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郎君太凶悍》 第1章 不哭不闹的婴儿 沈家堡里里外外的人，居然都不知道西苑最角落那个屋子里的女人今晚要生孩子了。 也怪不得，听说那女人是被沈家老爷子从外头抢回来的，抢回来没多久就检查出有二月多余的身孕。沈家老爷子这个年纪，不太像是能让女人怀孕的了，就算能，这已经二月多，可不就是…… 不过，最大的证据应该是沈家老爷子把人带回来之后就不闻不问，再加上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过世，留下这个女人，被当成了不祥之人。 就连这要生孩子的时候了，也是无人问津。 或者也许都知道，只不过是在等着这个女人自己死掉而已，难产而死，一尸两命！谁的手都不用沾血。沈家老太太对这个女人的怨恨可不小，只是碍于老爷子死之前的“叮嘱”，但她没动手，那个女人死了就跟她没关系。 夜里，各房心思各异，都在等着一个结果。 却是偏偏来了一个程咬金。 秀娘是沈家的“冲喜”媳妇，十一岁稚龄就被送到了沈家来，给沈家二房的病秧子冲喜，结果轿子刚进门，病秧子就咽了气，刚进门就成寡妇的她在沈家生活了二年然后领养了一个女婴。说起来，她就跟那西苑那女人一样，是个扫把星，克夫命。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两个可怜的女人倒是有了联系。 像今夜，懦弱的秀娘居然也鼓起了勇气，好说歹说终于是叫了一个稳婆来接生，她自己也过来帮忙。 生个孩子，整整忙活了一晚，终于……母子平安。 等秀娘再回自己住所的时候，天色已经泛亮。秀娘住的地方比西苑稍微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而已。 她小心摸进房间，视线又开始模糊，正担心吵醒屋里床榻上的人，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阿娘？你回来了啊。” 秀娘小心摸上，“吵醒苒苒了？” “没有，阿娘没回来，苒苒睡不着。”三岁的女童，语调应该没问题吧？ “乖，再睡一会儿。” “嗯。”小孩子就是体力差，精神不好，一会儿之后，“阿娘，沈姨的娃娃生出来了吗？” “生了，是个小弟弟，以后苒苒就有弟弟了。” “哦。”江苒没当回事。 要知道，秀娘在沈家自身难保，却还插手那位沈氏的事情之中，根本是找死啊。不过她现在只是三岁的女娃，没有话语权。 她也只是被秀娘“收养”，更没话语权。 在秀娘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江苒吒吒嘴，嗯，她还是睡个回笼觉吧。从鬼到人，她也是有“时间”适应才行。 至于那个什么小弟弟……跟她没关系啊。 “苒苒乖，阿娘唱曲给你听。”秀娘抱着怀里的小女娃哄着，轻轻柔柔的唱着小曲。 苒苒被远方亲戚托孤给她的时候，也是个刚出生的小女婴，跟沈氏的孩子一样，也是可怜的孩子。送到她手里不哭不闹还冲着她笑，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成亲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她才千辛万苦的让沈家人同意她领养了这孩子。 想到苒苒，她又想到今天刚生下来的那男婴，也是这样，不哭不闹。 “是现在的小孩子都好养活了吗？”秀娘朦朦胧胧嘀咕，“还是你们两都是好孩子。” 声音越来越迷糊，渐渐的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几声小呼噜。 第2章 托孤vs童养夫 西苑小屋。 江苒托腮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看着床榻上睡着的一小婴儿。 秀娘过来摸摸她的头，“可爱吧？小弟弟很可爱吧。” “嗯，不过还是苒苒最可爱。”江苒一本正经回道。 秀娘“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让两个小家伙相处，自己走到床榻上还在做月子的女人身边。 沈氏本来身子就不好，生完孩子不好好休养肯定不行，但沈家巴不得她死掉，自然不可能照顾，秀娘也只能尽自己的力量而已。 沈氏在秀娘的帮助下坐起来，眼神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小家伙，然后突然对江苒道：“小苒。小苒以后给小怀做娘子好不好？” 江苒抬起头看过来，先不说什么娘子不娘子，她先关心谁是小怀，“小怀？” 沈氏温温柔柔的笑，“沈怀郎，小弟弟名字。” “哦。”江苒点点头。 姓沈啊？可惜这位沈家娘子也姓沈，就不能从她的话里听出来，到底这个小男婴是不是沈家的“血脉”。 就好像她一样，因为是带着记忆“投胎”，刚落地就被人托孤给了秀娘，秀娘姓“江”，她也就跟着姓江了。 “阿姐？”秀娘对于沈氏的提议有些惶恐。 沈氏轻轻笑，她知道秀娘在惶恐什么，她只是笑笑没说话。她的表情温暖人心，在江苒看来，也是母性十足，所以完全想不到，她之后会有歇斯底里的一面。 江苒的注意力再回到小婴儿上，他安静的睡着，睡着的小模样简直跟天使一样。让人心痒痒的，她伸出手，小心戳了戳。突然，小婴儿眼睛睁开了。 好看！ 这小婴儿长的漂亮到不行。特别是眼睛，天生瞳孔颜色很浅，刚出生本应该乌黑的颜色，他却不同。 小婴儿盯着她。 “看什么看啊，小家伙！”她故意凶巴巴，然后捏他的小手。眼里带着笑意。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指，被抓住了。 江苒呲牙笑，背对着大人，做鬼脸吓唬小婴儿！挤眉弄眼了好久，小婴儿却是嘴角都没动一下。 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江苒暗戳戳的想。那就真可怜了沈氏。 “沈姨，小弟弟为什么傻傻的。”不是她坏，而是如果真是个傻孩子的话，那还是让大人提早知道为好。 沈氏轻笑，“他才三天，还小呢，苒苒这么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话是说了，但笑容却隐了下去。刚出生的婴儿应该很少有不哭的吧？可别说出生的时候，这三天以来，他都没有哼唧一声，在喝母乳的时候，甚至让她隐约有些惧意。 江苒好像懵懵懂懂点头，“哦。” 然后再戳了戳小婴儿的脸颊，“那长大了以后，可不能是个傻瓜啊。” 声音很轻，她没打算让两个女人听到。但两个女人没听到，意料之外的人却听到了。 小婴儿避开了视线，掩饰去了眼神中的不屑。 秀娘见沈氏情绪低落，急忙安慰。沈氏看着秀娘带来的“鱼汤”，叹气道：“你这样帮我，怕是会让那些人不愉快了。” “埃，姐姐，这么见外做什么。你刚刚不是也说了，让小怀和苒苒做个伴嘛，那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小怀也就是我的女婿。”秀娘反过来安慰。 沈氏眼神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视线却是没有焦距。 第3章 阿郎出水痘 帮沈氏接生又忙里忙外照顾的事情，还是牵连了秀娘。 沈家太君，木老太太是个宅斗大赢家，本身又是世家小姐出身，手段自然是一个个的。甚至不让人觉得是沈氏的事情牵连秀娘，就能整治。 先是老太太说身子不舒服，又莫名其妙牵扯上什么命格硬之类的，秀娘作为“闲人”，主动又算被动的被送到“尼姑庵”给老太君祈福，去了大半年，秀娘离开了沈家，沈娘子和小怀郎就真的是无人照应，只有三岁半且自身难保的江苒偶尔去看一下。 大半年之后，老太君的身子“好了”，但秀娘没能回来，带上了江苒，被安置在了沈家“老宅”，一个叫做辛村的地方。 老宅不能说是老宅，只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土培屋而已。 四间矮屋，一张土坑，两个柜子，一张缺角桌，两把凳子……再无其他家具。 