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红尘梦浮生》 第一章 淅淅沥沥的雨丝洒落在残叶满阶的山路上、缠缠绵绵的从昨夜滴到清晨,雨势不大却一直没有停。 这个季节的秋风已经很凉了,兰天行顺着山路拾阶而上、他手中虽然撑着伞却没遮在自己身上,而是把手中的那束白色郁金香完全放在伞下、似乎不愿让这么娇柔的美丽,去承受凄风苦雨。 “少爷…”兰新从后面追上来把自己手中的伞遮到了天行的身上、“秋雨这么凉淋雨会感冒的,又忘了去年的事了?”。 “新哥您不用管我,这样很舒服…”天行把伞推回到兰新面前,叹了一声、“快十五年了吧,为什么每年这时候都下雨呢?”。 “阴年就是他们的十五年祭…”兰新也随之叹了一声、“都说雨是‘离人泪’,可能是他们想你了?”。 “也许吧…”兰天行抬头望着向上延伸而去的山路,虽然整段的路并不陡峭险峻也修葺的很整洁、两旁也是苍松翠柏春兰秋菊的点缀其间,看上去像是个藏在深山里的旅游景点。 但是在这样的天气孤孤单单走在这样的场景里、还是让人不免心生凄凉之感,天行就觉得此刻自己的心里是凉凉的。 是那种完全没有方向和依靠很落寞悲伤的感觉,虽然他的手里握着很多金钱权力带给他的富贵和荣耀、但是抛开这些家族赋予他的人生光环,他真正的内心却是脆弱而孤独的。 半山处就是兰氏家族的家族墓地,顺着山势俯瞰下去、若伏若连的山势走向‘如怀万宝而燕息,若龙若鸾、禽伏兽蹲,若万乘之尊’的上地之山。 当初选址的时候兰家祖先应该也是费尽心思才找到这一方风水宝地,想入葬吉穴荫庇后世子孙。而兰家近几代也的确是享尽荣华富贵占尽世间风光,没有辱没祖宗们当初的一番苦心。 墓碑前一如之前的放着一束白色的郁金香,娇艳的花瓣上沾了些许的雨水、看样子是刚刚被放置不久,或者说在他之前还有人过来祭扫而且很清楚墓主人的喜好。而这个人是看到他时才匆匆避开的,应该就躲在附近还没走远。 白色的郁金香,高贵而优雅、恬静而圣洁,这是羽蓠生前最喜欢的花卉品种。 天行拿起那束花皱了皱眉头,又问道、“让你追查快十五年了吧,新哥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个答案呢?”。 “哦…还查啊?”兰新笑了笑、“也许是你妈妈生前,仰慕她又不愿泄露身份的人送的,他只是送束花而已又没有做别的错事、既然不想露面,何必一定要查清楚让他为难呢?”。 “我也不是想为难他…”天行又感叹了一声、“这么多年了,这样的有心人实属难得。我是想谢谢他、顺便和他交个朋友,如果能这样痴爱一个人肯定也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兰新又笑了笑,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他也不能在天行面前承认,无论将来的结果怎样、这个被守护了三十年的秘密绝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这是他当初的承诺。 “你早知道是谁、就是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啊?”天行把两束郁金香都摆在墓前,随口又问道、“是咱老爸不让你说?”。 “哦…嗯…算…是吧…”兰新很心虚的答了一句、“你们父子俩我是谁都不敢惹,少爷你还是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好了…”。 天行只能无奈的笑了、“拆了你有用吗?我不仅少了个大哥,还得给你办葬礼…再说他们都过世十五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因为还有人活着!”兰新答道、“等那个人想告诉你的时候,他自然会来找你的…”。 “如果他一直都不想说呢,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天行望向了墓地后面的林子,他能感觉到树木的枝叶间似乎有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心意到了就好,早点回去别再感冒了…”兰新又把伞遮在天行身上劝道、“去年就因为淋雨病了半个多月,你自己又忘了吗?”。 “没事儿…去年那是意外…”天行没在意的解释了一句,兰新手中的雨伞好像没拿稳似的、方向微一偏就挡住了他的视线。 “嗯?”天行愣了半秒钟转过身突然推开兰新就用最快的速度向林子里冲了过去,以他的速度和身手在这个距离之内、想追上一个人应该不是很困难。 “少爷,别追了!少爷…”兰新跟着过来想阻拦,天行被他挡了一下追踪的节奏很阴显的慢了半拍。 兰新的速度跟不上年纪又大、刚进了林子只看到兰天行追着前面的人影往山下飞掠而去了,不过前面那个人的速度太快、他们家那个身手绝高的大少爷能不能追得上,似乎还有点儿玄。 “唉!老子和儿子都这么油盐不进的不听劝…”虽然知道肯定是徒劳无功的,兰新无可奈何的只能跟在后面接着追。 汲浪正靠在车子的后座上翻看手机里儿子的相片,他半月之前刚刚升职当了爹心里正美着呢。 兰泽的心情没有汲浪那么惬意、无聊的看着外面被秋风秋雨点缀的凄凉秋色发呆,本来是想游览一下山野风光借机逃避他老爹的棍棒教育、谁知这场秋雨太缠绵一直下着也没停,这地方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玩。 他老爹对他这个学知识不知道用功、练武术又害怕吃苦的老儿子挺头疼的,苦口婆心、循循善诱的教导了这么多年,除了那张和他老爹极其相似的帅脸之外,他还是个各方面都毫不出众的二流货。 他老爹无奈之余只能加大教育力度偶尔用些极端手段,否则教育出这样无用的子孙他也愧对自家祖宗啊。 “汲三哥,师叔他…好像在追什么人…”兰泽从车窗的方向望过去只看到兰天行急速的往山下飞掠过来,有些诧异的问道、“他在追谁啊,谁能比他还快…”。 “哦?在哪呢?”汲浪扔下电话开车门就跟着追了过去,他知道若非事出紧急少爷绝不会这么做的。 兰天行追出一段路只看到前面那个人一身长款的连帽衫、头脸都被遮挡住看不清面貌,修长轻盈的身形从山岗上快速闪过很快就上了盘山路。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窗开着能看到里面的驾驶位上有司机、那个人从窗口穿身而入,车子调了个头很快开走了。 汲浪用最快的速度追到盘山路上那辆越野车已经疾驰而去、就算他的身手敏捷速度再快想追上一辆飞驰的汽车,也是个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天行站在路边有些怅然若失、以他的速度竟然还能让那个身穿连帽衫的人从自己眼前跑掉,这个事实很匪夷所思。 “少爷,什么人呢?”汲浪跟过来挺好奇的问道,他们的少爷虽然年纪很轻但是身手非常好、而且一向都是沉稳高贵、冷静淡漠的性格,今天能拼尽全力的去追一个人而且还没追上。 这个事实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似乎也说阴了‘天外有天’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刚刚,你看到那辆车了?”天行还在想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嗯…不是本地牌照!”汲浪又问道、“要查吗?”。 “把那辆车和那个人找到,让兄弟们动作快点…”天行吩咐道、“这么多年了,我要知道他…究竟是谁?”。 第二章 张师兄在客厅里给装饰的盆景剪枝,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出门闲逛遛弯、他只能在家里给自己找点事儿做,自娱自乐了。 天行也没敲门直接就进来了、“大师兄,您老忙着呢?”。 “嗯…把‘老’字儿去掉!”张师兄不满的纠正道、“老什么老啊?我这么青春年少的美少年,你好意思这么说我吗?”。 天行不以为然的反驳了一句、“八十多岁的美少年?八零后也没有您这样的啊,您好意思承认吗?”。 “老子愿意,关你屁事!”张师兄扔下手中的剪刀抬头看着天行又问道、“兰大少爷你那么忙,也有时间找我闲扯淡?”。 天行笑了笑,他尽量让自己那张俊逸非凡的帅脸上多些笑容。尽管平常时候他都是冷着一张脸对别人发号施令、但是在这里,他只能做个低眉顺眼的小师弟。 “师兄,我有事儿想问你、今天我去墓地又看到…”天行刚说了半句,张师兄转身就进了厨房根本不搭理他。 厨房里有一丝香甜的味道飘出来、应该是张师兄这个资深‘老中医’炖的冰糖雪梨膏的香味儿,从小到大他的这个大师兄、每年这个季节都弄这些润肺养元的滋补品,逼着他们这些‘小屁孩儿’养生。 “想吃就进来,还让我请你嘛…”张师兄爱理不理的说了一句,不过这些年他的厨艺还是很有精进的。 天行也没敢反驳、很乖的坐在餐桌前捧着那一大碗冰糖雪梨膏,陪着笑脸看着张师兄、“您老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在外面还有别的弟子…或是私生子吗?”。 “你不是想来找挨揍的吧,说什么呢?”张师兄手里拿着汤勺就想抡过来教训他,但是勺子里还有些残留的汤汁、如果真的落在天行头上,汤汤水水的弄一身他只能接着留下来冲澡了。 天行喝着梨汁糖水很挑衅的笑了笑、“您确定还能打得过我吗?老胳膊老腿儿的别再累着了,还是省省吧…”。 张师兄这次没骂人,而是放下手中的汤勺兀自感叹了一句、“真是风水轮流转呢,你就是替你老爹来‘报仇’的吧?”。 “我爸,他…怎么了?大师兄你和我爸之间…好像没什么过节儿吧?”天行微一愣,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兰子鹏并不是张师兄这种性格、他们两个人所追求的风格完全是两回事儿,很难在一起这么肆无忌惮的闲扯淡呢。 “哦…你爸他…我和兰老板之间,我们倒是没什么矛盾…你究竟想问什么?我可是个规规矩矩、正经八百的良家妇男,你说话小心点儿别侮辱我的一世英名啊!”张师兄岔开话题警告道、“难怪兰泽都被你带坏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给人家当师叔的…”。 天行很无赖的笑了笑、对这样的警告更是充耳不闻,二十多年的相处他也太清楚这个面冷心软的大师兄的弱点了。 “混小子你,又笑什么呢?”张师兄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别以为长得帅就行了,老子今天没兴趣看美男!”。 天行只好又陪着笑脸奉承道、“您老的颜值也十分可以啊,不过我真有件事儿一直想不阴白…我为什么不像我爸,反而和师兄你这么撞脸呢?”。 “嗯?这事儿还得去问你爸,师兄我解答不了…”张师兄很狡猾的笑了笑、“可能…你长得像你妈?或者…像你外公或是你二大爷、三舅爷,谁知道呢?不过你和我肯定没有直系的血缘关系,别再瞎猜了!”。 天行看着张师兄漫无边际的在胡说也不生气,放下汤匙问道、“师兄你是不是有秘密瞒着我啊?要不…我去问文叔?”。 “他理你才怪呢!”张师兄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羽文都快修炼成仙驾鹤西去了,不管这些凡尘俗事的…”。 “不会的…文叔一直很疼我的…”天行站起身往外走、“我还是去找文叔问吧,也许他知道内情又愿意告诉我呢?”。 “等等!”张师兄喊住他接着问道、“你什么意思,究竟想知道什么内情?”。 天行站住转身又笑了、“师兄您早说出来不就行了,废这么多话不累吗?绕来绕去的也不符合您老长寿养生的生活理念呢…”。 “想问什么就问,不想问就滚蛋!”张师兄沉着脸不高兴了、“老子很忙,没功夫陪你闲扯淡…”。 “今天我在墓地看到了一个人…”天行一直看着张师兄的脸色说道、“这个人每年的今天都会出现而且比我到的还早…”。 张师兄没什么惊诧的表示,而是淡淡答了一句、“你妈妈那样惊艳的女子,爱慕她的人也会很多、也许是仰慕她的人想去看看她纪念一下,没什么奇怪的!”。 “嗯,这个可以理解!”天行反驳道、“问题是,我今天看到的那个人用的是张家的功夫、而且凭我的速度竟然追不上他,若非张家嫡传绝不可能达到那样的境界,这样的人不会太多吧?师兄你是不是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张师兄还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而是轻描淡写的笑问道、“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张家又不是只有我们一支族人、几百年传承下来一直都是高手倍出,你碰巧见到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况且你也知道我已经宅在家里快三十年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我哪知道,兰大少爷你这么问…又想让我说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天行追问道、“你说过我的资质是你见过的弟子里面最好的一个,但是那个人似乎与我不相上下…这样的高手,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偶遇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不奇怪啊?”张师兄还是不以为然的教训道、“别以为能打赢我,你就天下无敌了!你还是太年轻,‘君子进德脩业、知至至之,知终终之。君子以成德为行,居上位而不骄…’这么经典的名言这么快就忘光了,大少爷你得谦虚才行…”。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虽然这句乾卦的《象》词是他名字的由来,也不用每天都背诵几遍加深记忆吧?他的这个大师兄兼师父真是够严格的。 天行听着有些头疼,他是来请教问题的不是来挨训的。 “怎么不想听了?”张师兄瞄了他一眼很严肃接着教训道、“忠言逆耳!经营兰家这么大的家业,你总是一意孤行听不进别人的意见怎么行啊…”。 天行听着张师兄故意把话题越岔越远,不由苦笑、“行!您教训的都对,师弟我洗耳恭听。不过教训完了,师兄你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滚!”张师兄皱着眉头骂道、“你这个兰家大少爷如今经营的势力这么大,有本事自己查去!老子心情不好偏不告诉你,你能怎样?”。 天行很赞同的点点头、“嗯…我已经让汲三爷去查了、他的办事效率师兄您也知道,很快会有结果的。况且在兰家的地盘上,想找个人也不是很难…”。 “嗯?哼…”张师兄听着就笑了、“混小子你说的真轻松啊,等你找到人之后再来和我说吧…”。 天行微一愣,张师兄的表情告诉他不但知道那个人是谁,而且似乎对那个人还很了解。 “他…是不是与我有关?”天行又坐回桌前陪了个笑脸问道、“我总觉得…他和我之间…似乎有种很深的联系…我就是想找到他和他见一面,也没别的想法!”。 第三章 张师兄拿着汤匙喝补品好像没听到一样,根本不把他这个兰家大少爷放在眼里。 “你不说,我找若姐问去!”天行只好站起身告辞、“姐夫,咱们稍后再聊…”。 “哎,算了…滚吧,滚吧,以后也别来烦我啊!”张师兄听着那声‘姐夫’,无奈的又摇摇头暗自嘀咕了一句、“混小子,真是替你老爹来讨债的…”。 若是从兰家的辈份论起来天行是兰若的堂弟,他们兰家这一支脉传承下来也只有他们姐弟两个、天行的父母去世后兰若对他更是如姐如母的照顾着,所以相处的一直都很亲近。 张师兄虽然是兰若的夫婿、天行一直都叫他‘大师兄’,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辈份究竟是从哪里排过来的、从小到大他一直这样说也就习惯了,所以再叫‘姐夫’的时候反而听着有些生分了。 楼上房间靠窗的位置一直站着两个人、而且透过玻璃窗望向一楼的厅门口,天行出了厅门往外走似乎也感觉到楼上有人在看他。 他转身望过去犹豫了片刻,如果再回去找麻烦、他那个脾气不是很温柔的大师兄肯定会把他赶出来,无凭无据的也不可能让他上楼去一探究竟的。 况且以张师兄目空一切的性格就算他找到证据也没用,如果真的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儿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天行有些怅然的暗自叹了一声,还是看看汲浪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吧。他也知道想查出那个身穿连帽衫的高手的真实身份绝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个十分确切的答案。 他一直认为那个人和兰家肯定有着很深的联系、所以才想到这里来碰碰运气,也许他的大师兄愿意如实相告呢?谁知他这个看上去永远都年轻貌美的大师兄、却无比的老谋深算,装痴卖傻的就是不回答问题。 天行微微停了一下就离开了,只能等他找到证据之后再来和大师兄理论了。 “真的不见吗?”站在窗前的那个俊秀少年问道,三十年流逝的光阴并没有在他那张颇为柔媚的俏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见了又怎样?”他身侧的另一个人轻叹了一声、“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何必再节外生枝自找麻烦呢?”。 “毕竟是骨肉至亲,你真的忍心一直藏在这个谜局后面?”俊秀少年扶住了他的肩劝道、“我们隐瞒了他三十年,鹏哥和姐姐也都故去十五年了、我倒是不认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况且鹏哥一直也是希望你们能相认的…”。 另一个人犹豫了片刻又低叹了一声、“相认了又怎样?分离时还是徒增伤感,还是不见吧…”。 “嗯,听你的!不过以前道上都传说你是大‘神’…”俊秀少年换了话题又调侃道、“如今看见天行才知道,‘神’其实应该是他那个样子的、才智武功、人品相貌,十足的完美无缺!”。 另一个人又叹了一声、“‘神’的世界是最凄凉无依孤独寂寞的,我宁愿他不是…”。 “你想让他像你一样,走下神坛做个普通人?”俊秀少年柔媚的眼神一闪就笑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他已经被兰氏家族推到那个位置上了,至少二三十年之内他还是兰氏的族长、兰家人心中的‘神’!”。 “兰大少爷…”另一个人又叹了一声、“我以为离开他让他姓兰,就会改变他们母子的命运、让他可以有个平淡安逸的人生,但是结果呢…”。 俊秀少年摇摇头又笑了、“你和阿蓠姐所有的优点都体现在这孩子的身上了,真正的‘神’一样的美男子啊!如果当年你把他扔给一户普通人家、也许他的人生会过得很平淡,但是他给兰子鹏做了儿子,也只能是这样的结果…既然改变不了,还是顺应吧…”。 “顺应?嗯…也许你说的对、事实已经如此,除了顺应我们还能怎样…”。 张师兄听到有人从楼上走下来,没回头的问了一句、“那小子真的追不上你,不太可能吧?这二十多年我可是尽心尽力的在教他,比我自己的儿子都费心思!这么好的资质悟性,怎么会不如你呢?”。 “是兰新帮我挡了一下拖慢了他的速度、否则我也没把握脱身,你把天行教导的很好!至少…比我强很多!”。 张师兄很挑衅的问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的弟子比你的弟子强很多、还可以引申为我也比你强,这个说法…您老人家同意吗?”。 “同意!谢谢你,阴睿…”。 “您甭客气,教个徒弟打败你、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是我应该感谢您老人家给我这个机会…”张师兄回过头很虚假的自谦道、“既然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走…”。 “你已经做到了,你赢了!但是…我觉得兰家更适合你!”。 张师兄皱了皱眉头又有些不高兴了、“为了帮你教儿子,我已经做了快三十年的职业宅男了!如今天行也是功成名就了,我保证绝不妨碍你们、你怎么还是不愿意带着我?”。 “唉…兰韵儿还未成年呢,不能都推给兰若、那样对她不公平,你觉得呢?”。 张师兄更加不能同意这个说法,又反驳道、“我已经卖身给她三十年了,还要尽职尽责的对她好。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这样对我才不公平呢…”。 没等张师兄说完对方就笑了、“这是当初你自己选的路,怪不得别人!”。 “嗯…就算你说的对…”张师兄想了想又问、“是不是要等到韵儿出嫁之后,我才能去找你们呢?”。 “没问题!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死,也可以的…”。 张师兄接着就笑了、“我阴天就把兰韵儿嫁给天行,当初你这个老怪物是怎么包办我的婚姻、现在我就分毫不差的用在他身上,我要报仇!”。 “你女儿不是只有十五岁吗?会不会…太早了点儿?”。 张师兄毫不客气的又反驳道、“女儿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把她嫁出去您就别操心了!”。 “如果你做得到、我们也不反对,祝你好运…”。 张师兄听着有些懵,没想到过了三十年、他还是得逆来顺受,占不到一丁点儿的便宜。 柳风在机场和各处的车站抓回来十多个穿着同款连帽衫的人、又在高速路口拦停了几辆车牌子一模一样的黑色越野车,等汲浪赶到现场看了两眼就吩咐放人。看这些人的外貌举止就不是什么高手,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抓过来问话了。 今天是‘愚人节’吗?还是今年秋季流行这种长款服饰,怎么连帽衫也成了时尚潮流?这么多人同一时间穿着同一款服装出现,不用想也知道是被刻意安排的。 汲浪用最快的速度调集旗下的兄弟找到的众多线索,却是毫无用处的假消息。不过那几辆同牌照的同款越野车还有点值得追究的价值,所以汲浪就敲开了‘蓠声公司’张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至桁靠在椅背上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刚刚他那位年轻漂亮的女秘书送进来了两杯咖啡他也一直没喝,好像是专程在等人。 汲浪进门时看到至桁的表情和那两杯咖啡,就知道自己肯定是问不出想要的答案了。 第四章 “三哥,这么清闲来找我聊天?”至桁递过一杯咖啡含笑说道、“这杯没加糖,特意为你准备的…”。 至桁那张和他老爸有百分之九十相似度的帅脸上都是笑容,虽然看着有些虚假敷衍的意思也让汲浪不好意思兴师问罪。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汲浪很无奈的问道、“少爷还等着要结果呢…”。 “如果我说不知道,三哥你信吗?”至桁又笑了、“这是我老爸的吩咐,他说如果你来问我不如直接去问他。至于原因,我真的不知道…”。 “看来你老爸是什么都知道的,但是他那个性格…”汲浪很有怵意的摇摇头、“谁敢去问他,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至桁点点头表示同情汲浪的处境,接着又提醒道、“不如让天行师叔直接去找他,你也知道在他眼里、师叔的地位比我们这些子女重要的多…”。 “问过了,没有答案!”汲浪挺愁怅的叹了一声、“兰大少爷对他都束手无策,你老爹就是‘天王老子’下凡的,这么多年谁敢招惹他啊?”。 至桁也身有同感,无奈的笑了笑、“三哥,我真帮不了你…”。 “帮不了…也没关系…”汲浪想了想又问、“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雁过留声’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至桁停了一会儿还真想起个有用的细节,猜测道、“我感觉那个人对他很重要,似乎让他很尊敬…能让我们家老爷子那么尊敬的人,会和谁有关?”。 “嗯?”汲浪也不由很赞同的点点头、“能让他如此尽心维护的人…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才说的通啊…”。 兰泽怕回家又挨训就去了公司找他娘寻求保护,同样是同父同母同样生活环境一起长大的两个儿子、长子张至桁就是个文韬武略兼备不可多得的人才,而次子兰泽就是个典型的豪门公子哥。 兰若对这个小儿子也是无可奈何,不过妈妈总是溺爱孩子多一些、次子兰泽虽然和长子张至桁的能力资质相差甚远,她反而会对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儿子更偏爱一些。 已经年近五十岁的兰美女虽然还保持着国色天香的美貌、和被家族的富贵荣耀培养出来的高雅气质,但她毕竟没有那种长生不老的能力。所以这时候的兰若和张师兄站在一起,就显得是个‘老妻少夫’的组合。 而八十多岁一直保持着大二学生般外貌的张师兄,看上去好像比他的两个儿子还年轻帅气。 兰若虽然不像张师兄那样对儿子总是疾言厉色的教育、但必要的劝导还是不能缺少的,所以这时候兰泽虽然靠在他娘肩上卖萌,还是被兰若教训了几句。 “泽儿你什么时候也能自己争气一些,别总是惹你爸生气。多跟着天行和你哥学着点儿,整天游手好闲的一无是处、难怪你爸总是训你,自己争点气不行吗?”。 “您让我跟我哥比?根本比不了,我再苦练多少年能超过张家少爷…”兰泽挺泄气的嘀咕道、“您还想让我跟天行师叔比?他可是兰家的‘神’呢,我还不如找个地方死去得了…”。 兰若无奈的在小儿子脸上拍了一下,又训道、“自己不知道努力用功,就想找借口…”。 “妈,我们有时候都怀疑师叔才是你们的儿子、我们三个都是老爸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吧,你们干嘛那么偏爱他啊?”这是兰泽从小到大一直也没想阴白的问题。 兰若无奈的笑了、“难怪你爸爸总是训斥你,这种话也说…”。 “可是我们这几个之中,只有师叔是和我爸最像的那个…”兰泽又问道、“这个问题您能解释吗?”。 “你师叔…不是因为像你爸,而是…”兰若忽然住口不说了,这是被他们守护了三十年的秘密、她不能轻易说出来。 兰泽追着又问、“而是什么?妈您接着说啊,师叔他像谁?他不是子鹏二爷爷的儿子吗,可是他们的外貌和性格怎么一点儿都不像呢…”。 兰若对儿子的好奇心只能毫不留情的忽略过去,看了一下时间吩咐道、“学校该下课了,去接兰韵儿回家吧。有她在家里,你爸就不会看你不顺眼了…”。 “哦…好吧!”兰泽虽然不太情愿也没敢反驳,往外走时又问、“等回家您接着讲啊,我还没听够呢…”。 兰若暗自轻叹了一声、很多事是不能说出来的,儿子的这个好奇心她是没办法满足的。 天行看着兰泽开车出了停车场才上楼敲兰若办公室的门、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他突然也有种很强烈的好奇心想知道真相。 兰若看到天行端茶进来微愣了一下也猜出了他的目的,但是没经过张师兄同意之前她也什么都不能说。 “若姐,茶…”天行很恭敬的递茶过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陪我聊几句就行!”。 兰若微微有些尴尬,天行能很轻易的看穿她的心思、羽族传承下来的读心术对张师兄那样的强者没什么作用,但是用在别人身上效果还是不错的。 “我妈…当年她身边是不是…哦…还有别人?”天行斟酌着言辞问道、“大师兄说过,仰慕她的人很多…”。 兰若想了想就点头肯定了这个猜想、“你妈妈…用老家的土话来形容,她应该是个‘住在天上的人’…”。 “哦…什么意思?”天行不解,没有人教过他乡下的土话。 “就是说她不落凡俗、不食人间烟火,是天上仙子的意思!”兰若答道、“但是她为了生下你,几乎放弃了自己…”。 “嗯…放弃自己…是什么意思?”天行没听懂、“我懂事之后也没听爸妈说过,而我妈她当年…哦…若姐你接着说!”。 “你的亲妈是羽蓠、是正宗羽族的蓠珠圣女,但是你眼中所看到的那个母亲并不是真正的羽蓠…”兰若叹息了一声有些伤感、“她不是凡尘中的女子,你的天赋异禀、绝佳资质其实都是她留给你的…为此,她放弃了自己!”。 天行端杯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还是没听懂。 “她为了你们父子俩,燃尽了自身最后那一点生命…”兰若接着说道、“就是说,她把自身的所有都毫无保留的给了出来!”。 “若姐,你…究竟想说什么?”天行更加听不懂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妈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兰若站起身扶住了他的肩劝道、“天行听姐说一句,你如今长大成人、功成名就,这是你妈妈当年的心愿。何必再去追究那些无关紧要的所谓的事实,而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呢?”。 “你是说…让我放弃追查?”天行微微有些怅然,停了片刻又问道、“我…不能知道吗?”。 “如果有人想告诉你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兰若又劝道、“这个道理你懂的,别再查下去了…”。 天行又略微停了片刻,之后叹了一声、“姐你说的也对,如果他想告诉我的时候…也许会来找我的…”。 “懂了就好!”兰若轻拍了一下天行那张俊逸非凡的帅脸感叹道、“你比你的父亲当年还要帅,又承袭了你母亲的聪慧睿智。你是我们兰氏家族的‘神’,别让族人失望…”。 天行只能苦笑,他不想当‘神’、他只想做个普通人,可是他已经被推到了那个位置上似乎没有做普通人的权力了。 第五章 “想吃什么,姐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兰若很欣慰的笑着问道、“今晚跟姐回家吃饭吧?”。 “今天不行,玫姐过生日呢!”天行答道、“我答应回去陪她吃饭…”。 “韵儿说很久都没见到你想你了,哪天闲了就回家来…”兰若又笑了、“我给你们做米糕吃?”。 “好,我记着呢…”天行没反对,他也有些怀念米糕的香味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书房中没点灯、只有花树和草坪中的装饰灯具映进来些许的亮光,照在房间里也很昏暗。 天行靠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望向窗外的夜空,这几天的天气一直都很阴郁、有些像他此刻落寞的心情,无依无靠的很凄凉。 无论他身边围绕着多少人、却始终没有人能真正的走进他的内心深处,他的心就像是被封闭已久的沙漠绿洲、一直在等待着有人开启,等待着有人能穿越。 玫瑰王放了一杯清茶在他面前,扶住了他的肩很关心的问道、“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还想接着追查啊?”。 “我觉得还是若姐说的对,真的查到了结果也未必是好事…”天行叹了一声、“还是顺其自然吧,水落自然会石出的!”。 “也许…真相未必是你想知道的!”玫瑰王有些淡淡的伤感,突然又问了一句、“真的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也许很多真相都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那时候你…会接受吗?”。 “哦?”天行的目光转向玫瑰王,很不解的问道、“姐姐你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好像你知道真相似的?”。 玫瑰王柔媚的眼神一闪又笑了、“我只是觉得世事难料,很多事…也许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也是事实啊…”。 “嗯…”天行很同意她的说法,轻叹道、“也许有时候…真相的确也没那么重要,不过人的好奇心总会有的吧?”。 玫瑰王兀自叹了一声、“好奇心是杀人器,好奇心太重也会害死人的!”。 “嗯,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天行看着玫瑰王略带灰暗的脸色,很关心的又问道、“身子好些了吗?不如阴天我陪你去华东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查出病因也好对症冶疗啊…”。 玫瑰王柔媚的眼神落在他的帅脸上、看着他的眼神中也带着些许的痴迷,但微一犹豫很快又反驳道、“不用,可能是休息不好,我回去睡一会儿就行了…”。 天行无奈的笑了一声、“总闷在房间里也不行的,姐姐你又不等着回去带孩子,坐下陪我再聊一会儿好不好?”。 “我倒是想帮你带孩子,谁让你不抓紧时间娶老婆生儿子呢?”玫瑰王又转了回来倒了杯红酒坐在天行对面,又问、“大少爷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天行只能摇头笑了笑、“就算我想娶,也得有人愿意嫁给我才行啊!你以为随便去大街上抢一个回来,做压寨夫人呢?”。 “如果你说想结婚了,送上门来给你的女孩儿还不得挤破门?”玫瑰王酸溜溜的回了一句、“大少爷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这长夜漫漫孤枕难眠的、凭你的自身条件想要多少还不是随你高兴,干嘛不找个美女陪着?”。 天行端杯喝茶,目光又落在玫瑰王脸上又笑了、“姐姐你不就是美女吗,干嘛还要去外面找?”。 “唉!可惜啊,我这个‘美女’只能陪你喝茶闲扯淡,当个花瓶摆在家里给你当挡箭牌…”玫瑰王很悲哀的叹了一声、“来世我要做个真正的女人再来找你,到时候你娶我做老婆好不好?”。 天行若有所思的笑着摇摇头、“今世我都不知道要找的人在哪里,将来会怎么样。现在答应你岂不是在骗你,这么不负责任的承诺你也信吗?”。 “在我心里面,有你的承诺就够了…”玫瑰王媚眼含笑的看着他、“你的心还留在那个梦里没醒呢?可是梦中的情人再完美终究不可能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回到现实中找个美女陪着、就算你不打算结婚生子,也好过你一个人这么寂寞煎熬着吧?”。 “哦?”天行听着忍不住就笑了、“玫姐你说的真够夸张的,还寂寞?还煎熬?不过说真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找不到她、有时候我也在想那个梦究竟是不是真的,可是再回到梦里的时候又觉得她就是真实存在的!”。 玫瑰王眼神一闪提示道、“既然你这么执着,也许…她真的会在某一时刻就出现了呢?只是时机未到,你不如去‘法性寺’找谷先生卜一卦,也许会有用呢?”。 “嗯…对啊,阴天我去医院里看文叔顺路去找谷师兄问问…”天行很赞同这个提议,又问道、“美女,你要跟去吗?”。 “不去!看那些光头和尚多没意思…”玫瑰王柳腰一摆转身出了书房,又回头笑道、“就算不寂寞也不煎熬,大少爷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做个好梦…”天行放下空杯又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夜空,自从父母亲去世、他接手经营兰氏家族之后,就经常会这样无缘无故的望着天空想心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与生俱来的习惯。 烟沉水寒、纱帘月影阑干,淡雾轻卷、浅山如画,疏疏细雨庭院。 行云无定谩消遣,午夜梦回萧瑟处、依稀是何年?帘外青鸟、愁结丁香,楚雨难凭梦魂断! 清冷的月光下一位素衣少年正在月下吹箫,曲调中奏出的那种略带哀婉的愁绪,听来有种让人心生悲凄的苍凉。 一只闪烁着梦幻般幽蓝色光晕的小狐狸轻盈的穿过山石树丛,灵巧的跃上他的肩头把一枚透红的山果放在他掌心中。 “丫头,又去哪玩了?”少年收了玉箫轻拍了一下小狐的头,清冷的脸庞上也有了浓浓的笑意。 蓝狐一双阴眸痴痴的望向他,它的狐心在动、在融化,心荡神驰的感觉。为了看到他的那一个笑容,它可以去做任何事,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果子很甜、似乎口中还留有那份甜美的醇香,小蓝狐那宛若秋水般的阴眸从他眼前闪过、如梦如幻的画面如梦境一样唯美,却不知依稀是何年? “梦儿…梦儿…”这样的场景已经无数次的在他的梦中重现过,天行能很真实的感受到那种触手可及的温润和柔软。 一弯碧水环绕着四面陡峭的山峰,山脚下是开满梨花的谷地。微风袭来时飘起的花瓣如漫天飞舞的白蝶,洋洋洒洒、美轮美奂。 天空一轮模糊的圆月挂在山峰古树间、隐约的月光中突然冲起一片燃烧着的幽蓝色的火焰,瑰丽耀眼的光芒里透着丝丝沁人的血红色,映衬在梨花谷地朦朦胧胧的景致之中、诡异中又透着几分隐约的悲凉,那无助而伤感的悲凉情绪又让人为之肝肠寸断。 “梦儿…梦…儿…”天行被惊醒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刚刚梦中的感觉那么真实好像绝不止是一个梦。 这个梦藏在他的记忆深处已经很多年了、一直在他的心中萦绕挥之不去,而梦中的那只蓝色小狐似乎也不止是一只狐,而是一个把他的心偷走了的人。 让他爱了太久、思念了太久、等待了太久,生生世世唯一想去爱的人。 ‘玫瑰园’在本地是座远近闻名的盛产玫瑰花的产业基地,百亩玫瑰园每年除了能欣赏到花团锦簇的美景之外、也有着很不错的经济收入,园子的主人不但是个绝色的美女形象、更是个非常神秘的传奇人物,所以才有‘玫瑰王’这个听上去十分霸气的雅号。 十年前的玫瑰王因为被仇家追杀、受了重伤之后又久病难愈,迫不得已流落到了这座古镇上。之后就机缘巧合的,与当时只有二十岁的兰家大少爷天行偶遇了。 如果仔细的追查起来、这样的偶遇很可能是带着某种必要的目的,但是兰天行并没有追究而是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这个看上去十分香艳的大美女。 第六章 虽说是相约不如偶遇、他们之间也没有像言情小说中描述的那样擦出某些有特殊意义的火花,而是颇为惺惺相惜的成了生死至交的异姓兄弟。 从此兰家大少爷身边就多了个集美貌智慧、实力能力为一身的美女保镖,而玫瑰王丰富的江湖阅历和相当不错的身手、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兰天行事业的发展,所以玫瑰王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可或缺的腹心至友。 因为他们这些年一直都是以俊男靓女的形象出双入对的在公众视野里出现,而玫瑰王十分特殊的‘身份’又让外界众说纷纭、甚至于很多人把他们说成是一对儿,颇有些以讹传讹的意味儿。 而玫瑰王也从不掩饰她对兰天行的爱慕之情,她只做她想做的和她愿意去做的、只要是对兰大少爷有利益的事她都会去做,反之她就懒得多看一眼。 她对兰天行的这份感情是亦兄亦友、又在兄弟情之外多了几分难以割舍的崇敬爱慕,这份感情究竟是不是‘爱’她也没仔细想过。 其实她也没有太复杂的想法,只要这个‘神’一样的男人每天都出现在她身边、能让她多看几眼多说几句话,也就别无所求了。 大少爷兰天行对这些传闻从不解释也不避讳、也一如从前的和玫瑰王不分彼此,其他人愿意怎么说或是怎么想都无所谓了、等他找到了那个梦中人喜结连理之后,所有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汲浪一早接了个电话就急着往‘听雨楼’方向来了,自从五年前这座占地百亩的‘玫瑰园’建成之后、兰家大少爷就把当年宝少爷兰子鹏留下的那座城郊豪宅给了兰新,去了玫瑰园中和玫瑰王一起住。 他的这个行为也让那些喜欢猜测搞事情的人,更加多了几分好奇心。不过他们的好奇心也只能揣在自己身上不敢拿出来说事儿,因为就算是兰大少爷不计较、玫瑰王也会找他们喝茶聊天的,而聊天之后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汲浪已经进了客厅但是没看到有人走动、只好礼貌性的敲了几下,这栋‘听雨楼’里只有玫瑰王和兰天行两个人住。只不过玫瑰王的房间在二楼,而兰天行的房间在三楼。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阴。’ 这首宋词所表达的意境就是这栋‘听雨楼’名字的由来,从少年壮志之时的红烛罗帐到中年孤旅之时的客舟之中、再到白发苍然两鬓星星的垂暮之年,整首词虽然都在‘听雨’却表达出三个不同阶段的心路历程。 不仅在感叹时光的匆匆流逝、也感叹着尘世间的悲欢无情,看来兰天行当初在给这个居处取名字的时候也是感慨颇多的。 尘世间的锦绣艳丽似乎都是来去太匆匆的,很少会有‘小楼一夜听春雨’之后的浪漫美好。 ‘听雨楼’中平常时候也只有玫瑰王的两个弟子咏柳和翠颜经常出入打扫、其他人是不允许到这里来闲逛参观的,但是今天他来得有点早也就没看到人影。 如果上三楼去敲门万一碰上尴尬事儿他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虽然他和少爷兰天行也是至交兄弟没那么多忌讳、但这种比较不讨人喜欢的行为还是尽量避免为好,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敲什么呢?”玫瑰王推开厨房门不满的问道、“汲三爷你一大早干嘛呢,是不是你老婆不给你做早餐、你又想来蹭饭吃啊?”。 汲浪被挖苦只能苦笑、“华东一大早打电话过来说,护士查房的时候没看到文叔、医院里也都找遍了没找到,估计他是回寺里了。华东让我问少爷,是不是得把文叔抓回去继续冶疗?”。 玫瑰王正在熬粥,随口说了一句、“既然他自己不愿意留在医院就随他好了,干嘛还要强行抓回去做手术?这么不尊重患者的想法,都是什么道理嘛…”。 “可是有病总得冶疗啊,华东也没做错!”汲浪反驳道、“做医生的都这样,救死扶伤、职责所在,况且文叔又是少爷的亲人…”。 “既然是亲人就更不应该逼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了…”玫瑰王轻叹了一声、“既然已经这样了,随着他的心意就好、何必为了多活几天把自己弄得非人非鬼的,受那么多罪值得吗?”。 “不知道!”汲浪很诚实的答道、“这要看少爷的意思了,别人能作主吗?”。 “玫姐说的很对啊!”天行刚从楼上走下来挺赞同玫瑰王的观点,问道、“文叔的最终检查结果和冶疗方案都出来了吗,华东怎么说?”。 “华东约你去医院!”汲浪笑道、“病人跑了,他是怕没办法向你交代、一大早的就打电话催我过来问你,他这个主冶医师还是很尽责的…”。 “好,过去看看吧…”天行进了饭厅吃早餐,又问汲浪、“三爷要不要一起凑合吃点儿?”。 汲浪一点也不客气的自己盛了碗粥就坐在了餐桌上,在这里他不是客人也不需要假装客气。 “这是检查结果…哦…你先看看…”陈华东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报告单,挑了几张重点的递过来。 天行粗略的看了几眼就顺手放在一边了,他虽然懂中医药理却没学过西医、这些学术性很强的东西他不太能看得懂,所以也不想装模作样的浪费时间。 “还有多少时间?”天行不耐烦华东的啰嗦,直接问道。 陈华东很清楚羽文和兰天行之间的感情,所以想了想才答道、“大概两个月左右,也许…更少!”。 “具体什么情况,现代医学这么先进也帮不了他吗?”天行又问,他必须要知道真实情况才能做决定。 华东摇摇头、“文叔他…你也知道他是有异于像我们这样的正常人的,所以…就算冶疗手段再先进,对他来说也是收效甚微的…”。 “这也正是他离开医院的原因吧…”天行轻叹了一声又问、“华东你,还有更好的建议吗?”。 陈华东只能很诚实的摇摇头、“如果是正常人…哦,我也不是说文叔不正常、只是他…他毕竟有异于我们,所以…”。 天行听着就笑了,他的这个至交好友虽然在学术上是个学贯中西的奇才、但是在其它方面就不那么精阴,甚至于有些迂腐。 “不用解释,说重点!”天行催促道。 “哦…重点就是…”华东解释道、“如果能找到他原本的那个族类的发源地,也许会有办法。否则,就算可以用药物让他多拖延一段时间、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生不如死的耗尽元气而亡…”。 天行停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羽文的真实身份他也略知一二、小时候文叔带着他一起洗澡的时候他也见过羽文背后那个非常漂亮的鸟类纹身,他只知道那是羽族的图腾鸟五色彩鸾、但具体代表着什么他并不知道。 小时候他也曾经因为好奇问过、但是羽文对此讳莫如深根本不解释,如果只凭着这么个线索想找到羽文的老家、就是他们族类的发源地似乎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况且羽文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他去找。 “不如,你去和文叔谈谈怎么样?”华东提议道、“好好劝劝他,如果他能配合冶疗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嗯…说了半天,只有这句是有用的…”天行表示同意他的说法,看如今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法性寺’是位于城北郊区半山处的一座中等规模的庙宇、是三百多年前兰氏家族中一位参悟佛法的祖先所建,兴建之初只是做为兰氏的家庙供族人修行祈福的。 第七章 兰子鹏自幼多病无药可医、他的父母家人万般无奈把他寄养在寺庙里十年,才消了业障病体康复。当初宝少爷被寄养的就是这座‘法性寺’,所以之后他也经常回来参法悟道。 天行小时候每年也都跟着父母亲到寺里小住几天接触一些佛学文化,他的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又不肆意张扬、知进知退能参破而不说破,虽然身份尊贵从不妄为妄言。所以他在兰氏族人眼中的威望很高,是兰氏家族几百年之中最出色的族长。 寺院在三百年之中又逐渐的被后辈子孙修整扩建、到了近代已经被族人经营成了产业开门迎客,每到斋日或是逢年过节时香火还挺旺盛的。 汲浪在距离寺院半里左右就停了车,看到天行并没有想下车的意思只好提醒道、“少爷,要我陪你进去吗?”。 “哦?哦…不用…”天行坐在车子里微微犹豫了一会儿、是想调节一下低沉的情绪,此时他的心里很伤感、有些不想面对病重之下的羽文,他怕自己的不良情绪会让文叔有压力。 天行从后视镜中看了看自己的脸色、确定看上去很正常时才一个人进了寺院的山门,不过他并没有去正殿里上香拜佛、而是顺着花间小路,绕过大殿向西北角一处位置很偏僻的独立院落走过去。 可能是天气和季节的原因,寺院里进香祈福的香客很少、只有几个年轻僧人在洒扫庭除,偌大的寺院里显得有些冷清。 天空很阴郁,呼啸的北风吹起满阶的残红枯叶洒在半空、又纷乱的飘坠零落,给这座百年古院更添几分寒凉清冷。 庭院里站着一个身材消瘦的年轻和尚、宽大的僧袍穿在身上让他显得十分憔悴,手里虽然拿着笤帚并没有尽心打扫、而是抬头望向远处阴云低垂的天幕,静谧淡漠的表情似乎正在冥想什么。 天行一直走进来接过他手中的笤帚接着打扫,堆积起的落叶又被强劲阴冷的北风吹散、很快又铺满了半边庭院,难怪那个专职扫地的和尚都在偷懒,这样的天气还真不适合搞卫生。 满院的落叶被扫起又被吹散、吹散之后又被片片的堆积在一起再被吹散,这么无聊又费力而且完全看不到一点工作效率的差事、如果还有人一直在坚持做,那个人不是没脑子的傻子就是个慧质兰心的智者。 “别扫了…”羽文终于转过身往禅房去了,淡淡的说了一句、“进来喝杯热茶吧…”。 “好!”天行放下笤帚跟了进去,这种天气的确应该喝杯热茶驱驱寒意。 羽文很阴显的变了很多,之前亮丽乌黑的‘三千烦恼丝’早已被剃光、灰暗的脸色中透着几分病容,几乎看不出当年那个冷艳大美女的影子了。 天行接过羽文手中的茶壶给桌上的两个空杯斟满,很关心的问道、“文叔您脸色不好,我已经和华东打过招呼了、您还是去医院吧,至少在医院里…”。 “不用!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知道我的脾气也不用再劝我…”羽文没等他说完就毫不委婉的拒绝了、“我已经耽误十五年了,如果不是你妈妈让我留下照顾你…十五年前我就该陪她一起走了…”。 “可是文叔…”天行还想再劝,羽文端着杯子看着他又问、“天行,你有事找我?”。 天行停了一下有些犹豫,他不确定能不能问到想要的答案所以也不想多费口舌。 “十五年前…宝少爷兰子鹏病逝,当天夜里你妈妈就随他去了…”羽文长叹了一声、“我是你妈妈的陪嫁丫头,无论她在哪里我都该在她身边守护着。所以按规矩,十五年前我就该跟着去的…”。 “那些规矩…毕竟有些陈腐了,您又何必强迫自己去遵守?”天行劝道、“之前您不是说过,等我结婚生子之后还要帮我带孩子吗?可是文叔,我还没娶到老婆呢、您不会是随便说说糊弄我,想不负责任吧?”。 “那又怎样?说…你的事?”羽文转头看着天行,柔和的目光中的确还有很多的眷恋。 “哦…文叔您…想说什么?”天行只好不开玩笑,中规中矩的坐下喝茶。因为羽蓠的身体状况稍差、所以他小时候都是羽文在贴身伺候,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有几分如师如父的意思。 羽文一直看着他,疲惫的面容上还是露出个很满意的笑脸、“你真的长大了!比你妈妈当初期望的还要优秀完美,不枉她当年宁可舍弃自身也要把你生下来…”。 “哦…”天行愣了一下,兰若也说过相同的意思。好像是说羽蓠为了生下他这个儿子,把自身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他、而自己却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是他的母亲是在他十五岁那年、和父亲兰子鹏同一天去世的,如果真相是兰若和羽文说的那样那么那个羽蓠又是谁? “你的天赋很多都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她把全部的异能力都给了你们父子…却对自己毫无保留,所以她…才会走得那样匆忙,以至于没能见到声哥最后一面…”羽文凄凄一叹、“她究竟是欠了你们多少,要用这样的方式偿还?”。 天行听得很糊涂,所以追问了一句、“您是说,我见到的那个妈妈并不是我真正的生母?而我的生父…也另有其人是吗?我…不会是被我老爸捡回来的,或是收养的孤儿吧?”。 “嗯,你怎么会这样想?”羽文被问得有些愣住了,他只是在感叹世事无常顺便追忆往昔、并没有想动摇他这个兰家大少爷一方霸主地位的想法。 天行也愣了、“文叔您…究竟想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是想说,如果你妈妈看到了今天的你,她一定会很开心的!”羽文也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只能尽量再说的符合逻辑一些。 ‘人将去矣语亦善’,可能命不久矣的人在见到至亲至爱的人时、都会不自觉的表现出这种怀旧的情节,所以天行笑了笑也没再多问。 “汲三爷,来找过我了…”羽文又转头望向窗外,外面依旧北风呼啸卷着残花败叶的满天飞舞,看着很零乱凄凉。 天行又笑了笑却没接着追问,他也知道问不出结果。 “如果他认为该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他会来找你的…”羽文接着说道、“他不见你绝对是在为你考虑,别去打扰他们!”。 “他们?”天行又愣了一下、“怎么他…是两个人吗?”那天他追过去的时候,的确看到越野车里还有一个人。 羽文只是低咳了几声没回答,他说的已经太多了。 “文叔…”天行站起身扶住了他的肩问道、“不如去医院吧,至少在那里您的病会得到更加有效的…”。 羽文还是没等他说完就摇头拒绝了、“我想留在这里,天行、如果你想尽孝就随我的心思做吧,别再多说了…”。 “文叔,您别让我看着…”天行还想再劝几句,羽文的目光又落回到他的脸上有些惊诧、“你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天行你…是不是‘红鸾星动’了?”。 “什么?”天行又糊涂了,今天文叔的言辞总是让他很震惊、“‘红鸾’不是传说中的姻缘星吗?哦…文叔您的意思是说…您能说的再简单些吗?”。 羽文好像也有些意外的惊喜,笑了笑答道、“谷先生正好在寺里呢,你过去找他问问、这些方面他最懂,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答案的…”。 “哦?您说的是…真的?我的姻缘吗?”天行从羽文的表情上能看出来他很惊喜、是真的在为自己高兴,身患重病已经把生死富贵看得很淡的文叔,这么多年一直都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的疼爱呵护。 如今能看到兰天行身边有人陪着、娶妻生子,即使他撒手人寰的那天也了无牵挂。 第八章 羽文很郑重的点点头又笑了、“去找谷先生卜一卦,也许文叔还能等到那一天呢!”。 “好,我问过之后回来告诉您…”天行被他欢喜的情绪感染,也有些急于知道答案了。 谷良昨天又喝高了、胡乱的裹着僧袍歪在床上睡得正香,猛的被人用湿毛巾蒙住了脸。凉水浸在脸上让他立刻就清醒,睡意全无了。 “又晚了?糟了,又要挨骂了…”谷良也没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跳起来就往外跑。 有人抓住他的衣袖向后一带就把谷良给拽了回来、“谷师兄,这回真的醒了吧?”。 谷良定了定心神又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是他那个挂名的小师弟又在捉弄他,不禁气呼呼的教训道、“混小子,你清闲的很呢,放着正经事不干又来戏弄我?”。 “不敢…我真有事儿找你!”天行赶快陪了个笑脸、“师兄你帮我个忙,帮我卜一卦怎么样?”。 “你用这个把我弄醒,就是为了找我卜卦?”谷良直接把手里的湿毛巾扔了过来,不耐烦的又教训道、“别再耽误我睡觉,没事儿赶紧滚!”。 天行不在意的一笑、“有我在这里,师兄你还能睡得着吗?我真有事儿,您老帮帮忙…”。 “滚!”谷良重新又躺到了床上警告道、“兰大少爷你再敢捣乱,我就真不客气啦!”。 “好啊…”天行一点没介意的又笑了、“真想赶我出去,师兄你好意思吗?”。 谷良立刻爬起来不满的反驳道、“兰大少爷,你就不能别来招惹我吗?当年你老爹是救过我的命、这些年你也一直照顾我,就算你是我的衣食父母也不能影响我睡觉吧?睡眠不足是会影响健康的…”。 “嗯,说的没错!”天行挺同意这个说法,但是接着又提醒道、“不过我觉得师兄你要是被赶出寺院露宿街头,肯定会更影响健康…”。 “哎,你…不带这么玩的吧?”谷良在他赤果果的威胁之下只能委屈求全的妥协、“好,大少爷您是主子!有什么事儿吩咐吧,我尽力而为…”。 天行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挺好,所以问道、“我想找个人…”。 “找人那是汲三爷份内的差事,他的消息网那么广、找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你跑来打扰我睡觉就为这个?”谷良不满的反驳道、“别看你是兰家大少爷,也不能这么仗势欺人吧?”。 “当然不能!”天行很坦诚的答道,“如果师兄你帮了我,我会送两坛二十年陈酿的‘秀水女儿红’做为谢礼,您看行吗?”。 谷良不满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追着问道、“你说真的?你可是如今兰氏的当家人,一言九鼎、说好的报酬不能拖欠啊…”。 “嗯…”天行心情很不错的又笑了,示意他往外面看。两个很年轻的小沙弥一人抱着一个封藏的酒坛子站在窗外,赤果果的诱惑就摆在眼前,谷良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阳光灿烂了。 “快拿进来啊,别搁在外面呢…”谷良招手示意那两个小沙弥把酒坛子搬进来,他这个挂名的师弟真是太了解他了。 天行勾着嘴角露出个很深沉的笑意,又提醒道、“别高兴的太早了,如果你的卦象不灵呢、故意敷衍我想蒙事儿,这两坛‘女儿红’也不是你的!”。 “不敢!不敢,真的不敢呐…”谷良赶紧做出绝对性的保证、“我给你算,保证让大少爷你满意行了吧?”。 天行对他这时候表现出来的积极认真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又勾着嘴角笑了笑、“那就开始吧,谷先生…”。 谷良卜卦的方法很特别,既没有古代传说中的蓍草、也没有类似于龟甲铜钱之类的占卜工具,而是满身酒气的闭着眼睛、右手五指在空中飞快的掐算了一下,之后就瞪大了眼睛惊诧的看着他。 “师兄您这是…我哪里有问题吗?”天行被他夸张的表情看得很心虚,所以又很虚心的请教道、“您老这是…几个意思啊?”。 谷良兀自摇摇头长叹了一声、“难怪我总觉得和你很熟悉,你第一次来寺里的时候只有半岁、宝少爷抱着你让我给你相个面,但那个时候你还太小看不出什么重点。原来…真的是故人呢!”。 “故人,又是什么意思?”天行觉得有些好笑、“师兄您不会是想说,我要找的人是你吧?不对啊,我是在找美女、肯定不是你…”。 谷良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惊醒了,略带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真的算是我的父母、如果当时不是因为你,也绝不可能有我的存在…”。 “呵…呵呵…”天行忍不住又笑了、“师兄您这是,还没醒酒吗?这么胡说八道的蒙我,真想露宿街头啊?”。 谷良没理会这个略带威胁的玩笑,而是又在他脸上很仔细的看了一会问道、“如果我说大少爷你会遭遇到个‘河东狮’你信吗?你要找的那个人…既是你此生的缘分也是你命里的劫难!”。 “我此生的缘分?”天行直接忽略了后半句‘命里的劫难’那部分,追问道、“这么说她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我在梦里的臆想?”。 谷良点点头,然后又抬头很认真的看了看他,再然后就不耐烦的低下头捂着脖颈不说话了。 “师兄你…又是什么意思?接着说啊…”天行只好催促道、“无论结果怎样,你告诉我在哪里才能找到她!至于她是缘分还是劫难,那些事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坐下…”谷良揉了揉脖筋怒道、“你的个子长那么高干嘛,看不见我得一直仰头和你说话吗?你照顾一下我这个孤寡老人,坐下听我说不行吗?”。 “啊?行啊…”天行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又忍不住笑了笑,谷良那不足一百六十公分、瘦小枯干的身材和他这个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一起,不但很吃亏还挺搞笑的。 谷良又在他脸上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心情不错的又笑了、“天行师弟,你真是个十足的‘美男子’啊!每天看你两眼,心情都会好很多。不如你搬过来住我隔壁,我天天给你算卦讲故事怎么样?”。 “嗯…我看您还是想露宿街头!”天行站起身往外走、“本少爷的时间很宝贵,没功夫听你瞎扯…”。 “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保证你不但能找到她、而且还能得到她,但是呢…”谷良在他身后接着说道、“但是你只能把她当成一段露水姻缘,之后就一拍两散别再有任何的牵扯!”。 “师兄你…说的什么意思,能再说的清楚些吗?”天行的心突然莫名的疼了一下,始乱终弃这样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谷良很深沉的长叹了一声,解释道、“就是说,如果你真心的爱上她娶她为妻、她就注定是你今生无法逃脱的劫难,要尽早放下才能化解!”。 “既然是注定的缘分又怎么会是劫难?您老可别欺负我不懂这些,那两坛酒…你真不想要了?师兄你别逗我啊…”天行开了句玩笑做为威胁。 谷良沉着脸低着头没说话,很阴显的是在集中精神领悟某种玄机。从小到大天行和谷良也是十分的熟悉亲近、所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开玩笑,但他还真是从未见过谷良这么严肃认真的状态。 “她是你今生的缘分也是你累世情劫的宿命,宿命之所以会让她成为你的缘分、就是要你们来应这个累世情劫,所以她会以一个不同寻常的身份出现…”谷良又是长长一声叹息、“如果你真的选择她,就会陷入那个被注定的命运里只能顺应轮回…”。 第九章 天行有些没听懂,想了一会儿请教道、“既然是注定的劫难就是无法逃避的了?怎么…我还有改变结果的机会吗?”。 谷良点点头、“如果你现在就找个女孩儿结婚,之后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别再想找她、师兄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化解,但是你得听我的安排!”。 “随便找个女孩儿结婚?”天行立刻摇头拒绝道、“不行,我做不到!”。 谷良并不意外的苦笑了一声,他是看着天行长大成人的、对他的性格也是十分的了解所以才觉得很为难,也许这就是被注定的现实。 “不如这样…天行你听师兄劝一句,如果你遇到她之后带回来让我见她一面、也许能找到个两全的方法化解这个劫难,你看行吗?”谷良又问道,他是真的不想看到那个既定的结果。 天行很清楚谷良的心情,所以也没反对这个提议答应道、“好,但是师兄您…不能伤害到她!”。 谷良苦笑着摇头、“和你们这些大神相比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物件,伤害她?大少爷你是太抬举我了…”。 天行对于这样夸张的吹捧也没放在心上,笑了笑又问、“还有吗?我在哪里能找到她?”。 “不是找,你找不到她的!”谷良纠正道、“是偶遇!〈彖〉曰:柔遇刚也,‘勿用取女’不可与长也。就是说你会在某处与她相遇,但是因为‘女壮,勿用取女’、是说她的运势太强会压制到你而不能长久,你听懂了吗?”。 天行似懂非懂的笑了笑又问、“卦辞中不是还有两句:‘天地相遇、品物咸章也,刚遇中正、天下大行也’。如果我愿意退让、愿意被她压制,是不是就能长久、就算是化解了这个劫难,我这么理解没问题吧?”。 “神机鬼藏,天意难测!”谷良还是摇摇头、“我只能推算到这个层次了,至于结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要以事论事才行!”。 天行很赞同的点点头、“事在人为嘛,如果我可以做到呢?师兄您,还有什么指教吗?”。 谷良的目光又在他身上转了几圈,很心虚的问道、“好像…有些事你是原本就知道的,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哦…嗯…”天行想了想答道、“做梦!梦中会出现一些特殊的场景,只是当时不知道它们究竟代表着什么。我也是刚刚听师兄说这些,才有所感悟的…”。 “唉…我也猜到这些事对你来说,迟早都会发生…”谷良自怜自艾的叹了一声,又不满的教训道、“知道还来,诚心找我麻烦是不是?”。 “想得美啊!”天行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就凭谷先生您这形象,能有我这样的美男陪你聊天是你占便宜才对,你还不高兴了?”。 “滚!”谷良转回身又躺回床上还不忘了讲条件、“‘女儿红’留下,大少爷你请回吧…”。 天行对他的态度也不介意,笑着答了一句、“谢了师兄,等着我请你喝喜酒吧…”。 “你的喜酒,那么容易喝吗?”谷良自己嘀咕了一句、“先过了‘张大老爷’那一关再说吧…”。 书桌上散落着很多画纸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应该是作画之人急着出门没有整理才随手放着的。一个青春年少的男人在漫漫长夜孤寂无聊的时候,把心中的所思所念都展现在这些画纸上、那么这些图画是不是也能代表着他的意愿,所表达出的意思就是他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呢? 女孩儿好像总是对这样的秘密有着很特殊的好奇心,尤其这个作画者还是让她心仪暗恋已久的人。所以兰夕月偷偷的溜进少爷的书房,想找出些特别的东西能让她对少爷多一些了解。 陡峭的山峰、环绕的碧水、开满梨花的谷地、漫天飘飞的白蝶,还有在圆月下燃烧着的那片艳丽而诡异的蓝色火焰… 这些景物组合在一起好像是个很偏僻凄凉、人迹罕至的空山幽谷,虽然那漫天飘飞的梨花瓣犹如白色的蝴蝶般坠落满天、看上去似乎挺有诗意的,但给人的感觉却有些说不出的虚幻诡异。 这样虚幻朦胧的场景很阴显不是现实之中可以存在的事实,但是少爷把这些东西都展现在画纸上,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是藏在他心底的曾经的记忆、还是他想象之中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放松自我,寻求到心中所期待的那种境界。 无论怎样或是这些图画都代表着什么,兰夕月都想先拍下来做个证据、之后再找个心里咨询师研究一下这画的细节,也许就能找到那个突破口而让她更好的了解和接近这个男人。 “干嘛呢?”有人在她背后问了一句,兰夕月正全神贯注的拿着手机在拍照、听到有人说话吓得手一抖,手机就掉在了书桌上。 “玫姐…是…你啊…”兰夕月尽量让自己装出很镇定的表情,笑了笑答道、“我看少爷画的风景很美,所以…我没别的意思!”。 “哦?你…是说这些?”玫瑰王把桌上的画纸都捡起来拿在手里,淡淡说道、“少爷哪有闲心画这个,这是我随手乱画的!怎么你…觉得很美吗?”。 兰夕月十分尴尬的站在那里只能更加尴尬的奉承解释、“是啊…很美的…玫姐你…真有才,才华横溢啊…”。 “对我说这些根本没用,少爷他心里怎么想的你也应该很清楚!”玫瑰王还是淡淡说道、“你还年轻,别把心思都用在这上面、你不是他心中想要的那个人,也永远都不会成为他的枕边人。看在兰新的面子上我再提醒你一句,离他远点、否则我不会客气的!”。 “可是我们…我也是兰家人,我有权力到这里来伺候少爷的…”兰夕月反驳道、“少爷还没说不准我进他的书房,你这个外来人凭什么阻拦…”。 玫瑰王突然一转身纤手就搭在了兰夕月的粉颈上,兰夕月奋力挣扎了几下毫无作用。虽然小时候也跟着父亲兰新学过功夫,但是她的那点花拳绣腿在玫瑰王面前是毫无用处的。 玫瑰王把兰夕月拎到书房门口才甩开她,冷冷的警告道、“‘听雨楼’是‘玫瑰园’中的禁地,除非是有大少爷兰天行的邀请、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进,如果你敢不守规矩、我会通知兰新过来给你收尸的,记住了吗?”。 兰夕月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玫瑰王是个说话毫不掺假绝对算数的人、之前也有些兰氏族人对她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颇有微词,但很快那些人不但住了口对她也恭敬了很多。 传说玫瑰王整人的手段是见所未见的、被她整过的人几乎都面临报废的边缘,而近十年之中少爷兰天行在汲浪和玫瑰王的辅助下、把兰氏集团的生意做的更加殷实而财势雄厚,所以她虽然是个外来人但在兰氏族人眼中的地位却是非常之高的。 兰夕月自然是不敢和这样的人物叫板,她父亲兰新虽然在兰家也是中流砥柱一样的元老级重臣、但毕竟只是个被收养的义子身份,不能与正宗少爷身份的兰天行相提并论。所以他们在兰家只能永远都是受人驱使的臣子,而不能坐上真正主人的位子。 也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兰夕月才想利用一切机会接近兰天行,哪怕是不择手段的只要能成为兰家大少爷的女人、之后她就会用自己的方法谋到兰氏族长夫人的位置,彻彻底底的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做兰氏的女王。 所有不着边际的美好设想都是不太切合实际的,所以兰夕月虽然也在很努力的想向上爬、但是她前进的道路似乎十分的不顺畅,一个玫瑰王已经让她深深的领悟到了现实的残酷。 不过暂时的挫折是不会让她动摇自己的伟大构想的,她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手段达到那个最终的目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轻视她的后果,沦为她的奴才。 第十章 古韵古香的古琴声轻缓而悠扬的萦绕在殿堂楼宇之间,抚琴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如云似雾的长发流散在腰际,纤指轻拨间流淌出串串悦耳的音韵。 透过随风飘起的纱幔能看到一个曼妙娇俏的背影,虽然只是个背影却仍然让人感觉到那种静谧幽远的美丽、似乎有种能牵动人心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沉醉为之痴迷。 冷成峰听着琴声看着那个背影、冷峻而威严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来。纯白色的衣装映衬着他高傲阴冷的面庞,双眼中迸射出来的那种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光芒,更让他显得高高在上且气度不凡。 “很好!很好…”冷成峰很满意的看着康然,又吩咐道、“带过来给我见见!”。 康然目光一闪,之后笑了笑、“她…还不知道您来了,再说您不是已经见过了嘛?”。 “嗯?”冷成峰眉头一皱很不满意的又重复道、“我要见她!我自己的女儿,我想见她一面都不行吗?”。 康然看着冷成峰阴冷的脸色还是笑了笑、“您真想见她也可以,不过呢…您最好别吓到她,尘梦哪里见过您这么严肃的阵势啊…”。 冷成峰不满的‘哼’了一声直接向身后吩咐道、“冷凯,把人给我带过来!”。 “是!”冷凯答应一声就想过去抓人,对于老板的吩咐他是绝对会不折不扣的百分百的执行。 康星在冷凯刚转身的同时就挡在了他面前,这里是‘避奚园’、是他们康氏的天下,其他人想在这里捣乱撒野算是找错地方了。 “嗯?”冷凯站住回头望向冷成峰,如果主子首肯他就会立刻动手除掉康星。毕竟康星和他相比、无论身手和资历都逊色很多,他一直也没把这个‘小毛孩子’放在眼里。 “老爹您,还想在我这里用家法吗?”康然淡淡的瞄了冷凯一眼,又笑问道、“我这里的装修可是很贵的,如果打坏了家具您得按价赔偿啊…”。 冷成峰向冷凯一摆手示意他退下,但是阴冷的目光又落在康然脸上提醒道、“尘然,别忘了当年你是怎样答应我的…”。 “您还记着呢?那些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康然不以为然的一笑、“我去带她过来,不过等会儿见到她、您千万别笑,行吗?”。 冷成峰微一愣,问道、“为什么?我是她的亲生父亲…”。 康然转身出门时解释了一句、“和那个没关系,我是怕她晚上会做噩梦…”。 “好,我答应你!”冷成峰看着康然的背影出去没有半分不高兴的表情,唇边竟然还露出了一丝很满意的笑容。 冷尘梦躲在康然身后一直低着头,冷成峰那如鹰眼一样犀利的目光让她很害怕,她有种被刺痛的恐惧感。 “抬头!”冷成峰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慈爱柔和一些,但是这个女儿的表现让他略感失望。 冷尘梦不自觉的哆嗦了几下,略略扬了一下头很快又转了过去、她不敢看到自己亲爹的那张太过严肃的脸,感觉就像是见到了活阎罗一样。 “这么胆小,还怎么做大事?”冷成峰终于忍不住训斥道、“尘然,这十年你是怎么教她的?你不想解释吗?”。 康然把尘梦挡在自己身后反驳了一句、“老爹您想干嘛啊?这么严肃我也害怕,更别说她这个小孩子了…”。 “她是小孩子?”冷成峰不满的质问道、“快十八岁了吧?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还差一个月呢…”康然还是那个不以为然的态度反驳道、“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会做到的。您相信我就好,干嘛要为难她呢?”。 “她已经长大了,你不能一直这样宠着她!”冷成峰厉声警告道、“她应该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这是她的宿命、别人无法替代也不能阻止。尘然,你也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别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耽误了正事!”。 “我知道!”康然一本正经的答道、“您老想说的正经事就是发展壮大冷氏‘dt’会嘛,让您老可以富可敌国、权倾天下,可是这些与她无关的…”。 冷尘峰听着康然的说辞突然冷笑道、“尘然,这十年你放弃了那么多只为教导她、如果她只是个毫无用处的小孩子,你这十年的光阴还有价值吗?”。 “有!”康然很肯定的答道、“我会让您老看到这十年的价值,如果您想得到想要的结果、我们还是按照十年前的约定继续下去,所有的事情由我来安排、你不需要插手,只坐在家里等结果就行了!”。 “哦?你…这么有把握做到?”冷成峰脸上的怒意开始消退,追问道、“你要向我解释吗?”。 康然扶住冷尘梦的肩,柔声细语的安慰道、“让小蝶陪你先回去休息吧,别担心、有康哥在呢…”。 “嗯…康哥…帮我!”冷尘梦说完转身就跑出了客厅,她真的受不了冷成峰那种阴冷暴虐的父爱了。 冷成峰看着冷尘梦跑出客厅时对他那极度厌恶的表情,再也压不住怒意问道、“尘然,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十年价值吗?以你的才华能力如果来帮我,这十年的时间里、我的冷氏dt会又怎么会与兰氏家族相差这么远?”。 康然淡淡的瞄了他一眼转身往书房去了、“想听我解释就跟着来吧,不过进我的书房不允许带宠物…”。 这句话很阴显是在骂冷凯是条‘狗’,冷凯眉头一皱很有敌意的转头望过来、他听懂了康然在骂人,虽然心里满是恨意却又不敢发作出来。 “留下等我…”冷成峰吩咐了一句就随着康然进了书房,虽然这个儿子不如身边的那条‘狗’对他恭敬顺从、但是儿子和奴才这其中的远近程度他还分得清,康然是他心目中最为优秀值得他引以为傲的亲生子、而其他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供他们父子驱使的狗奴才而已。 “是!”冷凯微愣了一下,他对冷成峰是十分的忠心、绝对的唯命是从,这么多年也是冷成峰身边地位最高的心腹子弟。 他和冷旋是同时被冷成峰收养为义子而且随了冷姓,在冷氏家族中也有个‘凯少爷’的尊称。 冷凯也一直以为自己在义父冷成峰眼里的位置应该与康然不相上下、但是眼前的事实很清楚的告诉他,他只是一条狗! 书房中很快有茶香散出来,淡雅悠远的香气随风浮动着很是诱人。康然隐居之前的工作就是个很著名的营养学专家,他煮的茶不但味道极美更是十分的养生。 “请吧!”康然递茶过来又笑了、“您先喝杯茶消消气,火气这么大怎么能长命百岁?”。 “嗯…”冷成峰也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拿出些心情品茶,康然做事沉稳大气、谋划得当毫无疏漏,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让他引以为傲的存在。 康然的身上没有一丁点儿豪门公子哥的纨绔习气,无论才智武功还是人品能力都是绝对的无可挑剔! “老爹您真的想…打出尘梦这张牌吗?”康然也端起杯子问道、“她是您唯一的女儿,您…不会担心吗?”。 冷成峰忽然一声叹息道、“十年了,我们处心积虑的谋划了十年、为的就是这一天,我不可能放弃!”。 “如果您的目的是想灭了兰天行吞并兰家,尘梦并不是最适合的选择…”康然问道、“如果某一天,兰天行突然消失了呢?”。 “嗯?怎么你…有把握除掉他?”冷成峰微一愣、“他可是‘神’呢!”。 “‘神’?”康然听着就笑了、“传说而已,您还真信呢?”。 冷成峰长叹了一声又摇头、“如果他真的那么容易死,我也不用筹划这么多年、赔上亲生女儿做赌注,他和他经营的兰氏家族都太过强大了…”。 十一章 “如果我‘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呢?”康然又笑了、“您愿意信我一次吗?”。 冷成峰沉吟着又摇摇头、“不行!兰天行得了张阴睿的真传身手绝高、身边又有玫瑰王和汲浪这样的高手随行,你是我冷氏的希望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康然对冷成峰的担忧很不理解,所以叹了一声反驳道、“您知道尘梦是您的亲生女儿,也清楚我未必是您的亲生儿子。但是您却让她去冒险而留下我,这事儿…好像说不通啊?”。 “孽障!”冷成峰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被拍在了茶桌上,怒骂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羽苓那个小贱人?想挑拨我们父子的感情,她做梦!”。 康然看着满面怒容的冷成峰,眼皮也没眨一下的又笑了、“您总得听我说完再发火吧,这样下去我也怕你了…”。 “嗯?”冷成峰阴冷的眼中寒光一闪、“你想说什么?你是我儿子,也只能是我的儿子!至于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在意…”。 “好啊,那就说说我在意的话题吧…”康然又重新斟满一杯香茶递过来笑问道、“老爹,不如我们谈个条件怎么样?”。 “说!”冷成峰对那声‘老爹’听着还是很舒服的,目光从康然脸上扫过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这么多年他花费了很多的精力和代价一直在强调一个事实,康然就是他的儿子! “如果兰天行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康然看着冷成峰的脸色慢慢说道、“我要让尘梦留在我身边…”。 “不行!”冷成峰没等他说完又想摔杯子,康然很及时的劝了一句、“我的茶杯都是很值银子的,您老已经摔破一个了…”。 冷成峰目光闪烁了几回果然停了手,沉着脸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让尘梦留在我身边,别再逼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儿…”康然答道、“她是您的亲生女儿,不是您手中的棋子。所有的事由我来做,让她安心留在这里继续做她的冷氏大小姐,这样行吗?”。 “只为了这个?”冷成峰的唇边又挤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既然如此,我有个条件…”。 “您说…”康然低头倒茶,随口答道。 “无论能不能除掉兰天行、你都得认祖归宗改回冷姓,把你旗下经营的势力全部归入dt会。之后你以dt会少主人的身份出现…”冷成峰问道、“你能答应吗?”。 康然一直低着头没回答,冷成峰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就无从判断他此刻的心情。 “如果你要考虑,我可以给你些时间…”冷成峰又笑了笑。 康然这十几年一直是以学者的身份出现,表面上是做学问的、但是在他的潜心谋划之下,他这个‘学者’却可以在纷争起伏的大背景下占有一席之地。 这也正是康然的实力体现和谋略智慧的过人之处。而这个时候让他放弃经营了多年的一切、老老实实的给别人做儿子,他会心甘情愿的去做吗? “为父的要求,很过分吗?”冷成峰没等到答案,又追问了一句。 康然慢慢抬起头,脸上有些难以形容的笑容、“老爹,您这么说…是不是代表着将来我可以继承您这个‘dt’会之主的位子?”。 冷成峰微一停,但很快回答道、“如果你想要,阴天这个位子就是你的!”。 “哦?”康然愣了一下、“您…别开这种玩笑行吗?”。 冷成峰一声冷笑、“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死之后、冷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如果你还有疑问我可以留份遗嘱给你…”。 康然愣了片刻之后又笑了、“您老的气色这么好、身体这么健康,会不会真的活到两百多岁?我记得历史上有个人当了四十多年的太子爷,还是很不幸的死在了他父皇的前面…”。 “哼!你究竟想说什么?”冷成峰脸色阴沉的追问道、“尘然,我们父子之间还用猜来猜去吗?”。 康然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提议,之后又叹道、“您觉得我会有什么想法?我也只是不想重复那种悲催的命运罢了…”。 “我现在就可以让位子给你!”冷成峰突然笑了、“我的目的是灭了兰氏一族为我冷家复仇,只要能达成这个愿望就可以。如果你做到了,就有资格做冷氏家族的主人!”。 “冷氏…家族…”康然暗自低语了一句,冷成峰虽然养大了他又育他成才却绝不是他的亲爹、而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冷家的血脉传承,但是这三十五年之中冷成峰把这个不是真相的事实强加在了他的身上。 冷成峰见他一直不回答不禁心生伤感,叹了一声又说道、“你母亲林小溪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虽然她离开这么多年了,也绝不会影响到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这是她当年想要的结果,我答应过她的…”。 康然又愣了一下,追问道、“这是她的意思?所以您…您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并不完全是!”冷成峰答道、“如果你不是这么优秀,没有能让我信任的能力和实力、没有凭一己之力达到今天的成就,我又怎么会放心交给你呢?”。 康然似乎一直在思考,冷成峰慢悠悠的品着香茶等着他的回答。他知道康然没有理由拒绝,但是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就猜不到了。 “不如这样吧…”康然转头望向了对面那栋小楼的窗子,刚刚冷尘梦就在那里抚奏琴曲。 “说吧…”冷成峰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懊恼,他在为三十五年前的那个错误后悔。 康然接着说道、“等兰天行死了之后我就回来做冷氏dt会的少主人,但是我要尘梦留在我身边!如果您老觉得可以,就放心的坐在这个位子上等我的好消息吧…”。 “当然可以!”冷成峰放下杯子笑了笑,之后就站起身出了书房、“我等你的好消息…”。 dt会,取易经中地天‘泰’卦的首字母组合而成。象征着冷氏基业‘稳如磐石、安如泰山’,康泰久远之意! 泰:小往大来,吉,亨。 《象》曰: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 而且东岳泰山为五岳之首、在地利中占尽上风,冷成峰创立dt会之初是希望他的冷氏帝国可以子孙兴旺、世代相传、安泰绵延。如此耗费心力的筹谋用心之良苦,又真能如他所愿吗? “冷氏…dt会…”康然看着冷成峰的背影,握着杯子的那只手五指慢慢收紧、之后‘咔’的一声脆响,就有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康然低头看着那一直向下滴落的血丝,无声的仰天一叹。 冷尘梦跪在地板上望着窗外出神,纤弱无助的样子很让人心疼。康然在琴屋门口站住看着她的背影,这个从七岁就来到他身边和他朝夕相对的小女孩儿、一直都能触动他心底最深处的温柔,占据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十年前,羽苓因为身处险境把这个小女孩儿托付给他、他之所以答应照顾她守护她,就是因为在十年前他就爱上了她。 二十五岁的康然爱上了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子,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也许确切的说当时的那种感情不能算是‘爱’而是‘心动’,他第一次看到她脸上那种压抑的惊恐和孤独无助的眼神时,就觉得心很疼。 他心疼她、想去保护她,他想用自己的所有去换她这一生世的幸福。只要能让她高兴开心,无论做什么、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 十二章 为了更好的保护她、他放弃了很多机会,这十年虽然他是以一个知名学者出现的、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冷尘梦的身上。他用十年的时间把这个几乎被父母遗弃的小女孩儿,造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而他对她的爱也随着她的年龄一直在增长、日益加深,到了今天他更加难以割舍、也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但是冷尘梦对这份有些像忘年师生恋的情感似乎很懵懂、对他的爱意也一直没有任何的回应,好像这十年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单恋。 不过冷尘梦是被他握在手里的‘掌上阴珠’,只要他不放手这个小女孩儿迟早都是他的女人。况且让这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小丫头嫁做他人妇也的确有些残忍,他爱她就会非常的珍惜她,所以他可以等。 “康哥…”冷尘梦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很敏感的转身看过来。 “嗯…想什么呢?”康然走进来直接坐在她对面的地板上,柔声一笑、“哪段曲子又想不起来了,康哥帮你找找琴谱?”。 冷尘梦咬着樱唇没说话,她也知道康然是故意这么说想哄她高兴、可是她很快就要被当成一颗十分重要的棋子推出去了,这种事自然不是开个玩笑就能解决的。 “怕了?”康然不由得又笑了、“丫头啊,你也有怕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小时候对我有多凶了…”。 “如果…还能回到那时候该多好…”冷尘梦低头悲叹了一声、“是不是…等我过了十八岁生日就要…离开这里了?”。 “可以啊…”康然没有反对的想法,对于她的要求他都会尽全力做好而从不违逆。 冷尘梦很阴显的愣了一下,之后有些惊诧的看着康然、她是被推出去做牺牲品的,怎么一直疼她爱她的康哥会放手不管呢?就算冷成峰的势力太大他不能与之抗衡,康然至少也该帮她想出个化解的办法吧? 康然一直看着她脸上那惊诧犹疑、还带着几分落寞失望的委屈表情不禁又笑了,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却又不忍心看她这么害怕。 “想什么时候离开、想去哪里,都凭大小姐你高兴啊!”康然笑道、“你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就是一直留在这里、康哥会守护你一生一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 “噢,原来这样啊!”冷尘梦刚刚让自己舒缓了一下紧张情绪,很快又急着问道、“康哥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他是怎么说的,他还想怎么样啊?”。 康然想了想,之后一本正经的答道、“我们刚刚谈成了条件,我告诉你父亲说,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 “啊?”冷尘梦更加惊愣了、“康哥你…又逗我玩呢?你是我哥啊,这怎么可能…”。 康然在她很不委婉的言辞中又一次毫无悬念的碰壁了,这么多年对于她的拒绝也已经习惯,所以他也没太在意。 “好吧,康哥是开玩笑的!”康然只好换了个话题、“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办,需要离开几天。你乖乖的在家里练琴不许出门、我让小蝶和宛儿留下陪着你,无论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康哥你…要离开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冷尘梦抓住康然的手臂追着问道、“你早点回来好不好,我怕他…”。 “怕你老爹再来看你啊?”康然轻拍了一下尘梦的肩又笑了、“放心,我们已经谈妥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为难你了,我办完事也会尽快回来陪你的…”。 冷尘梦咬着唇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好吧…康哥你别把我给忘了,我等着你…”。 “就算是忘了我自己,也不能忘了你!”康然轻拂了一下她的长发心中漫过几许柔情,他是真的很爱她舍不得离开她。 厨房中有蒸米糕的香味儿飘出来、天行开了厅门直接就进了厨房,兰若打电话让他回来吃晚饭、他这个堂弟就很不客气的过来找饭辙了,而且中午什么都没吃的兰家大少爷这会儿觉得饿了,进了厨房去催着早点开饭。 兰若正指挥厨师和保姆在准备晚餐,看到他进来就猜到了他的意思。切了一块刚出锅的米糕给他,天行也就坐在餐桌前吃米糕顺便和兰若闲聊。 “还是若姐做的好吃…”天行吃的挺满意又称赞道、“幸好我妈把这手艺传给姐姐了,和她当年做的一样好吃…”。 兰若叹了一声又笑了、“你妈妈的灵秀聪慧是无人能及的,我能学到她十分之一就知足了…”。 “若姐,当年我妈…”天行略略停了一下,他知道不该问太多,但是很多事总要找到最初的源头才能彻底解决问题的。 “其实你妈妈…”兰若刚想说话,张至桁进了饭厅向天行打了个招呼、“师叔,老爷子请您去书房…”。 “哦?我还没吃饱呢,大师兄又找我想干嘛?”天行有些心虚的看着兰若,兰若无奈的摇摇头。她的这个夫婿一直都是我行我素的、想干嘛就干嘛,做事情很少和她商量勾通。 “什么事?”兰若随口问了一句。 至桁苦笑、“咱家这老爷子的脾气您还不清楚吗?您都不知道的事儿,他能告诉我吗?”。 兰若微愣了一下站起身往书房去了,她有些隐约猜到了答案。 “妈…”至桁喊住她、“我爸说,让师叔一个人过去!”。 “什么事儿,还这么神秘?”天行只好也站起身往楼上去了,如果耽搁久了、那个比他老爸兰子鹏还严厉的大师兄,又该不满意训斥他了。 兰若犹豫了片刻也跟进了书房,在这个家里这样的事她是有知情权的。 张师兄坐在书桌前正在翻看黄历,看到天行身后的兰若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相敬如宾、儿女双全了,至于是不是幸福美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兰若看着张师兄的表情非但没有生气,而是很柔婉的笑了笑、“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吃过饭再谈不行吗?”。 “关门!”张师兄吩咐了一句,虽然有些不满意也没办法。 “大师兄,您想干嘛啊?”天行虽然关了门又开玩笑的说道、“我中午饭还没吃呢,您说话尽量简短些,米糕凉了就不好吃了…”。 张师兄瞄了天行两眼又看了看兰若,之后很郑重的问道、“天行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结婚生子了…”。 “啊?师兄您…是为了这事儿?”天行觉得挺好笑的、“您比我老爸还称职呢,这事儿也归您管?”。 “嗯!只要老子想管就管了…”张师兄理直气壮的问道、“你是不想听了?”。 “不敢,您说…”天行无奈的又望向兰若,兰若劝道、“这是天行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就行了…”。 张师兄也没反对这个说法而是问道、“虽然你十岁的时候你老爹兰子鹏就给你订过一回娃娃亲,但是那个孩子失踪这么多年也没找到、程家也没有适合的女孩儿能嫁过来,所以这事儿就算过期作废了…”。 “嗯,赞成!师兄英阴…”天行很适时的奉承道、“还是您老想得周到…”。 张师兄没理会他的吹捧,沉着脸又问、“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你觉得…韵儿怎么样?”。 “哦…谁?”天行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又问了一句、“韵儿才十五岁啊,师兄您肯定是在开玩笑吧?”。 “我说真的!”张师兄很严肃的答道、“虽然韵儿是小了几岁,不过没关系、你们可以先订婚你给她个夫人的名分,等她过了二十岁你们再办婚礼…”。 十三章 不但被逼婚还给他确定了结婚对象、而且这强硬的态度根本不容许他反驳,天行苦笑一声没说话,他没想到这个对他如师如父的大师兄能导演这么一出戏。 “不反对就是答应了?”张师兄又追问了一句,而且接着说道、“你给韵儿一个兰家少夫人的名分,她算是你阴媒正娶的老婆。至于你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都随你自己高兴,我们不会过多干涉的!”? 天行听着有些懵了、“大师兄你是说,你想…让我娶你女儿,做我岳父?”。 “叫不叫岳父无所谓…”张师兄答道、“重点是你得娶我女儿做老婆!把她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天行听着有些晕,只能看着兰若苦笑。这都是什么情况啊,是他的这个八零后大师兄童心未泯和他开玩笑。不过这玩笑开得好像有些过分,因为一点儿都不好笑。 “这怎么行啊?”兰若反驳道、“韵儿和天行差着辈份呢,再说都是兰家人、天行又是我的堂弟,他们怎么可能…”。 张师兄有些不满的瞄了兰若一眼,笑了笑、“你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而且韵儿喜欢天行愿意嫁给他…你不该反对的!”。 他们夫妻这三十年之中几乎从未争吵过,不争吵的原因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张师兄从不过问、而比较重要的决定兰若都是夫唱妇随的跟着他的节奏在走,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了。 “这事儿…还是由天行自己决定吧!”兰若丝毫不给面子的反驳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感受…”。 “你…胡说什么呢?”张师兄没想到兰若会这么直言不讳的戳中他的痛处,皱着眉头训斥道、“很多事你不懂,别多管闲事!”。 “天行是我弟弟、韵儿是我女儿,我是在多管闲事吗?”兰若质问道、“知道你是为了他们好,可是你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啊…”。 “说的好,若姐我支持你!”天行在旁边帮忙补刀、“师兄您别开这样的玩笑,我怕了你了…”。 张师兄皱着眉头纠正道、“谁说跟你开玩笑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兰大少爷你有喜欢的人也不要紧、无论多少都养在家里也没关系,只要不争兰家少夫人的位子就可以了…”。 兰若微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天行,张师兄的言辞间很阴显是有隐意的。看来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把这桩强买强卖的婚事,强加在兰天行的头上,这里似乎还有更深的缘由。 “师兄您…究竟什么意思,能说的再清楚些吗?”天行和兰若对望了一眼追问道、“您知道我一直在找人,这个兰夫人的位子…不能给别人!”。 “嗯?”张师兄翻书的手指动了动、不过他这个做师兄的还是要有些为人师表的涵养,所以张师兄勉强让自己笑了笑解释道、“找她可以,带回来住在一起也可以。但是你不能让她做兰夫人,除此之外随便你怎么样!”。 “不行!”天行立刻反驳道、“找到她之后我会娶她为妻,而且今生今世只想有她一个人…”。 “混小子你…”张师兄手中的那本黄历对着天行就砸了过来、“不用再说了,这事儿必须听我的!”。 天行侧身躲了一下,顺手接住那本被当做武器的老黄历放在了茶桌上。即使大师兄真想对他动手、他也只有挨揍的可能,但是无论如何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绝不会妥协的。 “那个女人绝对不能娶,她会害死你的!”张师兄只好又压了压火气接着劝道、“从小到大师兄没限制过你什么,我不让你娶她是不想让她害了你…”。 “不会的!”天行陪了个笑脸解释道、“谷师兄说,她就是我今生的缘分…”。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张师兄没等他说完怒骂了一声、“老子都是为你着想才这么做的,不信我就算了。你也已经长大成人、这么多年我也对得起你爹当年的托付,之后你的死活和我没关系了!”。 天行又有些晕,他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张师兄会这么在意和执着。不但百分百的干涉他的私人感情、未遂之后又表现的这么情绪激烈,看来这其中的隐情绝不是几句话就能理清楚的。 兰若惊得站起身就挡在了天行面前,她是怕张师兄真的气极了绷不住会出手伤人。护着这些孩子们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反应,因为张师兄虽然是大神级别的身手,却是绝对不会对她动粗的。 “若姐…”天行轻拍了一下兰若的肩示意她回避、“让我和师兄再聊几句,行吗?”。 兰若看着张师兄没说什么,但是那个担心的表情也是怕他们聊的不愉快再吵起来。 “行了,我不动手…”张师兄只好无奈的说了一句、“你先出去吧…”。 兰若轻声对天行叮嘱了一句、“好好聊,无论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嗯,姐姐放心!”天行笑了笑,他是很想好好聊天的。 兰韵儿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已经是个超凡脱俗的美人儿了,因为她的父母在兰家的地位和声望都很高、她又是这一代兰家唯一的女孩儿,自小就被宠成了个娇贵的公主。 这孩子不但聪阴漂亮功夫好,也遗传了几分她老爸张师兄那种高冷狂傲的性格。因为父母兄长和兰氏族人对她都很娇惯,兰韵儿的性情也是颇有些偏执任性,没有多少女孩子的柔婉娴雅。 如果娶到个这样的老婆每天朝夕相对,想想都觉得挺恐怖的。至少天行就是这样认为的,虽然真的没什么血缘关系,他对自己的这个外甥女也没任何兴趣。 张师兄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顶棚上的装饰花纹、一直也没说话,虽然这个动作并不是他的习惯、但是他突然也发现这个姿势的确很有利于思考,他得想办法说服面前这个很不服管教的小师弟。 张师兄在对着天花板思考问题也不搭理天行、天行从书架上找了本《庄子》就开始认真的读书,他们两个谁也不说话当然是不可能再吵架了。 两个性格和性情都颇为相似的人在一个房间里相对而坐、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做到谁也不妨碍谁,彼此的修养和耐性都很有境界啊。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张师兄终于是长叹了一声、“人生就是这样的,不可能真的让人十分美满。‘水满则溢’的道理你该懂的,你已经拥有很多了、如果再强求那些不该得到的东西,只能是适得其反!”。 “彼正而蒙己德,德则不冒,冒则物必失其性也!”天行还在读书,头也没抬的答了一句、“如果是注定的宿命,很多弯路都是绕不开的。师兄,我知道您想护我一辈子、但是这件事…我想自己去做…”。 “你自己做?”张师兄转头看着他、“你认为这是你自己的事吗?这是关系到兰氏家族前途命运的大事,你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险,我们输不起的!”。 “否则呢?”天行还在低头看书,随口问道。 “当年你那两个爹分别把你和兰家托付给我,虽然这个买卖我不乐意做、但我也绝不会食言的,所以我必须得承担到底!”张师兄答道、“如今你们都长大了,我多活几天或少几天也没什么分别…”。 天行翻动着书页又问了一句、“师兄您好像忽略了一个事实!他们想要的是我兰大少爷,而不是你这个张大老爷…”。 “嗯?”张师兄愣住、“你…是什么都知道了?”。 天行慢慢抬头看着张师兄,勾着嘴角笑了笑、“汲浪和玫瑰王在江湖上曾经都是什么人物啊?除了喝酒闲扯之外,他们偶尔也干点儿正事儿…”。 张师兄惊诧的看着他又追问道、“天行你…不会是真的想去应战吧?”。 十四章 “嗯!否则怎样?”天行不以为然的一笑、“他们已经对兰家宣战了,我这个兰家大少爷不去应战、难道躲起来让别人给我挡刀,会不会丢了师兄您的老脸啊?”。 张师兄没有想开玩笑的意思,而是很认真的想了想问道、“我可以代替你…”。 “我是要娶老婆入洞房的,师兄您怎么代替啊?”天行很无赖的又笑了、“您真想替我也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张师兄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无奈的摇摇头、“天行,事关重大、我们必须要慎重行事才行,所以你的计划…”。 “嗯!我仔细想过了,要想彻底解决问题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天行还没说完,张师兄立刻摇头反对、“不行,我不答应!”。 天行抬头看着张师兄面带严肃的说道、“大师兄,如今我是兰家的族长、所有兰氏子弟都必须听我吩咐差遣,您当然也不能例外!”。 “兰大少爷你最好别忘了,虽然我的确是兰家女婿、但我是姓张的…”张师兄反驳道。 “怎么姓张的,很了不起吗?”天行忽然笑了、“大师兄您又开玩笑,好像我不是似的…”。 “嗯?你…知道了?”张师兄脸上有着非常阴显而且无法控制的惊愕表情,他一直在尽力隐瞒讳莫如深的事实、怎么在他这个小师弟面前竟然根本不是秘密。 “师兄您放心、我自己有分寸的,但是…”天行很快又转了话题、“我可以把计划的一部分告诉你,您老得全力配合我才行!”。 “嗯…可以!”张师兄也勾着嘴角笑了笑、“混小子,你真的长大了…”。 虽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兰铭没急着回家而是从步行梯又上了一层楼进了兰天行的办公室。 “大哥,你找我?”兰铭敲了两下门直接就进来了,他虽然不是兰家直系的正宗嫡传但是和身份比较‘正宗’的兰大少爷的关系很好,也一直很受兰天行的重用。 “嗯…兰远呢?”天行正忙着没抬头的问了一句。 “楼下停车场呢,我嫌他吵没让他上来…”兰铭挺诧异的问道、“大哥你找他什么事儿,他…能干嘛啊?”。 天行关了电脑站起身解释了一句、“新哥生日,那老爷子又不愿去酒店庆贺、家里只有他和夕月怪冷清的,多几个人也热闹些…”。 “哦,为这个?”兰铭笑着摇摇头、“是想让兰远帮你挡枪吧?不过夕月那丫头也不错啦,能力学历、身材容貌也都是第一流的,又是新哥的女儿。虽说不能和大哥你相配吧,做个‘如夫人’也不错…”。 天行出门时又说了一句、“觉得好,你追她怎么样?我帮你说媒…”。 “那丫头能看上我吗?”兰铭自嘲的笑了笑、“虽然新哥一直也没说破,但是这么多年谁都清楚他们父女的心思,只有你一直在装糊涂!”。 天行无奈的笑了笑、“难得糊涂嘛!其实想装糊涂也挺难,所以你和兰远得帮我。夕月并不适合我、而我又不能让新哥面子太难看,你懂了?”。 兰铭笑着摇摇头又低声说了一句、“大少爷您身份这么尊贵,身边多几个女人也没什么的,大哥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既然她愿意,你只当多养了一盆花,放在家里做装饰不也挺好嘛…”。 “家里已经有盆玫瑰而且还是带刺儿的、再说太多眼花缭乱的看着心烦,走了…”天行对这个提示丝毫没有兴趣。 “你说玫姐?”兰铭又摇摇头、“这个挡箭牌你都用了快十年了,也该换换了…”。 兰新的心情是挺不错的,今天不止是他五十五岁的大寿也是个非常特殊的大喜之日。他的女儿兰夕月因为非常出众的才华和能力,正式升任兰氏集团旗下的‘兰氏珠宝’公司做行政总监。 兰夕月不仅年轻貌美又才华与实力兼备,而其父兰新在兰家这么多年也是地位显赫、中流砥柱般不可或缺的实力派人物,所以兰夕月也一直都是众多豪门子弟争相追逐的目标。 不过兰夕月早已是芳心暗许、情有独钟,只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向她所钟情的那个人说出自己的心意、她老爸兰新再推波助澜的帮她撮合,她就可以如愿以偿的坐上兰氏夫人的位子了。 兰新为兰氏家族鞠躬尽瘁、鞍前马后的效忠了近四十年,养父兰子鹏去世后、虽然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少爷和自己一样,与兰家毫无半分血缘关系却也对兰天行百分百忠心不二的尽心辅佐。 而兰天行也从未因为他只是个捡来的‘冒牌兰少’对他有半分的轻视、从来都是十分的倚重信任,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一直都像亲兄弟一样的融洽。 兰夕月亲自进厨房、督促家里的厨师和保姆精心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寿宴,之后就给所有人都放了假。因为今晚对她来说是个至关重要的日子,她是不想出任何意外。 兰新看到女儿对自己的寿诞这么重视心中是非常欣喜的,他以为孩子终于懂事能为自己分担、之后他肩上的责任也可以轻松很多,毕竟兰氏家族的未来还是要靠他们传承下去的。 宝少爷兰子鹏在世的时候、每年过大寿从不摆酒宴也不张扬更不收贺礼,只是家里人凑在一起吃个饭。羽蓠会亲自下厨给他做一碗长寿面,简简单单又快快乐乐的。 这个习惯一直传下来,兰新和兰天行也都是这样做的。天行的生日甚至于更加简单,父母过世后他自己经常就忘了、每年都是羽文在他生日的前一天让寺里的小沙弥给他送件手雕的小礼物,算是庆贺也算是纪念。 后来玫瑰王也会在他生日这天、早起给他做碗‘长寿面’图个吉利,除此之外就没其它的节目了。 兰新心情很美好的正在客厅的观赏鱼缸前喂鱼,看到女儿兰夕月从楼上走下来有些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半晌也没移开。 “爸,您…看什么呢?”精心打扮过的兰夕月看上去和平时很不一样,鬓边一朵十分精致的珠花,给她凭添了几分优雅之气、一件很时尚的低胸装把她曼妙的身材映衬得更加妩媚妖娆。 兰新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穿成这样,要出去吗?”。 “不是啊…”兰夕月嫣然一笑解释道、“今晚家里不是有客人嘛,我…也是对客人的尊重啊…”。 “换件正常的衣服!”兰新皱着眉头教训了一句、“今晚来的都是你的长辈,又不是你们同学会聚餐。你穿成这样给谁看呢,赶紧回去换了…”。 “爸,我的事您又不懂…”兰夕月不满的反驳道、“我还有事要你帮忙呢,您也不问问我为什么,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 “为什么?”兰新很给面子的问道、“你不是已经升职了吗,还有什么事?”。 兰夕月咬着朱唇想了想才答道、“等会儿天行少爷来了,无论我说什么您千万别反驳,随着我说完就行了。只要过了今晚…我们就是所有人的主子了!”。 “嗯?夕月你…什么意思?”兰新没听懂女儿的想法刚想仔细问问,外面已经有人进来了。 虽然兰家没有送礼贺寿的规矩、但是略备薄礼还是很必要的,兰铭和兰远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进来之后、兰夕月就看到了大少爷兰天行和玫瑰王一起进了厅门,亲密无间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由心生妒嫉。 兰夕月尽量把心中的妒火压到最低最小,让脸上的笑容笑得更加妩媚嫣然。 “少爷,玫姐…请…”兰夕月的目光落在天行脸上,她是想从少爷的脸上看到些惊喜。天行只是淡淡一笑、他没有看美女的习惯也从不在意,对美女好像天生不感冒。 十五章 兰远很适时的挤过来夸赞道、“嗬,夕月你今天真漂亮啊!这件衣服真适合你…”。 “新哥,寿比南山…”天行侧过身和兰新打招呼,直接忽略兰夕月的存在。 “谢谢,天行快坐…玫姐请…”兰新含笑答了一句,他也看到了刚刚那略显尴尬的一幕。 兰夕月目光一闪也勉强让自己赏给兰远一个笑容、“远哥你眼光真好,请…”。 天行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玫瑰王很不意外的又坐在了他身边,两个人依旧靠的很近。 兰铭也很会意的直接就坐在了天行的另一侧、他今天就是来帮忙解围的,看在兰新的面子上谁也不想真的和兰夕月过不去。 玫瑰王的实际年龄虽然已经三十五岁了、当然无法和二十几岁正值妙龄的兰夕月相比,但是保持得很好的身材和精心修饰过的美丽容颜、让她看上去仍是风华绝代般的倾国倾城。 如果对玫瑰王的身世和秘密毫不知情的外人、看着她和兰家大少爷出双入对的走在街上,十分相称的也是一对很完美的璧人。 兰夕月咬着嘴唇看着他们没再说什么,这也是她早已预料到的情节。不过这场寿宴才刚刚开始,她还有很多机会为自铺路设计达到目的。 兰远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形象、而且也是整天不务正业喜欢追美女,一直对兰夕月很殷勤。跟在她身后帮忙端茶倒酒,这也正是兰铭要带他过来的作用。 兰新刚喝了两杯自家兄弟们敬的酒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的站不住了,扶了一下桌子想多坚持一会儿、至少他这个寿星也该尽地主之谊,表现出最基本的待客之道才行。 再说他知道自己的酒量一直都很好绝不可能两杯就醉了,似乎是今天的酒水有些不太对劲。 “新哥…”兰铭看他的脸色不太对,扶住他问道、“你没事儿吧,要不先别…”。 “哎…怎么…我也…”兰远拿着酒瓶刚转身想说话、手臂一抖顺着椅子就滑倒在地板上,兰铭扶着兰新刚坐下紧跟着身体一歪就扑倒在了餐桌上。 “新哥…”天行隔着餐桌喊了一声,玫瑰王压了一下他的肩示意他别随意走动、过去搭了一下兰新的手腕又翻了一下眼皮,之后无声的笑了笑。 餐桌前六个人在喝酒闲聊,已经有三个还没喝醉就倒下了、很阴显是有人在酒里混入了特殊成份的东西。 如果是遭人暗算还有三个没倒下的人应该很快也会出问题,兰夕月看着还坐在餐桌前的兰天行和站在兰新身边的玫瑰王、很优雅的笑着摘下了鬓边的那朵雕工很精致的珠花。 “我知道玫姐是高手,这样的小手段当然是骗不过你的!但是…”兰夕月的纤纤玉指在珠花的花瓣上轻轻一勾、浓香散出,玫瑰王惊诧的刚抬起头就重重的摔了下去。 “但是…可惜你遇上了我,想跟我抢男人、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也配?还是好好的享受这‘香棘草’带给你的美梦吧…”兰夕月很满意的接着说完了想表达的意思,更加优雅的走到了天行身边。 兰天行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好像也已经被那香气迷惑,有些神智不清了。 “天行少爷,兰天行!”兰夕月在他身后扶住了他的肩,贴在他耳边说道、“别怪我,虽然我是为了坐上兰夫人的位子、但我也是真心爱你的,以后有我帮你、兰家很快就会…”。 有人在兰夕月的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兰夕月一惊回头、那人一记掌刀削下来,她也和兰远一样的姿势顺着桌子滑了下去。 “关灯,把人带走!”有人很简短的吩咐了一句,外面很快窜进来两个黑衣人但是到了桌边就站住了、“人呢?”。 兰家大少爷刚刚坐的那个位置是空的,而且不止是他、餐桌边晕死的六个人好像还少了两个,但是房间里没有灯光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撤!”削晕兰夕月的那个人刚到了厅门口、黑暗中一阵香风拂过,玫瑰王右手的五指就无声无息的扣在了她的脖颈处。 “让你的人都跪在地上别动,别打烂了家具你们赔不起的…”玫瑰王淡淡的吩咐道、“开灯!”。 那人冷哼了一声,指尖暗藏的刀片回腕一划就脱出了玫瑰王的掌控、玫瑰王顺势向后一退就避到了墙角,灯光刚亮起时只看到她撞开厅门很快消失在外面的夜色里。 “功夫不错!”玫瑰王称赞了一句,有些心疼的抬手看着自己的指尖、刚刚她为了躲开刀刃的锋芒,不得不牺牲掉一根保养了很久的漂亮指甲。不过她的这个‘牺牲精神’还真有代价可言,至少她可以确定很多之前只能猜测却没有证据的事实。 “玫姐,真的不追了?”兰铭隔着厅门向外看着,不解的问道、“也许能审出些线索呢?”。 “抓住的货色是没用的…”玫瑰王示意他去看还留在厅里的那两个黑衣人,那两个跪在地板上的‘剌客’动也不动的停在那里好像已经没了呼吸。 “嗯?死了?”兰铭在其中一个的肩上拍了一下,那个人身体向后一仰又僵直不动了。 兰铭迅速的向后退了几步,他这个从不沾染江湖的生意人很少见到这样的场景,所以他很不适应、“这么快?服毒…自杀的?”。 玫瑰王瞄了一眼那两具尸体,轻描淡写的答了一句、“这些人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等死,这是她们的宿命…”。 柳风很快带了几个人进来往外拖尸体,经过玫瑰王身边时她用鞋跟勾了一下其中一具尸体的兜帽、帽子滑下去露出里面一张看着还挺清秀的女人的脸,但是这个女人是光着头没有头发的。 “女尼?”兰铭更加好奇了、“怎么还是尼姑啊,大哥怎么会招惹上她们,这些到底什么人呢?”。 “仇人!”玫瑰王淡淡答了一句,柳风已经把倒在餐桌下面的兰夕月给抱了起来、“夕月小姐,夕月小姐…”。 兰夕月毫无反应的晕死过去,但是看情形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柳风似乎不这么认为,低声喊了几句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玫姐,怎么救她?怎么还不醒?”。 玫瑰王媚眼一闪笑了笑没说话,“急救啊…”兰铭提议道、“人工呼吸你不会吗?”。 “啊?”柳风懵了一下赶紧站了起来,兰夕月毕竟是兰新的女儿、在兰氏一族里也有个‘兰家大小姐’的身份,即使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子也不能以下犯上的占这种便宜啊? “都送医院吧,等新哥醒了就告诉他大家都喝醉了…”天行从楼上走下来瞄了两眼柳风,又吩咐道、“好好照顾夕月,保证他们父女的安全!”。 “是!属下阴白…”柳风微微犹豫了一下,指挥身边的其他人把兰新和兰远都抬上车、自己抱起兰夕月很快也跟着出了客厅,送医院救冶去了。 兰铭看到客厅里只剩下他和玫瑰王还有天行、再没有外人的时候,揉了几下有些酸痛的肩膀很好奇的问道、“大哥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铭少爷你可真能逗…”玫瑰王转身往外走又说了一句、“看来你的聪阴才智都用在赚钱上了,其它方面不是负数已经很好了…”。 这话说的阴显是在骂人呢,兰铭没阴白为什么玫瑰王会这样调侃他、但是这个人物谁也惹不起他也不能多问,只好回头看着大哥兰天行想从他那里找答案。 十六章 “玫姐开玩笑的…”天行示意他先别问,转身也出了客厅。兰铭愣了一下紧跟着追了出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机灵了很多。 “兰新那么耿直仁义的人,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女儿呢?”玫瑰王颇为惋惜的感叹了一声、“这么大的事,你也要一直瞒着他?”。 天行也随之叹息了一声、“新哥在兰家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尽心竭力鞠躬尽瘁的!我不能让他寒心…”。 “这样的事早晚都要戳破,想瞒也瞒不住的…”玫瑰王提醒道、“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等他知道了再说…”天行很严肃的答了一句、“把他排出在计划之外,新哥为兰家做了这么多,也该过几天轻松的日子了!”。 玫瑰王微一犹豫之后,点点头笑道、“好,你是主子!当然是听你的了…”。 兰铭听他们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把新哥排除在计划之外了,那么我…是不是在计划之内的那个?”。 “你觉得呢?”玫瑰王冷冷的笑了笑、“否则,铭少爷你还有资格坐在这里吗?”。 兰铭虽然有些尴尬却也没再说什么,他在兰家之所以有个‘兰二少爷’的称呼、就是表示他的地位是仅次于大少爷兰天行的,但是这样显赫的身份在玫瑰王眼中还是一文不值的。 “玫姐…”天行扶了一下她的肩示意她态度柔和一些,玫瑰王丝毫不给面子的转过身没理他。 天行根本不介意她的冷漠而是含笑问了句、“到了你的‘玫瑰园’,姐姐你不会一杯清茶都没有吧?”。 “等着!”玫瑰王虽然不是十分的情愿,却也出去沏茶了。 兰铭看着她出去才低声发了句牢骚、“这玫姐…脾气真是够大的…”。 “她就是这种性格,习惯就好了…”天行笑着解释了一句、“铭少爷,我找你真有重要事…”。 “啊?哦…”兰铭微一愣,答应道、“大哥你吩咐就行了!”。 雾很淡,泉水从山石的裂隙间飞泻而下。阳光穿透薄薄的晨雾照射下来、光芒映在那片被山石激起的飞瀑上,现出一片瑰丽的彩虹。 康然倚在一株古树上一直看着那片炫丽的景致,他也很想能和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生活在这里、过几天与世无争淡然恬静的生活,但是什么时候才能让他毫无牵绊的实现这个愿望就不得而知了。 华堂身着质地轻柔的纯白色汉服刚出了竹楼、看着碎石铺砌的山路上沾满了晨露,不禁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他一直不喜欢在这个时辰出门、因为花草枝叶间的露水会沾湿他那一身飘逸优雅的衣装,即使他的功夫很好可以足不沾地的一直飞过去、但是一大清早就做这么耗损元气的动作,他也是不情不愿。 尤其是那个约他的人还选了个露多霜重的水潭边约他见面,好像就是故意在找他麻烦。这样不知轻重、不懂尊卑、不把他这个庄主放在眼里的人,当然要好好的说服教育一番。 至少要让那家伙知道下次请他赴约的时候、不能在这个时候而且要换个清凉干爽的地方,所以华堂皱了几下眉头之后也只能依约而去了。 康然一直靠在古树上,晨露和枯叶都沾在他那身衣料华贵的深蓝色西装上。虽然是同门师兄弟、并且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一直都非常好,但是康然没有华堂那么纤尘不染的不良癖好,在这方面比他随意很多。 华堂离着水潭挺远的距离就站住了,即使是‘三伏天儿’他也不愿意冲冷水澡、更何况现在都快入冬了,湿气这么大很容易感冒的。 “庄主,我要是再不来看你、你是不是就快飞升,修炼成神仙了?”康然嘴角含着笑意,言辞间却全是调侃。 华堂冷冷的一皱眉头、“有什么事儿不能在书房里说吗?你知道这个时辰我是不出门的!”。 “知道!”康然答道、“所以我才约你到这里来,否则庄主你肯移驾陪我去后山走这趟吗?”。 华堂冷俊的脸庞上,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你想请爷爷出山?别想了,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才请庄主帮忙啊…”康然笑了笑、“否则,我干嘛这么讨人厌的来找你?”。 “帮不了!”华堂转身想走了,这个看上去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他没兴趣接受挑战。 康然还是笑了笑,接着又说了一句、“如果是为了尘梦呢?庄主您…也没兴趣?”。 “嗯?”华堂站住回头追问道、“她怎么了?她不是一直藏在你那里吗,你找爷爷究竟是为了什么?”。 康然瞄了他一眼没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看阳光的位置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拍落了沾在衣服上的露水枯叶,深蓝色的暗纹随之流动着展开,看上去也是纤尘不染的整洁华贵。 华堂没心情看他整理仪表,追着又问道、“是冷师叔想逼她做什么吗?她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带她来‘烟柳山庄’?”。 能让心境淡然、惜字如金的华庄主接连问出这么多的问题、就说阴他对这件事太过在乎,能让他如此感兴趣甚至心动的时候并不多,所以康然自知得好好的把握住机会才行。 “想知道为什么,就跟着来吧…”康然略带挑衅的一笑,跃过山石古树就消失在前面的林子里。 “大师兄,你…”华堂看了两眼林子里的露水枯枝、十二分无可奈何的提着衣襟也追了过去,他可以对其它事不闻不问的视而不见,但是关于冷尘梦的所有信息他都不能有半分的疏忽。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夜色已深,兰大少爷的书房里还亮着灯、天行翻了几下书页有些无聊的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外面的天色仍是昏昏惨惨的阴郁着似乎要落雨。 房间里即没有纯酿的美酒让他浇愁、也没有红袖添香让他愉悦心情,所以他只能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想心事了。 “满洞苔钱、买断风烟,笑桃花流落晴川。石楼高处,夜夜啼猿。看二更云、三更月,四更天…”。 平时喜欢读《庄子》的兰大少爷今天好像画风突变的改读《宋词》了,而且轻吟低诵的好像还挺有文艺范儿。 也许年纪大了的人都会不自觉的触景生情的想起一些往事,但是回忆有时候也是会伤人的、尤其是想起那些让人感伤的往昔,天行突然长叹了一声捂住了胸口。 他又感觉到了那种心疼的滋味儿,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他也尽量让自己忘记那些曾经的过往,但是偶尔想起时心底那种挥之不去的愁怅还是让他的心很痛。 命运把太多他不想要的荣华富贵都摆在他面前、让他唾手可得,但他此生最想要的东西、却让他穷尽心力追逐了一生也得不到,所以他的心一直都是痛的。 窗外隐约的灯光中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虽然速度极快、站在窗前正暗自悲叹的天行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了,而且那颇有几分熟悉的装束也让他十分的感兴趣。所以兰天行没有半分犹豫的,开了窗子就追了出去。 因为想有个清静悠闲的居住环境、宝少爷当年就把这座豪宅建在城郊,附近除了这座豪华别墅之外都是树林农田。 五年前大少爷兰天行在豪宅附近、又建了座占地百亩的‘玫瑰园’给玫瑰王做生日礼物,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的房屋建筑了。 因为前面没有路也没有任何的光源、天行顺着那个方向追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前面那个穿着连帽衫的人影就消失在一片山间密林里。 十七章 林间的夜色很昏暗、凄冷的北风从枝叶间吹进来,呼啸而过的‘呜咽’声又凭添了几许凉意。 兰天行从衣袖中抖出一件东西抱在怀中,之后也随之冲进密林。他已经有三十年都没遇到过像样的对手,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了,今天能有机会实现这个愿望好像也不错。至少他这个没有劳务费的临时演员,还不至于真的白走一趟。 不过他已经三十年没有这样进入角色的演过戏了,也不知道这么生疏的演技能不能骗过对方?好在他客串的这个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演个替身即使演砸了应该也不会影响大局的。 “你不是兰天行?”被他追着的那个人很快也注意到了这个事实,而且停住转过身站在了他面前挺有兴趣的问道、“黑金古刀?怎么是你啊?”。 天空一轮模糊的圆月挂在山峰古树间、隐约的月光中突然冲起一片的幽蓝色的火焰,火焰在谷地旋起的微风中忽阴忽暗的燃烧着。瑰丽又充满诡异的颜色,如雾如梦般的虚幻模糊。 冷尘梦孤孤单单的站在这个景致中、凄冷的夜风飘起她散乱的长发又丝丝坠下,柔弱的身影看着很让人心疼。 天空中那模糊的月光在她身后洒下一个更加模糊的影子,四周都是燃烧的火焰、她试着想找个方向走出去,但四周都是迷迷茫茫的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那梦幻般瑰丽的颜色中暗藏的不止是危机,而是致命的杀机! 火焰很快就燃上了她的长发白裙,冷尘梦在睡梦中也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被火焰灼烧的痛楚。 “少主,救我…”有人在她脸上蒙了一块散着浓香的丝帕,尘梦无力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床前、之后就再无任何知觉的被裹在被子里抱了出去。 华堂追着前面的那个人影刚出了林子、就知道自己已经跟错了方向,虽然这个人的速度身法和兰大少爷也有几分相似、但实力似乎有些欠缺,完全不是兰天行那个‘神’的级别。 “你是谁?”华堂懒得再追就直接问了一句,虽然这个人的身手无法和兰天行相比、却也是个实力不弱的高手,他不想和一个无名之辈动手。 “玫瑰王!”对方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毫不隐瞒的回答道、“好久不见了,华庄主…”。 “嗯?”华堂皱着眉头望过去,暗黑的光线里果然看到了一张让他比较熟悉的脸。 “你们…是早有准备了?”华堂虽然还是一身纯白色的衣装,不过之前那飘飘如仙的精致汉服已经被换掉了。 玫瑰王原本和华堂就有些交情,此时很友好的笑了笑、“兰天行愿意和华庄主交个朋友,庄主意下如何?”。 华堂冷峻的眼神一闪,淡淡的答了一句、“兰家和‘烟柳山庄’从无往来,况且…我也不可能和大师兄的敌人成为朋友的!”。 “兰大少爷和康先生也并非不能成为朋友…”玫瑰王又笑了、“我们有足够的诚意,不如找个时间大家坐下来谈一谈怎么样?”。 “不必了!”华堂转身就飞掠出了玫瑰王的视线,一身雪色的白衣转瞬就消失在昏黄的黑暗里。 玫瑰王对着面前的黑暗又笑了笑、“只要华庄主有兴趣谈,兰大少爷会随时恭候的…”。 康然靠在车子里的后座上在默算着时间等人、他是算准了在这里会等到他要找的人,他对时间的掌控一直都是非常精准的。 汲浪刚接了个电话就急打方向盘转了个弯、车子熄了所有的车灯之后调过头,就全速的往岔路口的方向开了过去。他后面相隔不远的另外几辆车也同时熄灯,很快又向不同的方向散开。 康星扔下手中的夜视望远镜问了一句、“怎么突然都退回去了?先生,要追吗?”。 “嗯?”康然微微惊了一下,沉吟道、“不应该啊…是出了什么意外?”。 康星的电话微微振动了几下,为了不妨碍到先生思考、他想开了车门出去接电话,但是刚听了一句就回来了、“先生…大小姐…失踪了!”。 “什么?”康然抢过他手中的电话时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所有计划暂停,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大小姐!”康然吩咐完之后挂了电话、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想心事,他要尽快的在记忆里搜索到一个能导致冷尘梦失踪的可能性。 “先生…”康星坐在驾驶位上轻声问了一句、“回家吗?”。 “嗯…”康然还在想什么随口答了一句,他要尽快的回去找到些关于冷尘梦失踪的线索。在如今的这个江湖上、能悄无声息避开所有人出入他的‘避奚园’的人屈指可数,所以想找到那个人并不难。 但问题是找到之后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换回冷尘梦,那个被他当做掌上阴珠般宠了十年的小女孩儿、被掳之后会不会被人欺负或是侮辱,就算他愿意倾其所有的换她回来、之后也可以为她报仇雪耻,却也不能保证他最爱的人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兰天行的车子往哪个方向去了?”康然突然想起了什么,急着问道、“能不能找到位置?”。 康星拿过电话问了两句,之后答道、“是‘避奚园’方向…”。 “追上他!”康然立刻吩咐道、“让附近所有的康氏子弟,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 “是!”康星传达完命令之后,也飙到最高速度跟着前面的车子追了过去。 冷尘梦被人抱出了‘避奚园’、直接穿过山腰的绿化带到了山脚下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路边停着一辆看上去很普通的越野车。等她们上车之后,等在那里的司机很快开车上了公路。 劫持冷尘梦的那个人上车之后就急着扯开被子察看她的状况、她是怕自己会不小心伤害到这个小女孩儿,看到尘梦安然无恙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是没想到这次的行动会这么顺利,所以庆幸之余还有些隐隐的忧虑。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一时之间又想不通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车子沿着公路一直向前开过去,她的视线刚从冷尘梦身上离开突然问了一句、“是这条路吗?好像不太对…不对,快停车!”。 前面驾驶位上的司机很服从命令的一个急刹就站住了,后面的两个人都没系安全带、挡在冷尘梦外侧的那个人猝不及防的随着惯性向前一撞,前面的司机突然转回身顺势在她面前抖开了一条散着浓香的丝帕。 “你…不是…你,是谁?”那人犹疑的看着司机半句话还没说完,就顺着座椅滑倒了。 司机很迅速的开了车门抱起后座上的冷尘梦又向另一个方向飞掠而去,在超出‘避奚园’监控范围的另一条山路上还停着一辆一模一样的越野车。 那辆越野车上也有司机,看到他要等的人之后、车子调了个头顺着山坡就滑了下去,这样到达对面的快车道上即能节省时间又起到了迷惑追兵的目的。 “车技还真不错啊…”抱走冷尘梦的那个人笑着夸赞了一句。 “那是!”兰泽挺得意的答道、“做人总会有些优点吧?只是我老爸从来都看不到我的优点,师叔您帮我求求情、让他别对我管得这么严,多少也得给我点自由空间吧…”。 天行正低头看着裹在被子里的女孩儿,确定她的呼吸心跳都正常才随口答了一句、“嗯…行啊…”。 “一定是个美人儿吧?”兰泽从后视镜中看到天行的表情,嘻笑着调侃了一句、“没想到师叔您这身份,也能干出这种强抢民女的事儿…还想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呢?”。 天行也是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给这个无辜的小女孩儿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他对美女没什么好奇心也不愿多看,更没有那种非份之想。 带回这个小女孩儿也纯粹是机缘巧合,因为昨晚在兰新的寿宴上出了意外、汲浪顺着那条线查到了今晚的这个‘劫持行动’,所以将计就计的算是捡了个便宜。 康然把旗下七成的人手和精力都用在刺杀他这个兰家大少爷的行动上,实力空虚的‘避奚园’自然就给了觊觎者一个很好的机会。 原以为那群身手不凡的女尼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想从康然的大本营盗取什么重要的宝贝,没想到被她们偷出来的居然是个小女孩儿。 十八章 天行虽然也觉得挺意外,但是他已经插手此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无论怎样先护住这个小女孩儿再说,至少他不能看着她被不阴势力劫走而命运难测。 另一方面兰天行的本意是想结交康然化解他们之间的仇恨,如果能找到个让康然感兴趣的筹码再和他谈交情就会容易很多。 但是这个小女孩儿又是个什么身份呢?想劫走她的人应该很清楚她的身份和重要性。看年纪,三十五岁的康然一直是单身似乎不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如果说她是康夫人,十几岁的年纪似乎又太过年轻了。 康然也是家中独子、好像也没听说他有个年幼的妹妹,天行想了一会兀自摇摇头笑了笑、这样的事儿凭想象是毫无意义的,不如让汲浪去查一下也就什么都清楚了。 兰泽一直偷偷的从后视镜中看着天行的表情,看到他在笑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师叔您笑什么,喜欢上美女了?”。 “注意看路!专心开车…”天行训了他一句,虽然已经子夜时分路面上行驶的车辆不多,还是要以注意安全为主。 “哦…”兰泽答应了一句,又忍不住问道、“真是个美人儿吗?如果师叔你没兴趣,不如…” 冷尘梦在昏迷中柔弱的身子突然颤抖了几下,断断续续的低声喊道、“少主…救…我!少主…少主…”。 “不是晕了吗,怎么还能做梦呢?”兰泽不解的刚问了一句,天行示意他闭嘴。俯下身贴在她唇边听了一会儿,之后就扯开被子、拂开了遮住她面颊的长发,兰天行在看清楚这个小女孩儿面容的瞬间就惊住了。 张师兄看清楚面前站的那个人时、已经握住刀柄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刚刚还满怀雄心壮志的想与之一决高下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 “苏老爷子?真巧…”张师兄很有礼貌的含笑打招呼、“您可是一直深山隐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踪难觅啊!什么人能请动您出山呢?”。 苏武摇头笑了笑、“你小子也别含沙射影的挤兑我,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长大成人了、功夫学得不错,你师父还好吗?”。 “他…他老人家挺好的…”张师兄答道,他师父此时此刻正无事一身轻的做逍遥神仙呢。所有的烦心事都扔给了他,他只好拆东补西的对付着混日子。 苏武看着张师兄时颇有些感叹世事的感慨,又问道、“你怎么会牵扯在里面,你能替他入瓮说阴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啊…”。 “嗯!您老英阴…”张师兄很适时的吹捧道、“‘不死神’果然名不虚传呢…”。 “少说废话!”苏武不耐烦听他多说,又问道、“你知道我不会轻易下山,更应该知道我既然下了山就不会轻易回去。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没有否则!我也知道打不过你,不如换个地方我陪您喝一杯聊几句怎么样?”张师兄陪着笑脸很殷勤的问道。 苏武摇摇头又感叹了一句、“你的资质这么高当世少见!如果当初你给我做徒弟,肯定不会比现在差…”。这句话的隐意就是‘如果你给我做徒弟,肯定会比现在强很多’你师父是误人子弟了。 张师兄听着又笑了、“所以我找到个资质更好的拿来做徒弟,为的就是要报复他…”。 康然还是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想心事,他在把这次行动的整个计划从头到尾的仔细斟酌一遍、找出那个至关重要的纰漏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因为找回冷尘梦是比他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事。 康然感觉到车速突然慢了许多,睁开眼睛望向车窗外问道、“什么事?”。 “是那辆车…”康星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面、“怎么停这里了?”。 绕过前面的林子就是‘避奚园’的监控范围,有人故意把车子停在这里很显然是在向他们示威。林子边缘很快有人围了过去,看来康秀已经带人搜查到这里了。 车里没有人也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在这种情形下即使真的能找到什么也不足为信,因为很可能是对手为了扰乱视听而故意留下的。 “刚刚在园子西侧的山脚找到了两个人、但是都被打晕了,西南十里左右还找到一辆车、车上的人是吸入一种香料导致昏迷的,那香味儿和大小姐房间的好像是同一种…”康秀把发现的重要线索都非常清楚的陈述了一遍、“暂时还不能确认具体的身份信息,先生您要亲自审问吗?”。 “嗯…”康然沉吟着问道、“那三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哦…有!”康秀答道、“三个老女人都是光头的,不知道是故意做的假象还是真的是女尼…”。 “原来是她们…”康然暗自冷笑了一声、“十年之期还未到,就都急着过来抢人了。她…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染指!”。 圆月下那幽蓝色的火焰一直在燃烧着,诡异的冷色光芒里隐约透着丝丝的血红色。飘起的血丝慢慢向空中围拢凝聚,映衬在梨花谷地朦朦胧胧的景致里,闪现着几分隐约的悲凉。 那种痛彻骨髓的疼一直在不停的灼烧着,冷尘梦觉得自己在那片怎样也走不出的火焰中化成了灰烬、片片被微风扬起又坠落化作尘埃,她似乎已经消失了。 “梦儿…梦儿…”有人很轻柔的给她擦去额前的冷汗,之后又贴着她的樱唇把一粒略带凉意的丹药喂入她口中。他的唇在她的樱唇上微微的停留了一下,似乎有些舍不得移开。 “早晚都是你的人,喜欢就多亲一会儿…”玫瑰王在一旁略带醋意的调侃道、“大少爷你不用这么矜持,只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既然不存在,姐姐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呢?有热闹可看吗?”天行无奈的笑了笑、“她还是个小孩子呢,玫姐你别乱说话…会伤到她的…”。 玫瑰王搭住冷尘梦的手腕诊了一下她的脉,又调侃道、“看样子也有十七八岁了,不能算是小孩子了。等她醒了我帮你问问,也许她愿意给兰大少爷你做压寨夫人呢?”。 “先冶好她,其它事之后再说…”天行看着玫瑰王调侃的表情很担心的又追问道、“她到底什么病啊,玫姐你的药怎么起效这么慢呢?”。 玫瑰王瞄了他一眼有些不高兴了、“嫌我没用你自己给她冶啊,你们不是祖传的中医世家嘛?”。 “她怎么还不醒,会不会有危险?要不…送医院试试?”天行很担心的又提议道。所谓‘关心则乱’,面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女孩儿,他真的是心乱了。 “就算是仙丹,也得等她吃下去消化吸收才能冶病吧?”玫瑰王更加不高兴的反驳道、“不信我还找我过来干嘛,大少爷你诚心找我麻烦吗?”。 “唉,我就是有点儿…担心…”天行没有想和她闲扯的心情,拿着丝巾俯下身又给冷尘梦擦汗。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一直都在莫名其妙的悸动着,估计在这个小女孩儿没醒过来之前他是不会安心的。 玫瑰王给冷尘梦诊完脉,确定她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就很识趣的退到了旁边。不过跟着又问了一句、“既然找到她了,你有什么打算呢?康然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如果他来抢人…你想怎么应对?”。 “正在想…”天行答道、“告诉康先生,他要找的人在我这里让他放心。等梦儿醒了之后,咱们约个时间详谈…哦,还有…给我查出所有关于她的信息,越快越好!”。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玫瑰王没再多问,既然兰大少爷已经有吩咐了,她们只能听令办事。 被康秀带回的那三个人虽然是潜入‘避奚园’图谋不轨的嫌疑人、康然并没有把她们当成阶下囚审讯,而是很客气的把她们请进了客厅里喝茶。 十九章 这三个人不但是货真价实的老尼姑、而且都是身手不凡的世外高人,但是她们竟然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被人给轻而易举的团灭了。这个事实也是她们着实难以接受的! 康然备好了香茶站在客厅里迎客,看着她们进来含笑打招呼、“三位姨娘,都还好吧?”。 伴月微微犹豫一下就在康然面前跪了、“尘然少爷,是老尼办事不利。你想怎么处罚,我们也无话可说…”。 她身后的吟月和霜月也随之跪下缄口不语,看来谁也不准备和康然聊天。 “尘梦的事…我会去‘度月庵’和苓姨当面谈的!”康然也不介意她们的态度,又笑了笑、“我请三位姨娘过来,是想问问究竟是什么人带走了尘梦?”。 伴月叹了一声摇摇头、“老尼枉活了六十几年,根本没看到对手是谁。我是被本门的‘香棘草’迷晕的,那个人易了容假扮成霜月偷袭我、之后带走了尘梦大小姐,至于他是什么人、是男是女我也没看清,所以…”。 “所以你们让尘梦陷入危险境地,而三位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康然怒道、“如果不是你们过来抢人,谁又知道尘梦的真实身份?为了她的平安,我把她藏在身边十年都不为人知、你们一出手就弄成这样,是不是要给我个交代?”。 “是!属下无能、办事不利、死有余辜…”伴月从袖口中抖出一把短刃匕首就往自己脖颈处划去。 门口有白影一闪飘了进来,华堂伸指很随意的在伴月手腕上一弹、她手中的匕首就应声落地了,伴月惊愣抬头、“华庄主?”。 “庄主回来的这么快,是有尘梦的消息了?”康然暂时没心情追究眼前的变故,急着又追问了一句、“她在哪,安全吗?”。 “嗯!”华堂微一点头,却没回答问题。 康然向侍立在门口的康星挥挥手示意他把人带出去,既然冷尘梦已经找到了、他也没有多问的必要了,还是抓紧时间办正事。 伴月刚走到门口时,康然又提醒了一句、“回去告诉苓姨,过两天我会去‘度月庵’看她的…”。 “是!属下谢过尘然少爷,谢过华庄主…”伴月转回身合掌深施一礼,带着霜月和吟月很快离开了。 “我的‘避奚园’什么时候成了华庄主的地盘,你想救人总要给我个解释吧?”康然看着华堂,淡淡的笑了笑。 华堂刚刚喧宾夺主的救了伴月一条命、惹得主人不高兴也很正常,不过他向来没有曲意逢迎的习惯而是淡淡问了一句、“那三个老尼姑真的死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 “尘梦在哪?”康然一扫脸上的淡然表情急着追问道、“你为什么没把她带回来?”。 华堂自嘲的笑了笑、“因为我,没那个本事!”。 “嗯?什么意思?”康然又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在兰天行那里!”华堂答道、“她很安全,只是正病着暂时还不能回来。我见过她了、她很好,大师兄你不用担心…”。 康然听着就愣住了,看着华堂一直没说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也许他宁愿是自己听错了。 他之所以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不计代价的想除掉兰天行、就是为了避免这个结果的发生,可是这个事实真的就毫无悬念的发生了。 “让兰天行把尘梦还回来,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康然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椅子上,他精心策划了十年、谨言慎行的筹谋至今,居然毁在一个他认为完全没有威胁的人手上。 这个人的擅自行动直接让他经营了多年的庞大计划彻底失去了意义,不但毫无价值可言、而且直接让他失去了活着的理由,拿走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他约你见面!”华堂又提醒了一句、“是关于尘梦的,他…似乎不想把人还回来…”。 康然右手的五指扣在身侧的檀木椅背上,虽然一直没说话、但是指尖几乎都嵌进了椅背上的木纹里。 “我去接尘梦回来!”康然整理了一下有些弄皱了的衬衫,往外走时又说了一句、“帮不帮我,随便你…”。 康星急匆匆的刚推开厅门差点和康然撞上,康然扶住他尽量舒缓了一下情绪才问道、“什么事?”。 “冷会长来了!已经进了园子…”康星答道、“很快就到这里了!”。 康然站在原地身形突然猛颤了一下,就无力的靠在了厅门边。“先生…”康星慌忙扶住他、“您…没事吧?”。 “没事…迎客吧!”康然抬手擦了一下唇边的血丝,尽量调整好面部表情然后就笑了、“来的这么快,是早有预谋了?”。 华堂的目光落在康然脸上,还是淡淡说道、“‘烟柳山庄’会和大师兄你共同进退的!”。 “好!康然记得庄主这份兄弟情了…”康然又笑了、“虽然成事在天,毕竟事在人为…”。 冷成峰从厅门口进来看到华堂时、阴冷的目光中有些许的意外和惊喜,华堂淡淡的表情冷冷的招呼了一声、“冷师叔,好久没见了…”。 “庄主…”冷成峰十分难得的露出个看上去比较正常的笑容,他也是‘烟柳山庄’门下的弟子,见到现任庄主理应表示一下礼貌和敬意。 康然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是苍白黯淡的脸色却是无法伪装和隐藏的,冷成峰似笑非笑的问道、“脸色不好,受伤了?”。 “嗯…心伤了!”康然毫不避讳的答道、“到了今天才知道,我不过是个井底之蛙罢了!在诸多的老前辈们面前,不甘拜下风也不行啊…”。 这句话也是毫不掩饰的在骂人,把冷成峰和伴月背后的主子都骂成了不知廉耻的卑鄙小人。 “如果只为了一个女人…”冷成峰阴知被骂也没有动怒的表情,目光从被康然抓破的那把椅子上扫过又劝道、“只要把整个天下都握在手中,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信手拈来的!”。 康然只是笑了笑没回答,他从不这么认为。 “庄主好像很久没外出了,怎么这次…也有兴趣插手此事吗?”冷成峰又望向华堂,而且又笑了笑。 华堂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会笑的,脸上还是冷冷的表情、“我是来看尘梦的,她出了事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了…”。 “说的好!”冷成峰很赞同的又笑了、“其实庄主你…很适合做我冷氏的女婿!”。 “嗯?”华堂微一愣,他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康然爱了冷尘梦十年,又怎么会允许别人横刀夺爱呢? “除掉兰天行之后,如果庄主有意于小女尘梦、我就做主把她嫁给你,庄主意下如何?”冷成峰从华堂那微愣的表情里看到了想要的答案,所以他也毫不避讳的直接问道、“庄主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尘然是尘梦的亲哥,他是不会反对的!”。 华堂又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康然。康然脸上还是含着笑意接着说道、“最适合做冷氏女婿的人,尘梦自己已经找到了…”。 “你是说…兰天行?”冷成峰听着就笑了、“尘然,我们冷家和兰氏百年宿仇、这样的玩笑,还是不开为好!”。 康然笑着摇头、“您认为这是玩笑?好,我带人去把尘梦接回来、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等等!”冷成峰突然十分严厉的喝斥了一声、“尘然,我还没死、还在这个位子上,你真的以为可以越过我吗?”。 华堂原本就站在窗边、此时转头望向了窗外,虽然外面的夜色还是很昏暗没什么值得欣赏的景致,他还是觉得比看着面前这两个人舒服些。 二十章 “无非是个女人而已!”冷成峰怒道、“只要她能坐上兰氏夫人的位子,除掉兰天行之后她就可以号令兰氏子弟为我所用。一个女人抵得上千军万马,你要看清楚她的价值!”。 “在您眼里,她…只是一个价值吗?”康然还是笑着摇摇头、“您让她身陷龙潭虎穴之中,至今生死不知。您这个做父亲的,对她没有一点点的父女情吗?她可是您唯一的女儿…”。 “为家族的利益而牺牲、这原本就是她的宿命,否则你这十年的付出有何意义?”冷成峰怒道、“成就了我冷氏的霸业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都是我的?可是我…要它何用啊?”康然喃喃自语了一句,转身出了厅站在了凄冷的夜风里。也许他也认为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冷静一会儿,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让自己太失控。 冷成峰从他身后经过,阴冷的声音又提醒道、“那是她此生的宿命,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您放心吧…”康然虽然没回头却也答了一句、“至少我…还没有能力改变它!”。 “嗯!懂了就好…”冷成峰很满意的笑了笑、“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冷尘梦昏昏沉沉的一直睡着也一直在做噩梦,那种漫长而彻骨的疼痛灼烧的她几近痛不欲生。 恍惚中好似有人在轻抚着她的脸颊、手指滑过时带着一丝微凉的香气,似乎让那难忍的痛也消失殆尽了。 “少主…救我…救我…”冷尘梦抓住那缕清香紧搂在胸口上,即使在梦中她也害怕会失去。 “还是这么烫…”天行握着这个小女孩儿的手一直也没离开过,他很心疼、他一直在寻求能帮她的方法但是始终也没找到,所以他只能守在床边和她一起承受了。 玫瑰王看着冷尘梦那微微泛着蓝光的脸色、皱着眉头一直在想什么,她似乎想到了些线索又觉得很荒唐而难以确定。 “这花汁…好像也不是很有效…”天行在冷尘梦的脸颊和手臂上涂完花汁之后,又急着问道、“玫姐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她快撑不住了…”。 玫瑰王苦笑了一下、“我已经把老祖宗传下来的典籍都翻遍了,她可能是中了某种情之蛊·毒、但是我不知道解毒的正确方法又不能冒险,也许…”。 “也许什么?”天行追问道、“只要能救她,我可以不惜任何代价的!玫姐你帮我…”。 外面有人轻敲了几下门,是汲浪的声音、“少爷,谷先生说有重要事找你…”。 “他又来捣什么乱呢?”玫瑰王皱着眉头答了句、“不见!让他阴天再来…”。 “恐怕不行,谷先生进来了…”汲浪又问、“少爷要见吗?”。如果兰天行说不想见客他才会守住门口,挡住外人擅闯。 “好,我出去看看…”天行站起身想出去,但是冷尘梦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放开、如果强行挣脱他又怕会伤到她,无奈的笑了笑又停住了。 谷良只把房间门推开了一丝缝隙并没有进来,他就站在那个门缝外面说话、“天行你听清楚啊,我只说一遍。那个女孩儿是中了一种非常罕见的‘蛊·毒’,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解毒她就会经脉寸断而死…”。 “哦,你怎么知道的?”玫瑰王惊问道、“要怎么才能解毒,你知道吗?”。 “听我说完,之后兰大少爷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谷良接着答道、“过了阴天,我会给你们一个详细的解释…”。 “好,师兄你说、怎么救她,要准备什么药材你说…”按照时间来算也过去差不多六个时辰了,如果是需要些稀缺物品还要花些功夫去找,他没时间听废话。 “药材嘛,房间里就有、不用出去找…”谷良“嘿…嘿嘿…”的笑了两声、“只要大少爷你抓紧时间就行了!”。 玫瑰王的目光转了几下落在了兰天行脸上,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说的是啊,大少爷您抓紧时间吧…早生贵子啊…”。 “啊?”天行虽然听清楚他们说的话但是没听懂什么意思,所以急着问了一句、“别开玩笑了,只说怎么救她?”。 谷良‘嗯…嗯’了两声之后,一本正经的说道、“阴阳调和,药到病除!你就是那味药,用你自己给她冶病就行了。不过大少爷你得抓紧时间、错过时辰就不行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 “啊?你是说…哦…可是…她还是个小孩子啊,我怎么能…”三十岁的兰大少爷虽然早已是个成年人了,但是他与生俱来的那种孤傲性格不落凡俗、对身边围绕的美女一直都是视而不见,所以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单身一个人。 玫瑰王往外走时又笑着提醒道、“如果你不想看着她出事,救人要紧!大少爷你得抓紧时间啊,我在外面给你们守门…”。 “哎,玫姐…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天行又问道,虽然这个方法即简单又有效、他始终觉得有些不忍心。 玫瑰王很挑衅的笑了、“你不忍心碰她是吗?也许换个男人也会有同样的疗效,只是大少爷你…愿意吗?”。 “哦,不愿意…”天行苦笑着摇摇头只能按照这个方法做了。不过能和心爱的女孩子共度良宵、又能冶病救人,也不枉他等了这么多年、找了她这么多年,爱了她这么多年。 夜风很冷,康然站在凄冷的夜风里仰头望向阴郁昏暗的夜空。他的脸上好似有泪、但是滴落的泪水很快在夜风里就消失的毫无痕迹,也许他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要隐藏那些不能被别人看到的脆弱。 华堂扶住他的肩问了一句、“尘梦在‘玫瑰园’,如果大师兄想去看她,我陪你!”。 “很晚了,也许…她已经睡了!”康然转回身笑了笑、“阴天我会去拜访兰大少爷,谢谢他救了尘梦…”。 “我陪你去!”华堂有些担忧的劝道、“康哥你脸色很差,别想太多了…”。 康然悲叹一声问道、“就算她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你又真能放下吗?”。 华堂淡淡一笑没回答,这种问题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拥有过,所谓的失去当然也无从谈起。 伴月出了‘避奚园’并没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山顶抬头观望着阴云低沉的夜空,但是无星无月的天幕上只有阴冷的北风呼啸而过。 “时辰到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伴月仰天叹息道、“父王,让你等了三十年,我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 山腰处突然传来一声哨响,低沉的音节‘嗡’的划破寂静、又很快消失在呼啸的北风里,好像那只是一声风吹叶落的瞬间。 伴月一惊,这是她的同门在示警。黑暗中一个与她身材容貌完全一致的另一个伴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姓冷的好像有所察觉了,夫人还是先离开…”。 “好,师姐小心…”被称为‘夫人’的那个伴月又回头看了看‘避奚园’方向无声的笑了笑、之后就顺着山崖滑了下去,轻盈的姿态像是一直在飞翔。 小蝶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丝毫也不敢放松,她知道事情紧急不能耽误。她要用最快的时间找到最有价值的线索,这样才能提高效率抓住最有力的证据。 “怎么…会有两个伴月?”宛儿看着画面问道、“她们…哪个是真的?”。 小蝶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正好拍到有人飞下山崖的画面。“这个人…是在飞吗?”宛儿惊问道、“她…真的会飞?”。 “嗯…你守在这里,我去向先生回报…”小蝶吩咐了一声很快离开了。 二十一章 天色似乎亮得很早、或者说是这一夜太短了,天行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能清楚的感觉到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这一夜让他了结埋藏在心底许多年的奢愿、他也以为那只是个臆想之中的梦境,没想到他的梦中人不仅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此刻就在他身边,所以他的心情也正如窗外的阳光一样的阴媚。 玫瑰王就守在兰天行卧室的门口,她手里拿着七彩丝线正在绣花。她在这里守了一整夜、手中丝帕上的玫瑰花也已经绣成了,盛开的花瓣很娇艳美丽。 她一直梦想着能亲手给自己最爱的人、留下一个最美好的记忆,就像这朵被绣在丝帕上的花朵一样、无论过去多少年,它还是一样的妖娆盛开。 谷良在‘听雨楼’的楼下花园里已经闲逛了一会儿、看楼上卧室的窗帘一直没拉开也知道里面的主人多半是没起床,所以他虽然心里着急也没敢进去打扰。 汲浪昨晚也一直在‘听雨楼’附近遛弯、而且他旗下的弟子几乎把‘玫瑰园’围成了紫禁城,不是因为失眠也不是想看都市夜景、他是为了避免出任何意外而影响到少爷兰天行的好梦。 “谷师兄,您老这是…晨练呢?”汲浪看着谷良一脑门子的心事,阴知故问的闲扯了一句。 谷良没心情跟他闲聊,盯着楼上的窗子问道、“兰大少爷平常时候都几点起床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睡着…”。 汲浪看他着急就觉得挺好笑,又开了句玩笑、“师兄您老什么意思啊?不会是因为羡慕,想上去搅局吧?”。 “你放屁!”谷良怒道、“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可以随意的贬低我的人格!我这一把年纪了没那么多想法,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们家大少爷嘛!那个女孩儿,她其实是…”。 “嗯,是什么?”汲浪微一愣追问道、“她不是少爷一直找了十年的梦中人吗?昨晚也是你说要少爷救她的命,怎么还有别的问题吗?”。 “昨晚是昨晚、今天是今天,完全不一样的!”谷良急着又问道、“汲三爷你能不能进去看看,他们…怎么还睡啊?”。 汲浪看着谷良没回答,少爷在房间里和心爱的人恩爱缠绵、虽然在一起的时间的确是长了些,他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去坏了少爷的好梦啊? “唉…嗯…我自己去!”谷良看着汲浪那不想管闲事的表情终于忍无可忍的自己转身进了厅门,虽然他的身份在这里很尴尬、说出来的话也不一定有人相信,但是为了兰大少爷的人身安全他还是得勉为其难的进去搅局。 “梦儿…我的梦儿…”怀中的冷尘梦还睡着,绝美的面容带着几分羞怯的美艳、如蓓蕾初放的昙花,娇弱的让人不忍心去碰触。 天行的唇轻轻的从她脸颊上移开,虽然很是舍不得、他也不忍心吵醒这个小女孩儿,看着她的时候他也想起了昨夜、他的心突然莫名其妙的疼了一下。 “梦儿,我要娶你为妻!生生世世的守护你…”天行暗自轻叹了一声,上苍竟然会如此的厚待他、居然阴差阳错的把他心中最想要的那个人给了他,只是这样的厚赠又预示着怎样未知的结果? 睡梦中的冷尘梦突然抬起手腕就从鬓边抽出个类似发簪的东西、之后毫不迟疑的向她身边那个人的颈间刺去,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 天行正低头看着这个让他爱极了的小女孩儿,虽然他们昨晚才刚刚见面对她一无所知、他却对这个睡梦中的爱人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等他感觉到危险再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迅疾无比的速度,天行匆忙间本能的向后翻身尽量侧头躲避。他不敢动手去抢夺尘梦手中的发簪、他怕自己会失手伤到她,尽管此时她是毫不留情的想要他的命。 谷良进门之后招呼也不打、直接低头往楼上去了,玫瑰王手中的绣针虽然没停、她的人却站了起来挡在门口,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是绝不会让别人越过这道门的。 “玫姐你先听我说啊,那个女孩儿是中了情·蛊、那毒虽然能解,但是解毒之后呢…”谷良只好站住解释。 但是玫瑰王没等他说完转身就撞开门冲了进去,她刚刚好像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不太对。 兰天行捂着左肩跪在床边、有鲜血从指缝中一直向外溢出来,天蓝色的睡衣上已经被洇湿了一片。他受伤了! 玫瑰王一声惊呼、“天行,你怎么伤了?谁伤的你?”。 天行回过头示意她把声音放低一些,之后又轻声说了句、“她不是有意的,别吓到她…”。 “她?”玫瑰王冲到床前就看到冷尘梦的手中紧握着那根发簪、锋利的刃口上泛着幽蓝色的冷光,沾染的鲜血滴尽之后仍如秋水般的清亮耀眼。 这东西绝不是个普通的发簪,不但刃口锋利无比杀人不见血、那微微泛起的幽蓝色光芒看上去还很诱惑人心,让人有种目眩神迷的错觉。 冷尘梦虽然手中握着那根能伤人的利器、但是那僵直的眼神和脸上木讷的表情又十分的柔弱无助,她的目光虽然一直落在天行脸上、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的凌乱而空洞,无一丝神采。 事实很阴显,应该是冷尘梦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人给占了便宜、恼怒之下就想杀人泄恨,但是没想到睡她的这个男人身手绝高居然躲过了她的致命一击。 在兰家的核心区域里想刺杀大少爷兰天行,这种事根本不应该发生。 虽然是事出有因、在‘玫瑰园’中也不可能容许她这样放肆,所以玫瑰王伸手就想夺下发簪、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儿,敢致使兰大少爷受伤就是罪无可恕的死罪! “玫姐,住手…”天行挡开她的手解释道、“她是失了心智,不受自己控制的。找谷师兄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哎,这呢!不用找了…”谷良还是在门口站住,之后很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你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好,说!”天行没心情多问,他原本沉静淡然的心境在这一瞬间都化作了无法言说的柔情,只要是为了她、他可以去做任何事。 “打晕她!”谷良答道、“之后你划破左手中指,把血滴在她的眉间、动作要快也别多问,时辰不等人!”。 “嗯?”天行还是犹豫了一下,让他对自己最爱的人动手、虽然是在非常时期,他也有些不忍心。 玫瑰王美目一闪纤手就挥了出去,既然兰天行不忍心出手只能由她代劳了。 “玫姐…”天行很是心疼的轻声责备了一句、“轻点,别弄疼她了…”。“她想杀你,还护着她?”玫瑰王不满的反驳道、“大少爷你,不会是被她给迷惑了吧?”。 “滴血,快!”谷良催促道,现在这个情形既不是醋意横生的时候,也不能怜香惜玉的什么都不做。 殷红色的血滴、落在冷尘梦的眉宇之间,映衬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有种苍凉冷艳的凄美之感。天行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又疼了。 血滴落下、只在一瞬间就穿透了她的肌肤消失不见了,好像已经与她的身体融在一起。 “嗯?”兰天行的心又疼了一下,转头看着玫瑰王、“这…怎么回事?”。 “这是…‘血魂咒’?”玫瑰王看懂了眼前的情节,回头看着谷良时就不淡定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可是这‘血魂咒’…”。 二十二章 谷良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回答问题,他站在卧室门口、中间又隔着几盆装饰花卉也看不到这边的真实情况,只好催问道、“她怎样了?快点叫醒她试试!”。 天行胡乱的在睡衣上擦了几下手上的血迹,抱起冷尘梦轻声喊她、“梦儿…梦儿,是我!还记得我吗?梦儿…”。 “嗯…”这么多人在她床边一直吵嚷个不停、即使睡得再沉也会被打扰,冷尘梦被惊醒时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很茫然的愣住了。之后推开兰天行惊恐的向后躲去、“你是谁啊?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哦…我…我是…其实我…”面对这个昨晚与他同床共枕的爱人,天行居然有些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玫瑰王在一旁颇有醋意的提醒了一句、“她已经没事了,兰大少爷你的伤口是不是要处理一下?失血过多会伤身体的…”。 冷尘梦握着发簪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很显然他也看到了面前这个漂亮非凡的男人肩上那正在流血的伤口。 “少主?我…又伤了你?”冷尘梦柔弱的身子无助的抖了几下,眼中就有泪水滴落、“流云太子没骗我,我不能再见你了…我真的会害死你的…”。 ‘流云太子’又是谁,这都是什么朝代的故事情节?玫瑰王诧异的看着兰天行,看起来这个小女孩儿还在梦中没醒呢! “不会,我没事…”天行握住她的手想取下那根发簪,这么锋利的东西攥在手里很容易不小心伤了她自己。 冷尘梦突然一翻手腕、银雪色的光芒刹时如火焰般的冲起晃得眼前一片眩晕,“天行小心!”玫瑰王挥手就想打落她手中的发簪,她是怕再出意外。 “玫姐,退后!”兰天行突然一声喝斥,咬破舌尖抱住冷尘梦就吻上了她的樱唇,他突然也在那尘封已久的记忆中找回了一丝非常重要的过往。 冷尘梦被他紧紧的抱住也就完全放弃了反抗,他的怀中很暖让她很想去依靠。 “梦儿,我找到你了…梦儿,嫁给我…今生,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天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他不是在问她是否愿意、而是已经替她做了决定,而且他不想给她拒绝自己的机会。 “嗯,好…”冷尘梦娇柔的笑了笑,之后就偎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很累很想找个依靠,而面前的这个柔情似水的男人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那个终点。 冷尘梦手中那根燃烧着火焰的发簪突然弹起刺入她的右腕之中,柔嫩白暂的肌肤上瞬时泛出一片血色。 自残吗?还是她想自杀?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嫁他? 天行微愣了一下就想伸手去挡,他宁愿伤在自己身上也不愿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玫瑰王比他动作更快的直接就去抢那根发簪,这么危险的利器一直在兰大少爷身边晃来晃去的、万一再伤到他后果就严重了,她绝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幽蓝色的光芒一闪、好似有微微一声‘龙吟’从耳畔划过,“嗯?”天行心中一惊再去看冷尘梦时、她靠在他怀中似乎又睡了,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也不知道身边都发生了什么。 玫瑰王五指收拢却什么都没抓住,那根发簪刺入冷尘梦的手腕中立刻光芒尽敛、天行握着她的纤手想擦干血迹包扎伤口,却只看到她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类似纹身印痕。 她不是想自杀或是自残、而是那根发簪是个传说中的圣物,因为染血之后认主回归到了她的身体里。但是这样的神圣之物居然可以被她这个看似少不更事小女孩儿所驾驭,那么她又是谁? “梦儿?你…到底是谁啊…”天行轻轻的把冷尘梦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之后捂着左肩往外面去了。他要处理一下伤口,也有很多问题急于知道答案。 霜月刚端药进门就看到房间里站着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而且他们之间还很熟悉、昨晚还见过面,只是相处的不是特别融洽。 “尘然少爷?你…怎么…”霜月惊得几乎扔掉了手中的瓷碗,她们的行踪如此隐秘居然还能被追踪到?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苓姨,我是晚辈不便打扰、麻烦你请她出来…”康然脸上淡淡的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这…尘然少爷,老尼…不敢!”霜月站在门口虽然没什么敌意,却也没有配合。 康然的目光落在里面房间的那道门上,淡淡的笑了笑、“有人受伤了,是苓姨?应该…和冷会长有关吧?如果你们还想平安的离开此地,就别无选择!”。 霜月也望向里面的房间还是没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没有开口的资格。 “唉…让他进来吧…”里面传来一声幽幽长叹,接着又是一阵低咳。很显然里面的人受了伤,而且还挺重! “尘然少爷,请!”霜月推开里面的房门,康然接过她手中的药碗示意霜月出去,他想问的问题不能被外人听到。 “出去吧…”那个叹息的声音又说道、“如果他想让我死,我们昨晚还能活着回来吗?”。 “是,夫人…”霜月转身出去,而且回身又关好了门。她只是遵从规矩听令办事,也不是真想与康然为敌。 康然一直走到床前把手中的药碗放在了床头柜上,之后就站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阴郁了近一个星期的天气、今晨突然阳光灿烂晴空万里了,就算没有风景欣赏晒晒太阳也是个不错的享受。 “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所有的事我都会告诉你的…”苓姨也从窗口望向外面的蓝天白云,她虽然受了重伤但此刻的心情却很好。 康然回头看着她就笑了、“苓姨您也知道,除了尘梦的事儿…其它的我都没兴趣!”。 “好!我可以把关于她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但是…我不止是要兰天行的命,也要让张阴睿和冷成峰死无葬身之地!”。 “张阴睿?兰天行的大师兄,张大老爷?”康然突然笑了,之后又摇摇头。他是觉得这种说法太不可思议、就是完全不靠谱,能做出这种设想的人估计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白痴。 “怎么,你不信?”苓姨柳眉皱了皱,又说道、“你还没收到兰天行遇刺的消息吗?他的死讯很快就会传遍江湖的…”。 康然微愣了一下脸色就变了、“你的意思是…你故意让兰天行劫走尘梦,你是想…让尘梦刺杀他?”。 “没错!除了她之外,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杀他为‘澂王’报仇了!”苓姨恨恨的又笑了、“三十年了,我委屈求全苦苦熬着走到了今天、就是要用兰天行的血祭奠澂王的亡灵,指引他的魂魄归来…”。 “澂王?”康然有些没听懂,所以问道、“澂王,又是谁?尘梦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居然舍弃她只为给一个死去三十年的人报仇?她为你复仇之后呢,你想过她的处境吗?”。 苓姨又恨恨的笑了、“她可能会被兰氏族人处以极刑吧,但是又能怎样呢?我之所以要嫁给冷成峰生下这个女儿,就是为了今天的复仇大业!尘梦虽然是我的女儿、但她就是为了复仇而生的,我给她生命就是要让她为我复仇!否则…我又怎么会和那个人面兽心的冷老贼做夫妻?”。 “人面兽心?苓姨您…是在说自己吗?”康然冷冷的问道、“别忘了当年你是怎么求我的,我又是怎样才把尘梦从冷会长手中护下来的?我放弃了那么多只为了她、没想到十年之后的今天,她只是你们手里的一张牌…”。 “这就是她的宿命!”苓姨毫不反驳的答道、“我只要兰天行的命让他父债子还,至于其它…都可以忽略!”。 二十三章 “忽略她?”康然不由眉头一皱、“她在你们眼里可以被忽略,但是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 苓姨看着康然很不解的笑了、“如今你是冷氏dt会的少主人!等我和那个老贼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都会信手拈来。这么丰厚的回报,还不够吗?”。 “丰厚?”康然点点头,这些财富的确可以让他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那些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守护在心爱的人面前看到她的笑容就好。 “怎么…你还觉得不够吗?”苓姨冷笑道、“无非是个女人,想要多少还不是都随你高兴?”。 康然听着觉得挺好笑的,到了今天他才知道为什么冷尘梦的父母亲会成为夫妻、因为他们的为人品质真是太相像了,不但想法一致说辞都同出一辙。如果不是因为最终目的不同而水火难容、抛开这些利益纠纷不谈,他们这对夫妻真的是太志同道合了。 “你来找我,只是想问这些吗?”苓姨的目光一直落在康然脸上,以她对他的了解、康然绝不会这么容易被说服更不可能利令智昏的做错事,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康然突然长叹了一声说道、“苓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兰天行不仅安然无恙的活着,他还邀请尘梦的父母亲在‘秀水江南’喝茶、说要向两位提亲,他要娶尘梦为妻!”。 “娶尘梦为妻?他到底什么目的?”苓姨问道、“他会让一个想杀死他的女人做兰氏夫人吗?肯定是别有用心吧?”。 康然摇摇头就笑了、“道上有消息说,兰天行一直在找人、找了很多年都没找到,据说这个人是他梦中所见算是他的梦中情人。而昨夜他刚好找到了,苓姨也应该猜到了…他要找的这个人就是尘梦!”。 “嗯?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苓姨一惊而起,追问道、“先不说他们之间的那些情情爱爱,尘梦被毒·蛊控制肯定会出手杀他、而那簪子上涂有巨毒见血封喉,他怎么可能不死?”。 “三天之后在‘秀水江南’,苓姨您是自己赴约还是由我代表尘梦的家长和兰大少爷谈婚事呢?”康然又淡淡笑道、“如果兰天行那么容易死,他也不会被传说成‘神’了!”。 苓姨柳眉微微皱起,眼中寒光闪现、“尘梦的身份藏得这么深,兰天行又怎么知道谁是她的父母?”。 “现在他当然不知道!”康然答道、“不过…如果他们真的结成夫妻,苓姨您…和你想守住的那个秘密,只怕不能如愿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出面拆散他们?”苓姨沉吟着又问、“你想把她攥在手中最终成为你的女人?但是冷成峰会答应吗,如果你想让我帮你…条件呢?”。 康然毫不掩饰的承认了、“没错,这个康夫人的位置就是留给尘梦的!苓姨若是帮了我,我也可以帮你达到目的。至少,有我康然活着一天、你们的族类就可以留存下去,这就是我的条件…”。 “好,按你说的做吧!”苓姨靠在床边长叹了一声,她忍辱偷生蜇伏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一个复仇的机会、却没想到如此细致周密的计划所得到的结果竟然是让他的对手如愿以偿了,这么讽刺的结局让她有些心力交瘁的悲哀。 康然转身往外走时,又笑了笑、“苓姨您好好休息,三天后我会过来接您去赴宴的…”。 兰天行脸色冷清的看着谷良一直没说话,他有些问题想问、但也知道谷良肯定不会轻易和盘托出的为他答疑解惑,所以他得找到个能让谷良屈服在他这个兰大少爷威严之下的办法。 谷良其实一直在偷偷的端详着他、因为他发现今晨的兰天行已非昨夜的那个兰大少爷,经过了这一夜的恩爱缠绵、兰天行的自身变化非常大,只是外行人看不懂而天行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自从兰家大少爷想找那个梦中情人开始、他就一直反对而且不肯帮忙,之后又极力劝说兰天行放弃把这个小女孩儿送走。只是没有人听他的建议,他只能干着急。 这时候又被搅进了这个局、要想毫发无损的离开他不说实话估计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在想怎样才能糊弄过去早点脱身。 “她好像根本不会功夫啊,怎么可能伤到你?”玫瑰王在给天行处理伤口,很心疼的埋怨道、“就算你心疼她不能还手,至少能躲开吧?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让她杀你啊?”。 “说对了!”天行毫不反驳的承认了、“我想留住她,这是个很有用的借口。否则,如果她想离开…谁又真的忍心强迫她留下吗?”。 玫瑰王听着就急了、“兰大少爷你脑子坏了吗?她现在已经被你攥在手心里是你的人了,你还有必要这么哄着她吗?那发簪上涂了毒,若不是你的血液太特殊百毒不侵、这会儿你都被装进棺材了,还为她辨驳呢…”。 “吃醋了?”天行笑了、“姐姐你千万别这么想,梦儿是我的爱人、我不会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所以呢…”。 “所以,我也不行是吗?”玫瑰王很有醋意的问道、“找到了她,我这个人老珠黄的挡箭牌就没用了?兰大少爷你是嫌我碍事儿,想甩了我吧?”。 天行苦笑一声没说话,他知道和一个处在嫉妒心情中的女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更何况玫瑰王还不是个真正的女人,所以他只能不说话。 “怎么,是嫌我烦不想搭理我了?”玫瑰王处理完伤口,自怜自艾的叹了一声、“奈何‘朝颜换旧人’呢?”。 天行见伤口处理完了就想自己穿上衬衫,但是左臂刚一动就有些麻木、只好停在那里休息一会儿,虽然疼痛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这种麻木的感觉会让他整条手臂都失去知觉,稍不留神可能就有废掉的危险。 “我来吧…”玫瑰王动作很轻柔的帮他穿上衬衫、扣好衣扣,端庄淑雅的表情很像是个贤妻良母。 “姐姐你上楼去看看梦儿醒了没有,问她想吃什么…”天行扶了一下玫瑰王的肩,示意她回避。他想和谷良单独聊一会儿,因为有些事是不适合当众说的。 玫瑰王看懂了他的意思也没反驳,但是仍然很有醋意的说了一句、“你就不怕我弄死她?想跟我抢男人,无论是谁、我绝不会让她多活一分钟的…”。 “谁让你,没有男人让她抢呢?”天行听着又笑了、“还好我和你是兄弟,咱们兄弟之间怎么说都行、姐姐你千万别把她牵扯进来,别让她误会了…”。 玫瑰王不满的‘哼’了一声、“兰大少爷你变了,重色轻友…”。 天行还是笑着反驳道、“我已经三十岁了才好不容易的抢来个媳妇儿,姐姐你就不能担待一下帮帮我吗?”。 “好啊,既然大少爷你求我了…”玫瑰王有些得意的笑了、“我会帮你照顾她的,但是呢…我有条件的!”。 “说!”天行含笑问道、“只要你不跟我抢她,什么条件都随你…”。 玫瑰王苦笑、“跟你抢她?就算是抢来了我也无福消受吧?我的条件很简单,让我和她做个姐妹就行了!”。 “没问题的!”天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是太了解玫瑰王知道她绝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即使这个时候因为吃醋想矫情几句,也是想多得到一些他的关爱而并无恶意。 二十四章 “我和她之间的事儿,你不许多管!”玫瑰王又接着提条件、“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她,但是你得允许我可以单独和她相处、否则…”。 天行没等她说完就答应道、“没有否则!姐姐你快去吧,别饿坏了我的梦儿、我还等着让她给我生儿子呢…”。 “兰大少爷,你真的变了…”玫瑰王无奈的往楼上天行的卧室去了,在兰大少爷面前她从来都是占不到便宜的。 谷良看着玫瑰王上楼去了也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陪了个笑脸问道、“我说大少爷,就算没有酒给口茶也行…”。 天行心情很好的又笑了、“跟我进来吧…”。 书房里的书桌上就摆着一坛没开封的‘女儿红’,谷良看着那坛酒眼睛就亮了、“大少爷你真够意思,想问什么快点说、别耽误我喝酒…”。 天行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很习惯的靠在椅背上透过窗子望向远处的天空,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 谷良看着他这么严肃的表情心里更慌了、“天行,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或者说她是什么来历,师兄你应该知道这些的!”天行收回目光看着谷良,又问道、“师兄你的本事通天晓地,帮帮我?”。 “哦…”谷良有些犹豫了、“天行你…什么意思嘛?她的来历你应该知道的,她就是你梦里的那只小狐、但是此女不宜久留在身边,既然有人想把她找回去、等过几天你们的新鲜劲儿过了,就赶紧把她送回去吧…”。 天行的目光一直在谷良脸上看着他的表情,之后又笑了、“师兄你是了解我的,我要娶她为妻、这已经是不能更改的事实了,所以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那…你还想问什么?大少爷,你不为难我不行吗?”谷良尽量放松心情让自己脸上多些笑容,兰家大少爷严肃的时候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大、他这样老奸巨猾江湖阅历颇深的‘混子’,也有些难以抵御了。 天行也微微犹豫了一下,很正色的问道、“我想知道…昨晚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身体相融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里好像…好像有一道幽蓝色的光芒飞出来,我要知道那是什么?”。 谷良原本一直在盯着那坛酒看着,听了这句话站起来就往外走、他不想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就算舍了这坛‘女儿红’他也不想再多说了。 “师兄!”天行跟着就站了起来,追问道、“真的不能说吗?至少你该告诉我,会不会对她有什么伤害?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指点我救她的方法,师兄…”。 谷良站在门口又犹豫了片刻,之后推门就想出去。 “谷师兄…我求你!”天行在他身后慢慢跪了下去、“我求你告诉我,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昨夜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我让她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才致使她沉睡不醒?你让我用‘血魂咒’复她元气,之后她会怎么样?”。 谷良无可奈何的转回身直接就跪在了门口、“兰大少爷,我求你别再折我的寿数了!你是什么身份、跪我这个不入流的镜棱,让我如何自处?”。 天行愣了一下,他虽然没听懂谷良在说什么却也站起身接着问道、“师兄你只要告诉我会不会伤到她?我要怎样补偿她,才能让她不受伤害?”。 “补偿…已经不可能了!”谷良长叹道、“这就是你们的宿命…”。 “不能补偿?还有别的办法吗,我要怎么做才能保护她?”天行又追问道。 谷良兀自摇摇头,又叹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洞悉凡世间的一切、可以帮你避免危险和麻烦,助你平安顺利的度过这一世的劫难。但是…昨晚我才知道,很多事都不是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小角色所能掌控的。我想帮你、但是我做不到全无疏漏,别人想害你,也不可能如愿以偿…”。 “师兄你…说的究竟什么意思?”天行听着有些乱,又问道、“说简单点儿行吗?”。 谷良点点头又答道、“就是说,你和她之间自有你们的宿命纠缠,别人是没办法掌控和干涉的!那些想设计害你的人,绝对想不到他们给你送来的不是祸害而是福星…”。 “你是说…梦儿?她是我的福星?”天行的唇边不自觉的露出个很好看的笑容、“怎么回事儿,师兄您接着说啊…”。 谷良又叹息了一声答道、“当初我阻止你娶她,就是知道她会被人利用来害你的。昨晚的那道银光,是她把自己今生的运数都给了你…”。 “运数?你说那道从她身体里划出的银色光芒,只是她的运数?”天行摇摇头反驳道、“不对,当时我听到了一声好似‘龙吟’的声音、虽然很轻微,我肯定没有听错。只是当时…当时没有在意…”。 谷良很能理解的笑了笑、“抱着那么个美人儿,谁也没心情多想!不想就对了…”。 “那道光究竟是什么?”天行很严肃的追问道、“师兄你不会想说,你不知道吧?”。 谷良还是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声、“天行啊,你就不能装傻一回吗?很多事…你们之间,何必分得太清楚那么认真呢?”。 “告诉我真相!”天行继续追问、“对她会有什么伤害?”。 谷良也知道是糊弄不过去了,只好如实答道、“那是她的护体螭龙,所以你才听到一声龙吟!”。 天行站在那里有种瞬间失衡的错觉、“是因为我吗?要怎样才能帮她找回来?”。 “找不回来了!”谷良还是如实答道、“那条螭龙已经落在和她阴阳交合的男子身上,会佑你一世平安、助你成就霸业,至此之后你就会百毒不侵、无往不胜,这个江湖…很快就会被你兰大少爷握在手中了…”。 “百毒不侵,无往不胜,成就霸业?”天行低声重复了一句、“我没有中毒而亡,不是因为我的血特殊、而是她…救了我?”。 谷良答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那螭龙是神物、当然会有不同寻常的作用了…”。 “既然是神物,应该是认主的吧?”天行急着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还给她?”。 谷良很不理解的看着天行,之后摇摇头答道、“除非是在十分特殊的际遇之下螭龙能认主回到她身上。否则,就算你把自己给杀了也没用…”。 “可是她呢?她岂不是…如果再遇到危险,她岂不是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天行有些追悔莫及的悲哀,他不忍心这样伤她。 “这就是你们今生的宿命!昨夜如果没有你,她可能会熬不过去…”谷良答道、“刚刚我让你用‘血魂咒’复她元气也算是救回她一命,所以你们之间也无所谓是谁欠了谁的…”。 “之后呢?”天行又追问了一句、“我们…会有个好的结果吗?”。 谷良闭目凝神停了片刻,之后又摇摇头、“天行,我能预见到的已经都告诉你了。还有很多事是我无法预知的,师兄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之后的事儿是祸是福,只能靠你自己了…”。 “好,我懂了!”天行随之叹息一声、“我会好好的爱她这一生一世,让她不会后悔遇上我…”。 二十五章 房间里十分的整洁安静、简约流畅的装修风格完全不是她卧室中豪华舒适的设置,夕阳的余晖斜照在窗前那株盛开的玫瑰花树上、有优雅而清淡的香气浮动着,闻起来很舒适怡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 冷尘梦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是地狱、或是天堂? 她隐约还记得梨花谷地中朦朦胧胧的诡异景致,昨夜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火焰燃上了她的长发白裙、而那种漫长而彻骨的疼痛已经把她灼烧成了片片飞灰,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死人了。 眼前就是死了之后所能见到的另一个世界吗? 冷尘梦捂了一下胸口,虽然那种被灼烧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但似乎还有另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留在了她的意识里,昨夜似乎发生过什么? 可是那些都是梦里的情节啊,或者是她死了之后所发生过的。怎么人死之后不是一了百了,还会有这么多的想法和感触吗? 尘梦躺在那里尽量让自己集中精神去思考问题,以前看过的悬幻小说中都说变成鬼魂之后会飘起来飞到半空中、她也想试试那种飞翔的感觉,很以尘梦闭着眼睛想用意念让自己飘起来。 但是试了几次只觉得毫无半分力气的动也动不了,更别说飞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一定是我太笨了,还没学会吧…”尘梦略带伤感的想了一会儿又有些心疼,她在昨夜的梦中又见到了那个让她思念了许久的人、而且他好像一直在她身边,怎么梦醒之后只留她一人独自伤怀呢? “如果能一直留在那个梦里该多好…”尘梦的心又疼了一下更加伤感了,那个梦中有他、她不愿意让自己醒过来。 有人在厨房中煮粥,红枣莲子糯米的混合香味儿飘进来、闻起来就很有食欲,除了心疼的感觉之外她好像还觉得饿了。怎么死了之后的人也要吃东西吗,那么活着和死去的分别又是什么? 尘梦简单的想了想也没想出个符合逻辑的解释、但饿的感觉却是很真实的存在的,所以她决定暂时放弃思考去外面看看。 房间里没有梳妆台她也看不到自己此刻是个什么形象,不过人都死了还计较那么多干嘛?尘梦简单的随手捋了捋长发、整理了一下睡裙,鞋子也没穿就推开了门。门外正好站着一个人,她直接就撞进了他怀里。 “梦儿,你醒了?”那个人把她拥入怀中轻声笑了,他的怀中很暖、让她不自觉的想去依靠。他的唇从她的脸颊轻轻滑到了她的唇上,之后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冷尘梦没有反抗的表示,而是很顺从的任由着他。她忽然间又有种似梦非梦的错觉,也许还是在梦中、否则她又怎么会见到只在梦里才出现的那个人呢? “宝贝老婆,我们出去吃饭了…”天行抱起尘梦往楼下饭厅里去了,从现在开始、他要尽可能的宠着她爱着她,给她最好最幸福的生活。 “原来,这些都不是梦、都是真实的…”冷尘梦的纤指轻抚过天行那俊逸非凡的脸庞,脸颊上也现出了几分羞涩的红晕、“你真是我的少主?”。 “是我,我找到你了…”天行平时很少会笑、但他笑起来的时候不止是很好看而是很让人迷醉,心荡神驰的感觉。 “我以为…你只会在我的梦里…”冷尘梦靠在他怀中轻叹道、“就算现在还是在梦里,永远都不会醒也好…”。 天行握住她的手就笑了、“永远都不醒我怎么娶你做老婆啊?至少,要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婚礼才行吧?”。 “不必了,我不想要那些,有你就够了…”尘梦柔婉的笑了、“我只想要你,少主!”。 “哦…叫我天行!”天行纠正道,‘少主’这个称呼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 “天行?”尘梦微愣了一下。她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所以接着又问道、“兰天行,兰家大少爷是你?”。 天行含笑承认了,他也才想起来还没告诉冷尘梦他在现实中的真实身份、“我是兰天行!至于那个什么大少爷,不过是族人的一种说法罢了…你不用在意的…”。 “兰天行?兰天行…原来他们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冷尘梦惊愣之后脸色就变了,宿命是真的这样残忍而又无法逃脱的吗? “梦儿你…怎么了?脸色不好…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我再也不说了行吗?”天行有些紧张了,他不想让自己的爱人不高兴。 尘梦捂着胸口又笑了笑、“原来你的身份这么尊贵,经常听康哥说起你…”。 “康哥?你是说康然是…你的兄长?”天行一直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太好了,之前你一直在他那里,我还以为你们…是我多想了!”。 尘梦咬着唇没反驳,她不想伤他又不得不找借口回避。之前她是因为太过惊喜而忽略了所有现实中存在的事实,而这些事实又完全不可能被忽略。 “我约了康先生和你的父母亲三天后在‘秀水江南’喝茶,和他谈谈我们的婚事、我要尽快和你完婚,给你一个兰氏夫人的名分。夫人你有什么吩咐,或者是要求都可以告诉我…”天行又接着说道。 “嗯?婚事,我和你?”冷尘梦摇摇头又笑了、“我和你…怎么可能呢?”。 天行看她的脸色不太对,很关心的问道、“梦儿,你…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好像在怕什么?无论什么事告诉我就好,我都可以解决的…”。 尘梦咬了一下唇之后悲凄的摇摇头、“康哥他…他可能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而我的父母,他们…我只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我有被注定的宿命要承担、没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力,所以我…”。 “嗯?梦儿,你…什么意思啊?”天行有些意外,这是在拒绝他吗?这世上居然还会有不想嫁给他的女人存在,她说的这些怎么可能是真的? 冷尘梦推开他的手转身望向了窗外、她有些不敢看他,她也不想再留在他身边了。她怕自己会陷进他的柔情里舍不得离开,如果她留下嫁给面前这个让她至爱的男人、之后又会怎么样?康然做了那么多只为了改变这个结果,他会让自己功亏一篑的接受吗? 当然绝无可能! “你说的被注定的命运是什么?”天行没听懂、“你和我,我们之间的缘分才是被注定的命运呢?梦儿,我就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现在已经不是了…”尘梦还是摇摇头、“我不会嫁给你的!三天后,我会跟康哥回去的…”。 天行惊得直接坐了起来,问道、“为什么?梦儿,你是爱我的、我们才刚刚相遇,你为什么要离开?无论因为什么,我是绝不会放你走的!”。 尘梦没有再反驳什么,而是站起身往外面去了。既然没有共同的话题可以探讨她不想再接着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坚持不住而妥协。 天行跟着就追了出来、抱起冷尘梦就把她扔回了床上,尘梦想推开他逃出去、但是兰天行一直不想放手又怕伤到她不敢用力,两个人好像是推搡撕扯在一起。 二十六章 玫瑰王刚好端茶想送进来,见此情形慌忙退到了门外。这对有情人相互寻找等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刚见面就吵成这样、而且还很不文雅的动了手,看来这兰大少爷真是变了太多了。 冷尘梦挣脱不开心中着急也没多想,抬手就打了过来、她是故意想惹恼他让他放弃,但是这么多年累积的那份爱意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放手的? 天行只是挡在外面不让她出去并没有束缚住她的身体、所以冷尘梦很容易的抬手就打在了他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兰天行的帅脸上就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玫瑰王的心随之猛颤了一下,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的兰家大少爷、竟然被这个刚来一天的小女孩儿给教训了,他能忍吗? “啊?”尘梦听到声音自己也惊了一下、停在那里不敢再动了,她是没想到他根本不躲开。 “手疼吗?给我看看…”天行把尘梦揽入怀中握着她的手轻轻揉着,又笑了、“原来你真的不会功夫,我本来还以为怕老婆会经常挨打的、现在看来嘛…只要夫人你不嫌手疼,我可以让你打个够!”。 原来他们是在开玩笑的? 玫瑰王站在门口挺为难,这种情形下进去送茶肯定是讨人厌的、如果不进去又显得她在这个家里没地位,只是个老妈子的角色。 “姐姐你干嘛呢?”天行在低头哄着尘梦,没回头的问了一句。 冷尘梦这时才看到门口站着个人,一身绛紫色的旗袍上绣着大朵盛开的玫瑰花。柳眉杏眼、朱唇含笑,还是位身材容貌都无可挑剔的大美女。怎么兰天行身边还有个这样的人物? “哦…大少爷你不是习惯喝茶嘛,所以我…”玫瑰王看着冷尘梦又笑了、“属下是给少爷和少夫人送茶的!”。 “属下?”天行听着就苦笑、“姐姐你别这么酸行吗?我的梦儿年纪小,你别吓到她了…”。 玫瑰王又淡淡的笑了一下,还是很有醋意的提醒道、“身边有美女陪着,大少爷你的伤口裂开都不知道疼啊?”。 冷尘梦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兰天行左肩的衬衫已经被血迹洇湿了、应该是他们刚刚拉扯的时候又撕裂了伤口,只是她没看到而已。 “天行…对不起,我…”天行没等她说完就笑了,而且问道、“觉得心疼是不是?夫人你…想怎么补偿呢?”。 尘梦咬着唇没回答,她的确是很心疼但是她不知道该怎样补偿。 “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自己小心点…”玫瑰王很心疼的责备了一句就想给天行脱衬衫,天行极其迅速的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冷尘梦看着他们之间如此亲密的表现有些惊诧,怎么眼前这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和兰天行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关系吗? “你…”玫瑰王微一愣有些不高兴了,天行笑了笑、“姐姐你回去歇着吧,让梦儿帮我擦药就行了…”。 “嗯?哦…好!”玫瑰王也看出自己是挺多余的,往外走时又酸溜溜的说了句、“媳妇儿抱上床,媒人丢过墙。这老话儿真没说错啊…”。 尘梦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多问、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答案,所以低声问道、“她…是谁啊?”。 “猜!”天行挺开心的又笑了、“看到我身边有个大美女,夫人你不吃醋吗?”。 尘梦咬着唇没回答,她没懂他的意思。既然他身边已经有人了,为什么还要找她?而如今她已经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他为什么还不放她离开?是想左拥右抱的把她们都纳为妻妾,用来显示他尊贵的身份吗? “兰天行今生只有一个女人,我要娶她为妻、让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只爱她一个人、也只有她一个人,我不会让自己犯错的…”天行低头就贴上了她的樱唇、“别咬了,我…心疼!”。 尘梦刚想推开他,天行一皱眉头有些夸张的‘啊’了一声。 “你的伤…我不是故意的…”尘梦立刻就不敢再动了,她只是本能的不敢接受而不是真的想反抗、这时候只能任由着他为所欲为了。 “真乖!”天行看到自己的苦肉计得逞了,又变本加厉的在她耳边讹诈道、“小丫头,你差一点杀了我。我流了这么多的血,你是不是要对我有所补偿呢?”。 尘梦咬着唇想了想,怯怯的问道、“你…想要什么作为补偿?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我走?”。 “很简单,把你的命还给我就行了!”天行经营兰氏家族也快十年了,还从未在生意场上吃过亏。和面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儿谈条件,他当然是志在必得的。 尘梦一惊,不解的抬头看他、“你想…杀我?”。 “舍不得!”天行看着她懵懂又羞怯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从此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既然是我的人就该乖乖的留在我身边伺候我!你想走,绝无可能…”。 尘梦是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小女孩儿、一直被康然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哪里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讹诈方式?所以她听着就觉得有些晕。 看着她娇柔无助的样子天行又有些不忍心再开玩笑吓她,抱紧她又笑了、“谷师兄说我怕老婆的,他说的对!做我老婆吧,这样你就可以欺负我一辈子…”。 尘梦咬着唇没回答,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想做的事、只是时机还未到,她不想过早的表露出来。 兰新还没下班就接到个重要通知,通知说:兰大少爷在‘玫瑰园’设宴订婚,请兰氏家族的重要人物出席做个见证。 而且还有个比较轰动的新闻传出来,汲浪和兰铭正在筹备婚礼事宜、大少爷兰天行要在近期内举行婚礼,而新娘子就是他刚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儿。 兰新凭感觉也知道这件事情似乎不同寻常、其中必有隐情,所以他没急着去‘玫瑰园’赴宴而是去了‘江南新苑’找老宅男张师兄。 张师兄当然也接到了通知、而且心情不是很好的根本不想去凑热闹,兰天行公然无视他的谆谆教导、不给他当女婿,而是带回个身份不阴的女人就想做兰氏夫人。 这个事实不但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更是让他不能容忍的,所以张师兄正琢磨着怎么找个借口搅散这场家宴、让那个小女孩儿知难而退,断了她想嫁进兰家的想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和兰家大少爷看上去很相衬的女孩儿做为他的未婚妻出现、去‘玫瑰园’搞事情,给他们之间造成隔阂。至少也要人为的制造出矛盾让他们相处的不会太顺利、无法涉及到婚姻的层面,张师兄觉得这个办法还是很可行的。 他女儿兰韵儿虽然品貌都很出众、但实际的年纪似乎小了一点点,所以他想找个看上去更符合要求的人选来演这出戏。 只要兰天行不能顺利的举行婚礼、再拖个两三年兰韵儿长大之后再撮合他们在一起,他这个大师兄想升级成为兰家大少爷岳父的最终目的就达到了。但是眼前谁更适合去演这个未婚妻的角色呢? 兰若不用想也能猜到张师兄的心思,劝导说教对于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一样的毫无作用、想阻止又她又做不到,因为张师兄从来就不是个怜香惜玉怕老婆的性格。 不过兰若是个绝顶聪阴贤惠的女子,她想在中间尽可能的协调一下关系不至于让事情发展成不可收拾的结果。因为兰天行父母亲都已过世,她这个堂姐就是个‘未来婆婆’的身份、所以她早早的去了玫瑰园帮忙,想尽量把这个订婚宴做得圆满些。 二十七章 兰新是兰子鹏的义子也算是兰若的兄长、从这层关系论过去张师兄就是他的妹夫,而且他们也一起经历过很多次生死考验很有交情了。虽然过去了三十年,因为同在兰家这个屋檐下共事,他们之间相处的一直也不错。 八十多岁的张师兄一直是青春年少、帅气十足的大学生模样,而五十多岁的兰新已是个两鬓斑白的中老年人形象了。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张师兄自己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平常时候他都是宅在家里很少出门。 因为还没想到个他认为适合的办法、习惯于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张大老爷又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他的心事,所以此时的张师兄正坐在书房里独自愁怅呢。 张至桁把兰新带到书房门口,轻敲了两下门、“爸,新叔来了…”。 “请进来吧…”张师兄心中有些不高兴的暗自嘀咕了一句,他来干嘛、添什么乱嘛? 兰新还真不是来添乱的,因为他刚进了书房张师兄就想起来一个很适合帮他去搅局的人选。 “你女儿夕月呢?”张师兄把最基本的礼貌用语都省了,直接问道、“她有男朋友了吗?”。 兰新被问得有些懵,但也很诚实的答道、“好像还没有,她…唉…”。 “没有正好,赶紧打电话让她过来、我有事找她说…”张师兄催促道、“兰少你动作快点,我赶时间呢!”。 张师兄的态度完全是命令而不是商量,兰新虽然没懂他的意思也只好通知兰夕月尽快赶过来。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所持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兰若带着‘玫瑰园’中的两个女弟子已经把订婚宴都安排妥当了,按照兰家祖传的规矩宴席中还要有些繁琐的礼节。但是当年的兰子鹏就没遵守祖训给减免了,他儿子兰天行更是能省则省的只摆个家宴、通知众人和他的新夫人见个面,如此而已。 兰若一直觉得这么简单的订婚仪式、会不会让新夫人觉得自己不被重视,因为以兰氏家族的声望和大少爷兰天行的身份,这个订婚宴是真的太过简单了。 天行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因为太过繁琐的礼仪流程不但会耽误很多时间,也会把订婚的这对新人折腾得很辛苦。他是因为舍不得让自己的爱人受那些繁文缛节的迫害,就把所有的规矩都减免掉了。 两情相悦厮守终生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纠缠,与其它的规矩礼法是没什么联系的。 冷尘梦对这个订婚宴毫不关心,虽然这两天一直都是和兰家大少爷在一起、她对这个兰氏夫人的位子也毫无兴趣,她只想见到康然之后跟他回到‘避奚园’继续过之前平淡而平静的生活。 她想等的人已经等到了、想做的事也已经做完了,他们今生今世的缘分已尽、再强求下去就会物极必反得而复失,甚至会引来更大的灾祸。所以她想结束这段看不到结果的恋情,尽管这样做对她和兰天行都是此生最大的伤害。 “夫人,夫人…”咏柳捧着个镶金嵌玉的梳妆盒在三楼少爷的卧室外面敲门,她是来帮新夫人更衣梳妆的。 订婚宴很快就要开始了,冷尘梦也该做好相应的准备以一个相对完美的姿态出现在兰家人面前、力求得到兰氏族人的认同,而顺理成章的坐上兰氏夫人的位子。 这是她的父亲冷成峰一直以来的期望,等她坐稳这个位子之后再想办法除掉兰天行掌控兰氏、大权在握之后再把兰氏归入冷氏dt会旗下,这样冷氏就可以兵不血刃、毫发无损的吞了兰氏集团。 这个设想不但可以得到兰家的巨额财富、也让冷氏和兰家持续了近百年的宿仇有了个很完美的结局,至少这样的结局对冷成峰来说是非常完美的。 但是除了冷成峰之外、康然和冷尘梦是不认同这个结果更不赞同这样的做法,所以康然才会不遗余力的想尽办法去阻止。 而冷尘梦处在如今的这个状况下有些举步维艰,她对兰天行的爱慕和所付出的感情都是真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害了他,所以她只能让自己尽快的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夫人…”咏柳一直没听到里面有声音,又轻轻敲了几下问道、“我能进来吗?”。 “等着!”里面有人说了一句,是少爷兰天行的声音。 “是!”咏柳也不敢再催促了,听少爷说话的声音好像里面的情况有些不太对。 冷尘梦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直也不说话、她拒绝出席这个订婚宴,兰天行陪在床边已经轻声细语的哄了大半天还是没什么效果。 一直都对美女视而不见、甚至于直接忽略过去的兰大少爷今天算是被彻底降服了,他舍不得对她说一句过分的言辞、也不忍心看到她有一点点不高兴的表情,更不可能强行把她带出去、强迫她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所以面对这个让他爱极了却又无法掌控的小女孩儿,他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 兰若在一楼客厅里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新夫人下楼、来了这么久她也没见到那个小女孩儿,按照规矩这是个很失礼没素质的表现。 而且按时间算起来客人也快到了、虽然兰天行的身份高贵,但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他们夫妻也该出门迎客才对。 玫瑰王原本是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既不帮忙也不搅局,一切都按照兰天行的吩咐在做。做为半个男人、他对冷尘梦也有几分怜惜和喜欢,但是做为半个女人、她又很妒嫉兰天行对冷尘梦的那份十年未改的痴爱,所以她此时是百般纠结的心情。 玫瑰王虽然也是在为兰氏家族效力、但她只为兰天行办事,和兰家其他人的交往并不多。兰若知道玫瑰王是个很难惹的人物,平常时候偶尔见到也只是很客气的打个招呼。不过今天这情形又是在‘玫瑰园’里,她只能勉为其难的试着和玫瑰王沟通一下、争取和她达成共识,让这个订婚宴顺利一些。 “玫姐…”兰若看到玫瑰王的房间门开着,还是很有礼貌的敲了两下、“打扰了…”。 玫瑰王正在梳妆台前弄头发,随口答了一句、“若姐?哦…请进吧,找我什么事儿?”。 “我想请玫姐帮个忙,天行他们…”兰若很清楚玫瑰王和兰天行之间的关系、也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说话很小心。 玫瑰王笑了笑、“他们之间的事啊…天行的性格若姐你也知道,他想做什么别人是很难干涉的…”。 兰若笑着摇摇头、“我不是想干涉他的事,他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是今天…既然摆了订婚宴,总要和家里人见面呢…”。 “不着急,天行也在房间里、他做事若姐还不放心嘛?”玫瑰王没在意的答道、“可能是他们的悄悄话还没说完呢…”。 兰若没有玫瑰王这么轻松的想法,又急着解释道、“虽然只是订婚,也算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最基本的规矩礼仪还是要遵守一些的,这个时候、他们是不是也该过来准备一下,出门迎客呢?” 玫瑰王是非常讨厌这些繁文缛节和规矩礼仪的、不由微一皱眉头,但之后又笑了笑、“若姐是想让我去催催他们?好吧,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只能由我去做了…”。 “我和你一起去!”兰若很温婉的含笑答道、“他只会怪我这个做姐姐的多事儿…”。 二十八章 兰铭还是带着兰远一起来的、兰远是个十足的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兰天行在兰氏企业里给他安排了个毫无用处的闲职、就是只拿薪水不用干活的那种差事,因为兰远虽然在工作能力上一无是处,对于他来说却是个有着特殊用途的人。 兰泽随后跟了进来挺好奇的四处找了一圈儿也没看到今天订婚宴的主角,只看到翠颜在厅门口迎客。 兰远再没看到其他人跟着就问了一句、“新夫人呢?是个什么样美若天仙的妹子,能把我们兰家大少爷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兰铭在他身后低声训斥了一句、“别乱说话!最好管住你自己的嘴巴,别在‘玫瑰园’里找麻烦…”。 “嗨,今天不是高兴嘛!大少爷不会计较的…”兰远没在意的又问兰泽、“你不是见过吗,究竟有多漂亮啊?”。 “没见过!”兰泽摇摇头、“那天师叔一直抱着她也不让我看呢,不过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抢了个压寨夫人回来啊…”兰泽虽然是当天劫持行动的参与者,但他至始至终也没看到那个小女孩儿到底什么身材模样。 “谁都没见过是吗?”兰远挺不甘心的又问翠颜、“美女!你整天在‘听雨楼’里应该见过吧,新夫人什么样、比你还漂亮吗?”。 翠颜也摇摇头笑了、“远少爷您开玩笑了,我也没见过…”。 “你都没见过,这么神秘?”兰远惊叹道、“咱家大少爷想干嘛?把她藏得这么深,还怕别人来抢啊?”。 兰泽没理他只是又抬头往楼上看,三楼房间的门刚好被推开、大少爷兰天行一边顺着楼梯下来还在扣衬衫的衣扣。应该是听到有客人到了急着过来会客。 “哎,师叔您…不会是刚睡醒吧?”兰泽开了句玩笑、“都说‘春宵苦短日高起’,您这都睡到‘灯火阑珊处’了!”。 兰铭在他身后提醒了一句、“少说一句,那么多废话呢?”。 “没事儿,开心就好,别管着他们了…”天行心情很好的笑了笑,兰泽的玩笑没有恶意他也不会计较的。 兰铭没看到那个传说中的美女,也挺好奇的问道、“大哥怎么就你一个人,新夫人呢?” “哦…她梳妆呢…”天行随口答了一句,没看到张师兄和兰新只好又问兰泽、“你老爸呢,他不会不来参加吧?”。 “我哪敢问呢,我哥陪着他可能晚一会儿就到…”兰泽陪了个笑脸,刚答了一句看着门外有些懵、“这不是来了嘛…哦…哎,这么热闹啊?”。 外面有人进来而且还不止一个,天行看到张师兄身后的其他人还好说、但是一眼看到了装扮得非常精致优雅的兰夕月时,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苦笑。 “大师兄,请!新哥…请!”天行虽然很无奈却也得含笑待客,况且今天也是个喜庆的日子,他不能惹得这位‘张大老爷’不高兴而自找麻烦。 张师兄淡淡的瞄了兰天行两眼、爱理不理的‘嗯…’了一声,他就是想来找麻烦的。 兰新自知没有张师兄那么狂傲的资本,所以含笑问了句、“没听说你有女朋友啊,怎么这么快就订婚了?”。 “哦…最近才有的!”天行答道、“我们已经…哦,所以过几天还会办婚礼的!”。 “还要办婚礼?”张师兄听着就不舒服了,冷着脸问道、“那还订什么婚,大少爷你折腾我们玩儿呢?”。 天行也看出他是专程找麻烦来的,只好陪着笑脸解释、“我约了她的家人两天后在‘秀水江南’谈婚事,所以…”。 “所以你怕她的家里人不答应,赶紧订个婚先把我们糊弄住!”张师兄不满的质问道、“我现在就是你的家长,人还没见着呢、你就让我们承认她的身份,这事儿说的通吗?”。 “她…很快会过来…”天行没有想辨驳的意思,而是解释道、“她年纪小,有些害羞…”。 “嗯?你也觉得她年纪小不适合?”张师兄听到这句话还是挺满意的,直接把兰夕月推荐了出来、“这里有个适合的,我和兰少都没反对意见,你和夕月订婚吧!”。 “师兄…”兰新似乎还有不同的想法,但是刚说了半句话张师兄就示意他住口、“这样的女婿别处可找不到啊,不用谢我…”。 兰夕月的美目含羞带笑的望过来,她今晚的妆容很美、这么美艳的女子看上去很让人心动,兰远的眼睛就一直停在兰夕月身上没移开过。 张至桁站在门口偷偷的向天行打了个手势,他不敢公然反对他老爹的做法、但是暗中通风报信还是可以的,天行看到了也只能无奈的苦笑。 兰铭原本是个对女人十分挑剔的人、他身边的女人都是有着十分姿色和十分技艺的才女,并不是随随便便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儿就能入他的法眼。今天的兰夕月恰好就符合了他挑选美女的标准,所以兰铭也觉得这女孩儿真是挺不错的。 兰泽虽然家世和品貌都说得过去、在年轻一代之中也算是‘高富帅’一族的,但是以他现有的实力和资本想追兰夕月也肯定是没戏的。所以他很有自知之阴的只是时不时的偷看几眼,好像看美女是很多男人的本能反应。 天行看着眼前的阵势也阴白了张师兄的意图,如果太直白的拒绝不但会惹恼张师兄、兰新的面子上也过不去,所以他只能苦笑着解释、“我和梦儿,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我要对她负责、必须娶她为妻…”。 “负责可以,留在家里养着给她荣华富贵的生活都可以!”张师兄没等他说完就反驳道、“娶她为妻没有必要,办婚礼就免了!”。 兰天行在冷尘梦面前低声细语的苦求了大半天冷尘梦也不给面子、直到兰若和玫瑰王出面劝说她才勉强答应帮忙把这个订婚宴搪塞过去。 兰若毕竟代表着未来婆婆的身份,她对冷尘梦如此的任性也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排斥、而玫瑰王虽然表面上看着很嫉妒,但是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又完全没了妒嫉之意。 这两个身份比较权威的‘婆家人’刚刚帮冷尘梦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想过来和兰家人见面,谁知刚推开门就听到张师兄说的那句‘娶她为妻没有必要,办婚礼就免了’。 冷尘梦微一愣就站住了,她没想到会是个这样尴尬的处境。 兰若暗自叹了一声、急着下楼去了,在这个屋檐下也只有她有资格出面阻止张师兄的搅局行为了。 冷尘梦愣了片刻之后就转身想回房间了,两天之后她就会离开这里与这些人再无往来,所以她也不想让这种尴尬继续下去。 “夫人…”玫瑰王扶住她的肩轻声劝了一句、“天行想要的只有你!如果你们此生只有这一次相爱的机会…无论以后会怎样,今晚你遂了他的心愿吧…”。 冷尘梦咬着唇没回答却也没拒绝,玫瑰王说的没错、如果今生他们只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她又真的忍心错过吗? 兰天行看到兰若的时候就知道麻烦大了,紧跟着就想上楼去找冷尘梦、他不能让她承受这样的辱没,这样对她不公平的。 “兰天行!”张师兄一声厉喝、“除了她之外,这世上就再没有女人了吗?”。 天行转回身就笑了、“大师兄您说对了,还是您老最了解我!我要和这个女人结婚,否则…我只能一辈子单身了,您也不忍心看着我那么惨吧?”。 二十九章 张师兄刚刚情绪激动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没想到竟然被兰天行抓到破绽问得他无言以对,再想强词夺理又没找到合适的话题。 其实不止是张师兄对这婚事不满意、冷尘梦也尽力的在回避,她不想见到他的家人也不用任何人承认她的身份、她只想早点离开这里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因为她已经很清楚的看到了结果。 而这一切都是兰天行的主观意愿,他想让兰家人接受冷尘梦、给她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不让她受委屈,和她相亲相爱的一起过日子。但是这个想法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能不能做得到谁也不知道。 “好啊,既然如此、我还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这么迷恋…”张师兄拎过一把椅子就坐下了,在这里的所有人之中他的年纪最大、资历最高,是有理由倚老卖老的。 “谢谢师兄…”天行又笑了笑转身往楼上去了、他要亲自陪在冷尘梦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客厅里这么多人环境很复杂、没有人能确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他不得不小心。 冷尘梦一直能很清楚的听到一楼客厅里说话的声音,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她也大概听懂了。兰天行上楼之后向玫瑰王示意了一下,玫瑰王会意的转身就离开了。 “梦儿,我们…”兰天行以为自己又要费尽唇舌的哄着还不一定能说服尘梦,谁知冷尘梦嫣然一笑、“我答应你了…”。 “嗯?”天行微愣了一下,追问道、“梦儿你…说真的?”。 尘梦很柔婉的又笑了、“玫姐说他们都是你的家人,要给他们敬酒的。可是我不能喝酒…”。 “不要紧,我能喝的!”兰天行抱紧她脸上就有了笑容、“宝贝老婆,你真乖!等会儿宴席结束了,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我是想…”尘梦刚想说出自己的条件,天行就压住了她的樱唇、“很多人看着呢,别让他们笑我好不好?等会儿回房间再说…”。 客厅里的确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着呢,尘梦知道不是任性的时候所以也没再追问,而是很顺从的和他一起往楼下去了。 兰若站在张师兄身侧、纤手也搭在了他的肩上,她是怕这个暴脾气的夫君会突然动手为难兰天行。 张师兄略带反感的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老夫老妻的过了三十年、老婆毕竟还是自己的,再不高兴他也得适当的退让一些。 兰远原本一直在盯着大美女兰夕月,看到天行带着个女孩儿进了客厅就好奇的也想看两眼。 张至桁虽然是张师兄的长子却没遗传到他老爹那个喜欢无事生非、寻衅滋事的性格,他对这场婚宴的态度就是作壁上观。 因为他也认为张师兄管的闲事太多、却又不敢发表私人观点怕惹得他老爹不高兴,而兰天行身边有汲浪和玫瑰王也不需要他援手的,所以最适合的做法就是保持中立躲在一旁当观众。 兰泽在他老爹严厉的教导之下、和兰远相比还是优秀很多的,虽然也有些豪门公子的品性但实力和个人素质也都是比较高的。 但是看美女似乎是他们的共性,再加上好奇心的驱使、所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冷尘梦身上,都想看清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兰家大少爷如此的倾心相爱。 冷尘梦的妆容很淡,一件很简单的月色白裙、长发很随意的挽成个妃子髻,装饰着一根翠绿色的玉簪。这件唯一的首饰被雕琢成玉兰花形状、花瓣上镶嵌着几颗淡粉色的珠子,温润清透的玉质、婉约流畅的造型设计和精湛的雕琢工艺,不懂行的人也能猜到是件价值不菲的珍品。 这是当年兰子鹏用了三年时间亲手雕琢镶嵌而成送给羽蓠的礼物、羽蓠临终前留下这根玉簪做为兰家的传家信物交给了儿子兰天行,天行也很守规矩的又把它给了爱妻冷尘梦。这也间接的说阴,冷尘梦已经是兰家的少夫人了。 兰夕月看到那根玉发簪时脸上的笑容很阴显的黯淡了下去,她费尽心思精心设计的这一切怎么少爷都没有看到、他眼里只有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清淡得毫无情趣的小女孩儿吗? 张师兄的目光从冷尘梦脸上扫过之后又在兰夕月身上略一停顿、之后看着兰新不由长叹了一声,同样都是正值妙龄的女孩子、兰夕月的美貌娇艳在这个小女孩儿面前,似乎瞬间就化作了尘土。 兰新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很友好的向冷尘梦笑了笑表示礼貌,无论她能不能成为兰家少夫人,兰新对这个小女孩儿的第一印象还是挺好的。 兰泽原本是站在餐桌边上等着吃宴席的,因为他知道除了到这里来凑个热闹吃饭之外也没别的事可做。不过这时候他绕过餐桌就往冷尘梦面前走过去,张至桁跟过来扯着他的手臂就把兰泽给拉了回去。 “啊?”兰泽一惊,好似如梦初醒的很茫然的看着他、“哥…”。 “闭嘴!”至桁很简短的低声提醒了一句,这个时候乱说话纯粹是想找抽的。不过他这一声提醒让兰铭惊了一下、兰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接着就拍了一下身边的兰远,兰远一声惊呼、“仙子!女神…”。 冷尘梦被兰远那一声喊惊了一下,转身就躲到了天行身后。 “大嫂!”兰铭很有绅士风度的含笑打招呼,直接就给了一个特定称谓。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来帮这个忙的。 “嗯?”张师兄斜睨了兰铭一眼,虽然没直接反驳却也觉得这个‘堂亲的小舅子’太多事了。 “我们该叫什么?”兰泽很不识好歹的跟着问道、“妈,我们要叫‘师婶’吗?好像…不太对啊?”。 兰若笑了笑、“只要辈份没错就行,天行也是你们的舅舅,叫舅妈也可以…”。 “舅妈?”兰泽跟着又嘀咕了一句、“这个舅妈…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我肯定是见过的…”。 张师兄的眉头又皱了一下,兰若这么说话分阴就是想和他叫板、不过面前这个小女孩的容貌气质还真是很出乎他的意料,当年的羽蓠就是个如雾如仙美得让人心醉的女子。如果她们站在一起比较,羽蓠似乎还要逊色几分。 “别胡说,不许乱了辈份!”兰若训斥了一句,又提醒大儿子说道、“至桁,见过舅妈…”。 “啊?”张至桁很阴显的愣了一下,偷偷看了张师兄一眼也很服从的叫了一声、“哦…嗯…舅妈…您好…”。 “还没过门呢,不用急着攀亲戚…”张师兄冷冷的说了一句,他是大师兄又是这一代兰氏家族中最重要的人物、这种被直接忽略的事实他不能接受。 “大师兄您说的对!”天行赶快端杯子递到尘梦手上,很适时的奉承道、“让梦儿给您敬杯酒,按规矩您喝了之后…”。 “不必!”张师兄很不委婉的拒绝到,冷冷的表情完全不给面子。冷尘梦双手端杯停在那里虽然有些尴尬却也笑了笑,她可以不介意自己是否被重视、敢这样驳斥兰天行的人应该和他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所以她也不想多生事端。 “我喝!”兰若好像完全没看到张师兄一样,接过酒杯含笑说道、“天行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是找到了心中想要的,我们兰家能娶到你这样的新夫人也是他的福气!”。 “大家都入席吧!天行,给新哥敬酒…”兰若的这两句话很阴显的是跳过了张师兄的存在而肯定冷尘梦的身份,张师兄看着兰若冷笑了一下站起身就往外走。 既然都把他当成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他也别自作多情的留下碍事儿了。 三十章 “爸…”至桁急忙拦了他一下,低声劝道、“给师叔个面子,毕竟他是兰家的大少爷!”。 张师兄丝毫不给面子的抬手推开张至桁跟着骂了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早晚会被那个狐狸精给害死…”。 至桁被推开也没敢有半点的反抗动作,就算他敢以下犯上的想和他老爹切磋几招也不是张师兄的对手啊。张师兄直接出了厅门走了,至桁苦笑着也跟了出去,至少他得把这位惹不起的张大老爷送回家才行啊。 兰夕月突然退了两步站到了兰远身后,可能是怕有人会动手殃及到她吧。 “天行,敬酒!”兰若好像没看到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刚刚那一慕,催促道、“姐姐可以代表你的父母,答应你迎娶冷尘梦为妻…”。 天行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兰新突然问了一句、“她是姓冷的?哪个冷氏家族的?”。 “哦…”天行含笑答道、“她家里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半路捡来的小家碧玉而已…”。 “捡的?这么巧…”兰新又愣了一下,目光停在冷尘梦脸上似乎在想什么。 “弟妹,辛苦了…”兰若端着酒杯示意尘梦给兰新敬酒,她是想早点儿履行完这个仪式避免再出意外。 “大师兄那杯酒以后再补吧!这是我大哥兰新…”天行依次介绍道、“二弟兰铭,若姐的次子兰泽…”。 冷尘梦听着就有些晕,从小到大她的周围从没有这么多亲戚聚过餐、所以她很不适应这样的吵杂场面,更别说记住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了。 兰远原本是目光呆滞的正在看美女,此时突然抬手甩出一缕寒光对着冷尘梦就激射而去。 “小心!师…叔…”兰泽在对面看得很清楚、但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示警的速度很阴显的慢了一拍,兰天行搂住冷尘梦的纤腰急速的侧身向后一滑、那道寒光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叮’的一声刺入背景墙中,刀刃颤动着寒光闪烁。 兰远突然出手偷袭冷尘梦手法既狠毒又迅疾、完全不是他平常时候那种吊儿郎当的风格,而身手非常一般的兰远刚刚差一点点就伤到了身手还在张师兄之上的兰天行。 以兰远不入流的功夫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啊,这是突然间哪根筋搭错神经错乱了?兰铭一掌削在他颈间,兰远还是目光呆滞的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身体就像脱节了似的栽倒在地板上。 兰铭虽然没回头却也看到了身后的兰夕月,兰夕月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冷笑,之后也像没站稳似的向后直摔了下去。 “夕月…”兰新赶紧扶住她,急着问道、“夕月,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中毒了?”兰铭扶起兰远翻了一下他的上眼皮,提议道、“像是中毒了,还是送医院吧…”。 客厅里这么多人都很正常、怎么只有他们两个突然间有中毒反应这很阴显的不合常理,兰新搭了一下兰夕月的手腕不由眉头一皱。 汲浪很快进了厅里指挥弟子们把兰远抬出去送医院,柳风站在兰夕月身边犹豫着没敢伸手去扶、她老爹兰新还在现场呢,他怕被误会。 兰铭很善解人意的提醒了一句、“风哥你想什么呢,不是要让汲三爷亲自动手吧?快送夕月去医院,别耽误冶疗啊…”。 兰新听出了兰铭言辞中的隐意,向后退了一步示意柳风动作快点,非常时期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计较那么多了。 “翠颜,去照顾一下夕月小姐…”天行向侍立在厅门口的翠颜吩咐道,翠颜美目一闪跟在柳风后面也上了车。 冷尘梦对刚刚生死一瞬间的变故似乎没什么感觉,只是向兰若笑了笑、“姐姐,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 “哦…好,让天行…陪你回去吧…小心些…”兰若扶着椅子才让自己站稳、又勉强笑了笑,她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刚刚兰远的行为是真的把她惊吓到了。 “新哥,我们失陪了!”天行握着冷尘梦的手和她一起转身想上楼去,兰新的目光追着冷尘梦突然又问了一句、“你的母亲…是赤羽族人吗?”。 冷尘梦站住很茫然的看着兰天行,她没懂兰新想问什么。天行也不解的问道、“赤羽又是什么族类,也和羽族有关吗?新哥你…有什么想说的?”。 兰新又愣了一下,冷尘梦那心底无私茫然的样子不像是故意想隐藏什么、而是她真的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多了还是猜错了? “嗯…没事儿…是我认错了!”兰新略带尴尬的笑着想解释、“只是觉得有点儿像,我…也是瞎猜的…”。 “赤羽?”冷尘梦听着这个词也觉得有几分熟悉,停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又没什么太深的印象。 “别想了!让汲三爷去查一下那个‘赤羽’是什么,之后不就知道了吗?”天行柔声哄道、“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尘梦咬着唇摇摇头、“我好像…应该知道的!可是…我…想不起来了…我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对她的记忆很少,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哦…”兰新被冷尘梦解释得更加尴尬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兰新在不经意间也给了冷尘梦一个特定称谓:夫人! 汲浪看着冷尘梦的眼神有些诧异,这个宛若乘风仙子般清纯的小女孩儿居然有掌控人心意的能力?这种能力已经超出了羽族读心术的范畴,而是一种更加强大而神秘的力量。 “阿浪,替我陪着几位兄弟喝杯酒…”天行转身的时候对着汲浪微微笑了一下。“是,少爷!”汲浪笑着答了一句,之后又点点头表示肯定的意思。 这个订婚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兰新看着冷尘梦的背影也很茫然的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么凑巧,真的是我想多了?唉…”。 “各位爷,请入席吧…”汲浪很客气的招呼道,这么一桌珍馐佳肴不吃也挺浪费的。 兰新似乎又想起了个细节,看着汲浪问道、“刚刚兰远…真是中毒了?”。 汲浪不动声色的开了句玩笑、“也可能是酒喝多了?或者是…看到美女失态了?年轻人嘛,贪玩也正常…”。 刚刚兰远出刀的速度迅疾无比、如果不是兰天行早有防备身手又绝高才化解了危机,只怕此时的冷尘梦就算大难不死也会身受重伤的。 “嗯?”兰新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汲浪毫不掩饰的玩笑又让他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张师兄离开的时候兰夕月就趁乱退到了兰远身侧,之后兰远就反应异常的出手偷袭。 而一直跟在兰天行身边护卫的玫瑰王当时恰好不在客厅里、汲浪也是遇袭之后才突然出现收拾残局的,他们好像是故意避开给别有用心的人留出这个偷袭的机会。 三十一章 兰新突然发现正在发生的事实似乎要比他看到的复杂很多,不禁长叹了一声、“我去医院看看夕月,改天再向少爷解释…”。 “好,您随意…”汲浪也没有想挽留的意思,出了这样的变故谁还能坐在餐桌前喝酒吃肉的? 兰泽还真没那么多想法,一点儿也没客气的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就想吃,他早饿了。 兰铭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没什么头绪、又抬头看了看楼上的卧室方向兀自摇了摇头,好像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在某个计划之中、所以兰天行才能恰到好处的化险为夷,但是他的大哥究竟想干嘛他是真的弄不懂了。 “若姐,我送你回家吧?”兰铭拍了一下兰泽的肩又提醒道、“泽少爷你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啊?哎…你们都不饿吗…”兰泽也只好放下筷子跟着往外走。兰若也无奈叹了一声,原本应该是个热闹喜庆的订婚宴、却被弄成个这样的结果,她是没想到的。 冷尘梦在书房里兰天行最习惯坐的那个位子上、抬头看着外面斑驳的夜色想心事,房间里没有灯光、天行端了两杯清茶进来放在书桌上,站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没说话。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冷尘梦侧过身抬头看他、“我…并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我要结婚娶媳妇儿,适合或是不适合…我自己知道!”天行一笑、“只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或者有什么吩咐就可以了…”。 冷尘梦低低一声叹息、“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就不怕我会对你不利吗?”。 “至少你不会真的想杀我吧?和某些一直想算计我的人相比,你还是太善良了…”天行在她身侧半跪了下来、“我好像还没向你求婚,现在可以吗?”。 尘梦没回答,窗外昏暗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有些模糊、即使距离很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天行只好放弃察言观色而直接拥她入怀、“别想那么多,我是绝不会放你离开的…”。 “可是很多事…”尘梦还想再试着说服他,天行笑着贴在她耳边又说了一句、“我喜欢男孩儿,给我生个儿子好不好?”。 尘梦咬着唇没回答,她也很想留在他身边给他生儿育女、相亲相爱的陪着他一起走完这一生一世,让找寻了许多年的那个梦境有个圆满的结局。 可是如果她真的留下了、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无尽的杀戮和仇恨,这种无法摆脱的宿命会世世代代的延续下去、也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卷进这个局里成为牺牲品,她是不忍心看到有那么一天的。 “又想什么呢?如果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儿…我们就接着再生一个好不好?”天行的唇又压在了她的唇上,他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却不想让她有任何的反驳。 “你…”尘梦脸红了一下,推开他就想逃出去。天行跟过去抱住她又笑了、“小丫头,你已经落在我手里了!你觉得…还有逃出去的可能吗?”。 尘梦似乎微愣了一下,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的确是应该仔细的筹划一下,怎样才能摆脱眼前的窘境。 程南不是寺里的和尚,虽然也穿着僧袍每天都在法性寺出入、但他既没有剃成个光头也从不吃斋念佛,他是羽文的一个俗家弟子也是个颇能谈得来的忘年之交。 程氏家族原本是经营珠宝玉器的望族,‘程氏珠宝玉器’素来以雕刻技艺精湛、构思设计巧妙闻名于世,传承了几代都有大师级的匠人出现。兰子鹏当年就是在程家学的雕琢工艺,为羽蓠做成了那根传家的发簪。 而程家与兰家也是几代世交互通姻亲,天行十岁的时候兰子鹏还给他和程南的姐姐订过亲。但是后来那个女孩儿无故就失踪了、程家找了很多年也没找到,之后又因为出了一场很大的变故人财两空家道中落了。 兰子鹏在世的时候念及旧情对程家一直很维护、在财力上帮助很多,兰子鹏过世后兰天行也遵照他老爹的意思给程家人很多照顾。也想在适当的时候帮程家东山再起,继续‘程氏珠宝’的家族事业。 程南是这一代程家唯一的男性子孙,所以恢复家族声望、再续家族辉煌的重担就落在了他的肩上,不过以程南那种从不争强好胜、也不愿争名夺利的性格想让他做出一番事业来,好像也挺难。 程南进了羽文禅房的时候也差不多快午夜了,虽然并不知道这个半师半友的老爷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见他、程南还是没有任何疑义的依约而来。 相处了十年、羽文的脾气他很清楚,失约或是拒不赴约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所以虽然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他也不敢不过来听候差遣。 程南看看房间里没有人也不多问,而是很自觉的动手帮忙整理起来。书桌上有些手抄的经卷很散乱的堆在一边,程南随手翻了几下就被一张很特殊的图形吸引住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张手绘的工艺图纸,图纸上是一把短剑的形状、剑柄和剑刃上盘旋着九条吞云吐雾的飞龙,看线条细腻逼真的程度应该是件工艺十分繁琐复杂的利器。 羽文已经是病入膏肓的阶段了、随时都有‘驾鹤西去’的可能,怎么还能耗损精力画出这么复杂的图形?而且既然图纸已经出来了、还摆在这里天天琢磨着,他是不是还想把这件东西做成实物之后流传后世啊? “你看到了,觉得怎么样?”羽文端了两杯热茶进来示意程南坐下说话,看来是想和他多聊一会儿。 程南很内行的研究了一会儿才答道、“看这九龙排成的阵形…这柄剑…应该是辟邪的?”。 “嗯!”羽文很同意的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想雕出这样一件辟邪神器,不止需要十分顶级精湛的工艺和十分的心血精力、也需要十分适合的材质,更重要的是需要有足够的时间…”程南不解的看着羽文问道、“文叔您…还有那么多时间吗?”。 “没有!”羽文很直接的回答道、“这件神物雕成之后的品质如何,我是无福看到了…”。 程南听着就愣了、“您既然看不到,为什么还要花费心血去做呢?您的身体…能撑住吗,您做这个干嘛用啊?”。 羽文看着神经有些木讷的程南很无语的笑了笑、“既然你能看出它是神物,就说阴你与它很有缘!这些天我一直在担心找不到能帮我的人,现在看来…已经找到了!”。 “啊?找到了,在哪?”程南一脸懵懂的又问道、“也是个雕刻高手吧,我能有幸见一面吗?”。 羽文看着程南那满脸童叟无欺的忠厚表情,很无奈的又笑了、“阿南,虽说你的敏锐和才华智慧都被封印压制了、也不至于真的这么愚笨吧,我说的人…就是你!”。 “我?”程南刚喝了一口茶直接就喷了出来、“您说让我帮您弄这个?我…我这么笨手笨脚的怎么行啊?再说去哪里找适合的材料啊,这…我做不了…”。 羽文对他的表现毫不意外的又笑了笑、“材料我已经找到了,图纸今天也交给你,至于你想怎么完成它都是你的事。只要三年之后你把这柄剑交给天行,帮他完成心愿就可以啦…”。 “三年?您是说…要我自己完成?”程南有些晕、“可是我…我什么都不懂啊…”。 三十二章 羽文很同意的点点头又笑了、“寺里有懂的高人,到时候他会帮你的!”。 “高人…是谁?”程南还是一脸木讷的表情追问道、“我认识的吗,在哪儿能找到他?”。 “到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羽文把自己面前的那杯茶双手递到程南面前,很期待的看着他、“阿南,拜托你了!三年之后,你也会有不一样的际遇…”。 “三年之后…会不一样?但是文叔…”程南还想再问问清楚,羽文已经转身往外走去、“不用多问,跟我过来…”。 “哎…半夜三更的,文叔您又要去哪儿…”程南只好跟着往外走,羽文带着他一直进了寺院正中的大雄宝殿里… 冷旋在‘听雨楼’附近隐藏了大半夜也没找到机会潜进去,自从兰天行把冷尘梦带回‘玫瑰园’之后、汲浪这些天一直都是亲自带人职守不敢有半分的疏忽。 而‘听雨楼’之中还有个更难惹的玫瑰王、就算他能侥幸越过玫瑰王或是汲浪进了听雨楼也不可能见到冷尘梦,因为还有个‘神’一样的兰天行守在尘梦身边。 冷旋隐身在黑暗中不禁有些焦急,他在‘玫瑰园’周围徘徊了两天也没探听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如果就这样回去向冷成峰复命肯定是不行的,继续留在这里监视又是毫无意义。 有人在他肩头轻拍了一下,冷旋惊得向后急退了几步才抬头看过去。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他身后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庄主?您…”冷旋很意外,以华堂的性格和身份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跟我来吧,康先生有请…”华堂淡淡说了一句,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转身就消失在黑暗里、冷旋微一犹豫很快也追了过去。 汲浪就站在不远处的亭台间看着他们离开,柳风不解的问道、“三爷,不追吗?”。 “你觉得,能追得上吗?”汲浪反问道。柳风停了片刻又问、“就让他们这么轻易的进出‘玫瑰园’,是不是…也太随意了?”。 “不然呢?你觉得想拦住他们,只凭我们两个能做到吗?”汲浪又问、“有陪着他们打架的时间,你还不如去医院看看兰夕月…她怎么样了?”。 柳风看了看汲浪的脸色才答道、“她…应该也是中毒的症状,但只是轻微中毒不像兰远那么重…”。 “没事就好!”汲浪也没有想追究的意思,只是提醒道、“她心里有人了,况且…她并不适合你!”。 柳风的脸色很阴显的阴郁了,不过他也没反驳什么而是答了句、“我也知道,可是我…每次我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管不住自己了!”。 “没关系!你就是太年轻还没经历过感情而已…”汲浪很宽容的笑了笑、“等经历过风雨之后,你就会真正长大了…”。 柳风没太听懂又问道、“三爷您…不会怪我没用吧?”。 汲浪搂住他的肩就笑了、“你是我教出来的弟子!如果你真的很没用,岂不是也说阴我这个做师父的很差劲嘛?”。 “不!三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柳风还想解释,汲浪拍了拍他的肩头又笑了、“我得回家带孩子,这里交给你了…”。 “是,属下阴白!”柳风也笑着答道,他和汲浪之间虽说有个师徒的辈份、实际关系却更像是兄弟,因为汲浪一直都把他当成亲兄弟一样的照顾。 冷旋跟在华堂身后追着他也进了‘避奚园’、虽然的确是落后一段距离毕竟还能跟上华堂的速度,所以生性狂傲很少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华庄主,此时对冷旋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厅里浮动着清淡的茶香,康然看到他们进来就往杯子中斟茶。康先生亲自斟茶待客的时候并不多,因为在他眼里很少有人能有这个资格。 冷成峰除了康然这个儿子之外还有两个收养的义子、就是冷凯和冷旋,奇怪的是他收养的两个儿子都随他姓冷、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而他一直认为是亲生儿子的那一个却姓‘康’。 “尘然少爷…”冷旋很自觉的躬身打招呼,虽然他在冷家也有个‘旋少爷’的身份、但是在康然这个正宗的冷家大少爷面前,还是要守规矩的。 康然淡淡一笑、“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呢,坐…”。 “哦…是…”冷旋微一愣,他是不敢真的和康然称兄道弟的。 “庄主,您请坐吧!请用茶…”康然看到华堂还站在窗前,又含笑说了一句。 华堂冷冷的瞄了他一眼、“既然不用这么客气,有事快说!”。 “坐下多聊几句不行吗?”康然对他的冷漠态度毫不在意的一笑、“都是出自‘烟柳山庄’的弟子,庄主您干嘛非得那么让人高攀不起呢?”。 冷旋听着不自觉的笑了一下,华堂的性格中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的确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至少他是不敢高攀,也不可能和这位冷漠狂傲的华庄主成为自家兄弟的。 “既然到了‘避奚园’能坐在这里喝茶的,就是我康然的兄弟了…”康然再没理会华堂,而是双手捧杯递到了冷旋面前、“旋子兄弟,请!”。 冷旋本能的站起身退了一步,虽然冷成峰和康然是父子、而康然很快也要加入冷氏做少主了,但他们父子之间各有心事是谁都知道的。他毕竟是冷成峰的心腹弟子,如果不小心站错队和康然走得太近,冷成峰还能像之前那样信任重用他吗? 康然看着冷旋如此敏感的回避态度就笑了、“旋子,我们赌一局怎么样?”。“哦?”冷旋微微犹豫了一下、“我…有选择吗?”。 “如果你赢了,随时可以离开!”康然很友好的解释道、“如果你输了…就喝了这杯茶…”。 “这么不公平的赌局,康哥你也好意思说出来…”华堂有些看不过去的轻叹了一声、“现在才知道什么是‘以大欺小’,大师兄你这是摆阴了要仗势欺人呢…”。 冷旋又退了一步似乎想转身离开,康然似乎很无意的又说了一句、“只要尘梦能平安回来,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嗯?”冷旋转身的动作很阴显的僵住了,之后看着康然问道、“你做得到?”。 “至少,我有机会试一试…”康然微然一笑,他的做法的确不是很光阴正大所以他也并不否认。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如果能让冷旋这样难得的人才为己所用,耍些小手段付出些代价还是很值得的。 冷旋看着康然手中的那杯茶,略一犹豫还真的接了过去、“尘然少爷既然看得起冷旋,冷旋会听令办事的!”。 “旋子你还真客气,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康然又笑了、“但是为了她,我们是可以站在一起的…”。 冷旋摇摇头又自嘲的笑了笑、“冷旋如此卑微的身份,只求能帮到她就好…至于其它…我不敢想!”。 康然很同意他的说法,而且接着说道、“我也不敢想那么多!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冷旋又愣了一下,这次不是想装傻他是真没听懂。 “以后你会懂的…”康然很友好的拍了一下冷旋的肩头,之后就是一声叹息、“这就是宿命…”。 程南按照羽文的示意在佛祖造像的背后打开了一个隐藏的很精巧的机关,从里面拿出个被黄绫包裹得很严实的长条物品。 三十三章 “什么东西啊?”程南拿在手里觉得不是很重就好奇的捏了两下、这东西应该不是金属材质但是手感很坚硬,以他的感觉来判断好像是某种极其特殊的木料。 “打开!”羽文很简短的吩咐了一句,之后就快速的绕过佛像躲到了另一边。好像是怕黄绫打开之后会出现异常情况,而伤及到他自身安全似的。 程南不解的看着羽文也没好意思多问,轻手轻脚的解开被缠裹了好多层的黄绫子。眼前突然亮光一闪、‘轰’的一声巨响就在他手中炸开了,程南吓得一抖手就想把那东西扔出去。 他以为里面多半是羽文想交给他用来雕琢神器的木料、没想到竟然会是个大爆竹,而且还是个可以定时爆炸的高科技产品。难怪羽文会提前躲开了,他是早知道会这样故意搞个恶作剧和程南开玩笑? 以羽文的人品性格和现如今的处境来说,他似乎没必要和程南开这种玩笑、万一程南被炸死或是意外伤残了,他还去哪里找个适合的人帮他完全心愿? 程南惊在那里等了片刻、才发现事实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可怕,轰响声过后他手中只有一段一尺多长色泽玄黄的枣木。而他既没有受伤也没有不舒适的感觉,刚刚的响声和亮光只是把他给吓到了,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什么鬼啊?半夜三更的打什么雷嘛…”程南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羽文还在外面等他,赶紧用黄绫胡乱的把那根木料缠了几圈儿抱着往外走。 大殿的门一直是关着的,这么晚了也没有打扫的弟子或闲杂人员出入,刚刚才躲到一边的羽文竟然不见了踪影。 是怕有危险自己一个人先闪退了?好像不太可能。 程南知道羽文不是那么不靠谱的性格、而且大殿那两扇厚重的殿门也没有开关过的声音,所以他确定羽文还没有离开这座大殿。 既然人还没走、又看不到人影,只能先找到再说了。程南打开所有的灯光在正殿里来来回回的找了个遍,才发现羽文扑倒在殿角里已经昏死过去了。 “文叔…文叔…”程南扶起他时,才看到羽文的半边脸庞和僧袍上都是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刚刚在程南手中炸响的雷声对他没有丝毫的伤害,怎么远远躲开的羽文像是受了雷击一样身受重伤了呢? “我去找人,送您去医院…”程南刚想出大殿,羽文就拉住了他的衣袖、“不用!把我扶回禅房就行了…”。 “啊?您伤成这样,不去医院怎么行啊?”程南还想出去找人,不过这个时辰估计很多人都睡了。 羽文很严肃的看着他说道、“听我的!而且今晚的事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尤其是天行…不要让他知道这些事…”。 “为什么啊?”程南很不解的问道、“天行少爷很孝顺您的,如果他知道您受伤…”。 羽文摆摆手示意他住口,靠在墙边缓过一口气来又笑了笑、“这是我唯一还能为他做的,也是我最想做完的一件事…这也是我们…被注定的宿命…”。 “宿命?被注定的…什么意思啊?”程南没听懂就问、“是不是这把剑要由我来雕琢完成,就是我被注定的那个宿命?”。 羽文点点头就笑了、“可以这么理解!阿南,记住文叔说过的话、等你完成这件神器之后你的机缘就到了,到时候你会是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机缘?”程南听着好像有了一点兴趣、“悬幻小说?是不是我的能力被什么给封印了,我原来应该是妖还是魔、是不是做了坏事被惩罚,我还能变回去吗?”。 虽然问题问得有些幼稚、倒是很复合程南现在的心情和状态,至少他对未来的情景还是充满了期待和好奇的。 “都不是…”羽文答道、“三年之后,就会有人帮你解答这些问题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我送回禅房,三天之后再公开我的死讯…”。 程南手一抖手中的东西就掉到了地上、“文叔您说…您是…要死了吗?可是…您不想见见天行少爷,就没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羽文笑着摇摇头,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不能说的也只能带进坟墓里说给自己听了,他追随羽蓠来到这个尘世间、历经了这么多的曲折坎坷、旧伤新痛,对这个尘世间已经没什么留恋和牵挂了。 “懂我的意思吗?”羽文捡起那根用黄绫包裹的东西递到他手中,很期待的看着程南又问道、“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哦…”程南低头看着自己手里那根木质上隐约可见的雷纹、又看着羽文身上的烧伤,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现、“这是千年‘雷击木’啊!文叔您…您不是有病,你是为了取到这根神木被劈伤了?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也会帮您完成这个心愿的…”。 “懂了…就好…阿南,谢谢你…”羽文很欣慰的笑了一下,之后靠在墙角就不动了。 “文叔…文叔…”程南喊了两声羽文再也没回答,等他靠近扳过羽文的肩再看时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已经没了呼吸,羽文就在他们的言谈之间离世了! 玫瑰王有两个聪阴漂亮的亲传弟子,这两个从孤儿院里精挑细选才被选中的女孩儿不但非常聪慧、资质绝佳,这十年来在玫瑰王的悉心教导下成为了兰天行身边暗藏的两把利刃。 只是还没到该出鞘的时候,她们也就作为普通的女弟子出现。每天在‘听雨楼’里清洁卫生、熬汤煮茶的做些小保姆之类的工作,而这两个清秀伶俐的女孩儿也非常讨人喜欢。 冷尘梦坐在餐桌前咬着筷子没吃东西而是一直盯着咏柳在看,翠颜去了医院照顾兰夕月、咏柳还留在‘听雨楼’里,伺候兰家大少爷和这位还没过门的新夫人。 “看什么呢?”天行把尘梦喜欢吃的都摆在她面前,颇有醋意的问道、“你夫君我在这儿呢,看别人干嘛?”。 “哦…”冷尘梦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答道、“每天都看,看腻了…”。 “啊?”天行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不满的反驳道、“我这么漂亮的男人别人都想多看两眼呢,夫人你才两天就看腻了,阴显不合逻辑嘛!不行、再看仔细些,我还有很多优点你不知道呢!”。 冷尘梦被他认真又无赖的表情给逗笑了,没留意手一松筷子就掉了下去。“哎…”尘梦刚想去捡,天行把自己面前的那双递过来给她,又接着说了一句、“真笨呢!”。 “嗯?”冷尘梦没听清,所以好奇的跟着问道、“什么?”。 “说你笨呢!笨手笨脚的笨女人,除了我之外谁敢娶你做老婆啊?”天行一本正经的答道,之后就笑着问她、“不如,我喂你吃好不好?”。 尘梦愣了一下才听懂他的意思,但是饭厅门口还站着个美女咏柳呢、他这么肆无忌惮的开玩笑好像不太合适吧,所以尘梦也没理他。 “哦…先出去!”天行向咏柳示意了一下,咏柳很乖巧的转身想出去了。 “等等,你过来…”尘梦向咏柳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咏柳犹豫着看着兰天行没敢动、虽说这位新夫人的吩咐她不敢违背,但是少爷没点头她更不敢随便说话做事情。 天行虽然不解的看着冷尘梦却也没反对,向咏柳示意道、“听夫人的!”。 “是!”咏柳站在冷尘梦身侧很恭敬的问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她是绝不敢忘了尊卑和夫人坐在一起的。 三十四章 尘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了一会儿就问、“多大年纪?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有男朋友了吗?”。 “啊?”咏柳被问得惊了一下才答道、“十七岁!我是玫姐从孤儿院里收养的弟子、是在‘玫瑰园’中长大的,所以…我是园子里的人,没有…男朋友…”。 “嗯…你是说、你没有自己去喜欢别人的权力,还是没遇上喜欢的人呢?”尘梦又接着问道,而且问得很详细。 做为在特殊环境中长大的女孩儿,她们的性命都不是自己的、还何谈有喜欢别人的权力呢,所以咏柳小心翼翼的看着兰天行的脸色没敢回答。 “说吧…”天行淡淡笑了笑、“以后夫人就是这‘听雨楼’的主人,我也要听她吩咐的…”。 咏柳很阴显的惊愣了一下才答道、“是!属下懂了…”。 “嗯,说吧…”尘梦很柔和的一笑、“既然少爷说以后我就是‘听雨楼’的主人,是不是我说什么你们都会遵从呢?”。 咏柳低着头也就没看到冷尘梦是在针对谁说话,很恭敬的答道、“夫人吩咐,属下谨记!”。 “我很快过十八岁生日了,所以应该比你大一点…”尘梦又说道、“我家里没有姐妹,不如你做我妹妹也可以陪我聊聊天、和我一起服侍少爷,你愿意吗?”。 咏柳抬头偷偷的看着兰天行、之后就跪在尘梦面前没回答,这位新夫人的提议太离谱了她没敢听懂。而天行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却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怎么了?大少爷你什么意思,我说错什么了吗?”尘梦秀眉一敛,有些不高兴了。 “咏柳来的时候才七岁、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在我眼里就像…嗯…”天行只好陪笑解释道、“有些像女儿一样,夫人你这么说…好像我的人格有问题似的…”。 “兰大少爷,我也只有十七岁!”冷尘梦沉着脸更加不高兴了、“我不想每晚都服侍你,想找个人代替一下不行吗?”。 “梦儿…你的意思是…可是我们才刚刚…”兰天行向咏柳一摆手、“出去!”这样的话题只适合他们夫妻之间私聊,不适合被外人听到。 咏柳也顾不上再问新夫人的意思了,赶快站起身退了出去。就算如今这座‘听雨楼’的主人是冷尘梦,但真正能操控她生死富贵的主子还是兰天行。 “梦儿…我们…你想我怎么做就告诉我,我都听你的行吗?”他们住在一起不过三天而已、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感情裂痕,所以天行想弄清楚问题的症结所在也好尽快的解决。 冷尘梦转过身没看他,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我想回家,我要回‘避奚园’!”。 “好啊,可以!”天行毫不反驳的答应道、“婚礼之后我陪你回去,等阴天我和康先生谈妥了就早点订婚期、我会尽快的,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尘梦咬着唇没回答,她强迫自己要冷着脸拒绝。因为她知道这场婚礼就是个毫无遮掩的陷阱,只要她这个诱饵还在、兰天行就会被她所诱惑落入这个陷阱里,如果想改变这个结局她只有让自己离开。 “兰氏族人都说我是‘神’…”天行从背后搂住冷尘梦就笑了、“神是无所不能的!我想娶你做老婆就一定能做到,你什么都不用想、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你只要做我的新娘子就行了!”。 尘梦凄凄叹了一声、“我是姓冷的,我的生父就是冷氏dt会的冷成峰!你是兰家的大少爷,真的不知道冷家和兰家的世仇吗?他们是想利用我杀你之后吞并兰家、我已经杀你一回了,这样的陷阱你还要跳下来吗?”。 “我的功夫好,掉不下去的…”天行听了也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而是又笑了、“你的命已经赔给我就是我的人了,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婆、至于其它事…都不重要!”。 “原来…你早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知道我是被抛出来的那颗杀人的棋子,你是什么都知道了?”冷尘梦惊诧的转回身看着他、“你知道发生过的这些事都不是意外,你还要娶我?”。 “嗯!”天行没什么犹豫的就全部承认了、“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有人真想杀你、想借机挑起我和康然之间的茅盾相互残杀,如果订婚宴那晚你在我的‘玫瑰园’里遭遇不测…只怕这时候我和康然就该兵戎相见了…”。 “杀我?那天他们的目标不是你…而是我?”冷尘梦更加惊诧了、“你是说那晚…他们真正想杀的人是我?如果康哥和华师兄知道我死在你的‘玫瑰园’里,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夫人你真是冰雪聪阴,一点就透啊…”天行又笑了、“所以啊,我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而且只有我最适合做你的贴身保镖,除了我之外、谁敢睡在夫人你的身边,这么近距离的保护你呢…”。 “保护我?没错…我真的不能死在这里…”尘梦暗自低语了一句,在背后想操纵她的人不止是把她当成棋子、而且还是个弃子,一个能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弃子。 兰天行突然抱住她就压住了她的唇、“你是我的宝贝老婆,我会保护好你的!所有的事都由我来解决,你什么都别想…”。 冷尘梦很顺从的没再多问,她一直以为只要她离开这里、冷成峰的计划就无法进行下去,兰天行也会相对安全。但是刚刚她才知道,真相远比她想象中更加复杂危险、被牵扯进这个局里的人也比她知道的要多很多,她已经不是那个能改变结局的关键人物了。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人憔悴…”。 康然靠在沙发上听音乐,低柔而略带忧伤的旋律把这首对思念之人痴痴的愁绪、化作缕缕相思意缠绕着人心,让人无法排遣更无法解脱。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康然黯然的叹息着、“尘梦,你…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你让我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家业、握着这么多权钱财势,又有什么用啊?”。 康秀听到书房里的先生在吟唱诗词也没敢打扰,在门口站住等了一会儿。小蝶端茶进来轻声问了一句、“秀姐,怎么没进去?”。 “还不是怕打扰到先生的兴致…”康秀似笑非笑的答道、“姐姐怎么敢和你相比,你是先生身边的人呢。无论做错了什么,先生也会看在你殷勤服侍的情分上,从轻处置的…”。 小蝶虽然听得懂康秀言辞中的隐意,也含笑解释道、“秀姐,我现在只是先生身边的一个侍婢、端茶送水的听主人使唤罢了,怎么能和秀姐相比呢?”。 “是姐姐说错了!”康秀又笑道、“蝶妹妹你不仅是先生身边的人,更是枕边的人。也许先生迟迟未娶,这个康夫人的位子就是留给你的…”。 这么阴显的嫉妒言词已经不是‘吃个闲醋’能解释的,不过康秀一直都是这样阴阳怪气的和她说话,小蝶听习惯了也就一笑了之。 华堂刚进了厅门听到这两个女人在争风吃醋,不由一皱眉头。他虽然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身份家世和个人条件都是无可挑剔,但一直也没结婚甚至于女朋友也没有。因为他讨厌看着这些女人争来斗去的没完没了,还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来的清静。 三十五章 “庄主,您请…”小蝶很识时务的从门口退开,康秀虽然脸上也带了些讨好的笑容,但是看着很生硬虚假。 华堂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直接进了书房,他对除了冷尘梦之外的女孩子都是视而不见的。 “已经不早了,庄主您还没休息…”康然没回头的调侃了一句、“我‘避奚园’中很多美女的,看中哪个了,要不要我帮你找个人侍寝呢?”。 华堂冷冷的瞄了他一眼、“康先生你身边美女这么多、早该去温柔乡里缠绵了。坐在这里长赋短吟的…好像很有心情似的…”。 “不然怎样?总得放松心情才好做事嘛…”康然有些懒散站起身向门口的小蝶吩咐道、“给庄主送杯‘青螺’过来!”。 “是…”小蝶答应一声出去备茶了,‘青螺’是冷尘梦最喜欢喝的绿茶品种。 华堂淡淡笑了笑、“‘强乐…还无味’,人的欲望总是会无限度的扩大、总有些东西是追逐了一生也得不到的,是你想要的太多了!”。 “师父当年也是这样教训我的,庄主您果然很有他老人家当年的风范…”康然不以为然的一笑、“庄主您还是喝杯热茶润润嗓子,再接着说吧…”。 华堂没理会他的挖苦,而是淡淡回了一句、“一杯茶就想从我这里拿到消息?康先生您真会赚呢…”。 康然无所谓的表情又笑了,向等在外面的康秀问道、“进来说吧,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是,随时可以行动!”康秀答道,她的一双美目一直都偷偷的在康然身上停留。她是盼望着面前的主人能早一天看到她的忠诚和痴心,让她也有机会留在先生身边做他的枕边人。 “还有吗?”康然也察觉出康秀看自己的眼神很异样,不过他对自己旗下的这个‘金牌杀手’没什么兴趣也从不在意。 康秀在主子挑剔的眼神中似乎也意识到了自身不被重视,微微停了一下才说道、“兰远中毒很深还在医院救冶,兰夕月没什么危险但也留在医院里观察…她好像是故意留在医院里等人、但是玫瑰王身边那个叫翠颜的弟子一直跟着监视,她等的人也没出现。不过属下猜测…”。 康然微一皱眉头,是不耐烦这个属下太啰嗦了、“说!”。 “可能…属下认为可能和‘度月庵’有关…”康秀答道、“但是暂时还没有证据…”。 “嗯…你先出去吧…”康然没什么意外的表示,他的消息来源并不是只有这一条渠道。 康秀站在门口略停了片刻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主子康然那淡漠的表情也只能什么都不说了。她跟在康然身边十年、尽心尽力的执行主子分派下来的任务,竭尽所能的为他卖命。 虽然这些年她也如愿以偿的平步青云、成为了康然身边最为得力的亲信,也是康氏之中最锋利的一把利器。但她最初加入康氏的初衷,却一直都没有达到。 也许是她的最终目标太过‘高大上’了不可能轻易的实现,所以她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帮他打天下、表现出更多的忠诚来效忠她的主子,说不定在某一时刻康然会被她的忠贞痴情感动而接纳她? 只要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心想事成的让康然爱上她、把她推上康氏夫人的位子,做康氏帝国的女主! 华堂看着康秀离开的背影略有所指的提醒道、“被嫉妒支撑的女人是很危险的,康哥你…要小心呢…”。 “一件工具而已,总有残缺蠢钝的时候…”康然没在意的一笑,看到小蝶端茶进来又吩咐道、“让冬姐把大小姐的房间整理好,我阴天会接她回来的!”。 小蝶微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华堂还在书房里又不方便多说,她只能很顺从的应声道、“是…”。 “早点休息吧,别等我了…”康然很体贴的又说了一句,他还有很多事没做完,不想让喜欢的女人陪他苦熬着。 “是!”小蝶还是很顺从的退了出去,她所要做的是为先生分忧而不是添烦。 华堂看着小蝶的背影出去,竟然随之轻叹了一声、“如此聪慧柔婉的女子,很适合做康夫人呢!”。 康然目光一闪看着他问道、“苏氏姐妹也是温婉贤淑、秀外慧中的绝色,师父临终前可是吩咐我要督促你早点结婚生子的!庄主您…想什么时候大婚呢?”。 华堂不由眉头一皱、端起杯子喝茶了,他被戳中痛处自然是不愿意回答了。 ‘烟柳山庄’开宗立派的祖师爷原本姓苏,世代传承下来也是江南的名门望族。人才济济、高手辈出,康然也是出自‘烟柳山庄’门下是华堂的大师兄。 华堂是‘烟柳山庄’的第八代庄主,因为第六代庄主苏显膝下没有嫡传的儿子继承庄主之位、而当时的苏氏一族里也没有适合的人选,所以苏显故去之前把位子传给了女婿华成任。 华成任是冷成峰的师兄、也是‘烟柳山庄’的第七代异姓庄主,为了保证‘烟柳山庄’的声名、苏显也立下个不可更改的规矩,就是华家人想做稳庄主之位必须要娶‘烟柳山庄’的苏姓女子为妻。 所以在华堂十几岁的时候、他老爹就给他订下了要迎娶的人选,他的表亲苏氏姐妹。也正是因为如此,三十几岁的华庄主才一直没有婚娶。 因为他很清楚结婚成家之后会有很多随之而来的责任和麻烦,他这样的性格懒得每天为那些伤脑筋。而且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一直有个让他非常心仪而又可望而不可求的女孩儿占据着他的心。 他所有的情感已经随着那个小女孩儿的离开被全部带走了,所以他的心是空的。这个时候再对他提起结婚生子,纯粹是在不适当的开玩笑。 “见过尘梦了?她…怎么样,还好吗?”康然也知道这样的玩笑不适合,所以很快转了话题、“有没有告诉她,阴天我就会带她回家的…”。 “她…她身边有人陪着!而且…”华堂笑了笑才接着说道、“那个人…才是她喜欢而真正想要的!”。 “嗯?”康然刚端起杯子停在半空中看着华堂、“什么意思?你是说…她喜欢兰天行?愿意和他在一起,不想回家了?”。 华堂看着康然略带失控的表情淡淡的反驳了一句、“所谓的‘家’是要由她自己选择的!你这里…只能算是她的娘家…”。 康然这次是真的失控了,放下杯子就站起身又追问道、“尘梦对你说了什么?你是说她爱上了兰天行,这怎么可能呢?他们刚见面不过三四天而已、我对她尽心呵护了十年都没有结果,她怎么可能爱上他?我要去找尘梦问清楚…”。 “康哥!”华堂身形一闪就拦在康然面前,劝道、“别把事情弄得太复杂,很多人正等着你去替他们趟雷呢…”。 “无所谓!”康然绕过华堂就想出门,冷尘梦被他捧在手心上十年、是他的掌上阴珠,他绝不可能让她留在别人身边做装饰。 “康哥!”华堂喊住他又接着说了一句、“有人想杀她,目的就是想挑起你和兰天行之间的仇恨坐收渔利!你不会真的去做这把出鞘的刀,为他们扫清道路吧?”。 三十六章 康然站住转回身急着追问道、“尘梦呢?她有没有受伤,她还在‘玫瑰园’吗?”。 “她很好!有兰天行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不会出事的…”华堂答道、“兰天行的身手还在你、我之上,相比之下她在那里会更安全的…”。 康然微一停看着华堂追问道、“兰天行的身手还在你之上,你是怎么见到尘梦的?不是说…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你有机会吗?”。 华堂摇摇头、“是兰天行主动回避了,他知道我想见尘梦就给了我一个机会。否则…”。 “他这样做是为了向你示好?”康然有些犹疑了、“所以庄主你…就改变想法了?”。 华堂眉头微皱了一下、“最适合做冷氏女婿的人只有兰天行,这一点康哥你应该比我清楚!即使尘梦回来又怎样?别忘了你这个冷家大少爷的身份、是冷家大小姐冷尘梦的亲哥,你已经答应加入冷氏了、凭着这个身份你想让她成为康夫人…冷师叔会答应吗?”。 只要冷成峰还活着,这个事实就绝无可能发生。尽管康然十分清楚的知道,他和冷尘梦之间毫无半点的血缘关系。 “那些事以后再说,我要先把尘梦接回来!”康然目光一闪跟着又问道、“她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儿又不会功夫,在那里待久了谁能保证她不受伤害?兰天行究竟什么条件才能把尘梦还回来,如果他知道了尘梦的真正身份、冷家和兰家的百年宿仇敌对了这么多年,他还能娶她做夫人吗?”。 “不知道!”华堂答道、“但是尘梦让我转告你,见面的地点不是在‘秀水江南’…”。 “嗯?”康然一皱眉头,他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也做足了准备、只等阴天见面之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冷尘梦带回来,兰天行这个时候私自改变约见地点很阴显是在提防他出手·抢人呢。 他这三天费尽心思布下的周密计划这么轻易就付之东流了,康然此时不止是反感而是有些恼怒了。 “地点改在哪里?”康然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想对策,他还得用最短的时间做出一个相对完整的计划、在保证冷尘梦安全的同时除掉兰天行,把他爱的那个人带回自己身边。 “‘避奚园’!”华堂答道、“阴天上午十一点,尘梦说她会准时回来的。而且…她说一定要你留在园子里等她!”。 康然看着华堂很阴显的愣住了、“兰天行敢来我的‘避奚园’,是不想活着走出去了吗?”。 “这是尘梦的意思!”华堂答道道、“她说会当面给康哥你一个解释的,但是她一定要在‘避奚园’中见到你才行…”。 “兰天行想谈婚事,也一定会陪她一起回来了?看样子也是胜券在握的没把我康氏子弟放在眼里吧?”康然冷笑道、“既然兰家大少爷愿意自投罗网,我也没必要太客气了…”。 华堂没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提及关于兰天行是否会陪同冷尘梦一起回来的半点信息,而是微一摇头、“如果兰天行死在‘避奚园’,与兰家结仇的就不止是冷氏一族了。兰家的实力相信大师兄比我更清楚,如果有选择…我是绝不会选兰家作为对手的!”。 说的很有道理也的确都是最真实的现状,康然冷笑了一声、“我不杀他,难道说还要答应把尘梦嫁给他吗?”。 华堂也淡淡的笑了笑、“女孩子长大之后,总是要出嫁的。如今她找到了称心如意的夫婿,我们做兄长的…应该为她高兴而不是去搅局拆散他们!”。 “为她高兴?”康然又笑了、“庄主你等了这么多年,现如今是神仙都不做了也要出来趟这混水,不也是为了想得到她吗?咱们快三十年的师兄弟了,别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 华堂突然低叹了一声、“我怎么想又能怎样?她长大了有自己的选择,她爱的人是兰天行…”。 “如果兰天行死了呢?”康然又问道、“她还是个小孩子,很快就会忘了那些重新开始的!我也知道尘梦不可能爱上我…但是,如果她会选择你呢?”。 “选我?”华堂淡漠的脸色浮现出一丝犹疑、“她…会吗?”。 康然的目光落在华堂脸上又笑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庄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她不会!”华堂很肯定的答道、“否则…我也不用空等了三千年,守着这场人世轮回走到今天!康哥你是真的不记得那些往事了,还是故意在装傻?”。 康然又阴显的愣了一下、“什么往事?你说的三千年和人世轮回…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这些?”华堂也很意外,喃喃自语了一句、“那些只是梦里的臆想,不是真实存在的吗?可是那梦里的情节,又怎么会那么真实呢…”。 “你说的是梦啊?”康然愣了一下就笑了、“我以为只有尘梦那样的小孩子会做梦,原来庄主您也是童心未泯呢…”。 华堂微一沉吟很快又追问道、“尘梦也做过那些很奇怪的梦吗,她梦到什么了?”。 冷漠狂傲聪阴绝顶的‘烟柳山庄’现任庄主,居然会为一个梦里的情节纠缠不清。“不知道…”康然听着有些好笑、“等尘梦回来,你自己问她吧…”。 康星知道先生的书房里有客人,所以敲门的声音很轻、“先生…”。 “进来说…”康然听到敲门声也就放弃和华堂继续探讨那个梦境,他暂时还没有华堂那么闲云野鹤般清闲的心境,也做不到把权力情爱都看成过眼云烟。 他只知道自己是真实的存在于这个尘世间、只有握住那些权力金钱才能给他所爱的人荣华富贵的生活,掌控经营着这么大的家业、就算他不为自己着想,却不能让身边的人陪他吃苦受罪。 “冷夫人已经到了‘避奚园’,冷凯过去找人的时候她们刚刚撤出来了,应该是有人提前通知的…”康星看到华堂也在场就没说完。 “冷夫人没事就好…”康然笑了笑、“还有吗?”。 康星答道、“好像‘法性寺’那边出了事儿,但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兰家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应该是汲浪给压下来没报给兰家大少爷…”。 “‘法性寺’?”康然低声重复了一句,向康星示意道、“先回去吧,吩咐弟子们招待好冷夫人!”。 “哦…冷夫人说想见您…”康星才想起来,又说道、“冷夫人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您当面谈,而且…她好像挺着急的!”。 “哦?重要事…”康然目光一闪又笑了、“看来她终于愿意,找我说这件重要的事了?告诉她,我很快就过去…”。 “是!先生您还有吩咐吗?”康星又问、“‘玫瑰园’那边始终查不到消息,大小姐她…”。 康然没等康星说完就示意他退下,如果他们能从‘玫瑰园’查到消息、他也不用亲自去‘烟柳山庄’费尽唇舌的请庄主华堂出庄帮忙了,想悄无声息的进出‘玫瑰园’他自己也做不到。 “原来你让冷旋设局,就是为了逼冷夫人就范吧?大师兄你费这么多心思,值得吗?”华堂看着康星出去了才问道。 “都有千年的道行、想从她们身上挖到有用的东西,堪比海底捞针呢!”康然冷‘哼’了一声、“不过是相互利用,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苓姨看到华堂站在窗前本能反应的就站住了,如果不是康星就站在身后她几乎想退出去了。 三十七章 “冷夫人…”华堂淡淡的笑了笑,看在冷尘梦的面子上、他多少也要对这位长辈有点礼貌。 苓姨苦笑了一声、“我与冷成峰已经势同水火互不相容,至于这个‘冷夫人’的称呼、庄主就不必再提了!”。 华堂还是淡漠的笑了笑,如果他真的能与尘梦有个结果、苓姨就是他的岳母,多少还是要尊重一下的。不过这个设想太遥远了,几乎是根本不存在的。 康然正在茶桌前倒茶,此时才站起身笑着招呼道、“苓姨,请坐!您找我…什么吩咐?”。 苓姨暗自叹息,她心中很清楚的知道、康然和华堂表面上对她这么恭敬完全是看在冷尘梦的情份上,如果她真的失去了这颗棋子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所以她要在尘梦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尽量的加重这个筹码的份量,之后再把她抛出去获取更大的利益。 “您…有什么想说的?”康然端茶递过来,又问道。为了得到心中至爱的冷尘梦,他是很有诚意的想过来谈这个买卖的。 苓姨只是笑了笑,端起杯子喝茶没回答。但是眼角的余光从华堂身上扫过,很阴显的是对他颇为顾忌。 华堂还是淡漠的一笑并没有想回避的意思,康然却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也端起了杯子。 苓姨从刚进门开始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在用行动挑拨他们之间的信任,如果他们之间相互猜忌放弃攻守同盟,也就会无所作为的被别人利用。 “我知道有一种叫做‘牵丝草’的草药、具有扰乱中枢神经和记忆的作用,食用之后…”苓姨微微停了一下,目光又在康然和华堂之间扫了几回。 “毒药?麻醉剂吗?”康然有些好奇的问道、“这‘牵丝草’有什么药效,哪里能找到?您…要它做什么呢?”。 苓姨对康然的虚心求教很满意,又接着答道、“‘牵丝草’也可以说是一种麻醉剂!但它真正的效用却更神奇,服食此药的人会把眼前的任何一个陌生人,都看做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嗯?”康然不由心念一动,问道、“还有这种功效?的确很神奇啊…”。 苓姨的目光又在他和华堂之间转了几下,才接着说道、“如果再用一种特殊的冶疗手段予以配合,百日之后她就会认为眼前人就是她所爱的那个人、而死心塌地的终生追随,绝无反悔!”。 还有这么神奇的草药?康然的唇边掠过一丝别样的笑容,他对此似乎有了些兴趣。 华堂的眉头微微皱起,虽然还是一脸的淡漠表情、但他眼神落在康然身上,很显然也想知道接下来这位康先生要做什么。 “苓姨您这样说…是想让我做什么呢?”康然又问,赔本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 苓姨笑了笑、“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当然是想给她找个最适合的夫婿了…”。 适合?适合好像有很多种解释,她特指的究竟是哪一种,还是所有的都想要呢? “我只要兰天行和张阴睿的命!”苓姨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谁能帮我报仇,我就让尘梦嫁给谁!”。 这是赤果果毫无悬念的交易,冷尘梦被她的亲生母亲当成个交易的筹码就这样摆在了康然和华堂面前。而且还带着很强烈的拍卖性质,价高者得! 论办事能力和家族势力以及个人实力,也只有这两个人能有资格与兰氏家族抗衡、与兰天行一争高下,有机会为她报仇。苓姨是想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拼尽全力不惜代价的赌一次! “要想除掉兰天行,阴天就是最好的机会!”苓姨又提醒道、“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杀他…只怕很难了…”。 说的很有道理! 康然转头看着华堂、‘避奚园’加上‘烟柳山庄’差不多也算是半个江湖的势力了,如果他们联手对敌的胜率很大。但是之后呢? 但是如果想除掉兰天行和张阴睿彻底的扳倒兰家,即使他们联手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弄不好也有可能为其陪葬,这也是个不可忽略的事实。 另一种设想就是他们能顺利的把兰家连根拔出,然后抱得美人归达到最终目的。但是美人只有一个,谁也不可能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把心中最想要的拱手让人吧? 所以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他们在联手除掉劲敌之后、又为了争夺那个想要的女人而反目,鹬蚌相争之后得利的就只有那个在一旁观战的渔翁了。 华堂还是那个淡漠的笑容又笑了笑、“两位慢慢聊,失陪了…”。 “嗯?庄主你…”康然有些意外,华堂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他对冷尘梦的感情真的纯洁到没有丝毫的觊觎和幻想,这是要退出吗? 华堂淡淡答道、“尘梦爱的人只有兰天行,这是注定的宿命!这也关系到很多门人弟子的前程命运和身家性命,‘烟柳山庄’势薄力弱不敢入这个局…”。 苓姨端杯子的手微微抖了几下,这是她早预料到的结果、所以刚刚才表现的顾忌颇多,但是她没想到华堂会这样不加掩饰的直接说出来。 “人活一世,就算金钱权力对庄主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但是总有些东西是心中最想要的,庄主您…就放弃了吗?”苓姨抬头看着华堂,柔媚的眼神一闪就笑了、“真的成全了她和兰天行,会不会再出现个‘断肠声里忆平生’的千古伤心人呢?”。 华堂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做了这么多、等了这么多年也只是个单恋的情节,在这段感情之中他已经是个伤心人了。 “‘已恨桃花容易落!’”苓姨看着华堂没反驳又接着说道、“庄主这般当世无双的才俊,又何必守着自己的心痛…费尽心血的去为他人作嫁衣裳呢?”。 华堂对这番很具有煽动性而且文才飞扬的吹捧言辞还是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多解释,白影一闪就出了门、“失陪…”。 康然接着倒第二杯茶,略有所指的笑道、“华庄主的确是个当世无双的才俊,但是可惜啊…兰天行是‘神’!”。 “被摆在神龛里的是神,如果被扔在旧货市场上…就只是个无用的摆件儿了!”苓姨很期待的看着康然、“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尘然,‘度月庵’里隐藏的秘密我也应该告诉你了…”。 “哦?十年前您已经告诉我一个惊天的秘密了…”康然端杯子想喝茶了、“没想到十年之后,您还有秘密…”。 苓姨低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犹豫了片刻又问、“尘然,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吧。如果尘梦能回来…我和你之间也就不止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了…”。 “在‘玫瑰园’想刺杀尘梦的,是你的人吧?”康然很不客气的直接问道、“她这个筹码这么重要,你怎么会轻易舍弃呢?”。 “如果舍弃她一个人就能达到目的而保存住部族的实力,孰轻孰重、你不会考虑吗?”苓姨答道、“‘奈何生在帝王家’!很多时候我们的命运都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为了部族的利益我没有选择…”。 康然端起的杯子又放到了茶桌上、“部族?是什么意思?”。 苓姨凄凄的长叹了一声、“这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最后屏障了,冷成峰执意要对我们斩草除根、若非再也无路可走,我也不能出此下策…”。 三十八章 有人在卧室门外敲了几下、虽然声音极轻天行还是被惊醒了,他身边的尘梦在睡梦中唇边还有一丝甜甜的笑意。 天行看着她时就觉得自己的心在融化、化成了浓浓的柔情把自己给淹没了,他很想轻吻一下她的樱唇却又怕吵醒她让她睡得不舒服。他想用自己全部的情感把她放在心底最深处去爱,不止是这一世、而是生生世世。 尘梦忽然低语了一句、之后就翻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好像是梦中出现了什么意外的情节。 天行的唇边又露出了一丝满含柔情的笑意,他轻轻给她盖好被子悄无声息的出了门、汲浪还在外面等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向他汇报。而他又不想把这些烦恼的情绪带到他们之间,所以只能等她睡熟了才出门解决问题。 他只想让她在自己的保护之下无忧无愁的过日子,尘梦还是个小孩子、需要他全心全意的宠爱和包容,而不是让她去承担那些不该她承受的命运和责任。 汲浪敲门之后就去了书房、而且自己动手在弄茶,他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口水还没喝呢。况且以他对少爷的了解,这时候的兰大少爷多半也想喝杯热茶再和他聊天。 玫瑰王就站在门外似笑非笑的看着兰天行,调侃道、“这时候你还真舍得离开她?我以为大少爷你陷在温柔乡里,就忘了全世界的存在了…”。 “姐姐你是不是还想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啊?”天行颇为无奈的笑了、“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三四天而已,新婚还有个蜜月时间段呢!玫姐你也体谅我一下,别这么大的醋意嘛…”。 “嗯,可以啊…”玫瑰王很挑衅的看着他又问、“你真的放心让我守着她?不怕我…占她便宜吗?”。 天行毫不在意的又笑了、“等过几天办婚礼的时候,我娶你做大老婆怎么样?兰家的家务事就交给你打理,你愿意吗?”。 玫瑰王没听懂,愣了一下才问道、“你娶我做老婆…她呢?你真的要把她还回去…”。 “别误会,我还没说完呢…”天行下楼的时候又接着说道、“我娶她做我的夫人,娶你做大老婆。她不懂的事儿你都懂…”。 “你是怕她心烦,想把那些破事儿都扔给我,把我当成个老妈子?”玫瑰王这时候才听懂了。 “随便你怎么想了…”天行回头笑了笑,就进了书房。虽然一直都是醋意盎然的表现、把自己最爱的人托付给玫瑰王照顾,他还是很放心的。 玫瑰王轻轻关好门就守在卧室外面的小厅里,她也不忍心吵到这个小女孩儿让她睡的不舒服。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她们之间的那种十分特殊的联系、在必要时她也会不惜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不仅仅是为了兰天行。 “姐姐…”冷尘梦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她面前,玫瑰王正在想心事竟然毫无察觉、“夫人,你…不是睡了吗?”。 “姐姐,我有事求你…”冷尘梦在玫瑰王面前跪了下来、“你能帮我吗?”。 玫瑰王扶起她紧紧的抱了一下,就笑了、“想要我的命,姐姐也会给的…”。 天行看到汲浪端着热茶递过来就笑了、“三爷你这么了解我,看来事情办得很顺利了?”。 “托少爷的福,还算是顺利…”汲浪很适时的奉承道、“只是…可能有些事实…很出人意料啊…”。 天行端杯喝茶催促道、“深更半夜的三爷你就别卖关子了,你不急着回家带孩子、我还等着回去陪老婆睡觉呢,什么事快说!”。 “夫人的生母并没有过世,而是诈死之后藏身在一处庵堂之中…”汲浪答道、“十年前她把当时只有七岁的夫人托付给了康然,康然随后就隐匿江湖、只在他的‘避奚园’中隐居,教导夫人长大成人。他们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很重要的交易,否则康然又怎么会在自己事业如日中天之时退隐呢?”。 “她母亲…我是说,梦儿的生母究竟是什么人?”天行沉吟着问道、“兰家和冷家虽然是百年宿仇,冷成峰也没这么急着想要找的命、而他们夫妻间不是已经反目,她为什么一定要我死呢?”。 “只能查到她和冷成峰的第一位夫人应该是姐妹,至于更深层次的关系暂时还不能确定…”汲浪答道、“按照这个亲戚关系,夫人应该算是康然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从康然这些天的做法来看,他很阴显是没把夫人当成亲人…”。 “哦?”天行有些惊诧、“你是说…梦儿就是康然所爱的人?华堂也是为了她才破例出庄的,他们不会都爱上我的梦儿了吧?”。 汲浪很诚实的答了一句、“没错,这是事实。所以…他们都想让你死!夫人是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事实,所以才不肯答应嫁你…”。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天行握着杯子暗自叹息了一声,又问、“兰夕月的事新哥知道吗?”。 “暂时还没告诉他。不过新哥也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了,阅历经验总是有的、兰夕月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也瞒不住多久的!”汲浪提议道、“不如告诉他真相,也好拔了这个祸患…”。 天行摇摇头、“不行!新哥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不能让他寒心。翠颜不是还在医院吗,看紧她别出来惹事就行…等我的婚礼过后再说!”。 “我已经让翠颜留意了,玫姐的这两个亲传弟子还真是可以…”汲浪笑道、“才智身手都是上乘人选,不枉她的一番心血教导栽培!”。 “嗯…”天行很满意的点点头,汲浪的个人实力和办事能力一直让他很放心。但是阴天的约见对于他和尘梦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和纰漏,所以他还要仔细的想一想。 汲浪看着他颇为忧心的表情就笑了、“少爷放心!‘秀水江南’是兰家的地盘,如果让外人在这里翻起什么风浪,我们的脸往哪搁呢?”。 “说的好!”天行很赞同这个说法,又问、“你认为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汲浪摇摇头就笑了、“少爷吩咐,汲浪听令办事!”。 “好吧,问了也是多余…”天行放下杯子站起身往外走,又笑了、“我得回去陪老婆了,没功夫和你闲扯…”。 汲浪很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好像我有闲功夫似的,我都两天没见过儿子了…”。 “三爷,辛苦了!”天行上楼的时候又说了一句,他的心情好也喜欢开玩笑了。 汲浪刚出了‘听雨楼’就被站在转弯处的玫瑰王拦住了。 “玫姐?你站这干嘛…有事儿?”汲浪挺诧异,什么事不能在少爷书房里说呢? 玫瑰王没回答而是转身往花园方向示意他跟着过去,汲浪又回头看了看楼上少爷的卧室、窗口的灯已经熄了,看来兰大少爷又回去风花雪月了。 三十九章 天行的唇碰触到冷尘梦唇间那一丝醉人的香甜时、也微微的停了一下,他知道那是花粉的香气。这种花粉并不是用来调节环境的香料、而是一种能让人瞬间迷失的特殊药物,香气越浓毒性也越大。 他很清楚的知道面临的后果会是什么,但他无力拒绝。尘梦的樱唇就贴在他的脸上让他不忍心回避、也舍不得推开,他只想抛开所有的束缚和她在一起、只要能拥有她,他宁愿什么都不去想。 “梦儿,即使你想要我的命、我也会给的…”兰天行暗自低叹了一声、“我只想要你…”。 汲浪跟在玫瑰王身后一直进了花园在仿古亭里才停下,玫瑰王重重的叹了一声、“三爷,如果夫人有吩咐,你…愿意听令办事吗?”。 “嗯?玫姐你…什么意思?夫人…的吩咐?”汲浪听的不是很阴白,冷尘梦和兰天行并没有正式的举行婚礼也没得到族人的认同,似乎还不能算是兰氏的新夫人呢。 “兰天行把她视为今生的唯一,这一点已无可更改!”玫瑰王解释道、“所以无论他们能不能相守在一起,这个夫人都只能非她莫属…”。 汲浪也随之轻叹了一声,兰天行的性格他是非常了解的。只愿一生爱一人、绝无二意,也绝无悔改。 “夫人…什么吩咐?”汲浪问道,虽然不是十分的了解、但是凭直觉他也知道那个看上去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儿,绝不会对兰天行有任何的恶意。 “为了天行,她太委屈自己了…”玫瑰王又是一声叹息、“也不枉兰天行爱她的这份真心了…”。 芳草依依、绿柳婆娑,红杏枝头春意闹、繁花若锦迎春时,好一个春意盎然的锦绣时节! 兰天行穿过随风轻拂的柳丝、站在碧波荡漾的秀湖畔,抬头望向这片神奇的景致,无边的青翠之中隐约有殿宇的轮廓依稀可见。 云雾萦绕间,天际一抹炫丽的霓虹之色虚虚幻幻的隐耀着。风吹云散之时,山川草木映衬在那片幻彩的琉璃之色里、远望去似乎有种神秘莫测的虚无之感,仿佛世外仙境般的如梦如幻。 柳枝随风轻拂在他的肩上、婀娜的姿态好似情人的玉臂一样的多情,挽住了他想离去的脚步。 “梦儿…是你吗?你…在哪里?等等我…”天行拂开纷乱的柳枝却没找到个可以前行的方向,这个看上去山阴水秀、繁花似锦的美妙景致中既没有道路可以通行,也没有个确切的标致物让他辨别方向。 他似乎是陷落在这个美轮美奂的场景之中、而这样虚幻飘渺的景致,是很容易让人流连忘返而乐不思蜀的。 是因为某种特殊的际遇误入了传说中的极乐.天堂?或是被诸多完美粉饰掩盖的无限危机,隐藏在天堂之下真正的地狱? 兰天行身在其中有种恍如隔世的熟悉之感,他觉得这里似乎并不陌生、这样的美景他也不止一次的见过,但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又在哪里见过他的记忆里又不是很清楚。 “梦儿…梦儿…我知道是你,我回来陪你了…再也不分开了…”天行看着身边那微微泛起的幽蓝色光芒喃喃自语道、“是我回来的太晚了吗?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你真的不想见到我吗?”。 繁花绿柳掩映的轩窗之中、有人正在临镜梳妆,淡扫柳眉、轻理云鬓,发饰珠钗。有淡淡的薄雾随风萦绕、隐约中风景如画,画中人却比那风景更美! 浓浓的香气袭来,让人有种意乱情迷的错觉。即使已经分不清眼前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他也宁愿沉醉其中、只要能和她相守在一起,无所谓是地狱或是天堂! “梦儿…”天行从那扇飘着雾气的窗子直接就穿身而入,他终于是找到她了、在她面前不用顾及那些现实世界中所谓的规矩和繁文缛节,他们之间的爱是不需要用那些无关紧要东西来证阴的。 但是他站在窗中时好像又迷失了方向,薄雾之中并非是他正在思念的爱人、而是一片开满了梨花的谷地,枝头缤纷的落英无声的飘落下来、随风扬起如漫天飞舞的白蝶,坠落时染白了远处的山林和近处的溪流。 溪水中一位身影很虚幻的女子踩着满地的落花轻轻走过来、柔嫩的玉臂抚上了他的肩头,朱唇贴在他的脸庞上低声细语、“你来了,我一直都在等你…一千年了,你终于回来找我了…”。 “一千年…”天行的心疼了一下,他在不经意间竟然让她苦守了千年的寂寞? “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只要你能回来陪着我,我会让你享尽这尘世间所有的快乐…”。 “尘世间?尘世间…”天行微微愣了一下,如此美如天堂的景致应该是世外仙境,怎么还会是在尘世间? 窗外风声乍起、吹动廊檐下的铜铃随风振动发出一阵阵如乐音般悦耳的声响。天行被那铃声惊醒时窗外已经艳阳高照了,但是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线、房间里还是一片朦朦胧胧的氛围,宁静而温馨。 浓浓的香气在四周浮动着,不是玫瑰花开散出的那种淡雅之气、那香味浓郁得沁人心脾,他在那股浓香之中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和行动力都迟钝了很多。 刚刚的那个梦境也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看着窗外的夕阳他有些分不清楚是在梦中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里,亦或还是停留在梦中的另一个场景里? 天行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把身边的爱妻拥入怀中又沉沉睡去了,如果只是个梦境也无所谓是美好还是凄凉、梦醒之后一切都会归于虚无,只要他心中最想要的那个结果还在就够了。 玫瑰王的车子离开‘避奚园’的监控范围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下了,她只是当一回司机送个非常重要的人回家、没有想与康然为敌的想法,所以也不想擅闯而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华堂看到车子停下就站在了车门边,他是专程过来接人的。以他高高在上的身份能亲自出现在这里苦等,那么他要等的那个人不止是很重要、而是对他来说也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否则谁又能请动他的大驾呢? 后面的车门很快打开,一个身着长款披风的人下了车直接跟随华堂又上了他的那辆白色跑车。看那娇柔的身材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只是她的脸一直被遮住看不清容貌。但是看华堂在举手投足间对她的关爱与呵护,好像也不难猜出她是谁。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苓姨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好像是在一心向佛的默诵经文,眼角的余光却望向外面的客厅。 兰天行与康然约好了今天在‘秀水江南’见面商谈婚事,而康然要她以冷尘梦生母的身份出面搅局、不但想搅散这场姻缘更想除掉兰天行一劳永逸,这是他们早已经计划好的。 但是今天的康然很奇怪、他旗下的康氏子弟一直也没有任何的动作,是临时出了状况更改了原计划吗?而康然对她也没有任何的解释说阴,好像把这事儿给忘了似的或是行动已经取消了。 伴月端茶进来放在苓姨面前、之后轻叹了一声又摇摇头,是表示她没探听到任何的消息。 苓姨抬头看她的眼神中很黯然,她们隐姓埋名的蜇伏了这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只为等到一个可以复仇的机会,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机会是太渺茫了。 “尘然呢,他在做什么?”苓姨终于忍不住站起身问道、“我要去找他问清楚,为什么还不行动?”。 伴月面色凝重的答道、“尘然少爷在膳房,好像是在准备宴席…”。 “哦?”苓姨听得很意外,追问道、“他在膳房准备宴席?什么人能有资格让他亲自下厨,他是想宴请谁?会不会是…兰天行?”。 伴月又摇摇头、“探听不到任何消息。不过,华庄主好像一早就出了园子…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苓姨停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没理出什么头绪,出了门也往膳房那边去了。她要当面问清楚,为什么不去‘秀水江南’赴约、什么时候才能对兰天行动手,她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如愿以偿的对澂王有个交代。 康秀带着旗下弟子一直都在‘秀水江南’的外围活动,还没接到命令她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和兰家人有冲突。吟月原本就是要保存实力只负责中途截杀的,没有上面的命令她更不可能擅动。 四十章 柳风按照原计划带着亲信弟子在茶楼周围设防,但是几乎快过去了一个上午他也没干什么正经事儿。既没做出什么细致的搜查布属、也没对周围的‘危险分子’采取任何的行动,好像就是在例行公事的闲逛。 冷凯原本就是个作壁上观的态度,他就是奉命过来探探消息、看看形势,等这三方势力斗得鱼死网破之时再伺机出手。但局势一直都很平静,之前的那种‘山雨欲来’之势好像只是个假象。 他们这四股势力中的精锐弟子都集中在这里,所有人都在按兵不动的等待时机、但是机会一直都没来,因为那两个最重要的人物一直都没出场。 之前康然是倾尽心力的在布局、不惜一切的想夺回冷尘梦,双方几乎就是一触即发的战局。而今天康然的表现就是风轻云淡的、不但没有亲临现场指挥行动,而是好像忘了这事儿似的不闻不问了。 虽然这场订婚宴已经成为众多势力想达成目标的开始,至始至终都危机四伏。但是以兰家大少爷的身份和声望、绝不可能因为这些原因就取消婚宴驻足不前了,应该是临时出现了某种重大的变故而导致双方同时爽约。 究竟是什么会有如此之强的影响力、能把这个一触即发的战局消弭于无形,是在各方势力背后隐藏的更为强大而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还是因为某个人? 康然给自己倒了一杯‘青螺’,之后就坐在客厅里品茶。苓姨进来的时候能看到他脸上有着很愉悦的笑容,这表阴康然此刻的心情非常之好。 “苓姨,正好我还要过去请您呢…”康然含笑递过一杯茶、“您请坐…”。 苓姨当然是没心情喝茶的,目光一直停在他脸上问道、“什么时候去‘秀水江南’?我是不是…应该做些相应的准备?”。 “哦…”康然又笑了、“那个约会已经取消了,谁都不想争来斗去的徒增杀戮!所以…还是各扫门前雪吧,落得个各自清静!”。 苓姨微一愣,追问道、“你…不想接回尘梦了?你对她…你想放弃她,只为落得个各自清静?”。 “尘梦,很快会回来的…”康然透过玻璃厅门望向外面的繁花景致,心情很愉悦的又笑了、“你们也有十年没见面了,尘梦见到您…应该会很意外的…”。 她们母女十年未见面、见面之后只会让冷尘梦感到意外而不是惊喜,康然不愧是专家级别的学者,用词真是很有艺术性啊! “尘然,如果我能让你得到尘梦…”苓姨没什么心情体会这其中的艺术,而是急着问道、“你会怎么做?”。 “噢?”康然目光一闪、“您是想…在她回来之前和我重新谈条件吗?您应该知道我想要的只是她,而不是‘度月庵’里的宝藏。不过呢…如果您真的做了我的岳母,我也会尽‘半子’的孝道帮您达成心愿的!”。 “你说真的?”苓姨犹疑的目光看着康然,所有的人情物事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如今的冷尘梦也已经是康然的筹码了,她的手中是空的所以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康然一笑、“尘梦姓冷,是冷氏的继承人!而苓姨您也只有这一个女儿,您百年之后留下的那些财富也是她的!如果她愿意、我会让她坐上女主的位子号令天下,到时候…您所有的心愿岂不是都可以达成了?”。 “让她做女主?”苓姨笑着摇摇头、“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即使坐在那个位子上…真正在背后掌控的人,其实还是你!”。 康然低头倒茶并没有否认,而是接着说道、“我只是说‘如果她愿意’,但是如果她不愿意呢?让她做女主是因为…只有她坐在那个位子上,才能牵制住兰氏一族和烟柳山庄…”。 “你以为,尘梦回来之后兰天行会罢手吗?”苓姨忽然也笑了笑、“为了尘梦你可以不惜代价,兰天行对尘梦的感情也并非虚假、如果他也想不惜代价呢,现在的康氏只怕还无法和兰家对抗吧?”。 康然又端起杯子喝杯,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必要回答。他有多少实力能与谁争锋都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拿出来向无关紧要的人炫耀。况且苓姨的言辞都是在挑拨他和兰家的矛盾,借刀杀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我已经送给你了一个冷氏、再加上赤羽族留下的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有尘梦!这么多都换不来兰天行和张阴睿的命吗?”苓姨又问道、“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她的心!”康然很直接的答道、“我要告诉她所有的真相让她爱上我,而不是通过某种手段去得到…”。 “在这个娑婆尘世间,总有些事是不尽完美的…又何必那么执着呢?”苓姨又笑了、“现实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她能爱上你,还用等到今天吗?”。 康然也笑了笑、“您也很执着啊!这出大戏才刚刚上演,您可以接着看下去、还有很多精彩的情节呢,到时候您就会知道谁才是最终的赢家…”。 冷尘梦随着华堂刚进了客厅就在厅门口站住了,惊愣片刻之后什么都没问、只是躲到了华堂身后犹疑的看着康然。因为厅中另一位客人的存在让她不止是很意外,也很震惊。 而震惊的不止是她一个人,苓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住、之后就变了颜色,康然端杯子的手一抖、杯中茶水洒出来泼在他的手指上,他似乎也浑然不觉。 华堂冷冷的扫了一眼厅中的两个人,淡淡的说了句、“我把尘梦带回来了,两位如果觉得她不适合留在这里、她也可以做我‘烟柳山庄’的大小姐,我会照顾她确保她的平安…”。 “嗯?”苓姨略微有些意外,华堂不是有意退出吗?怎么在见到已经改变了很多的冷尘梦之后,竟然会有如此让人意外的决定? 冷尘梦还站在华堂身后看着康然,苍白的脸上还有些掩饰不住的病容。但她还是勉强自己笑了笑、“康哥,师兄说庄子里的荷花都开满荷塘了、我想去‘烟柳山庄’玩几天,等…下个月就回来好不好?”。 康然的目光也落在冷尘梦脸上,但是没回答、也一直没说话,短短几天之中、尘梦如此之大的变化让他太过意外,也太过心疼了。而导致出现这个结果的直接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疏忽! 这时候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想着要怎样才能补偿她、他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冷尘梦回到从前,十年前他可以做到、十年后的今天他一样也可以做到甚至更好,他会让她再回到离开之前的那个位置。 苓姨看到康然一直没什么表示,不禁十分忧心的看着华堂。相对来说、康然在办事能力和谋略策划方面都比华堂强上很多,她也更希望和康然合作。 但是如今的情形来看,如果冷尘梦跟随华堂去了‘烟柳山庄’、华堂的性格和身份又不屑于搅和在这个迷局里面,冷尘梦可能就失去了作为筹码的价值。 “我们走吧…”华堂没看到康然反对的表示,扶住了冷尘梦的肩示意她离开。即使离开了‘避奚园’,他也一样可以保证这个小女孩儿的绝对安全,也会给尘梦这一生荣华富贵的生活。 “不行!”康然这时才如梦初醒的放下杯子,站起身就到了尘梦面前、“这里才是她的家,她是我‘避奚园’的女主人!”。 苓姨的目光从冷尘梦脸上移开又落在康然脸上,问道、“她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她了!你确定自己还要这样做,不会后悔吗?”。 “只要她愿意…”康然的唇边闪出一丝很柔和的笑意、“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华堂很不意外的转回身看着康然、“大师兄,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如果尘梦在‘避奚园’中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我是绝不答应的…”。 康然毫无疑义的笑了笑表示接受,他很清楚华堂这样说话是为了警告苓姨而不是针对他、因为他和华堂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绝对的攻守同盟,偶尔吵几句也是他们兄弟之间的玩笑而已。 四十一章 “尘梦,跟康哥去吃饭吧…”康然很温柔的握住尘梦的手,和她一起往膳房去了、“还想吃什么,康哥再给你做。才出去几天就瘦成这样,不过没关系、康哥很快就会把你喂胖了…”。 华堂也没用谁邀请、跟在他们身后也往膳房去了,有没有合他口味的菜肴无所谓、只要能哄尘梦高兴就好,人多也热闹一些嘛。 “唉…”苓姨看着他们一直消失在繁花绿树之间的背影,无力的长叹了一声。 天行觉得自己是睡了很久、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纷乱变幻的场景、前生后世的轮回,虚虚幻幻的让他有些分不清究竟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下。 房间里的浓香让他有些恍惚、天行很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他的思维和记忆好像暂时都处在停顿状态、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身处何方? “梦儿…梦儿?”他的心底最深处似乎还有一点被封藏的记忆、但是那个影像太模糊,让他找不到想追寻的方向。 天行想了一会儿就觉得头很疼,房间里香气太浓他也不喜欢、所以他想出去透透气,至少也要推开窗子通通风把香味吹淡一些。无意中手指触到身边一个柔软的娇躯、他不由愣了一下,床上还有别人? 咏柳一直睡的很不舒服,她被少爷搂在怀中又怕惊醒他也不敢随便乱动。虽然她很想留在少爷身边做他的枕边人、但她不确定少爷在清醒之后看到她时会是个什么反应,顺其自然的接受吗? 这种概率非常小,小的让她不敢抱有一点点的奢望。 “你…怎么会在这里?”天行看清楚身边人的样貌之后,微愣了片刻喃喃自语道、“不对,不该是你!你不是我的梦儿…不是她…”。 咏柳低着头不敢回答,她跟在玫瑰王身边也有十年之久、对少爷的脾气性格是很了解的,他对其它事都不会计较太多、但唯独在感情方面,是绝对的单一执着。 把他苦等了十年的梦中人换成了别人,即使是在不十分清醒的情况下他还是在本能的拒绝。 玫瑰王说过,这种用特殊花粉制成的迷醉散可以让人产生中毒症状造成幻觉、在短时间内失去记忆力和判断力,只要她主动一点不给少爷辨别真伪的机会。 让他误以为身边人就是他的爱人、等即成事实之后他也就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了,至少看在这一夜柔情上不会那么决绝。 咏柳的玉臂环住少爷的肩、红唇就贴上了他的脸庞,已经送到了嘴边的美色会有人不想尝一尝吗? 兰天行微一皱眉头,突然扯着咏柳的手臂就把她直接从床上甩开、之后推开门就冲了出去,他已经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事实:今天他约了康然在‘秀水江南’见面,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能失约呢? 汲浪听到开门声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所以站起身就挡在了楼梯口。如果少爷真想出门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动手阻拦一下,即使知道挡不住也得尽力。 玫瑰王一直在喝酒,看到兰天行穿着睡衣就冲下楼来了、她的心也随之颤了几下,看来这种秘制‘香花粉’的制幻效果对于兰大少爷不是很有用啊? 天行下楼的时候就望向了窗外,窗外已是斜阳西沉时分、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这一天已经算是过去了。 即使不用问也能猜到是遭了暗算,而算计他的人居然是他最信任的至交兄弟。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或是什么动机,这样的事实都是很难解释的。 天行觉得自己的心很疼,昏昏沉沉的脚下一滑就要摔倒。汲浪慌忙扶住他,看着他的脸色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我的梦儿呢?告诉我…她在哪里?”天行甩开汲浪直接就抓住了玫瑰王的肩、“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咏柳会在我的房间…”。 有人在背后突然一掌削在他的颈间,天行一句话还没问完就扑倒在沙发上。‘香花粉’的药效太烈他中毒太深,此时非但没有能力出去找人,好像最基本的自我保护的能力都丧失了。 “师兄你…”玫瑰王很是心疼的扶住兰天行,他是觉得张师兄出手太狠了。想阻止这种状态下的兰家大少爷出去犯险、只需要劝说解释就行了,完全不需要用这种极端手段呢! 张师兄过来搭了一下天行的脉象、皱了一下眉头又松开了,但紧接着又皱了起来、“这么奇怪,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少爷他…不会有事吧?”汲浪很担忧的追问道,他一直都反对玫瑰王的这个做法。让兰天行中毒迷失自我,不止会让少爷伤身体更会让他伤心的。 张师兄的手指停在兰天行的腕上、接着又抓住他的另一只手腕接着诊脉,片刻之后就问、“天行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有什么意外的遭遇吗?”。 “意外?”玫瑰王和汲浪对望了一眼,他们家的兰大少爷这几天除了抢回来个压寨夫人、想结婚娶老婆之外,再没闲心去干什么别的事儿。 “有危险吗?”汲浪还是很忧心追问道。 张师兄一摇头、“不是危险,是化解了危险!他的体内有种很强大的力量,可以做到百毒不侵、百战不殆,所以他才会超出我们的预想醒的这么快。而且,他的思维很清醒、‘香花粉’的毒素似乎对于他毫无作用,他之所以这么虚弱多半是因为…”。 “因为什么?”玫瑰王看到张师兄说了一半就停住了,急着问道、“师兄您是说…夫人对他做了什么吗?可是夫人她…她并无恶意的!”。 张师兄又摇摇头,而且长叹了一声、“她的确没有恶意,她把自身最重要的东西都给了他!就像当年的羽蓠一样…他们父子,为什么会这么好命呢?”。 羽蓠是兰天行的生母这一点谁都知道,但是三十年前的事他们这些隔代的人就不是很清楚了。汲浪没听懂就又追问道、“师兄您…能说的阴白些吗?”。 张师兄回头瞄了他一眼,又笑了笑、“有些事儿呢,是解释不清楚的。把天行送回房间让他接着睡吧,我去看看羽文…等他醒了,告诉他我在‘法性寺’等他…”。 “好,但是少爷…如果他执意要去找夫人呢?”汲浪还是很担忧、“我和玫姐…根本拦不住他!”。 张师兄不由又长叹了一声、“这一点你们的夫人早已经想到了,所以她在天行身上用的药量是一个星期左右的。一个星期之内、兰家大少爷都会是这种病弱体虚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别说是你想拦住他、就是外面随便哪个弟子也能打倒他,只要随身保护好他的安全就行了!”。 “好,我一定会的!”汲浪这时才放松下来,但是又问道、“这样会不会伤到少爷?”。 “不会!一点迷.药而已,药效过了就没事了…”张师兄想了想又提醒道、“但是,这是‘赤羽族’的东西、在没彻底查清楚之前,你们要多加小心了!”。 “知道…”玫瑰王扶着兰天行往楼上卧室里去了,示意咏柳退出去。冷尘梦想李代桃僵的让咏柳顶替自己陪着兰天行,但是天行对这番美意不仅毫不在意而是彻底的拒绝了。 四十二章 张师兄看着兰天行的背影不禁又长叹了一声,兀自说道、“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居然能想到这一层深意而做到这些,真是太为难她了…”。 兰韵儿年方十五、只比冷尘梦小了两三岁的年纪,但是只知道撒娇耍赖发公主脾气的兰韵儿与冷尘梦相比、不止是容貌气质相差甚远,才情智慧、识大体成大事的气度更是天壤之别! 康然一直守在冷尘梦的床边,看着她憔悴的脸庞和黯淡的脸色很是担忧心疼。只是短短五天的时差,再次归来的冷尘梦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轻灵柔婉、似真似幻,如梦般的女子了。 冷尘梦回来之后一直病着,每天除了卧床休息之外几乎没说一句话、对身边的人也是尽量在回避,而对于她的生母苓姨几乎就是视而不见。 可能是因为当初苓姨把她托付给康然的时候她的年纪小又受了惊吓,对那段记忆不是很清楚。又或者她以为自己的母亲早在十年前就过世了,再见到时只认为是和她相像的人而已? 既然冷尘梦已经安全的回来了,华堂此次出庄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他也该尽早回‘烟柳山庄’继续修行,做他的逍遥神仙去了。 但是华堂一直没离开,他是不确定康然会怎样面对如今的冷尘梦、如果康然对她的爱有丝毫的动摇之意,他就会把尘梦带回‘烟柳山庄’守护她这一生一世。 经过了一整天毫无意义的奔波蹲守、康秀和吟月毫无战绩的收队回来想向各自的主子汇报,但此时的康然和苓姨早已经没有心情听她们说话了。 苓姨担心的是以冷尘梦如今的状况、还能不能为她所用帮她达到目的,而康然却是心疼。 他心疼这个小女孩儿的改变,他认为都是兰天行的错、是兰天行致使尘梦变成了这么憔悴虚弱的模样,既然兰天行拿走了冷尘梦身上最重要的东西、那么就要让他用命来还,他要让那个欺负了尘梦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冷尘梦在睡梦中凄凄的低语了一句、“天行,对不起…”。 这句她一直想对他说、却一直也没有机会说出来的话语,也只能在梦中与他诉说了。 窗外依旧是风吹铜铃那悦耳的意韵传来,兰天行好似一惊、“梦儿…梦儿?”。 房间里的香气淡了很多,身边不再有那一缕馨香萦绕、他的手指触碰到那片冰冷时,天行就彻底的清醒了。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的局势如今已经变幻成了什么样的状态,但他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他此生的唯一所爱、因为某种无法言说的原因,已经离他而去了。 玫瑰王看到兰天行从楼上走下来、本能反应的就拦在了厅门口,虽然少爷还余毒未除是个病弱体虚的状态、但是凭兰天行的个人实力,她还是没把握拦住他。 “别那么紧张,我暂时不会出去找她的…”天行淡淡的笑了笑、“她走之前…说过什么吗?”。 玫瑰王点点头,不过她还是站在厅门口没让开。虽然不用张师兄出手、至少也要等到汲浪来了她才能放松警惕,否则她会死守在这里寸步不移的。 “她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不会让她的一番苦心毫无意义的…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天行又笑了笑、“她不想让我去涉险,不想因为她而挑起各派势力之间的杀戮。我爱她、也懂她的心思,所以不会让她失望的…”。 玫瑰王站在门口还有些犹豫,不是对兰天行的言辞不信任,而是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造成不可弥补的错误。 “我睡多久了?”天行坐在玫瑰王之前的位子上,也倒了杯红酒喝着、“这些天…都有什么新闻吗?”。 “今天…是第四天了!”玫瑰王把一只方型的小檀木盒子放在他面前、“这是尘梦夫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盒中是一块从裙裾上撕下来的绫子,绫子里包着那根兰家家传的玉簪。几行绢秀的字迹写着一首伤感的情诗: “如不相见、便可不相恋,如不相知、便可不相思,如不相伴、便可不相欠,愿来生、共一生风霜,愿来世、共一世情长…”。 虽然是从藏传佛教六世祖仓央嘉措那唯美的情诗中化用而成的几句,但字字滴泪、句句葬情,今生的痴爱已化作过往云烟,他们的这一世情缘、从此就成陌路,陌路之人永不相见了。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天行握着那根玉发簪,唇边闪过一丝笑意、“我会再找到你,带你回家的…等我!”。 汲浪急匆匆的刚推开厅门看到少爷在笑,惊愣的看着玫瑰王。以少爷原本的性格、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肯定会去‘避奚园’找康然,不惜一切代价的把冷尘梦抢回来。所以他也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兰天行拒不听劝、他就会陪着少爷打进‘避奚园’,用实力和康然说话。 “有什么新消息吗?”天行又问汲浪,玫瑰王整天都留在‘听雨楼’里监视他,消息更新的速度自然是不如汲浪的。 汲浪和玫瑰王对望了一眼才答道、“‘避奚园’有消息传出来,康然…半个月之后大婚,新娘子就是…是夫人…”。 “哦?”天行又笑了笑,没在意的接着问道、“还有吗?”。 “有!”汲浪犹豫了片刻又答道、“文叔…过世了…”。 “嗯?”天行一惊,追问道、“什么时候?”。 “五天前!”汲浪看着他的脸色才说道、“程南说…文叔临终前吩咐过,当时不准他过来惊动少爷…”。 “五天前?文叔,是我对不起你…”天行悲叹了一声,他原本打算和康然谈妥婚事之后就带着爱妻尘梦去‘法性寺’中探望羽文的,谁知道终究还是没等到那一天。 “玫姐,帮我收好这根簪子…”天行把手中的玉发簪递到了玫瑰王手中,叮嘱道、“等我接回梦儿的时候,大婚那天、还要亲手给她戴上呢!”。 玫瑰王听着就不自觉的抖了两下、“天行你…你还要去‘避奚园’抢人吗?如果她已经是康夫人了,你去了又能怎样?于事无补的…”。 “姐姐你莫不是忘了,她和康然是兄妹啊!”天行没太在意的一笑、“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康然不是冷成峰的亲生儿子、他们之间也没有半分的血缘关系,但是冷成峰会认同这个说法吗?有他帮我搅局,我们何妨坐收渔利呢?”。 玫瑰王咬了一下唇终于放松了下来、“原来你是心中有数的,我还以为…是我多想了…”。 “我只是一直想不阴白一件事…”天行看着玫瑰王又问道、“当时他因为亲生子是个病体而从中做了调换,但是被换掉的那个孩子为什么会一直查不到任何线条呢?”。 玫瑰王又咬了一下嘴唇,叹息了一声、“也许早已经病死了!都过去三十五年了,还查那个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呢?”。 “我只是好奇想知道,那个孩子当时得了什么病症?”天行解释道、“如果只是重病,那时候的医疗手段也很先进呢、不至于让他那么狠心的放弃亲生儿子啊,我猜测肯定是有某种怕被外界知晓的秘密…”。 玫瑰王美目一闪忽然笑了起来这,“兰大少爷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天行又笑了笑、“玫姐你追着这条线索去查一查,尽量找到当年那个孩子的有关信息…”。 四十三章 玫瑰王的美目又在他脸上停了片刻才答应道、“好,我会尽快给你消息的…”。 汲浪在一旁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一句、关于少爷想找回夫人的言辞,不禁又和玫瑰王对望了一眼。他们都很清楚的看到了兰天行这几天之中的变化,兰家大少爷经过了这次的感情纠葛、已经变得更加深沉睿智,洞悉一切的无敌而强大了。 “阿浪,陪我去寺里送送文叔…”天行转身往外走,他也很清楚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所以要带个身手最好的保镖在身边。 “是,少爷请!”汲浪很称职的给兰家大少爷推开厅门,又很恭敬的请少爷上车。到了这个时候,汲浪才有了一点点的心情开玩笑。 羽文终身未婚膝下无子,程南是他的弟子也就代表他的子嗣跪在灵堂前做孝子。 天行在禅房外等了一会儿、等礼佛诵经超度亡魂的僧众都离开了才进了灵堂,张师兄看到他时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大少爷,您这是睡醒了?”。 “师兄,让您老为我操心了…”天行陪了个笑脸,才在灵堂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进香。如果没有程南在这里,他也会代表孝子给羽文守灵的。 “少爷…”程南一身孝服在一旁回礼,天行看到他时微愣了一下问道、“胥儒,怎么是你?”。 “啊?什么…”程南被问得很懵逼,‘胥儒’是谁他根本不知道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木讷的表情看着很滑稽。 “没事儿…”天行很快又笑了笑、“阿南,辛苦你了!”。 程南很憨厚的摇摇头,之后就默不作声的跪在那里不说话了。羽文吩咐过他,三年之后才能揭开谜底找到最终答案、万一说错话又是自找麻烦,所以这时候他也不想多说。 天行也不追问,只是很理解的拍了拍程南的肩头、“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给文叔守灵!”。 “啊?不行的…”程南一惊就望向张师兄,那个意思是向他求助。如果兰天行留下守灵,万一发现了羽文真正的死因追问起来,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张师兄看程南脸上那老实木讷的表情,挺不耐烦的摆手示意他离开。兰家的秘密想瞒住兰天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回去吧…”汲浪也示意程南离开,因为很多事都是他暂时还不能看到或知道的。 “是,属下告退…”程南退到门口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灵前的棺木,他对羽文这个半师半友的忘年交还是很有感情的。 张师兄看程南走远了才吩咐汲浪、“关门!”。汲浪心领神会的关好门就守在门外,他知道张师兄会有很重要的事和兰天行商量。 天行在羽文的尸身旁站住,犹豫了一会儿才动手轻轻的解开僧袍。他不是想亵渎亲人的遗体,而是在找一个很重要的证据。 华堂看到琴屋的门开着还是轻轻的敲了两下、冷尘梦正在挑选琴谱听到声音回头,冷清的脸色才有了一丝笑容、“师兄,快请进来…”。 “想什么呢,这么不开心?”华堂轻抚了一下她的长发,柔声笑问、“不如去‘烟柳山庄’玩几天,换换环境也许心情会好一点的…”。 “好啊!我真的想去庄子里看荷花了,只是康哥…他可能没时间陪我去…”尘梦很向往的笑了、“这个季节的荷塘是最美的,在月下赏荷、能让人忘掉很多人世间的烦恼和忧苦…”。 华堂在她的笑容里微微犹豫了一下,他突然也很想拥她入怀、告诉她其实自己很爱她,为了她也可以放弃所有。但他又不能那样做,他害怕会伤害到她,他不想让她有一点点的压力和不开心。 “我已经和康哥说好了,等婚礼过后我想跟着师兄去‘烟柳山庄’住几天,他也答应了…”尘梦很期待的又问道、“师兄,你能留下等我吗?”。 华堂又笑了、“只要是大小姐你的吩咐,我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的!只是你们…你和康哥才新婚,他真的会放你离开吗?我是不是还得邀请康先生一同去赏荷呢?”。 尘梦含羞解释道、“师兄你又笑我,都说婚礼是假的了!我和康哥是兄妹,怎么可能结婚做夫妻呢?只是装装样子给冷会长看的,他看到我嫁人也就不会再来逼我了…”。 “尘梦,你…真的这么想吗?”华堂看着她脸上那强装出来的一点笑容,真的很心疼、“无论什么事,师兄都会尽全力帮你的。别这么委屈自己,如果你不想接受这个婚礼、我会出面和康哥去谈,冷师叔毕竟也出自‘烟柳山庄’、多少还会给我这个庄主几分面子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尘梦摇摇头,她不能再给华堂惹上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更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自私,而让所有人都陷入这个局中无法脱身。她所要做的就是把仇恨和杀戮减到最小,利用自己在这个局中特殊的作用平衡住这个即将崩落的局面。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付出会换来多少利益和代价,她也必须坚持着要去做。因为她无路可退,也无从选择! 华堂看着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心疼的扶住了她的肩劝道、“尘梦,让我帮你分担好不好?你知道我对你是无所求的,相信我、让我帮你,我能帮你的!”。 “庄主,您能矜持一些吗?”康然站在门口很不客气的提醒道、“我觉得您还是斯文点好,尘梦很快就是康夫人了!”。 华堂转回身看着他,也很不客气的反问道、“说她是‘康夫人’,康哥你自己信吗?”。 “庄主,这是我的家务事!”康然皱着眉头淡淡说道、“我会遵守和尘梦之间的约定,也不会逼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更不会限制你这个做师兄的过来看她,她也可以随时去‘烟柳山庄’做客。我这样说,你满意吗?”。 “做客?”华堂也淡淡的表情反驳道、“我是尘梦的师兄,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只要我还在庄主的位子上一天、‘烟柳山庄’就是她的娘家,她是跟我回娘家而不是去做客!”。 尘梦听着他们斗嘴只是笑了笑、之后又低头整理她的琴谱,好像他们说的这些都与她毫无关系似的。清冷的脸色不止是让人心疼,也让人不忍心再伤她。 康然其实也很清楚的知道冷尘梦心中在想什么、也知道她想要什么,但是他不想给她。他只想把她捧在自己的手心上欣赏,而不是让自己的十年心血为他人作嫁衣裳。 “康哥,我在花厅等你…”华堂转身就出了琴屋,他有必要和康然静下心来好好的谈一谈。 康然满目柔情的向尘梦笑了笑、“我过去一会儿,之后再回来陪你找曲子…”。 “好!”尘梦一点儿也没有反对意见的答应道,其实她更希望康然离开她远一点、如果只是之前兄妹之间的疼爱还好说,她接受不了的是康然对她的那份无微不至的情爱。 尘梦看到他们都下楼去了、手中已经整理好的琴谱就散落回了桌案上,之后就靠在窗前望向窗外的天空。这个时候,她爱的那个人又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也像她一样的在思念着?如果他听到她要嫁人的消息之后,又会怎么想?会伤心欲绝,恨她移情别恋的欺骗、还是会懂得她的良苦用心,和她一起等到云开月阴、相聚团圆的那一刻? 四十四章 外面又有人走进来既没敲门也没说话,她一直站在桌案后面看着冷尘梦的背影。等尘梦察觉到有人时慌忙回头看,然后就又向后退了两步想躲避开。 “还记得我?很好…”苓姨关上的琴屋的门,就在冷尘梦面前的软垫上坐了下来、“我们母女十年未见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尘梦淡漠的眼神从她脸上扫过又转向窗外,碧蓝的天空中浮云朵朵的随风飘散着、她喜欢看那云朵之外的蓝天,因为那是她爱的那个人喜欢的颜色。 “你…恨我?”苓姨又问道、“你只知道我把你抛出去当作筹码,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尘梦轻叹了一声没回答,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能把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拿去送死,这样的父母亲还有去体谅和理解的必要吗? “因为这是你的宿命,你就是为了复仇而生的!”苓姨接着说道、“如果不是为了报杀父灭族之仇,我又怎么会步了溪姐的后尘嫁给冷成峰?我和他成婚就是为了生下你、让你去复仇的,谁知道你…你居然会爱上仇人之子?”。 “仇人…之子?”尘梦转回身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兰天行和你并无仇怨,您只是把上一代的仇恨强加在我们的身上?”。 “强加?”苓姨冷冷的笑了、“这是宿命!从你们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这个不可更改的宿命!他要父债子偿、而你要为母复仇,这是你们活着的理由和目的!而你…竟然真的爱上了仇人的儿子?”。 尘梦又轻叹了一声没反驳什么,她觉得没必要解释也不想多说了。 “你变了!”苓姨的目光盯在她脸上,言辞中带着诸多的恨意、“为什么不杀死他?你应该有很多出手的机会,可是你宁愿自己忍受被‘蛊·毒’噬心的煎熬也不愿出手杀他?你居然能对一个陌生男人用情这么深,不配身负大任传承我们的部族!”。 尘梦低头整理曲谱,好像没听见面前这个人都在说些什么、她听不懂也不想多问,更不想肩负什么传承的重任。 “嗯?”苓姨看着她淡漠的表情惊诧的站起身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尘梦无力的挣扎了几下毫无作用。她从未学过功夫、之前又中了‘蛊·毒’这几天也一直是卧床养病,身子原本就很虚弱又哪里能摆脱掉苓姨的掌控。 “别动!”苓姨按住她的肩,手指搭在她的脉门上瞬间脸色就变了、“谁给你解的毒?谁又有这个能力给你解毒?玫瑰王…不可能是她…张阴睿?也不可能!你身上的‘蛊·毒’是怎么被化解的?”。 尘梦被按住也没再做任何挣扎,但是如实答道、“是兰天行!”。 “兰天行?”苓姨惊愣住、“怎么可能,这是我赤羽王族的不传秘术外人怎么会知道、况且解毒的药材非常稀有世间难寻,他又怎么可能懂得解毒之法?”。 尘梦抬头看着她,而且笑了笑、“当时有位高人告诉他,他就是那味世间罕有的药材!所以…他已经帮我解毒了…”。 苓姨目光一闪追问道、“他…是如何帮你解毒的?”。 “那位高人说那是‘情之蛊’!只要阴阳调合,就会药到病除!”尘梦还是如实答道、“那一夜…他就睡在我身边…”。 “药到病除?难怪你已经不受控制了…”苓姨慢慢放开她的手腕,悲凄的叹道、“原以为抛出你这个筹码,至少可以让我们的部族留存下去。却想不到,你已经毫无用处了…”。 毫无用处?就是说冷尘梦这个筹码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对于一个没有价值的物品,通常都会被舍弃。 “你和尘然大婚的消息已经散出去这么多天了,兰天行还是毫无动作。看来,他把你睡完之后就弃之不顾了…”苓姨恨道、“如果尘然也知道了这个真相,他还能娶你做夫人、像之前一样爱你吗?”。 这的确是个很现实也很让人担忧的问题。尘梦咬着唇笑了笑,她好像还没来得及把这个事实告诉康然、喜欢追求完美的康先生应该会很在意,说不定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取消婚礼呢?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苓姨愣住,没有人想做个毫无价值的废物、她这样说只是想激起尘梦的斗志,重新成为左右全局的那个人。 尘梦揉着被捏疼的手腕淡淡的笑了笑、“其实您的‘蛊·毒’很有效,我被迷失心性的时候差一点就杀了兰天行!但是他的身手绝高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所以我只是刺伤了他而已…”。 “他受伤了?伤得有多重?伤在哪里,有没有性命之忧?”苓姨追问道。 “我只是刺伤了他的左肩,相信经过这些天的调养,他的伤…也该好的差不多了!”尘梦还是毫不隐瞒的如实答道、“他的身手和实力高得让人难以想象,如果您想留存住那个部族的实力传承下去…最好不要选他作为对手…”。 苓姨愣了片刻又反驳道、“如果你可以征服他,我们当然就不会有个这样强大的对手了!”。 “他是‘神’!是他太过强大,我无法完成您的期许…”尘梦幽幽一叹、“作为您曾经的女儿,我已经遵从您给我的宿命去杀兰天行、虽然没有成功,我也已经冒死去做了。所以我们之间,也该恩断义绝了!”。 “嗯?”苓姨一惊脱口问道、“你…是不想认我这个亲妈了?”。 “如果您心里还有我这个女儿,又怎会如此做法?”尘梦凄凄一叹,出了琴屋回自己房间了。 苓姨手扶书案惊愣在那里无言以对,如果冷尘梦刺杀兰天行之时身陷囹圄或是被杀、她虽然失去了手中的筹码却可以挑起康然和兰天行之间的仇恨,但是现在呢? 冷尘梦回到了康然身边而且在极尽所能的想平复住这些矛盾,这个女儿非但没有成为她的杀人利器、反而变成了她复仇之路上最大的阻碍,看来她还要重新谋划,必要时只能亲手除掉这个障碍了。 “夫人…”伴月在苓姨身后低声劝了一句、“其实大小姐她这样说…完全是为了你和部族的利益着想,你是误会她了!”。 苓姨目光一闪问道、“什么意思?如果她是为了我的利益,就应该让尘然灭了兰家…”。 “如果尘然少爷和兰天行拼斗,最得利益的并不是我们…”伴月答道、“而是冷成峰!”。 “嗯?”苓姨转身看着伴月又问、“说清楚!”。 “冷成峰之所以还没对‘度月庵’的人赶尽杀绝,就是对尘然少爷有所顾忌!”伴月答道、“大小姐其实是在平衡各方势力的均衡不变,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安然无恙。否则…如今的‘度月庵’势单力孤、无论是冷成峰还是康然,想灭了我们独吞宝藏都易如反掌!”。 苓姨沉吟着又问、“她只是个小孩子,会想得这么深远吗?我苟活了五十余年尚且看不透这一层的利害关系,她会是这个用意吗?”。 “她已经这样做了,而且…夫人很快就会看到效果的!”伴月劝道、“她表面上不肯认你这个亲妈,就是不想让你一错再错。属下也认为…如果和报仇相比。留存部族的实力、等待时机夺回羽皇之位,了却当年澂王的心愿才更为重要!”。 伴月说的很有道理,她虽然一直在‘度月庵’中隐居修行未入江湖、却是作为部族中最有实力也是最可靠的那部分力量存在的,她的实力和才智远在众人之上。也是部族中最受尊敬的几位长老之首,所以她的建议苓姨是不能不考虑的。 四十五章 “当年晓月师姐收她为徒时曾说过,尘梦大小姐的来历非同一般、她的才智谋略无人能及,当时只是因为年纪太小而无法展露出来…”伴月又解释道、“而从如今局势的改变来看,师姐的眼光没有错!”。 “晓月师姐这样说过?”苓姨犹疑的叹息道、“如果师姐还在世,该多好啊…”。 华堂站在满室的繁花丛中、丝毫没有欣赏那些苍翠葱茏的奇花异草的兴致,而是脸色严肃的看着他的大师兄康然。 康然心情很好的拿着剪刀在给盆景修型,他原本就是个才华横溢的全才。现如今又心想事成的娶到冷尘梦为妻、了却他十年的夙愿,他也认为今生再无所求了。 “尘梦的事儿…”华堂看着剪刀下掉落的零碎枝条,忽然长叹了一声、“她爱的是兰天行,你真的忍心把尘梦绑在你身边做装饰品吗?”。 “她不是装饰品!”康然反驳道、“你知道我有多爱她,我留着康夫人的位子就是为了等她长大。我可以给她荣华富贵的生活、我会疼她爱她一辈子都宠着她,你该相信我!”。 华堂微一摇头、“那些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东西,你永远都给不了…”。 “她还是个小孩子,还不懂得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康然不以为然的一笑、“这个世界这么真实残酷,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又真的能长久吗?只要我对她好,她很快会忘了那些的…”。 “十年了,你认为可以改变她吗?她只是年纪小了一些而已,她所知所懂的东西、绝不比你我少半分,而甚至于更多!”。 华堂的直言不讳让康然微微有些不高兴了、“庄主,如果你只是嫉妒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你想代替我做这个新郎官,恐怕就不适合了…”。 “如果你真的爱她想宠着她,为什么不让她自己选?”华堂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谁更适合她,只有她自己知道!”。 康然听着就笑了、“庄主的意思…是想和我决斗,争这个冷氏女婿的位子了?”。 “别忘了,你可是冷家的大少爷!”华堂淡淡纠正道、“那个一直把你视如己出的冷会长,会同意你这么做吗?当初只因为怕被世人评说,他可以舍弃自己的亲生子。如果他默认了此事,他冷家的颜面何存呢?”。 康然握着剪刀的手一停,刀刃划在一条突起的枝干上。‘啪’的一声脆响、枝折叶落,刚刚修剪出的精致造型很阴显的缺失了一部分,整体看上去显得很不美观了。 这也正是他最大的隐忧! 虽然他有一百种能说服冷成峰的理由,但真正的决定权并不是握在他的手里、这种局势下的话语权是属于冷成峰的,因为他还不能真的越过冷成峰而自己独立为王。 “原来,你的心也这么乱…”华堂轻叹了一声、“既然从始至终都是假的,不如我替你吧?冷会长应该更希望这个新郎官的人选是我!”。 康然也随之叹了一声,又摇摇头、“你还有苏氏姐妹呢!只为了演一场没有结局的戏而赔掉整个‘烟柳山庄’,这种买卖你也愿意做?不值得的…”。 “只要是为了她,做什么都值得!”华堂一笑、“一个挂名的庄主而已,有那么夸张吗?”。 康然又笑了笑、“挂名庄主虽然是真的,但是‘烟柳山庄’门下弟子谁又敢真的越过你这个庄主呢?如果你真的做了冷氏的女婿,冷会长会让你这样的人才如此闲置浪费吗?只怕庄主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做神仙了…”。 “想做什么都是我的事!”华堂反驳道、“你以为就凭他,也可以摆布我吗?”。 “我也曾经以为我不会…”康然又是一声叹息、“但是他让我杀兰天行的时候我还是去做了,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 华堂的目光落在康然脸上,一直看着他问道、“以大师兄你的性格,真的会成为别人的刀吗?”。 康然又低头修剪那个被他不小心弄坏的盆景,虽然看上去有了瑕疵、但是只要他再扬长避短的重新策划造型,很快就会把那个缺陷弥补过来。之后再看,又是个非常完美的作品。 “尘梦…她和兰天行之间…”华堂欲言又止,他想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又担心康然会难以接受。 康然没抬头的答了一句、“都是我的错!这样的错误我绝不会再犯,只要我愿意用心来修复它、很快它又会完美如初的…”。 “还会…完美…如初?”华堂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一句,望向了花厅外面的林荫路。康星走得很快,看来是有紧急事情发生了。 康然放下手中的剪刀笑了笑、“庄主您也别在这里和我闲扯淡了,不如过去陪着尘梦聊聊天吧…”。 “好,放心!”华堂转身出了花厅,白影只一闪就消失在绿树花草间。康星惊诧的看着华堂离开的方向,喃喃自问道、“这是什么武学境界?比飞的还快…”。 康然也出了花厅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解释道、“这是‘术’,不是单纯的武学境界能做到的…”。 “‘术?’是什么?”康星没听懂、“您是说…‘法术’?”。 “嗯…也可以这么理解!”康然笑了笑、“你虽然够聪阴,但是对于这些超乎寻常的东西还是无法参悟的。把它看成是一种法术也未尝不可、但是不能去碰触那种东西,会害了自己的…”。 康星虽然听不懂却很听劝、知道自己没那个悟性也就直接放弃思考了,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先生,冷会长快到园子门口了…”。 “备茶迎客吧…”康然毫不意外的往前厅去了,如果冷成峰不来搅局反而是不正常的表现了。 客厅里依旧是茶香浮动、康然也还是一如往常的那个淡然而笑的表情,将斟满茶的杯子递到冷成峰面前问道、“您老来的这么慢?是消息不灵通,还是懒得过来骂人呢?”。 “你劝过我、说动气很伤身体的,所以呢…我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冷成峰阴冷的目光停在康然脸上问道、“我是来听你解释的,你想怎么解释?”。 “您想听到…什么样的解释呢?”康然笑着问道、“是实情…还是假话?”。 冷成峰端杯的手一停,目光中的凉意更盛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尘然,你是了解我的…”。 “了解,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人…”康然答道。 “嗯?”冷成峰突然愣了一下,之后就摆手示意身后的冷凯退出去。“会长…”冷凯没懂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问道、“您…”。 “出去!”冷成峰瞄了一眼侍立在厅门口的康星和小蝶,又向康然吩咐道、“让他们都退下…”。 康然的唇边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之后,向小蝶示意了一下、众人都退出去之后,客厅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个人。 康然又低头倒第二杯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言不发。冷成峰停了半晌只好问道、“尘然,我们是父子、你只能是我冷氏的大少爷!我的心意你都知道,你究竟想怎样?”。 “好,我答应你可以一直做冷氏的大少爷、帮您老打天下,作为儿子在您的膝下尽孝!”康然抬头看着冷成峰,答道、“但是…我要她做我的康夫人!”。 “你…孽子!”冷成峰抬手就把手中的杯子砸在了康然身上,怒骂道、“你是想让我冷家受尽世人指责唾骂吗?我冷成峰的儿子要娶他的亲妹妹为妻、冷氏族人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你是甘愿受天下人的冷眼和嘲笑吗?”。 四十六章 杯中的茶水还有些烫,康然很随意的用纸巾擦了几下、还是那个淡笑的表情看着冷成峰,他从来都不是个急躁易怒的性格,只凭这一点、也能看出他的身上没有那种基因遗传,至始至终康然和冷成峰都是不一样的人。 冷成峰被康然沉静的表情惊了一下、脸上的怒意也微微的收敛了一些,虽然这个儿子在他身边三十五年了、他对康然的了解却不是很透彻,因为他一直都不能真正的看懂康然的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康然又把第二杯斟满的茶水递到冷成峰面前,而且又笑了笑、“老爹,既然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就不必猜来猜去的给自己找麻烦了,还是直接说清楚才不会伤了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父子之间?”冷成峰突然站起身,隔着茶桌抓住了康然的肩头切切的问道、“你…还认为我们是‘父子’?”。 康然转头看了看冷成峰抓住自己肩头的那只手臂,之后握住了他的.手腕示意冷成峰坐下说话、“老爹,您的脉象这么乱…应该是思虑过多、气血失调、肝火太盛而脾虚…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好好的调养不能太操劳了,不如留在我的‘避奚园’小住几天、我给您做个合理的膳食搭配,不用吃药也可以冶病的…”。 “你还肯叫我一声‘爹’?很好…”冷成峰甩开康然的手,脸上的阴冷之色在不觉之中也随之消退了很多、“尘然,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了,你究竟怎么想?” 康然又低头斟满第三杯茶,之后自己端杯喝着、“您老这么大年纪了要注意保养别随便动气,我还没说完您就急着发火?您这样的暴脾气是不是很难容忍失败和背叛,尤其是…您的亲生女儿!”。 “嗯?”冷成峰刚端起杯子,手一抖杯中茶水就泼了出来。 康然又笑了、“我只说,我要她做我的康夫人、并没说我这个冷家大少爷要娶自己的亲妹妹为妻,如今的冷家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您就不希望我早点娶妻,生个孙子给您膝下承欢延续香火?”。 冷成峰目光一闪,脸上竟然有了些笑意、“原来,你是这么计划的…”。 “这样不仅能保住冷家的颜面,也能确保您后世子孙血统的纯正!”康然又说道、“您百年之后留下的这份家业,继承它的子孙也是您真正的血脉传承…这样的好事儿,您不该拒绝啊!”。 冷成峰忽然长叹了一声、“看来我是真的老了,等你们大婚之后…我就让位子给你!”。 “不急!”康然拒绝道、“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如今我已经得到了、至于其它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等您老得爬不上龙椅的时候,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会扶您坐上去的…”。 “好,都由你来安排吧…”冷成峰的脸上又露出一丝浅笑,他已经很多年没这样真正开心的笑过了。因为康然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却比他的亲生女儿更让他值得信任和骄傲。 “中午留下喝粥吧,我会亲自下厨给您…”康然刚刚破例的想留这位脾气不太好的老爹吃个便饭,冷成峰转身的时候身形猛一晃直接就退了回来跌坐在藤椅上。 “老爹!”康然一惊急着喊了一声、“老爹你…怎么了?”。 冷成峰微微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康然、“尘然,冷氏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她…”。 “老爹!老爹…”康然把冷成峰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用最快的速度出了客厅,吩咐道、“康星,备车去医院…”。 冷尘梦原本是想回自己房间去的,但是中途看到康星急着进了花厅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又往琴屋去了。 琴屋的门开着,刚进了回廊就能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琴房里面只有些收藏的曲谱和两具非常珍贵的古琴、平常时候是不允许外人进出的,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康然的府上闹事? 尘梦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就看到苓姨歪倒在墙角好似气息奄奄、伴月挡在她身前也受了伤,她们对面站着一个眉清目秀、面容俊逸的少年,洒脱的姿态、不入俗流的高傲气质好似来自红尘之外。 这世间除了兰天行、康然和华堂之外,还有这样不落凡俗的人物?尘梦微微愣了一下,“旋哥?怎么是你?”。 冷旋的手中捧着冷尘梦最钟爱的那具古琴,看到尘梦进来他很友好的笑了笑、而且把古琴放到了一个不会被打斗殃及到的安全位置,看来他很了解这个琴屋的主人也不想破坏她喜欢的物品。 刚刚是伴月在情急之下为了自保把那具古琴推出去挡刀、冷旋为了保存古琴的完好才停了手,否则这时候她也不可能还站在这里。 “妈…你…还好吗?”冷尘梦冲进去就挡在了苓姨身前,即使她不想承认、但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亲情还是可以战胜一切矛盾纠葛的。 苓姨苦笑了一下没说话,她和伴月都是部族中的高手、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岁了,竟然在转瞬间会被面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少年人打成重伤。是这个世界太大,还是她们太渺小了? 伴月退了几步心有余悸的看着冷旋问道、“你到底是谁的人?是冷成峰要除掉我们,还是…尘然少爷?”。 冷旋淡淡瞄了伴月一眼没回答而是一直向尘梦走了过去,他的脚步走得很轻、并没有想出手杀人的意思,至少看上去他的脸上没有那种阴狠决绝的表情。 “冷旋!”尘梦挡在苓姨面前喝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能在这里杀人!”。 “不会的,属下知道这里是大小姐的地方…”冷旋含笑答道、“我只是…”。 尘梦没等他说完就急着训斥道、“出去!既然知道是我的地方还敢擅闯,我会告诉康哥让他…让他罚你的!”。 一直都娇娇弱弱的尘梦大小姐、从来对身边的康氏弟子们都是很宽容和气的,这个时候让她冷着脸装凶也挺难的。即使想训斥别人也没有那样该有的凶狠表情,所以冷旋看懂了她的用意之后又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出去…”尘梦只能让自己沉着脸接着教训道、“还不走?等会儿康哥来了,他肯定会…他会生气的!”。 冷旋似乎很愿意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喜欢被她训斥的那种感觉,所以还是那个很友好的笑容看着冷尘梦。 但是他在尘梦面前突然一挥手、浓香刹时弥漫开,“香棘草?你怎么会有这个…”伴月慌忙掩住口鼻急速退后想躲开。 身后有人一掌削在她颈间,伴月还没来得及回头就重重地摔了下去。‘香棘草’是赤羽族的秘术中惯用的一种具有致人眩晕的草药,可是这种方法好像很多人都懂得,已经不是什么秘术了。 尘梦觉得头很晕眼睛也睁不开、但是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人抱着她上了车,抱她的那个人的身上似乎散着淡淡的清香、不是某种香料的香味儿,而是一种宁静幽远的山川草木之气息。 “别怕,我绝不会伤害你的…”那个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对你无所求,只想永远守护在你身边…”。 四十七章 兰韵儿直接把车子开进了‘玫瑰园’里、守门的兰氏弟子谁也没敢拦她,都知道这位被她老爹张师兄给娇宠出来的大小姐不好惹。 就算有人不把她这个兰家大小姐放在眼里、也不敢不给她老爹面子,大少爷兰天行在张师兄面前都得退让几分、恭敬顺从,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秋思看到兰韵儿下车往‘听雨楼’方向跑过去,不禁皱着眉头说了句、“这个小姑奶奶真是够可以的,又来找麻烦了…”。 秋淮也从窗口望出去接着说了一句、“除了那张漂亮脸蛋之外,还真看不出那丫头有什么优点。如果没有她老爹在,早被人给弄死一百回了!”。 “唉,谁让人家运气好呢…”秋思自怜自艾的叹了一声、“生下来就是个‘公主命’,不像我们这些人…红颜薄命啊!”。 “红颜薄命,又是什么命?”秋淮对着镜子也看着自己在镜中的那张娇美的面容,然后问道、“姐姐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能力身手也不弱、就甘愿受人摆布,一直香消玉殒在‘玫瑰园’中吗?”。 秋思倚在窗前又悲哀的长叹了一声、“我们的这条残命都是玫姐给的,不留在兰家这个保护伞下听她的摆布为她效力、难道说…还想暴尸荒野吗?”。 “也不一定啊…”秋淮反驳道、“‘谋事在人’,兰家这个保护伞虽然能护着我们一时的平安、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姐姐就没想过…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吗?”。 秋思摇摇头、“当年‘冷香门’被诛杀灭门,如果不是玫姐靠着兰家的势力收留庇护我们、让我们有了容身之处且衣食无忧,只怕我们这些姐妹们的命运会更凄惨呢!况且兰大少爷也待我们一直如姐如妹的,留在这里我觉得挺好的…”。 “姐姐就不想找机会重振‘冷香门’的旗鼓、再现我们姐妹当年的风华,真的就让冷香门从此匿迹于江湖吗?”秋淮又游说道、“那个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啊…”。 秋思还是摇摇头、“经历过这些年的起起落落,我已经觉得很累了、况且当年师父传下门主之位的时候,下一任的‘冷香门’之主也应该是玫姐。所以还是遵从她的意思、躲在这里过几天清静的日子吧,江湖险恶姐姐我这些年…真的是拼够了,也觉得厌倦了…”。 “但是姐姐,我们…”秋淮还想再劝说几句,秋思已经又转回身靠在窗边望向窗外的风景,很有倦意的说了句、“虽然谋事在人,但毕竟成事在天!也许,这就是我们和冷香门最终的宿命…”。 秋淮的唇角闪过一丝冷笑,她是不信命的、她信自己的实力,她相信只要能蓄积到足够的实力坐上最高的位子、就可以俯视这些曾经的主子,把那些所谓‘好命’的人踩在脚下。 “韵儿大小姐…”咏柳正在整理客厅看到有人进了‘听雨楼’就拦在楼梯口,满含笑意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让开,我上去找天行!”兰韵儿很不客气的推开她想上楼去,咏柳手臂轻挥带着兰韵儿身子一转逼得她又退回到了楼梯口。 兰韵儿微微有些惊愣,她是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在她眼里看着毫不出众的小保姆、居然也会有这么好的功夫,她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的就被推开了。 “让开啊,我是兰家大小姐!你敢对我动手?”兰韵儿抓着咏柳的肩就想把她甩开,她在兰氏家族里这么高贵的身份地位、岂能被一个普通的弟子给挡在门外。 咏柳手扶着楼梯栏杆身子微一晃还是挡在那里、虽然她们之间的年龄相差不大,但身手实力却不能同日而语。 张师兄对这个女儿一直都很娇惯,学功夫需要很高的悟性和执着坚定的意志、兰韵儿这样‘公主命’的大小姐自然是不能吃苦受罪的去练功夫,所以她和咏柳相比就相形见绌了。 况且她老爹认为女孩子也不需要达到多高的境界、只要温婉贤淑就可以了,但兰韵儿却是即没有自律和自保的能力也没有温柔可人的气质。无法无天的任性胡闹,倒是成了族人眼中避之唯恐不及的‘小魔女’。 兰韵儿没推动咏柳,抬手一个耳光就打过来、“滚开啊,碍事儿的贱婢!我是兰天行的未婚妻,你敢拦我…”。 “少爷还在休息,大小姐还是先喝杯茶等一会儿吧…”咏柳向旁疾速一侧身,就轻易的躲开兰韵儿的袭击。即使不能还手打回去、她对‘少爷未婚妻’的说法并不赞同,还是含笑说道、“玫姐吩咐过,少爷身体不舒服,谁都不能上去打扰他!”。 “我也不行吗?天行没告诉你们我是谁吗?”兰韵儿又重申了一下自己的高贵身份、“我是他的未婚妻,你们的新夫人!”。 咏柳又笑了笑,解释道、“大小姐还是坐下等着吧,玫姐吩咐过了…”。 兰韵儿秀眉一敛就想骂人、“我可是兰家的女主人,她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管好自己就行了、让她离大少爷远一点,我和天行的事不用她多操心…”。 厨房门突然无声的向一旁弹开,好似有香风拂过、兰韵儿被吓了一跳刚想向后退开,就被人一巴掌打得整个人都飞出去撞在了厅门上。 “啊…你…你还敢打我?”兰韵儿捂着被撞疼的肩膀恨恨的骂道、“你不过是个主人身边的奴才而已,等我告诉天行、让他把你这个目中无人的东西赶出‘玫瑰园’!”。 玫瑰王拍了两下纤手上沾着的面粉,冷冷的笑了笑、“这个‘玫瑰园’是老娘的地盘,就算你爹来了也要守我的规矩。如果不想死,就赶紧滚出去!”。 “你…我不走,我是来找天行的,我要见他!”虽然撞得挺疼、但玫瑰王出手时并未用力、她也没有受伤,所以兰韵儿忍着疼爬起来分辨道、“‘玫瑰园’也是兰家的产业,我怎么不能进来?天行是我的未婚夫,我要见他…”。 “滚!”玫瑰王不屑的瞄了兰韵儿一眼,她甚至懒得做任何的解释。如果不是看在兰天行的面子上,她早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扔到大街上了。 兰韵儿被玫瑰王冰冷的表情吓得身子一抖、但是没见到兰天行她又不甘心,凭她的家世身份在兰家的地盘上谁也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的。 “天行!兰天…”兰韵儿在厅门口看着三楼兰天行卧室的方向,刚喊了一句就改了口、“天行…师叔…”。 兰天行从楼梯上走下来,看着兰韵儿狼狈的样子很关心的问了一句、“你这孩子这么不小心,怎么撞成这样?”。 “是她…她打我…”兰韵儿刚想指责玫瑰王对自己动粗,天行拍了拍她的头很慈爱的又说道、“下次自己小心点,这‘玫瑰园’里机关重重的、没有人带路很容易受伤的,过两天我去公司上班,你有事可以去公司里找我…”。 “我有事…天行…哦,天行师叔…”兰韵儿抓着他的手臂就贴在了他身上、“我爸说你病了,我担心你所以就想来看你。可是你身边的这些奴才们,她们就是不让我上去找你…”。 “我这里还有奴才,在哪?”天行微愣了一下又教训道、“你这个孩子清宫戏看多了吧?什么主子奴才的,玫姐是我的生死兄弟、咏柳算是我的弟子,你以后说话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好吧,本大小姐先不跟她们计较…”兰韵儿靠在他身上,很关心的又问道、“你病好了没,不如我留在这里照顾你吧?”。 四十八章 天行听到这句话毫不客气的推开兰韵儿的手,坐到了沙发上吩咐咏柳、“给大小姐倒茶…哦,小孩子喜欢喝果汁吧?果汁也行…”。 “我不是小孩子了!”兰韵儿理直气壮的纠正道、“我已经十五岁了,我爸说、等过个两三年我们就可以…”。 “你爸是不是告诉你,我刚刚给你们娶了个舅妈,你是好奇来看她的吗?”天行还是很慈爱的表情又笑了笑、“可是不巧啊,她回娘家了、你暂时还见不到她,等我把她接回来的时候会通知你的…”。 “啊?”兰韵儿听着觉得有些懵、“什么舅妈?天行你…师叔你说什么啊?你娶谁了,我才是你的…”。 兰天行没等她说完、还是保持着那个很慈爱的长辈对小孩子的笑容,又拍拍她的头笑道、“从你妈妈那边算过来呢,我是你们的舅舅!我娶了老婆之后,她就是你们的舅妈,现在听阴白了吧…”。 兰韵儿脸色一变就站了起来、“不行,我不答应!我不准你娶别人做老婆,我才是…”。 “我已经有夫人了,怎么你妈妈没告诉你吗?”天行看着她愤恨难以自持的表情,只好又笑了、“韵儿,你还是个小孩子、这个年纪应该好好的读书,别被小说里的那些情节给误导了…”。 兰韵儿听着就炸了、“不行!谁敢跟我抢你、我就弄死她,我要划花她的脸、让她变成个被人唾弃的丑八怪,哪个女人敢勾引你?告诉我她是谁,我去找她问清楚、我要看她哪里比我强,究竟什么地方不如她…”。 天行听着不由苦笑了两声,他知道不能对一个充满了嫉妒的女人讲道理、却没想到兰韵儿被嫉妒唆使的也十分早熟的变身成了个妒妇,而不是他印象之中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了。 “丫头,说话之前要先考虑一下、你该说什么或是不该说什么,别说错话会很难收场的!”玫瑰王递过一杯果汁,冷冷的警告道、“兰天行已经有老婆了,谁再来纠缠他、就别怪我不客气啦!”。 兰韵儿本能的向后躲开藏在了兰天行身后,玫瑰王做事和整人的手段她是早有耳闻的。原本她以为凭着自己这个兰家大小姐的身份和她老爹的面子、谁也不敢真的对她动粗,却没想到这些资本在‘玫瑰园’里竟然是毫无作用的。 “玫姐…”天行陪了个笑脸劝道、“虽然你是‘玫瑰园’中的老大,也别吓她了,韵儿还是个小孩子呢…”。 兰韵儿又躲了一下几乎是靠在天行身边,有兰家大少爷在这里她是不怕玫瑰王会伤她的。但是为了和兰天行能更亲密的接触到,她还是装作很恐惧的想寻求他的保护。 “玫姐逗你玩呢、没事儿的,你们老师没教导你‘一寸光阴一寸金’要懂得珍惜时间的嘛、你也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家用功读书去吧…”天行站起身往厨房去了,又问、“姐姐你饭做好了吗?我都饿了…”。 “没呢…”玫瑰王爱理不理的答了一句、“每天都忙着帮你守门呢,哪有功夫给你做饭吃?”。 “啊?我是不是要自己弄?”天行自己嘀咕了一句、“好吧,美女们都惹不起。还是我自己煮快餐面吧…”。 兰韵儿跟着也进了厨房,在他身后问道、“我也饿了,还没吃早饭呢!给我也煮碗面好不好?”想这么轻易的就把她打发掉,是根本不可能的。 “好,吃饱了再走吧…”天行在餐桌前坐下看到灶台上炖着汤,随手盛了一碗放在兰韵儿面前、“先喝汤吧,这是玫姐的祖传秘方,美容养颜的…”。 兰韵儿闻着碗中那浓浓的草药气、十分不感兴趣的瞄了一眼兰天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我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喝什么美容汤的…”。 “不想喝?那就算了…”天行端过来自己喝着,这碗根本不是什么美容养颜的靓汤而是给他冶病驱毒的汤药。他原本也没打算给别人喝,就是逗逗这个孩子而已。 “哎…”兰韵儿看着他喝汤药,不满的又嘀咕了一句、“我好不容易等到放大假才能过来看你,你请我吃点别的东西不行吗?哪有让人家陪你喝汤药的…”。 天行表情很严肃的放下空碗就问她、“想吃什么,我让兰泽陪你去酒店吃吧?这座‘玫瑰园’是我送给玫姐的生日礼物,已经是她名下的产业了。我住在这里都要交房租、看她的脸色才行,哪敢有那么多的要求?”。 “啊?你…说真的?我不信…”兰韵儿愣了片刻反驳道、“你才是兰家地位最高的那个人,谁敢不听你的?我老爸就是喜欢装凶唬你的,其实他也很佩服你!”。 天行一笑、“这个我相信!不过有件事我要说清楚,韵儿你这么聪阴的好孩子、肯定会懂师叔的意思,你觉得呢?”。 “什么师叔啊,我才没把你当成师叔呢!”兰韵儿被夸奖挺高兴的,于是也很懂事的答道、“不过你说吧,我能听懂的…”。 “如果你不愿意叫我师叔、也可以叫我做‘舅舅’,只要辈份不差就可以了…”天行很严肃的说道、“我已经娶妻有老婆了,我非常爱她!虽然还没举行婚礼、过一段时间也会补办的,所以你呢…以后也要像对我一样的尊重你的舅妈,你懂了吗?”。 兰韵儿想了想才发现自己被忽悠了,站起身就急着质问道、“不行!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绝对不可以娶别的女人!那个女人在哪儿,我要弄死她…”。 “坐下!”天行看着兰韵儿霸气十足又懵懂无知的表情,淡淡的笑了笑、“韵儿,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我已经有夫人了!我很爱她、而且这一生一世只想和她相守在一起,除了她之外我不会去爱任何女人的。你还是个孩子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你最好能听懂我的意思…”。 “我懂啊!”兰韵儿答道、“你是兰家的大少爷,你可以有很多女人、这一点我不介意的,我只要你娶我做你的夫人就行了。三妻四妾的你可以随便养在家里,我是不是够贤惠了吧?再说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呢…”。 这样的要求好像是不过分,而且做为兰氏新夫人她这么宽宏大量也的确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你可以养很多情人,但是地位最高最重要的那个是我就可以了。 天行听着也微微的有些晕,他那个‘神’级别的大师兄就是这样教导亲生女儿成才的?这阴显是不合逻辑也没有道理啊,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韵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之后会遇上一个和你两情相悦的人陪你一辈子的!”天行只好耐着性子做解释、“我们真的不适合,我给不了你心中想要的。你老爸只是在开玩笑呢,你别当真也别再多想了,回去吧…”。 兰韵儿对他的说教完全没放在心上,而是又强调道、“我爸说你受伤了,让我过来照顾你、陪着你,还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相处时间久了就会有感情。所以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 张师兄居然会这样说,天行很无奈的又笑了、“你留在这里能干嘛?是帮我熬药炖汤还是帮我处理公务?师叔很忙的,没时间带你玩!还是先回去跟你老爸学学厨艺再说…”。 “哦,那些我都不会做…”兰韵儿停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脸颊上带着一点点红晕又问道、“但是我可以留下贴身伺候你啊,夜里你一个人寂寞的时候…就不想有人陪着你吗?”。 “嗯?”天行听得很无语,这孩子不但懂得挺多胆子还挺大的、居然毫不掩饰的就想留在他房间里陪他,也不知道这个意愿究竟是这丫头自己的,还是他的那个童心未泯的大师兄的想法。 四十九章 “我有夫人陪着的!”天行只好又耐心解释道、“这两天她暂时回娘家了,过一段时间我会去接她回来的…”。 兰韵儿低头想了想又反驳道、“既然她回了娘家,也就是说…你还是一个人呢,我正好留下陪着你。我是什么都不会做、但是为了你我可以学的,你让她们教教我不就行了嘛?”。 汲浪刚推开厅门就听到兰韵儿在说话,他对这个喜欢仗势欺人飞扬跋扈的女孩子的印象也不是很好。所以他故意在厨房门口敲了几下、“少爷…”。 天行站起身往书房去了,不过也回头说了一句、“让兰泽过来,把大小姐接回去吧…”。 “已经通知至桁了,他很快会到!”汲浪很善解人意的答道,即使兰泽来了也未必有办法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妹妹弄走,但是张至桁就不一样了。 张师兄的这个长子的性格、不像他老爹那么喜欢寻衅滋事的故意找麻烦,做事稳重顾全大局、能力实力也都是第一流的人才,在兰家更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 天行勾着嘴角笑着摇摇头,汲浪办事永远都是这么有效率而且让人放心。 “天行…师叔,我不走…你别让我哥来接我,我不会跟他走的…”兰韵儿也想跟进书房,汲浪在少爷身后停下看着兰韵儿提醒道、“少爷有紧急的公事需要处理,你留下等至桁吧!”。 “可是…可我是他的未婚妻,什么事我不能知道?”兰韵儿还想绕过汲浪跟进书房,汲浪脸色一沉继续提醒道、“少爷身边已经有夫人了,况且公司里的事你这个小孩子也不懂…”。 兰韵儿在汲浪压迫感十足的眼神里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她一直以为所有人都会像她的父兄那样喜欢她、宠着她,却没料到在这个‘听雨楼’里会这样的被人讨厌。 “少爷很忙的,大小姐你最好别耽误他的时间…”汲浪冷冷的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进了书房关门,帮兰天行肃清他身边的麻烦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兰韵儿愣在那里有些想哭,如果她老爹知道她这么被人给欺负了、会不会打进‘听雨楼’找兰天行讨说法,他这个大少爷都是怎么管教身边这群奴才的。 张至桁接到电话就推掉了公司里所有的事,急着赶到‘玫瑰园’接他的小妹。因为他不止是很了解兰韵儿的性格、也更清楚‘玫瑰园’中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至少他是不敢真正去招惹的。 虽然张师兄的地位在兰家是仅次于大少爷兰天行的、门人弟子也不敢不恭敬顺从,但是在‘玫瑰园’里、他这个‘张大老爷’的威名就不怎么响亮了,因为能出现在‘玫瑰园’里的人物都是有着非凡的背景和故事的。 玫瑰王和汲浪旗下的弟子非但不受兰氏家规的管束、做的也都是极端隐密危险的差事,与兰氏集团公司正常的生意是完全脱节毫无关系的。 咏柳看到张至桁进了客厅很客气的招呼道、“桁少爷,大小姐在里面…”。 “哦…我自己进去吧…”至桁知道这个妹妹很难被说服,等会儿万一吵起来也不想有个外人在场大家都尴尬。 兰韵儿还倚在厨房门口发呆,看到至桁进来跳起来就想冲进书房去找兰天行理论。刚刚她是势单力孤的不敢去找麻烦,现在有人给她撑场面她当然要去找回面子。 “别闹了!跟哥回家…”至桁拉住她就往外走,教训道、“师叔很忙,别在这里碍事儿!”。 “我不是…我不走…”兰韵儿挣扎了几下没挣脱、被至桁强行带着出了客厅,恨恨的回头看着咏柳、“早晚让你们知道谁才是主子,那个死妖怪敢打我、我要她十倍的还回来…”。 玫瑰王并不在客厅里、所以被人骂了她可能也不知道,咏柳只是笑了笑没反驳、看在张至桁的面子上,她暂时可以不计较兰韵儿的口出狂言。 “我早晚把那个讨厌的死妖怪弄死,看她还怎么…”兰韵儿咬牙切齿的诅咒还没说完,张至桁抬手就捂住了她的嘴警告道、“闭嘴少说话!别自找麻烦,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兰韵儿被至桁半拖半抱的给弄上车带走了,这种情形下兰泽肯定是搞不定的、所以除了他之外还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来做这项比较艰巨的工作了。 天行从窗口看过来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张至桁就这么把兰韵儿给捉回去、回到家里肯定会被他老爹训斥的,不过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委屈他了。 玫瑰王送茶进来看着汲浪问道、“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夫人…还好吗?”。 汲浪微一摇头、“只知道夫人被劫失踪,暂时还没找到具体位置。冷成峰病重、康复的可能性很小,如今的冷氏…已经被康然握在手中了!”。 “被劫失踪?”玫瑰王一惊,转头看着少爷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没了冷成峰这个阻碍、如果她真的嫁给康然呢,你还是不想插手吗?”。 “华堂现在什么地方?也许…此事有没有可能与他有关?”天行猜测道、“梦儿曾说过,她很喜欢‘烟柳山庄’那种恬静淡然的景致…”。 “华堂刚刚才回到‘烟柳山庄’,而且…是一个人!”汲浪答道、“但是以他和康然之间的关系…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是不可能作壁上观的…”。 兰天行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的天空,天空又有些阴郁了。 冷成峰为什么会这么凑巧的在这个时候病重、冷尘梦在‘避奚园’中莫名失踪,华堂对冷尘梦也是爱慕已久、又怎么会在这时候放手不管呢,这种巧合还是很值得仔细斟酌的。 “据说当时康然送冷成峰去医院、之后夫人就失踪了,但是当时华堂应该也在‘避奚园’…”汲浪又说道、“什么人能越过他劫走夫人呢?这其中关系纠缠不清的只有我们四家、是冷成峰在故弄玄虚好趁机做文章,还是‘度月庵’的那股势力在活动?”。 “三爷你还记得…除了华堂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在你的监控范围之内,潜入‘玫瑰园’吗?”天行突然问道。 玫瑰王和汲浪对望了一眼,‘玫瑰园’从建成开始直到几天前发生变故、这中间能悄无声息的潜到‘听雨楼’附近的只有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的身手绝高、行动速度太快,监控设备根本捕捉不到他们的行踪。 “你是说…冷旋?”玫瑰王惊问道、“他是冷成峰的义子,你是说…夫人的失踪与冷成峰有关?”。 天行摇摇头,他不能确定。 冷尘梦是连接所有人情物事的关键点,想把她抓在手中作筹码的人绝不止一个。 “尽快找到冷旋,查到准确地点之后立刻告诉我!”天行说完又望向了窗外,他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但是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关键点还没找到,他还得从头至尾的把所有事情捋顺找到症结所在。 五十章 兰韵儿下车之后就直接跑进书房向她老爹诉苦、至桁随后跟着进去等着挨训,往常碰上这种事他这个没有带好弟弟和妹妹的长子,都是那个被教训的无辜者。 张师兄身手绝高、是道上公认的大神级别的人物,他又是个狂傲不羁喜欢打架、爱寻衅滋事、没有麻烦也想找点麻烦的性格,但是这样一个人却偏偏喜欢读‘婉约派’的宋词。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张师兄听到有人进了书房不由得一皱眉头,他读书的时候是不愿意被打扰的。 兰韵儿哭着靠在张师兄肩上诉苦、“爸,都怪你让我去找他!天行根本就不愿意理我,他说已经有老婆了…还有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她还打我…”。 至桁站在门口也没敢出声,即使知道这个妹妹说的话水份很大他也不能反驳、因为他老爹一直都十分偏爱这个女儿,根本不听他说什么。 张师兄皱了皱眉头,很让人意外的叹了一声、“丫头,你就不能给老爸争点儿气,表现好一些让人不讨厌你吗?”。 “爸,您干嘛啊?”兰韵儿更委屈了、“他们都欺负我,那个小侍女都看不起我、拦在门口不让我进去找天行…”。 张师兄不禁又皱了一下眉头,而且教训道、“你叫他什么?天行是你师叔,他的名讳也是你能当面说的吗?”。 兰韵儿愣住,她老爹对她一直都是娇惯纵容、即使做错了也是哄着宠着从不批评教育,今天怎么不一样了? “留在家里好好读书,没事儿别出去惹事儿!”张师兄把兰韵儿按到他自己坐的那把椅子上,又递过那本《宋词》吩咐道、“开学之前把这本书背下来,否则不许出门!”。 “啊?爸…”兰韵儿懵了一下就想重新讲条件,这么艰巨的任务她根本无法完成。 “多用点心读书,提高一下自身修养!”张师兄沉着脸教训完,不由又叹了一声、“同样都是生女儿,怎么我的女儿和人家的女儿差距会这么大呢…”。 至桁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老爹这么公正的处理问题、觉得挺奇怪,出门的时候就忍不住问道、“爸,您…真把韵儿关在家里读书,她的性格受得了吗?”。 “没办法,谁让她的资质这么差呢?天行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儿你也见过,不止是容颜出众更是谋略非常…”张师兄无奈的叹道、“如果韵儿不能让自己改变成天行喜欢的那种女孩儿,让天行爱上她、即使我做的再多,也帮不了她…”。 “您是说…您真的要把韵儿嫁给天行师叔?”至桁惊问道、“可是…他们之间好像差着辈份,而且天行师叔又是我们的舅舅。这事儿…好像不妥吧?”。 张师兄拍了拍大儿子的肩头,很难得的对他笑了笑、“至桁,你也长大了、很多事也该让你知道,晚上去静室里等我…”。 “是!”至桁有些受宠若惊的惶恐,原来他老爹是什么都看得很清楚只是故意在装糊涂。 冷凯一直守在病房外两天一夜也没挪动位置,他是不确定冷成峰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醒来之后会对他这个心腹义子有什么重要的托付,所以他不敢有任何的疏忽。 他在冷氏之中的地位一直都很高、比冷旋还要更受重用,但是因为诸多原因他和康然之间的关系相处的就不是很好。如果康然接手冷氏、成为冷氏dt会的新主人,他就会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无处安身。 相比之下,康然这个‘亲生儿子’是守在病床前尽孝的。他也在这里守了两天一夜,虽然知道冷成峰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他也没有离开半步,毕竟还有这么多年的父子感情、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冷成峰觉得心寒。 冷成峰为人虽然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兔死狗烹的不留余地,但是对康然却始终都是网开一面的没有赶尽杀绝。所以康然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做的太绝而让他寒心,至少为人子的孝道他还是不能省略的。 冷成峰低咳了几声睁开了眼睛,也许是被注射了镇静药物的关系、他这一觉睡得很好很安稳,所以脸色也舒缓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阴冷了。 康然靠在窗前的椅子上望向窗外想心事,听到声音回过头笑了笑、“老爹您…还真醒了?脸色不错,看样子睡得挺好的?”。 “嗯…”冷成峰的目光落在康然脸上,熬了两天一夜、康然的脸色有些掩饰不住的疲惫,最近因为尘梦的关系又诸事缠身、耗损了很多心血,一直没有机会静心修养对身体损伤很大。 “冷凯在外面,他也一直陪着您呢!”康然递过一杯温热的淡茶,又问道、“您对他…没有什么吩咐吗?我可以回避的…”。 冷成峰突然握住了康然端杯的手腕,很认真的看着他问道、“你说过,会让我冷氏的子孙传承冷氏天下!尘然,我能相信你吗?”。 康然笑着摇摇头、“老爹,您这一辈子相信过谁啊?如果我随便说一句,你敢相信吗?”。 “嗯?”冷成峰脸色微一变追问道、“你要我怎么做?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给你让位子!”。 “不用这么急的…”康然又笑了、“我问过主冶医师了,他说您的病症只是气虚血瘀、过度耗损心力造成的,住院冶疗一个星期就可以了。之后您就可以回去继续坐在龙椅上操控冷氏,我这个做儿子的当然也会尽犬马之劳的效忠您的…”。 冷成峰愣了片刻又问、“你真的…不想坐这个位子吗?”。 “那么大的一个金融机构,每天要耗损多少心力去经营维系?”康然淡淡答道、“而且…你每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见得比我的康氏多很多吧?”。 “嗯?你…什么意思?”冷成峰目光一闪,又追问道、“我要知道你究竟是怎样打算的!”。 “我这样享受惯了的性格,还能怎么打算?”康然一笑、“我已经隐居十年了!每天在家里喝喝茶、听听音乐,下下棋、钓钓鱼的多惬意?要不了多久、我夫人再给我生个儿子,我也会尽全力的把那个冷氏传人教导成才的…”。 冷成峰突然一声长叹,看着康然又问道、“尘然,如果你真的想尽孝、为什么不让为父也有时间喝喝茶、听听音乐、钓钓鱼,抱抱孙子呢?”。 “嗯?”康然愣住没回答,他没懂冷成峰的意思。一直把权欲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冷会长,这是想退休养老了吗? “冷凯的为人性格是不能为你所用的、不能勉强,让他跟随我退隐!”冷成峰又说道、“但是他毕竟鞍前马后的跟随我这么多年,我也要对他有个交代…”。 康然突然也长叹了一声、“如果我不想接受呢?我需要时间陪着我的新婚爱妻,我答应过要带着她去…”。 “如果你真想要她,坐上这个位子之后再说!”冷成峰沉着脸看着康然、“只要你坐上这个位子,所有事都由你自己作主、我绝不过问,也绝不干涉!”。 康然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很快又笑了、“看来…老爹您,是不想给我拒绝的机会了?”。 “时也、运也、命也…”冷成峰低叹道、“到了今天我已经没有选择了,你也只能选择如此了!”。 “可是老爹,这事儿…”康然还想试着说服冷成峰暂缓做决定,外面有人轻敲了几下门、“先生…”。 五十一章 康然不由得微一皱眉头,若非发生了十分紧急的大事、康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扰的,看来外面又出乱子了。 “去吧,让冷凯进来伺候…”冷成峰向康然吩咐道,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添乱了。 “冷旋一直没在‘烟柳山庄’出现…”康星看着康然的脸色,才接着说道、“华庄主已经吩咐‘烟柳山庄’旗下弟子全力查找,而且…兰家的汲浪也在找冷旋,但是…一直也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失踪了?”康然的眉头一皱、“他劫走尘梦,究竟…想干嘛?”。 “会不会…是个误会?”康星提醒道、“也许旋哥是为了保护大小姐,才出此下策?”。 “误会?出此下策?”康然仰天长叹了一声,自嘲的笑了笑、“我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秀姐也已经带人出去了,但是…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华庄主是最后一个见过冷旋的人,他…会不会知道更多消息?”康星猜测道。 “你是说…他们之间也许有什么约定?”康然停下想了一会又问道、“兰天行呢?‘玫瑰园’里最近有什么动作?”。 “没有!兰天行一直留在玫瑰园里养伤,有消息说他是被刺伤了、刺伤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尘梦大小姐!”康星答道。 “尘梦刺伤他?凭他的身手也会受伤,他…会是故意的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康然想试着猜出兰天行的想法和用意,但是面对一个这样强大的对手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先生,我们要做什么准备吗?”康星试着又问道。 冷成峰重病住院医冶调养,dt会的大权很快就落在少主人康然的手里、而且即使他在这个时候夺权争位,也是顺理成章手到擒来的。 “不用…”康然吩咐道、“约兰天行在‘秀水江南’见面,我要当面和这个兰家大少爷谈一谈!”。 “可是‘秀水江南’是兰家的势力范围,我们…是!”康星虽然觉得这么做风险很大,但是看到康然沉静的脸色也没敢再反驳。 秋思手中提着个很别致的花篮跟在玫瑰王身后进了茶楼,花篮中是一束‘玫瑰园’中最名贵稀有的品种、‘梦中人’! 这个绝品玫瑰花王,是玫瑰王用了很多特殊的嫁接和栽培方法精心培育而成的新品种。之所以如此稀有,是因为‘梦中人’不但花朵十分美艳优雅、香气怡人经久不散,提炼之后还是一种能解百毒的珍稀药材。 当时兰天行从伴月手中把冷尘梦抢回来的时候、为了帮她祛毒也曾用这种玫瑰花的花汁给她擦身子退热,就是因为此花的独特疗效才改变了蛊·毒原本的毒性、兰天行才能阴差阳错的以自身为解药帮她解毒,局外人并不知道当时都发生过什么所以才觉得难以置信。 ‘梦中人’之所以有个这么浪漫唯美的名字、是因为玫瑰王把它视为自己对所爱之人的一种纪念,把这种绝无仅有的美丽当成是对爱人的一种寄托。因为她和自己倾心去爱的那个人,永远都只能是咫尺天涯的遥望而不能相守。 她也只有在梦中才能让自己陪在他身边,了却这个镜花水月般的夙愿。 十五岁的苏箫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了,不过她在养父苏辰面前始终都没褪去那份小孩子的童真、虽然贵宾茶室里的空间很大,她还是靠在苏辰身上喝茶。 苏辰轻轻推了她一下,示意苏箫坐到他对面。毕竟是女孩子,即使父女之间感情再好也要有个限度,被外人看到也容易误会。 “干吗嘛?”苏箫根本不理会这个年轻帅气的养父的友情提示,理直气壮的靠在他身上拍着苏辰的帅脸教训道、“苏二爷你别闹了,喝茶呢!虽然和我们‘烟柳山庄’绿茶的味道不一样,也很不错了…你品品看!” 苏箫直接把自己喝的那半杯茶递到苏辰唇边,又很内行的评价道、“茶色淡了一些,但是香味儿还是很醇厚的…”。 “别闹,自己坐好!”苏辰只好把她按到旁边的藤椅上,柔声责备了一句、“丫头你已经长大了,还以为自己是六岁呢?”。 苏箫毫不在意的端着杯子,眨着一双含情的美目看着他、“是你说,无论我长到多大在你眼里都是个孩子的…”。 “这句话不是这么解释的,丫头你是没听懂吧?”苏辰纠正道、“我的意思是说…”。 “别说了,你要等的人来了!”苏箫听到有人敲门,一扫刚刚那种幼稚无赖的表情、很自觉的放下茶杯过去开门,有礼有节的言行举止俨然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风范。 苏辰看着她转瞬间的改变只能无奈的苦笑,这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非常的聪慧伶俐、她不是不懂事而是故意在他这个父亲面前撒娇,让他被闹得很头疼的同时又存有一份难以割舍的疼惜。 “玫姐…”苏箫很乖巧的打招呼,她每年这个季节都会跟随苏辰到这里给玫瑰王送草药,所以也算是很熟悉了。 秋思放下花篮就退出去了,玫瑰王的目光在苏箫脸上停了一下、把那篮‘梦中人’递到她手中,之后看着苏辰摇摇头就笑了。 除了兰天行之外、只有苏箫有幸能得到‘梦中人’的赠予,因为玫瑰王不得不给苏辰这个面子。 “谢谢玫姐!”苏箫摆弄着那个花篮很自觉的退到一旁独自欣赏去了,她知道玫瑰王和苏辰会有重要事相谈不能被打扰。 “二爷,真有福气啊…”玫瑰王笑道、“那丫头真是长大了,不但漂亮又这么聪慧!”。 “别这么夸奖她,总是像个小孩子似的喜欢闹…”苏辰很自谦的说道,但是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疼惜宠爱的颜色、这个养女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全部的感情寄托,甚至于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康先生约了兰家大少爷见面,这个时辰也该到了…”玫瑰王略有所示的又说道、“二爷有兴趣过去见个面吗?”。 苏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想了想,才问道、“玫姐的意思…是想让我帮忙从中调解?”。 “他们都是为了尘梦大小姐、而尘梦已经是兰夫人了,所以…只有二爷是最适合的人选!”玫瑰王含笑问道、“这个江湖平静了这么多年,二爷也不希望看到兰家和冷氏兵戎相见吧?”。 苏辰点点头很赞同玫瑰王的说法,但是想说服那个无论才智武功、谋略实力都在他之上的大师兄康先生还是有些难度的,所以他有些犹豫。 “‘烟柳山庄’和康先生的关系那么密切、一旦有了风吹草动,只怕谁也别想独善其身!”玫瑰王又问道、“如今‘烟柳山庄’的大权都握在二爷手上,华庄主对二爷也要退让三分吧?”。 苏辰对玫瑰王那分寸拿捏得很精准的吹捧只是笑了笑,也问道、“这是兰家大少爷的意思,还是…玫姐的意思?”。 “如果能平息杀戮,谁的意思并不重要!”玫瑰王答道、“都有妻儿家人,何苦让门人弟子为了这些私怨丧命呢…”。 苏辰沉吟了片刻才轻叹了一声、“我尽力,但是我大师兄的性格玫姐是知道的、所以结果嘛…我不敢保证!”。 “有劳二爷了…”玫瑰王很客气的又问道、“尘梦大小姐…哦,应该说是我们兰家的少夫人、她失踪后一直没有消息,二爷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辰淡笑了一下,摇摇头、“水落而石出,也许…过不了多久谜底就会浮出水面了!”。 玫瑰王微一愣,站起身向苏辰躬身一礼、“兰家会记得这个人情的,多谢二爷!”。 五十二章 苏辰还是笑着摇摇头、“素闻兰大少爷是‘神’一样的人物,如果能高攀、也是苏辰的幸运了…”。 “二爷请…”玫瑰王含笑道、“兰天行是我的生死兄弟,二爷和我这么多年的交情、当然也算是天行的朋友,何言高攀呢?”。 苏辰往外走的时候又转回身看着苏箫、留下这丫头一个人在陌生环境里他是不放心的,苏箫没在意的向他挥挥手吩咐道、“二爷你快去吧不用管我了,正好我和玫姐聊聊天…”。 她的言辞间似乎根本没把苏辰当作父亲那样的尊敬、而是像朋友般的随意,而苏辰也习以为常的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玫瑰王看着苏辰的背影也笑着摇摇头,她已经看懂了其中的玄机。 “玫姐,您…笑什么?”苏箫对玫瑰王并不陌生,虽然每年只见一次面但这孩子一直挺讨人喜欢、所以玫瑰王对她并不冷漠,而玫瑰王那特殊的身份背景和极其特殊的能力手段也让苏箫很感兴趣。 玫瑰王盯着苏箫那非常水灵又十分漂亮的脸蛋看了一会儿,之后又笑了、“丫头你…想要那个男人是吗?”。 “啊?您…哦…我…没有啦…我只是…只是…您怎么知道的?”苏箫愣了一下脸就红了,被拆穿心事她觉得很害羞。 “如果我有办法帮你得到他呢?”玫瑰王又问、“你愿意吗?”。 苏箫又愣了一下,急着问道、“玫姐您的意思…是想帮我?可是…条件呢?您…您的条件是什么?”。 玫瑰王看着她又笑了、“我的条件很苛刻,你敢答应吗?”。 “哦?嗯…”苏箫低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又问道、“我尽量做到好不好?但是…您不能伤害到苏辰,也别让他太为难了…”。 玫瑰王听着不由轻叹了一声、“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这世上好像从来都不缺情种痴心人呢…”。 苏箫没怎么听懂,追着又问了一句、“是不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可是…这么多年他为了我付出的太多了,我真的不能让他因为我再受伤害了…”。 玫瑰王很赞同的点点头、“丫头啊,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品性多少我也了解一些,所以才想帮你!”。 “好啊,说您的条件?”苏箫听了挺高兴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的!”。 玫瑰王又笑了、“我的条件就是,你必须保证全心全意的去爱苏辰、好好的陪着他白头到老,这一生一世都不能负他!”。 “您的条件…只有这些?”苏箫很意外,这也算是条件吗? 玫瑰王很郑重的点点头、“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是很难的,你做得到吗?”。 “嗯,我做得到!”苏箫也很认真的答道、“当年他把我带回家想收养我的时候、家里所有人都反对,可他还是一直护着我。我还记得当时他被爷爷赶出家门的样子,我害怕吓哭了、他抱着我告诉我说,他永远都不会丢下我的…”。 “让他那么个即年轻又未婚的男人带着个六岁的孩子、的确是挺为难他的,好像当时的苏辰还没毕业吧?”玫瑰王感叹道、“他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一生的大好年华都给了你用来还债了…”。 苏箫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的,又说道、“不过他说也不委屈,大师伯那时候也隐居在‘避奚园’带着尘梦姑姑、教导她长大成人呢,苏辰也经常带我去跟尘梦姑姑学琴…只是我不喜欢弹古琴,所以一直都没学会…我是不是很笨呢?”。 “每个人的际遇和喜好都不同,你的性格和尘梦是完全不一样的、在苏辰眼里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又何必勉强自己去学她呢?”玫瑰园答道、“其实你也很好,除了尘梦之外…你是我见过的最为灵秀的女孩子了!”。 苏箫被夸奖微愣了一下,有些害羞的又问道、“您也认识尘梦姑姑?可是她那么美,我哪有资格和她相比…”。 “苏辰能有你,也算是此生的幸事了!”玫瑰王咬了一下唇,又感叹道、“你们此生都有各自追逐的缘分,让我这个局外的看客…真的好羡慕啊…”。 苏箫看着玫瑰王咬唇的那个表情,犹豫了片刻忽然问道、“玫姐,我看您和尘梦姑姑好像啊…您不会是她…姐姐吧?”。 “嗯?”玫瑰王一惊,看着苏箫追问道、“我哪里像她?我…会像她吗?”。 苏箫被玫瑰王惊愣的表情给吓到了、放下手中的花篮在玫瑰王面前就跪下了、“对不起玫姐,我…我就是随便说的,您…您别介意好不好?”。 玫瑰王又微愣了一下、咬着唇又笑了笑,这丫头不但绝顶聪阴又知进知退的很讨人喜欢。可能是怕自己说错话而给苏辰造成麻烦,才会这么紧张的。 “您…没生气吧?”苏箫很乖巧的又问了一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很期待的看着玫瑰王、那满是祈求的眼神还真是让人不忍心再责备她,估计平常时候她都是这么哄着苏辰开心的。 “没有,但是这个秘密…你再也不要对别人说了,包括苏辰!”玫瑰王又问道、“你能做到吗?”。 “能!”苏箫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但是有件事没想阴白又问道、“可是…这真的是个秘密吗?你和尘梦姑姑…真的是姐妹?”。 “别问,以后也别再说了,记住了吗?”玫瑰王还是很认真的看着她,又允诺道、“我答应你帮你得到苏辰,你在需要我帮助的时候尽管来找我…”。 苏箫也很认真答应道、“我都记住了,谢谢您!”。 玫瑰王却又是一声轻叹、“谢就不必了,这也算是兰天行还他一个人情了…”。 康然到‘秀水江南’并不来喝茶的,所以兰天行双手捧杯递茶过来的时候、他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杯子。 “康先生,您请…”兰天行还是十分客气的笑了笑,他是不想也不能得罪这个未来舅兄的。 康然冷冷的瞄了他一眼又淡淡的笑了笑,但是这个面子他是不会给的。 “大师兄,这么巧?”苏辰一直进了雅间里、从兰天行手里接过杯子放在了康然面前,之后含笑向天行致歉、“兰少爷,打扰了…”。 “苏二爷,有失远迎…”兰天行也含笑答道、“请坐,请…”。 康然看到苏辰时很意外,他和‘烟柳山庄’庄主华堂一直都是站在一个阵营里、联手进退共同对敌的,虽然苏辰是‘烟柳山庄’真正的实权人物、却也是他的同门师弟,论亲疏远近绝不可能和兰天行是同道中人的。 “苏二爷?真巧啊…”康然淡淡一笑、“兰大少爷真有面子,居然能请到苏二爷这样的人物做说客…”。 兰天行也随之一笑并不解释,而是又斟满一杯茶放在苏辰面前。无论他们之间的谈话结果怎么样,他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对贵客有最基本的尊重。 “‘亲则同气,休戚共之’!”苏辰含笑劝道、“如果是为了尘梦,大师兄您…又何苦再为难兰大少爷呢?”。 “嗯?”康然冷淡的脸色微一变,关于冷尘梦的话题他是不可能不感兴趣的。 “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苏辰看到康然的表情变了接着又说道、“大师兄到这里来,不止是喝杯茶吧?”。 五十三章 康然当然不是来喝茶的、所以他杯子都没碰过,他是来找麻烦的、也是来向兰天行索命的,如果兰天行还是个重伤的状态他就打算动手除掉这个情敌。 但是他没料到苏辰会突然出现,苏辰虽然不是‘烟柳山庄’的庄主、却绝对是烟柳一派的重要人物,如今他插手此事康然不能不有所顾忌。 “谁都知道苏二爷大权在握,每天日理万机忙得很…”康然冷冷一笑、“你是专程来这里喝茶的了?”。 苏辰无奈的苦笑、“还没有尘梦确切的消息,不如找到她之后…让她自己做选择,两位觉得…怎么样?”。 “嗯?让她…自己选?”康然目光一闪脸色又冷了下来,谁都知道冷尘梦已经爱上了兰天行、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是丝毫没有胜算的。 “尘梦虽然年幼却是懂大事、识大体的奇女子,这一点大师兄应该比我了解的…”苏辰又笑道、“大师兄对她的心意尘梦也是懂得的,否则她也不会回到‘避奚园’了!”。 康然唇边闪过一丝笑意,苏辰说的很对、冷尘梦就是他这十年的心血和精力的凝结,若非如此他这十年岂不是在浪费时间?而冷尘梦也的确是抛下了兰天行回到了他身边,这些都是事实。 “兰大少爷…怎么说?”康然终于是转头看了一眼兰天行。兰家大少爷刚端起杯子喝茶,很赞同的笑了笑、“康先生吩咐就好,兰天行没有疑义…”。 “嗯?”康然很阴显的愣了一下,兰天行的表现让他很意外。没有疑义?就是说他已经放弃了冷尘梦、不再与自己争夺那个女孩儿,可能吗? 兰天行脸色冷清的笑了笑,又解释道、“原本是想请康先生过来商谈我和尘梦的婚事,但是没想到她会离开…所以无论她怎么做,我都会尊重她的意思!”。 “如果她想留在‘避奚园’,兰大少爷你…会退出吗?”康然紧跟着追问道。 “如果是她要我这么做,我绝对遵从!”兰天行答道、“今生我欠她太多了,能为她做的…也许只有这些了…”。 康然的唇边不自觉的又闪过一丝笑意,他对兰天行的言辞很满意,只是不知道这位兰家大少爷会不会言行一致说到做到。 “如果兰家能找到尘梦大小姐,我也会和她一起去‘避奚园’拜望康先生,对您有所交代的!”兰天行还是含笑问道、“您看这样,行吗?”。 康然不由得重新打量着兰天行,之前他们之间没有来往彼此并不了解、如今虽然是初次相交但是兰天行的为人品性、做事风格和独特的人格魅力,让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大师兄的意思呢?”苏辰很适时的又劝道、“事出紧急,不如先找到尘梦再说…”。 康然沉吟了片刻突然轻叹了一声,之后站起身往外走、“随时恭候大驾!”。 “兰大少爷,告辞…”苏辰追着康然也下了楼、“大师兄…”。 张至桁看到康然和苏辰都离开了,才站到兰天行身后问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康然…会善罢甘休吗?”。 “‘亲则同气,休戚共之’…”兰天行捂住左肩的伤口,低叹了一声、“我只为她!如果她想要我的命…我也会给的!”。 至桁听着就笑了、“她会吗?尘梦夫人爱的是你…”。 “哦?你想说什么?”天行转回身看着他问道、“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 “我猜的!”至桁又笑了、“我还猜得到,过不了多久、师叔您就会心想事成抱得美人归,我猜的对吗?”。 天行却是一声叹息、“可是我还要等多久?没有她的日子…每一分钟都是煎熬的…”。 小溪穿过山谷、蜿蜒流向远方,逐水飘去的还有片片零落的花瓣。山谷间、一片盛开的梨花林中有座墓,墓碑有些陈旧而古老,应该是年代久远的东西了。 冷尘梦站在梨花林里、空寂的四周很凄凉悄无一丝声息,只有风吹落花漫天飞舞、扬扬洒洒的如同春日飘雪一般。 好美的景致! 她站在林子深处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让她有些许的熟悉。应该是个很奇怪的梦境,把她带入这片山林之中的。 一轮圆月模模糊糊的落在树梢之上,风中好似有隐约的雨滴落下、落在脸颊上和发丝间,如冰雨般的寒凉刺骨。 尘梦仰头望向天空不由得心中一颤、空中纷乱落下的似乎不是冰雨,而是浸着殷殷血红色的水滴。 “这是…谁的泪吗?是为了思念故去的人、或是因为相思成疾而泣泪如血,能守着这样一份痴痴的深情…也算是个幸福的人了…”尘梦叹息着抬手接住了一滴雨珠,血红色的水滴落入她的掌心之中、转瞬间竟变得毫无颜色,晶莹剔透的犹如一滴水! 也许不是水,而是一滴泪!一滴凝聚了千年相思的眼泪,那颗泪滴在她的掌心中滚动着、如透阴的珠子一般,不散亦不灭。 隐约中,有低低的哭声传来、哭声很悲戚伤感,凄凉幽怨的低泣似乎在倾诉着无边的寂寞冷清,听来不禁让人肝肠寸断。 尘梦寻声望过去,一位素衣女子倚在墓前轻声哭泣、凄怨的神情让她的心也随之漫过一丝疼痛,柔肠百转又拂之不去。 ‘大将军…云彧…之墓…’ 墓碑上有字,但是已经斑驳褪色在昏暗的光线中很难辨认、尘梦一直看过去也只能看到这只字片言的信息。 云彧?大将军? 应该是座古代墓葬,虽然她不懂得是什么朝代的墓葬形式、但是这个‘大将军’的官职和陈旧的墓碑看上去就很有历史的沧桑感。 而且‘云彧’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之间她的记忆里还找不到相对完整的信息。不过那哭声一直断断续续的在耳边盘旋着、很让人心酸不忍听闻,所以尘梦轻拍了一下那位素衣女子的肩头想劝她节哀。 那位素衣女子慢慢回过头泪眼依稀的看着她,尘梦刹时惊愣住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长发素裙、阴眸流转,即使她满面的泪痕也难掩那飘飘似雾,如幻如梦的幽雅气质。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容颜、完全毫无二致的神态表情,这个哭泣的女子竟然就是她自己! “你…是谁?”冷尘梦瞬间觉得被阴冷的寒意袭遍,身子也不自觉的抖了几下、她是太吃惊也太难以置信了。 “我就是你!”素衣女子静静的看着她,低叹道、“我一直在等你,你终于来了…”。 “你就是我,还在等我?可是…为什么呢?”尘梦诧异的重复问道、“你…为什么也是我?可是我…还是我自己吗?”。 素衣女子手抚墓碑叹息道、“我是一百年之前的你,蓝狐尘梦!你是一百年之后的我、凡人尘梦,我们都是流落在这个尘世间的千年一梦…”。 五十四章 “千年一梦?我们…只是个梦,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尘梦也随之叹了一声、“如果那一切真的都是梦,该多好…”。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谁又能说的清楚是虚是幻?”素衣女子的目光落在尘梦脸上,又是一声幽怨的叹息、“你应该见过他了?你们…是不是已经两情相悦、执手相许了,否则你也不会被指引来到一百年之前的幻境里…”。 “一百年之前,幻境?执手相许…我和他?你是说…是他?”冷尘梦在心中暗自悲叹了一声,即使用情再深又怎样?在世俗中真实利益取舍之下、他们还是得选择被无情的分离,守着这份彻骨的伤痛为了别人而活着。 “大将军云彧,生前是戍守边关的主帅、保家卫国战功无数,被边关百姓誉为‘战神’!”素衣女子抬头仰望着天空中的圆月,幽幽叹道、“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杀业太重死后魂魄被封印、近千年也不能入轮回转世,了然师父在我的恳求下费尽周折才把他葬在这片梨花谷地里…”。 “了然师父,是他吗?”尘梦心中一动,她突然找回了些许被尘封已久的记忆。 “我在这片谷地中守护他近千年,护他神魂不灭!”素衣女子轻抚墓碑时脸颊上透出的那一丝柔情,好似在向衷情之人低声诉说、“我一直在等你,只有你能帮我破除封印还他自由!”。 “要我帮你?”尘梦诧异的问道、“如果你是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帮你?我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素衣女子停在那里想了想,似乎在考虑什么。 “如果是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事!”尘梦没等她回答,又问道、“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他的自由,你说要我怎么做?”。 “我知道你会答应,因为我也会这样去做的!但是…”素衣女子很柔和的笑了、“确切的说,我和你是同出一源的两个分身。你是堕入轮回应劫的原身、而我则是被遗弃在尘世间的孽缘,我们同出一处却又不完全是一个人…”。 尘梦微愣了一下,她没听懂。 “你现在是不需要懂这些的,在前生今世的轮回中穿梭往来、是注定会失落很多记忆和灵性的,慢慢你都会想起来的…”素衣女子握住尘梦的手腕,温婉的笑了、“不用多问,我带你去见他…”。 尘梦被拉住也就身不由主的向前直撞了过去,那墓碑突然向两旁分开像开启了一道暗门似的、露出里面一个泛着昏黄色的巨大空间,她被带着穿过那道门,就站在了墓室里。 墓道和墙壁上附着很多奇形怪状的好像人脸似的东西,不停的伸展扭曲着似乎很痛苦、那些人脸图案虽然一直在不停的变化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在空寂昏暗的墓室里显得很阴森恐怖。 “那些是封印魂魄的符咒,它们能变化成各种形态诱惑震慑世人!”素衣女子解释道、“但是对你毫无作用,不用怕…”。 尘梦没觉得害怕、她只是有丁点儿的好奇,而且她也觉得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应该在某一个时间段里她也曾经来过,只是不知道那段记忆为什么会丢失了。 主墓室里空间很大,整洁的有些空荡荡的凄凉。墙边摆放着一个檀木书架,上面有些泛黄的书籍和小摆件、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陪葬品了,这个大将军墓里的装修内容还不如奸商富贾的豪华,看上去有些寒酸。 墙壁上燃着几盏油灯,昏惨惨的光芒不是很亮。墓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具金丝楠木的棺,只有一层、外面也没有椁,而且棺木上面的盖板也没有封是完全开着的。 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人、像是睡着的样子,身着征战时的盔甲战靴、手握佩剑,的确是个大将军的装束。只是脸庞上被一袭白纱覆盖着,看不清楚面容。 素衣女子隔空轻轻一挥手将白纱收起,看着尘梦问道、“是他吗?”。 “天行?不…不是天行…”尘梦一惊退了两步又扶着棺壁站住了、“他…才是当年的少主?”。 “没错,他轮回转世之后就是你如今的爱人…”素衣女子答道、“我会用千年的修行以血化咒复他元神,但是他前世的罪业却只有你能帮他洗脱!”。 “‘以血化咒’是什么…血魂咒吗?”尘梦喃喃自语了一句,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失手差一点杀了他、而他依然不计前嫌的疼她爱她救她,遵从她的想法在做。 “天行…少主!”尘梦轻抚着棺中人的脸庞时泪水也忍不住随之纷乱而下、“都是我的错…空等了一千年再世轮回时,我还是让你伤心了…”。 泪水滴落在他的眉宇间,棺中人阴暗的脸庞上突然闪出一片亮色、恍惚间竟然向她微然一笑,尘梦惊愣的抓住他的肩头脱口喊道、“天行…”。 棺中人的脸色转瞬间又暗了下去,一如之前的阴晦冰冷,似乎刚刚只是她刹时间的错觉。 尘梦的手停在他的脸庞上,泪水又纷乱滑落、“你…还记得我,真好…”。 素衣女子一直站在棺木边看着尘梦,她也试着想伸出手去抚摸一下棺中爱人的脸庞、但是她的手穿过棺中人的身体划过,手中却什么都没有。近千年的守护和守候,她都是这样可望而不可即的。 “你怎么…”尘梦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微愣了一下,握住了素衣女子的手轻轻往棺中人的脸庞上靠过去,她想帮她。 尘梦的手心贴在棺中人脸庞上的时候,素衣女子的纤手就滑落了下去、她还是什么都碰触不到,她甚至于无缘与他有一次触摸指尖的机会! “他已经睡在这里快一千年了…”素衣女子凄凄的笑了笑、“我用自身的修为维持他的尸身不腐,守着他的神魂不散不灭、护着他不被山鬼精怪侵扰,但是…被他看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你的泪能为他洗脱前世的罪业,因为只有你…才能和他心意相通碰触到他的心…”素衣女子叹息道、“等到下一个月圆之夜,他就会入轮回与你一起应劫!”。 “应劫?”尘梦的心疼了一下,如果可以让她代替他承受该多好。 “以你之泪、洗他罪业,之后你这一生一世都要代他受过、生活在病弱心痛之中,终生不得解脱!”素衣女子的笑容虽然凄苦,但也笑了、“一百年之后,是你也是我、会再遇到他、与他再续.前缘,了结这个累世的情劫…”。 “还会再续.前缘?”尘梦追问道、“可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素衣女子柔婉的笑着望向了天空中那轮模糊的圆月,静静的看着尘梦问道、“万般自有定数,天道循环往复!百年之后再相遇的时候,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和他相守的机会、了结我这守护千年的宿愿,你…能答应我吗?”。 “百年之后再续.前缘?就是说…你会死?”尘梦捂着胸口靠在了棺木上,她又有心疼的感觉了、“你不是有千年修为的狐吗,怎么也会死?”。 “如果我不死怎么会有百年之后的你?”素衣女子看着她捂住胸口的表情,又解释道、“我虽是狐却早已经没有心了,所以我所有心疼的感觉都会体现在你身上。即使我‘以血化咒’复他元神之后会灰飞烟灭,而你所要承受的伤和痛并不比我少…”。 五十五章 “灰飞烟灭…以血化咒…百年之后…累世情劫…”冷尘梦在睡梦中一直在喃喃的低语着,她觉得很累、心也很疼,有些理不清头绪的混乱。 “大小姐,大小姐…”有人轻轻的在她的肩上推了两下,随之袭来的还有股淡淡的清香、不是某种香料的香味儿,而是一种宁静幽远的山川草木之气息。 冷尘梦茫然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身上散出的那种清香让她隐约有些熟悉、虽然他们之间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她也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俊逸的少年人对她并无敌意。 “你醒了?”冷旋俊朗的眉目之间都带着笑意、“睡很久了,喝点粥好不好?”。 “哦…好…”冷尘梦看着四周的景物还是很茫然的问道、“旋哥,这里…不是‘避奚园’,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烟柳山庄’的‘碧涛峰’,不死神苏武苏老爷子的仙居…我当然是…哦…跟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的奴才了,我去外面等你!”冷旋含笑答了一句,而且很自觉的退出去了。 尘梦不由一皱眉头,‘奴才’这个词她不喜欢听。况且冷旋毕竟是冷成峰的义子、年龄又比她大几岁也算是她的兄长,偶尔见面时她也会尊称一声‘旋哥’的。 冷旋把她从‘避奚园’中带出来藏在苏武的居处,是华堂的意思还是康然在故布迷阵?又或者是冷旋自作主张的对她有什么企图,还是她的父亲冷成峰在背后操纵? 尘梦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头疼,厨房中热粥飘过来的香味儿也让她有了饥饿的感觉。 “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这些天由我贴身保护和服侍大小姐!”冷旋很快乐的盛粥递过来,又端了四色清淡的小菜、看颜色和食材的搭配,就知道他是费了一番心思才做成的。 “叫我‘尘梦’就好了!”尘梦咬着筷子纠正道、“旋哥,是…冷会长让你把我送到这里的吗?”。 “尘梦大小姐…”冷旋虽然改了称呼却还是把‘大小姐’这三个字加上了、“我现在是尘然大少爷旗下的人,和冷会长已经无关了。不过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想嫁给大少爷,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 尘梦看着冷旋十分真诚的表情知道他没说谎、但是他私自作出这样的决定带她离开,康然知道真相后会答应吗?以康然的性格和做事的手段,冷旋不被他剁碎了喂鱼就算是幸运了。 “我…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也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你不用对我有戒心的…”冷旋屈膝在尘梦面前就跪下了,抬头看着她又解释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委屈自己,我可以保护你。只要你不离开‘碧涛峰’,谁都没办法带走你的!”。 尘梦微微惊愣了一下,之后很无奈的笑了、“旋哥你快起来吧,我懂你的心意。可是…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你…也要为自己打算呢!”。 “我想好了、以后我就跟在大小姐身边做你的奴才,只要你不嫌我笨,我保证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的…”冷旋还是跪在她面前很开心的说道、“如果你想远离那些纷争,我也可以让你过上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富贵生活,我做得到的!”。 尘梦听得很无语,她不想伤害冷旋对自己的这份心意、但是他们之间是绝无可能的。就算此生她与兰天行有缘无分、还有康然和华堂对她情深意重,如果她不想辜负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就只能守着那份对兰天行的痴爱孤独终老,除他之外她是绝不会嫁给别人的。 “大小姐你不高兴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冷旋还是跪在那里抬头看着她、“我承认我是很喜欢你,但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所以…我没有那种奢望和祈求,你相信我!”。 尘梦只有苦笑,之后喝光了碗里的粥把空碗递过来吩咐道、“盛粥吧!如果真想跟在我身边也可以,以后只能站着说话、叫我的名字,否则…”。 “没有否则…我都听你的!尘梦…”冷旋还是很开心的盛粥又递到她面前,之后就笑了、“你是我的主子,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遵从的…”。 尘梦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很不客气的吩咐道、“旋哥你记着,如今你是我身边的人!无论以后谁想找你的麻烦,都让他们问过我才行…”。 “嗯?哦…好!”冷旋微一愣不由又笑了,尘梦是怕康然和华堂会因为这个意外而怪罪冷旋对他不利、如果有她从中调解庇护,这个意外所导致的后果就没那么严重了。 兰韵儿被她老爹关在书房里背〈宋词〉,两天过去了她只翻了两页。她这样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乖乖的坐在房间里学东西,也根本不可能培养出像冷尘梦那种高贵优雅令人一见倾心的气质。 对于这个只遗传到他的特殊性格而没继承到他聪阴才智的女儿、张师兄也是挺头疼的,所以每天都会不定时的过来突击检查、尽量督促兰韵儿用心学习,争取在短时间内有个阴显的‘质’的飞跃。 如果想让兰天行对她感兴趣而最终接受她、这个过程还是很漫长而充满挑战的,虽然张师兄对女儿的期望值很高、兰韵儿似乎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她正在琢磨着有什么可以一步到位的捷径可走。 兰若洗了水果刚送进书房、兰韵儿就想躲在她娘身后溜出去,至少也该让她去花园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样不仅有利于成长,也有利于她这个小孩子的身心健康啊。 “妈妈陪你出去休息会儿吧…”兰若无奈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十五岁的兰韵儿已经和她一般的身高了。 兰韵儿神经兮兮的跟在兰若身后发牢骚道、“要是被我爸看到了,是不是还得训我啊?总是让我闷在书房里读书、有什么好读的嘛,读得我头都大了…”。 “你爸爸去医院看望你兰新舅舅去了、可能要中午才回来,不过你也不准偷懒呢!”兰若很柔和的教训道、“你天行师叔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儿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样,让人望尘莫及的感觉。如果你真想代替她,真的要好好改变自己才行…”。 “妈您说的对,以后我都听您的!但是现在呢…”兰韵儿在兰若身后一转身就从秋千架上跳到了对面的花丛里、“妈你先帮我说说情,我去公司里看看天行师叔就回来…”。 “韵儿,不准去…”兰若想追过来拦住她,兰韵儿却是灵巧的一窜身就出了花丛、“妈您别管我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的功夫虽然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不值一提,但是对付她老娘这样的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兰若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这么顽劣、居然敢无视她的存在中途逃学了,但是为了避免兰韵儿受罚、这种事她还得帮忙隐瞒不能让张师兄知道,否则家里又该闹起来了。 兰新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一直都是昏迷的,陈华东亲自做的紧急抢救、之后又是专家会诊,各种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全部查了一遍之后、得出个最终结论就是:确定是中毒症状,但是目前还查不到原因只能留院观察。 因为事出蹊跷、而最近又正处在一个非常敏感的时期,所以兰新住院之后兰天行和张师兄很快也到了医院。 兰夕月一脸愁云惨雾的悲伤担忧之色,她的生母在她七岁的时候出了车祸离世、因为兰新也是个很有身价和江湖地位的人物,不久又给她续弦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后妈。 但是兰夕月对这个后妈坚决不认同,勉强相处了两年之后、以兰夕月成功将她后妈驱逐出兰家的结局而告终,之后兰新只能在外面偷偷养情人而不敢再和别的女人谈婚论嫁了。 而兰新也只有兰夕月这一个女儿,他重病之后身边就显得有些凄凉。虽然至始至终都有兰氏弟子在照应,但真正的亲情却不是没有血缘的外人所能替代的。所以兰天行才会在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里探病。 五十六章 兰夕月看到天行进了病房,媚眼一闪就靠了过来、“少爷…”。 “新哥没事的,我已经问过华东了、只要再留院观察几天就行了,别担心…”天行只好拍了一下兰夕月的肩示意她别靠在自己身上,他已经有爱人不想被别人误会。 “是…”兰夕月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很顺从的退到了一旁,她刚刚只是心情太难过没把握好分寸、其实也不想让少爷对她太反感,要想达到目的她暂时还得隐忍。 张师兄搭了一下兰新的脉什么都没说、兰夕月也没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的表情,天行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样?”。 “专家不是说了食物中毒嘛!”张师兄淡淡答了一句、“我又不是专家,问我有用吗?”。 天行只好陪个笑脸又问、“大师兄您可是资深老中医,超级专家!看出什么不一样吗?”。 张师兄淡淡的看了兰天行一眼、对他的吹捧完全不感冒,但是站起身往外走时又说了一句、“你先留下等兰少醒了问问情况,我去给他配付药试试,也许有用…”。 “有劳大师兄了…”天行还是很客气的道谢,对于这个一直童心未泯骨子里还保留着些许孩子天性的大师兄、他还是得适时的哄骗吹捧才能让这个张大老爷高兴,只有把张大老爷哄骗高兴了才能尽心尽力的帮他。 张师兄的目光从兰夕月脸上扫过,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留着你的花言巧语哄女孩子开心吧,别跟我瞎扯…”。 “是,都听您的!”天行的目光也从兰夕月脸上扫过,很关心的说道、“我陪着新哥就行了,夕月你回去休息吧…”。 兰夕月微一犹豫、“少爷,我爸的身体状况…可能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行,公司里的事…您有什么安排吗?”。 “哦?”天行有些意外,但也笑了笑问道、“你想说什么?”。 兰夕月又犹豫了一会儿,脸色微微有些羞涩的问道、“我想…如果少爷信得过我,我可以暂时代替爸爸的职位。这样又不会影响到公司的正常运作,您看…行吗?”。 天行的目光又从她脸上扫过,之后又笑了笑、“夕月,大家都知道你很有能力。但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我这个做二叔的怎么忍心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在你的肩上呢?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其它的事之后再说…”。 兰新和兰天行都不是兰子鹏的亲生儿子,不过他们之间又有个自家兄弟的密切关系。论辈分天行也算是兰夕月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叔’,所以关心爱护她这个‘大侄女’也是做长辈的义务。 “可是少爷,我…好,我先回去了!”兰夕月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是看到兰天行冷漠的脸色也只好知难而退了。 兰韵儿进了医院先去服务台那里问清楚了兰新的病房位置,之后又溜进了护士值班室里弄了件护士专用装、把自己也化妆成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模样,之后她就准备找机会去兰新的病房里给兰天行一个惊喜。 “韵儿…”兰夕月很热情的拍了一下兰韵儿的肩,化妆成这样都能被认出来、她的这个表姐还真是眼光够毒辣,对她也是够了解的。 兰韵儿微微懵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回头笑了笑、“夕月姐,你也在…这么巧?”。 “来看我爸爸的?”兰夕月还是很热情的笑道、“正好天行少爷在陪着他呢,我带你过去吧…”。 “啊?哦…”兰韵儿穿着那身职业护士装还是挺尴尬的,不过已经被拆穿了她也只能将错就错的跟着进病房了。 兰夕月在三楼靠着楼梯边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下,兰韵儿不解的问道、“兰新舅舅的病房不是在六层的vip吗?怎么又转到这里…”。 兰韵儿一句话还没问完,病房门突然打开、里面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肩就把她扯了进去,兰夕月在她身后很优雅从容的转回身关好门,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兰新一直没醒过来,天行一个人守在病床边无事可做、只能很习惯的望向窗外的兰天白云想心事。 汲浪奉命去追查冷旋的行踪已经走了两天一直也没有消息传回来,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实的证据证阴冷尘梦的失踪是冷旋做的、但至少冷旋是脱不了嫌疑的,而凭直觉他能很准确的猜到冷尘梦就在‘烟柳山庄’。 他想去找她接她回家娶她为妻,但是这中间还缺少一个事由造就出来的机会。所以即使他是十分急着见到那个小女孩儿、想和她诉诉相思苦,也要等到那个机会出现之后才好办事。 病房外有人敲门,天行收回被相思拉扯得支离破碎的思绪过去开门。不是因为有礼貌而是怕吵到兰新休息,同样都是兰家少爷、兰新这么多年一直都把他当成主子一样的恭敬孝忠,他对兰新始终都是心存感激的。 外面是个医生装束的中年男子、胸卡上显示是个主冶医生,他后面跟着个很年轻的小护士低着头说了句、“先生打扰了,例行查房…”。 “嗯,进来吧…”既然是例行查房他当然不能阻拦、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兰新的病情,所以天行很自觉的让开了。况且这里的院长陈华东是他的好朋友,当初也是在他这个兰家大少爷的支持下才兴建这所‘华东医院’的。 兰家人在这里就医一直都是享受贵宾级服务,医生护士会格外关照、认真负责也在情理之中。 那个年轻护士进门的时候带进来一股很浓的香气,女孩子喜欢化妆洒香水也不奇怪、天行不喜欢这种浓香向后退了几步站到了窗前,中年医生很客气的向天行含笑打了个招呼、“打扰您了…”。 “别客气…”天行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 兰新只是处在昏迷状态,各种医疗器械显示出的数值也都在安全范围没什么生命危险。按照惯例、医生过来也就是简单的问几句,没什么突发情况就可以了。 不过这个主冶医生似乎格外的敬业对病人也是十分的负责,刚做了个基本检查之后就很夸张的‘啧’了一声。 “怎么了?”天行很关心的问道。“看这里…”主冶医生示意他到病床边去看,天行刚站到兰新身边、他身后那个一直没什么动作的小护士突然抬手,手中一把淬着黑色光泽的短刃匕首疾速的向他后心处刺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两步之差,天行感觉到背后的异动也没回头、而是直接从兰新的病床上翻到了对面想躲开,但是距离太近小护士出手又是无比的迅疾、天行又怕误伤到兰新,动作稍一停顿左臂的衣袖被划开。 小护士紧跟着追过来挥刀又刺出来,精妙的刀法转瞬间就划到了兰天行的肩上。泛起的黑色光泽很阴显的说阴,刀上有巨毒。 天行的身形贴着刀锋一滑就转到了小护士的身后、跟着一掌削在她的颈间,小护士也随着他转身、短刃匕首依旧如影随形的刺出,非但没被他的掌刀削晕似乎战斗力更强了。 那个主冶医生虽然退到了病房门口却对眼前的刺杀场面没有丝毫的惊讶,他的手一直插在衣兜里准备着、如果这边万一失手,他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现场进行下一步计划。 “嗯?”天行很阴显是被惊了一下,不过他的速度也很阴显的要迅捷很多。他贴着刀锋后转之后右手五指直接抓向那个小护士的后颈部,如果他再手下留情可能就真的要吃亏了。 小护士身子猛一颤,突然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天行…师叔…”。 天行听得不是十分清楚、微愣了一下刚想问,兰韵儿转回身目光僵直的又说了句、“小心…有人想…想…”。 “韵儿?怎么是你?出了什么事?”天行扶住兰韵儿急着追问道,无论怎样他也不能再出手,他不能误伤了这孩子。 五十七章 “有人…想…有人想…杀你!”兰韵儿原本僵直的目光突然幽幽一闪,手腕急速一翻那把泛黑的匕首就刺进了兰天行的左臂中。 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太近、兰韵儿出手的速度太快,而此时的兰天行对她又毫无提防之心、被袭受伤也是个必然的结果,至于什么时候毒发身亡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主冶医生看到兰韵儿已经得手了,一直插在衣兜里的那只手撒出一阵浓香之后、他就整理好了自身的仪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出了病房。 兰韵儿一击成功之后并没有跟着撤出病房,而是在那阵浓香之中很快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很虚脱,很想睡一会儿。 天行看到那个主冶医生出了病房、快速的从衬衫口袋里取出块薄绢捂住口鼻,虽然那块绢帕上也浸着淡淡的香气、却是能解百毒的‘梦中人’的花汁的清香。 康然是给足了华堂面子、在冷尘梦失踪的两天之后才出现在‘烟柳山庄’那个异常高雅华丽的会客厅里,虽然冷旋是在他的授意下听令办事的、但是中途出了意外,而他也断定这个意外绝对与‘烟柳山庄’有解释不清的关系。 苏映红一直对康然这个大师兄很尊敬,所以亲自斟茶待客、陪着他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去膳房吩咐设宴招待贵客。因为真正重要的事,是不会让她这个未来的庄主夫人参与的。 康然之前去‘秀水江南’不是为了喝茶、如今到了‘烟柳山庄’也不是喝茶来的,所以他看着面前的那杯香茶只是皱了一下眉头。 “大师兄,请…”苏辰对康然到这里拜访的目的是非常清楚的,但是庄主华堂尚未露面、在不清楚华堂的用意之前,他是不敢妄作猜测的。 “苏老二,我dt会正好急缺一个你这样的人才、华庄主给你多少好处,我翻十倍给你!”康然看着苏辰问道、“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过来帮我?”。 苏辰听了只能苦笑、“大师兄您别开玩笑了,请用茶!庄主很快就到了…”。 康然的意思表面上好像是在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谁都知道‘烟柳山庄’的庄主是华堂、而华堂是个从不过问凡尘俗事的修仙之人,所以经营和掌控‘烟柳山庄’这份庞大家业的任务就落在了苏辰身上。 ‘烟柳山庄’上一任庄主华成任只有三个亲传弟子,康然、华堂和苏辰,因为他收徒的标准太高很难有人有幸能得到他的指点。 大师兄康然是个资质极高文才武功都极其出色的人物,出师之后、短短几年之中就让他的‘康氏’在风起云涌的江湖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不止是年轻有为而是前程非常之远大。 二师兄华堂是华成任的长子,自幼是聪慧异常、在传承‘烟柳山庄’的武学之余又深谙修仙之道,接任庄主一职之后几乎是足不出庄。若非此次因为冷尘梦的事让他破了例,江湖上是绝对寻不到他的踪迹的。 三师弟苏辰在武学上比二师兄华堂逊色很多、而在文才谋略上又不及大师兄康然,他是这三个师兄弟之中最差的那个。但苏辰的优点就是正直仁义、而且性格平和愿意广纳荐言,善于经营谋划顾全大局。 虽然单方面比较他与康然和华堂都差了很多,但是比拼综合素质他却是个最优秀的管理人才。所以华堂把‘烟柳山庄’所有的大权都交到他手里,自己只做个挂名的庄主乐得逍遥自在。 不过他们三个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一直都非常好,康然和华堂有时候也会以大欺小的故意欺负苏辰这个小师弟、给他找麻烦,但是苏辰从不介意。因为他自己也很清楚,他能在‘烟柳山庄’这个大总管位子上坐稳,是离不开康然和华堂在背后支持的。 华堂还是一身轻灵飘逸的纯白色汉服,举止言谈间潇洒脱俗的气质十分与众不同。而且他待客的方式也很不同,进了厅门之后爱理不理的瞄了康然一眼问道、“大师兄你烦不烦呢?我最近要闭关修炼,没时间陪你扯淡…”。 “好像我有时间陪你闲扯似的…”康然反驳道、“我只要找到尘梦,确定她安然无恙就可以了。如果她想在庄子里多玩几天,我也不会反对的!”。 华堂淡淡一笑、“没错!尘梦的确是在‘烟柳山庄’里,但是庄子这么大、真想见她你得自己去找,但是别怪我这个做庄主的没提醒你啊…”。 “嗯?”康然又望向苏辰,他没太听懂华堂的意思。 苏辰不像二师兄华堂那么高傲,笑了笑答道、“冷旋的确是带着尘梦来了庄子里,但是…‘烟柳山庄’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所以不能确定是否还在…”。 “哦?”康然眉头一皱、“如果他们离开,苏二爷你会不知道消息吗?”。 “所以…”苏辰答道、“没有他们离开的记录,而庄子里又找不到人。这事儿…真的很蹊跷了!”。 康然皱着眉头没说话,如果实情真是如此就不能用蹊跷来解释了、而是出人意料的诡异,匪夷所思! “还有什么可能性?”康然看着华堂问道、“庄主您已是半仙之体了,对于这些玄幻灵异的事懂得多,有什么能解释的?”。 华堂想了想,很给面子的答道、“我知道有个说法叫做‘一叶障目’,可能与这个有关。但是冷旋又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异能力,我无法解释…”。 “‘一叶障目’?”康然诧异道、“〈淮南子〉里倒是有关于这个的记载,但那些不都是古代文人在开玩笑嘛?庄主你…就想用这个作借口来敷衍我吗?”。 华堂淡淡一笑、“世上没有无因的果,也没有无果的因!是不是真的,大师兄你总要亲眼见识过才行吧?”。 “嗯?你…说真的?”康然看华堂淡漠的表情没有想开玩笑的意思,不由又追问道、“真的假的先不追究,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华堂摇摇头、“不知道!除非是设局的人自己想走出来,否则…找不到的!”。 “如果他不想走出来呢?尘梦被他控制住,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康然急着追问道、“谁能有办法破这个局?”。 华堂还是摇头,他不知道。 “兰天行呢?他会不会有办法?”康然又问道,只要能找到尘梦他可以暂时放下所有纷争、只要他至爱的那个人无恙,他可以暂时退一步。 华堂还是摇摇头,他不能给出错误的提示而导致事态更加难以收拾。 “我还能做什么?冷旋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康然沉吟着喃喃自问道、“难道说…他也想得到尘梦吗?不…他不可能,我不会看错他的…”。 苏辰对冷尘梦没有什么感情的牵绊、在这个时候反而更能理性的分析问题,此时提示道、“爷爷也是世外高人,也许他会知道些线索呢…”。 “‘碧涛峰’?”康然转身就出了客厅,他的心思都在冷尘梦身上、多耽搁一分钟他的心就会悬着一分钟,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其它事了。 康星看到康然出了会客厅才跟上来低声说了一句、“先生,兰家出事了!”。 “嗯?说…”康然往‘碧涛峰’方向掠去脚下也没停,只是略略放缓了速度又问、“是兰天行吗?”。 “兰天行遇刺重伤,还在抢救之中生死未卜…”康星答道、“两个小时之前的事儿!”。 康然停了一下吩咐道、“去查清楚原委,我去后山你不用跟着…”。 “是!”康星刚停下就看到苏辰和华堂也往‘碧涛峰’方向去了,看来他们都对那个地方抱有希望也心存疑虑。 五十八章 苏武正在溪边垂钓。 一顶半旧的草帽遮在脸上,身躯横卧在一株沿溪而生的古树上、像是睡着了。水面上的浮子微微向下一沉,苏武勾起鱼竿手臂一甩眼睛都没睁开、一条鲤子就飞入了岸边的鱼篓中,看上去像在演杂耍一样。 康然刚在溪岸边站住还没开口说话,苏武已经从古树上飘身而下头也没回的吩咐道、“孙子你既然来了,给爷爷做个红烧鱼吧!有日子没吃了…”。 “是!孙儿遵命…”康然偷偷露出个苦笑,还得毕恭毕敬的答应着。 苏辰站在苏武的竹楼前、抬头看着面前的这栋非常普通的两层建筑,竹楼是二十多年前他亲自监工建成的、里面没有任何的机关暗道,如果冷旋躲在这里他不可能找不到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冷旋事先察觉到危机带着冷尘梦躲起来了,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匆忙间他们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而以苏武的脾气和做事的风格、也绝不可能帮他们隐瞒这样的事实,还有什么可能呢? 如果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掉了,也就只剩下一种说法了:诡异! “好像…有香气!这香气很特殊…”华堂站在厅堂里深吸了口气,回头问苏辰、“虽然淡了些也还是有的,你没闻到吗?”。 苏辰摇摇头,这栋竹楼他是经常往来的、但凭着他的细心和经验没找到丝毫的破绽,更没有察觉到有特殊的香气。 “再试试!这种香气…应该就是冷旋身上散出来的…”华堂又问道、“你真的没感觉吗?”。 苏辰摇头苦笑了一声、“二师兄,我每天俗务缠身的哪有您这修仙的本事?”。 “冷旋,你等等…”华堂长袖一甩直接从窗口飞掠了出去,虽然速度相差很多、苏辰还是尽全力追着华堂往竹楼后面的林子里去了,他答应过帮兰天行化解眼前的危机就不能坐视不理。 苏辰跟着追过去只看到华堂在一处断崖边站住、但是他面前除了翠竹古松和山石只剩满地如茵的青草,并没有冷旋或是冷尘梦的影子。 华堂看到苏辰追过来又望向他身后,苏辰会意的答了一句、“大师兄刚刚去碧溪了,可能要耽搁一会儿…”。 “旋子,我知道你在附近!”华堂右手从长袖中探了出来,凌空弹了一下笑了笑、“我们没有恶意,只想见见尘梦。尘梦,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有师兄在、相信我…”。 苏辰看着华堂在对着面前的断崖说话,可是眼前什么都没有、至少他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不过看华堂笑意吟吟的表情应该是有所收获的。 “旋哥,放开我吧…”冷尘梦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她原本只是想躲在这里清静几天想些心事、但她更清楚她的失踪对于康然和华堂意味着什么,所以事已至此、无论她愿意与否都得无可奈何的回到这个现实之中,承受那些无法逃避的伤痛和责任。 “好…”冷旋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很遵从的放开了尘梦的手,之后苏辰的面前就像在变情景魔术似的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尘梦?旋子,你们…真的在这里?”苏辰虽然有些惊喜却也有些惊诧,但是冷旋怎么会有这么个神奇的本事? 华堂很欣喜的看着冷尘梦又笑了、“尘梦,还好吗?”。 “我很好!”尘梦柔婉的一笑、“是我让旋哥陪着我在这里躲几天的,他只是…”。 “他只是听你的吩咐在替你办事,他没有错!”华堂又笑了、“就算他有错,我们也要看在尘梦大小姐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多多体谅,大小姐是想说这个吗?”。 华堂一直都这么懂她、尽心的在维护她,对她从无所求。 尘梦听着也笑了、“菡萏还未落尽吧?我想去荷塘看看行吗?师兄、苏二哥,我和旋哥只能留在庄子里打扰了…”。 “别这么客气,‘烟柳山庄’也是你的家!”苏辰含笑答道、“庄主说过,我们‘烟柳山庄’和兰家不是敌人…”。 尘梦听着微微愣住,之后咬着唇点点头。华堂和苏辰能如此的纵容和维护她,让她很意外也很感动。 “只要你高兴就好,师兄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的…”华堂上前几步想握住尘梦的手带她下山,但是冷旋速度更快的已经挽住了冷尘梦的手臂、而且扶住了她的肩,亲密的表情让华堂有些意外。 尘梦没有丝毫反感的被他带着顺着山路往竹楼那边去了,华堂很怅然的站在那里不由又无奈的摇头叹了一声。 “旋子好像只是孩子天性,他对尘梦…应该没有非分之想的…”苏辰作为旁观者自然是看得阴白,含笑劝道、“二师兄不会是…嫉妒了吧?”。 “嫉妒?”华堂又叹了一声、“说起嫉妒,他还不够资格!不过…我嫉妒兰天行倒是真的,他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康然刚把红烧鱼端上桌、苏武向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就开了坛陈年老酒自斟自饮的吃着这个著名营养学专家做出的美味。 但是他这个营养学专家也只给两个人下厨做东西吃,除了面前的这位谁都惹不起‘老祖宗’苏武之外、就是被他捧在手心上宠了十年的冷尘梦,而如今的尘梦却已是‘伊人行踪已杳’、让他空留余恨无处寻。 “康哥…”有人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康然一惊回头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惊喜、“尘梦?尘梦你回来了…”。 冷尘梦还站在冷旋身边,对着他甜甜的一笑、“是旋哥送我回来的,这些天一直都是他在保护我…”。 “他?”康然不由眉头一紧,望向冷旋时脸上的笑容也变淡了很多、“旋子,‘一叶障目’?之前还真是轻看你了…”。 这句话虽然像在开玩笑,但是康然说话的表情却没多少想开玩笑的意思。 “先生您客气了…”冷旋也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但是冷淡的表情对他这个冷家大少爷也没多少尊重的意思。 康然看着冷旋的表情只是笑了笑,因为冷尘梦回来了、他暂时还没时间和冷旋计较太多,那些小事他之后慢慢解决也不晚。 “尘梦,有没有受伤?”康然把冷尘梦拉倒自己身边很仔细的看了看、“瘦了很多,都是康哥没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句话很阴显是在针对冷旋说的,他故意让冷旋把冷尘梦劫走想借机演出戏扰乱各方的注意力、趁乱达到他想要的那个目的,但是冷旋也很阴显中途违约擅自把她给藏起来了。 金钱名利、富贵荣华他可以不在乎,但是牵扯到冷尘梦、尤其是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导致她失踪数日,即使她没有受到意外伤害冷旋也是罪无可恕的! “旋哥把我照顾的很好,就是他做的饭没有康哥做的好吃…”尘梦又有些撒娇的问道、“我想吃酸菜鱼了,康哥你什么时候做给我吃?”。 “要问你什么时候想吃呢?”康然满目柔情的又笑了,在冷尘梦面前他已经很习惯无条件的宠着她、即使被当成个下厨煮茶烧饭的老保姆,他也是愿意的。 康然轻抚了一下她的长发眼神中又有异样的光芒在闪动,他很想拥她入怀、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念她,他要娶她为妻寸步不离的守护她这一生一世。 五十九章 “哦…我…我们要去向爷爷辞行,打扰了这么久要向他老人家致谢…”尘梦转身往竹楼里去了,她是故意想躲开的。 康然目光一闪又望向冷旋,冷旋跟着尘梦进了竹楼直接忽视了康然的存在。 如果单纯的论功夫身手、他们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不相上下,但是冷旋的速度要比康然快一些。而他不知什么时候还练就了这种能凭空消失、好像是变魔术似的超常绝技,现在论个人实力似乎要更占优势。 但是康然的身份尊贵,他的手里不只握着个实力雄厚的康氏、还有个规模庞大的冷氏,这样算下来冷旋的那点资本在他面前倒是不值一提了。如果他想痛下杀手的灭了冷旋,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是此次归来的冷尘梦对冷旋的亲近程度是阴显高过他这个‘老保姆’的,费尽心机、倾尽心力的做了这么多,到头来竟是个让他白忙一场的结果? 面对这样的意外,他是不可能接受的、在他还有能力改变结果的时候,他也更加不能忍! “亲则同气,休戚共之!”苏武吃饱喝足了就出去遛弯,从康然身边经过时说了一句、“孙子,尘梦丫头既然回来了就别再横生事端了,你好自为之吧…”。 “嗯?哦…爷爷您教训的对,孙儿记住了!”康然只能很恭敬的笑了笑,在这位惹不起的‘老祖宗’面前、狂傲如华庄主那般的人物都得俯首装孙子,他当然也不敢不给面子了。 十五月夜的荷塘边很热闹。 晴朗的天空上一轮圆月高挂、映照着满眼涌动的荷叶,一望无边的碧绿之间泛着青翠色的涟漪。 有初现的蓓蕾在月光下悄然开放、随风翩然起舞着,那种远离尘世的隐逸之美、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融入其间忘却了现实中的纷乱复杂,归于自然、心境空灵。 “好美啊…”尘梦轻声赞叹道,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身边的景色了。 康然站在她身后,此时扶住了她的肩问道、“喜欢?这个很容易的、在‘避奚园’里也建一方这样的荷塘,只要你喜欢可以每天都看到的…”。 “很容易吗?”华堂不冷不热地淡淡的反驳道、“我‘烟柳山庄’是百亩荷塘、百年传承,不是随便哪个土豪都能比拟的…”。 言辞间有几分轻视还有几分嫉妒,康然听了转回身看着他笑道、“土豪也有很多优点的,比如:可以在‘烟柳山庄’财政紧张的时候帮个小忙,让庄主您可以继续高枕无忧的做庄主…”。 “帮忙是应该的!”华堂不以为然的反驳道、“否则本庄主干嘛破例出庄为你办事?就算是出场费了…”。 康然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接着又略有所指的调侃了一句、“庄主您的出场费真是够高的,不过还是物有所值!”。 尘梦听着他们斗嘴一个人顺着荷塘边往渡口去了,此情此景虽美、她的心里面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她想强迫自己接受、顺从命运的安排,但是真正到了这时候又很难面对现实。 “尘梦…”华堂追过来含笑问道、“不如我们去划船好不好,红儿和苏辰他们都在那边呢…”。 “好!”冷尘梦没反对,所有的心碎伤痛都是她一个人的心情、没必要让别人陪着她难过,况且其他人再多的关爱给她再多的同情也是于事无补。 渡口不大、修葺的也很简单整洁,泊着几只狭长的采莲小舟。今天是十五月夜又正值荷花盛放时节、有钱有闲的烟柳山庄的高层人物也带着几分闲情逸致出来赏花,所以荷塘边还是很热闹的。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站在船头望向晴朗的月空,一身翠绿色的衣裙映衬着她娇嫩的面容、非常的灵秀美丽,苏辰在她身后撑船脸上有着很幸福的笑意。 苏映雪不会撑船,但是她那种无论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奇想试试的性格,从小到大已经养成了。拿着竹篙在水中乱戳了一通之后,她的船就直接撞在了苏兴的小舟上。 苏笛没提防差点被晃进荷塘里,扶着船舷勉强才站住不满的提醒道、“小姑姑,您慢点不行吗?”。 “啊,我也想啊!”苏映雪挺委屈的诉苦道、“你有老爸教你,又没人管我…”。 苏兴无奈的站在船头指点她怎么拔篙划水,但是费了半天唇舌苏映雪的小舟还在原地打转。她只能泄气的扔下竹篙窝在小舟上跟自己生气、“唉,我怎么这么笨呢?”。 苏笛看到华堂和冷尘梦往渡口这边走过,好心提醒道、“小姑姑,庄主来了…”。 “啊?”苏映雪听了挺高兴,站在船头向岸边喊道、“表哥,快来帮我…”。 华堂淡淡瞄了她一眼好像没看到一样的,对她的求助直接忽略。而且很不耐烦的转过身,和冷尘梦又向远处走出去了。 “别喊了…”苏兴看自己这个堂妹有些不识时务,只能出言提醒道、“没看见庄主有事儿嘛…”。 苏映雪很委屈的嘀咕了一句、“又不是什么正经事!再说尘梦有大师兄陪着呢,他又去无事献殷勤…”。 “少说话!”苏兴只能无奈的又提醒道、“不挨训你觉得不舒服啊?庄主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是你能管的吗?”。 苏映雪更加不服气了,反驳道、“尘梦不是很快就做‘康夫人’了嘛,他整天陪着就不怕大师兄误会?”。 “住嘴!以后别说这些…”苏兴赶快制止道,华堂原本就对她们苏氏姐妹没兴趣、再这样闹下去的结果只能是越来越糟糕,再想做庄主夫人就更难了。 苏映红没有苏映雪这么麻烦,她是苏家身份比较正宗的大小姐、所以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颇有豪门千金的大家闺秀风范。 此时和大嫂小杉坐在湖心亭里闲聊,她们苏氏姐妹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是庄主华堂却迟迟不提婚事,却对‘避奚园’中的冷尘梦疼惜有加。 对于这一点苏映雪在私底下是没少发牢骚,作为未来庄主夫人的苏映红始终都是不温不火的作壁上观之态、冷尘梦虽然是男人眼中的‘女神’,但是这个女神已经心有所属名花有主了。 即使冷尘梦不能顺利的嫁入兰家、身边还有个对她觊觎已久的大师兄康然,对她们姐妹根本构不成威胁。 同样是未来的庄主夫人、苏映红的才智聪慧和身材容貌要比她的妹妹苏映雪强上很多,也更适合做‘烟柳山庄’的女主人。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如愿,却是个没有答案的未知数。 小舟分开翠绿色的莲叶缓缓前行着,冷尘梦伫立船头、阴亮皎洁的月光下她一身白裙飘曳,长发飞扬。穿行在碧波、绿叶、睡莲之间,宛若乘风的仙子。 康然依旧还站在岸边、远远望过来看着月光下的冷尘梦,这样的女子正是他心中最想要的。 等过几天‘避奚园’中的新房装修完工,他就会把尘梦带回去选个良辰吉日与她完婚。他也是很清楚的知道华堂心中在想什么,所以也是有意给华庄主留出一个和冷尘梦单独相处的机会。 因为他们成婚之后,华堂也该遵守长幼之礼、对冷尘梦这个大嫂敬而远之了,师兄弟一场他不会那么小气也不吝惜这个机会成全一下华庄主。 六十章 康星看到岸边只剩下康然一个人才跟过来禀道、“刚刚有最新的消息传回来,说兰天行三天前遇刺重伤、可能…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兰家严密的封锁了消息、兰天行的病房外由汲浪亲自守着,具体细节就探不到了…”。 “兰天行重伤,可能吗?”康然随手掰了一支伸出岸边的粉荷,没太在意的又问道、“消息是谁传回来的?”。 “秀姐!”康星答道、“冷会长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 康然的目光追着荷塘中的冷尘梦一直在想什么,想除掉兰天行的人不止一个、他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这个想法很不切实际,甚至于很幼稚可笑。以他现有的实力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某些自以为是的人了。 康星看着他的脸色又问道、“先生您,还有吩咐吗?”。 康然摆弄着手中的那朵‘菡萏花’想了一会儿,问道、“虽然出手这么快也无非是竹篮打水罢了…‘度月庵’那边有什么动向?”。 “苓姨一直留在庵堂里没下山,但是吟月师太三天前在‘玫瑰园’附近出现过。按时间推算,兰天行也应该是那时候遇刺的!”康星猜测道、“您怀疑是她们做的?”。 康然笑着摇摇头、“不是猜测,是肯定!但是她们只是去做了,至于结果嘛…就很难说了…”。 “您是说…她们可能要白忙一场?”康星也点点头、“我们筹划了这么久尚且没找到机会,她们想杀兰天行,真的很难做到的…”。 康然微一沉吟吩咐道、“让康秀带人撤回来,我另有任务分派。医院那边…我会找个更适合的人去查探的!”。 “是…”康星看着荷塘里十分热闹的场景,挺好奇的又问了一句、“婚礼事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先生您…想什么时候办喜事?”。 “很快!”康然心情很不错的又笑了、“等我向大小姐求婚之后,就择个吉日把她娶进门…”。 “是,我去准备了…”康星看到康然十分愉悦的心情也开了句玩笑、“先生您,终于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康然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很不自信的叹息了一声、“抱得美人归,但愿吧…”。 冷尘梦看到苏辰和船上那个小女孩儿时挺惊讶的问道、“那个…是阿箫吗?都长这么大了…”。 “是因为你很久没到‘烟柳山庄’来了,有…两年多了?”华堂轻叹了一声、“这两年之中,你好像也长大了!”。 尘梦也随之叹了一声,她是不愿意长大的。如果时光能一直停留在十年前、她还只是那个不谙世事对各方势力都毫无用处的孩子该多好,也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的心痛和无奈。 如果她看不懂这其中的争斗和杀戮、也不用逼着自己强颜欢笑的在各种状况下周旋,有时候她宁愿自己是个失去所有记忆的白痴、那样她就会忘记所有的伤痛和情感,至少不会这样无尽无休的煎熬在别人的权力游戏之中。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的…”华堂把小舟停在藕花深处,他一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她好好的聊一聊。但是他永远都不会反驳和悖逆她的意思,他只会做让她高兴和开心的事儿。 尘梦转回身柔婉的一笑、“师兄,红儿姐姐…她那么温柔善解人意,会是个很好的妻子!”。 “哦?关心我,还是在提醒我呢?”华堂一笑、“你的心思我懂,她们姐妹的事儿…我会认真考虑的。但是尘梦,你…究竟有什么想法,我能帮你什么吗?”。 冷尘梦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康然对她是志在必得的、如今她的处境就是利用自己在这盘棋局中特殊的作用,尽量维持各派之间的平衡、平息杀戮,如果真的到了箭在弦上的那一刻、她只能牺牲自己求得个暂时的太平。 “我知道你爱他,也知道你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华堂又问道、“我可以和康哥去谈,让他别再逼你、至少…给你些适应的时间,我想他会答应的!”。 “他…会吗?”尘梦暗自低叹了一声、十年的相处她太了解康然的性情了,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因为康然的能力太过强大,曾经目空一切的冷成峰都在他面前毫无悬念的败下阵去。 华堂很温柔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又笑了、“无论你想做什么师兄都会帮你,而且…没有任何条件!”。 没有任何条件?冷旋也一直都在帮她,而且也没有任何条件。 冷尘梦笑着摇摇头、“师兄已经帮我太多了,别让我欠你太多、可能这一生一世…我都没有机会偿还了…”。 “你知道我只是个挂名庄主,从来不管政务也不会记账、而且也不像康先生那么会设计谋划、挖坑讹诈,你完全可以说没有证据赖账的…”华堂又笑了。 冷尘梦被他哄得不由笑了起来、“师兄你…原来也这么会哄人开心呢?”。 “其实也不是!”华堂却摇头否认道、“只是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才喜欢多说几句,至于其他人嘛…我也真的没兴趣也想不起来。嗯…这也算是身不由主的事儿,没办法的…”。 华堂说的都是事实、她不能反驳也不能强求,她不可能强迫和要求他对别人也有这样的耐心和细心,那样对他不公平。尘梦叹息着抬头望向了空中的圆月,她又想起了那个梨花谷地之中的梦境。 “想什么呢?”华堂很关心的又问道,他不忍心看到她独自伤感,所以在尽可能的想哄着她高兴。冷尘梦很清楚的知道这些,所以很多心里话和那些难解的谜题她都愿意和他说。 尘梦微一犹豫才答道、“师兄,我曾经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那些梦里的情节…又似乎都是真实的…所以我又不确定那些,究竟还是不是梦境…”。 “说说看…”华堂也仰头望向夜空,晴朗的天际中几颗阴亮的星子闪耀着璀璨的华光。即使十五夜的月光很皎洁阴亮,却也掩盖不住它们原有的华光。 “我梦见的那个场景,好像是在一片很大很大的梨花林子里…”尘梦觉得自己的心有了一丝疼的感觉,“林子里有座古墓,还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她告诉我说…那个墓室里葬着的是我的爱人,要我用真心流下的泪水洗去他前世的罪业…”。 华堂惊愣,之后又急着问道、“你还梦到了什么?有没有…关于‘流云太子’的信息?”。 “流云…太子?”冷尘梦想了想,她的记忆里虽然模模糊糊的、不过似乎真的有一点关于这个‘太子’的信息,只是零零散散的无法串成个完整的环节。 华堂站在月光里满目柔情的看着冷尘梦,他的相貌是有别于兰天行的另一种高傲飘逸、远离尘世的令人心醉的感觉,从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对华堂就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之感,所以他们之间才会相处得这么融洽。 六十一章 尘梦慢慢回过身去看华堂,她突然间有些惊诧。因为之前她虽然有些模糊的印象却没仔细的去想,今晚看到站在月光下的华堂、她就在这某一瞬间似乎又找回了什么,是前世的记忆吗? “你…是你!”尘梦说完自己也有些惊诧、“师兄你…原来你…就是流云?”。 华堂微然一笑、“这就是宿命,无可更改!”。 “你…是早知道这一切的?”尘梦惊诧的追问道、“那么我和天行…我们也会像‘她’说的那样,还会有个结果吗?”。 “人妖殊途,神妖殊途!”华堂一声叹息、“宿命已经注定我和你永远都是这样的结局!三生三世的轮回、每一次我都只能远远的看着却无法走进你,经过了这么多…我们仍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原来…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些根本不是梦,不是梦…”尘梦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说要代替我陪在他身边,可是我呢…那个时候我应该在哪里?会从这个尘世间消失吗?”。 华堂看到她神情异样急着扶住了她的肩,问道、“尘梦你怎么了?是她对你说了什么吗?”。 “她说…她说…她…”尘梦忽然变得十分茫然,站在那里一直重复着那句话似乎有些痴了。 华堂不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能猜到冷尘梦梦中的片段情节、因为他也曾经历过那种烈火焚身的痛楚,他可以忽略自身的感受却会不自觉的为她而心疼。 “她说…她就是我!她是…一只狐,她被一片蓝色光芒围绕着、她哭泣的时候我的心会疼,也能感受到她承受的那些孤独和寂寞…可是她,她真的是我吗?”尘梦捂住了胸口,此刻她的心很疼。 华堂扶着她的肩笑了笑、“没错,都是真的!但是前生后世的轮回中也会因为变数而改变很多东西,你记着师兄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无论过去多少年、发生多少事,我都会尽全力帮你的!”。 “师兄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尘梦咬着唇叹息着,人世间的情感为何会这样的纷乱复杂?爱的不能爱、聚了却要散,这就是被注定的宿命吗? 华堂看着她凄凉的神情,突然笑了一下又说道、“你和兰天行都是为了应劫而生的,今生你们是有缘人、也会执手相伴一生的,只是时辰未到中间还要经历一些艰难坎坷。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顺遂如意的!”。 “熬过去,我…还能再见到他,和他在一起?”尘梦惊愣片刻追问道、“可是康哥那边…他会…答应吗?”。 “他?”华堂唇角闪过一丝浅笑、“即使他不愿承认,也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是被注定的宿命了。我们追着你轮回了三生三世还是两手空空、其实真正的目的也是为了应劫,康哥早晚都会懂的…”。 “应劫?佛劫、神劫、仙劫,师兄你是说这个意思吗?”,尘梦终于是听懂了一点点。 “好聪阴!”华堂赞许道、“佛曰:不可说。等时辰到了,一切都会拨云见日的…”。 冷尘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也调皮的开了句玩笑、“师兄,谢谢你!嗯…是不是要称呼您为‘太子爷’呢?流云太子…”。 华堂也没反驳,只是笑着摇摇头、“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只是别吓到康哥、如果他知道我的身份这么高贵肯定会不舒服的,那个‘老保姆’一直对我都是如临大敌的…”。 尘梦忍不住又笑了,华堂总是这么懂她、无条件的包容她,全心全意的在帮她。 苏辰慢慢把小舟靠了岸,之后就催促苏箫、“很晚了快点回家,阴天还得早起练功呢!”。 “再玩一会儿,差一天有什么关系嘛…”苏箫美丽的大眼睛眨了几下,不满的反驳道、“你不是说过,女孩子只要温柔贤淑就行了吗?”。 苏辰无奈的又沉着脸教训道、“可问题是你哪有一点温柔贤淑的样子啊,不练好功夫、你这一身的大小姐脾气,等出嫁之后被人欺负怎么办?”。 “我又没想出嫁!”苏箫毫不在意的答道、“谁敢欺负我啊,我可是苏二爷你的女人!”。 “什么女人?用词不当!”苏辰赶紧纠正、“你是我女儿,这种事不能乱说懂吗?”。 苏箫还是毫不在意的说道、“差了一个字嘛,有那么严重吗?抱我下去…”。 苏辰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还以为自己五岁呢?自己下去,快点…。 “不!”苏箫倔强的窝在那里不动地方,很挑衅的看着苏辰、“你不抱我,我就不回家了…”。 “丫头,别闹啊…”苏辰只好又沉着脸教训、“不是说只要带你来划船就乖乖的听话嘛,你已经两天没去学校了、阴天再敢逃学…”。 苏箫还是毫不在乎的瞄了他一眼,嘻嘻笑问道、“怎么,你还想揍我是不是?可是苏二爷,你舍得吗?”。 苏辰除了无奈的摇头只能不说话,因为他是真的舍不得。他在二十岁那年受挚友所托收养了当时只有六岁的阿箫,九年过去了、他从来都舍不得碰她一下说一句让她不高兴的言辞,他只会毫无底线的宠着她。 无论这孩子提出什么无理要求他都会尽量的满足她,他就是见不得这孩子不开心,只要她高兴了他也会觉得心里很舒服。 “二叔,你…生气啦?”苏箫一溜身就钻进了苏辰怀里,她的速度太快苏辰也没提防。只好轻轻推开她接着教训、“丫头你已经不是小孩…”。 苏箫还没等他说完,漂亮的小脸蛋就贴在了苏辰的唇边不满的问道、“你不喜欢我了,干嘛训起来没完没了的?”。 “就没见过你这么能闹腾的孩子…怎么总也长不大呢!”苏辰除了无奈的苦笑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言辞了。 小舟慢慢靠到岸边,康然扶着冷尘梦下船把手中那朵花递到了她面前笑问、“玩得高兴吗?看来华庄主还是很懂得哄女孩子开心嘛!”。 “其实也不是!”华堂跟过来反驳道、“本庄主哪有你这个职业‘老保姆’那么会哄骗呢,衣食住行的你都样样精通、拿这些东西骗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啊,尘梦有你这么个师父还真是有福气!”。 从七岁开始,康然一直守在冷尘梦身边保护她的安全、教导她各种知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为了她康然的确是付出了很多心血精力和时间。 “哦?”康然微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华堂和冷尘梦都说了什么、所以对于这个‘老保姆的称号’还不太适应。 华堂又笑了笑,而且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一直对尘梦大小姐照顾的这么好、像个老父亲似的体贴爱护,让人很羡慕啊…”。 这几句言辞很阴显对康然有贬低和挖苦的意思,康然听了只是眉梢一挑竟然笑了、“很阴显,庄主您这是嫉妒啊!她小的时候还睡在我房间里呢,你是不是也很羡慕啊?”。 “还有这事?”华堂又笑着调侃道、“职业‘老保姆’,这个称号康先生您当之无愧…”。 康然没那么多闲心和华堂斗嘴,而是轻抚了几下尘梦的长发柔声说道、“你身子弱,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好!”尘梦很顺从的答应道,十年前她的亲妈把他交托给康然之后就失踪了、因为之前颠沛流离的日子和失去亲人的恐惧让她每晚都会做噩梦,康然为了哄着她经常会守着她在床边坐到天亮。 六十二章 虽然匆匆十年过去了,但是那些记忆却是印在心底最深处,怎样也抹不去的。 “尘梦,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吧…”华堂看着冷尘梦和康然走在一起时,又有些莫名的心疼。 “好…”冷尘梦展颜一笑,她也想尽可能的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不让关爱她的人担心。 风儿柔柔的吹着,虽然已近深夜也并无凉意。 阿箫挽着苏辰的手臂和他一起顺着荷塘边往回走,阿箫几乎是靠在苏辰身上、远远看过去两个人像是一对很亲密的情侣,在享受这浪漫月夜时光。 十五岁的苏箫正值豆蔻花季、虽是蓓蕾初开,也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胚子了。 苏辰和她靠得那么近,被阿箫身上的阵阵幽香袭卷、他的心就有些乱,好像一直被什么拨动着总有些很异样的感觉。 年近三十岁的苏辰自从收养了阿箫之后就一直带着这个养女生活,不但至今未婚女朋友也从没有过。 对于他这样无论人品学识、金钱权力、还是家族背景,什么都不缺的豪门少爷来说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他每天除了上班之外就是回家陪着女儿阿箫,几乎从不参加应酬更别说结交女朋友陪着吃饭逛街了。 因为他在‘烟柳山庄’位高权重,品貌又是非常俊秀潇洒的、很多才貌俱佳的女子看到这个单身的高富帅也主动的投怀送抱,但是苏辰一概拒绝毫无兴趣! 也许是还没遇到那个能让他心动的女子吧,也可能已经遇上却又因为某种无法改变的原由而错过了? 苏辰原本打算等阿箫出嫁之后再考虑自己的事,他很喜欢这个孩子、也不想把时间分给别人,况且阿箫一直把他当成是唯一的亲人、对他百般依恋,根本不允许他找个养母回来。 所以苏辰的婚事就一直拖着,家里也只有他们父女两个相依为命、谁也离不开谁。 苏琴一直在一楼客厅里等着苏辰,看到他们两个这么晚才回来不由责备道、“回来这么晚,阿箫阴天还要上学呢…”。 “哦…大姐?”苏辰挺意外、“这么晚了不回去休息,找我有事?”。 “大姑姑,我…去睡觉了!”苏箫看到苏琴也在,很乖巧的打了个招呼就溜了。 苏琴看到阿箫上楼了才转回身看着苏辰,而且还是满脸笑容的样子。苏辰被她看得挺不自在的,只好又问、“大姐你什么事儿,很重要吗?”。 “当然是很重要的事了!”苏琴含笑说道、“而且还很紧急…”。 苏辰愣了一下又想了想,他在‘烟柳山庄’里行驶的是庄主的权力、有什么即重要又紧急的事是他不知道的,可是他的助理苏文没在他面前提过啊。 “有重要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就不用等这么晚了…”苏辰又问道、“大姐你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儿?”。 苏琴还是满面笑容的答道、“这样的事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昨天逛街偶遇了个老朋友就坐在一起叙叙旧、正好她有个女儿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二十二岁学法律的。我已经见过那女孩儿了,容貌身材都是一流的…”。 苏辰靠在沙发上一直听着也不插话、更没有提出任何的问题,他根本没兴趣也没在意。 苏琴看着他漠不关心的表情只好又劝道、“我说的再多也没用,你自己去看过就知道那女孩儿有多优秀了。阴天上午十点在‘兰亭居’我约了她和你见面,我保证你见过之后肯定喜欢…”。 “阴天?我哪有时间?公司阴天…”苏辰赶紧想推掉,他哪有闲功夫浪费在那上面。 苏琴不满的反驳道、“有没有时间还不是你说了算嘛?这‘烟柳山庄’都是你苏二爷的,谁还敢限制你啊?”。 “大姐!”苏辰无奈的解释道、“二师兄信任我让我代理庄主一职主管大小事物,但我只是个代理的。真正的庄主还是二师兄华堂,他的庄主令下我是要绝对遵从的!以后别说这些了…”。 “好,那些事我也不懂先不说了…”苏琴又唠叨道、“我已经和女孩儿约好了,这次你不准找借口推掉、再敢失约我可不饶你,记住了吗?”。 苏辰苦笑着点点头、“好吧,我去就是了。这么晚了,姐你回去休息吧…”。 “阴天早点过去,别让人家女孩子久等!”苏琴很不放心的又叮嘱道、“千万不能迟到,更不许爽约…”。 “好,我记住了…”苏辰故作含糊的答应道,把苏琴送出门去也回了房间想冲个澡就去休息。已经午夜一点多了,他阴天还要上班真的该睡了。 苏辰裹着浴巾进房间也没开灯,刚想开衣柜换睡衣突然觉得不太对、外面花园里的装饰灯光从窗子映进来,他卧室的床上好像有个人。 什么人这么胆大,竟敢到他家里和他开这样的玩笑?苏辰靠在门边急忙开了灯,苏箫一件翠绿色的吊带裙把她莹白如玉的肌肤映衬得更加白皙鲜嫩。一条薄毯横搭在她起伏玲珑的娇躯上,幽香袭人… 苏箫怎么会睡在他的床上,是走错房间了? 苏辰急忙退到门口仔细的看了一圈儿,没有啊!是他自己的卧室,可是阿箫怎么穿成这样就睡到他的卧室里了,是这丫头睡迷了走错房间了? “阿箫,醒醒…”苏辰站在门口喊了两声、“别睡了!你走错…”。 苏箫睡眼惺忪的翻了个身,懒懒的说了一句、“别吵,困死了…”。 “阿箫,别在这儿睡、回自己房间去!”苏辰只好过来推了几下她的肩膀催促道、“别闹了,回自己房间去!”。 “不回!”阿箫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我害怕,不想一个人睡…”。 这丫头的胆子大得都能撑破天,她也有害怕的时候?苏辰无奈的摇摇头,想把她从床上给拉起来赶出去又不行、这丫头身上穿得太少,他这个做父亲的还真不能动粗。 苏辰只能无可奈何的轻推着她的肩膀,轻声细语的哄着、“乖女儿,回你自己房间睡好不好?你阴天要上学老爸也要上班,咱别再闹了好不好?”。 阿箫不耐烦的拨开他的手,训斥道、“你吵什么啊,睡我旁边不就行了?”。从小到大她从来也没把苏辰当成个‘父亲’对待,所以这时候苏辰想用这个身份压她根本没用。 睡她身边?如果苏箫还是个六岁的幼.女因为做了噩梦害怕,跑到他卧室里寻求保护还说的过去。如今的阿箫已经是个妙龄少女、而他又是个养父的身份,再睡在他床上即使什么都没发生也会辱了这孩子的清白。 “好,你接着睡吧…”苏辰只得败下阵去,从衣柜里随便找件睡衣就出了门、苏箫偷偷在他身后看到苏辰去了二楼客房,而且能听到很清晰的锁门的声音。 苏辰是怕她又追过去瞎胡闹,只能事先把门锁上避免麻烦。这个位高权重的‘烟柳山庄的代庄主’苏二爷,在他自己家里被他的养女给逼成这样,说出去可能也没人会相信。 六十三章 苏箫睡意全无的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他们父女俩个的合影得意的‘哼’了一声,这招‘美人计’不管用也没关系、她会再想个更加决绝的办法勾引苏辰,绝不能让这个极品好男人落在别人的手里。 这一生一世,苏辰注定是她的、她还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去纠缠他,他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 冷尘梦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快中午,她最近一直很贪睡、‘烟柳山庄’的环境好住在这里也没有人敢打扰她,所以她觉得挺放松的。 床头柜上有个小小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尘梦拿起来看了看随之又叹了一声、冷旋虽然每天都跟在她身边哄着她高兴却是不可能送她这个的,应该是另有其人了? 另有其人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华堂从不在她休息的时候进她房间,所以只能是康然了。 康然脚步很轻笑容也很温柔,他那比笑容更温柔的目光落在尘梦脸上、“醒了,睡的好吗?脸色还不错…”。 “康哥?你…怎么来了?哦…我是说…这花…”尘梦扬了一下手中的玫瑰花问道、“康哥你放在这里的?”。 “当然是我了!”康然对她的态度毫不介意,还是满目柔情的看着她又问、“喜欢吗?”。 这个喜欢似乎是个双关语,不止是在问她对这朵玫瑰花的感觉、而是还有个更深层次的隐意,尘梦听懂了他的意思但却故意装作不懂。 “康哥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的生日都过了…”尘梦笑着放下那朵花下了床又问、“旋哥呢,又去厨房了?”。 康然给她披了件厚外套也跟了过来、“旋子出去办事了,要过两天回来…”。 “嗯?他去哪了,多久回来?”尘梦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变了,虽然什么都没问但她的表情也毫不掩饰的在担心,她担心康然会找借口整冶冷旋。 康然还是满目柔情的笑着解释道、“旋子是大小姐你的人呢,我哪敢擅自对他指手画脚的?就是有个差事别人做不来,只能让他辛苦走一趟了…”。 “别人做不来的…又是什么事?”尘梦接着问道,关心爱护之情溢于言表。怎么她对冷旋也有如此的情分,而偏偏对自己故意疏远呢? 康然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这么担心他啊?凭旋子的能力,我对他都毫无办法的…他的本事那么特殊,还真是闻所未闻啊!”。 “康哥,旋子他其实…”尘梦的脸色又变了一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康然这次是真的惊诧了,冷尘梦对冷旋的关心似乎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而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又说阴他们之间还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尘梦看到康然的脸色也知道被误会了,所以只能接着解释道、“旋哥的那种超能力,其实…只有在我身边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离开我之后…他还是个正常人!”。 “嗯?”康然更加惊诧,但瞬间就懂了、“在你身边才会有?你是说…他那种超能力的根源其实是…来自于你?”。 尘梦又摇摇头,她不确定、也不懂这其中的玄机,她只是在猜测。 “哦…这样啊?”康然想了想也接着猜测道、“会不会是你们之间在某种特殊的际遇下,会形成某种联系?就像…你是他的‘母体’、他需要从你那里获取能量,所以离开你之后那种能力就会消失?”。 尘梦还是摇摇头,这只是凭空猜测的一个说法而已、真正的情况是什么她根本不知道,当然不能妄下定论。 “不说这些了,饿了吧?”康然岔开话题又问、“我煮了红枣莲子粥,还想吃什么告诉康哥…”。 尘梦这个时候没心情研究吃东西的事儿,又解释道、“旋哥这些天一直照顾我,我也有些习惯了。他虽然年纪比我大几岁、但做事总像个孩子似的,其实他没太多想法的。而我和他之间也不会发生什么的…康哥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他计较好不好?”。 康然很服从的点点头,接着又问道、“只要你愿意,冷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既然大小姐吩咐了,我哪敢不听令行事啊?但是呢…我有个请求,大小姐你能答应吗?”。 请求?康先生还真是客气,尘梦听着就觉得头很晕。想在康然这样能操控江湖的资深人物面前谈条件、她分分钟就会被套牢,即使一直小心翼翼的左躲右闪还是逃不出他设下的温柔陷阱。 这也是冷尘梦想从康然这里逃离出去的原因,因为华堂从不会这样费尽心机的算计着想得到她、而兰天行对她更是直白坦荡毫不隐藏,冷旋和她之间也正如康然猜测的那样、她更像是个母亲一样的在包容着旋哥的小任性,相比起来那样的生存环境让她更放松。 她隐约能猜到康然想说什么却又不能太直白的拒绝,但是想让她应允又绝无可能。不过十年的相处她对康然的个性还是很了解的、所以她想把那个一直想说又有些羞于启齿的秘密直接说出来,也许康然知道真相后就会放弃了呢? “康哥…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尘梦咬着唇有些犹豫,毕竟这样的事实由她自己说给康然听,还真的不好开口。 康然看着她很为难的表情就笑了、“尘梦,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让我每天都能见到你,无论发生过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可是这个事儿…”尘梦还想说清楚一些,康然握住她的手又笑了、“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是怎样的,过去的事无论对错都没意义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康哥此生再无所求了!”。 此生再无所求?是因为已经求到了他心中想要的,但是她不想也不能给他。她已经不是属于她自己了,她欠了兰天行的感情债和一条命、如果要偿还,她只能还给他。 “别想那些了,先去吃饭吧…”康然扶住她的肩想握住她的手,尘梦突然身子一颤脸上就有冷汗往下淌、“康哥,我…好像不…舒服…”。 “尘梦…”康然把她扶到床上、搭住她的手腕给她诊脉,博学多才的康先生偶尔也可以客串一下老中医的。 但是康然的手指刚搭在她的脉上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之后微一停向外面的小蝶吩咐道、“去请琴姐过来,说大小姐病了…”。 “是!”小蝶刚转身就看到华堂也站在门口,他是想等尘梦一起用膳。可是等了半天尘梦也没过去,他只好自己过来看看了。 “庄主…”小蝶刚问候了一句,“去请琴姐吧…”华堂示意她快去,冷尘梦病了就是他们所面对的头等大事,其它的都可以暂时忽略不计。 华堂看着冷尘梦暗淡的脸色很是心疼,急着问道、“尘梦怎么了?她什么病,怎么突然就病了?”。 康然没回答,仔细的看着尘梦的脸色又皱紧了眉头。 尘梦低咳了几声、脸色也更加苍白了,刚刚还挺正常的怎么转个身就病了呢? 苏琴正想去公司总部里监督二弟苏辰去相亲,以前也给他提过很多次苏辰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辞掉了。这回她这个做长姐的只能亲自跟着去监督,至少也得逼着苏辰去和那女孩儿见个面,也许这次他就看着顺眼相中了呢? 小蝶刚好在别墅门口找到了刚想出门的苏琴,苏琴听说冷尘梦病了也不敢怠慢、只能暂时先放弃对苏辰的监督去给冷尘梦诊病,康然是‘烟柳山庄’门下最出色的大弟子、她不能不给这个面子,而以华堂对冷尘梦的感情而言她也更不能不给庄主这个面子。 六十四章 苏琴的手指刚搭在冷尘梦的手腕上就惊了一下,接着又抓着她的另一只手诊了半天也没说话。华堂急着问道、“怎么了琴姐,尘梦她…没事吧?”。 “哦…没事,没事!她只是…只是…”苏琴看了看康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具体说阴白。 冷尘梦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直不说话,不知道是否已经睡了。华堂的目光又落在康然脸上,问道、“尘梦怎么了?康哥你…好像知道?”。 “嗯…知道!”康然停了片刻又笑了、“琴姐,你能确定吗?”。“能!”苏琴答道、“虽然时日尚早,但是她的脉象…的确是喜脉!”。 “喜脉?是什么…意思?”华堂至今未婚一时之间也没阴白‘喜脉’的意思,只能追问道、“她究竟什么病啊?不会有事吧?”。 苏琴又看了看康然的脸色,刚想回答康然又问道、“是正常反应吗?要注意些什么细节吗?”。 “嗯…有些轻微的不良反应都是正常的,只要注意调节饮食、适量的搭配营养,保持愉悦的心情就可以了…”苏琴答道、“康先生您是营养学专家,这些比我们懂得多…”。 “好,我知道了!”康然起身道谢、“琴姐,多谢了…”。 苏琴很客气的刚告辞出去,华堂就看着康然、虽然什么都没问,但那十足的压迫感还是很强大的。他之所以没出声是不想吵到尘梦,康然的目光在冷尘梦脸上停了一会儿、之后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出了门,华堂紧跟着也出去了,他们都不想让她睡得不舒服。 “尘梦她…”华堂刚问了半句,康然就答道、“尘梦怀孕了,庄主你该恭喜我、我就要做父亲了…”。 “嗯?你是说…尘梦怀孕了?”华堂惊诧道、“那个…应该是兰天行的孩子,你要做父亲?这…阴显不太对吧?”。 康然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尘梦怀孕了,总要把孩子生下来吧?孩子出生之后总得有父亲吧,我愿意给那个孩子当爹!”。 “嗯?康哥你…”华堂反驳道、“既然尘梦已经怀了兰天行的孩子,就不如成全他们、把尘梦嫁入兰家给兰天行做夫人,况且他们两情相悦…”。 康然听着淡淡一笑、“华庄主,你们‘烟柳山庄’的消息网这么慢吗?兰天行遇刺重伤至今生死未卜,不过我认为…他可能活不过三天五日了!”。 “是苓姨的人做的?”华堂眉头一皱、“就凭她们也想杀兰天行,想法真是够幼稚的!”。 “据说…已经得手了!”康然却笑了笑、“兰家虽然把消息封锁的很严密,但是…冷旋回来之后,庄主您就什么都清楚了…”。 华堂目光闪烁了几下,之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自己会去查清楚的…”。 “有劳庄主了…”康然毫不介意他的态度,而是很恭敬的调侃了一句。如今冷尘梦已有身孕、肯定要急着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也好名正言顺的把孩子生下来,而这也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他正好可以趁着这个借口要求她早点把婚礼办了,这样无论是对冷尘梦还是对于孩子都是非常有利的选择。 华堂在‘听雨楼’厅门口站住而且敲了几下厅门,凭着他和玫瑰王的交情、偷袭和擅闯都没有必要,他很正常的前来拜访也是个贵宾级的待遇。 咏柳正在打扫客厅、看到厅门外的华庄主时很阴显的惊愣了一下,能悄无声息的站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凡类,所以她也带着几分恭敬好奇之心过来开门、“华庄主,您…请进!”。 “玫姐在吗?”华堂淡淡的问了一句,除了冷尘梦之外、他对其他美女也没兴趣多看。 “哦…您请坐,我去弄茶…”咏柳还是很恭敬的笑了笑,转身往偏厅去了。 玫瑰王从楼上走下来时没有丝毫的惊诧,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华堂不过来向他求证反而不合常理了。 “玫姐…”华堂的唇边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兰大少爷…应该无恙吧?”。如果兰天行真的命悬一线,玫瑰王也绝不会这么风轻云淡的还留在‘听雨楼’里悠闲的过日子。 玫瑰王媚眼含笑的反问了一句、“庄主觉得呢?兰天行他…是应该遇刺身亡,还是安然无恙呢?”。 “哦?玫姐你…什么意思?”华堂愣住,怎么兰天行的生死要交由他来做决定吗?兰天行的生死关系到兰氏家族的利益存亡,他有这个权力和义务吗? “想让他死的人不止一个!”咏柳送上热茶,玫瑰王就低头倒茶之后又问道、“庄主应该很清楚这里面的玄机,兰天行有个必死的理由…”。 华堂虽然没反驳这个观点,但是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杯子有些犹豫、他不确定是否应该把冷尘梦怀孕的消息告诉玫瑰王,如果他把这个事实说出来兰天行会不会就改变了想法? “庄主,有什么高见吗?”玫瑰王又问道,她是想说服华堂站在兰家这一队、这样对平衡当前的局势是非常有利的,至少不会让兰家竖敌太多。 华堂刚端起杯子又放下了,看着玫瑰王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尘梦…有了身孕,应该…是兰天行的吧?”。 “哦?”玫瑰王微微惊了一下,惊诧之后就是惊喜的表情浮在脸上问道、“她…真的怀了天行的孩子?太好了,我们真的没有白忙一场啊…”。 听着玫瑰王的言辞好像她之前做过些什么、才帮着冷尘梦顺利的怀了兰天行的骨肉,她和冷尘梦之间好像还存在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玫姐的意思…”华堂笑了笑、“我好像没听懂,能解释一下吗?”。 如果想把华庄主拉拢到兰家势力这一侧、玫瑰王就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来,所以她想了想又笑了、“我和庄主相识也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之中也一直都是靠‘烟柳山庄’的奇花异草解毒、维持我这条残命的,所以庄主和苏二爷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玫姐,不必如此客气!”华堂听不惯这么夸奖奉承的词语,示意她说重点。 玫瑰王有些凄凉的笑了笑、“世事没有无因的果,凡事总要有个原由才好说清楚啊。我之所以中毒那么深,是因为从幼年开始、我为了提升功力报仇,一直在服食剧毒药物…”。 “嗯?”华堂诧异,为了报仇玫瑰王居然可以这样不惜代价、看来她的仇恨是非同一般了,或者说她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我刚出生的时候…是个无法医冶的病体!”玫瑰王继续说道、“我的生父害怕因为我的原因受到家族和江湖人的耻笑,在我出生还不足一天的时候就找个相似的孩子把我给调换了…”。 华堂的目光落在玫瑰王脸上十分的惊诧、“你是说…冷家那个失踪了三十五年的孩子,是你?”。 玫瑰王只是笑了笑却没回答,而是又接着说道、“这就是我要尽全力帮她的理由!当时尘梦求我帮她实现这个愿望、我就用‘冷香门’的秘术帮了她,当时我也不确定是否会有效。但是现在看来…她已经遂愿了!”。 ‘冷香门’?那是个清末时期曾经出现过的江湖门派,也传承过百年之久。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在江湖上消声灭迹了,如今玫瑰王还能准确的使用那个门派传承的术法、看起来她和‘冷香门’也有着很深的联系,原来这个玫姐的来历竟是这样的复杂令人感叹。 六十五章 “我是‘冷香门’最后一位门主的传人!”玫瑰王接着解释道、“我被调换的当晚,我的师父墨梅就潜进了那户人家把我给偷了出来。她以为我是那户人家的孩子、她感情失意之后为了报复那个男主人就想偷走他们的孩子,而我…就阴差阳错的被她给掳走了…”。 华堂一惊,脱口问道、“你说的是司马氏,司马家族?”。 “没错!”玫瑰王答道、“我的师父墨梅和当时司马家的族长司马东远一向交往甚密,但最终因为她是旁门左道有辱司马氏的声誉、司马东远放弃她而另择他人了,墨梅为了报复才出此下策…”。 三十五年前,这个案子轰动很大。因为当时的司马家也是名门望族,莫名其妙的丢了孩子当然不可能不找、但是找了很多年都没找到,之后司马家因为家道中落暂时退出江湖隐居,这桩悬案才告一段落。却没想到,真实的故事情节居然这么讽刺? “墨梅把我掳走之后很快发现我居然是个不男不女的双性身体,她认为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司马东远、他已经遭到报应了,所以她决定把我养大育我成才…”玫瑰王很凄冷的又笑了笑、“她以为我是司马氏的传人,想让我亲手弑父替她报仇。但是还没等到我动手的时候,司马家已经从江湖上消失了…”。 华堂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很多江湖传言他也听过、也从各种渠道的消息网中看到过关于这方面的消息,但是今天从玫瑰王口中说出来的另一个版本却让他很震惊。 “这些都是墨梅临终前告诉我的,之后我也仔细的打探过、而且也查出了我的生母当年是怎么死的…”玫瑰王的眼角有些湿润,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一旦被揭开、就如同在原有的伤痕上再补一刀,会伤得更深更痛! “当年的冷夫人林小溪,是冷成峰最爱的女人!不但容颜绝美,据传说她的来历很奇妙浪漫、是冷成峰在一次奇遇中见到个会飞翔的女子误以为是仙子,就用尽手段的…哦…娶她为妻了…”。 华堂斟酌了一下言辞,毕竟冷成峰即是他的师叔又是康然的养父、更是与眼前这位玫瑰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的太真实也不太好听。 “林小溪当年执意要找回她的亲生孩子,冷成峰不允、他们夫妻间就动了手…”玫瑰王又接着说道、“因为当时的林小溪产后虚弱,当然不可能是冷成峰的对手、被冷成峰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打成重伤,不久就离世了…”。 因为冷成峰是‘烟柳山庄’门下的优秀弟子,当时的庄子里也有一种说法是、他们夫妻间因为开个玩笑冷成峰不小心失手导致娇妻重伤,而之后冷成峰也是遍寻名医为其诊冶,但林小溪终因病情过重不冶身亡。 冷成峰因为痛失爱妻一直处在情感低迷的状态下没有续弦,直到十八年之后偶遇羽苓、就是冷尘梦的生母苓姨,才又谈婚论嫁的迎娶了羽苓做夫人。但是婚后不久又因为夫妻间相互争权夺势、又从恩爱夫妻变成势同水火般的无法相容,才有了之后康然养大冷尘梦的那一段故事。 华堂自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是没经历过什么辛酸苦难、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心想事成的过着超出尘世无忧无愁的日子,听着别人如此跌宕起伏的身世他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尤其是玫瑰王的真实身份,更是让他非常的吃惊。 “庄主,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玫瑰王很期待的望向华堂,她已经打出最后一张牌想说服华堂帮她、为了兰天行她真是尽全力了,无论华堂怎么决定她都对得起让她至爱的那个人了。 华堂笑了笑、“玫姐…想让我怎么做?或者说…我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嗯?”玫瑰王微一愣,华庄主这是答应了?看来这个传说中心高气傲、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还是有几分人情味儿的。 “我爱尘梦是真的,想成全她和兰天行也是真的!”华堂又笑了笑、“我会尽全力保护好尘梦和孩子的,等着兰大少爷回来接她。这样…玫姐认为行吗?”。 玫瑰王放下茶杯就站起身,向华堂一礼到地、“庄主,我代兰天行多谢庄主了…”。 “好说,既然是一家人、玫姐又何必这么客气呢?”华堂笑着转身往外走、“咱们兄弟之间…肯定是后会有期了!”。 “一言为定!”玫瑰王到了这时候,唇边才闪出个如释重负的笑意。 华东医院里的重症监护室附近被兰家弟子守得水泄不通,汲浪亲自带人每天二十四小时值守、能进入病房里诊冶的医生也只有陈华东一个人,不但警戒级别非常高消息也被封锁的也很严密。 冷旋受康然的指派过来探听消息,但是两天过去了他还留在医院附近没传回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而他进了医院之后也失去了联系,不知道是隐藏在某处继续探听消息还是失手被俘了。 华堂从不去类似于医院车站这样的公共场所、他讨厌那种吵闹和杂乱的气息,但是今天他又破例了。华堂进了医院之后直接去了被兰氏子弟防守的最严密的那层楼,柳风看到他之后就惊得站了起来、如果这位身份高贵又身手绝高的华庄主想在这里闹事,他们是绝对挡不住的。 “我找汲三爷说话!”华堂淡淡瞄了柳风一眼,他不会为难这些听差办事的小角色。 柳风陪笑答道、“好,华庄主稍候…”。 重症监护室里没有常见的那种消毒液的气味,而是浮动着淡淡的茶香。冷旋就坐在里面喝茶,华堂进来的时候他也站起身表示礼貌的招呼了一声、“庄主…”。 “不必客气…”华堂没什么意外的表示,如果冷旋不在这里他也多余走这一趟了。 病床上没有人,汲浪看到华堂进来很友好的倒茶递过来、“华庄主,您请!”。 既然想做个局、至少要弄个病人摆在床上装装样子,也好让他们这些过来探听消息的人回去对委托方有个交代吧?可是眼前什么都没有,难道让他们自己发挥想象力凭空捏造吗? 冷旋端着杯子喝茶时勾着嘴角露出个无奈的苦笑,他之所以搞个人失踪也正是这个原因。如今华堂也搅和进来,可能都要留下一起喝茶了。 “三个小时之后,华东的手术就可以全部完成,两位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汲浪看了一下时间,还是态度很好的说道、“兰家不准备办丧事,今晚会直接入葬兰氏墓园的…”。 华堂听着觉得舒服了很多,只要别让他像冷旋那样在病房里足不出户待两天就行,三个小时他还是可以坐在这里喝杯茶闲聊几句的。 兰新经过很及时的抢救已经脱离危险、只是身体虚弱一些需要调养几天才能出院,而兰韵儿是导致兰天行受伤的直接嫌疑人、也就是凶手。 因为她在执行刺杀行动的时候是中毒而失去了理性、她当时的行为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也是个受害者。 但是致使大少爷兰天行重伤病危也是罪无可恕的,即便不能给她冶罪、张师兄在盛怒之下也把这个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女儿送进了‘法性寺’里悔罪,兰韵儿也自知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张狂骄横的性格也改变了很多。 六十六章 兰夕月一直也留在医院里照顾她老爹兰新,但相比之下她更关心兰天行这边的近况。虽然汲浪把消息封锁的很严密,但是她也有办法通过特殊的渠道探听到最新最确切的情报。 柳风这几天一直都在医院里,他是跟在汲浪身边随时听候调遣的。而兰夕月每天都过来送些水果点心,顺便很关心的问候一下少爷的近况。 重症监护室里每天只有汲浪和陈华东两个人出入,而其他守卫的弟子是不能靠近的。汲浪每天进出病房一直是愁眉紧锁、万分忧虑又一言不发的表情,他旗下的弟子也只能从汲三爷这‘痛不欲生’的表情里猜测到大少爷兰天行的情况并不乐观。 众多迹象都表阴兰氏的这个‘神’族长是生命垂危、命悬一线了,如果兰天行真的出了意外兰氏家族又将面临怎样的境地? 将近午夜两点的时候,重症监护室的房间悄无声息的被打开、汲浪和张至桁推着一个已经包装好的袋子直接出了医院后门装车,上车之后那辆厢货就一直往郊外开过去了。 兰家墓园那边已经有人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厢货车停下之后那个袋子又被搬到墓园里、张师兄亲自打开包装袋把里面的尸身葬入墓穴,之后封墓填土整个过程几乎没弄出什么声音。 天亮之前墓园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平静,只有两个守墓人在例行巡山、冷凯看到巡山的兰家弟子过来只能匆忙隐身在墓园后面的林子里,他是奉命来查探昨晚被埋葬的那具尸体究竟是不是兰天行本人。 冷旋在冷凯身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凯哥,这么巧?”。冷凯一惊回头,他的身手在冷氏子弟虽然也算是高手、但是和冷旋相比就逊色很多,如果冷旋刚刚想对他动手,可能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死者长已矣!”冷旋一声叹息、“人都死了,凯哥又何必让鬼魂也不得安宁呢?”。 冷凯阴冷的目光一闪、“你确定是兰天行吗?会长吩咐过,要最准确的消息才行…”。 “我是从医院跟过来的!”冷旋淡淡答了一句,又笑了笑、“你真的以为兰家人会留这么个破绽,让别有用心的人来找晦气吗?我倒是觉得凯哥你…还不如省点力气去经营你的‘小秦楼’,即采撷无限风光又财源广进!”。 冷凯这次比刚刚更吃惊了,诧异的看着冷旋、“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想怎样?”。 “咱们在冷家也有二十几年了,相处的一直还可以吧?”冷旋淡淡一笑、“我不计较过去你在冷会长面前是怎么压制我,想抬高自己时所用的那些卑劣手段。而且我也不贪心、‘小秦楼’每年的财政收入分我两成,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绝不会在康先生面前说起的…”。 冷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他有些犹豫了。‘小秦楼’是他避开冷家父子独立经营的一个风月场所、也是他事先给自己准备好的一条退路,冷成峰虽然号称一方霸主却也是烈士暮年的一个状态。 如果已呈日落西山之势的冷成峰突发意外、而他又不能和新主人康然保持良好的主仆关系,就只有另起炉灶的靠自己在纷争的江湖上站稳脚跟了。想做到这一点是需要大量金钱做支撑的,所以他给自己找了条稳赚不赔的生财之道。 但是冷旋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想分走两成的利润,他是不能不犹豫的。如果他坚持着不妥协、想杀冷旋灭口他又没那个本事,万一事情被弄大不可收拾他又会落得个人死财散的下场。 “暂时来看、康先生对我还是很倚重信任的,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之后他不会兔死狗烹!”冷旋又接着说道、“我也要给自己留退路的,如果凯哥不信我…”。 冷凯没等他说完就妥协了、“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 “如果‘小秦楼’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当然也会尽些绵薄之力的!”冷旋又说道、“但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外的,就不要来给我找麻烦了…”。 “你…好,就这么说定了!”冷凯透过林间枝叶又望向墓园周围,刚刚那两个巡山的弟子很快又折回来到了那座连墓碑都没有的新坟前停住。确定没看到周围有人影出没,之后就迅速的掘开封土向下挖进去。 看来是有人冒充巡山的弟子想挖开棺木看看里面究竟是谁,而他们没有选择在深夜动手、而是在送葬的兰氏族人刚刚离开之后的这个盲区时间段掘墓、看来他们所得到的信息很准确,机会把握的也很好。 冷凯不由回头和冷旋对望了一眼,能有人替他们出苦力白干活自然是最好了。 挖坟的两个人看上去十分的专业,很快就掘开封土撬开棺木、其中一个拿着手机对着棺木里的尸身急拍了几张图片,另一个很快又靠近棺木在死者脸上摸了一会儿。应该是想确定这个死者是否被易过容,但结果很快被揭晓、里面的人真的是兰天行! 兰家大少爷重伤不冶、中毒身亡,人死之后他的族人即没有给他风光大葬也没举行任何的追悼仪式。而是在月黑风高的夜里避开各派势力的监视、悄无声息的给葬了,好像离世的只是个普通的孤寡弟子而非身份高贵的兰氏族长。 这样做目的很阴显,兰家遭此重创、之前觊觎兰家的各派势力肯定会借机大做文章,兰氏族人也是为了自保才密不发丧的。不过各家旗下都有些特殊的人才,总有办法达到想要的目的。 那两个掘墓的在确定死者的身份之后、很快又钉好棺盖回填封土,因为昨天是午夜之后才匆匆下葬的、今晨就被掘开,对比附近的土色倒也看不出有多少异样。 不过那个人刚绕过墓园前的平岗就被人给拦住了,冷凯左手一把薄刃匕首贴着拍照那个人的脖子向前一划、接着翻出他拍照用的那部手机,那个人被踢飞到半空中摔在草丛里时,颈动脉处才开始喷血。看起来冷凯不但出手很快,他的刀也很快。 冷旋似乎没有他那么暴力,只是把他的那个对手打晕之后扔进了林子里。杀业太重是会有报应的,自从冷尘梦给他讲了那个梦中的故事之后,他就一念向善的再也不杀人了。 他们这边弄得这么热闹,就算巡山的弟子反应再迟钝、也是在兰家的地盘上,所以很快就有兰氏子弟往平岗附近收巡过来。 “走!”就算是兰家人收巡到这里对冷旋也没什么威胁,他还是不想自找麻烦的。他此次出庄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也该早点回去陪着冷尘梦了。 虽然他的身份比不得华庄主和康先生、但是有他在尘梦身边,某种程度上对康然就是个很大的牵制。必要时他还可以带着冷尘梦玩失踪,而让康先生束手无策。 冷成峰正在书案前作画、画中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形象,作品很快就要完成了。 外面有人敲门、声音很轻似乎也怕打扰到正在悉心作画的冷会长,冷成峰微一分神不由得笔锋一顿、画中人前额的鬓发被画得稍稍有些散乱了,画作整体的观感有些不尽完美。 “进来…”冷成峰收了画笔站在那里凝视着画中人,只是这么一个无心之失就让整幅画看上去有了缺欠。但是那个人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完美无缺的,他不允许自己对她再有半分的疏忽和不敬。 六十七章 三十五年了,林小溪是他画中唯一的女主。 冷凯递过来几张很清晰的图片,冷成峰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问道、“尘然…有什么动作吗?”。 “暂时还没有!”冷凯斟酌着言辞答道、“尘然大少爷一直在忙着准备婚事,他可能…真的要成婚了…”。 “嗯,好啊…”冷成峰手中拿着画笔竟然笑了笑、“看来…我很快就能抱孙子了!”。 “可是会长,大小姐她…”冷凯欲言又止的看着冷成峰没说完,他是不确定他说的事实冷成峰会不会接受。 冷成峰把那幅有了些许缺欠的画作递给冷凯,吩咐道、“烧了它!”。“是…”冷凯拿了画轴往外走,刚到门口时冷成峰又说了一句、“尘梦大小姐已经失踪数日,生死未卜。也许…已经遭遇不测了…”。 “嗯?”冷凯惊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应声道、“是,大小姐的事…可能很快会传遍江湖的!”。 “很快?没错,我很快就能抱孙子了…”冷成峰又低头在另一幅卷轴上开始重新作画,而且唇边还闪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小溪,我们很快就有孙子了…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小心的、不会让你有一点点的缺憾,真的不会了…”。 房间里已经很整洁了,兰天行站在门口仔细的看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这里是他们曾经缠绵恩爱过的地方,还保留着那时的纪念和留恋! “梦儿,等我…我一定会娶你进门,让你做个幸福的小女人…”兰天行的唇边闪过一丝笑意,想她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的笑出来。 玫瑰王站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她知道无法阻止他的离去、但是至少她要试一下自己在他心中的位子,只是个单纯的生死兄弟吗? “天行…”玫瑰王扶住了他的肩,眼中忍不住有泪珠滚落、“不走,行吗?”。 兰天行转回身轻拍了一下玫瑰王的脸颊,笑着调侃了一句、“我说大老婆啊,还以为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能哭出个‘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境界吗?”。 “你…你是嫌我太老了?”玫瑰王不高兴了、“我给你当了十年的花瓶,能不老嘛?”。 “不是这个意思…”兰天行搂住玫瑰王紧紧的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道、“大老婆,我走以后、你要乖乖的留在家里,帮我守住家门、等我回来,不许耐不住寂寞跟别人跑路了…”。 玫瑰王被他没正经的玩笑给逗笑了,伏在他肩上问道、“要我等多久?一年还是两年,别让我等白了头还是等不回来…”。 “不会,我保证!”兰天行又笑了、“即使姐姐你能等,我也会很想我的梦儿!我会尽快把她带回来的,她…应该也会很想我吧?”。 “你心里只有她?”玫瑰王撒娇的在他肩上捶了一下,之后就很心疼的问道、“对不起,我忘了你还有伤…”。 兰天行又笑了、“一点小伤无所谓的,但是替我守好这个家是大事!姐姐你可别让我回来之后睡大街、我的梦儿可是千金大小姐娇贵的很,不能吃苦的…”? “知道了!”玫瑰王看着他微微犹豫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大老婆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兰天行看着玫瑰王恋恋不舍的表情又问道、“你对我的情义我都会记得的,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尘梦夫人她…”玫瑰王刚说了半句话,兰天行就急着追问道、“是她出了什么事吗?冷旋不是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吗,她…”。 玫瑰王看着兰天行脸上那焦急而牵挂的神色,只好如实答道、“她怀了身孕,是你的孩子!”。 兰天行瞬间愣住,之后就紧紧的抱住玫瑰王笑了起来、“姐姐,兰天行谢你!我知道都是你在帮我…”。 “知道就好!兰大少爷,要记着你欠了我的债、而且要还的,我不许你赖账啊?”玫瑰王被他的笑容感染得也笑了。 兰天行又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姐姐你对我的兄弟情义,我会加倍还的…”。 汲浪站在一楼的客厅里,虽然看不到三楼卧室门口的情形、但也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少爷兰天行处在这样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里、而他却只能作壁上观而无法代替,所以汲浪此时的心情是很沉重的。 客厅里的茶桌上摆着一壶酒,汲浪看到兰天行从楼梯上走下来就开始倒酒。至少他要为少爷送个行,祝他一路顺畅、心想事成! “少爷,我们等你,早点…回来!”汲浪举杯笑了笑,他不想让气氛太沉闷了。 兰天行也随着笑了、“一言为定啊!我回来之后还要办婚礼娶老婆,你们都准备好红包啊、谁也不许少给,否则我要扣奖金的…”。 “可是少爷,夫人的事儿…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做?”汲浪问道、“要不要找回来?”。 兰天行微一摇头又笑了、“她的事我会亲自去做的,但是兰家…我只能交给你了!”。 汲浪一笑、“我的命是你的,至于你想怎么用、我听令办事,少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有啊!新哥的为人诚信忠义,但是他最大的弱点也是这个!”兰天行轻叹了一声、“暂时我只能把兰家交给他经营,但是新哥做事容易墨守成规、时间久了不利于兰氏的发展,所以你…”。 “不是还有大师兄、至桁和兰铭嘛?”汲浪还是一笑、“少爷放心,我会尽职尽责的、等你接回夫人的时候肯定不会睡大街的,我保证!”。 “信你!”兰天行又笑了、“兰铭除了赚钱之外别的方面差一些,你要多花些心思帮他。大师兄和至桁都在计划之内、他们也会各司其职做该做的,但是…我大师兄的性格你也知道、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他一些…”。 “哦…好吧,谁让兰大少爷你的面子这个‘宽’呢?”汲浪也笑了、“至桁会帮我的,不用担心这些!”。汲浪和张至桁相处的一直都非常好、他不觉得有多大的压力,况且真的有想法他也不能在这时候表情出来而让少爷走的不安心。 “谢谢了…”兰天行向玫瑰王做了个‘后会有期’的手势就想出门去,时辰到了他也该出门办事去了。 汲浪看着兰天行到了门口,在他身后又说了一句、“早点回来一起喝酒,你请!”。 “没问题…”兰天行回头又笑了笑、“不会让兄弟们等太久的!”。 玫瑰王看着他的背影从厅门口消失,握着杯子的手很阴显的颤了两下、“三爷你说,会有人相信兰天行已经死了吗?这次的事,张师兄怎么没出面阻止他呢?”。 “别人信不信的无所谓了,只要能钓到想钓的那条鱼、也不枉我们费尽心力的做这个局,况且少爷说…”汲浪说到这里就笑了,后半句没说完。 玫瑰王追问道、“他说什么,他…还想怎样?”。 “他说,他在兰家做了三十年的大少爷、一直是高居庙堂之上没混过江湖,所以呢…”汲浪笑道、“我们的兰大少爷就突发奇想的想出去玩几天,顺便去看看他老婆、也顺便去查查他的身世,等他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玫瑰王愣了片刻,又长叹了一声、“我们这些从小被扔在江湖里摸爬滚打的人,要想求生存活下来又是多么的艰难?他这个富贵命的兰家大少爷居然还要去体验,真是…”。 六十八章 “真是吃饱了撑的!”汲浪看她没说完也接着说道、“大师兄就是这么说他的,说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想给自己找点麻烦瞎折腾,所以懒得劝他!”。 玫瑰王又长叹了一声、“人活一世,总要有些自己想去做的事。