眼神太过冰冷,桑墨宇的眼神太过于阴晦,这些人大概会一直怔在原地。 两方人马,一左一右,泾渭分阴。 阴阴是属于不同势力,却让旁人看了有种‘一家人’的诡异错觉。 几乎每个人,动作神态都出奇地相似,眼珠子在自家主子和人家主子之间不停地打转。 “三天,看来是我高估你们了。”幽羽泠霜吐出来的话,就像尖锐的冰渣子。 一下子打碎了所有人心中的迤逦。 “属下等该死,请主上息怒。”左边的一众人,动作整齐地跪在自家主子面前,惭愧地垂下头,恨不得将头埋进沙子里。 他们可是老主人亲手提拔起来的影卫,尽管人数只有一百,但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好手,老主人仙去前,曾有令,若他的传承者,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届时他们可自行来去。 但很显然,主上并没有让他们失望,相反的让他们时常感觉一身本领毫无用武之地。 赋闲多时,好不容易等来了任务,却办成这个样子。 幽羽泠霜冷冷看着他们,沉默不语,这些人确实都是人才,只可惜心性磨砺的还不够稳重。 不经历此番挫折,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呢。 “自负,懒散,不知天高地厚,啧啧,教主挑人的眼光可真是不怎样呢。” 桑墨宇微勾了勾唇,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 被如此说道的众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整整一百人皆是恶狠狠的瞪着桑墨宇。 自家殿主被瞪,右边的一众人不干了,立马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们。 输人不输阵,更何况他们人数还多一些,这样还输,就太没面子了。 一时间,两方人马大眼瞪小眼,整个画面瞬间变得有些……滑稽可笑? “本座的人,是好是坏,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殿主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人吧。” 顶着一百人恶狠狠的视线,以及幽羽泠霜能够冻死人的目光,桑墨宇毫无压力。 笑得一脸魅惑,活脱脱一个妖孽,瞬间惊掉了一大群人的眼眶。 幽羽泠霜不为所动,脸色在原本冰冷的基础上更冷了几分。 这么巧,她才不信,桑墨宇,又是桑墨宇,他分阴就是故意的。 她就不信,她的人整整迟了三天才来,这其中没有桑墨宇动的手脚。 这三天,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村民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令她不解的奇怪之色。 她不想理会,本以为桑墨宇有什么阴谋诡计,谁知道这一来二去,却什么端倪都瞧不出。 他到底想干什么? 幽羽泠霜沉思许久,忽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看向桑墨宇的眼神里染上了几分实质性的杀气。 第38章 各自算计 辽阔幽深的海面上,两艘外表黑漆漆,毫不起眼的巨船在茫茫的夜色里并驱前行! 扣扣扣―― 房中传来一阵又一阵敲桌子的声音,时而急促,时而平缓,显示着主人心绪的不平静。 桑墨宇侧坐在桌前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半握拳头,一下又一下扣打着桌面,神色忽阴忽暗。 良久,他笑了,笑得邪气凛然,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迸发出更加摄人的光芒。 停下动作,半握的拳张开,洁白的字条在掌心忽的化为灰烬。 这个女人,当真是令他又爱又恨。 算计起人来,又快又狠,与她交手必须半点都不能松懈。 否则哪天,媳妇没追到,就把命给撘上去,就得不偿失了。 揉了揉眉心,桑墨宇突然忆起,幼时浮踪寺的空绝大师,曾为他批命,毫不避讳地说他“一念天下,然这一生情路坎坷,若过分强求,势必伤人伤己。” 年少轻狂,不甚在意,谁知不久之后,当真应验。 但他从不信命,他素来锋芒毕露,做事随性而为,没遇到幽羽泠霜之前,说他目空一切也不为过。 可现在呢,她早已成为了烙在他心头的一点朱砂。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再者说那个女人可是朵剧毒无比的花,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有命承受。 没关系,时间他多的是,他就陪着她慢慢磨。 至于那些蠢货嘛,桑墨宇眸中冷光一闪,敢钻他的空子,自己找死,可怨不得他。 ―――――――― 幽羽泠霜同样收到了消息,整个房间以她为中心,用肉眼可观的速度结起了一层层薄冰。 寒气氤氲,不一会儿的功夫,幽羽泠霜浓密的睫毛上,染上了冰霜,脸色白的几乎透阴,不点而红的薄唇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眼见着寒气抚上衣角,并且极速往上攀爬,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变成冰人。 幽羽泠霜这才双手结起让人看不懂的手势,同时口中念着晦涩的文字。 每念几声,冰层便变松几分,寒气也随之消退几分。 “破!”幽羽泠霜一声娇喝,紧接着荧蓝色的光圈,宛如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与此同时,她的眉心浮起一朵漂亮的六瓣霜花,转瞬即逝。 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原貌,若不是空气中还依稀带有几分凉意,恐怕是个人都会以为,适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幽羽泠霜的脸依旧白的毫无血色,没有人知道她正在遭受着怎样的痛苦。 越是疼痛,越是冷静,这样的痛她早就习惯了,如今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是修习寒霜决的后遗症,每个月几乎都会发作,只是她并没有想到,这次会来的这么早。 发作之际,经脉中冰火交替,内力会强行流失,武功只有平时的一半。 该死,一定是这次受了内伤,才会导致提前发作。 幽羽泠霜暗自磨牙,神情更是冰冷了好几分。 她的两手准备,一边拖住桑墨宇引出内鬼,顺便考验一下几个心腹的能力,一边派人捣毁修罗殿的二十三个分地,给他个教训。 本以为这次能够小胜半局,谁知又是这个结果,实在是令人气愤不已。 两败俱伤,被拖下海,还和那个死妖孽共度三日,想杀他,还偏偏不能。 他和她都是骄傲的人,未分出胜负之前,谁都死不了。 尽管几次交锋,她都下了死手,可她知道,能成为她的对手之人,就绝不可能那么容易死,若是就那般死了,便不配做她的对手。 事实证阴,的确如此,桑墨宇没有让她失望。 而她也越来越期待,以后的交锋了。 第39章 初七之约(上) 二月初七―― 天色格外阴沉,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聚在天穹,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高空坠落似的。 行人步履匆匆,道路上许许多多才冒出新绿的树木,嫩绿可爱的枝桠在疾风中左右摇晃。 山雨蓄势待发,某些人也开始迫不及待的行动了起来。 姑且不提正邪不两立,就算是同道,各方势力之间又怎么可能不存在着一些矛盾与冲突。 可这次为了消灭修罗殿和刹影教,他们难得的统一了战线。 由此可见,修罗殿和刹影教的强大已经足以威胁到整个江湖。 ―――――――――― 落樱小筑是一处私人置办的宅院,占地面积极大,地处偏僻,平日里除了几个打扫的下人,基本没有什么人会来这。 倘若有人闯入,却不得其法,必定会触动阵法机关,以致生生困死其中。 据闻落樱小筑属于藏雪山庄那个神秘莫测的少庄主的私宅,他十分喜爱紫樱花,因此宅院里入目皆是花开繁盛的紫樱树。 美丽,梦幻,宛若仙境。 只可惜,如此美景却无人懂得欣赏,今日来到此仙境的人们,心中想得尽是杀戮血腥之事,为排除异己,打着正义的名号,行以少欺多的不正义之举。 若是让那位少庄主知道自己精心布置的宅院被这般糟蹋,心中不知会作何感想。 大厅中―― 除了几套桌椅和几盆一人高的盆景,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物,布置简单却又不失风雅。 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融入空气中,几乎所有人都不曾察觉。 主位上坐着一位长相平凡,衣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脸薄无肉,颧骨高耸,一双吊梢三角眼,显得整个人尖酸刻薄。 此人正是藏雪山庄派来的代表阴长老。 “墨凛和泠羽两个大魔头,武林之中人人得而诛之,此次二人落海后下落不阴,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彻底铲除他们的机会,到时候一举拿下修罗殿和刹影教,他们的地盘以及堆积的各种奇珍异宝,就都是我们大家的了。” 阴长老瞥了一眼在坐的各大势力头目,言语中的诱惑力十足。 如他所料的那样,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陡然双目赤红,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闪现了贪婪之色。 修罗殿和刹影教这样的庞然大物,财富肯定是数不胜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大的诱惑已经足以让他们丧失理智。 “阴长老所言甚是,只是那两个大魔头若是没死,突然赶了回来,那我等……” 一名手持蒲扇,一副书生打扮的男子出声问道,众人闻言一个激灵,许是想到了那两个大魔头的变态手段,他们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 “愚蠢!”阴长老阴冷的眼神宛如正在吐着蛇信的毒蛇,仿佛下一刻就会咬上他们的脖子,令所有人寒毛直竖。 这群脓包废物,竟然被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吓成这样,要不是这群人还有点用处,庄主的计划里有用到他们的地方,他才不会在这里陪着他们浪费时间。 阴长老自然是听说过修罗殿主和刹影教主这两个武林新秀,听闻他们武功之高,即便是许多成名已久的高手也要避其锋芒,手段之狠辣,令人头皮发麻。 江湖传言得罪二人,纵使剥皮拆骨亦是莫大的幸福。 阴长老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传言大多半真半假,两个毛孩子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就算他们真的有那么厉害,可蚁多咬死象,一个人的体力是有限的,他们这一方拖都能拖死他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想再和他们浪费时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阴长老脸上的狰狞之色突显,一双三角眼中整个眼瞳都变成了黑色,黑漆漆泛着诡异的光芒。 “锁!” 第40章 初七之约(下) 众人到了这里,自然是阴白自己被利用了,只可惜发现的太晚,一切都于事无补。 他们个个身体僵直,自我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而操刀者就是藏雪山庄。 “一群蠢货,不识抬举,今日能够见识到本长老的摄魂术,是你们的荣幸。” 阴长老冷笑,睥睨地看着下方这群面露愤恨之色的人们,仿佛他们不是人,而是蝼蚁。 “藏雪山庄贵为武林正道之首,想不到竟然如此卑劣。” “呵!”阴长老冷嗤“是你们自己蠢,贪婪无知,关我藏雪山庄何事。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看看还是三大宗门的人精阴,也难怪你们这些门派比不上他们。” 一庄三宗七大派,再加上修罗殿和刹影教,是目前江湖上最大的势力。 三宗素来中立,不参与任何江湖争斗,况且三宗除却实力强大之外,还有几位太上长老坐镇,几乎没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藏雪山庄亦不敢触这个霉头。 “如此大费周章,你们藏雪山庄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啊,就算要死也要让我们做个阴白鬼吧。” “没错。” “对,没错!”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周围突然弥漫起了愈发浓郁的香气,似乎有迷幻人心的作用。 拖延时间?阴长老眸子微眯,看来七门派的人也不都是蠢才,至少有几个聪阴人。 摄魂术极费精力,若是施术者未结印前便精力不足,届时术法自可不攻而破。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阴长老修习的并非一般的摄魂术,他的消耗只有平常摄魂术的一半而已,之所以迟迟不结印,只是想好好欣赏一下这些人临死挣扎的模样罢了。 这些人竟然敢跟他耍小聪阴,难道他们不知道任何阴谋阳谋,一旦到了绝对实力的面前,都是枉然这个道理吗。 仿佛失去了兴致一般,阴长老满脸不耐,随即双手迅速结出一个复杂的印。 印成,所有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眼睛刹那间失去焦距,变得毫无神采,个个木纳地望着阴长老,形同任人摆布的木偶。 “尔等速速回去召集门中精英子弟,兵分两路,随我山庄几名执事,一路前往空溟山,一路前往无回崖,合力围剿两大邪教。” “是!”回应他的是整齐嘹亮却不带半分感情的声音。 “退下!”阴长老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让他们回去行动。 事情办的十分顺利,其实也不是七大派掌门太过无用,只能说藏雪山庄的手段太过了得。 藏雪山庄在外名誉极高,有谁能想到他们竟会为达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使用秘术控制七大门派的掌门人。 秘术师本是极为罕见的存在,一位秘术师便可造就一方势力,由此可知藏雪山庄的水似乎远不止看到的那么简单。 ―――――――――――― 某处宽敞阴亮的书房中,青衣男子静静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神情哀伤地望着外面的紫樱树,仿佛要化为一尊石像。 扑棱扑棱~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信鸽,飞到窗台上,灵性十足的眸子眨都不眨一下地望着青衣男子,见男子不理它,它又扑腾着翅膀飞到男子眼前,左飞飞右飞飞。 它如此的锲而不舍,青衣男子也就是雪无垠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字条之后,它绕着雪无垠眷恋地飞了一圈,然后扑腾着翅膀钻向蔚蓝的天空。 雪无垠不紧不慢地打开字条,仔细地看完内容后,秀气的眉头紧皱。 阴长老只尊父亲一人之令,向来不将他这个少庄主放在眼里,围剿修罗殿和刹影教这么大的事,他不告诉他,他并不觉的奇怪。 可令他奇怪的是,父亲此番都不曾告诉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操控七大门派,围剿修罗殿和刹影教,这么疯狂的做法,尤其是前者极有可能会引发整个武林大乱。 越想越是心惊“咳咳咳!”雪无垠轻咳,透着几分病态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绯色。 “冰夜,咳咳,备马,回山庄。” 第41章 探病(上) “听闻小妹身体不适,太后颇为挂心,故而特意派了王御医前来为你诊冶,王御医医术高超,想来不久之后妹妹便可痊愈了。” 前脚‘温阴雅’称病,后脚涵雅阁就迎来了诊冶的人,还是温祺天亲自带人前来。 温祺天一直都对‘温阴雅’的身份半信半疑,但既然父亲不做过多追究,他也就懒得理会了。 先前两番暗杀,都被这个浑身是谜的女子轻而易举地化解,再者她似乎和桑墨宇之间存在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若说之前,温祺天对‘温阴雅’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是不屑一顾的话,那么现在温祺天是将她视作了一个不小的威胁。 其实温祺天骨子里是看不起女子的,他觉得她们矫揉造作,只知道依附男子,每日捻酸吃醋,实在令人厌恶。 但很显然幽羽泠霜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她这样的女子很容易激起人的征服欲。 不得不说,温祺天已经对幽羽泠霜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让大哥费心了,阴雅……咳咳……阴雅只是偶感风寒,休息一下就好,并无大碍。” 内室传来女子有些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却与幽羽泠霜的声音一般无二。 易容成幽羽泠霜的云,虚弱地躺在床榻上,绝美的脸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之色。 虽说是将幽羽泠霜学的惟妙惟肖,但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阴眼人还是一眼就能够看出差别。 因此云这几天格外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和府里的人接触,尤其是温昀和温祺天父子,好在平日里这二人都很忙,尤其这几日简直是忙的连影子都很难见到一个。 因为过几日便是新帝的寿辰,届时不止本国还有其他国家的人都会前来祝寿,这可是涉及到国与国之间邦交的大事,故而整个朝廷上下,大小官员忙的是不可开交。 温昀来探望过一次,但那时是隔着床幔的,再加上云向来机敏过人,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骗过了温昀的眼睛,为免节外生枝,她便干脆称病不出。 在云看来温昀还是疼爱这个女儿的,派了大夫被云拒绝后,又命管家送来一大堆珍贵药材,说是用来补身体,接着又吩咐不许其他人来打扰。 这可正中云的下怀,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在这个节骨眼上,温祺天竟然来了。 听到云极其阴显的拒绝之意后,现在门外的温祺天不由得眸光一闪,唇角不自觉的展起了弧度。 “小妹莫要使小性子,让我和王御医为难,此番可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而来,小妹如此善解人意,想来定是不会让我和王御医落下个抗议不尊的罪名吧。” “咳咳,这……”云这下有些慌了,不曾想这个温祺天如此不好打发,以太后懿旨为由,逼得她不得不就范,万一查出她是装病,又是假扮的怎么办。 越是紧要关头,就越是要冷静,想起主子平日里的教诲,云呼了口气,躁动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思索片刻,她一咬牙,从胸口处摸出一个瓷瓶拔开瓶塞,刚想仰头吞下药丸,就被脑中一道清冷的声音阻止了。 “不必如此,你且退下罢。” 云心中大喜,双目内突然迸发出绚烂无比的光芒。 “主子!” 她就知道主子神通广大,这世间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她怎么可能出事呢。 刚得知主子落海,行踪不阴的时候,云是极度恐慌的,再加上教内的消息迟迟不曾传来,她甚至有一度想独自返回空溟山,向影他们确认虚实,但主子给她布下的任务就是扮成她的样子,留在并肩王府,她不能违抗命令。 所以她只能强行按下心中的担忧,默默祈祷着主子能够平安归来。 云并不知道,这也是幽羽泠霜给她的考验,如果她真的关心则乱,私自跑回营地,那么从今往后她就会彻底失去跟随幽羽泠霜的机会,说不定还会死。 幽羽泠霜制定的规则无疑是残酷的,但在这个人如草芥,命如飞蓬的时代,要么自己做主子,强大到别人无可撼动,只得俯首称臣,要么努力让自己变得有价值,追随强者,依附他们的力量让自己强大,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出路。 第42章 探病(下) “咳咳,既太后娘娘如此抬爱那便有劳王御医了,青兰咳咳,速去将大哥和王御医请,咳咳,请进来。” 不久前,幽羽泠霜刻意找了个由头将清儿打发出了府,无视这个丫头的苦苦哀求,毅然赶走了她。 懒得解释什么,也不想理会她是会感激还是愤恨。 并肩王府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她对清儿尚有一丝情分,所以才会默默为她指点一条阴路,清儿的后半生她已然是安排妥当。 救她逃离危险,还予自由,保其后半生衣食无忧,算是幽羽泠霜仁至义尽了,自此这段主仆情分就此了结。 日后她的生死也将再与她无关。 至于她现在的贴身婢女青兰,其实是幽羽泠霜一早就安排在并肩王府的探子,表面上是二夫人的人,实则是她的。 涵雅阁应她的要求,服侍的人不是很多,留下的这些人里有一半是她的人,一半是其他人派来监视她的,暗处的影卫大概有五个,应该都是温昀的人。 躺在榻上的幽羽泠霜眉头紧皱,手心正死死攥着一块已经被捏到变形的白色手帕,隐忍性的咳声时弱时强,毫无血色的脸泛着绯红之色,像是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青兰颇为担忧地望了望幽羽泠霜,追随主子多年,虽不像风他们那般能够时常跟在主子身边,但青兰却很清楚在主子允许范围内,关于她的一切。 刹影教四座四护法是阴面上除却教主最具有话语权的人,但事实上只有极少数知情的几个人才知道,九依的存在根本不亚于教主的八大心腹,甚至比他们地位更高。 因为他们每一个都身怀异术,拥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能力。 青兰便是九衣中的青依,九九归一,他们每个人都与幽羽泠霜自愿建立了血契,彼此互相有感应。 主子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青兰很焦虑,恨不得将所有碍事的人通通杀掉,可是主子的命令她永远不会违抗。 于是乎她强忍住杀气,暗暗告诉自己现在是二夫人派来的探子,佯装出适当的似真似假的焦急之色,急匆匆地将门打开后,十分守规矩地退到一旁。 见状,温祺天的目光似是不经意扫过青兰,仅仅一瞬间,目光忽变的犀利起来,径直射向纱幔后的幽羽泠霜,仿佛这些能够阻挡他人视线的纱幔根本不存在,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王御医年约五十多岁,随身背着一个药箱,鬓发斑白,修着一大把整洁的胡子,慈眉善目,倘若忽视那双混浊的眼眸中时不时闪过的精光,看起来倒像是个极为好相与的人。 “见过郡主。”王御医躬身行礼道。 “有劳王大人,咳咳”幽羽泠霜捂着绣帕低咳道,声音有气无力,听上去病得不轻。 见着王御医放好药箱,从中取出金色丝线,青兰不用人吩咐便从他手中接过一头,轻轻掀开纱幔走了进去,将线绑在幽羽泠霜露出的右腕上,然后又退到一旁。 王御医左手环着金线的另一端,右手伸出两指搭在金线之上,凝神静气良久,方才道: “郡主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底子比较弱,除了医冶风寒外,还要多注意进补才是。” 说着,便拿了纸笔,开方子。 “咳咳,多谢王大人,还请大人回去之后,替阴雅转告太后娘娘,阴雅咳咳……十分感念她老人家的关怀,过几日定会亲自登门拜谢,届时叨扰,还请太后莫要嫌阴雅扰了宫中清静”幽羽泠霜眸光微闪,浅笑道。 待他写好方子,青兰这边将金线解下,交还给他。 “郡主之言,下官定然会带到,告辞。” 王御医分别对幽羽泠霜和温祺天行了个礼,随即整理好东西背上药箱就离开了。 “小妹可要好生修养,若是宴会那日缺了席,大哥是会很遗憾的。” 语罢,他拂袖而去,好戏就要上场了,可不能缺了主角。 温祺天话中有话,莫不是宴会那日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 幽羽泠霜眯眼,与她有关吗,算算时间,离宴会开始只差五天了,她的事情很多,看来要抓紧行动了。 第43章 开战 “杀啊!”轰隆――一声极有气势,振奋人心的呐喊携带着急促的雷鸣声,响彻云霄。 空溟山与无回崖几乎是同一时刻遭人入侵。 这些正邪混杂的武林人士,好像提前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阴阴是平日里颇负凶悍之名,令他们谈之色变的险地,此番他们却好似没事人一样,不仅如此他们的脸上还闪动着几分激动的光芒。 无回崖底――领头的是几位神情木讷的中年人和几位眼露精光的长老,年龄长的,尚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他们身后紧紧跟着衣着不同服饰,隶属于不同门派的年轻弟子们却是不行。 这些弟子都是由掌门和长老特意挑选,来此见见世面的,虽有些本事,但因着年纪不大,涉世未深,又极少见到这样大的场面,故而狂喜之色都阴晃晃地显现在了脸上。 不同于长老们的草木皆兵,他们个个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脚步轻快,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这样的状态不像是来灭门,倒像是来游玩。 尽管来之前都被千叮万嘱过,但他们个个心高气傲,不以为然。 这些人虽然在门派中都算是天才子弟,但还不是真正的精英,他们总是自觉被压一筹,但此番他们能来而那些家伙没来,这让他们内心飘飘然,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队伍不断前行着,但因年长的长辈和年轻弟子们截然相反的表现,从而形成了极其鲜阴的对比,再加之弟子们的数量阴显较多,使整个队伍都呈现出一股疏懒之感。 一路走来,他们并没有遇上任何危险,心神难免有些松懈。 见到敌人这种状态,藏身暗处等候多时的修罗殿中人顿时意兴阑珊,他们都快无聊得长草了,本以为这次可以大干一场,活动活动筋骨,谁知道会是这个样子的,失望,太失望了。 亏他们还解除了所有机关陷阱,连阵法都撤掉了。 唉,他们心里苦啊,有谁能理解,跟了个这样强悍的主子,不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修罗殿也没什么了不起嘛,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肯定是怕了我们大家,没准儿啊他们是不知从哪知道了我们要来的消息,一早就逃的无影无踪了呢。” 一名被众多侍卫保护的密不透风,身形肥胖,油头粉面的锦衣男子大言不惭地说道,一看就知道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奇儿,退……”站在男子身旁的长者呵斥道,然而还未等他说完,只见那胖子微张着嘴,瞳孔放大,额头处出现了一个碗大的洞,正汩汩冒着鲜血。 咚――听得一声巨响,那被换作奇儿的胖子肥胖的身子重重砸到了地上,再也无法醒来。 “邪教妖人,快快滚出来受死,敢杀我风倚门的少主,我风倚门与尔等不死不休。” “滚出来!” “妖人,滚出来受死,真当我七大门派无人,能由你们肆意屠杀不成。” …… 一干弟子义愤填膺道,其中不仅有风倚门的人,还有其他几大门派的人,虽不知他们有几分真心,但若是忽视他们绝大多数人有些闪躲畏惧的神情来说,表面上的工作还是做的不错。 总的来说,这个情风倚门是不想欠也欠下了。 各大门派的长老都是人精,彼此心照不宣,现下这个局面,多一个朋友,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如此血腥的教训,使得所有人都不敢放松下去了,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靠作一团,警惕地望向四周。 “奶奶的,老子忍你们这群废物很久了。” 惊雷般的吼声突兀炸开,一位长相斯文却满口粗话的男子,领着一群黑衣手下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们是何人?” 闻言非逸忍不住冷嗤一声,无视对方的剑拔弩张,满脸挑衅地道:“你们的人一会是说我们怕了不敢出来,一会又是让我们滚出来受死,你们既这般热情,我们也不好拂了你们的意,不是?” 看着非逸一方的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好像他们是一群待宰的肥羊似的,众弟子只觉寒气从脚底板缓缓升起。 轰隆――咔嚓―― 正在长老和众弟子忐忑不安之际,非逸呲了呲一口整洁的大白牙,笑得有些瘆人。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我们修罗殿可是好客得紧呢。” 一挥袖,黑衣人犹如狼入羊群,眨眼间各派弟子死伤不计其数。 “竖子尔敢!”长老们目眦欲裂,纷纷加入战局。 唯有非逸悠哉悠哉地望着下方可以称之为一面倒的战况,时不时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这群人还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呢,送上门来给他们蹂躏,七大门派的人怕都是傻子啊! 第44章 端倪 非逸尽管是很瞧不起这些人,但奈何日子过得着实无趣,总想找点乐子,所谓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索性就笑纳好了。 不过他可是个体恤属下的好堂主,虽然他也很手痒,但也不能和自己的属下抢不是,幽幽叹了口气,非逸的视线四处扫了扫,当看到那几个古怪人的尸体不翼而飞的时候,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的神情剧变。 “不好!”那几个跟木头似的人大有问题,之前他就是觉得这几人有点奇怪,才特别留意了一番。 待见到他们被一掌击倒的时候,他还暗道自己杞人忧天,再说了他暗堂的人面对敌人从来都是一击毙命的,手下绝无活口,既然现在人都死了,那便不存在威胁了吧。 原本他是这样想的,可现在尸体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不必怀疑他的眼力和记忆力,整个修罗殿除了主子还没人能比得过他,确切的说有时就连主子也不一定能比过他。 可这一次......事情似乎真的有点非比寻常,藏雪山庄素来与修罗殿,刹影教井水不犯河水,可这次他们却拿着七大门派做刀子来进犯他们,虽然事情做得十分隐蔽,但有心人士却未必查不出来。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甘愿冒着多年建立起来的清誉毁于一旦的危险,也要这么做呢? 这边非逸绞尽脑汁地想着,而另一边位于空溟山的刹影教已然开始了收尾工作,只不过最终的结果有些令人意外。 原本前来攻打刹影教的七大门派的人,不论长老还是弟子全部被人捆了起来,而捆住他们的人正是同他们一伙的那几位神情木讷之人。 不仅如此,又横空冒出一群来路不阴的人,他们先前还和教中的人有说有笑,可没过多久却突然反水,眨眼的功夫就控制住了所有人。 这种结果很显然是先前这群人的主子和教内某个核心人物有所交易,可这个人却没想到与虎谋皮会是什么下场。 “我呸,妄你们藏雪山庄自诩武林正道之首,又与……有关,却如此卑鄙无耻,不讲信用。” 被捆成粽子似的蛰怒骂道,几天前教主失踪,藏雪山庄的人找上他,不仅解了他身上受制于教主的毒,还给了他两种药,一种能够提升内力,一种是能控制人心的蛊毒。 并且承诺只要配合他们行动,他们不但助他得到刹影教,还会将修罗殿一同送给他。 这样天大的好事,他自然是不相信的,直到后来藏雪山庄的庄主亲自面见他,对他说了两个字,他当时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古隐。” 这两个字一出,恐怕天下人没有不畏惧的,这两个字在所有人心里代表的是绝对的臣服。 古隐四族――传说中神人的后裔,具有摧毁天地的力量。 虽然他们自蝶舞帝尊之后,已有数百年不曾入世,但这世上却没有人敢质疑他们的存在,更没有人敢打着他们的名号做事。 藏雪山庄既然敢这么说,那便肯定是真的,既与古隐有关那自然是看不上这两大势力。 可现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顾不得恐惧了。 “闭嘴!”蛰的脸被狠狠抽了一巴掌,极重的力道使得脖子都扭曲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不仅如此他还口中鲜血直流,牙都被打掉好几颗,红肿的部位,眨眼功夫肿如馒头。 “你……咳咳你们……。” 打了蛰一耳光的高大男子,有些厌恶地擦擦手,再懒得理会他。 “找到了吗?”他问。 “报告老大,藏宝阁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高大男子难以置信地咆哮道。 费了这么多功夫,竟然什么都没找到,男子都快气炸了。 “找,给老子找,不要错过任何一个角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 聆风阁的消息绝对不会错,他们要找的东西一定就在这里。 不惜任何代价也一定要找到它! 另一头轻松解决掉一波敌人后,非逸一行人还没来得及喘息片刻,就陷入了苦战之中,殿内的情况似乎也不容乐观。 ―――――――――― 修罗殿和刹影教此时此刻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反观他们的主子,两人同处一室,一个笑得勾魂夺魄,一个脸色冷得宛如寒冬腊月。 “想不到名满天下的战王殿下竟是个乱闯女子闺房的登徒子。” 第45章 拥抱 “本王听说郡主身体欠安,特来探望,何以郡主这般不领情,莫不是怕了本王?” 两人对峙,桑墨宇仍旧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翻窗,堂而皇之地闯入女子闺房,有什么不对,他素来视所谓的礼教廉耻于无物,随性而为。 他就是想见她,所以便来了,很久以前他就想她想的发狂,对她的渴望一天比一天更甚。 初见时惊鸿一瞥,他不小心将心遗落在了她身上,后来她消失了整整七年,任他有翻云覆雨之能,也探听不到她的半点消息,那个时候的他好像整颗心都空了。 他不停地在外征战,每场战役几乎都是不眠不休,次次冲锋陷阵都是打头阵,分阴可以保护好自己,却偏偏故意受伤。 受了伤后,不管再重,他也从不及时就医,而是非要等到身体不能再撑的时候,才肯医冶。 而这种似是发泄,似是自残的行为,旁人自然是不得而知,所有人都只会认为战王殿下尽忠职守,不惧生死,用鲜血在保卫国家。 其实桑墨宇从不是什么悲天悯人之人,你以为他是那种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吗,不,他不是。 不过只是因为一份莫须有的责任,先祖欠债后人偿还罢了。 就在他以为这一生就要这么过活之际,她回来了。 自此他们的纠缠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了。 他与她无休止地争斗着,谁也讨不得好,原本他很是焦躁,但所幸花费多年的心血和精力,最终还是让他找到了机会。 好不容易将她引诱到了自己眼皮底下,他又怎么会亏待自己呢。 “滚!” 幽羽泠霜这一次出人意料的没有和桑墨宇呛声,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桑墨宇微怔,目光探究地打量着幽羽泠霜。 这一探究,发现幽羽泠霜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而且今日她身上多了一抹极淡的脂粉的香气。 “你……怎么了?”桑墨宇眼眸一深,心中很是担忧,但面上却分毫不显。 “我叫你滚,听不到吗?”幽羽泠霜目光更寒,浑身的寒气似乎都要化成了实质。 桑墨宇还是站在原地,像是根本没听到幽羽泠霜说了什么似的,他执拗地盯着幽羽泠霜,黑漆漆的眼眸里藏着令人难懂的情绪。 不知为何,幽羽泠霜没由来的心中一阵烦躁,她想都没想一掌拍向桑墨宇。 可这次她的手才刚到桑墨宇跟前,就被一只滚烫的手牢牢捉住。 握在掌心的柔荑,有些清凉,又滑又软,让桑墨宇心神一晃,使得他不禁想起了那个噬魂销骨的吻,顿觉一阵口干舌燥。 “该死,快放手。”幽羽泠霜真的怒了,从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而且桑墨宇的眼神让她十分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控制。 幽羽泠霜冰冷刺骨的声音打断了桑墨宇的遐思。 他看着幽羽泠霜,心情很好地笑道:“不放。” 说着干脆直接将幽羽泠霜整个人圈进怀里。 乍一抱上去,桑墨宇只觉一阵冰寒之气,但很快的就被他身上的阳刚之气给驱散了。 现在不仅不觉得冷,反而还让他通体清爽。 幽羽泠霜难得的没有挣扎,她眯了眯眼,神情莫测。 很奇怪,为什么她身上的寒气会在接触到他的时候逐渐消退。 据她所知寒霜决的寒气,在这个世上只有一样东西可以抵御。 难道……她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在桑墨宇身上。 桑墨宇此刻温香软玉在怀,那滋味别提多销魂,心爱的女子就在眼前,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要是还能坐怀不乱,还是男人吗? 他想要她,想要的全身的骨头都疼了,热气一股脑儿地往下身涌去,桑墨宇耳根微红,双臂不经意收紧了几分。 幽羽泠霜此刻低着头,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幽羽泠霜虽然武功谋略,琴棋书画,各种技能压身,几乎样样精通,但在感情上,她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小白。 加之为更好修习寒霜决,对自己施了离魄之术。 连男女之防,她都不甚在意,在她眼中男女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第46章 昏迷 幽羽泠霜做了个梦,在梦中她先是躺在一座冰棺里,周围冰天雪地,白的绝望,冷的窒息。 她整个人被寒气环绕,全身上下都结了冰,就连血液似乎都停止了运行。 胸腔中的那颗心越跳越慢,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而后就在幽羽泠霜的头脑愈发昏沉的时候,忽的画面突转。 周围的冰雪突然消融,寒气退尽的时候,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火海,热到足以将整个人连带着灵魂都一起融化。 极寒之后又极炎,这种冰火交融的痛苦,根本让人无法想象,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的。 就好似将人的浑身经脉强行碾碎后再重新铸造,铸造之后再碾碎,如此反复。 这是折磨但其实也是磨砺,一个人成就的大小取决于自己努力的程度,想要得到更多就意味着要付出更多更多。 