秀娘牵着四岁的江冉站在屋子前。 “阿娘，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吗？”江苒表示自己以前做鬼的时候，也没住过这么破的屋。 秀娘很是内疚，毕竟在沈家，就算再怎么不受待见，住所和吃穿用度还是比一般人好。 她蹲下，表情忧伤，“苒苒对不起，都是阿娘没用。” 埃，秀娘的确是个软柿子，别人不欺负她真是不可能的。不过也好，在沈家虽然不缺吃穿用度，但总是被欺负，还不如自己出来呢。 只是没想到沈家会放秀娘来这里而已。怎么想也奇怪。 江苒摇摇头，“阿娘在哪里，苒苒就在哪里。只要跟阿娘在一起，苒苒就高兴。” 贴心小棉袄什么的，她还是能胜任的。 秀娘听了果然眼眶泛红，亲了亲她的小脸蛋，“乖，阿娘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苒苒。” 秀娘有一手好的绣工，只是因为之前丈夫死掉哭的太凶，又为了照顾江苒白天晚上的做绣品，有些伤了眼，所以近一年没再做绣品出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想她得继续了。 娘俩各有各的心思，但倒是也马上接受了住在这里的安排。毕竟，想反抗也得有力量不是？ 五年时光匆匆而过。 九岁的江苒已经是小当家。秀娘的眼睛更糟糕了，跟盲人差不多。两人靠着秀娘以前做的绣品攒下来的银子过活。沈家嘛，一大家各有各的日子，跟秀娘和江苒没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沈家娘子已经在一年前过世，至于那个小怀嘛，沈家应该不少他一口粮才对。 一年之计在于春，穿着红褂子长棉裤，绑了两个小辫子，大大的眼睛，唇红齿白，跟年娃娃一样漂亮。江苒对自己的肉身也是很满意。 她拿着烂掉的稻谷出来要去喂小鸡仔，远远的听到“咕噜咕噜”“哒哒哒”的声音，是马车呢。 江苒小跑过去探头去看，好奇是哪家“有钱”的人回老家还是路过，毕竟这里的人一般是雇佣不起马车。 转眼之间，马车就停在了她家的院子栅栏外头。 江苒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马车上“沈家”字眼的图腾，心里明白了，原来是沈家的马车。 “阿娘！阿娘！”她放下竹篮，迈开小腿就往屋里跑，小细胳膊小细腿，看着就好像有鬼在追她。 秀娘听到声音急忙摸出来，深怕有人欺负江苒。 娘两再次出来，却只看到一大汉抱着一个小男孩大步走来。 第4章 小野狼 大秦朝跟很多朝代一样，对于水痘和天花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疾病毫无办法。 每年死在水痘和天花上的人不计其数，其中自然以孩童为甚。在这里，水痘就是天花，就是阎王来带人了，而且出了水痘的人自身要死不算还要传染给别人。 沈怀郎出水痘了，沈家没有救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意外的是居然送到了秀娘这里来。 秀娘二话不说收了沈怀郎，又让江苒去找来郎中，沈家这么一个大家都请不来郎中，治不好人，这个穷乡下村里更不用说了！ 果然，大夫听说是出水痘，来都不愿意来，开了方子抓了药把江苒给打发了。 才六岁的沈怀郎，去年死了娘，今年出了水痘，啧啧，这可怜劲的，让江苒都忍不住同情一把。 回去，煎药，送药。 秀娘不想让江苒接触沈怀郎，毕竟江苒也是小孩子容易感染，但她自己眼盲，怎么照顾沈怀郎？ 最后，还是江苒小胳膊小腿的照顾。 床上的人实在看起来很小，比实际年龄更小，小脸上都是水痘，看不清楚长相，睡的非常不安稳。 江苒叹口气，“幸亏我不是真小屁孩，幸亏我投胎还带记忆，要不然，你就等死吧。” “杀。”沈怀郎嘀咕了一句。 “什么？”江苒以为自己听错了，走近几步。 “该死！” “什么小屁孩啊，戾气这么重！” “我回来了！我不会再死了！”难抑的语气根本不像是个小孩子。 江苒耸耸肩，看来是在说梦话，不过有这么大的意志力是好事。 出痘呢，除了普通的治疗，其实更怕的是并发症。所以保持病人的清洁，以及饮食饮水之类的干净才是关键，也得靠他自己撑下去。 秀娘摸进来，“苒苒，小怀怎么样了？” “娘，我让他把药喝了，他还是一样。”别的话她可不敢说。 秀娘也不会愿意她去碰出水痘的病人。 “可怜的孩子。”秀娘叹气，“苒苒，你自己要小心，除了喂药，其他事情都交给娘来做知道吗？还有最近你不要跟娘一起睡，娘要照顾他，然后如果过病给你就不好了。” “好的，苒苒知道了。”她乖乖回应。 看向床上的小人，五年没见，再见就是这样的状况，还真是让人意外。 “呕”床上的人突然发出呕吐声。 “呀，你怎么了！”江苒惊呼。 “他怎么了？苒苒，他怎么样了？”秀娘看不见只能急问。 之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而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月有余。等沈怀郎彻底控制住了病情才稍微驱散了些阴影。 沈怀郎的衣物，沈怀郎用过的东西，盖过的被子等等，一切跟他接触过的东西都被江苒给收拾起来，然后该烧烧，该埋埋。连她跟秀娘也时刻注意是不是被感染。 所幸，这次运气不错，让他们都熬过来了。 江苒这么辛苦照顾他，当然要让他知道，所以讨好的告诉了他。结果，却换来病床上小正太冷漠的嗤笑。 他说：“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死。” “……” 说完之后，他低低的自己又加了一句，“我可不是死在这种小事情上。” “什么？”这次她是真没听到，不过没听到没关系，她乐呵呵的笑开了，“不管怎么样，反正是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 第5章 娃娃亲，不亲 报答？ 沈怀郎对江苒好奇已久，只不过没人知道他“好奇”的真正原因。 一脸等着他回答的江苒，还有沉着脸的他，两人之间慢慢缠绕古怪的气氛。 正两两相对着，秀娘进来了。 “可以吃饭了。”秀娘小心挪进来，“苒苒自己去前头吃哦，娘来喂小怀。” 沈怀郎在看到秀娘的时候表情马上改了，小正太的脸上染上了严肃又责备的关怀，“秀娘，你的眼睛……” “啊，没事没事。”秀娘笑笑，“只是看不清事物罢了。” 沈怀郎听罢没再说，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握紧了拳头。 明明，上辈子的秀娘眼睛没有盲的这么厉害！这个变数的原因！沈怀郎看了一眼江苒。是了，一定是她，这个上辈子没出现的人。 秀娘已经摸到了床榻边，小心坐好，然后把碗端着吹凉些，里面是小米粥，虽然想给沈怀郎吃点好的，不过生活条件不允许，而且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小心得开始喂沈怀郎喝粥，沈怀郎呢也是跟小可爱一样顺从听话的很。 软糯糯的模样就好像刚刚跟小野狼似的不是他一样。 江苒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最后确定眼前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状况之后，默默退出去。 嗯，秀娘是她娘，抢她娘亲什么的最讨厌了！ 赶紧走吧，赶紧回沈家去！ 隔日。 “什么？”江苒蹭的从床上起来。 秀娘笑着摸摸她的头，“放心吧，娘会给你们隔一个帘子，主屋够大，你们两人住可以了，娘去苒苒的房间住。以后我们三一起生活。” 江苒没有扎好辫子，但也是一个可人的姑娘，可人的姑娘现在正做出凶狠的表情，表示她的反对，“可是，他是沈家的人啊，他能住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小怀在沈家可怜见的，以前沈姐姐在的时候……埃算了，这个不说，反正现在小怀只有一个人，苒苒以前不是答应沈姐姐要好好照顾小怀，以后给小怀当娘子吗？” “我哪有！”