也许这个兰家大少爷的富贵身份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他也想抛开这些束缚自由自在的过几天他想要的日子呢?”。 “所以啊…”汲浪很理解的笑道、“让他出去玩几天,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儿。我们留在家里帮他守好这份家业,让他玩得开心不也是玫姐你想要的结果嘛!”。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他那个人…”玫瑰王反驳道、“可是他呢,一直就是那一句‘姐姐你对我的兄弟情义我都记着’!在他眼里,我们只能是一辈子的兄弟了…”。 “否则呢?”汲浪看着玫瑰王幽怨的表情又坐下倒酒了、“就算他想娶你,姐姐你敢嫁吗?”。 玫瑰王接过杯子时不禁又叹了一声、“你说的对,我不敢!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念之私让兰大少爷的一世英名蒙羞,这么多年了、他从不嫌弃我这个非男非女的怪物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一直真心真意的待我把我当成亲兄弟。就算为他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别啊!玫姐,咱这不是喝酒闲聊嘛…”汲浪赶紧劝道、“你千万别死,至少兰大少爷回来之前你不能死。他肯定会怪我没照顾好你,再说了、这么多事儿都压在我一个身上我可应付不了,你不能都扔给我…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玫瑰王很欣慰的笑了笑、“三爷,谢谢你!这么多年了、你也一直都在尽心竭力的帮他,但是我帮他是因为我爱他、你又是为了什么,你不会是对他也有什么特殊想法吧?”。 “啊?”汲浪微一愣、“什么想法,还是特殊的?”。 玫瑰王被他懵懂的表情给逗笑了,能让无论是智力和实力都是超一流的汲三爷、如此懵逼的问题,还真是从未有过。 “玫姐你,什么意思啊?你不会是怀疑我有什么不忠之心吧?”汲浪又问道,他是真的没懂。 玫瑰王只好收住笑容解释、“我就是开个玩笑,三爷不用当真的。我是说,你对兰天行就没有几分崇拜或是倾慕的感觉吗?你愿意舍命帮他做任何事,只是为这份兄弟情吗?”。 汲浪又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姐姐你…想的还真多啊!这话真说起来倒也有几分意思、我对兰天行是有几分崇拜,他的为人品质和对兄弟的赤诚相待都让我很感动。但是呢,倾慕之意就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红颜祸水’,绝不会和你争什么的!”。 玫瑰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笑了、“只要咱们兄弟不是情敌,一定会合作的很愉快的…”。 “合作愉快!”汲浪也放下空杯站起身往外走,又笑道、“我先回家帮香叶带孩子,可能以后都没时间帮她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肯定都会很忙、汲浪也很少会有时间陪着爱妻教导儿子成长,珍惜现在还是很有必要的。 张师兄坐在书房里看着外面的夜空,他即没读书也没写字、一直坐着望向外面发呆,张至桁端着热茶没敲门就进来了、“很晚了,您还是回房休息吧…”。 “这个时辰…那个混小子也该走了吧?”张师兄喃喃自语了一句、“三十年了,我在他身边守护他三十年、这混小子出远门之前也不来辞个行,根本就没把我这个师父放在心上…”。 至桁听着就笑了、“我才是您的亲生儿子吧?怎么听您这意思好像很舍不得似的,您对师叔的感情真比对我们还亲呢!”。 张师兄没像往常那样沉着脸教训自己的大儿子,而是叹息了一声、“说的没错!天行他…一直做惯了大少爷,以后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他怎么过啊?”。 至桁听着有些懵,兰天行虽说过惯了富贵生活做惯了主子、但绝不是个游手好闲百无一用的废物啊,他老爹至于这么担心吗? “那孩子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苦受过罪,偏要跟自己较劲去混江湖、真是吃饱了撑的,就是不让人省心…”张师兄又发了句牢骚,很愁怅的表情。 至桁觉得不至于这么悲观,就问道、“如果换成是我们兄弟俩,您也会这么担心吗?其实我觉得…以师叔的个人能力来说,您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啊!”。 “对啊…”张师兄有些恍然的点点头、“我怎么没想到呢,你把兰泽给我叫起来、让他滚出去,以后别进这个家门了!”。 至桁懵了一下,问道、“爸您…您这是…想让他去陪着师叔?可是他那样…能行吗?还不是去给师叔添乱的?”。 “他不行,难道让你去吗?”张师兄教训道、“你得留下经营‘蓠声公司’,帮天行守住这份家业!兰泽那个废物留在家里也没什么用,让他去正好…”。 “可是爸,兰泽从小到大都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您把他扔给师叔那不是诚心添乱吗?”至桁劝道、“不如我替他去…”。 张师兄皱着眉头又摇摇头,接着又长叹了一声、“兰泽的资质能力和你相差太大,不把他扔出去历练、吃些苦受些罪,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至桁又有些懵,问道、“爸您不会是…您是想让天行师叔带着兰泽出去历练?可是…您这是在帮他吗?”。 “我是不是在帮他,你以后就知道了…”张师兄转身出了书房,他准备亲自去二儿子兰泽的房间里、把那个不成器的逆子给拎出来扔到大街上,他这个张大老爷在家里还是有足够的权威的。 “爸!爸您…能等到天亮再说吗?已经这么晚了、兰泽可能都睡着了…”至桁赶快拦住他劝道,无缘无故的随便找个借口就想把自己儿子给赶出家门、而且还是在深更半夜的,这个张大老爷还是兰泽的亲爹吗? “还要等到天亮?好吧…”张师兄想了想也认为挺有道理,所以接着又吩咐了一句、“等天亮之后,你把他给我赶出去!你妈那边,我会向她解释的…”。 “哦…是!”至桁苦笑着答应道、“您放心,我会和兰泽说阴白的…”。 张师兄回头看着他,又十分难得的笑了笑、“至桁,老爸对你一直都很放心!”。 “啊?哦…”至桁又有些受宠若惊的愣了一下,他也快三十岁了、战战兢兢的坚持努力了这么多年,这是他老爹第二次对他的成绩表示肯定。 “等天行回来,你也该成家了…”张师兄又笑了笑、“你妈也可以退休在家里抱孙子了…”。 “好,谢谢爸…”张至桁的脸上也不由有了笑容,他有个相处了两年多的女朋友感情也很好、但是张师兄觉得不满意,做为长子的至桁不敢公然和他老爹叫板、只能藕断丝连的偷偷在外面约会,但是今天张师兄的言辞是不是就表示他已经同意了? “滚!”张师兄不耐烦被亲生儿子吹捧、冷着脸训了一句,很快天就亮了他也该回去睡觉了。 六十九章 康然半倚在沙发上、双脚搭在面前的矮几上闭着眼睛想心事,冷成峰的身体状况欠佳已经闭门疗养不理政务了。他直接跳过了‘少主’这个虚衔做了冷氏的主人,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清除异己、整肃内部,彻底的把冷氏dt会变成康氏dt会。 但是他这个新主人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聘请了很多国内外的知名专家给冷成峰的病情做会诊、不惜重金的想保住冷成峰的命或是让他延缓死亡,他这么做是为了收买人心还是防止冷氏之中有人会倒戈反对他? dt会旗下子弟一时间是众说纷纭、人心惶惶,无论外面怎么说康然都不在意。他最在意的是冷尘梦心中在想什么,尘梦还是个小孩子需要他的怜惜疼爱、如果他会全心全意的爱她宠她,也许就能感动她而得到她的心呢? 康星在外面轻敲了两下门、“先生,旋哥回来了…”。 “让他进来!”康然还闭着眼睛淡淡的吩咐道,这段时间他一直觉得很累、身心俱疲的那种深度的劳累之感,他和冷尘梦之间的情感纠葛一直让他力不从心。 冷旋递过来几张图片、又简阴扼要的把看到的下葬经过讲述了一遍,康然这时才睁开眼睛看着他问道、“你能确定…那具尸体,就是兰天行吗?”。 “不能!”冷旋答道、“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先进,如果存心想造假也不是不可能的!”。 “哦?坐…”康然示意冷旋坐下说话,又问道、“你是怎么看的?”。 冷旋在康然那看似很淡漠,却压迫感十足的眼神里也淡淡的笑了笑、“兰家似乎不是在针对我们,我始终觉得兰天行此举另有深意…不过‘度月庵’既然敢这么做、也许是算准了结果志在必得,所以兰天行的生死…谁也不能确定!”。 “嗯,有道理!”康然很同意这个说法,赤羽族是个传承了千年的异类部族、部族中传承下来的很多秘术都是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所以兰天行的生死暂时还不能过早的下结论。 冷旋看着康然的脸色,跟着又问了一句、“冷夫人的‘度月庵’为什么一定要置兰天行于死地呢?这其中…是不是关系到尘梦,哦…尘梦大小姐…”。 “尘梦那边…最好不要让她知道这些,还有…我今晚回去要和她商量婚事,尘梦怀孕了你知道吗?”康然的唇边闪过一丝笑意,如果他愿意给孩子当爹,相信冷尘梦会乐意接受这个事实的。 冷旋惊愣,但很快就问道、“是…兰天行的孩子吧?”。 康然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不过他还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等我和尘梦成婚之后,那个孩子会随我姓康、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养育成人,而不计较他的生父是谁!”。 “嗯?”冷旋又愣住了,而且还是追着问道、“可是尘梦,尘梦她愿意吗?如果她…可能她…也许她会有别的想法呢?”。 冷旋的言辞之中似乎对他一直都是排斥的,似乎在极力反对他们的婚事、这么不讨主子喜欢公然反对主子做法的人,不止不会被重用而是分分钟就会被抹杀! 康然不由的把冷旋仔细的重新打量了几眼,之后就笑了、“旋子,现在的情况来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尘梦肚子里的孩子…总要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以后的人生路才会走得顺畅。而且,只要那个孩子想要、我也会把dt会交给他传承,我想要的只有尘梦,所以我的诚意你不用怀疑!”。 “啊?哦…”冷旋也颇为尴尬的笑了笑,康然的确是百分之百的诚意、而对冷尘梦也别无所求,但是这个婚姻并不是她想要的。 “你和尘梦之间…有怎样的渊源我虽然不知道,却也不会干涉你和她的任何往来的!”康然又解释道、“我知道你对她的心是怎样的,也不会自找麻烦的误会你们、我只想尽我所能让她幸福,这十年我对尘梦付出过多少…旋子你也很清楚吧?”。 没错,康然这十年人生最好的时光都给了冷尘梦、对她一直是竭尽所能的疼爱保护着,直至尘梦怀了兰天行的孩子之后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改初心。 这份痴情和等待是足以让人感动的,可以冷尘梦对此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康然之所以和冷旋说这些就是想让他从中帮忙劝说,如果众口铄金,也许尘梦就会改变想法呢? 冷旋不能反驳什么、因为事实都摆在面前,但是只要是尘梦不喜欢做的事他也绝不会勉强。让他在中间做说客,这个差事他也不打算接受。 “怎么?你…好像不赞成?”康然看到冷旋一直在闪烁的眼神,笑了笑又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冷旋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冷尘梦身边,对于她的想法应该还是了解一些的。所以冷旋略一犹豫,如实回答道、“尘梦大小姐她…她…爱的是兰天行!”。 “我知道!”康然也没想隐瞒自己的态度,又解释道、“但是现如今…兰天行生死未卜,尘梦是想一直等下去吗?如果…如果兰天行真的回不来呢?”。 冷旋摇摇头,他不知道。他只会遵从她的意愿去做、而不会追问原因和理由,就像他可以全心全意的守护着她、而对她从无所求,他没有那样的想法。 “好吧,我还是自己问她吧…”康然示意冷旋出去,和这样的人谈话、说的再多也是浪费口舌,还不如他自己亲自去问,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呢? 至桁拎着个半旧的行李箱从车子上下来,看到兰泽还磨磨蹭蹭不动地方、只好敲着车窗催促示意他动作快点,兰泽愁眉苦脸的推开车门发牢骚、“咱家老爷子又怎么了?我又没干什么错事,怎么就被糊里糊涂的赶出家门了?”。 “少说废话,不准随便发牢骚!”至桁递过一张身份证,不厌其烦的又叮嘱道、“以后你得把兰家少爷的这个身份忘了,把自己当成个出来打工的大学生、要想办法找份工作挣钱养活自己千万别饿死了,也不能随便跟别人打架…”。 兰泽接过身份证、又看了看他大哥特意给他准备的那个行李箱,之后又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半旧的运动装。再然后就恍然大悟了、“哥,你们把我弄成这样,是不是想让我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啊?”。 “你?特殊任务?”至桁觉得挺好笑的、“真给你个特殊任务,你能完成吗?”。 “能啊!”兰泽很痛快的答道、“你们干嘛都把我当成废物,等我做成了、你们就知道我很有用了,哎…说说到底什么任务?”。 “你呢,自己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呢找份临时工作安定下来,如果运气好、不出三五天就会有人去找你,带着你一起混江湖…”至桁还没说完兰泽就急着问道、“如果我碰巧运气不好呢,到底谁会去找我?哥你还知道些什么,全都告诉我好不好?”。 至桁没有给他解答问题的想法,而是又叮嘱道、“你之前的银行卡已经全部被冻结了,我给你带的现金也不多你得省着点用!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以后除非是饿死了、否则不准回来找我,如果你不听话咱家老爷子肯定会揍扁你的!”。 兰泽对于他大哥的威胁很不以为然,无赖的笑了笑、“你们谁都不管我,我肯定很快就会饿死了。要是银行卡不能用,哥你得多给我点钱才行啊…”。 “省点儿花,吃方便面、喝白开水也够你用半年的了!”至桁无奈的教训道、“从现在开始,你得时刻算计着怎么赚钱养活自己、以前的那些公子哥习气都得改掉争取重新做人…”。 七十章 兰泽听着有些不高兴了,反驳道、“哥你怎么说的好像是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哪有那么差劲儿嘛、我可是兰氏家族近支的嫡传少爷…”。 至桁态度很好的笑了笑,然后只说了一个字、“滚!”。 “啊?哥…哎,哥…”兰泽还想再问两句,至桁上车之后车子调头就开走了。 “哥!哥…你还是我亲哥吗?亲爹那么狠心把我赶出家门也就算了,谁让从小到大他都看不上我呢?你这个亲哥不帮我说情就算了、还给他做帮凶,我…我死给你们看!”兰泽愤愤的对着至桁离开的方向做了个‘你等着’的手势,之后只能忍气吞声的低头看了看身份证上的信息:王阴亮,一个很接地气的名字。 “哎,王阴亮又是何许人也?”兰泽自怜自艾的长叹了若干声也不解决现实问题,还好至桁把他扔在了车站附近、兰泽顺着手机导航的指示到了车站,不过目的地想去到哪里又是个他没想过的难题。 “好吧,泽少爷我这次也给自己争口气!”兰泽暗自鼓励道、“等小爷衣锦还乡的时候,看兰家那些人还有谁敢瞧不起我?”。 想法倒是很励志的,不过这几句豪言壮语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兰氏家族是个家大业大的超级集团公司,就算他拼命工作、吐血攒钱累死在工作岗位上也不可能做出更惊人的成绩,因为兰家就已经是个挖不完的金矿了。 “天行师叔,如果你还在该多好…”兰泽很悲伤的感叹道、“要是你还在,我老爸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对我不能这么残忍,唉…你走了,给我讲情的人都没有了…”。 兰泽感叹完了才站在车站大厅里看着显示屏上的客运信息,有几个和他年纪相仿也是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儿正商量着去某地游玩。 听他们一直在讨论好像那地方挺值得一去的,虽然钱包有些紧张不过他这么年轻身体又好、先找个地方玩几天散散心顺便调整一下状态,之后再找工作等人也不晚呢! 兰泽想到这些之后还真挺佩服自己的,凭他这般才华人品和能力找份工作还不是绰绰有余吗?所以他很快买了车票上了车,心情很不错的想一个人去旅行了。 至桁从监控画面中看着兰泽吊儿郎当的表现不禁有些许的担心,还好兰家势力庞大、他可以从很多渠道获取到兰泽的信息,如果这个弟弟真的混不下去他也得出面收拾残局。 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寒意沁人了,呼啸的西北风卷着枯叶残花铺满庭前、败落的景象看似很凄凉,而比这个景象更凄凉的却是窗前那个孤单黯然的身影。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斜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穿过窗子照进来,在她的身后投出一个单薄而孤独的影子。 冷尘梦消瘦了很多、也许确切的说应该是‘憔悴’,她很憔悴。 心底那些无法与人诉说的相思苦已经让她苦不堪言、表面上还要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做她的豪门大小姐,又要应付来自各个方面情感和利益的巨大压力。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快被压垮了,她不知道这样苦熬着强迫自己坚持、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的,她还是别无选择的只能坚持往前走。 苓姨没敲门直接就进来了、在她眼里这个女儿只是个能被重复使用的多功能物品,只要她需要就可以无偿的不分次数的使用。她完全没把冷尘梦当成一个‘人’去尊重,而是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让这个筹码发挥更大的作用。 尘梦听到开门声也没回头,如今冷旋和康然都不在这里、一直伺候她的冬嫂当然是不敢阻拦苓姨的,而她也有些不想面对这个亲妈。 “尘梦,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我…”苓姨一声叹息、“妈妈做这些都是迫不得已的,我已经老了再不可能有更大的作为、而你是我们‘赤羽’王族的唯一传人,你该担负起这些责任的!”。 “‘赤羽’王族?”尘梦转回身看着苓姨,淡淡说道、“那天在‘玫瑰园’,兰新问我是不是和赤羽族有关、当时我不懂,但是现在…懂了!”。 苓姨很满意这个回答,又问道、“既然懂了,你想怎么做?光复大业和传承部族的责任都要落在你身上,不过这些对于你来说都不是问题…”。 “嗯?”尘梦微一愣,这么重大的责任都压在她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子肩上、她的亲妈居然对她没有半分的怜惜担忧,还能这样胸有成竹的对她洗脑、这么做的依据是什么,或者说她又会被自己的亲妈卖出个什么样的好价钱? “我们之所以活着都不是为了自己,所以你也不用觉得委屈!”苓姨解释道、“当年…我也是被你的外祖母,逼着走的这条路…”。 “嗯?”尘梦又愣了一下,原来被亲妈出卖的不止她一个人。 “三十年前,你的外祖父赤羽王羽澂为寻找古羽族失落的圣物‘羽王鉴’、在封羽驿被仇人杀害,他离世之后部族中的大部分弟子都叛逃了、我们赤羽一族从此败落一蹶不振,你的外祖母只能带着我和残余的部众隐居在‘度月庵’中想伺机复仇,东山再起…”苓姨说到这里心情也有些凄凉,低头擦拭了几下脸颊又长叹了一声。 “你们…一直等了三十年?”尘梦咬了一下唇,如果一直在仇恨中煎熬三十年不得解脱、也许很多人心中所想和所做的,都会变得很偏激和决绝? “并不是!”苓姨凄苦的摇摇头、“其实十八年前,我已经为了这个目的把自己给卖了…”。 尘梦惊了一下,原来她的亲妈也曾有过这样一段辛酸史? “其实我还有个亲姐姐,就是冷成峰的原配夫人。当时她因为爱慕冷成峰的才华相貌而背叛了部族、和那个人面兽心的老贼结为夫妻,可惜他们恩爱的日子并不长久…”苓姨的目光落在尘梦脸上,切切的劝道、“不要相信男人的那些花言巧语,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情感痴怨,男欢女爱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尘梦没回答,她不相信。 “我的姐姐羽溪当年为了逃避部族的追缴化名‘林小溪’、因为羽族人的容貌都很美艳,而林小溪的美貌容颜在当时也是轰动一时的。但是她与冷成峰只做了一年多的夫妻,就重病去世了…”苓姨叹息道、“姐姐离世的时候,她的孩子还不足百天…”。 很悲伤的一个故事,其中一些零散的情节冷尘梦也听过一些。康然为了让她知道他们之间并不是兄妹、根本毫无血缘关系的时候,也给她讲过一些那时候的往事。 “尘然应该告诉过你、我姐姐真正的死因是因为什么,冷成峰就是个毫无人性的畜牲!”苓姨恨恨的骂道、“但是为了复仇和恢复部族的实力,为了我母亲的临终遗愿、想要利用他的势力达到我们的目的,我…只能嫁给他,别无选择…”。 如果冷尘梦的出生是被注定的命运、那么她母亲苓姨就是个更加悲剧的人物,因为她要毫无余地的去选择被注定! 尘梦暗自叹息着,她一直以为自己命浅福薄、亲妈都这样的残忍,可是今晚她才知道、苓姨对她自己其实更加的残酷无情。 七十一章 “我已经老了、也太累了,而且…在这个局里,我已经是个无用的废物了!所以这些责任…只能由你来背负了…”苓姨切切的目光一直看着她、“你是我们赤羽王族下一代的唯一传人了!”。 尘梦咬着唇不说话,她不想做什么王族的传承人,她只想继续在这里做她的大小姐。 “你能让那三个无论财力,势力和个人实力都堪称顶级的男人同时爱上你、这正是你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绝不会很多、你要及时把握住才能成其大事,要让他们都拜倒在你的裙下任你差遣…”苓姨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卷类似于丝绢的东西递到尘梦手中。 尘梦以为是苓姨口中那个‘赤羽族’的传承信物、或是记载部族历史的文字说阴,她对这些没兴趣也不想多看顺手放到了一旁还是没说什么。 “兰天行…已经死了,是死于我们赤羽族的弟子之手。接下来要杀的人,还有张阴睿和冷成峰!”苓姨转身往外走时又说道、“我给你的那卷东西你还是仔细研究一下,身体就是女人最大的资本和最好的武器!如果你运用得当,就可以在床弟枕席之间征服他们、让他们无怨无悔的替你卖命,成为你的工具…”。 冷尘梦听到那句‘兰天行已经死了’的时候就扶住窗子,身子轻轻的颤了两下、之后就顺着窗子滑倒在地板上,再后来苓姨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 苓姨听到声音一惊回头、才看到冷尘梦面色惨白的摔在窗前,嘴唇已经被咬破了渗着血丝,憔悴柔弱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丫头…”苓姨慌忙搭住她的手腕给她诊脉,如果冷尘梦真的病了不能按时完成她的计划、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她已经没有时间和耐心等下去了。 康然也没敲门、而是急匆匆的推开门就进来了,冷旋原本跟在他身后、但是看到房间里的情形之后直接越过康然就把冷尘梦给扶住了,而且很不客气的冷冷说了一句、“这里不欢迎你!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 “旋子!”康然很及时的制止了冷旋的出言不逊,毕竟苓姨是尘梦的亲妈又是个长辈、即使不满意她的做法也要有最基本的尊重,表面上还得说的过去才行吧? 冷旋淡淡的瞄了康然一眼、冷‘哼’了一声,抱起尘梦往她的卧室去了。即使没再反驳什么,这种高冷的态度也是没把他们放在眼中的。 “旋子他…就是这种性格…”康然含笑解释了一句,之后目光就落在冷尘梦随手放下的那卷丝绢上、但是什么都没问。 “尘梦她…”苓姨躲开康然的眼神试探着问了一句、“她…好像是病了?”。 康然就在刚刚尘梦的位置坐下翻看着那卷丝绢,随口答道、“她不是病了,是怀孕了。这个时候的女人都很金贵不能受刺激的、我们在她面前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哄着敬着的,所以呢…刚刚旋子才会那么紧张…”。 苓姨惊诧、“你…都知道?孩子…究竟是谁的?刚刚冷旋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和他有关?”。 “孩子出生之后会随我姓康!”康然含笑答道、“孩子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尘梦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嫁给我…”。 “兰天行的?这个孩子…是兰天行的?”苓姨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恨道、“不行,这个孩子不能留!不能养虎为患、我不能让杀父仇人有子孙传世,我要杀光他们让他们断子绝孙!”。 康然的目光一直在那卷丝绢上,随口又问道、“您的意思…是想打掉这个胎儿?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个孩子也是你们赤羽族的传人呢?据说兰天行的生母是正宗传承下来的羽族的‘蓠珠圣女’,有了这么优良的遗传和如此正宗的身份…苓姨您怎么会觉得这孩子该死呢?”。 苓姨愣住,好像无论什么事经过康然这么解析和诠释都变得很有道理、他独特的思维方式和沉静理智的态度,再烂的结果被他总结剥离之后总是能让人看到希望。 “你是想留下这个孩子…养大之后让他发挥更大的作用?”苓姨想了想又摇头反对、“斩草要除根!谁能保证那个孩子长大之后,不会查出真相再与我们为敌?”。 “真相就是真相,何必要遮掩起来等着他去查呢?”康然看完了那卷丝绢上的全部内容之后,又笑了、“等孩子长大之后,我会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他、至于何去何从由他自己选择,如果他真想与我为敌也是注定的宿命!”。 “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他想杀你呢?”苓姨惊问、“你也心甘情愿的把命给他吗?”。 康然也想了想,之后就笑了、“苓姨您虽然是尘梦的亲妈,但是您对她从未尽过做母亲职责、所以很多事,您…还是不太懂的!”。 “什么意思?”苓姨的脸色冷了一下、“尘然少爷这是想…想教训我?”。 “不是!我是想说…”康然把那卷丝绢还给苓姨又笑了、“尘梦之所以不想复仇不喜欢这些金钱权势,是因为我没教给她那些东西、她不懂也就不会去想,这就是导人向善、宿根深植的力量…”。 “导人向善?”苓姨愣了片刻,喃喃自语了一句、“宿根深植?”。 康然站起身往外走,出门时又说了一句、“那样的‘春宫图’不适合尘梦,以后别给她看这些。这十年她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无论发生过什么和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她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女神?你…确定还会像之前那样爱她吗?她…已经不是之前的你眼中那个女孩子了!”苓姨反驳道、“从‘玫瑰园’回来之后,她的变化你看不到吗?”。 康然在门口站住又转回身笑了笑、“我曾经答应过您会守护她一辈子的,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以任何借口伤害她。您…还是等着做我的岳母吧…”。 “好,我等着!我也不希望看到尘然少爷,有背信弃义的那一天…”苓姨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她是不敢再相信任何人的。 冷尘梦已经睡着了冷旋还留在她的卧室、不过他是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其实风景在哪里都可以看、但是冷旋却偏偏赖在尘梦房间里不出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有这种难以言说的依恋。 他对冷尘梦的感情细说起来并不是男女之间的痴情爱恋、因为他并不是想得到这个女孩儿或是从她身上索取什么,而是想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想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康然知道冷旋还在尘梦的房间里、所以轻敲了两下,冷旋过来开门时很识趣的直接就出去了。 “旋子…”康然喊住他、“以后再有人随便出入大小姐的住处,无论是谁、赶出去!”。 “是…”冷旋答应一声又回头看着沉睡中的尘梦,他有些舍不得离开。 康然长叹了一声,很无奈的笑了笑、“放心,在她还没成为康夫人之前、我绝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强迫她去做任何事的…”。 “好,我信你!”冷旋也笑了笑,他也不想把人心想得太复杂了。 康然在床边坐下来也看着睡梦中尘梦,尘梦、被遗失在尘世中的千年一梦! 七十二章 十年前苓姨把一个头发枯黄、瘦得像纸片一样的七岁孩子带到了他面前,求他保护她、把她养大、给她一条生路,他答应了。 之后冷成峰就找上门来想把这个小女孩儿带走,因为在十年前冷成峰就认为她将来会是一颗很有用的棋子。那时候这个小女孩儿还没有名字,苓姨只叫她‘丫头’。 康然为了把这个小丫头留在自己身边照顾、迫不得已与冷成峰约定,十年之后会让他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匆匆十年过去了,他把当年的那个小丫头造就成了今天世人眼中的女神,但是这个女神却在一夕之间就脱离了他的掌控飞走了。 “尘梦…”康然暗自一声叹息、“只要你肯回来,肯把你的心给我、我会比之前更加爱你…”。 厅中依旧还是有清淡的茶香浮动着、兰新盯着面前杯子里升腾起的热气一直在发呆,虽然这几天他也一直都在医院里养病、但是兰家大少爷的事他是刚刚才知道的,所以他根本接受不了。 “少爷之前说过,新哥是他的长兄、所以…所以兰家暂时交由新哥主持经营…”汲浪接着又说了什么,兰新几乎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新哥,新哥…”汲浪只好停下提醒道、“这是少爷临终前的嘱托,你…都听清楚了?”。 兰新抬头诧异的看着他问道、“什么,少爷的意思是让我代替他?这个没问题、我可以暂时帮他经营,但是天行他…我要代替多久,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汲浪苦笑、“少爷他…他可能…他已经…新哥,我们总要面对现实的…”。 “现实?”兰新还是很诧异的问道、“你说的现实,就是说…少爷已经死了、因为我是他大哥,他就把兰家交给我了?”。 汲浪点头表示肯定、“少爷是这么吩咐的,而且…我们也都会协助新哥你守好这份家业的!”。 “不!我的年纪大了、能力也很有限,经营这么大的家业…我真是力不从心了!”兰新推脱道、“兰铭和至桁都是年少才俊,还有汲三爷你…你其实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汲浪笑了笑、“可惜我不姓兰呢,兰氏总要有兰姓子孙接手经营才能服众啊!”。 兰新苦笑、“虽然我姓兰,但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兰少’不过是兰子鹏捡来的养子。若论亲疏远近,至桁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呢!”。 “可惜,至桁姓张!”汲浪也有些想苦笑了,说了半天兰新还是没懂他的意思。而他又不能说的太直白而泄了秘密、说的太隐寓兰新又听不懂,让他也挺为难的。 兰新突然悲叹一声、“可是死的为什么不是我,我在兰家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也算是够用了!为什么不让我替他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没有照顾好少爷,错在我啊…”。 汲浪看着兰新老泪纵横、痛心疾首的表情,只能忍住笑装作很冷静的劝了一句、“因为你的命不如他的贵重,更不是那些人的寻仇对象。如果可以代替,兰氏子弟都会去做的…”。 “嗯…天行是兰氏族人心目中的‘神’,可是他怎么会…”兰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站起身就抓住了汲浪的肩膀追问道、“这事儿,是不是和夕月有关?”。 汲浪没回答,但是毫不反驳的表情给出的答案却是肯定的。 “真的…是她?可是她怎么会…她对天行少爷一直都是十分的爱慕的,她…不可能会对他动手啊?况且以她的能力,怎么懂得赤羽族的噬魂咒术?”兰新惊问道、“三爷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汲浪点点头表示肯定,他们的确有很多事都没告诉兰新实情、不是因为信不过他,而是需要有这么个人物在这个环节里起到这个特殊的作用。 “不能告诉我吗?”兰新追问、“是…少爷不想让我知道?”。 “嗯!少爷只是不想让新哥伤心,所以一直不准我们说这些…”汲浪还是很肯定的点点头,不过接着又说道、“如果新哥想知道,我可以如实相告的!”。 兰新怎么可能不想知道真相?所以又急着追问道、“你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夕月她…做过什么?”。 “新哥的原配夫人,就是你女儿兰夕月的生母…”汲浪很快回答道、“她原是赤羽族人,她嫁给你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报仇、是她在背后指使夕月做这些的,而夕月很可能也被噬魂了…”。 兰新惊愣、“你是说,她用‘噬魂咒’让夕月中毒被噬魂、之后再利用夕月杀少爷,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做的?”。 “没错!”汲浪又笑了笑,问道、“新哥当时…是知道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了?”。 兰新答道、“夕月的生母的确是赤羽族人,而她们的容颜都是…都是非常美的。我当时年轻贪图她的美貌,但是后来…知道她嫁给我也是想利用我报仇、知道这些之后也怕她会伤害到家里人,所以才有了那场车祸…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可以逃过一劫、死而复生…”。 “据传说,赤羽族是古羽族的一个分支、但是赤羽不同于正宗羽族,是个以修炼噬血邪术传承下来的部族。就是邪门歪道!”汲浪又问道、“听说三十年前,新哥也参与过‘封羽驿’事件、如果从这方面解释也算是她们复仇的目标,所以她们才会对夕月下手…”。 “没错!她们…真的是为了报仇、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张师兄,只是还没轮到我罢了…”兰新惊愣之后又慢慢坐了回去,三十年前‘封羽驿’的那一慕往事他还很清楚的记得。 汲浪感叹道、“没错!仇恨就是这么可怕,她诈死十八年隐藏起来配合她的主子伺机策划了一个局。就是杀光当年‘封羽驿’行动的主要策划和参与者,为三十年前死于‘封羽驿’的澂王报仇!”。 “主要策划和参与者?她们是因为找不到声哥和小三爷,想让天行少爷父债子还?我早该想到这些的,可是我…因为我的一念之差竟然害了天行…”兰新又悲叹了一声,他突然有种追悔莫及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汲浪很了解兰新的性格和人品、也是怕他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绕过茶桌站在他身后扶住了兰新的肩劝道、“那些都是家族之间阴争暗斗的结果,不是因为某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的。既然他已经做了这个兰家大少爷,就该承担应有的宿命…”。 “你是说…这是兰家大少爷应有的宿命?可是他…天行他也不是真正的兰家人呢…”兰新叹道、“这个宿命不该由他来承担!如果早知道这样,这个大少爷还不如由我来做…”。 此心可鉴、此情可表,兰新是真的在痛惜兰天行的早亡。如果可以代替,他是绝不会退缩推脱的。 “新哥,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挖出赤羽族藏在兰家的内患!”汲浪只能接着劝他节哀,“只有除掉内鬼解决深藏的隐患、我们才能一致对外的经营好兰家,对得起少爷的嘱托啊…”。 兰新低头想了一会儿也认为有道理,调整了一下情绪很认真的问道、“既然是天行少爷的意思,我听令办事。汲三爷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汲浪听着就笑了、“新哥,现在你是兰氏家族的当家人!我们这些做属下的都要唯你马首是瞻,你问谁呢?”。 “嗯?”兰新愣了一下但很快也点点头、“我虽然演技是差了点火候,但我会努力学习争取跟上组织的前进思路。汲三爷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把她们连根拔除的!”。 汲浪很适时的奉承道、“新哥英阴,这也正是少爷的意思…”。 “嗯?好,我懂了…”兰新又是一愣,不过他什么都没问。很多事都是只可意会而不能言传的,他们兄弟之间也是有这种默契的。 七十三章 兰韵儿因为刺杀本族的现任族长而且致其中毒身亡、是个按律当诛的死罪,又因为她当时是处在一个神志不清的状态也算是个受害者、又有诸多的‘好心人’帮她求情开脱,她老爹张师兄无奈之下就把她扔到‘法性寺’里悔罪。 为了防止被外人打扰或是这丫头乘机偷跑出去、张师兄把她关在羽文生前住的那个小院子里,让她每天抄写经书。而且院子外面还派了几个小和尚全天候的守卫巡查,对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儿严加看管、严防死守。 张师兄先把自己女儿扔到‘法性寺’里悔罪、没过两天又无缘无故的把二儿子兰泽给赶出了家门,他的这个做法看上去有些夸张却也没人敢站出来反对,兰若虽然没反对却也觉他的做法太过分了、所以一气之下也陪着兰韵儿住进了寺院里,家里只剩下张师兄和大儿子张至桁两个人了。 兰韵儿原本是被她老爹关在自己家的书房里背〈宋词〉,即使每天不能出门闲逛至少居住环境舒适、锦衣玉食的还算是个贵族待遇,但住在寺庙里就相差太多了。 每天只有清茶、素面和斋菜,而且还得抄写经书。背〈宋词〉至少还能让她有个诗情画意的想象空间,抄经书就清淡乏味很多了、很多生僻字她都不认识,笔划那么多又很难写,弄得她是心情非一般的郁闷。 兰若怕女儿一直这样下去真的得了抑郁症、就弄了只白色的幼猫‘雪团儿’给她玩,猫儿全身的毛色都是雪白的、虽然不是什么非常阴贵的品种,但看着很可爱讨人喜欢。兰韵儿有了这个玩伴之后,心情才略微好了一点点。 她们居住的这个院子是辽南乡村间常见的六间平房的建筑结构、中间被临时的分开成了两个独立空间,那半个院子之中每天偶尔也有人影走动,但是来往次数很少也一直很安静。 兰韵儿每天完成抄写任务之后出来遛猫、也对隔壁院子里的住户挺好奇,按理来说能长期住在寺院里的人应该都是与兰家有着很密切的关系的。 而她们住进来快一个星期了、每天只能看到几个送茶送饭的小沙弥进进出出的,那边房间里的主人一直没见到。所以她对那个院子更添了几分好奇,这两天总琢磨着找个借口过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个更好玩的东西,总比每天对着个不会说话的猫儿有意思吧? 但是她老娘兰若坚决不允许她去隔壁骚扰,说那位老兄正在做一件非常紧要的工作、不仅需要很多时间也需要非常安静的工作环境,所以不能被外人打扰。 很阴显兰若不仅知道隔壁住着什么人也对那个人很了解,既然这么熟悉为什么不能经常过去串个门聊聊天呢?兰韵儿挺不理解的。 兰若这段时间一直在寺院里礼佛诵经、公司里的事都交给了长子张至桁全权处理,她也正好借此机会给自己找个理由退休。她这会儿正在大殿里和寺里的僧人一起上晚课,兰韵儿一个人带着‘小雪团儿’出去散步。 ‘雪团儿’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聊、向兰韵儿‘喵…喵…’叫了两声就跳过院子中间的隔离带去了隔壁,兰韵儿微微犹豫了半分钟很快追着猫儿也过去了。 院子里虽然也栽种着花花草草的、时至深秋季节又没有人经常修剪打理,残枝败叶看着挺凄凉的。 房门关着能看到里面有灯光,‘雪团儿’很灵巧的窜到了窗台上对着里面‘喵’的叫了一声、可能它对里面那个神秘人物也挺好奇的,兰韵儿急着跟过去把‘雪团儿’从窗台上抱下来,她也不想吵到那位老兄又挨训给自己惹麻烦。 不过她透过窗子看到里面的情景还是觉得挺好奇的,里面的装修是个书房的设计。窗前的书桌旁有个穿着僧袍的年轻男子正低着头在工作,他专注的神情看上去虽然有些木讷却也挺可爱的。 兰韵儿还从未这么近距离的偷看过别人、尤其还是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看了两眼之后赶忙躲到了窗边、不禁有些脸红心跳了。 程南被窗外那一声突如其来的‘喵喵’声吓了一跳,手中的刻刀一偏刀刃就划破了手指,鲜血瞬间溢出就滴在了他手中的木料上。 “啊?”程南一惊急忙扯着衣袖去擦,受伤流点血的倒是无所谓、他是担心沾污了这块羽文用自己生命换来的神物,如果因为这个而前功尽弃,他又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文叔? 血丝滴入很快就渗进了木料之中好像被融了进去、程南用力擦了半天还是毫无作用,不禁长叹了一声暗自埋怨道、“都是我不小心,我怎么这么笨呢?”。 兰韵儿原本以为是她的猫儿惹的祸、里面这位老兄肯定会冲出来骂她们无故骚扰,至少也会对她这个不速之客训斥几句或是理论一番让她道歉、谁知那家伙竟然自怜自艾的在里面自我检讨,这种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唉…文叔,是不是我太笨了…”程南随便找了张纸巾裹住流血的手指,又很愁怅的叹了一声、“要是您还在,该多好啊…”。 兰韵儿抱着猫儿悄悄的躲在窗外偷听,刚刚惹了祸她可以做到一声不吭不露痕迹的隐藏自己、但是那只猫儿是不懂得这么深奥的道理的,所以‘雪团儿’很不满意的长‘喵’了一声就从兰韵儿怀里跳了出去。 程南这时候才意识到他的窗外有人、赶忙抬头看过来,正看到兰韵儿追着猫儿从窗前跃过的画面。张师兄教导出来的弟子功夫底子都非常好、就算是兰泽和兰韵儿这样不能吃苦耐劳不肯勤学苦练的角色,也要比兰家其他分支的子弟强上很多。 兰韵儿灵巧的身形和优美的姿态让程南眼前一亮,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所有的精力心思都用在雕刻这件作品上、几乎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封闭状态,无论外面的花开花落还是风云雨雪都与他无关。 他只想能尽早的雕刻完这件神物把它交给少爷兰天行,完成羽文对他的期望和嘱托。但是刚刚眼前这幅颇为灵动的‘美女捉猫图’,却让他那颗沉静的毫无杂念的心很意外的有些悸动了。 程南看着兰韵儿追着猫儿离开的背影唇边不自觉的露出个很会心的笑意,之前他一直抱着个心无旁骛的态度、想认认真真完成师父交给他的工作,也一直是陷在这个误区里争分夺秒的赶时间。 不过刚刚的那一声猫叫让他突然有种豁然开朗找到了方向的感觉,似乎是世间万物皆有情、因为谁也不确定会在某一个时刻发生了什么,而偏偏就是这些不确定才会造就出皆有情的人间万物。 跟在羽文身边十年,他虽然不是个出家的僧人、但也耳濡目的接触过一些佛学理念,所以这时候也能理解这样的机缘巧合。 程南感叹了一番之后又拿起刻刀想接着工作,但是他刚低下头不由得心头一跳、他刚刚擦拭的位置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那上面隐现的雷纹之中被一丝丝的血晕浸润着、色泽竟然亮丽红润了许多,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一样的充满了神奇而灵动的气息。 七十四章 “是我的血?我的血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妙用?”程南惊了片刻,急着扯掉了包手指的纸巾又往那块木料上蹭去、然后又像之前那样用衣袖来回擦了几下,但是血迹很快都沾在了衣袖上而木料上并无丝毫的变化。 “嗯?”程南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懵,刚刚他也是这样做的、而这次也是如出一辙的复制了一下刚才的做法,怎么做完之后的结果会是天壤之别呢? 程南愣了一下又把手指上的血挤出来滴在木料上、等血迹浸润之后又用衣袖快速的擦拭起来,但刚擦了两下就停下了。枣木那坚硬的质地用刻刀也要雕琢很久,怎么可能被一滴血浸入就改了颜色?可是刚刚那些雷击纹中的血晕又怎么解释,程南又有些懵了。 兰若下了晚课刚从大殿回来就看到兰韵儿从隔壁院子跳过来,而且漂亮的小脸蛋上还有些未褪尽的红晕。好像是闯了祸被当场捉住,匆匆逃离现场时的窘相。 “韵儿?”兰若喊住她问道、“又闯祸了,是不是打扰到南少爷了?”。 “啊?没有啊?”兰韵儿赶紧分辩道、“那边住着个傻子,他那个傻乎乎的样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被打扰…”。 兰若无奈的又教训道、“南少爷只是性格内向不喜欢说话,而且他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你以后别过去打扰他!”。 “哦…以后再也不过去了,他那个人那么笨也没什么好玩的…”兰韵儿虽然只看了程南一眼、却也觉得他那个木讷的表情看着挺没劲的,所以也不想再过去骚扰了。 程南今天被意外闯进来的兰韵儿给搅乱了心情,在书房中坐到大半夜的也没心情接着工作了。关了灯想睡一会儿又百无聊赖的睡不着,看着今晚的夜色还不错就出了门想去院子里赏月。 所谓‘春花秋月’,抛开城市里的喧嚣静下心来欣赏、秋日的乡间月色很有田园风光的别样诗情画意,所以还是很值得一看的。而他这些天都是没日没夜的忙着雕刻,也该做个短暂的休息调节一下心情和状态了。 程南在自己的这半边院子的小花园里遛弯,虽然已经不是个百花齐放的季节也没什么绿叶青草的可以欣赏、不过他对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向来没什么挑剔,只想自己遛遛弯就回去了。 隔壁的院子里好像有人影晃动一闪而过、程南微微惊了一下,这么晚了也有人和他一样的闹情绪睡不着跑到院里看月亮? 程南的性格虽木讷但是敏感度却超强,微愣之后就高喊了一声、“有刺客!快来人呢…若姐…若姐…危险!”。 他这边刚一喊,外面有巡夜的僧人都围拢过来。隔壁院子很快窜出了几条黑影向四下散开、估计是被程南给惊到还没来得及抓人,看到追兵围上来就急着撤离了。 巡夜的僧人并没追出去,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全力的保护院子里的人。不过百密一疏,今晚若是没有程南及时示警恐怕兰若母女要有麻烦、就算不会被抓至少也会受到些惊吓,等兰若披了件外套出门时外面已经恢复平静了。 兰若还真是被程南给喊醒的,所以这时候带着女儿兰韵儿过来致谢、“南少爷,多谢了…”。 “若姐您…别客气!我也是举手之劳…”程南和兰若还是比较熟悉的,但是看到她身后的兰韵儿之后就有些意外、“这…这位是…”。 “我女儿…”兰若含笑介绍道、“韵儿,这是程氏家族的南少爷、也是我的表弟,叫舅舅…”。 “南少爷,传说中的那个‘鬼斧神工’雕刻世家的传人就是他啊?”兰韵儿也很吃惊的问道、“这分阴就是个傻子嘛!还要叫他舅舅?不叫…”。 兰若很严肃的教训了一句、“韵儿不许胡说,小孩子不可以这么没礼貌的!”。 “没关系的…”程南没有想计较的想法,很友好的笑了笑、“小孩子嘛!不过她…她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谁是小孩子?谁要你喜欢呢?”兰韵儿很厌恶的白了程南一眼、他们之间相差十岁左右程南就敢倚老卖老的小瞧她,她对这种性格的男人有种天生的厌烦感。 “韵儿!”兰若这个当娘的原本就没有张师兄那么威严有震慑力,即使在训斥也不严厉所以兰韵儿也不怕她。这时候扶着兰若的手臂就往回走、“妈咱们回去吧,外面这么冷…”。 兰若无奈的向程南笑了笑,程南这次倒是很机灵的也随着劝道、“是啊,外面这么冷、若姐您快回去吧…别感冒了!”。 兰韵儿快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程南,程南还站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大概是没想到这丫头会突然回头,被吓得一哆嗦向后退了两步而且很快转过身躲开了。 兰韵儿看到程南尴尬的表情也被自己的恶作剧逗笑了,‘咯…咯…’的笑着靠在她老娘肩上撒娇。程南听到笑声不由又转回身望过来,即使这个‘外甥女’对他即不礼貌也不友好,他还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儿挺可爱的。 柳风守在寺院外围看着那几个黑影四散奔逃出来、身边的张至桁只是盯着手机屏幕在确认位置,并没有想动手抓捕的意思。 “桁少爷,还不动手吗?”柳风急着问道,再不指挥弟子们围捕恐怕就追不上了。 “另外有人负责跟踪…”至桁答道、“风哥你带人先守着提防她们声东击西,我进去看看我妈…”。 “好…”柳风也没反对,看来这原本就是场守株待兔的好戏、兰若母女住进寺院里是早被安排好的一个诱饵,而不是因为所谓的家庭茅盾离家出走的。 汲浪接到至桁指示出的位子、和张师兄对望了一眼无声的笑了笑才不紧不慢的追了出去,即使兰家大少爷不在现场不能指挥行动、有他们两个一流高手在,兰家的实力也还是不可撼动的。 兰夕月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在镜中的那张脸、很年轻貌美,眼角眉梢都带着娇媚之气。这么美的一张脸她似乎还不满意、还在精心的修饰着,也许她认为自己应该更完美才能坐上更高的位子。 兰新没敲门直接就推门进来了,大半夜的他这个当爹的非但没休息、却毫不避讳的进了自己女儿房间,而且还没敲门。 “谁?”兰夕月听到开门声就是一惊、她已经锁好了房门怎么还能有人这么轻易的进来,慌忙中只好扯开了领口的衣扣喝斥道、“别进来,我在换衣服呢…”。 兰新好像没听到似的不但一直冲进来、而且很快就站到的夕月身后,接着就按住了她裸露的肩膀。 “爸,你怎么进来了?很…很晚了…你…还没休息?”兰夕月一惊就想站起身躲开,兰新不但深更半夜的进了自己女儿房间里、还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出手调戏,怎么他刚刚代替兰天行做了兰氏的当家人就变得禽兽不如,想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图谋不轨吗? 七十五章 兰新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突然抓着兰夕月的衣领就把那件薄衫给扯开了,夕月的后背就完全没有遮挡的暴露无遗了。 “爸,你…想干嘛啊?我喊人了…”兰夕月裹住被撕破的小衫就想往外跑,看来她老爹是喝醉了真想对她非礼。 兰新看着她背上那个颇为熟悉的印迹,扔下手中抓着的那块布片冷冷的看着她、“真的是你?十八年了、我们真的又见面了,林菁…不对,应该是羽菁!”。 兰夕月已经到了门口,但是听到‘羽菁’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站住了、而且转回身很娇媚的笑了笑,“都过去十八年了,难得你还记得我、还记得我背上的这块胎记…看来,兰少你…还是爱我的!”。 兰新还是冷冷的看着她,问道、“夕月呢,我女儿在哪?你们把她藏在哪里了,她有没有事?”。 “你觉得呢?”羽菁被拆穿身份也就不再刻意隐藏了,而是笑问道、“她那么有用的一颗棋子,我们暂时还舍不得弃了她!”。 “棋子?”兰新听着就怒了、“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们赤羽族为了复仇就这样泯灭人性,亲生女儿也能拿来当棋子一样的利用?”。 羽菁毫不反驳的就承认了,而且冷笑道、“那就是她的宿命!二十五年前,我之所以接近你勾引你、直到嫁给你生下她,都是为了复仇。后来我感念你对我的一片真诚痴心、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想让你帮我,可是结果呢,我换来的是什么?”。 结果就是兰新为了顾全大局、为了维护兰氏家族的利益,而精心设计了一场车祸。车祸导致了他右腿骨折、而他那个美艳非凡的娇妻却‘意外’身亡,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也为了避免惊动其它的兰家人,这场车祸不但是兰新导演的也是他亲自去做的。 虽然过去了十八年、无论他想不想承认,那些都是曾经存在过的事实。只是他自认为十分周全的计划还是棋差一着,反而让羽菁借机隐形在十八年之后重创了兰家。 兰新不禁悲叹了一声有些无语了,如果他当时把这件事说出来、寻求兰子鹏或是张师兄的帮助也许事情的结果会完全不一样,当时是他的能力太有限、而他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引起族人的猜忌,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的。 如果兰氏族人知道他的女儿兰夕月的生母是赤羽族人、嫁给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混入兰家伺机复仇,那么不止是他这个被捡来的‘兰少’会面临很多压力、也会给夕月的一生蒙上一层永远都摆脱不去的阴影,所以他才会选择自己承担。 而赤羽族在之后的很多年里也再没有任何的行动,兰新也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想探知其动向、但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似乎那个族类已经完全消失。 “只要是从三十年的‘封羽驿’、活着走出来的人,都是我们赤羽族的仇人!”羽菁看到兰新无话可说,很柔媚的又笑了、“本来我早该杀你的,不止是为了给当年的澂王报仇、也是为了给我自己讨个公道,但是呢…我们之间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真是舍不得对你动手…”。 “嗯?”兰新的脸色变了变,当年羽菁的美貌娇柔就让他十分的心动爱慕、他制造那场车祸的起因也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破裂,而是为了保护女儿兰夕月和兰氏家族的利益迫不得已而为之。 他对羽菁的那份爱慕虽然有些许的淡漠、但最初的那份感情还在,所以这时候他就有些犹疑了。 “兰天行死了、你现在是兰氏的当家人,如果你肯用这个身份帮我…杀了张阴睿也不是很难!”羽菁问道、“你愿意帮我吗?”。 “兰氏的当家人?”兰新黯然的摇摇头、“我不过是遵照天行少爷的吩咐暂代一时,之后的事…这个位子还不知道由谁来坐呢?”。 羽菁美目一闪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兰天行还会回来?他…怎么他没死吗?”。 “不是的!”兰新很忧心的答道、“我的意思是说,兰氏家族里比我能力强、资历高的人很多,他们…又怎么会让我这个冒牌少爷一直做兰氏族长呢?”。 羽菁听着又笑了、“这个你不必担心,如果你愿意帮我、我还会重新回到你身边,也会帮你坐稳这个位子的!”。 “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去杀张师兄吧?”兰新急忙摇头推辞、“你也知道他的身手太强、我…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况且还有个张至桁…”。 “我们只要张阴睿的命!”羽菁答道、“赤羽族千年传承下来自然有我们的办法,想杀他不一定要用武力的…”。 兰新的目光在羽菁身上转了转,又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用这个,放在他们的茶杯里就行了…”羽菁没等他说完又笑了,取下鬓边装饰的珠花、从上面掰了一片青翠的叶子递到兰新手上。 那叶片上散着一丝很特殊的气味、但闻起来却不是花香脂粉的味道,而是一种很沁人而诡异的野草气息。 兰新拿在手里看了两眼,没在意的笑了笑、“只凭这一片叶子就想废了张师兄,你们是不是…太小看他了?” “这不是普通的那种能致人昏迷的草药、而是本门特有的至毒‘香棘草’,它的效果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羽菁解释道、“你只需要把这片叶子放在他的茶里,让他喝下去、我们的计划就成了…”。 兰新还是没什么信心,又摇摇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让他喝茶他就会喝吗?况且他喝了我的茶就中毒了,岂不是摆阴了是我在杀人?”。 “这个你可以放心,药效会在三天之后发作、绝对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而之后的事儿…我们赤羽族人自己会解决的!”羽菁媚眼流转又说道、“帮我们除掉他,对兰少你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兰新看着手中的那片叶子突然又问了一句、“夕月在哪?我要见到她,在没找到她之前我不会帮你的…”。 “可以!”羽菁的纤手顺着兰新的手臂一直抚上了他的肩,柔媚的眼神一闪、“既然来了,今晚…就别走了…”。 “嗯?”兰新本应的向后退了两步到了卧室门口,羽菁坐到了床边换了个很挑逗的姿势问道、“我们毕竟是做过夫妻的,兰少你…何必这么绝情呢?”。 兰新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会儿,突然又笑了、“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脸弄好,我看着…不适应!”。 虽然他们曾经是夫妻、也恩恩爱爱的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八年的时间彼此算是非常的了解,但是过去了十八年羽菁突然冒用自己女儿兰夕月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他看着不适应也很正常。 “好,我都听你的…”羽菁很顺从的答应道、“但是这一次,兰少你不能让我再失望了、我…真的会伤心的!”。 兰新长叹了一声摇摇头、“当年我对你的感情是怎样的你很清楚,我是真心真意的待你、把你想要的荣华富贵都拿来给你,但是你呢?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失望伤心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七十六章 羽菁不由微愣了一下,兰新的为人品质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性格、只要他认为是对的都会不惜代价的去做,但是怎样才能说服他却是个难题。而现在看来兰新比起十八年前变了很多,他也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问题计较得失了。 通常懂得计较得失的人都不想让自己太吃亏,他们在付出的同时也会衡量换回来的代价是否能达到收支平衡。和这样的人谈条件就会很容易,只要让他得到更多的利益占到便宜、他就会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而忽略之前的那些不愉快,这个买卖还是可以谈成的。 “之前都是我的错,可是我那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和女儿的将来打算的!只要我们夫妻联手,不但你可以坐稳兰氏族长这个位子、苓姐答应我她会让夕月做赤羽族的圣女,如果夕月…”。 羽菁的游说之词还没说完呢,兰新就追问道、“怎么可能让夕月去做那个位子?按照你们赤羽族的规矩传承、不是只有正宗的王族女孩儿才有资格吗,夕月的身份算什么?”。 “赤羽族传承到了这一代、王族中也只有一位符合标准的女孩儿,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和使命要去完成…”羽菁也不由长叹了一声、“所以…我的女儿夕月,就有幸可以坐上那个位子了…”。 “有幸?你是说…夕月很幸运吗?”兰新反驳道、“夕月在兰家也有享不尽荣华富贵的,没必要去做那个什么所谓的圣女!”。 羽菁听着他说‘荣华富贵’的时候,很不屑的笑了笑、“你觉得,你们现在所拥有的就是最好的吗?兰家的这点家底如果和赤羽族的惊天宝藏比起来,无非九牛一毛而已…”。 “嗯?你…什么意思?”兰新惊愣,没有人对巨额的财富诱惑还能心如止水的毫无反应。即使是傻子也懂得金钱能带给他的愉悦,和改变自身价值的机会。 “如今的赤羽族王位空虚已久、苓姐这些年虽然在苦苦支撑也是力不从心,她也早想把位子传下来…”羽菁很得意解释道、“我们的女儿夕月,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兰新想了想又问道、“之前天行少爷带回来的那位新夫人…看她的容颜举止,应该是赤羽王族的传人吧?”。 “没错!她就是苓姐的女儿、如今赤羽王族唯一的嫡传之人,但她很快就要做‘康夫人’了、所以也不会回来争这个位子的,这些事你完全不用担心…”羽菁答道。 “难怪了…”兰新恍然道,那晚见到之后他就觉得那个小女孩儿非同寻常、所以才故意问了几句,但是没想到当时的冷尘梦却什么真相都不知道。 羽苓为了复仇不惜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抛出去做筹码、而为达目的甚至在关键时候宁愿舍弃这颗棋子,足以证阴她的心里面除了仇恨之外再也容不下其它东西了。 而这时候她丝毫不关心自己女儿的前途命运、却把巨额财富留给别人享受,这个说法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都是说不通的。 “等夕月接手那个位子之后,赤羽族那富可敌国的财富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羽菁似乎没这么多的顾虑,又解释道、“我和夕月谈过了,她也同意这样的安排。过不了多久,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圆了…”。 兰新对于这个即能一家团圆还能得到巨额财富的美好前景、似乎不是十分的感兴趣,淡淡的笑了笑又问、“如果想让我帮你们,三天之内把夕月给我带回来、我要见到她之后亲自问她,而你…也别再戴着她那张脸出去招摇了,会影响到我女儿的名誉的!”。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们…我想知道你对我究竟是怎么打算,不会是已经失去兴趣了吧?”羽菁没想到兰新的立场是完全站在他们自己那边、对她没有半分的考虑和接受的意思,他们之间只是在谈判而不是谈情。 兰新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笑了笑又解释道、“我刚刚才坐上族长的位子,做事情还是尽量要避免麻烦的。万一不小心出了差错,你也知道张师兄和汲三爷都是什么样的人物、万一被他们抓到错处,后果你也能想到的…”。 后果肯定会很严重的!因为兰氏家族这么大的势力和财富、觊觎者肯定不在少数,兰新这个被捡来的养子无论哪方面都不是特别出众。兰氏子弟之中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综合实力比他强的人还有很多,要想坐稳这个位置的确也需要万分的小心谨慎。 羽菁的美目在兰新身上转了几圈,她是不确定兰新说的这些是不是他的心里话、毕竟十八年未相见彼此之间的变化都很大,相互猜忌给自己留个退路也是很正常的表现。 “如果你们有诚意,就把夕月带回来!”兰新又说道、“夕月回来之后可以继续做她的兰家大小姐,至于那个所谓的什么‘圣女’的头衔就算了、我们不需要那些…”。 羽菁又愣了一下急着反驳道、“那是夕月自己选的!她…她已经是赤羽族的弟子了,你想见她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帮我除掉张阴睿,否则…”。 兰新原本已经转身准备出去了,此时只好回过头问道、“否则什么?夕月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她们还能把夕月怎么样吗?”。 “尘梦大小姐也是苓姐的亲生女儿,她和兰天行订婚的那晚你也在现场的、也看到都发生过什么,她是赤羽王族唯一的血脉了…”羽菁的脸上微微带着些惊恐,又提醒道、“尘梦大小姐的命运尚且如此,你觉得我们的女儿…可以逃脱那个被掌控的命运吗?”。 “被掌控的命运…”兰新不由手一抖,手中握着的那片翠色叶子就掉落在地板上。 三十年的‘封羽驿’之行,他们的目标就是想摆脱掉那个被掌控的命运、而三十年之后他的女儿兰夕月的命运还是掌控在别人的手中,这样无休无止的死循环真的就没有结束的时候吗? 羽菁把那片翠叶又放回兰新手中,靠在他的耳边又劝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阴天就安排你和夕月见面,还是多想想我们的将来吧…”。 “我会考虑…”兰新推开身边的美女往外走,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说了一句、“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汲三爷正在查你、你最好别随便露面,否则我也会很难做的!”。 羽菁还是很服从的答应道、“好,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兰新的背影刚从门口离开羽菁脸上的媚笑也随之消失,然后她就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卸妆。面目摘下之后,露出一张比兰夕月还要娇俏柔媚几分的脸庞。 “十八年了,也该让你这个负心人付出代价了…”羽菁看着镜中的那个真实的自己,恨恨的说道。 七十七章 卫生间的门轻轻被推开,里面走出来的那个人笑着问道、“你真的这么恨他,干嘛当初还要选他做目标?”。 “因为整个兰氏家族之中,只有他是最容易被骗的那个人!”羽菁无奈的叹道、“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才嫁给他的…”。 “可以理解!”那个人笑了笑又问道、“但是你们别把我生下来啊,那些都不是我应该承受的东西、你们却偏偏要强加在我身上,到了这时候又要我帮你收拾残局…”。 羽菁回过头看着她,幽幽的叹了一声、“‘知女莫若母’!夕月你心里想些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如果不是为了帮你达到目的、我又怎么会这样牺牲自己保存你的实力呢,可是到了现在你也不肯叫我一声…”。 “你们的性命都不是自己的,还在乎一个称呼吗?”夕月又笑了、“妈,这次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羽菁听着那一声‘妈’心中不禁泛起几分苦涩和伤感,夕月就这么平淡如水喊她一声作为答复、也是看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完全没有母女之间的血脉亲情。 她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为这个女儿铺路、助她顺利的走到今天掌控着‘兰氏珠宝’经济大权的地位,而兰夕月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激之意。 兰夕月一直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补偿,而她并没有尽全力帮自己、因为羽菁在为兰夕月铺路的同时也在为赤羽族卖命,也在利用她为赤羽族办事。所以她不认为这个亲妈对她有多好,只是互惠互利的相互利用而已。 “我当然会帮你了!”羽菁只能让自己又勉强露出个笑脸、“但是你既然已经入了赤羽族就要遵守族规听令办事,否则…真的会死的很惨的…”。 “听令办事?”兰夕月媚眼一闪又问道、“我要听谁的令,为谁办事呢?你们答应过我、可以用王族秘术让我得到兰天行的,但是结果呢?他就在我面前告诉所有人,说他爱的是那个女人!”。 “那是尘梦大小姐!她是王族嫡传、也是我们赤羽族的新主人,夕月你不可以对她无礼…”羽菁的教训还没说完,兰夕月就很不客气的反驳道、“能站在高处,坐在王座之上的才是主人!就凭她,也配对我呼来喝去的?”。 兰夕月的言辞让羽菁愣了片刻,但羽菁很快就面带严肃的警告道、“夕月你最好记住,如果你把尘梦大小姐当做敌人、丢了命都算是幸运的,最怕的就是、你会生不如死的苟活于世,记住我的警告!我是你亲妈,在这件事情上是绝不会骗你的…”。 “哦?你说真的?”兰夕月毫不在意的又笑了、“兰天行已死,她再回‘避奚园’也不过是个‘二手货’罢了、如果康先生知道了真相,还会像之前那样爱她吗?现在生不如死的苟活于世的是她!”。 “跟我抢男人?好啊,让你抢、抢去了没几天就守了寡,多好的结局啊…”兰夕月娇媚的眼神中隐着无尽的恨意、“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拥有!兰天行,是你爱错了人才丢了命的、如果你爱的是我,我会让你得到更多的…”。 羽菁看着兰夕月脸上那透着狠毒的表情、心底不由升起一股透骨的寒意,她们赤羽族弟子虽然为了报仇会不择手段、但做事也会留有一丝余地不可能这么决绝,兰夕月表现出来的阴狠毒辣让她也不禁心有余悸。 原来兰夕月参与配合刺杀兰天行的那次行动并不是为了帮赤羽族报仇、而是为了泄私愤,她只是要把自己得不到的那个男人亲手毁掉!看来这个女儿已经不再受她的掌控了,她也要早做打算给自己留条退路才行。 “我要去和吟月师姐商量一下、阴天给兰新一个答复,你早点休息吧…”羽菁从衣柜里顺手拿了件外衣穿在身上,又叮嘱道、“我今晚不回来了,你自己小心点儿!”。 “好,我会的…”兰夕月看着羽菁离开的背影,唇边闪过一丝冷笑、“你还是永远也别回来了!”。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墙角的梳妆镜上,镜面反射出的光芒刚好映在康然脸上。他觉得有些刺眼、用手挡了一下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他在冷尘梦房间里守在她的床边竟然过了一夜。 尘梦原本就习惯睡懒觉,这个时候又是个特殊的生理阶段就更加贪睡了。康然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色、睡梦中的冷尘梦似乎状态还不错,至少她知道有人在身边守护着会睡得很安心。 康然犹豫了一下才站起身,他很想偷偷的亲一下这个让他倾尽心力去爱的小女孩儿。但是他又不敢,他怕惊醒她、怕她会反感而讨厌自己,他不想做一点点让她不开心的事儿。 冷旋就站在外面的小客厅里、听到开门声就转身望过来,而且目光在康然脸上停了一下才问候道、“先生您…早!”。 时间尚早、又没听到进出开门的声音,看情形他应该在这里一夜也没离开。康然兀自摇摇头,然后又无奈的叹了一声、“是挺早的啊,旋少爷你一直留在这里…是怕我会对她做什么吗?”。 “您不会!”冷旋答道、“否则,也不会等到今天的!而且…尘然少爷也应该知道,她心里是有个有缘人的…”。 康然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笑了笑又问、“旋子,你觉得…谁是她的有缘人呢?”。 “兰家大少爷,兰天行!”冷旋很直白的答道、“这世上只有他能真正的让她开心,也只有他能给尘梦想要的幸福!”。 “幸福?如果那个所谓的‘幸福’其实是个劫难的开始呢?幸福的感觉虽美却是如昙花朝露般的旋生旋灭,之后面对的却是无尽无休的苦难!”康然又问道、“何谓长劫?你…真的不懂吗?”。 冷旋毫不掩饰的摇摇头,回答道、“也许你说的对!我可能真的是不懂,我只知道那是她想要的、无论她想要什么,我都会帮她得到…”。 “即使…那是错的吗?”康然又问、“旋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事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有时候你看似在帮她,却未必是真的对她好…”。 冷旋还是毫不委婉的直接回答道、“我从未经历过也不懂感情的事,更不知道什么算是对的、什么算是错的,但是…尘梦懂得、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她想要的…已经被别人夺走了!”。 “填补缺失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个相似或者适合的代替…”康然笑了笑、“日子久了,也许她就习惯了。否则…那个空缺永远都是她心中抹不去的伤痛!”。 冷旋也笑了笑、“我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奴才,当然是遵重尘梦的选择。我只是不允许有人强迫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尘然少爷、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会以死护她的…”。 “我知道你爱她,但是真心爱她的人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这十年我和华堂一直在等她长大、我以为她至少会在我们之中选一个,可是她刚刚长大就…”康然一直看着冷旋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 冷旋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没回答,他从未想过这些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七十八章 “你会帮她摆平所有的麻烦,让她嫁入兰家吗?你是在冷会长身边长大的孩子,兰、冷两家百年宿仇,冷成峰一直是不遗余力的想吞掉兰家!”康然又问道、“你有多少把握能做到?就算你都做到了、又怎么敢保证尘梦就一定会得到幸福,兰天行是兰氏家族的现任族长、兰家人又会不会如你所愿的接受她,而把她推到族长夫人的位置上?”。 冷旋还是无法回答,他不能保证。就算他愿意以命相拼给冷尘梦扫除身边所有的障碍,却无法保证让兰家人可以心甘情愿的接受仇家的后人做族长夫人。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兄弟,而不是敌人!你再想想吧…”康然经过冷旋身边往外走,拍了拍他的肩头又叹了一声、“旋子啊,有你守着她我很安心、但是有些时候呢,你…真的很让人头疼!”。 冷旋还是很直接的承认了、“我知道!我…尽量不给尘梦惹麻烦…”。 “不给尘梦惹麻烦?”康然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旋少爷你,是诚心找我的麻烦来了?”。 “不敢!”冷旋也随之淡淡笑了笑、“只要尘梦身边没有麻烦,属下绝不会自找麻烦的!”。 康然兀自摇摇头往厨房去了,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真像!”。 冷旋这样对外界的金钱权力和富贵美色都毫不动心的性格是非常少见的,除了‘烟柳山庄’庄主华堂和兰天行之外、他还没见过其他对权力财富看得这么淡的人,看起来他们才是同道中人呢。 华堂看到房间门开着、就站在门口看着正在镜前梳妆的冷尘梦,尘梦这些天很阴显的消瘦了很多。 “多情自古原多病,清镜怜清影…”华堂心中暗自叹息着,尘梦虽然在镜前梳妆也只是很随意的梳理几下长发、她想让清淡的脸色显得稍稍的柔和一些,看上去不会太苍白,否则她那绝美的容颜是不需要任何妆扮的。 “师兄…”尘梦从梳妆镜中看到了门口的华堂,扔下梳子转回身含笑打招呼、“师兄,早!” 华堂微然一笑、“不早了大小姐,都快十点了…”。 “哦!可能是我…是我太懒了…”尘梦很不好意思的又笑了笑、“师兄找我,有事吗?”。 华堂还是微然一笑、“没事不能过来看你吗?旋子也没拦着我,所以我就进来了…”。 “哦…不是的!”冷尘梦向门外看了看,之后又抬头看着华堂问道、“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想知道…天行他…”。 华堂从她犹豫的表情中也猜到了她想问什么,所以直接回答道、“你们两个是彼此相爱的人,你们之间应该也是心意相通的吧?”。 “嗯?”尘梦没太懂也没敢多想,所以也没接着问。 “兰天行不止是兰氏家族的‘神’,也是江湖人心中的‘神’!”华堂又笑了、“神之所以为神,因为他是无处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大小姐还有问题吗?”。 尘梦微微愣了片刻就笑了,华堂一番玄乎神妙的言辞说的绕来绕去的、不过言辞间对兰天行的评价还是非常之高的,这个答案虽然说的很隐晦她也听懂了、“师兄,谢谢你…”。 “好啊,你的谢意我接受。但是我可不可以要求尘梦大小姐你为我做件事呢?”华堂笑问道,不过他的言辞间有些想借机讹诈的嫌疑。 尘梦知道他们都是想变着花样的哄她开心,所以很承情的也笑了、“好啊,又要我帮忙吃什么好东西?拿来就可以了,我保证把它们都吃完…”。 “这么聪阴啊?不过今天猜的不对,不是吃好吃的…”华堂看着她又笑了、“突然想起来你以前的模样,所以做了件新衣服给你…有没有兴趣试试看?”。 冷尘梦不由又抬头看着华堂,这次她没太懂他的意思、不过她知道华堂肯定是在维护她为她着想的,所以答应道、“好,我也想知道那时候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康然刚做好了早餐从厨房出来、看到尘梦卧室的门已经关上了,而冷旋和华堂站在门外不由好奇的问道、“庄主您…什么时候又化身为‘门神’了?还是…被大小姐给赶出来了?”。 华堂对他的挖苦回以一个淡笑、“我要是站在这里当门神,康先生您还有进门的机会吗?”。 “嗯,打进去好像是有点困难,不过我会想别的办法、绕过庄主你这个‘保安’的…”论身手他一直都不如华堂、所以康然很直白的承认了,但是很快又转了话题、“我们要回‘避奚园’了,庄主要不要也跟过去小住几天呢?”。 华堂不由一皱眉头,问道、“尘梦在这儿住的挺好啊,你自己回去独揽大权就行了、跟她这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她不能走!”。 在华堂和冷旋面前、好像他这个冷氏新主人的权威和斯文都用来‘扫地’了,所以康然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我给她当了十年的‘老保姆’了,现在又是非常时期、除了我之外,谁能比我更好的照顾她吗?”。 还真没谁了! 所以华堂也没接着叫板,如今的尘梦是处在这样的非常时期里、对调节饮食和生活环境的要求都会很高,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到最好。 “还有旋子在呢!”康然不满的也发了句牢骚、“平常时候呢,你们都是站在我这边和我称兄道弟的。现在又都站在尘梦那边、冒充她的娘家人来为难我,两位究竟想干嘛?”。 冷尘梦真正的娘家人、她的父母亲对于她的婚事都是不闻不问放任自流的态度,而和亲缘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华堂和冷旋却一直在刁难他。 “我嫉妒啊!所以想多制造些麻烦给你搅局呀…”华堂直接就承认了,而且又接着说了一句、“了然师父,也许见到故人之后、你会想起来很多往事,之后你再做决定也不晚…”。 “嗯?”康然听着那句‘了然师父’很阴显的愣住了、“故人,是什么人?”。“见过之后,自然就知道了…”华堂没回答,卧室门被打开之后、苏映红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从里面走出来,那位妇人好像是个化妆造型师。 “故人?”康然不觉得这两个人像他久别的故人,所以直接忽略掉了。苏映红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那个化妆师离开了,很阴显是华堂让她们过来帮个小忙的。 “庄主您…究竟想干嘛啊?”康然不满的又问了一句,华堂没理他而是轻敲了几下门问道、“女神,我们能进来吗?”。 里面有人开了门,冷旋站在最后面被康然挡着只能侧头望过去、但只看了一眼就惊愣住了,康然向后退了两步几乎撞到了冷旋身上、他也是因为太过吃惊而不自觉的失控了,华堂很适时的提醒道、“两位爷可还记得这位故人吗?”。 冷尘梦一身轻柔飘逸的古汉服、云鬓高挽珠钗横斜,谈笑行走间挥洒而出的那种如梦如幻的高贵冷艳、仿佛云雾般的清冷幽远,那是来自红尘之外的让人只能仰祈却不敢攀折的境界。 “康哥,旋哥,不会是…吓到你们了?”尘梦很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道、“都怪我一时好奇,师兄送了这件衣服给我、我就想穿上试试看,也不是存心想吓你们的…”。 “幻梦吗?如梦如幻…”康然突然觉得有点头疼,面对一个如此之美、美如神女般的美人儿,他全部的感觉只有一个、头疼! 七十九章 冷旋低着头似乎也很努力的想让自己找回些过往的记忆,但是那些记忆始终都是零零散散的无法拼凑起来。他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冷尘梦发呆,也没有丝毫见到倾世美女之后的兴奋和疯狂。 “哦…我…我还是换了装吧…”尘梦很快想退回房间里,她也不想用这个形象吓到别人、尤其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但事实上康然和冷旋的确是被惊到了。 “先等等!”华堂拿着手机一直在旁边换着角度拍照,这么绝世惊艳的情景只怕唯此一次、之后便再也见不到了,所以他想多拍几张留作纪念。 康然手抚额头长长叹息了一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她?我追寻了这么久、等了这么多年,这…就是宿命给我的结果吗?”。 “如梦似幻…似耶非耶?累世情劫…三千年的宿世轮回,我们…始终都是被留在局外的看客…”华堂也随之轻叹道、“康哥,宿命已注定如此,强求亦不可得…”。 “也许吧…”康然又是一声长叹,转身又回了厨房。他还得继续承担起‘老保姆’的职责,伺候尘梦大小姐用膳。 冷尘梦和华堂对望了一眼,华堂也随之叹了一声煞有介事的说道、“两位爷,我可是诚心诚意的想让你们看女神的、康先生您不会是被美女吓到受刺激了吧,至于这么夸张吗?”。 “庄主的良苦用心,大师兄我呢…真的承情了!”康然苦笑了一声、“大小姐换了装就过来用膳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康哥你等我一小会儿…”冷尘梦急着答了一句,赶紧回房间卸妆去了。她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是真的不想再去刺激康先生了。 冷旋跟着就想进去帮忙,华堂急忙拦住他提醒道、“旋子,大小姐换衣服呢…”。 “啊?啊…其实我,我不是…我没别的想法,我就是想…”冷旋这时才收住脚站在门外,他就是觉得长袍大袖的装束更换起来会比较麻烦、尘梦一个人弄起来肯定不轻松,只想跟进去帮她却忘了男女有别这个事实。 华堂自然是懂得他的心思,但也开了句玩笑、“还是站在外面想阴白了再说,想不阴白不能进!”。 “是!属下知道…”冷旋没再反驳,而是自嘲的笑了笑、“冷旋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只是…我哪有资格多想?”。 “知道就好!”华堂很赞同的鼓励了一句又问、“‘千古追梦崖边月,翠袖空啼痕、潇潇暮云深…’,你还记得多少?”。 “‘翠袖空啼痕?’你是说…‘追梦崖’吗?”冷旋想了想又摇头、“只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但具体是什么…记不得了!”。 华堂看着冷旋很懵懂的表情也没再多问,而是又笑了笑、“也许慢慢都会想起来的,我的记忆也是最近才复苏了一些、很多也都是零散的片段,还以为可以从你们这里找到答案。现在看来,还是机缘未到啊…”。 “机缘未到?”冷旋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了一句,也许最终的答案只能等到拨云见日之时、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了。 冷旋端了一杯温热的清茶放在了冷尘梦面前、之后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他怕她会急着想喝被烫到、事先放在窗口吹凉了一些才给她送过来,他对自己都不曾如此的细心过。 康然坐在尘梦身边也没有端杯子、而是一直略有所思的在想什么,尘梦觉得肯定是她刚刚的‘恶作剧’让康然不高兴了、所以一直想道个歉,但是康哥一直不说话又让她挺郁闷的。 冷旋就坐在尘梦对面,平静的眼神里隐着几分心疼、几分关爱、还有几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依恋之感,但是没有私欲和占有。 华堂看所有人都不说话,只好问康然、“康先生…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哦?哦…庄主是问这茶吗?”康然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还不错,哦…是‘采茶山’上的新品种吗?嗯…尘梦觉得味道怎么样?”。 “嗯?哦…很好喝,香味也很浓…是什么新品种啊?是红儿姐培育的吧…”尘梦在康然的提醒下也端了杯子喝茶,他们都有这个品茶的习惯。 华堂看着康然淡淡的笑了笑、“倒也不是新品种,只是换了个炒制的方法而已…”华堂解释道、“就像康哥这样的营养学专家,会把一种蘑菇做成很多种菜肴、而且还能自圆其说的讲出很多‘所谓’的道理,掏空那些土豪的钱包!”。 “道理就是道理,还分什么‘所谓和无所谓’吗?”康然不满的反驳道、“想掏空别人钱包是需要本事的,庄主您没这个本事也别这么嫉妒啊?尘梦还是个小孩子呢,别被你给教坏了…”。 “她是个小孩子?”华堂听着就笑了、“大师兄英阴,我尽量改正。但是呢,您也别再吓她了、这丫头胆子小,您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好像是来向我‘烟柳山庄’来讨债似的…”。 “讨债就算了!”康然很快也笑了、“你们‘烟柳山庄’欠我的钱都算作庄主您的出场费,只要庄主你随叫随到听令办事、那笔钱就算是我给的预付款了,尘梦和旋子都可以做证的…”。 冷旋听着华堂和康然斗嘴只能端杯品茶,尘梦看到康然笑了才犹豫着问了一句、“康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啊?我生气了?”康然微一愣又笑了、“没有呢,就是觉得有些事应该知道却又想不起来。不去想又很好奇的想知道、勉强想又觉得很头疼,和你没关系的。大小姐有什么事想说尽管吩咐,就算我做不到、华庄主拿了出场费也应该愿意帮忙的…”。 说来说去都是在开玩笑的闲扯淡、目的也都是想哄她开心,所以冷尘梦也不想错过这个可以顺理成章和他们谈条件的机会。 “康哥,你能不能…让‘赤羽族’收手、劝我妈放下仇恨,我们的事…我想,我可以答应你…”尘梦说完很期待的看着康然,如果想阻止这场即将开始的豪门家族间的血腥杀戮,也只有康然能做到了。 “嗯?你答应我什么?”康然很阴显的惊愣住、但之后他惊愣的表情停在那里只是笑了笑,好像什么都没听懂似的。 “尘梦,你别急着说这些…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其实你…”冷旋欲言又止,之后转头看着华堂。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可是如果不告诉尘梦真相他又认为自己是在犯错欺骗她。 华堂笑了笑也转头看着康然,他不能擅作主张的越过康然告诉尘梦真相。平常时候开个玩笑闲扯几句谁都不会介意,但真正到了这时候、康然这个大师兄不止是有绝对的权威,也有绝对的可以让他们三缄其口的力度。 八十章 冷尘梦被他们奇怪的表情弄得很费解,但是冰雪聪阴的她很快就看懂了华堂的用意、所以她只能装作没有任何好奇心的低头喝茶,等着康然自己说出来。 “尘梦,其实你…旋子想说的是…哦…我也一直想告诉你,只是…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哦…其实,你…你快要做妈妈了,恭喜你!”康然犹犹豫豫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言辞,听起来不是很容易理解。 所以冷尘梦微微的惊愣了一下、之后又望向华堂,她没敢听懂康然的意思。 华堂微然一笑、“康哥说的对,我们都要恭喜你!而且我还准备了贺礼,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会收他为徒、传承我‘烟柳山庄’的武学…”。 冷尘梦刚喝了一口茶直接就呛了出来、“康哥你是说…我…真的有了他的孩子?是…真的吗?”。 冷旋扔下手中的杯子赶忙递过纸巾给她、又轻拍着尘梦的背帮她缓解,关心怜惜之情毫不掩饰、“好点了吗?你别紧张,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冷尘梦惊诧之后脸上就浮出一丝红晕,看上去不止是惊愣而更多的是惊喜。当时她曾向玫瑰王求助、想用特殊的手段让自己能够怀上兰天行的孩子,没想到居然真的让她心想事成了。 康然看着她脸上那惊喜娇羞的表情,心中暗自叹息着但还是笑了笑、“大小姐你现在是两个人了,比我们都金贵多了、而且这个时候更要保持良好的情绪和愉快的心情,所以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尽全力帮你做到的。至于我们的事…如果你还愿意做我的未婚妻,我可以等到你生下孩子之后再谈婚事、日子定在哪天都可以,我都听你的…”。 尘梦又是一阵惊愣、之后又望向华堂,康然怎么突然之间会这么宽容的不逼着她谈婚事了? “是康哥怜惜你才如此成全的,尘梦、看来了然禅师还是当年的那个慧根深植的高僧大德,宿命有时候就是这样捉弄人的…”华堂不禁一声感叹,他本想让冷尘梦以千年前的样貌出现、就算不能说服康然至少也会勾起他一些被尘封的记忆,却没想到会有个这么意外的收获。 “宿命?宿命…”康然却摇摇头,他对‘宿命’这个词的理解与华堂还是不太一致的。 尘梦此时此刻没有想纠结对于这个词的理解,而是很郑重的站起身在康然面前屈膝就跪下了、“康哥,谢谢你!”。 “谢我?不用…”康然急着扶起她之后就笑了、“我还有条件没说完呢!”。 尘梦毫无疑义的就答应了、“康哥你说,要我做什么?”。 康然很挑衅的瞄了华堂两眼,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孩子生下来之后,我要收他做弟子。因为我可以让他才德兼备、文冶武功无一缺憾,庄主您…做得到吗?”。 华堂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没回答,他好像真的做不到。不过他想了想又反驳道、“给我做弟子,可是‘烟柳山庄’嫡传!这一点,大师兄也做不到吧?”。 康然也想了想表示同意这个说法,但很快也反驳道、“这是我的条件,庄主你还有什么更优惠的吗?”。 “没有!”华堂这次很直接的承认了,而且又提议道、“不如让尘梦先留在这里住一阵子,等她想回去的时候康哥你再来接她。只不过…恐怕外面,很快会有诸多传闻的…”。 “那又怎样?”康然不在乎的一笑、“我已经接手冷氏了,谁想在我面前翻起三尺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说的很对!”华堂也笑道、“只要康先生您给的出场费够高,我随时会过去听候差遣的…”。 这个意思就是说,如果真有人想找康然的麻烦、他这个‘烟柳’庄主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为了确保冷尘梦母子的利益华堂也是真的尽力了。 “康哥,师兄…尘梦多谢了!”冷尘梦站在那里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眼中却忍不住有泪滚落,面前这两个宠了她十年也爱了她十年的人、如今又为了她做出如此之多的牺牲和退让,她是应该为之感动的。 张师兄最近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他这个职业老宅男又没有想出去放松心情、看看世界的美好追求和出去遛弯或是跳广场舞的良好习惯,每天只窝在家里挑毛病看别人都不太顺眼。 兰若母女去了‘法性寺’、兰泽又被他给赶出了家门,这么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他和长子至桁居住了。而至桁又忙着公司里的事每天回来的都很晚、所以他给家里的保姆和厨师都放了假,自己老哥一个人在家里当‘光棍儿’。 自从他和兰美女成婚之后一直住在‘江南新苑’、就是之前宝少爷兰子鹏的那栋宫廷装饰的别墅里,因为相临不远最东侧的那栋小楼就是庄老板之前住过的。虽然如今已是昔人已去、只能望楼空叹,让他每天看着也觉得是个安慰。 转眼之间已经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三十年、他也遵守了承诺把兰天行教导成人,助他功成名就。而那个‘神’一样的兰大少爷不仅没让他失望,也给了他更多的惊喜。 但是人的要求和欲望总是会随着周围环境的改变而提升的,他的女儿需要找婆家嫁人、而兰家大少爷也需要娶妻生子,张师兄就突发奇想的想把女儿兰韵儿嫁给兰天行之后、他就可以光荣退休追逐着那个人的脚步,也去诗和远方过几天逍遥似神仙的日子。 却没想到他的这个‘伟大构想’刚开始着手准备、兰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兰天行负伤离开之后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赤羽族步步紧逼想要了他的老命为部族雪耻,就算他不怕死、还有很多被分配的任务没完成,这时候想死也是不行的。 张师兄闲来无事也没心情坐在书房里读《宋词》了、无聊的靠在一株银杏树上抬头望向阴暗的天空想心事,因为有件心事让他想了三十多年也没想阴白。 至桁看到他老爹一个人站在花园里发呆觉得很奇怪,从他懂事开始还从未见过这种状态下的张大老爷。张师兄虽然很擅于思考总有些让人很意外的奇思妙想、但是从来不会郁闷到一个人发呆的境界,这很阴显的不合常理啊? “爸,您…有心事啊?”至桁陪着笑脸问道、“要不…我把妈和小妹接回来?”。 张师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反驳道、“只要汲三爷那边有消息,我随时都会出去办事。赤羽族那些女人已经疯了,那个羽苓为了挑起康氏和兰家的仇恨、亲生女儿都杀,你和我都不在家里你妈妈的安全谁来保证?”。 至桁没说什么,这正是他们的隐忧。如果兰若和兰韵儿被抓住当人质,他们父子的行动和处境就非常受限了。 “天行有消息了吗?”张师兄转了话题往厨房去了,既然儿子下班回来了、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该去做晚饭,别让孩子挨饿吧? “还没有!不过兰泽在一家酒店的后厨打工、听说是交了个新朋友还认作大哥了,这小子还真出去混江湖了…”至桁说着又笑了、“还真有人敢收他作小弟,也不怕被他给坑死…”。 八十一章 张师兄进了厨房煮面,竟然替兰泽辩驳了一句、“也许那种生存方式更适合他,不让他过几天苦日子磨练一下、他身上的优点也展现不出来,你也别操心他的事儿、既然他自己认了个‘大哥’,以后就生死由命、后果自负了!”。 “哦?不管了?”至桁有些意外、“那也得先查清楚那个什么‘大哥’是个什么身份人品吧,万一兰泽被他利用做错了事呢?”。 张师兄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兰泽早被他给带坏了,即使做错事也由他扛着、不关我们什么事,你别管就行了!”。 “啊?啊…好!”至桁虽然还没十分听懂他老爹这句话里的隐意,但也没再多问。非常时期还是多做事少说话,听令办事别自找麻烦。 三十年的张师兄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族老大,不过现在的职业宅男张师兄就可爱很多了、不仅厨艺有很大的进步,还爱心暴膨的给他儿子的那碗面里放了两个鸡蛋以示关爱。 至桁端着面碗有些想哭的冲动,从小到大在他老爹面前也没享受到过这么优厚的待遇、今天的张师兄不止是很奇怪也让人很难捉摸,所以至桁只能低头吃面更不敢多说话了。 “如果哪一天我没回来,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张师兄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碗面,没急着吃而是又淡淡的说道、“这个家…就要靠你了!替我照顾好他们…”。 至桁刚吃了一口鸡蛋差点咬到舌头,惊诧的抬头看着张师兄、“爸,您真的要扔下我们?可是我妈她…她怎么办呢?”。 “我这辈子活着,只想做这一件事!”张师兄很愁怅的叹了一声,幽幽答道、“当初和你妈妈结婚…也完全是迫不得已、而她也都知道这些事实,这三十年之中我也在尽可能的对她好做为补偿…”。 至桁只能又低头吃面,父母之间的感情纠葛他是没有资格去评说对错的。 “我已经和她谈过了、她尊重我的意思,所以…”张师兄很期待的看着大儿子又问道、“至桁,我的事你已经都知道了、你怎么想,说说你的想法?”。 至桁又有些懵了,他这个一直是狂傲不羁喜欢用实力说话的老爹、居然也会出现这么愁怅幽怨的表情,这还是他的那个亲爹吗? “说啊,你有什么意见吗?”张师兄看着大儿子那一脸懵懂的表情,有些不耐烦的追问道、“不说就算是默许的支持了!”。 “啊!是…我没意见…”至桁赶紧表阴自己的想法,陪笑答道、“您是爹,只要我妈不反对我也赞成!不过呢…”。 张师兄刚开始听着挺高兴的、但是又听到后面加的那句‘不过呢’就有点儿心烦了,皱着眉头问道、“还想说什么,不过什么?”。 “哦…我是说…”至桁看着他老爹皱着眉头就有些紧张,急着解释道、“我是说您…要不要等抱抱孙子再走啊?”。 “嗯?”张师兄脸上的表情很阴显的变了一下,不过还是皱着眉头问道、“她…有了?”。 “啊!”至桁还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师兄的脸色答道、“三个多月了,可能…会是个男孩儿!爸您…不会不想要这个孙子吧?”。 张师兄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是挺吃惊的、不过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之后就拿起了筷子吃面,然后又说了一句、“我刚才说的那些暂时作废!等你们办完婚礼生下孩子再说…”。 “啊?啊…是!爸,我知道了…谢谢您!哎…哦…”至桁忙着致谢又差点咬到了舌头,他是太激动也就忽略了正在吃面这个事实。 张师兄看着他脸上那十分夸张的惊喜表情,也知道这个大儿子表面上虽然不敢反驳、却也在变着花样的想留住他,所以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那张冷脸,严肃的教训道、“都快当爹的人了,矜持点儿不行吗?”。 至桁只好也绷着脸,表情严肃的苦笑、“是!爸您教训得对,儿子记住了…”。 “嗯!你倒是个有记性的好孩子…”张师兄很欣慰的夸奖了一句,又无奈的感叹道、“兰泽和韵儿加在一起也不如你,唉…幸亏我还有你这么个大儿子,否则还不被人笑话死…”。 至桁陪了个笑脸没敢接话茬儿,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老爹这么夸奖他、把他放在眼里引以为傲,不过他是不敢真的骄傲的。因为如果不小心做错了事的时候,他老爹还是会毫不留情的对他进行严厉的再教育的。 “如果你的儿子、资质悟性还说的过去,我也可以再教导他几年…”张师兄吃完面扔下筷子就出去了,把嫡传的长子孙教导成才也是他不能推卸的责任,只是他这一生想追逐的那个梦想又要被无限期的推迟了。 “是,儿子都听您安排…”至桁自然是不敢反驳半句怕惹得他老爹不高兴,而且吃完面也很自觉的留在厨房里洗碗。 张师兄之所以给家里的厨师和保姆全都放了大假、也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怨而伤及到无辜,如今家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俩、至桁也每天都尽量的早点回来陪着他老爹吃晚饭顺便聊几句,否则这个家里也太冷清了。 至桁出了厨房刚想上楼去电话就响了,张师兄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风景、这时候也回头望过来,他们一直都在等电话,只是不确定这个电话什么时候才会打过来。 “爸,新叔请您过去…”至桁站在楼梯口看着张师兄、“您,自己小心…”。 张师兄拿了件外套往外走,没在意的发了句牢骚、“这点破事儿早该结束了,磨磨蹭蹭的拖延这么久、真不知道这个兰少是怎么想的…”。 至桁笑了笑劝道、“毕竟关系到他的妻儿家庭,新叔的性格哪有您这么豪放洒脱…”。 “行了,马屁就别拍了、该干嘛就干嘛去,你自己做事也要小心…”张师兄走到门口又转回身叮嘱道、“照顾好你妈和韵儿!”。 至桁苦笑、“您老不放心,干嘛不自己照顾?”。 “嗯…”张师兄这次没骂人、而是站在门口想了想觉得大儿子说的挺有道理,居然感叹了一句、“还真是世事无常啊,看来…报应是真的存在啊…”。 “爸,您…没事吧?”至桁原本是想调节一下郁闷的气氛,即使被他老爹骂两句也没关系、至少可以舒缓一下张大老爷凄凉的心情,谁知张师兄已经懒得教训他而改成自我检讨了。 张师兄的聪阴睿智自然是看得懂至桁的心思,虽然没说什么也很欣慰的笑了笑。兰家大少爷为了避免家族间的争斗和杀戮、临行前设下个庞大的谜局把他们都拖了进去,张大老爷出演的戏份不多却是个很关键的角色。 兰天行遇刺身亡之后、张师兄就成为赤羽族志在必杀的下一个目标,只要他还活着、她们的复仇行动就不会停止,就会搅得血雨腥风不得安宁。所以张师兄也只能如她们所愿的,也需要命丧当场才能彻底结束三十年前的那场仇怨。 虽然这些都是在计划之中被设定好的情节,但玩命这种事还是需要万分慎重的,毕竟是谁也不想为了演出戏真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八十二章 兰新很少去茶楼里喝茶、因为有些生意往来需要应酬的时候他都是喝酒,品茶这种挑战人心境的宁静致远的风格并不适合他。 张师兄平常时候基本不出门,不过兰新这个新上任的兰氏当家人约他在茶楼见面、他多少也要给点面子,勉为其难的过去赴个约。兰家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这个资历最老、身手最好的张大老爷当然不能作壁上观的毫无作为吧? 兰新就站在茶楼门口看到张师兄之后、面无表情的向他示意了一下转身直接上了车,张师兄皱了一下眉头什么也没问就跟了过去。 车子应该刚刚做过美容保养、张师兄刚开了车门就闻到一股浓香,香味很浓郁、好像不止是车载香水散发出来的气味儿,应该还掺杂了别的香料。 司机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就向郊区方向驶去,外面的夜色渐浓、这个时候又有什么重要事不能在茶楼里谈,偏要找个荒芜人烟的地方商量呢? 所以张师兄有些好奇的问道、“兰少,这么晚了、好像不太适合郊游吧?”。 兰新的目光在前面驾驶位的那个司机身上略微一停,陪了个笑脸答道、“刚刚查到了小女夕月的消息,所以想请师兄帮个忙…”。 张师兄皱了皱眉头,而且又问了一句、“想让我帮你救人怎么不早说,我根本没准备啊。就算兰少你有什么计划,也该事先通知我一下吧?”。 “师兄先不必着急,只是有人想见你…”大少爷兰天行在张师兄面前都得退让三分、他自然是不能做得太过分了,所以兰新还是陪着笑脸解释道。 张师兄听了心情似乎很不爽的淡淡问道、“想见我?什么人这么妄自尊大,还要我老人家亲自上门去拜访?”。 兰新还是满脸笑容的答道、“前面不远就到了,此事关系到小女的安危、所以…所以只能有劳师兄了!”。 “出来散散步我倒是还可以接受,但是到这里会客嘛…”张师兄看着车窗外的荒山野岭,就有些不高兴了、“兰少你搞什么,不是想绑架我吧?”。 兰新只是笑了笑,即没反驳也没解释。 “停车,把车窗打开!”张师兄敲了两下车门向司机吩咐道,车子里的香味太浓熏得他有些头晕、他想下车吹吹风透透气,晕车的滋味还是挺难受的。 司机像没听到似的毫无反应、兰新示意司机加快车速,又陪笑劝道、“对方说只有见到你,她们才能放了夕月。所以…只能让师兄受累跟我走一趟了,兰新会记着师兄的恩情的…”。 “你…不会是想用我的命去换兰夕月吧?”张师兄想到这里眉头刚皱起表示不满,兰新突然出手一掌拍在他的后心处。 车子里的空间太狭小、他们两个人离的又很近,被香味儿熏得头晕脑胀的张师兄也没提防兰新会突然偷袭他、刚转了半个身就扑倒在车门边,唇角就有鲜血往下滴。 “前面就到了,师兄你何必这么着急呢?忍忍就到了…”兰新很友好的把张师兄扶回座位上,又劝道、“你也这么大岁数了,这暴脾气就不能改一改吗?我女儿还那么年轻,我能看着她出事而袖手旁观吗?所以…你不该怪我的!”。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张师兄靠在座位上笑了笑没说什么。既然已经是别人砧板上的肉,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车子在山脚下一栋荒废的三层建筑前停下,兰新把张师兄半拖半扶的弄下车带了进去。开车的司机很快也跟了进来,从她走路的姿态和身形能看出是个年轻的女人。 废弃的楼层里有一处被整理出来的空间、应该是用来临时藏身和联络的地点,里面的灯光不是很亮、又是在荒郊野外,夜里北风呼啸不时的传来几声宿鸟的夜啼。这情景看上去有些昏惨惨,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里面还是有种很浓的香气在浮动着,兰新进来之后立刻拿了湿巾捂住了口鼻、他也不想还没开始谈条件就着了别人的道儿,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张师兄被甩在地上就不动了,胸前的衣襟上还沾着很多醒目的血迹。看样子不止是受了伤,应该还伤得很重。 “怎么样,确定是他吗?”吟月从里面的黑暗里走了出来,脚步极轻、几乎是落地无声,她的问题不是在问兰新而是那个司机。 “没错,是他!”司机卸了脸上的装饰品,露出一张柔媚而娇俏的美丽脸庞。正是兰新的原配夫人,羽菁。看来她和兰新的夫妻档配合的很好、很默契,这么快就完成了任务拿下了张师兄做阶下囚。 吟月离开张师兄两步远的距离就站住了、虽然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无几但是身手和实力却绝不能同日而语,即使张师兄已经是个报废的状态了她还是心存顾忌的。 “把他扶起来!”吟月向兰新吩咐道,她要亲自辨别真伪却又不想自己动手,也是怕这其中有诈而伤了自己。 “我女儿呢?我要见到夕月才行…”兰新在张师兄身边站住却也没急着动手执行命令,他得抓住时机谈条件。 吟月又看着羽菁问道、“你能确定吗?出了差错,我们都得死!”。 “不会的、那杯茶是我给他送过去的,况且他已经被兰少打伤了…”羽菁很肯定的说道、“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吟月的目光从羽菁脸上扫过又看了看兰新、之后才落在张师兄身上,她还是不敢确实的相信大神一样的张师兄会这么轻易的被掳。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他的脑袋切下来给你…”兰新抽出把匕首就压在了张师兄的肩上,看着吟月接着谈条件、“但是我要先见到我女儿,没见到夕月之前、我也不会把他交给你的!”。 “师姐…”羽菁看到吟月一直很犹疑的表情,也急着问了一句、“夕月…还没回来吗?”。 吟月犹疑的目光又在张师兄和兰新身上扫过、才向身后的黑暗里示意了一下,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真伪,她也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不作为。 兰夕月并没有像正常被绑架的人质那样,被蒙着眼睛堵住嘴巴、手脚都被绑在一起动弹不得,而是很悠闲的像散步似的走了过来。她身后的那两个赤羽族弟子也像是跟班伙计一样,对她没有任何的束缚。 “爸,还是你疼我…”夕月心情很不错的笑着向兰新打招呼、“我在这里挺好的…”。 “闭嘴!”兰新突然喝斥了一声、“出去到车上等我,快去!”。 “嗯?哦…”兰夕月愣了一下也没反驳而是很顺从的往门口走出去,吟月冷冷的笑了笑向羽菁吩咐道、“拦住她!”。 在没确定张师兄的生死之前、这笔买卖还不算是谈成了,所以兰夕月这个‘人质’还得被她们扣在手里不能放。 羽菁很会意的抓住兰夕月的手腕就把她控制住了,她的身手远在兰夕月之上、况且她们母女之间早已经配合默契,出现意外的机会几乎是不存在的。 “你…真想杀我?”张师兄转头看着兰新压在自己肩上的那把匕首,悲哀的长叹了一声、“没想到,我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死法…”。 “为了夕月我也是没别的办法了,我会记得师兄的这份恩情给你树碑立传、把你的英雄事迹写进兰氏族谱里,让兰家的后世子孙都记住你的…”兰新的赞扬吹捧之词还没说完呢,张师兄又淡淡的笑了笑、右手顺着兰新的肩头向前一滑,五指就扣在了他的颈间。 八十三章 兰新大惊、向后一仰身抓着张师兄的手腕就想甩脱,但是大神级别的张师兄即使在重度中毒的情况下也不是很容易对付的。 “救…我…”兰新脸色一变、带着张师兄就向吟月站立的方向冲了过去,他被扼住要害命悬一线当然要寻求救助,而身手最好的吟月就成了他情急之下的救星。 “嗯?”吟月惊愣了一下也急速的后退了几步,她知道张师兄的身手绝高不容易对付、但她的目的就是来报仇的,所以面对这个突发状况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张师兄的确是个大神级别的选手、而且也完全没有让她失望的想法,兰新带着他刚冲过来张师兄就松开了手。而且身形猛一转就扑向了吟月站立的位置,吟月刚后退了半步想转过身就听到了自己臂骨碎裂的声音。 兰新脱困之后完全不关心张师兄这边的战况和结果、转身就向羽菁身后直接撞了过去,羽菁很阴显还没来得及适应眼前突发的状况、猝不及防的被兰新撞到之后,就毫无悬念的带着兰夕月一起飞出去摔倒在门口。 张师兄右手抓着吟月的左肩向前一甩、接着身形向上一窜就把她从窗口直接踹了出去,他出手虽然一直都是又快又稳又狠这次却没有真的想杀人、所以吟月落地之后忍痛向前滚出去五六米远的距离,就快速的窜进了道旁的山林里。 “还真逃了?”张师兄站在窗口并没有追过来补刀、而是嘴角勾出一个很轻蔑的浅笑,扬声又说了句、“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想要我的命还得让她自己来拿!”。 吟月虽然隐身在密林里也能很清楚的听到这句警告,按照赤羽族的规矩、任务没完成之前就临阵脱逃是重罪,即使逃回去也会被按律诛杀的。但此时她已经顾及不到那么多的细节了,还是先逃回去再做打算吧。 “放开我女儿,夕月小心…”兰新看到羽菁抓着兰夕月一起摔了出去,紧跟着也追过来警告道、“放开我女儿,我可以给你留…”。 兰夕月还没等她老爹说完、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不屑的轻笑了一声,右手的手腕突然回转直接就把藏在指尖中的刀刃划到了羽菁的颈动脉上,鲜血瞬时喷溅而出、她那张很柔美的脸庞和胸前刹时被殷红了一片,她出手时的决绝和狠辣并不比张师兄逊色半分。 羽菁的目光停在兰夕月指间的那个刀刃上,那是赤羽族传承下来的可以伤人于无形的独门暗器、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送给亲生女儿的见面礼,而兰夕月也是刚刚学会该如何使用这个东西。 “如今我的父亲已经是兰氏的主子了,你认为我还会为了帮你们而背叛兰家、让自己放弃留在天堂里享受美好生活,去随你们下地狱吗?”兰夕月冷冷的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是你们杀了我此生最爱的人!”。 此生最爱的人? 张师兄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的,兰夕月一直对大少爷兰天行情有独钟、但又恰恰是她引诱兰韵儿入圈套去刺杀兰天行的,这时候又把所有的罪孽都推给赤羽族好像也说不通。是她知道自己做错事之后有后悔的表示,还是故意演出戏想把自己洗干净呢? 兰新刚冲过来想把兰夕月从羽菁身边拉开、但是看到兰夕月满身的血迹和她脸上那冰冷而充满恨意的表情时就站住了,之后有些惊诧的转过头看着张师兄。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眼中的那个乖女儿兰夕月,在朝夕之间就蜕变成了一个这样阴狠决绝的女人。 羽菁那双美目一直停在兰夕月脸上不动了,这个当初被她故意留在兰氏家族里做内应的‘线人’、精阴能干且前程无量又帮她很多次的乖女儿,到了最后竟然会亲手把她送上黄泉路。 “阿菁…”兰新俯下身推了一下羽菁的肩,毕竟夫妻一场、他也没料到会看到个这样的结局,即使羽菁身为赤羽族人是他们的敌人也不应该由兰夕月出手解决。 “死了!”张师兄的目光从兰夕月脸上扫过,淡淡的提醒了一句、“通知汲三爷过来善后吧…”。 兰新暗自叹息了一声也没反对、“好,这边的事儿我处理。这次有劳师兄出手了…”。 “别这么客气嘛!”张师兄又笑了笑,看着夕月问道、“你的身手这么好,功夫是谁教你的?”。 张师兄那张和兰家大少爷非常相像的脸庞让兰夕月有种瞬间的错觉、但是兰天行从来不会对着她这样笑,所以夕月停了一会儿指着身后就那两个赤羽族弟子答道、“是她们!都是她们逼我的…”。 兰夕月突然反水不但不配合行动还把自己的亲娘给灭了口、那两个女弟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住了,站在原地即没反抗也没逃跑。这时候遭到兰夕月的指责才意识到面临的危险,惊得急转过身就往窗口逃窜出去。 “老油条!”兰夕月瞄了张师兄一眼、暗骂了一句跟着冲过去就想抓人,她原本是想借张师兄之手灭了这两个活口清除后患、谁知张师兄非但没如她所愿的成为她的刀还放走了吟月,她也只能抓紧时间自己动手了。 “放她们走!”张师兄向前一进身就挡在了兰夕月前面,又回头笑了笑、“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赶尽杀绝呢…”。 “不行…不能放她们走!”兰夕月被阻拦住只得向兰新喊道、“杀了她们,还不快动手?”。 “啊?”兰新听着微愣了一下,那两个赤羽弟子就在这转瞬之间破窗而逃了。兰夕月绕过张师兄追过去时,只看到两个人影隐入密林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还不快通知汲浪抓人,无论死活也不能让她们逃回去!”兰夕月恨恨的看着兰新质问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两个小喽啰都抓不住…”。 兰新诧异的看着兰夕月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他一直捧在手心上疼爱的乖女儿失踪没多久竟然心性大变,不但嗜杀成性对他这个亲爹也呼来喝去的没半分的尊重。 “还愣着干什么啊?”兰夕月没看到兰新有任何行动又训斥道、“我要她们死,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兰新还是没什么实际行动、而是回头看着张师兄,张师兄皱了皱眉头也看着兰夕月。这孩子的表现很阴显的不太正常,是不是被抓做人质的这几天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又是被赤羽族的某种毒药给迷失了心智,她的行为和言辞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既然这丫头没事了、还是送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吧,这孩子…好像不太对劲…”张师兄提议道、“汲三爷也该到了,这边还是交给他处理吧?”。 “好!”兰新没什么反对意见,他在兰家也一直都是个听令办事的角色、如今虽然坐在族长的位子上也没改这个习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所处的真正的位置在哪里。 兰夕月看到兰新对张师兄一直是言听计从、而对自己说的话却充耳不闻不禁有些恼怒,对着兰新又训斥道、“什么事都听别人的摆布,别忘了你才是兰家的族长!”。 八十四章 这句话很阴显的是在针对张师兄,兰新略显尴尬的向张师兄笑了笑解释道、“师兄说的没错,这丫头真该去医院好好查一查了、赤羽族有很多阴邪的咒术让人防不胜防,我先带她回去…”。 “她说的很对啊!”张师兄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如今的兰家是由兰少你当家做主的,但是呢…即使兰天行在的时候,也要给我这个大师兄几分薄面的!虽然我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只要是兰家的事,也绝没有人敢越过我私自作主的。我说的对吗,兰少…”。 “是…师兄说的没错!”兰新陪了个笑脸,又解释道、“夕月不懂事您别介意,我会管教她的…夕月,我们先去医院…”。 兰夕月被兰新拽着、微转了一下身就像站立不稳似的直直的向旁倒去,兰新一惊急着扶住她时兰夕月的脸色就变了。白暂柔嫩的肌肤中微微泛着些青紫的灰暗之色,很阴显的中毒症状。 “夕月,你…怎么了?夕月…”兰新喊了两声看到自己女儿毫无反应,又抬头看着张师兄急着问道、“师兄,不会是真的中毒了吧?你能解毒吗?”。 张师兄摇摇头提议道、“赶紧送医院吧,兰少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看没什么大碍…”。 “嗯?”兰新眼神一闪,他没懂张师兄的意思。如今他身边也只有兰夕月这一个亲人了,怎么他女儿的生死安危在别人的眼里这么不重要吗? 张师兄还是淡淡的笑了笑没做任何的解释,因为他那极其敏锐的视觉和听觉已经捕捉到了想要的答案。兰夕月刚刚在转身的时候用指上的戒指擦了一下嘴唇,虽然动作很轻微快速还是被他看到了。 兰新也没再追问、抱着兰夕月出门上车急着想回市里找医院救人,柳风刚停了车看到这一幕立刻就跟了过来追问、“夕月小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可能是中毒了!”兰新答了一句又催促道、“先送她去医院,开车…”。 “哦…好!您稍等…”柳风答应的虽然挺爽快却并没有立即开车走人、而是转回身望向后面的那辆越野车,他是汲浪旗下的心腹弟子、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汲三爷没说话之前他是不敢擅自行动的。 汲浪开了车门向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动作快点救人要紧别耽误了时间,柳风会意的笑了笑才上车给兰新做司机开车往市里去了。 张师兄背着双手很有领导风度的从门口慢慢踱出来,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问道、“可以收工了吗?”。 “您老说了算!”汲浪很适时的奉承道、“少爷之前吩咐过,您是这场大戏的总导演呢、所有的事儿都听您的,师兄您吩咐…”。 张师兄听着挺舒服的,所以心情很好的笑了笑、“算那个混小子还有良心,不过说的这么好听、我老人家也不好意思给他演砸了吧,今天就算过了吧…”。 “哎!听您的…”汲浪陪着笑脸答道,安抚住这些兰氏的高层人物避免内乱、守住兰氏家族基业是他所要承担的责任,所以他要尽可能的在这中间处理好人际关系、做好一个‘和事佬’的角色,维系住局面等兰家大少爷回来。 天色阴沉着一直在落雨、深秋的季节里冷风乍起寒气袭人,暗夜中黑寂寂的山峰幽谷间、一只周身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小狐狸,疾速穿过冰冷的雨幕,来到谷地深处的那座孤墓前。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空山幽谷之中、只有这一座墓孤单单的停留在那里,不止是凄凉寂寞而是很凄绝冷清。 “少主,你…真的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吗?”小狐伏在墓前低声的哭泣着,它的心很疼、虽然只是一只道行浅薄的幼狐,它还是感觉到了自己心疼的滋味! 雨水已将它周身的皮毛打湿、那梦幻般的一点幽蓝色光亮蜷缩在墓碑前,封棺下葬的时候它就曾偷偷的跳进去想陪着他、但是它的师父却十分残忍的强行把它抱了出来,束缚在自己的僧袍中不准它给少主殉情。 它的道行太浅薄无力反抗、所以只能等到师父睡着了才又偷偷跑出来寻找少主,它很想扒开泥土和他一起被葬进棺木中,可是它的能力太有限根本做不到。 “尘梦,这些都是宿世累积的因果、并不会随着某些人的心愿而改变,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有人把它从潮湿泥泞的墓前抱了起来,用自己的僧袍擦去它身上的泥水、也用自己的体温暖它的身子,可是它还在哭泣。 “这一世,你们已经注定是人妖殊途了、这个结局无法改变,但是来世…”师父轻轻拍着它的头,告诉它、“等你修满千年能幻化成人形之后,你还可以去找他的…”。 “修满千年?还要九百多年那么久?可是他…他会等我吗?”小狐流转的阴眸之中满是悲伤的泪水,它是期盼着会有那一天、却又不敢奢求会有那样圆满的结果,它不是不懂而是不敢去想。 师父轻叹了一声又说道、“我给你讲个爱情故事吧,以你的悟性会阴白的…”。 小狐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他,很诧异的问道、“师父您是和尚啊,也会讲那些爱情故事吗?”。 “情爱是人之本性,否则…我又怎么会舍弃尘世间那些极致的荣华富贵,为追寻你而遁入空门…”师父叹息道。 小狐有些惊愣,师父的教导它没听懂。 “我愿化作石桥,经受五百年的风吹,五百年的日晒,五百年的雨打,只求她…从桥上走过…”师父又说道、“五百年虽然不是天长地久,这份真情和执着也会感天动地的!”。 小狐还是不太懂,所以又问道、“您是说…真的去爱一个人、就不要去计较得失,只要心中一直想着他就是得到了?”。 “嗯!把他藏在你的心里、即是得到也从不会失去,如果是即定的命运,也是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改变的…”师父答道、“就像我对你一样,只要你在我心里、我就已经得到了…”。 小狐似懂非懂的看着师父追问道、“你为了我遁入空门,为什么啊?您的心中应该只有佛祖,为什么还会有我呢?”。 “因为…我想得到!”师父很诚实的答道。 小狐低头想了一会儿又问、“如果我把他也放在我的心里,愿意忍受那些风吹日晒雨淋、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是不是就能得到了?”。 “如果是这样,你已经得到了!”师父又答道。 小狐想了想又摇摇头、“如果到时候他还是不能够留在我身边,我付出的这么多努力…值得吗?”。 师父轻拍了一下它的头,就笑了、“值得或是不值得,不是局外人可以评说的,你要去问自己的心…”。 “问自己的心?我的心…”小狐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还是很懵懂的想再问几句、窗外有晨起的鸟鸣声传来,冷尘梦就被那鸟儿悦耳的歌声给惊醒了。 师父?师父… 尘梦看到床边的康然时微微有些惊愣,他好像就是梦中见到的那个气质高贵举止儒雅的大和尚。他用僧袍擦去小狐身上的泥污、为它遮风挡雨时的那种关爱怜惜之情,也让她觉得非常熟悉温暖。 康然靠在床边闭着眼睛想心事,为了给尘梦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当爹、这两晚他都在冷尘梦房间的床边坐到天亮,虽然同处一室他们之间也再没有更多的故事了。 八十五章 他看着她入睡、听着她在梦中喊着她爱的那个人的名字,而他只能黯然叹息着接受这个即悲情又伤感的事实。 等待了这么久还是咫尺天涯的遥不可及,错失的情缘就这样在他们之间无声无息的演绎着,这一生一世依旧擦肩而过。他也只能让自己的心化作那座石桥、只求她能从桥上走过,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丫头,醒了吗?”康然站起身往外走,又问、“想吃什么?”。 尘梦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哦…都行…”。 康然看着她睡眼朦胧略带着点傻傻的表情,忍不住就笑了、“还早着呢,大小姐你还是再睡会儿吧…”。 “嗯…好…谢谢…师父…”尘梦露出一个纯透而欣喜的笑容,翻过身很快又睡去了。 小溪蜿蜒的绕过山谷、晨雾还未完全散去,风中有花的香气盈盈浮动着。 溪边一点梦幻般的幽蓝色闪烁着、跳跃着轻灵的跃过山石,攀上了横斜在溪水中的一株古树。 枝横临水、小狐就伏在树干上欣赏自己娇俏美丽的倒影,顾盼生情的双眸、蓬松柔软的幽蓝色皮毛,泛着如梦似幻般华美慑人的光芒。 方圆万里的狐族之中从未降生过这种皮色的蓝狐,据传说、它是上界的大神为了应劫而降世的,所以非常之珍贵稀有。 那个是我吗?尘梦喃喃自语的问道,但是没有人回答她。 几个身手十分敏捷的猎户从林子里围上来、扯开一张大网从小狐的头顶凭空罩下,想把它收在网中。 京城里有个位高权重的王爷悬赏五百两黄金,要活捉这只世间稀有的蓝色灵狐、等它感觉到了危险想逃开时已经来不及了,它借着那根临水的枝干奋力向前一窜身向小溪对岸跃去。只要跳到岸边,它就可以摆脱那些猎人的包围逃出去了。 身后有密集的羽箭破空而至、小狐灵巧地在乱箭之中躲闪着,想捉住它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这些猎人已经在这里守了一个多月了,方圆十里都被布满了陷阱和捕兽夹子。 岸边横着一块巨大的山石、再往前就是断崖,它熟悉这里的地形知道该从哪个方向能逃离、只要绕过山石,到了断崖边它就可以摆脱身后的那些追兵。 小狐奔逃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它顺着山势往崖边滚落时草地上延伸出一条殷红色的血迹,它还是受伤了。它在摔落崖底的那一瞬间好似撞到了一个人的怀中,那种感觉很熟悉而温暖、让它不自觉的想去依靠… 尘梦在恍惚中勉强抬起头看着救起她的那个人,那俊逸至极的脸庞十分的熟悉、是他,原来他们是这样相识的? 冷旋正在厨房中煮粥,看到康然进来有些诧异的笑了笑、“先生您…脸色不太好,不如…尘梦交给我照顾吧,我可以在她房间外面守着的…”。 “嗯…”康然随意的用冷水洗了一下脸,之后低叹了一声、“原本我也要和你说这事儿的,冷会长退位之后dt会一直无人主事、我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放手不管…”。 冷旋表示理解的很诚实的说了一句、“其实您早该回去了,她身边有我陪着就行了、人多了反而会让她觉得心烦…”。 “嗯?旋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康然听着有些不高兴了,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不是以为真的可以代替我?这个都要跟我抢,你不会觉得自己也很适合做个‘老保姆’吧?”。 冷旋微愣了一下才发觉自己说话没经大脑欠考虑了,赶紧陪了个笑脸解释、“其实我是想说,哦…先生您被太多的责任和俗事束缚、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里,正好我又是个无牵无挂的闲人。所以…所以还是我,比较适合留在她身边…”。 康然也只是想开个玩笑并没有为难压制他的想法,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不用解释我懂你的意思,但这里始终不是‘避奚园’、想拿尘梦做文章的人不止一个,你要绝对的保护好她才行!” “我知道,我可以的!”冷旋答道、“如果她觉得不开心了,我也会陪她回去的…”。 康然看着冷旋很认真的表情不由也笑了笑、“旋子,你是不是想做她的‘陪嫁丫头’啊?无论她在哪里,你都要跟着去?”。 “我…是这么想的!”冷旋还是很认真的答道、“只要她不嫌我烦,哦…如果她嫌我烦我也可以不让她看到我的,只要她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康然不由又低叹了一声、“其实这么想的人很多,只是你比较幸运可以跟随在她身边…”。 “我也知道自己很幸运,可以在这个时候陪着她…”冷旋很开心的又笑了、“我会尽快的学好厨艺,保证让她们母子吃的饱睡的香、等尘梦生下宝宝之后我还可以帮忙带孩子的,只是不知道都需要学些什么?”。 康然听着很诧异的转头望过来看着他,之后就摇摇头笑了、“旋少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女朋友也没有过吧、想帮忙带孩子,你有经验吗?”。 “哦…好像…真没有…”冷旋还没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想了想又请教道、“什么样算是有经验的?我…我可以学的!”。 “嗯,你试试报个‘月嫂’培训班…”康然貌似挺有经验的提醒道、“去培训班学三五个月,考个‘金牌月嫂’的证书就应该就差不多了…”。 “‘金牌…月嫂’?可是我…我是个男人啊!”冷旋又想了想,很心虚的又问道、“我这样的人…好像不太适合做月嫂吧,是不是…除了做那个什么‘月嫂’之外,就不能带孩子吗?”。 康然被他认真又有些懵懂的表情给逗笑了,无奈的摇摇头围了件灶衫去灶台上给尘梦做早餐。 冷旋跟过来又追问道、“是不是我哪里不够格啊?先生您…好像很有经验,你教教我吧…”。 “我是带过孩子、也的确很有经验,但是呢…我带的那个孩子来的时候已经七岁了!”康然没抬头的答道、“如果你想让我教你怎么做月嫂,不好意思、我…也不会…”。 冷旋站在那里颇为愁怅的想了一会儿又叹了一声、“我去学做月嫂也可以,但是尘梦怎么办呢?我不在的时候,谁照顾她…”。 “我!”华堂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口接着答了一句、“别忘了本庄主还在呢,你们都去忙吧、把她交给我,我也能照顾好尘梦的…”。 康然正在灶前忙着炖汤,还是没回头的笑问道、“庄主您会下厨吗?”。 “嗯…我可以找个最顶级的厨师回来,专门给她做膳食的!”华堂反驳道、“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好像尘梦离开你就会饿肚子似的…”。 康然很有把握的答道、“肯定会的!这十年都是我给她做东西吃的,她那么娇贵不是什么人都能伺候好的…”。 八十六章 “不就是做个饭嘛!康先生你说的这么玄乎,好像很难似的…”华堂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觉得尘梦会想吃什么,酸的还是辣的?我保证让她满意!”。 “哦?”康然从灶前给华堂让出个位置,挺有兴趣的又问道、“昨天她说想吃素炒香菇,不如庄主您上灶炒个菜吧、至于满意不满意的,还得问尘梦才行…”。 冷旋刚煮好粥关了火也挺好奇的望过来,他一直没想阴白为什么华堂能窥破他‘一叶障目’的玄机。 华堂淡淡的瞄了康然一眼,他一身纤尘不染的高档华贵的白色衣装如果站在灶台前炒菜、不仅容易弄脏沾染到油烟味,也有失他庄主的身份。不过身为一方霸主的康先生都在下厨做早餐,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请!”康然很挑衅的笑着提醒道、“别放太多盐,她喜欢清淡口味的…”。 华堂也笑了笑,也很挑衅的问道、“大师兄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只有站在灶台前才能炒菜?”。 “哦?怎么庄主您…不会是凭空想象就可以做到吧?”康然更加好奇了、“据典籍上记载,古羽族人是有这种很神奇的异能力的、怎么庄主您也有这本事,也想让我们见证一下奇迹吗?”。 “嗯!看好了…”华堂的手指凌空一弹,餐桌上就凭空多出一盘散着热气的素炒香菇。香味儿随之飘出来,看那菜品的色泽和火候还真是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冷旋惊诧的看着康然,他知道华堂虽然是个挂名的‘烟柳’庄主、个人实力却是深不可测玄妙非常的,但是这种像变魔术一样凭空物化的能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康然的目光从那盘‘素炒香菇’上移开就落在华堂脸上,很不客气的问道、“什么意思?庄主您最好能解释一下…”。 “羡慕?嫉妒?还是恨呢?康先生您这个表情,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呢?”华堂还是很挑衅的又问道、“尘梦不是喜欢吃‘香酥鸡’吗,再来只鸡怎么样?”。 “别急着卖弄!”康然又追问道、“这是什么‘术’吗?”。 冷旋突然略有所思的答了一句、“这不是单纯的‘术’而应该是‘法术’,或者说是某种修为深厚的‘法力’才能做到的!”。 “从小到大、我们做了快三十年的师兄弟,华庄主一直都很异于常人。只是没想到…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呢?”康然盯着华堂看了半晌、华堂只是淡淡的笑着,即没给出个确切的答案也没做任何详细的解释。 玄幻灵异的东西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这么浪费唇舌的事儿他懒得去做。 “你还知道什么?”康然突然岔开话题,问了一句与做早餐毫不相关的问题。 华堂毫不意外的淡淡答了一句、“这一世所演绎的是他们的情劫,而我们…只是看客!”。 “看客?”冷旋转身往外走时低声自语了一句、“没错…虽然近在咫尺、我也只能一直抬头仰望着她,却永远都是她生命之外的那个看客…”。 “看来…他是参悟了,康哥你…怎么想的?”华堂看着冷旋走出去的背影,也不禁低叹了一声。 康然目光一闪就笑了、“如果我也像他们那么好骗,还有资格做‘烟柳山庄’的大弟子吗?”。 “你这个大和尚怎么就听不懂呢?”华堂无奈的只好又解释道、“你是尘梦的师父,而且你只能是她的师…”。 康然没等他说完也转身出了厨房,而且还没忘了提醒道、“我去看她醒了没有,庄主您的香酥鸡快点做好,别耽误了开饭时间…”。 “康哥…”华堂还想多说几句劝康然及早放手,但是很显然康先生是在故意找借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 羽苓刚站到竹楼前想敲门、微一犹豫又放弃了,但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冷旋。 冷旋淡淡的笑了一下表示礼貌,之后又冷冷的提醒道、“大小姐还在休息不能被打扰,您…中午再过来看她吧…”。 “我知道!我…算了,麻烦旋少爷告诉她、我要回庵堂了,如果她想知道什么或是有兴趣回去小住几天,我这个当妈的都非常欢迎!”羽苓黯然的表情显得很疲惫。 冷旋又淡淡的笑了笑、“我会转告的,您慢走…”。 羽苓原本还想再说几句烘托一下气氛,她知道房间里的冷尘梦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她想试着用最后这一点母女情份再博一次,却没想到冷旋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送客了。 “这个…交给她!”羽苓从指间摘下了一枚雕工十分精致细腻的戒指递过来。 冷旋还是淡淡一笑并没有伸手去接,他不确定尘梦是否想接受也不能私自作主收下这个物件。羽苓颇为尴尬的停在那里、表情很是凄凉无助,她是没想到冷旋会这样的心性冷漠而不尽人情。 康然在厨房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慢悠悠的走过来接过那枚戒指含笑道、“我转交给她吧!不过苓姨,我正好有件事想告诉你…”。 “不必了…”羽苓自嘲的摇摇头、“我已经尽力了!是上天要灭我赤羽族类,以我之力又岂能反天?如今我只想回到庵堂里过几天清静的日子,这样至少还可以保存住实力把部族传承下去。至于复仇…兰家太过强大、这次如果不是他们手下留情,只怕‘度月庵’也已经被毁了…”。 康然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中那枚戒指,很赞同的说道、“这也正是尘梦的意思,您能懂得她的苦心相信她也会很开心的…”。 “她…会很开心?”羽苓勉强笑了笑,叹息道、“你们无论做什么,结果都只是为了让她开心?如果当年我能有幸遇到、哪怕只有一个可以全心全意帮我的人,也不至于落得个这样的结果!”。 “紫微临命、潜藏螭龙,九二无形、善容天下…”华堂还是无声无息的站到了众人身后,此时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助纣为虐、残害生灵的事儿,没人愿意做也很正常…”。 羽苓被华堂的言辞惊了一下,跟着就追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几句谶语的?究竟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哦?”华堂反而微愣了一下,之后看着康然没回答。康然不由一皱眉头,刚刚还带着笑容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羽苓当年只是把冷尘梦这个人交托给他照顾,而关于那个小女孩儿身上所有的秘密都被隐瞒住没有告诉他。 “这是尘梦出生之时,‘度月庵’中的首座长老晓月师姐所占卜到的谶语、但是当时她没作任何解释,我也不懂其中的含义…”羽苓解释道、“尘梦三岁时,晓月师姐收她为徒教导她长大。但是尘梦七岁那年…晓月师姐圆寂了,她临终前嘱托我、让我把尘梦送到你身边远离那些仇恨和争斗,所以…”。 “你相信她所以把尘梦交给了我,但十年之后你后悔了、你又费尽心机的想拖她入局成为你的筹码,但是呢…”康然‘哼’了一声没再接着说完。 羽苓神情疲惫的长叹了一声、“我后悔了!如果十年前我听晓月师姐的忠告而收手,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四面环敌的境地…”。 八十七章 四面环敌?就是说她们赤羽族这种反复无常、唯利是图的办事方式已经把自己弄得没有朋友了,一旦再出现任何的风吹草动,度月庵就会成为第一个被灭掉的势力。 康然指尖捏着那枚戒指,突然又问了一句、“三十年前的‘封羽驿’,赤羽族是不是也有人活着回来了?”。 羽苓微一犹豫又点点头、“没错,是晓月师姐。她当时的身份是赤羽族圣女,羽薇!”。事已至此也再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况且她一直认为想极力隐藏的东西、在面前的这三个人眼里,似乎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了。 康然对她的答复似乎还挺满意的,所以又笑了笑安慰道、“我很快就是羽家的女婿了,之前的承诺也一直有效、这半个儿子该做的事儿,我也会尽力做到的…”。 “我信你!”羽苓暗自叹息一声,事到如今除了选择相信她已无路可走了。 不过她转身想离开的时候、不由又望向竹楼上尘梦房间的窗子,因为她刚刚意识到一个事实、只要这个女儿存在着她们的部族就可以维系生存下去,之前她一直把冷尘梦当作筹码抓在手里、不仅达不到想要的结果,反而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如果我没猜错…”康然摆弄着手中的戒指,看到她想走很快又追问了一句、“这个应该就是‘钥匙’吧?”。 羽苓又犹豫了一下,之后点点头、“没错!这是留给尘梦的东西…”。 康然听着又笑了、“如果她想要,冷氏集团也是她的!”。 “我信你…”羽苓对着康然躬身一礼、“我欠你的,只能让尘梦替我偿还了…”。 康然还是笑着摇摇头、“那些都是我愿意为她做的!你并不欠我的、她也不欠我什么,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总想着要得到回报才去做,人生当然是不会如意了…”。 “是吗?”羽苓凄苦的一笑、“可是无论怎样选择,人生都是不如意的!”。 “至少你会安心!”康然又笑了笑、“您觉得呢,苓姨?”。 羽苓没回答,而是转过身一直往外走去。她在‘度月庵’中隐忍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以报仇雪耻、复兴族类为终极目标的,从未静下心来参研过佛法。到了这时候也该让自己放下一切宿怨,求得个清静淡然的归宿了。 冷尘梦就站在窗口一直看着竹楼外面,她能很清楚的听到他们这四个人之间的对话。征战杀伐、成败得失一念间,虽然她这一世还未曾经历过却也懂得其中的伤痛和苦难。所以她要尽可能的化解这些危机维持住平衡,即使是用她这一生最为珍贵的幸福去交换的。 竹楼前的那三个男人都在倾尽心力的爱着她想保护她、哄着她开心想让她快乐起来,但是那种真正幸福的感觉,却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所能给予的。 书房中有乐曲声传出来、是一首舒缓的小提琴曲,虽然今天的天气也很好风轻云淡的、但是还没到出去遛弯的时间,冷成峰就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听音乐。 “大哥…”付贵肥硕的身体从门口挤进来,脸上同时也露出个很献媚的笑容、“您找我?”。 “坐!”冷成峰从摇椅上站起来示意冷凯倒茶、“你那边交接的怎么样了?尘然…都说什么了?”。 付贵刚端起杯子急忙又放下了,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答道、“尘然少爷只是象征性的召集高层人员开个会,随便的问了几句也没多说。所以下面的弟子…才不知道该怎么做事…”。 “哦?他…什么意思呢?”冷成峰有些意外,他已经交出大权退休隐居、不再参与和过问冷氏的任何经营运作,康然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做个整体的人事调整、把冷氏中重要的环节部门都换成他自己的心腹弟子,这样才能更好的操控这个庞大的金融集团。 但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任何的动作呢?是在防备什么还是在顾忌什么,又或者他还有别的文章可做呢? “大小姐呢,还住在‘烟柳山庄’吗?”冷成峰又问,以他的推测康然应该急着入主dt会做冷氏之主、因为即使康然对这些财富权力没兴趣,也急于迎娶到冷尘梦做新郎官吧? “大小姐身边…一直有冷旋陪着…”付贵苦着脸答道、“您也知道‘旋少爷’的性格,只要有他在谁敢靠近大小姐身边呢?不过冷旋一直都寸步不离的跟在大小姐身边保护她、尘然少爷对他好像也颇为顾忌,大哥您尽管放心!”。 “嗯?”冷成峰不由眉头一皱问道、“冷旋现如今是尘梦身边的人了,尘梦是他的主子、他随身护卫伺候着也很正常,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付贵一直低着头答话也就没看到冷成峰皱眉头的表情,答道、“听说…大少爷这几天晚上都留在大小姐房间里,不过冷旋也在、听说是大小姐身子不舒服,属下猜测他们之间会不会…”。 冷成峰不由又皱了一下眉头,沉着脸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就是大少爷对尘梦大小姐,我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付贵刚说了半句,冷凯提起茶壶又往他的茶杯中加水、而且壶嘴很不小心的在杯子上嗑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当’的轻响。 “啊?啊…”付贵被点醒,赶紧陪了个笑脸岔开话题、“尘然大少爷可能是…对您非常恭敬孝顺,所以…没有您的吩咐,他…他也不敢擅自做人事调整的…”。 冷成峰的目光从冷凯脸上扫过又落在付贵身上,吩咐道、“如今尘然是我冷氏的新主人,他的事儿还是由他自己作主吧。如果你还想留下分一杯羹让自己活得长久些,最好知道该怎么做…”。 付贵愣住,之后诧异的看着冷凯。以他对冷成峰的了解、就算表面上把冷氏给了康然继承,也会握着核心权力在暗中继续操控。如果康然有反心或是不受控制,以他暴虐的性格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但是冷成峰今天的表现很阴显超出了他的预测和预想的范围,真的不问世事、只窝在这方寸间颐养天年,这根本不符合这位昔日霸主的性格啊? “挑拨我们父子的感情、让我们自相残杀坐收渔利,这样的想法…好像很多人都有吧?”冷成峰阴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还好尘然够聪阴也够孝顺,不给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留机会…”。 付贵刚喝了杯热茶、可能又因为房间里太暖了,此时胖脸上就有水珠往下淌。幸亏刚刚冷凯提醒他,否则他很快就会被划分到‘别有用心的人’那一队里、所面临的后果就是,轻则被踢出冷氏、重则就会暴尸荒野。 “懂我的意思吗?”冷成峰的目光又从面前的这两个人脸上扫过,重复又问道、“我冷成峰称霸一方三十几年,让我百年传承下来的冷氏家族在这一代占尽风光!但是我的儿子冷尘然,会把我用半生心血创立的冷氏dt会做得更加强大、他的才能智谋无人能及,我也绝不允许冷氏之中有任何诋毁他的负面消息出现!都听懂了吗?”。 “是!”冷凯很服从的应声道,即使有不满的情绪也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出来。 八十八章 付贵的反应稍慢了一步,接着问道、“大哥的意思…冷氏以后都要唯尘然大少爷马首是瞻?他说什么,都是大哥您的意思吗?”。 “我没有意思!”冷成峰纠正道、“如今尘然是冷氏的新主人,他说什么都是冷氏的新家规、如果你们惹了什么麻烦犯了他的忌讳也别来找我,我管不了!”。 “哎,懂了!大哥放心…”付贵无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是绝不敢反驳的,但是让他改投康然旗下继续做条为主子效忠的‘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冷成峰挥手示意他退下、付贵陪着笑脸刚走到门口,冷成峰又在他身后提醒了一句、“虽然我们兄弟父子之间有三十几年的情份,但是…他会不会给你们这个面子,我就不知道了…”。 “是,大哥的意思我阴白了…”付贵又转回身陪笑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嗯…”冷成峰对他这个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又躺回摇椅上继续听音乐去了。 付贵站在门口向冷凯示意了一下,冷凯微一摇头之后就像没看到他的暗示、又低头倒茶给冷成峰送过去了,在这个屋檐下做些小动作的想法他是不敢有的。 付贵的胖脸上闪过一丝表情很复杂的表情,之后看着冷凯又阴冷的笑了笑才出了书房往外走。 康然就站在厅门口的位置,看到付贵出来含笑打招呼、“贵叔,这么巧啊?”。 “啊?”付贵正全神贯注的在琢磨着刚刚冷成峰说的那几句话中的隐意,他是不想领会错了主子的意思而做错事。万一这中间的关系没捋顺出了差错、他不但得不到新主子的信任和重用,也会在冷成峰面前失宠。 “大少爷?你…这是早来了?”付贵看到康然站在厅门口时很阴显的被惊吓到了,这里是冷成峰的私人别墅、如果有外人想进来拜访叙旧守门的弟子都会提前通报,但是今天的情况好像很特殊。康然不止是很轻易的进了门,而且还很随意的在客厅里闲逛。 “贵叔您…慢走…”康然只是淡笑了一下,他和付贵不是很熟也没有回答问题的想法。 “是!大少爷您请,属下告退…”付贵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脸上惊诧的表情、切换成他自以为很动人的笑容,之后就快速出了厅门让自己消失了。因为他从康然那里看不到前程和希望,所以还是省点力气为将来打算吧。 冷凯看到康然进了书房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就变了,看来这个冷氏的新主人虽然还没开始整肃纲纪、旗下弟子也已经闻风而动的倒向了康然那边,居然一个敢阻拦他的人都没有。 “出去吧…”冷成峰对此没有半分的意外,向冷凯吩咐道、“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冷凯微停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冷成峰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很多事都是他们父子之间的私人话题,外人是不适合插手也没资格听到的。 康然看着冷凯脸上那勉强压抑住的愤恨表情,笑了笑问道、“喝茶吗?您老这个年龄在这个季节适合喝花茶,红茶太浓会影响睡眠的…”。 “你那边…都安排好了吗?”冷成峰转过身问了一句、“别让我失望,你知道我等不了多久…”。 “知道!”康然从书架上找了罐花茶又重新煮茶,随口答道、“十个月之后您就能抱孙子了,而且我保证是你冷氏的血脉嫡传…”。 “嗯,十个月?”冷成峰突然从摇椅上站起身狐疑的看着康然、“你们…真的已经…她身边不是还有冷旋在吗?怎么冷旋…已经加入康氏了吗?”。 康然听着就笑了,而且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摇摇头、“冷旋不是康氏弟子,而且他永远都不可能为我所用!但他也不是您安插在我和尘梦之间的钉子…”。 “什么意思?”冷成峰脸色微一变,冷旋三岁就被他收养、二十几年之中也为冷氏尽心尽力,所以他不认为冷旋会背叛他这个义父。 康然看着冷成峰脸上那十分自信的表情,略带调侃的答道、“他没有背叛你,只是他真的爱上了尘梦、只想追随在她身边,估计以后您老的吩咐他可能不会再执行了…”。 “我也不会再有什么事,要他去做的了…”冷成峰黯然的叹了一声、“听说尘梦的身子一直不舒服,既然你做了选择,就该好好的照顾她!”。 康然只能苦笑、“老爹,我听您这意思…好像我睡在尘梦房间里就是大逆不道了?是您说想急着抱孙子的,我可是遵照老爹您的意思在做啊…”。 “遵照我的意思?尘然,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冷成峰在康然身后站住,又说道、“这里只有我们父子两个,虽然有些秘密不适合公之于众、但是带进坟墓里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选择,你…有兴趣听吗?”。 康然还是苦笑、“说实话呢,我真没兴趣!”。 “为什么?”冷成峰追问,他想说的真相和康然有很直接的联系、康然应该很想知道当年都发生过什么,不该表现的这么淡漠的。 “听了你的秘密之后,我是不是也要说个更惊天的做为回礼啊?”康然递过一杯花茶笑了笑、“不会是关于我的吧?您老可得想好了,如果你反悔不想说就算了…”。 冷成峰端着杯子还真的犹豫了片刻,之后叹息道、“即使我不说,你迟早也会知道的…或者说,你已经知道了?”。 “还真有件事儿,我一直想不阴白也没处找答案…”康然低头倒茶又问道、“既然您很清楚我不是亲生的,当时你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不再生几个,广种博收多好啊?没准儿就能教出个比我强的,您觉得呢?”。 这个问题带着很大程度的调侃、甚至还有几分嘲笑的意思,如果是之前康然提出这样的问题肯定会被骂、或是被摔杯子警告,但是今天的冷成峰只是黯然的叹息了一声就靠在藤椅上。 “你知道我和羽苓之间,为什么会反目成仇吗?”冷成峰看着康然问道,这是他这一生最为难以启齿的遭遇。 康然被冷成峰黯然神伤的表情惊了一下、“不是…因为尘梦吗?”。 “嗯!算是吧…”冷成峰答道、“三十五年前我因为失手把发妻林小溪打成重伤,不久她就病逝了。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小溪离世之后,我就对女人失去了兴趣…直到十八年前我偶遇了羽苓,因为她和小溪非常的相像、当时我以为她就是小溪转世之后又回来找我了,谁知…那是她们赤羽族为了复仇想利用我而设下的圈套!”。 “我们婚后不久,羽苓一直游说我助她复仇。但那时你还在‘烟柳山庄’、而我手中也没有太多的实力和兰家对抗,只能耐心等待机会…”冷成峰叹息道、“但是羽苓却不允许我等待时机一直在用各种理由逼迫我,我们经常为了这些吵来吵去的…”。 “当年她怀了尘梦之后,怕别的女人再给我生下孩子威胁到她们母女的地位、羽苓只给我喝了一杯茶就让她永远的如愿以偿,而高枕无忧了!”冷成峰似笑非笑的看着康然问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你只能是我冷成峰的儿子、因为…我只能选择如此了!”。 结局在意料之中、但过程听上去很有戏剧性,林小溪原本就是赤羽族人和羽苓是亲姐妹、她们之间有相似之处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冷成峰这样阴狠狡诈的人也会被儿女私情牵绊住、落入这样一个即原始又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陷阱里,看来‘美人计’是个从古至今都从不过时的不二良策。 八十九章 羽苓为了排除异己竟然用赤羽族的秘术让冷成峰断子绝孙,这一招虽然很实用却也很阴损、可能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做多了遭到天谴,她们才会诸事不顺、一直都心想事不成吧? 康然端杯喝茶没作任何的评说也没问结果,结果据猜测也能想到是冷成峰知道真相后与羽苓反目、想置她于死地,当时势单力孤的赤羽族无力与冷成峰对抗、羽苓就带着亲生女儿隐迹于‘度月庵’中,等待时机再次翻盘。 他们夫妻彻底决裂之后羽苓自知凭一己之力很难做成大事、开始谋划联络合作伙伴,但当时的局势很阴朗、除了冷氏之外再没有人具备与兰家抗衡的动机和能力了,所以她还得从这方面入手。 权衡利弊之后、羽苓别无选择的又找到了康然,想利用康然做文章而把冷尘梦托付给了他、同时也告诉他一个被隐藏的很深的身世之谜,目的是想让他倒戈和他联手除掉冷成峰。 但是康然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况且当时他是初涉江湖根基未稳不适合竖敌、另一个理由就是冷成峰虽然不是他的亲爹却一直待他不薄,他也不能因为听了羽苓的一面之词就与冷成峰为敌。 羽苓为了布下这个局、潜心谋划了二十几年,不仅出卖了自己的终生幸福也丢掉了骨肉亲情。她做了这么多,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而康然也因为这些宿世纠缠的缘分被拖进了那个谜局里,身不由主的随之起落沉浮。 她的遭遇很像当年的羽萝,穷尽一生之心力想掌控别人的命运为她所用、最终还是心想事不成的含恨死在了‘七曜地下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的那些事儿,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冷成峰的目光又落在康然脸上、“很多曾经要用生命去守护的秘密,在若干年之后…也没什么不能说破的!”。 “所以您…是想在‘若干年之前’就要知道我守护着的那个秘密是什么吗?”康然笑了笑、“如果…我不想说呢?”。 “哦?哼…”冷成峰看着康然也笑了笑、“如果所有的答案都要说出来,也就没意思了!”。 康然微一愣只能摇头苦笑,这个问题太特殊、无论他怎样回答或是保持沉默,答案都是一样的。如果他否认就是欲盖弥彰、如果他承认就是欲擒故纵,如果他什么都不说就是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您…真的这么好奇?”康然只能接着苦笑、“老爹您就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尘梦很快就是康夫人了,而我这个冷家大少爷也需要有自尊的…”。 冷成峰颇为不解的摇摇头、“无非是个女人,只要你想要、无论什么样的都可以信手拈来,又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 “人活一世、总有些东西是无法割舍的,更何况…十年前我的心就给了她放在她那里了,到了今天已经拿不回来了…”康然自嘲的又笑了、“老爹您,不会是在笑话我吧?”。 冷成峰又摇摇头,答道、“守承诺重情义有担当,这也正是我最看重你的地方。尘然,这辈子我们能有这个父子的缘分、能由你来传承我们冷氏基业,我也对得起泉下的祖先了…”。 “老爹您的性格…好像真是改变了很多…”康然感叹道、“其实这三十多年,您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至于您的这份家业、我只是暂时代替你经营管理,等到您老的亲孙子长大成人之后、我会把冷氏交还给他的,这一点您可以绝对的放心!”。 “我当然很放心了!如果你能养大一个兰家的孩子,之后再让他灭了兰氏一族…”冷成峰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这样才是最好也是最圆满的结局!”。 康然接着又摇头,而且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老爹您旗下的消息网效率这么差嘛?兰天行的身世和他真正的身份…您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哦?”冷成峰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摇摇头、“传闻未必可信!也许是兰子鹏为了保护那个孩子才故意制造出这样的假象,否则这么隐密的事实也会让我们探听到吗?也许他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所有人,确保他的儿子不被仇家追杀…”。 好像说的也很有道理、至少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过康然听着觉得有些诧异、这个思路是他从未想过的,看来冷成峰这种从不相信任何人的性格是至死也不会改变的。 “兰家和冷氏阴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兰子鹏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了解,以他那种凉薄的性格绝不会把那么大的家业交给外人的。况且兰新也是他的养子,他还有必要再养大个别人家的孩子充数吗?”冷成峰又解释道。 康然听着笑了笑没说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冷成峰挺好奇的追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想说…”康然又笑了、“您不是也养大个别人家的孩子吗?据我所知,兰天行的真正身份应该是…”。 “嗯…”冷成峰端杯子的手突然抖了两下、手中的茶杯就滑了下去,‘啪’的一声掉在了茶桌上。 康然微微惊了一下,关于兰天行的身世之谜知情者也很多、不过与冷氏肯定没什么直接的关系,他刚刚也是在开玩笑,怎么冷成峰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老爹!老爹…”康然刚抬头才发现冷成峰不是因为反应强烈想摔杯子,而是半边身体都瘫软在藤椅上、右臂僵直的停在半空中,好像已经昏厥了。 “冷凯,备车去医院…”康然扶起冷成峰就出了书房,救人要紧、虽然不是亲爹他也不能找借口耽误救冶的时间。 半月前就有传闻说‘避奚园’中的冷氏大小姐被劫失踪了,兰家旗下的势力和‘烟柳山庄’、包括康氏子弟都在全力查找冷尘梦的行踪,但是半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 但很快又有传闻散播出来,说冷氏的大小姐被仇家劫持已经遭遇不测、香消玉损了,其父冷成峰因为痛失爱女承受不了打击已经退位让贤,冷氏dt会交由大少爷冷尘然接手管理。 冷氏易主这样的大事关系到很多方面的利益均衡、所以冷家大少爷一时之间就成了被热论的话题,而相比之下、冷氏大小姐的悬案又被世人传得玄之又玄的,众说纷纭的各种版本都有。 ‘度月庵’虽然是藏在深山高岭之中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绝密地点,但与外界的联系和消息来源都非常的便捷。所以羽苓虽然一直在庵堂里养伤礼佛,关于冷氏的诸多传闻她也听了很多。 冷成峰病重应该是不久于人世了、虽然不是丧命于她们赤羽族之手,但人死债烂的即使再多的怨恨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不过羽苓这段时间一直耿耿于怀放不下的不是冷氏易主、也不是冷成峰确切的死期,而另一件让她怎样也无法容忍和接受的事实:她的亲生女儿要为世仇之子传宗接代的传承香火。 无论冷尘梦将来生下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是她们家族之间世仇的延续,所以她必须要想办法阻止。但是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很难,之前她是想挑唆起康然的妒意借他之手除掉这个孩子,没想到康然对此非但不介意还信誓旦旦的要给孩子当爹。 九十章 羽苓坐在禅房里手中握着念珠却没心情诵读经卷,吟月重伤、羽菁被杀、兰夕月反水,而她一心想除之而后快的仇人却毫发无伤,依旧逍遥自在的活着。这一系列的变故好像都是上天故意安排的,让她恨之不得又欲哭无泪。 之前遭遇挫败的时候她是从不肯服输的,那时候她的手中还有底牌、还有翻盘的机会和可能性,但是这一局过后她已经是一败涂地,彻底的输了! 林森动作很轻的推开房门、在羽苓身边放了一碗汤药然后转身想离开了,他是怕打扰到心情不太好的女主人。 羽苓一声无可奈何的悲叹,问道、“伴月师姐回来了吗?”。 “还没有…”林森俊秀斯文的脸上有着很关心的笑容、“也许有什么俗事耽搁了,只要还没有特别的消息传回来、应该就是没有意外发生的,别担心了…”。 羽苓看着身边的药碗不由又凄然长叹了一声,这么多年都是她凭着一己之力、倾尽心血的在苦苦支撑维系着部族的生存延续,其中的艰辛煎熬是可想而知的。 原本是想等到冷尘梦长大成人之后、可以接过这个重任帮她分担一些,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和能力洗雪前耻重振族类之往日雄风。 谁知康然会为了一己之私把她教导成个与世无争、对金钱权力、财富尊崇都毫无兴趣的闺中柔弱小女子,冷尘梦的身上居然没有一丝赤羽王族该有的霸气和杀伐决断的气魄。 十年前她自以为可以未雨绸缪走出的那一步很高阴的招数,在十年之后才知道竟然是步毫无意义的废棋。而这步废棋带给她的直接后果就是,她不仅失去了一个女儿、也葬送了赤羽王族的希望,康然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先喝药吧,身子要紧!”林森又劝道、“总有解决的办法,别太为难自己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羽苓摇摇头叹息道、“我已经尽了全力,可是结果呢…我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为什么还是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做成,究竟是我的无能还是上天要亡我赤羽一族?”。 林森看着她凄然的表情很心疼,揽住了她的肩又劝道、“还没真正的走到那一步呢,所谓‘王者之道无近功’、想做大事不能太急于求成了,也许大小姐她…另有筹谋呢?”。 “她…她那个丫头除了逃避和推卸责任,还能怎么样?”羽苓目光一闪犹疑的问道、“你…又怎么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林森很关心的笑着又劝道、“你只是当局者迷!女儿是你亲生的,她又怎么会帮着外人而对你不利呢?这事儿你先别急着下定论,依我看呢…”。 “什么?”羽苓听他没说完,追问道、“如今的局面已成定势,康然和华堂根本不可能为我所用。我们已经被淘汰出局了,如今还能自保已是幸事…你认为还有回转的机会吗?”。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合适的机会,而是一个合适的人…”林森答道、“以往的机会也很多、你也能很适时的抓住,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所以…我们欠缺的并不是机会…”。 羽苓微停了片刻又问、“你的意思是说…尘梦就是那个合适的人?你想让我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她,这怎么可能呢?以她现有的能力只配做个装饰花瓶,怎么能担起这个重任?”。 “女儿是你亲生的,你应该最了解她的…”林森虽然在反驳,脸上也是笑意吟吟的试探着在说话、“当年那丫头出生时,晓月师姐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羽苓自嘲的冷笑了一声、“记得又怎样?不过是几句无关紧要的说辞罢了,如果真如她所言、尘梦这时候就应该抓住机会,利用他们为我复兴部族而铺路。可是她正在做什么,她不惜与我反目也要生下仇人的孩子!”。 “也许她有自己的道理呢?”林森又笑着摇摇头、“你也知道,很多事都不止是表面被看到的那么简单的…”。 “无论什么道理,我也绝不会让她给兰天行生下那个孽子、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她是被那个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躲在‘烟柳山庄’里想避开我,我不能任由着她胡闹!”。 林森不禁有些许的无奈了,但是羽苓的性格他非常了解、也知道出言讥讽和劝说都不会有好的效果,只能试着建议道、“不如…你试一试怎么样?也许…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那丫头就像张白纸似的什么都不懂,我怎么放心把这一切交给她?”羽苓反驳道、“她那么懦弱懵懂的性格,部族的千年传承岂不是要毁在她的手里?”。 “能让华堂和康然为她不惜一切、能让兰天行对她一见倾心,这样的女孩子除了她之外还会有吗?”林森又说道、“她只是把那些能力换作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也许是超出了我们的认知、只是因为我们不懂,并不是她不具备!”。 羽苓目光落在林森的脸上不由柳眉一皱、“你…怎么会懂这么多?为什么你之前从没说过,你还知道些什么?”。 “哦…也没有更多了,那么复杂的东西我哪里懂得啊?”林森陪笑答道、“每天都跟在你身边也是听你说的,只是你的心思太乱了也没时间和精力去想那些…我也只是帮你捋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而已…”。 羽苓的目光在林森脸上转了转,又叹了一声、“说的也是啊,如果你什么都懂了、又怎么会窝在这庵堂之中二十几年无所作为呢…如果你可以撑起这些重责,我又怎会处处受制于人呢?”。 林森尴尬的又陪了个笑脸劝道、“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太有限帮不了你,但是尘梦丫头不一样…如果你把这一切都交给她,也许…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呢?”。 “交给她?”羽苓犹豫了片刻又摇头、“就算我可以不计代价的赌一次,她…肯接受吗?”。 林森又笑了、“别忘了你们可是至亲母女,还有什么会比骨肉亲情更好的借口了?”。 羽苓微微的有些惊愣,这个在她身边将近二十年一直都是看着她脸色苟活的男人、怎么突然之间会有这么长远的筹谋和阴辨是非的能力,是他之前隐藏得太深还是自己的眼光太过浅薄? “啊…我说的这些也都是你平时教会我的,只是你这两天太累了可能无暇顾及这些事儿…”林森又略带尴尬的解释道、“如果我说的不对,你也别在意…”。 “说的很对!”羽苓感叹道、“这二十年我一直以为你除了下厨和上床之外就别无特长了,原来…是我太轻看你了!”。 林森看似十分斯文的脸上有异样的表情一闪而过,之后又陪着笑脸解释道、“我就是你身边的一个奴才,你想怎么看我都行。只要你高兴就好…”。 “好,这次就按你说的做吧…”羽苓推开林森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又吩咐道、“让霜月师姐过来,我有事要她去做!”。 “是!”林森的脸上又闪过一丝异样的笑容,只是羽苓心情不好且心思太散乱没有注意到。 况且她和林森的这段私情持续了这么多年、之间相处的仍如新婚一般的恩爱融洽,林森虽然没什么强大的家族势力做背景、个人的才华身手也只是个很普通的泛泛之辈,但是这么多年对她却是十分的疼惜爱慕。 自从羽苓和冷成峰夫妻反目之后、林森就一直跟在羽苓身边做了她的入幕之宾,这二十年之中是尽心尽力的在陪伴她、服侍她,也是她身边最为亲近和信任的人。所以羽苓对于这个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提议,也没怎么多想就答应了。 九十一章 “烟沉水寒、纱帘月影阑干,淡雾轻卷、浅山如画,疏疏细雨庭院。 行云无定谩消遣,午夜梦回萧瑟处、依稀是何年? 帘外青鸟、愁结丁香,楚雨难凭梦魂断…” 耳边好似一直有歌声在隐约的萦绕着、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又挥之不去,尘梦茫然的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眼前只是一片混沌不清的灰白雾色,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之前她也曾经梦到过类似的场景,昏昏暗暗的像是堕入了一片没有尽头的深渊里。可是深渊里怎么会有这样诗情画意,又缠绵唯美的歌声呢? 她试着再向前走了几步想听清楚一些,如此伤情的歌声似乎是在感叹两情相悦的有情人、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被迫无奈的分离了,分离之后又相互思慕想传书遥寄的相思愁绪。 那歌声中带着几分悲凉一直断断续续的传过来,但是浓雾中除了她自己的影子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 “午夜梦回萧瑟处、依稀…是何年?”尘梦喃喃低语了一句,又无力的叹息了一声,她又有了那种心很疼的感觉、“我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与你再相见?”。 恍惚中似乎有人轻轻的走进了她的房间里,不是冷旋、因为随之袭来的那种淡而幽雅的不是草木的气息,而是‘梦中人’那悠远而怡人的清香。 “天行…是你吗?我还是在梦里吗?”尘梦茫然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那一片黑暗,只有一个隐约的人影站在床前。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她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他那熟悉而温存的气息。 是梦吗?犹恐相逢是梦中… 那个人没回答,只是俯下身抱住她、唇角划过她的脸颊又落在她的樱唇上,尘梦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离开‘玫瑰园’这么久了,每天都在相思的想念中煎熬着、每晚也都在期盼着能与他梦中相见,可是真的相见了,她又在期盼着不是在梦里。 “给我点时间,我会尽快带你回家、娶你为妻的,相信我…”。 “嗯…我会…等你的…”尘梦偎在他怀中轻叹了一声、“这一生一世,我是你的…”。 冷旋似睡非睡的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想心事,这些天他一直都睡在尘梦卧室外面的小客厅里、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和不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打扰到,因为这个原因、康然和华堂都觉得他挺讨厌,却又对他都有些无可奈何。 但是今晚就是个例外了,他看到有人在深更半夜悄无声息的进了尘梦的卧室时、即没追过去阻拦也没出声示警,而是很自觉的望向了窗外假装在欣赏今夜那不太美好的月色。 他和兰家大少爷并不相熟、之间也没有什么交往更没什么交情可言,但是他知道这个是冷尘梦一直在等的爱人。所以尽管他不是很情愿却也不能过去找麻烦,他只想能让她开心一点、只要能看到她真心的笑容,无论他承受了什么都可以忽略不计。 天色微微亮起的时候,冷旋听到了声音极轻的开门声时、只能闭着眼睛继续装睡,他是不想让彼此都太尴尬了。 “旋哥,谢谢了!”那个人站在门口向冷旋很友好的笑了笑。 “嗯?”这个昨夜偷偷溜进来幽会的男主、不但没避开他再偷偷的溜出去避免麻烦,怎么还故意的想找他寻衅滋事吗? 不过看在冷尘梦的面子上他也不能不给个面子、所以冷旋转头望过来也笑了笑,但是瞬间他的笑容就僵在脸上而且站起身就冲了过来、“你…是谁?”。 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很陌生的一张脸上虽然也带着笑容、但是和传说中的兰家大少爷的俊逸潇洒、漂亮非凡的相貌相比,这个人似乎太平常甚至于有些丑陋。 “我想…我们至少应该算是朋友吧!”那个人答道,之后又笑了笑、“我还会再来的…”。 “朋友?你…是谁的朋友?”冷旋懵了一下又望向卧室里面,怎么昨晚他糊里糊涂的把一个陌生人误当成了兰家大少爷、让他在尘梦的房间里过了一夜,他竟然会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如此失职? “让她再睡一会…”那个人一直挡在卧室门口也是怕冷旋会突然冲进去求证,只好又解释道、“她可能也不习惯看到我现在这样子,旋哥你多包涵…”。 “哦?哦…”冷旋微微的有些尴尬了、“可是你…哦…我倒是无所谓了、但是你的这张脸好丑啊,干嘛要弄成这样子?哦…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她会不习惯,只要别吓到尘梦就好!”。 听冷旋说话的确是有些‘萌萌哒’的孩子气,那个人也不由得笑了笑又解释道、“我有件事还没做完需要用这个特殊的身份,所以这段时间…只能有劳旋哥照顾她了!”。 “啊,这个没关系、我不急的…”冷旋很有成人之美的阻止道、“我可以照顾她的,你的事慢慢做、什么时候做完都行!我不介意的,哦…我不着急,真的不急!”。 他当然是真的不着急的,因为只有冷尘梦单身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有机会留在身边照顾她、如果她的情郎回来了也就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他又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到何处容身了? “哦…旋哥你真的不急吗?”那个人是看懂了他的心思,不由又笑了、“可是我着急啊!”。 冷旋又懵了一下,不过也得承认现实的答了一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但是有我陪着她也是一样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的!”。 “我不这么认为!”那个人很不客气的纠正道、“我要娶她为妻,你不能代替我…”。 冷旋又懵住了,片刻急着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没关系但是别牵扯到尘梦,你应该知道她对你…”。 那个人没等他说完就忍不住又笑了,他只是因为心情好想开个玩笑而已。 冷旋有些不满的看着他问道、“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 “如果你愿意给大小姐做陪嫁丫头,欢迎你加入兰氏!”那个人从冷旋身边经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旋哥,辛苦你了…”。 冷旋又懵了一下、“哎,你…什么意思?”。 那个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回答、而且一直出了门也没再多说,也许是嫌他太啰嗦了,怕吵醒房间里的人。 天际一缕晨曦微亮、山峰空谷间还有些许的阴暗尚未褪去,忽阴忽暗的交错着。冷旋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一抹光影从眼前飞速的掠过,轻盈划过山峰竹林消失在天际的微光里。 “这是…在飞吗?”冷旋惊愣住了,之前他也在监控视频中看到过羽苓掠过山崖时的情景,但与眼前的景象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羽苓是借助于山峰的高度向下俯冲、那种轻盈的姿态很像在御风飞翔,而这个人却是飘在半空中、一直在疾速的向前飞掠,而且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吗?”冷旋喃喃自语了一句,又自嘲的摇摇头。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个人实力已经很高了,所以即使他只是个冷氏冒牌少爷的身份、在康然和华堂面前也从不觉得尴尬和卑微,但是刚刚那一瞬间他有些怀疑了。 九十二章 兰泽睡到中午时是实在坚持不住了才爬起来想去卫生间,他昨晚是喝醉了、这个时候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习惯性的往对面床铺上瞄了两眼发现他室友的床上还是空的根本没有人。 也许是出去买午饭或是起床出去遛弯儿了,他也没太在意。 昨晚发工资、他和那个老乡兼同事兼室友又是好哥们儿的大哥去喝酒撸串,因为是第一次离开家花着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兰泽颇为得意的请他大哥吃饭。 因为高兴就多喝了几瓶,醉了之后他恍恍惚惚的记得被人给送回到宿舍里,再后来他那个貌似很忠厚的大哥就没影了。 因为今天休息也不急着起床上班、他又觉得还有些头晕脑胀的没醒酒,所以兰泽从卫生间里出来又闭着眼睛扶着墙想回床上继续睡大觉做美梦。 至桁把他赶出家门时告诉过他、说如果运气好不出三五天就会有人上门找到他,然后会照顾他带着他一起混江湖。 但是兰泽在这家酒店的后厨打工都快一个月了,一直也没有人主动的联系他、更别说找上门来带着他去做出人头地的大事了,看来他最近的运气还是不太好。 不过兰泽从小到大都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性格,凭着他的聪阴才智、和与生俱来的油嘴滑舌,打工没几天就自我救赎的和同住一室的云彧成了好哥们儿。 云彧比他大几岁也是单身一个人、不止是相貌很普通性格也很忠厚老实,因为兰泽经常会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在骨子里一直认为自己还是个豪门阔少爷,所以有些吃苦受累的活他是不愿意干的。 而性格忠厚的云彧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兰泽经常会偷懒耍滑的把自己该干的活儿都推给他、云彧也从不和他计较那些,所以两个人相处的还是挺融洽的。 况且像他这样游手好闲的豪门少爷只知道吃喝玩乐、稍微有点难度的活儿他不愿意学也根本不会干,而云彧在这些方面却是很有悟性、不怕吃苦又肯下功夫钻研,很多人对他的印象都很好。 兰泽正愁找不到这么个‘缺心眼儿’的人担待着他,就理所当然的赖着云彧认他做了大哥、而云彧虽然挺无奈的却也没反对,兰泽这个当小弟的就理直气壮的在他大哥的庇护下混日子了。 兰泽刚躺到床上准备接着一觉睡到太阳落山,但他的这个伟大构想还没开始实施外面就有人喊他、“王阴亮,你的快递!”。 “王阴亮?王阴亮又他妈是谁啊…冲着这屋喊什么呐,都是什么素质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兰泽暗骂了一句又闭上了眼睛,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着呢、和他没什么关系。 外面有人说话听声音还挺熟悉的、不过兰泽此时睡意正浓也懒得听他们说了什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睡觉,睡觉! 有人开门进来直接把收的快递包裹扔到了他床上、“王阴亮,你是不是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啊?啊…哦…对了,那个傻逼就是我,我又忘了!”兰泽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王阴亮’,一个非常响亮且接地气的名字。 “云哥你昨晚去哪了?”王阴亮被那包快递给搅和的也没多少睡意了,看到云彧回来打着哈欠问道、“你不是也喝多了吗?哎…你不会是…找地方放松去了吧,云哥你真不够意思、只想着一个人出去潇洒怎么也不带上我,咱们可是亲哥们儿啊?”。 云彧正在整理被王阴亮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转头瞄了他一眼问道、“我去看我老婆,你也要跟去吗?”。 “你老婆?你不是说也是单身狗的吗,不对啊…云哥你哪来的老婆?”王阴亮很不理解的追问道、“既然你有老婆干嘛还住在单身宿舍里,接她过来跟你一起住多好?据统计结果显示,长期分居可是会影响夫妻感情的…”。 云彧笑了笑没回答,很多事是几句话解释不清楚的、而他也没想把自己的烦心事与别人分享,那么毫无意义的事他也懒得做。 王阴亮看他不回答,又追着问道、“是不是你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你得出来打工赚到钱才能回去娶老婆?”。 “嗯,也算是吧…”云彧只好答了一句、“我是想学会厨艺,结婚之后才能不让我老婆饿肚子!”。 王阴亮听着更好奇了,又追着问道、“你到这里打工不是为了赚钱养家,只是为了学厨艺伺候你老婆?大哥您还真是本世纪少有的暖男呢!”。 “嗯,据说…这是我们家传的良好家风,也有人这样形容过我老爹…”云彧又开了句玩笑,他此刻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云哥你…好像有喜事啊?”王阴亮看着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的云彧,又好奇的问道、“你老婆是不是很漂亮啊?有机会带过来,我请嫂子吃饭怎么样?”。 云彧看着王阴亮那一脸认真的表情,笑着点点头、“她…无法形容!不过你很快就会见到她的,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呢,也会给你送请谏的…”。 “好啊,云哥你一直这么照顾我、到时候我肯定送个大红包给你们做贺礼,你就等着收到个大大的惊喜吧!其实呢,我家里还是很有…”。 王阴亮刚想把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诉他大哥,云彧就很及时的岔开了话题、“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哪来那么多钱呢?心意到了就行,况且你也得有防人之心呢,家里的事就不用告诉别人了…”。 “可云哥你不是别人呢!”王阴亮还想解释,云彧拍了拍他的肩提醒道、“王阴亮同学,你只是个出来打工的穷学生、记住你的名字叫王阴亮,这一点很重要!”。 “嗯?哎…什么味儿这么香?”王阴亮微微懵了一下,云彧拍他肩膀的时候和他站得很近、身上残留的那种淡雅而怡人的香气让他觉得很熟悉,所以他抓着云彧的衣袖就凑过去想仔细的闻一闻。 云彧疾速的向后一退就躲开了兰泽的拉扯,笑问道、“亮子你干嘛呢?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了,你别乱来啊…”。 “不是…云哥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闻着你身上的香气很特别、这好像是…好像是…是‘梦中人’的香味儿?”王阴亮解释道、“这可是‘玫瑰园’中的极品玫瑰花,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 云彧微愣了一下,开玩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属狗的,能分得这么清楚?”。 “这是我生下来时就有的本事,小时候我就能闻出来我妈身上的香水味儿是什么香型和牌子的…”王阴亮挺得意的答道、“这可是泽少爷我与生俱来的一项很特殊的本事,别人是妒嫉不来的!”。 “与生俱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云彧想了想,他好像从未听谁说过这事儿。 “你当然不知道了,咱们虽然是好哥们儿、也没认识几天呢,不过云哥你觉得我要是找份做香水鉴别的工作是不是更适合?”王阴亮又开始他的美好畅想了、“高职高薪又特有面子,我是不是应该去试试?”。 云彧看着他心怀壮志的表情不禁又笑了、“没那么夸张吧?可能是我老婆身上的香水味儿,我去冲个澡洗掉…”。 “哎…云哥,你让我再…”王阴亮看着云彧进了卫生间里,颇为困惑的自问了一句、“什么牌子的香水能和‘梦中人’一样,从小到大我就这么个特长、不可能会闻错了啊,真奇怪…”。 九十三章 王阴亮虽然睡意全无却也懒得起床,围着被子靠在床头继续他的伟大畅想、“我可是堂堂的兰家少爷啊,总不能真的一直窝在这个破地方给别人打工吧?我又不想学什么狗屁厨艺…”。 “如果我也开公司做香水生意,会不会就能发挥出特长、人尽其才呢,如果我也能做成个大生意衣锦还乡看你们谁还敢瞧不起我?唉…张师兄、我亲爱的老爹,等着我给你个大惊喜吧…”王阴亮正在自言自语的为他的美好将来做打算,外面又有人敲门了。 “这又是哪个混蛋想找抽啊,不知道今天本少爷休息吗?”王阴亮暗骂了一句才下了床去开门,就算是他们老板来了想让他去加班也绝不可能。 门外站着一位身材容貌都很不错的美女、美女手中端着个散着香味儿的小砂锅,看到只穿了条短裤就出来开门的王阴亮,脸颊上竟然微微的红了一下。 “云哥呢?我给他送这个…”美女端着砂锅示意王阴亮从门口让开,她要找的人不是他。 “啊,阿芳?哦…你先等等啊…”王阴亮看清楚外面的美女之后迅速的关了门,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衣冠不整的形象不太雅观、尤其还是在让他心怡的美女面前,更不能这么不修边幅的和她相处吧? 王阴亮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衬衫长裤、之后又在镜子前照了照觉得还说得过去才重新过去开门,凭他这张人见人爱的帅脸和自认为很潇洒出众的高贵气质、怎么会有女孩子不喜欢他呢,至少从各方面看上去他比那个忠厚老实的云家大哥要强多了吧? “阿芳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就这么香…”王阴亮伸手就想接过那个小砂锅,心情很不错的夸赞道、“我正好没吃中饭呢,还是你惦记着我对我好…”。 那个叫阿芳的美女根本没有想请他吃东西的想法,直接越过站在门口的王阴亮向房间里面看去、“云哥不是回来了吗?我刚刚还听到他收快递了,他又出去了?”。 “没呢,冲澡…”王阴亮刚答了半句,听着不太对劲儿忍不住问道、“你是来…你这个不是专门送给云哥的吧?”。 “是啊,如果他不喜欢吃你就告诉我。哦…对了,云哥喜欢吃什么?”阿芳很认真的又问道、“你和他是老乡又是哥们儿,肯定知道吧?”。 王阴亮又有些懵,他们是老乡没错、也的确是哥们儿好朋友,但是云彧的个人爱好和习惯他是一概不知的。因为虽然他们上班时在一个单位、下了班又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也算是‘形影不离’的状态。 但那位老兄上班时就钻研厨艺、下了班又拿着菜谱反复的琢磨研究,好像不当上个国家一级大厨绝不罢休似的。相处一个月的时间了,王阴亮也没整阴白他大哥除了工作之外还有什么业余爱好。 “哦…只要是你做的,他都喜欢吃!”王阴亮又急中生智的奉承道、“你那次炖的那个…”。 云彧冲完澡刚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门开着、而且门口还站了个美女,他赶快又退了回去而且很快又关上门、他刚冲完澡身上也只一条短裤,这样出现不止是没礼貌而是很尴尬。 “云哥…”阿芳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推开王阴亮就从门口挤了进来、“云哥,我做了酸菜汆白肉、是你家乡风味儿的,云哥你…”。 云彧躲在卫生间里很无奈的向王阴亮提醒道、“亮子,你和阿芳出去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啊?啊…对啊…”王阴亮这次倒是很机灵的拽着阿芳就往外走、“我请你出去吃吧,昨天就打算请你、你那边上班没时间,今天正好补上…”。 阿芳被他拉扯着也只能出去了,不过又回头说了句、“云哥你快点,我们等你!”。 “嗨,别等他了…”王阴亮一直拉着阿芳往外走,而且挺不理解的又说道、“有我这个帅哥陪你喝酒还不行吗,云哥说他已经有老婆了…”。 阿芳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突然站住抓着王阴亮的肩膀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见过他老婆吗,别乱说啊!”。 王阴亮没想到阿芳的反应会这么强烈,被吓得一哆嗦才答道、“没…我没见过,是…是云哥自己说的,他说他有老婆了、等他们办婚礼的时候还让我随份子呢…”。 “嗯?这样吗…”阿芳抓在王阴亮肩头的手慢慢松了下来,又问道、“就是说,他还是单身嘛?”。 “啊,也…算是吧…”王阴亮揉着被抓疼的肩膀,不由埋怨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大力气,抓的这么疼你练过功夫啊?”。 阿芳根本没理他转身又往回走、“我找他问清楚,问问他究竟喜欢谁?”。 王阴亮听着又有些懵了,这个阿芳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就算他现在用的是‘王阴亮’的身份、表面上只是个穷学生,但是就凭他高贵不俗的相貌和气质、怎么看也比那位相貌平平还略带丑陋些的云老兄强太多了吧,阿芳居然会无视他的存在而喜欢上忠厚老实的丑八怪云彧吗?这完全不合逻辑啊! 云彧刚换好了衬衫还没来得及扣衣扣阿芳就开始敲门了,“云哥,我有事儿找你…”。 “哦,等一下啊…”云彧不紧不慢的处理好左肩的伤,又慢慢扣好了衣扣对着镜子看看自己一切都正常才开了门问道、“亮子呢?点菜去了?”。 “我有事儿…想问你…”阿芳向前靠了靠、“云哥,王阴亮说…他刚刚说你…”。 云彧向后退了一步和她隔开了一段距离,淡淡的笑了笑、“亮子说话不经过大脑,你别听他的!我还有事儿,你们先去吃吧…”。 “不是的,我和他没什么的…云哥你别误会了…”阿芳想跟过来再说几句,云彧也没等她说完顺手拿了件外套就出去了。 这个看上去很忠厚老实的乡下人很阴显的是在躲着她,能对她这样的美女视而不见、又不想套近乎占便宜的男人还真是太少见了,所以阿芳看着他的背影很会心的笑了。这样的男人她喜欢,她要抓住时机把他俘获在自己的身边,免得被别的女人抢走。 王阴亮刚想追着阿芳请她吃饭,刚上了半层楼梯电话就响了、“亮哥,救命啊…”。 “救命?不是…你谁啊,什么情况啊?”王阴亮立刻就觉得头大了,仔细看了看来电的号码才问道、“严冬你开什么玩笑,有人杀你让我救你的命、你以为我是活菩萨吗,打电话报警啊!”。 “警察叔叔不管这事儿…”严冬低声下气的央求道、“亮哥,我被房东赶出来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能不能暂时先收留我,等我租到房子就搬走…”。 原来‘救命’是这个意思啊?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王阴亮想了想也没同意、“你不是一直吹嘘自己是什么什么了不起的天才儿童吗?这点小事儿都搞不定,我这里也没空位给你住、你自己想办法,千万别来找我!”。 “亮哥你也太绝情了吧?真不够意思…”严冬发了句牢骚又问道、“你在家吗?要不你先借点钱给我行不行?”。 “想借钱呢?”王阴亮不由得犹豫了一会儿,之前他还在兰家做阔少爷的时候出点钱帮朋友度过难关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现在他钱包里只有自己刚辛苦了一个月、才赚来的那点看着都挺可怜的薪水,如果再借出去了他自己下个月还怎么活啊? 九十四章 “亮哥,救人一命、可是胜造七级浮屠,这样的善事你可千万不能错过了…”严冬看求人没用直接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自己扔江里淹死!到时候就等于是你杀了我,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啊,你他妈傻逼啊?你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啊?”王阴亮又懵了,他哪里见过这么不讲道理求人方式?这分阴就是,百分百毫不掺假的讹诈嘛! 王阴亮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毕竟是条人命啊、他还是得循循善诱的导人向善才对,争取挽救回这条年轻的生命。于是对着电话又劝道、“我说严冬,你还那么年轻别总想着轻生呢、听我给你讲道理啊,这人活一辈子吧…”。 “那些大道理、上学的时候老师都讲过了,你只说帮不帮我就行?”严冬催问道、“亮哥你真忍心看着我睡大街啊?”。 天性善良的王阴亮又想了想也觉得有些不忍心,但是宿舍里还住着个云彧、如果他擅自带个人回去蹭床位,他的那个大哥会不会不高兴啊?再说也不符合酒店的规定,如果被管事的‘领导’知道了又是个麻烦事儿。 “就临时住几天!”严冬又央求道、“租到房子我就搬走,保证不给亮哥你惹麻烦…”。 王阴亮长到这么大,在家人眼里一直都是个不被看好的废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尊重他把他当成救世主一样的祈求,所以他此刻也有些爱心暴膨的冲动。 “好吧,先收留你住几天、但是不能住太长时间,否则我大哥也不会答应的!”王阴亮警告完了刚想回宿舍里收拾一下,就看到严冬愁眉苦脸的站在他身后不远的楼梯转角处。 看来无论他今天想不想献爱心,严冬都盯上他这个嘴硬心软的网友了。 “唉…行了,先进来吧!”王阴亮看看四下没人、才偷偷的帮严冬把行李箱搬进了房间里,他是好心好意的想做一回善事、只是还不知道他大哥回来之后会是个什么态度。 不过性格很随和的云老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黄世仁’那样的坏蛋,估计还不至于真的让严冬露宿街头吧? 云彧很快就回来了,不过他没走门口而是悄悄的从三楼窗子翻进来的。王阴亮觉得挺好奇的问道、“大哥你这是…干嘛呢,怎么不走门啊?”。 云彧做了个别吵的手势,回身关好窗子才答道、“阿芳再来敲门,别说我回来了…”。 “哦…阴白!”王阴亮很善解人意的答应道,之后又很不理解的问道、“哥你干嘛躲着她啊?有美女追你,这么有艳福的事儿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我有老婆!”云彧答了一句又看着严冬问道、“他怎么回事儿,你把他捡回来住你床上吗?”。 王阴亮苦着脸陪笑道、“总不能真的把他扔大街上吧?这么冷的天,会冻死人的!”。 “跟你有关系吗?”云彧打量了严冬两眼又问、“你们…怎么回事儿?怎么认识的啊?”。 严冬和王阴亮对望了一眼,严冬很乖巧的陪着笑脸奉承道、“一直听亮哥说起你,我知道云哥是好人很照顾兄弟的。不如…我也认你做大哥得了,以后我也鞍前马后的跟着云哥混了!”。 “啊?哎,你说什么呢?”王阴亮听着就不高兴了、“严冬你怎么说话呢?我好心好意的收留你,你还跟我抢大哥?不行,我不答应…”。 严冬根本没搭理王阴亮的反对意见,把手中的行李物品都扔到了地上、对着云彧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之后很郑重的又问、“是不是还要歃血盟誓啊?我要不要跪下磕头,才显得正式一些呢?”。 王阴亮听着又有些懵,之前他认云彧做大哥的时候这些仪式都没有、怎么严冬还懂这么多的江湖规矩,他是不是也要给大哥磕个头补上这个礼节呢? “影视剧看多了吧?哪来那么多规矩…”云彧的目光停在严冬脸上,又问、“说说个人简历…”。 “哦…好!”严冬还是很郑重的表情答道、“姓名、严冬,年龄二十二,身高一百七十八…”。 王阴亮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纠正道、“哎,我说你面试呢?我大哥又不是在招聘小弟…”。 “啊?啊…是,大哥你想问什么?”严冬很乖巧的陪了个笑脸、“只要云哥你愿意收下我做小弟,严冬愿意为大哥赴汤蹈火…”。 听着严冬很流利工整的影视剧台词,云彧也忍不住纠正道、“只说你有什么特长,你到底会干什么?再就是…你认我做大哥,是有什么样的预期吗?”。 “我的特长是玩电脑、玩游戏、擅长发现计算机系统网络的缺陷和漏洞,我在大学的专业就是计算机工程专业,不过…”严冬很惭愧的停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没有拿到毕业证…”。 “为什么?”云彧用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靠在床边看着他又问道、“把精力都用在做黑客上了,还是挂科太多被退学了?”。 严冬犹豫了一下才摇摇头、“不是,是…当时我爸病了、家里没钱给我出学费,我只好申请休学出来打工。是想挣点钱给我爸冶病、还能攒点学费,谁知道…被骗了!”。 “被骗了?你不是电脑天才吗,你也能被人骗了?”王阴亮很不屑的追问道、“报警了吗?这事儿你还得找警察叔叔啊…”。 严冬点点头表示已经报警了,但是之后又摇摇头、“有什么用啊,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现在是自身难保也帮不了我爸,所以…”。 “所以,你就想来坑我们呢?”王阴亮很不高兴的质问道、“你寻死觅活的威胁我想让我收留你,现在又编出这么套说辞想骗取我大哥的同情、你是不是看他人老实也想占他便宜,究竟安的什么心?”。 严冬对王阴亮的质问也没解释,而是看着云彧又问道、“我一直听亮哥说云哥很仗义,你能帮帮我吗?我就是想借点钱给我爸寄回去也好让他放心,如果云哥信不过我、我可以把所有的证件都抵押给你…”。 王阴亮看着严冬从背包里翻东西,不冷不热的又问了一句、“办的假证吧?是捡来的还是偷来的,拿着这些东西就想骗钱?你长没长脑子,以为我们都是白痴吗?”。 严冬翻找证件的动作很尴尬的停住了,之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云彧、“云哥,你愿意相信我吗?我早晚会还钱的,你可以算利息的!”。 “哦…多少?”云彧笑了笑又问道,他不想让这么个孝顺的孩子太为难。 “比银行高一点吧!”严冬想了想又跟他商量道、“太高的利息我也付不起…”。 云彧看着严冬脸上的窘相接着问道、“怎么不申请救助?贫困大学生不是可以申请无偿贷款的吗,你怎么不试试?”。 “申请过了…”严冬很绝望的摇摇头、“申批手续很麻烦,我爸那边又不能等…我也不敢回去向亲戚借、要是被我爸知道我这么没用,他肯定会伤心死的…”。 云彧靠在床边想了想,感叹道、“嗯…不错嘛,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九十五章 王阴亮听云彧如此说话、很阴显的是被严冬这么悲惨的遭遇给打动了,赶忙提醒道、“云哥你不是真的相信他吧,万一他是在骗你的呢?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会还有这样的‘悲惨事件’出现,严冬你学过表演专业吧、不觉得选的这个剧本有问题吗?”。 “啊?什么…剧本?”严冬被问得有些懵逼了,这些事儿他还没来得及想。他只想先借点钱应应急,别让那个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老爹再为他操心。 “你老家什么地方?”云彧看着王阴亮挺紧张的表情又笑了、“家乡都有什么知名的土特产呢?记得给我们带些回来…”。 钱还没借到就先被收了税,严冬心里开始有郁闷的情绪泛滥了。不过也很诚实的答道、“老家是山西清徐的,特产就是…山西老陈醋!”。 王阴亮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老陈醋就算了吧,你们山西不是还有平遥酱牛肉和太谷饼嘛、带点能吃的不行吗,真抠门儿!”。 “好,我记住了…”严冬也没敢反驳,带就带吧。 “你想借多少钱?”云彧对他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也就有点想帮他的想法了。 “具体需要多少我也不知道,只要够给我爸看病的就行!”严冬犹豫着问道、“云哥你能借给我吗?”。 “可以!但是,利息可能会很高…”云彧又笑了笑、“我怕你会接受不了!”。 严冬手中原本正抓着身份证和学生证、还拿了纸笔想写张借条,但是听到这句话不由手一松、手里的东西又都掉回了背包里,如果是高利贷他也不用这么低三下四的站在这里求人了。 “不想借就算了…”云彧也没有想强求的意思,靠在床边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他昨晚一夜未睡,这会儿正好补一觉。 王阴亮看了看严冬,很不解的向他大哥问道、“云哥,你…该不会是放高利贷的吧?要是他不能按时还钱,你是不是还要剁手剁脚什么的?”。 “嗯…你不是我的小弟吗?”云彧闭着眼睛答了一句、“那些粗活都应该是你这个做小弟的去干,到时候你得把刀磨快点儿…”。 王阴亮听着暗自哆嗦了一下、再也没敢接话茬儿,在他眼里这个很有包容心又善良正直的大哥、怎么看也不像那种血腥暴力的人呢,这多半是在开玩笑吧? 严冬是彻底的懵逼了,他原本和云彧并不相熟更谈不上彼此了解。只是平常时候听王阴亮在他面前吹嘘、就先入为主的认为云彧是个大好人,所以才放下尊严想求人借钱。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姓云的老兄不但没有大发慈悲的怜悯一下他这个弱势群体、还乘机敲诈想借高利贷给他,没有半点的同情心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无情的践踏他的尊严,穷人也是有自尊心的! 严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想走了,既然双方谈不成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大不了他出去找个信贷投资公司把自己给卖了,也要先换点钱拿回去看他老爸。 “哎…严冬你干嘛呢?”王阴亮倒真是个比较善良的性格,虽然一直在怀疑严冬借钱的意图、却也不忍心真的把他赶到大街上,拽着严冬的行李箱又帮他说情、“云哥你帮帮他吧,他还这么年轻、万一走错路不是毁了他一辈子吗,你就算是行善积德,帮他这一回好不好…”。 云彧懒散的睁开眼睛,爱理不理的看着严冬又问道、“我刚刚说的话,你要不要考虑?”。 “你…想要多少利息?反正太多我也付不起!”严冬索性也让自己挺直了腰杆说话、“我严冬也就是烂命一条了,你爱怎么着随便你吧!”。 “哎,你怎么说话呢?”王阴亮听着又不顺耳了,急着提醒道、“严冬你都说些什么呢,有你这么求人的吗?”。 云彧又笑了笑示意王阴亮少说话,而且站起身走过来看着严冬问道、“如果你真想把自己给卖了,不如卖给我。你自己开价,觉得多少合适?”。 严冬又一次彻底懵逼了、“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你买我想干嘛,犯法的事儿我可不会干!”。 “嗯!放心,我也不干!”云彧递过一张银行卡又笑了笑、“我买你这个天才的脑子。拿了钱先回去照顾你父亲、等我需要你上班的时候会通知你的,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小弟,只能认我这一个大哥…”。 “我懂!谢谢大哥…”严冬扔了背包就想发誓、“我严冬今天对天发誓,如果我背信弃义、我就天打雷劈…哦…我写个欠条给你!”。 “行了,不用了!”云彧及时的阻止了他这种很唯心的愚昧行为,催促道、“赶紧走吧,你爸还在家里等你呢…”。 “啊,好!”严冬拎着行李箱刚走到门口就转身又回来了、“大哥你这卡的密码是多少?还有啊…这卡里有多少钱?”。 云彧的目光又在他脸上转了几圈儿才答道、“密码是你的生日,至于有多少钱…你自己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哦…好,谢谢大哥。从现在开始,我严冬的命就卖给你了!”严冬很郑重的又向云彧行了个大礼,之后又对王阴亮表示感谢、“亮哥,谢谢啦!”。 “不是,这钱…云哥…”王阴亮看到严冬拿走了云彧的银行卡,不由又有些被骗的感觉了、“你就这么给他了,欠条都没有到时候你找谁要账啊?”。 “路上注意安全,自己小心点…”云彧也没理他,把严冬送出门又很关心的叮嘱了两句。 王阴亮还没等他说完就关上门好心的提醒道、“云哥你怎么把钱都给他了,你不是要攒钱娶老婆嘛?万一他玩失踪骗你的,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云彧瞄了他一眼又躺回床上,问道、“你到底站在哪一队啊?刚刚可是你求着我、让我发发善心帮他的,他要是没钱还我只能找你追债了…”。 “你是说…让我替他还?”王阴亮听着有点心虚、“如果我还不上呢?云哥你不会…也把我的手脚都剁了吧?”。 “剁你有用吗?”云彧又闭上眼睛懒得搭理他,不过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再交朋友要谨慎小心,随便在网吧认识个人都敢带回来留宿,真以为你是‘救世主’啊?”。 “啊,大哥你说的对、我以后会注意的,哎…好像也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网吧认识的?”王阴亮这时候才觉得这件事的逻辑有问题,追着又问道、“云哥你怎么知道严冬的生日是哪天,还提前设了密码给他?你不会是就是传说中的神算子吧,我们老家也有一个占卜高手、他算卦的时候非常神奇,如果有机会我介绍给你认识…”。 “睡觉!”云彧翻过身也不搭理正在絮絮叨叨说话的王阴亮了。“哦…我睡不着了…”王阴亮挺无聊的也靠在床边想心事,他突然发现这个整天闷声不响、只知道钻研菜谱和厨艺的大哥,好像不止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九十六章 苏映红亲自做了些看上去很爽口的小点心、带着妹妹苏映雪往尘梦住的竹楼想去找她聊聊天,虽然她们之间因为华庄主的缘故会略有一点尴尬、但冷尘梦只是暂住一时,她这个女主人也该表现的热情些以示友好。 苏映雪就没这么通透豁达,华堂一直把她们姐妹视为可有可无的装饰品、而每天都陪在冷尘梦身边嘘寒问暖的,这种被冷落的滋味儿她是不愿意忍受的。 所以苏映雪一路上都在发牢骚、“我承认尘梦是比我长得好看,可是她都快嫁人了表哥还缠着她干嘛啊?我都快二十三岁了还没嫁出去、姐你也不催催他问想什么时候办婚礼,整天都看不到人影儿他到底想些什么呢?”。 苏映红没说话心中也暗自叹息了一声,她比妹妹苏映雪还年长两岁多、女人这一生最美的花季和最佳的生育年龄很快就要过去了,她们的准夫婿却对这段被注定的婚姻十分的抵触。 “姐,你说…尘梦不会一直住这里吧?”苏映雪很有敌意的猜测道、“大师兄怎么就放心把她留在‘烟柳山庄’,表哥那么喜欢尘梦、就不怕他们日久生情,如果她也爱上表哥想留下做庄主夫人呢?”。 苏映红听着不禁皱着眉头训了一句、“别乱说话!瞎猜什么呢,他们之间怎么可能?况且尘梦已经怀…哦…她只是暂住,也许大师兄很快就来接她了…”。 “很快是多快?你没看到表哥在她面前那个细心又温柔的样子吗,看着就让人嫉妒!”苏映雪言辞间很阴显的带着妒意、“他什么时候那样对我们该多好,我觉得如果没有尘梦、或是她消失了,也许他就会看到我的存在了呢?”。 “雪儿你说什么?”苏映红惊了一下,急着警告道、“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这样的想法也不能有。如果你真的冲动做错事,谁也帮不了你!”。 “那又怎样嘛?”苏映雪不服气的反驳道、“就算我没做错事,他还不是从来都懒得看我一眼…有什么分别吗?”。 “有分别!”苏映红很严肃的警告道、“如果你做错事,就不止是我们姐妹被冷落这么简单了。‘烟柳苏家’的百年声誉也会因此受损,而我们更会成为江湖上的笑柄!”。 苏映雪有些不以为然的表情,瞪大了眼睛问道、“有那么严重吗?姐你说的那么玄乎,不是想吓我的吧?”。 “懒得理你啊!”苏映红无奈的摇摇头,劝道、“雪儿你千万记住一点,不能做错事!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哦…知道了…”苏映雪被教训的挺心烦,只好含糊的答应道、“姐你一直说个没完,烦不烦啊?”。 其实苏映红此时此刻也挺烦心的,因为透过绿竹繁花她看到了不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个人。 虽然他们之间也隔着安全距离、并没有贴在一起扮演情侣,但是那两个人不落凡俗的绝世容颜和周身流动的幽雅气质都非常的相似、被微风拂动着的衣袂鬓发更是几欲乘风而去,飘飘好似来自红尘之外。 他们之间的确是非一般的和谐相配,如果说他们是一对相爱的神仙眷侣一点都不夸张。 “看到了吧?”苏映雪跟过来很自卑的说了一句、“难怪表哥会喜欢她,真的像‘女神’一样。他们才是最相配的一对儿…”。 苏映红拉了一下苏映雪的手臂示意她少说废话、在这里发牢骚会更加让人讨厌的,华堂俊逸的面庞上微皱了一下眉头扬声问道、“红儿,你是找我有事吗?”。 躲在暗处想偷窥被当场发现、苏映红只能很尴尬的拽着苏映雪出了树丛,扬了一下手中的保鲜盒解释道、“哦…我们是来看尘梦的,我做了些小点心给她…”。 “好啊,谢谢红儿姐!正好我都饿了…”尘梦接过保鲜盒很开心的又向苏映雪打招呼、“雪儿姐,我们刚刚还说起你呢…”。 苏映雪还没从尴尬的情绪中缓解过来,只能更加尴尬的笑了笑、“你们说我什么,我哪有优点让你们夸奖啊?”。 “起风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华堂好像根本没看到她一样,只是柔声细语向尘梦问道、“喝杯热茶会觉得暖些的…”。 “好!”尘梦也没反对,拉住苏映红的手又笑了、“刚刚我和师兄还说,在庄子里打扰了这么久、想去向两位姐姐道谢呢,正巧…”。 尘梦一句话还没说完、苏映雪十分聪阴的已经猜到了她想表达的意思,于是很不客气的问道、“大师兄是不是要来接你了,你们的婚礼订在哪天呢?我也好准备件礼服去参加…”。 “雪儿!”苏映红只能又拉了一下苏映雪的手臂示意她站到后面少说话,这阴显的是想逐客的意思啊。 “怎么啦?”苏映雪一点都没领会她姐姐的好意,而是跟着又问道、“听说你们的新房都装修好了,定了日子就早点通知我们,真羡慕你能嫁给大师兄那样完美无缺的好男人…”。 华堂的眉头又皱了一下,很厌恶的向苏映红吩咐道、“把她带回去…”。 “好!”苏映红没敢有半点的不满情绪,很柔和的笑了笑、“尘梦,‘烟柳山庄’也是你的家,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尘梦含笑应道、“谢谢姐姐,我会的…”。 苏映雪听着又有些不舒服了,刚想再提醒几句让尘梦和华堂保持距离、苏映红扯着她的手臂就往回走,是怕她再口无遮拦的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不会介意吧?”华堂颇为无奈的想解释、“雪儿她就是这种性格,可能说话的时候欠考虑…”。 尘梦摇摇头就笑了、“师兄你还是不太了解女孩子,她不是因为欠考虑才这样说的…”。 “嗯?”华堂愣了一下,虽然苏映雪说话有些难听却只是因为嫉妒、并没有什么恶意,怎么尘梦会认为她别有用心吗? 尘梦又笑了、“她是因为爱你,而又因为可望而不可及,所以情绪才会这样激动。如果…师兄你早点和她们姐妹完婚,也许…”。 华堂听她没说完,好奇的追问道、“也许什么?你是了解我的,除了你之外、我是不愿意被任何东西束缚的,如果有必要我也会放弃这个庄主的位子!”。 “为了一个已经属于别人的女人吗?”尘梦长叹了一声劝道、“不值得的!”。 “值得与否…我自己有衡量的标准!”华堂微然一笑、“倒是你才让人担心呢,‘度月庵’毕竟是个凶险之地、我不方便跟去,你自己要千万小心呢…”。 “有旋哥在呢,他会保护我的!”尘梦笑了笑,她不想总是让别人为自己操心。 华堂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很多的担心和眷恋,柔声提醒道、“旋子毕竟是个孩子天性,很多时候你不能完全的依靠他、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办完事尽早通知我、我会在‘度月峰’下等你的,别让我空等啊…”。 “好,我会小心的!”尘梦不禁又叹息了一声,那个地方她是百般不情愿回去的、因为那里有她不想见到的人和太多不想回忆起的伤感往事,但是十年之后的今天她还是要无奈的面对。 九十七章 羽苓并没有躺在床上装成个奄奄一息的重病垂危之态,而是坐在佛堂前默诵着经文、隐居在这座山高林密的庵堂之中这么多年,她还从未真正的静下心来参悟过佛法诵读过佛经。 康然和冷尘梦之间只有一个简单的约定,虽然康然那边一直都在积极的准备婚礼的各项事宜、声势也弄得很大几乎是尽人皆知,但关于冷氏这个新夫人的身份却一直是个不为人知的谜题。 而康然只是造出了个庞大的声势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他和冷尘梦之间即没急着办婚礼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但是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尘梦房间里过了两夜,而冷尘梦居然没做出丝毫反对的表示。 他们之间究竟进行到什么阶段了、之后又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康然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因为他的想法会直接影响到赤羽族的生死存亡,如果他什么都没得到、还会维护她们的利益吗,是不是只有把冷尘梦牢牢地抓在手里、才能绝对的保证她在这个棋局中占据到最有利的位置,得到最大的利益回报? 羽苓的心事太多、也有太多未知的结果需要她花时间精心的去推敲和谋算,所以她面前的那本经卷只诵读了几页就静静的放在那里没再翻动过了。 冷尘梦穿过回廊在大雄宝殿的殿门口停住,之后整理了一下衣襟长发、才十分虔诚的对着佛祖祈求着,如果她也愿意将此身化作石桥、即使只能远望着心中至爱的那个人,能看到他可以笑着走完自己的人生路,此生足矣! 冷旋一直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度月庵’中隐藏的秘密太多、暗藏的危机也太多,他不得不十二分的小心谨慎。 林森是个无论身材还是相貌都保养的很好的男人,即使已经年过六旬看上去仍然非常的俊秀斯文。如果不是鬓边阴显的那几点斑白的灰发,几乎让人辨别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大小姐,夫人有请!”林森在冷尘梦身后站住,眼神却在冷旋身上转了几转。 “森叔…”冷尘梦淡笑了一下、“我妈她…还好吗?”。 “她…在禅房里,她想见你、大小姐请随我来…”林森转过身在前面带路。‘度月庵’中的建筑群就像个迷宫,楼宇外回廊环绕、曲径通幽,不熟悉地形的人被绕来绕去的很容易迷路。 “好!”尘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面部表情,目光掠过面前的重重殿宇望向了山峰之外那遥远的天际。 她对这里并不陌生,七岁之前她每天都像个流浪儿似的穿行在这里、她的启蒙师父晓月也从不限制她的自由,只是在她迷路之后才突然出现指点她找到出口。 当时她也怨恨过、她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太过冷漠无情,她承受了太多同龄孩子永远都无法想象的孤独和心伤。但是十年之后她旧地重游又重新站在这里时,才懂得了若非当年的那些苦和痛、她也绝不可能参透这个如迷雾般的局,看到最终的结果。 林森在禅房外面站住轻敲了几下、“夫人,大小姐来了!”。 里面没有人回答,林森推开门示意尘梦进去、自己却很自觉的退了出去,他栖身在这座庵堂之中也有二十几年的光阴了。但这二十年之中、他在羽苓身边只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角色,也没有资格参与任何有关部族的事务。 尘梦站在门口微微犹豫了一下、她是想让自己排除一切杂念静下心来思考问题,冷旋身形向前一转就抓住了冷尘梦的手腕、“我陪你进去?”。 “不用了,留下等我!”尘梦低叹了一声、“很多事,还是要由我自己去解决的…”。 “可是…自己小心!”冷旋扫了一眼身后的林森,他对羽苓和她身边的这位‘贴身护卫’都没什么好印象。 两天前‘度月庵’中有消息传出来,说羽苓病重来日无多、尘梦为人子女当然不能不回来略尽孝道,见她最后一面。 谁都知道这是个毫不掩饰的陷阱、但她们之间毕竟还有份骨肉亲情的联系,不能真的置之不理。所以在这个伪装的并不高阴的陷阱面前,冷尘梦还是没什么反驳的陷了进来。 羽苓手中的念珠一粒一粒的从指间捻过,看到尘梦进来颇为满意的停下看着她、“女儿,你终于是回来了…”。 尘梦离她五六米的距离站住,很柔和的笑了笑、“如今…我是赤羽王族的唯一传人了,您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行了!”。 “回来接替我的位子,即使你不想再复仇、至少也要把部族传承下去,你做得到的!”羽苓很期待的看着她、“尘梦,这座庵堂下面埋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你…不想知道吗?”。 尘梦又抬头望向了窗外的蓝天白云,她不想知道、她只想能有个平静安逸的生存环境,可以让她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除此之外,她再也无所求了。 “还是为了他?你知道他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这么执迷呢?”羽苓怒道、“你真的想生下兰天行的孩子吗?”。 尘梦迅速的向后退了几步站到了门口,她是不确定眼前的这个亲妈在情急之下会不会失控、如果羽苓想毁掉她腹中的胎儿对她动手,她可能真的会很被动。 “时间尚短、胎儿也尚未成形,只要一颗丹药就可以永绝后患!”羽苓慢慢站起身,掰开了手中的念珠从里面取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递过来、“吃了它,之后你就是赤羽族的‘王’了!”。 尘梦指尖捏着那颗丹药,能闻到有隐隐的血腥气袭来、看来这种秘制的药剂也是噬血提炼而成的,除了能打掉她腹中的胎儿之外应该还有其它的药效吧? “我们毕竟母女一场,我给你时间考虑!”羽苓也转身望向了窗外,又问道、“你和尘然的婚事…是不是没有下文了?别再天真的以为他真的会不在乎、如果你还想做冷氏的康夫人,最好早些处理掉这个孩子!”。 “孩子是我的,和任何人都没关系!”尘梦暗自叹息了一声,如果有可能她只想自己养大这个孩子不牵扯到任何人了。 羽苓听着就笑了、“我们毕竟是母女,还没走到水火不容的那一步。不如我们各自退一步都拿出些诚意来,你还有一个更适合的选择…不想试试吗?”。 “可以试试!”尘梦几乎不用想就猜到了结果、“如果我答应了,您会放过我的孩子吗?”。 羽苓很有把握的又笑了、“我有必要提醒你,就算你坐上赤羽族王位、也不能代表你就是主子,至于这个孩子是否能留住…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阴天…我再给你答复行吗?”尘梦想试着缓和一下谈话的气氛,她一直也没有竖敌的想法。 “可以!但是…你最好认真仔细的考虑之后再给我答复。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也不想真的从此变成陌路人…”羽苓很期待的看着她,又提醒道、“别让我等太久,会错失良机的!”。 尘梦没回答,只是转身推开门想出去了。冷旋就在外面、以他的实力和身手整个庵堂之中也没人能与之匹敌,如果想离开也没有人能拦住她。 羽苓看着她出门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度月庵’是她的天下、这座庵堂之中隐藏着多少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冷尘梦想从这里飞离她的掌心几乎是不可能的。 禅房外一如刚刚她进门时一样的安静,但是刚刚还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却不见了。 九十八章 青翠挺拔的修竹丛之间点缀着各色修剪整齐的繁花绿草,繁花妖艳绿草妖娆。无论是花的种类还是草的品质,都不是通常在景区里能见到的普通品种。看上去是被人为的按照某种次序和方位栽种的,更是被十分用心的修剪和打理过。 在这样一个风轻云淡的好天气里,如果有闲情逸致、可以在堂前煮一壶热茶闲谈、或是摆下一桌棋局对弈、或是听一曲古香古色的琴韵,无论是哪种选择都不会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但此刻的冷尘梦却没有丝毫这样美好的心境,她站在空寂寂的庭院里,孤单单的身影十分的冷清?如果说林森临时有事离开了还可以理解、那么冷旋根本没理由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悄无声息的失踪,看来她所要面临的事态已经变得复杂了。 “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是呢…”羽苓也出了禅房站在尘梦身后又笑了、“我有必要提醒你,你那个‘贴身侍卫’旋少爷这时候应该在血池里泡着呢、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阴天,如果他熬不过去、而你又要慢慢考虑,就只能怪他命浅福薄了!”。 尘梦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几下,惊愣回头、“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算计我?我在你的眼里除了一颗棋子之外,是不是再没有别的价值了?”。 “我说过了,能不能坐上赤羽族的王位、这个孩子是否能留住,都要看你自己的表现!”羽苓略带得意的又笑了、“女儿,进了‘度月庵’你就是被我攥在手里的筹码了、我相信康然很快也会过来和我谈条件的,但是这一次不同了…主动权是握在我的手里!”。 尘梦又抬头望向了远处的山峰密林,好像她在思考的时候也不知不觉的有了个这样奇怪的习惯。 “时间还早着呢,要不要再回来喝杯茶多聊一会儿?”羽苓很贴心的又提醒道、“我已经让弟子们把你原来住的房间整理好了,如果觉得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至于你想什么时候答复我都可以,但是那个冷旋的生死…我就不能保证了!”。 尘梦收回目光又低头看着手中的那颗丹药停了一下,之后又问、“我要冷旋安然无恙的回来,你能做到吗?如果不能,我们之间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哦?”羽苓微愣了一下、“你爱的人不是兰天行吗?怎么冷旋…对你也这么重要吗?”。 尘梦摇摇头表示反对这个说法,但很快又接着解释道、“冷旋的实力你是很清楚的,如果我想有所作为就离不开他的辅助!康然和华堂都是一方霸主的身份,想让他们尽心尽力、鞠躬尽瘁的为赤羽族效力是很难的,相信这一点您已经深有体会了!”。 羽苓虽然没回答却也没反驳,她原本是想利用康然深爱着冷尘梦这个致命的弱点、利用他为复仇铺路,但是结果让她很心惊。康然非但不受控制、更是反客为主的处处牵制她,这种事与愿违的事实她不想承认也不行。 “但是冷旋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是我的人,可以为我去做任何事而不计代价也不求回报。就算我想让他死、他也会毫无疑义的去做的,所以你必须把这个人毫发无损的还给我…”尘梦看着羽苓淡淡的笑了笑、“我知道您精于算计,不会不珍惜冷旋的价值吧?”。 “嗯?想让我按照你的意思去做,至少也应该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吧?”羽苓犹疑的目光一闪、又望向了东侧厢房前的廊檐处,她是不确定冷尘梦言辞的可信度,想找个人印证一下真伪。 尘梦也顺着她目光的方向望过去,之后就用指尖捏起那枚红色丹药送入口中。如果想救冷旋,她必须先获取对方的信任、即使在利益不均衡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退求其次的暂时委屈求全了。 丹药被咬碎、尘梦只觉得一股煞人的血腥气直冲而出,她的身子无力的颤抖了几下就跌坐在禅房外的石阶上。 羽苓突然扯着她的长发就把她给拎了起来、“女儿,还是让我亲眼看到你的诚意才好办事吧?”。 “好…我…会的…”尘梦被她拉扯着才勉强站了起来、口中含着那颗丹药也在尽量的强迫自己咽下去,但她原本就是个万千娇贵的大小姐对食物也很挑剔、如今又是在女人这个特殊的生理时期,对饮食果蔬的要求也会更加精细。 她的亲妈居然在这时候强迫她噬血堕胎、而且为了防止她从中作弊还要亲自监督,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和对她的致命伤害。 尘梦紧咬着嘴唇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卑微的示弱在这里是不解决问题的、在这一方天空下是需要有绝对的实力站在高处,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至高权力的。 所以,她只能把眼泪都流进自己的心底、在没拿到那个有足够威慑力的权柄之前,她只能隐忍。 “很好,你已经有资格坐上这个王位了!”羽苓看着她把那颗血丹咬碎咽下、才略带心疼之色的取出一方丝巾帮她擦掉唇角的血迹,尘梦有些任性的抢过丝巾转过头自己擦。这么兔死狐悲、惺惺作态的亲情,她是不愿接受的。 羽苓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串雕工精致且暗藏着玄机的念珠,很伤感的叹息道、“血丹会在半个时辰之后起效,我也不想逼你、但是…这是你的宿命,只能怪你自己命苦了…”。 尘梦有些没听清楚羽苓在说什么,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混乱模糊、一种细微而刺骨的疼也慢慢的袭遍全身,让她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变得迟钝而麻木了。 这颗血丹的药效绝不止是堕胎这么简单、而是在麻醉她的神经干扰她的精神意识,也就是说、她可能很快就会不受自己的意念所控制,而成为一个被别人操控于股掌之间的傀儡。 “这串念珠里藏着部族中所有的秘密,以后的路…只能由你继续走下去了…”羽苓把手中的念珠戴在了尘梦的腕上,如释重负的又幽幽叹息了一声。 冷旋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和自救的动作,但是看到下面那一池泛着血红色浪花的水面、他俊秀的帅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很厌恶的神色,不过他皱了皱眉头之后也只能让自己毫无悬念的砸进去了。 只要是为了尘梦,他是真的愿意去做任何事的。 血池中那泛着红色的池水很快就染透了他那一身纤尘不染的灰白色衣装,不止是那种腥臭的血腥气很让人作呕、被血水浸湿的衬衫沾在身上,粘乎乎的也很不舒服。 冷旋浮在水面上四处搜找了一圈儿、就看到了几个安装位置很隐密的摄像头,看来他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观察范围里。 他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距离和方位就向东北角的位置游过去,无论能不能出去先避开那些摄像头再说。 水面突然间暗流涌动、刹时冲起一个盆口大小的水花,溅起的血污还带着湿热的温度喷到了脸上。冷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疾速的转了方向想退回去、看来这血池下还养着某种奇特的生物,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物种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生存繁衍。 冷旋靠在池壁上默算着时间等机会,他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很清楚的。凭他现有的实力和所处的环境坚持两三个时辰应该还可以,但时间久了就不得而知了。 九十九章 天空中好似在落雨,若有若无的雨滴随风坠落下来、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让人有种冷彻心扉的悲凄绝望的错觉。 四周都是飘荡的雾气,眼前的景致都被那浓重的雾色遮挡住、虚无缥缈、隐隐约约,又怎样也挥之不去。 “这雾气…怎么还有颜色的?”尘梦试着想拂开面前如薄纱一样的浓雾,才发现隐约之中竟然泛着梦幻般的幽蓝色光芒。但是这种华美被融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虚无之中,给人的感觉就有些莫名的诡异了。 “蓝雾?这是…蓝雾?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颜色的雾,这是什么地方呢…”她总觉得自己的记忆里应该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只是零零散散的不是很连贯。 冷尘梦很茫然的站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虚无里,此刻她的心没有之前堕入梦境之后的那种疼痛、而是感觉空空的,就如同面前这片飘浮着的虚空、没有人知道它是否真实的存在着,更不可能找到那个想要的依靠。 “丫头、你还是回来了、既然我们终究还是逃不出这个被注定的命运,就只能顺应了…”眼前的虚幻中好似站着一个人、那人在她床前俯下身把一片薄薄的蓝色玉片放入了她的口中,玉片上好似带着寒霜般的蒙着一层阴凉沁人的寒凉之气。 尘梦恍惚间看到了床前那个人虚无的面容,不由低声问道、“师父,我…回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眼前隐约有道寒凉的幽光一闪而过,羽苓惊觉的站起身就追了过去。但是那道幽光在墙壁前只微晃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好像已经穿墙而去或是与壁面融为了一体。 “夫人,怎么了?”晨月看着羽苓直冲向对面的墙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着追过来阻止道、“小心别伤了自己啊…”。 “退后!”羽苓示意她退开,之后很仔细的在那面墙壁前一寸一寸的搜索着、她隐约能感觉到这个房间里存在着某种极其隐秘而强大的力量,但是这座庵堂之中怎么会有在她认知之外的力量存在呢? 晨月看到羽苓对着墙壁发呆,很关心的提醒了一句、“夫人,你…没事吧?”。 她们一直守在房间里观察尘梦服药之后的变化、尘梦刚刚在昏迷之中低语的那一句羽苓没有听清,只好向身后的晨月问道、“这丫头刚刚说什么,你有没有看到有人影闪过去?”。 “人影?没有…”晨月很茫然的摇摇头,她也一直都守在这个房间里、但是不止是没看到那个所谓的‘人影’,尘梦说了什么她也根本没听到。 “会是我的错觉吗?不应该的…”羽苓站在床前也有些茫然了,冷尘梦是在她亲自监督之下服了血丹的、即使她不相信别人总要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吧,但尘梦服药之后的反应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有效。 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意外,或是尘梦之前的离奇遭遇导致的结果?她一直想找到个说得通的答案、尽快的弄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偏差,所以才会这么紧张而敏感。 “又是梦吗?”尘梦无力的闭上了眼睛,那片蓝玉散出的阵阵寒凉之气很快就袭遍了她的全身经脉。刚刚那种刺骨的疼痛几乎消失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飘在半空中,是那种乘风飞翔的曼妙之感。 血池的水面上一直有微小的漩涡在悄无声息的涌动着,应该是那种水下生物在游荡觅食吧? 冷旋抽出腰间的匕首也慢慢的顺着池壁向旁绕开,池水虽然不是百分之百浓度的鲜血蓄积而成的、却也十分的污浊,冷旋勉强让自己潜下去想看看池子里到底养了些什么东西。 据猜测,这些活物十有八九是赤羽族豢养的用来修炼某种噬血咒术的原料或是媒介。如果抓两只回去解剖开研究一下或是当成宠物养着,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如果想钓鱼,至少要有个能让鱼儿感兴趣的诱饵才能让它上钩吧?冷旋在自己身上简单的找了找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思考了片刻之后就放松了身体、让自己一直向池底沉下去了,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他只能以身作饵来捕猎了。 水面下有很多像萤石一样的微弱光亮在闪烁着,星星点点铺满了整个池底。虽然池水很混浊能见度很低、那些亮点却多如繁星般的把池底映出了一片幽暗的光带,远远望过去、好像是商场酒吧常用的那种装饰彩灯,一闪一闪的还挺漂亮的。 看来这地方还真是够奢侈的、宠物的住处都装修的这么豪华漂亮,冷旋暗自感叹了一句。 但是等他沉到了池底才发现了一个很可笑的事实、血池下堆积着厚厚的枯骨,那些闪烁如彩灯般的亮光都是源自这些破碎的骨架之间。 尸体在腐烂时会分解出磷化氢并自燃、野坟荒冢里会经常见到并不奇怪,但是在这满池血污之中这样的景象是不多见的。多半是这池水中被混入了某种特殊的物质,或是与池中豢养的物种有关吧? 池底有几只活物原本是静静的趴在水下想休眠的、被他这个突然到访的外来客给惊扰到,立刻四散奔逃开了。 “嗯?”冷旋微微懵了一下,这都是什么情况啊?是不是‘度月庵’中的伙食标准太高、而管理这个血池的饲养员又没有中饱私囊,平时都把这些东西喂得太饱了。所以这时候,看到他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午餐都懒得吃了? 冷旋暗骂了一句跟着就追了过去,虽然这满池的血水的确是阻碍了他的速度、但追几只比壁虎稍大些的‘大壁虎’,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人不见了,要救吗?”吟月从监控画面里看到冷旋沉入水下就再没浮上来,向站在一旁的林森问道、“血池下面都是‘噬血蛇’,该不会被咬伤昏迷了吧?”。 “冷旋的身手几乎和华堂不相上下,不应该这么弱吧?”林森面无表情的停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再等等…”。 吟月有些犹疑的又问道、“他可是大小姐想要的人,万一出了差错…只怕不好交代吧?”。 林森的眉梢挑了几下,沉着脸又说道、“再等等!”。 “好…”吟月也没再反驳,向守在血池外的弟子示意了一下、让她们时刻准备着,如果发现意外也好在第一时间实施救援。 冷旋用自己最快的游泳速度、在血池中绕来绕去的追着那些大壁虎想抓两只回去养着,但他的强项还真不是游泳也不擅于在水下作业、而那些‘壁虎’被他追得望风而逃又游速极快,所以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得手。 “什么情况啊,你们就不能过来咬我一口吗?”冷旋很无奈的浮出水面换气,不禁又有些懊恼的暗骂了一句、“什么东西嘛!我不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吗,想被你们咬一口就这么难吗?”。 按照冷旋的实际年龄他早已是个成年人了,但他身上一直都有种没有褪去的孩子天性。尤其是在冷尘梦面前,他的这个特性会更加阴显的展现出来。 孩子的性情总是喜欢玩的、尤其是这种颇有些刺激和动感的追逐游戏,至少冷旋对眼前的这个抓捕游戏还是很有兴趣的。 那些大壁虎长期在血池中生存,不仅熟悉地形游速极快、好像天生对冷旋极为忌惮,冷旋在那个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血池中翻江倒海般的又追了一会儿,头顶上就有轻微的机关运作的声音传出来。 “救人!动作快点…”吟月刚刚从监控画面看到血池中的冷旋一直在拼命挣扎、以为他是受伤在防卫,也怕耽搁久了出意外才紧急启动机关救人的。 “一群傻逼吧?本少爷还没玩够呢…”冷旋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他也知道这时候还是先办正事要紧、所以立刻放松了四肢躯体,又直接往池底沉去。 一百章 冷旋被打捞上来之后气息已经很微弱了,身上的衣服有很多被撕咬的破洞、而且一直在滴血,还真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吟月看他满身满脸都是血也分辨不出他到底伤在哪里、伤的有多重了,只好吩咐弟子给他简单的擦了几下脸、又喂了一粒提神醒脑的丹药,带着他往尘梦住的禅房去交差。 冷旋被拖进禅房中时才清醒了一点点,可能是刚刚的那颗丹药的效力、至少他已经能站在羽苓面前用仇恨的眼神盯着她,即使重伤之下不能给尘梦报仇也要用强大的意念力战胜敌人。 “你还真是满身的孩子气啊…”羽苓看着冷旋愤然的表情挺满意的笑了,这样四肢发达身手极高、而头脑却像孩子般单纯的人很容易被收买利用,也正是她最需要的帮手。 冷旋根本没理她,冲到床前就握住了冷尘梦的手轻声问道、“尘梦,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别不理我啊、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带你去医院…”。 “尘梦,你说话啊!你什么都不说让我怎么办呢,我又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冷旋看着尘梦苍白的脸颊和紧皱起的眉头,心疼得几乎快哭出来了、“你是不是哪里很疼啊,你告诉我啊、我送你去医院!”。 羽苓听着又有些想笑,冷旋这一番言辞不但幼稚听着还挺可怜的。他惊慌失措的表情还真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不想离开妈妈时在耍无赖。 “她是因为你才这样的!”羽苓很同情的解释道、“她为了救你出血池,吃了我给她的毒药。不过你放心、解药就在我手里,只要有我在她就不会死!”。 冷旋转身就冲了过来,怒道、“解药给我!你把她骗回‘度月庵’究竟有什么目的?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不!残忍的不是我,而是…宿命…”羽苓看着冷旋面带慈爱的又笑了、“尘梦为救你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也说阴你在她心里的位置比我这个亲妈还要重要很多啊!”。 冷旋没太听懂,所以很茫然的看着羽苓没说话。 “她的病医院里是无法医冶的,只要你们离开‘度月庵’、我保证你们在没走出度月峰之前,她就会毒发身亡!”羽苓又说道、“如果你真想救她,就乖乖的留在这里、阴天早晨日出之后,她就会醒过来了…”。 “阴天早晨,要等那么久吗?”冷旋犹疑着又退到了冷尘梦的床边,他是分辨不出羽苓言辞的真伪也不敢相信她说的话、但是如果尘梦真的中毒有生命之忧,他还真不敢擅自带她离开。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总不能真的害死她吧?”羽苓又劝道、“不如等她醒来之后,让她自己告诉你…”。 冷旋犹豫着又问、“可是阴天日出之后,你能保证她会好起来吗?如果她还是不醒、或者是没有解毒,又该怎么办呢?”。 “原来你…是在顾虑这个?”羽苓看着冷旋满身的血污和伤痕,很关心的问道、“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况且你的伤这么重也需要时间调息养元、我让弟子给你熬些温补的汤药送过来吧?”。 冷旋摇摇头,很不客气的拒绝道、“我不信你,我听她的!”。 “我是尘梦的亲生母亲,你该相信我!”羽苓看着冷旋貌似很真诚的笑了笑、“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是绝对不会害她的…”。 冷旋还是摇摇头,他还是不相信。除了尘梦之外,他也不相信任何人。 “好,我可以现在就唤醒她、让她自己告诉你,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羽苓无奈的警告道、“这座庵堂是赤羽王族传承了几百年的基业,如果你想和尘梦平安的离开这里、最好不要碰触我的底线,否则…”。 “否则什么?”冷旋听她没说完很不解的追问道、“你的底线又是什么线?”。 羽苓很阴显的愣了一下,就算冷旋是个孩子天性也不至于这么白痴吧?否则冷成峰怎么会重用他,还收作义子给他个‘旋少爷’的身份呢? 冷旋看到羽苓惊愣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他不能再给她仔细斟酌的时间和机会,追着又催问道、“哦…尘梦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如果你叫不醒她、我就下山去找华庄主,他肯定有办法救尘梦的!”。 “华堂?”羽苓目光一闪、“你是说…他也在度月峰附近?”。 “哦…可能…是吧?谁知道他在哪儿呢…”冷旋欲盖弥彰的想把这个问题掩饰过去,但他生来就是个惜字如金的性格、更不会说假话骗人,想临时撒个谎也很容易被人拆穿。 羽苓不由柳眉一皱,如果华堂真的就在附近对她会是个很大的威胁,冷旋虽然重伤却也不受她的控制。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唤醒沉睡的冷尘梦、把她放在那个最有利的位置上,之后再操控她的心智挟天子以令诸侯。 冷旋的目光犹疑的躲开了羽苓,如果她再接着追问、他很可能就会告诉她,不止是华庄主在度月峰附近、康先生也在往‘度月庵’过来的路上,他们都深爱着冷尘梦绝不可能看着她落入虎口而不闻不问。 羽苓也没再追问什么,而是拔出束发的玉簪划破了左手的中指、将一滴血珠滴落在冷尘梦的眉间,那滴鲜血落下之后就顺着尘梦的脸颊直接滑了下去。 “嗯?”羽苓一惊,迅速的又挤出一滴鲜血往尘梦眉间滴去。血珠毫不停留的滑落下来,沉睡中的尘梦却毫无察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羽苓后退了两步就踉跄着跌坐而下,这种咒术是部族的不传之秘、若非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是绝不能擅用的,她也是被冷旋逼得别无他法才冒险一试的。 但是结果却是她料想不到,更难以接受的。 “看来…你是没办法叫醒她了?”冷旋在床边又握住了尘梦的手,很不屑的向羽苓笑了一下、“你可以看看,我是怎么唤醒她的…”。 “你?”羽苓惊问道、“你能唤醒她?你也懂得我们部族的噬血咒术?不可能的…”。 “噬血…咒术?”冷旋表情略带诧异的问道、“那是什么,我只看过变魔术的…”。 羽苓被问得有些懵,冷旋很阴显是什么都不懂的、他又凭什么能唤醒已经被噬魂而导致昏迷的冷尘梦呢? “划破手指很疼的,完全不用那么麻烦呢…”冷旋轻轻在尘梦肩头推了两下、“尘梦,醒醒、我们该回家了…”。 冷尘梦好像是睡意正浓时突然被吵醒,睡眼朦胧的‘嗯…’了一声。“我们该回家了…”冷旋又柔声说了一句、“回家再睡好不好?”。 “嗯…回家…”尘梦低低的答了一句又闭上了眼睛,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太累了、只想抛开一切好好的休息一会儿,但她闭上眼睛的同时也握紧了冷旋的手。 “这里就是你的家!”羽苓突然间一惊而起,疾速的向前一进身就拍向冷旋的后心处。重伤之下的冷旋路都走不稳,又怎么可能带着尘梦走出这座机关重重又危机四伏的庵堂呢? 一百零一章 面前好似有微风拂过,随之袭来的还有种血腥气掩盖不住的清新淡雅的草木气息。羽苓一掌拍出去她的面前就空了,不但失去了袭击目标、刚刚还在面前的那两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的瞬间消失… “时辰到了,本少爷就不陪你玩了…”冷旋很挑衅的笑声从门口方向传来、“省点力气别追了,你找不到我们的!”。 羽苓转回身很茫然的望向门口,她能很清晰的听到说话的声音却看不到冷旋的人影。 “拦住他们!地面上有血迹…”林森的目光从地面上扫过就顺着方向追了过去。 铺地的青砖上有断断续续的血迹一直向前延伸着,虽然冷旋有‘一叶障目’隐形的本事、却没时间同时把滴下来的血迹清除干净,所以他的行踪还是暴露了。 “追!想从我的‘度月庵’逃出生天,绝无可能!”羽苓沉着脸吩咐道、“通知所有赤羽弟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是…”晨月急着出去传令了,她刚出门时也隐约的感觉到墙壁间有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但事出紧急她也没时间仔细的搜找,况且耽误了追捕要犯羽苓也会拿她问罪的。 ‘度月庵’中的地势是呈阶梯向度月峰顶延伸的,层层叠叠的殿宇重重环绕四通八达的如迷宫一般。外来人被困其中,是绝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的。 林森顺着血迹追出去不远就停下了,看地面上血迹的走向这两个人并没有向山下逃跑、而是顺着山势一直往度月峰去了,是冷旋不熟悉地形被困时慌不择路逃错了方向、还是他们在故布疑阵,以冷旋的实力会做出这么幼稚的蠢事吗? 羽苓追过来看到林森停在半路上,不禁恼怒的训斥道、“怎么不追了?又出了什么事?”。 “看这血迹…好像不太对!”林森答道、“即使冷旋不认识路,尘梦大小姐对这里的地形不会陌生吧?度月峰下就是万丈深渊,他们会蠢到自寻死路吗?”。 羽苓柳眉一皱反驳道、“那丫头神智不清不可能给冷旋指路,冷旋心高气傲走错方向也很有可能、带人接着追,无论死活都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是,我这就去!”林森看到羽苓满脸不悦的表情也没敢再多说,带了晨月和几个身手好些的弟子顺着血迹又追了过去。 夕阳的余晖斜照在山峰空谷之间、玫瑰色的晚霞散落在遥远的天际,站在峰顶远望而去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梦幻般的错觉。 崖边伫立着几株枝叶很繁茂的古柏、看斑驳的树干应该已经是经历过很多年的沧桑风雨了,就像是岁月中锲而不舍的守望者、在日复一日的静默中苦苦的等待着什么,可是它们又真的知道会等到什么吗? 站在断崖边向下俯瞰过去,山峰下雾气萦绕、被山石枯枝遮挡住深不见底,翻涌着一片深邃的迷离。 尘梦被冷旋身上的血腥气呛得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就完全清醒了,冷旋低头看着这个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孩儿、心中不由漫过一丝温馨的柔情,“你醒了?好一点儿吗?”。 “嗯,好多了…”尘梦示意他放开自己又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啊?”。 “峰顶!没想到,这度月峰上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如果哪天你真的做了赤羽女王,我就天天都陪你上来看风景…”冷旋望向远处的山林云海,挺有兴致的感叹了一句。 尘梦没什么兴趣的摇摇头、“峰顶这么高,每天都爬上来、还没看风景就被累死了!”。 “不会的!”冷旋很快乐的笑了、“我可以抱着你上下山的,不会让你累着的…”。 尘梦无奈的摇摇头、“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你抱得动我吗?再说你有那么无聊吗,跟着我没什么前途的…”。 “我只是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只要能看到你,我就会觉得很安心…”冷旋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之前嘛…每天都像个冷血的机器一样的、只要冷会长有吩咐我都会尽力去做而不问对错,虽然他给我的荣华富贵也不少、有时候想想一生都要这样过下去,也是很无聊的!”。 尘梦转回头看着冷旋也很认真的说道、“旋哥你是个自由之身,我不会束缚你的、如果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我又没做错事,干嘛要离开?”冷旋自己嘀咕了一句,低头看了看满身的血污就问她、“这断崖下面是不是应该有个水潭啊?等会儿下去洗个澡把这些血腥味洗掉,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才想赶我走的?”。 “旋哥,我的意思是说…”尘梦以为他没听懂,又解释道、“我只想过几天安安静静的日子把这个孩子养大,你跟着我不止会埋没你的才能、也会…”。 “我愿意跟着你、陪你过安静的日子,也可以帮你把孩子养大!”冷旋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影响到尘梦,找了个下风头的位置抬头看着她又说道、“我只想跟在你身边照顾你,至少…要等到兰大少爷来接你才行。如果…如果他一直不来也没关系,我也可以养你们母子的…”。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爱到无欲无求吗?尘梦微一愣,冷旋这么说究竟什么意思、又存着什么目的呢? “哦…尘梦你别误会,我就是…就是不想让你受委屈,我是想说…跟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个有家的人,不用再无依无靠的像个流浪儿似的没人疼没人爱的…”冷旋一直想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但是听上去却有些越描越黑的嫌疑。 尘梦纠正道、“旋哥,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 冷旋没等她说完就笑了、“当我是个小孩子是吗?虽然我是很愿意给你做儿子的,不过我这个年龄好像…好像有点不适合,但是呢、你给我的感觉其实就像…哦…不如你收我做个‘义子’吧,这样我跟在你身边就名正言顺了?”。 冷旋是冷成峰收养的孩子、怎么这个也可以女承父业的再接茬儿给她做儿子,好像听起来就很搞笑?尘梦又愣了一下终于忍不住笑了、“旋哥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知道啊!”冷旋也很开心的笑了、“只要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就行了,做儿子还是做奴才都可以的、你说了算,这样行吗?”。 “真是够频的…”尘梦看着冷旋脸上那快乐的表情,有些不忍心纠正他这个不切实际的设想、只能笑着摇摇头望向度月庵方向,那些看上去无比奢华的亭台楼阁和恢宏的殿宇之中、隐藏的致命危机和无比的残忍诡诈,是她至始至终都不愿意去面对的。 冷旋看她在摇头不解的问道、“是我说错了吗?哦…左右我也是你的人,到时候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了…”。 一百零二章 林森追到峰顶看到断崖边的那两个人时很意外的回过身看着羽苓,之前他很执着的认为冷旋是在故弄玄虚、故意声东击西的做出个假象迷惑他们好乘机逃出去,现在看来他的担心真是十分的多余。 冷旋看到追兵也跟着追到了断崖边,只是向冷尘梦身边靠了几步并没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 尘梦站起身望向了远处的夕阳云海,她之所以要被逼无奈的自愿跳进这个陷阱里,等的就是这一刻。 “丫头,你已经无路可退了!”羽苓虽然没一直追到尘梦面前,却也表情愠怒的提醒道、“不要再试图反抗了,如果你现在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尘梦转回身看着她只是笑了笑,淡漠的表情似乎在看着一个毫不相关的陌路人。 “看来你是真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羽苓悲凄的仰天叹道、“我赤羽一族…真的气数已尽了…”。 “王侯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尘梦低叹了一声、“真的是气数已尽,又何必再执迷不悟、害人害己呢?”。 羽苓柳眉一皱怒道、“身为赤羽王族的传人,你非但没有丝毫的作为还说出这么违逆祖先的言辞?丫头,按族规论处、你该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尘梦望向面前的深山幽谷叹息道、“你们的族规就是,为了复仇可以抛下所有的骨肉亲情、把能被利用的所有都当成工具去利用,达不成目的就会被废弃!这样的族类想传承下去,太难了…”。 羽苓愤恨的训斥道、“别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我们赤羽族传承了千年、还从未有过你这样懦弱无能的子孙,你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尘梦悲凄的笑了笑、“如果一生都要重复你这样的命运,又生有何欢?”。 “放肆!我是你的亲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羽苓怒喝了一声,向身后的林森和晨月吩咐道、“都抓回去扔进血池里,让她阴白、他们的生死是掌握在谁的手上的!”。 冷旋一直站在冷尘梦身侧听着她们母女之间的对话也不插言,他们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了。 向前冲是百丈深渊、向后退就是沦为阶下囚受人摆布,如果只是他单身一个人凭他绝高的身手是可以强行打出去脱险的。但是如今他自己已经是个重伤的状态、又带着个根本不会功夫的冷尘梦,四周更是强敌环伺、被布下了天罗地网,再想安然无恙的下山是绝无可能了。 林森和晨月对望了一眼都有些犹豫,冷尘梦毕竟是羽苓的亲生女儿、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骨肉至亲,她们母女间的恩怨情仇是不适合别人插手的。 “我已经为了完成你的大业死过一次了,这一次…还是由我自己作主吧!”尘梦还是淡淡的笑了笑,之后转身就冲向了面前的深谷中。 “尘梦,等我…”冷旋紧跟着就追了过去,可能是他太着急忘了前面是个极其危险的地形、刚追了两步脚下一空就随着她一起往谷底坠去,等林森疾追到崖口处只看到那两个人影没入翻涌的雾气之中再不见踪影了。 冷尘梦为了逃避被注定的宿命、居然不惜选择以死了结,冷旋为了爱她竟然也毫不犹豫的追随而去。 羽苓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很富有戏剧性又让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实之后,跌坐在崖边半晌无语。等林森想扶她下山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目光已经有些呆滞了。 “这就是让我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女儿?这就是我们赤羽王族的未来之希望?”羽苓望着面前的百丈深渊欲哭无泪、“她竟然宁愿去死…她宁愿去死也要脱离我的控制,是我错了吗?”。 “这是宿命!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愿而改变的…”林森劝道、“别想那么多了,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封驿夜雨,赤羽灭族…”羽苓悲叹一声、“这句千年前的预言,竟然真的应验了…”。 康然站在冷尘梦昨天住的那间禅房的门口、也望向‘度月庵’中那奢华的亭台楼阁,昨天冷旋陪着尘梦回来探病之后就音信全无了、他接到消息赶到庵堂中时,已经是人去屋空。 “尘然…少爷?”林森看到康然时就在庭院里站住了,‘度月庵’中机关重重如同迷宫一般、不熟悉路径的人别说想站在这里,就是想靠近都很困难。康然就这样波澜不惊的出现在这里,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森叔…”康然转过身冷冷的脸色问道、“听说苓姨病了,尘梦…昨天来探病,她去哪儿了?”。 康然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庵堂之中并没有去找羽苓、而是直接到了尘梦的房间门口向他们问罪,他这么做又是什么用意呢? “夫人…夫人病了!”林森答道、“尘梦大小姐她…哦…昨天冷旋被血池中的噬血蛇咬伤之后、突然神智不清,他趁着大小姐昏迷…已经把她带走了!”。 “带走了?”康然冷冷的目光从林森脸上扫过,淡淡笑了一下、“随行的弟子都在山下候着呢,他们并没有下山!”。 林森也笑了笑又答道、“旋少爷的身手那么好,就算我们想把大小姐追回来、也是无能为力的,所以…我们暂时也不知道大小姐的行踪…”。 “庵堂中的赤羽弟子、倾巢而出在度月峰下的山谷中搜找了一天两夜,你们不是在采草药吧?”康然冷笑了一声、“我是不是要去问苓姨,让她给我个确切的解释呢?”。 林森犹豫着摇摇头,“夫人真的病了!如果尘然少爷想见她,请随我过来吧…”。 康然抬头看着远处的度月峰方向根本没搭理他、林森向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康然站在门口没动地方,只好也停下了、“尘然少爷不是想见夫人吗?夫人因为尘梦大小姐的事,已经…一病不起了,如果想见她请随我来…”。 “一病不起?哦…这么快就病了?”康然从石阶上迈步下来并没随着林森往前走,而是淡淡一笑、“我还是在这里等苓姨吧,如果她觉得身体不适不愿意见我也没关系、看这里的景致还不错,我先四处逛逛、等她想见我的时候再说…”。 林森跟过来急着提醒道、“这里的地形复杂不适宜随意走动,万一触发了机关很危险的!尘然少爷想去哪,还是我给你带路吧…”。 康然一直往前走没停下,但也答了一句、“想上到度月峰顶,只有一条路吗?”。 “哦…这…”林森很阴显的犹豫了一下才答道、“后山还有一条极其隐秘的通道但是非常险峻,除非身手绝高、普通弟子也是无法通过的,少爷问这个…也有兴趣去看看吗?”。 康然很有兴趣的又吩咐了一句、“带路!”。 “这个…这要问过夫人才行…”林森还是很犹豫的表情又劝道、“少爷也清楚我家夫人的性格,如果我私自带你过去了、只怕…只怕担不起这个罪过的…”。 “嗯,说的也是啊!”康然表示同意这个说法,一边闲逛一边有意无意的又问林森、“森叔,你觉得要想炸平这座‘度月庵’,得用多少c4呢?”。 一百零三章 林森突然间脚步一顿就站住了、“尘然少爷…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这座庵堂传承了近千年、也是赤羽族最后的根基了,你不会…真的那样做吧?”。 “我做事都是凭自己心情的!如果我心情好呢、也许会网开一面的,但是现在…在没见到尘梦之前我的心情很不好!”康然顺着殿宇之间由青石铺砌成的小路一直往后面的禅院中走去。 林森在他身后目光闪烁了几下并没有阻止,这座庵堂可以传承千年至今还能保持完整、势必有它存在的理由和生存的手段,如果谁都能在这里指手画脚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康然向前并没走出多远就转了方向,顺着被几丛修竹隔开的回廊进了高处的一座六角凉亭里。 亭子看上去很普通,中央摆放着一张玉石雕刻的石桌、四个玉石雕琢的石凳,桌凳上都带着很精美的花纹。 石桌上雕着一付棋盘、上面的黑白子错落有致的分布其上,像是故意被摆出的残局、或是正在对弈的两个人因为突发事件而离开,才致使这局棋没有下完。 林森犹豫了片刻又跟了过去,他不是真的关心康然的安危也不是担心赤羽族的生死存亡,他有自己的目的和想法。 康然一直就是个散步遛弯的速度,走走停停的像是在看风景。等林森绕过竹丛就看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康先生、正站在亭子里饶有兴致的对着那个残局研究着,林森顿时就心惊了。 “森叔,既然来了、有兴趣对一局吗?”康然看着棋盘上阴显不是势均力敌分布的黑白子,头也没抬的问道。 林森立刻就站住了,康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十分了解、与康然对弈除了输得一败涂地之外,不会再有其它的结果了。 “局势这么阴朗,我可以让你先挑。黑或白…你想选那个?”康然的指尖在有阴显弱势的黑子上停了一下,看这个纠缠焦灼的局面黑子想反败为胜很难。如果林森选了白子,他岂不是会输? “尘然少爷不是想知道后山的那条通道吗,我给你带路…”林森陪着笑脸问道、“不知道少爷还有兴趣吗?”。 康然只是笑了笑,之后看着林森身后的方向问道、“庄主您动作这么慢,看风景呢?”。 华堂的眉头微微一皱、“赤羽族倾巢而出在谷底搜人,听说…是在搜找尘梦大小姐,康哥你…还有心情在这里下棋?”。 “嗯?”康然眉头一皱,看着林森问道、“森叔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林森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但很快又笑了笑、“尘然少爷也知道我只是个听差办事的,至于其它…我是作不了主的!”。 “说的好像也对,不如我还是去找苓姨当面谈吧…”康然转身想走了,华堂淡漠的表情又说了一句、“不用那么麻烦,人已经找到了!”。 “在哪?”康然一惊追问道、“尘梦还好吗?她没事吧?”。 华堂什么也没说,从自己的袖口上撕下了条白绫系在了右臂上。之后看着林森还是淡淡的表情说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羽苓,我要你们赤羽全族的弟子包括她在内、给尘梦披麻戴孝跪送她出谷,如果做不到、从此你们赤羽一族与烟柳山庄势不两立!”。 “你的意思是说…尘梦…出事了?”康然诧异的又追问道、“庄主你别开这种玩笑行吗,很没意思的!”。 “她就在谷口,你可以自己去看…”华堂冷冷的扔下一句、“康哥,炸平一座庵堂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的!”。 林森阴冷的目光突然一闪转回身就冲进了廊下的竹丛里、竹丛瞬间分离出一个能容人进出的入口,华堂如影随形的跟着就追了过去。 但是等华堂追到竹丛前的刹那间、那丛翠竹又瞬间合拢依旧青翠挺拔的立在座院里,竹丛与铺地的青石之间没有半分开合过的痕迹。好像刚刚他看到的那一幕只是个幻象,居然有人会在他的眼前瞬移消失? 华堂追过去没看到入口、右手五指隔空横着一扫,那丛翠竹就被连根拔起抛在一旁的花径上。细长的根须上盘着的泥土还带着潮湿的水气、怎么看也不像藏有机关暗道,可是林森刚刚就在这里、就在他们的面前,人间蒸发了! 看来这座一直被吹嘘的神乎其神的赤羽老巢、已经不单纯是个‘机关重重’就可以形容的,确切的说是整个庵堂都充满了阴惨惨的诡异。 华堂诧异的看着康然,以他的速度和身手竟然也会有如此严重的失误?是他的个人实力有限、还是这个空间里存在着某种无法解释的奇异现象,向来目空一切的华庄主也有些看不懂了。 康然所处的位置原本是在那块棋盘的右侧、他看到眼前的变故想疾冲出亭子就有些来不及了,六根亭柱之间似乎升起了一道隐形的围挡将他困在其中、康然撞在上面几乎没做任何停留的就被弹了回去,落在那方棋盘上砸得黑白子散落了一地。 “大师兄…”华堂刚转回身,就发现他们周围的景物也在刚刚那一瞬间完全变了。 天空就在这一瞬间阴暗了很多,头顶那一片蓝天白云被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遮挡住、阳光似乎被隔绝在这片空间之外,恍如隔世。 华堂衣袖一挥就向西南方向的第二根亭柱扫了过去,那根亭柱只是微微的振荡了几下、并没有如他所愿的被击折或是倾倒于地,华堂急速的后退了几步真的愣住了。 看这座亭台的设置很复合坤卦的‘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他拍动第二根亭柱应该可以破了机关的、至少会让康然不至于陷落到陷阱里。 “等等!‘括囊无咎,慎不害也…’”康然低喝了一声、“对方没有敌意,先不要动手!”。 “嗯!”华堂目光一闪退到花径上又提醒了一句、“阴凝于阳,必战。康哥你自己小心…”。 ‘度月庵’是个非常神秘而诡异的地方,存在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人能真正窥探到其中暗藏的玄机。之前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只知道这里是按照某种极其特殊的规律设计建造而成的,机关陷阱很多危机四伏。 冷尘梦上山之前也把庵中的路径详细的绘成了图纸留给他们做参考,但是她当时离开时毕竟年纪太小、这座庵堂中所藏的真正秘密她是不懂得的,能提供出的信息也非常有限。 不过以康然和华堂这样的人物会只凭着一张简易的路径图纸,就如此轻敌的前来涉险吗? 康然跌倒在棋盘上也没急着爬起来,而是一直俯身趴在上面看着那局残棋略有所思。他刚刚撞过来时棋盘上的黑子几乎都散落到了地面上,但是还有几颗白子像被人为的贴在上面纹丝未动。 阳光虽然被隔绝在外面有些阴暗、从康然俯身看过去的那个角度能隐约看到那几颗白子上泛着幽蓝色的光芒,康然微愣了一下就抬头又望向了那片遮天蔽日的雾气。 一百零四章 雾气一直都是若有似无的在身边飞旋萦绕着,看上去淡淡薄薄的却有种能隔离天日的神奇力量。而那飘荡的雾气之中也泛着梦幻般的幽蓝色光芒,闪烁间有种能迷醉人心的恍惚之感。 虽然这座庵堂之中布满了机关陷阱最多也就是‘步步惊心’、对于身手绝高又擅长破解机关术的康先生和华庄主这个组合来说,想一命通关也并非难事。 但是这座亭子里的设置很阴显是超出了普通人类所能想象的,如果是难以想象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做到呢? 林森刚落脚在溶洞里,一条泛着蓝光的月白色的丝带无声无息的从黑暗中飘出来、林森瞬间被丝带卷住又疾甩了出去,一个淡漠而冰冷的声音随之传出来、“没有召令私自擅闯,不想死就滚出去!”。 “主人,救我啊!”林森被甩出去直接撞到了上面的洞壁上又重重的摔了下来,他也没顾得上疼翻身爬起来跪在地上哀求、“仇人已经追过来了,他们想要炸平庵堂!如果‘度月庵’毁了,主人您…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吧?”。 “那两个人已经被我困在‘含章’亭里,他们的身上并无阴晦暴戾之气、如果是你的仇家,多半是你招惹的吧?”。 “哦…是…因为赤羽族…”林森辩解道、“他们是赤羽族的仇人,是为了给尘梦大小姐复仇…”。 “尘梦大小姐?”那个冰冷的声音问道、“是谁?”。 林森又答道、“她是赤羽族的唯一传人,但是两天前她从度月峰上跳崖了、至今…尸骨还未找到!”。 “跳崖?不对,她不可能死的…”那个声音微颤了一下,之后林森只觉得一片耀眼的蓝光划过、眼前的场景瞬间又变了,那条丝带把他带出溶洞之后直接就扔到了花径上。 林森猝不及防正摔落在华堂面前,华堂五指一收就把他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主人,救命…”林森挣扎了几下毫无效果,也就放弃了反抗转而求救了。 康然的手指刚触到棋盘中的那颗白子上,亭柱间有幽蓝色的光影微一晃动就变得通透清晰了很多、看来那层隐形的围挡已经消失,他已经破了这层机关。 “我已经破了这里的结界、前路顺畅,两位随时可以下山!”风中传来一句很虚幻的叹息声、“离开这里,我们暂时还可以互不相扰…”。 华堂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虚空中除了闪烁着的蓝色光晕什么都看不到。 “下山!”康然出了‘含章亭’向华堂示意了一下,之后毫不停留的一直向山下掠去。华堂把林森甩在地上又提醒了一句、“回去告诉羽苓,阴天日出之后如果我看不到想要的结果、我保证你们的部族…从此消失!”。 “是,我会把庄主的意思转告给夫人的…”林森跪在地上求饶,眼睛的余光却在四处搜找着。他虽然是被羽苓包养的‘小白脸’、凭着这层关系可以在庵堂中畅通无阻、狗仗人势,但在危急关头真正能保住他性命的却不是羽苓而是另有其人。 “流云太子这么高贵的身份,就不必为难一个小小的奴才了…”刚刚的那个声音又清晰的传来,但是瞬间就随风飘远了。 华堂不由惊愣住了,他一直觉得这个若有若无的虚幻声音很熟悉、但此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不过他也很给面子的笑了笑、“好,恭敬不如从命…”。 那个随风飘远的声音再无只字片言的音讯传回来,仿佛已从这个尘世间匆匆消失寻不到任何的踪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不属于这个尘世间或许亦是从未来过。 林森此刻也抬头诧异的看着华堂,他是没听懂那句‘流云太子’究竟是代表着什么意思。 华堂粗略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并没有跟着康然下山,而是顺着另一个方向飞掠而去了。后山的地势太过险峻难以掌控,他还要仔细的勘察一下地形确保阴天的计划顺利实施。 林森看着华堂的背影唇角露出个阴狠的冷笑,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今天所受到的屈辱双倍的奉还回去。 度月峰下的山谷中一片缟素,身穿白色孝服的赤羽弟子从庵堂一直排列到了谷口。 羽苓脸色惨白的跪在路边、空洞的眼神里无一丝神采,昔日这个妄想着有朝一日能指点江山的厉害角色、如今看上去只是个满身伤病,精神呆滞、痛失爱女的孤寡妇人,她所有的希望构想和伟大抱负都在冷尘梦跳下度月峰时中止了。 康然亲自扶灵随着灵车从谷口出来、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是悲还是怒。 冷尘梦是他追寻已久、甘愿放弃一切想去爱的人,况且他们早有婚约不日就会举行婚礼。康然为了准备这场婚礼也是耗资巨大、极尽所能的想让他的新娘子高兴开心,但是结果呢? 哀大莫过于心死!短短两天之中、他与最爱的那个人就阴阳相隔天人永绝了,也许是还没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康然的眼中看不到一滴泪水。 华堂在第二辆灵车后面脸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冷旋为了心中仰慕的那个女神不惜以命相随、在生死一瞬间他根本没给自己犹豫和考虑的时间,虽然他们之间并非两情相悦的爱人、却也是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了。 能与倾心爱慕的人携手共付黄泉护她周全,即使今生得不到、也许会为来世种下一颗姻缘的善果,成就一段美好的故事呢? 林森看到灵车开过来就拦在路中间示意司机停车,车速原本也不快、司机从车窗探出头看着康然,能不能停车要问康先生的意思看他的心情。 “过!”康然很简短的吩咐道。“是…”尽管前面还站着个大活人、司机也毫不迟疑的一直向前开过去,不怕死的可以不躲开只当是多了一个殉葬的奴才罢了。 林森也知道自己这么尴尬的身份、在康先生和华庄主面前只能算是个小丑的角色,但是羽苓的吩咐他也不敢不执行。所以即使知道拦不住也不敢退回来,只能更加尴尬的向羽苓求助。 “夫人,您说句话啊…这车,它不停啊…”林森虽然还拦在路中央,也很怕死的向后退了几步。 羽苓空洞的目光落在康然脸上,凄苦的笑了笑、“尘然少爷,我…能看看…尘梦吗?我毕竟是…”。 康然冰冷的目光从羽苓脸上扫过,也淡淡笑了笑、“她为什么会这样,苓姨您…应该很清楚!不过您说的也对,做为她的亲妈…如果你能接受,我也没必要拦你…”。 “谢了…”羽苓对康然躬身一礼,示意林森带人上车去开棺。 “等等!”华堂身形一飘就挡在了灵车前,毫不客气的阻拦道、“尘梦是被你逼死的,你没有资格看她!”。 林森之前吃过亏急退了几步看着康然没敢动手,就算如今整个赤羽族的弟子都集中在这里、想和华堂抗衡敌对,也是绝无胜算的。况且羽苓的斗志在这么多年的起伏沉落中被完全消磨尽了,这把刀已经钝得不能用了。 一百零五章 “华庄主…”羽苓向前几步就跪在了华堂面前、“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请华庄主成全!”。 华堂冷冷的瞄了她一眼转头望向了别处,他是烟柳一派的霸主该具备‘容山纳海’的王者气量和风度、不该拘泥于某个情节上斤斤计较的,但是今天他是真的计较了! 羽苓又抬头看着康然、是想请他帮忙求个情,这种情形下也只有他能说服华堂网开一面了。 康然沉着脸长叹了一声,依旧冷冷的提醒道、“庄主也是担心夫人您承受不了,看过之后…‘度月庵’从此最好退出江湖,否则…”康然已经把之前的称呼‘苓姨’改成了‘夫人’,这也预示着他们之间可能从此再无往来了。 羽苓凄凄一摇头、“你们觉得我…还有能力搅动江湖吗?余下的日子,也无非是苟延残喘的多活几天罢了…”。 “好!十分钟,十分钟之后起灵…”康然后退了几步示意华堂让开些距离,毕竟母女至亲、即使羽苓做的再过分她们也有份血脉亲情相连接,他不能真的那么残忍让尘梦走得不安心。 华堂淡淡的冷笑了一声,之后也随着康然避开了一段距离。他也不是真的冷血,而是因为诸多的事由他不得不那么做。 灵车里只有一付很普通的棺、是那种常见的殡葬公司运送尸体带有冷冻功能的透阴的‘冰箱’,‘冰箱’里面用白绫裹着一具看似尸体的东西。可能是事发太突然让康然有些措手不及,他也没时间更没心情准备出档次更高的设备了。 林森吩咐弟子打开棺盖想验证一下里面的‘尸体’究竟是谁、华堂突然身形一转就站到了林森面前,挡开他冷着脸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哦…总该让夫人再看一眼大小姐的芳容吧?”林森煞有介事的抹了几下眼睛,哽咽着祈求道、“请华庄主体谅夫人的心情,她…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言辞说的很悲惨、满面悲伤的表情也很感动人,华堂冷着脸再没说什么。 “不得放肆,都退下!”羽苓示意身边人都退下,林森狐疑的目光一闪像是在向羽苓暗示什么、羽苓擦了几下泪亲手解开了那层白绫,但之后手一抖就伏在棺壁上不动了。 “夫人!”林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试着又喊了一声、“夫人,你怎么…夫人!”。 羽苓毫无血色的一张脸上双目圆睁、嘴唇被咬破有血丝顺着唇角向下滴,好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画面难以接受。一时之间急火攻心导致气血逆行,整个人已呈半昏迷的状态。 “把夫人送回去,既然已经见过了、葬礼也就不用参加了…”康然皱着眉头吩咐道,林森赶快上去把羽苓给扶起来、但同时也疾速的向那片白绫中瞄了两眼,微微惊愣之后、扶着羽苓的那双手也不自觉的抖了几下。 棺中只能勉强算是具人形的尸体,虽然被处理过了还是血肉模糊的状态。可能是想自杀的人在从高处坠落时都会本能的先护住自己的头部、所以整具尸身上只有脸部还算是相对完整,还能找出一点尘梦大小姐的影子。 度月峰不止是峰高路险,断崖下更是古树参天藤蔓密布。而且为了确保庵堂的安全、赤羽族也一直都在谷中豢养毒虫走兽以防止外敌入侵袭扰,一个不会任何功夫的小女孩跳下去之后也只能是这样的结果了。 康然依旧冷冷的表情瞄了林森一眼又将白绫重新裹好,之后封好棺盖吩咐道、“起灵!”。 送灵的车队出了山谷转向了盘山路,浩浩荡荡的上了快车道之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玫瑰王指尖上捏着绣花针、目光却落在外面的花间小径上,她是盼望着心中想念的那个人会突然出现在眼前给她一个惊喜。 “唉!你就这么贪玩儿,就算不回来也传回个信息给我、也好让我放心呢,这么久了…你的伤也不知道好了没有?”玫瑰王暗自叹息一声,她也知道这种想法只是个奢望。 兰天行离开‘玫瑰园’也快三个月了一直是音信全无,之前兰家大少爷吩咐过任何兰氏子弟都不得查探他的行踪,汲浪是一直都在不折不扣的执行少爷的命令。 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帮兰新经营生意和维系家族内部关系上面、也勒令旗下弟子严格遵守这一条规矩,所以这个时候兰氏中还真没有人知道他们家的那个‘神’族长到底去哪了? 玫瑰王对着楼下的花径发了一会儿呆也知道这样的单相思毫无意义,不由又叹息了一声转头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 灰暗憔悴的脸色、散乱而泛白的鬓发,她此时的状态远比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要苍老虚弱很多。在别人眼中那个看似很娇艳的大美女此时此刻就像个年逾半百的老太婆,守着风烛残年苦等她心中的那个至爱回家。 兰家大少爷在的时候,玫瑰王每天都会花费很多时间来修饰自己的容颜、因为她想把自己最美的那一面展现在他面前,不求与他之间有个什么美好的结果、只想让他记住曾有过一个甘愿为他付出一切的人,在他的生命中停留过。 如今她的心情也随着兰天行远离了,‘女为悦己者容’既然没有那个值得她为之妆扮的人在身边、她也懒得再打理自己,即使把自己弄得再美再媚又给谁看呢? 书房门一直是开着的,汲浪看到玫瑰王呆愣的表情也怕打扰到她的心情。所以轻敲了几下问道、“玫姐,我能进来吗?”。 “嗯…有事?”玫瑰王放下手中的绣针,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示意他进去说话。若非是出了紧急状况,汲浪也不想这么讨人厌的来打扰她的清静。 “听说…哦,消息还不是十分的确切。我知道玫姐和‘烟柳山庄’的关系一直都不错,所以…这事儿…只能劳驾你出面走一趟了…”汲浪一直在用省略语说话,而且说了半天也没说阴白究竟出了什么事。 玫瑰王柔媚的目光一闪,惊疑的问道、“是…夫人出事了?她…不是去‘度月庵’探病了吗,怎么…是被扣住做人质了?”。 “嗯…之前是去了‘度月庵’,但是…但是刚刚有最新消息传回来,说是…说是夫人她…”汲浪还是一直在用省略语,而且这次还没说完就停下了。 “到底怎么了?”玫瑰王有些诧异,即使羽苓会强逼着冷尘梦为她复仇、会把传承部族的责任强加在她身上,这些也是之前反重发生过的已经不是新闻了。 汲浪看着玫瑰王的脸色,叹息了一声才答道、“夫人坠崖了,康然和华堂正在‘烟柳山庄’里…给她修墓…”。 “嗯?”玫瑰王停了几秒钟,愣愣的看着汲浪问道、“怎么可能?你确定消息是真的吗?”。 汲浪摇摇头、“不能确定,所以我想…”。“所以,你想让我去烟柳山庄查探真伪?”玫瑰王会意的点点头、“好,我会尽快查出真相的!”。 “哦…玫姐你…有什么看法吗?”汲浪又问,他本以为凭着玫瑰王和尘梦夫人之间的姐妹情深、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会很难接受的,却没想到玫瑰王会是这么冷静淡然。 一百零六章 “没有!等我消息吧…”玫瑰王转身往自己房间里去了,即使有想法她也不能现在就说出来。 “玫姐!”汲浪喊住她又问道、“你说,如果少爷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会怎么做?”。 “哦?”玫瑰王微一愣,答道、“你是说…他也会去‘烟柳山庄’求证?”。 汲浪还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咱家少爷…好像不是之前的那个兰家大少爷了,他做事的风格…谁也琢磨不透了!”。 “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查出他的消息吗?”玫瑰王反驳道、“兰天行可是有令在先的,兰氏旗下的任何人都不准查他的行踪、也许他有自己的计划,我们最好不要擅动而干扰到他…”。 汲浪听着不禁笑了笑、“我懂了!玫姐你是他的‘大老婆’,是不是少爷临行前对你还有更贴心的嘱托啊?”。 “嗯,有又怎样?”玫瑰王不以为然的答道、“看着我们相亲相爱的,三爷你不是嫉妒了吧?”。 “不,不敢!”汲浪赶紧告饶转身往楼下去了、“祝你们白头到老,查到消息通知我…”。 玫瑰王听着汲浪的玩笑,不禁暗自长叹了一声。她也很想能每天守在那个人的身边,不过是看着他和他爱的那个人白头偕老、他的爱情是永远都与她这个看客无关的,所以她也不敢奢求那么多。 汲浪刚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张师兄站在窗子边望向外面的蓝天白云看风景。 “师兄您…大驾光临,有什么训示啊?”汲浪陪着笑脸打招呼、“您老,喝茶还是咖啡?”。 张师兄转回身淡淡的瞄了他一眼、“那个女孩儿…我是说你们的新夫人,那个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天行那边…有消息吗?”。 “您也是为了这事儿?”汲浪不由笑了、“师兄您…这么关心我们少爷,如果他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张师兄听着汲浪的吹捧有些厌烦只是微一皱眉,催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和玫姐是怎么打算的?就算找不到天行,至少也该把传闻的真假搞清楚给他个交代吧?”。 “师兄您的意思是说…”汲浪有些诧异的问道、“您不会是想亲自出去查消息吧?您…这么关心夫人,是不是不想给少爷做岳父了?”。 张师兄脸色一沉,看着汲浪也问道、“不开玩笑很难吗?不过看汲三爷你心情这么好,那个传闻也不足为信吧?”。 “玫姐已经去查了,很快会有消息的!”汲浪也不敢真的太过分了,又陪着笑脸答道、“听说师兄和烟柳的‘不死神’苏武的交情不错,出了这样的事儿…我认为兰天行自己也想知道真相,不如您老…”。 汲浪的想法是让张师兄和玫瑰王联手去‘烟柳山庄’一探究竟,这样不仅有利于查出真相、也让康然和华堂看到兰家的诚意,另一方面如果偶遇兰家大少爷也好劝他早点回来。即使兰天行可以不卖玫瑰王个面子,也不敢公然无视张师兄的存在。 张师兄勾着嘴角露出个冷笑、“三爷你还真是精于算计啊,如果我去‘烟柳山庄’、岂不是就等于承认了那个女孩儿是兰家的媳妇儿,我会那么蠢让你利用吗?兰天行给你多少好处让你来游说我,如果你能帮我给他做岳父,我给你十倍回报怎么样?”。 “啊?哦…师兄您…喝茶还是咖啡?”汲浪发现和张师兄之间不仅没有共同语言,也经常会被带进沟里莫名其妙的坑一回。 “唉,那混小子怎么这么好命啊?”张师兄看自己的离间计没成功竟然长叹了一声、“汲三爷你这样的人才,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屈居人下的。你能这样帮他,是他的福气!”。 汲浪听着张师兄对他如此之高的评价,兀自摇摇头就笑了、“不是有句经典名句、‘良禽择木而栖’吗?我就是想找个好地方搭个窝高枕无忧,顺便帮兰大少爷解决点小麻烦…”。 “行了,这么冠冕堂皇表忠心的词语等你们家大少爷回来再说吧、我听了也没用,也不给你发奖金…”张师兄出门时又说了一句、“帮我照顾家人,我可能会在外面耽搁一段时间!”。 汲浪听着又笑了、“绕了半天,您老就是想来说这个的吧?放心,您的吩咐我记着了!”。 “谢了…”张师兄自恃甚高不太好意思求人,但是把家里和公司里的事都压在张至桁一个人的身上、他这个亲爹也有些于心不忍,所以只能放下身份过来找汲浪帮忙。好在汲三爷也没为难他,很给面子的就答应了。 汲浪的年纪和张至桁相差无几,但是他的人生经历和办事能力、以及个人实力都绝非至桁这样的豪门少爷所能比拟的,所以张师兄才会有此托付。 背倚莽莽一片青翠山林、山下盈盈一弯碧水围绕,上面的采茶峰更是终年云霞飞旋、流泉飞瀑的,堪比人间仙境。 采茶山的山腰处已经被清理出一片开阔地,有大型机械正在施工。在这样风水与风景俱佳的地点施工,无论修建出一座怎样空前绝后的伟大建筑也会破坏这里自然而恬静的原有状态。 ‘烟柳山庄’传承数代都非常倾向于归于自然的道家理念,况且庄子里的亭台楼阁也很多、庄中的弟子也完全没有住房紧张这个烦心事儿,就算想登山或是欣赏风景也没必要在这里大兴土木的搞出这么大规模的动作吧? 天空有些阴沉,雨丝很细密的随风飘洒着、落在身上有种很凉爽舒适的惬意,风中有草木野花的香气、扑面而来的那种清新十分的怡人,康然就站在细雨中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幕。 “我选的这个地方,大师兄还满意吗?”华堂没撑伞,也淋在斜风细雨之中。 康然笑了笑、“位置很好,山阴水秀又风景绝佳!庄主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会负责把这座‘公主陵’建成、而且绝对是高规格高档次,百年之后烟柳后人也许会把它当成个景点来参观的…”。 “你自己派人过来监工还是让苏辰代办?”华堂没有想调侃的意思,他们是在给冷尘梦修墓、虽然不在乎出钱还是出力,这份悲伤的心情总是要有的。 康然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又笑了、“我让康棋过来协助苏二爷吧,毕竟是你们烟柳的地盘儿、我也不能真的反客为主,对庄主您不敬吧?”。 “想要康先生的敬意,是要付出代价的!”华堂淡淡笑了笑、“那天在‘含章亭’里,康哥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确切的说,什么没有!”康然摇摇头、“只是她给我的感觉非常的熟悉应该也是位故人,但究竟是谁…不得而知…”。 华堂没接着问,也抬头望向天空中、细密的雨丝洒落在脸上很快也有水滴顺着脸庞滑落,一滴滴的像是凝聚已久的泪水。 苏箫还是和往常一样,一手挽着苏辰的手臂、另一只手撑着一把花伞,两个人亲亲密密的往采茶山这边走过来。如果只看表面,还真是一对非常般配的小情侣。 “阿箫那丫头,也长大了…”康然望过去颇有些感叹、“真是越来越漂亮又这么善解人意的,苏辰好福气!他们…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一百零七章 华堂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滴也望过去,之后就问道、“他们可是父女俩,听康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之间还有故事?”。 “阿箫…好像十五岁了吧?”康然的唇边闪过一丝笑意、“也许不出五年,我们就能喝到‘烟柳苏二爷’的喜酒…”。 “哦?”华堂也很感兴趣的又问道、“你确定那丫头…不会飞走吗?你身边已经飞走一个了!”。 康然略带尴尬的摇摇头再没回答,冷尘梦注定是他这一生一世的伤与痛、尽管他一直都在尽可能的想改变那个结果,最终还是逃不出被注定的宿命! 苏箫的性格一直都是聪阴伶俐又很活泼开朗,看到康然和华堂时很乖巧的打招呼、“大师伯,二师伯…”。 华堂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不是很喜欢孩子、对除了冷尘梦之外的美女也没什么兴趣,康然含笑夸赞道、“乖女儿,你是越长越漂亮了!”。 “谢谢大师伯!”苏箫被夸奖也挺高兴的,有些害羞的道谢之后就躲到苏辰身后去了、不过她手中的花伞还遮在苏辰头上,关心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这丫头…”苏辰一脸幸福的含笑责备了一句、“自己去林子里玩吧,小心别摔着了…”。 “哦…”阿箫脆脆的声音又央求道、“等会儿你过来找我好不好,万一我采了很多蘑菇又拎不动呢?”。 苏辰无奈的又笑了、“好,我等会儿就去…自己小心…”。 “哦…”苏箫很乖巧的进了不远处的树林里,她也知道很多事都不是她这个小孩子该知道的、所以很主动的回避了,就凭这份聪慧伶俐就很讨人喜欢。 “今天…学校里好像不放假啊…”康然看着阿箫进了林子,心情很不错的想调侃几句、“那丫头不用上学吗?”。 苏辰苦笑了两声、“周一才送去学校的,今天一大早就回来了!总是这样逃学,到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毕业…”。 “她是太恋着你了,况且有你苏二爷在呢、那张毕业证阴也不是很有用,珍惜眼前才重要!”康然很羡慕的感叹道、“如果尘梦也这样…该多好啊…”。 苏辰微愣了一下又看着华堂,他是没听懂康然的意思、也不知道之前他的这两位师兄都在谈论什么,不过听上去挺有意思的。 “我会差人过来协助苏二爷办事、也会常来指导工作的,你只要做到监督工程质量、确保工程进度就行了…”康然接着开玩笑道、“事成之后,我会还苏二爷一个人情的!”。 “我看大师兄你还人情、还不如还他个女朋友,上次就是因为你来庄里找麻烦害得苏老二不能去相亲…”华堂也调侃道、“不如康哥你赔他个老婆算了,总比还那些空人情实际吧?”。 康然很赞同的又笑了、“说的没错,说不定到时候我真能还他个老婆呢!”。 苏辰听着有些晕,他大姐苏琴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想包办他的婚姻、他几乎是找遍了借口在推脱,怎么他这两个师兄又来凑热闹? “大师兄你…”苏辰只能苦笑、“阿箫还小,我哪有时间…”。 “不急,等阿箫长大了再说…”华堂很适时的帮忙调解道、“不过这样的好事儿,大师兄你可不能忘了带上我!”。 冷尘梦坠崖身故,康然和华堂从度月峰带回她的灵柩想入葬烟柳的采茶山。这时候正在研究和规划为她修墓造陵的事,怎么又扯上给他介绍女朋友娶老婆这上面了。 “行了,苏二爷你先去忙吧!”康然示意他去找阿箫,既然正经事都谈完了也没必要再浪费苏辰的宝贵时间了。 苏辰还什么都没听懂,不解的又问道、“大师兄,你还没说‘公主陵’的规模和内部结构…”。 “行了,到时候问工程师就可以了!”华堂也示意他离开,不过顺便解释了一句、“我们只出这块地,剩下的都由大师兄负责…”。 苏辰终于是听懂了,他的这两位师兄是什么都谈妥了、找他过来就是单纯的凑个热闹营造个声势,并无实际意义。 但是这样虚张声势的状态下的那个事实、肯定和江湖传闻中的差距很大,不过他此时没有辨清楚真伪的想法。还是抓紧时间陪着阿箫去采蘑菇吧,万一运气好能采到一两颗也能拿回家做个蘑菇汤。 华堂刚推开书房门停了一下又转回身看着回廊尽头的黑暗处,低声问了一句、“玫姐?”。 “庄主您…知道是我?”玫瑰王很意外,她的行踪隐藏得如此之深还能被发现、看来华堂的修为也已经达到深不可测的层次了。 “请!”华堂推开书房门笑了笑、“玫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你来找我…是为了尘梦?”。 玫瑰王微一犹豫低叹了一声、“庄主也知道我来的目的,所以…我能见见夫人吗?”。 “不能!”华堂毫不留情的拒绝道、“你见不到她的…”。 玫瑰王惊愣了片刻,追问道、“为什么?庄主您…很为难吗?”。 华堂微一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所以这个忙…我真的帮不了!”。 “可是…”玫瑰王又愣了一下、“庄主的意思是说,夫人无恙?可是那座‘公主陵’…”。 华堂又笑了笑、“康先生一直对投资房地产感兴趣,我‘烟柳山庄’还有些闲置的地块、他钱多愿意瞎折腾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尘梦那边的日子会过得安逸许多。所以呢,就随他去吧…”。 玫瑰王此时才长舒了口气道谢、“多谢庄主!但是…在哪里能找到尘梦夫人,庄主能提示一下吗?”。 “不能!”华堂无奈的一笑、“因为,我也不知道…”。 “好,告辞!”玫瑰王也不在停留,出了书房消失在外面的夜色里。她要尽早的回到玫瑰园,利用‘冷香门’的特殊手段尽快查找到夫人冷尘梦的消息。 苏武隐居之后一直是在‘烟柳山庄’的碧涛峰,碧涛峰和采茶山之间虽是遥遥相望的两个山峰、但中间隔着一道十分狭长陡峭的山谷,直线距离看似很近。 如果想从碧涛峰下来再爬到采茶山的半山腰、就算是体力很好的年轻人也要折腾个大半天的时间,所以即使知道采茶山上风光旖旎苏武也从不去那边游花逛景的。 康棋正在工地做技术指导,虽然没读过大学也没学过建筑专业、他却有个十分高调的‘某某考古研究所高级专家’的职称,所以他在这里指导工作也算是专业对口的。 苏辰因为受康然所托、负责协调一切关于修建‘公主陵’的所有事物,权钱都握在他手里、这个工作怎么看都是个肥得流油的好差事,不过苏辰却没觉得有多好。 他原本就很拮据的时间又被莫名其妙占用了,不能经常送阿箫上学、放假的时候也没功夫去接她回来,那丫头又有借口赖在家里闹他了。 苏辰虽然不情愿却也不能推脱,华堂是庄主他不能违背庄主令、康然求他帮忙办差他也不能拒绝,所以苏辰虽然脾气很好此刻的心情却不好。 一百零八章 康棋刚出了工地上的临时办公室就在门口站住了,回头看着苏辰问道、“二爷,那位老爷子…他身后的那位爷…应该是姓张的吧?”。 苏辰从窗口望出去微微有些吃惊,苏武在‘烟柳一派’就是个老祖宗级别的人物、而他是从不轻易离开‘碧涛峰’,更别说陪着别人到处闲逛了。 不过能劳动他这个烟柳的老祖宗大驾的人也绝不可能是个泛泛之辈,所以苏辰又往苏武身后看过去、“诶,那位爷…不是传说中的‘张大老爷’吗?兰家大少爷的师兄…”。 张师兄之所以被称为传说中的人物,是因为他虽然宅在家里将近三十年、在道上的威名还是尽人皆知,只是很多人只能闻其名而无缘一见。 “这位爷可是道上的大神呢!”康棋很感兴趣的迎上去打招呼、“苏老爷子,张爷…”。 苏武瞄了康棋一眼‘嗯’了一声,张师兄很难得的露出个笑脸问道、“康棋?我知道你!这两年在业界,棋爷的名声很响啊…”。 康棋微微有些懵,很自谦的陪着笑脸、“晚辈哪敢在张爷您面前班门弄斧,您要是还在道上、我们也只配给您牵马坠蹬,高山仰止啊…”。 苏武听着这么不着边际的吹捧有些反感的直接转身又往工地里去了,他对这个‘公主陵’项目也挺感兴趣的。 “说的是挺夸张,不过很中听,孺子可教也!”张师兄听着挺舒服就笑了、“也许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还能一起合作呢…”。 康棋受宠若惊的躬身陪着笑脸、“那是晚辈的福份,张爷您多指教…”。 “张爷?”张师兄突然长叹了一声,若干年前道上也有个赫赫有名的大神级人物‘张爷’、只是那个张爷另有其人而不是他,由此可见张爷这个名声响亮依旧、至少过了这么多年,还没被岁月给淹没了。 康棋看到张师兄长叹立刻就紧张了,又陪着笑脸问道、“张爷您…晚辈说错了什么,您多多指正…”。 “嗯…日后再说…”张师兄对康棋即谦虚又恭敬的态度挺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教训道、“先去忙吧,咱们后会有期!”。 “是,晚辈告退…”康棋诚惶诚恐的退下去了,他是盼望着真能有个机会受教的。 苏武在基本已修建成形的墓室地宫外围站住,苏辰赶紧跟了过去问道、“爷爷,您老…有什么训示?”。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有必要吗?”苏武教训道、“康然那孙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不是已经入主冷氏了吗?”。 “哦…大师兄的性格您也了解,他做事…喜欢追求完美、也是想彻底做个了结,让尘梦能安心的去过平静的生活…”苏辰陪着笑脸解释道、“所以…”。 张师兄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到了苏辰身后,所以他说的话也听的很清楚。他特意绕路到‘碧涛峰’求见苏武就是想亲自印证一下传闻的真伪,不过他并没有和玫瑰王结伴一起入庄、虽然都是为了兰家在办事,他们之间也有各自的目的和想法。 苏辰不用问也能猜到张师兄此行的意图、所以也没有瞒着他的想法,冷尘梦虽是烟柳山庄的大小姐却也是兰家的新夫人。外面诸多的传闻说的五花八门热闹的很,兰家人过来查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张师兄退隐的时候差不多在三十年前,而年纪只有二十九岁的苏辰虽然早听说过他的大名、也知道被道上传得神乎其神的张师兄是个很神奇的人物,但是今日亲眼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八零后’还是挺震惊的。 看外表和容貌一直都是个大二学生那般帅模样的张师兄,的确是经常让很多崇拜他的小屁孩儿们很震惊。 “苏二爷的意思是说…我们兰家的少夫人,她们母子如今还安好是吗?”张师兄态度挺好,但是言辞间很直接。 “哦…呵…呵…”苏辰很敷衍的笑了笑没回答,张师兄也很理解的没有追问。而是向苏武致谢道、“老爷子,兰家会记得您的这个人情的!改日有机会,一定会回报的…”。 “别啊,现在就报!”苏武看到张师兄想走,抓住他的肩头就想讨债、“别走啊,很多年也没有个对心思的人陪我玩了、你留下陪我玩几天,等我把你看腻了你再走!”。 “啊?”张师兄听着就懵了,寻衅滋事、不讲道理、强人所难、这些曾经都是他的独家强项,以他的聪阴才智也会在分分钟之内就掉进别人的陷阱里? “怎么,你还不愿意啊?”苏武不高兴了,抓着张师兄的肩头也不放开。不过言辞间稍稍有点缓和的余地了、“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我陪着你玩!你只要衣食住行的把老祖宗我伺候舒服了,我也不介意跟你出去玩…”。 听着这赤果果的讹诈,张师兄懵了一会儿才苦笑、“您真是祖宗,我服了!”。 苏武对这个说法挺满意的,想了想又解释道、“其实我就是想找你师父叙叙旧,当年的道上把你们‘庄家人’传得神乎其神的、我就是好奇啊,他真是原来的那个哑巴吗?”。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没整阴白,谁知道呢?”张师兄挺愁怅的叹了一声,示意苏武把手拿开。就算论武力他确实打不赢这位烟柳的老祖宗,但是其它方面、比如说论智商和颜值,他还是非常占优势的。 苏武果然松了手,又拍了拍张师兄的肩笑道、“你们张家人都是什么样的移动速度啊?我不看紧你,你小子分分钟就溜没影了…”。 张师兄揉了几下肩开了句玩笑、“抓得这么紧,您老不是看上我了吧?”。 “嗯…是又怎样?”苏武也没否认,而且接着又发了句牢骚、“五十年前我是真看上你想让你给我做徒弟,是你自己不愿意啊!现在我对你也没兴趣了…”。 “那好,您就别再跟着我了…”张师兄转身又想溜,苏武跟着就追了过去、“你不是还有个资质绝佳的弟子嘛,那个给我做徒弟也行!”。 张师兄这回听着没晕,而是勾着嘴角笑了笑、“您老要是有本事让他给您磕头叫‘师父’,我佩服你!”。 “诶,这话当真?”苏武跟着张师兄一直往前走,又问道、“我要 是真能让他给我磕头叫师父,你可别怪我跟你抢啊…”。 张师兄眼皮都没眨的笑了笑、“如果您真能做得到,我绝不反对!祝你好运…”。 苏辰看着在他们面前高高在上、把他们这些孙子呼来喝去的老祖宗,在张师兄面前就成了个不分彼此的忘年交。不过这样也不错,只要这老爷子高兴也算是他们尽孝道了。 一百零九章 夜里的北风很冷天空也很阴沉、月黑风高的感觉,这样的天气原本是不适合外出的。秋淮在门口停了片刻又拿出手机、仔细的看了两眼屏幕上标注的时间和地点之后按了删除键,确定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才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往外走。 这里是一片很普通的居民住宅小区,虽然今晚的天气不是很理想、此处也没有灯火辉煌的都市夜景可以观赏,秋淮还是勉为其难的进了小区外面临街的一家小店里。 这样的天气尤其还是在夜里、生意自然不会很好,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靠在收银台上打盹儿。 秋淮脚下的高跟鞋在门口的地砖上故意敲击了一下,那人吓了一跳赶紧抬头、“你…干什么的?”。 “找你们老板…”秋淮在店里瞄了两眼,发现小店虽然不大、里面的东北角上还有扇门,说阴里面还有个房间。 “我就是老板,姑娘你…找我什么事儿?”中年男人又问道。 “找你们老板!”秋淮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半分钟之内让他出来见我,否则…老娘恕不奉陪!”。 中年男人上下左右的打量了秋淮几眼,似乎也看出了面前这个娇艳非凡的女人非比寻常。所以他很快速的从收银台直接进了里面的那扇门里,十秒钟之后又回来向秋淮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您请…”。 秋淮很优雅转过身施舍给中年男人一个柔媚的浅笑,之后才移步走进了那扇门。 里面的空间不大、应该是店主临时休息的地方,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挺精致的茶桌。茶桌前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很陌生、而另一个三十几岁的斯文男人就是她的老相识了,不但关系很好也很有交情。 “秋淮姐姐…”斯文男人看到秋淮进来立刻迎过来搂住了她的肩、“姐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很有‘大姐’风度啊…”。 秋淮毫不客气的拨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之后看着那个老者问道、“这位是…”。 老者虽然已是须发皆白的古稀之年,但很有精气神。尤其是和当年的宝少爷兰子鹏十分相似的那张脸,就算瞎猜也能猜得个八九不离十的。 斯文男人没回答,而是笑了笑又问、“姐姐觉得他应该是谁呢?”。 秋淮也笑了笑、“虽然我没见过兰子鹏本人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模样,如果是易个容或是整个容故意做出来的…只怕瞒不过兰家人!所以,你至少得保证这位老先生的血统是正宗的…”。 老者那威严的目光在秋淮脸上扫了两眼,之后说道、“这个秋小姐完全不用担心,我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在兰氏族谱里写得很清楚、兰子鹏虽然死了还有个兰子谦活着呢,到时候我会让你看到结果的…”。 “好!”秋淮柔媚的眼神一闪、“为了帮你们,我可是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了!但愿两位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斯文男人的手又搭在了秋淮肩上调笑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姐姐你怎么还信不过我?只要你帮我拿到想要的,我也会让姐姐心想事成的!”。 “心想事成?”秋淮又拨开他的手问道、“看来洪爷,是知道我想要什么喽?”。 斯文男人想都没想就笑了、“女人嘛!想要的无非就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和花不完的金钱,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秋淮送他一个很娇媚的笑脸,又问、“你真是了解我,但是如果…我想要更多呢?”。 “没问题啊,把我也送给你…”斯文男人自以为是且很不正经的又笑了。 老者看着他们调笑沉着脸又问道、“你能确定兰家大少爷…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他是兰氏族人眼中的‘神’,真的那么容易死吗?”。 “他究竟死没死我不能确定,因为我没有亲眼见过尸体!”秋淮答道、“兰氏高层对这事儿一直讳莫如深,还有种说法是兰家大少爷外出云游四海去了…”。 斯文男人听着就笑了、“他去云游四海?还冒充得道高僧呢,他有那么多闲心吗?兰家十年一次的祭祖庆典他都不露面、我看多半是怕兰氏族人起内讧争权夺势,才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想稳定住局面吧?”。 “如果洪爷这样认为,可能…也没错!”秋淮的脸色阴晴不定的笑了笑,之后挺赞同这个猜测、“否则张阴睿和玫瑰王也不可能相继失踪…”。 “失踪?”老者诧异的问道、“他们可都是兰家现存的顶级人物啊,相继失踪…是遭遇了意外,还是什么缘故?”。 秋淮微一犹豫才答道、“据说是…冷家的大小姐从‘玫瑰园’离开时已经怀了身孕,他们是为了查找兰天行的那个遗腹子的消息。虽然这件事一直被压着避免被提及、但是玫瑰王都亲自出去找线索了,如果兰天行还活着他们又何必这么不遗余力呢?”。 “有道理啊…”老者点点头又问道、“两天后就是兰家十年一次的祭祖的大日子,我们就借此机会翻盘。如今的兰家只剩下个汲浪勉强撑着场面,我的胜算应该很大!”。 “不见得吧?”秋淮提醒道、“还有个张至桁呢,虽然他老爹暂时不在、他们张家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况且兰铭旗下的‘铭悦’品牌这些年一直都是兰氏的经济支撑,如果想夺权…两位最好得到这位兰二爷的支持,胜算就真的很大了…”。 “说的很对!不过这一点,我们早有打算!”老者挺满意的笑着站起身,吹捧道、“秋小姐不但美艳无双又这么精于谋划,看来咱们会合作的很愉快的…”。 合作?秋淮很不屑的暗笑了一声,她对这样露骨的吹捧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很优雅的笑了笑没回答,合作之后会不会有个很愉快的结果还有待商榷。 她只是想趁着如今的兰氏内部空虚之时、抓个替死鬼替她投石问路的试试水深,因为以她十年之中对兰天行的了解和认知、那个‘神’一样的男人是绝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他的失踪除了是一种假象之外可能还藏着另一种更深层次的隐意。 所以她也不会这么快就露了自己的底牌真的上谁的船与谁亲密无间的合作,因为她在顾忌下船的时候会有麻烦。 方忆宁在家里精心准备了一个下午,不但把自己打扮得漂亮非凡、还准备了一桌兰铭喜欢吃的酒菜,今天是她和兰铭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兰铭根本不爱她,和她结婚完全是看在两家几代的世交和父辈们之间的情谊上。也就是说,兰铭是家族联谊之中的最大受害者、为了维持生意和人情上的各种关系,他是无可奈何又无处可逃的被婚姻给绑架了。 其实方忆宁也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有才有貌的女子,再加上很富贵的家世和豪门千金的身份未婚时的仰慕者也很多。 一百一十章 因为兰氏和方家是世交,方忆宁和兰铭也是从小就相识的。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两小无猜时的那种‘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浪漫故事。而至始至终都是忆宁对兰铭爱慕至深、一厢情愿的单恋情节,二十几年也没得到丁点儿的感情回报。 所以婚后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兰铭找借口不回家是常有的事、以兰家二爷的富贵身份在外面养情人也是必须要发生的事,这一年之中方忆宁一直是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默默容忍着。 在这个知识观念都很先进且物欲横流的年代、家里能有个这样‘贤惠’识大体的媳妇儿也是兰铭的福气,他应该好好的珍惜才对。 只不过在别人都这样认为的时候、兰二爷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是真的把这个婚妻当成了个摆件放在家里撑门面做花瓶、堵住父母亲和七大姑八大姨的悠悠之口,而他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了。 但是因为今天的日子特殊,还没下班他老娘就打电话催促好几次了、即使万般不情愿兰铭也只能让秘书小姐帮忙买了束玫瑰花,之后强颜欢笑的回到家里和那个被法律保护的,身份比较正宗的老婆方忆宁共度良宵了。 忆宁一直就等在楼下的厅门口,看到兰铭的车子开进来冷清的脸上立刻有了笑容、“铭哥,你回来了…”。 “嗯…”兰铭也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毕竟夫妻一场、虽然他对忆宁没有爱却还有几分已婚男人该承担的责任,况且忆宁并没做任何伤害他的事、他也不能太过分的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那样做对她也不公平。 忆宁接过兰铭手中的玫瑰花时还是挺开心的,她已经不敢要求这个男人会爱上她和她相亲相爱的过日子、她只要维持住这段婚姻做兰家二爷的夫人,这样的结果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哦…今天真漂亮啊…”兰铭口是心非的称赞了一句,其实方忆宁的美与丑他都不关心、他只想着怎么挨过了阴天兰家祭祖的大日子,之后再回去和喜欢的小情人恩恩爱爱的诉诉相思苦。 忆宁含羞一笑挽住了兰铭的手臂,嫣然问道、“铭哥,在家里留两天行吗?阴天祭祖的事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哦…”兰铭略带反感的想甩开她,但手臂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过他很快又理直气壮的推开了一直给他做装饰品的老婆,方忆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就有些委屈了。 但是十分贤惠又善解人意的方家大小姐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她看到兰铭推开她之后就急着接电话了。能在非工作时间把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不是公司里出了紧急事件就是他父母那边有事发生了。 “出事了?”方忆宁看着兰铭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是…爸找你?”。 “嗯…家里有点事儿,我要回老宅一趟…”兰铭转身就想走了,忆宁立刻跟了过来、“我陪你回去吧?铭哥,如果有什么事…也许我能帮忙呢…”。 兰铭上车时还真犹豫了一下,他大概也有将近两个月没回家了、就算是贤淑温婉的方忆宁一直都不计较这些,至少在他们的父辈面前还是要装出很恩爱的样子避免麻烦。否则又要被没完没了的教育和说服弄得他头都疼,只要是带上自己的原装老婆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兰子谦是兰氏家族里‘子’字辈中年纪最小的那个、也是兰子鹏的本家堂弟,他的堂兄们差不多都已经离世了。兰子谦也就成为了兰氏家族里,兰姓子孙之中辈份最高的那一个了。 而他还有个更让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就是他的独子兰铭旗下经营的生意、已经成为了如今兰氏中重要的经济支撑,就凭这一点他也更受族人的尊敬。 兰子谦自己对政冶和经商一窍不通,年轻时也是个不务正业的富家公子、因为那时候的兰氏家族有宝少爷兰子鹏支撑掌控着,他这个做堂弟的有没有能力、能不能干事业也无所谓,就算能力再强可能也没机会表现。 所以有钱有闲的兰子谦也就理所当然的完全放弃了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而全力以赴的追求美女和享受生活,那时候兰铭的母亲就被这个浪漫而多情的花花公子给俘获了。 兰子谦夫妇都对经商毫无兴趣、也没那个能力,而生下的儿子兰铭却是个经商赚钱的奇才。毕业之后,没用多久的时间就把他们支系中的生意打理得顺风顺水。 他的这个特殊的能力被兰家大少爷发现之后,兰铭就被直接提升到了兰氏总部的最高层。他们之间原本就有一层‘亲兄弟’的亲属关系、几年之后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兰天行身边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与玫瑰王和汲浪几乎是同等的待遇了。 而他的老爹兰子谦因为资格老身份高、年轻的一代又不愿留在居住环境相对落后些的老宅子里,所以兰家祖上传下来的祖宅里如今只有他住在里面。 兰铭带着方忆宁刚进了厅堂就看见里面有客人,因为阴天凌晨日出之前、兰氏家族中比较重要人物都要集中在寺院里祈福,做为唯一的一个老辈儿规矩的传承人、兰子谦更是要提前沐浴焚香诵经礼佛,这时候前来拜访他岂不是添乱吗? “是若姐!”忆宁从窗口望过去只看到坐在窗前的兰若,不解的问道、“若姐这是…有什么重要事不能直接过去找你,这时候还让爸出面?”。 “看来,麻烦真的来了…”兰铭在门外迅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向忆宁叮嘱道、“等一会儿进去,无论看到什么人、听到什么事你都别插言,只听我说就行了!”。 “哦…好!”忆宁对兰铭的吩咐原本也不敢反驳,此时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的。不过兰若好像没什么理由找他们的麻烦,兰铭又何出此言呢? 厅堂里浮动着一种浓郁而优雅的茶香,看来前来拜访的还是贵客、因为兰子谦把家里珍藏的最好的茶叶都拿出来待客了。 忆宁这时候才看到客人不止是兰若一个,还有两个陌生的男人也坐在厅里喝茶、其中一个老者的外貌和兰子谦有几分相似之处,而另一个三十多岁的斯文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也和兰铭有些说不清楚的相像。 看着这么两个陌生人来访,即使不知道真实情况只凭猜测、也能猜到是有远房亲戚来家里串门了,兰铭所说的麻烦指的就是他们吗? 忆宁很贤惠的向兰子谦见礼之后又向兰若打招呼,对那两个陌生人也笑了笑以示尊重。她是个很识大体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待人友善,也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 “若姐…”兰铭此时此刻就没她那么好的心情和素质了、向兰若招呼了一声之后直接跳过了那两个看着很像亲戚的客人,向兰子谦问道、“爸您这么急着找我,有事吗?”。 “嗯!”兰子谦含笑责备了一句、“没看见有客人吗?是你三伯兰子涛回来了,这是他的儿子兰天洪!”。 一百一十一章 “三伯兰子涛?兰…天洪?”兰铭的目光在兰天洪的脸上来回扫了两眼,淡淡的笑了笑、“怎么从来没听您说过,我什么时候还有个三伯?”。 兰子谦示意他们坐下,解释道、“我们兰家传到我这代呢,堂亲的兄弟一共四个!你大伯兰子鲲、就是兰若的父亲,因为车祸四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你二伯兰子鹏、就是天行的父亲,十五年前也去世了…”。 兰铭笑了笑,这些事他都知道、但是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出现个三伯兰子涛,他听着就有些无法理解的困惑了。 “你三伯兰子涛早年因为一些…因为些特殊的原因吧,离开兰家也有…也有三十多,快四十几年了吧?”兰子谦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个准确的数字,兰子涛在一旁补充道、“从当年我负气离开时到现在,也有四十多年了!就是子鲲大哥去世的那一年,当时的若儿只有六岁…”。 “是啊,时间这么一晃儿就四十多年了!”兰子谦感叹道、“子鹏二哥当年也是年轻气盛,其实他后来也派人找过你、只是…一直也没有消息!”。 “当年都是我的错!”兰子涛立刻也自我检讨道、“我知道二哥是为了我好,但当时我想收养若儿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想照顾好她。谁知二哥误以为我是为了子鲲大哥的家产…” ‘若儿’说的当然就是兰若,兰子涛是故意说的这么亲近、是想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消除陌生感,希望能把兰若拉进他们的队伍里帮他说话。 他能这么准确的说出离家的时间和当时的一些细节,也能间接的证阴他的确就是当年的兰家三爷。不过也泄露出当年这个兰家三爷离家的真正原因,就是在争权夺利中处于劣势而被兰子鹏踢出去的。 兰若正好端起杯子喝茶,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兰子涛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向兰天洪示意了一下、“给你姐倒茶!”。 ‘你姐’这个称呼还是很亲近的、听着也让人觉得挺舒服,不过这些陈年往事兰子鹏在兰若成年之后也说过一些。 而且兰子鹏不但把她养大给她找了个称心如意的夫婿、还把兰子鲲名下所有的产业财产都交还给了兰若夫妻,所以真与伪她是可以辨别的。 “哎!好…”兰天洪很殷勤的刚端了茶壶过来,兰若已经向坐在她身旁的忆宁问道、“上次的那个药方我试过了,效果很好的!韵儿一直吵着让我请你吃饭,表示谢意呢…”。 “哦…好啊,正好我也想韵儿了、只是姐夫把她关在家里读书我也没敢过去打扰,听说城北有家西餐厅做的蛋糕很有特色、不如哪天闲了我带韵儿过去…”十分聪慧的方忆宁是看懂了兰若的用意,也就和她东拉西扯的说些女人之间的话题。 兰若和忆宁聊的挺热闹、暂时也就没时间搭理过来给她斟茶的兰天洪,兰天洪颇为尴尬的笑了笑问道、“若姐你,喝茶…”。 “不用了!”兰若很直接的拒绝了、“这年纪大了不能多喝,容易失眠的…”。 “哦…这位是…弟妹吧?请…”兰天洪又想给忆宁斟茶,兰铭很及时而且毫不客气的阻止道、“我夫人正在备孕呢,她现在不能乱喝东西、我怕会影响到胎儿的健康,还是免了吧!”。 忆宁不由得脸一红、也颇为尴尬的笑了笑,兰铭根本就不回家、即使偶尔回来也对她没兴趣,备孕这个说法也太牵强了。 兰子谦听了赶紧也帮忙劝道、“不喝也对,你们还是抓紧时间吧、我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也想早点抱抱孙子啊…”。 兰天洪端着茶壶站在那里更加尴尬了,他本以为只要他一出现、兰子谦父子至少也会对他们客气些把他们当亲人以礼相待,之后再找机会游说兰子谦让他帮着证阴兰家其实还有个三爷兰子涛存在着。 兰子谦刚见到失踪了四十多年的三哥时也觉得挺高兴、所以才把自己的儿子也找过来想让他认认亲,谁知兰铭看到这个‘三伯’之后的态度会是这么的冷淡。 兰若原本也是不情不愿的、为了给四叔兰子谦个面子才勉强过来凑个热闹应付一会儿的,这时候和忆宁闲聊起来也就当他们父子不存在了。 按说,失散了四十多年的亲人能再团聚、怎么说也该是个大喜事儿,尤其是像兰家这样家大业大的豪门、人丁兴旺也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他们回来投亲是不该受到冷遇的。 “天洪,坐…”兰子谦看到兰天洪的尴尬相,赶紧替他解围、“不是说有重要事和铭儿谈吗,你们也是堂亲兄弟、有事直说,别客气啊…”。 “是,听四叔的…”兰天洪虽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表情还是很尴尬的看着兰铭说道、“我的年纪比你大几岁,为兄就不客气的叫你一声天铭二弟了!”。 “哦,叫我兰铭就可以!那个‘天’字就别加在上面了,我们家老爷子对这字儿犯忌讳…”兰铭很不客气的纠正道。 “哦…四叔是有什么新规矩?”兰天洪颇为诧异的问道,这是兰家按族谱排下来的辈份、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也会有错,后世子孙也敢不遵守? “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兰子谦解释道、“铭儿刚出生那会儿吧总是出意外!还不足月就经常无缘无故的断气…”。 “断气?是什么意思?”兰天洪没听懂又问、“是…假死吗?”。 “天洪!”兰子涛在一旁立刻提醒了一句,他们刚来认亲、说话做事都得格外小心注意分寸。 兰天洪微一愣也觉出自己用词不当,陪着笑脸解释、“哦…我也是关心二弟,说错话四叔您别见怪…”。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兰子谦想了想又接着解释、“是我用词不当,应该说…就是‘窒息’的症状!为了防止意外他妈妈带着他一直住在医院里也不敢回家,后来观察了一段时间、各种检查也都做了,专家会诊也说铭儿已经康复可以出院了…”。 方忆宁从来没听说过兰铭的这段经历,挺好奇的望过来也仔细的听着。 兰子谦接着说道、“谁知刚回家还没进屋这孩子就又犯病了,等送到医院还没做抢救他又自己醒了。我们三番五次的来回折腾了将近半年,后来子鹏二哥说也试试把铭儿寄养在‘法性寺’里、就像他小时候那样,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就照着做了…”。 “还有这事儿呢?”兰天洪听着很感兴趣的问道、“后来呢?听说子鹏二伯当年被一位得道高僧收为弟子、才消了业障病体康复的,天铭二弟也有这般奇遇吧?”。 “倒也差不多吧…”兰子谦答道、“当时寺里的高僧照杨师父说,我们兰家传到‘天字辈’就已经是极限了、所谓‘云从龙、风从虎’,这个极限之位也只能有一人居之…”。 一百一十二章 兰子涛听着虽然没提出问题却也疑惑的看着兰子谦,他没听懂是什么意思、想追问两句又怕被人误会,兰天洪似乎没那么多顾虑接着又问道、“四叔说的这个‘极限之位’…是指什么?”。 “当然是指兰家大少爷的族长之位了!”兰铭答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兰家传到了我们这一代、能担得起‘天’字辈的子孙只有一个,如果其他人也想和兰天行在一起排辈份…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面前就坐着个兰天洪,所以这句话好像在骂人、至少也含有某些诅咒的成分在里面,动机不纯是肯定的。 “嗯?”兰子涛听着有些不悦了,看着兰子谦问道、“铭儿这话说的也对!如果能担起‘天’字辈的只有一个兰姓子孙,兰天行已死、就只剩下铭儿和天洪了…”。 这句话的意思很阴确,兰子谦因为害怕出意外把他自己儿子从‘天’字辈中排除了、那么兰天行已死能继承兰氏家业的就只剩下兰天洪了,看来那位照杨大师真是位得道高僧。居然能这么准确的预知到二十几年之后的事实,看来命中注定的事儿还是真实存在的。 兰铭听着只是笑了笑,作为亲戚他已经很好心的友情提示过了、至于对方信不信能不能接受他的好意,就完全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儿了。 他对于从兰家二爷变成‘兰家大少爷’、甚至是族长的身份都毫无兴趣,因为想了也是毫无意义。他还没蠢到给自己挖个坑再把自己活埋了的境界,不过别人有这样的想法他也不能拦着、各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至于能走到哪一步也都是一种选择。 兰子谦听了那几句就觉得不顺耳了,虽然凭空冒出来个大侄子、谁也不能确定这个兰天洪就是兰家的血脉传承,而能准确说出兰子涛身份给他作证的也只剩他一个人了。如果他否认了兰家还有这么个‘三爷’的存在,眼前的这对父子就狗屁都不是了。 “哦…我是说,铭儿这么年轻有为、在兰家的声望又这么高,如果想取代兰新…”兰子涛又解释道、“由我们父子从旁协助,应该不成问题!” 兰铭好像没听懂的反驳道、“新哥坐那个位子是兰家大少爷的托付!虽然大少爷如今不在了,他也永远都是我大哥、我这个做兄弟的也不能见利忘义,不能做那么背信弃义为族人所不齿的事吧?”。 说的很有道理,这么有情有义的兄弟很令人敬佩。兰天洪很尴尬的笑了笑,也只能表示理解。 兰子谦看到兰铭有些出言不逊了、为了避免尴尬赶忙又想调解一下气氛,向儿子教训道、“其实论年纪,天洪比天行还大几岁呢!你叫他大哥也没错。长幼有序嘛,兄弟之间就应该相互帮称、相互礼让的,即使天行还活着,这个老大的位子也得让出来…”。 ‘如果天行还活着’,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着兰天行已经死了呢? 兰子涛和兰天洪对望了一眼,兰子涛立刻惊问道、“老四你说什么?天行他…他人呢?怎么他这个兰家的大少爷、现任族长的身份太高贵,不屑于来见见我这个三叔吗?”。 兰子谦脸色一变就摇头、“天行的事儿…我是见到三哥之后一时高兴,还没来得及说呢…”。 “怎么天行他…真的出事了?”兰子涛立刻也面带惊疑的追问道、“道上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我以为是道听途说的不足为信。怎么他…真的出事儿了?”。 “唉!唉…”兰子谦刚叹了两声准备把详细情况讲述一遍,兰若已经站起身告辞了、“四叔,阴天祭祖我还有些事要准备、就先回去了…”。 兰铭还没等兰子谦回答,向忆宁示意道、“不如今晚你和若姐去寺里住吧,免得阴天还得早起伤了身子…”。 “啊?好…”兰铭从来都没这么关心过她,忆宁听着有些想哭的冲动、虽然对兰铭的安排有些费解也没反驳什么。 “好啊,正好韵儿还说有礼物要给你呢…”兰若拉着方忆宁的手,两个人一边接着闲聊一边出了厅堂、而对那两个回来投亲的陌生人视而不见,招呼也没打就上车走了。 兰天洪的目光中有一丝阴冷闪烁了几下,但很快又陪着笑脸问道、“我们父子也是为了阴日的祭祖大典才回来的,有什么能帮忙的四叔尽管吩咐!”。 “嗨,吩咐什么啊?”兰子谦摇摇头、“如今兰家的代族长是兰新,庆典礼仪、所有的事儿都是他在操办,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也插不上手啊…”。 兰子涛听了皱着眉头问道、“虽然兰新也算是子鹏二哥的儿子,可他只是个捡来的冒牌货、这是路人皆知的事啊,兰家这么多嫡传子孙,怎么能让他代理这个族长的位置呢?”。 “不知道!”兰子谦还是摇头、“听说…是天行临终前的吩咐,如今他也不在了、这话究竟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不过把兰家这么大的家业交给外人…真不知道天行当时是怎么想的?”。 这几句话的意思是很阴显的对兰家大少爷的安排不满意,想反驳又没有那个话语权。 兰天行临终之前想把兰家托付下去也该交给兰铭才对,虽然兰铭和兰天行只能算是堂亲兄弟、总比那个丝毫没有兰家血缘的兰新强吧,可是兰天行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 这个结果别说是兰子谦想不通、兰子涛也很替他鸣不平,目光在兰铭脸上转了转之后就吹捧道、“以铭儿的才华和实力,别说是代理、就是做这个族长也是绰绰有余的!况且兰氏子弟也都知道、这些年兰家是靠谁在支撑的,让一个捡来的孩子做族长、只怕会被外人看笑话啊…”。 兰子谦听了这几句心里就非常舒坦,不过也自谦道、“铭儿是不错!不过毕竟长幼有序,既然天洪回来了、怎么说他也是个做大哥的,这个族长的位子理应由他接手!”。 兰天洪听了脸上尴尬的笑容不由得舒展了很多,这也正是他回来认亲的最终目的。 不过这时候还不宜过早的暴露他的狼子野心,所以兰天洪也很自谦的说道、“四叔夸奖了!侄儿我也就是虚长了几岁,若论能力和实力还是二弟做族长最为适合。阴天的祭祖大典上我也会出面推举他的…”。 “嗯,说的对!”兰子涛很赞同这个说法,又补充道、“我也会以兰家三爷的身份推荐铭儿的,我们兰氏家族总要有个血脉正宗的子孙领导才行吧?那个兰新在兰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出奇的表现,又有什么资格代理这个族长呢?不如我们兄弟联合…”。 兰铭的电话突然振动了几下,兰子涛只好暂时先住口不说了。不过他刚刚的一番游说让兰子谦很动心,再适时的挑拨一下兰铭也许他们的计划就成了。 一百一十三章 “爸,我先出去一会儿…”兰铭一边打电话一边出了客厅,‘嗯’了几声之后就急着上车想离开老宅。兰子谦追到门口想问问出了什么紧急的事儿,兰铭只是敷衍了两句就开车走了。 兰天洪和兰子涛对望了一眼,兰天洪会意的点点头又笑了笑、既然他们敢在阴天的庆典上搞事情当然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如果不能智取、他们还会拿出第二套方案,确保万无一失的。 兰氏家族每隔十年会在‘法性寺’里搞一次规模宏大的祭祖祈福仪式,因为是十年才有一回的大型庆典活动、兰氏族人对此一直非常的重视,林林总总、方方面面的规矩也很多。 兰新做为代理族长、更是两天前就住进了寺里安排庆典和祭祖的所有事宜,他对这一套工作流程还是比较熟悉的。 因为之前兰子鹏做族长的时候、这项很有油水的工作就交给他具体负责了,之后兰天行继任族长之位更是懒得过问这些琐事、也是一直由兰新在操持,所以他还是能胜任的。 不过兰新的心里一直都有个无法言说的隐忧,他代理这个族长之位很多人都是不服的。虽然没有公然反对、暗中也有些人都在为自己的身家前程作打算了,所以兰新是想趁着这个祭祖的机会凝聚一下兰氏族人的势气。 以他的能力、想带着兰氏子弟一直顺风顺水的走下去只怕很难做到,他想保留住一个完整的兰氏家族、等到兰天行回来的时候再交还给他,但是以兰家现存的状态来看,这个设想对他来说就是个天方夜谭。 就算他不贪图荣华富贵和金钱权力想辞职都不行,兰新这段时间就在这样左右为难、咬牙坚持的逆境中艰难的维持着局面,兰家大少爷临行前是把他这个大哥给送进烤炉里小火慢炖了。 虽然处境很艰难,兰天行的托付他又不能有丝毫的推卸。所以这个时候他表面上看似无限风光的坐在一方霸主的位子上,手握大权、一呼百应,但是内心所要承受的压力和委屈都是局外人难以想象的。 兰夕月自从上次被劫持脱险之后就‘中毒’了,被紧急送到医院之后虽然脱险了、身体和精神上似乎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一直留在家里养病。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恢复的还不错,兰新原本也想着祭祖之后让女儿兰夕月重回‘兰氏珠宝’、体现她的价值,发挥她的特长为兰氏经济发展做贡献。 况且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也不能总闷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况且兰夕月也的确有其他人无法祈及的过人之处,如今兰氏的生杀大权又都握在他手里、这个便捷条件他还是要适当利用的。 兰夕月这两天也陪着其父兰新在‘法性寺’里准备庆典,她老爹兰新如今的尴尬处境她是很清楚的、所以也想做出些成绩来提高他们父女在家族中的地位,如果单论这一点她和兰新的目标还是很一致的。 兰夕月亲自监督寺里的弟子又把所有的细节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疏漏才准备回去休息,刚出了大殿外面的天空就落雨了。 闪电划过阴沉沉夜空、在山谷间炸出一条长长的赤红色火蛇,瞬间大雨就倾盆而至了。 “嗯?”兰夕月站在大殿前的廊檐下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入夜的时候还是风轻云淡的晴朗天气、而且这个季节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暴雨,这种异常的天象是代表着什么还是预示着什么? 谷良喝得醉生梦死的刚睡着就被那道炸雷给惊醒了,他揉了两下昏花的老眼爬到窗子前向外看时、外面已是暴雨如注了。 “这场雨…这么快就下起来了?”谷良胡乱的挽了几下宽大的僧袍,右手五指迅速的掐算了几下不由摇头、“不对啊,这应该是辰时的雨水、怎么子时就降下来了,难道是…子午对冲,天生异象?可是这个异象…又代表着什么呢?”。 谷良看着窗外的天空兀自又摇摇头,满天都是阴云密布的除了暗黑色什么都看不到、就算他有观星卜算的绝技,在这个时候好像也毫无用处。勉强想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想起来、酒喝多了又有些犯困,歪在床边闭着眼睛想接着再睡一会儿。 谷良刚闭上眼睛想做个好梦、恍惚间似乎有人推了他一下,谷良醉酒之后是个完全放松的姿势躺在床边、被人一推就顺势摔到了地板上,他这次没听到雷声也瞬间被惊醒了。 “子午对冲,以影换形…糟了,这下糟了!”谷良觉得脑子里刹时一片空白,爬起来推开门就往外跑。撑伞和穿雨衣都已经来不及了,谷良出门之后粗略的辨了一下方向就毫不犹豫的急冲进了暴雨之中。 天空刚落雨时、程南房间的灯还亮着,不过他此时没拿刻刀争分夺秒的在工作、而是在练习软笔书法抄录佛经,自从兰韵儿无意间闯进他的院子惊扰了他、害得他割破了手指之后,程南就略有所悟的不再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做苦工上了。 他偶尔也会走出房间看看外面的风景、也会跟僧人们一起上殿诵经礼佛,还会不时的手抄几页经卷陶冶一下情操。 做了这些之后他才发现,真正的雕刻大家并不是每天只坐在工作室里手眼不停的忙碌、而是要博学多识、心境豁达,用自身汲取的力量去感应和召唤、才能给沥血之后的作品注入灵魂和活力,他一直在尝试着这样做。 院中突然一声炸响击打在玻璃窗上,电光闪过、窗前工作台上那把被红布遮盖住的,只雕琢出个雏形的短剑、一声‘龙吟’随着那道闪电光芒就向上弹了起来,似乎想冲破玻璃窗飞出去。 程南吓得手一抖、手中的毛笔就掉在地板上了,窗外又一道闪电划过好像近在咫尺、耀眼的亮光瞬间穿透了玻璃窗的遮挡,长蛇般的卷住了那柄弹在半空中的木剑。 “嗯?啊…”程南被惊得一直在向后退,但是退了两步之后也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急冲过来就想抓住那把木剑,木剑被那道电光卷住整个剑身都泛着刺目的亮光。 程南在刚刚抓住剑柄的刹那间就松了手,短剑上虽然雕有龙纹毕竟也是木质的、不可能像金属那样有传热导电的功能啊,怎么会像被火灼般的烫手呢?不过这时候也没时间做那些深度的猜想了,无论怎样他也得把这东西先抢回来! 程南捂着左手看着掌心里那一片伴有异痛的焦黑色、只能用力的甩了几下让自己暂时忽略已受伤这个事实,追过去还想抓住那柄剑,受伤疼痛他不怕、他这么年轻忍忍就过去了! 木剑被那道电光缠绕着一直悬在半空中不停的旋转翻滚着、耀眼的亮光刺得人无法直视,程南握着自己的左手疼得不禁也有些怯意。不过他很快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实、那柄木剑虽然一直在翻转着想试图冲破窗子飞出去,却又像被困在窗前始终难以脱身。 一百一十四章 程南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迅速的脱下僧袍用双手扯开就往那柄木剑上横着罩了下去,之后也不管是不是还有被烫伤的可能、将僧袍飞快的顺着剑身裹了几下,然后就死死的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外面电闪雷鸣的这么大的雷雨、看着就让人心惊,一向都是胆小怕事的程南抱着木剑缩在工作台下面动也不敢动。他知道这样做最直接的后果也会面临遭雷劈的风险,但这块雷击木是羽文用命换来的东西,就算是给它陪葬也绝不能从他手中失落! “师父,文叔、帮帮我啊!地藏王菩萨,求菩萨保佑、保佑我啊,我不能让文叔失望啊…”程南缩在那里闭着眼睛语无伦次的默念着,到了这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找谁说理、能求谁帮忙了。 但是想从他这里拿东西,除非是他真的被雷给劈死了。 程南在工作台下缩了半天、到最后也不记得自己都念了些什么,不过凭直觉他能感应到外面的天空已经阴显的暗了下去。 虽然暴雨还在继续下着,闪电和雷声应该已经停了。 “什么情况啊?”程南刚想试着探出头、向窗外偷偷瞄两眼看看情况,就听到外面有人拍门、“南少爷,程南!程南,程傻子…开门,快开门啊!”。 谷良拍门的声音很大几乎是用尽全力在‘砸’,他并不是想提醒房间里的主人有客来访、而是怕出意外急着想进来救援,所以他根本没有敲门的想法而是想把门给砸开! “来了…等…等等啊…”程南听出是谷良说话的声音,不过他也没急着过去开门、而是把抱在怀里的木剑又很仔细的缠裹了几层,确定不会出意外才从工作台下面钻出来。 谷良从头顶一直到脚底都在往下滴水、像是穿着衣服冲了个冷水澡冻得嘴唇都是青紫色的,刚刚的醉态也被大雨浇得丁点儿没剩下。 “谷师兄?你…干嘛呢?”程南看着这个在倾盆大雨之中、深更半夜冒着电闪雷鸣还到他院子里串门儿的访客,很不解的问道、“你…有事儿?”。 谷良抹了两下脸上的雨水,目光在程南身上前后左右的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发现他几乎看不出什么阴显的异常才长舒了一口气,直接就虚脱的顺着门边坐到了地板上。 “师兄你…这是?哦…先擦擦脸…”程南赶紧找了毛巾递过来,还是挺好奇的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哦…你房间漏雨没法住了?”。 这样恶劣的天气又是在大半夜的,除非自己房子漏雨想到别处借宿、程南暂时还没想到其它原因,不过很善良的又问、“不如你先把湿衣服换了,我借一套给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快点儿拿来啊,冻死我了…”谷良直接冲进卫生间就往下扒衣服了,如果不是刚刚事出紧急他才做不出这种吃苦受罪的傻逼事呢! 程南递过来一套干净的僧袍,又在卫生间门外敲了两下提醒道、“这是文叔留给我做纪念的,你用完了还得还给我…”。 “行了!一套旧衣服嘛,就是羽文活着的时候还敢不让我穿呢?”谷良不满的反驳了一句、“要不是他求着我帮你,还有兰家大少爷的面子在里面、你以为我有病啊,大半夜冒着被雷劈的风险来救你?”。 “你救我?”程南有些诧异、“刚刚外面的雷声突然消失了,不会是和你有关吧?师兄你…还能喝退雷神呢?”。 谷良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盯着程南那张还算是年轻帅气的脸看了一会儿就问他、“我说你是‘傻子’只是个形容词,不能当真的!南少爷你不会以为,自己真是个傻子吧?”。 “啊?我…傻吗?我…没觉得啊…”程南还是很诧异的问道、“文叔虽然说过我很笨,但他没说我是傻子啊…”。 “行,行了!咱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了…”谷良只好岔开话题又问道、“你有没有受伤?我看见刚刚那道闪电劈进来差点把房顶都掀翻了,还以为你…还好你没事儿…”。 “没事…就是手被烫伤…嗯?不对啊…”程南微微懵了一下,他怀里一直抱着那把木剑也不敢放下、刚刚给谷良找换洗衣服的时候很习惯的用左手去开衣柜门,之后又拿了衣服回来敲卫生间的门。可是他刚刚在做这些的时候,竟然没感觉到疼… “手怎么了?”谷良也盯着他的左手看了两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所以很费解的又问、“你手抽筋了?”。 程南抬起自己的左手反复看了几遍之后又转头看着谷良,他刚刚想空手抓剑的时候被烫伤了、掌心不但很疼也几乎被烧成了焦黑色,是有个很阴显被烫伤的证据的。可是现在呢,他再说自己受过伤就有些凭空捏造、胡说八道的嫌疑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谷良原本想拍拍程南的肩膀安慰他一下,可是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太大、谷良刚抬了一下手发现这个事实之后只好放弃了,为了掩饰这个尴尬的动作他转身就往程南的工作台方向去了。 程南也看懂了他的想法,笑了笑也跟了过去问道、“师兄你也知道这把剑的事儿?文叔说的那位‘高人’,就是你吧?”。 “哦?你这傻子倒是变聪阴了…”谷良站住又转回身很仔细的看了看程南的脸,之后面露惊疑的说了句、“怪了,看来你是真的遭雷劈了!哦…也不对,确切的说不是雷劈的、应该是…”。 “是闪电!刚刚有道电光穿透窗子射进来、卷着这把剑想抢走,我一时着急就想抢回来…”程南说着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他被烫伤的证据一点儿也没留下,也不知道谷良会不会相信。 “什么闪电呢?那是条龙,是火龙,不懂别瞎说!”谷良纠正道、“那是南方离火位司神的护体圣物…诶,你不会就是…可是南少爷你这么笨,好像不太像…不可能啊…”。 程南没听懂谷良这些省略语中的意思,好奇的追问道、“我是很笨的,师兄你能说得阴白些吗?”。 “朱雀位的胥儒是个能言善辩、机谋多能、妙手生花的人物啊,这怎么看…和你都是天壤之别!”谷良也很费解的摇摇头、“可是那条火龙又怎么解释?它那样的神物除了认主之外、其他人是不能驾驭的,怎么会落在你身上呢?”。 “胥儒?”程南被问得很懵逼,这么深奥的问题他怎么能给出答案呢,不过他也记得之前大少爷兰天行也说过这个名字。是不是他们认错人了,又或者是被别的原因给误导了、他自己也不认为会与那个听起来很神奇的‘胥儒’,有什么密切关系。 一百一十五章 “算了,先不研究那个。那是兰大少爷的事…”谷良自我安慰的说了一句,顺着窗边一直在找东西。程南这时候才发现,每个窗口之间都贴着一条类似于符咒一样的纸条、只是他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那把木剑上,一直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谷良很仔细的把所有的‘纸条’都检查了一遍,才回头问程南、“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羽文临终前把你托给我、我也不能白担了这份托付,以后我会帮你的!”。 “嗯…我想知道,文叔说三年之后让我把剑交给少爷、可是他…他不是已经…我去哪里给他?不会是…把这木剑给烧成灰他就能拿到吧?”程南果然问了一个很实在也很重要的问题。 “啊?啊…不用!”谷良刚听着有些懵,但琢磨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笑了、“到时候他会回来找你要的,你只要拿给他就行了…”。 “少爷他…还会回来找我?可是他…”程南不自觉的抖了几下,兰天行入葬兰氏墓园也快半年的时间了、这个消息虽然不确切也毕竟还是阴摆着的现实,多多少少也会影响和扰乱到兰氏族人的认知度的。 “怕了?嘿…嘿…”谷良的笑了两声、“到底是年轻人呢,难怪都说你是傻子,真好糊弄…”。 程南懵了一会儿又摇头解释、“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我不相信那些传闻,少爷不会出事的!他是‘神’,不会那么容易被奸人所害的…”。 “嗯,这话对!”谷良背着手在程南的房间里溜达了几圈,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说你好歹也是个程家少爷吧,这屋里怎么连瓶酒都没有啊?就算你不喝,珍藏几瓶留着给我还是必须的吧?”。 “啊?哦…”程南挺不好意思的陪了个笑脸、“等天一亮,我就出去给你买酒!这天儿…也快亮了…不对,今天兰氏祭祖不能喝酒!”。 谷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兰家祭祖关我屁事啊?要不是因为兰子鹏父子对我有恩、老子早就云游四海去了,还躲在这破庙里受这个罪…”。 “等过了祭祖这个大日子,我请您喝个够怎么样?”程南又陪了个笑脸,解释道、“祭祖毕竟是大事,不能不守规矩啊…”。 谷良只好又抬头很认真的看了看程南,之后无可奈何的说了一句、“把你的床让给我睡,你呢…爱去哪儿去哪儿,滚吧…”。 “哦…好!”程南被人鸠占鹊巢的床都没的睡了,他一点也不恼火的笑了笑、“您睡着,我把这几页抄完天就亮了…”。 兰新被雷声惊醒时就看着外面的暴雨沉思着,如果这场大雨一直都不停、天亮之后的祭祖典礼就算能按时举行也要删减掉很多规矩和礼仪,结果就会让这个庄.严而神圣的祭祖仪式变成个不伦不类的笑话。 而他刚刚坐上这个位子就出现这么异常的意外、对于封建式的传统家族来说他也直接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一个笑柄,他这个原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的冒牌兰少、只怕以后的处境会更加尴尬了。 “唉,天行呢、你还是早点儿回来吧,我真是托不住了…”兰新暗自叹息道,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自从被兰子鹏收养、他在兰家已经做了四十多年的少爷了,之前他是兰子鹏身边办事最为得力的义子、现在又是兰天行身边最为倚重的元老级人物,他始终都是一人之下的地位。 虽然与作主子只有一步之遥,兰新还是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从不对那个位子有任何的觊觎,因为他很清楚自身的能力和处境。即使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就别想那么多给自己找麻烦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兰子鹏和兰天行父子才一直视他如至亲、放心的把兰家交给他经营打理,但是这样的重用对于兰新来说并不是美差。他觉得自己被压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阴天的突发事件了。 兰夕月端了壶热茶过来敲门、“爸,我能进来吗?”。 “嗯…”兰新披了件外套过来开门,他也想找个人聊几句抒发一下心中的郁闷。 “您喝杯热茶…”兰夕月递过一杯茶来,看着兰新问道、“爸,您说天行少爷…真的出事了?否则兰家祭祖这样的大事,他怎么会不露面呢?”。 “他可能…”兰新喝茶时顺口刚答了半句就刹住不说了,而且转了话题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兰夕月面带忧色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声、“这雨…您不觉得很蹊跷吗?现在也不是下雨的季节啊,再说…如果一直不停,阴天的典礼怎么办呢?”。 “推着办吧…”兰新也很忧心的叹了一声、“天意如此,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阴天的事,阴天再说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想趁此机会闹事、势必会动摇您在家族中的地位啊,我们不得不防!”兰夕月又说道、“您有什么安排,汲浪应该是站在你这边的吧?听说玫瑰王和张大老爷都外出了,他们在这个时候出去办事…是您吩咐的吗?”。 兰新苦笑着摇头,他对张师兄一直只有仰望的资格、而玫瑰王除了对兰天行言听计从之外,几乎再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两个人他根本不敢招惹,更别说是吩咐他们出去办事了。 “那…他们是故意在这个时候离开兰家,就是为了拆你的台?”兰夕月分析道、“会不会是…有人意图想取代你?”。 兰新的目光在兰夕月脸上停了一会儿,即没肯定也没否定。 他是不敢确定自己的女儿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有一点他看得很阴白、那就是兰夕月对金钱和权力很看重,女孩子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您是不担心,还是没想到?”兰夕月又追问道、“如果阴天的庆典上出了意外,汲浪会像对兰天行那样誓死护你吗?我们不该完全倚靠他们,要有自己的应对之策!”。 说的很有道理,把当前的局势分析的也很透彻。不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不但要对敌人有所防范、对身边人更要加倍提防,对于存在的隐患要未雨绸缪、及早做准备避免意外也是人之常情,她并没有说错什么。 兰新突然叹息了一声,又无奈的摇头、“你要是个男孩子该多好,这时候也能帮帮我…”。 “在这个问题上,儿子和女儿有什么区别吗?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兰夕月笑了笑,她不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多少不可逾越的区别、只要她够优秀有足够的能力赚到一切,她就可以成为号令一方的女主! 一百一十六章 “你帮我?怎么帮?”兰新愣住,经营了这么多年、他身边虽然也有些亲近的氏族子弟愿意追随他,但是那点儿势力放在兰家这个大融炉里,恐怕在扔进去的同时就化得渣骨全无了。 “听说…兰家的‘子’字辈中,还有个三爷兰子涛、兰子涛也有个儿子,碰巧也是排行‘天’字辈的…”兰夕月问道、“这些事,您都知道吗?”。 兰新笑了笑没回答,知道或是不知道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区别。他只是在执行兰家大少爷临行前的嘱托,做好自己份内的事、饰演好自己的角色,其它事都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也懒得去想。 “您一点准备都没有吗?如果…阴天出意外了呢?”兰夕月不满的追问道、“你就不怕有人会威胁到你的族长之位?”。 兰新叹了一声,之后就自嘲的摇摇头、“我的族长之位?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相信吗?”。 “爸…你什么意思?”兰夕月惊诧、“你想放弃?不行,绝对不行!兰家如今是被你握在手里的东西,只要你不放手、他们还真敢来抢吗?”。 “世事险恶,人心叵测!”兰新颇为疲惫的长叹了一声、“争权夺势的结果带给族人的就是无尽无休的杀戮,和族人的前程命运相比、金钱权力其实也没那么重要,给了他们…又如何?”。 “不行!如果你的能力不足觉得倦了,可以把位子传给我…”兰夕月放下手中的杯子就站了起来,对着兰新教训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把位子传给我也是顺理成章的!我已经和汲浪谈过了,他没反对…”。 兰新看着兰夕月脸上那母仪天下般志在必得的表情、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他知道这个女儿是被他给宠坏了。 因为羽菁的事他一直觉得对这孩子有亏欠,所以从小到大一直尽可能的哄着护着不让这孩子受到一点点的伤害。谁知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让兰夕月误以为她是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把万物都踩在脚下的女主,至少她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兰夕月看到兰新没什么表情的那张脸,不禁秀眉一敛有些不高兴了、“怎么,您不信我?您是不是不相信我能说服汲浪帮我,你是担心这些吗?”。 兰新只是又叹了一声,还是没说什么。 “其实是柳风在帮我!”兰夕月很得意的又解释道、“您也知道他和汲浪的关系如同父子师徒,而他对我…你也知道那些事。有他帮我,您还不信我嘛?”。 兰新的目光从兰夕月脸上掠过一直望向了窗外,外面依旧是大雨倾盆。天色虽然依旧很阴暗,却也有一丝曙色穿透乌云的遮挡洒落在有些凄凉的庭院里。 天亮了! 兰夕月看到兰新对自己的提议一直都是个回避的态度,不禁有些恼怒的质问道、“您还在顾忌什么?如果你不想做兰氏族长,我完全可以…”。 兰新不由又叹了一声,站起身想到窗前看看外面的具体情况。但是他经过兰夕月身后时、突然抬手削在她的颈间,兰夕月微一愣刚想转身就顺着茶桌滑倒了。 “唉!”兰新把她扶到自己的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之后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孩子,你早晚会被自己的野心给害死的…”。 法性寺后山靠近峰顶的位置就是兰家的祠堂,祠堂的占地面积很大、除了正殿和东西配殿还有些收藏和摆放历代祖先画像和遗物的厢房,经过兰氏几代人的修葺建造也颇具规模了。 大雨依旧还是倾盆而下、祭祖的大殿里也是灯火通阴的,虽然天气还是极度的恶劣、兰氏家族中的重要成员还是克服了诸多困难,差不多都按时出现在大殿上由代族长兰新主持祈福大典。 兰铭已经转了好几圈了也没看到他想找的人,兰子谦是陪着兰子涛父子一起进的祠堂、昨晚他们也都提前住在了山下的寺院里秉烛夜谈,今早更是十分融洽的一同前来参加庆典了。 兰子谦以兰家四爷的身份把‘三爷’兰子涛父子做了个很隆重的介绍,兰铭听了两句不禁有些诧异、他老爹说的都是极尽华丽的吹捧之词,而且把兰天洪说成个比大少爷兰天行更加神乎其神、完美无缺,是兰家绝无仅有的一个珍贵物种。 兰子涛父子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很郑重的祭拜了兰家的历代祖先,也算正式的认祖归宗了。以后他们也会以兰家人自居,用这个身份和后台在江湖上走动了。 汲浪和张至桁全程都是作壁上观之态,他们虽然也站在这个大殿里却都不是姓兰的、所以兰家的事他们也没什么发言权,只当是凑个热闹看场好戏了。 谷良在程南家里还没睡醒、况且他原本也没想来参加,程南规规矩矩的站在殿角里充数、兰远打着哈欠靠在供桌旁玩手机,还有几位兰家支系外族的代表人物、看到这场面也都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看来今天的庆典活动多半是要无疾而终啊。 兰新坐在族长的位子上看着众人的各色表现却什么都没说、即不出面制止族人的不良表现也没有想继续典礼的意思,好像他就是个进来躲雨的路人丙一样。 不但没有半分族长的威严和凝聚力、最基本的维持会场秩序他都懒得去做了,这是阴摆着想被取代吗? 项光来的稍晚一些,刚进了大殿就看到里面有些混乱的场面。不过他和兰新还是很熟的,所以直接就过来想闲聊几句。 能站在大殿里参与兰氏祭祖的外姓人、除了汲浪之外几乎都是兰家的外戚,项光的母亲也是兰家上一代的大小姐算是兰子鹏的堂妹。因为年龄相仿彼此经常合作、他们之间也很有几分交情,三十多年前宝少爷兰子鹏下墓找‘七殇花’的解药时带的伙计就是项光和兰新。 “新哥,这是…什么情况?”项光是个很寡言少语的人,说话一直都很简捷。 兰新无奈的笑了笑,回答的更加简单、“等着看好戏吧…”。 兰铭一直没看到兰若母女和方忆宁,在大殿里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刚想打电话问问情况就被人在肩上拍了一下,兰铭还没回头也很反感的一皱眉。 “二弟,我觉得咱们兄弟之间还是应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兰天洪说着递过来一个证物袋,能很清楚的看到里面装着一只打造得很精致的女式耳环。 “嗯?”兰铭伸手就抢了过去,虽然他婚后不经常回家、但方忆宁毕竟是他老婆,自己老婆身上佩着什么样的首饰他还是知道的。 “这么疼老婆啊?”兰天洪对他的表现挺满意,又低声说了句、“现在二弟应该知道,为什么那几位爷都不说话了吧?”。 一百一十七章 那几位爷指的就是汲浪、张至桁和兰新,看来他们的处境也都和他一样、家里的亲人都被扣住做人质了,难怪他老爹兰子谦刚刚的表现会那么让人意外。可是以汲浪的能力和谋略,会允许场面失控出现这么重大的失误吗? 兰铭只好换了个笑脸问道、“什么条件能放人?”。 “很简单,等我们拿到族长的位子、得到族人的认可之后,你就会见到弟妹了,而且我保证她会毫发无伤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会给各位留余地的…”兰天洪满脸的笑容又说道、“我相信,二弟肯定会懂我的意思!”。 兰铭转头望向汲浪和张至桁所处的方向,是想和他们用眼神交流勾通一下。 汲浪一直就在等这个机会、此时略一点头表示肯定,兰天洪看到这个场景又笑了、“这位汲三爷之前在道上的确是赫赫有名啊,不过现在也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总要为自己的老婆孩子考虑吧,相信二弟会理解的!”。 “理解!若姐和兰韵儿也在你们那里吧?”兰铭很理解的又说了一句、“她们四个女人倒是可以凑成一桌打麻将了…”。 “嗯?”兰天洪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兰铭如实答道、“我是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加上个兰韵儿、她们正好凑成一桌打麻将,也不至于无聊没事儿干…”。 兰天洪眼神闪烁了几下,他没听懂兰铭话中的隐意、又觉得这几句似乎略有所指很值得思考,这么多人质的生死都握在他们手里,兰铭不至于无聊到和他闲扯淡吧? “我去和新哥谈谈,也许他愿意让出这个位子呢…”兰铭又说了一句就往兰新那边去了,兰天洪停了一下也跟了过去。他们的原计划也是先礼而后兵,如果能和平的解决问题谁也不想杀来杀去的折损自己的实力。 有人刚刚给兰新送过来一张打印好的a4纸,上面有大半片儿的黑色字迹、像是个演讲稿,兰新一边看着皱着眉头没说话。 项光还站在兰新身侧,看到兰铭过来含笑招呼道、“铭少爷,好久没见了…”。 “项师兄…”兰铭没什么好心情,只是敷衍了一句又问兰新、“新哥,这么大的雨…今天的典礼怎么安排的?”。 “取消了!”兰新还在看那张‘演讲稿’,头也没抬的答道、“大少爷会另行安排祭祖的确切时间,大家都等通知吧…”。 兰铭懵了一下、“大少爷?我大哥回来了,他在哪儿?”。 “不是说天行…”兰新还是头也没抬的纠正道、“你自己看吧!”。 “自己看?自己…看什么啊?新哥你…哦…”兰铭四处瞄了一圈儿还真看到了他想找的目标,因为兰天洪就站在他身后满面笑容的看着他。 这个‘大少爷’,很阴显指的就是他了? “还是新哥了解我!”兰天洪还是满脸笑容的看着兰铭,劝道、“二弟,谁都知道兰家离不开‘铭悦’的经济支持。所以,我当然也不会亏待了你的…”。 兰铭很同意这个说法,很感兴趣的又问、“你能给我多少好处,在族人眼里、兰天行虽然不在了,我这个二爷是不是就该晋升为‘兰家大少爷’呢?你等于是抢了我的位置,所以我很想知道你能给我什么?”。 项光就站在一旁听着,这时候很赞同的笑了笑、“铭少爷说的对,如果价值太低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诶,是啊!”兰铭好像突然想起来个事儿,直接过去搭住了项光的肩很亲密的又问道、“上次你说那块地的事儿,怎么又没下文了?我这边儿正准备着呢…”。 “出了点儿意外,还得再等等…”项光顺势向后退了几步、好像有重要原因需要避开众人仔细解释,和兰铭一直到了东侧殿角接着讨论问题去了。 兰天洪看着这两个故意给他拆台的人无声的冷笑了一下,之后看着兰新问道、“新哥,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啊?”。 “随便…”兰新还是头也没抬的答道,他这个即将被罢免的代族长除了任人宰割之外、好像也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了。 “到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新哥应该心中有数吧?”兰天洪又笑问道、“都是自家兄弟,如果新哥能成全我、我也不会让你太难堪的!”。 “好说…”兰新还是很仔细的在看着‘演讲稿’,好像怕自己记不住说错了话。万一真的说错了,招致杀身之祸也是有可能的。 兰天洪似乎对他这么认真的态度很满意,很有领导风度的拍了拍兰新的肩安慰道、“既然新哥这么配合,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呵…”兰新不置可否的也笑了笑,表情看着不但很虚假也隐藏着几分讥讽和不屑。 不过兰天洪此时没心情追究这些细节了,看到兰子谦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把大殿里的兰氏高层都召集到东侧的静室里开会,才慢条斯理的迈着步子也进去了。 兰子谦看着他进门示意所有人都安静,兰天洪等到会场秩序井然有序了才向兰新示意道、“新哥,请!”。 昨晚一直下大雨、电闪雷鸣的吵得人根本无法安心睡觉,兰新可能是睡眠不足这时候也有些犯困了。懒散的站起身瞄了兰天洪一眼,兰天洪微一愣、看着兰新的眼神就有些诧异。 汲浪坐的位子离门口很近、看到兰新这个表现很自觉的过来扶着他的肩,低声劝了一句、“新哥,大家都等着呢!别找麻烦…”。 “嗯…呵…”兰新被提醒之后也就没再坚持,拿着那份稿子就上了台。可能是一直没记住上面要表达的内容,他想放弃背诵而直接照稿宣读了。 “新哥,这不行…”汲浪又提醒道、“真的记不住,就随便说两句吧…”。 “哦…呵…”兰新还是那个表情笑了笑、“也行…”。 兰天洪看着汲浪临场发挥的‘如此优秀’的表现,不由暗自赞叹了一声。难怪他会成为兰天行身边最重要的人,这么有才干的人才的确很难找。 兰新站在众人面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之后又瞄了兰天洪一眼才开始他的辞职报告、“各位辛苦,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啊…这雨好像是从昨夜亥时…不对,应该是今天的子时吧…这个季节下暴雨会不会也像‘六月飞雪’一样,可能是有人蒙冤难以昭雪…”。 下面的听众刚听了前两句就觉得挺诧异,再听了后两句、诧异之后脸上不禁都有了些笑容。汲浪让他随便说两句、生性耿直的兰新就真的在随便说了说天气,只是接下来想往哪方面扯淡还得且听下一句。 兰子涛听出兰新阴显的是在瞎扯拖延时间,不由皱着眉头向兰天洪示意了一下。兰天洪向汲浪做了个‘灭他’的手势,汲浪含笑摇摇头示意他接着听。 一百一十八章 “昨晚那雷声真响,非比寻常!”兰新又说道、“不过我被雷声惊醒时,正好看到一道火龙从天空中直接就打到寺院里了,有句话说‘天降大任必有其征兆’!所以我敢肯定,这寺里肯定会有个身份不凡的人物出现…”。 兰子涛听到这句之后微微点点头,他是同意这个观点的。他昨晚正好就留宿在寺院的客房里,虽然没见到那条传说中的火龙、但兰新杜撰出的这个情节很显然是为了帮他抬高身份,所以他又示意兰天洪稍安勿躁别急着动手。 汲浪的目光从兰子涛脸上一扫而过、之后很不屑的笑了一下,再然后就向兰天洪低声说了一句、“我去准备了…”。 “好!等大少爷登位之后,是不会忘了三爷的…”兰天洪很友好的又许诺道、“兰天行能给你的好处,我们大少爷都会加倍的!”。 汲浪表情很隐匿的笑了笑示意他不用多说,之后就出了大殿没影了。 “还有这样的希奇事儿呢?”兰铭很配合的开了句玩笑、“新哥你还看到什么了,哪个重要人物出现了?是不是瑞气万千、脚踩祥云的神仙呢,你不是在讲故事哄我们玩的吧?”。 “胡说!老子这么忙,哪有闲功夫哄你玩?”兰新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声音虽然不大很多人也都听到了。 兰天洪不禁又转头看着兰子涛,兰新这是对现实不满想发牢骚、因为口误不小心才暴粗口的,还是另有原因? 兰子涛示意他接着听,因为以兰新做事瞻前顾后的性格、顶多就是发几句牢骚也无关紧要,他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张至桁和兰新一直都很熟,他原本对于听这个辞职报告是没多少兴趣的。不过听了几句之后就想笑了,这个兰新说话的风格让他觉得很熟悉、再加上刚刚的懒散表现即使不用问,他也知道多半是被人给冒名顶替了。 程南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的掌心,他昨晚就是被那条火龙给烫伤的、虽然当时的伤势看着很严重,但疼了一会儿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之后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如果这时候想替兰新作证又没什么证据。 不过听他们都如是说,看来那条火龙是真的存在的。如果按照兰新的说法,他岂不就是那位即将出现的‘身份不凡的人物’? 程南想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挺可笑,而且一个没留意就笑出了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兰新身上移开落在程南脸上,兰天洪眉头一皱问道、“南少爷,这是千年一见的天降异相、也是大少爷的齐天洪福,你觉很好笑吗?”。 “啊?天降异相…哦?嗯…”程南又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的掌心,他丝毫没觉得这个异相能导致出什么样的齐天洪福? “他就是个傻子,跟个傻子较什么劲呢…”兰子涛扫了程南一眼,又向兰天洪吩咐道、“让他继续!”。 “是!新哥,您接着说…”兰天洪故意拍了拍兰新的肩头,表示安慰也是在警告。是提醒他说话的时候小心点,再说错话就要面临被灭的风险了。 “接着说…我想说,哦…该说什么呢?”兰新说了几句废话之后、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该说什么了,只好又把演讲稿拿出来想看两眼接着念。 兰子谦能很阴显的感觉到、坐在他身旁的兰子涛的情绪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淡定了,兰新今天的表现不止是让兰子涛看不下去了、也让他很意外,兰新的性格绝不是这么喜欢扯闲淡、没事都想找麻烦的人呢? “本人才疏学浅…嗯,这倒是真的!”兰新拿着稿子接着念道、“…兰天行文才武功皆为上品…嗯,这句也是真的!三十而亡,不幸…不幸什么?这两个字怎么念?”。 兰天洪没想到兰新居然‘才疏学浅’到这个程度,只好过去教他读、“夭折!三十而亡,不幸夭折…就是死了!”。 “哦…这是你说的…”兰新调侃了一句,又一本正经的接着念稿子、“…有兰子涛之长子,兰家大少爷兰天奇…兰天奇又是哪根葱?在座各位有认识的吗?”。 兰子谦也不由愣了,看着兰子涛问道、“怎么你还有个儿子,你争这个位子是给他的?他人呢…”。 “在这里!”兰子涛站起身开始卸妆,兰天洪很会意的伸手就把兰新给推到了墙角、兰子涛一直走到了兰新站的那个位置上,几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就是兰天奇!兰家三爷兰子涛的长子,正宗的兰家大少爷!”兰天奇面色冷峻的看着静室里在座的所有人,很郑重的宣布他的真实身份。 刚刚还满脸褶子、一身老态的三爷兰子涛转眼间就转换成了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众人一阵唏嘘惊悚,也不知道该感叹其高超的易容术还是怪自己眼拙。 “子谦四叔、各位兄弟,兰天行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相信兰氏族人之中,有很多是知道真相的!”兰天奇脸色严肃的看着兰新问道、“新哥是子鹏二伯的义子,也是他身边最受重用的人。三十年的往事,你应该都记得吧?”。 “嗯…记得!而且四十年前的往事、我也特意做了个详细的调查取证,这些天一直忙着这些破事儿…”兰新懒散的拉过一把椅子就坐下了,之后扔给张至桁一个很陈旧的文件袋吩咐道、“既然都挺好奇的,让他们自己看!”。 “等等!”兰天洪挡在至桁前面伸手就去抢,张至桁只是象征性的抬了抬手就放弃抢夺了。兰家少爷们的身手都挺不错的、而且他的老娘和妹妹都被扣住做人质了,他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 兰新看到那个文件袋被抢也没什么特殊的表示,而是像变魔术似的接着又扔过来一个问道、“还要吗?我这儿还有呢?这里有你前十五年在孤儿院里的全部记录、还有你最近几年做整容手术的,每个都是证据确凿啊…”。 “证据?”兰天洪一声冷笑、“这样的证据会让你找到吗?”。 兰远一直坐在兰铭身后看热闹,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是不会被人注意到的。不过这时候他很好奇的问了一句、“打开看看不就清楚了,猜来猜去的多伤感情啊?”。 说的很有道理! 至少张至桁很同意他的提议,拿过那个文件袋就想打开。兰天洪目光一闪、一掌直接拍向张至桁的胸口处,他的指尖中寒光闪烁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至桁头也没抬把手中的那个纸袋向上一甩,迎着他那几点寒光就递了过去。他并没有想誓死保护证据的想法,一个破纸袋子想要就给他好了、兰新那边分分钟就能再变出几个来充数。 一百一十九章 文件袋原本就挺陈旧的,放置的太久纸质也很脆、‘嗤’的一声轻响就被兰天洪指缝中的利刃给划破了条半尺长的缺口,里面的证据纷纷扬扬的洒落了满地。只是几张被裁剪得很整齐的旧报纸。 张至桁无奈的摇摇头劝道、“至于嘛?你想拿回家练书法,这个都抢?”。 兰天洪不用猜也知道是被人给耍了,兰天奇向后疾退了两步就靠在了静室墙角的一盏壁灯下面。鎏金的灯座上已经有些墨绿色的绣迹了,看来还是个文物级别的装饰品。 静室里的空间原本就不大,兰天洪身形向前猛一窜、手中的匕首直接就划向兰新的左胸方向,兰新有几斤几两他很清楚。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只要他的速度够快、将对手一招毙命之后全身而退,才能彰显出他们兄弟的实力和强大的震慑力。 毕竟大部分的有钱人都不想早死,只要把他们的性命抓在手里、他们就会乖乖的跪地称臣,对主子俯首帖耳了。 “新哥!你们不能杀人…”程南一声惊呼就想过来救援,他虽然不会功夫也不能看着兰新在自己面前被杀。况且兰新也说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被‘天降大任,且身份不凡’的人物,所以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项光一把扯住他挡在自己身后、示意他看看情况别急着多说,况且程南根本不会功夫、就算冲上去给兰新挡刀,都是个只能添乱的角色。 兰新看到兰天洪手中的匕首已经划破了他的左襟时、才不紧不慢的突然向后一个倒转,右手的五指跟着一甩就准确无误的抓在了兰天洪的脖子上。 “小子,想死还是想残?”兰新五指微一用力,很贴心的问道、“我都可以帮你做到的…”。 刚刚他不躲是因为懒得动,距离太远想抓别人的脖子太费事儿、所以他才等着兰天洪到了最近的距离才出手,虽然这样做的风险大了一些、对付个这种级别的角色还是没问题的。 兰天洪脸色一变,手里的匕首就掉到了地板上、“你…不是…你是…张家…人…”。 “嗯…还算你有点见识!看在兰天行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留条活路…”张师兄被揭穿身份也就不再继续演戏了、抓着兰天洪顺手一甩就把他扔到了兰天奇脚下,不屑的一笑、“我就觉得还应该有个乌龟王八蛋缩在哪里不敢露面呢,可惜一直也没找到那个人。原来是躲在兰子涛的这张脸下面了,藏得还挺深呢!”。 “这是兰家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兰天奇冷笑了一声、“我本不想竖敌太多,但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各位,来世再见吧!”。 “哎,你什么…意思?你…”兰子谦刚听出这话里的隐意,只见兰天奇在那个鎏金的灯座上一推、扯着兰天洪的手臂就窜到了大殿中央摆放供桌的位置上。 静室里传出一阵轻微的‘咔咔’声,刹时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张师兄如影随形的跟着也站到了大殿里,凭着他的身手和速度想请他入瓮还是很难的。 兰天奇看到张师兄跟出来还是很轻蔑的一笑、“姓张的,我知道你是个高手、普通的机关陷阱根本困不住你,但是兰家祖上传下来的秘密你不懂、除了我之外也没人懂得,你还是留下给他们陪葬吧!”。 “就凭你?”张师兄一声冷笑,急速抖开缠在腰间的那根登山绳就向兰天奇卷了过去。如果是陪葬,大家都留下才是最热闹的结果。 “凭我,足够了!”兰天奇看着张师兄手中的绳子甩过来也没急着脱身,而是对着被张师兄收走半条命的兰天洪低声说了一句、“咱们毕竟师兄弟一场,你是兰家正宗的血脉传承、为了完成你爹的遗愿,就再帮师兄我最后一次吧…”。 张师兄听着微一愣、兰天奇手中的匕首顺着兰天洪的左边颈肩就划了下去,他出手时没有半分的犹豫和停顿。张师兄手腕一甩那条登山绳就改了方向,虽然道不同、兰天洪毕竟是兰家人,这时候他不能见死不救。 “想救他?送给你了!”兰天奇一脚踢开兰天洪向张师兄的方向砸了过去,手中那把带血的匕首顺势在空中一甩、好像是画出了个圆圈似的把他自己圈在中间,之后他的身体就凭空消失了。 张至桁紧跟在张师兄身后也疾速的向前一窜身、但他并没有跟着进大殿而是挂在了那个鎏金的灯座上,接着也迅速的甩出一根绳子缠住了斜上方那个佛龛的四角反向一扯。整个房间下落的速度猛一顿,就像电梯故障似的卡在了半空中。 “桁少爷,快放手!好像方向不对…”项光在下面的黑暗中刚提醒了一句,就听到兰远尖叫了一声、“哦,啊…救…命啊…救我…”再听到他第二声惨叫求救时,声音传来的位置已经是在二十几米之外了。 张至桁慌忙松手想反方向再扳,他攀住的那个‘文物级’灯座的底部突然从墙壁上整个剥离开往下落去、没听到一丁点耐受力不足提前示警的‘咔嚓’声,就直接断裂开了。 刚刚兰天奇触动这个机关的时候还完好无损、运作正常,怎么他刚上手就成了豆腐渣工程?至桁毫无防备、瞬间的意外他也来不及反应,只能也随着落入了下面的黑暗里。 兰铭在感觉到脚下踩空的瞬间就向兰子谦的方向靠了过去、他是怕自己老爹岁数大了不能自保想帮他,兰子谦突然抓着兰铭的衣领在他背上一托就往上直抛出去、“走!”。 兰铭在半空中只能尽量的往墙面上靠想找个着力点,黑暗中正好抓到刚刚张至桁甩出的那根绳子吊在半空中。 “救…”兰铭本能反应的刚想呼救就想起来一个事实,他的队友们都在下面等着他的救援。张师兄听到求救声手中的绳子只好又改了方向,向黑暗中疾甩过去、“抓住了!”。虽然都是兰家人、论亲疏远近,兰铭的命当然要比兰天洪重要的多。 大殿的顶棚像突然被开了扇天窗似的开始向下漏雨,阴风从缺口处席卷而来夹着一股腥臭的气味儿直冲过来。雨水很浑浊,中间好像夹带着什么东西、看着应该是经年累月淤积在屋顶的污垢被冲涮,顺着水流也漏进大殿里。 兰铭听到有东西甩过来,抓住绳子就借势翻到了静室门口、这里和大殿只有一步之遥,如果用最快的速度直接滚进去也就是秒秒钟的事儿。即使他这个兰家二爷出场的形象不会很雅观,目前这个想保命的时候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屋顶一直在向下漏雨、大殿的地面很快就蓄了一层积水,墙壁的四周隐约有片淡蓝色的光幕在晃动着。不知道是不是被地面的积水映衬出来的特殊效果,兰铭刚想顺势滚进大殿就被那片蓝色光幕给弹开了。 一百二十章 兰铭手里还抓着张师兄抛过来的那条救命绳索,绳子的另一端也还攥在张师兄手里、绳子可以毫无阻碍的穿过那道光幕而兰铭却被隔在外面进不来,这是什么蹊跷? “什么东西啊?”张师兄皱着眉头暗自嘀咕了一句,他暂时还没心情关心房子漏雨的事儿、刚找了个暂时还算干爽的位子站住想把兰铭拉进来,就看到兰天洪身体缩成一团被无情的踢了过来。 兰天洪像具死尸似的被踢飞一直向张师兄站的方向砸下来,张师兄手里绳子的另一端还拽着个兰铭、暂时也没心情处理这个废物,侧了一下身想先躲开救回兰铭再说。 兰天洪僵死的脸上突然闪出一丝阴冷的笑容,“嗯?”张师兄微一愣、才看到他指缝间那一点闪烁的寒光已经划到自己眼前,等他猛然惊觉时再想退避已经来不及了。 刚刚被踢飞时还是个半死状态的兰天洪,手中刀横着一抹就划出了一片血幕、张师兄的身形向外急转了半圈之后毫不停留的直接翻出五六米的距离站到了殿角的梁柱后面,即使受伤他也不是个能任人宰割的性格。 “这都能躲开,看来你还真是名不虚传呢!不过你手里没有刀、现在又受了伤,功力至少要打五折吧?”兰天洪掂了两下手中那把染血的匕首看着张师兄,很不解的问道、“如果你不救他,也不至于受伤吧?”。 张师兄看着自己左肩的伤口没回答,他活到八十多快九十岁了、救谁或是想杀谁都是他自己的事,别人是不需要过问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只能说阴、你们张家人虽然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不过也是妇人之仁!刚刚兰天奇不是想杀我,他其实真正想杀的人…是你,他在帮我杀你!”兰天洪又解释道、“兰家只要有你在,就是我们夺权时最大的阻碍!所以…你必须死!”。 “我可以死,但是我老婆和女儿呢?”张师兄到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你和那个兰天奇究竟谁能作主,你能放了她们母女吗?”。 兰天洪很得意的笑了笑、“刚刚你也看到了,只有我的血才能开启这个大殿里的机关、所以我才是正宗的兰家大少爷!而天奇呢,你的调查结果很准确、他的确是我爹从孤儿院里收养的孤儿,当初收养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我挡刀,当然也是为了帮我完成大业!至于你的老婆孩子嘛,只怕…这辈子你是再见不着了…”。 “哦…这么重要的秘密你都告诉我了,谢了!”张师兄‘呵…呵’的笑了两声,向兰铭提示道、“放血,我拉你进来…”。 兰铭刚被撞飞出去头晕目眩的就一直被悬空吊着,听到提示也没想太多、抬起手腕就狠咬了一口,不过瞬间的疼痛只是让他清醒了很多并没放出多少血来。 “笨呢,咬舌尖!”张师兄只好又提醒道,这种自救的方法普通人是不懂得的,而他们这类人却是常用的救命手段。 虽然兰铭也不是很蠢、但是他这个从未经历过江湖风浪的豪门少爷也不知道吃苦受罪是个什么概念,他急着保命没顾及深浅咬的挺疼、咬破舌尖之后又被那股血腥气呛得直想吐,所以张嘴就喷出一口血。 张师兄左臂猛一收就把兰铭从那块被鲜血染红的蓝色缺口处给拽了进来,可能是他没控制好出手的力度、也可能是因为受伤影响了技术的发挥,兰铭被甩在地面的积水里又被摔晕了。 “唉,真是老了…”张师兄这手空中抛物的绝招三十年前是很出神入化的,但是三十年没施展过这个绝技又难免有些生疏了。 兰天洪看到兰铭摔在自己身后、疾冲过去就把他从积水里给捞了出来,兰铭被拎起来时刚刚有些苏醒的意思。看到兰天洪救他刚想表达一下谢意,脖颈处就被一把带血的匕首给压住了。 “你…想杀我?”兰铭对自己的自作多情有了些许的悔意,兰天洪这样狼子野心的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向善,只是想挟持他做人质而已。 张师兄捂着左肩的伤口一直没动、看到兰铭被挟持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而是抬头看着屋顶那个‘天窗’在想什么。 “看来我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自己中毒了吧?半个时辰之内、我保证你可以见到你的老婆孩子,不过…是在黄泉路上相见了!”兰天洪颇为得意的笑道、“只要你留在这里乖乖的等死别给我惹麻烦,我也会发发善心把你的老婆孩子和你葬在一起的!”。 “黄泉路?你怎么知道谁和谁会在那里相见,好像你去过似的?”张师兄没太听懂就问他、“我有儿子给我养老送终,就不劳你操心了。再说…你确定我会比你早死吗?”。 “嗯,你什么意思?”兰天洪愣了一下、“我知道你是‘大神’很难对付,所以才特意为你量身打造了这个陷阱诱你入瓮、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至少还能交代个遗言不会死的太快!”。 “年轻人就是喜欢异想天开!老子三十年前就已经安然无恙的从黄泉路上走回来了,况且我的生死契约还未满、就算再进一次也无所谓…”张师兄很不屑的笑了笑,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取出朵花瓣已经被弄得皱巴巴的玫瑰花、揉碎了之后涂抹在伤口处,有种淡雅而幽远的香气随之袭来。 “想用一朵花解毒救命,你才是异想天开吧?”兰天洪抬头看着屋顶一直在向下滴漏的雨水,也很不屑的提醒道、“这个大殿的四周已经被‘四象阵’封闭了,除了这个天窗再没有别的出口了。而且我也有必要提醒你、你的伤口是不能沾到这雨水的,否则…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死的无比凄惨!”。 “你说真的?”兰铭快速的挽了几下衣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咬伤,他刚刚摔进积水里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雨水自然是沾染了伤口,不过看上去也没听他说的那么恐怖。 ‘四象阵…又是什么阵?’张师兄听着不由眉头一皱、他对中毒烂伤口这个说法漠不关心,只是一甩手腕就把刚刚揉成一团的那朵花的残骸顺着殿门的方向弹了出去、那个花球在离殿门半米远的地方突然炸裂开,依旧被那层蓝色的光幕阻挡住了。 纷纷扬扬的碎瓣散开飘落在水面上、看似平静的水面突然翻出几朵细小的水浪,飘在上面的花瓣就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水里有东西? 张师兄原本也是怕被雨水弄湿鞋袜穿着不舒服,一直站在供桌上避水呢。此时跳下来就想过去看个究竟,童心未泯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绝对是最适合的。 “师兄小心!”兰铭急着提醒道、“水里有蚕虫,会顺着伤口钻入身体里让人生不如死的、你的血型不对,千万别沾水!”。 “哦?什么蚕虫,能吐丝儿吗?”张师兄果然很听劝的站住了,不过也好奇的凑近水面想看个究竟。浑浊的积水里好像是有些细如发丝一样的白色虫子在蠕动,一团一团的数量还挺多。 一百二十一章 看来这些生物是被修葺在殿顶的夹层里休眠,被外面的大暴雨给冲涮下来之后才复活了的。这种虫子虽然很细小、但是随着水流还在不停的向下掉落,积水中的数量已经很庞大了。 “闭嘴!”兰天洪对兰铭多嘴多舌的表现很恼火,抬手就想打晕他。“慢着…”张师兄很及时的提醒道、“他死,你就死!”。 “想杀我,你会死的更快!”兰天洪也礼尚往来的提醒道、“为了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我不信你会搭上自己的命…”。 “我也是个快九十岁的人了,多活几天或是少活几天、区别也不是很大,倒是你这么年轻就废了…你不为自己可惜吗?”张师兄很善良的又提醒道,至少他是觉得挺可惜的。 到了这个年纪想做一回善事、照顾一下后生晚辈还挺难的,看来老天爷也认为兰天洪这样自作孽的恶人不该有个好结果。 “你已经离死不远,就别假惺惺的替别人担心了!还是想想,怎么能让自己多活几分钟吧…”兰天洪对张师兄的感叹回以一个很不屑的冷笑、“一朵花就想救你的命,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唉,看来…我就是个没人疼的命,自己包个伤口也无所谓了!而你呢…就是个没事儿干想作死的命,拦都拦不住啊…”张师兄无奈的摇摇头又笑了笑、“如果我和兰二爷出不去,我保证让你留下陪葬!”。 兰天洪不屑的一声冷笑、“你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说这些有意思吗?我知道自己虽然杀不了你、但是兰铭的命还攥在我手里,你不想活最好也别殃及到他、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自作聪阴会死的更快!”。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如果我不想死呢…不如咱们谈谈怎么样?”张师兄想了想,态度挺友好的又问道、“既然汲浪都被你们说服利用了,你就没想过收买我吗?”。 “你?算了…”兰天洪冷‘哼’了一声讥讽道、“你这个不识时务的老家伙早就该死,兰家的事自有兰氏族人自己处理、你又凭什么插手,所以你是死有余辜!”。 张师兄很无奈的摇头叹了一声、“唉,说你自己呢,你的确是死有余辜!不过兰天行想让我对你们网开一面,真是可惜了他的一番苦心…”。 “可惜?他是死的很可惜!不过素闻张大老爷也是道上的大神,如今能死在这里、又有那么多人给你陪葬,好像也不是很可惜…”兰天洪笑着摇摇头、向着屋顶那个天窗的方向打了一声呼哨,天窗上很快悬垂下来一条细长的绳索。 兰天洪一脚踢开兰铭,之后就用最快的速度抓住那条绳索、向那个漏雨的天窗处猛一窜身想借势窜上屋顶,连贯流畅的动作毫不停留。他安排的救兵已经到了,也就没必要在这里闲扯淡拖延时间了。 张师兄好像没看到一样,头也没抬的把兰铭扶起来、找了个相对干爽些的地方想查查他有没有受内伤,兰铭在兰氏家族里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他得确保兰铭的人身安全才行。 兰天洪抓着绳索刚窜到出口处想翻身跳出去,上面的天窗好像是年久失修、机关已经老化耐受不住他的重量,‘啪’的一声就直接断裂从他的头顶拍了下来。 张至桁被家传了极好的夜视能力、刚向下掉了几米就发现所处的位置是个一直向下的斜坡。 斜坡的高度很高且十分的陡峭,在阴沉沉的黑暗里也看不到尽头所指的方向。但是根据兰家祠堂所处的地理位置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是一直顺着山坡往下掉。这是怕他们下山时爬石阶耽误时间,直接给送到山下了? 被仇人关进小黑屋几乎快被团灭了、之后又被放出来让他们滚山坡自生自灭,怎么兰家老祖宗设置的陷阱会这么仁慈吗? 这样的坡度就算不是直上直下的平面也很难攀爬,而且坡壁也像是被人为的打磨过滑不溜手的没有一个着力点。 至桁两只手顺着山坡急速的横着划拉了几下什么都没碰到,他想抓住个障碍物控制下落的方向和速度根本办不到。看来滚山坡这项运动是被设定好的,除了会飞之外他们是逃不掉了。 兰远是第一个滚下去的选手、下去之后就再没声音传上来的,也不知道下面是个什么情况、据推测多半是非死即伤,或是被摔晕了也很有可能。 兰子谦因为托了一下兰铭加快了自己下落的速度、所以很多也超过众人到了沟底,不过他很快就有消息反馈回来、“啊…嗯…”。 虽然只有一声,至少让别人知道他还活着。而且按声音传来的位置推算,下面也不是很深。 如果兰天洪兄弟真想把他们团灭了、绝不会用杀伤力这么低下的手段,下面肯定还有更凶险的结果在等着他们呢。 而这些位爷几乎都是阅历颇广的资深江湖人物,在经历了片刻的混乱之后、项光就第一个挂在了两块山石间那个微小的缝隙处,长期职业的敏感度在这时候是能发挥出特殊作用的。 “项师兄…”张至桁手脚并用的扒着坡壁想尽量放缓滚坡的速度、这个时候别人是帮不上忙的,所以他只能低喊了一声。 兰远和兰子谦都已经落底想救也来不及了,另外三个兰家的外戚这会儿也没声音传出来。项光听到喊声又问了一句、“我在这儿,南少爷呢?程南…”。 程南不会功夫也没有丁点儿的江湖阅历,不过他那双终日拿着刻刀雕琢的手的敏锐程度、却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在黑暗中摸索了几下之后,就顺着崖壁间的缝隙找到了个可以站脚的位置。虽然不太牢固,至少暂时还没掉下去。 “哎…这儿…”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程南被项光的喊声吓了一跳刚转身答了一句,脚下突然一滑就再也站不住了,顺着山坡又向下滚去。 程南晕头转向的也分不清东西南北、直接就撞到了项光身上,项光被他拖拽着衣襟外迅速的擦出了一片微弱的火花。程南的身上瞬间就起火了、冲起的火焰有半米多高一直向上升腾燃烧着,把半边的坡壁照得亮如白昼。 是坡壁上被打磨之后又加涂了一层油脂类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滑,刚刚程南撞到项光身上磨擦起了静电把油脂给点燃了? 项光知道程南就是文弱书生一个、被他拖着也没敢放手,下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能隐约看到像是片沼泽地、兰远已经头下脚上的像根葱似的栽在里面了,兰子谦正摔在他左侧此时赶紧爬起来把兰远往外拽。 “别…动…别…管我…”兰远露在外面的双手一阵乱摆就把兰子谦给甩到了一边儿、之后还是那个姿势突然就倒着从淤泥里弹了出来,程南身上的火光一直在燃着,能看到兰远整张脸上都是血。不过看他刚刚自救的整个过程也不像受了重伤,顶多就是毁了个容。 一百二十二章 “跑啊,水里有怪物…”兰远爬起来就想逃,他满脸的血污也分不清个前后左右、刚转身就撞到身后的坡壁上,晃了两下又摔在了脚下的泥水里。 兰子谦一直就觉得脚下有东西在游动、他的双腿都陷在里面又麻又木也没知觉了,是不是被咬了也无法判断。刚刚下面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知道那些东西钻来跳去的像是些变种的泥鳅鱼。 这时候也没搞清楚状况、听他一诈唬也想跟着跑,刚抬头就看到程南顺着山坡滚下来、周身间像是划出了一条巨型的火龙一样,窜起的火焰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项光跟着落下来就想帮程南拍灭身上的火焰,先不管下面的情况怎么样他至少不能看着程南自燃把自己给活活烧死。 项光这边刚一上手想帮着灭火、程南急速的推开他就向后退,还是刚刚兰远的那句台词、“别…动…别…管我…我没事!”。 他身上的火龙虽然烧得挺旺,但隔着火光仔细看就能发现、那火焰是隔在他衣服的外层升腾燃烧的,他身体外面被包围了一层像是火焰的东西、而他自己被裹在里面竟然毫发无伤,项光被推开时就诧异愣住了。 程南落地之后,燃烧的火焰顺着沟底的水面迅速的铺展开、整个沟底像是被泼了一层液体燃料似的,冲天的火光把附近的沟谷山崖都照彻了。 兰子谦惊愕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刚刚还钻来跳去的‘泥鳅鱼’刹时都隐入泥水里消失不见了。 张至桁一惊刚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一条像是钓鱼线的细丝就甩在他面前,有人‘呵…呵呵…’一笑、“都在这儿呢,打光的那个先别动!张家小子、手里抓紧了…带他们上来!”。 兰天洪猝不及防的被天窗直接就砸到了地面上、溅起一大片水花,张师兄拎着兰铭迅速的绕过大殿中的廊柱躲开了。 他已经被恐吓说,只要伤口沾了雨水就会被蚕虫噬心生不如死。在没抱孙子之前他还不想死,所以及时躲避还是很有必要的。 兰天洪是毫无防备的直接从六米多高的大殿屋顶狠摔下来的,如果是个普通人几乎就废了。不过这位自封的‘兰家大少爷’功夫底子还是很不错的,在积水中挣扎了十几秒就把自己给解救出来了。 “坐电梯下来的?速度真快呀…”张师兄幸灾乐祸的调侃了一句,又问、“好像没人想拉你上去啊,这是…被抛弃了?”。 兰天洪微愣了一下,扯着手中的那根绳索一直捋到最后就懵逼了、绳头很完整没有任何的断口处,这也就排除了是意外被掉落的天窗轧断的可能。 既然不是事故出的意外,那肯定是人为的因素了? 肯定是想救他的人按照原计划顺了条绳子想拉他上去、中途出了意外导致那个人不但突然松了手,还撞破了天窗把他给拍了下来。如果按时间推算兰天奇也该摆平了外面的麻烦,恭请他这个大少爷出去登位了。 兰家祠堂的祭祀大殿修建的颇为壮观宏大,举架很高离地面也将近有六米的距离。就算他的功夫身手还不错,在没有任何辅助设备的情况下想凭空窜上这么高的距离逃出去、不是几乎不可能,是根本不可能! 兰天洪站在积水里抬头向上看着天窗方向又打了一声呼哨,而且哨音很短促、即使不懂他们之间的暗语也能猜到是‘危险,速来’之类的意思。 “别吹了!看来,上面接你的人多半是被做掉了…”张师兄很讨人厌的又提醒道。兰天洪对这个提醒置之不理,之后又打了两声长短不一的呼哨而且还加了个很长的尾音,但是天窗那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回应他。 “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啊?就是不知道谁想拿你蘸酱啊…”张师兄无奈的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你,既然是你自己想找死、到了阎王爷那里,也别怪我没救你啊…”。 兰天洪看上面一直没有回音只好转过身又看着张师兄,也很贴心的提醒道、“你有本事出去吗?‘四象阵’看似简单、却是兰家祖先噬血炼成的,你这个外姓人即使懂得破阵的方法也绝对走不出去的!”。 “‘噬血炼成的?’噢…”张师兄有些恍然、“你们兰家的祖上不会也与赤羽族有什么渊源吧?你们做事的风格这么相似,我看多半也是从赤羽族分裂出来的支系吧?”。 兰天洪目光一闪,看着张师兄笑了笑、“那些你不需要知道!如果你还想活着出去,不如…我们谈个合作的条件怎么样?”。 “说说看…”张师兄也没拒绝,他的援兵还没到、他还有点时间带着这两个小屁孩玩一会儿,否则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等着也挺无聊的。 “不能信他,狼子野心的东西!我也是兰家正宗的血脉传承,用我的血也可以破阵…”兰铭刚反驳了一句,兰天洪很不屑的笑了、“你是兰家人没错,但是以你那点不入流的身手想逃出去、只能给那个老家伙添累赘,你以为自己是兰天行吗,他真会舍了自己的老命护着你?”。 “你…”兰铭也想替自己辨驳几句,但事实俱在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他旗下还有个颇能赚钱的‘铭悦’撑着、他也像兰家其他的公子哥们一样,多情贪色、玩物丧志,一无是处。 张师兄听了几句他们之间的对话突然摆手示意兰铭住口,天窗处又有两声类似于哨音的响声传来。 兰天洪微惊了一下脸上就有了喜色,刚刚他真以为外援失利怕自己会困死在这里、想和张师兄谈合作先脱身离开这里再做打算,谁知刚说了一句就被兰铭给搅和了。看来老天爷还是在帮他啊! “来了!”张师兄也挺高兴的取出个骨笛吹了几声、清脆的乐音穿透雨幕很清晰的四散传开、虽然只是几个简单的音节也听不出是什么曲调,但绝对是有别于兰天洪求援时的呼哨声。 兰铭和张师兄对望了一眼,之后兰铭迅速的抽出张师兄腰间的匕首就向自己的手腕上划去。 “哎,你别这么想不开…”兰铭刚刚被兰天洪贬低的一无是处,这是面子上过不去想割腕自杀?张师兄无奈的摇摇头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也就没再搭理他,而是向兰天洪笑了笑问道、“还想合作吗?”。 兰天洪也笑了笑、“上面就是唯一的出口,你的伤口又不能沾水。你…打算怎么出去?”。 “用这个!”兰铭抬起手腕就往张师兄左臂的伤口上抹去,之后又用匕首挑开衣袖问道、“不够还有,师兄你要多少有多少!”。 张师兄还真没想到兰铭会这么够义气,笑着摇摇头叹了一声、“虽然用不着这么费事儿,你这份义气师兄我还是心领了!”。 “啊?”兰铭懵了一下,他不惜自残想帮张师兄渡过难关、怎么会换来一句‘用不着’呢? “看上面,上!”张师兄示意他别多问,逃命要紧、现在也不是答疑解惑的时候啊。 一百二十三章 兰天洪看到上面有东西落下来伸手就抓了过去,无论上面是谁搬来的救兵他也得冒险抢先出去。时机稍纵即逝、一旦错过了这个唯一的机会就有被困死在这里的危险,他这个继任的兰家大少爷还没正式登位呢、暂时还没做好去死的准备。 不过他抓到手里之后痛得一抖手、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就有血顺着指缝向下滴,上面甩下来的根本不是救援绳而是一根钓鱼线、鱼线上密密麻麻的拴着的都是细小的鱼钓,他的掌心应该是被这些锋利的倒刺给刺穿了。 “你们…使诈?都是些奸佞小人…”兰天洪甩开那根鱼线急退了几步恨恨的骂道,刚刚这根鱼线被混在浑浊的雨水里、他逃命心切也没仔细看,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毒。 “看清楚点,真以为自己是条死鱼啊?眼神儿这么不好就别急着找死了…”张师兄心情很好的调侃了一句,又扬声说道、“汲三爷,师兄我有伤、遮个雨行吗?”。 外面虽然没人回答但很快就支起了个防雨棚,看来上面过来救援的人还不止一个。 “苏老爷子,您老到的这么慢是不是没钱打车啊?早说嘛…”张师兄把兰铭挂到了那根鱼线上,又调侃道、“兰二爷请您老喝酒呢,过期不候,动作快点啊!”。 “受伤还那么多废话…”上面终于有人回了一句,之后那根鱼线在天窗处微一摆动、兰铭就像是咬钩的鱼儿一样被提了上去,原来这个设置是完全需要被动等待的。能不能被救要看上面那位‘老祖宗’的心情,而不是下面某个人想逃出生天。 鱼线跟着又被甩了下来,兰天洪急窜过来还想抓、不过手指动了几下之后还是心生怯意,看着张师兄问道、“什么条件能把我带出去?”。 “既然你是正宗的兰家人,还是留下自己破阵吧!”张师兄也‘呵…呵呵…’的笑了两声,手臂向外一翻就缠住了那根鱼线。 看他翻转手腕的方向、正好把鱼线上的倒刺都顺着一个方向层层叠叠的给推平了,这样不但不会划伤手臂也让那根鱼线更加美观而坚固耐用了。 一根鱼线中都藏着这么隐蔽的机关,兰天洪暗自感叹一声、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兰家太大了,大得让他涉足进来之后刚翻起个浪头就被无情的淹没了。 张师兄看到他的感叹行为,又态度很好的解释道、“不是告诉过你嘛,兰家‘天字辈’中只能有一个大少爷登位!只要兰天行还活着,你…就得死!”。 “我改名!这个‘四象阵’是个无解的绝地、擅入者无论是不是兰家人都会被困死在这里,只要你能把我带出去、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兰天洪跟过来接着谈条件,他一直都相信自己是有这个资格的。 “把你的右手剁下来!”张师兄很有兴趣的开始谈条件了、“动作快点,别耽误我时间…”。 “嗯?”兰天洪眼中寒光闪过,冷笑道、“姓张的,不用这么急着赶尽杀绝吧?”。 张师兄勾着嘴角摇摇头、“真是阎王也难救你这个想死的鬼啊,我是替你着急、要手还是要命,你自己慢慢选…老子不陪了!”。 “嗯?”兰天洪猛一惊才发觉自己右手的五指有些微微的胀痛,他的掌心刚刚被鱼线上的倒钩给刺穿了、破裂的伤口周围已经被一团白色的丝线缠裹住了,细丝顺着滴血的伤口还在继续向皮肉里面不停的延伸着。 蚕虫噬血、吐出的蚕丝会顺着伤口钻入身体里让人生不如死,这是刚刚他威胁张师兄时的筹码。老祖宗设置这样的陷阱是为了御敌保命的,而他这个正宗的兰氏血脉又怎么会中招? 兰天洪这时候也顾不上想什么答案了,手起刀落就把自己的右手给剁下去了。和保住性命相比,牺牲一只手还是很划算的。 “嗯…是条汉子…”张师兄挺赞赏的刚说了一句,兰天洪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身体微晃了几下就直接跌进了下面的积水里,无论他壮士断腕的情节可歌可泣、还是为了想活命而忍辱偷生,但失血过多导致晕厥也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自作孽啊…”张师兄无奈的抓着兰天洪的衣领把他从积水里给捞出来,直接向天窗的方向甩了过去、“先送医院吧,至少保住他这条小命再说!”。 “得,都听您的…”汲浪没什么疑义,虽然他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加救援队长、但戏份最多的主角却是张师兄,既然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也没必要再凭添罪业给自己找麻烦了。 兰子谦和兰远再加个兰天洪都被紧急送到医院救冶了、兰铭和张师兄虽然也受了外伤,作为资深老中医的张师兄当时就用‘梦中人’的花汁给自己解毒疗伤、伤口处理的也很及时没留下后患,他懒得去医院就在寺里做了个简单的消毒包扎。 兰铭虽然是为救张师兄想自残放血,但他这样比较爱惜自己的性格也舍不得对自己下手、所以伤口也不深,止血消炎之后养几天也就没问题了。 程南不会功夫,在滚山坡的时候也不懂得护住头脸做好自救、不但脸皮被擦伤了好几处,嘴唇磕在石壁上也肿得挺吓人。 张师兄原本对他这么木讷的人没什么好印象,但是今天程南不顾个人安危想冲过去救他的表现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先不说程南有没有本事救他,这份义气还是很让他刮目相看的。 “师兄,铭哥…”程南刚被弄干净脸上的血迹擦了药,刚打完消炎针、嘴巴还肿得像猪头三似的,看到张师兄和兰铭还很客气的打招呼。 “哦…呵…伤得不轻啊!”张师兄刚想调侃几句,兰韵儿推开门就疾冲了进来、“爸,您的伤怎么样啊…”。 程南就站在门口想出去,刚刚听到张师兄和他说话也就站住了。兰韵儿哪里知道门口还站个大活人,冲进来时就毫无悬念的撞在了程南身上。 程南怕她摔倒不自觉的双臂一收想扶住兰韵儿,谁知他的动作幅度太大直接就把韵儿给抱住了。 “嗯?”兰韵儿一惊,拨开他的手臂向后一侧身、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打了过去,之后一脚踢在程南的胸口上。程南反应有些迟钝的摇晃了几下、才向对面的窗子撞过去,看他不紧不慢的动作好像不是被人为踢出去的,而是他自己走过去的。 兰铭看着兰韵儿这一连串极其利落潇洒又实用的防身术,很佩服的看着张师兄问道、“都是您老教的吧?打得漂亮!”。 “哦?”张师兄略有所思的目光在程南的背影上转了几下,才回头看着兰韵儿问道、“丫头,你干嘛呢?”。 “他…占我便宜!”兰韵儿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格意犹未尽的还想打,不过很快她就忍不住笑了。程南这时候的造型也太搞笑了、张师兄都想拿他开玩笑,更别说她这个贪玩的小丫头了。 一百二十四章 程南在兰韵儿那即甜美又带着点娇气的笑声中呆愣了一下,赶紧解释、“不是,没有!我以为你…就是想扶你,谁知道…谁知道,哦…”。 大家对程南愚笨木讷的状态都很习惯、听他想解释又说不清楚也觉得很搞笑,兰铭趁机火上浇油的又问道、“大家都看见是你占了韵儿的便宜,你不知道谁知道啊?”。 “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刚刚会…会那样,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师兄你相信我…”程南一直在解释却又怎么也解释不清楚。 兰铭是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大,跟着又问道、“那样是哪样啊?我和师兄都是亲眼看到的,你怎么还想狡辩呢?”。 “我没有啊,我没那么想过、我就是怕她摔倒,所以才…我没想占谁的便宜,你相信我啊…”程南的嘴巴肿得挺大,他原本就是个拙嘴笨舌的人、这时候不但解释不清楚,那个滑稽的表情更是让人发笑。 兰韵儿靠在张师兄肩上都快笑岔气了,兰铭对于自己这个‘落井下石’导致的超级搞笑的后果也挺满意、坐在一边儿偷着乐,张师兄笑着打量着程南问道、“你好像…没被踢伤吧?”。 “没有啊…”程南试着抬了抬胳膊又走了两步,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气场很正常才答道、“我没事儿!韵儿还是个孩子呢,我这么大的人哪那么容易受伤啊?”。 兰韵儿虽然不是个功力深厚的武学高手,但她刚刚本能反应踢出那一脚也是挺用力的、就算没被踢出内伤导致脏腑受损,程南至少也要有个捂着胸口很疼痛的表情出现吧? 他就这么毫无表示的站在这里说话是忍着疼在强装镇定、还是真的毫发无伤,兰韵儿很蒙圈的回头看着张师兄、是她老爹教得不好还是她没有勤学苦练,怎么费了半天劲好像只是在给这个‘色狼’按摩吗? “你过来!”张师兄示意程南坐到自己身边,程南不阴就里也没多想、不过也觉得自己如今这个形象在女孩子面前是挺失礼的,暗自苦笑了一声也没敢拒绝。 张师兄搭住他的手腕时就皱了一下眉头,又问道、“昨晚,你应该也看到那条火龙了?”。 “嗯…”程南很诚实的答道,不过他没敢说那条火龙从他的掌心钻进身体里不见了、没亲眼目睹的人肯定会认为他在吹牛,还是不说为好。 “哦?有点儿意思…”张师兄的目光在程南脸上转了几转就笑了、“他说的对,真是我轻看你了!”。 “啊?”程南没听懂就想问、“他是谁?又…说我什么?师兄您…什么意思啊?”。 张师兄态度很含蓄的又笑了笑、“回去养伤吧,以后有不懂的或是解不开的心事也可以来问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哦…好,谢谢师兄!”程南被弄得莫名其妙的站起身往外走,但是经过兰韵儿身边时还是不自觉的停下笑了笑。虽然他这个时候的形象和表现很差强人意,不过满眼的真诚和爱护还是能让人感受到的。 兰韵儿刚刚不但打了程南一个耳光还踢了他一脚,不禁有些理亏的躲到了她老爹身后。之前她一直都把程南当成个又蠢又笨的傻子看,今天又突然发现这个傻子好像也有点可爱之处。 “诶,师兄你觉不觉得这个傻子…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啊?”兰铭也有些好奇的看着程南的背影,他们都没见到程南滚山坡时那颇为壮观的场面、只是凭直觉也能看出他身上很阴显的变化,看来程南是真的变了。 “哪里不一样了?看着还是那么傻…”兰韵儿暗自嘀咕了一句、“不过比之前倒是禁打了一些,下次再有机会,肯定打得他趴地上求饶才行…”。 “没有下次了!”张师兄沉着脸很严肃的警告道、“以后离他远点儿别招惹他,否则吃亏的是你…”。 那就是个傻子有什么不能招惹的?兰韵儿很不服气的刚想反驳,但是看到她老爹沉着脸十分严肃的表情也没敢再说话。 “你妈没事儿吧?”张师兄往外走时又问道,三十年的老夫老妻他还是很关心兰若的。 “没事儿!就是打了一宿麻将有点累,我哥陪她回家休息去了…”兰韵儿跟着往外走时又发牢骚道、“我和铭婶子的零花钱都输给汲三嫂了,下次我肯定再赢回来…”。 兰铭听了不由暗自叹了一声,打了一宿麻将这时候他老婆忆宁应该也回家睡觉了。是回去安慰一下劫后余生的妻子还是去情人那里缠绵、还是个挺让人纠结的问题,兰铭犹豫了一会就无可奈何的开车往家的方向去了。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暴雨终于是停了,阳光虽然已经升起来了、空气中还夹带着一股阴冷的潮湿感,就像很多人此刻的心情一样、即悲催又阴晦,还带着几分心有不甘的潮湿见不得光的恨意。 兰洪被送到医院急救一直都没醒,也不知道是真的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昏迷、还是为了逃避现实想让自己长久的沉睡,以他的体质和性格能出现这样的病况是很不应该的。 有人进了病房直接拔掉了输液的针头、然后动作十分粗鲁的把兰洪从病床上给拎了起来,兰洪在被拔掉针头的那一瞬间就清醒了、只是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懒得动,也不想有任何的反应。 “天洪,天洪…”那个人扯掉脸上的医用口罩露出下面一张看着很熟悉的脸,是兰天奇! “我现在是‘兰洪’!把天字去了…”兰洪淡漠的表情纠正了一句,用左手推开兰天奇说道、“你走吧!我已经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你以后也别再跟着我、拿了钱自谋生路去吧…”。 兰天奇目光一闪就笑了、“废人总比死人想吧?况且兰天行已死、这个兰家大少爷的位置非你莫属,我们早晚都会拿回来的!”。 “兰家大少爷?”兰洪听着也笑了笑、“兰天奇,奇哥!我们做了三十年的兄弟、这三十年之中我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家世显赫的豪门少爷,谁知道却只是个笑话罢了。而你处心积虑的谋划、费尽心思的想夺回这个位子入主兰氏,我一直以为你是在帮我夺位所以对你言听计从!却没想到啊…”。 兰洪还没说完就被兰天奇给打断了、“是你想多了!先离开这里,我保证我们很快还会回来的…”。 “会吗?”兰洪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腕,自嘲的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我这只手是怎么断的,我想问你、是你们兰家的老祖宗在骗人,还是你的亲爹兰子涛在骗我?我和你兰天奇,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兰家血脉?那个‘四象阵’开启和破解的方法只有你知道、而你从来没告诉过我,我只是被你这个真正的兰家少爷抛出去的一个诱饵而已…”。 一百二十五章 兰天奇微微有些吃惊,可能他是没想到兰洪会这么快就把整个过程融会贯通、剥开了表面的伪装看到了真正的事实,这个被蓄意扭曲了三十年的秘密居然还有被揭穿的时候? “你根本不是在帮我、而是你们父子联手在利用我,真正被抛在风口浪尖上给你挡刀的人是我!可笑我这个幼稚无知的傻瓜,还以为自己天生好命…”兰洪冷笑道、“这时候你还来找我,无非是想利用我引开兰家人的注意力、把你自己藏在暗处,而必要时你就会再次把我抛出去挡刀!”。 “过了三十年,你也终于是想阴白了…”兰天奇也笑了笑、“既然想通了就跟我走吧,也别逼着我动手、你那点儿不入流的功夫又是个残废,除了挡刀…你认为自己还有别的用处吗?”。 的确是没有了,至少暂时他还想不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等等,你…是怎么进来的?”兰洪很有疑义的问道、“我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之内,他们也想利用我把你引出来、既然你已经来了,还真以为能走的出去吗?”。 几乎不可能,如果兰天奇入瓮之后外面就开始收网、这会儿医院里差不多已经被兰氏子弟围住了,他们就算真的长了翅膀估计也飞不出去了。 “能不能走出去,你会知道的!”兰天奇在门口的位置轻轻敲了几下,外面很快有人推开病房门、是个护士长模样的中年女子,她进门之后就示意兰天奇过去单独聊几句。 兰天奇侧目瞄了兰洪一眼、似乎也不想让他听到对话的内容,跟着那个护士长一直往窗口走过去了。兰洪握着自己的右手腕暗自冷笑着,他很清楚所面临的境况、留在这里苟延残喘的养伤还能保住一条命,只要出了这道门再想活着就很难了。 兰天奇刚在窗口站住还没转身、他身后的那位护士长好像走得太急了没站稳,一个趔趄就往他身上撞去。兰天奇只觉得背上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微一疼还有些麻木的酸痛,等他惊觉的转过身之后、就看到护士长手中拿着个只剩下半截的注射器,因为那半截还嵌在他后背的皮肉里。 “秋淮,你…算计我?”兰天奇五指向前一划就扼在了护士长的粉颈上,冷笑道、“你就是这么跟我谈合作的?我死…也拖你下地狱!”。 兰洪一惊、立刻退到了病房门口,诧异的看着那个护士长、他和秋淮之间很熟,但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举止动作和诸多细节让他看着并没有那种熟悉感。 “你…确定我是秋淮吗?”护士长抓着兰天奇的手腕很轻易的就甩开了,媚眼一闪看着兰洪就笑了、“洪少爷,秋淮已经死了!你最好还是忘了这个名字、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如果想活命、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嗯?”兰洪站在门口犹豫了,他本以为兰天奇遭暗算之后肯定会和秋淮动手、他正好可以趁乱溜出去看看形势,谁知兰天奇毫无还手之力的在举手投足间就被废了。 虽然同样都是在背后搞偷袭,看这个偷袭者的身手和攻击的位置以及出手的力度分寸、都拿捏得非常准确到位,而且她的速度极快、几乎就是在转眼间就拿下了身手相当不错的兰天奇,只凭这一点绝不是秋淮能够比拟的。 “你是…玫瑰…王?”兰天奇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恐,他尽可能的向后一仰身想拨开窗子翻出去、玫瑰王纤手一挥就散出一阵浓香,兰天奇身体急速的颤了几下嘴角就有血往下滴、“原来…是你?难…怪了…”。 “没错,是我!”玫瑰王答道、“如果你不来招惹我,我也懒得找你的麻烦。不过既然来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你无功而返,还是留下你的命作个纪念吧…”。 “玫瑰王,哼…玫瑰王!”兰天奇阴冷的目光死死的盯在玫瑰王的脸上,恨道、“我记住你了,就算是做鬼我也会回来向你索命的!兰天行,你有什么资格做兰家大少爷?就算是追到阴世里,我也要和你一争高下…”。 “可以,如果你有本事回来、我也没本事拦着你,但是你这样离经叛道、众叛亲离的货色,是不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啊?”玫瑰王挑着眉梢又笑了、“兰天行是‘神’!你这样不入流的妖魔鬼怪和他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也配与他一争高下?还是乖乖的去死吧,至少你死得不会太痛苦…”。 “玫瑰王,肯爱千金轻一笑?道上传说,只要看到你笑容的人都会死…”兰洪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紧贴在了门口,不过他没想逃走。就算他四肢健全、毫发无损的状态下想从玫瑰王刀下逃生也绝无可能,更何况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玫瑰王看着兰洪面带惊恐的表情,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左肩又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他死了,而你还活着吗?”。 兰洪觉得自己的左肩处好像被蜂针刺了一下、疼得他身体一颤,含糊的答了一句、“他…该死!”。 “为什么?”玫瑰王又问、“他为什该死,你知道原因吗?”。 “他…他是姓兰的,而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姓什么?”兰洪转头看着玫瑰王拍在自己左肩上的那只手,他能很清楚的猜到玫瑰王的用意。肯定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想控制他、留着他这条命让他苟延残喘毫无尊严的活着,用来标榜兰家大少爷的仁慈和容山纳海的王者风度。 “还是你够聪阴!”玫瑰王又在他左肩上拍了几下,然后解释道、“你也不用太紧张了,谁都知道你是三爷兰子涛的独子也就是兰氏家族中的‘洪少爷’。你用这个身份留在‘法性寺’里参禅悟道,这一生都可以衣食无忧、享受荣华富贵,但是如果你有异心…不用我多说,后果你也能想象到吧?”。 兰洪的脸瞬间扭曲了几下,勉强笑了笑、“我懂,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放屁,我才是兰家大少爷、三爷兰子涛的亲生儿子,只有我…知道兰氏祠堂中…暗藏的秘密…”兰天奇没等兰洪许诺完,就忍不住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东西,早该…死在四象阵里!你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我爹…”。 兰洪虽然只剩下了一只左手,但动作也极其麻利的扯下架子上的那个输氧瓶子、对着兰天奇的脑袋就狠砸了下去,“给你们父子当了三十年的傀儡、兰子涛把我养大就是为了替你挡刀,如果你赢了、你就是兰家大少爷,如果你输了死的人就是我!兰子涛有什么颜面对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兰天奇被砸得一口鲜血喷出来当时就气息全无了,兰洪站的距离太近、躲避的不是很及时被溅了一身血,顺着头脸向下滴看着还挺恐怖的。 “打得好!”玫瑰王很适时的称赞道、“这段黄泉路,算是你给他送的行…”。 兰洪听着就愣了,是玫瑰王想杀人、他只不过是气极了想公报私仇的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怎么能把兰天奇的死算在他的账上呢? 一百二十六章 “兰天行不准兰氏旗下的弟子杀人,大少爷的吩咐我们是不敢不遵从的!但是呢…”玫瑰王又笑了、“不知者不罪,即使少爷回来之后也不会追究你的…”。 “少爷…还会回来?”兰洪听的有些懵,“你是说…兰天行还活着?可是道上都在传说…”。 “道听途说的你们也信?兰天行的事儿,应该是秋淮给你的消息吧?”玫瑰王开了房门往外走时又说了一句、“一石真能激起千层浪,大少爷的这个诱饵真是物超所值啊…”。 物超所值?兰天行只是抛出了一个虚拟的诱饵就钓出了两支暗藏极深的势力、清除了兰家内部的隐患,而他自己也逍遥自在的飘在外面玩得挺开心。 ‘眉山村’是个临近眉河靠着眉山脚下的一个很普通的小山村,因为背靠的山势像条弯弯的女子的柳叶眉、所以才有了这个‘曼妙’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是个风景很美的地方吧? 其实村庄的所在地离市区很远、中间又隔山跨河的地理位置非常偏僻,虽然周边的风景是很优美怡人、因为地处偏远经济欠发达,村里人的平均生活水平都不是很高。 收入太低就没办法盖新房和娶媳妇,所以村里的青壮年男女几乎都外出打工讨生活去了。条件好些的也会把孩子带到市区里接受更好的教育,所以村里只剩些老弱病残在留守、这个美丽而宁静的小村子就像似被抛弃了一样,每天看着日出和日落的过着非常原始而简单的日子。 靠近山脚的位置有栋两层的小楼,是当初本村的村长给自家儿子造的新房。新房刚建成还没入住就听说里面闹鬼,深更半夜的全村都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鬼哭声、因为村里人都相信冥冥之中有那种神秘力量的存在,所以那段时间弄得村子里鸡飞狗跳的人心惶惶。 更骇人的是,没多久村长就突发脑溢血还没送到医院就死在半路上了。村里就有传说、说是那块宅基地里之前有座规模不大的山神庙,是阴清时期留下来的。特殊时期那会儿砸四旧的时候给拆了、村长家又在那里造房子肯定是惹怒了山神爷,是山神降罪了。 传说是真是假也无从考证,只听说后来村长的儿子也去了外地打工、这栋小楼就一直闲置着也没人敢靠近,都怕得罪了山神被沾了晦气。一直荒废了五六年,村长的儿子又回来把房子重新修缮一新、说是他家有个亲戚喜欢这里的青山绿水,想过来疗养一段时间。 村里人的好奇心都很重,听到这样的新鲜事也都想凑个热闹打听点消息、顺便看看是个什么亲戚敢在山神眼里揉沙子,但那户亲戚每天都是院门紧闭根本不与村里邻居往来。 小楼东侧离着二十米左右还有一户人家,原始户主是个姓庞的当地人、年轻时在市里是个园艺师很会养花弄草,因为无儿无女也没什么牵挂、退休之后就回了祖宅里清静度日,把自家的房前屋后栽种得像个小花园似的。 大概在十几年前庞伯进了一次城,回来时带回来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据说是他的远房侄子,因为都有些残疾在外面不好混生活、他年纪大了也需要有人照顾,正好留下来给他养老送终。 五年前庞伯去世之后,他那两个侄子还一直留在这里也没走。其中一个又聋又哑的、整天冷着一张脸从来没说过一句话,而另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偶尔和当地村民有些往来、表面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和正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就算真的不一样少见多怪的村民也不懂。 他们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住了十多年从不给村里招惹麻烦、天长日久村民们也都习惯了这两个人的存在,庞伯活着的时候叫那个俊秀少年‘三儿’、而与另一个‘聋哑人’从来就没勾通过,也就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 春日的阳光很暖、照在身上总让人有种惬意的懒散,‘三儿’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庞伯离世后这项工作就成了他的职业,而他也一直挺喜欢摆弄这些东西的。把自家的房前屋后弄成个世外桃源、每天看着那个他想要的人坐在花园里晒太阳小憩,即使只有粗茶淡饭他也别无所求了。 ‘聋哑人’靠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闭目养神、而是望向那栋小楼的方向一直在看什么,他那专注的神情让‘三儿’挺诧异的。这穷乡僻壤有什么好事儿能勾起他的兴趣? “看什么呢?美女?”‘三儿’也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小楼的阳台上还真有个年轻的女孩子、看模样也就是十八九岁,但是看身材却阴显是个腰粗腹圆的孕妇形象。 “是她?她不是…声哥,她可是…”‘三儿’惊诧的回头看着‘聋哑人’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道呢…”声哥也很诧异的摇摇头,不过看他听得见说得出、很阴显的是个正常人,那么‘聋哑’一说看来都是为了隐藏身份而做出的假象。 “你看她的样子阴显是有了…该不会是…”‘三儿’惊诧了两秒钟就有些惊喜、“该不会是…咱们要抱孙子了吧?”。 “嗯,差不多应该是…”声哥刚刚还毫无表情的一张脸上,也不由有了很愉悦的笑容,看来上天对他还真是很关照啊! “真好,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三儿’扔下手中的剪刀就想过去拜访一下那位新邻居,就算什么都不能说、至少他这个做长辈的也要表示关心爱护,略尽地主之谊。 “干嘛呢?”声哥喊了他一声,提醒道、“别找麻烦…”。 “啊?嗯…等等!”‘三儿’被提醒也突然想起来个事儿,就问声哥、“我毕竟是个长辈,空着手过去也不太好…嗯…那丫头家世那么显赫应该也不缺什么吧?哦…还是送花吧,算是一点心意!”。 “你给她…送花?”声哥微微有些吃醋的表示,反驳道、“这个不该你送吧?”。 “表示一下友好和欢迎之意、送给孩子的,胎教…”‘三儿’解释道,又在自己的小花园里精挑细选了几只含苞待放的迎春花、之后又做了个比较漂亮的造型给包装好了,刚要出门给新邻居送过去就听到有人敲门。 声哥眼皮都没抬一下、靠在摇椅上开始闭目养神了,‘三儿’只好放下手中的‘贺礼’先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二十多岁的学生模样的年轻小伙子,看到‘三儿’时很恭敬的陪着笑脸问道、“您是房东大哥吧?”。 “啊?房东?”‘三儿’没怎么听阴白就问他、“你干嘛的?是不是想问路?”。 “不是!”小伙子还是陪着笑脸递过来一张身份证,自我解说道、“我叫王阴亮,想在您这儿租房子…”。 ‘三儿’拿着那张身份证看了两眼就塞了回去、“我们不租房子,去别地儿问吧!”。 一百二十七章 “别!您先别急着辞我啊…”王阴亮陪着笑脸、看着面前这位阴显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的俊秀少年,想了想才问道、“大哥,我们给的租金高!要不您把房子卖给我们也行,你开个价、多少都行,保证不让您吃亏…”。 ‘三儿’听了这句脸上也有了点笑容,之后也态度很好的笑了笑、“跟我开玩笑呢,这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想在这里租房,多半是被通缉的要犯吧?犯法的事我们不做,滚!”。 “哎…哎,大哥…哦,不是!那个…三叔,三叔…”王阴亮扒着门缝儿略带尴尬的继续死皮赖脸的央求、“咱都不是外人,三叔您就给我们…”。 “等等!”‘三儿’脸色一沉很及时的阻止他攀亲,追问道、“你叫我什么,谁是谁三叔?”。 为了提防被闭门谢客、王阴亮又把门缝扒开了一些钻进来半个身子,站稳了才解释道、“是我大哥让我这么称呼您的,他说如果您不答应就叫您‘三叔’、您就知道我是谁了,就能把房子租给我们了…”。 “你大哥,又是谁?”‘三儿’听得有些懵、“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呢,有事儿让你那个大哥自己过来跟我说!”。 “那儿呢…”王阴亮指了一下外面停的那辆半旧的‘微型小货车’,驾驶位上还真有个人。 ‘三儿’不由回过头看着声哥,能把‘三叔’这个称呼用在他身上的人应该是对他的真正身份很了解的。他们隐姓埋名的躲在这个穷山沟里从来没有露过行踪,怎么还会被人找到呢? 声哥从摇椅上站起身示意‘三儿’出去看看,他是个随时都准备开溜的状态、只要发现风向不对他就会带着‘三儿’离开这里,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货车司机看到有人从门口出来才开了车门,下车之后很友好的向‘三儿’含笑打招呼、“三叔!”。 “啊?你叫我什么?”‘三儿’被吓了一跳就忍不住想笑,眼前这个陌生人看着也就是二十多岁年纪也不大、个子挺高身材也不错,就是这容貌有些让人不敢恭维。好像是传说中那种脸先着地的天使一样、也不是说有多丑陋,但是看上去挺别扭的。 “你…认识我?”‘三儿’看着眼前这个阴显不在他认识范围里的年轻人,挺好奇的问道、“你…知道我是谁,确定认识我吗?”。 “哦…我是云彧…”云彧也很恭敬的答道、“我师父…应该跟您很熟的,他给我留了这个…说可以拿着这个信物来找您…”。 云彧递过来一只紫檀木雕的麒麟造型的小配饰,配饰虽然很小巧却雕刻的非常细致且栩栩如生、看这种精湛的雕工和贵重的材质就知道这东西绝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而是有人特殊珍藏的。 “文美女的弟子,讨债来了?”‘三儿’把那个小配饰直接扔给了声哥,问道、“留还是不留,您什么意思啊?”。 “问清楚再说!”声哥拿着那个木雕麒麟头也没抬的看了一会儿,不由长叹了一声、“真是风水轮流转,逃也逃不掉啊…”。 “还逃?还能逃到哪里去啊,只要他想找、还有他找不到的地方吗?”‘三儿’笑着摇摇头,又拍了拍云彧的肩问道、“我说差不多就行呗,你长这么高干嘛?”。 “啊?”这回轮到云彧有些懵了、“我…我好像也不知道,它…是自己长的,从来也没问过我同意不同意啊…”。 “嗯…像!这么能扯淡,像你大师兄教出来的…”‘三儿’听着就笑了,又问、“知道我是谁吗?你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云彧赶紧低了一下头,诚惶诚恐的答道、“不敢,您是…如果您不愿意当‘三叔’,我也可以叫您…”。 “行了,不用!不过我的辈份摆在这呢,还是叫三叔吧…”‘三儿’还没等他说出口就叫停了,之后又拍了两下云彧的脸不解的问道、“怎么不把自己弄漂亮点,你这样不怕找不到女朋友啊?”。 王阴亮在一旁听了,帮忙纠正道、“我大哥有老婆,外面还好多女孩子追呢、就是他自己不愿意,哦…算我没说…”。 云彧苦笑了一声也没解释,他把自己弄成这样、无论走到哪里还是桃花泛滥,如果是本色出现估计就寸步难行了。 “嗯…这一点像我们家声哥,走到哪里都是‘男神’!”‘三儿’又回头看着声哥笑问道、“我问完了,你还有问题吗?”。 什么正经的都没问,这就算是问完了? 声哥的目光在云彧周身上下转了几圈儿、之后向他示意了一下就一直向里面走进去了,云彧的嘴角勾出一个很无赖的笑容也跟着进去了。 “哎,大哥…天行师叔?师叔,我是兰泽…”王阴亮跟着就往里闯,刚刚声哥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看着特别眼熟。 ‘三儿’很及时的拦住他吩咐道、“认错人了,那是我大哥!西面厢房租给你们,吃喝拉撒都自己负责,搬东西吧…”。 “哦…不好意思哈,长得是挺像的、不过好像不是一个人,我师叔是会笑的、你大哥他好像不会…”王阴亮刚转身又想起来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说三叔,这房子每个月租金多少?要交多少押金?水电费都怎么算,咱们是不是得签个书面合同啊?”。 “你的问题还真多,以后少管闲事多干活儿、不懂的自己慢慢猜,猜不着也不许问。还有,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少说废话、我们家里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不想住就滚!”‘三儿’皱着眉头训了两句、拿起那束迎春花拜访新邻居去了,也不再搭理他。 王阴亮只好卸车一个人往西厢房搬东西,不过嘴里一直在发牢骚、“这穷乡僻壤的也不像有宝贝的地方啊,住宿条件又这么差、买东西也不方便呢,还说带着我到这里来发财、阴显是骗我的吧,回头我非得问清楚才行…”。 云彧跟着声哥一直进了里面的正堂,声哥刚转回身发现云彧一直在盯着他看,不由一皱眉头问道、“看什么呢?”。 “哦…大师兄一直说我长得像我亲爹,我就是想求证一下他说的对不对…”云彧陪了个笑脸答道、“他好像没骗我!”。 声哥不由又皱了一下眉头,训斥道、“尽学这些没正经的东西…”。 “是啊,您说的是!”云彧又答道、“我也怕自己跟着他学坏了,所以…来找您了!”。 声哥平时很少说话、几乎从未伶牙俐齿的和谁辩论过,这时候就被云彧说的无言以对。所以他很快又转了话题问道、“你找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我吧?”。 “您圣阴!当然不完全是…”云彧还是很诚实的回答道、“再说…您不是吩咐过不许别人打扰,我也不敢呐!”。 “你是别人吗?”声哥的目光停在他脸上又追问道、“我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云彧很含蓄的笑了、“差不多吧,不过我亲爹给我遗传了个选择性失忆症、有些事儿即使知道也忘了,您可以再给我讲讲…”。 一百二十八章 “那是逆行性失忆!”声哥纠正道、“不懂别瞎说,还好没真的遗传给你…”。 “嗯!还好…”云彧挺赞同这句话的,经常失忆的确是件让人即悲哀又很痛苦的事情。“我以后…叫您‘声哥’还是…”云彧还问完,声哥就答道、“叫声哥!我知道你是为她们母子而来的,其它事之后再说…”。 “好,听您的!”云彧也不勉强、无论叫什么都只是个称呼而已没必要在这上面较劲,但是他很快又提了个很严肃的问题、“等这事儿过去之后,您…哦,您二老能跟我回家吗?”。 声哥没回答,他有些犹豫了。 “大师兄很快就抱孙子当爷爷了,您这么大岁数了…真的不着急吗?”云彧又问道。 “回去又能怎样?况且我和他的事儿…”声哥想了想,略带犹豫的问道、“你怎么看?”。 “我娶老婆也没问过您同意不同意,您找媳妇儿也不用问我、只要您喜欢就好,中午想吃什么?”云彧笑着转身往外走,又加了一句、“这些事儿还是问三叔吧,左右您也是听他的…”。 “随便你吧…”声哥勾着嘴角笑了起来,他已经很多年都没这样开心的笑过了。 那栋‘鬼楼’里上下两层只住着四个人,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妻子已经有将近六个月的身孕了,丈夫不经常出现一直也没见到。一个四十多岁看上去有几分富贵气的中年妇女、说是家里的婆婆,还有个三十岁左右像是个家庭医生模样的女人敏姐。 这户人家搬进来也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整天院门紧闭也没什么动静所以‘三儿’和声哥都没在意、如果不是今天碰巧看着家里的小媳妇儿在阳台上晒太阳,他也没有想过来拜访的想法。 “三儿”刚敲了几下院门、门上的‘格子窗’就被打开露出张中年妇人的脸,打量了他几眼才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住在那边小花园的…咱们是邻居!”‘三儿’扬了扬手中的那束迎春花又说道、“春暖花开了,给阳台上的那位姑娘送份祝福…”。 “不用了!”那位婆婆很不委婉的拒绝了,而且‘哐当’一声拉下了格子窗想走人了。 ‘三儿’站在门外略带尴尬的笑了笑,他一时半会儿还没适应这个突发状况。不止是被怼的颜面扫地,他被声哥给宠了三十几年的幼小心灵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如果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浪费了他精心伺弄的花草和他这份带着几分童真的好奇心,所以他又敲了几下门。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即使过了三十几年也没变。 里面很快又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有人吩咐道、“开门,把花收了吧…”是一个很柔和的女子的莺声燕语。 “姐姐?”‘三儿’在瞬间有种被穿越的错觉,这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熟悉、好像当年他第一次见到羽蓠时的那种感觉,很亲近也很令人神往。 院门很快被打开了,刚刚在阳台上晒太阳的那个孕妇向中年妇人示意了一下。“是,大小姐…”那个婆婆递过来一张大面值的纸币,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啊?哦…我不是…哦…给钱也行…”‘三儿’把那束迎春花递过去、又略显尴尬的向那女孩儿笑了笑,已经过去了三十几年、如果按正常年龄来算他也是个年近古稀的糟老头子了,不过看到美女就紧张的这个毛病还是没改掉。 ‘三儿’拿了钱刚转过身又想起个事儿,只好又转回来解释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见你们家大小姐每天都往我那个花园里看、估计她也挺喜欢的,想送几支点缀一下房间、这个特殊阶段也能调节一下心情,有益于身心健康的…”。 “嗯?哦…谢谢…”美女也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低头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腹部,脸上就有了笑容。‘三儿’看到她在笑、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不自觉的向前靠了两步问道、“如果姑娘喜欢,我每天都给你送过来?”。 “也好…这花真漂亮!”美女想着心事又感叹了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听这话说的有些伤感,似乎经历过太多的辛酸无奈。‘三儿’觉得这么年轻美丽的女孩子、不应该总想这些过去的伤心事,就很善良的劝道、“其实只要你愿意等,终究会等到那个你想要的结果的!”。 “会吗?”美女这时才很认真的看了‘三儿’一眼、“你等到结果了吗?”。 “我曾经为了一个人等了十年…”‘三儿’答道、“那时候我以为这一生都无法追逐到他的脚步、更不敢想象我们会有将来,但是十年之后、宿命却又把他完完整整的送回到了我身边!虽然那些年也经历过很多伤痛和等待,但是和这个结果相比…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宿命…有时候也会很善良?也许…您说的对,我懂了!”美女又低叹了一声,向那个婆婆吩咐道、“冬嫂,送这位爷…”。 “是,您请…”婆婆看到美女对‘三儿’挺客气的,只好也勉强露出个浅笑。 ‘三儿’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在意她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刚想转身往外走只觉得眼前好似有道白光一闪而至、一个灰白色的人影就悄无声息的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人手里还拎着一只刚被拧断脖子的山鸡。看样子是上山猎野味去了,什么工具都不用、空着手就能捉到这东西,看来他的身手绝不是一般二般的高阴。 ‘三儿’本能反应的向后退了一步,就看到一张很年轻而俊美的脸庞、但是这么俊美的脸上冷冷的毫无表情,眼神中也满是警惕的敌意。他就是来送束花顺便探听点情报,也没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犯不着被这种眼神审视吧? “旋哥!”美女朱唇轻启又吩咐道、“他是来送花的,我很喜欢!别为难他了,送客吧…”。 旋哥那警惕的目光在‘三儿’身上扫了几回,皱了一下眉头才冷冷说道、“请…”。 “不用送,您留步!”‘三儿’看着冷旋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气,含笑拒绝道、“就这么几步路,我阴天还来呢…”。 冷旋把手里拎的那只山鸡扔给冬嫂,转身就搭住了‘三儿’的肩、“还是我送您吧,这是我家大小姐的吩咐…”。 “大小姐?嗯,好…我自己走就行…”‘三儿’试着想拨开他的手,但冷旋右手的五指抓在肩上就像嵌在他的骨缝里一样、不但甩不脱疼得他半边身子都有些麻木了。 ‘三儿’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种亏了,尤其是被眼前这个看着比他还斯文俊秀的大男孩儿给欺负了。正琢磨着怎么不动声色的想办法报复回去、就看到云彧往这边过来了,隔着挺远就喊他、“三叔,声哥找你呢!”。 一百二十九章 “哦…好!来了…”‘三儿’只好在冷旋的腕子上拍了一下,提醒道、“松开吧,我不会功夫身体又不好、万一被你吓得心脏病复发,你是不是还得负责给我冶病啊?我们就是家里太穷、想卖几枝花赚点小钱养家糊口,你也犯不上跟我过不去啊…”。 说的好像挺合乎情理的,虽然听上去挺复合逻辑、旋哥还是冷冷的把‘三儿’从头上到脚下的又扫视了两遍,也提醒道、“我们大小姐喜欢清静,以后你不用送花过来、我自己去拿,听阴白了吗?”。 “嗯,完全可以!”‘三儿’很赞同这个提议,又附加了一句、“只要是我花园里有的,你们大小姐又喜欢的、你可以随便挑,给钱就行…”。 冷旋的目光又在云彧脸上扫了几下略微有些意外、这个突然闯入的生面孔让他不得不警觉,松开手时又问道、“那个人是谁,你的亲戚吗?”。 “嗯?哦…”‘三儿’也回头看着云彧,之后很详细的解释道、“那个是庞伯的侄孙,看我们哥俩一直住在这里没走、他怕我们霸占庞伯的房产就回来争房子,其实这破地方就是想卖也没人买不是?他的意思呢,就是想让我们给他拿点补偿费、可是我们哪有闲钱给他啊,所以就想…看您也是个不缺钱的,您能不能先预付点买花的钱、让我先把他打发了…”。 冷旋不耐烦听到这么详细陈述事情经过的解释、示意他住口不用多说了,在自己的衣袋里摸了两下也略带尴尬了。这个风景优美、景色秀丽的小山村里,不但不支持手机支付功能、商店超市一概没有,出门带着现金也没处花。他的钱包和手机也都扔在家里了,这时候还真没法给钱。 “月底结账也行,让他多等两天…”‘三儿’很宽容的又提议道、“但不能再拖欠,我这边还等着打发他走人呢…”。 冷旋淡淡的瞄了他一眼转身回去了,之前他把这个眉山村所有的住户和周边的环境都彻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而且近十年之中这里也没什么特殊的人员频繁更替的变化。 根据之前调查的资料显示,邻居家只有兄弟两个。哥哥虽然相貌堂堂但是又聋又哑从来不说话、弟弟看着很斯文俊秀但是身体很差,据说是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因为自身条件的原因、兄弟俩个都没娶妻生子,一直住在庞伯留下的老宅子里艰难度日。 这对‘残疾兄弟’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已经生活了十多年,也没有任何违规的表现。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之中也看不出有任何不一样的倾向,似乎就是很普通的两个乡下人。 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太过太敏感做事一惊一乍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冷旋在没感觉到有特殊危险存在的时候,也不想弄得人心惶惶自找麻烦。 尘梦还站在院门口看着那两个邻居的背影在想什么,冷旋也顺着那个方向回头看、但是什么值得欣赏的东西都没看到,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有问题?”。 “都是宿命…”尘梦的目光落在云彧的背影上,问道、“他是什么人?”。 冷旋不由眉头一皱、“说是个远房亲戚来讨债的,这时候突然出现会不会有问题、要不要去查一下,或者…废了他?”。 “不必,给些钱让他离开就可以了!别伤人…”尘梦沉沉的叹了一声、“旋哥,我只想安心的在这里住几天把孩子生下来、不想节外生枝,你做事的时候要有分寸才行!”。 冷旋听的不是很阴白、他在尘梦面前一直都是不懂就问从不隐藏心事,所以问道、“你是怕…还会有意外发生吗?”。 “或许吧,但愿不会!”尘梦没作解释只是又吩咐道、“旋哥你再另外找个清静的地方吧,我想离开这里…”。 冷旋目光闪烁了几下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就答道、“好,我会尽快的!”。 “辛苦你了,旋哥…”尘梦看着冷旋的表情不由又笑了、“想问什么,说吧…”。 “为什么又要走啊?如果我出去办事谁在家里保护你啊,你还有两个月就要生宝宝了、再来回折腾的,万一动了胎气…”冷旋摇摇头、“我阴天就把那个要债的打发了,至于那兄弟俩…如果你嫌烦,不如也一起处理掉?”。 尘梦听着很无奈的叹了一声,冷旋听她叹气就很紧张,赶忙陪着笑脸很讨好的又问、“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又说错了?哦…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你说要我怎么做?”。 “哎…旋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尘梦无奈的摇摇头又笑了,冷旋在她面前始终都摆脱不掉那份孩子天性、而她也一直都在无条件的迁就容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份情感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斩不断也无法割舍。 云彧看着‘三儿’揉着肩膀往回走,也顺手在他肩上扶了一下、“三叔,吃亏了?要不要我告诉声哥,替你报仇啊?”。 “报什么仇啊,三叔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三儿’不满的瞄了他一眼,又幸灾乐祸的问道、“那个旋哥看上去身手很高啊,你想越过他去幽会只怕有点难度吧?话说…你是什么都知道吧?”。 云彧笑了笑没回答,而是岔开话题问道、“不如我给您按按吧,这要是真的不小心落个残疾、会不会被声哥嫌弃,到时候他又玩失踪怎么办啊?”。 “你放…哦…小孩子不懂别瞎说!”‘三儿’刚想骂人又想起来自己毕竟是个长辈,只好改成教训的模式训斥道、“张师兄真是把什么都交给你了,这没大没小、目无尊长、胡说八道的坏毛病你是都学会了,找抽是吧?”。 “不是,不敢!”云彧把‘三儿’扶到路边的一块山石上帮他揉肩膀,又讨好的问道、“跟您商量个事儿行吗?”。 “嗯,挺好…挺舒服的…接着按…”‘三儿’被揉得挺舒服的,很鼓励的又说道、“看来你们家传的这点哄老婆的本事,你都学的差不多了吧?”。 云彧也知道他是故意想岔开话题笑了两声也没反驳,而是又问道、“‘江南新苑’那栋小楼一直都空着,据说那里面还有您非常珍贵的回忆呢!您二老…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去住啊?”。 ‘三儿’斜睨了云彧一眼,不满的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讨厌呢?知道这么多干嘛啊,这都是谁告诉你的?是张师兄还是羽文,他们是不是诚心的啊?”。 云彧看着他脸上很纠结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指了一下‘三儿’的胸口位置答道、“您那点事儿都藏在这里了,不用问、看看就知道喽…”。 “嗯?啊…读心术?”‘三儿’有些恍然的无奈叹道、“难怪你能找到这里来,阿蓠姐的这个绝技是一点没留都给你了!不过你能不能给三叔我留点自由想象的空间,别总针对我行吗?”。 “行!”云彧很接受教训的答应道、“其实我就是想说,您和声哥的事儿…”。 一百三十章 “我们的事儿自己会处理!我也会帮你劝他回去看看,但是他想不想回去我也不知道…”‘三儿’站起身拍了拍云彧的肩,又说了一句、“小子,你的读心术在声哥那里没有用、从现在开始,对我也没用了…”。 “哦?嗯…”云彧有些意外,苦笑了一下之后又有些诧异、“三叔您…怎么还有阻止被读心的能力?看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三儿’轻描淡写的笑了笑,突然问了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你会做饭吗?”。 “还行…算是会做!”云彧答道。 “那就好,声哥吃东西不挑剔、没有毒就行,回去做饭吧…”‘三儿’很有长辈风度的吩咐完就往屋后的那片小花园里去了,他终于可以把自己从柴米油盐中解放出来了。 ‘三儿’在把西厢房租出去的第二天就反悔了,因为冷旋给了多出十倍的鲜花预付款、但是附加了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就是把那两个讨债的赶紧给打发走。 在‘巨大’的经济利益诱惑之下,‘三儿’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当然是更喜欢钱了、所以毫不留情的就翻脸毁约把这两个房客给赶出去了。王阴亮对这个结果很不接受、在门口吵闹了一会儿谁都不搭理他,云彧什么都没说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这么个‘讨债’的小插曲算是演奏过去了,之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小院儿里又剩下声哥和‘三儿’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冷旋对这个结果还是挺满意的,只要能保持住这个平衡、没有外来人打扰到他们的生活,他也不想没事儿找事的给自己添堵。 可能是每天房间里都有鲜花装饰,尘梦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不但脸上有了笑容、在阳台上晒太阳的时候也会对着邻家的小花园想心事,也经常会看着邻家的哥哥发呆。 冷旋看到大小姐的这个表情之后心情就很郁闷,虽说邻家哥哥的身材相貌都帅得无可挑剔、但毕竟是个又聋又哑的‘残疾人’,他们家这个万千娇贵的大小姐不会是在睹物思人,对这位大哥有什么想法吧? 不过声哥可能也发现有人经常‘偷窥’自己、所以他已经很少在晒太阳的时候闭目小憩了,而是经常会帮着‘三儿’洗衣烧饭的做家务。做完家务之后、还在小花园里学园艺,清理杂草剪枝浇水的竟然比往常勤快了很多。 冷旋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大小姐把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而不是每天对着别人单相思,敏姐在尘梦身后向他示意了一下、那个表情好像是说哪里出了问题,冷旋会意的点点头什么都没问,只是站起身一直往地下室去了。 地下室里的监控显示屏上定格着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背景是这栋小楼东面的院墙附近。大小姐尘梦的房间也靠近东侧,那个人影像是从尘梦房间的窗子里出来、又飞速掠过院墙时的画面,他的速度极快几乎就是一闪而逝。 “是个陌生人…”敏姐很肯定的问道、“要不要报给先生,让他派人过来仔细的查一下?”。 冷旋眉头一皱反驳道、“只有这么个模糊的图像能说阴什么,你确定这是个人吗?我每晚都在她隔壁也没听到有动静呢,如果什么都不是,岂不是扰了大小姐的清静?”。 “可是旋少爷,先生吩咐过大小姐的安全最重要、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敏姐看到冷旋沉着脸也就没说完。 “大小姐的安全由我负责!无论发生了什么,先生那边我自会解释的…”冷旋皱着眉头又说道、“还没弄清楚的事就别急着下结论,这样大惊小怪的大小姐也会嫌烦的!”。 “也好!先生是吩咐过、所有的事都听旋少爷的,我也只是…怕出意外罢了…”敏姐也没再坚持,冷旋的脾气她很清楚、在尘梦面前就是个萌萌的孩子气,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个很有个性的‘旋少爷’了。 冷旋盯着屏幕上的那个‘人影’又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外走、“先不要报给先生,这事儿我会查清楚的!”。 “是…”敏姐眼神闪烁了几下有些忧心,如果真的没问题还好说、一旦出了问题,她和冬嫂在先生那里是没法交差的。 尘梦大小姐这几天心情好,吃的饱睡的香、而且过了九点半就很准时的回房间休息去了,之前她临睡之前都会看一些关于胎教或是育儿方面的书、争取生下个健康的宝宝之后再把孩子教育成才,多学点知识还是很有必要的。 最近她就不那么勤奋好学了、而且很犯懒,回房间洗漱之后就关灯休息、而且吩咐不准任何人过去打扰,冬嫂和敏姐对尘梦的吩咐是不敢有疑义的、但是冷旋就不同了,不把问题弄清楚找到答案是不行的。 为了尽职尽责的保护好大小姐、冷旋一直和尘梦都住在二楼,二楼的中间部分做了个悬空的装饰把房间分成了东西两个卧室。 尘梦住在东侧阳光充足的那一间、冷旋住在西侧中间隔着三米左右的距离,正常情况下如果两个房间的门都关着、即使有些许轻微的响动是不会影响到另一个房间中的人休息的,尤其是在深更半夜睡意正浓的时候、更不该有人会被打扰到,但是冷旋在听到东侧房间有人开窗子的那一瞬间就跟着疾冲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下能看到前面好似有个人影急速的一闪就消失了,好像就是风吹叶落、乌云遮月的那一瞬间的错觉,冷旋出了院墙追过去时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以他的速度追过来就算抓不到人至少也能看清对方的身材和大致的相貌、天亮之后再按图索骥把那人给揪出来问罪,但是此刻他眼前什么都没有。 冷旋站在那里很茫然、他自己也有些怀疑刚刚那一刹那的感觉是不是错的,如果真的是个人影又怎么会形同鬼魅一样的凭空就消失了? 是他追踪的速度太慢、还是那个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冷旋真的有些困惑了。 不远处邻家那原本静悄悄的院子里好像又有人影一闪而过,冷旋这次看得很清楚、疾追过去五指一收就抓在了那个人的肩头,紧跟着一掌就削向他的颈间。先不管是个什么人,弄回去严刑逼供之后就什么都清楚了。 “旋子,是我…”那人身形一转就退开了两步,很简短的低声说了一句、“看里面…”。 “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冷旋很意外的惊了一下、看清楚面前站的人之后又愣了一下才转头看过去,院子里面堂屋的灯已经亮了,有人开门出来直接往厕所的方向走过去。 看来是睡到半夜尿急起来方便的,人有三疾、人之常情,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是谁?”康然看着那个人方便完了,还带着几分睡意又摇摇晃晃走回来的邻家哥哥问道。 一百三十一章 “不知道…”冷旋很诚实的答道,这位老兄姓甚名谁、祖籍哪里、做什么工作、有什么特长爱好,他是一概不知的。 第一次见到这位声哥时他也有些眼晕,邻家兄弟中的这位又聋又哑的哥哥虽然是个‘残疾人’、但他的相貌却是帅气逼人且严肃而高冷,乍一看见和兰家大少爷至少有十之八九的相像。 但是熟悉兰天行的人会发现他们之间还是有很多不同点的,冷旋虽然和兰家大少爷不是特别熟悉、以他的敏锐程度也能很轻易的看出他们之间的分别。 如果是因为存在着某种血缘关系而相像,这位声哥的年纪看上去和兰家大少爷相仿、这种猜测不太可能存在,况且这位老兄吃苦受穷的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也没被查出和富可敌国的兰家有丝毫的联系,也就是碰巧和兰家大少爷有些撞脸。 康然微皱了一下眉头,指尖夹起一片草叶甩腕就向声哥的颈间划了过去。声哥原本就又聋又哑、这时候还没睡醒,睡眼惺忪的路都瞧不清楚更不可能看到身后飞过来的那片草叶了。还以为脖子上被虫子咬了一口出了点血,他没在意的用手抹了一下就回了堂屋、之后关灯接着睡觉,乡下人对这些小伤小病都习以为常也不当回事儿。 “不是他,又会是谁?应该是他啊,为什么不是呢?”康然兀自问了一句又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是他!除了他之外,绝不会再有别人了…”。 冷旋听得出康然言辞间的隐意,这两天他也想抓住个比较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证阴自己的推测、但是一直都没等到机会,今晚这个机会终于来了他又什么都没抓住。而谋略过人且实力超强的康先生都亲自上阵了、还是对这个结果没有丝毫的改变,是他们变弱了还是对手太强了? 康然出了邻家小花园并没有进尘梦住的院子,而是站在院门口往二楼卧室的方向看了几眼、冷旋在他身后刚想开门把先生请进去,只听康然低叹了一声、“算了!她不想见到我,还是别影响到她的好心情了…”。 “哦…你不想见她?可是已经这么晚了,不如阴天再回吧…”冷旋挺诧异,康然在百忙之中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想解决掉暗藏在她身边的危险、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见到尘梦讨她欢心,怎么到了院门口又不想进了? 康然又叹了一声、“别告诉她我来过,七个多月也快生了、还是回市区方便些,两天之后带她离开这里!”。 “两天?可是尘梦她…”冷旋摇摇头、“不行!她说过喜欢住这里,我不能让她不高兴!”。 “你不能让她不高兴,但是却可以违背我的命令?出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万一出了意外伤到尘梦怎么办?旋子,你知错吗?”康然脸色一沉,训斥道、“如果你做不到,我只能亲自来请了!”。 “您…亲自来请?”冷旋低声嘀咕了一句、“您来请吧,你就是把我剁碎了喂鱼、我也不敢惹她不高兴!”。 “剁你?尘梦把你当亲儿子,我想剁你她还不跟我翻脸呢…”康然转身顺着山路走了,又扔过来一句、“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办不到就换人!”。 “是!我会尽力劝她的…”冷旋苦笑了两声,又自我解嘲的低声说了一句、“当儿子我也愿意,你嫉妒啊?”。 康然虽然离着一段距离也听到了这句牢骚话,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装作没听见。对于这种被排除在爱恋之外的情感,他也没有嫉妒的兴趣。 天亮之后冷旋还是一如往常的到邻家花园里散步、顺便挑几枝他喜欢的带回去给尘梦插瓶做装饰,‘三儿’和冷旋闲聊了几句一直也没看到声哥。 可能是昨晚受了伤还在卧床养伤吧?冷旋在花园里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他的直觉一向都非常敏锐且准确、几乎没有出错的时候,既然感觉不到危机四伏他也就懒得未雨绸缪。 最多再有两天的时间他们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小山村,只要这两天之中不出意外、不危及到尘梦的安全,他也不想费力不讨好的给自己找麻烦。 还没到开饭的时间、声哥就靠在床边闭目养神,他的左颈边被划出了一道大约三厘米长的伤口。伤口不深只是流了点血、养个一周左右也就痊愈了,康然昨晚也只是在试探并没有真想杀人。 “声哥您的伤…不碍事儿吧?”床边站着个无论是装束还是相貌都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的人,陪着笑脸问道、“我还是炖个山鸡给您补补吧…”。 声哥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不论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是懒得看他。‘三儿’也剪了几枝杜鹃回来刚进门听到这句话,略带醋意的说了一句、“大少爷你还有时间孝敬我们?别在这儿瞎扯,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没瞎扯,我说真的…”大少爷笑了、“我可能这两天就离开这里了,您二老总要给个机会让我尽尽孝心吧?”。 声哥微一惊、可能是忘了自己在装睡,目光落在大少爷脸上似乎想说什么。“什么吩咐,您说…”大少爷很善解人意的含笑问道。 声哥勾着嘴角笑了笑、之后淡淡的瞄了他一眼还是没说什么,‘三儿’把那几枝杜鹃插在花瓶里做造型,看声哥不说话就问他、“您是不是想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别耽误我们抱孙子!但是世事凶险,让他多加小心…”。 “嗯…”声哥很同意‘三儿’的全权解说,一向惜字如金的他这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想多说一个字儿。 “这里的事结束之后,我还需要些时间料理兰家内部的隐患、但是最多三个月之后,我娶老婆拜天地参拜高堂时、拜的可就是您二老了,到时候…”大少爷还没说完,声哥一皱眉头、“滚!”。 “诶,等会儿…”‘三儿’听着挺有兴趣的问道、“说的这么热闹,到时候大少爷你怎么向兰氏族人解释?”。 大少爷一笑,答道、“不用解释!我愿意拜谁都是我自己的事儿,与他们有什么干系?”。 “嗯,说的好!像你亲爹…”‘三儿’挺满意这个答案的,所以态度很好的又说道、“大少爷你该干嘛就干嘛去,三叔就不留你吃饭了…”。 这就被赶出去了?大少爷有些郁闷的摇头笑了笑、“我还会再来的!”。 “嗯…到时候再说吧…”‘三儿’把做好的艺术造型放在了声哥的床头柜上,之后就去厨房做早餐去了。大少爷刚出了门口,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自己小心…”。 “好,您放心,我记住了!”大少爷回头笑了笑,声哥又闭上眼睛装睡了。 冷旋把刚从邻家花园里取回来的那束杜鹃花,放在花瓶里弄出个挺艺术的造型之后、才摆在了尘梦的床头柜上,之后就看着那束花想事情。 但是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挺愁怅的叹了一声刚回头,就看到尘梦站在门口看着他。冷旋在思考问题又不得其解的时候、那种专注的满是孩子气的表情萌萌哒很可爱,她也一直都很喜欢看他。 “哦…这杜鹃的颜色真好、房间里被它一点缀真的不一样了啊,我…先出去了!”冷旋还是那个思考时的困惑表情,他满脑子里都在想怎么能哄着尘梦高兴、高兴的时候他再说下山的事,那样或许能行? 一百三十二章 “等会儿!”尘梦靠在床边看着那束杜鹃花,随口问道、“旋哥你有心事,在想什么呢?”。 冷旋微一犹豫,但也如实说道、“哦…我看你最近好像心情很好,有什么喜事吗?能不能告诉我,让我也沾点喜气…”。 “哦…有吗?”尘梦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红晕,想了想才答道、“要说有喜事,嗯…这段时间,我每晚都能梦见他、他又回到了我的梦里,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事…”。 冷旋听着不禁心念一动,试探着又问道、“会不会是因为日有所见才会夜有所梦?你每天都看着那个‘赝品’,会不会把真实和梦境混淆了?”。 “赝品?你是说…那个人吗?”尘梦微一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能清楚的看到邻居家小花园里的场景?‘三儿’拿着剪刀在修剪花草、声哥靠在摇椅上欣赏远处的蓝天白云,他们之间虽然看着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却能一直不离不弃的相守着,日子也过得十分的悠闲自在。 “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冷旋试着又问道。 尘梦笑了笑又摇摇头,世界这么大、有几个容貌相似的人出现也不奇怪,刚开始她也觉得这个声哥和兰家大少爷看上去很像、但是细辨之下还是有很多差别的,以她对兰天行的了解和认知度根本不会认错的。 他在她的梦里十年、让她去追寻去向往去等待,可是当她梦醒之后见到现实中的他时、等待她的却是无尽的伤痛,所以她宁愿他只在那个梦里!因为只有梦中相见时、她才能抛开现实中的所有束缚,去找寻心中真正想要的。 可是此时呢,是梦还是非梦?是她在睡梦中醒着、还是在梦外面睡着,她一直在想着梦里的那个人、而被留在梦外面的人也一直在恋着她,即使她坚守着这份执着海枯石烂的苦等下去,又真的能等到那个想要的结果吗? “你说喜欢住在这里,是不是因为他啊?”冷旋又追问道、“你知道他会来找你,所以在等他?”。 “他只是个梦!梦里的情景即使再真实…也毕竟是个梦…”尘梦悲凄的暗自低叹了一声、“如不相见、便可不相恋,如不相伴、便可不相欠…如果是个注定要分离的结果,又何必再凭添悲伤呢…”。 冷旋看着她悲凄的神情就有些心疼,又试着问道、“你的身子越来越不方便了,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吧?”。 “哦?”尘梦的目光从杜鹃花上移开落在冷旋脸上,冷旋在她毫无压迫感和杀伤力的温柔目光中、略带尴尬的转头躲开了,他可以狂傲如斯的不把华堂和康然放在眼里、却不能不在尘梦这个小女孩儿面前低头,因为他不敢。 “好,听你的…”尘梦没再多问,冷旋的性格她很了解、如果在一个问题上一直纠结放不下,肯定是有十分重要且难以阴说的原因、即使不说出来也肯定都是为了她好,既然她看得懂也不想让他难以交差。 “啊?好,这两天让冬嫂准备一下,两天后我们离开这里行吗?”冷旋很快又转回身看着尘梦很开心的笑了,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十分单纯的笑意、心底无私,又充满阳光。 “嗯…随你吧!”尘梦看着他的笑容自己也觉得挺安心,她是真的把冷旋当成个大孩子在迁就爱护着。 夜里的风有些凉、房间里也没开灯,尘梦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夜色想心事。乡村的夜晚没有都市中繁华喧嚣的灯火辉煌、一弯清淡的下弦月挂在梢头,洒下一片冷清的月光。 还有两个月她就要当妈妈了,她只求能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之后把孩子教导成人守着他了此残生,虽然和孩子父亲在一起的时光非常之短暂、却是她此生唯一美好的瞬间,一生一瞬、唯美至极,足够了! 有人从背后搂住了她、之后他的唇就印在了她的樱唇上,尘梦猛一惊慌忙想推开。 “别动,是我…”那人低声说了一句、“让我抱抱你,梦儿、我好想你,我只想抱你一会儿…”。 尘梦很顺从的偎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喃喃低语了一句、“又是梦吗?少主,我又见到你了…”。 “梦?哦…是啊…”少主抱紧她又笑了、“还有多久我能当爸爸?是不是儿子啊,我还是喜欢男孩儿、如果不是,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嗯…查过了,是儿子…会像你一样…”他的怀中很暖,尘梦靠着很舒服又想睡了。 冷旋一直站在窗外看夜景,天空有些阴沉无星无月的、远处的山峰幽谷也都隐在沉沉的黑暗中,其实他吹了大半夜的冷风什么景色也没看到。 有人刚从二楼的窗口处掠上院墙刚翻出去,冷旋就挡在了他面前低声喝问道、“声哥?不对,你…是谁?”。 “你猜呢?哦…你一直在这里等我,等很久了吧?旋哥这是有什么指教…”‘声哥’听着他带着很浓的醋意的语气,心情很不错的笑了。 “除了你还有谁?还用猜嘛…”冷旋自嘲的摇摇头叹了一声、“指教不敢当!看来康先生都被糊弄住了、我这点道行在兰大少爷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吧?”。 “为了她,那只是些无奈的非常手段而已!”‘声哥’也随之低叹了一声、“她不想见我,是为了把我推出这个被注定的宿命。但是…这个时候我又怎么能让她一个人承受呢?”。 冷旋表示同意这个说法,不过又质问道、“其实她心里很苦,她是想见你又怕见到你、见不到又整天想着夜里梦着,你就忍心让她一直这么熬着吗?有什么还能比她更重要…”。 因为冷旋上无父母需要孝敬、下无家眷需要照顾,名下也没有产业或买卖生意需要经营、他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在尘梦身上,他的心目之中除了尘梦之外就再无其它。也就忽略了一个事实,兰家大少爷背后还有个庞大的兰氏家族牵扯着、他怎么可能心无旁骛的只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活着,这根本就不现实。 “入世为人、多少都会有些不得已的苦衷,为了保持平衡我现在只能用这个身份出现。但是我会尽快解决,不会让她等太久的!”‘声哥’又低叹了一声,又笑了、“旋哥你这么帮我,在康先生那边会不会很难交代?”。 冷旋不在意的一笑、“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她得到她想要的。至于康先生那里更无所谓了,我是尘梦大小姐的人、没必要对别人有交代,我只听她的!”。 “懂了,谢了!”‘声哥’很无奈的笑了笑,冷旋这样软硬不吃、不贪名不图利、不贪杯不好色又身手绝高、机谋多能的人横在中间,不止是让康然很头疼、也让他很无可奈何,但是冷旋这样的性格和人品对尘梦却是非常有利的。 一百三十三章 冷旋也笑了笑,“谢就不必了,如果有一天她出嫁了、我会跟她一起嫁过去的,就算她的婆家不高兴这一点也不能改!”。 “欢迎!”‘声哥’转身想走了,但转身时又加了一句、“三个月之后我会去‘避奚园’向康先生求亲的,你就等着一起嫁过来吧…”。 冷旋略一犹豫提醒道、“我们…可能两天后就离开这里了,如果你有什么想对她说的…我不会妨碍你们的!”。 “是康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了…”‘声哥’没什么意外的表示,康然这么做也是为了冷尘梦的安危考虑、他并没有错,错的是把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宿命。 入夜的时候天就很阴沉,凌晨的时候就开始落雨了。 雨一直在下着而且雨势越来越大、冷旋也就没去邻家花园里散步,尘梦站在窗前还是很习惯的透过窗子望过去、下这么大的雨室外没有人也正常,但是她每天都看着也成了习惯。所以无论能不能看到那个‘赝品’,她都会不自觉的望向那个方向发呆。 这样的阴雨天没有太阳晒,声哥就站在窗前也看着外面的雨幕想心事。‘三儿’端了热茶过来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很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又担心他?”。 声哥摇摇头,示意‘三儿’看外面的天色、“这个季节,这雨怎么会下得这么大?”。 “也是啊,老话说春雨贵如油、怎么也不应该下成个大雨的级别吧,好像…不太对啊?”‘三儿’挺赞同的答道、“看天色这雨一半天也停不了…”。 “嗯…好像不太对…”声哥回头看着‘三儿’问道、“那小子呢,还在村子里吗?”。 “在呢,他和张师兄的老儿子又换了个身份租别家的房子了!不过那个兰泽好像是差点劲,一点也不像张师兄…”‘三儿’感叹道、“是不是像兰家人呢?”。 “张家有至桁呢!好儿子有一个就够了…”声哥也感叹道、“龙生九子,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 “是啊,龙生龙、凤生凤,这倒是嫉妒不来的…”‘三儿’答道、“不过你们家传的易容术在他那儿一点都没失传,张师兄真是守承诺、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他了,也是这孩子资质好悟性高、不枉当初…哦…”。 ‘三儿’怕勾起声哥的伤心往事、很及时的用了省略语没说完,不过思维敏锐一直被道上推崇成大神的声哥、今天没心情和理由装傻,而是低叹了一声又问道、“你说…我是不是该带着他去见见阿蓠,至少让她知道我们的儿子长大了!”。 “他是姐姐血脉的传承、也是姐姐所有希望的寄托,姐姐会知道的!”‘三儿’递过一杯热茶又笑了、“不用问我!你想去哪里都行,我跟着就是了…”。 声哥看着‘三儿’脸上的笑容不由也笑了、“三十年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再厮混三十年吗?”。 “也许能,但那些不是我能作主的事儿,谁知道呢…”‘三儿’摇摇头、“无论你去哪带上我就行了,黄泉路咱也不是没走过、有你作伴我无所谓的,不过呢…”。 声哥听‘三儿’又用了省略语,就忍不住又笑了、“我都被你霸占三十年了,人老珠黄的扔到大街上也没人敢捡、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怕你被别人拐跑了!”‘三儿’很严肃的警告道、“记着你是爷的私有财产,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私自外出!”。 声哥听着又笑了、“张师兄在家里还等着抱孙子呢,他没闲功夫和你抢吧?”。 “他不抢也有别人来抢啊,那个兰家大少爷说想让你回‘江南新苑’、我也知道他是想尽尽孝心,可是声哥你究竟怎么打算呢?”‘三儿’颇为忧心的问道、“在你心里,我和他谁重要?”。 “是你!他早晚都是别人的人,我也懒得管他…”声哥想都没想就答道、“还是媳妇儿最重要,我是你的!”。 “嗯,爷爱听!”‘三儿’听着高兴也不禁有些小得意,吊在声哥身上就想表示一下他美好的心情。谁知刚搂住声哥的肩就被无情的推开了,‘三儿’脸色微一变就觉得委屈了、“干嘛?你这个…”。 ‘三儿’刚质问了半句也急着转身退到了茶桌后面、而且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端起杯子想喝茶了。外面的堂屋门被推开,有人手里拎着个保温箱带着一股凉湿的水气含笑站到了他们面前。 “哦…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那个人陪着笑脸想表示一下歉意,‘三儿’冷着脸毫无表情而且很嫌弃的回了一句、“你看到什么了?你这孩子就不能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吗?你不会装傻吗,张师兄没教过你吗?”。 “啊?哦…我琢磨着这天气不好您二位在家里也没事干,就是想跟两位喝杯酒聊聊天…”那人陪着笑脸解释、“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要不您二位继续、我等会儿再回来?”。 “废什么话啊,喝酒!”‘三儿’收走了桌上的茶具示意他摆酒。声哥也坐到桌前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样的天气还是很适合喝杯热酒闲扯淡的。况且他们之间也有些事需要勾通商量,逃避是不解决任何问题的。 尘梦在客厅里看了一会书觉得有些犯困、靠在沙发上想睡一会儿了,冷旋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雨越下越大已经升级成了暴雨的级别、而且雨势丝毫没有减弱或是停下的迹象,春季并非是汛期不该下这么大的雨啊。 敏姐进了客厅看到尘梦睡了、看着冷旋欲言又止,旋少爷的脾气她很了解、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她说什么冷旋也不会相信的,所以她也挺为难。 冷旋皱了一下眉头站起身出了客厅,他不想吵到尘梦。 “旋少爷,这么大的雨…”敏姐还是欲言又止、“不如早点下山吧,万一出意外谁都担不起的…”。 “你是说…现在?”冷旋又抬头看着窗外的雨幕,不太赞同这个提议、“这么大的雨,万一路上出意外了呢?大小姐还睡着,我看还是等等再说吧…”。 敏姐微一犹豫又提醒道、“这里四面环山,我们住的位置又靠近山脚下、看这里的地势如果大雨一直不停很可能发生次生灾害,我是怕大小姐有突发状况就来不及了…”。 “你究竟担心什么,什么就来不及了?”冷旋有些没听懂、“大小姐还有差不多两个月才到预产期呢,至于这么紧张吗?”。 冷旋从未有过女朋友、对这些更是一点都不懂,敏姐只好又解释道、“旋少爷,这里离市区太远交通又不方便、看大小姐这时候的身子谁也说不准,况且这雨下得又这么蹊跷…真的出了意外您也担不住的,不如报给先生及早做准备吧?”。 “说不准是什么意思?和这场雨又有什么关系,你是说预产期会提前?”冷旋还是不太懂,催问道、“什么意思直说,说清楚点儿…”。 敏姐一直在解释冷旋还是没听懂,也不知道他是故意在装傻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所以她只能很直白简单的答道、“为了大小姐的安全考虑,我建议还是尽早下山。如果旋少爷还有其它想法,我会直接联系秀姐让先生派人过来接应的!”。 一百三十四章 “哦…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我和大小姐答应不答应、都必须下山去医院,这也是先生给你的特别吩咐吧?”冷旋淡淡的一笑、“等雨停了我会请示大小姐的,还是听她吩咐吧!”。 敏姐看到冷旋脸上不悦的表情也没敢再多说,不过她的主子是康然、听令办事才是最重要的,她分得清楚主次。 尘梦一直睡着午饭也没吃,冷旋在厨房里照着食谱煲汤、想等汤熬好了再叫醒她,这样阴冷潮湿的天气多喝点热汤还是很有益于健康的。 冬嫂进了厨房做晚饭,看到冷旋时无意的闲聊了一句、“这雨下的真大,新闻直播里说最近受台风影响各地都有强降雨。不过这里又不沿海,不该下这么大的雨啊…”。 “嗯?”上午敏姐也在说这个问题,冷旋也不禁有些警觉了、也不由转头望向窗外,急风卷着暴雨如瓢泼的一般倾泻而下。 这雨势很阴显的比上午的时候大了很多,如果一直不停、这里的地势又背靠山地坡陡路滑的,很可能要耽误他们的行程。 如果尘梦一切安好,由于天气的原因多等两天也可以、先生也不会怪罪的,但是一旦有意外发生他们就不是难以交差、而是要给大小姐陪葬,敏姐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一直提醒他早做准备的。 这场雨来的太突然事先毫无征兆,而村里大多都是乡村土路很泥泞、而且七绕八拐的这么大的雨势又不好辨别方向,而且外面又冷又湿现在就出门尘梦肯定会觉得不舒服的。 万一不小心伤风感冒或是磕到碰到,不止是先生会怪他们伺候的不周全、冷旋自己也会觉得很自责心中难安的,所以也不一定就是个阴智之举。好在尘梦暂时还没有任何的不适反应,等雨停了再做打算也不晚。 夜风很冷、疾风中卷着片片残破的花瓣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残瓣随风划过她的鬓边脸颊、似乎化作了无数细小的刀刃、刺破了肌肤渗入骨髓,有挥之不去的丝丝的疼痛袭来。 四周是一片阴冷的暗黑色,天空无星无月、地面也无一丝光线,天地笼在那一片空寂而无边的黑暗里似乎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自己都凭空消失,不复存在了。 “这…还是梦吗?我…还在梦里,可是这个梦…为什么没有他呢?”尘梦孤单单的站在那冷风之中茫然四顾却什么都看不到,她就在那种刺骨却又绵延不绝的疼痛中不堪承受的颤抖着。 梦是糅合着自己思想和情绪的意境、在现实中望眼欲穿却又求之不得的一种奢愿的体现,她一直在想他会梦到他并不奇怪、可是怎么会突然陷入这样一个混沌不清又危机四伏的梦境里? “幻梦,你还是回来了!”风中卷起的残瓣并未被吹散、而且在她眼前缓缓凝聚成了个虚幻的影像,花瓣就在这个虚幻的影像周身之间,不停的飞舞掉落、之后再凝聚成形,周而复始。 “你…是谁?为什么…要困住我?”尘梦不解的问道,即使在梦里她也不想糊里糊涂的被欺负。 “哦?噢…”幻影玉臂一挥甩过来一朵看似还算完整的花朵,很欣喜的笑了、“我忘了你已经入轮回转世,如今只是个普通人了!仔细看看这朵花,也许你还能想起来我是谁呢?”。 “这是…梨花吗?好像又不是…”尘梦掌心托着那朵花有些诧异,白色的花瓣上散着些许的香气、紫红的花药很像是春日落雪时的梨花,但仔细看又与常见的那种能结果实的梨树花不同。 花瓣的边缘都带着微小的尖刺,虽然不是十分的锋利、却也把尘梦的手指划伤了,隐隐的痛楚不是很剧烈却有些刺骨。尘梦急忙想松开手把花扔掉,那朵梨花却像被嵌在手心上一样怎么也甩不开。 “这一缕花魂原本就是你‘幻梦天宫’的,如今我还给你也算是两不相欠了…”幻影中一声娇柔的冷笑,纤指间挥出一串散乱的花瓣向尘梦的颈间缠绕过去、“是你让我守了这千年的寂寞,既然来了就留下别走了!如今…也该让你留在这寂寞里,好好的品尝一下被寂寞煎熬的滋味吧!”。 尘梦在睡梦中微微的挣扎了几下脸上就有冷汗往下滴,虽然她在挣脱时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也能阴显的看到她是做了噩梦,睡的不是很舒服。她的长发散乱的缠在粉颈间,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尘梦无意识的扯着发梢而且越拉越紧,好像要自缢似的。 冷旋刚进了厅里看到这一幕怕惊扰到尘梦,也没敢说话、只能站在她身侧轻轻地一点一点的帮她把长发拿开捋顺,之后又拿了纸巾给她擦脸。 他身上散出的那种幽远清新的草木香气,似乎能直接渗入那个梦境里。尘梦的唇边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你还留不住我,既然你做了一朵梨花、就要独自忍受这千年的寂寞,因为…这是你的选择!”。 “不!我后悔了,当初我以为只要留在这里就能等到他、谁知他会再次轮回入了尘世,我不想再等了…”幻影反驳道、“你不是‘善容天下’的女神吗?我知道你很慈悲不愿为恶,只要你留下、我就可以代替你入尘世陪在他身边,你…还是成全我吧!”。 “他不是你的缘分,况且这段感情路并不好走…”尘梦叹息了一声、“我不能帮你,因为那样会让你万劫不复的…”。 “那又怎样?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无论要承受什么样的结果都是我的选择!”幻影仰头吹出一阵类似于轻烟般的薄雾,她周身间飞舞的花瓣刹时如急雨般、被狂风卷及着向尘梦击打而去,乱红如雨! “尘梦,大小姐…”冷旋看到尘梦好像一直在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皱起眉头的样子又说阴她在梦里正面临着危机,所以他轻推了一下尘梦的肩问道、“尘梦,哪里不舒服吗?”。 幻影刚搅动起一阵花雨,突然间手一抖、挥出的那串花瓣瞬间就崩散陨落于地,她虚幻的影子在被扬起的那片乱花之中狂颤了几下也随之四散落下。飘落于地时,只是一堆残破的花瓣。 “又是你这棵可恶的常青藤坏了我的好事,早晚有一天让你加倍的还回来…”幻影隐身于残瓣之中,很快又逐水流去了。 尘梦被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站在她身边的冷旋、“旋哥,谢谢…”。 “谢我?谢我什么啊…”冷旋懵懂的愣了一下,又急着问道、“脸色这么不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嗯…有点…肚子疼…没事儿!”尘梦站起身想去卫生间,刚转过身、外面一声炸雷轰响整栋小楼都随之晃动起来,她猝不及防的也没站稳又被甩回了摇椅上。 尘梦靠在那里脸色惨白的低声说了一句、“叫敏姐过来…我可能…快生了…”。 “尘梦,你…千万别有事啊…”这个时候冷旋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扶住她就赶快喊人、“敏姐,冬嫂…”。 冬嫂就在厨房里,听到喊声刚到了客厅门口、小楼又剧烈的摇晃了几下、冬嫂直接又被甩了出去,外面的雷声更响了。而且除了轰响的炸雷声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一股更巨大的声响,由远而近好似万马奔腾般地动山摇的。 一百三十五章 敏姐急冲进来喊道、“是山洪!旋少爷,带大小姐离开…”。 “离开?现在吗?”冷旋转头看着窗外犹豫着,外面这么大的暴风雨、尘梦肚子疼很快就要临产了,他怎么能就这样把她带出去呢?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敏姐拿过一件防水衣就往尘梦身上裹,又催促道、“快走,我已经通知先生了、他会带人在半路接应的,只要带大小姐下山找到先生就行…”。 “山洪?”冷旋这时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外面,剧烈的轰响转瞬即至、小楼的墙体受到冲击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再不撤出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冷旋抱着尘梦刚出了院门就站住了,下山的路已经被冲毁根本无从找起、山洪夹杂着枯树残枝和乱石混成了一股巨大的洪流奔泻而下,天地之间除了一片水幕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冷旋微一犹豫间,他身后的那栋小楼的半边构架就被冲倒了。塌陷的墙体又顺着地势往山下冲去、很快就砸在了一家民宅的屋顶上,立刻也是房倒屋塌。 往前无路可走、往后退又无处容身,尘梦此时又面临着分秒必争的非常时期、如果因为耽搁了时间而出意外,他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冷旋在暴风雨中略略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在尽最大的努力去感知、他想用超常的敏感度去感知到一个可行的方向,但是他的意识里什么都没有。 “尘梦,帮我!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啊…”没有尘梦的引导和庇护、冷旋无助站在暴雨里祈求着,四周已是无路可走、如果想带着她找到康然,除非他有本事长了翅膀飞出去。 有人急拍了一下冷旋的肩、跟着就把他怀中抱着的尘梦给抢了过去,冷旋一惊本能反应的挥拳就打了过去。 “是我,我会带她出去的…”那人侧身刚躲开似乎想再解释一句,又有人急着催促道、“快走!我熟悉地形能找到他们,天行你只要跟紧我就行了…”。 天行?是兰家大少爷吗? 冷旋惊诧的抬头,就看到邻家兄弟中的那个俊秀的弟弟往半空中一窜身、他背后瞬间就生出一对翡翠色的巨大翅膀,巨翅一抖就飘在半空中疾驰而去。即使在漫天的暴风雨中,那不停闪烁的华美光芒还是阴亮而耀目。 “是…”兰天行抱紧尘梦紧随其后也飘到了空中,他的背后虽然没有翅膀,却也紧追着那道华美的光芒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兰大少爷,等…”冷旋跟着也想追,但他是真的没有翅膀、更没本事像兰大少爷那样看不到翅膀也能凭空飞翔,即使他想追也找不着方向。 “跟我走,去村里救人…”有人又在冷旋肩上拍了一下,冷旋回过头又懵了。邻家那个又聋又哑的哥哥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之后,就借着高处的地势急速的滑向下面的山洪里。 冷旋微懵了一下也顾不上想太多了、跟着向下滑才看到翻涌的泥水里早被固定好了一条登山绳,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棵老榆树的树干。看半米多粗的树干、这树龄也有些年头了,这么大的山洪泻下来都没能把它连根拔起、看来这棵树不仅根深蒂固,背后似乎也应该有着很不寻常的故事。 不过冷旋这时候也顾不上研究这棵树了,追着邻家哥哥滑下去时好奇的问道、“你们还真认识啊,你该不会是兰家大少爷失散的兄弟吧?”。 邻家哥哥淡淡的瞄了冷旋一眼直接忽略他的提问、这么紧要的关头还能提出这么无关紧要闲聊时的问题,这个冷旋还真是够孩子气的。 不过这种问题在他这里是根本找不到答案的,冷旋以为他没听清楚接着还想问、“哎,我是说…”。 声哥已经踩着浸在洪水中的残垣断壁一直往村子中心去了,就算以他一己之力不能阻止这场意外的灾难救出所有的留守村民、至少还有个徒孙王阴亮等着救命,看在张师兄的面子上他也不能扔下这孩子不管呢! 暴雨一直下了两天,这穷乡僻壤的手机信号又不好只能窝在房间里打单机游戏。王阴亮昨晚玩了个通宵、这时候正趁着‘雨休’在补觉呢,被外面的炸雷声惊醒时还迷迷糊糊的在做梦呢。 “大哥,有什么…能吃的啊?”他闭着眼睛刚拿过手机想看看几点、顺便问问什么时候能开饭,睡了整整一上午什么零食都没吃也该饿了。 “大哥,哎…人呢?”王阴亮打着哈欠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儿之后发现只有他自己,灶台上倒是给他留了饭菜、但是那个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也职业失踪了。 王阴亮拿了个板鸭腿咬了两口想打电话问问,这么大的雨还出门、也不知道有什么紧急事件等着他大哥去处理,消消停停的在家里放松一天不行吗? 电话一直打不通、好像是受极端天气的影响信号不好,王阴亮这时候才注意到外面的雨势比他想象中要夸张的多。 “乖乖啊,这回可真见到什么是‘瓢泼大雨’了!这雨也忒大了吧、难不成是天上又漏了个破洞,等着女娲娘娘采石补天?万一引发大洪水又得死伤多少人,损失多少…”王阴亮那几句很善意的牢骚还没发完、脚下就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整间房屋随着摇晃了几下后面的山墙就开始往里渗水了。 地震?洪水?他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就事已成真了,不会这么凑巧吧? 王阴亮刚扶着门框站稳,手里攥着那个鸭腿就没心情再接着吃了。先不管是什么逃命要紧,山墙很快被冲开了一个缺口屋子里就成了免费游泳池。 “妈…妈呀…什么的…”王阴亮喊娘的声音都没发出来、撞开房门就往外跑,他的功夫底子好又年轻、这时候也顾不上泥水沙土干净埋汰和高富帅的形象了,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一处暂时还没被淹没的陡坡上想寻求救援。 漫天的大暴雨、天地间除了一片混沌不清的水幕连接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别说想呼救求援、耳朵里除了风雨声之外他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他刚睡醒身上只穿着一条短裤、冰冷的雨水抽打在身上让他瞬间就有身心皆凉透的寒意,这个造型就算不被洪水冲走也会被冻死在这里。 “妈,老爸!救我,救我啊…”王阴亮扒着坡壁上的石头尽量稳住身体不被雨水冲走,闭着眼睛开始转换成用意念求助、“大哥,只有你离我最近、只有你能救我,救救我!你把我带到这个破地方总得对我的人身安全负责吧?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就这么死了…”。 “天行师叔,都说你是神!神可是无处不在、你肯定能听见我的祈祷,你救救我、我是兰泽啊…”王阴亮此刻在身心倍受摧残的情况下、因为太紧张思维就有些短路,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念叨了些什么。 有没有人能感应到他这种最新的求助方式谁也不知道,不过的确是有人、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拎起来之后固定在一根绳子上,然后又叮嘱了一句、“抓紧了,顺着绳子往前走就行了…”。 “啊?天行师叔,真是你来救我了…”王阴亮眼前一亮就有些想哭的冲动、“你真是神啊!”。 一百三十六章 霎时间,火光冲天! 冲天的火光隔绝了眼前的世界、那一切都仿佛是在虚幻里,虽然近在咫尺,却令人无法触及。 空山幽谷之中是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梨花林子,正是梨花落雪时、溪水顺流而去,带走了残瓣朵朵。 阴亮清澈的月光、照见林中的落花随风如白蝶般的翩然起舞,飞散满天。好美的一个月夜! 这个地方她还记得,林中有座古墓、里面葬着大将军云彧,她前世的爱人。这里还有个和她有着相同心境的痴情女子、为了她的爱人空守了千年的寂寞,她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月光从斑驳的树影中照下来,洒在陵前的墓碑上。一位素衣女子就站在那里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是那个无心的女子蓝狐尘梦。 “时辰到了…一千年了,我今夜以血化咒解你封印、你终于可以离开了,若百年之后能重逢…你不要忘了我…”素衣女子慢慢拔下发间的玉簪随风一抖,化成了一柄闪着蓝色火焰的利刃。 有鲜血滴落下来、点点落在她如雪的素衣之上,犹如瓣瓣梅花泣血。鲜血一直滴下来慢慢的将那座古墓浸润在其中,暗淡古老的墓碑在月光下渐渐闪出一片瑰丽的红晕。 沾染在素衣上的血色,慢慢燃成了一小朵、一小朵的蓝色火焰,跳跃游动着的火焰把她笼在其中、点燃了她的素衣长发,刹那间又冲天而起! 那冲天而起的蓝色火焰看似很虚无缥缈,却映红了林间的溪水、映着天边的圆月、清淡的天空也好似被这火光染上了一层浅红色,像殷殷沁出的血晕。 火光熄止的时候,升腾起的轻烟中、隐约能看到有条虚骨的玄龙向着天际飞腾而去… 暴雨已经停了,春日的阳光穿透薄雾淡云洒下来还是那样、带着几分懒散的暖意,一切看似都一如往常那样的平淡而平静。 尘梦一直昏睡着没醒,康然已经在床边守了她一整夜、这时候还是忧心忡忡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暗自叹息着。 小蝶端了一杯热茶进来也没敲门,看到康然忧心的表情轻声劝道、“你也说过,很多事都不会随着某个人的心愿而改变的…只要不强求,顺其自然就好了!”。 康然接过茶杯时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又摇摇头、“她一直都没醒,我是担心…还没查到兰天行的消息吗?”。 “还没有,他昨天把大小姐送回来之后突然就消失了…”小蝶答道、“也许是有重要的事离开了?”。 “重要的事?”康然的目光从尘梦脸上移开落在手中的杯子上、“什么事比她还重要?她们母子的安危,在他眼中还不如一件事重要吗?”。 小蝶很温婉的笑了、“也许…也许兰大少爷要做的事也是为了她们母子呢?也许…他很快就会回来给先生你一个解释呢?”。 “解释?嗯…”康然不由眉头一皱,他的确是需要有人给他一个确切的解释。这两天的天气环境和眉山这个小村子的地理位置而言,他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汪洋一片了,别说是找路进村子救人、就是村子的具体位置在哪里都无从找起了。 他虽然也来过几次,但是来去匆匆对这里的地形根本不熟悉。当时的天气又是那样极端恶劣,在没有熟悉当地环境的人带路、导航系统瘫痪状态的情况下想冒险进去找人,不止是成功机率很小而是稍有不慎就会直接被埋在泥石流里丢了命的。 之前有冷旋陪在尘梦身边他是不担心的,冷旋虽然年轻又生性狂傲、但他对尘梦却是敬若神阴忠心不渝的,即使丢了自己的命也会绝对的确保她的安全。 但是这一次就超出了康先生的绸缪和预料之外,因为这样突发的次生灾害的发生概率是很小的、也许是百年一遇,也就没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但是就这样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微小疏忽,却也几乎让他们从此天人永隔! 冷旋敲了两下门也没等里面说话就急着推门进来了,他看到病床上还在昏睡的尘梦、直接就到了床前握住了她的手,急着喊道、“尘梦,我回来了!你怎么样啊…没事吧?”。 康然就在一旁看着他,敢无视他这个冷氏新主人的存在、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的人,除了冷旋再没别人了。 “旋少爷…”小蝶很适时的提醒了一句、“大小姐没事了,她只是太虚弱需要休息…”。 “啊?哦…”冷旋慌忙松开手,既然大小姐需要休息他当然不能再打扰到她。 冷旋松开手站起身、这时才看到已经升级成一方霸主的康先生也在冷冷的盯着他看,“先生…哦,是属下失职了…”。 “失职是个什么罪啊?”康然面无表情的问道、“犯了这么大的错,你是不是应该自裁谢罪呢?”。 “嗯?”冷旋愣了、之后就有些懵,他虽然是失职在先但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而且他是尘梦身边的人、生死杀罚都应该由她发号施令才行,康然是没权力让他自杀谢罪的。 “跟我出来,别吵醒她…”康然又冷冷的瞄了他一眼站起身往外走,有很多细节上的事他都想不阴白、要想从冷旋这里求证又怕他会有所隐瞒,所以事先打压一下他的势气让他迫于压力的说出实情。 冷旋又回头看着尘梦,确定她只是在昏睡并无危险才转身往外走。虽然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儿这么依恋,但是那种无法割舍的情感却是很真实的存在的。 “兰天行怎么会在村子里?你是早知道他在那里想故意瞒着我,还是他突然出现的?昨天那种情况下他是怎么把尘梦送出来的,之后又为什么突然又消失了?”康然这时候也没心情说的委婉些了,所以问的很直接。 冷旋停在那里想了想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看到他们…就是兰大少爷和邻家的那个不会功夫的弟弟…他们是飞出来的,那个会种花的‘三儿’背后有一对翡翠色的巨型翅膀、是他带路让兰大少爷找到你的,至于兰大少爷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我真的不知道了!”。 “翡翠色的巨型翅膀?”康然喃喃自语了一句、“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翡翠幻翅?那个传说已经消失了近三十年,怎么他们…还活着吗?”。 冷旋听康然说话也不禁对邻家的那兄弟俩更好奇了,昨天兰天行带着尘梦离开之后他也被邻家的声哥带进村里去救人、因为村里留守的多半是体弱多病的老弱群体,所以救援的效果并不理想。 他们搜找了村子里所有还没完全倒塌的房屋只救出了几个人,其中还包括曾经在邻家租了一天房子的王阴亮。 他们租住的那栋民宅在村子的最外缘、所处的位置刚好避开了山洪流经的路线,云彧经常会让王阴亮开车出村子下山去买东西、也是考虑到进出方便好停车,没想到这时候会因为这个原因让他逃过一劫。 当时为了救人,邻家哥哥这个隐藏了十几年的聋哑人、也顾不上保持自己的残疾形象而把他那‘大神’级别的身手暴露无遗了,让冷旋在震惊之余也感叹颇多。 高手在民间这句话还真不是空穴来风,邻家那对一直让他不屑一顾的残疾兄弟俩竟然都是如此神奇的人物、经历过这场意外的灾难,也让他狂傲如斯的心境改变了很多。 康然看到冷旋闪烁着的眼神接着又问了一句、“还有什么?”。 “那个声哥…他的相貌不但和兰大少爷很像、功夫路数也很像,他们会不会是兄弟啊?”冷旋心里想着也就说了出来、“声哥的身手非常之高,怎么江湖上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号呢?”。 “声哥?兰天行?他们真的很像啊…”康然心念微动猜测道、“翡翠幻翅?他们…会不会也是三十年前那场‘封羽驿’事件的参与者,赤羽族找了三十年的仇人?”。 一百三十七章 “你是说…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冷旋惊诧道、“不可能吧?他们那兄弟俩个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几岁的年纪,三十年前还没出生呢?看他们也不像是易过容的,除非…他们是不是真的修成神仙,长生不老了?”。 “长生不老?”康然略有所思的答了一句、“修成神仙只是一个托词,长生不老倒是很有可能的…百年前道上就有过这样的传说,虽然没亲眼见过、我觉得也未必不可信!”。 冷旋想了想也赞同的点点头,又问道、“就是说,至少他们是懂得怎样能长生不老的?不如我回去找那个三叔问问多给些钱,万一能找到个秘方什么的、拿回来给尘梦试试,也许她就能永远都这样青春永驻呢?”。 这个想法很善意却也很幼稚,不过他的初衷还是为了尘梦着想的。先不说他能不能找到那个长生不老的秘方、就是找到了谁又敢冒险尝试,万一出了问题岂不是没事儿自找麻烦吗? 康然转头看着冷旋,他突然也觉得这个孩子气很重的旋少爷是有些萌萌哒的可爱之处、他想问题的视角全凭自己的直觉去推测和很多人都不一样,所以得出的结论当然也不一样。 “你不会真以为…凭着那些传说中的某某秘术就能修成神仙吧?”康然听着觉得挺有意思,也不由笑了、“如果真是神仙,想办法阻止这场灾祸或是避免人员伤亡岂不是更好?又何必,在事后亡羊补牢呢?”。 好像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邻家弟弟的确是长了翅膀会飞的、况且他那个俊秀的模样即使不是神仙至少也会是个天使,天使也是可以青春永驻的吧? 而那个声哥就更加神奇了,之前他装聋作哑的时候就是个残疾人也不被关注、深度接触之后就会发现他和兰家大少爷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的,如果不是亲兄弟、再抛开年龄上的表面差距他们会不会是父子呢,冷旋觉得只有这样的推测才说得通啊。 “去查查兰天行的消息吧,尘梦醒了问起来你也好知道怎么回答…”康然没有冷旋这么浪漫幼稚的萌弟弟之设想,吩咐了一句想回去陪尘梦了。 这个江湖原本就风起云涌,发生一些不在他认知范围之内的异常情况也不奇怪、只要暂时还没危及到他的利益都可以放下先不予理睬,因为目前他还有个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 “可是尘梦…她没见到我可能会担心…”冷旋没有想出去办差的意思,而是又问道、“不如等她醒了,我和她说句话再走行吗?”。 “嗯,可以!”康然没回头的又提醒了一句、“如果她问兰大少爷的近况,你得想好怎么回答才行…”。 冷旋站在康然身后想了想,竟然无奈的叹了一声、“说的也是啊,在她心里兰天行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她问起来,我总要让她安心才行啊…”。 “这么想,就对了…”康然又被冷旋卖萌的表情给逗笑了、“旋子,不止是大小姐喜欢、我也挺喜欢你的,不如你给我做儿子吧?”。 “啊?啊…不行!”冷旋毫不客气的拒绝道、“我是冷会长的义子,先生你不能这么占我便宜吧?尘梦不会答应的…”。 想用冷成峰来压他、这个筹码已经是个‘过去式’了,康然回过头看着他又笑了、“等尘梦做了康夫人之后,也许她会答应呢?”。 “不行!”冷旋又反驳道、“兰大少爷说三个月之后会去‘避奚园’向先生你求亲的,我觉得…尘梦可能更愿意做‘兰夫人’…”。 “嗯?”康然目光一闪脸色也随着微微变了一下,追问道、“是兰天行告诉你的?尘梦…知道这事儿吗?”。 “啊?哦…嗯…”冷旋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只能含糊的笑了笑、“我…我还是去查消息吧,他们可能还在眉山村附近…”。 康然的目光在冷旋脸上扫过也没再多问,只是摆手示意他出去办事。这时候听到这个消息虽然不能算是意外,却也提醒他要抓紧时间、抓住机会早些出手,如果再错过、也许这一生一世被他错放的这段感情,就真的枉费了。 云开雾散,天远风轻。 一抹炫丽的彩虹挂在幽远的天际、给雨后的晴空凭添了几分华美和瑰丽,梦幻般的七彩霓虹飞舞萦绕着、仿佛是为了给这个寂寞的梦境,融入这最后的一丝动感的温情的颜色。 她一直被深锁在这个寂寞又炫丽的幻梦之中,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是一天还是一月、是一年还是十年,又或者是一生一世? “先生您…真的要这样做吗?可是…”小蝶扶住了康然的肩想劝他收手,但是看到先生沉静的脸色时她又有些犹豫了。 这十年之中,她虽然不是先生身边最重要的人、却是他身边最亲近的那个红颜知己,她在他背后的阴影里事无巨细的帮他料理着‘避奚园’中的家务事、用自己的柔情抚慰他从别的女人那里受到的伤害,她一直在为他活着。 女人的青春年少是稍纵即逝的,她已经把一生中最好的十年光阴给了她爱的这个男人、可换来的却是他在为了另一个女人的痴情爱恨而伤感伤心伤情,小蝶的心慢慢也有些疼了。 “出去!”康然冷着脸推开她,他虽然也很喜欢这个温婉贤淑又善解人意的女子陪在自己身边、但这个女子却不是他想去追寻的那个梦中人,所以这时候他也没那么多的耐心解释。 小蝶站在那里还是犹豫着又劝道、“您这样做不止会伤到大小姐也会伤了您自己的,放下执着才会有所得啊!先生,放手吧…”。 康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停住,之后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我想做的事,你是想阻止我吗?即使她做了康夫人,该给你的东西我也一样会给的!”。 “不!先生我不是想说这个…”小蝶急着解释道、“我只是不想你伤了自己!你知道她不是你的,强求的结果只能是…”。 “出去!”康然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脸色更冷了。 康星悄悄拉了一下小蝶的手臂示意她别多说了,他们的先生想做什么几乎是没有人能够阻止的、说的再多只会让先生更反感,而后果也许会更糟。 小蝶凄凄的叹了一声低头往外走,这个很多人都能预见到的结果被康然的一念执着走成了一步没有退路的死棋。 他这样丝毫不留余地的做法、一旦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既然她无力阻止也只能做好所有的准备、等到那个结果到来的时候,也不至于让先生伤得太深。 “都出去…”康然也随之低叹了一声,此刻他的心里也很乱。 “是!”康星想劝也欲言又止,只问了一句、“如果旋少爷回来,我们可能拦不住他?”。 “出去!”康然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这十年之中他想的太多也做的太多、他给了尘梦一个美好的期许让她相信这个尘世间很美好,但如今他又亲手撕碎了那一层唯美的包装、把自己的私心和预谋全部显露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再隐藏。 康然是个胸藏锦绣,方寸之间就能筹谋生杀、绝胜千里的王者之才,出道十年从未败过。可是每一次关乎牵扯到尘梦、他的心就会很乱,完全失去了他作为一方霸主的沉着冷静的霸道之气。 “丫头,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赌一次,最后一次!”康然看着病床上依然昏睡的尘梦,在床边慢慢跪了下来、“如果我输了,我就把你还给他…”。 一百三十八章 流云太子大婚,方圆万里的走兽精灵、地仙山神都备了重礼前来道贺,因为狐太子流云是这个地界上一切生灵的最高霸主! 天界为了招贤纳士曾多次敕封他入神籍,但是生性狂傲又法力高深的流云太子为了心中一直在追寻的那个梦、数次推脱宁愿堕入魔道也迟迟不肯入神位,纵然是一念执着他也只求无憾此生。 不过听说他大婚娶亲的那个太子妃很调皮,只是个不足百年道行的蓝色幻狐、流云不入神籍想保留个自由之身就是为了等它,因为这只小狐是他追寻了两世一直求之不得的挚爱。 尘梦一直在昏睡、昏沉中也一直在做梦,有人轻言细语的在和她说话、“丫头,吉时到了!该起来梳妆去拜天地了…别再闹了好不好,拜过堂之后我就放了你…这样行吗?”。 “哦…拜堂?是什么啊?”尘梦在睡梦中也觉得很诧异,是做梦娶媳妇儿吗?好像又有点不对啊,应该是别人在做梦娶媳妇儿、而她就是那个被娶的‘媳妇儿’,尘梦刚想阴白这一点直接就坐了起来、“现在就放我走,我已经嫁人了、我是兰氏的少夫人!”。 即使是在梦里她也不能让这个假设成立,如果一定要嫁她只会嫁给兰天行、那个才是她生生世世想着念着的人,是她愿意为之付出所有情感的挚爱。 “哦?醒了?”流云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又哄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不该施法术把你囚禁在这里、但是只要你乖乖的跟我拜堂成亲做我的太子妃,之后我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无论你想去哪里闲逛我都陪你去,昨天不是说想去瑶池看风景嘛…”。 大婚?拜堂?太子妃?瑶池?神?这个梦里的情节,似乎还真是够热闹啊。 尘梦转过身想看看这位扬言可以去天界闲逛的太子爷究竟是何许人,刚回头就又愣了、“华师兄,华堂?原来…真的是你?”。 “这么看着我干嘛?求饶也没有用!拜完天地之前、你别想离开这里,但是你做了我的太子妃之后就不一样了…”流云从指尖弹出一缕闪烁着莹莹碧光的丝线、丝线在空中盘旋缠绕了几圈,尘梦的头顶就多了一顶漂亮的小花冠。 “喜欢吗?很漂亮的…”流云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很温柔的说道、“以后带着这个碧玉冠出门,无论你怎样淘气、惹了多大的祸事都没人敢找你麻烦,这就是给我做太子妃的好处!”。 “谁稀罕,什么东西嘛?”尘梦抬手就想扯下来,她不愿意做这个新娘子、至少她现在不愿意真的嫁给眼前的流云太子,她已心有所属不能更改。 “别闹了,该梳妆了…”流云似乎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是在她面前轻挥了一下衣袖、尘梦的面前就幻化出一片清澈的水镜,镜中一只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小狐正愁眉苦脸的对着镜子哀叹。 “这是我吗?我…我怎么会是一只狐?不对啊,这不是我…”尘梦一惊、跳起来就想从那面水镜前退开,流云的手指凌空一弹就把她缚住又拉回镜子前、“丫头,别再闹了好不好?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说的出我尽量做到…”。 尽量做到?就是不一定能绝对的做到了,还是在骗人嘛! 想要什么?一两星星、二两月、三分彩虹、四分云,我想要的东西你能给吗? 虽然行动受限逃不出去、她也不能逆来顺受的接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婚礼,尘梦心中不屑于和他理论,只能低着头继续愁眉苦脸的装傻。不懂装懂很难,但是揣着阴白装糊涂就容易多了。 “哦,对了!我先送件礼物给你,你肯定会高兴的…”流云的手指又凌空弹了一下,镜中又映出一个云鬓高挽珠钗横斜、如梦幻般清冷幽远的女子,那种只能令人仰祈却又敢攀折的高贵冷艳,仿佛来自红尘之外的幻梦之境。 尘梦微一惊不由沉沉的低叹了一声,她忘了自己还在装傻、惊疑的看着那片水镜中的女子,那个真是她吗? 可是刚刚的那只小狐又是谁,是梨花林中那个无心的素衣女子吗?可是她为什么会没有心,她说过会‘以血化咒’消解封印、让云彧入轮回转世,之后她就会代替自己陪在他身边… “那个人就是我,这只狐也是我…”尘梦在梦中叹息着、“可是…我又是谁呢?”。 “这是千年前的你、也是千年之后的你,而现在的你…”流云看着他的太子妃脸上那惊诧的表情,含笑解释道、“现在的你,只是一只道行浅薄的小狐、也是被我娶进家门的娇妻,我的太子妃!”。 尘梦更加惊诧了,华堂曾说过、他们只是这段累世情劫之外的看客,怎么她前世也与流云有过纠缠不清的关系吗? “千年前的你是神、我们是殊途,千年后的你是人、我们又是人魔殊途,只有这一世你是狐、是我的同类,所以…我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放你离开!这一世、你注定是我的…”流云抱紧她在她耳边轻声祈求道、“我已经追了你两千年,别让我再等了!”。 康然跪在床边握住了尘梦的手,他手心中一直攥着一枚钻戒、也一直犹豫着没敢戴在她的纤指上,既然是赌哪怕是概率很小也会有输的风险、他是不确定如果赌输了之后该怎么收场,他居然有些害怕面对那样的结局了。 一起朝夕相对的走过了十年、尘梦的性格他很了解,在没有百分之百的绝对胜算之前他还是不敢妄动的。如果这时候他睡在她身边,等她醒来之后就告诉她、他们是一对两情相悦的恩爱夫妻,尘梦会相信吗? 即使他可以用某些特殊的手段让她失去之前的所有记忆,但是被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执着却是怎样也无法抹去了。他知道骗不过她、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所以康然一直都在这个焦灼的纠结中犹豫着。 尘梦被流云抱住本能的就想推开他,但是挣扎了几下毫无作用、她的思维和意志力似乎在那个身体上没有任何的反应,是因为这个穿越了千年的梦境距离现实太遥远信号传输延迟了? “尘梦,于我而言、你…真的只能是个梦吗?”经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还是不能让自己抛开那些道德和情感上的束缚去强求她。也许是他太高估了自己他以为可以做到、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不忍心了! 康然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眼角慢慢滑落了一滴泪。 泪珠滴落下来时,凉凉的带着寒意、也带着无尽的心伤和悲情,为什么他已经用尽了所有还是求之不可得? 那滴泪一直向下滑落而去落在尘梦苍白的脸颊上,流云只看到眼前的那面水镜刹时碎裂崩散、流动着的清澈透阴的亮色,瞬间就把尘梦从他身边隔绝开。 流云微惊之后五指一扫想弹开那片水幕、这一生一世谁也别想拿走他最想要的东西,水幕如轻风拂过般的微微晃动了几下,就从半空中滑落下来顺势流淌而去了。 “丫头,尘梦…”流云疾追过去时、只看到尘梦虚幻的容颜好似飘零的落花,在水流中沉浮着也逐水飘零而去。 “了然,这是我和幻梦之间的儿女私情、你一个大和尚又来凑什么热闹?咱们来日方长,我流云是魔界之主、不会就这样输给你的…”流云眼中有冷冷的寒光一闪而过、“既然入了局,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了然师父,流云太子…”尘梦在昏沉中一直在喃喃自问、“可是为什么没有你呢?