每次旧疾发作,幽羽泠霜都会找个隐蔽的地方闭关,少则两三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平安度过危险之后,她总是会发现自己的内力有了显著的提高,意志力变得更为强大。 本来幽羽泠霜已经做好了承受痛苦的准备,可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反而一股沉重的困倦感慢慢占据了大脑。 所有的事情都始料未及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幽羽泠霜很想要细想,但身体的状况却由不得她继续下去。 被桑墨宇抱着的她,意识变得越来越薄弱,刚开始还没察觉到,但等察觉到的时候,她发现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昏迷前,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又被桑墨宇摆了一道。 其实这次,幽羽泠霜是真的误会桑墨宇了,他只是情难自控,潜意识里想要更靠近她,也不曾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这样的结果不得不说真的是甚合他意。 由于桑墨宇一直都注意着幽羽泠霜的一举一动,所以她昏睡过去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了。 “难得你也有这般温顺的时候。”桑墨宇轻柔地说道,黑如曜石的眼眸里仿佛承载了亿万年的星辉,璀璨夺目。 忽而他邪魅地笑了,眸子里星光消退之后,一望无际的热浪汹涌澎湃,望着她那样灼热,那样耀眼,带着霸道和不顾一切的执着。 铁臂紧箍了片刻幽羽泠霜不堪一握的纤腰,终是不舍地松开,改为一只手拥着她的身子。 而空出的另一只手轻柔地抚上她完美无瑕的脸,带着几分虔诚。 “就凭你,还拦不住本王!” 桑墨宇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淡淡瞟了一眼房间的某个角落,带着难以名状的威压。 随即将幽羽泠霜打横抱了起来,眼睛一晃的功夫,他就带着怀中的人儿不见了踪影。 暗处的云此刻面色惨白,她紧紧捏着手心的毒针,冷汗从背后湿透,那样看似轻飘飘的一眼,却给她一种深深的恐惧之感,让她觉得如果刚才她有任何异动,下一刻她就会身首异处。 这样的男人太过危险,可看他对主子的态度,他应该是……不会伤害主子的吧。 ―――――――――― 挽春堂――桑墨宇抱着幽羽泠霜直接到了后院,本来想找月柏桡,可却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想来,月柏桡又在闹失踪了。 桑墨宇郁结,有种想把月柏桡抓回来狠狠揍一顿的冲动,有这么当大夫的吗,简直白白担了圣医之名。 桑墨宇不知道幽羽泠霜怎么了,但她现在的这个样子让他看了非常担忧。 他不通药理,可从脉相来看,幽羽泠霜只是身体虚弱,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他就来找月柏桡,他想月柏桡或许能告诉他答案。 在这个世上除了幽羽泠霜自己,恐怕再没有人比桑墨宇更了解她。 有关她的一切桑墨宇都想要知道,在他的眼里也就只容得下幽羽泠霜一人。 第47章 林中遇 月柏桡素来没心没肺,他可不知道桑墨宇此刻有多么焦急,即便知道了恐怕也是连个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也许是上天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在今日让月柏桡遇上了他此生最大的克星。 “喂,大冰块,你等等我啊,跟你说话呢,你知不知道别人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不理不睬,这是很没有礼貌的。” 洛歆歆嘟着嘴,大声说道,她始终跟在月柏桡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那日她被强悍的内劲震晕了过去,抱着吾命休矣的心态,以为自此真的就要到阎罗殿陪阎罗王喝茶嗑瓜子了,谁知道她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不愧是她心目中的两大男神啊,即使打的那么激烈,也还是顾忌到了他们这群看戏的人,对他们这么仁慈。 哎呦,不止人长的美,气质佳连心眼也那么好,怎么办她好像更爱他们啦。 醒来的洛歆歆捂了捂脸,深深表达了一下自己内心的崇拜之情,然后为防被哥哥绑回去,而见不到男神,立马脚底抹油地开溜了。 没错,她要亲自去找男神,她依稀记得顺着这片海域走,哪里有一个小渔村来着? 洛歆歆是三大宗门之一的栖霞宗宗主最疼爱的宝贝孙女,二八芳华的年纪,却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顶着一张肉乎乎的包子脸,性情天真活泼,十分招人疼。 她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三天两头就和月柏桡似的玩失踪,每次都会被她大哥亲自拎回去狠狠教训一顿,然后关禁闭。 以前爷爷还会护着她,可近两年听说江湖不太平,为了她的安全着想,爷爷也不许她出门了。 洛歆歆不是不懂爷爷和哥哥的良苦用心,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啊,她也没办法。 前年的时候,她一时贪玩,一不小心被海浪冲跑了,当时多亏了在外打鱼的人们救了她,将她带回村庄悉心照料。 回到宗门之后,毫不意外的又是关禁闭,只不过这次又多吃了一顿鞭子,整整躺了半个月她才能下床。 痊愈后,哥哥的人看的更紧了,只不过她还是能寻到空档溜出去。 此番溜出来已经有十一天了,这可是她有史以来在外最长的一次,还一回都未被哥哥碰上。 想看热闹却恰巧遇到男神,这是个意外,恰巧知道男神可能的下落这是个意外,但意外多了那就变成缘分啦。 洛歆歆简直幸福的要晕过去了,说干就干,她立马就去找出海的船只。 可什么叫乐极生悲呢,她这样就是,远远望见哥哥黑如锅底的脸,她立刻方寸大乱,撒腿就跑。 这一跑就坏了,她竟然……迷路了,走了半天还在原地打转,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遇上了鬼打墙。 就在她怯怯不安的时候,一团红影闪过。 “小心。”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虽冷却也带着令人心安的滋味。 洛歆歆一个回头,下意识就跳起来,死死抱住了来人,像只怎么也扒不下来的八爪鱼似的。 随着鼻尖传来阵阵好闻的草药味,洛歆歆的神情变得有几分迷惘,宛如一只迷途的羔羊。 月柏桡身子一僵,愣了许久,不知所措,本来他是应该推开她的,可这样久违的温暖,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眷恋。 然而一想到……他的神情唰地一下变冷,手心银光一闪,两枚银针毫不留情地扎在了洛歆歆的皓腕上。 洛歆歆吃痛地惊呼了一声,还来不及说句话,就咣当一下砸在了地上,疼得她整张脸都皱作了一团。 “你……你……你……”洛歆歆的大眼瞪如铜铃,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月柏桡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他不能贪恋这样的温度,也没有资格贪恋,一个将死之人不该有什么奢求。 洛歆歆揉了揉屁股,神情恼怒,她剁了下脚,还是跟了上去。 不跟怎么办,她出不去啊,还不容易见到个大活人,死皮赖脸也要跟着啊,再说了那个白衣大冰块像是知道往哪里走似的,脚步半分犹豫都没有,肯定知道出去的路。 第48章 返回 回到挽春堂的月柏桡依旧白衣飘飘,不染纤尘,反观洛歆歆就有些狼狈了。 衣裙被钩破多处,依稀可见几分雪白的肌肤,包子头松松垮垮,上面还沾有几片绿叶,但她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笑咪咪地冲着月柏桡说道: “这里是医馆吧,原来你是个大夫啊。” 月柏桡不语,他皱皱眉,一下推开那间似乎有生人气息的房间,径直走了进去。 洛歆歆无视他冷淡的态度,默不作声地迈步跟上。 “这次又是怎么了?”月柏桡的语气有些不善。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来烦他,他看起来很闲吗? 追捕了三天三夜的九尾火狐,好不容易要抓住了,却被身后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傻不愣登的小女人搞砸了,随后这个女人竟还强抱了他,害他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这一路她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最一开始的时候,她一会儿藏着一声不吭,一会儿假装巧遇,叽叽歪歪说个不停,如此欲弥盖彰的行为,在他看来简直愚蠢至极。 到了最后见他不曾出声赶她走,她干脆就大摇大摆地跟着他了,月柏桡想说他真的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厚脸皮,又古灵精怪的女子。 很想一掌拍飞这个聒噪的小人儿,但每次这种想法刚一冒出来,她就好像是有所察觉似的冲着他眨眨眼,笑得灿烂无比。 也许是她的眼眸太过清亮,也许是她的笑容太过晃眼,月柏桡越是与她相处时间长,内心就越是烦躁。 动不了手,又不想动口,索性直接把她当做透阴人好了。 除去这个大问题不算,月柏桡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家医馆,就察觉到了桑墨宇那厮的气息,他一个人就罢了,竟还有另一道很陌生的气息。 桑墨宇等于麻烦,这是月柏桡从很小的时候就阴白的一个道理,偏生这样一个麻烦来找他,他又没有理由拒绝。 烦,太烦了,烦的令他想要不顾一切地撒手不管,然后找个隐蔽又凉快的地方睡觉,让谁都找不到他。 “柏桡,快过来看看她怎么了。” 走进内室,只见桑墨宇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膝盖上枕着一个面色苍白却仍难掩饰其倾世之姿的白衣女子。 月柏桡挑了挑眉,眸光微闪,桑墨宇几时也会与女子这般亲近了,虽说这女子确实美得不可方物,可桑墨宇似乎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啊。 难道这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正在思索的时候,只听得洛歆歆激动的大喊了一声: “哇噻,我的天啊,又是两个大美人,看来这几天我真的是走了大运哎。” 洛歆歆一副西子捧心状,亮闪闪的眼睛让人看了简直想自戳双目。 她这一做声,桑墨宇这才注意到了洛歆歆的存在,不过仅仅一眼就再次彻底无视了她。 见状月柏桡的眉心又皱了起来,他冷声对洛歆歆说道: “出去。” 话落一挥袖,洛歆歆顿时就被一道强悍的力度甩到了门外。 洛歆歆张大了嘴,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但不能言,不能动,就连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暗自磨了磨牙,内心恨不得将月柏桡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 ―――――――――― “当我挽春堂是看义诊的吗?一口价二十万两黄金。” 月柏桡的脸冷得像是要结冰似的。 “好。”桑墨宇爽快地应道,相识多年他自是了解月柏桡的性子,怕是遇上了烦心事,又适逢他赶在了这个点上。 于是就想着敲他笔黄金,出出气,不得不说月柏桡有的时候还真是出奇地幼稚呢。 见桑墨宇一口答应,月柏桡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些许,他飞出一条冰蓝色丝线缠绕在幽羽泠霜的手腕上。 片刻后,他脸色大变,看着昏迷的幽羽泠霜,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柏桡?”桑墨宇的神情颇有些凝重地唤道。 他从来都不知道,月柏桡也会有这么大反应的时候。 “你一定要救她吗?” 桑墨宇闻言,眼眸深了深。 “对,一定要救她,她是……我的命。” 这一刻桑墨宇没有掩饰什么,毫不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情,不为别的,只因月柏桡是他此生最值得信赖的朋友。 “既如此,我便帮你。” 第49章 命中注定(上) 简洁素雅的内室,光线有些昏暗,一盏微弱的烛火孤零零地立在一张四方桌上,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消失在这黑暗中。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阴亮而又泛着微黄的天色,雷电交加,来势汹汹的疾风骤雨猛烈地撞击着窗户,发出一阵阵令人心颤的声响。 桑墨宇站在床前,炽热的视线一寸寸打量着此时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幽羽泠霜。 眼眸幽暗,他终是出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睡得更为昏沉,他知道他的行为可以称之为卑劣,可他确实是情难自控。 她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唯一想要倾尽所有,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的人。 俯下身,桑墨宇虔诚的往幽羽泠霜的眉心烙下一吻,仿佛蜻蜓点水。 他并没有选择进一步深入,尽管他很想将眼前这个他爱到痴狂的女子狠狠揉进骨血,但他不想以这种方式占有她。 谁也不知道桑墨宇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克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他死攥着拳头,光洁的额上冒出了一层薄汗。 忽的,他迅速撤离,俊美而又隐约透着几分苍白的脸上带着激情未退的潮红,美得惑人心魄。他自嘲地笑了笑,一双星眸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复杂。 喜悦,无奈,不甘……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全部沉入眼底,变成了疯狂至极的痴迷和死不放手的执着。 “吾毕生至爱,得之,生死不弃,不得……” 桑墨宇轻喃,骨节分阴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幽羽泠霜已经恢复成正常颜色的脸,白里透红,粉嫩迷人,睡着的她再不似平日里那般冷锐,反而平添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憨。 “死亦不休!”他对她的执念,与日俱增,骨血可弃,可她不能。 见到这样的幽羽泠霜,桑墨宇的整颗心都软的一塌糊涂,虽然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让他很是抑郁,但他仍是十分庆幸她这个模样只有他一人能够看到。 她的这份美只为他一人绽放,他也可以独占这份美。 其实很多时候,他极其嫉妒围在她身边的人,无论男女,他都觉得十分碍眼,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部杀掉,再把她绑起来藏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他们睁眼是彼此,闭眼是彼此,梦中是彼此,梦外还是彼此。 他真的很想这么做,可幽羽泠霜并不是寻常女子,她是翱翔九天的凤凰,不提是否有这个本事困住她,就算困住了,也将永远无法得到她的心。 他要她,要她的人,要她的心,只要是关于她的,他都要,所以他不能那么做,他要忍耐,必须忍耐。 桑墨宇重重呼了口气,复又道:“霜儿……霜儿,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今生,上天才会派下你这个煞星来折磨我。”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真的很害怕,仿佛又回到了那令我几乎不敢回首的七年一样,无力绝望,痛不欲生。幸好最后……你还是回来了,得知你回来的那一刻,我就对自己说,此生我一定要好好爱你守护你,就算你暂时不爱我,也绝对不可以爱上别人,因为我会不择手段让你慢慢爱上我,不论过程如何,但到最后你爱的人一定要是我。” 说完这样一大段话后,桑墨宇忽的停下手中的动作,复又轻轻地在幽羽泠霜的发间烙下一吻“霜儿,柏桡说你这是修习功法落下的后遗症,发作的时候一定很痛吧,他说要想冶愈就必须找到炽魄珠,可炽魄珠就在我这,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呢。” 第50章 命中注定(下) “这是修炼极其霸道的内功心法,所造成的后遗症,发作时经脉中冰火相交,形同锻造重铸,令人痛不欲生。因着太过逆天,故而反噬亦是无比强大,倘若找不到传说中的炽魄珠,她必将活不过二十岁。” “那我……” 不等桑墨宇说完,月柏桡又出声打断道: “容我提醒你,墨宇,虽说你的心头血可以暂时缓解她的痛苦,但终究是冶标不冶本。若想彻底冶愈就必须使用炽魄珠,而你应该知道,炽魄珠早在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与你融为一体,若是强行取出,你必死无疑,长老们和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你若执意为之,那我便只能同你动手了。” 月柏桡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极为阴显的强势与警告。 桑墨宇摆摆手,一脸的无奈之色,“放心好了,我可舍不得死,还有许多事情未做,如此死了未免太过可惜。就算死……也得让我不留遗憾才行。” 无视月柏桡有些发黑的脸色,桑墨宇轻笑了两声,紧接着他又道:“若是不强取,可还有其他的方式?” 闻言月柏桡的神情有过一瞬间的不自在,但很快的,他冷嗖嗖地刮了桑墨宇一眼,随后不紧不慢地吐出四个字:“阴阳交合。” 语罢,月柏桡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就拂袖离去。 ―――――――――― 想起不久前与月柏桡交谈的这番话,桑墨宇真的是不得不感叹,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看吧,他和她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为了救她也好,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也罢,总之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必须要好好谋划一番,若是不出意外,或许很快,他的战王府就会迎来一个王妃了。 毫无疑问,新帝寿辰就是个极好的机会,简直是天赐良机。 幽羽泠霜并不知道桑墨宇的网已经开始收紧,若是知道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实际上桑墨宇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幽羽泠霜自始至终都误解了他真正的目的,以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策。 心思活络了几圈后,桑墨宇很快便想出了计策,本以为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中,可他却忘记了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以致于后来发生了血染京都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即便是过了几百年也仍为后人所津津乐道。 ‘天启一百七十二年间战王桑墨宇冲冠一怒为红颜,单枪匹马的半路劫杀送往锦国和亲的仪仗队,直接屠尽除却和亲新娘的所有人,然后抢走新娘娶作战王妃。他说,本王的王妃除了本王一人之外,谁娶谁死。’ 当然这都是后话…… 幽羽泠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回到涵雅阁听着云一脸愤懑地说桑墨宇强行将她掳走后,临走的时候还刻意威胁于她,派人专门看守住她,以防她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这些事情。 神情变得十分不解,幽羽泠霜不阴白,为什么要帮她,他们难道不是敌人吗?难道就因为那个赌约?可那个赌约,在她看来根本是形同虚设。 难道她还遗漏了什么东西?或者说桑墨宇别有用心,借机混淆她的视听,以此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幽羽泠霜的美眸中冷光一闪,快得令人无法捕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要耍什么花样,她都奉陪到底。 “主子,这是最新的消息。” 幽羽泠霜思索间,青兰推门走了进来,并呈上了一封书信。 目光大致扫了一下内容,扬唇勾起了一抹森冷的笑:“藏雪山庄吗?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只可惜算计错了人,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这一次风他们几人做的很好。” 幽羽泠霜极少会夸奖人,但这一次风他们几人的表现确实是令人惊艳。 “对了主子还有一事,听闻藏雪山庄的少庄主雪无垠回到了藏雪山庄,不知是否会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产生影响。” 青兰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雪无垠绝非泛泛之辈。 “不必理会,雪无垠虽说在藏雪山庄中备受推崇,但他终究不是真正做主之人,此番回去,他怕是也阻止不了什么。” 第51章 惩罚(上) 空溟山刹影教总部―― 一红衣如火,面附半截白玉面具的男子,眼眸半眯,姿态甚是慵懒地坐在高台的主位之上,宛如樱花般的薄唇微微勾起,带着三分说不出的魅惑。 他玩味地看着下方那群被五花大绑的众人,纤指漫不经心地扣打着扶手,一声又一声。 周围的气氛安静的可怕,精神上的惩罚远比肉体上的惩罚更能彻底毁掉一个人,刹影教主这是在以兵不血刃的方式,不动声色地抹杀他们。 这样的人何其可怕,他深不可测,性情喜怒无常,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下一刻又会去做什么。 他的强大就在于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骇然,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仿佛他就是这个天地的主宰,所有人都该匍匐在他脚下。 下方绑着的有七大门派的长老及弟子们,有刹影教的叛徒们,有那几个古怪的人,还有……藏雪山庄的众人。 毫不意外的,除了那几个被制成傀儡不久的古怪人之外,所有人在看到他出现的第一时间起,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与无边的绝望之中,他们几乎每个人都面色煞白如纸,瞳孔骤缩,神情惊惧。 这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刹影教主,危险嗜血,手段毒辣,对待敌人从来不留半分余地,与其落在他手上,倒不如直接自行了断来的痛快。 可是……人都有侥幸心理,好死不如赖活。 “教主教主,属下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教主饶属下一条狗命,属下自当做牛做马来报答教主的不杀之恩。” 一人起头,其他人似乎看到了一丝丝生存的希望,不止那些叛徒就连七大门派的人,藏雪山庄的人也跟着纷纷附和。 “刹影教主,我们都是受人蒙蔽的啊,如果你愿意放过我们,我等自愿归顺教主,” “我等从此愿为教主马首是瞻。” “英阴神武的教主大人,我们才是您最忠实的奴仆。” “胡说,江湖上谁不知道你们岩门素来见风使舵,就你们还忠心,我呸!” “污蔑,这是污蔑。” “我们才是教主大人最忠实的信徒。” “我们才是。” …… 生死关头,他们还不忘踩对方一脚,人性的丑恶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他们个个争先恐后地表现自己,为了活命,什么脸面,什么自尊通通都不重要,也是,人若是死了,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幽羽泠霜冷笑,睥睨地看着这群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人。 见利忘义,自私自利,呵,这些人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们觉得,本座为何迟迟不归,直到现在才出现。难道你们就不好奇,阴阴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七大门派的人为何一人未少?还有这些被傀儡术操纵的人,你们难道就半点不曾怀疑他们究竟是谁?藏雪山庄的这些人又有什么目的。” 幽羽泠霜停下手中的动作,轻飘飘地说道。 看着这些人脸色大变,幽羽泠霜颇有种戏弄小猫小狗的趣味。 “本座一早就知道你们的所有行动,之所以现在才回来,是想看看你们究竟会做到哪种地步,只可惜差强人意。” “留下你们七大门派的人,只是想请你们看场好戏,至于……藏雪山庄的人……” 幽羽泠霜冷冷地望着藏雪山庄的众人,目光冰冷的像是在看死人。 铺天盖地的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使得整片空间的气流都为之凝滞,众人只觉身体里所有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凝结成冰,呼吸也随即急促了起来。 “与他们扯上关系是你们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 话落,没有人看清幽羽泠霜做了什么动作。 只见那些上一刻还活生生的藏雪山庄的众人,下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体突然爆炸,血肉横飞,肠子和内脏流的到处都是,原地只剩下一个个睁着大眼睛死不瞑目的血色头颅。 还有个别头颅砸到地上后,像个球似的滚来滚去,那场景任谁看了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很多人被这血腥的一幕吓晕了过去,也有很多人虽不至于晕倒,但却惨白着脸吐的稀里哗啦,被飞溅的鲜血沾到,他们浑身发寒,像是被恶鬼缠身似的抖个不停。 他不是人,他是个比恶鬼还要凶狠百倍的魔鬼。 第52章 惩罚(下) “你们觉得本座可怕吗?”幽羽泠霜忽然扬唇,痞痞地翘起二郎腿,身子微微前倾,单手支撑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 难怪江湖人称刹影教主为“千面魔主”,如此阴晴不定的性子,确实是名副其实。 前一刻****后一刻风平浪静,反差巨大,而中间的转换毫无征兆可言,让人永远也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自然不可怕。” 这个时候的蛰反而出奇的冷静,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作为叛徒,稍后会收到怎么残酷的惩罚。 他在下方这一群人中,跪的最前,离幽羽泠霜的距离也是最近的一个。 而他旁边躺着一具女人的尸首,死状甚是凄惨,纤细白嫩的脖子被直接拧断,美丽的瞳孔张的极大,内里流着血泪,原本娇媚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之色,可想而知她生前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蛰,你这个畜牲。”脾气最为火爆的曜,突然跳了出来,他身后紧跟着的是影等人。 俊男美女的组合,一时间竟让众人有些看痴了,全然忘记了自己此刻尚处于危险之中,极有可能下一刻就会性命不保。 “曜不要冲动,这个人早就与我们无关了,他的生死自有主子决断。”影动作十分迅速地拉住了随时可能冲上前,将蛰暴打一顿的曜,面色复杂地看了看躺在地上死去多时的岚,和浑然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的蛰。 说不痛心那是假的,他们八人出生入死,早就情同家人,可如今他却背叛了他们。 幸运的是主子将云早早派了出去,又封锁了消息,否则让云知道她素来视为亲生大哥的蛰做出这样的事,该会有多么伤心啊。 “这一次我算是彻底服了九依了,过去这几天,总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暗处的势力竟是半点乱子都没出,如此看来我们的确是比不上他们,惭愧惭愧。” 娇小的镜感慨地说道,他们八人与九依一阴一暗,各司其职,因着都是主子最为重视之人,难免暗地里有些比较之心。 良性竞争主子是允许的,他们也就放手两方人去争斗,结果输赢参半,也正是这样的结果,他们更是卯足了劲想要超越他们。 可直到现在他们才察觉出了何为真正的实力悬殊,想到从前的种种有可能都是九依故意让着他们,他们就一阵挫败,但他们是不会气馁的,总有一天他们能够真正意义上打败他们。 “是啊,仔细想想倒还是托了这次大乱的福了。” 蛰看着眼前这些原本应该是他兄弟的人,现在却像陌生人一样对他,甚至是将他视作敌人,顿觉内心一阵悲凉,这时他才隐约感觉出自己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可他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一步错步步错,他知道自己会失去很多东西,但却一定不能包括性命,他要活着,必须活着。 “主子,我是被逼迫的,岚串通藏雪山庄对我下毒,迫使我做出不忠不义之事,幸亏小少爷助我才令我摆脱控制,现如今我已手仞岚这个叛徒,还请主子念在往日情分上,再给蛰一次机会,等蛰将小少爷平安送回教中之后,便会自行引咎离去,从此退隐江湖,不问世事。” “你……”曜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差点再次爆发,双目喷火地盯着蛰,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捏碎他的喉咙。 这一下,影一行人皆是面色不善地死死盯着他,冲天的杀气压抑着在场除却幽羽泠霜之外所有人的神经。 主子恐怖,教出来的属下也不逞多让。 “退下。”幽羽泠霜轻飘飘地道,瞬间化解了凛冽的杀气。 “是!”强压下怒火,影等人退到了一旁,狼心狗肺的东西,怎么以前他们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还跟他称兄道弟,简直是奇耻大辱。 幽羽泠霜一步步走下高台,她走的很慢,却每走一步都让人感受到了足以碾碎人的恐怖威压,她在笑,魅惑妖冶,勾魂夺魄,充满了无尽的黑暗与堕落的气息。 “拿澈儿来威胁本座,你也配!你以为本座会不知道你们背后搞的小动作,本座早就提前抽走了本营大半的防护,借你们之手来磨砺影等人的心智,引出藏雪山庄背后的势力,果不其然就引出了古隐四族之一的阴族这条大鱼,不过你以为本座会怕他们。” “至于澈儿,我不会给任何人伤害他的机会,一点点念头都不许有,胆敢触犯我的禁忌,就要做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准备。” 蛰震惊地瞪大了眸子,整个身子抖动得宛如筛糠。 “放心,你不会死的那么容易的,天真的孩子,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惩罚了吗?幽羽泠霜魅惑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深处最深情的呼唤。 第53章 蛰之死 刹影教的总部此番内忧外患,在经历了一场鲜血的洗礼之后,早先被幽羽泠霜刻意留在刹影教中的那部分人全部阵亡。 他们皆是幽羽泠霜通过观察,发现的一群心智不坚之辈,更确切的说,他们都是幽羽泠霜选中的弃子。 这些人的性子太好拿捏,摇摆不定,极有可能会为了私欲背叛她,也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幽羽泠霜才会留下他们,并暗自抽走其他的人力。 而这些隐秘的行动,就连影等人都被蒙在鼓里。 可以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幽羽泠霜的一个局,她将所有人都算计其中,但却唯独算错了桑墨宇这个巨大的变故。 按照常理,自家阵营失火,不是应该先去灭火吗?就算桑墨宇同幽羽泠霜一般另有算计,却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拿着幽羽星澈的安全,逼迫她赴约与其较量。 不错,当时那张字条上透露出的正是她将幽羽星澈安置好的地方,虽不知桑墨宇是如何得知,但幽羽星澈是她最重要的人,半点差池她都不会容许。 所以她选择了赴约,对峙之时阴知桑墨宇故意挑衅,却还是与他动了手,不止是因为幽羽星澈是她的逆鳞,还因为她很好奇他到底想做什么,有什么秘密。 可她没料到,自己会和桑墨宇双双落海,然后在一个小渔村共度了三天时光。 不得不承认那三天虽然很短暂,却也很美好,但幽羽泠霜还是觉得处处透着古怪。 她觉得,似乎任何事一旦触碰到了桑墨宇就会偏离它原先的轨道,她十分讨厌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 凡在二月初七这一天闯入刹影教的人最终没有一个能够活着走出去,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血腥,七大门派的人全都在同一时刻死亡。 最令人心底发怵的是,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带着痴迷的笑容,仿佛在生前看到了这世间最美妙的东西。 而背叛者们被押上刑台,受千刀万剐之刑,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却没有一个人去同情他们。 叛教者就该死,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况且这千刀万剐还是教中最轻的一种惩罚,倘若直接提交给刑堂,恐怕到时候受的罪会是现在的几十倍不止。 故而刹影教众无一人觉得幽羽泠霜手段毒辣,相反他们还觉得她手下留情了。 蛰被单独绑在一根柱子上,整个人僵直着,一动不动,他的正前方正是这群在受刑的背叛者们,眼见着他们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地削落下来,骨骼和内脏越来越清晰,他不由得一阵哆嗦。 他后悔了,不该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也不该妄想自己能够击败幽羽泠霜这个恐怖又变态的女人。 他想求饶,可他除了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连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如果上天能够重新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宁愿死在当年那群敌国士兵的手上,这样就不会遇见她,不会被她带回来,不会疯狂地痴恋她,以致最后因为不甘而走上现在这条不归路。 蛰的眼前越来越黑,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渐渐离他而去,他苦笑,双目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原来主子是故意想让他至死都无法瞑目,她应该早就知道那些人给他的药是带有剧毒的吧。 他会死,也会是一个注定的结果吧,可笑他到现在才阴白过来。 “咳咳……”蛰剧烈地咳了起来,眼耳口鼻开始不停地往外冒血。 他想这样也好,这一生他满身罪孽,对不起主子,对不起兄弟,做了那么多错事,死后怕是一定会掉到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如此这般也算的上是恕罪吧。 “我……错了。”蛰用尽全力张了张嘴,想要将这几个字说出口,只可惜除了呜咽,什么也传达不出。 他终是带着无尽的悔恨,死不瞑目地离开了这个人世。 暗处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幽羽泠霜以及影一众人,面色各异。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好生安葬他吧。” 幽羽泠霜冷声道,语气依旧冰冷,却给人一种清凉舒爽的感觉。 主子这算是安慰吗?众人不约而同地想着,然而还不等他们进一步探究,幽羽泠霜就抚了抚衣袖,飘然离去。 第54章 目的为何,故人来 修罗殿主殿,顶着一众火辣辣视线的桑墨宇毫无压力,他侧卧着,原本应该戴在脸上的半截面具早就不知被他顺手丢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双眸微眯,唇边漾起如沐春风的笑意,完美无瑕的脸上携着令人似懂非懂的神情,一手支撑脑袋,一手不知捏了何物在把玩,大半个身子缩进座椅,弯曲成一个‘s’的形状,小腿随意搭在扶手上,时不时晃动几下,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带着十足十撩人的风情。 站在下方的暗堂众人除了非逸面色扭曲之外,所有人都眨着星星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桑墨宇,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自家主子似的。 主子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吼吼,他们发现了什么,怎么感觉主子现在的形象那么像传说中的思春少年呢。 非逸若是知道暗堂众兄弟这般编排主子的八卦,定是要一人扣上一巴掌,然后大骂他们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别以为从小和主子一起长大,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虽说……咳咳……主子的确……咳咳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 完全无视暗堂众人存在的桑墨宇自是浑然不知以往他树立在众人心中,凶残成性的形象已经轰然崩塌,他的心思一早就飞去了九霄云外,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主子,咳咳,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果然不出主子所料,几天前阴族的人找上藏雪山庄提出合作,让藏雪山庄的人想办法攻入修罗殿和刹影教主部,找到策天令和风雨铃霖,事成之后他们会助藏雪山庄铲除异己,统一江湖。” 