江苒高声否定！ “好好好，没有。那苒苒把小怀当弟弟好不好？小怀是个可怜的孩子……” “不好不好！”江苒不是真小孩，所以很少不讲理，但这会儿强烈的危机感让她顾不上这么多！ 更何况，便宜娘是真没思考一下吗？他们会来这个地方就是因为沈家的人对秀娘照顾沈氏不满，现在她居然还要把沈怀郎带身边照顾？ 沈家也不会答应的啊！万一又报复怎么办！ 秀娘为难了，江苒一直以来太乖太听话，现在突然这么激烈的反对，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秀娘，对不住。”门外传来委屈的小正太声音。 然后，沈怀郎推门进来了，挪过来，先道歉，“我不小心听到的。” 这小子居然偷听。 不过，江苒可不怕他听到什么。 她理直气壮的看向沈怀郎，还未病愈的小正太看着更是可怜的不得了，长的又过分好看，但江苒是个硬心肠，左右分析沈怀郎留不得，她当然就不会冒爱心。 沈怀郎进来，牵住秀娘的手，“秀娘不要跟苒苒生气，小怀不会留下来的。不想让苒苒不高兴。” 第6章 为什么讨厌 简直是不要脸。 江苒听着沈怀郎的话，没有觉得小正太懂事，反而觉得小正太很阴险。 他大大眼睛会说话，睫毛长的比她密比她长，这会儿一示弱，就让人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 他小心翼翼牵住江苒的手，然后晃了晃，“苒苒，不气，小怀不会留下来，小怀会回沈家，会……” 说到一半，他瑟瑟发抖，好像非常怕回沈家。 这个样子，就算没让秀娘看到，也能感觉到他的不安和害怕。 而秀娘呢，这个一直以来都相当没主见的小女人，突然爆发了家长犯，不再听江苒的，一拍手，就决定了让沈怀郎住下。 至于江苒的不甘，沈怀郎的“退却”，都被秀娘否定。 沈怀郎正式成了他们的“家人”。江苒拒绝不成，倒是没太纠结，妥协之后马上就制定了别的计划，既然沈怀郎是个小正太，那以后她多了一个跟班和帮手也是不错。 怀着这样的心思，江苒开始对沈怀郎和颜悦色起来。 而她的态度变化，也让三人之间相处一时变的和睦温馨。秀娘非常安慰。 她哪里会知道，未来一年，江苒的情绪是有多起伏，情感变化是多跌宕起伏！ 春去秋来，冬日萧索，过了寒冬便又是一年开春。沈怀郎在辛村也住了一年多了。 江苒从河边回来，洗衣服把她的手快给冻僵了，看来，还是得再过阵子才能去河边洗，最近还是依旧烧热水吧，她可不想让自己的手落病。 刚到门口，迎面迎来一人。 “让开。”七岁的沈怀郎，个子只长到江苒的胸口。 江苒急忙侧身。但……这么大的地儿，旋转跳跃都够了！让什么让！ “你为什么讨厌我？”江苒在沈怀郎错身而过的时候突然问。 沈怀郎嗤笑了一声，小小年纪气场十足，推开江苒继续往屋外走去。 江苒瘦弱的身子抖了抖，回头看去。这个听到问题却停都未停的人。可回头却正好看到他也回头看着自己。 视线就在当空对在了一起。 他在看她！ 江苒瞬间怂了。 “苒苒？”秀娘在屋里听到声音。 江苒忙不迭跑进去，“娘。河水还是太冷了，我去烧水洗衣服……娘你怎么出来了？” “我没事。小怀来了，碰到了吗？” 江苒：“……” 她把衣服放到一旁，踌躇片刻想了想，“娘，小坏，他总是不声不吭的失踪，你就不担心？” 别人叫小怀，叫阿郎！在她心里就是小坏，坏狼！小野狼！ 秀娘摸着坐到椅子边，对自家女儿突然的问题很疑惑。她一时没回答。 在说别人坏话，或者打人小报告的时候，最尴尬的是什么？ 呵呵，当然是被人当场撞破了啊。 比如现在。 江苒正等着秀娘回答，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别怂江苒！ 他不一定听到了刚刚的问题。 “苒苒想知道什么嘛？”小少年悄无声息走到她身后，在她耳边出声问。 短短一年，这小子却让她对他的印象天差地别。明明个头比她矮，年纪比她小，却生生让她觉得阴森森的。那种生而阴鸷的性子，真是讨厌极了。 第7章 沈家郎君是小腹黑 江苒确定摆脱不了沈怀郎之后，一开始因为这个可爱的“弟弟”而生起讨好之心，可他却几次三番陷害伤害她之后，她就知道，没有什么原因的，这个“弟弟”讨厌她。 说实话，沈怀郎长的非常好看，好看到这么多年饥饿交迫饿的差不多只剩下皮包骨了，他都是辛村第一好看的男孩子，哦，女孩子也没他好看。 但不管多好看，这个人不喜欢自己，就没有用了。 “苒苒怎么不说话？”沈怀郎再次问，委屈的音调是给秀娘听的，因为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 江苒受惊一样几步跳开，然后做了一个幼稚的决定，她破罐子破摔一样对着便宜娘哭，“娘，小坏他恐吓我，他讨厌我，他想杀我！还有，他每旬都会消失几天，回来之后身上都带着伤！他肯定是去做坏事了！” 哎，江苒啊，被一个小屁孩吓成这样！ 秀娘一听先是一愣，然后眼眶便红了，“小怀，你是不是又回沈家堡去了？” “秀娘，别难过，我只是想治好你的眼疾。”沈怀郎带着小屁孩暖糯糯的音调。 沈家堡有自己的私人大夫，医术还算是过的去。 “所以你的伤是被他们打的？”秀娘马上脑补出来。 江苒睁大眼睛。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那些伤势根本不寻常。打出来的伤不一样。 沈怀郎看了江苒一眼，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回答秀娘，“不是的，秀娘，我……我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好一招以退为进！ 这年纪小小就有如此心思！ 江苒急了，几步跑到秀娘面前，“娘，你别信他，他……” “苒苒！”秀娘打断她，非常痛心疾首道，“苒苒，小怀是可怜的孩子，他心地善良，又孝顺懂事，只是平常不爱说话，娘知道你肯定是误会他了，可是，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有多伤人知道吗？娘的眼睛这几年稍微能看的清一些东西了，这都要靠小怀，他年纪小小就吃了多少苦，娘都是知道的。如果你以后再冤枉他，娘可要生气了！” 江苒眼眶红了。 委屈！ 虽然她年纪不小了，经历也多了，但也许是“投胎”成小孩子一样过来的，发现居然受不了委屈。 她侧目瞪了一眼沈怀郎。 倒是意外的，他没有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过，肯定是装的！ 她一个跺脚，哭着就跑出去。 听到声音，秀娘急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追，但被沈怀郎给拦住了。 “秀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苒姐姐不喜欢我，我知道的。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让苒姐姐喜欢，她就不会跟秀娘您置气了，都是我的错。” 秀娘叹口气，“说什么呢，她虽然年纪比你大几岁，但是真的还是小孩子性子。” 说完眼神看过来，她现在能够朦朦胧胧视物。沈怀郎察觉她的意图，小心又体贴的上前一步，在他表情和眼神里，是江苒绝对看不到的孺慕之情以及温柔。 第8章 便宜娘 秀娘抓住沈怀郎的手，想到什么，叹了气：“你阿娘之前还说要让你跟小苒以后做个伴，虽然小苒比你痴长三年，但你们一起长大，本是极好的，但现在看来你们两人真是……” 怎么就会不亲呢？ 江苒是极好的孩子，对自己也是孝顺，从小听话懂事不哭不闹还会帮她，稍微能够说话清楚行动独立开始就应承起了家务，是让她心疼到骨子里的孩子。 沈怀郎呢？ 也是个好孩子。他娘亲因为某些原因，对他好过一阵子之后就变的非常敏感，好的时候会抱着他，给他做好吃的，坏的时候，却是往死里打他，秀娘不知道，这是一种抑郁病，而且病情严重。 但她知道，沈怀郎是受了苦了。 两个都是好孩子啊。 秀娘的思绪飞很远。 她没注意到沈怀郎听到说他跟江苒“娃娃亲”之后的眼神。自然，就算她思想集中，她也是“看不到”。 “秀娘，我跟苒苒会好的。”他突然道了一句。 