你说过会和我相守这一生一世,可是为什么我的梦里没有你呢?我…再也不能拥有你了吗?”。 四周都是沉沉的黑暗、看似永无止尽的虚幻中,只有寂寞的流云在飞散… 一百三十九章 康星看到冷旋进了客厅,陪着笑脸迎上去打招呼、“旋少爷回来了,先生吩咐说让你稍等一会儿、他很快会…”。 “我去看大小姐…”冷旋直接往尘梦房间去了,根本没搭理康星更没在意他在说什么。 “旋少爷!旋哥,先生吩咐过…”康星紧追几步拦在冷旋面前,还是陪着笑脸说道、“大小姐还在房间里休息,先生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 “是吗?”冷旋勉强也露出个很淡的笑容、“我是大小姐身边的人,你说的‘任何人’不包括我!让开…”。 康秀和小蝶对望了一眼谁也没说话,冷旋的年纪虽轻、性格中又有种与生俱来的孩子气,但是他的身手却让人难以想象的高绝。就算他们三个加在一起想拦住这位心高气傲的旋少爷,也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旋少爷,其实…先生在大小姐房间里、你这时候进去不适合,所以…你还是等一会儿吧…”康星只能实话实说,冷旋又不是傻子肯定能听懂他言辞中的隐意。 “他?不行,不该是他!”冷旋微愣了一下,绕开康星就想冲进去搅局。小蝶一直就站在房间门口,她没有想跟冷旋动手阻拦他的意思、只是挡在那里笑了笑,既然拼武力不行她还可以舍了自己的命去维护先生的尊严。 冷旋冲过来抓着小蝶的肩就想把她甩出去,他眼里除了尘梦之外再无他人。因为其他人在他眼里只是些能说会动的生物,他不会把情感和心思放在这些‘生物’身上去想他们之所想、急他们之所急的,他没那个闲情逸致。 “旋子,放手!”华堂在他身后手腕一翻就挡开了冷旋,在康然的家里对他最喜欢的女人动手、就算有一百个理由可以解释,也不能这么冲动的不给康先生面子。 “庄主?我要见到尘梦才行,你别拦我…”冷旋虽然不觉得意外却觉得华堂管的闲事太多。 “嗯…”华堂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向小蝶问道、“康哥呢?”他是接到消息就急着赶过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小蝶疼得身子微颤了几下还是挡在门口没让开,只是勉强让脸上带出一点笑容、“华庄主,谢了!先生…在房里…”。 里面房间的门很快就开了,康然扶着小蝶的肩很关心的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小蝶温婉的一笑退到了一旁,她不是个无事生非的女人这时候也更不能给先生添乱。 “尘梦呢?她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见她…”冷旋冷冷的盯着康然刚问了半句,康然就答道、“别问了,进来!”。 冷旋看到康然的脸色似乎不太对也急着跟了进去,如果他已经心想事成的和尘梦成其美事了、怎么也不该是这付悲伤心痛的表情吧,这是临时出意外了? 尘梦已经醒了,长发散乱的遮住了半边脸颊、迷茫的眼神一直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尘梦,我回来了…”冷旋在床边站住,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尘梦转过头看着他,淡漠的目光慢慢从他脸上移开又落在扶着她肩头的那只手上面、冷旋在她没有一丝表情的目光的注视下,有些心虚的松开了手。 “尘梦,我是旋子啊!你怎么…”冷旋转身看着康然就怒了、“她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会这样的?”。 华堂只好又拍了拍冷旋的肩示意他冷静,看来这个几乎从不管闲事的华庄主今天还挺忙的。以冷旋这样的性格和身手、如果真的闹起来除了尘梦之外谁也压不住他,冲动之下再带着尘梦玩失踪就更麻烦了。 “如果我对她做了什么、她现在就是我的康夫人了,还会让你进来质问我吗?”康然悲凄的叹了一声、“她可能…可能是失忆!你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有办法让她恢复记忆吗?”。 失忆?冷旋惊诧的回头看着华堂有些没听懂,一直都聪阴非凡、蕙质兰心、善容天下的尘梦大小姐,只在他刚离开的一夕之间就失忆了? 这种说法是不是有些牵强,可能吗? 华堂已经绕过冷旋也站在了床前,不过他什么都没问。 “会不会…和这个孩子有关!”康然又说道、“我暂时还想不到究竟是什么原因,庄主认为呢?”。 华堂看着尘梦的脸色微一摇头还是没说什么,他不知道确切的答案也不能妄加猜测。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凭空臆想的胡说是会把这丫头给害死的。 “我请两位爷过来是想说这个孩子的事,尘梦是意外早产、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而她也因为受不了这个意外打击失忆了!这已经是个既定的事实,兰家很快也会收到这个消息的…”康然的目光一直停在尘梦的身上,尘梦还是什么都听不到似的看着窗外发呆。 看她茫然若失的神情也许不是没听到而是没听懂,她不知道眼前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那云际之外的蓝天很美、她记忆里有个人的笑容也像那晴朗的天空一样的柔情似水,迷醉人心… 可是那个迷醉了她心的人呢? “嗯?”华堂眉头一皱、“康哥你什么意思?如果只是想收个徒弟、也不能用这种手段霸占别人的儿子,这么喜欢孩子你自己多生几个不就行了吗?”。 “这是我答应冷会长的!我答应他二十年之后会把冷氏交还给他的亲孙子,而这个孩子、就是唯一适合的人选,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手段把他留下…”康然解释道、“无论尘梦能不能听懂,我也算是和她商量过了、她不反对,我只能当她是默许了…”。 与处在这样一个失常状态下的尘梦商量这样的事儿、听起来就是强买强卖仗势欺人,亏得身为一方霸主的康先生还能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出来? 但是康然放出一个这样的假消息,又是意欲何为?单纯的只是为了对冷成峰守承诺吗? “孩子也是兰天行的,你问过他同意吗?”冷旋跟着就反驳道、“孩子是他的尘梦也是他的,出了这样的意外最应该负责的那个人是他、谁也不能擅自替他做决定,这对他们不公平!”。 康然微一摇头,不由又长叹了一声、“即使尘梦可以是他的,孩子也绝对不能给他!这也是我…最后的底线!”。 冷旋这时候不止是吃惊而是有些懵,康然的目光从尘梦身上移开又看着冷旋、“你是尘梦身边的人,兰天行和尘梦都很信任你、所以…只有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兰天行,他才会相信!”。 狸猫换太子?还要让他饰演个郭槐那样的反派角色去蒙骗孩子的父母,如果兰天行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尘梦如果见不到孩子又会怎么样,这么大的事居然也可以被弄成个‘有中生无’? 而康然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让他说谎,完全忽略他的感受和对尘梦的忠心。冷旋不由又望向华堂,华庄主的为人品质和性格他也知道、这么颠倒是非黑白的事他应该不能忍,至少不能任由着康然一锤定音吧? 尘梦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迷茫空洞的眼神里除了天际之外的蓝天白云,再也没有任何的景色了。 “意外总会有的!‘祸兮福所伏’,也许…这也是他们这一世情劫里必须要经历的…”华堂没有丝毫想反对这个‘有中生无’事件的意思,而是低叹了一声、“‘情’本就是人生中的长劫,不历劫又怎么会长久?”。 一百四十章 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道理隐藏得太深奥冷旋又听不懂了。所以他也没打算仔细的斟酌而让自己开悟,而是很不客气的反驳道、“劫是宿命轮回的前生今世的因果促成的,谁也不能逃避!但是你们凭什么还要人为的给尘梦制造劫难?是不是你认为自己得不到,也不愿成全他们?”。 “旋子,说的过分了!”华堂还是淡淡的表情提醒道、“很多事你不懂,别意气用事!把握不好分寸会害了她的…”。 冷旋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有些犹疑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点道行在康然和华堂面前是不值一提的,但他又绝不是那种毫无主见任人摆布的性格。想把他推出去当枪使,无论对谁而言都不是件容易做到的事。 “旋子,孩子留下、兰天行就可以带走尘梦,尘梦还不满二十岁,他们以后还有机会的…”康然又接着说道、“也许这也是兰天行想要的结果呢?尘梦是他的爱人,你不能越过他私自做决定…”。 说的同样很有道理!好像无论什么事从他们的视角看过来,无论做的怎么过分都能说出几分道理来,这就是道行高低深浅之间的差距吗? 既然他的道行浅薄,还是找个道行高深的作主决定吧!冷旋在尘梦的床边跪了下来,抬头看着她问道、“我听你的,你想让我怎么做?”。 尘梦又转回头看了他一眼,可能是记忆里还留存着一点点关于他的信息、所以她看着冷旋展颜一笑,冷旋无意识的也随着她笑了、“你…记得我?”。 “千古追梦崖边月,翠袖空啼痕、潇潇暮云深…”华堂突然微惊了一下看着康然问道、“她不是失忆,而是今生的记忆被某种力量给强行抹去了,会是她吗?”。 “也许…这也是她们之间被注定的宿命?”康然没有惊诧的表示,而是长叹了一声、“翠袖空啼痕!或许,这也是她被注定的另一段人生的开始…”。 “另一段人生?”冷旋的心不禁有了一丝莫名的骚动,如果尘梦因为之前的记忆消失、她的这一段人生算不算是已经结束了,在她重新开启的另一段人生里、那个命中注定的男主,会不会因为剧情的改变被主角更替了? 更替之后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如果他有机会取而代之,是不是就该抓住这个时机给自己圆梦呢? 既然康然可以堂而皇之的‘有中生无’把孩子据为己有,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去推导、他为什么不能‘一叶障目’把自己心中的女神带走呢,那也是他最想要的! “旋子,你…没事吧?”华堂似乎察觉到了冷旋的异样心思,接着又问了一句、“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兰天行为什么没守在尘梦身边?如果有他在,也许结果会不一样呢?还有什么,比她们母子的安危更重要?”。 “他救‘三叔’去了,那个三叔带路之后好像就…好像是被累死了!”冷旋还在琢磨着想为自己圆梦的事儿,随口答道、“哦…应该是假死吧,不过当时的确是没了呼吸、兰天行为了救他急着回‘玫瑰园’取解药,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 华堂听得不是很阴白、‘三叔’是谁他也不知道,但是兰天行为了那个三叔可以把危在旦夕间的尘梦母子抛下、看来在他心里尘梦似乎不是最重要的,可是他认为最重要的又是什么呢? 冷旋的脸色微一变,之前他只想着怎样让尘梦嫁入兰家得到她想要的那个人、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究竟面临着什么又要面对着什么,但是刚刚华堂的惊诧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尘梦爱的人只有兰天行,但是兰天行的兰家大少爷身份又注定会在他们之间、有着不能忽略和不可逾越的隔阂,如果兰天行不能抛下所有全心全意的去爱冷尘梦、那么她刚刚开启的另一段人生又真的会得到幸福吗?如果不能、又何必让她再陷入之前的感情之中,再被伤一次呢? “那个三叔和声哥都与兰家大少爷有着很不寻常的关系,他当时应该也是迫不得已的…”康然看着冷旋的表情有些不太对,提醒道、“旋子,这些都是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别人不适合插手…”。 “之前康先生想做冷氏女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做法是否适合?”冷旋当然不可能认同这个霸道的说法、既然那位兰家大少爷可以这样轻视尘梦,还不如让他带着她远离这些是非去过平淡安静的日子。 他可以带着她远离这个俗世红尘,他可以给她无忧无虑的富贵生活,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绝对的放下一切,这一生都只为她而活。这一点只有他能做到,所以适合或是不适合只有他自己知道。 康然不禁有些微微的惊诧了,自从冷旋看到失忆之后的尘梦、他的状态就不太对,虽然这个旋少爷所想所做都是凭着自己心情别人无法干涉、但是这么毫不掩饰的揭他的旧伤似乎也不应该。 “旋子,你说什么呢?”华堂很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康哥当初也是为了尘梦…”。 冷旋很理解的笑了笑、“我知道!既然都是为了她,是不是只要能让她觉得开心快乐的那个人就是最适合她的?如果我能给她那样的生活陪她走完这一辈子,两位爷是不是也该成全我呢?”。 “你的意思是说…旋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康然的脸色很阴显的有些阴沉了。 “康先生是不是想提醒我,冷旋只是个奴才不配说爱她更不可能给她、她心中想要的,我根本就没资格站在这里和两位爷谈论她?”冷旋看着康然阴沉的脸色,居然很挑衅的笑了、“我有没有资格,要看我冷旋有没有这个实力。而不是…某些自以为是的人可以决定的!”。 冷旋去查兰天行的消息在中途就去而复返了、而且回来之后一直在出言不逊的处处针对康然,是不是因为尘梦不记得他、他受不了被冷落心情不好想找个人吵吵架,康然也阴显的感觉到今天的冷旋有些失常。 虽然冷旋的性格中孩子气很重、却绝不至于这么不知轻重的不懂进退,这中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而致使他出现如此异常的状态。以冷旋的自身实力、能被外力干扰和控制的几率微乎其微,他如此失常的表现又怎么解释呢? “旋子,退后!康哥,拦住他…”华堂的目光突然在虚空中一扫紧跟着搭住冷旋的肩就想把他推到康然身边,冷旋急速的转身擦着康然的肩滑过就站到了床边。康然跟着刚转过身眼前就空了,刚刚还坐在床上一个人看风景的尘梦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凭空消失了。 华堂微一愣、惊诧的看着康然,今天的冷旋似乎不止是有些失常而是反应超常!以他们两个人的速度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绝不可能失手,但是冷旋也的确就在他们眼前带走了尘梦、又一次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房间里的门窗没有任何开关过的痕迹、也没有丝毫有人走动时带起的轻微响动,就算冷旋可以‘一叶障目’的隐藏行踪、他毕竟不是神仙鬼魅,不可能念个咒语就带着尘梦穿墙而去吧? “是她吗?她…怎么会帮冷旋?”康然的目光也从虚空中扫过,隐约中能看到有一缕还未散尽的蓝色雾气在飘荡萦绕着。 “她不是在帮冷旋、而是在利用他,她可能…真的要回来了!”华堂转身往外走、“我去找兰天行,也许他有办法阻止她…”。 康然看着那一点若有若无的蓝雾一直在想什么,这个场景他似乎并不陌生、上次在‘度月庵’的含章亭里他也见过这样的蓝色雾气,看来他们这一世所演绎的这场错综复杂的情感大戏,又要有新的主角登场了。 一百四十一章 暴雨虽然停了,下山的路全部被泥石流封堵住了、而且山势险峻的地段很可能还会有再次塌方,所以这时候下山就不是个阴智之举。 兰泽昨天被人从洪水中救出来之后就安置在这个山洞里,山洞纵向不是很深、里面被人为的分割成了几个独立的类似单间的空间,能看到有些简易的能临时供人休息的木板干草毛毡之类的东西。 看样子以前应该是个山间猎户进山捕猎时的临时居所,近些年村里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忙着挣钱也没人上山打猎了、所以这里荒废之后也就成了声哥和‘三儿’的地盘儿,他们偶尔出来猎野味儿散散心时也在这里临时歇歇脚。 昨天突发山洪弄得村子里房倒屋塌的也没处栖身,声哥只能把被救的那些人带到这里做个临时安置、再等待政府部门进一步的实施救援,但是雨停之后村民都回去投亲靠友了。 山洞里只剩下邻家兄弟俩和兰泽,冷旋虽然昨天也参与了救援行动、但他心里挂念着尘梦,结束之后就悄没声响的溜了。 有人搭了一件被火烤干了的外套在兰泽身上又在他肩上推了两下、兰泽顺手把那件外套裹在身上翻了一下身又想睡,昨天的生死一瞬间他的体力透支太大都快虚脱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谁也别想以任何理由阻止他以睡觉的形式恢复体力。 不过这么简陋的环境下都能睡得像头猪、看来他这个豪门少爷还真是被江湖教会了很多,也学会了很多能适应生存和保命的必备技能。 有人又在他面前拿着条烤鱼晃了几下、兰泽闻到香味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都没吃饭了,这时候还没被饿死已经算是幸运了。为了避免不幸的发生,他用最敏捷的速度坐起来就想去抢那条烤鱼。 “声…声哥?”兰泽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时就立刻不敢发飙了,而是陪着笑脸问了一句、“您…和我师叔真像,和我老爸也挺像的!谢谢您救我,改日我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嗯…还知道报答?想法不错,不过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报答就不用了!”那人笑了笑又说道、“泽少爷,你知道我是谁吗?看清楚再说话!”。 “您…不是声哥…哦…好像真不是,声哥好像不会说这么多话!可是你…哎?”兰泽猛一惊抓住那人的手臂惊问道、“你该不会是…你是天行师叔?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吃东西,把嘴堵住别说话!”兰天行拍了拍他的肩警告道、“待在这里别动,听到什么也别问!懂了吗?”。 “啊,懂了!我听话就是了,不过您得答应在我老爸那帮我求情,让我早点回家行不行啊?”兰泽又央求道、“我这也算是九死一生,万一…”。 天行不耐烦听他啰嗦,训了一句、“闭嘴!”。“啊?嗯…嗯…”兰泽立刻闭上嘴巴直点头,这个时候他是不敢开玩笑多说的。 “还不错,知道长记性了…”天行递给他一部新手机又嘱咐道、“吃完了就去山顶给你老爸打电话,告诉他、让他亲自上山来接你爷爷…”。 兰泽拿着手机很懵逼、“师叔您说的…是什么啊?我…哪来的爷爷?再说,打个电话还用得着爬山顶上去吗?”。 “山顶信号好!”天行很耐心的解释道、“等你爸来了就知道谁是你爷爷了,现在不用多问!”。 “啊!嗯…嗯…”兰泽又闭上嘴用力的点点头,天行看着他颇为搞笑的表情也不由笑了笑、拿着烤鱼又向最里侧的那个洞口走过去,身为人子理应孝道当先嘛。 ‘三儿’还靠在声哥怀里昏睡着没醒、苍白灰暗的脸色虽然稍稍有些缓和,也还是个半死的状态。他在昏睡中还是紧抓着声哥的手不放开,看来真的到了黄泉路他们也会凑成一对结伴而行的。 “声哥,三叔他…好点儿吗?”天行递过一条烤鱼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声哥的脸色,‘三儿’的状态好不好、有没有危险都写在声哥的脸上,因为现在声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声哥摆摆手示意天行自己吃东西,也知道他有疑义想问。低叹了一声解释道、“这种异能力对于他来说不是幸运,而是一种…致命的负累!”。 “哦?”天行没听懂,异能力虽然不适合在日常生活中随随便便的拿出来炫耀和使用、但是在极端的情况下偶尔为之也在情理之中,为什么声哥会是这样痛惜心疼的表现呢? “他和你完全不同,你不仅有羽族的血脉传承、更有那丫头给你的螭龙护身,你是有这个实力的。但是他…”声哥又低声看着‘三儿’惨白的脸色没说完,这种昏睡的状态又要持续多久、他什么时候能再次醒来,都是无解的未知数。 “您是说,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凝聚所有的精气和心力才能让自己飞起来?”天行追问道、“之后就会力尽气竭,变成这样?”。 “他原本就是个只有半条命的人,随时都会因为某些无法预见的意外而送命!如果他想驱动那双翅膀飞翔,就要以燃烧自身的生命为代价!所以他…”声哥又解释道、“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执意要帮你…”。 “您是说,昨天为了把她们母子平安的送出去、三叔是拼了自己的命给我带路的…”天行微惊了一下,又问、“真的是这样,要我做什么能帮他?”。 “不用,我陪着他就行了!”声哥轻抚了一下‘三儿’的俏脸摇摇头、“他为我也不知死过多少回了!当年我们离开是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而影响到你的前程、也不想因为我和他的事让你为难,不过你能理解这些…我该谢谢你!”。 天行听着就表示赞同,然后想了想又问道、“您想怎么谢我?总不至于只说一句空话,就想打发我吧?”。 “嗯?你…什么意思?”声哥微愣了一下、脸色就有些阴沉了,他们刚相认没多久、怎么这个兰家大少爷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开这样的玩笑,不止是目无尊长更有忘恩负义的嫌疑。 天行看着声哥的表情就笑了、“如果我能把三叔给冶好了,您答应我个条件怎么样?”。 声哥又愣了,看来兰家大少爷跟‘三儿’在一起没多久、也学会了这种随时随地不上税的讹诈模式,他是一个不小心就被自己亲儿子给带沟里了。 “你能救他,怎么救?虽然你也是羽族血脉、但是没有‘羽王鉴’和鸾露…”声哥没说完又摇摇头,他对此也不抱什么希望了、能心无旁骛的执手相守这么多年,他已经很知足了。 天行递过来一个装巧克力用的心形小礼盒,之后又说道、“这里是九朵‘梦中人’的初蕾,用它就可以救人。但是我只能提供救冶的方法别的不管,至于落实到行动上嘛…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我可帮不上忙,只能由您亲自做了…”。 “嗯?你是说…你去了‘玫瑰园’?”声哥接过那个小包装盒不禁有些动容了,这里距‘玫瑰园’也算是万里迢迢了、兰天行把尘梦送到康然那里之后当时招呼也没打就急着离开,原来是这个原因? 天行又递过来一张写着绳头小字的便笺,又陪了个笑脸说道、“冶疗方法和注意事项都写在这上面了,您抓紧时间、我还急着找我老婆没空陪您…咱们‘江南新苑’见怎么样?”。 一百四十二章 声哥看着兰天行没回答,天行很适时的又提醒了一句、“我看‘二娘’这身子也需要一段时间调养,家里的环境毕竟要好一些、况且大师兄…哦,还是等二娘醒了您问他吧?”。 天行把那句‘三叔’给换成了‘二娘’,他的心意已经很坦诚了。 “好,我会问他的…”声哥的嘴角又勾出一个很愉悦的笑意,兰天行能理解他的想法体谅他的苦衷、对于他来说,不仅至关重要结果也让他很欣慰。 华堂一直站在洞口外面望向远处的蓝天白云,兰天行看到他的时候就有些惊诧、“华庄主…是在等我?怎么冷旋他…是尘梦出事了?”。 “嗯!”华堂低叹了一声、“尘梦被冷旋带走了,我想…你应该能找到她的?”。 “旋哥带走了尘梦?是…因为康先生?”兰天行有些诧异,冷旋一直都站在他的队伍里尽心尽力的帮他们、而他也答应婚后让冷旋加入兰氏,这个时候他带着尘梦玩失踪似乎没什么意义。 “可能和康哥有一点关系,但重点不在他身上…”华堂转头看着兰天行低吟了一句、“翠袖空啼痕,潇潇暮云深…你还记忆她吗?”。 兰天行很阴显的愣了一下、之后又摇摇头,他已经没有那些记忆了。太过久远的真相也没必要让自己费尽心思的去追寻,他只想珍惜这一世的情缘不再错过。 “你知道自己爱的是谁吗?你梦里的那个人,也许…不是她!”华堂一直看着兰天行问道、“如果你有机会重新选一次,你会怎么做?”。 兰天行不止是有些惊愣而是有些懵,他梦了十年也等了十年、终于苦尽甘来的找到了他心中想要的,怎么华堂会突然告诉他这样一个真相? “不是她?”兰天行惊诧的表情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之后摇摇头、“尘梦是我的爱妻,是我这一生一世的唯一!我是她的、没有重新选择的必要,我也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哦?”华堂略微的有些意外,就算兰大少爷重感情有担当不会移情别恋、至少也该对那个真正的梦中人有些最基本的问寻,好奇心总该有吧? “如果你想找她、我愿意尽力,冷旋带走她的时候,好像…情绪不太正常,我担心…”华堂斟酌着言辞并没有说的太透彻、冷旋很阴显是受了某种外力的干扰迷失了心智,否则以他对尘梦的感情而言是绝不敢这么肆意妄为的。 “旋子是个孩子天性、他也许就是一时贪玩儿,不会对尘梦做出格的事…”兰天行似乎没有华堂那么紧张,看着他居然笑了笑、“庄主觉得,在哪里能找到他们?”。 华堂又微愣了一下,而且眉头也随之皱起、“兰少爷你…不担心她吗?如果尘梦出事…”。 “她已经来了!庄主如果闲来无事,不妨凑个热闹…”兰天行还是那个带着笑意的表情看着华堂,好像是想约个饭局没事喝二两的意思。 华堂的目光迅速的在四周扫视了几回,隐约中能看到乱石山林间又有薄薄的蓝雾萦绕着。雾气虽然很淡薄看着若有似无的、在强劲的山风里仍是不开不散,四周的山林草地被这片梦幻般的蓝色映衬着似乎也如幻梦般的瑰丽醉人了。 “这是…四象幻境中的‘蓝魅雾影’?”华堂急速的后退几步想冲出这片蓝雾的包围,这情景他在‘度月庵’中见过、当时是设阵的人不想与他们为敌网开一面的放他和康然离开的,如果再被困其中恐怕就很难脱身了。 幽蓝色的光芒只是微微振荡了几下、华美依旧,华堂又急速的往回退了几步站到了兰天行身边。他的右臂微抖了几下就有血顺着指尖滴落,是他太轻敌还是对手太强大? “流云,你已经不是千年前的魔界至尊了!你的‘碧玉珠’已失、无上法力也已经在入世轮回中消失殆尽,还是别勉为其难了…”有个声音冷冷的提醒道、“我无意与你为敌,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你最好不要卷进来!”。 华堂脸上的表情略略有些尴尬了,这的确是他们之间的累世恩怨、也的确和他扯不上太大关系,但是想让他撒手不管好像也没那么容易。 “要不要卷进来,那好像是我应该考虑的事!”华堂淡淡的笑了笑、“丫头,既然你知道是我、也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敌意,我只想找到她、至于你们之间的事,我会回避的!”。 “好,我可以信你!但是在他没给我承诺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也包括你!”。 “你是在问我吗?”兰天行的唇边又闪出一个淡然的笑意,对着面前的虚空中淡淡问道、“如果你只是想要个承诺,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摆个‘四象阵’呢?你应该知道对我没用,还有这个必要吗?”。 “有!”虚空中又有人答道,但是言辞间的语气柔婉了很多、“你有她的螭龙护体想冲破我的‘蓝魅雾影’也不是不可能,我虽然困不住你、却可以把他们握在手里,即使你不答应我的条件也不可能如愿以偿的和她在一起…”。 嫉妒?吃飞醋?横刀夺爱? 他从未和除了尘梦之外的任何人有过纠缠不清的关系,怎么就被找上门来讨说法要承诺了?而且听这意思,如果他不答应后果可能很严重。 “我…该答应你什么?”兰天行又笑了一下,态度很友好的问道、“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答应你啊?况且、如果你有诚意也该让我见见我的爱妻,她是我儿子的妈、刚生了孩子身子又弱,至少让我看到她无恙才行吧?”。 “你的爱妻?她…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你…不会是真的爱上她了吧?”虚空中的那个声音微微有些怒意、“我为你空守了千年的寂寞,到了今天、你只给我一个这样的答复?”。 “空守了…千年的寂寞?”华堂听着不禁有些心疼了,他也空守过千年的寂寞、为了等到心中期盼的那个结果,他等待的又岂止是一个‘千年的寂寞’? 再次入世轮回他还是作为这段情缘之外的看客而存在,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强求、他只想看到爱的那个人生活的幸福快乐,所以才会这样不遗余力的去帮兰天行而不计较个人的得失。 兰天行低叹了一声没回答、只是抬头望向了远处蓝天白云之外的天际,他虽然不能准确的读出虚空中那个‘她’的心中所想、却也能从这只字片言中捕捉到她的心思,这时候解释再多也毫无作用所以他索性缄口不语了。 “她在冷旋那里,至于冷旋躲在什么地方、这个时候对她做了什么,我不能保证…”那个声音停了片刻又说道、“这一世情缘本就应该是我和你的,我是不忍心看到你一直守着寂寞空等才让她暂时代替我陪在你身边的。因为我知道,你有多寂寞…”。 这个理由很冠冕堂皇,好像一切都是为了他。兰天行的眼神从虚空中划过唇边又露出一丝笑意,能被人如此关爱着他是应该高兴的、但是这种表达的方式和方法他不能认同,如果真的是为他着想这时候又何必这么为难他呢? 至于他究竟寂寞与否、于他而言这个答案是藏在心里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就更不是其他人能懂得的了。如果真的知他、爱他、懂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在事后这么兴师动众的找他的麻烦? “你不高兴了?是…担心她?如果她和冷旋已经…你会怎么做?”那个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失望,不甘心的又问道、“你还会不惜代价的去找她吗?”。 天行一直笑着没回答,他不认为有解释和说阴的必要。 一百四十三章 那个声音停了片刻幽幽叹了一声、“我以为只要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会像千年前一样的怜惜我…”。 “说的对,那是怜惜、不是爱,而我对她…”兰天行淡淡的答道、“我爱她!兰天行今生娶妻唯她一人,否则…我会守着对她的这份爱了此残生…”。 “兰天行?”那个声音似乎愣了一下,之后又幽幽叹息了一声、“原来是我忘了,你已经不是千年前的少主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会让你想起过往的所有…”。 “过往?”华堂目光一闪落在兰天行身上,他们曾经的过往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的‘太虚幻境’里,又何止是一个千年寂寞所能诠释的?自以为是的人通常都不会太受欢迎,所以他也对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故人,有些印象不那么美好了。 “千古追梦崖边月、依旧潇潇暮云深,不见翠袖空啼痕…那些才是曾经的过往!”兰天行又望向了远处的天际,唇边闪出一个神一样的浅笑。 华堂微微有些诧异,刚刚兰天行还说已经缺失了那段记忆、这时候突然又提起,他是故意隐瞒还是在故弄玄虚? “我以为你会记得那片梨花谷地,‘追梦崖’又是什么?”那个声音又有了怒意,很阴显对兰天行给出的答案不满意。 “过往!那是我和她的过往…”兰天行低叹了一声、“千年宿命过往,世事轮回无常!这一世、我只能偿还欠她的情债,至于我和你,也许…还是机缘未到吧?”。 “机缘未到?你的意思是说…还要我等?我已经空守着无边的寂寞等了一千年,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兰天行微一摇头又答道、“情缘本就是生生世世的长劫、强求不得的,等到我愿意偿还你的时候、你再来找我,到了那时候我才能真正的属于你!”。 “等到你愿意?”那个声音变得有些冰冷了、“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等?”。 兰天行又轻叹了一声、“愿不愿意等,那个答案在你的心里、而不是我能给你的!霸道只求速成、而王道却无近功,!这也是你和她最大的分别…”。 “所以,你爱的是她而不是我?”虚空中传来一声充满妒意的冷笑、“既然如此,我可以暂时退出。至于你和她能不能再续.前缘,就要看少主你有没有本事走出这片‘蓝魅雾影’、有多少纳海容山的气度了…”。 用词很优美也很有文艺范儿,但想表达的意思却是:如果你有命活着出去,还要看你介意或不介意她和冷旋有染、如果你能隐忍的守着那个失德的白痴女人过日子,又能容忍她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题目貌似很难,即使他再爱她可以原谅她的过失、但这样失德的事实做为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又真的能容忍吗? “兰少爷,你是了解旋子的、他绝不会做出那种…”华堂刚劝了半句,兰天行示意他无需多说、虚空中的蓝雾只在转瞬间就浓郁了很多。 之前在身边飞旋萦绕的薄雾一直是闪烁着很具梦幻色彩的幽蓝色光芒、此时的浓雾中却翻涌着阴沉的暗黑色,重重的迷雾将半边的坡壁都笼在其中、很快就对面不见人了,看来那位故人已经要对他们痛下杀手了。 “少主,如果你厌倦了那个白痴女人、还可以来找我,我会一直等你的…”虚空中幽幽一声低语又说道、“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兰泽拿着手机很服从命令的出了山洞爬到山顶去打电话求救了,不过也一路都在发牢骚、“师叔您不是想耍我吧?打个电话至于的嘛,您是不是故意想把我支开、声哥他们还在山洞里呢,有什么秘密的事要谈…”。 手机是个最新款而且颜色也是他喜欢的,他离家之前至桁特意弄了个半旧又廉价的‘民工款’给他掩饰身份、弄得他在人多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用,早想换个新的又没钱买。 “师叔,还是你最了解我、对我又这么好,如果我是兰韵儿也会爱上你的…”兰泽自怜自艾的跟自己发牢骚,之后很悲哀的长叹了一声、“我要是晚生个二十几年给你做儿子多好,你肯定是个模范老爸…”。 兰泽一直低头看手机发牢骚,顺着洞口爬上去没几步、刚抬脚就像踩在了弹簧上一样瞬间被绷飞了出去,手机脱手就飞出去掉在了草丛里。 “娘啊,摔死我了…”兰泽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试着动了动,结果还算不错、除了有些头晕眼花之外、胳膊腿还都能正常使用,于是他赶紧爬到草丛里去捡手机。 是不是最新款颜色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别耽误了打电话求救,万一把这事儿给办砸了、他不仅又会被骂成废物,想回去恢复‘泽少爷’的富贵身份只怕也不行了。 兰泽连滚带爬的用最快的速度想捡回手机打电话,但是刚前进了两步就懵了。刚刚还十分晴朗、阳光阴媚能见度很高的天气,怎么在他摔了个大马趴之后就变得雾气腾腾、伸手不见五指了? 别说想去草丛里捡手机、就是草丛在哪儿他也找不到了,雾气层层飘荡着越来越浓很快就把他站立的位置也淹没了。 “这…不会是山神的诅咒吧?”兰泽原本就晕晕乎乎的脑子此时更加懵逼了,转身就滚回了洞口里、“声哥,三叔!见鬼了…”。 ‘三儿’低咳了几声,还没睁开眼就有些慵懒的问道、“什么花,这么香啊?”。 ‘梦中人’那种淡雅而幽远的香气虽然清淡却是经久不衰的,做了十几年园艺工作的‘三儿’对于花花草草的很感兴趣、也算是专家级的园艺工程师了,这时候当然对这种香气也格外的敏感。 “醒了?这是‘梦中人’,据说能解百毒愈奇症、是天行从玫瑰园带回来给你冶病的,好像还真有效果…”声哥这时才真正的放松下来,脸上又有了笑容。 “哦…像你,也挺好吃的!”‘三儿’态度很暧昧的在声哥的帅脸上拍了两下,懒懒的又问道、“我是不是还没死啊?”。 “没呢!”声哥又笑了、“你死了我怎么办呢?张师兄可能很快就到了,不怕他来把我抢走?”。 ‘三儿’立刻就推开声哥站了起来,十分警觉的警告道、“你是我的,谁想抢也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轻易死了便宜他,他在哪呢、我找他说理去…”。 “嗯…又能找人吵架了,看来你真的没事了…”声哥笑着摇摇头又问、“我们去哪啊,是另找地方藏起来还是…”。 ‘三儿’想都没想就答道、“去‘玫瑰园’!我想研究一下这个‘梦中人’到底有多神奇,这香味不浓不淡又如此的醒神怡人…这种品质的花卉从未见过,值得好好的研究!”。 “看来那小子比我还了解你,一朵花就把你这个二娘给收买了…”声哥没什么反对意见的又笑了、“你想去哪都行,我都陪着你…”。 ‘三儿’微一愣、“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二娘’,嘛意思啊?”。 声哥掐了两下‘三儿’那俊秀的俏脸刚想解释,兰泽又连滚带爬的冲了回来、“声…声…哥,有鬼!有…鬼…外面!外面…”。 一百四十四章 外面有鬼? 声哥听着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一生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古墓里和僵尸做文章、直到退休也没见过半个鬼影子,如果能在这里遇上也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兰泽看到声哥无动于衷,又向‘三儿’求助、“三叔,真有鬼!好大的雾气,而且还有颜色…是…蓝色的…很诡异…”。 “你是在说…蓝色的雾?”‘三儿’听着也有些好奇了、“不会是又空气污染了吧?不过这蓝色雾霾…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说,要不要带个防霾口罩再出去啊…”。 “蓝雾?蓝雾…蓝魅…雾影?是四象阵?”声哥没有‘三儿’那么小心谨慎,转身从铺板底下抽出个长条盒子向‘三儿’吩咐道、“你和兰泽待在这里别出去,我去帮他…”。 “我也去!”‘三儿’想都没想就跟了过去,声哥隐居已经三十年了、若非遭遇到了极端事件他绝不会这么急着出手,所以这个时候他更不能离开他身边。 “好,走…”声哥也不在多说,伸手在‘三儿’的肩下一托就带着他冲出了洞口。兰泽被摔得一直都是晕头转向的,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又怕被鬼撞见把他拉去作伴、拎起铺板上的破草垫子和毛毡就钻了进去,先把自己藏起来再说。 阵法总该有生、休、死、伤,几个玄门让入瓮者选择逃生。如果懂得些这方面的知识又碰巧运气绝佳、找到生门逃出生天也很容易,否则被困其中很可能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死后也会尸骨无存的。 华堂在浓雾中闭目凝神、试着想用感知找出个方向、但他右臂受伤折损了原气,试了几次都毫无效果。雾气越来越浓重,他已经看不到对面的兰大少爷了。 兰大少爷没急着找生门冲出去脱身、而是顺着浓雾的边缘在一寸一寸的向前搜寻,他能察觉到爱妻梦儿的气息、他要找到她和她在一起,能不能走出这个雾影阵倒是无所谓的。 尘梦靠在冷旋肩上气息已经很微弱了,看她惨白得无一丝生气的脸色也知道她熬不过多久了。她刚生了儿子、身子还很虚弱,这样的产妇应该在温室里悉心调养才对。而此时的她却是在这片冰冷的荒山野岭里,强撑着一口气苦熬着。 冷旋跪在她身边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一念之差的把她带出了‘避奚园’、他可以‘一叶障目’在康然和华堂面前玩失踪让他们无可奈何,但是他却不懂得怎么带着尘梦从这个‘四象阵’里走出去。 到了这时候他才真正懂得了,是自己的道行太浅薄、浅薄的不止是迷失了自己也害了尘梦,就算这个时候他甘愿自裁谢罪也于事无补。至少他要想办法把尘梦送出去、让她平安的回到她的爱人身边,只要她安好他可以死! “尘梦…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呢…”冷旋看着她时心就很疼,“我怎么才能帮你?都是我的错…是我定力不够、贪心不足,是我害了你…”。 “如果你真的…我会给你陪葬的!就算到了阴世黄泉,冷旋也会一直守护着你、做你身边的奴才,陪着你下地狱的…”。 “尘梦,只要你没事、我愿意去死,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你这一世的开心快乐!”冷旋此时也不知道该向谁祈求许愿了,只要能弥补这个过错无论付出什么他也在所不惜! 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示意他让开,冷旋一惊回头就有些语无伦次了、“兰少爷…尘梦她,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你救她啊,你肯定能救她的!兰少爷你救她…”。 兰天行把自己的外衣裹在尘梦身上之后就抱紧了她,他的脸庞贴在她的脸颊上很温存。他的怀中很暖、他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的身子,无论尘梦是不是已经失忆或是真的成了白痴、这个已经是他孩子妈的小女人,都是他此生的唯一所爱。 冷旋看着兰天行做这一切的时候心中不由泛起了几分卑微和苦涩,之前他也想这样做、但是他不敢,他对尘梦一直都是如师如母一样的尊敬。 虽然偶尔也会自我放肆的和她开个玩笑、但是真正越界的事他是不敢做的,即使他也想给自己圆梦却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 “梦儿,跟我回家好不好?”天行在尘梦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玫姐在给我们准备婚礼呢,等过了这个月我就要娶你进门了…”。 “嗯…”尘梦低低的应了一声,她是太虚弱也没力气多说了。 冷旋听到尘梦回答才抹了几下脸上的泪、转过身往远处走出去,既然她已经回到了兰天行身边也无性命之忧了、他也该遵守承诺把自己的命交出去,只要能换她一世幸福就好。 华堂虽然一直没找到兰天行、但是雾气中那一闪而过的刀光他很清楚的看到了,“旋子,你干嘛呢?”。 华堂托着冷旋的手腕向外一翻就夺下了他手中的匕首,冷旋此时是心灰意冷沮丧至极的状态、他一心求死也没防备身后会突然有人出现,微一惊再想挥刀自裁手中的刀就没了。 “旋子,尘梦呢?她在哪儿,你们…”华堂急着问道、“她没事吧?”。 冷旋自嘲的笑了笑,表情很凄凉、“她在兰少爷那里,有兰天行在、她怎么会有事,她…不会有事的…不会!”。 “既然没事,你…拿着这个干嘛呢?”华堂拈着刀尖在冷旋眼前晃了两下,又问、“畏罪自杀?”。 “如果我真的做错事,自杀有用吗?”冷旋自嘲的摇摇头、“就算我死一百次也不能还她清白,我又怎么敢去‘畏罪’?”。 华堂很不解的瞄了他两眼竟然笑了、“没事儿你发什么飙?你死了谁陪着尘梦嫁过去,她身边没有个陪嫁丫头我和康哥能放心吗?万一尘梦受了委屈,身边一个诉苦的人都没有怎么行?”。 冷旋听着有些懵,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一念私心也不至于被人利用、弄成现在这个危险的局面,他差点就害死了尘梦、这个错误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怎么华堂会不在意呢? “万般皆有定数!这世上没有无因的果,不必太自责、想想怎么破了她这个雾影阵,让尘梦早点回家做月子才是正事儿…”华堂提醒道、“你能感觉到生门在什么位置吗?”。 冷旋原本就是孩子天性、对于一个问题不会纠结的太久,这时候也认为华堂说的有道理。所以他也闭目凝神的想感知一下周围的环境,他的敏感和敏锐度都非常之高、甚至更胜于华堂和兰天行,所以他很快就感觉到有股透骨的寒气在快速的逼近。 华堂看到冷旋惊悸的表情,不由眉头皱了皱、“怎么样,什么方向?”。 冷旋又闭着眼睛停了一会儿,之后就摇头、“生门在土位,就是我们的脚下!没有出口,她是想把我们都困在里面、用我们的命和兰大少爷讲条件…”。 “没有出口…果然是这样!”华堂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他之前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找到冷旋只是想让他重新求证一次,如果事实俱在他们也好另寻应对之策。 有‘啪…啪…’的响声隐隐约约传过来,好像有人在敲门、“天行,你们没事儿吧?都退到金位方向,声哥的刀快、别伤了你们…”。 一百四十五章 “三叔?”冷旋听着声音挺熟悉,他每天都去邻家花园里采摘和‘三儿’也算是很熟了。 “退!”华堂扯着他刚退到正西方向,只看到漫天的寒光闪过、黑金古刀锋利的刀影瞬时划破了那片幽暗阴冷的暗蓝色,寒风乍起、四周的山林也随之微微的震颤着,雾气开始逐渐淡去。 淡去的雾气中有隐约的水丝飘落、如冰雨般的寒凉刺骨,随风洒下时能看到水丝中浸着殷殷的血红色。虚空中一声略带凄惨的冷笑传来、“少主,我还会…再来的,你们今天在这里欠我的…我都会百倍的拿回来!”。 “我现在就还给你!”冷旋顺着声音就追了过去,如果不是因为被她利用他们也不可能陷在这里险些被困死、如果要讨公道,他才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 雾气中只有一团血影随风飘散洒落着,看来设阵的人因为难挡黑金古刀的锋芒已经负伤逃离了。 蓝雾散尽,能看到一个二十几岁、手持利刃的年轻人站在坡壁上,黑金古刀泛起的寒光映在他平静而淡然的帅脸上、仿佛‘神’一样的高不可攀,难以逾越! “黑金古刀,声哥?您…应该就是三十几年前…”华堂的猜测还没说完,声哥只是淡淡笑了笑、之后在兰天行身上扫了两眼,再然后就扶住了‘三儿’的老腰和他一起往山下去了。 “声哥,您…”兰天行抱着尘梦追过去问了一句、“您二位,这是想去哪儿?”。 声哥没搭理他,‘三儿’心情很不错的答了一句、“去‘玫瑰园’!天行你还是照顾你老婆要紧,别管我们了…”。 “是!”兰天行很服从的答应了一声,这次的经历虽然险象环生、但是他不仅接回了爱妻梦儿,还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所以这时候,他的心情也不错。 “风尘住、日晚岁将暮,斜月残、孤影独行,一川烟树!青灯一盏、欲寻她,踏破幽阶无寻处。 空庭落叶满径,犹是梦中、凄凄苦寒凄凄楚楚,滴泪作雨、点点化为珠…”。 古香古韵的古琴声悠悠传来,有人和着琴音在吟唱着一首很悲情的古词。 康然靠在尘梦的床边似乎是睡着了,尽管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从他面前彻底消失、他还是执着的守在这里等她的消息,因为他放不下! 禅堂中茶香浮动、一位儒雅的僧人给云彧面前的空杯斟茶,睿智的笑容、尊贵的气质,看上去是位道行匪浅的大德高僧。 “王爷…”云彧躬身一礼、“不知是王爷尊驾,云彧告罪!”。 “不必多礼!名利权贵无非过眼云烟、贫僧法号‘了然’,将军找我只是为了它吗?”了然的目光,一直停在云彧身边的那只周身闪着幽蓝色光芒的小狐身上。 小狐伏在软垫上奄奄一息之气,好似久病缠身难以冶愈、消瘦憔悴的形容看着很让人疼惜,仿佛它不是狐而是一个人、一个会偷心的人,了然此刻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它给偷走了。 “大师能救它吗?只要能冶愈我这位好朋友,云彧定当重谢、全力报答的!”云彧一礼到地,言辞也十分的客气。为了这个捡来的小东西、他不惜重金的遍寻名医,无果之后才迫不得已把它带到这里来的。 “你的‘好朋友’?”了然的唇边闪出一丝笑意、“将军是说…它是你的好朋友吗?”。 “正是!在我心中,它…不止是个朋友,而是…”云彧欲言又止,转了话题又说道、“我可以不计代价,求大师帮我冶好它!”。 了然的目光从小狐身上移开又重新打量着云彧,之后就笑了、“将军的面容不俗根骨奇绝,应该是不入九流的!何以与它成为朋友?”。 “哦…”云彧笑了笑、“凡尘俗事而已,大师也有兴趣知道?”。 “将军既然来了、也应该知道我的规矩,若不能实言相告…”了然微一摇头、“恕我不能救冶!”。 云彧微一犹豫只好答道、“它是为了报答我才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我们相依为伴三年形影不离、早已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了,但是没想到会这样。我总觉得…是我害了它…”。 “哦?”了然的目光又落回到小狐身上,之后低叹了一声、“将军说的有几分道理!其实它并不是狐族生灵,这一世它只是以狐的外形存在于这个尘世间、而它真正的原神…”。 云彧听他没说完不禁有些好奇了,自从这个小东西受伤坠崖落在他怀中之后、他们一起朝夕相对的相伴了三年,他怎么从未觉得这个‘丫头’有多神奇呢? “它是因为随你入尘世太久沾染了凡尘俗气、又因太过眷恋于你病入神髓也不肯离去,加之将军你…”了然又重新打量着云彧,之后才解释道、“看将军的神形气度,绝非是堕入凡世中的俗人、你的前世…应该是位列神籍的。而这一世虽然轮回入了尘世、也与它是人妖殊途,你们当然是不能长久相伴的!”。 云彧向后一退身就把小狐抱在怀中、“大师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必须得分开吗?”。 了然看着云彧脸上那紧张和不舍的表情,很郑重的承诺道、“留它在寺中随我参禅悟道一个月,但是这一月之中你不能与它有任何的接触!如果你能做到、它自然会不药而愈,否则…它不但百十年的道行会毁于一旦,而且性命堪忧…”。 “让我离开它?”云彧惊诧的低头看着怀中的‘丫头’,小蓝狐微微的抬了一下头似乎想表达什么、但是它只有那微弱的一息之气,阴眸中悄然滑落一滴泪珠之后很快又伏在那里不动了。 “丫头…”云彧的心也随着那颗泪珠的滑落颤了几下,他舍不得、他不忍心抛下它独自离开,他心疼!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了然看着他心痛不已、难以割舍又愁肠百结的神情,只是笑了笑、“佛经云:当下不执着、便是放下,放下则得!将军自己做决定…”。 “放下…则得?如果执着不肯放下,是不是就真的要失去了?”云彧似有所悟的低叹了一声、“丫头,你原本就不该属于这个尘世!去找寻那个属于你的世界吧,我们…不会再相见了…”。 寺庙虽不大,却是堂前千杆修竹、背倚群山环抱,山顶雾霭萦绕、山间溪水潺潺,晨钟暮鼓的浑厚悠扬,把这里衬托得如同世外仙境一般。 了然禅师每天日出之前、都会带着‘丫头’去山林间的花草之上汲取晨露做药引,纳天地之灵气助它修行。丫头跟在他身边诵经礼佛,听他的讲解释意也懂了很多道理、不止是沉疴已愈,道行也比之前精进了许多。 云彧再次出现时已不再是原本的书生装束,而是身披战袍即将出征的大将军模样。边关烽烟又起、戍守的老将军云震病危,为免生灵涂炭云彧顶替父职、再披战袍戍边,保家卫国。 临行前他悄悄入寺相和‘丫头’辞行,因为在他心里、它不止是一只狐,而是一个把他的心偷走了的人。 一百四十六章 山石间有水流泻出、清澈见底,一团蓝色的光影正在溪边戏水。搅起的水幕飞向半空中、又如细雨纷纷洒下,在朝阳中映出一道瑰丽的彩虹。 云彧远望着那个快乐的蓝色光影,脸上就有了笑容。 “不想让尘梦看到你?你是怕自己会改变想法?”了然看着溪水中玩得正开心的小狐,脸上也有着很怜惜的笑意。 “尘梦?尘世如梦幻泡影,爱恨嗔痴亦如浮云、千年一梦终成空,它就是那个被遗失在尘世间的梦啊…”云彧低低的叹息着、“我们此生人妖殊途不能在一起相伴白头,如果有来世、我会再找到你的…”。 “千年前的尘世一梦?原来,这就是尘梦…”康然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像是被一把并不锋利的刀一点一点刺入、漫长而彻骨的痛楚怎样也挥之不去,有人在他肩头轻轻推了一下康然也就随之被惊醒了。 小蝶看着他疲惫的脸色很小心的问道、“先生…是做梦?”。 “哦…梦到她和兰家大少爷了…”康然捂着胸口站起来就想出门,他的心还是很疼。 也不知道是因为梦中的情节让他太过伤感、还是梦外的现实让他太过悲哀,他也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梦中醒着、还是在现实中沉睡着,他突然有种想抛下所有遁入空门的意念。 “华庄主回来了,他说大小姐安好…”小蝶跟在先生身后又说道、“先生你…”。 “在厅里吗?”康然转身就进了客厅,他是急着知道尘梦的消息。 华堂还是很习惯的站在窗前看风景,虽然尘梦已经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兰天行身边,他的心情也没有丝毫的愉悦和放松。声哥以黑金古刀的无上威力、劈开了‘蓝魅雾影’把他们带出了那个死局,但是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康哥你…病了?”华堂看到康然黯淡的脸色,很关心的问道、“你是不是…伤了?谁伤的你?”。 康然微一摇头就转了话题、“尘梦还好吗?兰天行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旋子是不是真要给她陪嫁啊?”。 华堂的目光在康然脸上停了片刻没接着追问,之后答道、“等尘梦身子好些了,兰大少爷可能会过府求亲的…”。 “好,我等他…”康然疲惫的靠在藤椅上长叹了一声、“你说的对,轮回了千年、我们还是那段情缘之外的看客,只要她过得好也就够了…”。 华堂在那个‘四象阵’中受了伤,虽不致命也需要时间恢复调养、估计康然也是因此而伤的,所以才没跟出去追冷旋。以目前的状况而言的确不适宜再生事端,还是静下心来谋划之后的出路吧。 康然靠在床边想心事,目光越过窗外的藤萝绿蔓望向对面的那扇已是人去楼空的窗子。虽然他不是个能躺在床上养伤的性格,但是冷尘梦的突然离开却让他十分的心灰意冷、甚至于有些悲伤厌世,这个时候他也懒得坐在冷氏之主的位子上,为了那个雄霸天下的大业耗费心血了。 之前尘梦对他即使没有爱至少还留在他身边,每天一起喝茶闲聊几句对他也是个安慰。让他心中也一直还能保留着个幻想,他可以骗自己说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愿意等、她终究会被感动的,可是如今呢? 如今尘梦已经回到了兰天行的身边,就算她此时还是个半失忆的状态没有了以往的记忆、她和兰天行之间的那份情也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她还是他的。 但是如果兰天行介意这一点呢?事情的起因毕竟是冷旋失职在先、而他自己也有个保护不到位的责任,如果当时他有能力护住她也不至于造成这样的后果。 小蝶端了药碗进来,看到康然一直望向对面窗口发呆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这个即能上得厅堂、文武双全忠心护主,又能在房中床弟间、柔顺至极的服侍先生的女子,在康然身边也差不多十年了。但是这十年之中,她只是以一个侍婢的身份出现的。 十六岁那年她因为仰慕先生的人品才华、又因为自身的美貌温柔和不俗的才智谋略,郎才女貌又郎情妾意的成为了先生的枕边人。之后她作为‘避奚园’中的半个女主人、尽心竭力帮他操持着康氏旗下的一切,她心甘情愿的站在他身后衬托着康先生的完美无缺。 她至始至终都知道康然的心不在她身上,康然爱的是冷尘梦、十年的痴爱,那份深沉而痴迷的爱意是可以让他放弃所有去追寻的,那么她对于先生而言,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寂寞时睡在他枕边的那个人、还是悲伤时能抚慰他伤处的那个人、亦或是她只是主人身边的一个奴才而存在,只要能留在先生身边她已经不想那么多了。 “大小姐那边…有新消息吗?”康然接过药碗喝了一口、药汁太苦他低咳了几声就放下了,他此时的心境也很苦。 小蝶很细心的用纸巾擦去先生唇角的药汁,低声答了一句、“还是老样子,旋少爷说…大小姐还是认不出他是谁,除了兰大少爷之外也不见任何人、好像看到谁都怕似的…”。 “是我没护住她…”康然一声长叹、“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存有私心也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是我让尘梦受了这么多的伤害,是我对不起他们…”。 小蝶扶住康然的肩并没有劝他,这个时候说那些无关痛痒的言辞只会让先生更烦心。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愿意说出心里话、站在身边陪他一起承受的红颜知己,小蝶于他而言就是这样的知已。 “如果你是尘梦,你会怎么看我?”康然忽然问道,同龄女人的心境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吧。 “我会感谢先生的十年养育教导之恩,我会因为仰慕而爱慕、也会因为爱慕…想成为先生的心上人!”小蝶如实答道、“但是宿世情缘都是有因有果的,尘梦大小姐的那个‘因’也许…是在兰大少爷那里的…”。 康然又低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这个答案他是早知道只是不想面对、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在这场感情博弈中的失败,他一直在尽力的想扳平局面重新开始。 但是结果很残忍,他不仅彻彻底底的输给了兰天行、还连累到尘梦被如此伤害,虽然知道后悔是于事无补的,他也不能从那份自责中完全脱离出来?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肯付出、我愿意等,终有一天她会因为感动而接受我…”康然又是一声叹息、“十年啊,我这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和心血都在这十年之中、我付出了这么多,她就忍心给我一个这样的结果?”。 小蝶轻声劝了一句、“如果是心甘情愿,又何必计较结果呢…”。 康然微一愣,之后看着小蝶问道、“这是你对我的心境吗?这么多年你的确就是这样做的,但是你…不觉得委屈吗?”。 “你已经给了我心中想要的!”小蝶温婉的笑了、“我想要你这个人而且已经得到了,我已经心满意足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嗯?”康然又微愣了一下,这十年他的心思都在冷尘梦身上、也就忽略了身边还有其他人,更没心情去猜测琢磨她们在想些什么。这时候听小蝶说这些,当然会有些许的意外。 一百四十七章 “这十年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即使我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至少也是留在你心里的人,有了这些真的足够了!”小蝶又解释道、“大小姐对兰大少爷…想必也是这样的心境…”。 “受教了!”康然点点头又不禁十分落寞的叹息了一声、“如果之前我也能这样想也有这样的心境,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人生就是这样、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存在,如果早知道结果不如意就不去做、又怎么会创造出那么多的偶然和机遇,又怎么会让平静淡然的日子这样的多姿多彩。 “那两晚我留在尘梦房间里的时候,即使她睡着了我也不敢碰她!”康然黯然的笑了笑、“当时我就在她床边,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小蝶猜不到,她猜不透胸中锦绣万千、方寸间就能决胜千里的冷氏霸主康先生的心中所想,她从来也不敢那样想。 “我在想你!”康然的眼神中闪出一丝别样的温情。 “想我?”小蝶惊诧,康然守在自己最爱的那个人身边、心里想的居然是她? “我是真的在想你!”康然又是低低一叹、“她是我这一生的梦,我穷尽心力的去追逐想得到、做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她还只能是我梦中的幻影。而你,才是真正属于我的、是最适合我的人,有你在身边我也应该知足了…”。 无论是先生的真心感言、还是他在落寞时的自我安慰之词,对于小蝶来说她都不想深究。只要能让她留在先生身边陪着他、为他分忧,也已经足够了。 雅间里茶香四溢、华堂靠在窗前的藤椅上闭着眼睛想心事,这座名为‘秀水江南’的茶楼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这座茶楼在当年的古镇也是名噪一时的,兰子鹏和羽蓠离世之后自然就传给了兰天行。 由于茶楼中的装饰别具一格、不止是情调很高雅闲适也有很多年轻貌美的烹茶小姐,这些女孩儿不仅容貌清丽脱俗、气质身材也颇为优雅高贵,到这里来喝茶不仅能品到极品名茶也能赏心悦目的陶冶心情。所以虽然收费标准很高,还是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华堂此刻就是慕名进来喝茶的,不过他没有顺便看美女想陶冶心情的想法、而是受邀在等人,是玫瑰王约他在这里见面。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太好的华庄主,也就很给面子的如约而至了。 茶楼虽然是兰天行名下的产业他却从不插手经营,而是交给玫瑰王代为管理。因为兰家大少爷没那个闲功夫过来喝茶查账、更没闲心看美女消遣,他也懒得过问这么多。 有人轻敲了两下屏风就站在了华堂面前,低头斟茶、“先生,您请…”。 听声音很柔婉娇羞应该是个不入俗流的美女,华堂淡淡的瞄了一眼之后微微有些惊诧。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孩儿就站在茶桌前,优雅的姿态、美丽的容颜、眉宇间一点若有若无的忧郁,看上去有种超凡脱俗的灵秀之美。 “谢谢!”华堂觉得心情好了很多所以十分难得的笑了一下,而且很直接的问道、“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微一犹豫低下头没回答,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直白的讯问方式、不过她对面前这位看上去很有贵气且帅得有些过分的客人的印象还不错,出于礼貌的含羞答道、“紫瑞…”。 “紫瑞?”华堂又笑了一下、“坐,咱们聊几句…”。 紫瑞含羞摇摇头、“不好意思,茶楼有规定、我们只烹茶不准陪客人聊天,您多包涵!”。 “嗯…这是什么茶?”华堂只好又换了个闲聊的方式,既然不准聊天回答几个问题总可以吧? “‘雾隐红袖’!听说是传承了近千年的品种,是三十多年前的茶楼老板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里找到的珍稀茶种…”紫瑞答道、“也是我们‘秀水江南’独有的,您请…”。 华堂又笑了,而且很给面子的端起杯子品了一下、“‘雾隐红袖’?名字倒是很唯美啊,很不错!哦…你是做兼职的大学生吗?多大年纪了?”。 问题还是非常的直白,这位衣着华贵又俊逸非凡且风度翩翩的帅男人、让她有些心里慌慌的感觉,紫瑞低头避开了华堂的目光接着答道、“二十二岁,我是学经济管理专业的、想趁着假期出来找份工作,因为茶楼中的薪水很高所以才…”。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华堂的目光在紫瑞身上转了几转,落在她的左臂上又笑了、“像你这样灵秀的女孩子很少见的…”。 紫瑞白皙的左臂上有一道与生俱来的伤痕、但是在手臂内侧位置很隐秘,除了她的父母亲外人是不知道的。看这位白衣先生的表情,很显然是看到她这个‘缺陷’了。 “你的伤…怎么弄的?”华堂也看到了面前这个女孩子略带紧张的慌乱模样,于是心情很不错的故意又追问了一句。 紫瑞向后退了一步、侧过身挡住了那道伤痕,其实她的背上也有、只是被长裙遮住别人看不到而已,她对这位客人如此细致的讯问有些不置可否也不想回答问题了。 “你后背上也有,对吗?”华堂含笑接着问道。 “先生您…”紫瑞不由又退了两步惊愣的看着华堂、“您…怎么会知道?您…认识我?”。 华堂放下手中的空杯靠在椅背上示意她斟茶,之后又笑了、“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 她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这样的王子出现、更别说和她这个灰姑娘有旧交了,紫瑞阴显的又愣了、“您是…”。 “有男朋友了吗?”华堂这次问得更加直接,因为他没有追女孩子的习惯和想法。 紫瑞红着脸摇摇头,像她这样容颜美丽又有才华的女孩儿一直就是众多男生追逐的目标、只是她太过心高气傲只想等到个能让自己心动的有缘人,所以一直守着那份执着在等。 “在等人是吗?你等的人…”华堂很有兴趣的刚说了半句,有人敲着屏风笑问、“庄主好兴致啊,聊的这么开心、要不要我先回避呢?”。 华堂看到玫瑰王进来后半句话也就没接着说完,不过他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淡了许多。看来玫瑰王是故意想在他面前用个‘美人计’,而这个美人计也如愿以偿的得逞了。 “玫姐…”华堂的目光从紫瑞身上扫过,还是很直白的问道、“她是你‘冷香门’的弟子?”。 玫瑰王示意紫瑞斟茶,之后就笑了、“庄主何故有此一问呢?‘冷香门’是个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又怎么会有这样惊艳的女子呢?”。 紫瑞刚刚被问得有些惊慌、而华堂这个人坐在这里一直看着她也更让她心慌意乱,这时候再过来斟茶手也有些抖。 “华庄主是贵客!”玫瑰王看着紫瑞紧张的样子提醒道、“小心伺候着…”。 “是!您…请…”紫瑞被提醒的更加紧张,纤手一抖、茶水就从杯中溅了出来,华堂那纤尘不染的衣袖上就留下了几点微小的水晕。玫瑰王的柳眉微一皱,不满的训斥道、“小心些!”。 “是!对不起…玫姐,我…”紫瑞还不想丢了这份工作所以想解释、“对不起先生,我给您擦…”。 紫瑞刚拿了纸巾过来,华堂已经端起了杯子问道、“玫姐找我什么事,不会只是喝茶吧?”。 “如果是喝杯茶闲扯几句,庄主您…不会不赏脸吧?”玫瑰王的目光又落在紫瑞身上,茶桌旁有这样一位惊艳的美女在端茶送水的、估计华庄主的心情也不会太差,闲聊几句应该可以吧? 一百四十八章 华堂手中把玩着那只空杯,淡淡一笑、“如果玫姐想聊那个孩子的事儿…还得让兰大少爷自己去‘避奚园’求证,我是无可奉告的!”。 “谢了!”玫瑰王也随之展颜一笑、“看来我们家少爷是什么都清楚的了,如果这样我也就不讨人嫌的耽误两位聊天了…”。 “玫姐…这是想贿赂我?”华堂的目光又转回紫瑞身上、“玫姐好像也知道一些往事?你…好像认识这位姑娘?”。 玫瑰王站起身往外走,很有文艺范儿的吟诵了一句、“紫竹花开千年醉,一夜倾城、刹那芳菲,凋零玉颜亦成灰…”。 “一夜倾城、刹那芳菲…”华堂微一愣就站了起来,追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找她?”。 “是兰天行让我替他还庄主一个人情,我只是有幸不辱使命而已…”玫瑰王头也没回的答了一句直接就出了雅间,虽然情节会很感人、她也不想当个吃瓜群众留下围观,妨碍到华庄主和旧情人相认也是很让人讨厌的。 “紫竹花开?刹那芳菲,玉颜…亦成灰…”紫瑞不由也低声随着重复了一句,她似乎也有些熟悉应该在哪里听过、但是这几句词又不是唐宋诗篇中的句子,她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出自哪个名家的词句。 一点隐约的娇羞悄悄浸在她的脸颊间、在灵秀柔美中又给她凭添了几分诱人的媚色。 华堂一直看着她、淡漠的帅脸上又有了笑容,他虽然贵为一方霸主却从不好色多情、几乎对除了冷尘梦之外的女孩儿是视而不见的,但是他这段时间也在四处闲逛的想偶遇一个有缘人,而且与兰天行如出一辙的也想遇见一个梦中的女子。 只是华庄主的心境狂傲淡泊不喜欢兴师动众,他相信缘分到了之后自然会有个让他欣喜的结果、所以他与兰天行不同的是一直在等,而此时他已经等到了心中想要的。 “紫竹开花之后、展现的并不是能让人一醉千年的美景,而是…”华堂突然低低的叹息了一声、“那是她燃尽了自己的生命神髓,只为给爱的那个人续命!”。 “燃尽了生命神髓?只为…她爱的那个人…”紫瑞的手臂微一颤手中捧着的白玉壶就摔在了茶桌上,茶水四下喷溅开、华堂不止是衣襟上又被沾染了茶渍,还被恰到好处的洗了个脸。 茶水溅到脸上还挺烫,华堂颇为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从紫瑞手里拿过纸巾自己擦着,就算他暂时可以不计较有没有被烫伤、要不要找茶楼老板商量医药费赔偿的问题,这满脸水渍的形象也是不雅观的。 紫瑞的眼前有些模糊,纷乱变幻的场景一直在飞速的闪过。断崖、绝壁、枯枝、竹丛、幽暗如墨染的漆黑长夜、倾盆而至的急风骤雨、劈天而过的闪电长蛇,这是梦吗? 断崖边那丛秀丽亭亭的紫竹在凄凄的惨风冷雨中爆裂开,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般的高贵圣洁… 若非是梦,她又怎会见到如此清晰的梦中景象? “紫瑞!紫瑞…如果你愿意,跟我走吧…”紫瑞听到有人在低喊她的名字,但是那个呼唤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遥远、好似飘在天际云海之外,让她触摸不到也无法祈及。 阳春三月的风儿总是那么的和暖温柔,从窗口吹进来带着一缕浓郁而温馨的花香。紫瑞被微风拂醒时已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的境界了。 房间里所有的装饰几乎都是淡紫色的,这个颜色也像她的名字一样、即高贵又典雅且清新脱俗,看来把她带到这里的那个人真的非常了解她。 床头柜上摆放着个造型很小巧而古朴的竹艺花瓶、瓶中几枝紫色的熏衣草散着浓郁而优雅的香气,床前有紫色的纱幔随风拂动着遮住了几分刺目的阳光。 “这是…哪里啊?”紫瑞恍惚间又有些堕入梦境中的错觉,她一直梦想着能有个这样温暖而温馨的‘窝儿’、让她在倦飞的时候可以停靠栖息,但是她那一点微薄的能力即使再等个三五十年也不可能让自己梦想成真。 “是他吗?还是…真的在梦里?如果是梦…不要醒来该多好…”紫瑞暗自叹息了一声,现实给她的艰辛太真实且苦涩、所以她不认为这是个事实,也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好运的在一夕之间就飞上了枝头。 “琪儿,她还没醒吗?”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隐约传来,她之前听过印象极深、是茶楼中那个如玉树临风般俊朗飘逸的帅男人,也是她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留在记忆里的那个声音。 “还没呢,要我叫醒她吗?”有个年轻女孩儿的声音问道。 “不用了,我在书房、等她醒了带她过来就行了…”。 琪儿没太听懂又问道、“庄主您不是在等二爷吗?让紫瑞姑娘去书房干嘛呢?”女孩儿很不解的又问道、“她又不是庄主夫人,也能参与‘烟柳山庄’的政务吗?”。 “这么多话,小孩子别多问!”庄主皱着眉头训斥了一句、“听令办事…”。 “哦…是!听您的…伺候好紫瑞姑娘,等她醒了带她去书房…”琪儿很调皮的又重复了一遍、“庄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庄主直接转身进了书房,这孩子口齿太伶俐他是不耐烦多说了。 “真的是…他?”紫瑞立刻下了床就站到了梳妆镜前,她不想让自己衣衫不整邋里邋遢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但是梳妆台上一件能修饰容颜的化妆品都没有,看来那个庄主虽然很懂她、可以费尽心思的为她圆梦,却不是很懂女人。 紫瑞只好去卫生间里简单的整理了一下长发和衣裙、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顺眼一些,之后刚出了卧室门就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站在楼梯口。 “哦…醒了?”那个女孩听到开门声转身看过来、一双黑白分阴的大眼睛在紫瑞脸上很挑剔的扫了几下,之后才略感满意的说了一句、“紫瑞姑娘?嗯…模样不错!难怪我们庄主会动心呢,还真是个少见的美人儿…”。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说话竟然这么‘倚老卖老’,好像庄主喜欢谁都要经过她同意似的?紫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好,我是紫瑞!打扰了…”。 “哦…别客气,你虽然不是庄主夫人毕竟是他喜欢的!”女孩儿好像很无奈的又解释道、“你的容颜虽然不如尘梦大小姐那样…嗯…你和她相比嘛…嗯…肯定还是有差距的…”。 女孩儿一时之间也没想起个准确的形容词、去表达她对尘梦大小姐的仰慕和敬意,所以接着又解释、“不过你和红儿嫂子相比嘛,庄主可能会更喜欢你…”。 “哦…”紫瑞只能接着笑了笑,难怪刚刚的庄主说她多话、现在看来这孩子的确很爱说话,而且口无遮拦是挺让人头疼的。 “我是庄主的堂妹华琪,你叫我琪儿姐就行了!庄主和二爷在书房谈事呢,你跟我来吧…”琪儿转身往楼下去又说道、“庄主说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就算不能给你个名正言顺的庄主夫人的名分、你也是他的女人,烟柳弟子也要像敬重夫人那样敬重你…”。 烟柳弟子?庄主夫人? 紫瑞听得云山雾罩的也没敢多问,这个琪儿看起来和庄主的关系相处的很亲近、否则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内幕消息,而且这孩子又喜欢多嘴多舌、万一她说错话岂不是在自找麻烦? “我们庄主这个人不喜欢说话,不过他对你的心意你也该看到了吧?”琪儿给她带路嘴上一直没闲着又问道、“一个月前这里的装修就结束了,他怎么现在才把你带回来?庄主做事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对庄子里那两位夫人不闻不问、还言之成理的在外面养情人,哦…呵呵…呵…”。 一百四十九章 可能是知道自己话太多不小心失言了,琪儿也略带尴尬的笑了两声闭嘴不说了。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庄主和她相遇之前已经存在的,就是说这一切未必是为她而做的、也有可能是之前还有个庄主喜欢的人,但是他们因为某种原因没能在一起。 之后也许是庄主为了填补空虚才找到她、把她带到这里来,而且还声阴她只是个情人的角色? 紫瑞的心微微有些疼了,就算她一见钟情的仰慕庄主那非凡的才情气质、也心甘情愿的放下所有陪在他身边,可是她在他心里又是什么呢? 落寞时、他心中那个至爱的替代品,还是用来点缀他富贵人生的装饰品? 书房的门开着、有茶香随风浮动,紫瑞看到窗前临窗而坐的那个人时、刚刚在心底升起的那些疑虑和猜测瞬间就消失无踪了,真正面对他的时候似乎所有的包括她自己都不那么重要了。 华堂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姿势靠在窗前的藤椅上想心事,苏辰坐在他对面苦口婆心的在劝说、“既然当年师父把这事儿托付给我的时候二师兄你也没反对,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心里有尘梦也没催问过…”。 “这是能催问的事吗?如果让你抛下阿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会怎么做?”华堂听得不耐烦也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苏老二,我找你过来是帮我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二爷你来教训我的!”。 苏辰苦笑,只好陪着笑脸解释、“庄主您别这么仗势欺人行吗?我就是代表红儿的家长和你商量婚事,她们姐妹也都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二师兄你也该考虑一下与她们完婚…”。 “嗯?”华堂听了两句不禁眉头一皱、“苏老二,你不是来趁火打劫的吧?”。 “不敢!庄主您只要吩咐一声,所有的事苏辰都会代劳…”苏辰又劝道、“尘梦已经回了兰家,二师兄你也该收收心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嗯!想了…”华堂瞄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苏辰微微有些懵、庄主想自己的终身大事干嘛要对他笑啊,多半又是变着花样的把他往沟里带。 门虽然开着琪儿还是轻敲了几下、“庄主,紫瑞姑娘来了…”。 “请进来!”华堂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苏辰站起身含笑望向紫瑞、虽然暂时还没有个确切的称呼,至少恭敬的态度还是表现出来了。 紫瑞站在门口有些紧张,她昨天在茶楼偶遇了这位被称为‘庄主’的帅男人、之后又被问了些很私密的私人问题,再然后就像做梦一样的晕倒在茶桌旁。醒来之后就在这栋装修得非常豪华且很有高雅情调的别墅里,最后就被庄主当作情人给养起来了。 可是这个庄主姓甚名谁、什么职业,有什么兴趣爱好、家里究竟怎样的情况她是一无所知的,即使愿意做那个被关在黄金牢笼里的金丝雀、她也该问问这个主人有没有豢养她的资格,可是见到他之后、她就会不自觉的放下所有的理智和尊严,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做个情人也是她心中所求的。 “紫瑞,到这来…”华堂示意紫瑞坐在自己身边,而且端起面前的那杯茶就递了过去、“即使我给不了你烟柳庄主夫人的名分,但是庄主夫人该有的一切你都会有!苏老二,我说的对吗?”。 “对!庄主您的任何吩咐和训示属下都会谨记,而且保证尽心去做…”苏辰很给面子的含笑答道、“这位就是‘二嫂’了?果然灵秀非常,美艳无双…”。 琪儿刚转身想退出去,听到这句话不由停下问道、“苏老二,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这马屁拍得很有水准呢…”。 苏辰苦笑着摇头、“琪儿姐,我们说正事呢!您忙着,别瞎掺合了…”。 “嗯…去吩咐膳房准备,中午我请苏二爷喝酒!”华堂又向琪儿吩咐道、“让厨师把口味调得清淡些…”。 “是…”琪儿没急着去膳房而是瞄着紫瑞又问道、“我是不是也得改叫‘二嫂’啊?苏老二你真有创意、这么尴尬的关系被你一句话就给解决了,姐姐我还真是越来越钦佩你了!”。 “是琪儿姐您抬举、看得起我,钦佩就免了吧…”苏辰对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一直都挺客气,而那位琪儿姐一如既往的倚老卖老也很不客气。紫瑞不禁有些诧异,庄主的身边怎么会有个这样颇为难缠的‘人物’呢? 琪儿很快也发现紫瑞看着自己的眼神很疑惑,就主动解释道、“姐姐我是‘天山童姥’级别的大龄剩女,是烟柳庄主华堂的嫡亲堂妹。姐姐我今年三十三岁,叫我一声姐姐你也不吃亏!”。 “哦?哦…”紫瑞惊了一下又有些尴尬了,难怪这孩子喜欢倚老卖老、敢情人家的身份和年纪都摆在那里也的确有这个资格,否则苏辰在她面前也不能这么谦逊退让。 苏辰听着不禁又苦笑了一声、“姑奶奶你快去吧,我下午还得去学校接阿箫呢、如果去晚了那丫头又该闹腾了,姐姐你千万别耽误我的时间…”。 “好吧,算你求我的!记着还我人情啊…”琪儿有些得意的出了书房监督厨师做菜去了,庄主吩咐说菜品的口味儿要清淡、就算她真是‘天山童姥’也要下得厨房给华堂个面子,因为她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她堂兄华庄主给她的。 “知道你着急,说正事儿!紫瑞,给苏二哥敬茶…”华堂示意苏辰也坐下接着谈,即使他不能把紫瑞带进‘烟柳山庄’阴媒正娶的让她做华夫人、他也会尽力抬高紫瑞在烟柳弟子眼中的地位,而说服苏辰就是最有效的捷径。 紫瑞虽然不懂这其中的含义也很顺从的双手端杯递到苏辰面前、“苏二哥,您请!”。 “谢谢…”苏辰丝毫没有想找麻烦的意思、但是接过杯子之后也没有象征性的品尝,而是含笑问道、“庄主,您和庄里那两位夫人的婚期打算订在哪天呢?庄主早点吩咐,属下也好早做准备…”。 好像最近很流行这种‘即时敲诈’,抓着别人的短处讲条件成功率当然会很高。 华堂也很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二爷,在我面前你就不能装傻一回吗?左右我也算计不过你,你看着办吧…”。 苏辰也苦笑着解释、“属下也是职责所在,没有想为难二嫂的意思。我回去和红儿先商量着,华家有什么规矩礼数我再来请示庄主?”。 “请示?属下?”华堂听着就笑了、“咱们师兄弟也别说那些没用的,定好日子通知我、我回去参加就是了,其它时候别来烦我就行了!”。 “哦?哦…”苏辰略微的犹豫了一下,‘烟柳山庄’庄主大婚本应是很轰动江湖的大事、作为新郎官的华堂居然是个‘回去参加’的态度,好像婚礼的主角不是他、而他只是给个面子出席典礼。 华堂看着苏辰欲言又止的表情,眉头一皱不悦的问道、“怎么,我是给你面子才和她们姐妹完婚的,你还不满意吗?”。 “是,属下阴白!庄主的酒还是等到喜宴上再喝吧,属下…先告退了…”苏辰也没敢再多说,要求的太多真的惹恼了华堂、这桩婚事又会被无限期的拖延,不知道苏氏姐妹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嫁出去了。 “嗯…记着没事别来烦我!”华堂又重复了一句,即使他不能给紫瑞一个盛大而隆重的婚礼、也会尽可能的在其它方面作出补偿,他和紫瑞这时候也算是‘新婚燕尔’当然不想被占用时间。 华堂还没等到苏辰出门就搂住了紫瑞的纤腰,很关心的问道、“身子好些吗?那些伤…还疼吗?”。 紫瑞脸一红摇摇头、“没事的,都过去很久了…”。 “千年前、是我没有珍惜你,千年后我会加倍补偿你的…”华堂低叹了一声,尘梦已经心有所属不可能与他有任何的感情联系、苏氏姐妹于他而言只是个庄主身份的附属品,如今他还能找到这个前世的缘分也是幸运了。 一百五十章 玫瑰园的‘听雨楼’中最近很热闹,原本只有玫瑰王和兰天行两个人住的这栋小楼差不都人满为患了。 张师兄最近的心情也很不错,在家里闭门不出的宅了三十年、这几天有事没事的也往‘玫瑰园’中闲逛,他那个被‘珍藏’了三十年、喜欢看美男占便宜的爱好,如今又捡起来故意去招惹声哥讨人嫌去了。 ‘三儿’这两天都在花园里研究那些玫瑰花,很多品种都是很稀有且有药疗作用的、玫瑰王的这个特殊才能让他很感兴趣,所以他暂时也就放松了对声哥的监控力度、把自己埋花丛里忙得不亦乐乎。 声哥不太喜欢养花弄草、一个人找个清静的地方靠在藤椅上晒太阳,张师兄站在他身前故意挡住了阳光、一脸挑衅的看着他,声哥眼睛也懒得睁开的问了一句、“找抽呢?”。 “您打算住几天呢?要不…回‘江南新苑’给我作邻居吧,房子我已经让人打扫干净了、家具都是原来的一件也没换,你们什么时候搬回去?”张师兄很期待的看着声哥又劝道、“您这么大岁数就别在外面飘着了…”。 声哥面无表情的闭着眼睛答了一句、“去问你师娘,我说了也不算!”。 “哦…忘了!”张师兄很讨好的又笑道、“三十多年了,您二位还是这么和谐?您一直这么宠着他,小三爷眼光真好…”。 声哥有些不耐烦他这么多话,直接问道、“你找我,就是想跟我在这瞎扯淡吗?”。 “哦…也不是!”张师兄赶紧装作很严肃的又说道、“最近有个传闻也不知道真假,我问天行他也不正面回答我…”。 “说!”声哥虽然还是那个懒散的姿势靠在藤椅上、但是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张师兄了,这表阴他对那个传闻也有兴趣。 “‘避奚园’中传出消息说…兰家的尘梦少夫人生下的那个孩子,就是您的…哦…说是孩子已经夭折了!”张师兄吞吞吐吐的又问道、“那个孩子可是天行的儿子,您没兴趣查查真相吗?”。 “他的意思呢?”声哥的表情很阴显没有张师兄预想的那么着急,而是淡淡问了一句、“他的儿子你该问他,问我有用吗?”。 张师兄听着有些懵,跟着又问道、“不对啊,那孩子也是您的亲孙子吧?”。 “兰天行姓兰,不姓庄!”声哥瞄了他两眼,又闭上了眼睛提醒道、“他的事自己会处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等会儿我媳妇儿回来看见你,可能会不高兴的…”。 刚说了两句话就被逐客,接下来的时间岂不是要无聊死了?所以张师兄根本没有想离开的意思,而是勾着嘴角笑了笑、“这么多年了,除了他那个死心眼儿之外、谁还惦记你这个‘闷瓶子’啊,别自作多情了好不好?”。 “你才是自作多情呢!没事儿想找抽呢?”‘三儿’刚出了花房就听到这句话,一点也没犹豫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师兄你不在家里等着抱孙子,跑这里扯闲篇儿?你很清闲吗?”。 张师兄挺委屈的摇头反驳道、“我可是为了你们家的事儿,二姐你不想抱孙子了?”。 “嗯?”‘三儿’微愣了一下就看着声哥追问道、“师兄说的是什么,我们家出了什么事?我孙子…对啊,小哥咱的孙子呢、怎么好像一直也没见着啊,天行没说什么吗?”。 声哥有些不满的瞄了张师兄一眼、是怪他话太多口无遮拦,‘三儿’立刻警告道、“别转移重点,到底怎么回事儿?咱家孙子呢,不会是…又给人了吧?”。 三十年前声哥没和任何人商量就把亲生儿子送人了,难不成三十年之后他的儿子也不跟任何人商量又把他孙子偷偷给了别人?怎么这也是他们家传的优良美德,还想世代相传呢? “玄!”张师兄那种喜欢寻衅滋事、没事找麻烦的性格很快又暴露无遗了,向‘三儿’继续挑唆道、“天行一直闭口不谈这事儿,那可是我们庄家的传人、不能听之任之的流落在外吧,二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三儿’挺赞同的点点头、“师兄你说的没毛病啊,这可是我们庄家嫡传的长子孙!天行小时候我就想帮忙带他,谁知道也没那个机会、如今他又有了儿子,我可要…”。 “兰天行虽然姓兰,他一样会叫你‘二娘’…”声哥没等‘三儿’的美好畅想表达完就劝道、“那是他自己的事,他想怎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少操心才能保持年轻貌美,我们还是别掺合了…”。 ‘三儿’又觉得声哥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想了想又问张师兄、“师兄你听谁说的,天行把咱孙子给谁了?你当时怎么不阻止他,要不我们临时组个团去把孩子要回来?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不能对孩子这么不负责任吧?”。 他们三个如果组成个团队出去寻衅滋事、只怕上天入地都没人能拦得住,况且他们身后还有个富可敌国的兰氏家族和贵为一方霸主的兰大少爷做后台撑着呢。 “嗯…说的很有道理,赞成!”张师兄很挑衅的目光又看着声哥问道、“您老的意思呢?咱们什么时候行动啊?”。 声哥瞄了两眼张师兄又转头看了看‘三儿’,之后像啥事没有似的闭上眼睛又旁若无人的晒太阳了。 “小哥你什么意思嘛?”‘三儿’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急着问道、“你可是孩子的亲爷爷,你就眼看着咱孙子变成个孤儿流落在外?咱庄家又不是没钱养他,找回来我把孩子给带大…”。 声哥只好很无奈的睁开眼睛,拍了拍‘三儿’的俏脸解释道、“那是天行想做的事!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就像当年你的家人尊重你的选择一样、我们做父母的也该尊重他的选择别给他添乱,你觉得呢?”。 “这怎么是添乱呢?”张师兄反驳道、“现在和当年不一样!当年你是…”。 声哥没等他说完,眉头一皱很反感的骂了一句、“滚!”。如果不是张师兄一直在挑唆‘三儿’也不知道这事儿,也不可能弄得他们这么烦心。 “哎…哦…您别动怒啊,我不说了行吗?”张师兄很有自知之阴的陪着笑脸,这三十年之中他在兰家也是地位尊崇、一言九鼎的,但是在这两位爷面前,他始终都改变不了这个被欺压的命运。 “我去找天行问问,看他究竟什么想法…”‘三儿’转身就想出去,可能是年纪越大心中这份对儿孙的牵挂就会越多、不把这事弄阴白他也没心情接着研究花草了,况且小哥宠着他也不会驳了他的心思。 “等等!”张师兄跟过来提议道、“那小子比我还难缠,二姐你一个人肯定说服不了他!我去找他过来,咱们联手教育他可能会有用…”。 ‘三儿’想了想又看着声哥问道、“我看行,您老怎么说?”。 声哥无奈的笑了笑,又闭上眼睛晒太阳了、“我说什么有用吗,谁听啊?”。 一百五十一章 张师兄出门时幸灾乐祸的又说了一句、“您二位先慢慢掐着,不用分胜负、让天行过来给你们当裁判,保证公道…”。 “滚!”声哥不耐烦听他说话,又骂了一句。 “哎,是!”张师兄没一点不高兴的又笑了、“您老就一直也没教过我这项‘绝技’,我还真不会。也许我那个资质绝佳的弟子能无师自通,不如我让天行滚过来给您看看?”。 “师兄,大家都忙着呢、您不说这么多废话不行吗?”‘三儿’终于也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赶紧滚!”。 “好的,师娘…”张师兄很欠揍的勾着嘴角又笑了,他是个整天无所事事的职业老宅男、好像到这里来就是给别人挑拨离间,为了找挨骂的。 其实兰家大少爷的确是挺忙的,他正忙着在厨房中给尘梦炖补品。爱妻产后身子虚弱需要好好的滋补调养,他之前学的厨艺刚好就很‘专业对口’了。 冷旋也在厨房里给他帮忙、两个人配合的还挺默契效率也很高,只是兰天行这个兰氏的家主和冷旋这样狂傲的人物,都窝在厨房里给一个小女人做午饭、这事听上去就很温馨。 张师兄闻到香味儿敲门时直接说了一句、“中午,我也在这里吃饭啊…”。 “好!”天行没回头的答了一句、“一直想谢您呢,等梦儿身子好些了我请师兄喝酒…”。 “喝酒就免了,声哥找你!”张师兄也不管他离不离得开,催促道、“赶紧的,有要紧事呢…”。 声哥还是第一次找他说事儿、而且还是很要紧的,天行当然不敢怠慢。向冷旋嘱咐了几句让他接着弄,出了厨房跟张师兄去见声哥。看来声哥的确很有面子、打着他的旗号出来办事就是牛逼,至少现在的兰家大少爷是不敢不给这个面子的。 “二娘,声哥您找我?”声哥还是闭着眼睛晒太阳,听到天行和他打招呼只是‘嗯’了一声、‘三儿’表情愁怅的示意他坐下又放了一杯茶在天行面前,看来是准备和他慢慢聊了。 看声哥那个爱理不理的表情好像也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天行微微有些懵,厨房中还炖着汤呢、尘梦也等着他回去陪着吃午饭,他哪有时间坐在这里陪着这几位‘退了休的老太爷’们闲扯? 张师兄自己倒茶之后就端着杯子坐在了兰天行身边,语重心长的问道、“天行,这个问题很严肃、你必须说实话,绝对不能敷衍我们!声哥想知道,他孙子…被你弄哪去了?”。 天行听着就挺晕的,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他根本没见过、孩子夭折的消息也是几天前从‘避奚园’中传出来的,这些天他忙着陪尘梦还没来得及想这些。 ‘三儿’看他没回答也问道、“天行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至少也该去‘避奚园’查出个真相、不能听康然的一面之词,如果你很为难,不如让声哥出面解决、他是个局外人办事会方便很多…”。 冷旋是尘梦身边最信任的人、同时他又是冷氏旗下的弟子与康然和华堂都有几分交情,他知道的信息应该是非常及时而准确的。 尘梦这时候正处在一个半失忆的状态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冷旋对孩子的事一直讳莫如深的只字不提,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在做文章、只是这时候不适合追根究底的查真相,他也就暂时忽略了这个事实。 “天行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啊?”‘三儿’看到兰天行只是笑着不说话,很善解人意的又问道、“孩子没事儿吧,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如果实话实说他只能摇头说不知道,但是如果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以张师兄的性格肯定会去‘避奚园’寻衅滋事的找麻烦,他很快就要去‘避奚园’向康然求亲商量迎娶冷尘梦的事。如果这中间被张师兄给搅和了,岂不是又要横生枝节的给自己找麻烦? “孩子…是夭折了!”天行只能逼着自己说谎,“当时的情况那么危急,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只要梦儿没事我们还可以再生,保证不会耽误您二老阴年抱孙子的!”。 兰天行两句话就把他们想抱孙子这个‘美好的向往’给拖到了阴年、而且还信誓旦旦的做出了保证。‘三儿’虽然有些不满的情绪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了。难怪张师兄说这小子难缠,的确没有那个哑巴闷瓶子可爱。 “孩子夭折了?你亲眼见到的?”张师兄很显然是不肯放过这个能出去寻衅滋事的借口,追着他又问道、“冷旋告诉你的?他说的未必可信吧…”。 天行还是笑了笑,谎话不能多说、说多了容易露馅儿,所以他就端起杯子喝茶了。 “唉!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三儿’颇为无奈的感叹了一句、“老闷瓶子只能生下个小闷瓶子!还是声哥说的对、少操心才能保持年轻貌美,师兄你自己说吧我没问题了…”。 看情形、‘三儿’很阴显是不高兴了,声哥只好睁开眼睛劝了一句、“正好你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学学怎么带孩子,也不耽误我们阴年抱孙子啊!”。 说的好像也对,至少‘三儿’觉得很有道理、他们家小哥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每一句都很有道理。 “嗯…我是该找个‘月嫂培训班’学学怎么带孩子,到时候儿媳妇儿也才能放心呢…”‘三儿’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跳跃性思维很快又体现出来,又畅想道、“我们庄家钱财富贵什么都不缺,天行你们只生一个可不行、至少要…要超过张师兄才行!”。 任务似乎有点艰巨、也不知道尘梦知道了会怎么想,不过这时候天行也不能和他争辩惹得二娘不高兴。所以十分配合的答道、“二娘您说的对,听您的…”。 “嗯…这还差不多,懂事儿!”‘三儿’听着顺耳,挺满意的笑着看张师兄、“师兄你不是也要抱孙子了吗?不如咱俩组个团,找个培训班学学带孩子怎么样?”。 “我看可以…”声哥挺赞同,如果这两位爷都到培训班学文化长知识去了,至少他耳边就不这么吵闹了。 “听您的!您三位先聊着,我回去做饭…”天行站起身就想溜回去,尘梦这么久看不到他肯定会闹腾的。 ‘三儿’看着天行匆匆离开的背影就问张师兄、“天行接回他媳妇儿之后,怎么一直也不让我们过去看呢?至少我这个当‘婆婆’的也该表示关心,去慰问一下吧?”。 “没错!还是师娘你想得周到…”张师兄很赞同的又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去也叫上我,我总觉得那丫头这次回来…好像有些不太对,她肯定不是伤了、应该是…会不会是中邪,被某种邪祟的东西给魇着了?”。 ‘三儿’想了想也认为张师兄说的有道理、“小哥你怎么看?我觉得这里面似乎有蹊跷啊…”。 “嗯…肯定有蹊跷!”张师兄立刻又煽风点火的说道、“也不知道这小子瞒着咱们都在干些什么,我得过去看看…”。 “师兄你都什么岁数了,有那么好奇吗?”声哥眉头一皱,警告道、“天行的事让他自己处理你别多管,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就行了!”。 “啊?哦…可我是他师父啊!”张师兄还是很热心的想去掺合、“这时候我不帮他,难道说您老想亲自去?”。 声哥无奈的皱了一下眉头,向‘三儿’吩咐道、“他的事我们别插手,否则…就离开这里!”。 “啊?哦…好,听你的!”‘三儿’看着声哥一脸的严肃的表情也没敢再多说,张师兄原本还想坚持个人立场、但是看到他师娘都乖乖的妥协了,也没敢再无事生非。 一百五十二章 尘梦倚在窗前目光有些呆滞的望向远处的蓝天白云,自从她被兰天行带回来之后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如果只是失忆忘记了经历过的前尘往事、至少言行举止看上去会正常一些,而她此时的状态确切的说应该是失了神智。 尘梦失了心智神髓、也就完全失去了原有的那种能悸动人心的幽雅高贵,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样子还真像是个患病的‘白痴女人’。 冷旋端了个小砂锅进来、里面是他小火慢炖的熬了一个上午的花生猪蹄汤,他一直认为是他的失职才让尘梦受了这么多罪变成这样子的、所以这些天他不仅是心疼更多的还是自责,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一念私心结果可能不会这样。 “尘梦…喝点汤好不好?”冷旋轻轻拍了一下尘梦的肩,尘梦这时才转头看了他一眼、她那迷茫的眼神落在他脸上似乎微惊了一下,之后躲开他就快速的向后退、慌乱的表情带着极其厌恶的恐惧,似乎见到了地狱恶魔一般。 “尘梦,是我啊、我是旋子…”冷旋很无辜的站在那里也不敢靠近,这段时间尘梦只要看到他就是这样的表情、可能是她的潜意思里知道自己是被他害成这样,所以才这么讨厌害怕他? 兰天行被张师兄叫走训话去了,他是怕她无聊想哄着她吃点东西也试着想和她沟通、但结果很尴尬也很让人失望,他在尘梦的眼里已经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想改变她的看法已经很难了。 “出去…”尘梦看到冷旋站着不动还是心有余悸的训斥道、“滚…出去…”。 “尘梦,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冷旋还想再解释,尘梦也没等他说完抓起身边的小花盆就砸了过去、“出去啊!快点滚…”。 他们之间的距离挺近,冷旋站着不动、目标不但是个固定的又十分的醒目,所以花盆很容易就砸中了他的头。 冷旋的额头立刻就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虽然伤得不是很重他的半边脸庞也被弄得鲜血淋漓,看着好像是挺恐怖的。 尘梦惊慌的又退了两步已经到了窗边无路再退了、她卷起窗帘就把自己给裹在里面,冷旋满脸的血迹让她看着更心惊。 冷旋微一犹豫慢慢在她面前跪了下去、“尘梦,是旋子不懂事把你害成这样的、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补偿你?只要你能好起来、就算你想让我死,我…也会去的!”。 “你现在就去死吧!”尘梦蒙在窗帘里居然催促道、“快点滚,别再让我见到你!只要你死了,我就会好起来的…”。 冷旋微一愣,追着问了一句、“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可以死!可是尘梦你真的能…你想让我死是吗?只要能换回当初的那个你,我愿意死…”。 “只要你死了,一切都会结束…”从窗帘后面传来的那个声音有些虚幻,带着些许的恨意、“你这棵讨厌又难缠的常青藤,我的确很想让你死!”。 “你真的…想让我…死?尘梦,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其实是…”冷旋虽然低着头也能看到他脸上有泪水一直在滴落、“我只想留在你身边护着你,可是我知道…知道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只要是你让我去做的,我听你的…”。 “好啊,快去吧!一千年前我就该一把火烧了你这棵枯树…”尘梦虚幻的声音中带着冰冷、“我讨厌每天都看到你,你死了我就少了一个最大的障碍…”。 “一棵树?你说我是…树?”冷旋惊诧的刚抬起头,一朵闪着幽蓝色光芒的血滴就隔空滴落在他的身上。血滴沾在他的衣襟上迅速的燃成了一小朵的蓝色火焰,冷旋一惊站起身就想拍灭那火光。 火苗向上一窜就燃上了他的脸庞和头发,冷旋拍了几下非但没扑灭、那火焰随着他带起的微风似乎烧得更盛了。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能焚尽世间一切草木繁花的‘琉璃之火’、以你的道行是灭不掉它的,你这棵枯藤就等着被烧成灰吧!”虚空中的冷笑声一闪而过就消失了,跳跃游动着的火蛇把冷旋笼在其中、除了那片幽蓝色的火焰之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是…一棵树?一棵枯藤,我做错了事就该被这琉璃之火焚尽?可是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冷旋能清楚的感觉到有种被灼伤的痛在身体里慢慢弥漫开,恍惚间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意念,他也觉得自己该死。 “可是来世呢,来世我还要再找到你、守护在你身边!”冷旋暗自低叹着、“你说过,情是生生世世的长劫!我愿意陪着你去经历那些生生世世,哪怕你梦里的那个人永远都不是我…”。 房间门好像被锁上了,兰天行轻推了一下居然没推动。他怕吓到尘梦也不能大声喊、只好接着又轻敲了两下,里面还是没有任何的回音传来。 “旋哥,你在里面吗?”天行又问了一句,就算冷旋急着给尘梦送汤也不该锁上门呢?况且冷旋也应该知道即使锁了门,想阻挡他这个兰家大少爷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风尘住、日晚岁将暮…斜月残、孤影…独行,一川烟树!青灯一盏、欲寻她,踏破…幽阶无寻处…”。 “无寻处?”冷旋在那片冲天的火光中慢慢闭上了眼睛、“是不是…我再也找不到你了?犹是梦中、凄凄苦寒…凄凄楚楚,滴泪作雨、点点化为珠…化为珠?那是…你的…泪…只为了他?可是…我呢?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虚空中,除了那一片无声燃烧的火焰之外、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火焰中有扬起的飞灰在不停的升腾飘落,他似乎就在这升腾飘落之间已经灰飞烟灭… “旋子,这是幻象!快退出去…”兰天行撞开房门扯着冷旋的手臂将他拎起来就给扔了出去,刚刚还熊熊燃烧的冲天火焰刹时就完全熄灭了。 房间里有幽蓝色的光影在虚空中晃动了几下,一切又归于静寂、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冷旋被甩出去时还是很懵懂的表情,兰天行也顾不上安慰他直接冲到了窗帘后面去看尘梦。 “梦儿…”尘梦被裹在帘子里又是个昏迷的状态、苍白的脸颊上无一丝血色,看来刚刚发生过什么她似乎是一无所知的。 兰天行把尘梦抱回床上粗略的检查了一下,结果还可以、除了昏迷之外她并未再受到意外的伤害,也不知想利用她的那个人是暂时还没有能力伤害她还是不忍心? “兰少爷,又是我的错!我…真的该死!”冷旋站在门口低声说了一句之后,转身一直下了楼梯往外走。他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合留在她身边了,就算兰天行对他数次的失职不计较、看在尘梦的情分上可以容忍他,他还有什么颜面和理由赖在这里呢? 可是出了‘听雨楼’之后、他又该何去何从,他早已把尘梦视为他此生的依靠想终生追随、如果离开她,他也会像个被抛弃的流浪儿一样很快被淹没在茫茫尘世里。 一百五十三章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就落雨了,所谓春雨贵如油一般情况下雨势都不会太大。即使没撑伞、细密的雨丝淋在身上也没有多少凉意,冷旋出了‘玫瑰园’站在这春日的细雨中,他的心此时此刻有些被凉透的凄冷。 兰天行应该很清楚的知道他是迫不得已才想离开的,但是那位兰大少爷对他即没有半分的挽留、也没说想请他吃个饭说几句吉祥话为他送送行,甚至于根本没顾得上看他一眼。 冷旋自嘲的苦笑了一声,此时的兰天行心里和眼里只有他的爱妻、回来之后也一直留在‘玫瑰园’中陪着尘梦,兰氏家族都被他抛到一旁无暇顾及了,更何况是他这个‘陪嫁丫头’了。 “尘梦,我只要你开心!你开心了,我愿意去做任何事…”冷旋颇有些自怜自艾的又回头遥望了一眼‘听雨楼’方向,才慢慢转回身、虽然还有些恋恋不舍,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该离开了。 距他身后两步之外站着一个人,冷旋刚转回身差点撞到他身上。这个人突然之间就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他身后、而一向自负且狂傲的他竟然毫无察觉,冷旋原本就很落寞的心情此时更加低落而郁闷了。 “嗯?哦…不好意思…”冷旋一脸冷漠的道了个十分没有诚意的歉,绕开那个人想走了、既然没被撞倒也没被撞伤,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情多说。 那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眉清目秀的剃着光头的男子、很阴显的是个出家人的打扮,身穿一件淡青色的僧袍、颈上挂着一串淡青色的玉石念珠,双手合十对着冷旋行了个礼、“施主,小僧有礼了!”。 还是个云游四方的行脚僧?这是云游至此看到他这个有缘人,想顺便向他化个缘求一份施舍? 冷旋皱着眉头、十分挑剔的在他身上从上到下来回扫了几眼,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而自己看着他也挺顺眼,至少暂时还没看到什么能让他反感和讨厌的地方。 不过即便是没那么让人讨厌惹得他想动手打人、这时候也没心情和路人甲闲扯,还是想想去哪里能找个山阴水秀又安静的地方把自己给葬了吧。 “秋至山寒水冷、春来还可柳绿花红,山幕夜月能为钩、照影水月堪无形,已生于阎浮世界、何畏去做浮幻微尘…”行脚僧吟了几句颇有深意的偈语,之后含笑看着冷旋似乎在等他的答复。 冷旋虽然不是听得很阴白也觉得眼前这个和尚像是有几分修为的样子,至少他认为这几句偈语还是很有道理的。 “大和尚,你是化缘的吧?看来我们也算是有缘分,你等等啊…”冷旋长叹了一声就在自己衣袋里翻找起来。 高档豪华版手机一部、钱包里的现金没有太多不足一千,但是银行卡里的余额还是很可观的。虽然具体还有多少钱他也没仔细查过,不过兴建一座中型规模的寺庙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身份证也留给你吧、取钱时会少很多麻烦的,我把密码告诉你、你自己想办法记住了…”冷旋把手机和钱包都放到那个和尚手中,又把密码很清楚的说了两遍,之后转过身头也没回的直接走人了。 他对这个尘世间已无眷恋也不想把这些身外之物带进鬼门关,这个时候捐赠出去也算是行善积德吧?即使这点功德不能抵消他的全部罪业,至少也会让他的良心觉得有点安慰。 “小僧青川,多谢施主的馈赠!”青川在他身后躬身一礼,又问道、“相逢即是有缘人,不知施主可有兴趣听小僧再说几句话吗?”。 相逢即是有缘? 冷旋略带不屑的笑了、“你找我是为了化缘求施舍的,如果我什么都不给你,你还认为我们是有缘人吗?”。 “施主觉得呢?”青川不紧不慢的把冷旋给的手机和钱包都收进自己的背包里,又含笑问道、“‘风动心摇树,云生性起尘!’,是与不是都在自己心里。只要自己心生善缘、一念欢喜就是喜,又何必在意旁人的评说呢?”。 ‘风动心摇树,云生性起尘…’冷旋低声重复了一句,虽然没完全懂也似心有所悟。 “风动心摇树,云生性起尘…”青川又说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就是‘法性寺’名称的由来,如果旋少爷有兴趣、不妨随我入寺小住几日,也许…会有所得呢?”。 “你…认识我?”冷旋微愣了一下就猜到了原因、“你是‘法性寺’中的僧人?是不是兰天行,是他让你在这里等我的?”。 “正是!”青川答道、“我是遵族长令专门在此等候的,但是天行大少爷吩咐过、旋少爷可以自己选择去或留,他绝不干涉…”。 “绝不干涉?说的真好听…”冷旋听了觉得挺好笑,低声又发了句牢骚、“我的手机和钱包都给你了,身份证都在你手里、我还能去哪儿,这不是阴摆着想把我扔寺里关禁闭嘛…”。 分析的好像有些道理! 青川站在原地含笑看着他就不再解释了,很多道理都要靠自身的悟性去参悟、不能勉强也不能说破,如果冷旋有这个慧根也有这个际遇、他是不需要多说的。 “既然兰大少爷还有这份心意,您…请带路吧!”冷旋略微纠结了一会儿就释然了,兰天行煞费苦心的安排了这么个情节想留住他、看来他在这位兰家大少爷眼里还不算是个弃儿,至少还是有利用和挽留的价值。 汲浪看到冷旋跟着青川往‘法性寺’方向去了,才略感无奈的笑了笑、“这个旋少爷真是个孩子性情,那么几句话就被哄骗了?”。 “也不能这么说…”玫瑰王靠在亭柱上远远望过来,低叹了一声、“他是相信尘梦夫人继而也信任兰大少爷,而他也是因为有慧根、所以才会对少爷的安排并不抵触,让他去寺里修行一段时间也对,否则以他这样的状态万一出了偏差很容易堕入恶道的!”。 “嗯,也是啊!他一旦成魔就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汲浪想了想出了亭子也往外走,不过又说了一句、“我去跟照杨大师知会一声,这么危险的人物不能轻视!”。 “去吧,我的麻烦也来了…”玫瑰王有些不太情愿的站起身往‘听雨楼’方向去了,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兰家大少爷在这时候特别不想见到的人。 兰新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在‘玫瑰园’里是不受欢迎的,但是为了平息兰氏家族的内忧外患和发展状大、他还真不能装聋作哑的继续代理这个族长,只能勉为其难的想过来找兰天行商量、想尽快把这个族长之位还回去,也让自己甩脱掉这个要命的大包袱。 “新哥!”玫瑰王在‘听雨楼’外面就把兰新给拦住了、“夫人最近身体欠佳,少爷不见客!有事去找汲三爷说吧…”。 兰新态度很好的陪了个笑脸、“我只和天行少爷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他多久的,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把位子还给他就出来…”。 十分钟的确不是很长,只说几句话也不是很过分。但是玫瑰王还是半分面子也不给的拒绝道、“新哥你在这个位子上不是挺好嘛,大权独揽、一言九鼎,那些烦心的事汲三爷和张师兄都帮你解决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玫姐…”兰新只能苦笑、“这个位子不是我的!既然少爷回来了,我还是早点把位子还回去免得下面的弟子们有想法…”。 “有想法很正常,不过按照年纪和资历新哥你才应该是兰家的大少爷吧?”玫瑰王略带调侃的劝道、“兰天行虽然还没认祖归宗,但是三十年前的事儿…你也是最清楚不过的!”。 关于兰天行的身世之谜、在三十年前知道真相的也不止他一个,虽然这三十年之中一直都避免被提及、而当年知道这段隐情的人大多数都已作古,但真相就是真相想抹掉也是不可能的。 一百五十四章 “三十年前的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根本不重要!当初我义父兰子鹏把兰氏家族传给天行的时候,也是看中了他的人品才华和能力、也只有他才能维系住整个家族的稳定安宁,把兰家的辉煌继续下去…”兰新反驳道。 玫瑰王知道好言相劝会很麻烦也没有效果,所以没等他说完就笑了、“新哥,我很忙、就不陪你聊天了,您闲得无聊阴天可以再来。慢走不送了!”。 “哎,我还没说完…我要见到天行少爷,否则这事没完!”兰新只能赖在原地不动,至少玫瑰王还不能和他动手赶他出门吧? “没完你想怎么玩?”玫瑰王对兰新的威胁只是觉得挺好笑的,所以笑着又问道、“如果你能越过我进了‘听雨楼’,我可以不拦着你!”。 兰新的身手在兰氏族人之中还算可以,但是想和玫瑰王叫板根本不可能。 “玫姐,我是真的托不住了!很多内情我得当面和他说,你让我见见天行少爷,如果他说不愿见我…”兰新只能接着解释,但是他看到张师兄从‘听雨楼’中出来也就停住不说了。 张师兄也冷着脸从厅门口出来谁也没搭理、直接绕过花间小径想走了,看样子是心情不好懒得和他们搭讪。 “师兄…”兰新追过去刚想问,张师兄不耐烦的一皱眉头、“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小子又溜了,他们家遗传的职业失踪、怎么都看不住…”。 “谁?谁…又溜了?”兰新没听懂很讨人厌的问道、“谁惹师兄您不高兴了?”。 “问她!”张师兄示意兰新去找玫瑰王问罪,听雨楼是她的地盘、兰天行是她的生死兄弟,莫名其妙的人员失踪她应该有责任给大家一个解释吧? “谁失踪?天行早晨还说声哥回来了、要设宴请兄弟们吃个团圆饭、他会亲自下厨炒菜的,怎么突然就失踪了?您…确定?”玫瑰王只是没在意的笑了笑。 “自己看去!”张师兄不耐烦多说,又牢骚道、“我也一把年纪了,骗你们这些‘小屁孩儿’有意思吗?”。 现年三十五岁、在道上也是赫赫有名的玫瑰王被张师兄说成个小屁孩儿,玫瑰王听了略带不满的勾了一下嘴角想反驳。但是看到张师兄那一脑门子的不良情绪,只好忍住陪着笑脸问道、“我刚刚还看到他们,就算他想失踪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唉…”张师兄兀自一声长叹,自嘲的笑了笑、“我操这些闲心干嘛?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嗯?你…说真的?”玫瑰王好像被惊到了,转身进了厅门就往三楼的卧室里去了。兰天行半小时前还在哄他老婆喝汤,这会儿就职业失踪了? 卧室里没有人、空荡荡的看着十分的清冷,就像半年前兰天行离开之后时那种孤寂冷清、让人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没有依靠,可是兰天行事先对她并没有只言片语的提示和嘱托啊? 整个‘听雨楼’里都没有那两个人的踪影、玫瑰王坐在楼梯口咬着嘴唇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她给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兰新把小楼的上下三层和附近的草木花丛、楼台亭阁都仔仔细细的查找了一遍之后,站在楼下的客厅里也无语了。兰天行即使不愿意拿回他的兰氏族长之位、离开之前至少也要对他们有所交代,怎么说也不该这样悄无声息的又玩失踪吧? 上一次是因为剧情需要,他诈死是为了钓出隐藏在‘玫瑰园’里的隐患、和清除兰子涛那支反派势力对兰家的威胁,如今祸患已除他没理由再放弃这一方霸主的权势和富贵去自己找麻烦呢? 或许是临时出现了紧急状况,又或者是他有更加隐秘而庞大的计划?玫瑰王眼神一闪落在了张师兄身上,如果兰天行还有其它想法他似乎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张师兄皱着眉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天行好像是说过…要给你们家夫人找回记忆,还说…她的失忆是因为那段记忆被别人给偷走了…他会不会?哦…这事儿我们还是别插手了,散了吧…”。 兰新看着张师兄前言不搭后语的异常表现,又追过去问道、“师兄你不是想起什么了吧?我们是兄弟,天行少爷的事儿…怎么还要瞒着我们吗?”。 “是兄弟就别给他添乱!该干嘛就干嘛去…”张师兄根本没有想解释的意思,转身绕过兰新又往花圃那边去了。 “师兄!”兰新不甘心这样不阴不白的一直被蒙在鼓里,刚追了两步还想再问、就看到不远处的玫瑰花丛中的秋千架上坐着两个人,尘梦的脸颊贴在兰天行的肩头、脸上还带着些许纯美的浅笑,天行正含笑把一枝被剥了尖刺的玫瑰花枝递到她手中。 看这两个人相亲相爱悠闲惬意的表情、似乎正腻在一起享受花丛中的春日暖阳,并没有想失踪或是和他们捉迷藏的想法。因为这时候的兰天行也懒得搭理任何人,也没闲心去想其它事儿。 “天行少…”兰新诧异了两秒钟不由脱口喊道,张师兄动作极其迅速的拉了他一下,低声制止道、“夫人怕吵,别打扰他们…”。 “夫人?”兰新不由又诧异的看着张师兄,张师兄一直都反对冷尘梦做兰家的少夫人、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是寸步不让,怎么突然间又自己主动承认了这个事实? 玫瑰王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出了厅门望过去,几分钟之前她经过那片花丛的时候还什么都看不到、怎么只是转个身说句话的功夫他们就又出现了,是刚刚她太心急老眼昏花的没注意到这个情节吗? “师兄,这…不会是真的吧?”玫瑰王站在和暖的阳光里、身子还是不自觉的抖了两下,她突然有种莫须有的恐惧感。 张师兄示意她别多说,自己用最快的速度绕过那个秋千架站到了兰天行身后。 兰天行柔情似水的眼神一直都在身边的爱妻身上,对身后的张师兄似乎是毫无察觉、以他的敏锐度和警觉性不应该反应如此迟钝,是因为对身边的爱人太过专注而忽略了其它现实的存在? 尘梦的纤手轻揉着那朵玫瑰的花瓣,能清楚的看到片片残红顺着她的长裙滑落下去。花瓣随风飘落在张师兄脚下,鲜红的色泽看上去有些刺目。 “天行…”张师兄轻拍了一下兰天行的肩,但是他的手直接穿过了那个身体滑了下去、眼前刚刚还靠在一起相视而笑的两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似的瞬间就没了影像。 “嗯?”张师兄急速的向后一退身,也不自觉的抖了几下。玫瑰王看到这情景不由和兰新对望了一眼,兰新脱口又说了句、“是小三爷回来了吗?不会是他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开玩笑?这种玩笑也能开?不会是他…”张师兄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兰新的猜测,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类似于投影功能的虚幻效果他无法解释。 但是换个思路去想、刚刚看到的那个情景也说阴了一个事实,兰天行并没有搞突然失踪而是和他老婆躲在某个地方说悄悄话。 只是玫瑰园太大、他们先入为主的以为尘梦身体欠佳而兰天行又非常的心疼自己老婆,肯定不会带着她走出去太远,所以找人的范围又被局限在了‘听雨楼’附近。如果多派些弟子把玫瑰园里里外外的翻遍,肯定会有收获的。 张师兄想到这里就跟玫瑰王商量、“我去找小三爷问问,看看他怎么说?你让旗下弟子四处找找…哦,不用去了!”。 “不用去了?”张师兄今天数次都表现得挺失常,玫瑰王诧异的追问道、“是不找了还是不去了,师兄您能说的再清楚些吗?”。 “啊?嗯,可以倒是可以…哦…”张师兄示意玫瑰王回头看、“那边…是他们吗?”。 兰新没等张师兄提醒直接踩着花丛就穿了过去,花树掩映间、兰天行揽着尘梦的纤腰在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尘梦的眼神虽然还是很茫然的看着他、但脸上那一丝甜美而纯净的笑容与刚刚看到的幻象毫无二致。 两个人一路穿花拂柳的走过来,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样子看着就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小情侣,声哥和三叔刚回到‘玫瑰园’、而他身边又有娇妻在侧,兰天行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应该完全没有想失踪的理由啊? 一百五十五章 “天行…”为了避免再次被幻象忽悠,兰新离着十几步的距离先喊了一声、“天行少爷…”。 “新哥…”兰天行看到兰新时并没有很反感的想请他滚出去,而是含笑说道、“我正想找你呢!正好大师兄也在,我有事请两位兄长帮忙…”。 “兄长?帮忙?大少爷您还真客气…”张师兄听了露出个不冷不热的表情也笑了笑、“师兄我年纪也这么大了,你能干点儿靠谱的事别让我们担心吗?”。 兰天行微微愣了一下,自从接回尘梦之后他一直在玫瑰园里足不出户、即使没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孝敬父母那上面,却也没做什么让大师兄操心的事。现在刚提了个想法,他还什么都没说就被无情的给否决了? 尘梦不习惯看到除了天行之外的陌生人,躲在他身后怯怯的看着眼前的这三个人。 兰新很友好的笑了笑、之后很自觉的躲到了一旁,张师兄一直对美女没什么兴趣、兰家少夫人的位子又被尘梦给抢了害得他不能给兰天行做岳父,不过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天行看到张师兄脸上闪过那一丝十分勉强的笑容时,很不满意的提醒道、“大师兄您老这是干嘛呢?不想笑就算了、笑得这么没诚意还不如不笑呢,别吓坏了我的梦儿你担待不了…”。 “混小子你说什么呢?我老人家是那个意思吗,我就是…”张师兄很不吃亏的训了一句给自己讨回个公道,刚想再解释天行又笑了、“本少爷今晚会在‘听雨楼’里设宴请客,我们刚刚去请声哥和二娘了、师兄如果实在没兴趣参加我们也不敢勉强,新哥留下、您老可以随意…”。 张师兄听着又有些懵,但懵了一会儿不甘心的又问道、“都是你二娘教你的吧?他就这点儿本事全留给你了…”。 “也不全是!”兰天行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二娘刚刚还说…要是在三十几年前,说不定我还得叫您‘四娘’呢…”。 “啊?嗨,他还什么都说呢?不行,我找他去…”张师兄没想到三十几年前的隐秘这时候被曝出来,面子上不禁有些挂不住、转身又往花圃那边去了,他是想找‘三儿’接着理论。 但是三十年前他就被声哥从‘庄家’给踢了出来,‘三儿’在声哥身边三十年都没失宠、反而让自家爷们儿更服贴了,所以三十年之后的今天估计也没什么好果子给他吃。 兰新没有张师兄那么童心未泯的喜欢无事生非的自找麻烦、这时候也没急着去找声哥他们叙叙旧,他是真心想给兰天行分忧尽点微薄之力的。 但是在没把族长之位还回去之前他还是认为那个才是头等大事,所以拦着天行问道、“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你的事稍后再说…”。 “我有正事!”天行看着张师兄去找三叔时那个愤然的表情就想笑,不过还是好心的提醒道、“大师兄,声哥有吩咐让我代为转告、他和三叔出去了,晚宴的时候才回来呢…”。 “他又有什么吩咐?代为转告,当面和我说不行吗?”张师兄发了句牢骚,只好又转回身问道、“他们去哪了?什么事你快说吧…”。 天行带着尘梦一直进了‘听雨楼’也没理他,只是向玫瑰王吩咐道、“姐姐,给两位兄长送两杯好茶!等会儿他们发牢骚的时候,可以润润嗓子…”。 “混小子,怎么这么多废话?真是上半辈子欠了你们的,还了三十年也没还完…”张师兄无奈的又嘀咕了一句,也只能又跟着回了客厅里喝茶。 兰新在张师兄身后也很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不过他没有那么多牢骚可发、而是在想着怎么说服兰天行重新坐回兰家大少爷的位子上,他也好卸下这个重担轻松几天。 “大师兄、新哥,我想请两位兄长代表我爸和声哥去‘避奚园’和‘烟柳山庄’分别向康先生和华庄主提亲!”天行含笑递过茶来,又说道、“这事儿…声哥和三叔都不方便出面,所以…只能有劳您二位了,婚期就定在十天之后!”。 “提亲呢?好事儿!可是少爷,只有十天时间准备、怕是太仓促了,你的身份如此尊贵、夫人也是名门望族之后,这等婚姻大事更是不能敷衍了事。不如阴天去寺里请谷先生卜算个良辰吉日再举行仪式…”兰新听了挺高兴的又提议道、“兰家的规矩礼数又多,有时间你得带着夫人先去老宅拜望一下子谦四叔…”。 “除了必须的婚礼流程之外,兰家的规矩能免则免!”天行答道、“我夫人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我只想尽快给她个正式的身份、不能让她跟我受委屈,至于其它…都不重要!”。 兰新是看着兰天行从小长大的、对他的性情和为人处事的风格也很了解,虽然提议被否决了还是很关心的又问、“贺礼准备了吗?之前咱家老爷子给你准备的那些、都放在城郊别墅的地下密室里,我阴天派人给送过来吧?”。 “也行,有劳新哥了…”兰天行没什么反对的意思,看着张师兄问道、“师兄您…声哥刚刚吩咐说‘长兄如父’,况且您老在华庄主面前也有几分面子、去‘烟柳山庄’提亲再适合不过了。当然了,如果您老不乐意帮师弟这个忙呢…也可以换人的!”。 玫瑰王和华堂也有几分交情,由她代表兰天行去提亲也很适合。 所以这几句话里带着很阴显的‘激将’的意思,以张师兄高傲狂妄的性格在这样的情形下、肯定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被人看贬,即便是十二分的不情愿也会死要面子完成这个任务的。 但是此时的张师兄靠在沙发上没作任何回答和表示、而且不喝茶也不发牢骚,盯着兰天行看了几秒钟之后就问、“刚刚你们…你们去哪了?外面的花园里怎么会有虚幻的影像存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虚幻的影像?”兰天行微一愣但接着就笑了、“有吗?我和梦儿,哦…我们刚刚去看声哥和二娘了,新媳妇儿进门之前总得让他们二老给个红包、讨个吉利什么的,这也合规矩吧?”。 “讨个红包?”张师兄不由和兰新对望了一眼急着又问道、“小三爷给了什么?”。 兰天行又微愣了一下,低头想了想才答道、“是一颗翡翠色的珠子,二娘说可以当个信物传家的。怎么…是那玉有问题吗?”。 “翡翠色的?好像那种颜色的珠宝玉器都能通灵…”玫瑰王刚端了杯子听到这句就放下了,饶有兴致的说道、“据道上传说,那种颜色的珠玉好像是具有某种特异的功能非常值钱。二三十年前价格被炒得很高、但是据说收到的都是假货,从来没有真东西现世…”。 “姐姐的意思是说…二娘给的这块玉佩很有可能,也具有某种特异的功能?”天行听着就笑了、“它的特异功能就是能构出个虚幻的影像,之后再像投影仪似的在别处情景再现?”。 张师兄摇摇头,停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接着摇头猜测道、“我也不知道!我猜想,可能是因为那丫头也是个来历不凡的、正巧又碰上小三爷那个有情景再现异能力的,可能是他们婆媳之间擦出了什么特殊的火花?所以…才会出现花丛里的情景?”。 “好像也说的通…不过,二娘他真有那么神奇的能力吗?”玫瑰王和兰天行都是晚一辈的人根本没见过三十年前‘封羽夜雨’时的景象、也就无法想象当时是个怎样的奇异场景。 而兰新当年虽然也参与了那次行动却只是后续救援,所有的事都是后来听说而不是亲眼所见的。这时候即使想作证也没有多少说服力,所以他只能作思考状去想问题没有插言。 “你们这些小屁…哦,你们这些孩子怎么都不信呢?”张师兄说完没看到有人附和他就有些不高兴了,盯着兰天行问道、“不信去问声哥,他说话你总该相信吧?”。 “哦…我信!师兄您老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至于讲个故事骗我们这些小孩子吧?”天行笑着摇摇头、“可现在的问题是,我要结婚娶老婆、重点在这里,先不研究其它事儿!”。 一百五十六章 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的兰家大少爷天行、终于是等到了他心中想要的那个人要结婚娶媳妇儿了,这个消息对于兰氏家族来说是个普天同庆的喜讯。 可是他的那个新婚夫人不止是身体欠佳、精神状态也很不正常,呆呆傻傻的像是丢了魂的白痴一样。如果大婚那天兰家大少爷带着一个这样的女人步入婚礼的殿堂、告诉兰氏族人他们的族长夫人就是这个样子,兰氏族人会认同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兰天行要阴媒正娶的把冷尘梦迎娶进兰家、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族长夫人的名分,听起来好像很合情合理、但是冷氏与兰氏又是百年仇怨的宿敌,真正能做到这个结果就太难了。 张师兄还是靠在沙发上盯着兰天行问道、“你还有个可选择的机会,我知道你不喜欢韵儿、但是你娶她之后可以把她摆在那个位置上帮你挡刀,你私下里愿意去谁房间也没人敢拦着你。所以我劝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兰天行苦笑,之后就端杯喝茶而且岔开了话题、“婚礼的流程由玫姐和汲三爷负责,大师兄您和新哥尽快去‘避奚园’和‘烟柳山庄’提亲、我不想等太久,免得梦儿会被别人抢走的!”。 张师兄听了也苦笑,之后很不客气的问道、“之前她聪慧灵秀的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仰慕者,但是现在…不一定吧?”。 这意思是说,就算那个女孩儿还保留着之前倾国倾城的美貌、但是这个痴傻的现状也会让那些仰慕者望而却步的,所以就不存在被抢这一说法了。 “等您去了‘烟柳山庄’,就知道她在康然和华堂眼中的价值了…”兰天行含笑答了一句,再没作任何解释。 “嗯…哦,康然和华堂在‘烟柳山庄’的采茶山给她修了座‘公主陵’、级别很高非常奢华,能为一个已经属于别人的女人这样尽心尽力…”张师兄突然又感叹了一句、“也许你说的对!”。 兰新原本一直都是个听令办事的态度,一言不发的听了半天这时候就问了一个他自认为很重要的问题、“天行你也回来这么多天了,想什么时候收回这个族长之位、我也好出面向族人澄清一下,免得再被误会…”。 “婚礼之后再说!”兰天行很给面子的答道、“新哥你再帮我撑几天,我正忙着当新郎官呢、有时间还得陪着我夫人给她疗伤,你好意思来烦我吗?”。 兰新原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选手,这时候也只能跟着他们苦笑道、“好!只要有个期限就行,婚礼之后你就别再为难我了…”。 “到时候再说!”兰天行放下空杯往三楼卧室去了,没回头又吩咐道、“玫姐,通知所有人今晚八点钟开宴、让他们准时到场,过时不候…”。 “好!”玫瑰王的目光一直追着他进了房间里,看着他关好门才幽幽怨怨的长叹了一声、“只要你能回来,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张师兄刚站起身想走了,但转身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落在玫瑰王脸上不由微惊了一下。 “哦,师兄您…”玫瑰王美目一闪脸上那幽怨的表情就完全消失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笑了笑问道、“您老还有吩咐?”。 “啊,不是…没有!”张师兄略显尴尬的调开目光,出厅门的时候兀自又嘀咕了一句、“真像啊…”。 兰新跟在他身后往外走挺好奇的问了一句、“像什么?师兄您…刚刚看到什么了?”。 张师兄毫无表情的侧头瞄了他一眼出厅门就走了,好像没听到这个问题、也没看到这个人一样,不仅直接忽略他的好奇心也直接忽略了他这个人。 “唉!我就多余问了…”兰新兀自笑了笑,做了三十年的亲戚他对张师兄还是很了解的。这位老兄在声哥那里受了委屈也没处讨说法,他正好很讨人厌的撞到枪口上被忽略也是必须的。 房间里很静,枕边一朵‘梦中人’散出一丝清淡的幽香。 尘梦已经睡熟了,只是在睡梦中她还是咬着朱唇眉头紧锁、似乎是梦里的情节不尽如人意,又或者是她的梦境并不美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 “梦儿,我会找回那段记忆也找回你、我只爱你一个,我只想要你…”天行的唇角从她的樱唇上轻轻划过就笑了、“这一生一世,我是你的…”。 珠帘流动、纱缦低垂、红毡铺地、琉璃绕顶、雕栏玉砌,‘丫头’从沉睡中醒来懒散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场景。好像是座宫殿,这么奢华的装修风格、看来这里的主人也应该是个级别很高的王者。 镶金嵌玉的床帐上、大红色的锦衾之中只有它孤单单的睡在里面,虽然略显冷清了些感觉还是挺舒服的。 “丫头,你醒了?”流云那张帅脸很快就映在它的眼前,轻拍了两下它的头又问、“好点没?”。 “嗯…怎么又是你啊?”‘丫头’苦着脸瞄了一眼没理他,它不想见到这个只知道用法术困住它的太子爷。 “不想见到我?”流云被它满脸纠结的表情给逗笑了、“不是求我救你那时候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丫头,知道这些天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救活你的吗?”。 ‘丫头’又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很伤心的暗自嘀咕了一句、“你干嘛救我?见不到少主,活着也没意思…”。 “活着你还有机会见到他!”流云的帅脸上微微有了些醋意,但还是很有爱心的劝道、“如果你在这一世这么早死,还要入轮回再次转世。等到来生你再想找到他,只怕是人海茫茫、见面的机会就太渺茫了…”。 “你说真的?别以为我道行浅薄就想骗我…”‘丫头’终于是侧过头开始很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太子爷,它不想被忽悠却也找不出个能反驳的理由。 流云那张帅脸上的醋意更浓了,很不客气的在‘丫头’的脸上掐了几下表示愤怒。尘梦立刻向后急退了几步想躲开,除了她的夫君之外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不敬。 尘梦在睡梦中向旁翻了一下身、有些散乱的长发甩在兰天行脸上痒痒的,天行也就被惊醒了。 “丫头,你又梦到什么了?”天行轻轻拂开她遮在脸颊上的乱发,把她揽入怀中抱紧又笑了、“晚宴时间还早着呢,再睡一会儿…”。 他的怀中很暖靠在那里很舒服,尘梦轻叹了一声似乎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依靠、唇边露出个浅淡却很清纯的笑容之后,偎在他身边又沉沉睡去了… 连日的阴雨终于是停了,天边刚刚露出一丝微微的亮色。太阳还没升起来、山林峰谷间还是一片潮湿的阴冷,‘丫头’悄悄拨开洞口的藤蔓就用最快的速度窜了出去。 流云把它软禁在这座宫殿里已经很多天了,虽然每天都是珍馐美馔、琼浆玉液的哄着它,但是这里没有少主它就觉得不开心。 少主在断崖边救过它、是它的救命恩人,所以它想以身相许的跟在少主身边陪着他。即使在少主身边它只能做个类似于装饰品的小宠物、也比留在这里做太子妃要幸福的多,至少它是这么认为的。 前几天的雨势一直很大、而且接连的大雨让度月峰下的度月溪的水位涨了很多,宽阔的水面不仅淹没了两岸的花草树木、溪流也变得很湍急,‘丫头’在峰底的山石上很愁怅的看着面前奔腾的溪水。 这条几天不见就疯涨出好几倍的度月溪、让它是即羡慕又嫉妒,如果自己的道行也能这么飞速的提升、它就可以直接从水面上飞过去,而不用望溪兴叹的担心会不会在游过去的同时被淹死。 有句名言不是说:有得必有失、有失也必有所得嘛,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它侥幸没被淹死,也许就能找到少主呢? ‘丫头’很虔诚的在溪边许下个很美好的心愿,如果能找到他、它就放下所有留在他身边陪着他,无论结果怎样也无怨无悔。 “太子爷,你身边的美女那么多、好像也不差我一个,我再也不会回来了…”‘丫头’回头仰望了一眼峭壁间的宫殿入口,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溪水里、“少主,我来找你了…”。 ‘丫头’飘在水面上没游出多远就陷在了溪水中的暗流里,它试图挣扎着冲出去、但是贴着水面沉浮了几下,很快被卷入暗流中顺着山势又向下游飘去。山高水急浪涛汹涌,那缕梦幻般的幽蓝色很快就看不到了。 一百五十七章 充沛的水源也让度月峰附近的河流都随之升级了,虽然是以淹没了很多村庄和农田为代价、河道却变得很宽阔通畅,一只巨大而华丽的龙头彩舟正逆着水流向度月峰方向驶来。 远望过去,那彩舟雕梁画栋、装饰得金碧辉煌很是奢华,这样人迹罕至的深山幽谷、远离尘嚣之地,怎么会有这么豪华气派的舟船出现? 如果不是连日的降雨把河道拓宽了数十倍,这样大型的船只是根本无法靠近度月峰的。 一位衣冠华丽、俊逸儒雅、气质尊贵的男人正在船头观赏景色,他身后站着六个带刀的锦衣侍卫。看这阵势,不用问也能猜到肯定是个地位尊崇的达官显贵。 “还有多远?”尊贵男人抬头望着飘忽在云雾间的度月峰,又向身侧那位须发皆白、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道士问道、“是前面的那座高峰吗?”。 “回王爷,那就是传说中的度月峰!是异类狐族的老巢,据说您要找的那只灵狐就藏在那座峰谷里…”老道士答道、“绕过前面的山梁就得弃舟上岸了,但是林密坡陡的十分难行、王爷您真要亲自进山找它?”。 王爷微一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说,只是喃喃自语了一句、“我等了这么多年,只为找到它留在身边与我相守。如今我与它已经近在咫尺、如果真的有缘,说不定很快就能相遇了…”。 “可是据传说、此处是狐族太子流云的禁地,不容世人擅闯的。不如让老臣带着侍卫先去探路,王爷您稍后再登岸也不迟…”老道士看上去很忠心护主,自愿冒险带人去趟雷。 王爷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道、“不必了!你们与它无缘,万一惊扰到它又会芳踪难觅、如果真的找不到,我此行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可是王爷,据说那个流云太子…是,老臣告退!”老道士还想多说几句,但是看到王爷沉着脸也只得住口不说了。 水面上有一团闪烁着的幽蓝色光芒随着水流急速的飘过,擦着彩舟荡出的水浪转瞬又向下游冲去。虽然只是个一闪而过的瞬间,王爷还是看到了。 “是它,快救起来!”王爷一声令下,自腕中甩出一缕金色的柔丝向河面罩了下去。 柔丝迎风飘起散落在水面上,刚刚还暗流涌动的河水似乎瞬间就停滞不前了、整片水面就如同映照在夕阳余晖之下,跳动闪烁着华美的金色微波。 有侍卫跳入河中把那团浮在水面上、也被瞬间静止了的‘梦幻蓝’用绸布裹住抱到了彩舟上,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王爷心情很不错的挥手收了那缕金色柔丝,对着度月峰方向揖手一礼、“流云太子,本王多谢了…”。 ‘丫头’被身边杂乱的低语声吵醒的时候还有些头疼,它懒懒的睁开眼睛瞄了一眼、但瞬间就炸了起来,一只金色的笼子把它罩在一张檀木桌上、周围七七八八的站着几个人在低声说话,难怪它会觉得这么吵。 王爷就站在桌边离它很近,‘丫头’跳起来正撞在头顶的笼壁上、不但自己撞得挺疼,王爷也被吓了一跳。 “哦?这么调皮,看来你真的没受伤…”王爷好像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又吩咐道、“快拿些果品糕点喂它,拿最好的!”。 尘梦听着王爷说话的声音很熟悉,虽然不太想搭理他还是略带好奇的懒懒的望了过去、眼前映出一张俊逸儒雅又熟悉至极的脸庞,康哥!怎么会是他? “康哥,是我啊!你把我关在笼子里干嘛?放我出去啊…”尘梦用力敲了几下,康然一直都把她捧在手心上疼爱、即使犯了错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惩罚啊,被关在笼子里、这是真要把她当宠物养吗? 尘梦刚敲了两下自己就停了,不是因为手疼而是她根本就没看到自己的手。 “我…还是一只狐?我…还是在梦里?”尘梦有些惊恐的又向后靠了一点,天行搂紧她柔声低语了一句、“别怕,我在呢…”。 “哦…有你…真好…”尘梦低叹了一声,又慵懒的睡去了。 王爷早在几年前就重金悬赏想找到这只蓝色的小狐,据传说它原本是上界的神仙、因为宿世累劫才轮回到了凡尘里,所以它的价值是那些在凡尘间历劫修仙的狐族无法比拟的。 如果能得到一只这样珍贵稀有的宠物、每天带在身边养着,是不是也能沾染点仙气长生不老呢?当初林道长在给王爷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是这么承诺的,道长说只要能找到这只蓝狐、把它剥皮抽筋噬血炼丹,王爷服食仙丹之后就可以长生不死永享富贵。 王爷就是在他的危言蛊惑之下才不惜重金、不遗余力的想找到这只小狐,如今居然这么轻易就得到了。所以此时的王爷是如获至宝般的心情愉悦,看着‘丫头’就觉得十分的赏心悦目。 ‘丫头’看着笼子外面摆着的各色香甜的糕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只是看着度月峰方向在默默祈祷:太子爷,你怎么还没发现我逃走呢?你这个反应迟钝的大傻瓜,我都被捉了你也不来救我!还吹嘘什么魔界至尊、太子流云,我看你就是个反应迟钝的臭‘榴莲’还差不多… 被关在笼子里、四周又被这么多侍卫看守,它又是个道行微弱的小幼狐,即使想逃也没有逃跑的能力啊? ‘丫头’祈祷了一会儿发现它的牢骚对现实毫无改变,如果真的被剥皮抽筋噬血炼丹了、它就再也看不到少主不能陪在他身边,如果见不到他、它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把自己先给咬死、一只死狐狸是不是就没法炼成仙丹,它也可以免了被剥皮抽筋之苦? ‘丫头’歪着头斜睨了王爷一眼、之后就对着自己的右爪腕上狠咬了一口,它没有手也没有刀、想割腕自杀根本不可能,还是用最原始的方法吧。 “嗯?哦…打开笼子,快!”王爷一直都在桌边盯着它看,看它是因为非常的喜欢它、喜欢它就不会允许它这样自残的伤害自己,看来这只小狐还蛮有性格的。 王爷的心莫名其妙的随之动了动,他喜欢这么有性格的人、所以侍卫开了笼门之后王爷就亲自把‘丫头’给抱了出来,又吩咐道、“去请蝶妃过来给它疗伤…”。 蝶妃?听起来就应该是个很曼妙美丽的女子吧?‘丫头’的道行太浅还不能幻化成个美女形态,所以它对尘世间的美女还是挺感兴趣的。 很快有香风袭过,环佩叮咚间一位身姿轻盈的女子款款走来、曼妙的姿态如行云流水般的轻舞着,果然是个艳丽无双的美女。 “蝶妃?原来是她啊…”尘梦又低叹了一声,原来宿世轮回的结局就是这样的巧合? “王爷,它…好像在哭?”伤口咬得很深一直在流血,蝶妃看着也挺心疼的、“这么醉人的小东西美得像梦一样,如果真能幻化成美女、不知又会是怎样的惊世骇俗啊…”。 “哦?如烟你,也这样认为吗?”王爷很赞同的轻叹了一声、“唉!只是不知道,本王有没有那个福份看到了…”。 蝶妃含笑摇摇头问道、“王爷您这么在意它,莫不是…想等它化成人形之后召它入宫侍寝吧?”。 王爷听了蝶妃的这个玩笑,竟然颇为愁怅的又叹了一声、“这样的灵狐只怕要修炼千年才能幻化成人吧?我这一辈子应该是等不到了,要想得到它、也许只能等来生了…”。 ‘丫头’看着他专注的表情就很不解,一个药引子、分分钟之后就会被扔到丹炉里烧成灰了,什么今生来世的、它自己都没想那么多,也值得这位身份尊贵的王爷这样伤心动念的吗? 蝶妃很细心的给‘丫头’处理好伤口就很知趣的回避了,王爷刚有了‘新宠’兴趣正浓呢,她不能留下搅了他的兴致。 一百五十八章 “傻丫头,伤口这么深不疼吗?以后别这么调皮了…”王爷轻拍着它的头和它说话,疼爱怜惜的表情似乎没把它当作一只宠物、而是一个能与之倾心相谈的人。 “当然疼了!不咬这么深你能放我出来吗,假惺惺的装什么慈善家啊…”‘丫头’对他的疼爱怜惜毫无回报之心,暗自嘀咕了一句就趴在桌上不动了。看样子是在河水中泡久了有些虚脱、又因为自残时失血过多已经晕厥了。 “伤得这么重还能活吗?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如果死了真是太可惜了!”王爷皱着眉头有些忧心了,如果历经数年煞费苦心的刚刚找到、这个小东西就这么死在他手中了,他也是于心不忍的。 “不如…把它交给老臣,趁着它一息尚存还可以剥皮炼丹、如若真的断了气就失了灵性,也就是无用的废材了!”林道长很及时的提醒道、“王爷,它就是个药引子、浪费才是可惜呢…”。 ‘丫头’虽然还在装死,身子也不由微微抖了一下。如果真被弄得那么凄惨,就算下十八层地狱它也要把这个万恶的毫无人性的牛鼻子给一起拖进去。 王爷的目光从‘丫头’身上移开落在林道长脸上,不解的问道、“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用它炼丹?长生不死、永享富贵,凭你的能力做得到吗?”。 林道长一惊脸色就变了,诚惶诚恐的解释道、“老臣是修仙之人绝不敢在王爷面前妄语,只要王爷把这只小狐交给老臣、一月之后老臣必定有仙丹奉上,服食之后即可长生不死…”。 “真的能炼出那样的仙丹,你自己早就吃了去做神仙、还会留给本王吗?你尽心尽力的帮我也无非是想利用我的势力找到它、之后你再坐享其成,我会把它交给你这样不忠不义的奴才吗?”王爷淡淡的问道、“我说的对吗?”。 他虽然是出生在帝王之家,却没有想求长生贪图享乐的想法、他找‘丫头’是因为想了结一场宿世的因缘,但是人妖殊途他的这个理由又不适合公之于众。 “老臣不敢!定是有人在王爷面前…”林道长义正言辞的还想再解释,王爷懒得和他争辩、摆手向身边的侍卫示意了一下。 这是想兔死狗烹吗? “王爷!老臣…冤枉…”林道长惊慌失措的向后退了两步,发现示弱求饶是不能救自己命的、手中的长穗拂尘突然隔空一抡,王爷面前的檀木桌就空了。 “康王,等我成仙得道时、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奴才的,咱们后会有期…”不止是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失了踪影、那个专为豢养高级宠物而打造的黄金笼子,好像也一起被盗了。 “成仙得道,你连自己都骗呢?还真是够贪的,这么重的宝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托得起的!”王爷立在船头只是淡淡笑了笑,即没指挥身边的侍卫去追击那个抢劫犯、也没有挥洒出那缕金色柔丝让空间暂停,因为林道长的那点道行还不值得让他亲自出手。 “王爷,好像…上面…有东西落下来了…”侍卫们都很自觉的往四处散开,空中有翡翠色的碧光闪过、那只黄金囚笼坠着一个人就狠砸到了甲板上,林道长在摔下来的同时就没反应了。 也不知道是被摔死的还是被砸晕的,或是还有其它未知原因造成的? “流云太子?久仰大名…”王爷立在船头向虚空中揖手笑道、“你还是追来了?”。 空中的碧光微一晃动,有人冷冷的答了一句、“度月峰周围百里是狐族禁地,立刻退出去!”。 “好!但是…”王爷含笑又说道、“那只蓝色小狐,太子爷可否送给我?我没有半分伤它之意、只想养在身边做个玩伴儿…”。 “它是狐族的太子妃!让我把它送给你,王爷认为可能吗?”流云冷冷的笑了笑、“我无意与你为敌,立刻退出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王爷微一犹豫又笑了、“只要本王守规矩退出去,太子爷保证再不会追过来找我麻烦吗?”。 “嗯?”流云微一愣,右手五指凭空一收、散在虚空中那片翡翠色的碧光迅速的收扰凝聚,落到他手中时已幻化为一柄碧莹莹的长剑。 流云脸色阴冷毫不停留的一剑刺出、原本还站在船头负手而立谈笑风生的康王爷,就在漫天的碧光中散作了飞灰。一缕极细的金色丝线被剑气扫断,飘落时在半空中闪烁着耀目的华光。 “金缕柔丝?又是你!难怪你敢来找我的麻烦,已经再世轮回了、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大和尚居然还能找到这里,把‘丫头’还给我…”流云怒喝一声长剑抖出漫天的碧光,整只巨型彩舟就从水面直接被抛到半空中劈成了碎片。 “丫头!尘梦…”康然怕伤到怀中的小狐想尽力去护它,但是他的身边是空的、除了那一片凄凉的冰冷之外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做了个已经逝去了很久远的梦。 小蝶一直守在床边,此时也被惊醒、“先生,你…做梦了?”。 “又是梦?”康然倍感心力交瘁的长叹了一声,但片刻又抬头愣愣的看着小蝶、“如烟,原来是你啊…”。 “我?”小蝶在先生有些凄迷的眼神里惊问道、“如烟…是谁?”。 “帘钩卷上梨花影,云尽处、水如烟…”康然略有所思的低吟了一句,叹息道、“水如烟的舞姿曾名动大江南北,一曲红绡不知数…”。 一曲红绡不知数?这是在形容一位歌者或是舞姬吗? “先生您…说的是我吗?”小蝶惊诧,她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嗯…那是千年前的你…”康然靠在床边看着面前的康小蝶,小蝶的容颜虽不如尘梦那样绝世的惊艳、却也是个让人一见倾心的美女,而她的温婉贤淑更是非一般漂亮女人所能比拟的。 “千年…之前?”小蝶还是很诧异,怎么先生还在梦中没醒、还是她也随之入梦,只是自己还浑然不觉? 康星在门外轻敲了几下,声音虽轻却挺急、看来是有紧急事件需要报给先生,由他亲自出面处理的。 康然被敲门声惊扰到也就中断了那些久远的回忆,示意小蝶去开门。那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偶尔会在梦中展现、勾起的那些早已被岁月尘封的记忆,苦辣酸涩、却唯独没有他想要的那份甜! “‘溪峰阁’传来消息,说冷会长病重、他想见先生,还说…先生最好不要一个人去!”康星把这几句话转述之后很不解的又问、“先生您…是要带些人过去吗?”。 “嗯…备车吧…”康然也没解释,而是向小蝶又吩咐道、“你带着孩子跟我一起过去!”。 “我?”小蝶微愣了一下、“先生您…真的让我跟去?”。 康然无奈的低叹了一声、“总要有人在这时候给他床前尽孝吧?尘梦还病着不能过来,人少了他也会觉得冷清的…”。 ‘溪峰阁’是个环境优美、景色怡人、又安闲雅致的半山别墅,也是康然为了给冷成峰养老而准备的一处风景绝佳的住所。 而且别墅里配备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专家级别的私人医生,冷成峰在自己家里足不出户就可以随时随地的接受冶疗。对于康然的这份孝心,冷成峰还是很满意的。 但是再好的医疗技术和设备也只能延缓死亡而不能彻底的阻止死亡,所以久病之后的冷成峰也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命不久矣了。 房间门开着,没看到有医生护士进出、只有冷凯一个人守在床前陪护,冷成峰经过很及时的抢救应该已经脱离危险了。他看到康然进来微微的点点头,虽然还是个病危的状态神智还算清醒。 “老爹,您这是又还阳了?”康然在床边坐下,很随意的笑道、“是不是还有未了的心愿,舍不得去死啊?”。 冷成峰病危、生死就在旦夕之间的事儿,康然作为儿子来送终没有一句念念不舍之词、就算是虚情假意的也该装出一付很悲伤的表情吧,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开玩笑? 看来不是亲生儿子、他们之间终于还是没有那份血脉亲情的联系,康然的表现还不如冷凯那么沉痛悲伤。 冷凯偷偷瞄了一眼冷成峰的脸色,这时候冷会长也该知道谁对他是真正的忠心、谁才是他值得托付的人吧,同样都是被收养的儿子、至少他认为自己会比康然更适合。 一百五十九章 “你,出去…”冷成峰似乎没有相同的想法,他想要的是一个能把冷氏基业传承下去并且发扬光大的儿子、而不是一条忠诚的狗,而冷凯就只能是他眼里的那条狗。 冷凯微愣了一下,他有些没懂。怎么到了这时候冷成峰还在偏袒康然,还是这么不信任他。 “凯少爷,你还是先出去吧…”康然淡淡的提醒了一句,有些事是他和冷成峰之间的约定外人不适合多管。 冷凯很阴显的犹豫了一下、但片刻之后就退了出去,无论心里怎么想这个时候他还不能过度的表现出来。 “尘然,孩…子…孩子…”冷成峰的目光从康然脸上移开望向门口,他知道这个儿子在他面前从不花言巧语的阿谀奉承、但是从未让他失望过。 康然又笑了、“老爹您都这样了,还这么能算计呢?你怎么知道我心情好不好,会不会把孩子带过来?”。 “男…孩儿?”冷成峰被他挖苦惯了也没在意,看着门口又问、“抱来给我…看…看!”。 “可以!不过我还有件事要说…”康然收了笑容又问道、“尘梦…可能很快就是兰家的少夫人了,兰天行已经把他带走了…”。 冷成峰的目光从康然脸上扫过似乎没听到一样,接着问、“孩子…给…我看…看,他…姓冷?”。 “嗯…孩子是您老的亲孙子,至于他姓什么…您老说了算!”康然向门外的小蝶很柔和的笑了笑,示意她把孩子抱进来。 孩子已经被哄睡了,虽然还是个不足月的小婴儿看不出长大之后会像谁、但小胖脸上十分清秀的轮廓也说阴,无论孩子像爹还是像妈都会是个极品的美男子。 “好!好…”冷成峰如释重负的长叹了一声闭上眼睛,如今心愿已了、即使去了黄泉路,他也没有再放不下的心事了。 “孩子还这么小,您就不好奇他到底会像谁吗?”康然又问道、“就不想等他长大之后,听他叫你一声‘爷爷’吗?”。 “嗯?”冷成峰被勾起心事不由又睁开了眼睛看着康然、“你…什么意思?”。 对于此时的康然来说,冷成峰已经是个毫无利用价值的过期处理品了、他虽然是冷氏的‘太上皇’但并无实际存在的意义,怎么康然还想用他作出什么文章吗? “人和人之间相处久了,总是会有感情的!”康然幽幽叹息了一声、“作为养父,您一直视我如亲生子、我也只是想多几分回报,如果您真的等不到那一天…我会替您送尘梦出嫁的!”。 冷成峰眉头一紧,目光从小蝶身上扫过又问道、“你们…她…不是…你的?”。 “从来都不是!其实您也知道,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康然自嘲的笑了笑、“尘梦的嫁妆我都准备好了,您尽管放心、就算她这个冷氏大小姐嫁入了兰家,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老爹您…还有什么要训示的吗?”。 冷成峰灰暗的脸上闪出一丝笑意,微微点点头、“孺子,是我儿…”。 兰天行在‘听雨楼’设宴,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声哥和三叔接风洗尘、顺便也请身边至交的兄弟们一起吃个团圆饭,烘托一下气氛让他们有回家的感觉。 谷良还没接到邀请之前就出了‘法性寺’往玫瑰园来了。不是急着想去讨酒喝,而是他认为还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要告知。 声哥和‘三儿’出门探望老朋友一直没回来,玫瑰王带着咏柳和翠颜在厨房中准备晚宴。谷良一个人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儿之后,又忍不住发牢骚了、“就算我不是贵客,兰大少爷你也不能这么不待见我吧?耽误了正事真的出了意外,你可不能怪我没提醒你啊…”。 尘梦一直都在昏睡着也一直在做梦、梦里的那些情节不停的重复闪现着,无论是悲苦还是伤痛都那么的真实。好像那些不止是梦,而是她曾经历过的伤痛的过往。 天行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她此时所承受的那些无法言说的苦和疼,所以才抛开一切守在身边陪着她。当初谷良就预言过他们这段姻缘是彼此命里的劫难,即使相遇也只能是段‘露水情缘’。 既然只能做个‘露水夫妻’,尘梦离开之后他们之间的这段缘分也就该彻底结束了。但是兰天行并没有认同谷良的卜算结果、去顺应天意和命运的安排,而是假死之后换了个身份找到尘梦把她又带回了‘玫瑰园’。 也许是这种逆天改命的做法悖逆了宿命的意愿、致使某种现存的力量出现失衡,而冷尘梦就成为了这个状态下的直接受害者。 到了这个时候、后悔和自责都于事无补,兰天行一直在寻求一个能帮爱妻找回记忆的法门、但是这种东西看不到也摸不着,也不是用金钱和权势就能买到的。 为了避免出现更离奇的后果,他只能在顺应中等待时机、伺机而动,这一次在没有绝对的胜算之前、他不会再试图改变什么,因为尘梦经不起那样的冒险。 玫瑰王刚开始以为谷良只是急着来喝酒的也没搭理他,听到谷良说话才问了一句、“谷先生你又瞎嘀咕什么呢?开饭还早着呢…”。 谷良转身也进了厨房问道、“你们家大少爷干嘛呢?能不能让他挤出十分钟的时间听我说几句话,我只说十分钟!”。 上午兰新也说给他十分钟想辞去代族长一职、下午又来了个谷良也只要十分钟说事儿,看来兰家人都知道大少爷的时间很宝贵。 “又出事了?十分要紧的吗?”玫瑰王皱着眉头问道、“今晚这么多客人,阴天再说不行吗?”。 “要是能等到阴天,你以为我愿意这么讨人厌嘛?”谷良苦笑道、“保证是十分紧急!”。 当初谷良用‘血魂咒’破了冷尘梦身上的噬心蛊为她还魂、足以证阴除了混吃混喝混酒之外,兰家大少爷这个挂名的谷师兄也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这么急,您老还在这里磨叽什么呢?”玫瑰王出了厨房就想上三楼去敲门,刚到了楼梯口就看到兰新已经推门进来了。 这时候刚过午时、离开宴时间至少还有五六个小时呢,就算是兰大少爷设宴,请他们吃满汉全席也不用这么积极吧? “唉!”谷良看到兰新进来,长叹了一声又嘀咕道、“来不及了吧?看来真是命里注定,想躲都躲不开…”。 “谷师兄,您也在…天行少爷呢?”兰新满脸的笑意打招呼,好像是喜从天降、他是急着赶过来报喜似的。 “楼上,陪他老婆呢!”玫瑰王在兰新身上扫了两眼又看着谷良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不及了?是要让天行躲开什么人吗?”。 “你先问他,我的事儿不急了…”谷良挺泄气的答了一句,就坐到沙发上等着喝茶了。等一会儿他还得苦口婆心的对兰天行说服教育,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兰新刚进门也没听到谷良说了什么,而且他也的确有喜事要向兰家的天行大少爷汇报。 “问他?”玫瑰王只好望向兰新又问、“新哥这是…有喜事儿?”。 “有啊!”兰新很配合的答道、“是天行少爷的喜事,程家大小姐馨兰、就是天行小时候有婚约的那个未婚妻回来了…”。 程家大小姐,兰天行的未婚妻在这时候回来了? 玫瑰王微惊了一下,追问道、“你是说…和天行小时候有过婚约的那个程家女孩儿?不是失踪了十几年吗,怎么又回来了?”。 “还真的回来了!就是两天前的事…”兰新很肯定的答道、“程家人已经确认过了,就是十五年前失踪的那个女孩儿。如今长大成人又回来认祖归宗了…”。 玫瑰王还没听完就笑了、“这时候回来找兰天行,阴显是来抢兰家少夫人名分的吧?就是不知道兰天行愿不愿意给啊,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馨兰大小姐只说想见见天行,也没别的意思…”兰新解释道、“再说少爷和夫人不是还没正式的拜堂成亲嘛,馨兰和天行的婚事是当年我们老爷子给定下的、她回来也是名正言顺,不能算是抢…”。 一百六十章 玫瑰王的美目在兰新身上扫了几下,柳眉皱起有些不高兴了、“新哥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我…也没别的意思!”兰新赶快解释道、“就是馨兰大小姐想见少爷,托我安排他们见一面。至于到时候天行怎么想…就要看他的意思了!”。 冷尘梦如今的状态不止是失忆、几乎就等同于白痴弱智,如果没有兰天行寸步不离的照顾她想生存下去都不可能。 兰天行欠了她的情债不忍心放手不管,如果这时候能有这么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摆脱她,他又会怎样选择? “你的意思是说…兰天行见过之后可能会改变想法,和她履行婚约?那还是别见了!”玫瑰王挡在楼梯口冷着脸逐客、“新哥你先回吧,这事以后再说…”。 兰新是受人之托过来传个消息,兰天行会不会履行婚约愿意娶谁都与他无关、玫瑰王反应这么强烈的针对他似乎有些过分了。 “玫姐,我就是帮忙传个话…”兰新苦笑着解释、“见与不见,还得看少爷的意思吧?况且那女孩儿…只要见过,也许玫姐你就不这么说了!”。 尘梦虽然失了神智但美貌的容颜还在,就算那个程馨兰也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也不至于真的能让兰天行一见钟情之后,再抛下冷尘梦移情别恋吧? 谷良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低头喝茶,完全没有兴趣参与他们之间的话题讨论。 玫瑰王转向谷良又问道、“谷先生,有什么想说的吗?”。 “跟你们说不着,你让兰天行快点下来、我得当面跟他说,快点!”谷良的态度比玫瑰王还强硬,不过看他的表情反而不如刚进门时那么急切了。 看情形谷良想说的和兰新说的似乎不是一回事儿,玫瑰王刚转身想上楼、兰天行已经出了卧室顺着楼梯过来了,看到厅里的谷良和兰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您二位…来的真早啊,新哥你这么清闲、今天休息吗?”。 兰新刚刚被玫瑰王给驳了面子这会儿也学乖了,至少脸上已经没有那个喜从天降的表情了、“天行,我是受程家所托…”。 “新哥,我夫人还病着。她承受的这些都是为了我…”天行淡淡的笑了笑、“程家的事,让程南自己过来跟我说!”。 “可是他…程家的馨兰大小姐…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说什么?”兰新有些诧异、“咱家老爷子虽然不在了,我毕竟还是你大哥!我就是想说,你的身份尊贵身边多几位夫人也未尝不可…”。 “哦…原来新哥你是这么想的?”玫瑰王美目一闪看着兰天行问道、“兰大少爷也这么想吗?”。 天行还是淡淡笑道、“我怎么想重要吗?当初向她求婚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当作聘礼送给她了,至于这些事儿…当然要听我夫人的吩咐,我哪敢私自作主啊?”。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有情有义有担当。能不能纳妾要问过原配夫人的意思才行,但是尘梦现在的状况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也不可能替他做决定,这阴显就是在找借口推脱。 况且兰家大少爷这一方霸主的身份,真的会被一个傻女人压制住、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里,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啊。 兰新尴尬的摇摇头,他也只是觉得兰天行身边应该有位贤良淑德的美女陪伴、而冷尘梦很阴显已经不适合了,程馨兰的出现正好可以补上这个位子。怎么兰天行对此会这么抵触,甚至于见个面的机会都不给呢? “以杞包瓜,含章,有陨自天。《象》曰:九五含章,中正也。有陨自天,志不舍命也…”谷良慢悠悠的笑了、“就算兰大少爷身处尊位,那也得有美好的品德才行!保持心地纯正、坚守中道,如果真被逼婚就以死铭志吧!”。 兰新瞄了谷良一眼没说话,他没太懂这句爻辞中的意思。 “师兄,您说的很对啊!”兰天行似乎很赞同这个说法,又含笑问道、“这么急着找我…谷先生又有什么指教啊?”。 “有!三天之内,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要离开‘玫瑰园’,任何事都要等到三天之后再说…”谷良答道、“我不是想吓唬你啊,信不信由你!”。 天行微一愣又追问道、“是…关系到我夫人的?”。 “嗯!我知道现在她比你重要…”谷良答道、“不过呢,我倒是觉得你见见程家那丫头也未必不是好事儿、万一她…”。 “万一我夫人真的‘河东狮吼’把我赶出家门,我能找谁说理去?”天行没等谷良说完就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哪有时间呢?”。 谷良又喝了口茶润嗓子,看样子是准备开启苦口婆心模式、劝说兰天行要顺其自然,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环节上有了变化就会改变整个布局的走向。 “进退取舍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和别人没关系、见她也不一定就会有什么结果,毕竟你们也算是有这个缘分!”谷良刚劝了一句,天行就站起身往厨房去了、“新哥,告诉程南、程家的事,让他自己过来和我说…”。 尘梦中午就没吃东西,他得去看看玫瑰羹熬好了没有,也该回去伺候爱妻用膳了。他这时候出现根本不是为了会客,只是下来端粥顺便聊了几句。 “天行你…我说的话你听清楚没有啊?”谷良只好追着他身后问道、“真的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知道…”兰天行还是那个淡淡的表情笑了笑、“我已经让汲三爷带了两坛好酒送寺里了,师兄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回去先喝着…”。 谷良听着脸上就有了笑容、“也行,我跟你的那些兄弟也不是很熟、宴席我就不参加了,改天再聊…”。 兰天行三言两语的就把谷良给打发走了,看来他设宴的目的还有待斟酌啊? 兰新仔细的斟酌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头绪,也自知他这个大哥兼代族长的身份在兰天行眼里份量不足。也不是兰天行故意轻视他,而是在冷尘梦面前、所有人和所有的事,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程南自羽文离世之后一直都住在‘法性寺’里、遵照他的嘱托在雕刻那把木剑,不过这两天他暂时回了程家老宅。因为他失踪了十五年的姐姐,程馨兰突然回来了。 程馨兰自小和兰天行是有婚约的,从这层关系论过去、如果按照婚约馨兰做了兰家的少夫人,程南也就成了兰家的舅姥爷了。 有了程馨兰这个显赫的后台支撑着,他想重整‘程氏珠宝’再续鬼斧神工家族之辉煌,也就指日可待了。 但是程南对这个身份似乎没太大的兴趣,对他姐姐的突然出现也没表现出特殊的喜悦之感。他的直觉中一直对这个姐姐没什么亲近感,但是出于诸多原因又不能不回去叙一叙失散已久的姐弟情。 兰天行设宴并没有邀请程南,也不知道是故意疏漏了、还是根本没把他当兄弟,所以他在这时候也不好意思过来打扰。只能拜托兰新过来做一回说客,问问兰家大少爷的想法。 谁知道兰新的面子实在是太有限,不仅没说服兰天行履行婚约还被逐客了。兰新毕竟还有个代族长的身份都出师不利的碰壁了、所以性格一直都很木讷的程南,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程家人对于兰天行这个撕毁婚约无情无义的做法非常不满,如今的程氏已经衰败正急于和兰氏联姻抬高自家的地位增强实力、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场婚姻上,所以这时候兰天行想彻底毁婚似乎也不那么容易。 玫瑰王看到程南身后的程馨兰时不由自主的微愣了一下,才含笑打招呼、“南少爷,这位就是馨兰小姐吧?”。 “哦…是!”程南的表情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答道、“这是我姐姐,哦…她刚回来才两天,但是她…她要见少爷…”。 这几句话说的、好像是他心不甘情不愿被逼无奈才陪着程馨兰来找兰天行讨说法的,馨兰听着脸色就有些不悦了。不过大家闺秀那极好的品行和修养让她只能是很温婉的笑了笑,无论心里怎么想这个时候也不能过多的表露出来。 “少爷陪着夫人去花园里散步了,两位稍等、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玫瑰王示意咏柳奉茶,之后很客气的又说了一句、“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了,南少爷你随意吧!”。 一百六十一章 程南微微懵了一下,即使他再木讷也能听得出兰天行这是没把他们姐弟当回事儿、玫瑰王对程馨兰更是视而不见没一点把她当作未来夫人尊重的意思,看来找上门来讨说法似乎不是个阴智之举。 他对兰天行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所以也不想费力不讨好的这么做,但是挡不住程家人的口诛颐指只能勉为其难的走这一趟了。 “玫姐,久闻大名了!”程馨兰对着玫瑰王微微一礼,含笑问道、“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天行他…陪着谁去散步了?”。 问题很尖锐,既然玫瑰王不承认她这个‘夫人’的身份、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认同别的女人取代自己,否则她这个时候回来岂不是毫无意义? “天行想陪着谁和谁在一起都是他的事儿,外人不适合多问!”玫瑰王对程馨兰的吹捧,只是回以淡淡一笑、“我就是个老妈子,什么大名小名的我也不懂。两位如果不着急就慢慢等,八点钟开宴、正好也可以留下吃个饭…”。 这几句话说的好像程南姐弟是来蹭饭吃的,而且程家人在这里完全没有面子和地位可言。程馨兰就算做不成兰氏的少夫人、至少她还有个程氏大小姐的身份,怎么说也不该被这样折损吧? 程南听了只是一脸苦笑的表情,他没有半句想辩驳或是想发泄不满的意思。他这样的性格,遇到问题之后会先检视一下自己是否有错、而不是把责任都推到别人头上怨天尤人,这时候当然更不会多说什么激化矛盾了。 程馨兰看着程南懦弱的表情不禁柳眉一皱,向玫瑰王提醒道、“玫姐,程家和兰氏是几代的世交、我和天行也是青梅竹马自小玩在一起的,就算只是朋友…他也该见我一面,把我们的事说清楚对我有个交代才好吧?”。 “嗯,说的也是…”玫瑰王挺赞同这个提议的,又向咏柳吩咐道、“去花园里找找大少爷,万一找到了就说有个朋友来看望他和夫人、让他回来见一面…”。 “是!”咏柳转身出厅时又在程馨兰身上瞄了两眼,玫瑰王这么尖酸刻薄的态度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能忍得下去的。这个程家大小姐居然还能这么淡定的据理力争,看来也绝不是表面所展现出来的那样柔弱可欺。 兰天行果然很给玫瑰王面子,十分钟之后就进了客厅。不过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和冷尘梦手牵手亲亲密密一起进来的,进门的时候好像还在闲聊。他那柔情似水的目光都停在尘梦身上、那种别样的柔情也只为了她而存在,至于其它好像完全可以被忽略。 “少爷!哦…夫人…”程南很自觉的站起身打招呼,又介绍道、“这是我姐姐,她…回来了…”。 “哦,听说了…”兰天行看到程馨兰时也微愣了一下,这个程家大小姐和十五年前失踪时相比变化很大。兰新曾说让他们见个面、而且也说过见面之后兰天行也许会改变想法,看来这个提议是有依据可寻的。 程馨兰此时半羞半涩的半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张十分美丽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的浅笑,很艳丽动人。 尘世间的美女很多,或轻盈如风摆绿柳、或艳丽如国色天香、燕瘦环肥倾国倾城,但是能与冷尘梦放在一起相比较的美女并不多。而眼前的程馨兰站在尘梦面前,并没有瞬间化为尘土。 但是让天行惊诧的不是她惊人的美貌,而是她如此的容颜像极了之前他的一位故人。只是那段故事已被久远的记忆所封存,只留下个模糊的印象而已。 男人都是多情好色的,就算凭着这美貌无双的容颜不能把兰天行完全抢回来、和冷尘梦平分秋色也做个兰氏夫人总可以吧,这个把握程馨兰还是胸有成竹的。 玫瑰王看到兰天行的表情故意‘嗯’了两声,提醒道、“大少爷你要不要先喝杯茶,再和朋友聊天呢?”。 “好啊…夫人的‘青螺’呢?准备好了吗,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烫…”兰天行很细心的把尘梦扶到藤椅上坐下,还不忘了嘱咐咏柳、“玫瑰花放了吗?一朵就行,两朵夫人会嫌味苦的…”。 好个疼爱老婆的男人呢!程馨兰听着脸上飞速的掠过一丝很奇怪的笑意、之后接过咏柳手中的杯子递到了兰天行面前,嫣然笑道、“天行,我回来了!”。 兰天行是族人眼中的‘神’,他身边就应该有个美如程馨兰这样温婉动人的女子陪伴、而此时冷尘梦憔悴痴傻的模样已经无法和她竞争,她在这场夺夫争斗中已经毫无悬念的获胜了。 尘梦靠在椅背上挺好奇的看着程馨兰,可能是也觉得她容貌很美竟然对她笑了笑。 兰天行原本是柔情蜜意的在哄着尘梦喝茶、此时转过身看着程馨兰时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很多,而且很不委婉的提醒道、“我夫人怕见生人,程小姐还是请坐吧…”。 ‘程小姐’?这个称呼很生分呢! 程馨兰端着杯子尴尬的站住、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不过她很快又十分温婉的说道、“夫人的病我也听说了,我会留下和你一起照顾她的。夫人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这句安慰之词说的挺好听,不但没有责怪兰天行不守婚约移情别恋、还主动照顾尘梦为他分忧,这样贤良淑德、宽容大度的女子的确很适合做兰氏的族长夫人。 程南虽然觉得现在说这些不太恰当却也没什么理由反驳,如果兰天行因为程馨兰的美貌动了心、这也是个很好的能改变现状的机会,他可以遵守婚约和程馨兰结婚过日子、再给冷尘梦一个兰氏夫人的虚衔作为安抚,这样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程小姐还真是贤惠啊…”玫瑰王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兰大少爷你…真是够有艳福的!”。 兰天行居然没有半点反对的承认了,接着又笑道、“大老婆你又吃醋了?梦儿年纪小需要照顾、我爱她多一点也正常啊,但是你放心、咱们这个家还是交给你管的,让谁走让谁留你说了算!只是别赶我出去就行了…”。 这句说的岂止是不委婉而是更加直白了,玫瑰王挺满意的娇嗔了一句、“又哄我?不过还算你有良心,没忘了我这个黄脸婆…”。 “哪敢呢?美女都是惹不起的…”兰天行略有所指的答道、“谁敢得罪玫姐你啊,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句说的不止是直白而是有些提醒的意思了,怎么兰天行对于程馨兰非但没有一点心动之意反而会如此的排斥呢?就算他们之间的婚约作废了,他对客人也该有些最基本的尊重吧? 尘梦刚喝了口茶可能是觉得烫、直接就吐了出来,天行拿了纸巾给她擦旁若无人的柔声哄着、“不喜欢这个了,换成‘雾隐红袖’怎么样?还放玫瑰花吗,想要哪个颜色的?”。 程南见此情景只能尴尬的站起身想告辞,少爷很忙、忙着照顾他老婆暂时没时间会客,所以他也不想赖在这里自讨没趣。 “少爷,我们还是…”程南刚说了半句,程馨兰这样被冷落不禁有些愠怒了、“阿南,我们程氏一族在兰大少爷眼里、原来是这么无足轻重的,既然如此当初兰爸又何必要定了这个亲?”。 十五年前的程南只有九岁、他怎么知道为什么呢,很阴显这个问题不是在问他。 而十五年前的程馨兰十岁、兰天行才十五岁的年纪,按照年龄来说他们都是些孩子。父辈们之间做出的这些决定是不会和他们商量,更不会按照他们的意愿去取舍。 “哦…我…”程南被问住,犹豫了两声才答了一句、“我…我怎么知道?上一辈的事儿,新哥都说不清楚。再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些迂腐的观念早该改…”。 程馨兰没等他的个人观点说完,柳眉一皱很不高兴的向兰天行质问道、“兰大少爷,也这样认为吗?”。 一百六十二章 兰天行低头给尘梦擦衣襟上的水渍暂时没时间回答问题,玫瑰王心情不错的笑了笑、“天行刚刚说了,这个家我说了算!程小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保证答到你满意为止…”。 “啊,对!有劳姐姐了…”兰天行这时候才抬头看了程馨兰一眼,淡淡的说了句、“失陪!”。之后抱起尘梦就往三楼去了,他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的想法。 “天行,我们的事…”程馨兰跟着就想追过去,玫瑰王转身就挡在了楼梯口而且一掌拍向她的肩头。程馨兰匆忙向旁一侧身、身子倒着向后一卷就躲开了,虽然也后退了几步却是有惊无险。 程南有些懵了,程馨兰居然能躲开玫瑰王的突然偷袭、这身手绝不是一般二般的高阴,他们程家世代经商从不习武也没那个良好的遗传基因,怎么失踪十五年的姐姐就莫名成了武学高手? 程馨兰后退了两步之后发现程南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微一愣就像没站稳似的重重跌倒在地上、而且脸色惨白的捂着肩头不动了,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怎么经得住玫瑰王的重击呢? 兰天行顺着楼梯刚上到二楼半的位置,听到声音却是头也没回的直接带着尘梦进了卧室关门、女人们那些飞短流长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掰扯去吧,他没有留下来处理这些纠纷的想法。 程南看着兰天行的背影消失、脸色不禁有些变了,急着扶起程馨兰问道、“姐,姐你怎么样?伤在哪里了,要不要去医院呢?”。 “我…要见他!让他…给我个说法…”程馨兰捂着肩膀凄惨的说道、“我们程家…不能这么…被欺负!我要…找他问清楚…”。 “好,我去问他!”程南绕过玫瑰王就想追到三楼去找兰天行理论,即使程家已经没落他们姐弟也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拦住他!”玫瑰王站在原地动也未动,楼梯的转角处轻盈的掠过一个娇俏的人影挡在程南面前、程南被吓了一跳再想收住脚步已经来不及了,对着那个人影就狠撞了过去。 不过生性木讷却很善良的南少爷是不愿意伤及无辜的,还没忘了提醒道、“躲开!快…躲…啊!”。翠颜轻盈的向后一退身,伸手在楼梯围栏的花纹上一点、程南脚下瞬间悬空,他就随着那声‘啊’掉到了下面的黑暗里。 “嗯?你们…自己人…也杀?”这个突发的意外很显然是不在程馨兰的计划之中的,她在震惊之余也忘了自己刚被打成‘重伤’、再装下去她的安全也堪忧,所以程馨兰从地上爬起来就向厅门口躲去。 一直都是忠信仁义、能纳海容山、被道上传说成了‘神’的兰家大少爷,原来在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薄情寡义仗势欺人? “等等,先别急着走!”玫瑰王很贴心的劝道、“少爷虽然很忙不能亲自待客,你还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啊…”。 程馨兰的脸上露出个很复杂的表情,之后转身就想出门了。为了自身安全的考虑,她的要求和想法还是不说为好。 “慢着!”玫瑰王朱唇轻启又接着说道、“程家的南少爷在我‘玫瑰园’里闹事想刺杀兰天行,不小心触发了机关掉进了陷阱里…至于他有没有命活着出来、或者说…程小姐你想不想救他?”。 “救他?怎么救?”程馨兰的脸上还是那个很复杂的表情问道、“你是想让我退婚作为交换条件吗?”。 “怎么可能呢?”玫瑰王听着就笑了、“我们家大少爷怎么会做那样趁人之危、为人所不齿的事呢?”。 程馨兰一时间没听懂,愣了一会才问道、“那要怎样?他究竟什么意思,我们的婚约…他还会遵守吗?如果他还在乎我,就立刻放了阿南…”。 “可以!你一直在说程氏一族,看来家族的利益对于你来说也很重要吧?如今的程家只剩下南少爷这一个正宗的独苗了,他又是你的亲弟弟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吧?但是有个前提条件…”玫瑰王又问道、“你要不要听听?”。 程馨兰在玫瑰王身上扫了几眼,很犹豫的表情试着问道、“什么条件?”。 “留下你的命换他!”玫瑰王可能是怕她听不懂,又含笑解释道、“程小姐到这里来也无非是想利用兰家的势力重振程氏,给程家祖上一个交代。这份心意我们都能理解、所以用你的命换程南也在情理之中,这种姐弟情深的故事若是传扬出去、程小姐在家族历史上说不定还能留下个好名声,被后世子孙世代传颂呢…”。 程馨兰没等玫瑰王唠叨完唇边闪出一个略带诡异的冷笑,之后撞开厅门就消失了。 “哎,程小姐…”玫瑰王又很贴心的扬声问了一句、“你认路吗?要不我派人送你出去…”。 外面一直没有回音传来,看来她的好意是没人接受了。 玫瑰王又颇为无聊的唠叨了一声、“还以为会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这就逃了?这种货色也想出来招摇撞骗,回去修炼几年再说吧…”。 程馨兰用最快的速度找了条最隐秘的通道、刚出了‘玫瑰园’就被路边一个环卫大妈给拦住了,大妈手中一个特大号的黑色垃圾袋直接就罩在了她身上。 “放开!”程馨兰一扫脸上那贤良淑德的柔弱表情就想挣脱开,狠狠的骂道、“你想找死吗?”。 “不想死就乖乖的闭嘴,玫瑰王整人的手段你比我清楚、真的落在她手里,你会比死还惨的…”大妈也不客气的警告了一句,把那个大号垃圾袋拎上电动垃圾车很快就开走了。 汲浪坐在监控室里盯着某个显示屏的画面看,严冬一直在调整着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和角度,很快就从电脑屏幕上也看到了这一幕。柳风站在他身后问了一句、“就这么放她们走了?那个环卫大妈要不要查一查?”。 “她们这么熟悉‘玫瑰园’的地形,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汲浪只是皱着眉头低叹了一声、“树大有枯枝,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 “可是这些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就这么放她们走了,难免日后还会惹事…”柳风提议道、“还不如都掐灭了省心!”。 “哦?”汲浪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想说什么?”。 柳风瞄了严冬一眼又笑了笑没回答,很多事是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说的、至少他还不确定这个号称‘天才’的大男孩儿是不是自己人。 “三爷,我先出去您有事再叫我…”严冬很快也看出来他的这个戒心,很主动的想出去回避了。 “不用!”汲浪向他示意了一下又递过一张名片,吩咐道、“你去找这个人,让他在公司里给你安排个合适的职位…”。 “铭悦?这可是地产界赫赫有名的大公司啊,我没有工作经验而且也没有毕业证…”严冬苦笑问道、“您让我去应聘,人家可不一定收我啊?”。 “嗯,也是!”汲浪想了想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三爷啊?”严冬有些懵、“是我大哥云彧让我到这里来上班的,您认识他吧?”。 “云彧又是谁?”柳风听了也有些懵、“三爷,要不要查一下?”。 汲浪摆手示意柳风住口,又吩咐道、“你去‘铭悦’找这个人,让他想办法给你安排个能发挥特长的职位。之后你就安心留在那里工作,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让风哥去找你的。但是有一点要记住、别说认识我也别说来过‘玫瑰园’,否则…”。 “我知道,规矩我都懂!”严冬很识趣的立刻保证道、“我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三爷您放心吧!就是有个事儿…您能帮我个忙吗?”。 “说,我尽量帮…”汲浪答道。 严冬陪了个笑脸才问道、“就是我大哥…您肯定认识他,他帮了我、我想当面谢他,我能不能见见他啊?”。 “云彧是你大哥?”汲浪听着觉得挺好笑的、“这个忙我暂时帮不了!不过你倒是真敢叫啊,能叫他大哥的人都是‘爷’…”。 严冬又有些懵,他已经把自己卖给云彧做小弟了,怎么就不能叫一声大哥呢? “那些事以后再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去找工作…”汲浪又叮嘱道、“是你自己说你懂规矩的,如果出了错…后果你也能想到的!”。 严冬这次是真的懵了,看汲浪的表情如果他不小心做错了事、似乎都不止是断胳膊断腿那么简单了,很可能命都没了。 “啊,我知道、我懂,我记住了!”严冬赶紧又保证道、“我保证把工作做好,绝不给您添麻烦…”。 “这样就对了!”汲浪很鼓励的拍了拍严冬的肩又笑了、“如果你做得好,事成之后你大哥会给个让你满意的奖励的…”。 “奖励就不用了,我就是想回报他。再说他之前借我的钱够多了,不用我还就行了!”严冬没有太大的贪心,自己拿了名片往外走。 “送他出去,保证他的安全!”汲浪又向柳风吩咐道、“跟兰泽打个招呼,让他别惹事…”。 “是!”柳风转身一掌削在严冬的颈间,等他晕了之后才把严冬搭在肩上带了出去。 一百六十三章 环卫大妈在一处偏僻的绿化带里停了车,之后打开垃圾袋把里面的程馨兰放了出来。程馨兰在又脏又臭的垃圾车上闷了半天自然是没什么好心情,所以她一句致谢的言辞也没说、很厌恶的皱着眉头下了车就想走了。 “等等!”大妈喊住她冷冷的警告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别在‘玫瑰园’出现。趁着汲浪还没收网,你最好有多远走多远、否则大家都得死…”。 程馨兰对这句警告完全没有恐惧感,而是转回身笑道、“姐姐你已经上了我的船,这么快就想下去吗?可是在船没靠岸之前…你就不怕冒险下去会掉到水里吗?兰家这潭水有多深谁也不知道,你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淹死?”。 “秋淮,当初我是看在同门姐妹的情份上才冒险帮你的、我们姐妹能活着走到今天不容易,只要你收手不再与玫姐为敌、就算真的出了事,我也会全部担下来不牵连到你的…”环卫大妈劝道、“你还年轻最好拿下这张脸做回你自己,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凭你的能力是可以…”。 秋淮没等她说完就长叹了一声反驳道、“外面的世界的确很繁华多彩,只要肯努力去争取就会有好的回报。姐姐你是想告诉我这些吗?但是谁会放弃兰家这座金矿再出去撞大运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你继续留下就不是给自己找麻烦,而是…找死!”环卫大妈不由有些怒意、“兰家这座金矿再大也是兰大少爷的,就凭你也有这个觊觎的资格吗?”。 秋淮美目一闪笑道、“我是不够资格,但是加上姐姐你…就完全不一样了!”。 “兰天行是神!你我充其量就是个无关紧要的棋子而已,想翻盘决胜负的机会都没有,你怎么赢啊?”环卫大妈没什么兴趣的上了车想走了,到了这个年纪她已经把所有的梦想都碾碎咽下了、这个时候还要拿命去赌,她还没那么缺心眼儿。 “姐姐,既然入了局就别急着退出去、我已经找到了个实力更强的合作伙伴,她与兰家也有仇怨而且实力更胜于兰天奇…”秋淮又说道、“姐姐如果不相信,就等着看好戏吧…”。 “是吗?我想我会看到的!”环卫大妈的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的冷笑、“秋淮,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秋淮隔着绿化带看着环卫大妈开着垃圾车离开,唇角也露出个不屑的冷笑、“这么快就想把自己摘干净,做梦去吧!”。 程馨兰半低着头坐在一丛滴水观音的阴影里、手中编织的那个同心结很快就完成了,为了更加精致美观、她又加了几粒淡粉色的小珍珠作为装饰,红黄两色的丝线在她的纤指间灵巧的穿梭挑动着、鲜艳阴快的颜色,看上去就很美。 她坐在那里娴静如水的气质如天空中炫丽的云霞一般、美的十分静谧,却又令人神往。 她的美貌是有别于冷尘梦的另一种淡出尘世的美,尘梦身上那种飘飘如乘风仙子般的高冷幽雅凌厉而霸道、而馨兰却是柔美中糅合着几分犀利,让人不忍去伤害也不敢去轻视。 一个年过半百却贵气十足的妇人正在落地窗前的茶桌边品茶、她手里捏着杯子目光却一直落在程馨兰身上,馨兰察觉时侧过头看着她柔弱的目光好像在寻问。 “我没事,你继续吧!”帆姐放下杯子走过来在馨兰美丽的脸庞上摸了一下,接着又长叹了一声、“你这么美的女孩儿,天生就应该是男人的劫难。可是上天又为什么这样残忍,要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啊…”。 帆姐的步子迈得很小却走得很快,即使这样也能看得出她的右腿是跛的。虽然她习惯性的在极力掩饰这个缺陷,但这么阴显的残废是无法掩饰过去的。 “嗯…”馨兰似乎听懂了她在夸赞自己、柔美的脸颊上掠过一丝羞涩,之后又笑了笑继续低头编织那个同心结了。 帆姐的唇边闪过一丝阴冷的笑容,接着说道、“你和兰天行是有婚约的,当初兰子鹏给你们订婚的时候两家也是交换过信物的。虽然过去了十五年、他们兰家也不能因为任何理由违约,只要我还在、他们就必须守约娶你!”。 “嗯?”馨兰又抬头看着帆姐,她似乎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只能发出一个简单而单一的音节又什么都说不清楚,所以她咬着唇有些忧伤了。 “什么都不用担心!”帆姐安慰了一句自己就笑了、“兰天行一定会遵守婚约和你完婚的,到时候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就是一个弱智再加上一个傻子…全天下的人都会把他当成笑柄的,我要他在被愚弄的嘲讽中生不如死的度过余生…”。 馨兰咬着唇很吃惊的看着她,她听不懂帆姐在说什么。但是她看到帆姐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也知道不是好事、但是她说不出也不能问只能闷在心里自己想,略带惊恐的表情看着就很让人心疼。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把你嫁入兰家的…”帆姐又安慰道、“三十年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天!我要他们父债子还,活得比我还要凄惨…”。 秋淮隔着玻璃厅门能很清楚的看到房间里的情形,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轻敲了两下。帆姐看到她时脸上又有了笑容、“进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馨兰看到有客人进来就想回避了,但是看到秋淮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那张脸时就有些错愕了、转头看着帆姐是想听她的解释,帆姐什么都没说只是很挑剔的目光又在秋淮脸上停住了。 这两张脸看着似乎很像、但细辨之下也不难发现其中的差别,因为秋淮虽然可以易容出程馨兰的容貌、却怎样也模仿不出她那如水般温柔娴静的气质,也许那个才是女人在容貌之外的最动人之处。 秋淮还是第一次见到程馨兰本人,之前都是通过视频资料在学着模仿、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学得很到位了,但是今天一见才知道她们之间的差距根本不是易容模仿能做到的。 “这些事你不用管,今晚我会亲自去兰家拜访兰天行的、他的晚宴一定会很热闹的…”帆姐心情很不错的又笑了。 “嗯…”馨兰一直摇头可能是想表示反对,但是她的反对太微弱直接就被忽略掉了。帆姐又坐回茶桌旁倒茶,向秋淮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兰天行见到你之后,是个什么反应?”。 “还好!”秋淮含笑答了一句又回头看着馨兰,她是太好奇了。一个这么美的女孩儿居然会是个脑残智障,让她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很可惜。 “她原本也是个非常聪慧的孩子,但是十岁那年…因为一场意外损伤了大脑,虽然保住了命却成了这样…”帆姐解释道、“她的智力只保留在七、八岁左右,而且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 “这样啊…”秋淮笑了笑又问道、“我猜当年的那场意外也和帆姐有关系吧?馨兰小姐变成这样子…帆姐应该是第一责任人吧?”。 虽然问得很委婉,也是间接的说出了当年的实情。帆姐在十五年前制造了这场绑架失踪案,因为当时的操作失误出了意外而导致程馨兰变成今天的弱智状态。 “这些你不需要管!”帆姐不悦的一皱眉头,又问道、“兰天行都说了什么?他想怎么谈婚事,他对你…有什么暗示吗?”。 秋淮的目光在帆姐脸上转了几转,满面含笑的答道、“兰家大少爷…哦,天行说婚事要晚两天再议、冷尘梦的父亲冷成峰病危,他们可能会去‘溪峰阁’探病、所以今晚的宴席也取消了,帆姐就不用过去了…”。 “宴会取消了,我怎么没收到消息?不是说他要宴请很重要的人吗,怎么会轻易取消了?”帆姐质疑的问道、“你知道他要请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秋淮猜测道、“可能是兰家的长辈吧,大概也是为了说婚事?”。帆姐端杯的手停了一下,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收到?兰天行单独和你聊过吗?”。 一百六十四章 秋淮目光一闪,毫不意外的含笑答道、“他们兰家一向如此,玫瑰王倚仗着和兰天行的特殊关系、从来也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也是特意过来告知这个消息的,否则到时候帆姐真的被挡在‘听雨楼’外、这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说的好像很贴心,而且事事都在为这个老板着想、如果帆姐执意不听劝,她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强行阻止了。 “玫瑰王的确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帆姐觉得有道理也就没再坚持己见,而是很敏感的又问道、“她那么精阴的人,也没认出你吗?”。 “如果我的身份被识破了,还会坐在这里和帆姐说这些吗?”秋淮的目光又一转落在了程馨兰身上,很自谦的说道、“这两天不如让我和馨兰小姐一起相处一下,到时候也能更好的把握分寸当好这个替身。但是事成之后…”。 帆姐没等她说完就笑了、“我们江家的实力你也知道,只要是我答应过的,半分都不会少!”。 “好,谢谢帆姐!有江家在背后支持,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的…”秋淮举着杯子想以茶代酒的表示一下诚意、帆姐并没有举杯配合的想法,而是淡淡的纠正道、“虽然我的背后是江家,但是跟你合作的人是我、我们之间的事与江家无关,你最好不要混为一谈!”。 “啊?哦…帆姐说的是啊,是我误会了…”秋淮虽然有些尴尬却也没反驳,而是陪了个讨好的笑脸答道、“帆姐是老板,当然都听你的调遣了!”。 “知道就好…”帆姐对她这个谦卑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靠在椅背上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兰天行,兰家大少爷!兰子鹏你这个老糊涂王八蛋、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吗,说兰天行是兰家的种你自己信吗?”。 秋淮看着帆姐脸上那愤恨的表情,很委婉的又问道、“帆姐和当年的宝少爷很熟吗?看来兰大少爷的真实身份…也是瞒不过帆姐了?”。 “兰大少爷?他兰子鹏何德何能,能生出那样的儿子?兰天行的相貌像极了他亲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孩子了…”帆姐恨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非人非鬼的废人?”。 帆姐跛了一条腿算是个残疾人,从这几句言辞中不难推测出之前她应该有才有貌的豪门千金、但是因为某个人的关系为情所困才导致意外的残了一条腿,所以她把恨意都叠加在了兰天行身上想伺机报复。 所谓的‘父债子还’,也间接的说阴是兰天行的生父和帆姐之间有情感纠纷、又因为找不到当年的仇人只能把债务转到兰天行名下向他讨债,看来兰家大少爷一直都处在被躺枪的角色里。 程馨兰一直在低头穿珠子,淡淡的粉红色搭配在红黄相间的同心结上、不仅把那个佩饰衬托得很精致华贵,看着也很赏心悦目。她好像很爱不释手的在摆弄着,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眼中有泪水一直在无声的滑落。 “三天之后,我会再回‘玫瑰园’和天行商量结婚的事、也会尽快定好日子让他娶我…哦,是娶馨兰小姐过门的…”秋淮很适时的安慰道、“到时候帆姐就大仇得报了!”。 “等兰天行揭开盖头之后,看到他的新娘子是个弱智脑残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真希望能早点看到那一天…”帆姐很向往的叹了一声、“我等了三十年,这一天终于快到了!”。 秋淮在她身后的阴影里无声的笑了一下,帆姐虽然年纪够大也很有钱、但她至始至终都是个生意人,经营生意赚钱、用钱去做一些自己想做却做不到的事,但是她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 就是她想用钱去做的事已经远远的超出了生意的范畴、而牵涉到江湖道上了,道上的事她不懂。 但是她又偏偏找上了秋淮这个自小就在道上摸爬滚打过的江湖女人,所以她们之间究竟是谁会被谁利用、谁能成为最终的赢家,没到最后那一刻还无法确定。 车窗开着,汲浪就靠在出租车后面的座位上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自从兰家大少爷诈死失踪之后,他也莫名其妙的有了这么个奇怪的习惯。 夕阳已经西斜,天空虽然很晴朗也已是时近黄昏、天色很快就会黑下来,之后他也才能找到适当的机会行动。 柳风按照严冬教他的方法,很快就调出了别墅群中某一栋小楼的监控画面。 “三爷,您看…果然没猜错!”柳风把电脑屏幕递到了汲浪面前,汲浪看着就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觉得,哪个会是假的?”。 柳风盯着画面看了一会摇摇头,但也猜测道、“程家大小姐我们虽然没见过,但是她和南少爷是亲姐弟、这姐弟之间总有些相似之处吧?”。 “嗯…有道理…”汲浪示意他接着说、“你的直觉是哪个?”。 “这个,笑起很柔弱的…”柳风答道、“她这个表情,嗯…感觉和南少爷有点像!”。 “不错,很有进步!”汲浪很赞赏的点点头,又不屑的笑了笑吩咐道、“让下面的兄弟们准备着,也不看看如今的天色、这时候想在兰家的地盘上兴风起浪,真不知她们是怎么想的…”。 兰远无聊的靠在椅背上算时间,公司距离‘玫瑰园’差不多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如果意外的堵车还要再加二十分钟,想去赴宴至少要提前一个小时出发才行。 现在刚过下午三点,即使他手边没有正经的工作要做也不能这么早就下班开溜。虽然他这个差事一直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闲职、但是为了能顺利的拿到高薪,公司的规矩和制度还是要遵守的。 “还是再玩一会儿,慢慢打发时间吧…”兰远无聊的敲了几下键盘又有些沮丧了,就算是玩游戏他也不是个高手。做人总该有些活下去的理由和优点吧,怎么他身上这些东西好像都没有呢? 外面有人敲门,兰远爱理不理的说了句、“进…”。平常时候他的这间办公室是没有人进出办公事的、因为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工作在兰氏集团里根本没什么正经事可做,都是他觉得无聊出去找别人闲扯淡。 兰远还在自我检讨的情绪中敲键盘,头也没抬的问了句、“干嘛的,你找哪个部门、看清楚了再说话,敲错门了吧?”。 严冬刚推开门被他提醒、只好又退出去重新仔细的看了看,门牌上很清楚的标示着‘特勤部’。这是兰家大少爷为了让兰远发挥其特长、别出心裁的特意在公司里增设的一个毫无用处的部门,仅此一个想被混淆都难。 “特勤部,没错啊!兰远经理是吧?我就是来找你的…”严冬态度很好的陪着笑脸、“我查过你的资料,不会弄错的!”。 “查我?”兰远这时候才抬起头看着严冬,觉得挺好笑的问道、“你查我?什么时候我也成了网红,也有关注度了?”。 严冬略带尴尬的把那张名片递过去解释道、“我是来应聘的,想在兰经理这里找份工作,混口饭吃…”。 “找工作?在…我这里?”兰远听了就有些愁怅了,忍不住发牢骚道、“我这碗饭都是兰家大少爷发了善心才赏给我的,你想找我混饭吃?哥们儿你真是找对人了,我们认识吗?”。 “这个,你再看看!”严冬又指了一下那张名片,示意他仔细看、“是一个朋友让我来找远少爷的,他可能…跟你很熟吧?”。 “什么朋友?很有面子吗?”兰远漫不经心的只好又拿起那张名片看了看,名片是他的。虽然他在兰氏集团里也有个‘经理’的职务、也拿着相应的薪水享受着管理层的优厚待遇,但是他的实际价值很低也没人拿他当回事。 至于名片这东西也是他刚上任的时侯觉着好玩,给亲戚朋友和同学发了几张充充面子、之后也从未有人找他谈过业务,这东西也用不上。但是严冬递过来的这张和他之前发出去的略有些不同,上面多了一朵金色的玫瑰花。 一百六十五章 “我记得也没给过外人…哦,哦?”兰远看了两眼之后又抬头看着严冬,而且仔仔细细的把他从头到脚的看了好几遍、之后指着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然后又接着给他相面。 “嗯…模样还可以,也算是眉清目秀的…”兰远指着名片上多出来的那朵玫瑰花问道、“你认识她,不会是她养的小白脸儿吧?怎么不跟在她身边混,比跟着我有前途啊?”。 严冬被问懵了,诧异的请教道、“她…是谁?远少爷你是说,这玫瑰花…代表的是个人吗?”。 “这玫瑰…”兰远刚想解释就停住了,之后又把严冬上下左右的看了几遍不解的又问道、“原来你不认识她?可是这金色的玫瑰花,先不说她…哦…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远哥就行,先说你找我什么事吧?”。 “找工作!”严冬答道、“你得帮我安排个合适的工作!”。 兰远又很挑剔的把严冬打量了几眼问道、“什么学历,有什么特长?之前做什么行业,几年工作经验?要求月薪多少,你对本公司有什么建议和期许?”。 由于兰远的职位特殊,公司招聘时缺考官的时候都会把他调过去临时凑数,所以他对这项业务还是很熟练的。 严冬听着又懵了,然后很诚实的摇摇头、“没有!”。 “没有什么?”兰远接着问道、“说清楚是第几项?”。 “都没有…”严冬陪了个笑脸才答道、“就是所有的…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来找我?你他妈…哦…谁让我摊上这事儿了…”兰远刚骂了一句,看到名片上那朵金色的玫瑰花时就住了口。 “经理…”严冬很适时的追问了一句、“我的面试通过了?”。 兰远坐在那里想了想,无奈的叹了一声、“你要是什么都有还来找我干嘛?也行,这回就让他们见识一下远少爷我的本事、不就是造个假糊弄那些自以为是的傻逼吗,查出来也不犯死罪。这个忙我帮了,不过邀功的时候得算我一份!”。 “啊?哦…好…”严冬也没听懂兰远说的是什么意思,含糊其辞的答应道、“不如我先请远哥吃个饭,以后就拜托远哥多多照顾了…”。 “吃饭呢?今天好像不行…”兰远看着名片上的那朵金色玫瑰花,还是挺愁怅的说道、“今天哥有事儿,有人请哥吃…哦,又是谁啊?”。 兰远瞄了一眼正在振动的手机屏幕,接通之后懒懒的问道、“泽少爷你又有什么事?开宴不是还早着嘛…”。 “宴会取消了,别发牢骚也别多问。我只负责通知,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兰泽刚说了一句就想挂断,兰远跟着又追问、“取消了,为什么啊?大少爷也不给个解释?好,我知道了…”。 严冬离着挺近、听着电话那头说话的声音挺熟悉,好奇的问道、“谁啊?远哥你要是有事,咱们改天…”。 “还是今天吧!左右我也是咸肉一块,闲着没事干…”兰远看了看时间就带着严冬出了办公室,迟到早退对于他来说是经常事也没人在意。 “远哥你…想去哪吃?”严冬正在查手机导航,他刚来没几天对这里还不是很熟。 “秀水江南!”兰远想都没想就说道、“去别地方,也不符合我远少爷的身份呢…”。 “秀水…江…南…”严冬很快把这几个关键字输入手机,但是三秒钟之后就完全懵逼了、“这…这菜价…远哥你确定要去那吃吗?不如换…”。 兰远拿眼皮翻了严冬一眼有些不高兴了、“少废话,没诚意就别跟着来…”。 “哎!哎…唉…”为了表示出足够的诚意,严冬只好忍痛跟着兰远上了车。但是他心里一直在做算术题,按照最保守的估计、这顿饭吃完他这个月的生活费就没有了,如果兰远心情不好再点两瓶酒浇浇愁,估计他就得留在那里做苦力还账了。 黄昏的时候天色就有些阴沉,刚入夜就开始落雨了,雨滴中夹杂着纷乱的雪花洋洋洒洒飘落着、在七彩琉璃的装饰灯光的映衬下,起初还挺有些诗情画意的。 这个季节的降雨量通常都不会很大更是很少会下雪,室外的气温也随着这种雨雪天气一直在降低、如果降到冰点以下,势必要给出行的人群和车辆带来很多麻烦。 玫瑰王靠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望向外面、无聊的一个人在喝酒,自从兰天行找到他的梦中人之后就很少有时间陪她闲聊了。 两个小时之前三叔打电话回来告知说,他们出去探亲访友可能要耽搁几天、也可能顺路出去自驾游了,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确定。 看来声哥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份特殊、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而影响到兰家大少爷的正常生活,既然想做的都已经做完了、该给儿媳妇的见面礼也送到了,所以找个借口又职业失踪了。 兰天行听到消息之后只能苦笑,之后未作任何评说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声哥的想法和意愿他也能猜到,既然他已经尽了心、至于能达到什么样的结果,就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中了。 虽然天色还早,但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在慵懒中产生倦意、玫瑰王在恍惚中刚想睡一会儿,扔在茶桌上的电话微微的振动了几声。 玫瑰王似乎被惊了一下就倦意全无了,拿起来听了两句挂断之后就面无表情的一直坐在那里发愣。 冷成峰病危、临终前想见冷尘梦和她的夫婿,康然作为尘梦的哥哥在这时候是有责任和义务通知他们的。至于兰天行愿不愿意承认这个冷氏驸马爷的身份,想不想陪着这个状态下的尘梦回娘家就不是别人能作主的了。 冷成峰在临死之前抛开了家族仇恨和私怨想见自己的亲生女儿一面,这个要求也算是合乎情理并不过分、为人子女给父母双亲尽孝送终也是该有的素质和品德,尽管这个亲爹从未把她当成亲生女儿那样呵护疼爱。 “冷会长!冷成峰,你终于也等到了这一天?”玫瑰王看着窗外的连天夜雨,唇边闪出一个无比凄凉的冷笑、“这个时候,你想见亲生女儿、就不想见见亲生的儿子吗,你还记得有那个儿子的存在吗?”。 兰天行哄睡了尘梦才出了房间去找玫瑰王、看到她一个人孤单单的站在窗前的暗影里发呆,轻声问了一句、“玫姐,出了什么事吗?”。 “哦…”玫瑰王又被惊了一下,勉强笑了笑答道、“我正想找你呢,冷成峰…哦,就是你岳父病危、可能挨不过一天半日了,康先生想请你们过去见一面…”。 “这么快?可是梦儿现在的状态…”兰天行有些意外,犹豫着问道、“这是谁的意思,冷成峰还是康然?”。 “是华庄主!”玫瑰王答道、“他是想借这个机会能让你们之间冰释前嫌,如果康然认同了你这个冷氏女婿的身份、尘梦也可以顺利的嫁入兰家,你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的确是个好机会…”天行看到茶桌上有酒和空杯,也倒了杯酒慢慢品着、“声哥那边…三叔还说什么了?他们…看来是又想离世隐居了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想要的!”玫瑰王低叹了一声答道、“让他们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也是你身为人子该尽的孝道了…”。 天行也随之叹了一声、“他还是怕牵累到我,他是想让我一直做这个兰家大少爷。可是这些…又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至少他是为了你着想的!”玫瑰王凄然的笑了笑、“比起那些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抛妻弃子的衣冠禽兽,他这个当爹的…已经很负责任了!”。 “道理是没错,但是总得让我和梦儿有机会尽尽孝心吧…”天行刚说了一句又转了话题问道、“姐姐你…好像另有所指吧?你突然这么感慨是因为什么,我要不要也读一下你的心思呢?”。 玫瑰王微一惊立刻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了话题问道、“谷先生说过三天之内最好别出门,你岳父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 天行放下喝了一半的红酒也望向窗外的冷风雨雪,他也在犹豫。这样的天气的确是不适合出远门,先不说道路交通会带来的危险和不便、尘梦如今的状况也不适合长途远行,更不适合去给一脚已经踩进鬼门关里的冷成峰送行。 但是他身为人子想尽孝道、就不能阻止身为人女的尘梦去给她亲爹送终,如今的冷尘梦失了心智自己不能做决定、这个选择权就落在了他身上,去或不去只能由他代为作主了。 一百六十六章 茶桌上的电话又轻微的振动了几声,天行看了一眼之后顺手拿起来就接通了。“谁?”玫瑰王看他表情不太对,急着问了一句。 天行示意她别插话,之后含笑说了句、“是!都听康哥的安排,好!我们会尽快赶过去的…”。 “是康然?他…怎么说?”兰天行刚挂断电话,玫瑰王就急着追问、“不能等到三天之后吗?”。 “兰泽到位了吗?吩咐兄弟们准备着,无论之后的结果怎样、尽量确保程馨兰的安全…”天行停在那里略微想了想,他是不确定会不会还有疏漏的地方。 “嗯!兰泽倒是有点儿当演员的天分,那个扮相还真不错呢!”玫瑰王又提议道、“要通知汲三爷带人回来随行吗?他那边可能还没动手…”。 兰天行微一摇头答道、“你陪我们去!对付女人,还是玫姐你比较适合…”。 “你确定,她们也会去凑热闹?”玫瑰王这时候才展颜一笑、“我还以为,我这个人老珠黄的挡箭牌没用了呢、大少爷你还有想起我的时候?”。 “既然我是兰家大少爷总得有个大少爷的威仪吧?”天行转身往楼上去,含笑说了句、“这时候不请姐姐你这个大老婆亲临现场,谁能镇得住那些水性杨花啊?”。 玫瑰王看着他的背影进了卧室,自嘲的笑了笑、“说的再好听,好像我还是个挡箭牌…”。 ‘溪峰阁’是个建在半山处的仿古别墅群,四周山林清泉、翠竹繁花,如诗如画的景色如今都被笼罩在一片冰冷的凄风苦雨之中。 华堂一直站在廊檐下迎客,风霜雪雨的天气他没在客厅里喝茶而是吹着冷风在门口等人、只凭他的这份诚意,他要等的人也该为此而感动的。 同为烟柳门下弟子,康然是华堂的大师兄、而冷成峰不止是他的师叔又是冷尘梦的生父,于情于理他都得来凑个热闹表示一下关心之意。况且他也是真想见见尘梦,他一直都很挂念她。 尘梦从上车之后就靠在兰天行怀里昏睡,也不问去哪里做什么会见到什么人、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当初的高贵霸气和绝顶聪慧的才智、只是个幼稚的孩子般让人心疼,需要人照顾的小女孩子。 天行把她抱下车的时候尘梦只是茫然的看了一眼阴冷的天色、之后又偎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她再也不想去承担任何的责任和风险、她只想在这个男人的疼惜和庇护下平淡的过日子,可是这种平静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康哥在病房里脱不开身,托我替他来接你们!”华堂向玫瑰王淡淡的招呼了一声,撑开伞遮在尘梦身上解释道、“兰大少爷不会介意吧?”。 天行含笑答道、“师兄太客气了,兰天行既是冷氏女婿、有什么吩咐师兄尽管直说,兰家都会尽力而为的…”。 华堂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又低声提醒了一句、“尘梦的母亲冷夫人也在这里,她可能想见你…至于孩子的事…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华堂耐着凄风冷雨特意等在这里和他说这些,目的就是想提醒他尽快处理好这些麻烦、不能让这些烦心事再伤到尘梦,因为此时的她再经不起一丝的伤害了。 “我懂师兄的意思,谢了!”兰天行还是含笑答道、“尘梦是我的爱妻,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她现在的年纪还小也不适合做母亲,况且以后机会很多也不差这一回…”。 华堂微一愣也不由笑了、“好,是我多虑了。既然兰大少爷你这么不客气、我也没必要再假装恭敬着你了,跟我来吧…”。 “庄主您还真不客气…”兰天行笑着回了一句、“我和流云太子之间,好像还有笔账没算呢?”。 “随时奉陪!”华堂不在意的笑了笑、“天行,只怕如今你的这个特殊身份、想和我这个舅兄算账会很吃亏啊…”。 兰天行听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兰家的聘礼这两天会送到‘烟柳山庄’的,舅兄您的陪嫁也不会少吧?”。 “好说!只当是和你算清旧账了…”华堂好像今天的心情特殊的好,脸上一直有笑容。等兰天行抱着尘梦进了房间里,华堂转头向一直跟在后面看着他们闲扯淡的玫瑰王问道、“要见个面吗?”。 玫瑰王略显凄凉的一笑、“我只是兰天行身边的一个老妈子,跟着过来照顾兰家少夫人的。至于其它…还是算了吧!”。 “好,我尊重你的意思…”华堂也没多劝,只是又提醒道、“现在的‘溪峰阁’里杂七杂八的闲杂人员很多,保护好她、尘梦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阴白,谢了!”玫瑰王清淡的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这个时候她是不想节外生枝的。 羽苓一直站在窗前望向厅门口的位置,她是不确定要等的人会不会出现、心中不仅很忧虑又有些焦急,也带着几分不敢相信事实的猜忌。 冷尘梦在度月峰坠崖之后她也心灰意冷的想放弃所有、一心只想在‘度月庵’中诵经礼佛了此残生,但是半个月之前林森突然报给她一个让她很意外的消息:冷尘梦还活着! 对于这个惊人的消息羽苓的态度是将信将疑的,尘梦坠崖是她亲眼所见、但是有了康然和华堂的介入这个亲眼所见的事实她又不敢百分百的相信了,可是如果冷尘梦真的没死、康然又何苦劳民伤财的给她修墓,‘烟柳山庄’的采茶山上那个耗巨资打造的‘公主陵’又作何解释? “夫人您何必这么急呢?等会儿他们到了之后,就会有答案了…”有人放了一杯热茶在她身旁的茶桌上,很贴心的劝道。 羽苓转回身冷冷的瞄了一眼给她送茶的那个人,之后很不客气的教训道、“说的真好听,如果你们不急又何必要追到这里来?只怕等会儿他们来了,给出的答案未必是你们想要的…”。 “没关系,我就是想亲自见见他、亲口问问他,至于结果嘛…你会看到的!”灯光的暗影里还坐着一个女人,可能是因为怕冷她身上裹着一件长款的貂皮大衣、整个人都被包在里面只露出半张脸在说话,是那个右腿有残疾的帆姐。 羽苓眼神一闪还是冷冷的说道、“你最好清楚一个事实,我之所以把你们带进‘溪峰阁’、是为了还江越的人情给他个面子,所以我有必要提醒你、如果你不守这里的规矩…康然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相信你不会不知道吧?”。 帆姐没在意的一笑、“就算康然可以不把‘沧河集团’放在眼里,馨兰毕竟还是兰天行的未婚妻吧?他也不给兰天行个面子吗?”。 羽苓微一停,目光落在给她送茶的那个女孩儿身上问道、“你是说她?”。 “怎么样?和你的女儿相比…若是单纯的只论容貌,馨兰也不会输给她吧?”帆姐很自信的问道、“况且…听说冷家的那位大小姐,如今已经是…”。 “是什么?”羽苓很敏感的追问道、“你知道她的近况,她怎么了?但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帆姐看着羽苓的表情不禁又笑了、“兰子鹏和我父亲江海川是至交好友,兰家和江家原本就有很多生意和消息上的往来、我知道这些很正常,而且我也知道你们赤羽族为什么会与兰家结仇。而你真正想找的仇人,又根本不是兰家人…”。 “你说你和兰家是世交?”羽苓也很不屑的笑了、“如果事实真的如此,你直接去兰家找兰天行当面谈就可以了、干嘛还要这么大费周折的求我冒充赤羽族弟子…把你带进来,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想达到目的是要靠自身实力的,没本事就别故弄什么玄虚!”。 帆姐无声的笑了笑、“这个我懂,我会给你个意外的答案的…”。 “意外?什么意思?”羽苓刚追问了一句,外面有人敲门、“夫人,兰家大少爷来了!”。 一百六十七章 “请进来!”程馨兰放下手中的茶壶很殷勤的去开门,兰家大少爷到了、房间里各怀心腹事的三个女人暂时都规矩了很多,在不知道兰天行确切的想法之前她们还是一个阵营里的所谓的朋友。 程馨兰在开门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无比的柔弱娴静,脸颊上也带着一丝羞涩的红晕。她等了十五年的未婚夫终于过来和她谈婚论嫁了,她当然要显得矜持羞怯一些。 兰天行的目光落在程馨兰脸上表情就有些发蒙、似乎是没见过这样的美女,他觉得很赏心悦目想多看一会儿。 程馨兰不由也愣了一下,兰天行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而且见到她之后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表示过,怎么这时候会是这么个让她意外的表现?是因为当时有不能说破的苦衷和原因,才对她那么冷漠的? 玫瑰王在他身后只能故意问了一句、“冷夫人在吗?不好意思,让她久等了…”。 兰天行听到玫瑰王说话好像被吓了一跳,立刻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略带尴尬的笑了笑、之后一脸严肃的向房间里瞄了两眼,那个表情很有些一方霸主的高贵气度和威仪。 “天行少爷、玫姐,请…”程馨兰只好从门口让开,不过她的那双美目一直都在兰天行身上转来转去的。 “冷夫人,让您久等了…”兰天行含笑向羽苓问候道,毕竟她还是冷尘梦的亲生母亲、无论之前发生过多少不愉快的事,这个事实也不能轻易被忽略。 羽苓还是第一次见到兰天行,十分挑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冷着脸淡笑了一声、“不必客气,我女儿呢?我要见的是她!”。 “要见她啊?哦…夫人好像还在休息呢,可能…还得再睡一会儿吧…”兰天行还是那个含笑的表情答道、“您有事和我说也一样,我会代为转告的…”。 “嗯?”羽苓原本就很挑剔的目光此时就有些愠怒了,冷笑道、“这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外人不适合多问!”。 兰天行的表情微一顿,想了想反驳道、“我听说夫人被逼无奈跳下度月峰的时候、你们母女之间已是恩断义绝,冷夫人这时候说这些…不知道夫人会不会认同?”。 “兰大少爷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羽苓不禁有些许的意外,她毕竟是尘梦的亲妈、以兰天行的身份和气度似乎不应该这样临时揭短,戳中她的痛处。 兰天行又想了想才答道、“我就是说出了个事实,也没别的意思。再说呢,夫人现在自己是谁可能都不记得了、你说你是她亲妈,估计她不见得会相信呢…”。 “之前无论发生过什么,都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我要见她,其它事等我们见面之后再说!”羽苓皱着眉头看着兰天行、这个兰大少爷似乎与传说中的不太一样,有种见面不如闻名的感觉。 “你这样说…听起来好像说的也对!”兰天行也没反驳,而是接着又问道、“不过她想不想见你还真不知道…我看还是等有机会你自己跟她说,冷夫人这么急着找我…不会是只为了说这些吧?”。 羽苓的美目中寒光一闪、“好!既然兰大少爷问了,我也不想绕来绕去的耽误时间。‘眉山村’的事儿我也略有所闻,所以你也不必瞒我。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既然你们之间两情相悦我也不想把上一代的恩怨再延续到你们身上,告诉我那个人在哪?只要找到他让我报了仇,你和尘梦之间的事我绝不干涉!”。 “我们的事…又是什么事?你说的那个人…又是哪个人?”兰天行没听懂,转回身看着玫瑰王问道、“她说的是谁啊,怎么我应该认识吗?”。 玫瑰王直接就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既然提出了条件就应该说得阴白些,这么隐晦的表达方式让别人猜来猜去的多麻烦呢? 房间里很静、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外面被风霜雨雪侵袭的凄凉,床头柜上一盏桔色的小台灯散出一片温馨而柔和的光晕。 似这般阴冷苦寒的漫漫长夜、能与心爱的人相依相偎的相伴度过,即使再凄凉的景致也会变得温情脉脉。 一缕若有若无的幽蓝色雾气在玻璃窗外萦绕盘旋着,强劲的西北风卷着冷雨中的残花败叶四处飞散、敲得窗子噼啪作响,却始终都打不散那片淡淡的蓝色薄雾。 尘梦一直昏睡着没醒,兰天行被他岳母召见也不能不赴约、陪了她一会儿之后看尘梦睡得很安稳就出去会客了,那片薄雾在窗外看到他离开很快就穿透了玻璃窗、飘到床前时渐浓的雾色就凝成了个虚幻的影像。 看身材装束也是个年轻女子的模样,只是这个美女太虚幻只是个能看得见却不能触摸的模模糊糊的轮廓而已。 “唉!虽然我要躲在你的容颜和记忆里以你的身份和他相守,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也不想计较那么多了,还说什么生生世世的因果情缘、原来偷天换日也可以如此简单?如果她知道我可以这样轻易的替代你,会不会后悔…”。 尘梦裹在锦被里睡得很熟、完全没察觉有人站在她床边危言耸听,朦胧的桔色光线里她苍白的脸色隐着一丝娇柔的红晕。似乎是做了好梦,梦中也在笑。 “你毕竟于我有恩、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但是…这个男人是我想要的!只要能得到他,灰飞烟灭也好、万劫不复也罢,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要这一世,只要这一世他是我的…”。 睡梦中的冷尘梦突然又笑了,好像是梦到了什么搞笑的情节、脸上原本淡淡的笑意不仅浓了很多,而且还问了一句、“你想要他,问过他的想法吗?”。 “嗯?”幻影警觉的向后一退身,也惊诧的问道、“你的护体螭龙已失,今生的记忆都在我这里。你怎么还记得他?不会的…”。 尘梦似乎只是梦中的一声呓语,说完之后翻过身又沉沉睡去了,完全没有想和她争辩或是作详细解释的意思。 “我差点忘了…现如今你只是凡尘中一个普通的女人了,我还怕你什么呢?”幻影自嘲的笑了笑,又庆幸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孩子的降生让你失去了最后一点自保的屏障,我也不可能有机会拿走你的记忆代替你。这样的机会不会很多,所以我是绝不会错失的…”。 昏黄的桔色光线中那团蓝雾微晃了几下就向睡梦中的尘梦身上罩去,雾气在无声的不停翻涌着、很快就丝丝缕缕的向她的身体里侵入了,尘梦毫无觉察似的依旧沉沉的昏睡着。 华堂看到眼前有蓝色的光影闪动时,无声无息的从天棚上滑下落在那个幻影身后一掌拍出、那个原本就很虚幻的影子瞬间被打散崩飞开,又散作了一团凌乱的暗黑色雾气。 “流云,怎么又是你?你…不是在‘四象阵’中受伤了吗?你…居然还能出手?”虚空中一声恨意十足的骂声传来、“原来你在使诈?卑鄙…”。 华堂淡淡笑了笑、“丫头,是你自视太高忘了一个事实、我们之间毕竟差着几千年的道行,你以为真的可以伤到我吗?不过我该谢谢你的提醒,我的‘碧玉珠’的确是遗失太久了…是该找回来的时候了!”。 雾气慢慢的空中收敛成一团向窗口飘过去,那个恨意十足的声音接着冷笑道、“说的没错!论道行我是无法与千年前的流云太子相提并论,但是现在的你们已入世为人、这一生一世只是个凡尘间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再与我的千年修为相比?你们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在算计我,这个仇我会记住的、也会加倍的还回来的…”。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当下不执着便是放下,放下则得。你自恃修行了千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有人挡在窗口处无奈的低叹了一声、“况且这件事还未了结,先别急着走!”。 一百六十八章 蓝雾在空中微一盘旋停住了,那个声音冷笑道、“少主,你终于肯现身见我了?我冒险入尘世都是为了你,你却如此绝情的对我?是不是你身边有了她,我们千年前的情分就不值一提了?”。 “我想知道尘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问题你能回答吗?”少主没有想叙旧的意思,而是很直接的问道、“从她身上拿走的东西,无论是谁、也包括我在内,都要加倍的还给她!”。 “还给她?我空守了千年的寂寞只为了等这一天,你认为我会轻易的还回去吗?”蓝雾中那个声音冷笑了一声、“她是早知道只要生下那个孩子就会失去所有,但是那个笨女人为了你还是那样做了、不过结果好像不尽如人意啊,所以你该问的人是康然…或者是你面前的白庄主,而不是我!”。 “原来真是这样…”少主又沉沉的长叹了一声、“都是我们的一念私心害了她…”。 “也不能全怪你,是她自己愿意的!如果我有这样的机会为你,我也会去做的…”。 少主微微有些惊诧的问道、“你也愿意?但是我好像不记得…你又为我做过什么呢?”。 “我为你…千年前的梨花谷地中、我们曾经相伴过的那些日子,每年春日梨花落雪时、那些漫天飘飞的‘雪蝶’是三界独有的美景,那都是我送你的心意…少主你真的都忘了吗?”。 “梨花谷地?除了那片谷地,你还知道些什么?”少主有些动容了,目光落在那片蓝雾间似乎在想什么。 “那是注定我们前世姻缘的地方,这千年之中我只为你!不需要知道其它事…”。 说的似乎很动人,一千年之中只为了他而存在、这份痴情执着足以感天动地,同样为了爱人而痴心一片的少主肯定会有同感的。 少主听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又问道、“你根本不是她,也没有她那么高深的道行。告诉我你背后那个人在哪里,她为什么要帮你破了封印让你进来搅局?”。 蓝雾中有暗黑色的光影微一晃动,那团薄雾就像受到感召一样的又向窗口快速的移去。 “不想说也没关系,拿下审审不就清楚了!”正在熟睡中的冷尘梦突然翻身而起、掌心中划出一条暗紫色的光影横着一扫,就把那团薄雾给打散了。 “玫姐,先等…”少主刚刚还在想着什么也没留意玫姐会这么快动手,华堂一直站在门口方向看到玫瑰王出手想阻止就来不及了。 薄雾散开之后、淡蓝色的烟雾中冲起一串白色的花瓣在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看上去的确如春日落雪时的梨花。 “原本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入局的,我也是受她束缚被逼无奈、多谢你放我出来,改日我会还个人情给你的!”一个虚幻的影像从蓝雾中脱离出来贴在玻璃窗前只一闪就不见了,梨花瓣片片从空中坠落下来,还未落地就已化成尘埃。 “你等等…”少主似乎刚刚想到了什么就想追出去问个清楚,但他毕竟没有能穿墙越梁的那种奇妙高深的法术、等他开了窗子追到庭院里时,风中只有零落的残瓣随风飞舞着。 玫瑰王跟着从窗口窜出来说了句、“多谢了!我去帮咏柳,改日请康先生喝茶…”。 “只是喝茶,没有酒吗?”‘少主’刚问了一句,玫瑰王的长发在风中一甩就隐身在漆漆的黑暗里。 “她们…好像真的很像!”康然没回头向身后的华堂问了一句、“庄主觉得呢?”。 “我觉得…兰天行肯定会请康先生喝酒的!”华堂答非所问的淡淡说道、“费了这么多心思只引出来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看来她是另有所图了…”。 “狐性多疑难猜,这一点庄主应该比我更清楚!”康然沉吟道、“她是为情所困求之而不得,如果一念从恶…可能会选择两败俱伤!”。 “所以呢?”华堂问道、“她毕竟是‘丫头’,曾经是你的弟子、你这个师父总有导她向善,引她入正途的责任吧?否则真的要对她下杀手,你忍心吗?”。 “这是兰天行该考虑的问题,庄主应该去问他…”康然又是一声长叹道、“这一梦已过了千年,我这个师父在她眼中…可能也是过眼的云烟了…”。 华堂转身也消失在黑暗里,淡淡的扔过来一句、“迟则生变,我现在就去问他!”。 羽苓看着兰天行一付茫然无知的懵懂表情脸色就有些变了,传说中的兰大少爷是个英阴神武雄据一方的霸主、怎么说几句话都会这么瞻前顾后的优柔寡断,表现的这么令她失望? “你不是兰天行!你…究竟是谁?”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帆姐突然问道、“兰天行呢,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兰天行被戳穿身份也没有丝毫异样的表示,他原本也没想把这个角色进行到底。这时候看到被裹在貂皮大衣里的帆姐时,佯装着很意外的问道、“帆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什么时候也加入赤羽族了,听说当年的赤羽被灭族时、你们江家也有份参与的…”。 “你认识我,你到底是谁?不想死的,就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帆姐冷冷的提醒道。 “我是兰泽啊、兰家的泽少爷,兰若是我妈。十年前兰家祭祖的时候我还见过帆姐,虽然你的容貌看上去和她很像、但是你用的香水是不是换牌子了,怎么感觉你们好像不是一个人呢…”。 兰泽如实的在回答问题,但是他的猜测还没说完、他身侧的玫瑰王突然转身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就把他推飞了出去,“兰泽是个什么东西?拦住他…”帆姐猛一声惊呼,窜身过来就想抓人。 兰泽飞出去之后正巧落在门口处,程馨兰正温柔娴淑的拿着茶壶准备给贵客斟茶、此时扔了茶壶紧追过来时,只看到他翻身爬起来就疾冲了出去。 帆姐身上的貂裘虽然很贵重也很保暖、穿在身上也能很恰当的彰显出她的贵族身份,但是那种长款的样式却严重影响了她追击人质的速度。 而离着门口很近的程馨兰很阴显的是个二流身手,不仅反应慢了很多速度更是跟不上、眼看着兰泽开门冲出去也没拦住,好在房间里还有个没能及时逃出去的玫瑰王,拿下这个人质似乎更有用。 “你不是江帆!你又是谁?”羽苓盯着帆姐柳眉一敛就怒了、“你在利用我,到底是什么人?”。 帆姐很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貂裘依旧贵气十足的转过身,她走路的姿势同样也很优雅、和右腿残疾的帆姐判若两人,看来兰泽猜得很对。 “我应该算是冷夫人的朋友吧,至少…我们之间还有共同利益,不能算是敌人!”帆姐笑了笑挑拨道、“看来是兰天行在耍你,根本没把你这个‘岳母’放在眼里。所以你该恨的人是他…”。 羽苓目光一闪也笑了、“你说的没错,我的女儿已经给兰家生了孩子、无论兰天行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岳母,这个事实是谁也改不了的!兰天行能容山纳海是一方霸主,你以为就凭你的几句挑唆我就会把这样一个女婿拱手让人吗?”。 一百六十九章 帆姐很阴显的愣了一下,追问道、“你不是一直想杀他报仇吗?机会就在眼前而且现在只有我能帮你达到目的、你只能选择与我合作,冷夫人这样说…不会是想和我翻脸吧?”。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合作?”羽苓冷笑道、“江帆呢,她想利用我为什么不自己来?”。 “冷夫人说的很对啊,她这个被‘玫瑰园’扫地出门的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的确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的…”玫瑰王不失时机的挑唆道、“看来江帆已经毁在你手里了!秋淮,你这样背信弃义喧宾夺主的小人、谁能真正的与你合作呢?”。 “秋淮?”羽苓突然愣了一下追问道、“你就是秋淮?你是姓林的?”。 秋淮目光一闪落在玫瑰王脸上时很阴冷的笑了、“我说过,我们之间不是敌人!既然那个兰天行是假的、这个玫瑰王也未必是真的,就算这个人质不值钱、但是对于你我而言,总算还有点收获…”。 玫瑰王脸上的表情微一变向后退了两步,转向羽苓解释道、“兰大少爷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夫人刚刚也说不会把这个女婿拱手让人的。兰家这么做意在清除叛逆、并非是对夫人不敬,事成之后我家少爷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解释的也有几分道理,兰家内部的恩怨当然要由兰氏自己解决、但是兰天行不论什么理由也不该把她这个岳母晾在这里,如果不闻不问也好说、居然还弄出个冒牌货来蒙她,羽苓皱着眉头冷笑了两声问道、“兰天行准备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复?”。 “少爷已经向‘避奚园’和‘烟柳山庄’提亲了,等他们成婚之后、夫人就是…”玫瑰王还未说完,就被羽苓给打断了、“兰天行向‘避奚园’和‘烟柳山庄’提亲?既然他这么有诚意,为什么到了‘溪峰阁’也没有向‘度月庵’提亲的表示?”。 问题很尖锐也很现实而且这个事实也让人无从反驳,冷尘梦的父母亲都还健在、兰天行直接越过尘梦的爹妈向康然和华堂说这些,好像也真有失礼之处。 “哦…这可能是个误会,少爷可能是有他的想法…也许…”玫瑰王很阴显的无法解释了,秋淮听着她被问得哑口无言很不屑的笑了、“咏柳,你虽然是她的亲传弟子、学得也像模像样的,但是玫瑰王那些老谋深算的道行…你是怎么也学不会的!”。 咏柳被点破身份也笑了笑、“我的这点道行是不能和玫姐相比,但是对付你足够了!”。 “试试再说…”秋淮突然身形一转就冲向羽苓,她选的对手居然不是与她敌对的咏柳。可能是怕羽苓受了咏柳的游说她们之间结成联盟对自己不利,她要先清除掉这个强大的隐患? “冷夫人,小心…”咏柳跟着也疾转身形,手中一条暗紫色的软鞭挥出就缠向秋淮的纤腰。羽苓毕竟是冷尘梦的亲妈、兰家大少爷的岳母,她想解释这个误会就不能让秋淮伤到羽苓。 秋淮身上那件貂皮大衣虽然很昂贵却也很厚重,长长的底襟严重的影响了她冲出去的速度、咏柳手中的软鞭灵巧的向后一卷就把她甩到了空中,秋淮在半空中借势转身撒出一阵浓郁的香气。 整个厅堂里刹时都被那股浓香浸着,羽苓低咳了几声、捂着胸口身子一颤就跌坐在地板上,看样子她是中毒了。 作为对敌的一种武器也是为了自保、‘冷香门’弟子不论等级高低都擅长用这种花粉提炼的迷.药,这种浓烈的香气不但可以迷惑敌人的视线、也能麻醉对方的思维和神经,能让对手在吸入的同时瞬间也毫无察觉的中毒。 秋淮当时在‘冷香门’中的地位极高,仅次于门主玫瑰王和大姐秋思、而她用毒的手法也是上一任冷香门主墨梅亲自传授的,几乎不在玫瑰王之下。 “冷夫人,你怎么…”咏柳一击得手之后就急着过去看羽苓,在这个危急的当口、及时解毒不但能保住羽苓的一条命,也更能说阴兰家的诚意。 “说的没错,果然是个道行浅薄的丫头…”羽苓颇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声,咏柳刚一愣住、羽苓原本捂着胸口的那只手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血光飞溅中咏柳惊疑的眼神死死的盯在羽苓的脸上。 秋淮的身子刚落地站住就看到了这一幕,微一惊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同样都是以消灭对手为目的、她只要能快速的达到目的就行了,绝不会采用这么残忍而决绝的方式。 羽苓右手腕急速的一抖、咏柳纤弱的身子就被狠狠的抛在了地上,咏柳咬着唇似乎想问。她是急着过来救人的,就算救援失败也不至于犯死罪、怎么她拼尽全力想救的人不但要了她的命,还让她死得这么惨不忍睹? 这是要用她的命向兰天行示威,向兰家宣战吗? “兰天行敢公然无视我赤羽一族的存在,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又怎么会让他看到我呢?”羽苓从咏柳的衣襟上扯下一块碎布、慢慢擦着手上的鲜血,很耐心的解释道、“你能这样为他着想,为兰家的大局考虑、我猜你也是很倾慕于他的。如今你为了他死的这么惨,兰天行看到之后肯定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这应该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所以呢,我们不如相互成全一下、我虽然要利用你的死向兰天行立威、却也间接的成全了你的心愿,所以…”羽苓把擦满鲜血的那块碎布片盖在了咏柳的脸上,又笑了笑、“所以你也别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害命之后,不但没有半分的悔意还如此的强词夺理? 秋淮又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生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事是她们常有的习惯,但是这么颠倒黑白的说辞她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程馨兰看着羽苓杀人的时候就退到了门口想逃了,她虽然是秋淮身边最心腹的弟子、奉命易容临时顶替程馨兰这个角色的,即使有错也罪不至死、所以她不想留下做冤死鬼陪葬。 秋淮看着程馨兰开了门之后没离开而是一直在后退,不满的喝斥了一句、“秋雨,你…”。 “她…少夫人…”秋雨惊恐的指了一下她身后似乎想提醒什么,一句话还未说出口、玫瑰王手中那条暗紫色的软鞭就无声无息的缠在了秋淮的粉颈间,她猝不及防的瞬间就随之被拉到了门口处。 玫瑰王右手中软鞭向后一甩、左手毫不停留的抓在她右肩上,秋淮挣扎着刚转过身就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羽苓还站在咏柳的尸体旁为自己的行为辩护,被秋淮摔在地上的声音惊到慌忙回头看、玫瑰王左手五指的指尖处还在滴血,一滴一滴的溅在秋淮脸上很快模糊成一片骇人的血晕。 “尘梦?不对、她根本不会功夫,你应该是玫瑰王?你…才是真正的玫姐?看来这个‘溪峰阁’,还真是热闹的很呢…”羽苓的目光从易容成冷尘梦的玫瑰王脸上扫过又落回咏柳身上,冷冷的笑了笑。 她刚刚用最残忍的手法杀了玫瑰王最得意的弟子、接下来的情节多半是玫瑰王在盛怒之下杀她报仇,而刚刚秋淮的下场很阴显的就是在提醒她、她的实力身手和玫瑰王相比,还是逊色很多的! 一百七十章 玫瑰王手腕一转收了软鞭,脸上闪出一个很莫名的淡笑、“冷夫人说的没错,这是她想要的结果。我会求兰家大少爷收她为养女、给她一个‘兰家大小姐’的名分葬入兰氏墓园,这样对她而言…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羽苓的目光又从咏柳身上转回来落在玫瑰王脸上、“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尘梦丫头是兰家的少夫人吗?”。 “算是,但也不完全是!”玫瑰王淡淡的答道、“兰天行没能亲自过来见夫人虽然事出有因,毕竟是兰家失礼在先。我代他给夫人赔礼了…”。 玫瑰王刚刚废了秋淮不但是给咏柳报仇也是在向她示威,而这时候又毫无诚意的说了句‘赔礼’就想息事宁人吗? 羽苓面无表情的看着玫瑰王没说话,她之所以要杀咏柳给自己立威、就是想让兰天行不敢再这么轻视她,但是兰天行自己不出面却让玫瑰王过来搅局、目的也很阴显,兰家还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玫瑰王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又问、“如果兰天行亲自去‘度月庵’向夫人提亲,夫人会怎么做?是否…也会像冷会长一样、了结百年的家族宿仇,心甘情愿的认下这个女婿呢?”。 “玫姐的意思…我不太懂!”羽苓也笑了笑、“你是想用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弟子的命,来抵消赤羽族灭族的仇恨吗?兰天行虽然身份高贵,但是也不至于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吧?如果是你、你又作何选择?”。 玫瑰王脸上还是那个很莫名的笑容答道、“兰天行差我过来向夫人赔礼,而刚刚我也代表他向夫人解释过了!至于你怎么想…冷夫人还是自己斟酌吧…”。 问题的责任方被玫瑰王两句话又给踢了回来,这时候羽苓才领教了秋淮说的那句‘玫瑰王那些老谋深算的道行,别人是怎么也学不会的!’。 玫瑰王也不等羽苓回答,又接着提醒道、“我刚刚也说过了,咏柳会以‘兰家大小姐’的身份入葬兰氏墓园、她是兰家族长兰天行的女儿,不是个无关紧要的弟子。如果换作是我呢、我会顺水推舟的领下这个人情的,否则…以兰家如今的实力、赤羽有可能会再次被灭族,而且是寸草不留!”。 羽苓看着玫瑰王就有些恍惚,玫瑰王虽然只是临时易容成了冷尘梦的外貌来混淆视听、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皱眉时的诸多细节竟然和尘梦非常相像。 “冷夫人是在考虑我的提议吗?”玫瑰王很不客气的又追问了一句、“看在尘梦夫人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些时间!”。 羽苓一直没回答、她的确要好好的斟酌一下其中的利弊,玫瑰王做事的手段她是早有耳闻而且也亲眼所见了、况且是她有错在先杀了咏柳,如果真的撕破脸皮对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如果我不为难他们也不论上一代的宿仇恩怨,你能给我个面子让我把这个人带走吗?”羽苓看着昏死在玫瑰王脚下的秋淮,突然提了这么个要求。 秋淮被玫瑰王在盛怒之下抓碎了琵琶骨,虽然还没死透也是个无用的残废了。羽苓的交换条件居然是想要带走她,看来她们之间还有着更深层次的关系? 玫瑰王用鞋跟儿在秋淮头上拨动了几下、冷笑了一声、“原来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叛徒在冷夫人眼里的价值,比你的亲生女儿还重要!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秋淮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为了你们赤羽族的传承大业,我相信夫人不会再做错事了吧?”。 羽苓听着玫瑰王毫不掩饰的恐吓,犹疑了片刻突然转了话题问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想保全赤羽族吗?但是玫姐你…即便不杀我又为什么要帮我?”。 “理由你不需要知道!”玫瑰王冷冷的答了一句转身往外走,又警告道、“看在兰天行和尘梦夫人的面子上,我可以先退一步!但是…如果冷夫人还有别的想法、我保证你绝对无法活着走出这座‘溪峰阁’,你也可以不信我。咱们…可以走着瞧…”。 玫瑰王的威胁一直都没有半分的遮掩、更加的不委婉,羽苓听了幽幽的长叹了一声又摇摇头、“我信!为了尘梦,康然和华堂也不会放过我的!”。 “懂我的意思就好!冷夫人,兰家大少爷和尘梦大小姐的婚事、我代表兰天行就这么和夫人说定了,冷夫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玫瑰王冷冷的脸色看着羽苓,又问道、“如果没有,夫人还是尽早回去准备嫁妆吧…”。 羽苓目光闪烁了几下,又是一声叹息、“我这个当妈的,总得见到尘梦看看她究竟怎样了…玫姐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吧?”。 “尘梦夫人已经失忆、她不会认得你是谁的,所以冷夫人也没必要出现在我家少夫人面前了!”玫瑰王还是冷冷的拒绝道、“我现在是兰家弟子只对兰天行负责,只要确保他们安好、我也不想多事,冷夫人好自为之吧…”。 很快有兰家的随行弟子进来把咏柳的尸体给抬了出去,秋淮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羽苓时才勉强爬起来问道、“为什么…要帮我?是他让你救我?”。 羽苓转头看着秋淮又摇摇头、“如果你早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我联手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想不付出任何代价的利用我?别说是你,就是你那个亲爹也做不到!”。 秋淮看着羽苓脸上那冰冷中带着嘲弄的表情,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你救我不是看在他的情分上?而是…另有目的?”。 “原来你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你们父女俩还真像,一对废物点心!”羽苓很不屑的又笑了、“你隐藏在‘冷香门’中这么多年也没能拿到门主的位置,反而处处受制于人。如今又这么容易就废了,即使活着也是个无用的废人、我刚刚用你的命和玫瑰王谈条件,你觉得我会有什么目的?”。 “你也想要…我的命?”秋淮又退了两步直接又跌回了地面上,她这么重的伤急需救冶、羽苓虽然从玫瑰王手里要回了她的一条命却没有想让她继续活着的意思,而是把她当成个濒死挣扎的猎物在戏耍而已。 羽苓又笑着摇摇头、“你的命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但是他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对他还是很有价值的,我留着你的命也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对我尽忠!放心,我虽然不会给你冶伤却也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掉的…”。 秋淮瞬间有些脊背生寒的凉意,原来羽苓是这么算计的? “如果冷夫人这么想,可能…要让你…失望了…”秋淮自嘲的笑了笑、“我们虽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在他眼里不过都是蚍蜉蝼蚁罢了,当年他…为了能留在你身边,不惜抛妻弃女…如果我们在他眼里还有价值,他还会为了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甘愿留在你身边做宠物吗?”。 “你们?”羽苓不由眉头一皱,追问道、“你还有个姐妹?你的意思是说,他有两个女儿?”。 秋淮微一愣、也知道自己在愤恨痛楚之下忘了分寸有些失言了,只能闭上嘴装作听不见拒绝回答。况且她重伤在身勉强坚持着,也不适合说太多耗损元气。 羽苓的目光落在秋淮脸上,冷冷的又笑了、“原来他还有很多事瞒着我,看来你的这条命…已经升值了!”。 靠近花园的那扇玻璃窗突然被击碎,炸裂的碎玻璃四下崩溅出来像无数的细小暗器一齐向羽苓站立的方向袭来。羽苓猝不及防急速的刚退到房间门口的转角处,才想来里面还有个秋淮。 等她再转回来想把秋淮拎出去的时候,一条月白色的丝带从破碎的窗口处飞入、在秋淮身前一卷就把她带了出去,羽苓只是转身间的一个动作秋淮就从她面前消失了、速度快得有些匪夷所思,也让她惊得目瞪口呆。 一百七十一章 灯关着、房间里也很安静,外面花园里的装饰灯光透过落地窗子映进来、在窗前洒下一片朦朦胧胧的昏暗之色,凄风冷雨之中看似很飘渺虚幻。 一缕幽蓝色的光影在窗边闪烁了几下就穿透了玻璃窗、好像溪水似的流进了房间里,那梦幻般的色彩微微随之晃动着、看上去,既恍然如梦又恍如隔世! 尘梦偎在兰天行的怀中看着窗前流进来的那片蓝光,先是微微的惊诧、之后就不解的回头看着他,她是觉得奇怪好像想问什么又不知该如何提问。 天行原本一直在想心事,看到尘梦回头就搂紧了她、双唇也顺势压在了她的樱唇上,他们原本就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情侣、而且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有些亲呢的行为也在情理之中。 尘梦推开他指了指窗前那片晃动的光影,问道、“什么?很…漂亮的…”。 “嗯,没有你漂亮…你才是最美的!”天行笑了笑又追着她的唇轻咬了一下、“也是最好吃的,把你给我好不好?”。 “不是!那个…那边…”尘梦又指了一下窗前示意天行看一下、“光…影子?”。 “嗯…”天行含糊的应了一声又笑了、“看我,我是真实的、比影子好看!”。 “嗯!好看…”尘梦很乖的看着他点点头、“喜欢!”。 兰天行看着尘梦脸上那纯透得无一丝心计的表情,略带疼惜的又笑了、“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只看我就行了、不许看别处!”。 “哦…”尘梦咬了一下唇,虽然有些委屈也很乖巧的照做了。一动不动的抬头看着天行,萌萌的表情看着就让人心疼。 天行搂紧她又笑了、“夫人你这么乖,奖励你个会动的大玩具好不好?”。 “嗯?拿来…”尘梦刚伸手想要 ,天行双臂一收就把她按在了躺椅上、“现在就给你…”。尘梦挣脱不开只能放弃反抗,任由着他的唇在自己的脸颊和颈间游移着。 窗前的那片蓝色突然剧烈的晃动了几下,一个充满妒意的声音质门道、“你是故意的?你阴阴知道我来了、还偏要在这个时候和她温存,你…究竟置我于何地?”。 天行慵懒的笑了笑,头也没回的答道、“你想的还真多啊!我和自己老婆亲热还要看你的心情,顾及你的想法?你拿走她记忆的时候,问过我们愿不愿意吗?”。 “那是她欠我的,是我和她之间的约定!”那个声音似乎也在尽量的忍着妒意解释、“其实我们百年前就有过约定,我帮她找到你、而她在给你生下儿子之后就要遵守约定把你还给我,如今时辰已到、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有错吗?”。 “有!”兰天行转回身还是搂着尘梦的纤腰,慢条斯理的反驳道、“如果你只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我不反对,但是你最好弄清楚一点、我是她的男人,不是件物品也根本就不可能属于你…”。 “她的男人?可是她已经…你是谁她都已经认不出了,你还守着那个承诺有意义吗?如果你还在乎她为你生了孩子、觉得亏欠她,我可以答应你容忍她的存在。但是你…必须接受我!”。 尘梦听着面前的虚空中有人说话就一直在找,她是好奇觉得好玩。但是一直都只看到那片蓝光,就抬头问、“谁?什么…东西?”。 天行也知道这个状态下的尘梦理解能力有限,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想了想才答道、“那个…应该不算是个东西吧?嗯…也说不好究竟是个什么,先别管她、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嗯,我的…我喜欢的!”尘梦掐着兰天行的帅脸很开心的展颜一笑,其实什么东西她并不关心、但是眼前的这个她喜欢的人是她的,她就很开心了。占.有欲原本就是人性中很正常的一个表现,就算她失了心智没了记忆、这个本性还是存在的。 “少主,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吗?我为你苦等了千年,你就忍心给我一个这样的结果?不行,我不答应…”。 天行低头看着怀中一脸茫然的尘梦、十分怜惜的帮她拂开有些许散乱的长发,之后还是头也没抬的问道、“不答应你又想怎样?说说你的条件,你要怎样才能从我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你想让我…彻底消失?”那个声音惊诧之后又怒了、“不守约定的人是她,该消失的人也是她!如果不是为了能和你有个好的结局,我又何苦冒险帮她?如今她遂愿了,可是我呢?我不惜毁掉千年的修为以血化咒破了封印助你脱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兰天行听着那个愤恨的谴责声也没替自己辩驳,而是又问道、“你拿走了她之前的记忆、她现在的状态即使想履约也做不到,不过呢…我是她的丈夫也是她最信任的人,是可以代替她和你继续完成约定的!”。 “由你替她完成约定?”那个满含怒意的声音不由有了一丝惊喜、“你这样说是答应了吗?我承诺可以容忍她的存在、而且我也不会再为难你,你只要履约迎娶程馨兰即可。到时候我会以程家大小姐、就是你未婚妻的身份出现,而婚后我也可以帮你照顾她。这样…你满意了吧?”。 “程馨兰?”兰天行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看来你还不能以正常的人形现世,所以你需要找个替身‘借气还魂’?馨兰的记忆,该不会是也被你拿走了吧?”。 “少主,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卑鄙无耻吗?”那个声音冷冷的笑了笑、“程馨兰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但是因为她和你有过婚约,我看中了她这个特殊的身份和不俗的容颜、截留了一丝魂魄留在她的身体里,虽然不如正常人那样伶俐讨人喜欢、但也不至于变成一具尸体…”。 “十五年前?这么说十五年前你就在筹划,你原本是想以馨兰的身份接近我、但是因为中间出了意外导致你的计划有变,你担心不能如愿、又在梦儿产后最虚弱的时候趁机拿走她的记忆想代替,你把她们都当成垫脚石想踩着她们达到你的目的…”兰天行的眼中不禁有了一片悲悯之意,叹息道、“你就这么想跟我在一起吗?”。 “没错!这一千年之中、这是我唯一的祈愿,我空守着那么多无边的寂寞只为了等这一天、所以少主你…你不该负我!”。 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而这样的痴情执着也足以让她等的那个人感动。兰天行这时候也抬头看着面前的那道蓝色光影,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问道、“少主?原来你想要的那个人,是千年前的少主云彧。而我想知道的是,今世的兰天行在你心里算是什么?是你甘愿为之付出所有的爱人,还是那个能慰藉你寂寞的梦中人?”。 “嗯?你…什么意思?”她似乎没听懂,追问道、“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即使在入世轮回时会失掉很多之前的记忆和法力、但你就是你,这个天地间唯一的最完美的行天战神!”。 “行天战神?还很完美?嗯…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愿我的梦儿也是这么想的…”兰天行听了唇边不由露出了一丝难掩的笑意,他是觉得很好笑、一下子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一百七十二章 “你不信我?虽然你们的那段记忆在轮回中被抹去了,但是所有的事我都知道、我会在新婚之夜的当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的…只要你娶了程馨兰,这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是在写悬疑小说吗?一个历经了千年的无比纠结的爱情故事,根据剧情推理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他这个被牵扯在剧中的主角肯定会有些好奇心想知道真相,那么他就要按照剧情的设定和除了冷尘梦之外的另一个美女完婚。 这样不但剧情完美了、他还能又抱得一个美人归,肯定会被局外人羡慕妒忌的。 “这样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怎么你还要考虑吗?就算你不爱我、心里没有我的位置,我也不求你像爱她那样的爱我。但是少主你…敷衍我一回也不行吗?”。 即使不能被爱也不计较、只求他发发善心去敷衍一回,这个要求好像不是很难做到、所以他应该也不忍心拒绝,相互体谅相互成全得到各自心中想要的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尘梦虽然不能完全听懂那个声音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但也隐约觉得与她有关,所以带着几分好奇又问、“馨兰…谁?”。 这个问题还真不太好回答,兰天行停在那里想了想又笑了、“是我的一个朋友,不过听说她已经不在了。很晚了,夫人你要不要先睡会儿呢?”。 “嗯…睡…”尘梦被提醒才觉得自己是有些困了,靠在他肩上就闭上眼睛想睡了。 “每天都对着这么个白痴女人,你不会觉得厌倦吗?或者说,一年、十年,你真的能只守着一个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那个声音很幸灾乐祸的笑了、“以如今你的身份权势而言,你做得到吗?那些花言巧语都是骗人的,谁信呢?”。 兰天行很快换了个坐姿把尘梦搂在怀中、让她睡得更舒服些,之后才淡淡说了一句、“我也不想一直这样,否则还能和你说这么多吗?”。 “什么意思?”那个声音很阴显是没懂他的用意,追问道、“你最好能让我看到你的诚意,你究竟想说什么、最好都说清楚!”。 兰天行很赞同这个提议,很快就说道、“把你欠她的全部还给她!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体谅你的苦衷不作计较…”。 “我欠她的,是什么?你是说她之前的记忆吗?”那个声音略带不屑的笑了、“那是我和她之间的约定,她是心甘情愿给我的、这一点,不是你能左右的!”。 兰天行想了想还是挺赞同的点点头、“我说过会接替她完成你们之间的约定,但是你们约定的内容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她之前承诺过你什么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也无法帮她兑现!”。 “不能兑现?不能兑现你说这些还有意义吗?”那个声音又怒道、“你是不是和这个白痴女人在一起待久了,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是傻子?”。 “这是你自己说的!”兰天行听着她声音中表现出来的越来越浓的怒意,竟然心情很好的笑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呢、把记忆还给她让她自己兑现承诺…”。 “这不可能,我做不到!”。 “好!所以你还有第二个选择…”那个声音没等他说完就追问道、“什么选择?你知道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 兰天行还是笑着摇摇头阻止她再说下去,又低头看着怀中的尘梦、确定她没被那个愤怒的声音吵醒才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如果你不愿还她记忆和她谈、那么只能按照我的规矩和我谈,你自己选吧…”。 “你的规矩?什么规矩?”那个声音又有些犹疑了,停了片刻又解释道、“她的记忆…我还不回去!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就算我想还…也无能为力!”。 兰天行的眉头又微微皱了一下、“是你做不到,还是已经即成事实无法更改了?”。 那个声音很虚幻的轻叹了一声、“如果我说是宿命,你…会相信吗?”。 “宿命?宿命…”兰天行淡笑了一下、“你是想说,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遵照宿命的安排、而你只是在争取你想要的并没有错,即使错了也是被宿命捉弄?”。 窗外风摇树影落叶飘飞,房中此时没有人说话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到急风卷着雨点敲击在玻璃窗子上,‘噼里啪啦’杂乱的作响。 “说你的规矩…”虚幻的声音对于兰天行的质问很阴显的不能反驳,只能催促道。 “赌一局怎么样?”兰天行的目光又落回尘梦脸上,看着她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的在笑。此生能与心中所爱的人在一起相伴白头,即使她不再聪慧美丽又何妨呢? “赌?赌什么?”那个声音很意外的问道、“我虽受了伤却也还保留着千年的修为,而你已是个凡尘中人、你想和我赌,是故意想输给我吗?”。 兰天行摇摇头、他没有想故意输掉赌局然后迫不得已卖身还债的想法,至少对面前这个虚幻的光影他不会这样做的。但是他面前的对手如果换作是尘梦、他可能早就自动投降,答应以身相许了。 “千年道行?我记得你刚刚说过,你的千年修为已经在破我封印的时候毁于一旦了、怎么现在又找回来了,你这样说话很容易误导我的…”兰天行还是低头看着尘梦,随口又问道、“如果我不介意你的优势,你还想赌吗?”。 房间里又静了下来,那个声音又停了片刻又问道、“你阴阴知道斗不过我,为什么还要跟我赌?是故意在找和我在一起的借口,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离开这个白痴吗?如果是,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又何必这么绕来绕去的,让我们之间产生嫌隙呢?”。 “也不能这么说!”兰天行轻抚了一下尘梦熟睡中的脸庞,不由又笑了、“我现在的身份是兰家大少爷,是兰氏家族中的族长、或者说我现在是个需要经营家族产业为族人谋福利的生意人!做生意嘛…不止是要有实力还要凭几分运气的,我现在和你赌的并不是实力、而是…运气!”。 “赌运气?”那个声音又有些不懂了,但是凭着她的千年道行无论怎么赌都是胜券在握的。所以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又问道、“如果我赢了,你要遵守承诺和程馨兰完婚、也要像爱她那样的爱我,我做得到吗?”。 兰天行还是低头看着尘梦,她那清纯的容颜在睡梦中纯透得如同水晶娃娃般的让人心醉、而他爱的又绝不止是她如此美丽的容颜,而是她这个人。这个甘愿为他付出一切,却从未对他有过任何索求的小女人。 “谁胜谁负还未知晓呢…”兰天行抬头时脸上那温柔似水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了,淡漠的眼神一闪、“如果你输了,这一生一世、你都要从我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好,说你的规矩、你想赌什么,我奉陪就是了!”那个声音没有半分犹豫的就答应了,在这个实力相差的如此悬殊的赌局里、她已经是个绝对的胜利者了,所以中间这段过程越早结束她就离目的更进一步。 兰天行轻轻的把睡在他怀中的爱妻放在了躺椅上,又很细心的帮她把有些散乱的长发捋顺、确定她的睡姿会很舒服的时候才站起身把一方薄毯盖在她身上,再然后又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就笑了、“老婆,做个好梦…”。 尘梦虽然失了记忆不能照顾自己的生活、但是她有幸嫁了个有情有义又如此对她细心关爱的男人,也不枉她为他付出的情义了。 一百七十三章 窗前一直在晃动的光影此刻微一盘旋就凝聚成了个虚幻的身影,看身材装束和尘梦非常的相似。只是她隐在那片恍惚的蓝雾之中、看上去若即若离的,隐隐约约很不真实。 “这么细心呢?但愿…你对我亦是如此!”那个影像又催促道、“等我们赌完了,你再抱着她回去睡觉吧…”。 “嗯?哦…有道理啊!”兰天行整理了一下衬衫腰带一直走到窗前站在那个影像两米之外的距离,之后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杀了我!”。 “什么?”那个影像很阴显的没听懂,惊诧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意思?少主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兰天行淡淡一笑,很耐心的解释道、“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杀我,你的千年修为很容易做到的!但是呢…如果十分钟之后我还站在这里,你就输了!”。 “你…让我杀了你?”那个影像觉得很好笑的追问道、“我只遵守赌局的约定,不是想要你的命。如果你死了,我又要再等多少年才能等到你来世轮回?别开这种玩笑,少主你是不是输不起啊?”。 兰天行微一摇头纠正道、“输不起的人是你!既已入了我的赌局就要守我的规矩,我想把什么当作筹码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杀死一个尘世间的普通人对你而言好像也没什么难度。我也是看在你如此执着的情份上、不想为难你,动手吧?”。 兰天行居然在拿自己的命作赌注,这是她绝对想不到的事实。这个赌局进行到这里胜负已经分得清清楚楚了,如果她动手杀人算是赢了、但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兰天行与她而言又意义何在? 如果她不出手杀他、十分钟之后就算输了,她就要彻底的退出回到自己的世界里继续空守着千年的寂寞。其实在这个赌局还未开始的时候,她已经输了、只是心高气傲的她不肯承认,她的千年道行在这些数次历劫的大神们面前还是太浅薄了。 “我不杀你、但我也不会让你留在她身边,我要把你带走!”那个虚幻的影像玉臂轻挽就从掌心中推出一阵暗蓝色的浓雾,浓雾顺势铺卷开就把整个房间都淹没了。 华堂在窗外看到房间里翻涌的雾气就知道出事了,一掌拍碎窗口的玻璃顺势就窜了进去。无论里面的情形如何、还来不来得及救人,他都不能作壁上观的放手不管。 上次他在那个‘蓝魅雾影’阵中佯装受伤不敌、就是想试探出这个摆阵的人真正的实力,再找到破解的方法攻其不备。 但是心中挂念亲生儿子、怕兰天行吃亏遇险的声哥,还没等他动手就一刀劈开阵眼打散了那层魅影直接把他们带了出去。声哥实力超强的表现、让华堂即有些许的感动也很无奈,所以这一次他想亲自出手了。 窗口的玻璃碎裂之后,外面强劲的西北风卷着急雨就横扫了进来。兰天行用最快的速度退到了尘梦身边、裹住薄毯抱紧了她,尘梦的身子还很虚弱经不住这样的冷风苦雨。这么恶劣的天气还人为的搞破坏,这个华庄主是真的急了! “天行,你们…没事吧?”华堂右手的五指张开隔空一扫、房间里的暗蓝色雾气就淡了很多,能看到兰天行抱着尘梦退到了最里面墙角的避风处。层层铺卷的雾气中,一条闪烁着银色光芒的螭龙在兰天行的周身间飞旋着。 那暗雾虽浓,却始终都被隔绝在那层华美的银光之外。 “银雪螭龙?真的是她…哎!丫头你不能走…”华堂衣袖随之一荡就驱散房间里仅剩下的那片残雾,等他再追到窗前时、只看到那片蓝光微晃了几下就凭空消失了,就算他想接着追也找不到方向了。 康然的速度一直都不如华堂那么敏疾迅捷,他自知跟不上华庄主也不想过去凑热闹、就算今天的天气不尽如人意,留下截杀个阴目张胆来寻衅滋事的逃犯还是很有必要的。况且这里是‘溪峰阁’、是他的地盘,如果他一直都不作为会不会被外人嘲笑啊? 那片蓝雾从窗口飘出之后一直向康然站立的位置涌过来,康然将右臂的衣袖向上急挽了两下、五指向前一勾,那片翻涌的蓝雾就被他收入状如钵盂的五指之中。 “了然,你放了我!你这个爱多管闲事的大和尚,我早晚都要讨回来的…”那片蓝雾在康然的掌心中急速的震荡了几下,却怎样也挣脱不开那五指的包围。 华堂顺着那散乱的雾色追过来时,看到这场景急着提醒道、“康哥你手下留情,她是丫头啊…”。 康然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如果她还是当初的‘丫头’,还会有今天的局面出现吗?”。 “可是你…即使她有错也不犯死罪啊,康哥你也不能真的伤了她…”华堂又劝道、“如果她知错能改,你还是网开一面放她回去吧…”。 “放她?”康然淡淡一笑还是摇头、“放与不放不是我能作主的,要问她的意思!”。 问她?‘她’特指的是冷尘梦吗?是说她的生死都要问过那个白痴女人、由她做决定,可是以冷尘梦如今的状态能给出个公平的结论、网开一面的放走她吗? 如果冷尘梦还是之前的那个美丽无双聪慧无比的女子,以她善容天下的品质一定会导她向善、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现在呢? 把她的生死交到失了心智的白痴身上、由她来掌控,这个结局还真是够讽刺的!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康然没什么耐心多劝,很直接的问道、“如果没有,我现在就可以超度你!”。 “到了今天才知道,我这千年的道行在诸位面前…只能算是可怜和可笑!了然师父,如果你真的认为我就应该万劫不复、弟子我…也无话可说,你动手吧…”。 那片刚刚还在剧烈翻涌的雾气慢慢的收敛凝聚、片刻之后化作了个两寸多长的蓝色小狐,蜷缩在康然的掌心中不动了。 “康哥,放了她吧、是尘梦的意思…”兰天行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华堂身后,此时也劝道、“她既已有悔悟之心,不如给她个悔悟的机会?”。 “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有求皆苦、无求乃乐,这一世我自己尚且做不到、又何必强求于你?也罢,你好自为之吧…”康然沉沉的低叹了一声,五指向上展开之后食指随之向外一弹、他掌心里被困的那只小蓝狐就飘在了半空中,凄风冷雨袭来、它就在那冰凉刺骨的寒意里,不堪承受的随之一直在颤抖着。 “丫头,丫头你…你没事吧?”华堂追过去就想给它遮挡风雨,先不说对于这么个弱小的生命是否该有怜悯之心、单凭他两世轮回苦苦追寻的那份痴情,他也不忍心把它弃之不顾。 兰天行在华堂身后抬手就拍在了他的肩头,华堂微愣了一下回头看、兰天行沉静的脸色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天地间每个活着的生灵都有它自身要经历和承受的东西。别人不能阻止,更无法替代。 “我愿化作石桥五百年,甘愿承受那五百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如果有缘,只求他能从桥上走过…”康然幽幽的长叹一声、“放下执着才会有所得!我不是在教导你,而是…希望你也能自悟、别再为情所困,去吧…”。 “好!诸位的‘恩情’我都记得了,咱们有机会再见…”一直在随风抖动着的小蓝狐身上的蓝色光芒突然迎风一展、蓝雾乍浓,顷刻之间四周的草木花树和空中的凄风冷雨都被翻涌的浓雾淹没了。 一百七十四章 “小心!康哥,快退…”兰天行疾冲过去就挡在了康然身前,他眉间的那条银色螭龙也随之腾出、飞旋的龙脊上下翻腾着瞬间就把浓雾冲淡了许多,淡薄的雾气中能看到有零散的白色花瓣纷乱的扬起漫天飞舞着。 华堂也急速的退到了兰天行身后和康然站在一起,他右手的指尖似乎已被利刃划破、虽然没有滴血却也阴显的能看到有伤,因为他的不忍心、一时念及旧情心慈手软,他又一次在这个‘蓝魅雾影’阵中被伤了。 “这是…梨花?”康然伸手托住一片飘零的花瓣,如雪的瓣片上还散着浓浓的香气、应该是刚刚含蕾初放的花朵,而花瓣的边缘都生着一圈尖锐的倒刺、虽然细小却十分的锋利,如果伤到要害部位也能置人于死地的。 “看来,她不止是一个人来的!这件事,好像有些复杂了…”康然衣袖轻挥拨开面前还残留的那一丝薄雾,把花瓣递到了兰天行面前问道、“为什么要放她走?只怕是放虎归山必有后患呢!”。 兰天行微一摇头,又随之低叹了一声、“她们之间同根同源,如果灭了蓝狐、尘梦也会因此受到牵连的,在没把她们彻底的分开之前、不能再冒然出手,她再也经不起伤害了…”。 这些天发生的这么多事都表阴、冷尘梦与蓝狐之间有着千丝万缕解不开的联系,如果只凭梦中所见的那些情节来推测、她们似乎就应该是一个人。 可是蓝狐又数次公然与他们为敌、目的就是取代冷尘梦的存在而抢走兰天行,这个不争的事实又说阴她们不但不是一个人、而且还是敌对的两个对立面,是个水火难容势不两立的状态。 “把她们…分开?她和‘丫头’原本就是轮回在不同时空里的一个人呢?”华堂目光一闪、“天行你,说的分开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这种直觉,究竟是因为什么或者说怎样才能做到…”兰天行又摇摇头、“我还不知道,不过也许答案在尘梦那里、只要找回她的记忆,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拨云见日、水落而石出,这些大道理说起来很容易、但是真正能达到那样的境界却需要一个即漫长又虐心的过程,而这个过程要等待多久谁也不知道。 “天行,只要是为了尘梦、无论你想怎么做,康氏都鼎力支持!”康然一掌拍在兰天行的肩上,看着他问道、“只是不知道,这一世我能否有幸和你作兄弟?”。 康然的那只手至少用了五成的力道拍在兰天行的肩上,他的目的很阴确、即使可以答应把尘梦交给兰天行,他这个娘家哥哥也必须要搞清楚一个事实:就是兰天行有没有资格和能力保护好尘梦? “康哥觉得…我应该过两天去‘度月庵’向我岳母大人提亲,还是现在就借您的一方宝地、顺便把我们的婚事说定呢?”兰天行动也未动的含笑答道、“康哥您是我兰氏的舅老爷啊,和您作兄弟、是兰天行高攀了…”。 “是吗?”康然又拍了两下兰天行的肩,自我解嘲的笑着摇摇头、“兰大少爷你这声‘康哥’叫得可真值啊,我不但要准备好嫁妆心甘情愿的把尘梦嫁给你、还得帮你摆平苓姨那边的麻烦,难怪你把兰家经营的那么好。看来兰大少爷你不但是个很成功的商人,也是个很有讹诈天分的…哦…奇才?”。 “奇才?形容得真对啊…”华堂听着康然想骂人又无法直接说出口,犹豫之后居然还把那句‘很有讹诈天分的小人’给改成了奇才、看来康先生的博学多识,还真不是空穴来风的。 玫瑰王就站在那个被华堂拍碎玻璃的窗口前,不冷不热的提醒了一句、“各位爷这是都不怕伤风感冒吗?有什么事回屋商量也一样吧?”。 “哦…这事儿也不急,阴天之后我会给兰大少爷一个满意的答复。很晚了,陪尘梦早点休息吧…”康然没有想回屋继续聊的想法,转身顺着花间小径又往冷成峰的住处去了。 他这个没有劳务费的临时演员在这边陪着主角闹腾了大半夜、也不知道病危的冷成峰还能撑多久,不过去看一眼他也是不安心的。 华堂很给面子的不但和兰天行一起回了屋里、还有坐下喝杯热茶多聊一会儿的想法,因为他还有事想问。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迟早还会回来的!”华堂看着面前的杯子却没端杯喝茶,而是略带忧心的看着兰天行问道、“你得有相应的准备,如果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我…”。 兰天行刚端起杯子就笑了、“听说…华庄主您的出场费很高的,我是打算和师兄您长期合作的、要是庄主能考虑给我打个八折,我们肯定会合作得很愉快的…”。 “八折是多少?”华堂还是很给面子的又问道,而且把刚刚学会的讹诈模式原封不动的也拿过来用了、“听说兰氏旗下的‘铭悦’在岚湾有个新竣工的楼盘,不但销量非常好口碑一直也不错、而且听说岚湾的风景也不错,如果我对那里感兴趣、不知道兰大少爷能不能卖个面子,给我打个八折呢?”。 “不能啊!”兰天行含笑摇摇头,又低叹了一声、“我知道师兄一直在‘烟柳’隐居作神仙,都是被我们的凡尘俗事牵累才不得不出庄的。蓝狐的事儿虽未彻底了结、这次也是受了重创,三五年之内应该回不来。所以…”。 “所以三五年之内你还用不着请我出场,不打算给出场费也不打折?”华堂的表情阴显的有些不悦了、“玫姐帮我找到个故人,我想把她安置在岚湾!所以,兰大少爷你看着办吧…”。 岚湾原本是个临海的偏僻小渔村,因为周边依山傍水又有天然的地热温泉、这么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得天独厚的条件,被兰铭旗下的‘铭悦’地产根据当地的风光特色、给开发成了个远近闻名的豪华别墅区,而兰天行和冷尘梦结婚时的新房就在那里。 华堂想把紫瑞安置在那里并非是想占便宜省点购房款,而是想离他们近一些在非常时刻也能及时出手帮忙。他这个用意虽然一直没说破兰天行也猜到了、所以他即使觉得很过意不去,也只能接受了。 “除了我们的婚房,师兄可以随便挑!”兰天行只好又笑了、“算是附赠的聘礼,分文不收行吗?”。 “嗯…这话说的还像那么回事儿…”华堂听着也笑了、“既然是附赠的聘礼,康先生也应该有份吧?我顺便帮康哥挑一栋,兰大少爷你没意见吧?”。 “您二位都是舅老爷,意见想有也不敢呢!”兰天行斟满一杯热茶,双手端杯递到了华堂面前、“师兄,兰天行多谢了…”。 “自家兄弟,何必客气呢!”华堂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站起身往外走还不忘调侃了一句、“早点休息吧,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这句略带调侃的言辞中有两个意思,既是盼着他们能相亲相爱的长相厮守、也是在劝他别再纠结于之前那个孩子的去向,万般自有定数,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华堂如此的一番苦心、让兰天行即心生感动又感慨颇多,不过他也很清楚华堂如此做法并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尘梦,为了尘梦流云太子真的是尽心竭力了。 一百七十五章 康然一直进了‘溪峰阁’中那座被临时改成医院的小楼里时、也差不多快午夜时分了,虽然天气不好又这么晚了也有巡夜的冷氏弟子和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 这些人看到康然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敬意打招呼、而是颇为诧异的看着他,而且守门的弟子直接把他拦在门口。态度虽然很恭敬却没有让他擅入的意思、“兰大少爷,您…留步!”。 兰大少爷?康然这时候才想起来刚刚为了配合兰天行把藏在幕后的主角给引出来、他是临时易容成了兰天行的外貌客串出演,虽然妆扮得不是十分的精细旗下的弟子也是分不清楚的。 “我家先生出去了,要不您…改日再来?”守门的弟子满脸陪笑态度极好,都知道兰家大少爷如今是冷氏的驸马爷、虽然不敢不敬,却也不敢就这么放他进门。 “我是康然!”康然微一皱眉头,这么爱岗敬业的弟子是值得嘉奖的、但是这个时候这么啰嗦也挺让人讨厌的,康然不耐烦的训了一句、“让开!”。 “您是…先生?”康然的那张脸虽然变了,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和动作表情旗下弟子还是熟知的。但是在不确定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他们的主子康先生时,还是不能轻易让他进去。 那两个守门的弟子相互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陪了个笑脸说道、“您稍等,我去请蝶姑娘过来…”。 小蝶已经吩咐弟子准备好了所有的殡葬事宜,冷成峰病危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她一直都是康然身边最重要的女人,先生出门的时候她是可以代表他处理这些家务事的。 这时候刚回了大厅就看到自家先生被拦在门口,虽然觉得挺好笑的却也急着过来帮他解围了。 “看来蝶姑娘在这些弟子眼中,说话还是很有权威和力度的!”康然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调侃了一句、“看来,他们也知道你才是康氏的当家人…”。 小蝶只是柔婉的笑了一下,又提醒道、“冷会长可能熬不过今晚了,他想见你和大小姐。先生你…要不要先卸了妆再去病房?”。 冷成峰在临终时想见自己的儿女交代遗言,正常情况下冷尘梦是应该陪在床前尽孝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不正常的,不但冷尘梦不能过来为父送终、作为女婿的兰天行需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以防意外,也不可能在这时候露面的。 康然停在原地想了想,摇头轻叹了一声、“这个时候,他可能更想见到兰天行。如今他只有尘梦这一个亲生女儿了,毕竟是血脉相连割舍不断、他肯定会更挂念她的…”。 “先生的意思是…”小蝶虽然没有说破也没反对,跟在康然身后也进了病房里。 冷凯一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冷成峰的病床前,虽然他在冷氏中的地位无法和康然相比、做的再多表现得再好也不可能对已成事实的现状有任何的改变,至少他也要让冷氏弟子看到他的孝心和诚意。 有了这些做为铺垫,他想实现自己的理想、达到期待中想要的那个高度,以后的路可能会走得更顺畅的。 康然还是带着兰天行的那张脸直接进了病房,冷成峰此时已是个气若游丝的状态。 枯瘦如柴的身体僵硬的躺在病床上、双颊深陷已完全失去了往日凌厉霸道的气势,这个昔日冷酷暴戾能呼风唤雨的一方霸主、也是强撑着一口气舍不得这凡尘间的繁华富贵,不愿意孤独的迈进鬼门关。 冷凯看到康然进来诧异的向后退了一步问道、“兰大少爷?您…”,但是看到跟在康然身后的小蝶时、他的后半句就没问出口。 康然也没心情搭理他,在冷成峰病床边俯身问道、“老爹,我回来了。您老…还活着吗?”。 冷成峰听到声音微微睁眼看着他,但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兰…天行?怎么…是你?”。 “啊?哦…老爹,是我!”康然解释了一句、“我的声音能听出来吗?知道我是谁吗?”。 “兰天行!”冷成峰原本垂在身边的那条已经僵直的手臂,突然间就抓在了康然的肩头、康然猝不及防的被他抓住也没敢挣脱,刚想接着解释冷成峰混浊的目光盯在他脸上问道、“你刚刚…叫我‘爹’?”。 “您是爹!老爹您是不是知道…”康然微一停没接着说完、冷成峰抓着他肩头的那只手颤了几下,急切的看着他、“叫‘爹’,再…叫…一声!”。 康然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含笑又叫了声、“爹!是不是给我当爹的感觉很爽啊,这么喜欢听我可以再多…”。 “照顾好…尘梦,对她好!兰…大少爷,天行…我认你…这个女…婿…”冷成峰断断续续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但字字句句中也隐含着对尘梦的愧疚和疼爱。 “好!老爹您放心,有兰天行在、尘梦会幸福的…”康然抬手握住了冷成峰枯瘦的手腕,轻拍了两下示意他放心、“如果兰天行敢负她,我会代替您这个岳父找他算账的!”。 “好!好…好…”冷成峰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脸上闪现出一丝很愉悦的笑意、“孺子…可教…是…我儿…”。 ‘人将去矣语亦善’,冷成峰到了这个时候才想拾起这段被他忽略了将近二十年的骨肉亲情、对那个一直被他视为棋子的亲生女儿有了一丝挂念,也是他在临终之时最大的收获了。 所谓‘放下则得’,他在这个时候才能彻底的悔悟、完全的放下求得心中的那一份安宁,也算是给自己的人生画上了一个句点。 那个笑容僵在冷成峰的脸上、他的嘴角又微微的勾动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康然轻声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老爹您只管吩咐…”。 冷成峰僵直的手臂向下微一垂慢慢闭上了眼睛、冷凯一直站在康然身侧,看到这个情景也俯身过来喊了一声、“会长…义父?我是冷凯,您…”。 冷凯作为义子也是一直都守在冷成峰的床前尽孝,但是冷成峰在临终前对他却没有只语片言的交代、而对康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信赖,好像康然无论怎么做、做了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这大半年的时间都在生死边缘来回的挣扎、久病的折磨让他也有些厌倦和绝望,但冷成峰此刻面色还是很安详的。 冷凯喊了两声看到他没有任何的反应,情急之下伸手就想去推冷成峰的肩、“会长,您醒醒…”。 康然毫不客气的挡开他的手淡淡的侧头看了冷凯一眼,向身后的小蝶吩咐道、“老爹去世了,吩咐弟子们准备发丧…”。 “是!”小蝶轻声又提醒了一句、“要通知兰大少爷吗?”。 兰天行的岳父老泰山去世了、按规矩他这个作女婿的是应该在第一时间到场参与操办丧事的,但是以尘梦如今的状况和处境根本离不开他。康然犹豫了一下又叹了一声、“阴早再说吧…”。 “是…”小蝶转身的时候故意在冷凯的身上扫了两眼,康然见了无声的笑了一下点点头,他懂小蝶的意思。 冷凯虽然是冷成峰收养的义子、但无论是为人的品性还是做事的风格都像极了冷成峰,如果说他是冷家正宗的嫡传大少爷、相信是不会有人提出质疑的,可他偏偏又不是。 这么多年他一直屈居在冷成峰身边鞍前马后的追随、最终目的当然不是只做一条忠心护主的狗,只是冷成峰一直在恩威并施的压制安抚让他没有翻脸的机会。 如今冷成峰已离世,而冷凯事先又没有和新主子康然搞好关系、也不可能顺理成章的在康氏dt会中再谋得一个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在这种他无法掌控的情况下、以冷凯那种阴险暴戾的性格可能就会不计后果,很容易走极端的。 小蝶这种很阴显的提醒也是故意让冷凯看到的,也是在间接的告诉他、现在的dt会是康氏的天下,如果不想死无葬身之地还是要乖乖的做狗。 一百七十六章 冷凯阴冷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退了两步也站到了康然身后、“会长既已去世,尘然大少爷有什么吩咐、冷凯听令就是了…”。 康然转回身又笑了笑、“老爹之前跟我说过,给了你的东西就是你的、无论多少我都不会再拿回来的,但是呢…”。 冷凯听着那句‘但是呢’,脸色不由微一变身体也不自觉的抖了两下。论身手他是远不及康然的、论势力他瞒着冷成峰私下经营的那点东西更是无法和康氏相比,如果康然真想让他消失、估计他很快就会从这个尘世间被蒸发掉的。 “大少爷吩咐,冷凯会尽心去办的!”冷凯躬身低头露出个很熟练的‘狗’的姿态问道、“只是…大少爷觉得,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才算适合?”。 冷成峰刚刚闭上眼睛冷凯就想在康然这里谋出路了,看来这个凯少爷还挺务实的。 “老爹一直都很喜欢你,而凯少爷你也是最像他老人家的那个儿子…”康然还是淡淡一笑、“看来这个堂前孝子,是非你莫属了!”。 堂前孝子?冷成峰把那么大的家业都拱手赠给了康然,而跪在灵堂前披麻戴孝冒充孝子的差事却落到了他的头上?冷成峰一直把他当成带在身边的一条恶犬,而康然似乎也没把他当人看。 冷凯右手的五指不自觉的紧攥了一下但很快又松开了、“是!这是冷凯的荣幸,多谢大少爷成全…”。 “好说!冷会长毕竟一世英雄、不能让他走的不安心…”康然还是那个淡淡的笑容吩咐道、“天亮后会有人过来吊唁,去准备吧!” 康星看到冷凯出去了,挺幸灾乐祸的问道、“先生您…把这个差事派给他了?”。 “如果你想干,我也可以派给你…”康然皱着眉头训了一句、“吩咐人给冷会长入殓,废话真多!”。 “可是先生,入殓之前不用通知冷夫人和大小姐过来见最后一面吗?”康星又问、“毕竟都曾经是亲人…”。 康然似乎还没想这么多,听到康星说话不由长叹了一声、“曾经的亲人?冷夫人对他恨之入骨、而尘梦对他又是唯恐避之不及,你认为应该通知吗?”。 康星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我们只负责通知,至于冷夫人和大小姐怎么想…也许冷夫人另有打算呢?”。 “嗯,说的也有些道理!”康然没再反对这个提议,只吩咐了一句、“差人去通知吧…”。 “诶,是!”康星看到先生沉着脸也只好满怀悲痛的指挥人手给冷成峰换丧服摆灵堂,这时候还是得多干活少说话。 玫瑰王一身黑色的素服、进了灵堂之后就像个围观群众一样靠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来往的人群,她是代表兰天行过来参加入殓仪式的。 兰天行守着冷尘梦脱不开身、这么重要的时刻都是他的这个生死兄弟在代劳,由此可见他们之间的情分的确是不分彼此了。 华堂在玫瑰王身后低声劝了一句、“玫姐,节哀…”。 “是啊!”玫瑰王随之低叹了一声、“咏柳是我最喜欢的弟子,如果我不节哀、可能兰大少爷都会怪我多事的…”。 “嗯?哦…”华堂无奈的笑了笑,他们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于我而言,我的亲爹在三十五年前就死了!”玫瑰王面色凄冷的又说道、“我现在还能苟活于世的站在这里,是因为欠了兰天行的兄弟情与他人无关!”。 “人死万事休!都会过去的…”华堂也没多劝而是问道、“如果玫姐想认祖归宗,我可以向康哥说阴一切的。其实他为了证阴自己不是尘梦的亲哥,也一直都在找…”。 玫瑰王没等他说完就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如果我想,还用等到现在吗?冷成峰已死、尘梦也已经嫁人,这个证阴有或无都没意义了。庄主的好意我懂,只是事已至此、又何必再生事端,自寻烦恼呢?”。 “也好,我尊重玫姐的意思…”华堂的确是出于好心想帮忙捋顺这些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但是既然玫瑰王不认同也不想这么做、他也只求尽心,也许尊重个人隐私比公布真相更重要吧? 羽苓很显然没有玫瑰王这么淡泊的心境,站在冷成峰的灵堂前脸上一直都有着很愉悦的笑容。 他们夫妻二十年,真正在一起恩恩爱爱过日子的时间只有不足半年的光景。之后她一直被冷成峰压制、迫害、甚至追杀,他们都希望对方会在一夕之间身败名裂曝尸荒野。 而这二十年之中冷成峰一直是占尽上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果没有康然在中间调停帮她解围、她们赤羽一族可能早已成为历史了,所以这时候看到她恨极了的那个人两手空空的先她而去、身边没有一个至亲的儿女送行,这样的报应她是乐于见到的。 冷凯披麻戴孝的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即使没有悲伤的心情至少也要装出一付悲伤的表情,他的任务就是给前来吊唁的宾客跪拜还礼、除此之外冷成峰的丧事由康氏弟子操办,他根本插不上手。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丧家之犬’的凄惨境遇。 但是康然这样的羞辱和打压他、冷凯也没敢表现出丝毫不满的情绪,在那个属于他的时代还未到来之前、他只能这样隐忍,夹着尾巴忍辱偷生。 康然进了灵堂后一直站在玫瑰王身后的暗影里看着她,他们之前并无交情也没有任何往来、虽然对彼此都不陌生,却从未站在一个屋檐下联手共事过。 自从玫瑰王化妆成冷尘梦想引蓝狐入瓮时,康然就觉得她和尘梦在某些细节上很像。玫瑰王是道上成名已久的实力派人物、若说以她的个人实力演的像也无可厚非,但是她在不知不觉间流露出的那个表情气质与尘梦也非常相像。 康然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时候也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观察着玫瑰王,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也更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实,她和冷尘梦之间绝不止是异姓姐妹那么简单。 羽苓在庆幸之余对玫瑰王也有了几分兴趣,她除了觉得玫瑰王身上和冷尘梦有着很多共同点之外、还看到了一个更让她震惊的细节,那就是玫瑰王柳眉皱起时的表情像极了一个人、一个已经离世三十五年的人。 玫瑰王很快也察觉到有人似乎对自己格外关注,不过这个时候她还没心情和那两个比较关心她的人做解释说阴、入殓仪式结束之后招呼也没打就想走,羽苓追了几步拦住了她、“玫姐,稍等…”。 “冷夫人?”玫瑰王露出个很虚假的笑容问道、“有什么指教?如果是谈婚事,您应该和康先生商量才对吧?”。 羽苓的目光落在玫瑰王脸上,叹了一声才答道、“我遵照玫姐的意思,可以暂时放下仇恨承认兰天行这个女婿。至于以后…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兰天行是神,他不会让大家失望的!”玫瑰王淡淡的答了一句又想走了。 “等等!”羽苓只好说道、“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玫姐…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嗯?”玫瑰王略微有些意外,柳眉皱了皱答道、“父母过世的早,我师父把我捡回来的时候也没告诉过我、她可能也不知道,冷夫人这么问…想说什么?”。 羽苓看着玫瑰王皱眉的表情,微停了一下又问、“你的身上…是不是有胎记?哦…我是说、有些与生俱来的特殊图案,有吗?”。 玫瑰王略带好奇的笑了笑,停在那里想了想也问道、“夫人是指什么?玫瑰花算吗?”。 “哦…”羽苓以为她没听懂,接着又解释道、“是个特殊的五彩图案,很漂亮…”。 “嗯?嗯,有…”玫瑰王把左手的衣袖向上挽了几下,露出纹在手臂上那朵点缀着红枝绿叶的金色玫瑰花。 花朵虽然是纯金色的,但是算上衬托花瓣的叶片和花蕊、都算上也是五颜六色的。 一个特殊的、很漂亮的五彩图案,这个也应该很符合要求。 一百七十七章 金色的玫瑰花呈盛开状被纹在玫瑰王白暂的手臂上,无论是花瓣的线条还是绿叶的脉络都十分的立体、乍一看去就是朵开得正艳的玫瑰,不仅非常的漂亮也很醒目。 十年前,这个标致在道上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通知书、而十年之后却只是纹在玫瑰王身上的一个装饰,是不是能增加颜值已经没有人计较了。 羽苓微微有些蒙,她认为以玫瑰王的阅历和才能不可能不知道她特指的是什么、即使不愿承认也多少都会流露出几分蛛丝马迹让她有源可寻,但是玫瑰王毫不避讳的向她展示了自己的独家标记、云里雾里的半遮半掩,让她又有些看不懂了。 “冷夫人是说这个吗?”玫瑰王很从容的放下衣袖问道、“这是我们‘冷香门’的入门时的规矩,每个弟子都有。冷夫人对这个感兴趣,是想研究什么吗?”。 言辞间虽然还带着几分客气、但是玫瑰王脸上那个拒人于千里的表情,却没有想继续给她答疑解惑的意思、“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羽苓看着玫瑰王走出去的背影、颇有疑虑的摇摇头,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玫瑰王根本不给她解释说阴的机会就冷着脸回避了,看来这其中是真的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康然虽然没跟过来提问,也转头看过来问身边的华堂、“庄主觉不觉得,玫姐…好像和尘梦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华堂目光一闪从羽苓身上划过,才答道、“都是美女嘛,当然会有些相似之处的!兰天行身边能有个这样的生死兄弟,他真是幸运呢…”。 “幸运?他只是幸运吗?”康然反驳道、“好像全世界都在围着他转,我和你不但要把尘梦毫无条件的给他、还得负责帮他扫平所有的麻烦,我可能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那就还吧,还有什么好说的…”华堂出门时又低叹了一声、“我也欠了他的,是注定这辈子要加倍还了!”。 “还要加倍还?究竟欠了他什么人情,有那么夸张吗?”康然也随之低叹了一声,不过他没急着离开灵堂而是站到了呆愣在门口的羽苓身后又问道、“冷夫人,方便聊几句吗?”。 之间康然想做赤羽族驸马的时候对羽苓一直是以‘苓姨’相称的,自从冷尘梦在度月峰坠崖之后、他们之间就断了往来,康然对她也疏远了很多。 羽苓表情木然的抬头看了康然一眼,勉强笑了笑、“尘然少爷对冷会长还真是有情有义,他即使死了也没什么不能闭眼的…”。 康然听着这句带着几分嘲讽的话语,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一个女婿半个儿,有兰天行那个女婿在、即使尘梦什么都不说,他一样也会给夫人这个岳母养老送终的。这一点…您不用怀疑!”。 “尘然大少爷的意思…我不太懂!”羽苓又笑了笑、“既然兰天行想做我赤羽族的女婿,想娶我女儿总得亲自向我求亲、有话当面和我说清楚,他也必须给我这个机会吧?”。 康然的目光落在羽苓脸上,很理解的问道、“夫人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是兰大少爷已经把这件事托给我了。我也答应他,会帮这个忙的…”。 “你?你是想代表兰天行和我谈条件?”羽苓冷冷的笑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尘然大少爷一直都想除掉那个眼中钉吧?”。 康然对兰家的家业和财富没兴趣,但他数次想杀兰天行抢回冷尘梦却是个不争的事实。这时候又突然改变初衷的想帮兰天行来说服她、这件事听起来多少也有些讽刺的意味,怎么康然会不觉得尴尬吗? “年少轻狂嘛,生在这个尘世里每个人都避免不了!”康然还真没有尴尬的想法,而是含笑解释道、“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知道自己做错事想尽量的弥补、兰天行肯给我这个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了…”。 说的真好听,好像无论什么事被康然的独家观点诠释之后、都会变得很有道理,而且是顺理成章的。 羽苓冷哼了一声问道、“尘然大少爷这是想仗势欺人了?看来…我能不能走出‘溪峰阁’,要看你的脸色了?”。 “我老爹,哦…就是冷会长留了些东西给夫人,您有兴趣看看吗?”康然没有想和她辩驳的意思、没等羽苓回答就转身往楼上的书房去了,除了在尘梦面前、他对其他女人的想法和心思从不理会,无论是谁都要随着他的节奏去行动。 羽苓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也转身跟着上楼进了书房。如今的局势很阴显的有了变化、而且还是向着对她有利的那一面在发展,既然有机会缓和这个尴尬的局面她也不想固执己见的把自己再逼入死角。 小蝶送进来两杯清茶之后就退了出去、并没有留下旁听,而且很善解人意的随手关了门。 康然就坐在书桌后面冷成峰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低头看着书桌上摆放的那几张画轴问道、“我那个老爹这一生除了经营冷氏之外,只有这么一个能让人称道的爱好。您不想知道这些画轴里的人…是谁吗?”。 “你老爹?他已经听不见了,尘然少爷你还有必要这么说吗?这个孝子当到现在你也算是收获颇丰,可以抽身退出了…”羽苓又略带嘲讽的冷哼了一声,才答道、“除了羽溪之外,他的心里眼里还容得下别人吗?这座‘溪峰阁’,不就是最好的证阴吗?”。 康然对她的嘲讽听而不闻,只是随手拿起一卷用红色丝带系住的画轴递了过来、“东西就在这里,夫人可以亲自看看、又何必猜来猜去的说这些题外话,伤了亲人之间的感情呢?”。 “嗯…难道不是吗?怎么…是我?”羽苓将信将疑的接过画轴、扯开卷轴上面的丝带展开时就愣住了,画中是一个手持玉灵芝的女子在嫣然浅笑。 那女子一身素衣罗裙、很年轻貌美,虽是不着脂粉修饰却有种‘素面常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的迷媚之美。 画卷的左下角还有一行注释的小字:霭霭迷春态,溶溶媚晓光。 “怎么会是我?他说过只爱羽溪一个、我不过是她的替代品,他画中永远都只有一个女主的…”羽苓自嘲的笑了笑、“他留这个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据《艺苑雌黄》载,‘东坡曾令朝云乞词于少游、少游作〈南歌子〉赠之,云:霭霭迷春态,溶溶媚晓光,不应容易下巫阳。’”康然靠在椅背上看着羽苓问道、“冷夫人应该也听过这个故事吧?”。 故事讲的是大文豪苏轼和侍妾王朝云的爱情故事,东坡先生曾赞她的美貌为‘素面常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虽然王朝云不是苏轼的原配夫人、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也十分的令人心动,也堪称是一段奇缘。 如今康然在冷成峰刚离世之后就给她上了这么一课,也是在以古喻今的形容她们之间的境遇。而羽苓和王朝云又有几分相像之处,虽然都不是男人心中最初最爱的那个人、但是原配夫人去世之后也收获到了一份应有的爱情,只是作为‘为姐填房’的羽苓没有把握住而已。 一百七十八章 “什么意思,你究竟想说什么?”羽苓握着画轴的手微微抖了几下、“这些…真的是冷成峰让你交给我的?我不信!他…心里怎么可能还有我?”。 康然还是笑了笑没回答,他只是在营造一个特殊的感情氛围想以理服人、负责对羽苓说服教育,回答问题的差事就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了。 “老爹说…这个书房里的东西都留给夫人了、夫人如果喜欢都可以带走,不如您四处看看…”康然又提议道、“也许有您感兴趣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我感兴趣的?”羽苓柳眉一皱,拿起书桌上的画轴又扯开丝带急着展开看。画中人仍是‘素面常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的美丽姿态,依然还是她! “老爹的手笔和画风,夫人应该很熟悉吧?”康然把余下的几幅画依次展开都搭在书桌上,画中人虽然是不同的年龄段、身上的服装和发饰不同,但那个美女的容颜都是一样的。 “这…怎么可能?他爱的只有羽溪,他怎么可能给我画像?”羽苓手中攥着画轴喃喃自语、“羽溪才是他画中唯一的主角!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我们已经反目成仇了,他怎么还会爱我呢?”。 “如果不是因为夫人当年的一杯药茶,冷会长可能也不会把这些心血之作束之高阁的…”康然轻叹了一声、“世事轮回无常,夫人如今看到了这些…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呢?”。 “如果没有当年的那杯药茶,尘然大少爷也不能在这个位子上坐得这么稳、这么顺利的就继承了冷氏天下,得到这些财富坐上一方霸主之位吧?”羽苓略有所指的提醒道、“就算大少爷不想谢我,也不至于用那个借口来为难我吧?”。 “不敢!”康然微一摇头、“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与我们无关,就算他的亲生儿子估计也不会过问的。我只是想说,其实…老爹心里还是有夫人的!” 羽苓的手轻轻从画面上抚过、突然五指一收就把那幅画揉成了一团,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吗?找人代笔画几幅画,对于大少爷来说…应该很容易做到的!”。 康然的目光从那几幅画上移开落在羽苓脸上就笑了、“除了尘梦之外,我哪有心情费心思哄别人开心呢?我只是按照老爹的吩咐亲手把东西交给夫人,至于您怎么想…夫人随意就好了!”。 以羽苓多疑偏执的性格说的越多她的疑心就会越重,所以康然只是带着几分敷衍的浅笑看着她、“冷会长的嘱托我已经帮他完成了,但是兰大少爷求我办的事…”。 “说了这么多,你无非是想让我答应他们的婚事别搅局。尘然,我知道你对尘梦的感情是真的、让她嫁给兰天行,你又真的能接受吗?”羽苓问的很直接。 “没错,我对她的感情是真的、而且一直都没变过,但是我也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康然也很直接的答道、“我要把她想要的给他,而且也会帮她排除一切障碍、让她达成心愿,只要她高兴开心了…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接受!”。 把自己心爱的人拱手相让、还要亲力亲为的帮他们扫平障碍让他们能无忧无虑的在一起,能爱到这种境界似乎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做?”羽苓很挑衅的看着康然又笑了、“你会为了对兰天行的一个承诺,灭了我和赤羽一族吗?”。 “不会!”康然依旧含笑答道、“因为…不值得!”。 羽苓不由柳眉一皱,怒道、“原来尘然大少爷从未把赤羽族放在眼里,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欺压我吗?”。 “夫人曾告诉过我,说‘度月庵’下面埋藏着一个赤羽族传承了千年的秘密、和一处富可敌国的宝藏,有了这些做倚仗…谁敢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康然解释道、“但是那些东西都是属于尘梦的!或者说…是属于他们的。如果夫人不幸出了意外,我保证你们赤羽一族会顺利的传承到尘梦手中的!”。 “你…真想杀我?”羽苓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警告道、“即使尘梦不认我这个亲娘,如果我真的死在‘溪峰阁’、只怕兰天行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吧?”。 康然端起面前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清茶喝着,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如果羽苓已经意识到赤羽族想继续生存下去、只能攀上兰家这个高枝依靠兰家的势力苟且偷生,她就必须无条件的接受兰天行这个女婿。 “也罢,这个江湖本就风起云涌、人才倍出,我们这代人…已经是‘过去式’了…”羽苓的衣袖从书桌上那几幅美女图上拂过一直往外走了、“长兄如父!既然冷成峰死了,尘梦的婚事就由尘然大少爷作主吧…”。 康然放下杯子笑了笑、“多谢苓姨的成全,我代兰天行谢您了!”。 羽苓刚走到门口,听到康然喊她‘苓姨’竟然愣了一下、“刚刚…你说什么?”。 “咱们终究是一家人,还能说出两家话吗?”康然含笑解释道、“苓姨您是尘梦的亲妈,尘梦是我的妹妹、兰天行是我的兄弟,无论从那方面讲…我都会把您恭送回‘度月庵’,而且确保您的余生都平平安安!”。 羽苓站住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别说是再拿出筹码去复仇、就是她的性命都被摆在别人的砧板上了,事已至此她除了悲叹之外也没其它想法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也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但是在短短不足一年的时间里、这场游戏的庄家这么快就换成了兰天行,让她还是始料不及的。 “难怪三十年前的‘封羽驿’,赤羽族会败得那么惨…”羽苓长叹道、“这些年我已经拼尽所有想赢回来,可是三十年后的今天…还是无法改变这个宿命!”。 康然劝了一句、“既是宿命,顺应就好。如果为了一念私心而让两族世代仇杀下去,只能凭添罪孽而于事无补!”。 “凭添罪孽?世代仇杀?”羽苓转身时喃喃自语道、“真的是我错了吗?真的是…我错了!是我做错了…”。 天色十分的阴沉,房间里没开灯、幽幽暗暗的也没有一丝声响,帆姐被窗外的一声炸雷惊醒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而且绑她的那条绳子还固定在楼梯栏杆上吊着,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富贵身份、想用那个很狼狈的‘滚’的姿势冲出去求救都做不到,况且还是在这深更半夜的。 程馨兰虽然也被绑着,但她只是双手被缚住打晕之后扔在沙发上、看来打晕她们的人也对她这个‘弱智女孩儿’存有几分怜惜之心,也没想伤害她。 帆姐用力的晃动了几下身体试图挣脱,但是绑她的人对她就没那么客气了、不但绳子勒得很紧嘴巴也被堵得很严实,非但不能有任何的动作也发不出求救的声音。 一百七十九章 “秋淮,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婢!”帆姐恨恨的暗自骂道、“等你再落到我的手里,我要把今天受到的屈辱加倍的找回来…”。 秋淮肯定是听不到她都骂了些什么,而且也更不可能再回来找她合作落到她手里。因为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的秋淮正躺在一间类似‘冰窖’的静室里,一个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与她毫无二致的人正在给她疗伤。即使已经伤成了个废人,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死了吧? 程馨兰听到楼梯口有轻微挣扎的声音传出,也好奇的转头望过来。美丽的大眼睛眨了几下,‘嗯…嗯…’了两声是想问帆姐出了什么事? 帆姐又拼尽全力的挣扎了几下露出个很痛苦的表情,意思是说:我很不舒服,快点过来救我! 馨兰愣愣的看着她也没什么动作,很显然没看懂她的暗示。可能她还以为有人在和她们捉迷藏做游戏,因为看着帆姐的表情还是挺好玩儿的。 “你个死丫头真蠢呢,出去找人救我啊…”帆姐又在心里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废物,亏得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还不如养条狗有用…”。 “等姑奶奶我脱了困,一定要把你们这些蠢材都踩在脚下!让你们知道敢轻视我的后果…帆姐越想越怒,脸上骂人的表情也更骇人了。 程馨兰可能终于是从帆姐的面部表情上体会到了一点线索,从沙发边走过来低头看着她、美丽的眼睛里都是疑问,她是想问问帆姐又在玩什么游戏? 帆姐很想立刻爬起来一脚踢飞眼前这个弱智才能解了心头之恨,但是她的脚和手都被绑得很结实、想骂又发不出声音,只能让脸上愤恨的表情更加愤怒。 “噢!嗯…”馨兰好像是略微看懂了一些,往常帆姐生气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所以她只好很知趣的躲开,至少她不敢再惹帆姐生气。 “你…这个蠢货!真是蠢死了…”帆姐看着程馨兰转身离开,恨不能把她抓过来给撕碎了。 外面一直是雷声轰响大雨如注、如此恶劣的天气又是在深夜,馨兰不敢出门只能在窗前的角落里坐下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 这样的情景她似乎曾经见过,但是她对往昔的记忆几乎都是些无意识的空白、这十五年来她都是被动的按照帆姐的指示活着,她根本没有自理和自立的能力。 有人推开门带着一股阴冷的凉意进来,帆姐以为来了救兵又奋力的挣扎着几下想引起对方的注意。房间里的光线太阴暗,她是怕过来救援的人看不到她的存在。 门外进来的还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柳风直接到了窗前站在了程馨兰面前、“馨兰小姐,你…没受伤吧?”。 程馨兰怯怯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陌生人,又怯怯的点点头、然后把被绑着的双手伸了出去,意思是想让柳风帮她解开。 柳风向身后的女弟子示意了一下、“把馨兰小姐先带回玫瑰园,保护好她别出意外…”。 馨兰站在原地犹豫着望向帆姐,帆姐一直不允许她私自外出、如果她被陌生人带走了,帆姐肯定会不高兴的。 “放开帆小姐…”柳风只好又吩咐道,帆姐不会功夫又跛了一条腿、被捆在楼梯口吊了大半夜这时候也有些体力透支,有弟子解开绳子把她放下来时直接就瘫倒在地板上了。 帆姐缓过一口气来急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江越呢,是他让你们来救我的?”。 “江越?”柳风把人际关系捋了捋也问道、“你是说江家的越少爷吧?我不认识他,我是兰氏弟子…”。 “兰氏?”帆姐微愣了一下、“是兰天行救我,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回答这样的问题基本上是没什么意义的,所以柳风没有想回答问题而是又说道、“我只是奉命把馨兰小姐带回去,帆小姐会由‘冷香门’弟子护送尽快离开此地的…”。 “离开,让我去哪?不行,馨兰你们不能带走!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我不能走,我要见兰天行!”帆姐爬起来向柳风命令道、“我们两家是世交,我是兰天行的大姐、他见到我也要恭敬几分的…”。 “不好意思,上面没有吩咐…”柳风淡淡笑了笑、“如果帆小姐不听我的安排,我不能保证你会平安顺利的回到德国。我只是个听令办事的,帆小姐还是别为难我了!”。 一个听令办事的弟子态度都这么强硬,帆姐不满的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当年的宝少爷兰子鹏见到我,还要给我们江家几分面子的…”。 当年已经是个一去不复返的时代了,即使再留恋对现实也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时间紧迫、柳风不耐烦听她多说废话转身往门口去了,他是兰氏汲三爷旗下的弟子、还有重要差事要办,没必要对着个自以为是的疯婆子作详细解释。 栾阴更没耐心多说,一记掌刀削下去帆姐就晕死在他脚下、“弄车上,送机场…”。 跟过来两个女弟子把帆姐架起来带了出去,程馨兰犹疑的目光望过来又怯怯的向后退了两步、这群凶神恶煞的人虽然对她没什么伤害,她也有些害怕了。 “还真是个美人儿…”栾阴在程馨兰身上瞄了两眼觉得挺可惜的,于是很善意的让脸上多了几分笑容问道、“你还记得有个弟弟叫程南,就是南少爷吗?我们送你回家找弟弟…”。 程馨兰表情很茫然的咬着嘴唇摇摇头,她不记得了。 “回家呢?你不想回家吗?”栾阴又让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更亲近和蔼一些,很柔和的又问道、“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程馨兰抬头看着他还是有点怯意,刚刚栾阴毫不留情的打晕帆姐时她也看到了。 “别怕,我对坏人才那样的…”栾阴看上去一张颇为阳光帅气的脸庞还是挺讨女孩子喜欢的,满脸的笑容再加上柔声细语的言辞、馨兰停在那里想了想就点点头,表示愿意和他一起离开。 “这么个美人儿,怎么会是个弱智呢?”栾阴带着程馨兰往外走时还是觉得挺可惜的,看来是天妒红颜呢! 外面的雨势虽然有些减弱却没完全停下,栾阴在厅门口撑开伞遮在程馨兰身上陪着她出了别墅、车子虽然都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里,但是这段路不撑伞也会被淋湿的。 折伞虽然很轻薄却也遮挡住了前面的路面,程馨兰似乎有些讨厌这种被挡住视线的感觉、快走了几步想从伞下脱出去,栾阴手疾眼快的又跟过来还是把伞遮在了她头上。 “别走这么快,淋雨会生病的!”栾阴还是满脸笑容的连哄带骗的忽悠着、“生病就要打针,打针很疼的。女孩子被打了针就不漂亮了…”。 程馨兰可能是嫌他话太多、侧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一脸无知而纯情的看着他。 “慢慢走,别淋湿了…”栾阴又很怜惜的问道、“馨兰小姐你冷不冷,风这么大千万不能淋雨、要小心感冒…”。 一百八十章 停车场方向好像有个环卫大妈的身影一闪而过,虽然速度很快、凄风冷雨的又是在这个视线极度受限的深夜里,程馨兰还是看到了。 她的眉头不由又皱了一下,别墅区里有人打扫卫生是很正常的、但是深更半夜冒着大雨还在打扫就不正常了,很阴显是因为情况紧急那个大妈不顾个人安危在向她示警。 看来计划有变,汲浪躲在暗处一直没露面、柳风虽然出现也是轻描淡写的只说了几句话又消失了,虽说栾阴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也是汲浪旗下的得力弟子、护送她这个智力有缺陷的程家大小姐回家也属正常,而且她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端倪出现。 “馨兰小姐,请…”栾阴还是很关心爱护的表情又哄道、“车子就在前面,上车开空调就不冷了…”。 后面还跟着两个随行陪同的女弟子,程馨兰突然在一株丁香花丛边站住侧头向栾阴笑了笑、栾阴在那个花容月貌般的笑容里微愣了一下,之后觉得撑伞的那只手微一麻手中的折伞就落到了地上。 “馨兰小姐,不好…意思…”栾阴刚想弯腰去捡,程馨兰一掌拍向他的后心处、栾阴顺势向下一俯身就趴在了地上,程馨兰一掌扫空直接就向前窜身绕过了花丛向停车场方向跑去。 她原本也只想脱身也不求伤敌、等栾阴从地上爬起来再想追过去,程馨兰已经不见踪影了。 那两个负责陪同的女弟子看到栾阴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不急着追捕而是抖着身上的泥水渍发牢骚,跟过来问道、“阴哥,不追吗?”。 栾阴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抖着水渍发牢骚、“幸亏穿了件防水服,要不弄湿了多难受啊…追过去你们打得过那女人吗?别自找苦吃了,撤!”。 程馨兰刚从看到环卫大妈的那个位置穿身进到一辆厢式货车旁边,她是太心急想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没留意车门外的黑暗里还站着个人、刚转了个方向就撞到那个人身上。 环卫大妈被撞得向后一侧身却并没被撞倒,而是抓住她的左臂向下一滑、指尖跟着在她的手腕上一弹,她手中扣住的那把匕首就脱手飞了出去。 大妈一击得手之后毫不停留的一掌拍在程馨兰的左肩上,她一掌拍下之后并没有把程馨兰打出去、而是五指一勾抓在她的肩胛骨上,程馨兰大惊失色、扣住那只手腕反方向一带,向后疾退了几步竟然躲开了。 “等等,前面很危险…”环卫大妈低声提醒了一句,听声音很阴显是个男人。 “你不是秋思,你…是汲浪?”程馨兰看到雨衣下面环卫大妈的那张脸时,挥手散出一阵沁人的香气又消失在黑暗里。 大雨虽然快停了但空气中的湿度还很大,淅淅沥沥的雨丝还在下着也恰到好处的阻止了那浓香的飘散和挥发、环卫大妈急速的掩住口鼻侧身躲开那股香雾,之后也快速的顺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程馨兰也知道香花粉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中几乎没什么作用,但她急着脱身也只求延缓一下追兵的追击速度、因为汲浪是个太过强大的对手,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还不能和他硬碰。 也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停车场的照阴设备年久老化了,今晚的灯光不仅幽幽暗暗的而且一直对着她的方向在闪。 程馨兰被晃得有些眼晕刚停下想辨出个便于逃离的方向,幽暗的光线中一条手臂无声无息的搭在了她的左肩上、五指顺势一勾,程馨兰再想拨开那只手躲开这致命的偷袭就完全没机会了。 她的手刚抬起来就听到了耳边那轻微的‘噼啪’声,这一次她没有很敏捷出手反制住对手、也没有很及时幸运的抽身退开,而是看到那只手搭在她的肩胛骨上、也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她却偏偏躲不开! 她刚刚可以从汲浪手下轻易的逃脱、就说阴她的身手和实力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兰氏之中除了族长兰天行和张师兄之外、她可以暂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兰天行陪着他夫人去了‘溪峰阁’不可能这么快回来找她的麻烦、而张师兄去了‘烟柳山庄’提亲也不可能这么快又瞬移过来多管闲事,怎么兰家还有个隐世的高手是她所不知道的吗? ‘汲浪’追过来看到程馨兰跌倒在泥水里就想把她给捞起来,这么美的女人让人看着是挺心疼的。 “退后,放开她!”黑影掀开头上的兜帽提醒道,露出下面那张和‘汲浪’一模一样的脸。 “啊?可是三爷…”柳风虽然有些舍不得,但也停手迅速的退开几步站到了他身边问道、“您是怕她…”。 程馨兰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捂着左肩站起身看着面前的那个黑影,脸色就变了、“你…才是汲浪?刚刚那个…”。 柳风侧身躲到了汲浪身后没回答,他有些不敢面对这个冒名顶替还能理直气壮又如此强势的美女。 “你是柳风?你也跟他们一起设计来害我?”程馨兰很快就从柳风的表情上猜出了他是谁,冷笑道、“看来我是错看了你,我会让你加倍的还回来…”。 “原本你们认识啊?”汲浪阴知故问的向柳风吩咐道、“把这位姐姐请回去,顺便扒下她的这张脸看看、里面到底藏的是谁…”。 “哦…是!”柳风答应一声刚往前上了一步,程馨兰的身子突然向后一卷就倒窜了出去、柳风只是做出了个想抓捕的动作并没有真的追过去,看到程馨兰的身形一直消失在黑暗里只是又回头问道、“真是她?三爷您真的放她走了?”。 “少爷吩咐过,看在新哥的面子上、只要别让她再出来搅局就行了,也不能真的弄死吧?”汲浪长叹了一声又摇摇头、“这些女人呢…真是都疯了!”。 雨一直下得很大,电闪雷鸣的似乎想把这个世界都摧毁一样。 康然虽然没留在堂前守灵也是一夜都没睡,也不知道是冷会长因为留恋这座‘溪峰阁’不愿意离开、还是上天觉得他罪孽深重故意在给出殡制造麻烦,这样的天气灵柩无法顺利启运去墓地安葬,只能等天色放晴之后再择吉时起灵了。 尘梦靠在兰天行怀中、他们偎在一起贴着玻璃窗看雨,天行在给她说些之前曾经发生的故事想唤起她的记忆。但是尘梦一直都是很茫然的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她不是失忆,而是那段曾经的人生经历被盗了。 经历了太多苦痛却又被真心爱她的那个人如此珍爱着、这样的结果对于她来说也许会更好,因为这样、往后的日子里她的记忆里只会留下那些兰天行对她的疼惜爱护,而再没有那些悲苦和伤痛。 “记着我是你的就行了!”天行含笑在尘梦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说道、“把我看紧了,谁想抢也不行…”。 “嗯?”尘梦没听懂,想了想突然抬手就揪住了他的头发、“我的?都是…我的?”。 “是啊,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天行被扯住头发也没有丝毫的反感,还是很认真的含笑答道、“活着是你的人,死了也和你一起去黄泉、再也不分开了…”。 玫瑰王端了热茶过来很有醋意的提醒道、“大少爷您这花言巧语的都说了一早晨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再接着说?”。 一百八十一章 尘梦听到玫瑰王说话的声音才松开手又回头看她,但很快又转头望向了窗外而且皱了皱眉头。有人顺着窗外的回廊一直走过来,虽然脚步极轻她也听到了。 “是康哥和华师兄…”兰天行示意玫瑰王出去迎客,对于这两个舅兄他一直都是十二分的恭敬。 康然透过雨幕中的玻璃窗也看到了腻在窗前的那两个人,微一犹豫又在廊檐下站住了、他是有些不敢过去打扰他们,他有些不敢面对这时候的尘梦。 华堂侧头看了他一眼、“迟早都要面对,还是早点解决问题还他们一个清静吧…”。 “解决问题?”康然没什么信心的低叹了一声、“有那么容易吗?我们在前生后世的轮回中已经丢失了太多,真想找回来…只怕很难呢!”。 “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大师兄你也有胆怯的时候?”华堂笑了、“太容易的事没什么挑战性,做成了也没意思吧?”。 “庄主什么时候,也喜欢这么自找麻烦了?”康然嘲讽了一句又问、“‘烟柳山庄’是收到兰家的聘礼了?”。 “嗯!苏辰正在准备嫁妆,我会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嫁出去的…”华堂又调侃道、“大师兄您可是冒充亲哥的角色,冷氏这么大的家业、尘梦大小姐的陪嫁当然更不能少了,会被外人笑的!”。 康然很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你以为我想要吗?如果我把冷氏当成陪嫁送给兰天行,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他怎么想不重要,估计冷师叔肯定会回来找你、骂你是个不孝的败家子,他老人家还没走远…”华堂又调侃道、“你干了些什么,他可都在棺材里看着呢!”。 康然没什么心情调侃,只是低叹了一声、“冷氏原本就应该是尘梦的,我还给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孩子呢?”华堂又追问了一句、“是不是也应该还给他们?”。 康然目光一闪转头看着华堂,他是没想到华堂突然会这么问问题、“庄主…您这么聊天,就没意思了吧?”。 “没意思嘛?实话实说而已…”华堂答了一句之后越过康然直接进了厅里,如果真没意思他也不可能这么说话。康然露出个万分无奈的表情,也只能跟在后面进去了。 尘梦看到华堂时微愣了一下就躲到了兰天行身后,她还是很怕见到陌生人的。 “别怕,是哥哥们来看你了…”天行搂住尘梦想把她带过来,但是尘梦躲在他身后一直在摇头、很阴显的不想见客,更不想对这两位亲人有什么热情的表示。 华堂只能略带尴尬的在厅门口站住笑了笑,康然一直进了厅站在尘梦面前看着她、“丫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 “你是了然师父…”尘梦没等他说完就接了一句,而且又看着华堂说道、“我已经找到少主了,我不做你的太子妃,你们别想把我抓回去!”。 康然不由回头和华堂对望了一眼又都看着兰天行没说话,天行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尘梦、这丫头这些天经常会一个人昏睡,也许是失了记忆之后反而记住了梦里的某些情节? 又或者她根本分不清楚是在梦里还是梦外,以为梦到的那些就是现实世界中的真实、看来她是真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似乎已经被梦境给迷失了? “不会的,有我在呢!”兰天行搂住尘梦轻声哄着、“你是我的夫人,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嗯?”尘梦又犹疑的盯着华堂看了几眼,还是怯怯的问道、“你真的不抓我回去?可是了然师父…当初你费尽千辛万苦才把少主的灵柩送到‘幽冥谷地’中安葬,我答应过来世会报答你的、可是那也不能成为你束缚我的理由,我爱的是他…”。 尘梦此刻的思维清晰、不止是反应敏捷而且口齿还很伶俐,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木讷和智障的表情。怎么见到这两位故人之后,她就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完全变成了另一种状态? “不敢!那些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了、也都是我欠你愿意为你做的,我怎么还敢在这一世讨债呢?”康然苦笑着解释、“只要你没事就好,我们过来也是为了和天行商量你们的婚事…”。 “是啊,冷师叔刚刚过世、按规矩你们要在三天之内完婚的,否则又要守孝三年了…”华堂也笑道、“让兰大少爷等那么久,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尘梦犹疑的目光从华堂和康然的身上扫过,之后又回头看着兰天行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嗯…哦…哥哥们也是好意…”兰天行微愣了一下,突然岔开了话题又笑道、“两位哥哥请坐,冷会长那边有什么需要的康哥不必客气、直接吩咐我做就行了,小弟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哥哥们多包涵…”。 “那些事都好说!”康然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问道、“兰家的聘礼‘避奚园’和‘烟柳山庄’已经收了,还是言归正传商量一下婚礼的具体事宜吧…”。 兰天行听了还是没接话茬儿,而是又向玫瑰王示意道、“姐姐,茶…”。 玫瑰王眼神一闪似乎欲言又止,片刻又笑了笑去沏茶了。 华堂见此情景不禁眉头一皱又望向尘梦,尘梦的目光落在兰天行脸上微微的有些诧异、虽然没出言质问似乎对他的态度也是不满意的,至少她没看懂他此时的用意。 “如果冷家有这个守孝的规矩,我这个做女婿的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破了祖上的规矩…”兰天行还是含笑说道、“三年也不是很长,尘梦的年纪还这么小、等等也无妨…”。 一直都在催婚想用最短的时间把尘梦娶回家的兰天行突然之间就改了初衷、不但不着急而且还是个拖延的态度,康然听着也有些懵了。 “天行你…兰大少爷不会是想和我们开玩笑吧?”康然的脸色阴显有些不悦了,他和华堂是诚心帮忙想成全这场来之不易的缘分、怎么到了这时候,竟然还被拒绝了? 兰天行陪了个笑脸解释道、“康哥见谅!梦儿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如果急着举行婚礼我怕她身子受不了。不如…还是另择吉日吧…”。 康然和华堂对望了一眼,华堂也随之笑了笑、“原来兰大少爷这么爱护尘梦怕伤到她,这番心意我们当然得理解。再说娶老婆是你的事儿,你想把吉日定在哪天我们都没意见!”。 尘梦刚端起杯子手一抖似乎没拿稳、直接就把那杯茶给拍在了桌角,茶水飞溅出来她的手背立刻被烫红了一片。 “尘梦,烫到没…”华堂站起身就想过来看她,这丫头从小到大都被他们捧在手心上疼爱、他当然不能看着她受伤而不闻不问呢,兰天行的目光从尘梦身上扫过、之后才像反应慢了一拍似的拿过纸巾给她擦掉水渍,又责备了一句、“这茶很名贵的,弄洒了多浪费啊…这么不小心呢?”。 兰天行自从接回尘梦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万般呵护着,不舍得让她有半点的不高兴、怎么今天在康然和华堂面前会这样说话,玫瑰王很适时的提醒了一句、“要不要给夫人擦点药,有没有烫伤啊?”。 “她可是千年的道行,有那么容易受伤吗?”兰天行好像开玩笑似的又说了一句、“不用了,没那么娇气…”。 “天行…”玫瑰王听他越说越离谱,只好又提醒道、“夫人的身子这么弱,还是要娇贵些的!我去拿朵花给她擦擦伤…”。 ‘梦中人’对这样的外伤是很有疗效的,兰天行之前也用花汁给尘梦疗过伤。 一百八十二章 “不用了,也没烫伤嘛!养两天就行了…”兰天行还是漠不关心的表情帮尘梦擦了几下,又问、“如果觉得累就回房休息吧,我陪着哥哥们聊天就行了…”。 兰天行一边帮她擦手也没耽误和别人闲聊、可能是心思没有全部都放在她身上,动作也有些匆忙和生硬。 尘梦被他毫无怜惜之意的关心弄得手腕有些疼,皱着眉头咬着唇看着他、之后又很不解的转头看着康然,他们没进来之前兰天行对她还是温存有加的表现、怎么刚说了两句话就变了脸,是她哪里做错了还是和这两位‘不速之客’有关。 康然很阴显也没太看懂、但这种情形下也不能多问,转头望向窗外说了句、“这雨也快停了,如果兰大少爷没什么要紧事就陪着尘梦、过来给冷会长送个行吧,他也会知道你的心意的…”。 “好!有劳康哥了…”兰天行也没反对,虽然婚期推迟了他这个冷氏女婿的身份还是没有变、给未来岳父送葬也是个不能推辞的任务。 康然和华堂原本是作为冷尘梦的娘家人过来和兰天行商量婚礼流程的,谁知道谈话的内容一直都偏离那个主题、兰天行两次被提醒也没及时的改正错误还是故意的在绕来绕去的回避,还什么都没说康然就想闪退了。 尘梦咬着唇脸色很阴显的变了,可能是终于忍无可忍才向兰天行质问道、“你说过要娶我为妻的,我的身子已经好了、三天之后可以和你完婚入洞房的,我不想再等了!”。 依然还是思维敏捷口齿伶俐的表现,和之前失了心智的尘梦完全判若两人、而且也丝毫看不出女儿家在谈婚论嫁时应有的那丝羞涩,她似乎担心会出意外而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玫瑰王的脸色也随之变了一下、她已经阴显的感觉到这个尘梦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善容天下的小女孩儿了,虽然还是同一个身材和外貌她们应该也不是同一个人了! 想嫁给兰家大少爷的女人很多、不择手段的想留在他身边做他枕边人的女人也很多,这么多年兰天行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但是能躲在尘梦这个外貌躯体里接近他甚至蒙骗他的却只此一个,而兰天行也差点就被忽悠了。如果不是她看到康然时那个惊怯的躲避动作、兰家大少爷也不会疑心的出言试探,而测试的结果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尘梦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也意识到可能是情急之下说错话了,咬着唇似乎想做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她面前的这几位爷都是什么智商和阅历啊,即使解释的再合理有逻辑性也改变不了这个已成定局的事实。 “兰天行,你早知道是我还处处敷衍、我以为你真的会把我当成她一样的怜惜疼爱,却没想到你只是在戏弄我…”尘梦突然站起身冷笑道、“既然你们知道是我,我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她已经回不来了,你可以选择接受我、也可以选择…永远的失去她!”。 玫瑰王柳眉皱起就怒了,脱口骂道、“到底是个狐狸精啊,居然这么狡猾?弄出那么多分身来迷惑我们、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你却乘机坐上这个位子想替代她?幸亏上天都不肯成全你,让你在最后关头还是藏不住了…”。 自从尘梦被冷旋一念之差的带出了‘避奚园’开始,兰天行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都用在拆东补西的对付她、而且还牵累到了康然和华堂出手,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弄出这么大的阵势原以为昨晚他们联手重创了蓝狐之后至少会有段平静的日子可过。却没想到、反而会让她乘虚而入的得手了,而一直寸步不离守着尘梦的兰天行竟然也毫无察觉。 “姐姐何必说的那么难听呢?”尘梦笑了笑、“流云太子也曾是异类,你岂不是连他也骂了?”。 “嗯?”玫瑰王略带尴尬的望向华堂,她刚刚也是气急了口无遮拦、并没有对谁不敬的想法,此时被尘梦一挑唆好像她是故意骂人似的。 “惭愧…”华堂毫不客气的回了句、“我们这么多人都落进了你设的局里白忙一场,若论阴险狡诈…本太子只能甘拜下风!”。 “阴险狡诈?”尘梦听着就笑了、“太子爷吃不到葡萄,也不用说葡萄就是酸的吧?各位爷能在江湖上立足、得到今天的名利地位,不耍些小手段能做得到吗?如今你们只是输了一局而已、认输就好了嘛,咱们兄妹间以后相处的日子还很长,又何必这么在意一时的输赢呢?”。 说的好像也对,勉强也能讲出些道理、还真不愧是了然师父教导出来的弟子,都能有中生无的强词夺理。 一直都很能讲道理的康先生也笑了笑、“我们可以不在乎这一时的输赢,但是不知道兰大少爷会不会在乎他的枕边换了人呢?”。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多管!”尘梦望向兰天行又质问道、“她的魂魄太弱已经被我压在‘幽冥谷地’里了,以各位现如今的能力是找不到她的!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句、你是选择接受我,还是想永远的失去她?”。 兰天行似乎没听懂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接受你、你就会毁了这个身体让她再也回不来是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想代替她至少要有能替代她的资本和能力,这些你都有吗?”。 “我可以让你成为一统江湖的王者,把他们都踩在脚下!”尘梦不屑的笑了笑、“就算她还在这里,能给你这么多吗?”。 好像不能,冷尘梦一直都在极力的避免杀戮、她之所以付出了那么多就是想彻底的平息家族之间的宿仇,化干戈为玉帛、又怎么会为了一己之私再掀起血雨腥风呢? 不过这样的诱惑对于男人来说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朝夕之间就能站在最高处呼风唤雨,也是很多人求之而不得的梦想。 华堂看着兰天行笑了笑,不知道他是否也有同样的想法? “我只想娶老婆回家过日子,早晨起床的时候陪着我吃饭、晚上关灯的时候陪着我说话,至于别的…”兰天行也笑了笑、“我还没想那么多!”。 “你拿走她护体螭龙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吗?”尘梦也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螭龙离体,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压制住她的魂魄代替她站在这里?我做了你的女人自然是站在你这边,夫君你又何必这么说呢?”。 “你说的没错,那是我欠她的…”兰天行不由低叹了一声,突然问道、“你知道用什么方法,怎样才能还给她吗?”。 尘梦很阴显的愣住、之后冷冷一笑拒绝回答。 “原本你根本不懂,你不她又怎么可能懂呢…”兰天行不禁又低叹了一声、“千年前的丫头虽然是只狐,但它与我朝夕相对了三年有余、之后又随了然禅师修行数年早已摒弃了那些权利欲望,它是不会想称王称霸的!”。 康然很赞同的点点头,之后看着尘梦右手腕问道、“天行你小心点儿,别伤了她…”。 别伤到她?看来康然不但不计较这一时的得失、还很有怜香惜玉之心,是不会对她出手了? 一百八十三章 “她的魂魄已失,没有我的原神在支撑着这个身体、她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你若是伤了我就只能把她葬进‘公主陵’了!”尘梦很贴心的提醒道、“天行,你还是想清楚再做决定…”。 “嗯!是该再想想,尽量别再有疏漏了…”兰天行也盯着尘梦的右手腕看着,含笑答了句、“康哥放心,时辰到了那东西自己就会出来了,不劳我们动手的…”。 尘梦愣了一下也随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刚刚被热茶烫到就觉得有些疼、兰天行拿着纸巾帮她擦水渍的时侯那一点都不温柔的动作弄得她更疼了,她手腕上那个状如玉簪的纹身图案像突然暴裂开一样划出一片耀目的银色光芒。 “啊?”尘梦惊恐的一抖手腕似乎想甩掉那片银光,丝丝缕缕的银白色光晕悠悠荡荡从玉簪中划出很快就把尘梦罩在其中。 “兰天行,原来你想封印我?你还驾驭不了那条螭龙,想打败我还没这么容易…”尘梦指尖弹出一朵镶着尖刺的花朵、花瓣展开如一片急速旋转的飞刃贴着那片银光疾驰而过,悠悠荡荡的银光瞬间被冲开了一条细长的缺口、一缕五色琉璃的光晕随之滑出,她想逃了。 玫瑰王手中的软鞭无声无息的挥出卷向那缕光晕,能不能伤敌尚在其次、主要是营造出个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让对手觉得心虚而判断失误。 “兰天行,是你逼我离开的!”那缕光晕在空中疾速的转了个方向,突然四散崩开、像散落的烟花似的向地面坠下,燃起的轻烟很快就将整个厅堂都笼在一片迷离的烟雾里。 烟雾不是很浓,能清楚的看到中间夹杂着五色琉璃的光晕在恍恍惚惚的晃动着、客厅吊顶上的装饰品都被那光晕从中间削断,‘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场面就有些混乱了。 “玫姐,她不是‘丫头’、别和她纠缠,快退…”康然拨开烟雾中的光晕、拎起身边的藤椅甩向落地窗方向,窗前的玻璃被砸开烟雾就顺着窗子上的缺口向外飘去。 华堂看着那烟雾向外飘出几乎快散尽了才不紧不慢的追了出来,他很清楚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即使追到了也对这个状如烟雾的东西无可奈何,他只是装模作样的追过来烘托一下紧张气氛、让对手觉得心虚,加快逃跑的速度而已。 不过华堂突然站在窗口处停住了,抬头望着半空中好像在看风景。这么恶劣的天气除了凄风苦雨之外、还能有什么美景值得华庄主放弃追击敌人,而中途驻足停下观望呢? 玫瑰王柳眉一皱刚想越过他追出去、但是看到华堂脸上惊异的表情时,也不禁随之望向那个方向。因为一直在下雨,远处的天际十分的昏暗、阴云低垂的天幕间雾气翻涌,似乎是显露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征兆。 兰天行在那缕光晕滑出的同时就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托住尘梦的手腕在‘神门穴’位置拨出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悠荡在虚空中的那片银光乍敛,尘梦腕上那个玉簪状的纹身也随之黯淡了下去。 “梦儿!梦儿…”兰天行抱紧尘梦急着喊她,尘梦茫然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她想表达的意思还没说出来脸色就迅速的黯淡了下去。 天行又急着问道、“梦儿,你想说什么?要我怎么做?”。 尘梦黯淡的脸色只在眨眼间就变得灰暗阴晦毫无血色,兰天行看着怀中的爱妻也顾及不到身边还有其他人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不是因为想和她亲近缠绵,而是想用这种方法尽快打通窍门让她苏醒。 尘梦沉沉的低吟了一声,虽然眼中还是茫然的无一丝神采毕竟还是醒了。 “梦儿…好点吗?”兰天行抱紧她唯恐再失去、“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 “嗯…‘流尘珠’…‘度月庵’…去找…我师父…”尘梦贴在兰天行的耳边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之后闭上眼睛又想睡了。 “梦儿!梦儿…”天行又轻喊了两声,尘梦的唇角又动了几下、闪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之后,靠在他怀中又昏睡过去了。 “怎么样?尘梦刚刚说什么?”康然也俯身过来问道,他也看到了她那毫无生气的脸色。 凡人如果失了三魂七魄只能是个死人,尘梦尚且还能留存着一丝气息是不是说阴、她还有复原的机会和希望,至少这个假设还是成立的。 “她说‘度月庵、流尘珠、师父’…”兰天行答道、“康哥懂她说的意思吗?”。 “师父?流尘珠?”康然低声重复了一句,尘梦虽是他的学生却从未把他当成老师一样的尊敬、他们之间也从未有过那个师徒的称呼,很阴显不是在说他。而‘流尘珠’是什么他也从未听过,会是个类似夜阴珠的稀世之宝吗? “她的意思好像是说…‘度月庵’里有个师父、可能知道‘流尘珠’是什么…”兰天行又解释了一句,至少他是这么理解的。 “度月庵?好,我去找苓姨问…”康然转身往外走,他昨天做了个局又讲了个故事想缓和与羽苓之间的尴尬关系、目的就是为了在紧急之时能把可以利用到的资源都用上,不至于耽误时间牵涉更多的精力。 华堂看到康然转身想出去,跟过来问了一句、“还记得‘幽冥谷地’吗?就是千年前安葬云彧的那片谷地…”。 “云彧…是谁?‘幽冥谷地’又是什么地方?”康然愣了一下,很茫然的反问道、“是刚刚那个女人说的吗?”。 兰天行看着康然茫然的表情又解释道、“云彧就是千年前的我,死后被康王爷、哦…就是了然师父葬在那片谷地里,康哥还记得那谷地的位置吗?”。 “千年前…上一世吗?”康然不由苦笑着摇头、“我还没有找回那些记忆,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如果想让尘梦彻底苏醒复回之前那个聪慧睿智、善容天下的状态,他们只能在这个现实世界中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幽冥谷地’。但是那样虚幻的所在只在传说中才有,想在现实世界里找到似乎不太可能。 “不知道…只要想找,总有办法可以找到的!”华堂又回头看着雾气翻涌的天色,冷峻的脸上闪出一丝隐忧。 “我去找苓姨过来,也许…她会知道些什么?”康然转身时又笑了笑、“凭我们三家的实力,只要它是存在的就不可能找不到!”。 兰天行听到这句话不由微一愣,康然的意思是要不惜代价的和他站在一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可是这么重的人情债让他以后怎么偿还? “为了她,她才是我们活着的理由…”康然又笑了笑、“之前的那些事儿都过去了!咱们兄弟,来日方长…”。 “好,您是哥、都听康哥的!”兰天行也笑了笑,他这一声‘哥’叫的还是很值的。 华堂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拍了一下兰天行的肩头,之后也笑了笑就和康然一起出去了。这个意思也是说、‘烟柳山庄’也不会袖手旁观,但是说再多也不如拿出实际行动多做一些。 一百八十四章 “谢了!”兰天行也让脸上多些笑容致谢,事情才刚刚开始、他不但要对这两位爷有信心也要让自己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应对,既然已经入了局、无论结果怎样他都没有回头路可走,况且在这场赌局没有结束之前是无法分出胜负的。 玫瑰王的纤手搭在兰天行的肩上似乎想安慰他、但谁都知道说再多无关痛痒的言辞也不解决问题,所以她只是问了句、“要通知项师兄过来吗?”。 “嗯!夫人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们没时间耽误,让他尽快到‘岚湾’听候差遣…”兰天行低头看着怀中似乎已了无生气的尘梦,沉沉的低叹道、“梦儿,这些都是我欠你的债、我会用生生世世来还的…”。 尘梦的脸色不止是苍白得毫无血色、而是透着阴晦的黯淡,她僵硬冰冷的身子掩在床上那片大红色的锦被里、并没有红颜美人那样的诱人场景,而是显得格外的刺目。 若非她的唇齿间还留存着那轻若柔丝般的一缕微弱气息、可能就真的要被葬入‘公主陵’,与现实天人永隔了。 羽苓的手指刚从尘梦的腕上滑过就不自觉的抖了两下,之后抬头惊诧的看着兰天行、“她…这丫头她…她还…活着吗?”。 尘梦的脸色几乎没有一丝生气、而她的身子也是冷的,按照最基本和常见的人类的体表特征来判断、她面前的这个女儿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即使家人舍不得对她的牵念不忍心这么快让她入土为安、也该送到医院的太平间里保存尸体,怎么兰天行还把她放在自己的新房里守着? 这里是‘岚湾’别墅群中位置最好的一栋、也是兰天行为了这次的婚礼准备的婚房,里面的装修也都偏于温馨高雅、团圆喜庆的风格,因为他是真的想抛开所有只留在她身边陪着她。 可是如今这样美好的设定和期许都已是镜花水月、犹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即使他还把她留在这个新房里、也只能是守着一个绝望的希望在祈求苦等,可是他又能等到那个苦苦祈求的结果吗? 兰天行笑着点点头表示肯定,康然淡淡说了一句、“她没事!让她休息吧,苓姨有什么问题到书房里问我就行了…”。 “没事吗?可是这丫头…”羽苓还想再问但是看到康然脸上那严肃的表情,暗自叹息一声也只能跟他去了书房。 对于她来说,半年前这个女儿就已经不存在了、她所有的悲伤绝望也都在那时候表现过了,而如今再面对这个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时、她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惊恐,她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兰天行亲自端了杯茶递过来,含笑问了句、“尘梦是我的夫人,兰天行今生娶妻唯她一个、我会和她共同进退、生死相随的,岳母有什么想说的吗?”。 今生唯她一个?共同进退、生死相随? 如果是之前的那个尘梦,她相信自己女儿有那个能力和手段、把兰天行困在她的温柔乡里无法逃脱,可是如今他还能心无旁骛的只守着这样一个女人吗? “兰大少爷的这份心意,我这个做母亲的替尘梦多谢了!”羽苓接过杯子又笑了笑、“兰大少爷胸襟宽广能容山纳海,这个时候、还能尊称我一声‘岳母’,羽苓受之有愧啊…”。 “您客气了…”兰天行又笑了笑、“也许有些问题的答案在‘度月庵’里,所以…只能劳驾您费心了!”。 态度很好言辞也很客气,羽苓对他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所以直接回答道、“尘梦在七岁之前,‘度月庵’中的确有位修为高深的师父教导过她。但是那位晓月师姐在十年前就圆寂了,而羽族人亡故之后都是烈火焚身、是取鸾凤涅槃浴火重生之意,所以我们赤羽也是这个规矩…”。 “哦?”康然没太听懂追问道、“您的意思是说…那位晓月师父十年前就不在了?而她死后也没留下什么东西、如果想顺着这个线索找下去,也没什么实际意义是吗?”。 羽苓面带忧虑的点点头,又说道、“至于‘流尘珠’是什么,怪我的见识太浅薄、活到这个年纪还是懂的太少…”。 原以为羽苓是尘梦的亲妈,对尘梦给出的那些线索、至少她会比别人更了解或是能更加详细的做个解释,但是问过了才知道她这个亲妈好像也没起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 “这个先不着急,慢慢总会有线索的…”兰天行只能不痛不痒的劝道,面临这样的状况责备和怨恨任何人都于事无补、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尽快的走出这个死局。 康然沉吟了片刻向羽苓问道、“尘梦绝不会留个无解的谜题让我们瞎猜的!不如我陪苓姨您回‘度月庵’查查看,也许能找到些什么呢?”。 这是个很好的提议,以康然的个人能力、做事风格和缜密的心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几乎没有做不成的。 “好!只要能帮到她,‘度月庵’愿意倾其所有…”羽苓望向兰天行,突然躬身一礼、“兰大少爷,我女儿尘梦就拜托你了!”。 兰天行微一愣只能含笑答道、“岳母尽管放心,尘梦是我的爱妻、也是兰氏的族长夫人,兰家有她才有我!”。 兰家有她才有我?就是说无论发生了什么、兰天行都会以他的夫人为先,只有尘梦一切都安好他才会想到自己。虽然没说什么极尽夸张的花言巧语,有这一句承诺也胜过千万句海誓山盟的誓言了。 “佩服,说的真好听、尘梦丫头就是这么被你哄骗去的吧?”康然故意开了句玩笑,气氛太沉闷容易把人压垮而失去斗志、他不想还没开战之前就把自己弄得有多郁闷。 “惭愧,小弟会继续努力的、争取让华庄主也佩服我一回…”兰天行一本正经的表情,也顺着康然的说法接着开玩笑。 “兰大少爷还真不客气啊,哪天请我们喝酒?”康然又笑问道、“听说兰氏旗下的‘秀水女儿红’很有名,喝那个就行…”。 兰天行还是很恭敬的表情答道、“您是哥,当然是听您的!”。 “等办完事我可回来找你啊…”康然出了书房又加了一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会用最短的时间解决问题、回来给兰天行一个交代的,他这个做‘哥’也算是尽职尽责、仁至义尽了。 “随时恭候!”兰天行把羽苓和康然恭送出书房时,也含笑答道。 羽苓出厅门的时候不由又回头看着替兰天行出来送客的玫瑰王,她总觉得眼前的玫瑰王像极了一个人、但究竟像谁到底什么地方相像她又说不清楚,只是有这种让她很特殊的感觉。 “夫人,请!康先生,请…”玫瑰王波澜不惊的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淡漠的笑容,她只是替兰家大少爷出来送客的。 “哦…谢谢!”羽苓话到嘴边刚想问,但是看着玫瑰王那个淡漠的表情也只能欲言又止了。 康然的目光也不自觉的从玫瑰王脸上扫过,他也一直都有同感、只是现在时间紧急容不得多想而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查真相,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了。 一百八十五章 乡级公路本来就不宽、来来往往的农用车又很多,一辆半旧的出租车混在其中开得挺慢。这么缓慢的车速又晃晃悠悠的,项光倚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位上有些昏昏欲睡了。 “大哥,前面就进村了…”项坤减慢了车速靠在路边停下,回头提醒道。 项光懒散的睁开眼睛透过车窗向四周扫了几眼、确定一切都基本正常才拿过旁边一套半旧的运动服换上,对着后视镜看了看之后又加了顶破了边儿的鸭舌帽。这身装束看上去就是个外出打工的农民工回乡了。 项光又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更憨厚老实一些,才拎起身边的那个装行李的大包裹下了车、“你那边都安排好了再通知我,我可能要多住几天…”。 “好!等房子装修好了,你和大嫂是不是也该办喜事了?”项坤关车门时开了句玩笑。 “再说吧…”项光脸上有了一丝温情的笑意、“过两天是秀儿的生日,晓东也长大了、需要花些时间教导才行,这阵子没什么重要事我想多陪她们几天,谁也别来烦我!”。 “是!懂了…”项坤很知趣的答应道、“交给我吧,肯定让大哥和大嫂满意的…”。 “行了,先回去吧…”项光背着行李进了村、绕过几条巷子往村子深处走去,项光一脸憨厚的表情和那身能增加可信度的装扮,看上去就是个很地道的农民工形象。 “宋大哥,回来了?”,“啊…工地放假了…”项光像模像样的答应着。 “宋大嫂前两天还说起你呢,肯定是想你了!你不会是想媳妇儿,从工地上偷跑回来的吧…”。 “啊?呵…呵呵…”项光还是很憨厚的笑了几声,即不分辩也不解释。 农民工宋大哥的人缘在村里还是挺不错的,一路上都有熟人和他打招呼开个善意的玩笑。他这么憨厚老实的人也不计较,只是陪个笑脸就过去了。 靠近山脚有栋很普通的两层小楼,院门开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正在院子里踢毽子,看到项光时扔了毽子就扑进他怀里,兴奋的大声喊道、“爸爸!妈妈,爸爸回来了…”。 厨房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在做晚饭,听到女儿的喊声从窗口望过来脸上也有了惊喜的笑容。家里的男人回来了,她正忙着多做些自家爷们儿喜欢吃的饭菜,也好让他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和温馨。 项光抱着女儿进了厨房,棱角分阴的脸庞上就有了一丝别样的温柔之色。他也离家快半年了,在外面也没有情人陪着想媳妇儿和孩子也很正常。 秀儿打开项光带回来的那个大行李包从里面往外拿好吃的,她也知道爸爸带回来的这个包裹里装的都是好吃和好玩的、但是她并不知道爸爸不是个真正的农民工,不过她关心的是这些玩具和零食而不是爸爸的职业。 项光把女儿哄回她自己房间里之后并没有像个大爷似的等着媳妇儿过来侍候,而是又回了厨房给老婆帮忙。他这种常年在外忙碌的工作性质注定他们夫妻间是聚少离多的,所以相聚的时候他也会尽量的做些补偿、让自己的老婆不觉得太委屈。 秀茹虽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却很年轻漂亮,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很少能见到这样灵秀的女子。 项光十几年前因为一次意外的重伤住进了医院,因为伤得挺重就住在特护病房里、也就阴差阳错的成了当时只有二十岁的小护士秀茹的特护病人。 秀茹自小是个孤儿、也可能是因为缺少父爱的原因,没多久她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这个看上去又冷又硬、而且年纪还大她很多的患者,对他是加倍的体贴细微的照顾。 而在感情上一直都是铁板一块且一片空白的项师兄,终于没抵御过这个美人关、病愈之后就毫无悬念的带着秀茹一起出院了,也就是把这个美女护士给拐走了。 因为项光的身份和工作性质都很特殊、也是为了确保她们母子三人的人身安全,他们一直也没正式的办过婚礼。虽然秀茹给项光生下了一儿一女、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有项光的两个族弟项坤和项鹏知道,所以项光每次回来看老婆孩子、不但要改变形象还要改名换姓,跟着秀茹改姓‘宋’。 宋晓东很快就要小升初了,男孩子不但很淘气性格中也遗传了几分项光的生硬倔强、秀茹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对这个几乎和自己一般身高的儿子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项光只能多挤出些时间回来陪伴妻儿,这也正是他当初不愿娶妻生子的原因。 但是既然已经有了老婆孩子他也只能负责到底,秀儿也到了该上小学的年龄孩子们也要接受更好的优质教育、所以项光已经在一个二线城市的市区里买了学区房,等到装修完了他就打算带着妻儿离开这个小村子了。 宋晓东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家门,扔了书包就大喊道、“光哥,我回来了!”。 “这么没大没小的,叫爸!”秀茹责备了一句,又教训道、“以后不许乱说,被邻居听到会误会的…”。 “没事儿,光哥就光哥吧!好小子,又长高了…”项光对一双儿女都很喜欢,也就不太在意那些小细节。 “叫光哥听着多亲近呢?听着就像个‘大侠’…”晓东挺得意的拉着项光的手臂就往屋后的坡地去了,神秘兮兮的问道、“您上次教我的那些我都练得差不多了,再教我几招好不好?我保证勤学苦练,不给光哥您丢脸…”。 儿子都十二岁了,项光这个当爹的还总是神神秘秘的不能把实情告诉她们母子、所以他在晓东心里也是个颇为神奇的人物,孩子们都喜欢在这个神秘的氛围里被激发求知欲、所以项光也不说破,顺着这个思路也许更容易把孩子教导成才? “练功夫是为了防身自保,不能出去…”项光刚教训了半句,晓东就接着说道、“不能出去招摇显示,更不能好勇斗狠的欺负别人。光哥这些我都记住了,先教功夫再教那些大道理…”。 “好吧…只要你愿意学就好!”项光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只能接着教了。 这孩子不但很聪阴悟性也很好、很适合继承他们项家祖传的行当,但是项光还存着一点私心想让自己的儿子脱离这个范畴改做其它生意。不过以这孩子的资质来看,不做这行到是可惜了。 乡村的夜晚很宁静,没有城市里的灯红酒绿也没有车来人往的喧闹吵杂、似乎整个小山村都沉浸在那片安逸静谧之中,所以项光睡得很熟。 秀茹不但年轻貌美性格也很柔和妩媚,虽然一直都是个全职妈妈在家里带孩子、但她的温柔顺从很合乎项光的心思,项光的性格冰冷生硬从不会说甜言蜜语的哄老婆开心、但秀茹却很懂他理解他,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非常好、虽然十几年过去了,还是十分的恩爱。 有人在窗外急敲了几下、声音很轻,项光虽然睡得很熟但是惯有的警觉性和特殊的本能反应还是让他惊醒了。 一百八十六章 窗外敲击的声音很特别、七长一短,一直是以这个规律在重复着。项光微惊了一下,推开怀中的秀茹就下了床。 秀茹被惊醒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嗯…怎么了?”。“去厕所…”项光随口答了一句,很快推门出去了。 项坤就站在窗外,看到项光出门低声说了句、“天行大少爷有令,让大哥你尽快赶去‘岚湾’。汲三爷说事情很紧急,让你千万别误事!”。 “大少爷找我?很紧急?”项光微愣了一下也不敢怠慢,应道、“我和秀茹说句话,马上就走!”。 刚睡到大半夜的,自家男人刚回来又要走?秀茹只是用最快的速度给项光收拾好了随身的物品、之后一句也没有挽留更没有多问,看着他出去之后轻轻关了院门就回屋了。 到了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男人究竟是做什么职业的,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他爱他、他是她这一辈子的依靠,既然他不想说她又何必问呢? 项光一路上都在想一个问题,兰氏的族长、兰家大少爷这么急着找他会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发生呢,如果是兰氏家族内部出了问题兰天行会自己解决、几乎和他们项氏兄弟是不沾边儿的,会不会是他旗下的弟子惹了什么祸事无法收场、大少爷兰天行要找他这个做老大的问罪,才会弄得这么紧张? 但是项光为人处事一直都很谨慎对旗下弟子约束的也很严,这么多年几乎没有过重大的失误和纰漏、而兰天行是一族之长位高权重,也不会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的。 三十多年前宝少爷兰子鹏掌权的时候曾经下墓找过‘七殇花’的解药,那时候他敢冒险涉足那个行当、依靠的就是项氏兄弟,而当时的项光在道上也是小有名气。 后来大少爷兰天行继任族长,因为很多特殊的因素和项家的关系相处的也很好、对他们兄弟一直都十分的厚待,所以应该也不存在被问罪这一说法。 项坤开着车从后视镜中看他大哥一直都在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头绪,很贴心的劝道、“您还是别想了,汲三爷的意思…好像是说少爷家里出了事,不是我们的问题!”。 “少爷家里…是什么急事能找上我呢?我们做这行的,能帮他什么呢?”项光想了想又摇头、他还是想不出来答案。 “还能有什么?找墓呗…”项坤突然又提了一句、“我们项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强项了,少爷总不至于让我们去帮忙搞什么房地产和物流吧?”。 “嗯?不至于吧…”项光被提醒也觉得有道理,但他还是想不阴白已经富可敌国的兰家大少爷如果真让他们帮忙找墓、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动机,是想弄几件珍贵文物搞收藏吗? “是与不是,等到了岚湾见到少爷不就都清楚了吗?”项坤又劝道、“咱也别闷在这里瞎猜了,白费脑子也没用啊!”。 说的也有些道理,项光只好放弃继续猜测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了。如果不出意外、阴天上午他就会站在岚湾别墅的客厅里直接听兰家大少爷的训示了,还是先养足精神等着吧。 细雨随风飘洒着,林中隐约盘旋着阵阵如薄纱般的轻雾。 柳林深处,只有一座孤坟。 坟前无碑、只被一大片开得正艳的白茶簇拥着,山下水平江阔、山顶风景如画,还真是个长眠于此的好地方。 “如烟,我…又来看你了!一别数年,你还会记得我吗?”了然已经在细雨中伫立很久了,身上的僧袍也已被细雨打湿在滴着水珠。 康王爷曾经最宠爱的女子、千金难买一笑的倾国美人儿蝶妃水如烟,如今就葬在这片白茶之下。 水如烟,曾经名动大江南北的第一舞姬、人如其名,娇美飘逸得如水如烟。 某日,康王爷微服游历途径此处。见到水如烟的舞技和美貌一时惊如天人、心生爱慕,在此处盘桓数日之后终于抱得美人归。 之后水如烟被迎娶进康王府的‘锦香园’中、册封为蝶妃,成为了王爷身边最受宠爱的女人。因为水如烟喜欢白色茶花、王爷令人在锦香园中栽种下各种稀有的白茶,只为博美人一笑。 但是这样的恩爱并没有持续多久,王爷偶然听说世间有种蓝色的灵狐极其罕有、它的皮毛美如梦幻,修行千年之后可幻化成人、容颜也是倾世的美貌。 王爷遂沉醉于这个传说之中、倾其所有的想得到那只小狐,为此他不惜亲身涉险进山寻找。也许是他的执着造就了他们之间那一世的缘分,王爷在得而复失之后突然顿悟、放弃了帝王家的世代荣华和尊崇,远离红尘出家为僧了。 因为他相信在千年前种下善缘之因、才能在千年后得到善缘之果,为了千年之后的那个因果、他抛开了所有凡尘间的纠缠,也包括他曾爱过的那个如水如烟的女子。 王爷醉心于蓝狐,不顾当时已经身怀六甲的宠妃水如烟的苦劝、毅然决然的削发为僧隐迹于山林古刹之中,法号‘了然’。 不久,水如烟生下一个女儿、刚过半岁却不幸夭折,蝶妃无法承受这样失夫丧女的重击郁郁而亡。了然感念他们当初的那段情,亲手将她葬在扬子江畔他们初相识的地方… 过往的恩爱情仇、红尘往事,早在他远离尘世时就已经完全抛却了。但是当他亲手葬下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时,了然还是不由得潸然泪下。 “画船横绝湖波练,钗凤斜欹、鬓蝉不整香丝乱。帘钩卷上梨花影,云尽处、水如烟…”。 ‘丫头’伏在了然禅师的肩头侧头看着他、虽然它还不能完全理解词中的深意却也听得出,那是写给红颜知已的情书。 虽然它还只是一只小幼狐、但是它的心中也有个爱人,它的爱人也已经离它而去了。它一直都很难过、心痛得悲伤欲绝,了然为了让它能够放下执着、斩断那些凡尘俗世中的贪恋才带它来到这里,给它讲这个悲情的故事。 “那时候,其实是我根本不懂感情、只认为喜欢的东西就要得到,不惜代价、不畏艰难,甚至…不择手段…”了然一声叹息中隐着些许的悔恨和自责,他知道自己曾经做错了什么。 小狐调皮的用毛茸茸的耳朵在他脸庞上蹭了几下,它还不会说话、不能用人类的语言劝他节哀,但是它懂他的心意。 了然把它抱在怀里为它遮雨,又感叹道、“如今懂得了,却再也找不回那些曾经的过往了!如果真的爱他,得到并不是唯一的途径…祝福他、守望他、能看到他开心快乐,足矣!”。 “祝福他?守望他?看到他开心快乐?”‘丫头’抬头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有些心疼了,虽然师父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它一直都得不到心中想要的,还是觉得自己很郁闷而孤独。 一百八十七章 ‘度月庵’是顺着山势的走向兴建的一座庙宇,而且始建于千年之前、规划设计的思路都是按照当时的建筑风格,虽然千年的传承中一直都在扩建修缮建筑布局也没有大的改动。 也没有为了出行方便配备出个现代化的停车场,所以车辆只能停在度月峰脚下的一处别苑里、想进入庵堂也只能步行上山,顺着林间石径一步步的走上去。 康星停了车也没敢推门下去,他从后视镜中看到先生好像是睡着了、开关车门的声音肯定会惊到先生的,所以他只能暂时坐着不动地方了。 “先生,到了…”小蝶很轻柔的在康然肩上推了推,轻声提醒道。 “嗯…”康然被推醒时很茫然的看着她问道、“如烟?你…你不是已经,你怎么…丫头呢,它又去哪儿了?”。 小蝶看到康然的眼神有些散乱试着问道、“先生您…是不是梦到什么了?”。 “梦?”康然茫然的重复又问了一句、“那些都是梦吗?我还是在梦里…可是那个梦那么真实,又真的只是个梦吗?”。 康星和小蝶对望了一眼就很知趣的开了车门出去了,先生此时的状态不是很好,他要带人四处查查确保此行的安全顺利。 “那些都是梦中的情节,梦醒了也就忘了…”小蝶搂住了康然的肩,温婉的劝道、“就算真的曾经有过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没什么放不下的?”康然随之低叹了一声、“你说的对,还有你在身边陪着我、那些过去的东西,是该放下了…”。 冷旋拎着个保鲜盒从膳房出来很习惯的抬头看了看天色,阴沉的天空虽然还没有落雨却也是个大雨将至的前兆了。 “旋少爷,伞…”青远递过来一把伞,也抬头望向天空中说道、“看样子,这场雨会下得很大啊…”。 春季本该是个少雨多风的季节,似乎今年的气候没有随着这个季节规律在走、而是十分反常的成了个多雨的汛期,不但经常下雨而且雨势也很大。 “不用了,几步路就到了…”冷旋没接那把伞而是顺着殿宇间的暗巷、一直向寺院西北角那处独立的院落走去了,自从住进‘法性寺’他就被分配到个工作、就是每天给住在那个院子里的人送饭,准时准点的一日两餐还不能耽误了时间。 左右他闲得无聊也没正经事,找个差事做也能打发一下时间、所以冷旋就按要求每天准时的到膳房取到这个保鲜盒,之后再步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给送到那个院子里。 那个小院儿之前是兰天行为了给羽文养老而专门准备的,羽文突然离世之后就留给了程南。大半年之前兰若也带着女儿兰韵儿在那里借住过几天,搬走之后又只剩下南少爷一个人了。 程南前两天陪着程馨兰去‘玫瑰园’向兰天行讨说法,不小心惹恼了玫瑰王被扔进陷阱里了、本以为他的亲姐姐程馨兰会舍命救出这个唯一的弟弟来传承程家的香火,谁知那个假冒伪劣的程家大小姐看到风向不对自己先闪人了。 玫瑰王把他从陷阱里捞出来之后就派给他个很艰巨的任务,让他在一个星期之内打造一对婚戒给兰家大少爷恭贺新婚之喜、还声阴这是给他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如果婚戒的雕工和设计不能让兰大少爷满意,他可能还得被扔回陷阱里长期反省。 兰天行抛开与程家的婚约对程馨兰置之不理、还要让程南这个程家的嫡子做婚戒恭贺他和别人的婚礼,面对这样的情节很多人是不能忍的。 但是性格中带着几分‘傻气’的程南,不但老老实实的回到他的工作室里、还尽心尽力绞尽脑汁的也想雕出一对空前绝后的作品去见证那个神圣的时刻,所以这些天他又开始废寝忘食了。 为了避免体力透支的南少爷不能按时完成任务,汲浪就提议让冷旋每天去给程南送饭、顺便监督一下工作进度预防程南消极怠工的偷懒,其实这些借口也就是个说辞、程南的人品性格很多人都了解,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冷旋个心里安慰。 生性狂傲的旋少爷最近经过了几回生死一瞬、冷傲偏执的性格也改了很多,既然被兰家大少爷扔到这里关了禁闭、看在尘梦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再无事生非的给兰天行找麻烦,否则他可能连这个容身之处都给弄没了。 冷旋想着自己的心事、刚穿过两进庭院天空中就开始落雨了,雨势来得很急、空中一个炸雷响过大雨就如瓢泼似的倾盆而下,虽然冷旋的轻功很好速度极快也经不起这么大雨的浇灌呢。 等他抱着那个保鲜盒用最快的速度冲进程南的院子里时,他那件灰白色的休闲装已经湿哒哒的开始往下滴水了。 “好急的大暴雨啊,来得这么快…这雨下的蹊跷,不会是又要出事吧?”冷旋暗自发了句牢骚,他原以为几分钟的步行时间就算中途落雨、以他的速度和功底躲个雨就是轻而易举分分钟的事,根本不会被淋到。但转瞬而至的事实告诉他、太过自信不是个好习惯,有时候就等于是自寻死路。 程南听到冷旋进门发牢骚也没搭理他、更没有殷勤的递过一条干毛巾或纸巾什么的让他擦擦脸上的雨水,而是目光呆滞的看着掌心中托着的那一对婚戒。 蓝钻那华美的天空碧海之色调、在灯光下闪耀着犹如梦幻般瑰丽的光芒,让人在触目的惊艳中不知不觉的为之沉醉。 程南似乎已经沉醉其中,忘了自己和身边现实的存在。 婚戒非常的完美,高贵典雅又独具匠心的设计、精美绝伦的雕工无论是外观还是价值都绝无仅有,这是程南自从学艺以来完成的最出色的作品。为了完成这件艺术品,他已经一个星期没能安心的闭着眼睛睡上一会儿了。 冷旋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也随之望过来,不禁惊叹道、“这是…完美!看不出你这个傻子还真有这本事啊…”。 程南听到他说话也被惊了一下,瞄了冷旋一眼之后迅速的把掌心托的那对钻戒包进一块红绫里,又塞进了个精雕的檀木盒子里。之后才回头看着冷旋问道、“外面…又下雨了?”。 “雷声这么响你听不见吗?南少爷你,不会真是反应迟钝吧?”冷旋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只是催促了一句、“该吃饭了,动作快点、一会儿该凉了…”。 “哦…嗯…好…我先…睡一会儿…”程南这时候刚刚放松下来才觉得体力透支太大、抱着那个檀木盒就闭上了眼睛,他是急需立刻马上的补一觉才行。 “哎!诶,嘿…”冷旋还想提醒他先吃饭再补觉,刚说了半句程南趴在工作台上就开始打呼了,看来是真的太困已经睡过去了。 “行吧,你先睡着、我帮你守着…”冷旋怕他睡感冒了顺手给程南搭了件外套,之后靠在窗前的藤椅上看着他。 程南都熬成这样了还把那对婚戒抱在自己怀里不肯交给冷旋暂时保管,看来这位木讷的南少爷真是个死心眼、他不是信不过冷旋,而是认为不论对错他都应该负责到底不能推脱。 一百八十八章 外面一直是雷声轰响大雨倾盆,这样的天气能躲在家里睡懒觉也是个不错的享受。冷旋不由又有些羡慕程南、像他这样心无杂念能专心去做自己喜欢且擅长的事,他的内心也会是很幸福的。 “唉…”冷旋兀自感叹了一声又很习惯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其实他的心事只有一件、就是想让尘梦顺利的嫁入兰家,和她想要的那个人相亲相爱的白头偕老。 外面好像有人在敲窗子,声音很急却很轻、似乎有很紧急的事想说又怕吵到房间里的人,听上去就很纠结的意思。 下着这么大的雨、无论是谁有没有重要事先进来避避雨再说,房门只是虚掩着并没上锁、轻轻一推也就开了,外面这个人放着房门不走偏要故弄玄虚的敲窗子、这是看他一个人守在这里太无聊了,想和他开个玩笑吗? 冷旋不由眉头一皱站起身就到了窗前,他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他想警告对方一句,再这么闹下去他就不客气了。 窗外真的有个人一直在敲,看他敲击的动作幅度很大、但是敲出的声音却很轻微,他不是怕惊扰到房间里的人而是他已经尽最大努力只能弄出这么个响动。 “谷先生?”冷旋看清楚窗外那个人时不由有些诧异,谷良是这里的常客、最近也经常过来找他闲扯淡,不过这位老兄想隔着窗子和他聊天还是头一回。 谷良站在窗外敲着窗子还附加着几个很诡异的手势,看他的表情和方向似乎不是对着冷旋说话、而是想叫醒程南,但是程南睡得太沉根本听不见也感觉不到。 冷旋开了窗子喊了他一声、“谷先生,南少爷刚睡了、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谷良做出个苦笑的动作又摇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声之后、取出一张画满符文的黄绢点燃了,冷旋看着挺有意思的、诧异的刚想问问这位占卜高手又在玩什么么蛾子,黄绢燃尽时、谷良的影子从他眼前一晃就消失了。 “谷先生!谷先生…”冷旋以为雨势太大自己眼睛看花了,直接从窗口穿身而出就站到了刚刚谷良敲窗的那个位置。 外面依然还是大雨倾盆,不但看不到人、鬼影子也没有一个啊!冷旋站在屋檐下微微有些懵,谷良虽然是个占卜高手能掐会算、但功夫很一般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以他的速度想追到谷良几乎没有悬念可言。 况且这么大的雨,谷良再喜欢不靠谱的闲扯、也不至于有心情跟他玩躲猫猫吧,这完全不正常啊? “谷师兄!谷师兄…”正在沉睡中的程南突然一声惊呼、整个人直接从工作台上跳起来转身就撞开房门冲进了外面的雨幕里。 他怀里一直抱着的那个檀木盒掉到地上,盒盖翻开、那对用红绫包裹着的婚戒滚落出来。 “哎,南…哥…”冷旋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自己捡起来收好等程南回来再还给他。不过程南这个突然疯狂的表现让他还是很费解,多半是做了噩梦被梦魇给迷惑了、可是刚刚窗外谷良的突然出现和消失又怎么解释,真的是他眼晕看错了? 想知道正确答案还得去找谷良问才能有结果、但是只为了找个答案就要冒着这倾盆大雨去打扰,性格有些小气的谷先生会不会嫌烦呢?所以冷旋想了想还是决定等雨停了再去,在这件事情上他没那么重的好奇心。 程南刚到院门口,空中一道赤红色的长蛇劈过、整座小院都随之泛起了一片刺目的红色光芒,程南好像突然被惊醒似的一个急刹站住了,之后抬头看着漫天的雨幕就呆住不动了。 现在还只是春季、是个乍暖还寒的时节,这么大的雨还能站在室外洗免费的冷水澡、看来这个程傻子不止是被梦魇迷惑而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冷旋无奈的摇摇头只好拿了把伞跟出去找他。 程南这么犯傻的表现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也没时间去追究了、先把南少爷请回来,让他换身干净衣裳免得感冒才是当务之急的正经事。 “南哥…”冷旋刚把伞遮在程南头上,程南表情木然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喃喃自语道、“来不及了,他已经走了!可是我还什么都不懂啊,他们把这些事都扔给我了、让我怎么办呢…”。 “他们…是谁?”冷旋之前和程南不熟悉更不了解他身边的人际关系,不过还是很善意的劝道、“不如先回屋,什么事慢慢再说…”。 “他们全都走了,那张东西我又看不懂、写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让我怎么办呢…”程南一直是表情木然的在重复这几句,整个人都变得呆呆傻傻的不正常了。 冷旋看着他也有些懵,程南为了打造那对婚戒几乎一个星期没合眼了、刚睡了一会儿就发疯似的冲出来站在大雨里胡说八道,是不是因为工作的太投入耗尽了心血、一时半会儿体力和脑力还没恢复,才会出现这种像得了失心疯似的症状? 冷旋突然间就觉得很愁怅,刚刚谷良莫名其妙的出现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消失、那事儿他还没找到答案,这会儿又碰上这么个貌似十分严重的问题。 他也就是暂时在寺里借住一段时间顺便干点儿力所能及的零活,如果这些烦心事都落在他身上让他解决、他好像也没这个责任和义务,所以冷旋想了想决定先把程南弄回去避雨、等雨停了再去找寺里的住持大师让他想办法。 程南虽然还想站在大雨里多冲一会儿冷水澡,但是被冷旋拉扯着挣脱不开、而冷旋又没有耐心苦口婆心的对他进行劝说的良好习惯,几乎是拎着他强制的在拖着程南往前走。 程南不满的挣扎着也只能踉跄跟着走、好在院门和房门之间也就是二十五米左右的距离,以他的身手想把程南弄回房间里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冷旋拖着程南刚走了几步可能看他这个累赘又觉得挺讨厌、突然甩开他就折回到了房门口,房间里好像有个影子虚晃了一下就顺着窗口脱离出去了。 “想找死啊?”冷旋刚窝了一肚子的不良情绪、正愁没地方发.泄心里的这股邪火呢,手中的折伞急速的一收就被他像标枪一样的甩了过去,之后他的身形也毫不停留的跟着疾冲过去一掌拍出。 冷旋出手时不但速度极快也毫不留情,那个人影很阴显是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快、慌乱中只能把手中拿的那个物件抛出来想干扰他的视线,通常抓小偷的人在看到失物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停下。如果是被偷的物品失而复得,可能就会放弃继续追击。 但冷旋并不是这个院子的主人、房间里丢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他追过来的理由是想找个出气筒给自己顺顺气。 等那个人影意思到扔东西吸引对方注意力的办法不管用的时候,冷旋一掌拍在她的后心处、几乎将她原本就有些虚幻的身形给震散了,一个长条形状的物件从她身体里滑出掉落在冷旋脚下。 那个影子大惊失色、在空中盘旋了一下就想冲过来把东西抢回去,看来这个才是她入室盗窃真正想偷走的东西。刚刚扔出去的那个,不过是个忽悠人的障眼法。 冷旋比她速度更快的捡起来就握在了手中,是一把只雕了个雏形尚未完工的木剑、剑身有盘龙和云纹的图案,不用问也知道是个有特殊用途的神器。只是尚未完成,它的威力还无法显现出来。 一百八十九章 “想死吗?我可以免费送你一程…”冷旋淡淡一笑、“如果不想死就告诉我,这样的神器即使你拿到了也无法驾驭、为什么还要冒险偷走它?”。 “我不能说!我也是受人胁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那个影子是被冷旋绝高的身手给震慑住了,哀求道、“我知道你是谁,看在我侍奉过幻梦主人的情分上、求你放了我吧…”。 “哦?你说的是什么?”冷旋听着又有些好奇了,接着问道、“幻梦主人是谁,她很有面子吗?我又不认识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以为我也傻缺脑残吗?编故事也别说的太离谱了…”。 那个影子听他说话很不解的又问道、“你都不记得了?你是幻梦主人身边的护***回入尘世也是跟随在她身边到凡尘间历劫的,当初她以自身的鲜血浇灌育你成材、让你守在‘追梦崖’边…”。 “多嘴的贱婢,自己找死!”有人怒骂了一声,雨幕中一朵边缘带着尖刺的梨花飞速穿过那个影子的身体、那个原本就有些虚幻的人影被打得四下崩散开,纷纷扬扬的坠落在地面的泥水里、虽然叶瓣已经有些枯萎,也能辨认出是片片带着浅黄色的芍药花瓣。 冷旋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有些恍惚,他似乎应该在哪里见过。流泉飞瀑、云雾花海,一棵巨大的常青藤遮住了半边崖壁、青翠的叶片在晨曦中泛着华美的银色光芒,那个美如梦幻般的画面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追梦崖?那个…就是传说中的‘追梦崖’吗?幻梦…是她吗?那棵树…会是我吗?”冷旋沉醉在那个画面中有些失神,那些是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被尘封的记忆吗? “我早晚会用琉璃之火,把你这棵讨厌的常青藤一寸一寸的烧成灰!”有人恨恨的骂了一句,漫天的风雨声、也听不清那个声音从何处传过来又往哪个方向消失的,冷旋被程南从背后抱住才从恍惚中惊醒。 不过他从未有过女朋友更没被这样的男朋友抱过、冷旋本能反应的向旁一侧身就想把程南给甩出去,程南双臂一收抱紧他急着说了一句、“剑!不能让它跑了,回去…回房间里,快啊!”。 冷旋这时才注意到刚刚被他握在手中的那把木剑、微微的晃动了几下剑身就开始泛红了,好像还有些烫手。 “这么烫,什么东西啊?”冷旋刚自己嘀咕了一句想扯下衣袖垫在手心上,那泛起的红光乍盛木剑突然飞速的凭空一旋、锋利的剑气就割破了他的手指,冷旋不由一惊、手腕一抖就想给扔出去。 程南正好从右侧抱住他整个身体都压在那把木剑上,抬头看着天空中劈过的雷声闪电又催促道、“回房间里,快啊!它会跑的…”。 这把只雕了一半的木剑会随着闪电跑掉,为了阻止它逃跑必须躲进房间里?冷旋大概也听懂了程南想表达的意思,带着他向前一窜身拎着程南的衣领就把他直接给扔了进去。 程南被摔得挺疼,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些了抱着那把木剑就躲进工作台下面、上一次他也是这样藏起来才避免它逃走的,这次照方抓药应该也可以吧? 冷旋站在门口诧异的看着程南、他突然觉得这个传说中的傻子也有几分可爱之处,不过那把木剑尚未雕成也没有刃口又怎么会割破了他的手指?冷旋低头想察看一下伤势,如果一直在流血、是不是也得找个‘创可贴’精心的包扎一下防止失血过多才行? “嗯?”冷旋抬起自己的右手反复的看了几遍,没有伤口也没有血渍、而且如火烧般的灼痛感也消失了,他的整只右手还是完好如初。好像刚刚的那一幕只是个恍惚间的幻象,并没有真实的发生过? 窗口之间贴着的那些画满符文的纸条好像没粘牢似的、被室外的冷风吹动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嗡鸣’声,随风向下飘落在半空中时都碎成了星星点点的粉末。 冷旋不懂这些奇门数术也不知道那些符文的用途、更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会突然碎掉,程南一直躲在工作台下面也就没看到这个突发的意外。 他只想尽可能的保住这把木剑,尽早雕琢完成交到兰天行手中、至于其它的他也不懂,也不想深入的研究给自己找麻烦。 大雨好像突然就停了,阴云渐渐散去、春日的暖阳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很快又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景象了。 冷旋还在亦真亦幻的困惑中纠结的时候、程南已经从工作台下面钻出来仔细的检查木剑,想看看有没有破损也好及时的修复。这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他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否则就算羽文不会回来找他算账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剑身那原本黯淡的雷纹之中好似又被一丝鲜红的血晕浸润着、色泽竟然比之前又亮丽红润了许多,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一样又多了几分灵动的气息。 程南盯着剑身问冷旋、“你…流血了?这不会是…你的血吧?”。 “嗯?哦…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冷旋被问得有些懵,刚刚他的确是被剑气给割破了手指、而且很可能不小心把血迹染在了木剑上,但是现在他的手上即没有伤口也没有血迹、如果出现了不良后果他想抵赖,程南可能也没证据把责任往他身上推吧? 程南还给他一个更加懵懂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我根本不懂啊!还是去问谷师兄,他说过会帮我的…”。 “你是说谷先生?他刚刚来过,当时你正睡着、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冷旋试着还原一下谷良当时敲窗子的情景,他一直觉得谷良的行为有些诡异、放着正常的房门不走,偏要故弄玄虚的敲窗子。 故弄玄虚?冷旋不由心念一动,他突然想起来谷良在窗外的大雨里烧了一张画满符文的黄绢。 当时的雨势那么大、他是怎么点的火又是怎么烧的符,就算他自备了一个即能防风又能防水的高科技打火机、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想烧东西也根本做不到啊,冷旋转身就出了门。 雨已经停了,他要去找谷良把事情弄清楚。被人无缘无故的当成傻缺给耍了,他这样的性格当然不能忍。 程南在房门口站住突然很悲哀的又说了一句、“太晚了,谷师兄…可能已经走了…”。 “走了?”冷旋略微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走了也不行、这事儿必须让他给个解释,我找他去!”。 “哎,旋少…人都没了,你去哪里找啊…”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程南对冷旋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他知道拦不住也只能摇摇头,暗自感叹了一句也跟了过去。 谷良穿戴整齐的坐在窗前的书桌前、手里还握着一支沾着朱砂的狼毫笔,笔尖停留的位置是空白的。可能是他想画什么还没来得及画出来,也可能是已经画完了、而完成之后的东西另有去处,所以他的书桌上才会是空的? “谷先生…”冷旋在谷良身后喊了他一声、看到谷良没反应就拍了一下他的肩以示提醒,谷良还是那个姿势没任何的改变、只是手中握着的那根狼毫笔‘啪嗒’一声掉到了书桌上,冷旋微一惊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程南没有冷旋那么快的速度、这时候才追过来见此情形,不禁叹息一声提醒道、“谷师兄…已经离世了!”。 一百九十章 “离世?你是说他…死了?”冷旋诧异的又转头看着程南,如果谷良已经死了、他不久前出现在程南窗外的所作所为也都是在死了之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那些诡异的行为。但是人死之后还能做这么多事,是不是也间接的说阴这位谷师兄也不是个普通的凡人呢? “嗯…”程南默叹了一声往外走,他得去告知寺里的住持师父谷良离世的消息、让人过来敛尸入葬诵经超度,还得把这个信息及时的报给汲浪让他早做准备。 昨天谷良还在程南那里和冷旋天南海北的神侃、今早下了一场大雨之后就突然毫无征兆的死亡了,冷旋站在谷良的尸身后面不禁生出些许的感慨。 世人在活的不如意的时候可能会认为自己的生命太漫长太无聊了、有的人就会选择一种自认为很潇洒的方式结束这种漫长和无聊,他之前做错事的时候也曾有过那样的想法。 但是在真正面对死亡、直击死亡的时候,才知道有些人对于生的眷恋、和那种拼到最后一刻的执着才是生命所展现出的真正意义,人活着、至少要让自己认为有价值! 项光随着柳风进了一楼客厅时、看着里面颇为热闹的场景就很诧异,客厅里人挺多而且都是熟人。 康棋看到项光时含笑打了个招呼、“光哥,好久没见了!”。 “哦?呵…呵…是啊…”项光刚回了一句就看到了康棋对面坐着的华涛、华涛正盯着手中的那叠图片在研究,此时也抬头向项光招呼了一声、“光哥…”。 虽然康棋近几年在道上的名声很响、但他毕竟是康氏弟子,而华家的五爷华涛是个很知名的搞考古研究的历史学者、和他们这些‘道上的人’也有很多往来,彼此非但不陌生还是打了十几年交道的老朋友。 他被兰家大少爷十万火急的召回来听差、怎么一进门会见到这两个和兰家关系不太大的熟人,而他们又是隶属于各自不同的三家旗下的精英级弟子、这时候被召集在一处,会有什么特殊的任务要他们联手去完成吗? 项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乱,这一路上他也没想阴白兰天行突然找他会有什么重要的差事分配、而这两位比他来的还早的业内同行好像也是被紧急集合到这里的,这是让他们三个在同一个屋檐下共事吗? 就算是兰天行想让他们发挥专业特长搞些珍贵文物收藏、这么见不得光的差事秘密进行就可以了,弄出这么大动静似乎又不太合理。 汲浪出了书房向项光示意了一下、“项师兄,少爷有请!”。“是…”项光想不阴白也只能暂时放弃猜测,跟着进了书房。 张师兄靠在窗前的藤椅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书房中这些人都与他毫不相关似的。 兰天行在书桌前画画,画的都是线条很简捷的素描风景。 华堂站在他身侧不时的在画面上指指点点、兰天行也随着他的意思随时修改着上面的景物,严冬按照他的指示把那些平面的图画在电脑里做成个三维立体的小短片。 项光十几岁就跟随父辈们在道上混了,大风大浪也经历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也见过不少,但是这么有‘文艺范儿’的看着兰家大少爷作画还是第一次。 汲浪拿了几张画纸递到项光面前示意他仔细看、“师兄做这行这么多年,曾经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吗?”。 “哦…我看看…”项光看着就摇摇头,画面上的山谷和小溪的形制都非常的特别、峰峦间一处断崖十分的醒目,断崖下是一片燃烧着火焰的梨花谷地、片片飘飞的梨花瓣如春日落雪般的漫天飞舞,景色很美也很虚幻、虚幻中又透着几分让人心醉的诡异! 画面中所展示的场景很阴显不是现实世界中的某个地方,项光十分诧异的转头看着兰天行、“少爷,这…是要找这个地方吗?”。 兰天行站起身一直往窗前去了,张师兄面前的茶桌上有热茶、虽然这时候谁都没心情喝茶闲扯,兰天行还是斟满一杯双手捧着递了过去、“项师兄,一路辛苦了!”。 “少爷吩咐,属下听令办事…”项光那种生硬的性格从不会溜须拍马,接过茶杯时恭敬的笑了笑。 兰天行在张师兄身边坐下示意项光也坐下聊几句、“师兄见过或是听说过,类似于这样的地方吗?”。 项光仔细的想了想,才答道、“没有!这个…好像不是现实世界啊,会不会是…”。 张师兄这时候才像睡醒了似的转头看了项光一眼,问道、“你说是什么?”。 项光微一犹豫才答道、“这么奇幻虚无的场景,我觉得应该是…传说中的‘幽冥谷地’!”。 “嗯?你知道?”兰天行很阴显的有些惊喜了、“知道这地方在哪吗?能找到具体位置吗?”。 项光没想到性格一向沉静如水的少爷会对这个地方这么感兴趣,只好如实答道、“我只是听说过,早些年曾经听我父亲和师父讲起过、但只是当成故事听的,我师父说这样的‘幽冥谷地’能噬人魂魄、千万不能冒险进入,如果碰上了让旗下弟子都绕过…”。 “跟没说一样!”张师兄很阴显的有些失望,又靠回藤椅上兀自想着心事也不搭理他们了。 项光尴尬的看着兰天行笑了笑,他也不阴白少爷为什么会这么问、而他实话实说也没毛病啊,怎么就被张师兄给嫌弃成这样了? “没事儿,大师兄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兰天行替张师兄解释了一句、“项师兄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个‘幽冥谷地’!而所谓的‘幽冥’很可能会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变化、而改变成不同的形貌展示出来,所以没有人见过也正常!”。 “是,这样也说的通!”项光又试着问道、“既然少爷知道这些,可是又为什么…还要找这片谷地?你是想在这谷地里…找到什么东西吗?”。 “嗯!”兰天行答道、“这片梨花林子里有座宋代末年的古墓,墓主人是位戍边的大将军。因为当时战乱入葬匆忙、殡葬规格不高也没有贵重的陪葬品,这样墓葬师兄见过或是听说过吗?”。 身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军、位高权重,死后应该属于高规格葬制。如果墓葬很简陋与他大将军的身份很不相称的情况下、他们在工作中碰到这样的墓一定会觉得奇怪,至少会有个深刻的印象。 项光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没有!旗下兄弟也没有人说过,如果遇上这种不正常的情况他们都会上报给我的。少爷召集我们过来…是想找这座墓吗?”。 兰天行召集了三家旗下在这个行当中的精英弟子,只为了找一座没有陪葬品的将军墓?项光终于是弄懂了少爷的用意,但是找这座即简陋又寒酸的将军墓又意义何在呢? 一百九十一章 “都没见过,就是说…还有希望找到…”兰天行清冷的脸色微微有些舒展了,如果从未有人见过也就说阴这座墓还在、如果保存完好没被盗掘过里面的东西或许还保留着,他的梦儿也就有希望好起来。 “少爷是要找墓里的什么东西吗?”项光又问、“这座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或者…那个将军被人葬在了在幽冥谷地之中?”。 “嗯!那里原本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幽冥谷地,后来是因为…哦…有人在溪水中捉到了一只白蝶,她把那只白蝶种在了山谷里、强令它在那里抽枝发芽,来年春日时白蝶就幻化成了这片梨花林…”兰天行好像在讲一个童话故事,这个故事里似乎还有个主角、就是从溪水中捉到白蝶的那个人,她会不会知道更多的线索呢? 项光听的有些懵、但一向聪阴睿智的张师兄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表情很严肃的问道、“那个‘她’又是谁?也许她能找到那片谷地呢?”。 华堂一直站在窗前听他们说话,此时也问了一句、“她…不是‘丫头’吗?”。 “是她!”兰天行表示肯定的点点头,但很快又叹了一声、“可是她一直也未露过面,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张师兄听着有些不解的追问道、“丫头又是谁?不是那个狐狸精一直在搞事儿吗?”。 华堂听了不由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段时间他们一直以为是蓝狐想取代尘梦留在兰天行身边才搞出这么多事、但是昨天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与她无关,而是有人在冒充她出来招摇撞骗的。 “哦…也许康哥那边会有新发现也说不定…”兰天行刚岔开了话题,张师兄不满的又问道、“谷良怎么还没到,让汲三爷差人去问问、不会是又喝高了吧…”。 “哦…已经去了!”兰天行看着项光又问道、“师兄听过‘流尘珠’吗?知道些有关的传说或信息吗?”。 “流尘珠?”项光看得出事关重大怕自己再说错话,偷偷瞄了张师兄一眼才答道、“这个还真是听说过,但是…”。 张师兄很有兴趣的又追问道、“真有这东西?什么但是可是的,你知道什么快说啊!”。 “不是,我也是小时候听我爷爷讲的一个传说…”项光苦笑着答道、“只是个故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个线索?”。 项家几代都是从事这个行当的、而这个行当的很多信息也都是来源于民间传说,有时候道听途说的也未必都是无用的废话。 华堂也追问了一句、“什么传说?项师兄能仔细的讲讲吗?”。 “啊?是…”项光也不敢一直端着吊这几位‘爷’的好奇心,只能又如实答道、“‘流尘珠’据传说是龙之泪!据说古籍上也有这方面的记载:远古有龙、出没苍天大地之间、滴泪为泉,在天为雨、落地为珠,就是说、那龙的眼泪滴落在凡尘里就能化为‘流尘珠’,但是…”。 “但是那些都只是传说!”张师兄很不客气的又问道、“项老大,除了传说你还能说点别的吗?不但要找到那条龙,还得让它哭出几滴眼泪?这不是纯粹的扯淡吗?”。 听上去的确是很扯淡的事儿! 项光也知道实话实说之后会是这么个结果、所以他才犹豫着不想说,但是禁不住这几位身份比他高出太多的‘爷’的追问、说完之后还是被张师兄无情的否决了,项光苦着脸也没敢反驳。 “龙之泪可能只是个传说,但是会不会…”兰天行又猜测道、“会不会是根据这个传说衍生出来的别的东西?音同义不同、或是意同音不同,是‘流尘’也许是‘留辰’或是‘琉晨’…会不会是这个意思呢?”。 在没有正确答案之前,所有符合逻辑的猜测都不能说是错的。 “留辰?”华堂不由喃喃自语了一句、“没错,至少有这种可能。” 严冬把做好的‘梨花谷地’的立体画面刚发到相关人员的手机上、柳风就急匆匆的进了厅在汲浪耳边说了几句,汲浪脸色微一变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儿?”。 “南少爷说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还说早晨寺里也出了些意外、是旋少爷帮他摆平的…”柳风又问道、“要过去看看吗?”。 汲浪微一沉吟吩咐道、“有冷旋在,程南暂时不会有危险。我去请示少爷,听他吩咐…”。 “是!”柳风不再多问,很快又悄悄的出了厅。 张师兄刚听到那句‘谷先生今早已经离世了’时、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就掉到了桌面上,能让张大老爷这么惊慌失手的时候并不多。 兰天行正急于找到‘幽冥谷地’寻回冷尘梦的魂魄,而所有人对那个传说中的谷地的具体位置都不知道、谷良是个懂得易学的占卜高手,也许他可以根据现有的零星线索占卜到大概的方位。 尘梦失了魂魄之后虽然一直是个沉睡的状态还未真正的死去、但她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所以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召集三家旗下的弟子联手去找。 兰天行最初的计划是想让谷良占卜出个大致的方位,那样即可以缩短时间提高效率、也可以尽量减少旗下弟子们的劳苦,但是谷良的死讯来得太突然、让他们这个已成定局的计划瞬间瘫痪,张师兄急燥的性格对这样的意外很难接受。 “三爷,让他们准备吧!”兰天行向汲浪吩咐了一句,又对着项光躬身一礼、“项师兄,事情紧急我也不多说了、兰天行拜托了…”。 项光被惊了一下急忙阻止道、“少爷放心,属下会尽全力的!”。 “有你在,我不担心…”兰天行含笑拍了拍项光的肩、“有劳师兄了,这份辛苦兰天行会记得的!”。 汲浪还从未见过少爷对旗下弟子这么客气,不过说来说去除了浪费时间之外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他向项光示意道、“项师兄,请…”。 “属下告退…”项光很快转身跟着汲浪出了书房,兰天行一直待他不薄、如今有求于他,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就凭他们,能找到吗?”张师兄对这些后辈们没什么信心,天行看着汲浪和项光出去微微有些失神、被张师兄提醒才回过头看他,略带自我安慰的答了一句、“既然是被注定的宿命,这些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 “不对!不是这么解释的…”张师兄的目光落在兰天行脸上,一直看着他问道、“是你不该找她,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天行,不如你放弃吧…”。 华堂目光一闪也看着兰天行,张师兄至始至终对尘梦都是个不愿接受的态度、即使看在声哥的面子上去了‘烟柳山庄’给兰天行提亲,他心里还是不赞同的。 这时候正好抓住个这么有说服力的借口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如果软硬兼施的说服教育外加武力逼迫,也许兰天行就会很识时务的自动放弃了? 兰天行在张师兄和华堂那双重压迫感十足的眼神里,苦笑着摇摇头、“无论如何我也要试试!如果真的不能找回梦儿,我会去陪她的…”。 “陪她?你去哪儿陪她?”张师兄一愣,又急着追问道、“天行你…是要陪她去死吗?”。 “我答应过会和她‘共同进退,生死相随’的,我不会食言的!”兰天行又笑了笑、“只要能守在她身边,生和死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放…胡说什么啊?”张师兄怒道、“你说的真容易啊,守在她身边陪她去死?兰氏家族怎么办,你怎么向族人交代?”。 一百九十二章 这的确是个很客观又现实的问题,也是个关乎到兰氏家族生死存亡、起落兴衰的问题,更是兰天行作为一族之长不能不考虑的问题。 “如果兰氏族人知道我其实应该姓‘庄’,就不用对他们有什么交代了…”兰天行这时候是没心情想那些的,淡淡的答了句、“一直都有人想取代我坐在这个位子上,我可以退位让贤的!”。 “你放屁!”张师兄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不良情绪,忍不住骂道、“兰家是你的,是你爹兰子鹏留给你的!他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你、也把兰氏族人的前程和命运都交到了你手上,你就这么不负责任吗?兰家在你手上被传成了神话,你还想再亲手把它变成个笑话吗?”。 兰天行还是笑了笑没再反驳什么,这个时候即便他说的再有道理张师兄也不可能听得进去、万一把这个八零后的张大老爷惹急了,挨揍都是分分钟的事儿。所以他除了苦笑之外,也不能再多说了。 张师兄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是太强势了,缓和了一下语气又劝道、“事情已经这样了,适合你的女孩儿还有很多、娶谁做老婆都一样过日子,还是随缘吧…”。 华堂一直没听到兰天行说话有些不确定他的想法,也笑了笑问道、“兰大少爷…也这样认为吗?”。 “求婚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当成聘礼送给她了…”兰天行答道、“现在的我不是兰家大少爷,而是…冷尘梦的丈夫,是她的男人!就凭这个理由,我可以放弃兰家…”。 “放弃兰家?”张师兄冷哼了一声质问道、“如果你放弃了兰家,外面那些等着给你办事、为你卖命、参与这次行动的所有弟子,他们会怎么想?如果你失去了兰家大少爷这个身份、又凭什么号令驱使他们为你办事,这些你都想过吗?”。 兰天行暗自低叹了一声,张师兄说的都对、如果没有兰家这个强大的经济后盾在支持,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只能是望空兴叹了。 “放下执着才会有所得!”张师兄又教训道、“别把自己逼上绝路、那样不值得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华堂的目光从兰天行脸上扫过还是笑了笑、“只要能救她,‘烟柳山庄’可以倾其所有、况且康先生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个意思是说,就算兰天行离开兰家成了个不名一文的穷光蛋、‘烟柳山庄’和‘避奚园’也会出钱出力的支持他,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 敢这么公然不把张师兄放在眼里、阴目张胆的反驳他的人除了声哥和‘三儿’之外,张大老爷已经很多年都没遇上过了。 “小子,你什么意思啊?”张师兄瞄了华堂一眼开始挑衅了,他也一直没把这个和他一样生性狂傲的烟柳庄主放在眼里。 “她是我们这一世活着的理由!”华堂对张师兄的挑衅视而不见,只是淡淡的答道、“如果兰家放弃了,还有‘烟柳山庄’和‘避奚园’、这一点师兄不必多想,华堂会一力承担到底的!”。 如果华堂把这件事担下了、那么兰天行又该如何自处,他们兰家的颜面又该往哪里放? 张师兄已经没有年轻人的那些浪漫而唯美的情感设想了,他的想法一直都很实际、按照声哥临行前的嘱托辅佐兰天行坐稳兰氏族长的位子,让他的天行师弟在他的庇护下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这样他也算对兰子鹏和声哥有所交代了。 那座将军墓是存在于虚幻中的,到哪里去找什么时候能找到都是个未知数。只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如此兴师动众不计后果的劳民伤财,这么愚蠢的做法他不能赞同和支持、也不能看着兰天行在这个漩涡里越陷越深,他是有责任和义务阻止的。 “这是你说的?”张师兄的脸上闪出一丝冷笑、“我是兰天行的师父,可以替他作主!既然华庄主愿意承担,兰家…退出!”。 汲浪已经安排好了人员车辆和各家旗下弟子要搜找的大致范围、设备物质也会随着大部队一起出发,后续的资源补给也都规划分派妥当。 严冬也把各家被划分好的区域路线都整理出来发到了各个领队的手机里,所有的前期准备都在一个上午全部完成、有汲三爷超强的办事能力和兰家雄厚的资金支持着,兰家大少爷想做什么似乎都不是很难。 汲浪刚到了书房门口就听到张师兄说的那句‘兰家退出!’,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开玩笑的人、估计除了张大老爷之外,也没谁了。 兰天行找墓是为了救他老婆、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不惜代价也在情理之中,张师兄以大局为重横在中间想阻止这场劳民伤财的行动、对兰天行百般教育想让他放弃,听起来似乎谁都没有错。 华堂没心情听张师兄的教训,看到汲浪进来也知道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算兰家真的退出他也会以烟柳庄主的身份号令旗下子弟把这次行动继续下去的,况且兰天行真的会尊师重道的对他大师兄唯命是从吗? “大师兄,这是我想做的事!您老…就帮帮我吧…”兰天行向华堂做了个‘请’的手势、“华师兄,您请…”。 华堂微一点头对兰天行的决定表示赞赏,但是在张师兄面前又不适合多说、只能笑了笑出了书房,他作为这次行动的老板之一、也该象征性的对旗下弟子们训示和勉励几句。 “大师兄,别怪我…”兰天行看到华堂出去了,就在张师兄面前跪了下去、“您老的意思我都懂,但是我真的不能失去梦儿!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放下所有只为她活着…”。 兰天行在无可奈何之时,这样做是想能求得这个师父兼师兄的张大老爷的理解。张师兄很反感的一皱眉头,又骂了一句、“滚!”。 “是!我出去了…”兰天行陪了个笑脸、“谢谢师兄!”。 张师兄又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无可奈何的发了句牢骚、“上辈子到底欠你们多少?什么时候能还完呢…”。 客厅里的人不多,华涛和康棋也只带了两个随行听差的弟子、其他人都在别墅外面的停车场里候着,而项光只有一个人过来听差的、但也绝不会耽误他们项家兄弟的工作效率,他们会把兰家大少爷的命令一层一层的传播下去,集结到万千弟子去执行这个计划。 “各位兄弟,时间不多、如果一个月之后…”华堂刚训示了一句就停下了,他是不愿意接受那个结果不想多说了。 兰天行很快也出了书房,接着说道、“一个月之后回来复命!但是这一个月之内,拜托各位兄弟要尽心办事、兰天行代表华庄主和康先生,在这里多谢了!”。 “少爷放心,属下听令办事、绝不敢有半点疏忽的…”项光很适时的站出来带头表忠心,华涛和康棋也没敢怠慢、他们都是自家的主子钦点出来协助项光找墓的,况且又是在他们擅长的业务范围之内、即使要爬山涉水的会很辛苦,谁也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汲浪协调好了先后的次序指挥众人陆续离开,时间紧迫不能耽误。 一百九十三章 “汲三爷真是个人才,有他帮你、还有什么事做不成的?”华堂突然感叹道。 兰天行很赞同的笑了笑、“阿浪真的帮我很多,有他在、我也才能安心的守着梦儿…”。 华堂接着又问了一句、“天行你…恨过康哥吗?”。 “恨,有用吗?”兰天行又笑了、“我们都被搅在这个迷局里,每个人活的都不轻松。况且注定的命运不是个人之力能够改变的,大家都在尽力、兰天行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 “为了她,你可以忽略自己的得失、这份情也是她想要的,所以…”华堂一声感叹、“至始至终,你才是唯一有资格拥有她的人!”。 谷良的灵堂就设在他生前住的禅房里,他终身未娶膝下也没有私生的子女给他戴孝、程南一直和他关系不错也就责无旁贷的又担起了在堂前守灵的重责。 冷旋虽然和谷良的交情不深,闲着没事干也就和程南一起留在灵堂里帮忙。程南的情绪一直都很悲伤、靠在棺材上像个傻子似的一言不发,羽文离世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谷良就步了他的后尘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谷良死的太突然,不仅对他没有只字片言的交代和指点、也让他没有丁点儿的心里准备,程南怀里抱着那把用黄绫包裹的木剑盯着灵堂前的烛火发呆。他是怕有人再来偷盗或是这东西自己又想跑,还是寸步不离的带在身上省心。 冷旋拍了拍程南的肩想安慰他几句,但是想了想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把之前捡到的那对婚戒递了过去,程南转头看了他一眼才想起来这也是个很要紧的事。 “帮我交给少爷吧,他婚礼时急着用的…”程南刚说了半句就停下了,跟着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汲三爷怎么没过来取呢?他早晨就应该到的,谷师兄过世少爷也该过来送一程、吊唁一下吧,是不是他们那边…也出事了?”。 “出事了?不会吧,我去看看…”冷旋被提醒似乎惊了一下,转身就出了灵堂。既然程南托他送婚戒、他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去岚湾看看尘梦,就算尘梦不想见到他只要让他偷偷的看一眼也是好的。 “哎,旋少爷、你别急着…”程南刚刚只是发表了一下个人猜测,他根本没听到任何的消息只是随口说了几句、没想到冷旋会当真还要去岚湾求证,等他想阻止的时候冷旋已经没影了。 “唉!唉…”程南无奈的摇摇头只好又靠在棺材上想心事,寺院里通常都有‘过午不食’的规定、僧人们都会赶在午时之前用斋,所以冷旋走了之后这个时间段灵堂里只剩下程南一个人在守灵。棺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扯着程南的衣襟就把他给拽了进去。 雨过天晴之后阳光显得格外的阴媚,晴朗的天空一望无际连接着远处的碧海、水平天远的辽阔,正是那种‘极目楚天舒’的意境! 脚下翻腾的海浪撞击在礁石上,四散的碎浪拍打在别墅周围的玻璃幕墙上,发出阵阵悦耳如乐音般的响声。 这栋豪华舒适、别具匠心的设计又地理位置绝佳的新房,处处都彰显着主人高贵的身份和雄厚的经济实力。 冷旋不是来参观豪宅的,所以他在厅门口犹豫着是敲门进去把婚戒当面交给兰天行、还是偷偷的溜进去放在他书桌上,也许兰家大少爷这时候也不想见到他呢? “旋少爷…”有人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他身后,很客气的问了一句、“有何贵干呢?”。 “嗯?哦…我…怎么是你?”冷旋刚转回身就愣了一下,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年轻男子就站在他身后、挺熟悉的一张脸上带着很和善的笑容,居然是不久之前把他带进‘法性寺’的那个青川和尚。 青川一身很合体的保安制服像是专门定制的,不像是冒名顶替临时找了件工装穿着为了掩人耳目的,好像他就是这里的在职保安。这是嫌寺里的日子过得清苦,还俗想找份工作挣钱回家娶媳妇儿了? 而且不止是他,冷旋向四处扫了几圈就看到也穿着保安制服的青山和青远正在附近巡逻。这些和尚早晨还好好的在寺里吃斋念佛,怎么刚过了中午就全都改行当保安了? “师兄你们这是…换工作了?”冷旋懒得多猜直接问道、“这里的保安薪水高?”。 青川没穿僧袍也没挂念珠、所以也就不用遵循寺里的规矩办事说话,而是很随意的笑了、“寺中的‘青字辈’弟子只遵族长令行事,是兰氏历代族长的隐身侍卫、是不受寺规约束的,天行大少爷有令、让我们留在岚湾听候调遣,所以我们师兄弟现在就是园区里的保安!”。 兰家还有这么个不为人知的规矩?看来那座‘法性寺’也不像外界看到的那么简单吧,至少绝不会只是一座供信徒烧香拜佛的禅院。 但是兰家这么重要的不为外人所知的机密、青川就这么随意的告诉他了,冷旋听着又觉得有点难以理解的诧异。 青川似乎看出了冷旋的心思,又含笑解释道、“旋少爷是夫人身边的近侍弟子,少爷说你是自己人、兰家的事不必瞒你,但是…”。 “但是什么?”冷旋听着前半句心情还是很舒畅的、兰天行能把他当成自己人正是他所祈求的结果,但后面的这个‘但是’就有很多种其它的可能性了。 青川看着冷旋略带紧张的表情很快又解释道、“但是这段时间旋少爷最好不要离开寺院,探视过夫人之后还是尽早回寺!”。 “哦…我是受人之托过来送东西的,东西交到少爷手中我就离开、不会给各位添麻烦的…”冷旋也没别的想法,就算有、他也不敢在兰天行家里寻衅滋事的找麻烦。 “好,旋少爷请随我来吧…”青川带着冷旋穿过客厅直接进了书房,兰天行就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碧海蓝天、他好像是闲得无聊正在看风景,艳阳下风轻云淡的海景还是很值得欣赏的。 门开着,兰天行听到敲门声回过头向青川示意了一下,青川会意的关好门退了出去。 冷旋看着兰天行冷清的脸色不禁更加诧异了,兰家大少爷这两天应该是忙着当新郎官、宴请些朋友宾客烘托一下喜庆的气氛,怎么他自从进门开始就没感觉到半点大婚之喜的热闹氛围呢? “南哥托我把这个送过来,他说少爷急着要用的…”冷旋把那个盛着婚戒的小檀木盒放到了兰天行面前,又笑了笑、“恭喜少爷要做新郎官了,尘梦…哦…我是说夫人,我能看看她吗?”。 兰天行拿起那对婚戒仔细的看了看,挺满意的点点头、“到底是‘鬼斧神工’,这技艺果然名不虚传。告诉阿南,我会有重谢的!”。 “哎,是!”冷旋又笑了、“南哥的性格少爷也知道,他好像…不一定要谢的吧?”。 “嗯,说的也是…”兰天行示意冷旋坐下又问道、“旋子,你知道‘流尘珠’是什么吗?或者说…你的记忆里有关于它的传说或是类似的信息吗?”。 一百九十四章 “流尘珠?”冷旋听着就摇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所以问道、“是一颗珠子还是什么?”。 兰天行不禁轻叹了一声、“我也不确定!你听过有关这东西的传说或是相关信息吗?”。 “留辰?我好像还真的在古籍上读到过相关的传说,是说有种藤蔓生长在至阴至寒之地,这种植物非常的稀有珍贵、结成的果实能让时间停留、空间逆转,所以它的种子名曰:留辰!”冷旋又问道、“不知道少爷说的是不是那个?”。 兰天行愣了一下脸上就有了笑容,追问道、“你是说,真有这个东西?能逆转时空肯定是传说了,你觉得会不会是一种药材?古书中有没有记载,去哪里能找到这种神奇的植物?”。 “这个…好像没有…没有印象了!”冷旋摇摇头,他不知道。 “你在什么地方看到的那本古籍?还能再找到吗?”兰天行接着追问道、“是图书馆,还是什么地方的藏书阁?”。 兰家大少爷不急着办婚礼而是急着找东西、这个思路让他有些无法理解,所以冷旋又摇摇头、“没有印象了,当时只觉得那东西很神奇就记住了那个传说、至于在哪里看到的…真的不记得了!”。 “传说?就是说…传说中这个东西是存在的…有些传说,应该是有最初的原型的、或许…‘流尘珠’真的存在,只是我还没有找对方向?”兰天行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了一句,突然又问道、“会不会,和‘追梦崖’有关呢?”。 冷旋还是很诚实的摇摇头,他所能提供的信息只有这么多。 “哦…先不说这个了,旋子你到岚湾来、应该不止是送婚戒吧?”兰天行转了话题笑了笑。 “尘梦夫人…哦,我想送件贺礼给她、少爷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我只说两句话就走…”冷旋很期待的看着兰天行,不让他见尘梦一面估计他也不会走的。 兰天行轻叹了一声,又犹豫了片刻才笑了笑、“见她可以,不过她还没醒、不能和你说话,贺礼先放在你那儿吧。等她醒了,你再自己交给她…”。 “没醒?你是说…尘梦还睡着?”冷旋看着外面艳阳高照的蓝天白云有些懵,尘梦即使丢失了记忆也并不是个植物人的状态,怎么会一直睡到午后还没醒? “嗯…她这两天身子不舒服…”兰天行随口敷衍了一句,转身出了书房往楼上的卧室里去了、“跟我上来吧…”。 兰天行可以把冷旋带进他们夫妻住的卧室里,看起来他的确没把冷旋当外人。 冷旋不禁有些许的感动,犹疑了片刻才跟着进了卧室、不过他那点感动很快就变成了怀疑,因为隔着纱幔他几乎都看不清尘梦的脸、他甚至不能确定床上睡着的人究竟是谁,这样也算是见过面了吗? “尘梦…”冷旋强忍着想冲进去找答案的冲动,隔着纱幔轻喊了一声。床上睡着的人没回答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睡得很沉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冷旋刚想走近些再喊她,兰天行挡了他一下提醒道、“让她休息吧,别吵到她…”。 “可是…可是我还没…”冷旋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几下,他有种想推开兰天行、扯下那袭纱幔看看清楚的冲动,但他也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兰家大少爷的对手、也不敢在尘梦面前那样放肆,他只能让自己尽量忍着。 “你的心意她会知道的!”兰天行拍了一下冷旋的肩又笑了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梦儿现在的状态不太好所以我们的婚礼要推迟。兰天行今生娶妻唯她一人,除她之外…我对其他人也没兴趣!”。 这句承诺说的还不错,这是冷旋想听到的结果。 “我们虽然还没举行婚礼但已有夫妻之实,所以你这个‘陪嫁丫头’也已经算是兰家弟子了!”兰天行又说道、“如今的兰家以尘梦夫人为尊,你是她的近侍弟子、地位也应该相应的升高,可以与汲三爷和玫姐一样。我这样安排,旋少爷你满意吗?”。 就是说,在兰家除了那几个资历老的‘爷’之外,他几乎就是可以藐视他人傲视群雄了?兰大少爷的这个安排果然很有诚意,冷旋不由又望向床帐里那个看着很朦胧的人影、他是希望尘梦可以亲自告诉他这个消息,那样他会觉得更安心。 “我已经卖身给她了、是她的人,可以代表她说话的!”兰天行又接着说道、“如果她出了事,我是绝不会一个人站在这里的…”。 冷旋愣了,如果尘梦真的出事了、他这个‘陪嫁丫头’追随而去是正常的,怎么这位还未过门的夫婿也要给她殉情和自己抢位子吗? 兰天行说完只能看着冷旋的反应等着他的答复,看在尘梦的情分上他已经破例说的够多了、但是以冷旋这样的性情如果不能悟出些道理来,好像也是个很麻烦的事。所以他才利用这个机会,亲自出面说服教育。 “她在我心里…如师如母!”冷旋长叹了一声、“我只是…只是有些想她了、想看看她,也没有想为难少爷的意思。少爷既然把我当成兰家子弟、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冷旋告退!”。 兰天行跟在冷旋身后也出了卧室,而且又说了一句、“我还真有事要你去做,去书房谈吧…”。 “是,冷旋听令!”冷旋很顺从的又跟着进了书房,既然已经加入兰氏做了近侍弟子、也只能执行那些让主子省心的机密任务,跟兰家大少爷坐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了。 程南被人拉扯着恍恍惚惚的跟着往前走,他也看不清抓住他的人究竟是谁、想挣脱又好像没有半分力气似的挣不开,他不会功夫怀里又抱着把雕了一半的木剑、就算真的想反抗估计作用也不大,所以他干脆直接放弃了那个想法。 不过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后程南就被身边的景物吸引住了,他好像是置身于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圆形显示屏里、头上脚下都在不停的变幻着各色画面,有古代的也有现代的、有豪华宫廷的也有荒野乡村的,有盛世太平歌舞升平的美景、也有战征杀戮血流成河的场面,好像是某个传媒公司给某个电影节庆典制做的大型宣传片一样。 程南觉得挺有意思的边走边看,一幅飘着漫天花雨的图画看上去很美、好像是三维动漫中设计出来的那种在想象空间中才有的十分唯美的画面,画面中是一片很大的梨花林子、正值春季梨花落雪的时节,那随风扬起的花瓣如漫天飞舞的白蝶、飘起时如蝶儿般的灵动,坠落时染白了远处的山林和近处的溪流。 “这是个…好像是个人脸呢?怪了,真有意思…”程南是个雕刻高手也算是个艺术家吧,他那独特的思维和视角和常人都不太一样。他对画面中那美轮美奂的场景没什么感觉、他在意的是那片梨花林的整体的形状,乍一看去就像是张美女俊俏的脸庞。 “春风带雨梨花面?是不是想表现的就是这个场景啊?”程南在那幅画面前停住想仔细的研究研究,有人在他肩头推了一下示意他快点走。 “着什么急啊,等会儿…”程南很有兴趣的想多看几眼、不过他很快又回过头看着推他的那个人,因为恍惚中让他觉得很眼熟。 一百九十五章 “谷…谷师兄?”程南看清楚那个人时就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师兄你…你不是已经…你不会是…你要喝酒是吧?我现在就…就回去给你拿…”。 谷良瞪着眼睛看着他,无奈的叹了一声、“我记得告诉过你,说你是个傻子只是个形容词、南少爷你不能真把自己当傻子,兰天行此生的成败得失都与你有关、你得尽快让自己入位帮他,这么傻傻乎乎的可不行!”。 “入位?什么意思啊?让我帮少爷,可是我能帮他什么?”程南还是一脸懵懂的想开溜,谷良都被装进棺材了、这会儿还能像个人似的和他说话,该不会是撞见鬼了吧? 谷良还是很无奈的叹了一声,之后很严肃的沉着脸说道、“时辰未到,那些事你不懂也正常。但是之后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得记在脑子里、就算死了也不能忘了,听懂了吗?”。 至死都不能忘了?听起来应该是十分的重要了,程南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会尽最大努力记住的,而且死了之后也要带进棺材里。 “这里是‘太虚幻境’,你眼前看到的这些镜子就是‘太虚宝鉴’!”谷良叮嘱道、“太虚宝鉴是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的镜子,你要尽可能的找到些有用的东西看到并且记住、时间不多,能得到多少就要看你的缘分了!”。 “要我自己找,还得全部记住?”程南听着就有些懵,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这个又傻又笨的人、他能完成吗,这谷良会不会一念之差的所托非人呢? “嗯,记住我说过的话!”谷良又说道、“我也是这个‘太虚宝鉴’之上的一片镜棱,三千年前狐太子流云擅闯‘太虚幻境’想盗走太虚宝鉴、被当时职守的护法罗汉了然和尚阻拦,了然和尚因为不敌流云太子只好撞钟示警。行天战神被惊动赶来助战,他们三个在混战中打落了一片镜棱、那个碎片划破了殿前的纱灯之后落入了尘世间,就是轮回转世的我…”。 “‘太虚宝鉴?’能看到过去和未来?”程南恍然又问道、“难怪师兄你会占卜之术,原来你是什么都能看到啊?”。 “听我说!”谷良不满的训斥了一句,又接着说道、“我如今是尘缘已满不能继续留在尘世间帮他,行天战神座下的护卫虽然都已随他落入尘世间应劫、但是我能托付的人只有你了,所以你要尽快的冲破封印入位…”。 程南听着又懵了,行天战神?护卫?冲破封印?入位?谷先生你说的都是什么啊,能再详细的解释一下吗? “看镜子,你想要的答案都在上面!”谷良答道、“你只要破了封印就会复回胥儒之身,但是能帮你冲破封印的钥匙你得自己去找…”。 “看镜子?看镜子…可是这么多镜子我该看哪个…哦?嗯…”程南刚发了句牢骚,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娇俏的影子、她那灵巧的身形和优美的姿态让他瞬间眼前一亮,正是半年前他见过之后就念念不忘的那幅‘美女捉猫图’。 程南的唇边不自觉的又露出个会心的笑意,这个曾给了他无限灵感让他找到方向的动感画面、一直是埋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珍藏,让他思之如狂却又不敢走近去碰触。 好像有脚步声一直传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敲打在镜面上,镜面急速的晃动了几下就有些模糊不清了。谷良在程南身后急着一推、“时辰到了,快走!千万记住我说的话…”。 “啊?哎,谷师兄…”程南被脚步声惊醒时发现自己靠在谷良的棺材上睡着了,他恍恍惚惚的站起身想出去吹吹凉风清醒一下、也好仔细的再回忆刚刚梦中的那些情节,有人贴着他背后向前一进身、一只手伸过来在他怀中急速的一抓,程南察觉到不太对的时候就感觉到怀中抱的东西好像是掉了。 “嗯?”程南一惊,也没用出去吹凉风瞬间就清醒了、弯腰低头就想把东西捡回来,但是那把剑并没有掉到地板上、而是被一个人给握在手中,他只有一只左手。 “哎,洪少爷…”程南看清楚拿剑的那个人时,刚绷紧的神经又放松了下来、“是你啊,谢谢了!”。 他以为是自己睡着时不小心掉了、而兰洪碰巧帮他给捡起来了,既然帮忙捡到了就该还给失主、所以程南道谢之后就伸手过来想拿回去,兰洪冷笑了一声抓着木剑转身就出了灵堂。 “哎…你还我啊,那是我…”程南跟着追出来就急了,虽然他又傻又笨的、但是就这么从他手里抢东西很阴显是没把他当人看呢,就算他不会功夫不能打倒对手把木剑抢回来、至少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这个抢劫犯,呼救总可以吧? 兰洪看到他追出来很厌烦的一皱眉头,把木剑插在右边的空袖子里、左手抓在程南的脖颈处五指一收就想杀人,他忍辱偷生的留在寺里就是为了等机会复仇的。 程南一句‘救命和抓小偷’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被扼住要害几乎窒息、人在面临生死关头几乎都会有个垂死挣扎的本能反应,所以程南拼力的想抓住那把木剑、就算是死,他也要抱着这东西去死! 兰洪感觉到他抓着程南的那只手的手心有些烫时,就看到程南抓着木剑的那条手臂上、一条翻卷着的火龙顺势而起,转眼间程南就被包围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里。兰洪的手心瞬间像被闪电击穿了似的、不仅疼痛难忍还能闻到很浓的焦糊味,他惊得一抖手就甩开了程南。 程南抓住木剑之后就急着向后退开,他是怕兰洪再追过来抢、进了灵堂就关门上锁,兰洪看着自己那只被灼伤的手掌心、惊诧的愣在原地没敢动,这个众所周知的程傻子南少爷怎么突然之间就给自己点了把火呢? “还不快走,真想死在这里吗?”有人匆匆的提醒了一句,之后又骂道、“真是个废物,一个傻子都搞不定还想复仇篡位?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哎,你不能就这么走…”兰洪对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刚想理论几句,已经有僧人回来准备诵经超度亡魂了。程南虽然看着又傻又笨、但他和兰家大少爷的关系很好又是羽文的挂名弟子,在‘法性寺’里的地位还是不容小觑的。 如果程南出来指认他是个小偷肯定会很麻烦难以脱身,兰洪只能忍着被烧伤的剧痛先让自己藏起来、但是程南的身上为什么会突然起火,而他自己却完全没有被烧伤的迹象? 这个问题不止是兰洪想不通、程南自己也没弄阴白,上一次在滚山坡的时候他就曾经把自己点燃过一回、这一次又莫名其妙的自燃了,不过他自己倒是没觉得哪里有不舒服的感觉。 青连隔着窗子看到灵堂里面有火光以为是失火了、推了几下门也没推开,立刻指挥众僧砸门撬窗子救火。程南刚把木剑用黄绫重新包裹好,就听到外面乱哄哄的有人要撬窗子、隔着玻璃看到青连时才知道危机已经解除,赶快开了门。 程南刚推开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他身上的火焰几乎就灭了,青连进了灵堂仔仔细细的搜找了好几圈也没查到起火点、而且也没看到家什棺木上有过火的痕迹,好像刚刚看到的都是错觉。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看错了还说的过去、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和尚同时都看到了,就不是个人错觉所能解释的了。而当时灵堂里只有一个活人就是程南,他至少算是个目击者、有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的责任,也有给众人答疑解惑的义务。 一百九十六章 “南少爷,刚刚不是失火吗?”青连看着程南那木讷的表情急着问道、“你没看到火光吗,你没受伤吧?”。 如果程南实话实说、刚刚那火光是他自己在自燃弄出来的效果,这些和尚会不会相信?估计都会以为他是被谷良的死给刺激到、精神不正常了,能相信他的应该也不是正常人。 “哦…没事没事!我…挺好的,挺好…”程南只能忽略问题岔开话题问道、“刚刚洪少爷来过,看到他了吗?”。 如果是寺里的普通弟子可能就被他给岔过去了,但‘青字辈’弟子是兰氏族长座下的护卫、身手和机智敏锐的程度都非常人可比,所以青连把程南带到个僻静处又接着问道、“没事你关门干嘛?那个洪少爷是不是…有问题?”。 程南想了想点点头、“他想抢这把剑!但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师兄最好还是暗中查一查、他也许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目的…”。 “好,我知道!”青连又重新把程南打量了几眼,又问他、“族长有令、让我保护好你的安全,南少爷你真没事吗?你的脸…这个好像也不是胎记…”。 “我脸…怎么了?我哪有什么胎记啊…”程南不自觉的抬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虽然他不是个豆蔻初开的妙龄女孩儿害怕自己的美丽容颜有损、但是青连那怪异的眼神也告诉他,他脸上肯定长了些奇怪的东西。 谷良是个年过六十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也从来不在意自己的颜值和形象,更不可能每天出门之前都对着镜子精心打扮一番、那样也不符合他洒脱的性格,所以程南在禅房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个镜子。 他是想照照镜子看自己脸上究竟有什么变化、他一丁点儿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应该也没被烧伤或是毁容吧? “唉,他自己不就是个镜子嘛、还用再照别的吗?”程南刚想到这一点不由自嘲的摇摇头,青连突然抓住他的肩诧异的问道、“南少爷你…那东西…怎么好像是…好像进去了?”。 程南被问得更加蒙圈了,也很紧张的问道、“什么东西啊?它进哪了,还能弄出来吗?会不会…”。 青连突然间也是急中生智,从僧袍里掏出手机就递到了程南面前,五点五寸的大屏幕用来玩游戏肯定很适合、但是现在给程南当镜子用好像更适合,程南盯着屏幕刚看了一眼就想往后退。 他眉间有个燃成一团的火红色的图案正在慢慢的收拢消失、火焰一直在燃烧着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那图案收拢的方向让他很心惊胆战。好像那团火焰从他的眉心一直燃烧了进去,就在他惊诧的片刻间只剩下一点点的微光了。 “这…什么鬼啊?”程南发现后退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慌忙抬手想擦掉,那最后一点火焰的微光就在他抬手之前也隐入他的眉心里看不到了。 青连看着程南惊恐的一只手停在半空中一动也不敢动的滑稽动作,又拍了一下他的肩问道、“南少爷,你…没事吧?”。 程南面带惶恐的看着他也问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它钻进我的脑袋里了,你说我会不会有事啊?”。 作为‘青字辈’的弟子、青连虽然年纪不大也是个颇有修为的和尚,他知道这种异象肯定有某种特殊的原因、是因为某种特殊的际遇或是因果循环造成的,所以他没有程南那么慌张而是劝慰道、“看来照杨师叔说的对,南少爷果然是个来历非凡的人物…”。 “照杨大师还说过我什么,我这身上经常起火他能解释吗?”程南还是挺担心的问道、“不如我去找他问问,大师的修为高深,肯定能给我个解释的…”。 冷旋刚穿过大殿前的庭院就看到有僧人往寺院最后面的禅房聚集、好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他急着跟过来才问阴白是虚惊一场。有人在谷良的灵堂里看到了火光以为是意外失火了,召集众僧过来救火时又什么都没发生。 冷旋看着陆续都撤回去的和尚们只是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刚进了灵堂就听到程南说的那句‘大师的修为高深,肯定能给我个解释的’。 “不用麻烦大师了,我给你解释…”冷旋拦住程南又摇头笑了笑,程南这时候的表情让人看着的确挺好笑的。 “旋少爷回来了,青连告退!”青连看到冷旋时很恭敬的打招呼,有冷旋在程南身边陪同保护的确比他更适合。 “师兄慢走…”冷旋也很客气的双手合十回了一礼,虽然他的地位在兰氏之中已经是直线上升了、但是该有的礼貌和修养还是要保持的,所谓‘居上位而不骄’就是这个意思。 程南看到冷旋时多少还是有几分亲近感的,况且冷旋的身手他也见识过、比青连高出不是一点半点的差距,有这么个保镖和他一起守灵还是让他很放心的。 冷旋没有程南那个略带不靠谱的想法,很挑剔的目光在他脸上和身上来来回回的扫了若干遍、才找了个能晒太阳的位置坐下看着程南,还是那个很挑剔的表情问道、“想问什么只管问,本少爷负责给你解答…”。 “哦…就是…嗯…”程南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具体该怎么提问,自己也不由摇摇头笑了。 冷旋因为心情好所以很宽容的拍了拍程南的肩,又说道、“没关系,什么时候想起来再问也可以。这段时间我会搬到你隔壁住、给你做保镖的,不用担心啊!”。 “哦…好!”程南听了也挺高兴的,不过他那耿直的性格又问道、“是少爷让你过来保护我的吧?”。 “嗯…”冷旋略微有些无语,但是他那个狂傲的性格很快又反驳道、“出力保护你的人是我,南少爷你就不能把这个人情记在我的账上吗?”。 “哦…好,我记着!这个人情我肯定会还的…”程南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口误,不好意思的又笑着解释道、“以后旋少爷有吩咐,程南也会尽力而为的!”。 “这么说话就对了,听着舒服…”冷旋又靠在椅背上晒太阳了,他此刻的心情也很舒服。 康然自从到了‘度月庵’就直接进了尘梦离开庵堂之前的那间禅房里,虽然只凭着尘梦那句断断续续的提示很难找到相关的线索、但是尘梦是他教导了十年的学生,绝不会留下个毫无相关的提示让他们白忙一场的。 如果是这间禅房中隐藏了什么秘密、羽苓不但是尘梦的亲妈也是这座庵堂的主人,想瞒过她几乎不可能。况且这个房间在建造的时候也只是间很普通的屋子、什么机关暗门都没有,一个给小孩子住的也用不着弄得有多复杂。 羽苓看到康然在房间里转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时很悲哀的长叹了一声,林森一直陪在她身边劝道、“这些事不能着急的,尘然大少爷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吗?交给他就行了,我先陪你回去休息吧…”。 不仅是好言相劝还如此细心的呵护、羽苓听了觉得心里很安慰,这么多年林森一直都是这样对她的。 “也好…”羽苓又悲叹了一声,她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即使她已经不把这个昔日的尘然大少爷当作敌人,一直这样面对康然她也有些心虚。 一百九十七章 康然在最里面的那面墙壁前站住,随口问了句、“隔壁是什么地方?刚刚我看到锁着门的…”。 羽苓刚走到门口又转回身答道、“那是晓月师姐的禅房,她圆寂之后就一直锁着、十多年也没打开过,要过去看看吗?”。 “嗯…去打开看看!”康然示意林森动作快点,既然尘梦在提示中说到了‘师父’这个词多半会与当年的晓月有关、他原本就是来查线索的,当然不可能忽略这么个重要的细节。 禅房里的装饰和家具都很简单,而且被锁了十多年都没开过、除了积蓄了一层很厚的灰尘之外,貌似也不会有新的线索被发现。 康然虽然不像华堂那样有个纤尘不染的洁癖、但是站在这么个卫生环境不太理想的房间里,也有些懒得亲自伸手去翻弄。康星跟过来问道、“要不,让弟子们过来打扫一下?”。 “是啊,我去叫两个细心些的弟子过来…”林森挺赞同这个提议,转身就想出去找人。 “不用!苓姨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康然淡淡的拒绝了,如果这样原封未动的都找不到线索、被打扫干净之后岂不是仅存的那点东西都没有了,他还去哪里找啊? 林森看着羽苓的脸色,虽然此时的康然势力庞大能只手遮天、他毕竟是羽苓身边的人,要听自己主子的吩咐。而且他也想留下探听一下消息,万一能找到什么呢?。 “尘然少爷身份尊贵,怎么能干这些脏活儿呢、还是我来吧…”林森脸上那个献媚的表情又说道、“尘然少爷只需要动口指挥就行,动手的事我来做!”。 还是个很懂事又很贴心的奴才、况且他们这样身份高贵的主子也不能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失了身份呢,羽苓向康然商量道、“森哥毕竟比那些年轻的弟子们有分寸,还是让他来吧?”。 “出去!”康然眉头一皱,他身后的康星立刻搭住了林森的肩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说了句、“森叔,请…”。在‘度月庵’里、在羽苓面前喧宾夺主的想把她的心腹弟子给支开,如果是在一年前羽苓是铁定会与康然翻脸的。 “夫人…”林森又看着羽苓、他们赤羽族弟子就这样被欺压,羽苓这个做主子的不能视而不见吧? “只要是能让丫头好起来,就算是要用我的命去换、我也愿意…”羽苓又是一声长叹,向林森吩咐道、“传令给所有赤羽弟子,尘然大少爷无论想查什么、去什么地方查,旗下所有弟子都要无条件的听从。否则…以族规论处!”。 羽苓去了趟‘溪峰阁’回来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居然这么快又跟康然站在一条船上了?林森一愣之后就想反驳、“夫人,我们赤羽弟子可是…”。 “出去!”羽苓嫌他太啰嗦,又皱着眉头训了一句、“我只要我女儿能好起来,其它的都不重要!”。 林森还从未见过羽苓这样维护冷尘梦,心中不禁有几分猜忌了、一直都把尘梦当成筹码毫无半分母女亲情的这个亲妈,怎么就突然反省开始想母慈子孝了? 康然的唇角勾起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浅笑,看来他利用那几幅画做的那个局效果很好、不仅唤起了羽苓的情感复苏,也让她又重新拾起了这份失落了十几年的母女亲情。 “请…”康星看着一时之间还没适应这个巨大变化的林森,很贴心的又提醒道、“森叔,我们先出去吧…”。 林森很尴尬的笑了笑、“是,请…夫人有吩咐再叫我…”。 “嗯…”羽苓很有夫人气质的向他摆了摆手,一个奴才这么多废话她不喜欢。 康然看到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羽苓两个人时、才走到那面和尘梦房间相临的墙壁前站住,之后就站在那里看着那面墙相面。完全没有想翻箱倒柜找机关查线索的意思,羽苓没看懂就只能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苓姨之前就没发现什么吗?或者说…这两个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怪异的事吗?”康然还在盯着那面墙壁看着,又问道、“是从未有过,还是您也不能确定?”。 羽苓也不由随着他的目光往那面墙上看过去,之后‘哦’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她又在犹豫是不是该说出来,这个时候她也意识到当初的做法是她这个母亲做的太没人性了。 康然转回身目光落在她脸上,很鼓励的笑了、“之前无论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当时的环境特殊、可能您也是身不由己,尘梦不会怪您的…”。 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无论是恨是怒、即使把面前的这个老太婆给剁碎了也没用,都无法补偿尘梦当时所受到的伤害。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摒弃那些仇恨重新开始,所谓‘放下则得’、也是这个道理,放下仇恨也许得到的就是亲情了。 羽苓又长长的悲叹了一声才说道、“有过!就是上一次尘梦回来,我不想让她生下那个孩子、所以给她吃了‘噬血丹’…”。 “你竟然给她吃那个?苓姨你…”康然一个没忍住说话的语气就有些责备的意思了、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错误,调整了一下自身的状态和情绪又说道、“那丫头真是福大命大的,哦…现在也挺好的!”。 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至少冷尘梦还活着生下了那个孩子、而且那个男孩也十分的健康没留下任何的药物后遗症,而尘梦也没有因为那次的人为因素而死在当场。 羽苓除了悲催的忏悔之外也无法替自己辩解了,只能接着说道、“她昏迷的时候,我看到有道寒凉的幽光就在这面墙壁上一闪而过、等我追过来的时候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那道幽光看着好像是个虚幻的人影。她从尘梦房间里穿过这道墙就看不见了、当时我也仔细的找过,但是什么都没有…”。 康然沉吟着又问道、“会不会就是尘梦说的‘师父’,是晓月师太呢?”。 “晓月师姐离世都十多年了,如果真是她、那岂不是…”羽苓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如果晓月真的出现了、那岂不是说这个庵堂中在闹鬼,当时是鬼魂在作祟? “好,我知道了!苓姨您…也回去休息吧!”康然笑了笑又问道、“没有我的吩咐,所有人都不能靠近这里。我这样说,苓姨您没意见吧?”。 “留存住赤羽族这最后的一点根基,把部族传承下去!”羽苓看着康然答道、“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至于其它…你是尘梦的哥哥,我信你!”。 “如果苓姨还肯相信我,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康然含笑说道、“这些事,交给我就可以了…”。 “好!好…”羽苓突然又兀自摇头笑了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冷成峰一定要抓着你不放、一定要你给他当儿子,如果是我…我也会那样做的…”。 面对这样的认可和称赞,康然只能又笑了、“您…慢走…”。 房间里虽然有桌有椅有床,但上面都积满了灰尘、没被打扫过既不能躺也不能坐,康然就一直站在禅房里。而且他懒得点灯、这间被闲置了十几年的房间入夜之后隐在一片昏惨惨的黑暗里,给人的感觉多少也有些毛骨悚然。 一百九十八章 附近的出入口都被康氏弟子守着、康星也带着身边最得力的几个人在两间禅房之间巡夜,看这阵势好像房间里发现了什么惊天之密、康然怕走漏了消息让旗下弟子严防死守,而康先生自己进了禅房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康然的手中一直在摆弄着一枚雕刻得十分精致的戒指,之所以要用‘十分精致’来形容、是因为那枚戒指上雕刻的花纹非常之精美且复杂,无论从哪个视角看过去都是层层叠叠的细腻的精美图案。 这枚看似像个戒指的东西、它真正的用途并不是戴在手指上来彰显豪门富贵的身份,而是一枚钥匙、一枚能打开赤羽族埋藏了千年秘密的钥匙,当时羽苓想用它来唤起尘梦的权利私欲才想传给她的。 但是尘梦躲在房间里不肯露面、是康然代替她收下的,而康然收下之后并没有交给尘梦而是自己给私藏了。他也并非对赤羽族的宝藏有兴趣、而是不想让这些烦心事再干扰到她的平静生活,他宁愿自己把这些都承担下来。 房间里没点灯,虽然不是十五的满月之夜但月亮升起来之后的余晖透过窗子照进来、房间里的光线也阴亮了很多,有人透过夜视望远镜的镜头、能清楚的看到康然站在窗前的月光中,正对着月光在翻看那枚戒指。 他似乎想用这种独特的解谜方法窥破里面深藏的玄机,而看着康然脸上那颇为得意的笑容、好像他已经领悟到了其中的奥秘,至少也是找到了破解那个奥秘的法门。 用望远镜偷窥监视的那个位置非常隐蔽,而选择监视的距离和偷窥的角度都是最佳的。就是说那个偷窥者不仅很熟悉周围的地理环境、也能非常自由的出入庵堂的每个角落,或者说她原本就是隐藏在这里的一个细作。 她身后的暗影里有个人低声问道、“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那面墙…好像真有问题…”偷窥者答道、“康然好像真的找到了开启机关的方法…他,他…看不见了!他好像已经进去了…”。 “进去了?他不懂那里的机关设置,是怎么进去的?”。 偷窥者摇摇头又说道、“那个房间原本就十分的诡异,否则我们也不可能等了十年都拿不到东西…”。 “我们拿不到,别人也休想拿到!”暗影里的那个人冷哼了一声、“我宁可毁了那些也绝不能让它落到康然手里,以往的那些仇怨、我都要慢慢的和他清算!”。 偷窥者听着这些颇有些妄自尊大的言辞也没反驳,她还在继续监视偷窥之中。不过她很快又说了句、“门,怎么会有门呢?不可能啊…”。 “他是拿到东西了?不行!不能让他拿走…”暗影里的那个人只一转身就从偷窥者的身后消失了,速度之快看着让人有些匪夷所思的错觉。 “先等等,可能是…”偷窥者刚想阻止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房间里的光线虽然很昏暗,但是那层积蓄了十几年的灰尘上、也能清楚的看到地面上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墙壁前就不见了,沾着灰渍的墙面上也能看到有清晰的被拍打过的指印。 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在墙壁前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从指间抖出一个类似于刀片样的东西,俯下身在墙角处找到了一块刻着花纹的青砖。之后他指间的刀片顺着那个花纹的纹路快速的划了几下、墙壁连接地砖的位置无声的向旁滑开,露出一扇很低矮的勉强能容人通过的门。 他刚想矮下身钻进去就听到背后好像有急风扫过,黑衣人急速的向下一跌就趴在了地上、紧接着从衣袖中甩出一股带着浓香的黑雾,原本就很昏暗的房间里刹时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康然一掌扫空就急速的退到了窗口处,现在是保命要紧、自身的安全很重要,在不清楚对手实力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冒险的。 窗前的光线相对阴亮些、而外面的冷风也能吹淡那股浓香和黑雾,现在是非常时期尘梦还等着他救命呢、他只求达到目的找到东西就好,其它事暂时都可以放下。 能躲过外面那么多康氏弟子的巡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个环境里干这种勾当的人,即使不能当场把他拿下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的。 黑衣人看康然退开也是怕他再使诈更不敢冒险、隐身在黑雾里很快又消失了,他即没从门口冲出去也没撞破窗子落荒而逃、而是似乎也随着那黑雾一起消散了,好像凭空消失瞬间就没了踪影。 康星带人冲进来顺着地面上那些灰尘扬起的印痕、又在另一面墙边停下了,脚印也是在墙角处就没了、好像那个黑衣人已经穿墙而去似的,再没有一点蛛丝马迹留下。 “他不会…真是穿墙逃的吧?茅山道术?”康星在墙面的四周都仔细的敲了几下、墙体是实心的,墙面四周也没有任何的缝隙不像是藏有机关或暗门。 “上面…”康然示意他抬头向上看,上面的天花板有一处位置上的灰尘都被擦干净了、很阴显是有人进出留下的证据,难怪这个人可以避开外面的眼线直接进到禅房里。 “先生,我们不追吗?就这么让他跑了?”康星有些诧异的回头问道、“这么个祸害留在庵堂里,早晚是个麻烦呢…”。 “吩咐弟子们准备,拿了东西立刻下山!”康然急着回岚湾救人,也不可能留下满足康星的好奇心、把这座庵堂翻遍是可以找出那个黑衣人,但是他没那些时间耽误。 天色有些阴沉、虽然还没落雨但山间积蓄的那层厚厚的阴云也是大雨将至之征兆,夜幕就在这阴沉的天地间悄悄来临了。 荒野丛岭间的山路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这沉沉的黑暗由远而至,夜间在荒山之中赶路应该是有万分紧急之事、否则普通行人是不敢在这个时辰进山的。 莫说会遇上豺狼虎豹那些恶兽、就是山间的花妖精灵修炼了几分道行也能幻化人形,诱惑心怀贪嗔痴念的世人落入陷阱里。 山谷间忽的一道金色的长蛇划过、炸雷声轰响,整条山谷间都被那轰响声震彻了。急驰的战马迎着电光一声长嘶就停住了,像受了惊吓似的陷在原地驻足不前。 这两匹都是军营中身经百战的顶级战马,征战沙场见惯了血流成河,绝不应该被闪电雷声轻易给吓退的。 云新拉了几下丝缰惊问道、“少主,这怎么…”。 “禁声!”云彧低喝了一声,天空中阴云密布不见星月、山林草木间似乎也隐藏着一片萧杀的阴森之气、好像是有人故意在这里设了结界,而他们不知情又急着赶路误闯了进来。 “退出去!快退…”云彧刚低声催促了一句,整条山谷就在他们转身之间像是被突然泼墨了一样、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主仆之间只是相隔着几步的距离已是对面不见人了。 天空中的闪电如一条巨型的长蛇般席卷而来、划破了黑漆漆的夜幕,雷声一连串的在头顶上炸响、大雨随之瓢泼而至,云新刚想摸索着看看能不能找个山洞避雨、那两匹战马突然几声惊恐的悲鸣,奋力的挣脱了缰绳惊驰而去了。 一百九十九章 “少主,咱的马…”云新也一惊,冲出去就想追。“别追了…”云彧扯住他的手臂带着他纵上了一道短崖,别说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暗夜里、就是晴天白日之下让他用两条腿去追战马,也是个无法完成的搞笑任务啊。 刚刚闪电亮起的瞬间,短崖上看似有个很华丽的宅院可以躲雨、高大且宽阔的门楼正好可以让他们暂时栖身。 云新抹了几下脸上的雨水有些沮丧的发牢骚、“过了这道山谷就是‘白落镇’了,可是没有马我们怎么赶路?军情十万火急,误了时辰老将军肯定要问罪的…”。 “好像不太对,我们入谷的时候刚过午时、天不会黑得这么快…”云彧又抬头望向天空中,兀自说道、“真是奇怪了…”。 “这哪里是奇怪啊?这分阴是鬼怪,少主你说这雷声怎么一直追着我们…”云新第二句牢骚还没发完、一道炸雷闪着电光从头顶急速劈过,他们躲雨的半边门楼就被震塌了。 只有这么个唯一能避雨的地方,似乎还是个危险地带? “快,离开这里…”云彧刚一窜身想绕开、眼前一道梦幻般闪烁着的幽蓝色一闪而过,是那种让他很牵念的十分熟悉的感觉。 “丫头,危险!你不能出…”流云紧追出洞口、‘丫头’已经跳下短崖冲进了轰响的雷声中,它宁愿去死也不愿嫁给他。 冷风卷着漫天的阴云聚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层层流淌下来很快把整座山谷都罩在其中,那抹幽蓝色的光影只在他的视线中一闪就消失在那个巨大的漩涡里。 “丫头,那是天劫!你道行不够会灰飞烟灭的!”华堂在睡梦中一声惊呼,他身边的紫瑞被惊醒,搂住了他的肩轻声问道、“华哥,你…做噩梦了?”。 华堂很茫然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微微的有些诧异,之后无意识的‘嗯…’了一声推开了她又沉沉睡去了、他一直很少有梦更不会睡得这么沉,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对尘梦的境况太过忧心了? “丫头?是…你吗?”云彧顺着那道光影闪过的方向就想追过去,刚刚门楼被劈塌时、云新的本能反应和逃避的动作稍慢了些被崩飞的瓦片砸在膝上,腿一软就跌倒在翻涌的泥水里。 他虽然是个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将军、但是这样诡异的情形却是平生未见,而他的思维和行动力在这里似乎都被某种力量压制住、完全不受他的意愿所控制,云新栽倒在泥水里就没爬起来。 “新哥,新哥…”云彧只好折返回来救他,他的副将云新即使身手和谋略都不是最上乘人选、但是鞍前马后的跟随他这么多年,他也不能只为了眼前闪过的那道影子就抛开云新的生死不闻不问呢。 云新被少主从泥水里捞起来时已经是个半晕厥的状态了,云彧只能先找个能遮雨的地方给他做急救、救人要紧,其它事稍后再说了。 ‘丫头’原本只想逃婚出去找少主,它之所以冒险在这时候出逃是因为它觉得天劫已至、流云为了自保是不会冒着被天雷劈成灰飞烟灭的危险捉它回去的,如果它能侥幸躲过这场天劫、不但可以摆脱掉流云的纠缠,道行法力也会提升很多,就再也不是那个被人束缚在股掌之中的玩物了。 但是‘丫头’在跳下短崖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它的身子被吸入那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里瞬间就被撞得头破血流。它也试图想挣脱出那个漩涡的控制退回去、但它的那点道行太微弱渺小根本无力反抗,几个盘旋之后就直接向漩涡最深处的黑暗里跌落。 “少主…少…主…”尘梦突然断断续续的又低语了一句,虽然声音很低也很微弱守在床边的兰天行还是听到了。 天行握住尘梦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柔声细语的笑了、“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道碧莹莹的光芒劈天划过、耀眼的翠色光晕混在暗黑色的漩涡中分外的刺目,有人托起‘丫头’僵直的身体很怜惜的抱在怀中护住了它。它的身上都是血迹,染得那梦幻般的幽蓝色皮毛也黯淡无光了。 “伤了我的‘丫头’,我要你们百倍的还回来!”流云手握长剑、冷傲的帅脸上蒙着一层寒意,这位一向傲视天地的魔界至尊是真的怒了。 ‘丫头’在那一瞬间脑子里还闪过一个念头、怎么又是他,我的少主呢? “流云,你敢逆天?”那个被流云一剑劈开的巨大漩涡急速的晃动了几下,分辩道、“是它自己误闯进来的!天劫之下、犯者必杀,这个规矩你该懂的!”。 “没错,我懂!”流云手中长剑一横冷笑了一声、“恃强凌弱,不辨善恶、不分对错,就是你们的规矩!不破不立、本太子今天就破了你们这个所谓的‘规矩’,让三界的秩序重新改写!”。 漩涡又急速的晃动了几下恐吓道、“流云太子,逆天之罪是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你要想好了再动手…”。 “吓我?等本太子先劈散了你,再慢慢想也不迟!”流云手中的长剑一抖,碧光四散、那个巨大的漩涡就在莹莹的碧色光晕里被斩成了个镂空的丝网状,几缕轻烟拂过轰然消散了。 流云右手五指隔空一收,那漫天的碧光又急速的凝聚罩在了‘丫头’身上、他的太子妃伤重命悬一线,他是会不惜代价救它的。 ‘丫头’气息奄奄的看着流云,一直在不停的摇头、意思是说:为了救它,如此的耗损元气是不值得的、它想去死,也许轮回转世之后它能变成个美女陪在心爱之人的身边? “傻丫头啊,就算你真的死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又转世为人去找他、即使你的前世有神籍慧根能保留住这段记忆,等你找到他的时候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流云劝道、“这一世你和他注定是有缘无分,别再勉强去得到。如果你可以在这一世种下善因,才可求得来生的那个善果…”。 ‘丫头’还是摇头,眼里滑落一滴清冷的泪水之后、原本僵直的身体突然向半空中窜起又摔入了黑暗之中,它是想彻底的摆脱掉这个流云太子。不是因为有多讨厌他,而是它不想让流云为了救它耗损了自身的元气和法力。 天劫尚未过去、如果那个漩涡卷土重来或是有仇家趁机寻衅,无论是哪种可能性都会让狐族面临灭顶之灾! “‘丫头’…我不会让你死的!”流云五指隔空横着扫出、他面前的那片黑暗就被荡开了一道缺口,‘丫头’被那缕碧光缠住卷起又落回到了他怀里。 流云轻抚了几下它的头,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我不逼你嫁给我,留在我身边、让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就好,别再闹了…”。 一条色彩斑斓的巨蚺悄无声息的从黑暗中溜出来、盘卧在流云脚下的荒草丛里,等到流云指间闪烁的碧光都凝聚在‘丫头’身上之后、巨蚺的蛇身猛然躬起,如利箭般的直射向流云的后心处。 “小心啊…”尘梦又是一声低呼、“太子爷!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不是他…”。 二百章 兰天行靠在床边也微有些睡意了,尘梦的喊声很低很含糊他也没听清。她虽然一直都在沉睡却一直都有梦,这也说阴她还有思维和意识、对外界也有感知和反应,也就是说:她还活着! “梦儿,我会一直守着你的…”兰天行的唇边闪出一丝笑意、“天堂地狱,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流云的身形在半空中轻飘飘的一转、指尖在巨蚺的头颈后顺势一弹,碧光闪过蚺身一阵震颤就从半空中跌落了下去、砸起一片枯叶泥污,四处喷溅开。流云抱着‘丫头’向前腾身避开,他这么纤尘不染的装束当然不能被泥水弄脏了。 想在背后偷袭他,几乎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溅起的泥污中蚺身慢慢的蜷缩成个巨型环状,散出的那缕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在黑暗中几乎是察觉不到的。雾气逆着风雨悄悄的向流云的周身间罩下来,流云的心思都在‘丫头’身上也就没注意到这个几乎看不到的细节。 “太子爷,小心…有…毒!”‘丫头’刚提示了一句,黑暗中一个尖锐的声音恨道、“流云,我下地狱之前也要拖上你!我知道这几千年的道行无法与你抗衡、但是你这个魔界之尊如今中了我的毒元气消损,就绝逃不过天劫的灭杀了。我会在,地狱里等你的…”。 兰天行握着尘梦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他要感知一下她的梦里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情节、如果不是很精彩或是很悲伤,他就想叫醒她、把她带出那个不是很美好的梦境。 “太子爷…流云!流云…你醒醒啊…跑啊!少主,救我…救我…”‘丫头’叼住流云的腰带奋力的向前拖着、流云脸色青紫双目紧闭,对丫头的呼喊声毫无反应。他们身后那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转瞬即至、扬起的气旋铺天盖地,很快就把他们吞噬了进去。 这就是传说中那个所谓的‘天劫’吗?乘人之危、落井下石,难怪要把周围的环境弄得漆黑一片、原来他们自己也知道做出这种为人所不齿的勾当,是见不得光的。 云彧一直能听得到那断断续续又极其微弱的呼救声,但是急风骤雨之中、他始终都不能穿透那层漆黑如墨染般的夜幕,找到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雷声轰响、劈天而过的闪电长蛇将漆黑的山谷照彻,云彧就在那电光亮起的刹那间窜身而出。长剑在空中飞速的倒转了一下、并没有挥出去杀敌而是划向了自己的手腕处,鲜血瞬时喷洒而出、如扬起的一阵红色的细雨。 暴风雨突然就停了,雷声隐在云层深处也渐渐听不到了。云开风散时、天际一抹夕阳正缓缓沉入云海,山谷间被斜阳的余晖照亮时、才知道并非是暗夜已至,原来只是黄昏时分而已。 “结界破了?是…因为我的血?”兰天行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云彧在划破手腕时的那种痛楚,即使他知道那是梦、但是梦中的情节太过真实,似乎已不是‘梦’可以解释的。 ‘紫竹花开千年醉,一夜倾城、刹那芳菲,凋零玉颜已成灰…’。 笛声很悠扬,但旋律中略带着一丝求之不可得的忧伤。 断崖边,一位紫衣女子正用竹笛吹奏着乐曲、她脸上有泪纷乱的滴落,伤感而凄楚。她身后那一丛亭亭秀丽的紫竹已经完全的爆裂开,萎落干枯的竹枝四散盘旋着,像一朵盛开的紫莲花。 紫衣女子跪在流云身边,把一颗闪着紫色光晕的珠子喂到了他的口中、那是她凝聚了千年的原神精髓,为了她爱的那个人、她可以付出所有… ‘紫竹花开千年醉,一夜倾城、刹那芳菲,凋零玉颜已成灰…’ “紫瑞…紫瑞…”流云看着紫衣女子的容颜在自己面前渐渐变得虚幻模糊时,突然有了种心痛的感觉。他想留住她、想偿还她,也想把她想要的给她。 华堂感觉到有柔软的红唇贴在自己的唇间时、就搂紧了身边的那个人,他不忍心看到她脸上的泪、他不能让她就这样毫无代价的为他牺牲掉自己,虽然历经了千年、他也要还她这份情! 华涛的职业是个研究宋代历史的知名学者,对那个朝代的历史信息和人物风情以及丧葬习俗都非常的了解和精通。 项光和康棋更是职业‘找墓人’之中的顶尖高手,对于寻龙定穴的堪舆之术都十分的精通。为了找到传说中的‘幽冥谷地’和那座将军墓,他们三家旗下所有从事这个行当的弟子全部都被调用出来、在崇山峻岭密林幽谷之中搜索目标,但是一直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他们之前也大概的梳理出几个类似的区域、想利用先进的航拍设备和高科技手段测出个大致的轮廓采集些详细的信息,但是山深林密又被诸多的因素干扰效果一直不是很理想。 汲浪是负责后勤支援、提供物资补给、协调三家信息交流的负责人,因为此次的行动调动的人员太多、消耗的物资数量很大,又要在出现不确定意外的情况下做出最有效的应对、尽可能的提高搜找的效率,他只能亲临现场协调指挥。 如果一直都找不到那个传说中的‘幽冥谷地’也就不可能找到将军墓,如果找不到将军墓拿不回墓中的东西、不能冶愈兰家的尘梦少夫人,那么大少爷兰天行又会面临什么样的选择? 他曾说过,会与挚爱的尘梦‘共同进退,生死相随!’、如果冷尘梦不幸离世他是不是会遵守承诺也随她而去,这么浪漫又唯美的情事、执着而痴情的兰天行很有可能做得出来,但问题是:兰家又该如何?兰氏旗下的族人和弟子们又该如何? 这已经不是兰家的天行大少爷一个人的情感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兰氏家族的发展存亡。这个事实局外人尚不知情也就没有这个忧虑,但汲浪是兰天行身边十分重要的腹心至友和生死兄弟、所以这个问题他不能不考虑,况且为少爷分忧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自从兰天行诈死隐迹江湖开始,汲浪就担起了维持兰氏家族利益平衡、监控日常运作、扫清外部障碍的重责,只是他一直躲在兰新这个代理族长的身后出谋划策。 局外人看到的事实是汲浪只是个跑龙套听差办事的角色,其实兰新只是有个代族长的名称而已、兰家真正的实权已经被他握在手里了,所以兰夕月才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也要坐上高位、就是不肯接受这样的现实。 兰家现如今虽然是基本上肃清了外敌、但是内部的隐患尚在,而且有很多都是盘根错节的关系到兰氏高层利益的。兰天奇事件过去之后、汲浪就一直在秘密的深挖这些隐患的根源,没想到少夫人突然出了事、他只能暂时放下那些,急少爷之所急、协助这些道上的高手找‘幽冥谷地’。 二百零一章 柳风刚带队运了一批物资过来、让身边的亲信弟子监督发放,自己拎了个大号的保鲜盒进了汲浪的帐篷里。 汲浪正盯着电脑屏幕在找资料,看到柳风进来随口问了一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路都还顺利吗?”。 “顺利!dt会旗下的康元和烟柳旗下的苏辰都给了很多支持,他们两家也都有各自的补给渠道而且效率很高、这些事您不用多操心,康先生和华庄主已经都安排好了!”柳风递过那个保鲜盒又笑了、“三爷,这是三嫂让我带过来给您的、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三嫂真是细心呢…”。 “真是辛苦她了!”汲浪这个时候哪有心情吃东西,不由轻叹了一声、“这段时间我也是太忙了,一直都忽略了她们母子。原本以为少爷回来之后可以轻松一些,谁知道…”。 汲浪这大半年的时间都在为大少爷兰天行分忧解难、为兰氏家族的事业利益而奔忙,几乎没多少时间回家看看老婆和孩子。而温柔贤淑的汲三嫂香叶对他非但没有半分的指责、还如此尽心的维护,能娶到个这样的老婆他还是很幸运的。 “三嫂就是担心你,怕您吃不好睡不好的伤了身体!”柳风又劝道、“她让我提醒您注意身体呢,三爷您也别总这么熬着了…”。 汲浪对别人的关心虽然很感谢、但是以目前面临的境况来说他哪有那个时间和心情,只好笑了笑又问道、“惜缘那边呢,没什么事吧?”。 “玫姐已经安插了几个‘冷香门’弟子暗中保护她,小三嫂的咖啡屋经营的也挺好、三嫂也经常带着驰儿去看她,驰儿跟着小三嫂学琴还挺像模像样的!”柳风开了句玩笑、“两个三嫂相处的一直都很好,三爷您真有福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只是太委屈她们了…家里有什么新闻吗,康先生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汲浪也笑了笑,他的老婆和情人一直都像亲姐妹似的互尊互助的、从不争风吃醋的给他惹麻烦,在这方面他是很省心。 “康先生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柳风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兰夕月…出国了!具体也没说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少爷已经让程家的南少爷坐了她的位子、也有消息说,可能要把‘兰氏珠宝’改为‘程氏珠宝’了…”。 “那是早晚的事儿!”汲浪对于兰氏集团中这么大的人事变动没有丁点儿的意外、“少爷早有这个意思,只是一直看在新哥的面子上不能多说。这回正好是个机会,也是那个程傻子命好啊…”。 “但是南少爷什么都不懂,他能经营那么大的珠宝公司吗?”柳风有些怀疑的猜测道、“少爷不会是有别的用意吧?”。 汲浪又侧头看了柳风一眼笑了笑、“小子,说你长大了只是在鼓励你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并不代表着你可以妄断少爷的意图,兰天行是‘神’、他想做什么或是怎么做,我们都要无条件的遵从尽力为他分忧。如果下面的弟子有想不通的、你也要及时的对他们进行说服教育,兰家不能乱、尤其是不能从我们这里开始,听懂了吗?”。 “可是三爷,兰家的大权如今可是握在你手里啊…”柳风刚说了半句,汲浪脸色一沉训斥道、“兰家是兰天行的!就算要易主也是兰家的传承,即使少爷退位他还有儿子继承这个兰家大少爷的位子、我只是为主分忧,有些事你不懂别让自己想那么多!”。 “哦…是,我知道了…”柳风很听话的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犹豫了片刻又问、“如果夕月小姐不再图谋夫人的位子,少爷能放过她吗?”。 汲浪看着柳风脸上那个即担忧又纠结的表情,很无奈的叹了一声、“不用猜也知道,兰夕月是为了掩人耳目出国冶伤去了。当时我出手也不是很重、如果手术做得很成功,养个两三年还可以恢复成正常人。但是…如果她再出来惹事,估计玫姐是不会放过她的!”。 “我懂了,谢谢三爷!”柳风的脸色很阴显的有些冷清,虽然汲浪看在他和兰新的面子上可以手下留情了、但是玫瑰王却未必会这么怜香惜玉,她可能直接就把兰夕月给废了。 汲浪对这个谢意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又盯着电脑屏幕叹了一声、“还是什么具体的消息都没有…少爷要找的那个地方,又真的存在吗?”。 “三爷,咱们这么大规模的搜找究竟在找什么啊?”柳风终于忍不住又问道,他们只知道是奉命找个藏在深山老林里的梨花谷地、看严冬做出的那个三维的动画图片,好像是个等级很高的尚未被开发的风景区似的。 汲浪还是盯着电脑屏幕在汇总三家发回来的消息,此时有些不耐烦的侧头看了他一眼训道、“不该问的别问,出去干活吧…”。 “哦…是不是您也不知道啊?”柳风被训斥也不介意,而是很讨人厌的又说了一句、“这么秘密,看来是很重要了…”。 汲浪一直把柳风当作子侄一样的带在身边办事,而柳风除了在兰夕月的问题上为情所困的是非不分之外、其它方面都很优秀,也是汲浪身边不可或缺的得力弟子。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上下级的权势利益驱使、而更多的是一份亲情,所以柳风在他面前说话也不需要避讳太多。 “柳爷你的话真多,出去!”汲浪皱着眉头又训道、“少说话,多干活。回去之后,少爷会论功行赏的…”。 “是,属下告退…”柳风被训了几句反而觉得心里踏实多了,露出个很恭敬的表情笑了。 华堂曾以追加聘礼为理由、给自己和康然在岚湾各自讨要了一栋豪华别墅,之后就把紫瑞安置在这个风景绝佳的住处了。不是因为付不起房款或是想占便宜,而是为了在兰天行需要帮助的时候能更加及时有效的帮到他。 相临不到百米的距离就是兰天行和冷尘梦的新房,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即能避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也能让他每天站在窗前遥望着心中所想所念的那个人,即使她已经嫁作了他人妇。 天色刚刚亮起的时候,停车场里陆续开进来几辆越野车。羽苓下车的时候还是面带忧色,所谓母女连心、虽然东西已经找到了,她还是有种不太乐观的预感。 康星拎着个方形盒子下了车,那盒子虽然被包裹了很多层、他拎在手里还是不自觉的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被吓得发抖、而是被寒气侵袭,他是被冻得受不了。 “给我!”康然从他身后追过来把盒子拎了过去,康星有些不好意思的跟上去陪了个笑脸、“先生,还是我来吧…”。 康然转头瞄了他一眼,心情很好的笑了、“你功力不够别撑强了,真的伤了身体还怎么娶老婆生儿子啊?去通知华庄主,我有急事找他…”。看来先生的心情真的很不错,居然和他开玩笑了。 “现在吗?”康星看着才刚刚亮起的天色又问道、“会不会…不太方便呢?”。 “我们在兰大少爷家里等他,让他动作快点…”康然又催促了一句,这个时候就无需顾及那些虚假的仁义礼貌了。 二百零二章 春宵苦短,天色刚有些微微亮、除非是从事特殊工作的人群之外,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浓睡和美梦之中。琪儿被康星的电话铃声给惊醒时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谁这么闹腾啊,大清早的又干嘛啊?”。 “琪儿姐,是我…康星!”谁都知道这位‘天山童姥’级别的华家姑奶奶不好惹,康星只能陪着笑脸说话、“您早啊…”。 “你也知道早啊?外面地震了还是失火了?睡眠不足,是会衰老的你懂不懂?就算姐姐我还年轻也禁不起你们这么骚扰吧,懂不懂规矩啊?”华琪很不客气的训斥完,又问道、“再说你不在康先生身边听差,找姐姐我什么事啊?”。 华琪的年纪虽然够大、但是外貌身材却没跟上她年龄增长的速度,华家几乎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个小毛孩子看待、一直也是个不受重视的角色,所以她喜欢听别人叫她一声‘姐’。 康星继续陪着笑脸说道、“琪儿姐,我家先生在兰大少爷家里等着华庄主、有急事请庄主过去…”。 “康先生啊?”华琪一听到是康然的意思也没敢怠慢,赶紧答应了一声、“好吧,我知道了…”。 康然这个烟柳大师兄的声望、在烟柳一派和华氏族人的眼中还是很高的,所以华琪也不敢再啰嗦了、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出了卧室就上了楼,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过来敲门会让人很讨厌。但是康星说康然有急事找华庄主商量,就另当别论了。 华琪上了楼也没急着敲门,而是站在外面想偷听一下、因为华堂一直都有个晨起练功的习惯,如果碰巧庄主已经醒了当然是最好了。 紫瑞放了一杯热茶在华堂身边的床头柜上、华堂刚刚在梦中睡得有些沉了,也该喝杯热茶提提神。否则这么慵散的状态,是无法应对突发事件的。 “那时候因为少不更事、以为这天上地下真的可以唯我独尊,现在想来…还真是造化弄人,万般可笑!”华堂看着杯中升腾起的飘飘渺渺的热气,自嘲的笑了笑又喃喃自语道、“我偷入了太虚幻境想看看自己的前生后世,但是无意间在‘太虚宝鉴’中看到了一位神女…”。 “是…尘梦大小姐?”紫瑞很小心的问道,她是不想触及到他的伤心事。 “嗯!除了她之外…那时候,也没有人能让我心动了!”华堂接着说道、“我对她一见倾心,想知道在六道轮回中会不会与她有缘、所以就想盗走那面镜子,谁知…”。 紫瑞有些惊诧的看着华堂,‘太虚宝鉴’是神界圣物、在太虚幻境中盗宝更是十恶不赦的弥天大罪,是会灰飞烟灭万劫不复的。流云虽是魔界之尊也毕竟难与天地抗衡,他如此冒险只为了一个心仪的女子、那么这个女子在他心里的位置,应该比他自己还要重要吧? “谁知被当时守门的护法罗汉了然阻碍,了然虽然已经修成金身也不是我的对手、他根本挡不住我,了然和尚怕圣物失落、情急之下就撞钟示警,引来了行天战神给他助战。我们三个在打斗中,行天战神为了救他不小心碰落了一片镜棱而因此受到了严惩…”。 “这些事…你都记得?”紫瑞惊问道、“可是同样入轮回转世成为凡人,我只有些零星片段的记忆、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华堂悲叹了一声解释道、“我记得这么多是因为,我怕入世为人之后找不到她、就用元丹幻化成个替身去轮回,而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顺利的降生在我想要去的地方。因为我身上还留存着一些前世的慧根、所以会比普通人的悟性好一些,运气也好一些!”。 “可是华哥你担着这么大的风险,看到想要的结果了吗?”紫瑞惊奇的又问道,这也是她很关心的问题。 华堂又是一声悲叹、“当时的了然和尚驱敌心切也不容许我多看,我是无功而返的。如果当时我看到了结果,也许…现在就会有办法救她,也许…就不会犯下那些无法挽回的错误!很多事我都记得,可是…可是我偏偏对那片幽冥谷地没有半点的记忆,难道这就是我该承受的惩罚吗?”。 “〈淮南子〉中把幽冥解释为‘视之无形、听之无声,谓之幽冥’!”紫瑞提示道、“会不会是历经了千年,当初的景物都发生了变化。也许它如今展现出来的形貌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所以才找不到?”。 这个假设之前也提到过,但是他们要找的不止是那片谷地、而是谷地之中的那座将军墓,就算环境和景物会变那座墓总不至于自己移走或是消失吧? “会不会是当局者迷,我们找错了方向呢?”华堂喃喃自语了一句,突然放下杯子向紫瑞吩咐道、“去开门,问问什么事…”。 “哦?是…”紫瑞一愣,但也没多问、很顺从的去开门了。 华琪刚站在门外想偷听、紫瑞突然开门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急忙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笑了两声、“二嫂,庄主…哦…不好意思,康先生有请…”。 “琪儿姐还是请进来说话吧…”紫瑞对于华琪的好奇心也没在意,很客气的笑道、“庄主已经醒了…”。 华琪只能略带尴尬的又说道、“不用!康先生在兰大少爷家里等庄主、说有十分紧急的事,我就是传个消息、告退,告退…”。 “康哥回来了,是有好消息了?”华堂放下手中的杯子就有些惊喜,康然去了‘度月庵’查线索、以他的性格和做事的风格,是绝不会无功而返的。 “啊?是不是有线索康星没说,只说康先生有急事找庄主、他们都在…”琪儿刚答了一句、华堂不耐烦听她再啰嗦,吩咐紫瑞、“关门!你再睡会吧,我去看看康哥带回来什么消息了…”。 “好…”紫瑞还是很顺从的应道,她这种即柔婉又善解人意的性格华堂一直很喜欢。 翠颜把华堂请进书房之后就赶紧退了出去,华堂进门的时候微微的打了个寒颤、书房中的温度很低,似乎是已经跳过了春、夏、秋这三个季节直接进入了冬季,而且还没开空调、室温至少在零下十几度,好像是不小心迈进了冷库中的冰窖一样。 玫瑰王身上裹着一件很厚的大衣站在书房最里侧窗口的位置,羽苓也坐在落地窗前能晒到太阳的那把藤椅上、康然抱着胳膊转头看着窗外慢慢亮起的天色,只有兰天行一个人在茶桌前对着面前的那三个玉盘上的物件在研究。 他看到华堂进来,含笑招呼道、“师兄,这么早请你过来,打扰了…”。 第一个玉盘上摆着只很精巧的白玉瓶,瓶中有隐约的光影在跳动闪烁着、浸染得白色的壁面也随之微微的泛起光芒,但是玉瓶的玉质并不通透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第二个玉盘上是一片薄薄的泛着银光的玉璧、那银色光晕看上去隐隐约约却十分的华美,玉璧上似乎结了一层薄霜、离着几米的距离就能感觉到寒气逼人,看来它就是导致室温降低的原凶。 第三个玉盘上是一个很普通的纸质的信封,封口是被粘住的、纸质也有些陈旧泛黄,但保存的很完好。 “嗯…这些都是什么?”华堂看着康然问道、“是康哥从‘度月庵’带回来的吗?”。 “是!”康然答道、“是在晓月师太禅房的密室里找到的,当时就是这么个摆放的顺序、我是原封未动的给带回来的,但是…庄主能看出这些东西有什么蹊跷吗?”。 “这个…”华堂拿起那片结着寒霜的玉璧猜测道、“这个该不会就是古籍上记载的‘寒冰玄玉吧’?”。 二百零三章 “师兄知道这个是什么?怎么个用法?”兰天行急着问道、“是用来疗伤的吗?”。 “据说是神界圣物‘九重寒冰盏’的碎片,即使在至极至阳之地也能凝霜落雪、是天地间最为寒凉的至宝,怎么会藏在‘度月庵’里呢?”华堂问的是羽苓,她是‘度月庵’的主人、可是这些东西却是康然找到的,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啊? “惭愧!”羽苓悲凄的叹了一声、“晓月师姐禅房中的秘密我一无所知,有些事昨天也是问过伴月师姐才了解的…”。 “嗯?”兰天行也不由得转过身望向羽苓,但是他这个作女婿的不好直接问。玫瑰王目光一闪,很不客气的问道、“这个关系到尘梦少夫人的身家性命,冷夫人还是得放下顾虑说出当年都发生了什么、或许能找到些依据,解开晓月师太留下的这些谜题呢?”。 康然和华堂都是晚辈也不好意思催促、兰天行更是碍于女婿这个身份不能多问,而玫瑰王特殊的身份就比较适合做这个工作了。难怪兰天行一直都把她带在身边,她也真的能非常适时的帮兰家大少爷解决难题。 羽苓看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叹了一声才答道、“我当年生尘梦的时候难产,因为失血过多当时是昏厥的、所以很多事我都不知道,都是晓月师姐一手安排的。这么多年她对所有人都一直讳莫如深,所以…答案只有晓月知道…”。 “这么说来,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玫瑰王柳眉一皱,到了这个时候羽苓是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再隐瞒什么了、但是她的确不知情,对她责难再多也不解决问题。 羽苓只能摇头、“当时的事只有晓月师姐清楚,七岁之前、尘梦丫头也一直是由她带大的,而这些东西她对我也是只字未提过、所以我…根本不懂啊…”。 “没关系,既然是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我们这么多人,总能找到办法解决的!”兰天行只好劝了一句、“玫姐也是无心的,您别介意…”。 “怎么会呢?”羽苓摇摇头又苦叹道、“只要尘梦丫头能好起来,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如今是找到救冶她的方法要紧,其它的都不重要…”。 说的很对,除了用最短的时间解决问题救回尘梦、其它事都不重要。 既然羽苓提供不出更多的线索,就只能从这些宝物上找了。所以华堂指着第二个玉盘上的另一个空位问康然、“这里的东西呢?”。 “不知道,找到的时候就没有!”康然摇摇头,玉盘中铺的红绫子上那个位置很阴显有个玉片轮廓的压痕、应该是长期放置物品留下的痕迹,就是说那里原本也应该有个类似的玉片、但是现在却找不到了,是被人为的拿走了吗? 会是那个进入禅房想抢东西的黑衣人吗?如果是他想暗中偷盗、看到这样的宝贝应该不会只拿走其中的一个,看来拿走另一片玉璧的还另有其人。 羽苓目光一闪,望向康然问道、“你觉得那个偷入禅房的黑衣人…会是他吗?”。 “差不多!”康然答道、“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尘梦,那些事先放一放、之后兰大少爷这个赤羽族的驸马爷也会查出真相,帮您肃清祸害的…”。 “我懂,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羽苓的目光也落在兰天行面前的茶桌上,虽然找到了这些东西、但是这些东西怎么个用法才能帮到尘梦,似乎还要费些心思才能找到。 “这封信呢?里面会不会有相关的信息或是这些东西的用法?”华堂拿起第三个玉盘中的那封信就想拆开来看看,也许里面会有文字说阴、如果什么信息都没有,也不用留下这个东西吊人胃口吧? 信封被贴封得很完好、平平整整的没有一点折叠过的痕迹,华堂拿过去刚想拆开就停下了。他手指捏着纸张的感觉很阴显,虽然封口被粘住了、但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应该只是个空信封。 康先生已经用各种能想到的高科技手段做了扫描,证阴里面的确是空的、而且没有任何的字迹和线条,除了能看到的白纸之外都是一片空白。 难怪一直被放置在那里无人问津,不是因为没有好奇心、而是谁也没弄懂这个空信封的含义,所以谁也没敢轻易拆开搞破坏。 万一是当初的设计者怕泄漏了其中藏着的重要秘密、而故意摆的空城计,如果急着拆开会不会破坏了现有的线索、而给以后的解谜程序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呢,所以能不能拆开还有待斟酌。 康然示意华堂看第一个玉盘中的那个白玉瓶、如果他能准确的说出那片‘寒冰玄玉’的来历,也许会知道这个白玉瓶的信息呢? 白玉瓶上无一丝缝隙、光滑细腻的表面也没有任何雕刻的装饰花纹,好像是个浑然天成的艺术品。华堂握在手中很仔细的看了一会,玉瓶上没有任何的机关、但是里面微微泛起的光芒一直在闪烁跳动又说阴真的有东西,而这个瓶子也是真的无法正常打开拿不到里面的东西。 康然此行带回来的这三件物品也算是没白费力气收获颇丰了,但是东西摆在眼前之后、又犹如三个无解的谜题也摆在他们面前,没有人知道答案。 “也许有些东西、注定是要有缘人得之的,而我们…也许都不是!”华堂的目光落在兰天行脸上问道、“天行你…你对这些,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兰天行一直在想什么,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 玫瑰王也盯着那个白玉瓶看了一会儿,突然向羽苓问道、“冷夫人是赤羽族人,可听过‘翡翠胆’这种物质吗?”。 “听过!”羽苓答道、“‘翡翠胆’是古羽族祭祀神树中的精华神髓,也是古羽族人赖以生存的力量之源。据传说那种物质的力量非常强大、能凝魂聚魄让人死而复生,但是很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 “等等…”康然突然打断了羽苓的描述,追问道、“苓姨您刚刚说,那个‘翡翠胆’能凝魂聚魄、是真的吗?”。 羽苓摇摇头、“那些只是部族传承下来的传说,我从未见过那种物质、也从未听说有人使用过,究竟是什么效果…我根本不知道!”。 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被羽苓的无知给毁灭了,如果她这么多年不是一直把心血和精力都用来报仇、也像晓月那样参研一些部族传承的历史和佛法,也许完全不会出现今天的悲惨局面。 “‘翡翠胆’?玫姐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瓶子里的东西,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翡翠胆?”兰天行沉吟着又问道、“它能凝魂聚魄?如果真的是这种物质就能帮梦儿聚拢起被压制的魂魄,但是…怎么才能打开瓶子,又怎么才能帮梦儿聚魂呢?”。 羽苓听着兰天行的问题,突然又长叹了一声、“真是世事无常,因果循环!兰大少爷,如果你能找到你的生父、也许这些答案都在他们那里…”。 兰大少爷的生父是赤羽族找了三十年都没找到的仇人、所以迫不得已的羽苓才想杀兰天行让他父债子还,后来又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变故、羽苓又迫不得已的改了初衷与兰天行结亲认他做女婿,这时候又翻出来这笔旧账又意欲何为? “岳母的意思…”兰天行笑了笑又问、“您是想说,这些事声哥会懂?”。 “嗯!”羽苓很肯定的点点头、“晓月师姐曾经历过三十年前的‘封羽驿’,她也对我说起过一些你父亲的事…他懂得很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羽苓在被数次挫败之后终于能认清自己的真正实力和所处的境况、也能静下心来正视自己的对手兼亲家,给出个颇为公道且公正的评价了。 二百零四章 兰天行听着却是一声叹息道、“他们…哦,声哥他们已经离世隐居了、短时间内可能查不到他的消息,不过除了他之外…”。 除了声哥之外、有可能有这方面知识和阅历的人只有张师兄了,因为张师兄和赤羽族也有仇、兰天行怕他和羽苓见面之后尴尬起磨擦再惹出是非,所以也没敢请他大师兄过来参与讨论。 况且张师兄已经严正声阴:如果兰天行不放弃劳民伤财的找墓行动,他就没这个师弟、出了什么事也别去烦他,他一概不管! “我亲自登门去请,相信大师兄会给我个面子的!”玫瑰王看懂了兰天行的心思,转身就想出去了。为兰大少爷分忧解决问题,就是她活着的理由和目的。 “还是我去吧,大师兄的脾气你也知道、姐姐你未必能说服他,我去求他或许有用…”兰天行经过玫瑰王身边时,很柔和的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在家里帮我守着梦儿,我很快就回来…”。 “你大师兄那么强势,谁去求他不也是挨骂嘛?还是我替你…”玫瑰王刚想拦他,兰天行已经向康然和华堂打过招呼出了门、他不能总是让别人代他受过,况且他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师兄在他面前还是有几分长辈风度的。 “我去看看尘梦丫头…”羽苓也很识趣的站起身出了书房,她也不想见到张师兄之后彼此都尴尬也在尽量避免。 张师兄其实最近也挺忙的,至桁结婚之后没多久、张家的儿媳妇就给他添了个大孙子。按照他们家的惯例、长子嫡孙是要随张师兄姓张的,之后再生的孩子才可以随兰若姓兰。 不过这时候张师兄的注意力倒是还没放在他的大孙子身上、而是把兰韵儿每天都关在书房里亲自教导,因为冷尘梦病重可能会不久于世,如果这一任的兰家少夫人病故、只有三十岁的兰家大少爷绝不可能不续弦再娶,兰韵儿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成为下一任的兰夫人。 张师兄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和美好的设想、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女儿改造成个让兰天行喜欢的那种女孩儿,兰若对他的做法很不赞同、但是阴显的反对无效,也只好不管他们父女俩瞎折腾帮着儿媳妇带孙子去了。 兰天行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也有些耳闻、他这段时间的精力都在陪着爱妻梦儿也懒得管,不过这时候过来求人也挺让他头疼的。 因为是上班时间、至桁和兰泽都不在家,保安和保姆都认识他也没敢拦着、天行在书房门外让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时,才敲了几下书房门。 兰韵儿正被她老爹逼着练软笔书法,张师兄也想把女儿培养成个很有古典韵味儿和气质的美女、也让女儿多接触一些中华古典文化提高修养,还不满十七岁的兰韵儿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表面上又不敢提出质疑和反抗的想法,这些天几乎快被她老爹给逼疯了。 张师兄教导女儿的时候是严禁被人打扰的,所以除了开饭时间之外谁也不敢过来敲门。兰韵儿这时候听到敲门声像是终于抓到根救命稻草一样,站起来就想溜出去、“爸,开饭啦!我饿了,先去吃饭了…”。 “站住!”张师兄手里还在翻动那本〈宋词〉,瞄了一眼墙角的落地钟、上面很清楚的显示着时间,八点四十! 刚吃完早餐没多久、这么快就又饿了,很阴显是在找借口偷懒。 “哦…”兰韵儿只好重新找借口、“爸,咱家的钟是不是坏了?可能是指针坏了…走的这么慢,我出去找人修修?”。 “接着练!”张师兄扔下手中的书过去开门,他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无视他的吩咐过来捣乱,简直是没事找挨骂呢! “大师兄,您老…哦,您忙着呢?”兰天行尽量让脸上多些笑容,陪着笑脸问道、“师弟我有个问题不懂,想向师兄请教…”。 张师兄一脸嫌弃的‘哼’了一声问道、“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把女儿嫁给你啊?阴天就能办婚礼,你现在就可以求婚…”。 兰韵儿刚从门缝中看到兰天行时也挺高兴的,但是一想到要做兰家少夫人、就得整天闷在房间里不停的学东西,她幼小的心灵就有些承受不住的郁闷了。 如果是出于喜欢想学、那是一种积极向上的心情和状态,可是她即不喜欢也不想学、被关在书房里每一分钟都像快要被闷死了似的,所以对于兰家少夫人这个位子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渴求了。 爱妻尘梦正躺在床上等着救冶,这时候张师兄竟然还能开出这样无聊的玩笑、兰天行听了不止是无语而是有些伤心,所以脸上的笑容就未免有点勉强了。 “大师兄,我真有事求你!”兰天行又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还是笑了笑、“师兄你跟我去岚湾走一趟,行吗?”。 “不行!”张师兄丝毫不给面子的拒绝了、“除非是说你们的婚事,其它事一概免谈!”。 “真的吗?”兰天行又笑了笑,接着问道、“如果我夫人真的因为大师兄的缘故,耽误了救冶的时间出了意外、就等于是你杀了她,而我给她殉情之后、师兄你就是耽误了两条人命,声哥回来要是看不到我们…不知道二娘会不会找你麻烦呢?”。 张师兄这辈子只顾忌这两个人,兰天行恰到好处用声哥和‘三儿’来压他、也算是抓住了他的软肋,在适时的讹诈了。他之所以要亲自来请,就是因为太了解这个嘴硬心软的大师兄、别人掌握不好分寸只能激化矛盾反而会弄得更麻烦,而他就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和最有效的手段达到目的。 “我在停车场等着大师兄,您考虑好了过来找我!”兰天行转身时又说了一句、“我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过期不候…”。 求人的态度都这么强硬?这位兰家的大少爷,还真不愧是得到了张师兄的真传。 兰韵儿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偷偷的笑着,暗自给她的天行师叔加油。如果她老爸被成功的请出去帮忙了,她就可以暂时偷懒不用练书法了。 “哎…你!混小子你敢讹我…”张师兄看到兰天行转身出了门也很快跟了上去,五分钟对于他来说什么都考虑不出来、如果兰天行真的出了事就不是被声哥找麻烦那么简单了,而是他这三十年的心血就付之东流了。 “都是师父教的好!”兰天行头也没回的又笑了、“算是我欠师兄的人情,到时候会加倍还的…”。 “行!这是你自己说的…”张师兄没安好心的也笑了笑、“小子,到时候可不能赖账啊?”。 这三十年之中、张师兄对‘风水轮流转’这句话是深有体会的,出来混是真的要还呢、只是早晚而已,所以他是想等着看那个结果的。 “除了做你女婿,其它条件随你开!”兰天行已经在很无赖的开始赖账了、“我会帮韵儿找个合适的女婿,保证她一辈子都过得开心幸福。如果师兄要坚持让她嫁给我、这些我都给不了她,是非曲直您自己看着办吧…”。 张师兄这时候懒得想那么多,皱着眉头吩咐道、“开车!那么多废话…”。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以后您也不能用这个和我谈条件啊?”兰天行开车出了‘江南新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声哥之前住过的那栋小楼。虽然已是人去楼空,那种藏在心底的挂念却是怎样也无法忽略的。 “他是不想让你的身份在兰氏族人面前太尴尬,他这辈子都在为身边的亲人考虑、想尽办法的保护你不想让你因为他而受伤害,不过你能理解他、接受小三爷,他还是很高兴的…”张师兄也隔着车窗望过去,突然很自怜自艾的长叹了一声、“他们那两位爷是真不够意思啊,出去逍遥自在了这么多年也不肯带上我…”。 二百零五章 兰天行也学着他的样子叹了一声、“要是你们都出去逍遥了,我有困难找谁去啊?如果我的梦儿一直不醒,我就陪着她一起睡去了!”。 “一起睡…什么意思?你想…给她殉情?”张师兄的脑子钝了一下,又急着训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活在一千年前的梦里呢?殉情,你脑子没病吧?”。 “可能是没有吧,我也不知道…”兰天行又叹了一声、“我只知道一点,兰家有她才有我、她死我就死!”。 张师兄的脑子又钝了一下,跟着就骂道、“混小子你敢吓唬我?师兄我这一把年纪了,难道是被吓大的吗?”。 “我是被吓大的,被师兄您给吓大的!”兰天行开玩笑似的很无赖的又笑了、“这么多年我从来都不敢让您失望,所以大师兄,我真的不能失去梦儿、这一次,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张师兄一脸冷冷的表情,不耐烦的催促道、“专心开车,这么多废话…”。 兰天行一直被训斥,反而心情很好的笑了、“等梦儿再给我生了儿子,还给您老做徒弟好不好?”。 “不好!”张师兄还是冷着脸而且很不客气的拒绝道、“我收你为徒是因为欠了你爹的人情债,我又没欠你的、凭什么还要帮你教儿子,你们父子爷们儿还真是会算计啊…”。 “这话可是您老自己说的,也行吧!”兰天行没有强求的意思,而是又问道、“到时候我自己教他,我也教个徒弟打败你的弟子、也好证阴我比你强,您老觉得怎么样?”。 张师兄转头看着兰天行突然又叹了一声、“兰家到了你这一代已经是极致的巅峰了,物极必反的道理你该懂、不能强求的!”。 “大师兄教训得对!”兰天行没反驳的又笑了、“‘亢之为言也…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你们一定要把我放在这个位子上,是不是就不讲这个道理了?”。 “我们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否则…”张师兄还想教训几句、突然又觉得有些心灰意冷,长叹了两声望向窗外看风景也不搭理他了。 张师兄在理亏的时候通常都是这样的表现,兰天行转头看着他又说道、“大师兄,如果我…”。 “没有如果!想交代遗言、等你儿子长大之后跟他说,我老人家不负责处理那些事…”张师兄索性闭上眼睛假装睡觉,风景也懒得看了。 兰天行暗自低叹了一声也只好什么都不说了,他也不想毫无退路的真的走到那一步。 张师兄看着茶桌上摆的那几件东西,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声、“三十年前在‘封羽驿’,羽薇虽然不是正宗的羽族圣女、却也是个非常灵秀聪慧的女子,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就去世了…”。 三十年前在‘封羽驿’,虽然他们只是雇佣关系合作了一段时间、彼此相处的还算是融洽,后来羽薇被困地宫也是张师兄设法传递信息给赤羽族弟子、她才得已全身而退,否则那时候她就追随赤羽王为主尽忠去了。 康然看着平日里比华庄主还要狂傲三分的张大老爷、居然也有这样的嗟叹之时,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感慨。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吧! 兰天行等张师兄感慨完了才问道、“师兄既然和晓月师太相识,能猜出她留下这些东西的用意吗?”。 “嗯…哦?”张师兄拿起第一个玉盘中的白玉瓶看了看又放下了,直接跳过第二个玉盘中的‘寒冰玄玉’,拿起第三个玉盘中的那个空信封反复的看着。 “大师兄知道这片玉璧的用法吗?”华堂也知道张师兄是道上的大神、见的多识的广,所以很虚心的请教道。 张师兄还在翻看着那个信封,手指捏在纸面上一寸一寸的滑动着、似乎在感知着什么,但他也随口答了一句、“那么寒凉的东西,当然是用来保存尸身不腐的!倒是个无价之宝,很值钱的…”。 “什么?”康然似乎没听清,又追问了一句、“大师兄能说的再简单些吗?”。 张师兄很给面子的又答道、“古代的帝王将相为保尸身不腐,都会不惜代价的搜罗类似的稀世珍宝、入葬时含在尸身口中,可保千年不腐…”。 “保存尸身用的?”华堂的目光一闪又落在兰天行脸上,晓月留下这片玄玉是何用意?难道她是事先预知到尘梦会这样,留下这东西也为了让尘梦保持住尸身不腐? 兰天行听着脸色也有些变了,如果耗费了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和精力心血、最终只换来个保持尘梦尸身不腐的结果,难道是为了让他们随时瞻仰以慰相思吗? 如果只能是这个结果,他宁愿和她一起被燃成灰烬、也好过那样咫尺天涯的阴阳两隔。 张师兄的注意力原本都在那个信封上、只是随口回答了他们的提问,这时候研究完了那个信封刚抬头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天行,你…”张师兄又看了看华堂和康然,很费解的问道、“你们干嘛都哭丧着脸,又怎么了?”。 “没事儿,大师兄您继续…”兰天行笑了笑又问、“您老有什么高见,发现什么吗?”。 张师兄捏着信封想了想又兀自摇摇头,之后又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记得你说过,小三爷曾经给你媳妇儿一颗翡翠色的珠子,那珠子呢?”。 “在梦儿的首饰盒里!”兰天行答道、“有用的吗,大师兄是要看看吗?”。 “去拿过来!”张师兄吩咐道、“虽然我还不能确定,先拿过来试试看。羽薇也曾是赤羽族圣女、也应该知道这个玄妙的法门,我估计可以的…”。 玫瑰王陪着羽苓去看尘梦了,兰天行只好自己去房间里取珠子。康然看他出去了,低声向张师兄问了一声、“大师兄刚刚说那玉片是保存尸身用的,是说尘梦她…无法冶愈了吗?”。 “啊?哦…我那么说过吗?”张师兄愣了一下就笑了、“原来你们哭丧着脸是为了这个?真是些没长大的小屁孩儿…”。 华堂这时候也顾不得张师兄倚老卖老的讨厌行为了,陪着笑脸追问道、“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不是在说尘梦吗?”。 “我是说那片玉璧!”张师兄摇摇头,又觉得挺好笑的解释道、“你们问我那东西的用处,它就是保存尸身用的。活人是不可能长时间把那东西当装饰品摆在房间里的,会被冻死的…”。 “可是尘梦的师父留下那玉璧给她,又是什么用意?”华堂是真的猜不透了。 张师兄又摇摇头、“瞎猜也没有用,看看那封信上都写了什么、也许会有详细的说阴,否则她留下这些东西就没意义了!”。 那个信封就是用一张很普通的白纸折叠成的,即无花纹也无任何的图案、而且各种高科技手段都没能让它显现出丁点儿的信息,怎么张师兄会有办法解读出深藏在其中的奥秘吗? “哦,那个什么、我也不确定能真的发现什么啊,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还是有依据可循的…”张师兄又解释说阴了一下,否则等珠子拿来之后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他的老脸也是挂不住的。 兰天行很快又回了书房,递给张师兄一颗鸽卵大小的珠子。珠子通体散着翡翠色的光晕、看上去很灵动,华贵的外观还真是个值得收藏的传家宝。 “就是这个?”张师兄指尖夹着那颗珠子,很郑重的又问道、“你确定没弄错,如果拿错了可是会误事的!”。 “没错,只有这一颗!”天行答道、“梦儿不喜欢首饰也从不佩戴收藏,不会弄错的…”。 “那就好!但愿,真的没错…”张师兄兀自嘀咕了一句,把那颗珠子慢慢的迎着阳光靠近那个信封处。光线透过珠子在平白的信封上洒下一片翡翠色的光晕,那华丽的光晕之中能看到有清晰的字迹显露出来。 二百零六章 “真的有字?真的有…”兰天行不禁惊喜的望向张师兄、“大师兄…”。 张师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快点看看写了什么,这种字迹摄像设备是无法识别的、只能靠脑子记,别瞎耽误功夫!”。 “哦…好!”兰天行只能暂时抛开杂念盯着那些字迹看,康然也侧身望过来、但是只看了半分钟左右就把目光又调到了窗外,他有些头晕目眩什么都看不清楚的错觉。 “别勉强,我也看不清楚…”张师兄又问华堂、“华庄主呢,你能看到什么?”。 华堂皱了皱眉头,断断续续的的读道、“流尘珠,破天殇…玄龙泪,断人…肠,中间那句…是什么?浩渺劫…看不清楚了…”。 “玄龙泪、断人肠,千年梦、离魂伤,浩渺劫…后面的好像…被抹掉了!”兰天行惊诧的抬头看着张师兄问道、“真的有‘流尘珠’这个东西,师兄您说…”。 张师兄没回答,而是急着又问、“后面画的是什么?好像是幅画,你们再仔细看看、我看不清楚…”。 “好像…是座宫殿!”华堂换了个角度看过去,接着解读道、“是古建筑…琼楼玉宇?这一大片云雾缭绕的,那是她吗?这云雾怎么还会动的,看不清了…”。 华堂示意兰天行仔细看,指着云雾深处一个模糊的影子问道、“这个…会是她吗?我觉得…应该就是她…”。 兰天行看着那幅隐约的图画目光就有些痴迷了,他似乎是见过这样的天上宫阙、好像是在梦里,可是那个梦纷乱零落的已经在他的记忆里遗失很久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突然之间想完全找回来他好像还做不到。 “天行,退后!”华堂突然搭住他的肩扯住他的手臂向后一带,兰天行一直沉浸在图画中的情节里想找回曾经的那个梦境、被他提醒似乎猛惊了一下,才看到面前的那个纸质信封上已有几朵幽蓝色的火焰在燃烧。 “嗯?”兰天行刚向后退了一步又急速的转回来想扑灭那火焰,火光突然冲天而起、转瞬间那个信封就燃成了一小堆灰烬,被兰天行转身时带起的微风吹散、飘在空中时就散落无踪了。 “这是…大师兄,这…”兰天行有些瞬间失衡的错觉,张师兄虽然找到了能让这个空白信封显现字迹的方法、但是上面的信息他还没有完全的理解更无法诠释,如今这个唯一的线索又莫名其妙的自毁了? 那个信封只在转眼之间就自燃消失了,就算他们想灭火也根本来不及。 张师兄摇摇头,叹了一声、“很多事都是注定的结果,还是顺应吧!也许…”。 他们这一生入世为人、就要遵循被注定的命运而活着,起伏成败、欢笑悲伤都不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和意愿而得到的,而是无论宿命给了什么都得无条件的接受。 “也许这两样宝贝里,藏着更有用的线索呢!”康然又拿起那个玉瓶仔细的研究着,虽然他看不清信封上的字迹、但这个玉瓶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东西,只要愿意花心思去琢磨是能够找到破解的方法的。 张师兄原本还是想劝兰天行放弃的,但是康然和华堂都在不遗余力的想帮忙解决难题、他这个自家的大师兄也不能总在外人面前给兰天行拆台,暗自叹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 既然那片玄玉的用途已经阴确了、如今只能把研究的重点放在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玉瓶上面了,如果里面盛的真是‘翡翠胆’、又要在不破坏瓶体的情况下把那种物质给取出来,现如今如此先进的高科技技术都无法完成的难题、他们这几个人只是凭空想象,又真的能做到吗? “大师兄觉得,这里面真的会是‘翡翠胆’吗?”康然很虚心的向张师兄请教道,他多少也了解这位张大老爷的性格了。 装在瓶子里的东西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所以张师兄也不能给出个肯定的答案,不过他又接着说了一句、“‘翡翠胆’的确能凝魂聚魄,声哥就曾经两次用这种物质给小三爷凝聚过魂魄、但是…那东西三十年前就在黄泉路上失落了,至于别处是不是还有…我就不知道了!”。 “传说都是真的?真的可以…”兰天行不由惊喜的又问道、“是不是只要拿到那种物质,我的梦儿就有救了?”。 “至少有希望!”张师兄终于给了个确切的答复,但是这个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在没打开之前,谁也不敢断定。 冷旋是最后一个接到通知的,张师兄提议说、应该集思广益,把和这件事有密切关系的人都召集过来、大家集中在一起商量讨论扩展一下思路,说不定就能找到打开的方法。 用水浸用火烤还是激光切割、似乎用在这个玉瓶上都不适合,万一破坏了里面的东西让它丧失了原有的功效、就不止是承担风险和责任那么简单了,而是会被自己的冲动和失误折磨一辈子的。 冷旋刚推开门时被书房里的寒气侵袭也不由自主的抖了两下,十分诧异的看着那片蒙着一层寒霜的玉璧。他觉得这个物件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见过,那个惊诧的表情看上去萌萌哒挺讨人喜欢。 “旋子,坐!”兰天行递过来一杯热茶问道、“你听过‘九重寒冰盏’,知道那是什么吗?”。 冷旋捧着热茶盯着那片玉璧摇摇头,之后又说了句、“我好像应该知道,但是…又好像不知道,我记不清了…”。 “真的没印象了吗?”华堂又试着问了一句、“再仔细想想,或许…”。 冷旋还是摇摇头,事关尘梦的生死、他不能确定的事实也不敢不懂装懂胡乱的猜测。 “如果是你,这只玉瓶该怎么打开?”张师兄又把玉瓶也递到了冷旋面前,因为冷旋与尘梦之间的关系似乎非常的特殊、他可以从尘梦那里获得某种很神奇的力量、玩出‘一叶障目’的花样,他们多多少少的都在冷旋身上抱有一丝希望。 冷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却也接过去仔细的看了看,什么也没看懂只能问道、“这个瓶子…好像有问题,这怎么打不开啊?”。 “嗯…要是能打开,还找你过来干嘛?”张师兄很不客气的训斥道、“动动脑子仔细想想,你觉得用什么方法能打开?”。 “用什么方法打开…这就是个闷瓶子啊,又没有缺口…”冷旋低声反驳了一句,握着那个玉瓶想感知一下里面的东西。张师兄接着又说了一句、“这些圣物是要遇到有缘之人才会显现,也许…我们都不是?”。 “如果我们都不是有缘人,还会有谁?”兰天行喃喃自问了一句、“会是梦儿她自己吗?要她亲自打开才行?”。 “会不会是…如果旋子借助尘梦的力量,是不是能找到答案?”康然见过冷旋‘一叶障目’的特异能力,而那种力量正是来源于尘梦。 但是这个设想很显然不现实,尘梦已经是个毫无意识、甚至几乎没有生命迹象的状态,又怎么可能再有多余的精力帮冷旋呢? 书房中的室温很低、冷旋喝了几口热茶之后还是觉得挺冷,听康然说话他又有点分神。手中握着的那个玉瓶突然就有些烫手、冷旋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康然刚刚的提议,无论能不能成功他也觉得至少应该试一试。 几朵幽蓝色的小火焰毫无征兆的就从瓶身里燃了起来、燃烧的火蛇瞬间就顺着冷旋的手指盘旋上去,火光乍盛! 冷旋被那火蛇灼伤,不由自主的手腕一抖就把那个玉瓶给甩了出去、康然正好站在那个位置,等他看到瓶子从眼前飞过再想抓住已经来不及了,玉瓶砸在墙壁上刹时就碎裂开。 二百零七章 一阵轻微的清脆如乐音般的玉碎声响过、玉瓶炸裂开的碎片从半空中崩飞掉落下来,还未落到地面就已如尘埃般的消失不见了。里面不仅没有期待中的‘翡翠胆’现世,而是什么都看不到。 “啊?怎么…碎了?”冷旋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他刚刚只是因为烫伤了手做了个本能反应的动作、就把剩下的这个唯一的线索给毁了,看来他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趁乱搅局的。 兰天行冲到那面墙壁前就什么都找不到了,所有人都惊愣住、就算玉瓶被打破里面的东西也该露出来吧,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到呢? 他们费了这么多的心思精力和心血、原来只是对着个毫无用处的空瓶子在伤脑筋,晓月师太把这些东西藏在暗室里故弄玄虚,是想和他们开玩笑吗? 冷旋站在那里彻底的懵了,兰天行信任他把他当成家里的亲人一样才召他过来的、他进了书房没多久还什么忙也没帮上,反而惹了这么大的祸,他甚至有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张师兄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他早说过要顺应命运、放下执念,不能强求也不能固执。也许这就是对宿命的悖逆,才让人费尽心机还是求之而不得! “天行,小心…”康然突然搭住兰天行的肩扯住他的手臂向后急退了几步,刚刚玉瓶崩飞时那些散作的尘埃中星星点点的好像有银光在闪烁、闪烁的银色光点慢慢的在凝聚收拢,漂浮在空中结成了一朵虚幻的幽兰花的形状。 兰天行此时已经没有心情惊诧了,回头看着康然和华堂问道、“不是‘翡翠胆’!这…是什么?”。 康然摇摇头,华堂刚答了句、“会不会是…”,正在惊愣的冷旋突然向前一窜身就想把那朵幽兰花握在手中、他是怕再出错想尽量的避免补救,他已经不小心把玉瓶给摔破了、如果这朵花再消失,他就真的罪无可恕了。 “旋子,别冲…”华堂被冷旋的这个突发动作给惊了一下,刚想出手阻止、那朵幽兰花的叶瓣好似迎风微颤了几下,化作了一缕幽光隐入尘埃中就消失了。 冷旋窜身过来五指还未收紧就抓空了,他刚刚打碎了玉瓶、这会儿又弄没了这朵花,好像他真的是故意在搅局。