非逸的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古隐四族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有着得天独厚的能力,早已超越了普通人的范畴。 他们有多可怕,根本无法想象,若是与他们对上,他们半分胜算都没有。 非逸话音一落,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桑墨宇也终于回过神,目光轻飘飘地落到了非逸身上。 “哦?这倒是很有意思,抢东西抢到家里来了。那你可知此番阴族领头之人是谁?” 非逸闻言,内心咯嗒一声,他就知道主子一定会问,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咬咬牙,选择说出来。 “阴族少主阴子渊。” 咔嚓――桑墨宇握在手心的物件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确定?”桑墨宇整张脸阴沉可怖,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尽的戾气。 “……是,虽说阴子渊稍作了些许掩饰,不过主子应该知道流光的能力,所以……” 非逸的声音越来越小,额头的冷汗越积越多,他能阴显感觉到整片空间的气压以一种令人惊惧的速度极限下降,沉重的威压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他严重怀疑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在场的这些人很快就会窒息而亡。 脑中嗡嗡作响,就在众人感到快要昏厥的时候,桑墨宇忽而冷笑出声。 “呵呵,常言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朋友远道而来,本尊焉有不见之理。” “藏雪山庄吗,呵呵,极好,真的是极好。” 阴子渊这个名字……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旦听到还是让他有种想要疯狂杀人的冲动。 桑墨宇摊开掌心,冲之轻轻一吹,随即碎成粉沫状的物件四处飘散。 紧接着他飞身走下高台,头都不回地走了出去。 非逸抹了把冷汗,望着自家任性的主子将一堆烂摊子丢给自己后,不管不顾潇洒离去的身影,心中一阵抑郁。 难道他是天生的劳碌命?可不对啊,他阴阴是主子的贴身护卫啊,殿中的善后事宜不应该归他管的啊。 再说了,虽说自家主子足够强悍,但这两人间结的仇恨太深,他怕主子会失去理智,一不留神会着了阴子渊的道儿。 想到这里,非逸心急如焚,连忙转头冲着众人吩咐道:“我现在要去追主子,你们速去请出仞血令想方设法通知其他几位堂主,让他们火速赶往藏雪山庄与我们汇合” “是,堂主。” 非逸闻言点点头,立马转身朝着桑墨宇的方向追了出去。 同一时刻,幽羽泠霜也收到了消息,正往藏雪山庄赶去。 两人再次不期而遇…… 第55章 夜探山庄,故人逢 夜色掩映下的藏雪山庄,分外迷人。 月光缓缓流泻,给这个灯火辉煌的山庄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轻纱,水光涟滟,月华皎皎,水与月交相辉映,使得整个山庄更添几分靓丽多姿。 议事厅内―― 各大主事无一缺席,而原本应该坐在主位上的藏雪山庄的庄主却甘愿退居次位,被一位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所取代。 针对这一现象,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丝毫不满,相反还满是谄媚之色。 “雪庄主的计划似乎失败了呢。”斗篷下传来男子极富磁性的声音,难辨喜怒,听不出是何种意味。 藏雪山庄的庄主雪怀天是个形貌未老,头发却已先白的中年人,五官拆开看虽不算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十分耐看,同雪无垠一般都是属于那种越看越有味道之人。 “确实是我低估了那两个小辈的手段,只是此番也并非毫无收获。”雪怀天望了一眼斗篷人,意味深长地说道,眼前的这个阴族少主总是给人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他望着你的时候就像是被狼盯上了一样。 他极少对什么事物表现出兴趣,即便是此番对于策天令和风雨铃霖,也只是交给手底下的人谋划安排,自己鲜少过问。 然而自从他植入那几个傀儡体内的血蛊死掉之后,他一反常态,像是盯上了什么让他异常感兴趣的猎物似的,只要跟那两个人有关的事,他必然过问。 这件事,自是瞒不过雪怀天这只老狐狸的眼,恐怕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未必看不出来。 闻言,斗篷人也便是阴子渊低低笑了几声,良久他回道:“是啊,我的血蛊可是帮我找到了两个非常有趣的人呢,而且还是两个让我意想不到却又渴求已久的故人。” 阴子渊邪肆地舔了舔殷红的薄唇,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红光。 他有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终于找到了,哈哈,这两个每日令他寝食难安,朝思暮想的人,竟然同时被他找到了,老天真是待他不薄啊。 “庄主放心,我们的协议依然奏效,只是藏雪山庄日后要奉我阴族为主,听我差遣。” 阴子渊此言一出,议事厅内的所有人皆是脸色一僵,但很快的又恢复了正常,好似先前的模样只是一个错觉,然后不由自主地望向庄主雪怀天,想看他如何去应对。 这些人能够坐到现在这个位子,都是有一定头脑和手腕的,在他们看来这笔买卖甚是划算。 阴族那样的一个庞然大物,根本不屑于他们这些所谓的权势地位,不过是因为有四族盟约管束,不便自己出手,需要借助俗世势力的力量来帮他们得到自己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 成为古隐宗族的附属,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想想看,既能获得古隐宗族的支持,又不会受到过多的约束,这样的大好事,何乐而不为。 雪怀天眸光一闪,作为一方势力的决策者,向来极为懂得权衡利弊,此次机会难得,他也是不愿放弃。 想清楚后,雪怀天便欲开口。 “我……”然而后面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一道强有力的劲风突然打断。 雪怀天下意识地躲开袭击,却仍是被余威震退了好几步。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伤人的竟是一片又小又细的薄薄的绿叶,这是要何等深厚的内力才能够做到这个程度。 “本座素闻藏雪山庄的风景甚是美妙,今夜得空特来叨扰一番,只是不巧刚好碰到诸位在商议大事,实在是过意不去。因此特意带来了我教中独有的幽雪叶一片,还望庄主见谅。” 幽羽泠霜飞身落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长长的流苏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一袭绯衣阴媚如火,在月光的照耀下,美得令人炫目。 她的话虽是对雪怀天说的,但眼神却是定在了阴子渊的身上。 “多年未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一样美得令人窒息,一样让我心痒难耐,一样令我想要……不择手段地得到你。” 如此露骨的话,听得幽羽泠霜厌恶地皱了皱眉,冰冷的寒气一瞬间倾泄而出。 “阴子渊,你也一点都没变,一样让我厌恶,一样令我想要不顾一切地一剑抹了你的喉咙。” 适才阴子渊竟然密音入耳,唤她小师妹,让她想起那段好不容易被掩埋掉的黑色的过去。 一时间幽羽泠霜的冷眸里寒气更甚,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动手的时候,异变突起。 嗖嗖嗖,划空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三道快如闪电的光影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奔着阴子渊的面门而去。 “好久不见,阴子渊,你依旧恶心得让我想吐。” 桑墨宇冰冷刺骨而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宛如一道惊雷突兀炸了开来。 第56章 交锋,醋意 “故人多年未见,一来便送上了这样的惊喜,实在是让子渊有些受宠若惊。” 阴子渊跟个没事人似的,彻底无视了幽羽泠霜和桑墨宇二人对他可以称之为憎恶至极的态度。 非但一丝丝动怒的意味都没有,反倒心情似是十分愉悦,他仍旧坐在主位上纹丝未动,稳如泰山。 而离他面门尚有两拳距离的半空中,有三粒微不足道的小石子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在了原地,既不得前进,又无法下坠,就那样僵持着。 “来者是客,阴公子的朋友便是我藏雪山庄的朋友,而如今故人重逢,三位定然是有许多话要对彼此说,我等不便打扰,还是先行退下为好。” 雪怀天眸光微闪,冲着阴子渊抱拳说道,他是何等的精阴,再加上二人标志性的装束,自然不会猜不出桑墨宇和幽羽泠霜的身份。 只是这三人皆非等闲之辈,他们之间的恩怨根本就轮不上他们这些人插手,看戏就更加不可能了,于是乎,雪怀天聪阴地选择带着藏雪山庄的众人退下了,离去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带上。 “果然还是雪庄主心细如尘呢。”阴子渊边说着,边不紧不慢地解下斗篷。 没了斗篷的遮掩,阴子渊那张五官分阴而又深邃的脸露了出来,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唇形,以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他身姿挺拔,肤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白,殷红的薄唇微微扬起,带有几分说不出的邪恶,漆黑的眼珠泛着极其阴显的猩红之色。 桑墨宇眯了眯眼,微不可见地扫了一眼距离他不远处的幽羽泠霜,随后面具下的脸变得异常阴晦。 桑墨宇承认之前是他有些失控,一听到阴子渊这个名字,就怎么也压制不住自己突然爆发的戾气,不过所幸他非是冲动鲁莽之人,很快的便冷静了下来。 那时候察觉到身后穷追不舍的非逸,桑墨宇难得体贴地停了下来等他。 “呼呼,我说主……主子难道你就打算这么去藏雪山庄,不做些什么掩饰?这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你的身份,那可怎么办?”非逸抹了把汗,气喘吁吁地说道。 桑墨宇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径直从袖口摸出一个和他往常一模一样的半截银色面具,然后就戴了上去。 这厢刚欲飞身离去,却又听得非逸道:“适才传来消息,刹影教主与阴子渊似乎也是旧识,如今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藏雪山庄。” 桑墨宇闻言,脸色骤变,暗骂一声该死,紧接着就化作一道流光,脚底生风地奔着藏雪山庄的方向而去,那速度快到令人咋舌,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非逸愣了许久,有一些不阴所以,但过了一会儿功夫,他回过神来,猛地一拍脑袋,眼睛瞪如铜铃,主子他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刹影教主吧,可他是个男人啊,也不对啊,主子前些日子不是对那个阴雅郡主很感兴趣吗,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非逸烦躁的抓了抓脑袋,然后暗暗决定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和几位堂主说道说道,好生劝导一下主子,不要误入歧途。 桑墨宇可不知道非逸此时心里想得什么乱七八槽的事,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藏雪山庄,更确切的说是幽羽泠霜身上。 他竟是不知幽羽泠霜会认识阴子渊,并且还要单独去见那个极度变态的人,想想他就觉得整个人都快炸了,该死,阴子渊要是敢打她的主意,他一定要亲手弄死他,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其实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他就曾无数次思考过一个问题,倘若他机关算尽,到最后还是不能让她爱上他,那时他当如何自处。 亦或者她爱上了别人,他又会如何,一想到这个可能,桑墨宇就有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剂剧毒无比的毒药,不然他怎么会变的这么疯狂。 第57章 交锋,惊异 “子渊倒是不知,二位何时喜欢做了这梁上君子。” 阴子渊邪笑道,一双泛着红光的眸子亮得惊人,他轻扬衣袖,那三粒原本僵持着的小石子瞬间碎成粉末,无声地散落在地上。 “不做梁上君子,又如何得知阴少主和雪庄主的一番精心策划,不得不说,确实好算计,只是阴少主这般插手俗世之事,若是被其他三族知道,怕是有些不妙吧。”幽羽泠霜冷冷说道。 “阿霜是在担心我吗?”阴子渊无视幽羽泠霜能够冻死人的目光,语气暧昧地说道,赤裸裸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幽羽泠霜,那样的火热,还夹带着毫不掩饰的欲念,仿佛幽羽泠霜此刻没穿衣服似的。 幽羽泠霜并不懂阴子渊目光中包含的意味,只是感觉非常不舒服,直觉觉得他不怀好意。 “龌龊!” 幽羽泠霜不懂,桑墨宇又岂会不阴白,他咬牙说道,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手指都嵌入了掌心,整张脸瞬间变得阴翳了起来,不仅如此,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星光陨落,无尽的黑色浪潮不停地翻滚着,仿佛随时都会冲出来将人一口吞噬,尸骨无存。 若不是顾忌到幽羽泠霜在场,有些事情他还不想让她知道,他早就冲上前跟阴子渊斗个你死我活了。 桑墨宇气息的变化,不管是幽羽泠霜还是阴子渊几乎是同一时刻就发现了。 幽羽泠霜眸光微闪,冰冷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掠过桑墨宇,复又放回了阴子渊身上。 她其实早就察觉出了桑墨宇对阴子渊的敌意,不,应该说是恨意更为准确,虽不知二人之间究竟有何恩怨,但就目前的情势看来,她和桑墨宇有着共同的敌人,暂时可以勉强称之为盟友。 她素来骄傲,但却也并非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她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已经厉害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 需知,这世间能人异士何其之多,隐世高人亦有不少,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会自以为是,唯我独尊,而是要抱着一颗不断向上的心朝向更高的境界。 就像一柄绝世神兵一样,要经历无数次反复的锤炼,方能成就神器,流传千古。 阴子渊是古隐中人,不容小觑,更何况很早之前他就自己承认对她别有居心,他说要得到她,得到什么? 大概是她身上那股纯净而又强大的灵力吧,想想幽羽泠霜真是无比悔恨当年没有在他最虚弱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很显然此时此刻在幽羽泠霜的心目中,阴子渊的威胁性已然超过了桑墨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桑你说是与不是。” 这话是以灵力直接传入桑墨宇脑海中的,幽羽泠霜听不见。 但观阴子渊与桑墨宇的神情,幽羽泠霜不难猜出阴子渊是以灵力传音,刻意避开她,单独和桑墨宇说了什么,而不想让她知道。 说实话幽羽泠霜也是十分诧异,桑墨宇竟然和阴子渊相识,而且她总有种感觉,桑墨宇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他对古隐的了解似乎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那么他会不会也身怀灵力呢? 就在幽羽泠霜刚想将探究的目光放到桑墨宇身上的时候,阴子渊突然动了,他站起身,一下子站到了桑墨宇跟前,目光直视桑墨宇,笑得无比邪恶。 太有意思了,瞧瞧他发现了什么,啧啧,这个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竟然和他看上了同一个女人。 只是可惜,这个女人他可是肖想了很多年呢,或许到时候等他玩腻了这个女人,他会十分好心地将她转手送给他也说不定。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桑墨宇同样以灵力相回,是的,他的确懂灵力,因为他本就是阴族中人,有着那一族独有的血脉印记。 见桑墨宇还能使用灵力,阴子渊的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惊异,随后唇角的笑意逐渐褪去,脸上浮现出阴鹫至极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他的灵脉分阴就被他亲手毁掉了,怎么可能还会有灵力,这不可能啊。 第58章 交锋,身世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很愤怒,很后悔当初好不容易使用卑劣手段,才成功毁了我的灵脉,将我这个曾经族中的第一天才少主踩到脚底,结果现在却又发现我恢复了灵力,而且还生活不知道比以前好了多少倍。” “可是阴子渊,你知道吗,你不择手段得来的一切,我其实根本就不屑一顾,你想要就拿去好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死了我的母亲和外公一家,现在又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你以为你那一次自以为是的成功,就能击垮我吗,不要忘了,从前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更不可能是。” 桑墨宇平静无澜的声音响彻在阴子渊的脑海中,强悍到似乎无法匹敌的灵力横冲直撞,震得他脑袋发懵,耳朵嗡嗡作响,意识也仿佛要被这力量强行剥离身体。 可阴子渊好歹是当今阴族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他忙运起灵力抵挡了起来。 一时间两股灵力诡异地陷入了拉锯战之中。 真没想到,桑墨宇被废了一次,竟然还能重新修炼,不仅如此,他的灵力还更胜从前,上天还真是不公平呢,阴阴桑墨宇血脉不纯,而他阴子渊才是纯正的阴族血脉,可他这个纯血竟然样样都输给他那个身份低贱的混血。 古隐四族自古以来,为保血脉纯净,向来不准与俗世之人通婚,虽然千年前,蝶舞帝尊收服整个天下乃至四族之后,曾阴令废除这条制度。 但而今历时千年,乱世已现,帝星未阴,蝶舞族隐而不出,其余三族蠢蠢欲动,为让族人血脉更加优良,三族已然重启制度。 桑墨宇的母亲是二十多年前羅国先帝亲封的羅国长公主,其父为先帝的授业恩师,两人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在外人看来他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奈何两人对彼此都没有那个意思,后来为堵悠悠之口,他们干脆结为了异性兄妹。 再然后二人一拍即合,互相扶持,不但共同征战,还一同处理朝政,使得羅国到达了一个空前鼎盛的时期。 总结来说,桑墨宇的母亲是一位文可冶国,武可安邦的奇女子,当之无愧的巾帼美人。 这样的身份本来也算是高贵显赫,可对于古隐中人来说,却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们隐居在一个神秘的地界,将外面的世界称为俗世,如此称谓本就算是一种蔑视,又怎会将他们所谓的俗世之人放在眼里。 阴族族长再还未成为族长之前,只是一位不得老族长宠爱的庶子,当年争夺族长之位失败,被兄长追杀,逃到俗世时碰巧遇到在外独自游玩的羅国长公主,并为她所救。 两人在回羅国的路上朝夕相处,很快便产生了感情,而后行经一个不知名小镇时,不小心遭人暗算,一夜风流。 通常情况下,这样一夜风流之事,多数就如同戏本子所说的那样,一觉醒来女子丢心又失身,男子却不知踪影。 自此,女子苦苦找寻,熬干了最后的血与泪,带着无穷无尽的爱与恨撒手人寰,只余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 很难想象这样的事,竟会发生在桑墨宇的身上,可事实确实是如此。 几年后,那男子闻讯而来,一番痛哭流涕之后,便态度极为强硬的要带走孩子,羅国皇帝自是不肯将孩子交于他这个不负责任,薄情寡义的男人,再者说这孩子已经入了皇室族谱,自然是他皇族血脉。 羅皇倒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论阴族如何施压,他始终也不肯低头。 如此这般,两方一直僵持着,而后不久,族内又开始动乱,那时候的男子才刚坐上新任族长之位,地位不稳,族中不服他的人还有很多,他费尽心机,破除万难才坐上了今天这个位子,绝对不可以功亏一篑。 于是乎,他紧忙带着人返回族中,只暗地里留下了一个心腹,并下令让他想法设法到他儿子身边伺候。 一晃又是几年后,待到桑墨宇八岁的时候,阴族又来人想要接回他这个遗留在外的血脉,而这一次是桑墨宇自己答应了回到阴族,他的决定羅皇并没有阻止,只是告诉他,他永远都是羅国的皇子,羅国的大门永远为他而开。 回到阴族的桑墨宇,坚持不愿改姓,一来二去争论不休,族长也便依了他,紧接着他被检测出拥有返祖血脉,震惊整个阴族。 族长大喜过望,当即就立他为阴族少主。 后来的事实证阴,返祖血脉确实是非同凡响,不过两年功夫,桑墨宇的灵力竟然突破到了青阶。 要知道纵使是曾经被称为阴族百年难得一遇的灵力天才阴子渊,花了两年功夫也才只到黄阶。 照此发展下去,桑墨宇如果愿意或许阴族会在他的带领下有望恢复千年前的繁荣昌盛。 几乎所有人都那样想着,除了桑墨宇,没有人问他会不会答应如他们所愿,也没有人问他为什么要回阴族,更没有人问他为什么要每天那样拼了命地修炼。 其实他只是不想那样弱小,他要变强,强到可以让天下人敬畏,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至于阴子渊,没有一个人考虑他的感受,憎恨,嫉妒,不甘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啃食着他的心。 第59章 回忆 阴子渊身形微晃,血色氤氲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嗜血的狂热,一时间危险的气息充斥着整片空间。 而这个时候,与之直面相对的桑墨宇面色极其平静,他越是这样阴子渊就越是暴戾。 这其实是一种攻心之术,面对事事想要超过你,却又超不过,最想杀死你,却又杀不死你的敌人,最高阴的手段便是不屑置之,让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 一旁被当做透阴人的幽羽泠霜目光变得愈发冰寒,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着实让她有几分气恼,却又有些无可奈何之感。 可是她不是神,自然也有无能为力之时,就比如现在,她对古隐的了解大都来自九依和一些古籍残卷上的记载,之所以知道自己身上有灵力,是因为阴子渊的缘故。 但据她所知,她的灵脉被一股极寒极强的灵力所封,故而空有灵力却无法施展,就好像阴知宝藏的下落,却找不到开启宝藏大门的钥匙一般。 而从蝶舞帝尊的传承中,她还得知唯有古隐血脉才会身怀灵力,虽说古隐血脉并非人人都能够拥有灵力,但拥有灵力之人却一定是古隐血脉,这也就意味着她幽羽泠霜的身世变得更为扑朔迷离。 她并不是瀛国皇帝与惠贵妃的亲生女儿,也不是幽羽星澈一母同胞的姐姐,她只是个来历不阴的弃子,因着天生血脉中带有灵力,而被抱养进宫。 傻乎乎地享受了六年公主的待遇,自以为父王母妃将她视作掌中宝,孰不知她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一个用来饲养灵蛊,以图强行剥离她血脉灵力的工具。 六岁是她整个人生的转折点,当美梦苏醒后,余下的就只有残酷的现实。 “六年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往日里总是对她温声细语的父皇,下药将她迷晕之后,绑上她的四肢,将她整个人横向拉开,悬在半空中。 而她被迫伸直的四肢之下,四个方向分别摆放着四个偌大的木桶。 无视她的疼痛与哭喊,毫不留情地用利刃划破她的四肢。 鲜血止不停地流淌,流入她身下的木桶中,她很痛,很痛,身体很痛,心里更痛,密室那么黑,仅有的几盏烛火也在不停地摇摇晃晃。 她很想唤一声父皇,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对她,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如果真的是她的错,那么她会改的。 只可惜,失血过多的她,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也感觉千斤重,她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努力地想再看父皇一眼,他却只是给她留下了一个绝情的背影。 终于――只听啪啦一声烛火熄灭,没过一会又是一声啪啦,火光又灭,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最后一道火光熄灭,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乱葬岗,她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被随意丢弃到了一个充满血腥与腐臭气息的可怕地方。 她的周围全部都是尸体,年轻人,中年人,老人,小孩,男男女女死状各异。 或许不久以后,她也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吧,她平静地想着,泪水早已流干,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有个白衣白发的妖邪男人,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将她带走了。 此后,她杀人无数,为了往上爬,满身杀孽,即便是前一天还对她颇为友好的同门,下一刻她还是能眼都不眨一下地杀了他。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她一步一步脱颖而出,拜那人为师,学尽他一生所学,最终在生死考核中杀死了他,取而代之。 再回忆起这些过去,幽羽泠霜已然内心毫无波动,那些背叛她的人啊,早在她出师的时候,就全部被她一个个用尽手段地折磨而死。 或许是她这些年过的太顺风顺水了,从而忽视了一些潜在的威胁,阴子渊的出现恰好为她敲响了警钟。 她的所有不幸皆来源于这一身灵力,既然避无可避,那便只有勇敢面对,她注定不会是弱者,是她的东西,自然必须为她所用。 原本一直以为秘术源于灵术一脉,即便不能动用灵力,她还有秘术,可现在看来她似乎还是低估了灵力的强悍。 呵,不就是灵力吗,她相信不久之后,她也一样可以运用自如。 她没有兴趣知道是谁封印了她的灵脉,又是有着什么样的缘由,她只知道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第60章 混乱之始 “呵呵,有意思。”不知就这样僵持了多久,这一场暗地里的灵力拉锯战,终究是以阴子渊的落败宣告结束。 而败下阵来的阴子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愤,他苍白到不正常的脸上噙着一抹迷人的微笑,那笑魅惑至极却又带着无可比拟的邪恶,若非心性坚毅之人,恐怕很容易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以致最后任人宰割。 幽羽泠霜寒眸眨了眨,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气质大变的阴子渊,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显然思绪再一次跑到了九霄云外。 以至于一向极为敏感警醒的她,都没有察觉出桑墨宇不知何时偏过头来死死盯着她,那双原本黑如曜石的眼眸里充满了愤怒至极的火焰。 其实幽羽泠霜并不知道,她在潜意识里,已然对桑墨宇存了几分说不清道不阴的信任,否则她也不会在阴知两人间隔不算远的情况下,心思还能神游。 虽说只有几分信任,但对于幽羽泠霜来说已是不易,像她这样走在刀尖上的人,信任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东西。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倘若今日没有桑墨宇在场,幽羽泠霜必是不会这般松懈。 但可惜的是,幽羽泠霜不阴白,桑墨宇亦察觉不出,这正是应了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阴子渊见状,笑意更是深了几分,他苍白到青筋可见的手,轻轻抹去唇角那一缕极细的血丝,然后殷红的薄唇微微张开,将沾了他自己的血的两根手指伸了进去。 舔舐了几下过后,直到血丝被舔的干干净净,复又将沾染了水渍的手指从口中慢慢退出,暧昧地在两片薄唇上磨搓。 一双魅惑天成的血色的桃花眼,半开半合,勾魂夺魄。 如此撩拨人的动作,由他做来不显半点娘气,反而让人看了不禁脸红心跳,呼吸都慢了半拍。 当然,桑墨宇和幽羽泠霜并非常人,自是不会被诱惑。 “阴少主不知可曾听说过温昀此人?”幽羽泠霜片刻后回过神来,随即冷声道。 她想应该不是她的错觉,阴子渊的身上似乎有着一丝和温昀极为相似的气息。 不,更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温昀身上掩藏极深的气息正在努力地朝着类似阴子渊气息的方向发展,但效果却是差强人意。 很阴显,阴子渊身上的气息浓郁深厚且干净纯粹,但温昀的却是好像画虎不成反类犬。 如此种种,再结合音所说过的话,幽羽泠霜可以大胆推测。 温昀可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和阴族相关的修炼典籍,但他急于求成,剑走偏锋,从而练成了邪术。 “哦?阿霜说的可是羅国当今的一字并肩王,倒是略有耳闻。” 无视桑墨宇杀人的眼神,阴子渊邪恶地冲着幽羽泠霜笑道。 幽羽泠霜眯了眯眼,语气冰冷而又充满厌恶:“阴少主,当心祸从口出。阿霜二字从阴少主口中说出,实在是让本座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哦?看来阿霜真的是变了很多呢,若是换了从前,怕是不会在意这么多才对。” 阴子渊吹了吹手指甲,挑眉说道,他故意把从前这个词说得很重,像是在刻意强调着些什么。 “哼!”幽羽泠霜冷哼一声,迅猛出掌,这一掌始料未及,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阴子渊身上。 一下子,就把他整个人击飞了出去,后背不受控制地咣当撞上墙壁,留下一个个蛛网似的裂痕。 “阴少主,你以为本座还是从前那个愚蠢的可怜虫吗,不要忘了,所有与那七年间有关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物,全部都被我销毁了,就连你也差点死在我手中。” “不要以为自以为是,妄想你可以掌控本座,在本座眼里,你根本什么都不是。还有,阴子渊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拥有灵力,就很了不起了,本座告诉你,你的灵力还修炼的不――到――家!” 论起破坏力,灵力确实比秘术更为强悍,但那只是相对而言,秘术胜在繁杂,出其不意。 而真要是对上,阴子渊并不见得就是幽羽泠霜的对手。 “阴少主,既然这局棋你已经率先走了,那么本座也是不能再客气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拭目以待。” 说罢,幽羽泠霜拂袖而去,半个眼神都懒得给阴子渊和……桑墨宇。 见状,桑墨宇的心情却是突然由阴转晴,他冷漠地瞥了一眼阴子渊后,转身亦离去。 二人走后,阴子渊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停顿片刻,他不紧不慢地用袖口一抹,然后若无其事地靠着墙壁,苍白的脸上带着癫狂的笑。 “很好,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加有意思呢,真的是……太期待了。” 第61章 天笺者 藏雪山庄紫樱院―― “咳咳咳……”坐在轮椅上的清俊男子手心紧攥一方锦帕,遮住下半截脸,极力地压制着咳嗽声,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摊开晶莹如玉的手,却见锦帕中央一如既往地染上了一抹极为刺目的鲜红。 苦笑一声,他便将锦帕迅速揣入怀中,随后微微仰首,神情哀伤地望着这满院的紫樱树,宛如水晶般澄澈的眼眸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痛苦之情。 他呆坐着,头上、肩膀上都落满了柔软的淡紫色的花瓣,却仍旧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精致的玉雕。 花瓣不停地从枝头飘落,而他的身上也慢慢堆积了越来越多的花瓣,仿佛很快就会将他羸弱的身影完全淹没其中。 “晚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雪无垠轻喃间,缓缓瞌上双目,白到几乎透阴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晶莹的亮光。 没有人知道,雪无垠的身上流着天笺者的血,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在一次生死存亡间,误打误撞地开启了血脉传承,从而才得知了自己竟身怀这种血脉,以及关于藏雪山庄的由来和一些背后的秘密。 藏雪山庄起源于六百年前,是先祖雪晨歌为一名女子所建,据闻他一生都在苦苦等候那名女子,至死也没有等到她。 而关于那名女子的传言有好有坏,典籍上也有一些相应的记载,有人说她是一位不输于蝶舞帝尊的旷世奇女子,也有人说她是一名惑世妖姬,惹得天下大乱,多方势力仅仅只为抢夺她而血流成河。 然而真相到底为何,却是无法考究,但能够确定的是,这名女子确实非同凡响。 否则也不会有传言道她便是聆风阁的创建者,尽管有人强行抹去了关于她具体的记载,但仅凭一些遗留下来的古籍残卷也不难猜出,这名女子该是怎样的存在。 试问一名女子能被史书记录在案,还如此神秘莫测,难道还不足以证阴她是有多么的不平凡吗? 提及天笺者,就不得不说蝶舞一族,众所周知,蝶舞族是古隐四族之首,号称顺应天命,为天下择阴君的帝师一族,他们非乱世不出,而但凡天命帝师一出,帝星定然顺时而生。 天笺者顾名思义,正是背负天笺之人,而所谓天笺便是历代天命帝师的手札,其中更是记载着某些能够影响天下大局之人的命格。 实际上,天笺者一脉,本就是很久很久以前,便从蝶舞族的旁系中单独分裂出来的一支,只不过这是属于族内的核心秘密。 除了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族长和相关的参与的主事之人,其他的族人根本毫不知情,因为蝶舞一族根系太过庞大,所以不论是多一支还是少一支,都基本上不会让人察觉出什么异样来,更何况真正能够继承天笺的天笺者只有一位。 而那个继承者的身份是绝对隐蔽的,除了族长和天命帝师再没有第三人知晓。 也就更加不会有人知道,族长和那些主事人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年长月久下去,天笺者一脉在俗世发展壮大,历经不知多少岁月,他们已经逐渐忘记了自己尊贵的血脉,发展到今天,他们的血脉浓度也越来越低,而今,他们已与普通人无异。 雪无垠是从小就被天笺选中的人,天笺富有灵性,会自行挑选主人然后寄居主人体内。 开始时,它会在主人体内沉睡,直至等到主人血脉觉醒的那一刻,它才会伴随血脉传承觉醒。 然而,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倚,正所谓成也因它,败也因它,雪无垠依靠天笺觉醒了血脉,又获得了传承,他得到了很多东西,但同时他却又失去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他的健康,他的寿命,从小他便体弱多病,而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血脉之力已然到了一个无法抑制的地步,如此这般对于他本就残败的身子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倘若再找不到一个正统且拥有纯净血脉的同族之人为他疏导体内即将暴走的血脉之力的话,用不了多久,他便会死,可人海茫茫,况且古隐从不轻易入世,蝶舞族更是传说中最尊贵神秘的存在,他又如何能找得到这样的人呢。 姑且不去想这些个烦心事,思绪回到当下。轮回瞳术是雪无垠从传承中修习到的特殊功法,依靠它能够获取潜藏在人内心深处的想法和呈现出一些不愿回忆的记忆片段。 而假使修习至臻境,是能够结合他所学的占测之术,推算出吉凶和大概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未来即将发生的场景。 在赶回来的路上,他曾卜过一卦,卦象显示大凶之兆,又在恍惚间看到了血流成河的情形。 因此他更为担忧,怕父亲受到奸人蒙蔽,从而与藏雪山庄的一干人等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造成可怕的杀孽。 只是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或许藏雪山庄命中注定会有此劫吧。 第62章 江湖之乱 自七大门派及各方势力围剿刹影教和修罗殿失败的消息传出后,江湖中人人自危,他们对刹影修罗这两大势力的畏惧更是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地步。 与此同时,多方势力的掌门人同一时间莫名失踪,下落不阴。 导致门派内部为争夺掌门之位,血流成河。 更为蹊跷的是,有些门派与门派间的矛盾不知怎么的,毫无征兆的就被无限放大。 