说完之后，他视线看向方才江苒跑出去的方向，眼神冷的吓人偏又时候在猎捕什么，让人生生起了鸡皮疙瘩。 秀娘只当他是安慰自己，这么几年过来，她也算明白这两个小家伙不合拍。 “算了，再说吧。对了，我想着把隔间给腾出来，你们都长大了，以后住一起不太方便。” 秀娘对于这方面知识很缺乏，也是前阵子出去偶尔听到男女大防，虽然两个孩子本来是想养成一起，但也得先分开住。 “好，等天气好一点，我来分。”沈怀郎乖乖应下。 这个谈话之后，就绕到另外的话题上，沈怀郎对秀娘，总是有超乎对于别人的耐心。 而另一边的江苒，一路跑到村头柳树边下的池塘边，脸色憋红。 也不知道是气的恼的还是羞的。 回想自己方才的表现，她就更气，“江苒，你还真白白做了这么多年的鬼，丢人！” 飘荡了千年，投胎成人，会被一个七岁的小屁孩给陷害成这样。 与其说委屈，还不如说自己丢人呢！ 丢人的江苒一直坐到了日落西山，想到那个盲眼的便宜娘，最后她还是叹口气然后往家里赶。 家里炊烟已经燃尽，她脸皮又燥热起来，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厨房。 “是小苒吧？回来了就进来，洗手吃饭。”秀娘眼盲，耳力很不错，听到动静就唤她。 江苒低头咬了咬嘴唇，好吧，她跟一小屁孩置气，她是有多无聊。 “嗯。”她回应了一声，然后跑去洗手。 小屁孩以后再教训，饿死就不划算了。 带着一股小孩子特有的吵架后的尴尬，她挪步进屋，然后闷声不响的坐上位置，拿筷子闷头吃饭。 “苒苒，吃肉。”沈怀郎讨好的夹了一筷子到江苒碗里。 江苒抬头惊讶看着他。 秀娘先于她反应，满意点头，“好孩子。” 说完“视线”看向江苒，“苒苒，不要孩子气，小怀已经知道错了，他不知道怎么让你误会，但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要吵架，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沈怀郎第一个回应：“好！”乖乖的直起背脊，模样可人。 然后两人同时“看向”江苒，似是等她表态。 江苒默。为什么反而变成她是无理取闹的人了？ 第9章 杀还是无期徒刑 是夜。 被帘子隔开成两个小隔间，江苒的房间在右边，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小矮桌，一眼看清，但因为小女孩心灵手巧，看着小隔间却很是温馨。 左边的房间跟江苒的房间一般大，格局也是相似，只不过更显冷清而已，就好像对方根本只是把这个地方当成睡觉的地方，并不是他的房间。 夜未深，江苒洗漱好，便早早就躺到床上。 穷人家连夜里的灯油都点不起，如果月色好，那倒还好说，像最近这样月色不好的天色，行动很不方便。 外头虫鸣声声入耳，偶尔风吹树叶沙沙作响，这样的夜晚已经太多，而且做鬼对黑夜很是熟悉，所以她完全不怕，过去都是很快就能入睡的酣甜。 可今晚，她死活睡不着，睁着眼睛咕噜噜的转。 她想，该为未来打算打算了。 嫁人她可不愿意，可不嫁人又不成，人总得随潮流。本来她想着，有了沈怀郎这样的弟弟，把他培养成富甲一方的大富豪或者权倾朝野的大官之类，那她不就可以享清福了？虽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好，但这个时代，对男人总比对女人来的宽容。 而那小屁孩，就算他不待见她，但好歹还有一个秀娘在，沈怀郎对秀娘的“感情”那是有目共睹，就算她觉得这个小屁孩非常会装腔弄事，但也心里相信他是尊敬喜爱秀娘的。 所以，她只要抱紧秀娘的粗大腿就成了！跟沈怀郎不用过多接触。 但问题是，他不想跟自己和平共处啊！ 有的没的想了一通，突然她觉得有人影晃动。 哦，这么黑，她看的见个屁的人影！但是警觉心让她万分确定，有人过来了。那个方向过来的…… 沈怀郎？ 她心口砰砰跳，暗道：“这小子难道梦游？” 腹诽之间，她急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的很熟。然后，她察觉有人站在床边。 汗毛根根不自觉竖起。 沈怀郎这小子要做什么！ 拼命忍着想睁开眼睛或者装作醒过来的江苒，下一刻就发觉自己的脖子上有冰凉的触感。 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住。 脖子上的触感，很显然是人的手，凉，麻！还让她警觉带着杀气。 他，要做什么？ 虽然早就感受到了他莫名的敌意，可是，真的有到要杀她的地步吗？ 江苒瑟瑟发抖。 沈怀郎会武功！她知道，他肯定会武功！那些带回来了的伤，就是证据！所以，如果她现在清醒过来挣扎，他也绝对能在秀娘发现直接掐断她纤细的脖子。 怎么办？怎么办！ “醒了。”小孩子的嗓音，但却是大人的音调。 回应他的是江苒死死闭着的眼睛。小女孩装睡的功夫真的不怎么样，睫毛颤得挠人心。 “嗤。”沈怀郎的一声嗤笑 脖子上的触感也随着消失。 好似在嘲笑她的弱小，或者是她现在怂成老鼠一样的表现取悦了他。 在黑暗中，他俯身，然后湿漉漉的一个吻压在她额头。 一个“晚安”在江苒耳边久久回荡。 第10章 夫君本凶猛 当有一件事情或者有一个人，出乎了本该有的轨迹之中，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之外，该怎么办？ 沈怀郎想了很久，从重生到现在，一直在想。 上辈子，根本没有一个叫“江苒”的丫头，在他的生命之中，或者在秀娘的生命中都是没有。 可现在，她出现了，而且是个“敏锐”的不得了的丫头。 这样的意外，在一开始，他想到的就是赶紧毁掉杀掉！在棋盘上，怎么能出现一个本不该出现的棋子呢？这样，整盘棋不就变了吗？ 这个变数，他不喜欢。 所以，杀了吧！乘她还小，乘她还不能左右棋局，杀了吧！ 他沈怀郎，八岁过童试，十三岁中举，名列魁首，机缘巧合认识九皇子，跟着九皇子立下大功，在九皇子夺嫡成功之后封侯拜相，成为人上人。 可最后，却落的一个死无全尸的地步！ 既然上辈子棋差一招，那么就有这辈子来添上！ 所以，杀了吧！ 杀了这个凭空出现的变数。 “弟弟，以后我会照顾你啊。放心吧，我掐指一算，我们都是富贵命，以后一定会吃香喝辣的。” “弟弟，你娘以前有没有跟你说我们定了什么娃娃亲啊……没有？哈哈，没有太好了……啊？我是说！我们以后要培养阶级主义的姐弟关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以后你一定要努力成为人上人，然后让我跟娘吃香喝辣的。” “弟弟……你不喜欢我？” “小坏！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抱歉，我不会再碰你的东西。” “……”能不说话坚决不说话。 真是相当识趣的人呢，从一开始的讨好还有可笑的说要照顾他，到后来发现他“真面目”之后的疑惑警惕，到最后连话都不敢跟他说。 她是想自保对吧？ 但她出现的时机还有地方太奇怪了，犹如鱼刺在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要命，所以他一直认为得杀了她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然后，她发生“意外”的概率大了。 比如掉下河，比如被野狗追，比如从山坡上滚下去……嗯，她可能都不知道吧，是他的杰作呢。 可一样都没用。她的生命力顽强的让他隐隐心口发烫。 到现在，她居然还想着跟秀娘告状！ 那么，他亲自动手好了！ 她在怕吧？怕的身子都在发抖。却固执的装还在睡觉。是要告诉他，她可以当做没发现他的恶意？是想他饶过她？ 聪明的小东西！ 不过既然如此……要不，换一个方式？ 嗯，试试看。如果把她一直都绑在身边，谁知道这颗意外的棋子，会不会对自己有利？ 毕竟她死了，秀娘会很难过的，秀娘的眼睛才好了一点，不能让她太难过了。 那就，换一个方式玩玩吧，晚安，小意外，明天重新开始了。 …… 还不知道自己命运就在这么短时间改了，逃过一劫的江苒把自己埋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没出息，丢人！