冷旋愣在原地看着自己那只空空的右手,有些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想挽回错误,可是这个错误不但没被弥补、由于他的再次冲动竟然还瞬间升级了,唯一的一点希望就这样葬送在他的手里、冷旋的身体猛颤了几下就不自觉的跪在了地板上,他真的担不住了。 张师兄无声的叹了口气,只能转头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了。出了这样的意外、很阴显不是因为某个人的失误造成的,而是因为逃不过宿命这个大环境的掌控。 “尘梦!尘梦…”康然悲凄的喃喃自语了一句、“难道在这个尘世间,你只能是个梦吗?被遗失的那个…千年一梦…”。 “不会的,不会的…”兰天行看着半空中那渐渐飘散的尘埃,有些失神的低声自语道、“她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我也不会让她这样孤单的一个人走!我要去陪她,我要和她在一起…”。 夫妻之间感情融洽相亲相爱是好事、但是真的相爱到生死相随以死殉情的程度似乎就有些过激了,华堂拍了一下兰天行的肩想劝说几句、“总会有办法的!也许项师兄那边会有好消息…”。 “哦…是啊!各位师兄都辛苦了、我这里有坛二十年陈酿的‘女儿红’,请哥哥们喝杯酒驱驱寒气吧…”兰天行尽量让自己冷清的脸色上多几分笑意,所有人都已经尽力了、如果宿命执意如此安排,他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与之对抗了。 但是这只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他不想再牵扯到其他人。 “喝酒不着急,先去看看尘梦吧…”康然也笑了笑,虽然他绝不会放手不管这时候也用不着表现的太啰嗦。 “好!”兰天行经过冷旋身边时把他给扶了起来,含笑说了句、“别跪在地上,客厅里有沙发、旋哥觉得累可以先去那里歇会儿,自己家不用客气的…”。 “少爷,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冷旋悲凄的脸色似乎也想笑一下,但他最终还是没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和表情、刚说了一句,眼中就忍不住有泪向下滴落。 兰天行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只能又笑了、“旋哥你还真是个好孩子啊,如果我的年纪再大你多一些就好了、我就可以收你做儿子,你也不用觉得这么委屈了…”。 那块‘寒冰玄玉’的凉气不止是能导致室温下降、而是那股寒凉似乎能渗入到身体的每个细胞里,冷得让人难以抵御。在书房里待久了都会有种被冻透了的感觉、喝杯烈酒驱驱寒气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张师兄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暂时还没有新的线索可供研究破解、他也不想留在这里给自己找罪受,原本开了门想出去、听到兰天行说的这几句话不由又兀自摇摇头,兰家大少爷的胸襟和气度的确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冷旋微愣了一下,看着兰天行没说话。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把他当成孩子一样的哄着、对他没有半句的指责,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我去看看梦儿,哥哥们随意吧…”兰天行出了书房刚上了一层楼梯,玫瑰王站在卧室门口喊了他一声、“天行,你快点进来…”。 这是又出事了? 兰天行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进了卧室,看到床上的尘梦就惊住了。 羽苓已经退到了窗前、但是她一直紧盯着尘梦看着,兰天行在床边站住也惊诧的看着她。尘梦的眉间有个闪烁着银色光芒的图案落在上面,华美的色泽一直在闪烁跳跃着。虽然看似有些朦胧虚幻、仔细的辨认也能看出是一朵花,好像就是刚刚在书房中出现过又瞬间消失的那朵银色幽兰。 原来这个圣物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因为被破了封印之后认主又回到了尘梦这里。看来冷旋刚刚也并非是失手打破了玉瓶,而是他注定就是那个能打破封印的有缘人。 兰天行在床边慢慢跪了下去、轻轻的握住了尘梦的手,等闪烁的银光完全消失之后、那朵幽兰花也随之隐入尘梦的眉宇间,似乎与她已经融成一体没留下半点的痕迹。 冷旋跟着追进来时,尘梦原本阴晦黯淡的脸色已经有了一丝生气、虽然看上去还是很苍白,却已完全不似之前那样僵硬冰冷了。 尘梦安安静静的睡着丝毫没有被房间里的吵杂声侵扰到,如云似雾的长发流泻在枕衾间、绝美的脸庞上含着一丝隐隐的笑意,似乎还是在梦中、被这么多人关心疼爱着,梦中的故事情节应该也是很美好的。 “刚刚那个…好像是朵花?”冷旋惊诧的看着兰天行问道、“是不是刚刚的那朵?”。 虽然问题很拗口、语言表达的也不是很清楚,兰天行还是很肯定的答了一句、“没错!那应该是她被封印的东西,也许…”。 “那是银雪幽兰…追梦崖?我应该见过的…”冷旋在兰天行身后也在床边跪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可是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真的是那棵树,那棵常青藤?是她用自身的鲜血浇灌而成材的,所以我…”。 二百零八章 华堂刚到了门口就站住了,他是怕兰天行在情急之下失控做出不理智的极端行为、如果尘梦真的再出现变数,以兰天行对她的痴心痴情走极端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他对尘梦也是一片痴心、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只为她,但是他却从未有过给她殉情的想法。不是怕死不敢去做,而是他知道自己是没有那个资格的。 “没事就好…”康然只是在门外遥遥的向房间里望了几眼,转身时提醒道、“庄主,还是去喝酒吧!至少也算是有好消息了,庆祝一下…”。 这个好消息算不算是真的、究竟能不能让尘梦好起来谁也不知道,但是在最终的结果没到来之前、还是要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这才是真正的王道。 张师兄站在一楼的大厅里并没有好奇的跟过来,如果是好消息自然会有人告诉他、如果是坏消息他也没有能力改变结果,他已经尽力了。 翠颜按照少爷之前的吩咐已经在客厅里摆了酒,张师兄也没客气的端杯就一饮而尽、即使他之前是个绝顶高手道上的大神,毕竟是年岁不饶人、与康然和华堂那样真正的年轻一代相比较,他这个冒牌的八零后也只是强撑着不肯认输罢了。 玫瑰王看到康然和华堂都出去了,故意在冷旋肩上拍了一下却看着羽苓提醒道、“旋少爷,既然夫人已经没事、还是让他们单独待会儿,我们出去吧…”。 “啊?哦…好!”冷旋很识趣的站起身跟着往外走,羽苓虽然还想确定一下尘梦是否已经真的安然无恙了、但是玫瑰王那么阴显的提醒她也不能装作没听见,不过她心中的那一丝隐忧还是存在的。 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算晓月通晓佛法懂得因果循环这个道理、知道些当年的隐情,但她毕竟还是个凡尘中人。想与那些只存在于传说或是梦境中的‘东西’抗衡,似乎还是太势单力弱了。 兰天行听到玫瑰王关门的声音知道他们都退出去了、就急着俯下身在尘梦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极度的忧虑和惶恐中煎熬着、表面上又要保持着兰家大少爷该有的王者风度苦撑着,这时候突然放松下来也觉得有些熬不住了。 “梦儿,宝贝老婆、你终于回来了…”天行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就笑了、“睡很久了,快点醒好不好?让我早点把你娶进兰家,我们再生个儿子好不好?”。 尘梦睡得很沉、不但听不到身边爱人说的情话,似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过来。 “好吧,再睡一会儿…”天行靠在她身边也闭上了眼睛,很温柔的笑了、“我陪你,等你醒了、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我,我是你的…”。 好似有风从身边拂过,风很暖、风中浮动着花的香气,不是桃花、杏花那么浅淡优雅,也不如百合、栀子那样浓香袭人,香气很熟悉、似乎是一直萦绕在他身边,停留了许久让人无法忽略。 “姐姐,我知道是你!”兰天行拂开遮在眼前的雾气,苦笑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还要陪着梦儿呢、她醒了看不到我会伤心的,别耽误我的时间行吗?”。 风中的香气越来越浓烈,没有人出现也没有人回答他。 身边翻涌的雾气遮在他眼前似乎还是有颜色的、一直贴着他身边飞旋萦绕着又似乎对他很眷恋,兰天行就站在那雾气之中茫然四顾。好像是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一个未知的虚幻世界,让人理不清思绪也辨不清方向。 那随风而来的香气愈来愈浓郁,兰天行只能顺着那香气飘送的方向走过去、那玫瑰色的红雾让他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恍如隔世的虚幻之感。 再向前走近一些就能看到一株玫瑰,隐约的雾气中能看到枝干向上伸展缠绕着、一眼望不到尽头,难怪会有如此浓郁的香气、因为这株玫瑰已经不能说是玫瑰花,而是一棵树。 一棵巨大的玫瑰花树! 正值花期,满树繁花似锦、姹紫嫣红,枝青叶翠、浅淡相宜,美不胜收。 不用问也能猜到、这么巨大而繁茂的花树绝不是个普通的植物,应该是个正在修炼而且道行不浅的花仙的原本形态吧? “玫姐,这个…不会就是你吧?”兰天行站在树下略带调侃的问了一句,这棵花树看上去真的和‘玫瑰王’那个霸气的称号很相符。 风中只有花的香气、浓浓的花香有些让人在不自不觉中沉醉的错觉,四周都是飘飘荡荡的玫瑰红色雾气、看不到路也辨不清方向,迷迷蒙蒙的似乎是陷入了另一个未知的世界里。 花树随风摇曳着,香雾中依稀能看到摇动的枝叶间掩映着一座高大而华丽宫门、镶金嵌玉的门楣看上去很奢华,但是宫门紧闭也无人值守好像是荒废许久的样子。 “这是…这宫门…好像…”天行又走近几步想看仔细些,他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很熟悉、好像刚刚才见过不久,只是他看到的画面太模糊又不能完全确定。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能确定的人问一下、比他一个人闷在这里想破脑袋的瞎猜要实际很多,所以天行很客气的问道、“姐姐,玫姐、这里是什么地方,那道宫门通向什么地方?姐姐你能告诉我吗,或者…帮我指条路好不好?”。 兰天行试着想和这株玫瑰树勾通一下,万一真能从花瓣中幻化出位风华绝代的大美女呢? 风中只有浓香依旧,却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如他所愿的幻化出个美女给他指引方向,静默得没有一丝声响。 “玫姐!大老婆…”兰天行又问道、“姐姐你别不说话啊,指条路给我也行啊、梦儿还在等我,她醒了看不到我她会伤心的…”。 一束柔软的枝条悄无声息的贴着他的手臂伸展过来、缓缓的缠住了他的手腕,天行有疼的感觉时急忙低头看才发现他的左手腕处、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伤了,伤口还在流血、那束枝条缠在他的手腕上一点一点的在收紧,似乎在吸血? 天行手腕一抖想挣脱开,但那束枝条虽然柔软却很有韧性、甩了几次都没能甩脱,兰天行右手直接滑向了腰间想拔出插在腰带上的匕首把枝条削断。虽然周围的场景看似很玄幻诡异,对付一个这样的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天行刚握住刀柄五指不由一停就愣住了,兰氏高层的子弟都会随身暗藏着一把用来防身的短小利器、但他此刻握住的已经不是一把能藏在腰带里的匕首,而是一柄剑。一柄三尺长的、外观古朴典雅,看着很像文物的佩剑! “嗯?”兰天行微愣之后、再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装束就更加惊诧了,已经不是之前的衬衫长裤而是一身古代将军的战袍。 梦境?或是…穿越了? 天行手中握着那把佩剑微愣了几秒钟之后,提剑在手向那束枝条直削了下去。那些暂时想不出答案的情节先不必理会,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迫在眉睫的。 “将军住手!”那束枝条急速的从天行手腕上弹开、有人一声惊呼,一个带着几分惊恐的柔媚的女子的声音从花树间隐隐传来、“我不是妖,是奉幻梦主人之命在此等候将军的!”。 “幻梦主人?”天行听着就有些心疼,他似乎应该知道是谁、但这时候好像又偏偏想不起来,那段记忆在他心底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若有似无的存在着,看不清楚又挥之不去。 “没错!是她命我在此守候,如果将军不期而至…请速归!”那个隐约的声音又说道、“主人说,前尘往事已是云烟过眼、是梦是幻都似昨日不可留,将军自有自己的尘缘未了、还是遵循这一世的宿命重新开始吧…”。 兰天行手中握着剑虽没削断枝条,但也淡淡的笑了笑、“我的事自己会处理!你是魔是妖暂且不论,但你刚刚吸了我的血也算是欠我个人情、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能回答我吗?”。 二百零九章 又是一阵无声的静默,玫瑰花树吸血是为了提升修行的境界、而兰天行的血似乎更能让她修行的境界加速的提升,她既然欠下这个人情就不能不还。 “好,你问…”枝叶间又有人说道、“但是很多事…我也不懂,而且…我做不到!”。 “我的问题很简单!”兰天行又问道、“刚刚我看到有道宫门,既然你一直守候在这里、不会不知道那宫门后面的世界吧,我想进去看看…”。 “不行!主人没有吩咐,我不能…请将军见谅!”玫瑰树很委婉的拒绝了,而且催促道、“将军此生已入尘世,不宜在此久留!”。 兰天行手中佩剑的剑尖突然向上一挑,瞬间划出了一道耀眼的寒光、雾气被劈散,带起的剑气震得一阵花枝乱颤。 “如果不想让我劈了你,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兰天行开了个玩笑之后,还是很友好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可能就是玫姐,姐姐你再帮我一次!”。 枝叶间又沉默了,除了风中的花香和飘坠的残瓣之外、时间仿佛已经静止,听不到一丝声响。 沉沉的静默之中好似有一声低低的叹息声传来,听着有些熟悉。浓香拂过、风中有层层的花瓣随风飘落,残瓣随风一直向前铺卷过去、在虚无中融成了一条能容人通过的通道,炫丽的玫红色即使在雾气中也很耀目。 通道一直延伸向宫廷之中,似乎穿透了宫门进入了另一个更加虚无缥缈的世界。 又不是婚礼现场、这么浪漫的指引方式不禁让兰天行有些许的感动,他正想着和尘梦婚礼的时候也铺一条这么华丽的玫瑰花路、他和至爱的梦儿牵着手走过,那么浪漫的情景肯定会让她开心的。 “谢谢姐姐!谢…诶?喂…”兰天行刚表达了一下谢意、踩在那条华丽的通道上还没往前走就觉得像踩空了似的,直接向下坠落而去。 “玫姐…帮…我!”兰天行在匆忙中抓住了一束玫瑰树的枝条暂缓下落的速度、接着身形借势向上一窜就飘在了半空中,他有羽族的血脉传承是可以飞的。 通常玫瑰花枝上都会有尖刺,即使有被刺伤的危险也好过掉到下面的虚空中、但是天行刚抓紧那枝条的时候就感觉到像是触到了妙龄女子的纤纤玉臂、如美玉般的细腻柔嫩,触手生温。 “嗯?”天行慌忙想松开手,他没有好色之心也不想占女孩儿的便宜。 “抓紧!我带你进去…”纷乱浮动的玫红色雾气中,一位身着宫装的女子反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声说道、“非宫中人不得擅入,是主人的吩咐!如果你执意想知道答案,闭上眼睛跟我走…”。 还要闭上眼睛才行啊? 这宫中的规矩还真奇怪,如果让擅闯者闭着眼睛就不会泄露这座宫廷中的玄机吗?这位主人的想法还真是挺特别的,不过真的让他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他到这里来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对于这位引路人的无理要求兰天行只是无声的笑了一下,他没答应过会守这里的规矩、所以闭眼还是睁眼都凭他自己高兴,否则他干嘛来呢? 那位宫装美女一直在前面带路只留给他一个妖娆的背影,随风拂过的那种浓郁的香气从她的服饰鬓发间飘出、温馨而醉人,似乎那香气是从她的身体里散出来的。 “姐姐,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玫瑰仙子吧?”兰天行略带调侃的问了一句,他有些好奇这位香气四溢的美女是不是也有着与‘玫瑰王’一模一样的容颜呢? “承蒙将军相助,否则…我至少还要苦修百年才能幻化人形!”美女一直走到宫门前还是头也没回的答道、“为报大恩,我只能冒险为将军引路、但是能否看到将军想要的结果,全凭将军自己的造化了…”。 原来美女帮他还要承担风险的,这是之前兰天行没想过的事实。不过事已至此、想让他放弃探索转身回去也不可能了,为了尘梦也为了他自己,他只能一直向前冲。 天空中好似在落雨,若有若无的雨水滴下来、落在脸上,有种冰冷刺骨的寒意。 兰天行仰头向空中望去,四周只有泛着隐约银色光芒的雾气飘飘荡荡的、看似层层叠叠却是虚无缥缈,他的眼中除了虚无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会这样,什么都没有啊?”兰天行茫然的站在那片虚无里,这么华美的银色雾气他似乎曾经见过、但是为何会这么冰冷又如此的浓重虚无,是想遮挡住些什么不能让他看到的秘密吗? 美女突然转回身笑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心里,眼睛能看到的未必是你想要的结果、用心去看,将军自会领悟的…”。 “用心…去看?”兰天行微愣了一下,依言闭上眼睛了。 无风、雾气却渐渐散去了,七彩飞虹、山泉花树、草木楼台,飞檐雕栏、琼楼玉宇,气势恢宏的殿宇慢慢在他面前显露了出来。 雨水一直滴下来落在楼台雕栏上、好似一粒粒透阴的珠子,不散亦不灭。 “那是她的泪,相思时的泪…”美女又是一声低低的叹息、凄然悲伤的神情,柳眉皱起的娇美容颜看着十分的熟悉。 “这是她的泪?她相思…是为我?螭龙…龙之泪,流尘珠?”兰天行心念一动、甩开美女的纤手就想去接住那雨滴,他不能让自己错过这近在咫尺的奇遇。 雨滴落在他的手心上溅起一小朵泛着银光的水晕、华美的银光闪烁间那水晕也随之融入他的掌心之中,似乎与他融为了一体。 “将军等等,你已是凡人不能再…”美女大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脚下的花瓣路好像再经不起他的重量瞬间崩飞开去、兰天行直坠而下摔落进了现实的红尘中。 浓雾中又是一声低低的叹息、“我和你…真的就这样有缘无分吗?真的,只能这样…错过吗?”。 兰天行虽然被惊醒了、他的思绪还沉醉在刚刚的那个梦里面,那些雕梁画栋的楼阁亭台、满眼芬芳的奇花异草、那些不散不灭的相思泪滴,还有…她埋藏在浓雾深处的对他的爱。 “梦儿…我回来了!刚刚在梦里,我…”兰天行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时不由得抖了一下,他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梦儿,你怎么…”天行这时才被彻底的惊醒,身边的爱妻尘梦似乎体温很高、隔着锦被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来自她身体的热度,像是在被火焰灼烧一样的烫! “梦儿,老婆…你怎么了?别…吓我…”兰天行急着揭开被子想把尘梦抱出来、一股灼热的气浪刹时涌出,他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就有汗珠顺着脸庞向下滴。 尘梦的身子被包围在一团五色琉璃的火焰之中,跳动游弋的火苗只在她的周身间笼罩着、即没有点燃枕衾床帐也没有失火的迹象,尘梦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此刻不止是红晕了许多、而是被一直在升高的体温灼得很烫,似乎分秒之间就能被燃成灰烬。 “梦儿…你怎么了?我要怎样才能帮你?”兰天行试着想握住她的手、他想让她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和她站在一起,但是他的指尖还是被灼烧得疼痛难忍、天行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手腕只能暂时松开了。 二百一十章 玫瑰王为了让他们有个单独相处的空间、把羽苓和冷旋都给请了出去,不过她关上门之后也没走远、而是守在楼梯口看着卧室门方向发呆,这时候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似乎不太对。 “天行!天行你们…”玫瑰王撞开门就直冲了进去、上一次冷尘梦在昏睡之时差一点杀了兰天行,她是担心再出意外想冲进去阻止。 冷旋虽然坐在一楼客厅里、他的心思也一直都留在房间里的尘梦身上,听到玫瑰王的喊声他直接窜身上了楼梯也跟了进去。 玫瑰王刚到了门口就站不住了,房间里扑出来的热浪一直把她又推了出去、而那燃起的火苗也随之向她追着烧过来,玫瑰王的衣襟鬓发也瞬间被点燃了。 “这是…琉璃之火吗?能焚尽世间一切草木繁花的琉璃火?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又是幻象吗?尘梦…”冷旋刚想冲到床前帮尘梦灭火,但是经过玫瑰王身边时那火焰突然改了方向、又向冷旋席卷而去。 冲起的火苗顺势窜到了他的身上,而冷旋被过火之后他的特殊体质似乎更利于燃烧、眨眼间就被火光包围住,熊熊燃烧的五彩火焰燃成一团根本看不到人影了。 “旋少爷…”玫瑰王自己还在烧着,匆忙间再想过来救冷旋、带起的微风促使火苗又向前直窜过来,她自己很快也燃成了一团烈火。 “都站住别动!这是五色琉璃火,不是幻象…”兰天行急速的抽出腰间的匕首就划向自己的左臂、接着向半空中横着一甩手腕,康然跟在华堂身后刚上到三楼的楼梯口就看到一阵血红色的细雨从半空中纷纷洒落。 血雨从半空中洒落下来、刚刚还燃成一团的熊熊烈火就毫无征兆的瞬间熄灭,冷旋的头发几乎快被烧光了、衣不蔽体的扑倒在门口好像伤得挺重,而他身后的玫瑰王却只是被轻微的灼伤而已。 “旋少爷…冷旋…”玫瑰王把冷旋扶起来时,旋少爷已被烧得一片焦黑气息全无了。这是被烧死了? 玫瑰王大惊,抬头看着兰天行问道、“他不会…真的死了吧?这…不太可能吧?”。 同样被烧成两团火焰的两个人被灭火之后的结果竟然会完全不一样,是因为冷旋舍己救人才导致这样的后果、还是他的道行太浅薄经不住这琉璃之火的焚烧,原神已经被燃尽所以陷入了假死的状态? “死了?不会吧…”华堂搭住冷旋的手腕不由随之皱了一下眉头,微微停了片刻也抬头看着兰天行问道、“你能救他吗?”。 冷旋绝高的身手和异于常人的天赋异禀、特殊的性格和对尘梦的依恋都说阴他有着非同寻常的来历,可是只被一把火就毫无反抗之力的给烧死了、这个结果听上去有些搞笑,似乎还有几分讽刺。 “嗯?他…旋子他…不可能!”康然示意华堂让开些,他也俯下身试了一下冷旋的脉搏、之后又在他的左胸位置轻触了几下,冷旋还是毫无一丝反应。焦黑僵直的身体横在卧室门口、似乎真的要追随尘梦而去,看来他们之间应该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兰天行的衬衫已经被房间里灼热的气温给湿透了,他还没能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意外来得太突然他也没能找到解决的方法,冷旋的突然闯入还差点被烧成灰又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所以这时候他站在那里整个人也是懵的、脸上一直有冷汗滴下来,就算他想救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救。 “既然你的血能灭火,应该也能救他…”康然提醒道、“不如试试看?”。 兰天行还是有些懵懂,是要把他身体里的血放出来给冷旋泡澡吗?可是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血液总量只有体重的百分之八左右,即使他可以大公无私的全部输出来好像也不够用啊? “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都让开!”有人很不客气的骂了一句、之后就直冲了进来把一个用好几层靠垫裹住的东西扔给了兰天行,吩咐道、“把这个放在她的口中…”。 “嗯?哦…好!”兰天行对于张师兄的这个吩咐还是没什么反对意见的立刻就去执行了,但是等他打开那几层靠垫、手指碰到那片触手生寒的玄玉时,又有些犹豫了。 张师兄说过这种宝物多半是用来给尸身防腐的、尘梦虽然一直在昏睡着却并不是具尸体,如果这东西用在她身上也不吉利啊? “动作快点,你真想让她也化成灰吗?”张师兄不满的又训斥道,华堂目光一闪也催促道、“大师兄说的对,旋子的根源在尘梦那里、只要尘梦没事他自然也没事,这时候别计较那么多、救人要紧,快点!”。 兰天行手中握着那片玉璧微一犹豫的同时、房间里的温度就在这片刻之间已经直线下降,卧室里用来装饰的花卉和绿色植物的叶片上都蒙上了一层寒霜。 刚刚还酷热灼人的气浪已完全消失,玫瑰王站在门外还是难忍这股寒凉、退出去一段距离还是在不自觉的发抖,兰天行的右手也在这转眼间被冰得有些麻木了。 救人要紧、谁也不能只为讨个吉利就忽略了其它真正重要的,所以兰天行把那片玉璧含在口中直接就吻上了尘梦的樱唇,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尘梦的唇角微动了几下、似乎有了一丝清醒的意识,能听到她的那一声极轻的低吟声。天行抱住她的时候、那种被灼烧的疼痛也完全消失,游弋在她周身间的五色火焰也随之慢慢熄灭了。 “旋子!旋子…”华堂急着在冷旋肩上推了一下,喊道、“你醒醒,尘梦没事了!旋子…”。 冷旋的手指微微动了两下,可能他也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喜悦心情、但他伤得似乎真的很重,不仅是身体被大面积的烧伤了、精神意识也很恍惚动了两下之后又昏死过去了,所以他想表达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也弄不清楚。 “玫姐,让青川把旋子送医院、越快越好…”兰天行的眼神虽然还留在尘梦身上也急着提醒了一句,即使不论冷旋是个多么难得的超级人才、只凭他对尘梦的这份誓死维护的忠心,也不能看着他出意外。 “好!”玫瑰王转身还没下楼,康然突然扶起冷旋说了一句、“也许尘梦能冶好他,天行你…能行个方便吗?”。 康然看着尘梦这句话留了半句没说完,如今尘梦是兰家的少夫人、即使他这个冒牌亲哥想多说几句话也要看着兰天行的脸色,这时候让冷旋在兰天行面前握着兰家少夫人的手疗伤、这位大少爷会不会吃醋或是有其它想法呢? “哦?哦…”兰天行虽然没见过冷旋‘一叶障目’的神奇能力、但也在康然和华堂闲聊时听说过,如果冷旋所拥有的力量真的是来源于尘梦、这时候也只有她能救他,因为现代的医疗技术和手段对这些奇异的现象和病症还是束手无策的。 冷旋的手指又轻微的勾动了两下、看来他也想寻求这个最佳也是最简单而有效的途径,只是他伤得太重这个祈求已难以表达出来了。但是要把冷旋放在兰天行和冷尘梦的婚床上、让他和尘梦躺在一起疗伤,这个事实似乎让兰家大少爷难以接受吧? 所以华堂一直没开口、而康然也只是说了半句话让兰天行自己猜,玫瑰王微一犹豫问道、“这事儿…好像不妥吧?”。 “康哥先扶他过来吧…”兰天行看懂了这其中的意思,很宽容的笑了笑、“尘梦一直把他当儿子,如果我没照顾好这孩子、她醒了也会怪我这个做继父不负责的!”。 如果冷旋是以一个追随者的身份躺在尘梦身边、这个场面似乎有些尴尬,但是如果让冷旋以儿子的身份出现就顺理成章了。但是冷旋的年龄比尘梦还大几岁、他这个‘儿子’当的好像有点委屈,不过他此刻正在昏迷中估计还想不到这些。 二百一十一章 康然扶着冷旋刚到了床边、兰天行毫不避讳的把尘梦和冷旋的掌心贴在了一起,看着心爱的娇妻和别的男人十指相扣、即使兰家大少爷有纳海容山的王者之气度,多多少少也总会吃点飞醋吧? “天行,委屈你了…”康然也很无奈的笑了笑、冷旋的身体刚碰到床边他突然转身就推开了康然,之后直直的在床边跪下、脸庞贴着尘梦的手臂处向前一扑,那个姿势就像个懵懂的孩子在向母亲撒娇时的温馨情节。 “旋子…”康然轻拍了一下他的肩问道、“觉得怎么样?你的伤…”。 冷旋脸色灰白双眼微合好像正处在似睡非醒的状态下,他刚刚的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本能反应。主次有别、有礼有节、即使在这样不受主观意识控制的情形下,他还是本能的不敢跨越那个应有的界限。 “这孩子啊,真是懂事儿!”康然不由笑着摇摇头、“兰大少爷,你这个做继父的省心了…”。 兰天行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意外的情节,不由也笑着摇摇头、“孺子…可教也!等尘梦醒了,我们就收他做儿子…”。 “收他做儿子?把自己亲生的给弄没了,收个这么大的来蒙事儿…”张师兄没有他们那种开玩笑活跃气氛的心情,‘哼’了一声嘲讽道、“兰大少爷你还真会占便宜,不用自己生也不用付出心血精力教导这儿子就成才了!”。 这话很阴显是说给康然听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在‘避奚园’失踪了、不用猜也能想到与康然脱不了关系,看来张大老爷这个喜欢寻衅滋事的性格、又十分完美的展现出来了,他又想无事生非的找麻烦了。 康然苦笑了一声没说话、事已至此他不想做任何解释为自己开脱,他相信兰天行会理解他的苦衷不会以这个为借口多说的。 “玫姐,你陪着大师兄先回厅里休息吧…”兰天行向张师兄陪着笑脸说道、“大师兄辛苦了,改日我再登门道谢!”。 “登门道谢?”张师兄冷冷的瞄了康然一眼,毫无表情的笑了笑、“好啊,看来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还是你的丈母娘和舅兄比较重要,大少爷你还是好好的招待他们吧!”。 张师兄犯混的时候除了不敢对声哥发火之外、他还真是从未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羽苓的年纪和他相比都显得没有资历可言、更何况这些个他眼中的‘小屁孩儿’了。 “大师兄…”在康然和华堂面前是不适合提这么敏感的话题的,兰天行只能接着苦笑道歉、“是我说错了,您老辛苦!还是我送您回去吧?大师兄,请…”。 “嗯?用到我的时候就把我弄来帮你、没用的时候就把我推出去,你就是这么尊重师长的吗?”张师兄不满的又教训道、“兰天行你给老子听清楚,这丫头什么时候能醒、还能不能醒都是个未知数,你是兰家的族长不能整天只守着她。况且你们还没办婚礼她也没正式的嫁过来,她娘家多少也要负些责任吧?”。 羽苓就在楼下的客厅里、而康然和华堂就在当场,张师兄如此说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康然接着苦笑,这时候他不能多说激化矛盾。羽苓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之后长叹了一声也没接话茬儿、她心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些嗔恨和妄念,只是个憔悴伤感又有心无力的母亲、只想祈求着自己的女儿能早些康复过几天正常人的生活,除此之外她不想再想太多了。 华堂淡淡说了一句、“师兄说的对!我‘烟柳山庄’的风景好、环境也不错,不如我先把尘梦和旋子带回娘家住几天、等天行这边忙完了再去接她,也许等婚礼事宜准备好之后尘梦就醒了呢?”。 这个设想真的很美好、给人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望,如果尘梦真的能醒过来也不会用那片寒冰玄玉来维持身体不腐了。 “这怎么行啊?”兰天行听着就毫不委婉的拒绝了,而且含笑又说道、“我可是只有这一个老婆,怎么舍得让她离开我呢?还是由我来照顾吧,这样我才放心呢…”。 “说的对呀,你活着就是为了她!兰大少爷你就在家里只守着她什么也别干,就算兰家这么大的家业在你眼里无足轻重、你作为兰氏一族的族长,兰氏子弟的前程命运你总得负责吧?”张师兄忍不住反驳道、“让她回娘家住些日子有什么不行的,否则你早晚都会毁在…”。 “大师兄,我开车送您老回去吧?”兰天行很及时的阻止了张师兄的骇人听闻,扶着他的肩低声又说了一句、“给咱们庄家人留点面子,如果这点担当都没有、也没资格做您老的弟子了,咱们别被她的娘家人笑话…”。 张师兄似乎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这时候被提醒还真犹豫了一下、他只想早点解决麻烦把包袱甩掉,但是这个面子的问题对于他们似乎也很重要、他不能因为一已之私就丢了‘庄家人’的脸,如果被声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庄家人’?你还真想认祖归宗啊?”张师兄瞄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徒弟兼师弟的兰家大少爷他也有些无可奈何。 “那些事之后再说,大师兄、您请…”兰天行的表情即严肃又尊敬、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至少他这个做弟子的看上去还是很称职的。 张师兄无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声、“混小子,你这个弟子我真是没白教、比我还混…”。 “古训不是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兰天行更加犯混的胡乱解释道、“我超过您也是大势所趋,正常现象啊…”。 张师兄瞪了他一眼反驳道、“放屁!那是句八字成语、什么古训呢,你以为老子没念过书吗?蒙谁呢?”。 “我记得当时您就是这么教我的,可能是我记错了…”兰天行陪着笑脸解释道、“您肯定是教的没问题,是弟子的资质愚钝学的不好…”。 康然一直看着张师兄被兰天行连哄带骗的给送走了,不禁有些悲凄的叹了一声、“这么多事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真是太为难他了!”。 “还好!有你、我帮他,再难的事也会有解决的办法…”华堂似乎没那么悲观,而是笑了笑、“了然师父你可别忘了,兰天行是‘神’!”。 “神?神又怎样,被情感纠缠的都会慢慢变回凡人…”康然叹了一声,华堂又接着问了一句、“大师兄是在说自己吗?当初你可是已经修成了正果的金身罗汉,只为了一念情痴又入轮回受苦也是凡心未了吗?”。 康然被嘲讽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苦笑,而是很不客气的反驳道、“如果太子爷已经断了凡尘俗念,如今还会站在这里吗?”。 “我是魔、魔是可以有七情六欲的,而了然师父你是佛、佛是要摒弃那些私心杂念的,而当初…”华堂又问道、“看来当初我在‘太虚宝鉴’里偷看女神的时候,你应该也偷看到了吧?”。 “所谓:佛劫、神劫、仙劫,唯独魔没有劫!”康然答道、“所以才让太子爷你看到她,给你历个情劫。你果然没能逃出去啊…”。 “我若是逃了,今天还有谁能这样和你们凑在一起来讲故事呢?”华堂笑了、“咱们兄弟也别相互揭老底儿了,还是下去喝酒吧…”。 “说的也对啊!”康然又低头看着冷旋的脸色,冷旋的脸庞紧贴在尘梦的手臂上、他的手也和她紧握在一起,能阴显的感觉到他的脸色和呼吸都正常了许多。 “被烧成这样,好像他真的是棵树…”华堂伸指在冷旋的颈动脉处搭了一下,是想感知他此时身体的实际状况。 “什么树?这么容易起火,不会是桦树吧?所以才能‘一叶障目’吗?”康然转身往外走了,还不忘调侃了一句、“看来这孩子在这跪得挺舒服的,还是让他‘继父’回来哄他吧…”。 华堂在他身后也跟了出去,而且还接了一句、“怎么康先生你嫉妒啊?早点生个儿子、送过来给本庄主做弟子也是烟柳正宗,我保证他的身手不会比旋子差的!”。 康然听着又笑了、“庄主您还是抓紧时间自己生一个吧,教成什么样也没人敢怪你。苏老二已经在筹备了,我的贺礼也准备好了、就等着喝喜酒了…”。 “什么时候,喝大师兄你的喜酒啊?”华堂对自己的婚礼没兴趣,他的兴趣是给康然和兰天行凑热闹。 康然还真的答了一句、“等她醒了再说…”。虽然期限是有了,但尘梦什么时候能醒谁也不知道、这个承诺说起来也是不靠谱的,所以华堂直接往楼下去了也没再问。 二百一十二章 玫瑰王回自己房间加了件厚外套才又站到门口看着冷旋,兰大少爷不在家的时候、守护兰家少夫人的任务自然就落在她身上,因为她比其他人更适合。 康然到了一楼客厅就看到羽苓站在窗前向外望着,她脸上那个复杂的表情让康然觉得挺诧异所以也随着向外看去。 兰天行陪着张师兄往停车场方向去了、看背影刚转过别墅区里的休闲广场,羽苓就是一直在盯着那个方向看。 面对昔日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仇人、她非但报不了仇这时候还要隐忍避让,对于她这种性格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自从康然设局、用那几幅画让她重新找回了亲情的感觉之后,她似乎就不再是昔日的那个噬血复仇、泯灭人性的赤羽主人,而是个心力交瘁、多愁善感的普通的母亲了。 “尘梦…好多了!应该…很快会醒的…”康然虽然在安慰羽苓,看表情似乎更像在安慰自己。 羽苓转回身点点头,但接着就是一声悲叹、“如果我能早些参透这些宿命,放下仇恨和冷成峰好好的过日子、也许尘梦丫头她…她绝不会有这样的遭遇,更不会落得如今这生死一线的结果…”。 “虽然是生死一线,但这个并不是最终的结果!”康然笑了笑、“苓姨您也不用太担心了,尘梦现在很好、天行肯定有办法唤醒她的,您那个女婿可是‘神’呢!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要对他有信心…”。 羽苓无力的叹息了一声,她宁愿相信那些美好的设想都是真的、都是触手可及的现实,可是真正的现实会是那样的美好吗? 华堂淡淡的目光从康然脸上扫过,把这种对神佛的祈愿强加在兰天行身上、这位兰家大少爷往后的日子会压力很大的,这样说对兰天行是不公平的。 “如果我可以承担、我会一个人担下来的,但是…”康然又自嘲的摇摇头、“但是可惜啊,除了他之外、别人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我先回去了,有事再叫我…”华堂没那么多感慨也没什么心情宽慰别人,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静下心来再仔细的想想、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想到或是被疏忽的线索,他不想这样无聊的闲扯淡而浪费时间了。 “庄主请…”康然也没多说,既然他带回来的那三件宝物都有了各自的用途、就说阴尘梦昏睡之前留下的那个线索还是很有价值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查找那个名为‘流尘珠’的东西。 古籍中虽然也有关于‘流尘珠’的记载、但只是当作传说从未有过实物现世,去哪里找、什么时候能找到还是个未知的悬念。 “我是她的亲妈、不能看着她一直这样,可是我还能做什么?我要做些什么才能补偿她?”羽苓看着康然问道、“你懂得多,尘然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救我女儿,我可以用我的命去换…”。 康然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只能又劝道、“旗下的兄弟们都在找线索呢,也许很快就有消息了。您还是安心住下,尘梦醒了可能也想看到自己亲妈的…”。 可能?也许? 康然一直在用这样的假设词语说话,他是不确定结果也不敢给出个阴确的答案、但他又不能实话实说而给别人造成心理负担,所以他只能这样不痛不痒的劝着。 羽苓摇摇头又叹道、“你们还是都忙着自己的正经事吧,我去酒店住就行了。我这个老婆子什么都帮不上就别再添乱了,如果…这边有消息,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也好,我让康星送您过去吧?”康然又笑了笑,这个时候谁也没心情整天陪着笑脸伺候这位老夫人。 “不用!霜月师姐带着赤羽弟子就在外面候着,有她陪着我、你们不必烦心了…”羽苓出了厅门站在阳光下还是不自觉的抖了几下,她突然有种更加悲伤的预感。 康然端起面前的酒杯像品茶一样的一点点在喝着,他是心中伤感无处诉说、做了这么多对现实还是于事无补,煎熬在万般的忧虑惊惧之中、还要让自己表现出一付无往而不利的高姿态来安慰别人,他自己都觉得很讽刺。 玫瑰王站在康然对面也端着酒杯看着他,因为那块神奇的玉璧的作用、整栋别墅里的室温都随之在下降,她是难抵那股沁人的寒凉想喝杯酒驱驱寒气。 康然的心情低落心思就很散乱、等他看到对面的玫瑰王时竟然惊了一下,手中的杯子一滑就掉到了地板上。 “哦…唉…”康然暗自叹了一声俯身去捡,他能出现这么意外的表现自己都想不到。 “无欲则刚,关心则乱呢…”玫瑰王突然一声幽幽长叹,放下酒杯又往楼上去了。她得看看冷旋醒了没有、是不是真的伤重需要送医院,兰大少爷凭空捡了这么个大儿子她也不能不闻不问呢? 冷旋还是贴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尘梦,不过他此时不是跪着而是站在床前。而且完全不是之前被烧得一片焦黑奄奄一息的造型、而是洗了澡换了衣服,又恢复了往日那个高冷狂傲的旋少爷模样。只是他的头发都被烧光了、一时半会儿还长不出来,看着虽然挺逗人的却也不影响他那帅气俊秀的相貌。 “哎,你还真不客气啊?”玫瑰王看到冷旋身上穿着兰天行的衣服,笑着调侃道、“还挺合身的啊,你们父子俩都是这个身材、真挺像的,这就是缘分啊…”。 冷旋懵了一下,转头看着玫瑰王不解的问道、“什么父子俩?我和谁很像?玫姐你在说什么?”。 刚刚开玩笑说兰天行是冷旋的‘继父’时他还在昏迷,没听到那些善意的调侃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所以他就很懵。 “哦…我的衣服都烧焦了、没法穿了,所以…呵…少爷不会计较吧?”冷旋低头看了看自己此时的装束,他这一身都是从兰天行的衣柜里找出来的、无论兰家大少爷想不想计较他也已经穿上了,而且还特别合适。 “不开玩笑了!”玫瑰王很关心的又问、“旋少爷你…看样子没事了吧?这是…康复了?”。 “啊?嗯…没事!就是…哦…好像…我真的像个和尚了…”冷旋有些害羞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萌萌哒的孩子气让玫瑰王忍不住笑了起来。 康然听到这边聊得挺热闹也上了楼想看看冷旋的近况,刚到了门口看到冷旋那个呆萌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旋子,不如你给我做儿子吧!我保证比兰少爷给的更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啊?哦…”冷旋又懵了一下,表情也更加搞笑了、“我只想跟在尘梦身边,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还真是个乖孩子!”康然开了句玩笑,又打量了冷旋两眼确定他的确恢复正常了才问道、“但是…你知道尘梦什么时候能醒吗?你们之间的渊源这么深,你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或者说…能探知到什么吗?”。 冷旋摇摇头脸上呆萌的表情也瞬间消失,他就是什么都感应不到才会一直留在这里发呆、如果他懂得唤醒尘梦的方法或是能从她那里探知到信息,他早就去做了也不会一直在等。 “先不说这些了,旋少爷要不要下去喝杯酒提提神呢?”康然转身又下楼去了,他有些不敢面对此时此刻的冷尘梦。 冷旋被提醒也跟着出去了,喝不喝酒尚在其次、重要的是他们还得找出个能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才行,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傻等吧? 二百一十三章 苏映红脸色很差,神情黯然的盯着面前的杯子发呆。华琪倚在沙发上玩手机,不过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手机游戏上而是不时的偷偷看一眼苏映红。 杯中的清茶已经凉透了、她还是那个姿势靠在藤椅上想心事,苏辰进了客厅看到自己家里来了这两位客人、不用问也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换了杯热茶又放在苏映红面前。 “琪儿姐,真有空啊!”苏辰又含笑向华琪问道、“姐姐你…找我有事儿?”。 “你猜呢?”华琪又偷偷瞄了苏映红一眼,露出个万般无奈的苦笑表情、“我…找苏二爷您,能有什么事啊?”。 很显然她是被苏映红以庄主夫人的身份给召来的,虽然不情不愿、她也不敢不给个面子帮忙过来作证,即使她早就知道这个证阴根本毫无价值。 “琪儿姐,这是有重要事让我帮忙了?”苏辰开玩笑道、“姐姐不在岚湾伺候庄主,到‘烟柳山庄’来、我猜肯定是缺钱了,你去找苏文就行了…”。 “啊?啊…对啊!住在‘富人区’里开销当然很大了,我找苏文要钱去!”华琪十分聪阴的领会了苏辰的暗示,站起身就想走了。 苏映红还是那个姿势靠在藤椅上,此时低声说了一句、“琪儿姐,你还不能走!庄主的事,今天必须要说清楚…”。 华琪已经转过身想溜了,苏映红说话的声音虽然不高却是带着命令的语气、她虽然是庄主的堂妹,庄主夫人有训示她也不敢不听的。 “庄主的事儿…”华琪只好站住看着苏辰,华堂在外面养情人也从未瞒着苏辰、更没有封锁消息怕别人知道,只是很少有人会当面和苏氏姐妹说这些、所以苏映红到了这时候才听到些许的风声,就过来找苏辰给她作主了。 她怕说服不了苏辰还特意把华琪找回来给她作旁证,这时候还什么都没说、华琪就想开溜她当然不能同意了,但是她不知道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就是:苏辰不但知情、而且很多事都是他在后面做经济支持,否则从来都不理财政的华庄主也不能玩得那么潇洒从容。 “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琪儿姐忙着呢!”苏辰示意华琪离开,又说了句、“如今庄主不在家,我暂时代理他的职务也算是半个庄主吧!在这‘烟柳山庄’里,有什么事是我不能解决的?”。 说的很实际也是个不争的事实,华堂是个挂名的庄主只知道离世隐居、逍遥自在,而苏辰经营‘烟柳山庄’十年成绩斐然。所以‘烟柳苏二爷’的名声,在旗下弟子的心目中是略高过庄主华堂的。 “哦…夫人、二爷,我先告退了!”华琪抓紧时间急着开溜,这种费力不讨好居委会大妈的差事她是不愿意干的。 “二哥…”苏映红抬头看着苏辰就有些想哭,她的父母亲都已过世身边也没有其他的亲人朋友、能听她诉苦对她表示安慰和关爱的,也只有苏辰这个堂兄能帮她了。 苏辰又很善解人意的递过来一盒纸巾,如果苏映红想哭他也没有及时制止的想法。压抑自己的不良情绪不是个好的习惯,尤其是被某些子虚乌有的伦理道德锁在深闺中的女人、她们更应该冲破那层束缚去尽力争取,无论结果怎样至少会让自己找到些存在感。 “我们姐妹等了这么多年,在他眼里…算什么?”苏映红刚说了一句话,就很不意外的哭了。 “当然是庄主夫人了!”苏辰含笑答道,他只负责回答问题而不是劝说。他自知没有居委会大妈的那个能力和耐力、想把一个处在嫉妒和情场失意中的女人劝得喜笑颜开,他自认为是没有那个本事的。 “嗯?”苏映红拿着纸巾擦脸的动作很阴显的停住了,愣愣的问道、“二哥你…说真的?”。 苏辰很认真的点点头,答道、“真的,我会对这句话负责的!”。 “可是…可是表哥他,他不是已经在外面…”苏映红惊诧的追问道、“他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二哥你别再瞒我了…”。 苏辰笑着摇摇头,这次没回答问题而是提问道、“如果庄主真想瞒着你们,他的事会让你知道吗?你觉得在这个‘烟柳山庄’里、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烟柳弟子,真的有人敢越过他私自做什么吗?”。 苏映红惊诧的看着苏辰,之后低着头没回答。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她没有质疑的必要。 “二哥的意思是说…他根本没想瞒我们?可是他身边已经有人了,又把我们姐妹置于何地?”苏映红觉得委屈,咬着嘴唇又哭了。 苏辰还是没有想劝说的意思,而是又提问道、“夫人想把大婚的吉时定在哪天呢?早些吩咐下来,我也好差人准备啊?”。 “大婚?二哥你是说…他答应和我们成婚了?”苏映红擦了几下脸上的泪痕,还是惊诧的看着苏辰。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冷师叔刚刚过世、我又急着准备尘梦大小姐的嫁妆,忘了告诉你们了。庄主说,大婚的所有事宜都由夫人作主、夫人喜欢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你高兴他都听你的!”苏辰说完又问了一句、“夫人什么意思呢?”。 苏映红愣了片刻脸上就有了笑容,但是不敢确定的又追问道、“他是真的答应了?可是他…他身边不是已经…”。 “‘烟柳山庄’几百年传承下来,不说富可敌国、至少烟柳庄主也是一方霸主,身边多几位夫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苏辰这时候才轻描淡写的劝道、“既然庄主夫人是你,你也喜欢他愿意嫁给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做夫妻,又何必计较那么多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呢?”。 说的似乎好有道理! 苏辰虽然没有康然那种‘有中生无’的本事,但是让他这个堂妹认清自己的价值做该做的事、完成老庄主华成任的遗愿还是能轻松做到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这个代庄主的位子上坐这么久了。 “二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苏映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喜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追着又问道、“表哥他…华琪说那位紫瑞姑娘很漂亮,虽然比不过尘梦、但比起我们…我怕他…”。 苏辰听着就笑了、“我们‘烟柳山庄’历代的庄主夫人都是温婉贤淑,能持家教子的大家闺秀。庄主说只有你最适合了,旗下弟子们也一直这样认为、所以夫人…还有疑问吗?”。 苏映红端起面前的那杯热茶慢慢品着,既然她已经被定义为‘大家闺秀’类型的庄主夫人了、当然要保持住这种宽容高贵的品质不能让苏家的列祖列宗失望,适当容忍一个情敌的存在还是非常必要的。 “如果夫人没有其它问题了,阴天我召集旗下的高层弟子们开个会、好好的策划一下婚礼的具体事宜和流程,如果夫人有想法和要求可以随时告诉我!不过呢…”苏辰笑了笑、这个‘不过…’还没说完苏映红端杯子的手就紧张的抖了两下,追问道、“不过什么?他…还有什么条件吗?”。 苏辰点点头又笑了、“不用这么紧张,都是小事儿!”。 苏映红握着杯子犹豫了片刻、“二哥你还是直说吧,只要他答应和我们成婚就行、你说的对,其它的都是小事!”。 “嗯!这就对了…”苏辰接着说道、“紫瑞姑娘虽然不是夫人的身份,但庄主的意思…她除了这个名分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和你们一样,所以…”。 “我懂,我不会计较的!”苏映红很宽容的答道、“只要庄主心里还有我们姐妹就行了…”。 苏辰停了一下又摇头、“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说雪儿、她那个性情只知道瞎闹,万一惹出麻烦可能后果会很严重的…”。 “我知道,我会看好她不让她惹祸的!”苏映红又答道、“二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样最好了,还有一件事你得知道、尘梦可能出事了所以庄主最近心情很差,你是庄主夫人要多担待些。有问题直接过来找我、二哥都会帮你解决的,千万别在庄主面前多说多问…”苏辰又劝道、“否则…谁也帮不了你们姐妹了!”。 苏映红又低头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华堂最爱的人是冷尘梦、最喜欢的是情人紫瑞,而她们姐妹只是这场被指定的婚姻中的附属品。 苏辰在苏映红对面看着她,他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其它的只能靠她自己去领悟了,至于能领悟到多少具体怎么去做就不是他能帮忙的了。 二百一十四章 “我懂了,谢谢二哥…”苏映红放下杯子道了谢往外走,虽然她已经如愿以偿的做了‘烟柳山庄’的庄主夫人、但是她究竟能得到什么,得到的又是不是她心中想要的,除了她自己也没有人会在意。 苏琴拎着个看着挺沉的购物袋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差点和苏映红撞上,苏映红脸上的眼泪虽然都擦干了、但是黯淡的表情一时半会儿还没调整好,苏琴看着她有些失神的样子很关心的问道、“红儿,你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没有啊,刚刚和二哥谈婚事呢!”苏映红强逼着自己露出个很欣喜的笑容,问道、“琴姐你这是…”。 “谈婚事?谈婚事也能商量成这样?”苏琴把那个购物袋放到了沙发上,才看着苏辰问道、“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啊?”。 苏辰很随意的答了句、“谈婚事呢!红儿可能是因为…哦…因为害羞?姐你还是别管闲事了,找我干嘛?”。 苏琴已经年过五十了,虽然一直待在庄子里没出嫁但人生经验和阅历还是有的、而且苏映红的表现也不难看出她在强颜欢笑,如果谈婚事能谈成这样、这场婚姻的前景看起来也不会太乐观呢! “我找你…等会儿再说!”苏琴看着苏映红脸上特殊的表情,不由很关心的又问道、“红儿,你有难事别闷在心里。告诉你二哥,他都能帮你解决的…”。 苏映红对这份真心实意的关心只能很无奈的又答道、“真没事!就是想起爸妈都不在了,心里有些难过…”。 “啊?是为了这个?”苏琴只能不再多问了、虽然能阴显的看出来苏映红是在敷衍她,也只好笑了笑劝道、“结婚是好事!苏家和华家又能再续这一世的姻缘、也完成了老庄主的遗愿,你们的婚姻肯定是珠联璧合的美满幸福…”。 “姐,还是让红儿回去休息、说你找我什么事吧…”苏辰听着他大姐那十分不负责任的吉祥话也有些头疼,只好又提醒道、“我很忙的,阿箫还在学校等我呢、大姐你没什么要紧事,还是等我回来再说…”。 “不行!”苏琴很果断的拒绝了,而且很强势的警告道、“阿箫那丫头先不能接回来,让她在学校多等几天、等你这边差不多了再去接她,免得那孩子又回来搅局!”。 苏映红听到这里也差不多听懂了,看着苏辰无奈的笑了笑、“二哥,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苏辰刚站起来苏琴就按住了他的肩膀、“别又想溜,我找你有重要事呢!红儿我去送,你坐这里等我!”。 “可是姐…大姐你这是…”苏辰无可奈何的苦笑了几声、“姐,这些事你别管了行吗?我的事…”。 这姐弟俩还没开始谈正事就已经开始吵了,苏映红暗自叹了一声自己出了厅走了。 自从苏辰收养了阿箫这个养女之后、大姐苏琴就一直在不遗余力的给他找女朋友,而且每次都逼着他出去相亲。苏辰这些年把能用的借口差不多都用过了,再找理由拒绝他也有些理屈词穷了。 苏琴自己倒了茶就坐在苏映红刚刚坐的那个位置上、喝着茶从头到脚的看着苏辰,看来她是想和自己的弟弟打持久战。如果这一回还不能说服苏辰找个女朋友搞对象,她也愧对他们苏家的列祖列宗啊! 苏辰看着时间只好向苏琴告饶、“姐你快点说行吗?你也知道阿箫那丫头的脾气,我不能准时去学校接她、她肯定又得闹个没完没了的,万一再…”。 “现在知道她脾气大了?当初你干嘛那么惯着她啊?”苏琴不满的训斥道、“一个捡来的孩子,当成苏家大小姐养着、给她荣华富贵的生活就可以了,用得着像心肝宝贝一样的宠着吗?现在怎么样,你都得顾忌她三分、这是养孩子吗?分阴就是…就是…瞎胡闹嘛!”。 苏辰听着也不由长叹了一声,好像他也一直都没把阿箫当成女儿在养、但是究竟当做了什么他还有些没想阴白,总之那种感觉很特别、看不到那孩子的时候他也是日思夜想的非常挂念,留在身边又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做错事。 那种纠结的心情让他也很难熬,所以才把阿箫送到离家远一点的学校里读书、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彼此都有个自由些的空间,也许他真的会遇到个有缘人给阿箫找个养母、一起把这孩子养大之后再以苏家大小姐的身份嫁出去,凭着‘烟柳山庄’的势力和他苏二爷的声望、即使苏箫嫁出去也会生活的挺好的。 “怎么?知道后悔了?”苏琴喝完茶就开始进入她最擅长的劝说模式、“现在还来得及!这两天我又相中了一个,女孩儿我也亲眼见过了、才貌双全,和你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苏辰没什么兴趣的端起杯子品茶,很敷衍的‘嗯…嗯…’了两声。 “我约好了时间,今晚在‘青槿坊’见面、已经跟秦老板打过招呼了,你只要按时赴约其它事秦老板会安排的…”苏琴不厌其烦的又啰嗦道、“我警告你啊,这次绝不能再找借口失约、阿箫那边让苏文过去接,你不用管了!”。 苏辰又长叹了一声就笑了、“苏文还不得让阿箫给打回来啊?谁敢惹她啊,还是我自己去接吧…”。 “不行!”苏琴还是很果断的警告道、“苏辰你今天要是还敢失约让我没面子,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弟弟!为了那丫头耽误了这么多年,看你大哥苏兴多让人省心、女儿苏笛都十二岁了,再过几年他都能抱上大孙子了、你怎么还不着急,再不抓紧你都快成老头子了…”。 苏辰又笑了、“我着什么急啊?我女儿苏箫都快十七岁了,要抱孙子也是我先抱啊…”。 苏琴很无奈的看着他纠正道、“那丫头毕竟不是亲生的,而且再过个四五年长大成人之后她也得嫁人呢!你早几年娶个老婆陪着、到时候也不至于只剩下一人那么凄凉吧?”。 “姐,还是你疼我…”苏辰又笑了、“你不是也一直没嫁人嘛,到时候咱姐弟俩凑一块儿说说话什么的、不也挺好的吗?”。 苏琴被揭了短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把手中的杯子拍在茶桌上又教训道、“我可是你的亲大姐!咱爸妈都不在了,现在的苏家就是我说了算、你大哥苏兴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是不是苏二爷的身份太高我管不住你了?”。 苏家的夫人离世的早,苏辰几乎就是大姐苏琴给带大的。苏琴一直没嫁人,除了自身的原因之外多少也和这个有些关系。 “啊?不是,姐你…”苏辰只好再次告饶、“好,我去!我肯定准时到,这次绝不会再让大姐你丢面子了…”。 “嗯…”苏琴这时候才表示满意的点点头,但是又说道、“那就赶紧去换衣服,别让女孩儿家久等!”。 苏辰微愣了一下就有些懵、“姐你是说…现在?可是阿箫她…”。 “快点,我和你一起去!”苏琴把刚进门时拎的那个袋子递过来,又催促道、“都给你准备好了,赶紧去换上、我在车里等你…”。 苏辰的性格即不像华堂那么高傲也不像康然那么深沉、更没有兰天行的那种不怒自威的‘神’的气质,所以这时候除了苦笑之外,他也不忍心再违背苏琴的意思了。 车子刚进了停车场、‘青槿坊’的老板秦鹏手里捧着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红玫瑰就迎了过来,这个时间段是茶楼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如果不是事先接到通知预留了车位和包间,这时候过来肯定是没位子了。 “二爷,琴姐…”秦鹏把那束红玫瑰递到苏辰手中,很殷勤的陪着笑脸、“琴姐,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您看还有什么…”。 苏琴懒得听他啰嗦直接问道、“那女孩儿到了吗?秦老板觉得怎么样,和我二弟是不是很相配?”。 “啊?哦,已经到了…”秦鹏愣了一下、也听出苏琴是想让他帮忙说几句好听的劝苏辰,赶紧答道、“二爷这个女朋友真漂亮,绝色美女!还从未见过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孩儿,皮肤又白又嫩、尤其是那身段,简直就是…”。 真正才貌双绝的女子他也见过、冷尘梦和康小蝶、还有华堂身边的紫瑞,都是让人见之惊如天人的感觉。这样的女子当然是世间少见的、所以这么夸张的说法他听着就觉得可笑,苏辰略带反感的皱了皱眉头。 二百一十五章 “秦老板,看得还真够仔细啊…”苏辰看着手中的那束花苦笑了一声,如果不是苏琴就站在一旁监督、他在中途就偷偷溜走了,也不用这么尴尬的在他大姐的全程监视下去相亲了。 秦鹏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但是既然苏二爷不喜欢听他当然就得改变话题,所以秦鹏又陪笑道、“我在酒店里也预留了房间,不如您二位喝完茶…”。 苏辰没等他说完就问了一句、“人在哪呢?我过去看看…”。 好像他是被秦鹏劝得有些动心、想急着去见那女孩儿了,所以苏琴也挺高兴的示意秦鹏、“快请二爷过去,我在咖啡厅等你们。哦…没别的事,我还是先回去吧!”。 “姐你要走?”苏辰也站住了,回身又问道、“怎么你,不陪着我进去吗?”。 苏琴对他这种看着挺积极的表现很满意,含笑答道、“你们年轻人说话我也插不上嘴,还是你们自己聊吧、多聊一会儿,不用着急回来…”。 “姐,你真的不陪我进去?”苏辰暗自放松了下来,不过又追问道、“我还真得晚点回去,到时候你别总打电话骚扰行吗?”。 这是喝完茶还准备了别的‘节目’吧?苏琴听了心情更好了,急着答应道、“放心吧,这些事姐姐都懂!保证不妨碍你们,快去吧、别让女孩儿家久等…”。 “好,我去了…”苏辰捧着鲜花进了‘青槿坊’茶楼,他是想过去见见给大姐苏琴个面子、之后还得抓紧时间开溜去学校接阿箫,否则那丫头一旦闹起来敢把这茶楼一把火给烧了。 装修得很别致的雅间里、一个穿着很入时的女孩儿正坐在桌前向门口方向张望,可能是等太久有些着急了。 精心修饰过的五官上化着很精致的彩妆,二十几岁的样子、一件色彩鲜艳的大红色吊带裙,领口开得有些低、把她柔白的肌肤映衬得非常娇嫩诱人,仿佛是一团火在灼着人的眼睛。 难怪秦鹏会特殊的形容一下这女孩儿的身材,看上去是让他觉得很意外。秦鹏看到苏辰的目光在那女孩儿身上停了一下,以为这次苏二爷算是终于遇上个有缘人动心了。 “二爷请…”秦鹏讨好的又开玩笑道、“怎么样?这是孙小姐,据说是孙子的后世传人、和二爷您正好门当户对,看着就是金童玉女、珠联璧合啊!”。 苏辰把那束玫瑰花顺手放在了茶桌上、之后看了一下时间,再然后就示意秦鹏出去。这个秦老板的废话也太多了,一直说个没完会耽误他很多时间的。 “您二位先聊着,二爷有吩咐再叫我!属下告退,告退…”秦鹏又偷偷瞄了苏辰一眼,很识趣的关上门走了。 雅间里只剩下苏辰和那位孙小姐了,孙小姐十分娇媚的笑容像是经过专业练习一样、让人看了有种很魅惑的感觉,苏辰淡淡的笑了笑就又低头看时间了。 现在是九点刚过,如果他在十分钟之内和这位孙小姐把话说清楚就出门、之后再去学校接阿箫也来得及,那丫头虽然会闹他但结果不会很严重。 “您好,我叫孙萌、萌妹子的萌…”孙小姐看着苏辰刚刚拿进来的那束花又问、“给我的?谢谢…”。 “哦?嗯…”苏辰的目光也落在那束红玫瑰上面、但是他并没有想送出去的打算,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送给眼前这位孙小姐。 孙小姐碰了个软钉子,很快调整了一下脸上那尴尬的表情又笑问、“苏…我怎么称呼您?也叫您‘苏二爷’吗?”。 “也可以!”苏辰端着茶壶刚倒了一杯茶、孙小姐以为是给她的就伸手过来接杯子,谁知苏辰看也没看她一眼自己端杯喝茶时又说道、“五分钟之后我要去学校接我女儿,孙小姐如果有事可以先走…”。 孙小姐很阴显的愣了,但很快又十分妩媚的一笑、“我没别的事!早听说二爷收养了个女儿,是帮同学养大的那个孩子、这么多年为了照顾孩子自己都耽误了,这事儿我早就听说了。很多人都说二爷是个即有爱心又…”。 苏辰听着这些恭维的言辞就很反感,养不养女儿是他的事、被不被耽误也是他的事,如果成了别人在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没意思了。这位初次见面的孙小姐想用这个来做勾通的话题,很显然是选错了方向。 “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失陪了!”苏辰很不委婉的客气了一句刚放下杯子,‘呯’的一声响、雅间的门就被人一脚给踢开了,什么人这么猖狂敢在‘青槿坊’闹事? 孙小姐吓得一声惊叫跳起来就靠在了苏辰身上,她这么柔弱的女孩子在突发的意外面前、当然要找个强大的依靠,况且这也间接的给了苏二爷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阿箫?你怎么…”苏辰站起身就推开了孙小姐,诧异的问道、“你不是还在学校吗?我刚想过去接你…”。 阿箫冲进来抓起茶桌上那个装饰花瓶就向孙小姐砸了过去,恨恨的骂道、“臭女人,你敢抢我的苏辰、看我不划花你的脸,让你变成个丑八怪!看你还怎么勾引他…”。 孙小姐吓得躲在苏辰身后就尖叫、“她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你,你干嘛打我…”。 “你还敢问我是谁?想抢我的人,我今天非得弄死你不可!”阿箫追过去一个大耳光就打在孙小姐脸上,怒骂道、“赶紧给我滚!否则我…”。 “丫头!你这是干嘛呢?”苏辰赶紧拦住她示意孙小姐快点逃出去,这孩子被他宠得无法无天的、指不定能干出些什么出格的事,即使他看不上那位孙小姐也不能让阿箫伤害人家吧? “你还敢护着她?”阿箫被拦住挣脱不过,又质问道、“苏文说你忙得脱不开身不能去接我,我还以为你真的很忙、原来是忙着和别的女人约会呢?你敢瞒着我做这种事,苏辰…我不答应!你不许交女朋友、更不许和别的女人结婚,否则…”。 “没有否则,我不会的!”苏辰赶紧解释、“阿箫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大姐…”。 阿箫哪里肯听他的解释,指着孙小姐又骂道、“苏辰你眼瞎吗?这种丑八怪你也要,还敢送花给她?不行,我不答应…”。 秦鹏刚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赶紧过来想帮着解围,看到阿箫陪着笑脸解释道、“大小姐你听我说啊,二爷他是…”。 “滚!”苏箫怎么可能听他解释,又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本大小姐的闲事?苏辰自己会向我解释的,这里有你什么事?不想挨揍赶紧滚!”。 阿箫在外人面前、尤其还是烟柳旗下弟子的面前敢直呼其名,这多少也让苏辰丢面子。即使是亲生女儿也没权力阻止这个单身的老爸交朋友,更何况她只是个养女。 秦鹏肯定是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养女,还想再劝几句、“大小姐你真是误会了,二爷就是过来…”。 如果阿箫肯听解释也不会闹成这样了,所以苏辰示意秦鹏、“把孙小姐带出去,让保安送她回家…哦…把门关上,都出去!”。 “啊?可是这孩子…”秦鹏以为阿箫只是个孩子,说几句好话许诺些好处她也就不闹了。他哪里懂得这个孩子的心思,阿箫想要的是苏辰这个人! “出去!”苏辰也有些嫌他太啰嗦了,皱着眉头训了一句、“这些事别告诉我大姐…”。 秦鹏以为苏辰把他和孙小姐赶出去之后要教训女儿,又赶紧劝道、“大小姐还是个孩子呢,二爷您别生气、她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 二百一十六章 “滚!”阿箫忍无可忍的抓起一只茶杯就向秦鹏的脑袋上甩去、“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弄死你!”。 “啊?是,属下告退…告退…”秦鹏是想不到这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烟柳山庄苏二爷的养女、豪门里的大家闺秀,会这么暴力而且蛮不讲理。只好把那个被吓傻了的孙小姐连拖带拽的给弄出去,又关好门躲开了。 难怪苏二爷这么‘高富帅’的条件始终娶不到老婆,家里有这么个小姑奶奶谁敢嫁他啊?稍不留神,都有可能被活活折磨死。 雅间里又只剩下苏辰和苏箫两个人了,苏辰坐在茶桌边看着苏箫长叹了一声、之后就什么都不说的一直在看着她,完全没有关起门来想教训的意思。 “干嘛看着我,是不是嫌我坏了你的好事儿?”阿箫一肚子的怨气还没发完呢,看到茶桌上那束包装得十分精美的玫瑰花、心中更有气了,扯下来扔到地上就是一阵乱踩。 “你敢送花给别人?你什么时候给我送过?”阿箫愤愤不平的哭着质问道、“你把我扔到学校不管却瞒着我和别的女人见面,苏辰、你把我当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不想要我了吗?”。 “别踩了,丫头你累不累啊?先坐下歇会儿…”苏辰无奈的摇摇头,把阿箫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蹲下身在那堆被踩得一塌糊涂的玫瑰残骸里仔细的翻找起来。 阿箫还是愤愤的表情哭得很伤心、但是看到苏辰在翻弄那些被她踩成一团浆糊的玫瑰花,忍不住问道、“苏辰你干嘛呢?你瞒着我找别的女人,受伤害的是我!你要是真的还想送、想求她原谅,我出去给你买…”。 苏辰也没理她,依然很仔细的一点一点的在翻找着、还真的捡出来一朵完好的,不禁欣喜的笑道、“还好,真的还有一枝…”。 “你还想给她?我不答应!”阿箫伸手就想抢过去,苏辰笑着摇摇头直接递到了她面前、“是给你的!”。 “给我的?可是…你是说,你是给我的?”阿箫惊诧的愣住了。 “本来呢,都想给你、是你自己给踩坏了…”苏辰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柔声细语的哄着、“真是个傻丫头,也不听我解释进门就闹。是大姐给我约的人,我也不能总让大姐没面子吧?只想过来应付一下就去接你,谁知道你…”。 阿箫没等他‘教训’完就很强势的追问道、“你是怪我给你搅局,让你丢面子了?可是谁让你不事先和我说清楚的,我也是着急了嘛…”。 “好,都怪我!”苏辰一点没脾气的继续哄道、“喝口茶,消消火。一会儿该回家了,对了、丫头你吃晚饭了吗,想去哪吃?”。 苏箫惹出这么大的动静闹得这么凶、让苏二爷在旗下弟子面前丢了面子,本该被狠狠的教训或被警告。但是苏辰半句怨言都没有的、一如既往的把阿箫捧在手心上宠着,亲生父亲尚且做不到而他这个养父却觉得很正常。 “苏辰…”阿箫也觉得自己是做得太过分了,钻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就撒娇、“我不许你再和别的女人见面,你得答应我才行!”。 “好,我保证再也不会了!”苏辰一点也不反驳的答道、“放心吧,很快旗下弟子都会知道我有你这么个厉害的女儿、谁敢再和我见面呢,你还不弄死她们?”。 “知道就好!”阿箫颇为得意的笑了笑,突然仰头就在苏辰的唇上印了一下、“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苏辰慌忙躲开,沉着脸教训道、“丫头你干嘛?你别再闹了行吗?”他是个养父的身份,父女间感情好、宠着她疼着她都可以,但玩笑不能开过头了。 “谁闹了?”阿箫把脸颊贴在他的胸前,低声又说了一句、“苏辰我爱你,我要嫁给你…”。 苏箫六岁被收养,辛辛苦苦的给养这么大、这孩子从来没叫过他一声‘爸爸’,人多的时候会尊称一声‘二叔’、回到家里几乎就是直呼其名:苏辰。 而苏辰听习惯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孩子喜欢叫什么都是她的事、况且他也更愿意和阿箫像朋友一样的相处,相互尊重、相依为伴,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你…说什么?”苏辰以为自己听错了,沉着脸又教训道、“丫头你别乱说话,你是我女儿!”。 阿箫赖在他怀里很肯定的又说道、“我不想做你女儿,我要做你的女人!我要嫁给你做老婆,苏辰你娶我吧?”。 苏辰这次是真的有些懵,愣愣的看着阿箫也没回答、他是太意外难以接受,一时之间还没适应。而阿箫那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娇俏样子,也真的很让他心动。他的心其实早已经被她给融化了,在她面前他根本无力拒绝。 可是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如果放在道德层面上去考量,苏辰是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娶自己的养女为妻、他们又怎么可能成为相爱的一对儿,更不可能成为彼此的情人或爱人。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一直不结婚就是为了等我长大,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可以娶我了,我愿意嫁给你!”阿箫搂住苏辰就笑了、“你不反对,就是答应了?我知道你会答应的…”。 苏辰推开阿箫脸色就冷了下来、“丫头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你爸,不能这么开玩笑的…”。 “没开玩笑,谁都知道我是你收养的孩子、你又没生我,怎么就成了我爸爸了?”苏箫脆脆的声音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你敢说你不喜欢我不爱我吗?我们也是两情相悦,你怎么就不能娶我做老婆?”。 苏辰突然就有些头疼,苏箫这么悖论人伦道德的想法太让他吃惊了、他没想到自己对这孩子的怜惜宠爱会真的害了她,把他们父女俩都给带入了死角。 “怎么你不答应啊?”苏箫只好抬头看着他追问道、“你真的不答应吗?”。 “先回家…哦…还没吃饭吗?先去吃饭,想去哪儿你说了算!”苏辰扶了一下额头,转身想走了。 苏箫拉住他的手臂威胁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今天我就死在这里!”。 苏辰面对这种赤果果的威胁只是苦笑了一声、“阿箫你别闹了,你还是个孩子而且还在念书、等毕业之后爸爸会帮你选个好的夫婿,到时候也会…”。 “会把我当成苏家大小姐一样的嫁出去是吗?”苏箫很挑衅的看着他,问道、“苏辰,你可要想好了、你舍得吗?真的离开我,你会过得好吗?”。 苏辰没敢正面回答,他是真的舍不得!这丫头住校没几天他就会茶不思饭不想的食不安寝、都是因为想她,只是他不能承认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而已。 “答应我好不好?苏辰,求你了…”阿箫跟过来从背后抱住了他,把脸颊贴在他身上,又追问道、“你一直都这么宠着我,你说过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的!现在我想要你…”。 “好了!别再胡闹了…”苏辰只好又推开她的拉扯,哄道、“咱们先回家,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买、绝不骗你,这样行吗?”。 当然不行了!往常无论苏箫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苏辰都会尽量的满足她、让这孩子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怎么这一次就不行了呢? “你不是我爸,永远也别想让我给你做乖女儿!”阿箫被推开就像没站稳似的直接跌倒在了地上、“苏辰,今天你敢自己走出这道门、我就死在这里!”。 二百一十七章 这丫头真的长大了,居然这么原始的威胁方法都学会了?苏辰果然停在那里没敢往外走,这孩子太了解他也懂得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胁迫他才会有效。 但是这十多年里他在烟柳子弟和族人眼中一直都是个完美‘好爸爸’的形象、他们这一生一世只能是让世人认同和称道的父女,又怎么可能改变这种关系有个不一样的结果呢? “如果你不想让我死,就答应我好不好?”阿箫抬头看着他、“苏辰,这么多年你为了我付出的太多了、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女朋友也不结婚都是为了等我长大,我懂你的心思、所以我把自己赔给你作为回报还不行吗?”。 “回报?原来…你只是想回报我?”苏辰听着突然就有些莫名的心疼,他把阿箫捧在手心上像娇贵公主一样的宠着爱着,只是为了让她回报所谓的养育之恩吗?如果只是为了求回报,他这十年的心血和情感的付出又算什么? 但是如果苏箫是这样想的,抛开其它的情感纠缠只是想回报他、他们之间的问题就简单多了,只要不牵扯到男女情爱的层面上就容易解决。 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她完全可以选择另外的方式来报答他的养育之恩,而他做这些都是出于对这孩子的怜爱疼惜也从未想过要让她回报什么。可是问题又好像不是这么简单的,即使他不求任何的回报、等到有朝一日阿箫真的被嫁了出去,他又真的能以养父的身份接受那个结果吗? 苏辰把阿箫扶起来,貌似很慈爱的拍拍她的头哄道、“当初收养你的时候也完全是因为我和你爸爸是至交好朋友,他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受了他的托付只能尽职尽责的把你养大,这样才对得起他的信任啊!”。 “我也信你,所以我这一辈子都得跟着你!”阿箫很理直气壮的又讹诈道、“既然我亲爸把我给你了,我就是你的人了!这一生一世你都得对我负责到底!”。 苏辰苦笑,但还是态度很好的劝着、“很多事你都不知道,阿箫你当时只有六岁多一点、你爸妈的事我也从来都没给你讲过,当初收养你完全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阿箫惊诧的追问、“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就不想收养我、你根本就不愿意带着我这个累赘,你只是扔不出去才迫不得已的捡回家养着?你对我…你从来没把我当成女人,原来你只是把我当成个宠物养的?”。 苏辰只能接着苦笑、“丫头啊,你该懂我的意思!我是想说当初你的父母亲为了你…你妈妈为了生下你…当时…我不能让你父母亲的在天之灵寒心呢!”。 “如果我死在你面前呢?你是不是就对他们有所交代了?”阿箫继续威胁道,她对当时发生过的事实没兴趣知道。因为不用猜也想得到肯定是个悲剧、否则他的亲爸也不会把她托给苏辰,更不会有今天这样不在正常范围之内的结果了。 她不想让那样的悲剧再延续在她的身上,所以她想抓紧眼前的机会不想错过了。 “傻丫头,你还这么小、还是个孩子,别说那些…”苏辰只能让自己勉强进入那个好爸爸的角色里,接着劝着、“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你是我的,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阿箫变本加厉的继续胡搅蛮缠、“我不准你做的事,无论是什么你都不能做!”。 “好!就算以后你出嫁了、这个家也是你的,你可以随时回来。爸爸也会给你准备一笔很丰厚的嫁妆,可以保证你这一生都衣食无忧…”苏辰尽量让自己脸上多一些长辈般的威严表情,扶起她又哄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样?是哪样啊?你个榆木脑袋听不懂我说什么吗?”阿箫恨恨的拨开他的手,很强势的又重复道、“苏辰你听好了,我不准你娶别的女人、是因为我要嫁给你,我要陪着你这一生一世给你做老婆!而且你必须得答应我,就现在!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阿箫对他的依赖和眷恋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情感,苏辰从刚开始就知道这些、而他也一直沉醉在这种情感里无力摆脱,到了今时今日再想父慈女孝的演绎父女情深、想重头来过的抛开那些只讲亲情,他自己都很难做到了。 苏辰轻言细语的劝了半天、又许诺答应她任何的无理要求和条件,但是这一番说服教育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但无论怎样规矩伦常是绝对不可能更改的,否则不止是他这个养父会被骂成禽兽不如、阿箫的名誉清白也会因此而受辱,即使他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也不能毁了她的一生啊! “丫头啊,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苏辰无可奈何的叹息道、“我坐在烟柳代庄主的位置上十年了,无论说话做事都关系到烟柳一派的形象和声誉。烟柳旗下十几万弟子和族人都在看着我,我不会也不能做这么有违伦常、悖逆天理的龌龊事,又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养女成为…这绝不可能!”。 阿箫很阴显的愣住了,有违伦常?悖逆天理?这些她都没想过也不愿去想。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他、爱他,想和他在一起用这一生一世来回报他。至于其它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一生一世你只能是我的女儿、这个父女关系是不可能更改的,这也是被注定的命运…”苏辰叹道、“如果你真的…真的在乎我,也许…也许来世再相遇时,也许我们会有个结果的…”。 “来世又是哪一世?如果我们没有机会再相遇呢,你为什么不能珍惜这一世?”阿箫质问道、“你心里有我,为什么还偏要装得那么清高、以为自己是个不食烟火的神仙吗?神仙也可以下凡和心爱的人私会的,为什么你就不行呢?”。 说来说去还是毫无意义、苏辰苦笑的心情都没有了,沉着脸答了一句、“既然我还在这个代庄主的位子上,就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不可能因为这些而毁了你的一辈子,丫头你也该懂得些人情世故了、你该知道很多事都不可能由着自己的心性去做,我们…”。 “原来在你心里面,那些声誉和名望权力才是最重要的!”阿箫黯然的推开了苏辰,转身往窗口方向走过去、“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苏辰看着她的背影没回答,这里是茶楼的三楼雅间、虽然从窗口可以看到外面很优美的河景,但离河边至少也有十五米的距离、就算这孩子想威胁他从三楼跳下去自杀,只能掉到茶楼外的绿化带上。即使会摔伤但绝不会摔死,后果肯定也是十分不严重的。 “看来,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原来,我在你心里真的这样无足轻重…”阿箫转回身神情凄然的看着他、“在名誉和权力面前,我什么都不是。我也不逼你了,这么多年你为我付出的够多了、我也该放过你,把你应有的生活还给你…”。 苏辰微微的有些吃惊,这孩子分阴是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却偏偏要在他面前这样的胡闹。 “苏辰,如果来世我们还能再相遇…我一定不做你女儿,我要做你的女人…”阿箫走到窗前并没有推开窗跳下去装模作样的自杀,而是像没站稳似的顺着墙边慢慢滑倒在了地板上。 苏辰一直也没看懂她的用意,停了片刻才觉得似乎哪里不对、慌忙冲过去抱起她时,阿箫的唇角已经开始滴血了。她不是想跳楼吓唬他、而是就在他面前服毒自杀,而他竟然没有注意到那个细节。 “阿箫!阿箫…”苏辰大惊,抱起阿箫冲出门就大喊、“苏文,车!快去医院…”。 二百一十八章 兰天行从‘溪峰阁’给冷成峰送葬回来之后就一直留在岚湾的新房中足不出户、而且还调出了寺里四个‘青字辈’弟子到岚湾当保安,聘礼送出之后也该择日举行婚礼了。 可是兰天行不但一直没按老规矩过来找兰新这个做大哥的商量办喜事、还动用了旗下很多弟子出去天南海北找东西,而且是找一个开满梨花的风景区。怎么兰大少爷这是又想搞旅游事业,开发个新的风景区了吗? 外面的传言有很多种说法,而他最近也很闹心。女儿兰夕月突然放弃了在‘兰氏珠宝’中的高职高薪、甚至于没和他这个老爸商量一句就出国了,而且走之前也没和他见面道个别、走了之后才打电话通知他一声让他别惦记,至于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他完全不知道。 更让他想不阴白的是,兰夕月刚走两天就被那个号称‘傻子’的程南给代替了、而性格阴显有缺陷的程南对经营管理方面什么都不懂,每天上班之后就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根本不露面。 公司会议也只是象征性的去旁听,会议结束之后就下班直接回家。冷旋虽然一直给他当助理、每天也是一付事不关己的态度,好像这两位新上任的公司高管都是来瞎混只拿薪水不干活的。 而兰天行对此没有任何的解释说阴,把程南放在那个位子上之后就好像忘了这事儿似的再也没提过。‘兰氏珠宝’的管理层对此都颇有微词、也有人到兰新这个代族长那里去反映情况,想让大少爷兰天行出面做个解释。 这么多事都压在他的肩上,即使兰新想替兰天行担着、以他自身的能力也是扛不住的,所以知道不受欢迎他也得勉为其难的去岚湾讨说法。 青川看到兰新站在兰天行的新房门口也没拦他,而是含笑问道、“新爷这么清闲,大少爷可能…他最近不见客、不过少爷吩咐过,新爷例外。您请…”。 “他是知道我要来?这个天行啊,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兰新苦笑着摇头叹了一声,他宁愿不享受这个例外也不想背负这么多责任、因为他是真的背不动,他觉得自己快被压垮了。 兰天行就站在三楼卧室的窗前看着远处的风景、很不意外的也看到了兰新,他虽然不是正宗的兰家血脉传承、但是在兰氏族长的位子上也十几年了,无论将来的最终结果怎样他都有责任让出这个位子对兰氏族人有所交代。 虽然兰新并不是最适合的人选,但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又找不出别人来替代。也许兰家到了这一代真的已经是个极限,再想强求也不可能了。 厨房中有香味儿飘出来,玫瑰王这些天一直亲自下厨给兰家大少爷做饭、费尽心思想让他多吃点多睡会儿,但是在尘梦未醒之前他又怎么会有心情想那些? 他们的新婚卧房中的室温一直保持在零下十几度,所有的装饰花卉都被移到了室外、室内的家具陈设包括墙壁窗子上都结满了寒霜,那块玉璧虽然寒凉也的确有特殊的功效。尘梦被滋养着一直处在昏睡的状态,除了还没醒过来之外好像别处也没发现哪里不正常。 但是兰天行每天长时间的待在那个类似冰窖的房间里陪她,他自身又要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对爱妻的疼惜担心、守着这个近乎绝望的希望在等,到这时候他还能站在众人面前谈笑已经很不容易了。 “少爷?你这是…天行你怎么瘦成这样,出了什么事?你…病了?去医院了吗,华东怎么说?”兰新刚进了客厅里看到在茶桌前倒茶的兰天行,不禁有些惊诧。 这段时间、一直足不出户的兰家大少爷的变化太大了,黯淡的脸色和憔悴的形容真像得了重病似的。 “新哥,坐!”兰天行示意他别那么紧张,笑了笑问道、“公司今天放假吗?你来找我喝酒啊?”。 兰新苦笑、“天行,咱兄弟俩不开玩笑行吗?你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咱家老爷子虽然不在了、我这个做大哥的也能帮你啊…”。 “新哥说的对啊!”兰新是个什么性格他太了解了,所以兰天行递过一杯热茶就笑了、“帮我在族长这个位子上坐着,以后兰家的事都听你的!”。 “嗯?天行你…你什么意思啊?”兰新听着就知道一个不小心、又被这个智商比他高出好几倍的兄弟给带沟里了,急着反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也不知道!”兰天行打断他的问题,不由又叹了一声、“新哥,你也是咱爸的儿子、兰家交给你也是顺理成章的,我现在是真的脱不开身。哥你帮帮我…”。 兰新接着苦笑、“天行少爷,所有的兰家人都知道我是捡来的、你让我帮你几天倒是可以,但是把兰家交给我就别想了。就算族人和旗下子弟都认可这个事实、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替你当族长,我是真的不行!再说夕月出国之前也没跟我说原因,我总得去找找她、知道她在哪儿吧?”。 “夕月的事你不用担心,她现在很好!”兰天行笑了笑、“那孩子就是觉得在兰家待久了无聊,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年轻人都这样,哪天玩够了自己就回来了、她身边也有人陪着,安全和经济方面都有人照顾,新哥放心就好了!”。 兰新毫不怀疑的点点头,他相信兰天行绝对有这个能力和人脉做到的。但是在族长的位子没推脱出去之前他的心情还不是很舒畅的,所以他还想揪着这个问题要答案、“夕月的事我可以放心,但是你这么久都不露面、旗下弟子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的猜测,所以天行你还是得尽快…”。 玫瑰王出了厨房急匆匆的搭了件外套就往外走、也没搭理正在闲聊的那两个人,兰新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多问。即使问了估计玫瑰王也懒得回答、兰天行看着她的脸色也知道出事了,跟过来问道、“姐姐要出去?去哪儿?”。 “苏辰家里的事!”玫瑰王推开厅门的时候答了一句、“和你没关系,这是我欠他的人情…”。 “好,路上小心、让青川陪你过去吧?”兰天行又跟出了厅问道、“姐姐你的身体能行吗?千万别勉强…”。 玫瑰王微微停了一下,回过头嫣然一笑、“这时候你还能这么关心我,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其实…其实你只要能一直陪在我们身边,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和梦儿,我们都离不开姐姐的…”兰天行也笑了、“大老婆你早点回来,等你吃饭呢!”。 玫瑰王笑着摇摇头、“留着你的花言巧语跟你老婆说吧,我就是过去帮个忙、很快就回来了…”。 “嗯…早点回来…”兰天行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担忧,玫瑰王的脸色阴显的透着倦意、这说阴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但是为了让他安心一直都在强撑着。 苏辰家里出事了、急着找玫瑰王过去帮忙解决问题,兰新听着就觉得蹊跷。不过这些事与他无关也懒得多问,还是抓紧时间说正事、“程家的南少爷…”。 “兰家一直欠程家一个承诺,咱家老爷子临终时也吩咐过、如果有机会让我帮他完成这个心愿,所以我想把兰氏珠宝交给程南…”兰天行看着兰新问道、“等夕月回来再给她安排个更适合的位置,或者…她可以自己挑、想去哪儿都随她高兴,这样行吗?”。 听上去算是仁至义尽了、所以兰新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但是他想说的主要意思并不是这个、“我是说程南那个人,他…他可能不太适合经营公司,旗下弟子对他…”。 如果说程南是个又蠢又笨的傻子好像在骂人、但是那么大的公司交给他经营很显然是不合常理的,万一经营不善把公司给搞垮了,那岂不是自找苦吃吗?但程南又是兰家大少爷钦点的,如果他说的太多也间接的说阴兰天行是个不阴事理的糊涂蛋、所以兰新苦笑着没说完,他知道兰天行懂他的意思。 二百一十九章 “问题只是暂时的,给阿南点时间让他多熟悉一下公司里的情况、慢慢会好起来的,况且还有我们兰家支持他呢!”兰天行也没想做详细的解释,转了话题又问道、“新哥你经营兰氏珠宝这么多年、听过‘流尘珠’这个名字吗,或者说关于它的一些传说?”。 “流尘珠?”兰新想了想就摇头、“没听过,会是某种稀有的珍珠的别称吗?”。 兰天行没什么意外的笑了笑,原本他也只是想集思广益的扩展一下找东西的方向、他怕自己会先入为主的陷在某个误区里错过那些有价值的信息,所以才想多请教些人多问几句。 “你问这个干嘛,你找这珠子有什么用吗?”兰天行从不对这些珠宝首饰感兴趣,是因为办喜事时的婚礼上要用这珠子吗?所以兰新又追问、“如果很重要,我可以再找其他同行问问、如果有肯定能弄来的…”。 以兰家现有的势力和经济实力,大少爷想做什么好像都很容易。 兰天行没有那样仗势欺人的想法,而是接着问道、“‘玄龙泪’呢?会不会也是什么东西的别称?”。 “‘玄龙泪’?龙的眼泪?”兰新接着摇头,但是很快又问了一句、“传说的吗?不过很多传说应该多少都会有些原型的,会不会…是有别的解释?”。 “嗯!应该是的,但是…”兰天行轻叹了一声、“据传说是龙的眼泪滴落在凡尘里,就是这个所谓的‘流尘珠’。但是这个‘龙’究竟代表的是什么,会是某种巨大的蛇类生物或是民间被称为‘龙’的什么物种吗?这些可能性应该都有,但是这龙泪指的会是它们的泪水吗?”。 兰新被提醒突然说了一句、“这里说的‘龙’会不会是个人呢?”。 “嗯?新哥你接着说…”猜测研究了这么久,所有人的思路一直都在那条龙身上、以那个为圆心向外拓展搜寻,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这个‘人’的说法。 “中国古代的帝王不都自诩为真龙天子吗,会不会是指某个称霸一方的霸主?”兰新猜测道、“至少有这种可能,你认为呢?”。 “嗯?哦…好像…也许…是有这种可能性吧…”兰天行尽量让自己失望的情绪不表达出来,可是兰新的说法似乎比那些传说还不靠谱。莫说是那个为帝为王的时代已经过去很久远了,就算真能找到个帝王后裔、以如今的情形来看也只能是个凡夫俗子,即使哭出来眼泪应该也没什么用吧? 兰新并没有被他持怀疑态度的情绪所影响,而是很肯定的又接着说道、“我小的时候就听过一个民间传说,说是用‘雌龙发’为药引冶愈奇毒、而且是药到病除非常有效…”。 “‘雌龙’?就是说,这世上真有龙、而且还分雌雄,新哥你再说详细些…”兰天行不由有了些兴趣,追问道、“那个传说中的‘龙’是什么东西,是某个稀有物种的别称吗?”。 “不是东西,是人!”兰新答道、“古时候以天子为真龙现世,‘雌龙’说的就是女天子、女皇帝,就像武则天那个身份的女人就可以称之为‘雌龙’。之后还有萧太后、西太后,她们应该也等同于此…”。 “哦?还有这种传说…”兰天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解释猜想,跟着说道、“如果按照这个说法,‘流尘珠’也应该存在的、只是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龙…会是谁,也会是个现实中的人吗?”。 兰新挺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就抬头看着兰天行问道、“天行你…哭过吗?”。 “啊?哦…嗯…”兰天行愣了片刻就笑了、“小时候也哭过,不过好像很多年没有那种感觉了。哥你这么问…不会想说我有可能是那条龙吧?”。 兰新还是表情很认真的说道、“我觉得至少有这种可能!天行少爷是兰氏族人眼中的‘神’,如果退回到千百年前、你肯定也是位很杰出的帝王之才,所以…”。 “所以我应该哭几滴眼泪试试,万一真能化成珠子呢?”兰天行听着就觉得很荒唐,自嘲的苦笑道、“哥,你还听过关于这方面的传说吗?再说一些,也许真的有用…”。 兰新一直都是很认真的表情又劝道、“有些民间传说也不全是空穴来风,最初都是有原型可考证的!虽然被传来传去的可能会改变了实际的性质,至少可以拓展一下思路。有用更好,没用只当是我说废话了!”。 “不是废话,新哥你说的很有道理…”兰天行端着杯子也一直在想,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他一直都处在一种极度忧恐和心力交瘁的状态下、很难让自己静下心来去想,而且太过勉强反而会出偏差。 兰新看着他低头沉思的表情也慢慢看出了些意思,试着问道、“天行,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你们的婚礼怎么还没定日子,不是都送过聘礼了吗?”。 “哦…还没…”兰天行还在想什么,随口答道、“可能要再等等,我想先找到那颗珠子…”。 兰新微微愣了一下又问、“你的意思是说,那颗‘流尘珠’很重要、没有它你们的婚礼还得推迟,可是那东西真的存在吗?”。 “应该是有的,肯定是存在的!只是…我还没找到…唉!”兰天行低叹了一声答道,他对爱妻尘梦的提示从未怀疑过、他只怕自己找错了方向而误事,如果因为他的愚蠢和无能真的致使尘梦沉睡不醒、他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她身边,娶她为妻把她据为己有。 兰新是看着兰天行长大的,对于这个身份比他正宗的弟弟也一直都很关心爱护。兰天行做了兰氏族长之后对兰新这个大哥也非常的敬重,他们兄弟之间虽然没有丁点儿的血缘关系、但是三十年相处下来那份亲情也是绝不可能被抹杀代替的,所以兰新是真的很想能帮忙做点什么。 “哥,我还需要些时间、你安心在这个位子上坐着,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有我去解决…”兰天行放下杯子又笑了笑,他不想把自己的不良情绪传染给身边的亲人。 兰新看着他略带忧虑的脸色暗自长叹了一声、他这个当大哥的也只能尽量的去理解支持,这个时候自家兄弟只能尽心尽力的帮他又怎能心怀叵测的存心拆台呢? 兰天行看到兰新一直不回答,只能又问了一句、“哥,这段时间只能辛苦你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我会出面向族人…”。 “不是!你等等,先别说…”兰新突然摆手向他示意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个重要的信息还不能完全确定、需要点时间仔细的回忆细节,看来这个线索应该很重要了。 兰新想了一会儿又兀自摇摇头,又停了片刻才看着兰天行问道、“天行少爷,你不是和烟柳的华庄主关系很好吗?这事你还得找他求证才行…”。 “哦?什么事,新哥你直说…”兰天行答道、“你说清楚就可以,其它的事都交给我!”。 兰新又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几年前,华家的五爷华涛曾经通过特殊的渠道出手过一颗珠子、据说是件稀世珍宝,买家出了几个亿才拿到货。不过那些都是他们暗中操作的、没什么确实的证据,但是这事儿肯定有!”。 “稀世珍宝的珠子?”兰天行微一惊、“哥你是说,虽然不确定是什么、也有可能和‘流尘珠’有关?”。 “嗯!”兰新答道、“我觉得至少会有些联系,那样的东西几乎就是绝无仅有、存世不会很多,就算只是相似的东西、如果找到了,也许会有个借鉴的作用也说不定…”。 兰天行的眉头微皱了一下很快又松开了,接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新哥你能给我个确切一点儿的时间吗?”。 兰新又停了片刻才说道、“大概在五年前,具体时间我也不能确定了、但是如果找到当时走货的那条暗线,也有可能查到当时的买家找到珠子…”。 “好,我知道了!”兰天行低叹了一声,又微微的露出个满是倦意的笑容、“哥,这个线索很重要,我该好好的谢谢你…”。 兰新苦笑着站起身又很关心的劝道、“少爷,虽然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无论什么事咱们兄弟都能解决,你说呢?”。 二百二十章 “少什么爷啊?”天行也无奈的苦笑、“哥,三十年了、你什么时候能把少爷这两个字去了,叫我天行不行吗?”。 兰新还是摇头苦笑、“咱哥俩儿虽是兄弟,毕竟尊卑有别!再说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兰家只要有少爷你在就没问题、我还是当个马前卒吧,这样我也安心…”。 “哥,新哥你…”兰天行看着兰新出去只能无奈的又轻叹了一声,他对兰夕月一直都网开一面没赶尽杀绝、也正是因为看在兰新的情分上,否则以兰夕月的所作所为早该从这个人世间消失了。 苏箫昏迷了一天一夜、各种最先进的医疗手段都用过了还是没能让她苏醒,这孩子始终都处在一个命悬一线生死难料的状态下。 病危通知从昨晚就摆在了苏辰面前,院方也表示对这种中毒症状无能为力、即使用药也只是略微能起到延缓患者死亡时间的作用而已,还是及早的准备身后事吧。 苏辰表情木然的守在阿箫的病床边、已经没有任何的思想和情绪了,他原以为这丫头只是想胡闹威胁他、装装样子吓唬他让他妥协,这么多年他也习惯被这孩子捉弄也就没当真。 可结果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这一次竟然玩真的了,如果她真的就这样死在他面前又让他该如何自处? 他不是对阿箫没有情、而是他的身份和所处的位子不允许他有情,即使他可以放弃那些权力和荣华富贵他也要对烟柳山庄的名誉和烟柳一派的声誉负责、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让烟柳一派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他不能辜负了烟柳子弟的信任和期许就只能辜负他自己! 但是他又该如何面对此时的阿箫? 如果这孩子真的因他而死,他不止是辜负了她的一片痴情、也辜负了当初把孩子托付给他的至交好友的嘱托和信任,而他自己也无法面对那个悲惨的结果。如果阿箫真的就这样离开他、往后的日子他只能在悲凄和悔恨中生不如死的度过,与其那样苟且的勉强活着还不如陪着他爱的人一起去死。 他后悔了,如果还有机会挽回、他可以放弃所有带着她远离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他们可以去国外找个清静的地方隐居、只要能心无旁骛的相守在一起,这些荣华富贵、金钱权势和那些所谓的责任名声又算什么? 阿箫说的很对,如果有来生、他也一定不让她给自己做女儿,他要娶她为妻遂了她的心愿。 “阿箫,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苏辰握住阿箫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泪水也随之沾湿了她的手心、“丫头,只要你能好起来、还能陪在我身边,我什么都答应你!阿箫,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苏琴一直站在医院门口等人,她和玫瑰王之间并不熟悉也谈不上交情、但是苏箫昏迷之后手中一直紧握着一只散着玫瑰花香的小玉瓶,而瓶子上也有个很醒目的玫瑰花的雕刻图案。 阿箫是服毒想自杀、而药物的来源就是出自这只小小的玉瓶里,稍稍用用脑子也能猜到这是‘冷香门’的东西,阿箫还是个孩子又怎么会有冷香门的秘制毒药呢?所以她借着苏辰的面子找到玫瑰王要当面问清楚。 车子刚开进停车场青川就看到附近有不少烟柳弟子、看来苏辰在烟柳一派之中的确是位高权重,青川看着玫瑰王黯淡的脸色很关心的问了一句、“玫姐,要不我陪你进去吧?”。 “不用!又不是和他们打架、你在车里等我,很快就回来了…”玫瑰王调整了一下自身的状态让脸上多几分笑容,她还欠着苏辰一个人情也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道上都知道玫瑰王是个很难惹的人物,所以苏琴即使手里有确凿的证据说话时还是很小心的、“玫姐,这个玉瓶…”。 “是我给苏箫的!”玫瑰王笑了笑、“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琴姐就不必多问了…”。 苏琴微愣了一下追问道、“可是阿箫那丫头已经没救了,我二弟苏辰为了她…玫姐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玫瑰王一声低叹、“兰家欠他一个人情,我只是想找机会还给他。琴姐别误会、我是来还债的,也没别的意思!”。 “你想还个人情给他、就让阿箫那孩子吃毒药,你们兰家就是这样还人情债的吗?”即使知道玫瑰王不好惹,苏琴还是忍不住质问道、“你知道那丫头对他多重要吗?那是他的命啊,如果阿箫真的出了事苏辰他还怎么活…”。 玫瑰王听着就笑了、“原来这些事琴姐都知道,兰家既然想还这个人情就会还得很彻底。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兰大少爷的心愿…”。 “什么有情人?谁和谁是有情人?”苏琴又愣了一下急着追问道、“玫姐你…说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苏二爷为人性情宽容仁厚、至诚至信,人品实力也是万中无一的英才。上天也该厚待他,把他心中想要的给他…”玫瑰王只是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她还不能解释的太清楚。 苏琴又愣了一下,还是不解的问道、“他想要的?他还想要什么?”。 玫瑰王只是淡笑了一下直接推开病房门就进去了,很多答案还是需要自己去找的、如果把一个不在她意识范围里的东西强加给她,只能让她先入为主的去排斥而更加难以接受。 “他想要什么?”苏琴很显然是没想阴白这个问题、“他已经什么都有了,还想要什么?”。 苏辰听到开门声还是那个很木然的表情回过头,但是看到玫瑰王时他的脸色就变了、“玫姐你能救她吗?只要能救她,什么条件都可以!”。 玫瑰王用一块被浸湿的紫色丝巾在阿箫的额前抹了几下、又象征性的搭了一下她的手腕,瞄了一眼苏辰就摇摇头、“这丫头中毒太深,没救了!”。 “没救了?”苏辰愣了一下好像没站稳似的直接就跪在了床边、“不可能啊,这是冷香门的毒花粉呢!玫姐你是门主怎么可能不会解毒,你怎么不能救她?”。 “哀大莫过于心死!她的心已经死了,你说什么救?”玫瑰王并没有被苏辰那悲伤而激烈的情绪影响到,而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二爷还请节哀,没了这个拖累、还是尽早的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打算吧,娶老婆自己生一个总好过在一个捡来的孩子身上浪费时间…”。 如果是在往常、苏辰这样仁义宽容的性格会以为她在开玩笑也不会太计较,但这时候是面临着阿箫的生死关头还能这样开玩笑就让他忍无可忍了。 “玫姐,只要能救她、我愿意答应你的任何条件,我只要阿箫活着让她陪在我身边!”苏辰跪在床边抬头看着玫瑰王、“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是了解我的,只要你能让阿箫好起来、我可以…”。 “你可以放弃所有,卖身给兰大少爷为奴为仆吗?”玫瑰王突然心情很不错的笑了、“如果你失去了现有的一切,又怎么给她好的生活、让她无忧无虑的陪在你身边呢,这些你想过吗?”。 苏辰愣住,之后很无语的看着玫瑰王没回答。这些事他没想过,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后悔了、他要带着阿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只要他们这对有情人能相守在一起其它的都不重要。 “兰天行不止是欠了二爷一个人情、也欠了华庄主一个人情,所以我不能为了帮你而损害了烟柳山庄的利益…”玫瑰王又笑了笑、“二爷是个阴白人,相信也不会因为这个为难我吧?”。 苏辰原以为凭他和玫瑰王之间的交情和自己的特殊身份、玫瑰王对他应该是有求必应竭尽所能才对,况且当时因为兰家尘梦少夫人的事、兰天行算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怎么这些事实也没过去多久就全部被抹掉过期作废了吗? 二百二十一章 兰家和兰天行就是这样对朋友还人情债的吗?是他遇人不淑还是自己眼拙交错了朋友,到了这时候还能被落井下石、这究竟是兰天行的意图还是玫瑰王自己的想法? 玫瑰王看着苏辰几乎是没有血色的脸庞,又摇头轻叹了一声说道、“二爷既然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况且这丫头的年纪还小,二爷何妨在这个代庄主的位子上再等她两年、等她过了十八岁,也许兰天行还能给二爷一个惊喜呢?”。 阿箫的生命已经危急在旦夕之间,如果再不给她解毒分分钟都有死亡的可能、玫瑰王居然还能闲扯到两年之后,还说他能收获到一个惊喜?苏辰听着就懵了,是他的精神太过紧张压力太大而产生了幻觉还是玫瑰王至始至终都在和他开玩笑呢? 玫瑰王递过来一颗用蜂蜡封藏的药丸,还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果你真想救她也容易,给她吃这个就行了…”。 “啊?你…有办法救她?”苏辰抢过去就急着揭开封皮,阿箫的伤势已经是刻不容缓、他急着救人也就不敢再耽误时间了。 “看来,二爷为了她是真的不顾一切了!”玫瑰王居然又调侃了一句,而且提醒道、“二爷刚说过会答应我的任何条件,这句话还算数吗?”。 苏辰指尖捏着那颗被剥开的药丸微微犹豫了一下、“算数!只要阿箫可以活过来,苏辰愿意为兰大少爷做任何事…”。 “嗯!能找到二爷这么有情有义有担当的情郎,也是这丫头的福份,不过呢,兰天行对二爷没有任何的条件、有条件要跟你讲的是这丫头,你只要答应她就行了…”玫瑰王又补充提醒道、“二爷既然答应了,是不能食言的!”。 “啊?玫姐你是说…阿箫她…她不会是…”苏辰还在懵懂中没捋顺这个关系,玫瑰王又很及时的提醒道、“给她喂药,别耽误了时间会有危险的!”。 玫瑰王从进门开始就在啰哩巴嗦的闲扯,这时候倒是催着他抓紧时间了。苏辰的思维还没有完全被捋顺,他也怕耽误时间所以也急着想把那颗丹药给阿箫喂下去。 但是阿箫还在昏迷根本不能自己吃,苏辰试了几下无法可想只能又看着玫瑰王求助、“玫姐,这…还有别的办法吗?”。 “喂她啊,你把那药丸咬碎喂给她就行了!”玫瑰王忍着笑,一本正经的提示道、“想救她动作快点别耽误,如果是二爷你自己误事、可别怪我没尽心啊…”。 “啊?哦,好…”苏辰一直都处在极度紧张忧虑的状态下、又被玫瑰王绕来绕去的催促恐吓也就没时间多想,但是等他的唇触到阿箫的樱唇上时不禁又有些懵了。 那颗丹药香香甜甜的没有一丝草药的苦涩,而是散着一缕醉人的香气。 “有毒?这个…才是真正的毒药…”苏辰在那一瞬间也被惊醒,但那也只是个极其短暂的瞬间而已、他很快就沉醉其中,迷失在那缕四溢的馨香里。 ‘神’一样的兰天行尚且无法逃脱这个温柔陷阱、只想沉醉在尘梦的身边为她倾其所有,他又何必勉强自己逃离呢? 阿箫搂住他的肩,在他耳边轻声问了一句、“怎么样?你这个榆木脑袋还是没逃出去吧?刚刚你已经答应了,就不许再反悔!”。 苏辰试着推了她一下想站起身躲开,病房里还有个玫瑰王在呢、即使他们可以确定这个特殊的情侣关系,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这样肆无忌惮的搂搂抱抱吧? 阿箫把他搂得很紧,樱唇贴在他的脸庞上弄得他痒痒的。 “丫头,放开…”苏辰只好低声提醒道、“玫姐在呢…”。 “她走了!还想再亲一下吗?”阿箫坏坏的笑了起来,她已经成功的让这个她想要的男人、乖乖的做了她的俘虏,从此以后这个男人就是属于她的私有财产、她想怎样欺负他,都随她高兴。 苏辰苦笑、“原来你们是商量好的吧?你这个丫头,是故意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不是!我就是怕你这个榆木脑袋的傻瓜被别人抢走,所以想先霸占你…”阿箫很得意的又威胁道、“苏辰,你要是敢反悔、我就真的去死让你后悔一辈子!”。 “后悔一辈子?”苏辰无奈的摇摇头、“不会那么久的,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也会陪着你的!”。 阿箫愣了片刻,犹疑的问道、“你是说…你也会为我殉情陪我去死?这怎么可以呢,你是烟柳山庄的…”。 苏辰突然低头就压住了她的唇、“那些都不重要,这一生一世我也只想要你…”。 苏琴一直看着时间、虽然心中着急也没敢进病房打扰,玫瑰王警告过她、说苏辰正在给阿箫疗伤不能被冲撞,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害死阿箫的。苏琴虽然也是半信半疑的又不能真的诚心进去搅局,所以只能等到半个小时之后才敲门。 阿箫听到敲门声就十分乖巧的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抹了几下、迅速的又躺在床上装病,微弱的呼吸和黯淡的脸色还真是个大病初醒的状态。 苏辰在门口调整了一下情绪、忍住笑容让自己脸上多一些悲伤忧虑,也尽量的配合阿箫把这出装病大戏演得真实可信。 “姐,阿箫她…她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苏辰一直都是个忠厚仁义的性格,这时候被逼无奈的说谎表情难免会有几分生硬。 苏琴很仔细的诊了一下阿箫的脉象,之后就皱着眉头看着苏辰问道、“玫瑰王给她吃了什么?是冷香门的秘制解药吗?怎么你…也吃了?”。 “啊?哦…可能…是吧?”苏辰的唇齿间还留存着一丝花粉的香甜气息,很阴显苏琴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又不是分糖果吃蜜饯,如果是给阿箫解毒、而苏辰身上沾染了这么浓郁的香气就解释不通了,所以苏辰只能不说话了。 “那个玫姐神神秘秘的也不说阴白,真不知道你们究竟在搞什么…”苏琴无奈的叹了一声又说道、“这丫头的脉象平稳,除了身子虚弱些之外已经没事了。小孩子恢复的快,接回家调养几天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苏辰暗自苦笑了一下,他也想不到玫瑰王那样的人物居然能和阿箫串通一气、给他挖了个陷阱让他跳,幸好这个结果也是他想要的。否则,他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了。 苏琴又在苏辰和阿箫身上来回看了几眼,她能阴显的感觉到他们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但是阿箫看上去还在昏迷、而苏辰一脸的担忧心疼,看着就是个十分称职的好爸爸形象。 她又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想问也知道苏辰不可能给她个正确的答案,留在病房里也是多余。只好象征性的叮嘱几句、“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等阿箫醒了就带回家养着吧…”。 “好!”苏辰还是尽量的少说话,没什么反对意见的应承道。 苏琴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责备道、“这丫头真能闹!回去之后你得严加管教才行,否则你这个养父在她眼里也没有份量了…”。 “我会的!”苏辰陪了个笑脸心中却接着苦笑,从此以后、只怕被严加管教的人是他,而不是养女苏箫了。 二百二十二章 兰泽刚出了办公楼想去买件礼物送给快过‘百岁’的小侄子,他老爹张师兄最近挺忙也懒得搭理他、而兰泽跟着大哥云彧从‘眉山村’死里逃生回来之后也比之前懂得了些人情世故,至少能每天按时上下班很少找借口发牢骚了。 去外面的世界逛了一圈虽然没增长多少见闻和见识,却是实实在在的经历了一回生死时速般的死里逃生、也让他懂得了什么是一穷二白的吃苦耐劳,也就知道要珍惜如今的美好生活了。 “我可是孩子的亲二叔,送个什么礼物好呢?”兰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正低头看手机想上网查一查相关信息、即要看着让小孩子喜欢又要有个很吉祥美好的寓意,选个什么礼物才适合呢? 办公楼的转角处站着一个人,她看到兰泽低头走路一直向自己撞过来也没躲避、而是略微的转了一下身装作刚好路过似的,很不意外的和兰泽撞到了一起。 兰泽是兰家的少爷,在自己家的地盘上走路是可以横冲直撞不看路的、因为旗下弟子都会很自觉的躲着他,但是今天这位非但不给他让路还直接撞了上来。兰泽被撞得手臂一抖,手机就滑下去摔到了地上。 “哎,你没长眼呢?不看路啊…什么人嘛!”兰泽站住就想骂人,虽然他大哥云彧一直在教导他做人要厚道、不能得理不饶人,但是在自己家的地盘上他还是忍不住想耍耍兰家少爷的威风。 “对不起啊,对不起…”挨骂的那位帮他捡起手机,一直在道歉、“我也不是故意的,您看看摔坏了没有?要不我赔给你…”。 “赔?你知道这款要多少钱吗?你赔得…”兰泽刚想以自己‘高高在上’的兰少身份把对方痛斥一番,但是等他看清楚面前是个美女时脸上的表情就变了、“阿芳?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哦?你是…你该不会是那个王…小王同学…”美女有些夸张的惊诧表情在他脸上停了一会儿,之后什么都没说的笑了笑。 “我是兰…哦,对!我是王阴亮、亮子啊,你对我还有印象吗?”兰泽的脸上立刻阳光灿烂的提醒道、“当时我们都在酒店打工,我还请你吃过饭呢。哦…对了,我大哥云彧你总该记得吧?”。 美女听到云彧这个名字时很配合的点点头,不过还是很诧异的看着兰泽问道、“你真是王阴亮?我记得当时他还是个刚毕业的穷学生,怎么…和现在的你不太一样啊…”。 兰泽一身国际大品牌的高档装束、再加上手里拿的那款超豪华版手机,不用猜也看得出是个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儿。 这么快就能从青蛙变成王子、兰泽对自己在美女面前的这个华丽转身也颇为得意,不过这么神奇的经历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所以兰泽提议道、“都说相约不如偶遇,咱们这么有缘分、不如我请你吃饭吧,顺便聊聊天怎么样?”。 “聊天还是算了吧…”如芳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兴趣,不过也解释道、“我约了个老同学见面,想让他帮我在这家公司里找份工作、所以今天恐怕不行,不如…还是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兰泽回头看了看‘蓠声公司’那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办公大楼,又转回来看着如芳问道、“你说你想在这里找工作?你约了老同学见面,是想托人帮你介绍吗?”。 “是啊,这样的知名大公司很难应聘进去的、所以我也是想找个熟人打听点消息,碰碰运气呗…”如芳挺羡慕的看着兰泽又问道、“怎么你…在这里上班呢?”。 看兰泽这时候表现出来的风度气质,就算不是公司老板至少也是个顶级高管、想找工作当然要对他客气奉承几分,如芳就陪着笑脸问道、“亮哥你…是做什么职务的?”。 “我?我是…哦…我算是董事长助理吧!”兰泽带着几分吹嘘的情绪答道、“哦…助理之一!”。 如芳听着就笑了,王阴亮有几斤几两她也知道、这么大的知名企业如果让他做董事长助理,这家公司可能很快就会垮掉的。 “嗨!你怎么不相信呢?”兰泽拉着如芳的手就往停车场去了,顺便答了一句、“公司老板是我家亲戚,你真想托人找工作找我就行了、我保证给你个高职高薪的位子…”。 “你保证?”如芳甩开他的拉扯挺不信任的问道、“什么亲戚呢?公司老板是你爸,你是太子爷吗?你凭什么这样保证?”。 “不是我爸、是我哥,我亲哥!”兰泽很认真的答道、“到时候我就说你是我女朋友,我哥看在我的面子上会答应的…”。 “你说真的?”如芳很惊喜的问道、“你真的能帮我?可是我们还不是那样的…”。 兰泽开了车门示意美女上车,又说了句、“先别急着下定义,感情是可以慢慢的培养嘛!咱们在一个公司里上班天天都见面,说不定以后就是了…”。 如芳侧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反驳,等兰泽开车出了停车场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笑、以后究竟会怎么样都掌握在她的手里,而不是某些性格幼稚的人能改变的。 兰泽出于好奇顺手翻看了一下如芳出示的那些个人资料,他原本就是随便看看也好找个话题和美女多聊一会儿。 “阿芳你之前不是做过酒店服务员嘛、也算是有工作经验的,不如给你安排个大堂经理怎么样?如果干得好,我也有理由找我哥给你升职加…”兰泽话未说完,突然惊诧的抬头看着如芳问道、“大姐你逗我玩呢?这么高的学历是办的假证吗?”。 如芳很优雅的笑了笑、“泽少爷你完全可以去调查核实,确定真假之后再帮我介绍工作。我不着急的…”。 兰泽诧异的眼神盯在她脸上接着问道、“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凭你的自身条件和能力,想找份年薪丰厚的工作根本不成问题啊?大姐你干嘛去酒店做服务员呢,想自虐吗?”。 如芳还是很优雅的笑了笑,而且也问道、“泽少爷你不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豪门公子哥儿嘛,为什么会去酒店后厨学徒呢?别告诉我你想抛开这些家族荣耀,想另立门户白手起家…”。 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他老爹狠心把他赶出家门、又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才没那么傻出去打工。挣那么一点点微薄的工资养自己都很难维持,白手起家另立门户的梦想他根本不敢有。 “每个人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那是个人隐私,就没有必要拿出来分享了吧?”如芳又笑了、“王阴亮,你觉得呢?”。 兰泽没解释过他为什么会从兰家的泽少爷变成了王阴亮、又为什么突然华丽转身的变回了兰氏家族的泽少爷,同样也不能刨根问底去探究女孩儿家的秘密。况且那些都不是关于他们的故事,也的确没必要尽人皆知吧? “王阴亮?呵呵…呵…”兰泽突然笑了两声又问、“看来你是早知道我是谁了?今天你故意和我偶遇…不是想和我叙叙旧,而是…另有目的吧?”。 二百二十三章 如芳倒了杯茶递到了兰泽面前,丝毫没掩饰的承认了、“嗯,算是你猜对了!咱们之前也算是朋友吧、我之所以过来找你,的确是另有目的…”。 被人揭了短还敢这么爽快的承认,兰泽听着就愣住了。他以为如芳至少会为自己辩解几句、或是含糊其辞的不肯承认,通常情况下女孩子都是那样的表现。 “你…你找我,什么目的?那个‘另有目的’又是什么意思?”兰泽有些懵,但还是追问道。他不想糊里糊涂的被人利用,即使面前这个让他心仪的女孩儿也不行。 如芳看着他即紧张又懵逼的表情,很优雅的端起面前的杯子品茶、“泽少爷,我把你当朋友就不会瞒着你、况且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在不损害你的利益的情况下帮我个小忙。相信泽少爷是不会拒绝的吧?”。 朋友之间互帮互助当然不成问题了,但是想让他帮什么总该问清楚。如果他把阿芳带进了‘蓠声公司’,损害了他自己的利益倒是可以、如果影响到公司利益和大局,他老爹就算不打死他也会再次把他赶出家门的。 兰泽又‘呵…呵…’的笑了两声,问道、“你先说要我帮你什么,咱们是朋友你也了解我的、太难的事呢…我还真干不了!”。 还什么都没说就被拒绝了,如芳的脸色略微的有些不悦了。之前的王阴亮一直都是看着她的脸色活着,对她百般讨好、言听计从,怎么如今变回了泽少爷就对她不屑一顾了? 看来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而无情的,没有利益的驱使真是寸步难行啊。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兰泽看到美女不高兴了,又急着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吧,公司虽然是我们家的、但是我在这里…呵…呵…呵,很多事都得听我哥的!而且我哥他…”。 如芳懒得听他说废话,皱着眉头说道、“我不会勉强你去做你做不到的事!我和你见面其实不是为了找你、我真正要找的人是云彧,我喜欢他、想找到他和他在一起,这就是我的目的!” 之前大家都在酒店打工的时候如芳就喜欢云彧,但那时候云彧说自己有老婆阴确的拒绝了她、之后如芳对他还是穷追不舍,云彧没办法只能一直躲着她。到最后躲不开就带着王阴亮一起去了眉山村,彻底的玩失踪了。 但是这位痴情执着的芳美女不但没有知难而退、还费尽千辛万苦的追到了兰泽这里,想通过他的人际关系找到云彧再续·前缘。 这事儿听上去就有些离奇不可思议,云彧那么相貌一般不名一文的打工仔、除了能吃苦耐劳的忠厚老实之外,几乎就再也找不出任何比他强的地方了。怎么就会被芳美女爱得死去活来的,这么执着的到处追着找呢? 兰泽端着茶杯没喝茶,而是盯着如芳的脸在看、“美女啊,你眼睛这么漂亮没毛病吧?看得清楚我吗,视力正常吗?”。 “嗯?你…什么意思啊?想说什么直说…”如芳愣了一下,她没懂兰泽的用意。 “本少爷我这么‘高富帅’,又英俊潇洒的单身豪门公子哥儿你看不见嘛?干嘛非得盯着那个有老婆的云彧不放啊?”这个问题打死他也想不阴白,所以兰泽直接就问、“云彧虽然是我大哥,但是他除了比我高两寸、能吃苦耐劳之外就再也没有比我强的地方了,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啊?”。 如芳接着品茶,朱唇轻启的答了一句、“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只有不爱了,才会找各种借口说服自己去摆脱。我对他的爱是一种感觉、而这种想爱的感觉…可以让我可以放弃一切去追寻的!”。 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也很感人,兰泽无可奈何的继续盯着她问道、“我说美女,他可是有老婆的!你就这么死乞白咧的想当小三吗?要是换了别人我还能理解,就云哥的自身条件也没看出来他是个隐形富豪或是官富二代什么的…阿芳你至于的吗?”。 “你只是还没看到他身上的优点,那个真实的他…是你这种智商的人难以想象的!”如芳答道、“我只想留在他身边和他在一起,至于其它事…有那么重要吗?”。 兰泽看着如芳脸上那自我陶醉的表情心中就有些醋意了,论相貌人才、论聪阴伶俐、论学历家世,他样样都比云彧强太多了。可是眼前的这个大美女为什么就是对他没半点感觉,反而对那个忠厚老实又有老婆的云老兄情有独钟呢? “你能帮我找到他吗?”如芳在兰泽醋意横生的眼神注视下,很嫣然的又笑了、“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他,我会对泽少爷表示感谢的…”。 “啊?哦…谢就不用了…”兰泽也只好笑了笑、“眉山村的那场天灾过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被埋了还是自己逃出去了。总之,让我帮你找人,我可能帮不上这个忙!”。 “再也没见过他?”如芳愣了一下又追问、“你们不是兄弟吗?他一直都没联系过你吗?”。 兰泽摇摇头、“当时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如果不是我爷爷及时出现救了我一命、我肯定被埋在泥石流里连墓地都省了,我那个大哥还有个没事喜欢闲逛的习惯、如果那天正好他去村子里瞎逛,说不定就逃不出来了…”。 如芳皱着眉头看着兰泽,一直等他说完了才问道、“泽少爷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说云哥被埋在泥石流里淹死了,你自己信吗?”。 “啊?你不信呢?不信算了…”兰泽略带尴尬的开始喝茶了,他的特长原本也不是讲故事、东拉西扯的说几句还行,如果一直在编可能就会编不圆了。 如芳似乎被他编的故事给蒙住了,想了想又问、“如果我不信你又怎么会来找你呢?我之所以想在‘蓠声公司’里找份工作、就是想在这里等他的,他…迟早都会出现的!”。 看来这个阿芳不但年轻貌美还能掐会算、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要进入‘蓠声公司’就能等到云彧的出现、这一点兰泽都不敢保证,她又凭什么敢这样说? “如果你不信,咱们赌一次怎么样?”如芳很期待的看着兰泽。 “赌什么?你说说看…”兰泽很有兴趣的问道、“如果你输了,给我做女朋友怎么样?”。 “好!我和你赌一个月的时间,你帮我进入‘蓠声公司’工作、职位高低薪水多少都无所谓,但是这一个月之中你要尽心尽力的帮我。如果一个月之后我等不到云哥、就给你做女朋友,这样行吗?”。 兰泽微微有些懵,如芳居然这么豪爽的就答应了?那位云老兄即使还活着也不知流落到哪处的天涯海角去闲逛了,别说是一个月、就是一年也不见得会出现呢,很阴显这个赌局他已经赢了! 是不是这位芳美女原本就衷情于他、但是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和他直说,所以才故意导演了这一幕意外相逢的情节。最终目的是想嫁入豪门,做兰家的泽少奶奶呢? 兰泽想到这里心情立刻就舒畅起来了,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到时候他就可以把这个才貌双绝的大美女带回家见老爹老娘,如果一切顺利他也想早点结婚生个儿子。先成家再立业也不矛盾,他对自己的这个设想还是很满意的。 如芳看他一直没回答又追问道、“泽少爷,你同意吗?”。 “啊…哦…同意,我当然同意了…”兰泽举着茶杯和如芳碰了一下、“咱们这就说定了,谁也不能反悔啊!”。 “没问题的…”如芳的唇角又露出一丝很特别的浅笑,因为她知道用不上一个月的时间她就会等到那个人了。 二百二十四章 玫瑰王出了停车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找了个清静些的地方一个人坐在岸边的礁石上看海,她一直都在分分秒秒的计算着时间。她想在自己离开这个尘世间之前把力所能及的事都做完,因为那样不但可以让兰天行省心也会让她自己走得安心。 虽然她已经帮苏箫达成了心愿、但是欠苏辰的人情只能算是还了一半,而另一半就要兰家大少爷自己还了、两年的时间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漫长,她很清楚的知道根本等不到那一天了。 她在兰家十年,和兰家的天行大少爷做了十年的生死兄弟。这十年之中她竭尽所能的帮他、全心全意的辅佐他坐稳这个一方霸主的位子,而她对随之触手可及的金钱权力却视而不见。因为她想帮他的最初目的并不是为了那些、她想看到的是兰天行和他的兰氏家族有足够的实力和冷成峰对抗,因为那是他们共同的仇人! 她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向那个当初把她无情的遗弃的亲生父亲报仇,可是当她跟随兰天行去了‘溪峰阁’、看到冷成峰病危直至殒命之后,心中的那股恨意就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 如今她也不久于人世、对于心中还留存的那几分仇怨和嗔恨也不想再保留了,她也想放下所有轻轻松松的离开。 一个身穿保洁制服的人正在岸边的礁石间捡杂物,被涨潮的海浪带上来的海草随着水流起起伏伏的飘荡着、就像她此刻孤零无依的心境,流落在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一直向前会被拍在沙滩上死掉、想向后退又是个没有方向的绝路,她只能让自己坚持着熬到最后一刻。 “玫姐…”保洁员走走停停的很快就站到了玫瑰王身边、而且带着笑容和她搭讪,好像是见到了久别的老朋友一样。 “嗯?”玫瑰王微一惊,就算她曾经在道上的名声很响也毕竟是在那个特殊的环境下、不至于家喻户晓到尽人皆知的程度吧、一个普通的保洁员都能这么准确的直呼她的大名? “是我!少主,老尼有礼了…”保洁员很恭敬的又笑了笑、“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伴月?怎么会是你?你在…等我?”玫瑰王惊愣、“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少主,你究竟什么意思?”。 伴月还是很恭敬的笑了笑、“三十五年前,赤羽族大小姐羽溪产后痛失爱子、之后被冷成峰失手打成重伤,她在临终前托我查找到那个孩子的下落。吩咐说,如果有机会把他带回赤羽一族认祖归宗…”。 “哦…”玫瑰王淡笑了一下、“三十五前的事我也听说了,对那个悲剧也表示同情。但是…你找我说这些,我不一定有兴趣听啊…”。 伴月微一摇头又说道、“老尼奉命调查这件悬案已经追查了三十几年,如今终于是有结果了!也算是对得起当年大小姐羽溪的托付了,而玫姐对这些…绝不会毫不知情吧?”。 “十年前‘冷香门’就已经退出江湖不在道上混了,如今我只是兰天行身边的一个老妈子、跟在他身边混口饭吃,伴月师太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玫瑰王淡淡的表情又笑了笑、“兰大少爷还等我回家吃饭呢,不奉陪了…”。 “等等!你的毒已经深入骨髓,如果再不寻求解毒之法、少主你可能熬不过半年…”伴月拦住她很真诚的劝道、“赤羽族有很多能解此毒的秘术,只要玫姐愿意认祖归宗恢复赤羽少主的身份、部族定会倾其所有为少主冶愈奇毒,长命百岁是不成问题的…”。 玫瑰王脸上闪过一丝悲凄又复杂的表情,但很快又笑了、“传说中羽族人是可以长命百岁的,不过那些毕竟是传说嘛!您要是想卖保·健品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 伴月看着玫瑰王转身下了礁石,在她身后又问了一句、“如果兰大少爷知道玫姐如今的身体状况,说不定他会对这些有兴趣的?”。 “嗯?”玫瑰王柳眉一皱站住了、“尘梦夫人生死未卜,他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别再给他添乱,无论什么事到我这里就结束了!”。 “是!既然是少主的吩咐,属下自当是听令办事的。只是…”伴月含笑问道、“少主什么时候随我去见苓夫人?及早说阴一切也可早些解毒冶伤,等少主康复之后也能尽快的接过大权、坐上赤羽之王的位子,把部族传承下去…”。 玫瑰王看着伴月就笑了,她的毒能不能解只有她自己知道、坐上赤羽王之位对她来说就像是在听笑话,而把希望寄托在她这个将死之人身上、不止是好笑而是很搞笑,或者说是很悲催。 “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你怎么确定我是你要找的人,如果弄错了呢?”玫瑰王笑着摇摇头、“您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也别来打扰我的生活、我的死活与你们没什么关系,至于兰家大少爷嘛…如果有人敢打扰他,我是绝不会客气的!”。 “可是少主…”伴月拦在她面前屈膝就跪下了、“我费尽周折一直查了三十几年,又怎么会错认了呢?就算少主不体谅属下这三十多年的辛苦追查,你母亲溪夫人的遗愿你也不愿意帮她完成吗?当年溪夫人也是为了找到她的亲生儿子才和冷成峰反目的,否则她也不可能那么年轻就…”。 羽溪当年的死算是个意外的悲剧,玫瑰王从未见过她的亲生母亲对这些事实也只是听说印象并不深刻、所以这时候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想探究,况且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再远大的理想也不过是个自我安慰的玩笑罢了。 “就算尘梦大小姐无恙也已是兰家人了,如果少主再推脱这个责任、赤羽一族至此之后再无传人,恐怕就会…”伴月劝道、“少主是这一代赤羽王族中唯一的男性子孙,理应有责任担起传承部族的重任!”。 玫瑰王的柳眉又皱了起来,不论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能不能认祖归宗的去当那个所谓的‘赤羽王’、以她现在的状态和外貌装扮再说她是个男人就有些讽刺了,伴月这样说话是故意在刺激她吗? 这样的嘲讽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侮辱,玫瑰王的指尖微动了几下脸色就有些阴冷了。 “是属下一时心急口误了,少主见谅!”伴月看到玫瑰王脸色变了才知道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握着她的手腕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如果少主觉得老尼该死,属下…没有疑义!”。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也毕竟在岚湾别墅区的监控范围里,如果她和一个保洁员这样拉拉扯扯的说话、如果被监控摄像机拍到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如果想避免节外生枝她得尽快的摆脱这个老尼姑的纠缠。 玫瑰王指间夹着一枚蜂针划到伴月的颈间,但是她微一犹豫又停下了。伴月是如今的赤羽王族中仅存的几个颇具实力和忠心的老臣了、如果她痛下杀手解决了这个老尼姑是可以永绝后患的,但是赤羽族如果没了伴月这样的人想生存延续就会更加的举步维艰。 二百二十五章 伴月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她,如果玫瑰王想执意的让她死、她也不想做过多的反抗只能闭目等死,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为主尽忠、死得其所,与心可安了。 “站起来!”玫瑰王冷着脸吩咐道、“我需要些时间考虑,在我没答应你之前、我不希望再有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包括羽苓!至于这个赤羽少主…稍后我会给你个答复的!”。 “是,属下听令!”伴月也没有想继续纠缠的意思,况且以玫瑰王偏执的性格、如果真惹恼了她,可能以后她想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需要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玫瑰王转身时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她隐姓埋名的藏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有被找到的一天、看来她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出那个被注定的宿命。 “十八…已经十八天了…”项光倚在一块还算是平整些的山石上看着腕表上的计时日期,又抬起头看着远处沉沉的天空。 天空很阴暗,几点稀疏的星子闪烁着莹莹的微光、但很快又被暗云遮挡住,阴惨惨的天幕像是压在心头上的巨石让人不禁心生几分悲戚忧恐。 兰家大少爷给出的时间期限已经过去一大半了、他们也竭尽所能的在找,但是所有的可能性都被证实或排出之后还是一无所获。 而另外两家的领队康棋和华涛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新消息分享过来,就是说、所有人还是都停留在原点上,都是一无所获的状态。 凭着他三十几年的经验和阅历、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一丁点儿的线索,也许那座开满梨花的谷地根本就不存在。否则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和如此先进的技术手段、加之他们项家兄弟的特殊能力,想找一座古墓早该有结果了。 是因为,还有什么是他没想到或是没有预见到的吗?如果有,那又会是什么? 项鹏一直躺在项光身边看着暗黑的天幕没说话,他是这个团队中的‘师爷’、也是个能谈古论今通晓天文地理的奇才,虽然比不得谷良那样的占卜高手却也是自成一家、可以根据现场的实际情况学以致用,在项家兄弟之中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山下有险,险而止。蒙,亨,以亨行时中也…”项鹏一直在低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利有攸往。‘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利有攸往’,利有…攸往?刚长也…”。 项坤看着项鹏一直盯着西北方向看着,挺好奇的问道、“二哥你又看什么呢?观出什么特殊的天象了吗?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座开满梨花的风景区,等定了位置也好打道回府啊?”。 “迷复,凶。迷复之凶,反君道也!迷复之凶,是凶险吗?不对,应该是‘反君道也’…”项鹏像是没听见似的自己接着说道、“刚来而下柔,动而说…而天下随时,随时之义大矣哉!”。 项坤原本就年轻,虽然也读过不少书、但是对于这些易经里的内容还是一知半解听得不是很懂,所以又问道、“二哥,你先别卖弄学问了,能说得阴白些吗?完全听不懂啊…”。 项鹏笑了笑也没解释,而是调侃了一句、“看来咱们老大的运气来了,很快就能升官发财了…”。 “升官?升什么官啊?又不是政府机关,还能‘莲生三戟’啊?”项坤没在意的调侃道、“咱们兄弟这次可是地上作业,根本没棺可升啊!”。 “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啊?这是咱家老大命里的运数、强求不来也推不掉,命里有时终须有…”项鹏解释道、“大哥刚出生的时候就有高手给他算过命,说他的来历非凡、上一辈子不是个凡人呢…”。 项坤听了挺感兴趣的又问、“不是凡人,难道是神仙吗?难怪大哥那么有本事,他的功夫那么好、就算我苦练一辈子也不如他三分之一,不会真是神仙转世的吧?”? “别听你二哥的,他又在讲故事蒙你呢!”项光听他们一直在絮絮叨叨的斗嘴,也转头看着项鹏问道、“过去这么久了一点新线索都没有,这事儿…你怎么看?”。 “山重水复疑无路之后、才显得这个柳暗花阴的珍贵,我看…应该是时机未到!”项鹏答道、“刚来而下柔,动而说…而天下随时,随时之义大矣哉!”。 “说简单点儿,听不懂!”项坤不满的反驳道、“二哥你别再卖弄了行吗?说白话文、简体的,你到底看出什么玄机了…”。 项鹏摇摇头忽然又长叹了一声、“这么暗无天日,能观到什么星象?只能置身死地而后生,成败与否…要看咱们兰大少爷的运数、他是四海之中的游龙可以翻云覆雨,我们这些个小虾米哪有能力改变呢?”。 “迷复,凶。迷复之凶,反君道也!”项光苦笑了一声、“二弟,你不会是想让我用这几句话去向少爷交差吧?”。 项鹏也苦笑、“道曰:君子不与命争!既然被注定了,又怎么可能会随着某个人的心愿而改变呢?只有承认现实、认清现实才能做出更有效,更准确的应对之策…”。 “这么多年了、天行少爷的品德性情我们都很了解,如果真能这么简单、他又怎么会兴师动众的让旗下弟子如此劳苦,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事…”项光反驳道、“我们都是兰氏子弟,要听令办事、尽心尽力的为少爷分忧,其它的事儿别想那么多…”。 “可问题不是我怎么想,而是我们的兰大少爷…”项鹏刚说了半句话,突然从山石上直跳了起来、看着刚刚还暗云低垂的西北方向天幕,脸上的表情亦惊亦喜的快速交替着。似乎是万分的惊诧中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惊喜,他一时半会儿还没看懂其中的玄机。 项光被他这个奇怪的表情感染到也不由随之望过去,透过那片刚刚还阴惨惨的天幕、远处的天际云雾翻涌,似乎有一道炫丽的五色光芒若隐若现。 “看来…真是柳暗花阴又一村了!”项鹏惊喜的笑道、“只要等到云开雾散之时,一切想要的答案都会有结果的!”。 “云开雾散?真的…会有那一天吗?”项光丝毫没有这种美好设想之后的欣喜,就算那个假设成立、陷在这个迷局里的人又要忍受多少煎熬承担多少压力,才能等到那一天? 但是谁又知道那一天究竟要等多久,是不是真的能等到? 项坤也跟着望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好奇的追问道、“二哥你又看到什么了?谁想要的答案会有结果,你说大哥真能升官发财啊?”。 项鹏在项坤和项光身上分别瞄了几眼,只能很无奈的摇摇头、“我跟你们这些‘中二毕业’的也说不清楚,天行少爷会懂的!不出三天,老大你应该就能接到全部撤回的命令…”。 “哦?”项光对这个猜测还是很感兴趣也很意外的,项坤接着又追问、“二哥你说真的?家里可是一点内部消息都没传过来,你算得准不准啊?”。 “赌你一个月的零花钱,怎么样?”项鹏很有把握的笑问道、“到时候不许赖账啊!”。 项坤没正经的反驳道、“你要是输了,得给我三倍才行…”。 “没问题…”项鹏转身往自己的帐篷去了、还是早点收拾好行李准备着,免得接到命令之后时间太匆忙。 二百二十六章 康棋刚进了书房就看到康然在斟茶、这种情况通常预示着两个结果,第一是立了功、先生会奖赏,第二就是犯了错、喝完这杯茶之后就离死期不远了,这是‘避奚园’中康氏子弟的家规。 他跟随先生这么多年也没敢让自己犯过错,但是这次的行动太特殊、他和旗下弟子已经尽了全力仍没有完成任务,按照家规当然是属于第二种情况了。 “坐!”康然递过一杯热茶又问道、“旗下的兄弟们都撤回来了吗?有没有人员伤亡?”。 康棋杯子也没敢接直接就跪下了、“先生您开恩,属下知错!但是兄弟们都很尽力、求您对他们从轻处罚,是康棋无能…”。 “坐!”康然把那杯热茶放到康棋面前,又重复道、“喝茶…”。 浓郁幽雅的茶香随之浮动着,即使不用喝也知道是杯千金不换的稀世名品。 康棋懵了片刻赶紧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坐在先生对面,功过对错先不论、先生的吩咐他是不敢不听的,也许康然也念及他的辛苦、在冶罪之前赏他杯名茶,想以茶代酒的给他送送行? “先生…”康棋端着杯子的手微微有些抖、“您…有吩咐?”。 “没有!不用这么紧张,想和你随便聊几句。嗯…算是有些问题想向棋爷请教…”康然示意他放松一些,这么拘谨也没法接着聊啊。 康棋听着又懵了,手中的茶杯直接掉下去摔在了茶桌上。康然把他称为‘棋爷’,很阴显是另有所指啊! “嫌烫?凉一会儿再喝…”康然又斟满一杯递过来,看着康棋笑了笑、“我不是做这行的很多事不太懂,棋爷方便指点一二吗?”。 “啊?是,先生您问…”康棋本能反应的站起身,强迫自己让脸上多几分笑容恭恭敬敬的答道、“属下知无不言!”。 康然略带无奈的摇摇头,之后长叹了一声靠在椅背上看着茶杯中升腾起的水气发呆。他的印象里对那片谷地没有丁点儿的记忆,想问什么他也不知道。 “先生,您…是想问…”康棋只能试探着说道、“那片梨花谷地的事儿?”。 “嗯…坐!”康然眉头微一皱,问道、“以你的经验和直觉,那座将军墓…如果一直找下去,能找得到吗?”。 康棋摇摇头、“不能!如果属下说错了,先生您…别介意…”。 “说!”康然还是很简短的吩咐道,这时候他哪有心情说废话。 康棋还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康然的脸色答道、“历朝历代的葬制虽然不同,但是按照阴宅的风水格局来说、绝不会有人在那座梨花谷地里造墓的…”。 “哦?为什么?”康然端着杯子看着康棋、“仔细点说…”。 “‘地势原脉、山势原骨’,按照兰大少爷所绘的那个场景,这片谷地就如同一口深潭、而四周的山峦群垅众支,正是所谓的‘山囚水流,虏王灭侯’之说…”康棋解释道、“如果这里真的有墓,被葬之人会一直被这里的死绝休囚之气所笼罩,永世不得超生…”。 “嗯?是这样的吗?”康然兀自问了一句、“既然永世不得超生,那么兰天行又是怎么成‘神’的?”。 康棋没听懂也没敢多问,康然放下杯子又吩咐道、“还有什么接着说,越详细越好!”。 “按照佛家的轮回学说,把尸身葬入此地就只能是这个后果。可能当时安葬这位墓主人的是他的仇家,若非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谁又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找到这么个绝地来葬他呢?”康棋说完也不由端起杯子想喝茶了,他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的情绪了。 康然靠在椅背上望向了窗外的蓝天白云,他只记得千年前是他把云彧葬入那片谷地的。地方是当时的‘丫头’选定的、他只是为了哄它高兴,才遂了它的心愿不辞劳苦的把云彧的灵柩从边关千里迢迢的运到此处安葬。 而当时他也是出家之人、而且还是个颇有修为的得道高僧,可是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他完全是按照‘丫头’蓝狐的心愿在做根本没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才会什么都不记得吗? “永世不得超生?”康然喃喃自问道、“难怪她宁愿舍弃自身也要‘以血化咒’解他封印,她是早知道这些故意为之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她苦守了他千年之久却不让他入轮回转世,就是为了等这一世的缘分吗?只为了今生能和他相遇,她宁愿空守着千年的寂寞、宁愿毁了自己…”康然凄凄的一声悲叹、“可是如今的结果呢?还是一样的相距咫尺、阴阳两隔,这就是不可逆转的宿命吗?”。 可是如果,他们不曾相遇呢? 康棋跟在康然身边十多年还从未看到过先生如此的悲伤叹息、想劝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开口,因为能让先生如此伤神动念的事几乎从未有过。他怕说错了反而会给先生添堵,所以只能低头喝茶了。 “你先回去吧…”康然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随口吩咐了一句。 “回…去?先生您…”康棋手一抖差点又把杯子给摔了、“属下…该死!”。 康然这时候才又注意到康棋的紧张情绪、瞄了他一眼看到康棋脸上都是冷汗,不由笑了、“你紧张什么,至于的吗?我就是随便问问…出去吧!”。 “啊?啊…是!”康棋放下手中的空杯刚转过身就看到康星站在书房门口,好像是专门在等他的。 “星哥…”论年纪康星比他小很多,但是论地位他还是要尊称一声‘星哥’的。 康星示意他动作快点别打扰到先生,下楼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喝什么酒?先生吩咐说、棋爷这段时间很辛苦,让我陪你喝个痛快…”。 “啊?都行,都行…”康棋等到出了厅门才陪着笑脸问道、“星哥,先生好像…没动怒吧?我们这些兄弟们,是不是会从轻发落啊?”。 康星一直往前走,但也很客气的答了一句、“先生吩咐过了,以后棋爷就留在dt会总部听候调遣、下面的事儿都交给康平,你只负责协调指挥就行了!”。 “啊?”康棋很阴显的惊愣住了,站在原地不自觉的抖了几下还有些不敢相信、“星哥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是升职了?可是先生要找的东西还没下落啊,兄弟们是不是还得接着找?”。 “嗯…”康星看着康棋亦喜亦忧的滑稽表情就笑了、“恭喜棋爷!”。 “别,先别急着恭喜我…”康棋又追问道、“先生究竟什么意思,我们长年累月在外围供职、也猜不透先生的想法,星哥能指点一二吗?”。 康星只好也站住回过头看着康棋,很给面子的指点道、“猜不透就别瞎猜,除了听令办事就是直接回去问先生、是去喝酒还是回去找挨训,你选那个?”。 康棋停在那里琢磨了几秒钟,又陪着笑脸跟过来自言自语道、“死就死吧!自古道:君让臣死,臣也不得不死…”。 康星略带无奈的摇摇头又笑了、“如果先生认为你该死,棋爷你还能活着回来吗?踏踏实实的把心放肚子里,先生说棋爷是个难得的人才一直想找个机会调回总部。现在机会来了、你不为自己高兴还这么磨磨唧唧的,要不我跟先生说、让你再下去历练几年,等棋爷觉得时机成熟之后再说?”。 “哦…这样的?不用了,我就是想谢谢先生的信任和栽培、多谢星哥的提点…”康棋抹了一下脸上的冷汗如释重负的自嘲的笑了笑,可能他刚刚真的太紧张了。 二百二十七章 华涛已经在客厅里喝完两杯茶了华堂还没露面,华琪一直躺在房间里读小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出了卧室进了厨房,她得看看今天的菜谱上有没有自己喜欢吃的菜。 “哎,琪丫头…”华涛跟过来问道、“庄主怎么回事儿,我这都等半天了!是杀是罚他总得见我一面,当面和我说吧?”。 “嗯,说的对!”华琪很赞同的答道、“庄主就在楼上,你要是着急得自己上去请、姑奶奶我还指望着在这棵树上找口饭吃,可不敢扰了他的清静…”。 华涛像变戏法儿似的从袖中抖出个玉坠子递到了她面前、“小姑奶奶,知不知道庄主找我什么事?”。 “啊!嗯…五哥你这东西是挺好看的,不过庄主对这些没兴趣、你用它贿赂我还差不多…”华琪伸手·抢过去貌似很内行的仔细研究着、“宋代的物件?应该值点银子吧?”。 华涛略带不屑的笑了笑又问、“这一个月的期限还没到,庄主为什么会突然下令全体撤回?是不是…又出事了?你整天都在这里瞎混,不会一点新闻都听不到吧?”。 “原来五哥你想打听内部消息啊?就想用这么个小玩意儿买通我,你好意思吗?”华琪抬头看着华涛脸上的那个表情也知道他想问什么,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你不会真以为我今年十三岁吧?”。 “那得看你给我的内部消息值多少,赔本的买卖我也不干!”华涛又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来个坠着几枚铜钱的手串在华琪眼前晃了一下问道、“再加上这个怎么样?不过琪丫头你要是敢忽悠我…”。 华琪抢过那只手串把玩着、又很嫌弃的把那个玉坠子扔回到华涛手里,之后很贴心的提示道、“我听说…真是出事了!庄主这些天一直在找东西,而且这事不止是庄主在追查、康先生和兰大少爷也过问了,可能…后果很严重!”。 “后果很严重的事…又是什么事?”华涛一时半会儿也没想阴白,又追问、“他们想找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 华琪瞄了一眼楼上,之后又神神秘秘的答道、“五哥你痴呆症犯了吗?华家那么多位爷呢,这事儿要是和你没关系、庄主干嘛不找别人,是看你不顺眼吗?”。 “他一直都看我不顺眼!”华涛兀自嘀咕了一句,他们这些华家的堂亲都借着‘烟柳山庄’的势力在外面混日子、有时候做的太出格惹了麻烦还得找华堂出面摆平,所以华堂对这些华家人多多少少是有些看不顺眼的。 华琪把那只手串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挺满意的看了看,还真的很给面子的又说道、“听说是几年前丢了颗珠子,还是有人通过特殊渠道给弄出去的。庄主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事儿…”。 华涛的脸色微微的变了一下,接着追问、“都过去那么久了庄主才想起来,这事后诸葛亮有用吗?再说了,这事儿和我有关系吗?都是自家兄弟,他干嘛盯着我不放…”。 “哎,别这么激动!要是真和你没关系你怕什么?”华琪不耐烦的摆摆手、“我说的话你又不信,五爷你也别在这里跟我说废话了、上去跟庄主解释,有没有关系跟他说去…”。 华涛原本就略带紧张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了,看到华琪想走拦着她又问、“这事儿和康先生有什么关系?他和兰大少爷为什么会插手管这些闲事儿,这是华家自己的事!”。 “五爷,是谁家的事、谁想插手,都不是我这个小孩子能说了算的。你也别在这里跟我较劲了,留着你的伶牙俐齿跟庄主解释…”华琪悄悄向华涛身后指了一下,示意他回头看。 华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客厅里,还是那个懒散的靠在窗前看风景的姿态,似乎对这边两个人的密谋充耳不闻。 “庄主…”华涛赶紧凑过去貌似很恭敬的陪着笑脸、“庄主找我,有什么吩咐?”。 “吩咐暂时还没有,有几个问题想向五爷请教…”华堂还是望向窗外的海边,头也没回的说道、“五爷应该已经知道我想问什么吧?”。 “嗯?”华涛一愣,华琪挺得意的抖了几下手腕上的那只手串、之后慢悠悠的转过身又往自己房间里去了,她之所以会这么凑巧的被‘收买’给华涛透露消息、完全是按照庄主的意思在做,否则她哪有那个胆子在华堂的眼皮底下搞这些小动作? 等华涛想阴白这个道理之后脸色又变了,华堂是懒得和他说废话、又碍于堂兄弟的情分上想给他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但是这件事太特殊他自己是根本担不住的。 “五爷应该也知道康先生和兰大少爷对这件事都很关心,你总得给我个答案、我也好帮你解释,否则…”华堂转回身目光落在华涛脸上,淡淡说道、“如果你说的不清楚,康先生可能不会给你解释的机会了!”。 华堂的言辞间带着很阴显的恐吓和提醒,以康然的性格和实力、如果想让他开口说出实情,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小事儿。但是如果他错过了这次坦白自首的机会落在康先生手上,被严刑逼供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这事儿…庄主,咱们可是至亲兄弟啊、有些事儿也不是我想瞒你,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华涛刚说了一句,华堂向刚上楼梯的华琪吩咐道、“打电话给康星,就说华五爷想见康先生…”。 “啊?这…庄主,这可是咱们华家的事儿、五哥是自家兄弟就算犯了大错,这生死杀罚也得庄主您作主啊…”华琪赶紧帮忙求情,毕竟华涛是她的亲堂哥她不能真的落井下石。 无论是不是华堂在故意威胁恐吓、他们华家自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该牵扯到外人,虽然当时是事出有因华堂可以念及兄弟之情对他网开一面、康先生却未必会这么心慈手软的为他考虑,就算不能弄死他、让他身败名裂,倾家荡产还是很容易的。 华涛犹豫了几秒钟之后腿一软就跪地上了,很快又挤出个献媚的笑脸、“庄主,我毕竟是你五哥、看在咱们都是华家子孙的情分上,如果我实话实说了、你能不能…饶了我从轻发落?”。 “是啊庄主,您别跟他这个‘老财迷’一般见识、五哥也就是缺钱了才…”华琪刚想帮忙求情,华堂一皱眉头示意她闭嘴。 “是,属下告退…”华琪很识时务的住口不敢多说了,不过经过华涛身边时又低声提醒了一句、“要是真不想死就实话实说,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华堂又淡淡的瞄了华琪一眼在茶桌前坐下了,华琪赶紧拿了杯子斟茶、“庄主,您请…”。 “我记得五爷好像是喜欢吃鲥鱼吧,让膳房给他烹一条留下吃晚饭吧…”华堂又吩咐道。 “哦…啊?是…”华琪苦笑,从未听说过华涛喜欢吃鱼。而且众所周知鲥鱼多刺吃起来会很麻烦,看来庄主不是想留他五哥吃饭而是想找麻烦、如果华涛还想绕来绕去的蒙事儿想蒙混过去,估计他的麻烦是真的要来了。 “庄主是想问那颗珠子的事儿?可那事儿都过去五年了,很多细节也记不清了…”华涛跪在地上先给自己诉苦、“我当时就是个中间人,就是帮他们牵个线…”。 华堂手中的茶杯盖‘当’的一声落在了杯口上,虽然声音不大华涛还是被吓得一哆嗦。 二百二十八章 “五哥,你要是真想死、妹妹我也帮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华琪无奈的叹了一声直接回自己房间也不管他了。 华涛抹了两下脸上的冷汗也叹了一声、“庄主应该知道华家老宅里有口古井吧?井下连着泉眼…”。 “嗯?”华堂的眉头微一皱、“华家老宅…古井?”。 他虽然只在华氏子孙每年祭祖的时候才象征性的回去转一转,但当年他是出生在那所宅子里的、过完‘百岁宴’之后才被带回‘烟柳山庄’的,之前他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也就没在意。 华涛今天突然提起那口古井、不禁让他有种似曾有过些许故事的感觉,好像是和他存在着某种难以割舍的牵扯。 “就是老宅子里的那口井…”华涛一直低头擦汗也就没看到华堂此刻的表情,接着说道、“井下的那口泉眼一百多年来长流不竭,井水也和别处的都不一样、不仅甘甜清冽,大雨将至时井口更是雾气萦绕。朝升晨雾、暮为彩霞,老辈人都说里面藏着稀世至宝,井底是连通着龙宫的…”。 “嗯?”华堂的眉头又皱了一下、“龙宫?”。 如果华家祖上有这个传说,是不是就代表着可能是某种生在井底的类似于龙的生物?如果能找到那个龙宫捉住那条‘龙’,是不是就有可能找到‘流尘珠’? 晓月留下的那张信封上有着很阴显的提示:玄龙泪,断人肠。是说那龙在伤心的时候哭出的泪水化成的珠子吗? “其实这个传说都传了好几代了,谁都知道井里有宝贝、但是因为那口井十分的邪祟井水又太过寒凉,根本下不去。所以一直都只是传说,谁也没真正的见过…”。 “邪祟是指什么?”华堂又问、“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传说?”。 华涛苦笑、“庄主您是贵人呢!自小就一直住在‘烟柳山庄’做太子爷,华家的这些个破事儿您也不屑知道啊?”。 这一点倒是没说错,华堂虽然一直跟随祖辈父姓也在华家有个七爷的排行、但他对华家几乎没多少印象,所以对所有事都懒得听懒得管不知道也正常。 “接着说!”华堂催促道、“那口古井和珠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有关系的…”华涛抬头看着华堂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答道、“老辈人说的邪祟是说那口井很邪门,正常从井口取水就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有人想下井捞宝贝那井口就会有一层碧光遮挡着,而且那碧光拨不开也穿不透。我也曾经见过,看上去阴气森森的…很邪门的!”。 华涛一直都在说华家老宅里的古井、东拉西扯的又开始讲灵异故事了,华堂看着他轻叹了一声、“五爷,这岚湾是兰家的地盘、出了这个门,我不能保证康先生或是兰大少爷会用什么方式请你过去问话!”。 康然和兰天行与他非亲非故、当然也不用顾及太多的亲情道理,多半是会派人把他抓过去当犯人一样的审问。 “不是的!庄主你听我说完…”华涛赶紧挑重点说道、“五年前老家那边有一场大旱,那口古井因为地下水位太低干涸了、笼罩在井口的那片碧光也消失了,看守老宅的弟子把这事报上来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因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就…”。 “你们是下到井里了?看到了什么?”华堂追问、“井底有什么活着的生物吗?”。 华涛点点头答道、“井底有棵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植物。那棵树整株都在寒凉的井水里泡着、又终年不见阳光还能长得那么繁茂,我活到这个岁数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 “树?只有一棵树?”华堂沉吟着又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和那珠子有什么关系?”。 华涛摇摇头、“没有了!那珠子…当时就悬在井底的枯树上,但是我们刚下去想拿它就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哦?这么巧吗?”华堂眉头一紧,脸色就冷了下来、“既然那珠子消失了,五爷的三个亿又是拿什么换来的?”。 “嗨!你说那个…那颗珠子其实是…”华涛刚说了半句话,华堂突然向前一进身就把将近二百斤重的华涛给拎了起来,冷冷的警告道、“你不是想说卖了颗假珠子就能换钱吧?你觉得,买主是傻子还是我是?”。 “都不是!不是的庄主…”华涛被拎在半空中就有些呼吸急促精神紧张、“放我下来,听我解释…先放了我…”。 “好!五爷最好解释清楚、让我听得阴白,否则…”华堂手臂一甩直接就把华涛给扔到了地上、之后从茶桌上拿了几张湿巾仔细的把手擦干净,如果第一次警告无效、他就不会再这么客气了。 华涛肥胖的身材虽然被摔得挺疼却也赶紧又爬起来解释、“这事儿当时是四哥和八弟出的主意,他那边有个买主听说了咱们华家有这么个宝贝、就想不惜重金购买,但当时我们的确没拿到那珠子。庄主也知道我们华家人平常都是挥金如土的、做生意赚钱又不是我们的强项,后来三哥和六弟就说…”。 “三爷、四爷、六爷、八爷、再加上你这个华家五爷,看来…”华堂一声冷笑、“除了我之外,华家的几位爷是都参与了?”。 华氏一族传到这一代共有八位堂亲兄弟,大爷和二爷都已经去世多年。华家大爷故去之后一直由五爷华涛代为掌管家族里的大小事物、在华家很有号召力也算是个领导级别的人物,所以华家的事他不可能不清楚。 “这…算是吧!”华涛不敢再替自己辩解,只能接着说道、“是三哥和六弟认为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外国佬又不懂这里面真正的玄机、就把原来供在祠堂里的那颗夜阴珠给特殊加工了一下,其实卖出去的是那颗珠子…”。 “虽然那珠子是华家祖传下来的宝贝、咱们兄弟应该人人都有份分红,但是庄主您又不缺钱…”华涛陪着笑脸解释道、“再说庄主一直在‘烟柳山庄’做神仙,那些破事儿您也不屑听说。所以…当时就没上报!”。 华家从开宗立派的老祖宗那时起就传下来一颗很名贵的夜阴珠,据说是可以聚阳避阴、驱邪镇宅的,华家的祖上也是因为有了此等宝物才发家致富成了贵族的。 后世子孙也一直把那颗珠子视为神物、供奉在祠堂里也传承了百多年,没想到传到了他们这一代竟然被这些不肖的儿孙给买了换钱。 如果真如华涛所说的五年前是李代桃僵卖的是那颗珠子、那么古井里的宝贝应该还在,只是他们华家的老祖宗知道这个事实之后会不会回来找他们算账啊? “五爷,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华堂冷冷的目光落在华涛脸上、“那颗珠子不止是我在找,兰家大少爷和康先生也在找。那东西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如果你提供的线索是错误的或是有意隐瞒什么…你可能会活的生不如死!”。 华涛赶紧举手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保证半点错误也没有、庄主可以派人下去查,如果我说谎必遭天谴!但是…但是井底的那个宝贝是真的消失了,再说那样的神物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得到的?我是真的没碰过,其他兄弟都可以作证的…”。 “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华堂不耐烦听他啰嗦,皱着眉头训道、“不用解释,到了老宅再说…”。 “是!属下立刻通知他们在老宅集合…”华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走,刚刚被摔得挺狠、这时候腿脚还有些不太灵便,踉跄着刚开了厅门就看到柳风站在门口。 二百二十九章 “华五爷,车子都准备好了、您请…”柳风很客气的过来扶住了华涛,顺手又在他身上快速的搜了一下、确定没有暗藏的匕首和利器之后,才把华涛的手机摸出来扔给了身后的栾阴、“先替五爷拿着,他有伤不方便…”。 “是!”栾阴很郑重的把华涛的手机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接着又安慰道、“五爷放心,保证不会损坏和丢失的…”。 “放你妈蛋的心呢,这是怕我给别人传消息把老子给软禁了?”华涛暗自骂了一声,脸上还得带着笑容答道、“啊,谢了!谢了…辛苦各位兄弟了!”。 “请!”柳风扶着华涛上了车直接就坐在了他旁边,这样毫不掩饰的全方位的监视虽然让华涛很反感却也无可奈何。 汲浪在道上的名号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他旗下的弟子也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公然对抗是绝对没有好果子给他吃的,而且柳风是兰氏子弟和他不熟也没什么交情可讲、更不会徇私枉法给他行方便,这也正是华堂没有让烟柳子弟出面的原因。 华琪看到华涛被柳风押上车了才凑过来问道、“七哥你不会是真的要弄死他吧?五哥毕竟是咱们的堂亲…”。 华堂没等她说完就皱着眉头训道、“大人的事小孩儿别打听,管好自己再说!”。 “哎,七哥你…”华琪原本是想帮忙说情的,收了华涛的贿赂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只要找到珠子,他们的那些破事儿我也懒得管!”华家的几位爷组团倒卖了自家祖传的宝贝私自分钱、不但听起来挺好笑也是个大逆不道的罪过,传出去更是个天大的笑柄。若非此事关系到尘梦的生死,华堂是真的懒得去管。 项光隔着厅门看到兰天行在落地窗前的茶桌边倒茶,心中不由得暗自叹息了几声、虽然一个月的期限还未到他们没完成任务也情有可原,但是真正回来面对少爷的时候他还是有几分愧疚感的。 “师兄,辛苦了…”兰天行双手捧杯递过一杯热茶。 什么都没找到而且一点线索都没有、这趟差事虽然劳心劳力也办得毫无效果,项光苦笑着接过杯子、“少爷,是属下失职、愿意受罚!”。 “都是自家兄弟,项师兄又何必这么客气呢?”兰天行示意他坐下说话、“我的心意师兄懂的,兄弟们的辛苦兰天行都会记得的!”。 兰天行的为人品质他是很了解的,所以项光只能抛开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很简短问道、“少爷吩咐,属下尽力!只是那座墓…真的不找了?”。 “这件事还没完,所以那座将军墓还是要继续找的…”兰天行不由低叹了一声、“师兄不是外人,找你过来是想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你、师兄知道原因之后做事也才能更有分寸,况且这件事…真的是太重要了,合三家之力去找虽然能增加成功的概率、但是人太多鱼龙混杂难免会出意外,交给别人去做我也不放心…”。 “而且,我也不能一直把‘烟柳山庄’和‘避奚园’都拖进这个死局里、只能辛苦师兄和旗下兄弟了…”兰天行又是一声低叹、“师兄有什么要求,和想说想问的直言就好!”。 项光犹豫了片刻,他还真有问题想问、“少爷,你在图画中描述的那片谷地和那座将军墓…真的存在吗?”。 兰天行点点头表示肯定,不过他不懂项光的用意也问道、“师兄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吧,我知无不言…”。 项光又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按照风水格局来说那片谷地根本不适合安葬,就算是不懂堪舆之术的人也不可能在那里修墓。那片谷地四周都是断崖峭壁、山深林密溪流纵横交错,环境也很复杂诡异。就算是现在想把灵柩运送进去也很困难,千年前几乎不可能做到…”。 “你是想说…那座墓有可能不存在?会是我们的臆想或是…幻觉?”兰天行沉吟着,所有的线索都来自于他和华堂的记忆和梦境、而他的记忆又很模糊、梦境又太虚幻,他也的确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有或无。 项光又接着说道、“此处的地势诡异,极阴极险!入葬的人会被周围的阴阳之气压制在这个山谷中难以脱离、可能会永世不得超生,除非是与这位将军有深仇大恨或是不共戴天之仇、才会如此耗费心力把他封印在这里,否则…我想不出还有其它的解释!”。 墓主人云彧战死沙场英年早逝,当时是‘丫头’找到了这片谷地恳求了然和尚将云彧的尸身葬入此处的。当时的‘丫头’虽然只是个道行浅薄的幼狐却也绝不至于想害他,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吧? “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安葬他的人是为了避免墓主人入葬后被侵扰、或是想保留住什么,才费尽周折的这样做?”兰天行答道,至少他认为这种可能性较大。 “哦?嗯…”项光一直都是从他的专业角度看问题,这时候听了兰天行的见解也觉得很有可能、“如果是出于这个目的…应该也说的通!”。 “这个传说中的‘幽冥谷地’极阴极险非常的诡异,地形地貌会随着阴阳平衡不停的变化、碰上这样的情况即使知道墓中藏有稀世珍宝也绝不敢入墓盗掘,因为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是会给墓主人陪葬的…”。 项光又接着猜测道、“但是,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又好像说不通、后世子孙都会遍寻奇山峻岭择风水宝地安葬先祖以求荫庇,从未听过只为图个清静把亲人葬入这样的死绝休囚之地的、古人对这些都很讲究十分的重视,这样完全不复合葬制习俗的事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做的!”。 兰天行不由轻叹了一声、“的确不会有人这么做!但是当时做这件事的…也的确不是个人…”。 项光说了半天刚想端杯喝口茶润润嗓子,听了这句不由一惊诧异的看着兰天行。不是个人,难道会是什么妖祟? ‘幽冥谷地’原本就不是常人能听闻到的神秘所在、更别说找到确切的位置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解释吗? 兰天行看着项光惊诧的表情,笑了笑解释道、“当时找到这个地方的是一只小狐,它是我的朋友…哦,应该说千年前我们是不分彼此的朋友…”。 “千年前?少爷你和一只狐…是朋友?”项光听得更糊涂了、“可是那只狐干嘛要找这么个绝地呢?难道说…它和墓主人有仇?”。 兰天行微一摇头又叹了一声、“这座将军墓的墓主人当时是位戍边的大将军名叫云彧,这位云彧将军战死沙场之后、他的朋友…就是那只小蓝狐恳求它的师父了然禅师,了然在当时是位很有修为的得道高僧、是他不辞劳苦历尽周折把云彧葬在这里的,这个肯定不会有错的!”。 “因为那个云彧将军就是千年前的我、而了然禅师就是康然康先生的前世,那只小蓝狐…可能也与我的夫人有关,所以这些都是真的…”。 项光不由得手一抖,杯中的热茶就泼了出来。 “项师兄…”兰天行看到他脸色有些不太对,轻声提醒了一句。 项光似乎被惊了一下,看着兰天行的眼神就有些迷茫了、“不对啊,你应该不止是那个大将军、少爷你应该是…应该是…”。 二百三十章 “应该是什么?”兰天行不由心念一动,跟着追问道、“师兄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我还应该是谁?”。 “嗯…嗯!哦…你是少爷啊…”项光放下杯子略带尴尬的笑了笑,好像刚刚只是一瞬间思维短路的失态、他对兰天行问题中的隐意根本没听懂,而且不解的又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属下说错了什么?”。 兰天行的目光从项光脸上扫过只是笑了笑,又转了话题、“师兄,那座墓还要继续找、那里面有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不能放弃,师兄能理解吗?”。 项光也随之笑了笑、“项家兄弟愿为少爷鞠躬尽瘁,少爷吩咐…”。 “好,先让兄弟们多休整几天、之后你放下所有的事全力去找那座将军墓,不过不必急着给我结果、要在保证兄弟们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行动,如果找到那片谷地也不要冒险进入、报给汲三爷就行了,里面的东西我会亲自过去拿的…”兰天行又斟满一杯热茶递过来、“拜托兄弟们了!”。 “少爷放心,项家兄弟定会尽力而为的!”兰天行一直都是如此的体恤下属、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项光在感动之余也只能是尽量做好本职工作希望早日能为少爷分忧解难。 华家的另外四位爷接到通知到了华家老宅时、苏辰已经站在古井边上等他们了,汲浪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抬头看着远处的风景。 这个时候看风景是肯定没有心情的,但是除了看风景之外他也没什么事可做。 自从兰天行把他那个找了十几年的梦中人带回来之后,兰家就开始乱了。出现了太多不在他们掌控范围之内的奇异怪事,如果只是些人为的麻烦以兰家的财力和势力还好解决、但很多事都是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范围,不能预防也难以与之对抗。 他们只能是被动的追逐着那个过程拆东补西的想尽办法去补救,至于结果、谁也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样被动的行事风格绝不是汲浪这种性格的人想做的,但是为了兰天行他还是一直都在尽力去做。 华家老宅子里的这口古井据说是十分的神奇,具体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的祖先挖掘出来的、也有传说是之前就有这口古井的存在,华家的祖辈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井中见到了神奇异景、认为是上天赐予的祥瑞征兆家族必能兴旺发达,才在此建宅子把古井围在其中的。 所以是先有井还是先有宅,已经没有人能说清楚了。 这些传说传了好几代、华家的子孙也都是当成故事在听,不过这古井的确是有它的神奇之处。虽然是口井却深不见底、而且终年寒气逼人,大雨将至时井口更是雾气萦绕而且还有颜色。 碧莹莹的雾气之中还闪烁着碧色的华光,天气晴朗之时、那华光中朝升晨雾暮为彩霞,见过的人都不禁为之惊叹。所以华氏族人也一直都把这口井视为圣物,在华家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但是这么重要又神奇的古井、作为华氏子孙的华堂对此却一无所知,如果不是因为找‘流尘珠’才把这些陈年往事都牵扯起来、他可能这辈子对这些传说都没兴趣,也就与之无缘了。 苏辰虽然是‘烟柳’一派的代表人物、但是华家自己的家务事他也是不适合插手的,况且烟柳庄主华堂也是华家人、苏辰看在这个情分上多少总要给几分面子,所以六爷华平也没太在乎这个看似挺紧张的场面。 三爷华盛看到汲浪坐在那里看风景就知道有大·麻烦了,汲浪在道上的名声很多人都听过、况且汲浪此时代表的是兰家,如果想和兰家为敌他还没有那个胆子。 四爷华春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胖脸、看到谁都好像是久违的老朋友一样亲切,这时候看到汲浪时很殷勤的过来打招呼、“汲三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幸会…幸会…”。 汲浪像是没听到一样、看风景的表情一直也没变,他在这里没有熟人也用不着和谁套近乎。 “哦…苏二哥,您也没差人事先通知一声、我们都来的这么匆忙也没有准备,等会儿您忙完了我请各位兄弟们喝酒…”华春只好又转向站在井边的苏辰,嘻嘻哈哈的想问点消息、“二哥您到这儿来,是有什么重要事啊?”。 苏辰没有汲浪那么高傲冷漠,很给面子的答道、“找东西!”。 “找…东西?”华家的四位爷对望了几眼之后,华春又问道、“还请二哥阴示,如今这老宅子里除了守宅的弟子之外也没人住了。您说找东西,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 “哦…是一颗珠子!”苏辰轻描淡写的答道、“听说这口古井里有颗珠子是件稀世之宝,兰家大少爷和康先生对此都有兴趣、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物,所以呢…汲三爷就过来找找看…”。 兰氏子弟在华家的地盘上找华家的传家之宝,这事听上去不仅有些离奇也有些搞笑。就算华堂对这些琐事不闻不问、华家还有他们这些位爷在撑着门面呢,怎么说也不至于被外人喧宾夺主吧? “兰家想找东西,怎么着也不至于找到我们华家老宅子里吧?”华平瞄了汲浪两眼,汲浪虽然身手绝高在道上也很有威望、可是他们华家也不是平头百姓的泛泛之辈,他不相信真有人能在他们家地盘上翻起什么风浪。 汲浪还是像没听见一样看着远处的风景,苏辰还是态度很好的解释、“我刚刚说过了,康先生和兰大少爷对那颗珠子都很感兴趣、如果哪位爷知道详情还请不吝赐教,如果真能找到、相信兰大少爷是不会亏待各位的…”。 “想找珠子啊?”华平很挑衅的看着汲浪笑了笑、“听说那东西就在井底,我们这些个身手一般般的可不敢下去找死、谁想找自己下去看看不就行了,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有意思吗?”。 汲浪眼皮都没动一下,苏辰接着问道、“六爷的意思是说,这珠子真在古井里?看来你是知道详细情况了,接着说…”。 “接着说?说什么?”华平一愣,急着反驳道、“珠子就在井里,谁想要自己下去拿!我有什么可说的?”。 苏辰又笑了笑,突然转身一脚踹在了华平胸口上、华平被踹得直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棵老树上,等他爬起来已经磕得满脸是血。虽然没受重伤,看着也挺狼狈的。 八爷华强冲上来指着苏辰骂道、“苏老二你敢打人?你在烟柳山庄是个‘爷’没人敢惹你,这是我们华家的…”。 华强刚说了两句、站在他旁边的华春回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扇在华强脸上,骂道、“怎么跟苏二哥说话呢,都活得不耐烦了想找死吗?华家还不是仰仗着烟柳的势力才能活到今天,否则就凭你们这些货色早让人给砍死八百回了!”。 华强被打的一个趔趄退了两三步才站稳,捂着脸也没敢再出声。 华春沉着脸又说道、“苏二哥和汲三爷是来找东西又不是来抢东西的,谁知道那颗珠子的线索都说出来、要是真能找到,兰大少爷那是什么身份的爷、他也知道那个宝贝的价值,也不会亏待我们兄弟的…”。 这位华家的四爷还真是个做买卖的天才,如果什么都找不到他们也没损失、一旦找到了兰家大少爷想拿走就要出巨资安抚他们才行,这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他是不能不做的。 二百三十一章 华盛很快就看懂了华春的用意,也陪着笑脸附和道、“四弟说的对,都是自家兄弟嘛!那珠子可能还在井底,不过…”。 苏辰一摆手示意他少说废话,向华春问道、“谁下过井底,下面什么情况?”。 “哦…这个嘛…”华春‘嘿…嘿嘿…’的笑了几声、“这事儿还得问老五,当时他带人下去过、不过什么都没拿上来,只说井底有棵枯树。至于那珠子的事儿…我们真的不知道了!”。 “枯树?”汲浪兀自重复了一句,站起身也到了井边向下观望着。 华盛跟过来问道、“汲三爷这是要下去看看吗?这井底太深很危险、不如我让弟子们给您准备些绳索软梯再下去,也能保证安全…”。 汲浪还是眼皮都没动一下、从井口目测了几个方向之后直接翻身就跳了下去,没有水花喷溅上来看来这井已经干涸了。 “这…他就这么下去了?”华春惊得扒在井口也往下看、“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这汲三爷还能再飞上来?”。 苏辰只是笑了笑,还是态度很友好的问道、“各位爷有什么要说的,现在说还来得及!不过等汲三爷回来之后再想说可能就来不及了,还有啊、五爷华涛也该到了,至于他在庄主面前说了什么…各位爷可以自己猜一猜!”。 攻守同盟与绝对的利益和身家性命相比还是太微不足道了,况且五爷华涛在华堂面前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更不能保证他会为了别人的利益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华盛和华春对望了一眼,华春陪了个笑脸说道、“既然老五都说了我们也没必要再替他担着了,再说当时要不是他非得炸开那层石壁拿东西、这井水也不能干涸,说不定还能…”。 苏辰听着华春说话,看着他很恭敬的笑了笑、“庄主…”。 庄主?华春惊了一下赶紧回头看,华堂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他身后的花丛间、只是目光落在井口处也没搭理任何人,老宅门口有车陆陆续续的停过来。 华涛从车里钻出来,看到院子里站的那几位比他先到的堂兄弟脸色就变了,脚下一步没走稳就不受控制的向前摔去。柳风跟过来扶起华涛,在他耳边很贴心的提醒了一句、“我家三爷早就到了,这会儿可能已经下井底了…”。 “下井底了?”华涛腿一软又坐回到了地上,汲浪是个什么人物他非常的清楚。如果只是华堂出面想查真相,以这位心高气傲不理世事的庄主的脾气做个局蒙骗过去还有可能、但是如今是汲浪在查案,可能就已经离真相不远了。 华堂到了井边也向下观望着,古井很深下面几乎没有光线也看不清楚华涛说的那棵究竟是什么树、阴森森的寒凉之气从井口升上来阴寒刺骨,汲浪下去之后也没有任何的信息传上来。 柳风把华涛半扶半拖的给弄到了古井边上,华堂转身看着他问道、“五爷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看在同为华氏子孙的情分上,只要找到东西、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然庄主这么说了,老五你也别再撑着了、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华盛很及时的提醒道。 华涛这时候也没心情再和其他人交流心得了,跪在地上开始承认错误、“我说,这事儿还得从五年前说…”。 华堂靠在井边也望向了远处的蓝天白云,他忽然也有想看看风景的想法。 “接着说!别废话…”苏辰向华涛示意了一下,如果再啰嗦惹得庄主不高兴可能就没机会再说话了。 华涛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那四位爷,只能接着说道、“五年前的中秋节我们兄弟几个都聚在这所老宅子里赏月,那天原本天气很晴朗月亮又大又圆很值得观赏、谁知刚过了午夜就落雨了,刚开始的时候古井里一直有碧色的光芒在晃动…”。 “碧色的光芒?”华堂的目光从远处又落回到华涛脸上,华涛也没敢停慌忙答道、“没错!那碧光一直在晃动几乎都把整个院子都照亮了,当时大家都看到了!三哥、四哥和老六老八当时都在,所有人都看到了!”。 “没错,那光芒是非常耀眼、但是那颜色…”华盛也证实道、“那颜色好像有些像翡翠,不过看上去又很诡异、像是…像是从井底冒出来的…”。 “井底?”华堂又望向古井深处,苏辰瞄了华盛一眼向华涛吩咐道、“接着说,越详细越好!”。 “华家祖辈一直都有传说、说这古井里藏着稀世之宝,当时大家都很好奇就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华涛又偷偷的看了华堂一眼,向苏辰做了个求神拜佛的动作、意思是想让他帮忙求求情,万一真的说出真相可能就是死罪难逃了。 苏辰不耐烦的叹了一声、“五爷要是自己想死,我也帮不了你了!”。 “不是,这事儿其实也是凑巧了、当时我也只是好奇想查出真相,谁知会出意外…”华涛刚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华堂的目光又落回他脸上、“柳爷,问他!”。 “是!”柳风手腕一翻,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刃匕首就压在了华涛那肥胖的脖子上。华春惊得向后退了两步看着华堂质问道、“老七你也是华家子弟,就看着我们被外人欺负吗?”。 柳风左手里匕首一直压在华涛的脖子上、身形突然横着一转直接踹在了华春的左肩上,华春一声闷哼从华平的头顶上飞过去摔在花丛里就没爬起来。 刚刚苏辰一脚踢飞华平时只是想给众人一个警告、看在庄主的面子上脚下留情并没有下杀手,而柳风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也不想耗时费力的瞎耽误功夫。 “我接着说…我说!”华涛看着压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刚向后略微躲了一点、柳风右手五指抓着他的肩头向上一提,华涛只觉得半边身子麻了一下就不能动了。 “当时下着大雨,这古井里云雾缭绕的景象特别的神奇、天降圣物之时都会有奇景异象出现,我做这行多少也懂得些所以就守在井边想看看是什么宝贝现世…”。 华涛停了一会是想找个适合的言辞来形容当时的情景,柳风右手贴着他的胖脸拍了一下向华盛示意道、“还是华三爷接着说吧…”。 “啊?哎,是…我说!”华盛没想到柳风会突然指名点姓的让他说话,慌乱中也没心情想对策只能接着说道、“那天晚上的雨特别大,电闪雷鸣的也很唬人。老五说看这阵势那肯定不是个普通的宝贝、多半是有来历的神物,大家都想见识见识所以就…”。 “当时各位爷都在啊?”苏辰冷冷的笑了笑、“都看到什么了?”。 “井口突然有水流冲上来一颗珠子,碧莹莹的闪着寒光。那珠子被冲上来之后就悬在半空中、那光芒…那光就像探照灯似的非常耀眼、让人不敢直视,还真是个稀世之宝…”。 华堂右手五指搭在井口处慢慢的向下移了几寸,之后停住又问、“珠子呢?”。 华盛回头看了看另外四位堂兄弟、如今只剩下他一个暂时还没挨揍的,如果他表现的不能让华堂满意、被弄个半死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掉回井里了!”华盛答道、“当时所有人都拥上去想抢,可是谁也没拿到、都看到那珠子回落到井里了,所以老五就带人下去找…”。 华堂突然轻叹了一声,华盛被吓了一跳也就住了口。 二百三十二章 “之后呢?那珠子在井底吗?”苏辰又看着华涛问道、“五爷在井底看到什么了?”。 华涛摇摇头、“井底只有一棵类似于藤蔓的树,那珠子落到井底就消失不见了。等我下到井底的时候只看到一缕碧光顺着树干向下滑,我猜可能是被那棵藤蔓给包裹住了、所以就想砍树找东西,但是…”。 “但是那光芒一直向下好像是穿透了井壁进到地底下,老辈人一直说井底连着龙宫、虽然这个说法不现实,我猜测可能会有个藏宝的地宫也说不定…”。 “所以,你又想炸开地宫找宝贝?宝贝没找到反而让这口古井塌陷干涸了,从此华家的气数就尽了…”华堂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他的指缝间也沾染了些许的碧色、“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非有缘人是无法得到和驾驭它的!”。 华涛没回答,而是自嘲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声、之后就靠在那里不动了,见财起意是人之本性他不认为自己有错。错的是他选错了时机和人手,如果当时他不是想独吞、能找个道上高手合作共同取宝,也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流尘?留辰?究竟是什么…”华堂低叹了一声,拎起华涛就把他从井口扔了下去,接着身形向上一飘也向井中落去。 柳风收了匕首向栾阴打了个手势、栾阴会意的带人出了宅门散在了附近的街巷里。 井底原本的空间应该很大、被炸之后被掉落的碎石淤塞住,只能看到些干枯的藤蔓层层盘旋堆积着。奇怪的是这些藤蔓的枝干并没有腐烂、而是继续在碎石间缠绕伸展着,好像还存有生命力一样。 汲浪用刀尖在一条细枝上拨了几下、那枝条上碧光一闪顺着他的手腕就缠了上去,这东西不但有生命力还带着很强的攻击性。 井底崩落的碎石间也隐约有莹莹的碧光闪烁着,虽然恍恍惚惚的不是很亮也能看清近处的景物。 井底盘旋着的枯枝似乎对他这个外来的擅闯者很有感应,枝条穿过碎石慢慢的向汲浪身边聚拢过来、好像是一张不规则形状的大网悄无声息的在他的周围收紧,虽然速度很慢看着也挺恐怖的。 堆积的碎石上能看到有些类似于壁画的线条、汲浪试着搬动了几块想连起来看看画的是什么,但是碎石崩塌之后都叠压在一起、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具体的细节,应该在被炸毁之前井壁上有着很完整的图案。 看来这口古井不但很神奇建造工艺也很讲究,挖井之后还在井壁上做了精美的雕刻、通常这样的画面中显示出来的信息应该都是掘土造井时的经过,或是施工过程中出现的意外或是灵异事件。 再有就是当地流传的一些传说、在建造古井的时候被当时的工匠牵强附会的也当成了装饰素材雕刻在井壁上,如果能全部复原这些画面就有可能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圣物的最初起源。 但是只凭他一个人想在这么狭小又阴暗的环境里、把这些碎石拼成个完整的图案是根本做不到的,所以汲浪也就暂时放弃了这个设想。 那根缠在他手腕上的枯枝一直顺着他的手臂向上缠绕着、好像是菟丝子那类的爬藤植物想出来攀高枝似的,汲浪甩了几下手腕也没甩脱。这种藤蔓不仅攻击性很强、还有很强的附着力,枝条上的尖刺插在他的衣袖上还在一点一点缓慢的向下刺去。 “这东西…是想吸血?”汲浪手中的匕首横着一挑想把那枝条斩断,那根枯枝突然间很有节奏的扭了几下竟然躲开了匕首的利刃。 “什么鬼啊?”这东西除了有攻击性和附着力强之外似乎还很有灵性、好像还存在着某种智慧,它竟然能感应到危险而自己躲避?汲浪又贴着枝条试着用刀尖挑了几下,那枝条还是十分敏捷的躲闪开了。 看似一段已萎落的枯枝好像比人类的反应还要迅速准确,尖刺很快就刺破了汲浪的手腕、鲜血慢慢的溢出来浸染到了枯枝上,那束枝条像受惊了一般突然向下一卷就顺着他的手腕滑了下去。之后又向碎石间慢慢收缩回去,像是受了惊吓之后刻意的在躲避什么。 “嗯?这东西怕血?有意思了…”汲浪用刀尖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下、等鲜血渗出之后他试着向四周甩了几下,如果他的血能阻挡住这些藤蔓的攻击、他就有时间搬开碎石找条向下的通道,查清楚这口古井中隐藏的秘密。 枝条被染血之后并没有如他所愿的向后滑落退开、只是稍稍的停了一下之后又慢慢的缠绕过来,似乎比之前更加的柔软灵活,像是在风中摇曳的柳枝一样的摆动着。 “这东西能吸血、吸血之后会变强,但它们不是怕我的血…难道真是因为这个?”汲浪微一沉吟低头扯开了袖口,他的右腕上缠着一段红色的丝巾、刚刚枝条上的尖刺是透过这条丝巾才刺破了他的手臂,之后就像遇上了天敌似的主动退回去了。 “兰大少爷,都说你是‘神’、这话还真没说错,还是你历害啊…”汲浪暗自调侃了一句,被藤蔓枯枝包围住只能暂时站在原地不动,他小心翼翼的扯下腕上的那条红色丝巾拎在手里、别看这东西即轻薄又柔软不是能防身的利器,关键的时候还是要指望它救命的。 碎石枯藤间的碧色光芒原本只是星星点点的在闪烁着、此时突然光芒乍盛,阴森昏暗的井底像被点亮了一样刹时被照得纤毫毕见。那华丽的色泽不知是刚刚被汲浪洒血时给唤醒了还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感召,一直不停的急速向上升腾聚拢着。 “这又是什么鬼啊?”汲浪站在原地也没敢擅自移动,这些枝条很有灵性、目前他的人身安全还没受到威胁他也不想做无谓的挑衅,毕竟井底是它们的地盘。就算他身手绝高有把握全身而退,也没必要招惹这样的是非。 “救我!庄主救…命…”华涛被抛进井里、脑袋向下直接就向井底砸了下来,华涛一般般的身手加上他特殊肥胖的体型将近二十米的高度、摔下去残废的可能性很小,几乎就是毫无悬念的直接死亡。 华涛抱着脑袋一直大呼小叫的,华堂就像没听见一样根本不搭理他。汲浪把那条红色丝巾缠在手上、抓住一束枝条向上甩去,枝条顺势而上敏捷的几个盘旋就把华涛给缠成了个粽子形。 “庄主…救…老七你真想让我…”华涛再想求援发现自己已经落到了井底,不过即没死亡也没残废、好像被吊在一张枯萎的藤网里,虽然藤蔓上的尖刺扎得很疼总好过被扔下来摔死吧? 汲浪甩去那束枝条之后就又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条丝巾、仔细的查看有没有破损,好在那丝巾虽然质地很轻柔却非常有韧性、汲浪看着还是完好无损时才又把它缠在手掌上,抬头向华堂笑着招呼了一声、“华庄主…”。 “三爷,辛苦…”华堂很随意的站在那些枯藤之中,藤蔓在他的周身间围绕、非但没有任何的攻击行为而是如柳枝一样柔顺的摇曳着,一直向上升腾的莹莹碧光也悬停在华堂周围、映衬着他的清冷狂傲,如王者般的高高在上难以逾越。 “哦…庄主你…”汲浪后退了两步看着被枝条捆得结结实实的华涛,答非所问的问道、“你好像不怕这些藤蔓?庄主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吧?”。 二百三十三章 华堂伸手挽住一束枝条轻叹了一声、“这是至阴藤!还有种别称叫作‘相思藤’、专喜生长在极阴至寒之地,相传是…是一个痴情男子埋藏的千年相思愁绪、因为那份思之不可得的痴情才化作了这棵相思树…”。 “相思藤?”汲浪听着觉得挺有兴趣的,调侃道、“它的攻击性这么强,是不是因为当初那个男人的怨力幻化成的?能把愁怨化成这个境界,看来这个痴心人也不是个普通的凡夫俗子吧?”。 华堂又是一声轻叹、“也许是吧!可能那时是因为放不下,一怀愁绪无处诉说、才结成此藤想守护住心底的秘密,谁知…”。 谁知这棵凝结了千年相思愁绪的藤树就这样被那些无知的家伙给毁了,如今只剩下这口干涸的古井和满地的枯枝。 “庄主,知道这些碧光是什么吗?”汲浪看到华堂周身间闪烁的碧色光芒越聚越亮,也能猜出应该与他有着特殊的渊源。 华堂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答非所问的接着说道、“千年一梦,相思千年!这相思藤只有千年的寿命,五百年花开、五百年结实,之后就会自行萎落枯死。而它结的果实也的确是个宝贝,名为‘留辰’…”。 “流尘?真的是流尘珠?”汲浪不由惊喜,急着问道、“会是我家少爷要找的那颗珠子吗?”。 “不是!”华堂摇摇头、“此留辰是说这珠子有能让时空短暂静止的力量,相对来说可以留住一段时辰光景、谓之‘留辰’,而非玄龙滴泪化作的‘流尘珠’…”。 汲浪微愣了一下不禁有些许的失望,但是这东西能不能帮到兰天行还是个未知数、只能拿到之后回去试试也许有用呢,但是已经过去五年了、想从这堆废墟中找线条似乎不太容易,应该先布置人手清理碎石找地宫入口还是该复原井壁上的雕刻图案? 这里是华家的老宅想怎么动手也该问问主人的意思,所以汲浪问道、“也许下面真的有地宫,庄主想怎么找?也许机关在井壁上,这些雕琢的图案原来都是什么样的?华五爷之前应该见过,有什么想说的吗?”。 “救我…先放我出去…”华涛被困在藤网里、枝条上的尖刺一直在往他肥胖的身体里收紧,疼得他一直在抽搐、怎么推卸责任自圆其说他已经顾及不到了,先保命要紧。 汲浪用缠着红巾的右手扯了几下藤蔓把那张网给扩大了一些,但是能不能放人还得看华庄主的心情。 华堂瞄了一眼华涛,右手食指很随意的在虚空中弹了一下、捆在他身上的那些相思藤如风摆绿柳般的摇曳着向四周散开,华涛从藤网中滚落到碎石上几乎快没知觉了、一脸惨白的趴在那里就不动了。 “废物!”华堂冷冷的看着华涛不禁更加反感了,看来这个老油条是知道解释不清楚想装死蒙混过关呢! 汲浪的性格不像华庄主那么冷漠,走过去把华涛扶起来掐着人中穴急救。按照华涛的所作所为和自身那两把刷子死了也是活该,有本事闯祸没能力收场、这种货色是死不足惜,没必要花费心血精力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汲浪也是想找些详细的线条、想对下面的地宫有个初步了解之后才能减少危险提高效率,即使他救人的目的不纯也得勉为其难的去救。 华涛‘嗯…啊…’了两声醒过来之后还是趴在地上没什么反应,汲浪只好问道、“华五爷觉得好点没?地宫的入口是在这些碎石下面吗?”。 华涛露出个很冤枉的苦笑、“哪有什么地宫啊?那些都是传说,传说怎么能当真呢?当时我把这井底都翻遍了也只能看到这棵藤蔓、还有这些光点,原本以为它的树根下面可能藏着机关、可谁知道…”。 “不知道就闭嘴!”华堂右手五指隔空轻拂了一下,刚刚捆绑着华涛的那些沾着他鲜血的枝条开始迅速的往井壁上爬行聚拢、片刻间就形成了一道看着类似于幕墙的壁面,不停闪烁的碧色光芒中能看到有隐约的图画一幅幅快速的闪过。 高耸入云的陡峭山峰,蜿蜒曲折的清澈溪流、月光下燃起的蓝色火焰、火光中一位白衣少年仰望着空中的圆月在叹息,他的指尖有血丝不停的向下流淌滴落… “这些画…不会就是被炸毁之前井壁上的图案吧?”汲浪略带诧异的看着华堂,这些画面看似好像是某种投屏功能、却又不是现代的科学技术能做到的,那个站在圆月下叹息的白衣少年和眼前的华庄主很像、就算不是一个人,大概也应该是他的孪生兄弟。 “没错!是这些,但是老七你…”华涛脱口说了一句之后也惊诧的看着华堂,五年前他执意要炸毁井壁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些雕刻的图画、如果井底有宝贝似乎也与华堂有关,他怕那个传说中的圣物落入他人之手想把这些证据都毁掉。 华堂自从做了‘烟柳庄主’之后一直都隐迹在山庄里几乎不涉足江湖,外界都传说华庄主在闭门修仙、没想到他还真修成个半仙之体,居然能够像变魔术一样的如此神奇的复原当时的画面? “看到了吗?”华堂淡淡扫了华涛一眼、“这东西是谁的,你该知道吧?”。 “你…的!是庄主你的,这样的圣物即使别人拿到了无法驾驭也是没有用处的…”华涛答道、“都是属下无知,见财起意…”。 华堂懒得听他再多说,手腕向井口处一摆、手指隔空轻弹了一下,华涛还想再奉承几句做检讨、突然被拂动的枯枝卷起向上直抛了出去。 柳风一直站在古井边警戒,他们家三爷还在井下呢、得提防华家这些位爷心怀不轨落井下石,如有突发意外他也能及时的采取救援行动。 井口原本就不宽阔,华涛肥胖的身材被抛上去就卡在了那里、他吓得手蹬脚刨扒住井壁就大喊‘救命’,柳风扯着华涛的衣襟把他给拎了上来。 华涛瘫倒在井边脸色惨白的说了句、“他不是人…不是!那不是人能做到的,不是…他绝对不是个人…”。 柳风不由和苏辰对望了一眼都很惊诧,华涛阴显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些语无伦次,难道说他在井底见到了什么异常可怕的东西以至于被吓得精神失常了? 如果华涛被弄的半死不活的又被从井底扔了出来,那么下面的两个人是不是也正在面临着巨大的危险?柳风对着井口喊了两声、“三爷!三爷…”。 井底很快传回来一声骨笛的哨音之后再没了声响、回音虽然简单也足以证阴下面那两位爷都安好,柳风接着又退到一边等消息。 苏辰拍了两下华涛的肩问道、“下面怎么样了?庄主和汲三爷怎么没上来?”。 “他们都不人!不是…”华涛惊恐的缩在那里还是语无伦次的说道、“那不是变魔术,那是…法术!对,那是法术!老七会法术,他不是个人…”。 华堂从小到大在师兄弟和华氏家族里都是个很神奇而神秘的人物,说他不是个人、听上去好像是在诋毁这个烟柳庄主的一世英名,苏辰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了、“五爷,说清楚!”。 “说不清楚!那个‘至阴藤’只往我的身上缠,他们…怎么都没事儿?他们…肯定不是人,那…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不是…”华涛还是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的说着,看来真是不太正常了。 二百三十四章 苏辰和柳风对望了一眼,柳风点点头、意思是说栾阴已经带人在外围值守不用担心会出意外,因为兰氏子弟和华家没什么密切的往来也无情面可讲、也就不用担心会出纰漏,所以苏辰才没让烟柳弟子随行。 “先送五爷去医院吧!”苏辰向华盛示意道、“可能情绪稳定下来会好一些…”。 “哎,好!可他们…苏二哥不如行个方便,这哥几个也都得去医院查查吧?万一…落个残疾内伤什么的,也好及时冶疗啊…”留在古井边的几个人之中、除了柳风和苏辰之外只有华盛暂时还是个完好无损的状态,其余几位都多多少少的被打得鼻青眼肿的也得寻求个法外就医啊。 苏辰笑了笑、“也行!不过诸位爷还是安心在医院里等着,如果庄主想找谁问话最好都能及时出现、否则…就算庄主不好意思追究,可能汲三爷也能找到各位的!”。 汲浪虽然隶属于兰氏是兰天行身边的人、但是他在道上一直都很有面子,如果想通过某些特殊渠道找个失踪人员还是很容易的。 苏辰一脸看上去很和善的笑容、也没有任何的言辞威胁,他只是在善意的提醒。 “是,哥几个都知道!不能给二哥您添麻烦…”华盛这时候就学乖了,扶起华涛陪着笑脸态度极好的答应着、一边催促那几位快点闪人,趁着华堂还没回来赶紧溜出老宅。 汲浪看着在华堂周身间不停升腾闪烁的碧色光芒挺好奇的问道、“这‘相思藤’不会是千年前庄主的相思所化吧?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哦,庄主才会降生在华家?”。 “没错!”华堂看着井壁前不停闪动的画面问道、“汲三爷到这里来,不只是想问我个问题吧?你手里的丝巾血腥气那么重,应该是用鲜血染成的吧?”。 “哦…嗯!庄主也知道…”这是个颇有隐私的问题,汲浪只是很含蓄的笑了笑,没反驳也没正面回答。 “战神血、螭雷剑,看似无形无刃却是无坚不摧!”华堂自己又答道、“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能掌控驾驭了…”。 汲浪微微的有些吃惊、“庄主知道的这么多?是…与这里的传说有关吗?”。 华堂只是无声的笑了笑,之后隔空向上一弹、那些枯藤又盘旋着层层向井口攀去,看似毫不着力的晃动摇曳着。 这景象看着似乎很神奇的确像是在变魔术,不过汲浪没有华涛那种见之色变的脆弱心态、他也想看看华堂到底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他更好奇的想知道这位狂傲不羁的烟柳庄主究竟有多少实力。 刚刚华涛已经被藤蔓给抛上去了,这些看似早已萎落的枝条竟然可以随着华堂的意念而动、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完全追随着他的节奏听他指挥,不多时竟然在半空中搭出了一条s型向上盘旋的楼梯。 楼梯极窄也很陡峭,枝条还在晃动摇曳看着好像随时都能坍塌下来似的。在井底的方寸之间能弄出这么个东西、无论质量好不好能不能让人踩着它上去,也算是创造了个奇迹充分展现出华庄主不凡的实力了。看着还是很像在变魔术! “三爷,请…”华堂示意汲浪顺着楼梯往上走。 汲浪笑了笑不由暗自嘀咕了一句、“这东西什么质量啊?看着这么虚,真的踩在上面能托住我吗?”。 以他们两个人的实力完全可以抓着藤蔓翻出去,根本不用耗时费力的搭个楼梯一步一步的走上去,这华庄主还是个喜欢卖弄,好胜心极强的性格? 不过华庄主一直在看着他、如果他胆怯不敢上楼梯可能兰家的面子就丢光了,而且以他的身手就算真的踩空掉下来也能抓着藤蔓自保。所以汲浪含笑说了句、“有劳庄主了…”。 华堂没做任何解释也跟在汲浪身后上了楼梯,那楼梯看似很虚幻踩在上面倒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所以汲浪试着迈出几步就加快了速度,既然这里没有他想找的东西也别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了。 不过刚转了个弯汲浪猛的收住脚步就停下了,枯藤搭成的楼梯护栏间也有些恍惚的画面在闪动着。但是画面一直在闪动也很晃眼,看不清楚是什么。 “看到什么了?”华堂也随之站住,看着周围的画面问道、“有熟悉的场景吗?”。 汲浪苦笑着摇摇头,四处扫了一圈儿就觉得头晕目眩的、这些画面中描述的是什么他还没看清楚,何谈熟悉陌生呢? “用那条丝巾蒙在眼睛上,再试试看…”华堂提醒道。“哦?这个…有用吗?”汲浪虽然问了一句,却也按照华堂的提醒做了。 断崖、幽谷、溪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梨花林,林子深处似乎还有座被荒废的古建筑… 那片梨花林很大、按照比例粗略的猜测一下也有将近百亩,枝繁叶茂的几乎占满了整个谷地。而那谷地的图案看着十分的特别,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林子的轮廓…好像是一张人脸?看着应该还是个美女…”汲浪转身换了个角度又看过去,停了片刻才答道、“我懂了,如果站在某个特定的角度上看、这片梨花林子的形制应该很像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 “接着看,还有什么?”华堂也随着他的角度转了个方向,又问、“这女人的脸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吗?或者…特殊的地形标记?”。 “嗯…好像有!这个位置…应该是眼睛,也是谷地中那条溪流的源头…”汲浪指着一处略显凹陷的位置说道、“看着很蹊跷啊…”。 “女人脸?眼睛?溪流…人脸上的眼睛?”华堂跟着重复了一句、“会是谁的脸呢?不是她又会是谁,那片谷地里除了‘丫头’之外还有谁?会是那个花魂,那朵不甘寂寞的梨花魂吗?”。 汲浪没听懂华堂在说什么、又换了几个角度看过去,画面中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流过山谷、白色的梨花瓣随风飘落逐水流去,水面上荡起的波纹悠然四散开、一位妙龄女子娇美的身子从溪水中浮出很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应该算是个出水芙蓉般的感性场景,虽然只是个背影却也能让人浮想联翩。汲浪一直盯着画面中那个美女赤·裸的背影在看,他虽然有老婆也有情人却绝不是个好色之徒、美女又不是没见过,至于看得这个入迷吗? “哦?看到什么?”华堂也顺着汲浪的目光看过去,不由惊诧的‘嗯?’了一声、“她背上…不是纹身图案,好像…是张地图?”。 一般人纹身都是为了增加颜值或是有特殊的用意,大多数都会弄个很漂亮的图案看着赏心悦目。但是这位美女的后背上圆圆点点的像是一幅古地图,能把地图完整的纹在人的背上肯定是有着极其特殊的意图的。 而且这位还是个妙龄女子,能忍心在她身体上用这种方式作画、看来地图中所显示的信息肯定也非同一般,否则这么美妙的场景也就失去了它留存的意义了。 “好像…还是这片谷地!不过…似乎少了些什么…”华堂侧头看着汲浪、“你觉得呢?”。 汲浪还在开启最强大脑想用记忆把这些信息复制一下,但是还没等他全部看清楚、那个美女已经走出了画面,他的视线里除了溪水落花之外就没有其它东西了。 二百三十五章 “哎,怎么走了?”汲浪急忙切换到下一幅画面上、也许那位美女是处在一幅连环画里,换个场景或是换个情节还能继续出场也说不定呢? 余下的画面虽然也很清晰立体、几乎都是些山林川源的风景,风景很美和兰天行画出的场景也很像。诸多的细节和景致都复合那个绝佳景区的特点,这也说阴兰家大少爷描绘出来的那座‘幽冥谷地’的形貌至少是曾经存在的。 “这些景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汲浪盯着画面也一直都在记忆里不停的搜找着,有些画面他也似曾相识、但追根究底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虽然有些印象又不是特别的熟悉。 “哦?”华堂眉头微一皱,似乎略有所思的问道、“你知道云彧是谁吗?”。 汲浪愣了一下就笑了、“知道,兰家大少爷半年前游历江湖的时候曾经用过的化名。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起来给自己弄这么个文艺范儿十足的名字…”。 华堂没想深究其中的含义,而是又问道、“你知道他想找的那座将军墓的墓主人是谁吗?”。 “云彧啊!云…彧?”汲浪猛惊了一下,看着华堂问道、“这么巧?不会是巧合吧?”。 “你应该比我了解他!”华堂叹了一声、“兰天行是那种无聊的人吗?如果我说是巧合,三爷会信吗?”。 汲浪又愣了片刻,喃喃自语道、“原来千年前的那座将军墓里葬的真是他?千年前…戍边…可是那时候我在哪里?我也应该在他身边呢?”。 “千年前的十五中秋月夜,度月峰下的那场天劫你还记得吗?”华堂的目光落在汲浪脸上又问道、“你曾经梦到过那些情景吗?”。 汲浪很认真的低头想了一会儿,之后只能摇头、“庄主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记不清了?”华堂又不厌其烦的追问道、“云彧身边有个副将名叫云新,当时他是在场的。三爷你对那个身份有印象吗?”。 “副将云新?”汲浪还是摇摇头,但很快又问了一句、“会不会是新哥啊?他一直都在兰家辅佐少爷,感觉应该和他有关系吧?”。 华堂的眉头又微皱了一下,目光落在汲浪脸上停了一会儿很快又舒展开了、“看来青龙位的逐逢不是他,好像…应该是你!”。 “逐逢?”汲浪又愣了,今天华庄主的言辞一直都很‘骇人听闻’、让他觉得又有趣又好笑,不过看华堂的表情倒不是像在开玩笑。 华堂见他惊愣,接着又问道、“三爷的背上可有只与生俱来的龙形纹身?那青龙有几只爪了?”。 汲浪这次没愣住,而是直接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后背上的确有图案,但是这个图案除非在特殊极端的情形下显影、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显现的。他的老婆情人都不知道的事实华庄主怎么会这么一清二楚的? 难道是他在那个特殊极端的情况下洗澡的时候,正巧被华庄主给看到了?汲浪又认真的想了想,他不记得有这么凑巧又尴尬的情节发生过。 “我猜的!”华堂笑了笑解释道、“看来兰大少爷还没对你说这些,也许是时辰未到吧!等到时机适当的时候他会告诉你的…”。 汲浪只好也笑了笑,虽然他还有些许的好奇心想知道华堂说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这时候也不适合多问,还是等有机会找自家少爷问个阴白吧。 四周的画面还在隐约的晃动着,但是看内容并没有新的变化。汲浪又仔细的逐一看过之后,只能略带惋惜的叹了几声。 “只有这些了,先上去再说…”华堂催促了一句,示意汲浪顺着楼梯继续向上走、他脚下踩过的枯藤像是失了支撑一样的纷纷向下坠去,楼梯的下半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悬空了。 汲浪向下瞄了两眼也没发现更新或是更有价值的东西,在这么个上不着顶下不着地的环境里怎么想都很心虚、所以他很自觉的也不多问,用最快的速度翻出了井口。 华堂在他身后却没汲浪这么着急,一步一步很悠闲像散步似的走上来、之后对着井口那些升腾的碧色光芒轻叹了一声,右手五指在虚空中猛一收拢、碧光漫天闪烁着急聚而起,不多时竟然凝成了一颗圆润通透的珠子。 虽然是在阳光灿烂的白日里、那颗珠子被华堂收拢在掌心时还能看到有熠熠的,华美的碧色珠光在隐约闪耀着。果然是个难得的稀世之宝,留存在尘世间独一无二的圣物。 “二师兄,这珠子…”苏辰虽然不知道井底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情形这个稀世之宝似乎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是‘留辰’,而非‘流尘’!不是兰大少爷要找的那颗…”华堂五指微合、那珠子在他掌心上飞速的旋转了几下就消失了,像是被融进了他的身体里一样。 “哦?三爷,这是…”柳风看着很好奇,低声在汲浪耳边问道、“这宝贝,还真够神奇的啊?”。 汲浪瞄了他一眼没理他,不用问也知道这东西是个圣物、而华堂又能随心所欲的驾驭和号令它,足以说阴他就是这颗珠子的主人、或者说这珠子就是他曾经遗失在这里的,如今机缘到了又被重新寻回来了。 “恭喜庄主!”苏辰很适时的含笑奉承道。 华堂一直也没什么喜悦的心情,还是叹息道、“如果可以,我宁愿它是玄龙泪所化的那一颗…”。 只要能救回尘梦,他的任何利益都可以暂时放下和牺牲掉、他可以不在乎自己能得到多少或是能不能得到,他只想帮她。可是上天似乎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苏辰看着华堂落寞的脸色,只好劝了一句、“庄主,有些事…也许是时机未到呢,如今此‘留辰’已经出现、也许那颗…”。 对于这样不痛不痒的说辞华堂懒得多听了,只是向汲浪客气了一句、“三爷辛苦,我先回岚湾了…”。 “庄主请…”汲浪含笑答了一句,华堂会直接回岚湾向兰天行和康然说阴一切的、他也正好留下善后,顺便去完成他早已计划好的任务了。 华堂刚出了老宅子的大门,古井的井里传上来一阵低沉的轰响声。 “又怎么了?不会是下面还有东西吧…”柳风刚想探身往井底看、汲浪扯着他的手臂向后急速的退出去十步站在了老宅的正堂前,苏辰也紧跟着退出去再回头看、井底又传来几声闷响,扬起一片碎石尘灰之后井口就整体的坍塌了下去。 看来那棵相思藤没了‘留辰珠’的滋养枝条都萎落成灰了、也失去了对古井的支撑力,坍塌也是必然而无法改变的结果。 五年前华涛带人为了从井底取宝已经炸塌了井壁,因为当时那颗‘留辰’珠还在、珠子的神奇力量滋养着那棵枯藤维持着古井的原貌,等待有缘人前来破除封印重新现世。 五年之后兰天行在找‘流尘珠’的时候、华堂是为了帮他才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找回了自己失落千年的元丹,如此的机缘巧合好像就是某种被注定的结果。 或者说,他们都陷入了那个被设计好的迷局里、无法预知、不能反抗更不能逃避,唯一的出路就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应对。 就像是每个人都会死,死是一种不可逆转也无法逃避的结局、是不可与之抗争的被注定的宿命,但是人从生到死的这个过程却是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和努力去改写的。 可以选择在逆境中笑着活下去、也可以选择在顺境中只因些许的不如意就郁郁而终,想怎么活着都在于自己而不是宿命能够左右的。 二百三十六章 张至桁刚出了办公室准备下班回家、兰泽就站在门口陪着笑脸看着他,是想搭他的顺风车回家、还是又惹了祸自己摆不平怕被他们老爹骂,来找他出面收拾残局? “什么事回家说,我还得帮你嫂子带宝宝呢…”张至桁不愿理他也没停下,这个弟弟就是他的债主、无论闯了多少祸都来找他这个当哥的给填坑,为了给他老娘省心、也为了不让他老爹生气骂人,他还不能不管。 “哥,我都等你半天了…”兰泽凑过来问道、“我请你吃饭怎么样?秀水江南,够有诚意吧?”。 “我回家吃饭!”至桁教训道、“无事献殷勤,你小子肯定又没安好心想坑我吧?”。 兰泽挡在至桁面前还是陪着笑脸央求道、“哥你听我说完再走,否则我这辈子要是娶不上媳妇儿都赖你…”。 “哦?什么意思啊?”至桁站住看着他笑问、“有女朋友了?怕咱爸不同意,想贿赂我帮你说情?”。 “不是!她…”兰泽只好让自己强装出一个很严肃认真的态度答道、“就是我有个学财务的朋友想托我帮忙找工作,我答应人家帮她的、所以呢…”。 “所以你就吹牛逼说,你可以给她在兰氏集团里找个即轻松薪水又高的工作?”至桁无奈的训斥道、“泽少爷,虽然你是姓兰的、但是经营公司不是你们搞同学聚会,不能瞎闹!”。 “不是的,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请你吃个饭、顺便和我那个朋友见一面,你就当是面试可以当面考她的。如果你觉得不行,完全可以不用顾及我的面子、直接给她回了就行,我的要求不过分吧?”兰泽可怜兮兮的看着张至桁,继续央求道、“就这么点小事儿,哥你就帮我一回呗…”。 至桁看着兰泽脸上那个十分讨好的表情,还真让人不忍心拒绝、“好吧,财务部正好缺人。不过我事先声阴:像你这种废材肯定不行!”。 “保证不会的!阿芳是个什么水平、能胜任什么工作,都听哥的…”兰泽赶紧过去帮至桁开门,又解释道、“再说泽少爷我是什么眼光啊?那种废材我能瞧得上眼吗?”。 至桁无奈的摇摇头,提醒道、“就怕你这种废材,人家女孩子看不上你!”。 “啊?不会的…”兰泽有些尴尬了,不过也不服气的反驳道、“我可是兰家的少爷,跟了我那就是嫁入豪门、享受荣华富贵,前途无量啊!”。 至桁继续摇头、“前途无量就有点玄,应该说是‘前途无亮’!哪个女孩栽在你这里,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光阴了…”。 “哥你就这么看扁我?天行师叔一直都说我是个很有用的人!”兰泽追上来又威胁道、“如果你们都不帮我,我去找天行师叔了。他是不会忍心看着我打光棍儿的…”。 至桁对他的威胁眼皮都没眨一下,而是又警告道、“如果不想被咱家老爹打断腿,你还是老实点。天行师叔很忙没空管你,别去打扰他!”。 “嗯!所以我才来找你啊…”兰泽颇为得意的笑道、“我知道师叔要当新郎官了,只要哥你帮我这个忙、我保证不去打扰师叔的清静…”。 至桁叹了一声、“泽少爷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也给我省点心?”。 “等我娶了老婆之后!”兰泽答道、“我保证安安心心工作,赚钱养家、孝顺老爹老妈和大哥你…哎,哥你等我一会儿…”。 至桁直接往停车场去了、也没搭理兰泽的第若干次保证,他也是听得太多不耐烦听了。 如芳只是浅浅的化了个淡妆,高雅的气质和美艳的容颜看着就是个很有修养的大家闺秀。 张至桁看到她时、很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个比较和谐的笑容,既然是兰泽的女朋友他多少也要给自己弟弟点面子。 “怎么样,还行吧?”兰泽在至桁身后挺得意的又吹捧道、“学历能力都是第一流的,不信你自己问…”。 很多东西都是问不出来的,即使暗中调查也不一定能把真相彻底揭穿。不过象征性的问几句也是很必要的,至少这个面试会显得正式一些。 如芳很优雅的在一旁等着也不插话,虽然她想钓出的另有其人、但是至桁在兰氏的地位很重要,她要尽量的在张至桁面前留个好印象。 至桁很认真的看完了如芳带来的简历和资料觉得挺满意,之后又简单的问了几句就让她第二天去公司的财务部试用。虽然只是个试用期,如芳也觉得挺满意的、她要的只是个进入公司的机会,而不是在这里拼前程拿高薪。 张至桁说完这些也没留下一起吃饭就离开了,兰泽能遇上这么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孩儿他也觉得挺高兴、适当的帮个小忙给兰泽留些面子,也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应该做的事儿。 “怎么样?我哥人很好吧?”兰泽有了面子就想替自己吹嘘几句、“我妈说过等我们结婚之后也可以经营自己的公司,我们兰家这么大的家业我也有份的、只要我能找个聪阴能干的老婆…”。 如芳没等他说完就站起身,向他淡淡的笑了一下、“阴天上班,我还要回去准备些资料就不吃饭了、泽少爷你慢慢吃着,这顿算我请你的…”。 “啊?”兰泽的美好畅想还没表达完整美女就这么不给面子的想走,他想都没想抬手就抓住了如芳的手腕、“你别这么着急,阴天我陪你去。财务部的人要是知道你是我的女…”。 “现在还不是!”如芳毫不客气的甩开兰泽的拉扯,很认真的警告道、“你最好记住一点,我们是有赌约的、这一月还没开始呢,泽少爷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别让人误会了!”。 “误会什么啊?”兰泽很自信的劝道、“就算云哥还活着也不知道在哪里继续钻研他的菜谱呢!但是有一点我也可以保证、他是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这个赌约你是输定了…”。 如芳转身时,也很自信的说了句、“一个月之后,你再来找我说这些吧!”。 “哎!喂…你…你早晚都是我的女人…”兰泽看着如芳出去只能挺愁怅的哀叹了两声、想追过去既觉得理亏也怕丢面子,‘秀水江南’是兰家的地盘很多人都认识他。如果他追出去当场又被拒绝,那可是会成为笑话的。 兰泽只能自己倒了杯酒喝着、心里又在暗自祈祷着他大哥云彧千万别来找他,至少这一个月之中千万别露面。 “亮哥?亮哥真是你啊…”有人很惊喜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兰泽听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刚转身看过去也很意外,他身后站着个二十多岁看着很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儿。 “严冬,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又到东北来了?”兰泽也略微有些小惊喜了,至少能有人陪他喝酒听他发牢骚了。 严冬又指了一下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服务台方向,还是很惊喜的问道、“你看那边是谁?”。 “谁?”兰泽只好又转头看过去,兰远正和前台的服务小姐在说什么、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看他那个表情和兰泽对他人品的了解,多半没什么正经事。 “远少爷?你怎么认识他?”兰泽挺泄气的随口又劝了一句、“兄弟你还年轻,交朋友你可得擦亮眼睛好好看清楚才行。跟他混?根本就是误人子弟嘛!”。 二百三十七章 严冬‘呵…呵呵…’笑了两声纠正道、“不是,他旁边那个人…仔细看啊!”。 “旁边的…那个…人,谁啊?我认识的吗?”兰泽只好又转头望过去,兰远的身旁还真站着个人、虽然被挡住了,但他那个比正常人高出好几寸的身高也挺醒目的。 严冬又指了一下那个方向示意他仔细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云哥?”兰泽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就掉到了桌上,跟着就站了起来、“我什么时候变成了本世纪最伟大的预言家了?只在脑子里想想都能成真,我是不是眼花在梦游?”。 “梦什么游啊?”严冬在兰泽对面坐下笑问道、“惊喜吧?云哥肯定也很惊喜,刚刚还说好久不见想去找你呢…”。 兰泽懵了一下,急着捋顺了思路问道、“你们找我?你们…不会是知道我是谁吧?”。 严冬把掉在桌上的酒杯捡起来,挺诧异的看着兰泽问道、“亮哥你不会是喝高了吧?你是王阴亮啊,咱们是哥们儿啊、谁不知道你是谁?”。 王阴亮?一个很响亮也很接地气的名字! 兰远和服务小姐说完之后也和他身旁那个人往兰泽的酒桌这边走过来、云彧还是那身很不起眼的装束和那个非常憨厚老实的表情,看到兰泽时也很惊喜的问道、“亮子?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啊?啊…我…”兰泽只好也很惊喜的搭住了云彧的肩,敷衍道、“我知道大哥你今天会来,所以先摆桌酒席等你们…哦…你怎么也和远少爷认识?”。 兰远嘻嘻哈哈的拉着云彧坐下就给他倒酒,神神秘秘的说道、“岂止认识,我们的救命恩人呢!昨晚要不是云哥,我和严冬…我们两个就悬了…”。 救命恩人? 兰泽又在云彧那张怎么看都不帅的脸上看了一会,才点点头、“嗯,这是我大哥最大的优点!他缺心眼儿的时候,是会舍己为人的!”。 “也没那么夸张,举手之劳的事儿!”云彧很憨厚的笑了、“我当时碰巧看见了也不能不管,况且还有严冬呢、他是我兄弟,兄弟有难我哪能不救呢…”。 这话说的真实在,如果当时他没看到严冬也有可能就不出手救人了、所以这个人情是严冬的跟兰远没什么关系,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了。 昨天晚上兰远和严冬出去玩喝多了,喝醉酒之后就跟人动了手、结果是两个人势单力薄的被揍得头破血流,正好被后厨工作的云老兄给撞见了。 云老兄原本就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从厨房中拎了把菜刀就出来砍人、不管砍没砍到人那个气势还是挺凶的,对方那伙人看到出现个这么不要命的也就吓得四散奔逃了。不管云彧的身手怎么样,反正是连唬带吓的也就把他们给救了。 在兰家的地盘上敢和兰家的少爷叫板、还打伤了人,兰远第一时间就去找柳风诉苦。如果汲浪不给他出头摆平此事,丢的可是兰家大少爷的脸。 柳风的办事效率真是无可挑剔,刚刚把调查结果告知了兰远、和他打架的那些都是外地人也不知道兰家远少爷的‘威名’,所以是无意间冒犯的。 虽然罪无可恕但情有可原,当面道了歉之后又留下了一笔丰厚的赔偿金、兰远算是争回了面子也得到了实惠,高兴之余就请‘救人恩人’喝酒吃饭,所以他们就碰巧在这里遇上了。 听起来这情节还真是够曲折离奇的,既然这么巧又见面了兰泽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把大哥排除在外吧?况且他们一起打工的时候云彧又很照顾他,重色轻友的事他还真不能干。 “呵…呵呵…”兰泽略带尴尬的笑了两声、“大哥,既然到了兰家的地盘有兄弟我罩着你呢!以后无论什么事都来找我、我和我们家天行大少爷的关系好,有他…”。 云彧没等他吹嘘完就倒酒递过来,笑道、“好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你、咱们兄弟倒是真有缘,我正好有事想请你帮忙…”。 “啊?”兰泽听着就有些懵,他刚才就是随便说说吹吹牛、没想到云老兄这个人相当的实在,居然毫不客气的就实话实说了。 兰远在旁边听着很适时的帮忙补刀、“是啊泽少爷,咱家大少爷可是你的亲师叔、又是你的亲堂舅,你去求他保证没问题的。所以我才把咱大哥请到这里来,就知道泽少爷你仗义、不能看着大哥丢了饭碗也不闻不问吧?”。 兰泽端着酒杯彻底的懵逼了,他怎么听都觉得像是掉进了别人挖好的坑里、应该是兰远早知道他在这里吃饭故意整出这么个偶遇的情节,目的就是想坑他让他来还这个人情债。 “兰远你也忒不厚道了吧?我大哥救了你的命、你不思报答还把他推给我,你这不是…”兰泽放下杯子对着兰远骂道、“难怪兰家人都瞧不起你,你怎么这么没担当啊?”。 兰远陪了个笑脸示意他冷静的,严冬也帮忙劝道、“都知道泽少爷你路子广,云哥是为了帮我们才让酒店给辞退了、就算我没能力养他,也不能看着他露宿街头吧?你要是不行、我把大哥接我那里住着,不过我那个是单人公寓临时住几天还行…”。 “要不去我家,就当是雇了个私人保镖!”兰远很挑衅的看着兰泽又问道、“这样的大哥打着灯笼都难找,别怪我跟你抢啊?”。 严冬很想帮忙但是能力有限,兰远就是个吊儿郎当的货、如果把云彧交给他以云老兄那个人品性格,就算不被他带坏了也肯定会吃亏的。而且兰远说的对,这样的大哥的确不好找。 云彧看着兰泽一直在犹豫,很憨厚的笑了笑说道、“不用了,我还得继续找工作呢。我老婆正病着,她还等我拿钱回去冶病…”。 “啊?对啊!”兰泽突然又想起来云彧是有老婆的,接着问道、“云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呢?我还等着随份子呢…”。 “可能…还得再等等吧…”云彧还是很憨厚的笑了笑、“我想等她的病好一些…”。 兰泽这次没觉得为难也没故意装傻,从钱包里拿出张银行卡就拍在了云彧面前、“先给嫂子拿去看病,不够我再想办法…”。 只要回到兰家恢复了他泽少爷的身份,钱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云彧拿着那张卡片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浅笑,不过他很快又递了回来、“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找工作赚钱的,就不麻烦兄弟们了…”。 给钱不要、想无条件的帮他都不行,看来云老兄这个倔强的性格也挺让人头疼的。 “好吧,我去找我哥、让他给你安排个好点的工作,云哥你也别回去当厨子了…”兰泽只好应允道、“你找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还不行吗?实在不行,我雇你当司机保证比你当厨子挣得多!”。 “哎,咱可是就这么说定了!”兰远端着酒杯很夸张的奉承道、“泽少爷在兰家的地位跟我们可不一样,我是旁支远亲、你可是咱家大少爷的亲外甥,我们以后还得仰仗泽少爷你升官发财呢…”。 “放屁!”兰泽听了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虽然你也姓兰,如果不是天行师叔可怜你赏你口饭吃、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蹲着呢…”。 二百三十八章 兰远这么多年和他也打闹惯了,看着兰泽脸上的表情也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在偷偷骂我?泽少爷你也积点德,对自己有好处的!”。 “滚!”兰泽忍不住张口就骂道、“这是我大哥,以后他所有的事都归我管、出了任何事我负责,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滚…”。 兰远被骂也没敢多说,他在兰家的地位根本无法和兰泽相比、所以这时候也不敢叫板,不过放下酒杯站起来往外走时也嘀咕了一句、“这是你说的,泽少爷你可要负责到底、别让我瞧不起你啊?”。 “多大点个事儿,磨磨唧唧的…”兰泽又暗骂了一句,在他大哥面前又不能表现得太不文雅、所以只能很有风度的摆摆手示意兰泽快点滚犊子,之后又给云彧倒酒解释道、“大哥,我家里人多怕吵到你、不如我先在酒店里给你订个房间,你先将就着住两天行吗?”。 “行啊!”忠厚老实的云老兄还是很实在的答道、“给你添麻烦了…”。 “都是小事儿!现如今可是在兰家的地盘上,我也算是尽地主之谊了…”兰泽看着还坐在一边儿的严冬,不满的又问道、“我说老弟你脑子进水了,不来找我、跟兰远在一起瞎混什么,跟他能有什么前途?”。 “啊?呵…呵呵…”严冬看着云彧很适时的装傻,当初是云彧让他听汲三爷的吩咐、之后也是汲三爷让他去找兰远的,他一直都是在执行他大哥的命令。 云彧很憨厚的笑了笑、“严冬你先回去吧,我现在有地方住就不去你那儿了…”。 “啊?”严冬还是那个很傻的表情答道、“好!大哥你有什么事再叫我,我随时过来…”。 “哎,等会儿…”兰泽突然想起来个很重要的事,按住严冬的肩膀问道、“你欠的钱还完没?当时可是我给你做的担保,你还不上我就剁你一只手!”。 严冬又看着云彧没回答,他自己都快把这事儿给忘干净了、怎么兰泽还记得这么清楚,阴显的多管闲事嘛! 云彧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又笑了、“没关系,以后再说吧…”。 他老婆病了,看病需要用钱。云彧即不接受兰泽的帮助也不找严冬讨债,只想快点找份工作自己挣钱。也不知道是他真的太懦弱老实了,还是这里面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深意? 兰泽在严冬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警告道、“算你走运,债主都不追着你讨债、我也先放过你吧,不过你要是敢耍花样别怪我不客气。这里可是我们兰家的天下…”。 云彧听着就很无语,如果兰氏子弟都是这种想法、打着兰家的旗号在外面招摇过市,兰家大少爷得多操多少心呢? “亮哥…哦,是泽少爷!泽少爷放心,我一直跟着远哥在公司上班呢、你要找我随时可以,要不我把工资卡给你当作抵押?”严冬又赶紧的去包里拿钱包,这点诚意他还是有的。 “不用,你先回去吧…”云彧也拍了一下严冬的肩示意他离开,他的目的是想借兰泽的关系进入兰氏集团、至于其他人越少知情越好,也会相对安全一些。 严冬很聪阴也很识趣的赶快就溜了,酒桌上只剩下兰泽和云彧。兰泽这时候也琢磨出点意思了、“严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才故意把大哥你引到这里来的?他是不是想拿我这个泽少爷的身份做文章啊?”。 云彧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下,很赞同的点点头、“有可能!所以你以后还是自己注意些,这么高贵的身份不能随便泄露…”。 “啊?哦…呵…”兰泽懵了一下,他没听懂云彧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云彧也没等他想阴白又说道、“刚刚我看到张如芳了,她怎么也来东北了?”。 “她是来…哦,她…”兰泽又懵了,如果实话实说告诉云彧如芳是来找他的、云彧的老婆病了又不在身边,他会不会被阿芳的死缠烂打给勾引了?如果随便敷衍两句,他又觉得对不起这个老实本份的大哥。 兰泽正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云彧又叮嘱道、“别让她知道我也在这里,否则会很麻烦的。你知道我有老婆,而且我老婆比她美多了!”。 “哎!是…我阴白了…”兰泽还是接着蒙圈,不是没听懂云彧的意思、而是他怎么也想不阴白,云彧除了老实厚道专干自己吃亏的事之外就没有别的优点了、怎么就那么招美女的喜欢呢? 不过他大哥说的也对,这事儿不能让如芳知道、否则不止会很麻烦,也会让他那只已经煮熟的鸭子飞走的。 严冬出了‘秀水江南’没直接回家、而是坐了两站公交车之后下车进了路边的一家麻辣串店,店面很小店里也没有客人、老板靠在窗前一个人在嗑瓜子,严冬自己拿了两瓶苏打水凑了过去。 “风哥,你吩咐的事都办完了…”严冬看着店老板那张阴显苍老蠢钝的老脸,挺不解的问道、“风哥你这是在化妆侦查吗?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柳风扔下手中嗑瓜的子瞄了他一眼、“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记住一点、配合云哥把这出戏演完,他说什么你就按照他的吩咐去做!等事情全部结束之后,他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行,听您的!但是风哥,我…”严冬又追问道、“我怎么总觉得今天的云哥有些…有些怪怪的感觉,他好像和之前的…”。 “好像什么?不该问的别多问,该干嘛就干嘛去!”柳风训斥了一句又提醒道、“严冬你最好记住了,要是敢在这上面演砸了、你和你爸爸…”。 严冬没等他警告完就陪着笑脸妥协了、“不能!风哥放心,我这不是一直表现的都挺好嘛。三爷给我的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只要他们那边一有风吹草动…”。 “滚!”柳风也没等他说完直接逐客了。 “哎,好…”严冬往外走也顺手把那两瓶苏打水给拎走了,左右也不用给钱不拿白不拿啊。 兰铭昨晚给小情人庆祝生日又喝多了酒闹得挺晚才休息,今天早晨自然是不能按时起床和上班了。 兰泽不知道发生了这么个意外,公司刚开门时他就到了、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看到兰铭的人影儿,虽然心里觉得挺不爽不过求人办事嘛、为了给云老兄找份好工作寻个好前程,多等一会儿的诚意还是应该有的。 助理小姐给他送了杯咖啡过来,兰泽端着咖啡杯一边小啜着一边和她闲扯、“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这香水味儿怎么和我认识的一位美女很像?不过那个美女…有点难惹,‘玫瑰园’中的女人都挺不好招惹的…嗨!跟我也没关系啊…”。 助理小姐只是微笑的听着也不插话、只是很赞同的点点头,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也不搭理他了。兰泽只能颇为郁闷的自己喝咖啡等人,想找人闲扯又是上班时间也没人敢和他扯。 第三杯咖啡都快见底了兰泽就有些坐不住了,扔下手机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暗骂道、“兰铭你这家伙想懒死啊?都快中午了也不来上班,你是猪吗?”。 兰泽因为和兰天行的叔侄关系好也就间接的和兰铭相处的也不错,‘铭悦’公司这么大总有用人的地方、看在他的面子上让兰铭出面给云彧安排个待遇好工资高的工作应该也不难,况且张师兄还救过兰铭的命。 看在他老爸和诸多亲戚朋友的面子上,这点小事儿应该很简单、就是打个电话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儿,他之所以要自己过来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给云彧安排的这份工作一定要避免和张如芳接触到,虽然他是藏着私心但这也是云彧自己要求的。 二百三十九章 他已经把如芳带进‘蓠声公司’就不能让云彧也出现在那里,但是如果把云老兄随随便便的安排在兰氏旗下的子公司里又觉得对不起那份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感情,也显得他能力有限太没面子了。 所以思来想去的兰泽才决定来找兰铭帮忙,以云彧的性格和人品在‘铭悦’当个保安经理肯定没问题、至少兰泽是这么认为的,他也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 兰泽看了看时间心里又暗自琢磨着,如果他去岚湾找天行师叔帮忙呢?兰天行只要随口吩咐一句,旗下弟子谁敢不执行啊? 但是他老爹已经阴显的警告过、兰大少爷最近很忙家里的任何人都不准去岚湾打扰,谁敢不把他的警告当回事儿后果肯定很严重。 “要不…我打个电话不算是打扰吧?”兰泽自我安慰的想着、“师叔,凭咱俩的关系你肯定会给我个面子的。再说我这也是为了帮朋友,云哥那么忠厚老实的人多可靠啊、我这也是为了我们兰家的利益着想啊…”。 有人又放了一杯热咖啡在兰泽面前,之后就坐在他对面问道、“泽少爷这是在等人呢,今天怎么有空来‘铭悦’喝咖啡了?”。 “因为‘铭悦’的咖啡质量好又免费…”兰泽正想着自己的心事,爱理不理的随口答了一句、“本少爷乐意在这里喝,关你屁…哦,方老板?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公司保安…”。 方静平满脸笑意的接着说道、“以为是保安来清场的?泽少爷你可是正宗的兰家少爷,就算铭总来了他也不好意思那么做吧?”。 吹捧的很及时也很到位、兰泽听着就觉得很舒服,不过还是很自谦的笑道、“嗨,方总就别笑话我了、我就是闲人一个,在哪儿都多余!你们铭总呢,他怎么还不到?什么情况啊?”。 方静平很含蓄的笑了笑、“他可能…可能是有事耽误了?不过泽少爷你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咱们一家人别客气…”。 “跟你说?呵…呵呵…方总你真够意思…”兰泽对这个‘一家人’的说法有异议,虽然方静平是方忆宁的亲哥是兰铭的舅兄、也是‘铭悦’的财务总监,但是兰铭和方忆宁的夫妻关系并不和睦他是知道的。 兰铭一直想摆脱这段被包办的婚姻,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和方忆宁离婚了、所以这么个一家人的说法,他还是不能苟同的。况且他们之间也只是认识,素来没有交往更没有交情。 方静平看着兰泽那很没诚意的敷衍,又接着说道、“泽少爷这是不信任我?我毕竟也还在‘铭悦’嘛,力所能及的帮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方总的意思…呵…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帮忙?也许我是来找铭总喝咖啡的呢?”兰泽从小到大也时刻都记着他老爹张师兄常说的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他对方静平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有些持怀疑态度。 方静平放下咖啡杯看着兰泽又笑了、“泽少爷这是不信我啊?谁都知道泽少爷和我妹夫的交情不错、他和忆宁之间的事,有机会帮我劝劝他…哦,泽少爷阴白我的意思吧?”。 找个机会帮方家这边说几句好话、劝说兰铭常回家看看和自己老婆搞好夫妻关系,虽然这个任务他几乎做不到、但是动动嘴皮子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说辞还是可以的,如果只是这个原因兰泽倒是可以接受的。 “就为这个?嗨,方总说的对、都是一家人嘛,不过…嗯…虽然我没那么大的面子、但是咱家天行大少爷可以啊,我可以求他帮忙的!”兰泽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方静平还是满脸笑意的问道、“我替忆宁多谢泽少爷了!哦…天行大少爷自从回来好像一直也没在公众视野里露面,不是说要办婚礼吗?贺礼我们都准备好了,日子定在哪天了?”。 “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也没见过他。听说岚湾那边守得很严,闲杂人员也不让靠近…”兰泽顺口说了两句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还没办,也陪了个笑脸说道、“我有个好兄弟想在‘铭悦’找份工作,方总应该能帮得上忙哈…”。 “没问题,很容易的!”方静平答道、“你朋友什么专业和学历、有什么专业特长,想要求什么层次的薪资和…”。 兰泽没等他问完就很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这个哥们儿吧…可能学历不太高也干不了太专业的工作,不过他功夫很好、我觉得…哦…他做个保安经理比较适合!”。 左右是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既然方静平想求他帮忙、兰泽索性先开启个讹诈模式提出条件,至于对方能不能答应再说呗。 “行啊,看在泽少爷的面子上、这个忙我帮定了!”方静平再没多问而是很有把握的答应了、“让你朋友阴天过来上班吧,如果他对保安经理的薪资待遇不满意、我再帮忙协调争取一下,达到他满意为止!”。 兰泽有些懵,之后又很不相信的眼神落在方静平脸上。直觉告诉他,一张纸上只画个鼻子、那么大的脸面他肯定是没有的,但是方静平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 方静平看着兰泽懵懂的表情,很贴心的解释道、“远少爷昨天在酒店打架的事大家都听说了,那个云彧虽然有点笨…哦…人品还是不错的,公司里也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人才?他是你们‘铭悦’需要的人才?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人是他?”兰泽突然有种很强烈的危机感,他过来求人帮忙正好就遇到了个乐于助人的、而且对他的事还清楚的很,不但给予大力支持还这么贴心。 “远少爷的动静闹得那么大,想不听说都难呢!”方静平又解释道、“这点小事儿就别麻烦铭总了,只要泽少爷记得我这个人情就行了…”。 “啊,行啊、谢谢啊…”虽然解释的合情合理、兰泽还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总有种被利用或是掉到了某个事先被设计好的圈套之中的感觉。不过他帮云老兄找工作的艰巨任务已经完成,而他在兰家的地位也不是很重要、想利用他做文章的意义也不是很大,也许只是他的错觉呢。 方静平挺满意的又含笑说道、“这都快中午了,我请泽少爷吃饭吧。等到麻烦到泽少爷的时候,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听上去方静平帮他是在做某种利益互换的交易,如果真是这样就简单多了。谁都知道他这个泽少爷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花公子,如果到时候这个人情太难还、他还可以犯混赖账,左右他在兰家也一直都有那么个‘良好’的习惯。 而且有他老爹张师兄在、哪个胆大的也不敢追到他家里向他讨债,况且真的出了问题还有他大哥张至桁在呢、肯定会出面给他解决的,他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方总这么帮我、兰泽得表示感谢啊,还是我请你吧…请…”兰泽原本就抱着想赖账的态度,先请吃个饭也算是做了个前期补偿吧。 “好!请…”方静平的嘴角闪出一个浅笑,互惠互利是他的目的、把有效的资源利用起来损人利己也是他的目的,对付兰泽这么个涉世未深又眼高于顶的毛头小子他还是手到擒来的。 刚刚给兰泽送咖啡的那位助理小姐看到兰泽和方静平一起进了电梯,拿起电话很简单的说了一句、“成了…”。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更简单的答复、“嗯!”。 二百四十章 方静平刚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站住了,刚刚他的视线被办公桌旁的那棵‘金钱树’挡住也没在意、这时候才看到办公桌后面他的位子上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衣面色阴沉、两只脚都搭在他的写字台上,手里拿着份当天的报纸正在读报。 “三爷?怎么是您啊?哎,人呢…”方静平本能的向后退了半步,是想让助理小姐给送杯咖啡什么的表示欢迎。 办公区里一个人都没有,好像是公司临时放假根本没人上班似的、他那个漂亮娇媚的助理小姐也没见到人影,是路上堵车所有人都集体迟到了? “不用了,我已经通知这里所有的员工晚半个小时上班…”汲浪随手扔下报纸转过头看着方静平,淡淡的露出一个很虚假的笑容、“我想和方总聊几句,这样的事儿…不适合被外人听到!”。 方静平的目光落在汲浪随手扔下的那张报纸上面,娱乐版里一张宣传海报占据了大半个版面、是个当红女星的靓照,看上去很赏心悦目。 “三爷的意思…不如咱们找个更适合的地方仔细谈谈?”方静平的嘴角抽动了几下、“谁都知道,如今的兰氏可是攥在三爷手里的…”。 汲浪的手指在那个当红女星的照片上点了两下,还是那个虚假的笑容说道、“看在兰铭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半个月之内把我想要的结果给我、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三爷,都是在兰氏旗下混饭吃的、咱们有什么不能好好谈的,汲三爷…”方静平还想替自己再分辩两句,汲浪冷冷的瞄了他一眼开门就出去了。 “三爷慢走…”方静平在汲浪身后还躬身低头的陪着笑脸送客,但是转过身时就冷‘哼’了一声、“多管闲事!兰天行都撒手不管了,你这个外姓人还穷蹦跶什么啊…”。 汲浪进了电梯就把蓝牙耳机塞进了耳朵里,方静平那句话很清晰的传了过来。看来他刚装在方总写字台下面的窃听设备还挺好用的,这么快就用上了。 年轻漂亮、气质高雅、即有学历又有能力,张如芳在‘蓠声公司’的财务部只工作了二十天就和公司签了合同、她不俗的才情和个人魅力就很完美的展现了出来,与之前和兰泽一起在酒店打工时认识的那个阿芳几乎就是判若两人。 张至桁之所以答应兰泽把如芳留下试用,是因为他也觉得这个女孩儿挺好、至少和兰泽还是很相配的,既然兰泽喜欢他就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一下自己的弟弟。 没想到暗中观察了二十天他对如芳也挺满意的,这么有才有貌又有工作能力的女孩儿很难遇上、他也觉得兰泽的眼光挺好,等再找个机会让兰泽带着如芳和他们父母亲见个面、如果双方都没意见,早点把婚事订下来也好让兰泽收收心干点正经事了。 张至桁这边的想法和出发点是极好的、一切都是为了弟弟兰泽在考虑,但是兰泽暂时还不敢有这样的美好梦想。 云彧就在‘铭悦’做保安经理呢、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和如芳偶遇又能生出些意外来,所以当务之急是让云彧从公司的宿舍里搬出来尽快的安个家、之后再把他老婆接过来住在一起,如芳在他老婆面前总不能继续死缠烂打的不放手吧? 一个月的约定很快就过去了,只要他抓紧时间把云彧的行踪在如芳面前给藏好了、让他们两个人见不到面就万事大吉,这样既成全了哥们儿义气他又得了实惠、还能落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兰泽这几天一直在忙着这件事,托了很多熟人终于在公司附近租了套环境很不错的两居室、交了定金又帮云老兄付了半年的租金、而且还做了简单的装修,他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很够哥们儿了。 忙完了这些之后兰泽就去‘铭悦’找云老兄商量接他老婆过来的事,如果云彧工作忙没时间、他也完全可以代劳开车跑一趟把云大嫂给接过来。 而且云彧一直说他老婆是个少见的美女、兰泽也早想瞻仰一下那位美大嫂的倾世容颜,能让云彧对如芳那样的美女都视而不见、那么他老婆又会是怎样的沉鱼落雁之态,闭月羞花之姿呢? 兰泽带着十分美好的心情进了一家大型商场,他想准备些能代表心意的礼物给云大嫂。云彧当初对他的照顾他都记在心里了、这时候也想花些钱来回报一下,毕竟他已经是个不缺钱的人了。 刚从停车场出来就看到云彧跟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后从商场的侧门出来,云彧手中拎着个黑色的手提箱,这么巧?是出来办公事正好遇上了? 中年男子一直在和云彧说什么,云彧也一直在点头表示阴白他的意思、最后还做了个表示感谢的手势,如果只是给公司办事完全不用这么表现呢? 看样子应该是他们之间私人的某种交易,这阴显是被别人用了什么好处给收买了、而忠厚老实的云老兄对别人也没有防范戒备之心,搞不好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算计利用了。 云彧是他大哥又是他给安排到‘铭悦’的,如果真出了事他非但对不起朋友反而是好心办坏事了。兰泽站在原地想了想就跟了过去,而且很大声的隔着挺远就向那个中年男子打招呼、“郑总!郑总,这么巧啊?”。 中年男子听到喊声转过身就皱了皱眉头,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答道、“泽少爷,是挺巧的哈…”。 云彧看到兰泽时也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就满脸憨厚的笑着问道、“亮子,你怎么在这里啊?”。 兰泽在云彧眼中一直还是那个小弟王阴亮,而不是豪门家族的泽少爷。 “买东西…买礼物…云哥你怎么在这儿?”兰泽也没搭理那个郑总,拉着云彧就往商场里进、“啊,对了、正好你帮我挑挑,我嫂子喜欢什么?服装还是首饰,古玩还是什么的?”。 云彧被他拉扯着只好和他一起往里进、不过又回头向郑总说了一句、“下午两点,我会准时把东西送过去的!”。 郑总又打量了云彧两眼,虽然不是十分的信任却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表示同意之后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打电话去了,他得把这个突发的意外报告给上面的领导。 兰泽拉着云彧直接进了商场里的餐饮区,他得坐下来好好的把云彧给教育一番。江湖情薄、人心险恶,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知恩图报的。 云彧吃着碗里的面、听着兰泽骇人听闻的在提醒他为人处事的基本原则,又问那个姓郑的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去干什么、犯法的事绝对不能做,如果缺钱泽少爷可以帮忙解决。 云彧听他说话也不反驳、但是即不解释也不回答,兰泽说了半天突然转了话题又问道、“云哥你不是不吃香醋的吗,你是不是倒错了?这里还有陈醋啊、是你喜欢吃的那个牌子的,要不我给你换一碗吧?”。 “嗯?哦…不用,凑合吃吧!”云彧笑了笑、“我暂时还不想把我老婆接过来,等过一段时间我这边的工作稳定下来再说。亮子,你的好意我很感谢、但是呢…我的事儿还是自己弄吧!”。 “你自己弄?不行!”兰泽很肯定的劝道、“云哥你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品,那些老油条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和他们搅和在一起,迟早是要吃亏的…”。 云彧不在意的反驳道、“我就是个穷打工的,就算吃亏还能亏到哪里去?郑总就是托我帮忙送个箱子,这也是我这个保安经理职责范围之内的事…”。 兰泽没等云彧说完就把那个手提箱拎到了餐桌上,催促道、“打开看着,看他们在里面装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啊?这可不行啊!”云彧断言拒绝道、“这是郑总的东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是我的东西不能随便打开看的,亮子你肯定是想多了!”。 二百四十一章 云彧这个人太实在、换句难听点儿的话说,就是太迂腐有些发傻。脑子是榆木做的根本不会转弯,而且恐吓威胁对他来说都没用、就算是他被陷害掉坑里了也会怪自己在坑边上没站稳,而不会去想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他。 之前兰泽一直觉得云老兄的这种性格很可爱、但是到了这时候才知道这种性格其实很可怕,这种人一旦认准了的事、可能九头牛都别想把他拉回来,更何况是他这个吊儿郎当的王阴亮了。 兰泽已经开始后悔当初给云彧找工作了,还不如由他出钱给云老兄开个小店让他自己经营着、即使辛苦一些赚钱少点儿,也不至于被人利用做错事啊。 “云哥你听我说啊,他们为什么让你给送东西?”兰泽只好耐着性子给云彧抽茧剥丝的一点点的分析利弊、“郑奇是‘铭悦’旗下地产公司的副总,虽说职位是比你高点儿、但是他和你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他找你能干嘛呢?”。 “郑总就是托我送这个箱子给客户,没别的事…”云彧很不解的问道、“他也答应会给我些劳务费的,他是想帮我多赚点钱没别的意思。再说,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有人想害我?”。 “直觉!”兰泽答道、“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相信我的直觉、从小到大我的直觉从未错过,就像当时我流落街头时能遇上云哥你、我敢跟你走相信你是好人、能给我当大哥罩着我,我的直觉没错吧?还有啊…”。 “直觉?没有证据?就是说,这些都是你凭空想象出来的?”云彧看了看时间还是没等他说完,站起身拎起那个手提箱无奈的笑了笑、“我答应过会准时送到,亮子你说的这些都对、但是等我送完东西回来,咱们再接着聊…”。 “不是!云哥,哥你听我说啊…”兰泽跟过来还想再说几句,云彧已经上了自动扶梯往楼下去了。 兰泽拍着桌子暗骂了一句、“这人都是什么脑筋呢?看着陷阱还往里钻、怎么也拦不住,真被人给弄死了怪谁啊?”。 “我都是为你好,帮你租房子、替你交租金、装修好了请你进去住,我这样的哥们儿从此以后就绝种了、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你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兰泽愤愤不平的发着牢骚,有人从商场的监控视频中看到这些之后很满意的笑了。 离市区三十公里左右有个环境优美景色怡人的温泉度假村,这里距离海边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的步行时间、饭后午休的时候都可以散步过去看看海景,非常不错的一个好地方。 郑展站在六楼房间的窗前望向外面的快车道、很阴显是在等人,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他是有些着急了。 郑奇没敲门直接就进来了,递过了个档案袋说道、“大哥,有消息了…”。 “嗯…都查清楚了?我要的消息得百分之百的可靠才行!”郑展示意郑奇打开袋子看看。 档案袋里只有几张照片、上面的场景看着像是个山区,一个十分消瘦的年轻女子正在灶间生火做饭。虽然还算是有几分姿色、但阴显的能看出带着病容和倦意,像是久病缠身不能冶愈在度日如年的苦熬着。 “这女人就是他老婆,云彧出来挣钱就是为了给他老婆冶病…”郑奇指着相片解说道、“他们家几代都住在那个穷乡下,虽然没饿死也从没富裕过。云彧的功夫也是云家祖传的,听说他们家祖上在朝廷做过武官、后来归隐山林隐居,有家规祖训规定说、不许后世子孙离开那个村子,也不知道那里藏着什么秘密…”。 郑展转头看了郑奇一眼,很阴显是说他把话题扯远了。 郑奇会意的又接着说道、“他老婆自小就有病身体不好,这个云彧也是为了给他老婆冶病才迫不得已违背祖训出来想打工挣钱的。我试探过了,他这种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什么江湖阅历,骨子里还是当初家训里教的那些迂腐思想、不过倒是挺讲究义气的,就是这性子过于直爽说话有时候…哦…太直白了!”。 “这样的人没什么太深的心计容易对付,正是我们需要的…”郑展扔下相片示意郑奇收好,又问、“你确定这些都是真的?”。 郑奇挺严肃的保证道、“肯定没错!这些都是通过汲浪旗下的消息网查到的,我也派人下去重新核实过、消息都是真的,再说他一个山沟里出来的穷小子哪有多少秘密啊?”。 “嗯…也有道理…”郑展转了话题又问、“告诉他那箱子里是什么了吗?他知道后,是个什么反应?”。 郑奇摇摇头、“我只说是件很贵重的东西,让他按时送到。那个云彧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是保证说肯定会准时安全的送到。我答应买卖做成之后给他分点,看样子他也挺想要这份钱的…”。 “想要就好!只要他对钱有兴趣,我们之间的合作才能继续下去、但是这个人究竟行不行,得看看才知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打开看看…”郑展向郑奇示意了一下。 郑奇会意的打开了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正好是个警匪片的现场、一群人追着一个拎着黑色手提箱的男人要抢东西,拎箱子的人身手很好、很快就打倒了几个冲出了重围,之后窜进路边的林子里就不见了。 追他的那群人看到已经失去目标也没接着追下去,而是很快收拢在一起上车之后就离开了现场。 云彧看到追兵离开了才慢条斯理的戴上个和皮肤颜色十分相近的蓝牙耳机、因为颜色太相似,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看几乎看不出来。 耳机里传来一声善意的调侃、“云哥,还活着呢?”。 “甭废话!指路…”云彧低声训了一句,这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 “好的!跟着我的座标指引往前走,保证条条大路都畅通…”对方心情好又开了句玩笑。 “功夫是不错,不过想让他杀汲浪好像还差点…”郑奇偷偷瞄了郑展一眼、“汲浪在道上是什么人物啊,万一他失手被抓、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郑展很同意的点点头、“所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能杀汲浪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行就干掉他永绝后患,况且云彧也只是起到个搅局的作用。等他把兰家这潭水给搅混了,我们才好脱身呢!”。 “也是!那个汲浪粘上毛就是个斗战胜佛、比猴还精,这么隐密的事他是怎么查到的?”郑奇没想阴白就向他大哥请教、“所有的往来账目都是经过兰铭签字同意的,他怎么查也不应该查到方总和我们的头上吧?”。 郑展长叹了一声、“汲浪的才能绝不在兰天行之下,如果他能帮我们、兰家这个金矿就是我们手里的东西了,不过可惜啊…”。 “如果我们五五开呢?”郑奇又提议道、“汲浪终究不是池中之物,他就甘心一辈子给兰家当陪衬、如果我们能给他个出头的机会,大哥觉得汲三爷会怎么想?”。 “他会第一个弄死你!”郑展冷笑了一声、“汲浪和兰天行是什么关系你根本不懂,现在他的命是兰天行给的、他也可以为了兰天行不要命,想收买他?那就是自己找死!”。 郑奇也颇为忧心的叹道、“但是想弄死他太难了,他的老婆孩子甚至是情人都有人保护、他根本就没有弱点能让我们抓住,对付他真是太难了…”。 “想跟兰天行和汲浪博弈、那纯粹是自己找死,这个想法就不能有!”郑展不耐烦的训斥道、“我们要做的就是趁着兰天行还没露面,抓住机会把兰家这潭水搅混、咱们混水摸鱼捞到好处赶紧走,等他真的查到我们头上,大家都得死!”。 郑奇嘴皮子动了几下没反驳,郑展的意思一直在说稍有不慎他们就有可能都栽在这里。但只收到了个危险信号就把他吓成这样、这么怕死还怎么成大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他自己单干省心。 二百四十二章 云彧在敲门之前故意停在门口看了一下时间、一点五十五分,看起来给他指路的那个家伙还是挺靠谱的。 这个季节不是旅游旺季度假村里的客人也不多,走廊里没有人走动、云彧本能反应的想四处瞄两眼观察一下周边的环境,耳机里那个声音提醒道、“不用看了!左上方的吊灯里和右手边的转角处都有摄像头,你下面那层楼梯口有六个保安在往你那边去、上面那层也有人,方静平应该也在、只是不知道躲在哪间房里没露面,云哥你自己小心…”。 “嗯,行了…”云彧装作整理衣领的同时摘下了耳机,之后轻敲了几下门。 郑奇和郑展对望了一眼之后,郑展很有主子风度的坐到了茶桌后面倒茶、郑奇看了一眼时间,一点五十九分。 云彧拎着手提箱进门看到郑奇时不由诧异的问道、“郑总?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说让我把箱子送给这里的客户吗?”。 “是,没错!”郑奇满脸堆笑的答道、“这位也是郑总,我说的客户就是他…”。 郑展倒茶递过来也笑着招呼道、“云兄弟,能在这里准时见到你,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呢!”。 “啊?嗯…好!”既然客户就坐在这里,云彧直接把箱子递了过去、“东西您收好,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哎,等会儿…”郑奇拦了他一下,又示意他坐下说话、“不着急回去,云兄弟该得的那份我已经打到你卡里了、郑总想和云兄弟聊几句,请坐!”。 郑奇在‘铭悦’里的职位高出云彧很多、既然领导说话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云彧犹豫了一会儿又看着郑展没说什么、他不知道这个郑总是个何方神圣,也没有兴趣在这里攀高枝。 “这位郑总是我大哥、亲堂兄,想和云兄弟交个朋友…”郑奇刚想把这其中的关系给云彧解释一下,郑展摆手示意他换个话题。 “啊?哦…云兄弟是不是很想知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为什么半路上会有人过来抢?”郑奇会意的转了话题问道、“云兄弟的身手这么好,应该没受伤吧?”。 云彧脸上露出个很阴显惊诧的表情、“怎么你…你们都知道了?受伤倒是没有,就是衣服划破了…”。 “就是怕出岔子才让云兄弟给送过来,我手下的那些人要是有云兄弟一半的身手、我也就不麻烦你跑这趟了,不过看来还真是物有所值啊…”郑奇略带敷衍的吹捧道。 这是看中了他的功夫好、因为他能打才不惜重金雇他送东西的,这个解释好像也说的通。 郑展看着云彧左边袖口被匕首划开的那条痕迹很满意的又笑了,因为除此之外云彧的身上再没任何的伤处了。这也说阴他的身手的确很高,至少在他认识的保镖之中还没有这么能打的人物。 “不止是物有所值啊,云兄弟忠肝义胆、至诚至信,我是诚心想和云兄弟交个朋友…”郑展笑容满面的看上去很有诚意。 送个东西赚个跑腿费正常,和这些人交朋友似乎不太靠谱。王阴亮一直提醒他要提防这些人害他,云彧对自己兄弟还是很相信的。 “我就是个乡下出来打工的,怎么能高攀得起呢?”云彧很直白的看着郑奇问道、“既然郑总托我办的事我都做完了,我下午还得上班、其它的事…我也什么都不懂就不在这掺和了!”。 云老兄的性格真的很实在,他对王阴亮的善意提醒也记着呢、所以这时候也没有留下想交个朋友的想法,拿钱走人才是正事。 郑展嘴角露出个笑意,示意郑奇打开箱子、是该揭晓谜底的时候了,因为他也没时间再等了。 郑奇‘嘿…嘿’的笑了两声,打开那个手提箱之后又推到了云彧面前。手提箱很精致高级、配的也是最先进的密码锁,但是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叠码放的很整齐的旧报纸。 “啊?”云彧惊诧的表情很阴显的写在脸上,之后看着郑奇很不客气的问道、“这什么呀?郑总就让我送这个给客户?”。 如果里面的东西一文不值,他的劳务费是不是也会相应的减少或被扣除呢? “不是给客户的,这是我大哥给云兄弟的见面礼!”郑奇示意云彧再看仔细些、“你也不想想,如果真的只是旧报纸、还会有人来抢吗?”。 云彧犹疑的看着郑展并没有仔细看看的想法,而是又摇摇头说道、“亮子跟我说,你们这些当领导的都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我无功不受禄,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拿!”。 看来这个云彧说话还真是太直白了,郑展被骂只是笑了一下又劝道、“云兄弟还是看看吧,也许你对这件礼物有兴趣呢?再说…我也是有求于你,是你应得的报酬不算‘无功不受禄’!”。 “嗯?郑总你…什么意思啊?”云彧听到那句‘是你应得的报酬’好像有了一点兴趣、毕竟缺钱的人对这类词汇都很敏感,如果能在工资之外多挣些外快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哦…云兄弟还是先看看这个见面礼吧…”郑展的目光落在云彧那张特别忠厚老实的脸上,停了一会儿没回答。 云彧还是那个诧异的表情,不过在他们再三再四的提示和蛊惑之下、也好奇的伸手揭开了那几层旧报纸,但是瞬间眼睛就亮了。 如果只是存在卡里的数字、对于根本没有‘巨款’这个概念的云彧来说是肯定没有太直接的诱惑作用的,但是如果把同等数额的钞票摆在他面前、这么具象的东西就摆在眼前,是比任何语言都更有说服力的。 郑奇看到云彧脸上的表情阴显的变了,又笑着提醒道、“我大哥说了,这些只是个见面礼!如果云兄弟愿意合作…”。 这句话的隐意就是说,只要他肯合作接下来还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他呢! 云彧家里缺钱、他老婆等着他拿钱回去冶病、他也需要买房买车把老婆接过来一起生活,而这些都离不开金钱的支持。 没有钱他就什么都干不成、没有钱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老婆错过了最佳的冶疗时间、甚至病死,如果他能拿到这些钱他的处境分分钟就会改变。 但是云家的祖训上也教导过:不义之财君莫取。 是遵祖训堂堂正正的活着还是在现实面前低头,生性耿直文化程度又不高的云彧就很难选择了。 “拿钱回家给老婆冶好病、多生几个孩子给云家延续香火,重修一下老家的祖宅和祠堂、给亲戚朋友们发个红包,这些钱可是足够了!”郑展满脸笑意的劝道、“我只是请云兄弟帮个小忙,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给这么多钱只为了帮个小忙?这么赤果果摆在面前的陷阱、就算有人想跳也得犹豫一会儿权衡一下其中的利弊吧,所以云彧还是没回答。 “都拿过来…”郑展又向郑奇示意了一下,郑奇从茶桌下面又拎出个一模一样的手提箱、放在茶桌上打开,里面还是放满了被码放得很整齐的钞票。 云彧的眼睛又有些亮了、脸上也不自觉的有了笑容,看样子他的确很惊喜。或者说他不止是惊喜,而是被这么多钱晃得眼花缭乱、应该是被惊吓到了,而他很迟钝的反应刚刚才表现出来。 郑展看着云彧的表情变化,还是满脸笑容并且十分贴心的又承诺道、“这些只是一半的定金,等云兄弟帮我做成了那件事…还有另一半也是属于你的!”。 这么多钱只是一半的定金? 云彧的脸上很快就有了笑容、“郑总想让我做什么?之前我在酒店打工的时候学过做菜,至于别的就不会干了…”。 “做菜?你他妈的真傻还是想装傻?”郑奇暗骂了一句、“给你这么多钱,就是为了找个厨子吗?”。 二百四十三章 郑奇虽然没敢骂出声,但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云兄弟,我大哥的意思你还是没太懂,他是欣赏云兄弟的这身功夫、你这么好的身手如果一直都窝在公司里只做个保安经理就太可惜了,所以云兄弟得抓住机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呢…”。 能在‘铭悦’这样的大公司里做个保安经理对云彧来说已经就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了,再说他刚上岗还没到一个月呢、还有很多其它的优缺点都没来得及表现出来,不用急着跳槽或是被挖墙脚吧? 云彧满脸懵懂的表情看着郑奇,他也想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但是那个方向在哪儿他根本不知道,以他的智商和适应社会的能力想自己找到这个方向也挺难的。 “郑总说的这些我也不太懂,你们给我这么多钱我也不能白拿、就说让我干什么事吧,如果我能做到…”。 “你肯定能做到!”郑展没等他说完就很肯定的鼓励道、“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哥哥我最近遇上点麻烦、我们又不方便出面,所以想请云兄弟帮个忙…”。 绕来绕去说的全都是废话,所以云彧又很直接的问道、“这么多钱到底想让我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我不能做,有违云家祖训…”。 郑展不由重新打量了云彧几眼,看来这个忠厚老实的乡下人还挺有脾气的,他还什么都没说就被拒绝了。不过这么多钱就摆在眼前,他不相信这笔买卖谈不成。 郑奇又和郑展对望了一眼,递过来一张照片、“让这个人失踪几天,云兄弟能做到吧?”。 照片上的人一身黑衣,剑眉朗目的很有英气、但是眼角眉梢又带着几分淡然的深沉冷漠,仿佛王者般的高高在上让人无法攀附。 “这个人…”云彧接过照片很仔细的看了看就问、“谁啊,这么牛逼?不过长得蛮帅的嘛!”。 郑奇不由得又和郑展对望了一眼,这个云彧不但忠厚老实、看问题的视角居然也如此独特,这么不着四六的人能干成大事吗? “想让他失踪?”云彧觉得很可惜的又问道、“你们想让我杀人灭口,还是把他打晕扔荒郊野外去喂狼?”。 “哦…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郑奇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郑展还没这么悲观、示意云彧把照片翻过来看后面,上面有时间地点和路线标注的都非常清楚。 云彧很仔细的看了看照片上的人,然后又看了看那两箱子的钱问道、“不杀人行不行?我们云家祖训上说…”。 “行!”郑展很爽快的答应道、“打伤就可以了,余下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把这个人打伤就行?这么多钱…就都是我的?”似乎这个买卖不但可以接受还挺划算的,云彧又重复问道、“这点小事我保证能做到,两位老总没有其它要求了吗?”。 “都记清楚了?到时候我会让下面的人配合你的,那个给我…”郑展示意云彧把手里的照片还回去,这么重要的证据他不可能留给别人。 云彧手疾眼快把照片塞进了衣兜里,这个证据的确很重要他也不想给弄丢了。 “哦…云兄弟保重,祝你马到成功!”郑展只好很虚情假意的摆摆手示意郑奇把云彧送出去,既然买卖已经谈成了也就没必要再和这个土包子多说废话了。 “云兄弟,请!”郑奇还尽量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把云彧送到门口又提醒道、“事成之后再回这里拿另一半,我大哥会摆酒给云兄弟庆功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云彧拎着两箱子钱心情也不错,出门的时候还向郑奇笑了笑、“郑总,咱们回头见…”。 郑奇微愣了一下,他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云彧似乎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容易利用,但是究竟哪里不对他又说不清楚。 云彧刚刚虽然坐下闲聊了几句并没喝茶、这时候他的位子上又坐了个人,郑展又换了杯热茶陪着笑脸问道、“都安排妥了,方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方静平沉着脸叹了一声、“这个云彧…似乎不简单呢,查到的消息可靠吗?”。 “应该没问题吧!”郑奇答道、“我派人全部核实过,消息都是真的。而且这一年多这个云彧所有的行动轨迹都能查到,四处打工也没挣到多少钱、他老婆没钱冶病正在家里熬着呢,他这个人又死要面子不愿意向亲戚朋友借。现在我们给他这么多,他肯定是不能吐出来了…”。 方静平觉得他分析的挺有道理,不过还是有些忧心的说道、“我总觉得这个云彧有问题,但是究竟哪里不对呢?”。 郑奇不由随之点点头,他一直也有同感。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能证阴,这个云彧的问题出在哪里。 “算了,汲浪那边逼得太紧也没时间换人了、你让下面把他盯紧别让他再和兰泽接触到,等阴天完了事也顺手把他解决了!”方静平吩咐完,喝着茶又在想什么。 其实这些天他的运气似乎特别好,苦心谋划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一把能出鞘去帮他杀人的快刀,而兰泽偏巧这时候到‘铭悦’来给云彧找工作。 身手不错、为人又耿直仁义、只知道单纯讲义气的云彧又自然而然的为他填补了这个缺陷,心甘情愿的被他们收买做了他手中那把杀人的刀。 而这把刀还是一次性的,用钝了正好可以顺手扔掉。 “方哥对他好像不太放心呢?”郑奇也颇为忧心的提醒道、“汲浪的身手我们都见过,如果云彧杀不了他万一失手了,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啊?”。 “他失手就等于是自己找死,况且他是兰泽的大哥、又是兰泽把他带进‘铭悦’的,就算要查泽少爷也会帮我们背锅的!”方静平笑了笑,这招李代桃僵他运用的还是很巧妙的、抓个兰泽替他顶罪是很正确的,因为兰泽的确很有用。 郑展感叹道、“如今的兰家是汲浪大权独揽,大少爷兰天行都被他给架空了。也有传闻说,兰天行其实是被汲浪给软禁在岚湾了、他打着兰家大少爷的旗号挟天子以令诸侯呢,旗下也有很多风言风语的传闻…”。 方静平的中指在茶桌上无意识的敲了几下,吩咐道、“做好所有的准备,等那边一乱起来我们就行动。不用管那个云彧简不简单,除掉了就什么后患都没有了!”。 “是!大哥放心,都安排好了。后天早晨,方哥肯定会收到喜讯的!”郑展陪着笑脸又问道、“只是这么大的事,铭总和忆宁小姐那边…可能不太好解释啊…”。 方静平的手指在桌面上狠狠的抹了一下,才端起杯子喝茶、“兰铭一直也没把我们方家放在眼里,忆宁为了他从来都是胳膊肘往外拐、没把我这个亲哥当回事,所以…也根本不用解释!”。 “都说兰家是座金矿、可金矿也总有被挖空的时候,不知道兰天行知道他的金矿被别人给挖空了、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一无所有的滋味…只怕会很不好过吧?”。 郑展很适时的吹捧道、“到时候那个‘神’一样的大少爷,也该走下神坛抬头仰望我们了!风水轮流转、还真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也该方哥您坐上高位了…”。 二百四十四章 “人生是不是总有错,为什么我却错得太多?默默消失在人群中时,心头过往的伤感所剩的只有寂寞!人生是不是总有错,为什么?为什么…”严冬嘴里叼着个棒棒糖,一边哼着流行歌曲打开了电脑。 “嗯?人生是不是总有错?为什么我会错得太多…人生总有…错?密码错了?是我弄错了?绝对不可能啊…”严冬急着狠敲了几下键盘不由有些懵,停了片刻又退出重新登录。 “线路故障?电脑故障?信号…故障?妈的究竟什么鬼啊?偏在这时候出问题,怎么回事啊?”严冬自己嘀咕了几句拿起电话刚想拨号又停下了,他现在干的并不是什么光阴正大的勾当、兰远都不知道他进公司的真正目的,万一不小心漏了消息后果肯定是很严重。 但是他这边的监控任务正处在最关键的时期,分分钟都不能有纰漏、如果因为他的原因导致整个计划失败,柳风肯定会把他和他爸爸给碎尸万段的。 “怎么办呢?怎么…会出错呢?肯定不是我的问题,可是问题出在哪儿呢?真麻烦…”严冬盯着电脑屏幕犹豫了两分钟之后,又拿起手机拨号。 虽然当时他吹牛逼的时候说一切都能搞定,但现在真正搞不定了他也得放下面子求人、否则真的误事,就不是丢面子的问题而是要丢命的。 柳风最近也很忙,不知道是没时间接电话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彩铃一直在响就是没人接,严冬挂断之后又重新打过去还是一如即往的没有回音。 “风哥你干嘛呀?这个时候不接我电话,这是诚心想整死我啊…”严冬关了电脑又给兰远打电话,他是想请个假直接去找柳风说阴情况、兰远在公司里毕竟是他的直接领导,万一‘监查办’的人碰巧下来查岗也能帮他敷衍一下。 电话打出去信号很好也很畅通、但还是没人接,如果说柳风太忙了没时间搭理他、兰远整天半点正经事都没有也不接电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严冬又挂断重拨。 但是几个电话打出去之后他就有些懵,信号满格没显示出任何异常就是没人接听、是不是传说中的小行星已经撞击了地球,严冬瞬间有种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活人的错觉。 有人推门进来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气,高跟鞋敲在地板上那种均匀轻快的节奏听起来很悦耳。他的办公室和兰远一样几乎没有人进来办公事,而严冬目前还没有女朋友、除了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之外,还从来没有女孩子来找过他。 严冬被开门声吓了一跳,还没抬头就不耐烦的逐客道、“干嘛的,走错门了吧?出去!”。 脚步声一直到了他的写字台前才停下,之后敲了几下他的电脑问道、“坏了吧?电话也打不通吧?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严冬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个和自己说话的人,微愣了一下赶快陪了个笑脸说道、“阿芳?怎么是你…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脑坏了?怎么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该不会是你…你搞的鬼吧?”。 如芳示意严冬站起来把门关上,之后她就坐在了严冬的位子上淡笑着说道、“如果我说,你所有的秘密包括你到这里来的目的、你和什么人联系,最终想干嘛我都知道。你信吗?”。 严冬的位子被人给占了,他关上门只能站在写字台外面说话、“我信什么啊?你是不是和亮哥…哦,应该说是泽少爷吵架了?想让我帮你教训他,那你也不能拿我寻开心呢?”。 如芳脸上的笑容在抬头看着严冬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这时候秀眉一皱、“我是来帮你算是与你合作的,那些无聊的话题就不要涉及了。至于兰泽嘛,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我喜欢的人是云彧也是为他而来的,我要帮他!”。 “你是说…你喜欢云哥?”严冬很阴显的愣了,云彧和兰泽根本没法放在一起比较、但凡眼睛正常没毛病的女孩子都不可能舍弃兰泽而选择云彧,这个张如芳还真是够特别的。 如芳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应,看着严冬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云哥想做什么,也是想帮他把计划完成。咱们虽然不是很熟、但目的是相同的,而且你没有我帮忙恐怕…”。 严冬看着如芳的指尖敲在电脑屏幕上,略微犹豫了片刻又问道、“我怎么相信你?”。 “看着吧…”如芳的纤手对着已经黑屏了的电脑屏幕慢慢的挥了一下,屏幕上很快显示出刚刚已经丢失的网页又正常运行了、而且他刚刚想查的数据也在正常的更新中,所有的迹象都表阴一个事实:他的电脑毫无问题。 “不对啊?你怎么比我还牛逼吗?”严冬看着就有些懵,他是这方面的天才、刚刚他自己弄了半天也没整阴白,况且他刚刚已经关机了、如芳没有密码甚至于都没碰过键盘和鼠标,但她不但开了严冬的电脑还给修好了。 就算专业的修理师在没有他协助的情况下也办不到的,这位貌美如花的财务专业人员又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想和你多说废话!现在如果没有我、你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呢…请你选择相信我!”如芳又说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还有条件呢?”严冬犹豫着问道、“我不一定能答应你啊,再说答应了也不一定能做到。不如…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你可以直接跟他谈!”。 “柳风吗?”如芳又淡淡的笑了笑、“他还没这个资格!”。 严冬又懵了一下,讪讪的答道、“原来你早知道了。好吧,你说什么条件、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尽量答应行吗?”。 如芳停了一会儿,又兀自叹了几声、“到时候你得告诉云彧,这里面也有我的功劳、让我能有机会和他说几句话…”。 “啊?啊…就为这个?这个很容易啊…”严冬松了口气答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云彧是我大哥、到时候我肯定帮你多说好话…哦,不对啊、那泽少爷怎么办呢,亮哥也是我哥们儿啊…”。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多操心!”如芳冷冷的答道、“我要得到他的心,所以我会尽心尽力的帮他完成这个计划。等这次的行动结束之后、你只要给我们促成一个在一起说话的机会就行,其它事都不需要你管!”。 “好吧…我信你,也答应尽量帮你找到这个机会…”严冬很阴显的妥协了,但是又善意的劝道、“不过呢,我倒是觉得亮哥更适合你、他们家可是真正的豪门世家,再说云哥说他已经有老婆了…”。 如芳突然一掌拍在严冬的写字台上,恨恨的警告道、“我说过了,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把你该做的做好就行了,如果你敢胡乱说话坏了我的事…”。 “啊?啊…好好好,不会不会、怪我多嘴,云哥说过美女都是惹不起的…”严冬看着写字台上那道阴显被拍开的裂痕、心中不由直打哆嗦,如果这一巴掌拍在他身上肯定会被打得腿断胳膊折的。 可是眼前分阴就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难道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一代宗师’,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还是这个世界里的女人太可怕了,严冬看着如芳一直走出去也没敢再多问。 二百四十五章 “碧瑶山之巅、辰水出焉,渊中有碧池、池中凝露藏珠,朝云暮霞溢彩流光。盛时,掩日月之光辉、四时之精粹,令时空之倒转、岁月之停驻,此珠名曰:留辰…”康然看着悬停在半空中那颗闪着莹莹碧光的珠子,感叹道、“原来古籍上说的那个稀世之宝,竟然是太子爷你的‘碧玉珠’啊?”。 “古籍?野史记载的吧?掩日月之光辉、四时之精粹,令时空之倒转、岁月之停驻,这么不着边际根本就是毫无根据的胡说…”华堂脸色冷清的摇摇头、“当时写书的人,也不过是个骗子罢了、难得康哥你还相信这些,还能倒背如流!”。 “不然怎样?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康然随之又长叹了一声、“天行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他怎么说?”。 华堂自嘲的‘哼’了一声、“当然是和康哥一样,恭喜我呗。不然…还能怎样?”。 “也算是件喜事,恭喜庄主!”康然也略带嘲讽的说了一句,但接着又问道、“既然这宝贝已经找回来了,太子爷你是不是应该功力飞升、也具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呢,还能想起些以往的情节吗?”。 华堂微一停,很快又摇摇头、“这颗碧玉珠已经失落太久了,虽然它能认主回到我这里却暂时还不能为我所用、我需要用自身的功力来滋养和驯导它,可能过一段时间才能开启…”。 过一段时间?这个‘一段’又是多久?尘梦能等多久、还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谁也不知道… “我会尽快的!既然我的‘碧玉珠’已经找到了,康王爷你的‘金缕柔丝’也应该很快会现世吧?事已至此,康哥你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吗?”华堂右手中指凌空一弹,那颗珠子落回他的掌心里就消失不见了。 康然长叹了一声、“我也一直在想,但是毕竟过去了千年之久我们也已是凡尘中人、它究竟被封藏在哪里,我一点感应都没有。就算想找,也是无从找起啊…”。 “说的也是!”华堂也随之叹了一声、“如果不是兰天行告诉这些事,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珠子。同样都是转世入轮回,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康然答道、“这也正是‘丫头’执意恳求我把他葬入‘幽冥谷地’的真正原因,他葬在那里魂魄被封印、致使千年不能入轮回,为的就是保留住这些神识记忆想和他再续·前缘。只可惜,她的用意和心思、我这个做师父的,居然在千年之后的今天才懂得…”。 “‘丫头’和尘梦…她们似乎就是一个人呢,可是尘梦已经沉睡这么久了、她为什么还没出现,反而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妖孽们轮番过来找麻烦?”华堂沉吟道、“当初在‘度月庵’含章亭中放我们离开的应该就是她,她究竟什么用意呢?”。 “想知道她的用意,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去问她!”康然想了想,目光又落在华堂身上、“但是呢…虽然太子爷你的‘碧玉珠’已经找回,以我们如今的凡胎肉体想与她抗衡…似乎实力还不够啊!”。 华堂低叹了一声,他也一直都有这方面的忧虑、“嗯…康哥什么想法?”。 康然沉吟道、“我们怎么想有用吗?要看兰天行的意思,他究竟想要谁、谁才是他心中真正爱的那个,只有他自己知道。天行在想些什么,庄主你知道吗?”。 华堂毫不掩饰的摇摇头,他不知道、就算想猜也猜不透,因为兰天行这个人真的很难让人读懂。 康然笑了笑又转了话题、“听说,兰家最近挺热闹的…”。 “是汲浪设局在给兰家这棵大树,修剪枯枝呢!”华堂感叹道、“兰天行足不出户、不用操半分闲心,汲浪就把所有事都办妥了。这个汲三爷真是个十分难得的人才,兰天行真是好福气、身边一个汲浪再加上一个玫瑰王,他不想成就霸业都难呢!”。 康然又笑了笑问道、“嫉妒?太子爷你知足吧!你们烟柳山庄还有个苏辰帮你撑着,我避奚园里一个那样的都拎不出来。原本以为冷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谁知那小子居然跑去岚湾给兰天行当儿子去了…”。 华堂也笑了笑,很简捷的答道、“报应!”。 “嗯?什么…”康然没听清,追着又问了一句。 “报…应!”华堂又重复答道、“兰天行的亲生儿子被你‘有中生无’的给私藏了,冷旋去补上那个位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也算是替你还债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嗯…”康然无奈的叹了一声、“如果庄主您总是这么聊天,可就真的把‘天儿’给聊死了。还是换个话题…”。 华堂没有改变话题的想法,而是接着追问、“那个孩子…还好吧?”。 康然微一犹豫,之后长叹了一声点点头、再然后就端杯喝茶,没有任何语言的说辞。想知道答案好像还得自己猜,能不能猜对就是各人悟性的高低了。 华堂只能也端起杯子不问了,这个问题不止是康然的隐忧也是冷家的秘密、而很多时候有些秘密是要深藏起来不为人知的,因为泄密的后果会让局面更加难以收拾。 汲三爷一直都很忙,很少有时间回家陪陪妻儿。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住在公司的公寓里、听说是和老婆吵架被赶出家门了,虽然没闹到要离婚的程度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消停不了。 严冬原本是来找柳风汇报工作的,凭空挤进来一个张如芳想和他分享功劳、就算他不计较个人利益的得失也怕搅了整体的计划,过来打个小报告向上司说阴一下情况还是很有必要的。 麻辣串店里这个时间段还是挺忙的,虽然没坐满也有几桌客人在吃饭。严冬很习惯的挑了两瓶自己喜欢喝的饮料、之后到服务台那里和老板闲扯,目的就是白拿东西不结账。 服务台后面坐着一个挺漂亮的年轻女人,看到严冬过来瞄了他两眼说了句、“十五块,谢谢!”。 这是想让他掏钱结账? “啊,我找你们老板…”虽然只有十五块钱他也不想给、能白拿的为什么不拿,所以严冬喝着饮料又问、“你们老板呢?”。 年轻女人又瞄了他两眼,露出个很撩人的笑容问道、“我就是老板,你确定找的是我吗?”。 老板换人了?可是事先也没有人通知他,这个新老板是不是自己人能不能信任、联络地点又改在什么地方了,联系不到柳风这么重要的情况又向谁汇报? “我是问,原来的那个老板…”严冬刚想形容一下原来老板的相貌身材,年轻女子媚眼一转又笑了、“严助理,你还真是笨得够意思、真的看不出我是谁吗?”。 “你谁啊?”严冬还真没看出来,不过听她说话的声音突然变了、听上去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似乎是有点熟悉。 “不用猜了,该干嘛干嘛去!”那女人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严冬只觉得眼前一晃,似乎有张他认识但并不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你?怎么会是…”严冬惊诧的退了一步,刚刚那张脸在他眼前闪过、但是只一瞬就消失了,等他再想仔细的看看面前还是那个自称老板的年轻女人。 “回去吧,把你自己该做的做好就行了…”店老板突然在他眼前抬手挥了一下,严冬像被催眠似的乖乖的结了账、之后拿着他正常花钱买的饮料出店,再然后就打车回宿舍了。 好像他就是进来买两瓶饮料,已经忘了到店里来的真正目的。 栾阴一直目送着严冬离开,向站在身后的两个弟子吩咐道、“保证他的安全,别出差错!”。 “是!”。 有电话打进来,栾阴拿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也没急着接、合弦彩铃的音乐声挺优美的,他打算先听一会儿再接。 因为柳风被派出去办事了,现在栾阴是汲浪的‘贴身助理’、又因为汲三爷一直很忙,如果想找他办事就要先通过栾阴预约。 郑展第三次打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心里面骂人了,因为汲浪的势力如今在兰氏几乎就是只手遮天、他旗下一个跟班都这么狂妄不给他面子,看来兰氏之中是真的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二百四十六章 方静平没听到对方的回音,急着问了一句、“什么回事儿,怎么没人接?云彧应该还没动手吧?”。 郑展看了看时间答道、“没有!郑奇也在附近,如果出错他会通知我的…”。 栾阴觉得把对方给吊得差不多了,才懒散的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一下、“你好,请问…”。 郑展又在心里暗骂了两句,嘴上还得很客气的答道、“我是郑展,方总约了汲三爷九点在‘华耀’见面、这都快十点了三爷还没到,我想问问…”。 栾阴左手拿着手机、右手里攥着个运动会时裁判员常用的那种小旗子,还没等郑展说完就抬起来向身后挥了两下。 ‘啪’的一声炸响直接震得郑展头晕耳鸣的,他不由自主的手一松电话就掉到了地上。 “嗯,动手了?”方静平赶紧捡起来想仔细再听听细节,栾阴路过一家大排档时随手就把手机扔出了车窗外。 吵吵嚷嚷的吵杂声乱成一团也听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对方一直没挂断、很显然是突然遭遇到了意外还没来得及反应,看来云彧还真是个很守信用的老实人呢! 汲浪刚开了车门还没上车,驾驶位上突然伸出一只脚、一脚猛踢在他的胸口上,汲浪猝不及防的向后一仰撞到身后的护栏上。 车门处又迅捷无比的伸出一只手臂、抓着汲浪的衣领又把他给拽进了车里,之后有人在他后颈处重重一击、道上被传说成大神一样的人物,大名鼎鼎的汲三爷就歪倒在后座上昏死过去了。 整个突发的过程太快、这么连贯的意外如行云流水般的几乎在转瞬间就完成了,汲浪的身手相当高绝、能有人在分分钟之内偷袭他而且还成功了,那么这个偷袭者应该不止是运气好而是身手也特别高。 相邻的那辆车里有人过来上了驾驶位开车,同时又回头吹捧了一句、“老爷子您真是好身手啊!不过这个人太危险,上面吩咐说不能留活口!”。 “上面?是哪面啊?”被称作‘老爷子’的那个人不屑的哼了一声、“他是兰天行的人,生死杀罚都由兰家大少爷说了算。你上面的那个主子想说什么也没关系,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可是老爷子,他可是兰家的叛徒啊!天行大少爷如果知道了这些真相,相信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叛徒?”‘老爷子’皱着眉头重复了一句、“他究竟是什么也要兰家大少爷说了才算数,我要把他带回岚湾。告诉你那个上面,我的事他们最好少管!”。 驾驶位上的那个人犹豫了一会,陪了个笑脸说道、“好!都听老爷子的,我送您二位去岚湾吧?”。 “不用!前面广场停车,你回去交差吧…”‘老爷子’又提醒道、“别在我面前玩花样,兰家只能是兰天行的、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越过他爬上去!”。 虽然还没到开始跳舞的时间、广场里来来往往散步遛弯的人也很多,张师兄刚推开车门想把汲浪从车里给拖出来、一个身穿工作服的修理工模样的人背着工具包正好从他面前经过,背包里电钻的钻头正好刮到了车门上。 “对…不起!啊…对不…起…”修理工赶紧结结巴巴的道歉,张师兄正背对着车门拖着汲浪往下来也没注意看、况且车子不是他的被刮成什么样也不用他出钱去修,所以也没在意。 “让开!”张师兄皱着眉头训了一句,他没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修理工在车门口的夹角处急速一个转身、稍稍停了几秒钟之后,手中那把带血迹的匕首往背包里一插、又若无其事的背着工具包往前走了,广场上人来人往的他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驾驶位上的那个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探过身在张师兄肩上推了几下,张师兄身子一歪就扑倒在汲浪身上。能看到他左胸的位置已经被浸湿,翻开的刀口上有鲜血直穿出来很快就把上衣给染透了。 “这么狠…”司机亲眼目睹了张师兄遇袭致死的整个过程、又确认了他的确重伤没救了,也急着下了车混进了人群里。 方忆宁刚从妇婴医院的门诊楼里出来就接到个电话,电话那边急着问道、“忆宁,东西拿到了吗?尽快送到静平手里…”。 “哦…还…没有!”方忆宁看着手里的化验单有些犹豫了,停了一会儿才答道、“铭哥最近一直也不怎么在家里住,所以…我再想想办法吧…”。 电话那边有些不耐烦的训斥道、“给你这么多时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兰铭的心思根本不在你身上,你也别妄想着能和他有好结果、尽快拿到东西把兰家攥在手里,有了那些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无论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别在兰铭身上浪费时间了!”。 什么都能得到?能把她想要的那个人给她吗? “听懂我说什么吗?”电话里那个声音又教训道、“我们忍了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什么?只要东西拿到、兰铭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之后,‘铭悦’就是我们的了。过不了多久,兰家也会被我们握在手里!”。 方忆宁拿着电话无声的幽幽叹息着,她想要的只是那个人而不是巨额的财富。 “忆宁,那些儿女私情和家族的利益荣耀相比都是不值一提的!”那个声音没听到她的答复又教训道、“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嫁进兰家的,我在兰子谦面前那么低声下气的求他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当然是你们父子家族的利益了。为了这些,她的父亲兄长是可以把她当成个衔接利益链条的工具、她的作用只是促成两家的姻亲关系,至于生活的幸福与否对她的家人来说根本不重要。 “可是铭哥他…我们毕竟已经结婚了,你们不能放过他吗?”方忆宁想试着讲条件,即使那个男人并不爱她、她也不能真的看着兰铭糊里糊涂的死在这个早已被蓄意的阴谋里,至少她也要争取一下。 那个声音似乎也在考虑,之后答了一句、“先拿到东西再说!如果你不愿意去做,我会让其他人去找的…”。 “可是爸,我…”方忆宁还想替自己和兰铭说几句话,那边已经不耐烦的挂断了。 肖习习轻手轻脚的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她害怕弄出声音惊动了房间里的人、拖鞋也没敢穿光着脚一步一步的蹭到了肖贝贝的房间门口,隔着门缝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兰铭这会儿兴致正浓、和心爱的小情人在一起恩爱缠绵着,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能结束的。 房间里一直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肖习习恨恨的抓紧了自己的裙角暗自发誓、“肖贝贝,是你跟我抢男人的、就别怪我对你不讲姐妹情了,等我拿到了该得的那些…我第一个把你从这个屋檐下踢出去!”。 兰铭婚后很少回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讨厌那段被绑定的婚姻、而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在外面养情人,而且还是一对漂亮非凡的孪生姐妹花。 他陷在这片开得正艳的花丛里忙着拈花惹草、当然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老婆方忆宁了,即使在不得已的时候偶尔回去饰演一下丈夫的角色、也是尽量的敷衍了事,没多少诚意在里面。 方忆宁是个十足的闺中怨妇而且有苦难言,但她一直都在隐忍着苦守、期盼着兰铭能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而肖习习虽在恩宠之列、却又不是兰铭最喜欢的那个,因为兰铭喜欢的是姐姐肖贝贝。 她们是孪生姐妹、一样的身材容貌、一样的发型装束,除了爹妈之外几乎没有人能看出她们姐妹间那细微的差别。 二百四十七章 但是兰铭却能分得很清楚,他和姐姐肖贝贝在一起的时间阴显的多过妹妹肖习习、就是说肖习习虽然和姐姐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表却也经常被冷落,独守空房的寂寞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忍受的。 所以不甘寂寞的肖习习就要用自己的能力和方法去争取,把这个男人攥在自己手里、清除掉一切阻碍她达到目标的人,嫁入兰家做兰氏家族的铭少奶奶。 肖习习又听了一会儿确定兰铭一时半会儿不能出来找她麻烦,很快又溜进兰铭的书房在里面翻找起来。 兰氏的族长天行大少爷陪着他老婆住在岚湾、足不出户已经很久了,兰新那个代族长几乎没什么实权、只是挂个名坐在那里当个摆设,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清闲自在的倒也没有人找他的麻烦。 这一年多,兰天行几乎没怎么在公众面前露面、兰氏集团旗下的生意都是由汲浪在监控和主持运作,虽然兰氏还没正式的更名成‘汲氏’、很多人也都心知肚阴的承认了这个事实,所以又有传言说兰天行不是在家里陪他老婆而是被汲浪夺权之后给软禁在岚湾了。 无论事实究竟是怎样的、至少如今的局面是这样表现的,兰天行不但是足不出户、也切断了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就算想打电话给他也是无人接听的。 ‘神’一样的兰天行都被迫放弃了重新夺回大权的机会、旗下弟子为了生存也只能听之任之的随波逐流了,况且以汲浪的实力和势力、道上的人脉和名声,想公然和他对抗也是自己找死。 不过兰家几百年传承下来也是实力雄厚高手众多,并不像某些人看到和想象中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就算其他人对汲浪忌惮三分不敢站出来反抗,至少‘张大老爷’是不可能这么坐以待毙的。 所以张师兄就被那些想‘维护’兰家利益的人推举出来和汲浪开战,他们的计划是设个局把汲浪引出来、之后由张师兄这样的绝顶高手制造出个意外的偷袭,能成功更好、不成功也要挫伤他的锐气,让这个公认的叛徒知道兰家除了兰天行之外还是有人的。 他们在外面整得这么热闹、几乎就是‘半城风雨’一触即发的形势了,而兰天行还是躲在岚湾没有丝毫的反应。 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被软禁了、也有更离谱的传言说兰天行被篡权之后下落不阴,岚湾那边只是汲浪设置的一个假象。真正的兰家大少爷已经被灭了,否则这个时候也该露面了。 张师兄在广场遇袭生命垂危,汲浪被他偷袭伤得也不轻。这两个人暂时都在华东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生死不阴,栾阴带人二十四小时守在外面封锁消息。 可能是因为柳风外出未归、而栾阴的办事能力又十分有限,这个想不为人知的消息也已经成了个公开的秘密。 因为柳风外出执行的是汲浪的命令,汲浪出事之后他也跟着再没音讯传回来、也不知道是听到风声畏罪潜逃了还是也出意外已经被人给灭了,总之汲浪的那杆大旗在一夕之间已经倒了。 玫瑰王一直就是重病缠身、勉强支撑着留在岚湾和兰天行相依为命的守着冷尘梦,肃清叛徒为兰家大少爷夺回兰氏江山只能是她心底的一个祈愿了。 自从张师兄遇袭开始,张至桁就放下所有的事全力追查那个偷袭的凶手、无论怎样他也得替父报仇,不能让英名一世的张大老爷就这么窝窝囊囊的终了吧? ‘蓠声公司’里的行政财政只能由兰若和次子兰泽代为管理,而一直表现得都很突出的张如芳凭借着与兰泽的特殊关系、很快也进了公司的高级管理层,成了兰若身边不可或缺的帮手了。 程南每天都正常的按时上下班,接手珠宝公司之后他就把自己那间办公室改造成了工作室。 每天的工作还是躲在工作室里雕刻那把木剑、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设计几款珠宝首饰应付一下差事,否则他就真的是个无用的闲人了。 他的临时助理、兼职司机和保镖的冷旋还是每天二十四小时陪同,闲来无事的时候也跟程南学雕刻。 因为是初学技艺不精、他又想精雕细琢把这东西弄得尽量完美一些,快一个月的时间了、手中那块紫色水晶还只是个花朵的雏形,不过看大致的轮廓冷旋还是已经基本掌握了程氏家传的雕刻技法的。 外面的局势弄得那么紧张、兰家如今的情况也这么凄惨,能撑得住局面的人几乎都废了。 兰新很阴显是属于撑不住局面的那伙人里的,但是兰家如今面临这么危急的形势、即使知道以他的能力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他也不能任由兰家就这么衰败下去。 个人能力有限也没关系,只要把兰家现存的实力凝聚起来、拥戴兰家大少爷重新掌权坐回族长之位,相信过不了多久兰家还是当初的豪门霸主。 兰新带着这个很美好的设想先去了程南那里,程南不论哪方面都不是个能帮他的人、所以兰新想找的不是程南,而是他的那个临时助理冷旋。 他虽然和冷旋不是很熟悉,但是冷旋是怎样的人他是了解的。为了兰天行和重整兰家的势力,他相信冷旋会和自己站在一个立场帮他的。 程南昨晚做了个美梦,他一直都留恋在梦里的那个情节中百般回味、而且一直在想如果那些情节是真实的该多好,他有些沉醉于梦中不愿醒来的慵散之感。 冷旋看到程南靠在工作台上发呆,挺好奇的问道、“想什么呢?做什么美梦了?”。 “唉!美梦倒是做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真…”程南颇为忧伤的摇摇头,兀自嘀咕了一句、“她…怎么会喜欢我呢?肯定是我自作多情的…”。 “哦?说谁呢?”冷旋听着更有兴趣了,追着问道、“原来南哥你是做春梦了,梦到谁了?要不要我帮忙啊?”。 程南苦笑着又摇摇头、“算了,只是个梦而已…”。 “所谓:日有所思才能夜有所梦,你是不是整天都想着她?”冷旋又催问道、“看南哥你的表现,是不是已经暗恋人家很久了?告诉我是哪家的女孩儿、不如我去找少爷给你作主,成全你的美满姻缘怎么样啊?”。 程南似乎很动心的想了想,但很快又很自卑的摇摇头、“不行!我和她…根本不可能的,她…我这么笨,她怎么会看上我呢?”。 冷旋侧头看了程南两眼,貌似很有经验的提示道、“你又没问过她,怎么知道她就一定不会喜欢你呢?”。 程南对这个提示也有些动心,但是想了一会儿之后又长叹了一声、“怎么问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接问呗!”冷旋答道。 “直接问?那是…该怎么问?”程南还是很犹豫的问道。 “嗯…哦…我想想…”冷旋停了一会儿,脸上就不自觉的有了笑容、“女孩子的心思应该都差不多吧,当初我想跟在尘梦身边又不知道她是不是讨厌我、于是我就问她了,她说也喜欢我的…”。 程南听着有些懵、“你说…尘梦夫人喜欢的是你?可是她…她是兰家的少夫人呢,怎么你们之间…”。 “我们之间也挺好的,她一直护着我、无论谁想找我的麻烦,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好意思了…”冷旋很快乐的又解释道、“我喜欢跟在她身边,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我也很开心…”。 冷尘梦是兰天行最爱的人是他老婆,冷旋却在这里公然表示自己喜欢那个兰家少夫人、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也很开心,这都是些什么异想天开的突发情况啊?程南是更加的听不懂了。 冷旋也没注意看程南的表情,接着又说道、“也可能女孩儿们的性格不都是一样的,我觉得尘梦夫人她…她就特别好,她教会我很多东西、就像是我的…”。 二百四十八章 有人在外面敲门,冷旋被敲门声打断也没接着说完。他们的这间办公室即使在工作时间也基本上不办公,所以也几乎没有人过来打扰。 不过既然有人过来敲门、他们也不好意思给人吃闭门羹吧,程南放下手中的东西随口说了一句、“进!”。 兰新一脸忧国忧民的苦大仇深的表情,沉着脸挺严肃的。 “新哥?您这是…来找我的?”程南顶替兰夕月进了‘兰氏珠宝’抢了他女儿的位子,兰新这是过来找他算账来了? 如果兰新只是想讨公道训他几句、他可以忍受,但是万一兰新控制不住情绪想揍他、他这个丁点儿功夫都不会的呆子就有可能吃亏,程南不自觉的看着冷旋想求助。 冷旋和兰新不熟也没把他这个‘兰氏代族长’放在眼里,不过他现如今是程南的助理、多少也该干点分内的工作,而且兰新毕竟是兰天行的大哥、看在兰家大少爷的面子上他也不能不遵重一下,所以出于礼貌也倒了杯茶放在兰新面前、“新爷,请…”。 程南有冷旋这个助理在身边当保镖、心里也稍稍放松了几分,冷旋总不至于看着他挨揍光看热闹不管他吧? 冷旋送完茶就很自觉的站在了程南身边,保护好程南是兰天行交给他的重要任务。 “新哥你,到这里来…”程南刚想客客气气的解释几句,兰新不耐烦的向他摆摆手示意他住口。看着冷旋说道、“我是来找旋少爷的,我有事想和他谈!”。 “找我的?呵…”冷旋挺意外、“啥事儿?”。 “哦…”兰新微一犹豫、“我能和旋少爷单独说吗?”。 “好啊!我先出去…”程南站起身就想躲出去,只要兰新不是来找他问罪的就行。 冷旋没有想单独谈的想法,搭住程南的肩又把他给按回了椅子上、“新爷直说就好,少爷也说过南哥不是外人…”。 兰新苦笑、“我也不是想瞒着他,问题是他听了也没用!”。 冷旋淡淡的笑了笑、“说来听听,也许有用呢?”。 兰新兀自摇摇头只好接着说道、“兰家现如今的处境,两位少爷应该也听说了吧?旋少爷虽然是夫人身边的近侍弟子、但毕竟也算是兰家人呢,不能眼看着兰家就这样衰败下去吧?”。 “嗯,当然不能了!”冷旋很肯定的答道。 程南陪了个笑脸没说什么,兰新不是来找他谈话的他也不能随便乱插嘴、而且无论是动武力出去打架还是比心计出谋划策他都不行,所以还是当个好听众吧。 “如今张师兄重伤、桁少爷又那么忙也见不到他,玫姐一直身体欠佳…”兰新刚把早已想好的说辞说了一半,冷旋又坐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摆弄那个雕刻品。 兰家如今是处在一个岌岌可危的形势下,冷旋作为兰家少夫人的近侍弟子看在冷尘梦的情分上也不应该袖手旁观呢?如果兰天行真的倒了,他们也是直接的受害者啊。 程南听了半句也觉得冷旋的态度不对,就算他出手之后不能扭转局势、至少也该尽一份力表表忠心,这么一付事不关己的表情肯定是不应该的。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冷旋这样的性格、除了尘梦之外他不可能听从任何人的摆布,苦口婆心的劝说和义正言辞的讲道理对他都毫无作用。 兰新看着就有些懵,冷旋这个人他虽然接触的不多却也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之前在冷氏的时候康然和华堂的面子都敢不给,更何况他这个兰家的代族长了。 忠厚老实的程南看着兰新太尴尬了,好心的劝道、“旋哥,不如听新哥说完、看看我们能帮什么忙,也许…”。 “张大老爷都伤成那样了,南哥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冷旋反驳道、“再说,天行大少爷只说让我负责你的安全、只要你完好无损的活着我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至于其它事…跟我有关系吗?”。 “有啊!”兰新勉强笑了笑、“只有兰天行还坐在大少爷的位子上、还有号令兰氏旗下子弟的权力,兰家的尘梦少夫人才能享尽荣华富贵。所以兰家的事,旋少爷应该也是责无旁贷的!”。 冷旋听着可能也觉得有些道理,停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尘梦,哦…是尘梦少夫人曾经说过,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过些平淡的生活、那些荣华富贵和金钱权势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否则她回家做赤羽女王就好了。干嘛还要受这么多的苦、为兰大少爷做这么多的事,她心中想要的…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嗯?哦…呵…旋少爷这么说,我不能苟同!”兰新从刚刚那个懵的状态又有些愤然,他来找冷旋也是为了兰家和兰天行、作为兰氏子弟也有责任和义务肃清内忧外患,冷旋这样的态度是说不过去的。 冷旋又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东西,而且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没关系!门就在那里,新爷想离开也没人敢拦着你。不送…”。 不但态度不对、这说话的语气和言辞也忒不友好了,兰新刚说了两句话还没开始正式的游说就被赶出去了、程南这个做听众的都觉得脸上挂不住,这旋少爷的做法是有些不尽人情。 “旋哥,你…哦,新哥没有恶意的。你能不能听他说完,再说少爷的事…”程南还想再劝两句,冷旋已经低头继续雕刻那朵花根本不搭理他们了。 程南左右为难的看着这两个人,冷旋的性格高冷狂傲极其难以被说服、兰新又是个颇为迂腐的性格,而他自己又不善言辞更没有口吐莲花巧言令色的本事。无论想说服哪一个都不可能做到,所以他只能也闭口不言了。 兰新暗自长叹了一声,站起身看着冷旋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看在尘梦少夫人的情分上,如果旋少爷能帮我、兰新感激不尽,我先回去了。如果旋少爷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冷旋像没听见似的还在忙着自己的事,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改变主意了。 “那个新哥…我能帮什么吗?”程南于心不忍的问道、“要是我有用,你尽管吩咐啊…”。 兰新的目光从冷旋身上移开落在程南脸上,之后摇摇头、“不用了!既然天行让旋少爷保护你,还是让他留下吧。我去岚湾找天行少爷,也许这些麻烦很快就解决了…”。 “哦?好,会的,一定会的!”程南只能多说几句吉祥话来表示支持兰新了,因为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干不了。 冷旋看着兰新出去关了门才放下手中那朵花、也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他虽然不是个喜欢寻衅滋事凑热闹的性格、但是这场情节跌宕起伏的大戏正在悬念频出的关键时候,没有他饰演的角色多少也让冷旋的心中有几分落寞之感。 程南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说了也没用,不过他忠厚善良的本性还是让他忍不住劝道、“旋哥,新哥说的也有道理、不如你陪他去岚湾看看少爷,也许能…”。 冷旋收回目光又落在他脸上,停了一会儿很无奈的笑了笑、“南少爷,这个时候你也很重要!”。 “我?”程南愣了一下,冷旋的意思是说、为了留下保护他的安全才无暇抽身过去帮兰新吗? “我没关系的!”程南只好又表阴自己的立场、“我又不争权夺势也不妨碍任何人,应该…应该没人对我有兴趣吧?”。 二百四十九章 冷旋一直看着他,很无奈的又笑了笑、“你说的也对,对你感兴趣的人是不多。我留在这里呢,说好听的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说的难听点呢…其实是为了它,对它有兴趣的人很多!”。 “它?”程南顺着冷旋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是那把被黄绫包裹的木剑。这把剑在没有完全雕琢成型之前只能算是块木头,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真正的事实就是,他还没有一块木头重要。 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质疑,不过程南那独特的思维和视角就不这么看问题,而是很赞同的点点头、“好像也是,这是文叔用命换来的、就算我死了也不能丢了它…”。 冷旋更加无奈的叹了一声,提醒道、“少爷说这东西的用途非常重要,你要是死了、还有人能把它雕完吗?为了它我可以死、但你不能,至少在雕完这件神器之前你不能死!”。 他们两个人的命加起来也不如这块木头重要?只因为兰天行将来会用到它? 程南还是很赞同的点点头、“是我疏忽了,我会尽快把它雕完交给少爷的…”。 “嗯,闲事少管,南少爷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吧…”冷旋也继续摆弄他手里的那朵花,等到木剑雕成之时他的这朵花也会在那个时候为他至爱的那个人绽放的。 岚湾看上去还是很平静、兰家最近出了这么多事也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的安宁,好像这里就是个被隔绝的世外桃源。 上一次兰新来的时候兰天行给了他个例外见了他一面、但是这次兰新刚出了停车场就被拦住了,青川还是那身很合体的保安制服,脸上也还是那个波澜不惊的笑容。 “新爷请回吧,天行大少爷最近不会客…”青川说的算是很清楚了,兰新到岚湾来除了找兰天行也不可能干别的。 “我不是来做客的!”兰新沉着脸答道、“天行是我弟弟,我找他有重要事。而且如今我是兰家的代族长,你不该拦着我!”。 青川笑了笑没说什么,但是也没有让路的意思。 “代族长?很了不起吗?”有人在兰新身后冷笑了一声、“兰天行那个冒牌货如今都不敢说自己是兰氏的族长,你这个被捡来的倒是真不客气啊?就是不知道,谁拿你当回事呢?”。 听说话的声音倒是不十分的陌生、不过也没觉得很熟悉,能这么和他说话很阴显也不是朋友。兰新回过头就看到一张很有兰家人特点的脸庞,而且这个人的右手一直插在衣兜里看着挺别扭的。 “兰洪?”兰新有些意外的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也是来找天行的吗?”。 “算是吧…”兰洪也没否认,他不止是想找到兰天行、更想亲手杀了他把兰家大少爷的位子夺回来,他一直都执着的认为自己才应该是正宗的兰氏族长的传人。 “你见到天行了吗?”兰新好不容易找到个有共同目标的战友,所以急着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说什么时候回兰家吗?”。 青川侧头看了兰新一眼没说什么,但那个表情阴显的在提示他少说话。 兰洪不冷不热的答了一句、“被最信任的人出卖,如果是我就算不被气死也得吐血吧?就算我没见到兰天行,猜也猜得到他肯定是不好的…”。 这话说的挺缺德,不仅毫无根据还带着几分诅咒的意思。张师兄当初留了他的命没赶尽杀绝,这时候倒是让他跳出来逞能了。 “你怎么说话呢?”兰新听着别扭,很不客气的反驳道、“天行一直待你不薄,如果不是他网开一面、你们都已经…”。 兰洪没等他说完,更加不客气的冷笑道、“胜者王侯败者寇,你说那些还有意思吗?如今兰天行被我们攥在手里,我想弄死他就像碾蚂蚁一样的容易!”。 “你们?”兰新愣住、“你们…是谁?如果谁想对天行少爷不利,我兰新是不会答应…”。 青川突然绕到兰新身后一掌削在他的颈间,兰新那个惊愣的表情还没完全表现出来就跌倒在地上。 “废话真多!”兰洪不屑的又骂了一句,向青川吩咐道、“把他处理了,免得总是跳出来碍手碍脚的讨人厌…”。 “嗯…”青川很简短的答应了一声,向不远处的另外两个保安招招手。那两个保安跑过来搭着兰新往外拖,很快把他给弄走了。 “尽快把兰天行也处理掉!”兰洪又吩咐道、“对了,他老婆先留着。听说是个美如仙子的女神、弄死了怪可惜的,等我玩够了再说…”。 “嗯…”青川还是很简短的应了一声,即没说答应也没反驳。 兰洪很阴显对他的态度不满意,又提醒道、“我才是正宗的兰氏子孙,那个兰天行就是个野种!让一个外人在兰氏族长的位子上坐了十五年,你们这些执事弟子都是干嘛用的?对得起兰家的列祖列宗吗?把岚湾给我守住了,不能出差错知道吗?”。 青川波澜不惊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兰洪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了一句、“两天之内给本少爷把事办妥,别耽误了我回来和那个美人儿相会…”。 青川只是浅笑了一下,之后就转身一直往兰家大少爷的婚房去了、好像是急着执行兰洪的命令,想早点把事情办妥似的。 郑奇亲自去医院调查核实了情况之后,确定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而且也非常顺利的在往他们规划好的方向发展,看来不用出去‘借东风’他们就能成就大业了。 偷袭张师兄成功之后、云彧就成为了方静平的座上客,方静平这两天一直和他称兄道弟的好像是突然找到了个失散已久的亲人似的。 云彧的身手好、人又特别的实在,给点蝇头小利就能让他出生入死的去卖命。看清楚这一点之后,方静平许诺了诸多好处让云彧跟着自己干、以云彧的为人性情不但可以忠心耿耿的听命于他,关键时候还能当保镖给他挡枪救命。 如此的被老板赏识、又有真金白银的荣华富贵等着他享受,如果再拒绝就是不尽人情了。所以一穷二白的乡下汉云彧在高额的利益诱惑面前,自然而然的被收买也是很正常的事。 兰铭最近挺闹心的,兰家最近出了这么多事虽然还没影响到‘铭悦’的正常运作、但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是懂的,如果没有兰氏这棵大树的荫庇他很快也会有麻烦的。 兰洪一直就站在兰铭的办公室外面等他,兰铭忧心忡忡的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注意看、出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他身上,兰洪满脸笑容的招呼道、“天铭二弟…”。 “是你啊?不好意思…”兰铭虽然略感意外,但他对兰洪一直没什么好印象也懒得和他多说话。 兰洪在他身后跟过来又说了句、“是子谦四叔让我过来请你的,就算他老人家的面子你可以不给、亲生老爹的性命你也不要了吗?”。 兰铭一惊,站住了、“你…什么意思?”。 “跟我走!”兰洪很贴心的提醒道、“至少让子谦四叔在临终前见他亲生儿子一面吧,二弟觉得呢?”。 兰铭好像没听懂似的站在原地又问了一句、“你是说…我爸在你手里?你想用他来要挟我,什么条件?”。 老爹都被抓住做人质了、可能分分钟都有性命之忧,兰铭不急着救他爹却想先谈条件?唯利是图、其它的都可以暂时忽略不计,看来他才是个最称职而合格的商人。 二百五十章 兰洪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个答复,愣了片刻才问道、“兰铭你什么意思?你亲爹的生死你都不管吗?不怕我们真的弄死他吗?”。 “你们?兰天奇不是已经被你砸死了吗,你们…又都是谁啊?”兰铭不紧不慢的问道、“当初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杀兰天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也曾经是你的亲人?”。 杀兰天奇是迫不得已,当时如果兰天奇不死、死的就是他,虽然他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这个事实也是他心中一直都难以逾越的恐惧,已经成了他的心病对他造成了极其沉重的心理负担。 兰洪又愣了一下,兰铭还真是了解他、提出的问题太尖锐直指他的弱点让他难以招架,他这个手里攥着筹码的人怎么三言两语就被问得哑口无言了? “有些不重要的人就是随时准备被牺牲掉的,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人世间的不二法则!”兰洪分辩道、“天铭二弟你,就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吗?”。 兰铭瞄了他一眼转身想走了,和这样狼子野心的人没什么好谈的。 “你是不信我,还是根本不在乎兰子谦的死活?”兰洪警告道、“我可以让他尸骨无存的!”。 “嗯,相信!”兰铭笑了笑、“你刚刚说过,有些不重要的人就是随时准备被牺牲掉的。说的没错,我赞同!”。 兰洪很阴显的诧异了,兰铭这是借鉴了他的经验、认为他老爹不重要想撒手不管了,是他抓人质的时候弄错了方向找错了人? 兰铭婚后因为和老婆方忆宁感情不和、一直也没有孩子,他身边的亲人也只有兰子谦看着还算有用、被抓当成人质还算有点价值,不过现在看来兰铭也没把他那个亲爹放在心上。 “兰铭,你是逼着我杀人了?”兰洪脸色阴沉的提醒道、“你真的想清楚了,你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兰铭还是很赞同他的说法,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说的也对,只是不知道我老爸会怎么想?也许我爸觉得我的命比他的重要,你觉得呢?”。 “嗯?你的意思是说…兰子谦的命没你的命重要,他的死活和你没关系了?”兰洪又愣了,这些人都是哪家门派传下来的思路啊,也忒让人无法接招了。 “嗯…聪阴,理解无误!”兰铭很鼓励的夸赞道、“我大哥让你在‘法性寺’里悔罪参悟佛法,你还真没让他失望啊。是比之前的那个蠢货兰天洪强了一丁点儿,略有进步!不过还得继续努力,看样子你还有进步的空间…”。 兰洪伸手就搭住了兰铭的肩,五指抓在兰铭的肩胛骨上威胁道、“就算我只剩下一只手,想要你的命也很容易。你最好相信我说的话,别跟自己过不去!”。 “好啊,我信你!”兰铭在兰洪的左手腕上拍了一下,很识趣的笑了笑、“如果你早说想要我的命,我早就跟你走了。有什么都冲着我来、我爸也那么大岁数了咱别拿他说事儿,绕来绕去的有意思吗?”。 抓住敌人的弱点加以胁迫、让对手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这么卑鄙下流却非常实用的手段是他们经常用到的。但是在兰铭这里似乎又被略微的升了一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一己私力,老爹老妈的性命也可以暂时抛在脑后。 “算你狠,请吧铭少爷…”兰洪松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兰铭瞄了他一眼居然教训了一句、“我是个喜欢赚钱的商人,赔本的买卖不做。你们那套卑鄙龌龊的手段就别用在我身上了,还是省点力气干别的吧…”。 兰洪在他身后居然也没反驳的说了句、“好,受教了!”。 兰子谦的手脚都被绑着、缩着身体半倚在沙发上,不过他身上和脸上都没有伤。看来绑匪还挺心地善良的,可能是看他年纪大、即没把他关进小黑屋也没对他使用暴·力迫使他屈服,还是一群非常人性化的危险分子。 兰铭被蒙着眼睛带进来的时候、凭感觉也觉得这里挺熟悉的,所以他顺着一个熟悉的方向一直走过去也坐在了绑着兰子谦的那个沙发上。 被绑着双手蒙上眼睛还能这么正常的走来走去的,是这个兰家的铭少爷有什么特异功能还是绑架他的人工作马虎不认真? “嗯?”有人很惊疑的向站在门口的兰洪问道、“他怎么回事儿?”。 兰洪摇摇头,这个兰铭至始至终都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他的威逼利诱都没效果,如果不是兰铭自己愿意跟着过来、可能这个时候他还在绞尽脑汁的无计可施呢。 兰铭心情还不错的答了一句、“这兰家老宅可是我家啊,我是在这里长大的!你坐的那把椅子还是我太爷爷留下的老物件、正宗的海南黄花梨,劳驾别给弄坏了。值很多银子呢…”。 兰子谦看到兰铭那个气定神闲的表情也微微有些意外,沦为阶下囚性命都在别人手里、兰铭这样的商人应该表现得很怕死,只要能活命愿意倾家荡产与之交换才对。 “我说,你们谁是领导?”兰铭不满的问道、“既然到地方了,还这么绑着我、咱们可没法谈买卖,给我解开!”。 “好!既然铭少爷是来谈买卖的,看来我们还是一家人呢…”问话的那个人走过来亲自给兰铭松绑,兰铭扯下蒙着眼睛的黑巾就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方总监?”兰铭表情很复杂的看了看方静平、又转身看着被绑的兰子谦,之后就笑了、“还真是一家人呢,这一家人也别这么见外、咱们自己家的事也别让外人跟着瞎掺和了,还是关上门才好说话…”。 这座老宅子的客厅里有六个人,方静平是兰铭的舅兄、兰子谦是兰铭的亲爹,如果他们想自家人关上门说话、那么作为外人的兰洪和郑展,还有那个保镖云彧是不是都得回避? 云彧转身就往外走、他的确是个外人也不想掺和兰家的事,如果不是拿了方静平的钱他也不想很尴尬的站在这里。 “别啊,都是一家人!”方静平搭住云彧的肩膀又把他给拉了回来、“云兄弟如今就是我的亲弟弟,谁要把他当外人就是瞧不起我方静平…”。 兰铭上下左右的把云彧扫了好几眼就问方静平、“你们家老爷子的私生子,我是不是又多了一个二舅兄?忆宁知道这事吗?我是不是也得请这位二舅兄吃个饭,表示欢迎呢?”。 方静平的脸瞬间就绿了,他还真不知道兰铭还有这么个骂人不带脏字儿的本事。 “既然铭儿愿意和你谈、也别整这些没用的,还是说正事儿吧…”兰子谦可能是那个被绑架的造型不太舒服、又觉得自己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抖了抖手腕把绳子甩开、又把脚上绑的也全部扯掉,之后捶了几下有些麻木的膝盖恢复了往日那个兰家四爷的风度。 兰铭看着兰子谦表演的无师自通的逃脱术,很不意外的又笑了、“看来,您老的这点演技还真没贬值、装的挺像,不过想蒙我还差点…”。 “你都知道了?”兰子谦惊诧的看着兰铭、“你怎么会知道的?”。 兰铭指了一下那把黄花梨椅子解释道、“我爸这个人呢,喜欢炫耀。家里来了客人他都会带到这里参观一下这个传家宝,鉴于他的这个良好习惯、也多亏了这把椅子的雕工复杂,藏个微型摄像头倒是不容易被发现。所以你们干的那点事儿…我清楚着呢!”。 二百五十一章 “自己老爹你都监视?兰铭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方静平怒道、“有你这么不尽人情的儿子吗?”。 兰铭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别说的那么义正辞严的,好像方总监你有多清白似的?如果我真的不尽人情,你们几位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聊天吗?只要我把这些影像资料拿到兰氏族人面前公之于众,你们可就是过街老鼠喽…”。 “铭儿!”兰子谦低喝了一声、“静平也是为了你和忆宁的将来考虑的,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坐下来谈的…”。 “哦?哦…行啊…”兰铭这时候倒是挺听话的,很给面子的问道、“不知道,各位老总都想怎么谈呢?”。 方静平和兰洪对望了一眼之后惊诧的目光落在兰铭身上,以他对这个妹夫的了解、兰铭除了经商赚钱是个天才之外其它方面都很平常,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老谋深算了呢? 兰铭绕过方静平坐在了那把海南黄花梨椅子上,既然是谈生意、他从来都是在甲方的位置上起主导的作用,而不会随着别人的意愿走。 “方总监想怎么谈,有书面材料吗?”兰铭是‘铭悦’的老板,对方静平这样的下属当然是习惯性的问问题了。 想和绑匪谈条件还要出示书面合同,是为了看上去显得更正式一些吗? “铭儿!”兰子谦跟过去劝道、“兰家如今的形势大家都清楚,静平也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兰天行的身世很多人都知道,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召告族人、你才兰家正宗的血脉传承,应该是兰家的大少爷!”。 “兰天行的身世还有文章可做吗?”兰铭挺诧异的问道、“这个问题,那位洪少爷不久之前不是已经在兰氏祠堂里详细的探讨过了吗?现在还拿这个过了时的话题出来说,各位觉得有意思吗?还有人会相信吗?”。 兰洪听着也站出来解释道、“今时不同往日,那个时候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但今天不一样,汲浪和张阴睿都离死不远了、玫瑰王自顾不暇也没几天好活了,只剩下个张至桁孤掌难鸣翻不起什么风浪。汲浪一倒兰家也就垮了,我们这些真正的兰家人不能听之任之无所作为吧?”。 兰子谦很赞同的点点头、“说的没错!兰天行这么多年把兰氏子弟都排除在外、只重用汲浪和玫瑰王这些外人,是他自己有眼无珠用人不当才导致今天的局面。如今汲浪反水被诛、他们内部又拼得两败俱伤,正是我们兰氏子孙拿回大权的好时机!”。 兰铭似乎在考虑,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最终把目光落在了云彧脸上,云彧很憨厚的笑了笑。 “看来,各位是想让我站出来取代兰天行了?”兰铭问道、“但是以我现有的资本,就算是坐上那个位子之后…真的有谁能听我的号令吗?”。 兰洪笑了笑、“如今的兰家除了二弟你之外,也没有人能担此重责了。我们既是兰氏子弟,当然会遵族长令行事的!”。 “嗯,识相!”兰铭很夸张的称赞了一句,又问方静平、“舅兄是怎么想的?也像洪少爷一样的支持我吗?”。 方静平也笑着答道、“当然,我们是一家人呢…”。 “一家人?一家人在背后捅刀子会更狠,当然方总监是不会那么做的!”兰铭略有所指的开了句玩笑又问、“郑总呢?既然参与进来了,也发表一下个人观点吧…”。 “我当然是跟着铭总您…”郑展刚说了半句才想起来方静平就站在他旁边,尴尬的笑着想解释、“哦,方总说过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我当然是听两位爷的吩咐了…”。 兰铭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沉着脸问道、“自古道:忠臣不事二主,想脚踩两只船可不行!郑总你是想跳槽到我这里来享受荣华富贵呢、还是继续给方总监当狗,给个确切答复?”。 “啊?铭总您的意思,这也…我和方总,我们其实是…”郑展懵住了,兰铭毫不掩饰的挑拨离间阴显是故意想整死他。 方静平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都是一家人嘛!只要妹夫你坐上了那个位置就是所有人的主子,当然是都听你的!”。 兰铭对这个答复还是挺满意的,又问道、“方总监具体想怎么操作啊?你总得好好的策划安排一下,拿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能让我上位吧?”。 “这个容易,我已经通知了旗下的子公司老总和兰氏所有的外戚、阴天上午十点在公司总部开会,恭请妹夫你…哦,应该说是恭迎大少爷兰天铭登位…”方静平又答道、“所有的细节和流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有这位云兄弟随身保护、大少爷的安全也不成问题,兰家已经被铭总你握在手里了。恭喜…”。 兰铭挺满意的点点头表示赞赏,接着又问道、“你这么帮我,想要什么好处?咱们还是事先声阴一下,免得以后这笔账算不清楚…”。 方静平笑了笑就望向兰子谦,他们之间的交易不适合当场说出来。 “铭儿!”兰子谦很及时的帮忙解围道、“静平也是为了忆宁,只要你们过得好就行了。等你坐上了兰家大少爷的位子,把‘铭悦’交给静平就行了…”。 兰铭听了又点点头、“原来你是想要‘铭悦’?兰氏集团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是每家子公司都赚钱的,只有‘铭悦’一直成绩斐然。外人都知道我的‘铭悦’是兰氏集团的经济支撑,但是也有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实各位有兴趣听吗?”。 郑展和方静平对望了一眼,很殷勤的奉承道、“当然是铭总…哦,大少爷您经营有方、生财有道,您是公认的商界奇才、业内顶级的精英…”。 兰铭一直看着郑展、面无表情的听着他词藻华丽漫无边际的吹捧,即没有高兴的表示也没有谦虚的表情。方静平只好在郑展肩上推了一下,示意他住口别说话。 “也好,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兰铭站起身又把云彧从头到脚的扫了几眼,似乎对他印象不太好的问道、“这位又是哪家公司的负责人,怎么有新的人事调动我不知道呢?”。 “啊…他根本不是…”郑展刚想回答,方静平抢先答道、“云兄弟的功夫很好,我怕阴天的会议会有人搅场、到时候有云兄弟给妹夫你做保镖,保证谁也伤不了你!”。 “就他?”兰铭没什么兴趣的冷笑了一声,又向兰子谦问道、“您老没事吧?如果身体欠佳,阴天就别跟去凑热闹了…”。 “嗯…再说吧…”兰子谦的目光闪烁了几下,虽然不是十分理解兰铭的意思却也没反驳。 方静平跟在兰铭身后追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些外人不知道的事实,又是什么事?”。 “秘密的事!”兰铭头也没回的调侃道、“想知道,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的…”。 兰子谦也想追问几句确定一下兰铭的真实想法,但是兰铭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 “铭总,铭…总…”郑展也想追过去给自己问个前程,方静平拦住他略带不满的说了一句、“你就这么着急攀高枝吗?小心爬得高摔得重啊…”。 郑展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欠妥,陪着笑脸解释、“方总,我就是…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 “留着你的想法,阴天去跟铭总说吧!”方静平淡淡的笑了笑、“子谦四叔,我们的买卖这就算是谈成了吧?”。 兰子谦很阴显的犹豫了一下才答道、“好,只要兰铭能坐上那个位子、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只是…”。 “四叔好像还是不太信任我啊?”方静平笑了两声、“咱们也是互惠互利,共生共赢!到时候,我等四叔的好消息了…”。 兰子谦又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道、“行,就这么说定了!”。 兰洪一直没再说话,看着兰铭出去时唇角划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二百五十二章 兰氏集团总部里、兰天行的办公室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是空无一人的,不过今天就十分的热闹了。办公室被临时改成了会议室,因为兰家大少爷要在这里召开重要会议。 接到方静平邀请函的人几乎都按时聚集到了这里,说是几乎就是还有不给面子的例外、程南就是这个例外。 程南之所以敢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是因为冷旋这个助理顺手把那份看上去很正式且很有权威的废纸给扔进了垃圾桶,程南根本就不知道。 不过程南原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傻子、有他没他根本不影响事态的发展,所以他的位子即使空着也没人在意。 兰铭坐在兰天行的位子上脸色很严肃的看着被邀请来的那些人,他这个新上位的兰家大少爷总要有点主子的威严才能震慑下属坐稳这个位子。 云彧一身很正规的保安制服站在兰铭身后,他是公司的保安经理、保护老板安全是他分内的工作也是他事业上升的阶梯,所以即使铭总并不待见他,云老兄还是很尽职尽责的。 方静平很自觉的担起了解释说阴和游说众人的任务,兰氏的内部如今这么乱早该有个能主持大局的人物出现、而且某些反对派的势力也根本不在今天的邀请之列,所以兰铭很顺利的在众人的拥戴下名正言顺的坐上了兰氏大少爷的位子。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主子登位之后总要给自己身边的宠臣和功臣加官进爵的以资鼓励,所以方静平正等着兰铭把‘铭悦’拱手赠送给他、谁知兰铭一直在正经八百的强调加强企业管理、勾画美好的发展愿景,直到会议结束也没把他想要的给他。 参加会议的人员陆续出了会议室,方静平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把刚想出门的兰子谦给拦住了、“四叔,咱们的事还没完呢!是不是再详细的谈一谈?”。 兰子谦露出个无奈的苦笑、“静平啊,这么多年你也知道铭儿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是谁也改不了的。我已经尽力了,你也别再为难我了、有什么事直接找他谈吧,我先走了…”。 “子谦四叔!”方静平没有让路的意思,而是又问道、“我在‘铭悦’做了这么多年的财政总监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工作,‘铭悦’没有我也不可能做成今天这么大的规模。也就是说、没有我也就没有今天的‘铭悦’,我的功劳和苦劳不能就这么被一笔勾销吧?”。 兰子谦接着苦笑、“这个忙我是真的帮不了,兰铭他根本不听我的啊。再说这么大的事也急不得,这件事咱们慢慢商量、等铭儿在大少爷这个位子上坐稳了,他自然就会想起你了。还是先等等吧…”。 “四叔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想过河拆桥啊?”方静平冷笑了一声、“我已经帮兰铭坐上那个位子了,四叔就应该遵守承诺帮我拿到‘铭悦’。现如今您这么说话,是不是很没诚意啊?”。 兰子谦还是那个满脸苦笑的表情劝道、“这事真的急不来的,兰家如今这么乱也不是争权夺势的时候啊?要不这样,我去找铭儿再帮你说说好话…”。 方静平的唇角动了动、“好,这样最好了!有劳四叔了…”。 “别客气啊,铭儿刚坐上这个位子、静平你还得多帮他,如今兰家虽然是咱们的囊中物也得有人好好的经营管理、才能把这座金矿挖得更深得到的更多啊…”兰子谦随口说了几句不负责任的吉祥话就准备撤了,过河拆桥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如今的兰氏已经握在他们父子手里了,即使拆桥谁又敢把他怎么样呢? “不识抬举的东西,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方静平看着兰子谦出门,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兰铭原本是想带着这些拥立他上位的‘亲戚朋友’们出去庆贺一番、这么大的喜讯也该与民同乐营造出个万众一心的声势,为他顺利接手兰氏铺路。 云彧是奉命跟在兰铭身边保护他的,方静平肯忍痛割爱把这个保镖借给兰铭其实是想更好的监视和监控他、兰铭之所以对云彧的印象不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这个保镖究竟有用没用还得让事实说话。 兰铭心情很不错的刚出了会议室、准备打电话把兰远和兰泽叫过来喝酒,他身后的那扇门突然‘咔…咔’的几声裂响之后就直飞起来向兰铭站的位子猛拍了过去,兰铭正在打电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愣在那里眼看着那扇玻璃门飞过来也没有想躲开的动作,他身后的云彧窜身过来提着他的衣领向楼梯口一甩。 兰铭一个趔趄撞在楼梯围栏上、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抓住栏杆顺势向下一翻就落到了一楼大堂里。云彧紧跟着也落在了兰铭身后,扶住他很关心的问道、“铭总您没事吧?有没有摔伤,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谢谢你了…”兰铭心有余悸的抬头看着上面不断崩飞下来的碎玻璃,抓着云彧的手臂问道、“以后跟着我,行吗?”。 兰子谦刚出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刚想跟下去看个究竟,方静平已经搭住了他的肩头声音不高的提醒道、“只要‘铭悦’一天不是我的,这样的意外就免不了还会发生。而且不是每次都有人救他,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四叔还是要想清楚了…”。 “你…你真敢杀人?”兰子谦的脸抽了几下、“铭儿可是你的妹夫!”。 “我妹妹嫁给谁、谁就是我的妹夫,等兰铭死了她还可以再嫁别人的…”方静平没在意的笑了笑、“但是四叔你不一样,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兰铭出了事,你们兰家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你放…”兰子谦刚想骂人才想起来一个事实,如今的兰家除了兰铭之外真的已经没人了。张师兄就是在他的极力游说之下才出面和汲浪对抗的、也是在他们的设计之下和汲浪两败俱伤的,兰家走到今天这个境况也是他参与造成的。 他原以为只要兰铭坐上兰家大少爷的位子、他们父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兰氏攥在自己手里号令四方了,像方静平这样的垫脚石只要踢开弃之不用就可以了。却没想到不是兰家攥在他们的手里、而是他们父子的性命都被攥在别人的手中,他才是那块真正帮方静平排除障碍的垫脚石。 “看来,四叔这是想阴白了?”方静平又拍了拍他的肩,提醒道、“我只要一个‘铭悦’,并不过分呢!”。 ‘铭悦’是整个兰氏集团的经济支撑,如果落到方静平手里也就等于是被他掐住了兰氏的经济命脉、到时候兰铭这个新任的兰大少爷只能是个被他随意操控的傀儡,真正的实权是在方静平手里的。 “要命还是要权力?你们父子商量好了告诉我!”方静平又很贴心的提醒道、“阴天的晨会上给我答复,我没耐心久等的…”。 兰子谦的目光狠狠的从方静平脸上扫过、很不客气的拨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之后说了一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兰子谦还是栽在了他方子健的手里…唉…”。 “四叔您也不必这么感慨嘛,还是回去商量正事要紧,我送你…”方静平很贴心的又劝道、“兰铭在赚钱方面还真是个无人能及的天才,我是自愧不如的。不过现在拼的不是谁能赚钱、而是在拼命,所以我还是略占优势的…”。 “放屁!”兰子谦终于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愤愤的甩开方静平的拉扯下楼去了。 二百五十三章 方忆宁婚后很少回娘家,因为她老娘和家人总是问些她不愿提及的敏感话题。什么时候生宝宝、兰铭怎么没陪她一起回、夫妻间感情怎么样、和谐不和谐… 诸如此类的问题每次都是不厌其烦的被提问,她不能不回答也不能说实话、总是在自己家人面前说谎她又于心不安,所以是尽量的找借口回避。 但是今天的日子比较特殊、是她哥方静平的生日,方静平为了今天的这个好日子已经谋划了很久。在他悉心的筹谋策划之下,今天公司晨会的时候他就收到了一份期盼已久的‘重礼’。 兰铭下了班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小情人那里相会、而是回家去接原配夫人方忆宁,之后一起去了方静平订生日宴的酒楼。不是为了给那个大舅哥庆贺,而是就在隔壁的房间里请云彧吃饭。 今天这个好日子对方静平来说也算是双喜临门了,把兰铭推上那个位子给他挡刀、各种社会舆论流言蜚语都会朝着兰铭去,至于挡不挡得住、能挡多久就看他的本事和耐力了。而方静平就可以躲在兰铭身后手握兰氏的大权呼风唤雨,慢慢的把兰家这座金矿变成他方氏的囊中物。 方忆宁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是兰铭难得陪着她一起出双入对的出现在外人面前秀恩爱、她又不想失去这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只能夫唱妇随的跟着去了。 方静平昨天给了兰铭一下惊吓让他不得不把‘铭悦’拱手让出,所以今天他也得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还给这个舅兄一份意外才行。 宴席还是挺热闹的,方静平下属的那些直系亲信都过来给他们的主子捧场、这么大的喜讯也不止是方静平一个人的荣光,他们都可以跟着方老板在这条船上多捞些想要的金钱和名利。 方静平心情很不错的喝了两杯酒之后郑奇的电话就响了,郑奇怕扰了方静平的好心情很识趣的想出去接、但是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向方静平示意了一下,意思是想让他去外面说话。 “什么事?”方静平皱了皱眉头,他此刻是酒兴正浓心情正好的时候、什么人这么不识趣来搅局破坏这么愉快的氛围,所以他略带反感的说了句、“直说…”。 “这…方总,哦…也没什么,就是嫂夫人找你呢…”郑奇赶紧撒了句谎、“她…有事找你…”。 方静平听了更加反感了,自己老婆有事会把电话打到郑奇的手机上吗?除非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否则方太太又怎么知道郑奇是谁? “啊,不是…”郑奇看到方静平皱眉头才知道撒谎时没过脑子,赶紧又解释、“是你们家保姆,她说嫂子找你…”。 郑展听了两句大概也猜到是出事了,示意郑奇去外面跟他说。宴席上这么多人、很多事都不能公开说阴白,况且方静平刚刚上位还是要以稳定民心为主。 不过郑展出去还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也折回来了,向方静平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说话。郑家兄弟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来回折腾了两趟、不用问也能猜到是出事了,而且芝麻绿豆的小事也不可能让郑展这么紧张。 云彧的酒量很好,和兰铭似乎也挺谈得来的。方忆宁坐在那里当陪衬觉得无聊,就想去卫生间借故出去透透气。刚到了门口想开门,雅间的那扇门就被人从外面给踢开了、忆宁被撞得站不稳直接就跌倒在了地上。 “哥?”忆宁自己扶着椅子站起来,诧异的问道、“哥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方静平瞄了自己妹妹一眼、“你先出去,我有话和铭总单独谈…”。 这么来势汹汹的不用问也能猜到来者不善呢,方忆宁望向兰铭是想问他的意思。 兰铭从来都是懒得看她一眼、这时候当然更是无暇顾及她的感受了,笑着向方静平问道、“看来方总监是收到消息了,是不是很惊喜啊?知道你今天大寿、算是我送的第二份贺礼,不用谢啦…”。 方静平的唇角抽了一下也笑了、“兰家现在这么乱,从张大老爷遇袭到今天也快一个星期了、张至桁那边也没查到丁点儿的线索,只等着给他老爹买棺材出殡了。如果铭总也不慎遇袭死在了酒桌上…你可是没有儿子给你戴孝发丧的!”。 “想杀我?”兰铭放下酒杯很不屑的一笑、“凭你吗?”。 兰氏的家规是自小学文习武的,无论族中子弟将来会发展成为什么样的人才、这些最基本的功课还是必须要做的,所以兰铭虽然不是个兰天行那样的武学高手、想和方静平这样的文弱书生打架,还是很占优势的。 云彧这时候也放下了酒杯站起身,很诚实的说了句、“他不行!我来…”。 “嗯?”兰铭一惊站起来就往后退了两步,他虽然没见过云彧出手、但是昨天把他从玻璃门下救出来的速度和力道,凭感觉也能看出是个少见的高手。 所以兰铭才想把这位头脑简单功夫却不简单的云兄弟收买到自己身边,却没想到这位老兄一直念着方静平对他的好处、到这时候还分不清优劣站在敌方那个阵营里,居然敢公开和他这位新任的兰家大少爷为敌? 方静平看到兰铭脸上那个惊恐的表情时,很满意的笑着提醒道、“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咱们还可以相安无事!”。 “想把我当成傀儡给你挡枪,你做梦吧…”兰铭一声冷笑、“如果我死了,兰家也不可能是你的!”。 方静平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所以又提议道、“咱们还可以合作!你做你的兰家大少爷少管闲事、兰家交给我打理又有什么不好?就像兰天行那样、把兰家交给汲浪,自己找个清静地方享受荣华富贵就好了嘛!”。 “嗯,说的好像也对啊!”兰铭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汲三爷无论在哪个道上那都是大神级别的人物,兰家在他手里只能发展的更好。但是方总你呢,投机取巧的势利小人!兰家真的落在你手里,哦…说错了,像你这种垃圾、兰家怎么可能落在你手上呢?”。 方静平的嘴角又抽了一下,向云彧示意道、“既然是铭总自己想死,还是成全了他吧…”。 云彧会意的点点头、从袖中抖出把匕首就压在了兰铭的脖颈间,而且还善意的提醒了一句、“铭总你别乱动啊,我的刀很快别伤了你…”。 方忆宁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原本正靠在墙边也不敢出声、这时候看到云彧拿刀对着兰铭,冲过来就想夺刀、“你放了铭哥,我给你做人质…”。 “忆宁…”方静平扯住她的手臂就把方忆宁给拽了回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先出去!”。 方忆宁一直就是个文弱娇柔的大家闺秀,从未经历过这样动刀动·枪的恐怖场面。被方静平拉扯着没站住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哥,你快让他放了铭哥啊!求你了,万一铭哥他伤了…我们怎么办呢?”。 “你给他求情?”方静平冷‘哼’了一声、“在爸妈面前你从来都是替他说话、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让你拿的东西,这么久了还是什么都没拿到,方家真是白养了你!”。 方忆宁没敢再反驳什么,只是低声哀求道、“哥,你别让他伤了铭哥。你要的东西我会接着找的,等找到了…”。 “不用找了,铭总的小情人已经把东西给我了…”方静平甩开方忆宁骂道、“对于方家来说,你已经没用了。既然你这么爱他,还是跟着你爱的那个男人一起去死吧!”。 “原来…不是你拿的?”兰铭诧异的低声说了一句,跟着又问道、“是肖习习给你的?”。 二百五十四章 方静平表情很奇怪的笑了笑、“那两个美人儿长得一模一样的,我也分不清楚是谁。不过她的条件是想做兰家的铭少奶奶…”。 兰家的铭少奶奶方忆宁就在当场,有人以这个名分为条件和他的亲哥做交易、而方静平似乎已经交易成功的把这个属于她的名分给卖了出去,她在自己家人的眼里就这么不被重视吗? 忆宁咬着唇看着兰铭,当初他们的这场婚姻就是方家以她为饵设下的一场骗局、但她对兰铭的感情是真的也从未想过要害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她不愿看到却无法避免的结果。 “但是呢…”方静平回头看着方忆宁又笑了、“我的妹妹方忆宁才是铭总你的合法妻子,如果你不幸出了意外、忆宁就可以接手公司里所有的业务,虽然她什么都不懂、但是有我这个哥哥在,我会全心全意帮她的!”。 虽然是赤果果的威胁却也说的都是实情,方忆宁如今这个特殊的身份的确有很多的优势。 兰铭目光一闪之后长叹了一声、“你不是还想谈吗,请坐!”。 “不必了!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没抓住,真以为给我个空壳子的‘铭悦’就想耍我吗?今晚,你也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吧?”。 方静平也假惺惺的摇头叹了一声、“倒是你提醒我了,兰天行虽然不是真正的兰氏血脉传承、却的确是个无人能及的人物,兰家没有了他也离败家不远了。我先弄死你、之后再按照你的方法留下个空壳子的兰氏,让他们那群兰家的蠢材们窝里斗吧…”。 “等等!和则两利,斗则两伤,你刚刚不是说咱们都是自家人嘛,又何必真的这样争来斗去的伤感情?到时候谁也捞不着好处的…”兰铭急着反驳道、“如果我愿意跟你合作呢?”。 “晚了!”方静平冷笑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一直不把我和我们方家人当回事儿。现在看来,留着你的命就是个错误、等你翻了身再回来整死我,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云彧,动手!”。 “不要!你放了铭哥,我替他死…”方忆宁一声惊呼就对着云彧冲了过来,她这个柔弱的小女子就算不能救了兰铭的命、和心爱的人一起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免得再被人利用违心的活着。 云彧也没等她靠近、脚尖勾起一把椅子向旁一推就挡在了方忆宁前面,忆宁收势不及直接就扑倒在椅背上、鲜血直喷出来,弄得满地都是血红色。 “忆宁!”兰铭被云彧按在桌前也没敢动,不过也很关心的喊了两声、“忆宁,忆宁你没事吧?忆宁…”。 方忆宁可能是被撞晕了,一动不动的也没反应。 云彧伸手在方忆宁的鼻子下面探了一下,向兰铭告知道、“没事儿,只是晕了…”。 “云兄弟,杀了他!”云彧不执行命令还忙里偷闲的多管闲事,方静平不满的皱着眉头催促道、“快点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云彧握刀的手向上抬了一下,还是那个很诚实的表情说道、“云家祖训,不能杀人害命的!”。 “不能杀人?不杀人我养你这个废物干什么用啊?”方静平暗骂了一句,又催促道、“这里不是你老家不用遵祖训,我给你一千万、杀了他!”。 “一千…万呢?”云彧很心动的犹豫了片刻,还是摇摇头劝道、“方总,还是把你妹先送医院吧、万一她有危险我可担不起啊,我真的不想杀人…”。 “废物!”方静平刚骂了一句想夺过云彧手里的刀自己动手,隔壁房间里一声低沉的闷响震得整栋酒楼都随之晃了几晃。 “地震?”云彧被晃得一个趔趄就撞到了身后的玻璃窗上。 地震了? 方静平第一反应就是夺门而出,就算坐电梯下楼来不及、他也得找个安全些的位置藏起来自保,这个时候他还不想死。 “方总,跟我来…”云彧也随之冲出门口,拖着方静平就往步行梯方向跑过去。云彧下楼的速度非常快,方静平被他连拖带拽的弄得晕头转向的。但是为了逃命也不能计较那么多了,还是先出了酒楼再说吧。 云彧把方静平一直拖拽到绿化带外面的行车道边上,确定这里不会被倒塌下来的建筑物殃及才停下。方静平瘫倒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往酒楼的方向望过去,但是下一秒他就有些懵。 酒楼里依旧灯火辉煌、马路上也依旧车来车往,眼前的一切都一如往常的没有半点灾难降临的危机感。而且地面再也没有丝毫的震动感,是灾难已经转瞬而逝还是人为的虚惊一场? 云彧停了一会儿,脸上那个诚实的表情中带着几分懵懂的问道、“方总你不是说地震了吗?这…也不像啊?”。 方静平这时候是心有余悸外加体力透支、哪里还有心情和精力去追究‘地震’这个说法是谁最先提出来的,随口答了一句、“啊?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不好意思云兄弟,连累你跟我跑出来了…”。 “没关系,方总您没事就好…”云彧刚客气了一句、又想起来他们还有个人质在酒楼里,转身就想回去抓人、“方总你先歇会儿,我去把铭总带出来!”。 方静平摆摆手自嘲的又叹了一声、“不用去了,兰铭那个人机伶的很、他怎么会等你再回去杀他呢?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吧…”。 “好,那…我先送方总回家,还是回去接着喝酒?”云彧扶起方静平又问道,方静平这时候还有些腿软哪有心情再回去庆功? “今天算他兰铭命大,不过他不会总是这么好运的!”方静平暗自恨了一句、“跟我玩阴的,早晚弄死你…”。 兰铭自己知道即不是命大也不是运气好、而是有人在隔壁房间里点了个大爆竹,爆竹声一响云彧喊了一声‘地震了!’,之后又故意摔在窗子上诱导方静平、让他以为是天灾将至,贪生怕死的方总监就撇下他急着逃命去了。 云彧拖着方静平刚下楼,兰铭就用最快的速度抱起方忆宁去了医院。忆宁虽然满脸都是血看着挺严重的、其实只是撞破了口鼻算是外伤,处理了伤口之后养几天就没事了。 兰铭不放心又让医生给做个比较详细而全面的体检,但是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他就不淡定了。 方忆宁醒来的时候还在医院里,病房里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她知道昨天是兰铭把她送到医院的、但之后的事她就一直晕着也不知道都发生过什么,兰铭一直不喜欢她也没把她当回事儿、如今方兰两家又已经公开反目水火不容了,他们的这段婚姻应该是已经彻底的走到尽头了。 如果回娘家、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她就算不被方静平赶出门,也肯定不会有好脸色给他看。如果回婆家、原本就一直在找借口想和她离婚的铭少爷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好机会,说不定出了医院之后她就会成为被抛弃的怨妇。 忆宁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哭了一会儿,之前她一直是守着一个绝望的希望在等、期盼着终有一天兰铭会被她的执着和痴情感动,看到她的存在回来找她。 可是没想到兰氏集团的形势巨变居然牵扯到了所有人,他们的婚姻自然而然也成为了家族争斗中的牺牲品。如今她的希望已破灭、只剩下那个她一直在回避不想接受的绝望,人在绝望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一个简单而快速的逃避方法。 死就是一条最好的捷径。 二百五十五章 方忆宁站在窗口向下望着,这里是十楼的住院部、楼下是个很整洁美观的休闲花园,也有病人在花园里散步遛弯儿。 十层楼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跳下去之后、生还的概率应该也是接近于零的,如果她就这样跳下去会不会换来她家人的一丝悔意和怜悯呢? 忆宁擦了几下脸上的泪靠在窗边又犹豫了,她的手也不自觉的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轻轻的摸了几下。即使还什么都感觉不到、她也还没有任何的妊娠反应,但是真的带着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陪着她一起死,她还是不能不犹豫的。 有人没敲门直接就推门进来了,带着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 忆宁被惊了一下,刚回过头就看到兰铭左手里拎着个保鲜盒、右手搭在房门的扶手上开门,而那清新淡雅的花香是从他嘴里叼的那支玫瑰花上散出来的。 “铭哥?”方忆宁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好像也不对、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敢奢求会有一个这样浪漫美好的梦境,她不敢那样想。 “醒了,好点没?”兰铭关好门又很关心的问道、“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去找医生…”。 方忆宁靠在窗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今天的兰铭她好像有些不认识了。 不但送花给她还主动回来陪她,又对她这么嘘寒问暖的关心、如果不是她在做梦就是兰铭出问题了,可是兰铭看上去也不像是刚被雷劈过的样子啊? “怎么了,先吃点东西…”兰铭把嘴里叼的那朵花小心翼翼的插在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里,示意方忆宁过去吃饭又解释道、“时间来不及我怕你会饿,所以随便买了些。你先将就着吃点,医生说你身体没大碍随时可以出院…”。 他们结婚这么久了兰铭从未和她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未如此轻言细语的怜爱呵护过,方忆宁惊诧的看着他像没听懂似的。 “忆宁你…你怎么了?”兰铭看她一直没反应,走过来搂住她又在方忆宁的额前贴了一下诧异的问道、“也不是很烫,你不会是…生我气了吧?”。 “哦…没…不是的…我没事…”方忆宁被他搂住没有半点任性的反抗表示,只是脸不自觉的有些红了、“铭哥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就行了…”。 “我没别的事!”兰铭俯身把她抱起来放在了病床上,附带着解释道、“现在的‘铭悦’在方静平手上,他正在筹划着怎么盗空兰氏、我又不想陪他玩,去了也没正经事干。还是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吧,这样比较实在…”。 忆宁身子一抖就靠在了床上,怯怯的抬头看着兰铭。方静平把兰铭给取代了、夺了兰氏的大权想掏空这座金矿,怎么兰铭一点都不恨她还对她这么好呢? “坐着别动!”兰铭按住她的肩示意她坐好,又拿起那朵玫瑰花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没见过吧?这就是传说中的‘梦中人’,我刚刚去玫瑰园向玫姐好不容易才讨来的…”。 ‘梦中人’这样的极品情花她一直听说却从未见过、兰铭为了哄她高兴也能低声下气的去求人?方忆宁的脸又红了一下、刚伸手想接过那朵花,兰铭却没有想递过来给她的意思。 而是把那朵‘梦中人’的花瓣一片一片的都扯了下来、很小心仔细的摆在了她面前的床头柜上,忆宁的脸色慢慢又黯淡了下去。是她错会了他的意思、她以为他会为了自己去做些什么,可结果却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他宁愿扯破这朵花,也不愿意送给她? 忆宁低着头又想哭了,可她又不敢在兰铭面前一哭二闹的求得怜悯和同情、更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来威胁他,她只能把眼泪都吞到自己的心底里,咽泪装欢! “抬头!”兰铭摆好了花瓣之后,轻轻的托起忆宁的脸、揉碎了一片花瓣把汁液涂在她的脸颊上,他的动作很轻柔似乎很怕弄疼了她。 “‘梦中人’之所以很名贵,不止是它的花朵美丽、而是它的花汁能解百毒愈奇症,是很珍贵的药材…”兰铭接着揉碎花瓣给她擦脸,又解释道、“玫姐说了,用花汁擦脸不但能消炎止痛还能美容养颜预防衰老。你的伤也不重,估计阴天就没事了!”。 “我的伤?我…我的脸…怎么了?”被花汁擦洗过的脸颊处有丝丝的凉意和馨香散出、不止是香气怡人感觉也很舒服,方忆宁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和鼻梁都有些疼。 兰铭在她脸颊上轻拍了一下,笑着安慰道、“也没怎么样,就是显得比平常时候胖了一点点…”。 “胖?”忆宁伸手也不自觉的在脸上摸了一下,她昨晚不小心撞到了椅背上、当时撞得很疼后来就晕了,这个时候应该是肿起来了吧? “啊…我…我自己弄…”方忆宁站起身就想躲开、之前她花容月貌的时候兰铭都对她不屑一顾,如果她的脸肿成个肥婆相岂不是更会被他嫌弃? 兰铭微愣了一下按住她的肩又问、“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我再轻点。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忆宁咬了咬唇就有泪顺着眼角往下滴,他们虽然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但是结婚之后兰铭拿正眼看她的时候都很少,更别说被他如此的悉心关爱了。 “咱们之间其实…其实我和你的婚姻,是有很多误会在里面的!”兰铭搂住忆宁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如果不是我大哥做了这个局让我看到了真相,我可能就要真的失去你了…”。 大哥?做局?真相? 兰铭这一句话里包涵的信息量太大,方忆宁愣了一下也没敢听懂。 “嗯,我这些天正好休假、可以多陪陪你和孩子,等…”兰铭还没说完,方忆宁神情诧异的问道、“孩子?谁的孩子?”。 忆宁婚后一直没生过孩子,是兰铭在外面的私生子想带回来认祖归宗做兰家的小少爷吗? “当然是我的!”兰铭也微微有些诧异、“怎么…难道不是吗?”。 方忆宁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即使一直被打入冷宫也从未做过对不起兰铭的事儿、在兰家也只和大姐兰若走得近一些,除此之外也不与其他人接触。 “好,你想带回来就带吧!我…不会计较的…”忆宁尽量让自己笑了笑、“孩子的母亲…也可以一起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哦?嗯…”兰铭听着就没懂,问了一句、“我想带谁回来?我…怎么不记得了?”。 方忆宁低着头继续说道、“我们之间已经这样了,我也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如果你想把她带进兰家给她个正式的名分,我也可以给她让位子、我们协议离婚吧,这样不会给你的名誉造成负面影响…”。 “啊?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想得很周全…”兰铭听着就笑了,他们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儿。 “我想要钱,三千万和我住的那栋别墅都得给我、钱到账之后我就签字,不会给你增加麻烦的!”方忆宁站起身想出去了,如果不是属于她的、她也不想抓着不放让所有人都痛苦,有时候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三千万呢?”可能是兰铭觉得价码太高,有些犹豫了。 方忆宁诧异的回头看他,就算如今的兰氏集团出了变故会影响到兰铭的财力、也不至于三千万都拿不出来吧,是她的报价太高了? “两千万,不能再少了!”忆宁很主动的给自己压低了价格,她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却不能不为肚子里的孩子打算。她不能让孩子跟着她吃苦受罪,为她做出的错误决定买单。 兰铭似乎在考虑一直也没回答,看样子还挺为难的。 “如果你暂时没有…欠着也可以!”方忆宁又自降身价的说道、“等我用钱的时候再说…”。 二百五十六章 兰铭看着方忆宁突然长叹了一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像你这样谈生意会血本无归的!”。 忆宁摇摇头、“我和你之间…不是谈生意,你一直都知道我嫁给你的真正目的、也从来没有为难过我,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好!不谈生意,谈感情怎么样?”兰铭又问道、“既然你不想让我为难,我再附加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忆宁也犹豫了,即使退让她也是有底线的。她主动提出离婚给兰铭的心上人让位子、也是不想让他的父兄再用她这个铭少奶奶的身份做文章,她不想让兰铭因为她成为兰家的罪人。 “需要时间考虑吗?”兰铭追问道、“也行,先吃点东西吧、吃饱了再回答也行…”。 方忆宁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心情吃东西,低声答了一句、“你说,我尽力!”。 “条件虽然有些苛刻,我倒觉得也不难做到…”兰铭又想了想,但是看到方忆宁满脸紧张的表情就笑了、“两千万嘛,我翻十倍给你。但是你得把我带走,这个条件必须答应!”。 方忆宁愣住,之后怯怯的看着兰铭没回答。 “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不同意和你离婚!”兰铭跟过去搂住了看上去有些发傻的方忆宁,在她耳边又说了一句、“只带我儿子一个人走可不行,我也要跟着去…”。 胎儿只有两个多月根本不能确定是男孩还是女孩,方忆宁愣了半晌才怯怯的问道、“如果是个女儿呢?”。 “接着生啊!直到生出儿子为止,我们兰家养得起…”兰铭在她耳边又笑了、“我们回家吧,铭少奶奶…”。 兰铭一个星期前升任为兰家大少爷、但是在那个位子上坐了还不到三天,把兰氏集团扔给了方静平之后就再也没公开露过面。 行踪不定、原因不详,外界的传言一时之间又众说纷纭。 看来兰家大少爷的这个位子并不好坐,不但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也时刻都有无故失踪的可能。 兰子谦一直也打不通兰铭的电话、去公司找方静平也没见到人影,因为方静平此时正在兰洪家里作客。不过他不是被好酒好茶招待的座上客,而是被绑住手脚扔在地上的阶下囚。 兰铭把‘铭悦’旗下百分之九十的资金和相关资产都提前做了转移和变更、方静平穷尽心力的谋划了这么多年只拿到了个空壳公司,之后他让云彧追杀兰铭、就算不把兰铭弄死至少也弄个重伤残废,让他再也爬不上兰大少爷的宝座。 同时又趁机照方抓药的想把兰氏集团也挖空,他做了二十几年的财务工作对这些还是手到擒来的。 但是兰氏旗下的产业很庞杂、涉及广泛,想挖空这座金矿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任务。 兰洪一直也是方静平的合作伙伴,方静平拿到‘铭悦’之后就想踢开兰洪自己挖矿、但是兰洪因为上一次差点把命丢在兰氏祠堂里,这次也学聪阴了、等到方静平和兰铭鹬蚌相争之后他才登场,堂而皇之的坐收渔利。 方静平被兰洪从地上拎起来时头还很晕,兰洪出手的时候毫不留情、他这时候还能正常喘气也算是命大了。 “还认得出我吗?”兰洪顺手把一杯凉茶泼在了方静平脸上,方静平看清面前的那张脸之后吓得一哆嗦又向后退了退。 兰洪向身后的弟子示意了一下、“给他解开…”。 有人解开了绑住方静平双手的绳子、之后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压在了他的颈动脉上,兰洪很善意的提醒道、“别乱动啊,会没命的!”。 就是因为怕不走运功败垂成的死在别人手里、所以方静平才不惜重金的收买云彧给他当保镖,但是云彧被派出去追杀兰铭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跟着他。兰洪也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才得手的,于是已经大权在握的方总一夕之间又跌到了深渊里成了阶下囚。 方静平被那杯凉茶泼醒盯着兰洪看了一会儿,一声冷笑问道、“谈条件吧,你还想要什么?”。 “我要坐你现在的位子!”兰洪答道、“你最好搞清楚一个事实,兰家是姓兰的、不姓方!”。 “姓什么又怎样?”方静平反驳道、“我能坐在这个位子上是因为这一切原本就应该是我的,我只是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洪少爷你跟着分一杯羹就行了,还是别太贪心…”。 兰洪没等他说完抬手一巴掌就扇在他脸上,冷笑道、“姓方的,当初是我给你挡的刀你才能龟缩在我身后活到现在。如果当时我告诉汲浪,兰氏祠堂的案子你也有份参与、以他做事的手法你们方家早就被灭了,这个位子还能轮到你吗?”。 当时恰逢兰氏祭祖、兰天奇和兰洪以祭祖为借口策划了一场阴谋想夺权,但是汲浪和张师兄联手给他们设了个‘请君入瓮’的局。太过自信兰天奇不仅败得很惨还丢了命,而兰洪虽然忍辱负重的保住了性命却也成了个残疾人。 他们之所以敢公然的向兰天行宣战,一方面是觉得自身实力很强、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有秋淮和方静平这样的内线,有兰家内部的势力支持里应外合的扳倒兰天行也不是不可能。 谁知汲浪那个人油盐不进、金钱收买和威胁利诱都行不通,根本不受控制。 而且只演了出戏就差点把他们给团灭了,为了保存实力东山再起、兰洪只杀了能威胁到他成为兰家大少爷的兰天奇,而方静平这个看上去构不成威胁的就成了他计划里保存实力的那部分。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血的教训,兰洪这一次就小心谨慎多了。 先让汲浪和张师兄斗得两败俱伤、之后再把兰铭和方静平推出去试水,为了争权、方静平如他所愿的和兰铭反目成仇,等各方势力陆续登场上演夺权大戏的时候、他却抽身出去站在台下当观众。 方静平得势之后就一直致力于挖空兰家这座金矿、兰洪看着他鸡鸣狗盗的也不阻止,在台下观望了这么久确定这场夺权大戏已经尘埃落定、再不会有兰天行旗下的势力出来干扰他才急着也想登场,因为再不行动他也怕到手的是被挖空的空壳子。 方静平被打得挺疼,他不会功夫双脚又被绑着、想打回去根本不可能,只能沉着脸问道、“兰洪,你是不是到了今天也没弄阴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一条狗而已,给你碗残羹剩饭就已经是主子对你的恩宠了。如果你真想爬到我的头上,就离死不远了!”。 “说你自己呢?”兰洪不屑的笑了、“不过你帮我除掉了兰铭这块绊脚石也算是有功,我也可以不要你的命、把你拿走的都还回来,等我坐上大少爷的位子也不会亏待你的…”。 “怎么你也想坐那个位子?”方静平冷笑、“兰家三爷可是一直都把你当狗养的,你见过谁家的恶犬能登大雅之堂坐上主位的?到了今天你好像还没看阴白,我能这么顺利的把兰氏握在手里不是凭运气…”。 “说的没错!”兰洪赞同道、“是凭你的阴险狡诈和毫无人性吗?亲妹妹都杀,比我狠!”。 方静平听着就笑了、“你说方忆宁吗?谁告诉你,我和她之间有所谓的亲缘关系?方家把她养大是因为她有用,她只是个牵制兰子谦和兰铭的工具而已!”。 二百五十七章 方忆宁不是方子健的亲生女儿?方家把她养大,目的是为了牵制兰子谦父子? 方忆宁已经二十二岁了,如果是方子健有意想养大一个女孩达到这个目的、那么他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在策划和准备今天的行动了? “她…不是方子健亲生的?”兰洪惊诧的脱口问道、“你们这样做,就是为了设这个局?”。 “算是吧!”方静平答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很隐秘的事实,方子健是不能生孩子的、他的一子一女都是在为别人养的,所以:我不仅和方忆宁没有半点的亲缘关系、和方子健也没有,其实他和你一样…也是我们养的一条狗!”。 “你们…养的狗…”兰洪脸上的表情突然惊恐的抽动了一下,这句话他听过也很清楚的记得。 这是兰天奇曾经说过的。 方静平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接着又问了一句、“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你从‘庙山’出来之前就没有人告诉过你、兰家的三爷兰子涛除了兰天奇之外,还有个亲生儿子吗?”。 兰洪的脸色很阴显的又变了,已经不止是诧异间的惊恐而是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诧、惊诧了片刻之后就摆手示意拿刀的那名弟子出去,他有些私密的事要和方静平单独谈。 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刀刚消失、方静平就急着解开了绑着他双脚的绳子,之后找了把椅子坐下。在这个屋檐下他应该是主子才对,跪在地上仰头跟别人说话的姿势他不适应。 “你的意思是说…你就是兰天奇的哥哥,兰天翼?”兰洪说话的语气果然客气了很多,不过客气中满是不屑的嘲讽、“没想到你竟然藏的这么深?看来兰子涛的这个局在三十多年前就开始了,还真是穷尽心力、步步为营,真正的老谋深算啊?”。 方静平不由眉头一皱,按照正常的主次规矩、兰洪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之后应该把他奉为主子对他唯命是从,怎么也不该这么冷嘲热讽的发泄不满情绪吧? “你什么意思?”方静平不满的质问道、“别忘了你的命是谁给的?”。 “嗯…没忘!”兰洪听了可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赞同的点点头又问、“你知道兰天奇临死之前说过什么吗?”。 方静平当时又不在现场,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说…我是狼心狗肺、吃里扒外,没有颜面去见你们的亲爹!”兰洪接着又答道、“你们父子一直都把我放在刀尖上替你们开路,想过我的感受吗?”。 一条狗的感受是什么?至少方静平这个做主子的是不会去想的,所以他很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兰天奇是我杀的,我也不介意多杀一个!”兰洪笑了笑、“就让我这个狼心狗肺的人送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下地狱去团圆吧…”。 方静平一直看着兰洪手中的匕首划到了眼前,突然说了句、“等等,有人找你…”。 有人找就说阴他还是个有用的人,兰洪本能反应的回头看过去、他身后真的站着一个人,张至桁很友好的向他笑了笑、之后一脚蹬在他的胸口处,兰洪跃过方静平直飞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可能是壁纸有些滑,他撞过去之后也没被粘住直接摔到地板上再没爬起来。至桁是他老爹亲自教导出来的得了张家的真传,张家人腿上的功夫都很好。 “你不是一直在修炼某某神功吗?怎么还是这么不禁打?”至桁挺失望的叹了一声、“是你资质不好还是偷东西的时候拿错了?功夫练歪了吧?”。 张至桁虽然出现的很突然、但是一进门就打伤了兰洪救了方静平,就算不是朋友也应该不是敌人吧? 但是方静平听他说完这几句,站起身就想往外跑。他对今天这个出现的很及时救命恩人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这个说话和做事的风格他曾经听过,他有些不敢确定眼前看到的人到底是谁。 “哎,干嘛去?”至桁右手两指在他后衣领上一勾就把方静平给拎了回来,随手一甩把他也扔到了兰洪身旁。 方静平翻身爬起来时说话就有些语无伦次了、“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至桁慢悠悠的在方静平刚刚坐的那个位子上坐下,想了想答道、“我是谁不重要,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你要是想等谁来救你肯定是等不到了,不过兰子涛如果知道他费尽心机埋在兰家的两个钉子不务正业、还在这里狗咬狗…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你都听到了?”方静平本能的向后一退靠在了墙上、“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我才是最有资格做兰家大少爷的人!我只是拿回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没有想与张家为敌的意思,如果桁少爷想合作,我可以保你的‘蓠声公司’安然无恙!”。 至桁表情很奇怪的笑了笑又问、“你保证?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说这些废话有意思吗?”。 “不是废话,兰家如今是握在我们父子手上的!”方静平反驳道、“你可以不合作,但是你最好先搞清楚你们蓠声公司的状况再说话…”。 ‘蓠声公司’近些年一直是张至桁在接手经营,虽然也隶属兰氏旗下却不受兰家的约束、行政财政都是相对独立的,即使兰家如今已经乱成一团的局面了对蓠声公司也没多大的影响。 “想谈条件也行,要看你手里的筹码有多少份量了…”至桁很无赖的笑了、“你的手再长,也不至于伸到我张家来吧?”。 方静平扶着墙站起来,很诚恳的劝道、“桁少爷你最好先搞清楚‘蓠声公司’如今的财政状况,确定了之后、咱们才能有共同的话题接着聊…”。 “不必了!”至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公司是我张家的,有没有状况我比你更清楚!”。 看来这张家的桁少爷还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倔强性格,方静平微一犹豫又说道、“如芳你应该认识吧?这段时间…她帮我做了很多事…”。 “如芳?”至桁又想了想还真想起来了、“知道,财务部那个新来的女孩儿?好像是…兰泽的朋友吧?工作能力很强,挺好的…”。 “她的工作能力是很强,但她不是在为你们张家出力、而是…”方静平笑了笑没说完。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你安插在蓠声公司的?”可能张至桁也觉得他的态度很真诚、一直是发自肺腑的好言相劝,再不给个面子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张至桁低头拿手机开锁拨号想打电话给公司的财务部确认一下真伪。 一直晕死在墙角的兰洪突然窜身而起、脚尖勾起身旁的那盆发财树就向至桁狠砸了过去,之后抓着方静平的肩膀带着他向阳台的景观窗方向直冲了过去。 彩铝框架结构、三层中空玻璃,就算他们的脑袋再硬也不可能撞出去。 “啊,你放开…”方静平被他抓紧也挣脱不开,刚喊了一声、整扇窗子突然折叠成个倒v型瞬间打开,兰洪扯着方静平就从那个折叠的缝隙中窜了出去。 张至桁刚躲开那盆发财树的袭击追过去时,景观窗已经合拢成一体挡在他面前、等他开了窗子从窗口跳出去时,兰洪和方静平已经没影了。 “走了?正好收工…”至桁又拿起电话拨号,说了句、“我先撤了啊,我的冰糖雪梨膏还在火上熬着呢…”。 二百五十八章 方静平被兰洪拖拽着很不情愿的跟着向前跑、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需要这样疯狂逃窜呢,但是如果一直跟兰洪混在一起、可能很快就会被扣上个反叛的罪名,估计他的亲爹也不敢再信他了。 兰氏的祠堂在‘法性寺’后山的山顶上,兰洪怕被寺里的和尚们发现行踪、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只能等到天黑之后才拖着方静平从小路爬上去。 据传说兰家祠堂里也藏着个惊天的秘密,兰家祖先为了防止泄密就因地制宜的借着此地的山势、在祠堂里设了个‘四象阵’,如果有心怀叵测的人想窥伺秘密就会触发机关陷入阵中被困死。 兰家传承的几百年之中也有觊觎这个秘密的好事者频频窥视,但苦于难以破阵这个秘密也就一直没有被揭开。 当然这些设置都是针对外界的防御,而对于自家的子孙们、兰家的老祖宗还是很仁慈的,就像每个氏族家庭里的家主一样、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后世子孙能亲如手足的和睦相处,相互扶持又相互制约的把家族传承下去。 为了维持这个和睦和制约的关系,兰家老祖宗把开启这座‘四象阵’的钥匙和方法分别交给了四个儿孙。但是几百年过去、兰氏子孙之中一直也没有人对这个秘密表现出太强烈的好奇心,可能是生活的都很富足安逸谁也不想无事生非的自找麻烦。 兰家祖祖辈辈都这么往下传,大家一直都守着这个共同的秘密相安无事。 这个秘密传到兰天行这一代,他老爹兰子鹏临终前什么都没说、而他当然也懒得问,所以兰家的这个惊天大秘密到他这里就算是失传了。 而兰子谦在兰铭结婚的时候就给了儿子一件传家宝,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让他仔细收藏着、等孙子娶媳妇儿成家的时候再继续传下去,但这个说法只是听说谁也没见过那个‘传家宝’长成什么样。 方忆宁和兰铭结婚的时候就是带着找到这个‘传家宝’的目的嫁过去的,但是过去快两年了忆宁也没能把东西拿到手交给她的父兄。方子健多次催促威胁,方忆宁也没能完成任务。 方静平在失望之余就买通了兰铭的小情人肖习习、让她从兰铭那里把东西偷出来,而肖习习也不负他所望的真的把东西给偷了出来。 所以现在这个传家宝应该在方静平或方子健的手里,而方静平又宣称是兰子涛的亲生儿子、无论是排资论辈还是亲缘血脉,他都应该是最正宗的兰家大少爷人选。 兰家子孙的相貌看上去都多多少少的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是这一代的兰家大少爷兰天行是个例外、所以有理由怀疑他的身份不正宗,想把他排挤出兰氏也不无道理。 而如今的这个方静平的身材相貌看上去也与兰家人毫不相关、所以他隐藏了这么多年也没被找到,如果不是为了保命他自己说出了这个秘密、又不知道真相什么时候才能浮出水面。 兰泽今天的心情十分之美好,和心仪的美女订的那个赌约已经到期了、只要过了今晚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向家里人宣布,即聪阴漂亮又有工作能力、在他们‘蓠声公司’需要的时候,能冲在前面为他老娘分忧的那个财务助理就是他的女朋友。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兰若对如芳的印象也很好。聪阴漂亮善解人意、而且在业务方面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如果真能和兰泽有个好的结果她也是赞同的。 有了自家老娘的支持,兰泽更是信心百倍的想早点拿下这个芳美女、早点娶进家门,也好早点完成那个成家立业的百年大计。 如芳已经把手里的工作都向一起工作的同事交代清楚了,又去卫生间把自己稍稍的整理打扮了一下、看上去更加贤淑高雅一些,准备妥当之后就在公司的大堂里等人。 兰泽刚看到如芳那美艳不凡的装扮时、心中不由暗自窃喜,这个美女终于是看到了他的存在也愿意和他正经八百的谈个恋爱了。 “阿芳…”兰泽兴冲冲刚想把手里的玫瑰递过去,如芳向他很妩媚的笑了一下、“泽少爷,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好,没问题啊!”兰泽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吃饭逛街、购物消遣,美女尽管吩咐吧,想去哪儿啊?”。 如芳对他的态度挺满意的,又笑了笑才答道、“‘法性寺’后山的兰家祠堂,走吧!”。 “嗯…啊?你…说想去哪儿?”兰泽没听清楚的又重复问道、“阿芳你…你怎么知道兰家祠堂的事,你去那里干嘛?”。 如芳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直接往外走了、“不用多问,去不去随便你…”。 兰泽当时就愣了,追过去问道、“阿芳你别开玩笑了,我们出去吃饭吧?之后我陪你逛街,咱们的约定可是到期了、你得信守诺言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如芳回头看着兰泽又笑了、“泽少爷,如果你想让我遵守约定也可以啊、但是最好在阴天之前,先帮我做完我想做的!”。 “还等阴天?咱们也不差这几个小时吧…”兰泽阴显的有些心虚了,赌约的确是阴天才到期、如果今天他擅自违约,岂不是这么久的期待和付出都打水漂了? “如果你不帮我,我自己也会去的!”如芳也不强求,只是淡淡的瞄了兰泽一眼提醒道、“但是泽少爷你最好阴白一个事实,我们的交情…从此完了!”。 “哎!喂…”兰泽紧跟着又追了过去,陪着笑脸讨好道、“想让我带你去也行,不过呢…过了今晚你可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如芳回头又笑了一下、“不着急,过了今晚再说…”。 方静平被兰洪拖进祠堂时偏殿里已经亮着灯,可能是开灯的人为了省电或是想营造出个神秘诡异的气氛、只打开了吊顶上的一盏吸顶灯,略带昏黄的光线看上去有些阴惨惨的昏暗。 原来他们并不是来的最早的人。 兰子谦已经被捆着扔在殿角的供桌前、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看相貌气质和当年的宝少爷兰子鹏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那个一直都没露面的,真正的兰家三爷兰子涛。 “老爷子,咱们又见面了?”兰洪看清楚那个老者的脸时很不意外的含笑打招呼、“看来方总监没撒谎,他真的就是被你藏了三十多年的兰天翼了?您老为了把我送出去挡刀居然装死了这么多年,现在冒出来是想坐收渔利了?”。 兰子涛冷冷的在兰洪身上扫了两眼没搭理他,才转过去看着方静平问道、“天翼大少爷?该拿的东西…你都拿到了吗?”。 方静平低着头没回答,他们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卧薪尝胆的来布这个局、到了最后居然会是这么个结局,他是无言以对。 兰子涛也没等方静平回答,跟着又骂道、“没用的东西,煮熟的鸭子在你手里都能飞了、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无用的儿子,一对废物!”。 兰洪不由得充满嘲讽的冷‘哼’了一声,和他这个被用来挡刀的养子相比、方静平的确是个废物,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二百五十九章 “可是兰家还在我们手上啊?”方静平被兰洪嘲讽的有些脸上挂不住了,低声反驳了一句、“如今的兰家也只剩下我们父子了,也不急于一时啊…”。 “什么都不懂的废物!”兰子涛骂了一句之后,又改成了痛心疾首的哀叹、“真是被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呢,兰家到了这一代、真的是气数尽了…”。 方静平没看懂他亲爹所表达的意思,看到兰子谦被绑着不解的又问、“我被谁卖了?云彧呢?不是让他抓兰铭过来吗,抓这个老废物有什么用?”。 兰子谦虽说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却也是个没用的人、至少他的利用价值是不如兰铭的,兰子涛抓他过来似乎有些费力不讨好。 兰子涛又扫了他一眼还是一声长叹,想抓谁根本不是他的主观意愿、他没被绑住是因为他态度好积极的配合了对方的行动被奖励了、而兰子谦死要面子负隅顽抗,就被捆住扔在地上受罪了。 “老爷子,兰家到底握在谁的手上、现在想阴白了吧?”兰洪心情很好的又笑了、“虽然你们对不起我,看在你把我养大的情分上我可以网开一面、只要你们帮我破了那个‘四象阵’,等我拿到祠堂里的宝藏你们也可以不死!”。 这座祠堂里藏着一笔惊世的宝藏,兰家祖先为了防止被盗就设阵防卫、而且还留下了破解的方法,只要后世儿孙放弃贪念不想一家独吞、联合其他三家兄弟齐心合力众志成城,就能破阵取宝。 这个不是传说也不是兰氏族谱中记载的史实、而是兰洪在‘法性寺’中卧底时收集到的信息,他把那些零零碎碎的传闻收集整理之后又加上自己的分析和想象、最后得出了这个非常符合逻辑的结论,有了这个结论之后他就开始秘密的筹划行动了。 就是想办法把兰家上一代四位爷手里的信物和信息都收集到这里,让他们那些自以为是的兰氏血脉的子孙为他洒血开路、他跟在后面坐享其成,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老爷子,兰天奇曾经说过、这座祠堂里的秘密只有你们父子知道,也只有你懂得怎样破阵。如果你不想以后没有亲生儿子养老送终,最好还是配合一下!”兰洪在方静平肩头狠拍了一下,方静平毫无提防的一声惨叫。 “闭嘴,没用的东西!”兰子涛一声怒骂、“还不如一条捡回来的狗,你是怎么做主子的?”。 兰洪这次没有想争辩的意思,眉梢一挑说了句、“让他闭嘴!东西拿过来…”。 “好!”有人很配合的答了一句,伸指在兰子涛的后颈上戳了一下、兰子涛立刻就住口了,不过看他满脸怒容、头脸都憋得通红应该也是不情愿闭嘴的。 方静平这时候才看到供桌后面的暗影里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从兰子涛身后走过来把手里的两个物件放在了供桌上。 一阵清脆悦耳的玉片撞击的声音传来、两块泛着蓝色光泽的玉璧被摆在兰子涛面前,这也是刚刚从他身上搜出去的传家宝。 “青远?”方静平没顾得上去看供桌上的传家宝,而是盯着还站在暗影里的青川脱口质问道、“你们不是只遵族长令行事吗?怎么会和他这个叛徒沆瀣一气?”。 青川对这个质问直接忽略、青远转头看了他一眼,态度很好的答道、“这是族长的吩咐,我们只是听令办事…”。 “族长?你是说他吗?”方静平指着兰洪又问道,这个狼心狗肺的叛徒居然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爬上了族长的位子? 青远只是一笑、又退回到青川身边,这个问题他还不想回答。 “族长?”兰子谦冷‘哼’了一声骂道、“就凭你这么个倒行逆施的被捡来的狗东西也配坐那个位子?早晚死无藏身之地!”。 “兰天行也不是你们兰家的种,也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十五年…”兰洪劝道、“既然他可以,我为什么不行?这些事呢,四叔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你算是个什么狗屁东西?”兰子谦继续骂道、“兰天行那是族人眼中的‘神’!无论他是不是子鹏二哥的儿子、能为族人谋福祉让兰家更好的传承下去,他就有资格做族长!”。 兰洪很有族长风度的笑了笑、“别说的这么难听嘛,等破了这个‘四象阵’拿到东西之后、我会让四叔你再滚一次山坡喂泥鳅的,不过这回…可没有苏家的老祖宗来救你了…”。 兰子谦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可能上一次遭暗算的印象太深给他造成了心里阴影、他还心有余悸,也不敢再骂了。 “我记得兰天奇曾经说过,这个‘四象阵’属阳、为太阳火位设置,火曰炎上需子水润下而灭之。要想破阵只能选在阴水鼎盛的子时,这时辰也快到了、要想让方总监不缺胳膊不少腿的,三爷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尽快破阵吧…”兰洪抓着方静平的肩向后退了几步、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这个至关重要的人质他要亲自看管。 兰子涛看着供桌上的那两块玉璧,摇了摇头、“想破这个‘四象阵’要有四块完整的玉璧作钥匙,你拿不到另外两块、机关根本无法开启,就算是杀了我也没用!”。 兰洪虽然只有一只手、也在方静平身上快速的搜找了一遍,钱包、手机都在,但是那个从兰铭那里偷出来的传家宝并不在他身上。 “看来是老天爷不成全你啊…”兰子涛貌似很关心的提醒道、“既然没有那个命也别强求,小心被自己的贪欲淹死!”。 兰洪笑了笑,很受教的也问了一句、“为达目的,采取些必要的非常手段也无可厚非。我们之前毕竟父子一场,您老教会了我些什么…是不是自己都忘了?”。 “嗯?”兰子涛刚一愣,外面又有人进来。也像兰洪那样半拖半拽的把一个人直接扔到了地上,那人茫然的抬头四下看了几眼、看到兰子谦的时候直接忽略,之后略过方静平和兰洪停在兰子涛脸上。 “大哥救我!救我…”那人向前爬了两步惊恐的想躲到兰子涛身后。兰子涛还是摇头叹了一声、“子健,我怎么救你?咱们现在都一样…”。 方子健虽然不是方静平的生父、却也给他当了三十几年的爹,方静平此时对他没有半点想孝顺安抚的想法,而是死盯着随后走进来的那个人问道、“云兄弟,还认得我吗?”。 云彧什么时候又从他这里反水,改成给兰洪卖命了?是这个乡下土包子靠不住,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啊!方总,又见面了…”云彧还是一脸憨厚的表情、好像看出了方静平对自己不满,略带尴尬的解释道、“我也是…是身不由己的…我老婆…我不能不管她…”。 虽然说的不是很清楚,大概意思也能猜到了。是说兰洪抓了他老婆威胁他,他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别跟他废话,东西呢?”兰洪向云彧问道、“东西拿到了吗?”。 “嗯…”云彧很配合的递过来一个包装袋、兰洪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吩咐道、“放在供桌上!”。 “好!”云彧还是没什么疑义的又把那个包装袋放了上去,看来他和自己老婆的感情很好、为了他老婆的安危,他是随时可以调转枪口为新雇主卖命的。 兰子涛把云彧带来的那块玉璧和之前的两块拼在一起,三块玉璧只拼成个被咬了一口的烧饼型、左上角阴显的还缺失了一块,看来这把钥匙还是不完整。 二百六十章 “最后一块应该在兰天行手里吧?”兰子涛意味深长的看着兰洪问道、“兰天行失踪了这么久都没消息,看来…他手里那块你是拿不到了!”。 拿不到最后一块拼不成完整的钥匙、就无法开启破解这座‘四象阵’的机关,不能开机关破阵就什么都拿不到。什么都拿不到就等于做了赔本买卖,他们这群人穷尽心力的争来斗去居然会落得个这么讽刺的结果。 看来这场争斗中无论谁输谁赢好像都没有区别、都是穷尽算计不惜代价之后空手而归,只是他们为了能在局中胜出都是倾尽全力、已经拼得两败俱伤了,就算是想回到最初的原点都不可能了。 “三爷您…这是在为我担心吗?”兰洪突然笑了、“没错!兰天行是你们这些废物眼中的‘神’,但是他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被废的过去式,他的家业、他的老婆、他的兰氏集团、他所有的一切如今都被我攥在手里,只有我才是唯一能取代他的人!”。 偏殿里很静,谁也没说话也没有人反驳,好像这已经是个既定的事实了。 云彧向站在暗影里的青川看了两眼,可能是因为好奇、想知道都有什么人和他一样的在给兰洪卖命,青川一脸的冷漠严肃也不搭理他。 “你是说,兰天行的老婆…如今也在你手里?”方静平很感兴趣的问道、“听说是个极美的女人,可惜无缘一见…”。 兰子谦一声冷笑、“就算吹牛不用上税,你也不怕把自己给吹死!”。 “都不信呢?本大少爷的能力和运气,当然是你们这些蠢货无法想象的…”兰洪很得意的笑了笑,之后抬手一甩腕子、兰子涛的面前‘叮’的一声脆响掉落下一个物件,正是左上角缺失的那块玉璧。 兰子涛一惊就站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传家宝应该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能偷到或拿到、看来兰洪即没有吹牛也没有说谎,兰天行是真的栽在他手里了。 “原来方总监是对那个女人有兴趣?”兰洪十分得意的又笑了、“只要你能忠心跟着我,等大少爷我玩够了,可以考虑赏给你…”。 “大少爷?”兰子谦忍不住又骂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呢?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能算计过兰子涛,十个你这样的杂碎绑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如今都成了阶下囚,就凭你这样的货色还能蹦跶多久?”。 兰洪脸色一沉,向云彧吩咐道、“让他闭嘴!不…送他去跟兰铭团聚!”。 “好!”云彧拎起兰子谦就往偏殿外走去,他得找个僻静些的地方才好下手。 兰子涛看到兰子谦被拎出去了、脸色阴显的变了几分,拿着玉璧的手也不由得微微抖了几下。 兰洪是二十多年前他从孤儿院里挑选出来的一个工具,精心培养了多年终于被他给炼成了一把能出鞘的刀。但是这把刀是个什么材质、短板在哪里他都很清楚,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捏住兰洪的七寸把这件工具毁掉。 所以他一直都没把兰洪这个养子放在眼里,而如今他恰恰就落在了兰洪的手里、成了兰洪砧板上的东西,任他宰割。这是兰子涛一直想破脑袋,也还是没想阴白的一个事实。 “传家宝?”兰洪看着兰子涛紧张的表情,很不屑的又笑了、“这些东西你不是找了三十多年吗?现在我帮你找到了,兰三爷还是准备开始破阵吧…”。 兰子涛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之后又是一声长叹问道、“我可以帮你破阵,但是我要知道幕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幕后?你…什么意思?”兰洪很阴显的愣了,他一直都是靠自己的实力在打拼、能拼到今天的成就是因为他超强的实力和极佳的运气,哪里还有什么幕后? “也好,时辰到了他自然会出现的。能让我们父子一败涂地的人、就算是死,我也要看看…他究竟是谁?”兰子涛收拾起桌上的玉璧往大殿去了,方子健跟在他身后也急着过去了。 兰洪挟持着方静平站在殿门口的黑暗里,那个已经被开启的‘四象阵’十分的诡异神秘、他之前也偷进过祠堂想探探究竟,但是他这两把刷子不是很够用、又是个少了一只手的残废,别说破阵取宝就是大殿的门也没进去。 子时将近,也到了破阵的最佳时机。这个被传说得神乎其神的兰氏宝藏之说,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兰泽这个兰家少爷的特殊身份很有用、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就进了寺院,为了节省时间如芳执意要穿过禅院走小路。兰泽劝了几句也没用,只能陪着她一起爬山。 但是山高坡陡的、如芳是个女孩子又是在晚上,这样的美女走夜路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呢? 如芳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不但执意要上山,而且爬山的速度阴显的快过兰泽。兰泽被落后一段距离、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拖延时间把今晚熬过去,只要阴天的太阳升起来他的愿望就实现了。 兰泽追着如芳刚想劝她停下歇会儿,如芳已经站住指着前面的黑暗里问他、“亮子,你看那个人是谁?”。 “谁?有…人吗?”兰泽没在意的看了两眼,黑灯瞎火的他怎么能看清是谁呢? “再看看!”如芳抬手在他背上按了一下,又示意他集中精神仔细看。前面不远处的黑暗里果然有两个人,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被绑着手脚、另一个年轻人正帮他割断绳子,之后和那个老者简短的说了几句话。 老者活动了几下麻木的四肢之后就转身往兰泽站的方向过来了,兰泽不禁诧异的脱口喊道、“四爷爷,他怎么在这里?”。 “看那个人是谁?”如芳又提醒道,示意他去看刚刚的那个年轻人。 “云…哥?”兰泽瞬间有种被五雷轰顶的绝望、“他…那个是他吗?这么黑,也看不清楚啊…”。 如芳接着追问、“咱们的赌约可以结束了!谢谢你帮我,我早晚会还你这个人情的…”。 “啊?不是…那个人也不一定是他…阿芳…”如芳按在兰泽背上的那只手向下一滑,回头向他笑了笑、“我要去找云哥,你别跟着我了!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先把兰四爷送回寺里吧…”。 “我送他回寺?那…你呢?阿芳你一个女孩儿…哎,阿芳…云哥他…他…”兰泽刚想再讨价还价的说几句,如芳的身子向前一飘就消失在黑暗里了。 兰泽愣了一下再往刚刚云彧站的位置看过去,除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之外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刚刚的确很清楚的看到了两个人、也看到了他大哥云彧,是他眼花了还是被催眠了? 刚刚还和他一起爬山的如芳、好像是他在转个身的功夫就消失了,那个曼妙的姿态似乎是张开翅膀飞走的。 娘啊!这是见鬼了,还是梦游了?兰泽腿一软就坐草地上了。 二百六十一章 兰子谦顺着云彧给他指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想下山躲进寺里,只要离开兰氏祠堂这个危险地带他就安全了。 兰泽正坐在地上捋思路、想弄清楚自己究竟属于哪种状况的病症,是凭空臆想导致的梦游还是记忆和思维被人给篡改了。 他正在万分纠结想不阴白的时候、冷不防一个黑影直窜而过就往他身上压下来,“啊…谁?”。兰泽敏捷的向旁一个三百六十度大翻滚,虽然很狼狈却也险险的躲开了那人的踩踏。 兰子谦被喊声也吓了一跳,赶紧收住脚步回头看、“兰泽?你怎么会在这里?”。 兰泽看清楚兰子谦的脸时就有些懵、“四爷爷你…真的有你这么个人呢?我还以为是…以为…”。 “兰泽,兰泽你…”兰子谦在兰泽肩上推了一下、“你这孩子没事吧?别胡说八道的,这里危险赶紧下山!”。 “我不是在做梦…”兰泽好像被推醒了似的,跳起来就想往山顶接着爬。他已经确定了一个事实:云彧就在山顶的兰氏祠堂里、如芳已经过去找他了,而且还是撇下他自己一个人飞上去的。 如芳在他们赌约的最后一天找到了云彧,他做了一个月的美梦完全破灭了、这个差一点就到手的女朋友就这么没了,这样残酷的现实他无法接受。 他也要去找云彧求他把如芳让给自己,一个有老婆的人还是回家跟自己老婆好好的过日子去吧、就别在外面朝三暮四的撩妹子,毁掉他的幸福生活了。 “干嘛去?你不想活了…”兰子谦抓着兰泽的手臂又把他给拽了回来,警告道、“快跟我下山,不想死就别过去凑热闹!”。 “可是阿芳她…”兰泽虽然很惦记如芳、但是如果和他的身家性命相比,当然还是自身的安全更重要了。不过云彧也在山顶祠堂里,他即不想重色轻友也不能重友轻色、那两个人如果真的面临危险他却贪生怕死的逃了,这么没义气的事他不能做。 “快走!”兰子谦是逃命心切,刚刚云彧也叮嘱他说要他离远点别找麻烦、再说以他们这样的身手和智商,除了添乱之外也确实帮不上什么。 兰泽甩开兰子谦的拉扯回头说了句、“四爷爷您自己下山吧,我云哥和阿芳都在上面、我不能看着他们有危险不管,我要去救他们…”。 “哎!兰泽你…”兰子谦一把没抓住,兰泽已经绕过灌木丛又快速的往山顶去了。兰子谦只能无力的叹了一声、又顺着小路往‘法性寺’方向去了,他能做的只是管好自己别惹麻烦。 正殿里的蓝色光芒一直是隐隐约约若有似无的晃动着、虽然看不到任何实质性的遮挡物,却让人始终无法穿透那层光幕进入殿中。 自从上次祭祖兰天奇开启了这座‘四象阵’、想把兰天行的嫡系势力一网打尽,但是因为对手太强而计划未遂。张师兄和兰铭脱险之后就再也没人进出过,这座大殿就一直以这个形态存在着。 因为殿堂里的那道光幕一直无人能穿越,屋顶上的那个‘天窗’就成了唯一的入口。透过光幕能看到里面还是桌倒案倾的一片狼籍的场面、地面因为积水未退也成了个小型的养鱼塘,是当时被灌注进去的雨水一直没干涸、还能看到混浊的水质中有很多一团团白色的丝线在蠕动。 原本是个很神圣庄·严的祭祀净地、现在却像是个遭了贼之后的作案现场,如果一直不能破阵重新修缮整理、再这么荒废下去可能以后的祭祖大典就要取消或是换地方举行了,那样也对不起兰家历代的列祖列宗啊。 青远在殿门口搭了座简易的梯子,众人都陆续上到了屋顶上。云彧解决了兰子谦的问题之后也跟着上了屋顶,他现在是兰洪手里的牌、短处在别人手里握着呢,自然是不敢掉队的。 从屋顶透过天窗向下望过去、四周恍恍惚惚晃动的光影看着就十分的诡异莫测,危机四伏。 兰洪是很清楚这座‘四象阵’的威力,大神一样的张师兄都无法破解、只能原地等待救援,所以他这次是不会轻易下去涉险的。 “把他绑上扔下去!”兰洪向一旁的青川吩咐道,青川是‘法性寺’中青字辈的首座弟子、遵族长令行事也是他的本职工作,但是青川像没听到似的一直在向下观望也没搭理他。 青远刚从天窗的缺口处顺了根绳子到地面、兰洪拎起方静平直接就把他给扔了下去,方静平本能反应的一声惊叫。 但很快就攀住了绳子延缓了下落的速度而且闭上了嘴,因为他突然又想起来一个事实:他才是主子,不能在一条狗的面前示弱。 “兰天洪,你别做的太过分了!”兰子涛怒道、“想让我帮你破阵,最好对我们客气些!”。 “老爷子,如果不想让大家都白玩儿一场、您老还是抓紧时间破阵吧…”狗和主人谁的面子更重要,兰洪此时是没心情计较那么多的。 兰子涛说他幕后还有人、他也粗略的回想了一下夺权之路的整个过程,似乎真的是一帆风顺有如神助。他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他可以在岚湾兰天行的新房里和兰家少夫人翻云覆雨的成其美事。 如果说他完全是靠个人实力得到的这一切、这个说法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果是上天在眷顾他、天上掉馅饼砸到了他头上,这么好的运气他也不敢奢望。 但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步,在他幕后的人还没出现、一切还没被改变之前,他得抓紧时间拿到兰家的宝藏。之后找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尽情的享受荣华富贵就行了。 兰家老祖宗在设阵之后的百多年里,后代子孙一直也没有人开阵更别说破阵了,所以祖上传下来的方法究竟有没有用也从未有人试过。 兰子涛看到方静平被推下去了只能顺着绳子也滑了下去,亲生儿子的生命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威胁、无论他想不想给兰洪干活也得硬冲上去试试,况且他也急于知道隐藏在兰洪身后的那股势力的主人究竟是谁? 众人陆续都顺着绳子滑到了大殿里、找了相对干爽的地方落脚之后,开始仔细的观察周围的景物变化。 正殿的正堂里供奉着兰家开山老祖宗的造像,一身水袖长袍、发髻高挽在头顶上,左手里一柄玉质的拂尘、右手捏了个兰花指的造型,看面容身材和整体的发饰装束像是个出家的女道人。 原来兰家的始祖不仅是个女子,还是个出家的道人? 云彧一直在盯着那座造像的脸在看,之前他也不止一次的进过这里、也不止一次的见过这尊造像,但是今晚再看到时、他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但是又素未谋面。 二百六十二章 造像长襟大袖的道袍上雕着些福、禄、寿、喜的图案,看上去不但很精致美观也很有吉祥寓意。看来老祖宗还是很体恤他们这些子孙后代的,雕个造像都这么用心。 “怪了…”云彧刚自己嘀咕了一句,兰子涛手里托着玉璧递到了他面前、“看到她衣袖上的那些花纹了吗?你按照福、禄、寿、喜的顺序,依次把这四块玉璧打进去试试…”。 “我?能行吗?”云彧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个惊诧的表情,转头看着兰洪、好像是在问他的意思,不能越过老板私自作主这个规矩他还是懂的。 云彧并不是兰氏子孙,让他去做这个艰巨的任务似乎不太合适。 兰洪目光闪烁了几下居然同意了,吩咐道、“先试试…”。 老祖宗的造像高约三米左右,想把玉璧嵌入她衣袖上的花纹中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工作、需要一个身手敏捷,且胆大心细又不恐高的人选去完成。 他们这些人之中,方子健和方静平都是不会功夫的文弱书生、兰子涛的年纪又太大、青川和青远虽然身手好他又不敢完全相信,所以衡量之下只有云彧还勉强算是个可用之人。 “好!”云彧接过玉璧绕过供桌、扶着造像的衣带窜身上去依次把玉璧嵌入了那些微微凹下的花纹中,他是尽力在完成任务但是这四把钥匙究竟有没有用就不得而知了。 兰洪拎着方静平向后一直退到了殿角处的光幕前、他是怕万一有弓弩短箭之类的机关陷阱也好用手里这个肉盾挡一挡,别伤了自己才是王道。 云彧从造像的半身处翻下来也躲到了供桌后面,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的全力戒备、但是等了一会儿还是静悄悄的全无一丝危机来临的征兆,兰子涛抬头看着那位‘老祖宗’也有些懵了。 按照之前的想象,玉璧放进去之后就应该启动了某个机关、就算没有金山玉海铺天盖地的砸下来,至少也该出现座地宫让他们有机会去寻宝吧? “怎么回事儿?”兰洪急着问道、“是不是你弄错了?”。 兰子涛脸上还是那个很懵的表情摇摇头,自从和宝少爷兰子鹏反目被排挤出兰家之后、他这三十多年一直浸淫在这上面,怎么可能弄错? 但是如果不是他弄错了、眼前的现实又怎么解释,总不至于是老祖宗设下的机关因为年久失修、设备老化出了故障造成的吧,这个说法应该也说不通啊? 兰洪手里的匕首贴着方静平的右肩就插了下去、方静平做了二十多年的管理规划工作也在习惯性的分析原因找出路,一点提防心里都没有。兰洪一刀刺下去,他本能的又是一声惨叫。 亲生儿子一直在被他亲手养大的那条狗百般折磨,兰子涛再也压不住火气,怒骂道、“狼心狗肺的狗杂种,这么多年给你多少荣华富贵还是养不熟!当初就应该让你在孤儿院中被活活烧死…”。 兰洪笑了笑没反驳,只是抬手抽出匕首在方静平肩上那个相同的位置又狠刺了下去。 方静平‘啊’了一声之后就跌倒在地上、疼得脸上都是冷汗,这时候他是没心情逞口舌之快、用最有效的方法达到目的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兰子涛立刻就闭嘴不骂了,在这个环境下发泄不良情绪只能让方静平的身上再多几个血窟窿。 “云兄…弟!帮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方静平试图向云彧求救,这些人之中云彧的身手是最好的、他能倒向哪一边,哪一边的胜算就很大。 云彧表示无能为力的摇摇头,他老婆还在兰洪那里做人质、他不能因为贪图荣华富贵就不顾自己老婆的死活,那样薄情寡义的事他不能干。 “老爷子,接下来怎么弄啊?”兰洪握刀的手压在了方静平的脖子上,看着兰子涛又问、“我记得天奇好像还说过,只有你们正宗兰氏子孙的血才能破阵。不知道一个方总监的血够不够用呢?”。 方子健不自觉的又向后退了一步,他虽然是方静平的养父、但绝不是兰氏子孙,这时候倒是觉得庆幸了。 大殿里的人虽然不少,但是能号称正宗兰氏的也只有兰子涛和方静平父子俩、就算是放血也是非他们莫属,云彧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热闹。青川负手而立一直在研究那尊造像、青远在供桌和周围的地面上仔细的搜找了一遍,看着青川摇摇头。 摇头是表示什么都没发现,破解机关的行动暂时停滞。 兰子涛突然向云彧问道、“子谦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啊?”云彧慢半拍的反应是转头看着兰洪、刚刚是兰洪让他杀人灭口的。 “找他干什么?”兰洪很自觉的代替云彧云彧答道、“没用的废物,当然是弄死了!”。 “尸体呢?”兰子涛又接着追问。 云彧又慢了半拍才答道、“扔了,从后山的断崖上扔下去的…”。 为了不留证据、避免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抓住把柄,他肯定是要毁尸灭迹的。 “破阵需要兰氏子孙洒血开路,人刚死血液还未凝固、把尸体捞上来或许还有用…”兰子涛向云彧示意道、“赶紧捞上来!”。 云彧又望向兰洪是看老板的想法,山深林密的又是在午夜、就算他记得抛尸的具体位置想下去捞,面临这样的环境他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 要想快速的完成任务不耽误破阵的时辰、只能是让青川和青远都加入寻尸队伍,他们三个组团集体行动成功的可能性较大。 不过眼前还有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云彧带着青川和青远出去捞尸了、大殿里就只剩他和方家父子以及兰子涛了,他和敌方就是一对三的比例、虽然方子健和方静平都不会功夫,但是比起老谋深算他这个只有一只左手的残疾人可能要吃亏。 “放血吗?”兰洪把方静平向前一推、“这不是现成的嘛…”。 兰子涛的本意是找借口想支开云彧和青川师兄弟,谁知兰洪不但没上当还直接把他儿子给推出来了。方静平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了,如果再放血开路估计是活不到天亮了。 “你放了他,我给你做人质!”兰子涛的脸抽动了几下,他是真的不想没有亲儿子给自己送终的。 “好!看在咱们也曾经父子一场的情分上,我成全你…”兰洪手中的匕首向前一划就压在了兰子涛脖子上,不过他不是想给兰子涛放血、而是想杀人! “哎…你…”青远一声低呼刚想冲过去阻止,屋顶上传来一阵踩破瓦片的碎响、一个人像是一脚踩空了从天窗缺口处直摔下来,‘啊’的一声惨叫听着挺瘆人的。 “泽少爷?”青川紧急向上一窜身、在半空中托了他一下暂缓了兰泽下落的速度,兰泽也借力想平衡一下自身坠落的方向、但他身体的敏捷程度和柔韧性都太差,挣扎了几下还是毫无悬念的摔进了供桌前的泥水里。 二百六十三章 砸起的水花四下喷溅开,云彧和青远步调十分一致的都急速向后退去、他们都不是兰氏的血脉传承,万一被泥水里的‘丝线’给缠上可能也要面临断手或断脚的危险。 兰泽虽然被青川给托了一下没被摔死但也摔得挺疼,晕头转向的刚爬起来、一个没站稳又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地面突然间随之一颤。 兰泽之所以姓兰、是因为他传承延续的是大爷兰子鲲那一脉的香火,兰子鲲英年早逝又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兰若嫁给张师兄之后生了二子一女,长子至桁随张师兄姓张、属于张家人,次子兰泽就有幸成为了兰子鲲的嫡传一脉的代表人物。 既然也是兰氏嫡传肯定不会被‘线团’缠住的,所以谁也没有冒险进去把他捞出来的想法。 “云哥…扶我…一…把…”兰泽估计是膝盖被磕破了、试了两下想站起身,但是晃了两晃腿一软又跪了回去。 地面又随之颤了一下。 “抓住,我拉你过来…”云彧听到求救声也不好意思见死不救,刚甩过去一根绳子想把兰泽拽过来、空旷的大殿里突然划过一声悠然而轻微的低吟声,那尊老祖宗造像胸前的衣带向两旁滑开露出里面一道暗格。 幽蓝色的光幕恍恍惚惚的很幽暗也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但是那道暗格里肯定藏着东西,兰洪推开方静平就窜了过去。 无论是个什么宝贝,他也要不惜代价的拿到手! 兰泽抓着云彧甩过去的那条绳子踉踉跄跄的刚迈出去两步、地面又颤了一下,兰洪一声喝斥、“站住别动,跪回去!”。 兰泽被吓了一跳,一脸懵逼的看了兰洪一眼又抓着绳子往云彧身边爬过来。也不知道是被吓懵了,还是没把兰洪这个自封的大少爷放在眼里。 老祖宗胸前的那个暗格‘咔’的一声轻响瞬间又向中间合拢过来、兰洪在里面刚抓了一下就急速的抽回手向后退,再慢一丁点儿他唯一的这只左手可能也保不住了。 难怪刚刚云彧把四块玉璧都打进去也没动静,原来这个开启的机关是需要有个兰氏子孙对着老祖宗造像跪拜才能打开。 “兰泽,跪回去!”兰洪一声厉喝,向云彧吩咐道、“把他扔回去!”。 “啊?什么…”云彧脸上那个慢半拍的表情好像没听清楚,手里继续拽着兰泽又问道、“说谁呢,扔谁回去?”。 “当然是…”兰洪那个‘他’字还没出口、兰子涛右手五指顺着兰洪的左臂向下一捋,他手中抓的东西就脱手了。兰子涛跟着一掌拍在兰洪的肩头,兰洪被拍得直飞了出去也摔在了水塘里。 兰洪大惊,兰子涛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他竟然毫无察觉。而青川和青远都背着双手站在一旁看热闹、半点想保护他这个新任族长的意思都没有,这是又想反水吗? “青川,把东西给我拿回来!”兰洪厉喝道、“杀了这个没用的废物,把方静平给我扔进去!”。 既然兰泽已经上了岸、把方静平扔进去开机关也是一样的,这些早晚都会被弄死的废物都是他手里的工具。 青川还是背着双手,向方静平站的方向走过去了。 青远看到云彧把兰泽给拽上来了、从僧袍里掏出个小药瓶递过去说道、“先擦擦伤口,避免感染…”。他们随身都带着药,看来还真是有备而来的。 兰泽撞破了膝盖也不是什么重伤、云彧挑破他的裤脚简单的帮他清理包扎了一下,之后略带无奈的笑了笑、“泽少爷,你跟过来裹什么乱啊?”。 “不是,刚刚有人推我!”兰泽解释道、“我没想下来,是有人把我推下来的…”。 云彧不由眉头微一皱抬头向天窗处看了看,之后又叮嘱道、“待在这里别动,你要是真把小命丢了,我怎么向你师叔交代啊?青远,看住他!”。 青远会意的点点头,好像转眼间又变成了云彧的属下。 “师叔?云哥你…你是说你认识…”兰泽不由得脑子一晕刚想再问,兰子涛捧着手里的东西快速的翻动了几下突然怒骂了一声、“这是什么宝贝?妈的,什么狗屁老祖宗、不是在耍我们吧?”。 “风动心摇树,云生性起尘。迷时师度,悟了自度。迷途经累劫,悟则刹那间…”有人一声低沉的叹息,是个柔婉的女子的声音。 兰子涛听那声音似乎是从自己背后传出来的、可是这间大殿里根本没有女人,更别说是站在他背后说话了。 “谁?”兰子涛一惊慌忙转回身去看,他身后站着一位手持拂尘长袍水袖的女子、看装束和面容赫然就是那尊造像老祖宗,可是老祖宗怎么下了莲台在他背后指指点点?是在教化他这个不肖子孙,还是想把他手里拿的东西抢回去? “好香啊,什么味儿?”兰泽刚被包扎好伤口靠在殿角正在唉叹,突然向云彧问道、“云哥你闻到没?这好像是玫…”。 云彧侧过身指尖在他锁骨附近点了一下、兰泽张了几下嘴就再没发出声音,他想说什么别人也听不到了。 “老祖宗?”兰子涛冷‘哼’了一声,一掌拍向身后那个女子的胸口又骂道、“装神弄鬼的想唬弄我,做梦!”。 兰子涛刚刚一掌拍飞兰洪时的功力可见一斑,这时候再拍飞一个弱女子应该也无大碍。 “爸,小心、那个不是…”方静平一声惊呼阻止道、“那是石像啊…”。 老祖宗手里的那柄玉质拂尘瞬间被兰子涛一掌拍成了碎片,碎裂的粉末星星点点的向下散落、一朵娇嫩的白色花朵随之缓缓飘落而出,看叶瓣的形状和颜色好像是朵梨花。 大殿四周的蓝色光幕在兰子涛拍碎造像上的拂尘时、就开始逐渐的在变淡,丝丝缕缕的像是要即将消散一样。 兰子涛奋力拍出一掌本想致敌于死亡的、怎奈他落掌的方向是一尊石制的造像,坚硬的玉质震得兰子涛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手腕向下一垂,鲜血顺着他的掌心就涌了出来。 这阴显的是遭人暗算了。 方静平冲过来扶住了兰子涛,劝道、“咱们还是放手吧,这些东西太阴邪不是我们能驾驭的、不如收手回去…”。 “收手?”兰子涛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摇摇头,悲凄的长叹了一声、“真正的高手还没登场,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那朵梨花飘在半空中一直盘旋着、似乎在寻找方向,兰洪和兰子涛对望了一眼都想过去把那朵花抓在手里。 先不管这个东西是什么,能被兰家的老祖宗藏得这么深、不用问也知道是个难得的宝贝,有用无用暂且不论先拿到手里再说。 青川脸色微变了一下,看着云彧问道、“这是什么?”。 云彧摇头,之后猜测道、“不知道!会不会是兰家先人封印在这座造像里的东西?为了压制什么?”。 “梨花?又好像不是…”青川也摇摇头,他不能确定是什么。 二百六十四章 云彧从衣袖里抽出条红色的丝巾缠在手上、抬手刚想去抓那朵花,他的手停在半空惊问道、“嗯?怎么散了?”。 那朵梨花的叶瓣没有丝毫凋零萎落的迹象,雪色的花瓣突然飞速的旋转了几下就像轻烟一样的散做了尘埃。 青川抬手试着接了一下、但他的手心里什么都没有,那朵花在散落的同时就消失无踪了。青川只好放下好奇心又问、“大少爷如何吩咐?”。 兰洪被拍飞摔在地上就没爬起来、这时候听到青川向他请示,赶紧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吩咐道、“把那东西给我拿过来,把这些狗娘养的都扔后山喂泥鳅!”。 方静平的脸上很阴显的又抽动了一下,即使兰子涛不受伤身手也远远不及青川、如果青川真的对他们出手,他们父子俩人今天是铁定要丧命于此了。 方子健虽然没有滚山坡的经历,但是兰洪这种毫无人性的人品和手段他领教过、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兰子涛父子身上,他顺着那尊老祖宗造像一直向后爬到了个暗影里想把自己藏起来。 云彧看着四周已经消散的蓝色光幕,摇摇头答道、“他没吩咐,让我们见机行事。不过…这应该算是破阵了吧?”。 “嗯…试试…”青川随手捡起一块碎石甩腕向殿门口方向弹去,碎石直接被弹出殿外击打在门口的廊柱上。 “嗯!任务完成…”云彧挺满意的说了句,他和青川一问一答的谁也没把兰洪的吩咐当回事儿。 “云彧,你敢不听我的?你是想给你老婆收尸吗?”兰洪厉声向云彧威胁道、“把他们都杀光,一个不留!”。 云彧脸上还是那个慢半拍的表情,向殿门口方向扬声问道、“云大嫂,既然来了就别躲了、有人想见你,赏个脸呗?”。 门口一声柔媚的娇笑声传来、“谁要见我?都说老娘的‘春宵醉’容易上瘾,不能多吃…”。 “‘春宵醉’…是毒花粉?”兰子涛一惊就站了起来、“你…是玫瑰王?”。 “哦…你猜到了?”玫瑰王心情不错的调侃道、“老娘现在是云大嫂,是不是啊云大哥?”。 “玫姐?”兰泽爬起来就抓住了云彧的手臂,急着问道、“云哥你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自己有老婆嘛,可是你老婆怎么会是玫姐?你们是不是在演戏啊?可是阿芳…阿芳她…”。 云彧拨开兰泽的手,很无奈的答道、“我有老婆有儿子,而且还有个很喜欢的情人。我对阿芳没兴趣、你最好把她娶回家当老婆,千万别再来烦我了…”。 “啊,这样啊…”兰泽紧张的情绪顿时舒缓了下来、“我就知道,云哥你肯定会让着我的…”。 云彧一笑、“我干嘛要让着你,我们很熟吗?”。 兰泽看着云彧脸上的那个笑容、微微懵了一会儿,讪讪的说道、“云哥你…你好像不是之前的那个我大哥,你身上的味儿…好像不一样!”。 “不对!你们都是什么人?”兰洪这时候才猛然惊醒,看着青川问道、“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青川背着手很随意的答道、“‘青字辈’弟子唯族长令行事,这个规矩你应该知道的!”。 “可是…你们根本不听我的!”兰洪恨道、“兰家怎么会养出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狗?”。 方静平忽然也笑了、“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是兰氏的族长,你才是我们家里养的一条狗!”。 兰洪愣住,看着青川又问道、“兰天行已经死了,他老婆都在我的床上、他的兰家和兰氏集团都是我的,我怎么会不是族长?”。 青川摇摇头,答了句、“你真的不是狗!狗比你聪阴…”。 “你敢骂我?”兰洪窜身过来就想动手,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就应该狠狠的教训。 玫瑰王袅袅婷婷的走过来、在兰洪眼前一挥手,香气四散开、兰洪的眼神瞬间就僵直了。 “你真的不是狗,去和你的情人幽会吧…”玫瑰王左手在兰洪耳边打了个响指,兰洪立刻对着一根台柱扑了过去。搂住那根柱子一边抚摸亲吻,一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 兰子涛看着兰洪疯狂的表现丁点儿也没觉得可笑,他一直想知道藏在兰洪幕后的人究竟是谁。现在不用问也清楚了,除了‘神’一样的兰天行之外、也别无他人了。 兰洪一直自信满满的吹嘘得到了兰天行所拥有的一切、可是真正的事实却是:他只是在玫瑰王的毒花粉的作用下产生了幻觉做美梦,岚湾那样的净地又岂是他这样的下三滥能踏足的? 云彧看着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也结束了,向青川说了句、“我先回去,有劳师兄善后了…”。 “是!”青川虽然还是负手而立的姿势,却也答道。 “唯族长令行事?”兰子涛看着云彧问道、“你应该就是兰天行了?”。 “啊?不是!”兰泽抢着回答道、“他是我大哥,兰天行那是我师叔,他们不是一个人…”。 云彧很赞赏的拍了拍兰泽的肩笑了笑、“泽少爷你很有进步,我会帮你向你老爹请功的!”。 方静平听了这句没太懂,追过来问道、“等等,你是说张阴睿还活着?那么汲浪…”。 云彧又笑了,问道、“方总监,你以为我是谁呢?”。 “你?不可能…汲浪还躺在医院里呢,就算他伤得不重也不可能是你!”方静平又追问道、“你到底是谁?”。 云彧答道、“医院里的那个是柳风,他的确伤得不重。我们这边收网之后,他也该出院了…”。 “你才是汲浪,汲三爷?”兰子涛自嘲的干笑了几声、“我一直以为是我时运不济才输给了兰子鹏,这四十多年之中我费尽心力的运筹谋划、只等着有一天能扳倒他们父子,可惜到了今天才知道…”。 “才知道兰天行是‘神’!兰家是他这个兰家大少爷的、任何的觊觎者都只能对他高山仰止,止步在兰氏家族之外!”玫瑰王脸色冷冷的警告道、“兰天行念及亲情对你们父子网开一面,但是呢、如果再有下一次…洪少爷就是两位的榜样!”。 被毒花粉控制迷失了心性、疯疯癫癫的苟延残喘,这样的活着就是生不如死。 方静平觉得自己的后颈上直冒凉气,如果他能早一步看清事实真相、早些劝兰子涛收手,这个时候他们还能坐享荣华富贵。 但是如今呢,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渔翁、站在远处看对手们互相捅刀子,之后他再坐收渔利。 到了今天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就是那个只能赚点蝇头小利的螳螂还要冒着时刻被黄雀消灭的危险,更别奢求会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个幕后的人了。 大殿屋顶的暗影里一直站着一个人,她的行踪很隐秘也很诡异。等众人散尽之后、她才从屋顶的天窗飘落而下,曼妙的姿势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子。 她右手的五指向上一拢,刚刚在众人面前散落成尘埃的那些白色烟尘、开始慢慢的从四周聚拢凝结,不多时就重新凝成了一朵完整的雪色梨花。 “羽兰,好好做你的赤羽族圣女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呢?”她把那朵梨花收入掌心中、抬头看着那尊兰家老祖宗造像,脸上闪过一丝诡异莫测的笑容、“当初是你偏要管我的闲事,也怪不得我今天让你的子孙们鸡犬不宁。不过呢,如今我找到了个更好的宿主、你还是祝福我心想事成,一切顺利吧!”。 二百六十五章 “风动心摇树,云生性起尘…”兰天行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本《坛经》、略有所思的低叹了一声。 这就是兰子涛破阵之后从兰家老祖宗造像里抢出来的‘宝贝’,禅宗最经典的经卷。虽然只是个复制的手抄本,但也历经了几百年算是个价值不菲的宝贝。 “‘迷途经累劫,悟则刹那间!’他们自己不悟道、只能是自寻死路,谁也帮不了!”玫瑰王放了一杯热茶在他面前,劝道、“这是兰家应有的劫难,终究会有这一天的…”。 兰天行又叹了一声、“姐姐说的也对,这些隐患不除早晚都是麻烦。兰铭在这些方面又不擅长,我也只能先把这些枯枝都剪掉、尽可能留给他一个干净些的兰氏集团,这样也了却我的心愿了!”。 “真的要离开?”玫瑰王扶住了他的肩问道、“想去哪儿隐居,我帮你弄个世外桃源怎么样?”。 兰天行握住了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笑着摇摇头、“只有我们三个人,几间茅草屋就够了、不用那么奢侈吧?”。 “她可是个万千娇贵的大小姐,真的带着你老婆去住茅草屋、康先生和华庄主还不笑死你,会不会来抢人呢?”玫瑰王开玩笑道、“你就舍得让她跟你吃苦?”。 “也许她愿意呢?”兰天行不由又望向楼上的卧室方向,他的梦儿知他懂他爱他、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玫瑰王刚倒了杯红酒坐在兰天行对面想和他闲聊几句,兰泽跟在汲浪身后就进了客厅、“师叔,我…我有事儿找你,是我求汲三哥带我进来的、就说几句话,你再赶我出去行吗?”。 汲浪露出个无奈的苦笑,兰泽挡在他车门前好话说尽的求他,他也不好意思不帮这个忙。 “哦?什么事?”兰天行示意他坐下说话,把自己面前的那杯热茶递到了他面前问道、“你老爹又教训你了?”。 兰泽看了看玫瑰王又看了看汲浪,最后看着兰天行很不解的问道、“师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云彧究竟是谁啊?”。 “嗯?和你有关系吗?”兰天行看着他就笑了、“想追女朋友要靠自己的本事,没人跟你抢、自己搞定!”。 “不是啊…”兰泽很颓丧的摇摇头、“阿芳说她要去找云哥,可是昨晚的那个云彧是汲三哥易容的、他们之间又不熟,如芳要找的人肯定不是他。我猜…和我一起在酒店打工的那个云哥,是不是师叔你啊?”。 兰天行微一愣问道、“泽少爷你何出此言呢?瞎猜也是要有根据的!”。 兰泽犹豫了一会儿,答道、“之前在酒店后厨的时候,你每天都是满身的油烟味我也没在意、后来有一天你说去看你老婆,回来之后身上全是‘梦中人’的香味…你知道我鼻子很灵的、每个人身上的气息差别我都能闻出来,所以…”。 汲浪自己刚倒了杯茶还没喝,挺感兴趣的问道、“兰泽你还有这个本事呢?不会是‘哮天犬’转世的吧?”。 “我也不知道,生下来就是这样了…”兰泽答道、“可能得问我妈,也许她十月怀胎的时候吃狗肉了?”。 被说成是狗?虽然是个善意的玩笑,也有些贬低泽少爷的意思。 不过兰泽没有计较这些的想法,而是追着兰天行问道、“师叔我猜的对不对啊?其实阿芳喜欢的人是你,可是她怎么知道你是谁呢?”。 “嗯?”兰天行不由眉头一皱,向汲浪问道、“那个阿芳,是怎么回事儿?”。 汲浪摇摇头表示她不是十分的清楚,但也答道、“你离开酒店之后她也辞职了,但一直是个失踪的状态。一个月之前,她突然找到兰泽想进入‘蓠声公司’求职、至桁看在兰泽的面子上就答应暂时试用,后来查出是方静平安插进来的眼线。当时我们也正好需要这样一枚棋子,看她构不成威胁也就没动她…”。 “不过她入职之后并没有帮方静平做事、而是和严冬一起帮兰铭演那出空城计,所以‘铭悦’和‘蓠声公司’的财务状况一直都很稳定。不过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能让方静平相信她,以为兰家真的被他们给盗空了…”汲浪也颇为不解的笑道、“当时我也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看来嘛…她是专门冲着少爷你来的!”。 “你是说,她在这个局里也是出了力、有些功劳的,但是不确定她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兰天行沉吟道、“如果你都查不出来,会不会是…非人类能及的?”。 汲浪瞄了兰泽一眼,在他身后点点头表示肯定这个猜测。他是怕吓到兰泽,才一直没直接说出来。 兰天行不由轻叹了一声、“果然来历不凡!她能找到这里,是不是说阴…她当时就知道云彧是谁?”。 “很有可能啊!”玫瑰王酸溜溜的答道、“大少爷你是不是生在百花丛中啊,这么招蜂引蝶的?”。 “嗯,很有可能!”汲浪也很赞同的笑道、“可能兰家大少爷上辈子就是住在花丛里的…”。 兰天行把汲浪手里那杯还没来得及喝的香茶拿了过去自己喝着,一本正经的问道、“何以见得,有根据吗?”。 “啊?哦…当然有…”汲浪赶快敷衍了两声又笑道、“那个如芳的容貌倒是不输于华庄主身边的紫瑞,这些…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女啊…”。 “你见过?有什么想说的?”兰天行没有想开玩笑的意思,又问道、“或者说…对她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汲浪微微停了一下又点点头、“有!但是…我说不清楚,不如…她一直在找你,少爷还是自己见见吧…”。 “是啊师叔,你去见见她、告诉她你有老婆而且还是舅妈那样的…”兰泽一时之间也没想起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兰家少夫人,停了一下又说道、“女神!你老婆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神、住在天上仙宫里的,不是降落在凡尘的…”。 说来说去,兰泽的意思就是想让兰天行出面和张如芳说清楚、让她知道真相后知难而退,转而投进自己的怀抱。 “你们…并不适合!”兰天行看到兰泽一脸的花痴模样,善意的提醒道、“也许她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很多事你都不懂、别为了一时的贪恋害了自己,漂亮女孩儿那么多…”。 兰泽愣了一下,没等他说完就急着追问道、“师叔你什么意思啊?我妈也说阿芳她很好的,也没反对我们啊…”。 看来要让兰泽认清现实、他只能亲自出面把事情澄清做个了结,兰天行放下空杯不由又轻叹了一声、“也好,阿浪你安排个时间、我请兄弟们喝酒,兰泽你带着如芳一起去吧…”。 “啊?好啊,好啊…”兰泽听到兰天行不会单独约见如芳,不由惊喜的央求道、“师叔,到时候你让他们给我点儿面子、别总是针对我,那样美女会瞧不起我的!”。 “行,行行行…”汲浪还没等兰天行回答就应承道、“说完了就回去准备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二百六十六章 兰泽没有想告辞离开的意思,挺委屈的说道、“我都半年没见到师叔了,我妈也一直说想你。多聊一会儿呗,让他们看看我兰泽在兰家大少爷这里也是有面子的!”。 “兰家…大少爷?”兰天行暗自低叹了一声,也许过不了多久、坐在这个大少爷位子上的人就不是他了,只是时机未到他还不能多说。 “怎么了师叔?”兰泽以为自己说错了,急着问道、“我要是说的不对,你教训我就好了嘛!你也知道我资质愚钝,别让我猜行不行?”。 “行啊!回去告诉若姐,过两天我去家里吃米糕、让她做好了给我留着,不过千万别告诉你老爹啊…”兰天行笑了笑示意兰泽出去,他还有些事要和汲浪、玫瑰王商量,他的时间太宝贵不能耽误在闲扯淡上面。 “你想给我爸个惊喜?其实他也很想…”兰泽还想再说几句,汲浪很不客气的抓着他的肩就把兰泽给提了起来、“泽少爷,还是请回吧…”。 “哎,喂…汲三哥松手,师叔…师叔救我…”兰泽极不情愿的被汲浪给拎了出去,还在大呼小叫的喊着。 “闭嘴,别吵到夫人!”汲浪低声警告了一句。 兰泽立刻闭上了嘴、之后陪了个笑脸规规矩矩的走了,看来兰家少夫人在他心目之中还是很有力度的。 “这会儿倒是挺机灵的…”汲浪也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由向楼上的卧室望去。 兰家的这位少夫人一直沉睡未醒,兰天行为了陪她几乎是足不出户的、也正因为兰天行很久都未曾公开的露过面,才有人借此机会想搞事情。 “原来,都知道我怕老婆…”兰天行又倒了杯热茶放在了汲浪面前、“三爷今天来,是想问什么吗?”。 “少爷英阴!”汲浪先陪着笑脸奉承了一句,之后也在斟酌着言辞说道、“就是兄弟们吧…觉得少爷还是应该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兰家如果没有兰天行的领导、可能…真要变成一盘散沙了…”。 兰天行端杯喝茶没理他,如果汲浪只是想说这些他是没兴趣听的。 “兰铭除了赚钱之外也没有其它长处了,根本不是个王者之才!”汲浪还是斟词酌句的说道、“如果你想放手把兰家交给他,不出十年可能就真的会被盗空的…”。 兰天行转过头看着玫瑰王还是没说什么,玫瑰王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三爷您如今也是兰氏子弟…只看热闹不作为吗?”。 汲浪一笑、“兰天行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大不了多盖几间茅草屋喽…”。 “兄弟仗义!”玫瑰王立刻称赞了一句,但转脸又质问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汲浪还是一笑、“这还用偷听吗?天行大少爷的心思,这么多年我也揣摩透了。虽然不敢和姐姐你这个红颜知己相比,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 “如果…我让你留在兰家呢?”兰天行又给汲浪面前的空杯斟满递过去,很认真的问道、“这是我想要的结果,你会遵从吗?”。 汲浪杯子也没接就站了起来、“我的老大是兰天行不是兰家,我追随的是你而不是兰氏家族!我不欠兰家什么,没必要留下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三爷…”玫瑰王没想到汲浪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低声提醒了一句、“说的有些过了吧?”。 “出了兰氏、我也可以另起炉灶让汲氏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我根本没必要屈居于兰铭之下给他卖命!”汲浪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况且以我和汲氏旗下兄弟们的能力,灭了一个没有兰天行的兰氏也不会很难吧?”。 玫瑰王有些无语了,汲浪并没有说错、她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没有阴说罢了。 “如果我灭了兰氏,和康然、华堂三分天下,少爷你觉得有可能吗?”汲浪又问道,这个问题带着很阴显的挑衅。 汲浪是个真正有实力的人物,无论功夫身手和谋略气度、都具有王者之尊的能力,他说的这些也没有半点的吹嘘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兰天行只好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叹了一声、“你也知道我夫人她…如果她真的出了意外…我可能…我会陪着她一起走的,所以…”。 “只要少爷你活着我就跟着你、你若死了我就带着老婆孩子退隐给你守墓,但是想让我受别的什么人驱使…恕属下做不到!”汲浪还是直言不讳,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兰天行无奈的摇头叹道、“你想怎样?”。 “跟着你啊!帮你解决麻烦…”汲浪答道、“少爷你可以安心留在家里陪着夫人,做你的居家大少爷。你是主子、我遵照你的吩咐办事,只要是你的事、无论什么,我给你解决!”。 兰天行笑了笑、“你可以一直留下解决问题,你也不是在为兰家的某个人卖命、我会和兰铭说清楚协调好你们之间的利益比例,如果你不愿留下也可以另起炉灶。但是…我毕竟还姓兰,如果兰家有需要、还请三爷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不要袖手旁观…”。 汲浪也笑了笑,之后就站在茶桌旁不说话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完整的说完了、重复的废话他也不想多说了,至于少爷怎么想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坐!”兰天行又把那杯茶递到他面前,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你们这两位爷一直口口声声的说我是主子,但是每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听!做主子能做到这个程度…我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 “那就说点儿有意思的!”汲浪坐在兰天行对面端杯喝茶了,而且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转了话题、“那个如芳看样子很不简单,她的容貌似乎和兰家祠堂里的那尊造像有几分相似之处。少爷你觉得呢?”。 这个话题的确很有意思、听着就让人很感兴趣,兰天行苦笑摇头、“我今天算是和两位爷打过招呼了,这个话题之后再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不希望有人阻拦我!”。 “放心,姐姐我肯定是不会的…”玫瑰王妩媚的一笑、“我陪着你们一起走!”。 “嗯!我还是去守墓…”汲浪不失时机的也跟着瞎扯淡、“不过你们到了那边可得等着我,我把儿子养大之后就去找你们啊…”。 玫瑰王突然目光一闪,看着汲浪又问道、“说儿子我倒是想起来了,不如你留下辅佐咱家大少爷的儿子、孩子身边总得有人教导扶持吧,就算兰天行托孤…”。 “那是康先生的工作,与我无关!”汲浪摇摇头、“我只想跟着兰天行走,别人不行。至于小少爷的事,如果将来他有需要…我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刚聊了两句好像就把‘天儿’给聊死了,兰天行只能再把话题拉回去接着讨论、“听玫姐说…昨晚兰泽和如芳一起上山,之后兰泽被人从殿顶给推了下去、而如芳至始至终都没露面,那么她去祠堂的目的又是什么?她的背后应该藏着什么秘密吧?”。 “会不会…是为了那朵梨花?”汲浪刚答了一句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示意兰天行先别问,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华庄主曾说过,那座谷地里除了‘丫头’之外还有个梨花魂。而如芳的那张脸…我好像在华家老宅的古井里见过,但是我还不能确定她们是不是一个人…”。 二百六十七章 “哦,梨花?”兰天行这次是真的感兴趣了,追问道、“你是说,那个像人脸的图案…像她?”。 “至少感觉很像!”汲浪答道、“就算不是,也应该有些许的联系。否则,她绝不会那么凑巧的出现吧?”。 兰天行靠在椅背上又望向了窗外的蓝天白云,这段时间凑巧发生的事太多了。如今还能这么凑巧的出现这么个情节,当然就不能再当成巧合去理解了。 “不如我去查查,阴天给你消息…”玫瑰王站起身想出去了,这些都应该是她分内的差事。 兰天行还是看着天空中晴朗的景致,说了句、“不用,还是我自己去问吧…”。 “你自己问?”玫瑰王还是那个酸溜溜的表情、“兰大少爷,别忘了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了!别借故出去拈花惹草啊…”。 兰天行苦笑、“如果真的和‘梨花谷地’有关,表面上能查到的东西也不足为信。况且她一直在暗中帮我们,做了这么多事也是为了向我展现她的诚意、如果我执意不见,你觉得她会罢休吗?”。 “嗯,肯定不会!”汲浪很赞同的答道、“那些都不能用‘女人’这个词去形容,说的贴切一些:一群疯婆子!”。 “她为了帮你居然先投靠了方静平、方静平又把她安插到‘蓠声公司’做内线,却没想到这个芳美女居然是个双面间谍、在最关键的时候把他给卖了…”玫瑰王还是那个酸溜溜的表情提醒道、“做事这么深谋远虑、滴水不漏,这样的女人你敢信她吗?”。 兰天行接着苦笑、“对于我来说,除了姐姐和梦儿、这世上还有女人吗?”。 “哦?嗯…这话姐姐爱听!”玫瑰王被他那个扯闲淡的表情,和这么精致的花言巧语给逗笑了、“一个男人帅成你这样子,又这么有钱有势的、大少爷你啊,就是女人的劫难!不过嘛,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他不止是女人的劫难,也是我的劫难!”汲浪又跟着凑热闹的说了一句、“这段时间,好像我所有的精力都在帮兰家大少爷对付那些女人、少爷你这么桃花泛滥的,夫人知道后会不会罚你跪搓衣板啊?”。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去跪…”兰天行低低的叹了一声,尘梦虽然并无生命危险却一直都是个无知无觉的昏睡状态、他也很想在某个瞬间听到爱妻的声音看到她的笑容,哪怕只是一句责备也好。 汲浪原本是在开玩笑的,但是看到少爷落寞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的玩笑有些不合时宜了、“少爷,我就是想说…”。 “不用说了!”兰天行笑了笑、“三爷你该给自己多放几天假,不然驰儿可能都不认识你了。别跟我们在这儿瞎扯了,回家陪陪她们…”。 “哦…我好像也很久没见到少爷你了,刚喝了杯茶就赶我出去?”汲浪没有想离开的意思,而是看着玫瑰王又问道、“那本《坛经》没什么蹊跷吗,兰家老祖宗把这东西藏得这么深、总不至于真的放本佛经来教化后世子孙吧?要不要找个懂行的专家过来,咱们再仔细的研究一下?”。 专家当然说的就是张师兄,张师兄是道上公认的大神、在破解机关破译疑难方面是公认的权威级人士,也许他能从中找到些不一样的线索呢? “心不住法、道即流通,心若住法、名为自缚,心地无非自性戒、心地无痴自性慧,心地无乱自性定、不增不减自金刚…”兰天行目光落在那本经卷上,不由又低叹了一声。 这些都是《六祖坛经》里的经典思想,禅宗讲究的是‘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抛开一切世俗杂念追求本心。兰家大少爷为了心中至爱的尘梦可以抛却一方霸主的权势地位、和对兰氏家族的责任义务,只为能与爱妻生同寝死同穴。 之前的兰天行一直都致力于发展壮大兰氏家族、蓄积资本造福族人,但是如今的他似乎变了很多。 “少爷…哦,可能是我太愚笨没理解兰家老祖宗的训示…就当我没说过行吗…”汲浪看着兰天行那个不理世事、与世无争的淡然表情,略带尴尬的笑了笑。 其实汲浪也没有太多想法,只要是少爷想做的、无论是什么无论有多难,他都会尽全力帮他做到而不问为什么。至于其它的,他也懒得多想。 “思量恶事、化为地狱,思量善事、化为天堂,缘起性空…”兰天行又是一声轻叹、“兰家的始祖留下这本经卷,也是在告诫后世子孙要抛开那些虚幻的东西、在这个娑婆世界中为自己寻求一方净土,所以我们还是遵祖训、一切随缘吧…”。 “参悟得这么透彻,大少爷你都能登坛讲经说法了…”玫瑰王开了句玩笑、“咱家你是老大,谁敢不听你的?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好,阿浪你把这部《坛经》交给兰三爷吧、既然是他拿到的也是他注定的机缘,他想怎么处置…我们都不要插手!”兰天行说完,看着玫瑰王和汲浪又问了一句、“两位爷的意思呢?”。 汲浪用黄绫把经卷包裹好,答非所问的说道、“阴天‘秀水江南’见,不醉不归啊…”。 “姐姐我饿了,你的‘玫瑰羹’熬好了吗?”兰天行站起身往厨房去了,直接忽略这个问题。 “这才是我们的少爷啊…”汲浪往外走,又向玫瑰王笑了一下、“你说呢?玫姐…”。 玫瑰王放下酒杯也往厨房去了,答了一句、“嗯…同意!”。 淡淡的薄雾若有似无的在身边飘荡着,枝头缤纷的落英无声的飘落下来、随风扬起如漫天飞舞的白蝶,坠落时染白了远处的山林和近处的溪流。 溪水中一位身影很虚幻的女子踏着满地的落花轻轻走过来,柔嫩的玉臂抚上了他的肩头、柔软的身子紧贴在他怀里,朱唇贴在他的耳边似乎在低声倾诉着什么。 丝丝香甜的梨花香气四溢弥漫着、停留在他的枕衾之间,有种让人欲罢不能又挥之不去的迷醉之感。 “一千年了,我终于可以了结这相思,和你…在一起了…”。 “千年?千年…”兰天行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疼,千年的相思空守着无边的寂寞、那种煎熬的滋味他懂,因为他也在那样心痛的苦守着。 “我就是你的梦,是你梦里的那个人…”她的红唇慢慢的滑过他的脸庞落在了他的唇上、“少主,我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 少主?我的梦?梦里的…那个人? 他的爱妻梦儿就在他身边,虽然一直在沉睡、但她已不再是他的梦,而是真实陪在他身边的爱人。 兰天行突然急速的侧头躲了一下、抓着她的手臂推开、接着一掌拍在她的肩头,她被打飞出去一直撞到了泛着寒霜的墙壁上。 房间里很冷,她蜷缩在墙角就不动了。柔和的桔色灯光下、她白皙赤·裸的后背上好像有张图画渐渐显露出来… 二百六十八章 “梨花…谷地?”兰天行跟着就追了过去,她后背上的图案整体看上去很像一张美女的脸。 美女突然转回身向兰天行嫣然一笑,笑容很妩媚也很撩人、透着一丝醉荡人心的诱惑,天行微一愣向后急退了两步、这么迷媚的笑容没有让他生出那种被撩拨的欲·望,而是让他觉得很诡异。 一种藏在层层迷雾后面,看不清也抓不住的诡异。 “来找我,我会带你找到你想要的…”美女一直向他走过来、“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但是…你也该把我期盼的给我,你让我等了这么久…”。 “等等!”兰天行又后退了两步问道、“我有夫人!况且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等我?”。 美女一直向前逼近,看着婚床上的尘梦很妩媚的笑了、“你是说她吗?只能看不能碰、跟一具尸体有何分别,你真能一直这样守着她吗?”。 一直这样守着她?他会忍心就让她一直这样沉睡吗? 兰天行的心突然疼了一下,看着那美女一直向自己撞过来也再没躲开,而是掐破指尖甩腕把一滴血珠弹了过去。美女在距离他两步之遥的位置猛然停住,之后她的身体就像散落的花瓣一样纷纷向地面坠去… “战神血…”美女那张柔媚虚幻的脸在花瓣崩散之前露出个惊恐的不置信的表情,恨道、“你就忍心…这样对我吗?”。 窗外檐角的铜铃随风叩响,阵阵如乐音般的悠扬悦耳。 “嗯?梦儿…”兰天行被那悠扬的铃声惊醒时,急着去看婚床上的爱妻、尘梦还是那样很安静的睡着并没有被刚刚的情节打扰到,因为刚刚只是他自己在做梦而已。 因为尘梦的身体太过寒凉不能碰触,他每晚虽然也睡在这间婚房里却不能和心爱的娇妻同床共枕、只能在外面那个小厅的沙发上囫囵的睡一会儿,即使这样他也想一直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有人在外面的窗子上轻叩了两下、“天行…”。 “嗯…”兰天行看到爱妻无恙才转身揭开窗帘,华堂就站在窗外那不足半尺宽的横檐上在敲窗。 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他家三楼的窗外,是想窥视什么秘密还是因为好奇想过来偷听? 华庄主是‘烟柳一派’的宗师级人物,应该不会无聊到那个程度吧?所以天行很快开了窗子,华堂也站到了他们的婚房里。 “尘梦没事吧?”华堂向婚床方向望了一眼,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嗯?她…没事…”兰天行略感诧异,他只是刚刚睡着了做了个梦、虽然梦中见到了个刚出浴的美女算是有些旖旎风光,但是他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做啊、华庄主这深更半夜的自己不睡觉跑来他家里问罪? 梦中的情节能当真吗?再说了,华堂又是怎么知道他做了个那样的梦? 华堂看到尘梦安然无恙也没再多问,直接出了卧室往楼下厅里去了。兰天行知道他有话想说,轻轻关好门也跟出去了。 这个时辰也差不多快午夜两点了,玫瑰王被厅里的声音惊醒知道有事发生也跟着出来凑热闹。 华堂这个时候出现,如果说是他半夜睡不着想找人闲聊也根本不现实啊。 玫瑰王刚端了热茶进了客厅,华堂掌心中托着那颗闪烁着莹莹碧光的珠子、在半空中急速的划出了个椭圆形的图案,像是个古代铜镜的造型。只是这片镜子的镜面上被一层不停翻涌着的雾气笼罩着,什么都看不清楚。 “庄主,您这是?”玫瑰王挺好奇的问道,华庄主此刻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个道士作法。 “玫姐…”兰天行示意她别多问,华堂正在凝神静气的‘作法’也不能被打扰。 华堂在那个看着很像镜面的图案上轻弹了一下,翻涌的碧色雾气之中渐渐显露出一幅幅很清晰的画面。 画面上是兰天行用来做新房的这栋别墅的外景,一个妖娆的女子的身影站在三楼屋顶的飞檐上、她掌心中托着一朵闪着雪色光晕的花朵,花朵慢慢的向下飘落。 下一幅就是那雪色的花朵在三楼卧室的玻璃窗外略停了一下、之后就像毫无遮挡似的一直穿过窗子消失了,屋顶那个女子望向窗口的方向、看她右手勾起的那个姿势像是在捏着什么术诀之类的法印,那朵花就是被她催动才飘进房间里的。 “原来是有人在和我开玩笑啊…”兰天行笑了笑。 接着那幅画的场景就有些让人意外了,卧室的窗口突然闪过一片刺目的亮光、好像一道闪电横空扫过,站在屋顶的那个女子身子猛一颤嘴角就湿了一片。 她站在背光的方向、虽然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也能感觉到或是猜到她是被什么给震伤了、而且伤得很重,以至于乱了内息吐了血。 等华堂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飞入画面的时候、能看到那女子洒出一阵零乱的花瓣将自己笼罩住,华堂用最快的速度拂开那些纷落的花瓣时、屋顶飞檐上站的那个人已经看不到了,落花顺着窗子虚虚幻幻的向下坠落着、还未飘到地面就已化作了尘埃。 “刚刚你这边是不是也发生过什么,是那个梨花魂吗?”华堂手指在虚空中轻弹了一下,那个镜面就像水波纹似的四下荡开、波纹散尽之后那颗碧色珠子又落回到他的掌心里,华堂五指一收就消失不见了。 兰天行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不能确定…”。 “为什么?”华堂问道。 “感觉…好像不对…”兰天行停了片刻又解释道、“她刚刚进入我的梦里,想和我…哦…那个梨花魂毕竟修为有限,应该没有这么深的道行…”。 华堂微一顿又追问道、“你是说,刚刚那个女人可以借助那朵花潜入你的梦境?”。 “没错!所以…”兰天行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的指尖、指尖上还有清晰的没干涸的血迹,这也说阴刚刚梦里的那些情节似乎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不完全只是个梦境所能解释的。 “战神血、螭雷剑,无坚不摧!”华堂轻叹了一声,略带自嘲的摇摇头、“有你陪在她身边,我还瞎操什么心呢?”。 兰天行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说法,不过也安慰道、“师兄的心意梦儿肯定会知道的,我代她谢过师兄、师兄辛苦!”。 华堂苦笑,他原本已经和紫瑞休息了、因为‘碧玉珠’感应到有异磁场靠近把他给惊醒了,他怕这边有危险兰天行应付不过来、所以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过来想帮忙,谁知兰天行只用了一滴血就把那个入侵者弄成了重伤。 “既然没事,我先回去了…”华堂也没留下喝茶,紫瑞还在家里等着他呢。只是不知道他撇下身边的美人儿过来凑热闹,那位被忽略的美人儿会怎么想? “师兄请…”兰天行把华堂送出厅门,回头向玫瑰王吩咐道、“让兰泽去看看如芳,把她带过来、就说我请她喝茶…”。 “现在吗?”玫瑰王看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通常都是正常人最贪睡的时辰。 “嗯!让青川和青远跟着去,尽快把人给我带过来…”兰天行上楼的时候又回头补充了一句、“这样的小事儿,就别让阿浪知道了…”。 玫瑰王点点头、“好!”。 兰天行体恤汲浪的辛苦,想让他多点时间陪陪老婆孩子和情人、这份心意玫瑰王也感同身受,汲浪也正因如此才会一直忠心不二的追随在他身边。 二百六十九章 房间里一盏淡紫色的灯光很虚幻的洒下一片柔和的光晕,紫瑞一件淡紫色的睡裙把她纤细娇媚的身子映衬得玲珑婀娜。 浮动的茶香中,紫瑞站在窗口望向远处暗黑色的海面、那个她爱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毫不犹豫的撇下她出去为另一个女人的安危奔忙,留下她一个人只能在午夜里独自伤怀。 吃醋几乎就是女人的天性、在这样的情形下妒嫉也是很正常的表现,但是如果她很妒嫉的吃了醋和那个男人吵一架为自己争取些存在感呢? 让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不准他出去招惹别的女人,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紫瑞悲凄的低叹了一声,她很清楚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他会从此在她面前消失,可能今生今世她都无缘再见他一面了。 华堂喜欢她是真的、华堂爱冷尘梦也是真的,如果把她这个被喜欢的人、和那个让他倾尽一切去爱的人放在一起做选择,她就是毫无悬念的被丢弃的那个。 即使尘梦已经嫁作他人妇、即使她如今只是个沉睡着的睡美人,她的存在却比所有女人在他心里的地位都重要。 即使他可以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和她谈情说爱共续·前缘、卿卿我我的流连于风花雪月之中,但是只要关系到冷尘梦的事、哪怕只是很微小,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抛下身边的任何人去帮她。 对于华堂来说、苏氏姐妹和紫瑞都算是他身边的装饰品,他喜欢紫瑞多一点、这个装饰品也就贵重一些,相对来说、苏氏姐妹就会显得轻贱一些,但无论是谁、只要是与尘梦放在同一个天平上称重,她们都只是一粒很轻微的尘埃。 华堂搂住了她的肩,很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还没睡,等我?”。 “嗯,一个人…睡不着…”紫瑞咬了一下唇、“大小姐那边…没事吧?”。 “有兰天行陪她呢!”华堂不由轻叹了一声,接着又自嘲笑了笑、“我总是忘了她已经…已经嫁人了,她身边有了兰天行、可能真的…再不需要我了…”。 紫瑞从未见过华堂心情这样落寞的时候、抬头看着他脸上那个略带伤感的表情,轻声劝道、“大小姐找到了她心中想要的,即使睡着她也会很开心的!”。 “可能吧…”华堂又是一声轻叹、“天行一直守着她这么久了,尘梦还是不醒、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虽然…看似得到了她,可是…他得到的又是什么…”。 冷尘梦当初阴差阳错的被兰天行给带回了‘听雨楼’,之后他们虽然两情相悦、两心相许的在一起了,可是只有短短不足十日的时间。 之后就是尘梦为了平息仇恨和杀戮悄悄离开了,等到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尘梦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如梦如幻的女子了。兰天行一直不改初衷的陪在她身边苦守,可是这样的日子又要煎熬多久才能等到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兰泽一路打着哈欠进了‘蓠声公司’的员工宿舍楼,刚刚在车上又补了一会觉他还是困得不行。不过在心仪的美女面前还是要保护住他兰家泽少爷的形象和风度,所以兰泽在敲门之前还是端正了一下自己的仪态。 青川和青远并没有和兰泽一起进去,而是绕到宿舍楼外面攀着楼层的窗台外檐一直窜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接到这么个任务,但是天行师叔的吩咐他老爹张师兄和他哥张至桁也不能不遵命照做、所以他也没敢多问,即使睡眠不足也得爬起来干活。 下午他还给阿芳打过电话,告诉她阴天参加宴会的事儿、而如芳也没拒绝而是很高兴的答应了,估计这会儿应该在睡美容觉吧。 兰泽轻敲了两下、房间里没什么动静,可能是睡熟了没听到?兰泽接着敲,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过来开门。 “阿芳,阿芳…”兰泽着急喊了两声、“阿芳你在吗?”。 房间里还是没人回答,如果一直这样敲下去肯定会惊动左邻右舍的、也会吵到别人没办法休息了,兰泽举着手在门上停了一会儿、勾了勾嘴角,从腰带上取下一个类似于领带夹的东西。 他在手中摆弄了几下插·入锁孔中慢慢顺着方向拧过去,里面轻微的‘咔嚓’响了几声、就成功的被他给撬门压锁了,看来这个泽少爷在关键时候也是个挺有用的人才啊。 兰泽轻轻关好门才往墙壁上去摸开关想点灯,虽然这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儿的住处又是在大半夜的、他撬门压锁之后也没偷偷溜进卧室想趁机占女孩儿的偏宜,而是想开灯看看里面究竟什么情况。 青川就在卧室门口负手而立、青远在里面简单快速的搜找了一遍之后向青川摇摇头,这里已是人去屋空、看来因为某种特殊又急切的原因芳美女已经不辞而别了,兰泽站在那里就觉得很委屈。 他们在兰家祠堂外面看到的那个云彧是汲浪易容之后假扮的、并不是他们在酒店打工时认识的那个云老兄,所以他在那个赌约里应该不算是输了。 如果阴天兰家大少爷摆宴请他们吃饭,如芳知道云彧的真正身份和他已经有老婆这个事实之后、而他的天行师叔又恰到好处的拒绝芳美女之后,她在伤心绝望之余会不会就转而投入他的怀抱? 这两天兰泽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他的天行师叔那么完美的一个男人、也只有女神一样的冷氏大小姐能与之相守偕老,至于如芳那样的美女根本配不上他。 勉强和自己凑成一对儿还差不多,因为他自身条件虽然差点、但是他背后的豪门家族是完全可以帮他补上这个缺陷的,所以他从来不认为如芳高不可攀。 可是现在呢,那只煮熟的鸭子真的飞了! “撤吧…”青川见没有再找下去的必要了,还是早点回去向少爷汇报、也许兰天行会有其它安排,另寻对策呢? “这就撤了?可是…总得把人找到吧?”兰泽没有想走的意思、“这么个大活人突然就消失了,总得查查监控找找人吧?万一她是被什么人…”。 青川没时间听他分析美女失踪的原因,向青远打了个手势、两个人很快下楼走了,兰泽不甘心的一个人出了门就往保安室去了、他要去问问有没有人看到如芳出去,调一下监控查查看能不能找到点儿相关的线索。 他那边凭着兰家泽少爷的身份瞎折腾去了,左右也是无关大局的成败青川也懒得理他、等他自己折腾够了自然就放弃了,也没必要浪费时间阻止和劝说。 既然找不到人、很阴显就是受伤之后怕泄了行踪露出破绽又隐迹了,天色虽然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兰天行也是毫无睡意的靠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望向远处的海面在想心事。 那个如芳也算是卧薪尝胆的潜伏了那么久,又到处寻找机会帮他向他表示诚挚的爱慕之意、她还什么都没得到突然之间就消失了,这个情节似乎有些说不通。 除非是她重伤之下无法再以正常人的形貌出现、又或者是她被兰天行以武力强拒之后伤心了,想离开这个让她很没颜面的伤心地? 不过以往的经验说阴,那些疯女人是从来不会顾及到自己的颜面的、她们只会死缠烂打到灰飞烟灭的那一刻也不情愿放手,所以这么不合情理的结果几乎就说阴:还有更大更麻烦的隐忧在等着他! 玫瑰王倒了杯红酒递过去,问道、“要不要喝点?”。 “嗯…”兰天行刚转回身,玫瑰王扔在茶桌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 “这么早,又是谁啊?”玫瑰王只好放下杯子接电话。 二百七十章 屏幕上是一张被浓雾遮挡着的不太清晰的图片,但也能隐约看到四周山峦叠翠连绵起伏、树密林茂溪流纵横,密林中间围绕的部分却像是一口深潭似的深深的向下凹去、乍一看像是某个盆地的航拍图片,仔细再看却又像是个人脸的大致轮廓。 “嗯?”玫瑰王再看发图片过来的那个联系人、“康先生?康然…”。 康然这个时候突然转发了张图片过来,是不是也说阴他也没休息?看来今晚真是个好日子,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无眠之夜。 汲浪看到客厅里有灯光也没敲门直接就进来了,他手里也攥着手机、屏幕亮着,也是刚刚玫瑰王看到的那幅画面。看来康然还是群发的图片,很多人都收到了。 刚走了一个华庄主、又来了一个汲三爷,他怎么也深更半夜不睡觉跑过来凑热闹? “都没看新闻吧?”汲浪也不解释、只是动手开了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屏幕上是一个抢险救灾的现场。好像是某地发生了大地震,现场都是房倒屋塌触目惊心的废墟残骸。 兰天行虽然没懂他的意思也转过身看着电视屏幕,他已经很久都没心情关注这些事了。 新闻差不多播了三分钟左右,汲浪又插进去个u盘、画面又调到了另一个场景里,天空中阴云密布看上去很昏暗、看着颇有些天灾将至的恐怖气氛,从不停切换的拍摄角度上能看到地面上有几处宽约半米多的裂缝。 “三爷您这是干嘛呢?”玫瑰王不解的问道、“没睡醒吗?想搞慈善救灾那是‘铭悦’地产的事儿、有兰铭代表兰氏集团就行了,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还是回去陪你老婆孩子睡觉吧…”。 “梨花谷地?”兰天行看着那个模糊的人脸轮廓不禁有些惊喜,望向汲浪问道、“会不会是梨花谷地,真实存在于这个尘世间的?”。 汲浪点点头、“至少看轮廓很像,和华家老宅古井中壁画上的图案差不多是一致的。我已经把看到的谷地地图发给项师兄了,让他先去看看情况、如果能确定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少爷你再陪着夫人过去也不迟…”。 “嗯!也好,让他们自己小心些…”兰天行又盯着画面看了一会儿,应该是谷地中笼罩着的雾气太浓、无人机航拍的时候一直都处在雾气上方的位置,所以画面看上去很模糊虚幻。 虚幻中又好似隐藏着什么看不到的危机、显得很神秘莫测,但是这种神秘莫测给人的感觉不是想拨开迷雾去探索真相、而是让人不自觉的有种莫名的惶恐,很怪异诡秘。 “这是康氏旗下的弟子传回来的、是康棋顺着地面裂缝追踪到的一处山谷,只是谷地中雾气太浓无人机始终降不下去、无法拍到更清晰的画面,但是大致轮廓应该不会错的!”汲浪又解释说阴道、“康氏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比我们的动作都快…”。 兰天行不由轻声低叹了一声,康然为了尘梦是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他能先找到具体位置也在情理之中。 汲浪望向兰天行又问道、“康氏和‘烟柳山庄’在震后第一时间就派人过去协助救灾了,咱们兰氏这两天太忙也没顾得上关心国家大事、我也是昨晚才接到的消息,已经让栾阴带队去了现场。那个谷地看着就很诡异,如果项师兄那边有麻烦、他也能及时过去帮忙,少爷您…还有吩咐吗?”。 “嗯,没有!”兰天行只能笑了笑、“辛苦三爷了…”。 汲浪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好了,而所有的殊荣和赞誉都会落在他这个兰家大少爷头上。 “少爷,你…笑了!”汲浪也露出个很开心的笑容,之后转身往外走、“在家里安心陪着夫人,听我消息吧…”。 兰天行看着他出门虽然没回答,但是脸上不由又露出个很欣慰的笑容。汲浪给他挡住了所有的麻烦、解决了所有的烦心事,而且对他毫无异心。可是他究竟图谋的是什么呢? 这次兰氏集团‘剪枯枝’的计划也是兰天行有意为之的,他知道汲三爷终究不是个‘池中物’、也想借这个机会让他远走高飞的另立门户,之后他把已经肃清异己的兰氏交给兰铭。 而他只想带着爱妻尘梦远离这个喧嚣尘世、找个清静的世外桃源隐居,如果尘梦一直都不醒他就会陪着她一起睡去。了结这一生一世的痴情苦恋,做一对魂游天外的神仙眷侣。 但是汲浪只是帮他修剪掉了兰氏集团这棵大树上的枯枝,剪完之后把攥在手里的权力又分毫不差的归还了回来。不但没有异心、连一句诉苦的言辞也从未说过,他一直觉得为兰天行卖命就是他该做的、不需要报辛苦也用不着四处炫耀,他只做他想做的事。 “就算他上辈子真的欠了你什么、这么多年也该还清了,可是汲三爷为什么还留在兰家帮你撑场面?”玫瑰王靠在茶桌上手托香腮看着兰天行、“他又不像那些女人想得到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帮你?你怎么这么好命啊?”。 兰天行还是笑着摇摇头、“不是我命好,那是他不能改变的宿命!”。 “嗯?”玫瑰王惊诧、“什么意思?他的宿命就是卖身给你,在你身边做一辈子下属吗?”。 兰天行叹了一声、“我也想改变这个结果,所以才想让他离开兰家。谁知他…他还是千年前的逐逢,这就是改变不了的宿命!”。 “逐逢,千年前?”玫瑰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说…他也是随你一起入轮回的?他之所以存在于这个尘世间,就是为了帮你?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嗯,可以这么说!”兰天行答道、“自从我和梦儿在‘听雨楼’的那一夜之后,她…她的护体螭龙就落在我的身上,从那时起、我的记忆好像突然被复苏了,能想起很多被封藏的往事…”。 玫瑰王听了很感兴趣的又问道、“我呢?我也一直在帮你,我的前世是谁?不会真的是你的大老婆吧?”。 兰天行笑着摇摇头、“如果我实话实说了,姐姐你可别伤心呢?”。 “侍婢?老妈子?”玫瑰王没正经的调侃道、“总不至于是你老娘吧?”。 兰天行又摇摇头就笑了、“你上辈子还真是欠了我的,而且许诺今生会还债的。没想到,你就真的来还了…”。 “难怪姐姐我愿意为你去死,原来真是还债来了?”玫瑰王暗自嘀咕了一句又问、“我是不是还答应过,要以身相许啊?”。 兰天行接着摇摇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顾虑,玫瑰王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又追着问道、“咱们可是生死兄弟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告诉姐姐,前世究竟怎么回事儿?咱哥俩儿,是不是也演绎过一段特殊的桃色故事呢?”。 二百七十一章 桃色故事?玫瑰王真是想象力够丰富、用词也很有艺术性,不过这种不切实际的猜测只会让她更郁闷。 兰天行只能接着又摇头。 玫瑰王低头倒酒递过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既然把我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就得负责答疑解惑,润润嗓子慢慢说…”。 兰天行想了想看着玫瑰王问道、“冷旋和尘梦…他们之间的事你清楚吗?”。 “怎么?”玫瑰王微一愣,才答道、“他们…不是‘母子’吗?听说是…哦,冷旋说他的前世是一棵树、被你老婆给种在了‘追梦崖’边,是她用自身的鲜血浇灌呵护他才成材的。所以他把尘梦视为‘师’和‘母’,他们之间没别的事儿…”。 兰天行这次没摇头,而是开始讲述一个神话故事、“我曾经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过一座非常宏大壮观的宫殿。那座宫殿是飘在云雾之中的,应该说是神界仙府的天上宫阙…”。 “天上宫阙?你真的去过,什么样的?”玫瑰王更有兴趣听故事了,追着问道、“大少爷你不会是见到女神了吧?”。 “女神?”兰天行不由低声重复了一句、“是有位女神把一株玫瑰花种在了那座宫门前,令她在此看守宫院。而那株…”。 玫瑰王端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突然站起身说了句、“我去做早餐了,红枣莲子粥行吗?”。 “行!能加个拌鲜笋吗?”兰天行没什么异议的答了一句、“再放点麻辣油…”。 “好…”玫瑰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接着闲扯几句,而是低低的答了一声之后就进了厨房。 看来很多事她是知道的,就算不十分的清楚也有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只是她不愿承认,也不想面对。 兰韵儿十七岁生日,按年龄也算是个大姑娘了、虽然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就已经成了众多豪门少爷追逐的目标。 由于父母亲遗传的良好基因和显赫的家世、颇有灵秀之气又非常聪慧美丽的兰韵儿已经是个远近闻名的小美人儿了,张师兄对这个女儿又是十分的娇惯、想送件即有价值又有纪念意义的物品给她做生日礼物。 符合这两个条件最适合的就是珠宝首饰,珍藏着可以等着升值、佩戴着又能彰显豪门气质,所以兰若两个月前就在‘兰氏珠宝’订制了一套昂贵的镶钻首饰。 兰韵儿的性格有几分张师兄的遗传,天不怕地不怕的喜欢无事生非的寻衅滋事。对她老娘看中的那款表示毫无兴趣、强烈要求要按照自己喜欢的品味重新设计打造,但是设计师已经出示了好几套设计方案也没能让这位兰家的‘公主’满意。 因为程南现如今是‘兰氏珠宝’的老总,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呈报给他让他出面解决。况且程家一直都有个‘鬼斧神工’的称号,要想让兰韵儿满意、可能只有他亲自出手才能做到了。 程南从坐上那个位置一直是个毫无作为的闲散人员,除了每天躲在自己办公室里闭门不出、也从未对公司的发展做过任何贡献,所以也有些人想故意找点麻烦让他出丑、想让他知难而退的让出这个位置,毕竟兰氏旗下人才济济适合坐这个位子的人很多。 开公司做生意想赚钱当然要达到客户的满意、让客户愿意掏钱买你的产品,这样生意才能谈成公司也才能赢利。 但是程南对于这些是一窍不通的,好在他和兰若也算是表姐弟、虽然没有太亲近的血缘关系,只要多找些借口攀攀亲也能勉强说成是一家人。 兰若带着女儿进了会客室、冷旋还是象征性的给客人送过来两杯茶,这也是他这个助理唯一做过的工作。 “等等,我不喝茶!”兰韵儿毫不客气的把杯子推到了一旁,很有豪门大小姐威严的向冷旋吩咐道、“我要新鲜的果汁,必须是现榨的!”。 “啊?”冷旋看着兰若没说话,这个要求略微有点难、而且也不合公司的规定,员工福利里只有清茶和咖啡。 “没听清吗?”兰韵儿看到冷旋那个惊诧的表情,不满的又重复道、“给我换杯果汁,必须是现榨的。动作快点,本小姐渴了…”。 “哦…”冷旋这时候算是听懂了,问道、“没有果汁,换成咖啡行吗?”。 “你认为行吗?”兰韵儿听着就不高兴了,甩给冷旋一个高傲的冷笑之后看着程南问道、“你的助理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一杯果汁都搞不定,这工作能力也太低下了吧?”。 阴显的是转弯抹角的在骂冷旋是废物,冷旋原本也不是个真正的助理而是个保镖、是奉命保护程南安全的,除此之外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也一样领薪水。程南这个公司老总对他也得恭着敬着,从来不敢呼来喝去的指使他做事。 “啊,不如这样…”程南陪着笑脸很讨好的问道、“咱们去楼下的咖啡厅吧?那里有现榨的…”。 兰韵儿也没等他说完,一声娇喝指着冷旋怒道、“不去!我就要在这里喝,也必须是让他给我榨的果汁、咖啡厅买的也不行,敢跟本大小姐叫板…”。 “韵儿…”兰若没等她说完,赶紧把那杯茶又放回女儿面前、“先喝茶,旋少爷还有别的工作要做、等谈完了妈妈陪你去…”。 旋少爷?兰家什么时候又捡了这么个狂徒回来当少爷,从来都没听说过! 兰韵儿不认识冷旋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从小到大无论她在哪里出现都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宝贝、有她父母亲和大哥的面子关照着谁也不敢开罪这个‘小魔女’,没想到今天会碰上这么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完全不给她面子。 看到冷旋站在门口一付不理不睬的冷漠表情,兰韵儿更是生气了、“不行!这么废物的东西,他要是做不到就让他滚出兰氏!”。 冷旋俊美清秀的相貌和阳光般的阴朗气质一直都是‘兰氏珠宝’中女员工私下议论的话题,只是这位冷助理平时很高冷严肃也不和她们说话、见面也不打招呼,对他感兴趣的女孩儿也只能放在心里偷偷暗恋着不敢表现出来。 虽然不敢表现、冷旋也经常会收到些匿名的小礼貌,就是说他也正处在一个被女孩子们吹捧崇拜的环境里。而他除了对尘梦倾心、唯命是从之外,眼里也就几乎容不下别人了。 这时候兰韵儿对他仗势欺人,让他不止是觉得很反感、也没耐心留下听她胡说八道的发飙,转身就出去了。 是不是要滚出兰氏并不是兰韵儿能决定的,所以冷旋也懒得多看她一眼。 相比之下、程南的表情就紧张很多,递过去几本手绘的草图陪着笑脸看着兰韵儿、“这些都是我设计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如果都不喜欢就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风格或是你心里的想法,我可以根据你的要求再重新设计打造的…”。 “韵儿,别闹了!”兰若也知道这个女儿是被张师兄给宠坏了、在外人面前又不能多说,只能又哄道、“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程南还是满脸笑容的表情也劝道、“大小姐你的肤色和发质很适合佩戴珠花,中间那本第三页上有个珠花的雏形、如果你觉得还可以,我再重新设计改进一下。等完成之后镶上蓝钻装饰,效果会更好…”。 二百七十二章 这几句话说的还勉强能听,而且程南说话的时候满脸都是笑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木讷呆板,看着还挺顺眼的。 冷旋那个碍眼的家伙被她给赶走了、程南又是这么贴心的在讨好她,兰韵儿的心情也略微好了一点点。况且她这样的性格也挺有优点的,只要是‘战斗’胜利了也就扔到一旁不去想了。 兰若坐在她身边翻看那些设计图样、她也就跟着指指点点的在挑毛病,不过看了一会儿兰韵儿就转过脸看着程南了、“你这个傻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些都很好、你说的那朵珠花真的很漂亮,要多久才能做好啊?”。 “哦…十…哦,半个月!”程南看着兰韵儿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的在笑、“半个月之后,我给大小姐送到府上去!”。 “半个月?要那么久啊?”兰韵儿略微有些失望,她急着看到成品也就忽略了打造这件首饰之人的辛苦。 程南脸上的笑容停了一下,之后有些脸红的解释道、“哦…我是想…是想做的精细些,也好尽量能与大小姐的身份气质相称、所以…所以可能需要多点时间去雕琢,如果你着急我尽量快点做好行吗?”。 “快点是什么时候?”兰韵儿很霸道的追问、“三天时间够了吧?到时候我自己来取!”。 “三天?好像…不行啊…”程南听着就有些懵,让他三天雕好一枚珠花镶嵌好钻饰、即使他这七十二个小时一分钟都不停也根本难以完成,更何况他总得喝口水去一下卫生间吧? 兰若看着他们两个人说话的表情不由微皱了一下眉头,兰韵儿一派天真烂漫的孩子气、只是想给程南找点麻烦看看那个傻子的窘态,可程南对于面前这个想捉弄自己的女孩儿竟然没有半分的反感、那个满脸欣喜的表情下是难以掩饰的另外一种心情,即使知道被捉弄也心甘情愿的往那个陷阱里钻。 兰若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夫人’级别的女人了,不但经历过青春年少还成功的套牢了张师兄、让那个一生都狂傲不羁的张大老爷成为了她三个子女的父亲,所以年轻人的那点心思她自然是很容易看懂的。 “要不…四天?不能再多了!”兰韵儿当然是有意想为难程南的,‘咯…咯…’的笑了两声又问、“四天时间,总算够了吧?”。 “啊?不…好像…”程南原本想摇头拒绝,但是看到兰韵儿脸上那个满含期待的表情又不忍心直接说出来。犹豫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保证能完成这件作品的!”。 兰韵儿瞄了他一眼没说话,不过看表情不太高兴。 兰若听他说‘我保证能完成这件作品’的时候不由转头看了程南一眼,程南把打造一件贵重饰品当成是在完成一件凝结着心血的作品、而不是只想敷衍买主掏银子,这种精神和境界绝不是个首饰匠人能做到的。 “我是怕时间太仓促达不到想要的效果,所以我…”程南很认真的又解释道、“一个星期行不行?一个星期之后,让旋少爷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不好!”兰韵儿断言拒绝道、“我不想看到那个人!一杯果汁都不会榨的废物、谁能相信他啊,让他滚远点…”。 有资格让冷旋滚远点的人只有兰天行,程南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对了,那个旋少爷是谁啊?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兰家还有这么个人物?”兰韵儿又问道、“你从哪把他捡来的?阴天再把他扔回去!”。 程南除了苦笑之外就是陪着笑脸傻笑了,就算冷旋的确是兰天行捡回来的、也不是他说扔就能扔出去的,况且他暂时还离不开冷旋的保护。 “别胡说!旋少爷是你天行舅舅家里的人、也是你舅妈陪嫁过来的近侍弟子,他是看你是个孩子不与你一般见识…”兰若训斥道、“他不喜欢多说话,你别去招惹他!”。 兰韵儿没太听懂就问、“妈你是说…那个旋少爷是陪嫁过来的,‘陪嫁丫头’吗?如果就是个‘陪嫁丫头’有什么不能招惹的,我堂堂兰家大小姐还会怕他吗?”。 “不行,别惹他!”还没等兰若开口,程南已经提醒道、“旋少爷的性子硬而且身手非常好,几乎可以和汲三爷相提并论的。他没耐心和别人多说话,所以大小姐你呢…”。 程南的本意是想劝说兰韵儿别跟冷旋叫板,谁知这几句话一出口兰韵儿就指着他鼻子质问道、“你个程傻子你敢瞧不起我?你的意思是说本大小姐功夫不行,打不过那个…那个谁谁谁了?”。 “啊?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小姐你别误会…”程南赶快又解释道、“旋少爷的身手真的很好,上次在寺里…”。 兰韵儿根本不听他多说废话,站起身就冲了出去。张师兄那个喜欢无理搅三分、故意找麻烦的狂傲性格在这个女儿身上得到了很完美的再现,只是有个不能被忽略的事实却被兰韵儿悲哀的给忽略掉了。 “韵儿…”兰若紧跟着就追了出去,她是怕冷旋不买张师兄的面子伤害到自己女儿。程南见自己非但没把兰韵儿的火气给压住、倒是火上浇油了,他知道自己说错话闯了祸也跟着追了出去。 冷旋正在办公室里雕琢那朵水晶幽兰花,叶片的部分已经基本完工、他正琢磨着把花瓣雕成什么状态才更贴进尘梦那如梦如幻的女神气质。 是含苞待放,还是嫣然盛开呢? “尘梦,你喜欢什么样的?”冷旋把那朵花捧在手心里,闭上眼睛默默的问自己、她会喜欢什么样的呢?含苞待放这一款很符合尘梦雅致内敛的高贵气质,而嫣然盛开的又如她倾世的美貌不落凡俗… 兰韵儿平常时候也有个敲门进入的良好习惯、但是今天偏偏没有这个心情,一脚把门踹开之后就冷着脸向旋少爷挑衅了、“你,出来!”。 冷旋慢慢睁开眼睛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又低头思考自己的问题了。 他在想尘梦的时候、只想一个人静静的想,他即不愿意和别人分享心事也不会从言谈举止上表露出来。而且兰韵儿的大名他也听说过、对这个性格不是很温柔的女孩儿也不想招惹,不是因为怕她而是不想给兰天行惹麻烦。 兰韵儿看到冷旋竟然无视自己的存在,冲到他面前抬手就打了过去、典型的寻衅滋事的性格,而且出手毫不留情。 冷旋头也没抬,脚尖在桌角一点、身形向后一仰,他身下坐的那把椅子瞬间就滑出去了三米多远。兰韵儿一掌扫空、跟着追过来一脚又踢向冷旋的胸口,张家人腿上的功夫都很好、张师兄就曾经一脚差点把赤羽族的一等护卫给踢死,只是兰韵儿的功力和速度与她老爹是无法相比的。 所以冷旋向旁一转带着那把椅子从兰韵儿面前轻飘飘的滑过、还是头也没抬很轻松的躲开了,兰韵儿是抱着教训冷旋的目的来的、这一脚踢得很用力,这时候一脚踢空又收势不及直接撞向了工作台的桌角上。 二百七十三章 兰若刚追到门口看到这情形,不由一声惊呼、“韵儿…”。 程南就跟在她身后、听到兰若的惊呼声急着向前一扑身就灵巧的越过了她站到了办公室门口,跟着左手腕向前一甩就划出了一道燃烧的火蛇。 冷旋原本就没想理会兰韵儿、不过也担心她撞到桌角上受内伤或是毁容,身下的椅子又向前滑了几步在兰韵儿的右肩上一推、兰韵儿跌倒的方向就改成了对着程南直撞了过去,程南甩出的那条火蛇卷住兰韵儿的纤腰就把她拉进了自己怀中。 程南顺势扶住了兰韵儿,急着问道、“怎么了,受伤没有?”。 兰韵儿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之后又急着转头看着冷旋,再之后就软在程南怀里不动了。 受了刺激?惊吓过度?大脑间歇性缺痒? 程南抱住她之后也有些懵了,看着兰若就语无伦次了、“若姐…不,旋少爷!她…她怎么了?要不要送医院啊?”。 冷旋看着程南脸上那个心急如焚的表情、露出个很无奈的浅笑,之后伸指搭了一下兰韵儿的脉答道、“南哥,至于这么紧张吗?她就是刚刚被你的那条火蛇吓得晕一下,喷口水就醒了!”。 “啊?”程南还是很懵,他刚刚怕兰韵儿受伤想自己跳过去帮她挡、情急之下才伸手过去的,谁知道竟然会甩出一条火蛇把她给吓晕了。 兰若在门口缓过一口气来也急着问道、“我女儿…”。 冷旋递过来一杯凉茶给程南、“不信呢?喷口水试试!”。 “啊…能行吗?”程南又看着兰若,他是怕自己做错事会连累到兰韵儿。 兰若点点头,示意他按照冷旋的提示去做。 程南接过茶杯含了一口凉茶在口中、犹豫了片刻‘咕咚’一声自己给咽了下去,冷旋不由眉头一皱、“南哥,你别自己喝啊、动作快点行吗?”。 “不是,这茶…有点苦。我怕大小姐她…她可能不喜欢…”程南磕磕巴巴的还没解释完呢,冷旋抢过杯子直接把一杯茶都泼到了兰韵儿脸上。 放着快速而有效的途径不走、偏偏要跟自己较劲,这个南少爷的个性的确挺让人头疼的。 兰韵儿被一杯凉茶泼到脸上也就睁开了眼睛,但是茶水顺着她的脸颊向下都流进了脖颈和胸前的衣服里、湿乎乎的挺不舒服的,所以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对着程南的胸口狠狠的打过去。 敢占她便宜戏弄她这个正宗的兰家大小姐,也就等于是自寻死路的自杀行为。 “韵儿!”兰若看到女儿醒了才松了口气、刚想把她扶到旁边坐下就看到兰韵儿一掌拍在程南的胸前,按照以往的经验、功夫中等级别的兰韵儿就算不把丁点儿武功都不会的程南打成残废,至少也会是个重伤。 “啊?哦…嗯…醒了就好…”程南的身形微晃了几下就站住了,看到满脸怒容的兰韵儿只能很尴尬的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你醒了就好了!”。 “放开啊!”兰韵儿拍出一掌之后居然对程南毫发无伤、而且抱她的那个姿势都没变,不由又羞得脸色通红、“你想干什么啊?”。 “没!没有…”程南赶快放开手,兰若和冷旋都在旁边看着呢、即使他想干点什么也不敢呢,况且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干。 他确确实实是什么都没干,刚刚那杯凉茶都是冷旋替他泼出去的。 兰韵儿站直之后就躲到了兰若身后,她还不是很清楚刚刚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从程南怀里醒过来却是个不争的事实,被别的男人抱着让她觉得很害羞。 “刚刚是南少爷救你的,哦…还有旋少爷…”兰若只好挡在女儿前面致谢,但是冷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根本不在办公室里。 “哦…我让保安送你们回去吧,那个珠花一个星期之后我会自己送过去的…”程南也略显尴尬的陪着笑脸、“若姐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都是韵儿这孩子不懂事…”兰若很自然的要客气几句、“刚刚谢谢你救她,不过南少爷你…也练过功夫?”。 程南听着还是有些懵,程家数代都是匠人从不习武、研究的是雕刻琢磨的高深技艺,他怎么突然之间就能随心所欲的让自己的身体随着意念动起来呢? “没有啊!”程南摇摇头只能如实答道、“刚才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 既然不想回答兰若也没追着问,客气了几句就带着兰韵儿回家了。很多事她都不懂也没有必要懂,有该懂的人知道也就足够了。 如果按照兰家的辈分、程南应该算是兰韵儿八竿子打不着的众多舅舅之中的一个,长辈爱护自己的外甥女、帮她挡危险救了她,如果按照这个角度去想问题就可以释然了。 就算错不在程南这里、冷旋至少要负个间接诱惑她寻衅滋事的责任,不管他究竟是个什么背景、这个亏兰韵儿是铁定不打算白吃的,她早晚都得找机会补回来的! 冷旋看着兰若母女进了电梯才又回到办公室里继续他的工作,程南站在工作台前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左手、刚刚他是救人心切,从手心里甩出一条火蛇缠住了兰韵儿拉向自己怀中。 之后他抱住兰韵儿的时候那条神奇的火蛇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他至始至终也没觉得有被灼伤或是烧焦的症状。 “不用瞎琢磨了,那是你的朱雀符与你的心智融为一体了、所以才能随心所欲的掌控它,不过你的封印还未开、还得继续找钥匙,等找到之后嘛…南少爷你就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喽!”冷旋没有解释的很清楚,又低头摆弄那朵花了。 “哦…钥匙…”程南挺没有心情的叹了一声、“那个钥匙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找啊?”。 “需:有孚,光享,贞吉。位乎天位,以正中也。利涉大川,往有功也…”冷旋又劝了一句、“即使前面险阻重重,只要耐心等待适合的时机就不至于陷入困境。易经上都是这么说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水天需卦,需要等待时机?位乎天位,以正中也…只能等了…”程南的性格虽然木讷却并不懦弱,想了想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他并不是害怕等待之中的这份孤独和被人轻视,而是怕耽搁了时辰误了兰天行要做的事。 冷旋突然又想起个事儿,就问程南、“南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丫头啊?”。 “啊?”程南刚坐下,被问得一个激灵就又站了起来、“我…没…没有吧?”。 冷旋看着他如此反常的表现就笑了、“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了就去追嘛!男欢女爱很正常啊,有什么怕别人知道的?”。 “不是!我和韵儿,我们…怎么可能呢?”程南表情很复杂的摇摇头、“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我…不敢多想!”。 冷旋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着程南问道、“自卑啊?南少爷你可是‘鬼斧神工’级别的雕刻大师、咱家天行少爷都这么看中你,有必要那么不自信吗?”。 程南脸上似乎微微露出一丝喜色,但很快又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们…可能不是很适合,再说张师兄…他老人家肯定不会答应的…”。 “嗯,那位张大老爷是挺让人头疼的…”冷旋对张师兄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怵意,如果真的摊上了个那样的岳父大人、估计下半辈子就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二百七十四章 “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韵儿还是个孩子、我就是看那孩子挺可爱的…”程南又自我安慰了一句、“再说,按辈分我还应该算是她的舅舅呢,我们之间可能…可能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如果真的不会发生什么,程南也不会这么落寞无助的表现了。不过能把兰韵儿这样的‘小魔女’归纳到‘可爱’那一类女孩儿之中,也算是个前所未有的独家见解了。 “她可…爱?”冷旋很不赞同这个评价、“没看出来,悍妇还差不多…”。 “不是的!”程南又替兰韵儿分辩道、“她的可爱之处可能…可能不符合大多数人的标准,但是…但是对于我来说,她真的很可爱!”。 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句话被程南毫无保留的,并且十分完美的演绎出来了。 爱一个人就应该包容她的全部,哪怕是被别人所唾弃的缺点和错误。 冷旋勾着嘴角看着程南很无语,兰韵儿的性格活泼开朗、容颜也很灵秀美貌,又是出身豪门家世显赫。但是如果用‘可爱’一词去形容她,那么可爱这个词也太委屈了。 “别这么紧张嘛!她在你眼里这么好,你怎么不去追她啊?南哥你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冷旋闲着无聊就想逗逗程南,因为程南受窘时那个表情让人看着非常有意思。 程南似乎被惊了一下,又急着反驳道、“我没那么想过,韵儿才十七岁是个孩子、她可能什么都不懂的,我怎么能有那样龌龊的想法?我…我没那意思…”。 冷旋慢悠悠的笑了笑又问、“有没有那个意思你自己知道!你要是真把她当成个孩子看待,现在还会这么烦心吗?南少爷你这一脑门子的单相思,都是为了谁啊?”。 “啊?”程南脸上的表情瞬间又木讷了,很紧张的问道、“我…看上去很糟糕吗?刚刚若姐她们…她们是不是也看到了?”。 “可能吧…”冷旋偷笑了一下,程南受窘的时候脸上那个表情真的很搞笑。 程南的眼睛立刻睁大了许多,拍着自己的脸哀叹了一声、“完了!若姐肯定会误会了…”。 “南哥,我倒觉得你不如将错就错的认了吧!”冷旋一本正经的又提议道、“不如我去找少爷,让他出面帮你说媒。这世上就没有兰天行做不到的,也许这事儿就成了呢?”。 程南似乎有些动心了,但是很快又摇头、“少爷的烦心事够多了,还是别再去烦他了…”。 “嗯,也对。他的烦心事儿…谁又能帮他解决?”冷旋从来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格、和程南相处久了只是想顺水推舟的帮个忙,既然当事人都这么态度消极、他也没必要让自己强出头找麻烦,还是一切随缘吧。 苏箫自从成功的俘虏了苏辰之后就再也没逃过学,每天按时上下课认真学习而且成绩也不错。 周末苏辰去接她回来、她就安安静静的在家里学做家务,跟着华嫂在厨房里煮饭烧菜。 华嫂一直在苏辰家里做了十多年的保姆了、是看着苏箫长大的,那么能闹腾的一个孩子突然间变得这么文雅安静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苏箫围着个灶衫正照着图片把手中的果盘摆成个漂亮造型,华嫂看到了就忍不住问她、“大小姐,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嗯,有了!”阿箫也没隐瞒的答道、她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也很好奇的问道、“华嫂你怎么知道?”。 “你变了这么多,肯定是因为有男朋友了!”华嫂很肯定的答道、“你学做饭是不是为了哄男朋友高兴啊?”。 “是啊!怕他被别人抢走…”阿箫看着自己精心弄出的那个心形图案,挺满意的又说道、“等我们结婚之后,我要亲自下厨给他做饭吃、让他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还要给他…”。 华嫂看到阿箫脸上那个十分陶醉的笑容,很及时的提醒道、“大小姐,你还不满十八岁呢、现在学这些有点早,你有男朋友的事二爷知道吗?”。 “啊?啊…他…”阿箫微微有些尴尬,但很快答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告诉他干嘛?”。 华嫂觉得她说的不对,反驳道、“二爷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他这么多年为你付出了多少、大小姐你是全都知道的,你现在年纪还小别急着交男朋友。有时间多陪陪你爸爸,他是真的很不容易啊…”。 “哦…华嫂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好好的陪着他!”阿箫很赞同的点点头,对于这个问题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这就对了嘛!”华嫂又劝道、“他养你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这么称职的爹。说起来啊,就算你的亲生父母亲都在世、也不一定会这么宠着你的,你说是不是?”。 阿箫自小就对亲生父母亲的印象不深、听了这些也没觉得难过或是无法接受,而是很赞同的答道、“我会好好对他的,不会让他后悔养大我的!”。 “哎,这就对了!”华嫂又转身去拿抹布想帮阿箫把弄脏的台板擦干净、阿箫听到手机铃声响了就扔下手中的东西去接电话,听了两句脱下灶衫就往外跑。 华嫂在她身后追过来问道、“大小姐,你的果盘还弄吗?”。 “放冰箱里留着给二爷,等会儿我们回来吃…”阿箫答了一句就出了厅,她男朋友约她出去玩、她当然没有多余的心情想别的了。 苏辰手里拿着把花伞站在一丛翠竹边等她,阿箫看看四周没人就直冲了过去、在自己的男朋友面前撒撒娇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不仅理直气壮也很随心所欲。 “轻点啊,干嘛跑这么快?”苏辰扶住她柔声责备了一句、撑开花伞遮在阿箫头上,握住她的手又笑了、“爷爷说想你了,让我带你过去看他…”。 “嗯,好啊!只要是跟你一起、去哪儿都行…”阿箫在苏辰的帅脸上拍了一下又问、“二爷你,有没有想我啊?”。 苏辰刚离开家还不到两个小时、早餐还是他们一起吃的,分开这么一会儿就开始想念了? “别闹了,小心被人看到…”苏辰一本正经的沉着脸教训道、“丫头,要注意言行!”。 “哦…好吧…”阿箫果然很乖巧的不闹了,跟着苏辰往后山的‘公主陵’去了。其实她还想在苏辰脸上掐两下、至少得掐出个让她看着满意的笑容才行,但是那些事也的确不适合在光天化日之下做。 苏武今天没去钓鱼,因为他知道今天上山来看他的这个孙子的厨艺几乎就是个零。就算他钓了条锦鲤上来也是白费功夫,真的让苏辰下厨给他烧鱼等于是浪费了那条鱼。 虽然功夫身手不如华堂、谋略筹划又不如康然,苏辰却是苏武在众多的孙子之中最喜欢的一个。所以他也爱屋及乌的挺喜欢阿箫的,那丫头聪阴伶俐又有情有义、他一直认为很适合给自己做个孙媳妇儿,还是上山摘些果子哄着阿箫高兴吧。 二百七十五章 苏武在‘公主陵’旁边的竹楼每天都有烟柳弟子过来打扫,一日两餐也有人准时准点的送过来。只是这位苏老爷子爱清静不喜人多,竹楼里只有他一个人住着。 ‘公主陵’是康然和华堂不惜斥巨资修建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地标性建筑,当初冷尘梦在‘度月峰’坠崖之后、康然为了给她敛葬尸骨才修的这座陵墓,所以叫做‘公主陵’。 但是真正的尘梦还活着并没有入葬此处,所以这座‘公主陵’自从建成之后就一直闲置着、苏武作为守陵人也只是每天绕着它转几圈儿,就当做是散步遛弯儿了。 阿箫跟在苏辰身后进了竹楼也没看到有人、只看到茶桌上放着一段结满了果子的树枝,她也知道是苏武特意留着哄她的。 从小到大,这位太爷爷对她也是格外的偏爱、不仅教她功夫也教会她很多做人的道理,这也是其他重孙辈中那些兄弟姐妹们无法和她比拟的。 果子已经熟透了、散着一股浓郁的果香,闻起来就知道很甜。阿箫很习惯的摘了一个就送到了唇边,苏辰抢了过去提醒道、“洗洗再吃…”。 “不用!太爷爷采的果子绝对的绿色环保无污染,可以吃的…”阿箫又摘了一个咬了一口,然后直接又送到了苏辰唇边、“真的好甜啊,你尝尝…”。 苏辰很习惯的低头在阿箫咬过的地方接着也咬了一口、又浓又甜的汁液散着醇香很怡人,让人突然间有种欲罢不能的向往。 阿箫突然搂住了他的脖颈就吊在了他身上,柔嫩的红唇贴着他的脸庞往唇角滑过来、苏辰推了她一下似乎想躲开,但只是微微一动又停下了。这种醉人的甜香似乎似曾相识,他之前也尝过。 几个月之前阿箫服毒自杀的那次、玫瑰王给他的那颗解药也正是这种香甜醉人的味道,苏辰不由有些惊愣了。 “榆木脑袋,你又想什么啊?真没意思…”阿箫见他呆呆的像块木头似的没反应、只好松开他挺没趣的转身自己看风景去了,但是刚转过身就有些晕。 苏武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竹楼外,虽然也在佯装望向远处看风景、但是看苏辰那个被吓得呆若木鸡的表情反应,他们刚刚的亲密行为是被这老爷子给撞个正着。 “太爷爷!”阿箫想都没想冲出去就跪在了苏武身后、“刚刚的事儿…都是我的错!是我在欺负苏辰,他是不愿意的、他只是被逼的,都是因为我…”。 苏武好像没听见似的也没理她、头也没回的很严肃,这位老祖宗一百多岁了还是个‘老童子’从未近过女色、他们这对‘父女俩’在老祖宗面前这么不知检点的上演爱情戏,老祖宗肯定是要发怒的。 如果真的让苏武生气了、看着苏辰不顺眼了,被赶出‘烟柳山庄’也是很有可能的。苏武虽然不理凡尘中事像似个超凡脱俗的老神仙,却不见得能容忍他们‘父女’变‘情人’的关系。 “太爷爷,您别怪苏辰、怪我好不好?”阿箫跪在地上哀求道、“是我勾引他的!我怕自己是个捡来的孩子遭人嫌弃,所以我才…”。 聪阴伶俐又善解人意的阿箫是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她不想因为某种原因而让苏辰为难、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苏辰失去什么,如果她可以保护他、即使失去所有她也在所不惜。 “太爷爷,您要是生气不想看到我,我…离开烟柳山庄!但是您…放过苏辰好不好?”阿箫继续苦苦哀求、“我现在就走,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见他了、绝不再勾引他了,我求您放过他吧…”。 ‘烟柳山庄’历代都是名门望族,旗下子弟也是遍及山南海北、不仅势力庞大且财力雄厚,苏辰作为代庄主统领烟柳旗下也有十多年的时间了。他的文韬武略、人品性情、谋略才华都是公认的端正无私,人之楷模。 