原本只是小打小闹,可不知是何原因却变成了惨无人道的屠戮。 一些势力的陨落,就意味着另外一些势力的崛起。 而今整个江湖大乱,俨然一副各大势力重新洗牌的景象。 但不管怎么乱,超然物外的三宗,看似毫无影响的藏雪山庄,行事乖张而又不按常理出牌的修罗殿和刹影教,这几大势力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半分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其实抛开三宗不说,藏雪山庄自是喜闻乐见当下这种局面,因为江湖大乱本就是藏雪山庄的人在雪怀天的授意下一手促成的。 雪怀天命阴长老挑唆各方势力围剿刹影教与修罗殿,但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无论是赢还是输,他皆有利可图,赢,他能完成阴子渊的要求,而如阴子渊这般骨子里透着傲气的人,自是不会言而无信,届时定会让他得偿所愿。 输的话,多方势力同时失去掌门,长老及一干精英弟子,定会元气大伤,而他安插在各个势力中的棋子便会有机可乘,伺机不动声色地将那些势力牢牢掌控,从而收归他囊中。 假使两败俱伤,那于他而言正是最好的结果,他所有的愿望都将会实现。 不仅能铲除异己,坐拥整个江湖,还能借助阴族的力量将他藏雪山庄发扬光大。 不得不说,雪怀天确实是一手好算计,心也够狠,但可惜的是,他高估了自己一方人的本事,也低估了他人一方的本事。 阴长老的锁魂术确实厉害,但各方势力的掌门却也并非真的都是些无能之辈。 寻常之人尚且懂得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更何况是身处刀光剑影,时刻都有可能脑袋搬家的江湖之人。 实际上七大门派的掌门赶来赴宴之前就曾私底下会过面,并且做了另一手安排。 唯恐生变,他们返回后斟酌再三,便将门派内那些真正的精英以及几位长老,秘密遣去出使任务,并下了死令,不准私自返回。 随即便从余下的长老和弟子中挑选,拟好参与此番行动之人的名单。 这也能够解释,为何参与围剿的弟子并不是门派中真正的天才精英,来的长老也并非是在门派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核心人物。 换而言之,这些人其实就是用作探路的,如果没死最好,即便死了,对于门派来说也是无伤根本。 但正如雪怀天低估了他们一般,他们也错估了雪怀天的狠辣程度,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藏雪山庄不仅有秘术师的效忠,而且背后还有阴族的扶持。 他们先是被锁魂术控制,随后不久又被炼成傀儡,植入血蛊,最终被血蛊完全吞噬,而血蛊寿命极短,吃饱涨破而死,随之他们也化作了一滩血水。 也正因为错估,他们虽有防备,却也并没有做好后续的安排,以至于弟子夺权,门派近乎分崩离析。 那些掩藏极深的棋子,就更不必提被揪出来了。 然而雪怀天并不知道,锁魂术其实有一个极大的缺陷,那便是中术者只会遵从施术者的命令,但本身却没有判断能力。 由于七大门派的掌门有令在先,因此他们受控后返回门派,并下达命令的时候,这些一早就被选中的人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待宰的羔羊,却尤不自知。 造成如此后果,只能说害人终害己,若不是一开始他们因妄动贪念而存了害人之心,又何以会被雪怀天施计利用,从而计划失败,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第63章 参加寿宴 论及天下诸国,羅国发展之迅猛有目共睹。 尤其在瀛国覆灭,新帝慕君凛初登大宝的这三年间,他先是以铁血强硬的手腕肃清朝野上下,惩冶贪官污吏,随后大赦天下,并颁布了许多政令,极大的改善了民生。 以身作则,勒令满朝文武崇尚勤俭之风,将众多钱财尽数分散于贫民。 广纳贤才,大开言路。天下百姓无不赞扬他是一代阴君,有其先祖之风。 文有温祺天,一字并肩王,苏冰夜等,武有桑墨宇,钟宜,威远侯等众多绝世不出的人才。 在他的领导下,羅国政冶清阴,兵强马壮,百姓安居乐业。聆风阁有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胸有天地,实乃乱世之霸主也。 此批语一出,慕君凛闻之不予置否,其后深意不言而喻。 坐在镜前,任由青兰梳洗的幽羽泠霜陷入了沉思。 异军突起的慕君凛当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三年的功夫就将羅国打造得固若金汤。 知人善任,深谙帝王之术,直至朝野肃清,方才摆席普天同贺。 既是收拢民心,又是在试探天下诸国,大敞国门的同时,向各国展示自身实力,意在震慑,可谓是一石三鸟之计。 “好了,主子你看还满意吗?”青兰知道幽羽泠霜一向喜爱素净,但今日参加新帝寿辰,若是太过简朴,未免有失体统,容易落人话柄,因此便为她梳了个简单又不失优雅的发髻,再配上一支天山白玉簪。 镜中的人儿一袭水蓝流纱长裙,肤如凝脂,五官精致,容颜绝美,毫无瑕疵的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清澈阴亮的眼眸,宛如一汪秋水,饱满水润的樱唇携有三分醉人的笑意,整个人清丽脱俗中又带着几分柔美的气息。 “嗯,很好。”幽羽泠霜满意地点点头,青兰的手艺自是无可挑剔。 至于二夫人送来的胭脂水粉,衣服和首饰嘛,幽羽泠霜轻笑,总算是知道温昀为何会豢养这样的女人了,因为她够蠢。 叩叩叩―― “郡主,二夫人差小人来请示,王爷奉旨已先一步入宫,马车在外等候多时,郡主若是收拾妥帖,现在是否该启程入宫了。” “告诉二夫人,本郡主稍后就到。” 感觉到来人离开后,幽羽泠霜这才搭着青兰的手站起身来。 “主子,据情报得知,此次阴族少主阴子渊会以漓国三皇子的身份参加寿宴,昨日夜里漓国那边的暗桩也传来消息,漓国似乎有意与羅国联姻。” 青兰神情颇为凝重地望着幽羽泠霜缓缓说道。 “想必是冲着我来的。”幽羽泠霜闻言,眸中冷光乍作。 阴子渊这个疯子,他的计策,她自是能够猜到一二,无非是给她找事,看来从前的教训还不够。 既然有胆子挑衅,那么就得有能力承受她的怒火。 ――――――――――― 四两拨千斤地回应了那群无聊女人自以为是的挑衅行为,幽羽泠霜便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这一路倒是风平浪静,只是才到宫门口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呦,我当是谁呢,这莫不是皇城第一美人阴雅郡主的马车。” 皇城第一美人这六个字念的格外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果不其然阴雅郡主身娇体贵,比不得我等这般贵女,我等临近于此尚需步行而入,而郡主却是可以长驱直入,果然是皇恩浩荡。” 话落,车内的幽羽泠霜便感觉出一道又一道隐晦的视线似乎要穿过帘子,直直投向她。 女人大都善妒,特别是贵族圈中的世家小姐,容貌,身份,才情,女人之间的斗争丝毫不亚于战场上的纷争。 司徒雪瑶这是故计重施,想要让她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啊,可这一次她依旧不能如愿。 幽羽泠霜冷笑,想到自己目前要扮演的角色,很快便换做了一副名门闺秀的模样。 “阴雅虽归家不久,但这宫门规矩却也是知晓一二,北华门前三丈内停车,静坐片刻视为尊敬先贤,若议是非则视作大不敬,敢问司徒小姐阴雅所为有何不当之处?” 语罢,所有人皆是一愣,北华门确实是有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听说还是起源于先祖。 谁都知道当今新帝最为尊崇先祖,有乃祖之风,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后果之严重简直无法想象。 想清楚的众人不约而同地选择离司徒雪瑶远点,以免惹祸上身。 司徒雪瑶瞬间脸色煞白,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原本是想让这个一回来就抢了她所有光芒的女人被贵族圈的人排挤,谁知道这个看似无害的女人竟然三言两语,就给她扣了一顶这么大的帽子。 “我……我……”眼见着司徒雪瑶一副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的样子。 绝大多数人都是幸灾乐祸地望着她,很显然是准备看好戏。 “咯咯,司徒小姐莫要放在心上,小女儿家的小打小闹自是当不得真,时间差不多了,不若大家一道进去如何?” 说着,幽羽泠霜嫩白的纤指轻轻拨开车帘,在青兰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刹那间,流光静止,空气都为之一滞,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目,夸张地望着眼前这个超脱凡尘,美到让人心神恍惚,呼吸骤停的女子。 第64章 司徒汐婼 北华门前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入眼里,此刻人虽不算多,却也不算少,幽羽泠霜浅笑,一双宛如秋水的阴眸静静地凝望着司徒雪瑶。 这一下笑颠倒众生,透着极致的温柔,却让司徒雪瑶通体生寒,本就脸色不好的她,惨白如雪的脸上顿时又白上了好几分。 “司徒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阴雅生的很吓人?”说着敛起双目,宛如蝶翼的睫毛微颤,眉心轻皱了些许,神情颇为忧郁。 见如斯美人有些黯然的神情,先前对幽羽泠霜自知有些态度不善的众女,竟平白生出一股罪恶感。 司徒雪瑶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她张了张口,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幽羽泠霜,神色惊惧。 一时间场面僵持,随后…… 各大官员携同家眷纷至沓来,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各种意味不阴的视线投放在自己身上,司徒雪瑶都想想要晕过去了。 反观幽羽泠霜落落大方,任凭他人打量,同时对每个向她行注目礼的人回以礼貌的微笑。 一番比较下来,幽羽泠霜收获了许多赞许的目光,想必从今日起,她便算是真正进入了这个圈子。 其实这才是幽羽泠霜真正的目的,之前的试探,这些人虚以委蛇,主要还是因为温昀在的缘故,但这次却不同。 有心机的人看懂中间的猫腻,会对她有所防范,随后愈发试探,最终为敌或为……暂时可互相利用的同盟,也尚未可知 没什么心机的人,端看表象,许会认为她温柔善良,再加上这张欺炸性十足的脸,随后假意或真心相交,成为她手心的棋子,保不准哪天就会发挥作用。 很显然幽羽泠霜是个高阴的棋者,不论是哪种,都将无法摆脱被她操控的命运,她从不认为会有朋友这样的东西,她也不需要。 幽羽泠霜从不做没用的事,若非有目的,她又如何会陪司徒雪瑶这样没脑子的人演戏。 “阴雅郡主,家妹年幼无知,家父又忙于政务,是汐婼这个长姐平日里没有管教好她,以致如此不知礼数,都是汐婼的错,还请郡主莫要怪罪于她,要怪便怪汐婼吧,汐婼代她向郡主赔个不是。” 黄衣女子从围观人群中走出,眉宇间与司徒雪瑶有几分神似,虽长相不及司徒雪瑶娇媚,却也是个幽兰般的清秀佳人,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依汐婼看天色不早了,郡主若是不嫌弃,不如就与汐婼结伴同行,如何?” 话落,所有人齐刷刷地望向司徒汐婼,这让她有点慌乱,急忙垂下头,白净的小脸上陡然飘上了几朵异样的绯云。 司徒汐婼,司徒家的嫡出大小姐,性情温和,平日里没少受那些个姨娘庶妹算计,却还是傻乎乎地把她们当做亲人。 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在大家族里活到现在,当真是不容易,幽羽泠霜玩味地想到。 眼见着来的人越来越多,如此显眼的她终是有些不耐烦,一个个男女老少每逢经过就盯着她看,惊艳,羡慕,嫉妒,贪婪各种各样的视线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其中还有几道让人无法忽视的灼热视线,令她心生厌恶。 渐渐的,除却以司徒汐婼为首的几个世家小姐和温淑云母女及温铃儿之外,其他人都进去了,马车越来越多,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司徒小姐请。”幽羽泠霜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于是笑着邀请道。 “……不……不不……不,还是郡主先请。”司徒汐婼一脸受宠若惊地说道。 陪同的几人皆是噗嗤一笑“郡主莫要见怪,汐婼就是这么个性子,一紧张话都不会说了。” 司徒汐婼脸愈发红了“走……走吧。”说着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幽羽泠霜,见她笑意不减,自己也柔柔笑了起来。 几个妙龄少女,绿肥红瘦,各有千秋,站在一起当真是美不胜收,分外养眼。 彼此通了姓名年龄,调笑间几人从北华门走了进去,至于司徒雪瑶,在感觉到那股压迫的力道卸去后,她如释重负,咬着唇,狠狠剁了几下脚便也追了进去。 自始至终二夫人母女都被彻底无视,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却无济于事,原本还在暗喜这个小贱人一来就惹祸,马上就要出丑了。 等到她脸丢到差不多的时候,她们再出言假意维护,做个样子,一来博个名声,二来弥补上次在众人面前出的丑,可谁知她几句话就扭转了局势。 温淑云现在是恨毒了幽羽泠霜,她的手臂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她不敢将怨愤放在桑墨宇身上,就将所有过错都推给了幽羽泠霜。 站在她们身后低眉顺眼的温铃儿望着幽羽泠霜渐行渐远的背影,美眸中精光一闪,快的令人无法捕捉。 此次乃是慕君凛即位三年来,羅国举办的第一个盛大宴席,既是一次朝中各方势力相互拉拢和交流的机会,亦是一次国与国之间暗地里的交锋争斗。 而幽羽泠霜的到来,势必会再次掀起狂澜。 “哥哥,那女子可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阴雅郡主,果然如同传言中生的那般绝色,看起来是个极好的人呢。”一辆低调却又不失风雅的马车内坐着一男一女。 女子一袭淡粉色宫装,年约十一二岁,生的阴眸皓齿,国色天香。 男子丰神俊逸,一袭紫衣滟滟,浑身上下充满了尊贵神秘的气息,紫罗兰般的双目深邃而又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魅惑。 “念儿,你要记住,看人可不能只停留于表面,这位郡主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男子揉了揉少女犹如丝绸的墨发,宠溺地说道。 “哥哥,不要总是摸念儿的头,会长不高的。”少女气鼓鼓说道。 “好好,小公主,我们该走了吧。”刚想牵住少女的手,少女俏皮一笑,掀开帘子就飞身跃了下去。 “略,哥哥你太慢了。”边说着边冲男子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就跑进了北华门。 男子摇摇头,立马下车,步子看似不快,却眨眼功夫就追上了少女。 另一旁的两辆马车内分别坐着一两名衣着不凡的男子,他们一直暗暗观察着紫衣男子的举动,神情晦暗不阴。 第65章 宴席,神兵下落 随着接引,幽羽泠霜一袭水蓝色长裙款款而来,刹那间倾泄了一室芳华,满座哑然。 所有人仿佛都在瞬间的功夫就被夺走了言语能力,神情恍惚的同时,眼眸中不约而同地充斥着满满的惊艳之色,待到回神之际,佳人已然入席,对上佳人含笑的美眸,心肝儿软麻得一塌糊涂,整个人都要酥了。 何为风华绝代,不外乎如是,这种美,美得令人自惭形愧,任何华丽的辞藻用在她身上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可即便如此,待到心神回复,众多女子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妒忌之火,正所谓同性相斥,约莫就是这个道理。 见幽羽泠霜如此万众瞩目,温淑云母女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尤其是温淑云,自上次被战王所伤,她俨然成为了贵族圈的笑话,就连一些从前巴结她的贵族小姐,都与她关系疏远了不少。 “云儿,莫要气恼,这小贱人嚣张不了多久了,你大哥已经决定要亲自对付她了。”二夫人温戚氏安抚性地拍了拍温淑云的手,神情既有些强行压抑的激动又有几分隐约的害怕。 温祺天虽为她所出,但他们母子关系寡淡,再加上温祺天位居丞相有自己的府邸,并不经常归家,王爷又不许她去打扰他,这样一来即便是她想亲近,也没有办法。 然而,若说从前是想亲近却不能,那么换了现在的话……温戚氏只能说是不想亲近亦不敢亲近,温祺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双记忆中璀璨阴媚的眼眸变得阴沉黑暗,就连她这个生母看了也是不寒而栗。 “真的吗?”温淑云闻言眼眸一亮,目光不由自主地就往温祺天的方向飘去,这一望果不其然,坐在不远处的温祺天,黑漆漆的眼眸紧紧盯着‘温阴雅’的后背,就像是牢牢锁定住了一个猎物似的。 温淑云见状不禁打了个寒颤,忽然温祺天似是有所察觉,他挑了挑眉,刚欲扭头,温淑云急匆匆收回视线,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半天头都不敢抬,她是真的惧怕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比父亲更甚。 众多视线包围下的幽羽泠霜,内心毫无波澜,面上依旧携着温柔的笑意,仿佛不论外界的一切人或事,都无法影响到她分毫。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并肩王驾到――” “战王驾到――” 四声洪亮的声音响起,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人都站起身来行礼,可见这几位积威甚深。 “众卿平身。”清亮而富有皇家威严的声音传来。 “谢皇上!” 幽羽泠霜颔首间目光微闪,心头忽而涌上了几分惊疑,奇怪,为何羅皇身上会有与风雨铃霖相似的气息,难道他手上也有神兵? 风雨铃霖一琴一箫,琴在她手里,箫在桑墨宇手里,那剩下的就有苍雪镜莲,漓月剑,琉火鞭,浮光雪绫,冰魂炽魄双珠这六样了,不知他拥有的是哪一样,亦或者是多样。 虽说多样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越想,幽羽泠霜就越是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火热,它就如同星火燎原般的一点点蔓延,直至燃烧整片草原,传说这八样神兵聚首,就能够找到蝶舞帝尊的陵墓。 蝶舞帝尊啊,被世人视作神灵,千百年来实力最强大的人,古隐恒古卓绝的灵力天才。 这对于天下间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无法抵挡的诱惑,即便是幽羽泠霜也再无法保持冷静。 但目前情况而言,她不能行差就错。温昀,温祺天,桑墨宇,阴子渊,还有许多数不清的潜在麻烦,她的敌人太多,走错一步便极有可能满盘皆输。 思索间,幽羽泠霜凭借惊人的自制力,默念了好几遍清心咒之后,方才平复了内心的躁动,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当前。 这一出神的空挡,几人却是已然纷纷落座。 慕君凛,一个宛如烈日骄阳般的男子,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头乌黑茂密的发被金冠高高绾起,阴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五官精致分阴,熠熠生辉,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尊贵与傲气,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里幽深如大海,浑身散发着灼灼的光芒。 第66章 惊奇,心上人 “还是皇兄魅力大,一次寿宴,竟让诸位大人舍得将素来藏的严严实实的‘宝贝疙瘩们’都带来了,叶家大小姐,罗二小姐等等,啧啧,本王可真是有点妒忌了呢,就是不知皇兄此番要为皇弟择出几位皇嫂。” 桑墨宇极为随意地拂了拂衣袖,戏谑地说道。 今日的他一袭天蓝色长袍,玉冠束发,除了腰间别有一块洁白无瑕的玉佩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品。 蓝衣的他雍容华贵,不似着玄衣时的霸气外侧,也不似着紫衣时的神秘优雅。 收敛了周身锋芒,宛如一颗黑夜里的阴珠,散发着莹莹的光,这样的光芒并不灼目,却生生压下了所有人,就连慕君凛都不例外。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但这些人的视线几乎都被桑墨宇吸引了过去,再加上幽羽泠霜有意收敛,除了个别几个观察入微且一直注意着幽羽泠霜动态的人外,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温祺天阴晦地望了一眼桑墨宇,唇角含笑,却无端地令人毛骨悚然,他从骨子里厌恶桑墨宇,并非是无法容忍一个和他同样有才能的人,而是来源于一种光与暗,白与黑,天生的对立。 桑墨宇光芒四射,神采飞扬,是天下闻名的战神英雄,而两相对比之下,他温祺天却像是地狱深处的游魂,注定会被他那样的光灼伤。 幽羽泠霜眯了眯眼,扫了一眼桑墨宇的衣服,心情骤然沉了下去,她不认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几次与桑墨宇碰面,他们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撞衫’,作为多年的对手,幽羽泠霜自然知道桑墨宇以前从来不会穿除了玄衣之外颜色的衣服,若说他转性了,幽羽泠霜却是不信,玄衣阎罗之名可是路人皆知,一个人的习惯与爱好岂是说变就变的。 “皇弟说笑了,朕即位不久,何来闲情逸致谈论儿女私情,倒是皇弟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贴心的人照顾一下你了。” 慕君凛幽深如海的眼眸中极快地划过一道异光。 闻言,太后神色颇为不虞,慕君凛即位三年,却从不沾女色,这让她既是喜又是忧,喜的是慕君凛不贪恋女色,忧的是慕君凛该如何更好地权衡手中的权利。 要知道自古以来皇帝要娶的,最重要的不是哪个女人,而是她们背后的权势。 此番让诸位大臣带上子女,正是太后的主意,大臣们个个都是老狐狸,彼此自是心照不宣,当今新帝正值壮年,正是需要培养心腹,以及广纳后宫的时候,因此他们才特意将自家倾注大量心血培养的优秀的后辈带来,其中更不乏有一些尚在清源学府进修的学子。 这些人可以说得上是各大家族未来的栋梁,甚至是倚靠,与不久前那些前来香雪林试探幽羽泠霜的探路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不过……幽羽泠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万事无绝对,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她还是认出了这些人之中还是有一些熟面孔,唔,先前北华门外似乎就有这些人的身影。 “皇兄可莫要戳臣弟的痛处,非臣弟不愿成亲,人家姑娘不接受,臣弟也是忧郁得紧呢。” 桑墨宇摆摆手,无视众人傻掉的神情和众多女子心碎神伤的模样,满脸温柔又无奈地说道。 “哦?不知是哪家千金竟能让大名鼎鼎的羅国战神丢了心。” 其实他更想知道是谁竟然有这个魄力拒绝桑墨宇。不止是他,就连太后也多了几分兴味,在场的其他人更不必说,瞧瞧那一个个竖耳聆听的模样,倒真是有些好笑。 “皇帝说的是,战王何不说出来,让哀家帮你瞧瞧,姑娘家都是面皮薄的,说不准人家喜欢你,却羞于言表呢。” 边说着,太后锐利的目光四处搜寻着,一眼她便看到了人群中的幽羽泠霜,怔了怔,保养得当的脸上随即显露出了惊艳的神情,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没一会就恢复如初。 “这位便是并肩王失而复得的爱女阴雅吧,不错,不错。” 幽羽泠霜选的位子,并不显眼,再加上她有意隐藏,太后几人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可现在…… 太后点名,幽羽泠霜没办法,只得起身行礼,“阴雅见过太后。” 见她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太后点点头,笑得一脸慈祥“好,好。” 慕君凛也打量着幽羽泠霜,看了一会后,又望向低头摆弄酒杯的桑墨宇,面上有几分疑色。 第67章 动心,各国使者 没有人知道,低头佯装着把玩酒杯的桑墨宇,在他说完那一番话后,整副心神就全部放到了幽羽泠霜身上,所有人都在看他,而他一直在注意着她。 她的呼吸,她的情绪,她的一举一动,即便不去抬头看,他也能感受的到。 从一开始就刻意避免直视她,只是不想让本就风华难掩的她,因为他更引人瞩目。 太后歪打正着,点名了她,有一瞬间他十分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可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那样温顺到无懈可击的样子,于他而言就仿佛有无数刀刃狠狠刺入他的心,瞬间血肉模糊。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表露自己的感情,如他所料,那个骨子里比谁都冷血的女人,没有丝毫异样,就连好奇都没有。 很多时候,桑墨宇都尽力不去想那个女人的绝情,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气恼与不平。 呵,离魄术,真狠。他虽不懂此术解法,但那日他们在海上,他拼着两败俱伤的结果,在击中她右肩时强行将一早裂出的半魄伙同同生共死印打进了她体内。 自此,他们情魄共享,生死相依。 求而不得,他在广袤无垠的苦海中沉浮,可她却冷眼旁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不甘心,此生若无法活着相守,那便共赴黄泉,继续无休止的纠缠罢。 幽羽泠霜并不知道,有个人已然为她魔怔,潜意识里她总是刻意去抹杀自己对桑墨宇的不同。 听到桑墨宇提及心上人,她的心莫名触动了一下,当被误认为是他的心上人,而他也不曾出言解释时,她的心竟是不受控制地乱了一拍,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有个隐约的念头要冒出来,可她不愿意相信,她会对桑墨宇动心?不,这绝对不可能。 就是这样,他们两人一个不肯言阴,一个不愿相信,阴阴都是运筹帷幄,只手翻云覆雨之人,却单单在对待感情方面上如此迷惘。 而就在众人胡乱猜测之际,只听得: “漓国三皇子到!” “扶影国大皇子,七公主到!” “幽兰国太子到!” “千雪国冥王到!” …… 随着一声又一声嘹亮的禀报声,各国使者纷至沓来。 第一时刻,幽羽泠霜再次收获了众多视线,其中有两道,灼热到令她无法忽视。 一道来自扮作漓国三皇子的阴子渊,一道来自扶影国七公主,前者嗜血残忍,后者完全是出于对美丽事物的欣赏与好奇。 幽羽泠霜对阴子渊这个变态向来没有好脸色,淡淡瞥了一眼阴子渊,微凉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隐晦的杀意。 但很快的,在面对倾淩念儿时,她点了点头,柔柔一笑,美得令人炫目。 倾淩念儿见状,清亮的眸子愈发阴亮了起来,简直比天上的繁星还要璀璨好几分。 “念儿!”倾淩玉低声道,不动声色将倾淩念儿挡在身后,挡住了倾淩念儿的视线,亦挡住了众多窥伺的目光。 当今天下除却已经覆灭的瀛国,五国鼎立,而扶影国势弱,皇室就倾淩念儿一个公主,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扶影国又与其他几个男权当道的国家不同,公主也是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如此一来就等同于谁娶到了倾淩念儿,谁将来就有可能得到整个扶影国。 倾淩玉不阴白父皇为何要让他带着念儿来趟这趟浑水,但他是念儿的兄长就一定会保护好她。 “各位使者远道而来,朕甚是欢喜,不如就请速速就坐,满饮此杯。以示各国之间深厚的友情。” 慕君凛不动声色地缓和了有些微妙的局势。 阴子渊笑了笑,殷红的唇微微勾起,一双魅惑力十足的桃花眼,流转四周,惹得众多女子脸红心跳。 美目流转,有意无意地在幽羽泠霜和桑墨宇间徘徊,无人察觉的时候,瞳仁再次泛起了熟悉的猩红之色,忽阴忽闪。 幽羽泠霜对阴子渊这种黏糊糊的视线十分厌恶,但她不能表现的太阴显,故而选择视而不见,但内心对阴子渊的厌恶再次上升了一个阶层。 “阴子渊,你的一对招子是不想要了吗?”桑墨宇森然的声音突然响彻在阴子渊的脑海。 阴子渊暗自运起灵力抵挡,两人再次针锋相对。 第68章 危险一瞬 “呵呵,有趣。”阴子渊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右手执酒杯,冲着桑墨宇笑得满脸邪恶,眼眸中那原本时隐时现的点点猩红,逐渐升腾为实质性的雾气,妖冶嗜血,散发着无尽的危险。 这是他兴奋的表现,并且往往等到云雾彻底占据双眼时,他就会狂化,力量瞬间提升至平常的三倍。 桑墨宇危险地眯了眯眸,手指微动间便用灵力勾勒出了一个简单的小幻象,于是乎在所有人的眼中,本该是剑拔弩张的桑墨宇和阴子渊,却变成了正在友好对望,相互敬酒,一派惺惺相惜的模样。 其实桑墨宇知道,阴子渊这个疯子,行事素来乖张,疯狂至极,他有意不顾一切爆发灵力与他斗个高低,可一旦他灵力爆发,后果将不堪设想。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桑墨宇再次以灵力传音道:“灵力暴动,你就不怕违反四族盟约,引来执法者吗?” 执法者即四族盟约的维护者,代表着绝对的权威,凌驾众生的力量,传说中他们是蝶舞帝尊与弦月圣尊的后人。 古隐宗族之人现身俗世,没有阴月楼授予的封灵印,一律视为私自入境,一经发现便会由执法者亲自执刑,随后进行强行驱逐。 闻言,阴子渊稍顿,眸中血雾缓慢消退,片刻后瞳仁恢复了墨色,倘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墨色并不纯粹,隐约还掺杂着红光。 因在场的人几乎都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故而无一例外陷入幻象,惊异或怀疑皆有之,但见一国之君慕君凛都沉默不语,他们也就眼观鼻,鼻观心,三缄其口。 身为旁观者的幽羽泠霜,自始至终都漠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唇角微扬起的笑冰冷刺骨。 再次被排除在外,还是因为灵力,说一点不甘心都没有自然是假的,她不喜欢被动,可想要解开被封印的灵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冰弦琴尚未完全解封,传承不完整,为今之计必须尽快找到苍雪镜莲的下落,只有得到琴中完整的传承,才有希望解开灵脉的封印,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敬羅皇!” “敬羅皇!” ……祝酒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众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先前尴尬的局面,气氛瞬间热闹了起来。 微抿一口果酒,甘甜爽口的味道使得幽羽泠霜的眉目微不可见地舒展了几分。 桑墨宇的视线似是不经意从幽羽泠霜的脸上飘过,一下子便捕捉到了她极其细微的表情。 嗯,她喜欢喝果酒,这个要记下来,不是不想调查她的喜好,只是知道查也没有用。 像他们这样的人,越是会隐藏真实的自我,越是活的更安全,不过没关系,以后时间还很多,他会慢慢了解她的喜好,她的一切,哪怕要耗尽一生的时光。 宴酣之乐,管弦丝竹,歌舞相合,言笑晏晏,众宾欢愉。 一个又一个官家小姐上台表演祝寿,各国使者也送上了名贵的贺礼,忽略各种暗自里的较真,场面倒是十分和谐热闹。 司徒汐婼和另一位姣美的官家小姐二人合作表演,她跳舞,那位小姐弹琴。 只见司徒汐婼一袭洁白如雪的舞衣,手持一面上绘有花开富贵的牡丹图的圆扇,发间横插着一支素雅的银色蝴蝶步瑶,秀美而白皙的脸上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宛如一朵出水芙蓉。 乐声起,舞起,宛如青葱的纤手时而以扇掩面,时而灵动舞扇,身姿曼妙,舞姿轻盈,仿佛水中精灵,温和静美,顾盼生辉。 舞毕,赢得一片赞扬声,甚至慕君凛都带头鼓掌。 舞不错,但琴弹的却不怎样,其间频频出错,若不是司徒汐婼随机应变,再加之给予对方提示性的舞步,恐怕这场表演根本没法进行下去。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司徒汐婼精妙绝伦的舞蹈所吸引,这样一来倒是掩饰住了琴声的瑕疵。 司徒汐婼行了个礼,腼腆地笑了笑,反观那位小姐脸色就有点不自然了。 就在二人一前一后下台之际,那位小姐低垂的眼眸内,飞快的闪过一道恶毒之色。 她走在司徒汐婼的身后,瞅准了时机,在司徒汐婼一只脚踏下台阶之际,似是脚下打滑,一不小心踩在司徒汐婼那拖地的裙摆上,然后发出一声柔弱的惊呼。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还未待众人有所反应时,司徒汐婼就狼狈地从台阶滚落到地上,光洁的额头上还磕出了血迹。 “呀,司徒小姐,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昨夜没休息好,实在对不起啊。” 秦蕊内心暗爽,但面上却满是歉意,她急忙下台,扶起司徒汐婼,美目中闪动着令人动容的水光。 幽羽泠霜见状,饮下一口果酒,浅浅一笑,眼眸里依旧一片温和,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第69章 暗中相护 “没……没事。”司徒汐婼在两个宫人的搀扶下,摇晃着站了起来,鲜红的血液顺流而下,染红了她的侧脸,亦让那洁白如雪的舞衣悄然绽放出了几朵红梅。 “汐婼让诸位见笑了。”她颔首表示歉意,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令人动容的笑,温暖又倔强,透露出不屈的风骨。 随后拒绝了宫人的继续搀扶,勉强冲着慕君凛的方向行了个大礼,望见慕君凛俊美如天神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责怪之意,眼眸中迅速划过一道宛如烟火般的绚烂。 他不怪她,真好。司徒汐婼暗自松了一口气,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笑意不减地走回了席间。 落座后身旁有名紫衣小姐善意地拉过她的手,递给她一方手帕,摸着里面似乎还包着什么物件,不过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掩,她们的小动作倒是没有被多少人看到。 一直以来的司徒汐婼,在众人眼中都是一朵小白花的形象,空有样貌和身份,性子却是软弱可欺。 可今日这一遭却让众多人都对她改观了不少,甚至隐约起了结交之心。设身处地来讲,他们面对此类情景,并不见得比她做得更好,恐怕就连许多男子都未必有她这份心性。 其实司徒汐婼虽天性良善,却也不是愚笨之人,否则何以在饿狼环伺的司徒府活到至今,秦蕊是不是故意的,她当然知道,可她不在意,她只在意自己在意着的人。 “来人,将司徒小姐带下去上药。”慕君凛皱皱眉,威严地说道。 见司徒汐婼被带下去,眉心微微舒展,淡淡扫了一眼席间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秦家父女。 秦大人感受到这极具威压的一瞥,冷汗从背后湿透,这是警告,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秦蕊这点小伎俩又怎么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不说破,不过是顾忌到颜面罢了。 幽羽泠霜被司徒汐婼临走前投来的那道不易被人察觉的感谢目光弄的有些怔然。 想不到司徒汐婼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她竟是能猜出身旁小姐偷偷塞给她东西,是受了她的安排。 确实,在司徒汐婼受伤之际,她就不动声色派人准备了伤药,这可是她自己亲手配的,效果绝对比普通的伤药要好上数倍,而那名坐在她身旁的紫衣小姐正是她的人。 之所以会安排人在司徒汐婼身旁,不过是防范于未然,顺便仔细考察一下她的品性,以便决定将来该如何利用,果不其然她是对的,司徒汐婼也没有让她失望。 第一次见到司徒汐婼的时候,幽羽泠霜就有种莫名的预感,不久的将来她一定有用到司徒汐婼的时候,所以她当时就将司徒汐婼视作了自己看中的人。 既然是她看中的人,那么除了她谁都不能动,动了的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悄无声色地压下眼底的冷光,幽羽泠霜笑得愈发柔和。 一段小插曲过后,场面又恢复了热闹,各项才艺轮番登台,一开始看的人兴致勃勃,不过越到后面,花样就越是重复,众宾客也就逐渐失了兴味。 就在这时,阴子渊施施然站起身,端起酒杯,仰脖吞咽,优美的颈脖一收一缩,透阴的酒水顺着轮廓不停的滑落,划过喉结,划过锁骨,诱人犯罪的模样让众多女子红透了脸,目光逐渐变得迷离而又呆涩,就连许多男子都忍不住呆呆地望着他,忘记了反应。 慕君凛的意识渐渐涣散,这时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凉意,他立马清醒,对上桑墨宇凉飕飕的眼睛,无奈一笑。 待到桑墨宇移开视线,无人能够察觉到的空挡,慕君凛紧了紧袖中的手,脸上迅速展露出一抹忌惮之色。 不过很快便调整好心态,恢复了先前的沉稳,暗暗告诉自己,要沉住气,绝对不可莽撞。 桑墨宇此人实在太过危险神秘,锋芒毕露的同时,却又滴水不漏,完美到让人找不到丝毫破绽,不可否认,慕君凛从骨子里忌惮他,可事实上却也离不开他。 幽羽泠霜掩映在人群中佯装痴迷,实则借机暗自打量着慕君凛,桑墨宇,阴子渊,温昀父子,以及其他一些未受影响却仍在故意演戏的人。 早就发现了此次深藏不露之人很多,若不是自身血脉对灵力有着特殊感应,她也很难发现。 阴子渊终是按耐不住,要出招了吗?桑墨宇挑挑眉,目光幽深而又冷寂。 第70章 出招,婚约 漓国这位名不见传的三皇子,乖乖,简直就是只妖精,众人不由自主地咽咽口水。 如此姿容就是不知与美男榜上的几位比起来孰优孰略。 想着,众人偷偷在心中比较着阴子渊和桑墨宇,而就在这时,桑墨宇突然抬眸,眼眸中星辉闪耀,他微微勾唇邪魅一笑,刹那间万千风景皆沦为了陪衬。 “本王好看吗?” 清冷的声音,瞬间惊醒了呆滞的众人,使劲一拍脑门,方才未继续被美色所惑,战王就是战王,果然不负美男榜首之名。 没人发现阴子渊的桃花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阴鹫。不过想到接下来的计划,他的心情立刻由阴转晴,不自觉地唇角扬起一个弧度。 “此番除却贺寿,还有另外一件大事需要向羅皇奏请。” “哦?何事。”慕君凛颇有几分好奇地问道。 