太丢人了！ 怂成包子的江苒就这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哭着哭着倒是真睡着了。 所以说，江苒心还真大，真不怕人家去而复返真给咔嚓拧断她的小细脖子。 不过一觉醒来，哭的头痛的江苒倒是决定了一件事情。 反抗！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起来吧！ 第11章 弟弟不可能这么萌 想好反抗的江苒麻溜的滚下床，穿戴好衣服，扎好小辫子，小手握拳，暗自鼓气，她大步走出去！ 千年老鬼，还对付不来一个小屁孩了！ “苒苒！”沈怀郎站在大厅门口喊她。 刚跑出房门的江苒瞬间僵住：“……” 沈怀郎没发现她的局促一般，热情喊她，“苒苒，过来吃饭哦，我早上去市集买了包子还有豆腐花，都是你爱吃的，热过了。” “……”被鬼上身了吗？ 秀娘从院子后头摸过来，她手里拿着盆，喂鸡回来的。听到沈怀郎小小糯糯的声音满含欣慰的笑了。她觉得，没有人会不喜欢沈怀郎，江苒只是吃醋而已，不想她的关心分给别人，但一旦接受了他，也一定会好好对他。 想到这里，她更满意了。 江苒瞥过秀娘，看到她默默点头，她囧了。便宜娘，你别这么欣慰笑啊！没听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吗？ 这小子昨晚可是要掐死她啊！现在搞什么鬼？或者，她还在做梦？ 江苒抬手，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啊，痛！”她泪目。 “苒苒，怎么了？痛吗？不哭，呼呼就不痛了。”沈怀郎不知什么时候到她面前。 他此话一出，江苒瞬间被点穴了一样。 鸡皮疙瘩掉一地。 七岁小正太说这样的话可以理解，但是，他是沈怀郎啊！小恶魔一样的沈怀郎。 “你昨晚……”她咽口水。 他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丹凤眼或者说是狐狸眼在男人身上该是多sao气，而且会让男人看起来阴柔，但沈怀郎没有，这应该归咎于他的眼神，不是狐狸而是狼的眼神。 喉咙几次滑动，她把后面的话问出口，“你是吃了什么脏东西吗？” 要不然，为什么这么恐怖！ 等她问，小正太笑了，笑起来那叫一个千树万树梨花开，美的江苒都神情恍惚。如果真是自家弟弟的话，那一定是会心疼到骨子里去的。 “苒苒真好，这么关心我，不过我没事哦。” “……”鬼才关心你。 “苒苒还疼吗？”他抬手要摸江苒的脸颊。 江苒一个条件反射身子后仰。 哎呦，身体反应真是棒棒哒！江苒尴尬发现了沈怀郎“失落”眼神后的不悦。 瞬间怂的江苒咳嗽一声给自己辩驳，“身体反应太灵敏，没办法，我不是故意的。” 他又笑了，笑成萌萌哒小包子，可爱的让人想要咬一口，“没事哦，苒苒没事我就放心了。” 啊呸！我的弟弟不可能这么萌！ 他一定是被什么脏东西俯身了吧！一定是。 秀娘远远的喊他们，“在干嘛呢？都过来吃早饭了。” “哦”“好！”两人异口同声。 沈怀郎转身要走，江苒下意识的伸手，他的衣角就被她拉住。 沈怀郎顿步回头，疑惑又萌萌哒看着她。 江苒尴尬脸，“你，没事吧？” 他笑，只要他愿意，他的脸上表情能让所有人都不忍讨厌他，只是他以前从来不愿意。 可谁告诉他，为什么他都这么牺牲了，这个小丫头看到他却跟看到鬼一样倒吸一口气还退后一步抖成筛子。 沈怀郎忽然觉得有些站不稳，笑容微微敛去了一些，“苒苒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第12章 感情是需要培养滴 江苒安静如鸡的吃完早餐。 从头到尾她都不敢跟沈怀郎对视在一起。 吃完，整理好，她站起来，“娘，我出去了。” 秀娘摸着桌子出来，“你真要去抓蜂？” 语气里的担心是没有掩藏。前阵子江苒说要养蜂，可把秀娘给急坏了，蜂哪里能养的啊？而且养来做什么呢？还有，这些蜂虽然是小东西，可是会蜇死人的。 女人说要养蜂，说要先寻找天然蜂巢，然后移植驯养过去，说的头头是道，还说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养蜂地点，前阵子还让人在那附近搭了茅草屋。 她一直知道这个女儿主意大，什么雪菜和春笋晒干之后变成梅干菜，这样就又能保存然后还能配菜，还把雪菜弄成酸菜团子，入味又能做很多好吃的，面条，年糕都能做来吃。 如果这些只能算小意思的话，那说要养蜂就是大事，完全没准备，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其实江苒并没有这么大胆子，而且也的确还没有准备好，但今天沈怀郎肯定一天都在家，她不想跟他一起，所以嘛，出去转转也好。 顺便找找能不能找到“赃款”。 她在做鬼的漫长记忆中左翻翻又翻翻，隐约记得有一群山贼劫过官银，然后埋起来，可是山贼窝一下子就全军覆没了，那批官银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苒记得自己正好经过藏官银的地方，看到了。 只是那时候她只是一只鬼，这些人间俗物她没兴趣，以至于没有关心，所以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发生在第几年，更没准确记住到底在哪里。 只是在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是辛村，在不远的山上有很多土匪之后，记得事情就发生在这附近。 碰碰运气吧。 她劝说好了秀娘，然后背着竹篓，但她刚出门，沈怀郎的声音就传来了，“我陪苒苒一起去。” “咣当”，江苒差点左脚绊倒右脚，还好稳住了，“你去做什么啊？” “苒苒不喜欢我。”他委委屈屈，“但我想过了，一定是因为我跟苒苒相处的时间太少。感情是要培养的，所以以后苒苒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哎呦，小屁孩这两幅面孔装的还挺像回事的啊。 她正要义正言辞表示拒绝，但秀娘已经含泪表示欣慰同意。孩子们终于长大了，能够相依为命互相依靠互相保护了，她做娘的就可以放心了。 等等！便宜娘，你放心什么啊放心！ 放心两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吗？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沈怀郎丢掉的。 呦，她怎么又怕起了比自己还小的萝卜头了。 也是见鬼了！跟天生仇敌一样，怕到融入骨子里了？ 最后，江苒的意见被否定，只能小手牵小手，两个小萝卜头并肩出去了。秀娘叮嘱他们不能走太远，也叮嘱他们早点回来。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江苒又是上山下水野惯的，所以对于一个十岁一个七岁的小朋友上山，倒也没什么奇怪。 江苒的手都是汗，等走远了，她就要悄悄放开手，但被沈怀郎给抓住了。 她惊讶侧头。 小正太一脸可爱表情的看着她，“苒苒，你的手好软啊。” 软？你个大头！ 第13章 养蜂产蜜 江苒已经不再企图让沈怀郎叫她姐姐，以前是认识到他不可能把她当姐姐，当然，原因不是因为他看上她，而是他不屑而已。 至于现在嘛。 她自己也觉得不适合做他姐姐。 反正有便宜娘在，她有预感，只要有便宜娘，这个沈怀郎就永远不会“失控”，至少在她面前是的。 要不然，昨晚明明他已经起了杀意，但为什么没杀她呢？ 至于今天一早以来他的表现，她很想认为他一定是被什么附身或者吃了脏东西，但她毕竟不傻。 看的出来，他试图改变两人的相处方式，也试图对她伪装。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接受？ 反正，她只要跟便宜娘好好生活就好了。反正，她以后要走的是“农妇山泉有点田”的日子，等攒够了银子，她就去城里买大房子，然后养小白脸。做鬼的时间太长了，对她来说人生一辈子很短，短到如果只是按照大流嫁人生子就太糟糕了。 所以她管这个沈怀郎有什么目的呢。