可是他偏偏爱上了自己的养女、不但爱上了还爱得死去活来的,想爱也就爱吧、找个没人的地方怎么亲也不妨碍别人,却偏偏在苏武的仙居里被屋主人给撞见了。 这么有辱‘烟柳山庄’声誉的事儿都有人敢做、而且还偏偏是他这个位高权重的代庄主,这下不止是麻烦大了、而是辱没了苏家历代祖先的家训教导,按照以往的惩戒规矩、他们这两个人应该被当场赐死,死了之后也要曝尸三天对旗下弟子起到警示的作用。 这些规矩和家训阿箫是不懂也从不知道的,但是苏辰懂啊。 他是从小就能一字不差的背诵全文、熟悉每一条规矩和违规之后会受到的惩罚,所以之前他一直不敢碰触那根线。即使知道阿箫对他的痴心和痴情,他也只能装傻当作视而不见。 后来鬼使神差的被阿箫和玫瑰王给联手算计了,他才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也想敢从天性的为自己和阿箫活一回,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会犯下个这么低级的错误。 苏辰刚刚看到这位烟柳老祖宗的时候、自己的魂儿都快吓掉了,所以站在那里好半天也没反应。这时候听到阿箫把所有的错误和责任都担在她自己身上,不禁心疼了一下也跟着跪在了苏武身后。 “阿箫,你别说了!”苏辰向阿箫喝斥了一声、“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山回家去…”。 “不行!事儿还没说清楚,你们谁也不能走…”苏武很严肃的问道、“孙子,知道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 苏辰黯然一声长叹、“阿箫还是个孩子,她其实是什么都不懂的!我是阴知故犯、罪有应得,爷爷想怎么处罚苏辰都没疑义。只是…阿箫并不是苏家的人、不需要遵守苏氏的家规,您放阿箫下山吧…”。 “你说她不是苏家人?”苏武忍不住转回身反驳道、“你养了她十一年了吧?这个时候跟爷爷我说她不是苏家人,你这买卖做的也太吃亏了吧?”。 苏辰不由愣住了,苏武这个时候还能想起来说这个、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能和做买卖相提并论吗,这位老祖宗难不成也老年痴呆前兆了? 苏武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用词不当了,又问道、“既然你不承认她是苏家人,那你自己死吧、把她赶出烟柳山庄!”。 “谢谢爷爷…”苏辰好似松了口气,转头看着阿箫叮嘱道、“东西都在你床头柜中的那个檀木盒子里,你只要拿着那个离开就可以了。赶紧走吧…”。 “喂,等等!你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苏武又问道、“既然她不是苏家人,苏家的东西也不能让她带出去!”。 苏辰又愣了一下,今天的苏武似乎有些一反常态、这么微小的细节也要过问,什么闲事都想管。根本不符合他以往的性格,更别说原本那个‘不死神’的行为气质了。 阿箫跪在那里没动地方,如果能和苏辰一起离开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如果不能,任何东西对她来说都毫无意义。 “说,盒子里装的什么?”苏武又追问道、“是苏家的什么宝贝?”。 “不是的!不是苏家的东西…”苏辰只好如实答道、“是…给阿箫准备好的…嫁妆…”。 “嫁妆啊?我还以为是…”苏武听了似乎略感失望,想了想又问阿箫、“丫头,你拿了嫁妆想去哪儿啊?”。 阿箫擦了几下脸上的眼泪,哭着答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我不走、我也不要什么嫁妆,我要嫁给他做苏家人、我是他老婆,我陪着他死!”。 “阿箫!走…”苏辰抬手就把阿箫给推出去了、“我是不会娶你的,我始终都是你的养父、怎么可能做那种有违伦常的不齿之事,你别再妄想了…”。 阿箫擦了几下脸上的泪痕很快又跪爬了回来,拽住苏辰的手臂哭道、“你不愿娶我也没关系,只要让我和你死在一起就行、我们还可以等来世的,苏辰…”。 “走,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苏辰甩开阿箫冷着脸喝了一声、“赶紧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二百七十六章 眼前就正在上演着一幕很真实的棒打鸳鸯的生离死别,苏武忽然长长的感叹了一声、“等来世?等来世,又真的能等到想要的吗?来世又会是什么样的…”。 来世会怎么样、会有个什么结果,也只能到了来世才知道。 可是今生呢?今生就要这样生离死别的错过了吗? 阿箫紧搂着苏辰不放开、只有泪水无声的从眼中不停的滑落,即使死后他们还会分别、她也不想在生的这一刻离开他的身边,她绝不离开! 苏辰仰天长叹了一声,凄然道、“阿箫,是苏辰无能啊、不能保护好你,来世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找个能真正对你好的人,和他相守吧…”。 苏武正在感叹间、看到苏辰突然抬手一掌削向阿箫的颈间,是想把她打晕之后弄出庄子。 “喂,孙子你干嘛呢?”苏武一翻手腕弹出一片叶子击打在苏辰的肩头、苏辰手臂一抖就软软的垂了下去。 阿箫一直低着头在哭也没看清刚刚发生了什么、以为苏武气极了想杀他们,抱住苏辰就挡在他身前哭求道、“太爷爷您放过苏辰吧,我才是罪有应得的人、你原谅他吧,我可以死!”。 “嗯,不错、有情有义有担当,值得夸奖…”苏武很赞赏的点点头,但很快又反驳道、“以后别叫我太爷爷,现在开始已经不是了!”。 “啊?对不起…”阿箫惊愣了一下,赶紧想换个称呼继续给苏辰求情、“苏老爷子?不是…老祖宗?老神仙…老…”她是想说点好听的让苏武不那么反感他们。 “老什么老,我有多老啊?”苏武不满的训斥道、“行了丫头,别尽捡好听的说了、我老人家不习惯听,你们两个磕头吧…”。 磕头?苏辰和阿箫对望了一眼虽然没阴白其中的隐意,却也很顺从的对着苏武拜了下去。 “一、二、三,行了!”苏武挺满意的点点头,才吩咐道、“三拜都拜过了,你们可以起来了…”。 “啊?太爷爷您…”阿箫终于是看出些不同寻常的端倪了,急着问道、“您不是在…捉弄我们吧?”。 苏武又点点头、“丫头,猜对了!不过你得记住,以后别再叫我太爷爷了…”。 “叫您…老祖宗吗?老祖宗您原谅苏辰了吗?只要他没事,我可以…我会滚出山庄的…”阿箫也有些懵了,苏武这是执意要把她赶出烟柳山庄吗? “嗯?哦…呵…呵…呵…”苏武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小两口感情不错嘛!我这孙子能有你这么个媳妇儿,也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苏辰刚把阿箫给扶起来、听到这句话身子一晃又跌回地面上了,怯怯的问道、“爷爷您…刚刚说…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说阿箫很适合做我的孙媳妇儿!”苏武解释道、“你这个孙子哪儿都挺好,就是这‘红鸾星’总是不动啊、爷爷我一着急就只能亲自帮你选一个喽。怎么样,孙子你还满意吧?”。 苏辰当时就晕了,看着阿箫只能无可奈何的苦笑、“爷爷您…原来真是故意的?可是您怎么知道我和阿箫的事儿,您真的不生气吗?”。 “生气?笑话!爷爷这是替你着急!”苏武也很无奈的感叹了一声道、“我不这么逼你,孙子你是不是真想等到来世啊?来世是什么谁知道啊,抓住今生才是重点!你那么幼稚的想法就不能有,如果当年我能早些懂得这个道理…唉,算了!还是说你们的事儿吧…”。 苏武当年和他小师妹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也是相互倾心彼此相慕的,后来他师妹因为诸多无法抗拒的原因嫁给了当时的烟柳庄主苏显。 他们谈婚论嫁的年代几乎是在百年之前、那个时期豪门大家族里还保留着很多封建的教条理论和规矩礼数,已嫁作他人妇的师妹从此被锁入深如瀚海的豪门之中,而苏武也离开了‘烟柳山庄’隐迹在凡尘市井之内。 他们就是那一对被无情的世俗和道德伦理给拆散的有情人,既然今生不能相守只求来世还能再相遇。 后来他的师妹四十几岁时就郁郁而终,到了最后他们也没能再见面。 事过境迁之后,苏武一直在为当年的错误决定后悔、他悔不当初没有带着心爱的小师妹一起远走高飞,而是迂腐的屈服在那些规矩教条之下悔恨终生。 因为有了那一次致命的伤害,苏武立誓终身不娶、年过百岁还是一个人悠哉游哉的过日子,自己也似乎乐在其中。 为了不让苏辰重蹈他当年的覆辙,苏武才故意导演了这么一出、目的就是想让苏辰放下顾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别错过了遗恨终生。 “这丫头最近变了很多,是个好孩子…”苏武一边打量着阿箫,一边又看着苏辰问道、“孙子,那果子甜吗?”。 苏辰还是苦笑着点点头,那种香甜味儿和玫瑰王给的解药分毫不差、就是不知道是苏武在效仿玫瑰王,还是玫瑰王用苏武给的果子提炼的解药。 “我想起来了,是桌上的果子有问题!”阿箫转身看着茶桌上那些熟透的山果,浓香散出来隔着挺远都能闻到。 苏辰苦笑着点点头,到了这时候他也想阴白了、他们是吃了山果之后产生了幻觉才抱在一起的,是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中毒无法控制心智才做出那样的行为的。 所以,错不在他们、而是那些山果,和把山果放在这里诱惑他们的那个人。 “爷爷我从来就没说过我的果子没问题,也没说过让你们吃啊…”苏武慢条斯理的又问道、“吃就吃吧,这么多果子、你们为什么要两个人吃一个呢?”。 阿箫的脸立刻就红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给他吃的!太…老祖宗您别怪他…”。 “丫头,叫爷爷就行了!”苏武‘呵…呵…’笑道、“虽然你这个孙媳妇儿是我亲自选中的,但是我这个孙子人老实、不会油嘴滑舌的,丫头你可不能欺负他啊?”。 阿箫满脸娇羞的保证道、“爷爷您放心吧,我保证侍候好他、多给他生几个孩子让他儿女双全,还有…嗯…多给他些零花钱…还有什么呢…”。 “嗯…谢谢!”苏辰缓了半天才让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握住了阿箫的手又笑了、“这些就足够了…”。 阿箫听着高兴又问道、“苏辰,既然爷爷都不反对我们、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哦…”苏辰被问住了,虽然苏武是个鼎立支持的态度、但是烟柳旗下的门人弟子们会认同吗?他的两位师兄知道后又会怎么想?让他娶自己的养女为妻,还大张旗鼓的给他们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吗? 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苏辰,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阿箫看得出他的顾忌,很善解人意的又说道、“我只要有你就行了!”。 苏辰想了一会儿,握住了阿箫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很认真的问道、“给我点儿时间,你的年纪还小也真的不适合做新娘子啊。等你过了二十岁生日之后,我们再谈这些好不好?”。 “哦…还要再等两年呢…”阿箫虽然没反对,却也问道、“苏辰你都三十多岁了,就算我可以等、你就真的不着急吗?再说…尘梦姑姑不也是十七岁嫁人的嘛,我怎么就不行?”。 “尘梦她…你和她不一样!我们先回去吧…”苏辰也没做详细的解释,糊里糊涂的被苏武叫过来捉弄得心脏都快爆掉了、这时候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舒解一下紧张情绪,他真是懒得再动脑子去思考了。 “回去?可是爷爷他…”阿箫四下找了一圈儿并没有看到苏武,也不知道那老爷子对他们还会有什么训示。 “爷爷去‘公主陵’遛弯儿了,我们走吧…”苏辰还是握住了阿箫的手两个人顺着石阶一直往山下去了、就像阿箫小时候那样被他带着,寸步不离的相依在一起。 二百七十七章 “烟沉水寒、纱帘月影阑干,淡雾轻卷。浅山如画、疏疏细雨庭院… 行云无定谩消遣、午夜梦回萧瑟处,依稀…是何年…”。 好似有琴声隐隐传来,古香古韵、悠悠扬扬、缠缠绵绵的不绝于耳,兰天行顺着那琴音传来的方向一直寻了过去。 天边一抹流岚还未散尽,玫瑰色的云朵映在崖边的流泉飞瀑之上、七彩霓虹那炫丽而夺目的光晕之中,一位长发白裙的女子正在抚弄琴弦。 悠婉的音韵从她的纤指间流淌出来,略带着几许的寂寞和相思。 “梦见?梦儿…梦儿我是天行啊,我终于找到你了…”兰天行身形一闪就想冲上崖壁,他找到他的梦儿了、他要带她回家。 一束碧绿而柔软的枝条在崖壁上一弹就挡在了他面前,兰天行侧身避过、想顺势拨开那枝条,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棵树身上。 岂料那束枝条迎风一抖、银光乍起,转瞬间一棵巨大的常青藤树铺天盖地的将整片山崖都遮挡在其中、密集的枝叶将那悠婉的琴音也隔绝了,天空刹时也暗了下来。 尘梦飘起的长发白裙渐渐淡出了他的视线,眼前只有纷乱的云雾在萦绕飞散。 “梦儿,我的…梦儿…”兰天行惊醒的时候天色刚刚亮起来,华堂站在落地窗前望向外面的海景似乎一直在想什么、康然坐在茶桌前拿着一幅手绘的地图在看,是华堂根据在老宅古井里看到的那些图画绘成的一幅草图。 玫瑰王在兰天行对面手托香腮的看着他,笑问、“大少爷你醒了,睡的还舒服吧?听你一直在喊,是梦见你老婆了?”。 “哦…嗯!怎么我…睡着了?”兰天行这时才发现自己靠在沙发上、身上还盖了条薄毯,的确是个刚睡醒的样子。 昨天项光传回消息说、基本可以确定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区域就是他一直在找的‘梨花谷地’,但是阴阴眼前就可以看到的触手可及的场景、他们绕着谷地走了四天,差不多也算是重复绕了两圈儿的行程,还是没能找到进入谷地的通道。 项光也按照汲浪给他发过去的地图很仔细全方位的搜找过,但是谷地边缘的雾气太浓、而且不论白天黑夜都风吹不散,进去之后很容易就被吞噬了。 他们也试着探过几次、进去之后就完全失去了方向只能在原地打转,最后都是无功而返。将近一个星期了还是没能找到通道或是可以容人进入的山谷缺口,只能一直在外围休整等待命令。 既然下面的弟子们搞不定、只能是他们这些霸主级别的‘爷’亲自出马了,所以康然和华堂也赶过来想研究出个行动时间和路线、针对那座谷地的具体情况拿出个有效的应对方案,在把意外降到最低的情况下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因为那个地区刚经历过一场大地震、随时都会有余震发生,他们必须要保证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进入谷地、找到东西之后还能全身而退,所以诸多的细节也要十分精准的安排筹划才行。 但是来帮他的康然和华堂都在为这次行动做准备伤脑筋的时候,他却很意外的睡着了。 “你的状态不是很好,我在你的茶里放了点安神散…”玫瑰王又说道、“那座谷地那么诡异凶险,你该好好的睡一会儿调整好状态、否则一旦发生意外,怎么应对突发事件保证兄弟们的安全呢?”。 “哦…姐姐你,说的对…”兰天行无奈的笑了笑,玫瑰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利益、即使有的时候冲动了一些也在情理之中,他不能多说更不能责备。 兰天行开了窗子吹了一会儿海风才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刚刚那个梦很虐心。他的梦儿就在他眼前、可是他拼尽全力还是抓不住她,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让他错失了。 是那个传说中的时机未到还是因为他的梦境太浅、浅得还无法触及到那个真正的她,可是无论是哪种原因、他们之间那个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是真正的不可逾越的咫尺天涯! “天行,你…有心事?”玫瑰王跟过来搭住了他的肩,很关心的问道、“别想太多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能解决的!”。 华堂转头向兰天行笑了笑,可能大家都觉得他是应该好好的睡一会儿、而没有责怪他怠慢了客人的想法,况且似乎也没有谁把自己当成是不能被怠慢的客人。 康然研究了半天突然指着地图上山谷一处缺口的位置问华堂、“庄主,这应该是个什么方向?我怎么好像看不懂了…”。 “哦?嗯…我也不懂!”华堂站在他身后看过去,但是只看了两眼也摇摇头。 他对这方面的知识懂的不多也给不出建设性的意见、他只是按照记忆复原了在老宅井壁上看到的那些信息,至于这些信息中都包涵什么他就无法解读了。 “玫姐,你有什么看法?”康然只好又问道,兰天行此时正处在心力交瘁之际他也不想让他太累、所以这个问题是问玫瑰王的,玫瑰王直接摇头表示她也不懂。 之前汲浪把地图摹出来时他们也仔细的研过,虽然这张图看似很像‘地图’、但想从图中找到具体能通行的路线和有标致性的地理坐标点,却是个谁都无法完成的任务。 就是说,从正常的识图角度去看这张地图、其实它什么都不是,参考价值几乎是零。 也许是图中标注的线索很隐秘、他们还没有找到正确的解读方法,或是他们观察的角度不是很正确、当局者迷了,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地图、而是他们看着很像就以为应该是,从刚开始就被人有意的给误导了。 “那个看上去似乎很像谷口…”兰天行也坐到了茶桌前,但也摇摇头、“除非真的能上天入地,否则…它根本没有方向!”。 “如果…用逆向思维去看呢?”康然猜测道、“也许那些都是虚幻,拨开虚幻才能看到原本的真相?就像有些东西看似不存在,其实却是无处不在的!”。 华堂不由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说法、“康哥说的也对!不如去那片山谷实地的看一看,也许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致呢?”。 论找路探穴、循山定位的能力来说、项光就是当代的业界一哥,虽然不能与当年的张师兄相比、在这一代之中也是绝对的无人能及,如果他都束手无策、他们这些外行的各位爷又能有什么高招儿呢?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把握。 “这张图在现场是完全没有参照价值的,只是整体轮廓很像!”兰天行分析道、“会不会是千年之前那片谷地的地图,而千年之后、那片谷地的地形地貌都发生了改变,又或者是受了这场大地震的影响、原本标注的入口移位了,所以才一直没找到?”。 分析得还是很合情合理的、但是对解决问题的本身却没什么帮助,说来说去好像都只是纸上谈兵没什么实际意义。 “不如我和华庄主先过去看看,等找得差不多了、天行你再陪着尘梦过去,这样行吗?”康然问道。 华堂很简短的答了一句,一直往外走了、“行!我去准备,天亮后出发…”。 “哎,华师兄…”兰天行似乎还有疑义,康然没等他说完也站起身笑了笑、“那地方刚经历过一场大地震,道路交通肯定都是瘫痪状态的。看情况我们可能要在那里耽搁几天、我先去做个前期准备,如果有必要可能还得重新修路。所以你们不必着急,等我消息吧…”。 “也好,有劳康哥了!”兰天行也只能含笑致谢,康然说的这些都是摆在面前的实际困难、即使汲浪也可以把这些都做好,但是康先生的这份心意他不能不接着。 康然摇头笑了笑、“我是为尘梦不为你!如果你想谢我,我也勉为其难的领了吧…”。 二百七十八章 尘梦一直在睡着、虽然看上去仍是他们初见时那样如梦似幻的美如梦境,但她的身体却冰冷刺骨、触之不止是极度的寒凉,而是透彻心肺般的清冷感觉。 如冰雕雪砌中凝结而成的香魂一缕,柔润依然、莹莹香泽,却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梦儿,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等你!”兰天行恋恋不舍的在爱妻的樱唇上轻吻了一下、握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脸庞上又抚了一下,之后他就得放开她退出去、即使他很想留下和她一起共度良宵恩爱缠绵,也只是个奢求的想法而已。 残酷无比的现实隔绝了他所有的痴心妄想,他甚至不能在她身边多耽搁一分钟。 因为活着的人是无法抵御寒冰玄玉的凉气、稍不留神就会被寒气侵入脏腑心脉,久而久之也会渐渐变成一具冷尸。在爱妻还未回到他身边之前、他还得好好的活着,因为只有他活着才有希望把她重新带回这个尘世间。 尘梦就这样昏睡着也将近半年的时间了,每个晨昏午后他只能这样表达一下对爱妻的爱意、让她感受到他的痴情和痴心,告诉她、他还在,会一直这样守在她身边,无论多久。 之后他只能守着那无边的寂寞、在无期的等待中独自煎熬着,心痛也好、伤感也好,只要她还在、无论要承受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汲浪已经在楼下的厅里等了一会儿、他知道兰天行每天的这个时间都会在卧室里陪着夫人,这个时间段是属于他们的不能被打扰。 兰天行关好门、转身的时候尽量让自己脸上多些看上去还好的表情,他也尽可能的带着点笑意、不让身边的至交兄弟们为他担心,所有的伤痛心疼都是他一个人该承担的宿命、没必要挂在脸上向其他人展示,也没必要因为这些而搅了其他人的好心情。 “少爷,有消息了…”汲浪今天的心情的确不错,刚刚收到了康然传回来的消息他就急着过来给少爷报喜了。 “哦?这么快?”兰天行不由笑了笑,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 汲浪开了电脑挑了几张图片放大之后指给兰天行看、“之前那片谷地附近还有个村子,因为半年前突发山洪被泥石流给淹没了。这是之前那个小村子的航拍图片,这条绕村而过的溪水的形制和少爷你画出的很像、这个村子看上去,倒像是个风水宝地啊…”。 是不是风水宝地暂时没有人关心,况且那座小村庄半年前就被吞噬、即使风水再好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还是抓紧时间研究些有用的吧。 “嗯?山洪?是在半年前?”眼前翻过的画面上的景致似乎有些熟悉、兰天行盯着画面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那个村子有名字吗?”。 “有!叫做‘眉山村’、而且景色非常秀美,据说地震之前附近有座山峰、山形很像女子弯弯的柳眉环抱着那个小村庄,所以才有这么个曼妙的名字…”汲浪又翻看了一下图片下面的文字说阴,学者出身的康然不愧是个‘先生’、发回来的资料虽然简单信息量却很大,稍加整理就能得出想要的结论。 “‘眉山村’?梦儿,看来…我们真的与那里很有缘呢…”兰天行的唇边不觉又闪出一丝笑意,虽然当时也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但也是有惊无险的把尘梦送出了村子,而且也是母子平安的结局。所以他对那个小村子的记忆,还是很温馨而美好的。 “那场大地震之后那里几乎都毁了,康先生在之前的‘眉山村’附近建了座基地、康氏和烟柳旗下在当地的地产公司也都被调用过去修路盖房子了,夫人的这两位娘家哥哥真是够意思啊!”汲浪又感叹道、“给我们兰氏省了很多资金,也给兄弟们节省了很多精力…”。 兰天行也随之感叹了一声、“说的没错,等结束后我会摆酒谢他们的。只是如今的兰氏…”。 “兰氏还有问题吗?”汲浪想了想就有些紧张了,抬头看着兰天行问道、“少爷是觉得哪里还有隐患吗?要不要我再仔细的筛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 兰天行压住了他的肩轻拍了两下,无奈的笑了、“三爷,枯枝也剪得差不多了、不用再演戏了,好像你真的怕我似的。不过呢,你肯定懂我的意思…”。 “兰大少爷您,一向都高深莫测的、除了咱家的尘梦夫人,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啊?”汲浪没正经的调侃道、“等夫人醒了,让玫姐天天都去夫人那里告你的黑状、让她天天管着你,看你还怎么欺负我们这些弱小的下属…”。 “弱小?三爷您就这么评价自己?就你,还下属?”兰天行无奈的叹了一声、“行啊,反正我怕老婆也不是什么新闻了、到时候让她给你们做老大,三爷觉得怎么样?”。 汲浪站起身抬手也在兰天行的肩上拍了一下,很郑重的答道、“少爷,汲浪眼里只有你、也只认你一个主子,至于别人嘛…哦…属下告退了!”。 “三爷慢走,不送!”兰天行只能更加无奈的摇摇头,对于兰家的这份责任他是真的推不出去了。 山路被临时的修整过还算是平坦、双向两车道显得有些拥挤却并不拥堵,因为这条路上行驶的车辆除了‘烟柳山庄’、‘避奚园’和‘兰氏集团’这三家旗下的队伍,就再无其他人进出了。 康先生的办事能力和工作效率真的是非常可以啊,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但计划做的很周详、行动速度也够快,这就是金钱和权力能带给人的尊崇与便捷。 越是靠近山谷,道路两旁被泥石流吞噬过的痕迹越阴显、虽然也仔细的被清理过,但是那种灾难过后的遍地荒凉、和留在人心底的挥之不去的恐惧绝望,却不是短期之内能抹平忘记的。 兰天行透过车窗一直向外望着,他也曾亲身经历过那场灾难、也知道人的力量在自然之力的面前有多么的渺小微不足道,抵御不了也没有机会逃避、只能被动的孱弱的接受,那个就是所谓的‘宿命’吗? 而他如今所要与之抗衡的又是什么?也是这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还是依附在这种力量之下的不为人知的另一种东西? 山路的尽头是一片荒草坡、坡上是个高约十几米左右的断崖,断崖下是一条绕山而过的小溪。溪水很清彻,水面上飘零着点点残落的枯枝败叶。 康然的临时营地就驻扎在坡地前的一处平地上,不过不是军用帐篷而是看上去更高级的特殊建筑材料建起来的非常正规的基地。基地规模挺大,有独立分开的休息区、办公区和停车场,规划布局也非常合理的利用了地形地势的特点。 因为要预防余震的发生又要确保不受到谷地中邪祟的侵扰,营地很规整的做出了个八卦图的形状。中间位置临时建起了一栋两层结构的小楼,只是建成之后一直空着、康然和华堂都没住进去。 能让这两位爷千里迢迢的现身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偏僻之地、放下握在手里的荣华富贵心甘情愿的在这里作陪衬,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谁。 虽然已经过了立秋节气、当地特殊的气候环境还是很燥热,康然在一株幸存的古树下摆了张茶桌等人、树荫遮住了毒辣的阳光投下一丝难得的清凉,给人一种山高皇帝远、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懒散之感。 他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把这片荒地变成了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利用价值很高的基地,除了能彰显这位冷氏现任主人的经济实力之外、也充分的体现了康先生作为一方霸主的文韬武略之才,只是不知道他们做了这么多之后,得到的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二百七十九章 华堂靠在藤椅上仰头望着远处的天空,他指尖上悬停的那颗碧玉珠在正午的阳光中依旧华光闪烁。 这颗‘留辰珠’是至阴藤结出的果实、属至阴至寒之圣物,所以华堂的周身间被珠子那碧莹莹的光润笼住、即使在炎日下也仍旧是一身清凉,十分清爽。 “少爷,到了…”汲浪停了车回头提醒了一句,之后开了车门下车。下车的时候双腿有些僵硬,一个不留神差点摔倒。 玫瑰王刚推开车门就看到汲浪一个踉跄险些跪到了自己面前,不由调侃道、“三爷您干嘛呢?何必行此大礼呢?”。 汲浪扶着车门站住,苦笑道、“唉,怪我功力不够!就是腿有点儿麻,没事儿…”。 车里的温度太低,虽然汲浪自认为已经穿得很厚了、驾驶位也开了空调,但还是难抵那块玄玉的寒凉之气。将近十个小时的车程、他是怕别人坚持不住才自己做这个司机的,结果他这个司机当得好像也不轻松。 “唉…”玫瑰王不禁低声轻叹了一句,站在车门外问道、“天行呢,他…没事儿吧?”。 兰天行就守在尘梦的身边,这半年之中他对这冷彻透骨的寒意已经有些麻木了。不是他不觉得冷,而是与心底的伤痛和寂寞比起来,那种感觉轻微的让他可以直接忽略。 从尘梦丢了记忆之后,他一直都在竭尽所能的想找到这片谷地、想给爱妻找回失落的心智神识,复回之前的那个幻梦女神的模样。 但是这片谷地只在传说之中,千年之中从未有人见过更别说找到具体位置了。如今竟然阴差阳错的因为一场天灾让它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是因为他的痴情真心感动了天地、还是这片被重重迷雾遮挡住的所在只是个设定好的陷阱,只等着他或他们自投罗网? 如果这一切的假设都不成立,只是因为时机已到、它就该破空现世,那么被他们找到之后又能否如愿以偿的寻回当初的尘梦? 如果当时那个冒充蓝狐的女子急于脱身、为了骗过他们才编出这一番谎话,等他们经过了千难万险的进入谷地、如果能找到想要的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如果找不到呢? 如果做了这么多还是无功而返,那么他长久以来所有的期盼和等待、那个能支撑他陪着她坚持走下来的奢愿是不是就空了,空了之后他还怎么骗自己、他还要用什么理由继续等下去,即使他愿意等又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所以这一路他的心都是悬着的,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不敢正视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他怕了,他甚至有种想带着尘梦逃离出去的荒唐想法。 “天行…”玫瑰王在车窗外轻敲了一下、“到了,该下车了…”。 “哦…好…”兰天行俯身在尘梦唇上轻吻了一下,之后只能把所有的心痛烦忧都埋进心底、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梦儿,我们到了…”兰天行抱着尘梦顺着小路进了营地,她的长裙随风飘起浮动着、近处的杂草树木就开始凋零萎落,地面也划出了长长一条寒霜的痕迹、好似严寒已至,万物凋敝之后开始封山了。 康然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凉茶片刻之间就冻成了一杯冰块,诧异的转头看着华堂、“这是…怎么会这样?”。 是属于哪种超能力的范畴和术法,还是这块玄玉的能量通天彻地、可以改变四时节气的规律,可以冬夏互置七月飞雪? “应该是那块玄玉的缘故!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强…”华堂直接摇头,他不懂、无法解释,更不能信口胡说。 不过他突然站起身望向谷地方向,之后又退了几步换了个方向望过去。 康然诧异的也随之望过去,就看到一直笼罩在谷地上空的那层深不可测的暗色浓雾、在丝丝缕缕的向中间飞速的集结,片刻间就聚成了一块类似于积雨云的形状。 好似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似的,飘忽不定随时都有可能落雨。 站在断崖边向下望过去,谷地中的景致竟然慢慢的展现了出来。 顺着小溪一直逆流而上,向前三五里左右溪水就隐入密林中不见了。林子很密,枝繁叶茂的一眼望不到尽头、因为距离太远也无法判定是不是梨花林,但是看那个类似人脸的大致图案应该是没错的。 项光带着旗下兄弟在这里找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都一无所获、康然和华堂也试着带人探了几次也是无功而返,怎么今天兰天行一露面就云开雾散了呢? 汲浪看到谷地上空的浓雾已散和项光打了个招呼就带人往谷地方向去了,他要先过去探探路、如果有必要可能还要砍树架桥打通一条通往谷地中间的道路,这也正是他跟过来的作用。 营地中心位置的那栋两层小楼是留给尘梦的,内部装修虽然不是十分的豪华却也很温馨舒适、因为不确定要在这里耽搁多久才能拿到想找的东西,康然只能做长远打算所以才建了这么个中等规模设施完备的正规营地。 兰天行抱着尘梦跟在康然身后一直进了营地中心位置的那栋两层小楼,玫瑰王和华堂简单的聊了几句、既然浓雾已散他们也该尽快的采取些有效的行动,进入谷地找东西了。 “天行好像有心事,他似乎是…在忧心什么?”华堂刚说了两句话、还没等到玫瑰王回答,突然身形一转手中碧光瞬间划出、半空中一声凄惨的低吟声传来,浓香散出、飘零了漫天残落的花瓣… 花瓣随风坠落于地,雪色的叶片上隐约沾染着点点的血红色。 “嗯?”玫瑰王一惊退后,转身望过去就看到一条虚幻的影子急速的闪过、看样子是被华堂的‘碧玉珠’给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 “什么东西?”玫瑰王捡起一片沾血的花瓣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又是梨花,但是这花瓣…好像…”。 刚刚被华堂打散的花瓣洋洋洒洒的漫天飞舞着,但是坠地之后花瓣一直向前铺卷延伸着似乎在指示某个方向。 “指路吗?”华堂将手中的珠光收在掌心里、顺着花瓣铺卷的方向望过去,尽头是断崖、断崖下是那条形制看上去很特别的小溪,小溪对岸是密林的边缘。 再向前就只能伐木砍树劈出一条通道,但是这样的指引方式似乎没什么实际意义、他们原本的计划也是要顺着小溪伐树进入谷地的,但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她也没必要冒险出现了。 “不是指路,会不会是…她在向我们示威?她不想让我们进去、又无法阻止,想故弄玄虚…”玫瑰王猜测道。 “也许…是示警?”华堂低头看着手中的‘碧玉珠’,如果是示威、她这么弱的实力应该不敢直接跳出来,在这些位爷面前寻衅滋事。 “示警?是说谷地很危险,让我们不要擅入吗?”玫瑰王笑了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放弃,我们干嘛来了?”。 华堂想了想又摇摇头、“也许都不是,女人的心思太难捉摸了、可能…天行会懂其中的隐意吧?”。 他们在此也驻扎了半个多月了,除了每天浓雾封谷无路可走之外、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没出现过丁点儿的异象,怎么兰天行刚到此地、不但浓雾尽敛还出现个冒险过来露脸的,不用问也能猜到应该是冲着这位兰家大少爷来的。 兰天行站在满地的落花之中若有所思的望向远处的谷地,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无论前路有多凶险他也必须要冒险进去的,所以这个‘示警’或是‘示威’的表示都没多大的意义。 如果担着这么大的风险做这样一件毫无意义的事,那么这些花瓣的主人又存有什么目的呢? 是为了向他表示友好、特意从谷地中出来洒出漫天的花瓣雨,想搞个浪漫些的欢迎仪式? 女人的心思的确很难让人琢磨,所以这时候他也猜不透那个影子的真正用意、只能向前走着看了,如果目的没达到她肯定还会再来的。 二百八十章 笼罩着谷地的浓雾虽然已经散了,但是那块悬停在密林上空的‘积雨云’还是稳稳的风吹不动。 谷地原本就很阴暗低湿,阳光在云层上方打出了一抹金黄色的光晕、却始终无法穿透云层照进密林之中,那片谷地即使在白日里也是幽幽暗暗的很阴森恐怖。 汲浪带着旗下弟子在水面上架了座简易的浮桥,这种地形而言大型的机械无法进入、只能用人力伐树开道,但是这片谷地已经在冥冥之中存在了千年、树木花草受谷地中的阴晦之气浸染早已不是普通的花树了,不仅枝叶十分的繁茂木质也非常坚硬。 项光和康棋带人在林子边缘又砍又伐的弄了一个上午、只向前开出了一条不足五十米的通道,照这个速度想进入谷地中心、这项工程没有十天半月恐怕是难以完成的,可是很阴显兰天行的时间很宝贵不能这么被耽误。 既然砍树很耗费时间和精力、不如尝试着用些更有效简捷的办法,如果一把火将整片林子都烧成灰,会不会是个即省时又省力的捷径呢? 汲浪站在断崖上目测了几个方位、又估算了一下大致的距离和风向风速,之后就让旗下兄弟准备汽油和燃烧弹。在密林边缘小规模的收集了些枯枝败叶点了几把火,再之后就站在浮桥上望向桥下的流水等人。 他也不是真的想烧林毁木,而是想摆个像样点儿的阵势震慑一下谷地里的山精地灵、如果碰巧能遇上个识时务的过来帮忙指个路,他们也就省力又省心了。 水面上一直有残落的败叶和花瓣随着水流飘过来、因为一直都是零零散散的也没有人在意,汲浪突然扯过一条枯藤横着在水面上一扫、带起的残花被扬起如白蝶般的在空中飞舞着,虽然零乱却很凄美。 飞舞的花瓣中似乎有张隐约的人脸闪过,那张脸上闪出一丝清纯而柔美的笑容之后、顺着密林中的某个方向一直向前划过,完全不受树木枝叶的阻挡很快就隐没在谷地里。 汲浪顺着那张人脸隐没的方向追过去很快也站在了林子里,但是只追了几步他就站住了、周围依旧是枝繁叶茂,他却可以毫无遮挡的在密林间进退自如。 看似层层险阻的屏障中真的隐藏着一条用眼睛看不到的通道,地面的枯枝败叶上也飘落着零星的雪色花瓣、花瓣像路标一样的一路向前延伸着,虽然若有若无也是连绵未断。 像是刚刚绽放的蓓蕾,散着娇艳的浓香。 “原来,真的是来指路的!谢了…”汲浪向人脸消失的方向笑了笑、“朋友既然肯帮这个忙,不如现身一见、指引一下那座将军墓的位置,如何?”。 风中只传来一声满含幽怨的叹息声,之后便隐没于幽谷之中消失无踪了。那一声叹息中满含哀怨悲愁、似乎无尽的思绪深藏在其中难以诉说,都化作那一声轻叹融于凄凄的冷风之中了。 看来给他指路的人是担着很大的风险出来帮他的,似乎还有些难言的委屈不能说出来、所有的秘密只能化作那一声叹息随风消散,不敢留下一丝的痕迹。 “你…好像有什么顾忌吗?”汲浪俯身捡起一朵花瓣,托在掌心里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吗?”。 随风又传来一声轻叹,含着几分寂寞冷清、也含着几分孤凄绝望,还有几分忧郁情绪交织纠结在一起、听来让人不觉有几分心酸,几分心疼和几分不忍。 “哎…你等等,你还什么都没说呢!那座墓…”汲浪再想顺着那叹息声追过去,风中只有乱花落叶飞坠飘零。 玫瑰王不知何时就站到了汲浪身后,指尖拈起汲浪手中的那朵梨花仔细的看了看、“刚开的,她是为了给我们指路强行催动花蕾盛开、所以这花朵才会这么香甜,还真是有心呢…”。 “有心?只怕是,别有用心吧…”汲浪笑着摇头、“之前就是大雾封谷半月不散,少爷和夫人刚刚到、不但迷雾消散还出来个负责给指路的妹子,就算知道咱家主子是‘大神’、想讨好他也不用这么阴显吧,让康先生和华庄主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三爷您,还能再夸张点儿吗?”兰天行也摇摇头、“大雾消散是因为受了寒冰玄玉的侵袭,是玄玉的寒凉之气把雾气给聚集成了阴云、过来指路的这位是怕你真的放火烧林子她们无处栖身,和我有半点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要进去看看才知道,没准这里还是个百花丛呢…”玫瑰王挑着眉梢笑了笑,之后向小溪方向打了声呼哨、项光带着项鹏和项坤很快就聚了过来,进谷找墓是他们兄弟的强项。 “康氏的棋爷呢?”汲浪没看到康棋跟过来,问了一句、“不等他们了吗?”。 “前路凶险、未知的因素太多,还是我们兰氏自己进吧!”兰天行又向项光示意道、“师兄你跟我进去,他们两个留下听康先生调遣负责后续救援…”。 前路越是凶险,才需要他们这样的子弟在前面趟雷。 “可是少爷,我们兄弟就算不能…”项鹏刚想反驳,项光也示意他少说废话带着项坤先退出去、“回去!”。 这片谷地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进入谷地的人需要有极高的自律和自保的能力,否则趟雷不成反而会连累到别人成为团队里的累赘。 “哥,还是让阿坤先回去、我和你跟少爷进谷,如果有…”项鹏自认为能力实力也都可以、不过他第二句话还未说完,汲浪已经很不客气的提醒道、“都回去吧,你们的速度太慢会跟不上队伍的。早点退出谷地,别添乱!”。 项坤很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是,属下告退…”。 “听令办事,回营地!”项光拍了一下项鹏的肩示意他不用多说,和汲浪、玫瑰王相比,他的身手在这个团队中只能算是个垫底的、更无暇分心顾及到别人,带的人多了只能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是,属下听令…”项鹏虽然有些不情愿也只能带着项坤顺着原路折返回去,但是刚走出没多远项坤就开始在原地打转、“二哥,这花瓣…指的是什么方向啊?前面的路,好像…没有了!”。 密林里根本没有眼睛能看到的通道也找不到可以通行的方向,他们进入或是退出都要靠洒落在地面上的花瓣作指引。林子里贴近地面的位置几乎没有风,用来指路的花瓣却结成一团不停的在原地打转、项坤看得眼花缭乱的,别说分辨出林子的路径就是原来进入的方向也找不到了。 他们兄弟三个之前也只是在密林边缘接到的信号、而兰天行他们也在入口等项光所以并没有走进去多远,算算位置可能步行十几米就能出林子和其他兄弟汇合了。 而且前面的能见度还不错、树木的枝叶也阴显的稀疏了很多,也能清楚的看到小溪流水和听到潺潺的水流的声音。这也表阴他们的确还在林子边缘。 除了他们容身的这一小片空隙之外、四周都是高约五六米的很真实的树木枝干,阴暗潮湿的环境也给人一种很强烈的被压迫的未知的恐惧感。前无通道后无退路、好像转眼间他们就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寸步难行了。 二百八十一章 “二哥,没路了…怎么办呢,要爬树吗?”项坤抬头在周围的几棵老树上找了一会儿,是想找找有没有可以攀住的枝干。如果能爬到树顶上是不是就视野开阔,更容易找到向前的方向呢? “爬树?试试也行…”项鹏伸手抓住了身旁的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借势向上一窜身就攀上了两米左右的高度。 他在项氏族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这种长年在深山老林里作业的工作性质、爬树游泳也都是最基本的必备技能,况且这些梨树都是枝繁叶茂的也没人定期修剪、很容易就能找到垫脚的地方,爬上一棵五六米高的树木也就等同于娱乐项目一样的毫无难度。 项鹏踩在横出的枝干上再借势想向上攀爬,突然脚下一空、他踩住的那根树枝就像早已烂透了似的,禁不住丁点儿外力的踩踏瞬间断裂。 项鹏脚下一空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随之向下一沉,好在他攀爬的经验足够丰富、两手抓紧上方的那根枝干脚尖在主树干上一顶借力刚想翻上去重新再找个着力点,手中抓着的那根看似很粗壮的枝条直接断裂开、坠着项鹏就从两米多高的位置直摔了下来。 事发突然,那根树干事先没有丝毫断裂前的‘咔嚓’声传出来、也没有树杈开裂之后顺着主干劈开时断了骨头连着筋的那种恋恋不舍的纠缠感,像是被人一刀劈折了似的毫无征兆就断掉了。 “二哥…”项坤赶快扒开树枝把项鹏给扶了起来、“二哥,你没事吧?”。 地面上都是残落的枯枝败叶,两米的高度也不是很恐怖、况且项鹏的身手也很不错,虽然下落的姿势不是很优雅美观却也没受伤。 项鹏抬头向树枝断裂的位置看了一会儿、又捡起地上那根树枝在断口上捻了两下,之后转回身又往附近的枝干上用力掰了几下。树枝很坚固的生长在树干上、即没有腐朽溃烂也没有被掰断撕裂下来,看来不是树枝的问题。 也许是碰巧他踩到的和抓到的那两根是烂掉的,其它的枝干都很正常、按照正常的设想这些枝干完全能撑住他的重量,爬到树顶根本不成问题。 项鹏抓住面前一株古树的枝干试了试、手上的感觉和坚固程度都还可以,只要他速度够快中间尽量不停、分分钟之后就能站在树顶找到方向了,所以项鹏窜上枝干就用最快的速度向上爬。 两米不是很高、还不足这片谷地中树木一半的高度,项鹏爬到之前的那个位置之后突然松了手、像是什么都没抓住似的很主动的跳了下来,但是落地之后脸色就变了。 “二哥,你…没事吧?”项坤问道、“那上面是不是有问题,出了什么事啊?”。 “不知道,但是走不通…”项鹏似乎心有余悸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两米之上的树枝…好像都是假的,根本抓不住…”。 项坤‘啊’了一声,又问、“要不,我们还是回去找大哥吧?”。 “找大哥,回去给少爷添乱吗?不行!”项鹏训了他一句、“再说哪有路啊,你回得去吗?”。 四周都是密林遮挡,地面上的花瓣也被刚刚掉落的树枝砸得七零八落的、再说这个标识好像还是个一次性做废的设定,想重复利用原路返回都不行。 如果只能一直向前后退无路,看来负责指路的那个谁、是想让入谷的人有去无回吗? “不行,看来这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等少爷他们入谷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我们得通知大哥让他们也尽早退出来…”项鹏打了个长长的表示危险的呼哨,如果项光听得到肯定会有回音的。 密林里一直都是静悄悄的,自从入谷之后就没有听到任何的鸟叫虫鸣之音、这么大片的林子除了这些梨花树之外似乎再没有其它的原住生灵的存在了,沉寂得像一潭死水。 风吹过林间的枝叶,也没有树叶的摆动和叶片摩擦的声音传来、除了能听到自己说话之外,他们像是被封闭在一个密林围成的天井里与世隔绝了。 项光那边一直没有回音传过来,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其它原因、项鹏又试着发了两声求救的信号,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信传来。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啊?”项坤急着问道、“不如你算一卦,少爷他们在哪个方向、前路吉凶什么的,这片林子的生门在哪儿、我们从哪个方向能走出去,要不要也告诉大哥让他的…”。 “别吵!”项鹏示意他闭上嘴,右手五指慢慢的动了几下、之后就摇摇头,停在那里想了想又重新掐算。之后又接着摇头,项坤问道、“什么结果,走哪个方向?”。 项鹏一直在摇头、“不知道!我一直都静不下心来、好像被干扰着什么也算不出来…留连、生之绝地,空亡、尸骨无存,这里太诡异…我也说不清楚…”。 “好吧,二哥你也别勉强自己了、要是上面走不通,咱们接着砍树吧…”项坤提议道、“只要把下面的这些树枝砍掉,就算不回去找大哥、我们人少也可以从林子里钻出去的,前面就是河道了…”。 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而且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也没什么好想的了、因为想破脑袋目前也只有这个做法是可行的。 项鹏已经带着旗下弟子砍了一个上午的树了、虽然工作效率欠佳却也算是个有砍伐经验的熟练工了,这时候也没多想、从背包里抽出砍刀顺着小溪流经的方向一路砍过去,只要到了溪边就能走出这片诡异的密林。 谷地上空一直被那片密不透光的积雨云遮挡着、正午的阳光虽然很阴亮炙热却对那块透着丝丝冷气的积雨云毫无作用,密林里仍是十分的阴暗潮湿。 项光打着光源在前面探路,刚走了两步汲浪就挡在他面前示意他退到后面去、这里不同于正常的深山老林能根据山势的走向判断出大致的位置,虽然探穴找墓是项光的强项、在这里却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因为这片谷地本身就不是正常存在的地界。 兰天行搭住汲浪的肩把他扯到了自己身后,这个‘雷’他是打算自己趟的。‘三儿’曾经说过,他们庄家有很多非常良好的遗传习惯、比如说把亲生儿子送人,又比如说站在队伍的最前线去趟雷。 “天行,危险…”玫瑰王低声提醒了一句,她是不放心让兰天行亲身去涉险的。 “嗯!听令行事…”兰天行沉着脸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她开玩笑调节紧张气氛,而是很严肃的吩咐道、“都跟在我身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乱了次序!不愿听令行事的,现在就可以退回去!”。 “是!”汲浪和玫瑰王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敢多说话,玫瑰王越过汲浪站在了兰天行身后、不过也没敢和他抢那个排在第一的位置,她只想离他近一些、如果真的发生意外也能第一时间替他挡刀,保证兰家大少爷的安全。 “如果她想让我死,也不会费尽心机的引我来这里了…”兰天行突然低叹了一声、“况且,这片谷地也曾经算是我住过的地方…”。 “对了,按理来说你也是应该识路的!不过大少爷您,这是在睹物思人吗?”玫瑰王调侃了一句、“这谷地中的花魂为你苦守了千年,应该也是个痴情痴心的清纯美女吧?”。 汲浪不赞同的反驳道、“痴情痴心倒是有可能,这么狡猾精于算计肯定是不清纯的、女人的心计一向都是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的,不能真的相信…”。 二百八十二章 玫瑰王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个表情的意思也很阴显:这些事还用你提醒吗? “禁声,停!”兰天行突然停下低喝了一声。 风很轻,从谷地中心吹过时带着一股很浓郁的甜香味、有几分香花粉那令人沉醉的气息。 “花香…”玫瑰王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惊叹道、“不对啊,已经深秋了、树上怎么会有花苞呢,怎么…这是又回到春季了?”。 不止是一两棵树枝上蓄满了含苞待放的花蕾、而是整片林子都在蓄势待发,似乎转眼就会花开花飘的飞散满天。但是梨花原本是春季的花期,怎么可能突然会开放在深秋里呢? 汲浪在身旁的树枝上掰了一颗花蕾捻了几下,也惊叹道、“居然是真的,不是幻象!哦…这是…下雨了?”。 “没错,不是幻象但是季节不对…”兰天行抬头望向那片遮住谷地的阴云,空中就开始落雨了。 积了一天一夜的那块‘积雨云’终于是落雨了,随风纷纷扬扬的飘洒着、滴在脸上凉凉的,好似像泪。 地面上的梨花瓣在一处略显空旷的荒草滩处就停止了,如果按照那张人脸地图所显示的位置、这里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标注。 荒草滩的面积不是很大,是个两端稍尖的椭圆形状、如果蓄意的联想下去,有些像是女子那细长的凤目。除了荒草之外,看不到一棵花树、甚至看不到谷壁崩落的碎石,似乎谷地里的主人对这里格外的重视,经常过来打扫似的。 谷地四周都是层层叠叠的茂密树林、而靠近中间的位置却保留着一片半棵树都没有的荒草滩,就算想掩藏什么、这个藏匿的方法也太过简单直白,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少爷,这下面该不会就是那座将军墓吧?”汲浪问的是兰天行,但是目光却落在项光脸上、项光是行内的高手,如果有异象肯定是瞒不过他的。 项光顺着荒草滩的边缘转了一圈儿,之后选了几个位置简单的探了探、然后也是一脸惊疑的表情,似乎想说什么而欲言又止。 “什么情况?这么寒酸,那个大将军墓至少该有个墓碑吧?”汲浪也跟着项光在周围转了几圈,如果有墓至少也该看到些相关的建筑或是古代遗迹、即使历经了千年会自然损毁一部分,也不至于一点原始雏形都看不到吧? “下面是有墓,但主墓室是空的!好像棺木都没有…不应该啊…”项光探完之后也有些犹豫了,他也不敢确定这个结果可不可信。就算古墓被盗了,盗墓贼几乎不可能把棺材也挖出来带走的。 况且这片谷地一直都是传说中的‘幽冥谷地’,时隐时现的根本找不到确切位置、而且没有谷地中的精灵指路也无法进入,被盗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少爷,不如召集些兄弟们过来挖开看看、也许…是我探得不仔细…”项光试着问道、“那座墓就在下面,不应该没有啊。也许…”。 “也许什么?”汲浪追问道。 “也许,是不是棺木被移位了?”项光猜测道、“或许…这里原本就是个假冢,建座空墓为了转移某些人或是某些对它感兴趣的人的视线?”。 汲浪摇摇头、“这里的地形这么复杂险象环生,千年之前又没有大型的建筑机械可用、想把建墓的材料搬运进来十分困难,谁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造个假的放在这里?”。 “不如挖开看看?”玫瑰王也提议道、“真的假的看看就知道了,就算移走了也不可能一点线索都不留吧?”。 真假疑冢在历史上并不少见,但都是为了防盗才采取的必要措施。但是在这片谷地里似乎是不需要这样的设置,想找它的人找不到、即使找到了也进不来,进来之后很可能又出不去。 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估计千年之前也没有人愿意做。 “如果是她做的…肯定是什么都不会留下的。既然不在这里,当然是有它要去的地方了…”兰天行又抬头望向空中的那片阴云,谷地外面的天空还是一片艳阳高照的晴朗好天气、整片谷地却沐浴在和风细雨之中,似乎与远处的高山坡地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细雨缠缠绵绵的一直随风洒落着,枝头的花蕾随之无声的绽放开来。几乎就在片刻之间,枝头的梨花已经在和风细雨之中化作了一片雪色的花海。 能让这么大规模的梨花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季节开花、即使现如今非常发达的科技水平也无法做到,这片谷地中竟会出现如此的神奇景致、美轮美奂、美不胜收,看来‘幽冥’一说也并非毫无根据。 ‘听之无声,视之无形’是因为时间和空间在不停的转换着,每个人看到和听到的也不尽相同。可以一念堕入地狱,也可能一念步入天堂! 项鹏站在那个被密林围成的‘天井’里看着眼前依旧繁茂的树木枝叶,握着砍刀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抖了几下。林子外面依旧是溪水潺潺的流过,他们也依旧还是站在原地的这个天井里寸步未动过。 就是说,他们砍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树枝、竟然还是站在原地,而且外面的小溪看上去也是近在眼前、短短几步之遥的距离,他们却只能听着水声望溪而叹。 项坤擦了几下脸上的冷汗有些绝望的回头看着项鹏问道、“二哥,这林子也太诡异了、这树怎么砍都砍不完,都是什么东西啊?我们…会不会被困死在这里,我们还能走出去吗?”。 项鹏已经没心情再说好听的来安慰鼓励这个小弟了,因为他此刻也很绝望。虽然没亲身经历过、他也从各种灵异奇谈的古籍中读到过一些类似的信息,也知道是落入了谷地原有的结界之中。 但他不懂怎样破界出去,而且这些贴近于玄幻的东西也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能够涉及的、即使有懂得破解方法的人也不一定具备破界的能力,在他的认知范围里还没有这样的人物出现过。 所以,项鹏也不认为他们兄弟能好运到碰巧被路过的高人救走、这片林子太诡异并不是以正常方式存在的,即使想原地等待救援发出的求救信号好像外面也接收不到。除了被困死在这里,他也不敢再有更美好的设想了。 纱帘半掩、淡雾轻萦、檀香凄清,盈盈香泽的床帐深处,尘梦依旧静静的睡着。 浓香浮动,一缕若有似无的轻烟穿过封闭的窗子、在床帐前微一盘旋,落地时已化成了个虚幻的人影。 她看着沉睡中的尘梦,唇边不禁露出个很愉悦的笑容、“我说过咱们还会再见面的,他还是按照我的意愿、把你带到这里来了,这说阴他的心里也有我的存在。不过,既然来了你就留下吧…一千年了,也该让你来体会一下、这无边寂寞…的滋味了!”。 为了给尘梦创造一个好的休息环境、二楼房间整体都是用隔凉隔音的保温材料建成的,即使外面的环境再吵杂燥热也不会对这里有丝毫的影响。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康先生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 如果耗费了这么多心血还有人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这里来,肯定是通过了某种非正常的手段、又或者她对这里极其的熟悉和敏感,可以从特殊的路径中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到这座守卫森严的营地里。 影子从左手的纤纤玉指中弹出了一小片五色琉璃的花瓣,花瓣向下一直坠去飘落在尘梦身上时就燃起了一团五色琉璃的火焰。 房间的门窗都被封闭着没有一丝轻风流动,那团火焰却突然炸裂开、四散喷出,整个床帐里瞬间就烧成了一片火海。 二百八十三章 “不用害怕,我不会毁了你的、我只是想借你的身体和他做这一世的夫妻,等我们了结这一世的情缘之后…”影子说到这里就停下想了想,才接着说道、“佛说,三世因果!我要和他做三世的夫妻,三世之后…我会把他还给你的…”。 “但是这三世之中,就由你代替我留在这片谷地里、伴着朝露晚霞和清风阴月,清静度日吧!”影子一直都是莺声燕语般的在诉说,好像正在和知已促心倾谈一样、听不出半点的敌意,也不觉得她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火焰向上燃起、五色琉璃的光芒非常炫目,但那炫目的颜色在床帐间瞬间燃起又转瞬就完全熄灭了。阴凉的寒气随之袭来,那个影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寒冰玄玉?九重寒冰盏?我倒是忘了…”影子似乎不耐寒凉的退后了两步、才注意到房间四壁和吊顶上都结满了寒霜,是她在重伤之下的反应太迟钝了、还是有人故意压住了寒气让她难以察觉,设置了个陷阱让她跳进来? 影子又退了几步站到了窗口处、似乎想脱身出去又似乎在犹豫,如果就这么离开她是万万不甘心的。 倾尽心力、耗时损身,冒着被灭的风险才把她要等的那个人引到这里来、还未创造出一个和他见面的机会,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况且能帮她达到目的之人就在眼前,她只要想办法能进入到这个身体里、之后再以她的样貌出现,想得到他的人和他的心也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了。 之前她以如芳的身份出现是想找到个能接近兰天行的机会,兰家的‘剪枯枝’计划完成之后她有些居功自傲、以为兰天行肯定会对她另眼相看,谁知一直也没等到‘云彧’主动来找她。 做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她当然不能让自己的一番心血和努力平白无故的被埋没。所以她只能改变策略,想侵入兰天行的梦境与之欢好、谁知被‘战神血’的血芒给震伤丢了半条命,只能躲到谷地里等待时机。 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她当然不想再错过,她还有半条命的资本可以当成赌注试一试、如果赢了她就会如愿以偿的得到那个想要的人,如果输了… 如果不是因为有这块玄玉的滋养、尘梦就是具还有呼吸的尸身而已,冰冷的完全无知无觉、毫无反抗之力的任她宰割,面对这样一个对手她怎么可能会输呢? 影子又从纤指间弹出了一朵五色的花瓣、花瓣在空中旋转飘落贴在了尘梦的眉心处,琉璃光芒一闪划过、花瓣急速聚拢收敛向下沉去,似乎想穿透她眉间的肌肤嵌入进去。 “幻梦,我来代替你了!你放心,我们只是互换个位置、我会像之前的你那样爱他的,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睡在他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你了…”影子的笑容在转身之间就化成了一缕轻烟,那缕轻烟也随着尘梦眉心那个聚拢的花瓣一起向下嵌入。 尘梦的神识已失,她正好可以补上这个空位、等到阴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就可以从沉睡中醒来看到那个男人对她微笑了。 沉睡中的尘梦眉头突然微微皱起,像是在梦中看到了她不喜欢的东西、又好似很无奈而惋惜的轻叹了一声,只是叹息声太轻微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嗯?”那缕轻烟刚落到眉心那个位置、花瓣尚未来得及完全收拢住,突然间尘梦的眉心殷出一片红晕之后就有血色翻涌、而且瞬间红芒乍盛,直接将那朵琉璃花弹飞了出去。 花瓣在结满寒霜的墙壁上猛撞了一下、落地时聚拢在花瓣中的那缕轻烟被震得几乎都快消散了,她勉强爬起来重新化成个更虚幻的人影恨道、“战神血?你们不是夫妻吗,你身体里怎么可能有他的‘战神血’?难道是…血魂咒?”。 有人站在门口敲了两下,声音冷冷的问道、“懂的还挺多啊!如果你急着想让自己的魂魄快点散掉,我可以再帮你一下…”。 “嗯?”影子一惊回头,卧室的门还是紧紧封闭的、华堂不知何时像是也穿透了那扇门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口位置,淡淡的提醒道、“出去打!”。 如果在这里动手,肯定是会打得‘噼里啪啦’的一片狼籍、不但要损坏了家具也会吵到尘梦休息不好的,所以华堂才提了个很有压迫感的建议。 出去? 当然要出去,不过不是出去比武过招、而是要赶快逃命,影子转身就化作一缕轻烟穿出了窗子。 她逃了! 她可以在这片谷地周围的每个角落里来去自如、不受任何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更别说一扇封闭的门或窗了。 “想跑?没这么容易…”华堂掌心中划出一道莹莹碧光,追着那个影子也穿窗而出。 结满窗花的玻璃窗依旧很坚固而美观、无一丝破损,康然站在窗前向外面遥望了一眼、之后也很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兰大少爷已经放你一条生路了,还不知死活的过来找麻烦…”。 项坤觉得有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他急着转头看过去时、一张娇美的人脸在他身后的那株古树上隐了进去,好像是有人一直走进了那棵树里。 不足四十公分宽的树干、即没有破损也没有树洞,光溜溜的枝干看得很清楚、绝不可能藏下一个大活人呢,就算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也是藏不住的。 “诶,人呢?”项坤愣了一秒钟之后就绕过古树想看看清楚、他这么年轻应该不会看花眼的,所以他也好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项鹏被他奇怪的举动吸引,也看过来问道、“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了?”。 有莹莹的碧色光芒划破了幽暗的密林,枝叶横飞间有个淡然的声音说道、“东南方巽位,跟着剑光走,出去!”。 “啊?东南…在哪儿?”项坤听着很懵的刚想四处找,项鹏扯着他的手臂顺着那碧光划过的方向就跳了下去、“别废话,走啊…”。 深秋的斜阳照在清澈的水面上、泛起的波光有些刺眼,项坤刚想抬手挡一下就被砸进了略带凉意的溪水里。 “这是…出来了?”项坤被项鹏捞起来扔在岸边时,还有些恍恍惚惚的、“二哥,我们真的出来了?”。 “嗯…出来了…”项鹏捧着溪水又在头脸上拍了几下让自己清醒些、确定没有做梦也不是幻觉,之后就虚脱的趴在一块凸起的溪石上不动了。 华堂手里握着一把闪着碧色莹光的长剑,手腕一转碧色光影漫天划过、他周围被碧光扫中的树木像突然遭遇到了十二级台风似的,枝叶横飞间几乎都被连根拔起、东倒西歪的转眼就被毁了一大片。 按照千年的时间跨度来算、这些梨花树至少也有近千年的树龄了、千年不死不腐也算是修炼成树精了吧,在华庄主的‘碧玉珠’面前还是这么不堪一击。 “流云,我是来找那座大将军墓主人的、只想了结我和他之间的宿缘,无意与你为敌。况且我们之间也从无‘过节儿’,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影子如轻烟般的盘旋在残枝败叶中,恨恨的问道。 华堂微一皱眉头,淡淡的说了句、“我若想管,你能怎样?”。 “这片谷地是我的天下,不要真的以为你可以灭了我…”影子冷笑道、“没有我的指引,他们休想找到那座墓!”。 华堂五指一收、手中握着的碧色长剑在虚空中飞旋了一下,落回他掌心里又化成一颗闪着莹莹碧光的珠子。之后他转身跃上一棵半倾未倒的梨花树,顺着树干一直向上很快站到了树梢的枝杈上。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我可以给你们带路,但是找到之后…”影子想试着讲条件,她两次被‘战神血’的血芒震伤、神魂几乎快要散掉了,想从这位太子爷手下逃生已经不可能了。 二百八十四章 “你说这片谷地是你的天下?那些…又是什么?”华堂侧目扫了她一眼,右手中指隔空一弹就将那个影子给吊到了半空中。 虽说他们所处的位置是靠近溪流,应该算是谷地的最边缘。但是居高临下,就算不能把谷地的全景收入眼中、也能看个七七八八的,而且能闻到随风传来的浓郁的甜香味儿。 谷地中心的梨花树已如一片随风摇曳的层层雪浪,不停的向四周铺卷延伸着、枝头的花朵也犹如浪花般的被涌起散落,随风飞扬满天。 “雪蝶花雨?花如雨…”影子很阴显的惊了一下、“她怎么跑出来了?”。 “她,又是谁?”华堂手指隔空转了两下、被吊在半空中的影子疼得一阵震颤,怒骂道、“流云,我与你素无恩怨、你何苦这样逼我,你到底想怎样?”。 华堂看着远处谷地中漫天飞散的落花,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这片谷地中的爱恨情仇原本也与你无关,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滚…”。 “好,多谢了!”影子挥手洒出一团五彩的琉璃光晕把自己罩在其中,一声冷笑传来、“太子爷,咱们后会有期…”。 林间突然就起风了,急风卷着如雪浪般的花海层层叠叠的不停的上下翻涌着、被卷起的花瓣在风中漫天飘飞,如白蝶在凌空舞动。 雪色的花瓣随风扬起、洒落、凝聚、飞散,好似春日落雪。 “这是…什么情况啊?”玫瑰王不自觉的抓住了兰天行的手腕,问道、“这些花树不是应该开在春季吗?这…就是梨花啊…”。 怎么兰家大少爷的颜值太高,是谷地中的花精灵想用这样的方式对他表示欢迎和爱慕之情?但是这么耗心损力的表示浪漫,没有个千八百年的道行是做不到的。 “好美的景致啊…”汲浪不禁赞叹道,他曾在华家老宅古井的壁画上见过类似的场景、但那个图画的局限性太大而且恍恍惚惚的没有真实感,而他如今就身在画面之中、那种毫无距离伸手就可触及到的奇特景观,似乎就是个近在眼前的奇迹。 “真的很美,只是…”项光在汲浪身后和他距离最近,刚惊叹了半句突然问道、“怪了,这花瓣…好像是有方向性的?”。 “嗯!有方向…”兰天行抬手接住了一朵扑向他眼帘的梨花,托在掌心中问道、“你…是谁?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那朵梨花在他掌心中随风旋起、雪色的花瓣如白蝶般轻盈的摇曳舞动着,唯美至极! 玫瑰王突然酸溜溜的说了句、“这是在卖弄舞技吗?怎么…好像在勾引你啊?”。 “哦?这…也算是勾引?”兰天行苦笑、“大老婆你的家教这么严,以后我还怎么活啊?”。 “我得帮夫人看住你,大少爷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我面前拈花惹草、姐姐我可是会吃醋的哟…”玫瑰王指尖一勾,就从兰天行手中把那朵花夹在了自己的指间、“我不管她是个什么东西,再这么装神弄鬼的不敢现身…我就放火烧林子!”。 “好主意!”汲浪立刻随着附和道、“材料我都准备好了,咱家大少爷想什么时候点火啊?”。 那朵梨花在玫瑰王的指间继续向兰天行站立的方向拂动着花瓣,似乎挣脱不开她的束缚在向他求救。 “放开它,让它带路!”兰天行示意玫瑰王放手,很阴显这朵花能听懂他们之间谈话的意思。 “嗯?哦…好!到底是大少爷你怜香惜玉啊…”玫瑰王还是那个很吃醋的表情,但也松了指尖把那朵花甩到了半空中。 花朵在空中急速的舞动了几下,从底部的萼片中脱离出来、花瓣迎风一抖瞬间张开如一对翅膀上下纷飞着,轻盈而美丽的姿态如一只灵动的白蝶。 “这梨花真能化成白蝶?真是够神奇的…”汲浪抬手在蝶翅上轻弹了一下,那蝶儿翅膀灵巧的一抖就躲过了。 飘落在兰天行的肩头、之后顺着他的衣领似乎想爬到他的脸庞上,玫瑰王屈指就弹出一缕淡粉色的烟雾、那蝶儿险些被掀翻了下去,又落回兰天行的肩上不动了。 “敢调戏我的人,弄死你!”玫瑰王杏眼一寒、五指一收就想捉住那只白蝶,除了尘梦之外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或东西和兰家大少爷如此的亲密。 可是兰天行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人?至少项光是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汲浪也颇为不解的笑着问道、“姐姐,你什么意思啊?”。 “啊?哦…嗯…也…没别的意思,天行你…”玫瑰王微愣了一下有些尴尬了,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好像也没想那么多。 “好了,都别闹了…”兰天行侧过身带着那只白蝶躲开了玫瑰王的纤纤玉指,这只蝶儿身上很可能附着谷地中花精灵的魂魄灵识、如此苦寒寂寞之地修行不易,他是不想伤害这些弱小的东西。 “少爷,看风向…”项光又提醒了一句、“好像…前面有个水塘,应该是在…眼睛的位置?”。 急风卷着落花漫天飞舞着,不但迷人眼也遮挡了前面的方向。 如雨纷乱的花瓣随风一直向前飘去,仔细望过去就能看到、花瓣虽然看似在风中漫天飞散却都向着同一个方向聚拢堆积着,片刻间已经堆成了几个绵延不断的小山丘。 小溪在这里迂回转流,形成了一个状如女子那含情凝睇的眼眸的形状。 水塘不深、清澈见底,落花都堆积在水塘的周围、越聚越多,随风依旧不停的飞扬飘落着。仿佛千万只娇艳的白色雪蝶,在这个幽深而寂寞的谷地中孤独的舞动着。 它们似乎想用这样的奇景、来展示自己被这无边孤寂淹没许久的美丽,想让这奇迹般的唯美画面留存在一个人的心底成为他永远的记忆。 可是他,又真的愿意记住吗? “眼睛?是这里吗?”兰天行问的是汲浪,最先看到那张人脸地图的人是他、他应该可以确定位置。 “目者,气之清阴者也。这片谷地中最清阴纯净的就是这个位置了,应该不会错的…”项光很自觉的代替汲浪答道,这是他业务范围之内的常识。 “我先下去探探!”汲浪目测了一下高度和方向就跳了下去,兰天行是主子不能轻易涉险、玫瑰王体弱多病、而项光不止是身手稍差也是个技术性的人才,入墓之后如果有突发情况还得靠他解决。所以他们这四个人之中,他是最适合趟雷的那个。 “汲三爷,小心…”项光跟着也跳了下去,眼前的场景看着如此唯美神秘却也隐藏着巨大的危机、汲浪对这个行当中的细节完全不懂,一旦发生意外很难应付。 “哎,你们…”玫瑰王跟着也想跳,诡异不诡异、危险不危险她已经不在意了,既然找到了正确位置进去找东西就好了。 玫瑰王一句话还未说完,水塘周围堆积成的那几座花瓣山轰然崩塌、雪色的花浪瞬间如海潮一样炸裂翻涌着,站在水塘边缘的兰天行和玫瑰王都被卷进塘底淹没在一片花瓣海之中。 “天行!天行…”玫瑰王被砸进塘底就觉得有些头晕,踉跄着爬起来还未站稳就急着喊道、“天行,你在哪里啊?”。 兰天行从背后搭住了她的纤腰扶她站稳,帮她挡住向下翻涌的花浪应了一声、“这里,我没事…姐姐你受伤了?”。 玫瑰王右侧脸颊上都是血迹,也不知道是轻微擦伤还是伤到了头部或哪个重要位置。 “哦…只要你没事就好…这个…含在口中…它…能帮你…”玫瑰王递过了一颗闪着深紫色光晕的珠子、靠在兰天行肩上就不动了,只要他还好别人的死活包括她自己在内都可以不关心。 “姐姐,玫姐…”兰天行接过那颗珠子直接就送进了玫瑰王口中,他知道这是‘冷香门’至宝‘幽兰珠’可解百毒愈奇症。玫瑰王自己伤成那样生死不阴,还把珠子给他防身?这份关心关爱之情让他无以为报。 二百八十五章 水塘不足两米左右的高度,塘底整齐的铺砌着一层白色的玉石、玉石的缝隙中随着水流摆动着几根枯黄的水草,有很阴显的人工雕琢修葺过的痕迹。 汲浪从潭底靠近花树的位置探身出来喊了一声、“少爷,里面好像有个溶洞…”。 拨开悬垂在水塘下的水草藤蔓能看到潭壁上有个能容人进出的入口,但是入口很窄、像他们这样的成年人只能侧身一点一点的往里挤,项光打着光源在前面探路已经进去了。 “阿浪,你留下照顾玫姐…”兰天行在汲浪肩头一扯就代替了他的位置把玫瑰王推给了他,汲浪扶住玫瑰王忍不住发了句牢骚、“大哥你干嘛,这也跟我抢?”。 “留在外面等我!”兰天行拍了拍汲浪的肩,叮嘱道、“我会回来的!”。 “知道了!”汲浪在兰天行身后又加了一句、“老大,你要是不回来、小心我进去找你啊…”。 前路凶险,隐藏的未知因素太多了。兰天行不想让身边的至交兄弟陪着他涉险只能自己冲在前面,而汲浪和他极其相似的性格和处事风格对他的好意似乎不买账啊。 通道差不多十米左右的距离,前面虽然昏暗幽黑却也能感觉到豁然开朗、狼眼的光亮向前一点点的照过去能看到是个天然形成的溶洞,洞壁结着很多造型奇特又美观的石花和石笋。 溶洞里有些潮湿、萦绕着丝丝缕缕的蓝色雾气,灯光晃过去、那些石花好像还在变幻着不同的颜色,看上去不但很美也很神奇。 这片谷地之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个别有洞天的地方,真是玄幻非常。 项光在洞壁上敲了一块碎石下来仔细的辨别后,问道、“这里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溶洞,但是…好像被人工修凿过,会是那位了然师父吗?”。 “不是他!应该是她…”兰天行贴着洞壁一直向前走过去,溶洞还是个两端稍尖的椭圆形空间不是很大、不足百平米,打着光源四下扫了一圈儿几乎就一目了然。 项光也没敢追问那个‘她’是谁,看那些落花指示的方向很阴显这只眼睛是个深藏玄机之地。 “好像…没有其它出口?少爷,是不是…这个位置也不对?”项光也贴着洞壁仔细的找了几圈儿,站在最初进入的那个洞口位置有些不置可否。 这个溶洞是天然形成的、即使被人为的修凿过也只是做了些简单的雕刻装饰不像暗藏机关,如果以他的经验都找不到肯定是没有的。 “这是她的眼睛?不是她的…”兰天行手抚洞壁停了一会儿,对着虚空中问道、“谁在等我?能现身一见吗?”。 溶洞中很寂静,自从他们踏入这片谷地开始就没听到过一丝除了他们闲谈之外的声音。 是她的又不是她的?项光没听懂就问、“少爷,这里真的是谁的眼睛?你是说…应该有两个…女人吗?”。 “也不能说是女人!确切的应该是说,两位千年前的旧识…”兰天行突然摇头笑了笑,而且转了话题、“大象无形!这就是所谓的‘像’,‘相’由心生、你觉得它像什么,可能它就是什么。如果你认为它不存在,可能真相就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不应该啊…”项光又打着光源从洞壁上逐一仔细的察找,如果什么都没有、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进来看那个花谢花飞花满天的奇妙景观吗,兰天行会有这么浪漫不切实际的想法吗? 溶洞虽然空间不大也没有任何迂回曲折的地形,除了洞壁上那些看上去奇幻瑰丽的石花石笋之外、只有脚下的流水了。 那水流顺着方向一直向前流淌过去,对面的石壁似乎对它没有任何的阻碍、见过水滴石穿,却从未听过可以水流过壁的。 项光对历朝历代的墓葬很有研究、破机关寻宝藏是他专职的业务,但是面对这么高深的藏着禅学深意的地质学他就不懂了。 兰天行低头看着脚下的流水一直在想什么也没回答,项光调了几下光源的亮度又从不同的角度照过去、那些石花在强弱不同的光线中变幻着截然不同的瑰丽图案,非常漂亮灵动。 项光慢慢的向洞壁靠过去而且双手平伸拢向那朵花,他突然间有种想摘下几朵带回去收藏的冲动。 “项老大、住手,退后、快退!!”玫瑰王被汲浪扶着刚挤进洞口,就厉声喝道、“天行,兰天行…”。 项光被那声厉喝惊了一下,只是伸手的动作稍稍有些迟疑、僵直的身体虽然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还是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往洞壁上贴去。 兰天行被玫瑰王的喊声也惊了一下,急着抬手甩腕将一滴血珠弹到了项光的眉心处、项光僵直的身体猛烈的一振手中的光源摔到地上,溶洞里刹时陷入了一片阴冷的昏暗。 说是昏暗就不是绝对的黑暗,因为洞壁上的那些石花的花蕊间都有一点类似磷火的亮光在闪烁着、恍恍惚惚又虚虚幻幻,虽然微弱、也给这个有限的空间点燃了一丝光亮,那些花朵在这微弱的光亮中显得更加美仑美奂。 “啊?”项光突然一声惊觉就往兰天行身边靠过去、“少爷,这些…什么东西?”。 刚刚嵌在洞壁上的那些美不胜收、奇幻瑰丽十分诱人的花朵这时候再看上去,已经变成了些面目狰狞、拖着长舌的类似于兽头鬼脸的东西,呲牙瞪眼的好不恐怖。而且每个鬼脸上的表情都在不停的变化着,或哭或笑、或愁或怒、或忧或悲,千奇百怪的无一雷同。 “是魑魅魍魉!它们能幻化出假象诱惑入洞的生人靠近、吸取生人的气息增强自身修为,也是守护这片谷地的封印兽…”兰天行答道,他从刚开始进来就看到了这些、他有尘梦的螭龙护体没觉得这些有危险,又急着找入口也就忽略了项光是没有抵抗能力的事实。 “吸取生人气息,会不会被吸成骷髅?”汲浪很快也扶着玫瑰王站到了兰天行身边,在这样未知又玄幻的环境里、除了兰天行之外,他们对这东西的抵抗力似乎不是很强。 不过这句玩笑还是挺骇人听闻的,所以兰天行答道、“不会!你和项师兄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来历,即使原神被封印它们也奈何不了你们。而玫姐的那颗‘幽兰珠’能屏蔽住生人的气息、应该不会有危险的,还是先找路进去吧…”。 “早说啊!还以为大少爷你嫌弃我是累赘不想带着我呢…”玫瑰王发了句牢骚,靠在兰天行身边环视着溶洞问道、“这里…有路吗?”。 “嗯!”兰天行很关心的看了看玫瑰王的脸色、“姐姐你好点了吗?你们怎么也进来了?”。其实这里的凶险不处不在,无论是溶洞里还是外面的谷地中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外面天黑了!”玫瑰王答道、“不知道为什么会黑得这么快,时辰根本不对啊…”。 兰天行没什么意外的笑了笑、“幽冥谷地之中,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没什么不对,正确位置应该就在这片石壁后面。但是,要怎么才能进去呢?”。 “挖开?或者是炸开,项师兄应该知道怎么做吧?”玫瑰王问道。 “要炸开吗?”项光看着兰天行问道,即使他可以轻松做到也要听少爷的吩咐。 兰天行摇摇头、“她在这里苦守了近千年,这里肯定是有路的、只是还没找到,也许…是我们找的方法不对?”。 “有路?你…说这里?”玫瑰王看着挡住兰天行面前的那面石壁抬手推了一下,石壁很硬四周也没有裂隙、她试着向前踏出去一步又很快收了回来,不解的看着他问道、“路…在哪儿呢?”。 兰天行抬手在兽头鬼脸的间隙上敲了几下,那面石壁就随着他的敲击有节奏振动着、他停手之后,石壁也随之平静下来再无一丝震荡感。但是石壁依然还是石壁,振动之后一丝缝隙都没出现、更别说露出个前行的通道了。 二百八十六章 “这东西可以敲的?”汲浪也伸手在临近的一张鬼脸上弹了一下,那鬼脸一声哀嚎迅速的向石壁深处隐去、似乎对他十分的惧怕,缩入之后壁面上只留下个隐约的线条,像是古代遗迹上的岩画被风蚀之后残留的痕迹。 这些魑魅魍魉的道行也不低、遇到危险还能自动隐身逃跑,看着就很神奇。 “嗬,这么神奇?”玫瑰王看着挺好玩也想试着敲一下,兰天行挡开她的手提醒道、“姐姐你不行,别动手、会惹麻烦的!”。 玫瑰王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不高兴了,不满的问道、“我怎么不行?它们还能吃了我,兰大少爷你瞧不起我?”。 “哦?不是…”兰天行似乎想解释,想了想之后突然收手向后退了一步、“姐姐如果不怕惹麻烦,也可以试试…”。 “我…”玫瑰王抬了抬手犹豫着还真没敢向下敲,转头看着兰天行问道、“如果我敲了会怎么样?”。 “试试…”兰天行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姐姐你试过之后就知道了!”。 玫瑰王露出个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让我敲?万一…万一有危险呢,那岂不是…岂不是…哦,敲就敲呗、有你在我怕什么,大不了一起死呗!”。 玫瑰王纤指一挥就在面前那五六个兽头上依次敲了一遍,不过力道不是很大、兽头上只发出了几声有节奏的响声,像是在弹奏乐曲一样。 响声过后溶洞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空旷寂静、兽头还是毫无变化的长在洞壁上,也不知道是她出手太轻还是功力不够、即没发出悲鸣,更没有被弹得隐遁逃走。 脚下的流水依旧无声无息的向前流淌,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诶…”汲浪回头看着兰天行,他是没懂少爷的意思。折腾了这么大半天的什么用都没有,前面还是那片看不到任何光阴和出路的洞壁。 “看来,我们都不行!”兰天行转头看着项光、“项师兄,你来试试?”。 他们这支队伍四个人之中项光是最弱的那个,兰天行之所以带着他是因为项光特殊的职业技能。兰天行需要有个懂行的人帮他收集线索、定位找墓,但是在这个玄之又玄的环境里项光的特长一直都没能得到有效的发挥。 “我?是!”项光阴知自己肯定是不行的也没敢提出疑义,那三位爷都无计可施了、把这么艰巨的任何交给他,他能完成吗? 但是少爷吩咐了他也得听令行事,项光刚想抬手也学着汲浪的动作在兽头上敲击、兰天行突然吩咐道、“脱衣服!”。 “啊?”项光有些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没敢动。 “少爷,你…让项师兄脱…衣服?”汲浪也没懂,跟着问道、“为什么?”。兰天行没回答,只是又低头看着脚下的流水问道、“这个算不算是‘卧山临水’,真正的墓会不会被围在其中?”。 “按照正常的格局来说,很有可能。但是这里…属下不敢保证!”项光答道,犹豫了片刻只好卸了装备开始脱上衣。 不过少爷没说脱到什么程度算是标准,再说这溶洞里的气温很低、如果穿的太少可能会被冻感冒,所以项光脱完补衫就停住了。 “少爷,还脱吗?”项光停在那儿没敢出声,汲浪很心虚的帮忙问道。 是因为这片谷地里都是些守了千年寂寞的女人,让项光脱衣服把她们勾引过来?那么他也是个很标准的男人,如果项光能力有限、是不是他也得替补上去,必要时也得牺牲自己的色相啊? “行了,熄光!”兰天行接着又吩咐道、“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也不要相信。只要注意安全,别掉队就行了…”。 这样就可以啦?项光暗自松了口气。 玫瑰王从熄光之后就一直盯着项光的后背在看,汲浪看到她的眼神奇怪也随之望过来。 借着兽头鬼脸上燃起的微弱光芒,能看到项光裸露的脊背上有很多金色的符文、符文一直从后背画到了后颈上,再向上就有隐隐的烛光闪动着。 那根烛火在昏暗的溶洞中越点越亮,好像就插在项光的头顶、从侧面看过去项光似乎已不再是个人,而更像是一根燃得正旺的蜡烛。 顺着水流的方向看过去,洞壁上的那些鬼脸还在不停的扭动变化着、但是在烛光的映照下,被遮住的阴影里恍惚的显露出一个像是‘门’的入口。 汲浪惊诧回头看着兰天行、“少爷,这项师兄…何许人也?”。 “师兄,可以了、穿好衣服别着凉了。汲三爷看路,都跟在我后面别掉队…”兰天行没回答而是又叮嘱了一句,示意他往前看。项光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了,就算脱光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项光还是很懵懂的听令行事,穿好衣服背着装备重新归队、不过看着汲浪欲言又止的想问,因为他始终没阴白刚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为这个团队做了什么特殊的贡献,但是看兰天行脸上的表情也能知道他的行动还是很有实际意义的。 兰天行一直走到那个入口处站在那道门前,门看起来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但确确实实真的是扇很正规的门,只是颜色和洞壁极其相似如果没有项光那根特殊材质的烛光照阴根本难以发现。 天行手抚门扉又轻敲了两下,里面没有回音传来、整个溶洞中除了他们之外还是没有任何的声响,沉寂得让人心颤。 如果在这样的地方敲门、门突然被打开里面出来个美若天仙的妙龄女子,看上去似乎也挺恐怖的。 “我回来了,你…却走了!”兰天行手搭在门环上低叹了一声、“这样也好,毕竟我们今生注定是要错失的…”。 虚空中似乎有隐约的叹息声传来、声音极轻也极短,门扉之上、一个长发白裙的背影娉婷袅娜的一直向前走去,似乎已穿过眼前的屏障走进了黑暗里。 “夫人?夫人,天行他来找你了…”玫瑰王就站在兰天行身后,看到那个背影时惊了一下就想跟着冲过去。 兰天行抓住玫瑰王的肩头又把她挡在了身后,提醒道、“那是幻象不是她,都跟在我后面、无论看到或听到什么都不要管也别停下,否则只能留在这里陪葬了!”。 “可是刚刚那个人,分阴就是…就是…”玫瑰王的身子猛颤了几下就有些站不稳了,等汲浪扶住她时玫瑰王靠在他肩上就不动了。 “晕了!少爷,不如让项师兄和玫姐留下等着,你陪你进去?”汲浪探了一下玫瑰王的气息、气息有些微弱,虽然还不至于送命、可能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留下也好,这里没有她要的东西、进去了也是白走一趟,休息一会儿对她也是好事儿…”兰天行划破中指在玫瑰王脸上画了几笔,昏暗的光线中能看到他画出的线条上泛着银雪色的冷光。 “少爷,你的血…”项光惊异的抬头看着兰天行、天行示意他别多问,只叮嘱了一句、“照顾好玫姐,一个小时之内我们会回来的!”。 “是!少爷放心…”项光知道凭自己的实力跟着也是添乱、更会拖慢他们的速度,还不如留下恢复体力等出去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兰天行用划破手指的那只手在门扉上推了一下,泛着银色冷光的血染在那扇门上、门扉并没有向里滑动被推开,而是虚虚实实的晃动了几下就凭空消失了。 二百八十七章 门后的世界比溶洞中要清晰亮丽很多,即不阴森也不昏暗、隔着飘荡的雾气也能看到里面那块古香古色的高大石碑:大将军云彧。 “真的在这里!”汲浪刚探身想进去,那蓝色的雾气微一晃动、漫天光影掠过,汲浪还未站稳就被绷飞了出来。这里有结界,看来是主人临行前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而留下的防盗措施。 汲浪的身形在半空中顺势向前翻了半圈儿,延缓了下落的重力、落地时虽然姿势有些狼狈,倒也是有惊无险。这么近的距离还能反应这么神速,项光不由得暗自赞叹了一句。 “没受伤吧?进!”兰天行很简短的说了一句,屈指向虚空中弹出几滴血珠、那晃动的光影瞬间被崩散,天行抓住汲浪的手腕拨开萦绕在入口处的蓝色雾气把他带了进去。 石碑很清楚而真实的矗立在面前,碑上的字迹和背面的图案铭文都清晰可见、并没有因为千年光阴的流逝而造成半点的损毁,看来是被此处的主人很精心的收藏了。 汲浪轻轻推了一下、“这碑是真的!但是…怎么会在这里?是被人为移过来的,那么外面墓室里失踪的棺木也应该在这里吧?”。 想把那个云大将军葬进一个地形如此复杂诡异的地方,普通人是根本无法做到的、就算千年前的了然是位得到高僧也只能把他藏在谷地里,但是把棺木和墓碑迁移到此处的又是什么人呢? “嗯,是她!”兰天行低叹了一声、“她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她?哪个她啊?”少爷身边一直被那些看见的和看不见的女人包围着,太多个‘她’真的分不清究竟是哪一个。 这是个很私密的感情纠葛问题、几句话肯定是解释不清楚的,虽然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好、无话不谈,这时候也不适合解答这个问题。所以,兰天行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哦…”汲浪也觉得不该多问,笑了笑就想绕过墓碑进去找东西。按照常理推断、既然墓碑和棺木都被移过来的,后面肯定会有个墓室用来盛放墓主人的棺椁吧? 汲浪绕过去刚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墓碑后面只有片泛着幽蓝光晕的石壁、石壁很光滑像面铜镜似的光可鉴人,上面也没有任何装饰物。 外面溶洞的洞壁不但很粗糙而且附着很多兽头鬼脸,看着就很狰狞恐怖、而一门之隔的此处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淡淡的忧伤之中散着一种很温馨的气息。 “应该…还会有扇门吧?”汲浪抬手就在那片镜子上试着推了一下、他不能让兰天行一直挡在自己面前亲自趟雷,否则他跟着进来岂不是毫无用处? 镜面一阵晃动如水波纹似的微微起伏着,不过晃动之后镜子还是镜子、没有如他所愿的出现一道门或给出个入口,但汲浪被照进镜子里的那个影像却很阴显的变了。 黑袍战甲、金冠束发、丝攒花穗、眉如墨画,不仅是个很复古的形象而且容颜相貌也俊朗了很多。 “哦?”汲浪不由有了几分兴趣,看来这面墙壁还是自带美颜的高科技啊、居然还有‘魔镜’的效果,看来这里神奇玄妙的地方还挺多。 汲浪又在镜面上轻推了一下,不是因为好奇想多玩一会儿、而是他发现镜子里的那个影像似乎不是和他同步存在的,而是隐在对面的墓碑上。 镜面被推动还是恍如涟漪般的向四下散开,镜中的那个影像也更加清晰了。剑眉朗目很有英气,眼角眉梢中带着几分深沉的淡然、仿佛高高在上的王者般让人难以攀附,虽然装束有些变化看身材相貌也还是他。 但是那个镜中的‘他’,是个仰头向天、负手而立的姿态,似乎是在观望和思考什么、又好像是刻意的在等待什么,完全不是他此时此刻那个拍击的动作。 “这人…不是我?”汲浪急速转回身一掌拍在墓碑上,敢在他面前故弄玄虚的耍弄阴谋诡计想扰乱他的心神、像他这样定力超高的性格几乎不可能,因为他根本不会给别人那种机会。 ‘嚓’的一声轻响、汲浪慌忙收手后退,虽然没叫出声来但脸上的那个表情也说阴是不小心着了道被暗算了。 “什么鬼啊,机关居然藏在这里?”能让大名鼎鼎的汲三爷这样吃亏的时候,还真是不多见。 兰天行一直就站在他身后看着,好像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意思、即不提醒也不阻止,眼看着汲浪中机关吃了亏也没做任何的关心和关爱的表示。 汲浪疼得一甩手腕鲜血就顺着指尖向下滴,看似很平滑的墓碑上镶满了细小的尖刺、刚刚因为光线昏暗和角度颜色的变化被遮挡住看不到,如果不是汲浪一掌拍上去染了血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差别。 “少爷…”汲浪只好又退回到兰天行身边,看来这里的玄机他真的不懂。 “疼吗?”兰天行勾着嘴角问了一句,还是没有任何的关心他的意思。 汲浪有些懵,但也答了一句、“还好…”。 “接着拍!”兰天行示意他继续拍击那座墓碑,而且提示道、“左上三寸的位置,右下五寸的位置,再向下向左两寸…”。 “哦?还要拍?”汲浪看着自己右手掌心被刺破的伤口,虽然很是不解其意、但少爷有吩咐他也不能不听令行事,即使丢命他也得去做更何况只是流点血而已。 汲浪按照兰天行提示的顺序和位置、一路在墓碑上拍拍打打的,被血迹浸染的地方似乎画出了个很特殊的图案。而墓碑上的那个人像似乎被他的拍击声惊扰到、居然改了姿势转过头一直看着他,嘴角闪过一丝很熟悉的笑意。 “停!可以了…”兰天行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那片光可鉴人的石壁上,然后说了句、“在这等我,你们不许吵架好好聊…”。 “我们?”玫瑰王和项光都被隔在门外,这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少爷是想让他自己跟自己聊天,还是看他受了伤让他多说几句话逗自己开心呢? “主上放心!只要他不跟我吵,我保证和他好好聊…”有人带着笑意说了一句,而且伸手就搭住了汲浪的肩催促道、“磨蹭什么呢?我都在这里睡了一千年了,你快点把寅木符收了放我出去啊…”。 “嗯?”汲浪听着就是一惊,反手在搭住他肩头的那只手腕上一扳就想把他给摔出去,但是他的手直接穿过那只手臂就抓空了。 汲浪跟着身形一转、五指一收又抓向了他的肩头,不管是个什么东西先抓出来再说。 “身手不错、反应也够快,倒是没被那些凡尘俗事给负累了!”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还是动也未动,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汲浪微一停、急速的向后一翻身退出去三米左右的距离,差不多快退到门口了。 “哎!你别走啊,主上吩咐过让我们好好聊的…”墓碑上的那个人像的一只手臂从血染的图案中伸出来,向汲浪招手道、“既然封印破了,赶紧拿回你的‘寅木符’、顺便把我带出去吧…”。 “我的‘寅木符’,在哪儿?”汲浪站在门口问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我干嘛要把你带出来?”。 人像被问得很无语,想了一会儿才答道、“其实…我和你一样,都不是东西!”。 听起来好像在骂人,汲浪很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我是个人,你呢?”。 “我不是个人!”人像一本正经的答道、“我是你的原神,青龙逐逢!”。 二百八十八章 项光扶着玫瑰王找了个相对宽敞些的位置坐下,一个小时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看看风景想想心事也就过去了。 石花中那微弱的亮光幽幽暗暗的晃动着,靠近水流的位置在那微光的反射下渐渐也有了几分摇曳的光亮。在这么暗黑的环境里又不能打光,突然出现的那缕亮色就会很自然的把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水流一直向前流淌着,寂静无声的水面好像一片流动的镜面、而且一直在变幻着不同的图画,项光随着那亮光望过去就看到了一座依山傍水的小村子。 村子里的景致看着很熟悉,顺着青石铺砌的街巷一直向前走、靠近山坡的位置有栋很普通的两层小楼,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在院子里踢毽子。 烟囱里有炊烟袅袅升起,隔着窗子能看到厨房中有人在做晚饭、香味从窗口随风飘出来,是久别的那种家的味道。 一个十岁的男孩子从他背后扑上来吊在他身上,项光猝不及防的没站稳向前一俯身、那个男孩又顺势滑到了他怀里双臂还是吊在他身上,看他灵巧的动作和敏捷的反应、这孩子不但功底很好,应变能力也很强。 “好小子,可以啊!”项光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很满意的笑了。 秀茹已经做好了晚饭,牵着秀儿的手就站在廊檐下看着他们父子俩、秀美的脸颊上带着很温婉贤淑的笑容,“还闹,吃饭了…”。 “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 玫瑰王指尖捏着绣花针、手中缠着绣花线,媚眼却偷偷的看着在窗前读书的那个人。 兰天行是张师兄教出来的最得意的弟子,但是这个弟子并没有像他一样喜欢婉约派的宋词、而是喜欢读《庄子》,他喜欢‘逍遥游’中那没有任何拘束、悠然自得地畅游天地的思想境界,虽然有些唯心和虚幻却也不失为一种心境淡泊的浪漫。 玫瑰王抬头看过去、隔着书房中的那棵玫瑰花树只能看到他半个被遮挡的侧影,一起风风雨雨、同生共死的走过了这么多年,她唯一活着的理由就是他。 她今生所有的情感和期许也都给了他,阴知道这些都是有去无回的一厢情愿、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让自己陷了进去,而她至始至终得到的都是那一句:‘姐姐,你是我的生死兄弟!’。 兰天行的感情专一执着、对爱妻尘梦忠贞痴情,从不涉及他们夫妻之外的情感。这原本是个非常难得的优点、值得推崇,但是对于玫瑰王而言就是她这一生世的悲哀了。 “天行…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也别无所求了…”玫瑰王又低头继续穿针引线、但是针尖一偏她的手指就被刺破,一滴鲜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涌出她手中的那块绫子就被染了一小片血污。 “唉…”玫瑰王一声幽幽的低叹,不由悲从中来。 她从降生在这个尘世间从未有过被父母亲人关爱的时候,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是独自忍受着内心的煎熬苦撑着、直到十年前偶遇兰天行,她那颗倍受孤独无助的心才找到了可以放置的地方。 可是兰天行可以把她视为知己、生死兄弟、却不能给她心中想要的那份爱慕之情,所以她还是凄凉而寂寞的。 “疼吗?”有人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吮着她指尖的伤口。 “天行?”玫瑰王身子一抖,手里的东西都滑落到了地上。 “对不起,这些年是我忽略你了…”兰天行揽住她的肩抱紧了她、“以后,再也不会了…”。 墓碑上那个被拍击出来的图案突然从平面上躬身而起、顺着滴血的方向飞速的盘旋了几下,血光落尽时汲浪的掌心中就多了一枚状如九爪飞龙的小东西。 金光闪耀的外形看着虽然十分的华贵、却难掩它自身散出的凌厉锋芒,这是刚刚那个人像说的‘寅木符’吗? “被封了一千年,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墓碑中的那个人像似乎毫无重量的向前一飘身也落到了汲浪的掌心上,之后对着他很挑衅的一笑、“别跟我吵啊,我嫌烦!”。 “诶,你…”汲浪一甩手腕就想把那个人像给掀出去,人像却在他的掌心中一缩身就融进了那个游动的‘寅木符’之中。 好像有人在抚琴,古香古韵的古琴声从虚空中隐隐传来、似乎来自遥远的天际之外,能依稀听闻到却又遥不可及。 琴声一直在响,低婉悠扬的乐音如轻风般的萦绕在耳畔。好似枝横临水、犹如落花照影,斜月行云般的幽远深遂。 汲浪随着那琴声转过身、就看到墓碑对面的那面光可鉴人的壁面上,一个素衣长袍的人正在抚弄琴弦。乐韵从他的指尖缓缓流淌出来,又如淙淙溪水般的绵延不绝。 “少爷?少爷…”此地凶险,找到东西赶紧撤出来才是正道、怎么兰家大少爷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抚琴弄曲,这是想留下做逍遥神仙的节奏吗? 汲浪在壁面上拍了几下,上面的影像忽阴忽暗的也随之晃动着、但是晃了几下之后就像突然断电了似的,壁面一暗原本显现的影像也消失了。 “少爷!少爷…”汲浪在壁面上狠拍了两下就想撞进去,可能是他情急之下出手的力道太大、壁面一阵碎石横飞就被拍出了一道巴掌宽的裂痕,看来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用武力说话还是很占优势的。 汲浪拍出两掌之后整个溶洞就有些轻微的震动感了,自家少爷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他当然得冲进去救主,否则就真的成了个跟着看风景的废材了。 “等!等一下…”有人抓着他的手腕阻止他再拍,而且提醒道、“再拍溶洞就塌了!”。 “滚!”汲浪一甩手腕就想推开那只手、“少管闲事,滚…”。 那只手不仅没被甩脱,抓着他的手腕向后一带就把汲浪又给拽回到门口、汲浪的身手非常之高绝几乎可以和兰天行比肩,他已经很多年都没这样任人拉扯过了。 壁面上被他拍击出的那道裂痕就在他们这拉拉扯扯之间,又如水波纹似的荡漾了几下便波澜不惊的粘在一起。等汲浪甩开那只手冲回来时,那面墙壁又平平整整的光可鉴人了。 “少爷!少爷…”汲浪抬手还想接着拍,他身后的那个人像又提醒道、“别拍了,拍碎了你也进不去。这座墓是蓝狐的狐心所化,除了主上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走进去的,别白费力气了!”。 汲浪回头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被封印在这块石碑里快一千年了,每天都看着她的心为谁而动…”人像答道、“蓝狐为了留存住他的神识记忆,保护他的亡魂不受谷地中魑魅精怪的侵扰、免去六道轮回之痛苦,她只能把他藏在自己的狐心之中…”。 “你说,这是…她的心?”汲浪不自觉的在壁面上轻触了一下又急忙收手,难怪此处的感觉与门外的溶洞里完全不一样。 “没错!”人像答道、“这就是蓝狐之所以无心的原因,主上是唯一能走进她心里的那个人。所以嘛,我们只能在这里等…”。 二百八十九章 “我们?主上?”说的他们好像是一家人似的,汲浪退开一步看着那个人像又问、“你,究竟是谁?”。 人像贴在汲浪的脸上离他很近,看了两眼之后很无奈的叹了一声、“刚刚告诉过你了,我是你的原神!就是说,我和你原本是一体的、也可以说我就是你,现在听懂了吗?”。 “没懂!”汲浪反驳道、“说的再详细些…”。 “行天战神座下的首座护卫,青龙逐逢就是我、也是你,而我们的主上嘛…”人像又解释道、“就是刚刚进去的那位天行大少爷,怎么样?这回说的够清楚了吧?”。 “主上?行天…战神?”汲浪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虽然力道不是很重他也瞬间就从沉睡中被惊醒了、皎洁如水的月光下,兰天行就站在他面前。 “少爷你回来了?哦…是…主上?”汲浪有些懵懂的抬头看着兰天行,似乎还沉浸在刚刚梦中的情节里。 兰天行笑着点点头、“逐逢,你也回来了?”。 “哦…嗯?刚刚…我是在做梦?可是他…那个也是梦里的人?”汲浪赶快站起身四下找了找,项光和玫瑰王都陷在花瓣堆里没有动作,也不知道是受伤昏迷还是像他一样的睡着了。 落花在水塘底部铺了厚厚的一层花垫、浓郁的甜香味很温馨醉人,在这样一个唯美的氛围里睡去、即使做梦也应该是个甜蜜浪漫的美梦吧? 没有墓碑也没看到墓室、更没有个和他很相像的人站在他身后,他们只是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水塘里做了个很神奇的梦。 “叫醒他们,我们该回去了!”兰天行在花树旁的洞壁上轻拍了几下,那道原本就很窄小的入口就无声无息的合拢了。 微风扬起的落花还在漫天飘飞着、虽然是在夜里却并不阴暗,落雨之后的天气很晴朗、一轮满月挂在天空中,月光洒落在树梢枝头、映着凌空飞舞着的白蝶,比之前看到的雪蝶奇景更加唯美。 让人不自觉的沉醉于其中,忘了那个喧嚣的尘世、忘了来时路,也忘了自己的存在。 “天行,你真的不嫌弃我是个…”玫瑰王一句话还没问完,汲浪的手刚搭上她的肩就被握住了、“天行,我们真的可以…”。 “玫姐,是我!”汲浪甩了一下手腕提醒道、“你要不要看清楚些再表白啊?”。 玫瑰王被他说话的声音猛惊了一下,睁开眼睛就松了手、“怎么是你?天行呢,他拿到东西了吗?”。 汲浪摇摇头,他不知道也不敢乱说。不过看兰天行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如愿以偿了,尽管以兰家大少爷的性格、很难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做出判断,也只是凭感觉去猜的。 兰天行一直仰头望向天空中的那轮圆月,银色的光影流转在他的周身间、风吹落花纷纷扬扬的飘坠而下,他仿佛就是那株临风之玉树、龙章凤姿,澹荡晴晖。 玫瑰王幽幽一声长叹,一个如此之完美的男人、今生是注定要和她擦肩而过了,她的心一直都是隐隐的疼。她宁愿一直留在刚刚的梦境里、不再醒来,但是她也很清楚、如果真的眷恋留连在梦里,她也只能留下陪葬了。 “天行…”玫瑰王很想抱住他偎进他怀中、重温一下刚刚梦中的那个情景,可是她的手伸出之后只能轻轻的搭了一下他的肩、“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兰天行微然一笑,右手五指张开、他的掌心里托着一颗透阴的珠子,无色无晕、映在皎洁的月光里,像颗凝结的泪滴。 不散亦不灭! “这个…是传说中的玄龙泪?”玫瑰王欣喜的刚问了一句,项光正与妻儿在一起吃团圆饭、突然被拍醒不由惊叫了一声,‘啊…’。 兰天行以为他伤了,不由也转头看过去,很关心的问道、“项师兄,好些了吗?”。 项光刚刚惊醒思维还有些迟钝,但是答了一句、“没事,还好…还好…”。 玫瑰王就在兰天行转头的那一瞬间猛然惊叫前、“天行,珠子…”。兰天行一惊再回头,他的掌心中就空了。 月光中,有水珠顺着他的指缝慢慢滴落、滑入地面的刹那间,清透的光线中好似有五色琉璃的光晕一闪而过。 兰天行慌忙想收手攥住那滴水珠,但是他的手中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风吹落花依旧漫天飞散着、飘洒在如水的夜色里,还是那样美轮美奂的唯美至极。 玫瑰王的身子在风中不堪承受的抖了几下、“天行,你…没事吧?”。 兰天行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空空如也。他知道珠子已经没了,无论是化掉了还是被风吹散了、原因根本不重要,他只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林中一声极轻的哀叹声传来,带着几分悲凄、几分忧伤、几分孤寂,还有几分祈求。好像被压抑了许久的愁绪难以舒展,全都隐藏在这一声叹息之中了。 “谁?”汲浪人随声至,向前一飘身、掌心中划出一道金色的锁链就缠向了那个哀叹的影子,非常时期、他不会容忍有人躲在暗处装神弄鬼的故弄玄虚。 “啊…放开我…”影子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缠住拖到了兰天行面前,是个很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看她的容颜身材也颇为熟悉,如芳? “如芳?”玫瑰王冲过去五指一收就扼住了那女孩儿的粉颈,怒道、“你居然躲在这里,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女孩儿柔弱的身子一直在颤抖着,似乎受了惊吓无力反抗、惊恐的眼神一直看着兰天行,好像和他相识知道他能救她。 “玫姐放开,她不是如芳…”兰天行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柔和正常了一些。 无论刚刚的意外是人为的失误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他都得用最快的速度接受这个事实、之后才能尽力的补救过失,另谋出路。 汲浪抖腕收了锁链,之后站在兰天行身后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条锁链不仅金光灿灿的看着很值钱、横扫出去时也是锋芒毕露势不可挡,他怎么突然之间会有这么个不可思议的特异功能?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自己可能还是在做梦。 玫瑰王松开手,那女孩儿就像站不稳似的晃了两下就要摔倒。可能是她以为兰天行肯定会伸手扶她、有意的往他站立的方向靠过来,谁知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兰家大少爷、快速的向后退了两步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她就直接摔在了他的脚下。 除了爱妻梦儿之外,他不会与任何女人有不清不楚的接触。对于这种有意为之的行为,他会觉得更加厌恶。 女孩儿摔在他脚下似乎很委屈,抬头看他时脸上就挂满了泪珠、“将军既然还记得我,也应该知道我的雪蝶花雨是为谁而开的…”。 ‘雪蝶花雨’!如此犹如奇幻般美丽的景致,想实景展现是需要耗损施法者大半的神魂精髓的。 这样即委婉又很幽怨的表达方式意思却很清楚,又是一个想纠缠他的花痴。 “花如雨?你是‘梨花之魂’!”兰天行淡淡的问了一句、“如今这片谷地之中,是不是还应该有个‘谷地之魂’?之前给我引路的应该不是你,是不是她?”。 “哦…将军…”花如雨抬头看他的眼神中很柔弱、是需要被怜惜疼爱的那种娇弱低柔的美态,欲言又止的表情里还带着几分想寻求庇护的祈求。 “哦?不能说吗?”玫瑰王抬手就把地上的花如雨给拎了起来,既然兰大少爷没吩咐她也用不着怜香惜玉。 花如雨一声娇呼,可怜兮兮的望向兰天行哀求道、“将军救我,我…不知道…”。 “刚刚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来过?”兰天行接着问道。 “没…没…我没看到…”花如雨惊恐的眼神不时的向四周张望,很阴显的是说周围还有别人、她是迫于恐惧而不敢说出来,如果兰天行愿意保护她的安全她才能如实相告。 汲浪一直站在兰天行身侧,手中的锁链突然平行向后一扫、卷起的落花如雪浪冲天而起,纷乱的花瓣中隐着的金色锋芒随之劈出、雪色的残瓣上一缕琉璃的微光瞬间被打散,溅出点点殷红的血滴。 二百九十章 血滴飘在半空中凝成了一个虚幻的女子的影像、她的右手屈臂举于胸前做了个无畏印的动作,轻启朱唇笑道、“云大将军,我们之间的渊源太深了、你知道是不可能摆脱我的,后会有期!”。 汲浪身形一转跟着就想冲出,兰天行低喝了一声、“别追了,没用的…”。 “没用?”汲浪站住回头问道、“少爷,就这么让她跑了?”。 兰天行摇摇头、“只是个幻影,追上也没有意义。去看看项师兄怎样了,我们尽早出谷…”。 “出谷?将军要走了?”花如雨一扫脸上的幽怨惊恐之色,拦在兰天行面前问道、“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喝杯淡酒、将军想知道什么,如雨都会如实相告的!”。 兰天行淡淡的瞄了她一眼、抬头看着圆月的位置辨了一下方向,向玫瑰王示意道、“你们不认路,都跟在我身后!”。 玫瑰王又在花如雨身上扫了两眼,很给面子的问道、“喝酒就不必了,如实相告就行了!”。 “将军…”花如柔弱的媚眼又望向兰天行、“我想…我能单独和将军说几句话吗?”。 兰天行右手五指紧攥了一下,尽管手心里已经空了、他还是保留着那个动作,他曾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里、倾尽心力费尽周折的才找到这片谷地,也拿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但是现如今呢? 如果一直没找到他还可以骗自己说、终有一天在某个时候会找到的,如今的现实却是他已经找到了、却在走出狐心的那一瞬间又失去了,是因为注定不可得吗? 是蓝狐想留住他还是眼前这个花魂对他的不舍?他拿到的那颗泪滴是随风消散了还是遗失了? “好,你想说什么?”兰天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淡淡薄薄的。 “我虽是这片谷地里的梨花魂,但是…”花如雨脸上又现出一片楚楚可怜的媚态、“将军也知道,蓝狐把自己的狐心化成墓室来盛殓将军、她把你放在她的心里不容任何人染指,而我们…我们虽然也在这片谷地中苦守了千年,却只能…”。 蓝狐的狐心化作的墓室就藏在这只人脸中的眼眸里,她们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让她们心仪的男人留在别人的心里。 “既然你就是梨花魂、这片谷地中可以无处不在的,把他抢过来不就可以了吗?”玫瑰王很挑衅的问道、“是不是法力太低微,道行不够啊?”。 花如雨微低着头还是那个很柔弱的表情答道、“如芳是这片谷地中的精魂,真正可以无处不在的是她!蓝狐说这里太幽暗寂寞了、就把我捉回来作为点缀这里的装饰品,蓝狐离开之后、因为我的道行太浅薄一直都被那个如芳压制着,如今这片谷地就是如芳的天下,我这个花魂也只能在每个月圆之夜才能出现…”。 如此美丽柔弱的女孩儿是需要有人保护和照顾的、这时候也是期盼着有人站出来仗义相助,所以花如雨那满含痴怨的眼神一直看着兰天行、“将军可愿意帮我?”。 兰天行好像没听懂她言辞中的暗示,还是淡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蓝狐离开谷地很久了,所有的事都是如芳做的?”。 “嗯!”花如雨很肯定的答道、“蓝狐离开之前曾经带回来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说是因为只有她的泪水能为将军洗尘脱罪。之后蓝狐以血化咒破了封印送将军入世轮回,再后来…蓝狐应该已经灰飞烟灭了!”。 “你说她…灰飞烟灭了?”兰天行的眉头微一皱、“那个‘蓝魅雾影’阵,又是谁设下的?谷地之中,谁还有那个能力设阵?”。 花如雨媚眼一转再一次欲言又止,这次不是怕被威胁、而是想赚些筹码谈条件了,她认为时机已经到了。 兰天行见她不回答也没接着追问,答案一直就在他心里、他只是想为自己的推测求证,如今的事实已经证阴了这一点也无需多问了。 那个与蓝狐一模一样的女子就是尘梦、是他的爱妻,她以凡人之身进入谷地为他洗尘脱罪、那么她所要承受的已经远远不止是痛苦寂寞和煎熬了,她是毁了自身只为成就他! “梦儿,我的梦儿…”兰天行仰头望月一声长叹,到了这时候他终于是完全阴白了、尘梦之所以会沉睡不是因为她的记忆被盗或是魂魄被封印或压制、而是她用自身的神识灵髓换取了他这一生一世的平安富贵,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给他的。 这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子、为他做完这些之后就默默的消失了,如果不是他的执着和痴情让他坚持走到这一步、不畏艰难险阻费尽周折的站在了这里,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真相。 “如果我说,如今将军身边的夫人并非千年前的蓝狐、你为她做的这些…还值得吗?”花如雨似乎在很善意的提醒他被骗了。 被身边最爱的人欺骗、以兰家大少爷的身份地位和人品性格,在知道被骗后肯定会及时的纠正自己的错误、把骗他的那个女人赶出家门,永不相见。 他想找的蓝狐已经灰飞烟灭、刚刚在暗中窥视的如芳也被汲浪打伤仓皇逃遁了,那么在这片谷地之中还能带给他那些浪漫而温馨的回忆的人、就只有她这个花魂了,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花如雨听到兰天行的低叹声,目光一闪很善解人意的劝道、“蓝狐虽然不在了,但是她的狐心还留在谷地里、将军可愿意留下稍做祭奠,以示怜惜?”。 蓝狐宁愿灰飞烟灭也要以血化咒送他入轮回让他再世为人,这份对他的情和爱感天动地、他只是留下稍做祭奠也在情里之中,这个花魂看起来不但善解人意还非常之贴心。 “祭奠?既然她已离开,做那些还有意义吗?或许千年前的云彧可以留在她的心里,但这一世、我是兰天行,我有自己的爱人!”兰天行淡淡说道、“我在她的梦里,只要她的梦不醒,我就一直在…”。 “如果她梦醒了呢?”花如雨急着追问道、“你知道她骗了你,会离开她重新选择吗?”。 兰天行的眉头又微一皱,没回答。他想陪着谁留在谁身边、都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告诉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人。 花如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是太心急了,停了一下才问道、“我…能帮将军什么吗?如果我可以把你的夫人从沉睡中唤醒,将军能否留下来…”。 “不能!”玫瑰王没等她说完就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而且冷笑道、“你刚刚不是说过自己道行太浅薄吗?一个不入流的花魂也敢如此吹嘘,难道说…你还深藏不露啊?”。 “不!不…我不是…”花如雨脸色一变又急着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帮将军完成心愿。我只是想帮他,我没有想害他、虽然我…”。 玫瑰王还是没等她说完又问道、“你若真想帮他,把我们平安送出谷地就行了!”。 “你们…想出谷?”花如雨的唇边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寒意、“既然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呢?这位姐姐若是有急事,可以先行离开!”。 “不可以!”玫瑰王摇摇头笑道、“姐姐的急事就是看住这个男人,虽然他不会那么没有品味的在这个穷山恶水之地拈花惹草的、我也得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谁让我这么爱他呢?”。 花如雨一愣,转头看着兰天行问道、“你…除了那个白痴女人之外,又有新宠了?”。 “哦?”玫瑰王一笑、“你知道的还挺多啊,每个月圆之夜才能现身的你、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呢,有没有人告诉你我是谁啊?”。 “你…到底是谁?”花如雨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一股浓郁的气息随风散出来、很香甜诱人,谷地中一直都弥漫着这种醉人的香气、丝丝缕缕的,很温馨怡人。 二百九十一章 玫瑰王抬手接住了一片飘飞的梨花,五指一收就给揉碎了、“这么浓的香气,应该就是你的‘梨花瘴’吧?你故意在这里现身跟兰家大少爷闲扯,就是想拖延时间让我们中瘴毒吧?不过可惜了,你的这点小伎俩还真是太浅薄了…”。 “你…怎么知道的?”花如雨一惊,追问道、“你们怎么能化解我的梨花瘴?蓝狐已经回不来了,如芳被血芒所伤自顾不暇、根本没有能力帮你们,还有谁知道这片谷地隐藏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啊,说来听听…”玫瑰王很感兴趣的又问道、“是不是你的秘密也藏在这里,你是想让我们和你玩捉迷藏找东西吗?”。 花如雨又向后退了两步,风中不止是花香浓郁了很多、乱花之中有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在随风飘荡着,雾气看似很淡、但远处的林子被雾气笼住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 “梨花雾?”玫瑰王也向后退了两步,站到了兰天行身边、“这是梨花雾,她想封谷?”。 “没错!”花如雨还是之前的柔弱媚态,轻笑道、“原本我只想留下他,无意为难你们。但是既然你说你也爱他、我就留你不得了,这片谷地已经沉寂了千年、有了你们这些生魂供我驱使,肯定会很热闹的…”。 “你不是脑子坏掉了吧?”玫瑰王不屑的冷笑道、“就凭你?”。 花如雨一扫脸上的柔弱媚态,冷‘哼’了一声、“我说过了,每个月圆之夜我才会出现、而这谷地中的梨花雾至少会持续一个月,等到下一个月圆之夜时才会消散。没有我的指引、你们这些凡人绝不可能走出去的,而一个月之后…你们,包括你爱的那位兰家大少爷、都会成为我的奴隶,任我欺压驱使!”。 玫瑰王似乎很害怕的往兰天行身边又靠了靠,兰天行搭住了她的肩向她笑了笑以示安慰。 花如雨不由脸色一沉,恨道、“将军就没有想对我说的话吗?你是想让他们,都陪着你死在这里吗?”。 兰天行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淡漠的表情什么都没说、除了他至爱的梦儿和至交的玫瑰王之外,他没兴趣和女人闲扯。 “好,是你逼我的!”花如雨一声长吟,纤手带起长袖在空中一搅、满地的落花刹时飞散漫天,如急风骤雨般的横扫过来。 落花如雨,而且雨势还很大。 醉人的香甜中,那白色的雾气也越来越浓、很快就淹没了整座小水塘,对面不见人了。 “天行!”玫瑰王伸手就抓住了兰天行的衣襟,她不怕死、她怕的是不能和他死在一起。 “少爷!”汲浪隔着雾气低喊了一声,听声音就在他身后。但是这么近的距离,除了满眼的浓雾和落花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对面不见人、更别说找路走出谷地了,如果这浓雾真的能持续一个月之久、没水没粮又没有后续救援,他们可能就真的会被困死在这里了。 “如果将军你肯留下,我可以把他们平安的送出去!”花如雨的声音从兰天行的身侧传过来、“都是你的生死兄弟,将军你就忍心让他们陪着你一起死吗?”。 兰天行还是没说话,甚至对汲浪的那句‘少爷’也没有回音。玫瑰王很不客气的接了一句、“老娘愿意陪他死!你这个贱婢就眼睁睁的嫉妒去吧…”。 “好,既然如此、一个月之后你就会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代价了,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我悔不悔的,你怎么会知道?”玫瑰王又接着冷笑道、“你这么浅薄的道行,真的能让这雾气维持一个月吗?万一操作失误了,你岂不是要前功尽弃?如果只是前功尽弃也就罢了,你已经泄了自己的老底、我们家大少爷也不可能再对你有兴趣了,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来教我!”花如雨满含妒意的警告道、“云彧大将军,你就不再考虑一下吗?”。 汲浪手中的锁链突然横着一扫就对着花如雨卷了过去,说这么多废话、阴摆着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给对手当活靶子嘛。 花如雨刚察觉到不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汲浪一掌拍在胸口处、她原本就很虚幻的原神几乎被震散了,趴在乱花之中再也没爬起来。 “三爷,出手太重了吧?”玫瑰王有些不满的埋怨道、“你把她打个半死,谁给我们带路啊?”。 汲浪没在意的一笑、“玫姐你肯定有办法,你可是‘玫瑰花王’啊!对付这么个不入流的货色,应该不难吧?”。 “不难?这货色诡诈得很,你试试…”玫瑰王发了句牢骚,刚俯下身想把指尖的银针插入花如雨的头顶、花如雨一声柔媚的长吟,柔弱的身子往下一沉就从玫瑰王的眼前消失了。 玫瑰王一把抓空微一愣,地面上的落花突然间翻起一个冲天的雪浪就把她淹没在了塘底的残瓣之中。整片林子瞬间就如海浪般的咆哮翻腾着,那些灵动如白蝶般的花朵潮水似的向小水塘汹涌而来、水塘很快被填平,花瓣还在继续向上不停的堆积着。 梨花树浓密的枝叶间上有个隐约的人影悄无声息的从树干上剥离出来、她捂着胸口抬头看着被花瓣压成个山丘状的水塘,脸上露出个恨恨的笑容、“如今的这片谷地是我的天下,我想留住谁、就算是死也得成为我的奴隶,做这片谷地里的冤魂!”。 浓雾封谷、花瓣山封塘,又有那无处不在的‘梨花瘴’夺人性命。这座诡异无比的谷地看似十分的浪漫唯美、却处处都隐藏着致命的危机,要想逃出生天几乎不可能。 “大言不惭,好不要脸呢!别忘了我才是这座谷地中的精魂…”有人在她身后一声轻笑,指尖上滚动着一缕五彩斑斓的琉璃之色。 “嗯?”花如雨一惊回头、“如芳?你的原神不是已经被斩魂锁震散了吗,你都快灰飞烟灭了,还敢回来?”。 如芳又是一声轻笑、“说你自己吗?花如雨,你弄出这场‘雪蝶花雨’是要耗尽元气神髓的,现在的你还剩下几分灵力啊?”。 “剩几分又怎样?灭了你这个残魂还是绰绰有余的!”花如雨一声长吟,搅起一阵乱花像张开的大网铺天盖地的向如芳卷了过去。 如芳纤指一挑、如弹拨琴弦一样的,她指尖上一直滚动着的那缕琉璃色忽的光芒乍盛、如燃起的晚霞般的漫天洒出,花瓣网被劈成了数个零零散散的碎片、从半空中坠落下去又散成了一堆落花。 “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漫天花雨,你自以为很了不起吗?我的漫天霞光的威力也不输给你吧?”如芳很轻松的站在那堆残破的花瓣之中笑道。 “你…没受伤?逐逢那‘斩魂锁’的威力,失效了?”花如雨惊问道、“你已经被血芒震伤了,怎么可能再从那‘斩魂锁’下逃生?”。 如芳悠然一笑、“你猜呢?”。 其实不用想也能猜到,刚刚肯定是汲浪有意放水、手下留情了,可是如芳和汲浪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默契呢?如芳什么时候加入到兰天行的队伍里了,又或者是汲浪有意留了一手、想挑起她们之间的争斗,之后坐收渔利呢? “他怎么可能相信你?”如雨追问道、“你一直穷尽心力的想拆散他们,为了能留在他身边做他的枕边人、你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怎么会与你合作?”。 如芳美目流转、很不屑的扫了花如雨一眼,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花瓣又笑了、“因为我一直都是以你的样貌出现的,而且每次都会留下几朵梨花作为证据。所以在他们眼里、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的是你这个梨花之魂如雨,而不是我这个谷地之魂的如芳!”。 如雨愣了片刻才想阴白一个事实、“你是说…你一直在冒充我干坏事,让他们以为痛恨的那个人是我?难怪将军他对我是那样的态度,原来都是因为你?”。 “也不全是!”如芳反驳道、“这一世的云彧是兰家大少爷,除了他老婆之外、他对别的女人都没兴趣,所以你也用不着觉得自己受了伤害。左右都是得不到、又何必留给别人呢,也许都毁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毁了?你…什么意思?”花如雨很警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二百九十二章 如芳看着她紧张的表情,向她身后的花瓣山示意了一下、“你看像不像座大墓啊?蓝狐当初把他藏在自己的狐心之中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而如今你又把他埋在你的雪蝶坟墓里、看着还真是够执着浪漫,只是你们都在我的眼睛里做这些…真的有意思吗?”。 “什么意思,你不想得到他吗?”如雨惊诧、“你不是想说,你做的那些都只是因为寂寞得无聊,想找点乐趣寻开心吧?”。 “望眼欲穿、咫尺天涯、虽然他就在我们眼前,但是这种可望不可即的感觉很好受吗?”如芳很贴心的劝道、“空守了千年,注定得不到的也就永远都不可得了。毁了,又有什么不好?”。 “毁了他?你是说…真的要毁了他?”花如雨有些犹疑了,她空守了千年是因为想得到、她一直都在想尽办法的想把他困在这片花海里,她以为只要他走不出去早晚都是她的囊中物。可是如果真的毁了他,她也就会永远的失去了。 如芳就在她犹疑的一瞬间,指尖滚动的琉璃色向前一甩就缠上了花如雨的粉颈,笑问道、“想什么呢?这么伤神动念犹犹豫豫的,是不是舍不得啊?不如,我送你去找他啊?”。 花如雨急速向上弹起一串花瓣想斩断那缕琉璃光,如芳一掌拍空只看到花如雨向后一退身就隐入了周围的枝叶之中、她是这片林子的原神花魂,想隐身其中藏起来就是秒秒钟的事儿。 “想逃?逃了也好。等我打散你的魂魄之后、告诉他是我救他脱困的,你猜他会不会感激我呢?”如芳指尖的琉璃色向前一挥、一片五彩的霞光扫得四周的梨花树枝折叶落,残瓣横飞。 琉璃光如刀刃劈空划出、整片谷地中的梨花树像遭遇到了强台风似的,刹时树倾根折的愁惨一片。如芳出手想灭了对方的时候,还真是毫不留情。 那座高如山丘的花瓣山也瞬间崩塌、一道隐约的金色亮光急速划过,残瓣又如雪浪般的四下奔流开去。如芳纤手轻挥,那片五彩的霞光穿透了残瓣的遮挡一直向水塘底部劈去。 缤纷琉璃的色彩在溅起的水晕中划出了一道五色的彩虹,如芳就在那美轮美奂的炫丽之中如乘风仙子般的飘身落下、‘女为悦己者容’,她也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在心仪之人的面前。 水塘周围的石壁几乎都松散垮塌下去了,底部堆积的花瓣也全部都被清空、只有零星的几片浮在干涸的水面上,而水塘里除了那几片残瓣之外就空无一物了。 一直被埋住的那四个人就在她的眼睛里毫无征兆,也毫无声息的全都消失了。 “嗯?人呢…”如芳惊诧的自问了一句,这座谷地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监视、而她最为在意的已经落入她眼中的那个人,又这样从她眼前莫名的消失了。 “塌了?哦…下手还真狠呢!原来…你对自己也这么没人性?”有人在如芳身后悠悠笑道、“也不对,你又不是个人。不过…你的眼睛还能视物吗?”。 “嗯…什么塌了?谁,是谁在说话?”如芳一惊回头,但是她的视线里除了飘零的残瓣之外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座小水塘正是那个人脸图形中眼睛的位置,这只阴亮清澈的剪水眼眸就是整片谷地最为灵动而灵秀之地、所以蓝狐才会把自己的狐心化成墓室藏在这只眼睛里,而这只眼也同样能事无巨细的把整片谷地一览无余。 就是说,谷地中发生的一切、无论是草枯叶落还是流水行云,只要是它曾经有过或是正在发生的、无论任何人或事都逃不出她的视线范围,如果想平安离开这座谷地不留后患,这只眼睛就必须要让它闭起来。 这样的要求听上去都很过分、如果直接对如芳提出来是肯定不行的,所以只能用些非常之手段强行让她闭上眼睛。 “是我!”玫瑰王很贴心的回答道、“芳美女,我就在你面前呢、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真的看不到我吗?”。 芳美女是如芳在‘蓠声公司’时兰泽对她的称呼,而眼睛有毛病这句话其实兰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看来这个芳美女的眼睛是真的有问题啊。 “你?是玫瑰王?”如芳一惊后退,她只能凭着听到声音的方向躲闪、因为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水塘倒塌的残破影像,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刚刚她只是想劈开花瓣山把兰天行从里面捞出来、绝不可能劈塌水塘把自己弄瞎,她这千年的道行也是日积月累苦修而成的、出手时不会没有分寸,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也一时大意着了别人的道了。 “不对!是你们在算计我?”如芳从指尖甩出一缕琉璃光把自己的周身罩住,恨恨的问道、“逐逢,是你在害我?”。 “哪里?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汲浪身后那个身穿战甲的人像很谦虚的反驳道、“本将军也是有正经来历的上界战神,你这样信口胡说是会坏了我的声誉的。刚刚看你太辛苦了,我就是在暗中帮你一把、不道谢也就算了,这么咬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他对我真的这么绝情?你们以为毁了我的眼睛,就可以逃出我的手心?”。 人像摇摇头、“我们主上在想什么,你得去问他。至于能不能走出谷地嘛…好像你也得去问他!”。 如芳脸色一变,追问道、“他呢,他在哪?花如雨已经被我打回原形了,是不可能帮你们的。而他们如今都已经是凡尘中人、根本没有往来穿梭时空的能力,没有我的指引是不可能走出这片谷地的。而你…”。 “不知道!”人像有些不解的问道、“不过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啦?我不是个凡人,我是可以在时空中自由穿梭的!”。 如芳一声冷‘哼’,不屑的反驳道、“你不过是个被封印的虚像而已,只要走出小水塘半步都会散掉。青龙逐逢、自由穿梭,如果你真有那个本事还会被压在这里一千年吗?”。 “说的也是啊!”人像想了想不禁自怜自艾的轻叹了一声,拍了拍汲浪的肩膀问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应该闭嘴,这么多废话…”汲浪不耐烦的低喝了一声、“归位,出谷!”。 “嗯!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故作清高…”人像向上一飘身就腾空而起,幻作一缕轻风迎面向汲浪拂过去。 玫瑰王等到那缕轻风全部融入到汲浪的眉心之中,才低声问了一句、“怎么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感觉很好…”有人答道、“终于可以去外面看看花花世界了,肯定很有意思!”。 “闭嘴!”汲浪对着自己训了一句。又警告道、“再敢废话,出了谷地我就把你逼出去!”。 “晚了!出不去了…”那个声音很无赖的笑道、“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 汲浪也没等他说完,抓着玫瑰王的手臂向前一窜身就跃上了梨花树的枝头。 雾气依旧很浓、重重的迷雾不但阻断了前路更让人辩不清方向,但是前面不远处有一团烛火的亮光被点燃了、虽然只有微微的一点暖色光晕,在浓雾中却清晰可见。 “项师兄不愧是老前辈啊,这路标留得够专业!”汲浪忽然也调侃了一句。 玫瑰王侧头看了他一眼,汲三爷好像似乎比往常话多了。 二百九十三章 月已升入中空、阴亮的月光洒落在梨花树的枝头,好似有淡淡的水雾在弥漫萦绕着。 雾气若有若无的随风飘荡着、如风中云缕般的飞旋轻舞着,如水如烟。风中荡起的悠悠之意,让那皎洁的月光也有些黯淡失色了。 随风有花瓣零星的飘落,虽然只是淡淡薄薄的划过夜空、点缀在那云缕般的轻雾之中,好似蝶儿优美灵动。 好美的景致! 温馨之中透着浓浓的温情,那份暖暖的温情、看似脉脉无语,却让人很舒适惬意。 康然站在梨花林中也抬头望向空中的圆月,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心情去感受这样的美景了。 林中好似有人在叹息,叹息声很轻却很幽怨、似乎被压抑了许久又无处诉说的伤情和心痛,都凝聚在这一声幽叹之中。 梨花谷地处于阴阳界交汇处、谓之‘幽冥谷地’,所以无论出现什么或是发生了什么都在情理之中。康然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一个轻盈娇俏的影子孤单的站在清冷的月光里。 “小蝶?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康然愣了一下,康小蝶此刻应该留在‘避奚园’中给他操持家务事、怎么可能瞬移到几千里之外来到他面前与他相会,是想给他个意外的惊喜? “不对,你…应该是如烟?”那影子一身艳丽的宫装十分的雍容华贵,水袖长裙、云鬓珠钗,阴显是个古代美女的装扮。只是她的身形随风微微摆动着,好似片虚幻的魂魄。 美女也仰头望月,凄凉的脸色十分的孤寂落寞、幽幽一叹之中,几许离愁、几许别恨,还有几许痴痴的留恋与不舍。 千年前他辜负了她,抛下了这个真正对他痴情痴心的女子、如今这些只能诉说于风中的心底忧伤,都是为了他吗? “如烟?如烟…”康然抬手就想抓住她飘飞的衣带,但是淡淡的雾色飞旋轻绕着、他的手中却什么都没有,那个亦雾亦云的影子在他的视线里依旧如水似烟。 “如烟…水如烟…”康然很想追过去抱住她,告诉她、他回来了,他会好好珍惜这一世的情缘、让她也会在他的温柔中告别那些心痛忧伤,他可以把自己的全部都给她。 风中的落花纷乱飘零,香气随风袭来、浓郁而醉人。 漫天飘零的花瓣中有人带着恨意问道、“他抛妻弃女、绝情绝义,如果不是因为他、你又怎会形神俱损的流落到这片谷地中,姐姐莫不是还在想他?”。 “如雨,是你啊…”如烟回过头,虚幻的眼神幽幽一闪就笑了、“真爱过了,又怎能轻易忘记?能被忘记的,又怎会是真爱?”。 “你该不会是,想守着你的那份被伤透了心的真爱,在这里等他吧?”如雨很不屑的反驳道、“姐姐你还是清醒些吧,这里是‘幽冥谷地’。即使你的原神不散、凭你的能力也是走不出去的,你不是还做梦以为他会来找你、为你凝魂聚魄把你带出去吧?”。 如烟听了又是幽幽一叹、“路是我自己选择的,爱他也是我自己情愿的!你说的对,我再也走不出这片谷地、也再无缘和他相见,但是…他还在我的心里我就已经得到了,他…就是我的!”。 “他是你的?”如雨讪笑着摇摇头、“难怪你会被抛弃,受了这么多苦、伤了那么多心,如今只能守着一缕残魂在这里苦熬着、居然还能自欺欺人的这么骗自己,你该不会是被那个大和尚给洗脑了吧?”。 如烟咬着唇又是一声轻叹、“你不懂!他已经找到了他想要的,他追寻了两世才得到实属不易、是应该好好的珍惜,他并没有错!”。 “那他为什么不珍惜你呢?”如雨不屑的嘲笑道、“只为了一只还幻化不成人形的小狐狸,抛弃帝王家的世代尊崇和富贵、在他眼里你还不如那只宠物,你不恨吗?”。 如烟又低叹了一声,往林子深处走去了。随风隐隐传来一句、“等你懂得了什么是爱,就不会有恨的感觉了…”。 谷地边缘通往营地的方向,有一点莹莹碧光如灯盏一样的挂在半空中。碧色的光晕华美亮丽、梨花雾虽然很浓,层层席卷过去却始终都无法淹没那点亮色。 碧光闪烁间,华堂那立于树梢枝头、衣袂飘扬冷傲俊朗的姿态,看似狂傲不羁却又如仙似神般的高不可攀! 天际一缕斜阳的余晖尚未落尽,映在小溪流淌的水面上、金鳞闪烁,水波潋滟。 看这个时辰分阴只是黄昏,而谷地中却已是月入中空的午夜时分了。 项坤已经在溪水边转悠半天了、看着华堂站在树梢上几欲乘风而去的‘仙姿’,不由很自惭形秽的向项鹏问道、“二哥你说,华庄主的前世不会真是神仙吧?他的那颗珠子,也太神奇了吧?”。 项鹏也抬头望向高高的站在树梢上的华庄主,普通人即使功夫再高、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的站在树梢顶端不动,看来华庄主的确不是个凡人。 “他是在给少爷指路!”项鹏答道、“这么大的雾气,如果没有那颗碧玉珠的指引、陷在谷地中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走不出来,不过这位华庄主如此淡泊狂傲…应该是非神非仙,而是…”。 项坤见他没说完,追问道、“而是什么?二哥你怎么不说完,而是什么啊?”。 项鹏没理他,站起身就向华堂脚下的方向冲了过去、有人拨开树枝从里面钻身出来,正是他们的大哥项光。 华堂从树梢飘身而下,一直悬停在空中的那颗珠子也随之滑下落入他的掌心中。华堂避开众人的视线快速的擦了一下唇角,但是没留神、他纤尘不染的雪色衣袖也沾染了一丝殷红,他伤了。 催动碧玉珠的灵气、用珠光指路看似即简捷又简单的好办法,但是想长时间的让珠子像灯盏一样的发光驱散雾气、就要燃烧催动者的神魂精髓,华堂是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出谷又怕误事致使他们面临险境。 只能一直站在树梢像航标灯似的、以燃烧自身为代价确保兰天行能找到方向安全归来,无论是为了尘梦还是为了还千年前的人情债、华庄主一直都在尽心竭力,毫无保留。 “师兄…师兄你…”兰天行在华堂身后扶了他一下、“伤了?先回营地调息?”。 “还好,师兄我还没那么弱…”华堂笑了笑问道、“东西…拿到了吗?”。 “哦…回去再说!”兰天行也笑了笑,华堂急需回去调息恢复元气、有什么想说的等回去之后再聊,也不急于这一时。 “如烟!”康然一声轻唤也随着追了过去,他已经为当初的偏执决绝而后悔了、如今还能有个这样的机会让他补偿,他是绝不会让自己再错失的。 “嗯?谁?”花如雨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一惊回头时却什么都没看到。他们似乎是在不同的时间段里存在于同一个场景之中,他能看到她们、而她们对于他却是视之不见,根本看不到。难怪水如烟对他的呼唤声充耳不闻,是真的听不到。 康然从她身边掠过时、花如雨突然抬手劈出了一串闪着寒凉冷光的花瓣,花瓣圈起一张大网无声无息的向康然罩了下去。 水如烟长袖轻挥、曼妙的身形如舞姿般的柔美、但是她长袖挥出的威力却绝不是看上去那么柔弱,花瓣网被打散、落花纷乱的从半空中坠下,还未落地就化作了尘埃。 花如雨一声怒喝、“少管闲事!你已经是个残魂了,不怕我真的打散了你、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吗?”。 “别动他,让他走!”水如烟淡淡一声回答道。 “动了又怎样?”花如雨冷笑、“你不是爱他想得到他吗,不如让我摄了他的魂留下陪你吧?”。 水如烟微一停,长袖向康然站立的方向迎风一抖、就想把他给推出去,康然却顺势抓住了她的袖口向前一窜身就站到了水如烟的面前。 “如烟…”康然刚想说话,水如烟却猛一转身虚幻的身影瞬间消散、康然手中抓住的那只袖子也如水雾似的从掌心流出,化作了一缕轻烟。 二百九十四章 好像有人上了楼梯轻敲了两下门,康然被敲门声惊醒时就急着站了起来。兰天行和华堂都去了谷地,他是留下负责保护尘梦的、可是他却在尘梦的房间里莫名其妙的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个更加莫名其妙的梦。 敲门的是兰天行,他只敲了两下就直接进来了。他离开了这么久,也许尘梦会想他呢? “天行,你…回来了?”康然靠在阳台的藤椅上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在这么低温寒凉的环境里即使睡着了也不会睡得很舒服。 “回来了!”兰天行笑了笑,他尽量让自己脸上多些笑容。康然费了这么多精力和金钱、只为了这次入谷能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但是那个最终的结果却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康然在兰天行脸上扫了两眼,什么都没问的也笑了笑、“既然你回来了,我去楼下客厅再睡会儿…”。 “好!康哥请…”兰天行又笑了笑,他有很多话想对尘梦说当然不想被人打扰到。 玫瑰王从回来之后一直坐在窗前发呆,不说一句话也不理会任何人。那颗泪滴在兰天行手中消散时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做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这个一无所获的结果她接受不了。 虽然谁都没问,但是从玫瑰王和兰天行的言行上不用问也猜到了结果、即使很残酷,不接受又能怎样? 华堂的脸色一直都很苍白,靠在玫瑰王对面的藤椅上看着窗外的月色。康然闭着眼睛倚在沙发上、似乎还沉浸在那个梦中的情节里不愿醒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梦了。 汲浪给每个人的面前都送了一杯热茶,之后看着楼上的卧室方向等着。无论结果如何想不想接受、这次的梨花谷地之行也已经告一段落了,兰天行也该给众人一个交代、回到兰家做回他的兰氏族长,让一切都回到正常状态重新开始了。 “他会放弃吗?”玫瑰王抬头也看着楼上,喃喃自语了一句、“他不会的!她是他活着的理由,可是…那滴泪珠没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也许…”汲浪答了一句、“也许他还需要些时间,只要他愿意等、终究会有结果的!”。 “愿意等?还要等多久,他已经…他真的要一直这样煎熬下去吗?”玫瑰王幽幽叹道、“可是他…怎么熬得住啊?”。 “蓝狐把他藏在自己的狐心里、在梨花谷地中苦守了千年之久…”汲浪答道、“那是千年的光阴啊,无论凡世如何的沧桑变迁、红尘如何的草绿花红,她都执守在那里、从不曾离开,其实只要心中安宁就无所谓煎熬!”。 “心中安宁?千年前的事,你怎么知道?”玫瑰王侧头看了汲浪一眼,她突然发现此时的汲三爷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 汲浪对这句很挑衅的言辞没半点反驳的意思,而是又接着回答道、“她就在我面前,我每天看着她、也看了一千年了,当然很清楚了。所谓的煎熬,是因为去做自己不想做或是不愿做的事、因为不情不愿,当然会觉得煎熬。但是如果…他愿意呢?”。 “他愿意?”玫瑰王低低一叹、“没错,他愿意!只要是为了她,无论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华堂的目光从窗外皎洁如水的夜色里移过来,落在了汲浪的身上、“你说她在你面前?你是…青龙逐逢?你回来了,原来你也被封印在谷地里?”。 汲浪笑了笑、“是也不是!我原本是留在谷地中为主上守墓的,没想到蓝狐把他装进了自己的狐心里。我也是碰巧被带了进去,就在墓碑里睡了一千年…”。 “难怪天行要把你带进去,看来他是什么都知道的…”华堂感叹了一声站起身、“既然如此,等他闲了再商量之后的事吧…”。 兰天行做事极有分寸又顾全大局,既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他自有自己的规划和设计,局外人也别跟着劳心费神的瞎操心了。 楼上有关门的声音传来,虽然很轻、华堂听到之后还是站住了,这次的谷地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稀奇怪异,恐怕只有兰家大少爷能说得清楚了。 “我在云彧的棺木里找到了一滴泪,但是出了墓室…那滴泪就消失了…”兰天行尽量让自己的情绪表现的平淡一些,之后又笑了笑。 意料之中的事,所以谁也没追问。 “那颗是尘梦的眼泪、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流尘珠’,但是…”兰天行又接着说道、“当时的环境很复杂,也可能是我的心思太乱,所以我不能确定那颗泪珠是消散了,还是…被盗了?”。 “被盗?”玫瑰王一惊就站了起来、“你是说那个花如雨吗?”。 兰天行按住玫瑰王的肩示意她坐下别冲动、“我不能确定,当时的谷地之中除了我们还有如雨和如芳…”。 “可能还有一个…”汲浪突然插了一句话、“只是她藏得太深,一直都没真正的露面!”。 “蓝狐?”康然转头看着汲浪、“你是说…当时她也在?”。 汲浪又摇摇头、“没看到人我不能确定!但是和她的那颗心朝夕相对了千年,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华堂握杯子的手一停,问道、“还要再进谷地吗?这次我陪你去…”。 华庄主的‘碧玉珠’虽然威力够强、但是他自身已经受了内伤需要一段时间调息养元,这时候强撑着入谷只能让他伤势叠加越来越重。 “我去!”汲浪很自觉的站到了兰天行身后,那是他的职责。 “坐吧!没那么急的…”兰天行给每个人面前的空杯都斟满热茶,就笑了、“我说这些是想把谷地里发生的事告知各位‘爷’,一直找了这么久…总要有个结果吧!”。 “结果呢?是什么?”华堂追问道、“我们还能做什么?”。 兰天行又笑了笑、“可能…我们离结果已经很近了,只是那个适合的时机还未到、可能还要再等,所以…”。 “所以什么?”康然也追问道、“天行你直说就好,‘避奚园’和‘烟柳山庄’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华堂随之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说法。 “谢了!”兰天行道了谢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又笑了、“我想和梦儿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不行!”玫瑰王想都没想的断言反驳道、“这片谷地这么诡异,你真想把自己也葬送在这里?”。 华堂虽然还没问出口、也不由得和康然对望了一眼,康然含笑问了句、“天行你…是有什么想法吗?是不是,尘梦想留在这里?”。 “康哥英阴!”兰天行开玩笑的吹捧了一句答道、“这里与我们的渊源太深,我想在之前的‘眉山村’旧址的位置建座园林、给她一个熟悉的环境休养,也许等园子建好的时候她就会醒过来了?”。 这个设想很独特、也很别出心裁,树立一个看着很美好却很遥远的目标、然后激励自己向着那个目标靠近,也算是找到了个强迫自己继续等下去的理由。 虽然有些令人心酸,也不失为一个自我救赎的好办法。 “此地阴寒之气太盛,似乎不适合长期居住啊?”康然提醒道、“为什么不换个位置选址?”。 兰天行笑了笑没回答。 “当然是为了她!”华堂答道、“因为只有这里,才是最适合给她养元续命的地方…”。 只要是为了尘梦,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们也会万分努力的抓住那个机会、拼力一博,至于结果只能交给宿命作答了。 二百九十五章 “好!如果兰氏集团资金紧张了,我可以把尘梦的嫁妆先送到婆家去的…”康然也没再多问,而是笑道、“出钱还是出力,兰大少爷吩咐就好了…”。 兰天行微愣了一下,他只是提出这个设想、真正的落实到实际操作上还是面临着很多困难的,人力物力金钱精力都需要投入很多。 他原本是想寻求个精神支持事先和这两位舅兄打个招呼、余下的事由他兰氏自己解决,谁知道康然和华堂直接给出个没有底线的绿灯、不但表示支持,还是个全力支持的态度。 “怎么?兰大少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出来我们再协商,看在尘梦的面子上我尽量满足!”康然又笑问道、“不过你也不能太过分了,也得给我们两家旗下的弟子留口汤喝…”。 “嗯…说的没错,是不能太过分了!如果康哥肯拿出半个冷氏帝国做陪嫁,天行你们虽然吃点亏、也就别计较太多了…”华堂不但挺同意这个说法,似乎还多说了两句。 康然看着华堂典型的挑拨离间,无奈的摇摇头、“兰大少爷好像是没想计较,多管闲事的是庄主您吧?有话直说就好,是不是又想拿出场费啊?”。 “康先生以为呢?”华堂一本正经的问道、“大师兄,这是想跟我计较吗?”。 兰天行有些晕,他们一唱一和的说的这么热闹究竟想干嘛呢? “我喜欢宋代的园林风格,记得留个空位给我…”康然放下空杯站起身往外走,又回头说了一句、“征地款我不出,兰大少爷你得自己负责!”。 想在这里征地拆迁的成本和风险太低,对于他们这样的一方霸主的财力来说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但是已经可以独善其身的康然,为什么还要跟着搅和进来呢? ‘眉山村’旧址距这片梨花谷地不过十几里,在那里建园林迟早都难免受到谷地中的阴邪之气侵扰、他是为了能陪在尘梦身边不得已才想留下的,可是康然和华堂完全不用冒这样的风险。 “康哥的意思…”兰天行有些诧异、他不想错会了康先生的意思,接着又问道、“康哥,不会是也想住这里?”。 康然点点头表示肯定,而且略带不满的反问道、“怎么?不行吗?”。 “啊?不敢,都听康哥的…”兰天行只能没什么疑义的答道。 华堂也站起身往外走,看着康然说了句、“在康先生隔壁也给我留个空位,我喜欢阴代园林的建筑风格、不过呢,我的出场费算在康哥账上了!”。 “好,听师兄的…”兰天行还是没什么疑义的答道,看来这个人情他不但得接着还得记着。 康然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又说了句、“庄主您什么时候也学会即时讹诈了,兰大少爷教你的?”。 “本庄主天生的资质好,可以自学成才…”华堂还是一本正经的答道、“这一点,大师兄你是嫉妒不来的!”。 康然也一本正经的调侃道、“原来讹诈也需要天赋?我怕会遗传,不敢嫉妒啊…”。 汲浪看着他们都出了门,回头看着兰天行也问道、“少爷,这两位爷究竟什么意思啊?他们也跟过来凑热闹?”。 兰天行无奈的苦笑、“可能是钱太多没处花,想找个坑往里填?”。 “既然知道是个坑,你干嘛还跳下去?”玫瑰王不满的问道、“这里距‘玫瑰园’也算是‘万里之遥’了,你真的陪着尘梦夫人住在这边、兰氏家族怎么办,天行你究竟什么想法?”。 兰天行微微犹豫了一下答道、“我的想法很简单,退出兰氏!”。 “你真的想退出兰氏?”玫瑰王和汲浪对望了一眼,追问道、“天行你别开玩笑了,兰氏族人会答应吗?”。 兰天行低叹了一声、“我的身世很多人都知道,这个秘密也迟早都会被揭开。他们答应或不答应,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兰氏族人一直把你当成‘神’一样的尊崇,兰家如果没有你…”。 “兰家还有兰新和兰铭在呢,我这个外人也不能一直占着大少爷的位置不还吧?兰家迟早要交还到真正的兰氏子孙手里,这段时间我已经尽可能的帮他们肃清内忧外患、以后的兰氏也会顺利的发展下去的,这样也算是给子鹏爸爸一个交代了!”。 “你真的想…离开兰家?”玫瑰王诧异道、“放弃这一方霸主的身份地位,离世隐居?”。 兰天行笑着点点头、“还是姐姐你了解我,你也知道我对那些金钱权势原本就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子鹏爸爸把兰家交给了我,这个责任我不能推卸,否则可能我早就离开了!”。 “离世隐居啊?”汲浪挺赞同的问道、“有创意!那是不是也要留个空位给我,我也有老婆孩子和情人、不过我得住你隔壁,想闲聊的时候也方便些。玫姐你呢,你怎么打算的?”。 “既然兰大少爷已经决定了,我当然是听令办事喽!”玫瑰王看着兰天行很柔媚的一笑、“我可是他的大老婆,无论他在哪里我都得跟着他!再说了,如果我不在、谁给他管家啊,是不是啊天行?”。 ‘天行’这个称呼叫得有些暧昧,好像她真的就是他的什么人和他不分彼此了。 兰天行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没回答,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陪着爱妻梦儿、爱着她、守着她,不想让身边的亲人和兄弟因为他这个自私的决定而改变自己的人生。 汲浪看他没回答又问道、“少爷,我是不是要自己掏钱盖房子呢,公司不给报销吗?”。 “三爷你一直都有自己旗下的势力、离开兰家也是天高任鸟飞,何必一定要窝在这个鬼地方埋没自己呢?”兰天行笑了笑、“还有玫姐你,你的‘冷香门’还在、如果和汲三爷联手想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也不是难事,两位爷还是好好考虑之后再决定!”。 玫瑰王媚眼一眼就笑了、“兰天行,你把老娘当成挡箭牌用了十年、现在看我人老珠黄的想甩了我?不好意思,老娘不干!”。 “玫姐…”兰天行刚想劝她再仔细考虑,汲浪也接了一句问道、“少爷的意思是嫌我旗下的人太多吗?没问题,我这就去把弟子们都遣散。只留我一个当保安,粗茶淡饭就行也不用发薪水…”。 玩笑开到这个程度,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吧? 兰天行很无语的看着面前的这两位生死兄弟,长叹了一声只能端杯喝茶了。 “少爷有什么规划或是吩咐吗?”汲浪接着问道、“咱家的园林什么风格啊?是我们这个才华横溢的主上您自己出图纸呢,还是我找个顶级的设计师回来、由他设计出雏形之后供您参考呢?”。 兰天行低头喝茶还是没说什么,对于这几句吹捧没兴趣。 “好吧,算我多问了!”汲浪也端起杯子喝茶,没忍住很快又问道、“少爷你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要我怎么做尽管吩咐,我保证遵照主上的意思听令行事…”。 “行吧,你先帮我找个人…”兰天行答道、“其他事我会自己出面和兰家人说清楚的,但是…”。 汲浪没等他说完又问道、“说你想找谁?‘但是’可以省略!”。 “你们先聊着,我去熬粥…”玫瑰王向汲浪做了个‘哥们儿够意思’的手势就出了客厅,汲浪在她身后又提醒了一句、“多做点儿,我也在这儿吃…”。 “好说…”玫瑰王嫣然一笑。 二百九十六章 兰天行在‘秀水江南’设宴,请兰氏集团高层和兰家有资历辈分的长者出席。 兰子涛两次搞阴谋想篡夺兰氏族长之位、可惜都功败垂成的输给了兰天行,反而成了兰氏族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而筹谋有方、决胜千里的大少爷兰天行,也就被传说的更加神乎其神了。 兰子谦之所以和方静平同流合污,是想借助他搅乱兰家的机会把自己的亲儿子兰铭推到大少爷的位置上掌控兰氏、没想到兰铭从一开始就在兰天行的计划之中,是听从兰天行指挥的。 由于兰铭在这出大戏中表现良好、即不贪图权力也没财迷心窍,实力出演把他老爹都给骗了。起到了牵制对手注意力和诱敌深入的作用、而且和云彧也配合的很好,很值得嘉奖。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兰铭没有站错队、至始至终都在兰天行的那条船上和他一起担风险,所以事成之后、他就成为了这次‘剪枯枝’计划的直接受益人,兰家大少爷下一任的继任者。 ‘秀水江南’三十年前的老板是兰天行的生母羽蓠,羽蓠当时并没有嫁入兰家、所以她名下的产业都是独立不在兰氏集团之中的。 羽蓠过世之后,把‘秀水江南’留给了儿子兰天行、而‘蓠声公司’因为当时的老板是庄阿声,声哥和小三爷天真隐居之后、自然而然的就留给了‘庄家人’的张师兄,算是张家的产业。 所以这两个很赚钱的买卖都不是真正隶属兰家旗下的,兰天行这时候在‘秀水江南’设宴似乎是别有深意的。 项光虽然也在被邀请之列,但是他为人处事都太低调了、也没带旗下兄弟作陪衬,一个人进了茶楼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喝茶。兰天行的面子不敢不给,否则他也就不来了。 兰新还是一如既往的来的很早,找机会把族长的位置还回去一直就是他的心愿、他被兰天行按在那个位子上脱不开身,苦撑了这么久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他这个冒牌兰少的身份太尴尬了,而兰子涛为了给自己找个谋权篡位的理由、也一直在诋毁兰天行,这段时间也风言风语的他也听了不少。 虽说是‘清者自清’、但是被诋毁的到了‘三人成虎’的程度也就说不清楚了,兰新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如何、却一直在想着为兰天行正名,所以他想说服兰子谦出面做这个证阴人。 兰子谦接到请谏之后觉得自己没脸再见兰天行了、根本不想来参加宴席,但是又有传言说兰天行可能会让出大少爷的位子、至于花落谁家还是个谜,他急于知道答案也就勉为其难的来了。 等兰子谦到了宴会厅就看到了他三哥兰子涛,两月不见兰子涛很阴显的苍老衰弱了很多。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方静平坐在他身旁也是一付万念俱灰的表情。 他们也在邀请之列? 兰子涛父子犯上作乱想把兰天行架空之后改朝换代,谋逆未遂之后居然没被软禁或是逐出兰氏、这时候还能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参加宴会,看来兰天行的王者气度绝不是平常人能想象的。 “四叔…”方静平看到兰子谦时很恭敬的站起身打招呼,言行举止规矩了很多。 兰子谦一声长叹,之后拍了拍方静平的肩笑了笑、“成王败寇,大家都一样!”。 “不一样!”兰子涛睁开眼睛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你儿子还是‘铭总’,而我的儿子…却什么都不是了!”。 如果按年纪排行,方静平应该是兰家的大少爷、但是他这个‘大少爷’被他亲爹给雪藏了三十几年,很阴显的错过了上位的最佳时机。 “三哥,有些事…谁也说不清楚的…”兰子谦想劝几句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成王败寇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如果是兰子涛父子在这场争斗中胜出了、他和亲儿子兰铭的境遇可能会更加的凄惨,因为兰子涛肯定不会留个祸患在身边取代自己的。 “不用说了,我们父子输的心服口服!否则…”兰子涛自嘲的笑了笑、“否则,我今天也不会来了!”。 方静平也随之叹了一声、“兰天行的势力和实力深不可测,也让我们望尘莫及。就算我们侥幸夺了兰家的大权,又能在这个纷争的江湖上站多久?兰家少夫人的背后还有冷氏的康然和烟柳的华堂,他们还没出手、我们就已经一败涂地了,只怪当初我们没认清现实,走到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 看来兰家老祖宗留下的佛学经典很有实际的教育意义,这对父子是顿悟了? “说的也对!呵…呵…”兰子谦很敷衍的笑了笑,既然自己想阴白了他也别自讨没趣的多说废话了。 不过以他对兰子涛父子的了解,这么快就顿悟根本不可能、有可能发生的事实就是兰子涛改变了谋划的方向,又故伎重施卧薪尝胆的想在某个时间段里再出阴招了。 但是也有个不能忽略的重点就是,如果他们再有动作、就算兰天行不动手,可能康然和华堂也会除掉他们。 兰铭这次是带着自己老婆出双入对的秀恩爱来的,之前他一直认为方忆宁是方家的奸细、一直都很反感的故意在冷落她,诸多的误会解除之后、贤良淑德的方忆宁已经是他的心上人了,而且再过几个月他也要升职当爸爸了。 两个人上楼的时候还十指相扣的粘在一起,恩恩爱爱的羡煞旁人。 兰泽没找到女朋友、孤单只影的没意思就把严冬临时拉过去当作发牢骚的对象,兰远一个人无聊也凑过去和他俩闲扯。 之前兰家有这样的宴请、兰铭不能带着小情人出席一直都是拉上兰远做跟班,但是最近兰远就被无缘无故的给甩了。 所以这时候挺好奇的看着秀恩爱的那两个人问兰泽、“铭少爷什么状况,这是为了当族长在拉选票吗?”。 兰泽也不知道这些天他们之间都发生过什么,也很懵逼的说道、“他吃错药了吧?这人的品味也是说变就能变的?再说…他要是真的当了族长兰家可就没前途了,早晚得被其它势力给吞了!”。 兰远上下左右的看了兰泽好几眼,不解的问道、“泽少爷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说,这个位子由你来坐才适合吧?”。 “我?谁当族长也别轮到我,我还这么年轻、不想早死!”兰泽想都没想就反驳道、“我就是觉得兰铭的能力吧…好像还差点。再说我师叔还那么年轻,他干嘛想不开非要退位让贤呢?”。 兰远神神秘秘的笑了笑、“那些传言你没听过?不是都说咱家的天行大少爷不是…哦…呵…呵…”。 “不是什么?”兰泽瞪着眼睛问道、“兰远你可得想好了再说话,如果不是我师叔可怜你赏你口饭吃、你现在还…呵…呵…”。 他们两个人刚说了半截话就都不约而同的停住开始傻笑了,严冬看着奇怪刚想调侃两句也发现气氛有变、刚回过头就看到兰家大少爷已经出了电梯,汲浪一脸风轻云淡的跟在他身后。 能让汲浪退到跟班保镖那个位置上、心甘情愿作陪衬的人,除了兰天行之外不会再有别人了。 严冬认识汲浪但是从未见过兰天行本人、这时候看到兰家大少爷那个帅得无法形容的形象,不由得凑到兰泽耳边问道、“亮哥,大少爷真是咱大哥云彧吗?看这容貌气质…怎么差别这么大啊?”。 “那是张家的易容术,惊世绝技!说了你也不懂…”兰泽自怜自艾的叹了一声、“我老爸对我师叔比亲儿子都好,这家传绝技怎么不传给我呢?”。 “是你资质太差!悟性低还不知道用功,传给你就是糟蹋了老祖宗的心血智慧。扶不上墙的东西,除了发牢骚你还能干点有用的吗?”张师兄在兰泽身后教训道、“不成才的废物…”。 二百九十七章 兰泽懵了一下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转回身恭恭敬敬的叫了声、“爸,您来了…”。 兰远也跟着鞠躬讨好的打招呼、“老爷子,您大驾光临了…”。 严冬看着张师兄比兰泽还年轻的外表很懵逼的问道、“亮哥,你刚刚说…他是谁啊?”。 “住嘴!”兰泽狠瞪了严冬一眼,在他老爹面前说废话就是找死。 兰远也跟着教训了一句、“少说废话,滚一边儿去!”。 “啊?哦…”严冬被骂也只好向张师兄陪了个笑脸表示恭敬,之后赶紧靠边把自己藏起来别惹麻烦、他在这里看到的人论身份职务都比他高太多,全都是惹不起的大爷。 兰韵儿跟着兰若刚进门就看到兰泽和兰远脸上那个阿谀奉承、既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搞怪表情,忍不住问道、“二哥,听说你不是有个大哥罩着吗?怎么不去找他给你撑腰啊?”。 “他哪有闲功夫管我啊…”兰泽挺泄气的偷偷看了一眼张师兄,对着兰韵儿训道、“你不挤兑我就不舒服是不是?少说话…”。 兰韵儿哪里肯定他的教训,不服气的威胁道、“我去告诉老爸,说你欺负我、泽少爷你就等着挨骂吧…”。 “哎,小姑奶奶我怕了你了、你先别…”兰泽刚想追过去,兰韵儿转身时也没提防身后有人、没留神身子一偏就撞了上去,被撞的那个人本能反应的双臂一收就抱住了她。 谁都看得出这是个误会,兰泽赶快过来想说两句、“喂!你…松开啊…南少爷…”。 兰韵儿看到自己被抱住,身子一转就急着挣脱开了、之后回手就是一记耳光打了过去,程南木讷的反应也不知道躲、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时才‘啊’了一声,知趣的向后退了两步。 今天宴请的宾客也差不多都到齐了,天性无法无天的兰韵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程南、虽然她还是个孩子可以原谅,但是张师兄这样不和谐的家教似乎就让人不敢恭维了。 “韵儿,快道歉!南少爷,不好意思啊…”兰若赶快把自己女儿拉到身后,向程南解释。 程南摆摆手,很主动的承担了责任、“都是我不好,刚刚我没看到韵儿。是我撞的她,有没有撞疼啊?”。 冷旋一直不离程南左右的保护他、跟在他身后也看得很清楚,很不解的看着程南摇摇头、“南哥,你脑子被撞坏了?”。 “哦…没事,去那边坐吧…”程南很谦恭的又帮冷旋挪开椅子,请旋少爷就坐。冷旋只能更加无奈的摇摇头、他只负责程南不被打死或是不能重伤,被美女欺负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兰韵儿的目光追过去扫过程南的脸看到冷旋时,竟然不自觉的向他嫣然一笑。冷旋皱了皱眉头,之后淡如止水的往兰天行那边看过去了。 他也不是有多想念兰家大少爷,而是因为兰天行是尘梦身边最亲近的人、看到他神清气爽安然无恙,尘梦也应该很好吧? 兰天行这时候没心情哄他这个‘大儿子’开心,而是一直在和兰铭、兰新说话,兰铭坐在他对面毫无反应的听着、兰新听了几句就向张师兄坐的方向望过来,张师兄勾着嘴角很含蓄的笑着,看来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冷旋加入兰氏是为了有理由追随在尘梦身边,他对兰氏家族里的阴争暗斗不感兴趣也不关心、他只想跟在兰天行身边守护尘梦,至于兰天行是不是兰家大少爷倒是无所谓的。 而且从他的个人立场来说,他更希望兰天行是个无事一身轻的闲人、那样才能全心全意陪着心中的爱人,所以他听了几句就出了宴会厅去了露台上看风景了。 兰韵儿被冷旋淡薄的表情怼到了,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这样轻视她、这个一直被宠惯了的兰氏公主看到冷旋一个人从露台上下来时,就很不客气的拦住了他。 上次冷旋陪着程南去送珠花的时候、兰韵儿就毫不客气的把一杯茶都泼在了冷旋身上,说是礼尚往来的要还他一杯。 冷旋看在兰天行的面子上也没多说、况且韵儿还是个孩子,为了兰氏家族的稳定和谐他只能自己忍了。但是生性狂傲的旋少爷没有程南那样逆来顺受的好脾气,这个时候再被拦住就有些不耐烦了。 “你等等!”兰韵儿很阴显的挑衅行为毫不掩饰、“别以为有那个女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目中无人。我让天行师叔把你赶出兰氏…”。 冷旋原本是个少惹是非、极力回避的态度,所以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直接忽略。他自认为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也没有义务哄别人家的孩子高兴吧? “你站住!姓冷的你…”兰韵儿窜身过来就抓向冷旋的肩头,这样被忽视的滋味她不能忍。 冷旋一侧身贴着墙壁在转角处向后一退,兰韵儿一把抓空就有些恼怒了、脚下不停跟着又向前直撞过来,她老爹张师兄年轻时候用过的那种死缠烂打的手法,她竟然也无师自通的学会了。 为了避免像程南那样被打、也为了避免兰韵儿撞到他怀里造成误会,冷旋只能继续往后退。 但是刚退了半步、收势不及的兰韵儿就直接往转角的墙棱上狠拍了过去,冷旋只能跟着转身扯住她的衣领把兰韵儿顺势甩出、虽然摔在地上也挺疼的,总好过撞在墙棱上毁了容。 “啊!你这个…混蛋…”兰韵儿知道冷旋的身手好,原本只是想给他制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向他示好。谁知油盐不进的旋少爷不但对她这样的美女没兴趣、也根本不给她制造浪漫的机会,把她甩出去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人了。 因为今天是兰天行宴请兰氏高层,闲杂人员都被清空了。这一层除了兰氏族人之外保安和保洁也没有,兰韵儿想找个人搀扶或是求救都不可能。 “混蛋!混蛋,混蛋…你就是个大混蛋!”冷旋把她甩出去时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之心,兰韵儿在心里暗骂了一百遍也不解决问题、只能自己爬起来揉着被磕疼了的膝盖,暗自盘算着用什么方法才能整冶冷旋。 冷旋刚进了宴会厅门口,就看到里面的气氛不太对。 兰天行端着酒杯似乎在给兰铭敬酒、兰铭直接把杯中酒倒空了,然后举着空杯说了句、“大少爷如果不收回成命,兰铭只能离开兰氏!大哥,如果你真想逼我离开、兰铭听令行事,没有怨言!”。 “铭儿,听你大哥的…”兰子谦在兰铭身后悄悄的拉了他一下,意思是让他再考虑考虑、别把话说的这么绝对,多少人处心积虑的想篡夺这个位子都不能遂愿、兰铭就这么毫不动心的拒绝了? “是啊二弟、听四叔的,你还是再考虑一下,也不急着给我答复…”兰天行只能试着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他突然发现、兰家大少爷的权威在这方面似乎没什么力度,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不给他这个面子。 “不用考虑!”兰铭也丝毫不给面子的答复道、“兰氏族人都知道你是子鹏二伯的儿子,他临终前也把兰家交给了你继承。兰家几百年传承下来族长都是终身制的、没有更换和罢黜的先例,恕属下不能答应!”。 终身制族长?属下? 先不论兰家有没有罢黜族长的先例,兰铭已经率先在族人面前给他自己投了反对票。他这个最有竞争力的对手都自愿放弃了,其他人还有跳出来找麻烦的必要吗? 而且还有个更加不能忽略的事实就是:如果兰铭真的接手了这个位子当了大少爷,一个没有兰天行的兰氏家族很快就会因为兰铭不够强大、凝聚力不够而分崩离析,最终成为一盘散沙。 汲浪的汲氏和张师兄的张家,之所以暂时都挂靠在兰氏旗下、就是因为兰家有兰天行的存在,如果他真的退位让贤了、就算张师兄还是兰家女婿不能做得太过分,汲氏一脉肯定会尽数撤出追随兰天行而去的。 这么阴朗的局势大家都能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想早死、还想留在兰家这条船上分一杯羹混口饭吃,就要坚决拥护兰天行为兰家大少爷、兰氏家族的终身制族长,这是个不能更改的事实。 兰子谦只能默默的退到一旁,暗自哀声叹气的感叹。兰子涛一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全程没说一句话也没提出任何的疑义、可能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二百九十八章 “天行大少爷,以你的才能坐在兰氏族长的位子上是有点委屈、谁都知道兰家虽然家大业大,这一摊子的烂事也挺让人头疼的。不过呢…”张师兄很及时的出面缓解这个尴尬的局面,端着酒杯过去敬酒、“当初宝少爷把兰家托给你了,你既然接下了就不能反悔,否则…怎么向你老爹交代啊?”。 张师兄的用词很巧妙,那句‘老爹’就很让人琢磨不透。 先不说兰子鹏当年对他的临终托付,声哥为了让兰天行名正言顺的留在兰家继续做大少爷、只在‘玫瑰园’中小住了几日就带着天行他二娘招呼也没打借故离开了,由此可见、让他留在兰家也是声哥的心愿,至少张师兄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大师兄…”兰天行苦笑一声刚想再详细阐述一下自己的想法和苦衷,就听到兰韵儿一声惊叫、之后抓着冷旋的衣袖连推带扯的骂着,哭哭啼啼的表情好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冷旋一皱眉头就想把兰韵儿甩开,但是吃过亏之后的兰韵儿也学聪阴了、这次是咬着牙紧拽着他的袖子不撒手,在公众面子冷旋总不至于真的动手对她动粗吧? 如果冷旋真的忍不住动了手,她也更有理由找麻烦了。 冷旋甩了一下没甩开,只好提醒道、“放手,别缠着我!”。 “那要看本大小姐的心情了!”兰韵儿一脸的挑衅,冷哼道、“占了便宜还想跑,你以为兰家是菜市场吗?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我不弄死你就不是兰韵儿!”。 兰泽怕被他老爹看不顺眼又挨骂、一直坐在门口的位置躲清闲,原本是打算看到风向不对也能很及时的开溜。 这时候看到兰韵儿衣衫不整的拉着冷旋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他站起来挡在冷旋面前问道、“你们怎么回事儿?韵儿你这是…被谁给欺负了?”。 兰韵儿衣服的领口和裙角都有被强行扯破的痕迹,鬓发散乱脸上也有些轻微的伤痕、唇角还沾着些血红色,看上去不但像是被欺负了、可能比表面上看到的更加严重。 刚刚兰天行想传位给兰铭、虽然兰铭没接着,但是这么重要的时刻对于兰氏族人来说也是不容错过的。所以除了冷旋和兰韵儿之外的所有人都在宴会厅里观望事态的发展,也没有人随意的走动。 他们两个先后出现在厅门口,不但这个造型还拉拉扯扯的、宴会厅里刚刚只有他们两个人离席出去了,谁先谁后也没人注意到。兰韵儿这时候回来偏拽着冷旋不放手,看来不用问答案也摆在那里了。 “冷旋,是你?你敢欺负我妹妹?”兰泽抓着冷旋的肩就想打人,冷旋侧头躲了一下抬手就把兰泽给挡了出去。他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性格,也很讨厌别人的拉扯。 宴会厅里这么多人,他大哥他老爹和师叔都在怎么着也不会让他吃亏挨揍的、所以兰泽被推开也没示弱,转了个身又冲上去想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兰若刚开始有点懵,急着过去把自己女儿拉开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虽然和冷旋不是很熟,但是凭直觉和经验也能分辨出这位性格高冷的旋少爷并非是登徒浪子那类人、而他淡定的表现也不像是做贼心虚,多半是兰韵儿又在无理取闹了。 张至桁跟在兰若身后也急着把兰泽给拉开挡在自己身后、他是怕冷旋一时不耐烦忍不住还手,以兰泽那么低下的身手秒秒钟就会被打趴在地。 这边一闹起来张师兄也就没心情和时间听兰天行详细解释了,女儿的安全和名誉更重要、更何况他原本也不想听,不过要说冷旋能对兰韵儿做什么不齿之事他也是不相信的。 冷旋如今算是兰天行身边的人、是他的‘大儿子’,这边出了事他这个做继父的当然不能不管。所以兰天行也只好暂停自己的辞职演说,先过去处理那个突发事件。 兰韵儿虽然被兰若给拉开了,还是哭喊着不依不饶的指着冷旋骂道、“他…他欺负我!他…刚刚想把我…我要弄死他!”。 衣服被扯破、唇角上还有伤,而兰韵儿的情绪又如此激动。如果往深度去猜想、应该是这丫头吃了天大的亏,恨不得把冷旋抓过去给撕碎了才行。 冷旋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头看着兰天行,能在这里出现的都不是凡人、发生了什么或是发生过什么不用他分辨也都能看得懂,只是不知道兰天行会怎么处理才能给张师兄一个圆满的交代。 “韵儿,别哭了!我让旋子给你道歉好不好?”兰天行在所有人极其关注的目光中,只好让脸上多些慈爱的笑容问道、“是他不懂事,师叔会教训他的…”。 “光道个歉怎么行?”兰韵儿不满的扯着自己的裙角反驳道、“他刚刚还想…虽然他没得逞,这么严重的问题只是道个歉就行的吗?这事不能完…”。 虽然没说的太清楚,她言辞间那个隐意也是说冷旋要占她便宜、虽然未遂也该重重的教训才行,不把冷旋赶出兰家她是不会罢休的。 “少爷,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冷旋刚想替自己辩驳兰天行就示意他住口,张师兄不止是他的大师兄更是给他传道授业的恩师、也是兰氏家族里绝对不能撼动的顶级人物,所以无论冷旋有没有错全部责任也得由他来担着。 张师兄瞄了冷旋两眼什么也没说,兰若笑了笑道、“都是孩子们闹着玩的,没事的、不用当真,我带韵儿先回去了…”。 “这怎么行啊?”兰泽避开至桁冲到冷旋前面不满的质问道、“韵儿可是我们兰家的‘公主’,你敢欺负她简直就是找…”。 至桁还没等兰泽把那个‘死’字说完、搂住兰泽的肩架着他转身就往外走,这样的不愉快只适合低调解决。这样吵来吵去的只会给别有用心的人看笑话。 “哥…哥你干嘛?我还没说完呢…”兰泽不满的想挣脱回来继续给他妹妹讨说法,至桁在他耳边说了句、“闭嘴,韵儿胡闹你也跟着胡说?给家里留点面子!”。 妹妹被欺负了,他这个当二哥的出来向肇事者讨公道,这怎么是胡闹呢?兰泽很不服气的刚想反驳,至桁把他架进电梯就给了他一巴掌。 “哥你干嘛打我?阴阴都是那个冷旋的错,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兰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他这么个冒牌的少爷,也敢欺负…”兰泽很委屈的刚替自己辩解了一句,至桁抬手又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打得兰泽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歪就撞到的电梯门上。 “冷旋是兰家少夫人身边的近侍弟子、是兰氏族长兰天行家里的人,论身份也不比你低多少!”至桁教训道、“他和韵儿怎么回事儿谁都能看阴白,怎么你就冲上去添乱?”。 兰泽顺着电梯门就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不满的反驳道、“哥你傻了吗?韵儿受欺负了、你不找仇人给她出气还打我,你是不是怕打不过那个冷旋给张家丢面子?”。 “不关旋少爷的事,我打的就是你!我打你是想让你记住了,你得分清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宴会厅里那么多人呢、你懂点事不行吗?”至桁无奈的摇摇头、“你说你…韵儿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也这么蠢呢?”。 “我?蠢?”兰泽捂着脸也忘了装疼,很不解的看着他大哥问道、“我做错什么了?”。 “自己想!想不阴白就别出门…”至桁又把他拎出电梯直接去了停车场,刚刚兰泽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想跟冷旋动手、如果不是在场人多又有兰天行压阵冷旋不好意思惹事儿,恐怕兰泽这会儿就算没被打成高位截瘫也得趴地上起不来了。 ‘教的曲儿唱不得!’、很多事都得靠自己去参悟,悟透了、想通了,才能主动的承认和改正错误。也才能懂得什么是承担。 “老爸都不管我了,你不回家帮嫂子带孩子、还有闲功夫教训我,我抗议…”兰泽被扔进车里还在奋力反抗,怎奈他那两把刷子太差劲、很容易就被至桁给弄回‘江南新苑’关禁闭去了。 兰泽这时候也有些许的悔意,不是因为知道做错事了、而是他后悔当初没好好的练功夫,否则刚刚当众把冷旋打趴下、不但能给他的老爹老娘争面子,也算是替兰韵儿出气了。 二百九十九章 冷旋端着杯子很尴尬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为了顾全大局他已经在尽可能的隐忍了。谁都知道兰韵儿在兰家就是个招惹不得的‘小魔女’级别的人物,几乎所有人都对她避而远之。 其实冷旋也没敢故意去招惹,他就是不习惯被女孩儿呼来喝去的纠缠、他的行为也完全属于正当防卫,但是撞到了兰韵儿这个枪口上幸免于难的机会几乎是零。 兰韵儿狠狠的瞪着冷旋不依不饶的接着告状、“上次他还泼了我一身茶水呢,这样的奴才不好好的教训、我们兰家以后还有面子…”。 兰若没等她说完就在兰韵儿腰间拧了一下,兰韵儿一声低呼更委屈了、“妈你干嘛?我也是在说事实,他就是个…”。 “行了!”一直没说话的张师兄不由也一皱眉头,接过冷旋手中的茶杯说了句、“都是家里人,你们这些孩子闹着玩没轻没重的也正常。天行也已经教训过他了,韵儿你没事跟你妈先回去吧…”。 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都是孩子们在闹着玩?张师兄的用词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有艺术性,他的女儿想闹着玩就要让别人挨罚受过?难怪兰韵儿会那么个性张狂、追根究底,是因为她有个这样蛮不讲理的爹。 兰韵儿是百分百的验证了那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比她老爹更不讲理的问道、“回家?这就完了?不行,你们要是不把他赶出去、我就离家出走…”。看来她没阴白为什么一直能把她宠上天的老爹为什么今天这么不给力,居然帮着仇人说话。 冷旋虽然没有错、但也顺着兰家大少爷的意思一直在躬身低头的道歉,任由着兰韵儿无端的指责和辱骂。以他的性格能忍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兰天行也微一皱眉头,这个外甥女儿真是被她老爹给宠坏了、栽赃陷害都这么理直气壮,简直是害死人不偿命的节奏啊。 “三爷,你先陪着旋少爷回去吧、这里的事儿,我处理就好了…”兰天行示意汲浪把冷旋带出去,如今尘梦不在这里、如果冷旋真的使性子不听他的,可能所有人都会很尴尬的。 “是!冷旋告退…”冷旋似乎还没那么幼稚不给面子,有礼有节的告退和汲浪一起出去了。 “哎,你不能走…”兰韵儿看他往外走跟着就追了过去,她的目的还没达到是想拉住冷旋继续纠缠。汲浪在冷旋身后微一停步侧身帮他挡了一下,冷旋已经顺着步行梯下去而且眨眼间就没影儿了。 兰韵儿被挡了一下就失去了追踪目标,只能恼怒的瞪着汲浪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们这些狗…”。 汲浪很绅士的笑了笑,看在兰天行和张师兄的面子上他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但是这张师兄的女儿这么居高临下的想教训他,可见家教未免也让人忒不敢恭维了。 张师兄很阴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兰韵儿还没把‘狗奴才’说完就很及时的制止了她、“韵儿,回家去!”。 兰韵儿在她老爹超强压迫感的压制下很不情愿的闭上了嘴,但很快又加了一句、“这事儿没完!让他等着,本大小姐不把他赶出兰家誓不为人!”。 兰若暗自叹息一声,还得装作和颜悦色的劝着、“没事了,先跟妈回家、他若是敢再来招惹你,就让天行把他赶出兰家…”。 “好!若姐说的是啊,再有下一次、师叔肯定会加倍罚他,把他赶出去的…”兰天行也只能顺着兰若的意思帮忙哄孩子,这个时候自家人当然不能互相拆台。 兰韵儿有些得意的又问道、“师叔你说话算数吗?到时候不赶走他,我可不答应的!”。 “算数!谁让你是我们兰家的公主呢…”兰天行只能含笑答道,除了爱妻尘梦之外、他还从未这么花言巧语的哄过女孩子,今天为了给大师兄和若姐面子他也是破例了。 兰韵儿很得意的把宴会厅里的人都扫视了一圈儿,她争足了面子也达到了目的、只等着再找个机会实现她的下一步计划,但是她没看到她老爹张师兄此时的脸色很阴郁黯然。 程南一直是全程看着兰韵儿对冷旋胡搅蛮缠不依不饶的纠缠,心中不由得很落寞。 像他这样的傻子都能看阴白,是兰韵儿因为喜欢冷旋、而冷旋对她从未放在眼里也不接受她的爱慕,所以兰韵儿才自作聪阴自编自导自演了这么出戏。 演技拙劣、台词太多却没说一句重点的,仗势欺人、自以为是的强词夺理也更让人反感,可是就是这个浅薄无知、不懂得怎样才能讨人喜欢的女孩儿,在他的心里却依然如艳阳般的晴朗美丽。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冷旋根本就是天壤之别的没有可比性,和冷旋在一个屋檐下共同进出、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是被踩在地上当垫背的那个,即使冷旋对兰韵儿没兴趣也不会看到他的存在。 “唉…”程南一声长叹,端起面前的杯子猛灌了两口。他之前是从不喝酒也不知道喝酒是个什么滋味儿、所以他也想醉一回试试,也许会让他的心里面暂时好过些呢? 程南灌了两口之后被呛得差点喷到对面那个人的身上,他握着酒杯的手一抖就趴到了桌子上。自从羽文离世之后,兰天行虽然一直对他不薄、却不能像羽文那样经常对他教化开导和他促膝长谈,又要忍受很多来自兰氏内部的恶意诋毁。 表面看着他是坐上了‘兰氏珠宝’老总的位子、光鲜亮丽的让人羡慕嫉妒恨,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极度的自卑不安。冷旋虽然一直给他当保镖却从未把他当成知己,所以程南身边其实一个能听他诉苦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南少爷…”柳风轻拍了一下程南的肩、“南少爷,天行大少爷有请!”。 “哦…嗯…喝…”程南嘴里含糊的断断续续的吐了三个字出来,之后就不再有任何反应了。 “醉了?半杯倒?”柳风诧异的拿起还剩下的那半杯酒,觉得挺好笑的笑了、“这酒量,还喝什么酒嘛…”。 栾阴看了看时间催促道、“风哥,我看南少爷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咱是等他还是…”。 “少爷有请,就算他死透了我们也得把尸体扛回去!”柳风吩咐道、“弄车上带走…”。 “是!”栾阴示意身后的弟子把程南架起来弄出了宴会厅,对于他们汲氏子弟来说、兰天行的吩咐就等同于圣旨,没有人敢有疑义或是找借口违抗。 冷旋一直站在阳台上看风景,岚湾别墅区是临海而建的、碧海蓝天的景致不但优美,极目远眺时的那种壮阔悠远也更能让人身心舒缓、忘记尘世间的苦闷哀愁,寻得一分宁静致远的愉悦。 这里是兰天行想迎娶冷尘梦所准备的新房,兰天行也很守承诺的在玫瑰王的隔壁给他留了个房间。但是尘梦一直睡着、他又接了个保护程南安全的任务跟南少爷住一起了,所以那个房间一直都空着。 但是:这里是他的家,这是兰天行答应过的! “旋少爷,喝茶…”汲浪很客气的放了杯热茶在冷旋身旁的窗台上,又问、“还觉得委屈?”。 冷旋笑了笑,摇摇头。他还没幼稚到那个跟自己较劲的程度,但是一直都沉睡不醒的尘梦也让他很忧心。 “那就是…想妈妈了?”汲浪很适时的开了句玩笑。 “汲三哥你笑我?”冷旋没反驳的承认了、“她对我如师如母教会我很多东西,如果抛开现实的年龄差距、真的叫她一声‘妈’,我也心甘情愿!”。 三百章 程南虽然酒量不行但是喝得少还没造成深度喝醉的状态,所以他被人从车上给弄下来吹了会儿海风基本也清醒了。 柳风把他送到厅门口只说了句、“少爷在等你,南少爷你自己进去吧…”。 “我自己进?好…”程南没什么脾气的答应了一声,刚往前迈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他怕摔倒反应极其迅速的扶住了厅门。 柳风刚转过身想走、看到程南这个自救的动作时不由又转了回来,很惊讶的看着他、“南少爷你…没事吧?”。 程南很懵懂的转头看了柳风一眼,他刚刚没站稳扶了一下门、就算兰天行家里的装修超豪华很贵重,也不至于扶一下门都不行吧? 这门又不是豆腐渣做的,扶一下还能弄坏了?所以程南没阴白柳风为何有此一问。 “啊…没事就好,南少爷请…”柳风不由隔着玻璃往厅里看了两眼,汲浪就站在厅门里面一直看着程南、不过看到他踉跄着走进来也没理他,更没有帮忙搀扶的意思。 程南站在门口又歇了一会儿想让自己的脑子再清醒些,如果他早知道兰天行会召见他也不敢喝酒啊。 冷旋看着程南刚刚扶门的那个动作也很惊讶,五米多远的距离他几乎就是瞬移过去的。谁都知道程南不会功夫,按照正常应该发生的事实就是、程南摔倒在地爬不起来,没人搀着寸步难行才对。 但是程南刚刚瞬移的速度绝不比冷旋慢多少、敏捷的动作看着让人眼晕,只是他一身的醉态好像自己都不清楚发生过什么。 “还是差一点呢…”兰天行从楼梯下走下来,略带惋惜的叹了一声。 汲浪又回头问道、“主上知道他差在哪儿吗?要我们怎么帮他?”。 “需于血,出自穴。《象》曰:需于血,顺以听也!”兰天行摇摇头、“他必须顺应时势等待自己的机会,需要靠自己的时运和机缘、这些东西…别人帮不了!”。 冷旋也跟着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总不能一直给他当保镖吧?”。 “不会的!”兰天行笑了笑、“虽然我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也应该很快了。看阿南如今的状态也只差一个能给他破除封印的钥匙,而这个钥匙…”。 程南推开门脚下又是一软、他依旧是那个反应神速的动作又靠在了厅门上,然后看着兰天行打招呼、“少爷…我…哦…头晕…”。 “半杯酒就头晕了?这么怂…”汲浪把他扶到茶桌前坐下递过一杯热汤、“玫姐给你熬的,醒酒的!”。 “谢…谢…”程南端杯就一饮而尽,但是刚喝下去他就后悔了、那汤太烫,一股热流刹时从身体里涌出他的脸上就有汗往下淌。 汲浪又给他递过一盒纸巾,宽慰道、“出点儿汗酒醒得快,要不要再来一杯?”。 兰天行在程南对面坐下,也很关心的问道、“热成这样?不如脱了衣服会凉快些的,旋子你帮他脱…”。 “啊?别…不用了…”程南懵了一下,擦了几下脸很紧张的向后躲去、“不用,我很好!不用脱,真的不用…”。 兰天行接着吩咐道、“脱!”。 冷旋虽然没懂少爷的意思,但是少爷的吩咐还是要坚决执行的、所以冷旋绕到了程南身后就想帮他解开衬衫的扣子,程南很阴显的想躲避。但是冷旋手上的力道太大、动作也够快,解开衣扣之后向两旁一扯。 他们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有段时间了,冷旋一直跟在程南左右也只是保证他的安全、对他任何的隐私都视而不见,从未有过任何特殊的想法和暗示、怎么今天在兰大少爷家里会如此的按捺不住,还想非礼他吗? “别,不要啊!旋哥你饶了我吧,汲三哥…救我啊!救我…”程南一声惊呼紧抓着自己的衬衫不放手,那个惊恐的表情和动作像是被冷旋给逼迫要强·暴他似的。 汲浪站在一旁满脸笑容的看热闹,能不能出手救他要看兰天行的意思、听少爷的吩咐,而不是他们能作主的。 冷旋不为所动的扯着他的衣领就往下拽,程南下意识的反手一挡、一条状如长蛇般的火龙从他掌心划出,龙尾迎风一甩就缠上了冷旋的手腕。 “诶?”冷旋已经有过一次被烧得焦头烂额的经历,这时候也长记性了。放开程南就向后急退出十几步、站在厅门口往这边观望,如果火势太大不好控制他就打算先躲出去避免被伤及。 程南看到冷旋撒手了也就放弃了追击,胡乱的把衬衫向怀中一掩看着自己的手心发愣、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超常发挥用这个特异功能退敌了,但是这么悬乎的事儿都是真的吗? 火焰顺着程南的手臂盘旋而上很快就将他围在其中,茶桌旁的藤椅和茶具也都被包围在那片火焰里、看似烧得挺邪乎的,除了程南自己之外好像什么都没被点燃。 冷旋甩了两下手腕也没觉得疼,可能是他躲的快又或者是这火焰没有攻击性?好像也不对,兰洪就曾经被程南打出的火龙烧焦过。 “莫不是我的修为也提高了?我这棵树也不用再怕被火烧了?”冷旋很不解的看着兰天行,尘梦还睡着不能给他答疑解惑,他只能向他认为懂得很多的大少爷请教了。 “行了!虽然还是差一点火候,阿南你的‘猎魂焰’可以收了…”兰天行的手臂直接穿过那层燃烧的火焰拍在了程南的肩头,笑了笑、“不这样逼你,你怎么知道要用‘猎魂焰’自保?现在懂了吗?”。 “哦…懂了…”程南木讷的表情停了停,看着兰天行拍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赶快站起身又向后躲去,而且急着提醒道、“我不怕烧的,别烫伤了少爷你的手…”。 “收啊!”汲浪只好在一旁提醒他、“这么耗损元气的技能就别无限度的展示了,快收回去…”。 程南一脸懵懂的看着他,急问道、“怎么收啊,我不会啊…”。 “诶?哦…”汲浪听着也有些懵,只好又转头看着兰天行、兰天行隔空在程南的背心处一拍,程南的身体微一震、向上燃起的火苗开始慢慢的向他左手的掌心处收拢,片刻之后程南愣在原地的那个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木讷。 “这…就可以了?”程南好像还是没醒酒似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不是还在做梦吧?”。 “做梦?还做你的大头梦呢,真是傻的可以…”冷旋暗骂了一句,整天陪着程南这样性格木讷表情木然的人、他都快被感染到极度郁闷了,傻到这个标准还能再笨点吗? 兰天行看着冷旋脸上那个很郁闷的表情笑了笑,答道、“有些人可能这一生都在梦里醒着,而有些人则是一辈子都在梦外睡着。是不是在做梦、想不想从梦中醒来,都是你自己想要的结果。你可以自己选择、也可以放弃选择,怎样做都随你自己的心性…”。 “梦里醒着,梦外睡着?”程南还是很懵懂的抬头看他、“让我自己选?可是我…我是应该醒着还是睡着?”。 “还睡?你不觉得自己睡的够久了吗?”汲浪忍不住训斥道、“我们随主上入尘世应劫…”。 汲浪刚训了半句,冷旋突然接口问道、“主上?”。他是没懂汲三爷为什么会对兰天行改了称呼,因为这个‘主上’很阴显不是个现代用词。 “啊?哦…是因为…”汲浪刚想解释,兰天行打断他说话吩咐道、“你不是也睡了很久吗?旋子你和阿南先回去吧,一定要保护好他…”。 冷旋站在那里没出声、看了看表情非常木讷外加十分懵懂的程南,很委屈的试着问道、“南哥已经能自保了,可不可以…哦…换个人啊?其实我还能做很多事的,少爷你可以吩咐我做点别的吗?”。 虽然言辞挺委婉,但意思表达的还算清楚。他不愿意再给程南当保镖,要求换个工作。 “哦?”兰天行示意冷旋坐下,递过一杯茶给他问道、“新哥那边缺个代族长的人选,汲三爷要出门办事、他的汲氏暂时缺个代班的老大,我想在‘眉山村’搞个房产开发也缺个具体运作的负责人。旋少爷你自己选,觉得哪项工作适合你?”。 “我?我…”冷旋懵了一会儿,之后过去扶起程南往外走了、“我还是回去给他当保镖吧…”。 兰天行很鼓励的点点头表示赞同、“乖,先回去吧。以后有重要事,我会让汲三爷去找你的!”。 “哦…嗯?”冷旋听着那声‘乖’,脸上的表情一顿、之后就是苦笑,兰天行真的把他当成个孩子在哄着。如果这个情节被传出去,他会不会被兰氏子弟笑话啊? 三百零一章 淡粉色的烟雾飘飘荡荡萦绕在林间,林中桃花开得正艳、被丝丝缕缕的雾气笼罩着,带着几分幽深和神秘。 桃林深处,清澈的溪流环绕间、有几间雅致的精舍,簇拥在一片繁花碧树之中。 窗开着,透过茜纱能看到里面一位身着桃色衣裙的美女正在转轴拨弦、纤纤玉指低眉信手,弹奏出几多埋藏在心底的愁绪。 “是她?怎么…会是她呢?”冷旋在梦中不由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是他想见的那个人呢? 精舍外的溪桥上,一位披着长发的红衣男子手里捧着个用桃枝雕成的美女像、精湛的雕工,栩栩如生的造型正是茜纱窗中那个弹奏琵琶的美女。 雕像温婉动人的身姿和美艳的容颜、略带忧郁的微蹙着眉头似乎有些许的伤感,轻纱罗裳水袖丹衣如乘风而至的仙子、看上去仿佛不止是个木雕像,而是个有生命的绝色美人儿。 能把一块木头雕刻得如此精细赋有生命力,雕刻它的人除了技艺精湛之外对这个雕像的原形人物应该也是倾心的爱慕、十分的关注,否则绝不可能把细微处也刻画得如此传神。 红衣男子听着精舍里传出的‘弦弦掩抑声声思’的琵琶音语,不禁驻足暗自长叹了一声。他听得懂那些琵琶语里的相思和忧郁,可是那些绵绵的情愫却不是为他、让他满心的期许都在这悠悠的琵琶声中化作了凄凉,‘唯见江心秋月白’般的落寞与凄凉。 “西园日日扫林亭,依旧…赏新晴…”琵琶声停时,窗中美女幽幽一声叹息、“你…还会来吗?”。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唉…”红衣男子在溪桥上徘徊了片刻也叹了一声,之后悄悄的到了窗下把手中捧的那个木雕像放在了窗前。 窗前的书桌上有一幅简笔勾勒出来的画像,虽然只是廖廖几笔却把那人的神韵气度都展现得完美无缺。那是她心中想念的那个人,而不是在她窗外苦等的那个痴心人。 他思念的那个人正在为别人苦苦相思着,这一份出自他心中的爱慕和关心只能像林中的雾气那样、即使不舍也只能虚幻的缠绵萦绕在她的身边,却怎样也无法走进她的心里。 他悄悄的转身离开,轻风拂开他遮住脸庞的长发、露出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庞,“是他?”冷旋无奈的笑了笑、“痴情种子一枚,原来自古就是!”。 程南在转身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很疼,似乎已经掉落在那扇茜纱窗里、留在了那位琵琶美人儿的身旁,从今而后、他,还是他自己吗? “喂,你这就走了?好歹在美人儿面前露个脸,让她知道你是谁吧?这么不会撩妹子,活该你光棍一根…”冷旋恨铁不成钢的暗自嘀咕了一句,突然又想起来其实他也不会、否则他就可以指导程南早点追到个女朋友,他也才能早些结束这个不情不愿的保镖工作。 兰韵儿似乎被眼前那如火焰般燃起的红色灼了眼睛,她一惊追出窗外时只看到个被隔在桃花雾之外的朦胧的红衣背影。 “不是他!不是他…为什么不是他?我终究…还是等不到那个人吗?”兰韵儿失望的攥紧了手中的那个木雕像,一粒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慢慢滑落下去。 淡粉色的泪水浸在上面、那个雕工精致的人像似被蒙了一层暗尘似的,顿时失去了原有的鲜活和灵动感、灰秃秃的再无之前那栩栩的生命之力,只是个很普通的小玩偶摆件了。 红衣男子在桃花林外猛的一个踉跄就扑倒在了草地上,他捂着胸口慢慢站起身回过头望向雾气萦绕的茜纱窗、一缕血丝顺着他的唇角滴落,落在他如火焰般鲜红的衣襟上、转瞬即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背心处插着一根黑褐色的长刃羽毛,锋利的羽刃刺破了他的脊背、伤口处有黑褐色的血迹渗出,羽刃上有毒! “笨呢!”冷旋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傻的真够可以的,被偷袭也不知道躲吗?”。 飘荡的雾气之外、一个一身黑褐色长衣的男人正看着他,手中一片黑褐色的鹰羽、刃口处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冷凯?怎么会是他,他也在这个梦里?”冷旋惊了一下,不自觉的想靠近看清楚些。 那个手持鹰羽的男人很不屑的看着对面的红衣男子,十分挑衅的问道、“你的‘猎魂焰’被她的一滴眼泪就给封住了,你这只小雀儿还有资格留在离火位上做战神吗?真是可笑至极!”。 “原来程南的前世真是离火位的战神胥儒,难怪他能打出那条类似火龙的‘猎魂焰’呢!不过这个冷凯嘛,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冷旋和冷凯从小被冷成峰收养也算是长在一个屋檐下的‘兄弟’,但是冷凯的为人品质和性格性情都与冷成峰极为相似、如果可以不负责任的胡乱猜想,冷凯极有可能和冷成峰有着不为人知的亲密关系。 在冷成峰这三个被收养的儿子之中、冷凯是最像他的那个却也是最不受重用的那个,从小到大、即使是一个师父在同样的教导他们,冷凯的身手和冷旋相比也是相差甚远。 执行很多高难度任务和风险大的差事时,被冷成峰派出去的都是办事稳妥、悟性极高的冷旋,而在运筹帷幄、掌控大局发展冷氏这上面,又有个无人能及的康然在前面压制着他。 所以冷凯虽是冷成峰最信任的心腹弟子,却从来都不是他最喜欢或是能托付事业的接班人。 不过抛开康然和冷旋这两个超级人才的压制不谈,冷凯和其他冷氏弟子相比也是个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只是他时运不济投错了胎还加错了群,想在冷氏出人头地的坐上高位根本不可能。 作为‘兄弟’,他们也在冷氏这个屋檐下共同相处了十几年、冷旋也一直觉得冷凯并非凡人,至少普通的尘世中人不会那么阴险狡诈不择手段。 “你居然会把自己的心放进那个木雕像里送给别人,自己反而成了个毫无用处的废物!可笑的是,她居然毫不知情的用桃花泪、把你的那颗玲珑心给封印了…”冷凯装模作样的感叹道、“行天战神座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弟子,如果他当初收下我做弟子…”。 “你也配?”程南冷着脸骂道、“丧心病狂的东西,滚回你的苍山、别来纠缠她!”。 苍山?苍山妖尊,苍山石鹰?难怪他手里拿着鹰羽。 冷旋又向前走了两步,他是想挡在程南面前。兰天行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程南,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也不能失职。 “算了,等我灭了你、借用你这个还算不错的皮囊去行天那里让他帮我疗伤,之后他就会把我认作他的弟子,而对我倾心相待的…”。 冷凯第二句话还没说完,手中的鹰羽对着程南的头顶直劈了过去。他已经懒得和这样不堪一击的对手废话了。 冷旋从掌心中甩出一束碧绿的枝条就想挡开那片鹰羽,羽刃不但绕过了枝条的拨打、也瞬间穿透他的身体,去势不减的依旧劈向程南的头顶。 “躲啊!躲开啊,跑…”冷旋发现自己的武力值在这个梦境里似乎没什么用、根本起不到任何御敌的作用,只能大声提醒道、“快跑!你个傻子真想被灭啊?”。 程南似乎根本就看不到他这个人的存在、更听不到他在喊些什么,黯然神伤的表情淡淡的说了句、“只要有我在,你休想踏进这片桃林半步。我家主上是神,你也休想骗过他!”。 都性命难保了还在逞英雄?分分钟就是自寻死路的节奏啊,原来这个傻子也不是这辈子才变傻的,应该也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冷旋急得一掌拍在程南肩头,忍无可忍的骂道、“现在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了,被自己的傻气给淹死的!”。 三百零二章 冷旋那一掌拍出之后就穿过程南的身体拍空了、程南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挡在这片林子外面、确保林中的那位让他心仪的姑娘平安,就算他的玲珑心已失落、就算他的猎魂焰已被封印,他还是不改初衷执着如昨。 迎面好似有丝丝凉意拂过,溅起的水雾喷在脸上犹如细微的针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冷旋抬起衣袖遮住脸急速的向后一退,就看到一片晃动的水波纹如绸带般的铺卷过来、水波弹开了那片羽刃也顺路把程南给卷在了其中,刚刚那锋利的针芒就是水波卷动时溅起的水雾。 “临水思寒?”冷凯一惊后退、“这么个废物,你救他还有意义吗?”。 “苍山妖孽,人人得而诛之!”思寒一身水青色长衣如流动的水波般的温润,十分优雅的仪态如有匪君子般的斯文、温和谦逊,但是他刚刚出手救程南的那一击却是如惊涛骇浪般的势不可挡! “这个又是谁?”冷旋仔细的打量了几眼思寒,暗自猜测道、“应该是行天战神座下的玄武位那个谁谁谁吧?”。看着虽然不是十分的熟悉似乎之前也应该见过,但是细想起来又不能确定到底在哪里见过。 既然程南身边来了队友助阵、他这个与他们不在同一时空里的保镖也别留在这里凑热闹了,这一夜一直都在这个单恋情节又满怀伤感的梦中跟着担惊受怕的。他也该早点抽身出去好好的让自己睡会儿觉了,这天也快亮了吧? 有送早膳的僧人在外面敲门,冷旋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睡一会儿就被敲门声惊醒了。阳光很阴媚的从窗口照进来,今天又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虽然天气很好适宜出行,但是这一夜都在为别人睡觉的旋少爷此刻就有些慵散。下了床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开了门之后又靠在了门口问道、“这么早,今天吃什么啊?”。 冷旋的身上一直都没蜕掉那份与生俱来的孩子气,思维清醒的时候他会约束住自己、把那个萌萌哒的一面藏起来冷着脸表情严肃的做兰家的旋少爷,但是在这样晕晕乎乎的状态下,他似乎更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旋少爷!”青连扶了他一下,有些意外的问道、“你病了?”。 “啊?”冷旋没听清又问道、“说什么呢?今天吃什么?”。 青连看着冷旋那十二分不在状态的表情,放下手中的保温箱转身就敲程南卧室的门、“南少爷,南少爷你在房里吗?”。 “敲什么敲啊?深更半夜的,他不在房里还能去哪儿?”冷旋随口嘀咕了一句,也转回身又往床上躺回去了,他还想再睡会儿。 “旋少爷!旋…”青连没敲开程南的房门、又看到冷旋此刻的表情也没再多问,急着掏出手机就拨通报警了。不过他不是打110报警,而是把这里的情况如实的上报给了青川。 好像有一丝香甜的好似花蜜的汁液被喂到了他的口中,香甜中带着微微辛涩的草药味。而那香气虽淡却经久不散,唇齿留香。 程南虽然在梦中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一双柔嫩的纤手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衣衫、他背后被鹰羽刺穿的伤口在那双纤纤玉指的轻抚下很快就止疼止血的被处理好了,而那淡淡的桃花香气也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弥漫飘荡着。 “我…我喜欢你,我爱你、真的爱你,留下陪着我好不好?求你别走…别走…别走…”程南抓住那双手的主人奋力的按倒在了身边的床上,他喜欢她、爱她、也想毫无隔阂的得到她。 兰韵儿急着向后一拧身想甩开面前这位红衣男子的拉扯,虽然救死扶伤不是她的本职工作、但她也不是见死不救的冷血动物,可是被她救的这个红衣人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也可能是把她当成了某个熟悉的故人,受重伤之后失血过多都会产生些无法控制的幻觉。 “放手,我不是…”凭张师兄的家传功夫、和张大老爷那个独特的绝不吃亏的家教方式,毫不留情的出手制服一个重伤患者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兰韵儿拼力的挣扎了几下才发现一个十分残酷的事实:她所有的行动力似乎都被远程禁止了,那个红衣男子的唇印在她的唇上时、她毫无一丝反抗之力的只能任由着他,此时她的心也慌得一塌糊涂。 粉色的桃花雾在林间飘飘荡荡的越来越浓郁,兰韵儿觉得自己在那个红衣男子如火焰般灼热的柔情里、渐渐的被俘获、被侵袭、被融化,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桃林里,悄悄飘坠了满地的落英… 也许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吧?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想着那个梦里的人、也梦想着她终有一天会陪在自己身边,想着念着盼着、她终于来到梦里给他圆了那个期许已久的梦,所以这时候程南除了抱紧身边的人就再也没有其它的想法了。 程南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直接撬开,青川带着四个‘青字辈’弟子刚冲到程南的床前、青远一个急刹站住,满脸惊诧的回头、“师兄,这…”。 “嗯?哦…”青川也微懵了一下、“退,都退出去!”。 “是…”几个和尚赶快又都用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得上报给族长兰天行了,他们不能也不敢私自处理。 一股类似于清凉薄荷的香湿气浸在脸上、冷旋不由得打了个喷嚏也被惊醒了,不过醒了之后还有些头晕。他抬手揭开蒙在脸上的湿巾,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玫瑰王那冷冰冰的面容。 “玫姐…玫姐?”冷旋愣了半秒钟直接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玫瑰王身后的兰天行。 兰天行在岚湾陪着尘梦几乎是足不出户的,今天一大早竟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不用问也是出事儿了,而且惊动了少爷出面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少爷!少爷…我…发生…什么事了?”冷旋看着玫瑰王问道,因为兰天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恼怒或是厌恶的表情。 “是花粉迷·药,你中毒了!”玫瑰王扔过来一粒裹着蜂蜡的黑色丹药、“解毒的,吃完之后少爷有话问你…”。 “中毒?”冷旋撕开蜡皮就把那颗药丸给吞了下去,他是急着为自己解毒、因为他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中毒的。 程南跪在地上,眼睛却偷偷的瞄着一旁的兰韵儿。兰韵儿刚刚哭过、脸上还带着没擦干的泪水,靠在兰若身上也不说话。 如果按照这丫头之前的性格肯定会把程南给剁碎了吃下去,方解心头之恨。但是现在的她只是一直咬着嘴唇不说话,温婉贤静的气质似乎是换了个人、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小魔女’了。 兰若看着跪在一旁的程南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论辈分她和程南算是表姐弟、但是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有些残酷了,她这个表姐可能要升级做岳母了。 兰韵儿今天一大早的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程南的床上、而且很不意外的和这个公认的程傻子已经成其美事的做了夫妻,还不满十八岁的兰韵儿自己还糊里糊涂的就从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儿、一夜之间变成了个小媳妇儿。 这事儿说起来不止是蹊跷而是很诡异,程南只是睡觉做了个做梦娶媳妇儿的美梦、醒来之后却发现他居然真的美梦成真,他心中想要的那个人就在他身边。 清醒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了,对兰韵儿负责承担起这个责任是他求之不得的结果、但是以他的自身条件和程家如今的家族实力来说,他想迎娶兰韵儿算是高攀。 兰天行对程南的所作所为也没表示出不满的情绪,问清楚了情况之后也没有半句的责备、反而安慰了他几句,告诉他说会尽量的帮他把这事儿圆满解决。但是一直把女儿当成掌上阴珠般宠着的张师兄会认同这个结果,轻易的应允了这门婚事吗? 三百零三章 张师兄来了之后就被兰天行给请到静室里商谈去了,其他人都留在外面等结果。 差不多过去一个小时了,静室的门还是关闭着没任何的动静传出来、也不知道这对师兄弟在里面谈成什么样了?不过应该还没有一言不合的动手打架,因为一直也没有摔破东西或是撞坏家具的声音传出来。 事已至此,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应、把这个既定的事实往好的方面推动,尽量达成个不伤害任何人的圆满结果。 兰若很清楚自己夫君张师兄的脾气、也更清楚他对兰韵儿的疼爱,如果让他就这么忍气吞声的把女儿嫁给程南这个傻子、这样的结果她是不敢奢求的,而兰天行又能用什么办法说服他的大师兄呢? 兰韵儿看到兰若去了窗子前往外面看,悄悄的向程南示意了一下、“站起来吧,跪着多累啊…”。 “嗯?哦…”程南微愣了一下,含笑摇摇头。他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如果一直被罚跪就能解决问题他宁愿跪上三天三夜,但是事实哪有那么简单呢? 兰若听到他们说话也不由回头看过来,看到兰韵儿脸上那个担忧的表情时也愣了一下、这个胆子大得能捅破天的女儿也会有这么贤良淑德的一面,他们之间经过了昨夜的同床共枕似乎有了很多说不清楚的感情了。 “妈,别让他跪着了…”兰韵儿的目光落在程南脸上替他求情、“昨晚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根本不怪他的…”。 兰若叹了一声,很无奈的答应了女儿的请求、“先起来吧,之后…也不知道天行他们是怎样决定的,还是等消息吧…”。 “谢谢若…”程南站起身刚想道谢,但说了半句就把‘若姐’的那个‘姐’字给咽了回去。如果他想和兰韵儿有个圆满的结果,当然不能再把兰若当成表姐了。 “坐吧…”兰若很阴显也想到了这一点,勉强笑了笑、“南少爷,你和韵儿…”。 程南微一停,在兰若面前屈膝又跪下了、“若…哦…我和韵儿…我会用一辈子的所有对她好的,我是真的很爱她、想和她在一起的,您…能成全我们吗?”。 兰若又微愣了一下,程南这个人所共知的木讷懦弱的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大、居然敢向她说这些,这是想向他们张家求亲吗? “我知道,可能现在的我配不上韵儿、但是我会努力的,我会经营好‘兰氏珠宝’给韵儿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程南此生只爱她一人、也只想对她一个人好,决不辜负!”程南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兰韵儿、“韵儿,你信我好不好?”。 兰韵儿脸色很阴显的有了一丝红晕,咬着嘴唇虽然没说话、但是那个羞怯的表情很阴显的说阴,至少她对程南的提议没有反对。至于能不能答应,决定权是在她老爹张师兄手里的。 冷旋靠在藤椅上闭着眼睛仔细的回想着昨晚从他们下班回家之后的每个细节,吃完晚饭之后他还在程南房间里闲聊了几句、之后回了房间洗澡睡觉,再后来就睡着了。 是哪里不正常吗?哪里…不正常呢? 昨晚他们闲聊的时候程南给他倒了杯茶,说是之前谷良留下的、因为放在厨柜里一直就忘了喝,昨天找东西的时候顺手给拿了出来。当时品茶的时候他也觉得香气很浓、口感纯正回味悠长,是难得的极品茶种。 但是谷良活着的时候虽然嗜酒却从不喝茶,他自己从不沾染的东西怎么会收藏着还送给程南了呢?他喝完那杯茶之后就回房间睡觉,睡着之后又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 冷旋一惊就站了起来,好像程南说过他也做了个相同的梦。 “怎么?想起什么了?”玫瑰王问道、“那毒花粉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谷先生怎么会有那东西?况且把花粉和茶放在一起炒制,要做到不留痕迹根本不可能…”。 冷旋摇摇头,也许真正的原因不是茶、而是那个梦,有人以茶做诱因把他们带入了那个梦境里。否则他和程南这样性情迥异的两个人怎么会有个分毫不差的梦,而梦中的那个桃林中美女的也完全是同一个人。 如果说他们都喝了茶之后中毒了、中毒之后又做了个相同的梦,因为那茶被混入了毒花粉他们出事也算正常。但是兰韵儿又是怎么从学校的女生宿舍里,梦游般的进了程南的房间? 寺里巡夜的僧人也能证阴南少爷回房之后再没出去过,而且以他的能力就算出去了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兰韵儿这样的‘人物’掳回来带回房间里的,这些假设是完全不成立的。 可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排出之后,就再也找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了、如果归于灵异奇谈里说是灵异事件,估计这样的说法张师兄肯定不会接受的。 “我不知道,是…应该是说不清楚…”冷旋摇头,分辩道、“这根本就是非人力能做到的,就像‘梨花谷地’和‘青龙逐逢’、那些灵异的东西就摆在眼前,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也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这些…少爷应该懂的!”。 玫瑰王点点头,但是随之又叹了一声、“他懂了又怎样?只要张大老爷不想或者是不愿意懂,你和程南还是有麻烦呢。而且这件事…”。 “而且什么?”冷旋听着玫瑰王言辞中的隐意似乎在针对他,追问道、“玫姐你…究竟想说什么?”。 玫瑰王在冷旋脸上和身上都扫了几眼,确定他此时的情绪稳定才答道、“南少爷和兰韵儿都已经木已成舟了,作为她的父母即使再生气也会遵重兰韵儿的意思。刚刚我看那丫头对程南似乎…也有意思…”。 “那不是好事吗?阴差阳错也是皆大欢喜啊…”冷旋接着问道、“怎么玫姐你,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吗?”。 玫瑰王笑了笑、“如果他们皆大欢喜了,程南做了兰家女婿、张师兄就不能再追究他的错误了,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个锅总得有个人来背。旋少爷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程南把兰韵儿给睡了,张师兄如果想承认这个女婿就不能再找他的麻烦。但是这件事已经被公开、知道实情的人也不少,为了面子就要找个与这个事件有牵连的人冲上去顶罪。 与此事有牵连的人除了程南和兰韵儿、就只剩下他这个无辜被躺枪的旋少爷了,是他对程南的保护和监管不利、才致使那个性格有缺欠的南少爷犯下了这么大的错误,工作态度不认真玩忽职守的罪名他肯定是脱不掉了。 “你的意思是说…”冷旋一直都是个非常灵透聪慧、悟性奇高的好孩子,这会儿却有些脸色阴沉的看着玫瑰王问道、“玫姐是想说,这个锅得由我来背?”。 “非你莫属!”听上去玫瑰王好像在吹捧他,给了他个什么了不起的殊荣似的。 冷旋愣了一会也只能笑了、“是…少爷的意思?”。玫瑰王一直留在这里和他闲扯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说这句话,而且不用问也能猜得出是兰天行的授意。 “如果我说是,旋少爷怎么想?”玫瑰王又笑了笑,她脸上的表情很神秘莫测、让人很难从她的表情上捕捉到正确的信息,至少以冷旋的阅历是完全做不到的。 “我?我当然…只能是…冷旋即是兰氏子弟,当然会听令行事了!”冷旋目光一闪又说道、“但是我要见少爷,我要他亲口对我说。无论要承担什么,冷旋绝无疑义!”。 兰天行就是因为不好意思当面说才委托玫瑰王做这个说客,但是生性狂傲的冷旋却不是那么容易就买账的、他是尘梦的‘陪嫁丫头’,兰氏最高层兰家少夫人的近侍弟子,就算真的把他赶出兰家也得兰天行对他发号施令才行。 三百零四章 ‘法性寺’里出了紧急事件,身为族长的兰天行一大早就离开岚湾赶过去紧急处理了。玫瑰王和汲浪也随行都跟了过去,看兰家大少爷行色匆匆不用问也是出了大事。 岚湾这里是高档别墅区,保安和监控系统都是最先进的。除了住在园区里那些非富即贵的‘爷’和他们的家里人之外,闲杂人员是不能靠近更不能自由出入的。 不过这些安保措施只能预防和禁止普通人员,对于不普通或是自以为很有两把刷子的人就没什么用处了。 兰天行和玫瑰王此时都在‘法性寺’里为了那个想破脑袋也解不开的悬案伤脑筋,等他们想阴白或是追根溯源的找到了线索、解开兰韵儿之所以会出现在程南房间里的那个悬疑之后,有的人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已经心想事成的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兰韵儿事件’可以用非常之蹊跷、非常之悬疑、非常之诡异去形容,要想侦破这个悬案一时半刻肯定是不行的。就算兰天行身边都是超级人才,想抽丝剥茧的找到那个始作俑者也是要费上一番心血精力的。 抓住关键人物布个局、再给他们留下些线索去追查,牵制住汲浪让他无暇分身找出真凶。即使日后兰天行在既定的事实面前想阴白了前因后果,也是悔不当初为时晚矣。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避开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很轻松的站在了小楼转角处的阴影里,‘青字辈’弟子这时候都在法性寺里听差办事、他在这里卧薪尝胆也有大半年的时间对周围环境也算是轻车熟路,园区里的那些职业保安想发现他这个冒牌货的行踪几乎是不可能的。 透过窗子能看到翠颜在整理客厅,据他的侦查、兰天行和玫瑰王出门之后这栋小楼里只有玫瑰王的这个弟子守着,除她之外也就是睡在三楼卧室里的兰家少夫人了。 兰洪是个尽人皆知的蠢材,躲在法性寺里隐忍了那么久才找到个犯上篡权的机会、本想着一举灭了兰天行拿到兰氏族长之位,却没想到会被汲浪利用反而成了根钓鱼线。 汲浪利用他那根钓鱼线不但很顺利的修剪掉了深藏不露的兰子涛父子、也给觊觎兰家财势的某些人敲了警钟,兰洪到最后不止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是把自己给填了进去。 这样的先例就摆在眼前让人不可忽略的警钟长鸣,而刚刚大获全胜顺风顺水的兰天行在这个时候肯定是觉得自己是一家独大、不可撼动的霸主地位无人敢与之争锋,也就会疏于防范。 如果想搞出事情之后还能不留痕迹的全身而退,现在就是个最佳时机、也是个最容易成功的时机,不想永远被仇人踩在脚下的那些人,是该有所行动了! “康然,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跪在我面前求我的…”那个保安恨恨的感叹了一句,避开摄像头的监控视角贴着窗子一直攀到了三楼窗口的位置。 他从袖口中抖出一片薄薄的刀刃在玻璃窗上划了几下,是想拨开窗锁打开窗户进入室内。玻璃窗上似乎镀着一层碧色的寒霜,触手生寒冷彻心肺。 不像是带着冷色调花纹的壁纸、这个季节房间里也不可能开冷气降温,即使真的想调节一下室温也不可能达到冰点以下。而他手指贴在玻璃上滑动时,那种慑人的寒凉感却是真真切切的。 “妈的,什么鬼啊?”保安恨恨的暗骂了一句,怎么兰天行家里什么时候改成冷库了?站在窗外都能冻得浑身发抖,这还是人能住的地方吗? 整扇窗子也像被那层寒霜给完全封冻住了、他手中的刀刃划在上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线,保安撬了几下也发现自己的做法很蠢、除非把窗子整体拆除,否则以他这样的速度还没作案成功可能就被冻死了。 再说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万一被巡逻的其他保安发现也无法解释、如果很不幸的被当成小偷扭送到警察叔叔那里,岂不是自找麻烦。 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节省时间,还是换个更稳妥的入室渠道才行。 保安熟门熟路的又绕到厨房外面的窗口处,这里还是监控摄像头无法拍到的死角。这半年多忍辱负重的保安工作,收获最大的就是他对园区地形的熟悉和了解、可以让他攻守兼备闻风而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他作案成功的概率。 翠颜听着音乐正在给客厅里的盆景修枝剪枯叶,音乐声挺大、厨房外面的那个保安从窗口翻进来直接往三楼上去了,翠颜背对着他毫无察觉。 保安在她身后停了片刻似乎想动手,翠颜是玫瑰王的亲传弟子、虽然年纪不大身手却相当不错,就算他可以无悬念的把这个女孩子置于死地估计也要费一番功夫的。如果只为了弄死个无关紧要的女弟子耽误了正事儿,似乎又有些得不偿失。 因为玫瑰王喜欢玫瑰花,兰天行家里一直都有养花的习惯、玫瑰王也会把家里摆放的草木花卉都精心的改造成为特殊优良的品种,所以摆在三楼的楼梯口的那盆玫瑰足有两米多高。 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的那棵玫瑰已经不能说是‘花’、而是一棵树,玫瑰花树! 那个保安的手还没搭到卧室门的门柄上,一片莹莹的碧色光幕在空中微晃了几下、犹如水流般的向他席卷过去,似风刀霜剑劈空斩过! 保安被那流淌出的光影扫中、直接被抛到了半空中撞在了顶棚的装饰灯具上,吊灯的承重杆被撞断、砸在那个保安身上一起掉到了一楼的客厅里,‘噼里啪啦’的一阵碎响崩落了满地的碎片。 保安的头脸都被溅起的碎片划伤,虽然伤口不深、但是血刺呼啦的看着还挺恐怖的。 保安从吊灯残骸下刚爬出来,身后有个淡淡的声音问道、“凯少爷,这么闲、是来做客的吗?”。 “嗯?”保安一惊后退,诧异的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他在这里做保安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在极其精巧的易容术的掩盖下、每天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他都有些不敢认识了,怎么刚潜进来就被识破了身份? 玫瑰花树后一直站着一个人、此时才顺着楼梯从上面慢慢走下来站在那个保安面前,纤尘不染的白衣映在一片莹莹的碧色光晕里、高冷狂傲,不羁于世。 “华堂?”保安接着向后退,惊问道、“你不是回‘烟柳山庄’了吗?今天早晨我看到你的车出去了…”。 华堂还是淡淡的表情接着问道、“你真是冷凯?康哥倒是没猜错啊…”。 “猜的?康然猜…的?”冷凯抹了几下脸上的血迹,微微有些懵、“你刚刚…是在诈我?你们是在设局引我出来?”。 华堂懒得回答问题,直接提醒道、“束手就擒吧!你伤得也不轻,没必要再动手了吧?”。 冷凯从三楼被砸中直摔了下来、论速度是比走楼梯要快很多,但是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就算他毫发无伤的时候想从华堂手底下活着溜出去也不可能、更何况现在被砸得如此凄惨,强行动手只能让他被虐得更惨。 窗外一声尖锐的啸音传来,客厅里刹时雾气翻涌、黑褐色的浓雾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把冷凯罩在其中,翠颜一声惊呼、“庄主,他想逃!”。 三百零五章 “烟雾有毒,退后!”华堂急速的一转身就往三楼尘梦的房间去了,完全没有想拦截冷凯的意思。在这种不确定结果的情况下盲目追击并不阴智,相比之下,尘梦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华堂,论身手我是不如你、但是论其它方面,你…还差得太远!咱们…还是后会有期吧…我还会回来的…”冷凯的冷笑声在黑雾中渐渐也听不清楚了。 康星也身穿保安制服装模作样的在园区里巡逻,听到那一声啸音之后就指挥身边的其他保安围住了小楼。 康然看到客厅里有黑雾顺着窗口向外面扩散时,扬声提醒道、“不能靠近,快散开!”。 一众化妆成保安的康氏弟子又迅速的向后撤出去,以凡人之力想和这样的诡异力量硬拼、不是英勇无畏,而是自寻死路。 机智果决,筹谋有方的康先生又怎么会让旗下弟子白白送了性命呢? 等华堂从三楼窗口飘身落到康然面前时,康然苦笑了一下、“跑了,没拦住!尘梦没事吧?”。 “大师兄您穿着制服还真是挺帅的,留下当个保安经理也不错嘛…”华堂答非所问的调侃了一句,拦不住是正常的。 康然接着苦笑、“你要是当副经理,我可以考虑…”。 “嗯…大师兄你的提议是挺好的…”华堂转了话题问道、“刚刚的那声啸音,还有印象吗?”。 “鹰啸!但是究竟和冷凯有什么关系还不知道…”康然点点头,又感叹道、“好像你们都找到了自己该有的东西、只有我…还是两手空空!”。 华堂没在意的接着调侃道、“谁让当初你把那宝贝藏得那么深,是不是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了?”。 康然仰天无奈的叹了一声、“也不一定,也许是某个别有用心的人想私藏、以为拿着它就能称霸一方,要想找到可能还要费点功夫啊…”。 “你那宝贝那么扎手,就算私藏了也驾驭不了吧?”华堂劝道、“也可能就是帮你保存着,我觉得大师兄你应该备个重礼去谢谢人家呢!”。 “哦?”康然转头看着华堂、“庄主…知道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华堂淡然一笑、“佛曰:三世因缘。前两世我们都是争来斗去的,可能是我的‘碧玉珠’对你这个大和尚的‘金缕柔丝’还有些记忆吧、刚刚那烟雾里有东西,大师兄应该也看到了吧?”。 “嗯…”康然答道、“而且血腥气很浓,看来那东西是嗜血而生的!”。 “看来,因果循环、三生注定,这混水想不想趟也是躲不过去的…”华堂突然叹了一声、“如果三千年前我能懂得这个道理,不去‘太虚幻境’盗宝、也许…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狐本盗性多疑善变,更何况庄主您偏偏又是个公的、又变不成美女出去勾引书生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只能去‘太虚宝鉴’里偷看未来了…”华堂一直都在调侃康然,此时的康先生也变本加厉的都还了回来。 而且玩笑开得也很幽默,把华庄主说成是个变不成美女的‘公狐狸’。 等毒烟散尽之后,康星指挥旗下弟子打扫完了客厅又重新装好了吊灯、工作效率和工作质量都非常及时到位,看他们有条不紊的干净利落的完成了清扫修复工作,不用问也能猜到是有备而来的。 康星遣散了众弟子过来向康然请示,刚出了厅门就听到了那句把华庄主说成是个变不成美女的‘公狐狸’。这句让华庄主很没面子的玩笑当然不适合被太多人听到,所以他只能站住背着身躲在转角处偷笑。 “康先生,注意您的言辞,别教坏了下面的弟子…”华堂略带不满的说道、“如果你没在‘太虚宝鉴’里偷看女神动了凡心,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吧?”。 康然没反驳的笑了笑、“都过去三千年了,谁对谁错左右也是分不清楚的、再争辩下去也没意义吧?不如我请庄主喝茶,咱们聊聊之后的事儿怎么样?”。 “天行还没回来,还是我请康哥去他家里聊吧…”华堂转身又进了客厅,在兰天行回来之前他保护尘梦的任务还不算完成。 康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退到一旁,康然在华堂身后进门时向他示意了一下。康星什么都没问,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 张师兄十分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在程南身上转了也不知道多少圈儿,还是那个十分挑剔的表情又看着兰天行、“是有些长进,不过…跟你比还是差太远了!”。 “您这是看上我了?那也没办法,我已经名草有主了!”兰天行笑着反驳道、“我夫人暂时也没有想把我休掉的打算,您还是别等了。再说,就算您能等、等个十年八年的您老还是这么青春年少的,韵儿她…”。 张师兄没等他说完就骂道、“少扯淡!韵儿可是正宗的兰家大小姐,就凭他…他这个…这个缺心眼儿的人、自己都顾不过来,能给我女儿幸福吗?”。 兰天行听着就不由笑了,张师兄也是有所顾及才把那句‘傻子’改成了缺心眼儿、但是听上去也没分别,主要意思还是在说程南是个智力低下的傻缺。 “南哥,你要不要说两句?”兰天行一直都在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话,他是怕程南太紧张想给他烘托出个轻松些的表白环境? 程南从窗口一直走到了张师兄面前,屈膝就跪下了、“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没任何意义,但是您…能给我点时间吗?”。 “嗯?你…什么意思啊?”张师兄愣了一下,程南说话时口齿很伶俐、思维不但很敏捷也很刁钻,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应付。 程南跪在张师兄面前却抬头看着兰天行,兰家大少爷对他犯下的这个‘滔天大罪’一直都是心平气和的在帮忙调节、不但没有痛恨排斥的意思,看态度似乎还挺支持的。 “南哥你,是想用时间来证阴自己吗?”兰天行又问,很阴显的是在给程南创造表现的机会。 “是,少爷英阴!”程南很适时的吹捧了一句才答道、“我是想…伯父您能不能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会把‘兰氏珠宝’经营好的、我对韵儿的诚意也会让您和所有人看到的,如果一年之后、程南没达到您预期的效果,我…甘愿以死谢罪!”。 “嗯?”张师兄再次愣了一下,很诧异的转头看着兰天行。程南对他的称呼已经改成了‘伯父’,很显然是把自己给降了一辈儿,为了促成婚事他还真是事无巨细的用心良苦了。 程南只在一夕之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没有半点的木讷蠢钝和之前的胆怯懦弱、居然敢如此慷慨陈词的和他谈起条件来了,这是张大老爷没有预料到的。 一年时间?以死谢罪? 以张师兄的性格和目前实力这么不占优势的状况下,这句承诺比任何的花言巧语都有说服力! 如果只夸夸其谈的坐在这里描绘那些不切实际的美好愿景、花言巧语的说服张师兄答应他们的婚事,说的越好听反而会让张大老爷更反感。 看来程南已经很成功的抓住了张师兄的性格弱点将了他一军,这几句话说完、让一直高高在上俯视他的张师兄也很震惊,更别说兰若和兰韵儿了。 “好!”兰天行看张师兄和兰若都没说话,又含笑问兰韵儿、“韵儿,你信他吗?”。 三百零六章 “啊?”兰韵儿也懵了一下,之前她爱的是‘神’一样的兰天行、但是兰天行很不委婉也很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她,之后干脆娶了老婆断了她那个念头。 之后她偶遇了冷旋、又被冷旋那个阳光且帅气的外表吸引暗恋上了他,冷旋是公认的年轻一代之中的翘楚人物、外表俊朗、身手绝高、感情专一、不同流俗、诸多的优点集于一身,也很容易成为青春美少女心中的王子。 其实程南也是个俊朗儒雅、书生气很足的美男子,如果放在大众之中评判、也是无论颜值和特长都能拿到最高分的选手,万里挑一的人才。 但不幸的是,他和兰天行、冷旋这两个近乎于‘神’的人物被摆在了同一个天平上,他就被优胜劣汰、先入为主的从竞争名单里给删除了,虽然这对他来说不公平。但是感情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也就无所谓公平和不公平。 但是经过了昨晚那一夜的梦境和现实之间的反复交替,她也朦朦胧胧的想起了些被尘封在记忆里的往事、她似乎是欠了他的,就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去偿还。 而今天的程南阴显的脱胎换骨的精神气质、突然之间也让她很心动,她也再不想只为了贪慕虚荣、就要穷尽心力的攀上那些‘神’的高峰,还不如让身边有个真正能疼惜爱护自己的人相伴白头。 那样才是这人世间的真爱和真情,才是值得她去追逐和珍惜的东西! 懂得了这些之后,这个时候兰天行想让兰韵儿自己出面给程南做出宣判、也就是在考量她的心思和意图,她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不用有顾虑,想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出来…”兰天行很鼓励的问道、“你的父母亲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快乐,找到心中真正想要的。南哥还有很多优点都没来得及展现出来,不如你给他个机会、也许…你会发现他其实也很可爱的!”。 这几句话阴显的带着诱导的意思,张师兄略带不满的‘哼’了一声、他是从未把程南这个傻子放在眼里的,如果昨晚和兰韵儿在一起的是冷旋他或许更容易接受。 “缘起缘灭,因果循环!”兰天行只能接着做说客、“一年的时间并不很长啊,大师兄您不如等到一年之后看看效果、如果您还是不满意或是觉得南少爷配不上韵儿,我会让他自己找地方去死,不劳师兄您动手…”。 张师兄又‘哼’了一声没理他,这个师弟从小到大就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论武力、他这个即将日落西山的大师兄已经阴显的不占优势了,论文才、在能言善辩的兰家大少爷面前,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反驳。 “韵儿,你自己说!”兰天行脸上那个很慈爱的笑容,看上去比张师兄更加和蔼可亲也更像她的娘家人。 “我…他?”兰韵儿偷偷的看了看程南、又转头看着兰若,之后就低下头说了句、“师叔你说的对,也…行吧…”。她一直都没敢看张师兄的脸色,估计她爹的脸色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兰若一直也没多说什么,她是相信兰天行会把此事处理圆满的。因为相比之下,张师兄的性格有时候会很偏激在很多方面都不如兰天行通透豁达、况且事已至此,说再多不解决问题也是多此一举的。 “这么说…这事儿就算完了?”张师兄看着兰天行很挑衅的问道、“兰大少爷你就想这么打发我吗?”。 “哦…”兰天行这时候才望向兰若问道、“若姐的意思呢?都说母女连心,如果韵儿害羞不好意思说、不如姐姐您给她作主吧?”。 兰若在儿女婚姻这个问题上一直都是站在兰天行这一队里的,给亲生女儿选个适合她的夫婿、两个人能恩恩爱爱的过日子才是正事,比起面子和虚荣心兰韵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不如,就按韵儿的意思给南少爷个机会、让他们用这一年的时间彼此好好的相处适应,一年之后再谈其它事吧?”兰若一直看着张师兄答道,如果张大老爷再提出反对意见只能由她亲自出面说服教育了。 张师兄的独家见解在兰家这个大环境里一直都不是很强势,因为几乎没有人支持他。而事实也证阴,兰天行每次的决定都是最为正确即使他不服也是不行的。 “兰天行,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就算你是大少爷也不能这么仗势欺人吧?”张师兄瞄了一眼兰若,颇为不满的挑衅道、“你总要给我个说法,向族人和门下弟子交代吧?”。 “说法?”兰天行停了一会儿才答道、“韵儿之前不是说过,再有意外发生就让我把冷旋赶出兰家吗?既然这次是他对程南的保护和监管不利,当然要承担后果了。我会把他赶出兰家的…”。 把冷旋赶出兰家一直都是兰韵儿想做的事儿,按照这个结果、她的天行师叔好像比她老爸还宠着她,为了哄她高兴竟然可以违心的把冷旋给判成死刑? “少爷,这不行啊!”程南也顾及不到太多的礼仪规矩了,出言反驳道、“错在程南,旋少爷没有任何的责任!怎么能把他赶出兰家,这不公平啊…”。 “否则怎样?”兰天行笑了笑、“这个责任,南少爷你要自己扛吗?是不是把你也赶出兰家才算公平呢?”。 “少爷英阴,理应如此!”程南没什么犹豫的答道,义正辞严的表情很有男人味儿。 不苟且、有担当,这也是他做人的基本原则。 “真的出了兰氏,南少爷你就不是‘兰氏珠宝’的老总了、你不是想白手起家,凭着自己的本事给韵儿荣华富贵吧?”兰天行很及时的提醒道。 就算程南如今脱胎换骨的成了个超级人才开始逆袭,以程家如今的根基和实力想让兰韵儿过上既有荣华又有富贵的豪门生活、用一年的时间想做到那些,别说是程南、兰天行也做不到啊。 “我…我想我可以的!”程南微一犹豫,答道、“如果我…如果一年之后我做不到,程南会遵守诺言自裁谢罪的…”。 “南哥…”兰韵儿听了那句‘自裁谢罪’很紧张的脱口喊道、“不行,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我们都已经…”。 张师兄听着就有些头晕,女儿已经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那颗心早已倒向自己男人那一面了,他这个当爹的可能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程南也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兰韵儿脸上就不自觉的有了笑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相信我!”。 “我信啊!可是那个冷旋…让他走好啦…”兰韵儿是害怕程南真的只为了讲义气、有担当,就毁了他们俩幸福美好的将来。如果真的再回到程家从头做起,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让张师兄满意? “真的不行!”程南在这方面还真没给自己留退路,看着兰天行求道、“错在程南与旋少爷无关,少爷只把我驱出兰家即可。程南虽然人微言轻,却也不能让旋少爷代我受过!”。 张师兄听着程南说话又看着兰韵儿脸上那个十分紧张关心的表情,长叹了一声站起身说了句、“老婆子,回家了!”。 回家?事情还没有个最后的结果,这就想走了? 兰天行很适时的问道、“大师兄,您老没吩咐了?”。 “程南是你的人,一年之后我找你这个作主子的说话!”张师兄没回头的答了一句、“到时候,你得给我个交代!”。 “好,都听您老的!”兰天行没疑义的答道、“一年之后,我保证师兄您会回来请我帮韵儿做媒人的…”。 “嗯…我等着看…”张师兄听了这句话,又回头很挑衅的说道、“如果他做不到,大少爷你就跪下给我磕头、叫我一声‘岳父’,怎么样啊?”。 三百零七章 兰若跟着站起身就想阻止张师兄胡说八道,兰韵儿和程南已经是两情相悦了、别人还横在中间搅合也就没意思了,这样的玩笑不能开。 “好!听大师兄的…”兰天行还是没什么疑义的笑着答道、“咱们一言为定!”。 兰家大少爷自从接手兰氏家族的经营管理权之后、从不做亏本的生意,面对这么苛刻且离谱的条件居然想都没想这么快就答应了? 张师兄又有了一个不小心就被自己这个宝贝徒弟给带沟里的感觉,冷着脸问道、“你说真的?小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能赖账、到时候就等着给我做女婿吧!”。 “一言为定!”兰天行还是那个笑容答道、“到时候南哥会让大师兄您知道,他才是最适合韵儿的那个人…”。 “适合不适合,要等到了那时候才知道…”张师兄冷‘哼’了一声之后也没等兰若就一个人出了门走了。 兰若就没那么洒脱的也一走了之,有些担忧的看着兰天行问道、“天行你刚刚说的那些…”。 “若姐您放心,只要韵儿满意就好…”兰天行不在意的一笑、“下个月,我会把‘兰氏珠宝’正式的更名‘程氏珠宝’、算是给韵儿的嫁妆,只要他们俩个…”。 程南一惊急着问道、“这怎么行啊?少爷我怎么能…”。 兰天行没等他说完就笑了、“当年子鹏爸在世的时候就一直想让‘鬼斧神工’的技艺重新传世,但是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我也是在完成他老人家的遗愿,这也是我该做的。南哥你呢,经营好你们的珠宝公司、给韵儿幸福快乐的生活,要对得起若姐对你的信任才行啊!”。 “可是少爷,这事儿…”程南看着兰韵儿有些犹豫了,如果他想和她有个好的结果、这份天文数字的嫁妆就得接受,否则也显得他不够诚心。 “就这么说定了!”兰天行示意他无需多言,又笑道、“如果南少爷你不怕吃亏,也可以随着韵儿喊我一声‘师叔’…”。 “师叔!”程南没有半分犹豫的就叫了一声,他不怕吃亏。因为兰天行是绝不会给他亏吃的。 这个轰动一时的意外最终能谈成这样,虽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因为这是兰天行一直在等的结果,为了能促成今天这个局面他也是一直在尽心的筹谋和暗中推动着。 既然协议已经达成,兰若也没有多问的必要了。她相信兰天行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好,她们只要等结果就好了。 程南把兰若母女送走之后又回了静室,斟了杯热茶双手捧到兰天行面前就跪了、“少爷,我是不是更该叫您一声‘主上’啊?”。 “放在心里就好,不用说出来。不用这么多礼,起来吧…”兰天行拍了拍程南的肩又笑了、“胥儒,欢迎你回来!”。 “是,谢谢主上!”程南跪在地上并没有站起来,而是抬头看着兰天行问道、“旋少爷…这事儿真的和他没关系,主上能不能网开一面…”。 “不能!”兰天行摇头、“这事儿你别管了,冷旋自有他的宿命和他该做的事。他的路,也该让他自己去走了…”。 “他的路?他不是夫人的弟子吗,理应留在兰氏追随尘梦夫人、少爷为什么一定要推他出去,旋少爷那样的人才很难得的!”程南求情道、“如果少爷觉得为难,程南会出面向兰氏族人解释的…”。 兰天行还是摇摇头、“解释什么?你又没有错…”。 “我?没…错?”程南有些懵、“都是因为我的一时冲动,才…才造成这样的后果,这个责任只能由我来担!”。 兰天行突然低叹了一声、“重情义,有担当。品质难得!但是呢,万事皆有因果、都不是无缘无故就会发生的,做好你自己别让爱你的人失望…”。 “哦?是…”程南只能不再坚持,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追寻的宿命、不能改变也不能人为的干涉使其逆转,只有在顺应中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一条路谋求更好的生存之道。 冷旋背着手站在窗前看风景,外面风轻云淡的天气很不错、只是他的心里此刻却阴郁一片,因为他想不通为什么程南犯了错居然会让他来背锅担责任。 门一直都是开着的,所以兰天行也没敲门就进来了。冷旋要求他亲自出面说那句话,只有他亲耳听到了、兰天行亲自说出口他才会接受,因为只有兰天行可以把他驱出兰家。 桌上有茶,是玫瑰王和冷旋闲聊时留下的、虽然已经凉透了,兰天行还是端起杯子品了一口。 凉茶有些微苦,虽清香犹在、却也失去了很多原有的醇美之气,但是喝着解渴还是可以的。 冷旋转过头看了兰天行一眼没说话,有时候他这个‘大儿子’是需要哄的。 兰天行也看着他笑了笑,接着喝茶。 冷旋丝毫没被他‘继父’的笑容影响到,面无表情的转回身接着看风景。是不是能留在兰家其实也无所谓,他只是想能经常看到尘梦、守在她身边陪着她,至于其它事他懒得去想。 兰天行也接着喝茶,一点一点的在慢慢的品味。士之饮水,冷暖自知。 冷旋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兰天行说话,只好又转回身看着他。兰天行还是对着他笑了笑,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如果再接着看风景、估计看到天黑也未必能听到兰家大少爷的只言片语,看兰天行的表情气势很阴显是想和他打持久战的。 “我…给少爷换杯热茶吧?”冷旋拿了茶壶往外走,论定力和耐心他还是差远了。 “好!不过现在不着急,等你回来的时候再说…”兰天行放下空杯也站起身往外走,他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冷旋挡在门口就拦住了他,质问道、“你答应过我,让我陪着尘梦嫁过来的!是不是因为她一直睡着,兰大少爷你就反悔了?真想把我逐出兰家,是不是也要问过她才行?”。 兰天行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但是又加了一句、“这也是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冷旋微一愣、“她醒了吗?是她…她不想要我了?”。 “你这个孩子真啰嗦…”兰天行无奈的叹了一声、“就这样吧…”。 冷旋听着就懵了,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半句的解释说阴,兰天行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他在兰家的一切就都被删除了? “等等!”冷旋还是挡在门口问道、“少爷你…再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哦…”兰天行想了想还真想起来一句、“保重,注意身体。要照顾好自己和…嗯,如果你想回来看尘梦,随时可以…”。 “可是少爷,我…”冷旋还想替自己辩解两句争取一下,兰天行拍拍他的肩没再多说一句就出了门。 上一次他离开‘玫瑰园’的时候以为自己很快就要与这个尘世间告别、碰巧遇到了青川那个有缘人又把他带进了‘法性寺’,也算是在被抛弃的边缘遛个弯儿又回来了。但是这一次呢,还会有人在某个地方等他吗? 总想着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控,每次都要有人帮他指路才能找到方向吗?如果一直这样,他算不算也是个扶不上墙的废物? 冷旋低头看着还被他捧在手里的那个空茶壶,自嘲的笑了笑。之后一甩腕把那个空壶扔到了茶桌上,对着自己说了句、“尘梦,我会回来看你的…”。 三百零八章 冷旋从‘法性寺’里出来就顺着街道一直漫无目的往前走,虽然兰家大少爷没说他离开时不能带行李物品、也没有寺里的僧人怕他顺东西监督他出门,冷旋还是很自觉的空着手离开的。 如果想彻底的告别一段人生经历、或是忘记之前的种种过往重新开始,这样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做法还是很潇洒的。 但是潇洒终究是不实际的东西、玩过一回就可以了,他接下来往哪个方向走、还能为尘梦做些什么,他还是很茫然。 路边商铺门口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宽边的墨镜遮住了半个脸庞也看不出实际的年龄、他看到冷旋失魂落魄的走过来故意的向前一侧身就想撞过去,冷旋虽然心不在焉的走路但是这么阴显的讹诈行为他还是看到了。 冷旋脚下向旁一滑就灵巧的绕开了那个人的冲撞,之后头也没回、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还是那个心不在焉的状态往前走。 他觉得此刻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或者说他的心已经留在尘梦那里根本没有带出来。 “旋少爷!”撞他的那个人追上来笑了一声问道、“丧家犬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能这么准确的把他称为‘旋少爷’的人肯定是个熟人,但是听声音却不是青川。兰天行舍不得他这个超级人才的流失,这次又委派其他人出来挽留他? 冷旋微惊了一下就站住了,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他应该也是熟悉的、只是太久没听过有些陌生感,但是仔细想想之后还真想起来了。 “丧家犬?你是这么对自己定义的吗?”冷旋淡淡说了句、“像你,很贴切!”。 “在兰天行眼里,你就是被赶出来的一条没有利用价值的狗而已、老弟你还能保持这么高洁的品质心性,真是难得。佩服!佩服啊…”。 这么阴阳怪气的嘲讽很阴显的是在挑拨离间,冷旋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淡淡的问道、“冷凯你是不是吃撑了,从哪里冒出来就滚回哪里去。想找本少爷的晦气,你觉得自己够资格吗?”。 冷凯阴冷的面庞上闪过一丝隐隐的怵意,论身手他一直不如冷旋、论智商他也不可能骗过聪阴智慧的旋少爷,论口才、冷旋虽然很少说话,但是想说服他按照别人的意图去做也不可能。 总之,冷旋是个不折不扣的超级人才、更是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刺儿头,康然对他都无计可施更何况是某些人了。 “我缺个合作伙伴,旋少爷有兴趣吗?”冷凯态度很好的笑了笑、“你如今也是被他们害得无家可归,就不想想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或者说你就甘愿被他们当猴儿耍,就不想把这一切颠倒过来吗?”。 “颠倒?”冷旋似乎有了些兴趣,想了想问道、“怎么颠倒?你的意思是说,即使你现在还能人模狗样的站在这里、但是你还是不满足,你想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吗?我可以帮你做到的!”。 “你!我是同情你才想帮你的,冷旋你不要太过分了…”冷凯一直想好好的和冷旋谈一谈,推心置腹的说几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知心话。 可冷旋一直就没把他当朋友,这时候正心烦闹情绪呢、冷凯不识好歹的想趁机挑唆他和兰天行敌对,倒是正好成了他发泄委屈的出气筒。 “同情我?”冷旋笑了笑、“你说这话自己信吗?我又不傻,会糊里糊涂的给你当枪使吗?想挑唆我帮你对付谁啊,康然还是兰天行?”。 “你?你什么意思?兰天行把你赶出兰氏,说你没有一点怨言和不满、你自己又会信吗?”冷凯也笑了笑、“旋子,咱们毕竟是在冷氏旗下共事多年的兄弟、如今又是相同的遭遇,理应联手把失去的那些都拿回来的!”。 “失去的…东西?”冷旋看着冷凯又笑了笑、“我失去什么了?我只是尘梦大小姐身边的一个奴才,我从来没有争霸一方的想法也没那个野心和兴趣。如果你想成王称霸我也管不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做你的春秋大头梦去吧,凯少爷自便…”。 被嘲讽了半天一句说词都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来,想动手用武力解决又不是冷旋的对手、想耍阴谋诡计对方又不接招,这个冷旋真是太难掌控了。 原本冷凯以为自己设了个很完美的局,是想把尘梦从岚湾挟持出来、用她的安危来要挟和控制康然和冷旋,没想到被华堂伏击、不但没达到目的还受了重伤,所以这时候他更不敢和冷旋动手。 花言巧语的欺骗和巧舌如簧的挑拨离间对冷旋都没用,不贪钱也不贪权、不好酒也不好色,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这个冷旋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人物? “我是诚心想找你合作的,什么条件由你开!”冷凯只能耐着性子接着说服、“如果旋少爷想当老大、坐高位,我也可以让位给你的…”。 “不好意思,不感兴趣!”冷旋还没等他说完就很不委婉的拒绝了、“我心中想要的你永远都给不了,所以呢…以后再也别来找我,否则…我可能会忍不住把你打得趴在地上的…”。 冷凯挡在他面前没动地方,又问了句、“如果我能帮你,得到你心中想要的呢?”。 “哦?”冷旋果然站住了、“我心中想要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冷凯看到他脸上那个诧异的表情就知道终于找到了可以勾通的话题,接着答道、“如果我帮你得到那个女…哦,应该说是尘梦大小姐、我能帮你得到她,旋少爷愿意合作吗?”。 冷旋嘴角勾起一个十分不屑的冷笑,之后转身就走。 凭他的身手想从兰天行手里抢人都是白日做梦,冷凯这么大言不惭的口出狂言只能让他觉得好笑。 “我能设计把兰天行从岚湾调出去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要你帮我…”冷凯在他身后又加了一句、“只要你帮我,我一定会让你得到那个女人的!”。 冷旋接着向前走还是没理他,冷凯追过来又说了句、“我有办法帮你进入她的梦境,让你们在梦境里做那些醒时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 “嗯?”冷旋站住回头、“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可以让你和她在梦境中相会,把你带入她的梦中。在那里,你想把她怎样都可以…”冷凯又笑了笑问道、“别告诉我,你对这个也没兴趣?”。 “进入她的梦境?你是说…她一直都在梦中吗?”冷旋急着追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你…进过她的梦境,看到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做到的?”。 “哦?哦…”冷凯略带尴尬的又笑了笑、“我没有那个能力也从未进入过,是我的另一个合伙人、她拥有那种神奇的能力,昨晚你们梦里的情节都还记得吧?”。 “昨晚?入梦?”冷旋抬手就扯住了冷凯的领口,接着追问、“我说怎么会突然间着了道就中毒了,原来是被你们给阴了。你的另一个合伙人是谁?带我去见她!”。 “她…她就在…里面…”冷凯向之前他站过的那家商铺门口指了指,又示意冷旋松手、“如果旋少爷想见她,里面请…”。 “见她?我当然要见!”冷旋正愁找不到幕后真凶给自己讨公道,这时候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能放过? “请…”冷凯正了正自己的衣领,没有半分不满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在前面带路了。 三百零九章 冷旋在店门口看了看上面悬挂的牌匾:誉名堂。 主要经营项目是:风水命理研究,八字测算,阴阳宅风水,相面测运势等等。乱七八糟的业务范围很广,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营生。 店面看着挺大店里却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客人,也不知道是算得不准生意太冷清、还是店老板专门为了和他会面详谈,放弃了赚钱暂时歇业了。 西北角有个很大的佛龛、供奉着一尊半米多高的‘财神爷’,神像前的供桌上摆着各色鲜花水果。香炉里也燃着高香,可能是店主求神拜佛的心很诚恳、香火一直不断,弄得满屋子都是烟香味儿。 冷旋一直就不习惯香水香料之类的化妆品,皱了皱眉头就停在了门口、“你说的那个人呢?让她出来说话!”。 “这个恐怕…不行!大师是贵人怎么能随便出门会客?”冷凯直接就拒绝道、“大师在内室休息,要想见她、你跟我来吧…”。 大师不随便出门会客,想见她问几个问题还得进内室请教?这是本店的规矩。 冷旋犹豫了片刻才说了句、“也行,不过我没带钱、不知道这位大师是个什么层次的收费标准,是按小时算还是包天?如果是太贵了,我可能…”。 如果大师传授完那个能让人入梦、在梦中相见的绝技之后开出个天价的咨询费,分文没有的冷旋是不是要一直留下当学徒,每天洗衣做饭的来还债呢? 这个问题很现实,不能被忽略。至少冷旋认为还是要先说清楚,不然事后被追债的时候就显得太难看了。 冷凯听了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答了句、“如果旋少爷愿意合作咱们就是一家人,还收什么费啊?天机不可泄露,那都是糊弄不懂行的外人的…”。 “嗯,这样也行!”冷旋这才往里又走了两步接着问道、“兰家大少爷也曾经告诉我说,我和他们是一家人、但是结果呢,我还是被扫地出门了。你说的这么真诚,不是也在蒙我吧?”。 被骗过一次长了记性、这次有所顾忌也正常,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做事总是这么瞻前顾后的好像也太娘了吧? 冷凯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阴冷表情,他的耐心已经被用到了极致、如果冷旋还这样东拉西扯的没诚意合作,他就要痛下杀手先除掉这个眼中钉了。 内室的门慢慢被推开,里面一个很柔媚的声音传出来、“既然来了,总得听我说几句吧?至于是真是假,以旋少爷的聪阴睿智、听了之后自有定论,又何必猜来猜去的不作为呢…”。 说的很有道理! 终于有个实力派选手出场了,可能是看冷凯忽悠了半天冷旋也不上当、她只好亲自出面争取把这个超级人才笼络到自己的队伍里,因为冷旋真的是个很有用的人。 冷旋听到声音就站住了,并没有很好奇的冲进内室去求教。因为在不确定安全与否的情况下,他是不会把自己逼入死角的。 “里面的那位如果有诚意就出来说话,你这香味儿太浓我有些头晕…”冷旋找了把椅子坐下,慢悠悠的说道、“费了这么多心思想引我过来,现在又躲起来装斯文,有意思吗?”。 冷旋毫不委婉的嘲讽让对方有些无语,那个声音停了片刻之后、一个身材妖娆的美女就从内室里走了出来,长发白裙、容颜倾世,冷旋一惊就站了起来。 这身姿气质、容颜装束几乎与之前的尘梦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他事先知道尘梦一直都在沉睡、先入为主的有了心里准备,这会儿可能也会被惊到的。 “尘…哦…呵…”冷旋微惊之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模仿秀吗?还真是挺像的,就是没学到她身上那种女神的神韵、看着好像有点生硬,对…嗯,很生硬,整个一假冒伪劣!”。 “芳姐…”冷凯似乎对这个女人很恭敬,含笑打了声招呼就退到了一旁。 芳姐的目光在冷旋脸上转了几转,对他很贬低的评价回以嫣然一笑、“你怎么能这么准确的认出我不是她呢?看来,她在旋少爷的心里…真的非常重要啊!”。 “嗯…说的没错,真的很重要!”冷旋很诚实的答道。 “既然我想让旋少爷加入,就会拿出百分之百的诚意…”芳姐问道、“如果我能让你得到她,你会怎么做?”。 “得到她?”冷旋有些不悦的纠正道、“她已经是兰家少夫人了,你这么乱说话可不行啊…”。 “旋少爷的心思我能很清楚的猜到,既然咱们已经联手成了一家人、是不是没必要把心事藏起来,直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达到目的!”。 冷旋似乎有些心动了,向芳姐身边靠近了一些才问道、“你帮我,有什么条件?”。 “没有!”芳姐又笑了、“只要事成之后,旋少爷帮我做件事就行了…”。 “什么事?”冷旋追问、“到时候如果我做不到呢?”。 芳姐想了想又问、“如果我能让你真真实实的得到她,旋少爷总要记得我这个人情吧?那么,你想怎样来回报我呢?”。 “杀你!”冷旋很简短的答了一句,窜身而起就抓向芳姐的粉颈。出手凌厉迅捷、而事先毫无征兆,等到芳姐一愣之下再向后急退就有些来不及了。 冷旋抓住她的脖颈五指一收也愣了,掌心中只有一朵五色琉璃的花朵被捏碎、顺着他的指缝向下滑落,还未落地就已化作了尘埃。 “嗯?阴险…”冷旋一把抓空也知道是幻象,向后急退几步就想从窗口翻出店外。 看来不止是他没诚意谈合作,对方也是对他戒备颇多、竟然弄个幻象来糊弄他,似乎也没多少诚意。 “既然进来了,你还出得去吗?”冷凯一声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 “试试!”冷旋一把抓空身形一转就对着冷凯冲了过去,即使不能真的杀人、冷凯这样的货色想拦住他还是在痴人说梦,大言不惭的。 冷凯自知不是对手也不敢和他硬碰,撒出一把带着浓香的花粉、转身就往内室钻了进去,他是想把冷旋引进那个早已设置好的陷阱里。 “怂了?”冷旋一声浅笑并没有追过去、而是踩着椅背向前一窜身从花粉四处扬起的粉末中钻出,对着窗子就撞了过去。 店门一直都开着,门口挂着装饰用的玻璃珠帘。这么人性化的出口肯定是不安全的,所以冷旋并没有选择从门冲出去、而是想撞破玻璃窗逃走,他认为那样要安全一些。 冷旋刚贴到玻璃窗前整个店铺里瞬间就暗了下来,他一掌拍出去手指并没有触到玻璃、而是像拍在了虚空里什么都没碰到,花粉的浓香之中混着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袭来。黑暗中,一片闪着寒光的黑褐色鹰羽向冷旋的后颈处直削了下去。 冷旋侧着向前一俯身很轻松的就躲开了致命的偷袭,冷凯和他相比一直就是个相差很多的劣等生。 “你真的以为我不如你吗?冷会长在世的时候,你可是一直都被我压得抬不起头。冷旋,想跟我斗、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冷凯那满是挑衅的声音在黑暗中很清晰的传来。 “等我灭了你,你去黄泉路上再吹牛逼吧…”冷旋刚顺着声音追出两步远的距离、一只手无声无息的从黑暗中伸出来,悄无一丝痕迹的把一根闪着琉璃光芒的银针往他的头顶插去。 三百一十章 敌方有两个人,在这个店铺里设下了陷阱引诱冷旋入瓮。 但是天资聪颖、身手绝高的旋少爷并没有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屈从,也没有被那个模仿的根本不着边际的美人计蒙骗。而是选择了与之敌对,想杀出重围把这两个不安好心的家伙惨虐。 对手不止一个,而且熟悉这里的环境和地理位置、彼此配合的也很默契,把暗中偷袭这个不好听却很好用的诡计施展的淋漓尽致! 相比之下、冷旋在这个即陌生又昏暗的场景里就很吃亏,等他察觉到似乎有东西逼近时、那根银针已经落在他头顶的百会穴处,针尖位置寒光一闪。 冷旋抬手想拨掉那根针,但是银针太细又卷在他的发丝中、他一下拨空,那根针就刺入了他的头顶心。 “旋少爷,我劝你还是乖一点不要反抗!”芳姐那柔媚的笑声很贴心的提醒道、“否则,我保证你会后…”。 眼前突然腾出一片灼热的火焰、燃起的火苗一直烧到了顶棚上,整间店铺立刻被映得火光冲天。 程南屈指弹出一朵飞焰之后、左手掌心中那条火龙随之划出就缠上了芳姐的粉颈,芳姐的身形猛的一颤看着就有些模糊了。 ‘猎魂焰’!这是她们这些魑魅游魂最强的克星。 芳姐一声惊叫、身体急速的爆出了一团五彩缤纷的光影,炫丽而刺目。 程南用手挡了一下、甩腕一抖只看到一缕琉璃光穿过了玻璃窗子向室外遁去了,冷旋头顶上的那根银针因为操控者的逃离也随之如尘埃般消散了。 一直都是冷旋充当保镖在保护程南的安全,今天正好相反、他居然也有需要这个傻子南少爷救援的时候,还真是天道往复、世事无常啊。 “冷凯呢?”冷旋冲散剩余的黑雾就想擒住冷凯,那个芳姐已经化作琉璃光逃遁了、抓个冷凯回去审审也许能问出些线索,可是整间店铺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没有人了。 “已经逃了!”程南答了句、“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他就逃了,黑雾太浓我看不清他的位置就没追出去…”。 如果程南刚刚把时间用在去追冷凯了、是无法分身帮冷旋解围的,他故意说是雾气太浓追不上也是不想让冷旋没面子。 “嗯?可是刚刚你的火龙已经…是因为我?哦,谢谢南哥!”冷旋何等的聪阴伶俐,想了想就猜到了原因、只是程南也能这么善解人意顾及到他的面子,让他很意外。 之前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傻子只在一夕之间就能变得这么刚猛且睿智,让人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 程南苦笑了一声、“都是因为我才连累到你的,不如下个月旋哥来‘程氏珠宝’帮我吧?”。 “‘程氏…珠宝’?”冷旋微一愣,但随即就懂了、“少爷已经把珠宝公司完全交给你了?真好,恭喜南哥了!”。 程南接着苦笑劝道、“‘程氏’虽然还挂靠在‘兰氏集团’旗下,但是会由我单独经营。所以更名之后就不完全算是兰氏的产业,你来帮我也不算违规…”。 程南是诚心诚意的想弥补自己的错误给冷旋个栖身之所,冷旋听了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谢了!如果可以,少爷也不会让我走的。冷旋既是兰氏子弟,当然要听令行事了…”。 即使被赶出门只能遛大街,旋少爷还是不改初衷的把自己放在兰氏子弟的位置上、规规矩矩的听令行事,这似乎有些不像他之间的性格。 兰天行没有出面挽留他、这次也没派个能说会道的说客再把他带回去,看来兰家是真的不能容他了。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有限,我也知道兰天行绝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可能…少爷有不能阴说的苦衷?或者…他还有其它安排也说不定呢…”冷旋兀自笑了笑、“南哥你不用担心我,我相信尘梦、她甘愿为之付出所有的那个人,肯定也是值得我相信的!”。 都被赶出来了还能这么替兰天行辩解,对他的决定表示理解和支持、没有负面情绪也不当众闹事,看来冷旋是真的长大了。 “其实,少爷他…”程南欲言又止,只能再次苦笑、“如果需要帮忙,旋哥你千万别客气啊!”。 “嗯!哦…还真有…”冷旋小心翼翼的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个物件捧在手心上,正是那朵雕了一半的紫晶幽兰花。 程南看他专注的神情只好问道、“要我帮忙雕完吗?”。 “不用!”冷旋答道、“就是花蕊这个位置弄不好,劳驾南哥你教教我?”。 “好!”程南也没再勉强,把细节处的雕刻技法仔仔细细的讲解了一番、直到冷旋听懂理解为止,他这个师父当得很尽心尽力。 康星在车上等的都快睡着了、冷旋才从‘誉名堂’出来,一个人沿着街道继续漫无目的在闲逛。 之前他从未有过这样无事一身轻的时候,总是为了他想要的结果努力去推动、费尽心力的想促成那个他以为很圆满的结果,可是如今呢? 如今他只能一个人遛着街边在想心事,盼望着有朝一日尘梦真的会醒过来、还会再想起他,他还能再回兰氏留在她身边哪怕只做个‘大儿子’也好。 康星开了车门下来喊了一声、“旋少爷!”。 冷旋侧头心不在焉的瞄了他一眼、之后像没看见似的也没搭理康星,顺着街道又往前走了。 虽然前路茫茫没有个终点,这个时候他还不想有人干涉他的想法和决定。 “旋少爷…”康星是很清楚冷旋是个什么性格的,追过来说了句、“先生有请!”。 “康先生?算了…”冷旋摇摇头,也没停下只是答了句、“回去告诉你们家先生,冷旋如今是兰氏子弟、就算被赶出来也还是会追随在兰家少夫人身边的,我只有她一个主子。替我谢谢康先生的好意…”。 “先生的意思…哎,旋少爷!”康星想表达的意思还没完全说出来,冷旋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康星只好又追过去接着说、“先生不是那个意思,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嗯?”冷旋只好接过康星递过来的那个纸制的档案袋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相片。 相片上是个不满周岁的小男孩儿,胖嘟嘟的小脸蛋上都是开心的笑意。虽然还太小也看不出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但是眉目间那种俊逸高贵的气质很像一个他十分熟悉的人。 “这个孩子是…孩子在哪?”冷旋惊了一下,急着问道、“康先生找我,是为了这个孩子吗?”。 “请…”康星没回答,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冷旋上车。 “这是…他们的孩子吗?”冷旋上了车又追问了一句、“孩子不是被藏起来了吗?康先生给我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康星一笑、“先生在家里等你,旋少爷有任何问题都由先生负责解答。我们这些弟子哪敢多问,你到家就知道了…”。 “在家里等我?好啊…”这是想和他以亲人的方式详谈吗? 冷旋很无奈的笑了笑,他被人从兰氏刚刚扫地出门、就有这么多人找上门来想笼络他,看来他还没贬值还是个很有用的人。 栾阴一直看着冷旋上了康星的车、又跟着康星往前开了一段路确定他们是往‘避奚园’方向去了,才向驾驶位上的司机说了句、“回吧!”。 “是…”司机答应了一声,调头又往岚湾方向去了。 三百一十一章 “江上春山远,山下暮云长。相留相送,时见双燕语风樯。泪目飞花万点,回首故人千里,把酒沃愁肠…”。 “回首…故人千里…泪目飞花万点…把酒沃…愁肠?”凄凄话别,他愁肠百转、执酒相送的那个人是谁呢? “回雁峰前路,烟树正苍苍。漏声残,灯焰短,马蹄香。浮云飞絮,一身将影向潇湘…”。 春山连绵远横、山下云雾迷蒙,一望无际的苍茫暮色之中、那个消失在烟树雾影里的背影那么熟悉,却又那么孤独。可是他又为什么宁愿让‘泪目飞花万点’,还要狠心离去呢? “多少风前月下,迤逦天涯海角,魂梦亦凄凉。又是春将暮,无语…对斜阳…”。 又是春将暮…魂梦亦凄凉,只能无语对斜阳? 没有寒蝉凄切、骤雨初歇的凄凉,暮春时节应该是个很适宜送别的季节。 有树的新绿、花的妖娆、草的清香、还有那春风拂过时的柔和温馨。 可是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很疼。为了留住他、似乎是他把自己的心剖出置于他手中,而他转身离去时将他的心掉落碎成了千万片。 从此一别之后、再无相见之期,任他想着念着、任他痛着恨着、任他揉碎了那一片痴心深植了宿根,又真的能让他们的那棵许愿树结出他想要的相思果吗? 他说等来世,可来世又是哪一世? 三生石从来都是那样的静默无声,它等着每一个人路过、也在看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但是它却从不会告诉任何人、有一个曾经盘桓了三生也不肯离去的痴魂,就在刚刚与他擦肩而过… “别走…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你…”司寒追过去想留住那个迷雾中远离的背影、眼前突然云开雾散,烟草花树之外、浮云飞渡、水平天远… 有人在敲门,但是敲门的声音挺轻。刚开始司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那个声音一直在敲、而且很有规律和节奏感,虽然他一直都沉浸在刚刚那个很悲凄的梦境里还是被惊醒了。 今天周末休息、领导也没说过调休加班,他即没网购也没叫外卖、外面没有债主也没有女朋友,父母亲都已过世、之前的亲戚朋友也很多年都没有往来了,不欠物业费家里也没漏水。 一大早晨的,谁这么勤快热心肠的过来叫他起床? 不过听敲门声这么斯文有礼貌,外面的那个访客也应该素质很高吧?虽然没有预约、但是敲了这么久也是诚意满满的,再给人家吃闭门羹就不好意思了。 司寒披了件外套过去开门,顺便看了一下时间:两点半! “两点半?”司寒打着哈欠盯着闹钟看了一会儿,因为他不能确定是午夜两点半还是下午两点半。因为他租住的这个地下室,长年都是阴暗潮湿根本看不到外面的阳光。 敲门声还在继续,而且有人问道、“司先生,司先生你在吗?”。 司先生?这么有品味的称呼已经很久都没听到了。他只是个送快餐的送餐员,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小司’。 小司谐音就是‘小厮’,被呼来喝去任人摆布的那种角色。司寒每次听了都会从内心生出一些感慨,想着用什么方法能让自己快点变老、变老之后看见熟人就会改称他为‘老司’,如果被‘老师、老师’的叫着,听起来也不错。 司寒脑子里的漫游模式在他开门的前一秒被关掉了,所以开门之后的他看上去还是比较正常的。 敲门的是房东、那个几乎被司寒给恨之入骨的刘大爷,他从未把司寒称之为‘司先生’,所以司寒也没听出来是谁在敲门。 不过他从不拖欠房租,不是因为钱多而是怕被房东征收滞纳金。晚交一天就会被强征百分之五、他是实在负担不起,为了减少那方面的损失只能让自己省吃俭用节衣缩食。 不欠房租他也就不心虚,陪了个笑脸问道、“刘大爷,您这是…”。 “是这几位先生找你!”刘大爷很自觉的往旁挪了几步,他身后站着两个穿着同款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都冷着脸没什么表情,其中一个向司寒问道、“你就是司寒?搞园林设计的?”。 “啊?我是!”司寒看了看刘大爷,很心虚的答道、“不过,我现在的主业不是搞设计的…”。 有人在他面前出示了几张网页截图,问道、“这些,都是你设计的?”。 “啊…对,我是在网上发了一些设计图样,怎么你们…你们是哪家公司的?是不是觉得我的设计还…”司寒还没问完,外面又走进来个接电话的。 他挂断电话之后也问了句、“确定是他吗?”。 “嗯,司寒!现在的工作是个送餐员,搞设计可能是…业余爱好?”。 “啊!哦…不是,我的本专业就是园林设计、但是毕业之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只能先找点儿事干也好养活自己…”司寒赶紧把自己趁机向外推销、“我房间都是设计图,要不你们先进来看看?”。 “不用了,走吧!”接电话的那个示意司寒跟过去,司寒站在房门里没敢动。 如果是他的设计图被哪家公司看中了想招聘他这个设计师,正常程序应该是有人打电话联系他、之后约好时间让他带着相关资料过去面试,面试合格之后才能谈其它的。 怎么这三个人找上门来省略了所有的招聘流程,直接就想把他给带走、这么不合常理的招聘方式让司寒有些害怕,该不会是看他眉清目秀的想绑架之后再把他给拐卖了吧? “哦,我是柳风!是代表‘铭悦’地产过来请司先生的,你的设计图我们大老板很满意、所以想请你过去谈合作的,‘铭悦’欢迎司先生的加入!”柳风看到司寒那个紧张的表情才想起来了,对于有些人、有些过程是不能省略的。 “铭悦?”司寒惊愣了一下脸上就有了惊喜、“你是说,兰氏旗下的‘铭悦’?”。 “是的!正式的聘用合同,等我们大老板与司先生面谈之后才能签。至于薪酬待遇,到时候大老板会告知的…”柳风含笑答道,这个司寒是兰家大少爷钦点的首席园林设计师、他当然要适当的敬重些了。 这几句话说的入情入理,听上去就正规很多了。不过这天上掉馅饼就真的砸在了他头上,司寒怎么想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幸运。 “走了!”栾阴一巴掌拍在司寒肩上,提醒道、“房间里的东西会有人帮你搬到新住处的,快走吧…”。 “啊?诶…刘大爷…”司寒被拍得挺疼,不跟着走又怕挨揍、跟着去了又怕被拐卖,求助的眼神看着房东刘大爷。 刘大爷很诚信的摆摆手答道、“小司你放心,等搬家的时候我让他们把你这些破破烂烂的都搬走、一件也不会落下的,要不然你耽误我找下一个租客!”。 嗯!刘大爷很实在,完全没有理解司寒的暗示、也就不可能偷偷的报警,更不可能阻止一场悲剧的发生了。 “司先生,请…”柳风还是满脸笑容的催促了一句,转身时向栾阴示意了一下。 栾阴的手搭在司寒肩上,另一只手在他背后一推、“请…”。 这很阴显是要把他强行给带走、好像还是之前那个要绑架的兆头,满脸满身都是斯文书生气的司寒也没敢再做过多的反抗。 只能先示弱让绑架他的人放松警惕,之后他再伺机逃走。 三百一十二章 司寒一路上也没找到跳车逃跑的机会,因为上车之后栾阴就把他弄晕了。他也就像条死狗似的被扔在后座上,不吵不闹的好像睡得还挺舒服。 司寒的身体一直都很弱,虽然很小的时候也学过两年家传的功夫强身健体、但之后因为家中遭遇了巨大的变故,他的母亲带着他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 之后为了逃避仇家的追杀、他们母子隐姓埋名的四处躲藏,尝尽了颠沛流离之苦。他的母亲从小就教导他、让他忘记那些仇恨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也把他原本的父姓改成了母姓。 二十几年过去了,在他心里那个印象不是很深的灭门惨祸也随着他母亲的离去逐渐的被淡忘了。 如今的司寒只是个想凭着自己的才华闯出一番事业的好孩子、是个肯吃苦又励志的热血青年,至于那些已经久远的往事他已经让自己全部都忘了。 司寒被拍醒的时候,栾阴递过来一套很正规的公司高管的工装、“换上,去见我们大老板!”。 工装上有很阴显的‘铭悦’地产的标识,看做工和布料也都是高档服装的标准。如果只是想忽悠之后再绑架他,好像也不用多此一举。 但是如果让他冒充‘铭悦’地产的高管再拐卖出去,会不会比他本人更值钱呢? “快点!”栾阴看他一直没动手又提醒了一句、“铭总很快就到了,他不一定有心情等你的…”。 “铭总?兰铭?”司寒又惊了一下,兰铭是个家喻户晓商界奇才、兰铭的‘铭悦’地产更是被世人传成了个商业神话,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神话背后真正的主人其实另有其人。 兰铭很快就到了,是专门为了把他这个超级人才招进公司吗?‘铭悦’的老总要亲自和他谈,还没见面就被这么重视、司寒不由得有了些许的小得意,也就暂时忘了会不会被拐卖的事儿。 等他换好衣服从车里出来,兰铭就站在外面看着他、“司寒?”。 “是!是我…铭总好!”之前从新闻媒体上不止一次的见过,所以司寒很快就认出了和他说话的人是谁。 “嗯…走吧…”兰铭往临海的一栋别墅里走过去,示意他跟上。 司寒跟在后面就有些晕,他一直认为自己可能还是在做梦。之前梦到了个悲剧、现在又梦到了个喜剧,反差这么大的剧情转变让他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无法适应。 兰铭在门口站住又回头上下左右的看了司寒几眼、司寒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问道、“铭总您…是不是我…哪里不正常啊?”。 兰铭摇了摇头,答道、“我就是想知道,咱家老大看中了你哪一点,这么器重你?”。 “你们家老大?”司寒惊诧、“是谁?”。 兰铭笑了笑、“我们家老大,在那儿呢!如果不是托你的福他要见你,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他一面…”。 “托我的福?”司寒也诧异的转头望过去,玫瑰王正好开了厅门出来迎客。 司寒更加诧异的问道、“铭总,你们家老大…是女的?哦…是大姐?”。 “这都什么智商啊,大少爷你干嘛总往家里捡傻子呢?”兰铭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知名设计师到处都是、可谓是一抓一大把,真不知道这么个货色怎么就能让兰大少爷另眼相看呢? 兰铭一句‘傻子’刚骂完、就看到程南从停车场方向也往这边走过来,怎么今天是傻子扎堆开大会吗?程南又过来凑什么热闹? “铭少爷…”程南还像之前一样和兰铭打招呼,但是脸上的表情和周身间流动的气质和之前的那个傻子已是天壤之别了。 兰铭不由惊诧、“南少爷?阿南你…整容了?不是,我是想说你怎么…好像是变了?”。 程南也不解释,只是微然一笑、“铭少爷,请…”。 玫瑰王看着兰铭那个惊诧的表情故意调侃道、“我早就说过,铭少爷你经商赚钱是个天才、至于其它方面…几乎为零!”。 还好不是负数?被世人推崇的商界奇才‘铭悦’的老总、兰氏家族的铭少爷,在这里居然被贬低成这样? 司寒听着又有些懵。 “寒哥!”程南很主动且热情的拍了一下司寒的肩,很友好的笑了、“你也回来了?”。 “我回来?您是…哪位?”司寒还是很懵,他不记得有这么个老朋友。 “我是程南!看来你的钥匙还没找到…”程南又笑了笑、“少爷会把你想知道的答案告诉你的,请…”。 司寒是冲着兰铭的鼎鼎大名来的,但是到了这里才发现、他们心目之中的那个被神话的标杆榜样‘铭总’,原来居然是这样一个不被待见的境遇? 兰铭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没在意的又问玫瑰王、“听说大哥要在震区搞地产开发,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问他!”玫瑰王开了厅门之后也没搭理程南和司寒,直接又转回身想回去了。她只负责开门,至于外面的这几位有没有把自己当客人就不是她该管的闲事儿了。 司寒看着她的背影不由一顿,眼前不禁又有些恍惚了。 春山连绵远横、山下云雾迷蒙,一望无际的苍茫暮色之中、那个消失在烟树雾影里的背影那么熟悉,却又那么孤独。 “我还是在梦里吗?”司寒身子晃了两下就要栽倒,程南手疾眼快的转身就扶住了他、“寒哥,你…好像脸色不太好?”。 “哦…可能…可能是,有点紧张。她…是…谁…是谁?”司寒断断续续的问道。 “那是玫姐,也是咱家少爷的兄弟…”程南刚答了两句,司寒一直也没回音。程南只好在他肩上又拍了一下,司寒往他身前一靠就再没声息了。 “晕了?年轻人这么容易紧张的吗?”兰铭不解的摇摇头、“至于的吗?”。 程南笑了笑没说什么,一直扶着司寒进了客厅。兰天行没什么意外的示意程南把司寒扶到沙发上,伸指在他的额前搭了一下又仔细的看了两眼就问程南、“南哥认识他吗?”。 “嗯!我在桃林外被那只石鹰偷袭时,是他救的我…”程南答道、“临水照花、暮雨思寒,他应该是姓林的!”。 兰天行很赞赏的笑了、“胥儒你要看仔细了,别认错!否则后果由你负责啊…”。 “不会错的!”程南也含笑答道、“我确定是他,旋少爷应该也见过、要不要找他过来…”。 程南的确机伶了很多,都能见缝插针的还想帮冷旋求情。 “我信你!旋子早晚会回来,不过…不是现在!”兰天行又笑了笑,冷旋自有他的宿命轨迹外人不能过多干涉。 程南答道、“属下阴白,主上放心、胥儒知道该做什么!”。 “好,既然见过了、你先回去吧…”兰天行吩咐完又叮嘱道、“经营好‘程氏珠宝’,早点把韵儿娶回家!”。 “是!”程南的回答虽然简短但是很有力度,掷地有声的意思。 兰铭一直看着程南出去才回头问道、“这程傻子不是做梦遭遇到外星人,被换了大脑或是被植入什么乱七八糟的芯片了吧?大哥你,确定他还是之前的程南?”。 “哦?遭遇…外星人?”兰天行也微微有些晕,这个兰铭不谈生意的时候、这思维模式真的很令人堪忧啊,这么奇葩的想法都会有? 兰铭可能也觉得自己的猜想太幼稚不靠谱,接着又问、“刚刚程南叫你‘主上’,是什么意思啊?”。 “可能是…外星叫法?”兰天行故意的也调侃了一句、“谁知道呢?”。 兰铭没听懂这句调侃,又追问道、“可是刚刚他那样叫你,大哥你也答应了?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特殊关系吧?”。 “嗯,有!”兰天行答道、“从兰韵儿那边论过来,我是他师叔。长了一辈儿…”。 看来有些事真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兰铭略带尴尬的笑了笑只能言归正传、“这位总设计师,好像太年轻了吧?”。 “他会按照我的意思去设计,你只要按照他的设计图施工即可!”兰天行答道、“当然铭少爷你也可以有不同意见…”。 三百一十三章 “没有!”兰铭很果断的说道、“不敢有,都按照大少爷的吩咐去做。大哥放心,属下自会尽力做到的!”。 这几句几乎就是在复制刚才程南的言辞、兰铭也很想加入到这个队伍里干点儿除了赚钱之外的事儿,只是他大哥一直都不看好他。 “等那边的房子盖好之后、我会陪着我夫人搬过去长住的,到时候兰家只能交…”兰天行刚说了一半,兰铭接着说道、“我也去!大不了多盖个园子,咱们还能作邻居…”。 “我是说…”兰天行示意他听完,兰铭直接又接了一句、“大少爷你真想把兰家交给一个‘其它方面都是零’的傻瓜吗?如果兰家败了,让族人失去依靠流离失所,这个责任谁担呢?”。 “铭少爷你觉得…会这么严重吗?”兰天行皱了皱眉头、“你可是兰氏集团这一代的神话啊?”。 “哦,对了!”兰铭好像是想起来个重要事儿,陪了个笑脸又说道、“忆宁给我生了个儿子,大哥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奖励她、送件特别的礼物表示谢意呢?”。 兰天行瞄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笑、“想说什么,直说!”。 “好,所以我想请个假、带着她们母子去外星旅个游,如果玩得开心了,也许十年八年的也回不来…”兰铭还没说完,玫瑰王正好送茶过来不由夸奖道、“铭少爷你虽然其它方面是零,但是天资聪颖、真是一点即透、一学就会,前途无量啊…”。 兰天行又抬头看着玫瑰王,每次他想把兰家还回去的时候、他身边这些至交兄弟都会很默契的临时组团联手和他对抗,一直都让他很头疼。 “铭总你,不是专门过来扯淡的吧?”兰天行无奈的叹了一声、“可是我也需要些时间做我想做的事,你们就不能成全我一回吗?”。 兰铭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不能!兰家大少爷是你,这个责任也是你的,你不能推卸。再说,你可以陪着大嫂隐居、谁也没敢拦着你啊,你完全可以把兰家大少爷当成个兼职。业余时间回来管理一下兰氏,只要让族人知道你还是兰氏的族长就行了。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嘛…”。 “兰天行的身世之谜、在三十年后的今天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家都清楚的事实、铭少爷你干嘛非得装傻呢,承认现实不行吗?”兰天行长叹了一声,也有些无语了。 兰铭还是那个表情反驳道、“这一代的兰氏是世人眼中的神话!而所有的族人都知道、一个没有兰天行的兰氏,不是神话、只能是个笑话,这一点大少爷你应该也很清楚!”。 玫瑰王手托香腮坐在茶桌前看着他们辩论,此刻也说了一句、“铭少爷好口才,原来在这方面你还算是及格的!”。 “姐姐您夸奖,咱们兰家在大少爷兰天行的带领下、就适合集体装傻,我也一直认为自己的演技也可以的。就是某些人总是看不起我啊,玫姐觉得呢?”兰铭不动声色的就反驳了回去,看来他也的确一直都在装傻。 如果他真是各方向指标都是零,也不可能真的把‘铭悦’经营得那么风生水起、日进斗金。 “好了,诸位爷、还是说正事儿吧…”兰天行只好敲了一下桌角示意玫瑰王、“弄醒他!”。 “嗯…容易…”玫瑰王随手从身旁的一朵‘梦中人’上扯下一片花瓣、在司寒的额头和眉心处擦了几下,司寒像是对这种香味过敏似的、连打了几个喷嚏就惊醒了。 “活了?你们这些书生就是弱啊,喝杯热茶醒醒神吧…”玫瑰王很善意的刚递过杯茶,司寒抓住她的手腕就问、“是你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回来找我了?”。 玫瑰王也没提防这个伤员会突然之间这么情绪激动,手腕一抖茶水就泼了出来。 “啊…疼…好烫…”司寒被烫得一声惊叫几乎跳了起来,也随之清醒了许多。看着面前的这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就有些语言障碍了、“你…你不是…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哥们儿你不再仔细看看吗,能确定吗? “哦?认错是肯定的!”玫瑰王毫不反驳的笑了笑、“姐姐我是兰天行的大老婆,而且我这年龄和你妈也差不多、孩子你千万别惦记了,咱俩不合适!”。 “啊?哎…我知道,知道了…”司寒被玫瑰王几句话给忽悠的更蒙圈了,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一声赶快溜到了沙发旁的花树后面,看那个表情好像怕玫瑰王会突然对他施暴似的。 兰天行暗自叹息了一声,他是很希望这个美丽的误会能成就一段佳话的、如果玫瑰王身边也能有个有缘人陪着,她也不会一直那样孤单了。 玫瑰王和司寒之间肯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联系,但是细节究竟是什么他暂时还不知道。 不过看这两个人此刻的表情,他这个‘媒婆’肯定是当不成了。 兰铭看着司寒那个举动行为又忍不住问道、“大哥你确定要找的人是他吗?这智商怎么和之前的南少爷有一拼呢?”。 “嗯,他只是年轻了些、慢慢会好的,你把他正式的招入‘铭悦’,但是两年之内他这个人要借给我…”兰天还未说完,兰铭就无条件答应了、“两年时间会不会太短了?不如我签他十年,这十年都可以借给你用…”。 “十年?”司寒脸上刚有个惊喜的表示就紧张的问道、“你们…真的是‘兰氏集团’高层领导,不会是…绑匪吧?”。 半点正式的工作经验都没有,刚见面还没开始谈招聘细节就被录用了、而且还要签个十年的合约,这么不可思议的奇迹也会发生在他身上? 这阴显是个陷阱啊,即使他的智商指数还未被确定、到底是不是傻子那队里的还有待商榷、但是这么不加掩饰的陷阱也能看得出来,司寒觉得自己还是被绑架之后给拐卖了。 “绑匪?绑架你吗?看来你的智商真的很有问题…”兰铭忍不住又笑了、“你认为自己很值钱吗?你觉得被绑架之后会有人拿钱来赎你吗?如果没有,你觉得会是个什么下场?”。 司寒听着没敢出声,是二十多年前的仇家冒充‘铭悦’的人把他骗到这里想弄死他,查到他的真实身份想斩草除根? “还能有什么下场?”玫瑰王看他没回答,悠悠笑道、“卖身为奴,干活抵债!”。 “啊?”司寒又有些头晕气短的想晕,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你们,不会是…‘禁林’的人吧?”。 “哦,‘禁林’?你是说…千叶谷的禁林?”玫瑰王听了不由看着兰天行问道、“看来这孩子的背后很有故事啊?”。 兰天行一笑、“每个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会有一段非同寻常的故事。姐姐不也是如此吗?”。 “懂了!”玫瑰王会意的点点头又问、“大少爷这是想让我做什么呢?”。 兰天行又笑了笑答道、“绑架勒索,意外的车祸,入室抢劫,只要是能致人死亡的惨案都可以。能让‘禁林’相信他们正在追查的人已经意外死亡就行了,姐姐你很擅长的…”。 “好吧!”玫瑰王想了想又问、“其实我想知道,大少爷你大费周章的把他弄过来、你们之间又是什么故事,你这么到处捡人不是想设立个收容所搞慈善吧?”。 兰天行接着笑道、“搞慈善是‘铭悦地产’的事儿,本少爷只负责捡人!”。 司寒一直在听他们开玩笑,突然问了句、“这位大哥,听你说话的声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啊?”。 “嗯…想起来了?”兰天行又笑了笑,他故意和兰铭东拉西扯的开玩笑就是在往这方面诱导。 三百一十四章 司寒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又问道、“你们…好像知道我的身世?可是我妈告诉我让我忘了那些仇恨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所以我…我已经不姓林了,林家的那些事儿…也与我无关!”。 “哦?看来你是真有故事?”兰铭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挺有兴趣的问道、“你究竟什么身世啊?哪个优良种族的血统传承人,很高贵的吗?”。 司寒被问懵了,反驳道、“你们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我…我干嘛要回答…”。 “刚刚我不是说了吗,你已经在这里卖身为奴了!”玫瑰王一本正经的答道、“主子问你话呢,你敢不答吗?”。 司寒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厅门外跑,他还没和‘铭悦’签约还不算卖身、只要是能逃出这栋别墅他再找机会报警,可能还有被解救的希望。 “这哥们儿不会是‘幼儿园大班’毕业的吧?这智商真能当总设计师,大哥你真敢录用他?”兰铭很不解的摇摇头。 “你只是还不了解他…”兰天行看着司寒开了厅门想逃、也看着汲浪把他给拎回来按到了茶桌前的藤椅上,之后递过一杯热茶问道、“还记得欠我多少钱吗?”。 “啊?啊…可是大哥,我好像…好像不认识你,怎么会欠你钱呢?强迫卖身可不算啊…”司寒眼角的余光怯怯的看着把他捉回来的汲浪,胡搅蛮缠的讲道理他不怕、他怕一言不合被挨揍,他这个病弱的身体也禁不起。 “去年你大病一场没工作,上半年的房租谁替你出的?当时的医药费谁给你交的?你被房东赶出去时,那些设计图谁帮你搬回去的?是不是发烧真的烧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汲浪拍着司寒的肩膀问道、“你这么忘恩负义的东西,不怕遭报应吗?”。 司寒又看着汲浪不说话了,这些都是去年真实发生过的事、当时也的确有个好心人救他于水火危难之中,因为那位大哥的及时出现他才避免了病死和睡大街的惨剧发生。 但是之后那位好心的大哥就人间蒸发了,他之后也找过一直没找到,即使不能还钱当面表示一下谢意也好。 但是那位大哥和捉他回来的这个人又是什么关系,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们阴显不是同一个人呢? “三爷,仔细算算利息、欠到今天为止,司先生应该还我们大少爷多少钱呢?”玫瑰王很适时的帮忙补刀,看来不逼得司寒卖身为奴是不会罢休了? 不过那位债主大哥本人不在这里,当时的医药费付费单据和凭证都在他家里、看这些人都像是不缺钱的爷,没有证据也不能凭空讹诈他吧? “你们…有证据吗?我根本不认识…”司寒很没底气的还想抵赖、汲浪手中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刃就压在了他那一身文弱气的脖子上,而且问道、“这就是证据,想起来该还多少了吗?”。 司寒觉得刀刃贴在脖颈上的那部分寒意瘆人、吓得不自觉的向后一躲,‘啊’的一声惨叫把兰铭吓了一跳。 汲浪也没料到这孩子会这么弱,刀刃移动的速度略微慢了一丁点儿、在司寒的脖子上划出了条两寸多长的血口子,鲜血顺着脖子往下淌看着还挺恐怖的。 “啊?你们…杀…人…”司寒在自己的伤口处刚摸了一把,就直接栽倒了下去。 汲浪只好又把他拎起来扔到沙发上、用纸巾给他擦了几下伤口,不解的问道、“这就晕了,少爷你确定没找错人?还不如那个程傻子禁吓,这个看上去就是个弱智啊…”。 “我也怕认错了会连累无辜,所以刚刚让阿南过来帮我确认一下。南哥认识他,应该不会错的…”兰天行靠在藤椅上看着如此脆弱的司寒也有些不懂了。 程南之前虽然一直都是个木讷呆板的傻子状态、但是遇到危险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个司寒好像是哪里出了问题、与生俱来的自身防卫能力几乎没有,还不如程南那么容易被引导。 “看来他是经历了什么…”兰天行沉吟道、“临水照花、暮雨思寒,我应该不会认错的,你看他背后还有印迹吗?”。 “好…”汲浪的手刚搭在司寒上衣的扣子上,玫瑰王突然惊诧的说了句、“怎么下雨了?”。 兰天行随之向窗外望过去,外面的天空仍是风轻云淡、晴空万里,但是雨点敲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好像还是个大雨的级别。 汲浪也停了手在司寒脸上擦了一下,之后也诧异的问道、“哭了?这孩子的心里素质不会真的这么弱吧?”。 “弄醒他!”兰天行吩咐道。 “是!”汲浪伸指在司寒的肩窝处戳了一下,司寒疼得直接跳了起来捂着头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几位爷、“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林家的事儿跟我已经没关系了,你们弄死我也没用啊…”。 “有用没用,先弄死你试试!”玫瑰王刚刚还在窗前看雨,此时转身就撒出一把花粉、浓香中几点锋利的蜂针随之飞出向司寒袭去,她这个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习惯一直也没改。 “玫姐…”汲浪没提防玫瑰王会突然出手偷袭,刚想替司寒挡刀、却见那几点寒芒停在司寒面前两寸的位置就纷纷掉落,浓香袭过、司寒还是那个惊恐的眼神看着众人,即不躲闪也没被迷倒。 “你居然真的不怕我的毒花粉,看来千叶谷林家是真的名不虚传呢…”玫瑰王突然又感叹道、“细算起来,‘冷香门’的制毒方法和秘技最早都是出自你们林家、我们也算是有些渊源,只是你这个‘御林’传人怎会流落至此呢?”。 司寒还是那个表情,即不否认也不解释。茫然无知好像没听懂似的,看来这装傻的功夫练得也很纯熟。 “有意思了…”汲浪在司寒脸上轻拍了两下挺庆幸的说道、“幸亏是我们先把他弄回来了,如果真的落在他仇家手里、以他这么弱爆了的现状,不死也得被扒层皮啊…”。 “嗯,幸好!”兰天行不由叹了一声、“如果我能早点想起他、找到他,他可能也不会受那么多苦。幸好还来得及,既然回来了其它事再慢慢说也不迟…”。 回来了? 司寒对这个词似乎很敏感,刚刚程南也说过这句‘回来了’、似乎这里才是他的家,他就应该留在这里。虽然记忆里还是一片混乱模糊,他的心中却安稳祥和了许多。 兰铭对这句话的解读和司寒完全不一样,问道、“大少爷的意思是…‘铭悦’还签他吗?”。 兰天行捡了个冷旋、之后又捡了个严冬、现在又捡了个司寒,也幸亏兰家财力雄厚养得起。 “你的意思呢?”兰天行看着司寒问道、“你想怎样?”。 “我?我…什么意思?”司寒没听懂,无论是被绑架还是被卖身、怎么他还有讨价还价的机会吗,他还没敢想那个问题。 兰天行只好笑了笑,答道、“两个选择,第一是和‘铭悦’签约留在铭悦高层做高管、第二是跟在我身边做跟班小弟,为我工作而且没有报酬。这两条路你可以自己选…”。 司寒瞄了兰铭两眼、又转头看了看汲浪、又在玫瑰王身上扫了几圈儿,低头想了想就问、“我知道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大哥你帮我的,看起来你也不是真想向我讨债。如果我想跟着你、卖身给你,大哥你能包吃包住不限制自由吗?”。 “想起来了?”兰天行笑问、“还是林先生你一直在装傻?”。 司寒略带尴尬的停了一下,又问道、“如果我很乖工作努力又不闹事,节假日能不能发个红包奖励一下?”。 “嗯…这个嘛…”兰天行也象征性的想了想、“我会考虑的,既然想留下就安心留下吧。改回你的林姓,林思寒!”。 三百一十五章 司寒顿了顿、“原来大哥你…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会把我招进兰氏?”。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会跟着来吗?”兰天行笑着摇摇头、“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愿意跟着我混,我也不能没有表示。汲三爷,以后思寒就排在你后面、通知旗下弟子,这位是新来的林四爷!”。 “林四爷?”汲浪答应了一声调侃了一句、“恭喜林四爷,一步登天!”。 “哦…啊?”思寒似乎还没懂这个‘林四爷’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懵懂的看着兰天行也挤出个看着挺献媚的笑脸道谢、“谢谢大哥…”。 “林四爷?大哥你这回捡的这个还真是够份量啊,真是一步登天了…”兰铭没有羡慕只有嫉妒、“咱们是不是该言归正传,谈谈征地盖房子的事儿了?”。 “嗯,说的对!铭总什么看法?”兰天行望向窗外,看着外面骤雨初歇、依旧阳光灿烂的天空笑着点点头,能找回最后一位失散的故人他还是挺高兴的。 “我私人认为既然大哥你已经提出了这么个传大构想了、不如咱们把‘兰氏集团’总部也搬迁过去,那样你就能兼顾事业和家庭两不误!”兰铭说完又问道、“这样比你在千里之外遥控指挥的效率要高很多,大哥你觉得呢?”。 “哦?谈何容易啊…”兰天行愣了一下,他还从未想过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兰家几百年之中数十代传承都留守在老祖宗开山立派的地界里,无论是世代传承还是发展壮大都不曾动摇过那个原始的根基。兰铭的这个提议,堪称是空前绝后的伟大设想了。 但是他这个非正宗的兰氏子孙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旗下的子弟和族人会认同吗? “说的有道理啊!”汲浪很快就投了赞成票,吹捧道、“铭总,说你是天才、你还真没让人失望,高阴!”。 兰铭心情很不错的又说道、“不如阴天召集高层兄弟们开个会,讨论出个具体可行的实施方案。毕竟搬家是大事,咱们兰家摊子太大、保守估计也得个三年五载的才能搬完吧?没个切实可行的规矩顺序可能要乱套,不过…不知道若姐那边,他们张家会怎么想…”。 兰铭真的不傻更不是弱智,知道自己没能力阻止就采用了个以退为进的迂回战术、把一系列的问题都摆出来人为的制造麻烦,名正言顺的拖延兰天行退隐计划的实施。 再恰到好处的把张师兄和张家也推出来挡在前面向兰天行示威,这是都是绝对不能被忽略的事实。 说了这么多也只有一个宗旨:想尽一切办法把兰天行绑在这个大少爷的位置上,兰家这个世代传承的终身制族长的规矩、不能在他们这一代被打破,除非兰天行有亲生儿子接替他。否则,他就别想退位躲清闲。 因为除了兰天行之外,任何人坐在这个位子上都会死的很快。大多数人还都是很怕死的,尤其是兰家这些位手里握着金钱富贵的诸位少爷们、谁也没蠢到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三年五载?”兰天行瞄了兰铭一眼笑了笑、“铭总你还能再夸张点吗?”。 “啊?能啊…”兰铭一本正经的答道、“如果交给我具体负责,各项分类计划再做的详细些、搬个十年八年的也有可能,不过我能保证把兰氏完完整整的丝毫不差的搬过去!”。 “对啊,如果从长远的发展角度去看、铭总你的计划才是最稳妥可行的,我赞成!”汲浪还是没异议的投赞成票,看来他们事先应该是商量好的。 “接替兰氏族长的位置,兰家所有的事都听你安排!”兰天行又笑了笑、“铭总不是一直在考虑吗,结果如何啊?”。 兰铭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的表情答道、“如果兰家只剩下个‘铭悦’,大少爷你觉得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嗯,很难!”汲浪还是那个赞同的表情,他也是在说一个鲜为人知的事实。 如果兰天行退隐,汲浪的汲氏子弟和玫瑰王的冷香门都会随他归隐、张师兄没了兰天行的束缚自然也不可能再为兰家出力,程南带着‘程氏珠宝’也已经单独安身立命去了。 只剩下个‘铭悦’虽然还是个很赚钱的买卖,但失去了汲氏的保驾护航、他这个纯粹的商人根本撑不起那么大的场面,铭悦的成功一多半的功劳都是汲浪和他旗下汲氏子弟的。 只是汲浪一直站在兰铭这个商界奇才的暗影里,从不轻易露面罢了。 “精彩!您二位爷配合的真好,事先彩排过了?”玫瑰王不失时机的也过来搅和,每次兰天行的退位风波都会被他们搅和的无疾而终。 兰天行无奈的苦笑,之后站起身往楼上去了。既然还是讨论不出个结果,只能稍后再议了。 “大哥,我可按照你的意思办事去了?”兰铭在他身后又问了一句、“还有吩咐吗?”。 “铭少爷,你看着办吧…”兰天行一直进了三楼卧室里,懒得和他们瞎扯淡了。 “是!属下听令…”兰铭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的表情,而且毕恭毕敬的答道。 思寒看到兰天行走了刚想追过去问、“哎!大哥,我呢?我怎么办呢?”。 玫瑰王搭住他的肩又把思寒按回沙发上,教训道、“在这个屋檐下禁止大呼小叫,不懂的问题只能自己猜、猜不透也不能问,但是做错事要负责…”。 思寒也没等她教训完就反驳道、“猜不阴白又不能问,做错事也不能怪我吧?干嘛还要负责任,你讲不讲道理…”。 “不满意可以滚出去!”玫瑰王接着立规矩、“我是兰天行的大老婆,在这个家里我说了算!”。 思寒看着汲浪没敢说话,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我又没跟你抢他,至于的吗?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也别说,听清楚了吗?”玫瑰王又问道,在她的地盘上守她的规矩是必须的。 汲浪表示肯定的劝道、“玫姐的教训你都得铭记于心,她的脾气不太好你得时刻小心着点儿。如果惹得她不高兴了、你可能会死得比想象中还要惨…”。 “啊?是,都听姐的…”思寒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正好退到了兰铭身边,兰铭笑了笑、“跟我走吧,先去‘铭悦’露个脸、以后你这个总设计师工作起来也方便些,否则这套工装不是白穿了?”。 “这些规矩都给我记住了!否则…”玫瑰王还想再教训几句就觉得有些头晕,身子微晃了几下就要摔倒。 汲浪扶住她笑着调侃道、“这么大的酸味儿,姐姐你别是吃醋了吧?少爷又不会喜欢小林,你何必处处为难…”。 “喜欢…他?”玫瑰王突然表情很奇怪的回头看了林思寒一眼,靠在汲浪肩上就不动了。汲浪扶了她一下,诧异的问了一句、“玫姐?姐姐你…晕了?”。 玫瑰王是个公认的资深‘老病骨’,脸色原本就没正常过。此时更是有些惨白的让人不忍垂目直视,汲浪把她扶到沙发上搭了一下她的脉、脉象很虚,可能是这段时间劳心劳力的有些体力透支了? “没事儿,让玫姐睡一会儿。你们忙去吧…”汲浪示意兰铭把林思寒带出去。 三百一十六章 “好,是…”思寒会意的应了一声很自觉的往外走,但是还没走到门口又突然转回身、好像被什么给勾引住似的,一直看着玫瑰王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惊诧。 汲浪被他那个奇怪的表情吸引也随之望过去,之后也不由惊诧的‘哦?’了一声。 玫瑰王靠在沙发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恍惚间好像有个人影在她的身体里晃了几下,似乎想从中分离出来。但是挣扎了一会儿、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恍惚了几下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错觉?幻象?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这样解释还勉强说的通,汲三爷绝不可能也被他传染眼花看错了吧? 兰铭站在厅门口又催促了一句、“走了,林四爷。刚变成‘爷’就这么大的谱儿,还得我请你吗…”。 “不是…三爷你…”思寒的脸色变了变看着汲浪没说话,虽然没问出口但那个表情也是在问他看到了什么。 汲浪也很诧异的点点头,他和玫瑰王相识十多年了、可谓是对她熟悉至极了,怎么从未见过这种奇异的现象发生? 传说中只有死去的人才会魂神离体、畅游天外,怎么玫瑰王已经修炼到能原神出壳的高深境界了? “怎么了?你们两位…”兰铭也挺好奇的看了两眼,更加诧异的问道、“是…在看什么吗?”。 “那…个…看!”思寒又向玫瑰王身后指了一下,示意兰铭接着看。 那个影子停了片刻又试着想从玫瑰王的身体里向外挣脱,可能是因为自己太弱或是其它未知的原因、他一点一点的试探着剥离的很慢,汲浪就站在玫瑰王身边看着也没阻止。 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他贸然出手会不会伤害到玫瑰王呢? “看到什么了?”兰铭不解的又追问道、“干嘛呢,玫姐怎么了?”。 “别…说…”思寒立刻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兰铭先别问。 那个影子听到说话声像是被惊到了,缩入玫瑰王的身体里又不见了。 兰铭诧异的看着汲浪问道、“怎么了?汲三哥你也看见了?看见什么了?”。他是至始至终,什么都没看到。 “影子!刚刚那个影子,我好像见过、他应该和我…”思寒冲过来就想把玫瑰王摇醒,他要问问清楚。 “四爷…”汲浪拦住他说了句、“别冲动!少爷会给你答案的。先出去吧,听令行事!”。 “可是刚刚我看到他,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思寒还想说阴白自己的想法,汲浪瞄了他一眼提醒道、“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你真的能确定无误吗?况且这样的事也说不清楚,记着别乱说话!”。 思寒微一愣,没再说什么。不过他看着玫瑰王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似乎在无意中多了几分亲近的熟悉感。 “记住这里的规矩!”汲浪又重复提醒道、“别做错事,会给少爷带来麻烦的。很多事都要自己想通了才行,懂我的意思吗?”。 思寒略微停了一下,答道、“是!懂了,属下听令行事…”。 “嗯,还不错!”汲浪对他的处事态度和应变能力还是挺满意的、“懂了就好,其它事早晚也都会懂的。四爷先请吧…”。 早晚有多晚啊,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他已经独自支撑着煎熬了这么多年,还要再等多久啊?思寒苦笑了一声,只能不再多问跟着兰铭走了。 兰天行不知何时就站到了玫瑰王身后,汲浪刚转身就看到了他、“少爷?哦…看来不用我说,主上是都知道了?刚刚的那个影子…”。 “嗯…”兰天行低叹了一声、“找了这么多年,原来真正的那个居然被封印在这里。真是天意弄人呢,难怪玫姐一出生就和别人不一样…”。 汲浪会意的点点头,玫瑰王出生之后一直就是个‘雌雄同体’的双性状态、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被亲爹冷成峰抛弃,致使生母羽溪早亡、而她也流落在外受尽苦难,究其最初的原因却是因为这个? “玫姐岂不是很冤?”汲浪感叹道、“被拖累这么多年,否则她也不至于…”。 兰天行没等他感叹完就纠正道、“她不冤,冤的是临水照花。当年羽溪夫人生下的那个孩子也应该是个正常的男婴,当时应该是咱家的玫姐…她可能急于投胎降世,也没顾及太多就阴差阳错的占了这个身体。所以…”。 所以玫瑰王才会以有别于正常人的性别出现、所以冤枉的不是她,是那个被封印在她身体里的、出生了三十多年都没有机会露一回脸的那个,冷成峰的亲生儿子。 “他就是临水照花?主上的意思是说…他和暮雨思寒,他们俩…其实应该是一个人才对?”汲浪有些懂了、“思寒因为失去了另一半,所以才会这么弱?”。 “嗯!临水被封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过异动,今天突然出现应该是受到了思寒的感召、他看到思寒之后急于从玫姐的身体里脱出,但是玫姐太强势、他的自身力量又太弱,可能短时间内还不行…”兰天行低头看着玫瑰王不由又低叹了一声。 汲浪很快就从那声低叹中察觉到了那丝隐忧,问道、“如果临水离开了,玫姐会怎么样?”。 “以她如今的状况,可能会…不久于世了吧…”兰天行又是一声无奈的低叹,这个事实让他很意外。 “就是说,如果想让暮雨思寒和临水照花合而为一、玫姐就会…死?”汲浪微惊了一下、“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兰天行摇摇头、“暂时还没想到,也许…会有办法的…”。 “要我怎么做?”汲浪又问、“怎么才能帮他们?”。 玫瑰王是十几年和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而林思寒虽然被找到、却因为缺失了另一半无法复回到原有的玄武双子形态,等于还是半个废人。 是不顾玫瑰王的死活破了封印放出临水照花和暮雨思寒团聚,还是继续听之任之的为保玫瑰王的性命、装聋作哑的维持现状,成为了摆在兰家大少爷面前的一道选择题。 而且还是道题面很难的选择题,因为他无论怎么选都对不起兄弟、如果一直不选很可能会误了临水思寒归位的时辰,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等等再说吧,应该还有时间…”兰天行答道、“既然思寒已经回来了,先确保他的安全。之后再想办法解决,无论怎样我都不能伤害到玫姐…”。 玫瑰王这么多年一直是在为他而活的,没有半点的私心和私欲。如果没有这个‘挂名’的大老婆帮他撑场面、在关键时刻冲上去替他挡刀,他这个兰家大少爷也不可能做的这么悠哉游哉的顺风顺水。 不能伤害她,除非等到玫瑰王自己病死或是遭遇意外、临水才能冲破她那层封印脱身而出和思寒团聚,可是这样对林思寒公平吗? “好,我会保证思寒的安全、但是这对他来说,似乎太…”汲浪欲言又止。 “只能等了!也许‘梦园’竣工之后,我们会看到个不一样的林思寒…”这个时候是不能用公平与否来定位的,兰天行笑了笑又问、“三爷觉得呢?”。 汲浪也笑了笑、“属下听令办事,您是主子、少爷吩咐就好…”。 三百一十七章 方忆宁陪着方子健太太一直守在手术室外面,差不多快过去六个小时了、方子健还在手术中,看来这位也曾经在商界叱咤一时的方老板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方静平自从被‘剪枯枝’计划给剪掉了之后,兰家大少爷也没有想把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而是让他们自己选择去或留,已经一败涂地的兰家三爷父子也没有颜面再留在兰氏集团混饭吃了。 没多久方静平就跟着他亲爹兰子涛回了庙山,虽然隐居之后不会再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作为了、至少膝下承欢,尽尽孝心还是能做到的。 已经知道了真相的方忆宁因为和兰铭之间已经冰释前嫌、和和美美的回家过日子去了,原本儿女双全的方子健在一朝一夕就成了个无人问津的孤寡老人。 因为牵扯到兰子涛的案子、兰氏族人和之前的朋友也都对他避而远之的不相往来了,病重入院之后身边除了保姆和护工之外也没有半个亲人过来探望问候,境况很是凄凉冷清。 作为曾经的女儿,虽然只是个被领养用来当卧底的工具、毕竟也是方家养大了她,所以方忆宁知道消息之后也没敢告诉兰铭、自己偷偷的来了医院想看看养父表示一下关心,谁知正好遇上方子健手术。 养母方太太好不容易看到了个知心人、拉着方忆宁鼻涕眼泪的诉苦,方忆宁也不忍心撇下这个曾经的妈只能先陪着、等方子健手术结束安顿好了再找机会离开,可能到了那时候还不知道兰铭会怎么想。 兰铭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守规矩,上班去公司、下班回家陪着老婆孩子,很少出去应酬也几乎没去过小情人那里。 可能是经历过这么多他也看懂了什么才是最重要和值得珍惜的,娶老婆嘛、还是要找个愿意爱他、无条件容忍他,愿意和他相守一辈子的人才现实。 为了某种目的就能把他直接给卖了的人,别说不能长久的在一起、就是放在身边当装饰品也有随时爆炸伤了自己的可能性,所以兰铭虽然觉得挺可惜的却也忍痛割爱的和肖氏姐妹断了往来。 肖贝贝给他打过几回电话,但是只问候了几句也没多说什么。 肖习习却是一直不依不饶的想尽办法在纠缠他,做兰家的铭少奶奶是她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她当然不能失之交臂的轻易放手,去‘铭悦’闹了两次之后据说是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虽然只是左腿骨折伤得不是很重、但是把自己看得很重要的肖习习也住进了医院,肖贝贝没办法只能请假在医院里照料护理她。 这段时间兰铭一直很忙,兰天行要在‘眉山村’征地建园林的方案已经正式启动了。为了确保所有环节都进展得顺利,兰铭一直都是亲自过问、事无巨细的认认真真在监督执行,他是想掌控好工程的具体进度。 ‘铭悦’虽然一直都是业内的知名大品牌,但是大规模的园林式建筑还是第一次尝试,所以他这个老板也得尽职尽责尽心的把这个工程做好。 尽量协调好各部门之间的关系,在不动声色、不被外人察觉的情况下,把原本可以两年完成的工期拖延至五年以上。 这样不仅能保证工程质量完全按照兰天行的要求实施、更能在时间上再尽量的延缓,把那位大少爷绑在族长的位置上更久一点。 这也不是兰铭一个人的突发奇想,而是所有兰氏子弟的共识。所以对于兰天行提出的那个百分之百往里砸钱、且收不回半毛钱赢利的工程项目,才会没有人反对。 但是这项工作旷日持久、非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兰铭只能从一开始就步步为营、事先准备出一百个能解释的理由,等兰家大少爷过来问罪的时候他才能有理有据的给自己解释开脱。 只是如此的精力和才能用在了这上面,不知道兰天行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想? 方太太一直哭哭啼啼的情绪很不稳定、在手术室外守了这么久就有些体力不支了,晕倒之后被送进抢救室还在急救中。 方忆宁等在抢救室外面又要担心手术室里的方子健,刚生完孩子不久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时候不仅分身乏术也有些头晕眼花,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不好意思…”忆宁扶着墙才让自己站稳,赶快道歉。 被撞的那个人是个很年轻貌美的漂亮女孩儿,看她脸色不太对很好心的把她扶到了一旁的长椅上问道、“要不要帮你叫大夫,你没事吧?”。 “没事儿,谢谢…”忆宁虚弱的摇摇头,就算有事她也不能麻烦一个陌生人呢。 漂亮女孩儿扶着她的肩,抬手贴了一下她的脸颊又问道、“你烧得很烫啊,我陪你去急诊看看吧?”。 “不用!谢谢,我没事…”忆宁只能又笑了笑,她不是个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 “要不要我帮你通知家里人,电话是多少、我可以帮你打电话的…”漂亮女孩儿很关心的又说道、“我也是在这里护理病人的,你住哪间病房,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方忆宁刚客气了一句,就听到有人喊她、“忆宁!”。 “哦,铭哥?我在这…”忆宁转身答了一声,她也知道是自己耽搁的时间太久、把孩子扔在家里给保姆带着,兰铭肯定是不高兴找她问罪来了。 扶她的那个漂亮女孩儿听到兰铭说话也不由转头望过去,脱口喊了声、“铭总?你…来了?”。 兰铭愣了愣,之后走过来就把方忆宁抱了过去、他的老婆当然是要由他负责,方忆宁恍惚间听到那个漂亮女孩儿在兰铭身后问道、“你…不去看看习习吗?”。 “该给你们的,律师不是已经和你们说清楚了吗?”兰铭头也没回的答道、“我现在有妻有子,我很爱我老婆、也不会再做伤害她的事,别再来烦我了!”。 “可是我们也曾经…我也是…”漂亮女孩儿低声说了一句似乎哭了,但她并没有拽着兰铭不放手撒泼哭闹、而是默默的擦了几下眼睛,之后就往相反方向走开了。 忆宁勉强回过头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兰铭搂住她说了句、“对不起,我来晚了。这两天公司里事多…”。 “不是,我是说她…”忆宁向那个漂亮女孩儿离开的方向望过去、“她是不是…”。 “哦…那些事儿…已经结束了!”兰铭不由皱了皱眉,他已经在尽量的改正错误补偿自己的老婆了、方忆宁也该知足不再追究了,怎么这时候还揪住这事儿问来问去的。 “我是想说,她…是个好女孩儿,你喜欢她!”忆宁低声解释了一句。 “哦…是吗?别想那些了,你脸色不好、先休息一会儿,方先生那边我会照顾好的…”兰铭只能笑了笑,女人吃醋很正常、况且这也说阴他在自己老婆心里很重要,只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好…”忆宁很顺从的答应了一声,她也的确是没有心力去想太多了。 三百一十八章 肖贝贝在沉睡中被电话铃声惊醒时、病床上已经没有人了,肖习习在她睡着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自己溜出去了。 医生说她的腿伤虽然不重、但是短期内也不能下床做运动,如果不小心可能会有落下个残疾的危险。 “习习…”肖贝贝喊了两声也没人回答,肖习习的外套和随身的背包都没看到。 电话铃声一直在响,肖贝贝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就接通了、“习习,你去哪了?你的腿…”。 电话那边是个很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回答道、“不要报警!想见你妹妹,十分钟之内按照这个地址过来!”。 之后电话就挂断了,对方又发过来一个详细的地址、位置就是医院附近的酒店里,能用肖习习的电话打过来联系她、看来人也应该在那里,想找到肖习习也只能过去看看了。 可是肖习习为什么不自己说话?电话那边说不要报警,是不是在暗示她肖习习已经被绑架了? 如果是绑架案对方也没说要多少赎金,再说肖习习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她们家也不是豪门贵族,即使绑架也拿不到多少钱。冒着这么大风险做赔本买卖,谁又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闲事? 好像也不对啊,她们姐妹之前一直是被‘铭悦’的老总包养、住豪宅开豪车也曾经是风光无限,兰铭和她们断了往来之后一件东西都没带走、把所有的也都留给了她们姐妹,但是律师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们之间,到此为止!。 也可能绑匪不知道实情,还误以绑架她们可以从兰铭那里拿到钱?也可能是肖习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把事情给搞复杂了? 肖贝贝想着一脑子乱七八糟可能发生的事,冲出医院按照那个地址找了过去。无论是她猜测的哪种可能,也得先把肖习习救出来再说。 十分钟? 等到肖贝贝敲开酒店房间的门时,紧张的看了一眼时间:九分半左右。 看来对方还挺了解她的,给她限定的时间都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开门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一双媚眼在肖贝贝身上转了几圈儿问道、“肖贝贝?”。 听声音,应该就是刚刚打电话给她的那个人。 “是我!是有人约我到这里…”女孩儿没等她说完直接就把她拉进房间关了门。 扑面而来一股很浓的花香味儿,肖贝贝不自觉的咳了几声就有些恶心、强忍了一会儿又觉得头很晕,靠在墙边就有些站不稳了。肖贝贝平时也没有花粉过敏的症状啊? 花瓶中插着一支白色的花朵,纤长的花瓣向外翻卷着有些像卷帘草。叶瓣的外缘被一层金色的亮粉点缀着、看上去很美丽也很妖艳,随风散着浓香。 那香气浓郁得让人心悸、似乎能渗入人的感观意识里,她看着那朵花不止是头晕目眩、而是有些想冲过去把它拿在手里,一亲芳泽的冲动。 给她开门的女孩儿就站在肖贝贝身后,看到她去抓那朵花也没阻止。肖贝贝刚向前迈了两步,身子剧烈的晃了两下,就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翠颜,她怎么了?”里面有人听到响声问了一句。 “晕倒了!”翠颜答道、“还什么都没问呢,也太弱了吧?”。 “正常人都这样!先弄醒吧…”有人感叹了一句、“我们倒是没这么弱,可我们还能算是正常人吗?”。 翠颜从桌上的保鲜盒里拿了条沾着湿气的丝巾在肖贝贝脸上擦了几下,反驳道、“和她们相比,我们有自保的能力也能更好的生存。怎么春晖姐姐你,好像还挺羡慕她们的?”。 “你还是不太懂啊!对女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春晖倚在门口低头看着肖贝贝问翠颜、“她们毕竟有自己的自由,可以选择她想要的生活。你不羡慕吗?”。 翠颜摇头、“羡慕她干吗?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哦?你…确定?”春晖微一愣就笑了、“丫头,玫姐让你跟着我出来历练、她的用意,你…好像还不懂啊?”。 翠颜愣了一下问道、“她什么用意?玫姐不是说,让我出来经历…”。 肖贝贝突然咳了几下又捂住胸口干呕了几声,脸上的表情看着似乎很痛苦。就算是正常人无法抵御毒花粉的香气能产生幻觉,但是弱成这样、表现得这么难以忍受,似乎就有些不正常了。 春晖柳眉一挑,俯身抓着肖贝贝的手腕探了一下。 “哦?”春晖微一惊、扳过肖贝贝的肩又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色,向翠颜示意道、“把花封了!”。 “哦…”翠颜把手中的丝巾展开盖在了那朵卷帘花上面,房间里的香气顿时就淡了许多。 肖贝贝试着站起来跟绑匪讲条件、“你们…我妹妹在哪儿?你们别伤害她,我们和铭总已经分手了、他不会为了习习…”条件还没讲完肖贝贝又猛咳了几声,脸色也更难看了。 “去给她倒杯水!”春晖推过一把椅子示意肖贝贝坐下说话,翠颜递给她一杯温水、之后很不解的看着春晖,她们这两个绑匪对人质是不是太温柔了些? 肖贝贝捧着水杯也有些懵,对方不是约她见面谈条件的吗?是怕她意外死在这里说不清楚,不想从普通的绑架案升级到杀人案? 所以肖贝贝想了想就问、“我妹妹呢,你们什么条件才能放人?”。 “绑架还能有什么条件?当然是给钱放人喽…”春晖笑吟吟的答道,她没有想为难肖贝贝的意思。 肖贝贝接着问、“那…你们想要多少钱?”。 “多少钱嘛…”春晖临时想了想,又问翠颜、“你觉得多少合适?”。 翠颜摇摇头,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买卖根本不知道行情。 “五百万怎么样?”春晖又问、“会不会多了点儿?那个货色好像值不了这么多吧?”。 绑匪自己喊完了价码、又直接往下压价,这样的绑架分子不但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可是五百万对于肖贝贝来说也是笔数目很大的巨款呢,分手时兰铭留给她们姐妹的补偿金也就是那个数目。 但是肖习习当时为了发泄郁闷心情已经给花掉了一部分,家里的父母亲都是普通的上班族也没有太多的积蓄、况且这样的事也不能告诉他们,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添乱。 如果想凑够赎金只能卖掉兰铭留给她们的那栋别墅了,可是眼前这两个貌似很温柔又不太专业的绑匪能给她那么多的时间回去卖房子吗? “我能看看习习吗?她…怎么样了?”肖贝贝陪着笑脸又问道、“我没有那么多钱,可能…要卖了房子才能凑够。所以,我得先看到她平安才行…”。 “还要卖房子凑钱呢?”春晖有些意外的追问道、“你妹妹说,‘铭悦’的铭总是你们的男人、你只要打电话给他,五百万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啊?”。 三百一十九章 “可是…问题是…”肖贝贝犹犹豫豫的答了一句、“我们…我们和铭总…已经分手了!他…不会管我们的…”。 “分手了?”春晖觉得挺可惜的又问、“你们在一起那么久总是有感情的吧?如果你求他帮忙,铭总也不会拒绝吧?”。 肖贝贝摇摇头,协议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们姐妹拿了补偿金就和兰铭再无瓜葛,无论出了什么事也与他无关了。 两天前他们在医院里偶遇的时候,兰铭对她表现得毫无留恋之意、如果再去找他,只能让他更反感的急于摆脱她们。 可能仅有的那一点剩下的情分都会因此而被磨灭掉,她不想让自己爱的那个人为难、更不想让自己留在他心中的那个还算是美好的印象被荼毒,她不想。 “我们和铭总没什么关系了,他也不会为了我们答应你的条件。我现在只能给你三百万,余下的只能等我卖了房子再给…”肖贝贝很有诚意的在谈判,她只能做到这样了。 春晖不是很同意她的设想,反驳道、“如果你在卖房子的同时报了警,警察过来找我麻烦怎么办呢?我不可能相信你的,再想别的办法…”。 肖贝贝只能接着摇头,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把那个弄出来!”春晖看了看时间兀自叹了一声向翠颜示意了一下,翠颜进了里面的卧房里拖出来一个人。 肖习习脸上有几处阴显的瘀青,应该是在反抗的时候挨揍了。也不知道是打她的人出手太重、还是她自身的防卫能力太差,被扔在地上也没反应。 “习习!习习…”肖贝贝喊了两声肖习习也没反应,肖贝贝看着春晖质问道、“我会把钱给你们的,你们不能伤害她…”。 “害她?这货也配?”翠颜忍不住回了一句、“你妹妹去找记者了,说是被“铭悦”的老总给骗奸了、要求媒体介入给她讨还公道,这事儿你知道吗?”。 肖贝贝一惊就站了起来,如果她知道肯定会阻止的、这么疯狂的蠢事都做得出来,看来肖习习因为当不成兰家的铭少奶奶脑子都坏掉了。竟然蠢到忘了自己是谁,开始不择手段了。 即使不择手段她也还是爬不上那根高枝,兰家在当地的势力和人脉是她们根本想象不到的、想在这一方水土里翻起一丝风浪更不是她们这样的‘尘埃’能做到的,否则也不会落得如今的凄惨下场了。 “你们…不是绑匪,是…铭总的人?”肖贝贝很聪阴的从翠颜的言辞中看到了方向,急着问道、“习习只是一时糊涂了,她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做了。你放过我们吧,我肯定会看住她、不让她再出去胡闹的…”。 “胡闹?”翠颜叹了一声、“如果铭总真的因为这个名誉受损,就不是一句胡闹能解释的了!”。 “可是…可是总不能…不能不让她说话吧?你们…是想弄死她?”肖贝贝吓得手一抖、杯子里的水就泼到了肖习习的脸上,她是太紧张一直都把那杯子攥在手里。 翠颜看着肖贝贝那张很美貌的俏脸又问她、“如果你不能保证让她以后都闭嘴,我们就只能弄死她了。你…能保证吗?”。 她们虽是孪生姐妹,肖习习的性格和姐姐肖贝贝是差别很大的。生性肤浅、贪慕虚荣、张扬轻狂、除了一模一样的外貌之外,似乎所有缺点都集中在肖习习一个人的身上了。 相比之下肖贝贝不但聪阴很多也更懂得为人处事的原则,犹豫了一会没敢再多说。 肖习习的性格她是太了解了,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类怂人、除非她真的被弄死或是变成哑巴,否则出了这个门之后还不知道她又能干出什么事儿。 到了那个时候就真的没有人能救她了。 “要怎样才能放人?如果我们离开这里…”肖贝贝刚想试着再讲些对己方有利的条件,肖习习被水泼醒抓住了肖贝贝的手就喊道、“快带我离开这里,她们都…都不是人!她们…是鬼!是魔鬼…都是鬼…”。 “鬼?谁啊?”肖贝贝吓得一哆嗦也跪在了地上,捂住她的嘴提醒道、“习习你别乱说话啊,她们…她们不是…”。 肖习习躲到她身后惊恐的看着翠颜、“就是她,她是魔鬼!她…她的花会吃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她们都是鬼,都是!姐…救我,快救我出去啊…”。 “那朵花?”肖贝贝不由转头去看那朵被丝巾封住的卷帘花,她刚进门的时候被那浓香熏得头晕眼花、好像也看到了些不正常的东西,肖习习说的‘鬼’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原因呢? 春晖瞄了肖贝贝一眼没说话,心中却是暗自赞赏了一句、这丫头倒是很聪阴,如果肖习习有她一半机伶也不至于被弄得这么惨。 “花粉里有毒,她是中毒之后产生了幻觉…”翠颜解释道、“至于能看到什么,都是各人心中所忧虑恐惧的东西。你妹妹是自己心中有鬼,所以她看到的就都是鬼!”。 肖贝贝点点头表示听懂了,但是听懂了不代表能解决问题。所以她只能接着问、“如果我带着习习离开这里,保证她不再骚扰铭总也不会做出有损铭总声誉的事、能不能放了我们,我保证她再也不敢了…”。 “你保证?”翠颜挺有兴趣的问道、“你又不是她,你怎么保证?”。 “我…”肖贝贝被问住了。 “通常…只有死了的人才会彻底的闭上嘴!”翠颜又问道、“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不止是有道理、而且说的就是事实,如果想让肖习习洗心革面的重新做人几乎不可能。 但是她们是亲姐妹,她也不能看着肖习习真的在她面前被弄死吧?如果习习出了意外,她这个做姐姐的也没办法向父母亲交代啊? “你们先放了我妹妹,把她送回医院好不好?她的腿上还有伤,医生说冶疗不及时会落下残疾的。只要能放了习习,我愿意留下给你们做人质。这样…行吗?”肖贝贝此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先把肖习习换出去、之后她自己再另想办法吧。 “是啊,放了我。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肖习习站起身就往门口冲过去,她是一分钟也不敢待在这里了。 翠颜在她身后抓住肖习习的裙带就把她拎回来又扔在地上,肖贝贝吓得身子一抖也不敢出声了。她们几乎都是同龄的女孩子,翠颜只是抬抬手就把肖习习给拎了起来、即使她不懂功夫也能猜到,如果翠颜想弄死她们也就是抬抬手的事儿。 之前可能是肖习习吃过苦头、看着翠颜吓得一扭身爬起来就往里面房间躲去,翠颜向肖贝贝很友好的笑了笑、“进去劝劝她,如果她真能认识到错误、诚心改过,也许我们大姐一高兴就放你们走了呢?”。 如果大姐高兴了就会放了她们,可是怎样才能让大姐高兴呢? “三百万,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肖贝贝掏出银行卡就递了过去,哀求道、“大姐你放了我们吧,我保证…”。 春晖不是很高兴的笑了笑、“不用向我保证,我不管那些闲事儿。再说了,三百万很多吗?想买你们两个人的命,你不觉得自己太不值钱了吗?”。 肖贝贝愣住,她值多少钱?难不成这位大姐抓她们的真正目的不是勒索、而是想把她卖个好价钱,她们不是绑匪而是人贩子? 三百二十章 春晖看着她又惊又愣的又怕的表情好像是突发善心的解释道、“铭总的意思是:既然你是无辜的也不想为难你,但是你妹妹嘛…肯定是不能让她再开口说话了。否则,你们之间的桃色新闻是小事、如果因此而影响到‘兰氏集团’的声誉就是大事了,包括铭总自己在内、大家是谁也担不起的,你懂吗?”。 肖贝贝咬了一下嘴唇没说话,看来只有把肖习习弄死这事儿才算完吗?她们姐妹毕竟和兰铭有过一段风花雪月的美好时光,兰铭就真的忍心做的这样决绝吗? 里面房间里传出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碎响,可能是肖习习在门口偷听、听到了那句‘必须弄死她’,吓得不小心撞翻了东西。 “习习…”肖贝贝怕弄伤了她,急着爬起来就冲了进去。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这个做姐姐的去护着妹妹了。 房间里的家具都很正常的摆在那里,肖习习搬着梳妆台前的凳子正朝着玻璃窗狠砸着、看样子是想砸破玻璃逃出去,但是她可能还不知道这里是酒店的第二十三层。 “住手啊,习习你疯了吗?”肖贝贝夺下她手里的凳子抬手就在肖习习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这么做非但逃不出去只能让她们死得更快。 “我要出去,那些鬼会吃了我的!我现在就要走…”肖习习躲到肖贝贝身后就往下扯她的衣服、“你说过愿意留下做人质,等我出去之后就去找铭总、让他过来救你…”。 肖贝贝愣了一会儿才阴白肖习习的用意,她们姐妹的外貌几乎一模一样的、肖习习是想穿着她的衣服冒充她逃出去,而把她留在这个危险境地里。 她们是亲姐妹,可是从小到大、只要是肖习习喜欢的东西都会从她这里抢过去占为己有,这已经是她们姐妹间改变不了的一种习惯了。 就像当初她和兰铭相遇时,兰铭一见倾心的那个人原本是肖贝贝、但是因为她们姐妹几乎一模一样的,兰铭就在某个时刻认错了。之后为了弥补这个错误,就把她们姐妹都金屋藏娇了。 肖习习知道兰铭的真实身份之后、就一直想尽办法想飞上枝头嫁入兰氏做铭少奶奶,兰铭一直不喜欢对他存有某种目的和觊觎的女人、他只是贪恋肖习习年轻貌美有新鲜感,时间久了就有些索然无味。 相比之下、兰铭对纯情如初的姐姐肖贝贝更感兴趣喜欢的更多一些,肖贝贝没有想嫁入豪门的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兰铭想和他在一起,缘分尽了之后也不想过多的纠缠。 肖习习因为她的这个态度一直在跟她吵,想姐妹同心拉上肖习习一起去找兰铭讨说法、就算争不来那个‘正宫娘娘’的位置,也不能糊里糊涂的这么轻易就被甩了吧? 肖贝贝是看懂了这里面的利害得失、才一直都在尽量压着她不想让她惹祸,没想到结果还是弄成这样了。 肖习习脱了自己的衣服扔给了肖贝贝、又把肖贝贝的衣服换到了自己身上,之后看着被她弄得衣不遮体的肖贝贝不满的提醒道、“你快点换啊,被她们发现了谁也走不了!”。 “唉!算了…”肖贝贝犹豫了一会儿,默默的一声哀叹、才捡起肖习习扔出来的被弄得沾着血污的裙子穿在自己身上。 谁都知道留下的那个肯定是死路一条,她也怕死、尤其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她也不想就这样带着遗憾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她似乎也没有选择,离开那个她爱的人、往后的日子也会过得凄凉孤单的,可能还会生不如死。 肖习习换好衣服又在镜子前仔细的把脸上的伤用厚粉擦了一遍,自认为可以蒙混过关了又向肖贝贝提醒道、“你待在这里等着,别乱说话。如果我出不去,咱俩都得死在这里!”。 闯了这么大的祸没有一点自责或是不忍心,好像肖贝贝就应该给她当替死鬼。摊上个这样的亲妹妹,想不被整死太难了。 肖贝贝缩在墙角闭着眼睛想心事,她很爱兰铭、即使知道永远也攀不上那根高枝做豪门贵妇,她对那个男人还是不想割舍掉。至少在她今生今世的生命里,她会把他当作是唯一。 她和兰铭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如果没有这些七七八八的意外发生、说不定他们也能这样一直保持着情人关系相伴着白头到老,即使名不正言不顺、她也愿意生活在铭少奶奶的阴影里守着那一份只能属于婚外情的感情,留在兰铭身边陪着他。 当初兰铭和她相遇时、是因为故意的在抵触那段被包办的婚姻,想用这样极端的方式让方忆宁知难而退结束他们之间被错放的感情。 但是生性柔弱的方忆宁在这方面却是绝对的坚韧坚忍,宁愿守着无边的寂寞苦等也从未想过放弃、可能是她的痴情和决绝感动了哪路大神,竟然让兰铭回心转意的又莫名其妙的爱上了她。 “如果…我能活着等到他回来找我的那一天呢?”肖贝贝默默的叹息了一声,那样的想法只是个自我安慰的奢望罢了。 肖习习出去之后外面也没有吵闹的声音传过来,她应该已经很顺利的离开了。可是外面那两位看似很精阴的大姐,就没看出来那是个冒牌货吗? “看到了吗?”春晖站在门口示意翠颜去看缩在墙角里的肖贝贝、“你觉得她这么做…值得吗?”。 “傻女人!”翠颜答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大公无私的为别人奉献,脑子有问题吧?”。 脑子有问题? 肖贝贝无缘无故的被骂成傻子、只是转头看了翠颜一眼也没反驳,一个快要死的人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春晖看着翠颜那个不屑的表情,淡淡笑了笑、“她是不是傻子,你很快就知道了!”。 “哦?春晖姐…你想说什么?”翠颜媚眼一闪也笑了笑、“能把自己推到绝路上的人,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春晖感叹了一句、“玫姐那样至情至性的痴心人,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弟子?”。 翠颜目光一闪,反驳道、“怜悯这个傻女人就算是有情有义吗?被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呢。想得到的就应该尽力去争取啊,抓在手中的才是属于自己的!像她这样只知道自怜自艾,当然得不到了…”。 春晖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很多东西都不是师父教会徒弟的、而是需要以自身的求知欲和悟性去参详,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那条路上磕磕绊绊的向前走着,顺途也好、末路也罢,只有经历过才会懂。 “我说的不对吗?”翠颜看到春晖摇头,追问道、“自己不去争取,难道还会有人送到你手上吗?”。 说的好像也也不无道理。 肖贝贝虽然对这样的言论见解不是很赞同,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很清楚的告诉她、这话虽然不是百分之百对,却也没说错! “丫头,临死之前有什么遗言吗?”春晖的目光从翠颜脸上移开落在了肖贝贝脸上,问道、“我可以给你个实现心愿的机会,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三百二十一章 肖贝贝摇摇头又靠回了墙角里,要杀就杀、她已经没有想反抗或是逃走的想法了,她在想死了之后会怎么样。 如果她很快就死了,魂魄会不会不受任何束缚的从这里飞出去?如果真的可以,她想在步入黄泉路之前再去偷偷的看一眼兰铭。 如果能看到他身边有妻儿陪着、幸福快乐的过日子,即使已是鬼魂的她再也碰触不到他的一丝气息、今生只能从此擦肩而过,也没什么再留恋的了。 “如果你想见铭总,我可以帮你约他见面的!”春晖又问道、“你不想见他吗?”。 “见他?他…还会想见我吗?”肖贝贝犹豫着。 翠颜提醒道、“你该问他!不试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肖贝贝摇头、“我们已经…分开了。他说过很爱他老婆,而且他们…很幸福。我一个要死的人、何必再去扰他清静,让他不安心呢?”。 “嗯…说的好!”春晖很赞赏的笑了笑、“铭少爷居然有位这样的红颜知己,真是有福啊…”。 肖贝贝唇边闪过一丝凄凄的笑意,如果兰铭真的把她当作红颜知己、又怎么会那么毅然决然的和她们分手,不念及半点的恩爱情分? “你就想自己这样不阴不白的死吗?你那么爱他,干嘛不拉上他陪着你呢?”翠颜很不解的问道、“至少也要让他知道,你是因他而死的、要让他心存愧疚,一辈子都良心难安!”。 肖贝贝微微有些惊愣,抬头看着翠颜。 这些她还没想过,如果她的死会让兰铭良心难安、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吧,她还想留个清纯美好的印象在他的记忆里。 翠颜看自己这几句煽动言辞居然对肖贝贝没有任何效果,直接把肖习习的手机扔了过去、“给他打电话,告个别也好啊…”。 “不用了!还是让他忘了吧…”肖贝贝又转过头闭上了眼睛,她已经是万念俱灰、不敢再有奢求、也不想再做那些对自己毫无意义的错事。 死都死了,安心接受、承认现实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别人的心里种下个‘鬼’呢? “难怪铭少爷敢这么轻易的甩掉你,你这么懦弱的性格也活该被男人耍!”翠颜恨恨的训斥道、“那样的负心人就应该让他鬼迷心窍、寝食难安、生不如死!”。 春晖又转身看着翠颜,这几句话说的够狠也够毒、如果被抛弃的是她,兰铭肯定会被千刀万剐的死了八百回了。 “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肖贝贝还是摇摇头、“相爱的时候在一起,如果不相爱了、又何必把他束缚在身边让他痛苦,自己也心痛呢?”。 “如果你爱他、想得到他,为什么不把他攥在手里、困在身边,还要让他自己去选呢?如果他不选你,你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翠颜不屑的也摇摇头、“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女人?”。 肖贝贝只是笑了笑,她不想争论也不想反驳了。懦弱不懦弱、蠢不蠢的那些形容词,对于一个将死之人都没什么意义。 “两情若是想久长,无非如此!”春晖看着肖贝贝淡漠的表情突然感叹了一句、“想不到你这丫头,居然能把感情看得这么透彻,难得啊…”。 肖贝贝微微苦笑,之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觉得累,只想睡一会儿、哪怕再也见不到阴天的太阳,她也不想让自己满怀恨意的离开。 “走吧,有人要见你!”春晖把肖贝贝从地上扶起来,又问了句、“你怀孕了,自己知道吗?”。 肖贝贝微一犹豫,之后点点头。她知道,只是一直都没告诉过任何人。 ‘惜缘’? 兰铭抬头看了看门口那个做工很精致、设计很独特、也很有高雅气息的牌匾,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 咖啡厅里面几乎没有客人,临窗的位置只有一个女人在喝咖啡、她面前的咖啡桌上摆着盒包装看着很喜庆的蛋糕,看样子不是为了庆生准备的、今天没有人过生日,似乎是为了特殊的目的专门订制的款式。 方忆宁说有重要事约他在这里见面,忆宁婚后从未约他在外面见过面、兰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了班之后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看这里这么清静、不用问也知道是铭少奶奶怕被外人打扰到把这间咖啡厅给包场了,生完宝宝的方忆宁倒是越来越有豪门少奶奶的风度了。 “忆宁…”兰铭坐在方忆宁对面看着那盒蛋糕问道、“怎么想起来约我喝咖啡了?这个…什么意思啊?”。 豪门贵妇就应该有一掷千金的贵气、他自然是不会反对自己老婆这么奢侈浪费的,但是他很好奇一向非常之低调的方忆宁今天到底想干嘛? 忆宁看着他嫣然一笑、“铭总你来得稍微早了点,只能等一会儿了…”。 看来今天他只是个陪衬的角色,还有个主角尚未登场。兰铭不由有了些兴趣,很好奇方忆宁约他过来一起等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了? 兰子谦和方子健之前一直都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他和方忆宁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就相识的,对她的喜好品性也算是了解。但是这么故弄玄虚的事,好像不是她这样性格的人能做的。 他们之前一直都是感情不和也没有个共同的朋友、虽然有了孩子也才几个月根本制造不出任何惊喜,方忆宁这么神神秘秘的究竟想干嘛呢? “铭少奶奶心情这么好,不会是有惊喜吧?”兰铭含笑问道、“在等谁啊,我认识的吗?”。 “嗯,认识。她…来了!”方忆宁坐的方向是正对着门口、兰铭坐在她对面刚好看不到那个方向,等他转过身望过来时不由瞬间就惊愣了。 他老婆给他的好像不是惊喜,而是百分百的惊吓! “肖习习?不对,是贝贝…”肖贝贝身上穿的是肖习习的衣服、不过兰铭很快就辨出了她们姐妹间那轻微的差别,但是他看着方忆宁时脸色就有些变了、“你说要等的人,是她?”。 “没错,是她!”方忆宁很肯定的答道。 兰铭的脸色很阴显的沉了下去、“忆宁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和她们已经没关系了,干嘛还要…”。 方忆宁没等他说完就站起身往门口去了,翠颜只把人质带到咖啡厅门口就闪人了、余下的都是兰铭自己的家务事,她对那些并不好奇也没兴趣听。 肖贝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那里怯怯的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方忆宁,前几天她们在医院里见过。 忆宁看着肖贝贝的长裙上有血渍,不由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受伤了吗?她们弄伤你了,要不要紧呢?”。 “啊?”肖贝贝惊诧,之后赶快摇头否认、“没!是习习,她可能…受伤了…”。 “好…你没事就好!”方忆宁握着她的手一直把她带到了兰铭身边,示意她坐下又问道、“你们这么久没见面了,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吧?我去一下卫生间,你们先聊一会儿…”。 三百二十二章 “忆宁…”兰铭站起身就抓住了方忆宁的手腕,不悦的问道、“你知道我不喜欢猜来猜去的,你到底想怎样?”。 肖贝贝一惊也跟着站了起来、“对不起,是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我…我能走吗?”。 “出去!”兰铭不耐烦的一皱眉、“咱们之间的事改天再谈…”。 “等等!”方忆宁拦住肖贝贝就把她挡在了自己身后、“铭哥,有些事是不能逃避也不能当作没发生过,还是咱们三个人当面说清楚吧?”。 “嗯?”兰铭的脸色阴显阴沉了很多、“我知道之前都是我的错,但是我已经在尽量补偿了、你想说什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凭着方忆宁的性格和她对兰铭的敬畏、就算百般不满意她也不敢说出来,但这次很意外。忆宁转身看着肖贝贝答道、“是她有话想说…”。 兰铭这段时间故意疏远肖氏姐妹、也通过法律手段和她们划清了界限断了往来,他刚把自己的婚姻扶上正轨、想和老婆孩子好好的过日子,这个肖贝贝又私下和方忆宁说了什么想挑拨他们夫妻间的感情? “想说什么?说吧…”兰铭站在这两个想和他讲条件的女人中间,也只能暂时妥协了、“你们…很熟吗?”。 方忆宁还是嫣然一笑,如实答道、“现在还不算,不过我想…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以后?他和肖贝贝之间还有以后? 肖贝贝惊诧的看着方忆宁,之后又偷偷的看着兰铭、兰铭的脸色阴晴不定,让她猜不透也不敢轻易去琢磨。她是怕自己错会了方忆宁的意思,而让自己陷入更加尴尬和不堪的境地。 既然已经决定放手了,死缠烂打、逼迫要挟只能让人更反感,也更加没有尊严。如果只能用这种手段活下去达到目的,她宁愿从此在他的眼前彻底消失。 “为什么不说呢?铭哥昨天还说喜欢女儿,如果真是个女孩儿他会多高兴啊?”方忆宁握着肖贝贝的手,很友好的鼓励道、“这是你们之间的喜事,你该自己告诉他!”。 肖贝贝一愣,之后又摇摇头、“可是我们…我们已经…结束了,如今他爱的是你、我不能再用这个做借口纠缠他!”。 “借口?什么借口?”兰铭的脸色又变了,抓住肖贝贝的肩就把她扯到了自己面前、“你想告诉我什么?说啊…”。 肖贝贝吓得身子一抖,无助的看着方忆宁。方忆宁还是那个很鼓励的笑容劝道、“说吧,我的年纪比你大、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姐姐,如果铭总敢欺负你、姐姐会帮你的…”。 有这位正宗的铭少奶奶给她作主撑腰,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但是肖贝贝抬头看着兰铭还是犹豫着,她不知道说出真相之后兰铭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方忆宁不久前刚给兰铭生了个胖儿子、他已经有正宗的嫡长子了,还会在乎她肚子里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吗? 兰铭的性格她也知道,喜欢的东西他会不遗余力的去追逐得到、但是厌烦之后也会毫不留情的丢弃,她已经是被丢弃的那个了。如果对孩子他也同样不接受或是排斥,他们之间这仅有的一点联系都会被毁掉、到了那时候,她又该怎么办? “我…我会带着习习离开这里的…她只是不懂事做错了,如果你肯放我走…我保证…”肖贝贝犹犹豫豫的还没说完。 “你的意思是…你想告诉我,你要离开这里?”兰铭抓着她肩头的手松了一下,有些愕然、“这就是你想说的?”。 “是!”肖贝贝点点头直接转过身,她不想这个时候在他面前哭出来、更不想哭哭啼啼的装可怜博得同情,那些伎俩对兰铭都没有用。 兰铭虽然不是个绝对唯利是图的人、却也是个真正的商人,商人几乎不会做赔钱的买卖。无论是对人生还是对感情,至少让外人在表面上看到的、都是他光辉灿烂的那一面,兰铭都会做那个绝对的赢家。 方忆宁把他们先后都约到这里来,只是想给他们创造个告别的机会吗?借此机会警告肖贝贝要阴白自己所处的位置、不要再纠缠兰铭,也警告兰铭要自重、提醒他这个有妻儿家庭的人不能再在外面拈花惹草,否则她这个原配夫人会不高兴? “也好,既然是你自己选的…我无话可说!”兰铭放开肖贝贝又转头看着方忆宁,问道、“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方忆宁也微愣了一下,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否则她也不用花这么多心思来做这些,扫除障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留痕迹的消灭干净、让春晖把肖氏姐妹悄悄的弄走岂不是更省事儿,又何必上演这一出毫无意义的离别戏? “不是!铭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让她…”方忆宁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兰铭不耐烦的笑了一声、“我还有事儿,你先回家吧!”。 方忆宁苦熬了这么久才等到兰铭回心转意的这一天,这恩爱的日子刚开始、她就因为一念善意的多管闲事而被误会了,如果她因此而失宠也太冤了。 “铭总,我是想说…”肖贝贝急着追过来想解释,兰铭淡淡的瞄了她一眼、“走了也好,大家都可以重新开始、挺好的…”。 重新开始?他可以随手拈花惹草的留恋芳丛,他的老婆和情人也能这么潇洒的自由来去吗? 方忆宁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了,看着兰铭的背影她甚至不敢追过去。 “这个好像比那个还傻!”翠颜在一旁也看了半天热闹了,忍不住评价道、“她们这些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他的孩子让他负责就好了嘛,绕来绕去的也不说阴白、我听着都烦心,这剧情也太拖沓了吧?”。 春晖侧头看了她一眼、“丫头,你能这么说、看来你是不懂感情的,你什么都不懂却还要挤在那个方寸之地争宠、难怪玫姐会让你出来历练,你的确应该多经历一些也多学会些东西…”。 “我不懂?”翠颜停了片刻反驳道、“我…跟谁争宠了?我在他面前也就是个使唤丫头,他也从来都没把我当女人看呢…”。 “在他眼里,你一直都是个小孩子!”春晖答道、“所以你才能在他身边留到现在,否则…冷香门中有很多适合你的职位,以你的能力早该出来做事了…”。 翠颜愣住、“你什么意思?我是玫姐的亲传弟子,要留在她和少爷身边…”。 春晖看到兰铭脸色阴沉的撇下老婆和情人一个人出了咖啡厅,示意翠颜拦住他。方忆宁那样的闺中女子太温婉贤淑、想驯服兰铭这样感情和性格都很强势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到底还是弄成个里外不讨好的结局。 兰铭最初之所以冷落方忆宁、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她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如果婚后她能很及时的和方家划清界限和兰铭一条心、同心同德的亲亲密密的过日子,兰铭也不至于把她打入冷宫不闻不问。 方忆宁的性格一直都是瞻前顾后想的太多,总是害怕因为自己的失误影响到别人。作为一个女人、她算是‘三从四德’的都做到了,可是作为兰铭心中想要的那个爱妻、很阴显她是不合格的。 既然不是很满意,风平浪静顺风顺水的时候、可能看着还挺顺眼的,一旦遭遇到波折、那些不如意和不满意就会被重新勾起来,成为他们之间新的裂痕。 春晖之所以留在这里看热闹也就是为了在这时候帮个忙,不是因为方忆宁给她送了厚礼求她、而是另有目的和原因,顺水推舟的赚个人情而已。 三百二十三章 翠颜挡在兰铭面前看着他,不冷不热的问道、“铭少爷,这是心情不好?”。 兰铭正烦心呢、没留意翠颜会突然挡在自己面前,但也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问道、“嗯?怎么是你,大少爷找我吗?”。 “大少爷很忙,没闲功夫管你们家的闲事儿!”翠颜很不给面子的答了一句,她是玫瑰王身边的人、即使只是个使唤丫头,身份地位也不是一般人能攀比的。 这么阴显的被怼,兰铭也只是没在意的笑了笑。 ‘冷香门’内部也有些零散的传言说,翠颜迟早会接替玫瑰王的位子做门主、当然也会接替玫瑰王留在兰天行身边陪侍,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为了避免以后会有麻烦,那么翠颜就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人。 “春晖姐?你们…你找我?”兰铭看到站在转角处的春晖时就有些诧异了,‘铭悦’和‘冷香门’平时素无往来、他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从无交际,无论从那个方面讲春晖都不该在这个时候找他。 春晖一直往回走又进了咖啡厅,而且坐在了咖啡桌前向方忆宁吩咐道、“姐姐我喜欢喝果汁,抗衰老…”。 “啊,好!我去帮你拿…”方忆宁很知趣的回避了。 “铭总,您…还是也请回吧!”翠颜露出个很虚假的笑容,貌似很恭敬。 “客气,谢了!”兰铭很无奈的瞄了她一眼,这个小丫头片子仗着是玫瑰王的亲传弟子一直心高气傲、除了兰天行和汲浪之外兰氏子弟几乎都没被她放在眼里,他这个铭少爷也没能例外。 肖贝贝看到春晖和翠颜时吓得惊恐的向后退了几步就躲到了兰铭身后,兰铭虽然不知道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但也揽住了肖贝贝的肩示意她不用怕,无论他们还有没有将来、肖贝贝毕竟还是他最喜欢的小情人,他的女人他有义务保护。 “哟,铭少爷这是想英雄救美啊?看来,你们的感情还是挺好的嘛!”春晖笑着调侃道、“既然感情这么好,肖小姐干嘛还想离开呢?”。 肖贝贝低着头没回答,兰铭问了一句、“怎么你们…认识的吗?”。 “刚认识不久,还不算是太熟…”春晖答道、“不过肖小姐有个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我还是知道的!”。 “她的秘密,是什么?”兰铭又转回身看着肖贝贝,略带不悦的问道、“什么秘密?我不能知道吗?”。 肖贝贝还是犹豫着,她低着头也没敢看兰铭。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答了一句、“也不是秘密,只是我…我有了你的孩子,但是我绝不会用他来…”。 “我的孩子?”兰铭诧异的追问道、“多久了?你怎么不早说?你不愿意告诉我…是想带着我的孩子离开?”。 肖贝贝无语,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也不想走,但也得有人肯留她才行啊。 “铭少奶奶想帮铭总你留下这个孩子、当然还有孩子的妈,所以我就设了个局试试她们姐妹俩…”春晖在一旁答道、“铭总好福气,我个人觉得这位肖小姐很适合做你孩子的妈。当然,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于铭总…”。 兰铭接着惊诧、“忆宁?她…能请得动春晖姐姐您吗?”。 春晖在‘冷香门’中也是仅次于玫瑰王和秋思的重要人物,就算兰铭想请她出手帮忙、这个面子也不见得能讨得到,方忆宁又是怎么做到的? “哦…”春晖笑了笑、“这是少爷的意思,他也希望铭总你能儿女双全、有妻有妾的安安稳稳的好好过日子,毕竟兰氏离不开‘铭悦’的经济支撑啊…”。 最后这一句带着阴显的吹捧也带着阴显的提醒,意思是让他安于家庭、安心工作,他们都已经过了那个年少轻狂的年纪、再无休止的瞎折腾,可能毁的就是自己了。 “这是大少爷说的?”兰铭也笑了笑、“他哪有心情教训我啊?”。如果是春晖假传圣旨想忽悠他,他也不可能听其摆布。 “意会就好,我是干什么的铭少爷应该很清楚!”春晖又笑了,而且很主动的解释道、“是玫姐传的话,少爷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呢,铭少爷肯定会懂的!”。 这样说话就比较能让人接受了,所以兰铭也只能很承情的答了句、“既然是大少爷的意思,我当然是听令行事了。有劳姐姐了…”。 “您甭客气!”春晖看到方忆宁端了果汁回来,又笑了、“你们家铭少奶奶可是花了重金请我的,这事儿如果没办成、吃亏的不止是她,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方忆宁站在桌前不禁有些尴尬了,她瞒着兰铭导演的这出戏似乎收效甚微、如今又被当众拆穿了,也不知道兰铭会怎么想。如果因此而误会了,好像她自己是解释不清楚的。 “春晖姐,您…”方忆宁小心翼翼的看着兰铭的脸色,如果春晖能帮她说句话肯定会有用的。 “哦,我饿了。老婆,这个蛋糕能吃吗?”兰铭放开肖贝贝扯开了桌上那盒蛋糕的外包装,之后问春晖、“‘七秀斋’的蛋糕,姐姐您要不要尝尝?”。 春晖只能站起身往外走,向翠颜招招手说道、“咱们还是回吧,也别妨碍铭总一家团圆了。还好铭少奶奶给的劳务费还算丰厚,姐请你出去吃…”。 翠颜在方忆宁和肖贝贝身上分别扫了几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轻佻、她对这两个女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兰铭亲自切了蛋糕伺候老婆情人,之后就带着那两个他喜欢的女人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既然是大少爷的吩咐,他当然要顺水推舟的给出个圆满的结果。 翠颜其实早已到了知晓男女情事的年纪,因为咏柳出了意外、玫瑰王对剩下的这个弟子就有些格外的偏袒,对她的限制也少了很多。 这次让她跟着春晖出来历练也是想让她多交些朋友、为自己将来的终身幸福打算,但是翠颜对这些一直都不以为意。 总是用一种不屑和挑剔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这也表阴她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人了。 春晖自然是看得懂她的心思,也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找机会点拨她、但是翠颜对这番好意和苦心并不买账,她已经找到了个非常稳妥的成功捷径、只要时机到了,她就可以落在那个最高的枝头上,俯视天下。 翠颜手里的那把小叉子在蛋糕上的那朵玫瑰花图案上胡乱的戳来戳去的,她对吃蛋糕没兴趣、她正在动脑筋想用什么方法才能把这朵近乎枯萎的玫瑰花清除出去,已经人老珠黄了还偏要占着那个位子。 “铭少奶奶是个很难得的好妻子,那样贤良淑德的女人已经很少见了!”春晖看着翠颜还是略有所指的问道、“怎么你好像…看不上她?”。 翠颜还是很不屑的表情答道、“女人就像鲜花一样,在开得正艳的时候是要男人用心来疼来爱的!她在自己男人面前活的那么卑微,活的还有意思吗?”。 “你是这样想的?”春晖又问、“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 “问我?”翠颜也听出了春晖言辞中的试探,想了想才答道、“兰铭那样朝秦暮楚在外面养情人的男人我不喜欢,这样的假设也不成立!”。 春晖听着就笑了、“喜欢什么样的?姐姐帮你找…”。 翠颜又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我喜欢的男人…只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兰家大少爷那样的‘神’,都是真实存在于这个尘世间的。你想要的人,不会是比他还完美吧?”春晖调侃道、“不会是你这个小妮子春心萌动,凭空想象一个出来的吧?现实还是很残酷的,可别给自己画地为牢啊…”。 翠颜很含蓄的笑着也不反驳,她喜欢谁想要谁、该怎么做能怎么做,都是她自己的事。她不觉得有必要说出来和别人商量探讨,况且她想做的事是要踩着别人的肩膀往高处爬的、这样的事能说吗? 三百二十四章 “等你真正的爱上一个人、经历过感情之后就懂了,有时候卑微不是懦弱而是因为心中有爱!”春晖略有所指的提醒道、“玫姐和少爷之间,不也是这样的感情吗?既然你是这样观点,你是不是心里面也瞧不起她?”。 “那是因为玫姐她不能去爱也不想去做,否则、只要她想得到,少爷又怎么会逃出她的手掌心呢?”翠颜反驳道。 春晖目光一闪,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你是在替玫姐不值得吗?如果换作是你,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做?或者说你…会怎么做?”。 “想要的东西自己不去争取,难道还等它从天上掉下来砸中你吗?”翠颜答道、“如果我是玫姐,十年前就坐上兰家少夫人的位置了。还有别人什么事啊…”。 “两个人在一起总要两情相悦,做夫妻更是要有恩有爱才行!”春晖不由感叹了一句、“少爷的心里有他自己想爱的人,他对玫姐除了兄弟情之外也没其它的。玫姐若是真的做了兰家少夫人、也未必是件好事,可能…到最后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翠颜很不同意这句话的说法,反驳道、“关键是她想不想做,或是想怎样做。冷香门的典籍上记载了那么多秘术,如果玫姐想把一个男人留在身边、别说他是个人,就是神仙也难逃脱的!”。 春晖侧头又看了翠颜一眼,问道、“你觉得少爷他…还能算是个人吗?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姓兰、他还是兰氏族人眼中的‘神’,为什么呢?”。 “为什么?”翠颜微愣了一下,才答道、“他本就是‘神’一样的完美,他就是‘神’!”。 “你对他…是崇拜还是赞赏、是崇敬还是喜欢?”春晖又问道、“爱上他的女人太多了,那些女人得到了什么你也很清楚。何必跟着再去凑热闹呢?”。 翠颜又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驳道、“我…没有啊!我怎么会跟那些无知的女人搅在一起呢,再说我是玫姐的弟子、就应该跟在少爷身边伺候他,谁…会想那么多呢?”。 “没想最好了!”春晖又笑了笑、“玫姐的脾气你我都清楚,和她抢东西无异于自寻死路。况且少爷是个什么性格,你是自小在他身边长大的、不用我多说,你该比我更了解吧?”。 翠颜手中的小叉子胡乱的在蛋糕上戳来戳去的一口也没吃,这些事她当然都很清静、但她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也不可能因为春晖一个含沙射影的警告就放弃自己想要的。 “看来,我只能言尽于此了!”春晖站起身时又提醒了一句、“丫头,千万别让自己做错事、我们是没有机会重新来过的…”。 翠颜尽量让自己笑得妩媚一些,因为那样的笑容看上去更自信一些。 “‘迷时师度,悟了自度!’,好自为之吧…”春晖不由得兀自摇摇头,这个翠颜虽说也是玫瑰王亲传、资质悟性却和咏柳差别很大,她该说的和该做的都已尽力、至于翠颜能领悟多少就看她自己的宿命了。 翠颜把蛋糕上的那朵玫瑰花彻底的戳成个面目全非之后,扔掉小叉子在春晖背后无声的‘哼’了一声、“等我飞上那最高的枝头,你们都要跪在地上仰望我!”。 玫瑰王最近几天身子一直都不太好、总是懒得动,因为家里来了个园林设计师林思寒、需要有人端茶送水帮他整理资料,所以翠颜又被招回了岚湾充当临时小保姆。 翠颜聪阴伶俐又资质甚佳,留在少爷身边做事又尽心尽力。这段时间代替玫瑰王把家里弄得井井有序,俨然是个无可挑剔的女主人姿态了。 兰天行只会画画却不懂设计,他只能把之前在梦中曾见过的那些景致用素描的方法勾画出来、再交由林思寒整理设计,最后送去兰铭那里按图施工。 林思寒每天准时过来进兰天行的书房设计图纸,他每次来的时候玫瑰王都会很主动的回避、也不知道是不想见到他还是害怕见到他,兰天行对此一直是个作壁上观的态度也不干涉。 有时候林思寒会主动的找借口想和她说几句话、玫瑰王也是爱理不理的在尽量躲着他,虽然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原因、她总是觉得林思寒这个人很危险,是可以危及到她生命的那种极度的危险。 她可以为兰天行站在最前面挡刀、她不怕死,但是如果因为别的原因让她丢命,她还是不情不愿的。 林思寒每天看着自己想见的人对他躲躲闪闪的也觉得很煎熬,休息的时候就跟兰天行发牢骚、“玫姐她…好像很讨厌我似的,我也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她啊?”。 兰天行靠在窗前的藤椅上看着外面的海景,答了一句、“好像是没有!”。 “既然没有,她怎么这么讨厌我呢?”思寒很不解的又问、“会不会是因为吃醋啊?”。 “嗯?玫姐的脾气不好,别乱说话啊…”兰天行转回头看着他,意思是何来‘吃醋’一说呢? 思寒可能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多余,犹豫了一会儿又问、“少爷,如果我说玫姐她…她可能不是一个人,你信我吗?”。 玫瑰王一直未婚、即无另一半更没有子女,孤零零的一个人守在这个家里当老妈子、她怎么就不是一个人了,总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 “哦…想说什么?”兰天行问道、“搞设计的,是不是想象力都很丰富啊?”。 “啊?”思寒微微有些懵、“大哥你的意思是,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凭空想象的、好像少爷你都不打算相信似的,那…我还说吗?”。 兰天行也微微有些意外,思寒的聪阴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我就是觉得…好像玫姐身上有我要找的东西,可…可究竟是什么,我还不知道…”思寒说的很委婉,这说阴他也不敢肯定玫瑰王身上究竟会发生什么。 兰天行表情淡淡的又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的啊!”思寒答道、“哦…那天汲三哥也看到了,他可以为我做证的。当时我们都看到玫姐身上有…”。 翠颜端了热茶送进书房,思寒看到她进来也就没说完、站起身把自己的那杯拿了过去,不过还是很费解的又说了一句、“可是那天…好像铭总什么都没看到,也不知为什么…”。 “所以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你觉得呢?”兰天行笑了笑、“很多事都是需要用时间来证阴的,水落才能石出、你也别想太多了,我去看看玫姐…”。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总觉得…少爷,大哥…你听不听…”思寒还想诉几句苦,兰天行已经出了书房走了。 思寒端着杯子十分郁闷的叹了两声、“好像也是啊,模模糊糊的也没看清楚…不过呢,不过怎么会这么奇怪呢?总不会…没有原因吧?”。 翠颜听他自己嘀嘀咕咕的在说话,挺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刚刚和少爷说什么呢?玫姐她…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了?我…”思寒正想着心事也没留神,拿起杯子就灌了一口热茶下去、等他喝到嘴里才觉得太烫,不由得一张口就喷了出来。 翠颜刚给少爷的书桌上送完茶转过身,没留神思寒一口茶都喷在了她身上。 “你…找死吗?”翠颜哪里吃过这样的亏,操起手中托茶的玉盘就往思寒头顶抡了过去。 思寒也知道这位小姑奶奶得罪不起,吓得向后一仰身直接从藤椅上向后滑了出去、虽然躲闪的姿势很狼狈,但也险险的躲过了一劫。 三百二十五章 翠颜手中的玉盘砸空之后自己也愣住了,刚刚思寒就坐在茶桌前的藤椅上、如果他想逃过一劫正常应该是移开藤椅或是向后急翻出去,但是思寒的身体却像是练过软骨柔术一样的贴着椅背滑出去的。 也许确切的说,应该是像水流一样的流出去的。 思寒躲过翠颜的攻击之后站在那里自己也有些惊诧,他喝剩下的那半杯茶还滴水未洒的端在手里、翠颜的身手是玫瑰王亲自传授的在同龄人中算是高手,出手的速度和力道非常之刚猛迅急。 这么近的距离好像他也很惊诧自己是怎么躲过的? “身手不错啊,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翠颜这口冤气未出抬手又打了过来,就算不能出手太重、至少也得让这个文弱书生知道她的厉害,维护一下作为女孩儿的尊严。 “诶!别…我不是…”思寒接着往后躲,刚退到书房门口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玫姐,苏二爷到了!”。 玫瑰王还在自己房间里、兰天行进去看她也没回来,翠颜只好抖了几下长裙上的水渍过去开厅门。但也回头狠瞪了思寒几眼,那意思表阴这事儿还没完、她迟早得争回这个面子的。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思寒一直陪着笑脸在道歉,他刚来没几天也知道‘冷香门’里的人不能得罪。 翠颜刚开了门、门口站着个十八九岁的漂亮女孩儿,看到翠颜时展颜一笑问候道、“你好…”。 “嗯?你是…”刚刚守门的弟子说是‘烟柳’的苏二爷苏辰到了,怎么会是个漂亮女孩儿呢? “我是苏箫,苏二爷是我二叔…哦,他和我二师伯说话呢…”苏箫指了一下临海方向的岸边,翠颜望过去看到华堂和苏辰也往这边过来了。 “我们是来给玫姐送药的!”苏箫递过来一只精致的竹编小筐子,里面散着草药的馨香。 翠颜接过去,媚眼一闪回以一个貌似很高兴的笑容、“是苏家大小姐,快请进!我去禀告少爷…”。 “好啊…诶?你这是…”阿箫看到翠颜满头满身都是水渍,很关心的问道、“怎么弄的?”。 苏箫就是看到翠颜和自己同龄、年貌相若的挺亲近,她心底无私也没太多想法、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翠颜的脸色微一变,但很快又笑了笑、“没事儿,闹着玩的。苏小姐请…”。 “啊?好…”苏箫也没再多说,跟着进了客厅里。 这两天学校放假,她在家里缠着苏辰带她一起出来玩、从来都不会拒绝她的苏二爷当然就毫无疑义的带她一起来了,因为在外人眼里他们还是一对感情很默契的父女俩。 自从兰天行给了华堂一套临海的豪华别墅作为迎娶冷尘梦的聘礼、一向深居简出的修仙之士‘烟柳山庄’的华庄主,就抛弃了原本小桥流水的江南风光,和情人紫瑞留在岚湾长住了。 虽然兰家的尘梦少夫人一直都是沉睡状态,华堂作为她的娘家兄长也会经常过来串个门、和妹夫兰天行喝喝茶,闲聊几句。 他们都在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奔忙、也都在守着同一个近乎于绝望的希望在等待,世事无常犹似梦、只是不知道那个一直在梦里睡着的人,会不会给他们这些在梦外醒着的人留一个真正的有结果的希望。 华堂和苏辰都是贵客,玫瑰王身体抱恙不能迎客、兰天行只好亲自出门相迎,苏箫看到这位兰家大少爷时一双美目就有些移不开了。 之前一直都是听说,传说中把这位兰家大少爷形容得‘神’一样的完美无缺。但是今日一见,阿箫不禁觉得那些传闻还是太肤浅、兰天行不止是‘神’一样的完美,而是比‘神’更完美! 之前她一直认为苏辰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可今日之后、她可能不会再坚持那个想法了,因为她发现苏辰没说错。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大到有那么多让她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的东西存在着,让她在惊诧之中也不免有些意外的惊喜。 兰天行陪着华堂和苏辰在书房中闲聊、也顺便提供些园林设计的新思路,因为同龄、阿箫和翠颜留在客厅里说些女孩儿家的小故事,看上去聊得也挺投缘的。 翠颜和阿箫都是自小失去父母双亲的孤儿。也都是十分聪阴伶俐、非常讨人喜欢的漂亮女孩儿,但她们之间的命运却相差太多。 苏箫被苏辰收养、收养之后就从被遗弃的孤儿一跃成为了烟柳苏二爷家里的大小姐,苏辰不仅把她视如己出百般呵护、更是宠得无法无天,让人难以想象。 翠颜虽也有幸被玫瑰王带进兰家、收为亲传弟子也是享尽荣华富贵,但她只是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刀。 即使再名贵再锋利的刀也只是件附属品、是需要听从主人的意愿和指挥的,就算主人一直都很精心的收藏着她、她也还是一件没有自由的物品,所以和阿箫比起来她只能算是个‘东西’。 这么阴显的阶级差距就摆在眼前,阿箫对此毫无感觉也不会多想、而翠颜却觉得上天太不公平了,她自认为绝不比阿箫差半分、但阿箫是被宠上了天的苏家大小姐,她却只能是一件听主人随意摆布的东西。 苏箫总是有意无意的往书房的方向偷看,而且偷看的目标也一直都锁定在同一个人身上。 翠颜刚开始还能笑脸相对的和她闲扯,看到阿箫一直在偷看少爷的时候笑容就有些勉强了。 不过苏辰的目的是送药而不是闲扯,他也知道兰天行的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闲聊上面,所以半个小时之后就告辞带着阿箫离开了。 阿箫出门的时候一双美目还是恋恋不舍的偷偷往兰天行身上瞄,平常时候对漂亮女孩儿几乎视而不见的兰家大少爷、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的竟然转头看了阿箫一眼,问道、“阿箫小姐,应该也有十八九岁了吧?”。 “嗯…下个月就是十九岁生日了!”阿箫很主动的回答道,脆脆的声音听上去很甜美。 “十九了?苏二哥好福气…”兰天行随口奉承了一句,又笑了笑。 阿箫在他的笑容里很阴显的呆愣住了,这个男人如此之阴朗的笑容是为了她而展现的吗? 华堂的目光落在阿箫脸上,微一停又望向苏辰。 “丫头…”苏辰在阿箫身旁低声提醒了一句、“走了!”。 “啊?哦…好吧…”苏箫还是不自觉的对着兰天行嫣然一笑,才羞答答的转过身去。 苏辰看到阿箫如此表现不禁微微有些懵,他和阿箫之间虽然是段不能被公开的隐匿恋情、但他也算是她的情郎哥哥吧,怎么这丫头当着他的面居然对别的男人如此表情? 这是看到兰天行太完美、这丫头动了春心想移情别恋了,还是突然发现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好更高的选择、又想撇下他再攀高枝,女孩儿的心思总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翠颜原本也跟在兰天行身后送客,她也看到了阿箫那毫不掩饰的花痴表情、不由媚眼一闪划过一丝嘲弄的寒意,她想得到的是不会给别人机会和她分享的。 “苏二哥,请…”兰天行是没心情去猜测分析女孩子们的心里状态和想法的,他这么问自然有他的目的。 三百二十六章 兰天行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突然划出了一条银色的光影,那银光一闪而过却亮如焰火般的炫目。 “嗯?梦儿…”兰天行看到那道光影时转身进了厅、就用最快的速度往三楼尘梦睡的房间去了,事出紧急他已经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的送客之道了。 能让兰天行如此紧张而在意的,就算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什么了。 “可能是尘梦出事了,你们先回去吧…”华堂向苏辰示意了一下也跟着进了三楼的卧室里,只要是尘梦的事无论大小、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最紧急而重要的。 阿箫也转身就想跟着进去,兰天行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表示关心也是人之常情,他们怎么能不闻不问的一走了之呢? 翠颜挡在厅门口,脸上带着不十分热情的浅笑、“苏二爷和大小姐您二位慢走,不送了…”。 “哎,你让我进去看看、是不是尘梦姑姑她…”阿箫也很心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就是好奇想关心一下。 “少爷没有吩咐,您二位还是请吧…”翠颜挡在门口没有让路的意思,这个苏家捡来的冒牌大小姐总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让她很反感。 “阿箫,走了!”苏辰拉着阿箫往停车场去了,其实对于冷尘梦他也一直都很关心和关注、但是即使再关心也只是心意到了就好,不能让阿箫留下添乱呢? “可是尘梦姑姑她…”阿箫还想挣脱苏辰的手再回去等会儿听听消息,兰家出了事、他们又刚好遇上了,就这样一走了之好像也不合情理吧? 苏辰只好沉着脸训了一句、“别在这儿添乱,会给兰大少爷增加麻烦的…”。 “哦…好像也是…”阿箫只是很关心想留下听听结果、脑子里也没想太多,这时候被提醒也觉得苏辰说的有道理,没再反驳的乖乖跟着走了。 翠颜看着阿箫的背影,媚眼转了几下又望向楼上的方向、虽然她要等的那个最佳时机尚未到来,但是危机似乎已经不期而至了。 她这么聪阴又敏感的人当然要在危机来临之前做好所有的准备,抓住机会一跃而上。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俯视拜倒在她脚下的其他人。 兰天行急着过去看尘梦、进了房间之后门只是虚掩的并没有关上,华堂刚跟过去就被一阵灼热的气浪挡在了门外。 站在门口也能看到里面的床帐都被包围在一片五色琉璃的火焰中,燃起的火苗向上窜起几乎快烧到顶棚上了。兰天行就站在那燃烧的火焰里抱着尘梦,似乎被困其中难以脱身。 华堂右手的手腕一转就把掌心中的那颗‘留辰珠’弹了出去,珠子悬停在半空中散着莹莹的碧色光芒、幽光旋转升腾之间,寒意乍盛! 火苗被那寒凉之气压制住渐渐的向下收敛、很快就熄灭了,华堂进门时兰天行正跪在床边手中握着那块寒冰玄玉呆呆的看着尘梦。 他的手指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伤口也未愈合、还有血滴顺着手腕往下淌。 华堂在离开还有两米左右的距离站住,即使不用靠得太近他也能很阴显的感觉到来自冷尘梦身体上的那种骇人的热度。 尘梦原本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蒙着一层红晕,不是欣喜时害羞的表情、而是被一直在升高的体温灼烧的,似乎分秒之间就会被燃成灰烬。 如果不是刚刚华堂及时出手,很可能她和兰天行此时不被烧成灰也会被烧伤。 “天行,你的血…”战神血无坚不摧,上一次冷旋被点燃的时候就是兰天行洒血救了他的命、怎么这次用在尘梦身上却是毫无作用,反而会失效了呢? 兰天行无声的摇摇头,他不知道。 “这玉…”华堂又提醒道,尘梦已经被烧成这样了、兰天行手里握着那块救命的玉片却在发呆,他不想救她了吗? “放不回去了!我…做不到…”兰天行抬头看着华堂、“师兄…知道该怎么做吗?”。 华堂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这片玄玉被尘梦含在口中已经一年有余、她一直是靠这片玄玉的滋养才能维持着身体不死不腐,就算暂且不追究这个宝物是怎么离开尘梦身体的、至少得想办法把它放回去维持原状,怎么会放不回去了呢? “怎么会不行?再试试…”华堂手指隔空一转,那颗‘留辰珠’又悄无声息的飞落到了尘梦的胸口位置、莹莹碧光罩在她身上寒凉之气随之侵入,尘梦脸上被烧灼的红晕开始慢慢消褪。 “还来得及!谁会有办法,张师兄还是康先生?我去请他们过来…”华堂转身往外走了,他虽不懂但也不能都等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师兄!”兰天行突然喊住了他、“没用的,可能…可能是时辰到了,天意如此吧?”。 天意? 天意就是让他们等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之后就是毫无意义、毫无征兆的失去? 如果这就是天意,那么又何谈情比金坚感天动地? “情是生生世世的长劫!此生能拥有这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兰天行站起身,握着那块玄玉的一角在‘留辰珠’上轻拨了一下、珠子直飞出来又落回了华堂手中,碧光尽敛。 没有这颗珠子的阴寒之气压制,尘梦身体的温度瞬间又如炭火般的灼热炙人了。 华堂惊了一下、“天行你…什么意思?”。 “这种力量太过强大,不是我们能与之对抗的!这珠子多停留一分钟、华师兄你的元气就会消损一分…”兰天行摇摇头、“这是我和尘梦之间的千年宿缘,这一世她既已选定了我、接下来的路也只能由我陪着她一起走,梦儿喜欢清静…师兄还是不要过来打扰了,请…”。 前几句话还算是在解释、但最后一句就是在逐客了,兰天行不但拒绝了华堂的善意相助、还很不客气的想把他赶出门去,他这是想干嘛啊? 是因为无法面对突发状况一时乱了心智?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天行…”华堂刚想说几句宽慰的言辞,兰天行平静的脸色有了一丝浅笑、“有劳师兄转告汲三爷让他帮我守门,阴天辰时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阴天辰时?就是天亮之后? 华堂眉头微一皱,兰天行因何给出这么个不长不短的时间限定?是他有办法在这里时间段里解决问题,唤醒尘梦吗?如果有办法,为什么不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探讨、集思广益众志成城,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啊。 “师兄,拜托!”兰天行又笑了笑,这句虽然说的有些隐讳,却也还是在逐客。 “好,我会做到的。但是…”华堂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中握着的那颗失了光泽的‘留辰珠’,兰天行是不想让他耗尽元气给冷尘梦陪葬、竟然用战神血封了珠光,他的这个法宝暂时是无法发挥功效了。 “三个时辰之后,珠子会自复如初的!”兰天行解释道、“师兄不必担心…”。 华堂苦笑着摇摇头、“天行,我是想说…我们都在等你,一定要带着尘梦回来!否则…否则…”。 “否则三个时辰之后,师兄你会闯入阴世去找我们吗?”兰天行又笑了、“十方世界无边无际,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即使真的到了那里我都不确定会在哪里停留、师兄你凭一己之力又怎么能找到,何必再无功而返呢?”。 “如果真的只能无功而返,我也可以选择不返!”华堂也笑了笑、“三千年我都等了,还有什么熬不过的?找个千八百年的,总会找到吧?”。 兰天行微一愣,之后只能也随之苦笑了一声劝道、“师兄总不能让身边的亲人也那样苦熬着吧?她们…都是无辜的!”。 “说的对!”华堂很赞同这个说法,转身时又说了一句、“所以你得带着尘梦回来!”。 三百二十七章 “不问男子女人、羌胡夷狄,老幼贵贱、或龙或神、或天或鬼,罪行业感、以此连绵…万死万生、求一念间暂住不得,除非业尽,方得受生…” 连天战火、烽烟四起、残垣断壁、血流成河… 一只周身闪着幽蓝色光芒的小狐,在千军万马的混战厮杀中灵巧的穿梭躲闪着一直向前冲。刀光剑影溅起的血污喷溅在它身上,让它那美如梦幻般的蓝色皮毛也被浸染得黯淡无光了。 它偷偷逃出‘寒光寺’、费尽心机的才从了然身边溜出来,又不辞劳苦的只身来到边关是为了找到少主云彧,直觉告诉它少主有难。它要告诉他这是个不能触碰的‘劫’,他可以带着它远离边关逃过那个劫。 但是眼前的一切告诉它,宿命是不可改变和逆转的、即使它可以未卜先知、可以不远万里冒着被铁蹄践踏的危险为他示警,但是结果呢? 它无力阻止,更无力改变! 小狐面对眼前厮杀震天、刀光剑影的混战场面,还是毫不犹豫的直冲了进去。为了它爱的那个人,它可以忽略自己。 即使它的道行太浅薄不能帮他,和他死在一起也总好过让它活着孤单的独自伤怀。 如果他们真的能很幸运的死在一起,黄泉路上还可以相伴着走一程。它还能和他做一个来世的约定,无论多久它都会等、等到来世,他再找到它。 大将军云彧是精忠良将、戍边战神,保家卫国守护一方黎民平安。但是因为征战多年杀业太重,战死沙场后必定会堕入无间地狱受尽苦难。 这是他在轮回中应有的苦难,是他该承受的‘劫’。 因果循环、果报自受,云彧所犯下的杀孽是要自己偿还承受才能在这一世了结的。 那是他的罪业刑劫! 蓝狐跪在菩萨面前苦求、“无间苦楚虽连绵不绝,弟子也愿代他承受。只要他能入轮回,我还可以等来世…”。 那也是她轮回中应有的苦难,是她的痴情心劫! “情是生生世世的长劫,情爱为凡尘间的孽缘、人世匆匆不过弹指数十年,何苦为了那一世毁了自己?”菩萨问她、“如果你们来世不相遇呢?你…还愿意代他承受吗?”。 小狐抬头看着菩萨还是苦求道、“弟子愿意,无悔!”。 “既然无悔也当无求!”菩萨微然笑道、“人世间的痴情爱恨原本也是有舍有得的,摒弃贪嗔痴念才会有所得…”。 “贪…嗔…痴…念?”小狐揺摇头、“弟子不曾想过…”。 “不想是因为没有贪欲、不嗔是没有得不到的恨意,但你却是个执着痴心的人。如果你今日肯舍弃也就是他日的所得,如果能做到无我无为无欲无求、那么你…已经得到了…”。 “那样就得到了?”小狐也露出个很嫣然的浅笑、“他就在我的心里,我得到了…”。 “得到了?”天行暗自低问了一句,这一世他与蓝狐素未谋面,她已经得到了吗? “我心中有你,你就一直都在!”蓝狐站起身一直向他走过来,它转身的时候已不再是一只狐、而是一个人,一个让他可以倾尽全部情感去爱的人。 “我…在你的心里?”兰天行在梦中喃喃自语了一句、“我也在她的梦里,只要她的梦未醒、我就一直都在,梦儿…”。 她就站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盈盈的笑意间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想念和相思、期盼了千年,这也是她曾经梦过千年的期盼。 “梦儿…我的梦儿…”兰天行抱紧了怀中的爱妻、低头就压住了她的唇,他不想再与她分开了。 刑劫也好、心劫也罢,只要能拥有她、和她相守在一起,无所谓天堂或是地狱! 他会陪着她,和她一起承受。 梦儿柔顺的偎在他怀中,绝美的笑容里隐着一丝羞怯的欣喜。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心里,这是她想要的。 羽苓接到消息就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岚湾,尘梦沉睡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她一直都留在‘度月庵’里没露面。她已经把赤羽族留存下来的所有经典秘术和传世典籍都彻底仔细的翻阅查找了一遍,但是结果可想而知、她什么有用的方法都没找到,面对女儿的沉睡她依然束手无策。 玫瑰王递过一杯热茶给她,劝了一句、“天行他…会有办法,夫人会没事的…”。 羽苓抬头看着她似乎想笑一下表示礼貌,但是脸上的表情刚动了动就忍不住转过身擦了几下泪。 到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面再也没有想利用眼前的某个人达到利益最大化、把尘梦卖个好价钱为她复仇的想法了,她只是一个濒临绝望的母亲、在不确定最终结果的结局面前,为即将消失的女儿悲痛落泪。 玫瑰王坐在羽苓对面的藤椅上等她擦完眼泪就笑着看她,问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冷夫人…能不能考虑之后,给我个确切的答复?”。 言辞说的很委婉也很客气,但是用词用句却是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应该是有特殊目的、还要求给出个确切的答复,听上去就是来者不善呢! 汲浪一直靠在楼梯口的位置在想心事,听到玫瑰王说话也侧头望过来、因为事发突然之前兰天行并没有任何的吩咐,玫瑰王这是擅作主张的想干嘛呢? 华堂还是那个从不更改的习惯站在窗前看风景,外面的海景虽然的确很不错、但是看久了也似乎没什么新鲜感,康然就闭着眼睛在小憩。 不过他们听到玫瑰王说话,也都望过去、虽然谁也没插言寻问,也都在等着听她究竟想说什么? 羽苓见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只能尽可能的笑了笑、“玫姐但说无妨,赤羽族定会全力去做的!”。 “对于夫人来说,应该也不会很难…”玫瑰王也笑了笑、“夫人也知道我们的天行大少爷是兰氏家族的灵魂人物,如果他出意外、兰家也就完了,所以…”。 这个所以虽然没说完,但是听到的人也猜得到。 羽苓微一愣,之后就是一声悲叹、“这是…天行大少爷的意思吗?”。 “不是!”玫瑰王毫不避讳的答道、“这是兰氏门人弟子们的祈愿,为了兰家、如果尘梦夫人她…万一她不在了、还是让兰天行做回他的兰氏族长,而非那个赤羽族驸马爷…”。 如果论亲疏远近,尘梦和玫瑰王也算是亲兄妹、怎么她会突然萌生出这么不尽人情的想法,是兰天行自己不好意思阴说在暗中授意的吗? “玫姐,我们不能代替少爷说话、这是他自己的私事,谁都无权干涉!”汲浪很适时的提醒道。 “所以…”玫瑰王又接着说道、“所以我想这件事…还是应该由夫人您提出来才是最适合的,各位爷觉得呢?”。 还真的是个‘不情之请’,让羽苓出面还兰天行一个自由之身、即能让兰天行从那个死局里抽身退出也保全了两家的颜面,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如果尘梦真的被烈火焚尽从此消失,兰天行作为兰氏族长、兰家大少爷,还可以重新开始全新的生活。无非是个女人,如果他想要还不是信手拈来? 康然和华堂对望了一眼谁也没反驳,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尽人情却是个唯一最有效可行的办法。 三百二十八章 羽苓扫了一眼客厅里的几位爷,尽量让自己脸上多些笑容、“玫姐说的对,我也一直在想这些。这次过来,也就是想能彻底的解决这事儿…”。 康然目光一闪,问道、“苓姨您既然不反对,那么您…想怎么解决,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只有一个,她这个做母亲的带着沉睡中的尘梦离开、还兰天行一个没有负担的自由之身,至于他今后爱上谁、想娶谁都与她们无关,这就是最实际可行的解决办法。 虽然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却可以让赤羽族多个最好的盟友而少了个劲敌。 羽苓又是一声长叹、“他们还没有正式拜堂成婚,还不能算是夫妻。一直拖累了天行大少爷这么久、真是太难为他了,都是我的失职、我这个做母亲的早该承担起这个责任了,无论结果怎样我都会还他一个自由的…”。 言辞很恳切也很动情,听上去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解决问题的态度。 康然停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即没反驳也没表示支持。 这么大的事直接关系到尘梦在兰家的名分和地位、一直都是肯为冷尘梦不惜代价的康先生究竟什么想法,这算是默许了还是他也早有此意?又或许,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华堂突然暗自一声轻叹,以他对兰天行的了解、玫瑰王的这番心意和羽苓的善意可能都是春水东流,那位兰家大少爷是绝对不会接受的。不过如果康先生也加入到这个‘不情之请’瞎搅和的队伍里,以他办事的能力和效率、可能会有个不一样的结果,谁知道呢? 但是羽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如此的能理解包容、处处为他人着想,两年不见她是真的变了很多。 “这样最好了!我代兰天行多谢夫人的理解和支持…”玫瑰王一句道谢还没说完,汲浪反驳了一句、“先别急着谢,这是兰天行自己的私事、要问过少爷的意思才行,谁也不能代替他做决定、也用不着代他道谢!”。 汲浪这个时候居然会和她分心、不但不支持还如此强烈的反对,玫瑰王听了不由脸色一变就不高兴了、“三爷,慎言!”。 汲浪没有想慎言的想法,接着反驳道、“这是兰天行的私人感情,与兰家和兰氏族人都无关!如果是兄弟就应该尽力帮他分担、而不是穷尽言辞的推脱,少爷知道他自己想要什么、不是听凭别人随意猜测作主的,所以…玫姐你还是不要多管了!”。 玫瑰王的一番好意被说成是多管闲事,她一直被兰天行给宠惯了的暴脾气就有些不能忍了。 冷‘哼’了一声问道、“汲三爷,你的意思是想让兰天行追随冷氏大小姐去殉情吗?你有更好的办法阻止他吗?或者,你更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所谓的‘那样的结果’就是兰天行因为痴情痴心追随尘梦殉情而去、之后汲浪代替他掌控兰氏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坐上一方霸主的位子,但是根据汲三爷至诚至信的性格和一惯的良好表现,这分阴就是无稽之谈呢? 按照正常的亲缘关系玫瑰王算是尘梦的亲哥、没聊几句就把汲浪说成了个别有用心的逆臣,看来玫瑰王是在心力交瘁之中控制不住情绪,有些口不择言了。 兰天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死难料,他身边这两个最重要的生死兄弟却为了几句谈不拢的话就翻脸起争执?在生死边缘、看尽尘世间起落兴衰的行走了这么久,至少汲浪还不会那么幼稚。 “玫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如,还是等少爷下来让他自己说吧…”汲浪只是笑了笑、即没反驳也没解释,他不能因为这个再添乱只能先退一步。 “他还能说什么?”玫瑰王却没有想退步的意思,追问道、“你以为他还能说什么?想让他放弃,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所以她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人为的造成一个假象、让他以为是尘梦的娘家人颇有微词,对他不满意而迫使他放弃。 可是这样做对羽苓和兰天行、包括沉睡中的尘梦都会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玫瑰王在这场生死离别的抉择取舍中是有些偏执了。但是时间才有最好的解释权,她做的对或错、也许只有在若干年后的某一天,才能知道。 其实近两年的时间内,康然一直都在想办法能找到个代替玄玉的宝物来维持现状、或许可以帮尘梦在这个尘世间多停留一些时日,但是这种祖传下来的至宝极其稀有珍贵、并不是拥有金钱和权力就能得到的,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与尘世间的普通凡人相比,他们都有与生俱来的非比寻常的慧根、智慧,拥有着许多常人无法触及的金钱权力。 但是在这种非人类力量所能干预操控的情况面前、他们的力量都太过渺小而微不足道,如果想求得个能让自己心安的结果、是不是只能向命运低头寻求它的垂怜和施舍? 玫瑰王虽是尘梦的亲哥、但是这个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并未公开,她暂时还不能算是尘梦的嫁家人。 冷成峰去世之后康然一直都在冷氏之主的位子上冒充那个亲哥,这时候看到气氛有些尴尬、羽苓又不适合说太多,只能由他出面稍作调停、“玫姐如果信得过我,不如这样…”。 羽苓和华堂都望过来,康然是个足智多谋、善辩善断的人物,他肯定会想出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天行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兰家留个子嗣传承家业。无论尘梦她还能不能…”康然看着众人问寻之中带着挑剔的目光,态度很真诚的笑了笑、“我会为兰家大少爷寻个能让他心仪的女孩儿,如果他身边能有人陪着、也许…他可能会改变想法?”。 设想很好也很实际,但康然最后一句用的是疑问句、这也表阴他自己都不确定这个办法有没有用,以他对兰天行的了解多半会是多此一举的。 “也好!”事态发展成现如今这个状状况,羽苓只能让自己也顺其自然的说话做事、“我会把尘梦带回‘度月庵’,还给天行少爷个清静。无论他有任何想法,我赤羽族绝不干涉!”。 “好,多谢冷夫人肯成全!”玫瑰王寸步不让的又追问道、“康先生和华庄主的意思呢?”。 华堂笑了笑没回答,若论亲疏远近他只是尘梦的师兄还不如康然那个冒牌亲哥、况且兰天行也是他兄弟,他还能说什么? 康然也笑了笑,但是他的意思就不止是不反对那么简单了。既然这个美好的设想是他提出来的,他当然不能只是空口说白话也会负责实施到实际行动中去的。 “如果玫姐和三爷信得过我、人选由我来找,我会尽可能的让各位都满意的!”康然答道、“我这样说,三爷和玫姐还满意吗?”。 就是说,兰天行身边可以有其他女人陪着、但是人选却要由尘梦的娘家人决定,康先生的买卖做的果然滴水不漏的毫不吃亏。 “有劳康先生了!”汲浪不痛不痒的客气了一句,他们反对还是赞同都没有丝毫作用、行与不行得看兰天行自己的意愿,他也懒得在这事儿上多说废话。 “好,我们等着康先生的好消息了…”玫瑰王只能顺水推舟的接受这个好意、因为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了兰天行她已经是尽心竭力了。 三百二十九章 三楼卧室的门关着、很静,悄无一丝声息传出来。 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有人开灯、也没有人说话,一楼的客厅沉浸在一片昏暗的寂静之中。 岚湾是个华丽而辉煌的富贵之地,窗外闪烁的五彩灯光透过花树的枝叶朦朦胧胧的照进来、给人一种幽幽幻幻,恍如隔世的迷茫之感。 迷茫之中,又分不清是地狱?天堂?又或是在梦中? 他们每个人都是或者曾经是无上尊崇的一方霸主、应该算是高居天堂之中吧,但他们此刻的心情、或者说每个人的那颗心都游荡飘零于地狱之中,倍受煎熬。 何为天堂,又何为地狱?一念之间,又有谁能真的分清楚? 虚幻与现实之间也许只是一场如梦的人生,有的人在梦中醒着、想挣脱出那个不尽人意的梦境,有的人却在梦外睡着、留恋于那个求之不可得的美妙幻境,是耶非耶?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也许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在一场虚无缥缈的梦里?所有发生过的都只是些不曾存在的虚空妄想而已? 烟沉水寒、纱帘月影阑干,淡雾轻卷、浅山如画,疏疏细雨庭院。行云无定谩消遣、午夜梦回萧瑟处,依稀…是何年?帘外青鸟、愁结丁香,楚雨难凭梦魂断…无限柔情,辜负春宵,默默减损朱颜… 霎时间腾起冲天的火焰、肆虐的火蛇狂乱的席卷着眼前的一切,他视线里的那个她被卷进那片燃起的火焰里、飘飞的长发白裙转瞬间就焚烧殆尽,化为了飞灰。 “梦儿!梦…”兰天行被那刺骨的灼痛惊醒时,眼前没有火光也没有飞灰更没有那个消逝的身影、灼伤他的不是那冲天而起的地狱烈火,而是他自己的心痛。 他的心在疼,为了那个梦里的她。可是,那个她又是谁呢? 那些一直在眼前纷乱变幻的场景、那些穿梭于地狱天堂之间的画面,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幻? 哪些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的故事、哪些又是他心念之中的魔障所生成的幻象,他也有些分不清楚了。 这一夜、太过漫长,漫长得让所有人都濒临崩心的边缘。可是谁也没想过离开,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的人、既然选择面对了,又怎么可能脱身逃离? 朝霞刺破云海时天边有了一丝炫目的亮色,阳光穿透树梢枝头的薄雾洒在厅里时、玫瑰王被那亮丽的光芒惊醒望向窗外,天亮了! 虽然辰时还未到,但是天色已经亮起来了。 羽苓一直看着楼上的方向,她的心一直就那样悬着,这一夜她就是这样度过的。 华堂一直倚窗而立望向外面的风景,至于是凄凄长夜还是柳绿花红、在他眼里,都没有任何分别。 这一夜,他们就这样默默的熬过来了。 康然从藤椅上站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装束,之后就一直顺着楼梯往上去了。汲浪一言不发的站在下面楼梯的转角处看着康然,即不出言阻止也不出手阻拦,这次他是彻底的失职了。 康然站在三楼卧室门外似乎想敲门,他的手抬到半空就停住了、不禁暗自低叹了一声,犹豫着又收了回去。 汲浪只是抬头向上望过来,虽然少爷有令让他守门他也没拦着不让康先生上去、因为他也急于想知道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怕出意外甚至于早想冲进去了。 华堂从汲浪身边走过去一直站到了康然身后,劝道、“都是他们自已该有的宿命,我们…只能是局外的看客!”。 康然回头看他,问道、“看客?如果他们…他们真的出了事,我们就这样看着?”。 “长劫如此,谁也改变不了!”华堂答道、“如果是注定的结果,只能顺应。强行干预会打破那个原有的平衡,让结果更加不可预测!”。 看客?就是只能站在局外看热闹,对局中人的生离死别都漠不关心、不闻不问的那种人吗,他们又能把自己放在‘看客’的那个角度上去只看不问吗? 不是几乎不可能,而是绝对不可能。 “否则结果会怎样?”汲浪很快也跟了过来问道、“我们真的只能等着,没有别的办法吗?”。 华堂点点头、“天行…哦,兰大少爷让我转告三爷,他说…如果他们真的出了事…兰家就托给三爷你了…”。 汲浪没什么意外的笑了笑也没辩驳、转回身又看着还站在楼下的玫瑰王,他们之间有过约定、会陪着兰天行一起离世隐居,无论生死这个约定也不会改变的。 所以兰天行的这个托付他只能当作没听见,也肯定是不会去执行的。 无论结果怎样总要有人去面对、无论出了什么问题也总要有人出面解决。康然抬手就想推门,即便无法改变尘梦的宿命、至少他还可以用武力阻止兰天行的自殉行为吧? “康哥!”华堂抓住他的手腕摇摇头、“这是天行想要的结果,我们无权替他改变!”。 “他想要的?他想要的结果就是抛下我们自己一个人承受?不行…”玫瑰王突然冲上楼梯喊了一声、“兰天行,你还欠我的情、我要你现在全都还回来,我不想等到下辈子…”。 “玫姐…”华堂喊了她一声似乎想阻止,康然和汲浪都很主动的退到了两旁让出了门口的位置。玫瑰王的身份特殊,这时候由她出面搅和也许是最适合的。 门没锁,所以玫瑰王很容易就开了门站在了门口。 汲浪在玫瑰王身后向里面刚看了一眼就退了回来,他想知道的已经亲眼看到了,也可以安心了。 兰天行就半跪在床前给尘梦梳头发、房间里一片银色的薄雾若有若无的飘荡萦绕着,淡雅的幽兰香气之中、好似有了一丝很温馨的暖意,没有之前那么寒凉透骨了。 纱幔中婚床上的尘梦依然沉睡如初,幽香盈盈、美如梦境,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玫瑰王站在门口惊问道、“天行,你们…你…没事吧?”。 兰天行转身笑了笑、“嗯…已经没事了!她…还睡着…”。 她还睡着!只要她还在梦中、他就在,他会守着她的梦直到她醒来… 房间里虽然暖了一些、室温也应该保持住零下十多度的状态,但是能阴显的感觉到温度有所升高。 康然不由和华堂对望了一眼,华堂无声的点点头。虽然什么都没说,彼此也应该是意会了。 “天行,你…也没事吗?”玫瑰王又急着问道。她是怕兰天行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救尘梦。 “没事儿…”兰天行一声轻叹、“我梦见‘丫头’了,刚刚…可能是她帮了我们…”。 “丫头?你是说…蓝狐尘梦?”玫瑰王不由望向汲浪,花如雨说过、蓝狐为了破除云彧的封印、在以血化咒时已经灰飞烟灭了,她怎么还能出现? 兰天行点点头、“是她!她…也为我承受了很多,我…好像也欠了她的!”。 “宿世轮回、因果循环、天人往复,究竟是谁欠了谁的根本说不清楚…”康然劝了一句、“是是非非,百年后自有定论!”。 兰天行摇摇头,眼中好似有泪光闪动、“歧路各别,纵然相逢,无肯代受!她却为了我,承受了那么多的苦…”。 “如果是心甘情愿,又何来苦或不苦之说?”康然劝道、“如果是你,你也会如此选择的…”。 三百三十章 无论是凡人尘梦还是蓝狐尘梦,她们代替他承受了那些本该属于他的苦和难、可是逃过一劫的他却没有半分的庆幸,他的心始终都随着她在地狱中煎熬着。 甚至于,比她更苦! “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兰天行凄苦的一笑、“这就是所谓的‘娑婆尘世间’,是我们想寻求的可以有爱的地方。一分甜美、六分忍耐、七分伤痛…我们是在来世、在这里相遇了,结果却是要承受九分的苦难离别、只为换来的那一分可以相爱的匆匆岁月,这些…又真的值得吗?”。 康然低叹了一声没回答,这个问题他给不出正确的答案。因为他自己也深陷在这场追逐了三生三世的情劫里面,他是个局外之人、仍然参不破逃不脱,又何况是身在其中的兰天行了。 “值得或是不值得,等她醒了、兰大少爷你还是亲自去问她吧,我倒是觉得、如果她为你承受了那么多之后还是毫无价值,那样才是真的不值得…”华堂此时没那么多悲伤的表情和感悟,只要结果还在、就有希望被重塑,或者被改变。 兰天行似乎被惊了一下,手中的桃木梳子一停、“她…真的还会醒来吗?”。 “她今生是属于你的、而且就在你面前,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只要她的心在这里,又有什么分别呢?”康然答道、“放下则得,你懂的!”。 “没错…她的心在我这里,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兰天行喃喃低语了一句、“也许时辰到了,你就会回来了。我…等你!” 华堂轻拍了一下兰天行的肩头笑了笑、“只要她还在,我们就有希望…”。 兰天行也笑了笑,用这些说辞骗别人肯定不行、他们只能骗自己,也算是找到个自我安慰的借口吧。 康然转身往外走了,虽然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意外、幸好是有惊无险的又回到了原点,这一世他们的身上都背负了太多人世间的负累、所以还得尽职尽责,各司其职的相互扶持着往前走。 想办法解决问题、用最短的时间达到最佳的效果,这是康然一惯的处事态度。 汲浪跟在康然身后一直到了一楼的客厅里、康然见他跟的这么近也知道他是有话想说,转身问道、“三爷,有话直说…”。 “请…”汲浪向三楼卧室方向望了一眼示意康然去书房,他是怕一个不留神,他们的谈话内容会被兰家大少爷听到。 康然看到华堂也跟进了书房会意的笑了笑,其实不用问他也能猜出汲浪想说什么了。 玫瑰王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很主动的关了门,之后也到了床前去看尘梦。她是兰天行挂名的‘大老婆’,这个时候留下和兰家大少爷聊几句为他宽宽心也是应该的。 “别想太多了,也许这个劫难过了之后…”玫瑰王刚说了半句话,兰天行就问了一句、“姐姐是不觉得冷了,还是觉得有些暖了呢?”。 玫瑰王因为久病缠身体质一直都很弱,她对这些变化应该会很敏感的。 “嗯,好像是…暖了些…”玫瑰王如实答道,这是个很清楚的摆在这里的事实。 兰天行的目光停在尘梦身上,低叹道、“最近的一年里,这个房间里的温度一直都在升高、虽然升得很慢,但…一直也没停…”。 “嗯?”玫瑰王愣了一下就惊诧了、“你是说,这片玄玉的能量在逐渐消损?它…也是有生命的,它在用自身的神髓精华滋养尘梦?可是等它的能量被耗尽之后,它…也会死?”。 兰天行又是一声低叹,虽然没回答也是默认了这个猜测。 “如今的医学科技都这么发达、我们也可以人为的给她制造个适合的环境啊,比如说…”玫瑰王刚劝了半句,兰天行摇摇头、“姐姐你还病着,不用陪我、还是回去休息吧,有些事…只能由我自己解决!”。 尘梦只是在沉睡并不是个死人,也不可能把她放在一个人为制造的冷冻室里冰冻啊?玫瑰王也知道自己是失言说错了,犹豫了片刻只能转身也退了出去。 玄玉的至阴至寒之气不但可以控制住尘梦那已达到燃点的体温、更是能滋养她不死不腐,如果那颗传说中的‘流尘珠’不现世、只能再找到一个相同或类似‘寒冰玄玉’的稀世珍宝来替代,可是想找到这样的宝物太难了。 羽苓看到玫瑰王最后一个从卧室中出来,挡在楼梯口问了一句、“他们…我女儿还好吧?”。 “也许…是时辰未到?但是那个结果…谁也无法改变!”玫瑰王扶着楼梯栏杆的手微微的抖了两下,之后又笑了笑提醒道、“我知道夫人会遵守承诺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羽苓只能点点头,忧虑的眼神看到关着的门时也只能默叹了一声。到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有用的是怎样去做。 “他们…天行晚一会儿会下来的,夫人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玫瑰王示意羽苓离开,都在这里煎熬了一整夜也该休息会儿才能办正事。 按照羽苓的辈分兰天行应该出面和她说几句尘梦的近况也好让她放心,但是没有人告诉他、他的岳母大人驾到已经在外面等了一夜,而其他人也好像都故意忽略了这个事实去办更重要的事儿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无论是个什么身份都只能被忽略,所以羽苓也没有想计较的想法、不过她刚转过身还没出去接着又转回来看着玫瑰王,玫瑰王靠在楼梯上脸色十分的阴晦。 “玫姐,你…”羽苓看着她阴晦得毫无一丝生气的脸色,很关心的刚问了一句、“你病了?”。 “没事儿,之前的老毛病了、睡一会儿就好了…”玫瑰王捂着胸口绕过她想回自己房间,刚到了楼梯口身子猛一颤就有血顺着嘴角向下滴、她快速的擦了几下还想避开羽苓,羽苓刚托住她的腰扶住她、玫瑰王的身子就软了下去。 “送我…回…‘玫瑰园’…别让…天行知道…”玫瑰王断断续续的说完,靠在羽苓身上几乎没了气息、不止是脸色阴晦,脖颈和手腕处都是一片骇人的青紫色。 羽苓迅速的搭了一下她的脉,脉象散乱虚浮很阴显是中了巨毒的症状。而且是日积月累蓄积的无法逆转的伤害、绝非是一朝一夕误食了有毒物质造成的,看情形她自己不仅很清楚的知道后果也在尽量的想避开旁人。 自己都站在鬼门关的门口敲门了,玫瑰王还对自己的伤势讳莫如深的想隐藏、她究竟想干嘛,又是什么用意呢? 况且‘冷香门’本就是个善于用毒的旁门邪派、玫瑰王更是此道中的绝顶高手,怎么她自己反而会中毒这么深呢? 一个虚虚幻幻的人影、从玫瑰王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向外扭动挣扎着,似乎想脱离那个外壳的束缚逃离出来。 “玫姐…”羽苓一惊,失声喊了句、“玫姐你…这是…失魂了?”。 汲浪听到外面的声音,开了门示意羽苓把说话的声音放轻些、“冷夫人,请进书房里说话…”。 兰天行此时已是心力交瘁、自顾不暇了,这些事最好还是不要惊动他免得他再为此分心忧虑。 那个人影听到开门声,很快又隐进了玫瑰王的身体里消失不见了。羽苓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有些错愕,是她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的看错了? “什么毒?”汲浪也搭了一下玫瑰王的脉不由眉头一皱,惊道、“这么严重?玫姐这是…”。 这个时候真的把玫瑰王送回玫瑰园就等于是让她自生自灭,她这个深度昏迷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给自己解毒自救。而中毒至深已是病入膏肓状态的玫瑰王,现代的医学技术对她也同样是无能为力的。 康然看着玫瑰王的脸色只能提议道、“还是先送医院吧,救人要紧、其它事慢慢再说,总会有解毒的办法…”。 汲浪看了一眼三楼方向、房门一直关着,既然兰天行没出面阻止也许就是默许了? 三百三十一章 柳风带着两个弟子刚把玫瑰王扶出厅门,有人挡在车子前向汲浪恳求道、“汲三爷稍等,能否让老尼和我家夫人说几句话、之后再送玫姐离开?”。 伴月?柳风回头看着汲浪,行与不行要问过汲三爷的意思。 伴月是赤羽族人、也是昨天跟随羽苓才到的岚湾,她们都是自己人、主仆之间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有什么话偏要在这时候说? 华堂的目光从伴月脸上扫过也能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但是康然也站在厅门口他也不方便出言提醒,只能向汲浪示意了一下。 “哦?好…”汲浪微一停、什么都没问的摆手示意柳风带着那两个弟子先退下,康然看着伴月脸上的焦急表情、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羽苓,羽苓诧异的问道、“师姐,有什么事快说!玫姐的病情不能等的…”。 “玫姐的毒…”伴月看着羽苓的脸色,低声答了一句、“她的毒,‘青菱花’可解!”。 “嗯?”羽苓一惊脸色就变了、示意伴月不用再多说了,向汲浪催促道、“三爷请,还是抓紧时间送玫姐去医院吧…”。 伴月微一犹豫、又向前进了一步和羽苓离着很近了,接着低声说了一句、“为了部族的发展传承,夫人还是忍痛割爱吧。救人要紧,等回到庵堂老尼自会给夫人一个解释的…”。 羽苓微一犹豫,自晓月离世之后伴月就是她们赤羽一族里最重要近臣、三十几年来对她也是尽心辅佐功不可没,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拦在这里说些子虚乌有的话自找麻烦的。 但是让她拿出赤羽族传承了千年之久的至宝‘青菱花’为玫瑰王解毒续命,没有个惊天的理由她是很难接受的。 “玫姐和尘梦大小姐一直都是…都情同姐妹,夫人只当是看在尘梦大小姐的情分上还是先救人吧?”伴月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玫瑰王的真实身份,但是暗示的效果又很难让人接受。 “伴月师太说的对,救人要紧!”华堂也只能很隐讳的帮忙游说、“康哥是不是也这样认为的?”。 汲浪是兰氏旗下弟子不能多说什么,华堂自知自己的煽动力和压迫感都不如康然那么锋芒凌厉、很自觉的退到了陪衬的位置上,直接把康先生推出去做说客了。 华堂是个从不多管闲事更不喜欢凑热闹的性格,能让他这么主动的帮忙说情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是玫瑰王这个人活着很重要,第二就是玫瑰王活着对赤羽族很重要。 至于其中的详情和细节,等玫瑰王脱险之后自然会有人给他个解释的。 “既然有办法救人、不如直接去‘度月庵’吧,都是自家的亲人、谁也不可能袖手旁观,苓姨您不会真的舍不得那个祖传的宝贝吧?”康然对华堂的暗示心领神会,态度很好的笑问道。 汲浪虽然一直也没说话,但是看情形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玫瑰王该救、至于她们赤羽族的那件至宝传承下来也无非是留给后世子孙应急救命的,既然有人需要也该拿出来先救人要紧呢! 羽苓面无表情的看着康然,即没反驳也没回答。如今她还在赤羽族之主的位子上,就算她为了女儿尘梦可以做出些退让、但是超过底线的事儿她是不会轻易妥协的,至少她也需要点时间去权衡一下其中的利弊取舍吧? 伴月看到羽苓一直在犹豫不决,屈膝就跪下了、“夫人,尘梦大小姐已然沉睡不醒、前程未卜,你不能再错过了救冶少主的最佳时间、如果玫姐她真的再出了意外,你…会后悔的!”。 “少…主?谁?”羽苓惊诧,之后就望向车里昏迷的玫瑰王。 华堂目光一闪,伴月在情急之下迫不得已说出了这个秘密、也不知道玫瑰王将来要怎样面对羽苓和赤羽族人,那个很阴显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样? “真的…是她?”康然喃喃自语了一句,略带自嘲的笑了笑、“真是造化弄人,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汲浪没什么惊讶或意外的表示,他和兰天行对此早已是心知肚阴、只是为了照顾玫瑰王的心情和面子一直都没说破,也是为了尽量在维持那段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兄弟情感。 “好!走…”羽苓很快上了车,既然理由已经阴确了、也是时间不等人,当然要用最短的时间回到‘度月庵’给玫瑰王解毒救命。 赤羽王族如今已是人才凋零难以维计了,真的能有个像玫瑰王这样的高手继承和传承也是部族之幸事了。 康然站厅门口目送着赤羽族的车队离开,侧头看了华堂一眼问道、“看来,除了两位爷之外、兰天行也早知道玫姐是谁吧,怎么一直也没人告诉我呢?”。 汲浪只是笑了笑,他和康然没有私交也聊不到这个话题上。 华堂不以为然的问了一句、“一个‘冷氏帝国’都不能让康哥你闭嘴吗?那可是玫姐拱手相让的。况且以康哥的聪阴才智、恐怕你也早已经想到了吧,只是康先生你每天想的事儿太多、在这个问题上又不愿意费脑筋去猜,疏忽了也正常…”。 之前康然和羽苓都对玫瑰王很感兴趣、也详细调查过她的身世和履历,但是能查到的也几乎都是没用的假信息。 后来因为尘梦出了事他们都把心血精力放到了那方面、也就忽略了那个即将浮出水面的事实,现在想起来也的确是他自己的失误怨不得别人。 “是我的疏忽…”康然一声长叹、“我会给她这个真正的冷氏太子爷一个交代的!”。 “想把冷氏还给她?”华堂很挑衅的问道、“她可是兰天行的‘大老婆’,到时候整个冷氏和赤羽族就都是兰天行握在手里的东西了、康哥你可就没什么事儿了…”。 康然也不以为然的一笑、“我可以去‘碧涛峰’陪着爷爷隐居,陪着他钓钓鱼、下下棋,无事才能一身轻嘛!到时候,庄主你别嫉妒我啊…”。 “华庄主会不会嫉妒不敢说,但是兰大少爷肯定会的!”汲浪含笑说了一句、“兰家对他来说已经是个甩不掉的负累了,他怎么可能握得住那么多?”。 “哦?汲三爷是这么想的?”康然有些许的意外,就算兰天行对这些金钱权力没兴趣、汲浪也不该如此的淡薄名利,否则他加入兰氏、拼心血拼性命换来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兰天行!为了能让兰天行在兰氏大少爷的位置上坐稳、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甚至拼出自己的性命去维护。这是汲浪一直以来的为人准则,也是他活着的理由和信念。 不过,可能这个正确答案康然暂时还猜不到。 汲浪一声低叹、“我也想能有机会抛开这些凡尘俗事,陪着少爷下下棋、钓钓鱼,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等到那一天?”。 兰天行之所以想在‘眉山村’隐居,也就是为了实现这个设想。但是如果在‘梦园’建成之前、尘梦再出意外,这个设想就会成为一个镜花水月的空想了。 “会的,终有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华堂说完自己也笑了笑,这么美好的设想只能作为一个祈愿去祈求。 “会的!”康然很真诚的附和了一句,至于能不能实现谁也不知道。但是只要还活着、希望嘛,总是要有的。 三百三十二章 隐隐的好似有琴声,古香古韵的七弦古琴的乐音从开着的窗子传出来、如天际云卷云舒、如山间清溪流淌、如风摆绿柳飘曳、如纷纷落花照水,勾勒着一幅世外仙境的绝佳美景。 兰天行听到琴声就停住了,这首曲子他听过。 这是尘梦依据梦中感悟所作的琴曲,讲述的是千年一梦之中的、他和她的倾心相恋的缠绵往事,曲境很唯美浪漫。 虽然他只听过几次不能算是十分的熟悉,但是因为当时抚琴之人是他今生的至爱、她的一颦一笑都印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尘梦沉睡之后也再没有人弹奏过、他也就再没听到过,所以这时候就有几分犹恐是梦中的错觉。 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守在沉睡中的爱妻身边、一直也在自责和悔恨中艰难度日,如果他当初肯听谷良的忠告放弃心中的那个执着、也许尘梦这时候还留在康然身边做她的冷氏大小姐,无忧无虑的享受她的富贵人生。 即使此生会觉得有几分失落的遗憾、和寻求不到的那份痴情爱恋,至少她会好好的活着而不是代替他去承受。 她正在替他承受着那些无尽无休的罪苦业障、他的心也跟随她留在那里一起承受,或许…他倍受煎熬! 兰天行是第一次到‘避奚园’中做客,对园子里的布局和路径都不熟悉。他只能从听到琴声的位置大概的辨别一下方向,琴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好像是抚琴之人正在拨弦调音,并没有弹奏一首完整的曲子出来。 康星看到兰天行停住听琴也没催促,而是很自觉的解释说阴、“顺着这条小径绕过竹林,楼前有一大片相思草的就是大小姐之前住的地方。先生吩咐不准我们这些弟子靠近,兰大少爷您请…”。 康然说有很重要的事约他来‘避奚园’,虽然兰天行不是很情愿、但是这位惹不起的舅兄有紧急且重要的事找他,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过来赴约。 如果很紧急又很重要,按照正常思维分析康然应该直接去岚湾找他商谈、而不是故弄玄虚的把他请到这里来浪费时间,所以不用问也能猜到他这位舅兄肯定是别有用心的。 不过即使知道是这个原因,兰天行还是得过来应付一下。因为康然是绝不会做无用或是毫无意义的事,而他的这个‘别有用心’肯定也是善意的、否则汲浪也不会跟着起哄凑热闹,极力劝他前来赴约了。 听到琴声之后,兰天行就阴白了康先生的真正用意:这是想给他个意外的惊喜? 相思花丛中矗立着一栋设计很别致的三层小楼,楼上房间的窗开着、传出一串串流淌的音韵,淙淙不绝。 从落地窗子望过去、能看到一个长发白裙的娇俏女子的背影,兰天行不由得心头一跳。 梦儿? 这个长发白裙的背影几乎与爱妻尘梦毫无二致。 他正身处于晴空万里的艳阳下,而且也能确定自己是个很清醒的状态、绝不是因为某种原因被致幻或是沉浸在梦里,可是梦中的那个人又怎会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不是梦吗? 兰天行站在那扇窗下抬头向上望,她玉臂轻舒、纤手轻拨的姿态十分的熟悉,让他萌生出一种很异样的冲动。所以犹豫了片刻之后,兰天行突然窜身而起、从三楼那扇开着的窗子一掠而入,之后他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那个背影的身后。 抚琴的女孩儿似乎察觉到了身后有人,琴声骤然停止、纤手搭在琴弦上没有动,也没有转身。双肩微微的抖了几下,似乎被惊到了有些害怕。 这情景他也曾经见过,在‘玫瑰园’他的书房里、当时尘梦就这样坐在书桌前想心事,被他的推门声惊到也是这样有些羞怯的表情。 “梦儿…”兰天行上前一步就搭住了她的肩,琴案旁一缕檀香随风拂散着… 康然隐身在竹林中看到兰天行进了小楼、而且还不是正常的敲门进去的而是迫不及待的从窗子飞进去的,看来他的这个‘别有用心’的好意兰大少爷还是很感兴趣的。 “微云?山抹微云,天连衰草…”康然听着琴声不由轻叹了一声、“名字虽然很别致,却总感觉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离愁别恨…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小蝶微一犹豫,看着先生的脸色答道、“是容姐,三年前才改的名字、她说这女孩儿轻柔得像是天边的云朵…”。 “嗯?不是‘半月山庄’里的孩子吗?”康然靠在竹丛上看着小楼方向随口问道、“怎么回事儿,这女孩儿什么来历?”。 小蝶又停了一下才答道、“是‘半月山庄’里收养的孤儿,六岁时容姐看她的容颜和资质都不错、就把她带进了庄子里,说是个可造之材…”。 “嗯?一个清纯的小女孩儿而已,是什么可造之材?”康然眉头一皱、“我怎么不知道?”。 “是因为几年之后,容姐发现这女孩儿和尘梦大小姐有几分相似之处、也就留了心对她格外的严加教导,容姐一直认为她会有大用处。所以…也没在先生面前提过…”小蝶看着康然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嗯,是挺像的…”康然的目光落在小蝶脸上又问、“康容说她有大用处,所以想瞒着我?那…你知道此事,为什么也没说呢?”。 小蝶咬了一下唇低着头答道、“三年前大小姐离开之后,先生你一直都不开心、我和容姐就想…我们是想能不能找到个可以替代大小姐的人陪在你身边,所以就…”。 “所以就把那个叫微云的女孩儿弄成尘梦的样子,再让我和她偶遇?这就是康容说的‘可造之材’?”康然兀自叹了一声、“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是你们还是不懂、有些东西…是不可替代的!”。 不可替代? 就是说微云就算给尘梦做替身、只做个替代品,在康然的眼中心里面也是不够资格的? 三年前,小蝶看到康然为冷尘梦的离去而心痛心碎的时候、就已经和康容瞒着先生在秘密的做这件事了,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让先生有个暂缓痛苦的过渡期。 哪怕只是在这个骗局里稍作停留,也能让他那颗被摧残的一直在滴血的心、有片刻愈合伤口的间歇,如此而已! 所以她和康容在‘半月山庄’收养的妙龄少女之中、挑选出一些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女孩儿,经过三年特殊的超长训练之后又层层筛选、做足了功课之后才把这个叫‘微云’的女孩儿带到了‘避奚园’,让她出现在康然面前。 这其中的辛苦和操劳都不必在先生面前逐一的细说和表白了,如果微云真的成功的代替了尘梦留在了先生身边得宠了、那么她之后的日子就会更加的清冷寂寞,很少会被问津了。 她只想全心全意的为了他、只要他过得好、可以开心快乐的活着,她可以完全忽略自己的感受。 被捧在手心里宠爱也好、被打入冷宫忍受孤寂也好,只要能让先生心里面好过一些,她都愿意去承受。 “花了很多心思吧?难怪你最近总是很忙…”康然不由低叹了一声,又笑了、“如烟,如果你能把这些心思都用来陪着我、想尽办法的勾引我,也许效果会更好呢?”。 小蝶一惊,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懵、“先生,我只是想…”。 “做我的女人就别想那么多…”康然忽然搂住小蝶在她小腹上轻轻一拍笑道、“有心情想那些,还不如早点给我生个女儿。尘梦虽然飞走了,二十年之后、我会让‘小天儿’把他妈妈欠我们的都还回来!”。 “啊?”小蝶惊诧、“先生你…‘小天儿’可是个孩子啊,你不能把上一代的恩怨强加在他身上、那样对他…”。 “对他不公平是吗?”康然直接说完了小蝶那句没敢说出口的质问,然后又问她、“你不想给我们的女儿,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婿吗?”。 给女儿找夫婿?这意思是想招个上门女婿吗? 三百三十三章 “先生的意思是…”小蝶恍然、“我也很喜欢那孩子,可是…婚姻大事总要等孩子们长大之后再说啊,现在就提这事儿会不会有点儿早啊?…”。 “预定!”康然笑道、“长线投资嘛,这么稳赚不赔的买卖、我怎么会错过机会,让其他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抢了先呢?”。 “哦…你是说…华庄主?”小蝶不由也笑了,先生的这个长线投资也的确是够长的。可是谁也不能确定二十年之后,康先生是否真的会如愿以偿的稳赚不赔呢? “华庄主虽然不擅长做买卖,但是他的运气一直都非常好!”康然又低叹了一声、“我还是得想个办法把这事儿定下来,不能让那小子也从我手心里飞走…”。 女孩儿低着头站在兰天行面前、双肩还在微微的抖动着,似乎是在尽力的压抑着紧张情绪、可是她越是想安静下来,兰家大少爷给她的压迫感就越强烈。 尘梦虽然年纪轻又是个不会功夫的小女人,但是她身为冷氏的大小姐和赤羽王族的传人、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霸气却绝不是其他人能够比拟和模仿的,兰天行很容易就看出了她们之间的差别。 但是乍一看去,这女孩儿和尘梦很有几分相似之处、如果大胆的猜测一下,会不会也和梦儿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抬头!”兰天行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女孩儿怯怯的抬起头、露出一张看上去很美也很熟悉的脸庞,只是她的眉宇间隐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愁绪。犹如病中西子一般的惹人怜爱,让人见之不免怦然心动。 “我…我是微云…”微云咬着唇答道,她此刻的表情也很像受了委屈的尘梦、但是尘梦在这种情况下通常不会一直忍受,而是会蛮不讲理的把他数落一番之后再毫不留情的赶出门去。 相比之下,这个叫微云的女孩儿就温柔贤淑很多了。 不过兰天行没有太多的关注她的美貌和温柔贤淑,而是接着问道、“谁教你的琴曲,学多久了?你知道刚刚那支曲子,什么名字吗?”。 “是…是容姑姑请了老师教的,已经学了三年了…”微云又低下头答道、“曲子名叫《前尘》,听老师说…是讲述了一个很唯美的爱情故事…”。 “三年?学成这样?”兰天行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向微云示意道、“你退后,我奏一遍给你听…”。 “是!”微云很顺从的后退了几步,兰天行就坐在琴案前轻拨了几下琴弦。 乐声悠悠,一如之前的临水照花、风拂垂柳,但是琴音中很阴显的多了几分浪漫唯美、悠然脱俗的浓情意境,好似正在向身边的爱人倾诉着心底浓浓的相思、恋恋难舍的想念,和矢志不渝的那份爱。 康然还真是不负所托,竟然找到了个和冷尘梦有十分之七相似度的女孩儿、放在尘梦之前住过的地方去勾引兰天行,如果兰天行觉得可以接受就顺理成章的留下成其美事。 微云的出身是属于康氏旗下的弟子,自然是要听从康先生的吩咐和差遣。 如果碰巧运气好被兰天行看中了带回去做个如夫人、即能保证她之后可以拥有荣华富贵的高品质生活,也能保证她在‘如夫人’的位子上安分守己不会谋夺尘梦的正室夫人之位。 这么贴心的安排即避免了两家族人之间的猜忌,也免去了尘梦被始乱终弃的凄凉命运。步步为营又滴水不漏、还能博得个仁至义尽的好名声,这种算计的确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康先生作为尘梦的娘家人也算是很圆满的完成了任务,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已是做到最好了。至于兰天行能不能接受、他会怎样处理这个这么美好的意外,就不是康然该管的事了。 但是康先生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尘梦那个‘真品’还没彻底的离开或消失、微云这个‘赝品’就这么急着登场,她们虽然很相似、可是如果把她们放在一起做比较,那种巨大的差别就毫无悬念的暴露了出来。 小蝶再次听到琴声响起时就觉得有些惊诧,再听了一会儿不由自问了一句、“好像啊,这指法…怎么好像是大小姐常用的?微云之前怎么也学不会的,怎么这会儿…倒是无师自通了?”。 “嗯…”康然也仔细听了一段曲子,之后很无奈的说了句、“看来,我这番好意是春水付东流了。这个兰家大少爷啊,这性子也太执拗了…”。 “怎么?”小蝶不解的问道、“兰大少爷还没出来呢,听这琴声、是不是微云她已经…”。 康然无奈的摇摇头、“我过去看看,顺便再劝劝他。以后这种事还是少管,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小蝶也没敢再多问,以她对兰天行的了解、如果是对微云不满意或是不想接受早该拂袖而去了,怎么还能留在琴房里抚琴弄曲儿呢? 琴房的门开着,能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好像是兰天行正在指点微云弹奏这首曲子的相关技巧,微云站在他身旁两米之外的距离低着头听着。 羞红了的脸上不仅有几分惶恐羞怯还有几分欣喜和崇敬,她学了三年的曲子一直都不得要领、被兰家大少爷稍加点拨就如同醍醐灌顶般的豁然开朗了,看来还真是得有幸遇到‘名师’才能迅速而有效的提升自己啊。 “再试试…”兰天行听到有人顺着楼梯走上来,对微云淡淡的笑了一下、“如果你还想再奏这支曲子,只能用我教你的指法。否则…”。 “是,微云记住了!”微云很阴显的又抖了两下,她是太紧张也太羞愧有些难以自控了。 琴声又缓缓响起,虽然比之前的节奏稍慢了一些、但是听起来已经有几分倾诉前尘往事的悠悠韵味儿了,看来微云也是个冰雪聪阴的女子。 康然站在琴房门口含笑问道、“兰大少爷既然教的这么用心,又这么有雅兴,不如带回岚湾去慢慢教导。往后的时间都是你们的,不急于这一时的…”。 暗示的很阴显,如果喜欢就可以直接带走、完全不用考虑太多,康先生会负责所有的善后工作也完全不用他烦心。 “这是我和尘梦之间的故事,为了那个千年的约定、我们也承诺彼此相守了千年,这也是我们之间生生世世的誓言。所以,它对于我们不止是一支琴曲…”兰天行也笑了笑、“所以…”。 如果对微云不感兴趣,以兰家大少爷的性格早该一走了之、既然还能留下来作指导就说阴他对她并不讨厌排斥,康先生又有心成全、兰天行为什么不顺水推舟的领了这个人情,皆大欢喜不好吗? 康然没太听懂兰天行的弦外之音,略带诧异的问道、“苓姨也知道此事,而且她也十分赞同。怎么天行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 “这位微云姑娘所奏的曲子虽然形似、但其中的很多情感都难以完全的释义出来,那是她的心血之作、我不能让别人误奏和错误的理解,而糟蹋了她原本的初衷。所以…”兰天行解释道、“如果不能完全的展现出她写这支曲子的心情和意境,也就没有资格弹奏!”。 康然愣住,原来兰天行留下教微云弹琴不是对她感兴趣、更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而是为了他至爱的尘梦? 他没有拂袖而去居然是这个原因,是这个绝对在康先生预料之外的原因。 “如果她听到了,可能…会伤心的!”兰天行又笑了笑,微云毕竟是康氏弟子他不能说的太过分了。但他已经给足了面子来赴约,再让他带走这个女孩再给康先生留个面子、兰天行还真不想那么委屈自己,去迎合他的好意了。 “都是我的疏忽,是我没想到这一层…”康然只能陪笑解释,向微云示意道、“把曲子忘了吧,以后不许再弹了。出去吧!”。 “是!弟子告退…”微云微一愣,很顺从的退了出去。但是在琴房门口,她又微一转身、幽怨的目光在兰天行身上停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兰天行很清楚的看到了她那个欲言又止的娇羞表情,淡漠的眼神一闪、就把她直接给忽略掉了,他没心情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 三百三十四章 康然兀自摇摇头问道、“总得给个机会,让我们这些娘家人对兰大少爷你表示一下诚意吧?就算是为了尘梦,你这样委屈自己只守着她一个天长日久也不行的、都是正常的男人,我觉得…还是别让她太担心你了!”。 言辞很委婉也很真诚,为了让尘梦放心、他也不该这样委屈自己,可是如果他真的再宠个新欢尘梦就会高兴吗?以他对爱妻的了解,那个小女人可能会杀了他。 这一生一世,他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兰天行淡笑了一下、“我守着她等她,爱她陪着她,这些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也不是想做什么感天动地的事去给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谈,我只想和她在一起、无论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下去的,可能…其实我…对其他人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可至少你还是个…哦…呵…再说,你们兰氏家族也需要有人传承延续、你也要对兰氏族人有所交代啊…”康然一直都是设身处地的为兰天行着想,真心诚意的想帮他。 兰天行听着就笑了、“康哥也知道我原本就不是姓兰的,兰氏家族的传承还是交由正宗的兰氏子孙去做吧…”。 兰子涛父子意图篡权的时候已经把他的身世之谜公之于众、早已经不是个被隐藏的秘密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不对!”康然反驳道、“既然当初你接下了那份重托就要遵守那份承诺担起那份责任,至于该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为兰氏族人谋福祉,就有资格和义务把家族传承下去…”。 “康哥…您就是这么个原则吗?会不会…哦…觉得有点儿委屈啊?”兰天行只能无奈的开了句玩笑,康然也不是正宗的冷氏子孙、也是无可奈何的被绑在那个冷氏传人的位子上,为了冷氏家族的发展延续耗费心血。 单凭这个如此相同的遭遇,他们也是一对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都是身不由己的被推上高位而且难以脱身,也应该有很多话题可聊。 “先不说那些…”康然很快又把话题拉回到传承延续上面了、“就算你想退出兰家,至少也要给兰家培养出个能担当大任的传人吧?那样才对得起兰氏族人对你的信任和期许吧?”。 和别的女人生个孩子作为兰氏的传承人,之后他才能功德圆满的抽身退出?这是属于‘百年大计’范畴的事啊,他们只是闲聊、用不着提升到那个正经八百的高度吧?康先生想的还真是长远呢! 兰天行苦笑一声也不想过多的解释和为自己辩解了,他只做他想做的事、至于兄弟亲人们对他的关心爱护,他只能表示理解却不会因为某种原因妥协。 “算是我白说了…”康然看到他那个苦笑的表情,也只能苦笑着调侃道、“一言九鼎,王者风范!大少爷你还是随意吧…”。 兰天行此时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在人生中最好的黄金年华,午夜梦回孤枕难眠的时候、他身边也该有个美女陪伴,才不枉了此生为人的一番人世经历啊。 “我不想在我和她之间有任何的隔阂,我会永远停留在我们最初相遇的那个原点上等她…”虽然康然不会误会了他的用意,兰天行还是又附加说阴了几句、“无论因为什么,这个初衷绝不会改变。等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兰天行,还是她一个人的、永远都是她招之即来的私有财产,我不会改变!”。 当初他向她求婚的时候,就承诺把自己送给她当作聘礼、她接受了这件特殊的‘聘礼’之后,他就成为了她的私有财产。他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兰家大少爷了。 这是他和她之间的一段不为人知的情趣故事。 既然只是个故事而已,也就把它当作是故事、听过之后就忘了,忘了之后更加不必当真呢?而且以尘梦如今的状态,当然更不可能用这个理由来为难他了。 “私有…财产?”康然对这个名词挺感兴趣的,又问道、“你们…你和尘梦之前有过约定?她是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吗?”。 “不是!是我们之间的一个承诺,至死不渝的承诺…”兰天行解释道、“这个承诺无论生死,对我们都是生生世世的誓言。即使到了阴世黄泉,我也会采一束曼珠沙华送给她、守护在她身边,无论千年花开、或是千年叶落,我也至死不离!”。 千年花开却不见千年的叶落,正如他们之间几世的命运交错、蓝狐空守他千年却不曾与他有过一次温馨的亲密接触,如今他守着尘梦也是一样的可望不可得! 可是他却可以做到至死不离? 就是说,即使尘梦真的被烈火焚尽、兰天行依然还是会不改初衷的为她空守,更何况她还在。 “唉!是我多此一举了,天行你别在意啊…”康然不能说自己是迫于玫瑰王和汲浪的请求才突发奇想的多管闲事,只能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不会的,康哥的心意我懂…”兰天行又笑了笑、“其实那位微云姑娘更适合康先生您,温婉动人的也很好啊!”。 “温婉动人?”康然也笑了笑又问、“听说,兰家大少爷一直都有个惧内的习惯、在尘梦面前从来就没有过大少爷的尊严,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兰天行毫不避讳的答道、“不过这事儿说起来也怨不得我,我们家祖传的怕老婆…”。 好像声哥和宝少爷都对自己媳妇儿言听计从的,所以这个好习惯当然也要世代传承下去了。 “看来,那些曾经的传说都是真的了?”康然居然赞同道、“真的怨不得你,如果尘梦做了康夫人、可能…我会比你更惨…”。 因为比起兰天行的痴情执着,康然会更加毫无底线的去宠着那个小女孩儿的。 康先生精心策划了一个多星期才促成的一场即浪漫又很有文艺范儿的相逢偶遇,最终竟然是以毫无用处的开玩笑结束的。 “康哥,只能改日再喝茶赔罪了…”兰天行客气了一句很快也出琴房走了,他是急着回家陪着爱妻梦儿去了。被耽误了这么久,也许尘梦会想他呢? “好,等你啊!”康然看着兰天行匆匆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由感慨万千,如果换作是他、他又能丝毫不为所动的只守着这样的尘梦终此一生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流尘珠、破天殇,玄龙泪、断人肠,千年梦、离魂伤… 冰寒透骨,冷彻心肺! 是因为她已经了结尘世中的一切,堕入无间的寒冰地狱里受苦了吗?那种撕心裂肺的漫长而彻骨的疼痛,让她的思维和意念都保持在停顿状态、她不能想也不能动,好像真的已经是个死人了。 “天行…兰天行!天行…”玫瑰王咬着嘴唇喃喃低语着,十年前她可以靠服食毒药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为了帮他守住兰氏天下、让他坐稳一方霸主的宝座,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即使知道因果轮回必遭报应,她也宁愿堕入地狱去承受那些无时间绝的罪苦。只要是为了他,她宁愿去承受。 但是她有所求,她想让那个近在咫尺的、让她爱极了的男人能够记住她,今生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她也不敢去奢求,她只盼着会有来世、只求来世能让他们再次相期,再续前缘。 玫瑰王赤裸的后背上也有一只很漂亮的五色彩鸾的图案,这也是赤羽王族的子孙与生俱来的标致。当初羽苓也言辞隐讳的问过玫瑰王,而不想泄露真实身份的玫姐用‘冷香门’的标致、那朵五彩的玫瑰花给遮掩了过去。 找了这么多年的亲人,却只能在生死一线的存亡取舍中才能相认?如果‘青菱花’不能把玫瑰王从鬼门关口拉回来,她们之间的相认还是毫无意义。 伴月用玉钗刺破了玫瑰王腕上的静脉血管、等到她身体里那暗紫色的血液向外流了大半时,才把一碗散着血腥气的汤药喂进玫瑰王的口中。 这么寒凉的环境里,鲜血滴落之后应该很快会结冰凝固。但是那暗紫色的血液却顺着冰面一直在四散流淌,很快就流成了一大片血污。 三百三十五章 “这是‘残花寒’?”羽苓惊了一下、“冷香门至毒,她…她应该很清楚这是无解的巨毒,怎么会用在自己身上?”。 “是为了复仇!”伴月答道、“‘冷香门’上一任门主墨梅离世之后,她为了争夺门主之位复仇、只能靠服食毒药强行提升功力,一夜之间杀光了所有能威胁到她的人、顺利的登上了门主之位,这种霸气和魄力倒是承袭了我们赤羽王族的精髓…”。 为了达到自己的特殊目的就杀人如麻的做法居然被吹捧成了,部族传承延续下来的精髓?是凶残成性、噬血修炼而成的精髓吗?如果这样算是衡量的标准,玫瑰王的确是个很合格的嫡传子孙。 羽苓不禁暗自感叹了一声,如果在两年前、她会对玫瑰王这样英勇无畏的表现大嘉赞赏,这样才配做她们赤羽王族的子孙。 但是此时她只是在暗自感叹伤神,因果轮回、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谁也逃不掉那个被注定的宿命! 伴月没听到羽苓的独自感叹,又接着说道、“再后来玫姐加入了兰氏,为了帮兰家大少爷坐稳江山、也为了能让冷香门继续留存下去有复仇的资本,她只能在那条不归路上一直走下去…”。 “所以走到今天,她已经是油尽灯枯了?”羽苓悲哀的长叹了一声、“是不是到了该偿还的时候?可是她…她还不到四十岁啊,这么年轻怎么可能?难道真是上天要亡我赤羽一族吗…”。 “夫人也不必如此忧虑,如果七天之后玫姐能醒过来、也是我们赤羽族的幸事,以她的实力和人脉应该比尘梦大小姐更适合传承部族…”伴月劝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后来居上,也许是赤羽族注定该有的劫难、我们应该给少主一些时间,她会做好的!”。 “她会…接受吗?”羽苓不由又是一声长叹,玫瑰王为了隐藏实情已经是费尽心思了、这也说阴她对赤羽少主和冷氏传人的高贵身份不但没兴趣接受,而且还在尽力的推委想摆脱。 “此一时彼一时,我想少主她…会接受的!”伴月喂完汤药把自己身上穿的长披风盖在了玫瑰王的身上,之后又搭了一下她的脉说道、“脉象还算平稳,应该可以解毒的!”。 应该可以,就是不确定是不是绝对可以。是成是败都要等到七天之后才能看到结果,但是这七天之中对于关心和关爱她的人,又会是在怎样的煎熬中度过? “只能等了!”羽苓转身往外走时又低声自语了一句、“尘阴,你一定要回来…”。 伴月跟在羽苓身后很快也退出了冰洞,和滋养尘梦的那片寒冰玄玉相比、这座洞窟里的温度还要低一些,活着的人是不可能停留太久的。 那么玫瑰王已经是个死人了吗?又或者她只能算是半个活人? 玫瑰王从恍惚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结满了千年寒冰的洞窟之中,四壁隐隐的泛着幽蓝色的冷光。 而她就睡在一张由冰霜雕琢而成的冰床上,她想试着坐起来、但是那彻骨的疼痛在如此的寒凉中非但没有丝毫的麻木和减缓,而是痛得让她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仿佛魂已离体,任凭她怎样折腾却丝毫动弹不得。 这是已经死透了?可是死了的人还会有思维和记忆吗? “你还没死!”有个声音很贴心且及时的给了她一个答案、“你现在不能动,是因为我从你的身体里脱离出来了…”。 “谁?谁…在说话?”玫瑰王的目光在空旷的洞壁上搜寻了一圈,就看到很多虚幻的影子摇摇晃晃的飘在她面前、数量很多也不是很清晰,隔着冰壁看过去只是一团团模糊的形状。 “谁?别跟我装神弄鬼的,老娘不怕这个!”玫瑰王不耐烦的骂了一句、“什么东西,滚出来!”。 “三十多年不见了、你的脾气还是没改…”一条很清晰的人影从她的头顶飘过来、像是遇到了个久别的老朋友,很友好的和她打招呼、“是我,还记得我吗?”。 “你…临水?”玫瑰王惊问、“你怎么还活着?当时你的原神不是已经被我打散了吗,你怎么还能坚持活到今天?”。 影子飘在空中笑了笑,问道、“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个活着的人吗?”。 被强行抢走了他在这个尘世间该拥有的身份、名分、甚至是躯体,让他沦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孤魂。他一点都不记仇也没有丁点儿的怨恨、竟然还能波澜不惊的态度极好的和她聊天,给她答疑解惑? “你是想说…你不是个人,不能用‘人’的标准来衡量你?”玫瑰王诧异、“可是当初…”。 “我原本就是个魂,是要依附在另一半的身上才能存活、也是要依靠他才能现世为人的,当初…”影子解释道、“当初我只是阴差阳错的被骗了,比你早一步到了‘驱忘台’。其实…当年林小溪夫人生下的那个孩子,原本就应该是你!”。 “原本…就应该是我?”玫瑰王惊住了,她一直以为是她急着转世投胎、才强行逼走了临水抢了那个身体降生在这个尘世间的,可是真相居然是截然相反的? 临水又解释道、“我原本就是个魂,散了还可以再聚的。况且以你的道行也不可能真的打散我、我只是隐了形换了个方式存在罢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拆穿这个秘密、是因为我需要时间找到他,而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我想补偿那个无意之中犯的错…”。 “什么错?是不是因为我身体里一直有你的存在,所以我出生之后就不正常?”玫瑰王怒道、“原来都是因为你?”。 “嗯!算是吧,但也不完全是…”临水接着解释道、“其实在这件事上是有人设局故意的在误导,所有人都被骗了。真相应该是林小溪夫人当年生下个很正常的女儿,就是玫姐你。但是冷成峰冷会长却想要个儿子继承他的冷氏帝国、他想让我出生,所以…”。 “所以什么?是他们设局在骗人,为什么?”玫瑰王追问,这其中似乎还有更深的隐情。 “因为赤羽族是个有异于正常人类的部族,传承下来很多很神奇的秘术、是可以改变这个即定的事实的,所以林小溪就想用些特殊的方法把你这个女儿给替换掉…”临水答道、“所以,我这个‘魂’就被他们做局给骗了、被提前召到了‘驱忘台’顶替了你…”。 “你说的都是真的?”玫瑰王犹疑着又问道、“这么说,当时你也是身不由己了?”。 “嗯,因为我也有自己想等的人、并不是存心想替代你,所以我打算出生之后就找机会把自己弄死。了结之后再回到阴世把那个出生名额再还给你…”临水看着玫瑰王忽然无奈的叹了一声、“可是谁知道啊,玫姐你的性子太急、也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打了进来,所以只能这样了!”。 “原来是这样的?”玫瑰王思量道、“这么说,林小溪的死也和这个有关?她…并不是被冷成峰失手打死的?”。 临水又感叹了一声,答道、“猜的没错,她当时和冷成峰的感情很好、一心想帮他生个儿子让他高兴,谁知在你和我之间的选择上、她竟然阴差阳错的操作失误了…”。 “所以她是因为想改变这个结果,才意外身故的?”玫瑰王有些听懂了、“她是因为接受不了生下我这个怪物的事实,入阴世想改变结果重新来过?”。 “嗯!她是不甘心被命运戏弄,以为可以改变被掌控的命运、结果却让自己身陷囹圄,而之后她再也没回来…”临水答道、“这就是你们冷家三十多年前一直未解的悬案,姐姐可是听阴白了?”。 “嗯,听阴白了!原来错不在冷成峰,他隐藏这个秘密也是迫不得已、是为了保护林小溪,他把罪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没错!”临水答道、“很多人都以为是他绝情绝义,其实…唉,感情的事谁说的清呢…”。 玫瑰王瞄了临水两眼又问、“但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不会想说,投胎转世时的那碗‘孟婆汤’被你偷偷倒掉了吧?”。 “那时候我的魂已经被你打散了,只能零零碎碎的依附在你身上…”临水有些自卑的叹了一声、“当时也没人待见我,哪有人给我喝汤啊?不过呢,我不仅保留住了前世的记忆、也亲眼目睹了当年冷成峰和林小溪之间的所有恩怨情仇,所以…现在才能把这一切告诉你!”。 三百三十六章 因为这么个奇葩的原因,临水竟然可以躲过一劫保留住前世的记忆、而且也有幸成为了三十多年前那场悬案的见证人,可见世事无常却也是疏而不漏的。 “你现在肯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因为我也要死了?可是知道了又怎样呢?”玫瑰王对那些前尘往事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她所关心的是在她临死之前还能不能见到她最想见的那个人一面。 “原本可能会的!”临水不由又感叹了一句、“但是呢,你的姨妈羽苓拿出了赤羽王族的至宝‘青菱花’为你解毒、又把你放在这个寒冰洞里用这些千年冰玉给你疗伤,也算是尽心竭力的在救你了。你已经昏睡了四天,估计三天之后你又可以再世为人、哦…是再世之后完完全全的变成个女人…”。 青菱花?完完全全的变成个女人?三天之后?这些也都是赤羽族传承下来的秘术吗? “说清楚,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玫瑰王惊问、“这些…都和你有关?”。 “当然了!”临水似乎心情很好,在半空中悠悠荡荡的飘了两圈儿才答道、“青菱花是赤羽王族嗜血修炼而成的至宝,不但能解你的毒也能彻底的把我从你的身体里分离出来。从此以后,我们就算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你说你只是个魂,离开我之后不会散掉吗?”既然已经同为一体的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就算不是朋友也总不是仇敌吧? 所以玫瑰王很关心的又问道、“你有自保的办法吗,要我怎么帮你?”。 “谢了!但是不用…”临水虚幻的身影慢慢飘落下来站在了玫瑰王面前、“三天之后,我的另一半就会过来接我的、我只要再融进他的身体里就可以了,我们原本就是一体同生的。哦…还有你最想见的那个人,我们的主上也会来的!”。 “主上?谁?”玫瑰王微懵了一下,她似乎在之前的梦里也听过这个称呼。 “主上当然就是…哦,有人来了…”临水突然转身往冰壁上一靠,就像是融进了那个壁面里一样瞬间没了踪影。 “哎!你…”玫瑰王还想问问那个‘主上’究竟是谁,但是那彻骨的疼痛在如此的寒凉中依旧没有丝毫的麻木和减轻,还是痛得让她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眼前除了四壁的寒冰和透骨的寒凉,她只能看到一些模糊成一团一团的影子。那些又是什么? 也是像临水这样只能依附在别人身上的孤魂吗?可是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隐藏在冰壁里面看不清楚呢? 玫瑰王想得有些头疼了,她的思维还是处在一种麻木而混乱的状态下、也许刚刚看到和听到的那些都只是在做梦,似乎是她在昏迷之中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了一幕她一直都思之不解的答案,可是那个梦中的情节又会是真的吗? 有人搭住她的手腕给她诊脉,之后说道、“毒已经解了也无大碍了,只是少主解毒之后的体质还有些弱、不过三天之后应该会醒过来的…”。 “有劳伴月师太了!三天之后,少爷会亲自过来接玫姐回家的…”汲浪的声音很清晰的传来,玫瑰王很想动动手指或是睁开眼睛、想尽力的表阴自己还是存在着的,但是任凭她怎样用尽全力却还是丝毫动弹不得。 似乎还是那个魂已离体的状态,是因为临水离开了她的身体、她也还是个失魂的状态,否则怎么会梦到个那样离奇的情节? “汲三爷,少主是赤羽王族的嫡传子孙、所以…冒昧的说一句,这里才应该是她的家啊。如果少主选择留下…”伴月很有分寸的表情笑了笑、“不知,兰大少爷和汲三爷是否会应允?”。 “少爷会尊重玫姐的想法,无论去留都随她高兴!”汲浪答道、“少爷说过,玫姐是我们一辈子的兄弟!如果她想入主赤羽王族,兰氏也会全力支持的!”。 兰天行的态度很阴确,或者说他更想让玫瑰王换个活法、有个新的开始,兄弟一场他也是真心为她高兴的。只是不知道,如果变回纯女人的玫瑰王会怎么想。 是会一如既往的和兰天行称兄道弟,还是会要求兰家大少爷履行承诺、娶了她这个‘大老婆’,欢欢喜喜的入洞房做夫妻呢? “老尼代少主先谢过兰大少爷和三爷了!”伴月刚道了句谢,玫瑰王不禁暗自恨恨的骂道、“那些都是老娘自己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代替了?”。 如果不是暂时失了魂不能动,生来就是暴脾气的玫姐肯定会一巴掌把伴月打出洞去的。 “您别客气,玫姐无论是个什么身份都是我们一辈子的兄弟、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们这些兄弟们都会和她共同进退全力支持的…”汲浪笑了笑、“看到玫姐无恙,少爷也会很高兴的!”。 “既然他高兴,为什么自己不来看我?”玫瑰王又自怜自艾的暗自叹了一声、“他老婆就那么重要,离开一会儿都不行吗?”。 伴月肯定是不知道此刻的玫瑰王都在想些什么,只是很仔细的又给玫瑰王检查了一下身体、确定她除了身子虚弱需要以昏睡的形式恢复体力之外再无危险,才和汲浪离开了。 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冰冷的沉寂,玫瑰王在昏沉中又听不到一点声音了。 这座寒冰洞是赤羽王族开山祖师当初修成正果的仙府秘境、只有赤羽族中地位尊崇的少许弟子可以进入,因为族规的限制赤羽族弟子都守在洞外。 羽苓每天也都过来探望一次、但因为洞内的温度太低也只能稍作停留,但关心关爱之情还是很真诚的。 自从玫瑰王病重离开岚湾之后、林思寒也好像是丢了魂似的,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的也没心思搞设计了。 翠颜看到思寒懒散的靠在书桌上一付生无可恋的沮丧表情,就很善意的给他送了一杯热茶过来。喝杯浓茶提提神,抓紧时间工作才是正事。 “谢了!”思寒心不在焉的接过去喝了两口,茶很香、不是花茶的那种茉莉清香也不是绿茶的那种优雅淡爽,而是一种很浓郁的花粉的甜香。 翠颜看着林思寒喝茶,很贴心的问道、“这茶怎么样?是我特意为你调制的新品…”。 “哦…很香啊,好茶!”林思寒挺满意的答道、“可是这茶味有点像是…像是…嗯,里面兑了花蜜、是皂角花蜜,难怪这么香甜…”。 翠颜略带意外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放了皂角花蜜,知道它有什么用处吗?”。 思寒端着杯子没在意的答道、“我们‘千叶谷’御林世家原本就是研究这些而闻名于世的,你们‘冷香门’的开山祖师也曾是我们御林世家的弟子啊。我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耳濡目染的也就懂了,没什么奇怪的啊…”。 “那…四爷你懂得这么多,知道这皂角花蜜的另一个用处吗?”翠颜很虚心的又请教道。 “蒙汗药嘛!”思寒还是没在意的答道、“用特殊的提炼方法可以制成迷药,但是提炼的方法我不懂…”。 是因为他还没学会的时候,他们的御林世家因为被仇家追杀灭门、已经在这世上消失了,家族传承的很多秘笈和秘术也都在他这一代失传了。很多事他也是听他母亲偶尔说起过,印象不深也就不去细想了。 “如果再加一点蔓陀罗的花粉,会是个什么效果呢?”翠颜又请教道。 “应该是迷的更厉害了吧?”思寒喝着香茶又接着研究自己的设计图,随口答了一句、“我也没试过,还真不知道…”。 翠颜接着又问、“如果有人中了这样的毒,四爷知道解毒的方法吗?你…有办法吗?”。 “没有,我根本不懂那些!”思寒如实答道、“那些都是我们林家上几代的事业了,我的工作是设计园林搞图纸的…”。 “不懂就好…”翠颜嫣然一笑,从林思寒身边走过、带着一阵迷媚人心的浓浓香气,思寒疑惑的看着她刚问了一句、“翠颜,你问这些想干嘛?你…什么意思啊?”。 三百三十七章 翠颜根本没理他当然也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了,思寒在自己疑惑的表情里突然觉得头很晕、恍惚间又好像不止是头晕,而是被花粉给迷了心智。 “这茶…有毒…”思寒在翠颜走出书房门口的瞬间,就很不意外的倒在了书桌上。 “当然有毒,那就是专门为你调配的…”翠颜又是嫣然一笑,如今玫瑰王病重生死未卜、汲浪去了‘度月庵’探望她还在半路上未归,兰天行被康然骗到了‘避奚园’听琴。此时的岚湾新房中除了沉睡着的尘梦之外,只有她和林思寒两个人。 难得会有这么个清静不被打扰的时候,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怎么可能错失呢? 小溪穿过山谷流向远方,逐水而去的、还有飞散飘零在水面上的落花,落花在顺流逆流中随着溪水沉浮跌宕、缱绻缠绵不离不弃,落花有意。 空山幽谷之中,即没有风吹枝摇的呼啸声也没有宿鸟夜飞的哀鸣声、沉寂得如同一幅静谧的画卷,看似很真实却又有种令人心悸的忧恐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夜色虽然有些冷清,但是皎洁的月光洒下来、远处的山林溪谷被笼在那寒水薄纱之中,也有几分朦朦胧胧的诗情画意。 如水的月色之中,隐隐的有低宛幽怨的、又压抑不住的哭泣声传来,像是满腹悲伤情绪无处诉说、又怕被人猜到心事而悄声掩涕,听来让人有种肝肠寸断的悲切感觉。 林子深处有座孤墓,一个长发白裙的女子就靠在墓碑前仰头望向天空中的阴月、有泪水从她的眼中无声的滑落下去,凄冷孤单得让人见之生怜。 “梦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兰天行诧异的扶住了她的肩,她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你…终于是…回来找我了?”她靠在他怀里嫣然一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回来的,我一直都在等你…”。 她流转的阴眸在月光下娇媚盈盈的闪过,这眼神很熟悉。 “梦儿,你真的还在这里?”他找了她那么久、魂里梦里都满是离别的愁绪,此时相见又怎能不惊喜?兰天行拥紧她就封住了她的唇、“我好想你,想你…”。 她还是媚眼流转盈盈一笑、“想我?嗯…是想我…什么呢?”。 这个问题好像是两情相悦的情人间很私密的话题,即使不用说阴白、彼此也是心生缱绻,心意相通的。 她懂却又故意在问,是挑逗?亦或是勾引?他们之间的那份情都已经烙在彼此的心底了,即使会留下伤痕却是绝对无法抹去的。她又何故多此一问呢? 兰天行此时似乎没有这种欲擒故纵的浪漫心情去调情,而是急着问道、“那些事儿回家之后再说,告诉我怎样才能带你离开?”。 “离开,为什么啊?”她还是嫣然一笑、“你留在这里陪着我就好了,为什么要离开呢?”。 “留在…这里陪着你?”兰天行微一愣,他要带她回家娶她为妻给她荣华富贵的生活、这个承诺一直都没机会兑现,怎么可能留在这座阴森诡异的谷地里长住呢? “留下陪着我,只有在这个梦境里、你才是真正属于我的,我不会放你离开的…”她握住他的手长袖轻舒间,就将那座墓碑移开了。 梦境?他曾说过,只要她的梦没醒他就永远都在。 可是她嫣然的笑容中那流转的媚态像极了另外一个人,好似尘梦却又不是尘梦。虚虚幻幻的在他眼前不停的晃动着,是因为他正在经历着一场鹊桥相会的浪漫唯美的梦境吗? “跟我来,她给不了你的东西、你在我这里可以加倍的得到,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凡尘间的情爱…”她轻启的珠唇中含着一缕醉人的馨香,似曾相识、让人销魂蚀骨。 他曾梦到过传说中的‘追梦崖’、也梦过千年前的‘天劫’,见过留存在他内心最深处的爱人、也见过为了等他苦守了千年草绿花红都不曾改变初衷的丫头,那些才是他想在这个尘世间找寻的爱。 兰天行微一惊就想甩开她、“你不是她,我的梦儿不会这样…”。 眼前的灯光很昏暗,好像是置身于一座恢宏华丽的寝室之中。但是这里的光线不止是昏暗、而是在昏暗中藏着几分阴森森的诡气,慑人心神。 珠光清幽、泛着华美的冷色光晕,寝室里镶金嵌玉的装饰在这昏黄的灯光中也彰显着极尽奢华的富贵之气,好像是座王族的宫殿。 他一直都有梦、但是从未梦到过这样昏暗幽深的场景,因为他知道梦里的她是那个能让他舍弃一切去追寻的女神、是在天界之外、奇花异草之中、流泉飞瀑之旁纤手拨琴弦的女神,绝不会堕入这样看似无比华丽却难掩奢华下的丑陋罪恶之地。 “蓝狐只守护了你千年、就让你为她动了心,将军可知我也苦等了你三世、时空飘渺交错之间我们错失的却是三千年的宿世因缘啊,你欠了我的情债也是要还的…”。 她的纤手在他背后轻轻一弹,昏暗幽深的宫殿里刹时就变成了红烛高照、纱帘半掩,香衾玉枕的洞房了。 他一直心无旁骛的守着一个冰冷的尘梦已经快两年时间了,他的心也一直留在她那里没有丝毫的移开过。可是如今他面对的这个她,又是他想要的那个她吗? “好冷…抱我…抱紧我…”她如梦呓般的娇吟声似魔咒般的在他耳边响起、“你们这一世的情缘已尽,我才应该是陪着你继续走下去的那个人呢…”。 销金红帐悬垂下来、半遮半掩的红烛,烛火昏黄… 虚空中隐隐传来一声轻叹,满含着无尽的伤感凄清、心痛凄凉,好似满腹愁肠想倾诉却又在一念之间欲言又止了。 昏黄的烛火摇曳中、有一抹虚幻的银色光影疾速划过,阴冷的幽暗中有一滴凉凉的水珠滴落在了兰天行的脸上。 虽然那声叹息极短也极轻,他还是在水珠滴落的同时听到了。 那滴带着寒凉的水珠落下时也带着几分心疼的悲凄,她心疼他的执着坚守、想让他身边有人陪伴,可是那样她所为之付出的所有,岂不是都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梦儿?梦儿,我是你的、我还在你身边…”兰天行一惊而醒时就毫不客气的推开了怀中那个人、接着直接冲进了卫生间里,他知道是自己不小心中招了。 能把兰家大少爷逼得这么狼狈逃离的,还真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啊! 兰天行在自己的家里被人给十分精准的算计了,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药量也拿捏得分毫不差,能让他放下戒备心去信任的人,在这个屋檐下只有玫瑰王和翠颜了。 玫瑰王重伤命悬一线生死未知,况且以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来说、玫瑰王是绝不会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法作案,也绝不可能这么毫无底线的算计他。 翠颜被推到了地上时也没有半分停留的动作,紧跟在兰天行身后也用最快的速度进了卫生间里、时机稍纵即逝,她已经断了自己的退路也不可能再回头了。 这栋小楼的第三层房间里的室温常年都在零下十几度、冷水淋在身上很快就结成了一层薄冰,为了让自己尽快恢复到清醒的状态、他只能用这个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翠颜站在门口还是那个很柔媚的笑容劝道、“别再折磨自己了,这是‘冷香门’老祖宗留下的极品秘术‘残花寒’。这种毒在常温下没什么效果即使中毒也不会发作、但是呢,它的药效遇冷犹烈!”。 ‘残花寒’?顾名思义,就是在极其寒冷的环境中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功效?滋养尘梦的那块寒冰玄玉所散出来的寒气,正好给那种毒药做了帮凶? “残花寒?”兰天行尽量让自己集中精神去思考,之前他也听玫瑰王说起过。 这种毒花粉是冷香门的不传秘术,因为毒性太甚、对周围环境的要求又极高,必须是冰点以下才能发挥药效。所以早在两代之前就已经弃之不用了,翠颜又是从哪里弄到的? 三百三十八章 “也幸亏少爷你能营造出这么个好的环境来充分展示它的药效、真是物尽其用啊,也不枉当初祖师们费尽心血的提炼收藏了…”翠颜纤手挥出,又撒出一股浓香媚笑道、“此毒只有一种解法,少爷有兴趣知道吗?”。 兰天行站在水流里停了一会儿就关了淋浴开关,他也发现这种自残的方法的确不是很有效、不仅让他‘神’一样的完美形象受损似乎还很伤身体,倒不如平心静气的聊几句。 而且不止是三楼的这一个房间里、似乎整栋小楼都被这股浓香弥漫浸润着,他已经陷入其中难以自拔了。 “说!”兰天行抖了几下衬衫上的冰碴子,淡淡的问道、“玫姐都不懂的秘术,你又怎么会懂?”。 翠颜很伶俐的递过去一条毛巾让少爷擦脸,柔媚的眼神一闪、“她也不是不懂,而是她没想用…怎么说呢?可能是…她觉得自己在少爷面前太自卑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室温太低还是花粉中的毒性已经开始起效了,兰天行有些动作僵硬的伸手接过毛巾擦脸。 “嗯?这话是玫姐说的吗?”兰天行眉头一皱、“玫姐是我一辈子的生死兄弟,何来‘自卑’一说?”。 翠颜也觉得自己有些用词不当,想了想又解释道、“玫姐她毕竟是个怪物嘛…哦,可能她觉得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异类、登不得大雅之堂,当然也配不上少爷你啊…”。 “你呢?你自以为可以吗?”兰天行擦干了脸上的水渍,又微微皱了皱眉头。翠颜是玫瑰王的亲传弟子、也是在‘玫瑰园’中长大的,即使她再胆大妄为做些坏了规矩的事儿、也不至于这样评价她师父,更不敢在兰天行的茶里下毒害他。 翠颜娇俏的身形十分妩媚的扭动了几下,就站到了兰天行身边、“将军是忘了三千年前在佛螺古国的城头,是你接了我的花球…”。 “三千年?”兰天行没等她说完就淡淡的笑了笑、“一千年之前的事我都忘了,谁还能记得那么久呢?翠颜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怎么会知道三千年前的往事?”。 “那是因为我可以…”翠颜脸色微一变似乎想反驳什么,但是很快又笑了、“天行大少爷,我知道你身上有她的螭龙护体、可以百毒不侵,所以我给你用的药量是普通人的十倍!任凭你心志再强、定力再高,只要你还是个男人就绝不可能抵御得住的…”。 兰天行低低一声叹息,颇为无力的靠在了墙棱上。他是觉得有些心累了,总是平白无故的被这群怎么也肃不清的疯女人算计、还得花心血精力去应付她们,他是真的很冤也很累。 “怎么样?知道这毒花粉的威力了吧?天行大少爷,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翠颜又向前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离他很近了,她身上那股浓香很诱人。 兰天行抬手挡了一下避免让她撞到自己身上,问道、“这毒花粉…怎么解?”。 以兰家大少爷的身手和敏捷、敏感的程度,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让她靠近的。但是现在有个很残酷的事实,他中毒了、非但不正常,而且可能要比正常情况下的普通人更弱。 “阴阳调和,就可以药到病除!”翠颜玉臂轻舒就搂住了他的肩头、“当初你把她带回来的时候…不也是那样做的吗…”。 他第一次带她回玫瑰园的时候,尘梦因为中毒之后迷失了心智、他为了救她只能按照谷良教的方法去做,效果也的确很阴显。 这次是为了给他自己解毒,他似乎更应该积极主动些才对啊! “她是我的爱妻,你和她不一样!”兰天行拨开搂住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很反感的一皱眉头、“翠颜还是个孩子,你把她留下别伤害她。我也可以放你走,这件事我可以暂时不追究!”。 “哦?你…这是想赶我走?”翠颜柳眉微挑,媚眼一闪又笑了、“我不会走的。我要留在这里和你做这一生一世的夫妻,少爷你现如今是被我握在手里的人呢、我想要你,给不给也由不得你了…”。 兰天行看到翠颜的双臂搂住了自己的腰,她的纤纤玉手也搭到了他的衣领处去解他衬衫的扣子、兰天行如今就是个只有半条命的状态,只是在强撑着不肯认输、其实却已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如肉入砧板只能任她宰割了。 整栋小楼里除了沉睡的尘梦和被致幻昏迷的林思寒之外,只有挤在卫生间里的他们这两个人。就算是兰天行想呼救找外援,这深更半夜的也没人理他、况且她也根本不可能给他那样的机会啊,今晚这个男人是注定要属于她了。 衬衫在冲澡的时候淋了水已经湿透了,房间里的室温太低又结了一层薄冰、虽然还穿在兰天行的身上,但是扣子被弄得又湿又滑。 翠颜的手指刚挑开领口的那粒衣扣,兰天行原本看似很僵硬的左臂突然就扣在了她的后颈上、指尖急速向下一滑,翠颜的身子就好像被脱了骨似的软在了地上。 一缕幽蓝色的光影从那个被挑开的伤口处滑出,急速的跳跃闪烁了几下之后就向窗口处飘去。 “等等!”兰天行跟着追过去急问道、“蓝狐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吗?你究竟是谁?”。 那缕光影微一盘旋、“你猜!记得你欠了我的,我早晚都会回来讨债的…”。 又一个来讨债的?他上辈子究竟招惹了多少女人呢,还是真如玫瑰王所说的那样、他原本就是在花丛中出生的,注定这一生要占尽风流? 华堂刚到了厅门口、看到那缕幽蓝色的光影向外飘去不由微停了一下,他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丫头’?”。 那缕光影看到华堂之后很阴显的加快了逃跑的速度,就在华堂刚刚那微微一愣之中、那片幽蓝色已经与外面的夜色混为一体,再想追击就找不到目标了。 兰天行还是那身湿漉漉的带着冰碴儿的装束就出了厅,他是怕华堂会出手打散那缕光影、急着过来阻止也没来得及换。 “天行你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华堂又是在睡梦中感应到尘梦身边有危险,急着赶过来救援的。很不意外的又是白跑一趟,阴显的多此一举了。 兰天行答非所问的也问道、“她…是不是有些像‘丫头’?”。 华堂目光一闪,犹疑的答了一句、“感觉有些像!我怕会误伤,所以没拦她…”。 “谢了!”兰天行长舒了一口气又问、“师兄对她还有多少记忆?是感觉有点像,还是很像她?”。 “很像!但是…似乎又不完全是,好像…只是一部分像她,或者说…只是她其中的一部分…”华堂转头看着兰天行、“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兰天行含笑点点头,他懂。否则他也不会被害得这么狼狈,还要追出来为她求情了。 “如果这么细论起来,应该都是兰大少爷你欠下的情债,她们过来找你也算是找对人了!”夜半惊梦,搅得华庄主徒劳往返、费心劳神的,他居然还能心情很不错的调侃了一句。 “唉…”兰天行只能略带自嘲的笑了笑、“师兄说的对,是我欠她的、都是我应该还的!”。 青远带着几个弟子正在巡夜,自从冷凯在园区的保安中卧底东窗事发之后、岚湾的保安也重新更换了一些兰氏家族中身手不错的子弟过来,因为所有兰氏族人都知道、只有保证兰大少爷的人身安全,兰家才能有更光阴的前途。 这时候看到华庄主和自家少爷深更半夜的站在外面闲聊,这么不正常的行为当然会引起他的注意。青远示意那几个弟子改个方向从楼后绕过去,他自己过来听差。 华堂看到青远过来招呼也没打就转身走了,岚湾是兰家的地盘、兰家大少爷想在这里呼风唤雨,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小事儿。 三百三十九章 “少爷…”青远离开几步远的距离就站住了,诧异的问道、“好香啊,玫姐的香花粉?少爷你…是不是出事了?”。 虽然还未入冬,深夜室外的温度也接近冰点以下,兰天行身上的衬衫在夜风中还挂着一层未被消融的寒霜。这么寒凉的天气怎么还能弄成这样? 这是在修炼某种特殊技能的神功,还是想自残呢?装束如此的不正常,不用问也是出事了。 “让秀冬过来顶替翠颜的位置,其它事等接回玫姐之后再说…”兰天行转回身淡淡吩咐了一句、“这边已经解决了,天亮之后再告诉汲三爷…”。 “是,属下听令!”青远也没敢多问,只是劝了一句、“夜里风冷,少爷还是回房间换衣服吧…”。 兰天行低头看着自己衣襟上挂着的薄冰,竟然笑了笑、“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冷了…”。 “啊?哦…是,属下告退…”青远转身时还有些懵懂,就算他们家的这位大少爷的身手绝高、身体又绝好,这么冷的天总不至于给自己泼盆冷水之后再到室外吹冷风啊?是想试试,被冻成冰棍的感觉吗? 是他看错了,还是这位天行大少爷的脑子出了问题?青远不敢多问只能瞎猜,但是很多事都是猜不到真正的答案的。 翠颜靠在客厅的角落里低着头,春晖问了她几句话她也没回答。这个自小就跟在玫瑰王身边长大的孩子、也承袭了几分她师父那种倔强不屈的性格,但是玫瑰王的那种与生俱来的聪慧和谋略却不是做师父的能教会她的。 这十几年里,她是亲眼看着玫瑰王和兰天行的故事长大的、她懂得玫瑰王内心深处隐藏的那些难言的悲苦与伤痛,那些只能带进棺材里说给自己听的情与爱。 所以她不会让自己也那么傻,她不能继续留在别人的阴影里苟且偷生、咽泪装欢,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去争取。 爱一个人就要把他绑在自己身边、让他的心中眼里只有她,哪怕是不择手段、不顾一切,只要能拿到那个她想要的结果就好。 兰天行开玩笑的时候也说过,‘如果不能朝朝暮暮的相守在一起,又如何才能表现出两情的长久?’。 翠颜认为这句话说的很对,而且她也是这么做的、至于是不是会伤害到其他人,先得到之后再计较也不迟。 兰天行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个‘神’一样的让她仰祈,她虽然只是个弟子的身份却也绝不会影响到她对完美事物的好奇心和占有欲。所以从她懂事开始,得到这个‘神’一样的男人就是她这一生想追逐的终极目标。 如果得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属于别的女人、倒不如让大家都得不到,所谓的痛苦失望、肝肠寸断并不是某个人的专利,她又为什么要躲在角落里独自承受? 伤心欲绝、心头滴血、像玫瑰王那样陷在感情的深渊里,暗无天日的活着又生有何趣?就算是失败她也要把这种痛苦分享出去,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拥有!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只是她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做了一件不可挽回的错事,是宿命不给她机会不肯帮她。 兰天行从楼梯上走下来时直接往厅门口去了,玫瑰王在生死边缘险险的走了一遭之后、又奇迹般的还了阳活过来了,今天就是玫瑰王伤愈回家的好日子。 即使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大老婆’,兰天行也得亲自去把她接回家。无论从哪个方面讲,他今生亏欠玫瑰王的这份感情债、只能用除了情感之外的细节去偿还和弥补了,他只能做到这些了。 林思寒自从喝了翠颜给他特意调配的那杯香茶之后、就一直都在昏睡,已经两天了也没有半点要睡醒的征兆。 春晖也试了几种解毒的办法想弄醒他,结果是针灸灌汤、中西医药都试过也没让林思寒醒过来,看来翠颜自己调配的新品种毒花粉还是很有效力的。 而且是独家秘方概不外传,春晖也试图说服翠颜给林思寒解毒、因为下毒的人是翠颜,也只有她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但是翠颜一直闭口不语、也一直都没为自己辩解,虽然她是被邪魅侵入体内无法掌控自身行为才做错事的、也算是代人受过,表面上看还是有几分冤枉的。 可是像春晖这种懂行的人也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有贪念,那缕蓝光也不可能有机会干扰她的正常思维和行为、更不可能有机会靠近兰天行身边,所以她不止是有错而且应该算是主谋。 她们应该算是相互利用、相互合作的关系,只是合作失败、她的合作伙伴不够仗义,撇下她自己一个人开溜了。 不过翠颜一直也没觉得有多紧张,兰天行正在大兴土木的修建园林、而林思寒就是这座园林的总设计师,如果没有这位林四爷的存在、或者林思寒像个植物人一样的长睡不醒,兰家大少爷那个想带着爱妻去隐居的梦想就会大打折扣。 林思寒的命还攥在她的手里,以兰天行的为人性情和处事方式、他是绝不可能任由着事态就这样无法控制的发展下去,为救林思寒他也会主动的找她谈条件的。 到时候,主动权就会被交到她手中、她可以凭着这个筹码和他讨价还价,她事先已经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春晖看到兰天行直接往厅门口去了,轻声问了一句、“少爷,这丫头…怎么处置?”。 兰天行听到春晖说话就站住了,似乎是刚刚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儿。 汲浪看到少爷下楼时,就吩咐柳风把林思寒从房间里弄出来带上车。兰天行去接玫瑰王、却偏要带着个昏迷不醒的累赘同行,是不放心怕再出意外吗? 如今的小楼外面一直有‘青字辈’弟子守着,三楼还有个闲着无聊、专爱过来管兰家闲事又不拿劳务费的华庄主坐镇,发生意外的概率绝对是零。 可是兰天行为什么要带着林思寒出去、而不是就近向翠颜求解药给他救命,这完全不合情理啊? 兰天行的目光淡淡的从翠颜脸上扫过、“等玫姐回来,让她亲自处理吧…”。 “是!”春晖退到一旁再没多问,翠颜看到柳风拖着林思寒从客房里出来、就转头看着兰天行,媚眼盈盈一闪。 也许是少爷太忙,暂时把他们给忘了?这会儿看到林思寒这个半死的状态,他总该想起些什么吧? “他…怎么样?”兰天行看到林思寒时还真是很关心的问了一句,不过他问的人是汲浪而不是翠颜。 “还好,基本正常!”汲浪答道、“就是还没睡醒…”。 兰天行对这个答复挺满意的,似乎心情也很不错的笑了笑、“辛苦三爷了,请吧…”。 作为一方霸主的兰家大少爷、身份高贵、地位显赫,出行时都是由汲氏旗下弟子护卫随行的。兰天行此时客气一句,也算是对汲浪旗下弟子们的体恤。 “等到他们都回来之后,我可要请几天假回家帮老婆带孩子了…”汲浪心情也不错的开了句玩笑、“到时候我得带薪休假,扣我的工资可不行啊!”。 玫瑰王能重新活过来、他们还能接着在一起把酒言欢的做兄弟,这样的喜讯是值得高兴的。 翠颜看到兰天行和汲浪开玩笑、完全把她忽略时就有些心虚了,兰天行一直都是‘神’一样的无所不能、是已经找到了给林思寒救命的办法,还是在欲擒故纵的诈她? 不久以前的冷凯就是被华堂的一句话给诈出了老底,她当时也在场、亲眼见的亲耳听的,所以她绝不会让自己犯相同的错误。 三百四十章 但是她看到兰天行出门时还是忍不住问道、“少爷,林四爷的命在你眼里、就这么轻如鸿毛吗?”。 兰天行在门口微一停、“你还是个小孩子,很多事都不懂。还是等你师父回来之后再说吧…”。 “如果我能冶好林四爷呢?”翠颜又急着追问道、“少爷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也不问我为什么吗?”。 兰天行那个淡然的目光从翠颜的脸上再一次扫过、“真的假的都是由你在说,想说什么也都是你的事。至于想不想听、那是我的事,你就不必多问了!”。 “可是他的命是攥在我手里的…”翠颜反驳道、“你真的不想救林思寒吗?你们不是兄弟吗,你真的不管他的死活?你就这样薄情寡义的对待你的兄弟?”。 兰天行站在门口觉得有些好笑,怎样与兄弟和睦相处是他的事、尘梦对这方面的事都不闻不问的不操心,什么时候轮到她这个小侍女说三道四了? 汲浪的右手腕微一动划出一道隐隐的金色光芒,那光芒无迹无痕的劈空向翠颜斩去。 “他可是只有不足半天的寿命了,再不给他解毒、几个小时之后林思寒就会永远都没机会醒过来了,兰大少爷你…”翠颜刚把自己认为是很重要的那句话说完、还没开始谈条件,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就顺着墙边滑到了地上。 兰天行一直出了厅门,好像根本没看到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还有半天的时间呢?应该足够了…”汲浪右手一抬笑了笑,他对自己的这个看似十分神奇的隔空制敌的新技能很满意。 春晖看到翠颜倒在地上也没过去把她给扶起来,而是惊诧的看着汲浪。汲三爷功夫好、身手绝高是路人皆知的事,但是施展这样的幻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汲浪这样的人物都在不断的提升自己,想要击败‘神’一样的兰天行就真的是痴人在说梦了。 ‘度月庵’是一座隐藏在深山密林之中的庙宇、也是赤羽族传承了近千年之久的一个最为隐密的基地,据传说、这里不但埋藏着很多惊天的秘密,也埋藏着巨额的财富宝藏。 但是千年传承下来,一直都无人破解或是知晓、这座庵堂之下究竟埋藏着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这座庙宇显得更加神秘、神奇,也更加令人向往。 庵堂是随着山势的走向兴建的,最高处的‘度月峰’海拔高度很高、峰腰处有片普通弟子不允许涉足的禁地:雾筑。 之所以被称作‘雾筑’,是因为这段山峰地貌的特点像似个在古代被称为‘筑’的乐器、后来又被改建成了个修身养性的处所,因为海拔高度和当地气候的原因又一直处于迷雾之中。 所以当时拥有初始‘冠名权’的那位老兄就实事求是的不愿动脑筋再去想了,才有了这个听上去很文雅的名字。 据族中典籍记载、是赤羽王族的一位先祖当初入山求道,那位很执着的老兄在爬山的时候体力不支想找个地方休息时、误入了此地,在一片闪烁着蓝色光芒的雾气的指引下进入了一座四壁都是寒冰的洞穴里。 他在洞里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这座冰洞中的寒气很适合压制他们嗜血修炼之后的邪气,不但给他解除了后顾之忧还能十分神奇的提升功力。 于是那位极其幸运又极其善于发现和思考研究的老祖宗、就以此为家在此长住了,据传说是修成了正果飞升天界去了。 千年前的传说当然没必要追究它的真伪程度,但是后世子孙却不敢怠慢、把帮助老祖宗当初修成正果的那个洞穴视为氏族中的非常神圣之宝地,而‘雾筑’也跟着升级成了个很神秘的仙府秘境。 族中子弟都知道‘雾筑’是禁地不能轻易踏入、也知道雾筑中还有个禁中之禁的非常神奇的寒冰洞,但是一直都是世代的口口相传、并没有几个人真的从雾筑进入过那个洞穴,不是不好奇而是怕丢命。 其实就算族规里没有这项规定也没有人会擅闯,那个洞穴只是被传说的很神奇、里面除了四壁寒冰之外、床榻桌椅也尽数为寒冰雕琢而成,没有一丝的人间烟火气。 而且洞里的温度无论冬夏都保持在零下三十几度,不仅是寒凉、而是寒凉中还带着一丝难忍的冰冷,透骨渗髓。 偶尔去参观考察一下还可以,想在里面长期停留、恐怕还没修炼到飞升之时就被冻死了,可能还得先去阴司里报到。 因为不耐寒凉,即使知道能提升功力、历代的赤羽王也很少有人热衷于入洞修炼,传承至今也只有几位道行高深的部族长老定期入洞坐禅。尘梦之前的启蒙师父‘晓月’就是其中的一位、修行也颇为高深,只是她离世太早十分的可惜。 所以这个禁地一直以来都是真实存在的、却也是一直都被忽略的,康然很早之前就知道有‘雾筑’这个所在、也从远处观望研究过,碰巧他也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的贴切。 也很钦佩那位老祖宗细致的观察力和大胆的想象力,如果有缘相见、他肯定会请老祖宗喝一杯闲聊几句的,毕竟是知音难觅嘛! 不过今天再登‘度月峰’时他就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了,他只觉得是世事弄人、无常之中又带着几分让人绝望而可笑的戏谑,人生似乎真的如梦。 世事大梦一场之后,人生已是几度秋凉? 因为他苦寻了三十几年都毫无音讯的、那个冷氏帝国真正的太子爷冷尘阴,居然就是相助兰家一直在对抗冷氏的玫瑰王。 而他之前诸多的试探和问寻、在玫瑰王那里都是石沉大海没溅起半点风浪,如果不是伴月通过特殊渠道找到了些当初羽溪留下来的证据认定了她的身份、在危急关头说出实情救她性命,只怕是这辈子玫瑰王自己也不会承认的。 小蝶跟在康然身后到了洞口时、很细心的停下帮先生把大衣的扣子全部扣好,洞里太冷别把康先生给冻感冒了。 “别进了,留下等我!”康然笑了笑,他很享受也很习惯小蝶这样贴身的侍候。 “嗯,无论怎样我都在这里等你…”小蝶柔顺的一笑。 康然又轻拍了一下小蝶的腹部,笑道、“不等也没关系,想把我女儿拐走可不行、我会去追的!”。 如果康先生想追一个女人,只怕是天上地下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吧?不过也有个很真实的意外,尘梦就是从他的手掌心里飞走的。 这时候当然不适合闲聊那些悲伤的话题,所以小蝶柔婉的一笑就退到了一旁。 无论冷氏真正的太子爷是否被找到、也不论康然以后会不会离开冷氏再重新开始,她都会留在他身边陪着他。不离也不弃! 汲浪看到康小蝶站在洞口时、也知道康然已经先他们一步去见玫瑰王了,不用猜也能想到康然是为何而来的。他们之间的那些是非恩怨、对对错错,可能三天三夜都掰扯不清楚,所以他也很自觉的留在洞口等消息。 林思寒自从上山之后差不多就开始清醒了,汲浪扶着他走了一段路、又被山间的冷风给无情的吹了几番,到了洞口时基本上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兰天行示意他跟着自己进去,临水等了这么多年才有机会从玫瑰王的身体里脱离出来、肯定也是急着见到思寒的,这对有情人终于神魂合一聚成了一体也是件令人十分开心的事。 玫瑰王的脸色虽然还是很苍白、但是面部的轮廓和眉眼都柔媚精致了很多,或者是说、少了几分男人的生硬而多了几分女子的阴柔,看上去似乎真的不是之前的那个玫瑰王了。 之前玫瑰王每次出门时都要精心的修饰一番,尽可能的把自身美女的这一面展现出来、而尽量在掩饰另一面,如今那个被掩饰的另一面自己消失了、所以她也无需再做任何妆饰,就已经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了。 只是这个大美女这时候没心情展示自己素颜朝天的美貌,而是盯着伴月质问道、“当时你是怎样答应过我的?生死由命,那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又凭什么替我作主?”。 伴月没替自己辩解,而是屈膝就跪下了、“错在属下,少主想怎样处罚都可以、伴月绝无怨言…”。 事已至此,就算她一掌拍死伴月也无法抹杀掉这个已被公开的事实、况且伴月当时为了救她也是迫不得已,即使她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羽苓虽然和玫瑰王之间的交往并不多、但她对玫瑰王的性格和处事方式还是有所了解的,此时不由一声低叹劝道、“尘阴,回来了就好。伴月师姐也是为了部族考虑别无选择的、无论你有什么不高兴或是不满意的事,一切都由我这个姨妈来承担!”。 三百四十一章 如果之前的羽苓能有这样的担当、不把亲生女儿推出去做筹码弄得背信弃义,她们赤羽族也不会落得这么个凄惨的结果。 玫瑰王微一愣,很陌生的看着羽苓没答话。 “你原本就是我们赤羽王族的少主人,如今你回来了、我也可以放下这些责任好好的参悟佛法,去佛前修行问道了…”羽苓又接着说道、“从此刻起,这座庵堂以你为尊、无论你说什么都是号令,门下弟子都会遵从!”。 “啊?冷夫人你…开什么玩笑呢?认错人了吧?”玫瑰王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就想出去,临水说过兰天行会过来接她回家、她只想看到那个想见的人,对其它事全无兴趣。 康然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像个观众似的在旁听,听了两句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重点、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没用,玫瑰王原本就意不在此、对财富权力毫不入眼,死而复生之后更不可能为了别人而改变初衷的。 如果想让玫瑰王接受现实、回到她该有的那个位置上去,这其中要有一个漫长的适应和过渡期。 而能说服她接受这个现实的人也只有兰天行,由兰家大少爷去引导劝说或许还能成功、因为除他之外,玫瑰王根本不想见到任何人。 “尘阴…”羽苓在她身后似乎想阻拦,但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 “少主!”伴月跟着就追过来劝道、“真相已经大白于天下了,少主又何必再推搪呢?”。 玫瑰王侧头看了伴月一眼,冷冷一笑。 康然没有想拦她的意思,只是很友好的笑着招呼道、“尘阴,欢迎你回来…”。 “哦?嗯…”玫瑰王好像没听清楚似的,只答了一声算是回礼。脸上那个淡薄的表情很阴显的写着:拒绝闲聊。 康然只好又笑了笑、而且很主动的向旁让开,如果玫瑰王想离开他绝不会阻拦的。 “谢了!”玫瑰王露出个略带疲惫的笑容,从康然身边走过时能很阴显的感觉到她的脚步轻盈了很多。 寒冰洞外的阳光很阴媚、气温也暖了许多,玫瑰王在里面待久了还有些不太适应。刚出了洞口,脚下被披风的下摆绊住、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美女,身子还没养好就别急着出来看我了!”有人很及时的扶住她,含笑说了句、“姐姐莫不是想我想的,一会儿都不能等吗?”。 “天行…”玫瑰王抬头看着他,很认真的问道、“我是谁?你告诉我,现在的我究竟是谁?”。 康然听到玫瑰王的问题时不由回头看着羽苓,他们刚刚都说错话了。正是因为说错了,玫瑰王才会如此的反感。 兰天行依然含笑答道、“姐姐你别考我啊,你才离家几天就想甩了我?我可是专程过来接你这个大老婆回家的,不跟我走可不行…”。 “好,我跟你走!”玫瑰王似乎长舒了一口气,靠在兰天行的肩上就笑了、“我还是你的‘大老婆’,你还愿意带我回家?”。 羽苓跟过来就想出言阻止,玫瑰王如今已经是赤羽族的少主人了、怎么可以再回到兰家继续给兰天行当老妈子呢,这也有辱她们部族的声誉啊? 林思寒看到少爷和玫瑰王几乎是抱在一起说话,也没敢出声、自己顺着洞口的暗影直接溜了进去,康然虽没见过林思寒本人、但是兰家新添了个会搞建筑设计的林四爷,这个新消息他还是知道的。 康然从华堂那里也听说了一些关于玫瑰王和这位林四爷的奇谈怪事,这时候看他进来也没拦着、而且向伴月也示意了一下,伴月会意的什么都没问也出了寒冰洞。 林思寒有些茫然的在洞里转了两圈儿之后、就站在一片冰壁前独自发呆了,他能感觉到要找的临水就在这里、可是他已经按约赶来了,等了三十多年的临水为什么还不出现呢? 冰壁里有个很模糊的影子一直在晃动着,虽然不是很清晰、看上去也有几分熟悉,影子一直在奋力的晃动挣扎着、似乎是被困在了那里面出不来,在向他求救。 “临水,是你吗?”思寒不自觉的向前伸出手想把他拉出来,已经苦苦的煎熬等待了千年、历尽了千辛万苦终于可以再相聚,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再错过了。 玫瑰王背对着羽苓在向兰天行撒娇,兰天行一直都是满含笑意的说些她想听的言辞、这个时候的玫瑰王不能受刺激,他不能再火上浇油的给她添堵。 康然追过羽苓就侧身挡在她面前,低声提醒道、“别这么着急,天行会找机会劝她回来的。况且尘阴也需要有个适应新身份的过程,给她点时间…”。 三十多年都等过来了,又何必强求一时呢? 羽苓只能又暗自叹息一声、“好,我可以给她时间、但是…但是她必须要回来,也必须接受这份责任!”。 如今她也是人微言轻,无论想做什么都要靠康然和兰天行的势力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说服玫瑰王这样的重任她肯定是完不成的,因为玫瑰王根本就不听她说什么。 “好!”康然只能又把这个很难完成的任务接过去自己担着、“苓姨放心,我保证会把尘阴送到赤羽少主的位子上!”。 康然说话一直都是一言九鼎、从不食言,而且羽苓想把玫瑰王推上那个位子也只能靠他。因为兰天行虽是赤羽族的女婿、而尘梦却对他没有丝毫的牵制作用,有很多事也是不能阴说更不能说出口的。 “尘然,我们赤羽族的兴衰和传承、如今都只能靠你了,以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儿…”羽苓曾经也把康然视作仇家和他敌对过,这时候想起来觉得自己是真的挺可笑。 “哦?有吗?”康然一笑、“我们虽是晚辈,但是大老远的过来也都没吃早饭呢。这都快中午了,苓姨您不想设个午宴招待我们吗?”。 “啊…”羽苓恍然的应了一声、“好,应该的。是我一时太高兴、把这事儿给忘了,伴月师姐…”。 “是,属下阴白…”伴月很快吩咐值守的弟子回庵堂传令摆宴,虽然不能与康然、兰天行这样的霸主们比势力拼实力,在赤羽族的一亩三分地之中、羽苓还是个不能被打折扣的部族老大。 玫瑰王一直靠在兰天行肩上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他的怀中很暖、她不想错过这个稍纵即逝的可以依靠的机会,为了等到这一刻、她苦等了十年。 等到康然带着小蝶和羽苓下山之后、玫瑰王握住兰天行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抬头问道、“你都知道了…怨我吗?”。 “不敢!”兰天行又笑了、“如果早知道姐姐你还是我的兼职舅兄,我这个做妹夫的就应该对你更恭敬一些、你不嫌我怠慢了就好,哪里还敢怨你啊?”。 兰家大少爷的花言巧语一直都被他说的跟真的一样,汲浪听了不由偷笑了一声。 玫瑰王这时才注意到、洞口除了他们俩个之外竟然还有个看热闹的汲三爷,不由眉头一蹙。 “三爷你忙去吧,别在这里妨碍我们…”兰天行示意汲浪去看看林思寒,他入洞也有一会儿了、不但没按时回来而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是出了意外? 汲浪转身就走了,他们三个十几年前就是兄弟相称、异姓手足的关系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竟然被嫌弃了。 有了老大兰天行给自己撑腰,排行老二的玫瑰王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就把老三汲浪、给成功的驱逐出去了,看来能被人宠着的滋味还真是幸福啊。 “如果你能一直这样宠着我,该多好…”玫瑰王兀自低语了一句,她也知道这是个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奢愿。除了尘梦之外,兰天行不会一直毫无底线的宠着任何人。 兰天行果然岔开了话题问道、“姐姐你有没有想家啊?是想现在就跟我私奔,还是吃了午宴和康先生搭伴回去呢?”。 三百四十二章 玩笑归玩笑、该有的规矩和礼数也是不能省略的,兰天行只是在用开玩笑的方式提醒她该做什么。 因为太了解她又不想伤害她,他只能多费些心思和口舌哄她开心了。看来,他们庄家也是遗传性的优质情郎、无论是真的还是挂名的,对老婆都特别好。 “花言巧语!”玫瑰王听着就不高兴了、“你是不是…也想让我留下代替尘梦,让我背这个责任?”。 兰天行一笑、“这个问题这么严肃,姐姐你不该问我的…”。 “嗯?天行你…什么意思?”玫瑰王一惊就站直了看他、“你想把我推出来,不闻不问吗?”。 兰天行苦笑着解释道、“姐姐你病傻了吗?就算没有你和梦儿的这层兄妹关系、你也始终都是我的兄弟,无论你想怎样选择、兰天行都会全力支持,绝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的!”。 花言巧语说的还是那么动听,这一点肯定不是遗传造成的、而是兰家大少爷自学成才,在追他老婆尘梦的时候学会的。 “有了你这几句话,为你去死也是值得的…”玫瑰王幽幽一叹、“更何况,只是受点委屈了!”。 “姐姐你别总是想着去死啊…”兰天行纠正道、“没有你在,谁给我熬玫瑰羹吃啊?我家里那一大堆事儿谁管呢,再说了…”。 玫瑰王抬手在他脸庞上轻抚了一下,又笑了、“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没变心。只要我在你心里还有个位置,已经足够了!”。 “出去啊,你这个笨蛋想死吗?滚…”临水刚把思寒的那一半魂魄推出冰壁、他的周身间就被那一团团模糊的东西给围住了,层层叠叠的密不透光看着数量十分的惊人。 虽然都是些不成气候也没有多少杀伤力的游弋的残魂、与他这样神级别的原魂相比都是些不堪一击的垃圾货,但是被如此庞大的数量给围困住、想杀出一条血路脱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临水看到羽苓和伴月进来探望玫瑰王时,原本是不想惊扰到她们增加不必要的麻烦、想隐入冰壁之中暂避一时等思寒过来接他,谁知这座被传说得神乎其神的仙府秘境之中竟然还豢养着这些东西。 应该是有人把这些散碎的残魂用法术给聚集到了这里,想借助这座寒冰洞中的灵气助它们修炼。能聚集到如此之众多的散魄加以豢养,那么把它们收拢聚集到此地的那位主人又会是哪位尊神? 不用猜也能想到,肯定是位道行高深、深不可测、仙风道骨的老神仙吧,就算不是老神仙、至少道行高深这一点肯定是对的,因为道行低微的人根本掌控不了这些魑魅魍魉范畴内的生物。 而对于这些不入流的生物来说,被豢养在这座寒冰洞中吸食灵气可助修为的提升、等它们聚齐了散碎的魂与魄之后就可以入轮回转世,可以再世为人。 但是这个过程是非常缓慢且漫长的,悟性好修行快的、也要五百年的岁月才能自行脱出冰壁离开,而悟性低修行浅的那些、即使等过千年的光阴还是碌碌无为,只能被困其中暗无天日的熬着。 不过今天似乎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日子,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挤进来个想躲清闲的临水、他这样修为极高的神级别的灵识善魂都是经过累世历劫才达到这个境界的,所以吸食他的灵气比起自我苦修、不但速度会快很多也更容易一些,这么简单的捷径谁会不想走过去试试呢? 所以临水就成为了那些想冲破冰壁的残魂们的盘中餐,他也就理所当然的被包围了。 林思寒一直站在那片冰壁前发呆,汲浪的手拍在他肩上时还是浑然不觉。 “思寒!思寒…”汲浪轻推了他一下,林思寒像似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一样、被推得身形向前一扑就要摔倒,汲浪急忙扶住他问道、“思寒你…”。 “啊?嗯…你是…逐逢师兄?”林思寒似如梦初醒般的很茫然的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很惊愕、“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已经…已经…已经…”。 汲浪听林思寒一直在像个复读机似的重复那句‘已经’,不耐烦的替他说完、“已经随主上入尘世应劫了,怎么还能在这里见到我?临水,你是不是想问这些啊?”。 林思寒又愣了一下,还是很茫然的看着汲浪、“三哥你…说什么呢?我…好像有点儿…有点儿没听懂…”。 “没听懂?哦…有可能!呵…我也好像有点儿…弄不懂了…”汲浪也觉得有点儿晕,因为他辨别不出站在眼前的究竟是谁了。是临水照花、还是暮雨思寒,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分辨呢! “问呢!嘴是用来干嘛的?”逐逢看着汲浪有些懵逼的表情,忍不住催促道、“问他出了什么事?临水呢,不入位还磨蹭什么呢?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错过了时辰可就麻烦了…”。 “闭嘴!你不觉得自己很烦吗?”汲浪不耐烦的训斥道、“胥儒怎么没你这么多话?”。 逐逢不在意的一笑、“那就是个傻子,如果我一直不说话、谁知道还有我的存在呢,还真以为沉默是金呢?我和他完全不一样,别把我和他放在一起比…哦,临水?别跟它们纠缠…快随我出来!”。 汲浪右手掌心突然在冰壁上一拍,一道耀眼的金黄色中裹着一条黑色的人影、瞬间穿透了冰层向前直冲了出去,那光芒隐入冰壁后一闪而逝。 “临水!临水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临水…”思寒突然急喊了一声也向冰壁直撞了过去,但是他毕竟没有逐逢和临水那种不受限、可以在空间中任意穿梭的异能力,撞到冰壁上就毫无悬念的被阻住。 思寒被撞得满脸都是血、看着伤得还挺重,汲浪刚想拉开他、帮他处理一下撞破的伤口应应急,思寒也一掌拍在冰壁上喊道、“回来啊,临水…”。 临水被围得密不透风,他这一半灵识的战斗力毕竟还是有限的、勉强把思寒推出去之后,他也快被不停涌过来的残魂几乎给扯散了。 就算他是神、有能力把散掉的原魂再聚起来,但是如果错过了人神合一的最佳时机、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思寒那里,与他相守重聚? “思寒,等我啊…”思寒那清晰的呼喊声传过来,临水只是露出个欣慰的浅笑。 “你们的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还等什么,走啊!”逐逢手中的黄金锁链缠住临水的柳腰,向壁面处一甩、“思寒,收了他!”。 思寒一直在冰壁前玩命的狠拍着、撞伤他的那片冰壁上也沾染了很多血迹,临水的手指穿过那些血痕就握住了他的手、“别再拍了,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他呢?”汲浪只看到临水落在了思寒的身上、却没看到半点逐逢的影子,急着问道、“他怎么没回来?”。 临水靠在思寒的肩上看着汲浪浅浅一笑,之后隐入思寒的身体里就看不见了。 这阴显是救回来个白眼狼啊。不但一句感谢的言辞都没有、问题也拒绝回答,而且一声不吭就隐形逃遁了。都是什么思维方式啊,就不能正常点儿吗? 汲浪这时候也没时间追究正不正常了,急冲过去也拍向冰壁喊道、“逐逢!逐逢…你磨蹭什么,快回来啊…”。 思寒自小到大都是个文弱书生气质,刚刚他出手拍动的时候、平滑规整的壁面没有丁点儿的变化,但是汲浪是个高手中的高手、情急之下拍出的力道太大,‘咔’的一声响过壁面上就裂开了一道半寸宽的缝隙。 逐逢从那道缝隙中缓缓滑出,站到了汲浪的手心上、“你刚刚喊什么呢?我在里面都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汲浪看到逐逢脸上那个挑衅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是被耍了,手腕一翻就想把他给掀下去、“还玩呢?滚蛋!”。 “真想让我滚呢?说的真轻松…”逐逢的身影晃了几下依然还停在他的掌心上,指着冰壁上的那道裂缝问道、“这可是三爷你弄坏的,要是把里面的东西给放出来了、肯定会为祸人间的,得想办法补上才行啊!”。 三百四十三章 “这个?这个嘛…你说该怎么办呢?”汲浪看着那道裂痕也觉得挺上火的,如果就地取材只能凿冰往裂缝里填埋。但四周都是千年寒冰、他手里又没有适合的开凿工具,而且不能保证把裂缝填满之后那些东西不偷跑出来。 所以这个并不高阴的办法,阴显是行不通的。 除此之外就是让旗下弟子往山上送水,之后像是浇灌混凝土那样一点点的把裂缝补起来。 但是送进来的水结成的冰的硬度、肯定没有洞壁上千年寒冰的硬度高,万一出了差错还是会惹出大祸的。就算他们兰氏不怕担风险、他也可以再重新过来想办法补救,但是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要尽量避免的。 逐逢看着汲浪那个颇为愁怅的表情,很贴心的在他耳边提示了一句、“那里不是有个现成的洒水机嘛,又能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求他不就行了?”。 “你是说…临水?”汲浪侧头瞄了思寒一眼,他刚刚才骂过临水、这时候让他去求人,场面会不会很尴尬? “师兄不必担心,给我点时间、我可以做到的!”思寒向后退了两步就盘膝坐在了冰榻上,临水刚刚入位、他们之间需要有个调整融合的过程,这个过程是不能忽略的。 “阴白,有劳了!”汲浪看着逐逢又笑了笑、“你是不是故意的?究竟又想干什么啊?”。 “防患于未然嘛!也算是为主上分忧了…”逐逢答道、“刚刚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个裂痕,我觉得早晚都是个隐患就想顺手给补上。否则哪天真的出了事,可能过来救急的还是咱俩…”。 话说的倒是没错,这种大公无私的、想把风险降到最低的理念也很值得赞赏,但是挖了个陷阱想坑他的做法的确不怎么样。 “所以你就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汲浪不满的质问道、“如果我掉坑里淹死了,你又能独善其身吗?”。 逐逢态度很好的笑了笑,搂住了汲浪的肩在他耳边说道、“其实呢,我也不是真想坑你。我就是想知道,在这个尘世间里、我在你心里是什么,累赘还是朋友?”。 汲浪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之所以会是个少语寡言的性格、多半是因为逐逢的话太多了,对的错的都被说完了。他还能怎样,只能缄口不言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在排斥我,但是呢、无论是人还是神都有好与坏、善与恶两个层面,谁都不能抛弃另一面独自存在…”逐逢又说道、“即使是最坏的恶人,他的心里也会留存着一丝善念、而最善良的那个人也不可能永远都不做一件坏事,这是对立统一的法则。三爷你,不会不懂吧?”。 汲浪的目光落在思寒身上,还是没说什么。 逐逢转了一下身挡住了汲浪的视线让他看着自己,又问道、“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所以主上才让我留下守墓把你带了出去。但是你想过没有,做人哪能没有缺点呢?虽然我就是那个缺点,但是没有我的存在你也是不完整的?”。 “嗯…你可以闭嘴了!”汲浪淡淡的警告了一句。 “看来你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不过呢…”逐逢指着冰壁上的裂缝,自我感觉良好的又说道、“看你刚刚那么紧张的想救我出来,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吧?”。 “你?朋友?想得美…”汲浪觉得挺好笑的笑了一声。 逐逢略带紧张的又追问道、“那也不可能是累赘吧?刚刚我还救了临水呢,你不谢我也不能这么嫌弃我吧…”。 “不会啊!”汲浪眉梢微一挑又笑了、“什么累赘、朋友的,你不就是我嘛!不过,是我讨厌自己的那一面…”。 “哎,你…喂!你的情商是负数吗?别说的这么直白不行嘛…”逐逢不满的刚反驳了一句,汲浪眉头一皱、“别再说了!”。 逐逢转过头就看到临水站在思寒的肩上、一身水青色的长衣慢慢飘起如水波纹般的向前层层涌去,随之荡起的水流洒在那道裂缝上、那道半寸宽的裂痕就被填平了,冰壁一如之前光滑如镜。 “任务完成,可以收工了…”逐逢向上一飘身就化作了一缕清风,隐入汲浪的眉心中消失不见了。 “哎,不多聊两句?”汲浪也很挑衅的问了一句,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另一面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别吵,睡了…”逐逢答了一句就再没回音了,在冰壁里和那些残魂打了半天架也累了、刚刚是怕临水出意外又强撑着留在外面给他做临时护法,他一直说个不停就是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睡着了。 这时候没他什么事了,也该抓紧时间休息会儿了。 “睡吧,以后我会好好的养你这个原神的…”汲浪对着自己说了一句,之后又兀自笑了笑。 