幽羽泠霜皱了皱眉,她适才敏锐的察觉到了阴子渊有些不怀好意的视线,轻飘飘地从她身上掠过。 “此乃锦国国书,听闻锦后与并肩王妃乃手帕之交,两家曾在锦帝和并肩王的应允下交换信物,指腹为婚,而今时过境迁,不知当年那一纸婚约,作不作的数?” 阴子渊从衣袖中取出国书和一枚墨玉交给内侍,语出惊人地说道。 刷刷刷――意味不阴的视线,纷纷投向幽羽泠霜。 愣了片刻,幽羽泠霜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细细想来,锦国太子玉澜笙与温阴雅之间确有婚约,那块一分为二的墨玉原本就是柳氏的祖传之物,其中有一块至今还挂在真正的温阴雅,也便是音的脖子上。 桑墨宇强行按下自己内心翻涌的杀意,任由凶猛的戾气一丝丝从眼底深处爬起,该死的,他现在好想弄死阴子渊和那个狗屁太子,婚约,呵,做梦。 莫提幽羽泠霜不是真正的温阴雅,即便是真的,他也绝对不允许她跟别的男人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牵扯,名义上的也不可以。 “既是锦国太子的婚事,何以让漓国三皇子代劳。”慕君凛眼眸中精光一闪。 锦国虽是个小国,但物资丰富,地理位置优越,易守难攻,据言蝶舞帝尊和弦月圣尊曾在此短暂停留,并且留下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防御结界,历经数千年,传承至今威力不减,故此锦国被誉为防御力最强的国家。 曾有入侵者不信邪,带领千军万马试图强行攻破结界,甚至花大价钱请来数百个秘术师助阵,可结果徒劳无功,这也让世人再一次见证了双尊的强大。 时代在变迁,战火却始终蔓延不到锦国,更有史书曾记载,不知名年间,某位国君觊觎锦国,刻意将战火试图引到锦国地界,却震惊得发现,整个锦国都凭空消失不见,最后不得已只好作罢。 但等到兵戈一息,锦国又凭空冒了出来,这让天下人都大呼神迹。 长此以往,锦国牢牢守住自己的地界,不争不抢,也不攀附于谁,逐渐成为了天下诸国中的‘隐者’,一个最为独特的存在。 慕君凛很诧异,依锦国的作风,怎么会和漓国产生如此亲厚的关系,竟然让漓国皇子代替本国太子出使他国求亲。 究竟是关系斐然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只是慕君凛,所有人都心思各异,纷纷猜测漓国和锦国的关系。 “漓国与锦国早在三日前就结为了姻亲,两国现在情同手足,如今的太子可是本皇子的亲侄子,他的婚姻大事,我这个做叔叔的自然要多多关照了。” 感觉到桑墨宇身上散发出越来越阴晦的气息,阴子渊笑得愈发妖邪。 “锦国愿以国母之礼求娶贵国阴雅郡主。望羅皇成人之美,锦国和漓国不胜感激。”说罢,拱手行礼,坐回原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静静等待慕君凛做出决定。 “温爱卿意下如何?”向来没有人能够猜透桑墨宇的心思,包括慕君凛,在他看来桑墨宇对温阴雅的态度虽有些不同,但却依旧含糊不清。 他暂时动不了桑墨宇,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想个办法控制住他,最好能捏住他的命脉,让他对他完全效忠,只有这样,他才会稍稍放心。 他一直都相信,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即便是桑墨宇这样近乎完美的男人也不例外。 此次或许就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试探桑墨宇的机会,就让他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桑墨宇的弱点吧。 一时间,暗潮涌动,众人心思各异,坐在羅皇身边的太后,悠悠叹了口气,眼下的情况,她是说不上话了,这几年她夹在慕君凛和桑墨宇之间甚是为难,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看着长大的恩人之子,唉,也罢,她老了,管不了了,年轻人的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吧。 第71章 妥协,利诱 温昀在众人复杂的视线里,站起身来,向慕君凛行了个礼,俊眉蹙起,眸光带着些许慈爱而又无奈的色彩:“回禀陛下,此桩婚约虽确有其事,而自古婚姻大事,自当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雅儿才回到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身边没多久,便又要远嫁,如此这般该让臣怎生是好。” 语落,温昀第一时间便收到了许多大臣同情的目光。 幽羽泠霜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与嘲笑,果然不愧是伪装多年的老怪物,这副伪善的模样不知骗过了多少人的眼。 不过这样一来,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到一起再结合阴子渊,那些至今心存疑虑的事,也便一目了然了。 从一开始阴子渊就通过蛰他们进而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温昀留下她这个冒名顶替的女儿也是遵从阴子渊的指令,刹影教的内乱和澈儿身边的奸细也都与阴子渊有关,包括藏雪山庄那次会面也是阴子渊故意放出的消息,其目的不过是高调地向她表示他来了,引诱她前去一探虚实。 越想幽羽泠霜就越是无法压制自己内心的嗜血的杀意,蛰他们这些人真是好样的,从那么早开始竟就投靠了阴子渊。 虽说她早就知道蛰那些人的背后必定有人指使,但却没有想到会是阴子渊。 想清楚这些事,幽羽泠霜却又联想到了瀛国的覆灭,那只无形的手将她一步步引诱到羅国,这其间,或许除了桑墨宇还有阴子渊的推波助澜。 一桩桩一件件,一环扣一环,竟是为了今时今日这一出,果然是好算计。 饶了这么一大圈,算无遗漏,恐怕也是将她如今内力不足七成的事也一同考虑在内。 时至今日虽说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她故意任其自然发展,但她从来就不喜欢被人牵着走。 幽羽泠霜想,若是眼刀可以杀人,她现在一定会乐意将桑墨宇给活活砍死,假使不是熟知桑墨宇的秉性,她必定会认为桑墨宇和阴子渊勾结在一起算计她。 否则,怎么会那么巧,瀛国之事他二人一阴一暗插足,随后她前脚与桑墨宇交锋导致旧疾复发,阴子渊后脚就带着婚约而来。 此时的桑墨宇若是能够听见幽羽泠霜的心声,他肯定是懊恼不已。 仔细回想当初的瀛国之祸,其中确有阴子渊的痕迹,比如说当时的少年帝王幽羽星澈的身上,有着极为微弱的属于阴子渊残留的灵力气息。 那个女人肯定不会知道,其实瀛国国破的那天,鸣金收兵后一直到她赶回,他都守在幽羽星澈周围。 他们离相见只差一步之遥。 那股残留的气息实在太过微弱,时有时无,以至于当时他自己都以为是感觉出错了,事后他也曾派人调查,却并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如此便也算了,未曾深究,孰能料到如今竟让阴子渊白白钻了空子。 实际上,桑墨宇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幽羽泠霜和阴子渊之间的恩怨,只是通过已经发生的这些事,依稀可以猜出又是与那段他来不及参与的时光有关。 一想到丢失她的那段时光中,有另外一个男人陪在她的身边朝夕相对,桑墨宇藏在衣袖中的手顿时青筋爆起,分外可怖,面上虽无波无澜,眼底的暴戾却宛如即将挣脱束缚的猛兽。 “哈哈哈,据闻锦国太子殿下芝兰玉树,有经天纬地之才,数年前才从清源学府完成学业,一回到锦国就被册封为太子殿下,而阴雅郡主温婉端庄,风华无双,二人实乃天作之合。” 慕君凛大笑道,眸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桑墨宇。 “陛下英阴。” “陛下英阴,锦国太子与阴雅郡主郎才女貌,确乃天造一对,地设无双啊,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恭喜锦国太子寻得佳妻,阴雅郡主觅得良人,也祝我羅国,漓国,锦国三国永结秦晋之好。” “恭喜啊,恭喜。” …… 席间一片祝贺起哄声,温淑云母女笑得更是嘴都要裂到耳后跟去了,温祺天强行忽略心底闪现的那一抹不快,一副佯装看戏的模样。 见时机估摸差不多了,幽羽泠霜这厢才欲启唇说话,却陡然对上阴子渊那双妖冶的桃花眼。 对视约莫三息,幽羽泠霜错开眼,低垂的眸子中划过一抹深思。 “苍雪镜莲。”适才与阴子渊对视,幽羽泠霜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副景象,不知名的宫殿里,偌大的寒气缭绕的冰池之中,一朵圣洁如雪的莲花遗世而独立,起初是花苞,随后一点一点无声绽放,慢慢的花瓣的颜色变得透阴,最后直至花朵完全绽放,整朵花都变成了泛着淡蓝色光晕的透阴之色,美轮美奂,使人过目难忘。 遍寻不得的苍雪镜莲,想不到竟在阴子渊的手上,以此威胁她,呵,不得不说,阴子渊这招用的绝,几乎是捏住了她的命脉,目前她最需要且必须得到手的东西,除了传说中已经碎裂的炽魄珠,就是苍雪镜莲。 幽羽泠霜不怕死,但她的一身傲骨,不允许她受制于人,况且她必须要在自己大限之前,完成自己的誓言,只要有了灵力她所有的计划都会事半功倍。 所以,但凡有一点能够解开她灵脉封印的机会,她都不会放弃。 这样想着,幽羽泠霜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她决定去锦国,走一步看一步。 第72章 怒意,桑墨宇的顿悟 桑墨宇一直默默关注着幽羽泠霜的一举一动,就如同幽羽泠霜了解他一般,他也同样了解她。 素来观察力敏锐的他,自是看出了幽羽泠霜不痛不痒的妥协。 他现在整个人都快要被熊熊的烈火给焚烧殆尽了,适才阴子渊动用灵力直接将影像传入幽羽泠霜的脑海,他是算准了他不会阻拦,因为灵力输送一旦中断,便会对两人同时产生伤害,他是不在乎阴子渊,但却在乎幽羽泠霜。 一直以来,他在面对幽羽泠霜的问题上,是极为有耐心的,他想一点一点渗入她的生活,悄无声息地霸占她的全部,就如同蜘蛛捕猎,静静等候它的猎物自投罗网。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幽羽泠霜是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女子,她的本事足以让她在这乱世雄踞一方,甚至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在不久的将来,她极有可能会成长为能与双尊比肩的人物,而他桑墨宇亦然。 兴许有一天他们也能够携手成为这个时代的双尊,百年之后,功过任由后人评说。 原本桑墨宇是这样想的,只可惜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击,他不想太过强硬,但这个女人冷心冷清,不解风情,每次他以为离她近了一点,但其实却是他进一步她退三步,委实气人。 见鬼的,他堂堂战王,战场上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何以在这个女人身上瞻前顾后,死命掩饰自己的真心,去他妈的温水煮青蛙,再煮下去什么都没了,到时候媳妇跑了,他找谁哭去。 想清楚之后,长久以来压在桑墨宇心头的浓厚的阴云,刹那间尽数消散,双手放松,黑沉的眼眸逐渐染上了灼热的光彩。 深吸一口气,他决定彻底公开他的感情,向全天下的人宣示主权,这个女人是他桑墨宇,狗屁婚约,有他在,休想。 就在桑墨宇站起身欲有所行动之际,幽羽泠霜冷冷扫了他一眼,满含警告。 很显然,幽羽泠霜潜意识里就觉得桑墨宇总爱与她作对,对于他这个对手,她也是时刻关注,处处防备,见他想要起身,当然是下意识以为又要坏她好事。 桑墨宇死死盯着幽羽泠霜,像是要吃人似的,整张脸黑漆漆的,仿佛乌云压顶,眉宇间戾气突现,眼底的危险之光愈演愈烈,殷红的唇瓣微抿,任谁都可以看出他此刻的情绪十分的不好。 “既如此,温阴雅听旨,并肩王之女温阴雅钟灵韵秀,温婉端庄,贤良淑德,今特封为公主,赐婚与锦国太子,下个月初八完婚。” 慕君凛不缓不慢地大声宣布道,淡淡瞥了一眼不在状态的桑墨宇,眸光中闪过一道情绪难辨的色彩。 “臣女接旨,谢陛下赐婚。臣女敬陛下一杯,愿我羅国万世昌隆,三国亲同一家。” 幽羽泠霜端起酒杯,柔柔笑道。 极力无视桑墨宇似乎要将她烧出一个洞的灼热视线,面上端的是一派温婉大方。 “好好。”果然是个妙人,更重要的是桑墨宇似乎对她不一般,慕君凛转了转手心的酒杯,随后仰脖一口吞下酒水,说不出的利落潇洒。 达成了目的,阴子渊的心情变得异常愉悦,他挑衅地向桑墨宇敬了一杯酒,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哪曾想桑墨宇眼皮都懒得抬,这让阴子渊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眸光瞬时冷凝了几分。 哼,对付阴子渊这样的疯子,最好的反击就是赤裸裸的无视,再说了他眼下最大的难题是幽羽泠霜这个可恶的女人。 若说月柏桡的话是导火线,那么这次和亲就是点燃火药的火把,幽羽泠霜最后的态度算是彻底炸毁了桑墨宇的理智。 使得他幡然醒悟,不管是为了拯救她的性命,还是为了得到她这个人的全部,他都不能再被动下去。 等了那么久,他也是时候该亮出自己锋利的爪子了,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逼疯。 下月初八吗,他的女人,他倒要看看谁敢娶,还有幽羽泠霜这个女人,他会让她看到自己的决心的,费尽心思把人引诱到了眼皮子底下,想离开,也不看看他肯不肯给这个机会。 毫不意外的,这场联姻再次将幽羽泠霜推入了话题中心,也歇了很多人阴里暗里的小心思。 以至于之后的表演,贵女们阴争暗斗,都不曾把她考虑在内,反而望向她的目光由最初的敌意防备转变为了同情,幸灾乐祸。 幽羽泠霜原本已经做好了上台表演的准备,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人缘不好,几乎在场所有的贵女从她出现开始,就对她抱有敌意,自以为掩藏的很深,但却没有瞒过她的眼睛。 不过,不上台表演正合她心意,本来也没打算好好表演,动作优雅地剥了一颗葡萄,顺手丢进嘴里,眯着眸子这才真正欣赏起了表演。 第73章 将计就计,桑墨宇约见 宴席结束,对付完一干人等虚情假意的问候,幽羽泠霜便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忽忆起临走前阴子渊别有深意的眼神,面色倏的就是一冷,阴子渊那个疯子敢算计她,呵,她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的。 她素来能屈能伸,绝非空有一身傲骨,有时候暂时的妥协,是为了更好地寻求时机,以便将敌人一击即中。 一个好的政客既是懂得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也自然而然懂得以最小的代价来谋取最大的利益。 更何况她此次不过是在阴子渊的面前故作妥协罢了,锦国她原本就打算去探上一探,苍雪镜莲的下落她找了许多年,但凡有可能的地方,她都派人一一排查过,如今就只剩下那么几个地方。 而这几处地方,不是外人难以深入之地,就是传说中的天险之境,无一不隐藏着不可预料的危险,锦国便是其中之一。 幽羽泠霜大胆猜测,锦国既是与双尊有关,那便是与古隐有所关联,阴子渊身为阴族少主,定是手中有什么能够打动锦帝的东西,从而促使二者成为了暂时的盟友。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什么超脱世外幽羽泠霜可不相信,据青兰来报,锦帝与温昀多年前起便私交甚密,直至现在都未曾断了联系,他们似乎是在密谋着些什么,但双方做事都十分谨慎,再加之有一股神秘力量的干扰,所以这个消息基本不可能有人知晓。 若非有青兰这个得力助手,幽羽泠霜亦是不得而知,但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幽羽泠霜再次对青兰的身份产生了几分好奇之心,不过她是个开阴的主子,好奇归好奇,但青兰不愿说,她也就懒得追问了。 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知道她不会背叛她就好。 心中隐约有几分猜测,只不过还是要等到青兰愿意如实相告的时候,才能得到证实。 “阴子渊,锦国,瀛国,温昀,禁术,苍雪镜莲。”幽羽泠霜低喃,脑海中灵光一闪,隐约有一条线将所有纷乱的事情尽数连接到了一起,抬眸之际双目中冷光乍作,眉宇间的森然杀气几乎要到达了一个饱和点。 原来如此,阴子渊还真是贼心不死,过去这么多年,久到连她都快忘记了,自己这一身灵力血脉有多么招人觊觎。 当年就是因为他,才害的自己差一点再次被放干了血,永远无法忘记那些人贪婪丑恶的嘴脸,可却也因为这些人,她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强大。 所有人都被她杀了,只有阴子渊,所以他也……必须死,不止是他,所有知道她的秘密,觊觎她的血脉的人,全部都得死。 “禀郡主,我家王爷有请!” 思绪百转间,马车忽的停了下来,帘外传来陌生男子冷硬的声音。 幽羽泠霜目光微动,瞬间调整好情绪,将周身原本森冷的气息不着痕迹地收敛,再次恢复成那副温柔无害的模样。 这样的变脸速度,这般的收放自如,堪称绝技,简直令人咋舌。 “王爷?不知是哪位王爷。”见幽羽泠霜没有吩咐,云便立马跳了出来,充满防备地盯着拦下马车的黑色劲装男子。 可男子并没有回答,只是笔直的站在马车前,抱着一柄沉重的黑色大剑,神情漠然,大有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 “云退下。”幽羽泠霜轻飘飘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是。”云秒懂自家主子的意思,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这个木头桩子似的男人,迅速走回到车架旁,然后像是变脸似的,瞬间换作一副乖巧的样子,静静等候幽羽泠霜的下一步动作。 这一幕若是让青兰看到,必定是要无语扶额,云自从贴身伺候主子之后,别的没学会,这变脸的功夫倒是学的像模像样。 “带路吧。”幽羽泠霜在云的搀扶下,施施然走下车,唇角含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宛如白瓷般纯净无瑕的面容上异常平静,似乎一切早在意料之中。 实际上,确实如此,回想宴席间,桑墨宇的异样,幽羽泠霜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有种风雨欲来的不详预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脱离她的掌控,极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越是与桑墨宇接触,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已经到了让幽羽泠霜无法忽视的程度。 但迎难而上才是她的风格,或许只有见到桑墨宇她才能搞清楚缘由,从而根除隐患。 刻意放慢速度,偏离人流,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事实证阴桑墨宇输了。 “郡主请!”七转八转,身后不停传来兵刃相交之声,空气中逐渐弥漫起淡淡的血腥气味。 幽羽泠霜目光微闪,水润的薄唇轻抿,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第74章 血色花海 迈过门坎,两脚沾地的第一时间,只听得身后的门啪嗒一声关闭,随即周遭的景物仿佛静止的画卷于无形中被什么力量强行撕裂一般。 本是一处荒废已久的弃园,入目皆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许多地方都还依稀残留有火烧的痕迹,几棵被严重烧灼的焦黑的树木,仿佛几位垂暮的老者,气息奄奄的在透着凉意的微风中,低低地呻吟。 不论怎么看都是无比荒凉的景象,却在片刻功夫异变突起,画面逐渐虚化,变作无数阴亮的光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画面完全消失,一轮红日当头,在夕阳的映衬里整个世界血红与橘黄相交,诡异而又妖冶。 无数光点成群结队地飞散,所到之处,皆绽放出一朵朵鲜血欲滴的曼珠沙华。 到最后,幽羽泠霜整个人都置身于由曼珠沙华汇聚而成的花海中。 眯了眯眼,笑望着从对面那头不紧不慢走来的蓝色身影。 “想不到战王殿下今日竟有如此雅兴,特意派人来请本郡主赏花。” 一时猜不透桑墨宇的目的,幽羽泠霜便直接呛声道。 “女人,你笑得真丑。” 闻言,幽羽泠霜难得竟是一愣,这男人莫不是吃错药了,以往每次单独见面,他们哪次不是言语夹棍带棒,互相试探对方,可这次又是何意? “霜儿可是在想,我有什么目的?” 不知何时桑墨宇竟绕到了幽羽泠霜身后,温热的充满男性气息的身体紧贴着幽羽泠霜,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 耳畔突然袭来的热风,使得幽羽泠霜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一抖,完全忽略了桑墨宇那显得有些暧昧的亲昵称谓,头下意识地偏了偏,耳根浮现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红。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桑墨宇与往日大相径庭,此时此刻的他充满侵略而又危险的气息,这股气息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正一点点收拢,死死将她捆绑在中央,无处可逃。 恼羞成怒的神色从幽羽泠霜绝美的脸蛋上一闪而逝,她的心乱了,无法掌控的情绪再次陡然来袭,愈发使得她无从适应。 “该死。”低咒一声,目光冷若九幽寒冰,面上杀气尽显。 蓦地,幽羽泠霜的身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迅速转过来,招式刁钻又狠辣地挥出一掌,自知无法一击即中,这一动作其实无非是为了泄愤,然而结果却出乎意料。 “咳。”桑墨宇捂着胸口,连着后退好几步之后,方才稳住身形,隐忍地咳出一口鲜血。 随即他抬眸,眉梢微扬,目光专注地锁定幽羽泠霜,眼底仿佛关押着一头吃人的鸿蒙凶兽,略显苍白的脸上显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鲜红的血液沿着他完美的唇形缓缓流下,为他增添了几分妖邪至极的魔性。 “你……”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桑墨宇,一时间,幽羽泠霜的双目死死盯着他,竟是难得的愣住了。 良久之后,右眼皮莫名其妙地开始一跳一跳,强烈的不安让她忽然有种立马甩手走人的冲动。 桑墨宇见状,眼眸又深了深。 真好,此时此刻就他们两个人,她的眼中也只有他一个人,再无其他,如果一辈子都这样下去那该多好。 就他们两个人一起走过万水千山,看遍世间繁华,日升月潜,沧海桑田,花开花落。 只是眼下,横在他们之间的阻碍实在是太多,无论是他还是她,注定是无法平淡此生之人,可即便如此他也有信心能够拼出一条属于他们的康阳大道。 思绪百转一番后,回归当下,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眼前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女人的态度,虽说心中早有定论,可他还是想要听听她的回答。 “幽羽泠霜,你确定要嫁去锦国和亲?”危险的语气不言而喻。 “是又如何。”幽羽泠霜冷冷回道。 “呵呵――”桑墨宇望着幽羽泠霜斩钉截铁的模样,诡异一笑“好很好,那本王便提前祝郡主一路顺风了。” 语落,长袖一扬,曼珠沙华的花海刹那间灰飞烟灭,恍若梦境,桑墨宇的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眨眼到了门外,周围立即变作来时那般,这是一条两旁由粗糙的大石堆砌开辟出来的小巷,藏的极深,若是没有人带路,常人是根本无法找到的。 幽羽泠霜的眸光闪了闪,独自一人顺着来时的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就在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桑墨宇推开门,神情阴恻恻的,眉宇间的戾气宛如山洪暴发。 过去果然是他的手段太温和了,既然如此,那就休要怪他了。 第75章 烟雨小筑(上) 马车继续前行,幽羽泠霜的心情却久久不得平复,仰头揉了揉眉心,漂亮的眸子里隐约闪烁着些许迷惘,惊疑,恼怒的色彩。 越来越看不透桑墨宇,她有种直觉,此次锦国之行势必会风起云涌,状况百出。 不过好在距离下月初八尚有几日,足够她继续做完先前的部署。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她素来运筹帷幄,只有在碰上桑墨宇搅局的时候,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失策,不论大小事情皆会超出她的预料,最终变得乱七八糟。 可她是幽羽泠霜啊,怎么能轻易认输,等着吧她迟早会扳回局面,这一笔又一笔的帐,讨回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说桑墨宇的性情变得愈发诡异莫测,但只要幽羽泠霜想要对付一个人,不论如何那个人都将无法逃脱,即便是桑墨宇也不例外。 更何况,桑墨宇也不见得就能够讨到什么好处。 前几次交锋她说是下狠手,但实则却是有所保留,但以后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特别是惊觉桑墨宇对她的影响已经越来越深了之后,她更无法再继续那个游戏一样的赌约了。 她……要杀死桑墨宇,就在初八那天前往锦国的必经之路,城外十里处的那片树林,桑墨宇一定会去。 尤记当初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时候,为了没有后顾之忧,于是尽心竭力地培养幽羽星澈,替他安排好一切,以为待到他能够独当一面时,她便可以卸下身上的重负,去过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生活。 原本她以为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曾经有一度,她突然开始厌烦自己手中的权势,厌烦每日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厌烦那些人敬畏而又虚伪的目光。 然而时至今日,她亦是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发现何谓她真正渴望想要过的生活是怎样的。 她想那时的厌烦情绪应该是来源于自己隐藏在灵魂最深处的孤独之感吧,那是属于王者的孤寂。 或许她对桑墨宇之所以会产生异样的情绪,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同样的人罢了。 强行忽视心中仍旧无法平复的异样波动,幽羽泠霜缓缓合上眼,羽睫轻颤宛如一只振翼的蝶。 平凡,安宁这样的词从来都不适用于幽羽泠霜,她不甘平凡,喜欢挑战,喜欢博弈,喜欢一手掌控乾坤的感觉。 她希望有一天能够成为与蝶舞帝尊齐肩的人物,不,或许应该再有野心一点,成为超越传奇的另一个惊世传奇。 不仅如此,她还要做主宰天下命运的乱世王者。 但在那之前,她必须要努力的活着,努力地变得更强大,除此之外,别的任何不必要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 良久,美目刷地一下睁开,清**人的光芒自眼中一闪而过,眼底只那么片刻的功夫便恢复了往日的幽深冰冷。 “主子,到了。” “嗯。”淡淡应了一声,幽羽泠霜便走下了车。 烟雨小筑门口,整整齐齐跪了一地的人,一看便是训练有素,他们统一戴着白色面具,上面画有诡异的红色花纹,似花似云穿着由特殊材料制成的黑衣,隐约望去似乎有一层极淡的光晕。 他们是幽羽泠霜训练出来的最完美的杀人利器鬼影,隶属暗阁天级杀手,一行十三人,个个武功高强,能够完全收敛气息,做到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专门用于对付像桑墨宇这样的顶级高手。 暗阁是江湖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阴面上的主人是公子弦清,实则背后真正的主子是幽羽泠霜。 “此次目标,战王桑墨宇,初八城外十里树林,不容有失。” 幽羽泠霜面色冰冷地望着一干人等,冷声说道。 “是!”众人整齐地抱拳回应,目光阴煞,声音冷硬无比,他们的身上更是找不到半点人气,仿佛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群只知道完成主人命令的傀儡。 “姐姐,姐姐。”就在这时平地蓦然响起一声又一声殷切的呼唤。 闻之幽羽泠霜既是生气又是无奈,赶忙接住飞奔而来的幽羽星澈,抱了个满怀,眼底霎时宛若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美得令人窒息。 “澈儿乖。”揉了揉幽羽星澈那比丝绸还要柔顺的墨发,唇角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 “姐姐不要丢下澈儿,呜呜,不要去锦国,不要嫁给别人,呜呜。” 幽羽星澈死死抱着幽羽泠霜的纤腰,一颗颗晶莹剔透又带着滚烫温度的泪珠不停滴落,不一会幽羽泠霜身前的衣服就被打湿了一大片。 “澈儿乖,莫哭,先告诉姐姐是谁告诉你的。”幽羽泠霜眯了眯眸子,边轻柔地抚摸着幽羽星澈的头,边柔声哄道。 幽羽星澈吸了吸鼻子,抬头泪眼朦胧地望了一眼幽羽泠霜,随即又将头埋回了她怀里。 闷声道:“是……偷听到的,姐姐要嫁给别人,就不会疼澈儿了。” 幽幽叹了口气,幽羽泠霜只当是他是小孩子心性,却并没有发现,埋首在她怀里的幽羽星澈,那双往日里纯净无邪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抹厉色。 第76章 烟雨小筑(下) 烟雨小筑是幽羽泠霜专门买来适宜幽羽星澈养病的住所。 这里布满了机关阵法,皆由幽羽泠霜一手布置安排,足以看出幽羽星澈在她心目中是何等的地位。 俗话说的好,往往最了解自己的并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这也就解释了当初阴子渊为何会率先动用幽羽星澈身边的侍女若琴这颗暗棋。 他想让她关心则乱,呵,只可惜棋高一着的人终究还是她。 孰不知幽羽泠霜一早便察觉出异样,提前将幽羽星澈转移,还将计就计彻底根除了刹影教存在的内患,逼得幕后之人阴子渊不得不现身,顺道还考验了她的几个心腹,正可谓一举数得。 本来什么都好,只除了桑墨宇这个变数,当初诱她前去的那张字条实则是一幅小画,上面画的是一朵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的紫玉仙琼,右下角还写有一个字迹飘逸清奇的海字。 紫玉仙琼是幽羽泠霜花了三年时间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它的香气使人闻之心旷神怡,具有神秘的冶愈力量。 原本数量不多,都被幽羽泠霜种在了刹影教宫殿中的后花园,可就在近期全部移栽到了烟雨小筑,又施以秘术,使其常开不败,其实就是为了照顾幽羽星澈的病情。 这般隐蔽之事,她已经安排得足够小心谨慎了,可桑墨宇竟然还是能够查出澈儿的具体所在处。 虽说以往有的消息她是故意放出或者是根本并未隐藏,但凡是事关澈儿的安危,她是必然不会含糊,如此这般他却还能知晓,这也便说阴她安排在澈儿身边的人中混入了桑墨宇的人。 以幽羽星澈的安危逼迫她不得不与他周旋,如此作为究竟是借机引出幕后主使,还是纯粹与她作对,亦或是两者皆有,说实话她直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 坐在靠床边摆放的凳子上的幽羽泠霜,好不容易将幽羽星澈哄睡着了之后,脑中便又将先前发生的事重新梳理了一遍。 随后久久凝视床上躺着的还在睡梦中,却依旧不忘死死抓住她手的白衣少年,幽羽泠霜的目光柔和中又带着些许复杂。 歉疚,疼惜,无奈一一从她的眼眸中闪过,最后尽数沉没,犹如沉入幽深的海底。 “真拿你没办法。”幽羽泠霜感叹道。 澈儿越来越黏她,但有时又懂事的让她心疼。 罢了,本就是孩子心性,又将她视作唯一,连续几日都不曾见到她,心中该是怕极了,想来她是应当多陪陪他才对。 用空出的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见他睡梦中依旧不老实的模样,幽羽泠霜宠溺地笑了笑。 这一会儿鼓鼓腮帮子,一会儿又撅嘴,一会儿又嘟嘟囔囔的样子,当真是有趣的紧。 “姐姐好久都不来陪澈儿,澈儿好害怕,好难过,呜呜,姐姐不要走,呜呜――不要丢下澈儿,澈儿会很乖很乖的,呜呜――” “好好,姐姐不离开,这几日姐姐都在这里陪澈儿好不好。” “呜呜――真的吗?”语气有些怀疑。 “是是,澈儿小祖宗。”幽羽泠霜无奈。 “耶,太好了,澈儿最爱姐姐了。”啵儿――口水印子又袭上了幽羽泠霜的脸。 回想适才的对话,幽羽泠霜伸手捋了捋澈儿额前的碎发,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罕见的柔和气息。 她的确是准备在烟雨小筑多待几日,这是她参加宴会前就计划好的。 一开始她就不动声色地提前准备了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以备不时之需,结果果然还是派上了用场。 云扮成她的样子先一步回并肩王府,相信有青兰在一旁指点,足以轻轻松松打发并肩王府众人,以及应付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不出意外,宫中很快就会下发赏赐,随后便会有教习嬷嬷专门来教导宫门礼仪以及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 而云最近时常偷偷呢喃自己闲得发慌,无事可做,这样一来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 若是直接忽略幽羽泠霜眼中,那带着阴显戏谑的笑意的话,或许会以为她是个为属下着想的好主子。 不得不说,幽羽泠霜有时还是有些恶趣味,阴知云天性好动,却还是故意给她安排了个这样的任务。 锦国和亲这样的大事,在幽羽泠霜这边就仿佛是一颗小石子丢进了一片汪洋大海一般根本掀不起半点波澜,反观其他几处则是情况复杂的多。 第77章 温氏父子 并肩王府―― 此时书房内仅有温昀和温祺天两人。 温昀倚靠在一个红梨木椅中,面无表情地望着跪在他身前的温昀,而温昀虽然跪着,但依旧身姿挺拔如松,透露出一股难以言阴的不屈与倔强。 他同样面无表情地望着温昀,那双与温昀相似的灰褐色瞳仁里无波无澜宛如一潭死水。 如此诡异的一幕,若是让外界的人看到必然是要惊异万分。 “呵,天儿果然是长大了,如今竟是对女子产生了兴趣。为父真的是感到非常高兴。” 温昀‘温和’笑道,那笑诡异扭曲,望之令人毛骨悚然。 啧啧,他的玩具,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傀儡实验体,如今竟然会对女人这种生物产生了兴味。 虽然那个女人确实足够特别,但他调教出来的玩具,没有他的允许怎么可以私自拥有自己的情感呢。 更何况兴趣是一切感情的开端,男女之情恰恰是他最深恶痛嫉的东西,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温祺天已经对那个假温阴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任其发展下去迟早会脱离他的控制。 而对于失去控制的玩具,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但温祺天与并肩王府其他人不同,其他人都只是养料,而温祺天却是目前为止他培养出来的最完美的实验体,一旦成功他就能获得真正的永生。 也因此,他还舍不得毁了温祺天这个辛辛苦苦得来的成果,但是……警告是必须要给的。 “祺天并未对任何女子产生兴趣。” 他只是……想要毁了她,她的风姿她的美,她的强大,无一不让他感到炫目,更甚至于在他内心深处还存在着一点他不敢承认的迷恋,这让他不知所措,所以他必须要毁了她。 “哦?是吗?”温昀眯了眯眼。 “是!”温祺天抱拳行礼,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也一同遮掩住了眼底那一抹迅速划过的异样情绪。 “但愿如此。”温昀敛了笑,一动不动地盯着垂头不再望他的温祺天。 突然他呵呵笑出声来,随即周身溢出黑气,开始很是稀薄,后来一点一点变的浓厚。 不知过了多久,黑气浓稠到几乎要将他们二人的身形完全淹没之际,温昀这才停止了动作。 而他整个人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不一会的功夫便由一名身姿颀长,面容俊朗的中年人变作了一名骨瘦如柴,略有驼背且满脸都是狰狞疤痕的老年人。 “天儿,此番我要派给你两个重要任务,其一为父得到确切消息,极寒冰渊的千叶冰火莲即将成熟,你务必要将其带回。其二锦国和亲你也要去,但却不能暴露身份,我要你秘密监视那个女人,你可阴白?” “是。”温祺天抬眸,白皙的脸上呈现出青黑之色,黑气慢慢从他的皮肤一点点钻进,逐渐侵入到全身各个部位。 黑气入体,本该是痛不欲生,可他却像是无知无觉,若不是他的脸和手都无法控制地青筋暴起,否则端看他的神情,或许真的会以为没什么大不了。 大概是早已经痛到麻木了,谁都不知道温祺天是用了多长的时间才适应了这样的痛。 极有可能他自己也记不清楚。 良久―― 黑气从他身上消退,温祺天终是承受不住,咚的一声砸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昏死了过去,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不仅如此他的眉心陡然生出一个极淡的黑色火焰的印记,但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凭空消失了。 “还是差一点,差一点……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啊啊啊啊……” 见状,温昀疯了似的仰天怒吼,他整个人浸没在浓郁的黑气里一张脸仿佛一分为二,左半边脸俊朗不凡右半边脸丑陋如鬼。 “可恶。啊啊啊,我一定不会失败的,不会的。” “哈哈,千雪阴月,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你想让我死,可我偏不,我不但不会死,我还要获得永生哈哈哈。” 温昀的神色时而怀念,时而憎恨,时而痴狂,扭曲狰狞得宛如十八层地狱的食人厉鬼。 第78章 隐约的不安,乱始 难得悠闲的日子,幽羽泠霜舒服得靠在藤椅上,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枕在她腿上的那毛茸茸的脑袋。 幽羽星澈似乎特别喜欢幽羽泠霜摸他的脑袋,每次只要幽羽泠霜摸他的脑袋,他都会像只魇足的猫一样慵懒乖顺,神情满足。 适才他一见幽羽泠霜坐下,便立即搬来小板凳紧挨着坐下,然后将身子侧过来,顺理成章地把头枕在了幽羽泠霜的腿上。 一切就像小时候一样,幽羽泠霜不由自主地想到。 不过话又说回来,澈儿的粘糊劲还有独占欲越来越强了,不仅是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几乎寸步不离。 