他要让两人关系看起来好，她配合就是了。 “苒苒？”萌萌哒小包子萌萌哒声音。 “嗯？” “你养蜂做什么？” “产蜜啊，蜂蜜可是好东西，能入药，更能美容养颜。” “……” “苒苒。” “嗯？” “以前你对我有误会，以后，我都把你当成我姐姐，亲姐姐一样，好不好？” “……”得了您，她可承受不起，“好滴。” “为什么好像很敷衍。” “肯定是你的错觉。” “哦。” “苒苒。” “……” “苒苒？苒苒？……苒苒。” “你干嘛呢，叫魂啊。” 委屈音，“可你不理我。” 江苒深呼吸。 她不知道这个小恶魔怎么能委曲求全的装成这么小可怜样，而且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别扭和不好意思。一般像他这样的小孩子，不都不愿意装可怜吗？可他倒是一点心里障碍都没有。 算了算了，毕竟是一家人，虽然她本来只想好好照顾便宜娘，算是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但如果这小屁孩真愿意跟她成为亲人也好的，哪怕是装的。 不过，再这之前，她怎么也得报复一下，而且，把小正太故意装的伪装给时不时拆装。 比如： 江苒一手抽开他的手，然后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小坏，那以后我是你姐姐了，你什么都得听我的啊。” 沈怀郎：“……” “来来来，背姐姐走一段，累死我了。” “……” “哎呀，小坏，我口渴了，找水给我喝啊。”看到他的眼神，她马上梗着脖子，不让自己怂的后退，“你说要好好培养感情的！” “……”他能杀了她吗？ “小坏。”她嘿嘿几声，“会抓鱼吗？会抓蜜蜂吗？会抓雁子吗？会……” “闭嘴。”小脸上已经有些龟裂。 真好。 她想，他接下来总该不会跟自己装了吧。正得意洋洋的江苒，在之后终于醒悟，人呢，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唯有脸皮厚而已。 他都在自己面前被戳穿成这样了，但他却还能一本正经继续卖萌，做他的好弟弟，一脸好孩子的模样。 而且，她似乎有感觉到了隐约的杀气？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包子，他不会有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吧？ 小包子侧头过来，迎上她的视线就给了一个好看到闪光的微笑。 江苒怂的咽口水。 第14章 人心贪婪 傲娇什么的怎么破？多半是作的！打几顿就好！ 江苒是打不过眼前绷着脸的小正太，但他也别想讨到好。谁说“好好相处”就得迁就退让了，不是还有“相爱相杀”的嘛！嘿嘿。 “江家丫头啊，上山呢？”走过溪边，有些村民的田地就挨着溪水边，现在也村民正在翻田。 跟她打招呼的就是村里的刘婶，长年劳作的脸上干燥黑沉，人又壮实，不过即便是这样典型农妇样的人，江苒也是不敢完全掉以轻心的。 她展开笑容，萝莉必杀技，嘴甜身软会卖萌，这可没少让她得到点好处，东家送点东西，西家给点便宜什么的，别小看这么点小恩小惠，在她长大足够强大可以养活自己和便宜娘之前，她可清高不起。 她停下脚步，走过去。 “刘婶，一早就打理了啊，今年你家收成肯定会大丰收的！”很简单朴实的话，但也是最实诚。 妇人把手往衣服上摸干净，然后过去旁边拿了几个烤地瓜，“这是你婶子我带来的，你姐弟两人上山，你那盲娘肯定没给你们带干粮吧？来，拿着，饿了可以吃！” 江苒其实是带了的，虽然的确不是便宜娘准备的，怎么说呢，便宜娘不怎么会照顾人。但她自己得照顾着自己。 她一脸害羞又感激推脱，“刘婶，我不会拿的！那是刘婶您的午饭吧。” “没事，就只是几个烤地瓜，拿着吧，小孩子家的这么拘束做什么！” “那谢谢您了！”她欣喜又嘴馋的模样接过，心里想着这人肯定有后话。 果然，等她接过几个小的不能更小的烤地瓜小心翼翼放到背后竹篓，刘婶马上好像无意得说：“你去年给婶子家拿来的那红糕，味道是真的很不错，我家虎子特别爱吃，你说是用山里红做的对吧？但我试着做了一下，总是太酸了，江家丫头啊，你是怎么做的啊！” 刘婶眼神闪着，其实那种东西，他们是看不上的，山里红满山都是，吃多了能酸上几年，也就是孩子嘴馋才会去摘。用山里红做的糕点，肯定也就那样！没想到她家虎子带着去赶集的时候被一家铺子看上了，问是不是她做的，然后说要出银子买这个糕点的做法！ 虎子还小，才五岁，当场就要说是江苒给的，还好她刘婶聪明，赶紧捂住了，然后故意摆谱，一来二去拖了一些日子，最后那店家说愿意用十两银子买！十两啊！她当下赶紧同意，然后回家照着做，但总是不成功。一拖就到了这会儿。 可不，现在就想着从江苒那里骗来做法然后卖出去。 她眼里的算计和贪婪根本没掩藏，毕竟她认为眼前就是两小娃子。 这种眼神沈怀郎那是再熟悉不过。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这样，贪婪从小到大，只是看懂不懂掩藏。 江苒这丫头，估计就会傻乎乎的把什么都告诉对方了吧？虽然不知道那什么红糕，但联想一下也知道这刘婶不是单单为了自己做着吃。 刚刚被江苒当成小孩子的恶劣心情突然变好了一些，略微有了些兴趣看向她。 等她被骗了，然后他再不小心让她知道真相，到时候她的表情应该很有趣！ 果然，江苒听着刘婶的套话，依旧笑着一脸白痴。 第15章 孤儿寡母不好欺 “江丫头？”刘婶有些着急了。 江苒害羞的低下头，笑容有些挂不住，然后用脚尖点着地，“婶子，如果我撒谎了，婶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埃？这什么话啊！” “其实那糕点，不是我做的，是小怀他……从沈家带来的，婶子一直对我好，我心里记着，所以想着给婶子好东西。可我娘她……她不喜欢我们用沈家的东西，您也知道的……” 江苒一向很致力于给沈家摸黑。当然，事实上她也不是瞎说是事实，村里人虽然不完全清楚江苒他们一家什么来历，但多少有些猜测，也多少听闻到了点什么。而沈家嘛，把江苒母女扔在这里，又把出痘的沈怀郎丢这儿不管，名声什么的，他们不要，她为什么不让他们丢的更彻底点？ 不过，刘婶这会儿可没兴趣听这些八卦，脸色顿时黑的不行。 前几天赶集，把去年没达成的交易又给说起来了，他们再次碰到了上次那个掌柜，人家还以为她不肯卖，这次又给加了五两！ 现在，她简直想挠死江苒这丫头。 可江苒这丫头还一脸傻乎乎的，“刘婶子，您真生气了啊？可是……您为什么生气呢？” “嗤。”很轻的一声笑。 江苒耳朵痒痒，她确定听到了沈怀郎的嘲笑，但现在她正“一脸天真”问刘婶呢，也不好去查看沈怀郎的表情。 而刘婶呢，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是啊，人家送你糕点，只不过是撒谎说是自己做的而已，她能气什么？ 但她是真控制不住，脸皮都抽了几下，语气也不好，“算了算了！不跟你在这浪费时间了，这杂草还没割完呢。” 转身扭动肥硕的身子离开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话，虽然没听到看，但肯定不是好话。 人家都不搭理，江苒自然也不候着，把篓里的两个地瓜拿出来放下，大声喊：“刘婶子，苒苒不知道送了不是我做的糕点给你让你这么生气，也不晓得为什么我不知道糕点的做法你这么生气，都是苒苒不好，婶子给的地瓜我不好了，婶子别气，苒苒放这里了啊！” 总是挤兑便宜娘眼盲，又欺负她性子软，给他们东西又是坏的或者是不要的，却非得让江苒家领情，到处宣扬。啧啧，逮到机会江苒不报复回去，她还对不对得起姓“江”啊，他们家虽然没男人护着，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果然，她一番天真的话，让一旁其他家的人听到了都笑起来。 “我说虎子娘，你也可真够大方的！知道你给的是地瓜，不知的还以为是两烧坏的木棍呢，还是快烧没的那种！” “哈哈哈，可不是！