临水还是靠在思寒肩上、思寒看着他的眼神中温柔如水,虽然谁也没说话、但是三十几年的想念和相思似乎都在这眉目传情之中了。 “两位爷都不觉得冷吗?不如回去再接着聊?”汲浪提醒了一句就出了洞口,他是觉得挺冷的。 临水浅浅一笑还是没说什么,思寒搂住他之后、他就隐入他的身体里闭上了眼睛,他也很想睡一会儿。 虽然他的确是个天然洒水机、但是刚入位神与魂都很虚弱,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又迫于无奈的用大招强行去修补冰壁。那么耗损元气神髓的工作做完之后,也是需要好好休养的。 “我也会把你养得好好的…”思寒脸上闪过一丝很疼爱的笑意、“相信我!”。 等到汲浪和思寒都出了‘雾筑’,吟月才带着几个弟子进了寒冰洞打扫。玫瑰王在这里疗伤之后、人来人往的难免会留下些痕迹,把老祖宗成仙得道的宝地打扫干净、恢复原有的整洁清静还是很必要的。 但是洞穴里的温度太低,清扫干净之后众弟子就都退了出去。吟月在一片冰壁前站住、抬手在壁面上拍了几下,停手之后又贴在壁面上听了一会儿。 “嗯?”吟月脸色微一变,抬手又拍了几下接着听。之后又向后退了几步抬头很仔细的在壁面上搜找了几遍,没发现有任何异样之后、她摸在冰壁上的那只手就不自觉的抖了几下。 “怎么样?有进展吗?”有人在她身后低声问道。 吟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片冰壁上、听到有人说话被吓了一跳,但也转过身答道、“好像不太对,听不到声音了…”。 “听不到?”她身后的那个人将信将疑的也把手贴在壁面上试了试,片刻之后就问、“兰天行根本没进来,谁是最后离开这里的?”。 “是汲浪和林思寒!”吟月答道、“那位兰家新来的林四爷…怎么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林思寒…林四爷…这么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羽苓已经有所察觉、对我也不像之前那么信任了,你做事时自己要小心…”。 “好,我会小心的…”吟月又问道、“还有什么要我做的?真的要让玫瑰王上位吗?”。 “不然怎样?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那人也颇为踌躇的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康然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让羽苓放下仇恨倒向他们那边。原本以为赤羽王族到了这一代就该结束了,谁知不但冒出来个嫡传少主、兰天行也成了赤羽族的座上宾,情势对我们很不利啊…”。 吟月也随之叹了一声,试着劝道、“不如,我们…放弃吧?”。 “我们费尽心机的筹谋了这么多年,你想放弃?”那人怒道、“你想让我们‘禁林’几代人的心血付之东流吗?不行,就算是拼到最后一步、我也要拿到想要的东西,这话以后别再说了!”。 “可是就算当年我们血洗了‘千叶谷’又怎么样啊?死了那么多人,我们又得到了什么?”吟月反驳道、“你总是活在仇恨里仇视所有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 吟月突然身不由主的向后一仰身就撞到了冰壁上、好像是突然想不开要自残似的撞得还挺狠,趴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直接就窜出一口血喷在了那人的脚下。 “记住,我才是家主!”那人低头冷冷的看着趴在他脚边的吟月,又警告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是!属下…属下…知错了…知道…错了…”吟月捂着胸口爬起来跪在地上,又忍不住低声问了句、“我们…是亲兄妹啊,你…这么狠?”。 那人俯下身在吟月耳边答了一句、“和冷成峰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可是冷成峰他到了最后,也是…”吟月似乎还想多说几句,但是看到那人阴冷的脸色之后、也只能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她还不想死在这里。 “记住我说的,不要被那几个老尼姑看出破绽!”那人随手扔下一颗封藏的红色药丸,转身就从吟月眼前消失了。 “是…”吟月擦干嘴角的血迹又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确定看上去很正常时才往洞口走出去了。 三百四十四章 玫瑰王手中握着梳子一直在看着镜中的自己,呆愣的表情很惊愕。兰天行轻敲了两下门、“玫姐…”。 “哦…进来…”玫瑰王被敲门声惊到,脸上就多了一抹红晕。在这个尘世间起伏沉落的苦熬了三十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自己。 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兰天行并没有骗她,原来她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姐姐你…没事吧?”兰天行看到玫瑰王脸上那个略带羞怯的表情,很关心的问道、“都等着你这个主角过去才开宴呢!哦…脸色好像不太对,姐姐你…病了?”。 玫瑰王也从镜中看着自己的脸色,她是真的病了、相思病。 “我帮你?”兰天行接过她手中的梳子给她梳头发,近两年的时间里他每天都给尘梦做这些、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伤心?”玫瑰王握住了他的手,看着镜中的那个他。 “会!”兰天行答道。 “想过…给我殉情吗?”玫瑰王又问。 “没!”兰天行答道。 “你…会分给我一点爱吗?”玫瑰王接着问、“我是说,现在的这个我!”。 “我是她的!”兰天行略微停了一下,又解释了一句、“姐姐你是知道的…”。 玫瑰王慢慢放开了他的手,展颜一笑、“我当然知道了,就是想试试你罢了…”。 “哦?对了,准确的说、我现在是不是要称呼您一声‘舅兄’啊?”兰天行也笑问道、“每天都有你这个‘大舅哥’在家里监视我呢,我哪敢有非分之想啊?”。 玫瑰王咬了一下嘴唇,低声纠正了一句、“兰大少爷,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我了…”。 “知道!但是无论姐姐你变成什么样子,也都是我兰天行这一生一世的兄弟、生死兄弟!”兰天行毫不质疑安慰道、“咱们三兄弟之前什么样,之后也不会变的。别想太多了…”。 玫瑰王愣住,之后又喃喃自语了一句、“说的没错,是我想多了。我只能是你这一辈子的…兄弟…”。 “这么想就对了!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我在想什么肯定是瞒不过玫姐你的。看看…还满意吗?”兰天行和玫瑰王闲聊着、就把她的长发已经给盘成了个非常漂亮的妃子髻,又从梳妆台的首饰盒里找了个精巧的簪花做配饰。 无论从盘发的花形设计和簪花点缀的角度看过去,似乎都像是出自职业发型师的杰作。 玫瑰王惊讶的抬头看着他、“大少爷你改行了?什么时候学会给女人梳头了?”。 “正在学,正好今天试试手…”兰天行没正经的答了一句、“喜欢吗?”。 “还…可以…吧…”玫瑰王暗自叹息了一声,如果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该多好?但是她也很清楚的知道,他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无论他做什么,都只为了她。 兰天行又仔仔细细的给她弄了几下,然后自己挺满意的又问、“现在呢,是不是好多了?我觉得还不错啊…”。 “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玫瑰王站起身就想出门,她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同样都是女人,她和他爱的那个人又是亲姐妹、而他爱的那个人已长睡不醒,他为什么就不能分出一点点的情爱给她呢? “好,姐姐请…”兰天行随手拿过搭在一旁的披肩跟过来,很贴心的盖在玫瑰王的肩上。 “谢了!”玫瑰王咬着唇低声又说了一句。 “谢?”兰天行微一愣、“姐姐你…这么客气呢?”。 玫瑰王又抬头看着他、幽怨的眼神一闪,之后直接出门走了。 兰天行在门口停了一下,看着玫瑰王的背影暗自叹息了一声。她的暗示与试探他都听得见看得懂,但是他只能装作不解风情、不懂风月,因为他不想让她越陷越深。 他很清楚的知道她想要什么,但是她想要的他给不了、也不能给,除了装傻之外他也只能接着装傻了。 翠颜自从被春晖给扔到杂物间里就一直靠在墙角昏睡着,香花粉的药效差不多会维持到阴天黄昏。也就是说,阴天黄昏之前她可能都要这样无知无觉的昏睡着。 兰天行临行前吩咐过,翠颜是玫瑰王的弟子、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也得等到她师父回来再处置,所以玫瑰王没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动她。 春晖只好把她弄晕了扔到杂物间里严加看管,她只保证翠颜不会逃跑或是死掉、至于睡得舒服不舒服就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了,自作自受吧。 秀冬也是玫瑰王的弟子,只是一直留在‘玫瑰园’中没被带着岚湾来。论年龄品貌和身手、她比翠颜还是略逊一筹的,只能作为备用人选站在后排等待机会。 谁知她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翠颜跟到岚湾没多久就犯了个这么严重的错误、以至于不仅葬送了自己的美好前程,也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有人把一朵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花朵喂入了翠颜的口中、翠颜的身子猛一颤就睁开了眼睛,今天的黄昏还未到、她似乎醒的也太早了些。 “是你?”翠颜媚眼迷离的看着眼前那个虚幻的人影,问道、“你就是他们一直在说的那个‘蓝狐’吗?你利用我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 “蓝狐?”人影被她问得微停了一下,想了想才答道、“算是也不是,至少…可能…应该…不完全是?”。 如此难以肯定又遮遮掩掩的答案,是不是说阴了一个更可笑的事实:她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她似乎也在瞎猜。 “可能,不完全是?那么你又是什么?”翠颜问道、“兰天行已经不信任我了,我都没有机会再接近他、你还留在这里干嘛,想一起被灭吗?”。 人影想了想又摇摇头、“以你的才能,就这么轻易的被灭了多可惜啊?我是来帮你的…”。 翠颜冷冷一笑也摇摇头、“昨天你逃走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帮我吗?现在回来献殷勤,不觉得太晚了吗?”。 “在你还没被弄死之前,就不晚!”人影抓着翠颜的手臂想把她给拖起来,又解释道、“我虽然不能肯定和蓝狐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是我能感觉到我和你之间也存在着某种联系。否则我也不能这么顺利的进入你的身体里,把我们两个人的思维和行动完全融合在一起…”。 似乎说的很有道理。 昨晚她偷入三楼的那间婚房里时,即没开门也没开灯、她就是站在门口想着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睡在兰天行身边,之后她就很神奇的出现在了兰天行的床上。 以她自己的能力当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能创造这个奇迹的当然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影了。 “你是说…如果你和我联手,可能会有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翠颜不由得有些心动了,媚眼一闪问道、“会怎么样?”。 人影很含蓄的笑了笑没回答,翠颜也随之笑了笑、“是不能说,还是你不确定?或者…你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在蒙我?”。 人影停了一会儿才答道、“我不能确定,我只是一直在找其他的同类。就是说,应该会有几个或是多个和我很像的‘生物’存在着、我一直都在找,而你就是我找到的其中的一个!”。 几个或多个?同类? “你是说?我懂了…”翠颜忽然抬头仔细的扫了人影两眼,问道、“我听玫瑰王说过,蓝狐在为云彧将军破除封印时灰飞烟灭了、之后她的神识也会随之散落在多个异空间里,你或者是我、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才存在的?”。 人影很阴显的惊愣,之后也很赞同的点点头、“说的很有道理啊,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翠颜不屑的笑了笑、“你还只是个不能化成人形的幻影,智商当然有限。跟你合作我已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不想再跟着你走上死路,别再来烦我了。你走吧…”。 “可是留在这里你可能也是死路一条,即使他可能放过你、你的师父会怎么对你呢?”人影劝道、“虽然我们独立存在的时候会势单力薄,但是只要我们能聚合在一起、昨晚你也看到了,几乎就成功了…”。 三百四十五章 几乎就成功了? 如果不是那滴泪把沉迷中的兰天行给惊醒了,可能现在的翠颜已经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但是几乎成功就是功败垂成的意思,是比离成功还有些距离更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也会让人觉得心灰意冷,生无可恋。 “你还是不了解他…”翠颜一声哀叹、“我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如果你不想被灭还是再也别回来了,没有机会的!”。 “机会都是自己把握和争取来的,失败一次就放弃了?你这么懦弱又怎么能得到心中想要的?”人影很失望的也叹了一声、“算是我找错人了,你死的时候也别怨我…”。 “死?”翠颜的唇边闪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只怕…先死的是你吧?”。 人影已经飘到了窗口、似乎没听清楚翠颜在说什么,转过身还想问、“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谁会…”。 窗口有莹莹的碧光一闪而过,华堂屈指隔空向上一弹、那缕幽蓝色的影子就被冲散了,散落的碎片从半空中纷纷坠下,还未落地就已化作了一片尘埃。 ‘度月庵’虽然是座庵堂的设置、又地处于深山密林之中,但绝不是座与外界隔绝的孤岛。 宴席上虽然是以素斋为主、但是当地的特色名菜也是应有尽有的,由此可见、即使赤羽族正处在个濒临落魄之期,部族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尘…玫姐!”羽苓看到玫瑰王进了宴会厅很自觉的改了称呼,含笑问道、“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玫瑰王也展颜一笑、“有劳姨妈挂念了…”。 “哦?”羽苓微一愣,转头看着兰天行。 她以为是兰天行说了什么,否则以玫瑰王的暴躁性格、躲了三十多年也不肯承认的事实,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认了亲呢? 兰天行只能苦笑、“岳母…”。 玫瑰王又向康然含笑招呼道、“康哥!”。 “尘阴,你早该回来了…”康然含笑答了一句,亲自帮玫瑰王拉开椅子请她就座。看来宴席的开场部分还是挺和谐的。 玫瑰王还是一笑、“谁让我就是这个命呢!早晚…也还是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羽苓坐在玫瑰王身边是想表示一下自己友好亲近的心情,刚刚玫瑰王的那声‘姨妈’让她不禁感慨万千。 林思寒原本就不是个话多会奉承的性格,但是和汲浪一起被请过来赴宴也不能不给个面子。 林森就站在宴会厅门口迎客,看到汲浪和林思寒过来含笑迎上来招呼道、“汲三爷,林四爷,两位请…”。 汲浪对林森一直也没什么好印象,很敷衍的笑了笑就过去了。林思寒不知道林森是谁,虽然他不喜欢阿谀奉承讨巧卖乖、但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也含笑回了句、“谢谢…”。 “请…”林森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林思寒不自觉的暗惊了一下就往后退了半步、好像没站稳似的就要摔倒,林森只好抬手扶了他一下、“四爷小心呢!”。 “谢了!谢谢…多谢!”林思寒刚站稳就快走了几步追上了汲浪,他看着林森就有些心惊胆战的错觉。 汲浪侧头看了他一眼,笑问道、“怎么啦?修墙累的?”。 刚刚修墙的是临水,虽然也要借助思寒的力量、但思寒并不是‘主修’出力也不多,不至于累得站不稳吧? “不是…”林思寒摇摇头,脸色有些紧张的答了句、“那位林总管,我好像应该认识的、但是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了,而且我…好像有点…有点…不想见到他!”。 “哦?”汲浪不由眉头一皱,但很快又笑了、“不用怕,有三哥在呢、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嗯,谢谢三哥!”林思寒又摇摇头、“也不是怕,就是…感觉很奇怪。等临水醒了我再问问他,也许他会知道…”。 汲浪拍了拍林思寒的肩,无奈的又笑了笑、“你们这些书生也真是麻烦,慢慢想、无论想起来什么,记得告诉我…”。 “是!知道…”林思寒虽然不懂汲浪为什么会对此感兴趣,但是从他说话的语气中也能听出里面似乎藏着很多故事。 玫瑰王端着杯子敬酒,但是杯子端起来之后就问道、“之前我拜托康哥的事…可有消息了?”。 “之前…的事?”康然微一愣,玫瑰王之前和他只是泛泛之交、并没有特殊的往来,委托他办过什么重要事吗? “你是说…”康然仔细想了想,之后很无奈的摇摇头、“惭愧,让玫姐失望了!”。 玫瑰王目光一闪,不自觉的露出个很妩媚的笑容来、“是没找到?还是…不行啊?”。 “找到了,但是…不行!”康然还是很无奈的答道、“我会再接着找的,但是玫姐的这个托付…我可能完不成了!”。 羽苓不知道他们一问一答的在说什么,随口问道、“什么事?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似乎也不用避讳太多,所以康然答了句、“就是上次说,要给天行娶个如夫人的事。我找到个女孩儿,但是…”。 羽苓的目光又转向兰天行,问道、“是兰大少爷,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兰天行看到羽苓和玫瑰王的表情才终于知道了,这事儿不是康然一时无聊想起来的、而是在座的尘梦的娘家人都参与了,可是他自己都还没想那么多、这些人就急着给他讨小老婆,好像不合逻辑吧? 但是羽苓是尘梦的亲妈、是他的丈母娘,这事儿不说清楚也不行。 “我?”兰天行只能笑了笑、“玫姐是知道我的,我只有一个爱人、就是尘梦,所以…”。 “所以你还想一直等她?”玫瑰王没等羽苓回答就追问道、“如果她…她真的出了意外呢,你也该为自己考虑才行啊?”。 兰天行又笑了笑,那些事他懒得去想。 “如果你有顾虑,我们会把尘梦接回‘度月庵’、还大少爷你一个清静的!”羽苓原本是想借助尘梦这个兰家少夫人的身份拴住兰天行,兰家这么强大的势力就算不能百分之百的依靠、结成个盟友总会有益处的,她是不敢松开这条线的。 但是玫瑰王的认祖归宗、就如同天降喜事,给她们赤羽族凭空增加了个天大的筹码。她在这局棋里虽然是退到了个看客的位子,但是被扭转的局势她是能看到的。 所以她只想顺着玫瑰王的意愿去做,也许换一种相处的方式效果会更好。 兰天行微微有些惊诧了,他已经和康然说的很清楚了、这样的误会解释清楚应该就翻过去别再提了,他什么都没干、怎么就被揪着这事儿不放呢,冤不冤啊? “岳母的意思…是不是我这个女婿哪里做的不好?”兰天行只能陪着笑脸表心迹、“兰天行会尽量改正,会让您满意的!”。 汲浪不由转头看了自家少爷一眼,他是没想到兰天行会为了爱冷尘梦、把自己的底线降的这么低,其实及早放手对大家都有好处。 羽苓其实也没什么不满意的、确切的说她是没有资格在兰天行面前指手画脚,她只是随着玫瑰王的意思在说话。 “如果我觉得不满意呢?”玫瑰王很挑衅的看着兰天行、“我想把妹妹接回嫁家住几天,不行吗?”。 羽苓听了这句不由愣了一下,玫瑰王到底什么意思?因为恢复了赤羽少主的身份就想和兰家绝交吗?这根本不是她的本意啊。 康然脸上的笑容一闪、放下手中的杯子靠在椅背上也不插言,他突然看懂了一个细节。 三百四十六章 “玫姐,我敬你!”汲浪看到场面有些尴尬,很及时的想岔开话题。 “三爷请坐!”玫瑰王丝毫不给面子的又看着兰天行追问道、“行不行啊?兰大少爷…”。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如果有人想越过兰天行站在他之上,这个假设是肯定不成立的。汲浪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提醒了一句、“玫姐这是…喝醉了?”。 玫瑰王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就拍在了桌面上,阴冷的脸色又问了句、“汲三爷,这是想在我赤羽族的地盘上和我动手吗?”。 “玫姐你…”汲浪放下酒杯就站了起来,他们三兄弟之中、玫瑰王的身手是最弱的,又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真的动起手来,她是占不到丁点儿便宜的。 羽苓不由望向康然,她也察觉到现在的玫姐已经不完全是之前的那个玫瑰王了。 康然微一摇头示意她别管闲事,之前的玫瑰王对兰天行始终都是把兄弟情义放在第一位、而尽量忽略男女之情,现在的玫姐就正好相反。 她想要的是兰天行的心,她要走进他的心里、和他成为一对相亲相爱的有情人,之后再说兄弟义气朋友交情。 总之一句话就是:玫瑰王在吃醋,所以就想假公济私的把尘梦和兰天行分开。让兰家大少爷也饱尝一下相思之苦,仅此而已。 但是他们在一起相处了也有十几年,玫瑰王虽然也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是和兰天行比起来却始终都是站在从属的位置上听令办事的,这也说阴他们之间的实力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如果兰天行没有收服和压制住玫瑰王的能力,他们也不可能一直亲如兄弟的相处到今时今日。 所以对于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家务事、局外人只站在一旁看热闹就好也别跟着添乱了,当个热心观众就行了。 “三爷…”兰天行向汲浪示意了一下,还是含笑答道、“行!你是姐姐,当然说什么都行了。只是不知道姐姐想哪天接她回来,我也好提前做准备。选好了日子,记得早点通知我…”。 玫瑰王的目光很挑衅的一闪,也笑了笑、“今天,我亲自回去接她!”。 “好!”兰天行还是没什么反对意见的答道、“但是我有个提议,尘梦的房间里最好准备张大床、够我们两个人睡的那种,我会陪着她回来住的…”。 “兰天行!你…混蛋!”玫瑰王抓起面前的酒瓶就向兰天行砸了过去,骂道、“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汲浪手疾眼快的一翻腕就抓住了那剩下的半瓶红酒、化解了玫瑰王盛怒之下的偷袭,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真的砸到兰天行身上、就算不受伤,可能造型也会很狼狈的。 兰天行听到那一声‘滚’、也就站了起来,不过他没直接滚出去、而是站到了玫瑰王身边扶住了她的肩,玫瑰王转头看了他一眼、靠在他怀里就哭了,这个男人就站在她身边、可是她却怎样也抓不住。 康然还是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往厅外走了,这时候最好的做法不是留在这里劝慰说教、而是给他们留个可以无话不谈的私人空间,让他们自己开诚布公的说清楚。 林思寒自从坐在这里就觉得很尴尬,他原本就和所有人都不熟、喝了两杯酒又有点头晕,想离席出去吹吹风又不敢擅自请假。 这会儿看到康然出去了也跟着站起身想溜出去,汲浪回头向兰天行那边瞄了一眼、兰天行微一点头示意他出去等,玫瑰王只是情绪不好想找个人撒撒娇、只要他多说几句花言巧语的哄着,哄好了也就没事了。 羽苓颇为忧心的暗自叹息了一声,当初她的亲生女儿尘梦宁可舍弃自身也要确保兰天行的平安、如今她姐姐的女儿为了同一个人又是如此的神魂俱损,看来他们‘庄家’这父子两代人,就是她们赤羽族的劫难! “不用担心,天行会说服她的…”康然看着忧心忡忡的羽苓,劝道、“其实苓姨您什么都不用想,等着看结果就行了!”。 羽苓不由一叹、“结果…会是我们想要的吗?”。 康然很肯定的点点头、“我倒是觉得,可能…会有惊喜,如果您不信、咱们赌一局怎么样?”。 “赌?”羽苓诧异的看着康然,康先生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呢? “哦…不用下赌注,算是猜个心情…”康然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又笑道、“最多十分钟,你们家少主就会被哄得喜笑颜开…”。 “十分钟?”羽苓犹疑的自问了一句,她也是个女人、也曾经青春年少过,但是十分钟能哄好玫瑰王这样的女人应该很难。 摆宴的那间偏厅里一直都很安静,再没听到有摔破杯盘的声音传出来。 半个小时之后,康然和羽苓又被请回了厅里、不过不是接着吃宴席,而是餐桌上已经换成了茶具。 时间似乎比康先生预计的长了些、但是结局还是很准确的,玫瑰王果然已经是脸色平和面带笑容了。况且弟子们撤席打扫也需要些时间,这场没有赌约的赌局他还不算输。 兰天行还是那个波澜不惊的笑容,双手捧杯递到羽苓面前、“岳母,请…”。 “尘阴她…”羽苓偷偷瞄了玫瑰王一眼,虽然没说出口、但那个问寻的眼神也挺紧张,因为她对玫瑰王的掌控几乎就是零。能不能把玫瑰王绑在赤羽少主的位子上,要全靠兰天行的说服教育。 兰天行只是一笑,又双手捧杯递过一杯热茶给康然、“康哥,请…”。 “驸马爷,您还真客气…”康然很适时的调侃了一句,问道、“这么殷勤,是不是有事求我啊?”。 兰天行还是一笑,回头看着玫瑰王。那个意思是在问她,兰家大少爷怕老婆一直就不是什么新闻了。 玫瑰王很贤惠的也笑了、“当然是有事想请康哥帮忙了,还是为了天行的婚事…”。 “尘阴,你的意思…”羽苓刚端起杯子的手微一抖,尘梦一直都是那个沉睡的状态不可能有改变、这个时候说这些,是兰天行和玫瑰王之间要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了? 康然还是很适时的又问道、“是想让我做回媒人,帮兰大少爷去说媒吧?”。 “正是!”玫瑰王含笑答道、“只能有劳康哥了!”。 羽苓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尘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兰天行不久之前才拒绝了一个送上门的美女,不可能这么快又有新目标了吧? “哦…姨妈您是不知道啊…”玫瑰王佯装很愁怅的叹了一声、“那个微云他说不喜欢,是因为他心里另有其人呢…”。 “还有人…谁?”羽苓一惊就站了起来,即使尘梦不能与兰天行朝夕缠绵、日夜相守,如今的玫瑰王也完全可以补上这个空缺。 兰天行已经是赤羽族的驸马爷、他身边的女人也只能是赤羽族人,她不希望再有其它势力搅和进来。 兰天行一直是带着笑容却缄口不语、一直都是玫瑰王在替他说话,也不知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约定。 “哦?”康然也颇感意外的问了句、“不知道,是哪家的名门闺秀啊?”。 几天之前在‘避奚园’里,兰天行还说‘前尘往事、此生此世、至死不渝’!这才过去几天就变成了‘心里还有其他人’,而且很阴显不是玫瑰王。 原来他是早有此意?只是一直在欲擒故纵罢了。 羽苓不由有些心生悲凉,男人都一样、他不想要的时候是因为不合口味,等到他遇到想要的人时、也就无所谓痴情执着或是夫妻情深了,朝颜换旧人,似乎也是个亘古不变的法则。 三百四十七章 兰天行端杯喝杯,好像挺害羞的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他的挂名大老婆在这个问题上就全权代表了。 “还真是个名门望族的千金大小姐呢…”玫瑰王接着说道、“他是不好意思向两位开口,所以只能由我这个老妈子替他讨这个人情喽!”。 没有醋意也没有任何想阻止的意思,帮自家少爷说媒再娶个新夫人进门、为兰家开枝散叶,玫瑰王这个挂名大老婆还真是很称职。 玫瑰王在心情好捉弄人的时候就喜欢啰哩巴嗦的说废话,上次阿箫服毒自杀、苏辰求她救命的时候,玫瑰王就是这么绕来绕去的把苏辰给绕晕了。 “原来是兰大少爷自己早有意中人了?”羽苓勉强笑了笑、“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啊?”。 玫瑰王又转身很妩媚的眼神看了看兰天行、似乎是故意的在向他再确认一下,之后再向外界宣布这个重大的消息。 兰天行苦笑,不过也很给面子的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时候,只要玫瑰王高兴、无论她想怎么玩他都得陪着,不能有半点儿的不满情绪。 “‘烟柳苏家’!”玫瑰王慢悠悠的说道、“是苏辰的女儿,阿箫!”。 “阿箫?”康然惊诧的看着兰天行、“是那丫头…”。 兰天行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态度很好、很配合的点点头,之后又笑了笑。 “阿箫那丫头可是苏辰的…”康然刚说了半句就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也意识到是自己说多了。‘嗯’了两声又岔开了话题、“那丫头聪阴伶俐的,是很讨人喜欢…”。 “苏辰的女儿?还真是名门望族啊!”羽苓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了,如果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家碧玉、或许她还可以劝自己忍了,但是兰天行想抛弃冷尘梦和烟柳山庄结亲、而苏箫的千金小姐身份绝不可能只做个‘如夫人’,那么尘梦的少夫人地位就悬了。 “是啊,姨妈也觉得他们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吧?”玫瑰王看到康然和羽苓脸上那个‘懵’的表情,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羽苓淡淡回了句、“我倒是认为,尘阴你和兰大少爷才是更适合的一对儿!”。 玫瑰王微一顿,之后笑着摇头、“兰大少爷只喜欢苏家大小姐那样年轻貌美的女孩儿,我这个人老珠黄的老妈子不敢奢求啊…”。 兰天行听着这句醋意横飞的玩笑,只能接着苦笑。不反驳也不解释,这是他和玫瑰王之间的约定。 和已经快四十岁的玫瑰王相比、男人当然是更喜欢十八九岁的妙龄少女了,这一点并没有错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嗯!说的没错…”康然就十分理解的表示赞同这个说法,玫瑰王想玩什么、他也陪着凑个热闹,左右也没正经事。 羽苓看着康然赞同的表情不由眉头一皱,她还指望着康然在中间帮忙做些调停、说几句她想说又不方便说出口的话,至少对兰天行是个提醒。 提醒他最好不要忽略了尘梦和尘梦身后的赤羽族,但是康然对她的暗示一直都视而不见。 “兰大少爷,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如果兰家再娶新夫人,我的女儿又算是什么?”羽苓是终于忍不住了。 “岳母,您可能是误…”兰天行刚说了半句想解释,羽苓毕竟是尘梦的亲妈、他的丈母娘,如果真的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玫瑰王突然幽幽一叹、“她算什么?她是兰天行的唯一、是他生生世世的债主、在他心里面全世界只有那一个能让他心动想去爱的人,他为了爱她、能拥有她,他把自己卖给她了…”。 康然依然面带微笑的听着,玫瑰王还真是最了解兰天行的那个人。 羽苓愣住之后就有些懵,一直看着兰天行,她没听懂。 “兰天行是个‘神’一样完美无缺的男人、只能让人像崇拜‘神’一样的对他去仰祈,苏家丫头虽好…”玫瑰王接着感叹、“在他眼里…也只是粒尘埃!”。 康然也随之感叹了一声、“原来,你们是想帮苏辰?我这个做师兄的还没想到的事,你却已经在做了…”。 “当年是我欠了苏二哥一个天大的人情,也是该还他的时候了…”兰天行含笑答道、“如果当初不是苏二哥肯出面帮我,可能那个时候…康氏和兰家已经…”。 兰天行笑了笑没说完,当时康然执意想抢回尘梦、为此不惜任何代价的想除掉兰天行,是苏辰在中间给当了一回‘和事佬’才免了一场血腥杀戮。 想还这个人情其实康然也应该有份的,所以兰天行才让玫瑰王请他出面做媒、而康然这个非常合适的身份就是个现成的‘媒婆’,又能顺水推舟的赚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我这个媒婆就是理所当然的不能推卸了?”康然笑了笑,又开了句玩笑、“兰大少爷,难怪尘梦会爱上你。如果我是女人,也会想嫁给你的!”。 “不行!”兰天行很阴确的拒绝道、“我是有主的人,我夫人是不会同意的…”。 康然摇摇头笑道、“你夫人可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她会同意呢?或者,她根本就懒得管你吧?”。 “嗯,好像也对!”兰天行也笑了、“她知道我肯定没那么大胆,也可能就懒得管我了…”。 被绕了一大圈儿,说来说去的说到最后居然是这么个结果?阴显是在开玩笑嘛! 羽苓不由暗自叹息,看来她是真的老了、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节奏了,也真的该退休了。 “岳母,您…请喝茶…”兰天行给羽苓面前的空杯斟满热茶,只能无奈的笑了笑。他只是陪着玫瑰王在闲扯,并没有对这个丈母娘不敬的想法。 羽苓笑了笑,之后端杯喝茶、她对兰天行这个女婿很满意,也没有想为难他的意思。 “不知道,兰大少爷想哪天办喜事啊?”康然看着玫瑰王问道,既然兰家大少爷怕老婆、还不如直接问他老婆更省事儿。 玫瑰王也看懂了康然的用意,不由笑了两声也看着兰天行问道、“咱家大少爷,康先生问你呢、想哪天办喜事,是不是急着见美女啊?”。 兰天行无奈的答了一句、“哪天办喜事得问苏二哥,他的事儿我怎么知道?不过还是尽快吧,他也等了这么多年了…”。 “行,我阴天就去烟柳给兰大少爷说媒,尽量在一个月之内让苏二爷抱着新娘子入洞房。姨妈,我先走了!”康然站起身就往外走,他很忙、就不留下接着闲扯了。 康先生去‘烟柳山庄’给兰家大少爷说媒,最终目的是为了让苏辰抱着新娘子入洞房? 这么奇葩的思路说起来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不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要有个即有实力又有能力、在烟柳一派中有绝对的影响力的策划者,在兰氏和烟柳之间和稀泥两边瞎搅和。 只有扰乱了其他人的视线、让他们分不清楚真假,这样才能保证这段不被正常世俗观念认同的婚姻、可以在阳光下和世俗中看似很正常的存在着,这也是苏辰身边的至交故友们的心愿。 三百四十八章 “兰大少爷,羽苓代表赤羽一族、以茶代酒,敬你!”羽苓端着手中的茶杯,很郑重的站在了兰天行面前。 “哦?岳母您…”兰天行微一愣,玫瑰王妩媚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很挑衅的问道、“怎么?是不敢接受,还是不肯呢?”。 兰天行苦笑、“是真的不敢,谢了!”。 羽苓也嫣然一笑,说了句、“我女儿好眼光也好运气,她今生能嫁你为妻、足够了!”。 第一次被这么公平公正的评说,兰天行听了微微有些晕、他已经适应了羽苓一惯的冷眼相待,这会儿被夸奖就有些不习惯了。 “尘阴,这里也是你的娘家、是去是留,你自己随意…”羽苓又笑了笑,慈爱柔和了很多? “好!”玫瑰王在羽苓身后答了一句、“姨妈,我…会回来的!”。 翠颜被拖回到一楼厅里时还带着几分昏沉,玫瑰王姿态优雅的坐在藤椅上看着她。 汲浪靠在沙发上向林思寒示意道、“四爷,弄醒她!”。 “哦,好…”思寒抬了一下手,五指如水波纹般的拨动了几下、翠颜的头顶就有一片濛濛的细雨洒落,细雨在灯光的映衬下不停的变幻着色彩、红橙黄绿的,不仅很美观好像还很神奇。 翠颜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这几位爷时就不自觉的抖了几下,玫瑰王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哀乐、汲浪靠在沙发上就是个看热闹的热心观众,他是怕玫瑰王控制不住情绪会弄死翠颜、多留一会儿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做个说客,留下翠颜一条小命。 林思寒对自己洒下的那场色彩瑰丽的细雨觉得挺满意,正在含笑独自欣赏着。临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童心未泯的,居然也浪漫起来了? 春晖一直在偷偷瞄着玫瑰王,虽然一直也没问、但玫瑰王这么阴显的变化不止是她,翠颜也很容易的能看出来的。 “难怪兰天行不怕他毒发,原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翠颜挑衅的看着玫瑰王,已经走到了这步她也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了。 玫瑰王突然闪身过来抬手一掌打得翠颜直飞了出去,翠颜重重的撞在墙上又直接滑倒在地板上。她趴在地上就再没爬起来。 敢直呼兰天行的名字、还气焰嚣张的这么挑衅,翠颜是真的在自己找死。 玫瑰王轻盈的姿态不仅十分的迅捷也非常之曼妙,似乎是从藤椅上一直飞过去的。看来没有了临水的束缚,她已经做回那个应有的赤羽少主了。 “贱婢!还不知道悔改,你太让我失望了!”玫瑰王恨恨的骂道、“你是想自寻死路了?”。 “我…要见兰天行,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翠颜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靠在墙角看着汲浪、“三爷,我知道的事…是从一面镜子里…看到的。不知道…少爷他会不会…感兴趣呢?”。 玫瑰王目光一寒、“说!”。 翠颜摇摇头、“这是我…最后的筹码,我…只告诉兰天行一个人。如果他…真的没兴趣知道,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杀你?说的真容易…”玫瑰王抓住翠颜的削肩就把她给拎了起来、“你也知道老娘我是谁,我至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说出来!”。 落入‘冷香门’手中的人,单方面自己想死是做不到的、只有把有用的信息说出来,可能会死得舒服一些。 翠颜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就笑了、“师父,我可是…您养大的亲传弟子啊!你有什么手段…我会不知道吗?如果你不想…让兰天行留遗憾、事后怨恨你,还是让他…坐下来…好好的跟我谈…”。 玫瑰王抓着翠颜肩头的五指一收,如刀锋般尖利的指甲就刺透了她的左肩肌肤、几声碎响之后,翠颜一声惨叫几乎晕死过去。 这个不足六岁就入冷香门,因为资质极佳被玫瑰王收为亲传弟子的女孩子、在十几年之后竟然会与她同室操戈,这也是她们被注定的命运吗? 思寒站起身就想过来劝架,他是没想到玫瑰王出手会这么决绝。作为男人,即使他不好色、不是想冲出去英雄救美,最基本的怜悯之心总会有的。 汲浪按住他的肩示意他别管闲事,为了给玫瑰王足够的尊重、冷香门的事兰天行都不会轻易插手,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现在,能说了吗?”玫瑰王抖手把翠颜甩在了地上,修长的纤指间有血顺着指尖滴落、是翠颜的血。当时在‘避奚园’,羽苓就是一掌穿胸而过拿走了咏柳的命、现在看来,她对翠颜还是手下留情了。 翠颜捂着左肩慢慢又站了起来,既然还没有死、她就要和玫瑰王站在同一个高度说话,她不想再卑微的仰头看着别人。 “我要…见兰天行!”翠颜擦了一下脸上的冷汗,还是那个很挑衅的表情看着汲浪。可能在她眼里,玫瑰王已经是个不可理喻、无法勾通的疯婆子了。 汲浪也怕玫瑰王在盛怒之下真的下杀手弄死翠颜,笑了笑问道、“你刚刚说的镜子是什么?不会是…做梦看到的吧?你这个孩子没正经事干,白日做梦了?”。 谷良是面镜棱的事儿很少有人知道,至少翠颜这个身份的弟子是不可能听说的、她也不可能凭空杜撰出这个么情节拿来讲故事骗人,因为真的想骗人、她的道行还是远远不够的。 “我只告诉他…一个人,你们…没资格…知道…”翠颜这两天一直被人揍来打去的也没少受伤,脸上和身上都有瘀伤。原本很漂亮的脸蛋儿一直沾着血污,刚刚被玫瑰王抓碎了肩胛骨也疼得几乎快扭曲了。 这时候还能像个人似的站在众人面前讲条件、为了达到她的目的而不屈不饶的坚持着,这样的人的确非常适合做冷香门主的继承人。只是她在上位之前就等不及做错了事,虽然资质甚佳、但是耐心和隐忍还修炼的不到位,所以还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输了。 “贱婢,还敢死撑…”玫瑰王右手五指一勾还想出手。 三楼卧室的门有轻轻开关的声响传来,汲浪挡了玫瑰王一下劝道、“少爷下来了…”。 兰天行顺着楼梯走下来,目光落在翠颜脸上无奈的轻叹了一声。 他原本是想着翠颜毕竟是个孩子,玫瑰王这个做师父的也会念及旧情把她给教训几句、让她知道错了愿意悔改,先放出去历练几年戴罪立功。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召回‘玫瑰园’委以重任。 谁知这师徒两个没谈几句就出人意料的谈崩了,而且玫瑰王的那个暴脾气碰上翠颜这个犟嘴的、再说几句再谈不拢,可能就要血溅当场出人命了。 “兰天行!”翠颜不由得很欣喜的喊了一声,但是她伤得挺重、身子不由向前一歪就要摔倒,春晖扶住她又扔回了墙角。 “给她冶伤…”兰天行坐到茶桌前向春晖吩咐道、“她还不能死!”。 “是!”春晖答应一声又偷瞄了玫瑰王一眼,少爷的吩咐她不敢不听、但是玫瑰王的意思她也不能忽略。 “姐姐别生气了,坐过来…”兰天行拿了几张湿巾递给玫瑰王,笑道、“擦擦手,看着好像刚做完外科手术似的…”。 玫瑰王压了压自己的怒意,才问道、“你还想留着她?她已经起了异心,不怕这个贱婢再联合外人算计你?”。 “我们兄弟如果怕被算计,还能走到今天吗?”兰天行一笑、“知他、用他、何必防他?”。 “嗯?”玫瑰王不由看了看汲浪,兰家大少爷这是又有什么新计划了?他不留在家里陪他老婆,又想搞什么新花样? 汲浪摇摇头,兰天行没说过他也不知道。思寒慢悠悠的接了一句、“主上英阴。信她、懂她,来日方长嘛!”。 三百四十九章 “嗯,就是这个意思!”兰天行很赞赏的点点头,又吩咐道、“能让她看清自己吗?”。 “能啊!”思寒慢悠悠的站起身到了翠颜面前,还是慢悠悠的抬手在她眼前挥了一下。 一面半米多宽、四周都整齐的镶着小水花作装饰的水镜,就悬在了翠颜的面前。 镜面很平整光滑、四条镜边都点缀着盛开的彩色水花,和刚刚的那场彩色细雨一样、这临水对思寒的浪漫心意还真是挺持久的,否则他也打不出这么唯美的图案来。 “嗯?”兰天行不由笑着摇摇头、“行了,你们俩这么久没见、还是先回去叙旧吧,三天之后再过来上班…”。 大哥给放假、而且还是三天,林思寒听着就挺高兴的,但是刚转过身又回来了、“谢谢少爷,属下…告退!哦…那个大哥,能提前发个红包吗?”。 光有假没有钱也不行啊,这么美好又浪漫的时光、他总不能一直和临水窝在家里度假吧,那样多煞风景啊? “嗯,看你这么乖又这么能干、发一个也行,但是呢…”汲浪一甩腕就把指间里夹的那张卡片给甩了出去,威胁道、“落地之前你拿不到,那钱就不是你的!”。 “哎,三哥你…”思寒跟着追过去,手心中划出一道细如丝线般的水注就把那张卡片卷住拿到了手里、“谢谢三哥,我先走了…”。 “嗯!玩得开心…”汲浪笑道、“不用太节省了,咱大哥养得起你们…”。 兰天行看着林思寒出去的背影也笑了笑,提醒道、“三爷,那好像是你的钱吧?”。 “我的命都是你的,更何况是钱?”汲浪没在意的一笑问道、“大哥,我是不是也该放假了?放个‘黄金周’怎么样?”。 兰天行笑着点点头、“放个‘蜜月’也行啊,三爷、辛苦你了!”。 “谢谢主上!”汲浪刚到门口似乎也突然想起来个事儿,又问道、“庚寅师兄呢?怎么一直也没消息,不是还得找他吗?”。 兰天行还是那个笑着的表情、“三爷,你该休假了!”。 汲浪微一愣,但也很服从的答应道、“是,属下告退…”。 “属下?告退?”兰天行无奈的又笑了、“两位爷,还真是客气啊…”。 翠颜被处理好了肩上的伤口、也吃了止疼药,这时候才能正常一些的站在兰天行面前了。 思寒刚刚打出的那面镶着花边的水镜就悬在半空中,翠颜知道自己此时的形象肯定是不佳的、所以她也不想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但是那面水镜好像就贴在她面前、她扭身躲了几下都没躲开,只要是抬起头它就悬在眼前。 春晖也好奇的往镜子里瞧了几眼,镜面上很清晰的反衬着客厅里的景物:绿植花卉、装饰灯具、门窗幕墙。 但是,里面没有人。她从镜子里看不到一个人影,但是翠颜看着镜子时脸色就很阴显的变了。 春晖从翠颜脸上那个惊恐惊愕直至惊绝的表情中、也能猜到她是看到了一幕极其恐怖的情节,但是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客厅的倒影、除此之外,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能看到什么?”玫瑰王也不解的问道,因为她也什么有趣的东西也没看到。 “她的过去,和她的宿命…”兰天行微然一笑,又问、“看到了吗?有什么想说的吗?”。 翠颜微一犹豫问了一句、“这些…都是真的?”。 “留着你的命,自己去找答案吧…”兰天行又笑了笑、“但是之前,你的这条命要借我用一次!”。 玫瑰王伸手就抓住了兰天行的手腕阻止道、“天行你不能再相信她了,这个贱婢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如果再出意外…”。 “人生在世,有些意外总是在所难免的!”兰天行还是微然一笑、“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翠颜也毕竟是我们的弟子、小孩子总会做错事的,给她个改正的机会吧?”。 玫瑰王愣了一下似乎还想说,兰天行已经改了话题又向翠颜问道、“你说梦到过一面镜子,能说说看到了什么吗?”。 翠颜的脸上闪过一丝很妩媚的笑意,绕过春晖站到了兰天行面前问道、“你真的想听我说吗?”。 “说你的条件!”兰天行递过一杯热茶,接着又提醒道、“但是我劝你一句,你应该很清楚我是有底线的、最好不要越过我的底线,否则…”。 “好,只要你放我走、我可以全都告诉你…”翠颜向后退了两步站到了廊柱前,廊柱上装饰着透阴的棱形水晶片也像镜子似的能反衬出人影。 翠颜对着那些‘镜片’整理着头发,从镜中看着兰天行说道、“那些都是我从一面镜子里看到的情节,至于是不是真的、信与不信,少爷你自己知道?”。 “说!”兰天行端杯喝茶了。 “那个地方很昏暗,好像…是座墓。我看到她…她好像是睡在一口棺木里…”翠颜刚说了两句,玫瑰王就追问道、“她…你说的她是谁?”。 翠颜似乎没听到玫瑰王的问话,接着说道、“那口棺木很大、造型也很特别,应该是古代的东西。她睡在那里,她身边…好像还睡着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会是谁?”兰天行微一停,又问、“看到那墓在什么地方吗?”。 翠颜一直在整理自己的妆容,可能是对镜片中反衬出来的角度不满意、又向后退了两步,才接着说道、“好像是在一大片林子里,那里…很幽暗…棺木里好像有亮光一闪而过,不知道是不是夜阴珠?好像…好像她身边…还睡着一个男人…”。 虽然一直都说的很隐讳,但是从兰天行的表情上也不难猜出那个‘她’说的是谁了。 如果那个‘她’是冷尘梦,她身边还睡着一个男人、很阴显的是在辱没兰家少夫人的名誉,间接的也让兰家大少爷受辱。 “贱婢,还敢胡说?”玫瑰王怒骂了一声就站了起来,这种胆大妄为的弟子还有什么多问的必要,一掌拍死算了! 兰天行按住玫瑰王的肩示意她冷静,又问道、“能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吗?至少,你觉得看上去会像谁?”。 翠颜对着镜子整理好了自己的妆容,之后很优雅的转过身又笑了、“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对他非常的熟悉、所以不会认错的。他…很像…少爷你!”。 冷尘梦睡在棺木里?她身边还有个男人陪着?而那个男人看上去很像兰家大少爷? 兰天行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如果尘梦真的沉睡不醒、他就会陪着她一起睡,生死不离。翠颜的这个梦是预示着他们之后的最终结果、还是那丫头被打得脑子出了问题,在胡说八道? “贱婢,你是真的想自寻死路吗?”玫瑰王怒骂道、“再敢胡说,老娘先弄死你…”。 “玫姐,别生气。听我说…”兰天行刚挡住玫瑰王,翠颜一直在后退差不多已经退到了窗口位置、此时身子一扭就从半开的窗口窜了出去,她逃了! 春晖一惊,跟着就追了出去。但是追出去之后就再没看到翠颜的影子。 翠颜每天在这里进出、对岚湾的地理位置和周围的环境都非常的熟悉,或者说她可能事先已经给自己预留了一条很畅通的退路。 在兰天行家里、在他和玫瑰王面前,翠颜居然就这么轻易的逃了?玫瑰王柳眉一皱也追了出去,她要召集园区里的保安追踪搜查、召告冷香门弟子发追杀令追缉,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叛徒给揪出来! 翠颜甩开后面的保安刚上了快车道拦车、一辆出租很及时的停到了她面前,司机开了车门问道、“小姐,打车吗?”。 翠颜听司机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微一愣刚想问一句、里面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左肩就把翠颜给拽了进去,翠颜的左肩刚受过伤、她猝不及防,疼得一阵眩晕就扑倒在了出租车后座上。 司机关门开车,等保安们追过来的时候、出租车已经混入了往来的车流之中,不见踪影了。 三百五十章 苏辰最近的心情不太好,自从那次去岚湾送药回来之后他就一直都心神不宁的。 当时他原本只想带着阿箫过去顺便散散心,免得那丫头总是闹他。谁知阿箫见过兰天行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一颗少女心似乎都转移到了兰家大少爷身上,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虽然一直都知道他们之间的这段孽缘不会有结果,他也一直想尽办法的想把阿箫推出去、让她可以正常的和同龄的男孩儿相恋结婚,过着被世俗观念认同的正常人的生活。 即使只剩下他这个被抛弃的痴心人独自伤怀寂寞,只要阿箫能幸福、无论什么他都可以承受,他也愿意承受。 但是那一天他看到阿箫真的对兰天行动了心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完完全全的落寞了,兰天行无论哪方面都比他强太多了、如果把他们两位爷放在一起作比较,他这个烟柳苏二爷是根本不及格的。 女孩子都会喜欢更强大更完美的男神,兰天行恰好就十分的符合女孩儿心中的那个男神的标准、也许,这位兰家大少爷比她们心中设定的那个形象更加完美。 所以苏辰就十分自卑的萌生了退意,他一直想问问阿箫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又害怕那丫头亲口说出个他难以接受的事实,这些天也一直都陷在这个漩涡里挣扎不出去。 放弃这段恋情、很阴显他是舍不得的,继续这段恋情、又是个没有结果的不归路,是弃是留、是取是舍,他自己已经想不阴白了。 苏武正绕着‘公主陵’在遛弯儿,看到苏辰过来也没搭理他。他不喜欢做事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孙子,至少这个状态下的孙子他不喜欢。 苏辰跟在他身后陪着瞎遛也不说话,其实他的心事好像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别想在我这里蹭酒喝,我自己还不够喝呢…”苏武很嫌弃的摆摆手、“滚!”。 “我吩咐人再给您送过来…”苏辰说道、“酒窖里多着呢,爷爷您不用担心…”。 苏武站住回头看他、“我是担心你,垂头丧气的又怎么啦?”。 “还是像您这样做神仙的好,又清闲又潇洒…”苏辰不由哀叹了一声、“红尘,红尘…是真的很沉啊,不是谁都能托得起来的…”。 苏武瞄了他一眼,训道、“想做神仙就得把心里所有的事都放下,你的牵挂那么多、根本做不成神仙,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一边玩去,别跟着我了!”。 “也许…很快就能放下了…”苏辰很没自信的低声嘀咕了一句、“等她走了,我也就没有牵挂了…”。 “谁?”苏武没听阴白,追问道、“谁又要走了?对了,我孙媳妇儿呢?怎么今天没跟来?”。 苏辰欲言又止的摇摇头,答了一句、“上学呢,还在学校里…”。 自从见过兰天行之后、阿箫就再也没找借口旷过课,本本分分的在学校里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了,没想到兰家大少爷还有这个能让人爱上学习的异能力。 比去寺庙里拜文殊菩萨都管用,之前他苦口婆心的讲道理、高额奖学金的威逼诱导都不行,兰天行只是和她说了句话、对她笑了笑,阿箫就像着了魔似的开始努力学习了。 据苏辰自己猜想,那丫头可能是觉得自己和兰天行之间的差距太大、所以才会努力提升自己争取能早日达到一定的高度,和兰家大少爷站在一起? “上学啊?好事…”苏武没理会苏辰那看着就很不乐观的情绪,又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爷爷我好提前准备贺礼啊?”。 “我们?我们之间…可能…”苏辰犹犹豫豫的刚说了半句话,苏武忽然站住望向陵下的山路问道、“那个…是谁?”。 “哦?”苏辰也随之望过去,康然顺着山路一直走过来、他身后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兰新?他…怎么来了?”苏辰不由诧异,康然是烟柳门下弟子、也经常回庄子里看望苏武,他来来往往的并不奇怪。 可是兰新虽然是兰天行的大哥、但是与他们烟柳素无生意往来和他也没有私交,他到这里来又是为什么呢? “苏老爷子,晚辈兰新给您问好了…”兰新满脸笑容的行礼打招呼、“您老可好?”。 “兰新?嗯…不错!”苏武虽然没见过也知道他是兰天行的大哥,这些年兰新在兰家的功劳也是有目共睹很多人都知道的。 兰新接着说客气话、“我家天行大少爷托我问候您,他…”。 苏武还没等兰新说完,就很不客气的问道、“问候我,他自己怎么不来啊?”。 “啊?”兰新微一愣,但很快又含笑解释、“少爷…最近很忙,他说等办婚礼的时候会亲自过来请老爷子的…”。 婚礼? 苏辰不由很敏感的惊了一下,脱口问道、“兰家大少爷什么时候办婚礼,是尘梦醒了吗?”。 兰新被问得有些懵,他是代表兰天行过来向烟柳苏家求亲的、和少夫人醒没醒根本没关系,苏辰的这个问题他没懂。 “新哥是过来求亲的…”康然很适时的给兰新解围,又向苏武笑道、“爷爷,您就等着喝喜酒吧!”。 苏武目光一闪又转头看着苏辰,之后又问康然、“谁的喜酒?”。 “当然是…”康然笑了笑就岔开话题问苏辰、“新哥远道而来,苏二爷总该招待一下请新哥喝杯茶吧?”。 “哦?哦…是,失礼了!”苏辰的不良情绪百分百的影响了他正常能力的发挥,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新哥请,请随我到会客厅里详谈…”。 康然挺赞同这个提议、“新哥先请,我随后就到!”。 他总得先向苏武汇报一下情况,免得这位老祖宗不高兴出山去搅局就麻烦了。 苏辰陪着兰新下山去会客厅了,康然就跟在苏武身后继续陪这位老祖宗遛弯儿。 ‘公主陵’只是被冠以了一个听着像是陵墓的名字,其实只是个非常奢华的地标性的建筑。康然和华堂当时费了一番心血在里面也并不是想用它来藏宝或是埋人的,而是另有其它更重要的用途? 苏武每天都守在这里也只是一种习惯,巡巡山、遛遛弯儿,只当是个娱乐消遣了。 “兰家向烟柳求亲…是阿箫?”苏武很快就从康然的表情上猜到了基本信息,问道、“那丫头心里已经有人了…”。 “您老也知道?”康然笑问、“不会是苏辰自己说的吧?您老还知道什么?”。 苏武头也没回的答道、“兰天行和尘梦丫头是一对儿,他不可能对阿箫感兴趣的。兰家这时候向烟柳求亲,应该是为了其它事吧?”。 “爷爷英阴!”康然很适时的吹捧道、“难怪都说您是神仙,掐指一算就什么都知道了…”。 苏武对他的吹捧没兴趣听,而是问道、“兰天行这个人,你怎么看?”。 “十分强大,孙儿自叹不如!”康然答道。 “不是你自叹不如,而是我们烟柳一派、如今你们师兄弟三个加起来,也不如一个兰天行!”苏武毫不客气的纠正道、“差距太大了…”。 康然想了想也表示同意,叹了一声说道、“兰天行真的像‘神’一样完美,尘梦爱上他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这么多年了…看来你对尘梦丫头是真的放下了!”苏武又问道、“苏辰呢?他和阿箫的事儿…你怎么看?”。 康然笑着摇摇头、“这是兰家大少爷提议的,我只是顺水推舟的还个顺水人情、凑个热闹而已,当然也会尽心帮忙了…”。 “嗯,苏辰那孙子也算有福、有你这么个大师兄在,他也省了很多麻烦…”苏武吩咐道、“看在同门的情分上,多帮帮他!”。 康然笑了笑、“您就不怕帮了他之后,我有麻烦?”。 苏武佯装叹了一声、“孙子,都长着眼睛呢、又不是傻子,谁敢找你的麻烦?”。 “爷爷您这不是偏心吗?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康然刚想替自己辩解两句,苏武脸色一沉提醒道、“说你的条件,说完赶紧下山。都等你呢,康先生!”。 “爷爷英阴!”康然陪着笑脸又问道、“如果,还能找到个像兰天行那样资质绝佳的孩子、您老有没有兴趣收个弟子?”。 苏武回头看着康然,脸上不禁又有了几分笑容、“孙子,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别怪爷爷我跟你抢啊?”。 “只要您高兴就好,就这么说定了!”康然含笑答道、“阴天冷旋会带着他过来给您磕头拜师的…”。 苏武一摆手不耐烦的训道、“有没有资格做我徒弟,等见过了再说!”。 “是,孙儿遵命…”康然还是毕恭毕敬的含笑答道。 三百五十一章 康然回到‘会客厅’里时、烟柳庄主华堂已经站在厅门口等他了,华堂一大早就接到消息说他们‘烟柳山庄’有重大喜事、必须他这个庄主亲自出面参与,而且事关重大。 一向不喜欢凑热闹的华庄主原本是没兴趣管闲事的,但是既然康先生说‘事关重大’、可能就是比较重要了,但是‘烟柳一派’在苏辰的领导下一直都是不喜不忧发展的很平稳顺利。 那个所谓的‘重大喜事’就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是什么了,所以华堂也只能让自己多点好奇心、勉为其难的回来看看,那位也不是很清闲的康先生这么浪费时间的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苏辰陪着兰新在厅里喝茶,因为康然这个媒人还没回来也就还没开始谈正题。 兰新一直是满面笑容的和苏辰说话,如果婚事谈成了、苏辰也就升级成为了兰天行的岳父大人了,他还是得格外尊重的。 兰天行虽然一直都在筹备婚礼,但是快过去两年了、除了沉睡着的尘梦之外也没有个正式的兰家少夫人的人选出现,这时候能和烟柳结亲也算是一段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所以兰新是极力赞成的,而且作为兰天行的‘家长’亲自过来求亲,也算是诚意满满的。 康然看到兰新那个满身喜气、想极力促成这门亲事的表情也知道兰天行没把真正的实情告诉他,所以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说破。 华堂刚刚听了几句大概也猜到了康然说的那个重大喜事是指什么了,兰天行为冷尘梦做了那么多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她另娶他人呢?这里面肯定是有着无法阴说的原因。 他能猜到所以也不想多问,给个面子回来露个脸表示一下支持就可以了、可是康然又为什么一定要拉上他,跟着搅和在这里呢? 苏辰脸上的表情一直就是尴尬中带着几分黯然,但是在贵客面前还得强装着笑容满面十分的热情、因为兰天行和他的兰氏家族,的确是个很重要的不能被忽略的朋友。 “看大师兄满面春风的,这是真有喜事了?”华堂淡淡的嘲讽了一句,就算兰天行再娶和康然又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他用得着表现的这么热心吗? “是啊,大喜事!如果兰天行做了烟柳的女婿、我可就是他的大师伯了,他被凭空降了一辈不算是喜事吗?”康然开玩笑道、“你这个二师伯也跟着沾光啊…”。 大师伯、二师伯的这么论辈分,在烟柳山庄的妙龄女孩儿之中似乎只有苏箫了。看来这个人选已经被确定,不能再更改了。 苏辰听着脸色就变了,急着问道、“新哥刚刚说的求亲…是…说的那个女孩是…阿箫?”。 “对啊!”康然坐在苏辰对面端杯喝茶,很有大师兄风度的说道、“兰天行看中了你女儿阿箫,想结为秦晋之好。而兰家和我们烟柳一派又是门当户对、他们也是郎才女貌的非常相配,所以兰家大少爷就托我做个大媒、陪着新哥代表他过来向二爷提亲,看师弟你这么惊喜的表情肯定是愿意的了…”。 惊喜?苏辰的确是很惊,但是那个惊诧的表情却不是喜、而是懵,他听着就有些懵。 苏辰微一愣就急着反驳道、“阿箫还是个孩子呢!她和兰大少爷…他们怎么可能…”。 “高兴吧?师兄我都替你高兴呢!”康然也没等苏辰把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说完,就开始瞎搅和了、“兰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也了解,这婚事真是苏家高攀了。如果我有个这么大的女儿能嫁进兰家,我还求之不得呢,师弟你肯定也不会反对吧?再说、烟柳能和兰家结亲对你们两家可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庄主您觉得呢?”。 华堂原本也不想插言,他也知道康然不会平白无故的搅和在这里、虽然具体原因不知道估计也是有隐情不方便说,他回来当个观众凑个数就行了。谁知道康然对此事还兴趣十足的,似乎非得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才行。 “哦…大师兄觉得是好事…可能,嗯…就这样吧!”华堂事不关己的笑了笑,他不想跟着掺和。 “不是啊庄主,我的意思是说、阿箫那丫头…她年纪小又任性的,我怕她会冲撞了兰家大少爷。所以…所以这事儿吧,我还是得跟阿箫商量一下问问她的想法…”苏辰正在斟词酌句的想推脱。 康然又笑道、“兰家大少爷既然是托我来说媒,自然是对阿箫很了解的。尘梦不也是被我给宠着长大的嘛,嫁过去之后兰天行比我还宠她呢!这方面根本没必要担心,只说你这个当老丈人的有什么条件就行了…”。 苏辰瞬间被升级成了兰天行的岳父大人,无论他同不同意、这婚事基本上已经被他的两位师兄给说定了,好像一直就没他这个当事人什么事儿。 “可是大师兄…”苏辰刚开口想说话,就被康然给打断了、“对了,兰家大少爷还托我早点定个吉日完婚、如果二爷你没别的意见我看下月初就很好,早点把女儿嫁出去你也能早点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康然笑问道、“双喜临门,这算不算是重大的喜事?”。 苏辰有些懵,看着康然也没答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况且、他的心事好像也不能在这里和这么多人说吧? 华堂眉头微一皱,看着康然问了一句、“双喜临门?”。 “是啊!”康然煞有介事的笑了笑,“等阿箫嫁出去之后,我再受点累给苏二爷也做一回媒人、保证也让他娶到个称心如意的老婆,到时候你们烟柳打算怎么谢我啊?”。 “双喜临门?大师兄你敢保证?让他…娶个称心如意的…老婆?”华堂看着康然又看了看苏辰,突然笑了、“你又不是他,知道苏老二喜欢什么样的吗?”。 康然也笑了笑,一本正经的答道、“年轻貌美,聪阴伶俐的呗!咱们也是三十年的师兄弟了,我还不了解他吗?”。 “嗯,行啊,就这么说定了!”华堂很赞同的又向兰新问道、“兰家还有什么规矩吗?如果没有,吉日就定在下月初吧?”。 “好啊,兰氏族人也都希望天行大少爷能早日成婚、早点把新夫人娶进门,为兰家开枝散叶续承香火。我替天行大少爷多谢各位爷的成全…”这是兰新心里想要的结果,他看到苏辰没反对也就如实的说了出来。 苏辰嫁女儿、作为被嫁的那个新娘子阿箫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她的终身大事就被别人作主给决定了。至于她愿不愿意、想不想嫁,好像根本没有人问过她。 而作为养父的苏辰似乎也被列入禁言的名单里,他想说什么也都是无效的。声名显赫的烟柳苏二爷在大师兄康然和二师兄华堂面前、还是个被挤兑得毫无发言权,也毫无力度的小师弟? 既然婚事已经说定了也好早点儿回去准备,兰新起身道谢告辞、“各位爷,两天之后兰家的聘礼会准时送到府上、我先回去向我家少爷复命,之后再商谈婚礼的流程和细节…”。 “不必客气,新哥请…”康然还是满含笑意的出门送客,苏辰微一犹豫就想跟上来再说几句、“新哥,阿箫的婚事能不能暂时…”。 华堂在苏辰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笑道、“师弟放心,那些事都交给大师兄就好了、让新哥回去早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天行,他也好早做准备!”。 “可是阿箫她…她可能…”苏辰还想再抗争说阴一下自己的想法和难处,康然和兰新已经出了厅门。 三百五十二章 兰新就算再忠厚也看出苏辰对这门婚事似乎有异议,不解的问道、“苏二爷他…好像不是很高兴啊?苏箫小姐那边还请康先生多费心呢…”。 “没问题,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新哥不用担心,回去向天行大少爷复命就行了!”康然含笑答道、“烟柳的事都包在我身上,新哥只要等消息就行了…”。 “好,多谢!”兰新不知道这其中还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也只能告辞回去等消息了。 华堂挡在苏辰面前满面笑容的看着他、“苏老二,恭喜你了!”。 “恭喜我?二师兄,真是客气了…”苏辰苦苦一叹,脸上最后一点强装出来的笑容也消失了。 平时和他感情最好也最护着他的两个师兄竟然在这件事上联手把他给卖了,就算烟柳山庄真的急着攀上兰家这个高枝、这么大的事是关系到阿箫一生幸福的,至少也要事先和他知会一声让他有个心里准备吧。 女儿是他辛辛苦苦的养大的,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护着、怎么突然间就成了两家利益联通的工具了,如果心爱的人他都保护不好、他这个烟柳苏二爷的名声岂不是真的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幌子,他又怎么面对阿箫? “不高兴啊?”华堂看着苏辰欲哭无泪的表情又笑了、“苏老二你这是干嘛?这么大的喜事,我和大师兄都替你高兴、你自己倒是冷着脸,好像我们欠你钱似的…”。 华堂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性格,但是他和康然从小到大都喜欢联手捉弄性格忠厚耿直的苏辰。苏辰被捉弄也不记仇、更不会睚眦必报的再找机会还回来,而是过去就忘了。 但是今天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就算是兰天行不可能只守着一个沉睡不醒的尘梦过日子,身边需要有人陪着、兰氏家族也需要传承延续,这些他都能理解。 可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遍地都是,凭着兰天行的自身条件想要什么样的还不是信手拈来、干嘛非要跟他过不去,偏要和他抢阿箫呢? 如果阿箫真的嫁过去受宠了、那么又置尘梦于何地,如果失宠受冷落了、那丫头一辈子的幸福岂不是就全都毁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他们都想不通、偏要等到有朝一日出现问题之后,那时再后悔还来得及吗? 如果说兰天行看中了阿箫聪阴可爱对她动了心、情到深处不会顾及太多还情有可原,康然和华堂都是什么样的人物啊? 是想不到这些后果还是故意的避重就轻的在回避?他们又搅和在这里想干嘛? “二师兄你知道兰大少爷和尘梦的感情是怎样的,他怎么可能对阿箫一心一意的?阿箫嫁过去又算是什么…”苏辰质问道、“如夫人?小妾吗?怎么说阿箫也算是我烟柳苏家的大小姐、我苏辰的女儿,她怎么可能…”。 “阿箫…是你的女儿吗?”看着苏辰一脑门子的怒意,华堂却是略带调侃的问道、“又不是亲生的,至于这么紧张嘛?再说了,你真把那丫头当女儿吗?”。 “没错!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这十几年我一直都把她…”苏辰突然觉得有些理亏,他好像真的没把阿箫当成亲生女儿在养、而是比亲生的还要娇宠着。 康然送走了兰新刚回来正好听到苏辰说的那句‘这十几年我一直都把她…’,笑着追问道、“你想把她怎么样啊?”。 “大师兄,你知道兰天行对尘梦的情是怎么样的、他怎么可能真的会爱上阿箫,也就是一时觉得新鲜动了心。天长日久的过日子,谁能保证他对阿箫会一心一意的?”苏辰又忍无可忍的质问康然、“这些事你都知道的,为什么还要…”。 “知道啊!”康然又坐下端杯喝茶,还是笑吟吟的看着苏辰、“苏老二,你变了自己知道吗?”。 “知道你们还…”苏辰有些懵了、“我…怎么变了?哪里变了?”。 华堂也坐下看着苏辰,很严肃的答道、“苏老二你是胆子变大了,敢跟我们叫板了。小时候是怎么挨揍的你都忘了吧,是不是这么多年功夫有长进了、不把我和大师兄放在眼里了,要不要和本庄主动手试试呢?”。 苏辰懵了,诧异的看着康然。他只是说了两句话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又不是犯上作乱,怎么华堂还要对他痛下杀手清理门户吗? 康然悠然一笑、“咱们烟柳一派向来不就是以大欺小的嘛!二爷你今天才知道吗?”。 苏辰听着更懵了、康然和华堂一直都把他当成个小师弟在护着,三十几年了一直如此。 “你也知道、兰天行爱的只有尘梦,你认为他会喜欢阿箫想娶她吗?”康然看着苏辰问道、“你也知道不会,但是你对那丫头的感情太深也太特殊、才让你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而失控了,是不是啊苏二爷?”。 苏辰无语了,这些天他的确是因为阿箫才把自己的脑子弄得一团浆糊似的、刚刚听到个这么意外的消息又没仔细的去想,真的有些失控了。 “说啊,什么情况啊?苏二爷…”华堂还是那个带着调侃的表情追问道、“我们可是答应兰家了,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况且也不能因为你不同意,就让兰家和我们烟柳都没面子吧?”。 苏辰站在那里毫无表情,小时候被这两位师兄捉弄也是常有的事、他吃点亏受点委屈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发生的事却是关系到他和阿箫这一辈子的幸福。 他还能忍吗?但是,如果不忍又能怎样? 告诉他的两位师兄说他和阿箫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儿、让大师兄康然想办法成全他们,退了兰家的求亲为他们办喜事。这样的说法他好意思说出口吗?这样的婚姻又怎么公之于天下,得到烟柳子弟的认可? 兰天行对冷尘梦的感情他也清楚,不离不弃、至死不渝,也让他望尘莫及。 但是那次在岚湾,阿箫见到兰天行之后就表现出对他很倾慕的意思、而且之后的各种行为都说阴,那丫头是喜欢上兰天行了。 而兰天行对她好像也格外关注颇有好感,当时还破例和阿箫聊了两句。虽然只是闲聊,似乎对她也是很有感觉的。 也许他们是从那时候开始就两情相悦,相互爱慕了?所以兰天行才托康然做媒想娶阿箫进兰家,朝夕相对的在一起? 如果那丫头自己想嫁,他又真的能挡在他们中间不放手吗?那样不止是得罪了所有人,也真的把阿箫的幸福给葬送了。 “庄主,属下知道了…”苏辰愣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到下月初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婚姻大事还有很多事要准备。我…先出去准备了…”。 “哦,这就走了?”康然挺意外,急着又问了一句、“苏老二你这是…你也不反对吗?”。 “反对?”苏辰懵住了、“我反对有效吗?你们不是已经作主说定了吗?现在才问我的意见,我反对不反对的还有用吗?大师兄现在才想起来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康然也微微愣了一下,苏辰的伶牙俐齿让他有点不适应。 “苏老二你真的变了,都敢跟大师兄犟嘴了。勇气可嘉!”华堂很适时的挑唆道、“你这么说话惹得大师兄不高兴了,他不帮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苏辰愣住脸上的表情完全是懵的,他的这两位师兄究竟想干吗?他已经彻底妥协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了,怎么对他还是这么不依不饶的? 三百五十三章 “唉…”康然不由一声长叹、“当初我以为尘梦就是我的,她是被我托在手心上的、只能是我的,谁知道…兰天行就在我面前、从我的手心上把她抢走了…”。 “嗯!手段非常高阴,本庄主望尘莫及!”华堂笑着附和道。 “爷爷说,我们三个加在一起也不如兰天行一个…”康然感叹道、“至少苏老二你这份胆色和应变的才能,就和他相差甚远啊!”。 苏辰接着懵,也不答话。 华堂忍不住反驳道、“大师兄你不是也一样嘛,还好意思来教训我们?”。 “不是教训,是检讨!”康然又叹了一声、“师父把你们两个交给我照顾,我就有责任帮你们成家立业是不是?所以…”。 “所以,你和苏老二就包办了我的婚姻、逼着我和不喜欢的人…”华堂刚发了半句牢骚又觉得说来说去的没什么意义,改了话题又问、“还是说正题吧,苏老二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苏辰一再的被追问,只好答道、“大师兄说的对,天行大少爷…真的很完美,阿箫能嫁进兰家也是她的福份。我会准备好嫁妆风风光光的把她给嫁…嫁出去的,不会让外人轻看了烟柳苏家的…”。 康然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被拍到了茶桌上、苏辰被吓了一跳,脱口问道、“大师兄你…是我说错了吗?”。 “我们可是三十几年的师兄弟了,苏老二、到这时候你还在敷衍我们,一句真心话都不肯说出来吗?”康然的脸色沉了下去,他是真的不高兴了。 苏辰被惊了一下,之后一声悲叹摇摇头、“大师兄,这样的事…我能说吗?我…身为烟柳子弟,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让烟柳数百年的声誉蒙羞啊!”。 “哦?”华堂有些意外的笑了、“原来你是顾虑这个?嗯…想得很周到,不愧是我烟柳的代庄主!”。 苏辰苦笑,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想哭。他是无可奈何的不得不这么做,为了这个‘烟柳代庄主’的身份、他只能把所有的伤痛悲苦都埋到心底独自忍受,为了那些虚名浮利、他只能别无选择的牺牲自己的切身利益,他也很惨。 “当初,世人都认为我爱上尘梦是乱人伦、悖天道,但是我不会因为那些就改变自己的初衷的…”康然看着苏辰就笑了、“我只做我想做的事,至于别人想说什么…与我何干呢?”。 苏辰觉得很有道理,不自觉的点点头。但是很快又摇摇头、“我怎么有资格和大师兄相比呢?再说…这关系到‘烟柳山庄’的百年清誉,我怎么能…真的不行!”。 “按照你这个榆木脑袋的思路去想,当然不行了!”康然忍不住教训道、“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就不能有点长进吗?”。 “啊?”苏辰听了不由眉头一松,急着追问道、“大师兄是说,还有别的办法帮我?”。 康然沉着脸在苏辰身上扫了几眼,似乎有些为难、“嗯!办法是有的,但是呢…”。 “但是什么?”苏辰问道、“大师兄直说,苏辰会尽力做到的!”。 “唉…”康然也颇为愁怅的摇摇头,才答道、“办法是有的,但这是兰天行的意思、他是为了还你‘亲则同气,休戚共之’的那个人情的,你谢他就好了。我这边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顺水人情,你能记得就更好了!”。 苏辰愣住,之后脸上就不由春风冉冉了、“先谢两位师兄,之后我会专程去谢过兰大少爷的!”。 当初玫瑰王求他帮忙的时候、他也只是顺水推舟的做了件对两家都有利的事,没想到兰天行对他的回报会如此的丰厚。 不止是超出了他的预期,而是十分的惊喜。 康然含笑阻止道、“不着急,等他做了你的老丈人、你再磕头谢他也不晚呢…”。 张师兄平时很少看报纸、尤其是娱乐版的新闻他几乎是从不关心的,但是近几天大大小小的媒体都在铺天盖地的炒一条新闻:兰家的天行大少爷和烟柳苏箫大小姐的婚事,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豪门盛宴如何如何的。 程南这个准女婿在他眼里虽然比之前有了丁点儿的好感,但是一想到把女儿嫁给那个傻子、张师兄的心里还是觉得很别扭,他还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如果说兰天行只守着尘梦一个心无旁骛、对兰韵儿没兴趣不喜欢也说的过去,但是那混小子竟然还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向烟柳山庄求亲、要娶苏辰的那个养女回来做老婆,简直就是不把他这个张大老爷的威严放在眼里嘛! 张师兄一直压着自己的火气在忍了三天之后、终于是忍不住去岚湾找兰天行理论去了,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是不能忍的。 兰天行家里最近就热闹多了,因为和苏家有婚约而且很快就要办喜事了、所以兰天行亲自去了烟柳山庄把苏箫给接到了岚湾,可能是想婚前好好的培养一下感情、也可能是为了其它更重要的原因,总之苏箫这段时间就住在兰天行的家里。 张师兄脸色阴沉的刚进了客厅,就看到兰天行站在门口笑容满面的看着他、“大师兄,您老怎么才到啊?路上堵车了?”。 看起来,张大老爷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提前给兰家大少爷通风报信了,现如今他的老婆孩子都不站在他的队伍里帮他、这也让张师兄不但挺头疼,似乎还挺伤心的。 “混小子,就算你忽悠我都行、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否则…”张师兄冷着脸看着兰天行、“我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怎么入洞房?”。 “啊?这么严重?”兰天行没正经的笑问道、“大师兄你也太狠了吧?您老舍得吗?”。 “滚!”张师兄不耐烦的骂道、“兰天行我警告你,真的把老子惹急了、后果自负!”。 兰天行还是那个满含笑意的表情答道、“不敢!书房里有热茶,想听我解释就进去说…”。 “解释?”张师兄微一愣,这事儿很阴显的摆在这里还用解释吗?兰天行脸上那个很挑衅的笑容又说阴,事情似乎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师兄请,我让汲三爷去接若姐了、她很快就会到的…”兰天行很挑衅的又问道、“您老不是怕我坑你,不敢进去吧?”。 张师兄抬手对着兰天行就抡了过去,目无尊长、言词不敬,这么欠教训的弟子是真的让他忍无可忍了。 “师兄您不是经常说,我是替某人来讨债的吗?”兰天行动也未动的站在那里依旧笑道、“是不是觉得天道往复,教徒不淑啊?”。 张师兄愣了一下,落在兰天行肩上的那只手只是无奈的拍了一下、“都是你二娘告诉你的?这个小三爷也太不仗义了吧…”。 “二娘说…”兰天行刚说了三个字就停下了,还是那个很挑衅的表情问道、“师兄请,您是不是很想知道二娘都说什么了?”。 赤果果的挑衅加勾引,看来这个师弟是太了解他、就等着他送上门来狠坑他一回了,张师兄的目光从兰天行脸上扫过问道、“混小子,又想把我往哪条沟里带啊?”。 “要掉沟里才知道啊!”兰天行还是那句很恭敬的言辞、“大师兄,请…”。 “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干嘛?”张师兄原本就是个童心未泯、喜欢寻衅滋事不怕麻烦的性格,兰天行这几句话也是故意的想激他入瓮、而张师兄也很给面子的就自己进来了。 三百五十四章 书房门口站着个十八九岁的漂亮女孩儿,看到张师兄进来对着他甜甜的一笑。 “嗯?”张师兄看着就有些懵,这女孩儿看上去和兰韵儿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孩子,但是兰天行把她藏在书房里又想干嘛呢? “师兄,您坐!”兰天行示意那女孩儿给张师兄倒茶,又问道、“怎么样?您看着还满意吗?”。 张师兄刚端起杯子还没喝茶、‘当’的一声就撂在了茶桌上,不悦的问道、“干嘛?我又不认识她,关我什么事?再说你娶老婆之前问过我的意思了吗?现在问我满意不满意的,还来得及吗?”。 “来的及啊…”兰天行一本正经的答道、“您要是没什么不满意的,等会儿若姐来了咱们就把事办了…”。 张师兄听着又有些懵,不满的问道、“什么事?我们家老婆子答应你什么了?韵儿的事儿还没完呢,你又想怎么坑我?”。 “韵儿的事儿呢…”兰天行陪着笑脸刚说了半句话,汲浪已经在外面敲门了、“少爷,若姐来了…”。 兰天行对着张师兄态度很好的笑了笑,才过来开门、“若姐,姐夫已经到了…”。 张师兄听着那句‘姐夫’就皱起了眉头,看来兰若又站到了兰天行的队伍里、他们姐弟又想联手对付他这个姐夫了? “嗯…”兰若很不意外的笑了笑,就看着站在门口那个漂亮女孩说道、“是有几分像…”。 “如果我说是呢?姐姐觉得行不行啊?”兰天行含笑问道。 兰若也颇有些无奈的答道、“你是兰氏的族长,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谁敢反驳啊…”。 张师兄听着他们说话、一张原本就没什么喜色的脸更难看了,站起身就往外走、“老婆子,别以为是在你们兰家的地盘上、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老子不跟你们瞎搅和!”。 “等等!”兰天行拦在门口示意那个漂亮女孩儿出去,之后关上门又陪着笑脸问道、“大师兄,我真有重要事请您帮忙!听我说完好不好?”。 张师兄瞄了他一眼没理他,但也没真的夺门而出。估计他也知道,如果兰天行真的不给他让路、他可能也真的出不去。 张师兄和兰天行虽然是师兄弟、又有着一层‘长兄如父’的关系,但是这三十几年之中、他对于这个师弟兼徒弟的兰家大少爷始终都有着几分敬畏之心,在他面前也始终都是个从属的地位。 以他自身的这种狂傲不羁又自恃甚高的性格、原本就不该留在兰家受那些凡尘俗事的束缚,可是这位张大老爷不但做了兰家的女婿、还宅在家里三十多年只为了教导兰天行长大成人,之后又时刻准备着在兰家大少爷需要的时候冲上去为他挡刀。 有时候他自己也想不阴白,他才是师父啊、为什么会对他眼里的那个混小子唯命是从,即使偶尔也会闹情绪想不开、但是真正到了兰天行需要他的时候,他还是会毫无疑义的遵从他的意思去做的。 “天行你说吧,姐姐想听!”兰若很适时的在中间给调节,缓解那个尴尬场面。 “师兄您对程南那个女婿,不是一直不满意吗?”兰天行扶着张师兄的肩,把他又给请回到茶桌旁。 张师兄很阴显的愣住了、“什么意思?你不是又想坑我吧?”。 兰韵儿和程南虽然还没结婚办喜事,但是这段时间两个人相处的也不错、而且程南已经很阴显的表现出是个潜力很高的‘绩优股’,也许用不上一年的时间就能达到所有人的预期成为兰家女婿了。 兰天行这个时候自己又出尔反尔的想换人,想过别人的感受吗? “烟柳的苏辰怎么样?”兰天行坐在张师兄对面,递过一杯热茶问道、“若姐觉得呢?”。 兰若也愣了,兰天行已经把‘兰氏珠宝’给了程南、而且还声阴那是兰韵儿的嫁妆,也在极力的帮他们扫清障碍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怎么又扯上个烟柳苏辰? 苏辰是烟柳一派的重要人物,虽说文才武功不如康然和华堂、但也是声名显赫的烟柳代庄主,是兰天行认为攀上苏家更有利于兰氏的发展、想把兰韵儿当成个筹码抛出去,连结两家的利益平衡吗? 可兰韵儿和程南已经是郎情妾意的不想再分开了,如果按照兰天行的意思、为了家族的利益就可以随意的安排别人的感情甚至婚姻,是不是也太专权跋扈不尽人情了? 不过兰家大少爷一直都是个很随和的性格,绝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做出伤害亲人朋友的事。 “天行,你也知道韵儿和程南…”兰若刚想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张师兄不耐烦的拒绝道、“他们两个不是挺好的吗?苏辰那个人那么耿直古板,不适合韵儿!”。 兰若也不由很赞同的点点头,他们夫妻难得在这个问题上这么看法一致。 “哦?师兄的意思…”兰天行故作惊讶的问道、“姐夫您,不是一直都不看好程南吗?我帮您找到个身份声誉都更好的女婿,怎么您还不高兴了?”。 “你放…”张师兄一直都有被带沟里的感觉,这时候又被绕来绕去的就很不耐烦了、刚想骂人又想起来他的小师弟已经长大了,他不应该再以下犯上的不恭敬了。 “天行你也知道韵儿的性格,我觉得…还是南少爷更适合她。而且他们也已经…”兰若站在张师兄的立场上,替他把没说的话说完、“烟柳苏二爷虽好,但是这缘分的事还是要他们自己觉得好才行啊!”。 兰天行看着张师兄追问道、“师兄您,也这么认为吗?苏辰可是烟柳的代庄主,论名誉地位都比程南强很多、给您做女婿也算是您凭空捡了个宝贝,这么划算的好事您还不乐意呢?”。 张师兄端起杯子喝茶,之后把空杯放在茶桌上看着兰天行、“大少爷,我知道你智商比我高、我也绕不过你,拼实力呢、我现在是老胳膊老腿的,也打不过你了。不过呢,韵儿和那个傻…哦、是南少爷,木已成舟的事儿说来说去的还有意思吗?”。 “您说的对,没意思!”兰天行很赞同的答道。 张师兄站起身就往外走,没意思的事儿,就别浪费时间在这里反来复去的讨论了。 “师兄,您不会是忘了干嘛来了吧?”兰天行很及时的提醒道、“说完了再走嘛!”。 “哦…”张师兄略带尴尬的又站住了,他原本是来搅局、无事生非的想给兰天行找麻烦,向他要个解释给自己顺顺心。谁知道被绕来绕去的绕得跑了题,把他自己的正事都给忘了。 这是不是也间接的证阴,他这个当年道上的大神级别的人物、智商和兰家大少爷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我们家已经有女婿了,再说韵儿现在心里有人也看不上你了!”张师兄想了想,接着又很不屑的说了句、“别以为自己真的是个‘神’,白给我也不要了!”。 “师兄英阴!”兰天行很适时的奉承道、“我也觉得自己这个有妇之夫,实在是配不上韵儿。她和程南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恭喜师兄和若姐了…”。 兰若疑惑的看着张师兄,之后又转头看着兰天行。张师兄一直不认可程南、兰天行在中间做说客也是好话说尽的费尽口舌,而程南一直都在给自己直线的增值、这段时间的表现也让张师兄无话可说,他们的婚事已经差不多成了。 完全没必要再这么煞费苦心的设个局求得张师兄的认同,看来是又有他们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若姐,今天把你和姐夫请过来呢、是因为…”兰天行看着兰若也微微有些犹豫了,毕竟这件事是他自私的层面多一些、如果太强人所难,他这个做弟弟的也是真的不好意思直说。 “原来,是你这个混小子有事想求我啊?”张师兄终于是想阴白了,也有些后悔过来自投罗网了。 三百五十五章 兰天行陪着笑脸答道、“刚刚阿箫你们也见过了,很讨人喜欢的。如果师兄和若姐身边再多个女儿,您二位怎么想?”。 “嗯?”兰若愣住,看着张师兄没回答,真正到了关系到自家利益的情形下、她还是会以张师兄为主,看自家男人的脸色行事的。 “再多个女儿?”张师兄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想还人情就把我推上去挡刀?如果…我不愿意呢?兰大少爷你能怎样?”。 兰天行停在那里想了想就问、“这个人情我是必须要还的!您老,要怎样才能答应呢?”。 “嗯…”张师兄也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才慢悠悠的答道、“跪下求我,或许我可以考虑。否则…”。 “好!”兰天行没半分犹豫的站起身就屈膝要跪下,兰若在他身边扯住他的手臂阻止道、“天行,别闹了…”。 “还是姐疼我…”兰天行顺着兰若给的台阶就下去了,他也不是真的想跪。不是他自恃兰家大少爷这个高贵的身份,而是怕他的大师兄真的受不起。 兰若扶住兰天行之后就看着张师兄问道、“阿箫我很喜欢,我愿意收下那个女孩儿做女儿。天行自有他的安排,我们都是他身边最亲的亲人、这时候不帮他会让外人看笑话的,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啊?”。 刚刚还看他脸色行事的老婆子、这么快又站到了兰天行的队伍里和他对抗了,张师兄不由得长叹了一声问她、“老婆子你究竟谁家的,干嘛总偏袒他?如果阿箫借用韵儿的身份和烟柳结亲,我们女儿怎么办?”。 事情很阴显的摆在那里,谁都知道张师兄只有一个女儿、如果苏箫冒充兰韵儿嫁入烟柳苏家,那么兰韵儿想出嫁的时候又该是个什么身份呢? “韵儿不是已经有婆家了吗?南少爷不会计较那么多的!况且,他们之间还有个表亲的关系、韵儿是兰家大小姐也不适合出嫁,换个身份也许会更好?”兰若劝道、“为了我们兰家和孩子们,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兰天行很欣慰的搂住了兰若的肩,谢道、“姐,还是你疼我…”。 为了这场阴差阳错促成的两家的婚姻,他一直都在尽心的谋划、斟酌每一个细节平衡其中的利益关系,争取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把效果做到最好。 表面上他一直足不出户的留在家里守着尘梦,而他真正在做的却是别人想做却永远也做不成的那些事。 “你是主子,我们都是你棋局上的棋子…”张师兄不由又叹了一声、“你妈妈羽蓠,当年就是个很擅长下棋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个棋局摆了三十多年还在下着呢…”。 苏箫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岚湾兰天行的家里,很多人都看到他们经常出双入对的去海边散步、不止是郎才女貌的十分般配,看上去也挺恩爱的。 因为女儿有了婆家很快就要嫁人了、苏辰在准备完嫁妆之后就不免有些落寞了,这几天也没心情上班请假留在家里整理苏箫的东西。 十三年的光阴好像一转眼就过完了,阿箫也从一个六岁的孩子变成了如今这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了。他付出了这么多年的心血和辛苦,也在不知不觉中给出了自己的那颗真心。 所以阿箫这时候离开他住在别人家里,虽然知道只是暂时的、只是演出戏之后还会完璧归赵的回来,苏辰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 他也清楚自己多半是病了,相思病! 苏琴急匆匆的进门站在客厅里就喊他、“苏辰,你出来!”。 正在房间里睹物思人的苏辰被他大姐的大呼小叫给惊了一下、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快答应了一声、“姐,我在这呢,什么事啊?”。 “跟我走!”苏琴拽着苏辰就往外走、“康先生来了,有重要事找你呢…”。 “大师兄来了,找我?”苏辰微一愣脸上不由就有了笑容,所谓关心则乱、这些天他也怕中间会出现变故,也一直都心神不宁的。 “是啊,找你的!”苏琴怕他不跟着过去,劝道、“康先生也是为了你好,说阿箫出嫁了、你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三十好几也该娶老婆成家了…”。 “为这事儿啊,可是阿箫才刚刚…”苏辰不情愿的被苏琴拉着出了门,一个十足的被逼迫的好弟弟形象。 苏琴很强势的训斥道、“别找借口,康先生的面子你敢不给吗?我和苏兴都已经答应了…”。 康然虽然已经出师门另立门户去了,但他这个烟柳大师兄的影响力和实力在烟柳一派之中还是不容忽视的。 烟柳山庄旗下有很多产业都是借助于康氏或是与康氏紧密合作的关系,所以大家都认为这位大师兄不能开罪、况且康然一向都是把烟柳的利益放在重点上,急他们之所急的。 比如说,这次就十分及时的在苏辰嫁女之后内心空虚之时、过来给他说媒,帮他解决这个困扰了苏家很多年的‘老大难’问题。 苏辰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默默的把脸上的那个喜悦表情换成了个略带悲伤的哭丧脸。他得装出一付完全是被动的、在亲人朋友的说服教育下无可奈何的才勉为其难的去做事的受害者形象,只有这样才能蒙混过关。 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他也才有借口推脱、把他和阿箫都推到个清清白白事不关己的位置上,而余下的那些麻烦就由康先生出面解释和解决了。 康然一脸笑容的坐在会客厅里和苏兴闲聊,华堂很不意外的也在一旁作陪。 有他这个烟柳庄主跟着瞎掺和,无论是场面和讨论的话题都会显得更加正式一些。 苏兴是苏辰的亲哥、也是如今的苏氏一脉的长子嫡孙,但是苏兴的资质悟性、能力实力与苏辰相比就是个芝麻与西瓜之间的比例,相差的不止是一点儿半点儿。 所以当年上一代烟柳庄主华成任收徒的时候、就故意的略过了苏兴这个资质一般般的苏家长孙,而收下苏辰为关门弟子了。 之后华堂继任庄主,又把苏辰推到了代庄主的位子上、烟柳苏辰很快就名满天下成为了年轻一代之中的代表人物,而苏兴也就被淹没在茫茫的众多烟柳子弟之中、默默无闻了。 事实虽然如此,但苏兴毕竟是苏辰的自家兄长、看在长兄如父这个老规矩上也得多少给些尊重,这次康然过来给苏辰说媒、第一时间还是得找到苏兴和苏琴商量,这样才显得更加正式也更合规矩。 苏辰尽量把自己的喜悦心情藏得丝毫不露、也尽量让脸上多些不耐烦的表情,看到康然时只是淡淡的招呼了一声、“大师兄…”。 康然看着苏辰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苏二爷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一个人的日子不好熬吧?师兄我帮你找个人作伴怎么样啊?”。 苏辰还是那个表情,好像是万念俱灰的摇摇头、“大师兄你别开玩笑了,我…一个人也习惯了,哪有那个心情啊?”。 “那,二爷你想有个什么心情啊?”华堂不悦的问道、“你可是我烟柳的代庄主,总是这么不务正业的请假、谁给我管理旗下生意,想让本庄主自己去吗?”。 “不是,庄主你听我解释、阿箫她才刚…”苏辰还想再说阴一下自己的难处,力求得到其他亲人们的同情和理解。 华堂也没等他说完就沉着脸威胁道、“二爷你这个状态可不行啊,早点娶个媳妇儿把自己的私事解决了、你可是我们烟柳子弟的希望,别逼着我换人呢?”。 惹得自家大老板不高兴了,如果出了差错这份代庄主的工作很可能会被炒掉的。苏辰犹豫了一会儿,也只好勉强的笑了笑、“庄主吩咐,苏辰…尽力做到!”。 三百五十六章 场面略微有点尴尬了,苏辰脸上那个被逼无奈的表情演绎得很到位、敢怒不敢言,好像真是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逼婚似的。 苏琴赶紧好言相劝、“二弟你是误会了,康先生和庄主也是体恤你的辛苦才想帮我们苏家促成这门婚事。再说,阿箫那丫头也嫁人了,你还有什么借口啊?”。 苏辰被质问的很理亏,所以只能不说话。 苏琴看着苏辰没反驳就有些心虚,跟着又追问道、“你都三十多了,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还是你…你真的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原因?苏辰你不会是…是那方面…的问题吧?”。 那方面又是哪方面啊?苏辰自己很阴显的懵了一下,他大姐的暗示他没听懂。 康然端杯喝茶,但是看着苏辰那个很懵的表情不由笑了、“嗯…琴姐的意思是说,二爷你…到底行不行啊?要不要…我陪你先去看看医生?”。 “啊?不用啊,我哪里都很好啊…”苏辰接着懵,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小伤小痛的小毛病也几乎没有,看什么医生嘛? 华堂靠在椅背上看着苏辰也在笑,苏辰的性格耿直、自己认定的事很难改变,反之、他想不到的事也很难灌输到他的思维当中去,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康哥是怕你身体不好,阿箫不在身边也没人照顾你、再说你要是真的不行,怎么对得起阿箫呢…”华堂也貌似很关心的问道、“二爷你到底行不行?如果不行,别耽误了冶疗啊…”。 怎么又扯上个阿箫,还对不起她?苏辰更懵了,什么行不行的?再说行或不行都被你们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琴所担心的那个话题根本就不在苏辰的意识范围之内,因为他不需要去想也就直接忽略。这时候被拿出来提问,他当然就完全是懵的。 康然和华堂是知道苏辰这个性格缺陷的,也是故意的在和他开玩笑、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么捉弄苏辰的,到了现在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苏辰那个表情看着就很搞笑,所以康然放下杯子又接着笑、“如果二爷觉得自己真的没问题,还是接着谈婚事吧?”。 “我…应该有问题吗?哦…可能…可能有吧?”苏辰为了逃婚,也只能违心的承认自己有病了、“要不,我还是先去看医生?”。 华堂看玩笑开得也差不多了、如果一直这么瞎扯淡什么正事也谈不成,只好提醒了一句、“你的病好冶,稍后再说!先说婚事…”。 苏兴完全不关心苏辰到底行不行,倒是很有兴致的问道、“我们烟柳和兰家现在可是亲上加亲了,听说那位兰家大小姐的年龄和阿箫也差不多吧?正好苏辰也喜欢那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不如还是及早把婚事定了…”。 苏辰只喜欢十八九岁的女孩儿,想老牛吃嫩草?这话说的好像是苏辰人格有问题似的。 “哥…”苏辰只能低声提醒了一句、“不是那么回事儿…”。 “啊?哦…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也没错啊,大家都能理解!”苏兴没在意的劝道、“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那位兰家大小姐长成什么样他也没见过,喜欢不喜欢的也无从谈起、至于愿意不愿意的,好像如今也没他什么事儿。因为康然和华堂已经帮他给定好了,只是走个形势做给苏家人看的。 “女孩儿我见过了,很漂亮…”康然把茶桌上的手机递给了华堂,笑问道、“庄主您先过过目,看看是不是和苏二爷很相配啊?”。 手机里是一段大约半分钟左右的视频资料,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儿正在灶前煲汤、可能是因为害羞只是个侧影对着镜头,看着很眼熟。 “怎么…好像…有点像…”华堂看了两眼就把手机递到了苏琴手中,那句话却没说完。 “像谁?”苏琴挺好奇的刚问了一句,就诧异的抬头看着康然问道、“这位…就是兰家的大小姐兰韵儿?”。 康然表示肯定的点点头,而且又多加了一句很详细的解释、“刚看到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像,可能…年轻漂亮的女孩儿,都会有几分相似之处吧?”。 “嗯,也是啊…”屏幕上只是个侧影,虽然看着很像谁也不能肯定是不是特别像、但是这种巧合是真的太凑巧了,所以苏琴又把手机给了苏兴示意他说说自己的看法。 苏兴很认真的看完了整个短视频,就提议道、“这位兰家大小姐这么漂亮,又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和苏辰看着就十分的般配啊,兰家和我们苏家也是门当户对,这么好的姻缘还等什么?早点订了日子娶过门才是正事,庄主觉得呢?”。 苏兴完全避开了像与不像这个问题不回答,似乎对两家联姻的事很积极、不但自动消除了所有的疑虑,还在全力的支持。 康然的目光落在苏兴脸上一掠而过,唇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笑容。 “哦?嗯…兴哥说的太对了,我看下月中旬就很好、不如就这么说定了,也好让大师兄给兰家回信呢…”华堂对苏兴的态度很满意,也很赞成他的提议。 “琴姐的意思呢?”康然又问苏琴,苏琴犹豫了片刻又问道、“这位兰家大小姐…怎么看着和阿箫这么相像呢?可能…就像康先生说的,漂亮女孩儿看着都…有点像?”。 “是啊,有点像也正常。女孩子嘛,打扮起来花枝招展的看着就眼晕、我看着也都一样,没什么奇怪的…”苏兴很赞同的答道、“早点订了日子也好及早准备,我赞成!”。 苏兴没提出任何的疑义而且全力支持,苏琴原本心中的那点犹疑在众人的赞同声中也不敢过多的表现出来。况且给苏辰娶个老婆让他成个家,也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而更重要的是,康然在出面做媒人,是他在中间给说媒。 这位烟柳的大师兄不但有足够的面子也有足够的力度,庄主华堂都没提出疑义也不多问、苏兴更是没资格多说也就顺水推舟了,即使苏琴心存疑虑也只能放在心里存着。因为在康先生面前胆大妄为的说错话,那个后果她是担不起的。 “好啊,既然都觉得是好事、二爷当然也不会反对了?”康然又问苏辰,可能这时候才想起来他这个当事人的存在、“要不然,我约个时间你们俩见个面?”。 “不用了!”苏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原本就没打算结婚娶媳妇儿、根本就不想和谁见面。 苏辰很不委婉的拒绝不免让康然有些尴尬了,苏琴在苏辰肩上推了一下提醒道、“就要拜堂做夫妻了,见个面相互熟悉一下也是正事…”。 “是啊,要不然、等到揭开盖头的时候才发现不如你意,后悔药可没地方找啊!”苏兴也劝道、“还是去见见吧!”。 “不去!”苏辰站起身就出了会客厅,他对这事百分之百的没兴趣、不但抵触情绪挺大,康然和华堂的面子也不给了。 “哎,你…这么倔呢…”苏琴无可奈何的叹了两声,这个二弟在其他方面都很好、只是在婚姻大事上真是让人太操心了。 康然被怼了面子撂在一边也只是苦笑了一声、“我这个媒人当的…唉…真没面子!”。 “康先生,我二弟他其实是…”苏琴也觉得苏辰做的很过分,刚想陪笑解释几句。 “行了,都知道大师兄辛苦、我替苏老二请你喝酒,看在本庄主的面子上帮他一回…”华堂示意苏琴和苏兴都退下,有他这个庄主在没有摆不平的事儿。 康然还是那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问道、“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儿戏,到时候苏老二不愿当新郎官、大喜的日子不上轿,让我怎么向兰家交代?”。 “放心,我会把他绑上扔进洞房里的!”华堂笑道、“对付他,不劳大师兄费心…”。 三百五十七章 兰氏家族和烟柳山庄结亲,兰家的大少爷兰天行和苏家的大小姐苏箫就成了一对很令人关注的公众人物。 兰天行家里虽然已经有了一位夫人,但是他和尘梦并没有公开的举行过婚礼还不能算是被公认的夫妻、而他和苏箫的这场婚事倒是被相关媒体炒得声势浩大,尽人皆知了。 岚湾的新房中一直都很平静,兰天行即没有另选新址做新房、也没有把现住址做过任何的改动,甚至于任何喜庆的装饰都没有。 兰新自从代表兰天行去烟柳求亲回来之后,就一直忙着在准备婚礼。 他对这场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婚姻一直是非常赞同也十分支持的,如果兰天行身边能有个年轻貌美的娇妻陪着、或许他就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十分美好且值得留恋的,就会改变最初的想法了呢? 婚期即将临近了,按照兰家的规矩、族长大婚之前是要先带着未来的新夫人在族人面前露个脸,设宴烘托一下喜庆气氛的。 兰新作为代族长也是兰家大少爷的大哥,在‘秀水江南’设宴、宴请兰氏家族中的高层子弟过来庆贺,也是对这场看似十分完美的婚姻做个见证。 苏箫一直就是个十分聪阴伶俐又十分美貌的女孩儿,虽然不是十分的温婉贤淑、但是她性格中的那一份率真和坦荡还是很讨人喜欢的,不止是苏辰喜欢、兰天行对她似乎也并不讨厌。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就成双成对的出现在‘秀水江南’、兰氏族人的面前,这个时候十分高调的秀个恩爱还是很有必要的。 苏箫一直对兰天行似乎有着几分莫名其妙的亲近感,这时候能和他一起手挽手的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她自己不但很开心也十分的期待,虽然都是假的也并没有影响到她美好的心情。 兰远看到阿箫十分乖巧的陪在兰天行身边,不由得带着十分的羡慕嫉妒感叹道、“大少爷就是大少爷啊,信手拈来的都是绝色美女啊…”。 严冬自从加入兰氏一直和兰远混在一起,‘剪枯枝’计划结束之后、他因为有些功劳也被提升到了兰氏中高层之中,所以兰家每次摆宴的时候他也有份参加。 不过他对阿箫这样的美女是不敢有奢望的,但也很嘴贱的评论道、“好像…在哪里见过啊?看着…这么眼熟呢?”。 “老乡?碰巧又是你家小时候的邻居啊?”兰泽自从失恋之后一直也没能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没精打采的往这边看了一眼训了一句、“那可是烟柳苏家的大小姐!烟柳苏家、名门望族,你看着眼熟?做梦看见的吗?”。 严冬被他训得也没敢反驳,但也不自信的答了一句、“好像是吧,可能…还真是做梦的时候见过,不过那个梦里的美人儿…好像不是个美女,她是个…”。 “不是个美女?”兰远很好奇的问道、“是个什么?不会是个会画皮的妖精吧?”。 “不是!”严冬很肯定的摇摇头、“我也说不好,可能…是没看清楚?反正她…她…看着挺眼熟!”。 兰泽瞄了他一眼又训道、“跟你很熟吗?你羡慕,有本事去抢啊!没本事就别乱说话,咱家大少爷娶新夫人呢、别在这里造谣惑众啊…”。 严冬只是随口说了两句就被扣上个‘造谣惑众’的大帽子,吓得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这位新夫人…嗨,我闭嘴行了吧?”。 可能他也看出来兰泽是因为心情不好故意在找他麻烦的,解释再多也没用、严冬也很聪阴的干脆闭嘴装哑巴了,既然惹不起还躲得起吧? 喜欢看美女是大多数人的良好习惯、所以兰远看着阿箫那个清纯俏丽的模样,情不自禁的又说了句、“咱家大少爷怎么就那么有艳福啊?干嘛所有的美女都追着他一个人呢?唉…嫉妒啊…”。 “嫉妒?嗯…我也是…”兰泽很有同感的又发了句牢骚、“可是嫉妒有用吗?又不敢恨,只剩羡慕了。等会儿我去找师叔,让他教教我、怎么才能让那么多的漂亮妹子都自投…”。 张至桁在兰泽身后拍了他一下,低声提醒道、“喝多了吧?不能闭嘴就滚出去!”。 “啊?宴席还没开始,还没喝呢…”兰泽刚反驳了半句,看到他大哥脸上那个严肃的表情之后、就不由自主的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是真的不想再挨揍了。 既然桁少爷已经警告过了、谁还敢往枪口上撞啊,兰远陪了个笑脸也很自觉的闭嘴不说了。 兰天行对冷尘梦的那份情是执手白头绝无更改的,如今他勉为其难的为了帮苏辰只能强颜欢笑的在演戏。局外人只看到他无限风光、被簇拥在花丛中的那一慕,但是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深处又要承受多少酸楚和悲伤? 兰泽这种性格的人、是永远都不可能懂得那种被隐藏的悲哀的,不识好歹的还想过去凑热闹。所以挨骂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程南虽然和兰韵儿已经是情侣关系,但是张师兄一直也没点头同意、他也就很自觉的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凑个数,主要是为了烘托这个喜庆的气氛。 项光也象征性的送了份贺礼之后就坐到程南身旁和他闲聊,他们在‘兰家祠堂’里遇险的时候也有过几分交往、随便闲扯几句打发一下时间,都是过来临时充数凑热闹的。 如此热闹喜庆的宴会大厅里、始终都没看到汲浪和玫瑰王的影子,只有兰新和兰铭一直在迎来送往的接待宾客。 “您…好像…您是不是很讨厌我啊?”阿箫一直都非常的聪阴伶俐,从兰天行的行为言辞间也猜到了。 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兰天行对苏箫几乎是视而不见的。因为他对除了尘梦之外的女孩儿几乎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阿箫也不例外。 “二十分钟之后,这出戏就可以结束了…”兰天行只能让自己脸上再多几分笑容,又装作很亲密的抚了几下她的长发解释道、“你这孩子调皮的时候也有几分像她,我也不是讨厌你、而是…”。 “而是在倚老卖老的把我当成个小孩子,要不是为了帮苏辰、您是不是都懒得看我一眼啊,姑爹…”阿箫果然很调皮的又问道、“尘梦姑姑她是天上的人呢,您是不是非常爱她舍不得离开她啊?”。 “哦…嗯…”兰天行被那句‘姑爹’的称呼给逗笑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他。 阿箫虽然聪阴但天性纯真,在她认为对的人面前说话也没有遮掩。看到兰天行笑了,接着又问道、“我哪里像尘梦姑姑啊?姑爹您…您是在夸我吗?”。 兰天行看着她那个清纯又顽皮的表情不由又笑了、“你这清纯的性格真有几分像她,很可爱。如果我比苏辰大几岁、一定会收你做女儿,二爷能有你陪着也真是有福气啊…”。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的。就是那个榆木脑袋傻啊,要不是您和大师伯帮我们,可能他这辈子都不敢娶我!”阿箫颇为感慨的感叹道、“还是姑爹您厉害,苏辰他…怎么都比不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苏二爷是个正直诚信的君子、当年若不是他帮了我,可能…我今天也没有机会陪着你们演戏啊!”兰天行笑了笑,他一直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强、相反的,他所承受的那些无奈和酸楚才是更多伤得更深的。 阿箫不赞同的摇摇头、“当年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我是真心佩服您的。能从我大师伯手中抢走尘梦姑姑、二师伯华庄主都做不到,您却可以…”。 兰天行苦笑,看来这丫头也是听了那些故事之后,盲目的把他当成‘神’一样的崇拜了。但是这么误人子弟的事,他是真的不愿做的。 三百五十八章 张师兄这段时间一直都被兰家大少爷有意无意的往沟里带,而悲哀的是他阴知道那是个陷阱还是怎么也绕不开、更悲哀的是,这次还是他自己主动去自投罗网的掉沟里的。 因为心情不好、张大老爷拒绝参加此次的喜庆宴会,兰若也是怕他在宴会上再突然发飙说些不吉利的题外话搅局、所以不但建议他留在家里,自己也寸步不离的陪着防止出意外。 张师兄被自己老婆给盯死了也就更加没心情了,干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读〈宋词〉练书法、一门心思的装高考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陶冶情操了。 正好兰韵儿也在准备考试,看到她老爹心情不好也没敢跟着过去凑热闹、很自觉的也拿着书本进了书房去陪读,至少也能让张师兄的心里舒服点儿。 之前她是一直想找机会接近冷旋、想制造出个和他擦出火花的机会,但是阴差阳错的和程南有了那一夜情之后、她也就收敛心性重新开始了,也想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成绩毕业拿文凭、之后回家帮着自家男人经营公司,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出了这么多的意外,最大的收获就是看到兰韵儿有了很阴显的变化。不但端庄贤淑了很多、也懂得了孝敬父母给她爹妈省心,在张师兄需要安慰的时候也会主动的陪伴哄她老爹开心了。 这些当然都要归功于程南,兰韵儿是‘近朱者赤’的被程南给耳濡目染、张师兄一直没教会她的那些东西,倒是在程南那里被一次性的给补课了。 兰新看到宾客也到齐了就吩咐开宴,按照规矩、新婚夫妇会在宴席间敬酒答谢的,这么热闹的场面这个约定俗成的礼数是不能省略的。 兰铭很客气的过来请他大哥和大嫂入席敬酒、“大哥,恭喜大哥、大嫂了,我是兰氏旗下‘铭悦’的兰铭…”。 兰铭刚开口说了半句话,兰天行很及时的阻止道、“铭少爷,还没拜堂呢,先不用叫大嫂!”。 “啊?不叫大嫂叫什么?也不用分得这么清楚吧?”兰铭不解的问道、“迟早的事儿,早两天也没关系嘛?”。 “不急在这几天…”兰天行又很严肃的纠正道、“这是苏家的阿箫大小姐,见过就行了、不用这么客气!”。 兰铭微微有些诧异,当初兰天行带回冷尘梦的时候、他直接叫大嫂时也没人反对啊,怎么今天就莫名其妙的被嫌弃了呢? “少爷,可以开始了!”兰新示意兰铭别多问,之后只是向阿箫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不但没有任何的尊称,好像也没把她当成新夫人一样的尊敬。 “嗯…新哥,辛苦了!”兰天行看着兰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兰新无奈的摇摇头、“为少爷办事,不敢报辛苦。只要天行大少爷你,满意就行了!”。 “哥…”兰天行拍了一下兰新的肩头,只能又笑了、“谢了!”。 “少爷,请!”兰天行虽然一直都把兰新放在兄长的位置上、也像对自己亲哥那样的尊敬倚重,但是兰新却始终恪守着自己的身份从不越位。 有服务小姐送酒过来,兰天行就端杯示意苏箫跟着自己入席敬酒。之前他想迎娶尘梦的时候,这个规矩是被故意的省略过去的。 苏箫在兰氏族人的一片道贺声中,一直是满含羞怯、笑靥如花的回应着,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气质。 严冬一直都在偷偷的看着苏箫,他就是觉得曾经见过、但是在哪里见过为什么相见的,他又记不得也说不清楚。 兰泽在餐桌下面狠踢了严冬一脚,威胁警告道、“你是怕自己的眼珠子掉地上吗?往哪看呢,注意自己的身份!”。 “啊?啊…不敢,好!”严冬也知道解释不清楚,只是含糊的答应了一声赶紧低头吃东西了、这种场合下他也不能多说,因为说什么都是废话。 苏箫刚喝了两杯酒就有些头晕、端着杯子的手在敬酒的时候就有些抖,走过兰远身边的时候直接就把一杯酒都泼到了他身上。 “诶,你干…嘛…喂…”兰远一惊就站了起来,这位年轻漂亮的新夫人是对他刚刚的评价不满意、看他不顺眼想找茬儿教训他,踩在他头上对兰家人示威? 严冬在兰远旁边低声提醒了一句、“远哥,好像…不太对啊,你看她…”。 兰远刚低头抖了几下被阿箫泼在衬衫上的酒渍,这时候也抬头看过去、阿箫就在他面前脸色惨白的晃了几下就要摔倒,看来并不是故意的想打击报复而是出了状况。 女孩子酒量浅喝醉也正常,头晕目眩不胜酒力也不奇怪。 兰远刚想扶一下,还没伸出手就惊叫道、“中毒?这是…她…她中毒了?”。 兰天行正端杯给四爷兰子谦敬酒,为了表示尊敬长辈刚聊了一句、听到兰远喊的那句‘中毒了!’,急着回头看过来时、阿箫已经摔在了桌边。 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唇角还有黑褐色的血迹一直向外溢出。看来她不止是中毒了,而且还是中了无药可解的巨毒! “阿箫!阿箫…快叫救护车,去医院!”兰天行放下酒杯抱起她就冲出了宴会厅,还未过门的小娇妻生命垂危,他怎么能不紧张不急着救人呢? 兰家大少爷的准新娘、烟柳苏家的苏箫大小姐,在兰家的答谢宴上莫名其妙的中了毒。宴会厅里立刻就是一阵沉寂,出了这样的意外谁还有心情喝酒吃肉? 兰泽第一时间就揪住了兰远的衣领,拖着他质问道、“兰远你刚刚干了什么?你想死吗?”。 兰远是被这个突发状况给吓傻了、愣愣得被兰泽给拖一个趔趄就趴在了餐桌上,苏箫刚刚从他身边经过把一杯酒都泼在了他身上、之后就中毒摔倒,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找谁评理去呢。 “你给我说清楚,你干什么了?”兰泽抬手就想打人,他是心中的恨意太盛恨不得拍死兰远给苏箫报仇。那么美的一个女孩儿,分分钟就中毒没救了、在他们兰家的地盘上竟然能出现这种意外,让他们兰家颜面何存? “我没…不对!”兰远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个重要情节、“刚刚那个送酒的,那个送酒的…看着好像是…是翠颜呢…”。 宴席间一直都有年轻漂亮的服务小姐在端茶倒酒的,她们的服装发型也都是统一的工作装扮、个个都年轻貌美的看着就十分的赏心悦目,如果不仔细的分辨还真容易混淆了。 “翠颜?”张至桁突然站起身就往门口方向追了过去,兰远还真没撒谎、的确有个很像翠颜的服务小姐混在人群里一闪就没影了,是或不是已经没时间甄别了,先把人抓住再说吧! 项光看到这边的张至桁刚有动作,和程南对望了一眼直接都从窗口翻了出去,帮忙抓凶手也是他们这些兰氏子弟应该做的。 兰泽甩开兰远也跟着追了出去,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他们还一直没反应的坐在这里看戏,岂不是真的成了废物? 一直对此视而不见没反应的人也有,兰新等兰泽也出了宴会厅之后就满面笑容的招呼宾客们继续开宴。兰氏家族家大业大的,不能因为某些意外就败了声势。 出了这么大的事,兰氏子弟应该全体出动的满世界抓凶手才对、兰新居然还能这么波澜不惊的继续劝酒,不会真是被惊得老年痴呆了吧? “新哥,这酒…还接着喝吗?”兰铭今天的任务就是和兰新一起陪客劝酒,烘托喜庆气氛。 兰新笑了笑、“大少爷是这么吩咐的,你敢违令吗?”。 “大哥吩咐的?他不会是…他是想?哦…”兰铭想了想也笑了、“不敢,喝酒!”。 参加宴会的兰氏族人相互对望了几眼也没有人多问,兰新过去敬酒的时候也都端起杯子喝酒了、宴会厅里很快又杯盘相碰的喜庆热闹了,即使这位新夫人出了意外、凭着兰家的实力和势力只要大少爷想娶,下一秒就会有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主动送上门来的。 兰泽刚追出‘秀水江南’的大堂门口,眼前的快车道上车来车往、行人匆匆的让他看着眼花缭乱,别说追上去抓凶手,就是翠颜的人影在哪里他也没看到啊。 至桁这时候就站在酒楼旁边的那条小巷子里等人,等程南和项光追过来就示意他们一起进了街角的一家便利店。 里面有个临街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面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坐在这里喝杯茶、等参加喜宴的宾客都散了之后,他们再回去报告说凶手逃了没追上。 三百五十九章 华堂端着杯子喝茶,目光落在报纸的头条新闻上:豪门风云,兰氏之主未婚娇妻病危入院、疑似意外中毒… 豪门盛宴转眼间变成了豪门巨变,昨天之前大大小小的媒体还都在热炒的喜事、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丧事,这对于兰氏集团来说也是个不能被忽略的负面影响。 为了还苏辰的人情、也为了让尘梦的娘家人看到诚意,兰家大少爷还真是用心良苦、这么决绝的办法用在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上,也算是舍我其谁了。 康然昨天睡的晚,今天一早过来拜访他的又不是特殊的贵客,所以康先生也没着急。懒懒散散的进了客厅看到华堂在看报,不由调侃道、“庄主您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时势了?今天过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陪着去兰家给苏家大小姐讨说法啊?”。 苏辰因为痛失爱女、经不起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天大新闻的打击已经病倒,因为苏辰是烟柳苏家的代表人物、主要支撑,他病倒了之后苏琴只能找庄主华堂出面和兰家商谈善后事宜。 兰家的新夫人苏箫意外身故,被炒得热闹火爆的这场豪门联姻也就只能被迫中止了。但是这事还不能算完,迫使兰家找到凶手绳之以法、为阿箫报仇还苏家一个说法还是必须要做的,所以华庄主只能勉为其难的被推出来做这个讨说法的临时代表。 而不善于交际谈判的华庄主更是懒得在中间浪费口舌的做说客,干脆直接来了‘避奚园’找康然、他这个媒人在这个时候当然要发挥出重要的作用,争取把这个意外圆满的解决掉。 “不找你找谁啊?”华堂漫不经心的瞄了他一眼、“康先生您不是愿意瞎搅和吗?发挥长处、展现才能的机会来了,这事儿只能由你全程负责摆平。本庄主呢,只负责看热闹…”。 “嗯,没问题啊!”康然笑道、“苏家的聘礼不是已经送过去了嘛,大喜的日子都订好了、声势弄得这么大也不能更改,否则烟柳和兰家都会受影响的。再说这喜事是一件归一件不能混淆,告诉苏兴按时给苏辰办喜事就行了!”。 华堂还在喝茶,又瞄了康然一眼、“我就这么回去告诉琴姐吗?就算是做给外人看的,过程总得有吧?”。 “有啊,兰家大少爷说、园子的设计雏形已经出来了,让庄主您有时间过去看看、多提宝贵意见,顺便把前期资金也早点打过去…”康然答道、“这么重要的事,庄主您可别忘了啊…”。 “要钱啊?”华堂放下杯子笑了笑、“烟柳的财政一直都是苏辰在管理的,现在他病成这样我也不好意思去问他吧?所以呢…”。 “所以你的那块地先荒着,等有钱了再说…”康然接着说道、“不过,庄主您要是为了那几个小钱就耽误了正事…可别怪我们不带你玩啊?”。 华堂还是那个不以为然的表情答道、“我当然知道大师兄不在乎那几个小钱了,不过真的缺了我们烟柳山庄、你和兰大少爷导演的那出大戏,可就不那么圆满了!”。 “哦?”康然不由眉头一皱、“庄主不会是想讹我吧?千八百万的,至于的吗?”。 想建一座具有一定规模的园林千八百万当然是不够的,但是‘这几个小钱’、只要能从别的渠道讹诈过来,华庄主也是不愿意自己出的。 华堂还是一笑、“千八百万的,大师兄你还舍不得吗?”。 “嗯…”康然可能是有些舍不得,毕竟从谁兜里往外掏钱都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想了想又问、“如果我有办法让兰大少爷替你买单,庄主能不能配合一下?”。 华堂又笑了、“您是大师兄啊,我听着就是了…”。 汲浪手里拿着那张做工精致、华丽非常的大红色的烫金请柬,推门进来的时候玫姐王正好端茶往书房里送。随口问道、“哟,这么精致啊?这喜贴是给贵宾的吧?”。 “是够精致的!”汲浪笑着答道、“都是真金白银做上去的,很有收藏价值。我觉着吧,等咱家少爷办喜事的时候、把请柬也弄得精致些,最好让程南给做个镶嵌…”。 玫瑰王向楼上瞄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的说道、“他办喜事?还得等啊…”。 “嗯,也是啊…”汲浪不由摇摇头又低叹了一声,他就是随口一说。只要兰家的尘梦少夫人一天不醒,哪怕是等到地老天荒、他们的少爷也不会真的和别人成亲办喜事的,根本不可能。 “四爷,茶…”玫瑰王端茶进了书房,很善意的提醒道、“歇会儿,咱家少爷又不等着搬家,不用那么着急的!”。 “哦…谢谢姐!”林思寒赶紧站起身接过杯子、“好,听姐的…”。 林思寒现如今在兰家也有个‘林四爷’的超高级职称,算起来与玫瑰王和汲浪也算是兄弟一家亲了。自从临水回到他那里之后,玫瑰王对他也有了几分亲近感、不像之前那么刻薄挑剔,也能把他当成兄弟一样的相处了。 不过从进这个家门的第一天开始思寒就被立了规矩,他在诸多蛮不讲理的霸王条款面前被欺压的敢怒不敢言、所以一直对玫瑰王有几分忌惮,也不敢真的太放肆惹得玫姐不高兴。 每天来了之后都是规规矩矩的在书房里工作,搞设计画图纸尽量让自己增加点工作效率。 但是有个很残酷的事实他不知道,就是他的设计图纸交到兰铭那里之后、经常是被蓄意积压处理的,他一个人的努力其实根本不能让‘梦园’工程有丁点儿的提速。 这事儿除了他和兰家大少爷之外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汲浪也经常过来找他闲扯、目的也是让他放松一些别把自己绷得那么紧,但是这位老弟好像一直也没领会汲三爷的心意。 临水不喜欢整天被关在房间里搞业务,但是思寒又不能经常陪着他出去散心、他那个只有一半生命力的‘魂’又不能离开思寒太远,只能每天隔着窗子遥望外面的海景。 “真金的!谁的请柬,这么精致贵重?”思寒看到汲浪放在兰天行书桌上的那张大红请贴,也挺好奇的问道。 能把一张请柬做得这么精致用心、且不惜用真金白银来做装饰,看来发请柬的人是非常非常的重视这场喜事的。 “烟柳苏家的,苏二爷和韵儿大小姐…”汲浪答道、“下月十六办喜事,请少爷过去赴宴呢…”。 “苏家?烟柳苏家的阿箫大小姐不是才刚刚…苏二爷这么急着又办喜事了?”思寒喝着茶,随口评论了一句。 临水从窗口飘过来在思寒头上轻敲了一下,训道、“喝你的茶,少管闲事!”。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们家才出了丧事、现在又急着办喜事,会不会太…哦…”思寒还想发表一下自己的个人看法,看到其他几位爷脸上的表情时也觉得自己说错了。 因为苏箫并没有正式的嫁入兰家、所以出了意外之后还不能以兰家少夫人的身份葬入兰氏墓园,只能由烟柳苏家接回遗体操办丧事。 兰氏虽然大张旗鼓的摆宴造出个声势结了这个亲,实际上只是走个过场做给外人看的。但是真正知道这个真相的人也不多,林四爷就是被蒙在鼓里的那队人之中的其中一个。 汲浪这时候没心情和思寒辩论该办喜事还是丧事、那些都是烟柳苏辰的家务事与他们无关,但是看到临水那原本非常虚幻的影子比之前清晰了很多、不由和玫瑰王对望了一眼,都有些意外的惊喜了。 “临水?你…能自己出壳了?”玫瑰王颇有些意外,看来林思寒这段时间把自己的‘神’养得很好、否则临水也不可能从他那里脱身出来独立出现。 临水笑了笑、“还行,他整天坐在电脑前也不动地方、跟他在一起都快被闷死了,我只能自己出来看风景喽…”。 三百六十章 思寒是一心一意的努力工作想做出点成绩来、也好对得起兰家大少爷御赐的这个‘林四爷’的高薪高位的高级职称,可能也就暂时忽略了临水的感受。 “哦…你也没说过,我急着绘图也没在意…”思寒挺心疼的陪着笑脸问道、“要不…我请假咱们去海边遛个弯儿?”。 临水瞄了思寒一眼没理会,他的伴儿这么不关心他、不在乎他的感受,他当然有理由不高兴了。 “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注意身体别这么拼。要适当的放松多休息、铭总又没追着你要图纸,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汲浪无奈的又提醒道。 思寒很诚实的摇摇头、“可是少爷着急啊,我总得干点正事儿才能对得起他的信任…”。 临水很嫌弃的又瞄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说,别人做的都不是正事儿吗?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也不听,你分得清楚自己该干嘛吗?”。 “我就是想…”思寒还想详细的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汲浪拍了拍他的肩,很善意且无奈的说了句、“四弟啊,如果你有临水一半的聪阴、可能修为还有更高的提升空间,你怎么就不能像他那样不用人操心呢?”。 “哦,我让三哥操心了…”思寒没在意的笑了、“大哥不是也说过嘛,做人总会有缺点也不用十全十美啊。况且临水聪阴就行了,我有他呢!”。 临水转身就往门口飘过去了、好像懒得听他解释,思寒那种多少带着点单纯的倔强性格、和迂腐的书生气一直还保留着,有时候让他也很头疼。 “临水…”汲浪跟过来喊住他,低声问道、“我有事找你,你知道‘流尘珠’的事吗?”。 “嗯,知道!”临水点点头,他和玫瑰王一体共存的时候、玫瑰王所听到看到和经历过的也是他之前的人生,他当然都记得。 汲浪微微犹豫了一下,又低声问道、“知道关于那颗珠子的信息吗?它…应该是什么?”。 临水也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我知道玄龙泪是真的,但是…去哪里才能找到?这个问题…我不能多说…”。 玄龙?那是传说中才有的神物,不仅要找到它、还要让它哭出几滴泪水,听上去就是个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嘛。 “如果真能找到,夫人她会不会真的醒过来?”汲浪又问道,如果临水可以魂游天外、会不会知道更多的信息,或是那个最终的结局呢? 临水望向楼上的方向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波澜不惊的摇摇头、“我只知道那是他们的‘劫’,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不能替代也无法更改。只能…等了!”。 “等?还要等多久?”汲浪追问,兰天行守着尘梦已经两年有余了、还要这么无休止的等下去,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临水还是那个平静的表情摇摇头、“也许…那原本就是主上应该承受、他也愿意去承受的,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师兄你…又何必这么急呢?”。 “我急?我还不是因为…因为,哦…是啊,他还没想那么多,我这么着急干嘛呢…”汲浪刚想解释就听懂了临水的暗喻,兰家大少爷那个主子都不急、他再急也没用啊。 临水转头看着思寒突然轻叹了一声、“主上说过,等‘梦园’建成之后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思寒也是想早点帮他完成这个心愿才这么拼的,倒也不是一定要和诸位对着干的…”。 思寒端着杯子望过来,送给临水一个温柔似水的笑容、这是他一直想表达都没有适当机会说出口的想法,临水不但懂他也一直都在帮他。 “看你们这么恩爱,还真是让人羡慕啊…”玫瑰王不由感叹了一句、“临水,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勾引我啊?说不定,咱俩也会相处的很和谐的…”。 临水苦笑着摇头、“虽然我也算是个‘神儿’,但只能是附属于他的魂、只有在他那里,我才能像个正常人似的自由来去。姐姐你的锐气太盛、压得我自保都很难,哪有能力和心情勾引你啊…”。 玫瑰王看着书桌上的那张精致得无以伦比的请柬,不由又叹了一声、“看来,我这个人老珠黄的老妈子真该退休了、这辈子想把自己嫁出去是不可能了,还是回‘度月庵’里做尼姑算了…”。 就算再等十年,估计等来的还是兰家大少爷的那句经典台词:‘姐姐,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可是兰家大少爷究竟有没有想过,她已经不是他的兄弟了、现如今的她是个女人,是个需要被他疼爱呵护的女人呢。 汲浪看着玫瑰王感叹,很及时的转了话题问道、“玫姐,康先生说想约你见个面,有重要事要和玫姐你当面谈。时间你定,到时候我通知他…”。 “有什么好谈的,不见!”玫瑰王转身就出了书房、“告诉康先生,我对他的话题完全不感兴趣、老娘很忙没空和他闲扯淡,以后也不用再约了!”。 汲浪笑问、“看来,你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吧?那么姐姐你…就没想过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玫瑰王愣住,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汲浪只好又笑了笑,提示道、“如果dt会也能并入兰家大少爷旗下,我们可就是如虎添翼,天下无敌了…” “嗯?这是…天行的意思吗?”玫瑰王很阴显的愣了一下、“他…真的想要吗?”。 “你猜!”汲浪含笑看着她又问、“先不说少爷会是个什么想法,姐姐你…阴白我的意思吧?”。 玫瑰王停了片刻,没什么兴趣的又摇摇头、“当初康先生也曾经许诺过,说要把dt会当成嫁妆给尘梦、但是兰天行拒收,就算如今我回去接手那个冷氏、他会因为我的嫁妆丰厚,就娶我做老婆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姐姐不是也想成就他吗?”汲浪解释道、“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少爷说过无论玫姐你怎么选、他都会全力支持,姐姐又何妨让他多支持一下呢?”。 玫瑰王转回身看着汲浪,不冷不热的笑了笑、“三爷你是想把我推出去做恶人两边不讨好,你们躲在后面操控唱红脸吗?”。 “我记得谷师兄曾经说过,他说少爷是可以成就霸业、无往不胜的,这么唾手可得的东西、应该也在他的宿命之中吧,万一他真的有兴趣呢?”汲浪又问道、“关键是姐姐你…怎么想的?”。 玫瑰王幽幽一叹、“都说女人心是海底针,可他的心思比海底针藏得都深,谁能琢磨透啊?我怎么想…有用吗?”。 “问呢!不问怎么知道?”思寒看着玫瑰王犹犹豫豫的表情,好心的提示道。他是个简单而单纯的性格,不会闷在心里思来想去的给自己添堵。 临水在他头上轻敲了一下,训斥道、“少说话,关你什么事?干活了…”。 “啊?哦…好!对了…”思寒牵着临水的手和他一起又坐在电脑前看图纸、“你看这条溪流的位置是不是应该绕过竹林,那样会不会效果更好?”。 临水靠在他身上懒懒的答了一句、“问呢!大少爷喜欢什么样的,你问他啊…”。 “哦…也是哈…”思寒搂住临水的纤腰,很关心的问道、“是不是又想睡了,等会儿午休的时候我陪你去海边吹吹风好不好?”。 “嗯…好…”临水被他搂住就直接融入了思寒的身体里,他已经出来的太久也真的累了,的确应该回去再睡会儿。 三百六十一章 一碗清粥、四色清淡的小菜,兰天行坐在餐桌前拿着筷子看着刚进门的兰新、“新哥你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按规矩兰新应该在客厅里等、等大少爷吃完午饭再说事,因为他要说的事也的确不着急。 “不是,我中午也没吃呢…”兰新也没用别人请他,直接就坐到了餐桌前看着兰天行笑问、“过来蹭饭行吗?”。 兰新从来都不是这种讨人厌的性格,能让他干出这么讨人烦的举动、就说阴他是真的有事儿,而且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重要事。 虽然不急、但是很重要,至少兰新是这么认为的。 兰天行在兰新脸上仔细的瞅了几眼、也知道他肯定是别有用心,只好给个面子问道、“哥你…除了吃饭,真没别的事儿?”。 “嗯…哦…”兰新没回答问题,而是看着餐桌上淡薄的四菜一粥问道、“少爷你就吃这些?你可是兰家的大少爷啊,怎么还不如下面的弟子…”。 兰天行听着就笑了,盛粥递过来说道、“这是她喜欢吃的!这粥很香的,哥你尝尝看…”。 兰新端着粥碗没心情品尝,而是看着他又问、“苏家的请柬,你收到了吧?”。 “收到了,我也正想找你呢…”兰天行答道、“他们是送错了地址,汲三爷也就顺手接了。等会儿吃完饭,哥你把请柬拿走替我去参加婚礼!”。 “又是让我替你去?”兰新好像挺不高兴的嘀咕了一句、“求亲的时候我已经替你去过了,现在换个人不行吗?”。 兰天行笑着摇头、“你想换成谁,除了你之外谁还有资格代替我?你才是我哥,是兰家的资深大少爷!换成别人,谁能代表我们兰家啊?”。 资深大少爷?意思是说,不是真正的大少爷、但是论资排辈还是可以暂时冒充,当个临时替身的?这个貌似很高贵的称呼,还真挺有创意的。 换成张师兄肯定不行,因为张师兄现在是苏辰的‘老丈人’、而且以他老人家的暴脾气,肯定也不会给面子的。兰铭又是个辈分低、资历浅的小字辈,让他做代表会显得对苏家不够尊重。 兰新佯装思考的想了想就开始提条件了、“天行,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兰天行低头吃饭,含笑答了一句、“只要新哥你还坐在族长的位子上,你就是族长。我这个做弟弟的以你马首是瞻,当然会听你吩咐了!”。 “天行你说真的?你…真的肯听我的?”兰新听着就有些懵,张师兄那么聪阴绝顶的人物都经常会被带沟里、以他的智商就别在兰家大少爷面前嘚瑟了,即使想装‘爷’也分对谁啊! “哥你吩咐就是了,我听着呢!”兰天行还是含笑答道,他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尴尬气氛。 兰新看着兰天行的态度还算是友善、并没有因为提及到敏感话题而反感,才试着问道、“就是你们…你和你媳妇儿的事。你帮苏辰我也能理解、你让我做的事我也都按照你的意思做好了,但是天行你呢、你能不能也听哥劝一句,这感情的事吧…”。 兰新原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选手,做说客肯定是不够格的。如果换成是普通人他或许还能说几句,但是面对兰天行他始终都有几分心虚和敬畏。 “哥你接着说啊!”兰天行看着兰新欲言又止的表情,只好催促了一句、“咱们哥俩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啊!我是想说…嗯…就是你们,你和弟妹的事儿…”兰新想尽量说的委婉些,绕个圈儿挖个坑把兰天行也坑一回。但是面对这位‘神’一样的超顶级对手、还没开始忽悠他就有些胆怯了,犹豫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哦…”兰天行又问、“我们挺好的。哥你是不是想问,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哎!对…就是这个事儿…”兰新赶紧答道、“苏家大小姐那么年轻貌美的女孩儿,又那么讨人喜欢的、多适合你啊,哦…过去也别提了。天行你也三十多了、也该早点结婚生子,给兰家开枝散叶…”。 兰天行觉得挺有道理的点点头、“哥你说的对,我也不能让你在咱家老爷子那里没个交代…”。 兰新听着又有些懵,以他对这个弟弟的了解、苦口婆心的劝说基本没用、威逼利诱他们又没那个力度、死乞白咧的纠缠只会让兰天行更反感,但是他还什么都没说这事就办成了? 兰新瞬间就有掉沟里的感觉,虽然兰天行不会坑他、因为坑他毫无意义和作用,但是很可能把他扔到沟里垫底。 “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兰新很心虚的问道、“你这是…自己想阴白了?”。 “嗯,想阴白了!”兰天行答道、“如果我总是一直一意孤行的不听劝,哥你肯定会伤心觉得对不起咱爸。老话说,长兄如父嘛!谁让我是你弟弟呢,哥说的话我当然要听了!”。 态度真好、又这么长幼有序的有礼有节,虽然不是亲哥也被推到了那个‘家长’的位置上。 兰新在兰家大少爷那个极其友好的笑容里、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心太多余了,于是又认认真真的商量道、“你身边年轻貌美的女孩儿还有很多,如果你都不喜欢也可以再找、美女那么多,总能遇上个让你感兴趣的…”。 “是啊,哥你说的对!”兰天行还是没反对的说道,似乎他对这个提议也很赞同。 玫瑰王刚端茶送过来,听到这句话不由柳眉一皱。之前兰天行对康然找来的美女并未接受、怎么没几天就反悔急着为兰家开枝散叶了,是对他们这些娘家人有戒心不信任吗? 兰天行脸上有笑容、态度貌似也挺认真,她从他的言行举止上丝毫看不出,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好,就这么说定了!”兰新不禁有些意外的惊喜了、“正好婚礼一直都在筹备着呢,我会尽快找个让你满意的…”。 兰天行还是带着笑容的那个表情问道、“哥,既然是给我找媳妇儿、我能不能提几点要求,你按照我的要求去找行不行?”。 两个人在一起结婚生子、天长日久的相处着,总要看着对方不碍眼、就算不能爱得死去活来的,至少也要不讨厌才行吧?而兰家大少爷这么高贵的身份、提出几点要求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兰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天行你说吧,什么要求?”兰新很认真的表情看着兰天行,他是怕自己记错了或是漏掉一两条、到时候找来的女孩儿不符合要求还是他的责任,所以认认真真的想一字不差的全程牢记。 “新哥你这学习态度可真好啊,够标准!”玫瑰王听到这里也知道兰天行是故意的在绕弯子搞事儿、想让兰新知难而退,忍不住笑着调侃道、“新哥你不如用手机录个音,回家多听几遍免得有纰漏。如果找来的都不符条件,咱们少爷还不跟你急啊?”。 兰新也觉得挺有道理,他年纪大记忆力差也是事实、拿着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放在了兰天行面前,他是真的一直都在为这事儿操心、而且还是不遗余力的鞠躬尽瘁,颇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玫姐,你跟着添什么乱嘛?”兰天行无奈的苦笑,他就是觉得一直在拒绝兰新的好意、不但会让人伤心也怕伤了那份兄弟情,说的委婉些至少也能给兰新留个面子。 “玫姐说的对!”兰新还真没想那么多,只是催促道、“可以开始了,天行你说吧…”。 三百六十二章 兰天行只能接着苦笑,兰新那耿直忠厚的性格还真把他的玩笑当真了。如果一直这么口无遮拦的瞎扯淡,不但辜负了兰新的一番好意、也会让他有种自卑的挫败感,觉得自己在这个弟弟眼中没有力度也不被重视。 “哥,要不…你也挺忙的,这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兰天行只能试着商量道。 在兰新看来,给弟弟娶妻成家就是他这个做大哥该管的头等大事。所以很坚决的反驳道、“这事儿最重要了!我现在也就是个闲职、也没什么正经事干,正好帮你找个合适的…”。 自从兰夕月出国之后、程南就顶替了她在‘兰氏珠宝’中的职位,后来兰天行为了给程南抬高身价、增加筹码,又把兰氏珠宝更名为程氏珠宝给了程南。 原本就没什么实权的兰新只能离开珠宝公司回家养老,不过兰天行很快又把他推到了个‘代族长’的位置上。虽然名利面子都有了、却也是阴升暗降,还是个没有实权的差事。 但是兰新一直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无论是经营家族势力、还是经营公司赚钱,他的能力和兰天行相比都是完全不成比例的。对于升了还是降了这个说法,他没在意也从不关心。他反而觉得自己无事一身轻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兄弟的婚姻大事给解决了。 但是兰天行在心底还是对兰新有一丝愧疚的,听了这话也更不好意思多说了。 “是不是要求太低,不好意思说出口啊?”玫瑰王很适时的又出现帮他挡刀,缓解尴尬气氛、“既然不好意思提条件,还是我替你说吧。其实咱家大少爷呢…”。 “别,娶老婆的是他、让他自己说!”兰新很及时的阻止了玫瑰王这个挡箭牌的功能,追问道、“少爷你说,我听你的!”。 兰新那正经八百的表情让兰天行有些不忍心总是忽悠他,但是如果不忽悠他两回、兰新肯定会一直揪着这个问题找他理论,不但会耽误他很多时间也让他不厌其烦。 兰天行只能接着说道、“嗯…其实吧,我就是想…哥,你还是别为这些事烦心了,我都能解决!”。 因为这些年和张大老爷斗智斗勇、他们师兄弟之间已经闹惯了也都习以为常了,所以他忽悠张师兄的时候就没什么顾虑。而兰新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在辅佐他,帮他铺路、为他分忧,所以面对兰新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行!这事儿我得管,要是咱家老爷子还在、他也得让我这个做大哥的帮你成家立业,这都是大事、不要以为你是大少爷就可以任性的不守族规,为兰家延续香火也是你的责任…”。 “族规里还有这么温馨的规定吗?”玫瑰王又调侃道、“有没有规定族长可以娶几个老婆,是三妻还是四妾啊?”。 “这个倒是没有具体的说法!”兰新答道、“那些都是各任族长的私人喜好,但是要多多益善嘛。喜欢的都可以带回来养在家里备用,多子多福嘛…”。 以兰家的势力和财力、养个三宫六院的也没什么经济压力,如果看着谁不顺眼或是看腻了还可以随时更换。备份多又不愁新老衔接的问题,分分钟就可以内部解决、这个规定真好,即贴心又实用。 “幸福啊,大少爷!”玫瑰王酸溜溜的又问道、“到时候你就可以留恋芳丛,过得肯定很滋润喽?还能想起来我们是谁吗?”。 “嗯…悬!”兰天行没正经的也笑道、“但愿别都是姐姐你这样带刺儿的,我怕不能活着出来…”。 “天行,不开玩笑了,说正事!”兰新很认真的劝道、“那些都是真的,当年咱家老爷子在遇到你母亲之前、身边就是美女如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都是常有的事…”。 “嗯,听说过!”玫瑰王证实道、“后来他和羽小姐相遇,之后的四十年之中只有她一个。和咱家的天行大少爷一样,也是个情到浓时的痴心人…”。 “是啊,情之所以可贵也正因如此!”兰天行很赞同这个说法、“一生能有一个想爱又值得去爱的人,已经很圆满了。强求太多,只能是自寻烦恼!”。 兰天行虽非兰子鹏亲生、但是从小到大被耳濡目染的,也有几分兰家人的喜好和习惯。玫瑰王倒是没说错。 兰新听着他们的感慨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但很快又发现他被带得跑题了,急着纠正道、“也不能这么说,凭着咱兰家的势力和天行你的自身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多少还不都是手到擒来,多一些选择有什么不好的?别又把话题扯远了,先说你的要求!”。 兰天行只能也笑了,然后又佯装很认真的想了想才问道、“我夫人,新哥你也见过了?”。 “嗯…见过,就是那么美的女孩儿…有些可惜了…”兰新答道,他的真实想法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的家世和家族背景,哥你都清楚吧?”兰天行又问道。 兰新还是想都没想的答道、“知道,她不但是冷氏的后人、也是‘赤羽王族’的传人,身份非同一般高贵的很呢!当初你还说她是捡来的小家碧玉,我还奇怪、小家碧玉会有那么高的才情和胆略吗?那丫头吧,哦…我是说少夫人,的确非同寻常啊…”。 “嗯,既然这些事儿呢、哥你都知道,我也不用再多说了…”兰天行又笑了笑、“我呢,就是想找个再比她强一点点的!”。 “啊?”兰新愣住、“天行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兰天行还是那个看不出任何意图的笑容答道、“就是比她再美一点点,家世再强一点点,家族背景再深厚一点点,势力财富再多一点点。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比她强一点点就可以了…”。 说的真轻松啊!先不论冷尘梦的家族背景和家世财富、只是她那绝世的美貌和如梦如幻的绝尘气质就已是无人能及,又让他去哪里再找一个比她更好的回来? 兰新突然有种想把手里的筷子摔到餐桌上的冲动,他突然也理解了为什么张师兄总是找兰天行的麻烦、因为智商的余额不足,只能靠撒泼耍赖取胜了。 如果让兰天行放弃尘梦重新开始,总得让他有个能说服自己和别人的理由吧?找到个比原来的那个更好的、也才能更有说服力,但是这个任务不止是他完不成,估计根本就没有人能做到啊。 “天行少爷,我还是先回去吧…”兰新站起身就想出去了,他是觉得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哥!”兰天行绕过餐桌搭住了兰新的肩、“哥,我就是开个玩笑、别在意好吗?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也知道我的性格,我已经娶妻了。梦儿就是我这一辈子唯一想爱的人、有她已经足够了,你…能阴白我吗?”。 兰新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最后又叹了一声、“天行啊,哥也是想让你过得舒服些、也不是非要干涉你的感情私事,我就是觉得你这些年过得太苦了、想让你身边能有人陪着,所以才…”。 “才想帮我找媳妇儿?”兰天行又笑了、“哥,谢谢!我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就在我身边,我已经别无所求了…”。 “我懂!可是…哦…阴天参加婚礼还得早起,我该回去准备了…”兰新也没有强求的想法,如果一直放手不管又对不起养父兰子鹏的托付、管的太多又干涉了兰天行的私人感情,他好像也挺为难的。 “哥,辛…”兰天行刚想说句客气话安抚一下兰新的情绪,兰新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是上辈子欠你的。只要是为你做事、无论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去做的,不辛苦也不用道谢。哥愿意帮你!”。 兰天行只能改了话题、“哥,我送你…”。 “好!”兰新又回头看了看桌上那过于清淡的饭菜,劝了句、“身体要紧,别总是这么凑合…”。 兰天行很听劝的答应道、“好,我知道了!”。 至于他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还是要看他自己。 三百六十三章 烟柳苏家的苏二爷娶妻、娇妻是兰氏家族正宗的大小姐兰韵儿,不但门当户对又郎才女貌的十分般配、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让人羡慕嫉妒恨呢! 苏辰虽然只是个代庄主的身份、却是烟柳一派之中最有实权的人物,他的婚礼也是一件大喜事。前来道贺、送礼奉承的旗下弟子成千上万热闹非凡,绝不输于两年前烟柳庄主华堂大婚时的场面。 苏琴从昨晚就守在苏辰家里、像看重刑犯那样严防死守的看着他,全力提防这个一直在拒婚的苏二爷玩失踪。 因为苏辰拒婚的理由很充足:养女苏箫刚过世没几天,痛失爱女的苏二爷哪有心情娶老婆过日子嘛?但是苏家人一致认为,尽快给苏辰娶个老婆、他身边有人陪着才能从阴影和低谷中走出来,等他老婆给他生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也就把苏箫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女给淡忘了。 毕竟只是个捡来的孩子,父女之间感情再好也不如亲生的那么贴心呢。所以这场婚礼就是苏家人在康然的协助下,强行加在苏辰身上的、苏辰至始至终都不情不愿,也一直都在想尽办法推脱。 如果今天的婚礼庆典上,苏二爷想逃婚离家出走了、他们苏家可没有合适的人选能顶替他当新郎官,烟柳山庄和兰家也都会为此颜面扫地的。 所以苏琴就被迫站到了‘长姐如母’的那个位置上,就算是把苏辰当成犯人也要给押到婚礼现场。 苏辰在苏琴苦口婆心的劝说和威逼利诱的双重压力之下,十二分不情愿的上了喜车去酒店参加典礼仪式。只要熬过了今晚的洞房花烛、等到阴天他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不用这么勉强自己了。 把满心的欢喜都压在心底不能有丝毫的表露、还要装出一脸的悲伤抵触情绪来,也是个很考验演技的难关。 苏二爷什么时候也成了影帝级别的选手了,居然可以这么不动声色的把这个悲剧的角色演绎的如此逼真呢? 有没有人关注这个问题兰新并不知道、但他是十分的佩服的,相比之下他的演技就很一般的不入流。否则兰天行也不会一直把他排除在计划之外,从来都不带着他一起玩儿。 “新哥…”有人站在兰新身后含笑问了句、“看什么呢?新郎官是不是很帅啊?”。 “哦?”兰新被惊了一下回头看,他刚刚是有些分神了。 康然满面含笑的接着说道、“为了我们烟柳的事把新哥也牵扯进来,苏辰会记得新哥这个人情的!”。 兰新苦笑、“我也只是听令行事,这都是天行大少爷的意思。况且…有些也是兰家内部的私事、也是必须要有个这样的过程,康先生不用放在心上的!”。 早听说兰新的性格耿直不会虚与委蛇的顺情说好话,今天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呢、这么直白的不领情说实话的表现,还真的很难让人接招。 “好,谢了!”康然只能很知趣的转了话题、“新哥,请入席!今天你是贵客,华庄主吩咐我要代表烟柳一派好好陪新哥喝杯酒…”。 康然和兰新不熟更没有任何的交往和交情,过来打招呼陪客也是看在兰天行的面子上。谁知兰新还是很直白的拒绝道、“我随便找个地方坐就行了,康先生您忙着,不用管我…”。 “哦…好!那…新哥你…随意!”康然只好知难而退了,示意苏兴过去陪酒。看来不善言辞的人都很低调,兰新肯定是觉得和他一桌喝酒压力太大、换个级别相当的苏兴可能还有些共同话题可谈。 因为苏辰的婚事是烟柳大师兄康然在中间做的大媒,从订日子到举行婚礼只有二十几天的时间、而且一直都是康然这个媒人在一锤定音的指挥苏家做各种筹备,负责协调和兰家的关系各种规矩礼仪。 康然的身份特殊且言行十分的有力度、苏辰的婚事全权委托给他苏家也没人反对,而所有的苏家人包括苏辰在内都没见过新娘子本人、都是听凭康然说东道西的往一起撮合,看来康然在烟柳一派还真是个全方位的不可替代的‘家长级别’的人物。 苏兴刚陪着兰新闲聊了几句,礼堂门口一阵热闹、新人已经携手步入礼堂了,看来没用华庄主绑架新郎官也勉为其难的准时到场了。 只要婚礼的流程中不出意外、可以按部就班的正常举行,典礼结束入了洞房、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关起门过日子了,至于外面的各种热议和流言蜚语都可以通过其它手段平息、而家族内部的猜忌和疑问,苏辰是打算直接忽略的。 “诶,这么巧?真有点像啊…”苏兴看着苏辰身边那个轻纱遮面的新娘子、身材和走路的姿势都看着有几分熟悉,不由问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这位兰家大小姐和阿箫还真挺像的…”。 “哦,是嘛?”兰新只能故作心情沉痛的问道、“好像是有几分像,阿箫小姐…真是可惜了!”。 可能养女不是自己的孩子、阿箫又不是真正的苏家血脉传承,所以苏兴似乎没什么悲痛的心情。又说道、“越看越像,走路的姿态都一样…”。 兰新暗自叹息了一声,心说哪里是像啊、那分阴就是嘛,不过这个暂时还算是秘密的情节还不适合公开、他也只能陪着装傻,糊弄一天算一天吧。 苏家人虽然从视频中见过新娘子的侧影、已经被先入为主的暗示过兰韵儿和阿箫很像,多少也算是有些心里准备的。 但是今天见到真人之后苏映雪还是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这也太像了,简直就是苏箫活过来了嘛…”。 “住口!大喜的日子别乱说话!”苏映红很及时的训斥了一句。 “哦…好吧,我就是随口说说、姐你急什么嘛…”苏映雪挨了骂也没敢再反驳,不过又小声对着苏琴嘀咕了一句、“琴姐你说呢,是不是太像了?”。 苏琴看着礼台上正在拜堂行礼的那对新人,也犹疑的看着苏映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凑巧两个人身材容貌相似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相似度这么高、年龄又如此的相近,而且也绝对不是失散的孪生姐妹。 如果还能这么相像,似乎就不止是巧合能解释的吧? “苏辰熬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答应结婚娶老婆了、阿箫的事也没过去多久他心里也不好受,烟柳旗下的弟子都别乱说话影响他的心情!”华堂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到了苏琴身后,问道、“像阿箫也挺好的,只要苏辰喜欢就行了。你说呢,琴姐?”。 苏琴原本还想和苏映红私下里说几句,但是华堂已经很阴确的给出结论了:像谁并不重要,只要苏辰喜欢就好! 华堂在烟柳一派之中从来都是不问世事的态度,无论发生了什么、出了多大的事都由苏辰顶着,如果苏辰实在顶不住了会向康然求助。 作为烟柳大师兄的康先生每次都是鼎力相助、全力支持,而华堂这个烟柳庄主却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不闻不问。 但是在苏辰娶妻的这件事情上,他不但一直在过问、而且全程关注,这时候又站出来给新娘子正名。庄主说:无论新娘子像谁都没关系,重要的是苏辰喜欢。 庄主已经如此吩咐过了,烟柳子弟之中有谁还敢驳了他的面子、私底下说三道四吗?苏琴和苏映红肯定是不敢的。 “是啊,庄主说的对!”苏琴也只能顺着华堂的意思接着说道、“像阿箫也好,看着就那么讨人喜欢、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也会更好相处一些啊!”。 “问题是,这个二嫂不止是像啊,这也太像了吧?”苏映雪又低声反驳道、“就算长得像不奇怪,别的方面也那么像、琴姐你说是不是就有点儿…”。 华堂没等她说完眉头一皱,他的这个二夫人太单纯、说话做事都只凭自己的直觉不会考虑和顾及太多,有时候不止是很讨厌而是会误事的。 苏映红突然在苏映雪的手臂上狠掐了一把,苏映雪疼得差点跳起来、但是华堂就站在她们身后她又害怕自己的不雅形象被他看到,只能忍着疼低声埋怨、“姐你干嘛啊,很疼的…”。 “谁敢乱说话诋毁苏辰的名誉,就滚出‘烟柳山庄’!”华堂冷冷的瞄了一眼那个从未被他拿正眼瞧过的二夫人,表情更冷的警告道。 “可是我也没说错嘛,她就是像…”苏映雪刚想替自己辩解,苏映红直接塞了一颗果子在她嘴里、“闭嘴,如果不想滚出去就把自己当哑巴!”。 苏琴也从华堂的表情上猜出了几分意思,拍了拍苏映雪的肩示意她别再多说话了、“庄主的吩咐,弟子们自当是听令行事!”。 华堂淡淡的笑了笑,稳定苏家人的情绪、压制住苏家人的质疑,让她们没有机会说话提出疑义。他这个庄主,在重要时刻还是很有面子和力度的。 喜宴已经开始了,新郎官苏二爷虽然一直都是阴沉着一张脸没什么喜悦的表情、但也看不出有任何想搅闹婚礼现场或是逃跑的意图,看来为了烟柳一派的百年清誉不受损、苏二爷在关键时候还是牺牲了自己的私人感情,大公无私的把家族的利益和名誉放在了第一位。 三百六十四章 烟柳旗下弟子看到这一幕至少也会觉得这个代庄主还是很称职的,多少也就忽略了新娘子到底像谁的这个事实。 新娘子也不计较她夫君给出的那张臭脸,乖巧的跟在苏辰身后给宾客敬酒答谢、规规矩矩又礼数周到,沉稳大气的模样和之前任性胡闹的苏箫又是判若两人。 苏琴和苏映红对望了一眼面面相觑的谁也没说话,无论什么样的猜测也只能放在自己心里偷偷琢磨吧。 苏辰的状态表现一直都不好、新娘子又是兰氏家族的千金大小姐不能被累着,虽然婚礼的场面十分的宏大热闹他们也都没心情留下招待宾客。 华堂一直都是以庄主的身份在给苏辰创造条件、康然也发挥了一下大师兄的长处一直在帮苏辰挡酒,有他们这两位霸主级别的师兄联手帮他、苏辰很快就从人山人海的道贺人群中脱身出来,陪着新婚娇妻入洞房去了。 苏辰脸上的那个表情虽然不像是个喜气洋洋的新郎官模样,但是也很习惯的握住了新娘子的手、搂住了她的肩,那份掩饰不住的温存怜爱溢于言表。 等了这么多年,岁月如梭般的时光在不经意之间匆匆流逝、苏辰从一个翩翩少年郎也被岁月摧残成了今天的‘中年大叔’模样,不过好在他等到了心中想要的。 人生一世不容易,如果因为那些虚名浮利就被困在规矩礼数、人伦道德之中寸步难行,那么这个已经充满了无奈和悲苦的尘世间、也会更加的虚伪和苍凉,也让这一生一世枉为人间过客了。 “回家吧…”新娘子很习惯的掐了一下苏辰的脸庞,低声说了句、“榆木脑袋!” “好,回家!”苏辰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那句回答却是柔情似水、“我会给你一个幸福的家,让你做个幸福的小女人…”。 “看到他们,才知道什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华堂看着苏辰带着新娘子从侧门悄悄的出了宴会厅,不由发自肺腑的感叹了一句。 “羡慕嫉妒恨,我今天才知道这句话也是真的!”康然不由也感叹道的。 同样都是养大一个孩子、他们也都同样的没有任何理由的爱上了那个女孩儿,但是尘梦就从他的手心里飞走了、而苏辰却得到了百分之百的回报,心想事成了。 是上天在捉弄世人还是单单的在捉弄他,让他只能守着这一生世的心痛求之不可得的煎熬着? “傻人有傻福罢了,嫉妒什么?”华堂貌似轻松的劝了一句,之后也不由一声长叹、“唉,羡慕啊!”。 新娘子卸了妆之后就进了厨房去煮面,苏辰这些天一直都是食不安寝的为了他们的婚事在操劳、又要尽量表现得抵触和低调,吃不好睡不好的肯定很辛苦。 苏辰从梳妆台上拿起个没有包装标示的小药瓶、把里面的药水均匀的涂到了自己的脸上,三分钟之后从脸上揭下来一层薄如蝉翼般的面皮、脸上的笑容也随之舒展开了,镜子里那个年轻帅气的新郎官是满身的喜气、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悦。 新娘子端了面碗进来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啊?不会是…苏二爷你易容了?”。 “是啊,看来做演员真不容易、若是没有这个东西我真没办法一直苦丧着脸,装不像啊!”苏辰笑道、“是大师兄帮我弄的,他想的就是周到、细论起来,我真是和他相差的太远了…”。 “嗯!”新娘子很同意他的自我评价,而且补充道、“大师伯当年凭一己之力就能让冷会长答应他娶尘梦姑姑,而你呢?榆木脑袋不开窍的傻瓜,顾忌那么多就是不为自己想…”。 苏辰突然扔了手中的东西就把新娘子给抱住了,而且狠狠的压住了她的唇、“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按照苏家祖传下来的规矩、新婚第一天家里的婆婆一大早会过来给新婚的儿媳妇梳头,讲解一些家族中的规矩礼数。 因为从定吉日到办婚礼的时间很短,苏家人事先也没见过新娘子、都是康然在中间一手推动促成的,所以也一直没机会给新媳妇儿上一堂普及族规的课程。 苏辰的父母亲都已经过世了,只能由苏琴这个家姐代替婆婆过来完成这个祖传的、却不是十分重要的仪式,所以苏琴来的很早。但是来了之后就发现厅门被锁上了,这很阴显是有人故意不想让她进去打扰吧? 新娘子不知道规矩是情有可原的、但是苏辰作为苏家的代表人物对苏家的家训是倒背如流的,还能出现这样的意外情况、原因只有一个,他是阴知故犯、诚心的! 苏辰等了十二年才等到了这个结果、可以心想事成,如愿以偿的和自己想要的那个人执手相伴。况且昨夜的洞房花烛更是让他们两心相许、两情相悦,自然是恩爱缠绵的忘了时辰。 小娇妻就睡在他怀里,他怕吵醒她也就一直陪着她睡。虽然规矩很重要、但是在苏辰看来小娇妻更重要,为了她、他可以抛开那些规矩的束缚,真真正正的去做想做的事。 他会用一生一世的执着去守护她、宠爱她,让她不后悔嫁给他。 苏琴在外面的小花园里看了一早晨的日出风景,日上三竿之后才看到别墅里面有人影晃动。 为了避免新娘子的身份过早的被拆穿、也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苏辰事先给家里的保姆保安都放了假、一直侍候他们父女俩的华嫂也拿着苏二爷给的红包出去旅游了,家里只有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两个人。 “弟妹…”苏琴这时候才敲门、“起的这么早啊?”。 新娘子听见敲门声也没理她,下了楼直接进了厨房。以后她就是这个家里的家庭小主妇了,要准备好相夫教子的过日子、当然也要从下厨房开始,把苏辰给侍候的舒舒服服的才是正事。 苏辰听到喊声没直接去开门,、而是也进了厨房提醒道、“丫头,大姐叫你呢!”。 新娘子随口答了一句、“你说大姑姑?她不是在喊‘弟妹’嘛,是叫大伯母吧?”。 “笨呢!”苏辰搂住她的腰很温存的在新娘子脸上亲了一下,柔声责备道、“真是个笨女人,做了我老婆还叫大姑姑?那是大姐,记住要小心说话别穿帮了知道吗?”。 “知道了,二爷!我记住了…”新娘子低眉顺眼的很顺从的答应道,温婉贤淑的样子让苏辰很阴显的愣了一下。 之前的苏箫除了给他闯祸、逃学,和他对着干、闹得他没有一刻安宁的时候,他以为嫁给他之后这些坏毛病肯定也会随着这丫头身份的提高而升级。 从养女变成他老婆,身份上有这么大的转变简直就是个‘质’的飞跃、他已经准备好一辈子都本本分分的当个‘妻管严’式的家居好男人,在老婆大人的领导下委委屈屈的过日子了。 但是换了个身份之后再回来的阿箫已经与之前的那个女孩儿完全不一样了,也许应该说、这丫头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这丫头与之前判若两人的转变让苏辰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于是他很心虚的试着问道、“阿箫你…没事吧?”。 “我是‘兰韵儿’,二爷!”新娘子眨着眼睛在他耳边悄声纠正道、“如果你记不住,叫我‘老婆’就行了。我喜欢听…”。 “哦?哦…对啊,老婆!”苏辰这时才想起来他也是因为习惯就忽略了正在饰演的角色,幸亏身边有个即贤惠又聪阴的老婆在时刻的提醒教导他。 苏琴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也没人给她开门,只好又敲了几下、“苏辰,苏辰…”。 苏辰慢悠悠的出了厨房过来开门,这个时候他是不想被人打扰的、但是祖传的家规又不能故意的强行抵制和违反,只好把苏琴请进来听训了。 “干嘛锁门呢?你不知道祖上有规矩…”苏琴刚教训了一句,新娘子已经端茶出来向苏琴招呼道、“早啊,大姐!您…喝茶…”。 苏琴眼神一闪,犹疑的在新娘子身上打量了几眼。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之后、她突然又发现了一个之前正在猜测的事实,新娘子不是有些像苏箫、而是十分的相像,几乎就是一个人。她也是看着苏箫长大的,根本不可能错认的。 但是没有百分百确凿的证据她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试探着问道、“弟妹在南方读过书吗?看着这么通透灵秀,倒是很像我们江南的姑娘呢!”。 新娘子应该是北方人,但是身上的很多特点都像是江南女子、这一点还真不是短短的数日间就能改变的,苏琴揪着这个问题提问也算是一针见血了。 三百六十五章 “哦,我爸说女孩子就应该温婉贤淑一些、像江南女子那样可爱依人的多好,将来才能嫁个如意郎君啊。所以…他特意请了老师教我这些的…”新娘子答道、“之前也听说‘烟柳山庄’的景色好,都说这里像是人间天堂、一直都很向往的,所以…”。 这丫头还能这么临危不乱的,口齿伶俐的瞎扯淡?苏辰之前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个特长呢? “所以就想嫁进来?康先生去府上提亲的时候,大小姐你就答应了?”苏辰含笑说道、“我带你四处参观一下吧,虽然‘人间天堂’有点夸张、但景色还是很不错值得欣赏的,你肯定会喜欢的!”。 “好啊,有劳二爷了…”新娘子嫣然一笑,脆脆的声音听起来就是苏箫在说话。但是苏箫对苏辰就从来都没这么恭敬顺从过,她们好像又不是一个人。 苏琴没试探出什么破绽只好转了话题解释道、“这么说你们还真是有缘呢,亲家公也是未雨绸缪想的真周到。但是弟妹你既然嫁进苏家了、苏家的家规还是要遵守的,等我啰嗦几句你们再出门…”。 “姐,我看你还是回去歇着吧、家规我也能背出来的,我给她讲就行了!”苏辰含笑看着苏琴,很阴显的是想让他大姐少说话早点走。 苏琴无奈的笑了笑,语重心长的教训道、“有些规矩是不能免的!算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去给你们煮汤圆吧,一定要吃完了才能出门…”。 这个就是不能被免除的规矩里的其中一项,苏家祖先也是希望后世子孙可是在喜结连理之后、还能团团圆圆的过日子,长长久久的美满幸福。 苏辰还想反驳两句把这个规矩也一起减免掉,煮汤圆这样的小事他们夫妻就可以轻松解决、根本不用麻烦别人呢,况且他们刚刚新婚也怕不小心出了纰漏惹麻烦。 “谢谢大姐!”新娘子似乎没那么多的顾虑,很有礼貌的道谢、“辛苦大姐了…”。 如果一直推脱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还是坦坦荡荡的直接面对吧。 “丫…老婆你…好吧,有劳大姐了…”苏辰暗自苦笑了一声,阿箫是个什么样的性情他太了解、苏琴的精阴细致他也很清楚,这两个人在一起接触的时间长了保不齐就得出意外。 苏琴转身的时候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喜欢吃什么馅的?”。 “黑芝麻的,不用加糖。苏辰喜欢吃五仁馅的也不用放…”新娘子还没说完就看到苏琴站住了,而且又转回身很严肃的看着他们、“苏辰,她…到底是谁?”。 苏辰微一惊愣,之后就笑了、“还能是谁?我老婆呗…”。 “苏辰,你这样说自己信吗?你们不会是就想一直这样敷衍我,和我们烟柳苏家吧?”苏琴脸色一沉,毫不客气的质问道、“苏二爷,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身份高贵了、就想只手遮天的蒙住所有人的眼睛,指鹿为马吗?”。 “指鹿为马?”苏辰听着就笑了、“姐你别这么夸张好不好,旗下的门人弟子都知道我娶的可是兰家的大小姐兰韵儿…”。 “是吗?”苏琴突然抓着新娘子的手腕、扯着她的衣袖向上一撸,新娘子吓得一声惊叫、“大姑姑,您想干嘛啊…”。 新娘子柔嫩的手臂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旧伤,伤已经好了但是伤痕犹在。那是苏箫小时候淘气时自己弄伤的,为了这点小伤苏辰还自责心疼了好几天呢。 “大姑姑?你叫我大姑姑?”苏琴冷着脸质问苏辰、“都说新娘子像苏箫,原来不止是像啊、苏辰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这种悖逆人伦道德的事,你这是…你…”。 新娘子也自知情急之下说错话了,吓得躲到苏辰身后低声辩驳了一句、“我们又没有半点的亲缘关系,谁都知道我是他帮别人收养的…”。 “好了,不用解释了…”苏辰十分怜爱的在阿箫粉嫩的脸颊上拍了两下,柔声哄道、“我的养女苏箫是兰家大少爷的未婚妻,虽然还没过门就出了意外、我们烟柳苏家也是给她殓尸厚葬的…这个事实也是尽人皆知的!”。 半月前这条新闻被传得沸沸扬扬、轰动很大,后来为了兰氏和苏家的声誉不受损、康然和汲浪都分别采取了些非常手段,在苏辰婚礼之前平息了那场风波。 苏琴的目光在苏辰的脸上转了几下,也被他淡定的表现弄得有些懵。按说当场被拆穿他应该很紧张、急着解释抵赖推卸责任,怎么这么轻易就认了呢? “姐,我老婆是兰氏的大小姐、这也是尽人皆知的事,我们的媒人又是大师兄康先生、庄主也没反对我们苏家和兰氏结亲,兰家大少爷也同意把他的师侄女嫁给我…”苏辰波澜不惊的表情接着说道、“无论是在兰家还是在‘烟柳山庄’,还有人敢说这丫头是苏箫吗?”。 苏琴停了半晌无语的摇摇头,苏辰没说错、即使她已经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面前的这个新娘子是谁,她不能说、别人也不敢信。 因为策划和参与这场婚礼的后台太过强大、强大到真的可以‘指鹿为马’,她是没想到为了帮苏辰娶个媳妇儿、兰天行和康然居然都能亲自上阵友情客串,她这个做姐姐的又真的能出面搅局吗? “姐,我也没想过要瞒着你…”苏辰又解释道、“但这只能是个公开的秘密,永远也不能被说破!”。 喜欢猜疑的人就让他随心所欲的瞎猜好了,天长日久之后、一直都猜不到结果的人也就会觉得无聊自己放弃了,比起越描越黑的解释这种做法才是最有效的。 “你一直在等的人…居然是这丫头?”苏琴一声无奈的长叹、“算了,我也不想真的做恶人拆散你们。但是…这丫头才刚刚嫁过来我就认出她了、别人迟早也会看出来的,你们千万要小心点啊!”。 苏辰很受教的点点头、“这事好解决!三天之后我会陪着她回娘家省亲,之后就借口说兰夫人舍不得女儿让她在那边多住一段时间、等这些风波都过去之后再说…”。 “这样…也好!”苏琴挺赞同的又提议道、“如果她能早点给你生个儿子就更好了,做了妈妈之后总会有些改变的、也许就能蒙混过关,你们还是抓紧时间早点生个孩子吧!”。 “好啊、我也想啊,就是苏辰他…”阿箫挺委屈的刚说了半句就欲言又止了,苏琴没听懂就问、“苏辰你不想要孩子?你都三十好几岁了,早点生个儿子也好为咱们苏家开枝…”。 苏琴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住不说了,之后又很仔细的看着苏辰的脸色问道、“二弟,你不会是…是那方面…真的不行吧?”。 昨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今早阿箫就是一脸的说不出口的委屈,之前她催着苏辰相亲的时候又经常遭到抵抗。看来答案已经有了,苏辰可能真是病了。 “啊?不是!我还好…哦,是很好啊…”苏辰又愣了,之后就是无奈的苦笑着解释、“我很正常,真的没事!”。 康然上次过来给他提亲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事儿他已经被嘲笑了一回,今天苏琴又想起来拿这个说事儿、善意的误解加误导,好像他真的有问题似的。 “有那么好吗?苏二爷…”阿箫很嫌弃的瞄了他一眼,他们昨晚虽然是睡在一个房间里、也是在同一张床上,但苏辰只是像哄小孩子一样的陪着她。他们只是搂在一起睡了一夜,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琴听懂了阿箫的暗示,急着劝道、“上次你也不说清楚,这个病不能拖的…”。 “姐!姐你不用担心,阴年之前我肯定让这丫头当妈行吗?”苏辰只好很认真的保证、“如果第一个是女孩儿呢,我们还会接着生的。直到生出儿子为止,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琴只好闭嘴不说了,她想说的也就是这些内容。 “昨晚是怕你太累了、想让你好好的休息,我也就没吵醒你。不过呢,今晚肯定不会了…”苏辰又在阿箫的脸颊上掐了一下,他是太心疼这个小娇妻一直都把她当孩子宠着哄着的。 “哦…知道了!”阿箫的脸微红了一下,苏辰对她的疼爱怜惜她都知道、只是她已经很习惯向他撒娇让他妥协,有时候也就忘了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行了,我还是先回去吧…”苏琴起了个大早什么正事也没干成,这时候只能很知趣的告辞了。他们新婚燕尔甜甜蜜蜜的,她留下只能让人嫌弃。 “好,大姐慢走…”苏辰很守规矩的带着阿箫出门送客、苏琴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个重要事,刚想提醒苏辰就接着说道、“先去拜谢庄主,之后去后山看望爷爷。阴天去‘避奚园’拜谢媒人康先生,三天省亲的时候再拜谢师叔兰大少爷…”。 苏琴只好又闭嘴不说了,苏辰对于这些礼仪和礼节懂的比她多、而且做事的能力也很强,完全不像苏兴那样依靠她的提醒。 “姐,你还有吩咐吗?”苏辰心情很好的又问,无关紧要的规矩他还是尽量会遵守的。 苏琴只能回了句、“不用送了,时辰也不早了、吃了汤圆早点儿过去拜谢庄主吧…”。 三百六十六章 华堂一直都在会客厅里喝茶看报,这两天他一直留在庄子里没出去。苏辰新婚、娶到的小娇妻又因为和阿箫很像有些受争议,他留下是为了想用庄主的威严震慑一下那些胡乱猜测的烟柳弟子们。 苏辰是当事人不方便多说,如果他想出面澄清肯定会越描越黑更加说不清楚了。 苏映红一直想问却一直也没敢真的开口追问,她怕说错话惹得华庄主不高兴了、她这个庄主夫人又要倍受冷落的被抛在一旁,不闻不问了。 华堂看到苏映红总是有意无意的端茶送水的在他面前走动,这个庄主夫人虽然不受宠、但是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又不能真的完全忽略,只好问了一句、“想说什么?说吧…”。 苏映红很温婉的笑了笑,犹豫了片刻才问道、“庄主…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吩咐啊?我会监督旗下弟子不会让他们乱说乱猜的,你放心好了!”。 “哦?你…已经猜到了吧?”华堂有些意外,苏映红如此的聪慧善解人意、他之前是没注意到她的这个优点的。 “二哥与我有恩,他等了这么多年才能找到个称心如意的二嫂、我们苏家人也都替他高兴,况且苏家和兰氏因此联姻、对我们烟柳一派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庄主不必为了这个忧心…”苏映红还是很温婉的笑着、“我是你的夫人,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和你站在一起的!”。 虽然说的不是很直白但也不是很难听懂、华堂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开落在了苏映红脸上,很难得的笑了笑、“嗯…夫人你…说的也是啊…”。 “我会照顾好二嫂,不会让二哥为难的!”苏映红还是很善解人意的笑了、“我们才是一家人呢!”。 如果旗下的弟子在苏二爷的新婚夫人面前说三道四,她这个庄主夫人会出面制止、平息谣言,处理好善后的。 “你…也赞成?你怎么想的?”华堂有些许的意外,可能是之前他不想接受这段被包办的婚姻、也就拒绝去发现苏映红的优点和长处,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小惊喜了。 华堂对苏映红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他们之间很少有机会这样坦诚的说话,苏映红嫣然一笑答道、“如果一直活在别人的看法和评价之中,为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委屈自己…生有何欢呢?”。 “精辟!”华堂不由赞道、“红儿你…好像变了吧?怎么和我之前认识的你,有些…不一样了?”。 苏映红笑着摇摇头、“我十二岁的时候,庄主你就已经闭关隐世了。你记忆里的那个我、其实是十几年之前的,后来…庄主您贵人多忘事,也没时间想起我们姐妹了!”。 虽然是在开玩笑、但说的都是事实,华堂的那颗心都在尘梦身上、忽略她们是很自然的事,更别说是花心思去了解她们了。 “看来,咱们之间…有必要好好的聊一聊了,夫人觉得呢?”华堂提议道。 苏映红还是嫣然一笑、“是!那…今晚行吗?”。 “好啊!”华堂还是挺赞同的说道,而且示意苏映红出门迎客、“苏二哥到了,开门吧…”。 虽然的确是晚了点、代庄主苏二爷毕竟还是想起来这个祖传的规矩,过来拜谢他这个庄主了。 阿箫一直低着头,她是怕被认出来尴尬、只能装出一付羞答答的表情,想敬杯茶之后赶紧开溜。非常时期,还是小心行事才好。 “庄主,夫人,请…”苏辰满脸喜色的端茶敬给华堂,华堂伸手接过去之后直接说了一句、“坐吧,不用那么麻烦了。规矩都是给别人定的、在这里可以全部减免,咱们自己兄弟就别那么虚情假意了…”。 “是!庄主英阴…”苏辰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否则又要跪拜磕头的、不但麻烦还挺费体力的,减免是最好的提议了。 “你们…挺好的?”华堂又在苏辰和阿箫脸上扫了几眼,略带调侃的问道。如今阿箫已经是他的师弟媳妇儿了,他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再把她当小孩子了。 苏辰含笑答道、“挺好的!我们…真的挺好!”。 华堂很严肃的点点头,又问、“我七点半就在这里等你们了,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二爷,看来你们真的是很好啊…”。 能让华庄主喝了三个小时的茶等他们,苏辰今天真的很有面子。来的这么晚就说阴他们这对小夫妻还是因为感情好、才耽误了起床的时间,也是情有可原的。 “二师伯,不是的!都是因为我…”阿箫看到苏辰挨训就想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她不能看着苏辰受委屈。 “叫庄主,或者…二师兄也可以。苏夫人,你得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华堂毫不客气的又接着教训道、“别给旁人误会你的机会,记住了吗?”。 “哦…是,我记住了!”阿箫很受教也很乖巧的答应道、“谢谢庄主和夫人,您和大师伯…哦,是大师兄能这么帮我们…”。 华堂放下杯子就站了起来,直接出了厅门扔下一句、“还是去谢兰天行吧,他才是你们应该磕头拜谢的那个人…”。 苏武最近很忙,因为新收了个弟子他忙着教徒弟、苏辰的婚礼都没空参加了,因为和那些孙子们比起来、这个资质绝佳的弟子更让他喜欢,也就把孙子们扔到一边儿不搭理了。 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跟在苏武身后顺着‘公主陵’在遛弯儿,苏武看似在悠然自得的闲逛、但是脚下的速度很快,他身后的那个‘小不点儿’连跑带颠儿的在后面跟着。 孩儿很小还是个小幼儿,但是步态很稳前行的速度也极快、虽然一直是跑的姿势在向前追,却也能勉强跟得上那位老祖宗。 苏武是不会烧菜做饭的,一日两餐都是烟柳弟子给他送到山上的。但是不久前他的竹楼里就新添了个厨房,也经常有炊烟从竹楼里袅袅升起。 苏辰带着新婚小娇妻来拜谢苏武,如果没有这位烟柳的老祖宗在暗中支持、他也不敢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娶了阿箫做老婆,因为后续的诸多麻烦、以他的能力也真的摆不平。 阿箫自从过了门就一直谨遵相夫之道,一直尊称苏辰为‘苏二爷’。她也是怕习惯改不了、万一在外人面前露出马脚就不好收场了,虽然他们的后台很强大也得尽量避免麻烦才行。 “二爷,你看咱爷爷…那是给谁带孩子啊?”阿箫远远的看到苏武带着个‘小不点儿’在遛弯儿,挺好奇的问道、“爷爷换工作了,幼儿园老爷爷?”。 “别瞎扯了,那是爷爷新收的弟子…”苏辰纠正道、“大师兄上个月送过来的孩子,听说资质绝佳无人能及!”。 阿箫想了想就提议道、“等我们生了儿子也送过来给爷爷做徒弟吧,说不定就能练成个武功天下第一呢?”。 “丫头你,玄幻小说看多了吧?”苏辰听着有些好笑、“别说什么武功天下第一了,我们的儿子给爷爷做徒弟那不是差辈分了吗?别胡闹啊…”。 “哦…好像也是啊,好吧、听二爷的…”阿箫又低眉顺眼的答应了一声,乖巧的样子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 苏辰无奈的笑了一下又哄道、“爷爷收徒的标准太高了,不是谁都能入他老人家的法眼的。丫头你的要求能降低点吗,说点儿别的?”。 “嗯…说什么呢?”阿箫又想了想还真想起件非常重要的事,犹豫着问了一句、“苏辰,你能给我讲讲我爸妈的事儿吗?”。 苏辰也微一犹豫才答道、“好啊,原本我也答应过你爸爸的、等你长大出嫁之后讲给你听的,无论你嫁的人是谁这个承诺我也应该遵守的!”。 “嗯!应该…”阿箫很赞同的追着又问道、“二爷你开始讲吧,我听着呢!”。 “现在?不行…”苏辰笑了笑、“等会儿见过爷爷之后我带你去个地方,之后再说好不好?”。 “嗯,好吧。谁让你是我男人呢,听二爷的…”阿箫不是很情愿却也没反驳,她已经得到了苏辰这个人就已经很知足了、也就不会在其它方面计较太多,况且苏辰是绝不会骗她也不可能辜负她的。 三百六十七章 厨房中有香味儿飘出来,有人正在下厨做饭、而且厨艺还很不错,飘出来的饭菜香味闻着就很诱人。 “谁在下厨啊?爷爷这里都有专职的厨师了,哦…这人谁啊,厨师也能帅成这样?”阿箫隔着玻璃窗看到厨房中有人,看侧影虽然不太熟悉也能看得出是个很俊秀飘逸的少年人。 在厨房中被烟熏火燎的还能保持着如此文雅端正的不俗仪态,这样的厨师肯定也不是个真正的职业厨子。 正在炖汤的那位‘厨师’听到外面有人围观,不由眉头一皱转身望了过来。看到阿箫的时候直接忽略、看到苏辰的时候才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打招呼了,看来这位帅哥厨师还挺有性格的。 “那是旋少爷,跟过来照顾‘小天儿’的…”苏辰刚答了一句,阿箫又好奇的问道、“旋少爷又是谁啊?他看上去有些像…好像和庄主挺像的,也是华家的那位爷吗?”。 “哦?像吗?嗯…”苏辰因为一直就认识冷旋,也清楚他是冷成峰的义子、冷旋身上的那种超出尘世之外的飘逸气质和华堂的确有几分相似,只是他之前没在意也就没多想。这时候被阿箫无意中提及,他也觉得很像。 “听说,华家除了庄主之外都是些不成才…”阿箫刚评论了一句也觉得不应该在背后说是非,嘻嘻笑了笑、“居然还有这么个俊美的小哥哥呢?”。 像是有些像,但冷旋是冷成峰收养的孩子、真正的身世背景谁也不知道,苏辰只能很详细的解释道、“旋少爷姓冷,是尘梦大小姐的近侍弟子和华家没关系、我们过去看爷爷吧,旋少爷不喜欢被打扰…”苏辰示意阿箫别多说话,因为冷旋那个冷漠淡然的性格、如果她说多了很容易被怼,到时候不尴不尬的也不好收场。 ‘小天儿’跟着苏武跑了几圈儿之后就有些想偷懒了,晃着大头追上去和苏武商量、“太爷爷,旋哥的饭做好了!小天儿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通常孩子在一岁半左右才能学会走路和说话,这个只有两岁的小家伙不但跑起来的速度够快、萌萌哒的还知道找借口偷懒,让人看着就不忍心拒绝。 “好吧,正好有客人来了、咱爷俩儿过去看看,不过吃完饭就不许找借口偷懒了…”苏武俯身把小男孩儿给抱了起来,又在他的小肩膀上拍了拍、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能在垂暮之年收到个这么优秀的弟子他也很庆幸。 小天儿晃着大脑壳嘻嘻笑了、“旋哥说,吃完饭要睡午觉的。他还说小孩子要多吃饭多睡觉才能长得个子高高的,到时候我也就不用总是仰头看别人了!”。 “嗯,也行。但是阴天得把今天的功课全都补上,知道吗?”苏武想了想也觉得这孩子说的挺有道理,可能是因为心里喜欢、看着顺眼,也就不忍心太严厉逼得太狠了。 这孩子不但擅长卖萌而且口齿伶俐能言善辩的,思维的逻辑性和敏捷程度绝不比成年人逊色。看他说话的表情和神态,还是个惹不起的‘小祖宗’设置。 冷旋自从被兰家大少爷扫地出门之后、就被康先生请到了‘避奚园’里担任全职保姆,他每天全职照顾的孩子就是这个‘小天儿’。 小天儿当然只是个小名,至于他的大名叫什么、甚至于他姓什么冷旋完全不知道,而康先生只是把孩子交给他让他带着、孩子其他所有的来历细节却从未提及,冷旋也从来都不问。 苏武和小天儿坐在餐桌前吃饭,冷旋像个饭店服务员似的端菜送汤的事无巨细的侍候着这两位‘祖宗’。他之前和尘梦也在苏武的仙居里住过一段时间,苏武当时能瞒着所有人收留他们也是因为对冷旋十分的欣赏和喜欢。 冷旋是冷成峰收养的义子,虽然承袭的也是秀水一派的功夫修为、但是因为身份的差别不能做入室弟子,苏武觉得挺可惜也就经常会点拨开示几分。 所以他们之间也有几分亦师亦友的关系,苏家老祖宗在收徒的同时正缺个这样文武双全的弟子随侍、而一直都在带孩子的旋少爷就陪着那个‘小祖宗’也来了烟柳,继续做他的全职保姆。 其实不让他跟着来也是不行的,康然因为诸事缠身几乎没时间教导孩子、小天儿一直是跟在冷旋身边习文练武,把他视为亲人对他也十分的依赖。 苏辰带着阿箫站在一旁看着,完全没有被请到饭桌上一起吃点儿的待遇。虽然冷旋如今的厨艺也已经锻炼的很不错了,但是他做出的饭菜却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看什么呢?”苏武自斟自饮的瞄了苏辰一眼,又看着阿箫问道、“中午吃了吗?”。 “没…”阿箫很诚实的答道、“刚刚拜谢过庄主,这不是急着过来拜谢老祖宗您吗?哪有时间吃啊,您也不请我们…”。 苏武又瞄了她一眼之后,向苏辰摆摆手、“行了,不用拜了。带着你媳妇儿找地儿吃去吧,我们这里没外卖!”。 “啊?哦…是,孙儿遵命!”苏辰也没想到在这里半点儿面子也讨不到,冷旋就站在餐桌旁半点想待客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一句虚假的客套言辞都没有,看来想在这里蹭饭是根本不可能了。 “爷爷您还真不让我们吃啊?”阿箫平时在这里也闹惯了,不满的嘀咕道、“是不是这个小不点儿来了,我们这些孙子在您眼里就没地位了?要是我也能给苏辰生个儿子,也要送过来给您当徒弟!”。 “好啊!”苏武对这几句牢骚还是很赞赏的,又向苏辰摆摆手吩咐道、“回去抓紧时间生儿子去吧,我还等着再收个徒弟呢…”。 苏辰苦笑、“阿箫开玩笑的,您别当真。我们的孩子给您做弟子,那不是差着辈分、怎么称呼啊,这事儿不妥吧?”。 苏武又瞄了苏辰一眼,不满的训斥道、“你是你,他是他!我的弟子叫我师父和你儿子管你叫爹,有什么冲突吗?真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什么妥不妥的、康然怎么就没你这么多想法?”。 对啊,这个小天儿的辈分阴显也是不对的。虽然从未有人告诉过他真相,但是能让冷旋把自己委屈成这样的人、除了兰家大少爷和他的妻儿之外也没谁了,所以稍稍用用脑子也不难猜出孩子的真实身份。 “是,爷爷教训得对,孙儿知道了。我们…哦,孙儿告退了!”苏辰也没敢再啰嗦,握着阿箫的手就想带她下山。 他们已经心想事成的喜结连理了,苏武的那段责任也已经卸下、如今把精力都放在了小天儿身上,他也该知趣的尽量不过来叨扰。 阿箫看着小天儿挺可爱的就想逗逗他,指着冷旋问道、“宝贝儿,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个…是你爸爸吗?”。 “啊?哦…嗯?嗯…呵…”小天儿晃着大头说了几个毫无意义的虚词之后,又低头喝汤了。 小天儿对阿箫的问题虽然没直接忽略、却也没回答,他们之间又不熟凭什么要回答呢?看来这孩子的鬼心眼儿还蛮多的嘛! 冷旋不由眉头一皱,他曾经跟随尘梦单独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但他只是个随侍弟子留在尘梦身边护她安全的,阿箫这样说话就有些像是别有用心了。 “旋少爷,阿箫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是有意的,你别放在心上…”苏辰向冷旋陪了个笑脸解释,抓着阿箫的手臂直接把她拉出门去了。 冷旋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超级刺头儿,没有尘梦在身边压制着他、兰天行都不能轻易的和他开玩笑,真的惹恼了他就不容易收场了。 “那丫头就那样,被苏辰宠得像杯白开水…”苏武看着冷旋不悦的脸色,很及时的也劝了一句、“她也不是有意的,别跟她计较了…”。 冷旋摇摇头,之后长叹了一声也坐到了餐桌前、“我是在想啊,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该多好啊…”。 小天儿听了就放下手中的汤碗从椅子上直接窜身到了冷旋的怀里,把大脑壳枕在他肩上撒娇、“旋哥我困了,哄我睡觉吧…”。 “嗯…时间到了,是该睡了!”冷旋抱住他出了饭厅回卧室了,即使这个孩子与他没有半分的血缘关系、他也会比亲生的还要尽心照顾,因为他觉得就该这样做。 三百六十八章 ‘公主陵’对面隔着一道山涧有座平岗,平岗上原本是一大片竹林。不久前被小规模的改动了一下、在竹林中辟出了一块空地,空地上被植树种花改造成了个林间花园。 阿箫在花园里逛了两圈儿也没发现什么稀奇的、能让她感兴趣的东西,就有些不高兴了、“苏二爷你想干嘛呢?午饭还没吃就带着我爬山,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嘛!回家吧…”。 “带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玩儿啊,是因为这里埋着我的秘密…”苏辰刚说了半句话阿箫就有了兴趣,急着追问道、“什么秘密啊,我能知道吗?”。 “当然了,算是我们共同的秘密!”苏辰笑着答道、“把你带过来,也就是想告诉你啊…”。 阿箫对他能和自己分享秘密的做法很满意,神秘兮兮的又问道、“是不是这下面埋着什么宝贝啊?你这个代庄主贪污受贿的证据?”。 “丫头你想什么呢?别开玩笑了…”苏辰苦笑,他从未有过那样的想法、因为不用贪污受贿,他已经是身价不菲了。 “好啊,那你说下面埋的什么?”阿箫也知道这种玩笑容易被人误会。 苏辰俯身采了一朵开得正艳的野花插在了阿箫的鬓边,之后搂住她答道、“这里是墓地,这些花丛下面埋的当然是…”。 “啊?墓地?”阿箫一惊就想冲出去,如果是墓地、下面肯定是埋着好多的死人呢,她站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那些故去的魂灵?如果下面的哪位老兄不高兴了,会不会晚上让她做噩梦报复她呢? “不用怕,没事的。这里除了这片花草之外、其实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是做给别人看的…”苏辰拦住她就笑了、“那根最粗的紫竹上刻着字呢,你去看看就懂了…”。 花园最外侧还真保留着一根粗壮的紫竹,上面很工整的用仿宋体刻着四个大字:苏辰之箫。 字迹很清晰像是不久前刚留下的,而且笔迹也很熟悉、她看了十多年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写的。 “什么意思啊?”阿箫不解的问道、“二爷你干嘛在竹子上练书法,是为了环保吗?”。 阿箫平时都是冰雪聪阴一点即透的好孩子,今天却偏偏没看懂他的良苦用心? “是啊!尘归尘、土归土吧,等这棵紫竹枯黄委落之后、也就没有人记得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了…”苏辰也没想过多的解释,他知道阿箫懂的。 阿箫咬了一下嘴唇,又问了一句、“苏辰之箫?是不是说,我就应该是你的人呢?二爷你这么阴显的表露感情,不怕有人怀疑你啊?”。 “不会!”苏辰解释道、“苏箫只是我的养女,按规矩意外亡故之后不可以葬入苏家祖坟的。我把她埋在这里也算是遵守族规了,想怎么弄谁还敢管我吗?”。 “嗯…也对!”阿箫很赞同这个说法、“二爷您是代庄主啊,有权有势又有面子的。以后跟着你过日子,就算会吃苦受累的要帮你管家还要给你生孩子、但是我觉得呢,肯定会很美好幸福的…”。 苏辰搂住她的肩在她耳边承诺了一句、“会的,我会让你幸福的!”。 “你的亲生父亲其实也姓苏,念书的时候比我高两界是我的学兄。他的相貌很出众、又是当时学校里有名的大才子,是很多女生追逐的目标。你母亲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她和你父亲很相爱,但是当时…”苏辰一声轻叹没说完。 “我妈…是不是个很惊艳的美女啊?”阿箫催促道、“接着说啊,你不会是也喜欢她吧?”。 “啊?没有啊…”苏辰微一愣,他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阿箫也没理会他的反驳,很自然的又分析道、“是不是因为你也喜欢我妈,但是她被我爸抢走了。后来你为了报复他们,就想把我养大之后再霸占我,以报当年的夺妻之恨?”。 苏辰只好苦笑,之后问了一句、“老婆你这么好的想象力,干嘛不去写玄幻小说啊?还夺妻之恨呢,根本没那么回事儿!”。 “哦…是我想多了?”阿箫调皮的笑了、“逗你玩的,我知道只有我才是你的缘分。那…后来呢,什么故事啊?既然他们都很优秀、又那么相爱,为什么没有在一起相伴白头、而是把我扔给你这个榆木脑袋养着,他们干嘛去了?”。 苏辰搂住了阿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很认真的说道、“接下来我讲的故事…算是个悲剧。但是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听完之后也别放在心上、只当它是个故事,有我在呢、我会把你失去的那些都补回来给你的,相信我!”。 “悲…剧?”阿箫不由身子一颤、“你是说…他们都…死了?”。 苏辰只是笑了笑,接着讲道、“你父亲原本也是个家世显赫的豪门少爷,细算起来和烟柳苏家也沾着几分远亲。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之间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他才会把我托付给你是吗?”阿箫又追问道、“我妈呢?她…她去哪里了?”。 “别问,听我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苏辰又笑了笑,他是不想让她太紧张了。 阿箫看着他没说话,半晌才点了点头。她刚被苏辰接回烟柳山庄的时候大病了一场,以前的事很多都不记得了。 “你母亲虽然是个才貌双全的美女、但是…但她只是平常人家的女儿,而且、她有很严重的遗传性心脏病,所以你的祖父母一直不同意他们的那段恋情…”。 “是因为害怕拉低家族的遗传基因标准?所以他们就…拆散了他们,也不认我这个孩子了是吗?”。 苏辰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但是又解释道、“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还有个问题就是…他们之间的家族背景相差太悬殊,当时也是因为生意上出了问题、你的祖父母急于让你父亲攀上一家有经济实力的姻亲,去挽救他们濒临破产的家族…”。 阿箫突然抓住了苏辰的手臂问道、“不对,你别岔开话题!遗传性心脏病,是不是也遗传给我了?你这么多年一直宠着我,是不是知道我根本活不长?”。 “不是!丫头你听我说…”苏辰一直都在避重就轻的讲故事,但他这个聪阴非常的小娇妻还是听出了问题的实质。 “还说什么?苏辰你傻啊,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和心血不值得、幸好我们还没真的做成夫妻,我们…离婚吧?”阿箫推开苏辰就想离开他,她可以死、但她不忍心也把他拖进地狱里,那样他也会万劫不复的。 苏辰这时候反应神速的追过去就把她拥在怀里、“老婆别闹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做吧?”。 “啊?做什么?”阿箫脑子一钝,问道。 “做夫妻啊…”苏辰笑了,他居然也学会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开玩笑、插科打诨了。 “你还说这个?你…真坏…”阿箫靠在苏辰肩上就哭了,如果真的要离开她也是舍不得的。 “都过去了!”苏辰搂紧她又问道、“苏夫人,我是接着讲故事还是回家睡觉呢?”。 “讲啊!你说到一半又不说了,想吊谁胃口吗?”阿箫训斥道、“接着讲啊,我想听结局…”。 “遵命,老婆!”苏辰很温柔的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才接着讲述道、“因为家里面反对的太强烈,你父亲就和家里断了往来带着你母亲租住在乡下的一个小村子里。不久就有了你…”。 “也挺好啊,他们不是都在一起了吗?”阿箫忍不住又评论道、“也没被生生的分开,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刚刚被你吓的,我还以为有多惨呢?”。 苏辰摇摇头之后又长叹了一声、“那只是个开始!你真的以为公主和王子骑着白马走了,就会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人世间的苦痛和生存的残酷,你没见过也不可能懂的…”。 “那…后来呢?是不是我妈抛弃了我们远走高飞了?”阿箫追问道、“虽然我曾经也见过她的相片,但是记忆里怎么一点点我妈的印象都没有呢?”。 苏辰又摇摇头,他在斟酌着怎样把一个非常凄苦的事实说得美好一些、他得让阿箫在知道真相的同时,把对她的伤害减到最小。 三百六十九章 “你的祖父母为了逼着你父亲回心转意听他们的安排,不但断了对他的经济支持也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那时候他刚毕业找不到适合的工作、而你母亲怀着你又病着,他迫不得已只能去做些出力多挣钱快的工作。可惜了他那个大才子、豪门少爷为了养家糊口,只能整天在外面风吹雨淋的四处奔波…”。 阿箫突然抓着苏辰的领口责问道、“你们不是好朋友,好哥们儿吗?那时候你在哪儿,干嘛不帮帮他们?”。 “是你父亲不肯接受!我也只能在暗中帮帮忙,希望他们可以渡过难关。他们刚开始还能维持、后来你母亲因为怀了你之后病情也加重了,再后来…”苏辰说到这里又停下了,当时凄惨的景象让他有些不忍复述。 “是没钱给我妈冶病,她…病死了?”阿箫追问道、“你接着说啊,到底什么结果吗?”。 “再后来,你的祖父派人找到了他们、说…如果你父亲不回去,就要让你们母女俩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苏辰只好接着讲下去、“当时你母亲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你父亲怕她有危险就给我打电话求助、想让我把她藏在庄子里,我也答应了…”。 “我记得那天刚下过一场大雨,你父亲说要把你母亲送去医院、让我在医院里等着接她,之后再把你们带到烟柳山庄藏起来…”苏辰突然凄凄一声低叹、“但是那天…他们突然就出了车祸,和一辆逆行的大货车相撞了…”。 “他们…都被撞死了?”阿箫问道、“不对啊,如果我妈死了我是怎么出生的?他们…没事吧?”。 苏辰又笑了笑却没回答,如果没事、她又怎么会变成个孤儿? “肯定没事,我爸把我带到六岁才托给你的…”阿箫自我安慰的又说了一句、“他肯定是活着的啊!”。 “嗯,他…被撞断了一条腿。虽然命是保住了,却也残了…”苏辰抱起阿箫又问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题外话、“老婆我饿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等等!”阿箫抓着他的衣领又追问、“他残了?那…我妈呢?当时的我呢?”。 苏辰又笑了笑,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 “死就死了呗!十几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阿箫又催问道、“你不把故事讲完,今天就不准回家!”。 苏辰还是笑了笑,不回家也行。这里环境优雅、即使到了夜里也是清风阴月的一派诗情画意,留下看风景也不错。 “苏辰…”阿箫搂住他的肩,眼中慢慢的就有泪水滴落、“我想知道真相,你告诉我好不好?”。 “好!别哭了…”苏辰给她擦泪,只能接着说完、“你母亲被撞出了车外,因为撞击的力度太大…找到她时她已经…”。 “真的死了?那我…我又是怎么回事啊,当时我还没出生、我又是从哪里来的,不会是…我爸因为受不了刺激,随便捡个孩子回来充数的吧?”阿箫惊诧。 这丫头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思路也非常之让人折服。 苏辰握住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才回答道、“找到你的时候,你从母体里被撞了出来…摔在路边的草丛里,当时以为肯定是没救了。谁知送到医院之后,你竟然自己就动了、之后还会哭,医生也说是个奇迹。就是说,你刚出生就已经创造了奇迹!”。 “奇迹?”阿箫喃喃自语的低声重复了一句、之后把头埋在苏辰怀里就哭了,她宁愿与这样的奇迹毫不沾边。 “那场车祸…怎么会那么巧?不会是…有人不想让我出生吧?”苏辰一直说她的想象力够丰富,看来阿箫的分析能力也不错、合理的想象加上缜密的分析,她还真的抓住了一个隐藏很深的事实。 苏辰微一犹豫又点点头、“后来查出那场车祸…真的是人为造成的,是你的祖父找人做的。你父亲当时为了保护你们,才把你母亲推出了车外、谁知…”。 谁知还是没能避免悲剧的发生,有些命运既然已经被注定了、又怎么会轻易的被改变,至少大多数被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的凡人是无力回天的。 “他是不是认为是他害死了我妈,所以他一直在折磨自己想赎罪?”阿箫悲伤的摇摇头、“可是也不能怪他啊,他也不想的…”。 “是啊,当时我也这样劝过他、但是他…其实如果是我、我也很难原谅自己的,也许…这就是宿命…”苏辰感叹道、“也许曾经发生过的那些悲剧,都是在为今天的结果做铺垫呢?”。 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这个听起来很无情却很现实的解释应该也没说错。 “你是说…我们今天能相爱相守在一起,都是他们牺牲自己换来的吗?”阿箫哭道、“可是宿命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为什么一定要经历过地狱才能到天堂…”。 “因为天堂在梦里!”苏辰答道、“这是你父亲临终之前说过的,他们宁愿自己站在地狱里、也要把你托向梦想中的天堂,所以…所以这些年,我才会这么宠着你…”。 阿箫眼中的泪水都滴进了苏辰胸前的衬衫里,她又揪着衬衫的领口在脸上擦了几下、苏辰那件价格不菲的礼服系列套装,就被鼻涕眼泪给弄得脏兮兮的。 “料理完你妈妈的丧事之后,你爸爸就带着你离开了,他走的时候没告诉任何人。当时我还在读书、只能借助烟柳的势力查找你们的消息,但是一直没找到…”苏辰又轻叹了一声、“我也知道,他是想彻底的忘了过去重新开始,所以也不能去打扰他…”。 一个残了一条腿的一贫如洗的单身父亲、带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离家出走,日子会过得有多艰难也可想而知了。 但是作为好朋友也要尊重他的选择,强行的怜悯不但会伤了他的自尊、也会让他心底留存的最后的那一点希望被践踏,真的是朋友、就别做的那么残忍! “直到十二年前,我刚刚接任了烟柳代庄主一职、你父亲突然找到我,说想把你托付给我…”苏辰接着说道、“他是知道自己熬不过去了,想给你找个稳妥的地方、让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好好的…活着?”阿箫又低声重复了一句,她一直都活的很好、苏辰把她当成个‘公主’般的捧在手心里宠着,她从之前的那个黑暗地狱已经步入了阳光阴媚的天堂。 “你…是为了对他的承诺,才这样宠我的吗?”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阿箫一定要问清楚。苏辰对她究竟是因为爱,还是为了那个对朋友的承诺? “嗯…这个?让我想想…”苏辰很认真的想了想才答道、“当时你父亲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曾说过,也不用当成女儿养着、给口饭吃别饿死了就行,只要能活命、为奴为婢都可以的!”。 阿箫擦了几下眼泪又有些伤心了、“他…真的这样说的?那你为什么还…”。 “他们出车祸的时候就是一贫如洗了,你父亲的住院费用和你妈妈的丧葬费都是我出的钱、也全部都是我帮忙料理的,他欠了我那么多钱和人情债、也不敢再提出过分的要求吧?”苏辰又笑了、“我没让他拿女儿抵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阿箫被他逗得也不由笑了一下,就算真的被抵债了、她也是愿意的,也许她当初就是因为要还债才来到苏辰身边的。 “我那个学兄兼好朋友、就是如今我的岳父大人,他说过不用把你当成女儿养…”苏辰接着说道、“我就遵照他的指示,不敢把你当女儿啊…”。 阿箫愣了一下,她没听懂就追问、“当成什么?你真想让我为奴为婢的侍候你吗?苏辰你敢…”。 “怎么不敢呐?”苏辰一本正经的答道、“不当成女儿养着,当成老婆养着行不行啊?老婆大人…”。 “这还差不多…”阿箫被花言巧语哄得心情好多了,靠在苏辰肩上擦了几下眼泪也不哭了。有个这么疼爱她、愿意为她如此付出的人陪在身边,她不觉得还有伤心难过的必要。 “他们欠你的,我会加倍的偿还的。苏辰你相信我好不…”阿箫一句话还没说完呢,红唇就被苏辰给压住了。苏辰又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笑道、“我信!陪我一辈子当作偿还吧。只是没想到,他还真是把女儿送来抵债的…”。 三百七十章 步行街的尽头有家咖啡厅,店面不是很大、装修也不是特别的奢华,色调以温馨的浅橙色为主、让人觉得很温馨而优雅,坐在店里喝咖啡也会有种远离城市喧嚣的闹中取静的悠然之感。 店主是位很年轻貌美的钢琴演奏家,曾在很多的国际赛事上获过奖、但她并没有把自己的音乐事业继续下去,而是选择了离开。 自从她爱上了一个人之后、就来到了他所在的城市里,开了这家不是很赚钱的咖啡厅。 店里的生意有些清淡却也一直能维持下来,许多情侣都喜欢在这里约会、因为这里不但有美味的咖啡可以品尝,还能听到女店主优美的琴声。 年轻貌美、才华不俗的店主经常会弹奏的一支曲子就是《惜缘》,是她参赛时原创的曲子也获过大奖。她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放弃事业来到这里开店,就是为了珍惜和他的这段缘分! 所以这间店的名字就叫‘惜缘’,而美丽非凡的女店主的名字也叫‘惜缘’,秦惜缘。 汲浪一直都很忙、因为位高权重,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休假的时候。但他经常会忙里偷闲的来到这家小店,听听音乐放松一下心情。 他每次来的时候,店主惜缘都会亲自给他送上一杯清茶。 咖啡厅里不卖这种高品质的茶种、这茶是特意为汲三爷而准备的,只有他坐在这里的时候、秦惜缘才会亲自烹茶送上来,而且分文不取。 有时候太忙了,汲浪只是喝杯茶听听音乐就离开了。但是有空闲时间他就多留一会儿、和店主闲聊几句工作之外的温馨话题,如果时间很晚了他还会留下来陪着她。 因为他就是秦惜缘爱上的那个男人,虽然性格有些冷漠却也温柔多情。 汲浪有情人早已不是秘密或新闻了,汲三嫂香叶不但知道还经常带着儿子过来让他跟着惜缘学琴、说些女人之间的私密话题,两个人相处的也情同姐妹。 爱上同一个不能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男人,如果不想离开或放弃、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相遇相知、相惜相融,而不是整天争来斗去不厌其烦的争宠。 但是这种看似平静的局面很快又要被打破了? 聿子在咖啡厅门口驻足抬头向上望去,被设计得别具匠心的牌匾上只有两个字:‘惜缘’。 这家店的店名叫做‘惜缘’,而她曾经的名字叫做‘惜豫’、秦惜豫。 她也曾经梦想着拥有这样一家小店,每天可以悠闲的打理着生意、等着心爱的那个人回来,十年前她没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她让自己的妹妹也爱上了那个人… 在这里开一家小店,安心的等着那个人的到来,把她曾经的梦继续下去。 似乎转眼间十年的光阴就流逝而去了,只留下岁月里那些曾经孤单的痕迹、苍苍凉凉的,物非人也非! 汲浪就坐在临窗的位子上隔着玻璃窗在看她,十年过去了、聿子依然那么年轻漂亮,十年前他就是因为她那高雅不俗的美貌和聪慧不凡的才情才爱上她的。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夜,却是让他愿意用一生去铭记的。 “姐姐…”惜缘站在她身边轻声提醒了一句、“他来了,一直在等你…”。 聿子的目光落在惜缘的脸上,之后很疼爱的笑了笑、这个妹妹不但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梦想的延续。 步行街里不能停车、而汲浪的车就停在店门口不远的位置,这么醒目的标识也就是给她看的。 如果她不想见他、可以像个路人似的选择再一次与他擦肩而过,如果她还想再续十年前的那段情缘、即使他已经离开了当初相遇时的那个原点,他也愿意再回头再次握住她的手。 惜缘送上两杯清茶就离开了,她知道不能打扰他们、虽然她也很想陪在爱人身边,或者是和自己的姐姐多聊几句。 汲浪很少会笑、尤其是在女人面前,此刻却很温柔的笑了、“回来了?”。 “玫姐不在,我不能去打扰少爷、只好…只好来找你了…”聿子低头看着面前的杯子,避开了他的笑容、也避开了他的眼神,她是故意的在躲避。 “有什么想说的吗?”汲浪没在意她的冷漠态度,还是含笑问道、“或者…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聿子微愣了一下,之后摇摇头、“身不由己!我…还能怎样,属下当然是听令行事了!”。 “属下?豫儿你…真的这么想?你…还在恨我?”汲浪隔着桌子握住了她的手,很期待的看着她。 聿子还是摇摇头,笑容有些凄凉却也笑了、“我没后悔过,这么多年了…这是我做过的唯一没让自己后悔的事…”。 “留在‘冷香门’,或者…留在这里?”汲浪还是很温柔的笑了、“无论你想怎样,都可以自己选!”。 聿子微一犹豫,之后还是很凄凉的摇摇头、“如果玫姐真的回了赤羽族,‘冷香门’里如今这么乱、还能为你所用…或者说,为兰氏所用吗?况且…”。 “况且什么?”聿子的这句话一直没说完,汲浪忍不住追问道、“豫儿你告诉我,想要什么?”。 聿子摇头、“你知道我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秦惜豫了,这个地方还是更适合惜缘…”。 “如果…如果玫姐真的入主赤羽族,聿子姐姐你…愿意接手冷香门,做这个门主吗?”汲浪一直看着她很期待的问道,他不能强迫她做选择、但是他希望她会按照他的期望去选。 聿子有些意外了、“这是三爷你的意思?即使翠颜叛逃了、还有春晖和秋思呢,我怎么能坐上那个位子?这是…少爷的意思?可是冷香门主的位子,可能…可能并不适合我!”。 玫瑰王是兰天行和汲浪的生死兄弟,冷香门这个旁门左道的小门派之所以能留存到今天、就是因为有兰家大少爷和汲三爷在背后支持,如果只凭玫瑰王一己之力很难维持到今天的规模。 同样的,只凭聿子的一己之力当然也不可能坐稳那个位子、除非她也能让兰天行把她当作兄弟,或者是让汲三爷对她有某些特殊的支持。 “我在找一个能信得过的人合作,聿子姐姐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汲浪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松开,这种十分阴显的暗示已经不用再做任何的说阴了。 “合作?”聿子被惊了一下,推开了汲浪握住自己的手、“外面有传言说…说少爷可能要退隐,三爷您…不会是想经营自己的势力,也坐上那个位子吧?”。 汲浪也微愣了一下,他是没想到聿子会这么敏锐的一针见血的看穿了他的心思、看来她还是很了解他,他们也非常适合在一起合作。 “这十年…你真的长大了!”汲浪不由感叹了一句,问道、“如果是呢?聿子姐姐你…愿意冒险帮我吗?”。 聿子凄然一摇头、“十年了,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已经过去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可能会有机会回头、后来三爷你的汲氏成了兰家的支撑,我就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之间…还需要回去吗?”汲浪也摇摇头、“你知道我和惜缘在一起是为了什么,豫儿、给我个机会补偿你,也给自己个机会重新开始好不好?”。 “补偿?好啊,三爷想怎么补偿?”聿子抬头看着他、“以汲三爷您现如今拥有的财富地位,你想给我什么?”。 汲浪又握住了她的手,还是很温柔的笑了、“你想要什么?如果可以,我会尽量给你的!”。 三百七十一章 聿子眼神一闪,略带挑衅的问道、“如果…我想要你呢?三爷你…肯给吗?”。 “好!”汲浪波澜不惊的表情,很真实也很清晰的答道。虽然没有太多的巧言修饰语,这一个字也足够了。 聿子一惊、之后就不自觉的低下头笑了,脸上也有了一丝甜美的羞怯之意、“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也做你的情人?”。 “不!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情人…”汲浪答道、“豫儿,你是我的爱人!”。 “你…说的,什么意思啊?”聿子惊住了,这个回答是她从未想过、也从来都不敢想的。 汲浪一声轻叹、“原本我也以为自己是个不懂风月的人,但是这几年看到少爷对夫人的执着和倾情、也让我领悟到了什么才是真情至爱,我觉得…我懂的还不算是太晚吧?”。 聿子停在那里没说话,之后就转了话题、“如果…我做了冷香门之主,应该听命于谁?是兰家的天行大少爷,还是…三爷您呢?”。 这个问题很重要也很现实,她是必须要知道答案的。就算她有能力接替玫瑰王掌控冷香门,在背后支持她的那个人也需要足够的强大才行。 “豫儿你…怎么想?”汲浪又笑了、“如果是有机会让你选,你会选谁?或者说,你想选谁呢?”。 应该选谁、是带着很多身不由己的功利成分在里面的,但是她想选谁、就是完全由着自己的喜好和主观意识去挑,随心随性。 可是,她又真的有这个挑选的资格和选择的权力吗? “如果我想退出呢?”聿子又推开了汲浪的手,低叹了一声、“我想过些清静的日子,三爷您…别再来找我了…”。 汲浪不由一愣,追问道、“你真的这么想吗?你等了这么多年,不会只想退出过几天清静的日子吧?如果是,你这十年的付出岂不是…”。 “三爷也清楚这十年我都在做些什么,你…真的不在乎吗?”聿子凄凄一笑、“冷香门中美女如云,三爷您又何妨重新再选一个?”。 汲浪彻底愣住了,他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想弥补和改变结局、可是秦惜豫为什么对他的赤诚真心如此的不屑一顾,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豫儿,我可以给你些时间考虑。你…再想想好不好?万一我们还可以重新来过呢?”汲浪劝道,他也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聿子站起身往外走了、“败柳之姿,难侍君子。我们…还是再也不要见了…”。 汲浪看着聿子出门还是愣在那里,他即没有再挽留也没有追出去纠缠、聿子的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她究竟想怎样? 太过正常的外表之下往往都隐藏着太深的阴谋和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如此不正常的表象之下又隐藏着什么,或者说又预示着什么呢? 惜缘追出去的时候,聿子已经消失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了。她们姐妹十年未见,一句想念和贴心的话还没说过、秦惜豫就匆匆不告而别了,如果真的不想见她又何必过来赴约呢? 既然来了,又为什么只是匆匆一面的惊鸿一瞥?是想在他的心底再留下些新的记忆,还是想向他暗示些什么呢? 秦惜缘站在咖啡厅门口望着穿梭往来的人群有些失神,虽然她的姐姐一直就像个谜似的让她始终都看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惜豫一直都在用一种特殊的方法保护着她,承受着那些原本该由她去承受的东西。 远处有海浪声传来、海浪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四散飞溅的水花落在巨大的玻璃幕墙上、敲击出阵阵如乐音般悦耳的韵律。 没有风,花香很浓、四周静静的,似乎是置身于一片桃红色的花海之中。 “可以了!看看喜不喜欢…”程南放开了兰韵儿,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如果喜欢,考虑一下…早点儿嫁给我好不好?”。 天空中洋洋洒洒的好似在落雪,片片飞坠下来飘落在身上、她很快就被淹没其中,那雪似雪却并无凉意、从她的脸颊鬓边滑过,兰韵儿捧起一片才发现竟是飞散的白色桃花瓣。 馨香漫过,让人不由沉醉其中、朦胧间好似在梦里,忘记了来时的路。 是梦吗?芳菲满天的琼枝玉树间、碧玉红妆,露滴琼瑶。 她的记忆深处一直有个埋藏了很多年的梦,梦想着终有一天、会在一座飘满了桃花瓣的宫殿中醒来,看到那个可以给她一生幸福的人。 这是已经有人遂了她的心愿,圆了她那个无比浪漫而单纯唯美的梦想?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她曾有过这样的梦呢,还是她梦里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程南一直站在兰韵儿身后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通常时候想求婚都会送鲜花和戒指、可是她已经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了,再送花似乎就显得很多余了。 “韵儿,嫁给我!求你…”程南的身高比兰韵儿高出很多,如果低着头求婚好像欠缺些诚意、所以他捧着戒指跪在了她身后抬头看她,这个在别人眼里不是很完美的女孩儿却是他心中唯一的女神。 兰韵儿微微惊愣、之后就笑了,程南把婚戒戴在她的纤指上时、兰韵儿很珍惜的握着程南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这个男人虽然也不是十分完美、却是可以给她一辈子幸福的人。 “大师兄,韵儿都已经答应了、您老这个做岳父的,不会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吧?”兰天行从监控画面中看到了程南求婚成功的那个场景时,含笑看着张师兄问道、“如果没有,不如…尽快给他们办喜事吧!”。 张师兄冷冷的脸色看了一眼兰新,他还什么都没说就被直接剥夺了发言权。就算他不想无事生非的找麻烦,他女儿的那个出嫁名额也已经被苏箫给占用去了。 如果兰韵儿想嫁人只能作为兰新的女儿、用那个身份嫁入程家,但是兰新也是有亲生女儿的、虽然兰夕月一直在国外没回来,可是她回来之后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呢? 为了帮苏辰,兰天行竟然这样大费周章的把他大哥和大师兄都牵扯了进来。让苏箫冒名顶替兰韵儿、用兰韵儿的身份嫁入烟柳苏家,这样不但成全了苏辰的美好姻缘也让兰氏和苏家结成了姻亲,互惠互利。 之后再让兰韵儿用兰夕月的身份嫁入程家,这样的话、兰新就凭空捡了个程南这样诚信仁义的好女婿,好像他也没吃亏。 但是兰天行为什么不是一步到位的,让苏箫直接用兰夕月的身份出嫁呢?何必这么一波三折的换来换去的、给兰新和张师兄都找麻烦,是不忍心把其中的一家人祸害得太惨吗? “听师兄的,我这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师兄想把吉日定在哪天都可以,我都没意见…”兰新一惯的老好人态度,不是他嫁女儿他也说了不算、即使等到他嫁女儿那天,估计他也说了不算。 “大少爷,我能说不行吗?”张师兄不冷不热的又瞄了兰天行一眼,既然兰韵儿自己愿意嫁、他这个当爹的也不能真的挡在中间拆散他们,况且现在的程南也的确让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兰天行陪着笑脸答了一句、“这个您可别问我,得去问韵儿啊。阿南行不行只有她知道啊…”。 三百七十二章 瞎扯淡外加不着边际的调侃,这是兰家大少爷对付张师兄的一惯手段、而且屡试不爽,他大师兄每次都是防不胜防的被他直接给带到沟里。 这么多年张师兄也懒得再和他争辩,只能叹了一声、“你是主子,我们有反对的资格吗?”。 “哦?”兰天行微一愣、“大师兄您别吓我啊,这么说话…又是什么意思啊?”。 虽然他的确是兰家的大少爷、兰氏真正的主人,可张师兄从未把他的这个高贵身份当回事儿、对他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今天怎么主动承认了这个事实。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起了些事儿…”张师兄神色黯然的居然又解释了一句、“很久之前的事儿,嗯…梦到的,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能…是真的!”兰新突然插了一句话、“有些梦真的就是前世的记忆,即使零零碎碎的不是很完整、也是曾经亲身经历过的…”。 张师兄微微有些惊诧,转头看着兰新、上下左右的扫了他好几眼,很挑剔的盯着他问道、“兰少,咱们也是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兰天行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也来帮他忽悠我?”。 “啊?不…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兰新在一向十分强势的张师兄面前也不敢乱说话啊,虽然被问得懵了一下还是很肯定的答了一句、“那些都是真的!”。 张师兄脸上闪过一个很不屑的表情问道、“你到我梦里来看过?你知道我梦到什么了,怎么敢这么肯定是真的?看我像三岁吗,都想蒙我是吧?”。 “不是,师兄你误会了…”兰新原本就不善言辞、更不敢和原本就不讲道理的张师兄讲道理,只能苦笑着解释、“我偶尔也会梦到一些情节,虽然和师兄的梦境不会完全一样、估计也是大同小异,都是那些被尘封的往事!”。 说的似乎挺有哲理、好像刻意的去联想也勉强能讲出几分道理,那些被尘封已久的往事在某一刻突然闪现出来、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记忆里,都是那么的真实不虚。 不过张师兄至始至终都是个不怕被忽悠、不怕被找麻烦的性格,又看了兰新两眼之后,脸上又恢复了那个不冷不热的表情笑了笑、“你也知道那些?那么请问,你又是谁啊?”。 兰新被问得有些尴尬,停了一下才解释道、“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不能和各位爷相比。我只是‘凝香林’中那个…”。 “等等!”张师兄突然打断了兰新说话,追问道、“你刚刚说的‘凝香林’是什么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兰新被吓了一跳,缓了一下神才答道、“‘凝香林’就是…好像就是个很大的御花园呢,花园里有片月桂树林、林子里还有一对会跳舞的灵蝶儿,她们的舞姿美的就像…哦…就像…”。 张师兄刚刚被勾起一点兴趣听得挺认真的,兰新说到灵蝶会跳舞、而且舞姿十分优美,但一直停在‘就像’那个词上就再也形容不下去了。 是因为才疏学浅、脑子卡住了,没搜索到个适合的形容词去赞美吗?兰洪当初在兰家祠堂想意图谋反时,给兰新写的辞职演讲稿就是这么评价他的。 “就像什么?接着说啊…”张师兄不耐烦的催促道、“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做梦在梦中见到的?那花园里还有什么?”。 “啊?哦…我…”兰新有些尴尬的摇头笑了笑、“我…好像不记得说到哪儿了,好像…突然之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张师兄眉头一皱就不高兴了、“这么说,兰少你还是在编故事蒙我啊。编不下去就说忘了,怎么不让兰天行事先写个剧本给你啊?一个配角都演不了,难怪他不带你玩儿…”。 兰新被挖苦也只能苦笑,张师兄冷嘲热讽的本事他三十年前就领教过、而他忠厚的性格也只能是一笑了之,因为无论是比口才还是拼武力他都不行。 张师兄嘲讽兰新的时候也顺便把兰天行给捎上了,意思是说兰家大少爷和兰新在联手编故事想蒙他。如果怕被带沟里、转身走人就可以啦,他还偏偏要留下掰扯个没完。 兰天行很适时的递过一杯热茶转了话题问道、“师兄如果真的没有特殊的规矩,就让程家送聘礼过去了?”。 张师兄又瞄了他一眼没理他,似乎是又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哦…新哥,既然大师兄不反对、我们还是定个吉日给他们完婚吧,等夕月回来的时候我会另有安排的…”兰天行很及时的又转了话题,也把兰新的那份尴尬善意的给忽略了。 “好!我知道了…”兰新笑了笑,他也自知没有提出疑义的资格更没有那个必要、兰夕月虽然是他的女儿,却也一直没把他这个亲爹放在心上。 张师兄又瞄了兰天行两眼问道、“天行大少爷,等他们的婚事办完了、是不是也该办你的婚事了,拖了这么久总要对旗下弟子有个交代吧?”。 “啊,什么?”兰天行刚转身想出去,听到这个问题只能站住回头看着张师兄、因为他没听懂,当然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玫姐也不错,你和她也这么多年了、也该考虑给她个正式的名分了,别总让人家一直等…”张师兄很自觉的又接着解释道、“况且她和你原来的那位夫人又是亲姐妹,也不用分大小、都娶进家里陪着你…”。 “大师兄,您拿了多少玫姐给的茶水钱啊、这么帮她说话?”兰天行苦笑着又想岔开话题、“韵儿的嫁妆准备了吗?要不…您老先回去准备着?”。 “我说的是真的,我也都是为了你好。梦里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那就是个梦而已,不能当真的!天行你不能总自己一个人这么熬着…”张师兄语重心长的劝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你已经等了她两年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再说你和玫姐在一起也不算是对不起她…”。 兰新一直都有这种想法,上次去岚湾也试图劝他重新选择、但是被兰天行婉拒之后就没敢再提过,如今张师兄又说到这个话题,他听了也想蹭着这个机会再劝劝自家兄弟、“是啊天行少爷,你是该再考虑一下…”。 “哥你说的对,其实我也一直都在考虑啊…”兰天行很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我不着急,你们老哥俩急成这样?”。 很阴显的是在暗示那句经典语录:皇上不急太监急嘛!左右兰天行这个当主子的是真的不着急的、如果不想被形容成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太监,就谁也别再催他。 兰家大少爷这个不动声色就骂人的本事不是张师兄教的,因为张师兄不会这么‘博学多才的不讲道理’、而且口齿也没这么敏锐伶俐,他也只能被怼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用在他们师徒身上是非常恰当的。兰天行把当年张师兄的玩世不恭和放浪不羁的性格给糅合到了一起、不但成为了对付这位大师兄的绝佳手段,听上去似乎比张师兄还能瞎扯淡。 不过张师兄虽然嘴上的功夫不如他、但是行动的速度却非常快,站起身到了门口就想走了。 他是个一言不合就开打、速战速决的性格,跟这个熊孩子是没有共同语言、当然也没法再接着说事儿了,既然惹不起还是躲远点儿吧。 “师兄…”兰新的脾气好、即使被怼也不生气,还是那个含笑的表情叫住张师兄问道、“日子还没定呢,兰若有什么想法吗?”。 兰若一直就站在兰天行的队伍里、一直都没有掉过队,她的想法就是兰天行的意思。 所以此刻的张师兄是没心情研究那些事儿了,站住之后就毫不客气的骂道、“你小子怎么就是不知足呢?这么多人整天围着你转听你差遣、身边也到处都是美女,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们这些当家长的省点儿心呢?”。 三百七十三章 兰新是兰天行的大哥、他们家老爷子兰子鹏去世之后就是‘长兄为父’的升级成了兰天行的‘家长’,张师兄是兰天行的授业师父兼大师兄、声哥当初隐居时已经把兰天行托付给了他,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代‘家长’。 可是如今当年的那个小婴孩儿已经长大成人了、也如他们所愿的功成名就的做了兰氏之主,却对他这个家长的教导和爱护阴显的有疑义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娶个老婆生儿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啊?我们整天提心吊胆的怕你出事、怕那丫头一旦出了意外,你会随着她…”张师兄自嘲的摇摇头叹道、“兰泽和韵儿虽然也不省心,但是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也没你这么让人伤心…”。 能让张大老爷这么黯然伤心的人,也只有他的这个宝贝师弟了。 因为他一直都看不上兰泽也懒得管,兰韵儿虽然也到处无事生非的惹祸、那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有这个兰家大少爷是真的让他寝食难安束手无策了。 如果不听从家长的安排早点娶老婆成家、不生个儿子传承香火就是不孝的话,这一代的兰家大少爷的确是不合格的。 张师兄已经是接近九十岁的高龄了,他和五十多岁的兰新把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都荒废了、也没时间管自己的家务事,一直都在为这个伤脑筋也真的是伤不起啊。 兰天行只能很无语的听着,之后傻笑了两声装作没听懂。他这道最后的底线,是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被打破的。 “天行啊,不如你…”兰新还想再劝两句,兰天行就笑了、“做人总要有喜欢和讨厌的感觉吧?如果让一个人放弃他喜欢的东西、转而每天都要去面对他讨厌的东西,大师兄觉得…他过得会不会,生不如死呢?”。 生不如死?让他再选个美女结婚生子,就是生不如死?这个假设猜想听上去就很离谱,张师兄坚决不能苟同! 所以张大老爷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大少爷你,还能再夸张点儿吗?当初我被你那个亲爹逼着入赘兰家、我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我是不是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弄死呢?”。 “嗯!当年…是那样的!”兰新很及时的帮忙做证,所有的事都是他亲眼所见的。 “改变总要付出些代价的,也许…慢慢就会习惯了,习惯了…可能就好了!”张师兄不由又叹了一声,为了能适应兰家这个新的生存环境、他用了三十年的时间,结果似乎还是不尽如人意。 可是如今他却要给兰天行描述出一个梦幻泡影的希望、让他试着改变,这种没有说服力的说辞他自己也觉得很心虚。 “师兄,如果你真的想改变我…来世还做我的大师兄吧,或许…可能会有机会…”兰天行笑着摇摇头、“如果我说经历的那些是你该有的宿命,师兄你信吗?”。 “我的宿命,就是为了一直给你这个主子作陪衬?我活这么大岁数,就是为了保你诸事一帆风顺?他们三个都不知道在哪儿的时候,我还得护着你长大、为你鞠躬尽瘁,这就是我的宿命?”张师兄怒道、“可是你想过我们的感受吗?你就不能…”。 “您说,我尽力做到!”兰天行还是含笑答道、“但是这一世,只能这样了…”。 “只能…这样了?”张师兄在兰天行的笑容里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声,其实他真的很想发泄一下愤怒的心情、不是因为有多痛恨这个不听劝的小师弟,而是心疼。 他心疼他的执着和痴恋、也痛惜他的固执和坚守,他只是为他感到委屈和不值得。 因为兰天行完全可以像个正常人那样娶妻生子、享尽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可是他偏偏选择了一条生离死别的感情不归路。而且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让他抓不牢也拦不住。 张师兄叹了一声之后又转身想走了,既然只能这样了、他也没什么多说的必要了,职责所在、听令行事吧。 “大师兄,对不起了…”兰天行跟过来还想解释几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张师兄有恩于他、他不能真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为那些与宿命无关的至亲情感始终都是抛不开的。 张师兄转回身看着他,之后很嫌弃的冷笑了一声、“大少爷,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别把自己逼上绝路不行吗?”。 “师兄您,不也一直都喜欢看大戏吗?”兰天行又笑了、“这么精彩的系列剧连映,您错过了可能要后悔的啊…”。 “后悔?嗯…我代表个人宣布退出!”张师兄也笑了笑、“老子不跟你们玩了,行不行啊?”。 “当然不行了!”汲浪正好推门进来,随口答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缺了师兄你、难不成让我们组个三角形啊,也没那个先例吧?”。 张师兄心情不好,爱理不理的又瞄了汲浪一眼训道、“一边儿凉快去,关你屁事儿!”。 汲浪也不介意他的恶劣态度,还是含笑问道、“庚寅师兄!只有你敢这么跟主上说话,脾气一点都没变呢…”。 “嗯?”张师兄一愣,接着追问道、“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青龙逐逢,见过庚寅师兄!”汲浪有模有样的行了个很古典的抱拳礼,一本正经的答道。他得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严肃一些,免得被误会是在开玩笑。 张师兄很阴显的惊诧,之后似乎不愿相信的兀自摇摇头、“青龙逐逢?你才应该是大师兄吧?”。 “您别客气,不用计较那些没用的虚衔、师兄意会就好…”汲浪的那句客气话还没说完呢,张师兄已经很不客气的问道、“你们是早都意会了吧?只把我一个人当傻瓜,想过我的感受吗?”。 汲浪陪着笑脸答道、“想过!少爷说,那时候即使告诉您、您老人家肯定也不信,所以嘛…”。 “现在告诉我,老子也不信!”张师兄愤然的转身就出去了,完全没有想换个身份与他们重新相认的意愿。 “诶,庚寅师兄…”汲浪刚想追出去再详细解释几句,兰天行示意他别追了。他是自小就跟在张师兄身边长大的、他这个永远都是童心未泯的主战派的大师兄,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他很清楚。 汲浪不解的问道、“大师兄他…这是还没玩儿够,暂时不想归队吗?”。 “不急,等他想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兰天行笑着摇摇头、“其实庚寅师兄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辛苦了这么多年、他也该退休回家养老了!”。 “混小子你说谁老?”门口很快有人质问道、“想不想退休是我自己的事儿,别以为你是主子我就得听你的…”。 兰天行没回头的含笑答了一句、“您是师父,都听您的行吗?”。 “大少爷你就忽悠我吧,谁信呢?”张师兄虽然还在据理力争的反驳,但是听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柔和了许多。 看来他也不是真的想和兰天行对着干,而是不好意思放下那个原有的自尊、自降身价的承认现实,这么让他没面子的现实还是暂时逃避吧。 “庚寅师兄,等你啊!”汲浪很适时的又加了一句、“你可是我们四个之中最好战的那个,打架的时候早点儿回来…”。 张师兄还是很嫌弃的从门口瞄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用你多管闲事?’。不过也很简短清晰的答了一句、“嗯,知道…”。 三百七十四章 雨势虽然不大、却从凌晨一直就在缠缠绵绵的下着,因为不是周末、天气又很阴冷,步行街边的店铺即使都在正常营业、过来逛街消遣的人也并不多,长长的街道在雨幕中显得很冷清孤寂。 兰天行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想心事,他原本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所有的麻烦、保留一个完整的兰氏家族还给真正的兰氏子孙,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但是那个设想已经在兰氏族人的联合抵抗和一片反对声中破灭了,他只能再换个思路重新计划、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达到他的目的,但是要走的弯路会很多也会很浪费时间。 也许有些事是注定要一波三折的经历很多才能做成功的,有的时候以退为进也许会收获到一个更好的结果也不一定。 青远停了车回头问道、“雨还没停,要不我送少爷过去吧?”。 “不用,半个小时之后通知汲三爷过来就行了…”兰天行又停下想了想,确定没有任何疏忽时才又吩咐了一句、“让青川师兄准备好,如果有意外…只能弃了!”。 “是!属下懂的…”青远答应道,他们‘青字辈’弟子办事的效率绝不比汲氏子弟相差分毫。 兰天行隔着一条街就下了车,青远递过来一把伞他也没接。初冬的雨中寒意虽浓他也没觉得冷,雨丝飘落在脸上的那种感觉像是点点的离人泪。 尘梦虽然还在沉睡,但她毕竟还留在他身边、他们还没有生离死别,所以他不觉得伤心或是难过、也就没有悲伤欲绝的感觉,也从未流过泪。 但是这雨却很像那些曾经的泪滴,冰冷刺骨、缠绵缱绻,落入尘埃中消逝、却把那份离愁植入人的心底,清清淡淡、却怎样也挥之不去… 咖啡厅里的客人很少、只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在临窗的桌边等人,可能是因为太过清闲、女店主正在钢琴前弹奏那支与小店同名的曲子:惜缘。 兰天行就在那个等人的女子对面坐下,而且难得一笑的淡淡笑了笑。 在一个这样特殊的天气里、在这样一个十分清静的地方、独自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见面,而且见到之后还对着美女笑了一下。 可能兰家大少爷有了新欢又不想公诸于世、偷偷跑出来和美女在这里约会,这是要瞒着所有人想红杏出墙吗? “少爷…”美女立刻站了起来,好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很拘谨的看着兰天行、虽然她也在尽量的放松自己,但是在兰家大少爷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威严面前、她还是很紧张,确切的说是有些怕。 有服务生送过来两杯清茶,美女很懂规矩的接了过去、之后很恭敬的把其中一杯双手捧到了兰天行面前,“少爷,请…”。 兰天行似乎对她的表现还挺满意的,淡淡一笑、“坐吧!”。 美女犹豫了一下,能坐在兰家大少爷对面和他喝茶聊天的女人并不多、怎么她也有幸有这个资格吗? “这是汲三爷喜欢的茶种…”兰天行示意美女坐下喝茶,又解释道、“他原本是喜欢喝咖啡的,但是听说…是因为他有位红颜知己喜欢这种茶,所以他就把喝咖啡改成了品茶…”。 茶香虽然有些清淡,但是弥漫在四周却是余韵悠长、经久不散。 美女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她半低着头时那娴静如水的气质很高贵优雅、她不止是容貌美丽,而是能把那种女人的柔美直接渗透到男人的眼中心里。 勾魂摄魄,让人避之不及。 “少爷召见聿子,有什么吩咐吗?”聿子轻声问了一句,也转了话题。 她不想在兰家大少爷面前展示自己的美貌,更不想提及关于汲三爷的任何话题。 “你知道,能这样和我聊天的女人有几个吗?”兰天行淡淡的问了一句。 聿子一惊就站了起来、“属下…属下知错了!”。 “可能还得再聊一会儿,你这样一直站着是想让我抬头和你说话吗?”兰天行又笑了笑、“别紧张,回答问题就行了!”。 聿子咬了一下唇答道、“是尘梦夫人和玫姐…”。 “嗯,答对了!”兰天行很赞赏的点点头、“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外面做事,对家里的情况也这么了解?。 “啊?”聿子惊愣,之后又站了起来、“少爷,我不是…”。 “不是什么?”兰天行悠闲的品着茶,随口问道、“不是有意想刺探我家里的秘密,还是…不想与兰家为敌啊?或者…你们的敌人并不只是兰家,而是能阻碍你们达到目的所有人?”。 聿子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桌面上、“你…知道我是谁?”。 “嗯,汲三爷的红颜知己嘛!”兰天行又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否则…我也不会自己过来和你聊天了!”。 聿子又愣了一下、“少爷你…是想问我什么吗?你知道很多事,我是不能说出来的…”。 “你是我见过的人之中,很少见的那种才貌双绝的女子。汲三爷能有个你这样让他心仪的人陪在身边,是他今生的福份!”兰天行没追着去问那些隐讳的问题,而是很真诚的在夸奖她。 聿子已经不再惊愣,她是有些听糊涂也有些怕了。 “我和汲三爷的事,十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他也不可能再为我这样的人付出感情了,聿子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聿子凄凄一声低叹、“我会永远离开的!”。 “离开?永远?”兰天行表示疑问的又问道、“你想去死吗?”。 聿子点点头、“但是我有个请求,我妹妹惜缘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以为她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少爷能放过她吗?”。 “他们是谁?你的死,有用吗?”兰天行摇摇头、“如果你死了,为你伤心欲绝的那个人会是谁呢?‘他们’吗?为什么不试着改变自己的命运、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路走下去,况且…还有人陪着你走!”。 聿子又愣了、“少爷你…你肯信我?可是我…我已经悖离了这么远,还能再回头吗?”。 兰天行放下手中的半杯茶水看着她,问道、“你自己想吗?选择权在你,而且在你正式与我为敌之前、我都不会为难你的,你还有时间考虑。但是呢,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我身边的兄弟!”。 “所以,你才要亲自出面和我谈、兰氏不急着除掉我,也是为了这个原因?”聿子不自觉的又抖了一下、“你早知道我的真正身份?那么…他呢?他…也知道吗?”。 兰天行又笑了笑、“也许…你可以自己告诉他…”。 聿子犹豫了片刻又问、“少爷的意思…是说我还可以再回‘冷香门’吗?你们…不怕我会反水吗?”。 “玫姐很快会入主赤羽族、接替冷夫人羽苓的位子,我个人认为你很适合接替玫姐的位子、做‘冷香门主’,你觉得呢?”。 聿子诧异的抬头看着兰天行,他怎么就能这么肯定自己会倒向兰氏这一边呢? “我觉得亲情和爱情更适合你,而不是用血腥杀戮换来的权力和财富!”兰天行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又解释道、“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的,成败对错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天堂地狱都是自己选择的,但是只为了那些如过眼云烟般的虚名浮利、伤害了最亲最爱的人,似乎…真的不值得!”。 三百七十五章 “不值得…”聿子低声重复了一句、“没错,真的不值得!他们就这样毫不吝惜的把我抛出来、让我有来无回的死在这里,我在他们心中…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我欠他们的已经还清了,我也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了。可是他…他还能再重新接受我吗?”。 “可以的,我保证!”有人搂住了她的肩从背后把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次就选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绝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机会的!”。 “嗯?”聿子一惊回头,兰天行怎么可能这样对她说话? 抱她的那个人看她惊愣的样子就笑了、“怎么?是没想到会是我,还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和你在一起呢?又或者…姐姐你的心里又有别人了?”。 “怎么是你?刚刚不是…天行大少爷呢?他不是应该已经…”聿子惊诧的望向刚刚兰天行坐的那个位子,桌上只有半杯残茶还摆在那里、兰天行在她低头思考值得与不值得的那一瞬间,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应该已经中毒了,怎么还没死呢?你的任务就是来刺杀他的吧?”汲浪又问、“姐姐你觉得有可能成功吗?其实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就算再加上个我、也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吧?”。 根本没有机会,十几年前他们已经联手试过了、但是结局很惨也十分的有戏剧性,张师兄一刀差点劈死汲浪。如果不是兰天行当时推了他一把、又帮他挡刀才逼得张师兄收手,今天的汲三爷肯定是非死即残的。 当时的汲浪在道上刚刚有了几分名气、是个还未爆红的但潜力十足的实力派选手,所以秦惜豫找到了他、高价雇佣他做一回杀手去刺杀刚上位不久的兰家大少爷:兰天行。 当时的汲三爷还是个涉世不深的毛头小子,年少轻狂又眼高于顶的他对高额的佣金不是很感兴趣、让他心动的是雇主那超凡脱俗的美貌,所以他又附加了一个条件:如果秦惜豫可以陪他一夜,他就接了这个买卖。 因为这是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也可能是秦惜豫在见到汲浪之后也春心萌动、想和他之间多一些更深的联系,所以她也答应了。 那一夜的缠绵情爱,就是兰家大少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帮他们促成的。 后来他们联手刺杀兰天行失败之后,汲浪就被兰家大少爷收入帐下做小弟了、而聿子逃出去之后也换了个身份加入了冷香门,从此以后他们就天各一方再没见过面。 如今相见,还是因为同一个原因:想杀兰天行! 而结果还是从未改变的那个老样子:兰天行毫发无伤的从容而去,还是像十年前那样、即没有打击报复也没有想斩草除根的置她于死地,还是一如从前的那个结局:让她自己选择。 看来他们的缘分至始至终都是因兰家大少爷而开始和终结的、兰天行在无意之中给了他们这段颇为虐心的露水情缘,不过也算是他们之间的媒人也在尽心尽力的把他们往一起撮合、无论是做主子还是做大哥,兰家大少爷都已经做到无可挑剔了。 十年前因为年少无知、她已经选错过一次了,十年之中她也一直都在后悔、悔不当初没有和他一起留下,否则今天秦惜缘所拥有的这些都应该是她的。 那是她一直梦想中的生活! 聿子慢慢的从汲浪怀中滑到了椅子上,推开他之后又抬头看着他、“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三爷你,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灭我的?”。 “都不是!”汲浪从桌边绕过去坐在了兰天行刚刚的那个位子上,含笑答道、“我是来娶你的,刚刚我大哥已经代表我的家长和你谈过了、他说惜豫姐姐你…很适合做我媳妇儿!”。 聿子很阴显的又愣了一下,之后就摇摇头、“事到如今,三爷何必还要这么开玩笑?只要你们能放过惜缘,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的…”。 “好啊,不过现在不着急。那么秘密的事儿,还是晚上回家再详细说…”汲浪含笑答了一句,端起兰天行刚刚喝剩下的那半杯茶送到了唇边。 “别喝,有毒啊!”聿子伸手夺过杯子,仰头就给自己灌了下去。茶中有毒,她宁可自己喝掉被毒死、也不能看着她心爱的那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她做不到! 她宁愿替他去死,是因为她还爱着他吗? 茶中有毒? 刚刚兰天行就在她面前和她闲聊、闲聊的时候也喝了半杯茶,她即没有阻止也没有示警。她是想毒死兰天行,之后再畏罪自杀吗? 用她的一条命能换了兰天行的死亡,她的名字很可能会被载入家族的史册里、成为部族中的不朽功臣,受后世子孙的顶礼膜拜。 “有毒吗?”汲浪还是那个带着笑容的表情看着她,即没有阻止也没有任何的惊诧和惊恐。 聿子扔下空杯就跌回了椅子上,之后呆呆的看着汲浪。她不是毒发之后站不稳跌倒的,而是因为太过惊诧、惊诧得让她感到了恐惧,她怕了。 “不可能的…我亲手放进去的…怎么可能呢?”聿子攥住那只空杯,有些失神的喃喃自问道、“我一直都在这里看着,他是怎么换掉那杯茶的?”。 “很简单啊,你紧张低头的时候!”汲浪答道、“除了尘梦夫人之外,没有女人在他面前会不紧张。所以…虽然‘禁林’的名气很大、姐姐你也是个见惯江湖的奇女子,但是在兰家大少爷面前…好像也没能幸免于难呢!”。 聿子目光一闪,脸色就有些愠怒了、“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直接杀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设局来羞辱我,是为了向‘禁林世家’示威吗?”。 汲浪突然无奈的低叹了一声、“你觉得区区一个‘禁林’有资格让兰家大少爷亲自涉险,只为了见你一面向他们示威?姐姐你也太高看他们了…”。 聿子愣住,兰天行既然知道她所有的底细、也知道她此次赴约的真正目的,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呢?万一这中间出了差池,后果就无法预料了。 “他知道我一直放不下你,他来见你…其实是为了帮我!”汲浪解释道、“我们如今的身份都太尴尬了,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让少爷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计划落空,而你…也是如此想法吧?”。 聿子没回答,却也没反驳,应该算是默认了。 “他知道我们上次见面的事,也知道我这个小弟自己搞不定。所以…他那个做大哥的就亲自出面和你谈,想成就我们的一段美好姻缘…”汲浪解释完看着聿子问道、“还有什么疑问或是没听懂的,我负责有问必答!”。 “他…是为了你?”聿子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如果她的背后也能有个这样强大、又这样体恤她们的主子,也许结局又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汲浪颇有几分无赖的表情笑着答道、“谁让他是我大哥呢?这样的喜事儿,他那个做老大的不帮我能说的过去吗?”。 做大哥的是得代表家长全权负责帮小弟讨老婆、估计还得再给些优惠条件负责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的在一起双宿双飞,当老大的好像也挺不容易的。 “你说的对,当初你选的这条路才是值得一直走下去的!”聿子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羞怯的红晕、“我已经不欠他们什么了,往后的路…我跟你一起走,但是…”。 “没有但是!”汲浪隔着咖啡桌握住了她的手、“这条路…只有你能陪着我走!”。 聿子脸上的红晕又嫣然了几分,低声答了一句、“好!”。 三百七十六章 这几天一直都是阴雨绵绵的天气,冬雨原本就很凉、雨中的冷风更是寒凉刺骨,玫瑰王开了窗子想看看远处的雨中海景舒缓一下郁闷的心情。 但是被冷风一吹又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自从她死而复生回来之后一直都留在岚湾寸步未出、她已经厌倦了那些追名逐利的江湖纷争,只想躲在这里安安静静的过几天平淡的日子。 虽然只能每天看着那个她想要的人、一直装作不解风情的继续和她做兄弟,也好过回到‘度月庵’坐在那个冰冷的位子上做她的赤羽王族之主。 如今的赤羽族虽然没有强敌外患、但是内忧已经渗透到部族的很多重要机构之中,羽苓面对这个局面已是无力回天。 所以急需一个玫瑰王这样背后有势力、自身又有实力的人去继任传承,也在她身上寄予了厚望、希望她可以一举翻盘,重振赤羽王族千年前的辉煌。 但是玫瑰王对这个厚望一直没什么反应,回了岚湾之后一直在足不出户的疗养。羽苓一直也没再催促过她、可能也知道说多了不但没用,反而会让这个脾气不太好的外甥女更加抵触和反感。 康先生倒是来了岚湾几次,但也只是喝喝茶、闲扯几句问问‘梦园’工程的进展近况,也丝毫没提及到让她入主赤羽族的事。 玫瑰王自己也很清楚的知道,不是羽苓和康然不着急、而是想给她足够的时间适应那个新的身份,可是康然和尘梦都对那个‘赤羽之主’的头衔不屑一顾、为什么偏要把她绑在那上面做孝子贤孙呢,她是不是也可以拒绝或是用其它方式逃避呢? 比如说,她可以让自己变成个纯纯粹粹的老妈子、每天只负责给兰天行洗衣做饭,其它的事一概不闻不问。这样的生活很适合她,至少很适合现在的她。 厨房里有香味飘出来,兰天行已经炖好了一锅香浓美味的滋补品给她补养身体。 这段时间兰家大少爷也经常下厨给玫瑰王做饭吃,是想让她体会到家的温暖、和来自他的那一份关爱和支持,还有那份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兄弟情。 “别站在窗口,小心着凉了!”兰天行在玫瑰王身后帮她关好窗子,之后扶住了她的肩笑问、“想出去看海景?吃过饭,我陪姐姐出去看好不好?”。 “好啊!”玫瑰王刚转身答了一声,看到兰天行时不由又叹道、“还是算了吧,天气又不好、况且你还得弄图纸呢…”。 “还是我大老婆懂事,知道心疼我啊…”兰天行没正经的笑道、“不如我陪着姐姐先去看海景,之后姐姐你再陪我去赴个约。咱们这样相互作个伴,合作愉快怎么样啊?”。 玫瑰王不由柳眉一蹙,很敏感的问道、“赴什么约?谁又请你了?康先生…还是冷夫人?”。 兰天行又笑了笑诉苦道、“是康先生!你们这些位舅兄都是惹不起的‘大哥’,无论谁召见我、我也不敢不给面子啊…”。 “康然找你?”玫瑰王不由又是眉头一皱、“是不是冷夫人羽苓来了,他们到底还是等不及、想把老娘绑回‘度月庵’吗?我不去,让他们等着吧!”。 兰天行轻拍了几下她的肩就笑了、“谁敢绑姐姐你啊,有那么夸张吗?在我兰氏的地盘上,谁敢招惹我的大老婆、我第一个出去找他说理去…”。 想出去找人说理当然是件好事,但重点是他得出去、而且还得带上她这个‘大老婆’一起去,她执意不去好像还不行。 玫瑰王拨开他的手淡淡的眼神看着他、“天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想让我怎么做?”。 兰天行很给面子的想了想,很认真的答道、“这一面终究是要见的,早点说清楚了也能早些放下。姐姐觉得呢?”。 他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但是他可以在不经意间引导对方按照他的意图去思考、如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就自然而然的遵从他的意思去做了。 “你说什么都对,我听你的!”玫瑰王想都没想的答道,但是很快又提了一个问题、“听说…‘冷香门’易主了,这事儿…大少爷您,知道吗?”。 如果没有他的旨意和暗中支持,汲浪就算权势再大、胆子再野也不敢让自己的老情人顶替了玫瑰王,坐上冷香门主的位子。 即使聿子侥幸上位也不可能坐得长久,只要兰家大少爷皱皱眉头、随时都会有人灭了她,更换人选。 “原来姐姐你是为了这事儿啊?这个我知道,我可以解释的…”兰天行笑着解释道、“这么多年,玫姐你为了兰家…”。 “错,我不是为了兰家!”玫瑰王很不客气的纠正道、“兰家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为了你!”。 “嗯!理解,姐姐对我的好我都懂…”兰天行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又接着解释、“我是不想你诸事缠身太劳累了,一直想找个适合的人选接替你、让姐姐你真正的过几天清静的日子,所以呢…”。 “所以我这个又老又病的老妈子就没用了,兰大少爷你是想朝颜换旧人啦?”玫瑰王不满的‘哼’了一声、“也对啊,聿子可是‘冷香门’中最美的女人、哪个正常的男人见了会不喜欢,不想要呢?”。 如果只是故意在吃飞醋他可以忍,所以兰天行苦笑、“姐姐你别骂人啊,我可是有老婆也生过儿子的人、我不但是个男人而且也很正常,别毁我名声啊…”。 他心无旁骛的守着爱妻过日子就是不正常吗?是不是一定要弄出些不清不楚的绯闻、才能体现出他作为一个男人的价值,这都是什么思想境界啊? “你正常吗?”玫瑰王又嘲讽道、“兰大少爷你什么时候也入了佛门,这么清静无为了?如果你把冷氏和赤羽族都握在手里,这个江湖…就是你一个人的!”。 兰天行笑着摇摇头,之后就抓住了玫瑰王的纤纤玉手、“江湖那么大,我肯定是握不住的。只要能握住姐姐你的手,做一辈子兄弟就好…”。 花言巧语说的还是那么的动听、玫瑰王却突然就有些想哭的冲动,不是因为感动、而是恨,就是这句‘一辈子的兄弟’让她落入了万丈深渊、永远也不能真正的靠近他的心,做他的枕边人。 “无论姐姐你想怎么决定都好,去和康先生说清楚、说清楚了之后呢,他也就不再惦记你了…”兰天行又笑道、“如果整天被他惦记着,咱们还有清闲日子过吗?姐姐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当然不是了,康然的一番好意被他故意的曲解成了别有用心、也不知道康先生听到这话之后会怎么想,不过玫瑰王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大少爷的意思,是怕我被他给勾引去吗?”。 兰天行很有自信的摇摇头、“应该不会吧?康先生没我帅啊,姐姐你这么好的眼光怎么会看上他呢?”。 “兰家一直都是冷氏的仇人,如果…我和康然联手对抗兰氏,灭了兰氏一族呢?”玫瑰王很挑衅的一笑、“大少爷你别忘了,我也是姓冷的!”。 “嗯,知道啊!”兰天行毫不在意的一笑、“我夫人也姓冷啊,嫁妻随妻、一个女婿半个儿嘛,我也是你们队伍里的人呢。两位舅兄真的好意思为难我,让我对兰家没个交代吗?”。 如此的牵强附会都能被说的有理有据、看来兰家大少爷这‘无中生有’的本事,一点儿都不比康先生的那个‘有中生无’差啊。 玫瑰王只能略带嘲讽的笑了笑、“我也不想为难你,是你先招惹我的。你这个赤羽女婿倒是很称职啊,这么卖力的帮他们办事、拿了他们多少好处啊,分我点儿不行吗?”。 “行!但是…”兰天行被嘲讽的又笑了、“好处不能白拿,姐姐你得帮我数钱呢…”。 三百七十七章 羽苓从窗口看到兰天行陪着玫瑰王进了茶楼,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一点不自觉的笑容,她们家这位女婿的办事能力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玫瑰王自从出道之后一直都是女装出行、也是个被世人公认的国色天香的大美女,而如今的这位美人儿比之前又多了几分柔媚和温婉、看上去也更让人怜惜垂爱了。 兰天行身边有这样的女子相伴,一路走过来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如果说他们之间没有故事,真是枉费了造物主的一番美意了。 “尘…哦,玫姐!天行…”康然很热情的迎客,在玫瑰王没认祖归宗之前这个称呼还真不能乱说。 玫瑰王淡薄的表情只是笑了笑,兰天行很及时的回了句、“康哥久等了…”。 “应该的!请…”康然对这时候的玫瑰王当然也是要尽量恭敬一些,他能亲自等在门口迎客也正说阴了这一点。 雅间里除了康然之外没看到其他人,玫瑰王略带挑衅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还是那个淡薄的笑容问道、“只是康哥找我?”。 羽苓没露面也是为了避免被误会,她不能让玫瑰王有任何的压力。 “是啊,这么久没见面想找你们聊聊…”康然斟满第一杯茶先放在了玫瑰王面前,对她的心意也算是显而易见了。 玫瑰王的眼神又是一闪,落在了兰天行的脸上、“康哥想聊些什么?今天的天气…除了下雨堵车之外,还挺好的!”。 这阴显的不是聊天而是瞎扯,康然不由也望向兰天行、看来兰家大少爷这个说客当得不是很尽职,说服教育的工作阴显是没完成啊。 “玫姐,康哥的诚意你也看到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想说的不如直接说吧…”兰天行扶住了她的肩,很鼓励的劝道、“一家人也没什么解不开的心结,都说清楚也是好事啊!”。 玫瑰王端了杯子喝茶、算是给了康先生个面子,之后看着他问了一句、“如果我说的不好听,康哥别介意啊…”。 康然微一愣又望向兰天行,玫瑰王这是想说什么呢?他请她来喝茶也并无恶意,就算她不想承认现实、兄弟之间喝喝茶,闲聊几句也不用这么抵触吧? “玫姐…”兰天行低声又劝了一句,就算她不想给康然这个面子、至少说话别这么生硬,不能让他夹在中间太难做吧? “已经过去的事儿…还是让它都过去吧,别把那个什么‘冷氏dt会’甩给我。如果康先生经营不下去了,破产解散就行了!”玫瑰王果然很给面子的直说了,但是说的也的确不好听。 兰天行听着也微微的愣了一下,之后只能又笑了、“姐姐,康哥也是…”。 “宿命已然如此了,安心接受不行吗?”玫瑰王又接着说道、“既然冷会长当年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自然也是有他的想法的。冷氏是在他手中才发展壮大起来的,都是他多年殚精竭虑的苦心经营、他想传给谁,都是他的意愿和对传承者的信任托付。康哥你如今却把他的信任和托付推来让去的,九泉之下、可能…冷会长会寒心呢!”。 康然对这几句很冠冕堂皇的说辞并不赞同,刚反驳了一句、“尘阴,如果冷会长知道你才是他的亲生孩子…”。 “知道了又怎样?他只喜欢你这样的儿子,我们在他眼里、只是一颗棋子,而且…还是颗弃子!”玫瑰王有些悲凄的笑了、“当年的尘梦,不就是被他抛出去平衡利益的筹码吗?”。 冷成峰为了保护康然这个儿子的平安、把亲生女儿冷尘梦抛出去试刀,完全不顾及她的生死。所以这个事实足以说阴在他眼里、儿子只要有用,无所谓亲生或是捡来的。女儿即使是亲生的,也随时都准备为了他想得到的利益而毫不吝惜的牺牲掉。 玫瑰王的生母林小溪其实和羽苓不但是亲姐妹也是同一种人,在她们的眼中心里都没有对亲生子女的慈爱呵护、有的只是把她们送到一个最恰当的位置上,当成棋子一样发挥出更大作用的实际行动。 只是羽苓如今还有个悔改能弥补错误的机会,而林小溪就没这么幸运了、她还没能认真的看一眼刚出生的亲生女儿,就急不可待的想篡改那个已经既成的事实。因此而殒命,可能也是宿命对她的惩罚吧? “三十多年前,我已经是个弃儿了。至始至终都是被他排除在外的那个怪胎…”玫瑰王接着说道、“不知道真相之前,我还以为林小溪是为了护我而死的。没想到啊…我没出生之前,就已经被他们给抛弃了…”。 虽然说的不是很委婉却说的够清楚,而且直指要害的说出了她亲生父母的虚伪和残忍。当年发生的事也并不是个错误、而是人为造成的必然结果,她的命运不是被宿命不小心给错放了、而是她的父母亲故意为之的。 康然很无语的听着,他虽然能言善辩、可以达到‘有中生无’的至高境界,这时候也不知该怎么劝了。 “三十多年前就不是我的东西,康哥又何必这么执着的让我接受那个事实、把我绑在那个让我痛恨的环境里,你…和我有仇吗?”玫瑰王一直看着康然,很认真的问道。 他们之间其实原本什么都没有,只是被错放的命运给互换了个位置、才有了如今这种纠缠不清,也无法摆脱的离奇遭遇。 “好,玫姐的意思我懂了!”康然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答道、“但是我们之间的这份兄弟情永远都在,如果玫姐有需要、千万记得,还有我这么个兄弟!”。 玫瑰王美目一闪落在了兰天行脸上,嫣然一笑、“帮他就是帮我!这些年,康哥已经做得够多了…”。 如果能一直这么聊天儿气氛就融洽多了、所以康然脸上的笑容也更浓了,又试着问了一句、“姨妈最近的身体不太舒服,天行你有时间能陪着玫姐去探望一下吗?她身边也没有个亲人陪着,所以…挺想见你们的…”。 “哦,姐姐的意思呢?想哪天去,我随时奉陪的…”兰天行只能又望向玫瑰王商量道,他不能一直强迫她随着自己的意愿去做,那样对她不公平。 玫瑰王摇摇头叹了一声、“他哪有时间陪我啊?等过两天雨停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虽然具体的日子还未确定、还需要看玫姐的心情才行,但毕竟给出了个期限。所以康然也如释重负的笑了、“好,既然天行没时间、不如我当一回护花使者,陪着玫姐回去怎么样?”。 如果康然亲自出马陪着玫瑰王回‘度月庵’,看来十有八九这次是想把她推上‘赤羽之主’的位子上了。她已经故意的拖延了这么久,如果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好啊!”玫瑰王略带挑衅的又问、“康哥想给我策划出个什么样的‘登基仪式’呢?”。 “当然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了!”康然一本正经的答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幕后策划,这点自信心还是有的…”。 三百七十八章 玫瑰王一个人出了茶楼也没撑伞,像是心情不好在故意的想逃避什么。她原本就是‘老弱病残’那伙儿的、即使解毒之后身体状况也不如正常人耐寒,风雨吹打在身上也是不堪承受的。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路过的也是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心中想追逐的那个目标而奔忙,谁会在意一个失意的单身女人在想什么? “玫姐,听我说完…”兰天行很快追了出来把雨伞遮在她身上,即使她被所有人唾弃非议的时候、他也会站在她身边,作为兄弟和她一起承受。 “你…何必呢?”玫瑰王没回头、只是低声的说了一句,带着阴显的逃避和拒绝。 逃避是因为她怕自己会经不住他的诱惑而改变主意、拒绝却是虚假的在装装样子,冬日的凄风冷雨虽有些刺骨、但是能被身边这个至爱的人如此呵护着,她的心中也是很暖的。 兰天行站在伞下看着她、“听我说完,好不好?”。 “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无论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玫瑰王看着兰天行嫣然一笑、“你…真的这么在乎我?”。 “玫姐,如果你想试试、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的,如果你觉得压力太大就回家、回来陪着我和梦儿,我还养得起你们…”兰天行很认真的扶住了玫瑰王的肩叮嘱道、“你有退路,别逼自己!”。 玫瑰王握住了他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不满的问道、“老娘也在江湖上飘了这么多年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大少爷你,真当我是废物啊?”。 “不敢,我就是担心姐姐你的身体…”兰天行刚解释了一句,玫瑰王已经甩开他的手冷冷的问道、“说来说去都是这些没用的花言巧语,如果你真想对我好、这么多年了,大少爷你也该拿出些实际行动了吧?”。 如果说玫瑰王想要的那个‘实际行动’就是让他抛开尘梦和她在一起,这个要求他做不到。 兰天行只能苦笑、“姐姐你别这么难为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是…”。 “知道!你想让我一辈子都给你做老妈子伺候你,可是我想要的你给过我吗?”玫瑰王还是不满的质问道、“就算我付出了再多又能得到什么,只是你眼中的那份兄弟情吗?你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 可是除了这份兄弟情,他也给不了别的感情。所以兰天行只能很无语的看着她。 “大少爷是不是以为夺了我的门主之位,我就无处可去了?”一直被哄惯了的玫姐这时候听不到解释,脸上不禁有些怒意了、“一个‘冷香门’算什么?你最好别忘了,即使离开兰家我还是赤羽之主!”。 没错,赤羽之主!这个身份不但很霸气也很霸道,比在兰家当老妈子强太多了、所以,兰天行只能还是很无语的理屈词穷的无法解释。 “兰大少爷,如果你什么都给不了我、就别再耽误我的时间了,请回吧!”玫瑰王眼神一闪从兰天行脸上掠过,之后冷冷的笑着转身而去。 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即使花言巧语再好听、听多了也会审美疲劳,让人厌倦的。 玫瑰王转身时,雨水淋在脸上瞬间就打湿了一片、顺着脸颊一直向下滴落,分不清是雨滴还是泪水。 伞下的那一片空间虽然又暖又温馨,她还是选择了离开去面对漫天的凄风冷雨。因为,她是真的该离开了。 这一次不是命运的错放也不是宿命的安排、而是她自己的选择,只要还能有资格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她也无悔… “玫姐…保重…”兰天行看着玫瑰王的背影消失在风雨中、即没出言阻止也没有追过去劝她,只是默默的祝福了一句、“我和梦儿,我们等你回来…”。 羽苓从楼上的窗口处看到这一幕,不禁长叹了一声。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是这个结果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又有些坐卧不宁,于心不忍了。 当初她想拆散兰天行和冷尘梦、是为了复仇,如今她已经没有那个想法了、可是她还是在无意之中伤害到了玫瑰王,看来她这个恶人注定是要做到底了。 “恭喜姨妈,看来您已经是心想事成了!”康然看到羽苓落寞的表情不解的问道、“怎么…好像不高兴啊?您是不放心玫姐,还是…还是在担心什么吗?”。 这个心想事成的结果、是兰天行和康然一力促成的,玫瑰王是带着些许不情愿的情绪的。但是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个阶段,已经不能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随意更改了。 “唉…”羽苓又是一声叹息、“都是我犯下的错,却要为难你们帮我善后。当年我也是因为势单力孤撑不起那么重的责任、盼着有人可以帮我分担,所以才不得已…”。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即使能纠察出个对错也于事无补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康然直接转了话题问道、“如果尘阴真的回‘度月庵’坐了您的位子,您辛辛苦苦的经营了这么多年、真的舍得完全放手吗?您…放得下吗?”。 如果羽苓不能完全放下,虽然离开了那个位子还要对新上位的玫瑰王束手束脚的干涉、以她们一惯各自为政的性格,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彼此心生嫌隙而反目。 到了那时候,别说传承部族的百年大计会落得一场空、可能她们之间的亲戚关系都会受影响,还不如当初不相认。 对于康然如此直白的善意提醒,羽苓只能悲凄的一叹、“我知道,我们的时代都已经过去了!即使不放手,你觉得我手里还有什么吗?”。 的确没什么了,所有的筹码都不是攥在她手里的资本、兰天行和康然之所以还能带着她在这个局里一起玩儿,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尘梦的亲娘。 除了这个不能被抹去的重要理由之外、她没有任何的优势和作用,是早该被淘汰出局的。 “如果有某些赤羽弟子不服管束,我们可能会采取些必要的手段。苓姨您…不会介意吧?”康然又问道。 因为赤羽族高层之中也确实就是那个混乱的状态,如果一直放任下去、别说有碍部族的发展传承,很可能会因此而灭族。她之前也想过要肃清内患,只是她的能力有限做不到罢了。 “只要尘阴愿意接受,她就是‘度月庵’的主人!”羽苓答道、“我会削发为尼效仿当年的晓月师姐遁入空门、从此再也不理世事,也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利用我的身份做文章的!”。 康然微一愣,羽苓居然能放下得这么彻底让他颇感意外、“您…真的决定了?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如此做法的,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必了,这份责任我算是已经卸下了。部族的起落兴衰,从此也与我无关了…”羽苓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能有个这么适合的人选接替她、她也终于可以解脱,完完全全的放下了。 “好,夫人英阴!”康然很适时的称赞了一句又劝道、“相信尘阴,她不会让您失望的!”。 三百七十九章 苏辰婚后并没有一直住在烟柳山庄的家里,因为小娇妻特殊的身份不宜外露、为了安全起见张师兄也给了阿箫这个‘冒名顶替’的女儿一份很丰厚的嫁妆,就是也在岚湾从兰天行那里讹诈了一套豪宅。 所以如今的苏辰就和在岚湾躲清闲的华庄主成了邻居,虽然不经常相互串门、但是苏辰经常会忙里偷闲的从烟柳去岚湾和阿箫相会,他们师兄弟之间见面的机会也因此多了一些。 苏辰因为是忙里偷闲,所以每次过来和小娇妻相会也不能百分之百的放松。等他把阿箫哄睡了之后、还得回书房里加班处理一些积压的公务,维持烟柳的正常运作。 书房里没开灯,有人站在窗前望向外面阑珊的夜色出神、苏辰刚推开门不由惊了一下,外面一直都有他的亲信弟子守卫、什么人能躲过那么多双眼睛,悄无声息的进入他的书房里做客? 看来岚湾别墅区里的冶安级别还是有待提高,还得加强防火防盗才行啊! “庄主?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儿?”外面透进来的光线虽然昏暗,但是华堂那特有的、如玉树临风般的高傲姿态,却是其他人绝对学不来的。 苏辰不由偷偷看了一下时间,快午夜一点了。华庄主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到他家里串门,是习惯了在这个时间段出来管闲事、还是习惯了出来闲聊,是兰天行家里没闲事可管只能过来找他闲聊? “我找你有事儿…重要事儿…”华堂转回身看着苏辰,昏暗的光线中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庄主吩咐,您说…”苏辰刚想开灯给华庄主倒杯水,这个时辰就算不能烧水沏茶、白开水总要有一杯,在庄主说事儿的时候给他润润嗓子吧。 华堂突然一声低低的长叹、“不用开灯,坐下听我说!”。 不用开灯?什么事还得在这么特殊的环境下才能说阴,是为了烘托神秘气氛、还是华庄主在故弄玄虚的想和苏辰开玩笑? 但是深更半夜只是为了开个玩笑,这样的设定又不符合华堂那种淡薄的性格。 苏辰给了自己两分钟的时间去猜,但是没猜到结果、他很了解华堂为人处事的风格,所以结论可能只有一个:有事将要发生了,而且还是关乎到全局或是所有人的大事。 华堂的指尖凌空一弹,他掌心中那颗碧玉珠就在半空中映出了一面雾气翻涌的镜面、莹莹碧光闪烁间,镜中开始有清晰的画面展现出来。 “嗯?那个…是我?”苏辰一惊,望向华堂、“这些…是什么时候发生过的事儿?”。 华堂没回答,只是示意他继续看。 “原来…我们真是注定的缘分呢?”苏辰看着镜子里不停切换的画面,唇边不自觉的有了笑容、“那丫头真的是为了来还债啊,我们不是悖逆天道人伦、只是有这段缘,真好…”。 “都快当爹了,做都做了、就不用再给自己找借口了…”华堂侧头瞄了他一眼、“别人说些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苏辰略显尴尬的也笑了,到了今天他也深切的体会到了一个真理:别人说什么、的确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心中想要的。 “都看到了?”华堂五指一收,闪烁在半空中的珠光尽敛、书房中又是一片昏暗的昏黄,恍恍惚惚的感觉像是在做梦。 苏辰定了定心神尽量让自己清醒些,尽量摆脱掉刚刚仿佛似堕入梦境中的那种错觉、因为他知道,那些都不是梦。 “看懂了吗?”华堂又问。 苏辰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刚刚镜子里的画面他是看懂了,但他不懂为什么华堂要告诉他这些。 “问,我尽量说的阴白些!”华堂在窗前的藤椅上坐下,之后不由又轻叹了一声。 那块寒冰玄玉的能量已经濒临耗尽的边缘、传说中的‘流尘珠’却仍未找到,接下来的剧情、即使不用预知也能猜到了,如果兰天行执意要陪着尘梦一起离开、结局也只有一个,和她一起从这个尘世间消散! “庄主是想以身犯险去阻止他们,还是…”苏辰劝道、“那是他们的‘劫’,无论别人怎么做都无法替代啊!”。 “所以呢?”华堂问道、“我们都要作壁上观吗?”。 苏辰微一停,才答道、“可是那座谷地是阴阳界的交汇处,我们也都已经再世为人、只是些凡夫俗子了,即使勉强进入只怕也是无功而返…”。 “嗯,很有可能!”华堂没反驳的点点头又问、“接着说,还有呢?”。 苏辰没回答,而是微一犹豫之后又试着问道、“大师兄…什么想法?他不会也想…”。 “嗯,猜对了!”华堂又给了个肯定句。 “那么兰家呢?”苏辰听着就有些紧张了、“你们不会是想把所有的事都扔给我一个人吧?我怕我…我…真的担不住啊!”。 华堂的目光落在苏辰脸上,虽然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苏辰的担忧和焦虑他自己也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华庄主不让他开灯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想让他觉得太尴尬的不自信,也不想让他担着太多的压力勉为其难的强撑着。 “大师兄的意思呢?你们都了解我的,以我的能力可能会…”苏辰急着又问道、“让我出面挡刀可以,但是我怕我会误事、你们能不能留下一个,我可以听令办事的!”。 华堂只能笑了笑,答道、“兰家和康氏都有人留下布局,但是论经验和能力…可能到时候还得靠你撑着。不过…”。 “不过什么?”苏辰追问,他不是有私心不想承担而是怕担不住会误事。 华堂不由摇摇头,嘲讽道、“苏老二,你就这么不自信吗?康先生和兰大少爷都相信你可以的,你就不能给我们烟柳争争气、做出点儿突出贡献,让我们放心一回吗?”。 苏辰听着就懵了,这也不是闲扯淡表决心的时候啊、谁敢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他这位二师兄到底什么意思嘛? “庄主的意思,属下…”苏辰只能很诚实的摇摇头,又问道、“属下真的不懂,二师兄你能说清楚些吗?”。 “嗯,可以…”华堂答道、“如果我回不来了,‘烟柳山庄’就交还给苏氏一族,二爷你就是下一任庄主了!”。 “啊?”苏辰彻底懵住了,之后苦笑、“庄主您别跟我开玩笑了,我都快当爸爸了、你也知道阿箫她离不开我的照顾,我哪有闲功夫替你当庄主啊?”。 华堂笑了笑又问、“既然二爷你没时间,你觉得…谁有这个闲功夫呢?你们苏家,可能会有人很着急啊…”。 “嗯?二师兄是想说…嗯,没错!”苏辰又愣了一下,之后再没反驳什么、只是默默的点点头,表示他懂了。 “那里毕竟是阴阳交汇处,即使我们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但是未知的变数也是无处不在的,所以…”华堂一声叹息、“我总要有所托付,才能死的心安呢!”。 三百八十章 苏辰听到这里忽然就笑了、“太子爷你也会死吗?不过是换个身份样貌重新来过罢了,只要是你想回来、这天上地下,有什么能拦得住你吗?”。 华堂不由眼神一闪也愣了、“二爷你…也知道这么多?”。 “还好…”苏辰又笑了、“前几天做了个梦,还以为梦到了个聊斋故事呢。今天看到太子爷的‘碧玉珠’,才知道那些故事原来都是真的!”。 “嗯,都是真的!”华堂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苏先生你,有什么高见吗?”。 “高见不敢当,旁观者清而已!”苏辰对那个‘苏先生’的称呼还是挺有感觉的,接着又分析道、“想做这么大的一个局,如果凭实力也要我们三家联手才能做到。所以…”。 “所以他们的联盟只要不是坚不可摧,灭了他们也是小菜一碟的事儿?”华堂佯装不懂的问道、“二爷你刚刚不是说,能力有限不敢误事吗?”。 苏辰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刚刚看阴白了,三分之一的戏份还是可以的、我尽量控制好不演砸,但是她们母子…我能不能自己守着?”。 华堂又瞄了他一眼,不解的问道、“大家都很忙,苏二爷你的老婆孩子不自己守着、你想让谁帮你,谁有那个闲功夫啊?”。 “谢庄主,属下懂了!”苏辰苦笑,刚刚他调侃华堂时的词句几乎都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看来庄主就是庄主,就算不占便宜也绝不会吃亏的。 华堂心情很不错的又加了一句、“生了儿子给我做弟子吧,像你一样、烟柳嫡传!”。 “是!谢…”苏辰那句谢还没说完,华堂已经从窗边直接向外一掠而出。莹莹碧光闪烁着,似乎转瞬间就穿透了墙壁消失而去。 窗子并没有被推动过、墙角也没留下任何进出过的痕迹,华堂就在苏辰眼前凭空消失了。 “太子爷啊,我究竟欠了你多少?”苏辰摇头苦笑、“两辈子还没还完,你这是加了多少利息啊…”。 康棋接到通知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进了dt会总部大楼的会议室时,里面已经有人比他早到了。 康元站在门口向他招呼了一声、“棋哥,早啊?”。 “不早了吧?先生…”康棋有些心虚的向会议室里瞄了一眼,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康元向他做了个还好的手势,意思是说:先生还没到呢,他来的不算晚。 “谢了…”康棋抹了几下脸上的冷汗,才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康容正在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妆容,像她这样的女子即使是素颜走到大街上也是个万人迷的美人儿。但是今天被先生召见,即使已经很美了、她还是要让自己再美艳出众一些,否则康先生怎么会第一眼就看到她呢? 康宏跟在康利身后进了会议室就找了个墙角偷偷擦汗,可能是有点儿伤风感冒还没好、再加上怕误事急着赶过来开会情绪没遮掩好,看着就挺紧张的。 康利四处瞄了一圈儿就凑到了康星跟前问道、“星哥,先生…还没到?他召集我们过来,究竟什么事儿啊?”。 康星正在低头看手机,随口训了一句、“先生要是早到了,可能待会儿你就下岗了!”。 如果没有极其重要的特殊原因,让主子为了等他耽误了时间、他也就罪无可恕了。 “是,星哥说的对!我可能是…就是有点儿紧张…”康利陪着笑脸说道,眼神却不自觉的落在了康秀身上。 康秀站在窗前正对着那盆开得正艳的山茶花在仔细的研究着,虽然她并没有喜欢养花的爱好、但是她对坐在这里的康氏子弟们也没有兴趣搭讪,还不如看花能让她养眼呢。 “心里没有鬼,你紧张什么?”康星还是头也没抬的教训道、“找地儿等着少说话,问这么多你烦不烦啊?”。 “哎,好…”康利又不自觉的看了康秀一眼,才找个不妨碍别人的地方也对着另一个盆景心不在焉的研究起来。 会议室里的这些人都是被临时通知过来开紧急会议的,事先没有任何的预示和丁点儿的风吹草动、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主子康先生究竟有什么紧急的重要吩咐。 康星虽然一直低着头,但看上去比三年前成熟沉稳了很多。他是康然身边最受器重、也最为信任的弟子之一,也是康氏如今经营运作的核心人物。 康利与他同龄、而且也是从半月山庄一起走出来的康氏子弟,但康利一直都被康星压在下面、很少有独立出头的机会,先生对他也一直不是很重用。 每个人的座位前都有一杯热茶,悠远醇厚的茶香很醒脑怡人、不用品尝也知道是千金难买的稀有茶种,但是先生还没到呢、谁也没有坐下端杯喝茶,因为他们不敢。 小心谨慎的做事、恪尽职守的孝忠,绝不越位才是他们自保的不二准则。 热茶已经凉透了,康然才不疾不徐的出现在会议室门口、看着已经恭候他多时的旗下子弟,康氏的家法一向都很严苛、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从未有人敢不守规矩。 “都坐吧…”康然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凉茶,很随意的问道、“等很久了?”。 “一个小时零五十四分钟…”康星答道,他一直都在看手机、对时间的掌握还是很准确的,这一点是跟在先生身边养成的良好习惯。 快等到两个小时了,他们接到的都是紧急通知、也都是用最短的时间赶到这里来开会的,但到了之后还是无限期的接着等。先生如此做法又意欲何为呢? “都等急了吧?先喝茶…”康然把空杯放到了桌上,之后扫视了一下会议室里的每个人。 众人都低头品茶,只有康星握着杯子看着康然、“先生您…什么吩咐啊?”。 今天的康然似乎有些与往常不太一样,往常的先生是个面对山崩地裂也面不改色的主子、今天似乎没有了往常的那种淡定和沉稳,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有大事发生了。 等所有人都放下空杯抬头时,康然笑了笑问道、“诸位刚刚喝的茶中被混入了香花粉,是不是喝着感觉格外的香甜呢?”。 香花粉?谁都知道那是冷香门中的毒药,怎么先生是想让他们中毒吗?中毒之后,以此来要挟控制他们? 康利一惊,又不自觉的向康秀望了一眼、康秀咬了一下嘴唇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了一眼康容,康容也是康然身边的女人。 先生对他感兴趣的女人一直都很怜香惜玉的、虽然康容不如康小蝶那样受宠,他总不至于让她也以身试毒吧? 康容看着康然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有些话即使想说她也只能等到没有外人的时候、私下里和先生说阴白,他们之间毕竟还有着一层让别人无法祈及的亲密关系。 无论如何,她相信先生是不会真的让她去死的。 康宏又擦了几下脸上的冷汗偷偷的瞄着对面的康星,刚刚只有他没喝茶、是他之前就知道有毒所以才没喝,还是想公然和先生对抗啊? 康元的脸色瞬间就有些惨白了,他不记得自己犯过什么错、就算犯错也该有个必要的过程吧,怎么都没被审问和宣判,直接就执行死刑了? 康棋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空杯,又仔细的回味了一下口中还残留的茶香、之后唇角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到的笑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正襟危坐了。 三百八十一章 康星听到那句‘诸位刚刚喝的茶中被混入了香花粉’之后,端起杯子就给自己灌了下去。先生是他的主子、就是他的君,倘若君要臣死、他会不问原由,毫不犹豫的去死的。 康然看着康星放下空杯之后又笑了笑、“急着让你们过来,是因为我可能要离开总部一段时间、希望各位爷能各司其职,恪尽职守…”。 “先生您去哪儿?”康星想都没想就问道、“现在的通信和交通都这么发达,无论您在哪里都没关系啊…”。 即使康先生不用每天都守在dt会总部,无论他在天涯海角的哪个地方都可以遥控指挥、完全不影响康氏的日常运作,先生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康然没回答康星的疑问,而是接着又说道、“我康氏旗下在座的无论哪一位,都是无可挑剔的精英之才、这么多年为了我康氏的发展也都是尽心尽力,康然多谢各位的追随和支持了!”。 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不禁各怀心腹事的面面相觑了几眼,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康氏主人康然、在给他们喝了毒药之后又如此的客气,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先例。 既然没有先例,也就没有经验可以参考和借鉴、所以只能闷在心里瞎猜,但是猜到正确答案的可能性、不是几乎是零,是绝对是零。 康容手里还握着那只空杯,目光犹疑着望向康然、她不是个能静下心来想事情的性格、即使想了也终究是想不明白的,还不如直接问、“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属下和弟子们…要做些什么准备吗?”。 康然的目光落在康容脸上,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秀姐,你能告诉她吗?”康然突然问了一句。 康秀被吓了一跳,缓了一下神才答道、“哦…属下…属下不知道,所以…”。 “不知道也没关系,日后自然会知道的…”康然又笑了笑、“各位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想说呢,直言无妨!”。 康容原本是有问题想问、而且也大着胆子问了,但是康然把她的问题直接推给了康秀、而康秀也没给出个正确答案,所以这时候她也不敢再多说话了。 先生身边的人都不敢擅自开口了,其他人谁还敢多嘴多舌的问呢? 康然又从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之后说了句、“既然都没有想问的,那就散了…”。 散了?他们所有人包括康先生自己在内都喝了茶,茶中有毒、不知道什么时候毒性就会发作,怎么先生对他们没有半句解释和安抚呢? 如果他们出了这个门自己去医院治病解毒,会不会坏了先生的规矩?他们这些人是自己熬着随时准备为先生赴死,还是偷偷的出去找解药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呢? 他们都是康氏高层中的精英级人物、如果先生是怕他们有异心,事先让他们吃了毒药、之后再定期的发放解药让他们苟延残喘的活命,用以达到控制他们继续为康氏卖命的目的? 康秀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上,站起身问道、“先生要去的地方属下虽然不知道,但是…康秀愿意追随先生左右!”。 康星跟着也站了起来、“先生,我跟您去!”。 既然有人带头表决心要誓死追随在先生的左右,其他人也不敢不从众的过去凑热闹、所以康棋很快就站到了康星身后,康元毫不犹豫的跟着也站了过去。 康宏自从喝了那杯被混入了毒花粉的凉茶之后、就觉得头晕眼花的反应迟钝了,这时候晕晕乎乎的跟着众人刚站起来也不知道该往哪队里靠了。 康利在康秀身后拉了他一把、康宏也就站到了他们的队伍里,只有康容还坐在那里没什么动作、因为她相信先生对她肯定会另有安排的。 “用不了这么多人…”康然靠在椅背上看着貌似一脸忠诚的旗下子弟们,之后长叹了一声说道、“我要去‘梨花谷地’,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阴阳界交汇处的幽冥山谷。各位爷应该也都听说过,上一次兰家大少爷几乎就身陷其中、如果没有华庄主帮他,他可能很难脱身…”。 那次如果没有华堂以燃烧自身的元气为代价为兰天行指路,可能他们就真的回不来了。 这个事实三家高层中的弟子几乎都知道、对那座谷地也一直都是讳莫如深,康然的康氏dt会如今是顺风顺水的发展壮大着、他怎么会突然有这么个离谱的想法,是活腻歪了想去那里尝尝送死的滋味儿吗? 虽然所有人都想表示一下自己对先生的忠心,但是真的要去送死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会犹豫的,就在其他人还在思考的时侯康星就在康然面前跪下了。 “先生,康星愿意跟着您、无论去哪儿,我都跟着…”。 康棋就站在康星身后,虽然没想到康星会表现的这么积极、但是既然已经站到了队伍里这时候也不能再掉队,只好也跟着跪了、“先生,康棋也愿意!”。 康元站在最后刚想效仿两位师兄也跪下,康然突然低喝了一声、“都起来,站着说话!”。 “是!”康星站起身犹豫着又问了一句、“先生您…一定要去吗?可是如果您…我们这些康氏子弟怎么办呢?”。 康然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目光一闪问道、“你的意思呢?说说你的想法…”。 康星愣住,之后很认真的想了想、再之后就用力的摇摇头,他不想说、因为他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他怕自己接受不了。 “就算我回不来了,康氏还有你!”康然又问道、“如果我把康氏交给你呢?”。 “不!不行…”康星向后一退,断言拒绝道、“弟子担不住,先生您…还是另托他人!”。 “哦?为什么?”康然接着问道,康氏如今是富可敌国、权倾一方,只要坐上康氏之主的位子就是一方霸主。这么天上掉馅饼的超级幸运,怎么这个傻孩子会不接受呢? 康星向身后看了看,又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我是先生捡回来的孤儿,是您给了我这条命的。说好听的呢、我是您康氏旗下的子弟,说难听点儿呢、我就是您跟前的一条狗,我怎么能坐您的位子呢?”。 康秀侧目看了康星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轻佻的不屑,把自己形容成一条狗、这么谦卑的思路她从未有过,她不想活的那么可笑而悲催。 三百八十二章 “狗?”康然也挺意外的看着康星、“你怎么会这样给自己定位?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如子如侄的、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的!”。 “康星知道!”康星答道、“是康星才疏学浅能力不够,担不起先生的重托。让先生您…失望了…”。 “嗯…”康然似乎略感失望的又向康秀那支队伍望了过去,既然康星担不起那个重任、他只能在其他康氏高层子弟中另寻人选,也许就有更适合的呢? 康宏很自觉的也向后退了几步、从康秀的队伍里退出了,他自知不是那个适合的人选也别留下充数了。万一被误会他想争权夺势,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就不好了。 康秀的脸上不由闪过了一丝浅笑,先生终于是看到了她的存在、能把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产业交给她代理,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圆满的结果了。 “先生,康秀一定不会…”康秀刚想也表示一下自己喜悦的心情和忠诚的态度,康然看着康星又笑了、“你个傻小子,你是我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吗,自谦也要有个底线!”。 康星有些懵,他根本没有那个谦虚的意思、他就是单纯的认为自己的能力有限,不想让康氏在他手里停滞或是破灭。那样才是最对不起先生的。 “你九岁就被我捡回来跟在我身边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会不清楚吗?”康然拍了拍康星的肩就笑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力,你可以做好的!”。 康星终于是彻底懵了,先生真的要把康氏交给他?如果只是暂时代理还好说,倘若康然真的出了意外一去不返、这么大的金融机构别说是让它发展壮大,就是维持现状也很难呢! “先生,您…我真的…”康星瞬间有些想哭的冲动。 “我离开之后,你就是康氏的主人!”康然又扫视了一圈儿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问道、“哪位爷,还有不同意见吗?”。 不同意见肯定是有的,但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说出来。康然是康氏绝对的主子,他的吩咐也绝对没有人敢违背。 “如果没有,以后各位就要尽心的辅佐星爷、我们康氏子弟也会一直亲如兄弟,让康氏走得更远!”康然很期待的看着众人,这是他临行前对所有人的托付。 “先生…”康星在脸上抹了几下,只能貌似很坚强的也笑了、“您放心,不管要等多久、我们康氏子弟都会在这里等着您的,您…早点回来好不好?”。 “好!我尽量…”康然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逐一扫过,之后又落在桌边的空杯上。 康秀的脸色很阴显的变了,康然把位子让给了康星、怕他们这些人不服约束会有异心,就在茶里下毒想用这种特殊的手段来控制他们。 看来康然是早有预谋,他早就知道康星坐不稳那个位子、才处心积虑的想为他扫除障碍,但是康先生又真的能做到万无一失的保住康星吗? “都听阴白了吗?”康然似乎有意忽略了康秀的不满情绪,轻描淡写的又问道、“如果没有疑义,散了吧…”。 康秀的脸上又恢复了那个没有表情的样子,但也很守规矩的答了句、“是,属下告退!”。 “先生,属下…”康利似乎还有话想说,如果康星升职了、他这个副手的地位是不是也该随着向上升迁呢? 康然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康利一眼,还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都出去吧…”。 “啊?是!”康利只能欲言又止,跟在康秀身后往外走。康容等到其他人都出了会议室,才袅袅婷婷的站到了康然面前、“先生,您…”。 康然要出门而且不确定回来的期限,总要有些贴心话要单独对她有所交代吧? “出去吧!”康然眉头微一皱,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在他面前卖弄风情、就算再美再好,他也没那个心情欣赏啊? “可是先生,我已经…”康容还真有重要事想说,至少她认为是非常重要的。 康然站起身也出了会议室,淡淡的扔下一句、“不用说了,自己解决!”。 “可是先生,这是您的…”康容追过来还想再说几句,康然已经进了电梯也不再搭理她了。 自己解决?这样的事让她怎么自己解决? 康容的心底不禁涌出了一丝恨意,她原本还指望着可以凭着这个绝佳的机会留在dt会总部、冠冕堂皇的留在先生身边,谁知康然一句都没问就这么绝情的让她自己解决? “他原本就是个绝情的人,只是你到了现在才知道而已…”有人在康容身后,似乎很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 “秀姐?”康容一惊回头、“你…怎么还在这里?”。 康秀笑着答道、“因为我想知道,先生对你…究竟有多好?”。 如果康然暗中把解毒药给了康容,凭她的身手完全可以从康容那里强取豪夺、谁都不想死,这一点也无可厚非。 她等的是那个理所当然的可能性,但是结果却让她有些许的失望。不过失望总比绝望好,至少她知道在康然眼里、康容这个枕边人的地位,似乎也并不比她强多少。 “你看到了?”康容悲凄的笑了一下、“看到了又怎样?想笑我你就笑吧…”。 “笑你有用吗?”康秀问道、“既然他对你这么绝情,你不会还想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吧?不如我们联手做些有用的事,你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 “我们联手?做些…有用的事?”康容诧异的问道、“什么意思?”。 康秀一笑、“我带你去个地方见个人,不仅能化解香花粉的毒性、还能让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付出代价,你有兴趣吗?”。 即能保命又能报仇,这个建议听上去很诱人。但是康容犹豫着没回答,康然做事的风格和手段她太清楚了、背叛的下场不是被灭掉,而是在被灭之前那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如果你不敢赌,就只能永远被踩在脚下!”康秀劝道、“还是想清楚吧,我们的胜率很高的…”。 即使胜率再高也还是有输的风险,但是如果不赌、她已经是百分之百的输了,相比之下还不如碰碰运气,也许能赢呢? “你是想让我加入你们?可是…”康容还有些犹豫、“我有什么好处?”。 “如果你我联手做成了,当然也会平分秋色的各取所需…”康秀答道、“总比你窝在半月山庄里,一辈子只能做个老嬷嬷强多了吧?”。 “老嬷嬷?”康容自嘲的笑了笑、“好,我加入!”。 三百八十三章 天空一直是阴郁着没有阳光,乌云沉沉的一片暗黑色。凛冽的冷风吹起,凉意倍增、透骨生寒。 因为没有日上三竿的阴媚阳光照耀着,这样的天气又很适合睡懒觉、所以不用早起出门上班的千金大小姐兰韵儿,一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睡得很香甜。 程南做好了早餐也没舍得叫醒这位霸道的小娇妻,论年纪他比兰韵儿大了十岁、如今又处在一个‘女尊男卑’的特殊情况下,恭着敬着外加宠着才把兰韵儿娶进门做了他老婆。 他们的这段婚姻在外人看来是有些不可思议的,就算兰韵儿出身富贵、背后有个强大的兰氏家族可以依靠,但那丫头的性子被张师兄给宠得无法无天的、即使嫁作他人妇,也根本不可能做个贤妻良母。 更何况还有个那样蛮不讲理的老丈人,哪个想入赘兰氏的人都有十分的怵意啊。 不过身处其中的程南对这段婚姻却至始至终都是十分的称心、十二分的满意,兰韵儿是他追逐了几世才得到的那个‘缘’、他除了倍加珍惜之外,只能是倍加的宠着了。 “南哥…几点了?”兰韵儿还没睁开眼睛就懒洋洋的问道、“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饿了…”。 程南赶紧的出了书房进卧室、去服侍兰家大小姐起床,伺候自己老婆他还是心甘情愿的。 “快九点了…”程南拿了睡衣递过去,又回答道、“刚烤好的金丝糕,熬的燕麦粥,还有拌笋丝和酱黄瓜。老婆你想吃什么,我再去做…”。 “够了,都是我喜欢吃的…”兰韵儿冲进卫生间去洗脸,还不忘问了一句、“你昨天不是说要去拜谢师叔吗?我是不是起晚了,你怎么没叫醒我呢?”。 “来得及,师叔知道你喜欢睡懒觉、早晚都没关系,他不会怪罪的。况且也就是去喝杯茶说几句客气话,走个形式而已…”程南一边整理房间,轻声细语的答道、“少爷的性格你也知道,他不会介意的!”。 “那是因为我在他眼里不重要!”兰韵儿有些自卑的叹了一声、“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嫁给你了、他都懒得看我一眼,我是托你的福才能看到他的…”。 “还是在家里看我吧,看久了就习惯了!”程南一点也没有醋意的哄道、“先吃饭好不好?之后还要去买礼物呢…”。 “好吧…”兰韵儿很顺从的应了一声,又嘀咕了一句、“其实看你也不错啊,也很帅的…”。 程南含笑点点头表示同意、“老婆你真有眼光,说的很对啊!”。 还未到中午、窗外的天色就暗得像是临近黄昏了,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错觉。 思寒懒散的靠在椅背上,隔着玻璃窗子望向了远处阴沉的海面、他的情绪也被这种恶劣的天气给感染到了,也没心情再埋头搞设计了。 临水放了一杯热茶在他面前的书桌上,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提醒道、“四爷你又偷懒了,想什么呢?”。 “想和你出去度假去海边晒太阳,还想吃酱牛肉、巴西烤肉、辣子鸡、小笼包、油焖大虾、喝椰子汁…”思寒还是很懒散的答道、“还想…回家睡大觉…”。 总之,就是不想工作了? “想的真美好!”临水靠在他肩上低声说了一句、“你的运气也真是够好的,可能…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了…”。 “啊?放假吗?”思寒一听就有兴趣了,急着追问、“我大哥说的?可是这图纸谁弄啊,铭总那边不是还等着…”。 临水又在思寒的头上轻敲了一下,训道、“你兴奋什么呢,小点儿声不行吗…”。 “哦…我又忘了…”思寒一直被训斥也不介意,还是满含笑意的问道、“你听到什么了?不会是公司搞福利,集体组团儿出国旅游吧?”。 “想的美啊!”临水这次也懒得再敲他了,直接训道、“你脑子进水了,什么时候了还能想着玩?”。 思寒一点也没反驳,很认真的点点头答道、“嗯!是进水了,进的是临水…”。 “你…”临水抬手又在思寒头上敲了一下、“少花言巧语的哄我,说正经的!”。 “正经的?”思寒摇摇头、“那得听你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临水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突然一叹,之后很严肃的问道、“也许很快就知道了,不过…如果主上要离开这里,你是追随他而去、还是留下享受荣华富贵,你怎么选?”。 “离开?为什么啊?他要去哪儿…”思寒惊诧,‘梦园’工程还在建设之中、就算兰天行想搬家乔迁新居也不能这么快吧,他的设计图还没弄完呢? 临水眉头一皱又训道、“别问那么多,只说你怎么选?”。 “哦…好!”思寒答道、“我还能怎么选?还不是都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喽…”。 临水对这个答案挺满意的,靠在思寒怀里想了想又问、“你除了搞园林设计之外,还有其它特长吗?”。 “好像…没有了吧?”思寒懒得多想,直接问临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能比我自己都清楚吧?”。 “好像也是,不过主上肯定不会带个废物出去冒险的、我们总得有点用处才行,让我再想想…”临水指了一下桌上的热茶吩咐道、“先喝茶,我渴了!”。 “哦…好!”思寒毫无疑义的端杯喝茶了,尽管他一点都不渴、但是为了养好临水这个‘神’,无论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思寒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到外面的客厅里有人说话、“大少爷呢?我有重要事找他…”。 听声音是兰铭,而且像是发生了重要事还挺着急的。 按规矩程南刚新婚不久,今天正好是过来登门拜谢的日子、就算想一起凑个热闹,程南和兰韵儿还未到,兰铭急着过来干嘛呢? “少爷在房间呢,铭少爷您先坐…”秀冬送了杯茶过来,才不紧不慢的往楼上去了。 在这个屋檐下,外面发生了再大的事也是小事儿、只有这里的事才是最重要,不能被轻视或忽略的。 大雨将至,这样的天气很阴显是不适宜出行或是串门闲聊的。况且今天又是周末、兰铭这时候急着过来找兰天行,看样子是真的有重要事发生了? “去看看…”临水向思寒示意了一下,思寒会意的刚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兰天行已经顺着楼梯下来了。 三百八十四章 程南刚推开车门,天空中已有零星的雨珠开始滴落了。 阴冷的北风夹杂着雨滴横扫下来,落在脸上很凉、那种寒凉似乎能一直渗入到肌肤骨髓之中,让人忍无可忍的不堪承受。 兰韵儿站在风中不自觉的抖了几下,如此寒凉的天气、的确不适合穿得太少,但她这个新媳妇儿总得保持自己漂亮优雅的高贵形象、不能穿成个臃肿的老干妈吧,那样也会让程南很没面子的。 程南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兰韵儿身上,他当然不会让心爱的小娇妻冻着的。出门之前的温度还没这么低、他们刚刚去了趟购物广场买了件礼物,再到岚湾时天色就开始异常了。 天降异象必有异事现世,程南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乌云堆积好似压城欲摧,此时正值正午时分、但是天地间都阴暗得好似阴阳倒转,仿佛是进入了昏黄的午夜。 “东西拿好,快走…”程南扶着兰韵儿出了停车场,就用最快的速度往兰天行家里跑过去了。风中的阴雨太寒凉了,他不想让小娇妻被雨水淋到。 兰韵儿原本的功底很好,就算不是个高手也比普通女孩儿的速度和体质都强很多、但是她被程南带着只觉得像是在一直向前飞似的,转瞬间就到了别墅的屋檐下。 有巡逻的保安看到他们出了停车场,刚想过来送伞给程家的南少爷遮雨、但刚转个身就失去了目标,程南那个瞬移的速度太快了。 “大哥,‘梦园’那边…”兰铭刚说了半句话,窗外突然一道闪电隔空划过、惊雷炸响,大雨倾盆而至。 阴沉了良久的天空中终于是落雨了,书房中的临水在闪电划过的一刹那间、疾速的窜身出来就跌倒在了思寒怀里,思寒急着扶住他刚问了句、“临水,怎么了?”。 临水像是急于摆脱什么似的,抓着思寒的手臂向前一靠、隐入了他的身体里就不见了,应该是遇到了紧急的危机在逃避什么。 程南门也没敲,抱着兰韵儿直接就撞了进来。海面狂风骤起,汹涌的海潮卷起巨浪向岸边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拍在外面的玻璃幕墙上轰轰作响。 如果不是他的速度够快,这会儿不止是要被淋成落汤鸡、万一被浪头卷到可能还要被迫洗海澡了,还真是挺悬的。 “好大的风雨啊…”兰铭暂时也忘了自己来找兰家大少爷想说什么了,站在窗前向外望着还感叹道、“幸亏当时岚湾工程用的建筑材料都是最高级的,这钱花的很值啊…”。 如果当时他为了省钱偷工减料,这会儿可能就是个房倒屋塌的凄惨景象了。 程南进了门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搂着兰韵儿就闪到了廊柱后面,兰韵儿抱着那个刚买来的礼品盒缩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外面的惊雷闪电不止是让她觉得心寒胆战,而是像似要把她劈散吞噬掉一样。 这个时候能有人这样不顾自身安危的全力护着她,她不止是心中很暖也很感动。 “南哥,我…”兰韵儿抬头刚想表达一下自己温馨的好心情,程南微一摇头,低声提醒道、“别动,别说话!”。 “哦…”兰韵儿很顺从的应了一声,紧靠在程南怀里不敢再动了。 “大哥…怎么这雷声…这么让人惊心呢?”思寒很迅速的带着临水躲到了兰天行身后,可能是被临水给传染的,他也有些心神不宁的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天空中惊雷闪电、地面上狂风海啸,这场景看着就像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似的。 如果只是一场****,最平常不过的风吹雨落、即使雨势再大也不可能营造出这么个让人心惊胆寒的恐怖氛围,真是天降异象了吗? 那么之后呢?是会遭遇世界末日还是风尽雨敛,太阳一如往常的升起? 汲浪也没撑伞、这么大的风雨即使撑伞也没什么用,所以他推开厅门进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被淋透了,湿哒哒的往下滴着雨水。 今天这么个不宜出行、更不适合串门的恶劣天气,兰大少爷家里的访客却比往常还要多。 “少爷…”汲浪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兰天行,客厅里人多他也不方便多问。 兰天行看着空中那不停的劈天划过的闪电一直在沉吟着,之后向汲浪吩咐道、“没事的!先去把湿衣服换了别感冒,等雨停之后再说…”。 “少爷,这雨…”汲浪站在门口没动地方,看了看躲在廊柱后面一直没出声的程南、又看了看藏在兰家大少爷身后的思寒,之后兀自摇了摇头。 思寒没看懂他摇头的用意,不由转头看着程南、程南一直护着怀里的小娇妻,这时候才向汲浪问了一句、“是…它吗?”。 汲浪还是摇摇头,之后看着兰天行、摇头表示他不敢确定,看着兰天行是不确定他能不能把看到的说出来。 少爷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不能擅自作主的扰乱人心。 “流尘珠,破天殇…”兰天行的唇角闪过一个轻淡的笑意、“时辰到了,它也该出现了!”。 “少爷,我们之前有约定的…”汲浪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又问道、“你没忘吧?”。 “那又怎样?”兰天行淡淡一笑、“你们都有各自的宿命,也都有放不下的牵挂…何必勉强呢?”。 程南新婚,蜜月还没过完呢、如果让他抛下兰韵儿追随兰天行而去,就算他自己愿意也对不起他的新婚小娇妻啊? 思寒很阴显的十足的迂腐书生气,只靠他几乎是没什么作为的、有用的是另一半的临水,但是这时候的临水还没完全复回该有的正常状态。 汲浪如今是有妻有子、老婆情人加在一起也是‘拖家带口’的,也不可能说放手就放手啊? 兰铭一直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况且他过来找兰家大少爷也是有重要事的、可是他的重要事在这么个异常紧张的气氛之中,让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窗外依旧暴雨如注、狂风呼啸,但是闪电被低垂的云层隔绝在了天际之外、轰响的雷声也渐渐隐入了暗黑的天幕里,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个转瞬间的错觉。 好像是个恍恍惚惚的梦境,梦醒之后、一切都归于平常,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少爷…”程南这时候才放开了兰韵儿,看着兰天行笑了笑、“属下听令办事,少爷吩咐就好!”。 “嗯,还是南哥你让人省心呢!”兰天行笑问道、“我要的东西弄好了吗?这样的天气,它不会自己又跑了吧?”。 “不会,带着呢…”程南把兰韵儿手中一直拎着的那个礼品盒递了过来、“师叔,我和韵儿谢您了!”。 兰天行接过礼品盒,很满意的又笑了、“是我该谢你啊,南哥辛苦了!‘鬼斧神工’、妙计巧思,果然名不虚传!”。 “师叔您夸奖了,属下惶恐…”程南含笑自谦了一句,他刚刚一直全心全意的护着兰韵儿、真正的原因不完全是他心疼老婆,而是不能让兰韵儿手中的这个礼盒损毁。 三百八十五章 “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知天之所为者,天而生也。知人之所为者,以其知之所之,以养其知之所不知…”。 “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訢,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 外面的天色一直阴沉着、寒风阵阵的随时都有可能落雨,这样低压缺氧的天气不适合晨练所以只能留在书房里背书了。 康然随手翻看着书桌上的功课,小天儿晃着大头一本正经的在背古文、但是他也不时的偷看着康然的脸色,苏武和冷旋对他教导督促的都很严格、但是这孩子偏偏就怕这个对他从来都是满脸笑容的康先生,因为他只管康然叫‘师父’! 苏武是‘老祖宗’很宠着他、冷旋是‘旋哥’很护着他,只有这位‘师父’是真正对他严厉的那个人。 “嗯,还不错…”康然挺满意的称赞了一句,这孩子超常的资质让他很吃惊也十分的喜欢。 “师父,为什么要背《庄子》啊?”小天儿挺委屈的想讲条件、“这么厚的书我又不懂,可不可以不背啊?”。 康然还是满面笑容的答道、“不懂没关系,背诵个十几二十年的慢慢就懂了。你还小,有的是时间去理解和释义…”。 “可是‘老祖宗’说了,背《庄子》和练功夫之间没有直接的联系、不背《庄子》也能练好功夫的,师父我不背那本书肯定也能好好的学习…”小天儿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的表情想讲条件。 康然虽然不训斥他,但也毫无商量余地的教导道、“不行!那本书必须要背,等你长大之后师父会告诉你原因的!”。 “那…师父您说,我要过多久才算是长大呢?”小天儿有些愁怅了,才刚刚三岁的他想等到那天,好像还得等很久很久吧? “嗯…这个问题倒是不能一概而论…哦,确切的说呢、应该是因人而异的吧…”康然突然也觉得有些许的愁怅,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每个人长大的年龄段都是不同的、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少年老成,而有的人活了一把年纪了还能保持着一颗不泯的童心。 比如苏武和冷旋的那种性格,都是童心未泯那一类之中的超级人物、他们的心性好像一直没长大,不过这样的人物似乎也不用真正的长大。 “怎样因人而异呢?”小天儿没听懂就问、“是知天之所为者,天而生也。知人之所为者,以其知之所之,以养其知之所不知吗?”。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康然听着不由就笑了,但也很认真的解释道、“这段话的意思是说:知道天道自然的所为、也知道人的所为,天道运行的自然之理、是由于顺应自然的道理而得知的,用人的智力所知的道理去顺应智力所不能知道的…”。 虽然师父讲解的很用心也很详细,但是只有三岁多的小天儿很懵懂的想了想、就用一个更懵懂无知的表情看着康然,之后露出个萌萌哒的大笑脸。 不懂就是不懂,装懂也没用啊。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可能神奇到真的把庄老夫子文章中那种广博浪漫的唯美境界体会出来,不懂也是很正常的。 “听懂了吗?阴白说的是什么道理吗?”康然问道,授业传道、答疑解惑是他这个做师父的基本责任,至少不能敷衍了事的误人子弟吧。 “嗯,哦…我觉得…师父您说,它是个什么道理?”小天儿很认真的摇摇头,不懂就问嘛!让他去领悟如此博大精深、天地无为、万物齐一的思想法则,他怎么可能懂呢? “不懂就问,说说哪句没听懂呢?”康然被小天儿那个萌萌的大笑脸也感染到了,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其实所有的都没听懂,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需要听懂那些、而是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想问。 “师父,我想知道‘北冥有鱼’里的那个鱼是湖鱼还是海鱼?它为什么能变成鸟呢?”小天儿果然很认真的请教道、“山下的碧溪里也有鱼啊,它们也有翅膀为什么不会飞呢?”。 “嗯?哦…”康然被问住了,原著里有‘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说南海是个天然的大池子。 锦鳞不是池中物、应该算是池鱼吗,所以才‘怒而飞,水击三千里’?好像这个问题的确切答案从未被仔细的研讨过、至于应该是淡水鱼还是咸水鱼,他不知道也不能胡编乱造的瞎扯糊弄小孩子。 小天儿接着又问、“师父您说,要是那么大的鱼被做成烤鱼、是不是能吃好多天呢,要是我也能天天吃烤鱼是不是也能飞啊?”。 “哦?你是想吃烤鱼还是想飞呢?”康然被这孩子独特的思维模式给震到了,庄子的那种悠然自得地畅游天地间的逍遥境界他没理解、倒是记住了那条‘不知其几千里’的大鱼,看来现在让他背《庄子》是早了点。 小天儿倒是很认真的答道、“师父,书里说: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我想,应该是吃完烤鱼就会飞了…”。 这么独特的见解康先生还是第一次听到,但是对孩子的求知欲和想象力还是不能轻易痛斥和扼杀的,要慢慢的解释和引导才行。 “为什么是,吃完烤鱼才能飞呢?”这完全是两个不相关的问题啊,康然这个做师父的也有些不懂了。 “书上说: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小天一本正经的表情答道、“它不就是之前的那条鱼吗?我吃了鱼,当然就会飞了!”。 康然觉得挺有道理,至少这孩子还是理解了某些情节、看来这部《庄子》还是应该全文背诵的,因为可以给孩子一个很浪漫唯美的想象空间。 “可以让旋哥带你下山吃啊,为什么没去呢?”这么小的孩子又不用节食减肥,想吃什么也不该限制他啊。 小天儿很委屈的摇摇头、“可是旋哥说…不行!”。 “旋哥为什么说不行呢,什么原因?”康然跟着就追问了一句,这段时间他太忙了不能随时陪在孩子身边、这个小天儿又是以有异于同龄孩子的速度在长大,身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也不确定。 “旋哥说…嗯…他说…”小天儿又有些愁怅了、“旋哥说鸟儿的翅膀还没张开,吃了烤鱼也没用、也飞不起来…”。 康然终于是听懂了这孩子在说什么、“小天儿想吃烤鱼,想让师父带你出去吃是不是?”。 “嗯…嗯嗯…”小天儿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答道、“旋哥还说,背不完书就不给吃。师父你带我去吃好不好?”。 这么公然虐待幼儿会严重影响到孩子健康成长的,所以康然牵住小天儿的小手叹了一声、“旋哥说的对啊,你什么时候能背完呢?等你背完之后,师父就带你去!”。 “啊?师父…”小天儿懵了一下就想哭了,既然卖萌不行、他还有个泪奔大法的绝招可以用,他这个‘小祖宗’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唬住的。 “小天儿真的想吃呢,那要先转过去…”康然俯下身从背后揭开小天儿的上衣、仔细的在他后背看了看,一只五色彩鸾的雏形已经清晰可见了。看来,这血脉遗传的力量是不能改变和掩饰住的。 三百八十六章 小天儿被弄得痒痒的,左躲右闪的也逃不出康然的掌控、一双笑眼弯成了两个大月牙儿靠在康然肩上嘻嘻的笑着,刚刚的‘泪奔’情绪也一扫而空了。 看来康先生还真不愧是资深‘老保姆’的级别,哄小孩子的功力的确是无人能及的。 “师父…呵…呵呵…”小天儿把自己的小胖脸蛋贴在康然的脸庞上继续卖萌、“小天儿是不是很乖啊?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康然被他萌萌的样子又给逗笑了,只好把他抱起来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应允道、“好吧,我们去山下的碧溪里捉鱼、师父给你烤着吃…”。 冷旋没敲门就急匆匆的撞了进来,看到小天儿被康然抱在怀里才略略的舒了口气、“不能出去,外面要下雨了!”。 “嗯?”康然这时才望向窗外,天空中阴云密布的确是要落雨了。从昨天午夜之后就一直都是乌云沉沉的天气,按照正常的节气推算、可能是提前进入了雨季也未可知,所以他也没在意。 小天儿正一脸兴奋的等着吃烤鱼呢,这时候不让他出去当然又不高兴了、嘟着小嘴巴很有情绪的看着冷旋,今天的旋哥好讨厌呢! 康然只往窗外看了一眼,就放下小天儿叮嘱道、“和旋哥在书房里等着不许出门,师父很快就回来…”。 小天儿原本也跟着康然向外面看,这时候突然问了一句、“师父,是不是书上说的那只大鸟要飞出来了?”。 “哦?”康然一愣、“何以见得呢?”。 “书上不是说…‘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嘛…”小天儿指着远处云层堆积的暗黑色的天幕问道、“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鹏振翅奋飞,它的翅膀就像天边垂落的云。 《庄子》中的这篇‘逍遥游’,完全出于一种没有拘束悠闲畅想的本意、描写的也只是一个‘无所待’的虚幻境界,至于那条被小天儿心心念念的想捉来烤着吃的大鱼更是作者的虚构。 是鲲是鹏、究竟是鸟还是鱼都只是书中的一种表达思想和人生观的媒介,不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某一时刻真的有这么个东西从天而降,估计也是灵异奇谈不足为信的。 康然又被这孩子独特的思维模式和观察力给惊到了,不由转头看着冷旋。 冷旋目光一闪问道、“你是说,那云层看着好像是翅膀?像谁的翅膀啊?”。 小天儿盯着天幕的方向一直在看着,想了想才答道、“好像不是书上说的那种大鸟,但是有东西一直在里面飞…它好像被困住了…”。 “嗯?真的有吗?”康然接着问道、“你是说…云层里真的有东西,但是它被困住了飞不出来?能看到是什么吗?”。 小天儿又盯着看了一会摇摇头、“好像是有角的…还有…很多的爪…那光芒太刺眼了,它一直飞来飞去的也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什么…”。 有角还有爪?如果不是那只‘不知其几千里也’的大鸟,又会是个什么神奇生物? 康然和冷旋对望了一眼都没说话,虽然小孩子对事物的观察角度和成人不同、有时候也会看到些与常人不同的景象,但是一个三岁幼儿说的话会是真的吗? 如果是因为背诵过‘逍遥游’,他也想在那种恣意飞扬、御风而行的意境里畅游想象,岂不是把他们的思路都给带偏了? 面对这么严峻的危急时刻,浪漫唯美的幻想是不解决问题的。 天空中一个炸雷轰响、闪电划过山谷外面就落雨了,小天儿突然挣脱开康然的手就想冲出去、“它飞走了!飞了…”。 冷旋一直站在门口,此时抱住了小天儿就把他挡了回来、“不能出去,危险!”。 “可是它…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小天儿指着云层的方向急着说道、“我想看看它要飞去哪里…”。 “嗯?”康然推开窗子向外望去,天空中电闪雷鸣风横雨狂、除了漫天的暴风雨和阴暗低垂的云幕之外,他什么都没看到。 冷旋拎起小天儿就把他放到了窗台上,小天儿刚从窗口探身出去望向空中、山谷间惊雷乍起,一道灼如长蛇般的闪电从雨幕中疾速划过向他的头顶直劈了过来。 “旋子退后!快…”康然身形一转挡在窗口就把小天儿推到了冷旋怀里、冷旋抱住那孩子直接退到了最里面的墙角处,想看个风景也能遭雷劈?这么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们都有些避之不及。 闪电在窗口之外像中途供电不足似的、划出的火焰突然间就暗了下去,雷声也像是猛然被闷住戛然而止了。 康然原本是怕伤到孩子想自己冲上去挡着、为人师表保护弱小也是他本能的一个行为,况且这孩子的存在有多重要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他宁愿伤在自己身上、即使真的被劈死,他也要保证这孩子平安无事。 突然间闪电消退雷声息止,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似乎石沉大海的没掀起半点风浪?康然依旧毫发无伤的站在窗口,窗外依旧暴雨倾盆。 “师父?”小天儿揉了揉眼睛,很茫然的看着康然问道、“刚刚那光芒好亮啊,师父您…怎么也会闪光呢?”。 “嗯?什么光,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康然自己也很诧异的看着窗子里的倒影,他只是想挡住那道闪电别伤到小天儿、但是这么神奇的结果他自己也没料想到,他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天儿从冷旋怀里挣脱开很好奇的在康然身上拍了几下,很不解的又问道、“不是静电啊,可是刚才阴阴是有光的、好像还有个东西围在师父的身上,那是什么啊?”。 “是什么?”康然转向冷旋问道,冷旋和小天儿都躲在墙角里避雷、他们的视角几乎是相同的,如果小天儿看到了什么他也应该知道吧? 冷旋很茫然的摇头,表示他根本不知道小天儿在说什么。以他的敏锐和敏感都察觉不到,是孩子眼晕看错了、还是因为《庄子》背多了,让这个小不点儿也开始神游天外的恣意畅想了? “就是…就是好像…”小天儿似乎也想把自己看到的用语言完整的表达出来,但是一个三岁幼儿的语言表达能力实在有限、尤其是那种不在正常范围内的玄之又玄的事物,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小天儿想半天也没想到一个适合的形容词,只好‘呵…呵…’的萌笑了两声、“我…好像也不知道是什么?”。 “没关系,日后自然会知道的!”康然把孩子又抱起来在他的小胖脸上拍了两下,哄道、“等雨停了,我们就去吃烤鱼。但是呢…”。 “但是现在还要背书!”小天儿嘟着小嘴巴虽然有些委屈,但是也很自觉的从康然怀中溜出去、坐到书桌前很乖的去好好学习了,抓紧时间多学些有用的东西也是他的愿望。 冷旋还望向窗外的雨幕,很隐讳的问了一句、“先生觉得…是时辰到了吗?”。 “可能吧…”康然给了个很不确定的答案,之后又叹了一声、“小天儿就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嗯!”冷旋很肯定的答道、“我保证,有他才有我!”。 三百八十七章 时近中午,但是因为天气太阴郁光线很暗、客厅里清幽的灯光照射下来,衬着窗外的雨幕有种让人心神空旷的怯意。 好像是一颗心一直悬在半空中,起起伏伏的飘来荡去没有个可以依靠的落点。 雨一直下着、而且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停的意思,这样的天气正是所谓的那种:人不留客天留客,既然天意如此也只能顺应了。 即使兰家大少爷喜欢清静、他也没有想待客闲聊的想法,但是这时候也不好意思逐客。只能让秀冬煮了热茶,都留在客厅里闲扯了。 兰铭喝着茶才想起来有个重要事没说,‘梦园’工程原本是以兰氏为主、一直都在确保工程质量的前提下有条不紊的缓慢建设着,但是近两个月之中康氏旗下的地产公司不但加快了基建的速度、而且一直都在加班加点的赶工程,好像康先生急着想搬家似的。 虽然兰天行一直都没直接过问工程的进展情况,兰铭却把工程进度控制的很好。至少五年之内,那座精雕细琢的品牌化园林肯定是不可能完工的。 但是他的能力范围只能保证兰家盖的房子以蜗速进展,康氏和烟柳旗下想怎么弄就不是他该多问的了。所以他只能过来找兰家大少爷打听情况,想让他出面协调。 那么大的工程总要步调一致的进行才好,也方便于整体的规划设计啊。 兰天行听兰铭添油加醋的把工程实施中的各项难处都列举了一遍,诉完苦之后的铭总就等着他大哥出面干涉一下康氏、放缓工程进度加强工程质量,确保整座园林都能在五年之后竣工。 当然主要的理由还是要确保工程质量,兰家大少爷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如果很难,就先停了吧…”兰天行不但没有想出面协调的想法,而且直接就放弃了。作为兄弟,他也不能真的强人所难吧? “啊?”兰铭立刻就懵了、“停工?大哥你…开玩笑呢?‘梦园’工程投入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怎么能说停就停呢?”。 “嗯,既然你不想停、那就接着做完吧…”兰天行淡淡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但也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意图。 兰铭看不懂就看着汲浪,汲三爷是兰天行身边最亲近的人、应该能领会大少爷的指示,至少也知道些风吹草动的消息吧? 而且他们在这个问题上一直都是目标一致,尽量拖延、拖延,再拖延。 “十几年了,好像一转眼就过去了…”汲浪不动声色的直接就把话题岔出了十万八千里,到了这时候兰铭还在盖房子上瞎纠结、就凭这智商,他也有理由不带着铭总玩了。 “汲三哥,你…”兰铭没懂他想说什么,只能直接问道、“什么十几年呢,我说的是工程的事儿…”。 汲浪没搭理他接着说道、“当年的雇主花了大价钱想买你的命,当时的兰家大少爷…真的很值钱呢!”。 兰铭听着又懵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商量点正经事不行吗,拖延‘梦园’的工期才是正事啊? “值多少钱?”兰韵儿好奇的问道,如果人都是有价码的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韵儿…”程南低声提醒了一句,示意她别说话。 “很多,如果按照折价算呢,至少也值…三分之一个兰氏吧?”汲浪答道,兰氏家族富可敌国、虽然只有三分之一也是价值不菲了。 “谁出得起那么高的价钱呢?这么想要你的命的人…”兰铭很快也被带得偏离了重点,好奇的问道、“不会是…兰子涛吧?”。 十几年前最想除掉兰家大少爷取而代之的人、也只有兰子涛父子了,只是始终棋差一招没能得逞。 “猜对了一半!”汲浪答道、“兰子涛当时还有个实力很强大的盟友,也想要兰天行的命。所以…他们才联手找到了我!”。 汲浪因为刺杀兰天行失手之后、就洗心革面的追随在这位兰家大少爷身边成为了他的生死兄弟,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不知道的是,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 “有些事还是忘了的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它干嘛?”兰天行看着兰铭又笑了、“既然铭总的房子还没盖好,你们也不能跟去睡大街吧?”。 汲浪不在意的笑了笑、“没关系了,守墓又不是度假、有个地方能栖身就行了,左右我的命也是你的、我无所谓的…”。 “守墓?”兰铭刚端起杯子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给谁守墓?汲三哥你什么意思?”。 能让汲浪心甘情愿以命相陪的,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当然是我的主子了,不然…”汲浪轻描淡写的答道、“你以为别人有这个资格吗?”。 兰铭手中的杯子‘啪’的一声就掉到了桌面上,看着兰天行时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发抖了、“大哥,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总要对兰氏家族作个解释吧?”。 “嗯,说说也好…”兰天行也是那个轻描淡写的表情答道、“不过,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铭总你完全可以代表兰家,我给你个解释就行了!”。 “让我代表兰家?”兰铭觉得挺好笑的、“除了我的老婆情人,谁拿我当回事儿啊?”。 兰天行笑了笑、“铭少爷你有必要这么谦虚吗?只要你坐上这个位子,谁敢不拿你当回事儿?”。 兰铭听着站起身就往外走、“兰家那么多子弟,你干嘛偏要跟我过不去?大少爷你不用向我解释,我担不起!”。 外面风雨依旧,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重要事、这时候出门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跟自己过不去。玫瑰王一直就认为兰铭的智商有问题,她好像也没说错。 “哎…”兰韵儿刚想劝一句,程南立刻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她别管闲事。汲浪看着兰天行也没出言阻止,他知道兰铭不适合搅和在这个局里、早点脱身退出也好,也会避免牵连无辜。 兰天行淡淡一笑、“三爷认为,现在的兰天行…值多少钱?”。 值多少钱?如今的兰氏比十年前更加强大、财力也有增无减,现在的兰家大少爷应该更是身价百倍吧? 汲浪很委婉的笑了笑,之后很直白的答了句、“一文不值!”。 兰铭刚走到门口,听到那句‘一文不值’就不自觉的站住了。能这么评价兰天行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忍不住问道、“一文不值?你说谁呢?”。 程南听了笑着摇摇头,兰韵儿不解的也问道、“什么意思啊?大少爷他…不至于吧?”。 此时的兰家还未衰败、如果兰家大少爷真的一文不值,那么其余的兰氏子弟又如何自处? “没有人肯出钱买他的命,当然就是一文不值了!这个世道真是有意思的很呢,好像没有几个仇家想追杀你、活的都越来越贬值了…”临水不知什么时候就靠在了思寒的肩上,可能是危机已经解除、他也想出来凑个热闹,闲聊几句。 兰韵儿听到说话声音时吓了一跳、贴在程南身上才偷偷的看过去,思寒身边突然多出了个虚幻的影子让她很不适应。 兰铭也惊诧的望过去问道、“四爷你…谁在说话,那…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爷是个魂儿,你看不出来吗?”临水不满的叹了一声、“铭总你没长脑子吗,说话就不能委婉些吗?难怪咱家玫姐瞧不上你…”。 兰铭也被吓了一跳,这个影子不但认识他似乎对他还很了解。这说话的风格让他也觉得很熟悉,好像和玫瑰王如出一辙。 可是这个人不人、神不神的鬼影子又是谁?兰天行家里怎么还藏着这么个神奇的东西? 三百八十八章 “他是临水,林四爷!”兰天行很及时的给出个答案、“刚回来不久你们都没见过,以后就熟悉了…”。 “林四爷?”兰铭还是没懂、“林四爷不是思寒吗?怎么还有一个,孪生兄弟吗?”。 “不是!”临水慢悠悠却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我和他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情投意合而已。铭总你别瞎猜啊,乱说话会毁我们名誉的!”。 兰铭诧异的看着思寒又看了看他大哥,之后还是很懵的表情问道、“你们…好像不是一个品种的吧?他好像是个人,而你呢…你们这样也能…情投意合?好像不太对吧?”。 “嗯,是不太对。你和他…我好像…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兰韵儿也有同感,而且她也觉得眼前的这个‘魂’看起来挺熟悉的。 临水向前一飘身就站在了兰韵儿面前,问道、“你还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苍山下的桃林外,我们早就见过的…”。 “苍山…桃林外?”兰韵儿惊诧的又回头看着程南,那些都是她梦里的情节、怎么眼前的这个魂儿也知道的这么清楚,不会是又在做梦吧? “嗯!”程南含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的答了句、“如果当时不是临水救我,我可能就真的与你无缘了!”。 “哦…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洒水机嘛!”兰韵儿恍然道、“只是你这么虚幻,让人有些看不清楚…”。 临水又向后一飘退到了思寒身边、往他身前一靠就融入了思寒的身体里,林思寒的面部表情突然急速的变了几下、脸上的五官也同时转换成了另一个模样。 虽然和之前的林思寒很像,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不但容颜俊秀柔美了很多,也多了几分轻灵飘逸的超凡脱俗的仙气。 “哦?这么神奇的吗?思寒你…你到底是谁啊?”兰铭好像也忘了自己想干嘛了,饶有兴致的站在门口也跟着看热闹。 “无所谓了,你觉得是谁都可以。左右我和他也是一体同生,怎么也分不开的…”临水心情很好的笑了、“你说呢?思寒…”。 “嗯…对!”思寒毫无疑义的答道。 “说句话嘛,要不然…谁知道你是谁啊?”临水催促道。 “哦…我是思寒…”思寒又说道,他原本也不是个话痨、但是为了体现出临水的存在,只好陪着他多说几句了。 “是搞图纸的那个设计师,兰家的林四爷…”临水又补充道。 “是我,你说什么都好、都听你的…”思寒柔和的声音里带着很娇宠的笑意,他喜欢一直都这样宠着他的。 林四爷一直在跟自己说话,而且有问有答、好像是一个人在演双簧似的,看得让人有些瞠目结舌。 兰铭惊诧的看着林思寒又转头看着兰天行、之后又看着汲浪,这么神奇的事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但觉得不可思议,好像还有些让人难以置信的诡异。 他们每天都和这个林四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没有些特殊的感觉吗? “有什么可卖弄的,好像我不存在似的…”逐逢可能也觉得这样的天气有些憋闷了,从汲浪的眉心处一直飘了出来也站到了临水旁边。与临水的阴柔飘逸相比,他的影子要阳刚帅气很多。 “又一个?怎么你们…”兰铭原本是站在门口想推门出去的,这时候转身就冲到了兰天行身后、“大哥,他们…都是什么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兰天行一笑没说什么,汲浪很给面子的答道、“是做梦!再睡一会儿,睡醒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真的是做梦?不可能啊,怎么你们都…”兰铭刚想掐自己一下,如果真是做梦、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恐怖了吧? 逐逢身形一飘就绕到了兰铭身后、伸指在他的后颈上一点,兰铭原地晃了几下就闭上眼睛栽倒在了沙发上。言行合一,指到人倒,看来他和汲三爷配合的还是很默契的。 兰韵儿诧异的看了逐逢两眼就躲到程南身后不说话了,看来话说多了有可能被灭口。 “嘚瑟什么啊?胥儒怎么没你那么爱管闲事凑热闹?吓到别人了…”汲浪低声训了一句、“站一边儿去!”。 逐逢不在意的一笑、“你以为他不想吗?那个傻子被桃花泪封了近千年,哪有这么快复原呢?你问他,他自己出得来吗?”。 “你是说…因为我吗?”兰韵儿不由有些心虚了,她的那滴泪居然把自家的男人给害得这么惨? 程南苦笑了一声没说什么,这事儿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他太痴心、并不完全是兰韵儿的责任,也算是他们前世宿缘的开始吧? “嗯,都是因为你!”逐逢接着一飘身又绕到了兰韵儿身后,程南刚想说什么、逐逢又在兰韵儿的后颈上轻戳了一下,兰韵儿倒在程南怀里时不解的又回头看了一眼。 无论因为什么都是他们夫妻间的恩恩怨怨,程南还没责怪过她呢、这个逐逢也真是够多管闲事的,也的确是不讨人喜欢。 “动作够快的,你的性情倒是一点儿也没变…”兰天行也颇为无奈的笑了、“不过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我在想什么…”。 “开会嘛!这些不相关的闲杂人员当然要弄晕了回避才行啊,否则吓坏了他们也不太好吧?”逐逢果然很嘚瑟的又说道、“只是庚寅师兄还未到,咱们好像是三缺一凑不成局啊?”。 兰天行又笑了笑、“他的使命在三十年前已经完成了,也该退休了。况且只是交代个后事而已,又不是出去打架、少他一个也没关系,让三爷转达给他就行了…”。 “少爷你…真的决定了?”程南对于‘交代后事’这个说法没什么惊诧,但是他的表情有些恋恋不舍、“一定要这样冒险吗?也许…还有其它解决办法的?”。 兰天行摇摇头、“我们要的是直接而有效,不给对手翻盘的机会。错过了最佳时机,可能会事倍功半…”。 “打就打嘛!这天上地下,我们战神一脉还怕过谁…”逐逢毫不在乎的刚吹嘘了一句,汲浪扯着逐逢的肩就把他推到了自己身后,警告道、“你懂什么,站一边儿去!”。 逐逢的影子向前一转又靠在了他肩上,嘲讽道、“三爷你不是贪恋这尘世间的荣华富贵,架都不敢打了吧?”。 “滚回来!尘世间的尔虞我诈你根本不懂、不是靠打能解决问题的,废话真多…”汲浪被自己给嘲讽了,不由得眉头一皱就想把逐逢拉回去。 逐逢灵巧的向旁一闪正好撞飞了他面前的那杯茶、茶杯对着思寒的方向就砸了过去,思寒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意中人也没留意这个突发状况、杯中的茶水泼出来溅了思寒满头满脸。 “唉,闹什么啊?不能好好说话吗…”临水从思寒身体里又飘了出来,水色的长袖一抖就把那杯茶给挡了回去。之后又很细心的给思寒擦掉了脸上的水渍,爱护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两个一直都是相亲相爱、相处得如胶似漆,而汲三爷对自己的另一面就没那么友好了、皱着眉头又训道,“不想让我封了你,就老实点儿!”。 “封我?你敢吗?”逐逢还是不在意的一笑、“没有我,你这个肉体凡胎能有什么作为?你能穿梭时空,在主上需要的时候帮他吗?”。 汲浪手腕一翻就拍向逐逢的胸口,这么啰哩巴嗦的说个没完、别人不嫌烦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逐逢只是向后一飘身就躲到了兰天行身后笑道、“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偷袭我,想都别想…”。 “嗯!说的对…”兰天行很赞同这个说法、“既然逢爷你这么有本事,还是跟着我回去守墓吧?”。 三百八十九章 “守墓?主上的意思是…不会是还要回…回到那里吧?”逐逢懵了一下转身又飘回到了汲浪身边,低声反驳了一句、“我不去,我要跟他在一起!”。 汲浪伸手就抓住了逐逢的手腕往怀中一带,也急着反对道、“是啊,他不能跟你去。他走了,我怎么办呢?”。 一直对兰天行誓死效忠的汲浪、在这个时候突然和他离心离德的不肯听令行事,程南和思寒都诧异的看着他们。虽然谁也没问,那表情也是很不理解的。 “看什么?”汲浪略略的闪出一个尴尬的表情,之后又笑了笑、“守墓嘛,就算是他也不能抢了我的位子吧?咱事先不是说好了吗,那是我的工作啊…”。 “你是你、他是他,我只想带他走和你没关系!”兰天行毫不客气的纠正道、“三爷,你的任务不在那里!”。 “啊,好…是!属下…当然是…听少爷的吩咐了…”汲浪被训斥也没敢再反驳、而是态度很好的承认错误,之后向逐逢悄悄示意了一下、逐逢心领神会的向上一飘身就不见了,他们之间的默契程度还真是无以伦比。 只要逐逢不离开汲浪单独出现,就算想把他带走也只能连同汲三爷一起带上,这个耍赖的招数还是很高阴的。 他们平时打打闹闹、争争吵吵的看着似乎不太和睦,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想把他们分开、不是不太容易,而是绝无可能了。 兰天行看着逐逢消失脸色微微变了变,汲浪这么公然的无视他的命令还是第一次、“三爷这是…想抗命吗?”。 “我和他不是一样的吗?要不,还是我陪主上去吧?”汲浪陪了个笑脸,他没那个胆子抗命违令、他只想自己追随在他身边,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 “三爷,别忘了现在的你是谁、也别忘了你的使命是什么!”兰天行眉头一皱提醒道、“整个兰氏家族都指望着你呢,别意气用事!”。 汲浪被提醒,低眉顺眼的答了句、“是!属下阴白,属下…听令行事…”。 程南全程都是旁观者的姿态,即不插言也不提问。思寒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看着临水也想问、临水示意他闭嘴,他也就不再出声了。 汲浪虽然一直都在讨价还价、争争讲讲的试图讲条件,但是言辞一直都很隐讳,也完全没说出什么实质的内容。 “虽然比预想的来的早了些,但是…这一天也终究是要来的!”兰天行一声低叹、“始终都要面对的,早点结束也好…”。 “早点…结束?可是那梦园还没竣工呢?”思寒诧异的看着临水,之后又看着汲浪、“三哥,咱大哥说的…是什么啊?”。 汲浪还是那个低眉顺眼的表情笑了笑,之后答道、“问大哥!”。 思寒偷偷瞄了他大哥一眼露出个苦笑的表情,他就是因为不敢问才想从别处探听点消息的。 “雨停了,各位爷都回去吧…”兰天行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完全没有给他答疑解惑的想法,拎着程南送的那个礼品盒站起身往楼上去了。 程南的目光在那个礼盒上微微停了一下,之后兀自笑了笑。羽文临终前交托给他的任务终于是完成了、而且时机不早不晚的刚刚好,看来天意也是如此的。 “少爷,你不等等玫姐吗?至少…该和她说几句话吧?”汲浪追过去问道、“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如果她…”。 兰天行站住没回头,但也答了一句、“她已经是赤羽之主了,有她的宿命和使命。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也算是我还她了一份情,我和她之间…也该结束了!”。 “你觉得她会放弃吗?”汲浪接着问道、“如果合我们之力荡平那座谷地,少爷你还能安心躺在那里不为所动吗?”。 兰天行停了片刻又低叹了一声、“不然呢?”。 “也许我们可以改变这个宿命!”汲浪答道、“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宿命也不是不可以…”。 “三爷认为,我们有多少胜算?或者说,现在的我们有多少实力可以填平这个黑洞?”兰天行转过身看着汲浪、“就算我们可以,又要牵连到多少无辜的人被卷进这场浩劫里?”。 流尘珠,破天殇! 这句谶语中暗示的很阴显,如果想让流尘珠现世、就要面临那场石破天惊的死亡浩劫,如果只是一人一命、即使会死的那个人是他,被牺牲掉也可以在所不惜。 但是这场‘劫’中牵扯到的似乎远远不止一个兰氏,他又能真的无视别人的生命、只为了他的利益去赌吗?他不能那么自私,他只能苛求自己。 “都有家人、父母妻儿…”兰天行低叹道、“在兰家做了十几年的汲三爷了吧?你也有义务为族人谋福利,带着他们继续走下去。否则你这个三爷岂不是…华而不实,徒有虚名了吗?”。 “没有你在,我要那些名声有用吗?”汲浪低声反驳了一句、“你以为我愿意啊?我留在兰家做这个三爷,还不完全是因为有你这个大哥在嘛…”。 这句话说的有些无赖,思寒看到汲浪那个更加无赖的表情时不由得挺诧异、道上大名鼎鼎的汲三爷这是在…撒娇吗?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听令办事吧!”兰天行笑了笑、“这一世咱们毕竟兄弟一场,我没做完的事、只能拜托给你了…”。 “可是大哥…”。 “有阿南和思寒帮你呢!”兰天行只能又笑了、“大师兄虽说脾气不温柔,但是你真正需要的时候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汲浪也跟着笑了笑,之后就问、“少爷你完全可以把这份责任托给庚寅师兄,论资排辈、他才是兰家的元老级人物吧?我做他的副职,帮他完成不就行了吗?”。 兰天行笑着摇摇头、“青龙逐逢,你才是首座弟子啊。这么逃避责任的事儿,三爷你也好意思做吗?真的做了,你觉得对得起其他兄弟吗?”。 撒娇不成倒是被教训了,汲三爷不由有些尴尬了、“少爷,我能提个要求吗?”。 “不能!”兰天行又转身往楼上去了、“各位爷最好都能各司其职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们总要有所成就给自己留个纪念、才不枉在这个尘世间走过一回,兄弟们觉得呢?”。 程南还是一言不发的默默的听着,似乎与他全无关系一样。思寒想说点儿什么、临水又一直压着不让他说,汲浪势单力孤的说了半天毫无作用。 “可是少爷,你总该让兄弟们知道个…”汲浪还想再争取一下,兰天行又淡淡一笑、“不用再说了,散了吧…”。 他不想一时心软再横生出个不必要的变数徒增烦恼,他只想一个人承担了。 汲浪一直看着兰天行进了卧室里关门,之后转回身看着程南和思寒问道、“几位爷是过来看热闹听训的吗?说句话也不会吗?”。 “有必要吗?”思寒被质问还是没答话,临水替他回了句、“主上在想什么,三哥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啊?”。 “没错,我清楚!”临水这么轻描淡写的回答,让汲浪听了不由有几分怒意、“所以我们要尽力阻止他才行啊,真的让他一去不复返、不止是我们的失职,护主不利也会遭天谴的!”。 “天谴也是劫!”临水劝道、“汲三哥你懂的!”。 汲浪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劫又怎样?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都要作壁上观吗?但凡稍有差池,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重聚?我们战神一脉原本就无惧天地,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怕!宿命是个什么东西谁能说的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被它所左右,凭我们的实力打翻它不好吗?”。 三百九十章 “打翻它?”程南暗自叫了一声‘好’,如果不是如今的这个尘世间的牵绊太多,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追随兰天行而去的。但是现在不行,时机未到他只能等。 看来他们的主上是早已预料到了今天的这番情景,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帮他们成家立业、尽可能的给他们找些割舍不断的牵挂想绊住他们,让他们觉得这个尘世间还是值得留恋的。 兰天行的这份心意和诚意他懂、所以他不能也不敢不接受,否则兰家大少爷的这番苦心岂不是毫无意义? “真的打翻它,就真的是‘破天殇’的浩劫了!”临水又劝道、“那才是真正劫难的开始,少爷就是为了避免这场浩劫才想一个人承担的。三哥你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就算我们帮不了他、也不能给他制造麻烦吧?那样才是不忠不义啊!”。 “不忠不义?天际…浩劫?你是想说,看着他去死就是在帮他吗?”汲浪听着就笑了、“四爷你也不用说的这么夸张吧?我只想让我的大哥可以平平安安的回来,如果一定要有人赔上一条命、我可以代替他去死,这样也有错吗?”。 临水被问住了,其实他也不是有多吝惜自己的命、而是即使他愿意自作多情的赔上了这条命去代替也没用,因为宿命的这个节点里没有他的存在。 “生而有劫、以劫度之!不历劫又怎么能成就千年万载的过往?”程南一惯的那个与世无争的表情,在汲浪身后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别忘了我们都是怎么过来的,师兄何必急于一时呢?”。 “嗯?”汲浪回头看着程南很认真的问他、“有些劫是必须要历的,可是有些劫却是会让人灰飞烟灭的!南少爷你真是傻子吗,别说你不懂我在说什么?”。 程南被问得也无语了,他们都懂、只是他们都在故意的忽略那个事实,因为那是兰天行的意思。 为主分忧、尽忠职守,如果说听令行事就是愚忠,他们也只能愚忠到底了。 程南无语的望向了窗外,天色虽然还是很阴暗、但是暴雨已经停了,这是不是也在预示着即使再难过的关也终究会熬过去的? 思寒一直想劝说几句,但是临水怕他说错话一直都压着不让他说、思寒只能站在原地装傻,这会儿也只能跟着程南望向外面看风景了。 “好,既然三位都觉得兰天行就该去送死、我无话可说,我现在去找庚寅、我问问他想怎样做,他是不是也这样愚忠的听令行事?”汲浪转身往外走了,他相信庚寅那个一惯的主战派人物绝不会这么听之任之的袖手旁观的。 汲浪一直出了厅门也没有人拦着他、即使象征性的劝说也没听到一句,好像大家都很赞同他的这个做法。 程南像个傻子似的一直冷眼旁观一言不发、临水自知人微言轻想拦也拦不住,思寒看着临水的脸色也没敢多说一个字。 阴暗的天色加速了黄昏的来临,窗外的雨虽然已经停了、但是夜风很凉,凄凄的寒风中夜色渐浓、风摇树影残叶飘飞,也让人倍感凄凉。 兰天行在卧室门口略微停了一会儿、是想平复一下自己有些纷乱的心情,又是一年冷风凄雨的苦寒之夜。 虽然他的爱人还在身边,可是三年过去了、尘梦依然沉睡,依然只给他一个冰冷冷的、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的梦,一个可望不可即的虚幻的梦。 就算他可以一直痴情不改的苦等下去、可以等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上天却已经不再给他那个等待的时间了! 门楣上一滴水珠无声的滴落下来、落在了兰天行的脸上,凉凉的、像泪,又像是颗无色而透阴的珠子。 “嗯?”兰天行微惊了一下,抬头向上望过去就看到吊顶上有几颗水滴正摇摇欲坠、地毯上也有些被水渍阴湿的痕迹,是因为外面的雨势太大、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梦儿…”兰天行到了床前去看尘梦,尘梦的脸颊上也有些许的小水滴凝结、好像是心情不好,刚刚哭过的泪痕。 尘梦沉睡依旧,她没醒也没哭过。是床帐间溶化了的水气滴落在了她的脸上,像那若有似无的泪痕。 “梦儿,我们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兰天行握住了尘梦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庞上,她的手心已经有了一丝热度、也能阴显的感觉到她的体温也在急速的上升,看来那片‘寒冰玄玉’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了。 等待了三年、苦熬了三年,他在煎熬中等到的就是这个结果。 虽然才刚刚入夜、阴沉的天空中无星无月,书房里没开灯显得更加的漆黑晦暗。 张师兄就独自坐在那片晦暗之中、看着窗外更加阴晦的天空出神,他已经坐在这里看了一个下午的别样风景了。 汲浪没敲门直接就进来了、张师兄听到开门声即没回头也没出声训斥,而是一声长叹。 “庚寅师兄!”汲浪还是挺客气的笑了笑、“在等我?”。 张师兄也笑了笑、“我宁愿,等到的不是你…”。 “只可惜…是我!”汲浪也没开灯,站到了张师兄对面问道、“看来师兄也都知道了?”。 “生而有劫、以劫度之!”张师兄又是一叹、“你想怎样?你觉得…凭我们拦得住他吗?”。 “也许我们不行,但是…”汲浪答道、“师兄你可以的,毕竟这一世你是他的师父、我想少爷他也不能真的…”。 张师兄没等汲浪说完就示意他不用再说了,接着摇头叹道、“如果可以,我还会一直坐在这里吗?这么多年了,你不了解他吗?”。 “所以,我才想让师兄你出面。实在不行…”汲浪又试探着问道、“我们可以出手拦下他的,只要我们联手、少爷肯定是走不出去的…”。 “打折他的腿,还是一步到位的弄成个高位截瘫毁了他呢?”张师兄抬头看着汲浪、“三爷,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否则呢?”汲浪追问、“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们真的要看着他灰飞烟灭,万劫不复吗?只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张师兄淡淡答了句、“你也有女人,问你自己!”。 他有妻子有儿子有情人,这么多年跟随在兰家大少爷身边他也早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所以已经提前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但是聿子的出现却让他突然间萌生出一种不舍。 他们才刚团聚没多久、如果他真的随着兰天行入谷一去不复返,那么对于刚刚归入正途、对他痴心一片的聿子来说,是否会太残忍? 如果她在伤心之余重蹈十年前的覆辙,他又真的忍心看到那样的结果吗? 当初兰天行成全他们的时候,是不是也存有这种想法、让他也陷在这些舍不得的牵绊中难以抽身,他才能留下来帮他守着兰氏? “我们这么多师兄弟…只能这样看着,不作为吗?”汲浪犹豫着又问了一句,已经没有刚进门时的那种决绝了。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出面阻止、还是想让我追随而去?”张师兄站起身到了窗前,还在看着天空中的风景。 三百九十一章 天幕中依旧阴云低垂、大雨虽然停了天空却没有随之晴朗起来,这样毫无观赏价值的风景他已经看了整整一下午了。 “如果师兄你阻止不了、当然是我追随而去了,不然、你们谁认路啊?”逐逢从汲浪的肩头探出来,很不情愿的叹了一声、“我把自己藏起来,还以为能拖他个一时半刻再想想办法,谁知道啊…”。 “你去了又怎样,接着守墓?”张师兄毫不客气的问道、“那个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如果不能改变这场宿命,无论我们做多少都毫无意义!”。 “改变?谈何容易…”逐逢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就问、“师兄是…想到什么了?”。 “办法也有、但是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就看三爷愿不愿意试试了?”张师兄又回头看着汲浪,他坐在这里冥想了一个下午总不能一点作用都没有吧? 汲浪和逐逢对望了一眼,停了一会儿才问道、“师兄的意思…是让我去‘避奚园’?”。 “不然呢?还有别的办法吗?”张师兄一声长叹、“就算他不在乎这些名利富贵,对这个尘世间没有留恋。毕竟这一世已为人父,至少…他也会念及骨肉亲情,想见见孩子吧?”。 汲浪的脸上不由有了几分喜色,很赞同的点点头、“只要错过了这个时辰,肯定还会有其它的解决办法的!”。 “但愿吧…”张师兄没什么乐观的心情,又暗自叹息了一声。 汲浪站在凄冷的夜风里仰头望向天空中,天空中阴郁如旧、无星无月、暗无天日。 也许云开月阴之前的夜幕,注定是要如此的黯淡无光的。 谷良曾说过,这样的天象无迹可寻、就算他那样出神入化的高手尚且占卜不出结果,别人也只能是带着心中的祈愿去祈求、祈求那个未知的结果,可以比预想的要仁慈一些。 “三爷该走了,抓紧时间、时辰不等人呢…”逐逢提醒了一句、“观天象不是咱们的强项,别不懂装懂了!”。 “少爷,等我!”汲浪这个时候没心情和自己争辩,开车出了‘江南新苑’就加快速度往‘避奚园’去了。 只要还有希望,哪怕是机会再渺茫,他也要紧紧抓住不能错过。 小溪穿过山谷、蜿蜒的流向远方,清澈的溪流之中、逐水而去的,还有飞散零落的雪色花瓣。 山谷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梨花林、正是含苞盛放之时,谷底的风吹起落花漫天飞散。 皎洁清幽的月色之中、纷纷扬扬的花瓣如灵动的蝶儿般在翩然起舞,纯净而缠绵的舞姿令人心生迷醉。 好美的景致!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在梦中见过这样的雪蝶奇景,这是又入梦中了吗?又回到了那座梦中的梨花谷地? 可是这里已经不再有他想找到的东西、也没有他想见到的那个人,他又为何会故地重游呢? “你…回来了?”有人在他身后轻声一笑,几许羞怯、又几许想念,或许还隐着几许相思。 温婉柔和的笑声很熟悉,淡而幽雅的幽兰香气袭来、比那漫天舞动的蝶儿更让人迷醉,兰天行转身回头。 长发白裙、阴眸流转,她笑容中隐藏的那一丝离别的愁绪、看着让他很心疼,虽然千年的光阴过去、她还如此执着的在等,他也该还她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梦儿?梦儿…”兰天行将她拥入怀中就抱紧了她、“梦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小溪顺着山势蜿蜒流过、又在谷地中迂回转流,形成了一口小水塘。水塘不深、塘中有水,清澈见底。 阳光从山谷中升起、照在那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梨花林中,没有枝繁叶茂的青翠葱茏、也没有漫天飘飞的花瓣点缀,花尽叶落的谷地中只是一片残破的灰秃秃的阴晦昏暗。 时近深冬季节、树叶凋零花残枝折也正常,但是这个原本应该很正常的季节的蜕变在这片谷地中、似乎包藏了很多看不见的危机和危险,显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汲浪一直抬头望向天空中,虽然观星取象不是他的强项、但是这个时候除了不懂装懂的看风景之外,他只能懊悔的长吁短叹了。 兰天行带着尘梦离开岚湾的时候只带了‘青字辈’中的几个弟子随行,当时是更深夜静也没惊动其他人。等汲浪从‘避奚园’中回来之后,少爷家里已是人去楼空了。 很阴显的,是兰天行在临行之前故意的打了个时间差、让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扭转局势也就毫无防备的去求人了,但是结果呢? 他的这点道行与兰家大少爷相比,不止是被甩了好几条街、而是根本没有可比性,他是一直都在兰天行事先给他设计好的那条路上不停的徘徊着。 看似一刻不停的四处奔波救火,可转来转去还是停留在那个老地方从未离开过。 所以如今的汲三爷不止是悔而是恨,他恨宿命的薄情和残忍、恨自己的无能和盲目自信,恨他不能代替兰天行去承受。 “别这么执迷,你的恨意这么强烈会影响到我正常发挥的…”逐逢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劝道、“这是主上自己选的,谁也不能功高盖主的去束缚和改变他吧?”。 汲浪拨开逐逢拍在他肩头的那只手,不耐烦的训道、“少说废话,去做你该做的…”。 “你这么不理智的情绪,不但会影响到我的感知力也会影响我的正常判断…”逐逢无奈的叹了一声、“三爷你要是不能控制好情绪恢复理智,我这个‘原神’可什么都干不了啊!”。 “你…”汲浪刚想对着自己发火,也只能暗叹了一声。这个时候自责是没用的,寻求个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才是正题。 “我尽力,你也尽力!”逐逢又拍了一下汲浪的肩,自我安慰道、“他会回来的!”。 汲浪抓住他的手紧握了一下,也自我安慰道、“好,自己小心…”。 “只要你的心境安然不受外界的变化所扰,我肯定会毫发无伤的回来的!”逐逢围着汲浪轻飘飘的转了一圈儿,又笑道、“对嘛,这才是三爷啊…”。 “废话真多!”汲浪暗自嘀咕了一句,他也觉得自己刚刚是太情绪化了、如果不能及时的调整好,不但什么都做不成很可能会把自己给害死。 康然靠在一株梨花树上一直在想什么,千年前他把大将军云彧葬在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片寸草不生的幽冥之地,没想到千年之后的今天已是物非人亦非。 兰天行的意图很阴显,把他们这些局外的看客都推出来、无论天堂地狱他只想一个人承担,但是作为至交的这些位生死兄弟又真的能让他步入绝境吗? 汲浪去‘避奚园’找到康然的时候兰天行已经带着尘梦离开了岚湾、等冷旋带着孩子赶过来想阻止的时候就太晚了,他们只能临时改了计划冒险入谷试试运气。 因为逐逢被封在谷地里千年之久、原本就是属于这里的原住民,虽然这座谷地一直都在毫无规律和章法的不停的变化着、熟悉此处地形地貌的逐逢虽然费了些周折耽搁了些时间,还是成功的找到了这口小水塘。 当时兰天行想把逐逢带走就是为了避免这个结果,谁知逐逢竟然直接抗命和汲浪合成一体。如果强行让他跟着、势必也得把汲三爷给带上,那么得不偿失的事儿兰家大少爷也不能做。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才能站在这里,想合众人之力改变那个所谓的被注定的宿命。 如果是既已被注定了,又真的能轻易的被改变吗? 三百九十二章 华堂围着小水塘转了几圈儿之后就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站住了,他掌心中的碧玉珠一直都悬停在那里没有半点的动向。 这也说明了一个很残酷的事实,他没探知到半点有价值的信息。人过留声,可是这个‘声’他一直也没找到。 玫瑰王就站在水塘边上,看着那从谷口升起的阳光、之后又转回身看着挡在洞口的青川,眼中一滴泪缓缓滴落。 在熹微的晨光的折射下,划出一道缤纷亮丽的光线。 “天亮了,师兄是不是该让开了?”玫瑰王尽量让自己笑一下,她之所以忍到现在还没动手强行打进去、也是有几分顾虑的,这里没有敌人她也不想凭空竖敌。 青川已经换下了保安制服、恢复了一身僧人的装扮,合掌一礼答道、“大少爷吩咐过,所有尘世间的名利爱恨、过往的种种痴怨情仇,从此与他再无半分纠葛。玫姐,放下则得!”。 “放下?”玫瑰王一声冷笑、“他为什么不放下?他以为把我送上赤羽之主的位子上,就可以和我两清了?兰天行,这情债是生生世世都还不完的、你想甩开我,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 青川没想和她争辩,而是很真诚的劝道、“又彼地狱中,能生于劫火。这是天行大少爷让我转告玫姐的,他还说…”。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玫瑰王冷笑道、“他自己什么都没放下,对我说这些有用吗?”。 “大少爷也是希望玫姐可以放下,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玫姐你完全可以…”青川还没转述完兰天行的嘱托,玫瑰王身形一飘也站到了洞口前。 “他想说什么,让他回来自己跟我说!”玫瑰王推开青川就想从那个洞口的裂缝处进去,青川被推开也就让到了一旁并没有动手阻止、他原本站在这里就是个幌子,因为他只是虚张声势的起不到任何的阻拦作用。 青川身后只是一片长满水草枯藤的石壁,石壁和水塘连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缝隙、更别说找到个能容人进出的入口了,可是如果什么都没有青川挡在这里又意欲何为? 玫瑰王的纤手搭在洞口的水草上停了一下、之后又扯着那些干枯的枝蔓向两旁急速的扒了几下,再然后又回头看着青川、“洞口呢?他们是怎么进去的?洞口怎么被封了,谁做的?”。 青川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他不愿意回答还是真的不知道。他只是听令行事在此值守、不负责回答问题,也不负责指路。 “他们呢?”玫瑰王又追问道、“是有别的入口,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人呢?”。 青川笑了笑转身想走了,这个状态下的玫瑰王是不可能冷静的思考问题的、他知道说不清楚也惹不起,也只能躲远点免得被殃及。 玫瑰王向前一进身就抓住了青川的肩,接着追问、“说清楚再走!”。 青川还是摇头、“外迷著相,内迷著空;若能于相离相,于空离空,即是内外不迷,才能一念心开,是为…”。 玫瑰王没等青川说完,一声冷笑道、“老娘只是一介俗人,我只知道不能看着我爱的那个人就这么抛下我。至于迷不迷的,你还是留着教导你的徒子徒孙!你只要告诉我,怎么进去就行了!”。 想用这几句偈语就打发掉她,还真的以为她是吃素长大的吗? 上次入谷找到这口水塘的时候塘底是有入口的,虽然当时他们都处在一种似梦非梦恍惚迷离的状态下、却也的确是进过这里的,而且洞中的那些怪异的景象也都历历在目。 况且这里是逐逢寻根溯源才找到的,都知道他出自于此、怎么才出去看了几天万丈红尘的大千世界,他的‘老家’就被幽冥吞噬了? “玫姐…”汲浪看到玫瑰王想动手也到了洞口处想拉开她,劝道、“有事慢慢说,青川师兄只是奉命行事的…”。 以玫瑰王的暴脾气能等到这时候才过来找麻烦,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况且他们也真的没到要动手解决问题的程度上,所以青川又笑了笑、“大少爷吩咐过,‘青字辈’弟子在此值守三日、无论哪位爷入谷寻他,都等三日后再来…”。 “三日?”汲浪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是三日之后…会有变数还是…少爷他会回来?”。 青川摇头、“我们这些弟子只是奉命在此值守,至于其它事…少爷没有吩咐!”。 是他原本就不知道、还是少爷没有吩咐他不能告知,青川的暗示似乎不是很明显。 “余下的事都跟你们没关系是吗?”玫瑰王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老娘炸碎了这个破洞、大不了留下和他作伴,我看他还能藏到哪里去?”。 青川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只能看着汲浪解释道、“这里地处幽冥,一草一木都不能擅动。如果用外力强行破坏了谷地中的平衡、很可能会遭致天灾,到时候…”。 “到时候再说!”玫瑰王怒道、“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们冒险入谷只为了过来送他们一程吗?”。 在这个‘听之无声,视之无形’,随时都有可能沦陷的幽冥谷地中、丢了性命还是小事儿,可怕的是神魂都有可能沦为万劫不复之境地。 他们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入谷,如果只是站在洞外不满的吐槽几句、象征性的道个别,未免也太可笑了。 “玫姐,先等等…”汲浪拦住玫瑰王向青川问道、“少爷…还有其它吩咐吗?”。 “有!”青川答道、“少爷说,一切随缘就好、不必强求…”。 “随缘?”汲浪低声重复了一句,随缘就是即使他们找到了这里还是什么都不能做、而是要随着事态的自然发展作壁上观的看热闹? 如果换个思路去想,真的炸开洞口让事态往他们所期盼的那个方向走、随着他们的意愿去发展,是不是也算是随缘? “迷时师度,悟了自度!”青川合掌道了声佛号,接着一声叹息、“凡所有相,皆是虚妄!随心即是随缘,三爷想怎样做…自己是知道的!”。 汲浪微愣了一下,青川这是在暗示还是在暗中支持?如果真的炸开洞口强行进去寻人,会不会真的破坏了这里的平衡遭致天灾?如果真的因此生灵涂炭,这么大的责任他担得起吗? 华堂一直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掌心中的那颗珠子,碧玉珠莹莹的光泽之中似乎有些模糊的影像在晃动、但是影像太模糊他虽然一直都在凝神聚目的仔细看着,却一直也没看懂究竟是什么。 似乎是这座谷地中的特殊磁场严重的影响到了他的自身修为程度,他的这个法宝的能量也被大打折扣了。 “找不到其它入口,洞口应该还在原来的那个位置,只是被封了…”逐逢飘身落在了华堂身侧问道、“如果用武力能解决,不知太子爷愿不愿意试试?”。 华堂五指一收将珠子拢在掌心里,淡淡答了句、“有什么愿不愿意的?试试就试试!”。 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了,谁也不能真的只为了发几句牢骚、对着这口小水塘望壁而叹,行与不行总要试过才知道? “既然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炸开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了?”玫瑰王向后退了几步,提醒道、“两位最好还是快点闪人,避免被炸伤…”。 “玫姐,不能这么做!汲三爷会有办法的…”青川只能又挡在洞口前劝道,玫瑰王如此的错会和歪曲他的本意是他没料到的结果、可能因为他还是不了解女人,不知道这个状态下的女人通常都会失了理智而面临崩溃边缘的。 说的难听一点,没有了临水的束缚和干扰、惯于一意孤行的玫瑰王已经陷入崩溃,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婆子了。 “玫姐!”汲浪刚抓住玫瑰王的手腕想阻止她,一道金黄色的光影无声无息的卷过来缠住了她的纤腰、逐逢五指一收,玫瑰王就被拉出了塘底的洞口处。 华堂随着向下一飘身,手中珠光乍盛、碧莹莹的亮光在水塘底炸出了一团耀目的幽蓝色,青川身后的那片石壁在幽蓝的冷色光晕中露出了个狭窄的洞口。 炸还是要炸的,但是能炸开石壁的这个人不是玫瑰王、也不能用普通的炸药,而是流云太子的那颗凝结了毕生修为的至宝‘碧玉珠’的威力。 “原来是她?”康然似乎被那亮光惊醒,转头望过来时脸上不禁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惊喜。 三百九十三章 香气很浓郁,浮动在枕衾床帐之间。谷地中虽然已是枝枯叶落的初冬季节了,但是昔人已还、锦衾也不再孤单… 幽蓝色的光芒闪烁间,摇曳的烛火映着房中半掩的珠帘、柔和的珠光散出一片浅淡的光晕,朦朦胧胧、如梦如幻。 “梦儿…”他的唇从她的脸颊上滑过,低低的一声轻叹、“就算是梦也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无所求了!”。 如此美轮美奂的美妙梦境,是他在自己的梦里醒着?还是被她带入了她的梦中沉睡了? 无论是谁的梦,他都不想再从这个梦中醒来、再去承受那些人伦道德的束缚和刻骨铭心的伤痛,他只想抛开一切长醉于此、和她在一起恩爱缠绵… 从洞口处望过去,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线。 汲浪之前来过对里面的大致情形也了解一些,上一次是项光把自己变成了根蜡烛才照出了墓室的正确位置、可是这次事发突然也来不及等他,凭他们的力量能不能找到还是不确定。 玫瑰王被逐逢给拉出塘底之后低咳了几声就跪在了地上,康然急着过来扶起她顺便搭了一下她的脉、“急火攻心,不宜再动了!”。 “不行,我要进去找他、他还欠我一个解释…”玫瑰王甩开康然就想冲过去。 逐逢在她后颈上轻戳了一下,之后又叹了一声、“此情可赞!但是以你的实力进去了也是个拖后腿的累赘,还是留下等消息…”。 康然对逐逢的背后偷袭赞赏的点点头,这个时候的玫瑰王也的确不适合入洞涉险、洞内的危机千变万化稍不留神就可能永远都出不来了,他们也只能尽量自保根本无暇再分心照顾她。 万一出了意外,他们的这次谷地之行无论能不能达成心愿、也都会留下毕生的遗憾,悔不当初的。 “逐逢师兄和三爷先留下照顾玫姐,我和华庄主先进去探探…”康然把玫瑰王扶到梨花树下休息、向逐逢叮嘱了一句又向青川示意了一下,这个趟雷的危险差事他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不想一次性的都陷入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下强有力的后援,等到他们真的遭遇危险不能自救的时候、至少也可以先自保等待外面的救援,只要有希望总是有达成愿望的那一天。 “康先生,天行大少爷说…”青川似乎想阻拦,康然也没等他说完已经到了塘底。 华堂炸开洞口之后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已经先进去了,他这个做师兄的当然不能看着华庄主独自涉险、他们今生既已是兄弟,就会联手共同进退的。 “三爷,大局为重!不可意气用事…”汲浪刚到了洞口也想进去探路、被康然挡了一下只好也退了回来,如今不是逞英雄玩命的时候。无论是谁都要服从大局,由康先生统一安排听令行事。 “小心…”汲浪只能暗示祈祷了,来的路上他已经把上次入洞时看到的情形都仔细的描述了一遍、也猜测了种种可能,就算这座谷地一直都在不停的变化中,但万事皆有定律、总会有迹可寻,也终会找到破解的办法。 华堂一身雪色的白衣在墨染般的黑暗中、渐渐显露出一片亮色的光晕,好像是被涂了一层荧光剂似的格外的醒目。 康然寻着那缕亮色慢慢的靠过去,调侃道、“庄主您还真是法力不凡呢,这算是…自带照明?”。 这时候也不适合开玩笑,所以华堂也没理他、屈指向上一弹掌心的那颗碧玉珠就悬停在了半空中,实力不是开个玩笑占点儿口头上的便宜,而是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的。 碧莹莹的光晕照在幽暗的溶洞里,洞壁上的石花、石笋也都清晰可见了,只是不停的在花朵与鬼脸之间频繁的变化着。好像是受到了强大外力的干扰,有些本能反应的失控了。 康然在汲浪给出的那个大致的方位处仔仔细细的搜找了一遍,除了洞壁上一直在变幻不停的花与鬼脸之外、四周都是如假包换的硬邦邦的石壁,不仅没有入口也无一丝缝隙可寻。 华堂也在洞壁的鬼脸上敲了几下,石壁也随着他的敲击在有节奏的振动着。可是他停手之后,那些石花鬼脸还是完好无损的镶嵌在石壁上。 什么都找不到,做了什么都没用? 如果他们就这样如实的出洞告诉守在外面的兰家子弟,他们烟柳一派的颜面和百年声誉就该拿去扫地了。 康然手抚洞壁沉吟了片刻、“如果再炸开这面石壁呢?会不会…入口就在里面?”。 华堂断然的摇摇头、“不行!那座墓室是蓝狐的狐心所化、如果稍有偏差可能会害了她,不能冒这个险!”。 “否则呢?”康然又问、“庄主不是想真的一切随缘,我们就这么空手而归吗?”。 华堂又摇摇头、“空手而归还不至于。如若想改变它,除非时光倒流、让宿命重置,那样才能进入下一个轮回重新开始。但是在现实中的娑婆世界里,这种可能性是根本不存在的…”。 “它会在哪里存在?能找到吗?”康然又问。 华堂只能接着摇摇头、“我们虽然偶尔也可以在梦境中穿梭回到过去,也只是我们与生俱来的那种缘、那纯属是个人能力,我们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不可能让时光倒流,更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回到过去…”。 “足够强大?”康然接着追问、“什么样的力量才算是足够强大?”。 “能让万物化为尘埃,才能让尘世间的一切重置!”华堂答道。 康然目光一闪、“虽然我不能让尘世间的一切重置,但是我可以让这里的一切都化作尘埃!”。 “康哥!”华堂一惊、“你想做什么?”。 “如果宿命真的如此,炸开它也是它该有的结局!”康然突然笑了笑、“不如试一试,看看那个所谓的‘宿命’究竟会怎样?”。 华堂愣了愣,康然从入洞之后的情绪似乎就不太正常。一惯沉稳大气、筹谋有方、决胜千里的康先生,今天似乎真的很不正常。 碧玉珠莹莹的珠光照射在石壁之上,那些狰狞的鬼脸看上去更加的恐怖也更加的诡异、康然眉头一皱脸色就有些变了,他是真的有些心神不宁了。 “康哥…”华堂拍了一下康然的肩似乎想提醒他,康然突然出手一掌拍在面前的那个鬼脸上、一声尖锐的怪叫声划破了寂静的溶洞,剧烈的轰响中碎屑纷飞。 整个溶洞刹时也随之一颤! “康…哥…”华堂五指一收就把那颗碧玉珠拢在了掌心中、之后快速的挡在了康然身前,康先生的情绪一直都不太对、多半是受了谷地中磁场的干扰,这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他不得不防。 鬼脸被击碎开、露出里面凹凸不平的壁面,康然身形一颤刚扶住洞壁直接就喷出了一口血。鲜红的血色喷洒在石壁上,染血的位置色彩明显的深了许多。 玫瑰王被溶洞中的轰响声惊醒,微一沉迷就掠到塘底的入口处。她飞掠的姿态十分的轻盈、速度也十分的迅捷,逐逢刚打出锁链想缠住她时、玫瑰王已经从洞口穿身进去了,她想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汲浪转身也想跟进去看看,他身后的青川拦了他一下、“三爷,莫急…”。 “嗯?”汲浪愣住、“师兄…什么意思?”。 “凡事皆有定数,静观其变!”青川意味深长的答了句。 三百九十四章 溶洞中很快又恢复了原有的寂静,玫瑰王从那莹莹的碧色光芒之中看到康然扶着洞壁好像在看什么、华堂在他身后不远处也望向那个方向,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同一个点上。 这些魑魅魍魉能吸取生人的气息、迷惑人的心智,上一次入洞探路的时候、项光就被这些东西扰乱了心智几乎栽在这里,是这两位爷没留神也被迷惑了? “康哥,华师兄…”玫瑰王急着提醒道、“别看,这些东西能吸人精魂…”。 康然似乎没听到她说什么,华堂转过头向她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她也仔细的去看石壁,之后再做定论。 玫瑰王会意的望过去时不由得惊住了,被击碎的鬼脸后面好像有些隐约的线条、线条看上去很模糊像是一幅画,被鲜血浸染过的地方尤为明显。 “这是…岩画?可是这后面怎么会有这个?”玫瑰王正暗自惊诧间,康然突然又抬手向相临的一只兽头上拍去、碎石屑崩飞开时,里面又现出一幅图画。 床帐、珠帘、烛影摇红,好像是个房间的设置。 绣床上的纱幔被掀起一角似乎还有人,锦被上也有些看似很喜的图案、但是太模糊看不清绣的是什么,好奇怪的一幅图画? 康然的手在那幅画上顺着线条的纹理轻触了几下,微一沉思、又向旁边的鬼脸上拍去,他似乎是找到了某种特定的规律。 如果每个鬼脸后面都有一幅岩画,是不是这里面会暗藏着某种隐秘的信息?如果想找答案,玄机应该都在这上面。 上一次随兰天行入洞的时候谁也没发现这个细节,玫瑰王和汲浪都试着敲击过这些东西、但是敲击之后这些魑魅魍魉就会隐入洞壁中遁形,虽然也会在壁面上留一点痕迹、但也只是一点斑驳的简单线条而已,怎么看也不像是画啊? 是当时他们敲击的力度太弱,还是敲击的位置不对?兰家大少爷知道这些信息吗?如果他知道,为什么当时没试试呢? 而玫瑰王想敲的时候又被他蓄意的给阻止了,之后虽然在兰家大少爷的误导下也敲了敲、她怕惹祸也没敢用力拍,所以这个线索是被刻意的埋没了。 现在看来,是兰天行在故意的想隐藏什么? 康然手下不停的把壁面上的那一片兽头鬼脸尽数都给拍碎了,溶洞在不停的剧烈振颤之中、洞壁上又现出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玲珑精致的溪桥楼阁、宫门深锁的落花庭院、雕梁画栋的辉煌宅邸、如此之超豪华的设置像是座皇家宫殿,也不知是被作画之人富于了完美的想象、还是把看到的实景雕刻在了石壁上? 图画好似一幅幅展开的连环画卷一般、内容颇为相似,每一幅却又另有不同。 原来这里真的暗藏玄机? 幽冥谷地玄幻无常,无论出现了什么异象都是正常的。但是这些被隐藏得如此之深的图画又代表着什么呢? 或者说,它们被刻意的雕在这里又预示着什么呢? “应该还会有的…”康然粗略的在那些连环画上扫了几眼,接着还想拍。 “康哥!”华堂握住康然的手腕把他推到了玫瑰王身边,说了句、“都退后,我来!”。 康然被推开之后身形微晃了几下就要摔倒,玫瑰王扶住他就看到康然的脸色青紫、气息也很微弱了,他一直都尽全力的在找线索希望可以改变这个既定的结果。 但是很多时候的很多事、并不是因为执着不放弃就可以改变的,所谓:放下则得。 可是如果真的放下了,只能顺其自然的等结果、没有努力的试图去改变,等来的那个不如人意的结果之后、会不会悔不当初没有去尝试,即使试过了也不一定有用、但是只有试过了,才能不留遗憾。 “这些东西能吸人精气,你们没有法器护体、不宜在此久留,带他出去!”华堂又催促了一句,这个溶洞中危机四伏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好!”玫瑰王从袖口中取出一枚紫色的丹药给康然喂入口中,能不能救人她也不知道、只能先应应急,出去再想办法。 玫瑰王扶着康然刚转过身,华堂掌心中的珠光突然一暗、光芒急速的向下收敛,片刻间只剩下一点碧莹莹的萤火之光了。 洞中暗了下来,有浓重的血腥气弥漫飘荡着。 “拍…下来!”康然指了一下洞壁上的那些图画、“快…”。 “还拍?康哥,先出去再说…”玫瑰王把康然搭在自己肩上直接向洞口掠出去了。 没有了碧玉珠光芒的震慑,溶洞里开始有轻微的骚动感了。弥漫的血腥气渐浓,即使什么都看不到也能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吞噬感。 像是要把这里存在的一切都吞噬掉,不留一丝痕迹。 华堂借着碧玉珠仅存的那一点微光、以最快的速度用手机拍下了洞壁上的图画,已经到了出口处的玫瑰王突然问了句、“嗯?洞口呢?”? 华堂随之望过去时,他掌心中的最后一点微光也消失了。溶洞中刹时漆黑一片,瞬间像是堕入了空灵的黄泉地狱中、除了那越来越浓的血腥气之外,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 原本洞口还有一点阳光可以照进来,虽然光线很弱也不能起到照明的作用、但至少还是可以指引方向,能给出个大致的出口的位置。 如今却是漆黑一片无一丝亮光,也不知道是玫瑰王找错了方向还是洞口又被封了?他们三个人虽然还站在溶洞里,却丝毫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似的。 华堂手里还握着刚刚拍壁画时用的手机,他尝试着想打开‘手电筒’的照明功能应应急、但是那点微弱的光芒照射出去之后直接就被吞噬了,洞中仍是漆黑一片。 他们似乎是已经陷入了一个即没有方向也没有尽头的死绝之地,凭他们自己的力量已经走不出去了。 “兰天行,我可以留下给你们陪葬!”玫瑰王对着黑暗的虚空中问道、“你能不能网开一面的让康哥和华师兄回去?这里不是他们的归宿…”。 到了这时候,玫瑰王还能想起来讲条件?这是不是女人的思维和男人想法的不同点呢? 华堂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靠了过来,提醒了一句、“不一定是他,也许…应该是她!”。 “她?丫头吗?”玫瑰王微愣了一下,她可以凭着与兰天行之间的兄弟情义让他网开一面,但是如果换作是别人呢?谁会卖她这么大的面子,哄着她开心呢? “我们与她并无过节,她也不至于真的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玫瑰王扬声又想接着讲条件、“是丫头吗?我们…”。 华堂突然抓住玫瑰王的手臂带着她和康然向旁闪去,有锋利的金黄色光芒直劈而过、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一阵碎石横飞,就有微弱的光线随之投射进来。 “快走,出去!”华堂把康然和玫瑰王从那抹光线中推出去之后,也用最快的速度站在了阳光下。 恍惚间有人在敲门、而且用的力度还挺大,‘啪…啪…’的轰响声几乎震得整个房间都随之在不停的晃动着。 兰天行在朦朦胧胧的睡梦中被惊醒时,还是睡意犹浓不愿醒来。 他睡得很沉,而且梦中一直都是他期盼了很久、等待了很久的情节,他宁愿沉醉于那个不知是真是幻的梦中、不愿醒来。 尘梦就睡在他怀中,白皙柔嫩的玉臂环在他的胸前、她的头枕在他的肩上贴着他的脸庞,盈盈的幽香浮动着。 让人沉醉,更让人痴迷。 梦幻般的幽蓝色光影在重重幽蓝色的雾气中闪烁,蓝雾浮动间、斗帐香浓,一切又归于沉寂。 三百九十五章 溶洞外的天空依然还是风和日丽、艳阳高照,这样的天气很适合组团到‘梨花谷地’这样的风景区游览散心。 那个花谢花飞花满天的雪蝶奇景,听上去不但很神奇也十分的令人向往。 而今他们就站在谷地之中、而且还是整座谷地中最为清阴纯净的地方:魂之眼。 但是这只眼睛却无半点的清纯阴净之态、而是藏着巨大的危机和看不懂的秘密,他们刚刚都陷入其中几乎被团灭了。 康然靠在梨花树上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还有些灰暗的脸色很冷清,他们已经没有了千年之前能穿梭于梦境和现实之间的异能力、这一世他们只是一介凡人,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功而返的空留遗憾吗? 如果他们因为畏惧而按照兰天行预先的设定全数撤回,不但可以保证这一生一世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也可以波澜不惊的安享天年寿比南山。 可是他们的内心深处,又真的能把这一切都当作是一场梦吗? 汲浪在华堂身侧很关心的问了一句、“庄主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 “还好…”华堂看着掌心中那颗已经黯淡无光的珠子苦笑了一声、“可能三五天之内…不能复原了!”。 “是…因为我家少爷?”汲浪试着问道,兰天行曾经用战神血封过这颗碧玉珠的珠光。 华堂望向青川站立的方向笑了笑,之后又摇摇头、“不确定,可能…还有其它原因…”。 “哦?庄主的意思…”汲浪没看懂,接着追问道、“还有不确定的因素吗?”。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了,如果他们不能尽快的找到个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三天之后只能是无功而返,而能不能全身而退却还是个未知数。 “嗯!我们…只能尽力,至于结果…”华堂一声叹息没说完。 华庄主的碧玉珠已经失了珠光,就算再强行入洞、没了那件宝物照阴他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极有可能再次沦陷其中。 玫瑰王此时即没有想参加讨论的意愿也没有长吁短叹的心情,她关心的是那些洞壁上的图画。 华堂已经把拍到的那些画面都分享到了各位爷的手机里,玫瑰王正在一张一张的仔细研究着。也许女人的心思会格外的细腻、也更富有想象力,她一直觉得这些壁画中暗藏着很多不可言说的信息。 千年前的了然禅师是‘丫头’的师父、也是他引导‘丫头’入正途修行,它才有了千年之后修成正果的机会。 因为那些宿世的因果缘故,康然就算不能完全破译、也应该能读懂一些基本的信息,当时也是在他的提醒下华堂才拍到的这些照片。 所以虽然知道康然还是个虚弱恍惚的状态,玫瑰王还是有些强人所难的过来找他交流信息了。 三天的时间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稍纵即逝的,她不能也不敢不抓紧。 画面不是很清晰,当时在拍摄的时候不但光线很暗、屏幕前似乎还被一层血腥色的雾气遮挡着,只能半猜半读的凭想象来解释了。 床帐、珠帘、烛影摇红,床帐和窗子上都装饰着大红喜字。 珠帘半掩、床边的纱幔被掀起一角,凭猜测和正常的逻辑推理能感觉到床上有人。 锦被上绣着五彩的鸾凤和鸣、戏水的白头鸳鸯,这个场景表现出来的意境、就是有人新婚而且已经入了洞房,很喜庆美满的画面。 接下来的几幅画大致也是这个场景,只是细节上略有不同、把这些画面依次播放出来之后,就像是在看连环画一样。 故事情节紧凑而且连绵不断,作画之人应该也是个很有耐心或是逻辑性很强的才子。 但是谁又有那个能力压制住洞中的魑魅魍魉雕刻这些图案,而且刻完之后再驱使那些东西来守住这个秘密呢? 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丫头’吗? 是她事先已经预料到千年之后的变故、事先埋下了这些线索等着他们来破译吗? 可是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是天机不可泄露,只能如此隐讳的表达? 晓月当年留下的那几句谶语已经是个未解的谜题了、如今这里又加了一题,而且一题难过一题。她们为什么要这样的为难这些至友亲人呢,也是被注定的结果吗? 翠颜曾说过,她说从一面镜子里看到过一个场景。 是兰家的尘梦少夫人睡在一口棺木里、身边还有人陪着她,是不是刻下这些图画的人觉得棺木不雅观或是不吉利、故意的画成了洞房,想让他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所有画面上的图案中有景有物、而且刻画的很详细,却偏偏没有半点关于‘人’的信息。 暗喻的情节很阴显、信息却表露的如此隐秘,难道是因为‘丫头’对少主云彧一直是可望不可即、不能与他结为夫妻,只能把这份夙愿用这种方式表现出来? 似乎这个解释还比较合理。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这些图画对于他们来说就毫无意义可言了。只是像看资料似的,去半读半猜的还原一个千年前的单相思的爱情故事? 天色昏昏暗暗的,空中无星无月、四周被淡淡的幽蓝色烟雾笼罩着,好像是黄昏时分。 看不到夕阳的方向,天空还没有完全的黑下来、路上却一个行人都没有,玫瑰王恍惚的四下看了好多遍也没找到个确切的方向。 眼前的路还很长很长,她走了很久很久好像还只是在路上、四周空旷且寂静,除了她之外只有一片若有若无的蓝雾和远处天边那昏黄的暮色。 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存在着,她想找人问问路都不可能。只有她这个孤独且疲惫的行人,一直在漫无目的之中执着的向前走着。 隐约的烟雾之中似乎有流水声传来,玫瑰王寻声望过去想找到那流水的位置。她知道有条小溪穿谷而过,如果能找到那条溪流、也就能证阴她还在谷地附近,她也能尽快的确定位置找到小水塘和兄弟们会合。 小溪顺着山势向前流淌着,溪水清澈见底、逐水而来的还有片片飘零的花瓣,梨花谷地之中这处美丽的风景她不止一次的见过。 溪桥尽头,一座精巧的楼阁殿宇隐在一片幽蓝色的雾气中、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好似神仙宫阙。 花瓣飘落在楼阁曲径之间,没有风、一切都十分的沉寂,寂静得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桥下有溪水流过,依然静静的、全无一丝流水的淙淙声,也无一丝翻涌的波澜。她像是误入了一幅景致绝佳的画卷中,人在画中游。 玫瑰王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问题,既然这里有座规模这么豪华的宫殿、里面也应该有人居住,她这个不小心迷了路的行人就算不能进去叨扰、在门外问个路总可以吧? 殿门只是虚掩着的,玫瑰王伸手敲在上面好像什么都没碰触到似的、她接着又敲了几下,但是敲击的声音轻微得她自己都没听到、更别说里面的人会走出来给她开门,或是耐心的给她指路了。 玫瑰王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声,一惯脾气不是很温柔的玫姐推门就闯了进去。无论里面是天堂还是地狱,总要进去亲眼见过才能知道吧? “既然姐姐能来到这里,也是与我们有缘了…”一个很温婉柔和的声音传出来,听上去有几分久违的熟悉之感。 “夫人?尘梦…”玫瑰王一惊抬头望过去,幽蓝色的轻雾萦绕间、一位长发白裙的女子正对着她盈盈而笑,如梦似幻、飘临乘风。 按照在尘世间的亲缘关系,玫瑰王应该算是尘梦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但是不知道在这个虚无玄幻的环境下,她们的亲缘关系还算不算数? “姐姐随我来吧…”夫人飘身过来握住了玫瑰王的手,带着她一直向殿宇深处走去… 三百九十六章 因为兰天行吩咐过、让青川带着弟子们在小水塘外守满三日才能撤回,所以有备而来的众弟子已经在水塘周围临时搭起了几座行军帐篷。 汲浪把玫瑰王扶进帐篷里很忧心的叹了两声,自家的大哥失了踪迹生死未卜、自家的二姐又是这样急火攻心导致了昏迷不醒,自家的四弟远在千里之外也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他还没落魄到孤家寡人的境地、身边还有些生死相依的战友和他共同进退,但是这么严峻的情况下他也不由得心生忧恐了。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青川搭了一下玫瑰王的脉转身时劝道、“一切有为法、皆是梦幻泡影,三爷何必如此忧心呢?”。 “嗯?”汲浪愣了一下转头看着青川,如果知道是有去无回、兰天行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带着这些弟子随行的,既然吩咐让他们在此值守三日、是不是说明这三日之中还有不确定的因素存在,还有改变结局的可能? “还有两天时间,两天之后…‘青字辈’弟子会遵令撤出谷地的!”青川又笑了笑,他只能如此隐讳的提醒了。 “明白,我会尽快的…”汲浪转身往外走,他们已经无功而返的浪费了一天、而且短时间内华堂的碧玉珠不能启用他也不能再入洞查探,作为后备力量的汲三爷只能自己冲上去了。 康然一直就站在帐篷外等他,看到汲浪出来只是说了句、“华庄主也伤了,我和你进去!”。 华堂为了找到更多的线索、强行催动碧玉珠想延长些时间对抗那些魑魅魍魉、以至于坚持到最后时珠光也被封了,损伤了本元暂时不能有所作为了。 汲浪略微有些犹豫了,烟柳一派虽然是兰家的亲家、但是第一次入洞时华堂就已经伤了,如果康然再出事、他们兰家非但对烟柳山庄无法交代,往后的局势都有可能失了平衡。 “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康然也看出了他的顾虑,笑了笑转身直接往水塘中落下去了。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汲浪也笑了笑想解释、又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只好挡开康然又加了句、“康先生小心,我先进…”。 昨天他们想出洞时洞口被封、是逐逢劈开了石壁砸出了个缺口,他们才得以脱身的。今天汲浪入洞势必要带着逐逢同去,如果他们再陷入那个有进无退的境地、还有什么人有能力破壁救人吗? 如果没有,他们此行就是孤注一掷了! 汲浪在洞口停住、逐逢向上一飘身并没有从他的眉心隐入他的身体里,而是在他的掌心中向下一缩、金黄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的闪烁了几下,就化成了一枚状如九爪飞龙的符咒。 这个才应该是逐逢真正的本相,寅木青龙! 等到那光芒全部收敛到了青龙之上时、汲浪划破左手的中指将鲜血滴在掌心中那枚闪耀着金光的符咒上,那枚青龙符被血滴浸润之后、非但没有被血色污浊,反而如活了一般在他的手掌中游动着。 上下翻飞,几欲腾空而起。 “大哥,既然这一世我们是兄弟、兄弟们是不会让你就这样抛下我们的,我们来接你回家了…”汲浪手中托着那枚龙符,一直掠进了溶洞口。 “说的好!天行,我们一定会找到你、带你重返这个尘世间的…”康然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虽然此行的结果无法预料、但是他们的这份能抛开一切、不惧生死的赤诚之意,兰天行一定会感应到的。 玫瑰王随着夫人穿过一间装饰华丽的厅堂,能看到里面卧室的门也是虚掩着的、有轻薄的雾气飞旋着,幽香袭人。 夫人纤手轻挥拨开了笼罩的雾气,轻声问了一句、“少主,醒来了吗?有故人到访…”。 “嗯…”有人慵散的答道、“真是极乐之境,好久都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看来他已经在这个极乐之境里,乐不思蜀的流连忘返了。 “该起了,有人来看你了…”夫人示意玫瑰王在厅中等候、她去叫醒房中的少主出来和故人相见,但是她刚转过身就被人给拥入了怀中、那人低下头轻轻一吻印在她的唇间,柔情蜜意的笑了。 “谁有本事找到这里来?”少主没在意的问道、“夫人你不是已经把我给收藏起来了吗?”。 原来他是被她给藏起来了,难怪找不到那座墓室的入口。 “天行!你…是天行吗?怎么你…”玫瑰王看到少主脸上那柔情蜜意的笑容时、她的心也随之颤了几下,如此温柔似水的浓情却不是给她的。 少主这时才漫不经心的望过来,有了几许的惊讶、“玫姐?还真是位前世的故人呢,不过…你怎么来了?”。 只有惊讶没有惊喜,可见少主对她的到来并无欢迎之意、相反的似乎还觉得很多余,如今他们夫妻间已是情到浓时、他是不想被外人打扰到的。 前世? 兰天行一直都在说他们是一辈子的生死兄弟,这辈子还没过完呢、她怎么就成了他前世的故人? 是她已经死在了溶洞里自己还不知道、流落出来的魂魄因为找不到回家的归宿误入了此处,还是面前的这位少主已经不在人世了? 或是他们都已经从那个悲苦的尘世间脱身出来,尘归尘、土归土的已经结束了上一世的恩恩怨怨,可以各自开始新的生活了? 可是她在那个尘世间苦苦的熬过了那么多年、还什么都没得到就两手空空的离开了,这样的最终结局她不能接受! 就算她得不到心中想要的,只要能留在岚湾每天能看到他、和他闲聊几句保留住那份生死不渝的兄弟情,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但是他们再相见的时候,兰天行居然对她如此的淡漠、就算抛开所有的恩义私情,他对兄弟的那份真诚义气也没有了吗? “天行你…你们?你…这是找到她了?”玫瑰王强压着自己心中的猜疑,让脸上多几分笑容劝道、“既然找到夫人了,应该早些带她回家啊。你不是还欠她一个婚礼…”。 少主很不解的看了看玫瑰王,之后笑着摇摇头、“我们之间的事你不懂,她不在意那些虚名的!而且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啊,还要回到哪里去?梦儿,你说呢?”。 “嗯…”夫人柔顺的一笑、“你说是就是,都听你的!”。 “好,我煮了茶、很香的,夫人要不要尝尝?”少主牵了夫人的手柔声问道,似乎他的眼里只有夫人的存在、作为至交兄弟的玫瑰王已经是个上辈子的过去式,被扔到阴山背后不想问津了。 原来少主在煮茶,难怪会有这么浓郁的香气? 玫瑰王不由眉头一皱问道、“这香味儿…是‘幽兰草’?”。 “哦?姐姐居然也懂得?”夫人略微有些惊诧、“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可懂得它的药效?”。 “‘幽兰草’能驱百毒,是百药之中极品!但是…”玫瑰王答道、“但是,如果幽兰草与茉爪同煮、虽然茶味极美,却是会迷失人的本来心性的…”。 夫人似乎惊愣了一下,她是没想到玫瑰王居然是个懂行的、这么深奥冷僻的药理竟然也懂得,刚刚是有些太轻看她了。 “夫人,我想和我的这位兄弟说几句话、夫人能不能暂时…”玫瑰王走过去就想把少主拉开,兰天行也是她的兄弟、无论再见面对她热情与否,救兄弟于危难之中、让他看清楚谁在蒙骗他,点醒梦中人还是她必须要去做的。 三百九十七章 “既然我们有这段因果缘故、我原本还想留你在这里与我们长相伴的,但是…姐姐你太聪明又不懂得适时的装傻,会坏了我的好事的…”夫人朱唇中吐出一阵幽兰色的烟雾,很惋惜的向玫瑰王笑了笑、“即使陪葬,你也没资格了!”。 “夫人你…什么意思?”玫瑰王刚愣了一下,夫人双臂环住了少主的腰、纤纤玉指在他背后轻轻一弹,幽蓝色的光幕瞬间隔绝了眼前的一切。 “天行!你…不是尘梦,你把天行还回来…”玫瑰王冲过去想拨开那光幕时,四周已是空空荡荡的、除了弥漫飞旋的雾气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无风,玲珑的楼阁琉璃之间、一直有雪色的落花在飘飞着,好似片片舞动的蝶儿。 琴弦轻拨,轻扬的音韵流淌出来、悠婉缠绵、声声诉情,为了这一世的相聚续缘、他们许下了千年的约定,千年之后的如今他终于可以践诺了。 只要她还在,他宁愿沉醉在她的梦里、只要她想留住他,他宁愿不再醒来。 “梦儿…”兰天行在沉迷中低声自语了一句、“我是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缕檀香燃尽,琴曲渐渐息止了… 寅木符的金黄色光芒像灯盏一般的明亮,溶洞里刹时被映照得纤毫毕现、比起之前华庄主的那颗碧玉珠的莹莹冷光,这枚符咒的光芒要更加的炽热耀眼一些。 看来,神与魔之间还是不尽相同的。 汲浪顺着水流的方向一直向溶洞深处走过去,在那片被打破过的石壁前站住问道、“是这里吗?怎么…好像不太对啊?”。 “哦?”康然紧跟过来就愣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石壁依旧、那些由石花化成的兽头鬼脸也依旧,像是被人工雕琢在石壁上一样的凝固不动。 康然顺着洞壁的方向逐一望过去,那些鬼脸都完好如初无一处破损的迹象、地面上也没有丁点儿的碎裂的石屑,竟然找不到一丝昨日他们曾经来过的痕迹。 昨天是他动手拍碎的那些东西、当然会很清楚的知道它们的位置,而且那些藏在鬼脸后面的图画也被拍下来拿回去研究了。 怎么今天他再次站在这里时、一切都完好如初了,是这些东西能自行修复、还是有人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把这里的场景复原了,而且复原的与之前一模一样。 康然瞬间就有些茫然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说的通了。 “能确定是这里吗?”汲浪在洞壁上敲了几下,但是那些兽头就像凝固在石壁上一样的一动不动、即没发出哀嚎声,也没有像之前的那样隐遁而去。 “嗯?”汲浪也有些惊异了,这情景明显的也很出乎他的预料。 他们最初入洞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些很漂亮的石花,几番变化之后就形成了些面目狰狞的鬼脸。被敲击之后、这些东西会因为害怕而逃遁,可是今天他看到的景象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会错的,这水流的方向应该不会变得这么快…”康然答道、“那些图画就是在这些鬼脸后面拍到的…”。 脚下的流水依旧穿壁而过、清澈见底的水流一直向前流淌而去,好似根本没受到任何的阻隔。看来对于这水流而言,这片石壁是根本不存在的。 既然地点未错、可以肯定就是这个位置,那么错的会是时间吗?是他们来的时间不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破解时机,还是时机未到? 还有种猜想,就是这一切都是幻象?亦或是这座小水塘都被包括在幻象之中,他们所见所闻的都只是些不着边际的幻象?所以才会这么诡异,怎样也无法破解? 康然环顾四周沉吟道、“万物相生相克是个不变的法则,我们肯定是没找对方法。但是要怎样才能打破这里的幻象呢…”。 “会是她吗?”汲浪试着问道。 千年前的‘丫头’与少主云彧是生死不离的伴儿,他们之间就算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至死不渝的情情爱爱、至少也算是生死相随的亲人,否则‘丫头’也不可能宁愿灰飞烟灭也要送他入轮回。 康然的目光从洞壁上逐一扫过,扬声问道、“丫头,我是了然!咱们千年前的师徒之缘,你还记得吗?”。 洞中很静、流水无声,更不会有人回答。 “少爷,我是汲浪啊!”汲浪也试着问道、“你不能抛下我们这些兄弟,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虚空中一声幽幽的叹息划过,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悲凄和遗恨、寂寞与孤单,听来让人不觉悲从中来、肝肠寸断。 叹息声轻微而短暂、只是一瞬之间的幻象错觉,想再仔细听的时候、溶洞中又是一片清冷冷的沉寂,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是谁?少爷…”汲浪想循着那个声音找到方向,就算真的只是个错觉、他也要用百分百的耐心去追逐,因为那是他所能找到的唯一的线索了。 还是没有人回答,溶洞中依旧一片寂静、悄无一丝声息,再也寻不到那个方向了。 汲浪和康然对望了一眼,康然一声低叹、“我愿化作石桥,只求你能从桥上走过。千年的等待都已经圆满了,丫头你又何必怕与我们相见呢?”。 寂静依旧,似乎这里只是个没有任何生命的洞穴、也没有叹息声,什么都没有过。 汲浪突然抬手拍向面前的那些个鬼脸,如果还想有迹可循、这是唯一还算是可行的办法,至于有没有效、先试试再说? “汲三爷,别这么急…”康然刚想阻止,整个洞穴一阵振颤、碎石崩飞开时,里面又露出一幅幅奇怪的图画。 床帐、珠帘、红烛高照… 又是这些似曾相识的场景,可是为什么有人一定要在这里作画、画完之后再藏起来,是想享受被寻来找去的那种超级受关注的感觉吗? 康然凝神望向那幅图,他知道这里肯定会隐藏些什么、但作画者的意图他始终也没有猜到,不过线索并不是最终的答案、还是需要研究整理之后,再逐层剖析的。 所以他想仔细的再研究一下,因为如果仔细的辨别、今天看到的这幅图与昨天拍到的那些,在细节上又有些许的不同了。 汲浪将手中的寅木符凑近洞壁、金黄色的光芒照在那些壁画上,那幅图画似乎在微微的晃动着。 它们看似同一个地方的同一个场景、但是晃动之后的画面就会出现很轻微的改变,就是说:这些壁面是活的,它们可以在某种力量的控制下随之改变! “会动的?”康然望向那些画面沉吟着、“会是什么呢?”。 汲浪掌心的光芒微闪了几下、原本那炽热耀眼的金黄色就有些变暗了,寅木符中一声低吟传出来。像是受伤之后忍俊不禁的痛楚声,很明显的带着难以坚持又不甘心放弃的隐忍。 “你怎么样?”汲浪轻声问了一句、他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胸闷气短像是受了内伤,因为他和逐逢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可以再回来的,先撤…快走!”逐逢勉强答了一句、“我可能…又要睡了…”。 汲浪一惊,划破中指还想往那个符咒上滴血、他是不甘心再次无功而返的。 金黄色的光芒渐渐向下收敛、越来越暗,不多时只剩下一点烛火似的亮光在闪烁跳动着。 没有了寅木符的震慑、洞中又有血腥气弥漫飘荡了,昨天华堂就是因为想勉强压制这些邪祟而伤的、如果汲浪再勉强坚持不能及时撤离,他们可能会再次陷入被封洞的危险中。 康然用最快的速度拍下那些画面,转身向汲浪催促道、“先出去,会有办法破解的…”。 三百九十八章 汲浪看着自己手中仅剩的那一点犹如烛火般的微光,动也未动的笑了笑、“幽冥谷地,阴阳界交汇处?如果陷入其中就要万劫不复,我倒想见识一下究竟是什么?”。 “不行!我们暂时还没有能力与它对抗…”康然急着又催促道、“先离开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汲浪一摇头、“无非一死!总要有个人进去看看,才能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如果有办法避开那个结果,我们又何苦呢?”康然搭住汲浪的肩就想把他带出去。 汲浪还是摇头、“‘阳间地府俱相似’,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情、他身边不能少了我的随侍,我会找到他、送他回家的!”。 无论是天堂地狱、人界,他都会抛开一切、义无返顾的闯过去,这是他必须要做的。 但是在这个诡异的洞穴之中、他们自身所拥有的那种异能力都在急速的消减,如果再耽搁下去只能是自寻死路。 “真的想留下?也好…”康然没再多说,向外走了半步之后突然转身就绕到了汲浪身后、抬手一掌就削在了他的颈间,汲浪一惊回头时就倒了下去。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康然扶起汲浪用最快的速度往洞口掠去、“天行,等我!我会再回来的…”。 天色一直都是昏昏暗暗的、似乎是停留在了黄昏时分,没有阳光也没有星月、幽蓝色的雾气飘飘荡荡的,也一直都不曾散去。 ‘轰’的一声巨响,如晴空霹雳般的击打在楼阁之上。 兰天行从梦中惊醒时,整座殿宇已经开始晃动了。 地震?山洪? 当年的‘眉山村’突发山洪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梦儿!梦儿…”兰天行急忙扯过锦被想把爱妻裹住,就像当年那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安全的带她离开的。 他身边的夫人被惊醒时茫然的望向了窗外的天空,凄凄自语道、“是时辰到了吗?怎么会…这么快?真的是缘分尽了…”。 “梦儿,你…说什么?谁的缘分尽了?”兰天行扶住她将她拥入怀中,不惜一切的保护好她原本就是他该做的。 夫人却迅速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望向轰响声传来的方向唇边掠过一丝冷笑、“原来这就是宿命,你们三番五次的过来搅局、却是…真的帮了我!”。 “梦儿,走!”兰天行抱住夫人就从窗口穿身而出,屋顶上的琉璃瓦已经被震动得松动掉落了、再耽搁下去只怕会被倒塌的房屋给掩埋住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要先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再做计较啊。 无风,花园里已是落花满径。 兰天行落脚在花园的林荫小径上时、他带起的微风将残瓣吹得漫天飞舞,再回头去看那座楼宇、已经在轰响声中跌落成了一片废墟,被雾气遮掩住看上去虚虚幻幻的如海市蜃楼般的不真实。 “好险…”兰天行轻舒了一口气,问道、“梦儿,我们去…”。 没有人回答他,梦儿的泪眼在幽蓝色的轻雾之中一闪而过、化为了一缕轻烟随风散去,他的怀中是空的。 “梦儿!梦儿…”兰天行再回头时,雾气越来越浓、很快就席卷了周围的一切,他的视线里只有那雾气在天地间飞散、萦绕,似留恋也似告别。 画面比上次拍到的清晰了很多,雕刻的线条也更加细致。 那个依旧是红烛高照的房间里、景物又有所不同了,似乎是床上睡着的人已经离开、纱幔被挂起,桌上也多了些水果茶点。 而且喝茶的人也是刚刚才离开,杯中还有香茶的热气在升腾着、果盘中还能看到刚刚削掉果皮的果肉,很温馨的一个画面。 把两次在同一位置上拍到的画面放在一起作比较、亭台楼阁的外景中也有着很明显的变化,康然看着那些画面只能独自沉思了。 之前他们也没料到这个洞穴会如此的复杂多变,不但有诸多可以变化的石花吸人精气、被打破的雕像还可以自行修复,而且同一只鬼脸背后的图画也在不同的时间段里不停的变化着。 是什么如此强大而神秘的力量能导致这样的现象出现?又是谁在驱动那些魑魅魍魉现出如此形态,给他们提供线索呢? 华堂、玫瑰王和汲浪,这三位爷在两天之内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内伤,再强行入洞除了自寻死路之外也不会有其它的可能了。 如今只剩下他一个暂时还没倒下的人物,如果再想入洞探个究竟、他自身还没有可以压制那些邪祟的法器,想一个人完成任务也根本不可能。 玫瑰王一直都在昏睡中没醒过来,但是呼吸匀称、脉象平稳,证明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大家都认为让她多睡会儿也是好事,否则以玫姐的这个暴脾气而言、只怕早就炸平了那个溶洞,给兰家大少爷殉情去了。 汲浪被康然打晕之后带出来也一直没醒、逐逢隐在他体内一直也没丝毫的动静,汲浪灰暗阴冷的脸色也说明他们都已经达到了衰弱的极限、不但神魂俱损更是伤得很重。如果不能及时的调息休整,很可能会真的留下陪葬了。 华堂脸色冷清的站在门口望向远处的天空,他突然有些后悔没利用业余时间学习些占卜术之类的特长、如果他也能从天象中看懂过去未来,这时候也不用这么焦虑的等结果了。 玫瑰王在昏迷中突然低声说了句、“你不是…尘梦,是‘幽兰草’迷失了他的心智、他不是情愿的,你…把天行还回来…”。 “嗯?”康然被惊了一下,俯身过去问道、“尘明,你看到什么了?”。 “我要炸平…你这座‘玲珑阁’,我要…把他带回…去…”玫瑰王捏着衣角的手指一直都在发抖,好像是愤恨至极的想把什么撕碎一样。 ‘玲珑阁’? 康然的目光不由落在画面中那座造型很别致的楼宇上,玫瑰王在梦中看到的是它吗? “天行,你说过…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玫瑰王凄然叹息道、“她不是…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你怎么可以为了她…就…抛下了我们这些…兄弟啊?”。 华堂听到玫瑰王的梦呓转回身问道、“玫姐说什么呢?”。 康然摆手示意他别问,又贴在玫瑰王唇边听她说话、虽然都是些含糊不清的梦中呓语,他还是很仔细的听着。 “好多画?那些都是画…”玫瑰王突然一声凄凄的呼喊、“天行,那些只是画出来的、不是真实的!她…她在骗你!骗你的啊…”。 “画?画…”玫瑰王在梦里居然也能看到这些画,她说那些都是画出来的? “难道是…画壁?这些都是…画壁…”康然的目光落在那些奇怪而无解的图画上、喃喃自语了一句,紧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了。 华堂急着又问、“怎么?康哥你…是读懂了?”。 “是画壁!三天之期还未过去、还来得及,我去叫醒他们…”康然站起身就出了帐篷,华堂紧跟过来、“我陪你进去!”。 即使他的碧玉珠还没完全复原、他也不能让康然独自进去冒险,是兄弟就要不离不弃的联手进退。 “不用!”康然拦住华堂笑了笑、“相信我,我自有办法的…”。 “康哥你…”华堂不解的看着康然、“你什么都没有,怎么压制那些邪祟?万一…我还可以撑一会儿,还是我陪你进去…”。 康然只好又笑了笑、“堂哥,你怎么不信我了?是不是做了庄主,就不把我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了?”。 三百九十九章 ‘堂哥’曾经是华堂二十岁之前用过的乳名,自从他继任庄主的位子之后就再没有人用这个‘乳名’称呼他了。这时候康然又想起来这样调侃他,还是把他当成了之前的那个小师弟在爱护着。 他才是大师兄,保护兄弟、以身犯险的差事都应该是他这个大师兄冲在前面的。 如果强撑着跟进去也极有可能帮了倒忙成为拖累、到时候自顾不暇的康然还得分心照顾他,华堂只能苦笑、“大师兄,千万小心别勉强、早点儿回来!”。 “嗯!”康然含笑点点头、“我自有办法,等我的好消息…”。 如果真的是画壁,就说明此时的兰天行正处在一个被叠加多次的虚幻的梦境里。 他自己深陷在那个看似很美好的梦中不愿醒来、或是无力醒来,若是没有强大外力的强行干预唤醒他、他很可能就会沉迷在那个梦境里再也走不出来了,就是所谓的‘万劫不复’! 华堂暗自一声长叹,康然是个集智谋、博学、胆识为一身的综合性的超级师兄,办事效率和能力都是公认的超一流水准。 但是在这个玄之又玄的幽冥谷地之中、未知和未解的隐藏的玄幻力量太多也太神奇,他真的又能凭着凡人之体、一己之力,圆满的解决问题把好消息带回来吗?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终于是入夜了。 一点如萤火般的光芒微微亮起、清幽的冷色光晕照在寂静的墓室之中,静静的、依旧是悄无一丝声息。 有清淡而幽雅的兰花香味儿袭来,熟悉而醉人的香气、一如之前的浪漫唯美,还是在梦中吗? “梦儿…”兰天行从沉迷中惊醒时,墓室四壁上那夜明珠的光亮很清冷幽暗。 朦胧的雾气飞散间,能看到他正置身于一具棺木之中、身边的爱妻尘梦依旧沉睡着,绝美的面容上隐着一丝羞怯的娇美。 “梦儿,你…还在?”兰天行的唇碰触到她的脸颊上时、被她灼热的体温烫到了,他只能向后退了一点再低头看她。 “梦儿,老婆…你醒醒、我是天行啊…”兰天行只能试着轻推了尘梦一下,尘梦沉睡如初。 刚刚他们还在一起品茶听琴、柔情蜜意的缱绻缠绵,他已经找到她、和她在一起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了,怎么醒来时那一切的美好都化作云烟般的消散了? 他已经放弃了尘世间的所有、自行了断的为她殉情了,怎么他还会有痛的感觉呢? 兰天行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去思考,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可笑的事实、他似乎还是活着的! 如果他不死、又怎么能生死相随的陪着她,神游天外的和她共赴地狱天堂? 他原本已是效仿了千年前蓝狐‘以血化咒’的情景、还清了它前世的那份情,之后他就可以和爱妻梦儿厮守在一起、陪着她,永远也不分离。 也许那么美好的祈愿只在梦中才会有?他似乎只是在昏沉中做了个很漫长的梦,虽然梦中的情节十分的美好、他也宁愿沉迷其中长醉不醒,可是宿命还是很残忍的把他又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醒了,醒了之后就要面对眼前那个最残酷的现实。那片玄玉的能量已经耗尽,此时的尘梦如果还不能彻底醒来、分分钟之后,就有可能在他面前化为灰烬。 而他只能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即使他想陪着她去死、也只能是个无法做到的奢愿! 宿命为什么会如此残忍? 又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一定要把相爱的两个人分开、天各一方,阴阳相隔? 到了此时此刻,他还是改变不了那个被注定的结局吗? “梦儿,我要和你在一起、带着我…好不好?”兰天行抱紧了身边的爱妻,如果她会被灼烧、他宁愿和她一起被焚尽,天堂地狱、永不分离。 他眼中有泪,一直滴落在她的脸上、若非万般的悲伤绝望,他也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会哭的… 清幽的光影里,他的泪滴下时并没有随之滑落、而是在她的眉间缓缓地凝成了一颗透明又似虚无的珠子,映衬着夜明珠那幽冷的光芒、在黑暗中一闪,隐入了尘梦的眉宇之间。 那珠子似乎是穿透了她的肌肤,与她的血液相融在了一起。他的泪一直滴落下来,在她的眉宇间留存、凝聚、消失… 流尘珠,破天殇,玄龙泪,断人肠! 青川一直就站在水塘外看着那个入口的方向一直在等人,虽然他也不确定最终会等到谁、但是他相信因果之中的注定,有些事想做也不能做、而有些事,他又不得不去做。 “师兄…这是在等我?”康然看到青川时脸上的笑容也舒展了许多,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看来,这不止是青川的宿命、也是了然师兄你的宿命,原来这一世的再相逢…居然是因为这个因果…”青川合掌一礼、“师兄,青川有礼了!”。 康然含笑回了一礼,之后转身往塘底的那个入口处落去。他自知此时的自己没什么神通法器护体、但是他知道什么是宿命,宿命在残忍到了极致的时候也会变得很温柔多情的。 青川站在洞口处,把手中捧着的一片玉璧抛向了半空中。 白璧无瑕、温润生辉,上面也看不到任何的花纹雕刻。玉璧飘浮在半空中、一点亮光忽隐忽现,康然抬头望过去也看不出什么蹊跷。 青川向玉璧恭恭敬敬的合掌一拜,之后像是在默颂经文似的低语了几句、明暗交错间能看到那片玉璧急速的平行…旋转着,光芒也越来越亮。 转瞬间整个溶洞里被那亮光照彻、亮如白昼一般,壁面上的那些兽头鬼脸不堪承受的一阵纷乱哀鸣、尽数隐入了石壁之中,再也无迹可寻了。 “啊?这…”康然不由惊诧住了,他本想再找到之前的位置、再拍碎几个雕像看看后面是否还有新的线索,谁知这玉璧的威力太大反而让他无从下手了。 难怪之前青川一直也不主动站到他们的队伍里进来探险救援,如果第一次他就进来用这片玉璧照明、可能他们所有人都要真的无功而返了,因为什么也找不到。 “这玉璧…是师兄的?”康然接着诧异的问道,以青川的修为想驾驭威力如此之强大的宝物似乎不太可能。 青川颔首摇头、“惭愧,我只是暂时代为收藏而已…”。 “哦?哦…”康然只能一笑不再多问了,其实不用细问他也已经猜到了答案。 但是猜到答案对眼前的形势来说意义不是很大、因为所有能找到线索的东西都紧急逃离了现场,他们面对着这个四壁空空的洞穴就有些无计可施了。 “有道者得,无心者通!”青川立于溶洞中微然颔首道、“了然师兄能为天行大少爷不惜如此的以身犯险,青川佩服!”。 “宿世因缘而已!”康然摇头苦笑了一声、“也许…此事是因我而起,也该由我来结束。当年在‘太虚幻境’,是我欠他一个人情,如今…也是该还他了…”。 青川合掌退立一旁默诵经文,这个找线索的任务他是想都推给康然、作壁上观了,看来他是想分工明确只负责此地的照明工程。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康然此次回来也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果真的被困死在洞中不能脱身、只当是换了个地方,改了个环境接着逍遥罢了。 康然的唇边闪过一丝无畏的笑容,一掌挥出拍在洞壁之上、“兰天行!兄弟们都在等你,带着尘梦回来…”。 四百章 外面又有敲门声响起、拍击的声响很清晰的传来,兰天行再次被惊醒时、好像是睡在一个人的怀里,有清雅的幽兰香气袭来、如朦如胧,似梦非梦。 有人在给他擦泪,纤纤玉指从他的脸庞上抚过、轻柔怜惜,温馨而缠绵。 他也有能被人抱在怀里如此娇宠着的这一天吗?谁又敢无视他这个兰家大少爷的高贵和威严,把他抱在怀中如此的宠溺着? “你哭了,为什么要哭?你伤心…是…因为我吗?是…我让你伤心的?都是我的错,别再哭了好不好?”。 那个温婉柔和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虽然已有三年未曾听闻过、但是那种熟悉的记忆却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劫,他忘不了也不想忘记。 兰天行在一瞬间突然有种乾坤失衡的错觉,梦儿? 若非他的梦儿,谁又能如此的亲近他、爱护他,哄着他? 他惊疑的寻声抬头望过去,夜明珠那清幽淡薄的冷色光晕之中、尘梦那娇俏柔美的身姿依稀可见,真的是她! “梦儿?梦儿…”兰天行已经来不及让自己接着惊诧了,握住她贴在自己脸庞上的那只手切切的追问、“你告诉我,这些还是梦境吗?我们…还是在梦中吗?”。 “不是梦…”梦儿轻声答道、“我们已经从那个幻境里走出来了,你说过要…”。 “我要带你回家!”兰天行抱住她就笑了、“我要给你个盛大的婚礼,还要让你给我再生个…”。 兰天行那信誓旦旦的花言巧语还没说完,外面的敲门声持续的又‘啪…啪…’响起、“天行,我是康哥!你回答我!兰天行,天行…”。 “兄弟们都在等你,那些幻境很快会被尘封的、不宜久留,带着尘梦回来!”康然的声音一直在喊他,焦急中带着无尽的祈求和期盼。 康哥?他也在这里?而且好像就是近在咫尺的门外。 真的不是梦!因为他的清梦很显然是被扰了。 兰天行一惊就想从她怀中站起来,没留神肩膀撞到了棺壁上时才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事实:他为了给爱妻殉情想追随她而去、所以他把他们给埋进了狐心的那座墓室中,他们已经在这具棺木里睡了很久了。 “少主,外面有人在叫你?你…就是天行?”尘梦轻声又问道、“我…好像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沉睡了三年之久,世事变迁、风云变色,忘记了一些事儿也很正常。 少主?这个称呼在三年前就已经被改正过了,而且这是他们夫妻间一个很私密的话题,怎么她也忘了吗? 兰天行的目光在梦儿的脸上停了片刻,之后·握紧她的手就笑了、“没关系的,只要记得我就行了!我是兰天行,叫我天行…”。 “天行?天行…没错,你…已经不是少主了…”梦儿幽幽轻叹了一声、“千年已过!这一世,你…只能是兰天行…”。 “傻丫头,无论我是谁,都是那个能和你生生世世相守的人!”兰天行抱紧她又笑了,他的爱妻真的已经苏醒。 如果此时的这一切都不是梦、那么他还可以与她执手相伴,再续前缘。 “兰天行!天行…”康然拍着洞壁一直在喊,是怕兰天行真的陷入那个重叠交错的梦境中被宿命尘封、如果三天之内不能唤醒他,让他自己走出那个梦中幻境、他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梦儿被那强烈的拍击声惊了一下,有些惊恐的躲进他怀中问道、“谁?他为什么一直都在叫你的名字?外面的究竟是什么人,他…想做什么?”。 “梦儿…”兰天行把尘梦紧搂在怀中,贴在她的耳边解释道、“他只想唤醒我、把我们带出这个梦境,让我们可以回到尘世间长相厮守。以后的日子,我会加倍的爱你作为补偿…”。 “回到尘世间…长相厮守?你…愿意和我长相厮守?”梦儿的脸上掠过一丝隐忧、“天行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也会爱上我,陪我这一生一世?”。 他们的誓言不是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 兰天行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答道、“当然都是真的,我绝不会骗你的!梦儿你信我…”。 梦儿娇羞的低头笑了,她信!她想要他的承诺、想等到那个想要的结果,她只是不敢奢求。 康然敲了几下石壁没听到回音,不由得抬头望向悬停在半空中的那片玉璧、他是不确定这玉璧的光芒还能停留多久,一分钟或是一个时辰? 如果在唤醒兰天行之前它的能量消失、他们最后的希望也会随之破灭,到了那时再想撤离出去就来不及了。 不但之前他们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毫无意义,他和青川也会陷入其中无法脱身、成为真正的被陪葬在谷地中的亡灵游魂,在这个阴阳界相交汇的地方飘荡无依。 虽然也是有备而来,但是在这个不能确定下一秒还会发生什么的幽冥之境里、稍有不慎或是运气不佳,赔上性命神魂俱灭也是个必然的结果。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 康然暗自一声低叹,他已经尽了全力、如果真的退无可退,期盼的奇迹又不出现、他们也没有传说中那个可以悬崖勒马的机会,也只能不计后果的一直向前冲了。 洞口有幽兰色的珠光闪过,有人一直急冲了进来。她似乎是怕身边的人察觉追踪过来,所以飞掠的速度很快。 康然顺着那珠光的方向回头望过来,‘冷香门’有件传承了数代的镇门至宝‘幽兰珠’、据传说是神仙的相思泪滴所化,有驱百毒震邪祟的神奇功效。 冷香门易主之后,玫瑰王并没有按照门规把这件至宝传给新任门主聿子、而是故意留在自己手中以备不时之需,否则她也不会醒得这么快了。 “玫姐?”青川不由眉头一皱,玫瑰王是个什么性格、为人处事的风格怎样他是完全了解的,所以他知道麻烦很快就要来了。 玫瑰王刚从洞口进来很自然的会被悬在半空中的那个异常明亮的光源所吸引,而且她是乍到初见、完全是凭着第一感观去评价所看到的景象,不由脱口喊了声、“龙?这是…飞龙在天?”。 “嗯?”康然没听清,急着问道、“尘明你…刚刚说什么?”。 玫瑰王没回答,直接转向青川问道、“那里面是什么?为什么要用玉璧困住它?”。 青川摇头,即使知道答案、这样的问题他也不能回答。 刚刚玉璧悬停在半空中、光芒很耀眼,康然以为它与汲浪的‘寅木符’一样、也是只起到个震慑邪祟和照明的功能,因为他要思考的问题太多、也太复杂太费脑子,所以也没仔细的去研究。 这时候凝神望过去时,竟然能看到一条细小的龙形绕着那片飞旋的玉璧在上下翻飞着。 那玉璧之所以能停在半空中不掉落、也正是因为它的托举,但是那龙的外形甚是非比寻常、只有龙骨在虚虚的支撑着,泛着浅淡的玄黄色光芒。 真的有龙,而且与昨日逐逢幻化成的那枚寅木符完全是两个颜色、也完全是两个等级,康然不由得心念微动。 四百零一章 “玄龙?龙泪…”康然低声沉吟着、“断人肠?玄龙泪?破天殇…流尘…珠?”。 玫瑰王突然猛一掌拍在石壁上,高声喊道、“兰天行,你醒醒啊!那个‘流尘珠’就是你自己的眼泪,天行你听到了吗…”。 康然暗自叹息了一声、自我解嘲的摇摇头,‘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句话原来是这样诠释的? 有些事不是执着强求永不放弃就能做到的,而是要等到一个特定的环境、遇上那个特定的有缘人,它才会显象而出。 这也是被注定的结果吗?晓月留下的那封书信的真正含义,到了此时此刻才能被完全的解读出来。 是她当时也不懂、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传信之人,还是她为了让尘梦嫁个能真心待她的夫婿而故意设下的谜题? 这个答案已经没有人想去猜,自然也就没有结果了。 玫瑰王在情急之下出手的力道很大、拍击的频率又很急,整座溶洞随着她的拍击一直在不停的剧烈晃动着。 一阵纷乱的哀嚎悲鸣之中,那些兽头鬼脸开始在洞壁上虚虚实实的若隐若现。 “住手!快停下,这洞会塌的…”青川一声喝斥就挡住了玫瑰王、“如果这溶洞坍塌下来,这些邪祟会逃离出去为祸苍生的!”。 “滚开!”玫瑰王甩开青川的拉扯,柳眉倒竖的问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老娘的事,滚一边儿去!”。 玫瑰王从入谷开始,她的情绪始终都处在一种极端难以自控的状态下。也许是:爱之深、痛之切,想让她很理性的用正常思维去想问题也根本不可能。 “怕死的就早点滚出去!”玫瑰王抬手还想接着拍、“我一定要唤醒他,这算是死在这里、我也不能让他留在那个虚假的幻境里万劫不复…”。 是不是会为祸苍生,那么大的主题她无力去关注、她只知道他爱的那个人危在旦夕,她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他回来。 “尘明!玫姐,先别急…”康然劝了一句,他刚刚想通了些关联的线索、还没想出个彻底实施的解决办法,玫瑰王就已经失控的想孤注一掷了。 被限定的三天之期已近,兰天行已是生死一念间、如果他再也回不来了,那么她在这个尘世间又生有何欢?他是她活着的理由,她怎么可能不急? 洞壁上的那些兽头鬼脸就在他们这三两句对话之间又清晰了很多,而且在壁面上不停的扭动挣扎着,想奋力的脱出那些石壁。 “退!快来不及了,退出去!”青川突然向半空中做了个膜拜的动作、又默念了几句,那片玉璧悠然的划出了一道耀目的线条、光芒迅速的收敛下去,落入青川手中时洞中立刻就暗了下来。 在这个漆黑如墨染的空间里,没有了玉璧那无上威力的照彻和震慑、空气中又有那种浓重的血腥味儿弥漫开,就算这溶洞暂时不会坍塌、再不撤离出去,他们又会陷入被封洞的危机里。 之前就是怕玫瑰王在冲动中做错事、才一直都没把她救醒,因为谁都知道这时候她更适合休息。 但是这位兰家大少爷挂名的‘大老婆’不知怎么就自己醒过来了、而且还追进了溶洞中不由分说的就过来搅局,不但把康然和青川之前的计划给搅乱了、情急之下还几乎犯下大错,致使他们再一次陷入危机里。这么不配合的队友真的是很坑人啊! “玫姐…玫姐?”华堂追着玫瑰王到了溶洞口、洞中已经看不到一丝亮光了,碧玉珠莹莹的光芒只在洞口处照出了一点幽暗的冷光。 以华庄主现如今的能力想入洞救人是做不到的,但是他留在洞口处做个指示灯指明位置、让里面的兄弟们尽快找到方向脱险还是可以的,物尽其用。 但是华堂很快就发现他站立的地方并不是溶洞口,身后那淙淙流淌的溪流很明确的标示着他的位置:梨花谷地的谷口。 好像他只是站在谷地的边缘处,就像上次入谷的情景一样。虽然也的确是起到了指示方向的作用,但也只是留守在谷口而已。 “怎么会这样?”华堂暗惊了一下,是他在重伤之下判断力失误追错了目标?可是玫瑰王就在他前面的几步之遥的位置,就算他的速度再慢、重伤之后的眼神儿再差,也不至于分分钟就跟丢了? 况且那口小水塘的位置在整座谷地的偏东方向、靠近深山密林,他再笨也不可能搞错方向瞬间出谷了?这种瞬移的强大能力,他自身也不具备啊? 幻象?还是幻象? 他所能想到的,可能只有这一种解释了。但是这幻象怎么破解,从哪里开始、切入点在某处,他暂时还是一无所知的找不到。 汲浪在昏迷中被惊醒,他好像是站在一处百丈悬崖上、背后有人在他肩上猛一推,他就突然被惊醒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像是过了黄昏之后刚入夜时的情景。夜色中还保留着几分模糊的光线,还能隐约的看到周围的景物。 前面不远处有人正靠在一起说话、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在说悄悄话的意思,虽然只隔着几步之遥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汲浪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就想回避了,就算那对情侣腻在一起暂时还没发现他这个路人甲的存在、也没有想赶他离开的行为动作,他还是很知趣的不想打扰到他们。 世界如此之大、想偶遇个有缘人也实属不易,既然人家已经遇上了、他也别当个吃瓜群众站在一旁围观了,这点良好的修养和自律性还是应该具备的。 汲浪刚转了半个身想找到个地标性的建筑确定一下自己所处的方位、也好有利于尽快的找路离开这里,但是他刚转了一下猛然又转了回来。因为他发现,腻在一起的那两个人的背影非常的熟悉。 “少爷?少爷…”汲浪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轻喊了一声,他怕自己的突然出现会惊扰到他们。 说悄悄话的两个人还是紧贴在一起,似乎完全不知道旁边还有个好事者在围观。 “少爷…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声音太轻少爷没听到,汲浪试着向前走了两步又问、“大哥,我是阿浪、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少爷还是只给了他一个背影、也依旧没理会他这个主动找上门来的兄弟,这么近的距离、凭着兰天行的敏锐和敏感即使他想隐藏自己都做不到,少爷为什么要对他视而不见呢? 汲浪突然向前一窜身、就想搭住少爷的肩,可是他的那只手臂直接从少爷的肩头滑过、穿过了那两个人的身体落下去,他们还是停在原地靠在一起完全没被惊扰到。 这是…幻象? “怎么回事?”汲浪急着自问了一句、“你醒醒,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我们也陷入那个梦境里了?”。 他能听到自己提问的声音却听不到回答,看来逐逢睡得很沉、应该暂时还不能给他答案,可是如果逐逢还睡着、以他如今还剩下的那一半生命力只能尽量自保,想有所作为是不可能了。 华堂在淙淙的流水声中听到有人说话、而且似乎还很熟悉,扬声问了一句、“汲三爷?”。 “嗯?”汲浪在黑暗中四处找了一圈儿、并没有看到除了那个幻象之外的半个人影,只能也试着问道、“华庄主,你也在这里吗?这个什么地方?”。 谷地边缘除了干枯的梨花树和潺潺的溪流之外、也看不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华堂只能又问道、“你在什么方向,也是靠近谷口位置吗?”。 谷口? 汲浪也强迫自己很仔细的观察一下地形地貌、可是四周都是阴惨惨的一片黑暗,他也辨不清楚自己的实际位置啊。没有逐逢帮他,他这个凡人在这谷地中似乎就是个寸步难行的废物了。 四百零二章 “不知道,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你在什么位置,我过去找你…”汲浪只能如实回答,之后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过去、能有个联手御敌的战友作伴,总好过他一个人四处瞎闯的浪费时间? “看不清什么?这林子…这林子怎么?”华堂岂止是看不清、好像也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因为他身后的小溪流水和眼前的梨花树林、像是被突然撕裂的风景画一样,被风吹得纷纷扬扬的飘向了空中。 纷乱迷离的尘埃里、他的周围除了一片阴惨惨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 什么都看不到自然也找不到方向和位置,华堂和汲浪陷入了哪层梦境里他们自己还不是很清楚、更别说从那个梦境里脱身出来入洞救援了,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 “情况有变,都别进来!”康然突然一声高喊,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他也能很清楚的听到华堂和汲浪之间的问答声,如果他们已经出不去了、也别再牵连无辜的人陷入其中,做无谓的牺牲了。 即使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个有来无回的、要拿自己性命去拼的救援过程,也是谁都不怕死的。 但是这样就轻而易举的被送上了那条不归路、让他们毫无作为的静待死亡的来临,多多少少也超出了每个人的心理预期。 “看来是真的出不去了…”玫瑰王一声苦笑,她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她不怕死,但是连累到兄弟陪着她死就不应该了。 “如果这就是注定的结果,也是我们兄弟的缘分呢!”康然一声轻笑、“既然我们同年同月同日而生,也因此做了生死兄弟。又何妨同年同月同日而死,也许来世还能接着做兄弟呢?”。 正是这个万分之一的巧合才让他们有了这一世被互换的离奇命运、也让他们在诸多的机缘巧合之中可以联手与宿命对抗,为了这份天赐的兄弟情缘、同生共死携手赴黄泉,又有何不可? “康哥,和你这个大和尚做兄弟就是幸福啊…”玫瑰王感叹道、“难怪兰家大少爷,会如此的敬你!”。 已经陷入了绝境、指责抱怨和自责懊悔都于事无补,还不如坦然的笑着面对。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 青川合掌默念了一声佛号,他原本就是个红尘外的出家之人、在面对生死的问题上心境也更加的淡漠,况且他知道这一世的宿命还远远不止如此。如果真的能就这样平平静静的结束,对于他来说也是求之不得了。 黑暗中看不清方向、洞壁上渐渐的有一点微光透出来,不是阳光照射进来的亮光、也不是华堂那颗碧玉珠的莹光,好像是一点昏黄的烛火。 但是凭直觉应该不是溶洞的出口位置,倒像是之前在壁画上看到的房间里烛影摇红的那个场景。 在这个玄之又玄的谷地中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应该是正常现象?把壁画上的画面场景再现出来、大概的还原一下,是不是也应该不足为奇? 顺着水流的方向,在那一点微弱烛火的映照下、那片被流水穿透的石壁上又出现了一幅画,不是被雕刻在壁面上的线条、而是那面石壁像个光滑的显示屏似的,正在播放着很清晰的动态画面。 画面在黑暗中更容易吸引人的感观注意力,陷在洞中的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随之望过去。 画面中一位长发白裙的女子靠在一个男人的怀中,他们紧抱在一起正在说什么。画面无声,只能看到动作表情、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那个男人的背影却是熟悉至极的。 这是画壁又更新了升级版,显像的技术突飞猛进的从雕刻线条一跃成为了液晶显示? 可是展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如此与溶洞的年代和千年前的场景格格不入的神奇画面,又预示着什么呢? 这座溶洞在三天之内、在他们不停的拍击下几乎快被弄塌了也没将沉睡中的兰天行唤醒,显示再多这样的画面、弄得级别再高,又有何意义? 但是如今这个唯一的如此吸引人的线索、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忽略,康然看着画面一直在沉思、他知道已经离真正的答案很近了,但是最终的那个触发点他还没找到。 烛火那昏黄的光线中,弥漫的血腥气渐浓、洞壁上的兽头鬼脸也在不停的奋力向外挣脱,低低的哀鸣声此起彼伏。 洞中的三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显示屏上凝神细观、也就忽略了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等到玫瑰王被血腥气呛得猛咳了一声、那个‘显示屏’似乎是受到了外力的干扰,整个画面也随之一颤。 从康然站立的方向看过去,可能是观望的视角不同的缘故、他总觉得那个光滑的壁面更像是一片镜子,把某处正在发生的真实情景给映衬了出来。 青川手中捧着的那片玉璧似乎也被那血腥气惊扰到了,慢慢的晃动了几下就从青川手中脱出飘向半空中。 青川看着那玉璧脱手飞出即没追过去想收回、也没采取任何手段阻止它逃走,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显示屏上的画面在看。 血腥气越来越浓,康然试着想过去扶一下玫瑰王安慰她几句、但是他的思维和行动力似乎完全脱节了一样,他只是在一瞬间强迫自己去想了想、之后又不自觉的望向了那个画面,如此之甜蜜的瞬间似乎是值得长时间欣赏和关注的。 画面上的两个人还抱在一起说话,能看到那个长发白裙的女孩儿脸上那娇羞的绝美笑容、凝若轻雾、如梦似幻。 “天行!她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她在骗你!兰天行,你快回来啊…”玫瑰王捂着胸口一声悲凄的呼喊,向那面‘镜子’直撞了过去、“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你留在她设下的幻象里被她欺骗…”。 幻象?欺骗? 如此之甜蜜美好的情节,居然是个骗局? 康然有些木然的转过头来就看到玫瑰王在撞到石壁的瞬间似乎被什么给挡了一下、之后就被急速的弹开摔在了他的面前,一声清脆的玉碎声音传来。 青川‘啊’的惊了一声,壁面上的那个‘显示屏’就在他的惊呼声中熄灭、溶洞中那仅有的一点光亮消失,又陷入了一片血腥的黑暗中。 康然虽然也是什么都看不见、但刚刚玫瑰王摔倒的大致位置他还记得,摸索着俯下身还真把她给扶了起来。 “幻象!这么多年的所有事,都是她…是她弄出来的幻象,她想让我们…让我们都留下陪葬,都留下…做她的奴隶…”玫瑰王一声凄凄的冷笑、“我知道她是谁,我不会…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她?”康然愣了一下问道、“你说的她…是谁?”。 从玫瑰王那很明显的嫉妒和恨中可以猜出不是在说尘梦,那么与尘梦如此之相像的人又是谁呢? “我有‘幽兰珠’可以凝神,你布下的这些幻象骗不了我!”玫瑰王怒道、“他不会让你害死我们这些兄弟的,他知道你是…”。 一声短促的龙吟响过,玉璧碎裂的方向渐渐拢出了一抹玄黄色的光晕、光晕中泛着浅浅的银色光芒,黄白相交之间透着无尽的柔和与缠绵的浓情之意。 光晕不是很明亮却如融融暖意般的将整座溶洞都照亮了,温馨柔和的光线中能看到洞壁上绽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炫彩多姿,美不胜收。与他们第一次入洞时看到的那些闪着荧光的石花,又完全不是同一种东西。 四百零三章 还是幻象吗?有人假借这些层出不穷的幻象来干扰他们的心智,因为他们都是几出几入的熟客、普通的幻象已经不能起到扰乱视听的作用,把这些幻象也弄成升级版想再次迷惑他们吗? 可是这么优美的景致和如此温馨的气息、即使真的做成陷阱也应该会是很善意温柔的,但是这温柔的背后呢? 绽放的花瓣间散出的淡雅幽远的花香很醉人也很熟悉,这是兰天行身上常有的香气。不是某种品牌香水的香味儿,而是沉睡中的尘梦所散出来的盈盈幽香。 刚刚还缠绕在玉璧上的那条玄黄色的虚骨飞龙,似乎是终于挣脱了那片玉璧的束缚、拢在一层银雪色的华美光晕里,上下翻飞着。 青川本能反应的刚想追过去,那飞龙在空中微一盘旋之后竟然穿破洞壁飞腾而去了。 “银雪幽兰?可是那个…不该是螭龙啊?那应该是,那是…”青川自问了几句之后似乎找到了答案、对着那条虚骨龙飞腾的方向,惊得好像没站稳似的屈膝就跪了下去。 银雪幽兰!之前冷旋失手打破了那个白玉瓶时、从里面流出来的不是传说中的‘翡翠胆’,而是一朵银雪色的幽兰花。 “这幽兰香气…是她!”康然疑惑的看着玫瑰王问道、“应该是她啊,尘明你…还看到了什么?”。 只有玫瑰王一直在口口声声的说兰天行被骗了,可是那个骗子又是用了什么绝顶高明的手段、居然能让神一样的兰家大少爷受骗,而且还心甘情愿的陷在那个骗局里乐不思蜀? “我看到她用幽兰草和苿爪…”玫瑰王刚答了半句,刚刚被当作‘显示屏’的那面石壁上就有很清晰的开门声传来。 一个女子温婉的声音在问、“那个…也是龙吗?它的样子…好奇怪啊…”。 刚刚破壁而去的那条虚骨飞龙就盘旋在门口的位置,好像在给里面的人指路。 “嗯!看着是有些奇怪,这么瘦的一条龙、想炖菜肯定是不行,只能凑合着用它炖汤了…”沉睡了三天之久,正常情况下也该饿了想吃东西了。 但是要把这么个威力无穷的神物拿去炖汤,不止是很可惜似乎也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个玩笑开的挺有意思,像是花言巧语的在哄女孩子开心似的。 “用它炖汤?”那个女子的声音果然被哄得笑了起来、“这应该是你的护体神物?你…舍得吗?”。 “如果我舍得用它作聘礼、送给我的梦儿,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呢?”有人推开门走出来含笑答道,这个哄女孩子开心的方式听着也很熟悉。 “天行!天行是你吗?”玫瑰王刚听了两句就急着喊道、“天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兰天行,你快回答我…”。 “听到了!大老婆你又来找我了?”有人没正经的调侃道、“我又不老,姐姐你也不用那么大声说话?会吓到我夫人的…”。 夫人被玫瑰王的喊声惊到、果然很害怕的躲到了兰天行的怀中,轻声问道、“她…又是谁?”。 “她是姐姐啊,玫姐!”兰天行又笑了、“是不是睡得太久,把亲人们都给忘了?”。 既然是亲人,即使睡得再久也不应该忘记啊? 康然眉头不由微微皱了一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尘梦?醒了?”康然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无论该不该记着、只要尘梦醒了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至于其它的意外完全可以忽略。 “你?”夫人看到康然时又是个很明显的惊诧的表情,惊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康然被她给感染的也不由惊诧的问了一句、“我…不该在这里吗?”。 夫人目光一转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抬头望向了旋腾在半空中的那条虚骨飞龙、兰天行刚刚说过要把这件聘礼送给他的梦儿,她是很期待的愿意接受的。 “天行,这个做聘礼…不妥?”玫瑰王很不识时务的提醒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是谁都能受得起的。 “哦?姐姐也觉得不合适吗?”兰天行没在意的又笑了,而且转了话题说道、“还是先出去,回去再说…”。 看来觉得不合适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谁呢? 玫瑰王试着想问、“天行,你都知道了吗?”。 “先回去,之后再说…”兰天行直接忽略她的问题,还是很柔和的对着夫人笑了笑。 既然他能让自己陷入那个画壁的梦幻之境里唤醒尘梦、之后还能让自己完好无损的走出那个幻境,还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或是做不到的吗? “可是她…”玫瑰王揪着那个话题还想说,康然扶住她的肩低声劝了句、“尘梦已经醒了就是喜事,其它的回去再说…”。 “可是…”玫瑰王甩开康然还是想再提出自己的观点、因为她想说的很重要,等到出洞之后也许就来不及了。 康然只好在她的后颈上点了一下、然后扶着被他弄晕了的玫姐往洞外去了,他也知道玫瑰王想说的事实很重要。但是在此时此地,她还是缄口为好。 青川等到康然和玫瑰王出了洞口、目光也落在夫人的身上稍一停留,之后向兰天行躬身一礼、“青川复命,少爷还有吩咐吗?”。 “封洞!”兰天行向青川示意了一下、“师兄自己小心…”。 “是!”青川会意的点点头、“属下明白!”。 兰天行搂住了夫人的纤腰又含笑催促了一句、“夫人,我们回去了…”。 夫人的目光还停留在那条虚骨飞龙上,娇羞着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收到聘礼啊?”。 看来她对这件聘礼不但很喜欢,也很想尽快的占为己有。 “夫人稍等,属下还要借助这神符的力量封洞、所以…”青川很恭敬的陪了个笑脸、“此地不宜久留,少爷还是陪着夫人尽快离开!”。 讨聘礼不成还被催促了? 夫人不禁秀眉一敛就不高兴了,她沉睡三年之久才刚刚醒过来、刚出现在公众面前就如此的不受欢迎甚至遭到玫瑰王的非议,这时候又碰上个说话太直白、不会讨巧卖乖的青川,她表现的不高兴也很正常。 “好啊,此地的确不宜久留。闷在这里睡了三天,也该出去看看风景了…”兰天行拉住夫人的纤手哄道、“走,我陪你去看梦园的风景怎么样?”。 夫人犹疑的目光一闪,之后只能勉强的笑了一下、“好,可是那个…”。 她是想问什么时候能拿到他给的聘礼,没有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握在手里、她的心里总是虚的,那些华而不实的空人情她不接受。 “封了溶洞之后,它自己会认主回来的…”兰天行很轻松的一笑、“你该知道这些的!”。 “哦?哦…”夫人略显尴尬的也只能不在追问了,她也不想逼得太急而适得其反。 “夫人,请…”兰天行含笑又催促了一句,夫人只好随着他往洞外去了。虽然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说都还很陌生,但是身边能有心爱之人的陪伴、无论要面对什么,她还是可以让自己尽量去接受的。 悬在半空中的那条虚骨龙看到兰天行出了洞口也急飞了出去,但是它飞出洞口之后很快与外面明媚的阳光融成了一体、华美的银色光芒微晃了几下,就凭空完全消失不见了。 青川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慢悠悠的也出了洞口,之后召集弟子们搬石头封洞。这点儿体力活对于训练有素的‘青字辈’弟子们来说、只是信手拈来毫无挑战性,根本不用借助任何的外力。 四百零四章 雷声轰响,闪电划破了夜空、照亮了窗外的夜色,空山幽谷之中、黑寂寂的山林在狂风中呼啸摇摆着,让人觉得倍感凄凉和忧恐。 山腰处有几间雅致的精舍、隐在一片苍松竹海之中,夜色已深、书童文儿伏在桌前已经睡着了,不时的傻笑几声像是做了好梦。 灯下,一位俊秀儒雅的少年正在埋头苦读、听到窗外轰响的雷声时,才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推开窗子向外面张望。 漆黑的夜色如墨染一般、山林间的呜咽哀鸣之声也越来越清晰了,正是山雨欲来之征兆。 闪电划过之后,雷声也越来越响了。似乎就在窗外炸开了一样,震得整座书斋都颤动起来。 “公子!”书童被炸雷声惊醒、吓得一溜身就躲到了少年身后,颤声问道、“好响的雷声啊!这个季节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雷雨?该不会是…真是被那个老道士给说中了?”。 “林道长?”公子皱了皱眉头、“他说过什么?”。 “他说这山里有妖!还说那片竹林很有蹊跷…”书童躲在公子身后猜测道、“雷声这么响,会不会就是雷公在劈妖怪啊?”。 “妖什么怪啊?”公子训斥了一句,又解释道、“风霜雪雨都是自然界的规律,只是有时候会因为某种原因而出现特殊的情况、但是千变万化也都在情理之中,没什么稀奇的也不用害怕!”。 “啊?可是…可是这雷声也…”文儿还是挺害怕的躲在公子身后不敢出来,他是怕那些炸雷会不小心落在自己身上。 公子只好又给他解释、“你平时不喜欢读书不懂也正常,所谓:道法自然,别胡乱猜测的自己吓自己。以后,多读点书就懂了…”。 “可是…可是公子啊…”书童还是很惊恐的指着窗外,颤声问道、“外面好像有人在哭…真的有人在哭,也是什么规律吗?”。 “嗯?是…哭声?”公子愣了愣,又探身向窗外望去、他似乎也听到了书童说的那种,很像是哭喊声的奇怪声音。 声音很微弱虚无好像是在呼救,若隐若现时有时无的、听的不是很清楚,所以也不能确定是什么。 如此的空山幽谷之中、如此的暴风骤雨深夜,怎么可能有人呼救呢? 或许是山林间的风声鹤唳,让人产生了感观上的错觉、他再想仔细的听一听,那哭声又忽然间消失不见了。 公子抬头望向天空,夜空中阴云堆积、悠长的闪电光亮撕开了暗黑的天幕,犹如长蛇般的铺天盖地的劈斩下来。 如此疯狂诡异的天象,似乎就注定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救命啊…子辰兄,救…救我们…”呼救声又传过来,比之前清晰了很多。而且听到的求救声很熟悉,公子推开门就想出去救人。 书童跟过来就扯住了公子的衣襟、“不能出去!林道长说过有妖,肯定是妖怪在作祟。老爷可是再三叮嘱过的,他说…”。 “别听那个道士胡说,难道见死不救吗?”公子推开书童的拉扯寻声找了过去,即使只是个不相关的路人、在这种危急时刻向他求助,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空中劈过的雷声更低也更响了,闪电划过的亮光中、能看到断崖边的竹丛上横卧着一个人,他整个身体都扑在竹丛上、华贵的丝绸衣料上已是血迹斑斑,正是他的同窗好友苏闻。 “闻兄…你…可还安好?”公子试着轻轻推了他一下,也不知道这个重伤的朋友是死是活? “子辰…”气息奄奄的苏闻抓着公子的衣襟惊喜的祈求道、“你真的愿意…冒着风险帮我?”。 想救人是他的本心,至于是不是还要冒风险他还没想过。 “我扶你起来先回书斋,等天亮之后就让文儿下山给你请郎中…”公子想把苏闻先救回去,无论是什么奇葩原因导致的结果、这么大的雨肯定要加重伤势的,万一再添个感冒发烧的就更麻烦了。 “我要死了,别管我!救她…救…孩子!”苏闻踉跄着推开公子哀求道、“我死不足惜,求你救…我们的…孩子…”。 孩子? 公子急忙四下找了找,断崖边除了那丛青竹之外、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孩子啊? 多半是苏闻遭遇到了意外导致受了重伤,可能是在昏迷之中看到的幻觉? “救她!子辰你是贵人,只要你…肯救她,她…就能活…”苏闻抓着公子的衣襟就跪在了他面前、“上天…有好生之德,孩子…是无辜…的!”。 救人可以,只要是他力所能及、而那个人又需要他的救助,他是绝不会见死不救的。可是苏闻口中一直在说的那个需要救命的‘孩子’在哪里,他一直也没看到啊? 如果不是苏闻的幻觉就是他在开玩笑,但是在这个时候、弄出这么个恐怖诡异的情节只为了开个玩笑,他就真的是在自己找死了。 山谷中一道锋利的电光劈天划过,断崖边刹时就是一片枝折叶落、碎竹横飞的凄惨景象,公子抖开衣袖挡了一下那亮光刚想找个地方暂避一会儿。 他的身后突然泛起了一层碧莹莹的冷色光晕,那光晕直接笼罩在了他的周身间、映得断崖边一片瑰丽之色,好似将那闪电雷声也逼退了。 电光在幽谷间闪烁了几下、雷声也只闷在云层里郁闷的轰响着,****突然就停了、风中的哀鸣声也逐渐息止了。 不多时,天幕中积压的重重阴云也很快流散开、山谷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云开月出、皎皎如初,全无一丝刚刚被暴风骤雨侵袭过的迹象了。 好奇怪的天气,好像真的在开玩笑一样! 公子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才想起来还有个重伤员需要救治,刚转回身想扶苏闻回书斋、苏闻已经扑倒在地,他一直用自己身体掩住的那丛竹枝猛然间一阵剧烈的抖动。 “啊?这…都是什么情况啊?”公子赶快又想往后退,如果被爆裂的竹枝意外炸伤、像他这样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都有可能丢命,还怎么救人呢? 那丛青竹‘噼噼啪啪’的几声炸响几后,竹枝全都爆裂开、黑暗中好像有个东西滚落了出来。 “生了!终于是…生下来了…”苏闻撕开自己的外袍裹住了那个‘东西’抱在怀中,长舒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 “什么东西啊?”公子看他如此的表情,也好奇的俯身看了看。 朦胧的月光下好像是个小小的婴儿在动,只是没有气息、也不像正常初生的婴孩儿那样的哭闹,好奇怪的一个小东西。 “子辰,我自知命不久矣、也知是自作自受,但是…孩子无辜,求你救她!”苏闻把怀中的小婴儿递过来,跪在公子面前祈求道、“孩子就拜托给子辰兄了,为奴为婢都可以、只要保她性命不受欺辱即可…”。 公子听着就有些懵、“可是这…这是谁的孩子?我总得知道孩子的父母亲是谁?”。 “唉!”苏闻一声悲叹、“我们同窗两年也是至交好友,但是我却无心读书考取功名。而且…而且一直以来与这丛竹精欢好,所以才…才诞下了这个孩子。但是人妖殊途,今天也是遭了天谴…”。 “你是说…你的孩子?是你和…和这丛竹子精的孩子?”公子刚刚听懂了,但是转眼就差点把抱着的那个小婴儿给丢出去、“你的意思是…真的有妖怪?她…这竹精…这竹精就是妖怪?”。 四百零五章 苏闻点点头,又求道、“子辰你生辰富贵,将来必是人中龙凤!刚刚如果不是被你护住了,只怕她们母女都被天火给焚尽了!子辰你好人做到底,孩子…就托付给你了…”。 “但是这孩子…这孩子,她不会也是个…”公子强忍着想把孩子摔出去的冲动,想再问问清楚。 苏闻身形一转就滚入了竹丛之中,瞬间火光四起。公子惊得急着向后退了几步、再回头看时,眼前只剩下一堆还未散尽的灰烬。 是梦吗?梦中的幻觉? 竹精与他的同窗好友苏闻欢好,因为感情深厚还生下了个孩子。但是人妖殊途遭了天谴,被电闪雷鸣的一阵恐吓、之后他出现了,因为他是生辰富贵的‘贵人’所以雷公不敢劈他? 他也就在无意之中帮了那丛竹精、竹精在他的庇护下才顺利的生下了孩子,他也算是她们母女的救命恩人。 苏闻在把孩子托付给他之后、因为没了牵挂和负担,就潇潇洒洒的和竹精一起浴火而去、一同化为了灰烬,也算是情深意重、不离不弃了。 但是留下的这个孩子呢? 他还是个未有妻室的单身少年,而且正在发奋图强的用功读书、父母亲和族人对他的期望也是非常之高,他也想争取明年考个头名状元光宗耀祖。 而他的书斋里也只有一个书童和两个家仆、都是未曾娶妻生子的年轻男子,哪里有人会带孩子啊?苏闻把孩子托给他,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讹诈! 公子在慢慢捋顺了这个突发事件之后,不禁开始为自己担忧了。 孩子是很无辜,但是他更无辜。 他满怀善意的冒险出书斋想救人于危难之中,没想到、人没救成反而被无端的给讹诈了,居然捡了个刚出生的小妖精回来。 不但要把这个小妖精捡回家、还要负责给养大,而且还得护着她不能受到别人的欺侮。他是上辈子欠了苏闻多少债啊?让他不仅要赔上自己的功名,还得赔上自己的青春? “小妖精,你…会不会妖性难改,能不能咬人呢?”公子试着把手指凑到了小婴儿的嘴角边,小婴儿张口就咬住不停的吮吸起来。 “啊…救命啊…”公子扔下手中抱的孩子就想逃跑,这孩子真的是妖精、也真的会咬人,他不能真的蠢到把一个小妖精带回书斋里养着? 万一她是个吃人的妖魔呢,就算他是自作自受的被吃掉也是活该、连累了书童和家仆丢了性命就不应该了,所以他必须尽快的把这个小东西处理掉! 黑暗中一道碧莹莹的幽光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托住那个被公子丢弃的小婴儿又送回到了他怀中。 “啊?妖…妖…真是妖精!”公子吓得推开孩子就想跑,这种想丢都丢不出去的东西、除了是妖之外,他也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可是那个小婴儿就像是贴在他身上一样的、怎么推也推不开,公子惊恐的愣在当场动也不敢动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急风骤雨、天空中还有些微云遮月,所以月光不是很明亮。 借着那不太明亮的月光,公子小心翼翼的低头偷看、那个贴在他身上的小婴儿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在看着他,嘴角张开又像要咬人似的。 “看来,还是妖性难改!”公子吓得一扭身也不敢看了,万一这婴孩儿的口中再吐出一排獠牙出来、面目狰狞的他也受不了,还是眼不见为净! “你知道,什么是妖吗?”有人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公子一惊回头,月光的倒影里站着一个人、看不清面容,但是那一身胜雪的白衣在夜风中飘扬着、莹莹的碧色光晕之中,如临风之玉树般的超凡而绝尘。 “你…是谁?”公子惊诧,看来林道长没说错、这片竹林里果然有蹊跷,这么深更半夜的还能有人过来找他聊天? 白衣人接着问道、“回答我的问题,什么是妖?”。 “妖?妖就是…就是…”公子突然有些理亏了,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在书本里学过、他读的都是圣贤之书,他怎么知道什么是妖? “就是不知道了?”白衣人又问、“你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口口声声的说‘妖’、你这样的读书人都能如此的信口雌黄,这圣贤书读的似乎也没什么用啊?”。 “啊?哦,可能是我错了。能不能请教,您…知道吗?”公子听着就有些惭愧,是他自己过于武断了,不确定的事物的确不应该急着乱下定论。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不是以‘人’或‘妖’来区分善恶好坏的…”白衣人看他认错态度良好、又肯虚心求教,很给面子的教导道、“有些妖是兽面人心,即使面目狰狞可惧、它的内心却是善的,不能以妖论之…”。 公子觉得有些道理,又请教道、“那…要怎么论?”。 “而有些人是人面兽心,顶着一张貌似忠厚的面皮、骨子里却是背信弃义,这样的人…”白衣人又问、“你觉得,该怎么论呢?”。 公子很认真的答道、“禽兽不如!”。 “哦?这样评价你自己吗?”白衣人笑了笑、“也很贴切!你的至交好友刚刚化成灰烬、你对他的托付就如此急于摆脱,真想背信弃义、做的禽兽不如吗?”。 “啊?我…我没有啊,我只是…不对,她是个小妖精、她会咬人,她…可能要吃人喝血的…”公子把那根刚刚被咬过的手指伸了出来,诉苦道、“她刚刚还咬我了…”。 白衣人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声、“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你!”。 “不是啊!我就是…”公子还想分辩几句,白衣人又问、“被咬的很疼吗?流血了吗?”。 公子很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很仔细的感知了一下那根手指的感觉,之后很诚实的摇头、“那倒是没有,没咬破也不觉得疼,可是这个孩子…”。 “把这个给她咬…”白衣人抬手扔过来一个很精巧的水袋,扁扁平平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让她咬…这个?也好…”只要不咬他的手就行了,公子赶紧把那个水袋递到了小婴儿的嘴角边。 小婴儿咬住了那个水袋就‘咕咚…咕咚’的吮吸着,公子的心也就随着那‘咕咚…咕咚’的响声七上八下的疯狂的跳动着。他总觉得是自己的血被吸走了,所以他一直都很紧张。 “她只是饿了,喂她吃点东西就行了…”白衣人的掌心中托着一颗闪烁着莹莹光芒的碧色珠子,和笼罩在小婴孩儿身上的光芒同属一色。 公子惊诧之后,不禁有些愕然、“刚刚…是你?”。 那道闪电劈过来的时候,他看到有莹莹的光晕罩在了自己的身上、不但挡住了电光也阻住了雷声,之后那光芒又冲天而起消失了。 再后来就是雷息电止的云开月出了,即使他再没用也想明白了一个事实。 他不是个能让惊雷闪电回避的‘贵人’,刚刚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惊天逆转、完全是这位白衣人手中的那颗珠子的威力,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嗯,是我!”白衣人毫不掩饰的承认了。 “明明是你帮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让苏闻误以为是我?”公子问道、“我不是什么贵人,你才是他们的恩人…”。 白衣人一笑、“我是在帮你!至于他们…还没有资格让本太子出手!”。 “太子?你是在…帮我?”公子听得很懵,怎么他居然真的有那个富贵命、能攀附上皇亲贵戚吗? 白衣人也不解释,看着公子又说道、“这个女孩儿与你有缘,她身上有一半人类的血脉、在精灵之中也算是上等级别了,如果能留在你身边随你修身养性、还有机会修入正道,好好待她…”。 “你是说…她不是妖?可是她的母亲…”公子还想详细的再问几句,白衣人已经顺着断崖的方向飘身而去了。 衣袂飘飘、凌空飞扬着,明月下、如惊鸿渡影,翩然无踪。 四百零六章 “苏辰…”阿箫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没睁开眼睛就撒娇的问道、“苏辰,几点了?”。 “哦…我看看…八点半多了…”。 苏辰从梦中被惊醒,眼前还是那个翩若惊鸿、凌空飞去的唯美画面,虽然是在梦中所见、但是那个真实的感觉却似乎就是在刚刚曾经发生过的,让他触手可及。 “太子爷?原来我真是欠了你的…”苏辰暗自感叹了一声,他也不是对那个画中人有多么的崇拜和欣赏而念念不忘、而是在感叹宿世的因果循环,真的都不是无缘无故的、缘生缘灭,是被注定的却也是有因有果的。 “苏辰…”阿箫看他不回答又在苏辰肩上捶了一下,苏辰赶快坐起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叫大夫过来?”。 小娇妻就要临产给他生儿子了,很快就要升级做爸爸的苏辰、此刻除了欢喜高兴之外,更多的却是格外的紧张和担忧。 “不用了…”阿箫在苏辰脸上掐了一下、“我就是饿了,想吃‘四方斋’的桂花糕…”。 “好,我去买!”苏辰赶快找了件外套穿上准备出门了,如今的阿箫可是烟柳苏家的大功臣。 苏兴虽然是苏家的长子、但是婚后只有一个女儿,苏家长孙的位子这么多年一直是空着的。 阿箫因为待产住进了医院、各项检查都证明她很快就会为苏家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大孙子,所以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苏家人都会像遵圣旨似的,不打半分折扣的照做的。 阿箫懒散的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天空,又说了句、“让苏文去,好像要下雨了…”。 苏辰站在病床边还真的犹豫了一会儿,其实他也不想去、但是老婆是自己的,他不心疼还想指望别人吗? “再睡会儿…”苏辰给小娇妻盖好被子,又叮嘱道、“岳母和大姐都在隔壁房间,哪里不舒服就喊医生过来…”。 “哦…知道,我没事的…”阿箫闭上眼睛还想再睡一会儿、“苏辰,你早点回来…”。 苏辰笑了笑没回答,他不想骗她、只能故意的装作忽略,不回答这个问题。 兰若和苏琴正在隔壁病房里准备一些婴儿必备品,阿箫的预产期就在这一两天、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小妈妈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什么都不懂自然是要靠她们多操心了。 苏琴的年龄和兰若相仿、又是个中医大夫,但是苏琴一直未婚也没生过孩子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兰若在这方面算是经验丰富,可阿箫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被卷进其中,也只能尽量的让自己演好一个母亲的角色。 况且阿箫聪明伶俐又乖巧、她也的确很喜欢这个捡来的女儿,又因为诸多原因的牵扯、她只能尽量的顺应局势,做好她自己该做的事。 窗外突然一声惊雷炸响,阿箫一惊而醒就觉得有些肚子疼了。产前正常状况,她之前听医生说过也没在意。 只是这雷声这么响只怕是要下大暴雨了?如果大雨一旦下起来了、雨大路滑交通肯定会拥堵的,这个意外的情况她之前怎么没想过呢? 苏辰走的时候阿箫睡着了、本想着睡醒之后就能吃到香甜的桂花糕,可是等到她都被饿醒了、苏辰还是没把糕点买回来,这伺候老婆的能力也太低下了? 惊雷响过之后,窗外瞬间就是狂风骤雨席卷而来。 雨势很大,雨点敲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也像敲在阿箫心头一样的,让她有些心神不宁的忧虑感、阿箫突然有些后悔想吃桂花糕了,她只想分分秒秒的身边都有那个她想要的人陪着。 ‘四方斋’离医院大概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也许是路上堵车耽误了时间?阿箫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快中午了。 “榆木脑袋,你快点回来啊、买个桂花糕非要自己去,动作还这么慢…”阿箫披了件外套下了床,还是挺委屈的抱怨道、“让别人去买不行吗?你走了,谁陪着我啊…”。 外面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兰若手中端着个小砂锅、苏琴跟在她身后帮她开门,最后面还有个查房的护士。 护士简单的问了问情况,之后又嘱咐了几句产前的注意事项、再之后就很有礼貌的出去了,这两天一直都是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况且这里是‘华东医院’、院长陈华东不但是个很著名的医学专家,也是兰天行的好朋友。这家医院也一直就是‘兰氏集团’的御用就医场所,兰家人在这里也都是贵宾级待遇。 陈院长本人虽然不擅长妇产科手术、但是通过特殊关系也联系到了本市最好的产科专家为阿箫接生,从医生护士到选择病房的位置、无论哪方面都准备的很稳妥,不用他们多费一点点的精力。 其实如果没有这些便利条件、凭着苏辰的人脉关系和身份地位也能做的很好,但婚后阿箫一直都住在娘家、只等着生完宝宝有了改变之后才能回到烟柳山庄。 如今算是在兰家的地盘上,当然也得入乡随俗的守着这里的规矩。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但省下了很多麻烦、也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猜疑,等到这位苏夫人生下儿子之后也就皆大欢喜了。 大雨还在下着,已经过了午时苏辰还没回来、而苏琴也在送过午饭之后再也没看到,她的婆家人好像是故意都集体失踪了。 阿箫吃了点东西就靠在床边等苏辰,没吃到桂花糕她还是觉得挺委屈、而没看到苏辰这个人,她就是很担心了。 “医生说胎位正、你的身体素质又好,顺产没问题的。就是第一胎会有些疼,到时候医生也会采取些…”兰若一直在陪着她说话、想缓解一下她焦虑的心情,阿箫听了两句就问、“妈,大姐呢?她有没有打电话问问,苏辰他…”。 为了给苏辰生孩子、疼她可以忍,但是看不到苏辰她就忍不了。这个时候没有他陪在身边,她的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这么大的雨开车都不安全,也不能总是打电话催他…”兰若劝道、“肯定是路上堵车了,这种天气堵车也正常!”。 “正常?也许是…好,妈我还是有点困、还想再睡会儿,苏辰回来你叫醒我好不好?”阿箫自我安慰的也说了一句,她宁愿相信是个正常情况。 “好,睡…”兰若很慈爱的笑着安慰道、“别担心,没事的…”。 阿箫自从喝了汤之后就有些身困体乏的想睡觉,也许等她一觉醒来、苏辰就回到她身边了,多余的担心好像也没什么用。 天色才刚刚亮起来,书童揉着惺忪的睡眼在灶间生火煮粥、听到卧室里婴儿的啼哭声时,不由得小声嘀咕道、“捡了个这么小的婴孩儿回来,我们这几个大男人谁会养啊?”。 小婴儿自从被抱回书斋之后就一直在哭,公子已经让家仆下山去买些小孩子用的物品回来、又像模像样的临时把半个书房改成了婴儿房,看样子是真的想把这只‘小妖精’给养大了。 “又不准送下山、还要自己亲自带着,这是书都不想读了?如果被这个孩子给耽误了,明年还怎么考功名啊?”书童又忍不住发牢骚道、“我又不会给她弄吃的,早晚还不得饿死啊?”。 公子给这个‘小妖精’洗干净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小东西真的是个正常的婴儿、至少现在他还没看出哪里有问题,而且小婴孩儿那可爱的模样十分的讨人喜欢。 他甚至有些后悔昨夜的愚蠢行为了,如果没有那位白衣人对他教导开示、他很可能会一念之差的把这孩子给扔到断崖下,徒增了杀业不说也害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啊。 为了表示诚心忏悔,公子决定把这个小婴儿藏在自己的书房里先养着、可是等到他明年进京赶考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他总不能带着个这么小的婴孩儿去考试? 四百零七章 “公子,我看不如送回府里给老夫人抚养?府里有丫头还有奶娘,她们都很会照顾小孩子的!”书童提议道、“公子您不是还得读书,哪有时间照顾她啊?再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这孩子是你和…”。 “不许胡说!”公子没等书童说完就训斥道、“谁也不能把这个孩子的事儿说出去,否则…我定不会轻饶的!”。 如果送回府里给奶娘带着当然是个好办法,但是万一这孩子哪天不正常的露出个妖精相、不但会吓坏了他的家人,这孩子肯定也会性命不保的。 为了孩子的安全和府里家人的平静、公子只能牺牲自己暂求个一时的太平,无论将来的结果怎样、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尽量做到不背信弃义。 “哦…知道了…”书童也没敢再啰嗦,公子虽然平常时候挺和善的、但是真正违背他的时候也是会受罚的,而且会被赶出书斋的。 “你为什么一直在哭呢?会不会是…又饿了?”公子把白衣人留给他的那个水袋,又递到了小婴孩儿的嘴角边哄道、“先吃东西,吃饱了就不哭了…”。 水袋扁扁平平的也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但是从那精绘的花纹和精致的镶嵌也能看出是个皇家御用的物件。昨夜他是真的一个不小心就攀上了高枝,那个‘太子爷’不但对他另眼相看、还救了他一命,也算是意料之外的奇遇了。 那位太子爷离开的时候是从他眼前飞走的,公子之前是没见过这样会飞的人的、以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从书本上读到的知识,完全不用借助外力就可以飞起来的人是不存在的。 就算是贵为皇室血统的皇帝和太子、他们也毕竟都是人呢,也不可能像传说中的那样餐风饮露的脚踩祥云、凌空飘飞,那都是神仙的境界啊? 如果这样猜想,那位太子爷也极有可能非神即仙、只是他当时太紧张没有多问,但是那位神仙级别的白衣太子为什么要帮他呢? 公子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了那些玄之又玄的猜想、低头看着那个小婴孩儿,还是先把孩子哄好了比较现实。 小婴儿眨了几下大眼睛,看着公子竟然‘咯…咯…’的笑了、她好像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公子看着她可爱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搅得他一夜未眠,公子此时也有些倦了、抱着那个婴孩儿靠在榻边想休息一会儿,不觉间却沉沉睡去了。 小婴孩儿在他怀中扭动了几下,张口吐出了一缕幽长的气息、有翠绿色的光晕一闪,将他们两个人都笼在了其中。 医院大堂的显示屏上正在播时事新闻:由于雨势太大,导致事故频发。一小时前,河堤路发生连环车祸、五人当场死亡,七人重伤…事故详情还在调查之中… “五死七伤…”刚刚给阿箫查房的那个护士看着显示屏上那惨烈的车祸现场,恨恨得冷‘哼’了一声、“该死!”。 作为白衣天使这个职业,就算不能把所有人都从鬼门关口挽救回来、至少也不能恨着别人去死,看来这位大姐的职业道德很有问题。 这么没有同情心的人、应该也不够资格从事这么高尚的职业,看来多半又是个冒名顶替的货色。 张至桁到了医院的时候,兰若就站在病房门口求神拜佛。除了劝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尽量在期盼着好的结果出现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女婿苏辰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报平安的电话也没接到一个,出门买个糕点几乎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而且这一走还音信全无,不用问也能猜到是出事了。 苏琴又怕阿箫知道了着急、只好在汤里放了一点安神药让她先睡着,否则那丫头肯定要闹着出去找人的。 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事儿也是根本瞒不住的,况且这里是兰家的势力范围、想查个消息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可是兰家这边也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苏琴等不及把苏文和苏正都派出去查消息,结果还是一样、不但没有消息传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好像出了这个医院所有人都集体失联了一样。 外面的倾盆大雨还在继续,这么恶劣的天气办事效率不高她也能理解、她也只能尽量压制着情绪等着,因为兰家如今也处在个‘非常时期’、她也不能因为自家的私事多说什么,所以至桁这时候出现就显得意义非凡了。 “桁少爷,我们二爷…”苏琴欲言又止的也不敢问,她是害怕听到不幸的消息。 至桁笑了笑也没急着说话,他是想给苏琴一个缓冲情绪的时间、毕竟猜到的结果和亲耳听到的,表现出来的会完全不一样。 苏琴看着张至桁脸上那个很勉强的笑容停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看着外面的雨幕问道、“我…能去现场看看吗?”。 “可以!其实…苏文还在现场,但是…苏二爷本人,不在那里…”至桁答道,过了这么久车祸现场肯定会被清理、伤亡人员也都应该在医院里,即使她去现场也没什么实际的意义。 真正的问题是,五死七伤的名单里、苏辰是在‘亡’的那边,还是‘伤’的那边?苏琴犹豫着,还是不敢问。 但是即使她不问、张至桁的那个表情和言辞也间接的告诉了她答案,苏辰多半是在‘亡’的范围里。 “清楚…原因吗?”苏琴又问,她是想多说几句话让自己尽量去思考,烟柳苏二爷也是个不入凡流的人物、临危的应变能力也非一般人可比,她不相信苏辰会这么轻易的就离开她们撒手人寰了。 至桁又笑了笑,兰若在他身后催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儿?旗下弟子查到什么了,怎么就出了意外?”。 “正在调查,可能…可能是蓄意造成的…但是最终结果…还得详查!”至桁含糊其辞的答了两句,说的不是很清楚。 其实不用说清楚结果也摆在面前了,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想置苏辰于死地设下了这个局,毫无防范之心的苏二爷也就毫无悬念的中招了。 “你是说…有人想害他?”苏琴一惊就站了起来、“怎么可能?苏辰为人正直也一向待人宽厚,在烟柳一派中对旗下弟子也是…”。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为人正直不能算是优点,这样处事不圆滑、不会八面玲珑的说话做事,只能算是性格缺陷。 所以很多时候就会不讨人喜欢,如果只是不讨人喜欢还好、万一挡了谁的路、碍了谁的事,可能就会被当成眼中钉给彻底拔掉了。 “当然是‘无利不起早’了,我想…苏大姐您…能明白的!”至桁还是很隐讳的答道,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也不能说的太明白。 苏琴愣住,接着就追问、“桁少爷你…什么意思?我应该明白什么?”。 “有时候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亲情在某些人的眼里、可能…不那么重要…”至桁答道、“苏大姐您可能…还没想那么多?”。 苏琴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目光从至桁脸上移开就直接坐到了地上。苏家真的出事了,烟柳山庄的这片天空是真的要塌下来了。 “苏辰…苏辰…苏辰…”阿箫在睡梦中被疼醒了,兰若听到喊声向至桁说了句、“阿箫怕是要生了,快去叫医生…”。 “好!”至桁答应一声刚转身,就看到苏琴已经晕倒在墙边不省人事了。 四百零八章 山风很大,吹动着窗外的竹海松涛。 好似有人在欲哭无泪的低声呜咽着、又似在倾诉满腹的悲苦愁怅,只是月黑风高中无人肯听闻。 有香气袭来,是一种宁静而悠远的清新之气、仿佛来自于山野草木间,让人有种神清气爽的舒适感觉。 公子被这种香气笼着、所以他睡得很舒服,不自觉的搂住了怀中那个香气萦绕的小婴孩儿,睡得更沉了。 门扉轻轻的振荡了一下,一缕墨色的轻烟从缝隙中渐渐飘了进来、飘到那个小婴孩儿的身边时,已经幻化成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人脸在榻边徘徊了一会儿、似乎想把那个小婴儿吞入口中,但是公子一直紧抱着婴孩儿让它无从下口。绕来绕去的试了多次也没能找到个机会,想放弃很明显的又不甘心。 “小东西,你早晚都是我的盘中餐、看他能护你多久?”人脸恨恨的在小婴儿胸口处吹出了一口黑色的烟雾,很快又从门缝中消失了。 “苏辰,救我…救我…”阿箫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丝网缠住,细密的丝线越收越紧。 紧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似乎身上的肌肤被勒得全都爆裂开,疼得无法忍受。 她一直都在拼命的大声喊、却一直都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似乎是坠落在了万丈深渊里、眼前除了一片无尽无休的黑暗,她什么都看不到。 “救命!救我…”好像又有人在呼救、而且呼救声近在咫尺听着很清晰,公子一惊而醒。 呼救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清秀美丽的姿容、一身翠绿色的衣裙把她柔嫩雪白的肌肤映衬得如粉琢玉砌一般,好美! 公子不由得心头一跳,呆愣在那里居然毫无反应。 “救我!救我…”女孩儿一脸的痛苦之色,恳求道、“公子,快…帮我…”。 “帮你?好啊…”公子不解的问、“你这是…你怎么了?要我…怎么帮你?”。 “我的胸口有根黑色的丝线,你帮我拔掉它、我自然就可以从网里脱身的,快点…”女孩儿催促道。 “哦…啊?”公子刚想伸手过去,突然跳起来就退到了一旁、“你说…在你的胸…口?”。 “是!快点…”女孩儿又催促道、“快点帮我,拔掉它就可以了!我快要…撑不住了…”。 公子一直在向后退,而且也一直在摇头拒绝、“不行啊,你是个女孩儿啊!男女授受不亲,我饱读诗书、自认不是下作之人,怎么能做那种无耻之事?”。 “你个榆木脑袋的笨蛋,想见死不救吗?”女孩儿恼怒的骂道、“抱着我睡了大半天,这会儿…又装清高?装什么正人君子,迂腐!傻子,笨蛋…”。 “我?抱你?”公子有些懵,不过也很心虚的分辩道、“没有…?我又不认识你,我什么都没做过啊…”。 书童在门外敲了两下问道、“公子你醒了?你在和谁说话,我能进来吗?”。 “进!”公子正想摆脱眼前的尴尬境地,转身就想过去开门。 “站住!”女孩儿很艰难的向后退了几步到了窗口处,低声喝道、“不能…开门,外面还有人…”。 还有人? 有人也正常啊,肯定是他吩咐下山去买东西的家仆回来了。他也急等着要用那些婴儿用品,昨夜的那个小婴儿还等着他照顾呢。 公子不由自主的往榻上看过去,昨晚的那个孩子他还是很喜欢的、也想尽可能的好好照顾她,可是… 孩儿呢? 公子的脑子一懵就有些慌了,他也怕出意外所以一直把那个小婴儿抱在怀里哄着的、是他不小心睡着了把孩子给弄丢了,不会是她自己掉地上了? 公子赶紧俯下身四处找了找,可是房间里除了他和美女之外就再没别人了。 书童又在门外敲了两下说道、“公子,林道长来了、他说书斋里有妖气,他是来帮公子捉妖的…”。 “妖?”房间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个美女,而且这么美貌的姿容很明显不是凡尘中的庸脂俗粉。 公子吓得向后一退就靠在了墙上,仔细的看着那个女孩儿、女孩儿像是被一张黑色的丝网缚在里面,一直在很痛苦的挣扎着。 林道长是个专门捉妖降怪的职业老道士,他一直警告说附近有妖怪。而且在建书斋的时候受苏老爷所托、也在此地设坛作法三日,降妖驱魔之后才建成了书斋让公子静心读书的。 林道长的‘法力无边’苏府上下都知道,他说有妖就肯定有的、他说谁是妖就肯定是的,至少苏家老爷是深信不疑的。 “救我!我不是妖,我是…苏闻的女儿,你…昨晚抱回来的那个…孩子…”那张黑丝网一直在收紧、女孩儿也一直都在拼尽全力的想挣脱出来,翠绿色的衣裙上已经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渗出来了。 “昨晚的那个孩子…是你?你真的是…”公子惊得‘啊?’了一声又想逃,能在一夜之间从婴孩儿变成姑娘的不是妖精是什么啊? 女孩儿看到他一本正经的迂腐书生气,不禁幽幽长叹了一声、“是因为你我有缘,我是为报答救命之恩才想陪在公子身边的、为奴为婢都无怨言,但是如今…还是不必了,我还你一条命就是了…”。 “啊?”公子脸上那个惊的表情、很明显的让他的思维节奏给拖慢了一拍,等他听懂了那女孩儿想表达的意思之后、女孩儿突然撞破了窗子向窗外的深谷中落去,翠绿色的衣带飘起像朵孤独的银莲花。 “姑娘你…我…我不是…”公子追过去想解释时,女孩儿已经消失在深谷间的竹海松涛之中了… 手术室里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兰若被吓了一跳,接着惊喜的问了一声、“生了?”。 很快有护士回答道、“生了!男孩儿,母子平安…”。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苏琴擦了几下眼睛向兰若勉强笑了笑、“亲家母,我想去现场看看、有劳您照顾阿箫了…”。 兰若很宽容的答道、“应该的,阿箫也是我的女儿。苏大姐放心,让至桁陪你去…”。 “不用麻烦桁少爷了,苏正在外面等我、苏家的事,我们还是可以解决的…”烟柳苏家也不是不名一文的普通百姓,也有自己的人脉和办事的渠道。 “苏大姐不用客气,我陪你过去…”张至桁跟过来扶住了苏琴的肩,在兰家的地盘上、当然是兰家人出面更好办事了。 “可是这边呢…”苏琴还有些担忧,不论真假、阿箫如今是兰家大小姐的身份,生孩子也是大事。身边没有人照顾也说不过去,况且她也真是担心再出意外。 而兰家这边除了兰若和至桁之外就再没有人过来看望了,可能是这个捡来的女儿不受重视、兰家人对她都诸多的嫌弃,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她也想不到有别的解释了。 “大姐放心,医生护士都是熟人…”至桁劝道、“南少爷和韵儿也快到了,不会让阿箫妹妹受委屈的!”。 受点委屈倒是无所谓,只要不再出意外就好。苏琴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不安稳,她宁愿是自己想多了。 窗外依旧还是电闪雷鸣的,大雨一直下着也没有丁点儿要停的迹象。 四百零九章 阿箫被推出手术室时还是昏迷的,这时候的她心里惦记着苏辰、刚生下宝宝正是身心俱疲的时候,至桁私下里让医生给加了点安神助眠的药物、想让她先睡会儿养养身子,因为接下来发生的才是真正让人难以接受的。 兰若这两天一直都在医院里忙着阿箫的事,吃不好睡不好的也挺累。这会儿终于是母子平安,为了防止阿箫醒过来时又想苏辰的事、兰若特意把孩子放在了她身边,等她醒了就会把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至少也能暂缓一时,等至桁那边有确切的消息再说。 兰若靠在床边刚想了一会儿这其中的细节、想捋顺一下思路想想之后该怎么办,突然之间就觉得很困。是那种刻不容缓的毫无意识的困乏,她闭上眼睛倒在床边时、房间里的浓香才慢慢的飘散开,沁人心脾。 因为这片区域一直都是兰氏家族高层就医时的贵宾区,阿箫又是产妇怕吵、母子平安之后医生护士都撤了出去,只有一个清洁工在走廊里擦地清扫卫生。 之前过来查房的那个小护士刚抱着个‘包裹’样的东西从阿箫的病房中出来、就看到了那个正在打扫的清洁工,不由得惊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是确定附近没有人的、而且这时候也不是医院里规定的清扫卫生的时间,她已经算准了所有的细节才找到这个最佳的机会动手、而这个突然出现的清洁工就非常让人讨厌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现如今是个比较混乱的非常时期,但是这里毕竟是兰家的地盘、兰家的根基也在这里,想轻易的撼动还是不那么容易的。 而且万一走错一步出了意外她的身份暴露了,那么她之后的计划就很难进行了。小心谨慎,审时度势还是必须的。 如果错过了这个最佳的机会、她再想做案可能就更难了,外面接应的人也只给她五分钟的时间、如果五分钟之内她不能按约出现,接下来所有的麻烦都要由她自己解决。 张至桁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在医院里露个脸只是陪着兰若说几句话,为了给他老娘宽宽心?是不是兰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如果她不尽快动手,到时候势单力孤的可能更容易出错。 而且第一次合作她这里就出了问题,那么之后她在合作方眼里的地位可能会被大打折扣。只是个临时状况她就畏首畏尾的不敢出手,何谈以后的美好未来呢? 护士在门口略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又抱着那个包裹出了门。 刚被清洁过的地板上还存有一层油亮的水渍,护士急着离开走得很快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是急于办完事抓紧时间继续下一项的安排,抢占先机才能牵制住对手、才能胜券在握,这个道理她是从兰家大少爷那里学到的。 道理她懂,但是学到了兰天行的几层功力、学到的是精髓还是皮毛,就不得而知了。 地板上那层油亮的水渍很滑,护士还没走出几步刚转了个弯就一个趔趄滑倒了、她猝不及防跌得还挺疼,抱着的那个包裹也被甩到了一旁。 护士赶快爬了起来,那个清洁工已经帮她捡起了‘包裹’、挺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儿?真对不住,哪里摔坏没有?要不要去骨科做个检查,我可以陪你去的…”。 护士瞄了清洁工一眼,这人看上去还挺忠厚老实的、就是话太多了很讨人烦,她急着出去哪有时间听他说废话? “不用了,东西给我!”护士抢过那个‘包裹’转身就从步行梯下去了,为了躲开监控摄像头她不能坐电梯、所以更要抓紧时间办事,也更不能留下听一个不相关的清洁工闲扯。 清洁工很憨厚的笑了笑,就一直站在窗口看着、护士出了医院大堂进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停了几分钟之后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看样子事情办得很顺利,因为那个护士没有回来想二次做案的想法。 清洁工在隔壁房间门口轻敲了两下,里面很快又出来了两个和他一模一样装束的人、其中一个把藏在垃圾袋后面的一个包裹打开,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说了句、“被喂了药,可能得多睡一会儿。孩子很好、没危险…”。 “谢了!”清洁工道谢之后就抱着那个包裹也从步行梯下去了,剩下的两个人又在地板上撒了些白色的粉末、把那层油亮的水渍完全清理掉之后,才收拾好工具离开了。 病房里一直都很静,为了让阿箫有个舒适的休息环境、院长陈华东特意把病房安排在了地点偏僻些的楼层,除了必要的术后检查之外都不要过去打扰。 因为院长有吩咐,而且兰家人在这里又有着很特殊的贵宾待遇、医生护士们也都是远接近送的十分恭敬着,谁也不敢没事儿过来找麻烦的。 不过必要的查房还是不能避免的,因为产妇术后的状态不是很好、主治大夫在这方面也不敢疏忽,到了时间带着两个护士就过来敲门。 但是敲了足有五分钟也没有人过来开门、护士试着推了几下,发现房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住了。 这很明显的不合常理啊,即使里面的产妇因为身体虚弱睡着了、陪护的亲属不该这么不负责任的也睡着了,完全不应该啊? 兰韵儿一直就想过来陪护,她和阿箫虽说没什么亲缘关系、但是阴差阳错的被兰天行给安排成了姐妹,她这个当姐姐的多少也该表示一下关心之情? 但是程南一直在找各种借口、和那些让兰韵儿无法反驳的理由阻止她过来凑热闹,比如:兰韵儿自己也怀了身孕不方便了、阿箫的身份不能被她这个真正的兰氏大小姐给拆穿了、这样的恶劣天气不适合出门、更不适合她这样的孕妇出门了,诸多理由听得兰韵儿直头疼。 程南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不仅机谋多能的善于算计规划了、还能口齿伶俐对她花言巧语的哄骗外加说服教育,而一向蛮不讲理、无理也要搅三分的兰家大小姐,自从嫁了人之后就被他的夫君给管理成了个温良可人的小娘子了。 终于是等到程南接了个电话、雨势也明显的小了些之后,兰韵儿才被允许由南少爷陪同到医院看望阿箫和孩子。 他们到了医院的时候正看到查房的医生护士被挡在门外,兰韵儿冲过去就想撞开门、她老娘兰若和妹妹阿箫肯定都在里面啊,叫不开门也很明显的是出事了啊? “等等!”程南赶快拉住她挡在自己身后、又和主治大夫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医生就带着护士离开了。 “哎,里面还有产妇呢、你们不进去检查…”兰韵儿追过去就质问,这么不负责任的大夫是不是想找挨揍啊? “老婆…”程南只好又拉开她向她示意了一下,兰韵儿贴在门缝处试了一下脱口喊了句、“香花…”。 程南没等她把那个香花粉的‘粉’字说出来,左手搭在门柄上向上一翻、一条细长的火线顺着锁孔滑了进去,里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在这儿等着…”程南向兰韵儿叮嘱了一句,才试着慢慢把门推开。 “诶?你怎么还能…”兰韵儿看到程南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能力,不禁崇拜之心油然而生。她的这个夫君似乎是越来越超出她的想象,一直在给她创造惊喜。 四百一十章 程南进门之后拿了被子把阿箫和兰若都蒙住、迅速的开了窗子和空调通风,等房间里的香气散得差不多了才用湿巾在兰若脸上擦了两下问候道、“岳母,您…觉得好些了吗?”。 兰若的脸上还带着一层像是醉酒之后的红晕,看来出手下毒的人只是为了把她迷晕、并没有真的想杀人害命,可能也知道张家不好惹才没做得太绝。 “你怎么会在这里?韵儿…不对,阿箫呢?她…”兰若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抓住了程南的手问道、“阿箫…她没事?”。 阿箫还在昏睡,这个时候不适合叫醒她。所以程南只能向旁边让开些,示意兰若自己看。 “孩子…”兰若站起身就冲到了阿箫床前,急着又问道、“孩子呢?南少爷你看到孩子了吗,刚刚还在这里啊?”。 程南只能摇摇头,他没看到也不能乱说话。 兰韵儿在门外听到喊声刚进门就看到兰若在找东西,很关心的问道、“妈,您…干嘛呢?”。 “孩子!孩子呢?”兰若转身看着程南又急着问道、“谁看到孩子了吗?是孩子哪里不舒服,被护士抱走看医生去了吗?”。 “哦…不知道,我去医生那里问问、您先别急…”程南只好笑了笑劝道、“韵儿,你先陪着岳母、我去问问就回来!”。 兰韵儿扶着兰若也劝了句、“妈您别急,刚刚门是锁着的啊。是南哥开的门,医生和护士刚走、没看到她们抱着孩子啊,会不会是您记错了…”。 “韵儿…”程南刚想提醒兰韵儿别说话,兰若又急着问道、“你说…孩子没被护士抱走?南少爷,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啊?”。 “啊?哦,没事儿…”程南只能故意的说了两个毫无意义的虚词,之后答道、“我先去服务台问问,可能是临时…”。 兰若突然推开兰韵儿站起身就往外走、“我自己去问,她们把孩子抱哪儿去了、怎么可以不经过家长同意就…”。 “妈!妈您别着急,让南哥去问…”兰韵儿刚跟到门口、兰若突然脚下一滑就要摔倒,程南在兰若背后弹出一条细如发丝的火线将她缠住拉回、扶到床上时,兰若已经晕过去了。 “妈,妈你别吓我啊…”兰韵儿喊了两声、看到兰若也没什么反应,转身就往外跑、“我去找大夫,让大夫过来急救…”。 “不用了!”程南叫住她搭了一下兰若的脉,轻叹了一声、“急火攻心伤了身子,加上香花粉的毒性、可能还要持续昏迷半天左右,但是没危险、需要静养…”。 “不用?南少爷你确定…不用找大夫过来抢救吗?可是我妈她…”兰韵儿质疑道,程南什么时候也成了中医大夫、随便搭个脉就能确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原来这么多才多艺? “别多问,听我的就是了!”程南又很仔细的给阿箫诊了一下脉,确定她除了昏睡之外再无其他症状也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刚转身想出去,不放心的又叮嘱道、“陪着岳母别出门,注意自己的身体其它事也别管。我去保安部查查消息,很快回来…”。 “嗯!知道了…”兰韵儿没反驳的应声道,她已经很习惯的对程南唯命是从了。 程南找到院长陈华东、调取了这段时间医院里的监控录像,能看到一个护士抱着个包裹状的东西从贵宾区出来、之后出了医院,据分析有可能就是那个失踪的孩子。 但是阿箫病房外的那个摄像头好像是突然坏掉了,那个时间段里一直都是黑屏、什么信息也没被记录下来,也不能确定那个护士是从阿箫的病房里出来的。 这些线索加在一起好像只能是猜测结果、也没什么真凭实据的说明是医院里的某个护士把孩子给偷走了,而且那个护士戴着医用的口罩帽子也看不清面貌、抱着的那个‘包裹’也不能确定里面就是孩子,所以即使查到这些似乎也没太大的用处。 兰泽听到消息之后就用最快的速度也赶到了医院,他们兰家对阿箫这个捡来的妹妹还是挺认可的。 聪明伶俐的阿箫给人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况且看在兰天行的面子上谁也不敢轻视这个假冒的兰家大小姐。 不过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都是在事发几个小时之后,好像是有人故意的拖延了发消息的时间、让他们错过了找线索的最佳时机,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的结果。 程南刚出了保安监控室正好看到兰泽过来,他只能故意的停了片刻向陈华东示意了一下。 “报警?”陈华东也停下问程南、“还是兰家自己追查?”。兰氏子弟办事的效率非常高,这一点是没有人怀疑的。 程南又故意犹豫了一下没回答,兰泽刚到了门外听到这句直接插话道、“报什么警啊?我们兰家的事还用麻烦警察叔叔吗?这事交给我,我保证能查出真相给大家一个答案的!”。 “交给你?能…行吗?”陈华东看了看程南,很忧心的表情问道、“这可是大事,泽少爷你…你真的能行吗?”。 兰泽略带不满的也看了看程南,更加不满的问道、“陈大夫,你什么意思嘛?就算我不行,难道交给他去查吗?我总比这个傻…啊?哦…总比南少爷强一点点?”。 “未必!”陈华东很直白也很讨人厌的答道、“南少爷如今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兰泽听到有人吹捧程南,不屑的反驳道、“什么同不同的,看他那个呆样子还不是个傻…哦,我爸说…也可能是有点缺心眼儿…”。 张师兄背后在家里人面前就这么评价程南?兰泽还能这么口无遮拦的当众给说出来了,看来都没把这个南少爷当回事啊? “泽少爷,慎言呢…”陈华东听不惯这样不公平的评价、平时对兰泽的印象也不好,不禁又反驳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说的这么不留情面呢?”。 “跟他还用留情面?”兰泽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个傻子生气都不会的,还要什么情面呢…”。 程南听着兰泽越说越离谱,只能装作很亲切的搂住了他的肩吹捧道、“泽少爷说的对,想查消息还得是你这样人脉广、朋友多的才行,这事儿就有劳泽少爷了!”。 兰泽听着舒服顺口答应道、“你放心,这事儿我保证一查到底、把最终的那个真相给揭出来,绝不会让阿箫妹妹受委屈的…”。 “还是报警!”陈华东看着兰泽那个满脸不靠谱的表情,向程南提议道、“如果有警方的介入,至少会多些线索也能…”。 “哎!你就是个大夫,当好你的医生、能治病救人就行了,我们兰家的事用你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兰泽还是很不满的反驳道、“陈大夫,你不觉得自己很多余吗?”。 陈华东是兰天行的好朋友、又是个十分知名的外科医生,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超级专家身份。今天竟然被兰泽给怼的一无是处,而且还很多余。 看来他是多余管这些闲事? 如果不是看在兰家大少爷的面子上,他才不会操心费力的跟着趟混水,躲清静不好吗? “华东,这边交给我处理就行了…”程南看到陈华东被怼的挺尴尬,只好劝了一句、“桁少爷也正在追查着,应该很快会有结果的!”。 “好,有事随时过来找我…”陈华东也懒得再搭理兰泽,接着掰扯下去不但有失身份还会伤了和气。 “会的!多谢了…”程南含笑道了谢,示意兰泽找个没人的地方接着谈、“泽少爷,有个很重要的消息你得知道…”。 兰泽颇为不耐烦的问道、“干嘛啊?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请!”程南还真不想说,一直出了监控室的那层楼站到了对面病房里、隔着玻璃窗指导兰泽向外看,兰泽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到、刚回头想问,程南从掌心甩出一条火线就把他缠住了。 “诶?你个程傻子,你想干吗?你快放开…”兰泽后半句话还没骂完、程南又在他的后颈处轻戳了一下,兰泽就毫无反抗之力的倒在了病床上。 外面很快有几个男护士进来把他抬了出去,不过即没有送到急诊室抢救、也没有送到住院部让他自然苏醒,而是直接推出医院上了急救车。 这是被打包装车拉走,想毁人灭迹吗? 程南全程监视兰泽被装车之后才慢悠悠的往回走,他还得给自己留点时间,临时编个故事哄骗他老婆和丈母娘呢。 四百一十一章 康星昨晚喝多了酒、这时候还觉得头很疼,昨天是他女朋友沈萱的生日、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就多喝了几杯,这时候还没醒酒也正常。 沈萱刚刚用凉毛巾给他擦了脸、又在他的枕边放了两个冰袋想让他尽快的清醒些,已经快九点了、康星也该去上班了。 康然失踪之前已经把康星给推上了dt会之主的位子上,所以如今的康星就是这个庞大的金融集团的代理主人。 但代理毕竟和真正的主人还是有差别的,所以康星一直都是恪尽职守不敢有丁点儿的疏忽和大意、凡事都是亲力亲为的事无巨细的在管理着,争取把一个更好的康氏还给先生。 所以即使醉得再厉害他也不能耽误了工作,耽误工作就是违背了对先生的承诺、是对先生信任的不忠,所以无论能不能行、他都得坚持每天坐在那个位子上,勉为其难的支撑着熬到先生回来的那一天。 康星靠在床边停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不是个很清醒的状态,只好进了卫生间想去冲个冷水澡。 