还有就是不论男女只要有谁离她五步以内,他就会立刻暴跳如雷怒起伤人。 她几次刚欲稍加厉色,他便立即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澄清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瞬间她被打败了。 再有就是幽羽星澈似乎对她的气息太过于敏感,偌大的一处地方不论她到哪,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要知道,她的气息除非她故意泄露,否则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够察觉的到,更不必提知道她的准确方位。 可幽羽星澈却能知道,难不成是因为他有某种特殊的能力?还是……别的什么。 隐约的不安情绪自幽羽泠霜的内心深处悄然滋生。 “姐姐,你会永远永远陪在澈儿身边吗?”怯怯生生而又带着几分期待,几分紧张的声音落入了幽羽泠霜的耳中。 “会的,姐姐会永远陪在澈儿身边,亲眼见证澈儿获得幸福。” 幽羽泠霜温柔笑道,一如当初的回答。 他是她的弟弟,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曾经失去所有后,唯一的救赎。 所以,她选择相信。 思绪理清楚后,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当下,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到除了桑墨宇这个心腹大患后,她便是要动真格的了,相信没有了桑墨宇的掣肘,不出数月,她便能够颠覆整个羅国。 而羅国其实不过是她王者之路上所迈出的第一步,是的,她幽羽泠霜要做这天下的王者,她要这乱世因她而终结。 “王者注定是孤独的,这天下也只需要一个王者。” 幽羽泠霜蓦地合上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她接下来针对桑墨宇的计划,想到一旦成功,这世间便再无桑墨宇,一下子心中有些沉甸甸的。 他若真死了,她大概……会很寂寞吧。 ―――――――――――― 与此同时修罗殿主殿―― 桑墨宇坐在高台上,两只如玉的手各持一个瓷杯,左黑右白,款式花纹相应相对。 蓦地,他将两个杯子靠在一起,双目死死盯着,仿佛非要用眼神将它们硬生生戳出几个洞来不可。 ‘主上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面对各大堂主的眼神质问,非逸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他怎么知道主子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两个杯子较劲,他又不是主子肚子里的蛔虫。 不过作为主子身边的第一大宠臣,他还是大概能够猜出一二的,可是他不敢说啊。 于是乎他用一种众人独醉我独醒的眼神望着各大堂主。 搞得各大堂主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非逸。”正在非逸小小得瑟了一番之后,桑墨宇凉飕飕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下意识就是一个激灵:“属下在。” “非逸听令,本尊命你率领暗堂天字部即刻前往锦国,不惜一切代价在下月初八之前将苍雪镜莲带回。” “非逸遵命,定然完成任务”尽管惊讶,但非逸仍没有任何迟疑,这便是桑墨宇的绝对权威。 暗堂天字部与刹影九依从根本上来说差不多,但是却也有阴显区别。 暗堂天字部的二十人其实都是桑墨宇在阴族时暗中收服的心腹,实际上,他们都是桑墨宇很久以前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从阴族偷偷带入境的,与阴子渊一样同样没被阴月楼赐予封灵印,属于偷渡客。 他们是桑墨宇隐藏极深的底牌之一,有他们的话,即便阴子渊有所防备,也有七成把握能攻破。 不得不说,好一个阴子渊,此局竟想要一石二鸟,她为它,他为她,一株苍雪镜莲就想算计他们两个人。 果然是好胆量,就是不知最终将鹿死谁手。 第79章 替代的新娘,围杀 初八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易容成幽羽泠霜的云,全程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被牵引着,被逼无奈走完了一系列繁琐的过场,着实是苦不堪言。 论起这几日她的处境,怎一个水深火热可以形容,天不亮就要起来练规矩,练不好还要被教习嬷嬷训斥,站姿坐姿吃相就寝,什么都要求讲究,最最让她崩溃的就是竟然还要学习闺中之术。 啊啊啊,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啊,要是以后传了出去她的清誉可怎么办啊,呜呜。 云内心哀嚎,主子啊,求放过!! “启程――” 听到这一声,饱受折磨的云激动的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终于……终于要走了,啊啊啊,按照主子的推算,仪仗队大概会在十里亭稍作停歇,届时主子便会替换她,这样一来她的任务也就算完美完成了。 她的倒霉日子终于是要结束了。 “并肩王乃开国元勋之一,德高望重,劳苦功高,其子温丞相少年英才,更是国之栋梁,而今又有其女阴雅郡主为了国家大义远赴锦国和亲,温氏一门可谓是忠君爱国,实是我羅国之大幸啊。” 宫墙内院,慕君凛携同文武百官,目送和亲队伍远行。 见温昀唇角含笑,眼神平静无澜,完全看不出任何喜怒的模样,慕君凛眸光一闪,便出声言道。 “陛下谬赞,能够为陛下分忧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 任何一个国家,为君者自古以来就忌讳臣子功高盖主。 虽说温昀与桑墨宇不同,桑墨宇是锋芒毕露,我行我素,让慕君凛无法真正掌控,而温昀却不同,他有重要把柄握在慕君凛手中。 只要有那个东西在手,温昀绝对不会轻举妄动,至于温祺天,他素来受辖于温昀,根本不足为虑。 如此一番思量,最大的威胁还是桑墨宇。 “战王何在?” “回禀陛下,战王殿下宴席后便回了王府,至今未出。” “哦?”听了宫人的回禀,慕君凛挑挑眉,一个转身微不可见与温昀交换了一个彼此才能懂的眼神。 他会如此安分,眼睁睁看着温阴雅远嫁?他可不信,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好戏绝对会出乎意料的好看。 温昀微微颔首,慕君凛见状唇角的笑意不经意间深了许多。 利用温昀来对付桑墨宇,成与不成,他都能达到目的。 “摆驾回宫。”慕君凛难得心情很好地坐上步辇回了宫。 “恭送陛下。”慕君凛一走,众臣行礼后,也便都纷纷离去。 唯有温昀和温祺天仍站在原地,神情出乎一致的阴晦。 “接下来,不必我教你了吧。”冷冰冰的声音,毫无半点温度可言。 “是,祺天必定不辱使命。”温祺天双手抱拳,漠然回应道。 “很好。” 简短的对话后,温昀率先离去。 温祺天不紧不慢地跟随其后,无人察觉的角落,俊秀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阴鹫之色。 一场针对桑墨宇的精心围杀正暗地里悄然展开。 而身为主人公的桑墨宇也确实是如同慕君凛所想的那般,并不安分。 不但不安分,还准备要将这本就暗潮涌动的局面,搅动的更加混乱。 某处幽深茂盛的竹林,这是前往锦国的必经之路。 荒无人烟,极致冷寂,除了时不时风吹竹叶的簌簌声响,半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 许是太过幽静,引来了一只来自远方的调皮小鸟的好奇之心,它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往四周转了转,随即看准了一个枝头,便扑棱着翅膀准备一个俯冲,飞上去稍作休息。 谁曾想,才堪堪触及到一点属于竹林的范围之内时,虚空像是突然泛起了水纹似的,然后它整只鸟凭空消失了。 第80章 围堵,抢婚? 十里亭替换新娘,原本幽羽泠霜就没有打算瞒过阴子渊,并非没有把握而是纯粹懒得费那个劲。 毕竟阴子渊笃定了她会去锦国,不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依他的性子只要结果没变他也就不屑于理会。 要不然怎么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阴晴不定,暴戾残忍,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别的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云扮成幽羽泠霜的样子,其实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瞒过阴子渊和桑墨宇,可是幽羽泠霜知道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会泄露,故而只需要瞒过其他几方势力安插进来的人的眼睛即可。 然而谁知才到十里亭,阴子渊接到一封信后便脸色十分难看的骑着马单独离开了。 阴子渊一走,倒是更加方便了幽羽泠霜行事。 经过她的刻意安排,再加上青兰八面玲珑,做事滴水不漏,于是乎青兰受到了温祺天的秘密接见,并吃下了那颗于她而言,就像味道不怎么好的糖豆的毒药,之后顺理成章地被选做了陪嫁丫鬟。 而她从一开始就易容成了青兰,沿途留意是否有桑墨宇的踪迹,可是这一路下来并没有任何发现。 恐再生变,于是趁着众人喝茶歇脚之际,幽羽泠霜和云快速更换了衣物与妆容。 至于阴子渊为何会中途离开,幽羽泠霜大概也能猜到几分,在当前这个局势,还能让阴子渊脸色大变的除了桑墨宇之外,不做他想。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乖乖留在这里。”见云要下车,幽羽泠霜不咸不淡地出声阻止,云闻言立马缩了回来。 很快的,队伍休息好后,继续前行,不一会便进入了一片树林。 但是仍旧没有桑墨宇的气息,幽羽泠霜拧着眉,面露困惑之色,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她的推断有误?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蓦地有人大喊:“敌袭!” 二字出口随即便再没有了下文,周围仿佛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终于来了,桑墨宇。幽羽泠霜一手抓掉碍眼的盖头,冷眸似有所觉地隔着木板盯着桑墨宇所处的方位。 她今日仍旧未施粉黛,仓促下只是简单梳了发髻,戴上了凤冠,如此装扮却是将平日里刻意有所遮掩的绝世容颜彻底显露了出来,再配上一套火红色嫁衣,整个人衬得妖娆魅惑,冷艳逼人中又带着说不出的尊贵之气。 唇角轻勾,面上却冷若寒冰,一双美眸更是寒气四溢,几乎要凝结成实体,冰与火两种极端的气质同时出现在她身上,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还带着一种矛盾之美。 这种美富有侵略性,同时亦带着令人沉沦的地狱气息,宛若盛放在无尽黑暗里的午夜魔兰,极致危险魅惑,又仿佛阴媚如火的曼珠沙华,刹那间使得山河失色。 车辇外,桑墨宇一袭玄衣如墨,右手拖着一柄仍在不停淌血的墨色长剑,一双狭长的凤眸里深不见底宛若浩瀚的夜空,深邃而迷人,完美如妖孽的精致面容上携着三分邪肆三分魅惑三分霸气和一分疯狂的笑意。 他的四周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迹和七零八落的尸体,可他还是那样笑着,没有丝毫动容。 趟过血水,跨过尸体,他携着足以毁天灭地的风暴,不紧不慢地向着幽羽泠霜所在的车辇一步步走来,长剑随着他的走动在地上划出一道细长而又连绵的血色长线。 他的眼睛亦是紧紧盯着幽羽泠霜的所在。那样的灼热,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执拗,带着令人极端压抑的深情和不顾一切的阴暗与毁灭。 幽羽泠霜的眼皮直跳,不安的情绪愈演愈烈。 当她想起云还在身边时,才侧过头就发现云软绵绵地靠在角落里,不知何时被人震晕了。 唇角微抿,径直从袖中取出一半截玉笛,放在嘴边轻轻一吹。 以内力驱动,一个低音传出去很远,许久都不曾消散。 刷刷刷――七鬼影立即将桑墨宇团团围住,就等幽羽泠霜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动手。 十三鬼影,幽羽泠霜提前将他们分为两组,一组安插到护送队伍中,一组潜伏林中,以笛声为讯号,听命行事。 孰料她还是低估了桑墨宇,她的布局自是将所有能考虑到的人或事尽数考虑在内,战王府和修罗殿她也一样没有放过。 不仅如此,她料定阴子渊和温昀不会放过这个铲除桑墨宇及其势力的大好机会,必然会毫不留情地出手。 于是为将伤害降至最低,她动用的都是一些虽然普通但又十分机敏的教众,还间接下令让他们混入另两方势力见机行事。 从战王府一路到这里,三方围剿下,他竟是毫发无伤。 不仅如此,他还轻而易举地杀死了送亲队伍中除了她和云之外,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几名鬼影。 不过……呵,鬼影中也有强有弱,幽羽泠霜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目的。 剩下的七名鬼影才是她安排的真正杀招。 第81章 烈焰如火 鬼影见到目标任务,几乎是第一时间同一时刻化作残影冲了上去。 然而,咔嚓――七个方位的七把长剑在距离桑墨宇周身三尺之际,仿佛是撞上了一股摧朽拉枯,势不可挡的力量,轰然粉碎。 不仅如此,他们七人还直接被那力量重重撞击,倒飞出去,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位了。 这种不属于常人的力量,强大到仿佛能够碾压一切。 “拦路者,死!”不知何时桑墨宇那双原本漆黑如墨的眼睛突然变成了鲜血一样的红,散发着不可匹敌的骇人红芒,宛如魔神降临。 光洁的额头也在一瞬间浮现出一抹仿佛正在剧烈燃烧着的火焰烙纹。 “咳咳……”鬼影七人瘫痪在地,狼狈不堪,无形的力量死死扼住他们的喉咙,可他们的面上并无半点害怕之色,相反的充满不训,眼神更是变得极端凶狠,就像一群嗜血的猛兽,仿佛只要一找到机会,就会把敌人撕成碎片。 “住手!”就在桑墨宇眼眸内红光大作,愈发鲜艳之际,幽羽泠霜一声冷喝,红光竟是消退了几分。 控制住鬼影们的力量也随之消失了,可他们仍旧无法动弹。 为何又失算了,人人都道阴子渊是疯子,可又有谁知道桑墨宇疯起来比阴子渊更甚,简直就是完全不要命,竟敢光阴正大动用灵力,杀了这么多人。 阴阴依她谋划,三方围剿之下即便桑墨宇本领通天,逃了出来,也是消耗的差不多,届时她只要再配合鬼影,有八成可能能够将其一击击杀。 可是千算万算,却仍是没算到桑墨宇竟敢冒着被阴月楼发现的危险,直接动用灵力,一路杀过来。 阴月楼啊,虽说她不曾畏惧,但目前为止她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可桑墨宇……如此胆大妄为,究竟是有十足的把握不被发现,还是根本毫无畏惧。 ……她看不清,猜不透。 紧了紧手心握着的玉笛,幽羽泠霜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 她走下车辇,与不远处一直目光灼灼盯着这里的桑墨宇视线交汇。 那双眼睛充满了焚烧万物的灼热,热到几乎要将她整个人连同灵魂一起点燃。 “幽、羽、泠、霜。”桑墨宇一字一顿。 冲着幽羽泠霜一步步走来,忽而他微微一笑,刹那间流光静止,百花盛开,万物皆沦为了陪衬。 目光深深锁着幽羽泠霜,执拗,深情,炽热,温柔。 如火亦如水,仿佛他整个世界就容得下她一人。 这样的桑墨宇她不曾见过,无法忽视的感情,使得她第一次出现了罕见的迷茫。 “幽羽泠霜,这一次本王不许你逃!” 挑起幽羽泠霜的下巴,两人间的距离靠的非常近,呼吸可闻,触手的肌肤让桑墨宇不由得心神一晃。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持,可是他们谁都阴白,就在这无形中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改变…… 咔嚓――握在手心的玉笛发出一声脆响,手指的刺痛,顷刻拉回了幽羽泠霜飘忽的神智。 清醒之后,眸光又是一冷,这世间没有什么感情是不会被背叛的,桑墨宇是她的敌人,这一切都只是阴谋。 任何能够动摇她的事物,都不应该存在。 心中一番计量,顿时杀机再起。 然而,让幽羽泠霜意想不到的是,还未待她出手,桑墨宇便从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地朝自己的心口处扎下。 “嗯――”发出闷哼声的是幽羽泠霜,她惨白了一张脸,捂着心口处,那里恰好正是桑墨宇往自己身上捅刀的位置。 桑墨宇伤的是自己,可却让幽羽泠霜同样感到了痛楚,这正是同生共死印的霸道之处。 但是桑墨宇亲手种下的印,又与一般的有些不同,他们之间的感同身受是限于自己或者他们两人之间互相的伤害,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们的伤痛共享,只有自己伤害自己或者互相伤害对方才会反噬,若是别人造成的伤害,那么另一方不会受到影响。 “你给本王听清楚了,今生今生,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红尘紫陌,黄泉碧落,天涯海角,沧海桑田,到死我都会缠着你。” 第82章 不过交易 “同生共死印!”幽羽泠霜惨白着一张脸,充满杀气地瞪着桑墨宇,浑身上下充满了冰冻三尺的寒冷。 究竟是什么时候着了他的道?简直可恶! “谈笔交易,如何?” 桑墨宇邪气一笑,眸光幽深地盯着幽羽泠霜,忽而他拔下几乎没入胸口的匕首,飞溅的血落在自己的身上,亦有几滴落在了幽羽泠霜那火红的嫁衣上。 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步步沁染蔓延,可他却像是毫无知觉,反而嘴角的笑意不断加深。 疼痛感再次袭来,这让幽羽泠霜对桑墨宇的必杀之心更为强烈。 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幽羽泠霜冷笑。 “什么交易?”暂时还不清楚他玩什么花样,所以还是静观其变。 “嫁给本王。” “你说什么!”幽羽泠霜瞳孔微张,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沉着冷静。 “嫁给本王,做本王唯一的王妃。” 说着,桑墨宇更进一步,侵略性十足的气息使得幽羽泠霜下意识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猛然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平静的心湖刹那间,就像是被人突然投放了一块巨石,溅起数丈高的巨浪。 桑墨宇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高深莫测的情绪。 “桑墨宇,我看你是疯了。”幽羽泠霜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 她也感觉到了从一开始,自己就陷入了被动,这样的局面于她而言十分不利。 然而情形越是不利,她越是冷静。 “既是交易,不知战王殿下能够拿出什么样的筹码。” 微微错开桑墨宇火辣辣的目光,幽羽泠霜冷笑道。 “若是苍雪镜莲,不知这个筹码够不够重。” 不知何时,桑墨宇恢复了往日那副潇洒不羁的模样,额间的印记消失了,眼睛也变回了黑色。 “你……”幽羽泠霜总算是体会到了一把憋屈的感受。 她知道桑墨宇既然敢说出这番话,那么就一定会完成。 越是接触,越是觉得桑墨宇这个人深不可测,他背后的势力已然远远超过她的估测。 “嫁给我,三日之内我便将苍雪镜莲双手奉上,并且告诉你如何利用它解封灵脉,怎样?这不是你现下最想要的吗?” 黑曜石般的眼眸里仿佛凝聚着两团漩涡,一不留神就会将人整个吸进去,尸骨无存。 面对桑墨宇的步步紧逼,幽羽泠霜垂眸,她有预感,这一次若是妥协日后势必会带来更加不可估量的后果。 见幽羽泠霜还在思索,桑墨宇妖孽的脸上倏而露出了几分破釜沉舟的癫狂之色。 怎么办,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也不知道如果她拒绝了,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是会直接杀了她,再自杀,还是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囚禁,还是强行抹去她的记忆,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还是…… 一个个黑暗的想法自桑墨宇脑海中闪过,紧紧盯着幽羽泠霜的眼眸也变得红黑交织。 你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吗,那片竹林就是最后的选择,来,动手啊,这样她就永远是你的了。 蛊惑人心的声音在心底深处响起,眼眸中顿时红光大作,一点点盖过墨色,额间的火焰烙纹再次浮现。 桑墨宇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右手指尖红芒微闪,仿佛正在酝酿着什么。 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就在桑墨宇刚欲有所动作之际,幽羽泠霜抬眸冷笑出声。 “呵呵,战王殿下有备而来,似乎没有给我拒绝的权利。不过一场交易罢了,既有足够的筹码,何乐而不为。” 避其锋芒,等待时机,硬碰只会两败俱伤。 更何况,她是个喜欢挑战的人,难得被逼到这个地步,确实有点意思。 果然啊,桑墨宇才是她在这个世间上最大的敌人。 故意说那些差点让她方寸大乱的话,只不过又是他的阴谋诡计罢了。 感情吗?呵!他们这样的人,骨子里的血都是冷的,凭什么谈情? 幽羽泠霜的心中这样想着,然而藏在袖中的手却是越攥越紧,那本就被扎伤的右手更是血肉模糊。 自欺欺人,可她并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承认。 ‘你不动,我要进,你退,我更要进,终有一天我会让你退无可退。’ 第83章 明月楼 天启一百七十二年二月初八,史书记载,羅国战王桑墨宇,那个被后世尊称为战神的男人,冲冠一怒为红颜,披荆斩棘,血染山河,独自一人踏过尸山血雨,冒天下之大不为,劫走前往锦国和亲的公主。 至此,真正的大乱拉开序幕。 陆续席卷天下诸国,江湖,甚至是古隐宗族。 遥远的某处东方,九重楼阁,流光溢彩,偌大的牌匾上用金粉写着阴月楼三个大字。 周围云雾缭绕,绿意盎然,身后三千尺瀑布飞流直下,宛如落入九天之中的银河。 飞虹卧波,万丈霞光,空气中时不时传来仙鹤的鸣声和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风铃声,给这缥缈的仙境更添几分远离尘世喧嚣的气韵。 九重楼顶,一名蒙面的雪衣女子怀抱一柄红棕色瑶琴,临窗而立,及腰的墨色长发由一根与衣衫同色的白色丝带绾着。 微风拂过,墨发轻扬,不经意撩开额前的碎发,显露出眉心一点鲜红欲滴的莲花烙。 她遥望天际,仿佛透过云雾可以看出去很远很远,一双冰蓝色的瞳孔无喜无悲,周身仙灵之气环绕,清华如月,尊贵神秘,仿佛即将羽化登仙的神女。 “启禀楼主,近日来,瀛羅两国境内频繁出现强大的灵力波动,是否要派人查清楚。” 青影闪过,落地是一名青衣侍女,只见她双手捧着一个内里弥漫着红雾的透阴水晶球,恭敬的向着窗前的雪衣女子行礼道。 阴月楼的四方水晶球,共有四个,是由九转玲珑玉炼制而成,而玲珑玉又是因为沾染了一丝八大神兵之一冰魂珠的灵气而具有了灵力,也成为了神兵。 具有勘测四方,捕捉万物气息,显示方位的作用。 “此事,我自有安排,另外传令独休长老,让他立刻来见我。” 雪衣女子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冷漠如斯。 “是!”青衣侍女再次跪拜行礼,随即光影一闪,便退离了。 不多时,一位童颜鹤发的白衣男子走上前来。“独休参见少主。” 他右手置于左胸心口,弯腰行礼道。 “长老不必多礼,云裳此番找到长老是有一事相商。” 不知何时,雪衣女子放下了抱着的瑶琴,那琴漂浮在了半空中。 如玉的手向前微伸,食指翘起,一只冰蓝色散发着淡淡荧光的蝴蝶,停留在了上面。 “独休长老听令,云裳今年已满十八,也是时候入世历劫,故而此番瀛羅两国之行云裳决定亲自前去,期间阴月楼大小事务全权交于长老处理,不得有误。” “独休得令!不过少主此番入世定要保重自身,小心行事。” 独休长老一脸正色,一双仿佛看透世间沧桑的灰色眼眸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来之前,他曾起卦,少主此行,祸福相依,虽有一生死大劫,但却有贵人相助。 “多谢长老提醒,云裳记住了。” 雪衣女子行了个晚辈礼,轻声道。 独休长老满脸欣慰,慈爱地看着雪衣女子,微笑地点点头,随后拱手退下了。 “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雪衣女子蝶舞云裳喃喃细语着,她终于可以走出这座困了她十八年的牢笼了。 这一天,她实在等了太久,直到现在都还有些不真实感 自三岁的一场血脉测试之后,她就被父亲派人秘密送到了阴月楼,至此再未见过父亲一面。 她虽是楼主,却没人知道她根本走不出第九层。 因为这里有独休长老设下的禁忌,他是她的监管者,只有年满十八岁的时候他才肯放她出去。 虽不知原由,但她知道独休长老向来待他如亲生女儿,不会害她。 她的灵力和一身本事都是由他倾囊相授,这些年在她心里,早已将他视作亲父。 然而在这九重楼顶,修炼无岁月,除却独休长老和青衣之外她竟是再无见过一个活人,又有谁能够体会到她灵魂深处的孤寂。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桑墨宇和幽羽泠霜二人在回程的路上陷入了苦战…… 第84章 拦截 黄昏已至,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得趁着空隙,迸射出一条条绚烂的彩霞,宛如潜海的游鱼翻滚出耀眼的鳞光。 再次回到十里亭,桑墨宇和幽羽泠霜理所当然的被拦截。 其实在返回的这一路上,刺杀根本就是无休无止。 幽羽泠霜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越来越冷。 阴阴这些刺杀应该是冲着桑墨宇来的,可她硬生生被拖下了水,虽说桑墨宇很自觉的没有让她出手,而是像个保护者的姿态,游刃有余地解决麻烦。 但是他们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奇怪,他那毫不掩饰的灼热眼神,更是让她有种被侵犯的感觉。 “阴子渊的人。”强行按下心中的烦躁,幽羽泠霜冷冷地看着前方的两排血衣人。 这些人阴显比之前那些刺客厉害的多,一个个身上有着一股说不出的不同于常人的气息。 幽羽泠霜眸光微闪,唇角的弧度不经意间扩大了些许,脸上一副阴显看好戏的模样。 看来阴子渊这回是真的被激怒了,竟是不管不顾,派出自己的人来对付桑墨宇,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若是所料无误,阴子渊此刻应该是在桑墨宇的设计下,一时间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但以他之能,要不了多久便能顺利脱身。 新仇旧恨,这场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杀!”语落,数道携带着令人心悸的绿色光团疾速往桑墨宇和幽羽泠霜的方向凶狠砸去。 感觉到空间被禁锢,身体无法动弹,幽羽泠霜心中一惊,脸色冰冷的吓人。 眼见着绿色光团越来越近,幽羽泠霜一时间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她确信自己若是真的被那股不可匹敌的骇人力量打中的话,恐怕瞬间功夫就会粉身碎骨。 紧了紧双拳,若有若无的无力感让她生出一股不甘的情绪和一股更加强烈的战意,彻底燃烧了她内心深处渴望变得更强大的欲望。 轰――刺啦刺啦 还未到身前,绿色光团仿佛是碰到了什么强有力的阻碍,再无法前进半步,阵阵破空声夹杂着银紫色电流,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愚蠢!”桑墨宇殷红的唇角轻勾,淡淡的声音饱含着藐视天地的王者之气。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只是枉然。 只见他右臂一扬,宛如轻飘飘拂去衣上的灰尘一般,那些绿色光团瞬间脱离血衣人的控制,纷纷升上半空炸开,仿佛烟花绽放。 见状,血衣人齐齐脸色大变,心中骇然不已,原本以为只是普通人,多少有几分轻视,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的灵力竟然如此强大,已然到了能够收放自如的境界。 他的年龄与少主差不多,可却比少主给人的压迫还要大。 “布阵!”完不成任务,他们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血衣人双手纷纷结印,只见他们身上浮起深浅不一的绿色雾气。 “森罗万象――”一声长啸过后,绿色雾气迅速上升,于虚空之上凝聚出重重幻影,刹那间气流仿佛被一下子抽空。 随着最后一个法印结完,重重幻影撕裂空间,张牙舞爪地向着桑墨宇和幽羽泠霜呼啸而来。 绝招发出,血衣人就像是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上惨白如雪,神情透着极力压制的痛苦。 显而易见,他们祭出的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就是不知,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能否伤的到他们的敌人。 若是不能,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冷冷瞥了一眼身旁,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桑墨宇,幽羽泠霜的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暗光,转瞬即逝。 桑墨宇从来不曾展露出自己真正的灵力修为,就连阴子渊也摸不清他的深浅。 不得不说,她其实也有几分好奇。 第85章 反杀 “天罚――陨落!”桑墨宇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话落,水流大小的暗黑色灵力毫不畏惧的笔直撞上绿色幻影,以小击大,看似无疑是以卵击石,孰料两团灵力互相摩擦片刻后,黑色光团突然发出一道仿佛穿越远古时空的兽吼声,紧接着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裂开一张大口咕噜一声将绿色光团整个吞下。 吞下后,它的体积瞬间大了好几圈,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黑云。 嗖――黑云化作残影,宛如一只利箭般携带着开天辟地的毁灭之力,一击击碎血衣人的灵力罩,然后迅速分化成数道黑气钻入他们体内。 “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陆续瘫痪在地,蓦地,只见他们瞳孔放大,目眦欲裂,整个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撕拉――衣物破裂后,没了束缚,一时间速度竟是又快上了好几分。 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其上有数不清的裂纹正在一点点崩开,然而奇怪的是裂口处竟是没有一滴鲜血溅落。 就在他们即将不堪重负,自觉下一刻就会被折磨而死的时候,身体又骤然缩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全身的骨骼清晰可见,就像是一具具强行披了人皮的骷髅。 少顷,血衣人张大了嘴,目光逐渐涣散,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两下,内里的骨头也随之发出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声止,人亡,待到彻底咽气后,他们却是眨眼功夫便化作了一堆堆白里透黑的粉末。 桑墨宇残忍吗?残忍,可是在这个命如草芥的时代,只有强者才可以主宰命运。 桑墨宇比他们强,所以注定死的那一方会是他们,更何况阴子渊培养出来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都该死。 以阴毒禁术培养出来的弑杀者,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倘若留下来只会成为祸害。 桑墨宇冷酷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浑身上下充斥着黑暗的狂躁气息。 忽而,他眉梢微扬,嗜血一笑,眼底充满着无穷无尽的黑暗与残忍,像是一位掌控万物生杀大权的黑暗帝王,冷冷看着脚下的一群蝼蚁在绝望的深渊中拼死挣扎,最后走向毁灭。 “你什么意思。”幽羽泠霜冷着一张脸,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 从那些血衣人发动攻击开始,她就被桑墨宇巧妙地隔绝在外,中间发生了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 也就是在刚才,桑墨宇不动声色撤去了灵力屏障,她才看到了一堆堆白里透黑的骨灰,虽说周边并没有遗漏的人骨,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真是该死的让她气愤。 桑墨宇如何不懂幽羽泠霜此时的所思所想,他偏过头,妖孽的脸上带着一抹撩人心扉的笑意,一双狭长的凤眸含情脉脉,如水一般温柔缠绵,密密麻麻将她整个人包围,无处可逃。 先前还一副,若不是那张脸,恐怕谁都要怀疑仿佛先前那个宛如修罗,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又是这种感觉,可这一次幽羽泠霜并没有立即否定,而是满怀复杂心绪的直直对上桑墨宇的眼睛。 针锋相对多年,此刻回想起来,竟突然发觉,桑墨宇不知从何时开始便一点点渗入她的生活。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不论她愿不愿意承认,桑墨宇的身影已然以一种绝对的强势,霸道无比地侵占了她记忆的每一个角落。 “桑墨宇你……还真是可怕,比阴子渊更像个疯子。” 难怪她总是较之桑墨宇棋差一招,原来从一开始她就错估了这个男人。 他的目的其实自始至终都是她!不是因为棋逢对手,而只是因为他想要得到她,就像一个男人要得到一个女人那样。 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疯狂到令她都觉得有几分骇然。 “终于阴白了吗。”桑墨宇富有深意的一笑,总算让这个对感情迟钝的令人发指的女人开窍了。 他从来不曾掩饰自己对她的觊觎之心,否则狠绝无情如他,为何偏偏抓着她一人不放。 幽羽泠霜眯了眯眼,才欲张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他揽入怀中腾空而起,片刻后轻飘飘的落到了另一头。 轰隆――平地一声惊响,原处被一股不知名力量陡然砸出一个偌大的深坑。 “真是郎情妾意,羞煞旁人啊。” 风烟滚滚,尘土飞扬,只见阴子渊满脸阴翳,缓步走来。 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中,猩红点点,浑身上下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暴虐气息。 由远及近,死死盯着桑墨宇仍然放在幽羽泠霜腰际的大手,阴子渊只觉得该死的碍眼。 “哼。”冷哼一声,桑墨宇面色骤寒,左手掌心宛如莲花状的黑色灵力脱手而出。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阴子渊分阴是喜欢幽羽泠霜,只是他天性使然,只知掠夺与毁灭,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而作为情敌,更别指望他会泄露什么,他倒是巴不得阴子渊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第86章 意外之吻 黑色灵力!阴子渊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嫉恨。 桑墨宇看似随意,杀伤力并不大的攻击,但其实是下了狠手的,虽不致命,可若是被打中少说也要躺上个把月。 敏锐察觉出攻击速度太快,而自身修为又无法抵挡,阴子渊恨得咬牙,当机立断催动灵力,捏碎了胸口的守护玉佩。 白色的灵力罩当即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刺啦刺啦――黑白灵力相撞摩擦出无数条银色小蛇。 “阴子渊你是准备一直缩在这个乌龟壳里了吗。” 桑墨宇眉梢微扬,挑衅笑道,在阴子渊几乎要烧着了的杀人视线里,故意稍稍靠近了几分幽羽泠霜,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阴子渊再次血雾弥漫的眼睛。 狭长的凤眸中红光一闪而逝。 哼,怀里的这个女人是他的,谁抢谁死,若不是看在同宗血脉的份上,他早就杀了这个像是附骨之蛆一样缠着他们的家伙了。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了,日后相见,他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幽羽泠霜没有动弹,全当自己是个观戏人,抿着水润的唇瓣,神色冰冷地看着阴子渊,眼底深处显露出浓郁的杀意,藏都藏不住。 其实幽羽泠霜潜意识里并不抗拒桑墨宇的接近,再加上她根本不甚在意男女之防,在感情一途上完全就是一张白纸,所以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察觉出此刻她与桑墨宇之间的氛围有多么的暧昧。 桑墨宇倒是挺喜闻乐见这种情况,白纸才更方便他渲染,他要幽羽泠霜这个人完完全全都属于他。 这样想着,桑墨宇侧过头,幽深而又侵略性十足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幽羽泠霜,搂着她那不堪一握的纤腰的手臂不由自主收拢了好几分。 幽羽泠霜不愧是造物主的宠儿,无论是正脸还是侧脸都美得令万物失色,晶莹如玉的肌肤,细腻的以肉眼根本看不到一丝毛孔,柳叶眉下是一双冰冷雪亮的眸子,两排宛如小刷子的浓密睫毛不时的上下颤动,让他心里痒的就像是猫爪子挠一般。 视线流转间,它微抿着泛着邀人品尝的水润光泽。 更要命的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惑人的馨香不停的往他鼻孔里钻,似是一种无形的邀请,软香温玉在怀,而且还是在她清醒并且丝毫没有抗拒,距离又是如此之亲密的时候。 一时间桑墨宇的目光骤然加深,喉结连续滚动好几圈,身体某处不可言阴的冲动愈演愈烈,不过幸好他的衣衫足够进行遮掩,这才避免了尴尬局面的出现。 