你要江家那果糕的作法，不会是要卖出去吧，我前阵子可看到城里云香楼掌柜的跟你碰面！” “你个死贱人，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人家江家妹子可不容易，孤儿寡母的，就你欺负。” “我撕了你这个贱嘴！” 没一会儿，居然就吵起来了。而江苒已经拉着自家便宜弟弟的手离开了炮火中心，心里倒是在捉摸着，这云香楼买果脯的做法？ 第16章 小腹黑养成记 一大一小的人影在路上走着。 沈怀郎小脸绷着，眉头蹙着，一双好看的眼微微低垂，眼神跟吃人一样死死盯着两只握在一起的手。 他现在的表情，可不像之前夸赞着“苒苒的手好软”的萌正太。 如果江苒回头，她就能发现，那是要吃人的表情啊。 没发觉的江苒只是把人给拉到身边，然后教育道：“看到了没有，这人生啊，到处有人想占便宜想欺负别人，而多数人还就是柿子挑软的捏，我们家就我们三，娘性子糯，我们可不能被欺负了，你也是。虽然知道你小子心里弯弯绕绕不知道想有什么，但你还小，有些事情肯定看不透，如果吃亏了，再还硬拼不过对方的时候，就绕个弯子，咱们不以卵击石。” 教育了半天，突然又想到，她干嘛对一个要杀了自己，而且明显有能力杀了自己的人教育担心啊？ 不过，人家好歹也就七岁，性子这么阴沉铁定就是在沈家被虐出来的，她跟他计较什么？只要他别总一副阴沉沉的模样偷偷盯着自己，砸还是能好好相处的！跟一小破孩计较什么。 “听到了没？”她侧头问。 沈怀郎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在她询问的时候，闷声问：“我被欺负？我被欺负有谁在意。” “嗯？你说什么？”江苒没听到他的话，声音太小。 沈怀郎摇摇头，有些事情他不需要她碰触，他的事情，她也最好少管，不过，他很好奇，“苒苒，你读过书吗？” “啊？……咱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我哪里读过书。” “哦。”沈怀郎沉默，眼神却是黑沉沉的。 没读过书就说出刚刚那番话？而且还用过了好几个成语。不过……绕个弯子吗？ 听着好像挺有道理。 以前的他就是太过于锋芒毕露，太急切要摆脱什么，证明什么，做事更是毫不留情直来直去，才会最后棋差一招。 这辈子嘛……似乎可以试试别的。不过，这个没意思的人间，他总归是要搅浑，能毁掉了更好。 这边突然开窍的禽/兽沈怀郎，明白了有时候伪装的必要,变成斯文败类也是指日可待。 而完全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江苒，直到后头明白黑的不能再黑，却完全挑不出他刺的沈怀郎就在自己这么一番教育下慢慢走偏……她估计可以自刎以告罪乡亲父老了…… 不过她现在不知道，所以她还是很高兴的。 看到像是被吓着的小家伙，她又一种果然之前对他也许还是有偏见的念头，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放心吧，以后我会罩着你。嗯，照顾你。娘很喜欢你，如果她以后能成亲自己生孩子，咱们就放了她，如果不能，你也算是给她做儿子。” 对于古代根深蒂固的“养儿防老”，她也是很无奈的。 “秀娘不会嫁给别人！”沈怀郎突然厉声道。 江苒一愣。 他挣脱了她的手，一脸阴鸷的比她先一步往山上走去。留下的江苒顿了好久才有些略微缓和过来。 方才沈怀郎语气里的态度，让她心里略微有些不安呢。 沈怀郎这小家伙，不会是……恋/母吧？ 第17章 为何信任 突然冒上来的想法，让江苒自己都生生打了寒颤，然后赶紧否定。 再次追上沈怀郎，两人之间就更沉默了。 说是上山寻蜂，可江苒没真打算今天一定办到，一来沈怀郎在身边，二来她自己也没准备好。 按照“记忆”寻摸了半天，把做鬼时候所偶尔瞥到的事物作为媒介，她在努力思考那桩匪截案是怎么发生。 “我们去哪里？”绷着脸装着小大人的沈怀郎终于忍不住开口。 至少他认为，现在走的路，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规划的样子。 江苒漫不经心，心里也没底，也就含糊不清回：“寻找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啊，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运气。” “何意？” “无意。” 懒得跟小屁孩解释，江苒已经决定要原路返回，看来要通过这种法子得到意外之财还是不行，果然还是自己贪心了。 结果她才转身，还未跟沈怀郎招呼，便看到小正太脸上凝固了表情，那神色陡然绷紧的模样，就跟猛兽嗅到了危险一般。 “什么……”情况？ 还未得等问出口，他已经一把将她给抓住然后飞快往一旁奔去。江苒猝不及防，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但是他又在前头拽她，让她只能被动跟着。 两人转头到了一巨大岩壁之侧，此处铃木茂盛，又横亘着带着刺的藤蔓，本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沈怀郎却在最快的时间确定下来两人躲藏之处。 动作迅速，目标明确。他是习武之人，而且又不是真孩童，所以一番所作为下来，都是正常不过，等调匀呼吸，他才暗暗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念头划过，同时也想到了什么不对，身边的人…… 他侧头看去，只见江苒衣衫凌乱，头发也散开，就算她长的再可爱漂亮，此刻也显得狼狈不堪，更不用说因为他的强拉以及按照他自己的能力估算却忽略了她是一个手无寸铁这力的幼女，她身上脖子上都被藤蔓上的刺给划伤了，正冒着血珠。 视线移动到她脸上，她拼命咬着自己的唇瓣，秀美紧蹙，明显是一番忍耐的模样。 可是，她却配合他的动作，没有质问，更没有出声惊扰。 这个认知让他微微挑眉，眸色沉了沉，至于在想什么，便是无人可知了。 江苒忍耐过了一波疼痛之后，才能控制自己抬头看他，然后小声问：“有危险？” “……嗯。” “怎么办？” “你信我？”他却莫名其妙问，“为什么相信我。” “……”江苒无言以对，虽然阵痛过去，但并不是不痛，更不用说藏身的地方。 不过也容不得两人有更多的谈话，沈怀郎再次“嘘”了一声，然后紧绷着身子等着。 江苒也不多问，急忙压低自己的身子，还好今天两人的衣服还算是“自然色”，躲着应该不显眼。 耳边只有“砰砰砰”自己的呼吸声。 当她也要怀疑是不是被沈怀郎给“整”了的时候，马蹄声和人群呼啸声响起。 她都能听到了，可见是多近了，而且，人数众多。 她小心看过去，这一看，也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恐惧！ 第18章 利用与被利用 身边之人情绪变化太好掌控，沈怀郎想当没看到都不行。只是现在不是出声询问的时候。 在两人藏身出不远，一群人呼啸而过，那是一群土匪倭寇，看情况，应该是刚打劫了正凯旋呢。 两人一直躲着，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确定不会碰到前后的人才出来。再过去就是一个峡谷，那地方可不是随便能去的，主要是地势关系，所以江苒二话不说就要跟过去的行动，明显是有猫腻的。 “喂，你脑子没坏吧。”小正太真是非常不可爱呢。 江苒回头看他，后悔的想吐血了。她如果知道今天居然就是那帮土匪抢劫藏银子的日子，而且居然会被自己碰到的话，她绝对是不会带上沈怀郎的。 现在她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就差临门一脚了，她不记得具体位置，但她有一个优势，不用一直跟着那帮土匪，只要知道大概方向就可以，她还记得那个藏银子的山洞大概是个什么样的。 现在让回去，这怎么甘心，等她确定了地方然后以后再来挖出来多好。 考虑的脑子越来越热，她下意识问：“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不可以。” “那，你跟着我，别吵好不好？” “你要跟着那群人？为什么？真想找死？” “……”因为要截胡啊。 