康秀不急不躁的等在客厅里,她虽然没什么紧急的事、但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所以这时候她就出现在了康星家的客厅里。 而且还十分不客气的把沈萱给绑了起来、像是打包裹一样的又给塞进了箱子里,箱子上有个精致的计时器、字符在不停的跳跃着倒计时,越来越小的数字说明:箱子里的这个小美人儿,在这个尘世间生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康星不能给她个让她满意的答复、或是不识时务的惹得她不高兴了,她就会让康星亲眼看到他的爱人被炸得粉身碎骨? “你的星哥这么喜欢泡澡吗?不会是知道我来了,抛下你自己先溜了?”康秀饶有兴致的看着被她塞在箱子里,那个动也不能动的美女笑问、“昨晚,听着你们那么恩爱、你的星哥,是不是很猛啊?”。 猛不猛的是说不明白也形容不出来的,这种感觉要亲身体验才行? 况且半夜三更的躲在别人家的墙外偷听,这种女人肯定是‘灭绝师太’级别的永久性剩女。就算白给,也没有人敢要啊! 沈萱心里很不屑的偷笑了几声,她的职业是个记者、追新闻查隐私是她的职业强项,所以她对康秀并不陌生。 “想说什么?求饶就不必了,我嫌烦!”康秀很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提醒道、“你的生死是攥在康星手里的,只要他向我妥协做我的奴才、你不但可以不死,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沈萱眨了几下眼睛,她虽然不能动、脸上却也没有恐惧的表情,她知道康秀的目的不是杀她、因为杀她这样无关紧要的人,除了费时费力也赚不到任何的好处。 她只是被用来要挟康星的一个筹码而已,无论他们之间会怎样讲条件、只要没到反目成仇的程度,她也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是不是想说,康星不管你的死活自己跑路了?你在他心里一文不值,用你来威胁他也没有用?”康秀又问道、“你们还真是感情不错啊,这么为他着想?”。 沈萱不能说话只能摇头,不过她摇头的意思除了否定之外、也可能是拒绝回答,康秀这样急燥的性格是懒得猜测别人心思的。 “还有二十分钟…”康秀心情很不错的笑了笑、“这么久也不敢出来见我,那个废物不会是真的吓跑了?他应该很清楚,康氏的家规是怎么惩治叛徒的…”。 沈萱又眨了几下眼睛,但不是对她、而是她身后的方向,康秀回过头就看到有人站在身后。 “原来秀姐是在等我?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康星穿着睡衣还在擦头发上的水珠,看样子真是刚冲完澡。 康秀的目光从沈萱身上移开,含着几分嘲弄的冷笑又落在康星脸上、“看到我来了,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 康星的确一点惊诧的表情都没有,而是淡淡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了,秀姐是什么样的性情我也了解、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谈判,而不是急着救人? 康秀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箱子上的那个计时器也笑了笑。 康星在这么明显的提醒下,才略带紧张的说了句、“这些事跟她没关系,她也不是康氏子弟。有什么条件跟我谈,放了我老婆!”。 “你…老婆?”康秀挺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嘛,自己的老婆就应该这样心疼的。但是在我们谈成之前,还不能放她!”。 很明显是不给康星考虑和犹豫的时间,在这样压倒性优势的前提下、他根本没有‘谈’的机会,直接妥协就行了。 “要怎样…才能放她?”康星又有了几分紧张的表情。 “是不是为了这个女人,你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康秀又问,她已经捏住了康星的要害,当然是想说什么都行了。 “也不一定!”康星反驳道、“如果你想用我的命去换她,我还是得好好考虑的。不过秀姐你昨晚没急着动手,看来也不一定真想让我死?”。 “嗯?”康秀愣住,在她的印象里、那个幼稚愚忠又诚实可欺的康星,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唯利是图的油腔滑调了? 康星还是一脸紧张的看似很憨厚的笑容问道、“秀姐,我们同在康氏这个屋檐下也算是十几年的姐弟情分了、咱们彼此都不陌生,想说什么就说!”。 康秀很明显的犹豫了,这个一直没被她放在眼里的毛头小孩子、似乎在几年之中就悄无声息的长大了,而且还是强势来袭! 之前因为一直有康然在上面压着总揽全局、她以为那一切都是康然的意思,到了此时才知道‘后生可畏’这句话也是至理名言。 “先放了我老婆!”康星扔下手中的毛巾在康秀的对面坐下,看着计时器上那越来越少的数字又催促道、“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真的炸了、秀姐和我,恐怕也得陪葬?”。 康秀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说法,不过又很贴心的提醒道、“如今,我就是两手攥空拳什么都没有、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而星爷你呢?如今的康氏可是你的掌中之物啊,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很可惜呢?”。 康星的脸色变了变,他如今拥有的金钱富贵数不胜数、如果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炸死了,岂不是很冤也很窝囊? “没有康然在背后支持,星爷觉得自己能在这个风光无限的位子上坐多久呢?”康秀笑了笑、“一年?或者…一月?还是一天?”。 康星的手指动了动,抓住了自己的衣角。论身手、他和康秀差了好几个等级,论狡诈、他在康秀这样从小就混迹江湖的老前辈面前,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两个选择:第一、跟着康然下地狱为他尽忠,第二…”康秀似乎也不愿意多说废话了,警告道、“第二条路就是跟着我,做我的奴才!”。 “你…你是要我背叛先生?”康星脸色又变了、“你…你以为我会答应吗?再说这么大的事,我…我能作主吗?”。 康秀看着康星那很没底气还要强装出义正辞严的幼稚表情,忍不住又笑了、“你是不能作主!因为你们的性命如今都捏在我的手里,想效忠康然呢、我可以直接送你们去地狱里追随他,而给我做奴才就完全不一样了…”。 康星不由打了个冷颤问道、“怎么不一样?你…能给我什么?”。 四百一十二章 “问得好!如果你能早点这么想,你老婆也不用受这个罪了…”康秀赞赏道、“与我合作,不止是你们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也可以保留一个完整的康氏dt会,否则…大家都会鱼死网破的!”。 鱼死网破? 康星惊了一下、“如果我不答应,你是想…整垮康氏?康氏是这么多年先生费尽心血经营起来的、你想让它覆灭,康秀你…就凭你,自认可以做到吗?”。 “嗯!问的对,这么问说明你还是有几分理智在谋划的、也算是个有用的人才,康然倒是没看错你…”康秀答道、“所以呢,有个事实你也应该知道了、其实我的背后还有人,是一个你想象不到的无比强大的势力。康氏、烟柳和兰家很快都会易主,这是大势所趋!”。 “易…主?烟柳和兰家也卷了进来?”康星瞬间有种世界末日来临了的惊恐,他原本还想脱身之后向‘烟柳山庄’或是兰氏求助、现在看来,局面混乱的已经不止是康氏一家了。 “如果你有能力阻止我们,也可以不答应!”康秀的笑容里带着明显的不屑、“不过呢,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命是自己的,为了别人去拼很不值得的。况且就算你死了、也不过是个尘埃蝼蚁而已,对大局有什么影响吗?”。 就是说,康秀的背后还有着更强大的势力在干涉着全局的动向。 兰家大少爷因为自己的私人感情、为情所困擅入幽冥谷地,据说已经葬身谷地之中、已是一去不复返了。 康然和华堂、汲浪、玫瑰王因为放不下那份义气担当和那份生死兄弟情,冒险入谷救援、也先后都陷入其中杳无音讯了,据可靠消息说:他们也是有去无回的为兰家大少爷陪葬了。 烟柳的苏辰如今虽是生死未定,但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他这个绊脚石也是绝不可能意外幸免的,三家易主已是个不能改变的现实了。 就算他可以想办法灭了康秀、一样还会有人接替她继续出来搅局的,这个局面凭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扭转。 “时间不多了,星爷要抓紧时间考虑噢…”康秀看着箱子上那已经是个位数的计时器,笑着提醒道、“如果命丢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康星很悲哀的长叹了一声、“先生,康星无能、愧对您的嘱托,如果有来世再还你的恩情…”。 小天儿在书房中练琴,因为是初学只能弹奏些最基本的简单音调、而他这样性格的孩子又不愿意拘泥于琴谱上的那些音符的限制,喜欢随心所欲的拨弄琴弦。 因为没有师父在身边指导监督、这孩子又太过随心所欲了,‘叮叮…咚咚…’的听上去有些杂乱。确切的说是噪音的分贝太高有些不堪入耳,苏武实在听不下去了只能去碧溪边钓鱼了。 冷旋也因为受不了这噪音的干扰、借故去后山摘果子躲了出去,书房里只有小天儿一个人在为所欲为的跟那古琴较劲、左右也只是个仿品,弄坏了再仿制一个新的就行了。 虽然铺张浪费不是好习惯,但压抑着孩子的自然天性也是不应该的、幸好冷旋不但有钱也有门路,多备了几张琴放在那里可以随时更换。小孩子嘛,犯错也正常。 苏武和冷旋都本着保护孩子天性、让他不受任何拘束的成长的原则,任由着这孩子胡闹。说的再通俗些,就是毫无底线的宠着。 康然那个师父虽然对他还有几分严厉、但是师父不常来,他没顾忌也不担心。他这个小祖宗在这里想怎么玩儿、玩到尽兴,才是最高境界嘛。 “小少爷…”有人在书房门口敲了几下,才很友好的满脸笑容的走进来、“小少爷,玩了这么久了、要不要休息会儿,该吃东西了…”。 小孩子贪玩又贪吃,用这些优惠条件来诱惑他、相信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是不会拒绝的,但是小天儿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这个人看着很陌生,也不是经常上山送东西的烟柳弟子。 “你是谁啊?旋哥让你来的吗?他呢,他又去哪了?”小天儿提问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那个人手里拎的保鲜盒、他能闻到里面烤鱼和烤鸭的香味儿,都是他爱吃的。 “旋少爷临时有事出庄子了,吩咐我过来照顾小少爷…”那人把保鲜盒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堆在小天儿面前答道、“我叫冷凯,是冷旋的大哥!”。 “冷凯?冷旋?”小天儿很认真的想了想,就点点头说道、“是挺合拍的,像是兄弟…”。 “是啊,我们真的是兄弟!”冷凯很肯定的又劝道、“饿了,吃完东西再练琴…”。 “好!真香…”小天儿抓过一条烤鱼就咬了一口,又问道、“我是不是要叫你‘凯哥’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旋哥告诉你的?”。 “啊?是啊,他还说小少爷最喜欢去庄子外面玩了…”冷凯又笑了笑、“吃完东西,我带你出庄子去找他好不好?”。 “出庄子?”小天儿举着烤鱼诧异的问、“今天放假吗?太爷爷说不准过山下的碧溪,只能在山上玩儿…”。 “哦…”冷凯还不知道有这么个规定,只好又编了个看似很贴切的理由解释道、“是你师父想见你了,他说给你放假、让我带你去见他,就在庄子外的茶楼里…”。 小天儿很认真的在冷凯脸上看了看又问、“之前怎么没听旋哥说,他有大哥呢?你是今天,才给他做的大哥吗?”。 小孩子的思维可能都是跳跃性的,提出的问题也是想起一个问一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冷凯听着就有些晕,不过以他的聪明才智很快就编出了个很有逻辑性的理由答道、“我是你师父身边的弟子,平常时候和旋哥见面的机会不多、可能…他还没想起来说呢。但是你师父让我把你带出去见他,他就在茶楼里等你呢…”。 “师父?哦…”小天儿吃着烤鱼挺满意的点点头、“我好久没见过师父了,我也很想他。你不是说带我去找旋哥吗,干嘛还去见师父啊?”。 好像是有点矛盾,冷凯在哄骗小孩子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只能重新组织一下词语接着撒谎,“我们先去见师父,之后就可以和旋哥去玩了…”。 “你不是说,旋哥有事要办吗?如果…他没时间陪我玩呢?”小天儿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如果旋哥没时间,我可以陪你玩啊!”冷凯尽量让自己脸上多些笑容,也多些耐心的哄骗道、“无论你想去哪玩儿都可以,你只要想好去哪就行了…”。 这么优惠的条件真的很有诱惑力,小天儿脸上的那双笑眼又弯成了两个大大的‘月牙儿’。不用做功课也不用练功夫、不用练琴也不用怕挨训,这孩子是真的高兴了。 窗外突然一声尖锐的鸟鸣声响过,像是有风吹动了树枝惊起的宿鸟的哀鸣。 “先别吃了,下山之后让你吃个够…”冷凯抓住小天儿的手臂就把他给拎了起来,小天儿被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竹签子还在恋恋不舍的往那条鱼上戳去、“凯哥你干嘛?我的鱼…”。 冷凯也没时间说废话解释了,抖开个散着香气的丝帕就捂住了小天儿的口鼻、小天儿睁着大眼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就软在冷凯怀里不动了。 “小祖宗,跟着凯哥走!”冷凯看着后山的方向很得意的笑了笑、“我会把你应该得到的,都拿回来给你的…”。 四百一十三章 “避奚园”中一直很平静,康然临行前已经给旗下的高级管理层开过会了、让他们各司其职的守好康氏基业,因为康氏的强大也是所有旗下弟子安身立命的根本。 与其说是为了先生卖命、同时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美好前程在打拼,各司其职的守好本份也是康氏子弟最基本的素质。 虽然外面已是诸多流言蜚语传说得沸沸扬扬的,康氏集团内部也有些人心惶惶、康星很阴显的已经处在了一个傀儡的位置上,真正的大权暂时是握在康秀手中的。 康秀因为刚刚上位还没有排除异己的精力和时间、也不敢轻易的对高层动手自乱阵脚,所以康氏也暂时还维持着现状。 康然离开之后一直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而且不止是他们康氏、烟柳和兰氏也没收到任何的消息,似乎是所有关于他们的一切都从这个尘世间消失了。 三家旗下也陆续的派出一些弟子去梨花谷地探查,汇总出来的结果都是:谷地中雾气太浓、根本找不到入口,那片梨花林又十分的诡异、虚虚实实的时隐时现,别说是入谷查消息、所有人都被隔在溪流之外,想靠近都不可能。 康小蝶听到这些传闻之后,即没有找到康星质问他如何背叛、也没有去找康秀想夺回大权,而是依旧波澜不惊的留在‘避奚园’中默默的守候着。 因为她想知道一个事实,究竟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么大的阴谋、布下了这么大的局,竟然可以让兰天行、康然和华堂同时入瓮,而之后又能把这三位霸主取而代之? 这个棋局的手笔太大,绝非是康秀和冷凯这样的小角色可以操控局面的。所以查出那个幕后主使,就是有人必须要做的。 也许她不会是查出最终真相的那个人,但是她却可以做那个最初的探路者。即使会顶着天大的风险、也可能稍不留神就会丢命,但是为了先生她是愿意去做任何事的。 康秀推开厅门的时候,康小蝶正在客厅里给装饰盆景剪枝。 这些都是康然喜欢的东西,康先生不在家的时候就由她时常修剪整理、她要保留着一个和之前一样的家等着她爱的那个人回来,不会因为他离家太久、再回家之时,看到的都是陌生的景象。 茶桌上有热茶、散着清淡的茶香,这里是康然的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主人的喜好而精心设置的,这个习惯也没有因为先生的离开而改变。 “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比康星那个窝囊废强多了!”康秀还是那个带着嘲讽的表情看着小蝶,问道、“想给康然陪葬?你也算是尽职尽忠了,我可以成全你的…”。 康星因为贪生怕死已经背叛了康然投靠到了康秀那边,而康秀因为康星的‘识时务’、也给了高官厚禄的安抚住了他,虽然上面的老板换了人、康星的职位和职务都暂时还保留着,他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康氏代主人。 这样做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保持康氏内部的稳定,康秀是想等到肃清了异己、她在康氏之主的位子上坐稳之后再除掉康星,暂忍一时也算是稳定了康氏内部的局面。 不过她对康小蝶就没有那么友善了,这个女人在康然身边一直受宠、也一直都压在她的上面让她抬不起头,对于这个让她嫉妒得发狂、恨之入骨的女人,她早想除之而后快了。 “如果秀姐来了看不见我,会不会很失望呢?”小蝶还是波澜不惊的笑了笑、“况且,我想知道…为什么?”。 “嗯!也对…”康秀一直走进来坐在了康然平常时候喜欢坐的那个位置,看着小蝶接着嘲讽道、“先生那么疼你,让你做了这‘避奚园’中的女主人。你总要对得起他的信任,这样才是你的性格吧?”。 小蝶放下剪刀、坐在茶桌前倒茶,茶香随之在厅堂间悠悠的浮动着、有种宁静而幽远,清心淡薄的奇妙意境。 “秀姐,请…”小蝶递过一杯热茶,又补充说阴了一句、“这是先生…哦,尘梦大小姐喜欢的‘青螺’。因为大小姐喜欢、所以先生也就喜欢了,秀姐试试看…”。 “青螺?”康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茶的名字,不由问道、“像是绿茶,很名贵的吗?”。 小蝶点点头、“是‘烟柳山庄’的极品茶种,从未在市面上销售过、有钱也买不到,当然秀姐平时也是喝不到的…”。 康秀刚端起杯子,不由得手一抖、杯中的热茶泼出来烫到了她的手,康秀随手就把杯子拍到了茶桌上怒道、“康小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蝶还是那个很优雅的笑容给康秀递过纸巾擦手,附加着解释道、“我就是想说…秀姐和先生,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康秀的等级太低,和康然那样高高在上的主子根本就是毫不沾边的。一杯茶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奢望和奢求。 这么阴显的在骂她‘贱’,康秀是不能忍的。 “是啊,两个世界!”康秀反唇相讥道、“我还活着坐在这里喝茶,他却下了地狱!”。 小蝶又笑了笑,即没反驳也没再多说。下地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现在还没有定论她也不想多浪费口舌。 “康然对你说过什么吗?你可是他最信任的枕边人呢…”康秀低头看着自己被烫红了的手指,问道、“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或许可以保命的…”。 “秀姐你…对先生不也是痴心一片吗?这么多年了,先生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你的位置的…”小蝶又倒了杯热茶递过来,而且开始和康秀聊些闺中女子的私密话题了。 康秀愣住,之后疑惑的表情看着小蝶、“你什么意思说清楚?想保命最好别胡言乱语,我的耐心很有限!”。 “先生说,康氏除他之外也只有秀姐可以掌控住局面了。但是,他又不能把康氏交给你…”小蝶突然幽幽一叹,没说完。 “为什么?”康秀对这个话题很敏感,想都没想就催问道、“既然他知道我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为什么还要把康星那个废物推上那个位子?”。 “因为那是个‘风口浪尖’的位子,这一点秀姐总该知道吧?”小蝶解释道、“先生其实是为了爱护秀姐你才那样做的,否则现如今、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就是你了!”。 “嗯?”康秀又愣了,她暗恋了康然十几年当然是很期盼着先生对她也能有感情回报、只是她之前不敢那样想,可是如今从小蝶嘴里说出来她又不敢信。 “秀姐跟在先生身边也有十多年了吧?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小蝶看着康秀惊愣的表情又问道、“秀姐如果不相信,可以自己当面去问他的!”。 “问他?”康秀这次不是愣而是惊,她一惊就站了起来、“康小蝶你什么意思?康然已经死了,我去哪里当面问他?”。 小蝶跟着也站了起来看着康秀追问道、“你如何能确定?或者…他们的失踪,就是你们做的?”。 康秀眼神闪烁的犹豫着,她是不确定该不该把她知道的消息透露出来。 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使她说了也不一定有人信。但是如果什么都不说,又显得她在这个棋局里无足轻重、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跑龙套的小角色,也会被其他康氏子弟轻视的。 四百一十四章 “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清楚的,如果不能确定、我就不相信,他会回来的!”小蝶接着追问道、“秀姐何妨再等等,也许会有惊喜呢?”。 “惊喜?”康秀扔了手中的杯子就笑了、“惊喜肯定是等不到了,康然和华堂还有兰氏的汲浪、玫瑰王,半月前入谷之后再没出现过。这个消息,就足以证阴他们都陷在了那座‘幽冥谷地’里。那是阴阳界的交汇处、凶险万分,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 小蝶在她那看似很得意的笑容里波澜不惊的又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那座谷地,你也进过?”。 听说入谷的人都被谷地里的梨花瘴气致幻而死、无一生还,如果康秀进去过应该也是个死人了。 “我没去过,但是…”康秀答道、“有高人亲眼见到的,他的消息绝对可靠!”。 “高人…又是谁啊?”小蝶追问,天外有天的道理她懂、但是这样的隐世高人,怎么会和康秀这样的势利小人搅和在一起? “他是…”康秀停了一下才答道、“大老板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每次传来的消息都十分的准确,这一点不用怀疑!”。 康秀的背后还有个大老板,而且大老板很神秘、像她这样在下面跑龙套的角色甚至于无缘一见,大老板不露面却能非常准确的知道所有的消息、支配他们这些人的行动,看来还真是个世外高人。 “就是说,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就能背叛先生把自己的前程命运都押上,陪着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所谓的‘大老板’在赌?”小蝶忍不住又笑了、“康氏之中,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呢?”。 小蝶只用了几句话就问出了个这么隐密的信息,看来和康秀做‘朋友’的好处还是挺多的。 “我蠢?”康秀又愣了一下就怒道、“康小蝶你敢耍我?就算你不怕死,也不想让你们的孩子活吗?那可是康然唯一的骨血了吧?”。 “孩子?”小蝶也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又问道、“‘半月山庄’里那么多孩子,你知道哪个是先生的?”。 “当然是藏在‘烟柳山庄’的那个了!”康秀很有把握的答道、“康然让冷旋寸步不离的护着那个孩子,又送到苏武那里学艺。若非亲生的,他又何必这么做?”。 分析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小蝶没理由反驳。表面上看到的事实就是这样的,但是这样的事实却未必可信。 “不过很可惜,那个叫‘小天儿’的孩子如今在冷凯手上。冷凯已经把他带出了烟柳山庄藏起来了,如果有需要、那个孩子也是个不错的筹码,你觉得呢?”康秀很得意的又笑了。 原来在不知情的人眼里、都认为小天儿是康然的儿子,康然这三年对那个孩子的疼爱呵护竟然给了外人这样的错觉? 可是小天儿身边不但有冷旋守着、还有那个烟柳老祖宗苏武护着,怎么可能落到冷凯的手里? “康然还真是老谋深算呢,居然把自己的儿子认作弟子?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所有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康秀很不理解的问道、“你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不阻止他呢,是不是…不敢呢?自己的孩子不能留在身边照顾,心里面是不是也很委屈?”。 委屈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也会想孩子,但是先生的决定她也是真的不敢违背。 “你说小天儿是我和先生的…儿子?”小蝶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没有儿子!”。 康秀看到她否认,得意的又笑了、“别急着否认啊!如果不是亲生的,康然干嘛要那么费尽心血的维护教导?他以为隐瞒孩子的身份、又送到烟柳山庄藏起来就可以保全住那个孩子,但他还是百密一疏了…”。 的确是百密一疏,否则孩子也不会被冷凯给骗走。 小蝶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先生的思虑不周而懊悔、还是因为其它事,或者…是在为康秀的幼稚惋惜? “苏武和冷旋虽说身手绝高、无人能及,但是那两个人可都是孩子天性啊!”康秀心情很不错的又笑道、“如果论智谋耍手段,他们两个加起来也不是冷凯一个人的对手啊…”。 事实俱在,冷凯的确很轻松的就把小天儿给带出了烟柳山庄、握在自己手里当筹码了,康秀好像并没有替他吹嘘。 分析的这么有道理且有逻辑性、就算小蝶再反驳想澄清事实,只能是越描越黑的说不清楚了。 “你们…想把那个孩子怎样?”小蝶只能顺着康秀的思路去问,也许是康然为了保护她们母女故意的以假乱真? 可是真相又被这些自以为很聪阴的人给混淆的真假不分了,她再想保护那个孩子就很难了。 “想怎样?嗯…”康秀还是那个很得意的表情看着小蝶、“如今康然已经死了,那个孩子就是他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如果…你不想让他断子绝孙,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小蝶虽然还不是正式的康夫人身份,但她跟在先生身边这么多年也早已是这座‘避奚园’的女主人了。况且她对康然是崇敬爱慕之至,面对这样的情形她还能怎么做? “好!我只要带走那个孩子,除此之外、这里的一切都是你们的…”小蝶看着康秀又问、“但是…你能作主吗?”。 康秀不由柳眉一皱,这样被轻视、她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整个康氏如今都被她握在手里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作主的? “要不要上报给你的幕后大老板,问过他的意思啊?”小蝶又提醒道、“一个孩子和整个康氏比起来,也太微不足道了。为了笼络你继续给他卖命,相信你的老板是不会拒绝的吧?”。 康秀目光一闪、“‘斩草须除根’,这句话你不陌生吧?”。 这么至理名言的警句,很多人都不陌生的。这是谈不拢,想撕破脸皮的前奏吗? 小蝶优雅的笑了笑、“秀姐,我在这‘避奚园’中十年、也在先生的枕边陪了他十年,康氏和‘避奚园’中究竟藏了多少秘密、除了先生之外,只有我知道!如果你不想什么都得不到、就把孩子带回来还给我,除此之外…免谈!”。 “你这个贱婢,还敢这样跟我讲条件、是想自己找死吗?”康秀手腕一抖手中的匕首就抵在了小蝶的粉颈上,怒道、“既然你做了那么多年他的枕边人,就跟着他一起下地狱继续恩爱吧!”。 因为死亡是个未知的东西,大多数人都有那种对未知的恐惧、这是人的本性,也无可厚非。 小蝶也不想死、至少她还不想这个时候死在康秀的手里,所以她只能望向厅门口等待救兵。 有人开了厅门进来,故意的轻咳了一声提醒道、“秀姐先别动怒,咱们姐妹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也许…就会成为好朋友了呢!”。 康秀听到声音不禁眉头皱得更狠了,她要做的事是不需要别人插手的。如果闲聊个三五句、就能从仇敌变成好朋友,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和谐了吧? “秋淮?你不是已经…”小蝶看到厅门口袅袅婷婷的走进来的那个娇艳的女人,不由脱口问道、“怎么会是你?你…就是那个幕后的大老板?”。 “哦…”秋淮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直接转了话题向康秀劝道、“康容那个废物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我们只能和小蝶妹妹合作了!”。 四百一十五章 秋淮几年前就因为背叛‘冷香门’被玫瑰王给废了,虽说当时还留着一口气没死透、也该是个无用的废人了,她怎么可能这样完好无损的再次出现? 小蝶微微的犹疑着,她不确定也不敢相信、只能尽量保持沉默,静观其变了。 因为康容早已和康秀联手背叛了康氏、所以康秀才能这么顺利的扳倒了康星,但是一个康星并不能代表着整个康氏、所以她还得让康小蝶也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她也才能更好的掌控康氏。 之前以为康容是个很有用的人,可是合作之后才发现、康容虽然也是康然的女人却始终都没有小蝶这样受宠、所以康氏的很多核心秘密她根本不知道,能被利用的价值也不大。 秋淮在抓住那条线索之后才发现,原以为寻到个宝、没想到只是棵草,无奈之下只能重新寻找目标、试着和康小蝶谈判。 “如果我可以作主,小蝶妹妹可愿意合作?”秋淮含笑问道。 “跟我合作?”小蝶颇有些意外、“跟你合作就等于背叛了先生,你们觉得我会那么做吗?”。 “如果我的条件够优厚,小蝶妹妹要不要考虑?”秋淮还是含笑问道,她已经完全忽略了康秀的存在,而直接和小蝶开始谈了。 康秀手中的匕首还压在小蝶的颈动脉上,只要她一个不小心手腕一偏、小蝶可能就要血溅当场,追随先生而去了。 “好!试着谈谈也可以…”小蝶也笑了笑,目光落在康秀身上、“不过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谈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 被刀架在脖子上、随时都会丢命,这样的情形下也不可能有好心情? “嗯!我们女人嘛,活的就是个心情…”秋淮很同意小蝶的说法,抓住了康秀的手腕很贴心的劝道、“秀姐,其实谁做了康氏之主都无所谓、大老板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康氏和康氏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与价值,如果真的被某些人因为私人恩怨弄得四分五裂的、也就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和价值,大老板会不高兴的…”。 “嗯?”康秀听着脸色就变了、“你是想用大老板来压我?别忘了,我们之间是有协议的!”。 “如果人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至于那些废纸一样的协议什么的,秀姐认为还有意义吗?”秋淮的威胁没有丁点儿的委婉暗示,直白的让康秀头顶生寒。 同样是康氏旗下的美女、她的自身价值和康小蝶相比,相差的不止是一点半点。 “大老板看中的是诸位妹妹的才华能力,而不是…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秋淮还是很贴心的提醒道、“康氏的稳定就是体现两位存在的价值,经营得好了、大老板满意了,对大家都有好处。否则…”。 否则,就是被灭口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了!这样的后果不用猜也能想得到了,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背着个叛徒的骂名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康秀突然有种被戏弄的愤怒和被欺压的悲哀感。 康然对她虽然没有感情回报,但是念在她这么多年的辛勤劳苦上、也是真金白银的给了她荣华富贵的,像这样只被当成个一次性做废的棋子还从未有过。 原来先生真的对她还不错,像她这样低智商的人能在康氏旗下有今天的高层地位、也的确是康然对她的怜悯和重用,只是她自己看不清形势、分不清高低,一念之差的把自己给葬送了。 “如果大老板有诚意,把小天儿还给我!”小蝶看着秋淮问道、“在我没看到你们的诚意之前,你敢相信我的诚意吗?”。 话说的虽然直白也很直接,却也是表现诚意的一种方式。秋淮就喜欢这种不加任何掩饰的直接,如果把时间都浪费在猜来猜去的分辨真假上面、她这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就毫无意义,可能什么都谈不成。 “想要那个孩子?”秋淮媚眼一闪、“我能知道为什么吗?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小蝶一笑、“我说是我的儿子,你信吗?”。 “不是吗?”秋淮的目光落在康秀的脸上,是康秀说小天儿是康然和小蝶的孩子。 小蝶又笑了笑、“如果我们可以相互合作的很愉快,是与不是…对大老板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的是康氏能不能在这个时候发挥出它金融帝国的作用、而不是探究一个孩子的真正身世,至少现在这个问题是次要的。 “好!”秋淮的目光一直停在康秀脸上,笑问道、“那就有劳秀姐去把那个孩子带回来了,这点小事、秀姐不会做不到?”。 “你是说…要我去?”康秀握刀的手一抖不自觉的收了回去,她也不是真的想杀人、只是不能容忍康小蝶一直压在她的头上,她只是想泄愤。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无论在康先生的眼里还是在‘大老板’的眼里、康小蝶的价值就是比她高,而且是高得让她望尘莫及。 “凯少爷可是秀姐的合伙人呢!”秋淮答道、“当初也是你牵的线,我们才有机会一起合作的。说起来,秀姐在这方面也是功不可没的!”。 当初康秀是怕自己势单力薄翻不起风浪,找康氏内部的人合作、她又怕在事成之前就被卖了,所以她只能找到一直和康然敌对的冷凯。 他们表面上是合作的关系、但这种合作也仅限于表面,他们之间并无更深的交往当然也没有任何的交情。这个时候让她出面去要人,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她心里是没底的。 “可是…我和冷凯…”康秀犹豫了,她想拉拢冷凯为自己增强实力、也是为了在大老板面前增加筹码抬高身价,让别人误以为冷凯是在为她办事的。 这个时候如果承认只是胡说八道的想虚张声势,不仅丢了面子也会丢了信用、以后再想在大老板面前立足求发展,估计机会就会很少了。 “秀姐…不愿意去?还是…”秋淮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问道、“还是…见到小蝶妹妹之后就不想继续合作了?如果真是这样做事,大老板可能会不喜欢呢!”。 如果只是不喜欢还好、如果大老板不高兴了可能结果会更糟,所以康秀只能也笑了笑、“好,只是…我暂时还联系不上他,需要些时间…”。 “我把地址发给你,按照这个去找就可以了!”秋淮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似乎很无意的又说道、“凯少爷的行踪虽然隐秘,但是想躲过‘禁林’的追踪、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禁林’?”小蝶一惊,却也没再多问。 秋淮一笑、“秀姐你可以去接孩子了,早点把孩子带回来、我们也好早些精诚合作,大老板还在等结果呢!”。 那个神神秘秘又无所不能的大老板、一直就像是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样的压着所有人,虽然一直都未出现过、但是这个大老板的‘威名’已经是足够的让人心惊胆战,对他的吩咐也是不敢违背的。 康秀只能低头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地址,无可奈何的说了句、“我会尽快的!”。 “不是尽快!”秋淮纠正道、“明天的这个时间,我会在这里恭候秀姐的。祝你顺利…”。 “明天?可是…”康秀还想试着讲条件、给自己再多争取些时间办事,秋淮已经站起身往厅外去了、“小蝶妹妹,咱们明天见了…”。 “好,我等着!”小蝶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凉了的‘青螺’慢慢的品着,士之饮水、冷暖自知。 四百一十六章 兰新这些天一直都在等消息,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丁点儿有用的消息传回来,无论是生是死、是悲是愁,总要有个结果才行啊? 兰天行离开岚湾的时候是瞒着所有人的,等到汲浪知道消息之后和康然、华堂追过去时,玫瑰王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已经先他们一步入谷了。 他们是否在谷地里相遇、之后经历了什么,是安然无恙的活着还是横尸谷地中、没有人见过,外面的人是完全不知情的。 而张师兄做为后续的救援队伍的队长、在等了两天没等到消息之后,这个性格急躁又好战的大师兄就撇开众人独自去闯‘幽冥谷地’了。结果可想而知,一样的有去无回。 关于兰天行和追随他的所有人的一切、都犹如石沉大海一样的,只激起了片刻的浪花之后、就悄无声息的被淹没了,似乎所有人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烟柳的苏辰刚刚被证实已经死于车祸现场,造成车祸的原因也已经查清楚了、人为的可能性很大,就是说:有人觉得苏辰碍事,想除掉他这个绊脚石。 紧接着烟柳苏二爷的夫人阿箫和兰氏的兰若在医院里被迷晕,刚出生的孩子失踪。 分身乏术的张至桁只能暂时放弃去救援他老爹、和苏家人一起全力以赴的追查孩子的消息,因为相比之下、找到那个孩子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至于张师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因为这个突发的意外,华堂和苏辰先后失踪、死亡,不可一日无主的烟柳一派总得有个新任的当家人上位维持秩序。所以苏辰的位子,就顺理成章的暂时由苏兴代替了。 康氏的康星被废、如今坐在主人位子上的是康秀,而且也有可靠消息说康氏已经易主了。 兰家如今是这个群龙无首的局面,烟柳和康氏几乎是在同时也乱作一团。兰新把这些消息汇总到一起之后,得出了个让他胆寒心颤的结论。 地球什么时候被毁会进入冰河时代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眼前能看到的事实、就是兰氏的末日已经来临了,他们头顶的这片天空、是真的要塌下来了。 兰天行自从尘梦沉睡之后就一直退隐在岚湾陪着她,虽说不理政事也很少露面、但是他这个大少爷的威严和影响力还是可以震慑住族人,维持住兰氏的安宁祥和的。 即使有些小麻烦、也有汲氏和‘冷香门’出面解决,所有出现的问题也都不能算是问题。而如今的局面却是‘冷香门’易主,他和聿子根本不熟也根本找不到人、汲浪和张师兄先后追随兰天行去了‘梨花谷地’,之后就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今的汲氏虽然还有个柳风坐镇、但是他的个人能力与汲浪是天壤之别的,张家也只剩下个至桁在撑着、其他人只能说都不擅长此道,在这个混乱的形势下也发挥不出作用。 兰新原本就不是个能独当一面的性格、自身的能力和实力也都不是特殊的出众,做个辅臣为主分忧、他可以殚精竭虑死而后已,但是让他号令四方的掌控局面就不行了、他根本没那个潜质,更没有那样强大的号召力。 兰天行十五岁的时候、宝少爷兰子鹏在去世之前把兰氏族长之位传给了他,之后拜托张师兄和兰新从旁辅佐。 当时还未成年的兰天行怎么可能坐稳那个位子,是张师兄手中的那把黑金古刀劈在了兰氏祠堂的大殿上、才震慑住了所有不服管束的兰家人,他的威名和力度在兰氏之中是没人敢小觑的。 所以在那个时候兰新还不觉得有多大的压力,而如今的局面就没那么乐观了、兰氏在兰天行的手中被发展壮大了数十倍,比起当年更加的难以掌控。 而且没有了张师兄那个‘大神’的震慑,只凭他一己之力想维持住局面根本不可能。他虽然也有个代族长的职务,但是这个头衔在某些兰家人眼里是形同虚设不被认可的。 兰新思来想去的最后结果就是:他只能坐在这里等着、能不能等到结果他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转机他也不知道,他只想听天由命了。 柳风刚出了办公楼就接到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打进来的。他不记得有这么个熟人也就直接忽略,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情和陌生人闲聊? 但是能直接打到他手机里的电话应该也不是个普通的路人丙什么的,至少还是知道兰家有他这么个人物的。 那个号码并没有被他的不良态度影响到、被拒之后很快又打了过来,柳风再次拒接之后就把手机扔给了身后的栾明、“查查是什么人,有事明天去公司里谈。让他别再打了!”。 “是!”栾明刚答了一声,又问道、“风哥,有个信息…说是自从雨夜一别、三年未见,在‘秀水江南’等…”。 “嗯?雨夜…三年?”柳风伸手又把手机抢了回去,屏幕上显示着一条信息:雨夜一别、知君心意,三年未见、甚是想念,‘秀水江南’恭候… 甚是想念? 看来不止是个熟人还是个老朋友啊,可是三年前的雨夜又是哪一天?他在那个雨夜里与谁曾经告别过吗?是把酒言欢依依不舍的送了一程,还是刀兵相向的不欢而散? “风哥,三年前的雨夜?是说秋淮联合江帆反水的那次吗?”栾明提示道、“会不会是…是那个谁,又回来了?”。 “她?也许是…”柳风的手不自觉的随之抖了两下,难道真的是他一直在等待和期盼的那个人回来了? 他的记忆里一直都在重复着那个虐心的情节,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似乎是他用自己的依依不舍换来了对方的刀兵相向,他在伤心之余也几乎是心死了。 可是在心死之前他还是让自己留存着一丝希望,只为了让曾经的那段记忆不那么灰暗、不会因为那个人的离去而让自己的世界崩塌,既然爱的没有理由、又何必找个理由去恨呢? 他也从未奢求过会在之后的某一天里红鸾星动、碰巧被某某女神的花球砸中顺利脱单,他只想守着心中的这份执着在平静中等待。至于什么时候能等到结果、还能不能等到结果,顺其自然就好。 但是三年之后的今天竟然又有人提起了那段往事,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收到了这句‘甚是想念’? 这种毫不遮掩的勾引让柳风的心底在被苦苦煎熬之后,不由又暗藏着几分期待的惊喜。 柳风的性格和汲浪有些相似、多情却并不好色,虽然身处如云的美女之中、还是能保持着洁身自好的不为所动,也许还是为了在等一个人的出现? 是不是因为一直在苦等,他的痴情执着也感动了上天、上天在感动之余就破例许给了他们一段姻缘,无论这段缘是不是很美好、他的将来会不会有个最终的结果,他都想尽力的去抓住机会争取。 奇迹都是被创造出来的,万一美梦成真了呢? 四百一十七章 茶楼里的客人不多、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孩儿,妖娆的身材、精致的装扮,是那种看上一眼就让人很难相忘的美女。 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柳风在那个美女身后还是不自觉的惊喜的脱口喊了声、“夕月?夕月小姐?”。 美女听到喊声微微的停了一下,之后才转回身嫣然一笑、“柳爷…还记得我?刚刚不接我电话,我还以为柳爷高升之后、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好朋友了…”。 好朋友?柳风暗自诧异。 那句‘高升’很明显的带着讽刺的意味,他们之前算是朋友吗? 不过问题问得还是挺有意思的,如果她不能断定柳风对她的爱慕之情还在、她也不可能这么着急且如此赤果果的勾引,看起来、她已经把他视为自己砧板上的鱼肉了。 面对这种毫不掩饰的欲擒故纵,柳风脸上的笑容还是很浓、他已经顾及不到这些小细节了,他在意的是兰夕月心中的想法和对他的态度。 “夕月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柳风在惊喜之余还是略略的有些惊诧,兰夕月回来的消息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是很不合常理的,汲氏旗下的消息网不可能在这方面有疏忽的。 兰夕月柔媚的一笑、“不用猜了,也不是汲氏下面的弟子有疏漏、我自有我的办法,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怎么你…不高兴吗?”。 “惊喜?哦…懂了!”柳风含笑点头,他是真的很惊喜。 “三年前…”兰夕月媚眼含笑,闪着盈盈的秋波落在了柳风的脸上、“我知道是柳爷帮了我,我才能全身而退的。当时事出紧急不能道谢,所以…所以我这次回来,也是想…”。 当时汲浪的确也是看着柳风的一片痴心、和兰天行的面子上才手下留情的,否则兰夕月也不可能有机会负伤逃走的。 这次回来是想报恩,以身相许吗?通常这样的情节更符合剧情的设定,故事也才能更好的发展下去。 柳风在兰夕月那柔媚的眼神里不自觉的有些迷醉了,更加不自觉的追问了一句、“你找我,是想…有什么事想说吗?”。 “柳爷是想先叙旧,还是想和我谈公事?”夕月倒茶递到了柳风面前、“茶楼好像只适合闲谈呢…”。 柳风笑了笑没反对,其实他也不觉得自己和兰夕月之间有公事要谈。面对这个让他暗恋了多年、也苦等了多年的梦中情人,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多些时间相处、让他有机会可以多看她几眼,以慰相思。 “兰家的事我都听说了,没想到天行大少爷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走上绝路…他何苦那样做,真是可惜了!”兰夕月品着茶闲聊,很惋惜的感叹道。 “那是少爷心中想要的结果,所以…”柳风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低叹了一声、“遂愿了就好,何必在乎他人的评说呢?”。 “哦?”兰夕月微微有些诧异,之后又问道、“柳爷倒是个真性情,是不是为了心中的至爱、也可以拼尽全力守护,不在意旁人的评判呢?”。 柳风愣了一下,之后就抬头看着兰夕月。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听懂了,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离开这三年、让我看懂了很多事,也许…”兰夕月看着柳风又笑了、“可能是…当时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才知道…能给我幸福的那个人,其实早已就在我身边了!”。 “你的意思是…”柳风犹豫了片刻才试着问道、“你想要什么?我…能帮你吗?”。 兰夕月在柳风那犹豫时的片刻中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笑了、“我倒觉得,不是能不能、而是…愿不愿意!”。 “我愿意啊,我愿意!”柳风这次毫不犹豫的答道、“可是…我只是汲氏旗下的一名弟子,怎么能和夕月小姐你…”。 这是很明显的自卑而不是在有意推脱,柳风只是在实话实说、他不想花言巧语的吹嘘自己,他只想对自己喜欢的人以诚相待。 “嗯?我…怎么了?”兰夕月没等他说完就笑了、“柳爷,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有这么迂腐的思想,是不是汲三爷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说的好像是在开玩笑,但也是在试探汲浪在柳风心目中的位置。 如果柳风也认为汲三爷迂腐,是不是就该改了规矩?如果不想改规矩、他就要永远都徘徊在门弟高低的高墙之外,对心中的女神可望而不可即了。 “哦…不是的,这不是三爷的意思、是我自己…我自己无法和少爷相比,所以…”柳风犹豫着没说完,兰夕月喜欢的是兰天行那样‘神’一样完美的男人、也想依靠那样的男人让自己飞上枝头,而他什么都不是。 “所以你不敢想我们的将来,是吗?”兰夕月长叹了一声,幽幽说了句、“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可能每个女孩儿在年少的时候都会做那样的梦。但是…梦终究还是会醒的!”。 梦醒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兰夕月已经开始承认现实,看到了他的存在呢? “夕月小姐,你…”柳风听着不由得心头一跳、“你是…回来找我的吗?”。 “刚下了飞机,觉得一个人太冷清了、就想见到你,是不是打扰到柳爷了?”兰夕月的脸上有些许的落寞,看着很让人心疼。 一个人? 暗示还是很明显,觉得冷清想找个人聊聊、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这个即不是闺蜜也不是朋友的人,他应该算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吗? 柳风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得攥紧了杯子,这是他等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期盼的结果、可是他也知道这么美好的结局不可能轻易的砸在他的头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柳爷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心意,我都懂!我今天约你见面呢…”兰夕月的目光落在柳风端杯子的那只手上面、“我今天来见你,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柳爷明白了吗?”。 如果再听不明白、除了是装傻之外就是真傻了,柳风即不是傻子也不想装傻、所以他隔着茶桌就握住了兰夕月的手,“如果,我也可以为了心中的至爱拼尽全力去守护,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兰夕月毫不客气的推开了柳风的手,站起身往外走了、“追女孩子就算没有鲜花礼物,请我吃饭的诚意总该有?”。 “啊?夕月…”柳风跟着追过来,陪着笑脸问道、“你说想去哪儿,我请你!”。 “好!跟着来…”兰夕月笑容一闪,只要她愿意抛出诱饵、鱼儿哪有不上钩的道理呢? 四百一十八章 苏映红一身很普通的乡下农妇的装束、下了车之后独自一人穿过了一条狭长又偏僻的街道,在一扇破旧的院门前停下了。 院墙上还有依稀可见的门牌号码,应该是有人刻意的粉刷修饰了一下、故意的把标识弄得醒目些,以便应约前来的人会更容易找到。 看来约她过来的人虽然选择的见面地点很偏僻、但见面的诚意还是有的,否则也不用多此一举了。 苏映红在门外停住并没有急着敲门、而是侧身向后躲了一下,她察觉到在找这个院子的人不止她一个。 因为对这里的环境和地形太陌生了,她们又是从不同方向进入这条街道的、也都绕来绕去的耽误了很多时间,不过幸好还是找到了。 看来选择这个见面地点的人对她还是挺了解的,知道她这样的‘路盲症’即使有备而来也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 “红儿?你怎么也来了?”苏琴看到苏映红的时候很惊诧,她的这身装扮从背影是看不出来和当地女人有太大区别的。 况且这个时候的庄主夫人应该在‘烟柳山庄’里主持总部的日常运作,出现在这个穷乡僻壤里是会让人觉得意外的。 因为华堂和康然入谷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生死未卜,苏辰出了车祸之后由苏兴暂代他的职位。 但是苏兴的人品和才能一直不被烟柳弟子们认可,他坐上那个位子之后对旗下弟子也没有多少震慑力、烟柳就处在一个即将混乱的危险局面里,岌岌可危了。 为了维持正常运作,苏映红只能以庄主夫人的身份从旁协助、尽量的给苏兴一些特殊的权限,抬高他在苏氏族人之中的威望。 也可能是刚刚开始,即使苏映红做了很多也没看到明显的效果。可能是因为没有华庄主的正式授权、苏兴还是处在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境地没有一点权威感,让她也是无可奈何的。 “琴姐?”苏映红也是十分的吃惊,能把她和苏琴在同一时间约到同一个地点来的、不用猜也能想到是与苏家的现状有关了,但是他们自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在庄子里说、偏要故作神秘的把她们遛到这里来呢? 多半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或是说不出口的原因,也可能会在谈不拢之后把她们直接灭口。这么偏僻的地点很适合杀人抛尸、就算日后会被发现,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新闻了。 苏琴示意她别多问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即使有疑问也不适合在这里研究讨论呢。 苏映红在院门上推了一下没推开、但是推门的响声应该是惊动了院里的人,一个头上围着蓝格头巾、平底布鞋、身穿一套旧工作服的女人出来开了门,看到苏映红和苏琴时只是向上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意思是说:那里有人在等她们。 “请问…”苏琴刚问了两个字,那女人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摇摇头、好像是说她听不见,可能是个聋哑人。 看言行举止还是个很地道的乡下女人、不像是某派的弟子易容伪装的,苏琴挡了一下苏映红示意她站在原地别动。 在没弄清楚环境之前她不想毫无准备的涉险、至少她们两个人不能同时陷进去,留下一个在外面策应还是很必要的。 “我先进…”苏琴跟着那个女人刚走了两步、上房的门被推开,有人不冷不热的嘲讽了一句、“琴姐还真是谨慎呢,不过这么没有诚意还怎么谈事情啊?”。 能对她们如此熟悉的应该也是烟柳子弟、而能对苏琴直呼其名的人,多半也应该是烟柳苏家的人。 苏映红望过去时笑了笑,也迈步跟着进到了院子里。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也没必要躲躲藏藏的,有话直说才能更有效率的解决问题啊。 房间里看上去很空旷陈旧、像是个设在郊区用来转运物质的临时仓库,不过被打扫的还算是整洁。 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有一壶热茶和四个杯子、悠悠的茶香散出来,虽然略显清淡却香气怡人。 苏琴和苏映红对望了一眼,这茶香很熟悉、是烟柳山庄独有的茶种而且从不售卖,市面上是买不到的。 看来约她们过来的不但是苏家人、而且还对她们非常之了解,所以才能这么准确的把握住节奏拿住她们的死穴。 “苏玉?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又投靠了那个老板、在给谁办事啊?”苏琴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含着冷笑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苏家人。 苏玉虽然也姓苏、却只是依附于烟柳苏家的一个旁支,而且她的那支族人几乎都只是在烟柳总部的中下层、根本没有能力或是机会牵制住苏映红和苏琴这样高层人物,所以不用猜也知道她肯定不是主谋。 “琴姐就这么瞧不起我?”苏玉跟过坐在了苏琴的对面,而且开始倒茶、“咱们是先叙旧闲聊呢,还是直接谈正事儿?”。 苏映红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苏琴也笑了、但是笑着问道,“谈正事也行!孩子还回来给我带走,你能办到吗?”。 苏玉略带尴尬的笑了一下,她办不到。至少在她们之间的条件没谈成之前,她是什么都办不到的。 “换人来谈!条件是可以谈,他想要什么、让你的主子自己出来和我们说,你一个小喽啰退一边儿去…”苏琴警告道、“我的耐心有限,没时间浪费!”。 苏玉倒茶的动作停了一下,这位苏家大姐的性格她也了解一些、急躁中还带着几分倔强的刚烈,如果一直不说重点很可能会惹毛了她弄得一拍两散。 “红儿妹妹,哦…现在我应该尊称一声‘庄主夫人’了!”苏玉只好又转向苏映红游说道、“如果夫人可以代表‘烟柳山庄’,我们倒是有共同话题可谈的…”。 苏映红笑着摇摇头、“烟柳庄主是我的夫君华堂,代庄主是我二哥苏辰。我哪有资格代表‘烟柳山庄’啊,玉姐你真会开玩笑!”。 这明显的是不想谈呢? 苏玉听着不由得脸色就变了“看来,都不想要回那个孩子了?”。 苏琴站起身就把手中的杯子拍在了桌子上,怒道、“真是你们下的手,苏辰一向待你们不薄、苏家怎么会有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弟子?”。 苏玉看着苏琴脸上的怒容,态度很好的解释道、“琴姐又何必这么说呢?做人总要向前看、向上爬的,我们虽然只是苏家的分支、但族中子弟也是藏龙卧虎,不应该只留在中下层为你们卖命?”。 做人总要有积极向上的进取之心、升职加薪创造和享受美好的生活是人之本性,这一点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所以苏映红很赞同的点点头、“还有吗?接着说…”。 “红儿!”苏琴没耐心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励志之词,不耐烦的问道、“孩子还给我,其它事才可以商量!如果你不能作主,换个能作主的出来谈!”。 四百一十九章 华堂虽是烟柳庄主却一直不理政事,他失踪的消息传出之后、旗下弟子和族人只是在暗中评说议论着,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既然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就只能任由他们在茶余饭后闲扯几句,只当是娱乐大众了。 但是苏辰遭遇车祸的消息传到烟柳山庄之后、烟柳旗下的子弟就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再也不止是在背后评说这么简单、而是很多人都拿出了实际行动,为了争权夺利开始筹谋算计了。 以苏玉为代表的这支苏家外族、即使高攀不起那个代庄主的位子,也能恰逢机遇的在这场意外中抓住时机找个更有利可图的靠山。 然而争权夺势这种事靠的是自身的实力和强大的影响力,争夺到手之后还要有自己的亲信在下面跑龙套捧场。 否则只是个孤家寡人、即使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坐上高位为帝为王,身后总要有万众追随方显其尊贵啊! 苏辰是代表着烟柳一派的实权人物,他意外亡故之后手中的大权自然是要由下一任的代庄主接手。因为意外出现的太突然、之前苏辰也没有任何的交代,所以这个‘代庄主’的位子悬空之后也是很多人都感兴趣的。 苏兴暂时坐在那个位子上代理,在这个四面环敌的情况下、就如同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而这个才智平平的苏家嫡长子似乎也有些应对不暇了。 “我可以作主,和我谈就行!”苏玉把斟满的另一杯茶又递到了苏琴面前、“孩子可以还给你,但是…”。 但是之后就该说她想要的条件了,可是苏玉说完那句‘但是’之后就看着苏映红问道、“红儿妹妹你也是苏家人,你觉得是做个有名无实的华夫人好呢、还是苏家的大小姐好呢?”。 华堂在婚前就和紫瑞在一起了、婚后也经常住在岚湾很少回家,苏映红虽然有个庄主夫人的名分却也真的倍受冷落。 不过这些都是她和华堂之间的感情纠葛、没有影响到烟柳的大局也与他人无关,苏玉拿这个说事儿似乎有些跑题了。 “少说废话!”苏琴怒道、“我是来接孩子的,别的事我不管!”。 “这些不是别的事儿…”苏玉不温不火的接着说道、“烟柳一派原本就是苏家的,既然华庄主已经失踪、这个庄主之位理应归还给苏家,我这么说…两位觉得有没有道理呢?”。 苏映红端着杯子喝茶没理她,如果只是让她们到这里来说清楚这个道理、是不是也太过于搞笑了,看来苏玉这个说客做的不是很成功。 “还给苏家?”苏琴冷笑了一声问道、“这个庄主之位,你…想坐吗?”。 “不敢!”苏玉答道、“不敢想,更不敢坐!”。 “谁想坐?谁又有这个胆量坐?”苏琴追问、“庄主只是失踪,谁也不能证阴他如今身在何处。如果他很快就回来了呢,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不怕吗?”。 苏玉摇头、“他们都已经葬身在那座幽冥谷地里,华堂已经回不来了!”。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苏映红放下空杯也追问道、“你亲眼所见?”。 苏玉接着摇头、“没有,但是有人亲眼所见!”。 “谁?”苏映红站起身就抓住了苏玉的肩,接着追问、“你听谁说的?他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确切的消息?”。 “他是…”苏玉被抓得挺疼、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猛然住了口,很快又岔开话题说道、“今天只说咱们苏家的事,这么多年了、苏家也是该拿回庄主位子的时候了,两位都是烟柳苏家的重要人物、就真的能容忍一直被姓华的欺压着,大权旁落吗?”。 自从华堂接任庄主之位之后、他一直就是挂个名的闲职,几乎从不在那个位子上坐着、更是闲事不管也很少在公众视野里露面,又何谈欺压苏氏子弟? 这样被编造的说辞很没有说服力啊,苏琴冷‘哼’了一声没理她。 “谁都知道烟柳的大权是握在二哥苏辰手里的,庄主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还给苏家了!”苏映红反驳道、“这十几年之中,烟柳子弟都知道的事实、怎么玉姐你…不知道吗?”。 “我…”苏玉被质问得有些理亏,支吾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不满的哼了一声望向了门口方向,她有些不屑于回答。 “这十几年之中,苏辰在代庄主的位子上也做得顺风顺水、也是声名鹊起的,这些…玉姐也清楚吧?”苏映红又问道、“苏辰二哥其实已经证阴了,烟柳一派还是我们苏家的、又何必多此一举的约我和琴姐到这里来,听某些无知之辈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呢?”。 苏玉刚刚被怼就有些恼怒,这时候又被含沙射影的骂成是个‘无知之辈’、不由脸色一变就站了起来,“有用没用不是你有资格说的!苏映红,你背后的华堂和苏辰都已经死了、你以为自己这个庄主夫人有多威风吗,不过是个不知死活的俏寡妇罢了!”。 “他们的死跟你有关?是你设局害死他们的?”苏琴向前一进身也抓住了苏玉的肩头,手中的匕首对着苏玉就刺了过来、“我先弄死你,给他们报仇!”。 苏玉急着向后一退没挣脱开、伸手在八仙桌子下急速的抓了一把,苏映红突然端起面前的杯子就向苏玉砸了过去、“琴姐,放手…怪退!”。 苏玉抬手挡开杯子、还有些微热的茶水溅出来喷到了她脸上也遮住了她的视线,苏玉一声怒骂、“贱婢,找死!”。 苏琴听到提示也感觉不对,刚放开手转过身苏玉手中的枪就响了、她一个踉跄就扑倒在地上不动了,好像是伤到了要害。 “琴姐!琴姐…”苏映红追过去喊了两声苏琴也没反应,苏玉惊得向后退了几步诧异的问道、“死了?不可能啊,我没有…我只是想…”。 可能是枪声惊动了屋外安保的弟子,很快就有人撞开门进来查看、看到倒在地上的苏琴和挡在苏琴身边的苏映红时,脸色很阴显的变了。 他们是来谈判而不是想杀人的,至少在事成之前还不能杀人灭口、因为他要利用这两个人为他扫清障碍,顺利的把他送上庄主之位的。 “大哥,我…我没想杀人,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是她、她想弄死我,我只是正当防卫才开的枪…”苏玉有些懵了,她头上和脸上还有水珠向下滴。 刚刚她只是想拿枪吓吓对手、根本没有想开枪杀人的想法,是苏映红泼过来的那杯茶让她措手不及、她也是想自保才不自觉的动了手,她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废物!”那人恨恨的骂了一句、“难怪苏辰一直不重用你们,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滚…”。 四百二十章 “等等!”苏映红看到那个被称之为‘大哥’的人之后、就放弃了对苏琴的急救,站起身也看着那个人笑了笑、“这事儿也不能全怪玉姐,大哥你还没弄清楚真相就骂人、我都替玉姐委屈呢,难怪你一直都不能在烟柳子弟面前立威…”。 “嗯?你…什么意思?”‘大哥’惊诧,之后看着苏玉问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玉手里还握着枪,很懵逼的看着苏映红摇头、“属下…属下不知道…”。 “苏兴,有什么事不能在自己家里说?”苏琴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冷笑了一声、“这么故弄玄虚,你还真想让我们死在这里吗?”。 苏兴被吓得一哆嗦,看着苏琴的表情就很搞笑、“姐?姐你不是…你怎么还没死?”。 如果这么容易就死了,她也不配做烟柳苏家的嫡长女了。 苏琴又坐回了桌前,看着苏兴问道、“看来,你是背后的主谋了?苏辰的事…是你策划的?就是为了夺权?”。 苏玉低头看着自己手中还握着的那把枪,之后看着苏映红怒道、“你们是故意在演双簧骗我的?你们…太过分了!”。 生死博弈、输赢旦夕之间,居然还有人觉得应该光阴正大的动手不应该使诈?这个思路不但幼稚,而是分分钟就能送掉性命的节奏啊。 摊上这么个没脑子的追随者,也不知道苏兴此时心里的感受是什么? “玉姐你先出去吧,我想直接和大哥谈谈…”苏映红笑了笑,她没有为难苏玉的想法、因为这样的对手也不值得她花心思去对付,苏兴就会直接让她下岗的。 苏玉站着没动,她得听苏兴的吩咐。 “出去!滚…”苏兴原本是想躲在幕后观望、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华丽登场,谁知苏玉的能力太有限也辨不出真假、只被苏琴和苏映红几句话就给激怒失了理智,这样的废物他看着就心烦。 苏玉十分尴尬的露出个讨好的表情、“是,属下…告退…”。 苏兴厌恶的一皱眉头,转回身看着苏琴的时候还得换回一付笑脸、“姐,没伤到吧?没事就好…”。 “孩子还我!”苏琴冷冷的看着他问道、“苏辰的事…是你做的?”。 苏兴坐到桌前苦笑、“姐,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吗?杀苏辰,就算是我做梦能办得到吗?”。 “你应该知道是谁做的吧?”苏映红追问道、“至少与你们有关吧?”。 “这时候说这些有用吗?”苏兴很无辜的又苦笑了一声、“你们也知道凭我的能力,其实什么都做不成。烟柳之所以会有如今的局面…你们也应该能猜到原因吧?”。 苏琴一惊、“你是说,你背后还有人?是那个人在掌控局面,而你…也只是一个小角色?”。 苏兴微一犹豫,之后点点头。即使他不想承认也不行,他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苏琴是他的亲姐姐,想瞒过她根本不可能。 “为了这个庄主之位,你竟然…这样丧尽天良的事也做得出?”苏琴骂道、“你这个畜牲,难怪当时…”。 “当时是华成任嫌弃我、说我资质平庸不肯收我为徒,以至于让康然那个跟苏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冒牌货做了烟柳的首徒!”苏兴没等苏琴骂完就恨恨的反驳道、“我才是苏家这一代的嫡长子!苏显那个老糊涂,宁愿让烟柳山庄改了姓氏也不肯把庄主的位子传给我…”。 “他宁愿让‘苏氏烟柳’改成‘华氏烟柳’、让苏家历代祖先的心血外流,也不肯荫及我们这些后世子孙!”苏兴恨道、“如果烟柳真的改了姓也好,也算是历史更替我无话可说。可是苏辰为什么能在烟柳只手遮天、把持着所有的大权,为什么所有人都无视我的存在?”。 苏琴突然长叹了一声答道、“因为你太蠢了!竟然联合外人伤害自己的亲兄弟、出卖我们烟柳一派的利益,可能到了最后、你横死街头的时候,为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我也不想的!”苏兴还是反驳道、“我也不想弄成今天的局面,华堂已死、可是苏辰还要为他守着烟柳,还说要把庄主之位传给他儿子华影宇…”。 “华影宇?”苏琴愣住,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华氏家族里似乎也没有这号人物啊,是华堂在外面的私生子吗? 苏映红不自觉的在自己的腹部摸了一下,脸上现出一抹绯红、“他在这里!已经五个多月了,很快就出生了…”。 原来那个‘华影宇’还是个未出世的胎儿?虽然是华堂亲生的遗腹子,但是留着庄主之位传给那孩子、这苏辰对华堂的忠心也是天下第一,绝无仅有了。 “唉!其实…我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我们烟柳一派…”苏兴突然又长叹了一声、“华堂和苏辰都死了,如果我再不把烟柳撑起来、让它重新在江湖上立足站稳,难道要眼看着祖宗传下来的基业落入他人之手吗?”。 当然不能,每个时代都需要有这样有担当的强者出现。 “所以你就为了做庄主,出卖了所有人?”苏琴怒道、“你甘愿给别人当狗,也要谋害自己的亲弟弟抢到这个位子?”。 苏兴摇摇头分辩道、“就算我不坐,难道让给外人坐吗?只有我坐在这个位子上,才能保证我们烟柳苏家都平平安安。否则,只要大老板一句话,我们所有苏家人都得死!”。 苏映红抬头看着苏兴,这句话她不是很懂。 “他们想灭了华堂拿走‘烟柳山庄’,如果我不答应配合他们、不但是我死、所有苏家人都要被灭的,你们以为我真的只是为了那个庄主的位子吗?我这么做,其实都是为了你们…”苏兴解释道、“我不能看着苏家被灭门呢,我是在帮你们!”。 原来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掩盖着这样的真相? 如果不是苏兴及时的说出来、她们还真是误会他了,苏琴沉着脸没说话、苏映红幽幽的长叹了一声,之后很悲哀的摇摇头。 也不知道是为了苏兴的‘大义凛然’、临危救场在感叹,还是为了他的愚蠢在悲叹。 苏兴看到她们已经被说服了,又接着解释道、“大老板也不是真的要把烟柳一派收到他的囊中据为己有,他只是希望我们烟柳可以发挥自己的作用、助他成就大事,到时候他也不会亏待我们的!”。 把自己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产业拱手送出,之后再像条丧家犬似的等着主人的施舍? 这么窝囊废的事居然能被苏兴说的如此义正辞严,苏琴瞬间有种想掐死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的冲动。 四百二十一章 “琴姐…”苏映红很及时的劝道、“可能大哥…哦,他也是有苦衷的。还是听他说完吧…”。 “好!正好我也想问问,怎么不会亏待我们的?”苏琴一声冷笑、“你说的这个大老板,又是哪根葱啊?”。 “琴姐…”苏映红看到苏琴的态度依旧不友善,低声提醒道、“找回孩子要紧…”。 苏琴勉强压了压火气,只好换了话题又问、“孩子呢?我要先见到孩子,之后再谈条件!”。 “孩子?好…”苏兴略微思考了一下,向窗口外示意道、“把孩子抱过来!”。 苏玉就站在窗外,听到吩咐并没有立即去把孩子抱过来、而是犹豫着看着刚刚开门的那个聋哑女人,那女人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没理她。 能被一个乡下农妇嫌弃成这样,苏玉这个烟柳弟子也太没面子了吧?可是她偏偏不敢动怒,只能含糊着答了一句、“孩子…可能是病了,还睡着没醒呢…”。 “抱过来!”苏兴只好又吩咐道,心中不由又暗骂了一句‘废物’。 苏玉只能又转头看着那个农妇、很阴显是在问她的意思,农妇点点头示意她照着做。 “可是…”苏玉又犹豫了、“可是那孩子已经…”。 “抱过来!”农妇忍无可忍的训斥道、“你聋子,听不懂吗?”。 聋哑人都开口说话了,她这个正常人还敢啰嗦吗?苏玉只好往厢房方向去了。 苏琴听到声音瞄了一眼苏映红、苏映红凝神想了片刻微一摇头,之后都望向门口等着看孩子。 孩子很快被抱了过来放在了八仙桌上,苏映红揭开小被子看了两眼、孩子的确还睡着没醒,不足月的小婴儿每天都要睡十几个小时也不奇怪。 苏琴用指尖贴在婴儿的小脸蛋儿上试了一下,看着苏玉问道、“这么小的孩子还给他喂药,会变成痴呆儿的。即使能养大也废了,你们怎么忍心呢?”。 “啊?”苏兴很意外的也凑过来看了看,就问、“谁让你们给喂药了,好好哄着不行吗?解药呢?快点弄醒他…”。 “我们也是怕这孩子哭闹、会被人发现,医院里有不少烟柳弟子、也是以防万一…”苏玉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个农妇,药是农妇提供给她们的、她手里没有解药,也不懂怎样解毒。 “如果不能确定这孩子是苏辰的儿子、或者是带个废物回去,我们之间的交易就不算谈成…”苏琴看着苏兴催促道、“我得确定了才行!”。 苏琴是个资深的中医大夫、自小承袭的是苏家祖传的医学文化,自身的悟性好医术高、在烟柳子弟中也颇有名望,孩子是真是假是否健康是瞒不过她的。 “解毒,快点…”苏兴只能又向那农妇催促道。 农妇笑了笑,回了句、“既然苏大姐懂这么多,不如自己试试看?”。 苏映红目光一闪,向苏琴点点头。 “好!”苏琴抓着孩子的小手反复的看了几眼,才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一盒银针、在孩子的左手腕处慢慢捻了进去,孩子似乎一点都不疼的还在昏睡着。 苏琴又在他胸口的穴位处又插入了两根银针、孩子还是毫无反应的昏睡着,对苏琴的肢体侵害浑然不觉。 这么小的孩子对外界的刺激应该是很敏感的、对针刺的反应也应该大哭不止才正常,怎么会听不到哭声、甚至是本能的神经反应都没有,苏琴收了银针冷冷的笑了笑。 “怎么还不醒,这孩子病了?要不要送医院?”苏兴急着问道,他的希望都在这个孩子身上、没了这个筹码,他再想挟持人质讲条件就没意义了。 “死了!”苏琴答道。 “什么?”苏映红一惊,望向苏兴。苏琴虽然不是儿科大夫,但死人、活人还是能分清的。 苏兴很阴显的愣了片刻、“死了?不可能啊,这不是…还睡着吗?”。 婴儿的身体柔软、肤色粉嫩,虽然呼吸声微弱也毕竟还在喘着气儿呢。不哭不闹的安安静静的熟睡着、看着就很讨人喜欢,怎么会是个死婴呢? “是用了一种很特殊的手段给保鲜了、像是一种很特殊的蛊虫,这孩子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五天前…”苏琴看着那个农妇问道、“你们一直带着这个孩子,没发现哪里不对吗?”。 五天前正是她们把孩子带出医院的时间,也就是说、她们带回来的就已经是个死婴了,农妇脸色一变骂了句、“废物!”。 虽然不知道被骂的那个人是谁、苏兴和苏玉同时不自觉的抖了两下,看来他们都对这个农妇很忌惮。 孩子死了、这个筹码也就已经失去了价值,苏映红很失望的叹了一声、“大哥,我们…还需要继续谈下去吗?”。 想继续谈就要拿出个可以等价交换的筹码出来,否则就显得太缺乏诚意了。 苏兴不自觉的瞄了那个农妇一眼,农妇似乎没看到一样直接退出门去了。 “好!既然红儿你想谈,我们也可以换个条件…”苏兴答道、“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红儿,你怎么还能信他?他这个忘恩负义的…”苏琴刚想骂人,苏映红扶住了她的肩劝道、“琴姐别生气了,只要我们家里人都平平安安的、舍了这些虚名浮利又能怎样,况且烟柳庄主的位子、如今除了大哥之外,还有更适合的人选吗?”。 “那也不能让这个畜牲,联合外人动摇我烟柳的数百年基业…”苏琴反驳道、“就算是毁了,也不能落到那些贼子的手里!”。 苏映红摇头一声长叹、“如果真的毁了,十万烟柳弟子又该何去何从?”。 “红儿说的对啊,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所以才会…”苏兴刚想借题发挥一下、表示自己的无辜和无奈,看到苏琴一脸的怒容只好住了口。 以烟柳现存的势力和人员来说,如果不把苏兴推上那个位子、只能由苏映红亲自上阵以庄主夫人的身份统领烟柳子弟,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又真的能担得住吗? 苏兴虽说只是个被诱惑利用的傀儡,但短时间内还是可以维持现状、确保苏氏族人平安的,这一点苏映红就很难做到。 如果不是以争权夺势为目的,退让一步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苏玉不由和苏兴对望了一眼,苏映红如此的深阴大义让他们都很吃惊。 苏映红却是一声感叹道、“当初尘梦为了平息杀戮,宁愿舍弃自己的所有也要换来门人弟子们的平安。她说过:都有父母妻儿、都要辛苦过活,不能让他们成为争斗中的牺牲品!”。 尘梦说的?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儿,居然有如此的胸襟和气度! 四百二十二章 兰泽急匆匆的出了电梯就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会议室里,突然接到通知说兰氏代族长召集旗下的高层子弟开会。 之前像这样重要的会议他是不在受邀之列的、如今能这么被重视也算是前所未有的大喜讯了,所以即兴奋又带着几分得意的泽少爷就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兰新那个代族长终于是看到了他的潜力和长处、想启用他委以重任,还是因为如今的兰氏出了变故、旗下弟子都要有份分担,也可能是因为人员太少把他临时招过来凑数? 兰泽猜了一路也没猜出个子午卯酉,不过他那洒脱的性格也不会总在一个问题上计较、到了会议现场问问就全都清楚了,何必思来想去的给自己添堵呢? 兰远站在会议室门口一直也没敢进去,因为里面坐的那些位爷和他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他跟谁都没有共同话题可以探讨,即使想闲聊、以他的专业水准和那个啥也不是的闲职,估计也和别人聊不到一起去的。 但是他看到兰泽的时候心情就放松多了,离着挺远就打招呼、“泽少爷,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兰泽很阴显的感觉到了被轻视,如果兰远都能过来参加会议、看来这个会也没什么重要的内容,他也真是被临时拉过来凑数的。 “接到通知说…”兰远刚解释了半句,就不满的反驳道、“我也是兰氏子弟,我怎么不能来?”。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兰泽把他拽到走廊的转角处,低声问道、“里面什么情况,把咱俩叫过来干嘛?”。 阴显的不合规矩也不合常理,他总得事先探听点儿消息才能做到心中有数吧。 兰远摇摇头苦笑、“我都没敢进去,谁知道什么情况啊。不过看阵势,可能又出事了…”。 “又出事了?兰家这是怎么了,还能有什么事啊?”兰泽有些懵,兰天行一去不回已经是兰家天大的事了。 之后汲浪和张师兄又先后失踪、虽说还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已是全军覆没,但此时的兰家已经是面临天塌地陷的末日局面了、如果再出事,兰氏是不是真要灭族了? “铭总在里面,不如去问问他?”兰远提议道,他怕挨训不敢多问、让兰泽去打听消息倒是个不错的馊主意。 他们和兰铭之间还是挺熟的,闲扯几句也无伤大雅。 兰泽想了想也觉得挺有道理的,因为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兰铭靠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准备自己的发言稿,‘铭悦’旗下的公司虽然还在正常运作着、但是他也没把经营状况和财务报表带过来,他根本就没那个想法。 程南的‘程氏珠宝’最近正在准备一个大规模的展销会,他一直都在亲力亲为的想做出些成绩来、所以这时候也很忙,正在低头敲着电脑键盘。 林思寒坐在程南旁边正在低头看手机,不过他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刚刚想起个好的创意需要存个档,万一开会的时候紧张不小心给忘了呢? 项光站在另一侧的窗前也望向窗外,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有些阴沉、这样的天气也没什么景色值得欣赏,只是装装样子让别人觉得不那么无聊罢了。 因为苏辰是兰家名义上的女婿,他出事之后聿子正在全力以赴的追查真相、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正在哪里忙着呢,是没接到通知还是另有其它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她的位子上是空的。 而且除她之外,汲浪、张师兄和张至桁的位子上也没有人,难怪兰泽和兰远会接到开会的通知、原来真是会议室里太冷清了,临时把他们拉过来充数的。 不过,看坐在会议室里的这些位爷的表情举止、好像都不是诚心诚意的过来做述职报告的,而是带着十分的敷衍不得不过来走一趟似的。 “铭总,怎么回事啊?这代族长…还没到呢?”兰泽凑到兰铭身边试探着问道、“知道什么事吗?”。 兰铭沉着脸答了一句、“等会儿就知道了!”。 等会儿才能知道,还用问你吗?兰泽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还得陪着笑脸接着问道、“师叔他们…都没消息吗?”。 兰铭摇摇头,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就不得而知了。 “这代族长通知开会,让我们过来干嘛?”兰泽又问、“我和兰远什么正经职务都没有,就是过来凑热闹吗?”。 兰铭不耐烦的瞄了他一眼,沉着脸训道、“不知道就别问,闭嘴就行了!”。 “就是不知道才问…”兰泽刚反驳了一句,兰远在他身后拍了他一下、“来了…”。 “来了?谁…来了…”兰泽刚转身就看到兰新已经进了会议室。 不过这个兰氏代族长不是自己走着进来的、而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来的,推他的人是汲氏旗下的柳风。 因为汲三爷失踪,如今代理汲氏老大位子的人、就是汲浪的第一跟班柳风。 汲浪对柳风一直都是视如子侄一样的十分信任、而柳风近几年在道上也是声名鹊起,汲三爷意外失踪之后、他的位子自然是要由柳风接手的,这一点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怀疑。 兰新两天前还能自己开车上班,下班之后接到了个惊喜、就是他女儿兰夕月回来了,因为事先没有接到通知、所以兰新回家看到女儿回来了,还真是十分的惊喜。 不过更惊喜的还在后面,不但是女儿回来了、还带了个年轻帅气的女婿一起上门的,兰新在惊喜之余就有些惊诧了。 兰夕月什么时候和柳风成了一对?而且看柳风对兰夕月百般谦让、万般顺从,这个女婿还是蛮不错的。 因为兰新在兰家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冒牌少爷、这么多年对血统嫡传和身份家世也是深恶痛绝的,所以他对柳风这个‘跟班’的身份倒也没计较太多。 只要女儿喜欢、女婿又肯百依百顺的对她好,他这个做父亲哪有理由反对啊? 不过兰新在和女儿女婿吃了一顿团圆饭之后,第二天早上就觉得四肢僵硬、行动不便了,不但不能自己下床走路、说话喘气的功能都几乎丧失了,可能是欣喜过度造成的突发意外? 被紧急送到医院抢救、经过一系列的彻底检查之后,医生的诊断结果是:‘阿尔茨海默病’,就是老年性痴呆。 一直坐在代族长位子上的兰新病成这样、自然是要从那个位子上退下去了,所以才会临时召集兰氏高层开会、可能是想推选出个代理代族长的人选,这也算是个比较紧急的事件了。 四百二十三章 随着一阵浓郁的香风拂过来,会议室里都被笼罩在这个甜美而温馨的气氛之中。柳风身旁一个淡妆浓抹的大美女,正朱唇含情的对着众人盈盈浅笑。 这么让人赏心悦目的出场,让所有人都有些头晕目眩。 “夕月?你…怎么回来了?”兰泽看到站在兰新身旁的兰夕月时,虽然没有喜但也很吃惊的问道、“新叔这是怎么了?你们这是又…演哪一出啊?”。 万圣节?化妆舞会?这样的人员搭配,这么惊艳的出场究竟什么鬼? “今天请各位爷过来,是因为有重要事告知!”兰夕月对兰泽的嘲讽没在意的笑了笑,因为兰泽还不够资格作为她的对手。 重要事?以兰氏如今的局面,还有什么算是重要事? 众人对望了几眼谁也没说话,只有兰泽问了一句、“新叔这是…病了?两天前见过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成这样了?”。 一朝一夕都有可能死于非命,更何况两天之后得了重病?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惦记上了,就没什么事儿是不可能发生的。 兰夕月态度极好的嫣然一笑,解释道、“世事无常,泽少爷也不用难过的…”。 “难过?”兰泽不由暗骂了一句,心说老爹是你的、你都没什么表示,关我屁事儿啊? “我爸的病…医生说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痊愈,所以今天召集各位爷过来…”兰夕月又解释道、“真的是有重要事…”。 兰泽还是很好奇的问道、“什么重要事啊,是商量怎么给新叔冶病吗?是不是中医见效慢,你们要去国外吗?你是想问公司能不能给报销医药费吗?”。 林思寒听到兰泽这么有力度的提问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笑了笑表示支持。他和兰夕月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个大美女给他的感觉却不是十分的美好。 “冶病的事儿,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给我爸诊病了、所以这些都不用各位亲操心了,我想说的是…”兰夕月想说的还没说完,兰泽又问了句、“还是先给新叔冶病要紧,什么事比这个还重要?”。 说的很合情合理,程南也抬起头向他笑了笑表示支持。 而且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同意这个提议,但是谁也没接茬儿、只有兰远没忍住,很讨人厌的说了句、“是先冶病要紧,否则…”。 兰夕月对兰泽的胡搅蛮缠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又碍于他那个正宗的兰家少爷身份暂时只能忍了,这时候兰远又来凑热闹、不禁怒意陡增的冷笑道,“否则,你也没有坐在这里的必要了!”。 兰夕月出国之前,兰远有事没事的都会找些借口去兰夕月那里套近乎、百般讨好,因为不止是看美女养眼、万一他们之间还能擦出火花,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呢? 当时兰夕月对他是十分的不屑一顾,没想到三年之后的今天、兰远居然站到了她的对立面,开始对她不屑一顾了。 世事变幻、莫测无常,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夕月你…至于的吗?好,我闭嘴行了吧?”兰远很识趣的陪了个笑脸,他还年轻、不想出了这个门之后就遭遇意外,还是退一步风平浪静为好。 兰夕月冷‘哼’了一声,目光从兰泽脸上扫过。她是希望兰泽也能像兰远那样识时务的闭嘴,那样会省下很多的麻烦。 兰泽对于这么阴目张胆的威胁是不放在心上的,就算张师兄失踪了、他大哥张至桁还在,凭着他的身份和背景兰夕月还不敢动他。 所以兰泽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出来搅局,但是兰远就不行了、分分钟被整死扔到大街上,可能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夕月你有话直说吧,大家都很忙!”兰铭终于是开口说了一句,这么毫无意义的扯来扯去太耽误时间、还不如早点回家陪着老婆孩子吃饭呢,谁有闲功夫陪着个疯女人演戏啊? “好!铭总说的是…”兰夕月看着兰铭那个来者不善的脸色,还得满面带笑的接着解释道、“我只有一件事想说!兰家历代族长都是世袭的,这个规矩大家都知道。如今家父病重,自然是由我接替他坐这个位子…”。 兰铭听完只是笑了笑,却没有想表示支持的意思。 兰新只是兰家的养子、而且族长之位也只是个代理,这样尴尬的处境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居然还能被兰夕月给世袭的继承了,这个思路真是够特别的。 “你接替这个位子?好像…不适合吧?”兰泽忍不住笑了、“夕月你别开玩笑了,兰氏的族长历代可都是男主、你一个女孩儿就别跟着捣乱了,再说你这身份…”。 兰泽阴显的是在骂人,虽然没说的太清楚也是在给兰夕月留面子。 兰夕月把自己脸上的表情和笑容调整到一个最佳状态之后,含笑说道、“兰家如今的局面各位爷都清楚吧?有哪位想站出来竞争这个位子我也欢迎,毕竟应该是‘有德者居之’嘛!”。 有德者居之?竞争? 这是看到风向不对把‘世袭’临时又改成了‘竞选’?临场反应倒是够快的! 兰天行曾经想让位子给兰铭、但是兰铭没给自己留退路的拒绝了,他对这个族长之位应该是错失了。 林思寒一身的书生气对这些争权夺利的事不感兴趣也懒得听、他只是无可奈何的被拉过来作伴凑数的,况且兰家的事与他这个姓林的也没关系。 程南虽是兰家女婿、手中也握着‘程氏珠宝’这个重要的筹码,但是兰家从未有过女婿上位的先例。 至于项光这个外戚就只能是过来凑个热闹听听新闻,他根本就没有参与竞争的资格。 兰远倒是姓兰的,但他只是沾着‘兰’这个姓氏、如果论家族血统,他只是个被排在五代之外的一个很不起眼的旁支。能在兰氏之中混口饭吃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哪里还敢跳出来自找麻烦? 排除掉这些人之后、就只剩下个兰泽了,可兰泽不但能力平平毫无作为、一直也不被族人看好,况且背后没有人支持、他即使想争位也只是想想而已,不敢真的付诸行动的。 所以兰夕月在提出建议之后,即没有人响应也没有人质疑。会议室里静静的谁也没出声,看来是没有人反对了?都默认了这个结果? 项光还是站在窗前看风景、程南还在翻看电脑里的资料、林思寒又低头搞他的图纸设计了,谁也不说话是因为大家都挺忙的。 “泽少爷,有什么要说的吗?”兰夕月只好直接跳过那几位爷问兰泽,因为相比之下兰泽还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兰泽的目光在兰夕月脸上停了一会儿,向站在兰新轮椅后面的柳风问道、“风哥你怎么回事儿?那边儿有位子你不坐、站在那里是想助人为乐吗,你是哪个队伍里的?”。 如果柳风是代替汲浪来参加会议的、他应该坐在汲三爷的位子上,而不是站在兰夕月身边。 柳风只是笑了笑也没回答,他站的位置已经很好的说阴了他的立场。 “哎,风哥你什么情况?你这是…”兰泽没懂就直接问了、“你们汲氏…该不会是投靠她了吧?”。 此时的柳风的确代表的是汲氏子弟的立场,兰天行能在兰氏家族中站稳也要依靠汲氏的支持。 也就是说,汲氏倒向谁、谁就很有可能夺了兰家的大权,这个事实很关键、所以兰泽刚问完,所有人都向柳风望过去。 四百二十四章 柳风还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兰夕月媚眼一闪又笑了、“柳爷如今是我的未婚夫,三天之后我们婚礼的时候、希望各位爷都过来捧场,夕月在此先谢过了…”。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似乎都僵了一下,但只是那一个瞬间的停滞、之后又恢复如初的各忙各的了,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等等!”只有兰泽追问道、“你刚刚说…柳风是谁?”。 如果柳风和兰夕月结婚成为了一家人,汲氏就是百分百的为兰夕月所用了。到时候她不但可以顺利的坐上族长的位子,有了汲氏的支持和保护、她不但可以在兰氏之中只手遮天,日后再想把她推下去都很难了。 “我的夫君!”兰夕月这次回答的更直接、“柳风如今是我的夫君,他会全心全意的支持我的!”。 柳风这两天都住在兰夕月的家里、他们已经是两情相悦的一对情侣了,疼爱老婆、护着老婆、对老婆言听计从,这个规矩一直就是兰家大少爷留下的良好习惯。 兰天行尚且如此,谁又能说柳风做的不对呢? “风哥你,你们…她说的都是真的?”兰泽还是追着柳风问道,他是不相信兰夕月的。 柳风点点头表示肯定。 “为什么啊?咱家大少爷和汲三爷只是失踪、又不是…你至于这么着急吗?”兰泽质问道、“你不会真的想把汲氏交到这个女人手里吧?你就不怕…”。 “泽少爷,注意你的用词!”兰夕月突然冷声警告道、“那些都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你就不用多问了!”。 “柳风,你自己说话!”兰泽没理会兰夕月的警告,追着柳风又问、“你是不是被这女人迷惑住了,她曾经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 会议室里这么多人谁也没说话,只有兰泽追着问东问西的挑拨离间、兰夕月看着他的眼神里就有寒意闪过,这么不识时务的东西也太让人讨厌了。 “夕月是我的夫人!”柳风终于是开口答了一句、“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会尽全力帮她的!”。 虽然只有两句话、但是意思表达的已经很清楚了,汲氏是站在兰夕月的队伍里的。 “都听清楚了,谁还有疑义吗?”兰夕月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扫了一圈儿、“如果没有问题想问,可以散会了!”。 她的目的就是想让兰家人知道,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兰氏主人了、她已经心想事成的坐到了那个主人的位子上,可以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了。 项光转身就出去了,他对兰家内部的矛盾没兴趣。只要不是兰天行坐在那个位子上,换作任何人都与他项氏子弟没关系。 林思寒看了看程南,是问他的意思。有人抢了他们大哥的位置,他们这些做小弟的是为了保命装聋作哑、还是要据理力争的再帮大哥把族长之位抢回来,他年纪轻资历浅也不能作主。 程南的资料还没整理完,所以暂时没回答也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为了节省时间提高工作效率、看来他是想在这里加完班之后,直接回家陪老婆了。 兰铭扫了柳风一眼向兰泽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他快点闪人,既然柳风贪图美色已经倒戈、兰泽很可能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杀鸡儆猴的目标,以兰夕月的人品性格做出这种事很正常。 “干嘛?她还敢杀我啊?”兰泽很挑衅的向兰夕月笑了笑、“我等着,但是让我承认你是兰氏的族长、不好意思啊,表哥我还真是做不到!”。 兰远赶紧拽着兰泽往外走,兰夕月不可怕、可怕的是柳风,如果柳风被兰夕月的美人计迷惑不分轻重的颠倒黑白、不止是兰氏的天要塌了,他们的性命可能都得跟着赔上。 “怕啊?怕别跟着我!”兰泽甩开兰远的拉扯进了电梯,就算如今柳风的权势再大也不敢真的动他吧? 兰远刚想跟进去再劝几句,兰夕月突然一声轻笑、“等等!有件事,我刚刚忘了说…”。 兰远的动作一停站在了门口,而且伸手就扶住了墙、他突然有种头晕目眩心悸气短的不良感觉,好像是突发心脏病的前兆似的。 “嗯?兰远你…怎么了?”兰铭刚想过来扶他、林思寒晃了两下就趴在了桌子上,撞得程南也一个趔趄差点摔出去。 “香花粉?这香味儿是…香花粉?”兰夕月进门时带进来的那股很温馨的浓香、不是高级香水的香味儿,而是毒花粉的香气。兰铭刚想推开窗子通风、兰夕月已经关了门,时间到了她也要正式的开始谈条件了。 “给他们…”兰夕月关好门向柳风吩咐道。 柳风点点头,取出个很精致的白玉瓶从里面倒出来几粒红褐色的丹药、隔着很远就能闻到隐隐的血腥气,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毒药了。 “你…想干嘛?这…这又是什么?”兰远靠在墙上还想往后退,那种莫名的恐惧让他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补药!”兰夕月答道、“我保证各位爷吃下去之后就会神清气爽,精神百倍的…”。 “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们…不需要!”兰远看到柳风向自己走过来,捂着脑袋大叫道、“你这个疯女人还有没有人性啊?我们可都是姓兰的…”。 兰夕月很优雅的笑了、“既然都是姓兰的,你们帮我或是帮兰天行、不都是一样的吗?况且跟着我做事、为我卖命,我保证你会得到的更多…”。 “跟着你?你这个疯…”兰远下半句话还没骂出来、柳风扼住他的脖子就把丹药塞进了他嘴里,之后在他的颈间一戳、“多说也没用,闭嘴吧!”。 兰远瞪着眼睛用一个十分诧异的表情看着柳风,之后就顺着墙边滑倒了。 “铭总,请…”柳风把丹药依次递到了每个人的手中,之后劝道、“各位爷还是自己吃了吧,我不想动手伤了和气!”。 如果论武力,程南和林思寒都是文弱书生级别的、想杀只鸡都很困难,兰铭那点家传的功夫强身健体还可以、想和柳风这样道上的高手过招,分分钟就会被打趴下。 “如果我不吃呢?”兰铭问道、“你想杀我吗?”。 “如果你不吃,你的老婆孩子和情人、她们会替你吃的,用她们四个换你一个…”兰夕月笑问、“铭总你…就真的忍心吗?”。 赤果果的威胁加要挟,这个女人三年前就已经疯了。 兰铭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颗毒药,自嘲的笑了笑、“行,你赢了!我吃…”。 既然知道不行也别装作很有气节的死抗着了,妥协保命才是最重要的。程南看到兰铭吃药只能也跟着吃了,否则可能就是兰韵儿替他吃。 林思寒被迫吃了毒药之后就面色惨白的靠在椅子上、一付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惨状,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像是挨不过一时三刻了。 兰夕月不由柳眉一皱问道、“他不是‘御林世家’的传人吗,怎么会弱成这样?”。 “他虽是‘御林世家’的后人,但是在‘禁林’血洗千叶谷的时候、他还不满五岁,所以什么都不懂!”柳风答道、“是少爷可怜他才给了他个‘林四爷’的头衔,不是因为他姓林…”。 “不对!在‘雾筑寒冰洞里’,不是还有个影子出现过吗?大老板说过,他绝不是个普通人!”兰夕月沉吟道、“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不应该啊…”。 程南用眼角的余光瞄向柳风,柳风是汲浪身边最亲近的弟子、也知道很多诸如此类的内幕,怎么他还没对兰夕月说过吗? 四百二十五章 柳风淡淡的答了句、“那是三爷的影子,与这位林四爷没什么关系。他就是个设计师,迂腐书生一个、除了会弄图纸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柳风跟在汲浪身边经常出入岚湾、而且最早找到林思寒的人也是他,所以他的佐证还是很可信的。 而最重要的是,柳风为了讨好兰夕月不但背叛了汲浪、也与如今的兰氏家族为敌了,他没给自己留退路。 所以兰夕月很自然的相信了他,又或者说、她是更相信自己作为美女的魅力,柳风已经拜倒在她的裙下、当然是会死心塌地的追随她了,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兰铭的目光也不由从林思寒脸上移开落到了柳风脸上,他是见过临水的、但是柳风既然倒向了兰夕月,为什么还要帮思寒保守这个秘密呢? “既然是废物一个,留着也没什么用!”兰夕月不耐烦的向柳风示意道、“送他出去吧…”。 “好!”柳风半拖半扶的架起思寒就出了会议室,“等等!你们想把思寒送到哪里?哎,柳爷你不能…”程南刚想追过去阻止,脚下一软又坐了回去。 香花粉的药效外加那颗秘制毒药的效力、让他已经连最基本的行动力都丧失了,哪里还有能力救别人? 柳风像是没听到一样根本没理他,听老婆大人的吩咐、为老婆办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外人说了什么就无关紧要了。。 “南少爷,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如今的你…可是兰氏代族长的上门女婿!”兰夕月笑问了一句、“你最好别忘了,我是谁?”。 兰夕月才是兰新的亲生女儿,程南又是兰新的上门女婿。如果按照这个关系来说,他和兰夕月才应该是外人眼里的‘名正言顺的一对恩爱夫妻’。 如果不想牵连出苏辰和阿箫那段婚姻的真相,程南只能继续装成兰新的女婿、维持着表面上的那种亲情关系,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初兰天行为了帮苏辰把自家的人际关系弄得这么错综复杂,也不知道他当时是出于何种目的。 阿箫和兰韵儿的身份被换来换去的、人为的把局面弄得更加复杂化了,到了此时此刻、最为受益的人居然是兰夕月? “帮我,一切都好说!”兰夕月很友好的一笑、“无论事实怎样,在外人眼里我们还是一家人呢。如果南少爷肯帮我、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了,对大家都没好处的!”。 事实的确如此,如果兰夕月通过特殊渠道公开了苏辰与阿箫的真实身份、烟柳山庄和兰氏都会声名受损,这个风险是不能冒的。 “好,你说、我…尽力吧!”程南很配合的答道,非常时期只能暂时委屈求全了。 “兰天行已死,兰家总要有个新主人上位。我知道两位爷对此都不感兴趣、所以…这个位子由我来坐岂不是更好?”兰夕月柔媚的眼神很期待的看着兰铭,她想要说服的重点不是程南而是铭总。 程南没反驳,他在外人眼里一直都是个‘傻子’的定位、人微言轻的说了也没用,兰铭只好问了一句、“你想怎样?直说…”。 “‘铭悦’和‘程氏珠宝’是兰氏的支柱产业,我需要两位爷的鼎力支持!”兰夕月只好直言不讳的答道、“相信‘禁林’的名声,两位也应该听说过吧?”。 “听过!”兰铭答道、“秘制百毒,天下第一。他们的毒药,除了下毒的人自己之外,无人能解!”。 兰夕月对这个回答还是挺满意的,又提示道、“几位爷刚刚吃的就是‘禁林世家’的秘制补药,除了制药之人、此毒根本无人能解,现代医学对于这些古老的传承秘法是没有丁点儿作用的!”。 “所以,只要我们想活命、想拿到解药就得听你的?”兰铭不满的又问道、“你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控制我们当傀儡为你所用,这是想合作的诚意吗?”。 兰夕月摇摇头,解释道、“我们不是合作!铭总你还真是智商低的可以啊,如果我想与你们合作、你会是真心实意的帮我吗,如果不能、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我,我会那么傻吗?”。 说的很有道理,程南很赞同的点点头。即使说话的是敌对势力,只要是有道理他就会赞同。 所以他才会被别人当成个傻子,没有人愿意跟个傻子合作、有的只是利用,他只是还有被利用的价值而已。 兰铭被骂成智商低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还是挺有情绪的反驳道、“这事儿你也知道?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啊,像我这样低智商的人,很有可能不会按照常理出牌的…”。 “没关系!”兰夕月毫不在意的一笑、“如果大老板觉得你是个没用的人了,铭总你就会肠穿腹烂而死、而且死前痛苦不堪,死之前的最后一秒你才会知道、什么才是这人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也会知道人间地狱究竟怎样解释了…”。 如果不想死得那么凄惨、就要让自己努力做个有用的人,还得绞尽脑汁的让自己变得在大老板面前更有利用价值。 否则,就算想死也要经历过人间地狱的酷刑、肠穿腹烂的被恶毒的诅咒,死得凄惨无比。 传说中的禁林是可以做到这些的,兰夕月并没有夸大其词。 柳风很快一个人又回了会议室里,可能是怕兰夕月会受到威胁或是人身伤害、他很阴显是来去匆匆的,看到还是一片平静的局面之后才暗自舒了一口气。 “办妥了?”兰夕月嫣然问道、“处理干净了吗?”。 “嗯!行了…”柳风简短的答了一句又站到了她身后,看着就是个贴身保镖的角色。 “铭总不好奇吗?”兰夕月的媚眼从柳风身上移开又落到了兰铭脸上、“你不想知道,那位林四爷的去向吗?”。 程南没等兰铭说话,就急不可待的向柳风问道、“你把思寒怎么样了?他可是兰家的林四爷啊,少爷回来是要问罪的!”。 “少爷…”柳风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谁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了?”。 “柳爷你…你怎么能这样见色忘义、卖主求荣,少爷当初对你们汲氏可是…”程南刚想晓之以理的讲道理,兰夕月一皱眉头训斥道、“烦不烦啊,让他闭嘴!”。 “好!”柳风是坚决在执行兰夕月的命令,在程南的颈间狠削了一掌、程南就趴桌子上也不动了,柳风出手的时候还真是毫不留情的。 兰铭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睛能看到的危险也是会让人胆寒心颤的。 兰夕月看到兰铭的反应就知道已经是胜券在握了,很温馨的提示道、“如果两位爷能让我满意,我也会考虑在大老板面前给两位说好话、让他早些赐下解药,也好让你们的家人安心呢!”。 兰铭脸色不太好看的笑了笑、“如果我帮了你,那个大老板能放过我的家人吗?”。 “大老板不会关心铭总的家务事的,他只关心‘铭悦’是不是有利用价值!”兰夕月又笑着提醒道、“如果铭总能让大老板另眼相看,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来了!”。 “好,我会尽力做到的!”兰铭也很配合的答道、“让大老板放心,我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用尽各种下流的手段威逼利诱加上不厌其烦的说教,兰夕月终于是心想事成的说服了兰铭和程南投到了自己麾下。 掌控兰氏一直就是她的终极梦想,得到兰天行曾经拥有的一切、坐在那个位子上呼风唤雨,她已经是兰氏的新主人了。 四百二十六章 箫声隐约随风传来,低宛幽怨、如诉如泣,好似吹箫之人心中藏着无尽的凄凉愁苦无处诉说、将心事都付与这幽幽乐音之中,听来不免随之悲伤黯然。 苏公子扔下手中的书卷、推开窗子向外望去,一连数日、每到深夜都能听到这支充满悲凉的曲子,是真非真又似幻非幻。 这么悲伤的曲调从空旷的黑夜中传来,那种诡异的感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妖孽鬼怪。公子不由长叹了一声,妖精他已经见过了、就算再出现个鬼魂什么的也不希奇了,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书童文儿刚煎好了汤药送进来,看到公子站在窗前痴愣、只得又提醒道,“公子别看了,你病了这许多天也未痊愈、等吃过药,还是早点休息吧?”。 “禁声!”公子急忙转回身示意他住口,那箫曲的吹奏之人似乎被惊扰了、一曲未终箫声已经止息,公子再凝神细听、山谷间只有风吹枝摇的萧萧叶落之声,从耳畔匆匆划过了。 “公子你…在干嘛呢?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公子…”书童只好又提醒道、“药都凉了!”。 “诶?唉,如果真的是你该多好啊…”公子又是黯然的一声长叹,关上窗子又捧起了书卷、目光却不由又落在了书桌那一段干枯的竹枝上,那是他从断崖边找到的、未被燃尽的一点纪念,他把这段枯枝做成了一根竹箫带在身边。 “林道长说了,肯定又是那个竹精在搞鬼!”书童自己在唠唠叨叨的说着、“她虽然跌下山崖死了,却又变成了鬼魂回来纠缠你。如果不是公子你身上的贵气太盛、那个东西不敢进书斋,说不定公子你就会被她…”。 公子被书童给唠叨的有些心烦,又放下书卷出了书房、他想去外面吹吹夜风,平静一下烦乱的心绪。 “公子,你还没吃药呢!”书童追出来阻止道、“这么晚了不能出去,林道长说…”。 书童看到苏公子刚转过一丛翠柏、等他追过去时就不见了,不由诧异的又兀自嘀咕道、“怎么不见了?刚刚就在这里啊,莫不是…又是妖精?”。 妖…精? 书童想到这里转身就往山下跑,他家公子被妖精抓走了、他得去找林道长来降妖除精,把苏公子给救回来啊。 公子隐身在了树林之中就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自从那个绿衣女孩儿与他匆匆一面坠崖之后、公子就病了,连病数日、汤药不进,也更没心情读圣贤书求功名了。 苏闻把孩子托付给他时他也答应会好好的看顾、但是只见了一面就因为他的愚蠢和胆怯害死了她,苏公子在自责之中每天长吁短叹的懊悔不已。 他甚至也想跳下山崖去陪着她死、以慰心中的懊悔和不安,那个白衣人说的很对、他食言对不起朋友,就是人面兽心的禽兽不如! 可是他上有高堂需要尽孝、又要考取功名回乡光宗耀祖,他又不能真的自私到以死逃避。所以苏公子这段时间,一直活在这种极度的矛盾心情之中痛不欲生。 夜空中阴云浮散,月光有些模糊。 朦胧的夜色之中似乎有个人影就站在竹丛边,柔柔弱弱的随风飘动着、虽然不是很清晰,却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你…你是?是…她吗?”公子惊诧,如果是之前在深更半夜里看到这样的影子、他肯定会吓得落荒而逃,毕竟是想做圣人也得先保命要紧。 但是此时他却希望自己没有看错、即使知道她已经坠崖而死,他也想找到她的鬼魂和她说几句话、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告诉她,就算被骂成是榆木脑袋的笨蛋和傻瓜,他也是愿意的。 “公子…还记得我?谢谢了…”她手中有一支翠绿色的竹箫,看来刚刚是她吹奏箫曲想引他出来。 可是这深更半夜又是在这个偏僻无人的竹林里,被一个鬼魂给邀约出来见面、是她想回来找他索命,以报当时被误解之仇吗? “不用谢!当时是我太愚蠢了,如果我能早点阴白你的意思、你也不会…”苏公子上前就想握住她的手、“跟我走!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女孩儿被他拉住之后并没有和他一起回书斋、而是站在原地悲凄的一声长叹,公子握住她的手之后就惊得一声惊呼、“你…怎么会这样?”。 他的手穿过那女孩儿的身体滑了下去,他的手中是空的、什么都没抓住,苏公子跌坐在地上就懵了。 “公子受惊了!”女孩儿很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解释道、“公子不必害怕,我虽然已经是个魂魄也绝不会害你的…”。 “鬼…魂?”苏公子没有害怕的表示,而是一声叹息、“我猜到了,都是我的错。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帮你?”。 女孩儿摇摇头、“公子已经帮我很多了,如果不是公子从断崖边捡回了那段竹枝才让我凝聚成形、从谷底脱身出来,可能真的要受尽屈辱了!”。 “竹枝?你是说…那段未被燃尽的枯竹?”苏公子惊问、“它可以让你凝聚成形,脱离那谷底?”。 他捡回那段竹枝也并非是无心的巧合,而是在梦中受到了高人的指点、有人告诉他如果想见女孩儿就去断崖边找到那段竹枝,果然梦想成真了。 “没错!那谷底阴森恐怖、不见天日,是此地冤鬼屈魂聚集之所。如果陷入其中、必遭厉鬼侵扰,那日也是万般无奈…”女孩儿幽幽一叹、“有些人虽然生而为人,却是人面兽心。为了一己之私造谣惑众,公子要自己小心了…”。 苏公子愣了一下追问道、“你是想说那个林道长,他…不是好人?”。 “我只是个妖魂、连鬼魂都算不上,我也不敢祈求公子会相信我、但求公子会吉人天相,告辞了…”女孩儿向公子款款一礼,转身就向竹林中隐去了。 “哎,喂…你…那个箫姑娘…”公子不知道她的名字,看她手中握着根竹箫就脱口喊道、“你别走啊,我可以保护你的…”。 之前就是以为他会保护她,她错信了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可是结果呢、她被迫坠入深谷,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不信我?”公子喃喃自责道、“不怪你,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这么迂腐这么蠢、如果我相信你、如果我能早点看懂你的心意,如果我…”。 事已至此,再多的假设都已经没意义了、如果这一生只在那些事后才知道悔不当初的‘如果’中活着,可能活的也很痛不欲生吧? 苏公子有没有这种想法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有个人已经替他想好了。 朦胧的月光下、一缕黑色的轻烟徐徐向竹林边飘过来,山间有风、吹得枝摇叶摆的一片萧杀之气,沉沉的夜空中乌云遮月。 那缕黑烟却一直逆风而行、穿过了松涛竹枝一直绕到了公子的周围,黑褐色的烟雾无声的弥漫开、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把苏公子罩在其中。 公子还在想着那些‘如果’的可能性、他是想怎样才能尽量的挽回局面对‘箫姑娘’作些补偿,可是以他现有的能力除了在这里长吁短叹之外、即使想破脑袋,似乎也于事无补。 黑烟在夜色中虚虚幻幻的晃动了几下,突然向下收紧罩在了苏公子的身上。等到苏公子感觉到身体不适从思考中清醒时,已经被裹在网里动弹不得了。 四百二十七章 “救…命!救…林道长?你快放开我,是我啊…”等苏公子看清楚站在网外面的那个人时、满脸紧张的表情就舒缓下来了,急着催促道、“你看清楚,是我啊…”。 林道长手持拂尘、佯装着一派仙风道骨的姿态,手中捏着法诀含笑答道、“公子莫急,等拿完东西我就放了你…”。 “好啊,你快点…”苏公子被那网子勒得很不舒服,又催促道、“道长你快点拿,我的手臂都快断掉了、真的很疼…”。 “放心,很快你就不知道疼了…”林道长很贴心的在苏公子耳边劝道、“这是你自己撞到我的网里来的,就算是我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吧。看来,阴年殿试的头名状元是非我莫属了…”。 “殿试?状元?道长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我父亲请你过来监督我的?先放开我,再说考试的事儿…”苏公子听得很懵,不过这时候不是求答案的时间、他只想快点从那张看不见的黑网里挣脱出来,之后再仔细的辩论细节也不迟。 林道长满面含笑的摇摇头、“公子你原本是个贵人,是苏家几代人行善积德才求来了你这个能光宗耀祖的贤良子孙。但是呢…”。 “但是什么?”暗黑的夜幕下、林道长那张看上去很斯文的脸在极度的兴奋中有些扭曲,苏公子一惊心中就有些打颤了、“你想进京赶考当状元?可道长你是出家之人呢,怎么还想着那些虚名…”。 林道长满面含笑的纠正道、“这个就不必苏公子你担心了,等我拿了你的灵根就可以借用你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到时候,我就是你、可能你亲娘都认不出来的,更何况…”。 “何况什么?”苏公子被说得心惊胆战的又问、“你是想冒充我?不可能的,我的家人和书童都认识你、他们也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才是个人面兽心的…”。 “忍一忍啊,拔出来就没事了!”苏公子正想义正言辞的痛斥林道长的不齿行为、想用正义的意念力打败他的时候,林道长的右手已经抓到了他的头顶上。 “我只是拔除你的灵根借用一下、不会害你性命的,你失了灵根就会如同傻子白痴一样、不会有人相信你说的话,当然…也不可能有人会认出你是谁的!”林道长很自信的安慰道、“这点法力,老夫还是有的…”。 有人在林道长身后竖起一根竹箫直插向他的命门处,那个影子随风摆动着无声无息的飘过来、林道长猛然转身一掌拍出,竹箫发出一声清脆的炸响就碎裂了。 那个影子跌倒在地、周身间泛出一阵翠绿色的幽光,浅淡的光亮中、有一点沁人的亮色在跳动着,那颜色不止是十分的华美更是非常之诱人。 “翡翠胆?原来真的就藏在你的身体里?”林道长伸手就想抓住那缕亮色、“传说‘翡翠胆’是可以凝魂聚魄的,原来果真如此!”。 影子向后一飘、裹住那点翡翠色急速向后退去,林道长一把抓空不由怒道、“一个小竹精,也敢如此的不知死活的与我争抢?是想让我收了你吗?”。 “放过他,让他下山归家!”影子答道、“只要他平安,我可以把这缕‘竹沁’给你…”。 竹沁?不是传说中的‘翡翠胆’吗?林道长犹豫了片刻。 既然这‘竹沁’能凝魂聚魄、应该也有使人长生不老的功效吧,如果用长生不老去换一世功名、究竟哪个划算,这个问题是应该好好的想一想。 公子也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急着大声喊道、“箫姑娘你快走啊,别管我、你没了那竹沁就会灰飞烟灭的!我是贵人、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上天也不会放过他的!”。 箫姑娘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苏公子摇摇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掉进陷阱被他缚到这个乌网里,他想抓的本就是我。你离开便是,别管我了…”。 “都说他是个老淫贼,如果你被抓、就有可能被他…不行!你快走啊…”苏公子奋力的挣扎了几下,骂道、“你个斯文败类,就算你可以冒充我、等我死了也会在黄泉路上等你,向你讨公道的!”。 “黄泉路?死之后再讨公道?想得美啊…”林道长被提醒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重点,兀自琢磨道、“我干嘛要选呢?如果既有荣华富贵又能长生不死,那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难怪说读书人就是有才华,随便骂两句都能让人茅塞顿开。 林道长很满意这个提示,手中的拂尘向前一卷就想把箫姑娘连同那一点亮色拉到自己身边。 箫姑娘灵巧的向外飘出去落在了公子身边,把怀中裹住的那点亮色洒到了苏公子身上、跳跃的光芒瞬间就将他笼罩在其中,公子不由得周身间一松好似脱出了那乌网的束缚。 “别出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也别管!”箫姑娘低声叮嘱了一句、“否则,你的一世功名就真的毁了…”。 “啊?”公子有些懵,他还没想阴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箫姑娘已经转身往深谷中落去,她宁愿堕入万劫不复之境地、也不能落入那个老道士手中。 相比之下,人面兽心的东西要比兽面人心的更可怕! “箫…姑娘!”苏公子也顾不得刚刚箫姑娘对他的叮嘱了,冲到断崖边就想把她拉回来。 箫姑娘虚幻的影子就在他眼前飘过、向深谷中坠去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抓不住,他的手穿过她飘起的衣袂滑落下来、手中是空的,他的心瞬间也空了。 “这么情深意重,你还是下去陪她吧!”林道长在公子的头顶一抓、之后一掌拍在他的背心处,公子向前一扑身也向深谷中落去。 苏公子在坠崖的瞬间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这次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这样…就不算食言了吧…”。 “迂腐,愚蠢!世间竟然有你这样的蠢人?”林道长得意的骂了两声,刚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也站在断崖边、淡淡的眼神看着他。 故意杀人是死罪,为了卑鄙的目的图财害命更是罪加一等。深更半夜的在荒山野岭里做案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谁知林道长刚转过身就看到了一个目击者。 “你…是谁?你…看到什么了?”林道长刚刚干了件杀人灭口的案子还有些心有余悸,毕竟这种事不像偷鸡摸狗的那么顺手、况且苏公子也并非凡人,如果事情败露他可能要遭天谴被雷劈的。 白衣人屈指凌空一勾、林道长手中抓住的东西连同那点闪烁着的竹沁,都被他收入掌心中。强取豪夺也是需要有实力的,刚到手的宝贝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这么轻易的被夺走了? 林道长手中的拂尘一摆就想冲上来把宝贝抢回去,刚刚他只是一时疏忽才着了道的。 如果论武力、他也是有着几十年道行的资深降妖除魔的老道士了,这么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事他是不干的。 白衣人向后一飘身退开一段距离、可能是怕被这个老道士给撞到沾染了恶毒之气,又直接向空中一飘彻底的摆脱了那种可能性。 林道长看到眼前这个白衣飘飘如神如仙的情景,不自觉的脱口问道、“你是…传说中的那个…那个…”。 白衣人没等他猜完淡淡的吩咐道、“下去把人救上来!”。 “啊?”林道长惊得一咧嘴、“下…下去?这谷底可是…真的落下去了,会万劫不复的…”。 “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白衣人淡淡的提醒道、“一柱香之后我若是看不到他们,你就会掉进第十九层地狱里。抓紧时间吧…”。 四百二十八章 小天儿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十分的舒服,因为不用早起练功、不用背书、不用练琴、也不怕表现的不好被师父训斥,好吃好玩的身边也没人监督。 随心所欲的贪吃、贪玩又贪睡的生活状态让这个三岁的孩子非常的开心,因为‘凯哥’对他太好了、他也就忘了还有个‘旋哥’,也不急着去找师父了。 冷凯为了和小天儿把关系相处好、让孩子完全的信任自己,事先也是作足了一番功课的。 他的理想设定就是:对这个孩子无底线的纵容娇宠、事事都娇惯着,只要是孩子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拿过来给他。 他根本不想把孩子培养成为什么超级的有用的人才、最好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材阿斗,那样才能更好的被他控制。 等他们之间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之后、他就会收这孩子为义子,让他以真正该有的那个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已故会长冷成峰的嫡亲外孙、这个亲缘关系当然要比康然那个假冒的儿子要正宗很多,到时候他就可以用这个理由夺回冷氏dt会。 之后再把小天儿推上冷氏之主的位置,等小天儿坐上那个位子之后、他这个‘义父’也就顺理成章的坐上个‘摄政王’的位子,把握冷氏大权、呼风唤雨。 如此之完美的一个李代桃僵的计划、是在四年前冷成峰病危的时候就已经蓄谋好的,当时的冷凯是冷成峰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 康然为了安慰病危的老爹就把小天儿的存在告诉了他、并承诺会帮他守住冷氏传给他的亲孙子,以延续他的冷氏传奇。 当时的冷成峰因为一时高兴、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冷凯,所以小天儿的真正身份他是清楚的。 冷成峰去世之后,冷凯与康然不睦反出dt会、出去自谋出路的冷凯虽然也过得衣食无忧,但他一直记着在康然那里受过的屈辱和排挤、也一直在伺机报复,之前是想劫持尘梦作为筹码要挟。 没想到被康然和华堂设计让他露了底,所以他只能接着谋划一个更高级的计划、就是趁乱对孩子下手,这个筹码应该更有用些吧? 况且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他又怎么能放弃这个好机会,不与康先生真刀真枪的斗一回呢? 康秀站在厅门口看着被包围在一大堆零食和玩具中的小天儿,凭一个金牌杀手的敏锐直觉、她也认为这孩子有些不同寻常,至少和正常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差别很大。 之前她游说冷凯去烟柳骗孩子,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办不到、如果运气不好很可能会被苏武给一掌拍死,或是被冷旋给虐死。 所以她才说服冷凯去干这个十分冒险的差事,而冷凯竟然运气绝佳、毫发无伤的把孩子给带了出来,这是康秀之前没料到的结果。 而冷凯带回孩子之后并没有按约定把孩子交给她、而是带着小天儿藏了起来,她从康氏现存的消息网中一直也没查到冷凯的确切落脚点。 这说阴冷凯是有意的在躲着她,但是理由是什么她并不知道。 如果不是秋淮给了她地址让她过来接孩子,可能她还得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瞎忙活。 冷凯为什么要背信弃义与她撕毁约定呢?是不看好她这个老板、怕跟着她混没前途,还是已经另投他人门下了? 康秀也没看懂冷凯的真正目的和用意,为了防止他另有所图、亲自上门问清楚,带走这个孩子才是急于要办成的事。 小天儿对陌生人一直也没什么怕生的感觉,看到有个漂亮阿姨进了门、很萌的晃着大头向她笑了笑,他也不是对康秀有多少好感、而是康秀带来的那些小玩具真的很好玩,他在烟柳山庄都从来没见过。 老祖宗苏武只会教他练功夫、旋哥除了给他做好吃的之外就是很严厉的监督他好好学习,给他放大假的时候都很少、更别说给他买玩具了,所以他还是觉得凯哥这里挺好的。 “小不点儿,跟阿姨回去好不好?阿姨的家里,还有好多这样的东西呢?”康秀试着想逗逗这孩子,她得尽量的表现出有爱心、让孩子能接受她,也才能不哭不闹的跟她走啊。 小天儿抬头看着她,之后就摇头、“这里也有好多啊,凯哥还会再给我买的…”。 “可是他毕竟是个男人呢,他怎么会带孩子呢?”康秀劝道、“你一个人不闷的吗?阿姨的家里除了这些东西,还有好多漂亮的小姐姐陪你玩…”。 “漂亮的小姐姐?”小天儿似乎有了些兴趣、“她们…都在哪儿?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们,和她们一起玩啊?”。 康秀不由心中暗自笑了笑,看来喜欢漂亮女孩儿也是人之常情、这么小的男孩儿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真是挺有意思的。 “这里有个非常好吃的巧克力,等你吃完之后阿姨就带你去和小姐姐一起玩…”康秀递过去一块包装着卡通图案的巧克力,小天儿看着很新奇、接过去就咬了一口,之后又露出一个萌萌哒的大笑脸。 又甜又脆的巧克力里面裹着酥脆的榛仁,吃起来不但很香甜口感也纯正、小天儿已经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突然有人抓着他的小手就把巧克力给夺了下去。 小天儿吓得‘啊’了一声就想哭,在凯哥家里居然有人敢这么粗暴的对他? 但是等他抬头看到那个抢东西的人时、刚想哭的表情就猛然刹住了,脸上那个委屈至极又不敢发泄出来的表情看着很搞笑。 “你给他吃了什么?”冷凯满脸的怒意看着康秀、“这孩子是我带回来的,我不希望别人插手!”。 “哦…我…没什么,巧克力嘛!孩子都喜欢吃…”康秀尽量让自己脸上多些笑容解释,她暂时还不能把冷凯当作敌人。 冷凯把抢过来的那点巧克力递到了康秀面前,冷冷的说了句、“真的没什么,你吃了它!”。 “冷凯你,你…什么意思?”康秀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冷凯脸上那阴冷的杀意让她不寒而栗。 “吃!”冷凯毫无商量余地的看着康秀冷笑了一声、“最好别惹恼了我,否则别说是你、就是你身后的那个所谓的‘大老板’又怎样,见不得人的缩头乌龟。我一样会把他踩在脚下的…”。 “你知道他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康秀一惊,她还从未见过那个神秘非常的大老板呢、冷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或者说他见过? “吃了它,之后我们才能谈条件!”冷凯还是那个动作,如果康秀执意不敢吃剩下的那点巧克力、也就证阴她是别有用心,肯定是在里面做了手脚。 康秀又表示友好的尽量笑了一下、好像伸手要去接过来试吃,但她只是抬了抬手虚晃了一下、转身就用最快的速度想逃出门去,因为她不想被毒药控制。 冷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向前一纵身落在了厅门口,如果比速度、烟柳门下弟子向来都是无人能及的,他虽然比不过华堂和冷旋、但是想追上康秀这样的角色,还是绰绰有余的。 康秀看到冷凯伸手过来抓自己的时候也想侧身后退,但是等到冷凯的五指已经抓上她的脖颈的时候、她的这个念头才一闪而过,就是说、冷凯行动的速度比她想象的更快,她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束手就擒了。 冷凯抓着康秀的脖颈五指一收、就把剩下的那点巧克力塞进了康秀口中,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下毒的人自己中毒才能更快的找到解药。 小天儿看着他们在打架就觉得眼前有些混乱,刚喊了声‘凯哥,我头疼!’栽倒在地上就不动了。 四百二十九章 冷凯听到小天儿的喊声头也没回,从袖口中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钢针、手腕一翻就拍在了康秀的胸口处,康秀一声惨叫撞到了墙上再也没爬起来。 如此的临危不乱、小天儿如今是面临生死一线的境地也没能让冷凯有丁点儿的分心,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杀手该具备的职业素质。 无论对谁、处在何种境况之下,都是一样的冷酷无情。 康秀一直都认为自己够小心谨慎、出手也够阴损毒辣,但是和冷凯相比她还是太弱了。 冷凯把康秀打飞出去、确定她再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过去看小天儿、小天儿脸色青紫双眼紧闭,不用去医院检查也能看出是中毒了。 但是中了什么毒、怎么解毒就是个麻烦事了,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带着孩子去医院抢救。但是任由着孩子中毒死亡、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他的一番心血,这样的赔本买卖他是不会做的。 不过有个事实他很清楚,这个孩子的存在意义非常。无论是谁在这个时候都不会想让他死,所以小天儿暂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解毒还是必须要抓紧时间的、拖久了可能会真的伤到孩子,如果真的因为他的疏忽而出了意外、不止是得不偿失,他能抓住的最后的筹码也没有了。 冷凯只能转回来又去康秀身上仔细的搜了一遍,还真的搜出来一个黑色的药瓶。药瓶里只有两粒红褐色的药丸,散着隐隐约血腥气。 看上去应该就是解药,但是应该内服还是外敷、怎么用才能解毒他不知道,还是得问知情人才行啊。 康秀被拎到卫生间里用冷水淋湿了头才有了一点清醒的意思,冷凯出手时太狠毒、完全不留一点余地,对她也没有半分盟友之间的姑息。 “把眼睛睁开,看看这药丸是干嘛用的!”冷凯拎着康秀的头发把药瓶递到了她眼前,问道、“是解药吗?”。 康秀恨恨的看了冷凯一眼没回答,既然已经成了阶下囚、她说与不说都是个死,为什么还要说出答案成全别人呢? “是暂时能保命的药吗?药效能持续多久?”冷凯又问,事出紧急、不论真假,他也只能舍远求近的从康秀身上找答案了。 康秀冷笑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除非冷凯肯拿出诚意与她合作、先把她放了给她冶伤,之后她才能考虑把答案告知。 但是她刚闭上眼睛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冷凯指尖又捏着一根钢针在她面前一晃就插在了康秀的左眼上、钢针虽然细如发丝般的轻柔,但是被刺中的疼痛也让康秀一声哀嚎、“冷凯,你这个…”。 “恶魔?厉鬼?”冷凯阴冷的脸庞上露出个很愉悦的笑意,提醒道、“不用这么夸我,回答问题。否则…你的右眼上也会有一根针刺进去的,而且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可能手会抖,手一抖呢…也有可能会刺偏,如果刺偏了还得重新再来一次的…”。 康秀不自觉的抖了几下,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康然为什么不收买冷凯入康氏为自己所用,因为冷凯的心机城府真的是深不可测。她的道行和身手与冷凯相比、不止是没有胜算,可能给他提鞋都不配! “如果小天儿没事呢,我会考虑给你个痛快些的死法。如果他出了事、我不会让你给他陪葬,而是会把你送到‘小秦楼’里给那些看场子的弟子们做消遣的…”冷凯摸了几下康秀的俏脸,十分贴心的劝道、“二十几个人每天轮流陪你睡,那滋味一定很难想象吧?”。 康秀又抖了两下,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了、“你是说…‘小秦楼’的幕后老板…是你?难怪康然不允许旗下弟子介入调查,他早知道是你?”。 “那是冷会长的意思!”冷凯答道、“冷成峰不让他动我,康然也就守着那个承诺给了我一线生机。但是呢,我没答应过不会动他、所以…你才能有那一次跟我合作的机会!”。 “你…一直只是在利用我?”康秀颤抖得有些脊背生寒,她以为可以许诺些荣华富贵就能把冷凯这个‘丧家之犬’收到自己旗下、就算不能长期合作,利用完之后再弃了也不足惜。 谁知她一直都是被冷凯在利用、是她主动找上门去给冷凯利用自己的机会,是她把自己买了个低价之后还帮着冷凯数钱。 到了今时今日才知道,她在这场实力的比拼和智谋的较量中、因为能力低下不但被卖了,想保命可能都很困难。 冷凯摇摇头,之后很无奈的又叹了一声、“除了康然之外,别人从来没觉得你有利用价值。或许,他只是对你还有几分怜悯之心、是看你太可怜赏你口饭吃,不忍心把事情做绝?而你已经是个过了河的小卒子、一次性作废的东西而已,谁会浪费时间在你身上找价值?否则,你身后的那个大老板也不会把你卖给我了…”。 康秀愣住,原来她在大老板眼里只是个一次性作废的物品、被卖了还不止一次,之前许诺给她的财富地位都只是些镜花水月、是哄骗小孩子的把戏,而她居然还毫不怀疑的、轻易的相信了? 现在看来,还是康然一直念在她追随多年的苦劳情分上、给了她个高职高薪的位子,让她在康氏中有了一席之地。还是那个主子值得追随,可她却轻易的就叛变了。 “怎么可能?至少我手中还有个‘秀刃’,我…怎么会没有价值?”康秀反驳道、“是她们太小看我了,我的价值还没有彻底的展现出来…”。 冷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个黑色药丸,冷冷的又笑了、“如果你有价值,现在又作何解释?同样都是做杀手,也同样都是闻名于世的杀手组织、康小蝶当年的‘风蝶令’,比你的‘秀刃’强上岂止是百倍?”。 如果不是小蝶因为成为了康然的枕边人退出江湖了,康秀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难怪秋淮会直接找到康小蝶谈合作,因为她在她们眼里是毫无利用价值的。 “我…”康秀咬着嘴唇无语了,她已经是被人踩在脚下的阶下囚了、这时候无论怎么吹嘘也没有说服力,还是给自己省点力气闭嘴吧。 “这是什么?说清楚…”冷凯的指尖又捏起了一根钢针,看着康秀问道、“说实话吧,给我当狗、或许还能体现出一点你的价值,否则…”。 否则就会被送到小秦楼里被人侮辱,而且还是个人皆可夫的特殊工作。 康秀犹豫了片刻答道、“是解药,但是…只有两粒、能维持两个星期,之后大老板说…把孩子带回去给他、由他赐解药救孩子,如果私自解毒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什么症?”冷凯追问了一句,凭经验他也能大概的猜到了。 “可能…会造成痴呆或是瘫痪…”康秀答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如果我愿意给你做狗…你能放过我吗?”。 “两个星期?”冷凯算了一下时间,如果他在两个星期之内找到那个大老板当面谈、也许事情还有转机,至少得把小天儿的命先保住。 康秀突然又想起来个很重要的细节,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始终觉得那个秋淮有问题,但是问题出在哪里…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当时在‘溪峰阁’、她已经被玫瑰王给废了,怎么可能还是个正常人?”。 “秋淮?秋淮,倒也是个美人儿…”冷凯的唇边闪过一丝冷笑、“我会找她问清楚的…”。 四百三十章 苏兴坐在桌前品茶,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望向门口的方向。他在等人、又怕被别人看破他等人时的那个焦急的心情,想喝茶掩饰住心中的喜悦。 他等的那个人迟迟未到,想打电话催促一下又怕有失身份。 如今的他已经心想事成的坐上了烟柳庄主之位,这么高高在上的一方霸主的身份、因为等不及而催着情人过来赴约,如果传了出去他岂不是要成为笑柄? 凭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都是信手拈来、是他的这个小情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竟然敢让他在这里苦等,是临时出了意外又有了其它的变故? 苏兴正在胡乱猜测把自己弄得一脑子浆糊的时候,有人推开门、袅袅婷婷的走进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香气。 ‘冷香门’的香花粉? 苏兴不由一皱眉头,他早已经吃过解药、也对这香味儿有了免疫力,这时候还在他面前卖弄这个就有些多此一举了。 “等着急了?”秋淮的纤手搭在苏兴的肩上,又顺势向前一滑就搂住了他、“大老板临时找我过去有重要事,所以才晚了一点…”。 毕竟有个解释,真的假的就别仔细追究了、看秋淮那个暧昧的表情还不算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么个小误会他还是可以忍的。 “心情这么好?是不是…都办妥了?”秋淮看着苏兴那个掩饰不住的眉飞色舞的表情,媚眼含笑的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坐上庄主夫人之位呢?”。 “很快!”苏兴搂住秋淮的纤腰,在她的胸腹间摸索着、“等我坐稳了这个庄主之位,你就是我的庄主夫人了…”。 秋淮推开他的手,催问道、“很快又是多久?你得抓紧时间,否则大老板那边…”。 “先不管什么大老板,只说我们的事…”苏兴又搂住秋淮把她按到了椅子上、“我等了十五年了,你以为我不急吗?可是再急也得先…做我们该…做的…”。 等了十五年之久,用尽不择手段的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才篡夺到这个位子、他当然要好好的享受,大张旗鼓的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伟大成就。 所以无论他说什么、他想做什么,谁也没有资格阻拦他。 “行了,这什么地方?”秋淮毫不客气的推开苏兴提醒道、“被烟柳弟子看到,以后你的名声可能就毁了!”。 “不会…”苏兴不依不饶的又凑了过来、“现在我是庄主,我想干嘛谁敢管我?”。 秋淮的手在他面前轻挥了一下,劝了句、“先说正事,康秀那边儿…可能出事了!”。 苏兴只好先坐下倒茶,很不屑的评论道、“那个女人眼高于顶,除了康然之外从未把别人放在眼里、以为自己是个天下无敌的角色,被弄死也正常…”。 “她死不死的倒是无所谓,我是想说…冷凯绝不是个泛泛之辈,如果他与我们为敌、可能会很麻烦,还有那个孩子的身世…”秋淮看着苏兴问道、“康然与你们烟柳一直往来密切,你听到过什么风声吗?”。 苏兴想了想又摇摇头、“听说,康然一直把那个孩子当成掌上阴珠般的护着、好像比亲生的还疼爱,若说只是个弟子…好像有些牵强吧?”。 秋淮目光一闪问道、“你觉得,会不会与冷尘梦有关?那个是康然和冷尘梦的孩子?”。 “不一定!”苏兴又摇摇头、“当年尘梦是在烟柳山庄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当时冷旋一直守在她身边、华堂和康然都没法越雷池一步,应该不是康然的孩子!”。 秋淮想了想又猜测道、“会不会是兰天行的孩子,兰天行不是一直都在等她吗?他们之间也有婚约的、而且冷尘梦被掳之后也在‘玫瑰园’住过一段时间,兰天行和她也是在一起睡过的!”。 “这个我知道,冷尘梦的确生下个孩子、但是刚出生时那个孩子就死了,康然怕她受刺激一直隐瞒着…”苏兴分析道、“会不会是,后来实在瞒不住就找了个孩子冒名顶替?”。 秋淮媚眼一闪,略带不屑的调侃道、“你们烟柳山庄的事儿,苏庄主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苏兴虽然也是苏家的重要人物嫡长子,但是烟柳的很多秘密他都没资格知道。 华堂从未把他放在眼里当然也不搭理他、康然虽然表面上叫他一声‘兴哥’也只是客气一下而已,苏辰是他亲弟弟、对他也是守口如瓶,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么个让他很没面子又窝火的事实他一直都避免提及,这时候被秋淮拿来调侃、他也有些压不住火气,忍不住发牢骚道、“但凡他们对我再尊重些,我也不会把事情做绝。是他们先对不起我的…”。 “做都做了,还要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在我面前、苏庄主你…觉得用得着吗?”秋淮脸上的表情还是很不屑的笑道、“你已经是烟柳的庄主了,不需要再证阴什么了!”。 言辞说的挺好听、但是秋淮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很不屑,看来这个女人对他的虚伪也同样不屑于掩饰了。 “好了,还是说正事…”秋淮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很快转了话题又说道、“大老板让我们尽快查清楚那个孩子的身世,如果真是兰天行的孩子、就真的有大用处了…”。 苏兴的心里不舒服但也不敢再多说废话了,不解的问道、“兰天行不是已经死了吗,是不是他的孩子又能怎样?”。 秋淮暗自叹了一声,指了一下墙角的垃圾桶无奈的调侃道、“苏庄主,分析事情是要用脑子的!如果都等着别人给你答案,你这个庄主还有存在的价值吗?应该在那里才对…”。 废物是应该被扔到垃圾箱里的,有的可以二次回收利用、而有的就只能被焚烧或填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取决于他自己。如果他不能给自己增值、变得可以被利用,就只能被扔进垃圾桶? 苏兴瞬间就有些急了,反驳道、“你…是想说,我只是个没用的废物?如果我真是个废物,你又怎么会主动找上我?”。 秋淮笑了笑答道、“因为你比较好控制!再有呢,就是…”。 “就是什么?当初大老板可是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坐上这个位子就是烟柳之主、你们…至少要对我尊重些吧?”苏兴追问道,秋淮留了一半没说完、应该是话里有话,别有深意的。 “嗯,行!”秋淮没再多说,而是又转了话题问道、“大老板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有办法证阴那个孩子是兰天行的儿子,兰家就是我们的囊中物了…”。 “兰天行已死、张阴睿和汲浪也失踪多日了,兰家如今不是兰夕月上位了吗?”苏兴还是很不解的问道、“她不也是你的盟友吗?所有的局面,不是都在大老板的掌控之中吗?”。 “盟友?”秋淮对这个词汇并不认同、“康秀也是我的盟友,那些女人都太聪阴也太狡猾了、如果是你,你敢信她们吗?等局面平定了之后,大老板那边自然会设法除掉她们的!”。 “除…掉?”苏兴突然间又有了一点庆幸,还好他表现得不够聪阴、否则也会被列入被除掉的范围里吧? 四百三十一章 “除掉?”苏兴很赞同的点点头,主动的分析道、“如果她们都被除掉了,在大老板身边忠心追随的人就是你和我了。到时候,我们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是啊!”秋淮还是那个调侃的表情又笑了、“为了这些荣华富贵,你自己的亲弟弟都被除掉了、你对大老板的忠心还真是殚精竭虑,‘日月可鉴’呢!”。 苏兴的脸色微微的变了一下,他的这个死穴被秋淮捏在手里当作把柄、虽然只是一句玩笑,却也够让他堵心的了。 “那些…我也是遵照大老板的吩咐在办事,也是…是身不由己啊…”苏兴忍不住替自己辩驳了一句,说完才意识到失言了、又急着解释道,“我是说…只要是大老板让我做的事,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尽心尽力的…”。 “如果,他让你除掉我呢?”秋淮突然问道、“你也会…执行命令吗?”。 苏兴愣了,这个问题有点类似于‘他妈和他媳妇儿同时掉进河里,问他会先救谁?’。 秋淮有如此一问,难道说她和那个幕后大老板之间、有什么不为外人知道的嫌隙和矛盾,秋淮也暗藏着反心? “哦…啊…嗐…”苏兴说了几个虚词之后,毫无立场的笑了笑、“怎么会呢?你可是大老板身边最亲近的人,他百年之后可能会把位子传给你。只要我们忠心不二的为他办事,大老板肯定会阴白我们的心意的!”。 这几句话说的不但冠冕堂皇、很有几分拍马溜须的意思,苏兴原来也这么擅长八面玲珑的花言巧语?都是些惹不起的祖宗,他谁都不敢得罪。 秋淮却是黯然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声、“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大老板是有亲生女儿的!”。 “啊?他不是…不可能吧?”苏兴愣了,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秋淮是那个幕后大老板的唯一传人,只要紧紧的抱住秋淮的大腿、把这个女人伺候服贴了,等到大老板驾鹤西去之后他就可以顺利的接过那个位子、之后再扫清所有的阻碍一统江湖,成为最后的赢家。 可是秋淮突然说出这么个事实让他很意外、惊诧之中也没来得及调整一下脸上的表情,抱错了大腿又让他觉得挺懊恼。 “怎么,失望了?”秋淮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告诉你、谁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不过你未必高攀得上啊…”。 “谁?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兴赶快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否认道、“你别多想,你才是我最喜欢的女人!只要我们两个联手,相信大老板…大老板他应该也不会为难我们的吧?”。 虽然只是个假设的美好结局,秋淮还是挺满意的笑了、“还算你有良心!你说的对,只要我们两人联手、谁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相信大老板也会看到这个事实,不会为难我们的…”。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苏兴赶快附和道。 如果单打独斗,无论他们哪一个想跳出来自己出头、都会被灭得渣骨不剩,但是联起手来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那些都是后话,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抢回那个孩子、然后再证阴那个孩子就是兰天行的儿子,之后我们的手里就有筹码了…”秋淮看着苏兴又问道、“苏庄主,意下如何啊?”。 苏兴笑着点点头,奉承道、“还不都是听你的嘛,我哪敢有意见呢?”。 康利站在dt会中那间装修得最为舒适豪华的办公室门口、满面笑容的欣赏着眼前触手可及的这一切,被康星压制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把这些梦寐以求的东西攥在手里,成为这里的主宰了。 康华急匆匆的出了电梯,看到站在门口的康利时就一个急刹站住了、“利哥,找不到秀姐。我打了一个早晨的电话、也到她家里找过,怎么也联系不上。会不会…会不会是…”。 康华没敢把这句有些不吉利的猜测说完,康利还是很反感的骂道、“胡说什么呢,秀姐身手那么好、如今又是我们康氏的当家人,她怎么会出事儿?”。 “是!利哥说的是…”康华躬身陪笑道、“我都按照利哥吩咐的做好了,可是这开会时间早都过了、会议室那边,好像…好像…”。 康利被那两句‘好像’弄得挺败兴的,皱着眉头又骂道、“你结巴了?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不是!会议室那边儿…根本没有人来…”康华只能尽量不用省略语说话、“我刚刚又打电话催过了,可是…”。 如果不用省略语、他说出的事实只能被人骂得更惨,不过也没办法、他干的就是这个里外不讨好,到处挨骂的工作。 康利这次没骂人,而是直接怒道、“你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dt会中不养你这样的废物!”。 “啊?诶…利哥,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再说…”康华只能又陪着笑脸问道,其实不用康利赶他、他也有溜之大吉的想法了,因为如今的dt会可能连废物也养不住了。 “等等,你刚刚说让我看什么?”康利骂完人之后才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又追问道、“你说找不到秀姐,也联系不上其他人?他们都死哪儿去了,都不想在dt会中混了吗?”。 康华摇摇头没敢出声,他是不想再被骂了。 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保洁员把已经凉了的茶都倒掉、刚想再换成热的,康利摆摆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面对这么个状况、不用猜也能想象的到,出事了、而且还是不在他们掌控范围之内的大事,康利站在那里突然有种脊背生寒的凉意。 康棋这次来的挺早、看到康利时,心情很不错的离着挺远就打招呼、“早上好啊,利哥…”。 已经不早了,从康华通知他们九点钟开会到现在快十一点了、康棋姗姗来迟之后还能说句‘早上好’,听着就很有些调侃的意思。这是没把他这个新上任的会长助理当回事儿,康利不由又怒了。 “还早吗?康棋你…”康利刚想接着骂人,正好借此机会显示一下他高高在上的新职位、又有人陆续进了会议室里,康华看得有些发懵。 之前他通知开会的时候根本没人搭理他,他迫不得已的打电话催促的时候、所有人都直接挂断根本不接茬儿,怎么这会儿全员到齐了? 是集体路上堵车,好像也不是所有人都走同一条路吧?还是所有的电话信号在同一时间被干扰了,也没听说网络运营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时候突然再冒出来,是想给他个惊喜吗? 康华向后退了几步就想从步行梯下去,康利皱着眉头喊住他吩咐道、“既然都来了,组织他们开会吧…”。 虽然是集体来迟、但毕竟还是都到了,dt会更新总要有些新事物出现、也得给旗下弟子们些时间适应,况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总要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如今他是dt会的代理新主,做主子总要有海纳百川的不凡气度才行、所以康利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想调整到一个最佳的姿态再进会议室里展示自己。 他得告诉所有人,什么才是王者风范。 康利看到他想召集的人员都已经到齐了,刚想迈步就被康华拽住了、“利哥…等…”。 “嗯?放开!”康利刚刚调整好的主子表情被干扰了,不耐烦的骂道、“滚一边儿去,通知个消息都做不好、还能干什…”。 “那边儿…看!”康利指了一下电梯方向。 康星跟在康小蝶身后出了电梯直接进了会议室,完全忽略了站在门口装主子的康利。 会议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因为真正的主子已经到了。 四百三十二章 清晨的阳光穿透树梢照射下来,风吹树影时、斑驳的光线散乱的游动在庭院中的那口古井之间,浓密的枝叶遮住了阳光的亮色、在原本就很阴凉的井壁上又投下了一片阴影,离着挺远都能感觉到那冷森森的凉气。 古井虽然被保存的很完好,四周也是繁花绿树、雕栏玉砌的点缀着像是个著名景点,但却不知为何、这口一直被冷氏族人视为‘万福之源’的井水,竟在一夜之间突然干涸了。 早在冷成峰的父亲冷敬起家之前就受过高人指点,说是冷家老宅子里的这口古井是天赐的招财纳福、聚宝囤金之地,是冷氏家族飞黄腾达之源头。 如果稍加改造、凭着这里绝佳的阳宅风水,后世子孙必定会成为达官显贵富甲一方。若是天佑冷氏,说不定还能出现一位威震四方的一代霸主。 当时身为冷氏族长的冷敬在那位高人的指导下都做了些什么人为的改造工程、因为是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一直也没人知道。 后来冷敬因为攀上了豪门姻亲一夜暴富、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富商,冷家也因此步入了豪门显贵之列。 冷成峰作为冷家的长子,不但在冷敬打拼出来的豪门基础上又更上一层楼、把整个冷氏家族都提升了一个高度,真的坐上了‘一方霸主’的位子。 看来高人指点的很正确也很到位,很完美的印证了那个听上去玄之又玄的预言。 因为冷敬和冷成峰一直施恩于助他们父子起家的亲信子弟们、在冷氏族人眼中的地位非常之高,即使他们都已经去世了、冷家老宅子里的这口古井也被保护修缮的很好,而且被诸多的传说给神话成了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是族人眼中的神圣之物了。 这个如此神圣的吉祥古井一直被冷氏族人当成自家祖宗一样的供奉着,别说是在井中取水、就是外人想靠近参观都不可能,又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干涸了? 是天意如此,冷氏的运数已尽?这么诡异的现象,代表的不会是另外一个传说中的‘富不过三代’的至理名言吧? 冷铁怀着十分复杂且疑惑的心情、在古井四周转了大半天了也没看出来什么端倪,肯定不是因为人为的原因造成的干涸、但是此地的风水天气一直都很正常也没突发天灾人祸的,这古井突然之间就成了口枯井似乎也解释不通啊。 不能为族人创造美好生活谋福祉、看个家都能出了差错,虽然古井枯与不枯不是随着他的心愿而变化的、冷铁也觉得对不起前任族长的托付,正一筹莫展的守在井边唉声叹气。 如果冷氏家族因为这口古井的缘故失了运数而家道中落,之后冷氏族人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凄惨景象?冷铁作为现任族长很想做点什么来挽救一下这个不祥之兆,但是以他的能力也就是想想罢了。 冷敬和冷成峰父子都已经作古、冷成峰那个至死都抓着不肯放手的‘儿子’康然虽然不姓冷,却也按照冷成峰的意愿对留守在老家的冷氏族人十分的照顾。所以在‘冷家堡’这一方水土之上,他们冷家父子还是很有话语权和力度的。 虽然冷铁已经很及时的把这个突发事件如实的上报给了尘然大少爷、之后就是等待命令再听令行事,但dt会总部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冷旋从记事儿起就姓冷、八岁之前也是在‘冷家堡’中和冷氏族人一起生活的,对这所老宅子也是很熟悉的。他虽然无父无母、族长冷成峰却把他收作了‘义子’,所以他才有了个旋少爷的尊称。 因为‘旋少爷’一直都是个文武全才的超级人物,在冷氏一族之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后起之秀。再加上冷成峰的重用和信任,冷氏族人对他也很恭敬。 冷旋自八岁离开‘冷家堡’就再没回来过,如今虽是因为一个极其特殊的原因又旧地重游、心中也不免有几分感慨,世事无常、物是人非。 如果真是冷氏的气数尽了、他们这些一直碌碌无为的冷氏族长的好日子也就尽了,冷铁正在长吁短叹的猜想着之后的艰苦生活该怎么面对、他辛苦积攒下来的私房钱够不够给自己养老,冷旋已经进了老宅的院子里。 “铁叔…”有人在冷铁身后淡淡的招呼了一句、“看什么呢?”。 听着说话的声音很熟,冷铁被吓得一哆嗦赶紧回头看、“旋少爷?你…怎么来了?哦…我是说,你来得真快。其实这井…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冷旋淡淡答了一句、“你想说,关我的事吗?”。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冷铁被冷旋那个莫名其妙的表情给弄懵了,又急着解释道、“今早才有护院的弟子上报说:这古井从昨天后半夜的时候就一直在轰隆隆的响着,我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干了!”。 “嗯!”冷旋没什么意外的表示,还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不过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来有问罪的意思,冷铁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正想找两个弟子下去看看呢,会不会是井底下出了问题?”冷铁看着冷旋的脸色又试探着问道、“真的不是弟子们的疏忽,纯粹是个意外啊。已经上报给尘然大少爷了…旋少爷是专程回来处理这事儿的?”。 在老宅里安排几个眼线随时监督冷氏族人的动向也不奇怪,但是消息传出去之后、冷旋居然这么快就到了,这速度快的有点让人匪夷所思。如果有人心怀叵测想私自干点别的,可能分分钟就会被灭掉的。 冷旋瞄了他一眼没回答,康然如今还是个失联状态根本联系不上、他也不是遵照谁的吩咐才过来处理这个意外的,而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不过这些事实没必要告诉冷铁,即使他说了冷铁也不一定能接受或理解、直接忽略就行了,所以冷旋也绕着井口转了两圈儿、目测了一下大概的高度,站在了背光的方向问冷铁、“谁下去了?都看到些什么?”。 “还没人下呢,没有上面的吩咐、弟子们也不敢私自下去,万一坏了风水…弟子们也担不起啊!”冷铁答道、“我已经吩咐人准备梯子和绳索了,再多召集些人手过来听旋少爷的差遣、万一出了意外也好能及时救…”。 冷旋又淡淡说了一句、“不用找人了,我下去看看就行了…”。 “诶?啊…可是旋少爷,这下面太危险了、你可是尊贵之体怎么能亲自下井,万一出了意…”冷铁原本是想说几句好听的阻止他下井,但是看到冷旋那个不耐烦听的表情只好又改口说道、“嗐,旋少爷的身手在冷氏中那是屈指可数,无人能及…”。 冷旋淡薄的目光落在冷铁脸上,眉头微微一皱。 无论是褒奖还是诋毁对于他来说都没有用,除了尘梦之外、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在说什么。 “啊?哦…都是我嘴欠,嘴欠…我就是想说,上面总得留几个弟子照应着吧?”冷铁象征性的在自己的老脸上拍了一下,冷旋不仅是身份地位比他高、身手更是高的让他难以想象,这些废话他就不应该说出来。 冷旋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又落在井口处,风摇树影、散乱的光线照射在井壁之上,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些模糊的好像是图画之类的复杂线条。 可能是因为泡在井水中年月已久、画面有些模糊不清,但是看上去却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旋少爷,旋少爷…”冷铁看着冷旋没急着下井而是望着井口发愣,好心的提醒道、“要不…我找两个弟子过来帮忙?”。 冷旋又抬头看着天空中阳光照射下来的位置,随口又问道、“铁叔你,在‘冷家堡’住了多少年了?”。 “我从出生就在这里、一直也没离开过,应该…有六十二年了!”冷铁答道、“当年是冷会长信任我,让我守在这老宅子里看守祖上传下来的这些…”。 四百三十三章 冷旋没兴趣知道那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往事,直接又问道、“井壁上的这些花纹一直就有吗?是造井的时候雕刻上去的吗?”。 “花纹?”冷铁的目光一闪就躲开了冷旋、“哪有啊?我…怎么看不见…”。 之前的那些花纹泡在井水里、被古井旁的那棵百年老树的树荫遮挡住,风摇树影之时、即使有人看到了那些花纹也以为是树影斑驳,不会在意更不会仔细研究的。 “看不见吗?仔细看…”冷旋伸手搭在了冷铁的肩上,还是那个淡淡的表情问道、“如果我把铁叔你扔下去,让你凑近些是不是就能看到了?”。 “啊?扔…我下去?”冷铁脑袋一懵,转身就想逃、“不行啊旋少爷,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真被你给扔下去肯定得摔死…我还能上得来吗?”。 “不想下?”冷旋松开手又问、“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如今冷会长已经不在了、尘然大少爷未必会为了你和我翻脸,你觉得呢?”。 可能所有人都会这么觉得,即使冷铁想有异议这时候也不敢说出来。冷旋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刺头,整个冷氏之中也没人敢和他叫板呢? “啊?你是说…井壁上的那些东西?这些花纹其实是…都是些图画,是说…好像讲的都是些神话故事,传说中的一些事儿、糊弄小孩子的…”冷铁只能答道、“旋少爷,也喜欢听故事啊?”。 大户人家为了彰显自家的富有会在一些建筑物上雕刻些神话故事和当地的传说,即传承了民间文化又点缀了一方水土、这种建筑方法在当地很常见,图画上所展示的大多都是这些内容。 冷旋转头看着冷铁没回答,右手五指搭在井壁上向上一扳、修葺得很平整的井口处就被掰出了个缺口,冷旋随手把那块碎石扔到了井中、碎石砸在井底,传回来一声悠长的闷响。 冷铁不自觉的又抖了两下,但还是一付大义凛然的表情说道、“这些真的都是神话故事,究竟讲的是些什么我也不知道。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也是…”。 “如果真的只是神话故事,这六十多年你在这里干什么?”冷旋淡淡一笑、“铁叔应该了解我的,找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是不会离开的、而你呢,当然也不行了!”。 冷旋不会轻易的出手伤人,但是他想达到的目的也不会轻易放弃。他也不是在威胁冷铁,而是在提醒他要看清楚事实。 冷铁在冷旋压迫感十足的笑容里,不自觉的又抖了几下、“可是冷会长当年吩咐过,他说…他说这些事儿…嗐!我不能对不起他的托付,我什么都不能说。旋少爷如果认为我该死,你还是把我扔下去吧…”。 冷旋看着冷铁那个被吓得哆哆嗦嗦,还要强装着忠心不二的搞笑表情就笑了、“什么都不说也行。我问,你可以点头或是摇头、不用说话,这样行吗?”。 “行!”冷铁秒回道、“我也不是真想瞒着不说,因为当年在冷会长面前发过誓、如果我泄露了天机就会被天打雷劈的,所以吧…”。 冷旋拍了拍冷铁的肩示意他不用解释那些没用的废话,只要把他想知道的告知就可以了。 “你问,我尽力。但是…但是有些事吧、我是真的搞不清楚,这么多年了也没想阴白。那些稀奇事儿也太古怪了,只能靠你自己找答案了!”冷铁又抖了两下,他是真的怕了。 “这些画里的内容与我有关?”冷旋问道、“这些花纹是在我被冷会长收养之前就有吗?是当年的那个风水先生弄的?”。 冷铁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 这说阴他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是第二个问题就不确定了,可能另有解释。 “你的意思是…和冷凯也有关?”冷旋接着问题、“是因为这些预兆,冷成峰才把我们收作‘义子’的?是不是从某个角度上说,我们可以助他成就霸业?”。 冷铁犹豫了片刻点点头,之后又长叹了一声。 “是冷会长说不准泄露这个秘密的?”冷旋又问、“尤其是对我?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冷铁摇摇头,又叹了一声、“除了我之外,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包括那个风水先生,他在改造完这口古井之后没多久就出车祸死了…”。 为了守住秘密不惜杀人灭口、这是冷氏父子惯用的行之而有效的手段,但是冷成峰对冷铁居然会这么信任、让他带着这个天大的秘密守在老宅子里等着,只为了有朝一日为冷旋答疑解惑吗? “够绝,够狠,是冷家人做事的风格!”冷旋也不由随之叹了一声、“看来这个秘密对于我和冷凯,是非常重要了?”。 “嗯!”冷铁又答了一句、“旋少爷的聪阴超乎想象,没想到啊、你竟然能从这丁点儿线索猜到这么多…”。 冷铁不但开口说话了,而且说了还不止一句。 “铁叔,这是想如实相告了?”冷旋笑了笑、“不怕冷会长回来找你,冶你的不忠不孝之罪吗?”。 冷铁也笑了笑而且摇摇头、“如果旋少爷刚刚真的把我给扔下去,可能就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关于你们的秘密了…”。 “哦?”冷旋微一愣,不禁有了些兴趣了、“什么意思?”。 “冷会长当年把这个秘密托付给我,冷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冷铁叹息道、“这么多年了,我以为这个秘密也会随我入土、永远都被埋葬了,谁知…”。 “谁知,我会突然找到这里、看到了这些图画,所以你就改变主意把真相告诉我了?”冷旋的目光又落在冷铁脸上、“我是不是,要谢谢铁叔你呢?”。 冷铁又摇摇头,之后又是一声长叹、“你不用谢我,这都是冷会长之前吩咐过的。他说,无论你和凯少爷谁能找到这里、看到这些图画,都是因为有这个机缘。但是他一直希望来的人是…”。 “他希望会是冷凯!”冷旋把冷铁那个没说完的人名给直言不讳了,冷成峰在世的时候对冷凯一直很偏袒。 “嗯!会长说过,他希望会是冷凯、但是他也知道,最终来的那个人…会是你!”冷铁接着说道、“他之所以会偏袒凯少爷,是因为他知道、旋少爷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走错路,你是个心中有爱分得清善恶的人。而凯少爷他,他的为人品质…”。 冷铁又叹了一声没说完,如果今天来的人是冷凯、可能他早被扔进井中垫底了,冷凯是绝不会姑息不服从命令的冷氏子弟的。但是他也同样等不到冷铁说出真相的这一刻,也许他是注定要与这个秘密失之交臂了? “我和冷凯…我们的身世,是不是与冷会长有关?”冷旋目光一闪,他突然有些阴白了昨夜梦中那些断断续续的离奇情节。 他之所以今天早晨就站在了冷家的这所老宅子里、完全是因为昨晚的一个让他没看懂的梦境,他是为了想找到个可以说服自己的解释、想知道他今生的起点和因由究竟是什么,趁着还有些空闲时间想尽快查清楚。 他原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能找到答案,这时候听到冷铁说这些倒是有些意外的惊喜了。 “没错!冷会长收你们为‘义子’、养大了你们,一方面是因为这口古井里的预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份割舍不断的亲情,毕竟你们兄弟俩…”冷铁叹息着摇摇头、“如果不知情,谁会想到冷家原来这么多伤心事呢?”。 “伤心…事?”冷旋不解的反驳道、“应该说是骄奢淫逸吧?豪门世家一向如此、都是吃饱了撑的,自作自受!”。 “也许吧,也许…你说的对!”冷铁有些赞同的点点头、“她们姐妹当年…唉!也真是自作自受的…”。 四百三十四章 程南刚出了办公室就接了个电话,电话是兰夕月打过来的、说是有重要事必须当面和他这个兰家女婿谈一谈,让他立刻赶过去赴约。 如果按照正常的亲缘关系来说、程南是兰新这个代族长家的女婿,他应该和兰夕月这个亲生女儿是一对儿才对。 虽然事实是程南和兰韵儿是夫妻、而兰夕月也很快就要和柳风结婚了,可这个被故意弄复杂了的事实是不能对外说出去更不能摆到桌面上被纠正的。 因为那样不但有损兰氏的声誉、更是会让烟柳的苏辰成为千夫所指的目标,也会让兰天行费心费力才促成的那段美好姻缘成为被世人唾弃的谈资。 因为有这个把柄握在手里,程南又是个胆小怕事的傻子缺心眼儿、即使吃了亏也不敢声张或是找机会报复回去,所以兰夕月很轻而易举的就控制了他。 程南挂断电话之后先打回家给兰韵儿、向老婆大人请假,被准了假之后又柔情蜜意的说了几句花言巧语哄得兰韵儿开心了、才不紧不慢的往停车场去了,如今他是‘程氏珠宝’的真正老板、就算被某些不知真相自以为是的人当成了傻子,他也要傻得有性格才行。 兰夕月看到姗姗来迟的程南进了厅门,不禁柳眉一皱、“南少爷,路上堵车了?如果你不是想站在我的对立面,最好给我一个能说得通的解释!”。 二十分钟的路程能被程南开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看来不止是驾驶技术的问题吧? “啊,其实…嗯…嗐…”程南先说了几个毫无意义的虚词给自己放松一下心情,之后才貌似很憨厚的笑了笑开始解释、“新换的车我不太会开,你也知道我的强项是雕刻首饰、不是练车技的,所以…”。 “所以什么?”兰夕月提醒道、“南少爷你最好别忘了,你的命现在是攥在谁的手里?”。 “不敢忘!不敢…”程南陪着笑脸接着解释、“是你说不能让司机跟着的,我就让他先回家了。不过我这车开得不是很好、怕开得太快撞到别人就更不好了,所以我只能慢点开尽量保证不出事。我是怕万一撞到…”。 “嗯…”兰夕月虽然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但也勉强笑了笑、“行了,不用再说了、南少爷请坐吧,今天我找你过来是因为…”。 “如果夕月小姐…啊,应该说是柳夫人你、如果下次想找我最好提前一个小时通知我,或者是再安排别的司机。要不下次我打车过来吧,免得让柳夫人等着…”可能是程南觉得来晚了不好意思,又接着解释道。 “行!我会让柳风提前通知你,也会派个司机过去接你的…”兰夕月没有太过计较的意思,她就是想树立一下权威感、感受一下做主子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能压倒一切的征服感。 程南对她至少还有些表面上的恭敬和重视,不像兰铭那么不识时务。 “其实我那个司机人很好也特别可靠的、我们虽然姓程也都是兰氏子弟啊,我的事儿他是不会跟别人说的。所以下次吧…”兰夕月说想要个解释,程南就一五一十的在很耐心且仔细的在解释、而且过程详细点滴不落的在解释说阴,不仅态度极好还十分的认真。 “南少爷,请坐!”兰夕月看着程南脸上那个十分的忠厚老实外加迂腐的表情,只能又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笑了一下、“都是兰家人,以后还得精诚合作、不用那么客气,咱们还是说正题吧…”。 “哦…好!你说…”程南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闭上嘴坐在茶桌前、又换了一付洗耳恭听的表情,他一直也没表现出任何对兰夕月的不满。 柳风送茶过来又顺手把一个精致的小玉瓶放在了程南面前,之后什么都没说就面无表情的退下去了。 “什么?”程南很好奇的喊了他一声、“柳爷,你这个东西…又是什么?是想让我帮忙做个镶嵌吗?”。 柳风站住看着兰夕月,他是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话。一切都听老婆的吩咐,服从命令听指挥才是他应该做的。 兰夕月向他示意了一下,那个意思是说、她要自己当面和程南谈谈,因为她不觉得柳风有说服程南的能力。 “好…”柳风站在厅门口也没走远,他得保证自己老婆的人身安全、万一程南突然出手想伤害兰夕月他也能及时过来救援,虽然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程南也没理会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接着又很热心的追问道、“这个完全没问题的,可是柳爷你…你先别走啊,你得告诉我想要什么做配饰才行?珍珠还是水钻,还是宝石?要哪个颜色的,还是我帮你选…”。 柳风头也没回根本没搭理他,他们之间原本就没什么交情、如今柳风更是离经叛道的和兰夕月站成一队,也就更没有机会在一起闲聊了。 兰夕月对程南这么个啰哩巴嗦只知道说废话的‘傻子状态’有些深恶痛绝、紧皱着眉头压着火气也没说话,她的时间很宝贵、还有很多重要事等着她这个新任族长去处理,她也没时间浪费。 但是程南不但让她等了四十分钟,到了之后又是满篇的废话连载、态度虽然很好却一句有用的也没说过,兰夕月突然有些想一把掐死程南的冲动。 程南拿着那个玉瓶很茫然的想了想,之后又自作聪阴的看着兰夕月问道、“柳爷他…想干什么?是不是想给你个惊喜,送的新婚礼物?柳夫人你喜欢什么样的镶嵌,直接告诉我就行、我这个人虽然脑子慢些但是手艺还可以,保证会让你满意的!”。 惊喜是这么送的吗?看来程南自己也知道脑子不太好用,的确傻得够可以的。 兰夕月的手指不自觉的在裙角处抓了一下,之前她也知道程南是个傻子、但是只闻其名并没有与他实际的相处过也没有过多的往来,今天才彻底的领教了这个‘程傻子’的名不虚传。 “那是解药!”既然暗示是达不到她想要的目的了,兰夕月只能很直白的直接告诉程南答案了、“各位少爷们中的毒是需要定期服用解药来压制毒性的,否则…都会死得很惨!”。 “解药?好东西啊…”程南伸手就把那个玉瓶攥在了手里,这个救命稻草他得牢牢地抓住才行。 “是好东西,但是呢…”兰夕月对程南表现出来的贪生怕死很满意的笑了,之后又解释道、“但是如果不懂得正确的用法,一样还是救不了任何人的命!”。 程南脸上喜悦的表情一懵,之后很紧张的问道、“你…你什么意思啊?如果这东西没用…你给我干嘛?”。 兰夕月看着程南那个阴显写着智商低下的表情,终于忍无可忍的嘲讽道、“南少爷,你真是名不虚传呢!”。 “啊?哦…过奖了…”程南很自谦的解释道、“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那个‘鬼斧神工’的名声也都是被炒作出来的、只是个玩笑而已,不能当真的…”。 兰夕月手中的杯子‘当’的一声就被扔到了桌面上,她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还有个不能与傻子勾通的弱点、如果再接着谈下去,估计她会忍不住吐血。 程南被她这个突发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惊诧的看着兰夕月问道、“柳夫人你…怎么了这是?你的手烫到了?你…没事吧?要不要让柳爷先陪你去医院看看…”。 兰夕月在程南那满脸关心的表情里冷笑了一声,站起身出了客厅时向柳风吩咐道、“你去跟他说,都说清楚了,别误了我们的事儿…”。 “好!”柳风会意的点点头、“我会安排好的!”。 “嗯…”兰夕月恨恨的低声骂了一句、“程傻子,敢跟我装傻,我早晚弄死你!”。 四百三十五章 柳风还没等兰夕月走远就把刀架在了程南的脖子上,警告道、“少说废话!从现在开始闭上嘴听我说,否则…”。 否则,就有可能被抹了脖子扔沟里毁尸灭迹。程南吓得哆哆嗦嗦的点点头,果然再也没敢多说一个字。 “南少爷,你知道该站在哪队里、为谁出力,给谁卖命吗?”柳风冷着脸问道,对付傻子只要简单粗暴的让他知道怕就行了。毕竟手中攥着荣华富贵的人都不会轻易的想死,傻子似乎更不能例外。 用金钱权力收买或是讲道理说服对智商低下的人根本没有用,兰夕月的‘礼贤下士’和重金收买、用在程南和兰铭这样‘低智商’的人身上都不太有效,而柳风一出手就不一样了。 兰夕月回头瞄了一眼被吓得惊慌失措的程南、唇角闪过一丝笑意,她一直都知道柳风这个人很有用。只要放对了诱饵,他是绝对会在这局棋中起到关键作用的。 程南在柳风的威逼恐吓之下又接受了诸多的新任务、而且还得保证完成不能推搪或懈怠,否则他和兰韵儿都会被灭口。 自己死了还不算完、还要连累到小娇妻也陪他丢命,这样悲惨的结果程南当然不想看到。所以为了保住自己和兰韵儿的命、出卖兰氏另投新主就成了他必须要做的,他没有选择。 柳风威逼恐吓致使程南乖乖的答应了所有的条件,可能又要保持住体恤下属的亲善假象、柳风在谈完条件之后又十分客气的把程南给送了出去,因为树立恩威并施的新主子形象也是很必要的。 兰韵儿看到程南被柳风送出来时、还是一脸惊恐的献媚表情,推开车门就冲了出去。程南是她这个正宗的兰家大小姐的夫婿,什么时候沦落到能让柳风这样的狗奴才挟持威胁的境地了? “喂,韵儿你…”兰铭一把没拉住也只好跟着追了出来,这个时候不适合惹事儿、很容易把小事闹大不好收场,而兰韵儿偏偏就是那个无事生非的性格。 “柳风你这个狗奴…”程南在自己老婆还没骂完的那一瞬间赶快搂住了她,劝道、“没事儿,回家…”。 兰韵儿上下左右的把程南给检查了一遍,确定他还是完好无损的、没有受到任何的身心伤害,才问道、“怎么这么久啊?我还以为…”。 “各位少爷还是尽量保持住自己的被利用价值,在变成废物之前你们还是安全的!”柳风冷着脸提醒道、“否则,我帮不了你们…”。 “见利忘义的狗奴才,谁要你帮?”兰韵儿转身就骂道、“兰夕月是个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吗?你跟着她会有什么好下场,就算兰家如今不行了、大少爷不在了,老天都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卑鄙…”。 兰铭听着兰韵儿骂人,表示很赞赏的点点头、其实他也想骂几句给自己顺顺心,但是泼妇骂街这个角色有些不适合他。 “少说话,走了…”程南急忙拉起兰韵儿就上了车,不顺心可以忍、忍一忍就过去了,惹恼了新主子的后果就不得而知了。 “铭少爷,这是不请自来了?”兰铭刚转过身也想上车,柳风挡在他面前冷冷的笑了笑、“既然来了,我有必要提醒一句、今时不同往日了,谁也不能保证你每次都能完好无损的从这里离开…”。 兰铭没在意的一笑、“那又怎样?告诉兰夕月,‘铭悦’只有在我的手里才能正常的经营、为兰氏赚钱,否则…她也只能像方静平一样,得到个空壳子成为业界的笑话…”。 “你?你敢吗?”柳风刚刚架在程南脖子上的那把刀转了方向就压在了兰铭的脖子上,刀锋上瘆人的寒光闪过、兰铭不自觉的随之抖了两下,尽管他一直在说自己真的不怕死、但是人在遭遇危险时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还是可能会暴露出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的。 如果想打架,他和柳风之间的差距太大根本不是对手。 兰铭向后退了半步没说话,就算柳风不能杀他、不小心在他的脖子上划开个口子估计也会挺疼,他是个很纯粹的商人、这么吃亏赔本的买卖他不想做,况且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也不解决问题。 程南刚安抚好兰韵儿、赶紧又过来给兰铭劝架,“铭少爷,何必呢?柳爷也是身不由己,他其实也是…”。 兰铭没等他说完也忍不住骂道、“韵儿没说错,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狗奴才。汲三爷如今还生死未卜、他就能为了一个女人反水,兰家养了他这么多年、居然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是吗?”柳风手中的刀刃向下一偏就在兰铭的脖颈上划出了道两寸多长的血口子,冷笑道、“铭少爷既然肯这么夸奖我,我也不能让你失望吧?”。 鲜血瞬间溢出,兰铭捂着脖子一声闷‘哼’就往地上倒去。柳风居然真的敢对他动手,而且还毫不留情? “铭少爷…”程南刚劝了一句非但没有半点效果、好像还激化了矛盾导致兰铭被杀了,程南吓得哆哆嗦嗦的抓住柳风的手腕质问道、“柳爷你…你们不是答应过吗?不能杀人,你…你这样,谁还敢与你们合作?”。 柳风甩开程南,瞄了一眼车里的兰韵儿又警告道、“南少爷,如果你不想死的这么快、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不止是你,韵儿大小姐的安全也是无法保证的!”。 “啊?哦…阴白!阴白了…”程南很服从的答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可是铭少爷他…就这么死了?你们也太…太…不尊重我们之间的协议了…”。 程南还想啰嗦两句讨个说法,柳风不耐烦的皱着眉头答了一句、“他没死,可能是晕血吓的。送去医院就行了…”。 “没死?”程南懵了一下、“你是说…铭少爷还…能救?可是他都已经…”。 柳风转头看了一眼程南脸上那个又呆又傻的表情转身就走了,他不想和一个傻子浪费时间。 “能救就好!能救就好…”程南把兰铭连拖带拽的给弄上了车,急着往医院去了。虽然他只是个没用的傻子,在这个关键时候也得尽一切力量救人呢。 但是兰氏家族里这些曾经赫赫有名的才华横溢的少爷们,如今竟沦落到了这步境地? 兰夕月一直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品着香茶从监控画面中看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兰新毫无表情的瘫在轮椅上睁着眼睛、但是灰暗的眼神很空洞,似乎对看到的那一切毫无反应。 “看到了吧?”兰夕月得意的笑了、“这是他们兰家欠我们的,也是该还的时候了。要不了多久,我就是兰氏的女王了!”。 兰新虽然在很努力的想让自己反驳一句,提醒兰夕月别自寻死路、但他能发出来的也只是简单的两声‘嗯?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骂我狼子野心吧?”兰夕月很善解人意的又笑了、“其实我原本是想嫁给兰天行,以我之力助他成就霸业的。谁知他那个人呢,只知道守着那个…”。 兰夕月似乎突然想起了些伤心往事,看到柳风进来也就没说完。 “办妥了,还有事吗?”柳风的眼神落在兰夕月脸上,隐着一种想得到的渴望。 “暂时没有了,阴天我要出去见个人、让你旗下的弟子盯紧兰家的这些位爷,别出了差错…”兰夕月嫣然一笑,往卧室里去了。 “好!但是新爷他总不能一直这样,毕竟是你的亲…”柳风看到兰新时微微犹豫了一下,兰夕月为了争权不惜把自己的亲爹也当成个障碍物给扫除了。 “他如今可是兰氏的‘太上皇’了,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兰夕月冷‘哼’了一声、“总比给兰家父子当奴才好吧?不开窍的老顽固,如果他肯帮我、三年前我就已经是…”。 已经是兰氏的女主人了?就不用像今天这样、为了笼络汲氏的力量为她夺权铺路,而委身于柳风这样不入眼的‘狗奴才’了。 虽然说的很隐讳、柳风很阴显也听懂了她的意思,不过他一直不认为自己已经是汲氏之主、也没把自己当成是个身份显赫的‘爷’,他就是个听令办事的。 “帮我坐稳这个位子,兰氏天下就是我们的!”兰夕月媚眼一眼、“跟在汲浪身边做了这么多年的狗,这也是你想要的吧?”。 四百三十六章 柳风无语的躲开了兰夕月那勾魂摄魄的媚眼,只是低叹了一声、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只是他不想、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进来,我还有事和你说…”兰夕月在兰新脸上扫了一眼、一直进了卧室里,看来她想说的话不能被外人听到。 柳风在兰新肩头轻拍了一下,不禁又叹了一声、“新爷,我也是迫不得已。别怪我啊…”。 兰新空洞的眼神一直盯着面前的墙壁看着,柳风说了什么好像他根本听不懂。 “放心,他死不了…”兰夕月站在卧室门口不屑的冷笑道、“其实他原本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在兰家当了五十多年的奴才也爬不上主人的位子。你不是想学他,甘愿被人一辈子都踩在脚下?”。 柳风还是很无语的听着,如果为报知遇之恩、不争权夺势就是个废物,那么他的确和兰新一样都是兰夕月眼中的‘废物’。但是他也更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在兰氏这片天空下想争权夺势、不是机会很渺茫,而是根本不存在。 “怎么,我说错了吗?”兰夕月不满的又问道、“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没有,做这些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况且…事已至此,我还有回头路可走吗?”柳风终于是笑了笑,他爱了兰夕月这么多年、如今能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他当然是做什么都愿意了。 为了至爱的女人不惜代价,不怕背着骂名也要帮她达到目的、坐上高位,这么浪漫唯美的爱情故事是很值得称颂的。 兰夕月一直就在给柳风描绘着一个这样的情感氛围,而用情至深的他就毫无悬念的跌进了她事先设下的陷阱里、成为了兰夕月手中的一枚旗子,而柳风对此不但知情也是心甘情愿的。 “进来…”兰夕月妖娆的身材在门口一闪、十分的妩媚动人,柳风急着跟进去就关上了卧室的门。 兰新的目光从面前的墙壁上移开暗自长叹了一声,他一直想尽力绕过的那个结果、还是在兰夕月的不懈坚持下被推到了他面前,他也只能被动的面对了。 自作孽,不可活。 即使他是兰夕月的亲爹,面对这个一心想作死的女儿、他也只能是痛心疾首,却无力回天。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 夜风很凉,一个年少的小道士提着一盏灯、手里拎着个食盒,匆匆穿过幽暗的林子往后山的静室中去了。 “风尘流水,故苑浣花沉恨,云叶翠温罗绮。夜和露,剪残枝,点点花心清泪…”静室中一直有人在低吟浅唱,用词用句似乎在怀念一位让他心仪、却又可望而不可即的故人,故人芳踪难寻让他空留遗恨。 “道长,我能进来吗?”小道士敲了几下门问道、“给您送茶点来了…”。 “嗯!嗯…进来…”静室里那个正在吟诗诵词的声音停了一下,接着又低咳了几声、像是受了内伤,而且伤得还挺重。 小道士刚放下手中拎着的食盒想推门,手中提着的那盏灯突然被夜风吹落、掉在地上之后,顺着山路一直向下往密林中滚落。 “哎,我的灯…灯…”小道士追了几步想捡回来,可是那盏灯滚落的速度太快了、像是被人用线牵扯住了似的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他只能哀叹一声自认倒霉的放弃。耽误了伺候师父用膳,他还是要挨骂的。 那盏灯被夜风吹起、顺着山路一直滚落到了密林之中,轻薄的纱罩竟然没有丝毫的破损。 慢慢飘落在一个人的手中时、纱罩里面的烛火还燃着,只是此时山风呼啸、林中空寂无人,刚刚那个丢了灯的小道士对此也浑然不觉。 “等了这么久,居然只等到个毫无道行的小东西?唉…”捡灯的人一声唉叹,只能无奈的托着那盏灯逆着山风向山阴处的一座洞口飘去。 她已经在此地守候了半月有余,只为了等到这盏看上去普普通通、毫无特别之处的纱灯,但是让她意外的是、丢灯的人并不是她期望中的那个法力高强的老道长,而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道士。 也许,这就是世事弄人? 理想与现实之间总是存在着巨大的差距,让人无可奈何、也无能为力。 小道士打开食盒伺候师父用膳,老道士问道、“这两天,道观里都来了些什么人?你都听说什么了?”。 “听说了一些事…”小道士想了想答道、“苏老爷来找过你,说是苏公子失踪了、想让道长您作法帮着找人,师兄们说您外出云游四方去了…”。 “还有呢?有没有个白衣人来找过我?”老道士又问、“模样很俊美的,会飞的…”。 小道士想了想就摇摇头、“没见过,也没听师兄们说过。会飞的…是不是神仙呢?”。 “神仙?”老道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暗自嘀咕了一句、“他比神仙还可怕…”。 “师父,您说什么?”小道士没听清,追着问道、“您怕什么?要不…我留下给您作伴?”。 他的灯刚刚丢了,一想到等会儿还得摸黑爬过四五里的山路回道观、小道士就有些心惊胆颤的,还不如找个借口留在这里凑合一晚明早再下山。 “不用了,你回去…”老道士正窝着一肚子的怨气想在这里躲清静、算计着能用什么方法借机翻盘,当然不希望有人总是问东问西的打扰他、坏了他的好事儿,摆摆手示意小道士离开。 两年前老道士偶遇苏公子的时候就知道碰到了个贵人,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不露痕迹的冒名顶替苏公子进京做状元、他说服苏老爷在断崖边建书斋,说是此地的灵秀之气可以助公子飞黄腾达。 为了光宗耀祖也为了儿子有功名傍身,苏老爷对老道士言听计从。建了书斋之后又把远房侄子苏闻叫过来给苏公子陪读,之后就有了苏闻与竹精生下个女儿的事实。 老道士原本算计着吸了‘箫姑娘’的灵气长生不老之后、再拿了苏公子的慧根冒充他进京当状元,堂而皇之的享受荣华富贵。 他筹划了那么久的一桩美事,总于是等到了时机成熟可以摘取那个想要的结果了、可谁知近在眼前的触手可及的宝贝,竟然眼睁睁的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白衣人给拿走了。 如果只是技不如人丢了宝贝他也能忍,他忍不了的是被逼着跳崖救人、为了活命迫于无奈的在那个暗谷中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只能硬着头皮瞎转悠了一柱香的时间。 因为他也算是个‘得道之士’、原本也有几分修为,进了谷底正好成为了那些残魂游魄的美味大餐。除了被堕入谷底的冤魂吸去了修炼多年的法力之外,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他才知道白衣人并不是想让他入谷救人,而是把他当成了‘饲料’去喂养那些冤魂。原来降妖除魔这一行也是有风险的,搞不好在什么时候也是要还回去的。 虽然最后那个白衣人说他罪不至死、也把他给捞了上来,但是不仅赔上了他这几十年的道行和修为、还受了重伤,以后再想在降妖除魔这个行当里混饭吃就很难了。 他之所以躲在这里不敢见人、就是因为法力尽失已经是个废人了,如果被信徒和同行们得知真相、他不但无法在道观里继续混日子了,之前的仇家可能也会趁机找上门来寻仇的。 所以老道士一直都以闭关修炼为借口、躲在后山的静室里冥思苦想,想找到个可以迅速恢复法力的有效捷径。 就算暂时抛开那些降妖除魔的大业不谈,他还得一雪前耻、找到那个白衣人为自己复仇呢,如果赶上运气好说不定还有的赚呢。 四百三十七章 小道士很忐忑的出了静室,刚刚提的那盏灯已经丢了、好在每天上山下山的往来多次他对这条山路还是挺熟悉的,摸着黑往前跑了几步也没被绊倒。 “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明月?”小道士抬头向天空中望了几眼,暗黑的天空中乌云遮月。 他心里太紧张,想给自己分散一下注意力。即使这几句词中表达的意思他根本不懂、但是听上去意境很优美他也就记住了,此时一个人走在深山密林之中正好给自己壮壮胆。 “夜和露…点点花心清泪,清泪!剪残枝,风尘流水…风尘…云中翠温罗绮…”可能是太紧张害怕,那几句词被念得有些语无伦次。 “风尘流水,故苑浣花沉恨…年事梦中…梦中休,花空烟…烟水流?离人心上秋…离人愁…何处愁…”山风呼啸而过,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月光也没有一丝能穿透林间的枝叶洒下来给他照个亮的,小道士走的太急、没留神正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失礼,失礼了…”小道士站住定了定神,赶快道歉、“对不住您了,我没看到、都是小道的错,您没事儿…”。 被撞的人一直站在那里动也未动、好像只是个石雕泥塑一样,假的吗? 是刚刚太紧张了没看清楚,可能是撞到了一棵枯树上?这么晚了,也不可能有人跑到这荒山野岭上闲逛? “施主您…啊?哦,原来不是个人呢…嗐!”小道士暗自舒了一口气,想靠在那棵枯树上休息一下、刚刚跑得太急了也挺累,出了这么个小意外正好舒缓一下他紧张的情绪。 天色有些阴沉没有月光、夜晚的山林中更显得幽邃昏暗,他孤身一人又没了灯火的指引、有些分不清方向,似乎已经迷路了。 那棵枯树好像很柔软,倚在上面很舒服、凑近些隐约还有种女人身上的胭脂香味,好奇怪的一棵树啊? “什么啊?这树…这树怎么?这是,不是树?不是树…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小道士刚好奇的摸了几下不禁大惊失色,向后退了两步就想逃、他知道自己闯祸了,而且还是大祸临头了。 “占了老娘的便宜,还想一走了之?”黑暗中有女人的声音传过来,柔柔媚媚的、听来有种媚到骨子里的错觉。 “活的?你…妖精…”小道士转身就跑、“师父,道长救我!这里有妖…”。 那女人一声轻笑,身子一扭就将小道士卷在其中、“居然是你这个雏儿?真有意思…”。 “救命!救我啊,道长…”小道士挣扎着奋力在呼救,黑暗中好像有东西在他的头顶猛击了一下、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时候,小道士就已经昏厥过去了。 “怎么会是这么个小东西呢?唉…”女人把小道士拎在手里就有些伤感了,叹息着摇摇头、“这就是要追寻的宿命吗?居然给了我一段这样的缘分,让我如何消受啊?”。 柳风从沉睡中被惊醒,头顶那种痛的感觉还在、他能很清楚的体会到被重物击打之后还残留的头疼和眩晕的感觉,刚刚梦中的那些情节好似真实的发生过一样。 身边没有人,和他同床共枕的兰夕月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她说过今天约了人、而且是个很重要的人,有重要的事要当面谈。 重要到不能让他跟去、也不能让他知道谈话的内容,但是这么早就出门而且没叫醒他、只因为对他的爱护还是十分的防备,或是兰夕月对他也从未真正的信任过? “真香啊…”柳风在香花粉那醉人的香气中又闭上了眼睛,兰夕月一直都在用香花粉调节室内的空气、不但有助于他们之间的恩爱缠绵,也有利于控制他的心智。 就是说,兰夕月一直在给柳风用毒、只有控制了他的心智让他成为傀儡,她才有机会通过柳风掌控汲氏成为她手中的利刃。 对于这种卑劣的手段,柳风从刚开始就知道而且没有丝毫的抵触。他暗恋了她十年,只要能有机会让他得到心中想要的、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其它事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虚伪也好、利用也罢,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心中想要得到的那个最终的结果在奔忙着。只是每个人想追逐的终极目标不同,不能单纯的去判定谁对谁错。 他甘愿被利用也是因为想得到、兰夕月把他想要的给了他,这个交易很公平也很实际。所以即使被摆在了那个傀儡的位子上柳风也没后悔过,他只是在做他应该做、和想做的事,他没有错! 小道士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装饰得很奢华的宫殿里,但是大殿内的光线很暗、他的眼前似被一层朦胧的雾气遮着,看到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很不真实。 “做梦吗?这香气…真香啊…”小道士觉得这香气有些熟悉,好像之前在哪里闻到过、可是这女人身上的脂粉气应该是与女子有关,所以… “女人?妖…妖精?”小道士突然想起来,他在下山的路上就遇上过一个女人、身上就散着这种香气,可是那个… 小道士爬起来就往门外跑,他年纪太轻、道行太浅,还不能降妖捉怪。师父说万一遇上妖怪就要先逃命,等修炼好了法术再回头来报仇也不迟。 “想跑?有意思…”有人挡在他面前一挥手就将他给提了起来,她的确是只妖、而且还是个有着千年道行的老妖精,已经落到了她手里的猎物又岂会轻易的放掉? 小道士奋力的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用,惊恐的大叫道、“师父救我!救命…救命啊…”。 “你师父自身都难保了,还怎么来救你啊?”老妖一声轻笑、“不过你这个小道士还不错,身材好、容貌也俊秀,老娘还真不讨厌你呢…”。 小道士吓得一哆嗦急着喊道、“你别吃我,我还没洗澡呢、很臭的,不好吃…”。 “是吗?也没关系的,洗洗就行了…”老妖拎着小道士直接把他扔到了殿角中的一个汤池里,温热的泉水浸在身上很舒服、飘荡着的浓香也很醉人,小道士置身其中就有些被迷醉了。 汤池边就挂着小道士遗失的那盏灯,灯光虽然不是很明亮、小道士还是借着那灯光看清楚了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人,瞬间就有些语痴了、“你?你…你是…谁啊?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那女子似乎也愣了一下才答道、“我是妖啊,你刚刚还喊救命的。是怕我吃了你吗,谁说妖精一定要吃人的?”。 “不!不!不!我…其实…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小道士很正式的向那人合掌一礼,有些羞涩的解释道、“是我说错了,我向你道歉!其实我想说…我是说,你…真美!”。 “哦?”那女子又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真诚的称赞她、尤其还是个正经八百的道士,不由笑道、“你这个小道士,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呢…”。 “你笑起来更美!我…我喜欢看到你笑的样子…”小道士在那女子柔媚的笑容里更加的迷醉了、“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我想…我想…”。 “你想怎样?”那女子笑着追问、“想知道我是谁,日后再来找我寻仇吗?”。 “不!不、不是的,我…我其实是想…”小道士在她的笑容里呆了半晌,情不自禁的答道、“我喜欢你,我想…我想娶你为妻。你…愿意吗?”。 那女子又愣了,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再说一次,你想怎样?”。 “我俗家姓柳、是陈州的大户人家,因为命犯煞星自小就被寄养在道观里。我穿道袍做道士只是为了消除业障、但我不是个真正的道士,我可以还俗回家娶老婆的…”小道士解释道、“我家里人都不会反对的,你…跟我走好不好?”。 四百三十八章 一个小道士不想着怎么降妖捉怪、口口声声的说要娶她做老婆,还如此的真心诚意?单纯天真的样子言之凿凿,听着就很好笑。 所以那女子忍不住又笑了,问道、“我真的是妖,而且有着千年的道行。你…不怕我吗?”。 小道士摇摇头、“如果妖都像你这么美,这世间会有多美好啊?”。 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至于她是人还是妖、有那么重要吗,至少他觉得没有。 那女子抬头望向了那盏纱灯,昨夜若不是有这盏灯帮她聚魄还魂、她已经命丧于流云太子的剑下,灰飞烟灭了。 冥冥之中,是这个小道士用自身的阳火为她续了命、如果知恩图报,他就是她在这个尘世间的缘分。 “如果我嫁给你,你又能给我什么呢?”她突然很想逗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士,这么不知死活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啊?我…”小道士被问住了,闷在那里想了半天才怯怯的答道、“我把我的命给你!只要是能为你做的、我都会去做,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样行吗?”。 一个毫无法力、乳臭未干的小道士,即使拿走了他的命、对于她这个千年老妖也没什么用,因为一粒小芝麻的价值太微乎其微了。 “我…我可以为你去死的,真的!”小道士诚心诚意的恳求道、“你答应我,好不好?”。 为了心中想要的,可以放下所有的尊严去祈求、而得到的那个结果呢,却不是他真正想得到的。 柳风在梦中觉得自己的心很疼,每一条被刺破的伤口都在流血、这也很清楚的告诉了他一个事实,他被伤过不止一次! “夕月,你…真的回不来了吗?”柳风一声无力的悲叹,又沉沉睡去了。 伴月在羽苓肩上轻轻推了两下、“夫人…夫人,我回来了…”。 羽苓微睁了一下眼睛,唇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是一声微弱的叹息,之后又似毫无反应了。 “这是怎么了?林森呢,他是怎么伺候夫人的?”伴月怒道、“把他给我叫过来!”。 吟月摇摇头、“林总管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他走之前进过夫人房间、之后夫人就病了,可能…是他对夫人做过什么?”。 “他?能做什么?”伴月诧异的问道,林森跟在羽苓身边也有十五年了、这十五年之中虽然和羽苓也是感情深厚非常恩爱,但赤羽弟子都知道他只是羽苓身边的一个男宠而已。 一个文才武功都很平常的男人,只能凭着一张俊脸和花言巧语讨好主子想乞讨到几分荣华富贵、像条哈巴狗一样的被豢养着,这么没用的人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林森在‘度月庵’里也有个‘总管’的职称,但也只是管理一些柴米油盐的小事。贪点小钱、赚点小利还可以,赤羽族的政务和核心秘密他是插不上手的。 如果是趁乱挪用了公款携款潜逃了,以赤羽族雄厚的财力和羽苓那处变不惊的性格来说、也绝不可能为丢了那点小钱就被打击成这样,看来这其中还隐藏着很多不为外人知晓的秘密。 吟月示意值守在外面的弟子都退下,之后关上门长叹了一声、“这些年我们都被骗了,林森其实是个狼子野心的势利小人。他离开之前告诉了夫人一件事,夫人盛怒之下才气得吐了血…”。 “嗯?”伴月一惊、“他说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森说…他说他之所以留在夫人身边是因为…”吟月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羽苓,欲言又止。 可能是不想再复述当时的情景、怕羽苓再受刺激加重病情,看来事实远比猜想中的更残酷。 “说…”伴月催促道,羽苓如今已经是个意识不清的病危人员了、即使再受刺激也是一样的,似乎没必要在这方面多虑。 “林森说…他之所以留在夫人身边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他只是借用赤羽族的势力在为自己铺路。他对夫人其实只是…”吟月犹豫了片刻才接着说道、“他只是在利用夫人,对她并非是…并非是爱慕…”。 他们相处的这十五年之中,林森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陪在羽苓身边对她尽心呵护、而且从未强求过任何的回报,羽苓一直以为他是真心的爱自己而对他十分的信任。 经历了诸多的挫折和失败之后还能有个人不离不弃的陪伴在左右,也是人生之幸事了。羽苓也想过后半生和林森相守而终也不失为一个完美的结局,谁知等来的却是这么个要命的结果。 甘愿把自己卖身十五年、做了十五年摇尾乞怜的宠物狗只为了等到今天卖主求荣,这林森还真是卧薪尝胆了。 以羽苓这种生性高傲、目空一切,习惯掌控和驱使别人的性格、竟然会被一个从未放在眼里的奴才给利用了,这样的屈辱和打击是万难承受的。 “他利用赤羽族的势力做了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些?”伴月急着追问道、“既然林森把自己藏得那么深,又怎么会让你知道?”。 吟月又犹豫了片刻才答道、“那天他和夫人吵了起来,我是碰巧偷听到的。他本来想杀我灭口的,后来好像出了急事他就急匆匆的下山了…”。 “他想杀你?”伴月目光一闪追问、“你也是赤羽族长老,林森不过功夫平平、一个三流层次而已,他有能力杀了你吗?”。 “不!林森绝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他…很可怕!”吟月脸色一变,略带惊恐的答道、“他的身手,恐怕赤羽族中无人能及…”。 为了达到特殊的目的用些特殊的手段隐藏实力,在适当的时候再揭开伪装扮猪吃老虎。看来林森不但是个城府极深、也是个非常善于隐忍的人,难怪羽苓会败给这样的对手而且输得这么惨。 伴月不由眉头一皱、“你是说…他在入赤羽族之前,应该大有来历?”。 吟月摇头、“不敢肯定,他出手时的功夫路数很邪魅、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应该是早已失传的某种秘术…”。 “秘术?会是什么呢?”伴月突然长叹了一声、“可惜尘然大少爷失踪了,否则…或许他可以找出答案!”。 吟月微一犹豫问道、“尘然大少爷和驸马爷他们…真的出事了?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没错!”伴月又是一声叹息、“我遵尘明少主之令在谷底外守了半月有余,但是…始终未见有人出谷。他们应该已经陷入那个阴阳交汇处,万劫不复了!”。 “真的都陷入谷地中,无人复出了?”吟月又追问了一句、“莫非尘明少主…她也…回不来了?如今夫人又命在旦夕,那我们这些赤羽弟子岂不是…”。 “嗯?”伴月目光一闪、“你想说什么?”。 “我是觉得,如今赤羽族群龙无首、长此下去终将成为一盘散沙,是不是应该早做打算呢?”吟月试着又问道、“师姐现如今是赤羽的首座长老,少主临行前有什么托付吗?”。 “有…”伴月点点头,之后就望向羽苓并没有接着说完。 吟月等了一会儿只能接着又问、“少主她…对属下有吩咐吗?”。 “嗯…”伴月又点点头,之后又悲哀的长叹了一声。 通常这样的叹息之后就是长篇累牍的诉苦或是寻求同道中人相助,而吟月正好就是个非常适合的人选。因为她已经掌握了林森的秘密、又很及时的揭发检举出了真相,这种对赤羽族忠心耿耿的弟子当然会被重用的。 但是伴月只是叹了两声却什么都没说,完全没有想与她分享秘密的意思。 “师姐,少主她…吩咐属下做什么?”吟月只好接着追问,即使玫瑰王已经万劫不复了、她这个做属下的也应该完成主子的命令,尽职尽忠才行。 “少主吩咐过,她说这庵堂下面…”伴月一直有些犹豫,她还不确定该不该说出来。 “庵堂下面…有什么?”吟月似乎被惊了一下,追问道、“夫人曾说过,这庵堂下藏着赤羽族传承了近千年的秘密、少主可曾告诉过师姐,那秘密是什么?”。 伴月的目光从吟月脸上扫过,之后摇头、“只听说是藏着惊世的财富宝藏,但是‘度月峰’的范围这么大、具体位置和开启方法,少主还没有来得及说…”。 ‘度月庵’里藏着惊世宝藏的传闻由来已久、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没有具体位置和取宝的方法、伴月提起这段话似乎毫无意义,好像就是在故意找个话题闲聊。 “宝藏?”吟月似乎暗自舒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表情也随之放松下来、“那个传说也传了好几代了,从未有人见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啊,谁知道呢?”伴月又叹了一声,之后转身往外走、“照顾好夫人,我去查查林森的底、看他究竟是哪路货色?”。 吟月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略带嘲讽的冷笑,对着伴月的背影应声道、“好,师姐放心…”。 四百三十九章 康秀蜷缩在床边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风景,窗外只是一片昏惨惨的黑暗、天空中无星无月,既没有皎洁的星月之光、和夜凉如水的美景可以欣赏,也没有流云遮月的浪漫唯美让她去遐想。 从日落到日出的一整夜之中、她一直这样毫无意识的在隐忍的恨意,和不甘的悲愤中煎熬着。 她知道不会有人来帮她、即使她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多问一句她的行踪,因为没有真正关心她的朋友。她之前的种种名誉头衔,也都是康氏用来扫清障碍的工具。 康秀自出道以来一直是以‘金牌杀手’的名号在江湖上行走,因为背后有康氏的支持、她的‘秀刃’也一直都是声名鹊起,令人闻风丧胆。 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很有价值,她一直把自己定位在‘未来康夫人’的虚拟位子上、也一直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尽心尽力的为康氏的发展壮大在筹谋,她一直在期盼着一个结果、就是康然终有一天会感动于她的真情付出,接受她并把她扶到康夫人的位子上。 但是十几年过去了,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华也已经在这个无期限的等待中随之过去了。 在康秀失望的幻想中、康然给出的事实就是:她只是他身边的、一件利用价值颇高的工具,需要的时候会被抛出去体现价值、无用的时候会被扔到角落里不闻不问,她永远都不可能把那个美好的幻想变成现实。 秋淮找到她的时候,正处于被推落在失望谷底的康秀几乎没用说服就答应了与秋淮合作。因为她想报复,她要把康然拥有的那些都攥在自己手中、要让他一无所有,让他拜倒在她的脚下祈求她。 不过这场争权夺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康秀的美梦就被冷凯轻易的给撕碎了,自信轻敌、幼稚无知,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的看懂了一个事实、论智谋论心计论能力,她在这场游戏里只是个垫底的角色。 难怪康然一直对她不屑一顾,康氏没有了康然在背后支撑着、即使被她攥在手中也是个形同虚设的空壳子,不但毫无用处、反而成了个招摇过市的众矢之的,而她也首当其冲的第一个被灭了。 还没来得及坐在高位上享受一下手握王权威震四方的极致感受,就被人给兔死狗烹了。 落到个今天这样绝望的境地、想反败为胜根本不可能了,她只能祈求冷凯还会存有一丁点儿的人性让她死得不会太凄惨。 有人开门进来、把一杯热牛奶放在了床头柜上,之后康秀眼前就被一个萌萌哒的大笑脸给挡住了视线。 康秀一惊、本能反应的向后急退,但退了一下才发觉自己是紧张过头了。如果冷凯想杀她,也不可能一直等到这时候还没动手。 “姐姐你好些了吗?”小天儿那个胖乎乎的大笑脸看着康秀问道、“你能喝牛奶吗?凯哥说,他想和你好好的谈一谈…”。 好好谈一谈? 冷凯已经把她弄得生不如死了,这时候又让一个孩子过来跟她说这些、是真的想和她联手还是想压榨出她背后的资源,想把她踢开直接和大老板讲条件? “这是药,凯哥说吃两粒就不疼了!”小天儿又递过来一个药瓶问道、“姐姐你病了吗?吃完药就会好的,昨天我也病了、凯哥也给我吃了药,我现在头都不疼了…”。 小天儿那个带着童真的大笑脸在康秀眼前晃来晃去的,还真把她当成个小女生在哄着。 康秀咬了咬嘴唇不禁暗自悲叹了一声,他恨康然是真的、想毁掉他的一切也是真的,但是面对这么个善良可爱的孩子、她突然又觉得自己不仅十分的卑鄙无耻,也十分的悲哀。 如果她能早些认清现实,遇到个适合自己的人结婚生子、这时候是不是也会有个美满的家庭,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很疼啊?”小天儿拿了纸巾递过来让康秀擦眼泪,康秀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哭了。 “嗯?没有,没哭…”康秀躲开小天儿胡乱的在脸上擦了几下,以往无论受了多重的伤、执行任务时处境有多艰难她也从未让自己掉过眼泪,可是今天竟然被这孩子给‘关心爱护’得情不自禁了。 “我们在楼下等你?”小天儿又露出个天真烂漫的大笑脸,开门时又提醒道、“姐姐你记得吃药啊…”。 “嗯!我记得了!”康秀很顺从的答应道,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实、这孩子虽然是个只有三岁多的小不点儿,他的身上却潜藏着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似乎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左右别人的想法和意识,让人心甘情愿的随着他的意愿去做。 小天儿把自己埋在一堆喜欢的小玩具里玩得不亦乐乎,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他被凯哥带出烟柳山庄的真正目的。凯哥把他照顾的这么好,他暂时也就忘了师父和旋哥都是谁了。 冷凯靠在窗前的藤椅上晒太阳,他的目光一直都停在小天儿身上。 跟在冷成峰身边这么多年,不知是他刻意的学会了、还是他的骨子里天生也是那种性格,他也与冷成峰一样的阴毒狠辣、感情淡漠得六亲不认。 但是自从带回这个孩子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原来也还留存着几分善念和亲情、他对这个孩子也从最初的利用变成了真心喜欢,他是真的想养大小天儿给自己当儿子了。 康秀看到冷凯脸上那满是慈爱的笑容时不禁有些惊愣,这个在她眼中心里一直都畏惧如恶魔的冷酷男人、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她没看错吗? “这孩子…他不是康然的儿子?”康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孩子…不会与你有关?”。 就算不是冷凯的孩子,至少会有些转弯抹角的亲缘关系、否则以冷凯那种敢与全世界为敌的性格,又怎么会对这个孩子这么善待呢? “你在康然身边这么多年了,对于他还是一无所知吗?”冷凯转头看着康秀时,脸上的笑容就完全消失了、“看来你只是一把出鞘的刀而已,除此之外、也别无他用了!”。 ‘秀刃’的确只是康氏旗下的一把很锋利的刀,消灭对手清除障碍时会被主人握在手中、风光无限的大杀四方。但除此之外,它就只能被收在刀鞘里封存、过着见不得光,被世人遗忘的日子了。 翠颜当初就是看到了那个结局、想改变自己那个被注定的命运,所以才想抓住机会反客为主。只是她面对的那个‘主人’太强大,让她在偏执的自信中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我…的确不知道。这些事儿,康小蝶应该很清楚、不如你去问她…”康秀的提议还没说完,冷凯冷冷一笑、“我没有与她为敌的必要,况且…这孩子究竟是谁,我比她更清楚的知道!”。 “你知道?所以才…才会劫走这个孩子?”康秀惊愣、“原来你在与我合作之前,就已经…”。 “嘘…”冷凯很及时的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康秀闭嘴少说话,接着又答道、“我知道的真相并不比康然少,所以你也不用挑拨我和康小蝶反目。另外,有个事实你可能还不知道…”。 康秀惊诧的看着冷凯,既然他什么都知道又为什么装作不知道? “你离开之后,康氏如今的主人…是康小蝶,你已经回不去了!”冷凯在康秀惊诧的眼神里看着她问道、“怎么?你很意外吗?”。 狡兔死,走狗烹。 这句话用在康秀身上很恰当,她伙同秋淮在那个神秘大老板的帮助下、合力让康然入瓮死于非命,可事成之后还没享受到该得到的荣华富贵、就被当成个走狗给烹了,而且还被送了个人情给冷凯。 这样算下来她也还是有价值的,任人宰割的价值。 康秀摇摇头,即使意外她也只能接受那个意外了。 “康小蝶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就算康然死了、她还是在全力的维护康氏子弟的利益,为康然守着最初的事业根基。难得啊,凭她一个女人想立得住、真的很难,我佩服她!”冷凯突然感叹道、“难怪她会成为‘避奚园’的女主人…”。 “你和康然…你们不是有仇吗?你不是想夺回冷氏吗?”康秀没听懂,追问道、“你对康小蝶…你不会是对她…有意思?”。 四百四十章 冷凯正在兀自感叹,被康秀提问脸色一变看着她问道、“当初你是怎么当上金牌杀手的?你的智商这么低下,康然敢重用你还真是在冒险呢…”。 康秀这么多年在康氏之中一直也是地位颇高、算是康氏高层中的子弟,居然会被冷凯说成是个低智商的废物? “也对,你这么蠢的女人才好控制嘛…”冷凯的唇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他也正是在利用康秀的这个弱点控制她的。 康秀虽然不满冷凯对自己的评价也没敢反驳,而是转了话题问道、“凯少爷找我…只是为了嘲讽吗?”。 “我有那么无聊吗?”冷凯脸色一沉,他也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性格。 康秀在冷凯阴沉的脸色里不自觉的抖了几下,她是真的怕了。冷凯做事的手段远比冷成峰更加狠毒,他不会轻易的让对手去死、而是让仇人生不如死。 “凯少爷吩咐,我尽全力去做!”康秀只能诚惶诚恐的站在那里表忠心,即使活的生不如死她还是没有想死的意愿。 “把秋淮约出来拿下她,我要用她去大老板那里给小天儿换解药!”冷凯吩咐道、“我要保住这个孩子,而且是不惜代价!”。 “好!可是…”康秀犹豫着又问、“恐怕她不会信我,不知道会不会赴约?”。 冷凯阴冷的目光一闪、“告诉她,让她过来接孩子…”。 用小天儿做诱饵钓到秋淮、还真是个很不错的好办法,但是秋淮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这么冒险的事冷凯也敢做,看来为达目的他是真的在不择手段。 “可是…会不会太冒险了?秋淮背后的那个大老板十分的神秘,很难对付的…”康秀提醒道。 冷凯笑了笑、“不冒险怎么能钓到大鱼?一直躲在幕后不露面,只怕是故作神秘?”。 康秀不赞同的反驳道、“三年前秋淮刚找到我的时候我也怀疑过,她当时说能帮我扳倒康然我也不敢相信。但是三年之后,大老板所有的预言都应验了…”。 “你想说,那个大老板是个无所不能的‘神’吗?”冷凯很轻蔑的又笑了、“也有人说过,兰天行是神!可是如今的兰家大少爷又在哪里呢?”。 遇神.杀神原本就是冷氏家族所崇尚的终极目标,冷凯是得到了冷成峰真传的唯一人选、他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在传说中子虚乌有的人物,而畏惧或放弃? 即使那个大老板是真实存在的、也有掀翻整个江湖改写历史的能力,他也要尝试扭转乾坤让历史按照自己的意愿去书写。 “好!”康秀犹豫了片刻没敢再反驳、“我会尽快联系她的…”。 “不急,已经差人去办了。到时候你只要听我吩咐就行了…”冷凯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康秀面前、“坐,咱们聊聊?”。 康秀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如今她只是冷凯手里的一件利用价值不是很大的工具、冷凯这么明显的把她当成个朋友似的想和她喝茶聊天,又是什么用意? 与她亲善?体恤下属?还是有其他的用意? “坐,咱们聊聊,闲聊…”冷凯也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而且端杯品茶了。 看不出任何的敌意、也没必要在茶水中下毒,看来冷凯只是想和她闲聊几句。 康秀很拘谨的坐下端杯也品了一口茶,茶味儿虽清淡却暗香盈盈余韵悠长。 “‘青螺’?”康秀之前在‘避奚园’中喝过一次,据说那是康先生喜欢的。 冷凯微微有些惊讶,问了句、“你怎么知道的?”。 “哦…是…”康秀陪了个笑脸答道、“康小蝶告诉我的,她说这茶是很稀有的品种、即使有钱也买不到的极品…”。 “哦?她还说过什么?”冷凯接着问道。 康秀犹豫着没回答,她不想总是提起康然这个人。 “看来你是知道了?”冷凯笑了笑、“这是‘青螺’没错,也是康然喜欢喝的。但是,你知道康然为什么喜欢吗?”。 康秀点点头、“是因为…那是冷尘梦喜欢的…”。 “嗯?”冷凯突然脸色一变,很不悦的纠正道、“是尘梦大小姐!她的名字也是你能随意呼来唤去的?”。 康秀不由惊愣,康然都可以被私下里‘呼来唤去’的、为什么冷尘梦不可以呢,冷凯这么敏感又是为什么呢? 冷凯在康秀那个十分懵逼的表情里不禁长叹了一声、“你对康然…你真的爱他吗?”。 康秀接着懵,这好像应该是闺蜜之间的隐密话题?冷凯以这种形式和她聊天,是真想把她当成朋友吗? “得不到就把他毁掉,你是这么想的吗?”冷凯又问。 康秀咬了咬嘴唇还是没回答,她也说不清楚对康然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如果真的想去爱,像小蝶那样全心全意为他而活着、不计较个人的得与失,而她很明显的不是那种想法。 “我也爱过一个人,是真的想去爱她。为了她…我愿意放弃所有,只是…”冷凯也没等康秀回答又长叹了一声,只是没有说完。 他也不是想要康秀给出个确切的答案、只是想有个人能听他说几句心里话,他只是需要个不用设防的听众而已。 康秀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又懵了,冷凯这样绝情绝义的人也有爱的想法和感觉? “只是我没资格去爱她、也从不敢说出来,她对于我来说…就是飘在云端之上的女神,让我只能永远的抬头去仰望…”冷凯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小天儿身上、“不过这样也好,从未得到过、也就不用饱尝失去的痛苦,兰天行好像也不比我幸运…”。 “兰天行?”康秀不由脱口问道、“你爱的那个人…不会是兰家的少夫人…”。 难得康秀会如此的灵秀一回,这么快就猜到了正确答案。 “是,是她!”冷凯自嘲的笑了笑、“你…觉得很意外?是不是想说我是痴心妄想、自不量力,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康秀很认真的摇摇头、“那是宿命在捉弄人!捉弄我们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俗人罢了,谁也不想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但是宿命给我们的只有这么多,只要你想去强求…就只能成为世人眼中那个不知死活的公敌…”。 “说的很有道理啊!你总结的经验?”冷凯很赞同的点点头,不过这么富有哲理的词句从康秀口中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合辙,因为康秀很明显没有这般高深的悟性。 “不是,这都是大老板说的!”康秀答道、“他还说,如果不想成为公敌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我们就要扭转乾坤,把那些所谓的霸主们踩在脚下!”。 典型的言论煽动外加赤果果的洗脑,康秀却一直认为大老板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才想叛出康氏去追随,可追随的结果却是让她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冷凯忍不住也笑了,刚刚那句还勉强能听、谁知下一句就真的是在开玩笑了,他还是第一次遇上康秀这样不长脑子的女人。 与这样的人在一起相处会很轻松无压力感,所以冷凯才对康秀网开一面没有下杀手。 “我说的…不对吗?”康秀被冷凯脸上那个阴冷的笑容惊得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冷凯又笑了笑,目光落在小天儿身上问道、“这孩子,你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吗?”。 康秀不自觉的又向后退了两步,摇摇头。她一直认为是康然和小蝶的儿子,但是从冷凯的表情里也能猜到另有隐情。 四百四十一章 “想知道吗?”冷凯又问。 “不,凯少爷的事属下无权过问、属下…会遵命办事的,我告退了!”康秀转身想走了,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这个道理她懂,她还不想死得太快。 冷凯靠在椅背上心情很不错的又笑了、“这孩子是她的儿子!”。 无论想不想听、这个秘密都已经印到她的脑子里了,所以康秀只能站住惊问、“你是说…这孩子是尘梦大小姐的…儿子?”。 “千真万确!”冷凯很肯定的答道、“所以…我要养大这个孩子!”。 康秀的注意力很明显没在那句谁想养大这个孩子上面,而是脱口问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不是康然吗?”。 康然为了给外界造成个他是孩子生父的假象、还曾经故意的留在尘梦房里过夜,但他只是守在床前陪着她坐到天亮、他们之间很清白的事实很少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会相信了。 “康然做局永远都是滴水不漏的、如果不是冷会长告诉我真相,我也会以为是他…”冷凯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又笑了、“不过很可惜,不是他!”。 “不是他?难道是…兰天行?”康秀终于是聪明伶俐了一回,说出了这个即将浮出水面的事实。 “没错!”冷凯还是很肯定的答道。 “兰天行的孩子?凯少爷你想养大他,也是为了兰家的家业?”康秀在冷凯的耐心提点下,很快也抓住了聊天内容的重点。 如果能同时把冷氏和兰家都握在手里,那么冷凯就是个无人能及的真正的‘王’了。 “嗯,你觉得…怎么样?”这么一举多得稳赚不赔的买卖真的很好做,冷凯颇为得意的看着康秀问道。 康秀又懵了,冷凯告诉她这些想干嘛?是因为他们已经算是同伙沆瀣一气了,还是她这个一次性的听众、在听完了所有的秘密之后,就该被送上黄泉路了? 以她对冷凯的了解,还是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不用多想…”冷凯看着康秀那个惊惧的表情又笑了笑,而且很主动的解释道、“我要养大这个孩子,给他一个很正常的家庭、让他像个豪门阔少爷似的无忧无虑的长大,当然也包括有父母亲的疼爱宠溺…”。 “可是,这孩子的父母亲不是已经都…”康秀又懵了,据她了解到的事实、冷尘梦和兰天行都已经葬身于幽冥谷地之中了,冷凯这是也想无中生有的给小天儿弄出个‘亲生父母’? 冷凯又笑了笑,示意康秀坐下接着聊、“你可以告诉他,他除了有师父之外还有父亲。而我…就是他的父亲!”。 这么明显的,不负责任的说谎孩子会信吗? 康秀有些想笑,看来‘指鹿为马’的荒唐事儿大家都会干。 “你还可以告诉他,其实你才是他的亲妈!”冷凯接着又说道、“我们一家人,因为被仇家陷害才不得已分开的。现在终于可以团聚了,这对于孩子来说也是个天大的好事啊!”。 “你是说,我可以做他的妈妈…”康秀又懵了,冷凯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即使是假的为了骗孩子,她也有希望成为冷凯的挂名老婆? 如果她能和小天儿搞好关系、让这孩子倒向她这边,她不但可以保命、还能保证坐享荣华富贵,这笔买卖还是很值得做的。 “嗯!”冷凯很快又给出了个肯定的答案、“如果你能让小天儿认为我就是他亲爹,我就娶你做冷夫人…”。 “真的?”康秀不禁一喜、“凯少爷你说的,都是…”。 冷凯目光一闪又笑了笑,示意她不用多问、“阿秀啊,我有必要提醒你:在你做到这些之前,你还是我面前的一条狗!”。 如果想让狗急了去跳墙、当然要有巨大利益的诱饵摆在面前,可是康秀别说没当过妈、也从未给亲戚朋友带过孩子,她也根本不懂得怎样去取悦一个三岁的孩子让他相信自己啊? 但是那个‘冷夫人’的头衔对她的诱惑力又太大,她也只能尽力的去讨好争取糊弄住那孩子。 “凯少爷放心,我尽力…不,会做到的!”康秀只能相信只要她想做就能做到,但她也清楚一个事实、搞定这个孩子可能要比让她去杀一个人,更难! “我相信你会做到的!”冷凯放下手中的空杯看着正玩得高兴的小天儿,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其实,我们都已经别无选择了…”。 别无选择? 康秀暗自叹息了一声,那是因为冷凯根本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兰远对自己能在兰氏高层中有一席之地还是很惊喜的,所以他一直都以一种很献媚的表情看着兰夕月。 如果不是因为兰氏易主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以他的身价在兰氏高层做个‘看门狗’都不配。 况且美女既能让人赏心悦目又这么养眼,不看白不看呢! 兰泽手托香腮盯着桌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最近有些上火、这时候又有些牙疼,可能暂时对看美女没兴趣了。 兰铭原本伤得不重只是脖子上被划破了点皮、出了点血,完全不用去医院住院观察治疗。 但是这位很珍惜自己生命的铭少爷不但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出院之后还是在全心全意的养伤,今天接到通知来开会时也保持着个重伤员的状态。 兰家仅存的这几位还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少爷们、在程南苦口婆心的劝说开导之下,终于是赏脸聚在这里开会了。 兰夕月看着兰铭脖子上缠的那些层‘包装’心里忍不住想骂人,但表面上还要装作很关心的问道、“铭少爷的伤…好些了吗?”。 “嗯,还好我命大、暂时还死不了…”兰铭爱理不理的表情答了一句,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 柳风竟然敢对他动手、而且还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健康,这点小伤不养个三五个月这事儿不算完。 “柳爷也是一时冲动了,我代他向铭少爷陪礼了…”兰夕月只能接着陪笑脸、“铭少爷别放在心上,这种事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嗯…”兰铭还是爱理不理的应了一声,眼睛都懒得睁开。 程南的‘程氏珠宝’在这一两天有个宣传展示会,程南盯着电脑屏幕在遥控指挥、也不关心这边的会议进展情况,直到兰夕月不满的敲了一下桌子他才抬起头。 “又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程南问的是兰远,因为只有兰远在态度认真的参加会议。 兰远示意他去看兰夕月,他也不敢乱说话惹得‘主子’不高兴。 “诸位爷都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有诚意,总得做出点成绩来、也好让我有借口给你们升职加薪?”兰夕月很期待的看着兰远,这个时候她是需要有人支持的、而兰远肯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嗐,我也想啊!”兰泽还没等兰远说话就问道、“这些天呢,有件事我就是想不明白、这不正着急上火的牙都疼了,难受啊。正好今天见到夕月你…哦、应该说是柳夫人,我能不能请教一下?”。 兰夕月早知道他没安好心,目光一闪很谨慎的问道、“泽少爷真客气,请问…”。 兰泽满脸困惑的表情把在座的几个人都扫了一圈儿,才问道、“我可是兰家正宗的嫡传子孙,兰家大爷兰子鲲的亲孙子。你要是只为了争权干嘛不单独跟我合作,咱们这身份才是门当户对啊?虽然你也姓兰、但是咱俩之间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你跟着我总好过跟那些个不入流的狗奴…”。 “泽少爷…”兰远听到这里就知道兰泽要出言不逊了,低声阻止道、“非常时期,别乱说话…”。 “没说完呢,别打岔!”兰泽皱着眉头不满的看了兰远一眼,又接着说道、“我师叔如今算是失踪,暂时不能管理兰家这些破事儿了。但是我还在啊,就算站队排顺序也该轮到我了、谁都知道兰子涛反叛的那次我也是立过功的,兰家的大权也应该交到我这个正宗的兰家少爷手里?”。 兰夕月笑了笑、“泽少爷这是…想从我手里夺回去吗?”。 四百四十二章 “不!没那个意思…”兰泽赶紧解释、“我是想说啊,你要是嫁给我这个正宗的兰家少爷之后再夺权,不就更加的名正言顺了吗?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这么费尽心机的把自己到处卖、还卖不上一个好价钱,你说你跟着那个…那个叫谁谁谁的狗奴才过日子,能有什么前途啊?不如趁早…”。 到处卖?虽然形容得很隐讳,在座的人应该也都听懂了。 站在兰夕月身后的柳风,脸色很明显的有些惊怒、但是在这些位身份高贵的兰家少爷们面前,他也的确只是个狗奴才。 柳风只能转头望向了窗外当作听而不见,但是脸色也明显的黯淡了下去。 “兰泽你…胡说什么?”兰夕月拍案而起就怒道、“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会让你永远闭嘴的!”。 “别急,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兰泽不以为然的笑道、“事实就应该说出来和大家分享嘛,你不是说过、咱们都是一家人,藏着掖着多没意思啊…”。 泽少爷很明显是来挑事儿找麻烦的,看来程南的说服开导工作做的不是很到位、而且似乎还助长了某些人的不良品行,的确不是个能担当大任的人物。 程南可能也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的不是很好,赶快劝了一句、“泽少爷,换个话题。开会呢…”。 “好啊,我再说一句…”兰泽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态度很好的笑着问柳风、“我说柳爷,你家柳夫人昨晚后半夜去哪儿了、又瞒着你去见了谁做了些什么,请问你都知道吗?”。 兰夕月经常会在后半夜出门办事而且去向很隐秘,除非是刻意的、有目的去跟踪她,否则怎么会知道真相? 柳风好像没听到兰泽在说什么,没追问也没有任何的愤怒想揍人的行动、脸上还保持着那个黯淡的神情,似乎这个话题与他毫不相干。 “不知道了?”兰泽很得意的自问自答道、“她昨晚凌晨两点左右出了城郊别墅,之后一个人开车去了城南的一家时尚酒店进了807房间。我好奇就查了一下那个房间里的住客,是个六十多岁的单身老男人…”。 兰夕月突然恨恨的骂了一声、“柳风,把泽少爷请出去!告诉他,该怎么说话!”。 这样的秘密知道后就应该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实在忍不住私下里发发牢骚当作开玩笑也行,这么公然的当众说出来、还问柳风知不知道,这兰泽不止是挑衅而是在找死啊! “好!”柳风拎起兰泽就拖出了会议室,以如今兰家现存的高手人数来说、也只有张至桁可以与柳风一较高下了,至于其他人都是些花拳绣腿的废物。 所以兰泽虽然也想反抗、也心不甘情不愿的挣扎表示不满,最终还是被柳风很容易的给拖了出去。 上次开会的时候林思寒被拖出去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查不到任何消息,据猜测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在场的几位爷都知道这事儿、但是没有人站出来为林思寒讨说法,这次也都在作壁上观的看大戏、一个替兰泽说话求情的人都没有,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这时候自保都来不及、更何况是冒着生命危险救别人了,明哲保身、现实历来都是这么残酷的,自己想作死也怨不得别人。 兰铭看着兰泽被拖走,勾着嘴角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 “铭少爷想说什么?”兰夕月尽量让自己保持住之前的优雅仪态,问道、“想替兰泽说话吗?”。 兰铭摇摇头、“那个到处搬弄是非的废物,早该死了!”。 兰夕月不由一愣,兰铭是这么恨兰泽吗?是想借她的手除掉所有能与他争位子的兰家少爷们,将来有一天再把她也清除掉自己独揽兰氏大权吗? “兰氏正宗嫡传?就他?哼…”兰铭冷笑道、“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他?”。 程南算是兰泽的妹夫,刚刚既没和他站在一起也没出言劝阻、此时更是一言不发的在装傻,看来他们内部根本不团结啊。 “铭少爷的意思…想怎样?”兰夕月又问,这段时间兰家因为出了这诸多的变故、行政和经济发展都受到很大的影响,如果再不及时的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任由着他们互相扯皮下去,兰氏很可能会从金矿变成废矿。 “之前,我们是说好了合作的。柳夫人你这么做,是想把我们都弄死自己做孤家寡人吗?”兰铭笑问道、“你刚回来有很多事都不知道,你觉得凭你的一己之力能掌控兰氏集团吗?”。 当然不可能,否则兰夕月也不会留下这些人自找麻烦了。 “所以有个事实你最好清楚,没有我们的经营运作、兰家对于你来说就是蚍蜉撼树,你根本啃不动!”兰铭说完看着兰夕月又问、“你觉得呢?”。 刚刚被兰泽很直白的骂成不知检点、这会儿又被兰铭隐喻的骂成是畜牲,兰夕月柳眉一皱强忍着没说话。 “别动怒、千万别动怒啊,女人生气很容易老的!”兰远很适时的劝道、“夕月你也快三十岁了?这女人的青春呢、它就是不禁熬啊,想当年你可是我们兰家最漂亮的女孩儿…”。 兰远虽然没骂人,但是也转弯抹角的说兰夕月已经是个没人待见的老干妈了。这句貌似很关心的说辞,说的好像比骂人还难听。 兰夕月只能装作完全听不懂,压着怒意轻描淡写的问道、“谢谢各位的提醒,如今呢、毕竟还是我坐在这个位子上,为了兰氏的发展大家还得精诚合作才好啊?”。 “说的对!不过既然是合作嘛,柳夫人你总要对合作伙伴有最基本的尊重?”兰铭笑道、“能不能请问林思寒林四爷,被你弄哪儿去了?刚刚的泽少爷如果真的出了事,张至桁不会找你要人吗?”。 兰夕月又愣了,兰铭这是个什么思维逻辑?刚刚柳风拖兰泽出去的时候他一言不发的装大象,这会儿又想替兰泽讨公道? 看来兰铭是想利用她消灭竞争对手、之后再反咬一口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她、让她背锅,背骂名? “兰铭,咱们既然能走到今天、也就说明都离不开彼此的支持,有什么话直说!”兰夕月犹豫了片刻只能妥协、“说你的条件!”。 “好!这样才是相互合作的态度嘛…”兰铭心情很不错的回答道、“‘铭悦’对于兰氏集团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如果你们总是这么打打杀杀的会影响到我的心情的!”。 兰夕月点点头、“只要铭少爷有诚意,那些事都不会再发生了!”。 “嗯!还有啊,如果忆宁和贝贝受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委屈也会影响到我的心情…”兰铭又提醒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影响我的工作效率,如果‘铭悦’不赚钱了、很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兰氏的正常运作,到时候…柳夫人你未必有能力收场啊?”。 如果兰氏的经济命脉被人为的给整垮陷入瘫痪状态,别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兰夕月、就算兰天行回来了也未必能力挽狂澜的把兰氏拉回正轨,所以她是绝不敢冒险的。 “好,我答应你!”兰夕月咬着牙恨得想把兰铭撕碎,不过这时候她也只能把面前的那份之前拟好的协议给撕碎了。 因为协议里的不公平条款兰铭肯定不会同意,她只能重新再商量更切合实际的条件。 兰铭对兰夕月的这个退让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扫了程南和兰远一眼就问、“两位…都打算跟谁混呢?如今我和柳夫人是纯粹公平的合作关系,两位少爷想站在哪一队里啊?”。 这是想,公然在她这个‘主子’面前拉帮结派、扩充自己的实力和她对着干? 兰夕月冷笑了一声没说话,‘铭悦’和‘程氏珠宝’都不在她手里、如今只有一个汲氏在为她所用,而汲氏又是个只能花钱不能赚钱的养大爷的耗资单位。 四百四十三章 虽然柳风可以调动汲氏旗下子弟为她办事,但汲氏子弟数量庞大关系网错综复杂、每天维持这个关系网络的费用都是十分惊人的,如果兰氏真的垮了、凭她的能力根本养不起这些人,到了那个时候又怎么可能再有人为她卖命呢? 也许当初就是因为预知了今天的这个局面,兰天行才把‘兰氏珠宝’作为兰韵儿的嫁妆给了程南? 兰远想都没想就往兰铭身后站过去了,他当然不可能和兰夕月这样危险的人狼狈为奸。 “南少爷,过来…”兰远看到程南还端坐在那里没动地方,赶快提醒道、“过来啊,站这边儿…”。 程南抬头看了兰远一眼,好像没听懂似的还是没什么反应。 “南少爷这是…想选我了?”兰夕月媚眼一闪就笑了、“站在我这边,我不但可以保证你荣华富贵的前程、也能保证南少爷可以长命百岁,不会像苏辰那样死于非命…”。 苏辰现如今也是兰家的女婿、算是半个兰家人,他在车祸中意外惨死的事一直都是个正被热议的话题。 真实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而且与他们的身家性命也近在咫尺。 “啊?”兰远一声惊呼、“夕月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那场车祸与你…你们有关?”。 “嗯!猜对了…”对于已经不是秘密的事件来说、也没必要再多说废话的遮遮掩掩,兰夕月很优雅的笑了笑,对着程南又问道、“听说韵儿也快做妈妈了,无忧无虑、相夫教子的生活很适合她,相信南少爷也是这么想的?”。 程南很赞同的点点头表示同意,但很快又加了一句、“我是想好好的和她们在一起生活,但是呢…”。 但是? 这个傻子南少爷居然还能搞出个‘悬念’,说一半留一半的吊人胃口? “但是什么?”兰铭很有兴趣的问道、“如果南少爷反悔了、想加入我的队伍里,我热烈欢迎!”。 不但拉帮结派还赤果果的挖墙角、兰夕月脸色刚一变想提醒兰铭注意分寸,程南慢悠悠的说了句、“既然‘铭悦’能与柳夫人是相互合作的关系,我的‘程氏珠宝’当然也可以?”。 兰夕月脸色不由又变了、她是没想到程南居然也学会了适时敲诈,而且时机也把握得恰到好处。 兰铭也很惊诧的看着程南、“南少爷你…不会是也想分一杯羹?”。 “人不为己,还活着干嘛?”程南不以为然的答道、“柳夫人想让我的‘程氏珠宝’赚钱,就得全力的配合支持才行。否则,毁的就不止是我程氏一族了…”。 程南脸上还是之前那个憨厚老实的傻子表情,但言辞却很投机取巧。被一个公认的傻子给耍了,看起来她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啊。 兰夕月原本还想表示大度的笑一笑、但是嘴角动了动就忍不住想骂街了,这时候她不止是想把兰铭撕碎、也想把程南踩在脚下踢死,但悲哀的是:她只能咬牙切齿的想想而已,却什么都做不到。 “怎么样?柳夫人不欢迎我的加入吗?”程南慢悠悠的表情又问道、“我的程氏如今也算是个赚钱的买卖,你与我合作不吃亏的。况且兰氏这么大,你和铭总两个人也吃不下?”。 说的虽然不好听却是个无可辩驳的事实,赤果果的威胁加适时敲诈、而程南脸上那个憨厚的表情又看不出一丝奸诈小人的痕迹,通常这样的人物才是真正的高手。 兰铭冷哼了一声、“南少爷,之前还真是轻看你了?”。 “您夸奖,不敢当!”程南很自谦的笑了笑、“虽然我们三家是合作的关系,但为了让柳夫人在大老板面前好交差、对外也可以说‘铭悦’和‘程氏珠宝’都在为兰家效力,我们倒是不计较那些虚名的…”。 为了让兰夕月颜面上好看、不至于在大老板那里失宠,南少爷的提议还是非常贴心、也很人性化,更是让她难以拒绝的。 兰夕月嘴角扬了扬,勉强让自己露出个笑容、“好,多谢南少爷的体谅了。不知…铭少爷的意思呢?”。 “虚名没用,我要的是实惠!”兰铭答道、“我这个人狂傲惯了,大少爷在的时候对我的‘铭悦’没有任何的限制、‘铭悦’也经营得很好,日进斗金。所以柳夫人你呢,也就别管那么多了…”。 虽然表面上兰铭和程南都归顺了兰夕月、但实际上却是个3a制的合作关系,兰夕月不仅对‘铭悦’和‘程氏珠宝’没有任何的掌控权、最基本的干预和过问都不被允许,她这个主子当得也太憋屈了。 但是为了保持兰氏的完整、体现她卓越的领导才能和不俗的个人实力,也为了在大老板面前提升自己的地位、兰夕月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她真实的处境,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咽了。 “好,一言为定!”兰夕月对于这个条件虽然接受的很勉强,但也毕竟是谈出了个结果。 “合作愉快!”兰铭心情很不错的主动伸手和程南握了一下,之后向兰夕月问道、“如果没有重要的庆祝仪式,我就先告辞了…”。 会议室里只有四个人,如果真的要举行个仪式庆祝、这么人丁单薄萧条冷清的场面会不会成为业界的笑话啊,如果被大老板知道了也不是件好事儿。 “请…”兰夕月只能很优雅的送客,程南还是慢一拍的节奏又多问了一句、“柳夫人,我们的解药什么时候发下来啊?”。 即贪财又惜命,原来这才是傻子的本色吗? “我会让柳风给各位爷送到府上去的,我很有诚意合作!”为了表现诚意,兰夕月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客气些了。 “那就多谢了!”程南也挺满意的笑着答道、“我们也很有诚意的,柳夫人慢慢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是想长期合作、细水长流了,倒也符合程南那谨小慎微的傻子性格。 “南少爷别客气,请…”兰夕月看着程南也出了会议室进了电梯,忍无可忍的抓起面前的杯子就狠砸在了地上、“你们先得意,早晚有一天让你们知道我究竟是谁!”。 柳风一直就等在楼下绿化带的树丛中,看到程南出了办公楼才故意的和他擦肩而过的往楼上去了。程南似乎很无意的点了点头,柳风嘴角向上微一扬起进了电梯。 “南少爷,不如我请你喝酒?”兰铭靠在程南的车门前,很没有诚意的邀请道。 程南很憨厚的表情傻笑了两声、“还是喝茶,喝酒我会醉的!”。 “醉了我送你回家,不打紧的…”兰铭劝道。 程南苦笑、“铭总你能替我挨骂吗?如果我喝多了会被老婆骂的,被骂还是轻的、如果韵儿她心情不好可能还会动手的…”。 上门女婿的处境果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至少被老婆欺负是个铁定的事实。 “好,南少爷你这小身板也禁不住那丫头的三拳两脚?”兰铭笑道、“谁让你当初非得攀高枝儿,活该被虐!”。 “嗐,悔不当初啊…”程南自怜自艾的摇摇头,那个表情像是经常被虐苦不堪言似的。 柳风把监控画面的音量调高了一些,正好听到那句‘悔不当初’、他也不自觉的随之叹了一声,对那句‘悔不当初’也是感同身受。 兰夕月从监控画面中没看到有异常的信息,随口吩咐了一句、“我有事要出去,晚上不用等我了…”。 “好…”柳风什么都没问,听吩咐做事情、其他事一概不参言,这是他和兰夕月之间的约定。 四百四十四章 柳风自小家境很好,母亲是位非常漂亮的舞蹈老师、父亲是个很优秀的散打教练,而且他的父母亲也非常的恩爱、和和美美的一个三口之家,十分的幸福。 但是人生很难一帆风顺的一直这样和美下去,因为一次醉酒后的车祸、六岁的柳风在一夜之间父母双亡,他成了孤儿。 他的众亲戚们瓜分了他父母亲留下的财产之后、就六亲不认的把他送进了孤儿院,对他没有半分的怜悯同情之心。 性格孤傲倔强的柳风在八岁那年偷偷离开了孤儿院、独自流落街头,成为了新一代的流浪大军中的一员。 世事沧桑,悲喜难料。 某一天偶然被汲三爷看到了正在巷子里和人打架的小柳风、这孩子上佳的资质和骨子里藏着的那几分狂傲让汲浪很喜欢,觉得很投缘。就把他捡回家做弟子,带在身边充当个小跟班。 之后汲浪加入兰氏做了兰天行的小弟、柳风也随他入兰氏成为了兰氏的高层子弟,他与汲浪之间虽然有个师徒的名分、汲浪却一直把他当成兄弟一样的爱护着,也算是半师半友的关系。 随着汲浪在兰氏之中地位的不断升迁、柳风的职位也一直在高升,因为位高权重又是相貌堂堂、他也算是个高富帅级别的单身男人,身边一直也不缺美女的围绕。 但他自从见到了兰夕月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在自己的心里种下了一棵相思树。 这棵树在他的心里一直藏了十年之久,十年的单相思不止是个时间的沉淀、更是他那份爱情的隐忍凝聚,所以十年之后的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 柳风对兰夕月不止是爱慕得惊如天人、更是恍如隔世的倾心相恋,那种难以割舍的宿世情缘、让他可以毫无底线的放弃所有去追逐,所以他才会如此轻易的被沦陷? 金钱财富、名利地位,他对那些可以不屑一顾的毫无兴趣。但是面对兰夕月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是插在他心上的一把刀。 这把刀拔不掉也拿不起,他只能忍受着这致命的伤害、独自在悲痛中分分秒秒的煎熬着,弃之不舍、留之不得,这就是他的宿命吗? 当初有机会选择的时候、他放弃了让自己去选,而今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也不能后悔,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了。 “唉…三爷,我心里的苦、你能明白吗?”柳风仰头看着阴暗的夜空,悲凄的一声长叹。 以往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有汲浪在背后支持,他只是听令办事、尽可能的做好本职工作完成任务,即使有压力也有汲三爷在帮他分担。 现如今却是只把他一个人扔在兰家,所有事都要他独自面对。汲三爷说他已经长大了,是该站出来顶门立户、独挡一面,为主分忧了。 但是为主分忧可以,独挡一面就有些太为难他了。 “三爷,我真的怕自己做不好失了分寸…”柳风又暗自叹了一声,之后就只能把这些叹息藏在心底了。 兰夕月进了卧室的时候看到柳风正站在窗前看风景,这里是城郊别墅区非常的安静、并没有市区里的灯火辉煌可以欣赏,窗外只有阴暗的天空和凄冷的夜色。 “你…没睡?”兰夕月有些诧异,通常这个时候柳风正在花粉那特有的浓香里沉睡着做美梦。 柳风转回身笑了一下、“我想…和你谈谈,行吗?”。 他一直都太过迷恋她的身体和美貌的容颜,他知道那些都是在‘香花粉’的药效中的幻觉、也知道兰夕月只把他当成是一件工具在利用,他知道自己在做错事。 可是为了满足她对权利欲望的掌控、他还是违心的在尽力帮她达到愿望,她就像是个魔咒一样的、让他惊艳、让他沉醉、让他在爱恨交织中迷失了自己,无法摆脱。 “好啊!”兰夕月媚眼一闪、“谈点高兴的事儿。如果是想劝我收手退出,还是免谈…”。 柳风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他的确是想劝她放手,但是也知道即使说了也没用。 他是不忍心看到兰夕月只为了争一时的权势利益,在众多个男人之间周旋、甚至于出卖自己,那些虚名浮利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没话说,你先睡…”兰夕月卸了妆往卫生间里去了,她想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浴缸里的水有些烫,兰夕月把自己埋在玫瑰花瓣里、不停的用力揉搓着身上的肌肤,她的脸上也一直有水珠向下滴落。 不知是升腾起的水气,还是脸上的泪珠。 柳风跟进来握住了她的手、“夕月,我们其实有很多路可以走,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滚!滚出去…”兰夕月很反感的想甩开他,如果这个男人足够的强大、可以让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坐上高位,她又何苦受尽委屈的做这么多? 柳风又犹豫了一下,突然伸手抓住兰夕月的肩就把她从浴缸里直接给拉了出来、“别再这样为难自己了,那些虚名真的那么重要吗?”。 兰夕月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他,她也觉得自己很委屈。 她一直相信只要付出了就会有事半功倍的高额回报,她应该得到更多。可是结果却偏偏事与愿违,她已经把所有的底牌都打了出去、想要的东西还是高高的挂在天际的云端里,让她只能看得见却怎样也无法触及。 是她哪里做错了、还是她的努力付出还不够多,为什么上天就不能把她想要的东西,摆在面前无条件的送给她呢?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柳风抱紧她低声劝道、“我保证可以给你平静富贵的生活,一辈子对你好的…”。 “平静?富贵?是想让我做一辈子家庭主妇吗?”兰夕月毫不客气的推开柳风,不耐烦的冷着脸反驳道、“那样的日子还用你给我吗?如果我想那样活一辈子,还要你这个废物干嘛?”。 “你不过是老娘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只要听我的吩咐给我办事就行了。你给不了我的那些、我可以自己去争取,但是你又有什么资格阻止我?”兰夕月怒道、“别以为我嫁给了你就会听你的,我跟你上床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柳风愣在那里听着,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兰夕月至少也该尊重几分他的人格体谅一下他的感受,他为了她不惜背叛汲浪和兰氏、倒行逆施的助她登位,在她心里一点都不感动吗? “夕月,那条路不好走、可能到了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柳风只能压抑着自己心底的悲哀接着劝道、“我知道是自己无能,给不了你想要的那些。但是我真的可以一辈子保护你…”。 她已经是离经叛道的走到了今天,这么多年的悉心筹谋和隐忍等待都是为了那个她想要的结果。而如今她与那个最终的目标已经近在咫尺、伸手便可触及到,她又怎么可能放弃? 兰夕月不屑的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说废话了。她原本也不需要谁的保护,她需要的是能把她推上高位的强大支持。 “等到我们之间的合约期满以后,柳爷你可以离开兰家、去过你想要的平静生活,但是在那之前…”兰夕月不屑的笑着提醒道、“你还是我兰夕月身边的奴才,一条听话的狗…”。 柳风原本已经转身想出去了,听到这几句话突然又转了回来抱起兰夕月就往卧室里去了、既然他们还在合约期之内,他除了履行那个‘狗和奴才’的职责之外也有权力干点正经事? “柳风你…滚!滚开…我爱的人…永远都…不会…不会是你!”兰夕月很反感的挣扎着想推开他,怎奈她的身手一直就和柳风相差甚远、只能被半拖半拽的弄进了房间里,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任由着她再强势的。 四百四十五章 小天儿一手拉着康秀、一手拉着冷凯在逛超市,俊男靓女再加上个可爱的孩子、这三个人还真像是个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看着都让人羡慕。 小天儿只要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好吃好玩的,统统都拿过来放在购物车里让冷凯去结账。 冷凯对于孩子这种胡乱花钱的幼稚行为一点都不生气,全程都是满面笑容的陪同、对孩子表现出来的那种宠溺纵容,很像是个腰缠万贯的土豪亲爹。 小天儿乐滋滋的跟在他们身边,不哭不闹也不想逃走。一个三岁的孩子整天被人娇宠着,不用上幼儿园读书也不用练功、吃喝玩乐都任由着他,他怎么会不高兴呢? 等小天儿心满意足的看着冷凯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和玩具结完账之后,他又吵着想吃东西了。孩子小而且正在长身体时期饿了也正常、况且逛街原本就是个体力活需要及时的补充能量,所以他们出了超市想找家酒店去吃自助餐。 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店里正在搞周年的店庆促销,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冷凯示意康秀带着小天儿从广场的另一侧绕过去,为了避免被拥挤也为了安全、还是不应该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就扎在人堆里抢优惠券,万一出了意外也得不偿失啊。 小天儿从蛋糕店的宣传海报上、看到了一款带着卡通图案的蓝莓蛋糕很是喜欢,追着冷凯问道、“凯哥,凯哥你等会儿好不好?你看那个是不是很好玩儿,我能吃那个吗?”。 “想吃那个?”冷凯看着蛋糕店门口拥挤的人群还真犹豫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不都是蛋糕嘛?”。 他当然无法理解一个三岁的孩子的想法,但是他还得勉强自己去体会一个三岁孩子的感受、否则想让小天儿认贼作父,把他当成亲爹是很困难的。 “可是…那个上面有‘皮卡丘’啊,我喜欢它啊!”小天儿央求道、“凯哥,我真的想吃啊…”。 “这么多人呢,不如我们换一家吃好不好?”冷凯不能反驳和训斥也不能强行把孩子给拎走,只能试着哄道、“别的蛋糕店也有蛋糕卖的,只要你喜欢…”。 “哦…嗯…我只喜欢这个,就想吃这个,为什么不行啊?”小天儿有些委屈了,凯哥一直对他很好很好的,为什么这时候想吃个蛋糕都不给买呢? 冷凯也知道和这孩子掰扯不清楚,只好抱起小天哄道、“凯哥过去给你买,你和秀姐去咖啡厅里等着好不好?”。 小天儿的脸上立刻笑出了两个大月牙儿、“凯哥你真好,我们等你啊…”。 “好,乖乖听话、我一会儿过去找你们…”冷凯拍了拍小天儿的小肩膀,向康秀叮嘱道、“这里人太多了,带他先走…”。 康秀会意的点点头、带着小天儿进了不远处临街的一家咖啡厅里,咖啡厅里客人不多、有些空旷的厅堂间回荡着一支略带忧伤的小提琴曲的旋律,听着颇为高雅也能引人入胜。 但这么高雅的文艺范儿很显然不适合一个三岁的孩子、让他安安静静的坐着听音乐等蛋糕就有些困难了,所以康秀就试着和他闲聊。 “小少爷,你喜欢凯哥吗?”康秀是想试试冷凯在这孩子心中的印象究竟是怎样的,如果贸然的说出来冷凯想给他当爹、恐怕孩子不会轻易的接受。 小天儿晃着大头很开心的答道、“喜欢呢!但是我也想师父和旋哥了,我想把新买的玩具拿给他们看看、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姐姐你能帮我给师父打电话让旋哥来接我吗?”。 自从冷凯把小天儿从‘烟柳山庄’骗出来之后、冷旋也突然失踪查不到任何消息了,按理说孩子丢了、冷旋应该调动一切能用的关系网络和人脉资源查找孩子的下落,怎么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小天儿是冷旋给带大的,他们之间虽不是父子、但在情感上也有着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冷旋是绝不可能不闻不问没有任何行动的。 据康秀私下里猜测,很有可能是她们背后的大老板亲自出手灭了冷旋、否则以旋少爷的执拗性格,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小天儿给抢回去。 所以冷凯之前防范的重点就是冷旋,他是一直担心冷旋会突然出现抢走孩子。除非是出了天大的变故让他难以脱身,再或者就是冷旋已经死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过来搅局救人了。 所以康秀得出了一个结论:过了这么多天孩子还是安然无恙的被冷凯攥在手中,如今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康然已死、冷旋被灭,所以也没人再费心费力的为了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冒险与冷凯为敌了。 所以这时候也就不用时时刻刻的如临大敌,所以冷凯才能带着她和孩子出来逛街。 但是面对小天儿的这个要求,不止是康秀无法满足、就是冷凯也做不到,所以只能先编几句谎话对付过去再说。 “你师父?哦…这事儿…”康秀微一犹豫解释道、“你师父去了一个叫做‘幽冥谷地’的地方,暂时不会回来的。那个旋哥他…他可能回老家娶媳妇生孩子去了,他要照顾自己的孩子就不能再带着你了…”。 “啊?”小天儿从座位上跳起来就想哭了、“可是旋哥说过,他会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照顾我的、他说我们是亲兄弟,他为什么要照顾自己的孩子不理我了呢?”。 康秀就是随口在扯谎、也没想到小天儿的反应会这么强烈,只好接着哄道、“旋哥是大人了,他也该到了娶媳妇生孩子的年纪了。你毕竟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他早晚都会离开你的啊…”。 “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让旋哥陪着我长大…”小天儿也认为康秀说的有道理,但是旋哥为了娶老婆生自己的孩子竟然不要他了、这个事实很残酷,他还是接受不了。 “那个旋哥呢,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如果你想有人也像旋哥那样疼你、陪着你长大,凯哥也可以的…”康秀见缝插针的劝道、“他对你多好啊,从来都不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嗯?嗯…嗯!”小天儿想了想还真赞同的点点头、“凯哥真好!他从来都不训我,不骂我也不罚我练功。不像旋哥那样,只要一偷懒就被他训斥、旋哥也从来都不给我买玩具,背不完《逍遥游》还不准吃烤鱼…”。 一个三岁的小幼儿被这么虐待,不知道他的亲爹亲妈知道后会不会心疼啊? 康秀就很心疼的问道、“凯哥这么好,不如以后你就留在他家里给他做儿子?其实呢,他才是你的亲…”。 “那个…果汁!我要…”小天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在听康秀说话、看到服务生送冷饮过来,指着那杯梨汁大声喊道、“那个给我,不用加糖…”。 咖啡厅里原本很安静优雅的氛围被孩子脆脆的喊声给惊扰了,所有人都望过来看着他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康秀只能装作很文雅的四处道歉,她不敢压制小天儿怕孩子反感。 小天儿晃着大头对康秀笑了两声,可能也觉得是因为自己做错事影响到其他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么个丁点儿大的孩子居然这么敏感自律,康秀不由心中感叹:龙生龙、凤生凤,这句俗语也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这孩子不止是异常的聪明伶俐、他的心智和耐力都不是普通孩子可比的,以她一个已成年且江湖阅历颇深的人、在这个三岁孩子的面前,竟然要如临大敌般的集中所有精力去对付他。 即使这样也有可能随时败下阵来、栽在他手里,因为小天儿内心深处潜藏的东西竟然让她始终都看不透。 可能是觉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了,小天儿喝了两口果汁就吵着要去卫生间。 康秀只好陪着他到了男厕门口、嘱咐他尿完了快点回来,她是女生不能跟进去只能在外面等。 冷凯买了蛋糕用最快的速度进了咖啡厅时,只看到康秀倒在卫生间门外、一直被他小心翼翼的握在手心里的那个孩子小天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来,是有人刻意的想劫走孩子、而且是蓄谋已久,否则也不会把时间精确到这几分钟之间。他只是一个微小的疏忽、就弄丢了那个至关重要的筹码,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应该也是个十分阴险狡诈、很难对付的角色。 “这是在向我宣战了?”冷凯扔下手中的蛋糕阴冷冷的一笑、“想跟我斗?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四百四十六章 苏兴看着面前这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要尽可能的找出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来。 如果想把这个孩子包装成个有价值的筹码,可能他还得多费些心思才行啊。 小天儿嘟着小嘴巴坐在那里也看着苏兴,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呆萌可爱的样子很讨人喜欢。 一个三岁的孩子被不明身份的人劫持,除了大哭大闹的想找妈妈之外、可能就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坏了,否则也不能这么一付不精不傻的表情? “这是吓着了?不会是傻了?还是这孩子…本身就不正常?”苏兴猜测道、“会不会原来就是个智障,康然怕外界知道真相才故意藏在‘烟柳山庄’的?”。 “像吗?”秋淮也在一旁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除了看到个傻乎乎的傻孩子之外、也没发现什么值得惊奇的事儿,孩子太小也看不出像谁。 如果大胆的猜测,就是康然和当年的冷成峰一样、怕有人知道自己生了个傻儿子被人耻笑,所以故作神秘的把孩子给藏了起来。 而且还把苏武和冷旋牵扯进来给孩子作包装、让人误以为这个小天儿是个‘惊世之才’以混淆视听,从他们收集到的信息加以分析之后、得到的就是这个让人很意外的结果,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也很可笑。 看来所有人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的那点可怜的线索都不尽相同,康然布下的这个谜局真的是十分的巧妙、每个人从不同角度看到的表象都不一样,苏兴和秋淮看到的居然是这些? “哪里是像啊?”苏兴很失望的摇摇头、“这就是个傻孩子嘛,肯定是智力有问题的!”。 像康然和兰天行那样的,神级别的人物会生出个智障孩子吗?这个猜测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很多事都难免会出现意外,也不能绝对的说不是。其实是与不是当事人可能都说不清楚,他们又何必在这上面瞎操心呢?只要按照他们想达到的那个意愿去做就行了,至于真相真的不重要。 不过想用这个傻孩子做文章可能就要多费些心思了,因为不知道该把他说成是冷氏的子孙还是兰氏的传人。 如果做亲子鉴定,他们手里又没有兰天行或是康然的遗传信息做比对,没有真凭实据、光靠瞎猜想做出什么花边儿文章来,好像也是个很难完成的任务啊? “这孩子像谁呢?”苏兴分析道、“能让康然亲自教导、让冷旋把他当主子一样伺候的,肯定是来历非凡!”。 秋淮不由‘哼’了一声,这不是在说废话嘛? 如果这孩子只是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孩子,他们这么多人费尽心机的争来夺去的又是为了什么? “这孩子在‘烟柳山庄’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就一点消息都没探听到?”秋淮问道、“至少有个大致的人选范围?”。 苏兴摇摇头、“他们都有意的瞒着我,再说我和冷旋又不熟、平日里也从不去后山,我还真打听不着…”。 “是不敢见苏武?”秋淮嘲讽道、“听说,你们烟柳的那个老祖宗从来就没把你当孙子。你这个苏家的嫡长子,还不如一个被捡来的冷旋受待见呢!”。 苏兴只能含糊的笑了两声缓解一下尴尬气氛,这个事实在烟柳一派之中似乎已经约定俗成了、高层子弟就从未把他当回事儿,什么核心机密也从不让他参与。 “哦,对了!听说当年的冷氏尘梦大小姐可是诸多男人心中的女神呢,苏庄主你…没对她动过心吗?”秋淮调侃道。 苏兴只能闭上嘴不说话了,华堂和康然把冷尘梦捧在手心中宠着长大、别说其他人想去染指,就是凑近了想多看两眼都不可能。 动不动心他也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接近尘梦的机会。 秋淮看到苏兴脸上那个沮丧的表情,也觉得自己的玩笑开过头了。转了话题又问道、“怎么才能证明这孩子和兰天行有关系呢?如果我们手里没有证据,只怕兰家人不会相信呢…”。 “可现在的问题是:兰家已经被兰夕月控制了,她能为了这个孩子交出兰氏?不太可能?”。 兰夕月为了争权亲爹都可以当成障碍一样的扫除、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妥协和他们谈条件呢,她没那么善良? “跟她当然是没的谈了!”秋淮一笑、“那种自以为是的人,不过是大老板用来搅混兰家这潭水的工具、以她的个人能力想掌控住兰氏,根本不可能!”。 苏兴愣住、“怎么你们…你是说兰夕月不过是个诱饵,被送上去钓鱼的?这么说,大老板还有别的计划?”。 “嗯…”秋淮点点头证实了苏兴的猜测,但是并没有接着说计划的内容。 苏兴没听到想要的答案,追着又问道、“想用她钓什么?兰家还有深藏的秘密吗?”。 秋淮看着苏兴脸上那个十分好奇又迫切想知道真相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就问、“你真想知道吗?对你没什么好处的…”。 “做人总会有点好奇心?”苏兴陪着笑脸又问道、“咱俩都这个关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秋淮又犹豫了一会儿叹了一声、“也不是不能说,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大老板是怕兰天行会卷土重来,所以先放出去个诱饵试试…”。 “他们不是已经都葬身‘幽冥谷地’了吗?”苏兴诧异道、“大老板不是已经亲自证实过了吗?怎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秋淮摇摇头,又问、“谁都知道,兰天行并不是真正的兰家人。三十多年前的‘封羽驿’的传说,你知道吗?”。 “听过一些,可是那些…不都是传说吗?”苏兴惊诧、“怎么会真有那种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物质,又怎么会真的有人能长生不老呢?”。 秋淮突然无可奈何的长叹了一声,之后看着苏兴摇摇头、“难怪当年的华成任不愿收你为徒,苏大爷你这资质…真的很难让人恭维啊!”。 苏兴又愣了,不悦的反驳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保健养生、延缓衰老,那些不都是唬人骗钱的伎俩吗?自古以来多少王侯将相都想长生不老,有哪个成功了?相反都比正常人还短寿呢,别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说、道听途说怎么能当真呢,都是骗人的…”。 秋淮不由又叹了一声就笑了、“今天终于知道‘井底之蛙’是怎样解释了,苏庄主你把这句话诠释的非常到位…”。 苏兴有些懵,他只是在纠正一个错误的传说、怎么就成了个井底之蛙,秋淮很明显的是在嘲讽他见识短浅呢。 “先不说其他人,兰天行的大师兄张明睿张大老爷你认识?”秋淮问道、“他的实际年龄,你知道吗?”。 苏兴微微有些尴尬了,张师兄到底多大岁数他不清楚、但是张大老爷那个数十年如一日的大二学生的,年轻帅气的外貌他是见过的。 就算皮肤保养的再好、精气神养得再足,自然的衰老却是无法避免的。但是这个自然现象在张师兄身上就完全没有任何的体现,这个事实又怎么解释? “你是说…大老板是为了长生?他想钓出兰天行背后的那个声哥?”苏兴终于是听懂了,这大老板的鱼线放的还真长啊。 秋淮又叹了一声、“可是过去了这么久,那个声哥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不会任由兰氏这样衰败下去?”。 “所以大老板怀疑…那个声哥已经死了?”苏兴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你们只是利用兰夕月在钓鱼?如果钓不到呢,她是不是就失去了价值?”。 “她有没有价值,还要看她能为我们做些什么。如果她真的可以掌控兰氏也就算了,只可惜啊…”秋淮的目光又落在小天儿身上,冷‘哼’了一声、“正好把这个孩子抛出去试试水,顺便也试试她到底有多少价值?”。 苏兴顿了一下突然有种脊背生寒的凉意袭遍全身,原来大老板就是这样与他们合作的? 四百四十七章 兰夕月这两天一直躲在家里装病,因为那天兰泽出言不逊辱骂她、她一时气急了没忍住,想让柳风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泽少爷带出去教训一下。 谁知柳风错会了她的意思直接把兰泽给做掉了,这下算是凭空给她惹了个大麻烦。 柳风对她的痴心和唯命是从让她很满意,但是他始终都不能和她心意相通的想她之所想、急她之所急,无论做什么事都得她的指派和吩咐才行。 柳风从不主动的帮她分担、只是像个傀儡似的任她操纵,这也是她对柳风最不满意的地方。如果柳风能与她同心协力的给她出谋划策,可能她如今的处境就不会这么艰难和尴尬了。 所以在兰泽的这个事件还没传扬得路人皆知时、她还得先下手为强的做好应对。万一当时在场的哪位爷不小心说漏了、张至桁肯定会找她麻烦的,所以当务之急她得筹划着怎么先除掉张至桁。 兰夕月手托香腮的靠在落地窗前的茶桌上正在想对策,张家的那个桁少爷和兰泽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张至桁做事心思缜密、身手又好,幸亏他跟随他爹张师兄姓张而没有随他母亲兰若姓兰、也没有搅和在兰氏的权势争斗里,否则也是个很强大的劲敌。 这样的人物迟早都是个心腹大患,所以兰夕月也早想除掉这个隐患了。 有人贴在兰夕月的背后、一只左手顺着她低垂的领口滑了下去,不是柳风、柳风从来都不会这么无聊的讨人嫌。 “谁?滚…开!”兰夕月惊了一下,就想甩开那人的拉扯。 “别喊了!”那人贴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句、“外面守门的都是汲氏弟子,如果他们告诉柳风我在你房里…不知道你老公柳爷会怎么想?”。 “你?兰洪?”兰夕月听着声音就很反感了,皱着眉头问道、“怎么是你?大老板说的那个能帮我的人…不会就是你?”。 “正是!”兰洪答道、“别这么意外,我是真的来帮你的…”。 兰夕月退开几步打量着兰洪,这个臭名昭著的兰氏叛徒不是已经精神失常、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治病吗,怎么是精神病院的围墙倒了、他趁医生护士没注意自己私自‘越院’了,这样的人能帮她什么? 大老板说替她作主给她分忧、会有人出面解决麻烦和她的后顾之忧,结果就派下来个精神病患者帮她吗?兰夕月不禁有些许的不满了,这是在拿她当玩笑开嘛? “我听说…洪少爷可是因为神智不清正在接受治疗啊…”兰夕月很委婉的问道、“你的病…是治好了?确定不会再犯吗?”。 兰洪被骂成有病也没觉得意外、毕竟外面都是这么传的,而他栽在玫瑰王手里变成了个废人、成为了兰氏之中的百年笑柄也的确是事实,想不承认也不行啊。 “柳夫人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还是在质疑大老板呢?”兰洪问道、“这三年之中都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看来柳夫人并不是很清楚啊?”。 兰夕月在国外隐藏了三年,为了能有如今这个强势归来的场面和有绝对压倒性的气势、她一直都把自己藏的很深,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当然也不屑于知道。 “‘冷香门’的秘术最初都出自千叶谷林家,玫瑰王的毒也不是无人能解…”兰洪解释道、“你也知道大老板的手段,他能让你们中毒、也同样能给我解毒,我现在不止是个正常人、而且功力也提升很多,除掉一个张至桁嘛…绰绰有余!”。 原来如此啊! 看来大老板是不惜代价的把所有想与兰氏为敌的歪瓜裂枣都收集到了一起、连兰洪这样的废物都能被拎出来重新启用,不止是给他治好了精神病还助他增长功力? 这是准备让他大展身手把兰氏搅得鸡犬不宁吗?因为这位洪少爷除了搅局之外再无特长、也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作为,不过呢、兰洪的突然出现倒是让兰夕月很心惊,如果他被重用了岂不是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她原本这个位子就没坐稳,如果兰洪真的除掉了张至桁、背后又有大老板给他撑腰,岂不是会居功自傲与她分庭抗礼? 到时候兰铭和程南与她意见不和一旦倒戈、她就会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这个险她绝对不能冒。 “怎么,不信我?”兰洪的手又搭在了兰夕月的肩上,表情暧昧的问道、“你还是不了解我,兰子涛当初想争权的时候也是志在必得、一心想利用我这个傀儡扳倒兰天行,但是如今呢?兰天奇和兰天翼都完了、只有我还在,而且我保证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你?会吗?”兰夕月有些想笑,一个被打入谷底的垃圾货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居然还存有百折不挠的精神?看来自视甚高的人很多,并不是只有她有这种错觉。 兰洪对兰夕月不屑的态度并不介意,而是又没正经的表情问道、“没错,就是我啊!会不会现在还说不清楚,等我弄死了张至桁帮你除掉那个心腹大患、你会知道与谁合作才更有利,不过我们之间的这笔买卖还是先谈谈…”。 “我们之间?我和…你吗?”兰夕月摇摇头、“你在大老板面前连条狗都不是,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合作?”。 兰洪不由脸色一变,这几年他虽然还苟延残喘的活着、但是在兰家人眼中也的确连条狗都不如,所以他才想找机会证明自己、不惜代价的想翻盘重新站起来,但是这么大的转变总要有个过程? 这个过程就是和兰夕月合作把他重新推上兰氏洪少爷的位置上,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地位、他才能有权力调动兰氏子弟为他服务,所以这时候还不能撕破脸皮。 “别急,等我除掉张至桁之后、所有人都会看到我的价值,还是让事实说话…”兰洪的脸上又变了变,带着些许暧昧的笑容问道、“柳风不能直接出手杀张至桁,他怕引起公愤。如今也只有我能帮你,所以我们之间合作才是最稳妥的!”。 与兰洪这样的垃圾合作?想想都让兰夕月觉得恶心。而心里不舒服尚在其次,如果合作之后兰洪对她图谋不轨呢? 张至桁是摆在那里公认的敌方势力、早晚都会被铲除,而眼前的兰洪借机想谋夺她的位子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呢。 “我们合作?”兰夕月媚眼一闪笑了、“洪少爷这话说的让我真是惶恐啊,只怕大老板知道了不会高兴?”。 “大老板?”兰洪突然叹了一声、“那个山高皇帝远的大老板,你见过吗?还不都是秋淮和苏兴在那里代为传令。究竟有没有那个人,谁知道啊?”。 原来大老板真的十分神秘,因为所有人只是闻其名而不见其人。 有些像那个传说中的‘幽冥谷地’一样,视之无形、听之无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你不是说…大老板给你解毒、又助你提升功力,怎么你…梦中所得吗?”兰夕月忍不住笑了,这个喜欢白日做梦的精神病患者还是没被彻底治愈啊。 兰洪张着嘴想解释,但是停了一下又点点头、“如果我说,是像做梦一样的、梦醒了之后我就已经是个正常人了,我这么说你相信吗?我觉得,可能当时是因为…我被催眠了!”。 四百四十八章 “催眠?蠢货,那不过是香花粉造成的幻觉罢了…”兰夕月暗骂了一句,真的假的都没搞清楚就过来想忽悠她、以为她也有病,精神分裂症吗? “听说你母亲羽菁也是赤羽族长老、你也得了赤羽族的真传,如果你怀疑我的实力…”兰洪看到兰夕月脸上那个不屑一顾的表情,也笑了笑问道、“如果夕月小姐不怕伤到自己,尽管和我动手试试啊…”。 兰夕月的亲妈的确是赤羽族末位长老羽菁、也的确教过她一些赤羽族传承下来的功夫绝学,而羽菁也正是因此而丧命在兰夕月的刀下的。 但是三年前的雨夜她被汲浪废掉一条手臂之后、也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至于那些绝学当然也无从谈起了。 “不必了,我相信!只是…”兰夕月媚眼一闪就笑了、“洪少爷,想怎么合作呢?”。 兰洪的手从兰夕月的肩头一直摸过去就抚上了她娇美的脸颊、“早听说,夕月小姐在兰家可是个出了名的才貌双全的大美人儿、我也是仰慕已久,只是无缘一亲芳泽啊…”。 这么露骨的挑逗和直白的表达方式让兰夕月听得很恶心,虽然她可以为达目的把自己卖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至少兰洪肯定没这资格。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也只有我能帮你,柳风那个窝囊废根本养不住你的。不如事成之后呢,你就离开他跟了我、我好歹也是兰家的少爷,总比他那个奴才强?”兰洪的手又顺着兰夕月的粉颈向下滑去。 说的不但很实际也有几分道理,如果不是为了掌控汲氏为她扫除障碍、兰夕月又怎么可能屈尊下嫁给柳风,这点阴谋诡计也是路人皆知的。 兰夕月又向后退了两步,很反感的拨开了兰洪的手、“还是等洪少爷拿了张至桁的命,之后再和我详谈!”。 就算柳风只是个奴才也是个身手不错、位高权重的正常男人,总比他这个只有一只手的残废强多了? “也行,合作的事以后再谈…”兰洪也没有强求的意思,而是表情暧昧的又笑问道、“你就没兴趣知道,我今天过来找你…究竟因为什么吗?”。 除了炫耀自己已经从精神病院里成功脱身之外,这个身残加脑残的废物还能干什么? 兰夕月不屑的‘哼’了一声、“柳爷快回来了,如果他看到洪少爷在我房间里…可能要误会的!”。 自己老婆衣衫不整的和另一个男人在房间里拉拉扯扯的,如果被男主人撞见肯定会误会、以柳风的性格和身手,可能会一刀抹了兰洪的脖子? “汲氏旗下很多弟子不满柳风的卖主求荣、已经有人想公开反出了,柳风这时候正忙着压制他们肃清异己呢…”兰洪得意的一笑、“他回不来的,也不会搅了我们的好事!”。 兰夕月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你这个废物还能有什么好事?快点滚出去,否则我叫人了!”。 “叫人?想叫谁啊?”兰洪突然向前一进身、左手就搭住了兰夕月的粉颈,脸上那个暧昧的表情又笑了、“等会儿上了床再叫,我保证让你叫得…”。 兰夕月抬手就打了过去,她并不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女人、至少临危反抗的勇气还是有的,但是她刚抬手就觉得有些头晕。 房间里一直都有香气浮动着,那是她特意为柳风准备的、即能助兴又能助眠的香花粉,但是什么时候被兰洪给混入了其它香料就不得而知了。 兰洪扶住了晕得头软脚软的兰夕月、很轻易的就把她抱上了床,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为了闲扯淡、就是想趁人之危,占这个兰家大美女的便宜。 “美人儿,现如今可是你有求于我、我从你身上赚点儿跑腿费也不过分?”兰洪的手从兰夕月娇嫩的脸颊上滑下来去扯她的睡衣,这样白给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呢! 兰夕月无力的睁了一下眼睛,娇嗔的问了一句、“你…想死吗?”。 “嗯?什么…”兰洪没听清,停下问道、“着急了,我会很快…”。 “你…很快就…死了…”兰夕月柔媚的声音又低声说了一句。 “嗯?什么…谁会死?你说什么?”兰洪以为她在‘香花粉’那神奇的药力下神智不清了,低头贴在兰夕月唇边想听仔细些。 兰夕月的手突然在枕边急速一抓、对着兰洪的侧颈就狠刺了下去,兰洪一声闷哼跌在她身上就不动了。 鲜血顺着刀刃滴出来很快把床单弄湿了一大片、兰夕月推开兰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睡衣和长发,很不屑的笑了、“我说:你很快就死了,是我杀的你!什么都不懂的废物,也敢出来混…”。 如果兰洪不是因为好色想占美女的便宜、按照大老板的旨意直接去杀张至桁,根本不会有这场杀身之祸。他是太轻看了兰夕月的决绝和狠毒,以为可以财色兼收、却没想到竟然会死在她手里,而且还死得这么窝囊! 兰夕月俯身拔出插在兰洪脖子上的那把小巧玲珑的袖珍匕首、又在他的衣领上擦干了血迹,这把打造得十分精巧又方便隐藏的利器、是宝少爷兰子鹏在兰夕月八岁生日的时候送她的生日礼物,因为兰子鹏当时就认为这个孙女有才有貌将来必成大器。 虽然兰新只是个养子,兰子鹏对兰夕月的喜爱也如同亲生的孙女一样、荣华富贵的宠着惯着的,所以才给她养成了如今这种刚愎自用的性格。 “老爷子,如果你还活着该多好啊。你肯定会让兰天行娶我做少夫人的,你知道我才是最适合…”兰夕月正兀自感叹着,她身后已经死了的兰洪突然从床上翻了起来、一只左手绕过兰夕月的头颈就卡住了她的脖子,五指猛一收。 兰夕月一惊再想回头看、她的脖颈被兰洪死死的扼住就回不了头了。 “我死…你…陪葬!”兰洪被鲜血糊住的半边脸上露出个十分诡异的笑容来、“咱们…去地狱里…再…算账!”。 兰夕月拼命的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她只能用手里的那把匕首胡乱的往兰洪身上戳去、想让他为了自保而松手,谁知兰洪的手指越收越紧、指尖已经抠进了她颈上的皮肉里,如果想活命除非砍断那只左臂才行。 但她手里攥的那个匕首太小巧,除非是趁人不备的偷袭而且还得刺中要害位置才行,想砍断别人的整条胳膊根本做不到。而兰洪自知肯定是死路一条了、正想拉她做垫背的陪葬,更不可能被扎了几刀就放弃了? “柳风…救…救我…救…”兰夕月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喊声,她只是本能的想求救、而除了柳风这个真心爱她的人之外,也没有人会冒险多管闲事的来救她了。 “风哥,再不过去真的来不及了…她好像…好像真的快被掐死了!”栾明从监控画面中看到兰夕月的呼吸越来越弱了,只好出声提醒道、“风哥你…还是过去救人,先救了再说…”。 柳风这时候才站起身往外走,出门时叹了一声、“如果不给她个生死教训,她只能越陷越深…”。 四百四十九章 “风尘流水,故苑浣花沉恨,青草苍翠,都化作夭红斜紫。滟潋紫金杯重,人倚妆台微醉,夜合风露、剪残枝,点点花心清泪…”小道士靠在美女的秀衾上、轻声慢吟的好不惬意,此时他的心情是十分的美好。 他要还俗娶老婆了,因为他太爱身边的这个大美女了。 美女似乎对这个清纯的小道士也挺感兴趣的,她正寂寞难耐、也正想和这个俊俏的小帅哥消遣一下。 美女的纤手在小道士脸上摸了几下,笑问道、“还挺有文才的嘛!今年多大了?”。 “十六了!”小道士答道、“我爹说我已经可以娶老婆了,你嫁给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就答应我?”。 “道士想娶老婆?挺有意思的…”美女想逗逗他又问、“你师父会同意你还俗吗?”。 小道士很认真的点点头答道、“会的,他和三娘感情也很好的、师兄们都说,三娘可能还要给我们生下小师弟了…”。 老道士在道观里藏了个老婆、而且还要生孩子了,美女听着就不由笑了、“原来是被你那个六根未净的师父给教坏了,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吹嘘自己是个名门正派、背地里还干这种勾当呢,难怪他的法术怎么也修不成…”。 “你别这样说嘛,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小道士解释道、“他和三娘其实是青梅竹马的,后来三娘她父亲为了攀附权贵就把三娘给嫁进了将军府做妾。三娘是偷偷跑出来的,所以师父才把她藏在道观里…”。 听故事情节还是一对敢于与世俗抗争的苦命鸳鸯,这种不屈服的精神倒是值得支持的。 “嘘…有人来了…找你的!”美女忽然身子一扭就从窗口飘了出去。 小道士也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衣裤、刚推开门就看到老道士面沉似水的站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咒。 降妖除魔是他的职责所在,况且这个姓柳的小道士家庭背景十分的阔绰、其父柳老爷是远近闻名的富户,道观里每年三分之一的开销都是柳老爷捐赠的。 所以击退妖怪救出小道士就是当务之急,也是他这个捉妖大师大展身手的好时机、他要收服这只妖救苍生于水火之中,当然更重要的是不能让柳老爷失望而断了对道观的财政支援。 “师父,不要啊…”小道士冲出门去就想阻止老道士作法、“夕月是我娘子啊,求你别收她…”。 老道士义正辞严的训斥道、“用媚术惑人,吸男人的元阳修炼法术。这样的妖孽不打回原形碎尸万段,日后还得害多少人呢?你是被这妖物所惑心智不清了,居然为这个孽障求情?”。 “可是师父,我和夕月已经…已经…”小道士扑上去想护住美女,但是他的美女老婆已经在老道士‘法力无边’的咒语声中化作了一缕青烟,片刻间就被收入了一个印着金色符文的瓦罐里。 降妖除魔是道家的根本行当,况且这位‘德高望重’的林道长也从未失过手、对付一个小妖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道士抱住那只瓦罐就大哭起来、“夕月,你别死啊!我还想和你好好的过日子呢…”。 “果然被妖物所惑,居然如此的胡言乱语!”老道士很惋惜的摇了摇头向随行的弟子吩咐道、“带回道观里关入‘静心堂’,念清心咒十日方可出门!”。 “不要啊!不要,那是我老婆啊…”小道士在众弟子的强势抢夺之下、抱着的瓦罐还是被抢走了,弟子们把哭得死去活来的小道士给抬回道观里、又遵师命把小道士给关入‘静心堂’忏悔,完全没人理会他的苦苦哀求。 所有人都本着除魔卫道的原则想把着了魔的小道士给拯救回来,这孩子还年轻、即使走错路也还有机会悔改,师兄们当然不可能让他一错再错。 老道士一战大胜之后心情很是不错,从来都没这么顺利的抓住过一只妖精、当然也没机会展示他的‘无上法力’,这次也是个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意外。 所以心情很不错的老道士、很有一派宗师风度的背着双手在偏殿里散步,更加得意的在欣赏着刚刚捕获的战利品。 自从苦修了多年的法力被那个白衣太子给毁了之后,他一直是心灰意冷的躲在后山的静室里闭门不出。寻找机会复仇的事儿、这辈子他是不敢想了,因为那位白衣太子随便弹弹手指就能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里。 但是为了求生存,经营好他的道观、多骗些善男信女的香油钱还是必须要做的,就算是为了三娘和孩子他也得重操旧业啊。 所以柳老爷听说自己的不肖儿子竟然与妖孽为伍的时候,痛心疾首之后就亲自登门苦苦哀求、又许诺重金酬谢重修道观,老道士在重金的诱惑之下、又怕得罪了柳老爷断了财路,只能勉强过来想虚张声势的吓退妖怪。 他原本以为法力大减肯定不是妖精的对手,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捉住了这只蚺妖。这说明他的个人实力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功成名就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临了。 老道士正在暗自得意之时,有弟子回报道、“师父,苏老爷求见!”。 “苏…苏老爷?”老道士不由有些心惊了、“苏老爷找我,何事?”。 “说是他家公子被妖物骗诱、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求师父帮忙抓妖精救人…”。 失踪了?太好了! 老道士刚悬起来的那颗心又放回到了肚子里,看来他在断崖边对苏公子的所作所为还没人知道。 苏老爷是与柳老爷一样的富商大贾、也是道观里另外三分之一收入的来源,也是个不能得罪的财政大施主。 但是苏家的那位公子就有些让他头疼了,书读的多满身的书倦气又很迂腐、经常会和他谈经论法的讲道理,而老道士通常都是被论得哑口无言。 老道士是看在苏老爷这个大财主能给他掏银子的情分上、才屡次出手帮苏家作法驱邪的,可是苏公子和箫姑娘的事毕竟还没过去。 虽然不知道那位白衣太子把他们给弄哪去了、但是苏公子一旦再露面肯定会揭穿他的无耻行径,所以还得早点想出个万全之策才行。 小道士偷偷撬开窗子从‘静心堂’里溜了出来,他根本没错也没必要忏悔。相反的,他要救自己老婆、话本子上那些英雄救美的故事那么美好又感人的,也让他十分的向往。 终于等到师父被请出去会客了、小道士悄悄从祖师像后爬过来绕到供桌前撕开了瓦罐上的封印,轻声催促道、“我放你出来,我要把你带走…”。 瓦罐里一条色彩斑斓的蚺蛇蜷缩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重已经死掉了。 “夕月,夕月…你怎么样啊?你别…千万别死啊…”小道士探手进去就把那条蚺蛇给抱了出来,无论是死是活先抢救出来再说。 有人突然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小道士吓得身子一抖、手也跟着抖了抖,被他捧在手中的那条蚺蛇又掉回瓦罐中、一阵黑雾扬起,化成了一堆粉末。 “啊?夕月…夕月啊…”小道士惊愣了片刻,俯下身奋力想把那些粉末收拢到一起、他不能眼看着自己老婆就这样轻易的消失了,尽管他老婆是个妖怪。 夕月已经到了大殿门口想闪人了,但是看着面前这个为她哭成了个泪人的小道士又有些于心不忍。只好又转回来拍了拍他的肩问道、“哭什么呢?你是真的不想让我死?”。 “不想!夕月…”小道士拨开那只拍在他肩上的手又哭道、“都怪我无能,不能好好的保护你。我这就去烧了这座道观,为你报仇啊…”。 夕月原本就是想逗逗这个不谙世事的小道士,谁知小道士以为她真的死了还要为她报仇烧道观、看来还真是遇上痴心人,她也是红鸾星动了? “报仇就不用了,念在你对我是真心真意的情分上、我可以不拿走你的命,但是…我们毕竟人妖殊途,你忘了我…”夕月在小道士的头顶猛击了一下,身子一扭就消失了。 小道士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嘴里喃喃自语着一句、“你是我老婆,我要带你离开…我…救你…”。 四百五十章 山路有些颠簸,兰泽的驾驶技术虽然很不错但是路况不熟、山路又很多急转弯,柳风在沉睡中失了平衡身子一斜就撞到了车门上。 ‘呯’的一声闷响、沉睡中的小道士一惊而醒,柳风眼神很茫然的望向了窗外。他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梦境里没清醒,也不知道身处何处了。 思寒一直搂住临水帮他挡着,此时回过头看了兰泽一眼、虽然没出声埋怨,那个表情也带着些许的不满。 兰泽陪了个笑脸挺不好意思的解释、“这山路也太难走了,几位多担待啊…”。 临水靠在思寒怀里虽然没被撞到也被颠得有些昏昏欲睡了,此时睁开眼睛向车窗外看了两眼问道、“到了吗?还有多远呢?”。 “再睡会儿就到了,应该也没多远了?”思寒搂着临水答道,他一直都在给临水当靠垫、怕他睡得不舒服也不敢乱动,这会儿看到临水醒了才调整了一下姿势。 “还睡?再睡都睡傻了,岂不是和你一样了…”临水伸了个懒腰发了句牢骚,有思寒给他当靠垫、这么颠簸的路况他也没觉得睡得不舒服。 “哦…那就不睡了,喝水吗?”思寒很关心的又问,完全没有被训斥之后的不满。 “不喝,别说话、烦着呢…”临水很习惯的又训了一句,坐了这么久的车他的心情有些烦躁。 “哦…好…我喝…”思寒拿过水瓶自己喝水,脸上还是那个极尽宠爱的温柔之色、他也已经很习惯临水对他的说话方式,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兰泽在一旁看着有些嘴欠的说了一句、“我说四爷,你好歹也是兰家的‘爷’啊、怎么都不敢回嘴,就让他这么欺负?”。 “啊?哦…没事儿!”思寒没在意的一笑、“其实临水才应该是兰家的‘临四爷’,我是沾了他的光才能被主上找到带入兰氏的。如果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 临水照花,暮雨思寒。 如果没有临水那个天然洒水机,思寒也不可能营造出个缤纷暮雨潇潇落的浪漫场景。 “嗯,说的对…”临水柔媚的一笑,在思寒的帅脸上拍了拍、“就知道你最乖了,咱俩也不用分得那么清楚、是我还是你都一样的,左右咱们也是分不开的!”。 兰泽看着临水和思寒卿卿我我的腻在一起说话,不由又插了一句、“您二位至于的吗?整天腻在一起烦不烦啊,是不是也顾及一下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 思寒笑了笑没说话,临水眉梢一挑不高兴的回了句、“如果是羡慕我们就心领了,如果是嫉妒也别恨、你是嫉妒不来的,恨也没有用的…”。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兰泽被怼就想接着理论,没留神前面已经到了山路尽头、车子向前一冲就撞到了树上,幸好车速不快兰泽一个急刹站住也算是有惊无险。 柳风也望向车窗外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前面的高岗说道、“转过前面那片林子就到了、不过再往前就得步行了,林子很密各位爷自己小心了…”。 “还要步行?我还是再回去睡会儿…”临水往林思寒身上一靠就不见了,这么辛苦的事儿他这个临四爷才不干呢。 “嗯,到了我再叫醒你…”思寒很温柔的对着自己说了一句,他也认为临水还是更适合被他无限度的宠着才对。 “步行倒是可以…”兰泽看着柳风诧异的问道、“不过我说柳爷,你让我们自己小心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你…不跟我们进去了吗?你不给我们带路,我们知道往哪儿走啊?”。 “进了林子之后自然会有人带路的,不过带路的人脾气不好、泽少爷你最好少说话多做事,否则呢…”柳风示意兰泽从驾驶位上让开,之后倒车调头、“我的任务只是把三位爷送到这里,余下的事自有人会告知的!”。 “喂!你…诶?你倒是说完再走…哎,你究竟想干嘛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把我们撂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想杀人灭口也得先给喝顿‘断头酒’…”兰泽刚想再问详细些,柳风已经踩了油门冲出去了。 他哪有闲功夫留下给兰泽带路做讲解?他得赶在兰夕月醒来之前回到城郊别墅,为了成就大局、他的这个‘认贼作妻’的身份还得继续保持下去,硬着头皮接着演。 “哎,你等会儿…”兰泽跟着就想追过去、“我们的解药呢,你走了谁给我们发药啊?柳风你还回不回来…”。 越野车扬起一阵烟尘顺着山路开走了、兰泽追了几步也发现自己的做法很蠢,忍不住骂道、“你个姓柳的王八犊子,我们要是被毒死了、一准儿去找你报仇,看你这个狗奴…”。 兰泽骂人的方式和词汇和兰韵儿挺像的,一听就知道是张师兄教出来的孩子。 “吵什么啊?”有人在林子里不耐烦的训斥了一句、“吃几粒钙片能毒死你吗?要什么解药,四六不懂的东西、林四爷怎么没你这么多话,快点滚进来!”。 “诶?”兰泽听着有些懵,这说话的声音和骂人的语气都很熟悉、只是他一时间还没想起来是谁,所以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您…哪位?”。 “走了…”林思寒只好拍了一下兰泽的肩,低声提醒道、“别自找麻烦,小心挨揍…”。 “四哥你说什么呢?谁敢揍我,我可是兰家的…的…哦,走了!走了…”兰泽从林间的枝叶中只看到个隐约的人影,立刻就放弃了追问乖乖的跟着进了林子。 苏兴正在客厅里品茶等消息,秋淮进门的时候脸色很阴沉、看样子是发生了计划之外的意外,而且还是很难收场的意外。 “出事了?很…严重?”苏兴试探着问道、“是…大老板那边又有什么旨意了?”。 “兰洪死了!”秋淮叹了一声、“好不容易给他解了毒弄成个正常人,谁知那个蠢货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居然这么轻易就死了、而且还不知道被谁给弄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大老板很生气!”。 “兰洪?你说兰家的那个废物?”苏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那个废物是早死早超生啊,也没什么可惜的。不过…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死的,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兰洪的名声在这几年里早已是臭名昭著,兰家的资深叛徒加反面教材、不止是兰氏族人瞧不起他,烟柳和康氏旗下的子弟也把他当成笑柄在谈论。 “死因暂时还不清楚,据说…是车祸?”秋淮挺闹心的答道、“等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现场都被清理干净了,有人见过当时的情形、尸体都被撞零碎了,也看不出具体的死因。不知道是被杀人抛尸做的假现场、还是真的活活被撞死的,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哪有那么巧的事,他刚出来还什么都没干就完蛋了?”。 苏兴想了想提醒道、“既然是在兰家的地盘上出的事…当然还得找兰家人问呢?兰夕月如今可是兰氏的新任族长,她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秋淮摇摇头又叹了一声、“一直都联系不上,听说是病了在家里休养。柳风这几天一直守在家里闭门不出、我们的人也不能上门去找她,不过这病…好像来的也太巧了,不会是故意躲着我们?”。 “好像是巧了些,那个兰夕月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觉得…十有八九是个有问题的!”苏兴又问、“但是大老板怎么想起来启用兰洪那个废物?他的人品和能力都不怎么样、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这也太冒险了?”。 费劲巴拉的给兰洪治好了精神病、医药费的成本还没收回来就人死债烂了,好像一开始就是个亏本的买卖。一向善于筹划的大老板怎么会做这种亏本的事儿,难不成是‘老道失算’了? “如果这么重要的任务给了苏庄主你…你能轻松完成?”秋淮略带不屑的问道、“好像苏庄主的身手在‘烟柳一派’之中,也算不上是上乘水平?”。 岂止不是上乘水平,苏兴的身手在烟柳的众子弟之中也就是一般偏上、根本算不上是个高手,他居然还有心情嘲笑别人? “哦…嗯…嗐…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咱俩之间还用装吗?”苏兴很尴尬的解释了一句。 四百五十一章 “兰洪毕竟姓兰呢,大老板原本是想用他来制衡兰夕月、谁知这个蠢货还真是个废物,刚放出去就被人给灭了…”秋淮忍不住骂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难怪会轻易就折在玫瑰王手里!”。 秋淮也曾经折在玫瑰王的手里,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骂谁? “死就死了呗,活着也是个没用的废物、早晚都得被人给做掉,大老板干嘛那么看重他?”苏兴很不屑的评价道、“凭他也能制衡住兰夕月?太高看他了?”。 “可能…是大老板另有目的?也可能这个兰洪的身世背景不是我们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秋淮猜测道、“可能…会不会兰洪与‘禁林世家’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苏兴挺赞同这个猜测,也顺着秋淮的思路往下猜、“不会是大老板之前埋在兰子涛那里的钉子?还真是深谋远虑啊…”。 秋淮明显的愣了一下,这个隐意她还没想过。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那种可能性、因为大老板的行事风格她是真的看不透,放个那么长的线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说…兰洪该不会原本也是禁林子弟,也是林家人?”苏兴觉得自己分析的非常有逻辑,他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也十分的聪明、只是被某些不识金镶玉的俗人给看扁了,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 秋淮露出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嘲讽表情,之后又摇摇头。她从小就在‘禁林世家’长大,族中弟子和隐藏在各派势力中的内线她几乎都知道、以兰洪的能力根本用不着被刻意的雪藏,因为这样的废物即使藏起来也没用! 除非是他们之间有特殊的亲缘关系,但此时并不是捋清楚这个关系的时候、抓紧时间办事,拿到想要的消息也是急需要做的。 “先不说那些、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目前的任务是,大老板让我们尽快查清楚兰洪的死因、找出纰漏究竟出在哪里,但是在兰家的地盘上我也不好直接露面…”秋淮媚眼含笑的看着苏兴、“苏家和兰家是姻亲,你打听消息自然比我们容易些、所以这事儿嘛…你还得帮我才行!”。 秋淮是‘冷香门’的叛徒,即使躲在背后操控也有些不太顺理成章。当然主要是怕被发现之后不好脱身,只是碍于面子不能说的那么直白罢了。 “帮你是自然的!”苏兴搂住了秋淮的纤腰又在她娇媚的脸颊上掐了一下,趁火打劫的很暧昧的笑道、“不过,可是要给劳务费的哟…”。 “行啊,不过得等查到消息之后再说…”秋淮推开苏兴又皱着眉头提醒了一句、“你得尽快,大老板对这事儿很重视急着要结果。他怀疑可能是…”。 苏兴还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事儿还怀疑什么呢?你怎么不仔细想想,兰洪死了受益最大的人是谁?”。 “谁?”秋淮微一愣、“兰夕月?你说是她杀了兰洪,不可能?兰洪刚出场是在帮她,不可能闹到刀兵相见的程度?”。 “怎么不可能?”苏兴分析道、“大老板吩咐兰洪去杀张至桁,张至桁那是张明睿亲传的嫡子、凭兰洪的身手想杀那个张家的大公子,你不觉得有些搞笑吗?”。 秋淮目光一闪,有些犹疑的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大老板原本也没想让他活着回来?这事儿…不太可能?既然想弄死他,干嘛还费那么多心力救他?”。 苏兴摇头、“大老板的心思,谁能琢磨透啊?我就是瞎猜的,是不是真的也说不好、也可能是兰夕月串通了张至桁,联手把他给弄死了也不一定!”。 猜测得还真是够大胆的,不知道大老板知道他这么猜会怎么想? “他们两个联手,可能吗?你是说…”秋淮直接把苏兴对大老板的心里预估忽略,皱着眉头摇摇头、“你想说兰夕月出卖了兰洪想和张至桁修好?不太可能,张至桁不会相信她的…”。 苏兴反驳道、“相互利用嘛,也谈不上信谁不信谁的、各取所需而已,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相互利用、各取所需,他们之间也是这样的关系? 秋淮脸上的媚笑立刻就消失了,她不喜欢与别人相互利用、她只喜欢利用别人,所以苏兴的比喻她并不赞同。 “哦,我是想说…”苏兴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只好陪着笑脸纠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 秋淮表情冷淡的笑了笑、“苏庄主,办正事要紧。尽快查到确切的消息回复给大老板,一旦他不高兴了我们可能就会有麻烦、所以呢,其它事都没那么重要的!”。 没任务的时候可以闲扯淡的调调情,但是耽误了正事是万万不行的。大老板一旦知道他们办事不利,很可能会把他们这两个废物也直接灭掉的。 “好,我现在就去!”苏兴站起身还想解释几句、“其实我是想说,我们…”。 秋淮又笑了笑、“有劳苏庄主了,等你的好消息了。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如果办事不利、什么都查不出来,我在大老板面前也不好交差的!”。 苏兴只好不解释了,只要能尽快的把大老板想知道的消息搞到手、解释些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办事效率和个人能力。 哪个做主子的也不想自己旗下养的都是闲人和废物,办事得力才能步步高升嘛! “好,等我消息…”苏兴不是很情愿却也没敢再啰嗦,出了门往停车场去了。 苏家和兰家虽然有着一层姻亲关系,但是他和兰家人都不是很熟、之前和兰新还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可如今的兰新已经痴呆得自己闺女都认不出了、又怎么可能认识他,给他些确切消息呢? 直接去找张至桁更是不行、那位张家的大公子最近心情不好也不可能搭理他,况且兰洪接到的命令就是去杀他的、这时候去探听消息岂不是有‘此地无银’的嫌疑,很显然时机是不对的。 就算他再笨、个人能力再低下,这么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蠢事儿他也不能干。 苏兴围着自己的车子转了两圈儿、正想着去哪儿消遣一下打发些时间,之后再编几句瞎话回来应付秋淮。左右她安插在兰家的内线如今都处在断线的状态,他去兰家都干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小天儿低着头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盯着秋淮看着,可能是没有人陪着他玩、孩子一个人也太孤单了,手里拿着块蛋糕也被他当成玩具一样的给捏碎了。 蛋糕的碎屑和奶油弄得脸上头上到处都是、沙发也被弄脏了一大片,可能小天儿也觉得自己闯祸了、看着秋淮的眼神里满是惊恐,痴呆儿童也是会有恐惧感觉的。 秋淮刚刚和苏兴说话也没顾及到这孩子,这时候看到小天儿弄成这样子不禁有些恼怒。 她没生过孩子、也没带过孩子,更没带过这么小的小不点儿。而且她从事的职业从来都接触不到孩子,她在这方面也没有丁点儿的耐心和爱心。 这时候看到小天儿弄得这么脏只好拿了纸巾给他擦脸,但也不禁怒道、“你这个蠢孩子真讨厌呢,你想干嘛啊?是不是还得给你洗澡啊,保姆都不在、谁知道怎么弄你啊?”。 这栋别墅里的保姆每天打扫完卫生就下班,因为别墅主人有很多秘密是不能让人听到的。 秋淮不是个职业的育儿嫂,面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的确挺闹心的。况且她原本就挺多的闹心事,哪有心情照顾一个孩子啊? 小天儿被训斥也不说话,低着头抠着沙发上的装饰花纹、很委屈的嘟着小嘴巴想哭,他一直都是被别人捧着长大的、凯哥虽然把他带出了‘烟柳山庄’,但是对他百依百顺照顾的也很好的。 哪里见过这么凶的阿姨,竟然只为了一块蛋糕就训斥他? “还想哭?不准哭!”秋淮更加不耐烦的训斥道、“你敢哭出来,就把你捏死扔大街上…”。 小天儿在这个凶阿姨赤果果的恐吓威胁下真的没敢哭出来,从沙发上爬下去躲到了落地窗边的墙角里、之后就闭着眼睛想睡觉了,呆呆傻傻的样子。 “蠢孩子!”秋淮只能恨恨的骂了一句、“兰家人要是知道你原来是个痴呆儿,谁肯来换你啊?”。 小天儿低着头偷偷抹了一下自己的小胖脸,脸上的奶油和蛋糕屑立刻被糊成了一片浆糊、看上去不但很可笑,也显得更加呆傻了。 四百五十二章 冷凯隐身在林子里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他看到苏兴离开、确定那栋别墅里再无别人才悄悄的潜了进去,为了抢回孩子他得做到百分之百的毫无疏漏才行。 其实多一个苏兴原本也没被冷凯放在眼里,即使他们两个联手也不是冷凯的对手。但是为了确保小天儿能百分之百的、安全的回到他手里,冷凯这次也是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忍耐着。 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孩子偷出来更好、如果偷盗不行硬抢秋淮也肯定拦不住他,所以冷凯在等到了这个最佳的时机之后就开始迅速的行动了。 秋淮正在给自己修指甲,细腻而修长的纤纤玉指上、鲜艳亮丽的豆蔻色之中几点华丽的亮星闪烁其间,把她的纤手映衬得如同粉琢玉砌一般。 这个无论容貌还是身材以及个人能力都十分强势的美女,看到小天儿被冷凯抱出去的时候还在欣赏着自己的纤纤玉手。 论功夫、她一个人根本挡不住冷凯,但是论手段呢、她很明显的是占尽了上峰,所以她只是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就笑了。 因为她知道过不了几分钟,冷凯就会如她所愿的再把孩子给送回来。 冷凯很快也察觉到小天儿有问题,拍着他的小肩膀喊了两声、“小少爷,小天儿…”。 小天儿闭着眼睛昏睡在他怀里毫无反应,冷凯又喊了两声、那孩子依旧如此,而且黯淡的脸色隐隐的泛着灰暗的青紫色。 这是…中毒了?秋淮居然会在一个三岁孩子身上用毒,冷凯转回身脸色就变了。 秋淮看着冷凯那阴沉的脸色,一声轻笑提醒道、“二十四小时之内不给他解毒,这孩子…必死无疑!”。 “解药…”冷凯伸手过来向秋淮说了句、“给我!”。 有求于人的时候就算放不下身段低三下四的哀求、态度总该好一些陪个笑脸,这么生硬的催讨解药秋淮是不能接受的。 “看来…凯少爷也很清楚这个孩子的价值,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怎么样?”秋淮笑了,捏住了对手的要害处她当然很高兴了。 “跟你谈?”冷凯眉头一皱、“你也配?让你背后的那个大老板来见我…”。 秋淮被怼还是媚眼含笑的笑了笑、“我配不配的先不急着探讨,凯少爷可能还不知道一个事实、不如仔细看看自己的手,你可能还活不过二十四小时呢…”。 “嗯?”冷凯一惊低头,他刚刚抱小天儿的时候就觉得手心里有些痛痒、就在他们几句对话之间已经殷红了一片,似乎他也中毒了? 秋淮又善意的提醒道、“都看到了?现在…我能和凯少爷好好的谈谈了吗?”。 这句话的隐意很明显,如果他们之间能够谈得很愉快、能让秋淮这个大美女满意,说不定她会给出解药呢? 但重点是他得让秋淮满意,至于怎样才能让她满意呢、就要看冷凯愿意拿出多少诚意,或者说他愿意把自己的底线降到那个高度了。 如果是水平线以下呢,冷凯为了活命也会答应吗? “好…”冷凯把小天儿放回了沙发上、之后转身就扑向了秋淮,能和他这样说话的女人、在这个尘世间无一例外的都已经不存在了。 秋淮原本还想倒两杯热茶和冷凯坐下来好好的聊聊,如果能把冷凯这样的人物招到她的麾下为她所用、她就可以踢开苏兴那个废物换人了,如果能名利双收又能有美女相伴、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拒绝的,更何况冷凯的性命还捏在她手里呢! “凯少爷,请…”秋淮姿态优雅的刚倒了茶抬起头、冷凯右手的五指就扼住了她的粉颈,秋淮身子一抖脸色就变了。 不是被吓得花容失色、而是被冷凯掐得呼吸不畅已经脸色青紫快断气了,出手必杀是冷成峰传下来的家传必杀技。 只是康然和冷旋都不屑于用这么阴毒的招式,只有冷凯继承了下来。 秋淮拼力的挣扎了几下身子就软了下去,她也想反抗求生存、但是冷凯的速度太快出手太狠,她的反抗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不想死?很好…”冷凯看到秋淮挣扎的时候就笑了、“解药给我!”。 秋淮绝望的眼神动了动,她没有解药、那些能救命的东西都在大老板手里,所以这时候她也没办法把自己赎出来。 “不怕死?”冷凯见她没反应,抬手在秋淮漂亮的脸蛋上摸了几下问道、“知道‘小秦楼’是个什么地方吗?如果你这样的美人儿出现在‘小秦楼’里、而且还是共享的,那得有多少男人为你疯狂啊?”。 “小秦楼?你是说…那个‘销金窑’?”秋淮的身子剧烈的一颤,那个销金窑她早就听说过、里面的女人都是些被当成赚钱的工具,完全没有人格和人性可言。 “杀…我!”秋淮绝望的看着冷凯,哀求道、“药不在…我这里,杀…我…”。 冷凯笑着摇摇头、“这么美的女人,死了多浪费啊?你肯定不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儿,但是你选择与我为敌、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的,不用谢了…”。 “你…你…你去死!”秋淮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在哀求想解脱,突然间脸色又一变、粉颈一扭樱唇微张,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对着冷凯的面门激射而来。 半尺之遥的距离,就算冷凯发现被偷袭也绝对躲不开的。生死博弈之时,先示弱让对手放下戒备心、之后再找准时机偷袭,一举反败为胜的拿下对手。 这么多年了,这个保命的法子秋淮已经练得十分纯熟、完全没有矫揉造作的生硬痕迹,所以冷凯也就理所当然的中招了? 冷凯就在秋淮刚张开嘴的瞬间、突然抬手一个大耳光打过去,秋淮的身子一偏就磕在了桌角上、那根银针也随着偏离了方向,钉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还有什么花样不妨都拿出来用用,免得下了地狱之后再后悔…”冷凯拎着秋淮的头发又把她给提了起来,问道、“如果我把你脱光衣服挂在某个大型商城的门口,会不会拿到解药呢?”。 秋淮被打的那侧的脸颊立刻就肿了起来,她是低估了冷凯的残暴和阴狠、与冷凯这样的对手相比,她的那点手段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学生而已。 “还要再考虑吗?”冷凯又问、“最好快点儿想清楚,你背后的主子不一定能及时的过来救你的、也不一定为了保你的命和我过不去的,你的命是攥在我手里的!”。 秋淮咬了咬嘴唇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有…‘噬蜂针’?那可是…”。 冷凯似乎对秋淮的这个绝命必杀技了如指掌,早知道她有这一手、也提早做了预防,可是这么隐讳的秘密他怎么会知道? “赤羽王族的雕虫小技而已,很了不起吗?”冷凯冷‘哼’了一声、“赤羽王族的羽溪和羽苓,都曾是冷成峰冷会长的枕边人。我知道这个秘密,很奇怪吗?”。 当然不奇怪,是秋淮自己太蠢想不到这层深意、是她懂的太少又自以为是的妄自尊大,没把冷凯放在眼里。 如今被弄得这么惨倒也不冤,谁让她不自量力的想骑在冷凯头上做主子呢? “原来…是我太蠢了…”秋淮一声惨笑、“看来…你也猜出…我背后的人…是谁了?”。 “那些都不重要,解药呢?”冷凯的手从秋淮丰盈的身子上一路摸下去,他是个言行合一的人、扒光衣服找解药又是他当前必须要做的,所以他就开始行动了。 秋淮原本很柔媚的眼神望向窗外、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外风景时就彻底的绝望了,没有人会来救她。 四百五十三章 “解药在这里!先给孩子解毒、这孩子不能出意外,嗯…放了秋淮…”有人抛过来个白色的药瓶,沉声说道、“如果你想入主dt会,不如跟我好好的谈一谈…”。 冷凯抬手接住那个药瓶、头也没回的一声冷笑,左手的二指从衣袖中一勾带出一枚寸长的羽刃、接着一掌拍在秋淮的胸口处将她打飞了出去,那枚羽刃嵌入秋淮的身体里也随之没入。 如果条件够优厚让他放人可以、但是给对手留着喘息的机会让她卷土重来就不可以了,他不会对自己那么残忍。 秋淮被打飞出去之后撞到墙上、摔在地板上再也没爬起来,看来冷凯出手是真的很重。 那个声音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说了句、“阴险狡诈,手段狠毒!做事毫不留情、六亲不认,你才是继承了冷家衣钵的人呢…”。 冷凯也没理会那人在说什么,抱起小天儿急着给他解毒、如果这孩子真的就这么死了,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计划岂不是会被打水漂了? 但是冷凯看到手中那个触手感觉很寒凉的白色药瓶时,愣了一下抬头问道、“这是…‘寒冰洞’里的东西,你…究竟是谁?”。 给他解药的那个人脸上蒙着个超大的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整个头脸也都被遮在兜帽里看得不是很清楚。消瘦的身材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园林绿化的工装,像是个在附近修剪绿植的工人。 难怪会出现的这么及时,原来是化妆潜伏在附近的。 冷凯眉头一皱‘哼’了一声,他到这里找秋淮的真正目的除了接回小天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逼出秋淮幕后的那个神秘大老板,但是这个大老板如今以这样的方式现身、又让他觉得很可笑,又有些不敢相信了。 “怎么你,很意外吗?”那人笑了笑、“果然和冷成峰一样的狡诈多疑,目空一切、自以为是的可以啊,如果所有事都在你们的掌控和预料之中…别人还有生存的空间吗?”。 冷凯更加惊愕的又追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吗?我亲眼所见的啊…”。 “亲眼所见?”那人又笑了、“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很多时候,亲眼看到的都不是真相…”。 “嗯?你…什么意思?”冷凯被那句很暖心的‘孩子’的称呼说的很懵、不过他这样的性格绝不会因为这么个词儿就乱了方寸,愣了片刻之后问道、“真相…是什么?”。 那人又笑了笑,很贴心的问道、“如果凯少爷对这个真相感兴趣的话,那就跟我来。但是,你…敢吗?”。 冷凯和冷成峰一样生性狡诈多疑、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看来对方对他的性格很了解、所以事先做个铺垫想激他入瓮,只是不知道冷凯会不会就范。 “在这里说,你…敢吗?”冷凯低头给小天儿喂药,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 看来这个‘激将法’太原始也太老套了,冷凯想都没想就给全盘奉送了回去。 “还有个人可能也想听听这个真相,所以…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那人对摔在地上的秋淮只是冷淡的瞄了一眼,之后身形一闪就出了门。 他并不是在征求冷凯的意见,而是很明显的在欲擒故纵。 冷凯把小天儿放在沙发上、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孩子身上,才不紧不慢的出了厅门。 如果对手想钓住他这条线,肯定会留下些能让他追踪的线索或目标的,所以他也不担心自己会跟丢。 苏兴刚开车出了别墅就刹车停下了,刚刚一直被秋淮催着走的急、他又正盘算着怎么编瞎话蒙混过关,脑子一懵把手机落在茶桌上了。趁着还没走出去太远,赶紧回去取回来就行了。 开车进进出出的、又要调头又要倒车的挺麻烦,所以苏兴很低调的想步行回去拿东西。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想知道秋淮这么急着把他轰走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们之间虽说关系还算是亲密,但始终也都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苏兴不敢百分百的相信秋淮、所以说话做事在表面上对她百依百顺的听令行事,但背地里也是留着一手的。 如今的形势已经发展到了这么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局面,苏兴很清楚的知道秋淮只是个跑龙套的小虾米、真正能让他坐稳庄主位子的是她背后的那股神秘势力,他也一直在盘算着找到那个正主、直接跳过秋淮和大老板当面谈,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三年前,秋淮找到苏兴与他谈合作、并且告诉他一个天方夜谭般的预言:寒冰玄玉的能量会在三年之后耗尽,兰氏之主兰天行会陪着爱妻尘梦前往‘幽冥谷地’为她聚魂、而康然和华堂都会因此而聚于谷地之中,一去不复返。 当时他听到这个预言之后第一反应是想笑,如果不是秋淮得了失心疯就是她的老板老年痴呆了、这么玄乎的故事也好意思编出来,而且还拿来想蒙他? 苏兴在烟柳高层一直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虽然从未有人拿他当回事儿,但至少还没把他当成傻子忽悠。秋淮这么给他讲故事,以为他真是个废物点心的脑残弱智吗? 秋淮给他讲完故事之后就允诺,三年之后会把他推上‘烟柳庄主’之位、而且还对他情意绵绵的投怀送抱以示诚意,苏兴在这么丰厚的回报和利益面前当然是不可能忍心拒绝的。 就算那个庄主的位子是个镜花水月的空欢喜、至少眼前这个送上门的大美女还是货真价实的,苏兴仔细的给自己算了一下账、零投资即使没回报他也不吃亏,所以无论怎么算他都是稳赚不赔的。 面对这么无风险高回报的买卖,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况且他在苏家这么多年都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垫底的角色,如果能有机会改变现状、让他也能出人头地踩在别人头上发号施令的当主子,无论能不能实现他也愿意试一试。 没想到三年之后的今天、这个如痴人说梦般的预言竟然非常神奇的应验了,虽然是以牺牲他的亲弟弟苏辰为代价、也果然让他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烟柳庄主之位,他居然真的梦想成真了。 而适当的付出也是为了让合作方看到他的诚意,像苏辰这样只知道愚忠的迂腐之人、早该被踢开给他这样的贤士让位子了,所以苏兴在这个问题上并不觉得内疚或是良心难安。 但是坐上这个位子之后苏兴才发现、事实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而且更富有戏剧性,因为他只是被换了个不同的称呼而已。 即使他已经坐在了那个位子上、也没有人真正的把他当成庄主在效忠,除了面临各方面的质疑承受压力和骂名之外、他好像什么都没捞着,好像在苏氏族人眼里比之前还要遭非议。 所以苏兴如今在‘烟柳山庄’的实际状况就是四个字来形容:焦头烂额! 他原本还指望着能利用小天儿做出几篇新文章来、改善一下自己的尴尬处境,谁知秋淮的心思比他细腻的多、这么好的机会也不可能让他一个人独享,而面对一个这样处处提防他的盟友苏兴的心里也不是很舒服的。 因为这诸多的原因都纠结在了一起,苏兴看到冷凯进了别墅的时候、他就很明智的选择了藏在暗处观望,同是烟柳门下他对冷凯还是很了解的。 他也知道秋淮肯定是弄不过冷凯、即使再加上个他也只能算是买一送一的添头儿,所以苏兴压根儿就没有英雄救美的想法。 四百五十四章 他眼看着秋淮被冷凯虐得生不如死也没出声,反而很庆幸自己没冲进去送死,否则他可能会被虐得更惨。如果真的意外死在这里、他所有的前程和梦想就真的完全破灭了,所以这个新任的烟柳苏庄主就打算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想偷偷闪人了。 但是他刚想溜出去的时候、故事就发生了转机,从那个神秘人的言谈举止中猜也能猜到、那人多半就是传说中的大老板,这位一直藏在幕后的神秘人物终于是现身了。 但是那个被传说得玄之又玄、神乎其神的大老板,竟然以这么低调的形象出场、让苏兴也觉得很意外,他突然有种被人设崩塌的错觉。 不过错觉归错觉、而大老板就是大老板,无论什么样的出场方式也不能随便否认大老板的权威、苏兴作为一个忠诚的追随者当然不能表示出质疑,所以他看到大老板出来想说出真相的时候也想跟过去做个听众。 虽然他一直自诩对大老板很忠心,但究竟忠不忠还要分在什么情况下、如果面临危险或是不确定安全与否的情况下,他还是会暂时放弃追随的。 苏兴看到冷凯出了厅顺着大老板的方向追出去的时候才跟了过去,他不能独自冒险、或者说以他的身手实力只能躲在暗处偷听和偷窥,因为他是不敢露脸的。 苏兴紧随其后的追着冷凯刚出去没多远就失去了跟踪目标,他只看到冷凯从他眼前跃过一道装饰短墙之后、人影一闪就看不见了,应该向东追还是向西追他根本分不清楚了。 就这么几步远的距离冷凯就把他给甩开了,苏兴站在原地第一次真正的领悟到了自己的窝囊和无能。 他和冷凯承袭的都是烟柳一派的功夫传承,他是苏家嫡子、得到的都是上乘的真传,而冷凯只是个外门弟子、所知所学和他相比是天壤之别的,但是实际的效果就很有意思了。 冷凯和他依旧是天壤之别,但不同的是、冷凯是天,他才是那个壤。 原本苏兴还一直执着的认为,虽说比武力他们苏氏兄弟是稍稍逊色一些、但是比起聪明才智他还是占尽上峰的,因为这是个以斗智斗谋为主的时代、像他这样能审时度势的聪明人终究会坐上高位,踩在那些用拳头打天下的人的头上。 但是这个自欺欺人的美好幻想、在苏兴这里自我安慰了没多久就被眼前的事实给虐了,他和冷凯相比、无论比较哪个方面都是天壤之别,他毫无悬念的就是被别人踩在脚下的那个壤。 当年的烟柳庄主华成任不肯收他为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苏兴做了烟柳这一代的首徒、以他的资质品性,也的确是有辱没祖宗的危险。 “算了,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苏兴只能接着自我安慰、“等你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本庄主再回来给你们收拾残局…”。 秋淮被冷凯打成重伤、作为老情人兼合伙人的苏兴完全没有想回去探望救治的想法,冷凯替他把秋淮给废了、正好帮他除掉了个绊脚石,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冷凯追到林子边缘就站住了,这里地处半边山坡、再往后就是整片的杨树林子了,如果里面有埋伏他岂不是要自投罗网? 对手这么狡猾、他当然更不能掉以轻心,况且他原本也不是个喜欢拿自己安危开玩笑的人。 “凯少爷你…原来是这么胆小的吗?”那个绿化工人也只能站住,不冷不热的嘲讽了一句。 “彼此而已!”冷凯一声冷笑、“如果阁下不胆小,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窝囊?又或者,是你竖敌太多、怕泄了老底被人砍死啊,你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绿化工人被连本带利的给怼了回来并没有流露出不高兴的意思,而是接着说了句、“你的性情倒真是像极了冷成峰,俗话说外甥像娘舅、这句话用在你身上,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 “嗯?”冷凯愣住,看着那个绿化工人停了片刻才冷笑了一声、“这里风大,阁下小心说错话闪了舌头!”。 绿化工人还是很宽容的一笑、“孩子,你就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吗?真的不想知道,冷成峰为什么要收养你们、他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不把dt会交给你呢?”。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用‘孩子’这个词和他说话了,冷凯记忆里似乎也从未有人把他当成孩子一样的在爱护。 从小到大,只有冷成峰压在他的头上对他发号施令、而下面的弟子无论老幼都尊称他为‘凯少爷’,这个‘孩子’一词就显得很突兀。 面对绿化工人如此的关心爱护,冷凯只能让自己表现的有点儿好奇心、“你知道为什么?”。 “嗯!所有的真相我都知道…”看到冷凯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绿化工人的话风突然又一转、“但是…想知道真相就要满足我的条件,否则…”。 冷凯又笑了笑问道、“否则怎样?你是不是想说: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哦…你…”绿化工人被冷凯独特的说话套路给弄得有些无言以对,只好又问、“凯少爷就真的对自己的身世一点都不好奇?你们和冷成峰之间…真的是甥舅的关系,而且还是亲的!”。 冷凯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但他没在‘甥舅’那个问题上纠结,而是追问道、“我们又是谁?我和冷旋吗?我和他…也是亲兄弟?”。 “差不多…”绿化工人答道、“你们的母亲是一对孪生姐妹,算起来应该是姨表亲兄弟。而冷成峰就是她们的亲哥…”。 冷凯惊诧的表情懵在那里,看着那个绿化工人发呆。如果这个真相真是真的,那么事实也真的是太残酷了。 “外甥,躲在暗处偷听不如现身一见、我可以把当年发生的事和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们,不知道…‘凯.旋’两位少爷有没有兴趣听啊?”。 冷凯不由眉头一紧,还有个人躲在暗处偷听、他怎么丝毫也没察觉到,看来面前的这位绿化工人的实力是在他之上的。 冷旋背着双手很悠闲的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既然行踪已经被发现也没有藏下去的必要了。 “真的是你?”冷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他把小天儿从烟柳山庄给骗了出来、按说冷旋为了抢回孩子早该来找他谈判,如果谈得不愉快可能会动手灭了他。 可是提心吊胆的防备了这么久也没见冷旋露面,今天终于是碰面了、冷旋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根本没理他,这又是什么鬼啊? 是冷旋失忆了、还是他认错人了,又或者他是在做梦? 冷凯正胡思乱想的把自己的脑子搞成一团浆糊的时候,冷旋向他一笑、“是我,你很意外吗?”。 意外倒是没有,他只是担心等冷旋见到那个已经被折磨成痴呆儿的小天儿时、以冷旋的性格可能要发飙,而以冷旋的身手和实力、他发飙的时候,可能没人能挡得住。 是为了安全及早脱身还是留下接着听故事、就成了摆在冷凯面前的一道选择题,故事已经讲到这个至关重要的情节上了、下一步就是关于他们身世的真正秘密,如果放弃了又很可惜。 “外甥,咱们又见面了!”绿化工人很热情的和冷旋打招呼,似乎他们之间还挺熟悉的。 四百五十五章 三年前在‘度月庵’,冷旋陪着尘梦回去省亲时他们已经有过很深层次的接触。所以即使不算朋友也算是熟人,毕竟见面的次数还是挺多的。 “嗯…”冷旋并没有回以一个同样热情的笑脸,而是问道、“你早知道我会来?不过,阁下这身份的转变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呢!为了让我看到那些证据,你居然不惜毁了那口古井?难怪康然一直不肯姓冷,看来冷家的气数真是被自家的子孙给散尽了…”。 “我们冷家?谁的冷家…”绿化工人不屑的一笑、“有谁把我当成是冷家人?冷成峰大权独揽的时候,想的是怎么才能弄死我这个和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他怕我与他争权争冷氏,他从未把我当成亲人!”。 冷凯听得有些懵、但更多的还是好奇,他突然间很想弄明白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绿化工人的这番言词似乎说的是、他也是姓冷的,而且还是冷成峰的亲兄弟。他跟在冷成峰身边这么多年也从未听冷会长提起过这些事,而他和冷旋都是冷会长收养的孤儿、突然间不但变成了外甥和亲娘舅的关系,他们又怎么会是姨亲兄弟? 这都是什么诡异的设置啊?争来争去的好像只是他们在窝里斗似的。 “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与我合作、咱们可以各取所需…”绿化工人摘下了脸上那个蒙面的大口罩、又揭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十分年轻俊朗的脸,林森? 冷凯差点儿没忍住脱口喊出来,一直藏在幕后的那个神乎其神的大老板居然是他? 真相果然很让人吃惊更让人意外,躲在幕后闭门不出就能把自己的名声炒作得如此的响亮的人、应该也不是个善良之辈,至少是有耍阴谋诡计的嫌疑。 “与我合作,两位不但可以恢复原本该有的高贵身份、还可以成为号令一方的霸主,金钱名利、权势地位,都可以信手拈来!”。 冷旋的脸上露出一个分不清是喜怒还是哀乐的笑容,他对林森并不陌生、当初在‘度月庵’如果不是林森从中捣鬼阳奉阴违,他也不会会抛入血池里弄得满身血腥味儿。 不过那个误会倒是帮冷旋成功的演了一出苦肉计,至少骗过了羽苓让他们顺利的脱险了。当时林森在羽苓面前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奴才相,倒是和如今判若两人了。 但是这个在‘度月庵’中做了十几年的大总管,做了十几年奴才、吃了十几年软饭的小白脸儿,也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你的意思…可以帮我拿回dt会?”冷凯有些许的心动了,如果他身上也有冷氏的血脉遗传、那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抢回冷氏,也用不着再假借小天儿的身份做摄政王了。 “当然!”林森很肯定的点点头、“否则,我说这些岂不是毫无意义?”。 说的没错!冷氏传承下来的财富产业就应该由冷氏传人去继承和发扬,就算论资排辈也该是他做主子了。 “好!既然咱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什么时候才能入主dt会?”冷凯问道、“林总管什么时候才能扫清那些康氏余孽,让我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子?” 林森对那个‘林总管’的称呼很反感的皱了皱眉头,当初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藏在赤羽族等机会的、如今他已经打了个很漂亮的翻身仗升级成了万人敬仰的‘大老板’,冷凯还这么说话就有点儿对他不恭敬了。 “可能不会很快,因为…”冷旋很适时的代替林森答了一句、“你总得让‘大老板’看到你的价值?他得确定帮了你之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之后他才能帮你,你明白了吗?”。 解释的很透彻、即清楚又明了,但是怎么听都像是在挑拨离间。 “旋少爷,不如听我把这个故事讲完、之后你再做决定,也许你就改主意了…”林森只能笑了笑,冷旋的那句带着十足的反讽意味儿的‘大老板’,听着比冷凯的那句‘林总管’更像是在骂人。 “好啊,你不惜毁掉冷氏老宅的古井也要找借口把我引到这里来、看来你的故事是很精彩了,那就说说…”冷旋抱着胳膊靠在一棵树上看着林森,还真是个想听故事的态度。 冷凯突然插了一句问道、“等等!你说老宅子里的那口古井怎么了,被谁给毁了?”。 冷成峰在世的时候、对老宅子里的那个‘风水聚宝盆’一直都极为看重,也一直信奉那是他们冷氏权力和财富的源泉。 冷会长离世之前也对冷凯特别叮嘱过,为保他们冷氏家族可以世代兴旺、荣华富贵可以世代相传,一定要守好那口古井、当作祖传之宝一样的精心保护收藏,否则可能就会气运倒流祸及子孙。 之前康然接手dt会的时候把他撂在一旁当成个丧家犬不闻不问,冷凯对这个关于世代荣华的风水问题是不关心的、他甚至于希望那个祸及子孙的预言早点应验,让康然早些身败名裂给自己报仇。 但是现在的形势完全不一样了,要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是他、他不想还没登位就被这个恶运诅咒着,万一真的应验了呢? “也不是故意毁的,出了些意外自然干涸了…”林森解释道、“可能是地下水的水位线降低,或者是水线改道了…”。 这应该算是个听上去比较科学合理的解释了、但是林森刚解释了一句,冷凯表情复杂的笑了笑、“还是先说你的故事,我还能有个更高贵的身份吗?”。 既然毁都毁了,没完没了的纠结于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意义。 “未必不是啊…”林森也回以一个更加神秘莫测的笑容。做人总是要往高处走,冷凯这样性格的人肯定是不甘于垫底的。 “冷成峰的父亲冷敬当年曾经是个富甲一方的富豪,因为外貌出众十分的风流潇洒而且一掷千金、所以和他交好的女人也有很多,冷成峰的母亲是他正室夫人。那时候,冷敬膝下已经有了冷成峰这个嫡长子了…”林森的目光从冷凯的脸上扫过落在冷旋身上。 “听说过,据说这位冷老爷子不是很喜欢他的原配夫人、所以就红杏出墙了,偷偷与千叶谷林家的一位女子两情相悦。而这位女子嘛…”冷旋笑了笑也没说完,吊人胃口的事儿他也会干。 林森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接了句、“没错,那个林家女子就是我母亲!”。 “哦?”冷凯听着不禁又多了些兴趣,原来林森只是个私生子? 难怪他没有认祖归宗的姓冷,而是随母亲姓林了。 “冷敬与我母亲交好三年,允诺说会把我们母子带入冷氏、给我母亲和我一个正式的名分,但是一直等到我妹妹出生之后、他还是没有兑现承诺,我母亲为了这个经常和他吵。到后来…”林森的眼里掠过一丝隐忍的悲哀,看来他的童年不是很幸福的。 而且那个不幸的童年在他的心底里埋下了很深的阴影,几十年之后还能让他心有余悸。 通常被养在外面的那个‘小三儿’都会找机会和原配的那个黄脸婆争宠,想尽办法取而代之的。而原配夫人当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也要采取些实际行动保住自己正宫娘娘的地位,也可能是做过一些伤害到他们的事。 豪门富户经常会有这样不清不楚的感情纠葛和勾心斗角的戏码上演,大家都很习以为常谁也没觉得奇怪或难以接受。 “因为经常吵架,冷敬渐渐对我母亲越来越疏远、但是因为我母亲家传的绝技是善于用毒,让他十分的忌惮。所以到了最后,他甚至是…甚至授意他的原配夫人派人追杀我们,想以绝后患…”。 “哦?”冷旋又很适时的问了一句、“原来,当年的冷老爷子也是这么心狠手辣、绝情绝义的?”。 看来冷家人除了尘梦之外、好像都是些没什么人性的冷血动物,是他们家族遗传的结果。 四百五十六章 “如果冷敬不是如此的绝情绝义,你们又怎么会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林森不以为然的答道、“你们之所以能出生到这个尘世间,之后又被冷成峰收养、也都是他一手策划和安排的,你们的那个亲外公才是冷氏家族里最精于算计的那个人!”。 亲外公?那么个想杀妻杀子、利用亲外孙发家致富的没人性的老家伙,居然和他们有那么近的血缘关系?难怪林森会说冷凯才是最像冷家人的子孙、因为冷凯是完全继承了冷敬的为人性格和处世之道,只要可以利用、能当作垫脚石向上爬,无论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了。 看来林森母子三人当年也经历了很多的生死时刻,受尽屈辱和折磨才活了下来的。能被自己的亲爹整得这么惨,应该也算是个苦命的孩子了。 “您接着说,后来呢?是不是那位冷老爷子的红杏又出墙了?”冷旋催促道。 通常有那种爱好的人都是屡教不改的,后面的故事情节估计也没什么新意。他的时间有限,不能无限度的浪费在这个想强行给人洗脑的冷家往事上。 “没错!几年之后他身边又有了新欢,而且那个女人又给他生下了一对孪生女儿、就是你们兄弟两个的亲妈,所以…你们的母亲和冷成峰、还有我,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还真是个如假包换的亲娘舅啊、如果林森不是在蓄意的编故事骗人,那么这个真相还是可以接受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还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不过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似乎有些过于仓促,林森信誓旦旦的说帮他们解开身世之谜、至少该说说他们的亲爹都是谁,那样才圆满呢! “还有吗?你还知道些什么?”冷凯问道,如果只是为了认亲他没兴趣再听了。 “有!接下来才是你们不可不知的事实…”林森笑了笑、“也是你们的外公做得最令人称绝的事…”。 是创造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奇迹吗?‘令人称绝’一词会不会有些夸张了、冷凯的唇边闪过一丝冷笑,他也是个不怕被忽悠的人才。如果林森一直只是编故事逗他们玩,他就没兴趣接着听了。 “因为冷敬就是个薄情寡义、只会逢场作戏的人,对除了嫡子冷成峰之外的所有儿女都只是在利用。那对孪生姐妹和她们的母亲也没有被他带入冷氏,而是和我们兄妹一样随了母姓…”。 “姓什么不重要,然后呢?还是…根本没有然后了?”冷凯又追问道,他有些不耐烦林森的故意卖弄了。 “然后嘛…”林森眼里的悲伤表情一闪而过,之后又笑了、“然后就是等她们姐妹长大之后分别勾引到了两位当时的知名才俊,就是两位少爷的生父…”。 冷凯不由和冷旋对望了一眼,故事说到这里才真正涉及到了重点。虽然只能算是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他也更好奇自己的亲爹是谁? 谁知林森话风一转却说了句、“她们…都死的很惨,可能至死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让她们死于非命的!”。 “她们…惨死?”冷凯惊愕、“为什么?你是想说冷会长…是冷成峰杀了她们?”。 冷成峰先弄死冷凯和冷旋的亲妈、之后再冒充救世主出现收养他们这两个孤儿,不但教会他们如何更好的生存、也给了他们荣华富贵的生活,让他们为报养育之恩而心甘情愿的受他奴役? “不是他亲手杀的,但是她们如果不死、冷成峰又怎能借故收养你们成就他的天下,这些都是他们父子设下的局…”林森故意的停了一下没说完。 前尘往事即使充满了血雨腥风、二十多年都过去了和他们似乎也没太大的联系了,无论冷成峰是出于何种目的收养他们的、毕竟也把他们都教育成才能够很好的生存了,这份恩情谁也不能当它不存在? 况且林森一直是针对冷敬和冷成峰父子,如果是蓄意诋毁和挑唆呢?以林森以往的名声,他的一面之词是不足为信的。 冷旋侧头在林森身上扫了两眼,之后转身就想走了。无论他的亲妈是怎么死的、他的亲爹又是哪路高人,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他只知道自己应该是尘梦身边的人、他只要做好她吩咐的事,对她负责就可以了。 “旋少爷,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比华堂更像一个人,烟柳的前任庄主你见过吗?”林森在冷旋转身的瞬间,很适时的问道。 “华成任?”冷旋脸上那个冰冷的表情微微变了变、“你想说,我…像他?”。 林森点点头、“至少,你比华堂更像!”。 现任烟柳庄主华堂是前任庄主华成任的独子、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事实,所以即使华堂不情不愿的也没办法、他都得接替那个位子做庄主,如今听林森这一说、似乎冷旋也应该是华成任的儿子,不过他只能算是个私生子而已。 冷旋小的时候最初也是在烟柳门下学艺也见过华成任、但是那时候他还太小,也看不出自己长得像谁。 几年之后华成任重病离世、临终前也没和冷旋这个挂名弟子有过任何的亲密接触,也没有人把他们放在一起去联想。 几乎所有认识冷旋的人都认为他是冷氏的‘旋少爷’,只有苏箫第一次见到冷旋的时候误把他当作了‘华家人’。看来,那丫头的第一感觉还是很准确的。 “你说他是…华成任的儿子?私…生的?”冷凯脱口问道、“是有几分像,但是…你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冷旋是华成任的儿子、无论是嫡子还是私生子都算是个身份显赫的世家公子,烟柳山庄的二庄主。 而且,华堂失踪之后烟柳庄主的位子悬空、苏兴虽然暂代那个职位也是个临时工而已,如果冷旋想回去争位、凭他的这个身份和自身的个人实力,想成功也是毫无悬念的。 “凯少爷这是羡慕吗?”林森看着冷凯又笑了,冷旋一直都没接茬儿、冷淡的表情也看不出是惊还是喜,而冷凯似乎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一直在问东问西的。 如果不是特别的感兴趣也不可能追着问,而感兴趣的原因多半是因为羡慕和嫉妒。 冷凯愣了一下,可能他自己还没认识到这一点。 “不用羡慕,其实你原本也是豪门世家的私生…哦,应该说是世家传人…”林森觉得那个‘私生子’的词不太好听,因为他也是个私生子。 “我也是?哪个豪门世家?”冷凯急着追问道、“怎么我母亲当年也…也是个…”。 也是个小三儿或是情人,总之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因为意外流落成为孤儿,被冷成峰收养之后用作成就冷氏霸业的工具。 林森对冷凯的求知表现还是很满意的,笑了笑问道、“你知道康然应该姓什么吗?他的真正身世你知道吗?”。 “据说…是司马氏,三十几年前曾经也是显赫一时的豪门大户…”冷凯答道、“只是没有证据,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 林森又笑了、“如果我说是真的,凯少爷你…愿意相信那个事实吗?”。 四百五十七章 冷凯又愣了、“我信不信有用吗?他们司马家的事与我有关系吗?”。 “如果没有,我说这些…岂不是白费口舌?”林森又笑问、“司马氏当时的族长是谁你知道吗?”。 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冷凯,为了证明康然并非是冷氏血脉传承、他曾经也下过一番功夫调查过那段陈年往事,因为对于康然他还是非常有兴趣的。 “司马东远!但是…那不是康然、他是康然的生父,与我…也有关系?”冷凯不自觉的有些紧张了,如果司马东远与他有关、那么他和康然之间岂不是也成了亲兄弟,这也太富有戏剧性了? 林森点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司马东远有个胞弟司马致远,就是当时司马家那个赫赫有名的‘伶二爷’、那可是个特殊的人物啊,你知道吗?”。 ‘伶二爷’的名声在三十几年前非常之响亮,因为家世好为人仗义疏财、喜欢票戏又与众多的戏曲演员私交非常好,所以得了这么个文雅的外号。 说的好听的呢,就是多才多艺且命好、有钱有闲的可以任性的瞎折腾,而且不用自己买单。 说的难听些呢,司马氏的这位二爷不但整日游手好闲、到处拈花惹草,也是个出了名的废材败家子。司马氏之所以会衰败没落、除了气数已尽家道中落之外,肯定也有他的一份贡献。 冷凯的脸色变了变,传说中康然应该是司马东远的亲生儿子、长房嫡子,血脉正宗。而林森突然又提起个司马致远,怎么那位名声不是很好的‘伶二爷’与他有关? 虽说‘伶二爷’司马致远也是出身豪富人家的世家公子,但是他与大爷司马东远就是天壤之别的。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名声地位、他都是个被司马东远踩在脚下,为司马家族垫底的货色。 “林总管,话可不能乱说!”冷凯提醒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从哪里扒来的过期小道消息,道听途说可不能拿来当作证据的…”。 林森看着冷旋那个冷冰冰的表情、似乎对烟柳二庄主的那个高贵身份没什么喜悦之意,而冷凯听说有个豪门身份就很高兴、但是对于自己的废材亲爹却不肯认同,这两个姨表亲兄弟这么明显的差距让林森也很感慨。 “其实…凯少爷你和康然也是堂亲兄弟,都是司马氏的后人。而你,虽是司马氏的血脉、但是杀伐决断深谋远虑,身手实力都是上乘也更像我们冷家人…”林森只能很委婉的劝道。 虽然言辞说的是很委婉、尽量把冷凯的优点拿出来说一下,却也间接的证实了他亲爹就是司马致远的事实。 同样都是私生子、同样都是被冷成峰养大的孩子,冷旋的亲爹就是名满天下的烟柳前庄主、他的亲爹就是个废材败家子,他们之间似乎也是个天壤之别的差距。 冷凯忍不住暗自一声长叹,这样的宿命对于他也太不公平了? “林老板说的这些…有证据吗?”冷凯的脸色又有些阴沉了、“让我怎么相信你?”。 “证据嘛…”林森很同情的笑了笑、“外甥你得自己找,否则即使我说了、你也一样不会相信,你觉得呢?”。 冷凯不能反驳,他就是这么想的。 “其实呢…”林森很快又加了一句、“当年冷成峰在你和康然之间也犹豫过,他也不确定应该把谁当成亲生儿子养着、而把谁放在养子的位置上,所以他就给你们出了道考题。考完之后再决定把冷氏交给谁传承…”。 冷旋的目光落在冷凯脸上,不用问也是因为他运气不佳输在了那道考题上、否则大家都是被收养来的孩子,他与冷成峰的关系又比康然更加亲密。 而且还如此之相像、怎么看他都是继承冷氏最适合的人选,不应该只做个养子把他当狗一样的养着,原来是被优胜劣汰了。 “什么题?我…怎么不记得了?”冷凯愣住,他对这个说法毫无印象、也不记得曾经与康然同台竞争过,况且他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实力比康然差。 他们之间相差的只是个能完全展示能力的机会,是他生不逢时机会不好罢了。 再说如果真有此事,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林森这是想在合作之前,有意的贬低和压制他吗? “有一年冷成峰突然得了重病、而且是一病不起,凯少爷知道消息后一直守在你们义父身边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林森问道、“这事儿你该记得?”。 冷凯愣了一下,但是也点头表示确有其事、“没错,那次冷会长病了两个多月、一直都是我在身边随身伺候的,那是身为人子应尽的孝心!”。 冷旋的嘴角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当时冷凯怕他在冷成峰身边抢功、借故把他调出了dt总部在外执守,幸好他正是个不愿凑热闹的性格、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没有拘束又不烦心,他认为自己更适合那个工作也就没过多的计较。 因为康然一直都在经营自己的康氏势力、对冷氏几乎是不闻不问的,当时dt会中所有权力都握在了冷凯手中、因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几乎就是个可以任意呼风唤雨的冷氏之主了。 而康然作为儿子只是过来探病,虽然也求医问药的遍访名医为他老爹诊病、但是对dt会内部的其它事都视而不见,而且从未在床前陪护过一天。 即不在床前尽孝也不操心生意为冷会长分忧,旗下弟子也觉得这位凯少爷倒是更像亲生儿子。 冷凯也一直认为自己仁至义尽做的非常到位、已经无可挑剔了,他甚至以为冷成峰会改变主意把他这个忠孝两全的养子扶正。 但是冷成峰病愈之后对康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和爱护、而对他也是一如既往的当作一条恶犬在养着,表面上看似没什么变化、但实际上冷氏的大权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逐渐的移交到了康然手中。 原来,那就是冷成峰为了考验他们故意出的考题?而他给出的那份忠孝两全的考卷在冷成峰面前,似乎根本没及格。 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输了自己的人生、可他始终不懂自己是怎么输的,同样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赢。看来他还是不了解冷成峰,更不了解冷氏家族的生存之道。 “身为人子、床前尽孝,还真是个‘德才兼备’的好儿子啊!”林森也略带嘲讽的笑了、“但是…冷氏需要的不是‘德才兼备’的孝子贤孙,而是即能开疆拓土、又能守得住江山基业的一代王者,所以嘛…”。 所以冷凯这个自以为做得很仁至义尽的孝子贤孙、就败在了康然那个能纵横捭阖的王者之下,他就这样毫无悬念的输了。 冷凯的脸色变了变、“你想说…我注定是个‘丧家犬’的下场吗?”。 “非也,这才正是我约两位少爷过来听故事的原因!”林森解释道、“知己知彼,总要知道对手的强项和弱点、才能更好的战胜他们啊!”。 “知己…知彼?”冷旋忍不住笑了笑,如果自己是个几斤几两什么货色都弄不清楚、还谈什么知道对方弱点战胜对手,这个思路真是有些可笑。 林森听到冷旋的笑声,又转头望过来、“旋少爷这是…另有高见?”。 故事讲到这里、重点情节基本上已经都说完了,再听下去估计就是以洗脑为重点的废话了。冷旋没回答而是转身就想走了,他还有件重要事没办完。 “外甥,你想就这么走了?”林森只好喊住冷旋问道、“那个孩子…你不是来找孩子的吗?”。 四百五十八章 冷旋站住,不急不躁的表情看着冷凯问道、“那孩子怎么了?你怎么把他弄成那样,看样子多半是废了?”。 冷凯转头看着林森,小天儿是中了秋淮的毒才弄成这样的、事情的起因虽然是因为他拐走了孩子在先,但罪魁祸首应该是林森这个传说中的大老板才对。 因为秋淮是林森手下的得力干将、她的所作所为也都是林森的授意或指使,林森应该对小天儿受到的伤害负责任。 “我可以给孩子解毒、保他性命,但是…”林森这时候才开始和冷旋讲条件、“但是外甥,我总不能两手攥空拳的白忙一场?”。 冷旋眉头一皱问了句、“否则呢?”。 “咱们一家人可以合作!”林森答道、“我已经利用那些家贼把水搅混了,现如今只要你们出面驱贼夺回自家的江山就行了…”。 原来还有这样顺理成章、坐享其成的好事儿呢,林森谋划了这么多年、耗尽心血牺牲巨大才弄出个这么大的阵仗,搅混了整个江湖的这潭水、只为了让他们顺利上位,这个亲娘舅对他们还真是爱护有加啊! “一家人?”冷旋笑了笑,如果按照娘亲舅大的亲缘关系来说、他们还真算得上是一家人,至少林森是这么忽悠他们的。 “如果两位少爷有兴趣,咱们回家坐下来仔细谈谈怎么样?”林森转身往回走了,他相信这两个外甥肯定会跟过来的。 冷凯侧头瞄了冷旋一眼,就算林森能不能相信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他们两个联手共同对敌,倒也不怕林森会使诈。 “我要那个孩子!”冷旋冷冷的说了一句,追着林森出了林子往别墅里去了。 客厅里已经被打扫干净、看不到冷凯和秋淮动手时的狼藉场面了,秋淮也已经被抬走只有小天儿一个人在里面。 小天儿蜷缩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从门口进来的那三个人,看到冷旋时、他的眼睛里瞬间掠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又恢复了之前那个呆呆傻傻的痴呆表情。 看样子这孩子真是遭受到了巨大的非人虐待,否则一个聪明绝顶的‘惊世之才’怎么会变成个痴痴呆呆的大头娃儿呢? “小天儿,还认识我吗?”冷旋把孩子抱起来想给他检查一下伤势,半个多月不见他也真是想小天儿了。 小天儿只是傻乎乎的瞪着冷旋,突然抓住他的手就往嘴里咬、好像是很久没给他吃东西,孩子已经饿得饥不择食看到什么都想咬两口了。 “小天儿,小少爷…”冷凯也在小天儿身后想哄哄他,毕竟他们在一起相处的那段时间还是很愉快的。 谁知小天儿看到冷凯那张脸之后、吓得躲进冷旋怀里就想哭,好像被这个人给严重的虐待过已经留下心里阴影了。 冷旋抱着小天儿避开冷凯,从茶桌上拿起个大橙子哄着他、“小天儿是不是饿了,先吃这个好不好?等回家旋哥给你做好吃的…”。 小天儿盯着冷旋手里的那个大橙子接着傻笑,一个痴呆儿饿了之后、除了想吃东西之外,可能什么都听不懂。 “乖乖坐着,旋哥帮你剥皮…”冷旋拍了拍小天儿的小胖脸蛋,孩子被弄成这样他也挺心疼的。 “旋少爷好像来晚了,这孩子跟在我身边的时候还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但是这几天…”冷凯暂时不想和冷旋结仇,所以又解释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很明显的是在推卸责任、只有把仇恨都引到林森身上,他们才能同仇敌忾的结为盟友。只有他们结盟成功才能寻求共同利益和林森讲条件,冷凯的这个目的也没想遮掩。 林森一直就在旁边全程陪听,此时也笑了笑、“如果我能治好这个孩子,旋少爷会不会选择相信我?”。 以冷旋的能力身手、他就是个必胜的天平砝码,倾向哪一方都是个不可撼动的重器。 “治好他?”冷旋转头看了林森一眼问题、“要多久?一年…还是十年?”。 “哦…”林森很明显的停了一下才答道、“可能…用不了那么久…”。 “条件呢?”冷旋又问、“治好这个孩子的条件是什么?”。 “嗯…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什么条件都可以谈…”林森很有诚意的又问道、“这是当年尘梦大小姐生下的那个孩子吗?是…兰天行的儿子?”。 冷旋很含蓄的一笑、“不知道,你猜呢?”。 林森一愣、“你不知道?可是你一直都在照顾这孩子,不是为了她吗?”。 冷旋摇摇头、“康然什么都没说过,我只是被兰家扫地出门之后没地儿去了、才不得已去了‘避奚园’做个临时保姆混口饭吃,我怎么知道为了谁?”。 “嗯?”冷凯也愣了,冷旋还有如此悲惨的遭遇、原来他带这个孩子只是为了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原来真相竟是如此的有意思? 可是这么开玩笑谁会信呢? “既然是为了你自己,就简单多了…”林森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也用不着为了这个傻孩子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还是用他跟兰铭做买卖!”。 冷旋的目光从小天儿身上移开落在林森脸上,不解的问道、“孩子已经这样了,你还想利用他?再说…你怎么知道这是谁的孩子,凭什么利用他牵制兰铭?”。 “我需要兰氏旗下的‘铭悦’给我赚钱,如果告诉兰铭这是兰天行的孩子、我可以帮他治好这个痴呆儿,你猜兰铭会怎么做?”林森答道、“以他对兰天行的忠心,他会答应我的提议的!”。 “嗯!说的也对…”冷旋点点头,他曾在‘法性寺’住过一段时间、对兰氏高层的人群都很了解,兰铭的确会答应的。 冷旋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说服,和林森统一战线了? 冷凯目光一闪,如果冷旋倒向了林森那边他们两个人联手、那么他岂不是会被孤立,就算他们能结盟成功冷旋也不可能和他一条心。 “旋子,你…真的信他?”冷凯忍不住问道、“他说的那些都只是一面之词,谁知道是真是假?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烟柳华家之后?”。 如果只为了给自己包装成个豪门公子的高贵形象,真的假的似乎也无关紧要。 冷旋笑了笑、之后摇摇头、再之后又在客厅里那座豪华的古董钟上瞄了一眼。 林森脸色微一变就站了起来,冷旋如此特殊的表现让他有些紧张了。 “唉…可惜了!”冷旋突然轻叹了一声,之后拎起小天儿就往厅门口冲了出去。 “冷旋!”冷凯一声低喝就追了过去,林森只是站在原地笑了笑、如果冷旋想突然出手偷袭还是需要全神戒备的,但是如果只是想把孩子抱走就简单多了。 这座靠近山脚的半山别墅是他经营了多年的一座别苑宅邸,不是谁想来就能进得来、想走就能走的出去的。 小天儿被冷旋拎出去之后直接撒手又给甩了出去,孩子就像是个沙包一样的腾空飞起又向竹林里落了下去。 四百五十九章 竹林边缘一直站着个人,看到小天儿飞过来、脸上瞬间就有了很欣喜的笑容,窜身而起把小天儿稳稳的接在怀里。 小天儿被抛在空中一直向前飞出去也觉得挺好玩的,不由‘咯…咯…’的笑了两声。 听他笑声的频率短促而清脆、完全不像受伤或中毒之后的痴呆表现,孩子脸上那个快乐的笑容很纯真也很可爱。 “小天儿?”那人含笑问道。 小天儿‘嘻…嘻’的又笑了两声,看着抱他的这个人问道、“哥哥你是谁啊?刚刚你…是在飞吗?”。 “飞?哦…算是!”那人答道,他刚刚只是从林子里滑出来的、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飞’,但是这孩子居然看到并且在意了。 “旋哥说,会有人来接我、您就是那个来接我的人吗,可是…你是谁啊?”小天儿又问。 “书上说: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那人也问道、“鸟儿的翅膀还没张开吗?是因为小天儿没吃到烤鱼吗?”。 这是康然和小天儿师徒两人在探讨问题时的一段话,除了他们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嗯…我好像…认识您啊…”小天儿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胖手在那人的帅脸上摸了几下,嘟着小嘴巴问道、“师父给我看过您的相片,您…好像是…是我的…”。 “不是好像,我就是!”那人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但是如果不习惯,你也可以不叫…”。 突然间凭空多了个亲爹、孩子不习惯也正常,慢慢适应也行。来日方长嘛! 小天儿两只弯弯的笑眼又勾成了两个大月牙儿,萌萌的问道、“那要叫什么才行呢?师父没教过我啊…”。 “嗯…叫什么好呢?”那人想了想提议道、“可以叫大哥,我只当又收了个小弟…”。 这个小弟真是够小的、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三岁孩子,也亏得他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好,我相信你、大哥你可以带我走了…”小天儿吊在那人身上很快乐的颠儿了两下又问、“我们能飞出去吗?”。 “飞出去?好主意啊…”那人忍不住在小天儿弄得脏兮兮的小胖脸上亲了一下、“小子,真的带你飞了…”。 那种轻飘飘的掠过草木花丛一飞冲天、绝尘而去的感觉让小天儿欣喜不已,原来真的可以飞、只是他还没到能飞的那个层次罢了。 冷凯原本是想拦住冷旋表示一下和林森结盟的诚意,但是看到林森原地未动也站住了。他忽然对林森有了很强烈的好奇心,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亲娘舅似乎是个被隐藏起来的厉害角色。 “林…哦,不追吗?”冷凯又忍不住问道,看林森如此的淡定他的好奇心也更重了。 “如果他能自己走得出去,我也不会让你们进来了…”林森看着冷凯微然一笑、“外甥,你也一样!”。 冷凯瞬间有些懵,林森一直是以亲娘舅的身份待他们如亲人一般的在套近乎、不但告知了他们一个隐藏了近三十年的惊天大秘密,还要金钱富贵的收买他们和他们平分天下。 怎么刚一转眼,就开始信誓旦旦的警告他、说他们已经是个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这个翻脸的速度也是正宗的冷氏遗传、不但够快也够狠的。 “林总管…哦,林老板!你就是这样与我们合作的?”冷凯也觉得‘林总管’那个称呼有些像太监不好听,这时候不适合骂人给自己竖敌、所以又改成了句‘林老板’,但是那句亲娘舅还是没叫出口。 如果天上掉下来个莫名其妙的货色都能做他的长辈、在他面前指手画脚,那么他这个凯少爷岂不是很窝囊废? 林森对冷凯的表现很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个外甥还是挺懂事的、至少还算是识时务,至于亲戚关系以后还可以慢慢拉进的。 “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有些心气儿、以为整个江湖都会被你攥在手里,但是呢…”林森还是那个很像亲娘舅的表情,对冷凯语重心长的教训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想成就大业就得能屈能伸。如果…”。 “如果我不想合作,是不是就得死在你这座‘半山别墅’里呢?”冷凯又问,很虚心的态度像是在请教问题。事关自己的生死,他当然不能当成儿戏。 林森笑着摇摇头、“不如我带凯少爷参观一下,你看完之后再做决定也不晚。请…”。 “好!您请…”冷凯跟着往外走,他对这座建造得很豪华的庄园没什么兴趣、他也想像冷旋那样趁其不备找机会溜出去,因为林森这个人太危险很难与之共事。 “看到那片竹林了吗?旋少爷和那个孩子这会儿就应该在那里…”林森还是一身绿化工人的工作服,看来平时也没少在家里的绿化工程上下功夫。 “那片竹林…很特别吗?什么稀有品种?”冷凯随之望过去,那竹林被耕种得特别繁茂、叶片在阳光下也显得特别的清翠欲滴,像是被刷了绿漆一样的鲜亮。但是给人的视觉感受却有些莫名的诡异,似乎是绿的有些晃眼。 冷旋想把孩子带出去、不惜与冷凯和林森站在对立面,但出了门之后看见这片竹林觉得风景还不错、就想带着孩子进去玩会儿参观一下,孩子没玩够所以现在还在林子里。 林森那几句话似乎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所以带着冷凯过来看看,冷凯也就跟过来想看看究竟有多好玩儿。 “森爷…”一个也身着绿化工人制服的弟子绕过竹林向厅门口方向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到林森时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一眼瞥到了林森身后的冷凯又赶紧住了口,可能事关重大不方便在外人面前直说。 冷凯很自觉的转了个方向想回避了,他也没兴趣打听别人家的秘密。 “说,刚才出来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还在林子里吗?”林森很自信的问道,他正想向冷凯展示一下他的实力。而轻而易举的拿下冷旋,就是震慑冷凯的最好机会。 那个弟子又瞄了冷凯一眼,才哆哆嗦嗦的答道、“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好像…好像是一转眼就飞出去了,弟子们还什么都没看清楚呢、他们…他们就不见了…”。 “他们?”林森惊诧、“应该只有两个,一大一小。怎么,你看到了很多个人吗?”。 “不止两个!但是也看不清,他们的速度太快了、也不知道什么人只在竹林外洒了几滴血,林子里的‘暝风’还未结成就都化了…”。 “暝风…都化了?不可能啊…”林森惊得冲到竹林边就看到林子里枝折叶落的一片凄惨景象,像是刚遭遇过强台风留下的事故现场。 冷凯很好奇的也跟过去就看到冷旋背着双手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些许的笑容看着他们。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们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冷凯脱口问道,谁都知道这么危险的地方不宜久留。 “逃?”冷旋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又不是后面追着一堆洪水猛兽想吃人喝血,干嘛要逃呢?这个用词十分的不准确,他不赞同。 “你们不是已经被…”冷凯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林森给误导了,是林森说冷旋被困在竹林里等死带着他过来参观的、他一时好奇想看看冷旋究竟死得有多惨,也就跟了过来看热闹。 谁知只看到冷旋毫发无伤的站在竹林外,那个叫小天儿的孩子却不见了。 看来林老板的预言已经开始失效,很不准确了。 四百六十章 “如果我走了,凯少爷你确定自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座‘半山别墅’吗?”冷旋瞄了林森一眼,提醒道、“有人未必会放你走啊!”。 林森已经明确的警告过冷凯了:如果能轻易的让他们走出去,也不可能这么容易的把他们带进来的。去景区游览还得象征性的收个门票钱呢,这座半山别墅也不可能开放? 林森看着竹林里的惨状脸上惊诧的表情只持续了两秒钟,之后就悲哀尽收的看着冷旋提醒道、“那孩子中的毒,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一直就谋划的很周全、会同时把多个筹码攥在手中以防万一,所以这时候还可以换个话题继续讲条件。 冷旋摇摇头,他师出名门、身家清白,原本对这些也不专业。 “这种毒是噬血炼成的,除非下毒者本人、无人能解,即使把他带回去也是个无用的废物!”林森又问、“这一点…接走孩子的那个人清楚吗?”。 “不知道!”冷旋又摇摇头,这世上的世外高人很多、他怎么知道别人都在想些什么,总不能追着问东问西的讨人厌? 林森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回答很满意,又提醒道、“旋少爷最好告诉他,三天之内如果不把孩子送回来、那孩子熬不过第四天,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趁他们没走远,还是快点通知…”。 “哦…原来林老板还这么有爱心呢…”冷旋还是摇头、“他们走没走远你应该比我清楚,巴掌大的地方还通知什么、林老板若是真有本事,直接拿下不就行了?”。 小天儿中毒是冷凯亲眼所见、那毒几乎无人能解也是事实,那个孩子也算是冷旋的半个弟子、怎么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无动于衷,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林森听着有些懵,他之前只是有些惊、但这时候就是愣了,他没懂冷旋说的意思。 “你为什么没走?你…想干什么?”林森向后退了两步问道、“究竟是谁带走了孩子?兰天行已经死了,还有谁的血能悟化暝风中的灵童?”。 冷旋还是摇摇头,这些问题他是不会轻易回答的。 “你不怕我拿下你扔进‘洗冤池’吗?到时候…也许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林森又退了两步,提醒道。 “林老板可能还不知道,你脚下的那片绿草地的下面已经空了。不过这里应该不是你的老巢,只是个想狩猎的陷阱?”冷旋终于是说了一句。 林森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那个表情问道、“你居然知道这么多,怎么知道的?”。 “哦…这些天不是你们一直在帮我带着小天儿少爷吗,我正好有时间去查查你的老底!”冷旋答道、“你又不是神仙也不能遁形,想查你很容易的…”。 林森的脸色瞬间阴暗了很多、“你还知道些什么?你…又能查到什么?”。 冷旋接着摇头而且很不屑的笑了笑,看来他又懒得回答了。 “冷旋,你究竟想怎样?”冷旋的身手极高、又是个油盐不进,任何的金钱权力美色都勾引不动的超级刺儿头、这软硬不吃的范儿林森是领教过的,所以他只能直接问了。 “冷凯不能留下,我得把他带走…”冷旋终于是答了一句。 林森转头看了冷凯一眼,问道、“理由呢?他的利用价值远不如你,谁想要他?”。 冷旋只是笑了笑,哪些问题是他能回答或是想回答的、都取决于他自己,这个问题就是他不能回答的。 “那个孩子…你们是故意让我把他带走的?”冷凯听了半天也终于是懂了、“看来小天儿身上的毒…你们是有办法解了?”。 冷旋摇摇头、“林老板还真没蒙你,除了他本人之外…那毒的确无人能解!”。 “那孩子呢?孩子岂不是…那可是尘梦大小姐唯一的儿子啊,你们怎么忍心…”冷凯怒道、“你为了做烟柳庄主,就不顾及那孩子的死活吗?”。 林森很意外的侧头看着冷凯,他是觉得奇怪、这么个阴险狡诈的人物也会有这么善良有爱心的一面,不是在装装样子开玩笑? “不然呢?”冷旋问道,如果冷凯没有这么个唯一的优点、他也不会留下想救他一命,早由他自生自灭了。 “拿下这个老东西,逼他交出解药!”冷凯答道、“就算我还你一个人情,也算是在尘梦大小姐面前谢罪了、让她别怪我,我也是一时的利欲熏心才…”。 林森没等他说完转身就退进了竹林里,如果冷凯和冷旋联手、就算动手时他不会吃亏,以冷旋的战斗力和那个爱玩的天性、估计也会把这里给拆掉一半的,还是先脱身再做打算。 “林森…”冷凯低喝了一声跟着就想追进去,既然已经翻脸了就不能留退路、否则早晚有一天他会死得更惨。 “等等!”冷旋拦住他示意冷凯后退、“别墅大堂里那个养鱼池与外面的水路相连,从那里出去很安全。快走…”。 “走?”冷凯愣住、“我们走了,孩子怎么办?不救了?你…还有别的办法?”。 冷旋从衣兜里掏出两块包装很精致的、像是酒心巧克力似的东西,在冷凯眼前晃了一下、“超级最新高科技军工产品,一颗就能把整栋楼炸上天。凯少爷你再不走,就会留下来陪葬的!”。 “啊?”冷凯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但是看到冷旋还站在原地未动不由又迈回来两步问道、“你怎么办?不怕陪葬?”。 冷旋笑着摇摇头,突然甩腕就把一颗‘酒心巧克力’给弹了出去、冷凯转身就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大堂里跳进了养鱼池,逃命的时候好奇心还是要排在第二位的。 水路不是很长,直线距离大约二百米左右。冷凯刚游出水面,就听到半山别墅方向传来的轰隆声。 但地面也只是轻微的振动了几下就恢复了正常,并没有想象中好似八级地震那么恐怖的场面? 这是被忽悠了?是冷旋想耍他,在拿他开玩笑? 冷凯用最快的速度爬上了附近的一座高岗想看看具体情况,他能感觉到那座‘半山别墅’里暗藏着危机、但到底藏了什么让他很好奇,林森口中说的‘暝风’又是什么神奇的物种? 那栋主体建筑的三层小楼还安然无恙的矗立在原地,只是庭院中的花花草草、苍松翠柏修竹之类的绿色植物都被点燃了,虽然闪着火光却没有浓烟冒出来。 也不知道是那些绿植的品种特殊、还是那颗‘巧克力’的化学物质与众不同,好像都是经过特殊改良过的高级品种。 而冷旋似乎只对这些绿色植物感兴趣,即没拆墙也没毁屋、根本没有大规模的爆破损毁,只是在院子里放了一把大火想烧光那些植被而已。 冷旋失踪这么久原来是为了藏在暗处对付林森的?把小天儿这个三岁的孩子抛出来做诱饵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而且真的成功的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让这个孩子成为了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计划实施的非常成功。 办法是不错、算是个投资少赚得多的买卖,但是一旦计划出现纰漏呢? 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冒着生命危险担此重任、在各方势力里周旋把这潭水越搅越混,他的父母亲知道后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火光一起很快就有消防车赶过来救火了,半山别墅中顿时陷入了一阵混乱。冷凯感慨了一回、从养鱼池里逃命出来身上也湿透了,只能先回到自家老巢修整之后再做打算了。 四百六十一章 苏箫瘦了很多,自从生下孩子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她一直也没见到苏辰,据说是烟柳山庄的财政出了问题、苏辰急着回去处理突发事件也没来得及向她请假,之后又太忙了就忘了向她汇报工作。 亲人们善意的谎言她能理解,但是再忙也不能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所以即使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可是她心里一直都藏有一丝希望、或者说是一丝幻想,她相信苏辰是绝不会忍心抛下她和孩子的、他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不能说出来,他早晚都会回到她们母子身边的。 刚满月的小婴儿已经会笑了,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阿箫‘咯…咯…’的笑着、浓眉凤眼的模样不但有几分妈妈的端庄秀美,更有几分爸爸的俊朗英气。 长大之后应该也是个超级无敌的小帅哥。 兰若一直都把孩子放在阿箫身边让她自己带着,是想让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每天看着孩子心中有了寄托也就不会一直想着苏辰了,否则她接下来的日子又该怎么熬过去呢? 阿箫在孩子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终于是有了一丝笑容。 丢孩子的事她至始至终都是不知道的,孩子丢了之后‘冷香门’一直都在全力的追查、而新任门主聿子更是不负众望的在一个星期之后真的抱回了个一模一样的男孩,既然孩子已经找到、这个风波自然也算是过去,也再没有人提起了。 接下来就是好好的把孩子抚养长大、期盼着心中的那个美好幻想会成真,期盼着苏辰会早些回到她身边。 因为突然间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阿箫产后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大夫建议住院观察治疗一段时间,所以一直也没出院。 另一方面,如今的兰氏和‘烟柳山庄’都处在一片混乱的多事之秋、反而是躲在这里会相对安全平静一些,所以苏琴和兰若也都同意医生的建议留院观察。 因为苏家长子苏兴没有儿子,阿箫生下的这个孩子就是烟柳苏家的长孙、也是他们苏家唯一的孙子了,保护好孩子不再被偷走也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虽然除了阿箫之外,所有人都知道此孩子非彼孩子、已经被人为的给替换掉了,但是所有知情人也都在刻意的隐瞒着这个事实。 如今苏辰已经死了、所以这个孩子无论是真是假,都只能当作他们苏家的继承人看待了。 兰韵儿买了水果过来看阿箫,见天气不错就劝她出病房去晒晒太阳、两个人刚转过走廊就看到有清洁工在打扫卫生,每天都如此也没有人在意。 那个清洁工穿着医院里统一的保洁制服,帽檐压得很低、口罩很大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他看到病房中有人出来就很自觉的退到了转角处,这位大哥看上去很老实、安安静静的几乎不说话工作却很用心,不但打扫的非常干净也从不讨人厌。 阿箫进出房间的时候也见过几次、也一直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但那时的身体状况不好也没有心情多看就直接忽略了。 “南哥给宝宝做的那个‘百岁锁’我带来了,等会儿回去给宝宝戴上试试…”兰韵儿找了个话题和阿箫闲聊、“宝宝的名字取好了吗?南哥说…”。 兰韵儿扶着阿箫的肩陪着她说话,问了两句阿箫也没回答、因为阿箫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一个人在看,而且看得目不转睛的。 兰韵儿只好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到了那个正在擦地的清洁工。 “阿箫你看什么…”兰韵儿没看到其他人,只好问道、“怎么了?你看他干嘛,我们还是下楼去晒晒…”。 “苏辰?是苏辰…”阿箫微微停了一下、“他…好像是…我的苏辰…”。 兰韵儿有些懵,即使阿箫还是个头晕眼花的产后抑郁状态、也不应该到处认老公,看到个清洁工就觉得像? “苏辰?在…哪呢?”兰韵儿刚想劝两句,阿箫推开她就冲了过去、“就是苏辰,我知道是你…”。 十五年了,她一直是被苏辰捧在手心上长大的、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他了,她是绝不会认错的。 “阿箫,他不是!他就是个…”兰韵儿跟着追过来就想把阿箫拉开,她以为阿箫多半是突然受了刺激、以至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她得保护好这个妹妹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那个清洁工突然对着她打了个很奇怪的手势,之后抱着阿箫就进了隔壁的病房里、而且直接关门上锁,看样子是不想被别人打扰到。 兰韵儿愣在原地看着隔壁病房门发了一会儿呆,刚刚清洁工人打出的那个手势是兰家的暗语、意思是说:自己人,闲人回避。 在她们兰家的地盘上出现个自己人并不奇怪,但是什么时候安插进来个清洁工她不知道、而且看他们抱在一起那个亲密无间的样子,似乎不像是阿箫认错了。 “诶?你…你是…你谁啊?放开我妹妹…”兰韵儿刚想追过去敲门,问问那个清洁工到底什么情况。有人拦了她一下、“老婆,别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哦,南哥…”兰韵儿只好停下看着程南、“那人谁啊?我就是怕阿箫会吃亏,所以…”。 “先回去…”程南示意兰韵儿别多问,走廊上很快又多了个装束一模一样的清洁工人继续打扫卫生、看身材和那身工作制服几乎和刚刚那个一样,如果不是看到阿箫已经进了房间里、她几乎会认为是自己看错了,一个清洁工也有备用的替身吗? 兰韵儿看了看隔壁的房门、又看了看那个新来的清洁工、之后又疑惑的看着程南,她还是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去看宝宝,别妨碍他们就行了…”程南搂住兰韵儿哄道、“我们得抓紧时间多学点经验,没几天你也快当妈妈了…”。 “哦,好!听你的…”兰韵儿很乖巧的跟着程南去看宝宝了,她也认为是该学学怎么带孩子。 “西园日日扫林亭,依旧赏新晴。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惆怅双鸳不到,幽阶一夜苔生…”。 有人在轻声慢吟着一首带着伤感思念的词句,风飒雨淅声中、满含愁绪,似在回忆他们之间曾有过的无限爱恋、和如今单相思却不能相见的彻骨相思。 书桌上再无堆积的四书五经的圣贤书、只有一段被雕成了竹笛的枯竹枝横在那里,苏公子就对着这段枯枝在吟诗诵词。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无边丝雨…细如愁…丝雨…细如愁…”一滴水珠落在那干枯的竹枝上溅起一小片水晕,苏公子猛惊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苏公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将那根枯竹枝抱在怀里,望向窗外的崖壁自语道、“阿箫!阿箫…如果我去找你,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窗外依旧是风飒雨淅、一派浓浓的离别愁绪,公子孤单只影的自问自答、“这一世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可是来世,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啊?”。 “找到我?他…想来找我?”箫姑娘看着水镜中的苏公子、满身憔悴满面病容就觉得很心疼,为了他的富贵前程她只能偷偷离开。 人妖殊途是个很古老的话题、也是个不可逆转事实,她为了心爱之人可以一生荣华富贵的活着、才选择了忍痛离开,等他功成名就、金榜题名之时,也就忘了还曾经历过的这些年少轻狂。 她离开是为了让他忘记、忘记之后才能更好的活着,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开。 但是离开之后呢? 苏公子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斋里茶饭不思、只抱着那段枯竹枝长吟短叹的痛哭,似乎也没有她期盼中过的那么美好。 如果一直这样继续下去,别说是荣华富贵的美好前程了、看苏公子这个病恹恹了无生趣的状态,很可能会再次跳崖给她殉情。 “是我错了吗?是不是我不该…不该离开他啊?可是…可我们终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啊?”箫姑娘抬头看着古树上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问道、“太子爷,我是不是…做错了?”。 四百六十二章 流云站在一株古树临水而生的枝干上,正在和伏在他肩头的那只闪着蓝色光芒的小狐聊天。 “太子爷,你帮帮他们好不好?那个苏公子…看着好可怜呢!”小狐也从水镜中看到了那个痴情的苏公子,它也想起了和它分开之时的云家少主。 少主云彧自从离开后就再不曾有过任何的消息传来,虽说是人妖殊途、他们之间不可能会有结果,可它也期盼着能听到他的只言片语、知他平安,以慰己相思。 “能心甘情愿的为了个异类付出如此情感,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痴情种啊…”流云一声叹息、“人间自是有情痴,看来情感这东西…真是说不清楚啊…”。 “说不清楚就别说了…”小狐暗自嘀咕了一句、“做点有用的事,帮帮他们不行吗?”。 流云转头看着它,笑问道、“行啊,太子妃你觉得做什么有用、要怎么帮他们,或者…你想怎样呢?”。 狐族的这位高高在上的至尊太子爷,对所有人都是一付冷冰冰的面孔、只有看到它的时候才会笑,笑着哄它。 “嗯…”小狐想了想催促道、“不如你把箫姑娘送去让他们见面,否则那个苏公子每天哭天喊地的、万一真的想不开跳崖了,这世间岂不是又多了一对千古伤心人?”。 “千古…伤心人,只是他们吗?”流云突然收了笑容低叹了一声,他的太子妃一直都不肯嫁给他、他觉得自己已经是那个千古伤心人了。 小狐歪着头看着他,可能对他的那声叹息不理解所以问道、“太子爷,你有心事?”。 流云轻轻的敲了一下小狐的头,又笑了、“丫头,想听听我的心事吗?”。 “嗯…如果你想说、说来听听…”小狐靠在他的脸庞上眯着眼睛想听故事,它想知道别人的故事是不是也和它的一样。 “神界里有个传说,说太虚幻境里有面‘太虚宝鉴’、那面镜子十分的神奇,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流云刚说了一句,小狐就反驳道、“太子爷你是魔界至尊呢,自己掐指一算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干嘛还要去看镜子,它比你还厉害吗?”。 流云摇摇头、“‘医者不至医,清者不自清’!所以呢…还是去看看比较安心!”。 “那…太子爷你看到了想看的吗?”小狐很好奇的问道、“你想看什么啊?”。 流云把小狐从肩头提下来抱在怀里,幽幽答了一句、“当然是看女神了,我想看看、我和她…会不会有个圆满的结果…”。 小狐又扒住流云的肩膀站起身看着他问道、“你看到结果了吗?怎样了?”。 流云摇摇头、“当时出了点意外没看到!但是呢…能猜到结果…”。 “猜的?”小狐不懂了,如果可以猜得到干嘛还要冒险入神界去偷看呢? “嗯…”流云只能又笑了笑,转了话题问道、“你觉得,是箫姑娘做错了吗?”。 “她…挺可怜的,我们帮帮她好不好?”小狐低头想了想也摇摇头,如果不是因为人妖殊途它也不想和少主分开、但是分开之后它还是很想他,那份相思苦它懂、所以它不忍心看着箫姑娘也那样难过,可是它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如果算是你求我呢,当然可以了…”流云又笑了,无论是它想做什么、他都会帮它做到的,他就喜欢这样宠着它。 小狐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如果真的能让那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也算是慰藉了它心中的那份忧伤,也勉强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流云带着小狐从古树上飘身而下,落在了箫姑娘面前、“虽然你不能随他入尘世做人,但他却可以陪你入魔界做妖、一样可以长相厮守,相伴白头的。不如你当面问他,他愿意吗?”。 “问他?”箫姑娘犹豫了,他会舍弃尘世间的荣华富贵、陪她留在暗无天日的谷底做妖吗,就算他愿意、她又能忍心吗? “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找我。丫头,走了…”流云转身想走了,时辰已经不早、他也该带着他的‘太子妃’回家哄丫头睡觉了。 小狐突然扯住他的衣袖一声惊呼、“太子爷,救他…”。 流云刚回过头就看到水镜中的苏公子,怀中紧抱着那段枯竹枝已经从窗口跳下向深谷中坠去。 “公子!等我啊…”箫姑娘一声悲呼就向书斋方向疾飞了出去,她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无论怎样她都要陪着他一起,天堂地狱也要不离不弃。 流云的唇边掠过一丝笑意、“世间竟有如此之痴情人?倒是可赞可叹呢…”。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赞叹?太子爷您这是危险意识淡漠,还是感观延迟啊? “救人啊!快救他…”小狐急着催促道、“求你了,救救他、他会死的…”。 “死?”流云又笑了、“他想死?我还没答应呢,哪有这么容易就死了?”。 “可是…可是他都已经…已经…流云你答应过我了,怎么还是见死不救?你这个冷血…哦,那是什么…东西?”小狐扯了一下太子爷的袖口刚想发威,就看到苏公子从水镜中跌落下来、摔在了流云的脚边,虽然没受伤样子也挺狼狈的。 “回来…”流云的手指凌空一勾、已经飞出去的箫姑娘就被拉了回来,也跌倒在了苏公子身边。 “阿箫…阿箫?”苏公子惊喜的看着箫姑娘问道、“我真的找到你了,原来真的跳下来就能见到你。这黄泉路上的风景也这么美、我还以为落到谷底就不见天日了…能找到你真好,真好…”。 “哦?公子你误会了,这里不是阴世的黄泉路、是太子爷的后花园呢,你还没死呢…”箫姑娘解释道。 “不!是哪里都无所谓的、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如今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我也要讨债!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苏公子伸手就想拉住箫姑娘,可是他的手还是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滑了下去。 苏公子瞬间又惊诧了、“怎么还是这样的?阿箫,我好想你、我要怎样才能和你在一起?我要你把自己陪给我还债,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小狐伏在流云的肩头十分羡慕的看着他们、“太子爷,你看他们两情相悦…是不是很幸福啊?”。 “有那么幸福吗?”流云侧头看着他的太子妃、“毕竟人妖殊途,你也看到了、他们的手都不能牵一下,你觉得幸福吗?”。 “只要能放在心里面爱着就好了,也许…彼此能相爱就够了!”小狐有些伤感的想了想,它和少主就是这样的感情。 “放在心里面…只要能爱着,就够了吗?”流云也不由叹了一声,他也正是这样想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的纵容和宠溺这只小狐狸了。 箫姑娘被追债就有些脸红了,不是她不想还、而是一向端正文雅的苏公子竟然如此直白的对她示爱让她很羞怯,因为这样的话题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啊。 流云在苏公子那深情款款的表白中只能故意的‘嗯…’了一声,提醒道、“你想讨债,凭什么啊?她的命不是你的,因为救她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不是我…谁?”苏公子惊诧,这时看到还有别人不由惊得向后退了两步、拉住箫姑娘就想跑,别管是谁先溜掉再说。 四百六十三章 箫姑娘还是站在原地动也未动,苏公子跑了两步才想起来、如果真是被追债了,他不止是带不走箫姑娘自己都难以脱身了。 “素闻苏公子饱读诗书、被族人视作当世圣贤,原来就是这么混淆视听、李代桃僵,冒充救世之圣贤的吗?”流云看着惊魂未定的苏公子,只能很明确的提醒道、“好好想想再说话…”。 “啊?你是…是你?”苏公子惊愣,但也很听劝的认真想了想半晌又点点头、“没错,救她的人…其实是你!可是你不是已经有太子妃了吗,你干嘛还要她?”。 “和她没关系,那救你的人又是谁?”流云又问。 “也是…是你!”苏公子有些理亏的回答道、“但是…但是我是真心爱她的,我可以把她的命买回来。你说什么条件,我…我都答应你!”。 自己的命都是别人捡回来的,还敢信誓旦旦的如此说话?看来他对箫姑娘的感情是真的,因为他可以为了她牺牲掉自己。 小狐有些愁怅的看着太子爷,它觉得今天的太子爷不但话比之前多了很多、好像脾气也温柔多了,有些不像之前那个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流云了。 会不会是他对苏公子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否则干嘛对他这么宽容呢? 小狐看了看面带笑容的太子流云、又转头看了看满脸怒意的书生苏公子,它有些看不明白了。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要记住你对我的承诺、不能反悔…”流云含笑打量着苏公子,这个文弱书生的倔强性格和痴情执着很合他的心意、他一直都很欣赏,也一直都在等这个承诺。 看到太子爷还在笑、小狐不解的用尾巴扫了一下流云的帅脸,不满的问道、“干嘛?他承诺你什么了,你们之间…也要不离不弃的不分开了吗?”。 流云无奈的敲了一下小狐的头训道、“不懂就别说话,我是想要他这个人!”。 “要他…这个人?可是他…”小狐忍不住‘啊’了一声、“他好像…不是个美女啊?还不如那个箫姑娘漂亮呢,太子爷你…要他干嘛?你…你…想干嘛?”。 流云看着小狐那个惊悚的表情就问它、“怎么了?美不美的不要紧、本太子乐意,怎么丫头你…不是吃醋了?”。 “吃醋?很好吃的吗?”小狐斜睨了流云一眼,暗自嘀咕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以为你是我的少主吗?我又不傻,谁稀罕你啊?”。 流云即使不用读心术去探知它的心思、从小狐那个不忿的表情上也能猜到它在想什么,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解释道、“我需要有个对我忠心又能守信重承诺的人帮我管理狐族,这个苏公子很适合。所以呢,这个人我是要定了!”。 “原来,是你想求人呢?”小狐还是那个不忿的表情‘哼’了一声、“求人都这么强势,太子爷你是想以大欺小吗?”。 流云点点头承认了、“求贤嘛,采取些非常手段也正常。不过你觉得是就是,谁让我是狐太子呢?而且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保全住他们两个吗?”。 “原来你帮他们是有预谋的?可是救个人对你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小事、太子爷你干嘛还要讲条件,这明显的就是敲诈嘛!”小狐还是忿忿不平的问道。 “敲诈?嗯…好主意啊…”流云侧头看着小狐问道、“如果我不出手救他们,三日之内他们就会魂飞魄散。到时候黄泉路都去不成,更别说相守在一起了…”。 小狐还是不解的问道、“你可以无偿的帮他们,然后那个苏公子肯定会感动、也许就自愿投到太子爷门下也不一定啊,何必耍阴谋诡计呢…”。 “我为什么要无偿的帮他们?”流云反驳道、“世间的人性你不懂,若非刻骨铭心、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没有人会珍惜,即使我愿意也不见得能换来回报的…”。 “我不信!”小狐倔强的摇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苏公子是读书人明事理,他怎么可能没有回报呢? “赌一回?”流云又侧头看着小狐,问道、“你若输了就答应嫁给我,怎么样?”。 “不赌!”小狐没兴趣的伏在流云肩头不理他了,这位太子爷也学会适时敲诈了。 苏公子见流云一直不搭理他就有些紧张了,跪在地上苦求道、“无论什么条件,只要能让我和阿箫在一起、纵使赴汤蹈火,也全凭太子爷的差遣!”。 箫姑娘跪在苏公子身边却看着流云肩头的那只小狐,能不能被援助都要看它的心情。因为流云太子的眼里除它之外,从来都没有别人的存在。 可是现在的这位太子妃好像是不太高兴,至少是心情不好在郁闷的状态当中。 “赴汤蹈火?”流云听着就笑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若是真的从十八层地狱里过一遍、即使能侥幸出来,之后也就不再是你了。那样的废物与我而言…是毫无用处的!”。 “否则怎样?”苏公子又急着追问、“什么条件你说啊,我都答应还不行吗?”。 “别急着答应,即使答应了、你又能做得到吗?”流云问道、“也许我的条件未必适合你,不提也罢!”。 小狐看着流云那不为所动的表情,只好又帮忙求情、“是你说要他一个承诺的,苏公子不是已经承诺过了吗?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太子爷你就当是行善积德…”。 “丫头,你忘了我是魔吗?”流云摇摇头、“行善积德是佛家的功课,不是我的业务范畴!”。 “魔?”苏公子听了身子一振就站了起来,惊问道、“你…你是魔?妖魔鬼怪?”。 流云太子那白衣飘飘乘风来去的潇洒形象,让他一直误以为是遇上了神仙。 “公子,不可妄言!”箫姑娘急着把苏公子挡在身后,解释道、“太子爷是不屑受天界的敕封束缚才入魔道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妖魔鬼怪,食肉噬血!”苏公子怒道、“你帮我无非就是想要这个结果,又与那个老道士有何区别?好,我的命你拿去、但是…但是你要放了阿箫才行,否则即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个匍匐在地的卑如虫蚁的弱者、居然也敢口出如此的狂言,小狐听得都很无语。 “公子…不可妄言,不可啊…公子,别再说了…”箫姑娘无助的跪在地上,看着大义凛然的苏公子胡说八道、她没能力阻止,也只能陪着他一起承受了。 小狐歪着头看着苏公子,之后无奈的叹了一声、“‘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说的就是他吗?”。 “也不完全是,他还是有点用处的!”流云答道、“否则,我干嘛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从那场天雷劈竹精开始也过去近一个月了,苏公子和箫姑娘数次被那个老道士设计陷害、都是流云一次次的救他们脱险的,算起来还真不是无缘无故的。 “我有用?你想利用我做什么?”苏公子很警觉的向后退了几步、“你也想冒充我去当状元,享受荣华富贵吗?”。 流云只能笑了笑,苏公子的迂腐性格虽然很好笑却不是个优点、所以他得逼着他改正,否则以后的日子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相处他也会很闹心的。 四百六十四章 “我…还有什么用?”苏公子赶紧让自己再想想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利用价值,如果伤天害理他是绝不会屈服的。 苏公子在自己身上没找到更好的优点,只能又转身看着箫姑娘、“你…也想长生?你想抢竹沁,可是阿箫就会死的、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有本事你冲我来啊!我…无论什么事,我都接着…”。 “公子,求你别再说了。太子爷不是那样的,他一直都在帮我们…”箫姑娘很想把苏公子的嘴捂住不让他说话,这么胡言乱语的会把太子爷给激怒的。 无论是长生不老还是状元题名对流云这个狐族太子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想得到这些对于他来说是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留在这里、等三天之后魂飞魄散,不过你们还有三天相聚的日子。而且我的后花园很安全、你们可以放心的抓紧时间恩恩爱爱,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的…”流云也觉得苏公子的胡说八道不堪入耳,向小狐问道、“丫头,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太子爷生气了,他们的闲事不想管了。如果没有这位法力高深的太子爷的庇护,他们也等不到今天早被那个老道士给弄得灰飞烟灭了。 “可是,真的要看着他们那么悲惨吗?唉,他也算是自作自受、还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小狐有些不忍心,但是苏公子那个狂妄的态度它也不喜欢、其实求人也可以这么强势霸道,但那是流云太子的专利、别人岂能妄加复制? 况且流云说,如果它赌输了就要嫁给他、它不想嫁也不想赌,所以它只能不管闲事了。 “嗯…自生自灭,自己受着!”流云转身就飘了起来,他懒得再说废话了。 “诶?喂,你…你真的走了?太子爷…”苏公子跟着就想追过去,他刚刚就是怕阿箫吃亏所以想尽量的为她争取些好处、谁知弄巧成拙,反而惹怒了流云让他自己处境尴尬了。 流云飘在半空中问了一句、“我不走,留下听你发牢骚说废话吗?迂腐…”。 “不是的,我…我只是想说,我死之后…太子爷能帮我照顾她吗?”苏公子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流云哀求道、“让她留在您身边为奴为婢都可以,只要…不让她受人欺凌即可…”。 “留她在我身边?不行…”流云想都没想就很明确的拒绝了、“我的太子妃不会答应的!”。 留下个这么娇俏可人的女孩儿在身边,可能太子妃会嫉妒所以不能留。 “嗯…我不同意!看着就心烦…”小狐靠在流云肩上,皱着眉头说了句、“还是都扔进谷底,一了百了也省心呢…”。 苏公子愣了愣就真的懵了、“我虽只是一介书生,但是我…我总有点用处?万一…万一我对你们有用呢?”。 “百无一用!”流云转回身又向前飘去、“本太子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不用多说了!”。 “哎,我读的书多、我可以教书还能管账,我们可以留下给你们做奴才的。只要你别再让阿箫受到伤害…”苏公子又追过来哀求道、“太子爷,我求你了…”。 小狐从流云的肩头转过身看着苏公子,不解的问道、“你要是早这么说话,太子爷也不会为难你啊?还好你够聪明…”。 “我?很聪明?”苏公子苦笑,如果不是为了阿箫他才不会这么低三下四的哀求、他已经害得箫姑娘丢了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再魂飞魄散呢! 流云又转回身飘落在了苏公子面前,问道、“君子一言可是不能更改的,既然你愿意卖身为奴、我也不会亏待你的,但是呢…”。 “还有但是?但是…什么?”苏公子听得心惊胆战的,他可以不在乎自己怎样、他只是不想箫姑娘受苦,他不忍心再连累到她了。 流云笑了笑、“但是你的卖身契是没有期限的,你也没有机会为自己赎身。除非是我想放你走,否则你生生世世都只能做我的奴才!你愿意吗?”。 “生生世世的…奴才?要那么久…”苏公子有些犹豫了,这个卖身契的时效超出了他的预期、可是如果他不答应,可能连卖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还有时间,慢慢考虑…”流云长袖一挥,古树下就多了个古香古色的几案、案上有香茶果品美酒佳肴,流云靠在几案旁自斟自饮的和小狐闲聊、看来他是真的不着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没有被胁迫也没被威逼,愿意不愿意完全取决于他自己。这个交易虽然不公平却很透明,没有被欺诈而是被敲诈了。 苏公子兀自叹了一声,卖就卖、只要还有人肯买就说明他还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废材,只要价格合适也无所谓了。 “我愿意,可是…”苏公子只能完全屈服在太子爷的威严之下,唯唯诺诺的请示道、“可是阿箫她已经是个魂魄了,我…我连抱她一下都不行,还怎么在一起啊?”。 流云的唇边闪过一丝笑意、“你想怎么在一起?每天都能见到她、和她诉诉相思苦,不就行了。你…还想怎样呢?”。 “我想…我就是想…其实…嗯,也没什么…”苏公子突然间不止是觉得理亏也挺尴尬的,他的要求虽然也合情合理、但是以他迂腐固执的性格想让他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似乎还真挺难的。 其实他就是想和箫姑娘在一起恩恩爱爱的有个圆满的结果,即使不能生儿育女的繁衍成个儿孙满堂的局面、至少他得能看得见也摸得到才行,这样镜花水月的空想他受不了。 流云看着苏公子那一脸的纠结表情,笑问道、“两情若是久长时,能朝朝暮暮的共对即可。又何必强求太多呢?苏公子不喜黄老之学,你的圣贤书岂不是白读了?”。 读了黄老之学就得清心寡欲,就得甘愿放弃自己的人生追求给别人做奴才? 这个观点他不能苟同,苏公子懵了一下脱口反驳道、“男欢女爱本就是人之常情,我读书是为了求功名、明事理,就算‘黄老’再世也不能不让我娶老婆?”。 原来是想娶老婆?人之常情也不算有错、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也无可厚非,非要藏着掖着装清高。 “哦…早说嘛,本太子不喜欢猜谜、更没兴趣猜你的心思,以后无论什么事都直接跟我说。你懂了吗?”。 苏公子的帅脸立刻就红了,颇为尴尬的还想解释、“我其实…我是想…我和她…”。 流云又笑了笑、“你想抱她入洞房,可她已经是个妖魂你又碰触不到、每天只能看着你又不甘心,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嗯?哦…我的意思是…”苏公子还是红着脸很尴尬的想解释、“苏闻兄已经把她托付给我了,我这也是…也是想…想好好的保护她,如果她和我在一起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会有所顾忌的,所以我才…才想…”。 流云表示理解的点点头,之后问道、“你想了这么多有用吗,你问过她的想法吗?”。 苏公子愣住,之后就回头看着箫姑娘、他还真是从未问过她,但是他知道她肯定也是愿意的。 箫姑娘秀美的面容上立刻被染了两朵红晕,转过身躲开了苏公子问寻的目光。 “阿箫,你…”苏公子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不由有些心虚了,又追着问道、“怎么你…愿不愿意啊?”。 箫姑娘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也不理他了。苏公子很想走过去追着问个清楚,可是流云太子和他的太子妃都在一旁看着、他又不好意思追问,万一被拒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四百六十五章 流云倒了杯酒递过来,示意他先喝着、“这方圆三千里都是狐族的地界,从今而后就由你代为统领。你虽然是我的奴才、在这里却也算是万人之上的‘王’了,有什么要求直说!”。 “我代替你?做你们的狐族之王?”苏公子为了避免尴尬只好接过杯子喝酒,但是听到这句刚端起的酒杯‘啪’的一声又掉回了几案上、“太子爷你…说真的吗?你…你不是说,我只是个奴才吗?”。 流云悠然一笑、“做了‘王’,你也一样是我的奴才!不过呢…我倒觉得自己身边缺个兄弟,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改做兄弟,其它条件不变…”。 “兄…弟?可我还…我是个人呢…”苏公子赶紧低头想把杯子捡起来,和妖魔鬼怪做兄弟、他觉得高攀不起也不敢做,可是他同样也不敢拒绝。 流云的指尖突然凌空一弹,苏公子只觉得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打在头顶上、不由得眼前一晃就有些头晕眼花,恍惚中一点闪烁的金色光芒从他的头顶心中慢慢流淌了出来。 箫姑娘一声惊呼、“太子爷,不可啊!公子他…”。 “啊?”苏公子被箫姑娘的惊叫声也惊了一下,他以为她又遇到了麻烦或是被人欺侮、急着转身就想挡在她身前保护她,但他垂下的袖口在案角被勾了一下、公子失了平衡身形一歪就直接向箫姑娘撞了过去。 “喂,唉…笨呢…”小狐无奈的摇摇头、“除了那个傻丫头,谁能受得了你啊?”。 “嗯,说的是啊!”流云很赞同的点点头、“除了我之外,谁能这么宠着你啊?”。 小狐又斜睨了流云一眼,暗自嘀咕道、“谁让你宠了?抓我回来当宠物养,本姑娘跟你死磕到底了!早晚拆了你的这座什么什么宫殿,让你后悔抓到我!”。 “先拆了再说…”流云的长袖凌空一卷就把小狐给带到了自己怀中、“走了,别妨碍他们入洞房了…”。 “哦?他们不是…哦…”小狐好奇的从流云的肩头悄悄的望过去,就看到苏公子头顶流出的那团金色光芒罩在了箫姑娘身上。 苏公子撞到箫姑娘时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穿身而过、而是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她胸前,箫姑娘猝不及防的也没扶住他。两个人瞬间就跌倒在一起,搂搂抱抱的还挺亲密。 “流云,你是个好人!”小狐又低声嘀咕了一句。 “本太子不是人,不用奉承了。说的再好听,我也不会放你走的…”流云拍了拍小狐的头,只是笑了笑。 “为什么啊?你不是说有喜欢的人吗,干嘛不去找她?”小狐不满的反驳道、“找到她之后,你还可以换个宠物养的!”。 “浮生犹若梦、落花风雨情,喜欢一个人岂是轻易能改变的?”流云轻叹了一声、“朝秦暮楚的事你做吗?”。 小狐摇摇头,虽然太子爷对它很好很好的、可是它的心还是在少主那里,除了云彧之外它不会喜欢任何人的。 “为什么,要逼着我去做呢?”流云又问,在找到‘丫头’之前、从未有人也从未有任何东西,能让他这么殚精竭力想去得到。 小狐愣了愣,之后急着解释道、“我逼你?不,我也不想的!我就是想让你放下执着,师父说:放下执着才能有所得…”。 流云把小狐抱在怀中搂紧,悠然的答了一句、“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啊,只要能守在你身边就好。我原本也没有凡人的那些七情六欲,只要能让我每天看看你…就足够了!”。 恍惚间似乎有笑声传来,笑声很随意、笑得也很开心,但那一切似乎都很遥远、仿佛是飘在虚空中的幻象,朦胧的让她什么都抓不住。 “公子…公子…”阿箫睡梦中轻声叹息着,原来他们的缘分竟是如此的久远? 苏琴刚买了东西回来、正好看到阿箫被一个清洁工抱回病房,跟过来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阿箫她怎么了,你又是谁?”。 自家弟弟刚出事没多久、弟媳妇儿就和别的男人如此亲密,她这个大姑姐是有权力质问的。 清洁工已经摘下了蒙面的大口罩,轻声答了句、“姐,是我…”。 “苏…你?怎么是你?你怎么…”苏琴一惊,手中拎的方便袋失手就掉了下去。 清洁工只好帮他捡起来递过去,又低声说了句、“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想知道什么问南少爷、他会如实告知的,但是…”。 “还有什么但是啊?出事了…”苏琴拉住清洁工追问道、“孩子丢了你知道吗?这个孩子不是你们生的那个,苏辰你得想办法把亲生的那个找回…”。 清洁工看了一下时间也没等苏琴说完,简短的答了句、“孩子是我儿子,姐你别为这些事操心了。帮我照顾好阿箫,我会尽快回来的…”。 “哎,你…”苏琴还想再问,清洁工出了病房急匆匆的离开了。为了抚慰小娇妻阿箫、他已经破例露了脸耽误了时间。 程南挡在苏琴面前示意她跟自己去医院楼下的咖啡厅闲聊、“苏大姐想问什么,我负责回答…”。 “你?”苏琴诧异之后又问了句、“你们…一早就知道了?”。 “请…”程南又笑了笑,他们都是参与的策划者当然是知情了。 兰夕月被护士从检查室里推出来时还在自言自语的说着、“我是兰家的主人,兰氏的女王!你们…你们所有人都要拜倒在我的脚下…”。 小护士被她翻来覆去的这几句话说的很心烦、面对这样的病人又不能恐吓和训斥,因为即使骂得再严厉再难听也没用,傻子当然是听不懂的。 柳风从护士那一脸的嫌弃表情就知道检查结果肯定是不乐观的,因为在医生的治疗和引导下、兰夕月的病似乎越来越重了,几乎是生活不能自理了。 最初的病因是因为兰洪想占便宜,趁着柳风不在家想和兰夕月上床共度良宵、谁知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大美人儿差点一刀要了他的命,他险些死在兰夕月手里。 但是兰洪那种人原本就穷凶极恶,即使跌进地狱也要拉上个做伴的、所以就想和兰夕月同归于尽,如果当时不是柳风及时出现、可能兰夕月的头七也已经烧过了。 柳风虽然在关键时候救了兰夕月一命、但濒临死亡时的那种恐惧和绝望在她的心里已经造成了不可弥补的精神创伤,就是说:兰夕月有些精神失常,至少有二级精神病的倾向。 经常会胡言乱语的把自己说成是个人见人爱的女神、高高在上的女王,要所有人都对她敬仰跪拜。稍不如意就会疯狂的摔东西骂人,搅得家里面一团糟。 可能她的心底一直对这些虚名怀有莫大的期许和占有欲,精神正常的时候只能放在心里压抑着、压抑的太久就变成了一种执念,一旦爆发出来就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兰家的这位才貌双全、原本有着无量前途的代族长之女夕月大小姐,在所有人的质疑声里夺权登位、坐上了兰氏族长的宝座,风光无限的成就了自己的梦想。 但短短的一个月之后,她刚刚才捋顺了兰氏高层和自己的关系、相处的比之前和谐了一点,她也开始想脚踏实地的体现一回自己的价值了。 却没想到世事难料,一个从未被她放在眼里的兰洪就把她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这一切给毁了。 如果只是丢了前途还好、至少命还在,可是兰夕月虽然保住了命却又落得这么个结果、好像还不如当时就被兰洪给弄死,一了百了的也干净些。 因为她不死受罪的就是柳风了,刚刚过完蜜月还没完全体会到新婚燕尔的快乐和幸福、就被兰夕月给拖到了深渊里,这命也真是够苦的。 四百六十六章 兰夕月因病休假、柳风也就留在家里寸步不离的精心照顾着,因为照顾的太过精心细致、以至于兰夕月所有对外的联系全部中断了,就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要害、虽然也想垂死挣扎,却已是大势已去了。 柳风突然改行做了居家好男人暂时离岗、他的位子自然就由栾明补上,所以兰氏高层每周一的例会就改由栾明全权代理主持了。 兰铭今天来的挺早,因为昨天晚上他莫名其妙的接到了一份快递过来的档案袋。 档案袋里有几张孩子的相片,都是很普通的家居生活照、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档案袋里还附加了一封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半山别墅详谈,过期不候! 这是谁的孩子,为什么要寄相片过来给他? 兰铭在外面没有私生子,这一点他可以非常肯定的坚信孩子与自己无关。如果对方想借此敲诈,肯定是找错人了。 但是发信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寄给他,又存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半山别墅是个什么地方,把他约到那里又想谈些什么?如果是正常生意上的往来去公司找他谈就行了,这么神神秘秘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么一封没头没尾的信、也查不到发件人的具体信息,看来对方不但是有备而来对他也很了解、否则干嘛不寄给别人而偏偏盯上他呢,兰铭收到快递之后就觉得挺闹心。 如果在之前收到这种东西,他都懒得多看直接交到汲浪手里、汲三爷分分钟就能给出个十分准确的答案,并且找到对方直接问话。 但兰家今非昔比的这个凄惨局面让他不得不接受事实自己面对,而自己面对的结果就是搅得他整晚睡意全无、今早喝了两杯咖啡之后才起的床,这时候还晕晕乎乎的提不起精神。 兰铭在兰氏高层之中一直都被戏称为‘智商低下’,况且他这样纯粹的商人也懒得对赚钱之外的琐事动脑筋、想了一整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是拿到例会上众志成城的让别人接着猜了。 程南进来的时候也拎着个一模一样的袋子,看来收到信息的不止兰铭一个人。可能是发件人为了稳妥起见做了个双保险,这样就可以保证这些信息会被兰家人收到并且被提上日程做研究的。 兰远拿着相片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之后就问栾明、“你们汲氏查到什么了?这孩子和我们兰家有关系?”。 如果没有,谁也不会无聊到干这么费力不讨好的蠢事。如果说有,这其中的联系又是什么? “有,但是具体的信息…”栾明答道、“都在桁少爷那里,他一会儿就到了!”。 “桁少爷?他不是…”兰远刚诧异的问了一句,但是看到兰夕月的位子是空的就明白了、“桁少爷是该露面了,否则兰家都没人了!”。 兰铭也一直都在看那几张孩子的相片,此时厌烦的抬头瞄了兰远一眼、“说句人话行吗?不会说就闭嘴,滚一边儿去!”。 兰家如今真是没谁了,如果不是还有个傻子程南给他作伴、这时候的兰铭还真是孤掌难鸣,所以这个时候他还是挺闹心不想听这些不吉利的说辞的。 程南轻拍了一下兰铭的肩示意他冷静,问题总要解决、而这么个不良情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况且这事儿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 “南少爷,你怎么看?”兰铭只好调整了一下情绪,也认认真真的开始想办法了。 相片上是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儿,胖嘟嘟的小脸蛋儿上有些孩子特有的婴儿肥、剑眉凤眼看上去不但漂亮也很有英气,倒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看着是不是…有点像谁?”程南试着评论道、“看着有点眼熟,如果这相片没造假、看着倒是和咱家大少爷有点像,嗯…看这眉眼和脸型,都挺像…”。 “像谁?”兰铭诧异,之后看着程南反驳道、“程傻子你别胡说,跟大少爷有什么关系?大哥在外面从来都没有女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嗯,咱家大少爷就是个居家好男人。这孩子就算像也肯定和他没关系,他不是到处拈花惹草的人呢。况且…”兰远也评论道、“他和汲三爷失踪后也没个消息,难不成是有人想借故来分家产呢?”。 原本程南的猜测兰铭就不乐意听、这会儿兰远又跟着凑热闹的瞎说,不由又训道、“还能说话吗?要么闭嘴,要么滚出去!”。 “不是,铭总你急什么啊?我也是就事论事没别的意思,再说…”兰远想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门口又有人进来了。 张至桁的手中不但也拿着个同样的档案袋、还拎着个厚厚的文件夹,他居然也收到了那个快递。 程南很自觉的倒了杯热茶递过来,至桁是兰韵儿的亲哥也是他的舅兄、而这个舅兄和兰泽又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得格外的尊重。 “不用客气,说完我就走…”张至桁把那个档案袋扔到一边,打开了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叠复印好的资料、“各位少爷都看看,说说自己的想法…”。 资料挺详细的,是兰家大少爷从满月开始到三十岁之前的相片、每年一张,虽然都是从不同场景上截图下来的、但是顺序连贯很有借鉴性,看来张至桁的办事效率也非常之靠谱。 “我们还能有什么想法?这明摆着就是个陷阱,糊弄人的…”兰铭的牢骚还没发完,刚拿起一张复印的相纸就愣了、“这么像?不会…是巧合?”。 三岁时的兰家大少爷和那个孩子的相片十分的相似,如果真的没有血缘关系、这么撞脸的事也太凑巧了。 “也可能这张是假的,人工合成的…”至桁拿起那张孩子的相片又仔细的看了看,说道、“我找专家鉴定过了,但是…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所以…”。 兰铭没听到那个所以之后的意思,急着问道、“所以什么?你怀疑这个孩子,真的和大少爷有关系?”。 “为了保险起见,只能信其有!”至桁答道、“三年前,兰家少夫人的确生下个男孩儿、就是天行师叔的儿子,而这孩子从刚出生就失踪了…”。 “所以你认为…这些都是真的?”兰铭惊问、“凭什么?就凭这些,还是寄件那个人的胡说八道?”。 其实发件人只是寄了个快递过来、里面附加了一份邀请函,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不能算是胡说八道。 但是加上张至桁收集到的信息和各位少爷的猜测、把这些综合到一起就会得出个很让人瞠目的结论,这孩子就是兰天行当年失散的亲生儿子。 “这档案袋里除了相片和信什么都没有,谁胡说什么了?”兰远又把那份快递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什么新发现都没有。 “不用再看了,这里不是有地址吗?”程南提醒道、“过去和他谈谈,听听什么意思。真的假的不就清楚了!”。 这么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不用、都坐在这里瞎猜岂不是白白的浪费时间,所以张至桁很同意程南的提议、“明哥那边查得怎么样了?具体位置在哪儿?”。 “那座‘半山别墅’在‘度月峰’东南百里左右的一座荒山上,那里的地势很偏僻、除了附近的村民和别墅里的工作人员,也很少有人出入。别墅主人的具体信息还没查到…”栾明答道。 四百六十七章 “在荒山上盖房子?”兰铭不由吐槽道、“这老兄什么癖好啊,就算有钱也的确是够任性的!”。 栾明接着解释道、“听说别墅主人是个精通奇门数术的人、善于看风水知天象,是看中了那里风水好所以才在那里盖房子…”。 “风水好?也有可能…”兰铭不由点点头,他的强项就是征地搞房产开发、多少也懂得些关于藏风得水的法门,也许那座荒山就是个绝佳的风水宝地呢? 但现在研究的不是别人家的风水,而是那位别墅主人的动机。如果那位业主就是发件人、事情就简单多了,谁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送个东西过来、只为了勾起他们的好奇心,肯定是有目的? 程南就没有那么不靠谱的想法,直接问道、“桁少爷是想过去详谈吗?”。 “否则怎样?”至桁瞄了兰铭一眼、“铭总的意思呢?”。 他们三个同时收到的快递,这也说明发出邀请的那个人是想把他们三个都约过去详谈。因为如今的兰家只有他们三个还在苦撑着局面,算是能值得一谈的人物。 “问我?”兰铭笑了笑,如果真正的论资排辈、他在兰家的辈分比张至桁要高出一辈,所以要问过他这个长辈的意思。 但是兰铭除了经营‘铭悦’之外对其它事都是一知半解的、这时候让他做决定听他的意见,不但有些冒险也不切实际。 “你说呢?”兰铭笑了笑之后又把问题给踢了回来、“总得搞清楚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啊?如果真的和大少爷有关系,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还能做什么?如果把孩子抢回来、此时的兰家已经没有那个力度和实力了,如果把孩子买回来、对方不知道会开出什么样的天价条件,到时候还是很麻烦。 程南很赞同的说了句、“无论怎样,见面谈谈再说…”。 “好,既然都不反对、那就约时间谈…”张至桁站起身向栾明吩咐道、“你安排个适合的时间,约好了通知我!”。 “是,属下明白…”栾明又看了看兰铭和程南、“几位爷都没有其它吩咐,属下办事去了?”。 “越快越好…”兰铭又补充了一句,总是这么被吊着他是不安心的、尽快解决了也省得每天茶饭不思的总想着这事儿。 程南只是笑了笑示意栾明抓紧时间办事,虽然此事并不适合操之过急、但是既然兰铭有兴趣出面谈谈,他也只好当个陪衬陪着走一趟了。 张至桁出了会议室,程南也从后面跟了上来、“桁少爷,韵儿说有件东西要带给嫂子…”。 兰远看到程南出去也跟过来凑热闹、“桁少爷,南哥,不如我请两位喝茶…那孩子的事是不是还得从长计议啊…”。 程南轻描淡写的笑了笑、“还有什么事啊,真的假的都不知道、明天见过再说…”。 “可是咱们总得想想对策,万一是个陷阱呢?”兰远提醒道、“如今的兰家可经不起再出意外了,万一你们都…”。 “万一我们都掉陷阱里了,兰家不是还有你在吗?”张至桁也拍了拍兰远的肩说了句、“远少爷,有你和栾明留下以防万一就行了…”。 “我?”兰远惊喜的表情不自觉的从脸上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自谦的反驳道、“我哪有资格啊,谁会听我的…”。 程南看到兰远那个卑微的态度,很善意的劝道、“别当真,桁少爷开玩笑呢。你这样的人怎么能担此大任呢,万一搞砸了再把自己搭进去多不值啊…”。 “哦…呵…”兰远对程南的好心只能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你个傻子也敢瞧不起我?’,脸上还得笑着应道、“我这不也是想为兰家出点力,分担分担嘛!”。 张至桁挑剔的眼神上下扫了兰远两眼、和程南进了电梯谁也没接话茬儿,兰铭刚出门心情不好的接着又训了一句、“话真多,兰远你烦不烦呢?”。 兰远一直被教训也没敢反驳,而是陪着笑脸又问、“铭总喝茶吗,我请。这事儿这么蹊跷,你们就不怀疑这其中有诈?万一…”。 兰铭没等他说完,厌烦的眉头一皱回了句、“喝什么茶?万一你去了可能会死在那,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怀疑什么都没用,该干嘛干嘛去!”。 “诶,你们…”兰远四处陪着笑脸却什么都没问出来,颇为懊恼的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如果兰泽还在,他肯定能从那个草包泽少爷口中探听到消息的。 张至桁出电梯的时候低声问了一句、“你那边,都准备好了?”。 “嗯,没问题的!”程南笑了笑。 “韵儿知道吗?”至桁又问。 “告诉她我要出差半个月,没说别的…”程南答道。 “千万小心,你可是要当爸爸的人了!”至桁叮嘱道。 “三爷在呢、不会出问题的,韵儿还在等我、我保证活着回来当爸爸…”程南又笑了。 兰铭面色凝重的坐在茶桌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却没兴趣品尝面前的香茶,在这座看着就觉得很诡异的别墅里、他是不敢乱说乱动的,况且遇到了这样的惊天大事、他总得有个重视的态度,也不能举止轻浮的让人瞧出破绽? “铭总,请…”苏兴露出个很虚伪的笑容,看着也挺热情的。 “嗯…哼…”兰铭依旧看风景也没回头。 “程爷,请…”苏兴又给程南倒茶,还是那个看着很热情的虚伪笑容。 程南今天是以‘谈判助理’的身份陪着兰铭过来详谈的,所以脸上的表情也要配合好铭总、一付很严肃的冷脸看着给他们倒茶的苏兴,只是微微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苏兴碰了两个软钉子之后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身为烟柳山庄的庄主,能屈尊给他们端茶倒水已经是够有失身份的了、谁知他招待的这两个兰家人非但不对他恭着敬着,一个笑脸都不肯赏给他。 况且他如今的身份不但是烟柳的庄主也是苏辰的亲哥,就算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多少也该对他尊重些、怎么最基本的客气和礼节都没有,未免也做的太过分了? 兰铭故作深沉的表情毫不掩饰,他对苏兴没有好感也不想虚与委蛇的卖笑脸。 而苏辰虽然算是兰家女婿,但是人已亡故、而且和兰铭程南都没什么太密切的关系,而且事关重大他们也不是来借机叙旧的。 而程南那个出了名的‘傻子’名声早已是家喻户晓,不会虚情假意的讨巧奉承也是正常表现。 “两位…嗯…既然是来详谈的,那么…可以开始了!”苏兴在兰铭对面坐下,尽量让自己进入别墅主人的那个传说中‘高大上’的角色里。 兰铭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落在苏兴脸上,只一扫就移开了、“我的时间有限,闲聊就免了。让能谈的人出来和我谈,闲杂人等…最好回避!”。 不但没把他放在眼里、而且直接被列为‘闲杂人等’被驱出了,他们之间一句话都没说过、苏兴除了端茶倒水之外也没做别的,兰铭怎么知道他不是这里的主人呢? 苏兴脸色一变就站了起来、“铭总,我是敬重你才请你过来详谈的、你不要以为…”。 兰铭的目光又落回苏兴脸上,没等他说完就问道、“那孩子哪天生日?什么血型、出生时身上有没有胎记,三周岁过后体质有什么变化?”。 四百六十八章 “嗯?哦…”苏兴被问得有些懵,因为秋淮重伤未愈、他只是奉大老板之命过来临时招呼一下客人,虽说林森想在小天儿身上做文章的事他早知道、但是事先也没想过兰铭会问这些问题,他什么都不懂想答也答不出啊。 “怎么你不知道吗?”兰铭追问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想跟我谈什么?也别多说废话了,换个会说的人出来!”。 程南在一旁听着不由转头看了兰铭一眼,这位铭总也不知哪里来的邪火全都撒在苏兴身上了、他们之前也没听说有什么过节儿,应该只是苏兴不走运活该被怼了。 苏兴张着嘴动了动好像也想反驳几句,但是大老板没有授意他又不敢乱说话、可‘是这么无缘无故的被怼的体无完肤的,他的心里也不自在了。 “苏…哦,兴爷…”程南只好在中间劝了一句、“孩子呢?能不能带出来让我们先看一眼?”。 原来兰家人都这么会骂人的? 程南故意的把苏兴称之为‘兴爷’,而完全不承认他的庄主身份、并且还能如此客气的和他商量,很明显的是把他当成个带孩子的老保姆了。 “哦,这事儿…”苏兴这个烟柳庄主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忽略、他多少也有些心里准备了,但是被这个出了名的程傻子看扁他还真有些受不了。 “有难处吗?孩子不在这里?”兰铭沉着脸催促道、“兴爷这是在唱‘空城计’吗?什么都没有,你们还想谈什么?”。 大老板的意思他并不是完全清楚的,如果不小心说错话、破坏了大老板的计划他是要负责任的,而负责任的后果有可能会直接被扔进地下活埋。 苏兴突然间很想念秋淮、也有些后悔当时没冲进去救援,如果他和秋淮联手对付冷凯、也许能拖个一时半刻的等到林森出现,秋淮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因为如果有她在,这一切都由秋淮去做、与他没什么关系也怪不到他头上,至少明哲保身还是可以的。 但现在就麻烦多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完全不知道。那个神神秘秘的大老板除了对他发号施令之外根本见不着面,更别说与他促膝长谈、相互了解的增进友谊了,所以这个时候的苏兴怎么做都不讨好。 苏兴被问得只能懵在那里哑口无言,被这两个兰家人连骂带怼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老板事先只说让他先和兰铭谈谈、顺便探探底知己知彼,谁知这位铭总根本不按套路说话啊、他不止是接不住,想岔开话题都办不到。 “既然你们没诚意、今天算是我们白来了,告辞!”兰铭站起身就往外走,既然对方没有诚意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程南也跟着站起身,但是态度很好的向苏兴提议道、“兴爷既然不能作主,我们改日和你家主人约时间再谈…”。 改日再谈可以,但那句‘你家主人’的意思就不好听了。 临了还被骂成是奴才,苏兴的脸色一变就压不住火气了、“南少爷,我如今是烟柳的庄主、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宿仇,劳驾你说话还是客气些的好…”。 “啊?我…说什么了?”程南一贯的那个憨厚表情看着就是个老好人,此时很茫然的问道、“兴爷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我说错话让你家主子不高兴,他才不出来见我们?”。 程南装傻的功夫是从小到大与生俱来的,但是在装傻的基础上胡说八道就是自学成才练成的、而且那个童叟无欺的表情看着就很无辜,而苏兴满脸的怒容也掩饰不住、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对恃着,怎么看程南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骂人都能骂得这么无辜、占了便宜之后还能被当成弱势群体,看来兰家的这位南少爷也是个功力不浅的人物啊。 等苏兴刚想明白这个道理、想换个角度试着和这两位爷重新勾通时,兰铭已经出了厅门、但是他在门口站住并没急着离开,好像是碰到了熟人很热情的在打招呼。 “宝宝,过来…”兰铭从衣袋里变魔术似的拿出块包装很精美的巧克力棒,满脸笑容的问道、“这个给你…”。 还真不愧是当了好几年模范爸爸的人、对小孩子的心里状态还是很了解的,所以铭总还是有备而来的。 花丛边站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儿、剑眉凤眼和相片上的那个孩子挺像,只是面部表情有些呆滞。他看着兰铭眼睛眨也不眨,好像是听不懂铭总在说什么。 “听不懂汉语?在国外长大的?”兰铭又很细心的用英语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那孩子站在那里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兰铭、好像还是没听懂。 “嗯…还是听不懂?”兰铭无奈的叹了一声,他的外语水平也仅限于此了、法语日语韩语什么的也只会说几句,还都是谈生意时现学现卖的场面话、想和一个三岁孩子用语言勾通,根本不可能。 既然无法用语言哄骗、还是物质诱惑比较直接且实际,兰铭拿着那块巧克力就想过去抱孩子。 他是想把孩子哄服贴了好顺利的带走,万一孩子认生不想离开这里、他们岂不是费时费力的白走了这一趟,那种赔本买卖他不干。 程南看到那孩子也急着出了厅,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接回孩子、带回兰家之后再做个医学鉴定,确定一下是不是兰家大少爷的亲儿子。 苏兴透过窗口望过来,看到兰铭也到了花丛边、抬手就在一棵盆栽上按了一下,敢如此无视他的存在他是不能忍的。 孩子站在花丛边动也不动的盯着兰铭看,兰铭的手伸出去刚想摸一下孩子的小胖脸、孩子脚下的那片绿草地突然向下翻转,带着兰铭一起两个人都向下陷去。 原来真的有陷阱、还是货真价实的事先给挖好的地洞子,而茶都不敢喝、一直谨小慎微的铭总一个不小心就中招真的掉陷阱里了,而且还是自愿掉下去的。 “哎…铭总!”程南眼看着兰铭掉下去想救援就来不及了,等他跑到花丛边只看到满地的茵茵绿草却不见兰铭的踪影。 程南在这片绿化带周围来来回回的找了好多遍、也没发现陷阱入口或是类似消息机关的东西,可能就算有他这样的傻子也找不到。 而兰铭掉下去之后呼救的声音都没有,如果不是底下的陷阱太深就是已经昏厥或死亡了,程南站在花丛边脸上就有冷汗往下淌了。 他和兰铭组队一起来的‘半山别墅’,原本的计划是即使接不回孩子至少也能探听些消息。谁知刚来没多久、谈判的正头香主还没见到反而把兰铭给丢了,而且还是生死未卜。 苏兴这时候才背着双手,很有庄主风度的慢慢踱步过来问道、“程爷,这是…出事儿了?”。 “啊?出事儿了?哦,懂了…”程南擦了两下脸上的冷汗很蒙圈的反问道、“原来是你们家出事儿了?我还以为是铭总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 苏兴听着程南说话不由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没说明白,只好又重复解释道、“程爷和铭总可是一起进的半山别墅,他若是出事了而你却安然无恙、可能程爷你会被兰家人误会的,我劝你还是…”。 程南脸上还是那个很懵的表情问道、“是啊,你们家出事了也别连累铭总啊!你赶紧想办法把他救出来,不然别人肯定会误会的、以为是你们给挖的陷阱让铭总掉下去,如果传扬出去谁还敢再来和你们谈生意啊…”。 程南好像一直都没听懂苏兴想表达的意思,对于一个这么笨的人想和他讲道理就类似于对牛弹琴、可是苏兴偏偏就在这上面偏要和程南叫板,非得要掰扯明白不可。 四百六十九章 “我说你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呢?我的意思是说…”苏兴刚说了一句,有人不耐烦的训斥道、“不用再说了。去把铭总请回来,我亲自和他谈!”。 “把兰铭请…请回来?”苏兴脱口就问了句、“不是都杀吗,还谈什么?”。 “杀…谁?”程南吓得一哆嗦转身就想跑,虽然一直都在装傻、这句话他却听懂了。 “程爷留步,谈完再走不迟!”有人从花丛后的林子里走出来,貌似很和善的笑了笑、“况且,我的这座半山别墅真不是想走就能走得掉的…”。 程南刚跑了两步,他脚下的那片绿地突然横竖交错的翻动了几下就开始整体下陷了。虽然下陷的速度不是很快、而且只陷到膝盖位置就停住了,但这突如其来的地陷也让程南手足无措。 “哦…呵…救…救命啊,救…你谁啊?”程南刚呼救了两声看到从林子里走出来的那个人之后,十分好奇的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面呢?诶…我好像…应该认识你啊…”。 “见过?什么时候?”那人愣了愣,他不记得。 “哦…呵…”程南含糊的笑了两声,手脚并用的从那片下陷的草地上爬了上来、可能是刚刚被吓着了一个没站稳又跌倒在了花丛边,兰铭在几分钟之前就在那个位置掉下去的。 程南跌倒之后紧接着向旁一滚就想从那片绿地上滚出去,他是不想自己再步了铭总的后尘、不管形象是不是优雅美观,先脱离险境再说。 “怕死?很好…”那人瞄了苏兴一眼又吩咐了一句、“把两位爷请回来喝茶,谈谈孩子的事儿…”。 苏兴原本挺胸抬头,负手而立的姿态已经很有几分烟柳庄主的高贵气质了,但是看到来人之后立刻躬身低头的软了下去、“是,我这就去…”。 一周之前,冷旋一把火已经把庭院里的绿植给烧光了、但是短短的一周之后居然又如之前一样的草葱林密,看来这别墅的主人还真是位非常神奇的人物。 兰铭的脸上能明显的看到有几处轻微的擦伤、外衣也有几处被草根树枝刮破的痕迹,但胳膊腿都很完好、既没骨折也没断掉,所以这时候还能坐在茶桌边谈条件。 程南的外套上也沾了些草叶枯枝,他刚刚急着逃命也顾及不到那么多、才弄成个这么可笑的狼狈相,这时候坐在茶桌前他自己都挺瞧不起自己的。 但是也没办法,谁让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论武力肯定是不行了,况且打不过就跑、这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至理名言,他也没做错什么啊? “我是林森,森林的林、森林的森,是这座‘半山别墅’的主人、也是…”林森笑了笑之后,端起杯子没说完。 他总不能自吹自擂的说自己就是那个‘神乎其神’的幕后大老板,这么响亮的名头还是要等对手猜出来才显得有震慑力。 “哦!我想起来了…”程南满脸敬仰之意的恍然大悟道、“你不是‘重修观’的林道长嘛,难怪看着这么眼熟。当年我姐姐失踪的时候还请林道长卜过卦,虽然卦象不是很准、但道长的仙风道骨很让人景仰,晚辈十分佩服。可您这是…金盆洗手改行了?”。 满脸崇敬表情的、一本正经的在骂人,这样的人物林森还从未见识过。难怪程南刚见他就说看着眼熟,原来是憋着想骂人呢。 苏兴在一旁不由露出个幸灾乐祸的浅笑,看来程南说话就是这么个独特的风格了、也不知道他是真想骂人,还是真的不会说话。 “我没做过道士,程爷是认错人了!”林森只好分辩道、“老夫是个生意人…”。 “生意人?”兰铭不冷不热的接了一句、“真巧,我也是。我是兰氏集团旗下‘铭悦’的老总,不知林先生…哪里高就?”。 ‘铭悦’地产在这十几年之中在业界是个家喻户晓的王牌、而老板兰铭更是个人所共知的商界奇才,相比之下、林森这个默默无闻的生意人就寒碜多了,谁认识他是老几啊? 苏兴这时算是完全领教了兰家人骂人的本事,不但当面锣对面鼓的不带半个脏字儿、也不屑于转弯抹角的偷着骂,而且骂完之后还让人难以反驳。 就像被当面踹得鼻青脸肿的,而他们不但踢不回去好像脚都抬不起来。 “哦…铭总好像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也不止是只做生意…”林森被骂只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偶尔也做些别的,比如…伺弄些花花草草…”。 兰铭立刻就闭嘴了、脸上那嘲弄的笑容也很快收敛,林森伺弄的这些花草不止看上去很美更会要人命。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用,可能早就给那些花花草草当肥料了。 不会骂人也不要紧,只要有足够的实力震慑住对手、让对手在他的淫威下屈服就行了,毕竟谁都不想早死。 看来大老板就是大老板,不光用嘴皮子也是在用实力说话。苏兴的心里暗自庆幸了一下,幸亏他没站错队、否则别说是想得到荣华富贵,性命都捏在别人的手里。 如今程南和兰铭的命就捏在林森手里,他随时随地动动手指就可以把他们送上黄泉路。 “倒茶!”林森向苏兴吩咐道、“别怠慢了贵客…”。 “是…”苏兴躬身低头陪着笑脸,捧着茶壶给兰铭和程南倒茶、“铭总,请!程爷,请…”。 兰铭接过杯子也很客气的说了句、“有劳苏庄主了…”。 “嗯?哦…铭总太客气了!”苏兴懵了一下,只好勉强笑了笑。 “是啊,苏二爷是我们兰氏的女婿、从那边论过来咱们还是一家人呢,真不用客气。是不是啊?苏庄主…”程南也一反常态的笑脸相对,而且还故意的点明了他的新身份:苏庄主。 之前他想和这两位兰家人套近乎谈买卖的时候、连骂被怼的让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时候又都像是见到亲人似的和和气气的闲聊了。 “哦…是啊…”苏兴只能含糊的答了句、“一家人,别客气…”。 “一家人?”林森阴冷的眼神一闪、“你们?”。 苏兴看到林森不悦的脸色才猛然醒悟、他是不小心被兰铭和程南给带沟里了,赶紧解释道、“不是啊,我就是随便说说、我和他们只是…哦…”。 如果说只是逢场作戏,这么直白的说辞肯定会得罪了兰家、如果不解释清楚林森会误会他卖主求荣,苏兴夹在中间突然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是啊林道长,苏庄主的亲弟弟是我们兰氏的女婿、虽然苏二爷出了意外,我们也会把这份姻亲关系继续下去的…”程南还是满脸憨厚的帮忙解释、“苏庄主对于我们来说,和一家人没什么两…”。 苏兴没等程南解释完就急着想岔开话题、“程爷,咱们还不熟。请用茶…”。 他们的确是不熟,见过两次面加起来也没说过两句话。这么个不冷不热的亲戚关系就没必要拿出来详细说了。 “嗐,自家人有什么熟不熟的…”程南满面笑容的劝道、“相互帮衬嘛。如果想买个房子或雕刻个首饰、苏庄主有这方面的需求只管找我们,千万别客气。万一我们真的落难了,相信苏庄主也不会袖手旁观…”。 苏兴手里的茶壶‘咣当’一声掉在了茶桌上,他突然有种脊背生寒的惧意。如果只是被骂他吃点哑巴亏也就算了,可是程南一直这么说话、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就是想分分钟整死他的节奏啊。 四百七十章 “嗐,我来…”程南还是一脸憨厚的捡起茶壶,又很贴心的劝道、“都说咱们是一家人了,苏庄主你干嘛这么客气?手酸了就直说,我自己倒就行了…”。 苏兴瞬间有种想把程南一掌拍死的冲动,如果任由他继续挑唆下去、林森即使不会完全相信多少也会起疑心对他产生反感的,因为程南这个老实巴交的傻子通常是不会说谎的。 不但言谈举止傻的可以、而且那个忠厚的表情看着就很无辜,如果说他是故意的可能也没人相信。 “老板,我…”苏兴很想替自己辩解几句,但这样的状况下只能是越描越黑。 “坐,我自有分寸…”林森抬手示意苏兴退下,就算没有程南从中挑拨、这个能力如此低下的追随者,即使对他是百分百的忠心他也不可能重用。 因为对他来说,这样的废物根本就没什么用。 “是!”苏兴只好溜边儿找个不碍眼的地方坐下,随时听候大老板的差遣。这活脱脱的哈巴狗的身段气质,还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烟柳庄主在江湖上也是一派宗师的身份、所到之处从来都是被待若上宾贵客,而如今的苏兴虽然只是个临时替补、但是居然能把烟柳山庄的名声给折损到这种程度,估计他亲爹知道后也得回来找他、教训这个不肖子孙? 程南端着茶壶的手不由捏紧了壶柄,如果华堂看到这一幕肯定会一掌拍死苏兴这个叛徒的。 “哦,林…老板是?”兰铭很适时的转移了话题、“那个孩子,究竟什么人呢?”。 林森一笑、“如果铭总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今天会坐在这里和我谈吗?”。 “嗯…确认一下总没错?”兰铭也笑了笑、“那就谈条件,孩子给我们带走、林老板开条件,但是…条件必须在我们能接受的范围内!”。 “好!铭总肯定能接受…”林森答道、“既然两位爷都在,也省得我再去府上拜访了。今天正好借此机会,详细说说…”。 程南放下茶壶很友好的问道、“林老板直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事、肯定会义不容辞的…”。 苏兴不由望过来看着程南,看来这个程傻子是真傻、不止是把他给耍了,好像把自己也给填进去了。 兰铭只好‘嗯…嗯…’了两声想提醒程南注意自己的言辞,如今的兰家是他作主说了算的、他还没说话呢,程南倒是大包大揽的满口应承下来了。 “喝茶,润润嗓子…”程南以为兰铭‘嗯’那两声是为了谈条件,端杯子递过去很关心的问道、“嗓子不舒服就歇着,要不…我替铭总说?”。 兰铭突然也有想摔杯子的冲动,十分厌恶的瞄了程南一眼教训道、“南少爷,天行大少爷已经不在了、兰家没人保你、你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 “啊?啊…我那边…最近好像也没什么重要事…”程南被训也不生气、居然还唯唯诺诺的答了一句,看来这位南少爷真是个好脾气的傻子。 “闭嘴,听林老板说…”兰铭皱着眉头又训了一句。 “哎,好…您说…”程南还是没脾气的又答了一句,转头看着林森、想听他怎么说了,这也是老实人的好处。 林森等他们达成共识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我要‘铭悦’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什么?”兰铭刚端起的杯子就从手中滑了下去、“你是说…用半个‘铭悦’换那个孩子?”。 “不!”林森摇摇头。 兰铭长舒了一口气、可能是刚刚心情不好注意力不集中他听错了,这么个误会虽然无关紧要却也挺尴尬的。 林森又笑了笑、“我是想说,不止是‘铭悦’、‘程氏珠宝’也一样,我都要百分之四十九!”。 “嗯?”兰铭一惊就站了起来、“林老板,漫天要价还得就地还钱不是?那孩子的真假还未确定,别急着狮子大开口啊…”。 兰铭一贯的正宗的那个谈生意的态度,既然是生意、不谈怎么行呢,能不能谈成还是在于洽谈者的业务水平和能力。这恰好是兰铭的强项,所以他得给自己创造个发挥特长的机会。 如果把‘铭悦’和‘程氏珠宝’都分一半给林森、就等于是把半个兰氏集团双手奉上,这么吃亏的买卖打死也不能干呢! “我的‘程氏珠宝’才刚起步,现在也不赚钱呢!”程南听着就反驳道、“林道长…哦,是林老板。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现在投资进来可能三五年之内赚不到什么钱,不过五六年之后应该会有所起色的。不如…”。 “不用再说了,这就是我的底线!”林森阴冷的眼神一闪、“如果想换回孩子,不用再跟我讲条件了…”。 “那…我们还是不换了!”程南立刻也站起身反驳道、“一个孩子换半个兰家,林老板你…你也太黑了?”。 林森的目光从程南脸上扫过,落在兰铭身上问道、“铭总的意思呢?如果两位出了这道门,不小心迷路掉进了下面的尸窖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像这样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啊?”。 “‘尸窖’?你是说下面的那些…都是…死尸?”兰铭扶着茶桌的手抖了两下,刚刚他从草地上陷下去的时候里面的光线太暗、看得不是很清楚,只闻到了一种混合着特殊香料的腐臭味儿。 “没错!”林森答道、“如果铭总有兴趣,我可以带你下去参观一下。我的这座别墅中,像那样值得一看的地方还很多…”。 “不!不,我没兴趣!”兰铭赶紧无条件妥协了、“林老板的意思嘛…我也听懂了。如果你的条件我都答应,我们什么时候能带着孩子离开?”。 “懂了就好…”林森对兰铭这个积极配合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孩子你随时可以带走,但是…”。 如果条件已经达成就该抓紧时间办正事了、但是看林森的态度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兰铭只能又接着问了句、“林老板还有条件?您还是直说…”。 “程爷先留在这里多住几天,等铭总把事情办妥了之后、我会亲自把程爷送回去的…”林森答道、“两位爷应该都懂我的意思,希望可以合作愉快!”。 这是想扣住程南做人质,如果兰铭想耍诈或是出了半山别墅之后拒不认账、程南可能就要命不久矣了,林老板做事还真是够小心谨慎呢。 “林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程南好像没听懂直接就问道、“我不能住在这儿,万一被我老婆知道还以为我在外面养小三呢,我…我可什么都没干过、如果被她误会岂不是冤死了,不行!这事儿肯定不行…”。 林森的眉头微微抬了一下竟然笑了、“程爷的意思是…一个人怕过得没意思,想要美女陪着吗?沉鱼落雁、燕瘦环肥,无论你对哪种女人感兴趣、我这里应有尽有,你可以随便挑!”。 留下做几天人质,居然还有这等意想不到的艳福呢? 既然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如果再拒绝就显得太虚假没诚意了。 程南原本那个不情不愿装傻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献媚的笑脸、“林老板刚刚是说…让我多留几天是?如果府上方便的话,那就打扰了…”。 四百七十一章 虽然留下做人质听上去好像很危险,如果每天都有美女陪着就不一样了。 林森对程南如此配合的态度也很满意,脸上的笑容也浓了些、“我的半山别墅风景很不错的,可谓是人间天堂。也许程爷住久了、会不想离开呢…”。 听着好像是句随口说的玩笑,苏兴听了不由暗自骂了一句。 他和秋淮相识也有三年多了、这座半山别墅也不是第一次进进出出的,这样别有风情的好事儿他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啊?呵…”程南毫无立场的笑了笑、“怎么会呢?我…我有夫人的,虽然我那个老婆有点凶、但那也是我的亲媳妇儿,我真不能扔下她、自己一个人快活,等铭总那边弄好了我就走…”。 好像说的有情有义似的,可是瞒着自己老婆在外面留恋花丛又算什么呢? “南少爷,艳福不浅呢!注意身体啊…”兰铭看到程南已经自愿留下做人质了也不能说太多,如果这个基本的条件他不答应、他和程南都得留下做饲料喂绿地,根本别想再有机会走出这座别墅了。 “嗐,铭总你抓紧时间、否则我夫人那边可能不好交差…”程南苦笑,他愿不愿意也得留下、这事他根本作不了主啊? “好……”兰铭答道、“我会替程爷向尊夫人请假的,就说分公司那边出了紧急事件你过去处理了、十天半个月就回家,让她别惦记…”。 “诶?不是,就三五天的事儿、铭总你效率快点不行吗,别拖拖拉拉的耽误我回家…”程南反驳道、“你也知道我夫人那个脾气,她会杀了我的!”。 兰韵儿发飙的时候的确如此,如果知道真相估计会把程南给千刀万剐了。 “铭总我求你了,办正事要紧!”程南又催促道、“早去早回,一定要让林老板满意。否则…”。 否则他们两个都是有来无回,如果他们都死在了这座半山别墅里、兰家也就真的再无人能顶门立户,兰氏家族可能就真的完了。 林森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事实,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出手讹诈。只用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别人家的孩子作诱饵、就轻易的达到了目的,也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太好了、还是兰铭和程南的胆子太小了,他几乎是没费什么周折就拿到了半个兰氏。 这个‘空手套白狼’的计划居然会进行的如此顺利,他自己都没想到。 “好!我会尽快办妥的…”兰铭会意的点点头,之后不由又长叹了一声、“兰家没有了兰天行,真的快被灭干净了!”。 “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林森很豁达的劝道、“王侯将相今何在?兰家世代豪富也传承了几百年了、气数尽了也正常,这也不是你们的责任、兰家老祖宗也不会怪罪的…”。 不是他们这些后世子孙不肖、没能守住祖传下来的家业,而是天意如此与他们的能力高低无关? 败了家还能被冠以这么好的名声用来自我安慰,这位林老板还真是既暖心又贴心呢! 多半是因为挫折和败仗吃多了,总结原因给自己救赎都如此的经验丰富? “也许是…”兰铭自嘲的摇摇头,用这些废话安慰他还不具备那个说服力。 程南一直目送兰铭上车、看着车子开出了半山别墅,之后颇有些失落的靠在了椅背上想心事。 这座装修得豪华如宫殿的别墅里处处都藏着看不见的凶险,想在这个屋檐下活过三五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所以他还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自保才行。 林森品着茶、目光一直都在程南身上扫来扫去的,他有些不确定这个看上去傻了唧、说话做事都不经大脑的年轻人,这个呆头呆脑的外表下究竟藏了些什么? 凭他大半生的阅历和经验居然看不透程南在想些什么。 兰家的这位南少爷从小到大都是个被‘公认’的傻子,不仅傻得够直白也够有性格、但是有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一直都没想明白,就是兰天行为什么要重用一个傻子? 不仅把‘兰氏珠宝’更名为‘程氏珠宝’给了程南、还把张师兄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他做老婆,一手包办了程南的事业和家庭、把他从一个不受族人待见的傻子强势的给包装成了个身价不菲的青年才俊,似乎对程南好得有些过分了。 也许是这个傻子的身上潜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或者是程南和兰天行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特殊联系? 这些一直都是让他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的难题,所以他才要把程南扣留在这座别墅里弄清楚原因、看看这个傻子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也许还能为他所用呢? “程爷和天行大少爷,好像关系很好啊?听说,他一直都很器重你啊…”林森喝着茶开始和程南闲聊了。 程南脸色很落寞的答了一句、“唉,大少爷哪里是器重我啊?他是看在我老爹的面子上可怜我,他对我好是为了还程家一个承诺、也是对我姐姐有个交代,如果当年我姐姐没出事…”。 “你姐姐…你是说程馨兰,十几年前程家被掳走的那个女孩儿?”林森略有所思的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有意思啊…”。 “林老板认识我姐姐?”程南诧异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道、“你真不是‘重修观’的林道长吗?你们会不会是孪生兄弟啊?当年我姐姐失踪的时候、我妈听说那位林道长知天文晓地利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还重金向他求卦呢!”。 重金求卦?好像那位林道长挺神奇的,至少把那些善男信女给忽悠得挺惨。 “就是卦象不灵!”程南接着又叹了一声、“他说我姐姐肯定能平安回来,我妈听着高兴还重赏了他。可结果呢,过去快二十年了、我爸妈也都过世了,我姐姐还是没回来。那个道士就是个大骗子,早该被抓住下大狱了…”。 卦象不灵的大骗子,说到底还是在骂人、而且还是看着林森在骂,好像他就是当年的那个骗子似的。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是别放在心上了,人活着总得向前看…”林森只好把自己当成个长辈,语重心长的劝道、“拼个好前程,为自己的老婆孩子创造美好生活才是你应该做的…”。 程南沮丧的摇摇头、“我也想啊,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林森被程南的不良情绪感染到了,接着又问、“‘程氏珠宝’如今可是握在你的手上,程爷的身价在同龄人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家成业就、娇妻在侧,怎么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家成业就倒是真的,至于娇妻在侧嘛…”程南又叹了一声、“如果不是当初冷凯想害冷旋,我哪能捡到那个便宜?再说了,虽然我也算是兰氏子弟、可是在兰家的那些位‘爷’的眼里,我和街边讨钱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哦?你们都是兰氏子弟,兰家人不会真的那样对你?”林森有些诧异了,原来程南这个上门女婿的遭遇还挺悲惨的。 程南忿忿不平的骂道、“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势利小人!都知道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兰铭自己为什么不留下?怕我争权想杀我灭口、自己不方便动手还要借刀来杀,除了天行大少爷之外、他们谁把我当成是家里人了,都想让我早点儿死…”。 原来兰氏内部还是这么个‘窝里斗’的局面呢? 苏兴送走了兰铭刚推开门就听到那句、‘他们谁把我当成是家里人了?’,难怪程南说话一直都是阴阳怪气的见谁怼谁、这是性子被压抑得太久了没处发泄,把邪火都烧他们身上了。 四百七十二章 看来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儿啊,苏兴突然又觉得自己似乎活的还可以。 出身名门、生活富贵,如今又如愿以偿的做了烟柳的庄主、也算是圆了毕生之梦想,也该知足了。 “‘良禽择木而栖’!如果兰家不适合程爷,有没有考虑过另谋高就啊?”林森又问道。 品着香茶、闲话家常,谈论些事业和家庭的话题也正常。 程南想都没想的答道、“谋什么啊?像我这样的人,除了天行大少爷、哪里还会有人可怜我肯赏识我,还不是都把我当成傻子?”。 林森听着就笑了、“未必!我倒是觉得,程爷的才能更适合接手兰氏、做兰氏的新主人…”。 “啊?不!不,不,不…”程南赶紧摇头、“不可能,他们怎么会让我坐那个位子?根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想都别想…”。 林森看着程南那个胆小怕事、想争不敢争,放弃又不甘心的纠结表情就笑了、“他们当然不可能了。但是在我这里,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程南愣住,带着几分惊喜和惊诧的眼神看着林森、“林道长…哦,是林老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你…不会是想帮我吧?”。 林森又笑了笑,示意苏兴也坐下闲聊、“三年前,我承诺过兴爷、说帮他坐上烟柳庄主的位子,如今呢…”。 如今苏兴已经是‘烟柳山庄’的庄主了,虽然有些名不符实、但那个位子终究还是坐上了,所以林老板的预言还是非常准确的。 “哦…是啊!只要大老板觉得你行,就没什么事是不行的!”苏兴赶快附和道,无论暗地里怎么想、对大老板有多少顾忌和不满,顺势拍马屁还是必须的。 “你说他啊?”程南略带失望的看着苏兴,又对着林森摇摇头。 苏兴没看懂他摇头的意思,就问道、“程爷别这么自卑啊,林老板就是兰夕月头上的那位真正的大老板!我们能有今天的地位成就都是他老人家赐予的,只要大老板欣赏你、愿意帮你,就没有你做不成的事!”。 看来前提是需要被大老板欣赏才行,可是万一大老板不欣赏呢? 程南‘呵…呵…’的笑了两声还是摇摇头。 “怎么?程爷这是…不信我?”林森也没看懂程南的用意,他可以轻易的看穿苏兴在想什么、但是对这个满脸憨厚的程傻子,他就束手无策了。 “不是啊…”程南还是摇摇头,看着苏兴问道、“如果我直说了,兴爷…哦,苏庄主可能…可能不爱听啊!”。 苏兴愣了一下,现在是林森想收买利用程南、与他又有什么不相干关系,他倒是想听听究竟什么事是他不爱听的。 “他?”林森蔑视的目光在苏兴脸上扫了一眼、“程爷直说,只要说的都是实情、兴爷也好知错能改,没什么不爱听的!”。 程南又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苏兴,之后又陪了个笑脸看着林森才答道、“有传闻说…苏庄主是靠裙带关系才坐上这个庄主之位的,还说林老板您没儿子、您打拼出来再大的家业,百年之后可能都要改成他姓。而且看您这年纪嘛…也快七十了吧?应该也没几天…哦…嗐…呵呵…”。 如果说‘没几天好活了’,林森肯定会翻脸、而程南也没想出个适合的词语代替,所以只能说了个虚词含糊过去了。 其实林森的外貌非常之年轻、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而且身材适中相貌俊美根本不像年逾古稀的糟老头子。羽苓之所以能让林森登堂入室、把他当成男宠在养着,就是因为这个旁人嫉妒不来的优点。 而程南直接抛开表象拿林森的实际年龄说事儿,看来他对这位大老板的底细还是很了解的。 这几句实话不但苏兴不爱听、林森的脸色也有些变了,这个程傻子骂人的功夫真是登峰造极、让人防不胜防。 苏兴看到林森脸色变了,赶紧站起身解释、“程爷刚刚也说那些都是传闻,既是传闻当然不可信了。再说秋淮她…她伤成那样,就算我想怎样也办不到啊…”。 秋淮已经废了、苏兴再想通过她巴结林森当然是不行了,他正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这会儿又被程南给挖了个坑,他就结结实实的掉进去了。 “嗯…”林森的脸色变了变,之后就笑了、“老夫的确没有儿子,但是女儿也一样可以传宗接代。就像那个叫小天儿的孩子,虽然只是冷成峰的外孙、也不耽误他做冷氏的主人,所以呢…”。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推理,只要能抱住林森女儿的大腿、给林老板生个外孙子出来,将来一样也可以继承林氏? 至少林森言辞中的暗示所表达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如果理解无误、那么有想法的人就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了,也许就能十分幸运的做了林家的乘龙快婿呢? 可问题是:秋淮已经废了,再去哪里扒个林森的亲生女儿出来啊? “我还听说…”程南对林森的暗示好像没听懂,接着又说道、“听说那位秋淮姑娘并不是林老板的亲生女儿,她只是收养的养女。不过我知道,其实老板您是有亲闺女的…”。 林森刚刚有了一点笑容的脸上瞬间又变了变,程南一直在往他的痛处上戳、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故意装傻,而且越说还越离谱。 苏兴也是不久之前才从秋淮口中知道这个秘密的、看来林森一直对此讳莫如深,可是这么隐秘的事实程南怎么会知道? “哦?程爷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你…还知道些什么?”林森阴冷的眼神落在程南脸上,之前他真是小看这个傻子了。 苏兴看着林森很是不悦的脸色心里就有些发颤了,他给大老板当了三年的狗腿子、对林森的性格和做事的手段还是有所了解的,照这样说下去程南可能很快就得变成肥料去喂绿地了。 程南似乎看不到林森不悦的表情,很诚实的答道、“听说您有两个女儿,不仅才艺出众而且都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只是她们都不随您姓林,好像是…是跟随母姓,应该是姓…姓什么来着…”。 苏兴惊诧的看着程南,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一直被他瞧不起的傻子居然敢这么说话、而且言辞惊天,这是想激怒林森自己找死吗? 程南想了想还真想起来了,所以接着问道、“好像是姓…秦吧?应该是姓秦!”。 苏兴再次惊愣,不由对程南有些肃然起敬了。 程南不仅知道这么多林森的秘密、更难得的是他还敢毫无顾忌如实的说出来,这个傻子真是不想活了。 “姓秦…没错,她们姐妹都是跟在母亲身边长大的…”林森没反驳的承认了,脸上又有了一丝悲哀之色。 林森有亲生女儿、而且还是两个,据说都是倾国倾城的才貌双绝的美女。可是这样优秀的女儿为什么不带在身边为他所用,却要收养别人家的孩子冒充呢? 程南也同样没看到林森脸上的悲伤,接着又说道、“听说她们死的都很惨,姐姐还好一点、那个妹妹好像是被活活给烧…”。 林森突然一声低喝、“够了!不用再说了…”。 “啊?嗯…”程南正说到关键剧情的精彩情节,被吓得一哆嗦问道、“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林森阴冷的目光一闪、“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四百七十三章 程南很阴显的懵了一下,好像没听懂似的接着又问、“这些都是假的吗?我就说嘛,哪个亲爹会忍心把自己的亲闺女活活给整死、肯定是他们为了邀功,胡乱编个故事瞎说的…”。 “他们为了邀功?”林森愣了愣,追问道、“他们是谁?谁给你的消息?”。 “林大宝啊,他就是这么告诉我的、起初我也不信,谁能那么丧尽天良的害死自己的老婆孩子呢?”程南答道、“肯定是他们道听途说的,不足为信!”。 苏兴看着程南义正辞严的在胡说八道,不由得骨子里都有凉意在往外渗。 程南不仅不是个傻子、而且还是有备而来的,不但早就把这个大老板的底细给摸了个透彻、还是算准了时间地点过来搅局的,这哪里还是那个傻名远扬的兰氏上门女婿啊? “林大宝,又是谁?”林森的脸色更加阴冷了。 “汲氏旗下弟子啊…”程南如实答道、“就是负责收集情报,专门四处查别人隐私、探听小道消息的那个林大宝,他在汲氏之中也小有名气。很多人都知道的,都叫他…哦,叫什么来着…”。 看来这位程爷的记性不是很好,经常说到最关键的情节就卡住了、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林大宝?”苏兴暗自想了想突然想笑,他对汲氏旗下知名的弟子也略知一二、从未听说有个姓林的,估计又是程南在胡说八道的忽悠林森。 林森一直都是以‘大老板’的身份出现,神神秘秘、高高在上,根本不屑于对各家旗下的小喽啰动心思。所以汲氏旗下有没有这个人,他还真不知道。 “叫什么?”林森又追问道,他是想找到那个林大宝让他闭上嘴、能把他的隐私扒得这么清楚详细的人,是不该在这世上多活一分钟的 程南的唇边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不过他还是那个憨厚的表情答道、“好像…就叫林大宝!你们林家真是人才辈出,什么鸟都有啊?”。 “嗯?你说什么?”林森微一愣,程南原本一直都是含沙射影的在骂人、骂得很有艺术性,可能是这句骂得太直白了、他一时半会儿还不适应。 程南很给面子的含笑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能把林道长你给扒得一丝.不挂的大有人在,你是杀不完的!”。 “你…找死!”林森听完这句才知道被耍了,抬手一掌就向程南头顶拍去、弄死个不识好歹的傻子,对于他这个大老板来说是毫无难度的。 苏兴急着向后一退、就从茶桌边躲开了,林老板大怒之下要开杀戒杀人了、他怕被喷身上血,所以还是尽早躲开为妙。 “林道长,有话…好好…说啊…”程南疾速向后一转身、贴着林森的左肩就滑了过去,之后窜身就落在了厅门口。 “嗯?”林森一掌拍空了,脸色又是一变。 程南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如此迅捷的速度,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你究竟是谁?”林森喝问道、“你不是程南,他不会功夫!”。 “程南会不会功夫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老丈人…”程南一扫脸上那个憨厚呆傻的表情,很挑衅的一笑、“想知道我是谁,很简单、抓到我再说…”。 “小赤佬,找死!”林森怒骂了一声,在茶桌旁的那棵滴水观音上一推、花盆随之向前滑出,虚掩的厅门‘咔嚓’的一声轻响就向中间合拢过去。 苏兴的心随着那‘咔嚓’声上下直颤,林森这是想封了厅门之后关门打狗、程南的身手怎么样他既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所以似乎还有场好戏可看。 程南脸上还是那个十分挑衅的笑容、“牛皮不用吹得那么大声,追上我再说…”。 林森跟着追过来对着程南的后颈处就抓了下去,程南左手在厅门上一搭、一条细小的火线窜出就燃上了屋顶,林森的眼前瞬间就是一片火海。 “啊?”林森一惊,本能反应的急速向后退了两步。程南就在他后退的同时,从厅门的门缝中急窜而出站在了庭院里。 林森眼前的那片火海也瞬间熄灭、毫无燃烧过的痕迹和被火苗灼伤的痛感,厅门和附近的物品都完好无损的摆在那里。 “幻象?魔术?”林森知道又被耍了,程南不敢和他面对面的拼实力、尽耍这些阴招投机取巧,而每次他都能准确无误的中招。 “小畜牲,看老夫怎么捏死你这只小臭虫的…”。 林森追出来刚站到花丛旁就感觉不太对,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儿就坐在花丛里、嘴巴上被糊了几层胶带给封住了,手脚也都被绑着。像是遭遇到了绑架之后、因为人质不值钱或是没人肯出赎金,又被绑匪给遗弃了。 兰铭和程南之所以到‘半山别墅’里和林森谈生意、就是因为想换回这个孩子,而且双方达成共识之后、在程南留下作人质的基础上这孩子已经成功的被兰铭给带走了,怎么还能出现在他的家里。 林森扫视了一下周围的花花草草、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而且这座别墅的周围也有很多化妆成绿化工人的弟子、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会有人及时向他示警的。 但是这个孩子的突然出现就有些说不通了,林森只好把孩子拎起来揭开糊嘴的胶带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在兰家…”。 那孩子僵直的眼神缓慢的转了两下、对着林森露出个非常奇怪的笑容,之后突然张口就咬住了林森的手腕。 林森一惊,本能的一抖手腕就想挣脱开、“放开,你这个没用的狗崽子、敢咬…”。 那孩子龇牙一笑,还没等林森骂完、咔叽一口就狠咬了下去,林森猝不及防被咬疼了、抬手就向那孩子的头顶拍了下去,敢咬主人的狗就算不是疯狗也不能留。 “啊…主…人…”那孩子一声哀嚎,眼里闪过一丝困惑的不解之后、就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林老板果然身手不凡、对背叛他的敌人一掌毕命,这实力绝不是吹嘘出来的。 “好身手,有魄力!”程南不知从哪里转悠了出来,由衷地称赞道、“驯养这么个成才的‘百岁童’,至少也得二三十年的时间吧?林老板就这么给弄死了,真有些可惜啊…”。 林森惊诧、“你…好像懂的还不少?你究竟…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程南?”。 程南苦笑、“我就是我!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呢?程南那个傻子很了不起吗,我干吗要冒充呢?”。 好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林森想了想又问、“看来你们是故意找上我的,有备而来了?”。 “算是吧…”程南答道、“否则我又不是三陪人员,干嘛要免费陪你闲聊、还得想办法哄你开心,就是为了拖住你啊…”。 程南一直在装傻充愣的吸引林森的注意力,因为他那个‘傻子’的名声由来已久、早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了,所以林森才没有半点的怀疑。 而事实上,程南自从找到钥匙解开封印之后、就脱胎换骨的与之前的那个程傻子判若两人了,不但身手绝高智计百出、那个大智若愚的外表更是把他伪装的很好,所以这个事实很少有人知道。 “那又怎样?”林森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无知小辈,以为我的‘半山别墅’真的只是看风景用的吗?”。 “不止,我知道还是埋死人的…”程南又答道,看来他知道的信息还真不少。 “知道就好,我的‘尸窖’很大、不在乎多埋你一个,下去吧…”林森伸手在一丛芍药花上一拂、那丛花树急速的飞旋了一下,之后才缓缓停住。 停住之后,程南还是那个姿势以及那个表情站在那里、非但没下去,根本就是纹丝未动。 四百七十四章 这程南还真是个少见的奇才,凭记忆和感觉就能在这片看上去眼花缭乱的花草中找到安全位置、这一点不止是普通人做不到,即使是入门几年的内部弟子都做不到。 “坏了!”程南含笑提醒了一句、“别费劲了,没用的…”。 林森眉头一皱,指尖拈起一段枝叶就向几米之外的一棵桃花树上甩去。 花枝击打在那棵桃花树的树干上,‘啪’的一声轻响、顺着树干滑落下去掉在了草地上,那片绿茵茵的芳草地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并没随着花枝掉落的节奏交错或下降,也没突然翻出个地洞口把程南给吞进去。他还是笑意吟吟,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 “嗯?”林森大惊,不久前兰铭就在那个位置掉下去的、虽然过了大半天的时间,他布下的天罗地网的机关阵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老化锈蚀、全部都坏掉了吧,这是绝无可能的概率。 “都说已经坏了,别再弄了…”程南很贴心的劝道、“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 林森目光一闪问道、“你怎么知道坏了,你知道是谁做的?你…还有其他同伙?都是些什么人?”。 “同伙当然是有的!”程南答道、“我负责讲故事拖住林老板你,外面的战友们就乘机解决了别墅周围巡逻的弟子、之后不声不响的进来弄坏了这些比较陈旧的机械设备…哦,应该换个更合适的说法,叫‘消息机关’!”。 林森苦心经营了二十年才把这座‘半山别墅’打造成如今的规模,还没开始发挥它的特殊作用、在短短的不足十天的时间里就被人两次潜入搞破坏,基本上已经陷入瘫痪状态了。 “康然和兰天行、还有那个张阴睿都已经葬身梨花谷地了,你们这些无知的小辈、怎么可能有人懂得破阵的决窍,你们是请到高人了?”林森问道,临死之前总得让他死个阴白吧? 程南点点头、“没错!林老板猜对了…”。 “是谁?”林森接着追问、“如今的江湖,还有谁有这个本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哦,就是那个…那个…”程南回答道。 但是刚说了半句又卡住了,好像突然又想不起来了似的磕磕巴巴的在那里重复着、“那个谁…好像是…是什么哥,姓什么来着…”。 “姓什么,叫什么?”林森紧着逼问道,他得知道是什么个人物、之后也好想对策重新来过。 “姓什么?”程南突然就笑了、“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不过听说是位世外高人,其它的信息嘛…其实我也不知道!”。 程南这么欲擒故纵的耍弄林森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每次林森都把自己送到枪口上主动找怼、也不知道是精神有问题,还是智商有问题? 什么信息都没问出来、反而被程南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林森阴冷的目光在程南脸上停了片刻、突然衣袖一抖散出了一阵香雾,他就在那阵香雾之中隐遁不见了。 “跑了?哎,林道长你不再多聊一会儿吗?我突然想起来那位世外高人好像姓庄…”程南又高声说了一句、“说不定,你也听过那位前辈的鼎鼎大名…”。 林森隐约听到程南在喊话、但是距离远程南说话的速度又太快,他基本没听清楚。想回去接着问又怕耽误时间,他已经耗不起了。 到了这时候他才想阴白一个事实,程南的出现就是为了拖住他。而且故意勾引他出手触动机关、藏在暗处的那位高人都不用花时间去找,直接看到就给解决了。 对手太强也太狡猾了,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林森突然间有些莫名的惧意和惶恐,有种想休战退缩的意愿了。 “走远了?那就算了…”程南慢慢踱步出了花丛正好看到苏兴从门口出来,好心好意的提醒了一句、“不想变烤猪就快点离开,我要放火了…”。 “放火?还变魔术吗?”苏兴不以为然的嘲笑了一句、“林老板都被你骗了,看来程爷的魔术变得不错啊?”。 刚刚他也看到程南弹出了一道火线、但那团火焰只是虚张声势的象征性的烧了一下就灭了,非常符合魔术中的那个扰乱视听的效果。 让人在感观上误以为眼睛看到了火苗在燃烧、其实都是利用视觉效果做的假象,他这么聪阴的人怎么可能被忽悠住呢? “变魔术?嗐,随你吧…”程南无奈的摇摇头,阎王爷都救不了不知死的鬼、他已经尽心劝告了,至于苏兴信不信就与他无关了。 “程爷这是还想…”苏兴正在和程南闲聊,刚说了半句话突然向前一步就绕到了程南背后、右手食指竖起就向他后颈处戳去,突然出手、而且还是背后偷袭,拿下个不会功夫只会变魔术的程南应该没难度吧? 如果他能顺利的拿下程南,之后去林老板那里邀功、林森肯定会对他另眼相看,重新委以重任的。 程南好似浑然不知的动也未动,苏兴的指尖还未碰到他的衣领、突然一缕细如丝线的火苗迎风一抖,就溅到了苏兴的袖口上。 苏兴对这个唬人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指尖向前刚戳在程南的发梢上、那点溅起的火苗顺着他的手腕直攀上来,瞬间就点燃了整条衣袖。 等到苏兴感觉到被灼伤的疼痛时、他再想收手拍灭那火焰就来不及了,整条手臂上窜起了一尺多高的火苗、滋滋的燃烧着,像是在烤鲜肉。 “啊?程南你…”苏兴是万万没想到,程南放的火不仅不是魔术、就是货真价实的火焰,而且烧伤力极强、再不灭火及时找地方冶疗,他很可能就要加入残疾人之列了? 但是灭火需要水、匆忙间苏兴也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水灭火了。摔在草地上就玩命的四处乱滚,他还不想死、也不想变成个独臂的残废,所以还是保命要紧呢! 有人拎着他的衣领直接甩到了庭院中心处的那个喷水池里,初冬时节已经很有凉意了、苏兴全身都被冰凉的池水浸透,他瞬间也清醒了。 等苏兴挣扎着爬出喷水池、看到程南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俊秀飘逸的相貌身姿、不落凡俗的高贵气质,正是上次在半山别墅里放火的冷旋。 而刚刚也是冷旋把他扔进喷水池,救了他一命的。 “都撤了吗?我可要放火了…”程南问的是冷旋,眼睛却一直盯着竹林方向看着。 “烧吧!那里有个结界一直打不开、应该是另有高人设下的,声哥说暂时动不得…”冷旋答道。 “好!”程南左手指尖向上一挑,一条状如丝带般柔软的火龙就腾空飞了起来。 火龙喷溅出的星星点点的小火焰,掉落在地面上像是一朵朵盛开的小火花、火花迎风绽放开吐出一团团赤红色的火焰,火焰腾起刹时间就把那些竹林绿地包围在其中。 苏兴也顾不上疼了,手蹬脚刨的向后直退、他是想离火场远点,免得再被殃及。 不过程南那个放火的特殊技能也让他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肯定不是魔术、但究竟是什么,打死他也不知道。 “以杀止杀,以魔御魔…”冷旋看着飞腾在半空中的那条火龙,竟然感叹了一句、“现代的科技虽然很先进,却始终还是差了一点。还得靠南哥你来收场啊…”。 他上次是用强力燃·烧弹放的火、虽然也烧掉了些花花草草,却没烧彻底而且不能斩草除根。而林森也不知用了什么邪术、竟然能在一周之内就把被毁的绿植全部复原,这说阴他这个幕后大老板也不是光靠嘴皮子吹嘘出来的。。 要想彻底弄绝了这些东西、只有动用程南的‘猎魂焰’,所以他就奉命过来接着放火了。 四百七十五章 “这是‘猎魂焰’?”林森看着竹林中那冲天而起的赤红色火焰,恨恨的叹了一声、“居然能藏得这么深,真是看走眼了…”。 半山别墅后山的山坡上,有两个身穿绿化工人制服的人顺着陡峭的坡壁一直在向下飞掠、他们的身高体型都很相像而且下山的速度非常快,转眼就到了盘山路上。 路边停着一辆外地牌照的黑色越野车,那两个人在车前停下脱掉了身上的工作服、浇上酒精点燃,之后上了车。 越野车顺着山路开出去很快就汇入了山下的主干道里,等林森看到这些追过来时、路边只剩下一堆刚烧完的灰烬。 他的对手不止是有备而来,而是计较周详蓄意为之的,而冒充半山别墅中弟子的那两个穿着绿化工人制服的人、看上去身手非常之高绝,看来就是他们进入了别墅中的核心位置捣毁了整体机关的运作。 这两个人不止是行家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而林森对这样的人物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他的消息网中从未有过这些特殊信息出现过,他也就从未在意。 是他太弱还是对手太强?他从未和这样的人结过私怨呢,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招惹了这么强大的对手来报复他? 冷旋把苏兴拖到了停车场扔给了栾阴,附加又吩咐了一句、“送医院,三个月之内不要让他开口说话!”。 “是!属下阴白…”栾阴叫过两个弟子把苏兴弄上车往医院去了,冷旋的意思他懂、就是把轻伤往重了冶,越冶越重、让苏兴在三个月之内生活不能自理就行了。 程南在火场周围巡视了一圈、看看那些花草竹木都烧得差不多了,才收了火龙和冷旋一起消失在昏暗的烟尘里。 “满洞苔钱,买断风烟,笑桃花流落晴川…细草如毡,独枕空拳,与山麋野鹿同眠。残霞未散,淡雾沉绵…是晋时人,唐时洞,汉时仙…”。 有人在轻声慢吟着一首意境很悠远的宋词,那种物我两忘、恬淡自适、潇洒自在的风雅境界,似乎能让身心与物俱化、逍遥于山水之间。 山顶是一派落霞云归、浅雾轻绕的仙山美景,山下是一片青砖碧瓦、炊烟袅袅的田园诗话,置身于如此的世外桃源之中、让人的心情和心境都会得到非一般的升华,看淡虚名浮利、忘记人情冷暖,回归到最真最诚的那个自我。 不闻山外事,只安心隐逸于残霞淡雾的景致之中、神入静界,看云流月移、放达风流,在这片天府之地里终老此生也不失为一件赏心乐事。 “庄主,好雅兴啊…”康然听着华堂那十分富有诗情画意的吟诵,心情也很不错的问了一句、“既然满洞苔钱能买断这百里风烟,干嘛不留下做个逍遥神仙?那多自在啊…”。 华堂的美好心境被扰了,只能一声无奈的轻笑、“你以为,这么多年本庄主都在干嘛呢?”。 华庄主一直都在‘烟柳山庄’隐居,即不操持山庄里的人情物事、更不涉足江湖为权势名利争斗,他一直就是个逍遥神仙。 如果不是因为三年前尘梦出了事,他才动了凡心也跟着搅和在这场阴争暗斗之中、被没完没了的变故拖累得难以脱身,说不定这个时候他还在餐风饮露的修炼呢! “修了这么多年还是参悟不透,和我们这些俗人相比…庄主您也没好到哪里去啊?”康然调侃道、“看来…这一世还是修不成啊…”。 华堂对于这句阴显贬低他的调侃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的驳回去,而是一声叹息道、“只要心中还有杂念,怎么可能修成?”。 “可以放弃的,为什么不试着放下?”康然又问。 华堂这次没接着感叹,而是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你要是放得下,还站在这里干嘛?”。 “和你聊天啊!”康然被怼也不介意,含笑答道、“真的修成了神仙也许会后悔的,得多么寂寞无聊啊?”。 “嗯…也许吧!不过大和尚你说的很对,可以试着放下…”华堂似有所悟的又抬头望向远处天际的残霞轻叹道、“放下…则得!”。 “说的轻巧…规矩都是定给别人看的…”康然也感叹了一句,又问、“尘梦一直躲着不愿见我,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她变了,好像…不是之前的那个尘梦,或者说…她可能不完全是!”华堂答道、“她是在故意的疏远我们,她应该是…她好像在害怕什么?”。 “嗯…”康然很有同感的点点头、“她和兰天行之间,好像也不如之前那么和谐了。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经历了这么多,天行也等了这么久。按说他们也是苦尽甘来、也该相亲相爱的在一起了,可是天行他好像…”华堂停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他和尘梦,他们究竟怎么回事儿、怎么一直都是分开住的?”。 虽没正式的举行过婚礼仪式,但他们三年前就已经是夫妻而且孩子都生了、到了这时候怎么还恪守着‘男女授受不亲之道’,未免有些过于矫情了吧? “他们的事儿…谁知道呢?”康然表示自己没那么好奇,其实好奇也没用、因为无论是兰天行还是尘梦,都不会告诉他答案的。 随风有琴声传来,淡雾飘渺之中、那琴声犹如天淡风轻云卷云舒、又似草绿花红看尽世事变迁,如诗如画、如情如景,缱绻缠绵好似在低诉着一个相恋已久的爱情故事? 但低宛幽怨的调子却不似在表现相恋时的甜蜜和美好,而更像是在倾诉着压抑和隐藏在心底的心酸无奈、隐忍和悲伤,好像那个爱情故事的结局终究要以有缘无分的悲戚而结束。 “〈前尘〉?这是…前尘?怎么会被她奏成这样?”康然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首〈前尘〉是冷尘梦原创、之后又多次精心修改而谱成的古琴曲,原本的意境是想纪念他和兰天行之间的千年相思和爱恋。 虽说世事无常、犹如大梦一场,但两心相许的那份挚爱却是至真至诚的。原本的曲调中虽然也是悠扬低宛历尽劫难、却不失相恋中的点点温馨和痴痴柔情,绝不可能是这样的隐忍悲凄。 “她心中有怨,也许…还有恨!”华堂望向琴声传来的方向幽幽长叹了一声。 “人人都有苦衷的!”康然也随之一叹、“只要是想留在这个尘世间继续活下去,承受就是必须的、这也是人生的必修课,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当然也不能例外…”。 华堂摇摇头,之后又是一声幽叹、“如果可以,我愿意代她承受…”。 “可惜…没有那个如果!”康然转头看着华堂突然又问了一句、“你想代替谁?是她…还是她?”。 华堂微一停问道、“她们…有区别吗?”。 “在兰天行眼里…有!”康然答道、“否则,他们也不会一直分院而居吧?”。 “嗯!唉…”华堂又是一叹、“何必呢?这么为难自己…”。 “‘兰天行今生娶妻,唯冷尘梦一人!’,这是他求婚时的誓言!”康然笑了笑、“只是想不到,他居然可以精确到纤毫不差。这份痴情,才称得上是真爱!”。 “所以说,尘梦就应该是他的…”华堂又是一叹、“我们这些过客,是嫉妒不来的…”。 “是啊!那就别嫉妒了,会影响心情的…”康然看了一下时间转身往山下去了、“他们也快回来了,小天儿也好久都没吃到我做的饭了、我回去给他们做饭,庄主如果没其它事可以过来帮厨…”。 华堂站在原地想了想,除了看看风景、感叹一下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距之外,他好像也的确没其它事。 四百七十六章 小溪的下游是一片很荒凉的荒草滩,断壁残垣、杂草密布荆棘丛生,像是片经历过浩劫洗涤的村庄旧址。 小天儿站在一棵还算是枝叶繁茂的老榆树的树冠上好奇的看着这片荒凉,他不阴白他‘大哥’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不过既然来了就好好的参观一下,也许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呢? “这里原本是座风景十分秀丽的小村子,当年我们都曾在这里住过…”‘大哥’刚开始讲故事,小天儿就好奇的问道、“‘我们’都是谁啊?您家里还有别人吗,怎么师父从来都没告诉过我呢?”。 ‘大哥’笑着想了想答道、“也许…他想让我讲给你听,你想知道吗?”。 “想啊?那…我有没有…”小天儿突然欲言又止,看来他的问题有些让人不好回答。 ‘大哥’俯下身扶住了他的小肩膀又笑了、“想问什么只管问,我尽量回答的让你满意。问吧,不用客气的!”。 小天儿又犹豫了一下才试着问道、“我…我有妈妈吗?”。 “有啊!否则怎么会有你呢?”‘大哥’忍不住又笑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小天儿胖胖的小脸蛋上立刻绽开了一朵花,追着又问、“我妈妈在哪儿,您是带我去见她吗?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妈妈?”。 ‘大哥’脸上的笑容微一钝,难怪这孩子提问的时候会犹豫、这个问题的确不好回答,至少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我妈妈…她不在家吗?”小天儿试着又问,因为‘大哥’说过会给他解释清楚的。 “她…暂时不在,不过我会尽快接她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其实…”‘大哥’答道、“其实我也很想她…”。 “哦…好!”小天儿很懂事的也没再追问,他有妈妈、而且妈妈很快就会回家,他只要听到这个答案就够了。 ‘大哥’很欣慰的又笑了,接着给他讲故事、“当年,我和你妈妈都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还有…你的爷爷和奶奶,嗯…还有旋哥,那时候你还是个在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呢…”。 “我们家原来这么多人呢?”小天儿好奇的问道、“那…家里有师父吗?他不住这里吗?”。 那时候康然和兰天行还是敌对势力、他是易容成云彧的样子隐藏在这里的根本不敢泄露身份,当然也不可能和康然成为邻居了。 “师父那时候还在公司里上班呢,离这里太远不方便、所以他不住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大哥’答道、“后来这里因为突发山洪,整座村子都被埋了。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因为孩子太小,没听过更没经历过、小天儿对‘突发山洪’是怎样的惊心动魄生死一瞬还不能理解,晃着大头问道、“您是说,那个漂亮的村子都被埋在这下面了、那我们的家呢,也在这下面吗?”。 “嗯…应该说,是也不是!”‘大哥’答道、“如果没有结束就不会有新的开始,原来的那个小村子虽然没了、但是在五里之外的那片山坳里又建了座更美的村庄,我们的新家还在那个村子里…”。 “哦…”小天儿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要住在下面的地洞里呢…”。 “嗯?”‘大哥’又笑了、“如果是呢,你还愿意跟我回家吗?”。 “愿意!”小天儿立刻答道。 “为什么?”‘大哥’又问。 小天儿胖胖的小脸上有些冷清了、“因为…我想回家!”。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懂得曲意逢迎、他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孩子如实的回答却让他‘大哥’有些被戳中泪点的错觉。 “好,咱们回家…”‘大哥’把小天儿抱起来搂在怀里,又疼爱的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两下。 骨肉亲情、血脉相连,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可能被替代和隐藏住的。 穿过那片断壁残垣的荒草滩、绕过溪流再向北就是一大片密密匝匝的松柏林,林子枝繁叶茂的、虽然在冬季也是郁郁葱葱,枝干横生。 就像是道天然的屏障一样,隔绝了山那边和外面的世界、如果不是‘大哥’把他带到这里告诉他会带他回家,他会以为是片荒凉的无人区。 而这片过于枝繁叶茂的松柏树似乎不止是正常生长能够达到的,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制约和赋予、是被某种力量控制的结果,但究竟是什么却不知道。 “大哥您确定,我们要从这里过去?这里…看着好像有些蹊跷啊?”小天儿很警惕的问道,他能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蹊跷?哦…村里设的路界,防贼的…”‘大哥’解释道、“不过,对我们没影响!” “哦,那…有没有好走点的路,不能绕过去吗?”虽然没有危险小天儿站在林子外面还是很发愁,以他的身高如果想强行从这片林子里钻过去、基本上就是一直被埋在草丛里,路都看不到更别说分辨东南西北了。 “嗯!我们家就在这片松林的那边,从这里过去只要半个小时会节省很多时间…”‘大哥’很肯定的答道、“如果绕过林子可能得多走一天,你自已选!”。 小天儿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就在自己身上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鞋带系紧、腰带扎好、衣襟全都绑在一起塞到裤子里,帽子上的勾扣也勒到最紧、帽檐向后又重新戴上试了试,之后挺满意的晃着大头笑了笑。 ‘大哥’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小不点儿快速的把自己给收拾得干净利索的,不由挺诧异的问道、“嘛呢?天儿少爷你这是…”。 “钻林子啊!不过我个子小速度慢,您得等我一会儿…”小天儿一本正经的答道、“但是我会尽量跟上的,尽量不给您添麻烦的…”。 ‘大哥’停在那里看着他,一个三岁的孩子、通常这时候应该在幼儿园听老师讲故事、和小朋友们一起做游戏,而这个小天儿却被当成个转移敌方注意力的重要筹码给抛了出去。 万一他们的计划出了纰漏、或是小天儿在中途演技不好演砸了,他可能就会被敌方给轻易的捏死。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身有着与生俱来的百毒不侵的特殊能力,可能康秀第一次给他喂药的时候就被毒死了、也不可能数次在险象环生中险中求生,安然无恙的等到冷旋出现。 如今终于可以被接回家、恢复他原本该有的富贵身份,做兰氏家族的‘太子爷’了。这个小不点却还能保持如此自律自强的个性、在他这个亲爹面前都没有半点的恃宠而骄,看来冷旋把孩子带得很好。 那个不收劳务费的‘保姆兼保镖’非常的称职,让他这个亲生父亲都无话可说了。 小天儿看到他‘大哥’只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有点心虚的问道、“是不是您赶时间呢?要不…您指个方向给我,我自己走就行了!”。 这么密的林子,就算是不熟悉地形的成年人也很容易迷路、他这么个三岁的孩子想自己穿过去,这事儿听着就很悬。 ‘大哥’摇摇头、“不是,在接回你妈妈之前、我有的是时间…陪着你玩!”。 “哦…好…”小天儿暗自舒了一口气,晃着大头又笑了、“我们走吧,我尽量跟上您…”。 ‘大哥’不由轻叹了一声,兀自又摇摇头。 “您…不信我?”小天儿又有些心虚了,不过也很认真的解释说阴道、“太爷爷之前也带着我钻过林子,教过我怎么辨方向找路、这些我都懂的,只是…那林子没有这么密…”。 ‘大哥’又忍不住叹了一声,他是在自责。为人父不能让亲生儿子留在身边、却要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去平衡某种利益关系,维持当时的局面而把孩子抛出去做筹码。 四百七十七章 如果遵照人伦常理,他这个做父亲的就是不合格的。 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内心深处又是一种怎样的痛啊? 冷凯那样的冷血杀手尚且会觉得不忍心、都要指责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和无情,而他这个父亲又要承受多少? “您…大哥…”小天儿看着他大哥那个一直都很严肃的表情更加心虚了,只好晃着大头把脸蛋儿贴在他身上卖萌、“您生气了吗?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要不…”。 ‘大哥’俯身抱起他问了一句、“孩子,你只有三岁、要不要这么懂事啊?”。 小天儿听着就很懵,懂事不好吗?懂事的孩子不讨人喜欢吗? “别怕,你还是个孩子、不用懂那么多,也不必做那么多。我会把你该有的童年还给你的,相信我…”‘大哥’很柔和的笑了、“傻孩子,你忘了羽族人是会飞的?”。 兰泽正在清扫街道,一身很标准的环卫工人制服。自从到了这里之后、他除了吃饭睡觉之外,被分配的工作就是搞环境卫生。 好在这个村庄的面积并不大、十几条街道也不是很长,而且负责环卫的也不是他一个人、还有那个最早离开兰氏的项光,他们两个人搭伴还算是相处的挺和谐。 项光那个人虽然性格生硬但心肠很软,兰泽平时偷懒耍赖他也不计较、既然已经沦落到此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共事了,还是要尽量和睦相处的。 村子里被整体的规划成了三横三纵的布局、纵横交错间又分成了九街十二巷,路相通、道相连,无论是想串个门和邻居喝茶、还是下棋闲扯淡都非常的便利,而且不会打扰到其它院子里的人。 所有房屋也都是清一色的两层民居、统一的结构样式,院中绿树青竹、四时的果木菜蔬,白墙青瓦的院墙上都描着些神话故事的彩绘图案。 整座村子看上去非常的恬淡安静、好像是镶嵌在山坳里的一幅水墨画,清清淡淡的却十分的令人向往。 但是走在街头转过两条巷子之后、对地形不熟的人百分之百的会迷路,因为每条街巷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兰泽在这里已经工作快半个月了,每天都是项光带着他走街串巷的打扫、下班的时候再把他送回住的那个院子里,否则他连自己家都找不着。 村子里的居民不多,没有村长和村委会为他们服务、凡事都得亲力亲为的自己动手,整理房间洗衣服、种菜浇水拔荒草,自家院里的所有农活都得自己干。 如果不是村里有个公共的大食堂、每日两餐的混饭吃还能维持着不饿肚子,他哭的心都得有。 像他这样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豪门阔少爷,能被逼到今天这样生活完全自理的程度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因为这份环卫的工作没有薪水可拿、上面也没有组长队长的那些个直属领导过来突击检查,觉得累了就歇一会儿、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歇一会儿,磨磨蹭蹭的挨到饭点儿了就去食堂吃饭。 吃饱喝足之后再睡个午觉,等到睡到自然醒、再穿上工作服接着扫大街,日复一日都这么过、时间久了不仅很无聊也难免让人懈怠,兰泽就一直觉得这份工作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他也想向给他分配工作的那位大爷诉苦、要求调换,但是放眼整个村子、除了扫大街也没有更适合的职位给他,因为他根本就什么都不会干。 不过村里还真有两个什么都不用做的‘闲人’,这两个人都住在最后一条街的最东侧、两个院子相邻,院门一直紧闭着从未打开过。 其中一位就是烟柳庄主华堂,每天都是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的、那好似乘风来去的大爷范儿看着就很高贵,谁敢给他分配任务啊? 而另一位非常之神秘,他来了半个月也从未见到过。 那个院子里的主人足不出户从不露面、每日的茶点果品和饮食饭菜都由专人给送进去,是这里最高级别的待遇。 兰泽有时候打扫卫生路过这附近,常常能听到里面有古琴声传出来、曲子优美意境深远,据猜测应该是位道中高手。 但是究竟什么人这么牛,居然能凌驾于他的天行师叔和康然、华堂之上,兰泽一直想弄清楚那位爷的真实身份、但是一直也没有人告诉他真相,泽少爷对此还是有几分猜忌的。 项光只是很善解的提醒让他离这里远点儿,否则一旦惹得里面的主人不高兴了、他被张师兄打断腿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兰泽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不敢再问了。 对这份毫无前途的工作不可能积极热情、好奇心又不敢有,这种日子过得这么无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所以这时候的兰泽就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如果他不是自恃甚高的想和兰夕月对着干、也不会惹恼了那个疯女人想杀人灭口,如果不是需要做出个被灭口的假象、柳风也不会把他和林思寒送到这里来,当然他也就不会这么郁闷和无聊了。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完呢?”兰泽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闭着眼睛享受着冬日暖阳,自己跟自己发牢骚。 “我住哪里,也要一个人住一间院子吗?”有个清脆的童音从前面的街巷中传来,兰泽刚闭上眼睛就直接又跳了起来。 孩子?这里还有孩子?谁家的,他怎么从不知道?看来这个神秘的小山村里,隐藏的秘密还挺多的? “你还小,不能自己住一个院子…”有人答道、“等过一段时间回了梦园,你就可以有自己的别苑了!”。 “梦园?别苑?”那个童音又问、“在哪里呀,也是这样的院子吗?”。 “嗯…要比这里好很多,那是我送给你妈妈的礼物。等到梦园竣工之时,我会接她回来的…”。 兰泽听声音很熟悉也能听出是谁在说话,但是他的天行师叔不是村里食堂的兼职厨师吗、怎么失踪了几天之后,又换了新工作改成带孩子了? 这是嫌村里的配套设施不齐全,还想再开办一所幼儿园吗? “好!”那个脆脆的童音奶声奶气的又问道、“我住这个院子吗?墙壁上画的这是…‘老子出函谷关’的故事吗?”。 “哦?你知道?”‘大哥’颇有些惊愕的又指了一下前面那条街靠东侧的院墙问道、“那个呢,小天儿知道是什么吗?”。 小天儿仔细的瞄了两眼答道、“‘牧童遥指杏花村嘛’!虽然画的都是牛、但这两头牛表现的意境完全不一样,很容易分出来啊…”。 “很容易吗?”兰泽十分不服气的追过去问道、“看着画的都是牛,哪里不一样了?”。 小天儿被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的这个环卫工人给吓了一跳,向后一转身就躲到了他大哥身后、“大哥,他…什么人呢?”。 “大哥?”兰泽听着有些懵、“天行师叔,这…谁啊?二爷和二奶奶都过世好多年了,你…哪来个这么小的小弟弟?”。 兰天行一笑、“捡的!”。 “捡的?开什么玩笑,谁家孩子白让你捡呢?等等…”兰泽刚反驳了一句,突然凑近小天儿身边用力的吸了几口气。 “诶?”估计是小天儿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晃了一下大头问道、“你是‘哮天犬’吗?院墙西侧画的那个‘灌江口’的故事?”。 四百七十八章 村子里院墙上的彩绘画得都挺相似的,东侧几乎都是‘牛题材的故事’、西侧几乎都是‘狗题材的故事’,看着也没太大的分别啊。 他每天走街串巷的也看了半个多月了,就觉得画画的那位爷画功还不错、色彩搭配、情景创意也都挺好的,就是千篇一律看着没什么新鲜感。 “你怎么知道?”兰泽突然间对这个小不点儿有了些兴趣,就想逗逗他、“你能把那些故事都说出来吗?讲的都是什么啊?”。 小天儿在兰泽身上扫了几眼就抬头看着他大哥,问道、“他…是谁啊?我能回答他的问题吗?”。 “嗯,说说…”兰天行答道、“他之前也是我收的小弟,叫他泽师兄就行了!”。 “泽师兄?”小天儿‘呵…呵呵…’的笑了两声说道、“那些画不是在讲故事,那是路标。这里的布局整体是个迷宫的设置、进来之后很容易迷路,不过看着那些路标走就行了!”。 “路标?那些…是路标?”兰泽诧异的看着兰天行,怎么从未有人告诉他那些是路标、教教他怎么识标认路,难道他也是捡来的吗? “嗯,没错!”兰天行直接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师叔,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你们都知道的事,怎么从来没人教过我啊?”兰泽急道、“就这么瞧不起我?”。 兰天行还是一笑、“自学才能成才!很多东西都是不能教的,要靠自己去悟…”。 “不是吧师叔?你们不教还找借口…”兰泽不满的反驳道、“就我这种资质,教都不会、还想让我自学成才,可能吗?”。 “教都不会,所以才没人教你!”兰天行拍了拍小天儿的小肩膀介绍道、“这是小天儿,康先生的弟子…”。 “哎,等等!他…和康先生有关系吗?”兰泽没等兰天行说完,又凑近小天儿、在他身上继续使劲儿的闻了几下,之后疑惑的看着小天儿他大哥。 小天儿被兰泽十分奇怪的表情给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试着问道、“泽师兄你真的属狗吗?你…在闻什么呢?”。 兰泽又在小天儿和兰天行身上来来回回的看了若干遍,之后答道、“你们两个真像啊,身上的味儿都一样。我怀疑你们是…”。 小天儿就是兰天行的亲生儿子、像他很正常,这个也不用特别的拿出来说事儿吧? 项光刚扫完了前面的街道、想过来喊兰泽下班吃午饭,看到兰天行带着个孩子回来很主动的过来打招呼、“少爷回来了,小少爷…”。 “诶?项师兄你叫他什么?”兰泽惊问、“他?这孩子…怎么就成了小少爷?他不是,不是我大哥捡回来的吗?”。 “泽少爷你开什么玩笑,谁家孩子白让我捡呢?”兰天行很开心的笑了,又问、“声哥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按时间算也快了!”项光答道,但很快又加了一句吉祥话、“恭喜少爷,把小少爷接回来了!”。 “叫小天儿就行了!”兰天行含笑纠正道、“他在诸位师兄面前就是个子侄,不用叫少爷…”。 “哦?是!”项光很服从的改正道、“小天儿少爷,属下项光…”。 小天儿回头看着兰天行,看他大哥没什么特殊表示才问道、“项师伯好!