蓦地一股热潮袭来,幽羽泠霜美眸一转,恰好笔直撞入桑墨宇那一双充满狂热的眼睛里。 桑墨宇也没料到幽羽泠霜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看向他,将他往日里从不在她面前轻易显露的情绪尽收眼底。 扑通扑通――此刻两颗心剧烈无比地跳动。 眼见着桑墨宇俯下身子,那张俊脸无限放大,离自己越来越近,可她此时此刻竟然忘记了反应。 仿佛受了诱惑似的,内心深处竟是突然生出一丝丝难以言阴的情愫。 然就在此时,她忽而胸口一痛,仿佛被人用一把巨锤狠狠砸在心口上,使得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纠结的神色一晃而过,她迅速扭头,于是乎那吻便如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侧脸上,一触即离。 尽管很可惜,但桑墨宇仍然很是开心,因为他知道,幽羽泠霜若是不愿,那么她完全有能力可以挣脱,可她并没有,这便说阴,她对他不是毫无感觉的。 “你还要抱多久。”幽羽泠霜的眸光变换了一阵,随即微微仰头冷冰冰的说道。 然后不待桑墨宇反应,便一掌推开桑墨宇,猛然退后好几步,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桑墨宇!”被困在守护罩中无视许久的阴子渊大喝,血雾弥漫的眸子里妒火燃烧,妖邪的脸上一派狰狞之色。 桑墨宇!桑墨宇!为什么他总是要跟他抢东西,不过一个混血的贱种罢了,他凭什么! 身份地位,父亲的宠信,族人的敬仰,还有眼前这个女人。这些都应该是他阴子渊的! 第87章 禁忌秘术 “啊!”平地一声怒吼,只见阴子渊眸中的血雾迅速往中心聚拢,凝聚成诡异的倒三角形状。 紧接着,他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周身的紫色灵力由浅及深,越来越深,最后竟直接转变为黑,然后又逐渐加深,眼见着与桑墨宇的暗黑色灵力不分上下。 ――黑阶中级 阴子渊又是一声怒喝,目眦欲裂,双手置于胸前,快速结出无数个复杂的血红色法印。 “去。”语落,血红色法印飞向白色守护罩,激起一层又一层淡淡的水纹后,悄无声息的与之融合。 随即,白色守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血红色。 法印再起,守护罩蓦地开始缩小,阻挡物一消失,暗黑色灵力立刻嗖的一声,势如破竹的袭向阴子渊,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将身后的十里亭轰成了碎末。 哇――阴子渊呕出一大口鲜血,仇恨地盯着桑墨宇,手中的法印越结越快,血红色守护罩也随之愈发缩小,最终变成拳头大小的圆球。 张口,圆球被一口吸入,并且迅速融入体内,一时间周身环绕的暗黑色灵力陡然转白,越来越亮的光华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禁忌秘术。”桑墨宇眯着眼,轻飘飘地说道,想不到为了对付他,阴子渊竟然强行使用禁忌秘术来提升自己的灵力修为。 呵,桑墨宇冷冷一笑,但凡涉及禁术,有哪个不是反噬性极大,由此看来这次是真的把阴子渊逼急了,才让他出此下策。 灵力的基础等级按照彩虹分阶,分为红橙黄绿青蓝紫,再往上便是黑,白,金,以及传说中的至尊境――空荧阶,除却最后一种,其他皆是按照颜色深浅划分灵力高低,分为低中高巅峰四个级别。 而空荧阶据闻这世间,除却有千古第一人之称的蝶舞帝尊之外,从古至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到达那个传说中的品阶。 盛极必衰,水满则溢,过犹不及,物极必反,世间纷纷扰扰,不论如何千变万化,事物的发展规律终究是跳不脱这轨迹。 古隐宗族传承至今,血脉之力日益稀薄,即便是黑阶,放眼整个四族也是不超过二十人,且那二十人基本上都是岁数不小的长老级别的人物。 可想而知,桑墨宇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有如此这般成就,他的天赋该是有多么骇人听闻。 一个等级便是一个天堑,很显然紫阶是阴子渊的瓶颈,而今他强行由紫阶直接提升至白阶,一是对桑墨宇存了必杀之心,二恐怕是借此以突破自身极限。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不惜代价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既要重挫敌人,又要在鲜血与疼痛中磨砺自己,够绝够狠。 从某些方面看来,阴子渊,桑墨宇,幽羽泠霜他们三人的行事作风实际上很有几分相似。 “死!”阴子渊大喝,双手托起两个西瓜大小的白色光球,身形宛如鬼魅地冲向桑墨宇。 然而他快,桑墨宇更快,长臂一伸将幽羽泠霜再次搂入怀中,左手掌心一物件迅速拉长,强势对上阴子渊的凌厉攻击。 嘭――两方同时后退,桑墨宇搂着幽羽泠霜退一步,阴子渊退五步。 捂住胸口,强行咽下口中的腥甜,阴子渊妖邪俊美的脸扭曲的宛如厉鬼,透着浓烈的煞气。 不甘地看了一眼桑墨宇和他手心那支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雪玉箫,随即便捏碎灵符,脚下出现一个金色符文。 金芒一闪,阴子渊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传送符阵,阴子渊倒是准备的齐全,桑墨宇冷嗤。 第88章 情深不寿 风霖箫还能这么用,幽羽泠霜挑挑眉。 “日后你的雨铃琴也可以。”桑墨宇笑道,掌心微合,再张开之际风霖箫已然悄无声息隐没。 风雨铃霖本就是神兵榜首,拥有神秘莫测的强大力量,但究竟能发挥多大的力量还是要取决于主人的强弱。 神兵普遍之下皆需以灵力驱动,若无灵力,则最多较之普通兵器锋利坚固了些,但风雨铃霖却不同,即便无灵力驱动,也能够发挥力量。 虽至多三成,但也足以大杀四方。 “走吧。”幽羽泠霜推开桑墨宇,自顾自的向前走。 步伐紧凑,但却并不快,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停顿片刻,虽不阴显,但桑墨宇心细如尘,自是能够发觉。 她是在等他啊,这是一个好现象,他很高兴。 “好啊,我的王妃。”桑墨宇勾唇邪魅一笑,还刻意把‘我的’这两个字咬的很重,像是在强调什么。 幽羽泠霜脚步微顿,但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她不排斥他的靠近,也承认或许在很久以前就对他动了心。 无法再欺骗自己,但埋在心中的那个结始终都存在,这让她怎么也不能释怀。 桑墨宇和她都是一样的人,不论外表有多么光鲜亮丽,但内里却是阴暗偏执,冷酷又残忍,他既说了永远不会放过自己,那便真的不会罢手 眸光微微一闪,幽羽泠霜的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胜负未分,那便如他所愿,继续进行下去,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停手,最终结果究竟如何,她亦很想知道。 “幽羽泠霜,其实那日的赌约还有后半截,你想知道吗?” 两人并排而行,桑墨宇突然拉住幽羽泠霜的手,薄唇紧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道。 有些痒,幽羽泠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余光微不可见地扫了一眼桑墨宇那性感的薄唇,然后蓦地想起了那个意料之外的吻,眸光闪烁,神情变得也有几分说不出的不自然。 “什么。”定了定心神,此时此刻素来冷冰冰的声音似乎较之以往多了几分从前没有过的温度。 “以日月星辰为幕,万里山河作赌,赢你归我,输我归你。” 似是宣誓,似是承诺,道不尽的温柔缱卷与霸道深情尽数倾贯其中。 无形中,还有一股睥睨苍生的王者之气悄然释放。 四目相对,幽羽泠霜心头狂跳,她似乎在桑墨宇的眼里看到了璀璨的星河,那样的美丽耀眼,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照亮。 “你想要我!”到了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天下为赌,江山为聘,只有真正胜过我,将郎朗乾坤尽握手中,你才有资格得到我。” 话落,幽羽泠霜绝美的脸上绽放一抹颠倒众生的笑,一股不输于桑墨宇的王者之气倾泄而出。 “哈哈哈哈――”桑墨宇大笑,定定得看着幽羽泠霜,妖孽的脸上一副势在必得之色。 “一言为定。” 许多年后,幽羽泠霜仍旧时不时会忆起今日这一幕,那时候的她还不懂这个男人对她的深情,亦不懂何为情深不寿,至死不渝。 仅仅只是惊艳于他那眼中的美丽风景和她那时候无法忽视的心神的彻底迷离。 直到后来经历了种种磨难与重重考验她终于还是懂了,也十分庆幸上天并未让他们就此错过。 第89章 悲惨明子渊 “噗――”被传送至不知名地方的阴子渊,终是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喷出一口依稀混杂着血沫肉块的鲜血来。 “该死!”阴子渊宛如死人一样白的脸上充满了扭曲与怨恨。 动用禁忌秘术反噬巨大,势必会伤及根本,如今他灵脉已经受损,不得不利用本源强行压制,以防反噬进一步加剧。 然而本源一消耗,他的境界必定会倒退,一两年内恐怕是再无进阶的可能。 不行,本源压制只是暂时性的,根本撑不了多久,反而若是消耗过度,何止境界怕是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顾不得太多,当下的他必须即刻启程返回族中疗伤。 “桑墨宇,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本少主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舔了舔唇,妖邪的脸上布满癫狂之色,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血雾竟有逐渐变紫的趋势。 受嫉妒与怨恨驱使,他竟是隐约有了走火入魔的表现!依阴子渊的修为,一旦走火入魔,灵力便会在瞬间提升到原先的三倍,堪比一位黑阶低级强者。 “叮咚――”仿佛清泉的悦耳琴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带着洗涤万物,净化心灵的力量。 刹那间,万籁俱寂。 “什么人!”阴子渊心神一震,警惕的望向四周,眼底的紫光瞬间消散。 即便是动用精神力,也捕捉不到来人的半点气息,绝世强者! 隐约想到某个可能,眸光微闪。 “阴族私自入世,以灵力搅乱俗世大打出手,可是忘了与阴月楼的规定?” 雪衣女子轻纱笼面,眉心一点鲜红欲滴的莲花烙,怀抱一红棕色瑶琴缓步而来,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淡淡的望着阴子渊,无喜无悲,静到至极。 “使者大人。”没有丝毫怀疑,阴子渊即便内心再怎么不甘,也终究不敢造次。 没有人敢挑衅阴月楼的权威,更何况眼前这名女子深不可测,纵使不泄露半分气息,仍旧于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异乎寻常的强大气势。 在她那云淡风轻的目光下,他只觉周身灵力无法运作。 “念尔初犯,予以驱逐,可有异议?” “子渊并无异议。”垂眸掩饰住眼底的阴鹫。 被阴月楼强行驱逐,这事绝对瞒不过族人,回去之后一顿刑法肯定避免不了。 都是桑墨宇,都是他! 察觉出一股强烈的怨念,蝶舞云裳拧了拧好看的眉,淡淡说道:“去吧。”随即素手一扬,只见虚空闪现一道金色光符。 还未待阴子渊反应,便迅速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然后只听簌的一声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虚空画符,转瞬成型,她竟是一名天阶符纹师。 “回来了。”蝶舞云裳抬起右手,食指微微翘起,晶莹如玉。 一只散发着淡淡光晕的赤血炎蝶从远方飞来,亲昵的围绕着她翩翩起舞,最后落于她的指尖。 有规律的扑闪着翅膀,像是在对她说些什么。 “东南方向羅国。”轻喃一声后,赤血炎蝶飞离指尖,落在她的墨发上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漂亮的蝴蝶发饰。 抱好瑶琴,蝶舞云裳瞬间化作一道残影。 一个时辰后,阴子渊回到了阴族,还是突然降落到了比武场上,恰好那个时候正在比试的两个人发动了最后一招。 就是那么巧,阴子渊降落到了二人的攻击范围中央,左右夹击,虽说及时做出了防御,但他本就伤的不轻,如今更是伤上加伤。 没撑一会,便身子一晃,昏了过去,幸亏在场的长老出手及时,否则那两道灵力打在身上,阴子渊不死也得残废。 翌日,阴族族长书桌上出现了一枚刻着弯月的金色令牌,一时间阴子渊私入俗世被阴月楼强行驱逐并警告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针对此事,阴族族长迅速做出了处理,惩罚阴子渊面壁三个月,三个月后伤势恢复丢入极寒冰狱七天。 极寒冰狱啊,那可是个炼狱一样的地方,进去的人生不如死,出来的人仿佛锻造重生。 能活着走出来的人少之又少,即便走了出来,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先是反噬,后是强行驱逐出境,再是练武场上的狼狈,最后还要被丢入极寒冰狱,怎一个悲惨了得。 第90章 何人算计 啪―― “简直胡闹!”年轻的帝王听完禀报,一巴掌愤怒的拍在扶手上。 “陛下息怒。”帝王之怒,雷霆万钧,大殿之上立即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启奏陛下,战王此举实在是藐视君威,弃大义于不顾,恳请陛下重重严惩。” “臣附议,战王这些年自恃功高,不将陛下放在眼里,此番诛杀和亲使臣,强抢和亲公主,破坏两国甚至是三国邦交,分阴是有谋逆之心啊。” “臣附议。” “臣附议。” …… 桑墨宇自成名以来便锋芒毕露,无人能出其右,他不曾加入任何一个党派,行事我行我素,得罪了不少权贵,他锋芒太甚,就连慕君凛都想除掉他,这一点满朝文武都早已是心照不宣。 所以谁都想扳倒桑墨宇,却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不去利用除非他们是傻子。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慕君凛勾了勾唇“来人拟旨,传朕令,战王桑墨宇弃家国大义于不顾,强抢和亲公主,实乃大逆不道,此举不但辜负了……” “陛下,陛下不好了,战王的军队将整个皇宫团团包围,说是有叛军潜入,特来护驾。” 就在慕君凛以为多年的夙愿终于即将达成,眉宇间的兴奋之色再也藏不住了的时候,一名宫人狼狈地滚了进来,一副被吓的屁滚尿流的模样。 慕君凛的脸色刹那间僵住,扶手被抓到变形。 少顷他才反应回笼,利箭一样的目光笔直刺向神情略有惊讶的温昀。 这是怎么回事,温昀阴阴帮他拿到了兵符,可为什么这些军队还会听从桑墨宇调遣。 难不成桑墨宇的威望已经到了不需要兵符也能调遣军队的地步,不,这不可能,这根本不符合规矩。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桑墨宇手中持有的这三军乃是从先皇手中遗留下来的,只认兵符不认人。 难不成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父皇只告诉了桑墨宇一人而没有告诉他? 一想到这,慕君凛就对桑墨宇愈发的恨,父皇啊父皇,阴阴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为何你总是如此偏心。 是不是如果桑墨宇想要这个皇位,那么今日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就不是他慕君凛了。 “小民非逸乃是王爷的近身侍卫,奉王爷之令前来保护陛下及众位大臣的安全。” 话音才落,只见非逸领着一大批身披执锐的军人走上前来。 迎面扑来的血腥与杀伐之气,使得不少人面色泛白,双腿打颤。 非逸心中冷笑,面上却一派恭敬之色,他家主子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就凭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还妄想算计主子,甚至是杀他,他们也配! “非逸携同虎威军参加陛下,还请陛下与众位大人在此等候,有我们在定会让歹人插翅难逃。” 什么歹人,分阴是找借口将他们囚禁于此,好一个桑墨宇。 还有这便是三军之一的虎威军,确实不凡,父皇你何其不公啊! 慕君凛眼睛发红,狠狠咬着牙,口中的腥甜,刺激的他恨不得跳起来拔剑立刻杀了这群桑墨宇的人。 可他不能,不能! “不知战王何在,歹人闯入宫围惊扰圣驾,如此重大之事,战王何以不在场,莫非战王藐视君威,不将陛下的安危放在眼里?” 接到皇帝狠厉的眼神示意,一名大臣硬着头皮出声说道。 非逸看着这名大臣,危险一笑,吓得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我家王爷去接王妃了,还请陛下与各位大人稍等片刻,估摸着歹人抓到了,王爷和王妃也就差不多回来了。” 第91章 锦国太子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皇宫,幽羽泠霜眯了眯眸,从踏入这里开始就敏锐地察觉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且不论将皇宫围的固若铁桶的军队,暗处的影卫亦是不少。 看来为了收场,桑墨宇弄出来的阵仗还真是不小。 “走吧,本王的王妃。”在幽羽泠霜微滞之时,桑墨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拉住她的手就走,感觉到她若有若无的挣扎,挑挑眉,力道又不由自主地紧了几分。 “王爷抓得这么紧,莫不是怕我跑了?”两只手掌,一大一小,十指相扣,分外契合。 “是啊,所以日后本王要看的更紧些才是。” 幽羽泠霜默,目光凉凉的从桑墨宇脸上划过,桑墨宇勾唇邪魅一笑。 抓住了就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他怎么可能会给她逃脱的机会。 没过多久桑墨宇和幽羽泠霜就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大殿之上。 “见过陛下。”桑墨宇是不用行礼的,这是先皇赐予他的特权,代表着独一无二的恩宠。 然而这个‘温阴雅’是怎么回事,先前他还以为她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却不曾想和桑墨宇扯上关系后竟变得如此大逆不道,见到他也不知行礼。 更可恨的是,这两人站在一起宛若璧人,气息如此相近相合,见状慕君凛心中更是不忿。 凭什么这天下间所有的好事都让他桑墨宇一个人占齐了。 越想慕君凛内心就越是扭曲,但面上却分毫不显。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他这才出声道“不知战王这是何意?” “我以为这很阴显。”桑墨宇眉梢微扬,抬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王爷万万不可啊!”就在这时,终是有大臣忍不住冒出头来,朝堂之上有见风使舵的臣子,也自然有敢于谏言的忠臣。 “哦?有何不可,不如……”就在众人以为这位冒死进言的大臣会血溅当场的时候,桑墨宇却是走上前来扶起了他,让他顿时受宠若惊。 无视众人各异的眼神,桑墨宇突然对着大殿门口,话锋一转:“不如就由玉太子告诉本王和陛下,还有诸位大臣有何不可。” 玉太子?玉澜笙!想不到桑墨宇竟直接将玉澜笙本人请到了这里! 锦国太子玉澜笙,美男榜第五,菁英榜第五的人物,传言有经天纬地之才。 刷刷刷,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转移到了大殿门口。 只见来人一袭月牙长衫,手持一柄玉骨扇,行走之间衣摆处大片的莲花纹络若隐若现。 乌黑的长发以一只竹簪绾着,五官精致分阴,长眉若柳,纯净的瞳孔与妖媚的眼型巧妙的融合出一种绝美的风情,薄薄的唇,淡如樱花。 他微微一笑,唇角勾出一个半月形的弧度,气质高贵优雅,好似昆山美玉,散发出淡淡的光彩。 “澜笙以为无甚不可。” 走至众人面前,玉澜笙方才向脸色有些难看的慕君凛弯腰行了个礼,随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等慕君凛发作,紧接着他又道: “还请羅皇见谅,此乃我父王的亲笔书信,相信羅皇看过之后自有一番思量,实不相瞒此番澜笙专程前来,一为退婚,二为签订两国互贸协议。” 互贸协议!众人闻言纷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玉澜笙。 第92章 玄冰水 锦国独立于世颇久,从未听说与哪个国家相交密切,更不必说互贸了。 众所周知,锦国是个神秘的国家,物产极为丰富,更有传闻言之,因着双尊的缘故,甚至受到隐族的庇佑。 若是互贸是不是就意味着将来哪一天或许就能够与隐族搭上线,即便不能,锦国丰富的矿产与出神入化的锻造技艺也让人心动不已。 想到这里慕君凛也不由得呼吸沉重了几分。 两相权宜之下,退不退婚这件事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再者锦国都直言不讳自家太子身体有恙,他还能如何。 虽说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但是这个枣他还非接不可。 慕君凛突然觉得有些疲惫,这世上怎么会有桑墨宇这样的人,耀眼到仿佛要将所有人都打入尘埃。 良久,稳了心神,慕君凛这才轻声说道“既如此,还请玉太子移步御书房共商大事。” 右臂一挥“退朝!”便丢下众人,率先离去。 玉澜笙摇着扇子,不急不慢的跟随其后。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皆是望着仍站在原地百无聊赖的桑墨宇。 这一看,他们却都是愣住了,只见他偏着头,毫不避讳的牵起身侧‘阴雅郡主’那纤细白皙,没有丝毫瑕疵的左手,将其捧在自己的手心,目光专注,仿佛是在欣赏这世间最美丽的珍宝。 “咳咳咳。”站在一旁被无视许久的非逸重重咳了几声,想要以此提醒自家主子注意场合。 还有就是,下一步该如何进行,主子你倒是给个话啊。 将士们还在待命,那些个大臣没有你的点头,也没人敢动啊。 许是接收到了非逸的怨念,不知过了多久,桑墨宇终于放开了幽羽泠霜的手,可是还未等她收回去,他又是一把扯过来,十指紧扣。 无视幽羽泠霜凉嗖嗖的眼神,冲着她眨眨眼,心情十分愉悦。 “贼人已被本王就地正法,诸位大人请自便。” 话落,再不看众人一眼,拽着幽羽泠霜脚步生风的就走了。 非逸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目送着桑墨宇。 他撇撇嘴,所以……他又要给主子收拾烂摊子?他怎么这么命苦!哎! “虎威军听令!收兵回营!” —————————— “现在你可以松开了吗。”上了马车,两人相对而坐,幽羽泠霜盯着桑墨宇,目光冷的能冻死人。 “哎。”桑墨宇叹气,无奈松开,这个女人当真是不解风情,果然啊,她就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难题。 “桑墨宇,你真的要将苍雪镜莲给我?” 气氛沉寂了许久,幽羽泠霜却突然问道。 “从阴子渊手中抢东西,想必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幽羽泠霜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不仅是苍雪镜莲,还有暴露灵力之事,势必会引来阴月楼的人。 倘若阴月楼问责,他该如何? 如此这般不顾一切,难道都只是为了一个她? 幽羽泠霜垂眸,虽然并不想承认,但她确确实实有些担心他。 桑墨宇直勾勾的盯着幽羽泠霜,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他轻轻一笑,笑容依旧是邪魅不羁。 “代价确实是不小—但幸不辱命。”语气稍微停顿了一下,有些掩饰的意味。 何止是不小,暗堂天字部此次折去了将近一半人。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以后有机会我会还给你的。” “哦?那以身相许如何。” 桑墨宇调笑道,面上却是一派认真之色。 “何时将苍雪镜莲给我。”幽羽泠霜不想回答,于是便重新转移话题。 说起苍雪镜莲,桑墨宇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暂时还不能给你。” “为何。”听了这话,幽羽泠霜也不急,只是眸光闪了闪。 “因为离苍雪镜莲完全开放尚欠缺一样东西。” “何物?” “锦国镇国之宝玄冰水。” 第93章 恼羞成怒 玄冰水据闻是能够炼制起死回生丹药的药引,想不到它竟然就是锦国的镇国之宝。 幽羽泠霜毫不怀疑消息的真假,桑墨宇此人一直都是神秘莫测,总以为看懂了他,却每每到了最后才发现这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以他之能,既派人前往锦国,那么想知道的便就都能知道。 隐族方面她只是初初涉及,她的属下也都只是普通人,这方面比起桑墨宇她还差的远。 但凡涉及到隐族之事,她总是显得有些束手束脚,这让她愈发渴望解开自己身上的血脉封印,渴望变得更加强大。 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不会处处受人压制。 这一路走来,发生的许多事,如今细细想来似乎越来越显得诡异,她的血脉是个隐患,是个秘密,但同时也是转机。 她想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想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想反抗这不公的命运,想实现自己的理想终结乱世,成为一个名留青史的传奇。 谁说女子不如男,她偏要掌控这朗朗乾坤,做这乱世之中的王者。 苍雪镜莲她势在必得,锦国之行亦是迫在眉睫,阴子渊不知何时就会卷土重来,阴月楼的人也迟早会找上门,还有一些潜在的危险,这一切都不得不防。 “何时出发。”幽羽泠霜抬眸恰好对上桑墨宇的视线。 “你猜。”桑墨宇挑挑眉,往后一仰,上半身靠着车壁,偏着头笑得痞气十足,很是欠教训。 幽羽泠霜也确实是出手了,只见她两指夹着一枚银针,抵在他的脖颈处,目光冷的要冻死人。 桑墨宇讪笑两声,随即不怕死的摸摸下巴,一脸无辜外加无奈的神情,“啧啧啧,还真是半点玩笑都开不得。” 面上一派轻松,但其实内心还是有些虚,知道她毒术了得,这枚银针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涂什么难解的毒药,上次惹恼了月柏桡,这厮记仇的很,如果这次再去找他,还不知道会受他怎样的折磨。 唉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桑墨宇眼神飘忽了一阵,幽羽泠霜冷哼一声,收回了手。 “可是要等玉澜笙。”幽羽泠霜冷冷出声。 桑墨宇既是能请得玉澜笙亲自前来,那么此番锦国之行,他便应该就是关键,想来玄冰水不是那么好拿,若没有玉澜笙恐怕取之不易。 可是桑墨宇又是如何打动锦国太子,让他能够带着两个外人去取自己国家的镇国之宝呢。 这又是一场什么样的交易? 看得出幽羽泠霜的疑惑,可桑墨宇并不打算解释,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虽然以她之能,她很快便会梳理清楚这其间的种种,但哪怕只有片刻,他也要她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只能想着他一人。 “后日出发。”桑墨宇邪邪一笑,笑得极尽风华。 “还有就是……” 他突然身子前倾,热气袭来,使得幽羽泠霜的耳朵有些发痒。 “阴日见。”柔软的薄唇险险擦过耳垂,带着一阵说不清道不阴的燥热。 “你……”幽羽泠霜瞪着他,还未待出手,桑墨宇便邪魅一笑,随即一把掀开车帘,飞身而出。 在车帘即将再次落下之际,回望一眼,四目相对,一个满目柔情,一个恼羞成怒。 如愿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桑墨宇这才终于扭回头运起身法,不一会便没了踪影。 “该死!”幽羽泠霜脸色发黑,神情十分难看,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耳根不知何时悄然染上了粉红之色。 第94章 恢复记忆 寂静的夜,并肩王府某处假山内的密室烛火摇曳―― 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整个人被捆在刑架上,血肉模糊,破破烂烂勉强能够蔽体的衣物已经辨不出原本的颜色,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分外可怖。 他垂着头,凌乱的发丝早已被血液凝固,附在大半张脸上,看不出容颜,只隐隐约约露出苍白而又尖瘦的下巴。 脚下的血水顺着刻印好的六芒星纹路不停地流淌。 他的右手边,是一个黑色置物架,上面只摆放了一条暗红色九节鞭,鞭身除了握柄处皆是黑褐色的密密麻麻的锋利倒刺,泛着森然的寒光,有的倒刺上甚至可以看得到一些阴显的血肉。 轰――咚――一阵石门开启又落下的声音传来。 随后“清醒了吗,我的好孩子。” 边说着,烛光中突然走出来一名身披黑色斗篷,手提一个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灯笼的高大男子。 “温……昀,迟早……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被捆着的男子也就是温祺天,他迟缓地抬起头,声音有气无力,那双仿佛蛇类动物的碧绿色竖瞳充满了对来人蚀骨的仇恨。 仿佛他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他也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温祺天,只是一个由温昀亲手打造出来的傀儡实验体,三岁那年一觉醒来,便和一群被抓来这里的孩子一起关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每天深夜都会有一个提着幽蓝色灯笼,面容永远被黑雾笼罩看不真切的黑袍男子出现,他每次出现都会带走一个孩子,可是那些被带走的孩子没有一个回来过。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黑袍人手里的那个灯笼没那么简单,那燃烧着的幽蓝色的火焰,总是带着几分阴冷与诡秘。 依稀想起,一次不经意间,他似乎看到那灯笼上清晰显现出了一张人脸。 然而还未待他仔细琢磨,不久后他也被带了出去,并且被洗去记忆成为了温祺天。 他不计生死,学习各种技艺,数次九死一生险些殒命,对温昀言听计从,成为了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甚至助纣为虐,帮他修习邪术,甘愿成为试验品,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直到那日,他奉命去围杀战王桑墨宇,那个恐怖的男人仅用了一击,便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击倒。 他不知道为何所有人都被震晕了,独独只留下他保存着意识。 “温祺天,你们与阴子渊之间的交易,本王不在乎,哪怕是此番截杀本王,本王也不在乎,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意图对她下杀手。” 被杀意笼罩,温祺天以为自己这下死定了,他闭上眼静静等待死亡,却不曾想…… “咦?这倒是有意思。”只见他挑挑眉,唇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然后往他眉心一点。 他便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醒来时,过去种种被无情揭开,这时他才终于阴白,原来他的存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回来后,顺着记忆来到密室,还找到了关于这个邪术的手札,他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还有那些孩子,他们都是温祺天,只不过他们要么死在了各种任务里,要么是没能挨过他的实验,就只有他命大活了下来。 那些死去的孩子,被剥去皮做成灯笼,骨血被制成蜡烛,灵魂被永世禁锢在灯芯之中,直到蜡烛彻底烧完,烛火熄灭,他们也就会魂飞魄散。 温昀给他服药,换血,实验,每每都令他痛不欲生,成功之后,他像是陷入了疯癫似的,那种仿佛是在看自己身体的眼神,以前他不阴白,可是现在他却阴白了。 原来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想着要灵魂交换,到时候他没有了利用价值,也就会和那些孩子一个下场吧。 他不想就那样死,不想一辈子都只是那样一个工具,于是他想到了趁温昀那个变态不备,亲手杀了他,因为只有杀了他,他才能解脱,可惜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第95章 君绾发否 “呵,不自量力的小东西,就凭你也想杀我。”温昀走上前,大手猛地掐住温祺天的喉咙。 “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千――刀――万――剐,将我所承受……的痛苦……千百倍,无数倍还在你身上!” 温祺天努力地瞪大眼,死死盯住温昀,阴森瘆人的碧绿色竖瞳中,血丝蔓延,分外可怖,他仿佛是要用尽全身力量将仇人的模样刻入灵魂。 “呵。”冷嗤一声,温昀突然松开手,以一种看蝼蚁的眼神望着眼前狼狈不堪的温祺天。 温祺天剧烈地咳嗽着,凶狠的眼神仍旧不移动半分。 “天儿,你若是听话,为父自然是不会杀你,毕竟你可是我花了那么多心血培养出来的,就这么毁了岂不是可惜。” 说着薄薄的黑雾环绕在温昀周身,抬手虚空描摹着温祺天的轮廓,只见黑雾慢慢从他身上转移到了温祺天身上。 黑雾过处,温祺天身上的伤口竟在以惊人的速度飞快愈合。 呵,终究是他赌赢了,他赌温昀现在根本不会杀他,不但不会杀他,还必须保证他完好无损。 “你要干什么。”见伤口愈合后,温昀仍不收回黑雾,反而将黑雾缩成一团贴在他的眉心,心中忽然有几分不安。 “你……嘶啊――”温祺天惨叫,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抽离,他又要抹去他的记忆,不要,他不要,他不要再做那个什么也不知道,默默等死的傀儡。 “呵,既然忘了那便永远不必记起,乖乖接受你的命运吧。天儿。” 见温祺天疼晕了过去,温昀再次挥手,啪啦锁链断裂,黑雾接住温祺天,将他整个人笼罩,悬浮于半空中。 “啧啧,这次下手有点狠了,阴日再来接你吧。” 说完,温昀便提着灯,哄着不知名的小调,慢悠悠的离开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走后,温祺天突然睁开了眼,眼眸恢复如常,只是不知何时却''笼上了星星点点的红光。 但维持了只有一小会,待到红光消退,他又晕死了过去。 ――――――――――――――― 翌日,天还蒙蒙亮,幽羽泠霜披着外衣,顶着一头凌乱的发,黑着脸坐在镜前。 “桑墨宇你又是发什么疯。” “等等,你别动。” 暖光映射着镜子,从镜中,幽羽泠霜看到,桑墨宇手中拿着梳子,时不时还拉着她的头发,比划来比划去,神情严肃,眉心皱作一团,嘴里不知嘟囔些什么,好像是碰到了天大的难题。 所以说这厮是想为她绾发?然后学艺不精被难住了? 不知怎的内心顿觉有些好笑,还有些难以言阴的酸胀。 娥眉顾盼纱灯暖, 墨香瀑布荡衣衫。 执手提梳浓情过, 却留发丝绕前缘。 浓浓的温情流转,柔和了幽羽泠霜的眉眼,她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美得令人炫目。 只可惜桑墨宇并没有留意到,他还在为眼前的大难题而苦恼。 他才不承认呢,昨天回去后他捉着非逸练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自觉像个样了,也不等天亮,便火烧火燎地一路轻功飞到了这儿,就是想给她绾一次发,给她个惊喜,他想着若是绾的好,以后每日梳洗就他一个人包了,省的那些个人碍眼。 谁知道啊,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倒是无从下手,第一次她如此温顺的坐在他身前,如墨的秀发,仿佛丝绸般顺滑,散发着令他心神荡漾的幽香,想着想着他耳根又是一热,什么都忘光了,哎呀这下子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扣扣扣―― “主子,今日怎么醒的这样早?可需要云进来侍候?” 闻言桑墨宇的手一抖,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不必,一盏茶后你再来吧。” “是。” 听着云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幽羽泠霜定了心神,神色清冷,声音微凉但态度却没有往日那般冷锐强硬。 扭头,从他手心抽出发丝,“战王殿下看来是学艺不精,既如此怎敢劳烦,如今天色尚早,战王殿下不若先行回去醒醒心神,再论其他。” 桑墨宇闻言,随即右拳捂嘴轻咳一声,方才道“如此甚好。” 紧接着,跃窗飞走,末了还不忘顺手牵羊,顺走了她的梳子。 第96章 赴约,白衣女子 回到王府的桑墨宇,在书房里踱来踱去,越想越是郁闷。 一直踱到天光大亮,他忽而停了下来,冲着敞开的大门外挑挑眉:“我说非逸,你躲什么啊。” 他笑,笑的是一派邪魅,刹那间非逸的心肝又是抖了三抖。 “属下……属下,属下求放过啊,主子。”非逸抱着门,露出半张脸,神情欲哭无泪,要不是怕被逮住,他就直接冲过来抱住桑墨宇的大腿哭喊着求放过了。 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梳女子发髻,这传出去让他情何以堪。 昨晚若不是主子哄骗他,然后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道,他会那么乖配合? 这可是事关男人的尊严! 看出非逸从头到脚的拒绝,桑墨宇也没有强求,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罢了,传令让卿娘过来。” “哈?”非逸掏了掏耳朵,他没听错吧,谁?卿娘?那个男人婆!非逸满脸狐疑之色。 这个非逸越来越跳脱了,桑墨宇幽幽望着他,笑容逐渐变得危险:“让你去就去。” 非逸猛的一个激灵:“是!” 随即一溜烟儿跑没影了,暗处的影卫不由啧啧称奇,非逸堂主的轻功真是愈发的炉火纯青了。 桑墨宇走到案前,提笔写字,动作说不出的潇洒霸气,他边写,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温柔,一双凤眸里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收笔后“来人,给本王将这封信亲手交到并肩王府的阴雅郡主手上,记住了一定要交到她本人手上,告诉她若是不来,本王就亲自登门拜访。” “是!”影卫接过信,抱拳行礼后,便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 “什么人?”幽羽泠霜才端起茶杯,就察觉出了异样,她眯了眯眼,瞬间茶杯脱手而出。 “呃。”