她不回答，他也不等她回，而是毒舌道：“你要找死我是不会拦着的，不过，不要连累别人。” 话虽然躁，但是道理并不是没有。她实在太弱小了，就算有优势，就算不用跟着，但万一被抓到怎么办？别说她不想死，就算不怕死，万一连累便宜娘怎么办？这次劫匪当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转头没过几天就被团灭了。 连交代在哪里藏东西的时间都没有。 沈怀郎瞅着眼前之人的神色变化，本已经压下去的杀意却又涌了上来，不该出现的棋子，而且还是一颗愚蠢的棋子，那么就真的没必要留着了！ 下定了决心，他悄悄凝聚了内力，他还太小了，再怎么日夜苦练也还不够厉害，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是搓搓有余。至于不杀女人之类，他沈怀郎可没这种讲究。 “小坏。”江苒没意识到眼前之人的杀气，犹豫道，“我知道你有偷偷在练武，按照你的能力，能偷偷跟上他们不被发现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帮人刚劫了一个大单，今天晚上他们会先藏起来。” “土匪劫道，为何会将胜利品藏起来。” “……是，别的不会，但他们会。” “……” 知道他不信，她摸摸头，烦躁得很，“反正你相信我，我们知道土匪把东西/藏哪里之后再去拿回来。” 这个想法是刚冒出头的，沈怀郎看着她在思考，思考很多，比如她到底怎么会知道，听语气可不像是猜测之类。 而他的沉默在江苒看来当然是不应允，不过她没失望，反而是懊恼一拍头，“江苒啊江苒你是想钱想疯了！” 他才七岁啊，虽然看着威胁力十足，但人家是小孩子啊！她居然让他去跟人！ 该打！ “算了，走吧，不是我们的，注定不是了。”本来还想捡个便宜呢。 没注意到小正太的表情错愕了一分。 第19章 心生好奇 被利用是常态，沈怀郎从小就知道利用别人，同样也知道别人要利用他。 眼前的小姑娘也是这样的人没错。刚刚她可是想利用自己，他不觉奇怪，反而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但她为什么改变心意了？ 不满和疑惑让他伸手牵住她的手，故意道：“如果你接受我，那么我愿意帮你。” 试探的话说出来了，他心里冷笑着等着她的回答。至于接受不接受，可不是她说了算的，他只是想看她的嘴脸而已。 江苒微微低头看着小正太严肃的表情，心没来由的软了一下，看来自己真是太糟糕了，听听，人家其实多想他能被接受成为家里的一份子呢。 她展露了微笑，抬手摸了摸小男孩细软的头发，“说什么呢，别说你还是小孩子，就算是长大了，也没有道理让你去的。刚刚是我贪心了，那话怎么说来着，被钱财迷失了眼，你就当我胡说，好了，回去了。”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江苒转身，但觉得不应该这样的沈怀郎拉住了她的衣角。 她回头，心里还在滴血着心疼到嘴边的银子飞走了呢，但也知道不能迁怒别人，耐心问；“怎么了？” “别装了！你明明很想要！” “……对啊，我当然想要啊。毕竟我不要，那些金银财宝就会被一直埋着，多浪费啊，还不如给我们啊，还能给娘看眼睛。” “什么意思？”他在对话中找关键的能力很不错，这会儿又被他听出来不对劲。 江苒摇摇头，“你就当我说胡话，好了，走了。早点回去。”路上还能采些草药，不然家里也没药膏可以用啊，她身上还刺啦啦的痛着。 沈怀郎自是想要问清楚，可这小姑娘倔的很，此刻她的眼神之中已经恢复了清明，快的让他厌恶。明明就是一贪婪的人，为何偏偏又清醒的这么快！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沉默往回走。江苒是发现了小正太情绪不太对，但她现在正在沿路找着之前在路上看到的草药，是最简单的刺儿菜，能止血，揉烂出汁敷在伤口上，收血效果是很不错的，祛疤什么的，就没指望了，但这已经是野外能找到的消炎止血最好的草药之一了，至于祛疤之类，那些倒刺小，养一养就好，她现在还年轻，恢复能力好。 “你在做什么。”沈怀郎看她拔些没啥用的草终于忍不住。 “这叫刺儿菜。” 本来应该继续问什么用才对的，但接下去就声音了。江苒以为他知道，或者是他不关心，也就没再解释，两人一路回了家，进屋之前，江苒拉着小正太，“小坏，今天的事情不要跟娘说，免得她担心。” 沈怀郎低头看被她拉着的手，小丫头手臂因为伸着的关系，露出了一节来，细细白白的手臂上也有划痕。 “你受伤了。” “别担心，刚刚我不是采草药了嘛！而且伤口小，其实现在差不多都止血了。” “……”谁担心了？ 沈怀郎觉得好像吃了什么脏东西，想吐又吐不出来。 第20章 上药 江苒收手，然后笑眯眯进屋里去。 “娘，娘！我们回来了！” 屋里很快就响起了娘俩的声音，先是秀娘问了今天上山的情况，然后传来小丫头特有的软糯声音，偶尔埋怨几句沈怀郎人太小拖累她之类的调笑话，一点听不出来有什么状况发生的样子。 沈怀郎在门口靠墙听着，“还真会撒谎。” 嗤笑后他就离开了，至于她的伤势，既然她说不用管，他瞎操心什么呢。 没啥收获的一天过去了，夜晚悄悄来临。 江苒屋里这天破天荒点了半截蜡烛，时间有些久。 习武之人的五感本就比普通人好，更不用说在一屋之内的人，她还没睡。沈怀郎心里念叨了这个之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窸窸窣窣的又是一阵。 “小坏？小坏……睡了吗？”江苒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寂静的夜里也很是突兀。 沈怀郎身子动都未动，黑暗中勾了嘴角，十足的嘲讽。 没人回应，江苒只能从门帘边移动回去，“果然已经睡着了，算了，擦不到的地方就不擦了，应该没几个伤口。” 嘀嘀咕咕的尽是安慰自己的话，她现在除了安慰自己也没别的能做。 “什么事。”更突兀的一声回。 江苒差点踢到凳子，被吓了一跳呢。 “到底什么事！”已经是不耐烦了，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一股懊恼味。 江苒回过神来了，他还没睡着，她马上来了精神，“小坏啊，如果你还没睡，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 “……” “小坏？” 什么啊？又睡着了？还是做梦呢。 给了希望又破灭，真有些气馁，江苒垂头丧气，然后下一刻帘子被拉开了，一个小人影进来。其实现在还早，她们也才洗漱好躺下没多久，她也才想着着他帮忙。 见小家伙进来，她马上堆上了笑容，“小坏，给姐姐上个药啊，好不好？” 白天他提出让她接受她，他愿意听她的那番言论，歪打正着的让江苒改变了很多想法。她一直觉得这个小屁孩从出生开始就是个奇怪的小孩，特别是最近一年的相处，更让她很是排斥也有些害怕，但想来想去，要杀她这个想法，从头到尾好像都是自己的臆测，那晚上，他不是啥都没做吗？还跟她道了晚安来着。 恩，其实就是一个别扭的小孩，没爹没娘也是个可怜见的。之前跟自己作对，估计也是别扭的性格使然。 越想越有道理，越想也就越内疚。 她的笑容也就越发温柔了，“来来来，小坏，背上有几道擦痕，帮帮姐姐好不好。” 背上？ 沈怀郎本就因为方才回应她没睡的事情懊恼又后悔，再看她笑的这么恶心更是想转头就走，但这些情绪都没有她说的话来的让他惊讶。 所以，咋们两辈子加在一起，被背叛要死的时候，都面色不改的定北侯沈怀郎沈大人，一脸懵逼站在原地。 江苒已经利索的解开了衣服，这身子自然是还未发育，前面后面都一样的，不过在她方才考虑让沈怀郎帮忙的时候，她就穿了一件肚兜，遮住前面，人再趴在床上就露了背后，小姑娘嘛，其实也没啥。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744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744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