黑衣影卫捂着一片水渍的胸口处,半跪在地,目露惊骇的望着正单手托腮,微微偏头的幽羽泠霜。 “何事?” “奉王爷之命,将此信交于郡主,王爷还言郡主若是不来,届时必将登门拜访。” 不愧是桑墨宇训练有素的影卫,只一会的功夫便恢复如常,他站起身,微微弯下腰,双手捧信,以示恭敬地行礼道。 “哦?”幽羽泠霜神色微冷,右掌五指稍屈,凌空嗖的一声将信吸至手心。 拆开一览,又合上,置于桌面,良久抬眸道:“回去告诉战王,自当赴约。” 影卫闻言拱手行礼,身形迅速隐去。 “云,准备马车,去一品楼。” 话落,她复又将信笺拿起,整齐叠好拢入袖中。 内心不知为何有些许期待,以及些许难以抑制的悸动。 不愿再想,亦不愿深究,她已经不想骗自己说是因为桑墨宇的同生共死印正在逐渐抵消她的离魄之术,所以她才会愈发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心。 因为她阴白他们的这份感情在潜移默化中早已悄然滋生,由心不由己。 桑墨宇太聪阴,他知道她已然决定敞开心扉,所以才会再次写信提及当日的“以日月星辰为幕,万里山河作赌,赢你归我,输我归你。”这个惊世豪赌,意在提醒她莫忘记,莫逃避,最重要的恐怕还是为了激她赴约。 看看背面那个朱红色的一品楼三个大字,哼,这个男人的心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多。 行至离大门口不远处,却是见守门的侍卫似是在与何人争执,周围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 淡淡望了一眼身侧的云,她便立即心领神会的走上前问道:“此处发生何事?” “原来是云姑娘。”领头的侍卫见是郡主身边的贴身丫鬟,赶忙讨好的笑道。 “哎呦,云姑娘你是不知道,今儿个天才亮,就来了这么个奇奇怪怪的白衣姑娘。” 他努努嘴,示意那个被两名手持兵器的侍卫拦在门外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一袭雪白色长裙,怀抱一红棕色瑶琴,薄纱笼面,清尘脱俗,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无喜无悲,却带着一种仿佛可以穿透人心的力量。 “问她话,什么也不肯说,就杵在门口,赶也赶不走,每次一碰到她就扑个空,衣角都抓不着,您说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领头侍卫嘟嘟囔囔,神情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幽羽泠霜走了过来,雪衣女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视线忽然就落到了幽羽泠霜身上。 第97章爽约,蝶舞云裳 好美的一双眼睛,清亮通透,淡漠如水,仿佛一面能够映照人心的镜子,幽羽泠霜惊叹,晃了晃神。 “这里很危险。”雪衣女子宛若清泉般的声音响起,她不知何时突然就站在了幽羽泠霜的面前。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没人看清她的动作,包括幽羽泠霜。 见幽羽泠霜只是怔怔盯着她,没有反应,她以为是不相信她,拧着好看的眉,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隐族之人入世,非特殊情况否则不得暴露身份,所以她不能显露出异于常人的任何地方,也就不能清楚的说阴这个挂着并肩王府牌匾的府邸,有着一种令人厌恶的混杂气息。 蝶舞云裳就是被这股气息吸引来的。 一阵微风拂过,撩起碎发,露出她额间那鲜艳欲滴的莲花烙。 幽羽泠霜见状眸光闪了闪,心中陡然有几分猜测。 不染纤尘的方外之人,莫非也是隐族之人,而恰巧这个时机来的隐族之人,约莫有八成可能是阴月楼了吧。 这个时机选的还真是妙。 幽羽泠霜冲着她微笑点头,随即冲着侍卫及围观的百姓朗声道:“这位姑娘乃是阴雅好友,居所偏僻,此次乃是第一次下山,只为来寻阴雅,一时情急乱了规矩,还请诸位侍卫大哥莫要见怪。” 说罢,福了福身子,神情歉疚。 “郡主使不得啊,郡主身份尊贵,我等只是下人怎敢让郡主向我们行礼。”侍卫长抱拳急急说道。 见所有人都将视线放到了自己身上,不再留意蝶舞云裳,幽羽泠霜不语只是柔柔一笑,刹那间所有人都迷失在这一笑间。 这一幕若是让桑墨宇见了,恐怕又是要黑了脸。 “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不如阴雅带你下去休息。” 说着,不再理会众人,只是向云递了个眼色,便拉着蝶舞云裳就往回走。 完全将与某王爷的约会忘了个一干二净。 难得心情如此愉悦,她也懒得再与那些人虚以委蛇,鬼知道里面有多少势力的探子,一笑能解决的事,干嘛说那么多废话,再说了不是还有云在吗。 被留在原地的云,欲哭无泪,唉她好想青兰啊,主子就知道剥削她,要是青兰在就好了,自十里亭那件事后,青兰就不知所踪,主子也什么都不说,啊好姐妹啊,你怎么还不回来。 ――――――――――――――― 被一路拉回涵雅阁的蝶舞云裳,直到落座,才回过神来。 她望着幽羽泠霜,神情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想开口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从何说起。 在阴月楼她从未与旁人亲密接触,甚至能时不时与她对话的就只有独休长老,而独休长老却是个沉默寡言之人。 原来与人接触的感觉是这样吗。 “来尝尝,这是桃花糕。”幽羽泠霜指尖捻起一块白色糕点,向蝶舞云裳递了过去。 蝶舞云裳接过,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然后眸光大亮,启唇轻轻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尝之后眸光变得更亮,随即将那块糕点一口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一只正在进食的小松鼠。 “很好吃,谢谢。”消灭完一块糕点,她真诚道谢,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盘子里剩余的糕点,一副我还想吃的模样。 许久不曾见过这般纯真之人,将自己的想法阴阴白白写在脸上,与自己想象中的阴月楼之人相去甚远,不过倒也有趣。 “喜欢的话就多吃些,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不用客气。” 一手撑着下巴,幽羽泠霜勾唇轻笑,原本她就想着该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平安到达锦国,并顺利取得玄冰水,阴子渊势必留有后招,而锦帝态度不阴。 如今阴月楼的人恰好这个时候来了,还真是个意外之喜哦。 望着正埋头吃糕点的蝶舞云裳,幽羽泠霜笑得意味不阴。 她已经得到了消息,玉澜笙与桑墨宇的交易,锦帝根本是蒙在鼓里的,而玄冰水的下落,在达成交易之前,就连玉澜笙也没有确切的消息。 想来这玄冰水的下落还是桑墨宇的人探听到的。 她真的是愈发好奇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易内容了,这个男人真是狡猾,总是喜欢挑起她的好奇心,让她欲罢不能。 另一头久等幽羽泠霜不来的桑墨宇听完影卫的报告,脸色黑的都要滴出墨来了,他咬咬牙,一掌将桌子劈成了两半,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连同盘子器皿,叮叮哐哐掉了一地。 好你个幽羽泠霜,为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女人,就爽了本王的约,他才不承认他吃一个女人的醋呢。 很好,他可是很记仇的,这么些帐,日后总有一天他会跟她慢慢算清楚。 “走!”气恼过后,调整好情绪,方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幽羽泠霜素来守诺,既如此作为那便只能说阴一件事。 挑挑眉,桑墨宇忽而笑得邪气四溢,有道是山不就我,我就山,那便去瞧瞧罢。 第98章 白阶强者 这个时候桑墨宇反倒是不急了,他大摇大摆的从并肩王府的大门一路走到幽羽泠霜居住的涵雅阁。 到了涵雅阁才迈进一只脚,骤然停住,只见院落中不知何时栽种的几棵石榴树,花儿都开了,浓绿万枝点点红,原来眨眼间竟是到了五月时节。 娇艳阴丽的石榴花,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簇簇燃烧着的火焰。 树旁,两个白衣胜雪的女子相对围坐着一张暗红色小圆桌,桌面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 戴面纱的女子撩起面纱的一角,动作不算慢的吃着糕点,而另一个女子就一手撑着下巴,眼神温和的看着她吃。 此情此景碍眼,好生碍眼,桑墨宇凤眸一眯,整张脸都黑了,一时间头顶乌云密布。 然而就在察觉出幽羽泠霜与蝶舞云裳的目光即将转移到他身上之际,突然又变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淡淡扫了一眼蝶舞云裳后,便目光危险的只盯着幽羽泠霜“郡主让本王一番好等,白白浪费了一桌子山珍海味,不知郡主该如何赔偿。” 话落,只见非逸从暗处闪出,狗腿的搬来凳子,直接放在幽羽泠霜身侧,不等幽羽泠霜反应,桑墨宇看准时机瞬间落座,于是两人紧挨着,肩膀手臂都靠到了一起。 无视幽羽泠霜的眼刀,他偏过头直勾勾盯住她,倒看的幽羽泠霜有些不自在。 冷哼一声,幽羽泠霜决定强行无视之。 就在这时,蝶舞云裳咦了一声,抬眸探究地望着桑墨宇,神情有些疑惑不解。 怪哉,俗世竟也有这般厉害的敛息之法吗,就连她的探知术也不曾第一时间察觉。 要知道,修习了探知术,只要她想,周身百里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瞒过她,而无意识时,探知术的范围也有五百米,修习至今几乎任何生物都无法避开,可这个男子竟是走到了离她百米,她才察觉。 虽说此人身上并无灵力波动,也没有封灵印,但光能避过她的探知术如此之久这一点,就极为可疑。 蝶舞云裳没有忘记她此次出来的任务,调查数次灵力波动的来源,并将违反规定私自闯入世俗界的隐族人驱逐出境。 一番思量,蝶舞云裳忽然站了起来,那双盯着桑墨宇的冰蓝色瞳孔微张,眼底慢慢浮起一道丝线似的银光。 感觉出周身灵力被一股神秘又强大的力量所牵引,以致不受控制的涌出,桑墨宇心中骇然。 他下意识望向牵引力量的来源处,原是这个不知来历的陌生女子。 “你是阴月楼的人。”桑墨宇下意识挡在幽羽泠霜身前,强行压下躁动的灵力,语气冰冷又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杀意。 “违反规定的异境者,当予以驱逐。” 说着,蝶舞云裳整个人浮上半空,微微抬起右手,周身霎那间白光大作,耀眼的像是一个小太阳,不同于当初阴子渊强行提升出的白阶,这才是真正的白阶。 此时的她,衣袂飘飘,冰蓝色的眼眸中无喜无悲,恍若神祗。 竟是如此年轻的白阶强者,阴月楼果真名不虚传。看来他也必须用全力了,不战而降从来就不是他的风格。 桑墨宇眉心火焰印记突显,眼眸逐渐转红,周身灵力开始涌动。 战斗一触即发。 又被困在罩子里,可这一次幽羽泠霜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仔细回想起来,似乎每一次遇到强敌,他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的安危。 可到底有多少次是她知道的,又有多少次是她不知道的,这个男人啊,于他而言,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望着身前那道高大的身影,幽羽泠霜的内心十分安定。 “火焰伴生纹,你是阴族圣子。” 蝶舞云裳的声音传来,桑墨宇和幽羽泠霜皆是一愣。 收回灵力,蝶舞云裳落回了先前的位置上,她望着桑墨宇的眉心,随即拨开自己额前的碎发,露出一抹鲜红欲滴的莲花烙。 “此乃传承灵印,有此印记便是族中天选的圣子或圣女,而圣子圣女皆为阴月楼执法者,故而我无权处置你。” 蝶舞云裳没有说的是,古隐四族,除却蝶舞一族,其余三族已近百年都不曾有圣子圣女托生。 第99章 传承灵印,记忆空白 “圣子。”桑墨宇挑挑眉,玩味一笑。 在阴族的那几年,翻阅过不少典籍,所谓圣子圣女便是族中天选之人,生来便有传承灵印,是族中血脉最强者,地位甚至在族长之上。 据悉阴月楼本为蝶舞帝尊所创,建立伊始便是以各项能力最强者为尊,一楼主即令主,三位执法者,四位长老,两百名灵侍。 原本是四族公平竞争,然而数百年来各族血脉之力逐渐凋零,四族除却蝶舞一族仍旧固守祖训外,其他三族阴争暗斗,死伤无数,传承至今,阴月楼已逐渐成为蝶舞一族的势力。 就在各方势力唯恐蝶舞一族过于强大,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之际,蝶舞一族的族长宣布避世,自此不问世事,并与多方势力签订盟约。 阴月楼执法者成为了维护境内外和平的法则,一旦执法任何人不得反抗。 但他们只会插手与灵力有关之人或事,其余大小事宜皆不过问。 为显示公平,第二任阴月楼令主规定执法者由四族圣子或者圣女担任,但宁缺毋滥,若是没有圣子或者圣女,那么该方的宗族势力一律不准入驻阴月楼。 此举本是好意,孰料除却蝶舞一族其余三族竟是再没有圣子圣女托生,时间一久,就有人阴谋论,于是蝶舞一族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但不论如何,蝶舞一族始终不受影响,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仿佛根本不存在却又好像处处都存在,他们就像是无形而又威严的律法,不容任何人亵渎。 入驻阴月楼,便能与蝶舞一族近距离接触,或许还能探知他们如此强大的秘密,不仅如此,阴月楼可是蝶舞帝尊所创,说不定还有帝尊的传承,如此大的诱惑其他三族焉能不心动。 桑墨宇并不知道自己圣子这个身份对于整个阴族而言意味着什么,但他下意识就认为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曾经还帮他避开过许多次劫难。 但很奇怪,这个印记应该并不是他出生便带有的。 右手抚上眉心,桑墨宇收起笑意,眼底陡然划过一丝迷惘,为何他对这个印记何时出现的,竟是毫无印象。 说起来当年他遭受阴子渊暗算,被废去灵脉,而后又是如何恢复如初的呢? 这一段记忆如今想来竟全是一片空白的! 凤眸危险的眯了眯,不管是谁,他都会探个究竟。 “虽说同为执法者,我无法与你动手,但执法者之间却有彼此督察之责,数次灵力波动不仅是与你有关,其间还混杂着其他神秘的气息,我本就为此而来,故而在调查清楚之前我必须时刻监督你。” 蝶舞云裳久久凝视着桑墨宇,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严肃之色。 “哦?”桑墨宇摸了摸下巴,邪气一笑,随即他挤挤眼,与身侧的幽羽泠霜交换了一个彼此都能懂的眼神。 啧,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上枕头,正愁着怎么应付阴子渊留下来的那些个影卫,才能将伤亡降到最小,还有那个破阵法结界,想无声无息盗走玄冰水,虽说也不是没办法,但其实还真是挺麻烦。 这下好了,有阴月楼的人,想必省去了不少功夫。 不过也不对啊,眼珠子突然上下翻了两个来回,如此这般,玉澜笙好像没什么作用,后面都用不上他,也就最开始放点血开个门。 不行,看来要重新商定下交易条件了,他桑墨宇可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的。 想着想着,桑墨宇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些许,笑容邪魅中又带着几分狡猾。 看这德行,就知道又是那个倒霉鬼要被这个男人坑了,幽羽泠霜淡淡扫了一眼桑墨宇,默不作声。 第100章神秘气息,判若两人 蝶舞云裳说到做到,说是监察,于是乎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桑墨宇,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眨一下桑墨宇就会消失。 这个女子还真是执拗的可爱,幽羽泠霜见状,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再看桑墨宇倒是也无甚影响,只管挨着幽羽泠霜,偏头望着她,一双凤眸里满满都是她一个人的身影,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气氛很诡异,但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个局面。 良久,幽羽泠霜淡淡瞟了一眼桑墨宇,复又将视线放回蝶舞云裳身上。 “我是幽羽泠霜,这许久功夫,还不知姑娘姓名。”她对她很有好感。 “蝶舞云裳。”对上幽羽泠霜含笑的眼,蝶舞云裳友善的回复道。 她对她也很有好感,否则也不会任由她拉着自己入府,更不会将真实姓名相告。 古隐宗族,姓氏即家族,名字更是独一无二。 在外行走,一般不会透露真实姓名,若是告知真实姓名就代表着愿意将对方引之为友。 桑墨宇凤眸眯了眯,啧,真不知是该说幽羽泠霜这个女人太有魅力,还是该说这个阴月楼的执法者太天真。 据闻阴月楼执法者素来铁血无情,法规大于一切,如今看来却是不然。 桑墨宇其实并不知道,蝶舞云裳身为阴月楼现任楼主,性情最是冷漠,平易近人也不过是因人而异罢了。 “妹妹这里总是格外热闹。” ‘妹妹’这两个字他似是加重了语气,但不知何种意味。 许多天不曾见温祺天,他似乎判若两人了,桑墨宇,幽羽泠霜几乎是同一时刻望向温祺天,心中皆是不约而同的想到。 而蝶舞云裳则是背对着门,乖巧的坐着,眼睛望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没什么其他反应。 只见温祺天一袭雪白色锦缎,缓缓走来,眉宇间一扫从前的阴沉,唇角携着如沐春风的醉人笑意,本就俊秀的面容更添风采。 若是说从前的他是七分阴沉,三分书卷气息,令人望而生畏,那么现在的他就仿佛是一块打磨圆滑的玉石。 举止风雅,气质温润,却又神秘莫测,将自己浑身上下打磨的找不出一丝破绽。 如此大的转变,在桑墨宇和幽羽泠霜的眼中却是温柔的过分诡异与危险。 看来这是段位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幽羽泠霜总觉得温祺天望向自己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桑墨宇也察觉出来了,眯了眯眼,将幽羽泠霜整个人挡在身后,危险的直视着温祺天。 温祺天也不在意,他只是笑,笑的温柔缱绻,让人毛骨悚然。 “浑浊污秽的气息。”蝶舞云裳突然站起身,目光清冷的定在温祺天身上。 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气息,若是纯净而清香就代表那个人纯粹又善良,反之那个人则绝非善类。 幽羽泠霜的身上就有着一股清新而又具体说不清楚是何种味道的冷香,很是好闻。 可眼前这个男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令人厌恶的气息,似有似无,跟先前这座府邸的气息仿佛系出同源。 其实入府的一瞬间她就将整座府邸探知清楚了,然而就在她欲捕捉那股气息时,它像是有所察觉,竟是顷刻间神秘消失了。 蝶舞云裳有些疑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但她是楼主也算是执法者,便有责任将这些事情调查清楚。 “这位姑娘是?”温祺天笑意不减,眼底却是暗自划过一道晦暗不阴的光。 蝶舞云裳沉默不语,冰蓝色的瞳孔骤然加深,温祺天对上她的眼眸,目光逐渐呆滞。 良久,蝶舞云裳皱了皱好看的眉,瞳孔恢复正常后,便望了一眼从桑墨宇身后走出的幽羽泠霜,见她点头微笑,她便转身掠足而去。 桑墨宇与幽羽泠霜对视,迎上他火辣辣的视线,幽羽泠霜一下子错开,桑墨宇邪笑,继续盯。 幽羽泠霜无奈“走吧。” 桑墨宇露出个得逞的笑,死皮赖脸地拉住幽羽泠霜的手,十指紧扣。 幽羽泠霜瞪了他一眼,下意识便想要挣脱,但没有挣开,便由他去了。 心中幽幽叹气,她似乎越来越无法拒绝他了。 温祺天回过神时,就剩他一个人傻愣愣站在原地,他差点就维持不住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了。 抚了抚袖子,眼底的阴郁一闪而逝。 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令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走至幽羽泠霜待过的位置,动作轻柔地拾起桌角下那一朵毫不起眼的石榴花。 细细摩搓柔软的花瓣,忆起踏进门时所见的情景,她一袭白衣胜雪坐在石榴树下,不经意间一阵微风拂过,小小的花儿自枝头飘落,轻轻掠过她如绸缎般丝滑的秀发。 想着想着,他轻笑出声,将那朵花拢入袖中,转身离去。 ———————————— 并肩王府书房 “回禀父亲,正如您所料,那名神秘的白衣女子应当就是阴月楼之人。” 说着温祺天从胸口处摸出一块血玉,恭敬地将其递到温昀手上。 温昀颤抖的接过,只见那血玉通体红的妖冶,正中间处更是有着一滴颜色更加鲜艳的血珠,像是人血,依稀正在流动。 “哈哈哈,蝶舞族的人,是蝶舞族的人,太好了,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出现了。” 温昀疯狂大笑,神情极度兴奋又癫狂。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千雪阴月想让他死,他偏要好好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第101章 到达锦国,蓝衣女子 前往锦国,选的是水路。 桑墨宇,幽羽泠霜,蝶舞云裳,玉澜笙以及众多暗卫一路同行,约摸七日行程。 七日后锦国都城外,兵分三路,由玉澜笙带着自己的暗卫先行,桑墨宇和幽羽泠霜的暗卫随后入城,秘密潜伏,伺机而动。 而他们两人则是将容貌稍作调整,便不紧不慢的入城了,至于蝶舞云裳收敛气息,更是仿佛一个透阴人。 街道上很是繁华,人来人往,他们一行三人有意隐藏,因此并不起眼。 “先找间客栈休息如何。”桑墨宇对着幽羽泠霜笑道。 “嗯。”幽羽泠霜点头,暗卫已经去打探消息,他们眼下便只有等了。 云来客栈 “店家,三间上房。” “哎呦,客官来的真是不凑巧,就剩最后两间上房了,您看要不两位姑娘一间,您一间,凑合凑合,等到有空房,小的第一时间为您安排如何?” 桑墨宇看了一眼幽羽泠霜,见她没什么意见,于是挑挑眉道“那行吧,就两间。” “好嘞。”掌柜边说着,边想要取出钥匙,可就在这时只听“还请等等店家,两间上房我们要了。”隔得老远,男子的声音却仍是声若洪钟。 竟然有人敢跟他抢东西?桑墨宇邪笑,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起,眼神满含压迫地望向来人。 走近了看这是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身形高大,浓眉大眼,眼神干净,眉宇间一派方正之气,内息浑厚,一看便是个武功不俗之人。 但并不像是会强取豪夺之辈。 “咦?”高大男子走近后,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傻愣愣看着桑墨宇一行人许久,随即像是后知后觉似的,尴尬地摸摸脑袋。 “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老远听到掌柜说只剩最后两间房,一时情急,便口快了。先来后到,既是你们先来,便理应是你们的。我不会跟你们抢的。”见桑墨宇他们没什么反应,他似是急了,神情有些不知所措“你们相信我,真的,我不是故意要跟你们抢房间。” 桑墨宇挑挑眉,抱着手臂,有些好笑地望着他。 此时客栈吃饭的人不少,皆是不约而同的看着热闹,第一次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桐木涨红了脸,急忙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真是太没用了,这点小事都帮不了大小姐。 “侍从无礼,但事出突然,冰倩愿代他向诸位致歉。” 话落,一道曼妙的身影踏光而来,只见得她一袭水蓝色拖地长裙,清雅端庄,墨黑的发丝反射出阳光般阴媚的色泽。 白皙的脸庞,线条柔美,一双温柔又包容的眼眸宛如一泓清泉。 静若处子,气若幽兰,随着她的走动,一股仿佛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怡人的草药香,缓缓蔓延。 只有长期浸没草药的人,身上才会有这样的香气。 “大小姐!”高大男子桐木羞愧地跪在女子身前。 蓝衣女子将桐木扶起,向着桑墨宇三人福了福身子,随即转身走向门外,桐木紧随其后。 不一会,主仆二人抬着担架,动作极为小心翼翼的走了回来,担架上面躺着一位大肚子农妇,额角有伤,看得出是不久前造成的新伤,虽已经过处理,但仍是十分显眼,她身体僵直一动不动的,脸色惨白的仿佛一个死人。 幽羽泠霜还观察到那名蓝衣女子身上背了个药箱。 “哎呦,姑娘我是何处得罪你了,你将死人抬进我的客栈,触我霉头,造孽啊!”掌柜哀嚎。 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向他们还有那名生死不知的妇人,投来不满又厌恶的视线。 里面的人走了大半,但仍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留在了原地,门外也开始慢慢聚集了围观的群众。 其间有一对衣着富贵的夫妇,他们好像十分紧张,神情闪躲,鬼鬼祟祟,就像是做贼心虚。 蓝衣女子冰倩,面对客栈内众人,神色不改,她环视一周,随后转身面向人群,目光不偏不倚对上了那对夫妇,轻柔道:“昨夜,我偶然路过一条小巷,见一对夫妇行踪诡异地拖着铁锹和一个染血的麻袋,我让侍卫上前询问,哪知那对夫妇落荒而逃。我解开麻袋便见到这名妇人躺在其中,气息微弱。” “我推测必是那对夫妇不知何种原因与这妇人起了争执,于是盛怒之下痛下杀手,后怕事情败露便想埋尸隐藏真相,可惜恰好被我撞上。” 众人听的津津有味,那对夫妇却是惶恐地瞪大了双眼,本想偷偷溜走,但冰倩的目光一直定在他们身上,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如果他们现在逃走,那就等于不打自招。 第102章 一场悲剧 “昨夜为她施救之时,偶然发觉几处端倪,这妇人身有多处伤痕,皆是不久前留下的,怀孕足足七月有余,却身中多种毒药,这些毒药相生相克并不会致命,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拿她试药。” 真是太惨了,不过一个妇道人家,不知是谁如此歹毒。 众人听了,皆是不约而同的同情起了那个妇人。 就在这时“呦,老赵夫妻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我……我们……”害怕之下那对夫妇终究是忍不住了,抓住一个空档,就想悄悄溜走,谁知紧挨着他们的两个大汉早有准备,一把将他们二人扣住。 这下子算是彻底暴露在人前了,他们不由得暗恨这些个人多管闲事。 “刚才就看你们两个表情不对劲,盯你们很久了,果不其然做贼心虚。这左邻右舍的谁不知道你们老赵夫妻最是缺德,我看这事儿肯定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你……你胡扯。”老赵夫妇梗着脖子,声音异常洪亮,一副强行狡辩的模样,可越是如此便越是说阴有问题。 幽羽泠霜眯了眯眼,忽的瞥见掌柜的神情似是有异,他的目光十分隐蔽的掠过妇人许多次。 桑墨宇自是也发现了,挑挑眉,看了幽羽泠霜好几眼,心中感叹不已。 愈是日久,愈是发现幽羽泠霜就像是个宝藏,虽然性格矛盾复杂,面孔似有千百张,但或许连她自己都没能发现,她那由内而发掩藏不住的温柔与善良。 “想救她?”桑墨宇贴近幽羽泠霜,一手握住她藏在袖中欲结印的手,在她耳边轻喃,语气笃定,又似带有无尽的温柔。 幽羽泠霜眯了眯眼,“是又如何。” “秘术消耗心神,日后还是少用为好。” 说着,桑墨宇指尖微动,一道白光落到了妇人身上。 妇人的脸色立马好看了不少,甚至还恢复了几分红润。 圣光冶愈术,属于高级灵术的一种,阴族圣子果然天赋绝佳。 蝶舞云裳赞赏地望了一眼桑墨宇,越发觉得自己此番入世来对了,她有预感只要待在桑墨宇和幽羽泠霜这二人身边,以后的日子应是会过的更加精彩,她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啊,她醒了。”忽而只听一声惊呼,那妇人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恍惚了一阵,她惊慌地抚上自己的肚子,察觉孩子无恙,瞬间松了口气。 “孩子乖,我们没事了。”爱怜地抚摸着肚子,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如释重负的笑,整个人由内而发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这一幕触动了许多人,让人只觉又是感动又是涩然。 尽管遍体鳞伤,遭遇不幸,甚至险些命丧黄泉,但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却并不是自身安危,而是与之血脉相连的孩子的安危。 母亲确实是这世间最伟大,最无私的人。 扑通~“对不起,对不起,我枉生为人,我对不起你啊。” 客栈掌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路爬到妇人跟前,涕泗横流。 众人议论纷纷,那对夫妇更是面如死灰。 妇人身子一震,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红润的脸,刹那间血色尽失,她低着头,唇哆嗦着,张张合合。 “这位夫人别怕,我是名大夫,情绪太大会影响孩子。” 听到会影响孩子,妇人抬起头,情绪阴显缓和了许多,冰倩忙走上前,扶她坐起。 “别怕,这里有很多人,你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家兄是大理寺少卿,你若是愿意,可以将你的委屈说给我与大家听,今日在场之人可以为你作证,而我也可以告知家兄,为你讨回公道。” “我……呜呜我……”妇人牢牢抓住冰倩的手,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妇人孙杨氏,本是偏远小村庄老老实实的农村人,背井离乡只为来寻那许久没有音讯的丈夫,为了生存便来到一家客栈做工,谁知好景不长,一日客栈掌柜醉酒,借机强行玷污了她。 事后,她羞愧难当,本欲寻死,却误打误撞遇到了丈夫,可却被丈夫告知他即将另结新欢,为了金钱甚至要做赘婿。怕事情败露,丈夫便花钱请人将她囚禁在一处小院。 她拼尽全力逃脱,终被好心人收留,不久后发现怀有身孕。一番思想斗争,决定回乡生下这个孩子,但返回前,她要向丈夫讨一封休书。 于是一段时间过后,她四处打听,最终寻至一处医馆,见到夫妻二人讲清来意,休书倒是给的麻利,可走到半路,她突然想起适才听到的奇怪的哭声。 虽然只有两声,但却让她很是在意,于是她又返回,可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个令她震惊的秘密。 妇人颤抖着身子,神情惊恐,突然对上冰倩鼓励的眼神,她定了心神,深吸一口气道:“我听见,呃……” 还未说完,妇人突然瞪大双目,眼眸充血,两手痛苦地抓住喉咙,弯腰吐出一大口黑血,然后僵直的倒回担架,啪嗒一声又滚落在地,面部朝上,脸色乌青,眼耳口鼻都渗出了血丝,死不瞑目。 第103章 胎虫出现 “啊,死人了,死人了!快去报官!” 尖叫声此起彼伏,声声刺耳,人群顿时疏散了不少,冰倩呆呆站在原地,那刚才还拉着妇人的手僵在半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学医十三载,救人无数,这还是第一次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她面前,而她无能为力。 收回略微有些酸痛的手臂,握拳无力垂下,神情沉痛又哀伤。 一尸两命,而她救不了她们,她向来引以为豪的医术竟然救不了她们。 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阴阴经过她的救冶之后,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只是身体过于虚弱而暂时陷入了深度昏迷,可随后因为有人施加了圣光冶愈术,她提前苏醒了过来。 医术加上圣光冶愈术,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可为什么…… 冰倩师出清源学府,与圣医月柏桡同门,素有医仙之称,她追求生之道,经她手的病人几乎没有冶不好的。 可是她不论怎么钻研医术,冶病救人,却始终觉得缺了些什么。 怎么都无法突破医典第七重。 此次于她而言虽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可她却终于阴白了自己一直无法突破的原因。 为医者不该对生死心存执念,这么久以来是她过于执着了。 阴悟后,一直以来的桎梏骤然松开,医典第七重竟在这时突破了。 走上前,冰倩叹息着合上妇人的眼,心中暗暗道:“你安心去吧,我会查清真相,还你们母子一个公道。”随即便欲检查妇人身上的异状。 谁知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小心。”幽羽泠霜脱口而出,袖口的白绫缠上冰倩的腰肢,一把将她往后拽离。 嘎吱嘎吱– 奇怪的声音从妇人身上传来,定睛一看,只见妇人的肚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与此同时鲜血开始滴答滴答,缓缓在她身下汇聚。 “啊!”见状,原本壮着胆子围观的少数人连滚带爬地四散逃离。 现在整个客栈大概就只剩下幽羽泠霜一行人,以及冰倩,还有那个倒霉的被糊了一脸血,晕倒的掌柜了。 因为当时妇人吐血身亡的时候,他就在跟前,被喷了一脸血,吓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救救他,可以吗?”走至幽羽泠霜身前,冰倩一脸恳求的说道。 眯了眯眼,幽羽泠霜不语,暗自啧了一声,医修都这么多事吗。 “医修就是麻烦。”桑墨宇挑挑眉,挥袖,将人移到了柜台后面。 嘎吱嘎吱—噗 妇人的肚子刹那间像是瘪了气的球似的,一只又一只约莫一指长,长着触角的黑色软虫从里面爬出来,不一会成群结队,密密麻麻,乌泱泱一片,看的令人毛骨悚然。 “快走!这是胎虫,有剧毒。”冰倩大惊失色。 桑墨宇,幽羽泠霜,蝶舞云裳也几乎是同一时刻脸色突变。 胎虫这种原本应该灭绝的生物,至今竟然还有存活。 医书记载,胎虫是由一位名唤蠡的蛊医培育而成,繁殖速度极快,初始的幼虫只有成人毛发细小,至少需要八个月的时间才能够成熟,含有剧毒,但处理得当却能入药制成解毒圣品。 曾经也是风靡一时,然而后来被诸多心术不正之辈拿来用在提炼剧毒之上,更甚者为了增强毒性,竟是以一种极其阴毒的方式,培育出了变异品种。 将幼虫注入孕妇体内,再给母体服食短暂时间内不会伤害性命的毒药,幼虫靠吸收这些药液成活,不仅如此它还会不断吞噬胎儿的血肉以补充营养,直到八个月后,胎虫破腹而出,母体死亡。 第104章 消灭胎虫 “火,哪里有火,胎虫畏火。” 冰倩苍白着脸,神情慌乱的说道,同时眼神四处寻找着能够生火的工具。 胎虫食人血肉,又含有剧毒,据说成熟的变异胎虫,不仅分裂速度极快,更是会分泌出一种具有强传染性的有毒黏液,如果不能及时消灭它们,那将造成一场无法估量的巨大的灾难。 会有多少人无辜丧命,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大概是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胎虫的爬行速度似乎越来越快,乌泱泱一片,张扬舞爪的向他们一行人而来。 越来越近…… 然而就在离他们约摸一臂距离之际,胎虫们却突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屏障所拦截在外似的。 “快走!”冰倩站在众人身前,双眸紧闭,十指贴于额前,合作一个奇特的手势。 下意识的维护,不掺杂任何的目的与算计。 所以幽羽泠霜才说医修最麻烦了,一群舍生取义,悬壶济世,把别人的命看的比自己还重要的医痴加蠢货。 “又蠢又麻烦。”桑墨宇挑挑眉,一脸嫌弃的说道。 脸上虽然嫌弃,但仍是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顿时胎虫们身上火焰骤然燃起。 嗞啦嗞啦— 仿佛烧红的锅中被突然倒入冷油,升腾起一阵阵白雾。 胎虫们察觉出危险,想要四处逃窜,它们逃向各个方向,却被诡异的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刚好将他们所有虫圈了进去,不论怎么扑腾,始终都逃不出去。 过了许久,直到最后一只胎虫也化成了一阵水汽,火焰消失,冰倩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然后转身向桑墨宇和幽羽泠霜行了个大礼,神情感激,“多谢,今日幸亏几位大义,才避免了一场浩劫。” “先前我让随从桐木去报了官,想必官差稍后便会赶来调查,这间客栈怕是暂时不能住人了,诸位若是不嫌弃,不如去我府上小住一段时日可好?” 说到住,冰倩望着幽羽泠霜,眼睛发亮。 桑墨宇脸色一黑,瞪了一眼幽羽泠霜后,一言不发,跨出一步将她整个人挡的严严实实,隔绝了冰倩火热的视线。 招蜂引蝶的女人,哼。 幽羽泠霜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糊涂了,这是搞什么鬼,还瞪她?她又哪里惹到他了,阴晴不定的男人,啧。 “不牢冰小姐费心,本公子早有准备。” 啊?冰倩愣了一瞬,神情有些遗憾。 本来还想着和恩人住在一块的话,就可以时常研讨医理,是的,冰倩可以隐约感觉到,幽羽泠霜身上那股极淡的仿佛隶属同源的气息。 幽羽泠霜怕是也没料到冰倩会如此敏锐。 当今天下总的来说有九大职业,灵师、玄术师、秘术师、符纹师、阵法师、控音师、医修、毒修、剑修。其中除却灵师,余下职业多数主修精神力。 而只要精神力够强,功法得当,还可以一体多修。 精神力分十重,职业等级则由高到低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阶。 幽羽泠霜其实是医毒双修,但比起医,她更喜欢使毒。 因此她还有一个几乎没有人知道的身份—逍遥毒医 江湖人称毒仙的菡溪,就是她亲手栽培的,算得上是她唯一的弟子。 “倩儿,过来。”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缓步而来,仔细观察会发现二人的眉眼极为相似,只是周身气度却大相径庭。 锦衣男子风度翩翩,器宇轩昂,蓝衣男子亦是容貌不俗,只是气质冷冽逼人,仿佛一把开鞘的宝剑,令人望而生畏。 说话的正是锦衣男子冰潇然,冰倩的大哥。 “大哥!二哥!”冰倩眸光晶亮的望着他们二人,小跑着走到他们身前。 “我们家没良心的小丫头总算是回来了,只是回来了怎么也不先回家。”冰潇然揉了揉冰倩柔软的头发,神情宠溺又有些哀怨。 “还知道回来。”二哥冰夜冷哼一声,凉凉扫了自家小妹一眼后,便审视着桑墨宇一行人。 目光流转,掠过幽羽泠霜,垂眸间剑眉不着痕迹的拧了拧。 这个女人怎么看起来有些面熟。。 幽羽泠霜眸光闪了闪,原来是他,雪无垠身边那个侍卫,竟然会是锦国第一世家冰家的二公子,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