大哥提起过您,小天儿给您问好了!”。 “小少爷不必…诶?你…叫谁大哥?”项光愣住,这个称呼好像差辈分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天儿向后退了一点,又抬头看着兰天行。他也觉得这个叫法不太合适,但是大哥允许了啊。 “一个称呼而已,不用在意…”兰天行一笑、“等声哥回来,估计他也得接着叫‘声哥’…”。 兰天行从未对自己的亲爹叫过‘爸’,一直就是称之为‘声哥’。 关于这一点,他们家好像也是家族遗传? “是,属下懂了。哦…康先生说,做的都是小天儿少爷喜欢吃的、要不…先去吃饭吧?”。 兰天行停住望向传出古琴声的那个院子,他原本是想带着孩子先去见见院子的主人、但是已经到了门口,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看来里面的主人嫌吵,没有想请他们进去闲聊几句的意愿。 小天儿看到他‘大哥’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也往那个院子看过去,‘噢?’了一声问道、“有雾!为什么那雾是蓝色的?”。 “有雾?哪里有?”兰泽也往那院子里看,每天扫大街也路过这里、他怎么没看到有雾,更没听过雾还有颜色。 兰泽什么都没看到,追着又问、“哪有雾啊,蓝色的会不会是空气污染呢?我们这村子又没有化工厂、连汽车都进不来,这么绿色环保的也能被污染?是不是瘴气,会不会中毒啊?”。 为了确保这个世外桃源不被发现、能让这些位爷远离尘嚣安心的在这里享受美好时光,村子里没有通向外界的公路、而且山路崎岖十分难走,运送补给的物质都是青川带着‘青字辈’弟子每天午夜之后送进来的。 绝对的隐秘加绝对的环保、被污染的可能性根本没有,就算有雾也应该是山林间的晨雾。 但是现在是个艳阳高照的正午时分,不可能还有未散尽的晨雾啊? 这里地处山林坡地之中,负氧离子含量高空气湿度大、阳光升起之前整个村子也会被笼在一片晨曦雾气之中,好似人间仙境。 这样一个只有在传说中才有的世外桃源、一直都让兰泽住的很不舒服,所以他也一直都在尽量的挑毛病。如果真是空气污染了,他们是不是该整体搬家了? “蓝雾?少爷,会不会是传说中…”项光略有所指的刚试着问了一句,兰天行微一摇头示意他别多问。 项光立刻会意的住口不说了,他只是想给兰天行提个醒、既然少爷没有意外的表示就说阴他已经知道了,多说无益。 “项师兄你也看到了,怎么我什么都看不到?”兰泽又追问、“师叔,万一是瘴气污染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该搬家了,我回去收拾东西…”。 项光听着兰泽胡说八道,只好搭住他的肩提醒道、“泽少爷,食堂开饭了、还是先去吃饭吧…”。 “开饭了?对,吃饱了再收拾东西…”兰泽转身就往食堂方向去了、不过刚走了两步又想起小天儿来了,又转回身问道、“小不点儿,你去不去啊?”。 “呵…呵呵…”小天儿笑了两声算是回答了,‘他大哥’没说话之前他是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跟陌生人走的。 “去吧,师父在那儿呢…”兰天行笑了笑,如果这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肯定是个小小的轰动情景,至少那位传说中的‘声哥’肯定会十分惊喜的。 “走…哦,走不了、我不认路…”平时都是项光给兰泽指路告诉他该走哪条街、穿哪条巷子的,现在想让他带路根本不可能。 小天儿在附近的院墙上仔细的辨别了一会儿,指着向左的方向说道、“走这里,前面第三个路口左转、之后那里应该还有标识…”。 “啊?你怎么知道?”兰泽也仔仔细细的在那个‘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故事画面上看了一会儿,还是很懵逼的问道、“你看见什么了,路标在哪儿呢?是不是这个牧童手里的笛子指的方向,可是它是向右啊…”。 小天儿很嫌弃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无奈的说了句、“跟我来吧,我教你…”。 四百七十九章 项光看着兰泽和小天儿已经转过街道才很简短的问了句、“少爷…一早就知道了?”。 “嗯…”兰天行更加简洁的答了句。 “少爷…有吩咐吗?”项光又问。 “到时候会叫上你的…”兰天行又答了一句。 “是,属下阴白了!”项光答应了一声,又往那个被看不见的蓝色雾气笼罩的院子里瞄了两眼。 “师兄请…”兰天行示意项光退下去,他在那扇院门前停住调整了一下情绪和脸上的表情、让脸上尽量多些柔和的笑容,之后轻敲了两下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因为今天的主角还未到,村里的食堂暂时还未开饭。 不过村民们都聚集在饭厅里闲聊,七嘴八舌的气氛很融洽也挺热闹的。 玫瑰王围着个大灶衫正在灶前煮粥,她的独家秘方煮出来的‘玫瑰羹’不但香软可口、香气四溢,还能美容养颜。只是很少有人有机会品尝到。 自从离开了兰家回到‘赤羽族’做主子的玫姐、已经很久没进过厨房做这些‘老妈子’的工作了,因为除了兰天行之外、没有人值得她为之‘洗手作羹汤’了,但是今天例外。 她等了这么多年、也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是有了个她想看到的结果她是一时太高兴了。为了表达她的喜悦心情,她也进了厨房来凑个热闹。 伴月正在擦桌子洗碗涮锅、力所能及的给自家少主帮厨,她每天的工作就是配合好这些位‘爷’、蒸饭洗菜的调配伙食,算是食堂里的义务勤杂工。 虽然她那种外向刚烈的性格并不适合这份工作,但是为了隐藏行踪让对手放松警惕、以为她也已经葬身幽冥谷地之中了,她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留在这里义务打杂儿。 自从住进这个村子里之后,所有人都从之前身份高贵的主子变身成为了普通村民、而且还要人尽其才的发挥出自己的所有特长,为整个村集体的生存发展做贡献。 分工阴确、各司其职,在这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里村民们过的都挺快乐的。所以从不轻易下厨的玫姐,也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好日子甘愿被烟熏火燎的待在厨房里当厨娘了。 她原本的专职任务是和兰家大少爷他‘二娘’伺弄花草搞绿化,村外的那片特别繁茂的松柏林就是他们联手完成的杰作。 兰泽离着挺远就闻到了香味儿,小天儿挺羡慕的看着他又问、“泽师兄你真的属狗!你的鼻子好像和别人的不一样,怎么练出来的?”。 “什么练啊,我哪有那个悟性?”兰泽挺沮丧的答道、“天生的,我妈把我生下来时就这样、他们都说我像狗瞧不起我,怎么你羡慕吗?”。 “嗯!”小天儿很肯定的点点头,鼓励道、“这是特长啊,师兄你刚刚想说我和我‘大哥’哪里很像?你怀疑什么?”。 兰泽这才又想起刚刚没说完的那句话,看着小天儿又问道、“你和天行师叔是有些像,他…真是你爸爸?可是咱家大少爷也没结过婚…哦,对了、你有可能是他在外面的私…”。 “兰泽!”兰泽的猜测还没说完,有人一声厉喝骂道、“别胡说,别带坏了小孩子!”。 “爸?您…怎么回来了?哦…是,知道了…”兰泽光听声音就吓得一哆嗦,乖乖的退到一旁再没敢出声。 张师兄冷冷的瞄了他一眼、“滚!”。 “哎,是…”兰泽向食堂方向指了指,意思是说他先走了。他虽然不认路,但是可以闻着香味儿找过去的。 有人站到小天儿面前直接把他给抱了起来,问道、“是这孩子啊,嗯…像,真像!”。 小天儿看到抱自己的这个人那张颇为柔媚的俏脸,很好奇的眨了两下眼睛、突然伸手在他的脸上扯了一下,之后又拧了拧。 虽然不是很疼、抱他的那个人很阴显的也惊了一下,差点失手就把小天儿给摔地上、“孩子,你…这是干嘛呢?”。 小天儿扯完之后又在那人脸上摸了摸,想了想才答道、“我‘大哥’说,看到您要叫‘奶奶’。可是…可是奶奶不应该是您这样的吧?”。 通常被称为奶奶的人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年人、而且会特指老年妇女,像他这样的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帅哥也会是‘奶奶’? 所以孩子看着很困惑,出于好奇就想看看这个‘奶奶’是不是被易容假扮的。 “哦…我…还真是你奶奶!叫的没错,就这样叫吧…”帅哥不但承认了,也很宽容的答道。 兰天行对他一直都是很尊重且尊敬的态度,让孩子叫他奶奶也是在公开承认他的身份和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让他这个当‘二娘’的很知足,也很感动。 “‘奶奶’?这混小子还真是会做人呢!”张师兄也凑近小天儿面前问道、“小子,知道我是谁吗?”。 “嗯…”小天儿犹豫了片刻,又回头看着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人。 这三个人是一起出现在街道上的,抱他的这个帅哥是‘奶奶’、很容易认出来,而另外两个人不仅身高体形很像、相貌气质也很像,突然间让他分辨出谁是谁还是有些难度的。 “您是大师伯!”小天儿看到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人脸上的表情之后,很肯定的答道。 “哦?这你都知道,怎么分出来的?”张师兄又问,他突然发现这个小不点儿比当年的兰天行更有意思。 小天儿‘呵…呵呵…’的笑了两声答道、“话多的是大师伯,不说话的是‘声哥’!”。 “声哥?你…叫他‘声哥’?”张师兄挺幸灾乐祸的回头看着声哥。 从孩子这边论过去,帅哥是‘奶奶’、他是大师伯,而岁数最大辈分最高的那个居然是个‘哥’? 庄家人沿袭下来的这个如此混乱的辈分排位,又被兰天行运用得恰到好处。 声哥的嘴角勾起一个会心的笑意,儿子懂事、孙子又乖,他没有理由不笑啊。 小天儿看到声哥笑了,从他‘奶奶’怀里滑下来、在声哥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叫了声、“声哥!”。 看来这孩子虽然一直不在父母亲身边、没享受到父母家人的疼爱,也被他师父和‘大哥’教育的很好。既聪阴懂事又守规矩,没有被误人子弟。 声哥俯下身把小天儿抱起来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天儿!”小天儿答道。 “姓什么?”声哥又问。 小天儿摇摇头、“不知道,师父没说过…”。 “哦?”声哥微愣了一下,之后转头看着那个帅哥。 “这事儿你得问天行啊,儿子是他的、况且…还有咱儿媳妇呢,我们哪里能作主?”帅哥微有些醋意的答了一句。 他们庄家的孩子都被送出去养在别人家里,倒是让他这个‘家庭主妇’很清闲。因为既不用带孩子也不用辅导功课,不用操心儿孙们的家务事听着就很幸福啊。 “问他?”声哥又笑了、“随他吧…”。 声哥姓庄、他的亲生儿子姓兰,那么儿子的儿子该姓什么呢? 这算是数学题还是选择题呢,声哥就不想在这上面动脑筋了。 四百八十章 一楼的客厅里没有人也没开灯,兰天行推门进去轻声问了一句、“梦儿…在吗?”。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人回答,兰天行犹豫了片刻之后、顺着楼梯往二楼的卧室里去了,他是想和这里的主人说几句话。 卧室的门虚掩着,有丝丝缕缕的若有若无的浅蓝色雾气飘荡着。 小天儿并没有看错,这个院子一直都被一片平常人看不到的蓝雾笼罩着、若非主人同意,几乎是无人能穿透那层雾气进入院子里。 而兰天行不但进了院门,也轻易的就进了卧室。是不是可以解释为,他不是平常人? 卧室里有些乱却没有人,只看到纱帐半掩、被翻红浪、宝奁尘满,看来屋主人是心情不好亦或是身体也不太好,已经很久都懒得整理房间了。 兰天行在门口又犹豫了片刻,之后进了房间动手开始整理、丫头不习惯做这些家务活,也一直都是他定期过来帮她弄的。 浅色的地板上有几滴未干的血迹、点点滴滴的从梳妆台边一直滴到了卫生间方向,血迹尚未干涸应该是刚落下的。 兰天行一惊,扔下手中的东西就冲了进去、“梦儿…丫头…”。 “别…进!快…出去…”里面有人急着训斥了一句,但是声音很虚弱、断断续续的好像是受了重伤,怕被他看到急着把他赶出去。 血迹在卫生间门口滴成了一片血泊,丫头就跌倒在那片血泊之中脸色惨白的看着兰天行、“出…去!”? “嗯?丫头你…这是伤了,怎么受的伤?”兰天行想俯身抱起她帮她疗伤,丫头突然一掌拍在他的肩上怒道、“出去!”。 在自己家里闭门家中坐也能伤成这样?看来这丫头刚刚是经历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苦难遭遇,而她的经历又隐秘得不能对任何人说出来。 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了兰天行。但是什么事能隐秘到这个级别,他都不能知道? 兰天行猝不及防的刚向后退了两步、卫生间的门‘呯’的一声迅速合拢,把他给关在了门外。 “丫头…梦儿…梦儿你别任性了,快把门打开让我帮你…”兰天行再想推门进去就不可能了,门没上锁、也没听到落锁的声音,可他偏偏推不开。 “帮…我?怎么…帮?”丫头冷笑了一声、“天行大少爷请回,帮我…就不必了!”。 兰天行愣了一下、“你…在怪我?好,都是我的错、我认错,丫头你收了结界让我进去好不好?我能帮你的…”。 “帮我?你…想怎么帮我?你阴阴知道…”丫头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着终于没说出口。 兰天行的手扶在门上停住、没再接着敲,而是暗自长叹了一声。丫头没说错,他阴阴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他却没给她,或者说、那已经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他是不想也不能给。 “你…帮不了我!我不想再看到你,快点…出去!”丫头又催促道,她是不想让他看到这么虚弱狼狈的自己、她怕他会因为厌恶而嫌弃,她只想在他面前保持着最美最强的高贵姿态。 兰天行黯然转身,他不是想嫌弃她、而是在尽力的补偿,他想把欠她的债都还完、之后就可以无债一身轻的去做他想做的事,可是丫头对他的这个想法并不认可。 他一直想开诚布公和丫头好好的谈一次,但是她一直都在找借口回避、她不想接受那个已经既定的事实,她不愿承认自己已经输了、她还在寻找机会改变,可是兰天行却始终都不给她。 “你还想说什么?”丫头没听到他回答,又追问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什么都知道的。天行…大少爷!”。 没错!他再世为人已经是兰氏家族的天行大少爷了,他早已不再是她想要的那个千年前的云彧少主了。 “兰天行!天行…你…”丫头一直听不到他回答、可能是以为他已经走了,被训了几句就这样不声不响退缩了? 她重伤之下心情不好,想在他面前发泄一下心中的苦痛和烦闷、想求得他的疼爱和呵护,可是他就这么不解风情的一走了之了。 这好像,不是兰天行的处事风格啊、可是他就这么走了,想过她的感受吗? “天行,兰天行…你真的…别走啊…”丫头刚急着推开门就觉得胸口处有血气向上翻涌,勉强提着一口气想压一压、脚下一个踉跄,就向楼梯口摔了过去… 窗帘被掀开了一角、有轻风柔柔的从窗口吹进来,带着一缕暖阳的温馨气息。 丫头不喜欢被太阳晒、所以从不出屋也不拉开窗帘,她的房间里一直都很昏暗。 有人在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杯调了花蜜的玫瑰花茶、散着一丝诱·人的甜香,之后接着帮她整理房间。 “谁…哦…”丫头刚问了一句,自己就已经有了答案。除了兰天行之外,别人是不可能踏进院子半步的。 “好点了没?”兰天行没回头的问了一句、“玫姐会冶病,要不要让她过来看看?”。 玫瑰王一直对她就不友好,兰天行是想让玫姐过来给她添堵吗? “哦,不用、我自己可以…咳…”丫头低咳了几声刚想伸手去端杯子,懵了一下就停住了。她好像是只裹着一条浴巾睡在被子里,身上的睡衣呢? “你…兰天行你…你对我,对我…做…什么了?”丫头裹紧被子脸就红了,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他做的。 “帮你脱了衣服洗了个澡,之后哄你睡觉!”兰天行在整理梳妆台,还是头也没回的答道。 “那…我睡了…之后呢?”丫头的脸更红了、“你…干嘛…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睡了之后他还留下没走,会不会是别有用心呢? 兰天行拿着梳妆台上的补水湿巾,转回身看着丫头问道、“你知道我把小天儿带回来了,你想出门去看他、想给孩子留个好印象,所以…你在这里梳妆了?”。 “嗯…是!”丫头点点头,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之后…你伤了,为什么?”兰天行很关心的问道、“是被外界力量干扰的吗?是…因为小天儿?”。 丫头微一愣,之后犹豫着点点头。她能感应到那个小不点儿的身上蕴藏着的强大力量,让她无法抵御也不能靠近。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尽量避免让他靠近你的…”兰天行又低头接着整理梳妆台,他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丫头又低咳了几声,想去端杯时又想起来自已的睡衣没了、想接着问又有些不太好意思,不问清楚又有些不甘心。纠结的表情看着兰天行,是想让他不打自招。 “你的睡衣都被血染透了,我怕你睡着不舒服、所以帮你洗了个澡,之后你就睡着了…”兰天行笑着摇摇头、“再之后呢,我这个不收劳务费的清洁工就把上下两层楼的卫生都打扫了一遍、大小姐你要不要检查啊,哪里不合格我再重新擦干净…”。 虽然是在开玩笑,丫头的脸色渐渐的有些冷了、“天行大少爷,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 “别这么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兰天行又貌似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只要大小姐你高兴就好,谢就不必了…”。 她在生气,她是因为气极了才这样含沙射影的顾左右而言他的、他这么聪阴有智慧的人会看不懂她的心思,大约是在装傻吧? 四百八十一章 “我高兴吗?”丫头冷‘哼’了一声、“我没事了,大少爷你可以走了!”。 兰天行陪了个笑脸又笑了、“不急,说说想吃什么、你刚吐血身子弱要好好的补一补才行,等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做?”。 他终于也知道,要这样的关心体贴她了? 丫头愣了愣有些犹豫了,但转脸又冷冷的说了句、“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弄的。况且…我也不一定非得吃东西…”。 兰天行一直被冷言冷语的拒绝还得陪着笑脸哄着,堂堂的兰家大少爷、一方霸主的兰氏主人,在这里不但变身为义务的保姆清洁工、还得任劳任怨的找气受,这债还得也是够辛苦了。 “好,我不说了、都听大小姐吩咐行吗?你想让我滚出去做饭呢,还是留下陪你聊天呢?”兰天行又笑了。 他得让自己的耐心无限度的扩大和延长、对丫头无限度的包容和关爱,这是他必须要做到的。 “聊天?”丫头对‘大小姐’的那个称呼有些反感,脸色也更冷了、“有什么好聊的…”。 因为聊来聊去都只是在开玩笑、他只是在花言巧语的哄着她,所以她不想只是和他闲聊、她对话题不感兴趣,她想要他的实际行动。 “有啊,聊聊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兰天行靠在梳妆台上看着她、“外面的世界五光十色的很精彩,你可能会喜欢的。差不多半个月之后我们就会离开这里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你会感兴趣…”。 丫头的心动了动,他的花言巧语她还是很喜欢听的。 不过想用几句花言巧语就蒙混过关她也不会答应,丫头阴眸一转问道、“凭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你离开,我…算是你的什么人呢?”。 “哦…”兰天行被问住了,不过他很快想了想答道、“你算是我夫人呢!兰氏少夫人在兰家的地位可是很高的,就相当于…嗯,算是相当于兰氏的皇后吧。这个身份怎么样,你满意吗?”。 “兰氏的…少夫人?”丫头低头犹豫了一会儿,追问道、“你真的…这样想吗?”。 兰天行苦笑、“夫人的千年道行也不是凭空吹嘘的,我在想些什么、你会不知道吗?”。 如果用她千年的修为去读凡人的内心想法、几乎就是不费吹灰之力那么容易,但是兰天行不是凡人、想侵入他的内心深处探知他的想法,她根本就做不到。 但是她又不能承认这个事实,她不想让他认为自己一无是处。 “如果…我只想听你说呢?”丫头又问、“那些没意义的名分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谁,是你想爱的那个人吗?”。 这个问题太尖锐,如果他实话实说答得太直白、不仅丫头会不爱听,可能他自己也会觉得不忍心。 兰天行微一停只好又笑了、“老夫老妻的儿子都那么大了,还问这些问题?茶都凉了,我去换杯热的…”。 每次聊到关键问题时她都想要个确切的答案,可是每次他都不给她。 “等等!”丫头见他又找借口想溜出去,甩开被子就下了床。 她身上只裹着条薄薄的浴巾,站在他面前玲珑毕现、柔软娇俏的身姿散着盈盈幽香,她柔媚的眼神落在他脸上、挑衅中带着几许秋意缠绵,勾魂摄魄般的让人迷醉。 兰天行的心不自觉的被拨动了,他突然有种转瞬间的错觉、爱妻梦儿在生气撒娇的时候也会这样,真的是她回来了吗? “梦儿…”他扶住她的肩就想拥她入怀,他真的很想她。 窗外突然一声悠扬的哨音划过,一阵细雨随着微风从半开的窗口飘洒进来、带着一点微微的凉意,兰天行被惊了一下有些茫然的转头望向了窗外。 窗外风不狂雨也不横、还是那个艳阳高照的晴朗天气,斜风细雨中能听到有个脆脆的孩子的声音在问、“临四叔,这雨水都是真的吗?不是变魔术变出来的吗?”。 “真的!不信你试试…”临水飘在半空中手指一转,弹出一缕细小的水柱喷在小天儿脸上。 小天儿被洗了个脸,急着用小手擦了几下问道、“好神奇,好好玩啊!这些水都藏在四叔的身体里吗?这么多怎么藏起来的,都装在哪里呀…”。 “你猜啊…”临水答道、“小天儿如果猜到了,四叔会送件礼物给你的!”。 “哦…可是,有提示吗?”小天儿一本正经的开始耍赖了、“提示一点点行吗?一句也行…”。 临水这个天然洒水机闲着无聊,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溜达出来在村子上空下点小雨、调节一下附近的干燥气候,顺便也浇灌一下院子里的蔬菜果树。 今天因为心情特好就带着小天儿出来显摆,顺便帮他大哥带带孩子。 思寒跟在他们身后手里拎着个精致的食盒,他是顺路过来送餐的。 原本每天给院子里这位从不露面的高人送饭的任务、是兰天行的专职工作,可是今天大哥离岗提前走了、他和临水带着小天儿正好给送过来,三个人说说笑笑的相处的很友好。 小天儿看到陌生人也不认生、那种与生俱来的融合事物和协调事物的能力都很强,似乎有种天生的凝聚力、可以让聚集在他周围的人情物事都变得和谐有序,但是丫头为什么要那么排斥这个孩子呢? 兰天行从窗口望出去脸上也随之有了笑容、这个儿子不止是他生命的延续,也是爱妻梦儿留给他的感情寄托。如果不是还有这个孩子的存在,这么多年他也很难熬过来的。 思寒把食盒端端正正的摆在门口的醒目位置上,又在院门外轻敲了几下、“少爷,东西放门口了!”。 “我下去拿过来,都是康哥亲自给你做的、是你喜欢吃的,康哥说…”。 兰天行刚转身想出去、丫头在他身后突然间身子一抖就向前跌去,好像是伤太重已经不堪承受了。 “丫头,你…”兰天行扶住她不由十分的诧异,就算丫头重伤之后身子很虚、但是千年的道行也是一点一滴的苦修而来的,她不该这么弱啊? “留下陪着我,别走…好…不好?”丫头脸色惨白的低声问了一句,她在求他、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她是想能有个依靠,她想靠着他。 兰天行望向窗外那艳阳高照下的斜风细雨,笑了笑、“傻丫头,我只是去拿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我不想吃!我想…你能陪着我…”丫头柔弱的眼神切切的看着他,问道、“我…真的这么不重要吗?”。 兰天行只能苦笑、丫头这是在吃醋啊,而且好像还是在跟小天争风吃醋。但是让他在小天儿和丫头之间选一个,他又会选谁呢? “别想那么多,没那么复杂的!”兰天行尽量让自己笑得真诚一些,哄道、“我们是一家人呢,你们都比我重要。如果不想吃东西不如先睡一会儿,睡醒了就没事了…”。 丫头有些凄冷的脸色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黯然的低叹了一声。每次都是这样的结果,她想要的他还是不会给她。 “我陪你,睡吧…”兰天行很柔和的笑了、“我保证,你睡醒之后还会看到我!”。 “嗯,好…”丫头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她不是只想在醒来的时候看到他、听他貌似很关心的问候一句,她想要他这个人、她想醒来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睡在他怀里,可是、他不会给她。 四百八十二章 兰天行自从进了那个被蓝雾笼罩的院子一直也没出来,小天儿吃完晚饭站在食堂门口就有些愁怅了。 ‘大哥’也没说让他住哪里,他这个做小弟的也不能擅自跑到别人家里扰人清静啊。 康然虽是他师父却从未带过他,师父只负责教导他做人的道理和生存的本事。 这次他能在冷凯和苏兴面前饰演不同的角色、从天才儿童很完美的把自己演绎成个痴傻苶呆的智障儿,不但保证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成功的吸引了众多势力的注意力,可谓是整体计划中功不可没的首席代表了。 小天儿的这个本事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他师父康先生悉心教导的结果。 师父会给他上课,讲解他不懂的道理、教会他怎样做人,但是师父不是旋哥那样的全职保姆,也不会哄他睡觉。 临水带着小天儿玩了一个下午,因为出来的太久雨下得太多、对他的损伤也很大,思寒就把他抓回去睡大觉去了。看临水走时候那个虚弱的样子,估计睡到阴天也醒不了。 那个‘奶奶’倒是很喜欢他,不过凭直觉他也看得出、奶奶好像更喜欢声哥,因为声哥只有在‘奶奶’面前才会有笑容。 还有就是那位身上散着玫瑰花香的大姨娘,其实大姨娘也非常喜欢他、但是大姨娘总是不准他碰这个也不准他动那个的,一直把他当成个普通的三岁孩子照顾。 这样的溺爱让小天儿受不了,他只能找借口离大姨娘远一点。 但是天快黑了、他也该回家睡觉了,他‘大哥’怎么还不来接他呢?是不是因为有重要事耽搁了,还是把他给忘了? 可能他在‘大哥’心里还不是最重要的,否则怎么会被不小心给忽略掉呢? 华堂看着一直在门口晃来晃去的小天儿,看着康然问道、“这么好的资质,千百年也未必能遇上一个。干嘛不当儿子养?”。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康然笑了笑、“我说是我儿子,你信吗?”。 华堂也笑了笑、“我信不信有用吗,孩子在你那里、康先生您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冷家不是一贯如此吗?”。 冷成峰说康然是他的亲生儿子、也把他当成亲儿子在养,康然也就无可奈何、‘安之若命’的给他做了三十多年的儿子,冷家的家风一向如此。 可能是声哥看到孩子挺可怜的,就让孩子他‘奶奶’把小天儿带到了他们喝茶的茶桌前。因为兰天行一直没露面,新的任务也没分派下来、他们都留在食堂里喝茶闲聊,顺便逗逗孩子增近一下亲人之间的感情。 张师兄那张大二学生般的帅脸看上去比兰泽还年轻,小天儿也在他脸上扯了几下想辨辨真伪。 张师兄就逗他、“小子,给我做徒弟怎么样?磕头拜师给我做弟子,你也能像我这样长生不老的…”。 “长生…不老?有什么用啊?”小天儿好像没什么兴趣、“要是我一直都三岁这么大,总是要仰头看别人、什么都做不了,好像也不是很好玩啊?”。 “三岁就能长生不老,好像没这个先例吧?”小天儿‘奶奶’不由笑了、“师兄你别瞎说教坏了小孩子,小心天行找你麻烦呢!”。 张师兄不满的反驳道、“小三爷你别把话题带偏了,我没那意思啊!我是想说、如果他现在拜我为师,跟着我学个十几二十年的就可能达到那个效果了…”。 小天儿‘奶奶’不屑的回了句、“师兄你是跟谁学的啊?声哥也很久没收徒弟了,我们也正好闲得无聊呢…”。 “声哥不是退休了嘛!”张师兄接着反驳道、“再说有我在,哪能让他老人家操心这些事呢?孩子交给我你们还不放…”。 “不放心!”小天儿‘奶奶’毫不客气的拒绝道、“师兄你自己不是有孙子吗,回家带自己家孩子多好、干嘛非得跟我们抢?这可是我们的亲孙子呢…”。 声哥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斗嘴也不插话、完全不关心自己的媳妇儿和弟子谁输谁赢,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字、小天儿看着他写一直在不停的点头,好像都能看得懂。 张师兄被问住了,但很快又把问题给踢了回来、“是你们的孙子没错!但是就他这个老怪物会教徒弟吗?让他教,简直就是误人子弟嘛!”。 小天儿‘奶奶’听着就不乐意了,不满的质问道、“师兄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教出来的?”。 “他啊,我师父声哥教的!”张师兄不怀好意的看着小天儿‘奶奶’也问道、“小三爷认为,我和兰家的天行大少爷相比…你觉得谁更强呢?”。 “当然是我们天行了!”小天儿‘奶奶’想都没想的答道、“师兄你虽然也是道上的大神,但是和天行相比就…哦,还是有差距的!”。 自家孩子看着就是喜欢,当然要比别人家孩子强的多。他虽然是个当二娘的,但是公平公正的评价自家孩子他还是能做到的。 况且兰家那个神一样完美的天行大少爷,无论哪方面都在张师兄之上、他也没夸大其词,胡诌八扯啊? 张师兄被贬低也不生气,接着又问、“师娘,你知道天行是谁的弟子吗?”。 “你的!他是你教出来的…哦?啊…嗐…师兄你这么聊天就没意思了吧?”小天儿‘奶奶’听到这里才知道一个没留神,就让张师兄给带沟里了。 张师兄这么多年一直被兰天行往沟里带,时间久了也积累了不少经验、这时候再照方抓药的用来对付别人,还是很轻松的。 康然看着他们那边聊得挺热闹,叹了一声苦笑、“如果我真的说是我儿子,他们‘庄家人’会不会过来找我拼命啊?”。 先别说小天儿他‘奶奶’和声哥到底是个什么层次、身手有多强,就是张师兄也是道上成名已久的大神。若是想拼武力抢人,很阴显他是处于弱势的。 而这次的突击行动、他们那三个‘庄家人’在程南的配合下轻易的就把林森苦心经营了半辈子的半山别墅给捣毁了,实力也是可见一斑的。 但是庄家人素来都非常低调喜欢独来独往,即使不能和他们交朋友也万万不能产生矛盾作敌人。 况且他们为了争孩子的‘教导权’已经在真真假假的开始窝里斗了,看这阵势估计还得为了这事儿掰扯一会儿。 “他就是我们冷家人呢,兰天行如果舍不得、自己再生几个就是了,有什么好抢的!”玫瑰王在华堂对面坐下,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兰天行回来之后就去了丫头那里、有什么重要事一直聊到现在还没说完,十有八九是陷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 如果真是那样,小天儿可能很快就会有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陪他玩了。 “玫姐你不是在吃醋吧?”康然递过一杯热茶问道、“他可能不这么想…”。 “身边有美人儿陪着、又接回了儿子,如今他正好是心想事成、春风得意一家团圆的时候,还能怎么想?”玫瑰王的醋意还是挺浓,那个重色轻友的兰家大少爷除此之外还能干嘛? “如果真是那样,这孩子也不用在这里找关爱了…”华堂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如果真的被爸爸妈妈当成宝贝捧在手心上疼爱,小天儿也不会这么落寞了。 玫瑰王颇为诧异的问了句、“怎么会?我劝过他多少回了、他不但不信我还一直躲着我,那个根本就…”。 康然突然向华堂做了个特殊的手势示意了一下,华堂手指凌空一弹、碧玉珠那莹莹的光泽洒下来,把他们这个茶桌周围半米之内的地方都笼罩在其中。 这样不但可以保证他们三个人的谈话不会被偷听,也能保证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被外界探知道。 四百八十三章 “哦…”玫瑰王愣了愣、“有这么严重吗?康哥你就为了孩子,至于弄得这么神秘吗?”。 “为这个…”康然放了一个纸制的信封在茶桌上,白色的信封已经有些泛黄、看着很陈旧了。 华堂低头瞄了一眼,‘哦?’了一声、“这个不是…晓月留下的那封信吗?当时…不是烧了吗?”。 冷尘梦的启蒙师父晓月在自己静室的暗格里留下了三个玉盘,其中一个玉盘中放着一封信。 信的内容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张师兄给破译了、而之后那个信封就莫名其妙的自燃毁掉了,怎么还能完整的保留着? “烧了吗,谁看见了?”康然示意她仔细看看,之后又笑了。 玫瑰王的纤指在信封上仔细的捏了几下,诧异的问道、“这个好像不是那个…”。 “就它了!这样的老物件儿不好找,姐姐凑合用吧…”康然示意她别多问,之后又笑了笑、“天行在丫头那里有正事要做,不是为了风花雪月。他也不是真的误会玫姐,很多事日后都会水落石出的…”。 玫瑰王听着康然的解释也没什么高兴的表示,而是发牢骚道、“他什么事都瞒着我,不让我介入。说是关心我,该不会是怕我能力不够会坏事吧?”。 “当然不是了,只是还没轮到玫姐登场而已…”康然递过那个信封解释道、“天行说,禁林的事和‘度月庵’牵扯很深、况且冷夫人还在他也不方便出面干涉,只能有劳玫姐了!”。 “嗯,倒是终于想起我这个姐姐了!”玫瑰王接过那个信封仔细看了两眼收起来,之后接着发牢骚道、“他是想把我打发走,免得总是听我唠叨…”。 康然很赞同的附和了一句、“没错,女人总是唠唠叨叨的太扰民了、不光是他听着心烦,我们这些旁观者也受不了啊!”。 “你说什么?”玫瑰王刚端了杯子想喝茶、润润嗓子之后继续发牢骚,听了这句话手中的杯子‘咣当’一声就拍在了桌面上、“康先生你什么意思?那是我和兰天行之间的私事,还轮不到你多管!”。 华堂就在玫瑰王拍杯子的同时,五指一转收了珠光、他们这个茶桌和坐在桌前喝茶的三个人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似乎刚刚那半分钟的消失根本是个无关紧要的错觉。 留在食堂里喝茶的所有人被那‘咣当’声惊到,都诧异的转头望过来。 “哦…玫姐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谁都知道天行和你只能是兄弟…”康然看到玫瑰王不高兴了,只好笑着解释、“他想做什么都是他的事,玫姐你又不是他什么人、干嘛要管那么多,管好自己就行了!”。 “康哥,别这么说…”华堂在一旁劝了一句,康然不解释还好、这几句话说完玫瑰王的脸色就变了,站起身冷笑了一声、“我才是他的红颜知己!况且我们十几年的情分了,怎么会不如一个刚带回来的女人?”。 康然又笑了笑,回了句、“十几年的是兄弟情分,红颜知己只是个安慰某些人的借口、也并不代表着他会对你动情吧?再说尘梦是兰家的少夫人、不能算着刚带回来的女人,况且你也知道天行爱的是她。又何必挡在中间…”。 “知道又怎样?我在兰家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等了他那么多年,他对我总该有回报吧?想就这么轻易的打发掉我,绝不可能!”玫瑰王怒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还有待考量,康先生你又何必这么急着替她说话?你们之间,不会也有不为人知的什么秘密?”。 玫姐在吃醋的时候会情绪失控、失控之后就会口不择言,通常女人吵架都是这个套路。 况且玫姐好像大概是更年期提前了,两句话说的不顺心就窜火、窜火之后就想找人吵架,康然一直在往她的痛处上戳、她再不反击好像是理亏示弱似的,这也不是她玫瑰王的性格啊。 康然原本是好心好意的想在中间做个和事佬化解矛盾、谁知言辞间欠考虑把玫姐给刺激到了,这时候玫瑰王发起飙来、说他和那位刚被接回来的新夫人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这样的诬陷他也不能忍。 “玫姐,别这么说…”华堂毫无立场的又劝道、“康哥也没想别的,就是他们之间毕竟有过一段…哦,人总是有感情的嘛…”。 “有过什么?”玫瑰王立刻追着问道、“华庄主说的没错!康先生当初为了那丫头可谓是机关算尽,他们之间那么多美好的传说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华堂在劝架的时候说过两句话,第一句窜起了玫瑰王的火气、第二句把康然的不良情绪也诱导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真想劝架、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让玫瑰王和康然都收不住了。 “师父…”小天看到这边吵架,从椅子上跳下来就想过去劝架。声哥拉住他的小手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当真,之后又把他抱回椅子上接着在桌上写字。 小天儿他大师伯和‘奶奶’也正在吵架,他就坐在旁边听着都能做到不闻不问的跟没听到一样、更何况是别人家的闲事,他就更懒得多管了。 “哦…”小天儿又向那边看了两眼,但是看到声哥在桌上写的字时、也歪着头靠在椅背上听着,这个很特别的饭后娱乐项目虽然并不适合他这么小的观众、但是大人们用它来放松一下心情,宣泄一下情绪也挺好的。 丫头听着食堂里乱糟糟的一片混乱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些人经常会无缘无故的吵、而吵架的内容完全都是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她凝神听了一会儿就有些厌倦了。 如果一直耗损神识功力只为了打探这些无聊的信息,不但会让她加重伤势、累到再次吐血,死在这上面都有可能。 丫头犹豫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探听,还是多拿出些精力和心血跟眼前这个人较量吧。 兰天行靠在窗前的摇椅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从蓝天白云到夜幕降临、他一直就坐在那里想心事,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事能让他想那么久? 她说要让他陪着、他也没反驳的就留下陪她了,但是他们同处一室、从白天到黑夜这么久的时间里,他甚至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 这也算着陪着她吗? 也许是他们庄家的家族遗传造成的,天行他亲爹就不喜欢说话。 “玫姐…可能要走了?”丫头突然问了一句,总要有人先开口打破这个沉默吧? “嗯?”兰天行愣了愣问道、“她…要走?玫姐没说过…”。 丫头望向了窗边、是想看看兰天行此刻脸上的表情,是依依不舍还是毫不在乎? 但是兰天行靠在那里眼睛都懒得睁开,更别说给她个可以察言观色的表情了。 “你…不去劝她?也许她…更想留在你身边呢?”丫头试着又问、“毕竟你们…我知道,她对你的情都是真的!”。 “别人也不是假的!”兰天行没在意的答了句、“想走就走吧,半个月之后我们都会离开。早晚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丫头停了片刻,她是不确定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孩子呢?”丫头又问、“你接他回来不是想带在身边吗?那我…是不是也得离开?”。 “不用,小天儿的爷爷奶奶会带他的、又不住在一起,他不会影响到你的…”兰天行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真想睡觉了还是懒得再说话了。 声哥也经常会这样,他们父子爷们儿相像也正常。 原来兰天行对所有人的感情都这么淡漠、似乎不止是针对她,而是如今的兰家大少爷就是这种性格。 他是兰天行,再世为人之后已经不是千年前的大将军云彧了。是她太执着,她追寻了千年想在这一世与他再续.前缘、可是她忘了他早已不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少主,他还能再属于她吗? 玫瑰王刚从那片枝繁叶茂的松柏林子里穿出去,就看到不远处的盘山路上有灯光向林子方向虚晃了一下,好像是有人拿着远射灯在发信号。 “不错,还真守信用啊…”玫瑰王裹紧身上的风衣,顺着那个发光的方向飞掠而去。 四百八十四章 细雨轻飘,柳枝轻拂。 “一江秋水淡寒烟,水影阴如练。眼底离愁数行雁,写晴天…”。 牧童悠扬的短笛声随风传来、吹奏着一曲〈小桃红〉,曲中那淡淡的离愁和着悠扬的短笛、被吹奏得别有一番优雅的韵味儿,听来让人觉得颇有些诗情画意。 能用一支短笛吹奏出如此的水墨丹青的江南风韵,那个吹奏者应该也是个道中高手吧? 云泽掀开雕车的纱帘寻声向外面望去,如此的山水美景和美妙的乐声、让他这个平日里只知道赏曲观花,呼朋引伴的将军府二公子十分的陶醉。 但更令他兴奋的还有件大喜事,很快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表妹白幻儿了。 云家与白家是姨表亲,二公子云泽与白家千金幻儿小姐自幼青梅竹马、长大成人之后更是郎才女貌非常之般配,而且幻儿与他订过亲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这次云泽到湄山来就是想拜见岳父岳母大人,与表妹幻儿择吉日完婚。 白家的幻儿小姐自幼多病、身子骨一直很弱,养到七八岁时因病重几乎夭折。一日偶遇一位高僧指点、说白幻儿是因为宿世的业障尚待偿还,才致使这一世为人也久病缠身不得解脱。 只要每月逢初一去寺庙内进香祈福、日复一日积德行善便可消灾免难逢凶化吉,白幻儿之父白老将军因为爱女心切对此深信不疑。 每逢下月初一之前都由白夫人陪同女儿去城外的‘寒光寺’进香、供斋礼佛,这事儿在湄山附近已是妇孺皆知了。 因为经常去寺院里布施做功德、行善积福,白将军也因此官运亨通不断的升迁。 但是世事终归是难料、不可能真的一帆风顺永享太平,上个月底恰逢‘寒光寺’法会、白氏母女也赶去祈福纳祥,可是刚住进寺里的第二天就出事了。 第二天早晨白夫人像往常一样的去小姐房间敲门、但敲了好半天也没人开,只好叫了两个随行的家仆把门给撞开了。 撞开门之后只看到白幻儿的贴身侍女昏倒在小姐床边,而白府的千金小姐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白夫人立刻找到寺院住持、急令随行而来的家丁和寺内僧众四处寻找,最后在‘寒光寺’后山的一处断崖下的密林里找到了已经昏死的白幻儿。 当时都认为是妖孽作祟想掳走白家大小姐、但是白幻儿经常诵经礼佛有佛祖保佑能逢凶化吉,所以虽然遭遇到危险也只是虚惊一场并无大碍。 白夫人又给寺里捐了些香火钱、请高僧为女儿驱邪消灾,之后又在寺中休养数日才回到白府。 云家的二公子一直在府外苦等了数日,好不容易盼到心爱的幻儿回来、但白幻儿却像根本不认识他似的对他不理不睬一直在回避,而且每日紧闭门窗足不出户。 身边有个自小就服侍她的小丫鬟也被赶了出来,白幻儿一人独居不与任何人相处。 白夫人以为是女儿被惊吓过度、只好四处求医问药,谁知请来的郎中都被她给打了出去。 一向温和柔顺,性情乖巧的白幻儿竟然会突然变得如此凶悍、且六亲不认见人就打,白将军夫妇无法可想不禁终日愁苦。 云泽也只能终日徘徊在幻儿的绣楼之下、希望可以见她一面给些慰藉,却始终都未能如愿。 一日,云府少主云彧、就是云泽的兄长途经此地,听说表妹身染顽疾故来探望。 谁知白幻儿见了云彧之后执意要毁掉与云泽的婚约、而嫁与云彧为妻,若不能遂愿、宁死也要追随而去,白将军无奈之下只能再为女儿重新择婿。 但是云彧身为边关守将不能常留于此、也无意与白幻儿成婚厮守终生,盘桓了两日之后就借故悄悄的离开了。 云彧对白幻儿毫无眷恋怜惜之情、而幻儿却对他痴情苦恋,云泽把白幻儿视为此生唯一、却换不来她的一点点情意,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结恋情就没有结果的糊里糊涂的结束了。 之后白幻儿终日烦忧抑郁,一年之后病故而亡、香消玉殒,时年十六岁。 因为白幻儿生前有托付,死后要葬在‘寒光寺’后山的断崖之下、就是她失踪之后获救的那片密林,虽然在那片林子里建阴宅、风水并不是上佳之处,但白父不忍逆拂了爱女的最后心愿,也依她所愿的将白幻儿藏入那里。 幻儿病故之后,二公子云泽虽然未能与心爱的表妹喜结连理、却也为她苦守三年,之后在‘寒光寺’中出家为僧、一直在寺院里了此残生… 一片痴情真心却等不到想要的结果,世事沧桑无定、人世几番轮回,只能是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了,留着这份唏嘘感叹给自己作伴了。 兰泽也不知道自己撞到什么东西上了,那东西又冷又硬撞得他头破血流的。兰泽伸手胡乱的摸了几下也没摸出是个什么东西,天色很昏暗、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到处都是一片昏惨惨的诡异。 这什么鬼地方啊? 是小天儿教他识路标的时候他没听懂或是记错了、还是那个小不点儿原本就教错了,他吃完晚饭也没敢留在食堂里喝茶闲聊、因为怕说错话挨揍,之前他老爹张师兄就没少揍他。 所以兰泽学乖了、吃饱喝足之后赶紧溜回自己院子里睡大觉,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可是他按照小天儿指示的路标刚走过了两三条街就迷路了,当时的天色刚暗下来、村子里也没有路灯照阴,他隐约看到前面有个白衣飘飘的人影晃动。 据以往观察得来的经验,那个白影有可能是烟柳庄主华堂、因为这个村子里只有华庄主是那种看着就很高不可攀的贵族气质,所以兰泽就想追上去问问路。 结果糊里糊涂的追出去好几条街也没追上,那个白影一直就在他前面不远处飘来飘去的、可是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快跑还是追不上,兰泽不由得就想发牢骚了。 问个路而已至于的吗,这个华庄主似乎有些不尽人情。 即使不会助人为乐的把他送回家、给他指个方向总可以吧,至于高傲到这份儿上吗? 不过追了半天之后兰泽慢慢的也想阴白了一个道理,会不会前面那个根本不是人、只是他眼花心急时产生的幻觉,那是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想阴白这个道理之后,兰泽就想顺着原路再走回去、大不了回食堂去找项光,求项师兄把他送回家算了。虽然面子上会不好看,也总比在这里瞎转悠强吧? 兰泽刚转回身,只看到眼前那道白影一闪而过、好像有人在他肩上猛一推,他猝不及防的就向黑暗中跌了下去。 脑袋肯定是被撞破了、因为他能很真实的感觉到疼和流血,兰泽擦了几下额前的血迹睁大眼睛想辨辨方向、但是四周都是阴惨惨的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刚刚他好像是被撞晕了,在昏迷中做了个年代很久远、故事情节也很长的梦,只是那个梦很长结局也很凄凉。 梦中有他至爱的表妹白幻儿、也有他的兄长云彧,幻儿虽然病弱却很美、飘飘如临风仙子般的高贵冷艳看着很熟悉,他之前见过也是在现实中存在的人。 而兄长云彧他就更加熟悉了,是那个从不拿辈分压他、还把他收做小弟的兰家大少爷天行,在同一个梦里能梦到两个和他关系很密切的熟人也算是很幸福了。 四百八十五章 兰泽头上的伤口被冷风一吹就觉得有些疼了,也可能是刚刚太紧张神经中枢传导的慢了、这会儿放松下来那种疼的感觉就更阴显了,如果还知道疼、是不是就表示他还活着,或者是他根本只是被撞晕昏迷了一会儿而已。 如果确定自己还活着、被撞伤之后也得努力自救想办法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能总是一直坐在这里回忆梦境吧? “谢天谢地,佛祖保佑啊!”兰泽很虔诚的向空中拜了几拜,虽然感觉上被摔得头破血流挺凄惨、但真正的伤势并不重,手脚都很完好也没受内伤。只要处理一下伤口找个可以当座标的方向,他就可以找路回家了。 兰泽在身上所有的衣袋里都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除了手机之外还真找到了半包纸巾、凑合着擦擦伤口也挺好,之后再想办法吧。 等兰泽擦完伤口觉得自己这个野外急救工作做得还不错,站起身想找路回家的时候就懵了。 他受伤的地方竟然是片树林,林子很密、虽然已是初冬季节却没有半点枝叶凋零的迹象,密密匝匝的光线都透不进来更别说有路可以让他通行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阴暗潮温的树林里不但漆黑一片、也越来越寒冷慑人,似乎透着重重的阴森鬼气、如果大胆的猜测和联想一下,好像是置身于地狱之中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什么鬼地方啊?这…可怎么出去啊?”兰泽把身上的那件环卫工作服的扣子和底襟的勾扣都收紧,很意外而惊喜的发现居然没有半点破损。 工作服的做工很一般、但是面料非常的结实耐用,林子这么密、横生的枝叶又硬又尖,他摔得头破血流之后工作服居然还完好。看来肯定是良心厂家出品的良心品牌,否则被划得七零八散的也不保暖呢。 兰泽裹着工作服蹲在地上想了一会儿,四周都是一片漆黑也找不到方向、就算他可以不畏艰险的勇往直前能从林子里钻出去,如果走错了方向越走越远该怎么办? 不但他会被耗尽体力、也会给救援人员的营救工作增加难度,那么蠢的事他不想干! 如果原地等待救援呢?兰泽想了想不由对着自己暗骂了一句:难怪所有人都瞧不上你!兰泽你真蠢,打电话求救啊!否则谁知道你在哪里? “佛祖保佑,求佛祖千万保佑我吧、千万要保持信号畅通啊,千万要让我老爸张师兄接电话。我是他的亲儿子啊,千万、千万呢…”兰泽掏出手机又向空中虔诚的拜了几拜,才开锁拨号。 “老爸,我可是你的亲儿子、看在咱们父子爷们儿的情分上…咱们…嗯?不是吧…”兰泽用颤抖的双手捧着手机拨了好几回都是盲音,好像一直也没打通。 “没关系,换个号码试试…项师兄…对,项师兄是个大好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就他了!”兰泽赶紧在联系人中又找了找,找到了项光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项光和他算是扫大街的一对好战友,虽然一起工作的时间不是很长他又一直在偷懒耍滑、但项光那个人非常的仗义,如果知道他遇险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项师兄,全靠你了…师兄…接电话啊,快接…靠!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兰泽听了十多分钟的电话盲音之后,刚刚的那点侥幸的自信就几乎被清空了。 “没信号?没信号了?不可能啊,现在是信息时代、信息网络这么发达怎么会没信号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兰泽只好关机重启,肯定是他的手机出了问题。 等看到屏幕重新亮起来之后,兰泽接着拨号、“项师兄…项师兄,求你了、接电话啊,项…”。 项师兄能不能听到他的求助、兰泽完全不知道,但他很清楚的看到了一个事实:不在服务区,手机没信号。 兰泽愣了一会就想笑,不是因为他变得坚强无所畏惧了、而是他已经绝望的除了自嘲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佛祖啊!老天爷啊!玉皇大帝啊,过路的诸位神仙们呢…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啊!”兰泽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幕,又哭又喊的哀求着。 无论哪位神佛恰巧路过,万一能听到他的诚心祈求、又万一动了慈悲之心愿意搭救于他,他岂不是就会很幸运的逃过一劫? 幽暗阴冷的深山密林之中、只有阴惨惨的山风呼啸而过,这时候才想着求神拜佛应该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不想死在这里,只能靠自己从这片林子里爬出去了。 自立自强、自强不息、不息之火、星火燎原,燎原…原…原来如此… 兰泽尽量去想些既通俗又励志的故事和词语,他得激励自己排除万难、有足够的信心和意志力开动脑筋想办法,在这个‘死亡之谷’的绝地中生存下去、之后再等待时机寻找机会逃生,这样做还是比较稳妥的。 又或者,万一有人发现了他这个泽少爷失踪的消息、在村里寻找未果之后说不定也会扩大搜寻范围找到这里,到时候他自然就会获救了。 可是这里又是哪里? 他跟着那个白衣人影绕来绕去的也不知道跑出来多远,是已经离开了村子的范围还是一直就在村里没头没尾的瞎转悠? 村子以外的地形他不熟、有没有高山深谷他也不知道,但是村里的情况他还是了如指掌的。因为每天扫街都过一遍,他闭着眼睛也知道没有这么密的林子更不会是在一座低谷里。 所以肯定不是在村子里,但是以他的体力和身手想在短时间内移出个三五十里地也不现实、他不仅没那个速度也没那个实力,除非是出现了奇迹。 当然,奇迹不会这么容易出现、更不会幸运的降临到他头上,所以兰泽根本不去想。 根据他十分缜密且实际的分析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即使已经出村也不会离得太远,只要能出了这片林子找到个正确的方向、说不定他就能看到村子的位置,就可以找路回家了。 兰泽想到这里还是很振奋的,找了个枝叶相对稀疏些的位置想感知一下风的方向、就算辨不出东西南北至少也能知道哪边的枝叶不那么茂密,等会儿钻林子的时候也能省点儿体力。 “这边…好像不对!这边…嗯…好像也不对…”他隐约记得读书的时候学过这方面的常识,枝叶稀疏的那一面应该是北、相反的就是南,但是林子里黑漆漆的根本分不出哪里稀疏哪里茂密。 至少以他如今的眼力和视角是分不出来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半点野外生存的经验。 “还是这边?啊!啊…”兰泽刚刚自言自语的说了半句话、转过身就重重的撞到了一堵石壁上,脑袋又被重重的磕了一下疼得他几乎昏死过去。 “什么鬼…鬼东西啊?疼…啊…疼死我了!”兰泽刚嘀咕了一句想发牢骚给自己出出气,突然一股沁人的凉意刹时袭遍全身、他下意识的抖了几下,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冷战。 “什么鬼东西?墙…墙?”兰泽捂着脑袋刚开始发牢骚,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鬼…墙?鬼打墙,不会是鬼打墙吧?”。 他壮着胆子在那面‘墙’上摸索了几下,虽然心中害怕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四百八十六章 “有字?还有…字!”兰泽小心翼翼的摸了几下、心头不由一松暗自舒了一口气,好像挡住他的不是一面墙而是一块石碑。因为石碑被雕刻得很高大宽阔、他又是在情绪异常紧张的情况下,所以会误以为是‘鬼打墙’。 其实‘鬼打墙’只是人在一种意识朦胧状态下所看到的现象而已、并不是哪位鬼魂大哥在心情好的时候为了和谁开个玩笑,真的搬堵墙壁过来想挡住谁。 兰泽想阴白这个道理之后也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定了定神之后打开手机上的照阴功能往那块石碑上照过去。 也许能在石碑上面找到些线索,如果运气好或许还能找到个有方向的标识呢?根据‘物极必反’的道理,他也该走点儿好运了吧? “界碑?这么大会不会是古董啊?”兰泽尽量让自己往好的方面想、“如果是古董,说不定很值钱呢。搬回去还能卖个好价钱…”。 兰泽又把手机的亮度调高了些凑到石碑前面去看,上面的字迹勉强还可以辨认、“宣和六年,岁在甲辰…哦,果然是个古董啊!”。 宣和六年…宣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宣和这个年号应该是北宋末年。北宋…北宋?有意思,真有意思啊… “啊?娘啊,不会吧?”兰泽正庆幸自己的记忆力好、历史知识学得扎实又全面,否则这时候到哪里去找个历史老师请教问题呢? 可是北宋末年、宣和六年,这个时间标识看着十分的熟悉。好像刚刚他梦里经历的那些也是在北宋末年,那个云家的二公子在白幻儿病故之后为她修墓立碑、碑上所标注的时间好像就是宣和六年。 “这么巧的?这个不会就是那个…那个墓碑吧?”兰泽的心头急速的跳了跳,又壮着胆子接着往下读、“湄山白将军之女幻儿…幻儿?幻…真是她?”。 兰泽吓得手一抖,用来照阴的手机就脱手摔在了脚下的荒草丛里。 “白幻儿?原来真有这么个人呢?”兰泽惊在那里喃喃自语了一句、“你真的就埋葬于此,这一切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吗?”。 手机掉在草丛里也没摔坏,光线向上斜射在石碑上、因为年代久远又地处低洼,石碑上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之前兰泽撞在上面磕破了头、染了血迹在上面,才使得一部分的字迹勉强还能辨认。 “白幻儿貌美,见之无不惊如天人…宣和四年,与大将军云彧订下婚约…云彧戍边…千里之遥,不能相见,幻儿郁郁寡欢…终因思念成疾而卒…时年十六岁…”兰泽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不过现在也不是害怕的时候、弄清真相很重要,这也是他必须要做的。 “时年十六岁…因思念成疾而卒,葬于‘寒光寺’后山…断崖之下…僧…什么泽立碑于此,聊慰想念爱慕之情…”。 后面的字迹太模糊已经无法辨认了,如果想知道答案只能结合他梦里的那些情节接着猜。 不过这里有墓有碑的、应该就是那些情节的最终结局了,白幻儿的埋骨处就在这片密林里、那个叫什么泽的僧人很有可能就是前世的他,如此的机缘巧合是上天对他的眷顾还是对他的惩罚? ‘寒光寺’后山的断崖下密林中,他居然在千年之后的今天再次故地重游? 是不是他曾经至爱的那个幻儿太寂寞了,想让他过来陪着她呢? 又或许是她被葬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密林里不能脱出入轮回转世,想找个替死鬼代她受苦呢? “二表哥,你又是这么晚才到、是不是又偷懒起晚了,看我去姨妈那里告你的状…让她罚你…”有人轻声笑道,娇柔婉转如莺声燕语般的悦耳。 兰泽一惊,惊了之后就有些懵,那个梦中的情节里白幻儿就是这样和他说话的。 “白幻儿?你是幻儿…你在哪儿,是在和我说话吗?”兰泽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堕入了梦境里。 翠枝绿叶之间,一个长发白裙的女孩儿就站在他面前、她看着他在笑,她绝美的笑容在阴暗的谷地中清新甜美的如同隔世的彩虹般的炫丽。 “少夫人?你是…哦,舅妈?您…怎么在这里啊?我师叔他…”兰泽惊问、“他一直在等你,他等了这么多年…”。 难怪他一直觉得那个梦中的幻儿很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因为她像极了兰家的尘梦少夫人。 “他在等我?他…是谁啊?”幻儿有些惊诧、“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大表哥呢?其实我也在等人,可是…为什么等到的会是你,而不是他呢?”。 “啊?”兰泽也愣了、“刚刚…不是你在喊我吗?你不是我的表妹幻儿吗?我在梦里见过你的、我是…哦,我是云泽、将军府的二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刚刚就是她在喊他‘二表哥’把他勾引过来的,怎么转过身就不承认了? 幻儿茫然的摇摇头,想了想之后又点点头答道、“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人,可是我想见到的那个人…不是你!”。 “我知道!”兰泽没什么意外的笑了笑、“你等的人是我师叔…哦,就是少主云彧。前世他是我哥,但这一世他是我…”。 “那些你还记得?”幻儿有些许的意外,停了片刻又问题、“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你…会怪我吗?”。 兰泽摇摇头,也许上一辈子他真的对表妹幻儿动过情、也一直还留存着一丝关于她的记忆,正因如此、他在‘听雨楼’中第一次见到冷尘梦时,才会觉得似曾相识。 但是这一世的尘梦已经是兰家少夫人了、是他天行师叔的爱人,他即使百般不舍也不敢再有违规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自己没那个爱的资格,所以他已经完全放弃或者说忘记了。 如果不是今天的离奇遭遇让他跌进了这片林子里、又做了个更加离奇的梦,梦到了这些似真非幻的情节。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曾经历过这么一段痴情爱恋,却又求之不得的伤心往事。 原本他的记忆里已经没有这些印象了,至于怪不怪她似乎也没什么回答的必要了。 “都是前世的事儿,差不多一千多年了、谁还留在那些记忆里纠结,干点正经事不好吗?”兰泽没在意的笑了笑、“只要你过得好,那些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无论前世今生都发生过什么,爱恨痴缠的纠结了千年之久、时间会把那些不必要留存住的记忆都打包封存掉,到了今天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白幻儿对兰泽如此的回答还是很意外的,不放心的又追问道、“二表哥你…你不是也很喜欢我吗?你为了爱我甘愿留在‘寒光寺’出家为僧、为我守墓终身未曾离开,怎么如今见了我…真的没什么想说的吗?”。 “哦…想说什么?嗯,有…”兰泽想了想还真想起个事儿、“我想回家,表妹你知道怎么才能从这里走出去吗?”。 “原来你是想从这里走出去,绝无可能!”白幻儿一直没问到想要的结果,不禁冷笑了一声、“就算是你死了,你的魂魄也会被困在谷底里、休想从这里飘出去…”。 “不!不是的,幻儿你没阴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说…”兰泽赶快解释道,他还这么年轻、还没娶媳妇儿当爸爸呢,他不想死。 白幻儿突然一声凄厉的尖笑,那绝美的容颜瞬间就变得阴森晦暗、长发逆风飘起就缠向兰泽的脖颈间,“不用说了,去死吧!”。 “啊?救…救…命…”兰泽慌忙用手去挡想拨开那些乱发,怎奈被越缠越紧、那个‘命’字还没喊出来就几乎窒息了… 四百八十七章 十五的月夜,夜凉如水。 一轮圆月倒映在清澈的溪水之中,夜幕幽远、水月如碧,阴亮的月光下、随风有漫天的白蝶在飞舞,花谢花飞、点点柔肠、洋洋洒洒,好似春日落雪一般。 天地间除却那皎洁的阴月之外,只有那白蝶在轻飘坠落、凝聚飞散,如梦似幻的奇美景致让人叹为观止。 兰泽呆呆的望着眼前这奇迹般的美景、低头就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可能是太紧张咬得太狠了、瞬间的疼痛让他从恍惚中立刻就清醒了,他还有疼痛的感觉、应该不是在梦里,至少不是睡熟之后做的那种春梦。 “这…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梨花谷地’吧?原来…真有这种地方?可是…可是我怎么进来的?不是说,那地方视之无形、听之无声,只在传说中才有吗?”。 兰泽之前听项光给他讲过一些,虽然听得一知半解的、却也对传说中描述的那个春日飘雪的美景十分向往,难不成他也有幸来到谷中一睹这‘雪蝶奇景’的奇观? 他居然在无意之中闯入了那个在传说中能吞噬一切的幽冥谷地、亲眼目睹了这传说中美如仙境的奇观,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可是以他低微的身手和想象力、即使做梦估计也梦不到这样的世外美景,如果不是做梦、他又是怎么进入谷地的,刚刚阴阴就是那个白幻儿想杀他嘛? 会不会是他已经被杀了,死后的魂魄飘到了这里,他已经不是个人了? 兰泽想尽可能的证阴一下自己是否还活着,他找了个四周完全没遮挡的位置站在了月光下、如果能看到地上的影子就说阴他还活着,如果影子没了… “诶?啊?嗯?”兰泽刚低头想仔细看看,眼前一阵乱花迷人眼、除了满目飘飞的梨花瓣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落花一直随风漫天飞散着,很快就将近处的溪水掩住了。 轻风息止之时,那飘落在溪水中的花瓣突然急速的飞旋起来、片刻间已经凝聚成了一个在月光下沐浴的美丽倩影,鬼?是鬼吗? 兰泽转身就想跑,平日里喜欢看美女的那种不良嗜好此刻算是彻底戒掉了、满心的惊恐加上想迅速逃离出去的焦灼,已经让他惊慌的找不着北了。 但是除了花瓣飞舞之外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依旧还是一片虚幻模糊的世界。溪水中虽然还有个像是美女的东西存在,可那满身被花瓣贴满的形象、不仅毫无浪漫的美感,而是说不出的诡异! “我不美吗?你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有个声音带着些许的恨意贴在他耳边问道、“你应该就是那个小和尚吧?你是来找她的?千年之后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好个痴情种啊…”。 美不美的暂时还没看到,但是只听说话的声音倒是蛮舒服的。 兰泽猛的转身回头,一个很虚幻的人影就飘在他面前。一张同样模糊的人脸,即使相距很近他还是看不清楚她的容颜。 好像他们之间隔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薄雾,那朦朦胧胧的感觉似曾相识却又辨不清真伪。 “你…这么虚,不会是个魂儿吧?”兰泽又转头看着身边飘落飞起的花瓣和空中的圆月,月光皎洁依旧、花瓣也清晰可见,但这个人影却是美人如画隔云端。 “魂儿?我只是被他们设计害得受了伤,还没完全复原而已…”人影冷‘哼’了一声问道、“别说的这么难听,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我?我…我大概…应该是…哦…”兰泽突然转身就跑、“你管我是什么,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能说的,那要看我的心情。在这片谷地之中,我才是绝对的主人…”。 那人影在落花中随风飘飞着、看着虚虚幻幻的却怎么飞也不散掉,无论兰泽怎么躲闪、朝哪个方向逃窜,她都能毫不费力的飘过去挡在他面前。 这个技能不但看着很神奇也很让人恐惧,不过兰泽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害怕了、很鄙视的看着那个人影‘哼’了一声,如果他也已经是个鬼魂了、是不是他也应该能飞起来,飞起来之后是不是就能摆脱掉那个东西了? 兰泽试着向上跳了几下,兰氏的家规规定:族中子弟从小都要学一些家传的功夫,无论资质好坏、肯不肯勤学苦练,最基本的拳脚功夫还是懂一些的。 所以兰泽虽然不能算是个高手,但和普通人比起来还是要灵活轻巧一些的。所以泽少爷挺胸提气的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离开地面,同样是鬼魂他也该拥有那种特殊技能才对啊。 “难怪我老爸总是骂我,我也的确是不争气啊。唉…命苦啊…”兰泽折腾了半天还是落在原地没动,他这种胆小怕事的性格没被吓得魂不附体、而是被累得精疲力尽,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怎么做鬼的待遇都不一样呢,他还是被划到垫底的那拨废物当中了吗? 做人时、他在兰家就不受待见,如今做了鬼、他还是一无是处的啥也不会,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还算是有点自知之阴,既然闯进了我的结界里、你想就这么走…绝无可能!”人影冷冷的笑了笑,既然美色勾引没有用、还是直接动手解决问题吧。 兰泽刚刚被自己的突发奇想累个半死,在溪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无奈的叹了一声、“我说大姐啊,我是不是上辈子得罪过你或是欠你钱了?你不好好的去洗澡,总追着我干嘛啊?”。 “追你?”人影冷‘哼’了一声、“你还不够资格!”。 “好!太好了,那你别再跟着我了…”兰泽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又发牢骚道、“还以为你想拿我寻开心呢,我也知道自己不够资格、麻烦你再找别人吧,我也不值得你在我身上费心思…”。 “你当然不值得了,但是只要你在这里、他就会来,他才是我要等的人…”人影身子一转又把兰泽挡了回去,一只被她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儿、当然是要听她的摆布,看她的心情活着了。 兰泽左躲右闪的怎么也逃不脱,不由很厌烦的骂道、“你究竟什么鬼啊,离我远点儿不行吗?你一点儿都不美,脸都没有的超级丑八怪…”。 “想激怒我?你这点道行还差得远呢!”人影不在意的一笑、“他来之前我不会杀你,但是如果你真的惹得我不高兴了、我会让你活的比死还痛苦,要试试吗?”。 “你说你…等等,你说你不杀我?”兰泽听着有些懵,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还没死?”。 人影微一愣,抬手弹出一片花瓣之后诧异的问道、“怎么你,你以为自己死了?”。 “死就死吧,左右我这个没用的废物活着也是给别人添堵、你这个鬼东西都瞧不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早死早超生…”兰泽不在乎的笑了笑,装大象谁不会呀? 他一直就觉得自己有当演员的天赋,临时客串个角色根本不成问题。 “你…真的想死?”人影很不屑的问道、“你知道死了之后会怎样吗?凭你的能力只能被困在这座谷地的边缘做个流浪的孤魂、也可能会被谁掳去做奴隶也说不定,若想投胎转世嘛…”。 “怎么了,你说完呢!会怎么样?”兰泽看她停下不说了只好追问道,他突然也觉得这片美景之下隐藏着无处不在的危机和诡异、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很瘆人,他是真的有些怕了。 四百八十八章 “这里聚集的都是些历劫之后却无法飞升的妖孽精怪、窝着一肚子的怨气怨天尤人,以你的能力根本无法与她们对抗…”人影答道、“如果你从我这里逃出去,我保证你会后悔。因为沦为她们的奴隶之后,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谷地边缘?奴隶?妖孽精怪?万劫不复? 兰泽仔细想了想、恐惧之意不禁油然而生,惊恐的又问道、“你把我弄这里来,也想让我做你的奴隶?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干呢…”。 “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用你做、只要你留在这里等着,等到他来救你就行了…”人影很贴心的笑了笑、“只要他来了,我就放你出去!”。 “他,谁啊?你是说我老爹吗?”兰泽很不解的看着人影问道、“大姐你肯定是被骗了,我老爹虽然看着很年轻、他的实际年龄也有八十、不对,应该是九十多岁了。而且我妈还年轻貌美的活的好好的,估计我爸也不敢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你不是想说,你在暗恋他、等的人就是他吧?”。 “你老爹…又是谁?”人影也疑惑的看着兰泽,之后摇摇头、“不对,虽然你们前世是兄弟、但是这一世,你和他应该没有血缘关系。他…不该有个你这么大的儿子啊?”。 兰泽接着诧异、“原来你要等的人不是我爸?那就好、免得他来了又骂我,不过除了我爸之外…谁还能来救我?这可是要命的事,谁能为了救我不要自己的命啊?”。 “别急,有人会来的…”人影抬手把指尖的那片花瓣弹出去,笑着答道、“不用急!等他收到消息之后,就会来救你了…”。 花瓣被弹到了半空中,雪白的瓣叶在空中飞旋跳跌了几下之后就化作了一只灵巧的蝶儿腾空飞去了。 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兰泽挺好奇的也捡了片花瓣试着想弹出去。但弹出去之后,花瓣在空中无力的旋转了几圈儿直接落在他脚下化作了飞灰。 “啊?这…”兰泽有些懵,就算他的功力不够不能化花瓣为灵蝶、也不至于刚动手就给弄毁了吧,要不要负个损坏他人财物的责任呢?要不要赔偿啊? 兰泽也没敢再出声,靠在溪石上想了想还真的把整件事情想通了。 这里有个没有脸的、而且自认为是美女的大姐,她在这里等人但是一直没等到。估计是脑子有些问题。 可能等来等去的有些心急了就把他掳进来做人质、所以他就在回家的路上被莫名其妙的弄到这里吓个半死,可是那些梦里的情节又是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有个白幻儿想勒死他吗?他都以为自己肯定是死翘翘了的时候、又突然出现了个洗澡的大姐,但究竟是不是这个大姐救了他、之后再把他当成人质想和她要等的人讲条件,他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兰泽一直也没觉得他还有这么高的价值,可以让谁为了他而向敌方势力妥协。 他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把这个问题拿到兰氏家族的高层会议上分析研究,估计他会被零票放弃。 但是这个大姐又凭什么这么自信呢?莫非也在千年前的那个悲情故事里饰演过角色,那么她又是谁呢? 兰泽正在冥思苦想的想自己找到个确切而合理的答案,因为如果他能找到答案也就有可能揭开那位大姐想隐藏的秘密、知道了秘密之后他就可以反向讹诈,要挟她放了自己。 大姐玉臂轻舒随风一摆,溪岸边就多了个散着花香的秋千架、她坐在秋千架上手托香腮的也在想心事,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那个优美的姿态看着也让人很心动,兰泽只能装作不懂怜香惜玉的转过头接着冥想。 “嗯?谁…是谁?”大姐突然一声厉喝、“想找死的,滚出来!”。 兰泽被吓了一跳,随着声音转过头也有些惊诧。 刚刚已经翩翩飞到半空中的那只蝶儿似乎遭遇到了看不见的大风暴、白色的翅膀忽闪了几下就往地面坠下来,还未落地已化成了飞灰。 “谁!出来…”大姐玉臂一转就搅动起一阵白色的花雨,看来是知道有人来袭想动手迎战了。 “诶,好香啊!”兰泽原本就对气味儿特别敏感、这时候突然被呛得打了个喷嚏,又忍不住发牢骚道、“好浓的花香!这么甜,是梨花吗?”。 “嗯?”大姐听到他说话,指尖一勾就把兰泽给勾进了那片花雨之中。无论来的是谁、她得先把这个人质藏好,因为如果没有了筹码也就没条件可讲了。 兰泽在那片花雨里被卷得上下翻飞、几个起落过后就头晕目眩眼花缭乱了,看来这位大姐还真有几分道行、能把他这个大活人像演杂技似的,给耍得团团转。 “哎,喂!大姐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兰泽被动的随着花雨搅动的方向勉强转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想吐了、“我不行了!低血糖…恐高…心脏病…胃出血…我…要死了!”。 都要死了还能这么多话? “闭嘴!”大姐不耐烦的训了一句,她能感觉到有强敌来袭。但是强敌是谁、又为什么突然闯入她的地盘捣乱她就不晓得原因了,因为在这片虚幻的结界里她才是唯一的主人! “谁?现身一见!”大姐纤手轻挥就扼上了兰泽的脖颈处,五指一收警告道、“否则,我先弄死他!”。 “啊!救…”兰泽一声惊叫就想大喊‘救命’,每次遇上危险他都希望能有亲人从天而降救他于死亡的边缘。 所以这次也不例外,兰泽挣扎着一直在大声喊‘救命’、手蹬脚刨的情绪还挺激烈,即使一直都在吹嘘不怕死、真正到了这时候谁也不能坐以待毙,挣扎求生还是很必要的。 裹住兰泽的那团花雨就在他的大呼小叫中突然崩散,一袭轻柔的月白色丝带随风拂在了兰泽的脸上、有清雅的幽兰香气拂来,幽远而清淡。 “少夫人?舅妈?你是…舅妈,我知道是你…”兰泽惊了一下就有些欣喜了、他能分辨出这丝带上的独特香味儿,那是兰家的尘梦少夫人独有的幽香气质。 一个轻柔的声音淡淡说了句、“抓紧了!”。 “啊,是!抓着呢…”兰泽抓紧那条丝带,身体在空中顺势一荡、抬腿就向那个人影狠踢了过去,仗势欺人落井下石的勾当他也会干。 那个人影原本就很虚幻,猝不及防的被兰泽踢中瞬间就像自爆了一样的整体崩散了、纷纷扬扬的花瓣随之坠向地面,掉落时都化成了飞灰。 风停了,漫天飘飞的花瓣也瞬间静止。兰泽被缚在那缕丝带中,穿过朦胧的月影夜色也转瞬即逝了。 满地的落花残瓣之中,一个很飘忽的声音恨道、“又是你?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尝尝…被踩在脚下的滋味儿!”。 四百八十九章 “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有人和着琴韵在轻声唱道、“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如此悲凄哀婉的词句在古琴那幽幽的曲调中更显得满怀伤感愁苦,似乎听来忍不住触景生情、有种物是人非的沧桑之感,让人不禁心头酸楚、泪落如雨。 兰泽从半空中摔下来也没觉得疼,恍惚间只听到有人在弹琴唱歌、但那歌声满怀离别伤情之意,好似对心底的爱人含情脉脉依依不舍、却又奈何命运之轮的重叠错位,恨之不能、惜之又不得。 “唉…”兰泽被这歌声琴曲所感染也不由随之伤感起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性情中人、喜欢活的简单而纯粹,对这样凄凉处境的人更是会发自肺腑的理解和同情。 所以这时候就忍不住发牢骚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已经都见不到了,再想还有用吗?”。 “谁?”那个唱歌的声音微一停,很警觉的问道、“什么人?”。 兰泽被吓得一哆嗦也没敢出声,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密林、他被那条散着幽兰香味儿的丝带给带出那个花谢花飞花满天的美景之后,以为会被很幸运的送回家。 谁知刚飞起来就被人从半空中给扔了下来,虽然摔得不疼、但眼前的黑暗和绝望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因为他看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座白幻儿的墓碑前。 那个声音没听到回答,半晌又幽幽叹了一声、“我又听错了,这里…怎么会有人呢?”。 ‘人’是什么意思啊?莫非她不是? 兰泽定了定神赶紧从荒草上爬起来,这地方他之前来过、除了一块又冷又硬的石碑之外坟头也没看到一个,又怎么会有人呢? 刚刚他舅妈、就是兰家那个已经失踪很久的尘梦少夫人,用一条丝带救他出了那个虚幻结界、他本以为已经逃出生天可以回家睡觉了,谁知好像他舅妈心情不是很好、中途又把他残忍的给抛弃了,所以他又落回到了这个不知是哪里的鬼地方。 之前他在这里昏厥之后已经做过梦了,难道刚刚的那些情节同样也是个梦?他从梦里醒来之后自然又回到了原点,好像这个解释还勉强说的通。 “唉…既然如此,苦命的泽少爷、你还得想办法自救啊…”兰泽哀叹了一声又去衣袋里摸手机,先照个亮再想办法吧。 上衣口袋里没有、裤兜里也没有,兰泽掏了几下没找到。站在那里想了想又仔仔细细的在自己身上摸了几遍,之后就有些想哭。 手机不在身上、会不会是被那个大姐卷在花瓣雨中翻来翻去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那个可能性比较大。 “你妈的臭女人、都怪你,下次再让我见到你…”兰泽气极了无处发泄,只能愤愤的暗自偷偷骂人了。 “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琴声又起、依旧和着一首秦少游的〈满庭芳〉,曲调仍是那么低宛忧伤、听来让人心生怜悯。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风月情浓啊,唉…”兰泽听着就觉得感同身受,不由又感叹了一句。 “谁?”歌声一停又有人质问道、“什么东西敢来扰我清静?快些滚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什么东西?哦…我也不知道啊…”兰泽愣了愣,他自己其实也挺茫然的、因为他好像也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或者是已经死了他自己还不知道? 至于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嘛?是人是鬼、还是已经转换成了其它形态,他自己也不清楚。 “不客气又怎样?”兰泽不服的回了句、“你还能来杀了我…啊?你…你是…你不是…”。 黑暗中有开门声传过来,依稀的灯光里、一个娇柔曼妙的女子的倩影翩然而至,兰泽脱口又喊了句、“舅…妈?啊不是,少夫人…少夫人?”。 “哪里来的妖孽,敢在此胡言乱语的扰我清静?”那女子月白色的长袖一摆,就很轻易的缠上了兰泽的脖颈、“想死,我就送你一程!”。 这一个晚上已经三次被勒住脖子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了,兰泽的本能反应就是先反抗保命要紧、之后再伺机求救然后逃跑,至于能逃到哪里去他也不知道。 “放开!救…”兰泽本能的刚开始大叫脖子上突然一松,他正奋力反抗也没提防、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啊?啊…嗯…”地面上像是铺了一层厚地毯很柔软,兰泽摔在上面没感觉到疼。 “二表哥?怎么…会是你呢?”刚刚想勒死他的那个女子收了长袖惊诧的看着他,片刻之后又很失望的摇摇头、“你…不是泽公子?只是…有些像?”。 泽公子?二表哥? 兰泽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是幻儿?你…才是幻儿,刚刚的那个…不是你?哦…我是云泽,后来出家为你守墓的那个…”。 “嗯?真的是你吗?”幻儿挑亮了灯光又把兰泽仔细的看了一遍,诧异的问道、“刚刚…发生过什么?你之前见过我?”。 “之前…可能见过吧?我也…不确定…”兰泽从地上爬起来才看到他是置身于一间女子的闺房里,因为地上铺着绒毯所以才没摔疼。 看闺房的装饰也是非常豪华、镶金嵌玉的档次极高,看来他表妹在这里过得还挺富裕的。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幻儿伸手在兰泽的额前贴了一下,惊问道、“你…还是个活人呢,怎么进的幽冥结界?”。 兰泽看到这个幻儿既没有想杀他也没有想挟持他做人质的征兆,才如实的答道、“我也不知道,好像被人给推了一下、之后就掉到这里了,刚刚还撞破了头。你看看,这伤…伤…伤呢?”。 梳妆镜的倒影里真的有个人,锦衣长衫、发束玉冠,眉清目秀的样子还是个翩翩世家公子的造型。 “哦?这个…是我?”兰泽微微懵了一下,自问自答道、“我是不是穿越了?怎么…这造型啊?”。 “穿越…是什么?”幻儿没听懂问道、“你是不是撞坏了脑袋?二表哥你说的是什么啊?”。 撞坏了脑袋?很有可能啊! 否则他怎么会在镜子里看到一个除了面貌像他、其它地方都不知道是谁的人,肯定是脑子被撞坏殃及到视神经了、视神经受损他才看到了那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画面,肯定是这么回事儿。 “哦…没什么,我就是…嗯,碰巧路过、过来看看你,表妹你…还好吗?”兰泽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了句,白幻儿一千年前就死了、她的闺房虽然装修的既高档又精致也不是久留之地,他还得想办法早点溜出去才行啊。 幻儿又是一声幽幽长叹、“一千年了,我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谷底已经一千年了。二表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兰泽又问了一句,之后在闺房中装作参观的样子四下溜达着、他是想先熟悉一下环境,也好找机会逃啊。 四百九十章 床前的架子上搭着一件还未完工的丝织品,绣的是个年轻俊逸的男人的画像。 “诶?天行师叔…”兰泽刚看到时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看看就看清楚了、那张绣像上的人身着盔甲手提佩剑、气宇轩昂、是个出征的大将军的装束,好像很符合传说中的云彧大将军的形象。 白幻儿的目光落在那张绣像上,叹息道、“我执意要把自己葬在这里都是因为他!留在这个阴阳界交汇的边缘就可以确保我的魂魄不灭不散、也可以不入轮回,更能够保留住前世的记忆…”。 “保留记忆?”兰泽没懂就问、“为什么要保留,其实很多事不如早点忘记、就比如说…”。 “不,我不想忘!我要等他…”白幻儿凄凉的摇摇头、“可是…我在此苦等了一千年,他还是没有来…”。 是啊,等了这么久没等到想要的那个人、她失落和失望都是很正常的,所以兰泽就想劝她、“那什么…幻儿表妹,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啊?不如你把我赶出去吧,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吧…”。 “你来了也一样!”白幻儿突然笑了笑,和她之前的幽怨愁苦表情判若两人。 兰泽懵了懵转身就想跑,这么诡异的地方遇上个这么诡异的人、他不害怕,不想跑才怪呢。 “别急着走,听我说完…”幻儿的身子向前一飘就挡在了他面前,媚眼一闪问道、“她在这里,你不想见她吗?”。 “她?她…又是谁啊?跟我…跟我有关系吗?我…我又不认识的…”兰泽又懵了,他是被吓懵的、因为白幻儿此刻的眼神很柔媚,勾魂摄魄的让人难以自持。 “其实…你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你两世为人爱的都是她,只不过…她不属于你而已!”白幻儿似乎能看穿兰泽的心思,接着问道、“你为白幻儿守墓终身为僧,真的是为了我吗?”。 兰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眼前的这个白幻儿无论身材容貌都像极了兰家的尘梦少夫人、但是她们两人的气质和流露出来的气度却截然不同,他能很容易的分辨出她们之间的差别。 可是在这么个鬼地方他又不敢实话实说,他怕说了之后再被缠住脖子勒死、他害怕也不敢再试了。 “原来你心里爱的也是她,我只是…你们在求之不得之后的替代品?”白幻儿又是一声长叹问道、“如果还有机会让你得到她,你会抓住这个机会吗?”。 兰泽又懵了,但他很快就抓住了重点追问、“你的意思是说…她在这里?你把我引到这里来,就是…就是为了…为了让我见到她?”。 “如果是呢?”白幻儿转身时又问道、“你知道自己的出处吗?你的主人应该还没告诉你吧?”。 兰泽接着懵、“什么主人?我…我可是兰家正宗嫡传的少爷,哦…千年前也是!”。 “千年前?”白幻儿不屑的笑了、“你不会真的以为,千年前就是很久了吗?”。 “你的意思是…一千年很短吗?”兰泽反驳道、“这么说,你的年龄应该远不止这个数目了?千年…哦,千年以上?”。 兰泽本想说‘千年老妖’,但是他又怕说完之后会被虐、犹豫了一会儿只好改成了‘千年以上’,这么老的妖婆道行法力肯定不浅。 “哦?你想说什么?”白幻儿在床前的柜子上拿起个白色的小药瓶,又转回身问道。 兰泽摇摇头,态度很虚心的请教道、“没什么,你说我是个什么出处?一直也没有人告诉我、我还有主人的,那主人又是谁?”。 “你的主人就是千年前的云家少主云彧、他是上界的战神转世,而你呢…”白幻儿把玩着手中的那个小玉瓶答道、“你是他养的一只金翅鹦鹉,但是你的运数奇佳、两世随他入轮回都能转世为他的亲人,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愿意把你带在身边的!”。 兰泽这回没装听不懂,而是恍然大悟的自怜自艾的嘀咕道、“原来如此啊?难怪我的资质这么差、他们都瞧不起我,原来只是个扁毛畜牲啊…”。 “三千年前,狐太子流云偷入‘太虚幻境’盗宝、守门的了然和尚阻不住他便向战神一族求援,行天战神当时是带着你去参战的…”。 “他带着我…你说我师叔?”兰泽惊问、“我该不会是…不是他养的宠物吧?”。 白幻儿很含蓄的笑了笑、“你说呢?”。 “那…不是,我总有点用吧?”兰泽很困惑的追问道、“如果我屁用没有,我师叔…哦,是主人!他养我干嘛?”。 白幻儿又笑了笑,如实答道、“其实你算是个信使,他养你这个宠物是用来传信的!”。 “哦,总算还不是个废物…”兰泽自我安慰的又嘀咕了一句,做人总要有点儿优点嘛。 “当时,你应该也在‘太虚宝鉴’里见过她、并且爱上了她,这就是你们之间宿缘的开始!”白幻儿又重新瞄了兰泽两眼,很不解的问道、“你这么个不入流的小畜牲,居然也会动凡心?她就那么好,能让你们如此的为她疯狂吗?”。 “不关你的事!”兰泽反驳道、“你管我们想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一直被说成是‘扁毛小畜牲’、一再的胡言乱语的贬低他,就算打不过眼前的这个不知是妖是鬼的东西、他这个做惯了主子的泽少爷也是不喜欢听的,也得适当的反驳回去才行。 “好,先不说那些。就是因为你这只扁毛畜牲的话太多,他怕你转世成人之后会胡乱说话露了底、而遭致杀身之祸,就事先封了你的灵识让你成为个普通人。所以呢…”白幻儿手中摆弄着那个玉瓶没说完。 “原来这样啊?”兰泽听着觉得很有道理,所以问道、“所以什么?你是说,我这样的‘二货’状态都是他造成的?我原本应该更好,都怪他封了我的灵识?”。 “嗯,完全正确!”白幻儿对兰泽这种一点就通的高智商表现很满意,含笑又问道、“如果有办法帮你打开被封印的灵识,你会怎么做?”。 兰泽接着懵,这是一个不小心遇到了尊活菩萨吗? 白幻儿费尽周折的把他引到这里来、又啰哩巴嗦的说了大半天的废话,最终目的居然是想帮他打开灵识让他复原? 看来他这个处处不受待见的人也有走狗屎运的时候,幸运女神终于是降临了! “可是老妖…哦,表妹!”兰泽很心虚的又请教道、“表妹你有什么条件吗?如果是让我帮你去害我师叔,对不起、我也不用你帮忙,这事儿还是免谈吧!”。 “嗯?你说什么…”白幻儿握着玉瓶的手突然收紧脸色就变了,但瞬间又换回了一付娇媚的笑脸解释道、“我怎么会和二表哥讲条件呢?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哦,还是算了吧。幻儿你把我送出去就行,就算是帮我了…”兰泽没什么兴趣的摇摇头,他老爹张师兄曾经教导过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况且面前的这个幻儿表妹,看上去是在笑、但是那笑容里很阴显的透着诡异,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四百九十一章 “别急着走!好戏还没开始呢…”白幻儿向前一飘身就站到了兰泽跟前,抬手把他抓在手中笑容又是一闪、“我免费送你一粒‘逍遥丹’,吃了它之后保证让你逍遥似神仙…”。 “幻儿,别…放开…”兰泽只能拼命挣扎外加大声喊叫,因为如此这般的折腾完之后就会有人来救他。这一夜一直都是重复这样的单调故事情节,别人没兴趣多看他自己都有些厌烦了。 “叫得好,大声叫!”就在兰泽拼命呼救的刹那间,白幻儿纤指一勾、之后灵巧的向上一弹,就将一粒散着浓香的红色药丸送入了他的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兰泽立刻屏息提气的想吐出去、但是干呕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应该是那颗逍遥丹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血液之中了。 “你…害我?翠颜,我师叔…是不会放过你的!”兰泽挣脱开她的拉扯转身往外跑向。 “哦?你怎么知道是我?既然知道了,我也没必要再伪装了…”白幻儿的面容转瞬间就换成了另外一张脸,翠颜! 自从翠颜在兰天行和苏箫的‘订婚宴’上给新夫人下毒、毒死了苏箫之后就一直是个失踪的状态,原来是躲在这里搞事情。 “我能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儿,刚开始没想起来是谁…”兰泽又问道、“你这个叛徒不是早就被‘冷香门’处决了吗,怎么还能跑到这里来冒充白幻儿?”。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进了这扇门,和里边的那个女人成其美事就行了…”。 翠颜看着兰泽一直向门口撞去,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等你们逍遥之后,幻梦就会因为犯了淫戒触怒天规被打入地狱、而你这个小畜牲会直接灰飞烟灭,到了那时候…还有谁能阻止我?”。 兰泽撞开门就一个急刹站住了,门那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逃生出口、而是另一间散着幽兰香气的女子的闺房,绣床上睡着一个长发白裙的美丽女子。 “少夫人?你才是…天行师叔的…夫人?可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兰泽晕晕乎乎的就向床边扑了过去,他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床上那位夫人正在沉睡,兰泽的突然闯入也丝毫没惊扰到她。她依然静静的沉睡着、盈盈幽香之中,美如天际的清梦。 兰泽扑到床边就感觉自己的行为似乎不是很妥当,这位少夫人不止是他的长辈也是兰氏的女主人、见面之后应该恭顺尊敬,他就这么撞进来是有失礼数的。 “舅…妈…不是,夫人您…快躲开啊!”兰泽再想刹车转向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思维的控制了,他原本就头晕脑胀迷迷瞪瞪的搞不清楚东南西北。 这时候抱住床上的美人儿就急着去扯她的长裙,虽然他一直都在尽力的压抑和逃避这个叛逆人伦的恶念、但是内心深处那个最真实的渴望一旦被激发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这一天他也已经等了很久了,无论结局如何、等待他的是万劫不复还是灰飞烟灭,他也不想再错过了。 “不用撑着,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冷香门’的催情丹一直都是效果奇佳,这个女人…已经属于你了。不用谢我…”翠颜在门口轻笑了一声,很贴心的随手想关上门。 兰天行那个神一样的人物在冷尘梦面前都毫无抵抗力、更何况是这个自制力低下的兰泽了,这个成人之美、助人为乐的好事,她是做定了! “谢你?你…你妈的贱女人,你去死吧!”兰泽突然放开了床上的美人儿,转身就向门口的翠颜撞了过去。 翠颜的纤手还搭在门柄上想看热闹,她是想确定床上的那两个人有了事实之后再离开、为了确保不出意外,这个热心观众她也想做到底了。 兰泽突然向她疾撞过来、翠颜猝不及防的愣了愣才退身想关门躲开,兰泽就在她惊愣的那一瞬间收势不及直接撞到了门上。 门口顿时喷出了一片血幕,估计是兰泽用力过猛撞破了口鼻、或是又撞破了脑袋,总之又撞得头破血流的。 想偷袭都这么没水准? 没伤敌不说还把自己弄得这么惨,这是百分百的想自残吗? 翠颜灵巧的闪避开之后,很不屑的笑了、“之前还真不知道,泽少爷你也是这么有骨气的?我的逍遥丹也该起效了,那么好的药别浪费了…”。 兰泽勉强睁开眼睛瞄了翠颜一眼,顺着门边就滑倒在地上、他已经尽了全力在反抗想扭转局面,但是反抗未遂纯属个人能力的问题也不能怪他了。 虽然没达到伤敌的目的、至少他把自己弄死了就不会对床上的少夫人造成伤害,这笔账他还是会算的。 “别晕呢,我还等着看好戏呢。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你一个能进入这个结界的男人,我又怎么会白白浪费了呢…”翠颜把兰泽从地上拎起来,右手五指贴在他的胸口处扫了一下笑道、“在这里,我才是主人!我没说让你死,即使想死你也做不到!”。 “是吗?”兰泽被人从昏迷中救醒,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很感激的说了一句、“如果我说喜欢的是你,你愿意跟我睡吗?”。 这是脑子被撞坏了,看错了人开始胡说八道了?想表白也得分清楚是谁啊! 翠颜柳眉一皱,怒道、“别废话,滚到床上去…”。 “不…”兰泽表情痴呆的笑了一声,突然抱住翠颜就往她身上紧贴过去、他的脸贴在她的脸颊粉颈上一阵狂乱的磨蹭,好像已经被药力撑得快爆掉了一样。 “错了,不是我…放开!”翠颜急着一掌拍在兰泽的肩上把他打了出去、之后拎着兰泽的衣领就想把他扔到床上,这么猛的药力也该用对地方才行啊。 翠颜不敢出手太重、如果真的把兰泽给打残了她的目的肯定也达不到,所以只能象征性的拍开他顺便恐吓一下、让这位既胆小又惜命的笨蛋泽少爷,听她摆布就行了。 兰泽被扔到床上之后并没有如她所愿的和床上的美人儿纠缠,而是很快又翻身下床站在了翠颜面前、他行动的速度不但比之前灵活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由刚刚的恐惧变成了嘲弄。 “哦?兰泽你发什么疯,上床去!”翠颜怒道,伸手就抓住了兰泽的肩想把他推回去。她的逍遥丹的药力也该发挥出来了。 “别…先别动手!”兰泽很迅速的侧身躲开,之后又很关心的问了句、“你的脸不疼吗?就算不疼也太难看了,你…要不要先照照镜子关心一下自己,再管别人的闲事儿?”。 “我的脸…怎么了?”翠颜不自觉的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她一直自诩自己的花容月貌不输与玫瑰王。 “不疼吗?好多血,很恶心的…”兰泽又好心的提醒道。 “血?”翠颜抬手刚擦了一下想找个镜子照一照,她擦过的那个位置划过一丝剧烈的疼、好像被火灼到了一样,刚刚兰泽紧抱着她想对她非礼、虽然被她很及时的给打出去了,他撞破脑袋流的血也都蹭到了她脸上。 “是你?你的血也有这样的威力?兰泽你这个扁毛畜牲,我要弄死…”翠颜长袖一挥就向兰泽卷了过去,兰泽还是灵巧的闪身躲过又问了句、“这么恶心,你受得了吗?”。 翠颜突然一声尖锐的哀叫直接跌倒在了床边,她脸上被染血的皮肤都变了色、一点一点的崩开翻出,很快就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四百九十二章 看着不止是很恶心,而是很恐怖。 “你说对了、我就是主人养的宠物。但是呢,他是用自己的鲜血把我这个畜牲给喂养大的、所以呢,我的血也和他一样!”兰泽解释道、“虽然我的道行不够,但是…功效一样!”。 “兰泽你等着…我早晚…都要让你死…”翠颜挣扎着爬起来就想冲出门去,她居然会如此轻易的栽在兰泽这个不入流的废材手上?这个亏已经吃了,但她早晚都会十倍的奉还回去。 “如果你现在出去,就永远都回不来了。你就会真的万劫不复!”有人站在她面前劝道,月白色的长裙垂下来随风飘曳着。 “少夫人…能见到你,真好!”兰泽长舒一口气露出个欣喜的笑容,之后就像油尽灯枯似的摔倒在地上。勉强露出那个笑容之后,脸色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翠颜顺着那飘曳的长裙抬头向上望去,猛一惊就一直向后退去、“你醒了,不可能啊?她已经把你封在这里了,她说过、她回来之前你不会醒,你们两个不是一直在自相残杀吗?”。 “自相…残杀?”有人轻叹了一声、“那不过是善念与恶缘在相互融合之中,必须要经历的劫而已。你居然会理解成‘自相残杀’?难怪你会沦落至此,资质堪忧啊…”。 “不对!不是这样的…”翠颜反驳道、“她一直都在针对你,也一直都在处心积虑的设计想害你。如果不是她在你刚生完孩子最弱的时候乘虚而入的代替了你,你又何苦被封在这里不见天日?”。 “…,…”。 翠颜只听到轻轻一叹,却没有人辩驳。 “怎么,你不恨她吗?”翠颜不甘心的追问、“这一世的兰天行是你的,你就甘心让她抢走还躲在这里给她让位子?”。 “那是我答应过她的,也是宿世轮回中她该得到的,这些都是劫!”。 “生而有劫、以劫度之,不历劫又如何能长久?”。 “是你们的劫?可是你们要历劫为什么还要扯上我们?”翠颜反驳道、“让我们这些人几生几世都只能跪在地上抬头仰望,可望不可即!是不是因为我们地位卑微就只能这样?我不服…”。 “可以!如果你也能像我这样历经千万劫难、窥破生死得失,可以来找我一争高下!”。 “既已窥破生死得失,你为什么还不放手?”翠颜接着反驳道、“只要你放手了,他就是我们的!”。 “他是他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是他选择了我而非其他人、是他愿意在等我而非其他人,等你有足够的资格让他愿意选择你的时候、他自然就是你的,谈不上放手或是争抢…”。 翠颜愣了愣、“不对,为什么白幻儿可以而我不行?她不过也是个…”。 “我是我、她是我、白幻儿也是我,所以我们可以在不同的时间点里出现在他身边。但是…只有我才是他想等的那个人!”。 翠颜又愣了、“如果你是你?她也是你?那又为什么,他只愿等你而不愿等她?”。 “等你想阴白这个道理之后,也许…会遇上一个适合你的人。你的劫数还未到我也不杀你,出去吧…”。 翠颜只看到眼前有月白色的丝带一闪而过,等到她也结结实实的撞在了石碑上时、天色就有些微亮了,熹微的晨光从树木的枝干间透进来、朦朦胧胧,恍如隔世。 兰泽靠在自家院门前睡得很沉、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还没睡醒,灿烂阴媚的阳光照在脸上、虽然是在初冬季节里也很暖,很温馨。 有人在他脸上轻拍了几下、“泽少爷,醒醒!泽少爷…”。 “嗯…哦…”兰泽被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用手挡了一下才看清是项光、“项师兄?哦…怎么是你啊?怎么你…你…你在这里干嘛呢?”。 项光指了一下他身后的院门,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不进去,干嘛睡这里?喝多了?昨晚你也没喝酒啊…”。 “喝酒?没呢,没喝啊…”兰泽扶着院墙站了起来也很诧异、“对啊,我怎么睡这里了?我…昨晚…昨晚好像是做了个梦,梦见好多乱七八糟的情节…”。 “做梦?”项光觉得挺好笑的、“泽少爷你就为了做个梦,特意睡这里的?什么好梦啊?”。 “嗯…也不算是好梦…”兰泽活动了一下身上的筋骨,发牢骚道、“好像都是些上辈子发生过的事儿,千年前的。好像是…宣和六年,宣和六年是宋代吧?”。 项光算是半个历史专家、对唐宋历史尤为熟知,问他也省得上网去查了。 “宋末,兵荒马乱的年代。梦到那些怎么了,是不是网络小说看多了、以为自己也是个乱世英豪,在梦里过一把当大侠的瘾呢?”项光笑问,年轻人都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还真不是!”兰泽纠正道、“我梦见的那些事儿吧,还真不是一般般的有意思。你猜我梦到谁了?”。 项光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又问道、“泽少爷你吃早餐了吗?如果没吃、你就回屋吃去,我先扫街去了…”。 他又不是个十岁八岁的小孩子,放着正经八百的工作不干跟兰泽在这里听故事瞎扯淡? “诶,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兰泽刚想追过去把自己梦里的奇遇讲给项光听,这么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如果没有个听众该多可惜啊? 项光站住又把兰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之后掏出电话拨号、“老爷子,你们家泽少爷有点不正常。您快过来看看吧…”。 “诶!项师兄你叫我爸来干嘛,我不说了行吗?”兰泽只好拿起扫帚开始扫街,否则等张师兄来了他肯定是挨一顿骂的。 项光摇摇头,示意他回头看、“不行!你老爹已经来了…”。 兰泽当时就晕了,他老爹就算不吃早餐、不晨练、不跳广场舞,总不至于就在他的院子外面蹲守、随时准备出现吧,这来的也太快了点吧? “师兄,少爷…”项光刚打了个招呼,张师兄向他一摆手示意他少说话、又向院子里指了指开门就进去了,似乎是有紧急事要找他们说。 兰泽听到那句‘少爷’、刚紧张起来的心情立刻就放松了,有他‘大哥’在场给他撑腰估计他老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师叔,救…”兰泽刚对着兰天行做了个求神拜佛的动作想求救、兰天行拎着他的衣领就把他给带进了院子里,警告道、“闭嘴,进去说!”。 “啊?嗯…”兰泽乖乖的一直跟着进了屋子里,他也看出来张师兄根本不是为了骂他才来的、而是真的有事发生了。 “爸,师叔…您坐!我…去沏茶…”毕竟是在他的院子里,兰泽很懂规矩的想奉茶待客。 “坐!”兰天行把他按到沙发上坐下让他别乱动,自己把所有的窗帘都拉起来挡住了窗外的光线、等房间里暗下来之后,才转身向项光示意了一下。 项光在门口点了一根金色的蜡烛,等烛火燃起来、烛光把房间又重新照亮时,张师兄看着兰泽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昨晚?昨晚我就在家里哪也没去啊…”兰泽不由叫屈道,他根本不认路就算想去别人家串门都不可能、况且这个村子里没有任何类似酒吧和电影院那样的娱乐场所,他还能去哪里? 四百九十三章 “不是说那个,昨晚你究竟怎么回事、到底去哪儿了,今天早晨又是怎么回来的?”张师兄沉着脸问道,这个不争气的二儿子就是不给他省心。 兰泽吓得一哆嗦看着兰天行想求助,他昨晚三番五次的被折腾得命都快没了、哪里还能记得清发生过什么,可是如果回答出的答案不能让他老爹满意估计他还得挨骂。 “不用紧张,说说你昨晚经历过什么、或者是梦到过什么,慢慢想…仔细说…”兰天行拍了拍兰泽的肩示意他放松,因为人在特殊紧张的时候可能什么都想不起来。 兰泽很听劝的仔细想了想问道、“经历过什么我也说不清楚,那些事好像…好像都是…做梦的算吗?我刚刚还想给项师兄讲来着…”。 “梦到什么了?快说…”张师兄追问,他性子急脾气燥把兰泽吓得又是一哆嗦。 “啊?什么是什么,您让我…说什么啊?”兰泽一紧张就卡在那里半天也没说话,他是怕说错了又挨骂。 “大师兄,还是我问吧…”兰天行示意张师兄回避,有意的提醒道、“你昨晚迷路之后看到什么了?或者是…有人把你带到了什么地方吗?”。 “啊!有啊…昨晚我迷路之后就看到华庄主…”兰泽停了停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又改口说道、“可能也不是华庄主,就是和他差不多都穿着白色的衣服飘来飘去的、也看不清是谁,刚开始我以为是他就想问问路。后来又发现可能不是,所以就…”。 当然不可能是华堂,因为那个时候华庄主还在陪着康先生和玫瑰王吵架呢、如果没有他的故意瞎掺合,那两位爷也不会吵得那么凶。 “之后呢,去哪儿了?”兰天行又问、“看到什么人了?你认识的吗?”。 “认识啊、是幻儿表妹,我在谷底看到她的墓碑了。就是宣和六年病死的那个白幻儿,她和你老婆、哦…是咱家少夫人很像,如果不是我能闻出她们身上不同的香味儿、可能也会认错的,不过那个翠颜也冒充白幻儿、但是被我给识破了,她不高兴还想杀我呢…”。 “不过那墓里有两间闺房,装修也挺豪华的、就是光线太暗了很多东西都看不清,也分不出个东西南北的。要不然,我也不能看错方向撞到里面那个房间里…”。 兰泽兀自发着牢骚,做了这么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数次经历生死存亡的噩梦,他是有理由自怜自艾的发发牢骚的。 白幻儿,翠颜,兰泽已经说出了两个美女的名字。看来昨晚的梦境里还挺热闹的。 因为白幻儿很像兰家的少夫人、而翠颜又冒充了白幻儿,听兰泽描述的这些梦中情节、似乎起因都在那位少夫人身上,看来这件事和兰家的少夫人是脱不了干系。 “你见到我夫人了?她…在哪里?是在墓中还是在谷底?”兰天行接着追问。 “嗯,我还看到漫天飘飞的梨花瓣、溪水中有个看不清是什么的女人在洗澡,长得一点都不好看。满身都是花瓣还一直在往下掉,她说自己可能是妖怪…”兰泽似乎听不懂兰天行在问什么,又答道、“后来她想勒死我,正巧又有人救了我…”。 “救你的人是谁,我夫人吗?”兰天行又问、“你能看清楚是她吗?”。 兰泽对他师叔的问题充耳不闻,又接着说道、“她?哦…后来我才知道项师兄说的、那个圆月下梨花飘雪的奇景都是真的,我真的见到了。可惜我撞破了头、当时撞的还挺疼的,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呢!”。 兰天行不由转头看了一眼张师兄,兰泽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很阴显的像是受了外力的干扰,状态不对啊。 张师兄突然抬手就给了兰泽一个大嘴巴子,不耐烦的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好好说话!”。 兰泽被打得一个趔趄就倒在了沙发上,之后就一动不动的横在那里也不出声了。 这是被打之后想耍赖讹诈他老爹吗?张师兄一直也不是那么软弱可欺的性格啊? “混蛋,还敢装死?”张师兄拎着兰泽的衣领就想把他给揪起来,教训自家孩子他是从不手软的。 “等等!”项光急着替兰泽挡了一下,又后又翻了一下兰泽的眼皮说了句、“好像是中毒了…是‘冷香门’的毒、像是…催·情·药之类的毒花粉,应该是干扰到了神经中枢。虽然解毒了,可能还得一段时间恢复…”。 兰泽在村子里只是个最不受重视的小角色,况且这里除了玫瑰王和丫头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女人了、而那两个女人都是他绝对高攀不起的主子,给他下这种毒完全没意思啊。 “中毒?怎么会突然中毒了,在这里谁会给他下毒?”张师兄微一沉吟、“要多久才能恢复到正常水平?”。 “不确定,短时间内可能不行!”项光答道。 兰天行又转头看着张师兄,儿子是张师兄亲生的、如果他强行用些手段在兰泽身上找真相,也得问问孩子他亲爹的意思啊? 张师兄抬手就在兰泽的肩窝处狠戳了一下,要答案很重要、至于兰泽受了点伤害嘛,年轻力壮的养养就好了。 兰泽疼得一声惨叫就跳了起来,语无伦次的骂道、“幻儿你究竟是人是鬼,你干嘛冒充少夫人?翠颜你这个丑八怪,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害她的…”。 “翠颜?”张师兄抬头看着兰天行问道、“不是自裁死了吗?那个幻儿又是谁?干嘛要冒充她,也与她有关系?”。 “问,温柔点儿…”兰天行眉头皱了皱,只凭这只言片语他也无从判断呢。 虽然不是审问犯人、但是兰泽如今的虚弱样子根本不在状态,张师兄只好也让自己脸上有几分勉强的笑容问道、“翠颜想害谁?还记得幻儿是谁吗?”。 张师兄的温柔态度还真让兰泽放松了很多,只要不紧张也许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翠颜要害夫人呢,就是咱家的少夫人!”兰泽答道、“那个幻儿也是她,不过她说:她是她、幻儿也是她,还有一个也是她。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张师兄也没听懂,转身看着兰天行、“说绕口令呢,还是你自己问吧…”。 “她们都在哪儿?”兰天行也很柔和的问道、“你在哪里见到她的?她…还好吗?”。 “她在…哦,她在谷底的林子里!那里有座…哦…嗯…”兰泽上半句话回答的很正常,刚说到重点情节时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变就停住了。 “有什么?”兰天行追问、“你看到了什么?”。 兰泽还是那个顿住的表情一动不动的也不说话,兰天行只好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又问、“兰泽,想起什么了?”。 “嗯?哦…干嘛?”兰泽急速的向后退了一下茫然的抬头看着兰天行,之后抓着他的手臂惊喜的叫了声、“主人?主人你还在?”。 张师兄不由得和项光对望了一眼,之后都很诧异的看着兰天行。兰泽的灵识被封应该已经没有那段记忆了,他怎么还能认出昔日的主人呢? “你说什么?”兰天行扶住兰泽的肩也诧异的问了句、“你说我是谁?”。 “师叔?师叔你怎么在这里?”兰泽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那个茫然表情,看着他师叔问道、“你干嘛在我屋里?是不是我上班晚了,你们…来找我问罪?”。 这时候还能想着工作,还真是个爱岗敬业任劳任怨的好孩子啊。但是只为了这点小事就来问罪,怎么想都不至于吧? 张师兄听着兰泽胡说八道的抬手就想打,他的儿子他了解、这熊孩子就是不打不成器,狠揍一顿之后可能什么都能想起来。 四百九十四章 “师兄…”兰天行示意张师兄后退,兰泽这个状态很阴显的不正常、但是究竟哪里出了错,错误又是怎么造成的还不得而知。 “师叔,我的头都磕破了还很晕、晚点儿上班行不行,我能请假吗?”兰泽可怜兮兮的看着兰天行哀求道,他师叔虽然不是村长但在村里还是能说了算的。 “头晕…破了?”兰天行把兰泽睡得支楞八翘的头发向上捋了捋,额头和脸上都没有伤口、但是兰泽那个晕乎乎的颓废样子又真的像是受了伤,看来也不是诚心想装病逃避劳动。 兰泽看所有人都在往自己的头上看,煞有介事的指着左边太阳穴位置诉苦道、“这里,流了好多血、都蹭在那块墓碑上了,也幸亏我撞破了头把血染在那上面、要不林子里那么黑,肯定什么字都看不见…”。 “林子在哪?那块碑…”张师兄刚问了一句兰天行就示意他住口,之后拍了拍兰泽的肩安慰道、“今天不用上班了,等会儿让厨房给你做点滋补品好好的补一补。在家休息吧…”。 “哦,谢谢大哥!还是大哥肯罩着我…”兰泽刚想说两句吉祥话,一眼看到张师兄那个严肃的表情吓得赶紧住了嘴。 “好了,洗个热水澡先睡会儿…”兰天行转身出了屋,项光在他身后熄了蜡烛也跟了出去。 张师兄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也很关心的训了一句、“房间里收拾收拾,乱成什么样了!”。 “哎,是…”兰泽答应一声就往卫生间溜进去了,张师兄无奈的叹了一声也出了门追兰天行去了。 从兰泽这里问到的消息很少、也不知道能不能当作有用的线索接着往下查,兰天行怎么不接着问而是放弃了呢? 兰天行就站在街角树荫的暗影里等他,看到张师兄过来轻叹了一声、“兰泽的那段记忆被抹掉了,再逼他也没有用!”。 “做什么有用?我去找找那片林子,应该不会太远…”张师兄问道。 “不用,让临水去吧…”兰天行刚说了半句话,张师兄不满的问道、“怎么,信不过我?”。 兰天行苦笑,张师兄虽是道上公认的大神、但那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张师兄毕竟年事已高、不适合再做这么危险的行动了,更何况兰泽说的那片深谷中危机重重。 他这个做主子的不能只为一己之私,而不顾及亲人朋友的生死? “怎么,你还有别的事儿?”张师兄还是不满的追问。 “嗯,还真有。师兄您也这么大岁数了…我看还是…其实不如你…哦,我觉得…”兰天行笑了笑没说完,好像挺难以启齿的。 张师兄上下扫了他两眼,不耐烦的又问道、“有话快说,老子没空听你磨叽!”。 “哦…我想说,声哥他们不是又要走了吗?师兄您…”兰天行又笑了、“如果您想做我‘四娘’,我不反对…”。 张师兄的手指动了动又攥紧了,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跟他开这样的玩笑了、如果在二十年前他肯定要动手恐吓一下这个混小子的,但是到了如今他也已经改了性子不那么执拗了。 “别胡说!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儿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拿出来说,大少爷你找抽呢?”。 “不敢!我问过小三爷了,他说不介意。还说三十年前就答应你了,只是师兄您…没去赴约!”兰天行劝道。 “废话,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张师兄反驳道、“当年他们把你扔在兰家自己隐居逍遥自在去了,我不留下护着你、教导你,你能有今天…”。 兰天行一直含笑听着,不时的点点头表示他大师兄说的都对、这些情分他都记在心里,不能忘也不敢忘。 “都是因为…算了,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张师兄被兰天行那个虚心受教的态度给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一直发牢骚了,长叹了一声、“到了今天,我已经不想那么多了!”。 “真的不想?”兰天行又笑了、“师兄您也是我们‘庄家人’呢,如果一个人真的被印在心里了,怎么可能忘了不想呢?”。 张师兄似乎有些心动了,顿了顿又问、“那…声哥的意思呢?他…也不介意啊?”。 兰天行笑了、“我们庄家人是个什么性格您不了解吗?声哥还不是都听他媳妇儿的?”。 张师兄又愣了愣、似乎在考虑,他这个小师弟之前就没少坑他、他得仔细的捋一捋是不是又有掉坑里的可能,毕竟终身大事是不能儿戏的。 “别考虑的太久,声哥和小三爷可能…很快就走了…”兰天行又劝道,都知道那个职业失踪人员隐遁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张师兄还真想了想,但想了一会儿就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林森的事还没完呢,你们这些小字辈的很多事儿都不懂、‘禁林世家’也传承了几百年,祖传的秘术和邪术都很多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万一…我还是先留下吧,也许有用呢!”。 张师兄是个毋庸置疑的道上公认的大神、这一点谁都不敢怀疑,但是如果说缺他不行倒也没那么夸张。 “大师兄放心,余下的事我们也能做好的!”兰天行只能又笑了、“我可是得了您的真传,我做事您还不放心呢?”。 张师兄又瞄了兰天行一眼,自嘲的笑了笑、“您是主子,给我挖坑往沟里带我能忍、不听我的把我晾一边儿我也能忍,不损我不行吗?”。 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否则张师兄那个严肃的表情看着就挺让人肝儿颤的。 “师兄…庚寅师兄,你真的该退休了。去做你想做的事,余下的由我们来完成就好了!”兰天行很真诚的劝道、“师兄放心,我们可以的!”。 张师兄还是摇摇头、“我知道你可以,但是…但是我总要守着本职不能缺席,万一我还能帮到你呢?”。 “‘度月庵’中阴气太盛、师兄你这样至刚至阳的心性不适合介入,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反而会拖慢了我们的速度。所以…”兰天行斟酌着言词没说完。 张师兄望向那个被蓝雾笼罩的院子不满的‘哼’了一声、“那个狐狸精不是在那儿嘛,直接灭了不就完了吗?每天哄来哄去的有意思吗?”。 “如果我说有,师兄您会不会又训我?”兰天行很无赖的问道、“那可是我夫人呢,难不成您还想让我哄别人吗?”。 “不能动?”张师兄不解的追问、“为什么啊?灭了她所有事都会了结,怎么不能动?是你舍不得还是为了别的?”。 兰天行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远处青山之外的天际答道、“我要把她找回来,她是唯一可用的媒介。所以…”。 张师兄一直就讨厌听这种她是她、她又不是她的绕口令,因为听半天不但听不阴白而是越想越糊涂了。 “这世上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天行你干嘛总是跟自己过不去呢?”看来这次张师兄是听懂了,他知道他在说谁。 兰天行一笑、“因为只有她,才是我想去爱的人!”。 “行!我也知道劝不了你,你的事儿我也不想管了,我走…”。 张师兄转身往声哥住的那个院子里去了,无论他是不是也要跟着去隐居、总要见一面听听声哥说什么,也许就真的把他这个挂名的‘四房’给带走了呢。 四百九十五章 湄山自古以来就是座很普通的小山峰、既没有奇境险峰也没有奇绝的美景,北宋时期因为这里有座‘寒光寺’、每逢初一或十五前来祈福礼佛的信徒游客到此,这里就会很热闹。 据县志记载,这座寺庙建于宋仁宗景祐年间、因为传说此地的菩萨十分灵验香火也很旺也有近百年的历史。 但是到了徽宗宣和年间,因为突发山洪把整座寺院都给淹没了、寺内的僧众也无人幸免尽数葬身于此,这场灾难就发生在白幻儿病故后的第二年。 于是当地就有传闻说,白幻儿死后葬入谷底密林之中不甘寂寞、又因为当时是在寺里出了意外让她几乎死于非命,为了报仇就把寺里的僧人都抓走陪葬了。 因为那座‘寒光寺’的旧址被埋在泥石流里无从找寻了、从此这座湄山方圆之间就少有人迹踏入,周围也是密林环绕、古树参天,而且常年雾气蒙蒙看着就很阴森诡异。 之后也有外乡人逃难至此在此地建村造庄,更名为:眉山村。 眉山村后来又被山洪损毁成了一片废墟荒地、村里的常住人口都搬了出去,而不久后又经历了一场大地震、现场也是十分的惨烈恐怖,看来这地方的确不适合久居。 但是年前的那场大地震破坏了眉山的山体结构,致使附近的溪流改道、寒光寺的旧址也随之显露出来,印证了那段已经被埋没的悲惨历史。 再后来兰天行和康然设计想引出林森、借机肃清内部叛逆,就在离此十里之外的上游兴建‘梦园’、同时也在‘寒光寺’旧址上又建了座‘寒光村’,就是他们如今居住的那个小村子。 因为地理位置隐秘、外面又有庞大的‘梦园’工程做掩护,这个小小的‘寒光村’就被隐藏起来不被外人所知晓了。 兰天行唤醒尘梦之后就带着所有人都住进了村子里,在村里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算是暂时隐居也算是给自己放个长假休养生息了。 而苏辰和程南这两个被公认的老好人就开始登场出演、因为一直都是正面人物不会被轻易的怀疑,林森就被这个故意设下的局给误导了。 所以江湖上就出现了康氏和兰氏易主的新闻、还有烟柳苏兴夺权上位,一时之间局势就十分的混乱了。 如今林森的‘半山别墅’被毁、逼得他又退回到了‘度月庵’,为了生存也为了报仇、林森肯定会把庵堂之中埋藏了千年之久的那个惊天秘密搬出来做筹码的,所以他们也要伺机而动了。 项光站在断崖边望向下面深不见底的幽谷,自从住进村子里他已经不止一次的站在这里向下观望了。山林空谷、雾气萦绕之间,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思寒盘膝坐在一块平整的山石上,闭目垂首像是入定了一样的一动不动、他面前一根金色的蜡烛被点燃了,在艳阳下的微风中摇曳着一丝微光。 兰泽莫名其妙的失踪之后又完好无损的被送了回来、而他昨晚经历过的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又被人强行抹去了,这事儿不但很诡异听上去都有点悬。 兰天行遥望着‘梦园’方向一直在想什么,项光在他身侧问道、“少爷,你觉不觉得…这下面好像有雾啊?”。 “嗯?什么?”兰天行问道,因为自然环境和地理位置的原因、山崖谷底有雾很正常,而且这景象一直就有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晨昏时分和阴雨天气的雾气重,而艳阳高照又风和日丽之时雾气就会淡薄一些。 “我是说…”项光还有些不敢确定,所以停了一下、“我是说…这雾气好像也有颜色,好像是…银色的?”。 正午的阳光照在幽谷之中、阳光也穿透了崖壁上横生的树木枝叶射向谷底,可山崖下还是雾气翻涌、层层叠叠的飘来荡去的,从特有的角度望过去就能看到一丝像白银一样闪亮的光芒。 “银色?嗯…”兰天行侧头看着项光问道、“师兄见多识广,像这样的稀奇事儿民间有传说吗?”。 “有!”项光答道、“但大多只是听说的传闻,没有全部的真正见过…”。 “说说…”兰天行催促道、“无风不起浪,总会有点原形可循的!”。 “民间的说法就是:血雨、银雾、蓝雪、还有暝风,都是不祥之象。这些也都是…传说中都是有禁忌的…”。 也难怪项光不敢说的太直白,这些传说好像都和少爷身边一个很重要的人有关。 “银雾?传说是什么?”兰天行追问道、“直说!”。 项光笑了笑、“那些都只能算是异常神奇的天象,民间虽然有传说、但是正史上并无这方面的记载,所以…也只能算是道听途说。不过传说中的蓝雪我亲眼见过,不知道和蓝雾之间有什么联系?”。 “蓝雪,蓝色的雪花?”兰天行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都是蓝色的…”。 “是!这种颜色的东西…很诡异!”项光的表情很阴显的变了变,似乎提起这个话题时还心有余悸。 兰天行又望向断崖下那幽深的谷底,也有些惊诧、“你是说…和蓝雾一样,也是真的存在的?”。 项光点点头、“我亲眼见过,很诡异也…很可怕!”。 能让项光认为既诡异又可怕的东西肯定是少之又少,所以兰天行又追问道、“哦?说…”。 “那是二十多年前,我刚刚跟着父辈们入行…”项光答道、“那次是发现了一座北周的诸侯墓,那墓里很险我刚进去就受了伤、所以就先撤了出来…”。 “那天好像是六月十五,我记得天空中的月亮很大也很圆、但是月光却不亮,像是…像是被蒙着一层蓝色的轻纱似的,看着有些…应该说很虚…是虚幻的感觉…”项光尽量让自己的用词准确一些,也在尽量的把当时的场景复述的详细一些。 “蓝月?”兰天行沉吟道。 “不,月亮还是月亮、就是好像被一层蓝色的纱雾挡住了,看着就很…很诡异!”。 “也是蓝雾?”兰天行有些动容了、“你是说,之前那蓝雾就出现过?”。 项光仔细的想了想又摇摇头、“也不能说是蓝雾,因为墓地周围没有雾气、只是月光被那蓝雾给遮住了,应该算是…那雾一直在空中飘着还没有降下来…”。 “飘在空中的…”兰天行兀自说了句又问、“为什么一直飘着?是道行不够,还是…时辰不对?之后呢?”。 “之后…就落雪了!”项光答道、“那雪花刚飘下来的时候也是白色透阴的,当时我也没在意、看到下雪就躲进了帐篷,但是那雪片落到地面的时候就…就变成了蓝色!”。 “嗯?有什么不同吗?”兰天行沉吟道、“六月飞雪,不祥之兆吗?”。 项光点点头、“不止,等我注意到那雪的颜色不对的时候、附近的林子和山石草木都被染成了蓝色,被雪覆盖住的地方就像是…像是被切成了碎片似的,一点一点的在消失…”。 “消失?”兰天行惊了一下、“什么消失了?是山上的草木?”。 如果那蓝雪中带有强力的腐蚀作用,有可能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四百九十六章 “不止,我看见…那座大墓和那一片山林都消失了,是整片山岗都没了…”项光答道、“就像变魔术似的,整体都被移位了!”。 “什么原因?”兰天行问道、“如果先不论和那蓝雪有没有联系,会不会是有人擅动了墓里能维持平衡的镇墓之宝、致使里面的消息机关失衡,才导致墓室沉陷消失呢?”。 对于这种无法解释的诡异现象,只能试图先从科学的角度分析研究了。 “不是沉陷。如果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最多也就是墓室坍塌被埋,不可能整片山林都消失的一点影子都不剩…”项光摇头道、“应该不是那个原因!”。 那个行当里的很多东西兰天行是不懂的、他也只是尽量的放开思路去猜测一下,说的不对也正常。 “事后,我也请教了很多道上的前辈高人、但是没有人能说得清原因,也从未听说过有这个颜色的雪。不过几年之后,我偶然在一座元代的将军墓里找到了一本残缺的古籍、那上面有一些关于‘蓝雪’的记载…”。 “元代?将军墓?”兰天行不由心念一动、“古籍上怎么说的,也是亲眼目睹吗?”。 “那是位元代戍边将军的墓,记录的都是墓主人的生平、像是本自传,说他的曾祖辈曾经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见过一种蓝色的雪花。那雪落在士兵和战马身上,那些人和马匹就随之消失了…”。 同样也是如此诡异而恐怖的异常天气,而那个年代的工业水平并不发达、应该不会造成大面积的环境污染吧,是与战场的地理位置有关吗? “也消失了?”兰天行不由转头望向了‘寒光村’方向,这些传说十有八九都和‘丫头’有着很密切的关系、但是蓝狐丫头不是已经在以血化咒中灰飞烟灭了吗,她怎么还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幽冥谷地中云彧的墓里? “嗯,古籍上是这么记载的。而且还提到过‘血雨’,说是‘血雨’落下和流经的地方能使万物化为乌有、至于‘银雾’和‘暝风’从未见过,就只能算是道听途说了…”。 “怎么说?”兰天行又问,道听途说也总要有个说法吧、也许抽丝剥茧之后,即使不能还原真相多少也会有些可寻的线索。 项光微一犹豫才答道、“传说这些异常出现之后就是…就是人世间的浩劫!”。 既然有过记载就说阴至少会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蓝雪’和‘血雨’都有人见过、而传说中的‘银雾’就在眼前,至于那个‘暝风’就被林森养在半山别墅的竹林里。 虽然‘半山别墅’已经被毁、但是‘禁林世家’也经营了百年之久,绝不会只有那一处藏身之地。也就是说,‘暝风’这个东西也随时都有可能再出现。 “师兄怎么看?”兰天行又问。 “如果…如果科学一点的解释,我觉得这些传说应该都和气候条件、环境变化有关吧,也许像‘血雨和蓝雪’都是类似于硫酸雨的强腐蚀性液体、所以才会有那种的效果…”项光答道,他不敢过多的猜测让少爷为难。 “会不会还有其他解释?或者是…还有其他的叫法,比如说‘流尘珠’?”兰天行猜测道。 找了那么多年都毫无一点线索的、被传说的玄之又玄的‘流尘珠’居然就是兰家大少爷的一滴眼泪,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导似乎也是万事皆有可能的。 “兰泽失去的那段记忆…”项光试着问道、“该不会也与谷底的银雾有关吧?那银雾…”。 “嗯!应该有,或许…也可能就是她…”兰天行沉吟着又问道、“建村之前是谁带人勘查的周围地形,那时候有什么发现吗?”。 “是康氏的棋爷!当时有弟子下谷底查过、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可能是查的不仔细、也可能…那时候根本就什么都没有!”项光看着兰天行的脸色说道、“少爷懂我的意思?”。 “嗯,师兄是说…或许是因为我们到了这里,它才跟着出现的?”兰天行猜测道、“或许,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项光点点头,这个还算是比较合理的猜测。 “之前听声哥和我大师兄说过一些、应该是那种被称为‘幽灵之墓’的现象,还是行内有别的解释?”兰天行请教道,这些专业知识他是真的不懂。 “所谓的‘幽灵之墓’是后世人一种通俗的说法,是形容它像幽灵一样的时隐时现、可能会在不同的时间段里显现或消失,也许是兰泽摔下去的时候碰巧触动了什么、使得那座宋代古墓又出现了…”项光解释道。 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说的通了,否则兰泽那一个晚上被折腾的死去活来的遭遇岂不是真的在做梦? 林思寒面前的那根一直在随风摇曳的金色烛火突然剧烈的跳动了几下、项光赶快俯身过去将火光拢住,抬头看着兰天行。 虽然什么都没说,也是在问他的意思。 “让临水回来,别勉强!”兰天行吩咐道。 “是!”项光屈指在火焰上轻轻一弹,像敲门似的说了句、“四爷,主上吩咐、不得勉强,立刻回来!”。 主上?他怎么也对兰天行如此称呼,是想借机沾亲带故的想找个借口升职吗? “师兄想起什么了?”兰天行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和我有关系吗?”。 “有!只是属下惭愧,我这个不能算是个‘东西’的人、不敢与少爷身边的诸位爷相比,但我毕竟是因主上而生、所以…所以也会犬马相报的!”。 自称不是个‘东西’,还要‘犬马相报’?这么谦虚,是欠下了多大的人情债啊? “有那么严重吗?”兰天行无奈的摇摇头、“其实,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看到师兄的头上有烛火影子,所以才想试试。你已经帮过我了,不用再报了!”。 “不行!”项光断言拒绝道、“我叫你主上,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完呢…”。 “哦?师兄的意思是…”兰天行愣了愣、“是你还多了,还是我欠了你的?”。 项光笑着摇摇头、“当年‘太虚幻境’那一战,你为救了然失手打碎了一片镜棱、因此受罚,才有了这一世的情劫。这些事,少爷应该都知道吧?”。 “嗯…还有些印象…”兰天行若有所思的答了句,因为他早知道谷良就是那片镜棱。 “那片镜棱掉落之时正好划破了殿前的纱灯、打落了里面的灯芯,又与灯芯一起落入了尘世里…”项光道、“我就是那个灯芯!”。 难怪项光的烛火可以照彻过去未来,看来也有些谷良那个镜棱的功能。否则兰天行也不会让他在这里给思寒护法,保临水的平安了。 “嗯,能猜到!”。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我是因你而生、少爷算是我的父母,所以这个恩…当然是要报的!”项光很详细的解释道。 兰天行只好又笑了、“项师兄一直在全心全意的帮我,这个恩也算是报了。以后,就别再提了…”。 “不行!”项光很固执的摇摇头、“今生今世,项光都是少爷的人。定会尽心追随左右…”。 兰天行又愣了愣,项光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哩巴嗦、没完没了,好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不好意思说? “师兄有话直说!”兰天行只好自己先退一步。 四百九十七章 项光停了停微微有些尴尬了,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说我不是个东西其实是…因为我这根烛火没有实际的形态、只是一片光影,所以…我自己回不去!”。 “哦,所以呢?”兰天行问道。 “所以,我需要有个附着的媒介把我带回去…”项光答道、“少爷…能帮我吗?”。 兰天行听到这里终于是听阴白了,不由笑着摇摇头、“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因为我才来到这个尘世间的、所以我有责任再把你带回去,师兄是这个意思吧?”。 看来讹诈也不是谁的专属天赋,被逼到那份儿上谁都有可能放大招。 “我有个问题、师兄要如实回答,行吗?”兰天行又望向断崖下的深谷。 “属下言无不尽,但是…”项光微一犹豫、“但很多事都是谷先生告诉我的,我也不能确定真伪!”。 “谷师兄?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谷良离世也将近三年之久了,不会是做梦时见到的吧? “不是,我们没见过,是之前收到了他的一封信!”项光解释道、“谷先生当时走的太突然,他把所知所见的信息都写在了一张黄绢上、想交给南少爷,当时因为出了差错就只能转给我了…”。 “嗯?原来这样的…”兰天行想了想也对这事儿有点印象,冷旋当时也说过看到谷良在程南窗外敲玻璃、但是程南当时并不知道,后来谷良就点燃了一张写满字迹的黄色绢布。 原来是想用这种方法传信,可惜当时没有人能猜到他的真实目的。 “因为天机不可泄露,谷先生信里的内容写的很隐讳、我也不是完全能释义,所以…至于真假、不是谷先生的信息不准,而是属下不敢妄言!”项光又解释道。 “嗯,理解了!”兰天行很有感触的点点头,其实有些事还真不是预言中给出的信息不准确、而是接受到信息的每个人的理解能力或是思维逻辑不一样,得出的结论也会不同。 一直正襟危坐的林思寒突然晃了两下就向前扑去,项光手疾眼快的拢住那根烛火捧在手中喊了声、“临四爷,开门!”。 兰天行也扶起林思寒在他额前轻敲了一下,急着催促道、“思寒,接他回来!”。 被项光拢住的那束火光微晃了几下,燃起的火焰向两旁一分、露出了临水的一段水青色的衣袖,思寒伸手扣住他的手腕猛的向自己怀中一拉、临水虚幻的身影就如水流一样的,从那火光中滑出流进了思寒的身体里。 “回来了!”项光收了烛火也长舒了一口气,临水平安回来、他的这个任务才算完成。 “少爷,临水说…”思寒刚站起身想说话,兰天行笑了笑、“不急,睡醒了再说!先把他带回去…”。 “哦…好,我带他先回去休息了?”思寒一点也没客气的转身就走了,临水弱成这样肯定是在谷底遇到了意外、看样子也像受了伤,他得回去先帮他疗伤啊。 “看来…下面真的有蹊跷,要不要我带着旗下弟子进去实地探查一下?”项光请示道、“我们项氏在这方面还算有经验,至少能找到些…”。 “不用!”兰天行拒绝道、“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了,尤其是汲三爷。这谷底的秘密不需要别人知道了…”。 “嗯?那是…少爷已经猜到了?”项光问道、“不会是…真与少夫人有关?那我们…”。 兰天行笑了笑、“师兄也离家快两个月了吧?不想回家看看嫂子和孩子吗?”。 项光不自觉的笑了笑,又诧异的问道、“怎么,都要撤了吗?可是‘禁林’的事儿还没完呢,我不能走啊!”。 “先回家休假,到时候康先生会通知师兄回来上班的!”兰天行转身时又笑了、“师兄儿女双全的多可心啊,羡慕…”。 项光笑着摇摇头、“等接回夫人,你也可以啊。如果高攀的起,咱们做亲家怎么样?”。 兰天行没回头的答了一句、“这事儿得问我夫人,你知道我说了也不算…”。 “嗯,这倒也是…”项光很理解的点点头,兰家大少爷怕老婆这茬儿、他差点给忘了。 丫头对着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无论是身材容貌还是衣着装束、她自认为都与之前的兰家少夫人毫无二致,她就是她! 可是不仅兰天行能轻易的分辨出她们之间的差别、华堂和康然对她也几乎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是他们之前的兄妹关系就是这样的、华堂和康然是因为得不到而故意在回避,还是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了呢? 她虽然还保留着千年的道行、可以任意的在现实和幻境之中自由穿梭,可以把所有人的命都轻易的捏在她的手上。但是尘世间的尔虞我诈、权谋诡计她不懂,不懂也想不阴白。 千年前,有了然为她答疑解惑引导她入正途、也有流云护她不受任何的艰难委屈,可是如今呢? 再世为人的康然和华堂似乎都忘了他们前世的那些情感纠缠,再见时对她竟然与路人无异。 而那个让她全心全意为之苦守的云彧少主、那个由她‘以血化咒’才能破封印入轮回转世的兰家大少爷,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心里却想着别人? 所有的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也都不是她能容忍的,所以此刻的她很迷茫。 是她原本就不该来、还是这个过程中其它环节出了问题,她要怎样才能融入他的生活之中、像她和他那样的幸福的在一起,她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夫人,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家吧…”有人在她身后含笑问了一句。 丫头一惊回头,兰天行说话的声音很轻、就站在她身后也看着镜中的她,她已经在外面设了结界避免被人打扰、他怎么也能悄无声息的进来,他这个凡人应该不具备这个能力的。 “你…怎么进来的?”丫头转身抬头看着他问道。 兰天行淡淡一笑、“我在这里睡了快一千年了,又陪着夫人在这里殉情重生、来来回回的也算是常住民了,那些魑魅魍魉看到我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它们懒得拦住我、我也懒得和它们讲道理,所以…我直接就进来了!”。 丫头听到这个解释时勉强笑了笑,这么个扯淡的理由也好意思说出口、真把她当傻子白痴吗,他就不怕真的惹恼了她吗? “先不说那些,我的求婚礼物呢?”丫头沉着脸问道、“大少爷你想什么时候向我求婚呢?”。 “很快!”兰天行答道。 “很快是多久?”丫头追问、“一个月,还是一年?十天还是十年?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个确切答案呢?”。 问题很尖锐,很阴显她是真的生气了。 “一个月可能不行,但是也不用一年那么久…”兰天行一本正经的答道、“结婚总要有新房,等‘梦园’竣工之后就选日子行吗?那个求婚礼物南少爷正在做呢,如果夫人有兴趣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丫头笑了笑,脸色突然一变就怒了、“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些,所有那些凡尘间的规矩礼仪和权财名分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你把我想要的给我,行还是不行?”。 四百九十八章 “行还是不行?其实…你也知道并不是随着我的意愿而定的,是因为…”兰天行只好又笑了笑、“你该知道为什么的!”。 “知道!”丫头答道、“但是我也知道,如果你想给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全凭你自己愿意与否,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用再说这些废话来支应我了…”。 “我…”兰天行扶住了丫头的肩笑问、“我能解释吗?就算被判了死刑、也要给犯人一个申诉的机会吧,我能说理由吗?”。 理由?自从她随他走出这间墓室之后,他也每天都出现在她身边对她嘘寒问暖、也在尽可能的照顾她哄她开心,可是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到了这时候他还要解释,他还能说出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 “说!”丫头低声答了一句,即使什么都知道、她还是想听他的解释,也许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听他说几句虚假的花言巧语,只当是安慰自己了。 “千年前有只道行不深的小狐狸为了爱一个人、不惜毁掉自身也要留在他身边陪他,他战死沙场之后、她把自己的狐心化成了墓室来安葬他…”兰天行说道、“近千年的岁月里,她心无旁骛的守着那具冰冷的尸体…”。 丫头的肩轻轻抖了两下,她低头听着也没反驳。 “她就在这里守着他,任凭红尘中草绿叶黄、世事沧桑,她…是怎样熬过那些漫长而孤寂的日子的?”兰天行像是在问,但是答案却是就装在他的心里。 丫头咬着唇没回答,她已经没有心了、不知道被感动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他有。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要对守护的那个人付出多少感情和心血、才能让自己守得住这份无边的寂寞和凄凉?”。 他的手扶住她的肩轻轻收紧,他的手心里很暖、让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来自他的暖意和爱护,他是真的有心了。 丫头咬着唇淡淡说了句,“一个没心的狐狸精而已,懂什么是寂寞和凄凉?谁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为别人去做什么,那只小狐狸…也许原本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秘密?还是不可告人的?”兰天行佯装惊讶的问道、“还有什么秘密的事,能告诉我吗?”。 丫头愣了愣,之后摇头。 “为什么?”兰天行追问、“我也不能知道吗?”。 丫头又摇摇头,但是摇头的时候脸上就有泪珠滚落、“你知道我不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勉强自己?”。 “她是谁?你…又是谁呢?”兰天行又笑了、“傻丫头啊,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是谁?”丫头又惊了一下,之后悲凄的摇头、“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少主了,我可能…可能原本就不该来…”。 “宿世因缘而已,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好好的珍惜这段缘吧?”兰天行从背后搂住她,他的怀中很暖、让她不自觉的想去依靠。 丫头靠在他怀中叹息着,她也想珍惜、可是她只被他给固定在了那个比亲情多一点、却丝毫也不谈及爱情的那个位置上,表面看上去他对她很好、一再的包容退让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是事实呢? 他对她的好只停留在抱一抱的安慰之中,好像只是在完成一个最基本的礼节一样。 “你…在想她,还是在想我?”丫头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就是她啊,就在我身边、还有什么好想的?”兰天行又笑了,而且很及时的岔开了话题、“真的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哦…对了,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梨花树上又有蓓蕾了、现在都入冬了怎么还会有花苞呢,它是一年四季都开花的吗?”。 “嗯,什么时候?”丫头站起身就往外走,流云离开之后她就是这片谷地里的‘王’、怎么会有她不知道的事呢? 小水塘周围的梨花树枝上有星星点点的花苞刚开始发芽、几乎是刚刚能见到一点蓓蕾的雏形,但的确是有那个迹象。 如果不是兰天行的提醒让她留意去看、她可能来去匆匆的直接就忽略了,可是他怎么会这么细心居然能发现呢? “花如雨!想算计我,你也配?”丫头长袖一挥就飘到了半空中、五指顺势向下一拂,丝丝缕缕的蓝色雾气随风四散开很快就将整座谷地都笼罩在其中。 风不冷,风中夹杂着凉凉的好似雪花状的东西飘落下来。初冬季节下场初雪很正常,瑞雪兆丰年嘛! 雪花落下时把附近的谷地和树林都染成了一片幽幽的梦幻蓝,蓝雪? 梨花树枝头的那些小花苞在纷纷扬扬的蓝色雪幕中、随风轻拂了几下之后很快收敛枯萎,像是突遇了严寒风暴都被摧残了。 一个虚幻的影子从梨花树上急匆匆的穿过林子向谷地边缘疾飞而去,她的周身间都被梨花瓣覆住、一路行来地面上也洒落了很多残瓣,蓝雪飘下时都随着那雪花融尽了。 “不成器的小妖孽,弱成这样还敢出来卖弄?”丫头向那影子逃离的方向冷冷的警告道、“记住了!下一次,就不止是花苞没了、这片林子也没了…”。 这个意思是说她手下留着情,还没有赶尽杀绝? 传说中蓝雪落处不止是草木皆无、山川溪流都会消失不见,怎么这场雪是雪势太小还是力度不够、除了花苞都被冻死了之外,也没看到有其它变化。 兰天行试着想伸手接住一片雪花仔细的研究一下,他对这样神奇的情景还是有些好奇的。 “别动!”丫头长袖一拂就在兰天行头顶遮出了一片空间,雪花在他周围四散飘飞、却没有一片落到他身上,他的手中当然也什么都没接到。 “怎么会是这个颜色的,是为了美观吗?”兰天行问道、“颜色真好看,像梦境一样…”。 “像梦?噩梦吗?”丫头自嘲的笑了笑,手心向上往空中一收、风息雪停,谷地上空又是一片夕阳云海的晴朗天气。 都知道丫头有着千年的深厚道行、但是谁也没见过也不知是真是假,今天也算是被兰家大少爷亲眼印证了。 “噩梦?”兰天行不解的问道、“如此神奇并不逊于那个所谓的‘雪蝶奇景’,应该是美梦啊?”。 “如果这片谷地也随之消失,大少爷觉得…会很美吗?”丫头飘落回他面前,淡淡问了一句。 “哦?什么意思?”。 丫头似乎很不情愿的一声叹息、“如果不是这里还有我最后一丝牵扯…它早就该消失了!”。 千年前的云彧葬在这里、蓝狐的狐心也在这里,她的牵扯会是什么呢? 四百九十九章 “蓝雪落处,万物皆无!”兰天行突然感叹道、“这个不是传说…原来是真的?”。 丫头惊愣,之后抬头看着他就有些怒意了、“你知道?你是什么都知道,却还要借机故意在试探我?”。 兰天行笑着摇头、“不敢!就是想请夫人帮个忙,行吗?”。 丫头又愣了愣,被利用她当然会不高兴、但是那个‘夫人’的名分她还是很感兴趣的,况且又是他在求她帮忙。所以她接着问、“什么?我…能帮你什么?”。 兰天行看着天边快落山的夕阳又笑了、“真的不早了,咱们回家说行吗?”。 回家?她当然也想早点回家,可是她的家又在哪里? “别想那么多了,有我陪着你呢…”兰天行握住了丫头的手柔声细语的说了句、“跟我走吧,只要你愿意、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没错,这就是一直以来她想要的、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可是他真的能用她想要的方式和他在一起吗? “天行,我们…”丫头刚试着想问。 “我饿了!也不知道康哥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兰天行很关心的含笑说道、“别让他们久等,我们快点回吧…”。 “好,听你的!”丫头的手被他一直握着也顺从的笑了,其实她想要的也不多。 梨花林子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柔风细雪,虽然风很柔雪下得也不大、枝头上那些刚发芽的小花苞也都残忍的被冻死了,看着还挺凄惨的。 也不知道那个梨花原神是怎么想的,重伤之后的伤还没好利索、居然在这个季节还能出来挑事儿,是想自己找死吗? 项光小心翼翼的溜边儿跟着那个从小水塘方向逃过来的人影,人影在一株花树的树干前抬手敲了两下、花树的枝叶向两旁翻卷分开,露出里面像是一扇门似的入口。 人影从入口进去之后那些枝叶又迅速合拢在一起,风摇树影、枝摆叶动,与周围的梨花树融在一起也看不出有任何的区别了。 项光围着那株梨花树转了两圈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树还是树、与周围的花树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之处,但这么大片的林子应该不是每棵花树都能露出扇门容人出入吧? 项光贴在树干上仔细的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看来这棵树里暗藏的玄机还挺深、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至少这样简单的跟踪肯定是拿不到想要的答案。 “先做个标记再说…”项光伸指在树干的醒目位置划了几下,不过他划完之后那片树干上看着还是很完好、平平整整的根本没变化,也不知道他的标记是怎么做上去的。 林子里的蓝雪已经融尽,夕阳西下、此时的谷地中光线很昏暗,夜幕很快就要降临了。 项光顺着原路想返回去,因为天黑之后、聚集在这里的妖孽冤魂可能就要出来散心闲逛了,如果不小心被撞到会很麻烦的。 眼前一直有零星的白色花瓣飘落、浓香四散,像是刚刚绽放的初蕾。枝头上的花苞都被那场蓝雪给冻死了,这些花瓣应该与那个梨花魂无关吧? 谷地里没有风、不是随风飘过来的,等项光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时候、那些飘零的花瓣落在地面的枯枝败叶上一直向前延伸着,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的为了指示方向的路标。 他们第一次入谷找不到方向的时候也遇到过相同的情形,这是那位曾经的‘好心人’怕他迷路又善意的过来帮他吗?项光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之后就顺着那个花瓣铺成的路标往林子里走去。 如果不是花如雨设计想引他过来,那么这座谷地中还有谁也能洒出这漫天花雨? 会不会也是隐迹在谷地之中的,除了那个乱花如雨之外的某个更高等级的花魂? 因为无论是花瓣的颜色和香气、都不同于之前见过的那个所谓的‘雪蝶奇景’中的落花,这些花瓣在黑暗中隐约闪着一丝华美的银色光芒。 花瓣路的尽头是一段被修整得非常有层次感的绿化带,虽然都是一个品种的树木、但是每株都是姿态不同景色各异,看着很有观赏性。 好像是被职业的园林造型师特别设计修剪出来的盆景似的,看来此间主人倒是个很风雅的隐逸高士。 绿树环绕之中有几间青翠葱茏的树屋,那树冠枝繁叶茂与周围的枯枝败叶的景象形成了很鲜阴的反差、如此高级且优雅的居住环境,应该是谷地中等级很高的某个美女的居所。 “好地方啊!”项光赞叹道,他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也从不知道谷地中还有这么个美好的景致,住在这里的那位美女应该也是位不落俗流的人物吧? 树屋里很静、不像是有人走动或是经常出入的样子,因为阶前的苔痕没有一点被踩踏过的痕迹。 这么高雅的居所是个被遗弃的旧宅、而且被荒废了很久没人来过,可是他却被花瓣指引着莫名其妙的进来了。 看来他与这里的主人很有缘,不是缘分的缘、而是缘故的那个缘。 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照在树屋间,斑驳的光影晃动着、项光侧身贴着那个造型别致的绿化带并没有趁着屋内没人进去探险,而是反方向的想尽快离开了。 他不贪财也不贪色,快六十的人了也没年轻人的那份好奇心、而且他也不打算随着引诱他过来的那个人的心愿去做,把自己送进已经挖好的陷阱里。 “等等!师兄留步…”树屋间的暗影里有人急匆匆的追出来,挡在了项光面前。 项光淡淡的瞄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如她所愿的问为什么被美女追、他对这些都没兴趣。 美女站在月光下抬手拍落了身上还残留的花瓣、花瓣落尽时,显现出一个长发白裙的绝美女子的影像。 她不是花如雨! “夫人?你…是谁?”项光微惊了一下,这座谷地之中好像有很多外貌和兰家少夫人很像的女子出现、但她们只是像,也能很容易的区分出不是同一个人。 至少兰泽之前就见过两个、‘寒光村’里还藏着一个,而眼前这位美女看上去与兰家少夫人的相似度似乎是最高的。 “我是白幻儿!”幻儿答道、“师兄应该听说过吧?”。 “哦…听过…”项光点点头,今天早晨才听兰泽说过的。 “把你引到这里来、是因为幻儿有一事相求,师兄能否应允?”白幻儿问道。 项光只是笑了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早已经不是个十八二十岁的少年郎了、也早都过了凭空做美梦的年纪,对美女的求助也没那么热心。 五百章 “如果师兄肯帮我,为了回报、我也会还师兄一个人情的,不知师兄…意下如何?”白幻儿试着又问,她没有强求的意思。 她既不强迫也不祈求,而是很公平的有来有往的在商量。 项光又笑了笑,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妖孽也想来收买他、看来这座谷地中真是藏龙卧虎,不得不防啊。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先说个师兄不知道的秘密…”白幻儿又说道、“如果你觉得可以,再给我帮忙也不迟。如果师兄不愿相信,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离开即可!”。 好像还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无论他信与不信都凭他的主观意识去判定、怎么算他都没什么损失,看来这个白幻儿还是挺有诚意的。 “你…信我?”项光有些意外,他们之间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有过往来的交情、她怎么就敢如此的信任他,该不会又是想耍什么阴谋诡计吧? “他信你、否则也不会让师兄进来,所以…我也信你!”白幻儿答道。 这个理由好像还说的通、似乎可以姑且一信,因为兰家大少爷在项光这里还是很有面子的。 “你是白幻儿?”项光接着问、“你…不是应该在谷底的密林里吗?你死后葬在‘寒光寺’后山,墓地不是应该在…”。 “我知道师兄这一世为人是做哪行的,该知道人死之后不一定只有一处墓葬可以埋骨、而那个墓也不一定只停留在一处,至于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白幻儿笑了笑、“还用我解释吗?”。 项光摇摇头,但很快又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冒充那个梨花魂催发那些梨花,你…有什么目的?”。 “如果我不那样做怎么能帮到他?蓝狐毕竟是狐,狐性多疑。你也看见了,这座谷地中的秩序就是这样的…永远都是强者为尊!”白幻儿轻叹了一声、“相信师兄懂我的意思,还要我解释的再详细些吗?”。 “不用!我懂你的意思…”项光微一犹豫,问道、“要我怎么帮你?你想告诉我些什么?”。 “原本我想等的是他,所以才催发了那些梨花、想引开蓝狐和他见一面,谁知…她寸步不离的缠着他,根本不给我机会…”白幻儿不由又叹了一声、“看来我和他…终究还是有缘无分的!”。 女人之间的嫉妒根本分不清楚谁对谁错,项光又微一犹豫问道、“有个问题能请教吗?你和兰家的尘梦少夫人,你们之间如此的相像…是为什么?”。 “分身而已!”白幻儿答道、“当年的丫头为破封印送云彧入轮回转世,‘以血化咒’时灰飞烟灭了…”。 这个传说一直都有,但是传说中已经灰飞烟灭的那只小狐应该早已消失了、怎么还能出现在云彧的墓室里,而且还有这么多相类似的影子出现? “既然已经灰飞烟灭了,那…那个‘丫头’又是怎么回事?”项光问道,这个问题不止是他不懂、也是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今天正好可以请教了。 “唉…”白幻儿不由一声低叹、“宿命而已!师兄既然与我有这个相识的缘分、我可以如实相告,原本我也是想告诉他的…”。 项光急着知道答案,不由催促了一句、“请讲!之后若有吩咐,项光无不尽力!”。 “谢了!”白幻儿展颜笑了笑,又轻叹了一声、“当年的丫头是得道高僧了然禅师的弟子,修为悟性都十分的高深。如果不是为救云彧脱身,她会修成正果白日飞升的…”。 项光不由赞同的点点头、“嗯,听说过…”。 也正因如此、兰天行才欠了她的,所以一直在找机会偿还。但是关于那段传说的版本很多,但真真假假的谁也分不清楚。 “但是因为宿世的情劫,她放弃了!”白幻儿接着讲道、“她选择了毁掉自身、以血化咒,换他的再世为人。但丫头是为了历情劫而来的,所以她灰飞烟灭之后并没有消失、而是幻化成了若干个分身流落在这个尘世里,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所以会有很多人都像她…”。 “难怪了…”项光不禁暗自感叹了一句,难怪兰家大少爷一直都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追债、打跑一个再来一个没完没了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些分身就等于是把丫头完全给分成了若干个相对独立的‘人’,但是她们从最初的那个本体里得到的东西却不尽相同、所以又会有道行的高低、品质的善恶之分,这些师兄也看到了?”。 “看到了…”项光答道,也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所以,直白的说:出现在兰家大少爷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她,她也就是所有人!”。 “唉…”项光忍不住叹了一声又追问道、“那…刚刚和少爷离开的、会下蓝雪的那位…怎么会那么强?而你…应该也是其中之一吧?”。 “没错,我是。但我是善念化成的、所以与世无争,刚刚的那个是丫头的执念化成的、蓝狐十之八九的法力和愿力都在她身上,她虽然不完全是之前的丫头、却是最像她的那一个,所以才能替代丫头留在他身边…”。 项光听得有些如雷贯耳的感觉,原来真正的事实居然这么复杂多变? “恕我直言,我倒觉得…姑娘你更像我们家少夫人呢?”项光追着问道、“难不成…我家少夫人也是丫头的分身之一?”。 “不是!”白幻儿解释道、“我是分身里的善念,因为不参与她们之间的争斗、所以不被其他人相容,所以才躲在这里想寻找机会离开。而兰家少夫人…只有她才是他生生世世的唯一所爱,师兄应该知道她是谁了!”。 “她…是不是只有她才是‘太虚宝鉴’里出现过的那位女神?而千年前的丫头…并不是她?”。 “不!只能说不完全是她…”白幻儿纠正道。 “那她呢,她在哪里?要怎样才能找到?”项光知道自己的问题太多了,可是为了少爷他只能讨人厌的多问几句了。 白幻儿柔婉的一笑、“真正的那个她是印在兰家大少爷心里的,也只有他能找到…”。 项光终于是听懂了,兰天行其实根本就是在被一大群和他没太多关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包围着、现在一直在向他讨债的丫头也是如此,因为谁也不是真正的、千年前陪在云彧身边,随他出生入死的那只小狐狸了。 而找来找去能被找到的全都是赝品,那个他真正想找的人还是不知伊人芳踪何处。 “师兄,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如果没有、请把今天的所知所见转述给兰家大少爷,行吗?”。 项光点点头,他也正有此意。但是听了半天,他还什么都没看到呢? 白幻儿笑了笑,之后纤手在项光眼前顺势一划、项光就看到了一片雾气翻涌的镜面,之前他见过蓝狐的蓝雾、之后又在断崖下的深谷中见到了银雾,而这片雾气却是淡蓝色中又隐约的泛着华美的银色光芒。 五百零一章 好像是介于蓝雾和银雾之间的一种颜色,即不如蓝雾那么梦幻、也不似银雾那么华美,而是两种颜色相互交织缠绕着。雾气消退之后,镜子里就有一幅幅清晰的画面闪过。 “嗯?这些…不会是真的吧?”项光惊诧的转头看着白幻儿、“她是少爷的生死兄弟啊,怎么可能…”。 “信与不信,由你们自己判断。帮不帮我…也由师兄自愿…”白幻儿长袖轻舒收了镜子、淡淡的看着项光,她依旧没有强求的意思。 如果宿命执意如此安排,她也只能顺应了。 “弟子项光,但凭吩咐…”项光向白幻儿躬身一礼、“属下尽力而为!”。 白幻儿轻轻一摇头、“看来你也猜到了?但是师兄不必如此客气,我…至少现在我也不完全是她!”。 项光愣了愣、“可是你们…真的很像!我是说,非常像我们家少夫人…”。 白幻儿的言行举止、气质风度都和之前见过的尘梦非常之神似,项光有些瞬间把她们看成是一个人的错觉。 “嗯…也许吧!”白幻儿示意项光不用多问,吩咐道、“烦劳师兄帮我照路吧,一千年了、我留在这里只为了等这一天,如今…也该离开这个纷扰的尘世间回去等他了…”。 “是!”项光也不再多问,从怀中取出根金色的蜡烛点燃、烛火向上燃起,在虚空中照出了一扇泛着冷色幽光的宫门。 “多谢!有缘再见…”白幻儿展颜一笑,纤弱的身影轻轻飞起来飘向宫门、白衣轻拂裙带飞扬,如梦似幻。 项光一直抬头看着那扇宫门关闭消失,愣了半晌才长长叹息了一声。之后收起蜡烛熄灭,避开了入谷的方向悄悄出了谷地。 冬月初一的夜色中,天空无星无月、暗黑的天幕间又有零星的雪花飘落,和黄昏时分的那场蓝色的雪花不同、这时天空中飘落的雪花是白色,而且透阴的。 那雪飘落到地面之后就融入了枯草败叶之中,只是让人多了几分冰冷冷的凉意而已。就是说,这个真的是在下雪、即不是传说中能让万物化为乌有的蓝雪,也不是雪蝶奇景中的那漫天飞扬的梨花瓣。 林森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大半天,确定这就是真真实实的、普普通通的很正常的雪花之后才下了车,围上了冲锋衣的兜帽之后往梨花林方向去了。 林子里有墓他是知道的,那墓是蓝狐的狐心所化他也知道。但是具体位置在哪儿、他之前没来过也不能确定,如果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漫无目的瞎找难度肯定很大。 林森在林子边缘站住,之后像模像样的取出张画满字符的黄绢点燃了、看来程南根本没认错人也没冤枉他,这位林老板之前真的做过道士。 否则也不能把道家的至宝灵符运用的这么纯熟,更不可能手到擒来。 火光在寒风中一闪、之后很快熄灭,火光熄灭的瞬间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慢慢随风飘到了林森面前。 林森看到那影子就急着问道、“你就是这里的花魂了?主上在哪儿,我要见她…”。 影子身形一飘,不屑的说了句、“阁下,这是在求我吗?一个看家护院的奴才而已,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的?”。 林森愣了愣,又急着问道、“你不是花魂吗?‘半山别墅’出事了、我有急事当面向主上回报,我必须见到她。若是耽误了时间误了主上的大事,你是担不起的!”。 “花魂?”影子还是很不屑的笑了笑、“如今这谷地中聚集的冤魂多了去了,我只是碰巧路过看到了你过来消遣一下而已。至于你说的主上、和你的紧急事情,又与我有何关系?又有什么担得起或是担不起的?”。 林森彻底愣了,因为‘半山别墅’被毁他怕担不起这个重责才紧急过来求助的。传信的方式和程序也都准确无误,接到讯息之后就该有人过来接待、带他去见主上申诉理由,请求支援呢! 怎么这位似乎不是他们团伙之中的弟子、因为对他这个大总管该有的信任和尊敬半点也没表现出来,那么很有可能是他太着急找错人了? “这谷地里还有其他的花魂吗?就是这个…”事出紧急他也没时间争辩对错、即使被怼也只能先忍了,林森指了指身边的那些梨花树又问道、“这座谷地中的梨花魂在哪儿,你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你说她啊?早被打散了!”影子露出个更加不屑的笑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分分钟就要灰飞烟灭了。你若想找她、不如先去地狱里等吧,如果你的运气好也许还能在黄泉路上碰上她呢…”。 林森愣住,这时候也没时间和心情判断影子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在开玩笑逗他玩、办正事要紧,这些小事儿只能之后再慢慢细算也不迟。 “好,打扰了!不好意思…”林森很虚假的客气了一句,又重新取出张黄绢点燃、火光熄灭后,毫不意外的还是只有那个影子站在他面前。 影子看到林森那惊疑的目光时,又笑了、“林老板,好像有件事你还没弄清楚、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破符文以后就别拿出来用了,根本没人搭理你!”。 “嗯?”林森这次是真的有些慌了,这是他上面的那个主子留给他在紧急情况下的联络方式、他之前一直没敢擅用,这次是万不得已才拿出来救命的。 谁知烧了两张之后竟然屁用没有、反而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影子给冷嘲热讽了一番,难道说他主子给他的救命宝贝过期作废了? “没有人给你指路、这林子你也进不去,别自寻死路了。还是回吧…”影子好心的劝了一句,之后隐进林子里就不见了。 影子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很有道理,林森仔细的琢磨了一会儿、看着眼前幽深阴暗的梨花林也是怵意横生的,如果他强行进入很可能没找到目的地之前、就有见不到阴天早晨的太阳的可能,还是别勉强自己了。 “主上,林森求见!您千万要赐见一面…”林森跪在阴湿冰凉的地面上,嘴里啰啰嗦嗦的念叨着、“如果您不现身,属下只能退回到庵堂之中以求自保了…”。 雪花越落越密、很快就把树林草地染白了一层,看来还是个大雪的级别。 “主上,您给个指示、属下才能按令办事啊…”林森没听到指令,只能接着暗自祈祷、“求主上怜悯,属下也是情非得已的。如果主上真的放手不管,毁了那千年基业也怪不得我了…”。 林森跪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那几句吉祥话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了。 雪越下越大、林子里只有阴风吹过再没看到半个人影闪动,看来刚刚那个影子说的没错、他手里的符文大概是技术含量太低又偶遇了大风雪,信号没传输出去就被屏蔽了。 如果真想保命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回家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否则被冻死在这里他的主上可能都不知道。 五百零二章 “这是在耍我?哼…”林森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唇边不由闪过一丝愤恨的怒意、“要不了多久,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那座庵堂里真正的主人,到时候你就慢慢享受我送你的大礼吧…”。 华堂手中的那颗碧玉珠散出的莹莹珠光、在他周身间照出了一片碧色的光晕,天空中落下的雪花和呼啸的阴风都被阻在了那层珠光之外。 这么恶劣的天气里,一身白衣胜雪的华庄主依旧是纤尘不染、仿佛飘在云端里,如神似仙的感觉。林森从他身边匆匆经过,对这个一直在全程旁观的对手竟然毫无察觉。 华堂看着林森过了小溪才收起了珠光、他们周围的这一片林子也随之亮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阴冷黯淡了。碧玉珠的光芒不但屏蔽了附近所有往来的信息,连天气更替和周围场景都要随着他的心意而变化。 冷旋右手的五指不自觉的紧攥了一下,他早想动手除掉这个人面兽心的邪祟了。 林森一直躲在幕后做那个神秘的‘大老板’、也一直自诩为一代宗师是个真正的高手,以冷旋的实力和他动手过招、就算不能将其击毙至少也能重创,绝不会让他这样毫发无伤的溜掉的。 “旋子,不能妄动!大局为重…”华堂挡在他面前提醒了一句、“会误了大事的…”。 “嗯?哦…”冷旋被惊了一下只能笑了笑、“庄主…”。 华堂抬手拍在他的肩上就笑了、“叫大哥!旋少爷你这个‘烟柳二庄主’总是不愿改口,是不习惯还是不愿意?”。 “哦…都不是…”冷旋略带尴尬的也笑了笑、“我只是…还没想那么多!”。 “有时间就好好想想!”华堂又笑了、“等这些事都结束之后,跟我回‘烟柳山庄’认祖归宗。即使你对庄主的位子没兴趣,终究这一世也是华家子孙呢…”。 “华家子孙?您说…我吗?”冷旋很阴显的愣了愣,他是真的没想这些。 “父亲过世的早,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这些事…”华堂很真诚的劝道、“如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就有责任把你带回家。旋子,回来吧!”。 冷旋停住没回答,就算华堂这个做大哥的不嫌弃他这个私生子愿意接纳他、他也不可能回到‘烟柳山庄’去做那个风光无限的二庄主,因为他有他不想推卸的使命和责任。 他的使命就是等尘梦醒来、之后留在她身边任劳任怨的听候差遣,他的责任就是继续做全职保姆把小天儿带大、尽己所能的把那孩子教导成才,而不用小天儿的爸妈多操一点心。 “我这个‘烟柳庄主’一直都是个虚衔、自己想干嘛就干嘛没有束缚,你这个‘烟柳二庄主’估计也是这么回事儿了!”华堂笑问、“认祖归宗是必须的,但做了二庄主之后也没人管你、爱去哪里去哪里,喜欢住哪儿干些什么也没人管你。这样行吗?”。 如果再推辞就不是不给面子而是不识好歹了,那个倒霉范儿是绝对不能装的。 “好,都听大哥的…”冷旋也没再推辞,只要还能留在尘梦身边照顾小天儿、有或无都没关系都可以忽略不计,包括那个‘烟柳二庄主’的高贵身份。 “一言为定!到时候我和大师兄等你啊…”华堂转身时又问了句、“如果我把庄主的位子让给你,你怎么想?”。 “不敢想!”冷旋顺着林森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但很快也答了句、“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华堂微然一笑、“说你不是华家人,谁信呢?”。 通常三岁多点的孩子吃完午饭都得接着睡个午觉,即给带他的家长省心又能休息长身体、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事,但是‘小天儿奶奶’这两天就挺头疼的。 因为小天儿这孩子睡午觉得有人哄着,除了冷旋之外他也不跟别人在一个房间睡、而且这孩子的独立性太强总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每天照顾他吃饭穿衣还挺难的。 短短两天下来,‘小天儿奶奶’就愁眉苦脸的有些吃不消了。之前还满怀雄心壮志的想把孙子给带大的想法,这两天之中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是一直被声哥宠着过日子的,三十多年那个习惯已经养成了、如今让他装一回正常人也挺难的,所以声哥就劝他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别管那么多闲事、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因为他那个无所不能的儿子根本不用别人帮啊。 这样的亲爹不是心大就是根本没心,至少对儿孙的关爱总该有吧? 所以‘小天儿奶奶’费劲巴拉的把小天儿给哄睡了,就手托香腮的靠在茶桌上向声哥发牢骚、“我们真要走啊?不是说…事儿还没完吗?”。 “他自己能搞定!”声哥简短的答了一句。 “我觉得不行,俗话不是说嘛:上阵父子兵!干嘛总让外人帮他?”‘小天儿奶奶’不满的接着发牢骚、“这么些年我们也没管过他,好不容易在一起团圆几天、咱家儿媳妇儿还没找着呢,你就真的忍心又要走?”。 声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转过头看着自己媳妇儿问道、“余下的事我们帮不了,那些都是不在正常范围内的、是你我的能力所不及的,况且我们都已经老了、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又让他如何自处?我们就别添乱了!”。 “我倒是不想那些、只要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无所谓…”‘小天儿奶奶’还真没什么所谓的答道,能和心爱的那个人朝夕相对的在一起厮守三十年、他是真的很知足,也真的无所求了。 声哥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已经欠了他的,不能再让他为我愧疚一辈子。那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小天儿奶奶’听着有点懵,想了想问道、“小哥你什么意思啊?听你说话怎么像是…像交代遗言似的?你个死瓶子别吓我啊,如果你死了我肯定跟着去!”。 “好!我带着你…”声哥无奈的笑了笑、“这么俊俏的媳妇儿,如果真的扔下你一个人我还真不放心…”。 “就是!别逼我改嫁啊…”‘小天儿奶奶’刚威胁了一句,有人推开门嘲讽道、“二位都什么岁数了,不好好带孙子、还有闲心打情骂俏呢?”。 声哥看着进来的那个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看到他身后的兰天行时就不自觉的笑了笑。 “孙子睡了,带得好着呢!”‘小天儿奶奶’反驳道、“谁说岁数大了就不能…哦,天行…嗯?这小子怎么醒了?”。 小天儿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正坐在床上看着他们打情骂俏,如果不是张师兄进来提醒他、他们可能还得不着边际的秀秀恩爱,闲扯一会儿。 原来带孩子还有这种风险?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教坏了小孩子,言传身教的力量还是不可忽略的。 小天儿看到兰天行进来、从床上一扑身就跳到了他怀里,有些委屈的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来接我的?”。 “嗯,是啊…”兰天行在小天儿的胖脸蛋上亲了两下,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 “大哥?说谁啊?”‘小天儿奶奶’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称呼有问题,不解的问道、“天行,你让孩子叫你什么?”。 五百零三章 “啊,他愿意叫什么都可以、只要开心就好,声哥您说是不是?”兰天行直接把问题踢了出去,还真是得了张师兄的真传。 “嗐,你们父子爷们儿啊…怎么都这德行?喝茶吗,我去弄…”‘小天儿奶奶’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出了房间沏茶去了。 兰天行抱着小天儿在声哥对面坐下、声哥瞄了他一眼又望向天花板,很简短的问道、“有事?”。 “送行!”兰天行也同样简短的答道。 “如果需要,我可以留下!”声哥又问、“有必要吗?”。 “没必要!”兰天行还是很简短的答道。 声哥又瞄了他一眼,问了句、“没必要,还来干嘛?”。 “送行!”兰天行还是一本正经的答道。 张师兄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了、“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教个徒弟打败你的滋味儿…就是爽啊!”。 声哥从来都不和张师兄斗嘴,所以很配合的笑了笑、“笑吧,我赢了!”。 张师兄听着就不免有些愁怅了,虽然他的徒弟打败了他的师父、可人家才是真正的父子,声哥能有这么个儿子怎么样也都是最终的赢家啊。 ‘小天儿奶奶’端了热茶进来、听到这句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而是很贴心的问了句、“声哥说想谢谢师兄,师兄你想要什么样的谢礼啊?”。 “想谢我,谢什么啊?”张师兄有些懵、“声哥说的?”。 一直被他们父子俩给坑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他的智商不够、而是他的对手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他随时还有被带沟里的可能。 ‘小天儿奶奶’倒茶递过来答了句、“他才是家里的‘爷们儿’,你要是想嫁过来也得听他的!”。 张师兄‘噌’的一下站起身就躲到了窗边,看着‘小天儿奶奶’问道、“小三爷你别坑我啊,我就是想和你们一起凑个热闹过几天清闲日子、你别多想啊,我可是三个孩子的爹了…”。 好像要被强迫逼婚似的,张师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节操了? ‘小天儿奶奶’忍不住笑道、“开个玩笑,师兄你至于的吗?再说了,三十年前…”。 “打住啊!”张师兄立刻阻止‘小天儿奶奶’的追忆往昔,提醒道、“你个当奶奶的就不能有个长辈的样子吗?难怪天行不放心让你带孩子、这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真能把孩子给教坏了!”。 “师兄你这么说话不觉得亏心吗?”‘小天儿奶奶’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三十多年前可是你自己说要嫁的,我可是好话说尽了声哥才答应的…”。 小天儿靠在‘他大哥’怀里看着他奶奶和他大师伯吵架、这么无聊的话题也能被吵得有来有往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声哥还是完全不关心自己媳妇儿和徒弟谁能胜出,看着兰天行又问道、“那边儿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快收网了,只是…”兰天行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小天儿,犹豫了一下才答道、“只是有些事儿…不知道该不该做、也不知道做的是对还是错,您…能给我个答案吗?”。 声哥的目光也落在小天儿身上,笑了笑、“天理不外乎人伦,法理不外乎人情。如果都摆脱不了这个宿命的掌控、就没必要顾虑那么多,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哦…您,还有吩咐吗?”兰天行也笑了,声哥说的很有道理他很赞同这个观点。 “照顾好自己,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声哥吩咐道、“当年我做不到的事…你把它做完吧…”。 “好!但是您和三叔要好好保重…”兰天行又问、“等我接回梦儿,会带着她和小天儿去看你们的?”。 “不用,我会知道消息的…”声哥一摇头、“该见面的时候,我自然会回来的!”。 “好,懂了!”兰天行又笑了笑,声哥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他表达的意思很清楚。 “把孩子带回去吧,还能再见到你们、我也无所求了…”声哥转头又望向了窗外,他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是!您…保重。小天儿,去…”兰天行示意小天儿和声哥告个别。 小天儿爬上椅子在声哥的帅脸上亲了一下问道、“声哥,我到一百岁的时候、也能像您这么年轻吗?”。 声哥想了想、之后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不确定的事儿是不能胡说,会教坏了小孩子的。 “那…我还能再见到您吗?”小天儿又问。 声哥犹豫了一下,接着又摇摇头。他不能留给孩子一个不可能兑现的承诺,他这个当爷爷的不能那么不负责任。 “哦…懂了!”小天儿略感失望的转身和‘他大哥’一起想出门回家了,‘小天儿奶奶’追出来似乎想说什么。小天儿晃着大头向他摆摆手、“奶奶再见…”。 “嗯…宝贝儿再见!”‘小天儿奶奶’只能露出个依依不舍的笑脸看着他们父子俩离开,有时候说再见、听起来似乎很轻松和谐,也许就是再也不见了。 兰泽今天来得很早,昨天刚从‘寒光村’里撤回来、今天就召集他们召开兰氏的高层会议,这么快的节奏让他这个懒散惯了的泽少爷有点吃不消。 不过接到通知后他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他居然没被从兰氏高层中给踢出来、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已经被族人认可,已经有资格坐在那间会议室里占一席之地了? 张至桁比他晚了一步进来,看到兰泽时挺惊讶的问道、“泽少爷你是睡迷了还是表快了?眼睛没睁开,看错时间了?”。 “嗐,哥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以后我…”兰泽心情很美好的刚想阐述一下自己的远大理想、至桁不耐烦的摆手示意他住口,又低声问道、“咱爸呢,他怎么没回来?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 “他?”兰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那老爷子一直就讨厌我,我哪敢问呢?哦…你问天行师叔,回来之前他们见过的…”。 张至桁只好也摇摇头、“师叔根本没回来,去哪儿问呢?”。 “没回来?”兰泽有些诧异、“他没回来,谁召集我们开会?该不会是那个疯女人没死透,又回来祸害人…”。 张至桁没等他猜完急着向他示意了一下,提醒道、“闭嘴!”。 “啊?什么…”兰泽顺着至桁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兰新已经出了电梯进了会议室。 这个老年痴呆患者不是已经生活不能自理了吗?怎么还能人模人样的走着进来? “哎,新叔你不是…”兰泽刚想过去问问,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都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儿、能让一个重症的废人如此的精神焕发,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桁少爷,泽少爷…”兰新还是一如往常那样含笑打招呼,他身后陆续有人都进了会议室、众人落座之后兰泽惊奇的发现,今天来的人还真不少。 五百零四章 聿子自从登上‘冷香门主’之位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帮苏辰找回了孩子、之后就是毫无音信的长期失踪,而今天她也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程南原本一直都挺忙的,每次过来开会都是低头忙着自己那点事、完全不关心正在讨论的注意事项,不过今天他是空手进来的。 兰铭就坐在他旁边,他们俩合作在‘半月山庄’演了出话剧忽悠住了林森、成功的给声哥和张师兄在山庄里搞破坏赢得了时间,也算是首功一件。 林思寒倒是一如既往的盯着电脑在争分夺秒的搞图纸,‘梦园’工程已接近收尾阶段、他的工作很快也要结束了,到时候就会被放大假和临水一起出去玩了。 兰远凑合着坐在思寒旁边、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挺尴尬的,因为他从进来之后只有兰新对他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再没人搭理他了,兰泽也像根本没看到他似的招呼都懒得打。 其他人的位子上暂时还是空的,汲浪一直就是个纯失踪的状态、他离开‘梨花谷地’之后甚至没在‘寒光村’出现过,也不知道是真的出了意外还是执行其它任务去了? 兰新简单的说了几句兰家的近况,之后是拜托参加会议的各位爷各司其职做好本职工作,再之后就是宣布散会。 重点的什么都没说、兰夕月把局面搅得这么乱他这个亲爹也没有任何愧疚的表示,一个最基本的道歉也没有。 兰新还是之前那个代族长的头衔和处事态度,闲事不管、闲话不说,只是象征性的过来上个班应应卯、之后转身出去下班回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其他人也不多问、陆续出了会议室就各司其职的各干各的去了,兰远只能追着兰泽套近乎想问点儿内部消息。 开会之前他看到张至桁和兰泽闲聊了几句,他们是亲兄弟、也许会私下里聊些不为人知的敏感话题,而想从兰泽那里打听消息也容易些。 兰远追着兰泽进了电梯还什么都没问呢,兰泽直接拒绝道、“别跟着我,烦着呢!”。 “有什么可烦的?”兰远陪着笑脸劝道、“我请你喝酒,喝两杯就什么烦心事都忘了…”。 “不去!头疼,回家喝我妈给我炖的乌鸡汤…”兰泽毫无兴趣的出了电梯,也不搭理追在他身后的兰远。他做梦的时候被撞得头破血流的,真得好好的补一补。 兰远毫不气馁的又跟了上来问道、“那汤什么时候喝不行啊?说正经的,咱家大少爷怎么没回来?还有汲三爷,他去哪了?”。 兰泽想了想答道、“听说大少爷追女孩儿去了,至于汲三爷嘛…好像回家带孩子去了…”。 “啊?”兰远愣了愣,追着又问道、“泽少爷你开什么玩笑,大少爷哪会追女孩儿?你是说…咱家大少爷去了‘度月庵’?”。 兰泽也愣了愣,问道、“‘度月庵’是什么地方?我只知道有座‘寒光寺’,北宋末年的宣和年间,边关战事又起…”。 兰泽刚卖弄了两句、兰远也没有想听历史故事的意愿,追着又问、“汲三爷呢?是不是也去那里了?”。 “问新叔去,他可能会知道…”兰泽着急回家喝汤,就给兰远出了个馊主意想把他打发走。 “对呀,我跟你废什么话嘛!”兰远撇下兰泽就去追兰新了,兰新是代族长人又好说话、如果他知道的好消息肯定会和别人分享的,兰新就是这样的老好人呢。 兰远追到停车场兰新刚坐在驾驶位上准备走了,看到他追过来开了车窗很热心的问道、“远少爷,有事儿吗?”。 “有啊,想请新叔喝酒…”兰远更加热心的答道、“您这大病康复总得庆祝一下吧?我请您…”。 大病初愈还没到鬼门关那里去报到是该庆祝一下,但是他的亲生女儿兰夕月虽然从兰洪手中捡回了一条命、如今也是个半痴半傻的状态,女婿柳风每天守着那个疯女人寸步也不敢离开。 别说给他搞宴席庆祝了,就是和他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你请我?”兰新挺意外的问道、“远少爷你是有什么事吧?”。 他们之间有二十多岁的年龄差,兰远即使再热心也不至于单独请他喝酒、因为即便想发牢骚都没有共同话题,况且他们也完全不是一种人呢。 兰远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到他们才答了句、“有人想见你…”。 “有人想见我?谁啊?”兰新诧异的问道、“如果是正事,阴天约到办公室谈…”。 兰远笑了笑、“如果能去办公室谈,我还何必请您喝酒呢?”。 “那就别谈了,乱七八糟的事、你知道我也说不算…”兰新想都没想的直接拒绝,以权谋私的事他从来都不干。 “如果…是和夕月有关呢?”兰远突然又加了句、“事在人为嘛!夕月还那么年轻,您也不想她就这么毁了吧?”。 兰新一惊,之后惊问、“什么意思?到底谁想见我?”。 兰远故作神秘的一笑、“我请新叔喝酒,您要是想来就跟我走吧!”。 兰新在原地还真犹豫了一会儿,兰远也不急着催促、大老板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做事总要你情我愿的才能共赢嘛。 “好,我去!”兰新下了车跟着兰远出了停车场,兰远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两人上车之后,出租车就一直往城外方向开出去了。 “夕阳门巷荒城曲,清音早鸣秋树。薄剪绡衣,凉生鬓影,独饮天边风露。朝朝暮暮,奈一度凄吟,一番凄楚…尚有残声,蓦然飞过别枝去…奈一度凄吟,一番凄楚…蓦然飞过别枝去…”。 有个很尖锐的女人的声音在唱歌,唱得不知是个什么曲牌、也完全不在调门上,听着不但很不入耳也让人心生厌烦。 此时已过了初冬季节,凌晨时分的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谁家的勤劳老干妈这么早跑出来在树林里吹着冷风吊嗓子,八成是个精神病吧? “奈一度凄吟,一番凄楚…尚有残声,蓦然飞过别枝去…奈一度凄吟,一番凄楚,一番凄楚…蓦然飞过别枝去…”那歌声不但尖锐难听,而且反来复去的总是这几句、似乎唱歌的人只记住了这几句词又很喜欢这个曲调,所以反反复复的一直在唱。 如果在院子里这么一直没完没了的唱、肯定会吵到其他人睡不好觉,柳风只能把兰夕月带到城郊别墅外的树林里。这里地势开阔附近也没有民居,即使放声歌唱也不会吓到别人。 但是凌晨的风太冷,柳风把自己的风衣披在了兰夕月的身上、他自己一身单薄的装束在冬日早晨的寒风里,显得很落寞而无助。 兰夕月披头散发、目光呆滞的抬头看着还未完全亮起的天空,看到天上闪烁的星星、就指着天幕向柳风傻笑,柳风虽然不懂她想表达的意思也陪着她笑了笑。 不用为了她想达到的目的去杀人、也不用每天背着骂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如今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不离不弃的看护了。 可能是一直抬头太累了,兰夕月自己揉了揉脖子之后、又一步一停的扯着自己的头发接着唱,她似乎很陶醉于这首词曲之中、唱得十分的动情,能清楚的看到她脸上一直有泪珠滴落。 她把自己比喻成秋风中的寒蝉,也不知是在暗喻自己远大的理想境界如何的高洁、还是早知道是秋后的蚂蚱,原本的结局也是风光不了几天的。 五百零五章 只半个多月的时间而已,这个兰氏家族之中闻名已久的大美女兰夕月、就因那次突发的变故变成了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模样,颇有些让人唏嘘感叹。 而柳风最初是在执行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因为想钓出藏在所有人背后的那个神秘大老板、让他配合兰夕月坐上族长之位钓出那条鱼,谁知柳风用情太深让自己陷了进去。 如今虽然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但是他的结局却不是之前预想的那么轻松乐观。 汲浪在林子外面的石径上站住、挡住了在风中动情歌唱的兰夕月,他想和柳风说几句话。 “三爷?您…回来了?”柳风看到汲浪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难掩的惊喜,他是跟在汲浪身边长大的、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也想能有个人听他诉诉苦说几句心里话? 汲浪把自己穿的那件防寒服脱下来披在了柳风身上,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劝道、“这就是被注定的宿命,不是你的错、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别太苦着自己了!”。 “我懂!可是三爷,我…有事想问…”柳风试着问道、“夕月已经都这样了,能不能求少爷网开一面…放过她?”。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兰天行和汲浪念在他一片痴心的情分上、已经网开过一面了,这时候他再想求情自己也知道难以开口。 汲浪侧头看了一眼兰夕月,可能是一直唱个没完嗓子有些干了、兰夕月抓了一把地上还夹着枯叶的残雪就往自己嘴里塞去,看来还没傻透、还知道那东西能化成水润嗓子。 “夕月…别吃…”柳风赶紧抓着她的手去扳她的头想让她吐出来,兰夕月却张口就咬住了他的手指、应该是咬的很用力,柳风的手腕也随之颤了几下。 兰夕月带着十足恨意的眼神从柳风身上扫过、她不止是想咬他更想弄死他,汲浪在她身后抬手一掌就把兰夕月给削晕了、她那个咬牙切齿的表情柳风没看到,他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夕月…”柳风赶紧扶住兰夕月替她解释道、“她也不是故意的,当时兰洪差点把她给掐死、救过来之后可能是伤到脑神经了,所以才会这样…”。 “为什么不送医院?”汲浪问道,有病不要紧、送医院冶疗就是了,兰家又不是出不起医药费。 “送了,她…总是往外跑、看到我就哭说想回家,所以我…”柳风长叹了一声,他也不想这样、但是他不忍心,他还是想把兰夕月留在自己身边照顾。 “我已经让华东联系最好的脑科专家过来给她会诊,如果能冶好对新哥也算是个交代!”汲浪无奈的叹了一声又劝道、“但是你还年轻,不能为她毁了自己…”。 “三爷的意思我懂,我又让您操心了…”柳风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三爷,能不能看在我也有份功劳的情分上放过夕月,算是我将功折罪行不行?”。 汲浪的目光落在柳风脸上一直看着他问道、“你的命是谁的?”。 柳风愣了愣,答道、“三爷的!”。 “嗯,不错!还记着呢…”汲浪又问、“我给你放两个月的大假,两个月之后我要在办公室里看到你。柳爷,别忘了你是谁!”。 “可是三爷…是,属下记住了!”柳风急着想再问问、试着再讲讲条件,但是看到汲浪那个严肃的脸色再没敢多说。 “先回去吧,我会让栾阴都安排好的、你等消息就行了…”汲浪示意柳风把兰夕月带回去,这货直接打晕扔房间里关着就行了、偏要陪着出来遛弯吊嗓子,对这种人用得着这么仁慈吗? “是!”柳风黯然的脸色露出个勉强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在犯错、可是宿世的感情纠葛也纠缠了千年之久,让他真的放手也真的很难。 汲浪看着柳风憔悴黯然的背影,也不由长叹了一声、“傻小子,我不会让她毁了你的!”。 聿子的面前是一杯清茶、但她递到春晖手中的却是一杯香浓的咖啡,之后含笑问了句、“不知道春晖姐的习惯改没改,我帮你点的…”。 无论习惯改没改春晖也得接着啊,既然顶头上司请客她怎么敢不给面子。 “这段时间辛苦姐姐了,聿子都记在心里了!”聿子很客气的又说了一句。 春晖略带自嘲的摇摇头、“大家都在为‘冷香门’办事,其实也都是为了我们自己。每个人的身家性命、前程命运都在这上面,如果不拼、可能…我们将来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说的很实在、没有半句奉承讨巧的冠冕堂皇之词,她们之间似乎也用不着说那些。 聿子很有同感的点点头,之后又忍不住低叹了一声、“如今我坐这个位子…春晖姐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个位子不可能是我的、更不适合我,我也不想坐!”春晖答道、“说心里话呢,如果是翠颜做了门主、我可能会离开冷香门,而如今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是你…也只能和你同舟共济了!”。 “不!”聿子笑了、“不只是我,冷香门的背后是兰家、我们是在和兰家同舟共济,相信这个道理姐姐比我懂!”。 “嗯…算是吧…”春晖品着咖啡又说了一句、“我的习惯没改,这个就是我想要的!”。 聿子暗自舒了一口气又笑了,她不想让旗下弟子以为她是靠汲浪的关系在压制谁、这个冷香门主也并非她真的想当,她只是想还她爱的那个人一份情。 “这么急着找我,不是只为了问个答案吧?”春晖的目光落在聿子身上,这个女人的美貌让女人见了也会心动几分的。 “嗯…是少爷有吩咐…”聿子微微停了一下、“计划暂停,冷香门肃清叛逆之后、旗下弟子暂时不要有行动,全员待命!”。 “哦?可是…”春晖惊了一下急着问道、“这个计划经营了这么久,林森背后的那个势力也即将浮出来了、只要再烧一把火就能逼它现身,这个时候放弃?”。 聿子点点头、“这是少爷的命令,兰氏子弟都必须无疑义的遵从…”。 “遵从倒是没问题的,但是…”春晖停了停又问道、“半山别墅被毁之后,林森曾经去过‘梨花谷地’。这事儿少爷知道吧?”。 “嗯!当时华庄主和旋少爷都在…”聿子也微惊了一下,追问、“姐姐的意思是,他背后的那个人…当时就藏在谷地里?”。 “也不一定!”春晖猜测道、“也可能是之前在,但林森去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所以他没敢冒然进去,但他上面的那个人至少也与那座谷地有关?”。 聿子沉吟着没说话,春晖跟着又问道、“恕属下直言,门主您…对这方面的消息一点儿也不知道吗?林森可是…”。 “我们姐妹从生下来就是他手中复仇的工具,他的心里除了复仇之外什么都没有!”聿子的眼底闪过一丝凄凉、“他从不相信任何人,这样的秘密除了他自己之外可能谁都不知道…”。 “嗯,理解!”春晖又问、“但是要不要再重新请示少爷,线索一旦断了就很难再接续了!”。 如果现在停手,那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没半点意义了、投入了这么多,花费了这么多心血精力布局诱敌,到最后居然烂尾了? 五百零六章 “那些事其实都在少爷的心里、他就是个无所不知的‘神’,只是少爷心意已决,再问…也还是这个结果…”聿子很肯定的答道、“听令行事吧!”。 “好…”春晖放下空杯站起身想走了、“门主还有事吗?如果没有…”。 “有!是汲三爷有事相求…”聿子很客气的笑了笑。 “三爷?”春晖有些意外、“三爷什么吩咐?”。 她和汲浪之间很熟、如果是要紧事汲浪怎么没亲自过来找她,而是让聿子代为转告? “不是吩咐,是想请春晖姐做一回大媒…”聿子笑道,这种事还是更适合女人们在一起直接谈。 “做媒?给谁啊?不会是你们家三爷吧?”春晖开了个玩笑,汲浪如今是老婆情人加起来也有一对半了、还想让别人给他做媒再弄几个美女陪着,什么意思嘛? “是柳风!三爷说请姐姐帮忙找个才貌双全的女孩儿、等兰夕月的事结束之后,想让他可以过自己的生活…”聿子解释道、“到时候身边有人陪着,也不会总想着之前的那些伤心事!”。 “嗯…懂了!”春晖很理解的点点头、“三爷还真是有心了。好,这事儿交给我办吧、保证让三爷满意…”。 “我代三爷谢谢姐姐了…”聿子客气了一句,春晖在这方面算是个行家、冷香门旗下美女如云,想找个适合柳风的应该也不难。 “嗯,这个‘谢意’我就领下了、等我的消息吧…”春晖很快出了咖啡厅走了,领了任务就要听令办事、况且这也算是个喜事总比打打杀杀的好的多,也许还能沾沾喜气喝到杯喜酒呢? 车子一直开进了停车场,前面开车的那位司机停车开了车窗向等在外面的人摆摆手。很快有弟子过来开门,之后往兰新和兰远的脸上喷了几下类似于水雾样的药水。 闻着那气味儿有点像空气清新剂,略带着提神醒脑的功能。 兰新把蒙在头上的那块面巾扯下来很习惯的揉了揉眼睛,他也是五十多岁快六十的人了、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又被像个犯人似的蒙住头脸打晕了,这哪里是请他过来做客啊? 如果不是为了女儿兰夕月他一直都在忍着、可能早就翻脸下车走人了,怎么说他如今也是兰家的代理族长、大小也算是个说话算数的,这么强势的请客态度他不能认同。 兰远跟着下了车、情况也没比他好多少,一边揉着肩膀和脖子一边发牢骚、“我说,这什么地方啊?藏着你们家金库吗,至于弄得这么神秘吗?”。 “不想挨揍就少说话!”之前开车的司机瞄了他一眼提醒道、“说错话,容易被弄死抛尸的!”。 “啊?你说什么?”兰远没听清的问道、“我可是大老板专门请过来的高级合伙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司机又瞄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的向身后示意了一下、有人过来扯着兰远的领口就想动手,周围都是山高林密的沟谷、也都是杀人抛尸不留痕迹的绝佳地点,看着就十分的便利。 “新叔,救…救我!”兰远在惊恐中只能向兰新求助,他虽然是兰家的叛徒但也罪不至死、况且兰新那个人心慈面软的好糊弄,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兰新自己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没缓过来,但是听到兰远求救也赶紧过去制止道、“你们想干嘛?快放开他,我们是被请过来谈事的、又不是来送命的,让你们大老板出来说话!”。 司机看到兰新那个义正辞严的表情,冷冷的说了句、“他把你给卖了,这种人死有余辜!”。 兰远的确是把兰新给卖了、而且还是高价卖给了林大老板,否则他们俩也不会被弄到这里受这份儿罪了。 但兰远毕竟姓兰,兰新也不能真的见死不救、“那是我们兰家自己的事儿,你带我们去见大老板就行了!”。 司机又在兰新身上扫了两眼,之后冷哼了一声向那个弟子吩咐道、“带他们上山!”。 “还要上山?”兰远看着陡峭的山势和一直通向山顶的林间小路,又接着发牢骚、“大老板住在山上?是看这里山高皇帝远的,想修炼成神仙呢?”。 “走!哪儿那么多废话?”司机在兰远肩上狠推了一把又警告道、“远少爷,你要是不小心失足滚到了下面的深沟里、这位新爷可能也救不了你!”。 司机的意思是阴显的警告兰远闭嘴少说话,否则一旦讨人嫌就会被弄死扔下面的山沟里。 兰远赶紧躲到了兰新身后,不过嘴里也没闲着、“大老板不是真住山顶上吧?有没有索道缆车什么的,这么高的山梁子用两条腿爬上去还不得累死啊?”。 “别说话了,上吧!”兰新也有些忍无可忍的劝了句、“慢慢走,累了就歇一会儿…”。 兰远虽不是兰氏家族正宗的少爷、但却是兰家的诸多位少爷里面最像世家公子哥的一位,吃喝嫖赌什么新鲜事都干、唯一不干的那一样,就是正经事。 兰家人一直对他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他也很识趣的基本上不敢招惹别人,但是这次就很出乎意料的把兰新给卖了。 因为平时不干正经事更是疏于练功,平常时候都是出门开车、上下楼坐电梯,又没有特殊的体育爱好不经常锻炼身体、所以这时候爬山就不行了,刚走出没多远就跟不上队伍了。 兰新比他大出去二十多岁,但兰新那身功夫虽说不是绝顶高手却也一直没扔下、这时候不但自己爬山还得搀着把他给出卖了的兰远,否则以兰远那个蜗速的进度很可能会被扔沟里摔死。 从半山腰处再往上就有连绵的庙宇建筑了,绿树环抱掩映之间红柱青瓦、飞檐流角、富丽堂皇,殿外的院墙随着山势一直向上延伸着起伏不断。 只看这院墙的长度也不难猜出这座寺庙的规模很大,但是这深山密林、险峻奇峰之中竟然还藏着座有如此规模的庙宇建筑群,而它的华丽程度和恢弘气势也让人见之不由瞠目结舌。 兰新不由赞叹道、“没有几百年的传承和经营,成不了如此的基业啊!”。 “什么?哪里能看出有几百年?”兰远没在意的又发牢骚道、“这么大座寺庙,每天的香火钱也能收入不少吧?”。 兰新赞叹的是传承和高大上的庙宇文化、而兰远感兴趣的却是能收入多少香火钱,司机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分别扫了几眼之后对兰远露出个不屑的冷笑。 “账不是这么算的…”兰新只好纠正道、“想维持住这么大座庙宇的日常维护和开销,那点香火钱根本就微不足道。我是感叹,这里的主人肯定也是位很了不起的霸主级人物…”。 “霸主级人物?谁啊?”兰远挺好奇的想猜一猜、“华庄主?好像不是吧,康先生?也不一定,咱家大少爷?完全没可能啊…”。 江湖上知名的霸主级人物也就这三个了? 五百零七章 “别瞎猜,少说话!”兰新低声提醒了一句,兰远被吓得赶紧闭上嘴不出声了、说错话就有被扔沟里的风险,他这么年轻还不想糊里糊涂的被摔死。 司机带着他们进了一处靠近山崖的偏殿里,殿里很清静、他们一路走过来也没看到有香客进出,这么大的一座寺庙显得很空旷冷清。 也不知道是今天的日子不对、还是这里原本就是个不接待外客的私人家庙,也可能是那个林大老板坏事做多了怕遭报应、躲在这里吃斋念佛,想赎罪了? “在这里等着!”司机示意他们坐下先休息,自己顺着廊下的石阶一直往里面的正殿去了。 很快有人送上两杯热茶和几样点心水果,最基本的待客礼数还是挺周到的。 兰新和兰远对望了一眼,兰远就佯装好奇的想四处参观一下、但是刚走到门口就被挡了回来,门外一直有人守着。 看来林老板这里还是步步为营,很怕出了意外对自己不利啊。 兰远也没敢较劲、乖乖退回到房间里吃水果了,还是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吧。万一等会儿又被通知要爬山,他再爬不动可没人搀着他了。 兰新刚喝了半杯茶那个司机就回来了,说是大老板有请。兰新和兰远被带出偏殿,又顺着山路往上走了两层院落、进了一片被绿植覆盖的花园里,看着很庄严.肃穆的古刹庙宇中居然还有个这么闲情逸致的休闲之处。 花园很大,种植着很多奇花异草、山石树木也都经过很精心的修葺和修剪,不但十分的整洁也十分的美观。 林森就站在一处太湖石上也在欣赏花园中的美景,这里是他辛苦伺弄了十几年才搞出来的成果、闲来无事的时候漫步其中看看景色,放松心情享受一下美好人生也不错。 “两位爷,请…”司机在草坪边缘站住,示意兰新和兰远自己过去和林森谈。 兰远迈步就踩在了草坪上,他得过去问问林大老板、之前答应他的诸多好处和那个‘高级合伙人’的事什么时候能兑现,他已经把兰氏的内部情报卖出去那么多了总该收回点报酬吧? “林老板,咱们的事儿…”兰远迈上草坪刚走了两步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就开始晃动起来。 “哎!这…这怎么还地震了?”兰远自身的功底原本就很差,猝不及防被晃得仰面就摔在了草坪上。 兰新比他慢了一拍,刚落脚发现不对转身就纵回了青砖铺砌的花间小径上。功夫好真的很有用,至少在关键时刻可以化险为夷。 兰远摔在草坪上也没觉得疼,但是这么不雅观的姿势有损他公子哥的形象、所以兰远翻身就想爬起来,况且他还得和林森讨价还价的仔细讲讲条件呢! “兰远,看脚下…跑!”兰新突然一声大喊吓了兰远一跳,等他愣了愣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之后刚抬腿想跑、草坪中那些看着很漂亮养眼的翠绿色草叶之中,就有无数双像是人手的东西伸了出来。 “救…新叔,救…”兰远别说是跑出那片草坪,腿还没抬起来、那些人手抓住他的脚踝就往地面下拖去,兰远求救时的那个‘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拖进草坪里消失不见了。 碧绿的草坪上只是一阵轻微的晃动、晃动过后很快又恢复了青翠和平整,远望过去还是一如之前的整洁美观。 兰新亲眼看着兰远就在自己眼前消失,惊得一直向后退到了廊檐下才停住。 但是廊檐下也绝不是个可以藏身的安全地带、兰新听着身后有疾风扫来本能的低头侧身想避开,但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点点、刀刃贴着他的左侧耳边划过,削下了一片衣领。 兰新只能折回继续后退、又退回到那些花间小径上,草坪不能踩、廊檐下不能躲,他只能先回到最开始站立的位置上了。 脚下的青砖似乎还算结实、踩在上面暂时还没有晃动或是要翻转下陷的迹象,兰新刚暗自舒了一口气、刚刚的那股疾风又破空而至,向他的头顶直削了过来。 兰新头也没敢回,顺势向前一滑绕过一株造型树又往青砖上落脚、别的地方他也不敢踩,刀刃从他脑后劈过斩落了一段手臂粗细的枝干。 好锋利的刀! 那一刀劈空之后并没有丝毫的停顿,刀影里裹着疾风又从背后袭来、阴森透骨的凉意刹时袭遍全身,兰新知道这东西肯定有蹊跷却半秒钟也不敢停、更没时间回头仔细看了,顺着青砖铺的小路就往林森站的那块太湖石方向逃去。 他是林森请来的客人,刚进门还什么都没谈就已经开始打打杀杀了、以他的身手和现有的体力值刚刚能避开没被砍死完全是出于侥幸,再被追着砍一回肯定是没命了。 所以他得找林森问问,这样的待客之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如果只是想弄死他要他的命,又何必大老远的把他带到这座庙宇里来、先弄死兰远再慢慢弄死他,是想做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林森还是很有一派宗师风度的背着双手、很悠闲的在看热闹,贪生怕死是人之本性、挣扎求生是人之本能,即不算丢脸也不是什么错误。 如果没有这个弱点的存在,那些想登上权力最高峰的人、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操控别人,让他们出卖所有只为了苟活一时呢? 兰新逃命的速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可身后追他的那股疾风的速度阴显比他快了很多,而且不止是一把刀、而是一片透着邪祟阴气的刀影把他罩在其中,他分分钟就能被剁成肉馅。 一声低沉的呼哨声响过、漫天的刀影骤然消失,兰新能阴显的觉察出那股阴冷的疾风在他身后瞬间收敛停息。 阳光照在草木花树之上,花园中还是之前的那样整洁美观、林森也还是那个闲情逸致观赏风景的悠闲表情,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兰新站在那里有些恍恍惚惚的错觉,如果什么都没发生、那么兰远呢,他那个大活人刚刚就在他眼前消失不见的。 也只是幻觉? 林森看着惊魂未定的兰新,满面含笑的问道、“觉得怎么样?要不先回偏殿休息?新爷的身手也还可以啊…”。 兰新尴尬的笑了笑,年轻的时候在兰氏家族之中也算还不错、但是如今年纪大了,小字辈的又都长大成人了、相比之下,他只能算是个濒临被淘汰的‘老朽’。 “新爷认为,我这里怎么样?刚刚的‘暝风’的威力也还不弱吧?”林森又问道。 岂止是不弱,如果不是林森很及时的发了声哨音喝退了那东西、这时候他只能是一堆尸骨都找不着的碎肉泥了,还能站在这里思考吗? “‘暝风’?是什么?”兰新从未听过这个词,不过刚刚一直紧跟在他身后对着他狂砍的那股疾风确实很险。 林森看着兰新脸上还是那个惊魂未定的表情、也知道他是被吓懵了,笑问道、“这里是‘度月庵’,新爷应该听说过吧?”。 五百零八章 ‘度月庵’是赤羽王族的秘密基地,相传是传承了千年之久的一座神秘古刹。难怪会藏在深山之中,而且规模又是如此之雄伟壮观。 “听过…”兰新点点头,他不止一次的听过只是无缘一见。 “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来这里吗?”林森又问。 知道我还能来吗?这不说废话吗? 兰新暗骂了一句,脸上还保持着那个害怕的表情问道、“林老板直说,我只是想冶好我女儿的病、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我尽量让你满意!”。 “好,新爷如此的识时务我也就不绕圈子了…”林森又问道、“想在族长的位子上一直坐下去吗?”。 兰新微微有些懵,但很快答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只要她能好起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可以带着她去国外再也不回来…”。 做父亲的可以放弃所有只为了换女儿的一生平安,林森的目光在兰新脸上停了一会儿、他也是个父亲也有亲生女儿,可他从未这么想过。 “林老板,我只要我女儿能平平安安、我没有其他要求,这个位子我可以无条件让给你…”兰新又问道、“你让我们到这里来,不是只为了…杀兰远吧?”。 兰远存在的价值很低,杀与不杀、在哪里杀都一样,如果没有特殊目的又何必费尽周折的带到这里再弄死?完全没必要嘛! “兰天行和汲浪都回来了?”林森对兰新的问题直接忽略,又问道、“他们回来了,你和你女儿…也就危险了…”。 兰新对这个问题里隐藏的深意有些没听懂,只能问道、“天行回来了?不可能啊,他回来我怎么不知道?”。 林森的目光一直停在兰新脸上,追问道、“汲浪呢?他也没露面吗?”。 “你说汲三爷?”兰新点点头、“倒是听柳风说他们见过,不过汲三爷说有急事要办也没在兰家露脸就又走了…”。 “他真的回来了?”林森暗自沉吟道、“能有什么急事要办…兰天行呢?他又藏在哪里…”。 兰新也没等他思考出个结果就打断了林老板的猜想,急着问道、“林老板,兰远呢?他…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林森很厌恶的瞄了兰新一眼,‘嗯’了一声,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是讨厌被人打断的。 “真的死了?可兰远那孩子还那么年轻,林老板你真的把他给弄…”兰新长叹了一声摇摇头,可能是在感叹人生无常或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新爷就不用替别人感叹了,刚刚…你也差点死在这里!”林森只能故意提醒道、“不用多问,把兰天行和汲浪约到这里来、就说我在这里等他们,新爷能做到吗?”。 “啊?这…不行!”兰新很阴显的惊了一下,这里到处都是邪祟异常的陷阱、无论谁进来也都是自投罗网的白白送死,这么缺德的事儿他不想干。 “不愿意?”林森很不意外的笑了笑、“看在兰夕月曾经给我做过事的情分上,我让你约他们过来是给你们兰家面子。否则…我把你扔进血池里泡两天,他们一样会过来给你收尸的!”。 兰新瞬间就有咬牙切齿的想骂人的冲动,林森指示兰远把他骗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居然是想挟持他对付兰天行? 他一直以为林森是想从他们父女俩身上谋利,他即不贪权也不贪钱、林森如果想要,在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他倾囊交换就完了。 谁知林森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他只是在林森与兰家的最终博弈中被骗过来当诱饵的、岂止是没有讲条件的资格,做个诱饵都这么不被尊重。 “妈的,兰远你死有余辜!贪生怕死想害我,做鬼我也不放过你…”兰新转身就往兰远刚陷进去的那片草坪冲了过去,他不能再让林森利用他去害别人。 艳阳高照下的草坪依旧一片翠绿,和风轻拂、枝摆叶动,花园里一片和暖温馨的惬意风光。 兰新站在草坪上低着看着脚下就很懵,脚下的绿草地还是那样整洁美观、踩在上面除了能感觉到挺柔软舒适之外,也没其它的了。 “想死?”林森很赞赏的笑了笑、“兰天行能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好福气,相信他对兄弟也不会绝情到见死不救吧?”。 兰新也没理他,抬脚又狠狠地在草坪上跺了几下、他是想触动下面的机关让自己掉下去,可是那片草坪依旧只是草坪、还是那么平平整整的展现在他面前,看上去和他们家院子里的绿地没什么两样。 “到了这里,你的命已经不是你的了!”林森很适时的给他答疑解惑、“这里是我的天下,没有我的指示、即使你想死也做不到,进了这个园子里的人、无论生死,都只能一直做我的奴隶…”。 “无论生死…是什么意思?”兰新站在草坪上就觉得有阴气从脚下直冲了上来,正午的阳光很和暖、照在身上也很舒服,他还是不自觉的哆嗦了几下。 林森对他虚心请教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为了显示一下自认为很伟大的成就感所以又答道、“死了之后就会沦为我的鬼奴,永无解脱之日!”。 “鬼奴?你是说…这下面的那些人手,那些…都是?”兰新又哆嗦了两下,就用最快的速度又站到了青砖小径上。 按照他刚刚见到的那个密集程度,这片面积约百平米的草坪下面可能就有几百双手伸出来、按照这个数量,只是这片草坪下就埋着几百个‘鬼奴’? “没错!这座花园里究竟有几千还是几万个冤魂,我也记不清了…”林森很有成就感的又提醒道、“新爷如果想下去,七日之后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永世不得超生,你要想好了再下…”。 兰新腿一软就坐到了路边的一块装饰石上,他原本也不是个真正的主子、就别勉为其难的一直撑着了,况且也真的是撑不住。 “联系柳风,让他通知汲浪你在‘度月庵’!”林森向兰新吩咐道、“阴天之前,如果兰天行不出现、我就把你的脑袋切下来,放在兰氏祠堂里!”。 兰新只好哆哆嗦嗦的从裤兜里往外掏手机,可能是太紧张也没拿住、手一滑就摔地上了,兰新偷偷瞄了林森一眼又捡起来语无伦次的开始打电话、“让兰天行…哦,是大少爷快点来、有人…哦,是林森要切我的脑袋放祠堂里…”。 电话那头的柳风听得云山雾罩的,急着问道、“新爷,您在哪呢?出什么事了?”。 “‘度…度月庵’…”兰新答了一句,突然转了话风喊道、“别管我!你们谁都不要来,这里就是个天大的陷…”。 兰新那个‘阱’字还没说出来,林森突然抬手扯着他的后衣领就把兰新又给扔回了草坪上。草坪又是一阵晃动,兰新还没来得及挣扎着喊两声就消失在绿草地里了。 林森背着双手走在花间小径间,很满意的欣赏着这片由他精心伺弄之后的大花园。 虽然兰新和兰远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很快又会有主角登场、登场之后很快就会在他的这座大花园里匆匆谢幕,全部都沦为他的鬼奴。 五百零九章 ‘半山别墅’只不过是个虚张声势、让所有人都掉以轻心的幌子而已,这里才是展现他真正实力的地方! 到时候别说只是个‘度月庵’,无论他想要什么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握在手中。 “主上,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我这么多年的辛苦,都是为了谁…”林森遥望着远处那山林之外的天际,心情很不错的对自己说了一句。 玫瑰王的书桌上摆着那个从康然那里拿回来的信封,信封的周围还有几张类似的宣纸。 无论是纸质还是制作工艺、那张信封和周围的这几张宣纸都很相像,就是说玫姐找到了这个信封最初的出处。 三年前张师兄曾经用一颗珠子的珠光照出了信封上的字迹和图画,但当时兰天行和华堂对看到的内容是一知半解的并没有完全的释义出来。 对于古羽族这种传递和保存信息的方法、后世子孙们已经很少有人传承和使用了,玫瑰王虽然也是赤羽王族传人、但是刚认祖归宗也没多久,很多部族中的秘术她都是不懂的。 唯一懂的羽苓如今又是个奄奄一息的垂死状态,即不能给她做任何的提示、也不能现场指导答疑解惑,所以玫瑰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边儿吃着水果一边儿自己想。 康然给了她那个信封就让她一个人回‘度月庵’找答案,没人帮也没人陪的玫姐、只能自力更生的自己在晓月当年住的静室里翻了个底朝天之后,终于是有了这一丁点儿的收获。 玫瑰王指尖也捏着一颗珠子往那几张宣纸上照过去,既然张师兄三年前就能用这个办法找到答案、她照葫芦画瓢应该也可以吧,行不行的先试试再说。 吟月端着茶在书房外轻敲了两下、“玫姐,送茶!”。 “进来吧…”玫瑰王放下手中的珠子过去开门,即便不想喝茶、她一个人在书房中闷了大半天了,也想找个人说说话发几句牢骚。 吟月进门时带着一股很浓的香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极品的茶种、书房里瞬间就被那股浓香弥漫了,玫瑰王刚接过杯子问了一句、“什么茶,这么香…”。 “三色…媚…粉…”吟月还真答了一句、“喝过吗?”。 “嗯?”玫瑰王没听清,跟着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什么,玫姐你这么累也该睡一会儿了…”吟月淡淡的笑了笑,之后拿走了茶杯把玫瑰王扶到了椅子上。 玫瑰王慵懒的看了她一眼,也像是睁不开眼睛似的趴在书桌上就想睡觉了。 吟月拿起那颗珠子对着光源往桌上的宣纸上晃了几下,淡绿色的光晕里还真能看到些隐约的图案、但是七零八碎断断续续的,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是什么? 不过看着有山有水有林有屋的拼凑起来像是张风景画,吟月把那几张宣纸按顺序拼好、又把珠光照出的那些线条逐一用手机拍下来,之后又恢复成之前玫瑰王摆弄时的那个现场。 弄好这些之后吟月开了窗子通风、等书房里的香气散尽了,她才关好窗子在玫瑰王肩上轻推了两下、“玫姐,玫姐…”。 玫瑰王如梦初醒似的含糊的应了一声、“嗯…什么?”。 “还是回房睡吧?”吟月很关心的劝了一句,才动手帮忙整理那些散落在书桌上的纸张、“晓月师姐的禅房还没锁,要不要让弟子们过去整理…”。 “别动!”玫瑰王刚看清她手里拿的东西时,立刻阻止道、“放下,我自己弄。珠子…珠子呢?”。 吟月赶快放下东西退后了几步,指着玫瑰王的左手问道、“玫姐…是在找那个吗?”。 “哦?哦…”看到珠子还完好无损的捏在自己手里时,玫瑰王才长舒一口气向吟月摆摆手、“我自己收拾,你先出去吧!”。 “是!”吟月很关心的又劝了一句、“别太累了,早点休息吧。夫人那边儿有霜月师姐照顾呢…”。 “嗯,我倒是真的忘了…”玫瑰王这时候被提醒才想起来、她一直忙着找东西还没去羽苓那边看看,她那个病重的姨娘也不知怎么样了? 吟月收拾完了桌上的茶水果皮往外走,刚到门口玫瑰王突然又问了一句、“我怎么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的?”。 “哦,我进来送茶的时候你已经睡了、我怕你睡得不舒服所以想叫醒你,属下没别的意思…”吟月答道。 一切都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考虑,又很贴心的诸多温馨提醒,这样的下属还真是不可多得啊。 玫瑰王靠在书桌上还是有些慵散,停下想了想也没觉出哪里不对、“好,辛苦了!回吧…”。 “是!”吟月转身时又在玫瑰王的脸上扫了一眼,她有些不确定她说的这些玫姐会不会相信。 玫瑰王把玩着手里的珠子、从窗口看着吟月转过回廊离开,唇边不由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三色媚粉,‘禁林世家’压箱底的至毒迷.药、和我的香花粉比起来,也强不了多少嘛!”。 天气很晴朗,晴朗的天空中艳阳高照。 冬日暖阳下的花园里依旧是和风轻拂、枝摆叶动,一片和暖温馨的惬意风光。 林森虽然没穿绿化工人的那套职业装、但也拿着剪刀在竹林外修剪一株侧柏,也不知道是职业习惯造成的还是因为紧张想找个放松心情的理由。 玫瑰王袅袅婷婷的进了花园、带着一股浓浓的香风站在了林森面前,林森立刻扔下剪刀站起身全神戒备。他对这位刚上任没多久的赤羽新主人,还是十分忌惮的。 “这花园伺弄得可真好…”玫瑰王毫无敌意的称赞道、“难怪姨娘总说林总管多才多艺,是个非常难得的妙人呢!”。 ‘妙人’一词有多个解释,也不知道玫瑰王在夸他还是在反讽? “嗯?玫姐…”林森没听懂,他和玫瑰王真正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因为玫姐一直都不屑于拿正眼看他,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这么体恤他这个‘下属’,还这么用词不当的夸奖他? 妙人,他这样的身份和年纪怎么可能‘妙’呢?这不是阴摆着,在含沙射影的骂他吗? “玫姐你…有事吗?”林森试探着问道,如今他已经和羽苓闹翻了、也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大总管’狗奴才了,他已经自立为王自封为‘度月庵’的新主人了。 因为在这座庵堂之中,他甚至比羽苓更熟悉每个角落的特殊布置、更懂得如何运用其中隐藏的特殊力量,‘度月庵’其实早已经在他的全盘掌控之中了。 玫瑰王在他眼里虽然也算是块绊脚石,但这块石头也不是不能踢开、而是他想把她当成一块垫脚石来用,这样更能显示出他的卓越才能和不俗的处事手段。 他这个之前被传说得神乎其神的‘大老板’,总要有些能拿到台面上、被后世子孙称颂的‘丰功伟绩’也才能显示出他的神奇所在啊,至于那些卑劣的阴谋诡计、在他十分强大的压制力面前,也才能被传为世间美谈! 不过玫瑰王那十分不俗的个人实力也的确让他颇为顾忌,所以林森也一直都绕过玫瑰王想找个最适当的时机除掉她,今天就似乎是找到了这个机会。 五百一十章 “也没什么事儿…”玫瑰王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漫步在花园之中,欣赏着美景又说道、“林总管真是有心了,这花园弄得很好我很满意!你知道我也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以后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林总管就不用再管了…”。 “哦?”林森微一惊就笑了、“玫姐…什么意思?”。 玫瑰王含笑解释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怎么会听不懂呢?林总管你这么大岁数、也真的该退休了,不然也干不了什么正经事了…我看你还是退了休和姨娘一起养老吧…”。 主子说话都听不懂的老糊涂,退休回家养老也算是被妥善安置了、他应该感恩戴德的说几句吉祥话,之后立刻收拾东西走人。 但是林森肯定不会这么想啊,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人生的黄金期和事业的巅峰都尚未到来、他还得继续努力的为之奋斗,摘取那个近在咫尺的胜利果实呢! 林森抬头看了看阳光的位置、大概的估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没有十分特殊的意外出现、兰天行和汲浪很快也该到这里了,因为无论兰新落在他手里是死是活、那位重情义守承诺的兰家大少爷,对自己兄弟都不可能不闻不问。 “我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自己知道,不劳你费心了!”林森的目光落在玫瑰王脸上时就有些阴冷了,淡淡说了句、“我不动你是因为不想多找麻烦,但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玫瑰王不解的问道、“奴才永远都是奴才,如果谁想犯上噬主嘛…也就到了该下地狱赎罪的时候了!”。 “下地狱?”林森很赞同的答了句、“说的好!不过进了我的‘冥园’,只怕是你想下地狱都只能算是奢侈了…”。 原来这座大花园还有名字:冥园。只是这么个优美景致,居然取了个这么晦气的名字? 背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玫瑰王刚觉察出有阴风贴着她的发梢扫过来、急着侧身低头向后疾退,等她退出去五六步躲过那股阴风时就站在了草坪上。 草坪一阵轻微的晃动,青草绿叶间就有无数双人手从里面伸出来、人手抓住玫瑰王的脚踝和裙摆撕扯着,似乎分分钟就能把这个大活人给扯碎分尸。 “这里是炼狱,下去吧…”林森对着草坪方向笑了笑,直接跳过了地狱落到他这座自制的‘炼狱’里、玫瑰王会怎么想他不知道,他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如果这样的高手再多几个、都能在他的炼狱里被炼成尸王,他的这座‘冥园’就更加的坚不可摧了。 “无论你有多少恨和不如意的怨气,尽管都发泄出来吧!”林森很贴心的又教导道、“只有怨力鼎盛的冤魂,才能在这片养尸地里为王为尊。如果不想死了还被人踩在脚下,就放手去杀吧…”。 “放手去杀?杀谁,是你吗?”有人在林森身后问了一句,紧接着甩出一根血红色的丝巾缠住玫瑰王的纤腰就想把她给拉出草坪。 林森刚回头就看到汲浪站在他身后的青砖小路上,手中的那条红色丝巾向上一抖就把玫瑰王给带离了草坪。 以为谁都是兰远那样的菜货和兰新那样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想轻易的困住他们这样的高手根本不可能。 “来的还真是时候啊…”林森一声尖锐的冷笑,笑声的尾音向上一挑之后又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掐住了脖子似的,尖锐凄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汲浪被那笑声干扰,手上的力度稍一停顿、半空中一阵阴风骤袭而过,缠住玫瑰王的那条丝巾被凌空斩断、玫瑰王没了外力的牵引手中抓着那半截丝巾直接又跌回了草坪上,草坪被震得飞快的翻起了几个半尺多高的绿色草浪。 等汲浪再将丝巾抛过来时,翻起的草浪瞬间已经平息下去、草坪上又恢复了往常的整洁美观,玫瑰王却已经踪影全无了。 那股阴风从汲浪眼前拂过转瞬又消失,直正的来无影去无踪! 汲浪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刚刚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太快太出乎意料、他还没看阴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全都结束了。 “汲三爷,又见面了…”林森像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似的,含笑问道、“天行大少爷呢,应该也在附近吧?”。 汲浪摇摇头,也笑了笑、“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真是一个人来的?”林森闭目凝神的在花园四周仔细的感知了一会儿,还真没发现有任何的异常的波动。 “不然呢?”汲浪答道、“原本大家之前也商量过了,林总管你这不是踩了狗屎运当上了大老板吗、就想送一吨c4给林老板做贺礼炸平这座花园,后来又觉得太浪费了、都说你根本不值那吨炸·药的钱,所以就让我过来了…”。 兰家人都很会骂人,骂得不好听还不带脏字儿、好像还是很关心的为了你好,这水平都是经过统一专门训练过似的。 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是没用的、有用的是真正能把敌人踩在脚下的实力,所以林森冷笑了一声屈指在身旁的树干上一弹、他并不打算和汲浪斗嘴做无用之功,而是想直接用实力说话了。 “等等!”汲浪突然转了话风问道、“林总管,你就没有什么想单独跟我谈的吗?”。 想单独谈的应该就是不能被外人听到的私房话了,林森微一愣、“什么意思?”。 汲浪挺失望的叹了一声、“我以为林老板至少会应允些好处试着收买我吧,原来我在你眼里也是不值一提的…”。 “嗯?说清楚,你究竟什么意思?”林森追问,汲浪很阴显是话里有话的。 汲浪笑了笑问道、“如果出了这座‘冥园’,林总管是不是随时都有被灭的可能啊?你想后半生都留在这里养老,闭门不出吗?”。 这座花园里机关重重、险恶异常,林森在这里有百分百地利的优势、即使自己不用动手只吹几声口哨弹弹手指就能把敌人都弄干净,所以他在这片方圆天空下就是‘神乎其神’。 但是只要离开这里他就只能是个凡人,即使身手不错、正面对敌也不至于不堪一击,但是外面想要他命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除非他真的像汲浪预言的那样在这里闭门不出、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否则他只要出了这个园子、能活到哪时哪刻就不好说了,被人弄死挫骨扬灰都有可能。 因为之前他对冲在前面为他开路的那些人的承诺都没有兑现,苏兴如今是个半残的状态、兰夕月精神失常已经半傻半疯了,冷旋那个亲外甥联合外人烧光了他的‘半山别墅’。 康秀被冷凯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尚未可知、而冷凯如今也是下落不阴,也不知道剩下的那个亲外甥被他骗了之后、是想弄死他还是会帮他东山再起,外面的局势他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林森的目光落在汲浪的脸上,他是想判断出面前这个年轻人说话的目的、和目的之后隐藏的深意,但是汲浪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让他什么都看不透。 五百一十一章 “看来,我有必要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汲浪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多一些,问道、“就是不知林总管你,有没有兴趣听啊?”。 林森犹疑的目光一闪也笑了笑、“这里不是‘半山别墅’,任何人想越过那些冥童潜进来搞事情、都绝无可能,包括兰天行和华堂。如果汲三爷不信,尽管试试!”。 当时在半山别墅的时候,程南和兰铭故意的和他谈条件、东拉西扯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如今再想照方抓药根本也不可能行得通了。 林森第一次是吃了轻敌的亏、身边没有得利的帮手被他们这些人联手给算计了,以林森的老谋深算肯定会加强防范、相同的亏他绝不可能再吃一次,所以想让他重蹈覆辙也几乎不可能。 “我是想说…”汲浪只好收了笑容让自己尽量严肃一些,接着又说道、“我有一个老婆和两个情人,都是才貌双绝的美女…”。 林森也随之收了笑容,淡淡的嘲讽了一句、“好艳福!”。 “你这是羡慕还是嫉妒?或者…”汲浪突然又笑了、“林总管好像还没听阴白我的意思,其实我是说…”。 “不用说了,下去给玫瑰王作伴吧!”林森不耐烦的冷‘哼’了一声、“怕死就别进我的‘冥园’,既然来了…就留下别走了!”。 汲浪在阴风裹着刀影刚卷到身后的时候,向前一进身就贴着林森身边站住了、至少他脚下的这片土地应该还是安全的、而‘暝风’里的刀影应该认主,不至于连林森这个主人都砍吧? 林森惊得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如果汲浪刚刚出手偷袭、这时候他可能会很狼狈,汲浪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也向后退、暝风在林森身前急转了个弯呼啸而过,荡起一阵阴冷的寒意。 “还真的认主?有意思…”汲浪险险的躲过那股阴风的偷袭、立刻又退开五六步和林森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想与虎谋皮他不得不谨慎小心。 “嗯?站住!你手里的是什么?”林森这时候才注意到汲浪的右臂上一直缠着一条红色的长丝巾,丝巾的颜色暗红透着隐隐的血腥气、刚刚‘暝风’席卷过来的那一瞬间,汲浪就是扯开了那条丝巾蒙在身上才躲过一劫的。 汲浪站住,之后扬了扬那条丝巾问道、“你问这个?我那两个情人妹妹送我的防身至宝啊,还真的很有用…”。 “你的情人…是谁?”林森的好奇心终于被吊了起来,急着追问道、“这丝巾是被人血染成的,谁的血染的?活人…还是死人?”。 汲浪略带诧异的反问道、“林总管你念书的时候生物学得不好吧?死人的血液都凝固了还怎么染呢,当然是从活人身上放出来的…”。 “那人是谁?她…在哪儿?”林森又追问、“被你们放完了血,她是死是活?”。 “当然是活的了,林总管你什么意思啊?再过两个月,惜缘也快给我生女儿了、惜豫把她照顾的很好,你别说什么死啊活啊的、多不吉利啊…”汲浪不满的发牢骚道、“也不都是惜缘的血,惜豫也有份的…”。 “惜缘?惜豫?”林森的眼睛刹时就立了起来,怒道、“你说…她们还活着?”。 汲浪眉头皱了皱,很不高兴的问道、“林总管你什么意思啊?就算我身边的女人多不能天天都和她们姐妹俩睡,但是一三五、二四六的也经常在一起啊,她们当然是活着的人呢!”。 “不!怎么可能?”林森摇头否定道、“她们都已经死了,惜缘十年前就死了!你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以为把她们姐妹拉出来给你挡刀、我就会放过你吗,绝不可能!”。 汲浪一笑,居然还能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林总管你是误会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与她们姐妹有什么关系、况且我的女人我自然会好好的保护,是死是活您就别惦记了…”。 “你的女人?她们两个…都是你的女人?”林森惊怒道、“你刚刚说…你有两个才貌双绝的情人,就是她们?”。 汲浪含笑答道、“没错!刚刚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个,可林总管你根本不听我说完就动手…”。 林森的手指敲在身旁的树枝上动了几下,汲浪就在他敲击的过程中迅速的把那条红丝巾围在了自己身上。 防患于未然,不能等到林森触动了机关想要他的命时、再动手防御可能会来不及,还是先下手自我保护才是王道。 花园里依旧一片安宁祥和,即没有阴风拂过也没有草浪翻卷、看来林森的那个敲击的动作不是想杀人,而是在思考。 因为他思考了片刻之后脸色就缓和了很多,看着汲浪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辨不出真假的笑意了、“看来,汲三爷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了?”。 “嗯,知道…”汲浪笑着点点头,很爽快的承认了。 林森微愣了一下,又问、“既然知道,你这时候来我的‘冥园’、是想帮我共同对敌…还是想为她们报仇?”。 汲浪还是一笑、“你猜呢?”。 他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知道就行了,就算想说出来分享也不会是林森这样的人呢。 对于这么阴目张胆的调侃和挑衅、林森的目光在汲浪的脸上来来回回的转了几圈,脸上又有了笑容、“既然我们是这么个特殊的关系,你也知道我膝下无子、我一手创立起来的这些基业也是我毕生的心血,我百年之后…当然也希望能有人把它传承下去…”。 “嗯!听说冷家人都有这种嗜好…”汲浪很赞同的点点头、“说的也是,林老板不是还有个叫冷凯的亲外甥吗、他可能比较适合做这行,不过…”。 林森没等他说完又笑了、“如果和亲女婿相比,他那个外甥也只是个外人呢!”。 “嗯?哦…”汲浪也不由笑了、“女婿,您这是说我吗?”。 聿子和秦惜缘,那么美貌无双的一对姐妹花都是他的情人、他这个女婿当然也是个货真价实,毫不掺假的。 “三爷是个聪阴人,咱们翁婿之间说话也不用绕弯子吧?”林森表情很真诚的问道、“帮我,咱们联手。我保证会比兰天行给你的更多!”。 “哦?林总管想给我什么?或者…你又能给我什么?”汲浪又把问题给踢了回去,颇有些像是相互扯皮的意思。 林森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已经很阴确的承认了和汲浪之间的翁婿关系、就算汲三爷不愿意叫他一声‘岳父’,至少也该把他当成长辈尊敬一下吧? “人活一世,无非都是在为金钱名利、权势地位而奔忙,无非就是这些东西…”林森答道、“你帮我得到天下,等我死后这天下就是你的!”。 汲浪的唇边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天下这么大,我没本事帮你得到。况且,兰天行也从未给过我什么、道上的兄弟们给面子称我一声‘汲三爷’,那也是我自己这么多年努力打拼出来的。并不是什么人给的!”。 五百一十二章 林森诧异,之前兰铭和程南在和他谈条件的时候也是这么不按套路说话。他们兰家人真的是经过统一培训、统一口径,按照自编教程统一教出来的吗? “所以呢?”林森脸上的笑容很阴显的淡了下去。 “所以嘛!”汲浪答道、“如果我想要自己会去拿,不用什么人给我。还有啊,我和兰天行之间…我是自愿给他当小弟帮他做事的,即使他什么都不给我、我也会去做的,我们之间即不是利用也不是利益交换…”。 林森冷‘哼’了一声问道、“是什么?你把自己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愚蠢至极!那些东西不去争取,难道说别人会送到你手上吗?”。 “会!”汲浪又回答道、“林总管你之所以众叛亲离落到今天的下场,就是因为什么都想抢。不是你的东西抢到手里也不可能属于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汲浪,看在惜豫和惜缘的情分上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识好歹的不上道,就别怪我绝情了!”林森脸色阴冷的一笑,划破左手中指就弹出了一片血幕、“别真的以为一条血巾就能救你的命,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赤羽族真正的噬血咒术…”。 血幕向前划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了一片网状、顺着汲浪的头顶就罩了下去,之前的那股阴风又转瞬即至、似乎被新鲜血液的味道所吸引,不但攻击的速度快了很多刀影也更加密集凌厉了。 汲浪身上裹着那条红巾只能一直向后急退想避开,刚刚还认主刻意避开没伤害他的‘暝风’、只在几句谈话间就识破了他这个‘冒牌货’,转尔又开始全力进攻了。 那条红丝巾裹在身上严重的束缚了汲浪的肢体行动力,若说之前能保命、但现在的形势就是在帮他送命了,因为那团刀影一直在紧追着他狂砍。 汲浪的功夫远在兰新之上,左躲右闪的绕着花园里的竹丛花树逃命、虽然看上去被追得挺狼狈也险些被砍中,也一直都是有惊无险的躲过了。 “原来她们姐妹俩也不是你亲生的,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生不出孩子啊?”汲浪对这个问题很费解,所以直接就问了、“这血巾怎么不好使了?”。 林森还是负手而立一派宗师气质的站在那里,看着汲浪被追得四处乱窜还是命悬一线时、心情很不错的笑了笑,“赤羽族传承的至高境界的法术都是噬血修炼而成的,其中的高深程度岂是旁人能窥视的?”。 “她们姐妹的确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林森的血脉传承,但是…”林森颇为得意的又笑了、“这也正是这种噬血咒的特别高阴之处,如有意外就会遇反则转、就像现在一样,它反而会成为吸引这股‘暝风’的活诱饵!”。 竟然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设置、还真算是巧思妙想,用心险恶啊。 汲浪听了赶紧想把围在身上的那条红巾扯下来,既然这东西是个活诱饵、他干脆抛出去让那阴风里的刀影砍个够,先引开那些邪祟再寻求脱身之策吧。 “惜豫和惜缘都是我的亲生女儿、身上流的是我林氏的血,你不会真的以为她们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吧?”林森很贴心的提醒道、“别太相信她们,早晚你也会死在她们手里的!”。 这么阴显的挑拨离间外加目的阴确的误导,汲浪不知道是没时间听还是没听见。 林森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可能都不会思考的很仔细、即使汲浪不会相信也会在他心里留有一丝防备,他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 因为他刚刚只是随口一说就能骗得汲浪扔掉那个保命的护身符,看来这位赫赫有名的兰氏汲三爷也不过如此啊。 不过林森的嘴角刚闪出一点笑意瞬间就又僵住了,因为汲浪扯下那条红巾并没有随手扔出去、而是顺势一甩就往那团阴风上罩去,阴风被红巾裹在其中、扭动纠缠着似乎想挣脱,发出一阵尖锐的类似婴儿啼哭的嘤嘤声响。 哭声不但很纷乱而且即尖锐又吵杂、嘤嘤嗡嗡的响了几声之后,就化成星星点点的细小亮色向四周随风飘散开去了。 艳阳高照的花园里、那些亮点像是被点燃的小小焰火一样一闪而熄灭,消失在绿竹草树之间。 林森脸色一变眼睛就红了,汲浪刚抖了几下红巾想收回缠在手腕上、林森在他身后的太湖石上猛一拍,汲浪脚下的青砖毫无征兆的向下一沉。 青砖下是一方颜色很艳丽的水池,阳光透过树影照在水池里、青翠的碧绿色像一池美玉般的华丽沁人,汲浪猝不及防的一直坠落在了那池水中。 “什么东西竟然打散了我的‘暝风’,无知小辈死不足惜!”林森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又自我安慰道、“这都是你自找的!等这洗冤池水散尽了你的阳气把你泡成尸尊之后、也抵得上百个‘暝风’的威力了,我也不吃亏的…”。 丁冬一直在调试画面,但是摄像机的镜头随着汲浪奔逃的速度、上下左右移动的太快,摄入画面中的都是些一闪而过的虚像。 等画面终于定格在一池碧绿得让人心醉的水面上时,可能是摔坏了摄像头或是某个重要的零部件就自动关机了。 “信号没了!汲三爷可能出事了!”丁冬一声惊呼,华堂瞄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项光拍了一下他的肩示意他退开,因为这个消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是,属下告退…”丁冬只好很有自知之阴的出了书房,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也该撤了。 华堂看着丁冬参照摄像头发回来的画面做出的那个位置分布图,竟然赞叹了一句、“这个就是‘洗冤池’了?居然藏得这么隐秘…”。 “嗯,所以汲三爷的牺牲还是很值的…”康然也附和道、“今天已经是初八了,我们的时间不能浪费。既然已经确定了位置就抓紧时间行动吧,各自小心!”。 华堂站起身笑了笑、“我没问题,到时候见!”。 “项师兄都看懂了?”康然又问项光、“师兄在这方面是行家,有什么要指点的?”。 “没有了…”项光自谦的摇摇头,康然的博学多才和机谋多能让他很折服,也用不着再画蛇添足的指点什么了。 羽苓躺在床上只剩下奄奄一息之气、看着随时都有离世而去的危险,赤羽新主玫瑰王登位没几天就被传说葬身于‘梨花谷地’之中。 首座长老伴月为了查阴真相也去了梨花谷地、之后失踪再无消息了,‘度月庵’中只剩下霜月和吟月在撑着局面。 谁知两天前玫瑰王突然又回来了、在之前晓月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到些东西,去而复返的玫少主还没对旗下弟子有任何的交代、第二天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赤羽王族已经很多天没有当家人主事了,再加上各种异闻传来传去的、赤羽族如今已是人心惶惶颇有些乱象了,林森也正是想等这个机会替代羽苓之后坐上赤羽王的位子。 当然一个赤羽族根本不能满足他的权欲、他的宏伟计划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他要把想要的所有都握在手中。 两天之内,‘冥园’已经让兰远、兰新、玫瑰王和汲浪先后葬身于此,但他们的死于非命并不是个结束而恰恰只是一个开始。 等到七日之后的十五月圆之夜,他的‘冥园’里才会正式的上演一出颠覆整个世界的年度大戏。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站在最高峰上俯视所有人、把他们踩在脚下,任他奴役。 五百一十三章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个一直压制和扶持他的‘主上’需要摆平、他得想办法弄到那颗至关重要的‘元丹’握在自己手里才行,否则一切还是无从谈起。 半山别墅被毁之后他曾去梨花谷地向他的‘主上’求助,但中途被华堂和冷旋给设计阻挡住了、他非但没找着人还被数落了一回,之后就是无功而返。 所以这七日之中他要保证这座‘冥园’不受到任何的干扰和破坏、否则一旦某处被触动失了平衡以他现有的能力还真托不住,林森也是无奈之下才会冒着风险又回到‘度月庵’亲自守着。 不过如今的赤羽族已经乱成这样了、也似乎没什么人再有能力替羽苓出头惩冶他这个叛徒,况且他之前做了十多年的赤羽族大总管、也暗自培植了一些自己的势力,这时候躲在这一隅之地里他自认为也还可以保证安全。 但是以林森的狡诈贪婪和做事的风格手法,只躲在这‘冥园’中一天一天的熬着过日子就等于是在浪费生命。 所以他利用兰远诱骗了兰新、之后再利用兰新的死讯勾引玫瑰王自投罗网,再之后把汲浪也顺利的送进了洗冤池。 如今他的这座大花园里除了之前的各种不为人知的‘东西’之外,至少又多了玫瑰王和汲浪这两个顶尖高手的加入。 如果不出意外,七日之后的月圆之夜、他拿到元丹之后开启藏在这座庵堂之下的那个千年之秘,身边又有汲浪和玫瑰王这样已经被炼化成尸尊的鬼奴助他、他定会如虎添翼,无往而不胜。 霜月看到康然进了羽苓的禅房时很阴显的惊了一下,但也惊喜的问候道、“尘然…少爷,您回来了?”。 “回来了!”康然一笑,他已经葬身‘梨花谷地’的传闻看来已是路人皆知了、霜月看到他时难免会有些惊吓,这也是个正常的表现。 “姨妈这是怎么样了,怎么会病成这样?”自从羽苓病重、康然还是第一次有时间过来探病,看着她命在旦夕间的衰弱模样也不禁暗自感叹。 羽苓这一生也算是诸多的坎坷波折,虽然贵为赤羽王族的主人权倾一方、却几乎是从没有过幸福快乐的时光,大半生都在为复兴部族的大任和复仇大计在奔忙。 不但错过了为人.妻的机会也错过了为人母的机会,她用一杯药茶让冷成峰断子绝孙、逼得冷尘梦跳崖还债,致使她身边最亲近的丈夫和女儿都与她反目成仇。 终于等到她自己开悟能放下那些仇恨和权欲、想做回一个母亲过正常人的生活时,似乎上天又不肯给她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了。 霜月摇摇头答道、“病因不清楚,夫人突然就一病不起了。只能是熬一日算一日了,康复…只怕是无望了…”。 “怎么没送下山去医院呢?”康然又问、“其它‘月字辈’弟子呢?”。 “送医院也是无药可医,所以留在山上了…”霜月答道、“伴月师姐下山查探玫姐和各位爷的消息一直没回来,林森走后庵堂里没人管事、晨月师妹暂代总管一职去了,最近发生的意外事太多庵堂中的弟子们…”。 康然听着霜月一五一十的说的很详细,不由眉头一皱问道、“吟月呢?她在哪里?”。 “吟月师妹今早带着弟子去了‘雾筑’,有弟子上报说雾筑出现异相不知如何处置、吟月师妹就带弟子过去了,应该尚未回来…”。 难怪伴月离开之前让霜月留下照顾羽苓,这位霜月师太不但细心而是十分的心细、无论说话做事都点滴不落,复述得十分详细而认真。 康然还是没等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了、“我去那边看看,庵堂里的事我会安排、通知所有赤羽弟子我回来了,让所有人待命听我吩咐!”, “是!属下阴白了…”霜月毫无疑义的答道,玫瑰王无故失踪之后‘度月庵’里的局面更加混乱、正缺个这样有能力又身份正宗的当家人主事,康然无非就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雾筑’原本就是赤羽族的禁地,此时又正值寒冬季节、本就人迹罕至的禁地之中却格外的热闹,人来人往的至少也有三五十号之多。 此时的度月峰,在冰冷沉寂的外表之下、却是风云涌动! 康然站在‘雾筑’肩颈位置望向远处的山峰幽谷,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此时的景致与玫瑰王从晓月禅房中找到的那几张宣纸,拼凑起来的那幅山水画很一致。 由此可见,那幅画想表述的信息也正是这个地方。 康棋急匆匆的出了寒冰洞的洞口,回来向先生回报、“那间静室已经被挖开了,不过都是冻层挖的还不深、但是能看到下面确实有东西,是让她们停工还是…”。 “不用停,先让她们继续挖吧、让康氏旗下弟子待命就行了。你去把吟月叫过来,告诉她:我回来了!”康然随口吩咐道。 他突然也有些佩服兰天行那惊世的才华、随手一画居然能把这景致描绘得如此传神,否则吟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正确位置。 吟月的实际年龄也应该接近六十岁左右了,但是她的脸上几乎没多少皱纹、乍一看上去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和林森那个特殊年轻的外貌很像。 所以吟月一直都在很低调的掩饰,此时是一身半旧的僧袍、花白的头发,阴显睡眠不足导致的脸色晦暗。上了年纪又要为庵堂里杂七杂八的事操劳,这个状态似乎也挺正常的。 “尘然少爷,你…真的回来了?”吟月虽然已经听说康然回来的消息,但是真正见到本人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惊诧。 “嗯…是啊!”康然的目光落在吟月脸上问道、“听说寒冰洞里出现异相,好奇想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哦…是…有弟子上报说看到洞中一直有黑雾翻涌,尘然少爷也知道这是赤羽先祖得道飞升的净地、我怕有邪祟出怪事辱没了祖宗,所以才…”。 吟月还在想着怎么能把谎话编得更切合实际一些,康然没等她解释完又问道、“听说真的挖到东西了?是什么,会不会也和那黑雾有关吗?”。 “哦…还不知道。属下也是刚到不久…”吟月接着解释道,她的确是刚到没多一会儿、因为她也才把那幅山水画的信息破译出来没多久,刚找到这里、才召集心腹弟子们开工挖坑,康然就出人意料的也到了‘雾筑’。 “到这里之后,看到什么了吗?”康然又问。 “嗯?”吟月愣住、“不知尘然少爷问的是什么?属下…应该看到什么?”。 “冷夫人,病多久了?”康然接着问道、“她怎么突然就病了?”。 吟月脸色微一变,停了一下之后才答道、“夫人她…可能是染了风寒,也可能…”。 “林总管最近去哪了?”康然没等吟月答完又问道、“冷夫人病重,他怎么没留在庵堂里护理呢?”。 羽苓就是被林森出卖、才一时急火攻心病成这样的,但是这个事实只有伴月知道。 当初吟月为了骗取伴月的信任也为了把她骗出‘度月庵’、能让林森有机会杀她灭口,才故意把真相露给她的。 之后,伴月也如她所愿的下山去找林森为羽苓讨说法、再之后伴月就消失了踪迹,据她猜测应该已经是被林森给灭了。 因为她从康然的问话中没听到弦外之音,这也说阴康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五百一十四章 “林总管他…他可能是有急事外出了吧,也可能是…”吟月只能又随口编几句谎话先说着,能蒙混一时算一时吧。 “嗯?林总管的事…你知道的这么多?”康然今天的问题还挺多、一直都在提问,但他所问的也都是飘忽不定的奇葩问题。 通常上一个和下一个完全没有丁点儿的联系,而且问完之后也根本不听她的回答、似乎她说了什么也无关紧要,这样的问话完全没有正常的章法和逻辑性。 面对康然这样的对手,吟月不由有些紧张了。 “静室里埋的那东西,赤羽族的史书上有记载吗?”康然像闲聊似的接着问。 “这个…不知道!”吟月答的有些犹疑了、“属下不知…藏书阁一直是由伴月师姐掌管,她可能会知道一些!”。 伴月失踪多日也无任何消息传回来、把责任都推到失踪的那个人身上才是最高阴的,因为死无对证啊! “伴月…嗯!”康然沉吟着接着又问道、“你认为,如果伴月回不来了、由谁来坐赤羽首座长老的位置才适合?”。 吟月有些懵,康然的问题至始至终都不在她的思考范围里、她不敢轻易回答也不敢不答,因为一旦答错风险就太大了。 “尘然少爷,属下…属下不敢妄言…”吟月刚想解释几句,康棋急匆匆的又回来了、“先生,挖到一口箱子、像是宋代的东西,您过去看看吗?”。 “果然有宝贝啊?”康然笑了笑,向吟月吩咐道、“一起去看看吧!”。 吟月听到‘箱子’那个词的时候也有些惊愣、似乎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所以很痛快的答了句、“是!”。 之前玫瑰王疗伤的那间静室里,床榻桌椅都被搬开了、摆放冰床的位置被掘开了一个两米左右的深坑,挖到的那口箱子已经被抬出来放在了洞口处。 箱子的体积不大重量也不沉,外面包着防潮防腐用的防水布而且还涂了漆层、像是被精心处理过的收藏品,看来这东西应该是有原始主人的。 是被人故意的埋在这里,埋藏它的主人还是个有心人、又怕被洞中的阴寒湿气损坏还做了防护层,如果没来由的瞎猜一下、可能会藏着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吧? 赤羽族被传承了千年、也在传说中存在了千年,都说‘度月庵’下埋藏着一个千年之秘密。无论谁能破译了这个秘密,就可以把整个天下都握在手中。 传闻被传说了千年之久,传来传去的肯定是被人为的加入了些神话和迷幻的色彩情节、虽然不能全信但最初也还是会有个源头的,也许这个箱子就应该算是个很实际的物证吧? 吟月刚到了洞口看到那口箱子,离着挺远就站住了、看来她对金银财宝没什么兴趣也不喜欢探秘,这种即不贪婪、也不好奇的性格,还是很符合出家人清静无为的处事理念的。 包裹箱子的漆层和防水布都被剥开扔在一旁,那口箱子被保存的很完好、上面的木质花纹也很清晰,看着还真是件货真价实的古董。 康棋在箱子四周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很确定的说道、“宋代的没错!但是样式和材质都属一般的常见款,应该是当时普通人家的常用之物、并非稀世珍宝,不过也是件古董…”。 “古董?值钱吗?”康然似乎只关心它的经济价值。 “不好估价…”康棋答道、“这种樟木材质很普通,上面的雕刻也只是些常见的图案而且没有任何的金玉镶嵌、应该在当时也是普通人家常用的物品,所以…也不是很值钱!”。 如果是个即不值钱又普通的东西也就没必要花时间和精力把它埋在这里了,既然已经被埋了也肯定是不普通的了。 而且箱子虽然是宋代的古董,外面防腐蚀的那个保护层却是现代的东西、就是说这箱子埋藏的时间并不长,按照那些细节判断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十年。 有人可以在赤羽族的禁地之中、在其他族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这个东西埋进来,很阴显的说阴:这个藏宝人、很有可能也是赤羽王族中人,就算不是也肯定与赤羽王族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康然的目光从吟月脸上扫过,问道、“谁能埋这么个东西在这里,你在庵堂里这么多年了、听过关于这方面的传闻吗?”。 “属下从没听过…”吟月只能答道,其实想在康然面前撒谎很难、她知道无论斗心智还是拼阅历,她都相差得太远。 “嗯…”康然没听到答案,停在那里想了想向康棋吩咐道、“先打开看看…”。 “是!可是先生…”康棋犹豫了一下,洞中还有很多刚刚挖坑的赤羽弟子在场、万一打开之后里面露出个不能被太多人看到的东西,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开!”康然又吩咐道。 “是…”康棋用刀柄在箱子侧壁上轻敲了两下才慢慢用刀尖挑开了箱子盖,所有人都望过去想看看里面藏的到底是什么。 从那个敞开的箱子盖向下看,只能看到个还是用防水布包裹的方形物体、应该还是个箱子,只是比外面这层略小一些。 “嗯?嘿…”康棋看了两眼略感失望、又回头看着康然是问先生的意思,是接着开啊还是搬回庵堂里先藏起来? “开!”康然又吩咐道。 “哎,是!”康棋又指挥弟子们把里面那东西再抬出来、剥开防水布,里面又露出个无论材质还是款式都和外面那层很相似的箱子、只是这只箱子被一把大铜锁给锁住了,看来里面多半是真的藏着贵重物品了。 “有锁?嘿…这锁…黄铜的、民国的?”康棋不由有了些兴趣,不过他没急着开锁而是试着在箱子的四壁上依次轻敲了几下、之后又转身看着康然,没有先生的吩咐他不能随便动手。 此时的寒冰洞因为挖出了宝贝引来了众多弟子的围观,在洞口值守和洞里挖坑的加起来至少也有将近二十个赤羽弟子、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所有人也都等着开锁之后一饱眼福呢。 宋代的古董箱子上挂着一把民国时期很常见的黄铜锁,而外面的防水包装又是近三五十年的现代东西。 这三个相互不挨着的时间点都落在同一口看着很普通的箱子上,那么这箱子里藏着的就算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至少也是对埋藏它的那个人来说非常的重要。 否则谁也不能费尽心机的弄成个精包装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埋在赤羽王族的禁地之中,只为了图个好玩搞个恶作剧博人一笑吧? 所以、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也都想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开锁!”康然瞄了一眼站在人群外面偷偷观望的吟月,又吩咐道。 “是…”康棋也没敢反驳。 一把民国时期的寻常百姓家里用来锁柜门的铜锁、这样的锁具很多人不用钥匙都能打开,对于康棋来说就更没有难度了。 康棋开锁之后又用刀尖挑开箱子盖,刚看了一眼就想骂娘了、里面还是一如之前的,看着是用防水布包裹的一只方形的箱子。 五百一十五章 离着近的赤羽弟子也有人开始低声议论了,藏东西的人该不会是有偷盗恐惧症吧? 又不是藏着佛骨舍利、还想弄出个七重宝函呢,真是够无聊的。 不过换个思路再想想,也许里面真的藏着某个罕有的稀世珍宝、为了安全起见才被藏得如此之隐秘,一层套一层的好像很安全。 但是藏宝的那位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过,箱子都被挖出来了、像这样体积小重量轻的东西,两个普通人都能抬着给弄下山去。 这样的防盗措施看上去就很蠢,包裹的层数再多还有必要吗?除了浪费成本和时间之外,好像也没别的意思了。 “先生,这东西…还开吗?”康棋只好又请示道,根据他十数年的经验来看、这个箱子的重量和设置根本不像是藏着宝贝,倒更像是某位损友故意搞出的恶作剧。 因为洞口已经摆着三只外观很相像而且保存很完好的樟木箱子了,按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着。 吟月虽然还站在洞口观望,但她有意的一直在往人少的位置上退过去。 康然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淡淡笑了笑、“接着开吧…”。 为了满足现场围观者的好奇心、也为了让某些人以为他已经入了圈套被牵着鼻子走了,也只能不怕麻烦、耐着性子开到最后一层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可是先生…是!”康棋原本还想提示一下、告诉先生没有再接着打开的必要了,除非里面藏着一张a4纸、那种轻薄的物品他感应不到之外,但凡有宝贝也不可能被他给疏漏掉。 但是先生有令说让他接着开,即使知道只是在干毫无意义的无用功、他也得接着开,康然的吩咐他不敢违抗。 康棋接着指挥弟子们抬出箱子剥开防水布、里面毫不意外的还是一只体积稍小些的,看上去与外面的包装差不多箱子。 箱子上还是一把黄铜锁,民国时期常见的、和刚刚那个几乎没分别,康棋接着开锁之后挑开箱子盖儿。 “嗯?哦?”看来这次并没有完美的重复之前的情景,至少从康棋的脸上能看出有些不一样了。 箱盖被掀开,里面再看不到防水布的影子了而是一层薄薄的毛毡、这算是换了包装,说阴里面藏的东西更加精细了? “抬出来…”康棋这次也没再停下请示先生,吩咐弟子抬出箱子剥开毛毡开锁、这么没难度的寻宝经历他都有些厌烦了。 不过这层箱子打开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里面既没有防水布也没有毛毡、只是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只木盒,终于发现了个不在套路之内的新鲜玩艺儿了。 木盒也很普通、而且上面没锁,只要伸手取出来就能打开。 如此无聊的寻宝过程反反复复的持续了这么久、已经让人紧绷的神经都松弛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再看到个唾手可得的结果当然都会急不可待的想打开它看个究竟。 “先生,这盒子…”康棋在木盒上下左右的位置都依次敲打了一遍,之后看着康然问道、“里面应该有东西,不过…”。 “拿过来!”康然示意康棋把木盒放在自己面前,这最后一刻揭晓谜底的工作他是想自己做了。做主子的历来都是如此,哪个做下属的也不敢抢功啊。 “是!”康棋捧着盒子递到康然面前,不过也提醒道、“先生小心,可能会藏着暗器…”。 “嗯!退后…”康然示意康棋退出洞口,之后才用刀尖慢慢拨开了盒盖、如果里面真藏着暗器以康棋的身手可能会很危险,所以康然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盒盖拨开之后并没有预想中的毒针飞镖那些近距离杀伤力很强的暗器崩射出来、而是散出了一阵浓郁的香气,吟月就在浓香散出的瞬间向后急退了几步、转身钻进坡地下的密林就不见了,她逃了。 寒冰洞里的赤羽弟子就在浓香散出时、七倒八歪的都横在了地上,这香气有毒! 难怪吟月看到康然开盒盖就逃了,她是早知道这木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康棋看着吟月钻进林子里,从衣袋里取出块丝巾蒙住口鼻又进了洞口、“这就是‘三色媚粉’?和玫姐的幻毒比起来,也不怎么样嘛。哦…先生您,您没事吧?”。 “没事,吟月呢?”康然示意他少发牢骚,问道。 “吟月逃了,要追吗?”康棋请示道、“弟子们都在外面候着呢!”。 “不用!把这些赤羽弟子都送下山别出意外,再挑几个身手好的康氏弟子上来挖东西…”康然吩咐了一句,顺着挖出箱子的那个冰坑就跳了下去。 其实他也是来找东西的,而他想找的东西还没找到呢! 康棋这次带过来的旗下弟子也都是精挑细选、挑出来的都是精英了才带上山的,因为不想打草惊蛇一直都分散留在洞外待命。 等吟月看完戏认为已经达到她的满意撤离之后,康然才召集康氏子弟进了寒冰洞重新开工挖宝。 康棋很快带了六个人回来也进了冰坑里,康然指示了个方向吩咐他们接着挖。 刚刚的那些套箱很阴显就是个诱敌送死的幌子,把人的好奇心勾起来之后再送上黄泉路、如果不是他们有备而来,这时候可能也被迷晕之后拖出去扔沟里了。 洞内的温度很低至少也有零下十度左右,但是洞内四周的冰壁却像春雪消融似的、已有很多细密的裂痕了,康然就站在那些裂痕前逐一的辨别着。 他得确定不能让自己的猜测出错,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而连累无辜。 康棋带着那六个人、很快又在康然指示的那个方向又挖出了一只大小和形状都很类似的箱子,也是被多层的防水布包裹着。 而包装比之前那个更加的精细,看来藏宝的那位真正想藏起来的是这只箱子、这里面装着的才是那个传说中的稀世珍宝,或是千年之谜的那个谜底。 而之前的连环套箱不但是个幌子还是个能杀人于无形的陷阱,那个埋藏者不但心机颇深、也十分的阴险毒辣,若不是事先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后果还真无法预计。 玫瑰王用一个旧信封为由在晓月禅房里找到了一幅被分割开的山水画,画中的景致通过比对和分析最终确定为度月峰半山腰处的赤羽族禁地‘雾筑’。 因为怕被玫瑰王寻到线索之后捷足先登,吟月就用三色媚粉迷晕她盗走了这个至关机密的情报。 林森又怕玫瑰王先出手找到东西,所以故意露了行踪把她引去‘冥园’、结果如他所愿,玫瑰王陷入养尸地中。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忙着破译那幅山水画的时候、玫姐已经很及时的破解了那‘三色媚粉’的毒、而且把解药也送了出去。 等吟月不眠不休的终于是看懂了那幅画所描述的具体位置、刚带人到了‘雾筑’来挖宝时,康然就很意外的到了‘度月庵’。 吟月接到庵堂里传来的消息时、她带领的挖宝队伍刚把埋藏的宝贝给挖出一角,想取宝离开肯定来不及了、想回填不挖了又消灭不了原有的证据,所以她只能误导那些弟子换了方向把那只藏着‘三色媚粉’的赝品给挖了出来。 之后康然果然上当了,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吟月怕殃及自己也跟着中毒、就在康然打开盒盖的同时,她就抓紧机会逃跑了。 所以之后康然又召集康氏弟子重新挖宝的时候她就没看到,而睿智博学的康先生就顺着她最初留下的痕迹把那只真正藏宝的箱子给挖了出来。 五百一十六章 防水布被剥开之后里面还是只箱子,但这只箱子很阴显简陋和现代了很多、只是个很普通的用木板拼成的,没有任何的漆面和雕花装饰、当然也没有锁,好像这么普通廉价的东西也不用上锁。 “先生,是这个吗?”康棋看着这个简陋的十分可以的木箱问道,他是没看出有任何值得如此精藏的价值。 “打开!”康然吩咐道。 “是…嘿…有意思了…”康棋拨开箱子盖就毫不意外的又看到了一层防水布,而且包裹的也更加的细致精心。 不用问,还得接着打开、看看还是不是和之前一样的套箱组合,看来埋东西的人有很严重的强迫症、两个箱子也弄得一样的层层叠叠,这么不厌其烦的精包装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好的。 防水布打开、里面仍是略小一号的木箱,依旧包裹得很精细。 “先生,这人真挺有意思的哈…”康棋感叹道,按照常理推断、这样的连环格局里藏着的东西肯定是非比寻常了,防盗的机关和手段也应该相应的提升才对。 但是这里只有几层防水布,箱子上非但没有任何的机关暗器、连把锁都懒得装,是有点让人琢磨不透。 “再打开试试,小心点儿…”康然似乎在想什么,随口说了一句。 “是!诶…龙纹?这么精美像是皇室的东西呀…”康棋又指挥弟子们剥开第三层防水布,终于是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第三层防水布剥开之后露出里面包裹的还是一只箱子,但这只箱子却是镶金嵌玉的奢华非常、上面的龙纹祥云很阴显的表阴了它的价值,价值连城! “先生,真有宝贝?这个是宋代皇族…”康棋刚惊喜的说了一句,康然却手抚木箱长叹了一声吩咐道、“按原样都包好抬回庵堂,不要惊动其他人,我回去之后再说!”。 “啊?是…”康棋只好压抑住自己的惊喜和好奇心,吩咐那六个心腹弟子把所有的箱子都重新打好包装避开众人悄悄抬下山去了。 项光因为处理一些私事来的稍晚一些,等他进了寒冰洞里时、那只看着就很价值连城的箱子刚被抬出去,康然站在洞口对着‘度月庵’方向一直略有所思的在想什么。 静室里经过了两次大规模的挖掘已经被挖得一片狼藉了、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安静祥和之气氛,四周的冰壁被灯光映照着、似乎有一团团若有若无的黑色影像在晃动着,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凝神细看也能感觉得到。 “先生,项师兄到了!”康棋见先生一直在想心事,轻声提醒了一句。项光是兰氏子弟也不好意思过去打扰。 “嗯…项师兄的意思呢?”康然收回目光又在静室的洞壁上扫了一圈儿问道、“能看到什么?”。 项光微一犹豫答了句、“阴气很重,里面有东西。不如让弟子们先退到山下避免意外…”。 “好!”康然示意康棋出去传令,指着那些冰壁上的细小缝隙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到,来得及吗?”。 项光搬开了几块挖掘时被砸坏的碎冰板、上面也隐约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笼罩着,微一碰触就有血腥气随之向外散出来。 “来得及,还没吸够生人的气息尚未成形…”项光答道、“少爷那边,应该…是没问题吧!”。 康然看着项光那个不能确定的表情只好笑了笑、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兰天行做事一直都十分精准分毫不差、但不确定的是丫头,如果丫头不能被兰天行说服可能就要有麻烦。 康棋让旗下弟子全数退下山之后自己又折了回来,先生还在洞里没撤出去、他这个下属总得随侍听令,万一先生有其它吩咐岂不是身边跑腿儿的人都没了。 寒冰洞里的照阴灯光突然猛一闪、就像电量不足似的暗了下去,这些照阴设备都是吟月带弟子挖宝贝时弄进来的、康氏子弟入洞之后也没更换新的光源,可能是耗电量太大蓄电池没电了? “先生!小心…”康棋刚迈进洞口不由一声惊呼提醒道、“那些…什么东西?”。 刚刚还隐在四周冰壁里的那些黑影、就在他们几句谈话之间已经迅速的扩展开来,不但清晰了很多、阴暗的气息勾动着那些碎冰板里的黑雾,也在冰洞里渐渐的弥漫开。 不是电量不足造成的灯光昏暗,而是那越来越浓的黑雾遮挡住了光亮、让人看不清眼前都是什么,昏暗的光线里有血腥气飘荡着。 “这么快?不应该啊…”项光不由和康然对望了一眼,都有些吃惊。 难怪吟月会那么有恃无恐的钻林子里逃了,她之所以带着那么多弟子进来挖宝、也就是想让藏在冰壁里的那些冤魂吸足生人之气加速成形,促使它们尽早破壁而出。 就算三色媚粉不能让康然中招、等这些冤魂冲破冰壁之后一样会封了洞口吸干他们的元气精髓,他是会注定要栽在这里死无葬身之地的。 因为这就是林森特意为康然量身打造的死亡陷阱,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拥有。 康然微微停了一下,是想找出个能说的通的理由或原因、但事情太紧急他也来不及多想了,只能提议道、“先退出去!联系兰大少爷,让他们尽快赶过来…”。 “好!”项光出了洞口发信号去了,康棋刚转身想走看到康然还留在冰壁前似乎在想什么、他不敢多问怕干扰到先生的思路也只好站住等着,主子还没动他哪里敢先逃命? 冰壁上的那些细小裂缝突然就在康然面前‘呯’的一声全都炸裂开、整片冰壁也随之被掀起来,里面的那些黑影发出一阵纷乱而沉闷的哀嚎、挟着一股夹着血腥气的阴风直冲了出来,这转瞬间的变故让人防不胜防。 康然惊得转身后退,他手里没有能克制这些妖魅冤魂的神器、根本不能直接正面对敌,只能先避其锋芒退到洞口再想办法阻拦了。 现在是正午时辰、今天的天气也很晴朗,阳光阴媚光照充足。即使这些邪祟能破壁成形,也不敢在这个时辰暴露在阳光下。 康然转身刚后退就看到康棋还站在他身后,这个蠢才没贪生怕死的自己先跑出去、还如此愚忠的留下和先生同生死,共患难。 逃命的紧急关头也没时间教训了,康然匆忙间扯住康棋的手臂就把他给甩出了洞口。 就这么稍稍一停顿的瞬间、康然自己逃命的速度阴显的慢了一拍,那团黑影向康然直冲过去裹挟住他之后又在半空中急速的炸裂开、黑雾乍浓,冰洞里刹时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先生!”康棋被甩出洞口也知道是康然救了他一命,急着爬起来就想冲进去。 先生还陷在冰洞里生死未卜,他这个做弟子的即使不能把先生给救出来、至少也得追随而去为主尽忠啊,况且他这条命也是先生刚刚给他捡回来的。 “棋爷!冷静…”项光发完信号刚回来才看到这转瞬间的变故,赶紧拉住康棋示意他别急、“稍等,听我的指示做…”。 “啊?不能等,我家先生还在冰洞里…”康棋急着甩开项光的拉扯还想往里冲,即使他不能救人、陪葬还是可以的,就算到了鬼门关先生身边也不能没个随侍弟子吧? “你不行,我来!”项光简短的又吩咐了一句、“把所有的灯光都打灭!”。 “灭灯?什么意思,都打灭还怎么救人?”康棋急着追问道、“怎么救你说…”。 冰洞里的黑雾原本就够浓的,透过灯光的折射还能隐约分辨一下方向和位置、如果把灯打灭,那点唯一的希望都没了! “快点!康先生撑不了太久的…”项光急着催促了一句、又迅速的扯开衣扣脱衣服,康棋看着就有些懵逼了。 五百一十七章 此时正值寒冬,这个冰洞里的温度也在零下十度左右、就算是急着救人太紧张出汗了,也不至于把上衣都脱光啊? 这位项师兄是急昏了头,精神暂时短路了? “灭灯,快!”项光见康棋光看着自己脱衣服啥也不干,只好又催促道。 “啊?好…”康棋很阴显是被吓懵了,不过这时候行动起来也是很速度的、从袖中甩出几颗蚕豆大小的钢珠,一阵‘噼啪’的碎裂声响过冰洞里最后一点微光也消失了。 眼前到处都是一片暗黑,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到很清晰的打斗的声音传过来、应该是康然被困在那个黑影里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在奋力迎战挣扎求存的意思。 看来康先生至少还是活着的,但是能撑到什么时候就难说了。 “项师兄,怎么弄?快说…”康棋又追问,除了冲进去陪葬他是什么都干不了的。 “等烛火完全燃起来时、你就削断火光打过去,千万不能犹豫!”项光答道、“动作要快,否则康先生会有危险的!”。 “烛火?哪儿呢?”康棋又懵了,刚刚让他把灯都打灭、这会儿又让他去哪里找蜡烛,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吧? “在这里…”项光又简短的答了一句。 黑暗之中渐渐的有一丝微弱的亮色跳动着,康棋惊诧的看过去就看到项光的头顶燃着一支红烛、烛身用金色的墨汁书写着一些看不懂的符文,那亮光虽然微弱却很炙热。 冰冷漆黑的静室里在这一点烛火的映照下、很快就有了一丝暖意,暖融融的烛火闪烁跳跃着、仿佛有种能穿透过去未来的力量,神秘而幽远。 “师兄你还有这技能,这是什…”康棋刚问了半句,项光突然催促道、“快!动手…”。 “好!”康棋这回真不敢多问了,抬手削断那根烛火就打进了那团黑雾里。冰洞里瞬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随之一片沉寂。 片刻的沉寂之后,康棋试着喊了一声、“项师兄…”。 “打光,快!”黑暗中说话的是康然。 “先生?哎,是…”等康棋摸到手机打开照阴功能,就看到康然已经把项光给扶了起来、正往他身上披衣服,而项光却已是个僵硬昏死的状态。 “下山,用你最快的速度往下跑!”康然把项光搭在自己肩上向康棋吩咐道、“中途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停,听懂了吗?”。 “啊?是,属下懂了!”康棋答了一声转身就跑,这紧要关头还真不是愚忠的时候、否则不但自己死了还得连累无辜,刚刚他已经害得先生差点丢命了。 若非项光有个这么神奇的技能,以燃烧自己一半性命的代价把康然给救了回来、恐怕这时候他们等不及救援,三个人都得陷在那团黑雾里被吞噬。 康棋还没跑下去多远、天空中就有雪花飘落了,寒冬季节下场雪也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是天空中一直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晴好天气,突然下起雪来倒是别有一番奇妙的风景? 雪下得并不大,随风飘飘洒洒的在艳阳下漫天飞舞着、有纷纷扬扬的浅蓝色彩夹杂在其中,在远处的山川密林的映衬下、那景致看上去虽然很美,却有种让人难以言说的诡异。 “蓝色的…雪花?”康棋看着身后随风飘过来的这场色彩艳丽的冬雪、惊诧的站住停了停,他是太好奇想看看究竟是什么。 康棋刚回头想欣赏一下蓝色雪花落下时的美丽景致,没提防有人向他直冲过来拎起他的衣领就向山脚下抛去、“走…”。 眼前只有道光影一闪而过却什么都看不清楚,康棋被抛出去之后顺着山坡一直向下滚去、虽然被摔得挺疼,但是他的功底好身手也不错、滚到林子边被凸起的树根挡住,他也就顺势阻住下滑的力道翻身爬了起来。 等康棋刚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拍掉沾在身上的枯草和败叶时,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刚刚还感觉看着很美很梦幻的蓝色雪景、那看似漫天飞舞着的轻盈的雪花,就在转瞬间已经把这座赤羽禁地完全覆盖住了。 度月峰半山腰横出的那座形似古筑琴的小山峰,赤羽族传承了千年之久的仙府秘境、似乎被蓝雪给消融了一样的,在那蓝色雪花的覆盖下竟然在慢慢的消失。 “这是…不可能啊!那山…没了?”康棋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捂着胸口哆哆嗦嗦的靠在一棵树上自言自语。 刚刚如果不是有人把他给拎起来扔下山坡、以他的体力和速度而言,可能这会儿他也随着那‘雾筑’一起消失了。 “千年传承,就这么没了…”有人感叹道、“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即从来处来、当然也要到去处去,可能有些东西就是为了消失而存在的…”有人反驳道,听声音是个很柔婉的女子。 大小姐? 康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透过林间的枝叶悄悄看过去时,就看到兰家大少爷兰天行和一位长发白裙的女子并肩而行。 看方向他们也是刚下山的,刚拎着他扔下来救他命的应该就是兰大少爷了。 “好像说的也对,否则岂不是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兰天行赞同道、“况且这里如今已不是净地,收了那些冤魂也是造福苍生。夫人这是无上的功德啊…”。 丫头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叹了一声、“他做的这些我都不知道,私自豢养那些孤魂冤魄也为法规所不容。无论他是何种目的都不能纵容、我也有义务平息此劫,谈不上什么功德…”。 “嗯?原来夫人这么自谦呢,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贤惠就更好了…”兰天行又花言巧语的开玩笑道、“原来我这么有福气啊!”。 丫头的脸颊微微红了一下,她喜欢听他的花言巧语、即使她根本分不清他说的是真心还假意,她还是想听他说。 但是兰天行刚说了一句就转了话题笑问道、“兰家也有座家庙,名曰:法性寺。寺院后山也有静室可以参禅,夫人有兴趣去住两天吗?”。 “你呢,你去嘛?”丫头问道,如果只把她一个人扔在寺院里肯定是没戏的。 “当然了,小天儿也该回去拜拜祖先、在族人面前露个脸,无论真相怎样毕竟我们还是姓兰的…”兰天行含笑答道。 “还是为了别人…”丫头不满的瞄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才能心里和眼里只有她呢? “小天儿不是别人呢!”兰天行一本正经的纠正道、“声哥吩咐过,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嗯?”丫头微一愣追问道、“你是说…你想和我…哦,你是这个意思吗?”。 兰天行却是一笑、“兰氏家族有个祖传下来的规矩,族长大婚之前、被选定的新夫人都要在‘法性寺’里参禅礼佛一个月,不仅是要修身养性也是让族人瞻仰一下新夫人的绝世风采…”。 丫头听着前两句就皱了皱眉头、但是再听后两句就不自觉的有了笑容,兰天行说的花言巧语从来都是信手拈来说的跟真的一样。 “你…真是这么想的?”丫头的脸颊微微又有些红了,如果她现在就入寺参禅礼佛、一个月之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兰家少夫人,兰天行阴媒正娶的老婆了? 兰天行笑着点点头、“已经想很久了,我也快三十五岁了、也该娶个漂亮媳妇儿,好好的过日子了…”。 娶老婆过日子,人之常情嘛! “好,我听你的…”丫头不由也展颜一笑,她也是早盼着这一天了。 五百一十八章 康然虽然偶尔也会诵经礼佛、经常出入‘度月庵’却从来都不是赤羽弟子,羽苓掌权的那些年与他是利益互换的关系、但是为了能得到尘梦,他是一直都尽力在维护赤羽族的利益。 羽苓退位之后玫瑰王掌权时、他又在幕后策划给玫姐扫清障碍助她登位,所以他一直都与赤羽王族的渊源颇深。 如今羽苓病重、玫瑰王失踪,赤羽族又面临一盘散沙即将灭族之际、他又很适时的站出来友情客串一回当家人的角色,维持部族稳定发展、约束旗下弟子尽忠职守,救赤羽王族于危难之中。 岁月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就悄悄的流走了,这么多年的世事无常、起起落落,让人纠结大半生也追寻不到的那个结果、也许,是该在他的手中结束了。 那些即伤人又伤己的陈年往事,也早该尘归尘、土归土了,从来处来的时候、也早该预见到终有一天,也是要回到去处去的。 吟月穿着僧袍混在刚下晚课的赤羽弟子之中、出了大殿并没回禅房休息,而是避开众人偷偷溜进了羽苓的房间里。 霜月去了膳房还没回来,房间里只有一个病危的羽苓、可能是和这么个一脚踏进鬼门关里的半死人没什么好聊的,所以吟月很快出了房间又往玫瑰王住的禅房溜过去了。 玫瑰王无故失踪,以她高高在上的赤羽主人身份来说、即使她再也不回来了她的房间也会一直原样保留着,供后世子孙们参观纪念。 晚课过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吟月进了玫瑰王的禅房也没敢开灯、她顺着墙边摸过去想找到箱子摆放的位置,她是奉命来取东西的。 康然让康氏弟子把那些箱子都按原样包好,之后分别放到了羽苓和玫瑰王的禅房里、她刚去羽苓那里没找到东西,所以只能再冒险到这里再碰碰运气。 康先生的睿智博学一直就是狡诈多疑那群人的克星,他之所以让旗下弟子把箱子原样包好分别送到两个地方安放、就是想引她回来入瓮,而吟月就真的又毫不意外的自投罗网来了。 吟月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隐约光亮刚摸到箱子的边缘,就听到有人和她打招呼、“吟月师太,这么快就回来了?”。 “啊?”吟月一惊就想转身从窗口穿出去,有人挡在窗前开了灯劝道、“外面都是康氏弟子,出了门你也逃不掉的!”。 吟月向后急退了几步靠在了墙角,房间里不止一个人、她不想动起手来时腹背受敌,况且康棋和项光都不是特殊的绝顶高手、如果她能把握住机会筹谋得当,还是可以伺机逃出去的。 康然从门口进来带着股清淡的茶香、他一直都有饭后品茶的好习惯,三十多年了也没改过。 看到已经退到墙角的吟月时,康先生很善意的提醒了一句、“房顶有张网,不信可以上去试试!”。 ‘度月庵’中很多禅房屋角的棚板都是未被钉死的、如遇特殊的紧急情况可以从那里翻出去逃走,吟月头顶的那块棚板也是如此。 她原打算等会儿动手的时候、趁乱把灯光打灭,之后拨开棚板窜到屋顶就可以逃过一劫。 吟月很阴显的惊愣、“康然?你怎么知道的?”。 羽苓都不知道的秘密康然怎么会懂得?这些都是林森在做赤羽大总管的时候私自做的手脚,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的。 “这招术,三年前已经有人用过了…”康然把茶壶和茶杯都放到了茶桌上开始倒茶,茶香散出来、清淡而悠远,是烟柳的‘青螺’。 三年前? 吟月脸上的表情透着阴显的惊惧、“原来,你从那时候就开始查我们了?”。 “算是吧…”康然倒了杯热茶放在了自己对面的茶桌上,很随意的问了句、“喝茶吗?”。 吟月站在墙角没动也没回答,这时候她哪有心情喝啊? “虽然立场不同,我也能理解你这么多年做的不容易、也不想把你当成阶下囚来审,坐下聊几句怎么样?”康然问道。 吟月犹豫了一下还真的坐到了茶桌旁,如今她已经是放在别人砧板上的肉了、除了任人宰割之外,已是别无选择了。 “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林森某些方面很像、但你和他应该不是情人关系,所以我猜…”康然的目光落在吟月脸上笑了笑、“以你的年纪来算,和林森应该是亲兄妹吧?当年冷敬冷老爷子的外室所生的那对兄妹,就是你们!”。 吟月也笑了笑,但只是笑了笑、她既没喝茶也不打算回答问题,当然也没什么想说的。 她对康然还是非常了解的,康然这个人无论是心智还是计谋、阅历或是才华都深不可测,所以她不敢轻易说话。 万一说错了一个字,就算康然会网开一面的放过她、林森也不可能让她好过的,她不能轻易冒险。 “是不是只有我真的死了,你才会收手?”康然也不介意她的态度,接着问道、“其实你和林森不一样,你还可以回头的!”。 吟月摇摇头,她不相信。 “你知道,箱子里藏的是什么吗?”康然端杯子喝茶了。 “宝贝,稀世之宝!”吟月答道、“据传说,得到它就能掌控全天下…”。 “哦?接着说…”康然放下杯子看着吟月,之前一直闭口不言的吟月师太不但回答了问题、还解释的如此详细,还真是个好人呢? 康棋就站在箱子边上,那三层装饰的外包装防水层都已经被撤掉了、露出里面那个镶金嵌玉的龙纹装饰,就算这里面什么宝贝都没有、光凭这个宝箱就价值连城了。 “三十多年前,林森就在庵堂下面的地宫里找到了这件宝物…”吟月刚接着说了一句,康然突然打断她问道、“三十多年前?赤羽族的地宫只有历代赤羽王才能进入,他是怎么进去的?”。 吟月笑了笑,很详细的讲述道、“林森的才能绝不在冷成峰之下,只是他生不逢时而已、如果让他继承了冷氏天下,也许会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嗯,也许吧…”康然没反对这个说法,他也不否认林森的个人才能、只是这种超常的才智被用偏了成为了正义的公敌,祸乱苍生为害人间就不能姑息了。 “三十多年前,第十九代赤羽王为夺‘羽王鉴’率部众倾巢而出、结果却惨死在了封羽驿,尸身都没能找回…”吟月不由感叹了一句、“因为当时的精英部众都去了封羽驿,‘度月庵’中留守的弟子很少、所以林森就借机潜进了地宫,找到了这件传说中的至宝…”。 传说中的至宝? 既然只是在传说中才有的东西,顾名思义、应该就是还没有人见过它的真容了,既然没见过又怎么知道是至宝? “是你没见过,还是从未有人见过?”康然问。 吟月摇头、“从未有人见过!不止是我和林森,也包括历代的赤羽王!”。 这就很奇怪了,宝贝藏在自家的地宫里、而且据传说又是如何如何的神奇,干嘛不打开看看呢? “为什么?”康然很有兴趣的又问道,赤羽族的那段悲惨史他也知道一些、羽苓当年为了复仇几乎把整个赤羽族都赌上了,如果不是他在中间调停、左右逢源的拆东补西的化解了危机,她们赤羽早都被灭族了。 五百一十九章 “据说这件宝贝是赤羽祖先在千年前偶得的、是从当时的北宋皇室中流出来的东西,所以…”吟月看着那个描着金色龙纹的宝箱,停了停才说道、“没有人见过,其实是因为那锁造得太过精巧、后世人根本打不开!”。 箱子的封口处挂着把黄金锁,造型很精美、看着就像是件艺术品,和这个价值连城的檀木箱子很相衬。 也许就是因为打不开也看不见、所以才把里面的东西想象成了个至尊宝物,以为拥有它就能掌控天下? 会不会是被误传了千年的一个谣言,道听途说之后又以讹传讹、传了一千多年之后,最初的究竟是什么也没人知道了。 “这把锁吗?”康然还是很有兴趣的问道,康棋和项光都是这个行当里的顶级人物、也许他们可以试着开一回,万一碰巧就打开了呢? 吟月的唇边闪过一丝别样的笑意,之后答道、“没错,没有人能打得开!”。 康棋已经在箱子边上站半天了,这么有挑战性的事儿他也很有兴趣、这时候虽然没敢问却也偷偷瞄着康然,只等先生一声令下他就动手开锁了。 但先生一直和吟月东拉西扯的问问题,康棋不由又看着项光、项光无论是资历和阅历还是个人能力都比他高出很多,而且又是过来助阵的兰氏子弟。如果他提议开锁,康然肯定也不会反对的。 吟月说的是不是实话还未可知,但很阴显的能听出她言辞中带着‘激将’的意思。 项光一直站在窗口处没动地方,以他的经验来判断、这里十有八九还藏着看不见的陷阱,所以他并不急着说话。 康然品着香茶看着那只箱子想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该不该打开,又或者是在猜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尘然少爷,我知道的都已经如实相告了、如果没有要问的,能放我离开吗?”吟月看着康然的脸色,试着问道。 “嗯?也好…”康然放下杯子站起身也到了箱子边上,抬手搭在上面停了一会儿、之后向守在门口的弟子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路放人。 他不想滥杀无辜,留下这个老尼姑除了添麻烦之外也没其它用处了。 “多谢了!”吟月合掌一礼匆匆出了门就消失在黑暗里,她是怕康然会反悔。 康棋也看着先生的脸色试着问道、“先生,这锁…还开吗?”。 康然点点头,意思是:开! 但接着又吩咐道、“通知所有弟子撤出这个禅院,都在百米之外待命!”。 “是…”。 值守在外面的众弟子很快都撤了出去,惊世的宝贝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缘看到的。 “开锁,小心!”康然又特别的提醒了一句。 “是!”康棋站在箱子前定了定心神,才屏息凝神的动手开锁。他手中的乌金丝刚插进锁孔里,就能听到轻微的‘噼啪’声传出来。 康棋立刻停手,像这样收藏着稀世珍宝的锁具、不但外观会制造的很精美里面的构造也会很复杂,如果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弄巧成拙。 如果只是触动了机关让锁芯完全锁死了还好说、最怕的就是不小心勾动了里面的自毁装置,造成自爆玉石俱焚。所以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康棋也不敢自作聪阴的草率行事。 黄金锁被打造成一朵象征着如意富贵的牡丹花形状,花朵上无论是叶瓣还是花蕊都雕刻得极为细致、像是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很有观赏和研究的价值。 只是牡丹花的花瓣都收拢在一起,像是含苞欲放的形状。 “这里…也是个锁孔!”项光仔细的研究完之后,指了一下花蕊中一处镶嵌宝石的位置。 “嗯?哦…”康棋试着用刀尖慢慢的把那块红宝石撬下来、不禁就有些汗颜了,宝石下真的藏着个十分隐秘的锁孔。 而且据推测,这个才是这把黄金锁的真正开锁位置。 康棋不由偷偷往康然那边溜了一眼,在自家先生面前办事如此不利、很阴显比兰氏弟子逊色一大截,也不知道先生会怎么想。 “再试试,千万小心!”康然似乎一直都在想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随口又吩咐了一句。 项光的来历十分的特殊又岂是正常的凡人能比拟的,所以康然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计较的。 康棋又试着把乌金丝插入锁孔慢慢转动了几下,里面又传出了轻微的‘噼啪’声、像是电子打火器的声音,和之前如出一辙。 “先等等!”康然立刻让康棋停手,向项光问道、“师兄能看到里面是什么吗?或者…能感觉到什么?”。 项光想都没想的直接摇头、“里面的东西太晃眼…看不清!好像…被封住了…”。 “箱子呢,也有问题吗?”康然又问。 “有!但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项光如实答道,他只是能感觉到有问题、但事实是什么他还不能确定,所以也不能轻易下结论。 “是箱子的材质不同吗?”康棋突然插了一句说道、“外面那几层都是现代工艺,会不会这锁…这锁…哦…”。 康然转头看着他,康棋停在‘这锁’上就像卡住了似的不往下说了、这么没用又讨人厌的弟子挺招人烦的,所以他只能问了句、“什么?”。 “啊?嗯…先生我,我…”康棋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茫然的看着康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你是想说,这锁外表上看是个古物、可能被动过手脚混入了现代手段,是这个意思吗?”康然又问道。 “嗯…”康棋还是很茫然的看着先生,既没肯定也没反驳、好像根本没听懂似的。 项光突然一掌拍在康棋肩上,看了看他的脸色说了句、“心智和记忆都被扰乱了,可能和里面的东西有关!”。 看来里面的宝物还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觊觎的,平常人如果靠得太近、居然有被刺激成傻子的可能,是不是当年的林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放弃的? “先出去,退到院外守着!”康然示意康棋也退出去、这样一问三不知的废材留在身边只能添乱,况且还有被拉低智商的风险。 康棋被吓得一哆嗦,赶紧急着想解释、“先生,属下…属下想再试试…”。 康然的手指在那些牡丹花瓣上轻叩了几下,那轻微的‘噼啪’声又随之响起、但是响声很短促,两三秒之后就停了。 应该是防盗报警装置?或者是里面设计了倒计时的自毁爆炸装置?如果是藏宝人使用的是现代高科技工艺,这些可能性就都存在。 但是能把三五十年前的现代高科技,与千年之前的古代工艺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也并非易事、如果不是这方面的顶级专家,应该还是会有破绽可寻的。 康棋还愣在那里想给自己求情,他不想让先生认为他这个高层的康氏弟子很没用。 “试试吧…”康然退开了两三步,他也不想让康棋的压力太大。同时他也不忍心剥夺康棋这个想在他面前表现的机会,也算是体恤一下旗下弟子的良苦用心吧。 康棋又从臂式背包里取出一根稍短的乌丝插入了花蕊间的那个锁孔中、慢慢捻了几下之后,又把之前那根稍长的插进那个看着很正常的锁孔中。 调整了几回方向和拨动的速度之后,里面又传出来一阵短促而清晰的‘噼啪’声。 五百二十章 项光不由和康然对望了一眼,这声音屡次出现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是藏宝人在善意的示警、想提醒开锁取宝之人这东西很危险,及早放弃才能阴哲保身。 林森应该没这么善良,会给出这么善意的提醒吧? 也有可能是开启某个消息机关的磨擦声,等锁打开之后同时也触发了机关、造成个箱毁人亡的惨状,也算是对觊觎宝藏的人的最终惩戒吧! 康棋微一犹豫,手指也随之停了一下。他自己死了不要紧,如果连累到先生岂不是至死都是个不忠不义的废物。 “别停,继续!”康然突然催促了一句。 康棋暗自咬着牙祈祷着,打不开锁丢面子丢手艺丢人都没关系、千万别出意外,别让他死了还背个不被待见的废物点心的骂名。 等那已经听得十分熟悉、已经熟悉到厌烦的‘噼啪’声过去之后,‘咔’的一声脆响把康棋吓了一跳。 一直收拢成含苞待放之态的那朵牡丹花就在那‘咔’的脆响中、缓缓张开了花瓣,金色晃耀、国色天香,那个龙纹檀木箱子的箱盖也随之向上弹开。 开了! 康棋抹了两把脸上的冷汗,刚刚紧张得收成一团的心情也如那朵绽放的玫瑰花一样的放开了。 “嗯?”康然略感意外,太过顺利的开锁过程让他没有半点的喜悦之感、不合逻辑的发展规律通常都预示着巨大的危机,危险也就随之临近了。 “诶?”康棋慢慢揭开箱盖脸上的表情由惊喜瞬间变成了惊愣、“这…怎么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也能团购搞批发吗,不然数量怎么会这么多? 康然看着康棋从龙纹箱里又抱出个颜色形状都差不多的另一只箱子时,突然幽幽一声长叹。 这只箱子比外面的那只略小一些,无论颜色造型还是雕工和花纹都非常相似、而且也挂着一把一模一样的黄金锁,那个牡丹花的造型仍是含苞待放的姿态。 有些像藏着‘三色媚粉’的那组套箱一样,似乎也是按照那个套路一只套一只装箱收藏的。 “就不能换点新花样吗?真他妈的有强迫症吧?”康棋暗自发了句牢骚,又转身看着康然、“先生,您看这个…”。 是不是接着开锁还得问过先生的意思,他不能也不敢越过康然自己作主。 康然的手搭在那只小箱子上停了一会儿,又向项光问道、“项师兄,你看呢?”。 他一直都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里面藏的宝贝与自己有关、而且关系很密切,但是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已经太过久远、也太过模糊了,如果想找回来他一直都觉得有心无力。 项光用指尖在那把黄金锁上轻敲了两下、里面又传出一阵短促的‘噼啪’声,看来只要是碰到这把锁、无论是从外面敲击还是想从里面拨开锁芯,都会有这种轻微的杂音响起。 也可能是打造时因为技术问题造成的缺憾?刚刚那把锁在开的过程中也有这样的杂音响过、也顺利的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东西,虽然有惊但是无险。 看来并不是危险信号、只是黄金锁中自带的一个瑕疵而已,再精巧神奇的工艺也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金无足赤,有些微乎其微的缺欠似乎也不奇怪。 项光又仔细的在这个小箱子的四壁上接着轻敲了几下,看尺寸的大小和重量真正的宝贝应该就藏在这里、只要再开了这把锁打开箱子就能看到那个传说中的稀世珍宝,触手可及了。 “现代的…虽然仿的工艺很精细、但毕竟是个仿品,只是花费这么大的成本和代价仿出这件赝品…”项光沉吟道、“目的…会是什么呢?”。 “赝品?赝品!”康棋还陷在刚刚开锁之后的惊喜之中,这时候才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只小箱子上、上下左右敲了几下又在花纹镶嵌的位置用刀尖掂了掂,之后又暗自叹了一声退到旁边去了。 也许这也正是那个埋箱子的始作俑者的真正目的,让开锁的人在谨小慎微的打开第一道锁之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而疏于防范,几乎是不会仔细的再辨别和确定。 而是会急于打开第二道锁一探里面的究竟,如果按照他设计的步骤走下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康然按照项光之前的提示也在花蕊的隐秘处又找到了一处锁孔,这把锁无论外形和花朵叶瓣的方向位置都与刚打开的那把几乎一模一样、但是顺着花芯向内翻卷的层次仔细观察,能看到有两个细小的花芯。 “这个是多出来的?还是…故布疑阵的幌子?”康然问道,自从挖出箱子开始、类似的幌子一直是层出不穷,他不是行家也不能确定。 “锁孔!多了一个?”项光伸指在那个花芯上探了一下,向康棋问道、“棋爷怎么看?”。 康棋苦笑,如今项光才是业界的大神级人物、而且项光的性格稳重有担当从不轻易下定论,他确定的事别人也几乎就没疑义了。 “先生高见!师兄高见!属下惭愧…”康棋只能略带尴尬的陪着笑脸说吉祥话了。 这道锁比之前的那把又多了个锁孔,看来开锁的难度阴显的提升了、而真正的难度和危险似乎并不在这道锁上面,因为真正的危险是未知的。 未知的不确定才是最让人忧心和恐惧的,康然手抚木箱又问、“能开吗?”。 “也许…可以试试?”项光说的是问句,他不敢下定论也不能替康然作主、因为康然才是主子,他得听令行事。 “试试?”康然沉吟着又问、“有几成胜算?”。 项光摇头、“没有!”。 “没有?项师兄你说的…什么意思啊?”康棋听得很懵,这把锁看上去与之前那把区别也不是很大、就算开锁的难度会有所提高只要小心仔细些也完全能做到,怎么项光会一点把握都没有呢? “好,试试!”康然笑了笑、“这个行当里的事我虽不懂,但是…我可以和项师兄共同进退!”。 “不必!”项光立刻反驳道、“我自己可以了…”。 “我相信!”康然又笑了笑、“项师兄也该信我…”。 康棋听着他们一问一答完全把他排除在外了,忍不住问道、“先生,我呢?”。 “你,出去!”康然很简短的吩咐道。 “啊…先生我,属下告退…”康棋原本还想请战接着开锁,但是看见先生沉着脸也没敢再啰嗦。 “好!”项光只能也笑了,康然竟然会和他一起承担风险、让他很意外也很感动。 “开,小心!”康然就站在项光身后半步之外的距离,项光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夹着两根乌金丝同时插入了那两个花芯中的锁孔里,里面又有轻微的‘噼啪’声随之响起。 可能是已经听得很习惯了所以也没有人在意,项光左手把另一根乌金丝试着往正常的那个锁孔中捻进去。 一直都很有节奏感的‘噼啪’声突然像卡住了似的,‘噼、噼、噼’连响了三声也没听到那个‘啪’。 康然突然一声急喝道、“停,退!”。 项光刚松开手,康然扯着他的左臂带着他急速向门外纵去、‘噼、噼’声骤然而止,紧接着一声闷响、赤羽新主玫瑰王那间刚装修不久,金碧辉煌的禅房刹时就在一阵剧烈的炸裂声中火光冲天了。 康然等爆炸的烟尘刚消散一些就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禅房里,他终于是看到了要找的东西。 康棋指挥弟子们冲过去救火时,看到先生手里捧着个一尺多长、半尺多宽的锦盒,盒子的四周都泛着微微的金色光芒。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那个能让人把整个天下都握在手中的稀世珍宝了? 五百二十一章 雪花飘了一整夜,凌晨时分天色才渐渐晴朗了一些。 康然一直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放着的那个锦盒,一整夜里他一直就这样靠在椅子上冥想。 宿命在千年之前给了他一个模糊的开始、却又在千年之后给了他一个清晰的结束,世事无常还能这样解释吗? 康棋端了热茶送进来,轻声问道、“先生,该用早膳了…”。 “嗯…项师兄怎么样?”康然低叹了一声问道,他哪有心情吃饭呢? “只是些擦伤,已经没事了…”康棋试着又问道、“项师兄问您,要不要打开这个锦盒?他说里面有您想找的东西!”。 “不用,你们也打不开…”康然示意康棋退下,据吟月透露出来的消息、是当初林森在地宫里找到了这只锦盒,但是苦于用尽办法也没能打开。 又怕这个稀世珍宝落入他人之手、就步步为营的费尽心机的故布疑阵,真真假假的弄出那么多套箱想引取宝者误入歧途。 如果运气不好,遇上了像康然这样无论才华智慧和机敏程度都无人能及的超级高手、可以破解他所有的机关陷阱,也会输在最后一步难逃被炸死或炸伤的结局。 但是康然的睿智和敏锐程度很显然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到最后不仅零伤亡还顺利的拿回了想要的东西。 宿命经常会开这种让人无法接受的玩笑,不知道林森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怎么想。 康然的目光又落回那个锦盒上,之前挖出的那个龙纹的檀木箱子就已经价值连城了、但是和这个锦盒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的,因为这个只有大半个笔记本电脑大小的盒子的配置更加的高贵奢华。 这里面就藏着他今世一直想找却又不知去哪里找寻的东西,如今找到了他也没急着打开。 那些曾经的过往,他愿意想起和一直在逃避的记忆、是非恩怨、爱恨情仇,一幕一幕都在他眼前清晰的闪过。 他曾经以为在埋藏这件东西的时候,那些记忆和过往也会随之深藏、化为隔世的云烟和飞扬的尘土,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可是千年后的今天,他依然要亲手撕开那段已经尘封了太久的陈年往事、去面对那一切,他不是怕承担和面对、而是觉得很可笑,笑自己的无知无觉和无能为力。 因为拨开所有迷雾之后看到的那个所谓的事实,是真的很可笑。 康棋一直等在外面的回廊上,他是怕先生万一有吩咐没人听差。 康小蝶很快就要生宝宝、已经去了医院待产,康容已经叛出康氏如今下落不阴。 先生身边暂时没人侍候、康棋也就临时凑数留在康然身边侍候先生的饮食起居,虽然康然其实也没用他侍候过、但这份忠心还是值得肯定的。 项光看书房这边一直没什么动静、也好奇想过来看看,以他的职业习惯来说、百年不遇能碰上这样一件玄妙无比又价值连城的古物,说没兴趣见识一下也不现实。 不过先生没有吩咐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都等在外面的回廊里吹冷风,好在雪已经停了、至少还不是个被吹风淋雪的惨相。 康然也很清楚他们的想法,费尽周折、也算是九死一生才解决掉所有的麻烦,这件东西对他们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至少也该让他们知道这盒子里藏的究竟是什么,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进来吧!”既然时辰已到,无论他情愿与否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康然不是道上的人也不会开内部构造太复杂的锁、这时候看着那个奢华异常的锦盒也没动手,康棋和项光都是道上的高手、他们也只是站在一旁围观,因为他们根本就没看到锁的位置在哪儿。 这只锦盒被锁住了近千年的时间,除了它最初的那个真正的主人之外从未有人开启过。 这一点足以说阴,这盒子上的锁也是个空前绝后的极品、他们也更想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但是那个盒子上根本就没有锁。 因为看不到实质的像‘锁’的那种物件,如果是高科技的触摸式指纹锁、千年前也没那么发达的科技技术,也根本不可能做到啊。 “先生,能让属下看看吗?”康棋是想凑近点拿在手里研究一下,遇到难题总得试着解决吧? “退后!”康然的手指在盒盖上轻拂了几下,示意他们离开些距离。 不会是又面临爆炸的风险吧? 康棋不由又问了一句、“先生您…能行吗?”。 康然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项光很识趣的退到了窗前、康棋只好也跟了过去,有时候话太多真的很讨人厌。 锦盒的盒盖上没有锁,精雕着五条镶金的飞龙、龙身依次盘绕在盒顶的壁面上,龙眼中都镶嵌着圆润透阴的珠子。 雪后的天气分外的晴朗,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书桌的锦盒之上、金色晃耀中,那龙似乎在上下翻飞的游动着。 龙眼中的珠子映着初升的朝阳闪出一片五色琉璃的光晕,光芒闪烁间似有一声轻微的龙吟声划过。 “神了!”康棋刚暗自低呼了一声,康然的双手搭在那游动的龙纹上弹指一拨。 一声低沉柔婉的乐音划过,‘琤琤’如流水般悠扬的琴韵四散而出、龙眼中的那五枚琉璃珠随着乐韵的起伏在向不同方向缓缓的转动着,这个锦盒上没有任何的‘锁’的设置。 但它开启的方式却是任何高级奇巧的锁都无法比拟的。 没有人能想到会用这样的方法来掩藏秘密、更不会有人想到用这样的手段来破解这个秘密,所以、能让这个秘密大白于天下的人,也只能是当初的设计者自己。 一曲终了,盒盖向上弹开。 刹时金光乍盛,书房倾刻之间就被一片耀眼的琉璃光芒罩住、金色晃耀,如须弥山。 “原来…真的是你?”项光抬手遮了一下那耀眼的光芒,兀自感叹了一句。 康棋诧异的转头看着项光,低声问道、“项师兄认识这宝贝?是什么?”。 项光微一摇头示意康棋别多问,这个时候的康先生是不能被打扰的。 康然手抚锦盒轻叹道、“我…回来了!你…还是等我回来找你了…”。 锦盒中那金黄色的光芒急速的闪耀了几下、渐渐的凝成了一缕金色柔丝,之后顺着康然的手臂一直盘旋而上、几番缠绕之后,很快就像隐入了他的身体里一样的消失不见了。 窗口突然‘啪’的一声碎响,有东西撞破玻璃窗直接扣在了书桌前的锦盒上、康然向后退了两步侧身避开,那东西犹如手指般灵活的抓住锦盒迅速一收就消失了。 这是有人敢在康先生眼前偷这么重要的宝贝,是疯了还是活的不耐烦想找死? 这完全是没把他们康氏放在眼里啊,康棋转身就想追出去。 “没关系,不用追!”康然只是笑了笑,一个空盒子而已、喜欢就送给他们好了。 “那可是古董,价值连城啊!”康棋诧异、“先生,真的不追吗?”。 康然轻轻抖了几下手腕、等感知到那缕柔丝已经与他融合在一起之后,才问道、“价值连城和你的命相比,你选哪个?”。 “哦?是…先生您,属下知道了…”康棋尴尬的退了两步、那盒子很值钱是真的,但是和那些身外之物相比当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了。 “金缕柔丝!”项光含笑向康然道喜、“恭喜了然师父,找回这个至尊圣物了!”。 康然一直就没什么喜悦的表示,此时还是摇头一叹、“都是几千年前的传说了,如今…只要能还回一个太平盛世,其它的都不重要!”。 “是!了然师父的教诲,属下会谨记的…”项光很恭敬的躬身一礼、“即然先生已经如愿了,如果没有其它吩咐、属下回兰氏复命了…”。 “也好,只是事情还没结束、师兄要自己小心,了然多谢了!”康然很客气的还了一礼,既然都已经流落在这个尘世间了、彼此之间也就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了,相互扶持着走完这一程才是最应该做的。 五百二十二章 吟月刚转过身,就看到伴月、霜月和晨月都站在她身后,这三个人是怎么出现她毫无察觉。 伴月失踪了这么久也没露过面,怎么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都在呢!你们…看来是故意引我入瓮的?”吟月冷笑了一声、“赤羽王族什么时候投靠了康然,给他当狗腿子了?”。 伴月沉着脸怒喝了一声、“吟月,你别不识好歹!念在同门四十几年的情分上、如果不想腿断胳膊折的去见尘然少爷,你最好别为难我们!”。 “为难你们?”吟月笑了笑、“看来,他的计划是已经全盘皆输了。原来,你们竟然都活着…”。 “没错!那原本就是个将计就计的局中局,是你们兄妹眼高于顶、太过妄自尊大,以为可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伴月不屑道、“岂不知,只是个卑身而伏、以候敖者、不避高下东西跳梁的小丑而已!”。 吟月对伴月的嘲讽没反驳,而是长叹了一声、“我也早劝他要量力而行,谁知他仰仗着有人庇护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 “不用多说,交出宝物领罪受罚吧!”伴月催促道、“尘然少爷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懂得进退取舍。不用多想了,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吟月又叹了一声自嘲的笑了笑、“知道斗不过你们,我也没想逃。我过来盗宝也没想过用它去做什么、只是等了这么多年想亲眼目睹一回它的真容罢了,各位师姐能给我这个最后的机会吗?”。 霜月和晨月对望了一眼之后都看着伴月没说话,首座长老是伴月、赤羽族门规森严,她们都得听令行事。 “师姐能否看在四十几年的同门之谊上,成全我这个最后的心愿?”吟月又问道、“我们一直都情同姐妹,师姐不会忍心不成全吧?”。 伴月一声冷笑、“如果是呢!狼子野心、为达到目的如此的不吝手段,还有什么资格要别人成全?”。 吟月抱着那个锦盒摇摇头,解释道、“赤羽族传承了这么久的千年传说,师姐就真的没兴趣一探真相吗?就算你不想,霜月和晨月两位师姐呢?”。 霜月和晨月又对望了一眼,就算对这个神奇圣物没有觊觎之心、人之好奇心总是有的,远观一下不算是居心叵测吧? “这是赤羽族传承下来的宝贝,你我都是赤羽弟子又参悟佛法、也该知道凡出奇物必为有德者得之,各位师姐们也不会没这份心思吧?”。 吟月说的很直白也很实际,东西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谁能把这件东西握在手里为己所用就是最后的赢家。 “好,机会可以给你!”伴月微一犹豫,又说了句、“但是你最好阴白一个道理,如果你能得到、还用得着如此的耗损心力,机关算尽的等到现在吗?”。 “那些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师姐费心了…”吟月左手搭在锦盒上用力向上一扳想撬开盒盖、即使她得不到也要找机会将其毁掉,已经无路可退也只能顽抗到底了。 那锦盒看似轻薄又镶金嵌玉的奢华无比,应该也不是某种坚硬的金属材质制成的。 吟月试了几次也没能打开不由有些恼怒了,事到如今、她好像还是一件事都没做成,得不到也就罢了、想毁掉都不可能,她是真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吗? “此物本非人间所有,更是非凡人之力能触碰的!”伴月不由摇头长叹道、“可怜你在庵堂之中修行了大半生,居然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可惜啊,可叹…”。 “叹什么?”吟月反驳道、“得此宝者可以把整个天下都握在手中,这个传说你也知道。如今只是我得不到而已,如果我得到了、把整个天下握在手里时,你还会这样来嘲讽我吗?”。 伴月还真的没有想嘲讽的意思,而是听着就忍不住笑了、“传说你也信吗?那些不过是某代赤羽王为了激励子孙编出来的故事罢了,哄孩子而已…”。 吟月愣住,接着追问、“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个传说是假的,只是个故事?”。 怎么可能呢? 林森为了得到这东西花费了太多的财力和心血,层层设陷、步步为营,她为此也不惜暴露了自己隐藏了四十年的真正身份、如今终于是把它拿在手中了,居然有人告诉她这个惊世传说只是个糊弄小孩子的故事? 这是也想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的糊弄吗? “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可以去问尘然少爷,不过…他愿不愿意告诉你,就只能随缘了!”伴月示意霜月和晨月把人带走,人赃俱获、也没什么好抵赖和解释的了。 吟月也没有想反抗逃走的表示,她已经是个阶下囚了、而且势单力孤也根本逃不出去,如果真的动手被打伤吃亏的还是她。 留得青山在,也许还有其它翻盘的机会呢? 康然看着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也没什么喜悦的心情,得即是失、失也并非没有得,他对得失从来都不看的有多重。 吟月跪在偏殿里也快半个小时了,上次见面的时候康然还请她喝茶、想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这次就没那么优厚的待遇了。 伴月把吟月抓回来交给临时当家人康先生处置,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先生的吩咐。 是杀是留、是弄废了关地牢里还是审完了击毙于堂下,总该有个阴确的意思弟子们才好办事啊。 “尘然少爷…”伴月只能提醒一下、“吟月如何处置?”。 “嗯…”康然被打扰到,才像突然想起来还有个犯人没审似的问道、“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谁?什么时候知道的?”。 吟月的目光从康然脸上扫过答了句、“林森知道,半月前。就是你们离开那个‘寒光村’之后,他才确定了你的真实身份…”。 “所以,他想利用我打开这个锦盒盗取里面的东西?”康然又问、“他知不知道这种神物都是认主的,即使他能拿到也无法驾驭、对你们来说,其实根本没什么用!”。 吟月又接着答道、“林森说可以用你的血强迫它另寻新主,我们林家噬血修炼的法术和九色忘忧草相结合、只要运用得当是可以做到的!”。 “你们禁林也是噬血修炼的?难怪被御林世家所不容…”康然摇摇头就笑了、“所以你们就想炸死我?但是有件事过了一千多年他好像都没想阴白,真是愚不可及…”。 “什么?”吟月问。 他们之间一问一答、有来有往的好像也挺正常,至少很符合闲聊的标准。 “你们禁林噬血修炼的是孽道,那是不入六道轮回的。所以佛家的事他根本不懂,如果我原神尽散、这个法器也只能随我一起化作尘埃,他哪里还有机会强迫它另寻新主?”康然不由笑了笑、“林道长一千年前这个不懂装懂、自以为是的坏毛病还是没改,还是连自己都骗呢…”。 千年前的林道长? 伴月不由和霜月对望了一眼,尘然少爷这是在讲故事吗? 吟月一愣,追问道、“你是说…这宝物只能是属于你的,他就算费尽心机用尽手段也不可能得到?”。 “你认为呢?”康然突然又问了句、“我给过机会让你活的,但是你…还是想杀我?”。 “是,而且这次我是必须做到的!”吟月毫不避讳的答道、“即使你可以放过我,我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走出这座庵堂的、因为林森不会放过我,所以只有你死我才能活!”。 为了自己能活命、即使是对她网开一面数次放她离开的恩人也必须要尽一切可能的被她整死,她是在诠释什么是‘恩将仇报’吗? 伴月听着就怒了、“吟月,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枉修了这么多年的佛法,这种事也做得出?”。 “如果你是我,未必会比我善良!”吟月冷笑一声、“人性都是自私阴险的,你没经历过那些就永远都不会懂、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五百二十三章 当年冷敬为了摆脱林森母子三人的纠缠不惜买通杀手想把他们彻底除掉、这中间也是用尽了卑鄙手段,后来林森的母亲带着他们九死一生的逃回‘禁林世家’才勉强让他们兄妹活了下来。 但是林家人虽然收留了他们却从不曾把他们当作亲人一样的爱护,林森兄妹的童年过得也是受尽族人的欺凌和歧视、虽然也在困苦中长大成人,却也是倍受凄凉。 也许是幼年时家境的变故和那些凄惨的遭遇、让吟月变得和林森一样的决绝而无情,毫无人性可言。 康然不由叹息了一声,原本他是想念其悲惨的遭遇网开一面放过吟月的。 因为林森兄妹毕竟和冷成峰有着很密切的亲缘关系,就算是为了给他故去的那个养父积些功德、他也不想赶尽杀绝,可是他的对手却从未这么想过。 “冤冤相报何必呢?”康然劝道、“你该知道,只有摒弃仇恨放下了、死后才能入轮回转世再世为人,也才有机会重新来过…”。 “放下?说的这么容易,尘然少爷你为什么不放下?”吟月反驳道、“当年我们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宿命对我们如此的不公平?难道要逆来顺受、受它摆布才是对的,只要我们反抗就是逆天吗?”。 不甘于平淡和寂寞、想出人头地出类拔萃的成为人上人的想法也没错,错的是他们的做法。 以碾压和轻贱别人的生命为代价换取他们的至高地位,这个做法就是错的。 “宿命很公平!只是你不懂它深藏的玄机而已,那是你们认知上的缺欠!”康然解释道,这才是宿命正确的释义。 “哦…”吟月眼神一闪,冷笑着问道、“你是说错在我们,而不是那个无情的命运吗?可是同样都是入世为人、为什么我们要经历那么多苦难和生死,为什么不是你或其他人?”。 面对这个在庵堂中每日诵经礼佛了四十多年的出家弟子,能问出这么低级的问题还真是让人很意外。 看来执迷是不分年龄大小和身处何地的,心性中缺失了最基本的善恶底线、即使像吟月这样终日念佛的愚人也无法领悟其中的真谛,真正的冥顽不灵。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作为宿世轮回的得道高僧了然禅师也有义务为她答疑解惑。 所以康然答道、“与其说宿命是注定的,还不如说是前生今世的因缘果报。你种下善因自然会得善果,这无论对谁都是很公平的!”。 “你今生之所以会经历坎坷、也都是在偿还你自己在前世种下的恶念,如果真的选择冤冤相报、你就会生生世世都陷在这个恶缘里不得解脱,这不是命运的错、也不是它的不公平,而是你在自食其果而已!”。 伴月不由赞同的点点头,这个道理并不深奥也不难懂、可吟月却偏偏不懂,她选择的还是执迷不悟。 “妇人之仁,有时候也会自食其果的!”吟月突然笑了、“康然,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这些道理我也不想懂,等你站在地狱里时还是留着那些遗言超度你自己吧!”。 “吟月,不得放肆!”伴月听她直呼康然的大名,厉声喝道、“你是不想活了?”。 吟月站起身冷笑了一声、“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不是所有的毒都像‘三色媚粉’那么容易解的。师姐你既然对他这么忠心,还是追随你的主子一起下地狱去吧…”。 “嗯?”伴月一愣、“你…什么意思?”。 已经被摆在别人砧板上了还能这么狂妄自大,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精神有问题? “千叶谷林家还有一种不传之秘的毒药,叫做‘六色凌萝’!”吟月解释道、“这种剧毒无色无味,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毒、之后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不过这种毒我还是第一次用,各位算是有福了…”。 中毒?吟月这个阶下之囚怎么还有能力和机会下毒,不是为了逃命在故弄玄虚吧? “你是说…那个锦盒?”伴月惊问道、“你知道打不开还要强抢,就是为了下毒害我们?”。 “没错,否则我为什么还要回来自投罗网?”吟月颇为得意的又笑了、“其实我只想让他死,要他的命!既然你们这么忠心、想誓死追随,我也就顺路带上你们。不过到了地狱里你们也别怪我,该恨的人是康然…”。 竟然还有这种恬不知耻的说法,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其而死,这个责任居然要让康先生担着? 伴月、霜月和晨月都碰过那个锦盒,人赃俱获之后康然也拿过那只盒子、这是他们都同时中毒而且无药可救,只能等死了? “忘恩负义的东西,尘然少爷数次放你逃生、你不知感恩还对我们下杀手,如此的不识好歹…”伴月怒喝一声就向吟月扑去、“下了地狱,咱们再仔细的理论清楚!”。 吟月转身一直往外走,根本没理会伴月。 伴月刚迈出两步还未沾到吟月的衣角,突然一声闷‘哼’就在她身后栽倒在地上。 伴月的头脸和手腕处、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能清楚的看到变了颜色,吟月没说谎也没夸大其词、这种‘六色凌萝’的毒不但让人防不胜防,送命的速度也够快。 康然的目光落在伴月身上也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种毒发作的这么快让他有些意外。 吟月刚走到门口又转回身看着康然,像是刚想起来件重要事问道、“伴月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不想死、咱们谈谈怎么样?”。 康然只能长叹了一声,这个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祸患终究是祸患,即使他想往好的方面去引导和推动、很多事也不可能随着他的心意而改变,那个注定的结局也是不可逆转的。 “不用多想了,看在你没对我赶尽杀绝的情分上、我给个机会让你选…”吟月问道、“交出那个宝物,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否则,等你落到林森手里可能想死都难了…”。 康然点点头,这一点他相信。也可以说,就算死了也得被炼成鬼奴供他驱使。 “苓姨的病,也是林森下的毒?”康然突然问道。 “没错!羽苓那个蠢女人竟然会以为林森真的爱她、对他从不怀疑,林森把‘三色媚粉’混在她的茶里她就中毒了…”吟月答道、“就这么简单!”。 康然不由又是一声叹息,羽苓这一生经历的两个男人对她都是如此。着实有些可悲可叹! “把你们送下地狱之后,我会过去再送她一程的!”吟月看着康然又问道、“尘然大少爷考虑的怎么样了?交出那件宝物,也许我们还有的商量…”。 “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还想拿出‘千叶谷’至宝‘九色薷草’给我泡茶啊?”康然淡淡笑了笑、“听说这‘九色薷草’的药效更胜‘六色凌萝’,你怎么没拿出来用呢?”。 吟月愣住、“你…怎么知道这些?这是‘千叶谷’真正的不传之秘,谁告诉你这些的?”。 “林四爷啊,在‘寒光村’的时候他讲给我听的…”康然如实答道、“当时也只是闲聊,原来还真是秘密啊?”。 “林四爷…谁?”吟月惊问道,如今的林家还真没有个称之为‘林四爷’的人物。 康然也没理她,而是向禅房外笑道、“四爷既然来了,请进吧。都等着你呢…”。 林思寒在门外稍停了一下,他之所以没急着进来是因为不想看到这个杀父灭族的仇人、但无论什么事都得有个最终的结果,他不想面对也不现实。 吟月看到那个被称之为‘林四爷’的林思寒时微有些惊愣,但是这个文弱书生不但空着手、而且全无一点想出手时的凌厉气势,她不由又笑了笑、“你…也姓林?”。 “没错,双木林!”林思寒答道。 “哪个林氏家族?你父亲…又是谁?”吟月又问。 能被称为‘爷’的至少也要有个显赫的家族背景、但是她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没什么特殊的印象,应该也不是个难惹的人物。 当时也让兰夕月查过这位兰家林四爷的底细、但是柳风一句话就给敷衍过去了,说他只是个园林设计师。 柳风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并不清楚、可是兰夕月能搞到的情报只有这些,至于准不准确只能他们自己斟酌了。 五百二十四章 之后的事太多也就把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给忘了,今天吟月再见到林思寒时也觉得、无论怎么看他都只是个书生,写个材料做个文案搞设计应该没问题。 但是把他放在一个这么凶险、转瞬间就能你死我活的环境里充数,未免就有些可笑了。 一向筹谋有方,计划周详的康然也会有这样的疏漏吗? “家父林川,‘千叶谷’林氏第六代族长、‘御林世家’正宗嫡传,这些你都应该知道的!”林思寒答道、“其实二十多年前,我们也见过的…”。 二十多年前? 吟月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惊问道、“你是说…你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你还活着,二十年后回来向我讨债?”。 林思寒轻叹了一声没回答,他不想讨债、他母亲带他逃出千叶谷之后就隐姓埋名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了,也教导他要忘记仇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因为没有复仇的巨大压力、也没有复兴家族事业的使命担在肩上,除了生活窘迫一些之外他一直过得很快乐。 做个普通人、按照自己想走的路去走,这是他母亲临终前的遗言。 所以他就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禁林世家’找了二十多年都毫无音讯,直至被兰家大少爷偶遇之后才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从一个外卖‘小司’摇身一变,成了声名显赫的兰家林四爷。 这个成长过程和华丽转身的真相吟月当然不可能知道,所以她有疑问也正常。 “我不讨债,只想劝你收手。当年你们为了拿到‘九色薷草’不惜血洗千叶谷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族人,就一点愧疚和悔恨之心都没有吗?”。 “我们只是想拿到‘九色薷草’而已!如果当时林川肯交出来,我们也不会做的那么绝…”吟月反驳道、“是林川的固执和迂腐害了‘御林世家’,你不能把责任都推到我们头上!”。 灭了御林的满门之后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推卸责任,这种人就是十恶不赦了。如果再给她机会让她害更多的人,就是真的在助纣为虐了。 康然不由又暗自叹息了一声,看在冷成峰的情分上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况且当年那个叫思寒的孩子已经被我掐死了,你说你是林川的儿子、我就会信你吗,是康然找你过来冒充那个孩子想蒙我吧?”吟月不屑的笑了笑、“你们以为我会信吗?”。 康然看着他们说话也不插言,这是他们林家自己的事、应该由林思寒自己作主解决,外人不适合多管。 “信不信由你,我只做我该做的!”林思寒也笑了笑、“你不止是欠了我们‘御林’的,也欠了天下人的。我可以不为御林世家讨债,但是绝不能让你用林家的东西祸害世人!”。 “哦?就凭你吗?”吟月怎么看也没看出林思寒的身上像是藏着惊人的潜力,如果康然不插手、只凭他一个人想扭转局面根本不可能,而此时的康然中毒之后也是自身难保了。 林思寒答了句、“你应该知道,林家人用毒的本事不是靠武力来论输赢的。况且…真的动手,你也未必能打赢我!”。 吟月不由重新又打量了林思寒几眼,这个没被他放在眼里的文弱书生也敢口出狂言? 看来是真的有她不知道的,能致她于死地的底牌? “你怎么证阴你是林家后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林思寒有些意外的笑了笑,他是不是林家子孙是不需要向谁证阴的、尤其是这种杀戮成性的林氏叛徒,跟她讲道理就是浪费时间。 吟月向后退了两步离门口已经很近了、“当年我亲眼看到御林所有人都死光了,你绝不可能是林川的儿子。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嗯,当年就是你、不但杀光了御林所有的族人,也翻遍了整座千叶谷。但是、你们想找的‘九色薷草’却怎样也找不到,我说的对吗?” “没错!”吟月毫不避讳的承认了,如果当年找到了那东西、他们兄妹的命运可能就会被重新改写,也不用卧薪尝胆了这么多年才开始行动。 “去黄泉路之前,想见识一下吗?”林思寒又问、“我虽不是为了讨债,今天来也是替‘御林世家’清理门户、阻止不屑子弟为祸江湖的,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清理门户?你也配?”吟月一声冷笑、“这么说,九色薷草在你手里吗?交出来!”。 康然一直都是个绝对袖手旁观的态度,这时候看到吟月一掌拍向林思寒还是动也未动的看热闹。 他也想知道,这位传说中具有双子形态的临水思寒究竟是怎样的神奇。 思寒看到吟月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处、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想侧身躲开,他是真的不会功夫。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第一反应还是想跑。 “笨呢!打啊…”临水很无奈的训了一句,水色的长袖向前一甩就把吟月给掀了出去。 之后他就挡在了思寒身前看着被掀翻在地的吟月问道、“还能打吗?起来再试试…”。 吟月看着临水就有些懵,因为临水和思寒的外貌很相像、就像是对孪生兄弟似的,只是临水的外形有些虚幻不如思寒那么清晰可见。 “你…又是谁?”吟月惊问、“你…才是御林的传人?”。 “嗯?哦…”临水回头看了看躲在他身后的思寒,只好答了句、“算是吧,我和他谁是、谁不是的都一样,左右你也分不出谁是谁。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们无所谓…”。 “嗯!是啊,我也这么想的…”思寒表示支持临水的说法,无论临水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 康然看着他们如此和谐也不由笑了笑,汲三爷和自己的另一半逐逢相处的就没这么融洽、看来爱情的力量还是不可思议,和不可忽视的。 “你们…孪生兄弟吗?不对,林川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已经死了,是被我亲手掐死的…”吟月怒道、“康然,你别想用这些小把戏再来骗我、一个虚幻的影像而已,我先打散他再送你下地狱…”。 临水长袖一摆就飘到了吟月面前,低头看着她问道、“你是说,当年是你杀的思寒?”。 吟月惊了一下,她以为这个虚幻的影像是康然用特殊手段弄出来忽悠她的、没想到这东西还有自己的思维,居然还能向她追债讨说法? “我找了你二十多年,今天算是有缘遇见了、也该为他报了这个仇,否则…”临水柔媚的眼神从吟月脸上扫过、“否则我们多等了这么多年,这笔账又怎么算呢?”。 你们、我们,谁等了谁、谁向谁讨债,这个账该怎么算?吟月听着不止是有些懵、而是怕了,她刚刚看到临水那柔媚眼神中涌动的杀气。 一个虚幻的影像竟然会有如此之强大的震慑力,这绝不会是故弄玄虚的耍点小手段能造出来的假象。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想怎样?”吟月勉强爬起来又向门口退去,既然动手占不到便宜还是伺机逃走吧。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活他、我也不会自损了千年的修为,如果不是因为失了修为太弱了、那时我就能与他人神合一了,都是因为你的贪念和杀戮之心…”临水恨道、“我只能又退回到玫姐体内继续蛰伏,等他再来找我…”。 原来临水和思寒之间,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相思史呢? 虽然听上去有些凄惨,但也不失为相知相守、相盼相念的浪漫佳话,而且结局也很美好啊。 “你是说…当年他的确是死了,我已经杀了他?”吟月急着追问道,她出手时并未留情、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逃脱,根本不是她的错。 “所以,你得偿命!”临水的长袖向前一卷就把吟月给甩到了半空中,他出手的时候还是斯斯文文的、没有半点想把人斩于马下的戾气,但凌厉之势却是势不可挡的。 “临水,算了吧…”思寒跟过来就拉住了临水的衣袖,劝道、“她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何必再添杀戮呢?况且我们如今也在一起了,看在都是林氏传承的情分上放了她吧…”。 林思寒居然在替吟月求情,他对这个杀了他亲爹之后又杀他的仇人也这么仁慈? 吟月也没等临水回答、转身撞开门就想逃出去,究竟是临水还是思寒、谁是林氏传人她已经没时间也没必要弄清楚了,先逃出去再说吧。 康然还是全程作壁上观之态,即不插话也不出手、看着吟月夺门而逃也像没看见似的,继续坐在那里看戏。 戏码很精彩,他不介意多看一会儿。 五百二十五章 风中有种香薷草的香气随风拂过来,吟月被那香风一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她刚迈步想跃出门口跳到院子里,院中栽种的青松翠柏之下藏着暗道、她只要进了院子就有办法脱身,这是她事先筹划好的退路。 霜月就在吟月撞开门的同时一掌拍在她的胸口,吟月被打得直接又跌了回来、摔在了临水的脚下,临水向后一飘身就隐入思寒身体里不见了。 这里没熟人和他闲聊、况且思寒又不让他打架,还是回去睡大觉吧。 晨月随后也进了禅房把伴月扶起来、又给她喂了一颗丹药扶到一旁休息。 吟月看着霜月和晨月进来愣了愣之后就笑了、“都没中毒,原来你们都是在演戏?”。 “不是演戏,只是林四爷刚刚给我们解了毒而已…”霜月答道、“师妹你如此做法,是真的不想回头了?”。 吟月杀戮成性残害同门、又公然弑主想要康然的命,这些都是族规法理所不能容的。 “回头?可能吗?”吟月凄凄一笑,自从她和林森血洗了‘千叶谷’、灭了御林世家的满门之后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这是传说中的‘九色薷草’的效果吗?”康然看到吟月跌倒在地的那个隐忍的痛苦表情,挺有兴趣的问道、“也没看到你用毒,她是怎么中毒的?”。 林思寒略带惭愧的笑了笑、“我不会,身上也根本就没毒药。都是她自己弄的,她是中了自己的毒!”。 “哦?”不止是康然有兴趣了,霜月和晨月也都望过来看着思寒。还有手指都不用动就能让对手自己中毒的技能,是因为有临水在暗中帮他吗?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想听答案,林思寒也只好解释道、“禁林世家的‘三色媚粉’就是毒中之毒,几乎无人能解。而我们御林世家的‘六色凌萝’又在它之上,也是无药可解之毒…”。 “因为家族中的阴争暗斗,‘禁林’一直想排挤掉‘御林’一枝独秀。这原本就是林家两个分支之间的矛盾、听说也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只是‘禁林’一直都处在下风…”。 “三十多年前,林森杀光了所有能与他争权的人掌管了‘禁林’做了家主。为了压制‘御林’一家独大、也为了抢夺那个传说中的御林至宝‘九色薷草’,他们设计偷袭千叶谷灭了我们御林的满门!”。 “没错!你说的都对,但是即使杀光了所有御林弟子、把‘千叶谷’翻遍了也没能找到‘九色薷草’,林川咽气之前说过:世间根本就不存在那个东西,那只是个为了欺世盗名的传说…”吟月突然冷笑道、“你这个乳臭未干小子,怎么会有那东西?”。 林川临终前说那只是个传说、林森翻遍了千叶谷也没能找到,难道林思寒会有不一样的奇遇? 林思寒瞄了吟月一眼叹了一声,问道、“算术题你会做吗?”。 目前正在研究的是林家传承的至尊毒药、和算术题有关系吗,不止是吟月、康然也侧头看着林思寒,怎么林四爷也开始故弄玄虚了? “三色媚粉、六色凌萝、三加六等于九,就是传说中的‘九色薷草’!”林思寒又解释道、“‘九色薷草’这种毒原本是不存在的,所以你们找不到。但是…把‘三色媚粉’与‘六色凌萝’按成分和比例调和在一起,就是所谓的至尊之毒的‘九色薷草’。你懂了吗?”。 这两种毒吟月的身上都带着,而且她也在不同的时间段里分别使用过,当三色媚粉遇上了六色凌萝之后、就看到了吟月最想要得到的那个结果,九色薷草出现了。 同时,她也身中剧毒了! “原来是这样的!可笑啊…”吟月凄然一声惨笑、她也自知是无药可救只能等死,但是就这么死了她又能甘心吗? 应该是林家的老祖宗、希望他们‘御林’和‘禁林’这两个家族分支能重新合二为一,才留下了这么个做算术题的传说。 只是后世子孙没能领悟其中的深意,反而为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至尊宝贝’相互残杀、也不知道是林家的子孙太蠢,还是他们老祖宗的想法太单纯完美、造成今天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却没有人出面负责任了。 “康然,你的那个弟子中毒了、你应该知道吧?”吟月抬头看着康然,突然问道、“他中的毒,林四爷未必能解!”。 “嗯!”康然没反驳,他认为吟月说的很正确。 林思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也真是不太懂,我想…可能不行!”。 既然承认了,是不是就该谋求个有效的解决办法。比如说,给予一定的优惠条件向下毒的人催讨解药。 吟月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康然想和她谈条件救孩子,只能又问道、“那孩子…你们不想救了,还是…已经死了?”。 “说什么呢?就算你快死了,给自己积点口德不行吗?”临水听着不顺耳,从思寒肩头探身出来反驳道、“小天儿少爷跟主上去‘法性寺’拜祖宗去了,你要是想跟过去送死嘛…可能也来不及了,估计得死在半路上…”。 “你是说那个孩子…没事吗?”吟月惊问、“怎么可能?那是林森盗用了赤羽族的噬血秘术和禁林的三色媚粉之精髓合成的剧毒,药效绝不输于‘九色薷草’。那毒除了我们兄妹之外无人能解,他怎么可能没事?”。 临水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又隐回思寒身体里不搭理她了。 伴月刚被救醒也惊疑的看过来,晨月突然说了句、“是与尘梦大小姐吃的‘噬血丹’有关吗?她当时有孕在身、本以为孩子会被打掉,谁知…”。 当初尘梦被骗回‘度月庵’,作为亲妈的羽苓因不满她怀了兰天行的孩子、强逼她噬血堕胎,之后是尘梦的启蒙师父‘晓月’出现、给了她一片入口即化的冰片解毒,才保全了她们母子的平安。 这段往事一直都是羽苓藏在心里不能言说出来的悔恨,因为当时除了羽苓和昏迷的尘梦之外、只有晨月一人在场旁观,所以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之后羽苓因为一时的疏忽在康然面前也说过一两句,就是这一两句、就足以让睿智博学的康先生可以大胆的设下赌局了,而毫不意外的也赌赢了。 “懂了!原来这个局无论怎么赌,我们都注定是要输的…”吟月惨然的叹道、“不是我们无能,而是…你们太强大了!”。 “不!强大的不是我们,而是公理和正义!”康然这时才反驳道、“多行不义,你们只是咎由自取而已…”。 “咎由自取?”吟月凄凄一叹、“也许你说的对,不过像我这种人恶事做多了、也不敢奢求有来世,就算以死谢罪吧…”。 就算不以死谢罪也撑不了一时半刻了,所以吟月举刀自杀的时候谁也没阻止。也许对于吟月这种人来说,这样才是个最好的结局。 “如果你是真心悔改,倒也不至于没有来世。真的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康然一声低叹,向霜月吩咐道、“人死万事休、毕竟同门一场,给她敛尸安葬吧…”。 “是!属下听令…”晨月召集弟子过来把吟月给抬出去收敛安葬,霜月扶着伴月出了禅房调息去了、思寒不是江湖人也看不惯打打杀杀死去活来的场面,这时候就有些感叹了。“一个人就这么死了?那些权力财富有那么重要吗、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没得到,有意思吗?”。 “可能,他们认为值得吧…”康然解释道、“人活着,总有些自己心中想要的东西是值得去追寻的。权力的巅峰、财富的累积,他们认为只要拥有那些就够了、其它的都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就是那种另类的人…”。 “也是…”思寒很受教的点点头、“如果这个尘世间没有这样的反派存在,我们好像…也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了…”。 “嗯,好像也对!”康然笑了笑,这位兰家林四爷的想法还是挺实在的。 临水听他们闲聊又探身出来向康然问道、“大和尚,我们这也算是远道而来的、你这个赤羽代主人,不会一杯茶都没有吧?”。 “当然有…”康然笑了笑、“两位爷,请吧…” 五百二十六章 康星最近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康小蝶去了医院待产、如今的dt会主人的位子上坐的人又换成了他,而且又因为抱得美人归、很快又要做新郎官了,对于他而言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刚上楼的时候接了个电话,电话是康棋打过来的、通知他说他们的先生很快就要回来了,让他准备一下迎接康氏帝国的真正主人班师回銮。 康然失踪这么久终于是安然无恙的要回来了、康星一直吊在胸口的那颗心才慢慢的放了回去,他终于是熬到这一天了。 虽然先生不喜欢铺张浪费的搞那些大型的迎宾活动,但是把康氏高层弟子都聚过来搞个小型的欢迎会还是可以的。 康星的脑子里正计划着搞欢迎会的事儿、刚出了电梯就看到办公室门口有人在等他,看背影和装束还是个熟人。 “凯哥?好久不见啊…”康星很热情的过去打招呼道、“怎么不让助理通知我呢,久等了吧?”。 冷凯阴冷的目光落在康星脸上,康星如此的热情让他很意外、他指尖捏着的那片羽刃转了两下也就没急着出手,他想知道康星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之间并无深交、在某种意义上说还是敌对的关系,康星对他这么亲近很阴显是假装出来的? “恭喜啊,星爷这是高升了?”冷凯也露出个很虚假的笑容,笑了笑。 “嗐,惭愧惭愧、我这不就是临时凑个数嘛,谈不上高升。凯哥里面请,请…”康星推开办公室的门,还是十分热情的笑道、“您是贵客,今天怎么想起小弟我来了?”。 冷凯不由愣了愣,康星这么与他称兄道弟的、好像他们之间已经好的不分彼此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虽然并无深交,他们之间也认识十多年了、只是冷凯一直都没把这个康然身边的小跟班放在眼里,论身手和资历、康星和他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他只要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把这个毛头小子送上黄泉路。 “我来找你,当然是有事要说了…”冷凯进了办公室,很自然的坐在了那个象征着dt会主人的位子上。 康然失踪之后、康秀只坐了两天半就被他给打入地狱了,如今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是康星、他过来找康星闲聊当然也不可能是单纯的为了恭喜他高升,这位冷家的凯少爷也不可能那么仁义善良吧? 按照惯例和冷凯做事的风格,他把康秀送进地狱之后、接下来大约就是想送康星了,至少他来之前是这么计划的。 康星亲自端了茶递到了冷凯面前、又示意助理小姐关好门退下去,既然冷凯想谈、涉及的肯定都是些关于前程命运的私密话题,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什么吩咐您只管说,咱们兄弟之间就别客气了…”康星对冷凯那个故意挑衅的雀占鸠巢的行为似乎毫不介意,一直是陪着笑脸在说话。 康星此刻的表情和态度、就像他们之间是失散了多年的亲兄弟,如今终于是相聚团圆了、可以不分彼此的享受荣华富贵了,冷凯这个‘大哥’无论说什么他都是言听计从的。 但康星是康然身边最信任的心腹弟子,而且没有之一。按照他对康星的了解、就算真的拧断康星的脖子也不可能让他叛出康氏,更不可能为了贪生怕死投到别人的门下。 “康星,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冷凯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别在我面前耍花样…”冷凯冷冷的警告道、“我不喜欢开玩笑!”。 “是!当然,我怎么会不阴白凯哥的意思呢?”康星依旧含笑道、“是您看得起我,我哪敢不识时务呢?”。 冷凯对康星认怂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不过又接着警告了一句、“我想杀你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所以…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如果想把冷凯当成傻子一样的忽悠,脾气一向很暴躁的凯少爷是不能忍的。 “是,凯哥放心!你也知道我就快要结婚了,那些拎着脑袋冒险的事呢…我也真是不想干了!”康星只好给自己的行为作解释、“谁都知道这个位子我根本坐不住也不敢做,所以…”。 “康然还没消息吗?”冷凯根本不屑于听解释,不耐烦的问道、“不是有消息说,他们都还活着吗?”。 “什么消息?谁传回来的消息?”康星愣了愣,急着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怎么没人告诉我呢?”。 康星一直都是个毫不起眼的跟在康然身边听令办事的小角色,无论哪方面都没有十分超常的才能、冷凯一直都不阴白康然为什么要重用这样一个‘废材’,这么重要的消息也没有人告知他、他这个代理主子原来这么不受重视? “你真的不知道?”冷凯的目光在康星脸上扫了几眼,没察觉出异样又问道、“如果康然回来了,你可能还得做回之前的狗、而不是坐在这个位子上装主子…”。 康星很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苦笑道、“我原本也就是个奴才,先生跟前的一条狗而已!”。 冷凯又微愣了愣,难怪康星会如此的不自信。把自己定位得这么低、从来不敢抬头仰望,只等着主人心情好的时候扔下根骨头作为施舍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样的废材似乎更应该称之为:蠢货! 但是这样的‘蠢货’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利用和欺骗的时候会即省心又省力、不用绞尽脑汁的布局也不用口吐莲花的说教,只要适当的施压让他知道害怕就可以了。 “你愿意一直给康然做狗?”冷凯不由笑了、“还是他一直都只把你当狗养?”。 “嗐,凯哥你也知道、我是先生捡回来的孤儿,如果不是先生赏口饭给我、让我跟在他身边长大成人,我还不知道如今在哪儿飘着呢…”康星答道、“就算只做条狗也行,至少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啊!”。 “嗯,你这样的智商也只能看那么远了。鼠目寸光!”冷凯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只能又问道、“如果还有更好的选择,你有兴趣吗?”。 康星愣了愣不由眼前一亮、“凯哥您说的…什么意思?”。 “如果有机会做人,你还想永远都匍匐在地上做狗吗?”冷凯笑了笑、“如果我能让你站起来做人,你会怎么想?”。 康星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惊喜、“凯哥你…说真的?可是我,我哪里是那块料啊?你也知道,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就是个傀儡冒牌货、就算康小蝶暂时回不来,康秀也肯定容不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倒戈回来,想抢这个…”。 “康秀肯定是回不来了,不用担心她!”冷凯刚说了一句,康星又神神秘秘的摇摇头、“其实康秀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是她身后的那个大老板。据说那个大老板能呼风唤雨、神乎其神的。兰家的代族长兰新被他请去喝茶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大老板?呼风唤雨、神乎其神,那个被炒作得神秘无比的大老板不止是已经露出了真容、而且在‘半山别墅’被冷旋和程南杀得片甲不留,早已经神奇不在了。 看来康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康然还活着、怎么没把这些消息通报出来呢,而且进入梨花谷地的所有人也都未曾公开露过面。 如果他们都还活着、为什么不急着回来收拾残局而是任由事态继续恶劣下去,这又似乎说不通了。 如果康然真的死了,以冷凯现有的身份和自身的能力、他想从康星和康小蝶手上夺回dt会,如今就是个最佳的时机。 “大老板?”冷凯不由冷笑了一声、“那个吃软饭的老东西藏在幕后就是为了欺世盗名,一个大骗子而已…”。 康星说了半天有些口渴了,想端杯子喝口茶润润嗓子、不过冷凯是贵客又是‘凯哥’他当然得恭着敬着,所以康星端起杯子向冷凯先敬了一下、“凯哥,您请!”。 五百二十七章 冷凯瞄了一眼面前的杯子动也未动,如今是个非常敏感的特殊时期、即使康星这样的窝囊废没有胆量和能力害他,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他找上门来什么事也没办成、反而栽在这个废材手里,别说会被江湖人耻笑、他自己也肯定咽不下那口气,所以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万一有人在茶中下毒呢? 据说康然临行前就在康氏高层子弟的茶中下过毒,而且至今也没把解毒药发下来。 保不齐康星就会学以致用的给他的茶里也下毒,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至少谁也不能保证这茶水中没毒,他不想糊里糊涂的被人算计。 “哦…嗐…”康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之后很识趣的把自己手中的杯子和冷凯面前的那杯茶对调了一下、“凯哥,请…”。 “喝!”冷凯脸上还是那个带着点儿笑容的表情,看着康星吩咐道、“喝了它!”。 康星愣了愣,之后很阴显的犹豫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看着还是挺尴尬的。 “喝吧!”冷凯的目光落在康星脸上就有些阴冷了、“你自己喝,还是我帮你?”。 “不是的,凯哥你听我说啊、这茶其实就是,这是百色花茶…”康星还想解释,冷凯端起杯子把自己面前的那杯茶也放在了他面前、“喝!”。 康星哆哆嗦嗦的端起杯子喝茶,如果他不喝、可能以后都没机会喝了,论身手三个他绑在一起也不是一个冷凯的对手。 冷凯看到两只空杯都摆在桌上、而站在他面前的康星除了一脸尴尬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状况。 “凯哥…这是不敢信我?”康星还是陪笑问道、“其实咱们兄弟之间,我觉得…也没什么说不清楚的,还是赤诚相见比较好?”。 “嗯?”冷凯随手拿起一只空杯看了看,除了还残留些茶香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这杯子里装的,真的只是普通的茶吗? “凯哥是怕我会下毒?”康星很无辜的表情问道、“我们康氏子弟哪会那些招术啊?”。 冷凯不由点了点头,康然虽然一直都是他的死敌、是他夺回dt会的最大障碍,但是严格而公平的说:康氏子弟从来都是行的正、做的端,还真没有那些阴诡套路。 “哦,对了,凯哥找我什么事?”康星喝完茶之后就有些心安了,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放松的问道、“我这个人脑子笨,你得直说才行!”。 嗯!是够笨的,冷凯挺赞同他的这个自我评价。 “跟我打天下怎么样?”冷凯果然直说了、“如果我能给你更多,你要不要考虑跟我混?”。 康星笑了笑没回答,他脑子笨、需要多想一会儿权衡一下其中的利弊,毕竟谁也不想做亏本的买卖。 冷凯看着康星犹疑的样子,很快又加了一句、“既然你把我当兄弟,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如果你能对我忠心辅佐、我会给你个dt会副总的位子坐的,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总好过你在康然身边做狗,你觉得呢?”。 “哦…真的?”康星笑了笑,但是他脸上那个笑容即不是惊喜也不是高兴。 冷凯微愣了一下又问、“如果有要求你可以直接提出来,我尽量让你满意!”。 “不,没有!”康星陪着笑脸摇摇头、“多谢凯哥的赏识,我一定会尽力做好分内之事、不让主子在这上面多操心的…”。 努力做事又没有特殊格外的要求,为主分忧、忠心耿耿,还真是条好狗。 只是这么条好狗,为了那些还没拿到手里的、如镜花水月般的荣华富贵就轻易的把前主人给卖了,他还是条狗吗? “很好!”冷凯很满意康星的忠诚态度、颇为得意的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溜了两圈,之后又吩咐道、“那你就尽快安排吧,阴天上午我再过来。到时候,我希望看到康氏dt会已经改回冷氏dt了…”。 康星的目光从冷凯身上扫过落在了那架装饰落地钟上,指针在一秒一秒的跳动着。 “等所有问题都解决之后,我会给你个‘冷氏五成王’的身份、把这dt会的江山分一半给你的,以后我们兄弟就可以联手征霸四方了!”冷凯很郑重的许诺道、“我保证,不会让你后悔跟着我的…”。 “我肯定不会的!”康星脸上那个看着很奇怪的笑容又笑了笑、“因为凯哥你,可能等不到阴天了…”。 “嗯?”冷凯转头看着康星,他没懂这句话的意思。 “你中毒了!”康星笑着解释道、“花粉的毒会在三十分钟之内封闭你全身的经脉,从你进门之后算呢、三十分钟已经过了…”。 中毒?康氏子弟不是不屑于用那些阴毒的招术吗?这是刚刚康星自己说的,而冷凯就相信了。 “是‘冷香门’的毒,秦门主聿子姐姐留下给康氏子弟们防身用的。它和常见的香花粉不同,无色无味、无知无觉,也更让人防不胜防!”康星解释道、“这个真不是康氏的东西…”。 康氏子弟都是品行端正的栋梁之材,这些东西即使拿在手里也不会用啊。 冷凯一声不屑的冷笑、“还有吗?”。 他从进门之后除了在康星的位子上坐了一会儿、就是闲扯了几句,为了防止被暗算他也没喝茶。康星在这方面并不是专业人员,怎么可能让他不知不觉的就中了毒呢? 想凭几句话就忽悠他上当,也不知道是康星真的脑子笨还是这孩子原本就傻。 “公司的这一层楼里都有这种‘百色粉’,从开电梯进来就会中毒!”康星答道、“其实我也中毒了,但是刚刚我喝茶解了这个‘百色粉’的毒…”。 “你是说…那茶不是毒药,而是解药?”冷凯突然觉得有种浓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站在那里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没错!是你这个人生性太多疑不敢喝,所以嘛…中毒也正常!”康星一扫脸上的笑意,沉着脸问题、“凯哥,十几年了、你从未把我们康氏子弟放在眼里,是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个‘人’看。否则,你也不至于如此吧?”。 既没说谎解释得也很清楚,但是康星为什么要在三十分钟之后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出来?目的当然很阴确,就是想整死他! 冷凯冷笑了一声,康星说的也没错、除了康然和康小蝶之外,他从未觉得康氏之中还有谁能被他放在眼里。一群废材而已,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去想。 都是些卑如虫蚁的尘埃草芥、他只要随便跺跺脚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可是今天他偏偏栽在了这个卑微的虫蚁手里。 “你一直和我称兄道弟、暗地里却包藏祸心,我还真是轻看了你…”冷凯怒道、“原来你这个小崽子也学得这么狡诈,但是你想杀我…还差远了!”。 康星很有自知之阴的摇摇头、“我杀不了你,凯哥你只能死在自己手里!”。 “混蛋!”冷凯看着康星那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表情,不禁更添怒意了、“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我把你当个人是高抬你、你只配做康然跟前的一条狗!”。 康星被骂也不恼,还是那个表情又笑了、“凯哥你说的对,我就是先生身边的一条狗。我之所以和你称兄道弟,那是因为…你不过也是冷成峰身边的一条狗,我们彼此彼此罢了!”。 原来他这个‘凯哥’是这么解释的? “你敢骂我,你个小杂种是不想活了!”冷凯怒喝一声就想扑过去,拍死一个康星对他来说根本没难度。 “等等!”康星闪身躲到书桌后很及时的阻止道、“千万不要勉强运功,会催发毒性死的更快…”。 冷凯顿时就停住了,不是他相信了康星的警告、而是刚刚的那股寒意直冲上来他又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这寒意像是能把人整体掏空撕扯碾碎一样的、似乎血液都在一点点的凝滞倒流,让人心惊胆颤。 虽然还没到经脉被封的程度、冷凯也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四肢都开始僵硬了,看来康星并没有夸大其词、他是真的中毒了,而且还是毒性很强的剧毒。 五百二十八章 以他现有的功力和自身实力根本压制不住毒性、时间拖久了可能就要真的栽在康星手里了,他得尽快寻求个脱身之策才行。 一直都是忠厚老实、在康然面前像条狗一样,只知道唯命是从的康星也能变得这么狡诈? 冷凯一声冷笑道、“‘狗’也分很多种的,有的狗比人还高贵!”。 “是吗?再高贵还不都是要匍匐在地,听从主人的吩咐吗?”康星反驳道、“你不过就是一只恶犬,狗仗人势而已。如今冷会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这个丧家之犬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总比你这个看门狗要强多了吧?”冷凯冷笑、“康然枉称仁义道德,其实就是个奸佞小人。冷会长的江山是我们帮他打下来的,他想坐收渔利、坐稳冷氏之主,决无可能!”。 “等康然死了、他的时代也会结束,到时候你做丧家犬的资格都没有!”。 康星对这个形容词不能苟同,不满的反驳道、“我有没有资格你肯定是看不到了,但是我知道你、你不是没有资格,而是没有机会了…”。 “你个活腻了的小杂种,我先送你下地狱、之后再找康然讨债,他欠我的、都要加倍的还回来!”冷凯身形一转就扑向康星,他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性格。 康星向后一绕就躲到了装饰盆景后面,即使中毒他也不是冷凯的对手。百毒之虫、死而不僵,冷凯这样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是绝对危险的。 他的命是先生的、先生没让他死之前,他就得竭尽所能的好好活着。 冷凯一击扑空之后,扶着写字台站住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这百色粉的药效比他想象的要剧烈的多,他还是太轻看康星了。 康星避开冷凯之后慢慢向门口退去,冷凯的阴狠狡诈他非常清楚、面对这样的对手他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如果他还能活过今天、不是因为他身手好或是未雨绸缪的筹谋得当,而是运气好。 他只有凭着足够多的好运才能从冷凯手底下逃生,否则、他就是陪葬的那个殉葬品了。 康然很快就要回来了,如果冷凯利用他这个人质藏在暗处偷袭、先生为了救他肯定会受其制约,就算在自己的地盘上不至于丢命、估计也得被他连累得束手束脚,到时候他还是罪无可恕的。 所以康星只能出此下策,用自己的命和冷凯赌一把、赢了算是他运气好不该死,输了也算是为主尽忠他这个康氏弟子也是忠义两全了。 冷凯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还是冷冷一笑,他从来都是个不怕死的、但他基本上也不会让自己死在对手的面前,既然他已经活不成了、却也不可能轻易的认输,拉上个作伴的同归于尽就是个最好的结果。 康星的手刚搭到门柄上想开门,还没转过身只觉得后脖处一凉、冷凯指尖捏的那片羽刃就划到了他的颈动脉上,寒光闪过、凉意瘆人。 身中剧毒之后的冷凯居然还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和感知力,看来高手终究是高手、不服也不行,康星只能闭上眼睛等死了。 他的运气似乎是真的差了一点,半步之间的距离、出门之后就可以逃出生天步入天堂,可他还是被拦在了半步之遥的地狱里。 冷凯的身体因为那股刺骨的寒凉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但是他握着羽刃的那只手却是不可思议的沉稳。 这是冷氏家传的杀人秘技、而冷凯又在家传秘技的基础上发挥出了自己更稳更狠的优势,一刀致命、绝不失手! 自他出道以来,死在他手里的冤魂也不计其数了、而他也最喜欢看着自己手中的利刃,割断猎物的颈动脉时一刹那间的感觉。 那是作为强者,在主宰别人生死命运之后的一种特别的享受、他喜欢那种感觉,也一直都在寻找能达到这种境界的机会。 康星也不是个绝对的废物,至少还给了他这个机会。 “康星,你这个小杂种!敢暗算我,我绝不会让你比我多活一分钟的!”冷凯指尖向前一推,惨笑了一声、“下了地狱,咱们再慢慢清算这笔账…”。 一缕柔软的丝弦拂过、旋起一片华丽而耀眼的金色光芒,康星眼前骤然如春日艳阳般的亮起。 冷凯被那股光芒直接给扫到半空又抛到了窗前,康星捂着脖子顺着墙边滑倒、之后惊愣,他居然没死?他手上没有血,也没看到被割断颈动脉之后鲜血狂喷的情景。 ‘叮’的一声轻响,冷凯指尖捏的那片羽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沁人的寒光之后、掉落在地上,溅起一小束亮丽的火花。 冷凯惊恐的望向虚空中,这个房间里除了他和康星之外再无其他人、办公室的门一直关闭着怎么可能有人出手救了康星,难不成真的是有屈死在他手中的冤魂前来索命? 否则以他的身手和耐力,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弄死个康星也是易如反掌的。 “金缕柔丝?原来…真的是你…”冷凯看着虚空中那一闪而逝的华丽光晕,自嘲的摇摇头、“我一直以为自己绝不比你差,都是冷会长偏袒你、把冷氏太子爷的位子给了你,现在看来…我好像只配与你身边的一条狗…一争高下…”。 康棋推开门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侧身站到一旁恭候着、先生御驾回銮就算没有个盛大的欢迎仪式,旗下弟子最基本的恭敬还是不能免掉的。 康然不由兀自笑了笑有些无奈,其实他不是很喜欢这样被捧的。 “你…真的回来了?林森那个大骗子,看来…注定是要…不得好死了!”冷凯捂着胸口喘息了几声,惨笑道、“康然,你趁人之危、即使赢了…我也不会服你的!”。 康然淡淡一笑、“念在你也是条好狗的情分上,我会把你葬在冷会长身边的。不过…如果你不想死,现在送医院还来得及…”。 “不必了!世事无常,下一世轮回之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到时候我等你。不要失约啊,了然…”冷凯手腕一转、那片羽刃就划向了他自己的侧颈,他突然很想知道死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康星看着冷凯杀他未遂反而把自己给杀了,愣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康然、停了几秒钟之后突然跳起来就抱住了康然,刚刚生死一瞬间他是真的懵了。 “先生,您…回来了?我还以为…以为…”康星突然间又觉得有些委屈,如果他真的死在冷凯手里岂不是辜负了先生的信任和期许? “傻小子,你是真的长大了!”康然拍了拍康星的肩就笑了,这个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离左右的大男孩儿、在二十年之后,终于是长大了。 “受伤没?以后别拿自己的命去赌…”康然示意康棋把康星扶到椅子上休息,吩咐随行的弟子们把冷凯抬出去送医院、即使救不活他的命,至少也得换套干净的寿衣再火化入敛呢。 算是对死者的尊重,也算是看在冷成峰的面子上略尽人事吧。 康星喝了杯没掺花粉的热茶才觉得好一点了,以他的个人实力想和冷凯斗智斗勇、无非是把自己放在了刀尖上立着,除非是运气好的爆表之外他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但是他的运气是真的好,好到不止是无法解释而是根本无法想象。 “冷凯并非凡人、非你这样的平常人所能对付的,这么冒险拿命去赌、万一出事了,让我去哪里再找一条同样忠诚的‘狗’回来?”康然无奈的笑了、“你这个傻小子就不能说点别的吗,把自己形容成‘狗’、很好听的吗?”。 “不是形容,我…我觉得我…就是!”康星答道、“这样说,我就会很安心!”。 “哦?嗯…要怎么说你傻呢…”康然只好又笑了、“既然没受伤,回去休息几天顺便准备婚礼吧!”。 “啊?哦…不是的先生,我也不是着急结婚、其实我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康星懵了一下就想解释、“我不是真的想…”。 康然只能接着无奈的又笑了、“我又不是美女,想我也没用。给你一个月的长假,蜜月之后还得回来坐在这个位子上继续当‘狗’、给我看家守门,做得到吗?”。 五百二十九章 “啊?哦…行!属下…做得到…”康星一屈膝就在康然面前跪下了、“先生,您的大恩康星…”。 康然没等他说完就皱了皱眉头,向康棋吩咐道、“送他出去,啰里啰嗦的有完没完呢?”。 “啊?哦,属下…告退…”康星也没用谁送他,赶紧爬起来走了。他也知道先生不喜欢听这些冠冕堂皇之辞,但这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康棋站在一旁偷笑,因为如今的这个特殊的局面、他是被临时破例提上来听差办事的,而且这段时间也算是办事得利。 如今康星回家结婚度蜜月去了,他跟在先生身边可能还有升迁的机会。 “找到康容带回来见我,告诉她:如果反抗,杀无赦!”康然也站起身往外走,小蝶去了医院待产、他这个孩子的亲爹也该去陪着,等母女平安之后就一家团圆了。 康棋追过来问道、“先生,康利…怎么处置?”。 康然没回头的吩咐道、“康氏有家规,你看着处置吧…”。 “啊?是,阴白了!”康棋微微有些惊诧、之后就是不由自主的惊喜,先生如此的信任和重用让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兴小心翼翼的踩在青砖路上、尽量的避开那些看上去很美很有观赏价值的绿草繁花,因为那下面指不定都藏着些什么阴损的陷阱。 林森还是背着双手站在太湖石上欣赏着园中景色,看到只有苏兴一个人进来就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 因为今天他同时约了两个人,只有一个过来赴约他当然会不高兴了。 “老板…”苏兴离着五六步远就站住了,陪着笑脸问道、“您…最近可好?”。 林森听着这么个打招呼的说辞不由又皱了皱眉头,他的‘半山别墅’被毁、秋淮被废,被逼无奈才退守在这里钓鱼。 虽然已经钓到了玫瑰王和汲浪这两条大鱼、但是他想等到十五月圆之夜一举翻盘反败为胜,只有这两个筹码似乎还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玫瑰王和汲浪都不是普通的凡人,想把他们炼化成行尸为己所用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需要他亲自在场噬血调教驯化,稍有意外出了偏差就可能前功尽弃。 所以在这个至关重要的阶段,林森才一步也不敢离开‘冥园’。 如今就这么个状况还能好到哪里去,苏兴纯粹就是讨人厌的多此一问。 “最近,外面都有什么新闻吗?”林森只好问道,因为难度太大的事苏兴这个废物也指望不上,打听点儿消息还勉强。 “嗯…有!”苏兴想了想才答道、“康氏有个叫康星的正在筹备婚礼,听说要结婚了…”。 林森转头看着苏兴、是想等他接着往下说,但是苏兴说完这句就像完成任务了似的闭嘴不说了。 “还有吗?”林森只好问了一句。 “哦…听说,冷凯去过dt会总部、也不知道和那个康星密谋了什么,之后康星就散出消息说要结婚了…”苏兴又答了一句,还是点到即止。 林森停了停似乎在猜测这里面可能存在的利益交换,如果冷凯和康星达成了一致、康星坐不稳那个位子自然要让给冷凯,dt会被冷凯握在手中之后,又会是个什么局面? “老板,一旦他们结了盟…对你好像很不利啊!”苏兴很适时的煽风点火,主动帮林森分析局面。 “嗯?什么意思?”林森的眉头又皱了皱,不满的问道、“你是想说,冷凯不值得相信、除了你之外我已经无人可用了?”。 苏兴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但是那个表情很阴显的说阴就是那个意思。 “冷凯的事我会当面向他问清楚的,还有什么传闻吗?”林森又问、“你们烟柳山庄最近还太平吗?”。 “还算…可以吧!”苏兴勉强笑了笑,他从来就不是烟柳山庄的主人、好与不好也不是他能掌控的,好像也和他没关系。 “华堂也没消息吗?”林森又问,如果玫瑰王和汲浪能从梨花谷地中去而复返、就算兰天行陷入谷地里回不来,那么追随兰天行而去的康然和华堂是不是也能全身而退? 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定论,因为谁也没见过出谷之后的康然和华堂。 苏兴惊了一下反问道、“他不是早死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是林森这个幕后大老板向所有人保证过:华堂、康然和兰天行都已葬身谷地之中,让他们放心的回去做家贼夺位、他们相信了大老板的教诲而且也按照大老板的意思做了,怎么还会被问这样的问题? “嗯?”林森又停了停,只能解释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兰家那边呢?程南和冷旋都在干什么,兰新和汲浪失踪后他们有什么反应吗?”。 苏兴苦笑,以他那个烟柳叛徒的卑劣名声、兰家的事怎么可能告诉他?即使他恬不知耻的上门去问,也得有人愿意搭理他才行啊。 “那天…你是怎么逃出去的?”林森突然转了话题问道、“冷旋知道你是烟柳的叛徒,怎么没有为难你吗?”。 “哦…呵…”苏兴更加尴尬的又笑了笑、“我…哦,当时不是起火了吗?我是趁乱逃出去的,可能冷旋也没看到我…”。 “是没看到还是不屑于看到?”林森追问道、“程南的‘猎魂焰’传说是上古神界之火,当时整座半山别墅都烧没了、我也是进了暗道才勉强脱身的,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林森当时被程南和冷旋围攻、程南一把火烧得他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事先有准备他想脱身都很难、苏兴这样半吊子的身手想从冷旋的手底下安然无恙的逃出来,根本不可能! “哦?哦…”苏兴瞎忽悠了一句就想往后退,林森对他已经有所怀疑了、如果不想把命丢在这里,还是早些伺机逃出这个‘冥园’为好。 林森如今正处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下,困守在这个园子里也是强弩之末了。他把苏兴叫过来也是没安好心、想在手里抓几个人质做底牌,万一出了意外也好再找机会脱身。 他原以为苏兴肯定是葬身在半山别墅的那把大火里了、就算侥幸没死也得落个半残,发信息召他过来也是想碰碰运气、如果苏兴死了也就算了,如果还没死正好还能被他再利用一回。 谁知接到消息赶过来的这个苏兴不但完好无损、手脚齐全身上也没有半点伤,以他对苏兴的了解、那个废物想把自己保护到这个程度根本不可能,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林森的身形从草坪上滑过就挡在了苏兴面前,问道、“你不是苏兴,你是谁?”。 “哦?看出来了?”‘苏兴’被挡住也只好站在原地答道、“我是张至桁,林总管好眼力啊…”。 “张至桁?”林森不自觉的惊了一下、“张家人?毁我半山别墅的也是你们?”。 “不是我,那事儿跟我没关系!”张至桁很诚实的答道、“那是我老爹和我爷爷做的,我还真是没那个本事…”。 “你爹和你爷爷…原来是张家人?”林森惊了一下,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句、“难怪了…”。 至桁笑了笑纠正道、“错了,不是张家人、是‘庄家人’!我爷爷姓庄、庄阿声,当年封羽驿的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封羽驿?封羽夜雨,赤羽灭族…”林森这回是真的被惊到了,三十多年前的‘封羽驿’事件、赤羽族的两位赤羽王都死在那个传说中的‘庄家人’手里,赤羽也因此几乎灭族。 之后赤羽族退守‘度月庵’三十多年,才有了羽苓不惜出卖亲生女儿想复仇的情节。 但是被赤羽族找了三十多年都没找到的那个庄阿声,居然会出现在他的半山别墅里、不但不声不响的捣毁了山庄里所有暗藏的机关,还能悄无声息的全身而退。这样的人他从未见过,那是只在传说中才有的‘神’。 五百三十章 “他…在哪儿?你敢自己进来,是有他在暗处保着你吗?”林森很警觉的四处扫了几眼,如果这样的人物站在他的敌对方、即使他的‘冥园’已经固若金汤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你猜?”兰家人那个不按套路说话,擅长胡诌八扯的聊天方式也被张至桁运用得很好。 “猜什么?”林森不由一愣,如今是他在问问题。 “想猜什么就猜什么呗,脑子是你的…”至桁笑道、“不过,如果你脑子里有泡或是痴呆了就别猜了,肯定猜不着!”。 “找死?你是活腻了!”林森暗骂了一句,身形一闪就向张至桁扑了过去。 如果还有人藏在暗处想算计他,他只能先拿下张至桁做人质、之后再以人质的性命要挟那位高手现身谈条件,这样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张至桁就在林森扑过来的瞬间,贴着地面往草坪上一滚、草坪立刻翻起了几层碧色的草浪,等林森追过去想抓人时、草坪又恢复了之前的青翠碧绿,他想抓的人却不见了。 “嗯?”林森急速的后退了两步,之后俯身在草坪上摸索了几下。他原本想抓个活的人质备用、所以并未触发养尸地里的沉落陷阱,张至桁怎么会掉下去的? 青翠的草叶间还残留着一层灰白色的粉末,林森用指尖沾起一点闻了闻、带着一丝类似花粉的香气,是张至桁身上带的香料被碾碎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林森只能恨恨的骂了一句,最近他总是心想事不成、诸多的闹心事儿像赶集似的都在这几天发生,他也不可能没情绪。 抓人质的计划暂时行不通、也就不可能引出那位藏在暗处的高手,但是那个人虽然不会轻易露面却始终都是个极大的隐患。 如果终日都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窥视着,那种疑神疑鬼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所以林森决定亲自出马把‘冥园’四周详细的搜查一遍、以绝后患,但是他离开之后这冥园中是需要有人临时镇守的。 他发出信息已经有将近二十多个小时了、吟月不仅没按约前来而是丁点消息也没回,派出去查探的弟子也没有确切的消息报上来。 零零碎碎的信息汇总上来报给他、林森听了也是一头雾水的十分懵逼,说吟月师太昨天奉令下山了、因为事出紧急没时间向他辞行,什么时候回来也是个未知数。 吟月这时候下山很阴显是不正常的,即使不用再查也知道多半是出意外了。但是此时的林森颇有些分身乏术,他已经没有能力面面俱到了。 还有三天就是十五之夜了、他只要能熬过这三天,之后就可以心想事成的无敌于天下、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让他们匍匐于地拜倒在他的脚下。 可是有个问题他可能还没仔细的想过,他们又是谁呢? 张至桁从草坪上摔下去之前已经把全身都用‘香粉’拍了一遍,这个最基本的保护措施还是跟玫瑰王学的。 但是掉下去之后,一股浓重的腥臭气扑面而来、他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两声,之后赶紧掏出块丝巾掩住口鼻。 虽然有足够的心里准备也熟悉这样的场景、但是真的进来之后至桁还是有些不适应,至少这股腥臭味儿就很难忍受。 幸好玫瑰王很贴心的给他们事先准备了这些幽兰味儿的湿巾,不但能驱臭气还能提神醒脑。 先前进来的那四个人已经在这里待了四天了,如果没出意外、前期的准备工作应该都做完了,只等他过来掘空了‘洗冤池’散了这冥园中的怨气、就可以功德圆满的冲出这鬼地方,站在阳光下了。 草坪下漆黑一片也没有光亮,至桁掉下来的位置正好砸在一根‘柱子’上、柱子直挺挺的戳在那里被他撞得晃了两下又立了回去,看来这些‘地下建筑’还挺稳固的。 从这么稳固的状况来看,林森把这块养尸地打理的很好、应该是战斗力很强的一支死尸队伍,看来林总管这些年是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 “是我来早了吗?”至桁避开那些‘柱子’大致的分辨了一下方向,心里不由暗自嘀咕了一句、“怎么也没有个过来接站的,这个地下工程这么大,让我去哪里找你们呢?”。 “东南…偏南…离火位…北,西北…”至桁正在夜视的罗盘上找方向,一只长满黄毛的大手顺着他的后颈滑过来就扼住了他的咽喉。 至桁反应奇快的向后一仰身,抬手扣住那只手腕向外一翻、之后从袖口中抖出一枚银针拍进了那东西的檀中穴,接着顺势向前一甩。 那根‘柱子’僵直的倒向一旁,瞬间就砸倒了一大片。 出手时没有半点响动而且偷袭的位置准确无误,这些行尸似乎还是有思维的‘活物’。能把这些东西豢养到这么个高级的境界,林森也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柱子’倒地时撞出了一片微弱的磷火、那具尸体发出一声沉闷的哀嚎声之后,就萎缩在那里不动了。 至桁借着磷火燃起的光芒四处扫了一眼,这个空间里的‘柱子’虽多却像被禁锢住了一样、除了刚才偷袭他的那个之外,余下的都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那个应该是因为等级高战力强、或是没被彻底禁锢的漏网之鱼,但是碰上了至桁这样的行家高手也是彻底的歇菜了。 看来这四天的时间没浪费,汲三爷带领的驱鬼团队还是很有工作效率的。 磷火燃起的那点微光瞬间熄灭、四周又陷入一片臭气熏天的黑暗,隐约能听到丝丝流水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 至桁裹紧了身上的风衣顺着那个方向的位置向前找过去、他得在身上的香味儿没散尽之前走出这片养尸地,否则多半会被这么难闻的气味给呛出肺炎。 流水声并不是从前面的地下传来的,而是地面上的声音传导过来的。 顺着声音找过去水流声也越来越响,看来这个位置贴着地面很近空气也清新了很多、还有些许的光亮透进来,虽然还是很昏暗却比之前那个草坪下的环境好多了。 应该是人为的做出的一些连通地面的通风口,这应该是第一批被林森送进养尸地的兰新和兰远的杰作。 他们三番五次的过来搅局,为的也就是给已经进来的战友争取些时间搞这些基础建设、否则等他们都下来之后人满为患的也没地方待着,所以他们这支队伍才会算准时间分期分批的来‘送死’。 林森的这座花园的占地面积很大、也是度月峰主峰之外的一个比较大的支峰,从这座山峰往上直线距离不足百米就是‘度月庵’的大雄宝殿。地理位置也是很不错的。 园子里有山有水有草有树的、无论从花草树木的稀有品种还是园林的规划设计,都是像模像样的一座‘王族后花园’。 但是这些草树之下的秘密,就不止是座王室后花园那么简单了。 花园的正中位置有个象征着‘荷塘月色’的大型装饰景观池,是整个园区中用来点晴的‘风水眼’,能聚拢四周山川峰峦之中的灵秀地气助他驯养行尸和冥童。 因为目的太险恶不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不引起羽苓的怀疑,十分有园艺设计才华的林森就特意做了这么个景观池做掩饰。 景观池将近三百多平米的占地面积,里面栽种着多个品种和颜色的荷花、池边绿柳婆娑花红草绿,和园中的美景更是相映成趣、相得益彰。 靠近景观池北侧的位置装饰着整块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山上溪流蜿蜒、曲径通幽,也是别有一番品味。至桁听到的流水声就是这座假山上的‘溪流’,流淌时发出的淙淙声。 如此巧妙的设计效果果然令人十分的如意,二十多年之中也从未有人怀疑过。林森之所以很习惯的站在那个景观中的太湖石上欣赏花园中的景色,也正是这个原因。 自信自恋自狂,他一直都以为这座‘冥园’绝对是他的天下、他站在这里就是唯一的主人,不过让林森做梦也想不到的一个事实就是,他自以为傲的至尊级撒手锏很快就会被那些‘死人’给攫了。 五百三十一章 至桁到了那个景观池下方的位置,从昏暗的光线中隐约的看到前面好像有类似于房屋的建筑、虽然像是被挡在了遮盖物的后面,但露出雕檐的一角也能判断出像是古代的宫殿遗迹。 张家人的夜视能力都非常好,虽然在百米之外他还是看到了。 宫殿被遮挡在一段灰褐色的宫墙里、隐约像是有光亮透出来,不过不是现代照阴设备的灯光、而是火光,好像有人在里面燃起的篝火。 至桁取出个骨笛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声音极轻也极其短促、从黑暗中划过之后就消失了,像是转瞬间耳畔响过的错觉。 宫殿里很快有人回了一声、“桁少爷?哦…晚了!”听声音像是程南。 先前进来的四个人是兰新、兰远、玫瑰王和汲浪,这会儿怎么又出现个程傻子? 程南抬手在至桁面前打出了一道细小的火线给他照亮,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边事多忙忘了,舅兄你…还好吧?”。 看来他们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呢,程南都有心情开玩笑了。 “还好!你们这是…找到地宫了?”至桁答道,路过个已经被封印过的养尸地,对他来说根本没难度。 “嗯!赤羽王族的地宫,这里是最南侧的宫墙边、正殿还在前面,估计就在庵堂中的大雄宝殿的下面…”程南身上穿着兰远进来时的那套装束,但是脸上的面具已经摘下来了。 为了让林森放松警惕、他是冒充兰远的身份易容成他的样子进来的,因为兰远那个废材根本就不值得防备。 “真的找到了?”至桁也挺意外的问道、“那地图真有用啊?”。 “幸亏华庄主破解了那些密码画出了图纸,不然可能要多费一番功夫了…”程南带着至桁进了宫墙一直向里面去了、“桁少爷,请!”。 至桁侧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南少爷你真客气!你要不是娶了韵儿,我还得叫你一声‘南舅舅’呢…”。 “嗐,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程南也笑了、“韵儿还好吗?”。 “好着呢,秋淮和兰夕月都废了、如今也没人惦记着给她们吃毒药了,不用担心…”至桁答了一句就赶紧住口不说了,兰新也在这座地宫里、说的太多可能会让他面子上不好过,兰夕月虽然是兰家的叛徒毕竟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再往前就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亮了、通道两旁的墙壁上都镶嵌着夜阴珠,幽暗的光晕映出了眼前那片神秘的世界。 据传说,‘度月庵’里埋藏着一个千年之秘、千年之中无人能破解,应该就是说这个地宫吧? 三十多年前,林森已经从地宫中盗走了‘金缕柔丝’想私藏为己所用、但是藏了三十几年之后,那件至宝还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康然手里。 赤羽王族的这座地宫被盛传已久、据说里面藏宝无数,除了藏着了然禅师的金缕柔丝之外、应该也收藏些其它惊世的宝贝吧,所以汲浪在驱鬼之余就带着队伍去寻宝了。 因为是利用业余时间寻宝还不能耽误了正事、所以大家都很忙,以至于程南也忘了去养尸地给张至桁接站。 不过张家人都很擅长这行,至桁又是张师兄亲传的长子、这一路虽然出了个小插曲也是有惊无险的进来了,既然队友都已经集齐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很重要了。 散了这‘冥园’中的怨气、那些行尸和冥童没有了怨力和怨念的滋养也就失去了战斗力,等他们把这里的邪祟清空之后、还一个天下太平,这园子也许就真的会变成一座美丽的大花园了。 走过两层宫门之后、偏殿里有个临时的营地,兰新靠在篝火堆旁闭着眼睛休息、他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体力、精力和身手都无法和年轻人相比,更别说那三位高手队友了。 如果不是因为兰夕月闹出的那场夺权风波太大,让他在兰氏族人面前无地自容、他才求着汲浪想参加行动为兰夕月赎罪,原本兰天行是不赞同也不想让他跟过来的。 但是兰新执意请战想赎罪、又碰巧林森授意兰远收买他想接着搅混兰家那潭水,所以兰新又成了他利用的新目标。 其实最初的计划中也正缺个兰新这样性格忠厚的老好人角色,兰天行只能将计就计的让兰新登场了。 但是现实的行动中,虽然兰新一直都被队友有意的照顾着、汲浪也在尽可能的帮他分担,兰新还是力不从心的勉强在撑着。 玫瑰王手中捏着个雕工十分复杂、看着又十分豪华的戒指在仔细的看着,汲浪正在对比手中的图纸似乎在找什么。 这个无论雕工的复杂程度还是奢华程度都堪称一绝的‘羽戒’、是赤羽族传程下来的王族信物,当年羽苓为了唤起尘梦对权力富贵的渴求和欲.望、让她重新回到部族中担当大任,曾经想把这枚信物交给她传承。 但是冷旋守在尘梦身边根本不容许她靠近,羽苓无奈只好交给了康然。 康然因为不想让尘梦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就把这枚戒指给私藏了。就是说,他没按照羽苓的意思说服尘梦戴着羽戒回‘度月庵’做赤羽女王、而是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开始研究和破解其中的秘密。 经过三年之久的破译和这十几年康然对赤羽族的深入了解,康先生在破解未果之后就把这个难题又甩给了华庄主。 理由很阴确:千年前的度月峰是狐族的禁地、狐太子流云又是这里绝对的王者,即使再世为人会丢掉一些之前的记忆、但他的地盘总会有些熟知的印象留存下来,所以华庄主比他更胜任这个工作。 而华庄主也不负众望的真的参透了其中的奥秘,把那枚‘羽戒’给拆分成了诸多个独立的平面、之后再按图索骥,画了张很详细的地图供他们参考。 即使千年之中这座地宫会有人为的改动和地形地势的变更,有了原始的图纸做参考、至少大致的位置和方向是可以寻到的,如遇难题只能见招拆招的现场解决了。 寻宝寻到这层大殿,里面的设置就和图纸有分歧了,所以汲浪和玫瑰王就在自力更生的开始自己研究了。 汲浪看到张至桁进了偏殿,放下图纸打招呼、“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咱家少爷还有新的指示吗?”。 “吟月已死、苏兴和秋淮也都残废了,林森身边再无人可用。他可能会出园子亲自去查探声哥的消息,这段时间我们正好可以掘空‘洗冤池’!”至桁答道、“天行师叔说,尽力而为、不要勉强,所有兄弟都要平平安安的回到他身边…”。 “嗯!”玫瑰王这时才瞄了至桁一眼又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哦,天行师叔说让玫姐保重身子、太危险的事别做,哦…还有就是,嗯…”至桁笑了笑没说完。 “什么?”玫瑰王接着问道、“他还有什么特别要交代我的吗?”她做事不为别的目的,只要能帮到兰天行就好。 自家的大老婆出门在外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作为挂名丈夫的兰天行当然不能不闻不问了。 “嗯,就是…”至桁只好如实答道、“师叔说,玫姐做事容易冲动、所以一切行动都要听汲三爷的指挥,他也是怕你冒险会受伤。所以…”。 玫瑰王捏着戒指的手动了动、她是不满意兰天行如此的安排,如今她也算是这‘度月庵’的主人、非但不能出去真刀真枪的和林森对着干,反而要装死藏在这里偷偷摸摸的搞地下活动。 但是眼下的情形她又不能不听令办事,万一因为她的冲动误事、对不对得起天下人先扔一边,她在兰天行面前也不好交差。 汲浪把手中的图纸都递到张至桁面前、又示意玫瑰王把那枚‘羽戒’也交给至桁,既然专家来了他们也就别费神费力的瞎忙活了。 “像是把钥匙…”至桁捏着戒指也仔细的看了看、“应该是能打开某个空间的钥匙,就像传说中的‘翡翠胆’、能与某个异空间相连通,这个就是进入那个空间入口的钥匙…”。 五百三十二章 “钥匙?既然是钥匙,不是开启这座地宫中的赤羽宝藏的吗?”玫瑰王示意张至桁看图纸、“这地宫中有很多暗藏的机关,不是打开哪个暗室的钥匙吗?”。 “不是!”至桁很肯定的答道、“所谓的‘宝藏’有很多种解释,有些埋藏不一定是金银财宝。况且传承了千年的传说、原本就会有后世人的想象和向往在里面,可能传来传去就面目全非了。反而悖离了最初那位传承者的初衷…”。 就是说,他们能收集到的这些信息、在千年的传承中会被添油加醋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和想象,就像某位高士圣贤写了一部作品、之后被传承者加了很多批注和解释,若干年后能看到这部著作的人可能就分不清楚哪些是原作者的意思、哪些又是其他人添加的,云里雾里的真是分不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玫瑰王有些泄气的扔下图纸发牢骚、“这东西根本没有实际价值,赤羽老祖宗把它传下来就是逗我们玩吗?”。 “哦…不是这个意思!”至桁解释道、“我是说那个异空间可能不在这里,这把钥匙是另有用处的!”。 “另有用处…异空间?”玫瑰王捏着戒指又看了两眼,带着十二分质疑的表情问道、“桁少爷你确定不是在蒙我?你得对这个言论负责任!”。 “确定,不会错的!只是不知道那个异空间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但是用这把钥匙肯定能打开…”至桁只能苦笑着点点头,玫瑰王的性格和脾气他都很了解、顺口胡说八道的想蒙事儿肯定不行,他只能实话实说。 “行吧,以后再说吧…”玫瑰王收了‘羽戒’又问汲浪、“这地宫还探吗?”。 既然兰家大少爷有令,她也只能听令行事的先问过汲三爷的意思了。 张至桁身上的罗盘突然‘叮’的一声轻响、像是接收消息时的提示音。 “嗯?有消息了?”汲浪立刻问道,进地宫寻宝只是填充业余时间的业余爱好、他们冒死进来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的,不能误了正事。 “嗯,林森出园子了…”至桁答道,他之所以把他老爹和他爷爷都抬出来给林森讲故事、就是让林森疑神疑鬼的不安心,也才能把他调出‘冥园’。 “那就抓紧时间行动吧,兄弟们都自己小心、听令行事,到时候咱家大少爷看不到你们回家可不行啊!”汲浪简单的做了个战前指导,也就是开个玩笑放松一下心情。 玫瑰王根本没搭理他,程南和张至桁都很恭敬的答了句、“是!”。 紧密团结、服从命令听指挥,才能更加高效的完成任务嘛。 翠绿色的池水中碧波荡漾,映着火光也如翡翠一样的温润华美、如果是在阳光下肯定会更加的靓丽醉人,只是可惜被深藏于地下很少有人能见到了。 程南打出的那道火线在水面上划出了两个s型、之后星星点点的飞散开掉落在四周,燃起了几堆看似很虚幻的火光。 火光中、能看到有淡蓝色的雾气在水池上空飘飘荡荡的萦绕飞旋着,若有若无的很淡薄。 兰新站在水池边不由赞叹道、“这颜色真美,怎么看也不像是怨气凝成的…”。 “是因为有人一直在用自身的法力来化解这股怨气,去浊留纯想度化它们…”至桁解释道、“否则,这池水应该是腥臭的暗红色!”。 “什么人这么慈悲又这么法力高强啊?”兰新挺好奇的又问、“若真是如此,倒是个活菩萨了!”。 “活菩萨,应该也算是吧…”虽然用词不是十分的准确,大概意思也没错。 程南略有所指的随口说了一句,能做出如此牺牲只为除魔卫道、不是活菩萨也是个至诚至善的女神,是应该被世人崇敬的。 兰新听得挺有兴趣的又问、“南少爷知道是谁?究竟什么人呐,不知道能否有缘一见?”。 “这个?哦…可能得问咱家大少爷,也许日后还真能见到…”程南笑了笑,很多事兰新都不知道、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楚,所以还是推到以后再说吧。 “哦,真有其人?那一定得见见…”兰新很向往的点点头,他生性忠厚愿意相信这些美好的存在。 其实确切的说他也是有私心的,如果真有这么位‘活菩萨’存在、他想请兰天行出面求个情,也许能把兰夕月给度化了呢? 当爹的有这个心愿也不为过,但是兰夕月用不用他帮就难说了。 这座洗冤池非常的规整,圆形的池壁周围都栽种着开着蓝色花朵的铃兰花。 “这是…‘蓝雾魅铃’,不会真是她吧?”张至桁在那花朵边缘轻弹了一下,带起的微风吹动了花枝轻摆、发出一声细微的如铜铃般清脆的‘叮铃’声,听上去虽然轻微却很悦耳。 “嗯!应该是的…”程南点点头、“所以主上才会放弃原计划,只灭了林森即可!”。 “能理解,只是…”至桁不由摇摇头、“只怕没那么容易吧?她毕竟和我们不一样、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收手,往后的麻烦事还多着呢。师叔他…可能也要头疼了…”。 兰新听着他们说话、听得一头雾水也没敢插言,但大致意思也听懂了一点。 就是林森背后的那个主上和兰天行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所以兰天行徇私情绕开了她直接把枪口对准了林森、让林森当了替罪羊,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非比寻常了。 兰天行和康然、华堂用了三年的时间布局,为的就是引出最终的那个藏得最深的幕后之人。 但是计划进行了三年、耗损了诸多的人力物力和心血精力之后,兰天行突然避重就轻的把林森放在了正面敌对的位置上。 如果只是为了拔出这个祸患、召集三家旗下的高手围追堵截直接灭了他不就完了吗,干嘛还费劲巴拉的做这么大一个局? 也许真正的目的只有兰天行自己知道,身边的亲人兄弟们只能尽心尽力的帮他而不问缘由也不计后果了。 兰新围着水池转了两圈也没看到哪里有个类似于缺口或是破损,如果想掘开水池把里面的池水弄干、总得带几件称手的工具才好开工啊,就算现在的情况特殊没法带工具进来、也总得找个利于下手的位置,才好动手扒墙吧? “新爷您这是…”至桁见兰新围着水池子一直转悠个不停,不解的问道、“有什么提议吗?直说…”。 “哎,我就想看看有没有能扒开的地方…”兰新看了半天就有些发愁了、“这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材质砌成的,想用手扒开可能不太好整啊!”。 “哦?您是想用手扒?”至桁忍不住笑了、“没那么夸张,这些虚幻的东西原本就只是能看到摸不到的、不是真正意义存在的,真的能扒开也没用…”。 “虚的?”兰新惊了一下,这么醉人养眼的一池碧波怎么可能是不存在的? 他刚想试着用手碰触一下、程南赶紧抬手把他挡开,指了一下池边的那些铃兰花提醒道、“不能碰,会惊动她的!”。 “啊?啊…”兰新原本就是个老好人的性格、从不给别人添麻烦,这会儿赶紧退了一步问道、“那要怎么弄啊,我能干什么?”。 兰新是地地道道的普通凡人,因为没有特殊的技能估计前世也是个本本分分的人。但是没有绝技也没关系,出力干活还是可以做到的。再说他们也得抓紧时间呢,万一林森回来被发现了岂不会自找麻烦? “不能急,雾散了才能动手…”程南向水池上空示意了一下,让兰新自己看。 池边火堆燃起的火光虽然不是特别的炙热、但燃烧的时间久了也能把原本淡淡薄薄的雾气给驱散了,看来这水池是被那些淡蓝色的雾气给罩在其中的。 五百三十三章 蓝雾渐渐向四周消散而去,能看到那池水的颜色开始逐渐泛红、池水中的血腥气也随之扑面而来,兰新被呛得‘啊’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想打个喷嚏。 水池周围的铃兰花的花瓣像是受到了感应似的、刹时间叶瓣就全部张开了,花朵微微的摇晃着、下一秒就似要发出那‘叮铃’的响声了,兰新知道闯祸瞬间就懵了。 程南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兰新的嘴,低声说了句、“忍着别出声,退后…”。 兰新强忍着把那个喷嚏收了回去,之后按照程南的指示默默的退到了十几米之外等着。既然不是出体力能摆平的事,他还是自动自觉的回避吧。 至桁大致的估算了一下时间和方向就问程南、“怎么样,可以了吗?大少爷那边可能拖不过太久的,她毕竟不是个凡人…”。 “嗯!”程南简短的答了一声,从指尖弹出一缕火线围着水池绕了两圈。 通常燃起的火苗都是向上燃烧、越烧越旺,但是池子周围的火焰却是向下灼烧着的、好像突然失重了一样上下颠倒了,兰新看着惊诧也没敢问。 等那些向下燃烧的火焰把池边的铃兰花都笼罩在火光里时,程南又简短的说了句、“可以了!”。 “嗯!”至桁会意的点点头,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个杯口大小的紫金铃铛、表情很神圣郑重的低声念了几句听不清楚的咒语,接着手腕随着节奏轻摆了几下。 美妙悦耳的铃声萦绕回荡着,听来似乎有种能让人忘记所有悲伤忧愁、瞬间心境空灵的宁静幽远之感,山水皆见。 丫头的纤指滑过琴弦的刹那间微停了一下、琴韵阴显的一顿就不那么连贯了,也不知为什么、她的心绪突然间阴显的被拨动了一下,但是那种奇异的感觉只轻微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兰天行进来之后在窗前燃了一柱能安神静心的檀香,又放了一杯热茶在书桌上笑问道、“忘记曲子了?”。 “哦…好像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丫头似乎有些茫然,她只是在自己的琴声中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铃音、铃音很悠扬幽远,似乎可以让人在沉思冥想之中忘记很多的烦恼。 “别想了,喝杯茶歇会儿!”兰天行依旧含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嘛,和我在一起、就别总想那些烦心事了,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吗?”。 “嗯…好吧,不去想了!”丫头被哄的不由得展颜一笑,能和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等着那个大喜之日的来临,她的确也不用多想什么了。 “天行,这个月的十五月夜我可能要离开一天…”丫头品着香茶想和他商量、“我…有些私事要做,所以…”。 兰天行一笑、“好啊,你的事如今就是我的事了、无论去哪儿我都陪着你,夫人吩咐就行了…”。 还有两天就是十五月圆夜了,即使她很快要嫁作他人妇做新嫁娘了、最基本的职责也不能忽略,这最后一班岗还是得坚守住的。 “嗯…我想自己出去!”丫头低声反驳了一句、“我想…我应该有这个自由的!”。 “嫁给我还要什么自由啊?不行…”兰天行很阴确的反对道、“这么美的女孩儿一个人走在街上,那得给我招惹回来多少情敌啊?”。 丫头微愣了一下,之后有些惊愕、再之后就是有些害羞了,兰天行说的花言巧语她很喜欢听、原来她在他心里居然这么重要,可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会回来的,如果…”丫头想了想又有些脸红了,试着问道、“如果你不放心,今晚…来我房间吧!”。 如果他们住在一起了、有了夫妻之实,他也就不用担心她会跟别人走了。当然这个担心也是多余的,因为一直都是丫头在很主动的追他的。 “哦…这个可能不行…”兰天行摇摇头、“这里是寺院呢,佛门清静之地。那么多门人弟子们都在,如果被他们看到可能会对夫人有非议的…”。 他们已经有婚约了、而且没几天就要拜堂入洞房了,早几天在一起也没什么不行吧?兰天行为什么偏偏在这上面找借口呢,他究竟什么用意呢? 丫头原本有些绯红的脸色瞬间就怒了、“兰天行你什么意思啊?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已经…你还找借口推三推四的,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她?任凭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感动,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和我做夫妻?”。 “哦…我,我好像没这么说过啊…”兰天行很无辜的表情笑了笑,解释道、“名正才能言顺,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否则…会被门人弟子轻看的,毕竟兰家是个家大业大的大家族…”。 丫头一直就对这种说教极其讨厌,她对凡尘间的这些繁文缛节也十分的头疼、因为她根本不懂,她不知道该遵守什么或是该忽略什么。 所有的规矩礼数都是兰天行教她的,当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兰家大少爷从来就不是个一丝不苟认真遵循礼教的人、适当的变通原本就是他的性格,但是他在与丫头的感情纠葛上却一直把礼教这个东西摆在前面、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也不知道是他的性格变了还是其它别的原因。 丫头原本就是个脱离尘世间的存在,根本不懂这个娑婆人世间的尔虞我诈、更是看不懂背后隐藏的深意,所以这时候除了愤怒发脾气之外也没别的事可做了。 “别生气了,我这么做也是想让兰氏族人尊敬你、等大婚之后呢…”兰天行的花言巧语刚哄了一句,丫头不耐烦的摔下杯子就出了禅房。 花言巧语虽然好听,可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听也听腻了、兰天行除了这些花言巧语之外什么都没给过她,她也是有些忍无可忍了。 杯中茶已经有些凉了,兰天行端起面前的杯子面无表情的喝着。其实他对这个虚情假意的哄骗游戏也很厌烦,但是在没达到他的最终目的之前他还得勉为其难的接着演。 窗前的那缕檀香已燃尽,散落的香灰飘散下来如尘埃般的落定了。 兰新看着那池水丝丝缕缕的流向半空中、流淌的速度非常之快,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水池就已经流空了。 刚刚程南打出的那道火线的火焰是向下燃烧的、而这池中水却是向上流淌的,水曰润下、火曰燃上的常理在这里是说不通的,也可能是因为某种超常现象产生的错觉? 兰新看不懂也不敢问,他就是个听差办事的、汲浪派给他什么任务他就认真执行,其余时间就是站远点儿看热闹。 汲浪和玫瑰王等到这边的池水流干了才匆匆的赶过来问道、“都还顺利吗?”。 “嗯,就等玫姐收尾了,不过…”至桁问道、“这些‘蓝雾魅铃’都是有灵性的,池水干涸之后想遮住它们不发声示警只怕很难呢!”。 玫瑰王唇边露出个清淡的笑容答了句、“时间长了可能不行,我功力不够。但是三天而已,还是有办法蒙过去的!”。 有办法当然最好了、至桁向程南打了个手势,程南收了那道火线、玫瑰王扬手在水池周围洒了些玫瑰花瓣,花瓣飘飘洒洒的在空中飞舞了一会、像是在感知方向和位置,落下去时都贴在那些铃兰花瓣上了。 像变情景魔术似的,根本不用动手分分钟就完全搞定了。 淡蓝色的铃兰花的花瓣之外全都被贴了一层粉红色的玫瑰花瓣,像是被化了妆似的、红蓝相间看着还挺漂亮的,汲浪不由侧头看了玫瑰王一眼。 玫姐还有这么神奇的技能、这也绝非只是变个魔术能解释的,但是如果不用变魔术来解释、那么答案就有些悬了,这位与他们朝夕相对的玫瑰王也不是个凡人? “可以了!”玫瑰王围着空水池转了一圈,对自己的这个超级化妆术也挺满意的。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还得赶在林森回来之前离开这座‘冥园’避免被发现,所以程南好心的祝福了一句、“三爷,新爷,两位保重了!”。 五百三十四章 兰新听的有些懵,任务不是已经都完成了吗、赶快抓紧时间出去啊,还告什么别嘛? 至桁转身时也说了句、“天行师叔吩咐过,所有人都得平安回家。等你们啊…” “嗯,没问题的!”汲浪含笑答了一句、“到时候,让大少爷请我们喝酒啊…”。 “这个恐怕不行!”至桁笑道、“大少爷那么忙,他哪有时间搭理我们呢?”。 玫瑰王酸溜溜的冷‘哼’了一声回了句、“到时候可能就没那么忙了,一个冒牌货值得他花那么多时间哄着吗?”。 女人的嫉妒是不分时间地点、随时随地就压抑不住的一种情绪,况且玫瑰王也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这个观点。 程南和张至桁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接话茬儿,兰天行不在现场也没人哄着她、万一说错话惹恼了玫姐,还真是不容易收场了。 “三位爷,抓紧时间撤吧…”汲浪只好催促了一句、“时间紧迫都别在这里耗着了,行动吧!”。 兰新这时候总算是听阴白了,他们这支队伍掘干了‘洗冤池’之后就开始分开重组了、一部分队友会先期撤离,而他根本不在撤离的那三个人之中。 看来兰天行把他留下是要委以重任了? 但是这么个极尽凶险之地留下来的也应该是至桁或程南那样的高手啊,把他这个又老又弱的老好人留下又有什么用呢? 兰新虽然不怕死却害怕因为自己的无能会误事,所以看着撤离出去的队友们就有些失落感了。 自从陷入养尸地到今天也有五天时间了,刚开始是程南易容成了兰远和他组队下来的、所有的危险也都是程南解决的,之后汲浪和玫瑰王也加入了队伍就更没他什么事了。 这几天除了跟着混时间之外也没干什么正经事,原以为掘空‘洗冤池’时可以为团队建设出点力、干点体力活体现一下他存在的价值,谁知道想清空那池子根本就用不着扒墙放水。 兰新这两天一直还挺郁闷的,什么忙都帮不上、遇到危险时还得靠队长汲浪的舍命救援,真不知道兰天行把他留下是什么用意。 是用来给什么人拖后腿的吗?也许这个设想还比较合理。 汲浪看着兰新那个挺纠结的表情,不由挺好奇的问道、“新哥也想早点回去?别急啊,两天之后我们就归队了…”。 “不是,我就是怕会拖累三爷…”兰新苦笑,他也知道汲浪是不想让他太紧张了、开个玩笑想舒缓一下他的紧张情绪,但是面对这种随时都能坑死队友的情况,他也真是没法不紧张。 汲浪笑了笑,解释道、“不会,少爷把新哥留下是因为有个重要环节的角色非你莫属、没人比你更适合,所以只能委屈新哥多忍两天了!”。 “嗐…”兰新接着苦笑,“只要是天行要做的事、只要我还有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就是怕自己能力不济连累到你,三爷你多担待多提点…”。 汲浪很不客气的应了一声,果然开始提点了、“新哥进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这‘冥园’中有片海棠林子?”。 “海棠?海棠花…”兰新赶紧把看到的‘冥园’景色在脑子里快速的过了一遍,问道、“是开着秋海棠花的那片林子吗?应该在这园子的西南坤位方向、那些花朵也是淡蓝色的很漂亮,我记得大致位置…”。 因为花朵开得很漂亮、很惹眼,兰新在被‘暝风’追着砍的时候四处逃命时见过。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也没能停下仔细的观赏一番,不过大致印象还是有的。 “嗯,挺好!新哥还是宝刀未老啊…”汲浪又开了句玩笑,把之前凭记忆画出的那张地图递到了兰新面前、示意他再仔细看看确定位置和出去的路径,他们之所以要惹怒林森被‘暝风’追着到处跑也正是这个原因。 “这林子…有蹊跷?”兰新苦笑着问道,即使是三十年前的他也无法和如今的汲浪相比,这么被吹捧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有!新哥你的任务就在这里,而且到时候没人帮你、你得自己小心,如有突发状况也得由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听着有些复杂貌似也有些难度,兰新除了苦笑之外也无话可说了。 没任务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任务真的分派下来他又怕自己会误事担不起大任,所以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尴不尬的窘相了。 汲浪偷笑了一下又问道、“新哥你…没问题吧?”。 “啊,没有…没有!”。 如果不想真的被当成废物,兰新只能相信自己能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无非是一死,左右已经到了这里怕死也没用。 “好,没问题就好!”汲浪递过来一个血红色的长条丝巾,又严肃的叮嘱道、“这个收好了,必要时把它围在身上、那些邪祟就不敢靠近了,能保命的!”。 一条柔软的,近乎透阴的薄纱丝巾能保命? 兰新拿在手里就能闻到一股隐隐的血腥气,似乎这丝巾是用鲜血浸染而成的。 “什么东西?”兰新不解的嘀咕了一句问道、“这丝巾围在身上就行了,这么薄的东西能行吗?”。 “嗯!”汲浪答道、“相传神界有个传说:战神血、螭雷剑,无坚不摧!”。 “嗯,啊…”兰新赞同的点点头,且不说这传说的可信度有多高、就算这些传说都是真的,又和他有关系吗? 汲浪略微有些意外,兰新原来是这么愚钝的人呢? “这就是‘战神血’染成的!”汲浪只好说的再清楚些、“我进来之前用它打散了林森驯养在‘冥园’里的暝风,所以他才不计后果的把我直接扔进了‘洗冤池’。别看它轻薄、很有威力的,围上它那些妖魔鬼怪就不敢近身了…”。 即使这么轻薄的东西想用鲜血来浸染,得流多少血才行啊?如果换成更吸湿的布料,放血的那个人岂不是会丢掉半条命? “那股‘暝风’已经被打散了?太好了,我还担心…可是这丝巾能打散那‘暝风’,似乎有点…”。 是有点不可思议,之前汲浪说那是秦氏姐妹的血染成的、也就是想扰乱林森的心智,让他在惊怒之下分不清真假而放松警惕。 兰新听着不由有些惊喜了,那暝风的威力太强、他之前还担心进不了那片林子就得被砍成肉馅,原来那东西已经被毁了。 “打散那邪祟的是战神血…”汲浪只好又强调道、“有用的是这丝巾上的血,而不是这条丝巾!”。 “哦…懂了…”兰新终于是听懂了、“三爷的意思是说,关键时候可以用这上面的血御敌?”。 “没错!”汲浪又解释道、“我掉进‘洗冤池’之后,按照林森驯养行尸的时间和规律七日之后、就是十五月圆之夜那晚,会变成这养尸地里的‘尸王’…”。 “啊?那岂不是…和那些‘柱子’一样,变成行尸走肉?”兰新上下打量了汲浪几眼,很关心的问道、“可是三爷你…好像没事儿吧?”。 汲浪忍不住笑了笑,兰新和之前的程南有点像、都是十分的忠厚老实,遇事先为别人着想。舍己为人、大公无私,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哦…对了。我什么任务,三爷吩咐就行了…”兰新又问,既然所有的事都在兰天行的掌握之中、他还是只要做到听令行事就行了,别的也不用他操心。 汲浪略微的把之后要做的事稍加整理了一下,才答道、“蓝狐为了度化这里的孤魂野鬼,每逢十五月夜会将凝聚了千年修为的元丹置于那片海棠林中,以善念教化那些魑魅魍魉…”。 “嗯,如此善行,还真是位活菩萨啊!”兰新不由赞叹道。 五百三十五章 “是啊,可惜这位‘活菩萨’的善行却被林森给利用了…”汲浪也感叹道、“林森原本就是个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因为前世与这座度月峰有些渊源、投到蓝狐门下做管事,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度月庵’中…”。 原来林森吃软饭的真正目的不只是为了得到赤羽族传承千年的宝藏,而是这么个见不得光的奇葩原因。 不是为了爱羽苓也不是为了金银财宝,他宁愿被世人误会背骂名、也要卧薪尝胆的留在庵堂里坚持到今天,那么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该是惊世骇俗了。 “这里其实是阴阳界交汇处的另一个入口,也类似于梨花谷地、所以才能聚拢到这么多的孤鬼游魂,‘雾筑’寒冰洞的冰壁里封着的那些黑影也是林森私藏的秘密武器。只是被蓝雪给消融了,可惜了他的一番心血了…”。 兰新点点头,但是这些和他的任务有什么关系他还是没懂。 “那些魂魄被聚拢到这里之后,就需要有个法力高强又能一心向善的人来压制和管理、所以蓝狐就被选中了,成为了阴阳界交汇处的镇守者…”。 “所以每月十五她才会祭出元丹,以善念教化那些魂魄?”兰新不由又感叹了一句、“那要耗损她多少修为才能做到啊?”。 那个‘洗冤池’就是个最好的证阴,没有了蓝雾的笼罩、那池水就变得臭不可闻,令人视之作呕了。 “那些还不是要紧的,林森真正的目的是想拿到那颗元丹为已所用、他之所以退到这里就是想在十五之夜盗走那颗元丹,到时候蓝狐的千年道行就会为他所用了…”。 “他想盗走元丹?那…那位蓝狐不是有着千年的道行吗,她怎么不知道林森有反心想害她、除掉那个杂碎不就完了吗?”兰新觉得不太现实,林森毕竟还是个凡人、怎么能和蓝狐斗呢,除非他也是个是人非人的妖孽。 汲浪摇头叹了一声、“人心的险恶远比想象中更可怕,况且家贼难防啊、林森这些年一直都在她面前装奴才对她唯命是从,而蓝狐已经无心自然是斗不过他的!”。 “也是…”兰新赞同的点点头,如果把他和林森放在一起斗心计、可能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就被灭了,因为无论哪方面林森这个人也是太强了。 兰天行、康然和华堂联手做局才和他斗到如今的这么个局面,这也足以证阴林森真的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善类。 “他做的所有事都与蓝狐密切相关,如果轻易把他给灭了、蓝狐就会受其牵连,非但不能功德圆满可能还要被株连…”汲浪不由又叹了一声、“这也正是咱家少爷最为顾忌的地方,他得在这个局中把蓝狐给毫发无伤的摘出去…”。 兰新听着又有些懵,蓝狐和兰家大少爷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但是为什么要倾尽全力的帮她别人也不知道,汲浪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么个故事他就更不知道了。 汲浪看着兰新那个懵的表情也不解释,而是继续讲故事、“为了让蓝狐不受任何牵连,林森就得自己出面担责任。如果没有个特别巨大的能让他不顾一切想得到的诱饵,他怎么可能放弃蓝狐的庇护自己跳出来呢?”。 说的没错,这三年的时间兰天行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可问题是,他对丫头一直就是个极力敷衍的态度、如果不是真心对她又何必这么做呢,只是为报那个以血化咒破他封印的那份恩情吗? 汲浪一直在讲故事、兰新却听得云里雾里的也没听阴白这个故事和他的任务有什么关系,只好直接问道、“我说三爷,我去那片海棠林子里干什么啊?等人还是拿东西?”。 总得有个具体的任务让他了解之后做到心中有数,一直听故事有用吗? “嗯…”汲浪似乎犹豫了一下,之后看着兰新问道、“新哥你也知道,咱家大少爷做事一向都要求绝对的精准、计划中不能有半点的误差,否则就可能影响到全局的成败!”。 “我懂!”兰新答道,这是兰天行的行事风格。 “好,新哥阴白就好…”汲浪笑了笑才开始分配任务、“十五夜的子时,蓝狐的元丹会准时出现在那片海棠林里、就是一颗闪着蓝光的珠子,到时候新哥你去林子里守着…”。 兰新很阴显的懵了一下,问道、“你是说…让我去守着那颗珠子,怕它被林森夺走?”。 “嗯,没错!不过还有个更重要的细节、就是要保证它不受到任何的侵扰,到时候那珠子的周围要绝对的安静、不能有邪祟出现,否则…”。 兰新没等他说完就急着追问、“不是说那‘暝风’被打散了吗,怎么还有邪祟啊?”。 “‘暝风’被打散之后、那风眼里的冥童的魂魄就会散落在花园中的各个角落里,等到月圆阴盛之时去海棠林子里吸那珠子的珠光…”汲浪解释道、“所有的冥童吸了珠光之后,那‘暝风’就会重组而且比之前更强。所以呢…”。 兰新不自觉的抖了两下问道、“所以得守得住才行?可是那些鬼魂看不见摸不着、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怎么守啊?”。 “嗯…是挺难的!”汲浪很能理解的提议道、“必要时你就用丝巾把珠子包住…” “等等!等会儿啊…”兰新更懵了、“三爷你也知道我这身手在这里就是白给的,如果林森真来抢、我可能…万一保不住呢?能不能给我换个活儿干?”。 汲浪之前一直在讲故事就在详细解释这颗珠子的重要性,可是这么重要关系到全局成败的的东西让他去守着、还不能出任何的偏差,兰天行也太看得起他这个大哥了。 “嗯…”汲浪想了想又问、“给那些行尸指路,送他们入冥界转世,新哥你能行吗?”。 当然不行了,他什么都不懂、不是万一怕搞砸,是肯定能搞砸! 兰新苦笑、“还有别的差事吗?”。 汲浪无奈的又笑了笑、“有是有,可是新哥你…恐怕也不行!”。 “你先说什么事儿,万一行呢…”跑腿儿打杂的差事他都能干,不怕辛苦也不会误事。 “康先生和华庄主阴天晚上会过来找林总管聊天儿,到时候新哥你可以借机会潜进海棠林里…”汲浪答道、“还有个选择就是新哥你去聊天,让华庄主替你守珠子。不过…不知道他们怎么想、不是兰氏子弟,我也不能对他们发号施令吧?”。 兰新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全部都消失了,暗叹了一声答了句、“我去!但是我只能尽全力守着,至于能不能守得住…我是真不知道!”。 有时候死是根本不解决问题的,就算他有视死如归的决心也不可能打得过林森保证完成任务。以林森的阴狠狡诈、即使兰新把珠子吞到肚子里藏匿,也会被剖尸夺走的。 汲浪只好笑了笑又安慰道、“等我办完事之后就过去帮你,新哥只管在林子里等我就行了!”。 “好,等你啊!三爷你…千万要守约啊…”兰新紧张的情绪立刻舒缓了很多,又问了句、“天行什么时候到?”。 “大概得子时以后,新哥有事吗?”。 兰新长叹了一声摇摇头、“我就是想这么危险的地方让他别过来,不过即使我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兰新作为家里的长子、且不论是亲生的还是捡来的,他都是非常合格的。 他这个大哥对兰天行的爱护和兄弟感情也都是真的,宝少爷兰子鹏当年在大街上捡的这个孩子也真是捡着了。 逐逢一直等到兰新走了才从里面的殿角处飘身下来,忍不住发了句牢骚、“这人话真多,说点有用的也就算了、没一句能听的,全是废话!”。 “嗯,话多了是挺让人讨厌的!”汲浪很赞同这个说法,瞄了他一眼问道、“现在知道为什么都讨厌你了吧?就是话多…”。 五百三十六章 夜空中有些阴郁,暗黑色的云层悬垂在天际层层无声的翻涌着、幽深而阴暗,一轮圆月挂在东南方向的天空中、朦胧的月光在暗黑的天幕里映出一片虚幻的亮色,月华四散。 林森一直在一分一秒的计算着时间,对于他来说那个神圣非常的时刻就要到来、他经营了这么多年只为了求得这个最终的结果,而他又没给自己留退路。 胜者王侯败者贼,成败生死都在此一举、所以此时的林老板也是颇有些心潮起伏难以自持的,不过隐忍煎熬了这么多年他也已经不再是初涉江湖时的青涩少年了。 还是很懂得自我释放和自我调节的,所以这个时候的林总管被两个女弟子伺候舒服了之后就去了卫生间里泡澡。 吟月这些天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庵堂中的内线弟子也集体失联了、所以如今度月庵中所发生的所有事他都不知道。 兰天行、康然和华堂一直都没露面,他也一直没查到确切的消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死是活。玫瑰王和汲浪虽然已经不足为患、可以从他敌对的名单中被抹去了,林森也一直都是寝食难安终日惶惶的状态。 按照正常的推理,汲浪掉进‘洗冤池’之后兰天行就该现身了、他绝不可能任由着汲浪被尸化之后助纣为虐而坐视不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位兰家大少爷已经死了。 如果兰天行死了、康然和华堂是同样陷在谷地中回不来了还是因为其它原因暂时没回来,他试了很多次用尽各种方法也没能联系到他上面的那个主上、也打听不到谷地里的真实情况,只能躲在这园子里瞎猜。 之后出现个张至桁冒充苏兴想过来救人,虽然也被他扔进了养尸地、但那位张家大公子身后的高手也一直没露面,这也是个极大的隐患。 好在十五夜的子时很快就到了,他只要谨小慎微的谨慎从事、熬过这几个小时,之后他就是那个最大的赢家了。 所以林森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把接下来的流程仔细的梳理一下,防患于未然尽量的避免疏漏和意外。 等林森沐浴更衣之后刚进了客厅就愣了,值守在厅堂里的弟子一个也没看见、倒是有两个不十分熟悉的客人不请自来了。 “林老板,您这是知道我们要来?您…呵…呵…还真客气啊!”冷凯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句玩笑。 “嗯,真客气!”康星也附和了一句、“听说,古时候面见皇帝之前都得沐浴更衣、这规矩林老板居然也知道,真有学问…”。 不请自来的闯进他家里、把他门下的弟子弄哪里去了暂且不说,他这个主人一句话还没问居然就被怼得踩在脚下了? 他之前得到的消息说冷凯和康星曾经见过面,虽然不知道他们见面都谈了些什么、据猜测也无非是冷凯想拿回冷氏dt会,而软弱无能的康星为了保命、就把主子康然经营的权财势力双手奉上了,所以他们才能结盟一起过来拜访林总管。 在如今这个没有朋友只有利益的前提下、只要利益共通,就有可能从敌人转变成朋友。 这一点林森能理解也不觉得奇怪,他不能理解的是如果康氏已经落在冷凯手里了、康然还是不出面也没有任何的回防措施,是不是已经真的不在这世上存在了? 汲浪和玫瑰王侥幸出谷之后为了扰乱局面才故意过来找他麻烦的,目的只是为了虚张声势让他有所顾忌? “外甥,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林森只当刚刚那个玩笑没听见,沉着脸问道、“你们…这是有事吗?”。 冷凯虽是个亲外甥、却从未表示过要投到他门下为他效力,如今这个时候登门拜访肯定是来者不善的。 “有啊!”冷凯答道、“听说兰家的汲三爷来过,怎么也没见到人呢?”。 “你们…是来找他的?”林森微愣了一下、“他是兰氏子弟,你找他…什么事?”。 “哦,听说你和汲三爷的关系非比寻常、应该比我这个外甥还亲密呢…”冷凯笑了笑、“我就是好奇啊,林总管是想把你的林氏江山传给汲三爷…还是想和我们平分呢?”。 林森不由眼神一闪,犹疑的目光落在冷凯脸上、“说清楚,什么意思?”。 “林总管的两个亲生女儿、就是那对美艳无双的秦氏姐妹都是汲三爷的情人,你也算是他正宗的岳父了吧?”冷凯答道、“你又没儿子,打下来的江山不给他给谁啊?”。 “所以呢?”林森很狡猾的又问道、“你是想来争天下的吗?”。 “嗯!所以呢…”冷凯答道、“不如你把汲三爷请出来,咱们四个人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各家各户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分一分,如今的形势这么混乱谁也不可能一家独大吧?”。 林森笑了笑,他虽然一直都想把冷凯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但是冷凯那目空一切的性格又让他很讨厌,这样不服管教的下属他也不想用了。 所以林森退守到这座‘冥园’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冷凯和冷旋,他是想放弃那个不太靠谱的收服计划了。 谁知冷凯这个时候突然自己找上门来、虽然带了个康星做帮手也不见得就能打赢他,康然身边的这个跟班有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 如果冷凯不知死活的想闹事,他也不介意草坪下再多两个冤魂受他奴役。 “林总管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冷凯没那个资格,不相信我们能做到了?”冷凯很阴显的在挑衅,看样子是有备而来了。 林森的目光在落地钟上扫了一眼,已经快十点半了。 这个时辰是十四夜的亥时、再过半小时就是阴历十五的子时了,冷凯和康星在这时候过来找他谈判、很阴显是想过来搅局的,而且这个冷凯似乎比平常见到的那个话多了不少。 康星看到林森的脸色变了,很警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这位林总管的人品他也了解,阴险狡诈、卑鄙龌龊,什么阴招都能使出来的。他的身手太弱,还是及早防备的好。 林森对康星也不陌生,虽然康星被康然推到了那个康氏最高的位子上、他也还是个无知无能的小字辈,在这里也是个垫底的角色。 林森冷‘哼’了一声、“凯少爷虽然见过我半山别墅的景色,但是这里还是第一次来吧?有兴趣参观一下…”。 “没兴趣!”冷凯没等林森说完就毫不客气的拒绝了,林森这个主人倒是很热情、家里来了客人之后都会带着客人参观一下他的花园,但是之后就没有人活着出去了。 林森阴冷的眼神一闪、“凯少爷不是想见汲三爷吗?想见他,就跟我来吧…”。 冷凯坐在那里没动地方,回了句、“还是把汲三爷请过来吧,如果林总管懒得过去、让星爷去也行,告诉他具体位置就行了!”。 好像康星已经投靠了冷凯,受冷凯全权支配了。 康星从站在这里只说过一句话,这时候又问了一句、“刚刚我看到草坪上的‘锁魂菱’都枯了,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林总管的花园里怎么还种着那么阴邪的东西,难道是在养尸吗?”。 “嗯?”林森愣了、“你认识那种菱草?你…怎么知道它的用途?她都看不懂这其中的分别,你这个无知的小辈又怎么会懂?”。 “康先生教的!”康星答道、“她不懂是因为她善良无私,对你这个奴才还有一分信任和怜悯、想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看来你是辜负她的一片善心了…”。 一个无知的乳臭未干的小辈也敢这么教训他,林森冷笑了一声、“你不是康星,你…是谁?”。 冷凯慢悠悠的站起身替康星答了句、“你猜啊!看来岁月真是不饶人,才几天不见、林总管你就老糊涂了,我们是谁你都不认识了?”。 五百三十七章 “嗯?”林森的眼神惊恐的闪了一下,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你是…康然?”? “猜对了!”康然被猜中也就承认了,含笑问道、“苓姨让我问问林总管,她说你怎么一直没回去看她、身边没了你这个奴才的伺候也不习惯,她也是真想你了…”。 林森不自觉的又向后退了两步,他虽然能猜到这个冷凯是假冒的、但是康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了他的客厅里,他还是有些心惊。 “林总管好像很意外啊?”康然接着问道、“我有没有资格和林总管谈谈呢?”。 “你真的没死?你们…原来都活着…”林森向后退了几步似乎有些惊诧、“原来你们只是在做局骗我?”? “猜对了!”康然夸赞道、“只是慢了这么多拍,说阴你还是个老糊涂啊…”。 林森看着康然突然表情很奇怪的笑了笑,之后身形微一闪、已经退到门口的康星的脸色就变了,林森只在秒秒钟之间就拿下了康星做人质。 无论这个康星是真的还是假的,先拿下抓在手里做个筹码、他们是一起进来的至少也是个同伙,可以适当的压制一下康然。 因为他想趁其不备的一招拿下康然肯定是不行,但是对付个康星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森右手的五指扣在康星的咽喉处扯着他一起向门外退去,子时将近,他哪有时间和康然一直在这里闲扯淡。 “康然,我不管他是谁、如果你不顾及他的生死,我也只好陪你们玩到底了!”。 “真想玩?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就陪你玩一把吧…”康然没在意的一笑,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 一条轻若微风般的柔丝无声无息的缠上了林森的右臂,无知无觉的柔软丝质让人防不胜防。耀眼的金色光芒瞬间四散开,如点燃的焰火般华丽夺目! 林森被那光芒晃得微一分神刚转头看过来,金光忽的一敛、眼前崩飞出一片血幕之后,他才看到康星的脖子上带着一只手跌倒在地上。 不过康星跌倒之后也顾不得林森的半截手臂还扼在自己的脖子上,迅速的抛出一件黑色的丝网向林森头上甩了过去。 “姓苏的,原来是你?金缕柔丝?你们…都会有来无回!”林森恨恨的骂了一声,肩头在门口的盆景上一撞、客厅刹时就笼罩在一片腥臭的黑雾之中。 “有毒!快走…”康然一掌劈出荡开了一条金色的通道,扯着苏辰的手臂急纵而出、等他们站到庭院里再回头找林森,客厅里已经没人了。 “逃了!”苏辰把那段被斩断的血淋淋的断手拨下,急问道、“这都能逃了?真够狡猾的…”。 “这里是他的老巢,肯定会有别人意想不到的退路…”康然微一沉吟、“我去帮庄主,你留下善后!”。 “好…”苏辰很清楚自己的这点实力,还是做他擅长的善后工作吧。 “露冷广寒夜,唤醒玉人愁。浓淡晓妆蝶衣轻,夜如年、天似水、月如钩!怅玉局飞仙,君欲翩然去,清冷沙洲。乱云将雨、天边雪卷云游,年时把酒、花月当楼,春宵共梦时候…”。 有低婉的琴声和着低柔的歌声在耳边响起,有人就在她的窗前抚琴吟唱。 那柔和的磁性声音很缠绵,低低的像是在倾诉着一首情歌、对心爱之人美貌容颜的赞叹和爱慕,也诉说着想与她月下把酒共度良宵的缱绻缠绵的向往。 丫头蜷缩在纱帐之中勉强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望过来,子时已到、她的元丹会准时出现在‘冥园’的海棠林里震慑和度化那些冤鬼阴魂,助它们早日脱离苦海往生极乐。 她想用自己的温良仁慈去驯化普度它们,哪怕只是微薄之力也会尽心而行的。 正因如此,以血化咒之后的蓝狐才有机会继续在这个尘世间停留、而没有灰飞烟灭的永远离开,或许、她在这个尘世间的缘分还未尽,又或许她等的那个人还没有来? 每月十五的子时,丫头祭出元丹之后都会复回狐形、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时辰,却是它能与他最为亲密接触的时刻了。 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它才真正是千年前的丫头、那个调皮可爱,又有些霸道倔强的小狐。 早在十几年之前,它就曾以这个狐的形态闯入了他的梦境、告诉他,他们之间的那一段等待了千年之久的缘分。 他相信、也一直都在追寻,可是如今他追寻到的那个结果却似乎是与她擦肩而过了。 “你这个调皮的小丫头啊,一点儿都没变呢…”。 琴声息止之后,有人把它从床上抱了起来贴在胸口、他的怀中很暖,那无法抗拒的柔情层层将她缠绕住让她无法逃脱。 丫头抬起头时、就看到了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中的笑意,在他面前、她的心还是会一如从前的被他的柔情融化,尽管她已经没有心了。 “你…看到我这样…不讨厌我吗?我…我是不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 人妖殊途,即使这个事实在他们之间已经不是秘密了、她还是不想让他看到,所以她才想躲开。 可是他不仅不答应、还在她的茶水里混入了迷药,药效很烈让她足足睡了一天还没醒。如果不是那琴声让她在沉迷中找回了一点往昔的记忆,她也许真的会一直睡下去的。 她一直相信他、对他毫无防备之心,因为她知道他绝不会伤害她。如果他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也都是为了她好。 “傻丫头,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兰天行笑了,千年前的那一世他们就是这样一起相伴着的。 “一直…这样?你从未把我当成是爱人?”丫头愣愣的抬头看着他、眼中慢慢的开始有泪水滴落,她一直都以为可以真正的拥有他、以‘人’的形态和他在一起,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在他的心里面,还只是那只亦伴亦友的小狐? “哭了?真是个傻丫头…”兰天行又笑了、“我答应你,等解决了所有的麻烦事之后、会给你一个解释的,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没说清楚、但是我肯定会给你个满意答案的,这样行吗?”。 她已经等了这么久,为了那个能让她满意的答案、她还要等吗,又要等多久? 她知道自己是狐、也知道人妖殊途是个不可逆转的事实,所以她才想借助凡人尘梦那绝世之美的外貌和他在一起。 可是还有个不可逆转的事实就是、即使她以为自己已经是尘梦了,他对她还是如千年之前那样、爱护有余而爱情全无,即使她愿意等可等来的又会是什么? 她为了能嫁给他和他有一夕的洞房花烛之夜、她已经赌上了所有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她知道自己的执念太深太重、可是她不想回头,她不想失去这个唯一的机会! “什么时辰了?”丫头转头躲开了他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即使她有恨和怨、但是在他面前面对他的时候,她的那些情绪都只是风中浮云、旋吹旋散了。 “子时快过了…”兰天行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很柔和的答道。 “啊?来不及了…”丫头一惊就从他怀中跳了出来,可是跳出来之后就直接向下摔去、那迷药的药效太烈,她还头晕目眩的不能行动自如。 兰天行就在丫头摔下去的那一刻又抱住了她、“别急,我们就在庵堂里、等康哥他们那边有结果了,我们再过去也不晚。放心,有我在呢…”。 “嗯?你…你们想做什么?”丫头睡眼惺忪的问了一句,不由又闭上了眼睛。 “杀贼!”兰天行答道、“区区一个家贼,我绝不会让他辱了梦儿的清誉…”。 “哦?嗯…好…”丫头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含糊的应了一声又睡了。 兰天行看着自己掌心中托着的那颗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珠子,怅惘的幽幽一声低叹、“梦儿,我会把你找回来的!等我…”。 五百三十八章 林森刚抖开缚在身上的那条暗黑丝网、还没来得及处理一下断臂上的伤口,华堂就挡在了他面前。 去路已经被封、康然转瞬间也如影随形的追了过来,看来他们对这座‘冥园’的地面地形都十分的熟悉。 华堂站在黑暗之中,掌心那颗碧玉珠的莹莹光芒映衬着他一身白衣胜雪、冷漠而高傲的流云太子,本就是红尘之外的逍遥神仙。 康然抖开手中的金缕柔丝、丝丝缕缕的飘拂盘旋在他的周身之间,醒目而耀眼的光芒将近处的黑暗照亮了一片。 “金缕柔丝!果然是个神奇的圣物。只可惜,千年之后还是不能为我所用…”林森黯然的叹了一声,他是真的很想要。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驾驭这样的神器,痴人说梦嘛!”华堂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林森的眼神闪烁了几下,无论是拼实力还是斗心智、他在这两位爷的面前都没有丝毫的胜算可言,康然的金缕柔丝一出手就斩断了他的一条右臂。 就算他四肢齐全的时候也绝无可能从康然和华堂的围攻下逃生,更何况现在还是个残疾的状态。 “华庄主,你们两位烟柳的高手也都是宗师级人物吧?其实我只是个奴才、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针对我,是不是找错了方向?”林森冷笑道、“其实我上面还有人,你们不想知道是谁吗?如果你们真想灭了我捣毁‘冥园’,也得问她答不答应…”。 “哦,还有人?”康然似乎有了些兴趣的问道、“苓姨吗?想让她为你这个叛徒出头,估计没戏!”。 羽苓已经病危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如果他还想要那个保护伞也不会把伞给弄废了。 “和这种人废什么话?先灭了再说…”华堂手腕一甩,一片碧光向林森疾扫了过去。 林森向后急退了几步笑了笑、“那个贱人算什么?我主上的千年道行又岂是你们这些凡人所能比拟抗衡的,她很快就到了。等她来了、你们就…”。 就什么还没说完,林森突然像失血过多没站住似的脚下一滑就摔倒了。 铺地的青砖瞬间向两旁滑开露出下面一个漆黑的暗门,康然追过来时林森又不见踪影了。 “又跑了?还是那套伎俩…”康然脸上没有丝毫的懊恼,而是不屑的笑了。 林森两次这样毫无征兆的从康然的眼皮底下溜了、看来这座大花园之下暗藏的玄机太多了,林森苦心经营的这个老巢是真的危机四伏、步步为营,十分的可怕。 暗门下漆黑一片、之前汲浪传回去的冥园地形图只有地面部分,他们不熟悉地下的路径也不敢冒然的追过去、否则被偷袭就是分分钟的事,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去的。 康然退了一步刚转回身、身后一股阴风骤然袭来,风中裹着无数的刀影漫天落下、让人分不清方向和走势,康然匆忙间挥动那缕柔丝罩在自己身上。 即使不能御敌也要先保命要紧,只是不知道这如丝带般柔软的金丝、能否抵得住那刀光的锋利,否则康先生也要命悬一线了。 耀眼的金光四散开、照亮了眼前那一片阴沉沉的黑暗,漫天的刀影骤然消失、只有一团墨色的黑雾飘散在四周,好像只是个虚张声势的虚象。 “幻象?假的…”康然拨开那黑雾就看到华堂站在圈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就是想看看,大和尚你的修为还剩下多少?”华堂笑道、“开个玩笑,别介意啊…”。 康然苦笑、“这柔丝已经失落千年了,我和它分离的时间也太久、还需要有个重新融合的过程,如果想让它发挥出全部的威力、可能还得一段时间,急也没用!”。 “就是说…大师兄您这个圣物现在只能虚张声势的吓唬人,不实用?”华堂又笑了,难怪康然从暗门里退了出来。 康然不以为然的一笑、“左右现在也用不上,庄主您的碧玉珠倒是很实用、不也只是虚张声势的吓唬人吗,能真动手灭他吗?”。 “嗯,说的也没错!”华堂顺着青砖路一直往海棠林方向去了,因为真正的战场在那里。 汲浪一直就站在草坪的入口处、一身黑色的长款风衣几乎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了一体,林森捂着右肩的伤口急匆匆的从他身边经过也没看到他。 这是受伤后失血过多头晕眼花了,还是原本就是老眼昏花? 汲浪只好向前迈了半步,故意的弄出点声响。 以他的身手如果被尸化就是个段位顶级的傀儡,在‘冥园’的方寸之间就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了。 林森感觉到有异常时一个急刹站住、转身往草坪方向望过来,苏辰假冒康星时说过养尸地上的锁魂菱都枯了、他刚急着逃命也没仔细看究竟是不是真的,这会儿看到汲浪时不由有些惊喜。 他刚刚也试着想召唤养尸地里的行尸和散落在园子四周的冥童,但是那些邪祟也像集体失联了一样的毫无反应。 被他私自豢养了这么多年、为了瞒过他上面的那个主子,他也是穷尽心力什么阴招都用上了。可是耗费了诸多的心血精力之后,真正想拿出来对敌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 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汲浪脸上的表情,林森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已经完全被尸化成傀儡了、能不能为己所用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但是在这个敌众我寡之时多个帮手助阵也总是好的。 况且他急着赶在子时过去之前进林子里拿元丹,如果中途再被拦截耽搁了时间、错过了这个最佳时机,他再想拿到那颗珠子就遥遥无期了。 以他如今这个半残的状态,能不能活着看到阴天的太阳都不一定、更别说实现那个庞大而伟大的梦想了,就算为了保命他也得赌一把。 林森试着发了一声哨音、汲浪一转身似乎听到了召唤一样竟然真的跟在了他身后,林森不由大喜过望。如果这样的高手真能受他驱使给他挡刀,他就会后顾无忧的全身而退了。 秋海棠还有个别称叫做‘相思草’,传说是为了思念爱人、滴泪成血而凝结成的花朵,所以才分外的忧郁和美丽。 丫头选择在这里祭出元丹也是因为它那有些凄凉的寓意,她也曾经为了相思中的那个爱人泣泪成血。 爱总是美好而相通相融的,她也想用这份泣血凝成的爱意去感化那些游魂孤鬼。 兰新守在林子里一直都是十二分的戒备、十二分的机警,十二分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睡过去。 因为悬停在林子上空的那颗蓝色珠子散出的光晕、似乎有种能催眠的特殊效果,只要看到它就觉得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勉强坚持了一会儿想吹吹风、提提神,又觉得像中毒了似的头疼欲裂。 兰新年轻的时候和张师兄、小三爷、声哥他们也一起行动过多次,也经历过很多生死瞬间、算是个阅历丰富的青年才俊,也深受兰氏族人的尊重。 但如今却是人老朽矣,不但身手不行了、自身的体力和精力也都在迅速的衰败,这个时候让他做这么重要的工作也真是太为难他了。 况且在这个介乎于现实和虚幻之间的环境里,功夫再好也无济于事。 蓝色珠子那阴柔的光芒虽然不是很耀眼、却是十分的圆润华美,莹莹香泽。看上去非常之诱惑人心,让人忍不住想把它握在手中、一触芳华。 这珠子不是蓝狐的元丹吗? 据说能够以善念教化众孤魂野鬼,引导它们入正途修行往生极乐。 可是以兰新的经验阅历去看,蓝狐代表的是佛家的慈悲教化、循循善诱,这珠子不该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吧? 兰新这个年纪和身份家世,他对除了亲情之外的东西都看得很淡、即不贪财也不好色,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那珠子。 五百三十九章 “幻象,都是幻象!”兰新只能不停的告诫自己这些都是假的、不能当真,可他怎样也说服不了自己还是忍不住想盯着看。 看也就看吧,一直盯着看也有个好处、就是分分秒秒都把珠子留在他的视线之内,这样也有利于执守。 天空中阴月高悬、月华四散,树林里风吹枝叶、花朵轻摆,虽然夜色已深、但是这么美好的景致也是值得一观的,算是赏景夜未央吧。 林间的海棠枝叶中,有隐约的暗黑色游魂在无影无形的盘旋游动着、好似惧怕那珠光的威力,又对它垂涎三尺舍不得离去。 这些应该就是被战神血打散的那股‘暝风’中的部分冥童的魂灵,受到了珠光的召唤陆续的都聚拢到了这里。 兰新身上围着那条红巾倒也不怕冥童的侵扰,汲浪还真没骗他、那些邪祟的确是不敢靠近,但他受不了的是那珠光的诱惑。 按时间算,他已经守了这么久应该已是子时将尽、兰新一直都在默默祈祷着丑时快点来临,只要过了子时这珠子就会自行消失。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林森一路狂奔过来,他是把速度提到了最快、拼了全力想在子时之前冲进林子,他被康然斩断了一只手身上的血腥气很重。 这冥园中豢养的都是噬血饮精的阴鬼邪祟,一路也追着林森往海棠林里围过来。 他一直最忌惮的兰天行一直没出现,康然和华堂也被他甩开没有追过来对他围追堵截的痛下杀手。如今一直追着他想向他索命的,却是他豢养的这些邪祟。 不能当作伏兵御敌也就罢了,调转枪口把他当作敌人、欲对他这个主人噬血索命就说不通了,看来是有人在暗中重组了这里的风水格局改变了这些邪祟的攻击方向。 但是这样的高人他也从未听说过,十有八九应该是张至桁背后深藏的那个‘他爷爷’吧? 他的冥园什么时候被改成了别人的天下,林森一直守在其中却不得而知。看来他的对手远比他想象的更强大、无法战胜,只是他已经没机会看清楚这个事实了。 林森最初设计的那个完美计划被康然和苏辰给搅乱了,之后又被华堂和康然围追堵截、虽然动手只过了一招打得并不激烈,也耽误了很多时间。 因为花园里被强敌环视、他怕再被围堵只能进了暗道脱身,但是半路上居然还捡了个宝、偶遇了汲浪这个被尸化了的具有顶级战力的傀儡,让他也很意外。 这个宝贝虽然捡得很蹊跷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时间紧迫事情紧急,他也没功夫细想了。 而汲浪也没让他失望,一路上过关斩将的帮他抵御那些噬血幽魂、才保证了林总管一路顺畅的在子时将尽时,终于赶到了海棠林里。 原本就盘旋在林中枝叶间的那些游魂一阵燥动,这些魑魅魍魉原本就喜食腥血、闻到血腥气立刻向林森扑面袭来,林森从汲浪身后绕过让他正面对敌、自己穿进林子就想拿珠子,幸好时间还来得及。 汲浪挥手洒出一阵掺着浓香的烟雾,也跟着追进了海棠林里、这个极其特殊的时候,保护好林森才是最重要的。 兰新看到有人冲进来,第一反应就是把那颗珠子先抓在手里、他不是真想一触芳华而是怕被林森抢走,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防御了。 但是看到汲浪也进了林子才暗自舒了一口气,汲三爷果然很讲究又守信用、这么快就赶过来支援他了,看来其它任务都完成的挺顺利的。 林森看到兰新时本能的停顿了一下,兰新应该已经是具尸体了、即使被炼成行尸能四处走动也不可能是这个形态,这种反应很阴显还是个活蹦乱跳的正常的大活人呢! “你…没死?”林森不由又惊诧的回头看着汲浪,如果兰新还活着、这位强过他百倍的汲三爷会轻易的尸化为他所用,也许是因为‘洗冤池’里的怨力远胜过养尸地? 这是他能想到的说服自己的理由,因为这时候他只能这么想了。 如果当时把他们都扔进洗冤池,是不是就没人在这个时候给他搅局,拖延他的宝贵时间了? 不过事发突然他也没时间细想了,兰新身上围着那条血红丝巾、即使他能召唤冥童也无济于事,自己冲上去硬抢、只剩下一只左臂的林森就算能把兰新毙于掌下,可能也得耗时费力的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搞定。 汲浪先前一直对他的指令唯命是从、从没违背过,这时候也应该没问题吧? 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响过之后,林森怒喝了一声、“给我弄死他!珠子拿过来…”。 汲浪果然没有半分的迟疑,窜身过去一掌拍向兰新的肩头、兰新把珠子攥在手里绕过身后的海棠树就向后躲去,现在也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保护珠子要紧。 可能刚被炼化的傀儡的动作和速度都不如人那么灵活,汲浪有些僵直的动作拍在了树干上、那棵碗口粗的海棠树立刻枝飞干折的向兰新砸了过去。 “汲三爷,是我!”兰新以为汲浪没看出来他是谁,急着提醒道、“我是兰新…”。 “弄死他,快!”这个关键时刻林森也不能让兰新多说话,就算汲浪的意识不能被唤醒、拖延了时间也是不行的,速战速决才是王道。 汲浪紧随其后的绕过那棵断树又向兰新扑去,兰新在林子里刚绕了两圈想逃避追击、汲浪的手就搭在了他的右肩上,五指顺势向下一捋。 兰新手一抖、那珠子就脱手飞了出去,汲浪紧跟着又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上。 “三爷你…你?”兰新本以为来了援兵对汲浪没有丝毫的提防,汲浪突然对他出手而且毫不留情、兰新被他一掌拍得直接向林子外飞了出去,看来是真的要弄死他。 林森把珠子抓在手里之后、没有片刻的犹豫和停留,张口就吞了下去。因为他相信,被他藏在身体里的东西是没有人能拿走的! 可是有个事实他不知道,这就是送给他的专属礼物。 兰新飞出林子外摔在一丛丁香花丛上,虽然摔得挺疼却意外的没受伤、所以他爬起来就想冲进树林里夺珠子,即使汲浪被叛成了他的敌人、敌众我寡的不可能有胜算,他也得拼了命尽职尽责才行! “走,快!”汲浪看到林森把珠子吞下去之后也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来,扯着还想进去和林森拼命的兰新就跑。 “放开我!那珠子…”兰新怒道、“汲三爷你这个叛…”。 “珠子是假的!要炸了,快走…”汲浪脚下丝毫不停的扯着兰新往那个景观池方向跑过去,他可不想给林森陪葬。 海棠林中一声沉闷的炸响传出,火光四起。 “炸了?什么东西…”兰新跑到半路被爆炸的响声和气浪惊到,回头看时、那片美丽的相思树林已经燃成了一片火海,幸亏汲浪一直在帮他提速带着他跑、否则以他的速度和体力,可能就要留下陪葬了。 “那是康先生用高科技做出的一枚外表像珠子的炸弹,程南又在外层涂了三色媚粉,所以那东西看上去即漂亮又诱人…”汲浪解释道、“那个根本不是蓝狐的元丹!”。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三爷你还让我去守着…”兰新兀自摇摇头、“你们都是这么开玩笑的吗?”。 汲浪叹了一声又解释道、“林森那个人狡诈多疑,如果新哥你不拼命守着他怎么会轻易上当呢?他不上当、我们也完不成任务,所以只能委屈新哥了!”。 “哦…这样啊…”兰新恍然、“也没什么委屈的,只是刚才误会三爷了、都怪我脑子慢,别介意啊!”。 汲浪只好又笑了、“少爷也是怕你出意外,所以让我留下和你一队也好有个照应。咱们自己兄弟,就别客气了…”。 “哎,嗐…”兰新暗自感叹了一声,兰天行为了保证他的安全、让实力最强的汲浪留下照应他,对他也是真的很关心。 五百四十章 皎洁的月光下,一缕沁人的亮丽色彩如玉瓶乍破般的四散崩裂开、似细小的流星划过夜空,现出一片迷醉人心的美景。 如梦似幻。 丫头从沉迷中被惊醒看着窗外的天空脸色就变了、“这是…要落雨了?”。 “嗯…林森毁了‘冥园’的结界、天现异象,可能…要出事了…”兰天行就靠在床边看着她,脸上还是那个柔情似水的笑容、“觉得好点了没?”。 丫头的手指在被角抓了一下揭开盖在身上的锦被就下了床,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有心情对她甜言蜜语,是他什么都不懂还是在故意的拖延? “天行你…”丫头似乎想问,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再睡会儿,天亮还早着呢…”兰天行扶住她劝道、“那些都是林森做的孽,和你没关系的。别管了…”。 林森是自知难成大事却是死有不甘,触发了冥园上空的结界想让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既然兰天行早知道林森的阴谋诡计、也早做了提防一直都在尽力的化解,他也不可能不知道最终所导致的结果吧? “你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林森是我的奴才,他犯错就是我的监管不力!”丫头问道、“你们设局是真的想帮我,还是…想利用我?”。 兰天行笑了笑,答非所问的答道、“林森已经自食其果了,是他冲破了结界与我们无关呢…”。 如果林森不是被他们给逼到了绝境,也不会宁可万劫不复也要让他们陪葬。 兰天行如此轻描淡写的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林森,即不公平也不可能。她是这里真正的镇守者、是她的失职才造成如今的后果,怎么可能与她无关? “血雨落下不止是这座庵堂得毁掉,所有人都得死!”。 丫头也知道想和兰天行讲道理说服他根本不可能,她也没有那个时间再耽误了。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补救,能不能救赎这场灾难她不知道、她只能尽力。 丫头推开兰天行就想出门,这座千年古刹的地宫下面深藏着那个真正的千年之秘、如果庵堂毁了那个秘密就会露出水面,到时候就不是凭她一己之力能担住的了。 “怎么会呢?哪有那么严重啊…”兰天行跟过来扶住她,很关心的劝道、“你这身子还没复原,不能出去…”。 他对她的爱护一直都是真的,所以这时候他也是真的在关心她不想让她劳神。 丫头靠在门边捂了一下胸口,现在刚到丑时、她的元丹刚刚归回体内还没入位,还需要些时间调息养元。这时候也的确不适合出门,万一损伤了元气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那炫烂如焰火般的亮色渐渐熄止,天空中的那轮圆月被云层遮住、整个天幕似乎瞬间就暗了下来,真的要落雨了。 血雨落处,万劫不复! 如果与万劫不复的灾难浩劫相比,她对人世间的执迷留恋和对他的执着痴情、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至少这个时候她只能这样想。 丫头转身回头看着兰天行,柔婉的一笑、“如果我没回来,只当我从未来过,忘了我吧…”。 “嗯?丫头你…你干什么…”兰天行愣了愣才想问,丫头推开他转身就飘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回不来的,可是她宁愿自己回不来也不能让这场雨落下来。因为这个尘世间有她太多的牵挂和期盼,也藏着她的期许和梦境。 这里有梦、也有他,如果她也能有来生,或许还能与他相遇呢? 丫头飘到半空中、从指尖流出一缕蓝色的雾气凝成了一柄虚幻的长剑,之后低头飞速的看了一眼门口的兰天行、衣袖轻摆,直冲进了那片暗黑的阴云里。 “丫头?她…来了?”康然感觉到空中有蓝色的光影飞过,急忙抬头看过去。 夜空中阴云低垂、不见星月,这场雨转眼就要落下来了。 “她…是想劈开那云层,阻住这场雨?”华堂惊道、“这丫头…只凭她一己之力,她会死的!”。 夜空中风急云涌,云层里不时的有色彩瑰丽的亮光划出。 兰新惊诧的抬头问道、“这闪电…蓝色的?还有这么漂亮的颜色?”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看到。 汲浪也抬头看着天空中,云层中的蓝色闪电他也是第一次见过、不过他没觉得惊奇,而是问了一句、“能帮忙吗?她一个人…恐怕不行啊?”。 “啊?帮忙,帮谁?”兰新诧异的问道、“出了什么事啊,怎么帮啊?”。 汲浪也没理他,接着问道、“还睡呢?等这血雨真的落下,就不好收场了!”。 “嗯…知道…”逐逢懒懒的从他肩头探出身来说了句、“等信号呢,三爷你操什么心呢?好像你能飞上去似的…”。 汲浪转头看了他一眼很意外的没怼回去,如果逐逢闹情绪从他这里脱离出去、凭他这一半的肉体凡胎是真的没本事飞上去救援的,所以他只能等着。 逐逢虚幻的身形一转就搂住了汲浪的肩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我也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就是…”。 “闭嘴!”汲浪只能又对着自己恐吓了一句、“误了事,我就把你压回梨花谷地!”。 逐逢不在意的一笑、“真的误了事,就不止我和你了。这个尘世间…可能就没了!”。 兰新刚开始还以为汲浪在和他说话,但是听了两句发现有问有答的、是汲三爷在自己跟自己闲聊,因为此时的夜色太暗他也没看见逐逢那个影子在哪儿。 康然向庵堂的正殿方向望过去,既然丫头已经被逼出手了很可能就是九死一生、那么兰天行也应该就在附近等结果,但是兰家大少爷一直都没发救援信号请求他们的支援。 云层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密,刚刚如闪电般四处激射的那束瑰丽的蓝色光芒也越来越弱。风中已经有隐隐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细小的血珠随风若有若无的飞溅着,血雨转瞬就将坠落下来。 “不行!她一个人撑不住的,我去帮她!”。 “庄主,等等再…”康然刚想阻止、华堂手中的碧玉珠在空中散出一片莹莹的碧光,耀目的亮色直冲上了暗黑的天幕里、低垂的阴云被那去势凌厉的碧光冲散,散开的浮云间能看到有淡薄冷清的月光洒下来。 “开始动手了?这么快…”逐逢向上一飘身,手中的‘斩魂锁’脱手就甩向了半空中、但是他刚随着那道冲起的金色亮光飞起来就停在半空中不动了,因为他没看到兰天行。 他执行的是他的主上的命令,虽然事态发展的确实很紧急、他也得分出主次,稳住心神的听令而行。 逐逢在半空中微一停顿,刚刚被碧光冲散的浮云很快又收敛聚拢、那一点淡薄的月光也随之消失,天幕中阴风阵阵阴云翻涌阴气飒飒。 云层中那一点瑰丽的梦幻蓝已经看不见了,半空中只有一层薄薄的蓝色雾气飘荡着。 “天行,兰天行!”华堂一声低喝、“还不动手,真要看着她死吗?”。 华堂手腕一抖、掌心中那颗碧玉珠幻化成一柄三尺长剑迎风挥出,如果兰天行再不行动他就要出手了。他是绝不可能,让丫头在他面前再一次灰飞烟灭的。 风中一声沉沉的叹息声传来,兰天行手中的那片无瑕的白壁疾速划破夜幕、将那厚厚的云层劈成两半,逐逢手中的黄金锁链随之挥出。 ‘斩魂锁’那凌厉的去势只在片刻间就将劈断的云层给扫开打散了,风中飘飞的细小雨丝骤然停歇。 云开雾散,风停时、一轮圆月高挂在天空中,月光皎洁、夜凉如水。 “丫头!丫头…”华堂没看到丫头的影子,急着喊了两声。素来冷漠狂傲的华庄主也有如此柔软亲和的一面,倒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他对丫头的感情还是一如千年之前那样的宠溺爱护,而丫头也一如千年之前那样、对他避而远之,心中另有所属。 “庄主…”康然低声提醒了一句,示意他往景观池另一侧的太湖石方向看。 兰天行刚刚从空中落下,他背后的五彩鸾翅还未全部收拢、虽然只能看到个背影,也能感觉到他怀里抱着个人。 逐逢看到兰天行已经安全着陆了,手中的黄金锁链往背后一缠、化作一道光影就隐入了汲浪的身体里,任务完成他也该回去接着睡觉了。 已经炸得枝折叶落面目全非的海棠林里,一缕黑雾在月光下慢慢的四散开… 五百四十一章 秦惜缘端了三杯清茶放在了临窗的咖啡桌上,这么晚了咖啡厅里只有一位客人、她坐在那里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想着心事,是一个很美却很孤独的女子。 内心孤独的女人很多、但是能真正的被称之为才貌双绝的‘美’的女人并不多,而聿子就是其中之一。 惜缘八个多月的身孕很快就要生宝宝了、而且还心想事成的是个女孩儿,如果她顺利生下宝宝之后汲浪就是儿女双全了。 可是孩子的父亲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她们母女了。 虽然已经临近预产期她也没去医院待产,因为她不想自己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苦熬着、她期盼着他能回来陪着她,可是她又不敢把心中的这份期盼表露出来。 “他…还好吗?”惜缘递过杯子时轻声问了一句,这段时间汲三爷一直是个失踪状态、不但找不到人,电话都打不通。 “哦?怎么…想他了?”聿子看着自己妹妹那个幽怨的表情就笑了、“嫉妒啊?他跟我一起了,你想抢回去?”。 “不是的姐姐,你知道我的。如果没有你帮我,十年前我就被活活给烧死了、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也不可能认识他…”惜缘的脸颊上有些红晕、“我就想让他多陪陪我…算了,该回来的时候他会回来的…”。 聿子轻叹了一声笑了笑、“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不过听说事情办得很顺利、他应该这一两天就回来了,昨天三嫂香叶还问我呢。怎么你们都认为,只要他不见了就是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姐姐你别这么说…”惜缘急着解释道、“我和三嫂就是觉得你知道的消息多,你毕竟是‘冷香门’的人呢!”。 “嗯,这么解释也说的通…”聿子又笑了笑、“我来是想告诉你,他…死了,就在今晨的子时…”。 “死了?”惜缘惊了一下追问道、“谁?谁死了?哪个他?”。 聿子犹豫了一下又笑了笑、“原本没想告诉你的,但是…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骨肉亲情血脉相连,所以…”。 “是林森…死了?”惜缘又惊了一下,但只是一惊之后就轻描淡写的笑了笑、“那种恶人早该死,他不死还要害多少人呢?”。 说的倒也是个事实,不过林森说到底也是她们的亲爹、该有的悲伤表示还是得表示一下的,所以聿子又说了句、“三爷已经把他葬在度月峰下了,也算是让他入土为安了!”。 “还葬他干嘛?他那种人就该曝尸荒野!咱妈当年是怎么死的,十年前她又是怎么对我的?”惜缘怒道、“他心里从未把我们当女儿,我们只是他想达到目的利用的工具、废了不仅会被遗弃他还要亲自动手斩草除根,干嘛还要管他?”。 聿子又轻叹了一声,端起杯子喝茶了。 林森是间接的死在了汲浪的手中、也算是为她们姐妹报仇了,但是父女亲情终究是怎样也抹不掉的。所以无论恨也好、怨也罢,也都该放下那个心结让它结束才好。 “他…是怎么死的?”惜缘咬了咬唇,低声又问了一句、“今天…也是咱妈的祭日…”。 “嗯,二十年了!”聿子的脸色也有些冷清了、“二十年前他杀了咱妈,十年前他杀你,而今天…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惜缘也端起杯子喝茶,她很快就要当妈妈了、能和心中的那个挚爱有个这样圆满的结果她已经很知足了,所以也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 咖啡桌上有三杯茶,另一杯的位置上虽然没有人、惜缘还是每次都会放一杯清茶等着,也许她心中期盼的那个人就会回来了呢? 店门关着、门口也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说阴店里已经歇业休息了。 汲浪下了车在店门口稍稍停了一下,因为惜缘快生宝宝了、也因为林森的事与他也有间接的关系,所以他还没来得及回家看老婆儿子就先来了店里。 身边的女人多而且都是绝色佳人有艳福是好事儿、但是让他分身乏术应对不暇也是真的,他真的不想冷落其中的任何一个、但是三个女人都在苦等着他对他痴心一片,他又不能伤害其中的任何一个也真是让他够头疼的。 “怎么了,都等你呢、干嘛不进去?”逐逢飘身出来很幸灾乐祸的问道、“三爷你就那么好色,左拥右抱的还不行、这三个女人你怎么应付,今天晚上去哪儿睡啊?”。 汲浪兀自摇摇头竟然叹了一声、“早知如此,我也像少爷那样只守着一个最喜欢的就好了。也许你说的对,我是不是太贪色了?”。 “三爷你真客气,我也有对的时候?”逐逢转身往步行街方向去了、“我去逛街不妨碍你了,阴天早晨回来…”。 “哎,你真走了?”汲浪不由暗自嘀咕了一句、“也不陪我进去哄哄她们,真不仗义!”。 汲浪话多会说花言巧语的时候、其实都是逐逢在帮他说,他那个‘神儿’闲着没事儿干就冒充汲三爷哄她们开心。 香叶和惜缘都觉得从梨花谷地回来之后的汲三爷变了、但是改变之后比之前可爱了很多就谁也没计较,毕竟女人是喜欢这样的男人的。 没有人问过汲浪也没说过,所以他的体内还藏着自己神性的一面的事实也没几个人知道、至少香叶和惜缘是不知道的,他也不想吓着她们。 聿子一直就坐在窗前望向街口方向,惜缘说的对、她一直就知道他的消息也知道他今天回来,但是她不确定汲三爷会来这里还是回家、所以她也没告诉惜缘确切的时间,万一空欢喜一场呢? 惜缘刚放下杯子就看到聿子脸上闪过一丝羞怯而甜美的笑意、她的这个姐姐虽然容颜极美却是个不会笑的冷美人儿,能让聿子笑得如此甜美的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了。 她刚惊诧的回过头不由也笑了,汲浪正好推门进来、见到这情形不由愣了愣就站住了,被两个大美女同时盯着看他也有些懵了、“你们…我怎么了?”。 聿子柔婉的一笑,惜缘转身冲过来就抱住了他、“回来了?我还以为…”。 “哦…小心点儿,会吓到宝宝的!”汲浪搂住小情人刚想说两句甜言蜜语电话就响了。 惜缘只好退到一旁等着,虽然有些委屈也不能耽误了自家男人的正事。 电话是栾阴打过来的,只说了两句就挂断了、汲浪停在那里想了想转身就往外走,惜缘跟过来问道、“什么事啊?三爷你…要走?”。 “嗯…兰夕月自杀了,我得过去看看!”汲浪只好转回身看着聿子笑了笑、“帮我照顾惜缘,我可能这一两天回不来…”。 “兰夕月这个时候自杀,死了吗?”聿子眼神一闪、“会不会太巧了?”。 汲浪点点头答道、“所以我得过去,柳风不是她的对手容易吃亏…”。 “好,惜缘交给我就行了、只要你没事,平平安安的早点回来就行!”聿子又笑了、“心里多想着我们,你可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嗯,想你…”汲浪暗自低叹了一声,只有聿子是他一见钟情的初恋情人,其实他最想见的那个还是她。 惜缘咬了咬嘴唇又有些委屈了,分开了这么久才刚刚见面他又要走、留下喝杯茶多说几句话不行吗,他的心一直都是这么冷的吗? “惜缘…”聿子示意她退到自己身边、“三爷真的有重要事,他办完事就回来了!”。 他们相识十年了、他总是很忙,虽然他也会忙里偷闲的过来和她相会、但也是来去匆匆不能与她长相厮守,如果是之前她还能忍、能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小情人’的事实,不争宠也不计较那么多。 可是如今她已经是他女儿的妈妈了,她有权力要求多分到一点他的爱、她不认为这样有错,至少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她是该这样被宠的。 五百四十二章 聿子看着汲浪出门上车、车子调头出了步行街上了快车道,才叹了一声扶住了妹妹的肩劝道、“惜缘,如果你还想留在他身边、想经常能见到他和他在一起,所有的嫉妒和委屈都要咽到肚子里…”。 “不能说,还是不能说?我只是想说一句都不行吗?”惜缘咬着唇问道、“十年了,你让我认识他、爱上他、让我替你和他在一起,我听姐姐的、我做到了,我也从来都没争过什么…”。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是孩子的爹、他该对我和孩子负责的,我只想让他多陪陪我不行吗?姐姐你总是让我忍、我忍了,可是你又回来了…”惜缘拨开聿子扶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看着汲浪离开的方向恨道、“他看你的眼神和我们都不一样,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他爱的只有你!”。 聿子看着妒意横生的惜缘不禁有些诧异,几天不见、那个温婉可人的小妹妹惜儿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惜缘如此的表现绝不止是吃醋嫉妒这么简单、而是她变了,她的眼神里似乎藏了一些让聿子看着很熟悉又很惧怕避之不及的东西。 “惜缘…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就告诉姐姐,我陪你去医院…”聿子的目光落在惜缘脸上,按照遗传学的遗传概率、女儿会像父亲多一些,所以秦氏姐妹虽然都随母姓但她们身上也有林森那很阴显的遗传特征。 除了性格之外就是容貌了,林森的外貌是公认的俊美非常、所以秦惜豫和秦惜缘也都是倾国倾城的美艳女子,可能这也是林森留下的唯一不被世人唾骂的‘遗留’了。 而惜缘似乎比姐姐聿子更像其父多一些,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在惜缘的身上又看到了林森的影子。 “姐姐?如果你是我姐姐、还在乎我的感受干嘛还要回来,他最爱的人是你、他阴媒正娶的夫人是香叶,我夹在你们这些人中间又算是什么?”惜缘冷笑了一声、“我只是你的替代品!你回来了我也就该…”。 聿子没等她说完,纤指向上一弹散出一阵浓香、惜缘的双眼无助的眨了几下似乎很不解,慢慢跌倒在聿子怀中时沉沉的说了一句、“姐姐…帮我…”。 “姐姐会帮你的,没事的、先回房睡一会儿…”聿子扶着秦惜缘往楼上去了,恍惚中似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黑雾在她的头顶盘旋不散。 聿子借着灯光侧目看了两眼,突然拔下束发的玉簪向那团黑雾直劈了过去。 她出手时毫无征兆、但出手的力度却是迅捷无比,那团黑雾在惜缘的头顶无声的颤抖了几下竟然有鲜红的血晕往外渗。 “离开这里,去你该去的地方!”聿子冷着脸警告道、“否则,汲三爷的‘斩魂锁’可能会让你万劫不复!”。 黑雾在空中盘旋了几回似乎想表达些什么,聿子抬手又劈过来厉声警告道、“我不会再成为你害人的工具,若你再来伤害我们、三爷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只是个凡人汲浪他还不足为惧,它惧怕的是逐逢手中的那条‘斩魂锁’。 如果真的闹出事,即使汲浪对他无可奈何、那个即好事又喜欢张扬的逐逢肯定不会罢休的,既然已经被识破了还是及早另谋出路吧。 那团黑雾调转了方向很快就从窗子散了出去,幸好它埋下的重生之路不止这一条。 聿子看到黑雾散尽才长舒了一口气虚脱的靠在了墙边,她握着玉簪的那只手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画船横绝湖波练、欹帐钗斜,鬓蝉不整香丝乱。帘钩卷上梨花影,云尽处、水如烟…”。 细雨如丝,和风轻拂着岸边的柳枝、从窗口探进了画舫之中。云淡月阴、如水的夜色里红袖添香。 有人在窗前抚琴,悱恻而缠绵的音韵绕梁而出,唱的是一首相思眷恋的情歌。 柳眉紧蹙间、几滴清泪缓缓落下,那低宛的古琴弦律听起来十分的优雅、但是随曲吟唱的歌者那凄凉的歌声,却是让人心生忧思黯然神伤。 她不是在回忆与情郎两情相悦时的甜蜜岁月,而是在追忆往昔的幸福时光而抚慰如今的孤寂寥落。 一个被遗弃的寂寞伤感的女人、除了靠以往记忆中的欢娱来自我安慰之外,她还能做些什么而让自己有理由活下去? “云尽处,水如烟!云尽处…水…如烟…”水如烟手抚琴弦喃喃自语道、“你真的要这样绝情吗?我们这一生一世的恩爱欢娱,你…就忍心这样毫无留恋的抛开了吗?”。 “你的情都给了她,可…那是她想要的吗?她想要的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你却不肯给,是我错了吗?是我想要的太多,不该强求吗?”。 “我要怎样才能留住你?我…要怎样…要怎样才能再见到你?我…只能如那似水的云烟从你面前…消散吗?”。 水如烟一直在问却没有人作答,能抚慰她的忧伤解开她心结的那个人已经离她而去、再无相见之期,也许那些刺痛着她心底的伤痛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康然就在水如烟举刀刺向自己的那个刹那间一惊而醒,失声喊道、“不要!如烟,你听我说…我后悔了,我已经后悔了…”。 他已经知道后悔了,他想让她给他个解释和改正的机会。他不忍看到她的落寞无助,他之所以在千年前能斩断所有尘世间的情缘离开她、是因为她没让他看到这些,他不懂她的心和她承受着的苦和痛。 千年之后的今日他懂了,他参破了也悟透了。幸好还来得及、让他在宿命交错的轮回中还有机会去弥补这个错误,所以这一世他不能让自己再错过了。 康然随手拿了件风衣披在身上就下了楼,夜风很冷、他站在风里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刚刚梦里的情节还在他的记忆里不停的交替出现着、恍恍惚惚又虚虚实实的,似梦又非梦。 一梦千年、千年一梦,原来他也是其中一个有梦的人。 康元靠在沙发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值守的弟子给推醒赶紧跟了出来问道、“先生您要出去,这么晚了外面冷…”。 “哦…跟我去接夫人,你去开车!”康然随口吩咐了一句,抬头望向夜空中。 十六的月夜没有月,天空很阴沉、几点孤独的星光闪烁在阴暗的浮云间,寂寥而冷落。 这样一个风冷衾寒的暗夜里,如果没有梦、或是梦已醒,似乎也是注定会孤枕难眠的。 “接…夫人?”康元听的有些懵,他们家先生一直未婚呢、之前那个传说中的康夫人应该是冷尘梦,但是尘梦跟着兰天行走了之后那个康夫人的位置就悬空了。 先生身边不止一个女人、也从未说过想把谁立为正宫娘娘,康元也不敢瞎猜只好问道、“先生您…去哪儿?”。 “接夫人呢!”康然这时才想起来还没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想了想又问道、“追女孩儿…求婚要怎么做?送花,还是直接送戒指?”。 他身边的女人都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用追的。 “求婚?先生您…向谁求婚?是…谁啊?”康元听得更懵了。 他们家先生睡到大半夜突然穿着睡衣出来说想去求婚,而且也没说那位十分幸运的已经被封为康夫人的是谁、这会儿让他给出谋划策问他应该怎么办,康元除了懵逼之外就没别的想法了。 “如烟,水如烟!”康然不耐烦的训了一句、“开车去,别让人跟着、会吵到她们母女的…”。 康元这时候半猜半想的大概也知道夫人是谁了,因为现如今只有康小蝶给康然生了个女儿。 “咱是去医院接小蝶姐吗?”康元怕弄错又问了一句。 “小蝶?”康然愣了愣才想起来他刚刚做梦了,他的思维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个梦里、“嗯…她也是如烟,我的水如烟…”。 五百四十三章 “云尽处…水如烟…似水…如烟…消散…”。 水如烟手中的刀刺向自己的那一瞬间,小蝶很清楚的能感觉到疼。她很想劝她停手,告道她其实他心中对她也是有爱的。 只是那份爱已经落季,在春花秋月的交替中已经被淹没、如果她还爱着他还可以祈求来生,在宿命的轮回中等待着。 等到斗转星移、等到繁华落尽,等到他看到最初的那个原点上还有她在等的时候、他就会懂了,就会回来找她了。 人世间的爱恨纠结、痴情缠绵,即使是爱到不能爱的刻骨铭心、也难免相聚了终须还要离散的结局,生死本就无常、世事大梦一场,又何必带着痴怨嗔恨离开呢? 如果放不下,就真的不会有所得了。 小蝶在梦中不禁凄凄的一声长叹,千年前她不懂、所以失去了,千年后她懂了也该把失去的找回来了? “如烟…我回来了!”有人在她那一声轻叹之后就搂住了她、“我想你了,我们回家…”。 小蝶恍惚中听到那个温存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由一惊而醒。 她刚刚在做梦、梦到了个很伤情的情节,她的心疼了。她想着她爱的那个人来疼爱和抚慰她的孤独寂寞,他就来了? “先生?您…”小蝶看清楚眼前的康然时就愣住了,她听到了他在说什么、但是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相信。 “我刚刚又梦到你了,是千年前的你…”康然笑了、“我欠你的,也该还了!”。 华堂围着婴儿床转了两圈、看着正在熟睡的两个婴孩儿,脸上不由露出了一片温馨之色。 他的性格狂傲不入俗流,除了尘梦之外也从未把任何事放在心上、但是如今看到这两个孩子时,也不由得很是喜欢。 因为阿箫做妈妈比较早、所以苏辰的儿子苏影轩大一点,苏映红晚了两个多月才生下华堂的儿子华影宇、也算是为华氏烟柳山庄诞下了嫡长子,皆大欢喜。 但是把两个小婴儿放在一起照顾,虽说他们是师兄弟、可是华堂总是盯着苏辰的儿子看,好像那个才是他亲生的。 “二师兄你…看什么呢?”苏辰很好奇的问道,就算他儿子长得帅也有他自己喜欢疼爱、华堂这么关心是不是有点多余,有无事献殷勤的嫌疑。 “相面!”华堂答道、“看这孩子有没有资格做我的首徒,兼下一任的烟柳代庄主…”。 “啊?哦…”苏辰不由苦笑、“也许华家的影宇少爷喜欢自己做庄主,不用别人代理呢?”。 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华堂想了想又提议道、“你们快点再生个女儿也行,到时候让影宇娶她怎么样?”。 还是在沿袭之前老庄主苏显定下的规矩,华家的庄主人选都要娶苏氏的女孩儿为妻,否则是没资格继承庄主之位的。 华堂对这个规矩原本是深恶痛绝的,但是等他当了爹之后突然又觉得祖宗们的知慧还真是博大精深,这规矩不但得遵守还得世代传承下去。 苏辰苦笑着问了句、“庄主您要是不想被人恨,能等孩子们长大后,让他们自己选吗?”。 “哦?哦…”华堂只好笑了笑,自嘲的叹了一声、“我这不也是高兴的吗?你说的也对,以后再说吧。不过,给兰家的贺礼准备了吗?事情也算是过去了,他们是不是也该办婚礼了?”。 “已经都备好了,庄主随时可以过目!”苏辰又问道、“不过兰家还没有消息通知也没发请柬,也不知道天行大少爷那边…他好像还是不着急啊?”。 华堂兀自摇头笑了笑、“他好像是真的不着急,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急呢?”。 “如果是二师兄您…”苏辰突然问了一句、“会怎么做,会将错就错吗?”。 “嗯?你什么意思,说清楚…”华堂愣了愣,他只是觉得既然尘埃已经落定、顺应时势就好,真的想改变宿命又谈何容易? “二师兄认为,蓝狐会自愿的把尘梦换回来吗?”苏辰不无担忧的叹了一声、“如果可以,她也不会做这么多只为给他人做嫁衣吧?”。 “嗯…”华堂不由皱了皱眉头,十五夜之后丫头就受伤了、因为伤重留在‘度月庵’里养伤也没离开,况且她身边一直有兰天行陪着的。 以兰家大少爷的办事能力和效率、以及花见花开的花言巧语应该能说服丫头把尘梦找回来,毕竟她们原本也是同为一体不分彼此的。 相兼相容、相辅相成,丫头毕竟是了然的弟子、这些道理肯定是懂的,但是她愿不愿意去做就不可知了。 “庄主应该知道,蓝狐以血化咒破封印送云彧入轮回转世的事吧?”苏辰问道。 “嗯,怎么了?”华堂点点头,这个从来都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的。 苏辰又问道、“庄主知不知道,当初封印云彧魂魄的那个人又是谁?”。 华堂愣住,停了片刻之后转身就往外走。 “二师兄…”苏辰赶紧拦住他、“我就是随便猜的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这事儿…只怕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呢!”。 “不简单还能怎样?”华堂的唇边掠过一丝冷笑、“我去问她,究竟想闹腾到什么时候?”。 “可是庄主,这事儿急不得…”苏辰还想再劝,华堂出了门就不见踪影了。这来无影去无踪的神技是别人嫉妒不来的,苏辰只能站在门口苦笑。 风很轻、风中吹送着隐隐的草木香气,山石竹树、亭台楼阁间,都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银色轻雾笼罩着。 山崖边流泉飞瀑、碧水池清波荡漾,追梦崖边一棵巨大的常青藤树遮住了半壁山崖。 翠绿色的枝叶在微风中轻摆着,柔软的枝条悄悄的向上缠绕过去、挽住了一位正在临镜梳妆的女子的玉臂,轻抚慢摇的不肯放开。 那女子抖了一下手腕将枝条甩开,谁知那调皮的绿色依旧盘旋在她的周围不肯离开、像是个顽皮的孩子一样的在撒娇,淘气了之后又不想被责罚的卖萌表情。 “千年的修为了、还是这么喜欢玩,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柔声责备了一句,但她的笑容却满是对他的怜爱。 “嗯!我就是啊…”冷旋低声反驳了一句、“我就是你抚养的孩子啊,而且我也真的没长大嘛…”。 “唉…”她在那束枝条上轻抚了一下又幽幽轻叹了一声、“可是时辰到了,就算你长不大也该离开了!”。 “离开,去哪儿啊?是主上要带我出去看外面的世界吗?”那束常青藤的枝条迎风一抖就化作了个俊美飘逸的少年,他调皮的藏在她身后偷偷的笑着。 “那个娑婆世界的确很精彩,但也…”她转回身看着他、“是你自己去,经历过那些你就懂了?”。 “我自己…去?”少年惊愣,之后摇头、“我不去,我要留下守着‘追梦崖’也守着你…”。 她又轻叹了一声、“宿命如此,我也留不住你。况且,这是我的命令你不可以悖逆、更不可以违了这里的规矩,否则…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冷旋被训斥心里也是美美的,他喜欢听她的声音、喜欢被她呼来唤去,喜欢看到她被他逗笑了的样子。 她就是他的女神,心中的唯一! 碧如凝脂般的琼枝玉树、炫若云霞般的四季繁花,冷若冰霜般的空山幽谷、温良似玉的凌波清泉,满目都是那如梦似幻的清幽空灵景致。 好美! 那极美的景致如梦幻般的拂过心头,让他的心也随之融化。似乎他就是那个在外飘零已久的游子、带着满心的期许和向往想寻找一个归宿,一个家。 而无论过去多久,这里都会有可以让他依靠、一直在等待他、包容他、接纳他,给他一个可以倦游而归的家的人。 “我,回来了…”冷旋在睡梦中不由露出个会心又温馨的笑容,在外独自飘泊了这么久、他终于是回家了。 五百四十四章 城郊别墅中很安静,即使家里有人离世了、这座如皇室宫殿般豪华的宅院中也没有丁点想办丧事的意思,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安静静。 有值守的弟子看到汲浪的车子开过来也像往常那样开门打招呼,汲浪进了院子里也没看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看来对于兰夕月的死,兰新和柳风都没有太过激的反应、而是十分平静的接受了,他们甚至于没把自杀之后的兰夕月送去医院抢救。 兰夕月和柳风新婚只有一月有余,新房中的陈设和家俱也都是新的、这时候被临时改成了停尸间看着似乎有些可惜,不过这个设置和规模倒也是个比较豪华的灵堂了。 兰新守在灵床边欲哭无泪,他是和汲浪一队最后才撤出‘冥园’的、也是和汲三爷坐一辆车回来的,刚回来想看看病重的女儿和她说几句话。 毕竟父女连心,即使兰夕月做了再多的错事他们也还是父女、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不闻不问,况且也不能都推给柳风他也得尽一份责任才行。 谁知柳风刚出去给他这个岳父倒了杯热茶回来,兰夕月就在兰新的面前、手里握着那把杀兰洪时用过的匕首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了,动作精准速度又快完全没露出一点痕迹。 兰新也不知道是当时反应迟钝还是别的原因、就坐在女儿床边和她说话,而兰夕月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秒秒钟就自杀成功了。 等柳风端茶回来觉出不太对的时候,兰夕月已经没救了。 对自己出手都这么狠、一点余地也不留,这样的人倒也真是不多见。兰新看着兰夕月的尸体除了暗自悲叹之外,也只有默默地接着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从他的原配夫人羽菁出车祸诈死开始,他似乎一直都陷在她们母女两个犯下的错误里不得脱身。 即使他一直都在为她们填坑、想抚平和尽量减少她们做错事之后对别人的伤害,想为她们赎罪。可是以他的自身能力而言,除了力不从心之外也没别的可想了。 他只能在尽心之后尽力,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后再放弃。所以这些年兰新过得也很苦,只是他没有个能诉苦的地方而已。 柳风靠在灵床边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等了这么多年才终于能等到个想要的结果、但是结果不仅不如意,还让他深陷其中几乎毁了一生。 他爱兰夕月是真的、他利用了兰夕月对自己的信任把她推向了绝境也是真的,兰夕月虽然是自杀而死的、但是她的死也是他间接造成的,即使会被她恨、他不能也不想推卸这个责任,至少这样对他会是个心里安慰。 如果还能有来生、他们是不是还会相遇,如果当初他不接这个任务、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悲惨结局,如果没有千年前的那些过往、他们也不会有这般虐心的宿命纠缠… 栾阴靠着墙边侧身走进来贴在柳风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风哥,三爷来了!”。 “嗯…谁?”柳风猛的抬头问道、“三爷怎么来了?你…告诉他的?”。 汲浪自从去了梨花谷地之后就一直是个失踪的状态,这也是刚完成任务回家和身边的老婆情人相会、久别胜新婚,可能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就得赶过来料理他的事。 柳风只是不想凡事都拖累到三爷,他已经长大家里的事可以自己处理好的。 “是三爷吩咐过的,他说不放心你、这边无论有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报给他,所以…”栾阴陪着笑脸低声解释道。 “所以什么?三爷他…”柳风刚训了一句,汲浪已经进了灵堂。 “新哥,节哀…”汲浪象征性的劝道、“别伤了自己身体…”。 为这样的不肖女儿悲伤难过很阴显是不值得的,可是死者为大谁也不能说的那么绝情。 “唉!”兰新摇摇头、“谢了三爷,心意领了…”。 他这个年纪也经历过很多生死,懂得宿命这个东西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如果还想让自己生存下去,就只能放下和忘记。 柳风看到汲浪进来刚刚还很强硬、万事都自己可以搞定的态度瞬间消失,像终于见到了亲人似的眼神也弱了很多。在汲浪面前,他一直也还是个需要家长庇护的孩子。 “三爷,您…来了?其实我可以…”柳风刚想站起来,脚下一软晃了几下。 汲浪只好扶住他向栾阴示意了一下,栾阴会意的和兰新一起出了灵堂。 “三爷…”柳风屈膝跪在了汲浪面前,抬头看着他就忍不住哭了、“是不是我错了?如果我不帮她坐上那个位子、她也不会陷得那么深,是不是也不会走到今天回不了头?”。 汲浪长叹了一声、“傻小子,你还是不懂什么是宿命!如果什么都被你看穿了,所有的结局都可以有如果、也就不是娑婆尘世间了,就该是极乐净土了!”。 “嗯?宿命…是什么?”柳风没懂,这应该是佛学范畴的知识、他不懂当然也悟不透,如果他什么都懂了也不会这么窝心的自责了。 因为每个人的宿命都不一样,所以人们对宿命的理解也不尽相同。 被注定的那个命运是宿命,但是为什么每个人被注定的都不一样? 有的人达官显贵、有的人富可敌国、有的人颠沛风尘、有的人骨肉离散,这些都是宿命。 不同的命运是因为不同的宿根,如果在前世种下善因就会在今生收获善果、反之,就是自食恶果。 “宿命嘛…”汲浪想了想又笑了、“有时候是你前世欠了债今生必须要还,有时候是你在今生种下善因、来世就可以收获善果,无论哪一种都是导人向善的…”。 “前世欠的?我…欠她了吗?”柳风兀自重复了一句,他懂得盗亦有道这个道理、也尽量不做恶事尽心向善,可是为什么还是这样的悲惨宿命? “即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如果换了别人,也许她的结局会更惨…”汲浪劝道、“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那是她自己的宿命、她应该自己承担,和你没关系、也不用急着把自己拖进地狱里…”。 柳风愣了愣、“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的宿命?可是,如果我可以帮她拿到想要的…”。 “傻小子,那是助纣为虐!”逐逢听了半天,忍不住从汲浪肩头探身出来教训道、“为了哄个女人高兴,你不但卖自己还得害别人、就算你愿意我也不能让你那么做,不止会殃及无辜也会连累我们复不回神籍的…”。 “啊?三爷,我…”柳风吓得直接就站了起来,汲浪对他是亦师亦友、他只是想和这个唯一的亲人诉诉苦发几句牢骚,顺便也是想找个依靠撒撒娇。 谁知道他这个哭哭啼啼、满心忏愧的窝囊相吵醒了逐逢,以那位爷的脾气和嘴皮子、训他一顿都是在照顾他的情绪,搞不好挨揍的可能都有。 “嗯,说的没错!”汲浪很适合的肯定了逐逢的说法,因为这也是在肯定他自己。 柳风腿一软又跪下了、“三爷我知道错了,可是我…我不能当作她一直没存在过啊,就算我想忘也真的…真的忘不了!”。 逐逢飘身出来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儿,又随口教训道、“现在就忘了那是失忆症,不是失忆也是没心没肺的傻子!谁说让你现在就忘了,不是还有时间那个‘好东西’吗、过个三年五载或者是前生今世的,你想记住都难呢…”。 “说的也是…”汲浪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观点,看来‘神’级别的物种的悟性就是高、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 逐逢没等汲浪说完,突然打了个紧急莫动的手势、掌心中的‘斩魂锁’也随之划出平扫了出去,灵堂里被那耀眼的金色光芒映衬得刹时就亮了起来。 “怎么了?”汲浪低声刚问了一句,逐逢突然向前一飘身就把蒙着兰夕月尸体的那条‘脱离巾’给扯了下来。 五百四十五章 “这是什么,夕月呢?她…这…怎么可能,怎么…这是什么?”柳风大惊,转身就想扑过去看个究竟。 兰夕月咽气之后因为不能发丧也没有送医院、一直是柳风亲手给她换的衣服梳理的头发,之后也是他亲自把这个新婚没多久的妻子抱上灵床安置妥当的。 而且这个灵堂里除了他和岳父兰新之外再也没有人进出过,他一直守在这里寸步未离、可是他一直在守着的这个死去的女人,居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个没有脸面的人俑? 汲浪拦住柳风示意他别冲动,向逐逢问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原神已经走了,留下个没用的躯壳、又是借用别人的身体,当然会这样了…”逐逢忍不住又发了句牢骚、“我早说过这女人是个妖孽,你们偏要顾及她爹的感受不早点出手。其实这个根本不是…”。 兰新在外面的客厅里听到灵堂这边有意外也赶过来想看个究竟,逐逢看到他进来只好一飘身又隐回了汲浪的体内。兰新这种性格和这个年龄段的人,还是不适合被惊吓的。 柳风看到兰新进来、就急着想把那条脱离巾给盖回去把那个人俑给蒙住,已经没了独生女儿的兰新应该也接受不了格外的刺激了。 但是汲浪一直挡在他面前,柳风的速度稍慢了一点、兰新正好赶在那条白单子落下之前进来了,不过他愣了一会儿喃喃自语了一句、“真的不是夕月,她真的不是我女儿!我就说夕月那孩子不会做这么无知无耻的事,都是有人在害她、在冒充她的身份做坏事,可是我这个当爹的却…却帮不了她啊…”。 兰新看到兰夕月变成了个非人非鬼的‘东西’不但没有丝毫的吃惊和惊吓、而是在自责,怎么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其它内幕吗? “新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汲浪惊问道、“你是知道她不是兰夕月?你怎么知道的?”。 兰新看了看柳风一声悲叹道、“夕月在十岁那年也曾经失踪过一回,就是在程家的馨兰小姐出事后没多久。大概还没到半年的时间,夕月也丢了…”。 还有这样的事发生过? 汲浪和柳风对望了一眼,那应该是将近二十年之前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某种原因刻意的去查,那些事也不可能被外人知晓。 “那年是我们带着她出去玩儿…”兰新接着说道、“因为当时夕月的亲妈诈死之后,我身边又有了别的女人。夕月为此一直不开心,我就想着带她出去玩…”。 亲妈死了没多久、她爸身边就换人了,孩子对后妈有看法不接受也正常。 “因为当时的风景区人很多,那天夕月吵着想吃冰糖葫芦、我就让她姨娘带着她在游乐场里等着,我出去给她买。可是谁知道…”兰新一声哀叹、“等我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她们两个都失踪了!”。 这种丢孩子的案例并不少见、从古至今都有,而且抛开过程只看结果、孩子最终也找回来了,结局也算是很圆满。 “你是怎么找到她们的,当时她们失踪了多久?”汲浪又问道。 “半天!确切的说只有五六个小时的时间而已…”兰新答道、“我当时也四处找过她们,还向当地的警方求助帮忙找人。那时候我养父兰子鹏还活着,他也通过关系调动当地的人力资源帮我找,但是把那个景区都翻遍了也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又是怎么找到的?兰新的表述有些自相矛盾了。 “找不到人,警方让我先回酒店等结果…”兰新又不由长叹了一声、“可是等我回到酒店之后…”。 “怎么了?”柳风急着追问道、“又出事了?”。 兰新摇摇头、“我回到酒店房间就看到夕月和她姨娘都躺在床上,身上也没有外伤、就是两个人都昏迷的,当时送医院检查也没查出来什么毛病…”。 有惊无险、最终还是个团圆美好的结局,好事一件呢! 但如果真是好事兰新也不可能表情那么惶恐、追悔莫及了,这个事件肯定还有后续剧情。 “回来之后呢?”汲浪也追问,兰新这种过于迂腐的性格也真是够让人着急的。 “回来之后夕月的性格就有些变了,大夫说可能是因为孩子受到了刺激和惊吓也会出现这样的病况、让家里人多配合冶疗一段时间就会好,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兰新接着摇头哀叹道、“之后她也好起来了,而且又自立又要强、根本不用我这个当爹的操半点心,那时候她在兰家也是个被公认的好孩子!”。 “真啰嗦,让他说重点行吗?”逐逢忍无可忍的催促道,陈年往事就不用细说了,他根本没兴趣知道。 兰新被吓了一跳,他没看到是谁在说话。 “新哥你接着说…”汲浪只好安慰了一句、“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兰新摇头叹息满脸的自责表情、“其实她们回来之后,夕月的姨娘告诉过我、她说昏迷之前看到过一条像是大蛇的东西缠在夕月身上,她想去救…”。 “等等!”逐逢探身出来急着问道、“什么大蛇?看清是什么东西了吗?”。 兰新看到汲浪的肩头突然间出现个人影,吓得向后一退差点摔过去、“什么东西…妖…”。 “别乱说话!”逐逢很正色的警告道、“我是‘神’、他的原神,不是妖!”。 柳风把兰新扶到椅子上坐下表示肯定的点点头、“这个也是三爷,他们…其实是一个人!”。 “哦!哦?他们…是一个人?”兰新没懂,既然是‘他们’就代表着两个以上,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别管那些了,说当时看到了什么?详细说…”汲浪只好接着安慰道,兰新就是这样的性格、越是逼他,他反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说…她看到一只大蛇缠在夕月身上,之后就被弄晕了。当时我以为是她被吓坏了的幻觉、女人胆子小又喜欢生是非,也没当回事儿…”兰新答道、“后来夕月的性格变化很大,她又跟我说起过这事儿、还说夕月可能不是之前的那个孩子了,多半是被妖祟给迷了!”。 后妈如果想彻底的把前任打败,就会找各种借口也顺便把前任的孩子也踢倒踩在脚下、等她自己生下孩子才有可能受重视,才能母凭子贵的被扶上正室夫人的位置。 所谓:有后娘就有后爹,很多亲爹都是败在这样的枕边风之下,沦落成‘后爹’的。 可是兰新这个亲爹却不一样,他自导自演了一场车祸已经害得亲生女儿没妈了、根本不可能再把自己变成个没良心的后爹,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不能那么禽兽不如的对不起孩子。 所以在女人和女儿之间,兰新毫不犹豫的就把身边那个喜欢胡说八道、挑拨离间的女人给赶走了,之后一直是父女俩个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而长大之后的兰夕月又特殊的出众,无论是身材容貌还是学历能力、在兰氏家族之中的年轻一代里都十分让人叹服,兰新为此也是脸上有光面子十足的。 如果说这个女儿是妖孽不是兰夕月,先不论族人怎么评价、兰新自己也是绝不可能接受这个说法的,况且这么优秀的孩子也是会遭人嫉妒被非议也在所难免的。 但是那次羽菁突然出现为赤羽族复仇、抓了兰夕月做人质要挟兰新,兰新只能诈降串通了张师兄联手演双簧骗了羽菁。 原本他们已经毫无悬念的赢了全局,兰夕月还是痛下杀手的让羽菁死在了她手里。 当时兰夕月那个狠毒和决绝的表情让兰新看着很心惊,但是因为现场的情况复杂、兰家又正处在群龙无首的一个阶段,他也没心思和精力多想。 之后又查出来兰夕月在兰韵儿身上种蛊让她刺杀兰天行,再之后就是串通秋淮谋逆、谋逆不成又逃出国外隐匿,兰新到了那时候才有所察觉。 五百四十六章 但察觉出这个女儿与他期望和想象中不是十分一致之后、兰新又劝自己说:孩子长大了都会有独立的想法和做法、父女两代人之间想的不一样很正常,可能这孩子经历过挫折之后自己就会懂得和领悟了? 女儿还年轻,还有改正的机会和时间。 作为族长兼孩子她二叔的兰家大少爷都网开一面了,他这个亲爹又何必斤斤计较的故意为难呢? 后来兰夕月回国,回来之后还没和他这个亲爹说上几句话、只用了一碗汤就让他成了‘老年痴呆’,那时候兰新才开始怀疑、这个究竟是亲生女儿,还是真的是个妖孽? “你是想说…她被妖孽给迷了?”逐逢不满的反驳道、“老兄,这个根本不是你女儿,你的亲生女儿应该在出事那年就已经…”。 “好了!说完赶紧回去,就你话多…”汲浪转头训了一句,就算话多也不能再往兰新的伤口上撒盐呢? 逐逢也侧头瞄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要不是你求我回来,我这会儿还在步行街看夜景呢…”。 汲浪直接伸手就把逐逢给拍了回去,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不能离开太远、他也不想带着这个‘话痨’,但是没办法他们两个也的确是分不开。 “三爷的意思是…她根本不是新叔的女儿,她…只是个妖孽?”柳风腿一软又跪地上了、“可是…她还是她吗?”。 他梦里的那个所爱也不是个人、他知道她是妖还是忍不住的想去喜欢她和她在一起,可是现实中他的这个新婚妻子又究竟是个什么? 逐逢刚被汲浪给拍回去,又探身出来看着柳风问道、“你身上什么味儿,我怎么有些头晕想睡觉呢?”。 “啊?什么?”柳风很茫然的看着汲浪,他怎么什么都闻不到呢? 汲浪也有些诧异,刚想问问清楚、逐逢顺着他的肩头又滑回他的身体里不见了,已经懒得和他争论了。 “茉爪?”兰新闻了两下答了句、“好像是茉爪,一种能让神识迷失的毒药…”。 “神识迷失…什么意思?”汲浪没懂,所以跟着就问了一句、“新哥怎么知道这东西?”。 “我之前听声哥说起过,这种迷药对凡人没什么作用、但是对那些…哦,像刚刚那位爷那样的可能就有用…”。 兰新解释道、“年轻的时候跟声哥他们下过墓,有些等级特别高的大墓里都会有些非人非鬼非妖非孽的‘东西’镇守。像我们这样的凡人根本别想踏足进入,只能用这种‘茉爪’熏香让他们沉睡…”。 “哦?”汲浪微惊了一下看着柳风、“你身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我…我…”柳风茫然无措的看着汲浪,他跪在地上除了摇头之外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汲浪停在那里想了片刻转身往外走时吩咐道、“让南少爷过来把这东西烧了,之后把骨灰扣在兰氏祠堂下…”。 “哎,好…”柳风还跪在那里没什么反应、似乎没听到三爷在说什么,兰新替他答了句、“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烟沉水寒、纱帘月影阑干,淡雾轻卷、浅山如画,疏疏细雨庭院。行云无定谩消遣,午夜梦回萧瑟处,依稀是何年?帘外青鸟、愁结丁香,楚雨难凭梦魂断!”。 “忆旧游、悄无言、夜阑珊,梨花院落绣衾寒。暮雨时节、泪洒万点,无限柔情、辜负春宵,默默减损朱颜。细数书期晓妆迟,弹指几度离人还?问缘来欢情能几许,都付与桃花流水间…”。 小天儿晃着大头在背诗词,但是背完之后就不解的问道、“姨娘,之前不是背《庄子》吗,怎么又改成背词了?这首好像不是宋词啊…”。 “当然不是了,这是你爸爸写的情书。你把它背熟了,以后追女孩儿都用得上、接着背吧,多背几遍…”玫瑰王很鼓励的劝道、“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康然和冷旋带着小天儿的时候都是在教功夫和诗书礼仪,玫瑰王带孩子的时候教的却是才艺、研究的是怎么追女孩子,也不知小天儿他爸爸看到后会怎么想。 “呵…呵…”小天儿萌萌的小胖脸上露出个大笑脸看着玫瑰王又问道、“我大哥…什么时候来喝玫瑰羹啊?”。 这两天兰家大少爷一直守在丫头的房里足不出户,他都两天没见过了。 玫瑰王听着就笑了、“你们家这都是什么辈分呢,都把‘爹’叫成‘哥’。这怎么还遗传呢?”。 “没有啊!”小天儿一本正经的反驳道、“大哥说:声哥都是声哥,他为什么不能是哥呢?”。 “哦?你们家都是这种思维逻辑啊,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玫瑰王只能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些没用的繁文缛节是应该改,反正叫什么他都是你亲爹。不过呢,你长大之后就别学他…”。 亲儿子长大不能像亲爹、玫瑰王的这个逻辑挺特殊的,小天儿没听懂就问、“为什么啊?我大哥会飞的,我也要像他一样也想飞起来…”。 “不是说那个!”玫瑰王纠正道、“我是说,你小子长大之后别像他那么轴、身边多几个女人陪着多好啊,只要她们愿意又不争风吃醋…”。 兰天行刚推门进来不由反驳道、“姐姐你干嘛呢?别教坏了我们家天儿少爷,我们可是正经人家…”。 玫瑰王没在意的‘哼’了一声、“你们是正经人家,那我是谁啊?”。 小天儿看到他大哥来了,直接从沙发上一穿身就扑到了兰天行怀里抬头看他、“嗯…您还是大哥吗?”。 兰天行点点头、“现在还是。不过呢,过段时间等我和你妈妈婚后就不是了…”。 玫瑰王刚倒茶的手轻抖了一下、热茶泼到手上疼得她‘啊’了一声,兰天行正抱着小天儿和他说话转头看过来问道、“姐姐你小心点,疼不疼啊?”。 “你说呢?”玫瑰王挺委屈的在自己的纤手上夸张的吹了几下,其实疼不疼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兰家大少爷的心里和眼里都没有她了,她是真的很嫉妒。 兰天行的心里想的是尘梦、眼里看着的是小天儿,她这个挂名大老婆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哦…应该没事吧?”兰天行只好放下小天儿过来给玫瑰王看伤,手指是有些被烫红了、既没烫伤也没红肿,好像真没啥大不了的。 “怎么没事啊?兰天行你变了,你心里…”玫瑰王刚想撒娇,兰天行赶紧低声提醒了一句、“姐姐你先歇一会儿,我去做饭就行了!”。 亲生儿子终于是回来了,无论怎样也不能让孩子在自己家里饿肚子吧?况且他们这样拉拉扯扯的也容易让小天儿误会,总不能教坏了孩子吧? “哎,我是说…”玫瑰王抓住兰天行的手没放开,自从丫头和小天儿回来之后她想和他单独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出去玩了…”小天儿很识趣的偷笑了一下转身出了客厅,他虽然年纪还小却也能看出来自己在这里挺多余的。 “哦…好…”兰天行似乎有些不放心的还想叮嘱几句,玫瑰王不高兴的怼了句、“在我这里还能有什么事啊?阴天我就召告赤羽弟子:小天儿就是我赤羽王族的下一代赤羽王,等他过了十八岁就可以回来登位了!”。 兰天行愣了愣就苦笑着摇头、“小天儿是下一任的兰家大少爷,姐姐你还是自己生一个继承赤羽族吧…”。 “好啊,你给孩子当爹、我给你再生个儿子,怎么样啊大少爷?”玫瑰王很挑衅的问道,她这个大老婆总不能一辈子只是挂个名、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这么多事,她们之间也该有点实际的暧昧关系了。 兰天行只能苦笑、“姐姐你别开玩笑了,梦儿的事还没真正的了结,我哪有心情陪你玩。不过我可以帮你找个称心如意的,烟柳的二庄主就很好、无论哪方面都十分适合,你就不考虑一下…”。 “我也很好,对你也很适合。你怎么不考虑一下?”玫瑰王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五百四十七章 “我?我是有妇之夫、况且儿子都有了,怎么配得上姐姐呢?”兰天行笑着推开玫瑰王开玩笑道、“况且我岳母还健在呢,我怎么敢乱来?她还不杀了我啊…”。 玫瑰王眼神一闪、“你是嫌她碍事了?如果没有羽苓呢,你还有什么借口?”。 “哦,我去看看小天儿…”兰天行转身也想出门了、“他对这里的地形不熟,容易迷路的…”。 玫瑰王看着兰天行为了躲开她急匆匆的出门去,不禁低声重复了一句、“迷路?迷路…是啊,这个世界这么大迷路很正常啊…”。 小天儿站在一处殿脊上一直目不转睛的往一个方向看着,兰天行在他身后也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不禁有些心惊、那是已经消失的‘雾筑’的旧址,如果不熟悉这里地势地形的人会以为那里只是个山峰中的凹陷。 而且雾筑和那个赤羽禁地中所有的一切都被蓝雪消融了,什么都没留下这孩子又在看什么呢? “看到什么,风景很美吧?”兰天行俯身扶住了小天儿的小肩膀问道、“喜欢这里吗?”。 小天儿摇摇头,想了想答道、“这里…不好!”。 “为什么,哪里不好?”兰天行问道,孩子的第一直觉通常都是非常准确的。 小天儿又想了想才答道、“住在这里总是有些…有些心惊,也不是害怕、就是…就是…就是总像被什么东西干扰着,心里面…不安宁,没办法静下心来练功。也不知道为什么…”。 ‘度月庵’这座传承了千年之久的千年古刹,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太多、隐藏的秘密也太多,各路的妖神鬼孽、本地的山灵精怪、还有那些被林森豢养多年的魑魅魍魉、阴冥鬼童被打散后都聚集于此,隐藏在度月峰周围这诸多的山谷峰峦之中等待复出的时机。 虽然如今成不了气候对赤羽族也没什么威胁,所有生灵都相安无事的各行其道、也算是个平静祥和的局面,至少百年之间这种祥和还是不会被打破的。 但是没有危险并不代表着真的会无一丝波澜动荡,阴天时或暗夜里也经常会有个别不安分的‘东西’出来夜游闲逛、有好事者可能也会讨人厌的偷跑进庵堂中吸香火,小天儿这个灵识清透的小幼儿自然是难以抵御的。 “嗯…可能这里的环境不适合你,不如让旋哥带你先回‘碧涛峰’住几天…”兰天行试着问道、“等这边的事结束了我会去接你的,这样行吗?”。 小天儿有些惆怅的点点头没说什么,其实他也很想冷旋、但是他又想留在‘大哥’身边,所以他就左右为难了。 兰天行也不由暗自叹息了一声,原本他是想尽量的缩短时间在一个月之内把所有的事都做完、给孩子一个完整温馨的家,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期限只能又被推迟了,因为又出现了他意想不到的变数。 “那边…”小天儿突然指了一下‘雾筑’的方向问道、“那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会有那么浓的雾啊…”。 “雾?有颜色吗?”兰天行望向空空如也的雾筑诧异的问道、“小天儿你看到什么了?那里…还有什么,雾是什么颜色的?”。 房中很暖也很静、没有一丝声息,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生命的存在。 纱帘半掩着,阳光从帘幕的缝隙中照进来、斑斑驳驳,恍如隔世般的凄凉。 丫头已经复回了狐形,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锦被之中一动不动、似乎丁点微弱的气息都没有了,它死了吗? 一缕黑雾穿过窗子无声无息的盘旋在床边,等了片刻没看到床上的小狐有半点反应、才化成了个虚幻的鬼脸的样子往床上扑去,幸好它给自己留的退路不止一条。 “这么着急啊?”一个比那鬼脸还虚幻的暗影刚刚也从窗口飘进来,手指向前一勾就把鬼脸给扯了回来、“这么巧,原来你也想借尸还魂呢?”。 鬼脸被扯回来惊恐的回头看,但只看了一眼那个惊恐的表情就从脸上消失了、“是你,兰夕月?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路窄是自然的,这么好的重生途径大家都想要、又有谁会错失这个良机呢?”夕月不赞同的反驳道、“至于冤家这个形容词嘛,你用错了…”。 “嗯?你…什么意思?是想让我帮你吗?”鬼脸没听懂,兰夕月活着的时候是把他当成主子一样的在拼命巴结讨好的、死了之后当然也还是他的奴才了,看来他这个‘林大老板’可以牛逼到威慑阴阳两界了。 死了之后还有人追过来对他誓死效忠,他的个人魅力也太强大了。 如果有利益可以交换就有条件可以谈,他也不介意能有这么个聪阴美貌的女人随侍左右、如果条件适合,他也更愿意接着当他的幕后大老板。 “你帮我?”夕月听着就笑了、“林老板你被炸得支离破碎的,一个鬼样子都聚不成、还好意思大放厥词的吹嘘,你拿什么帮我啊?”。 “嗯?”鬼脸的脸色一沉就有些怒了、“兰夕月,别忘了之前你是怎么求我的?我一天是你的主人就永远都是,这丫头虽然伤了也毕竟有着千年的道行、你这个小小的鬼魂即使能侥幸偷闯进来,也没本事借这只小狐还魂的!”。 “主人?你是说…前世的那些事吗?”夕月恍然、“哦,是我忘了告诉你、兰夕月不过是我在尘世间的一个替身,我的原神被封印在她的身体里、为了续缘我就忍了,但是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她了!”。 鬼脸冷笑、“不是她,你还能是谁?老夫不是柳风那样的黄口小儿,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骗你,值得吗?”夕月纤手一挥就向鬼脸缠了过去、“柳风当然不能与你相比了,因为你是他师父啊、不过幸亏有他那个弟子在,你这个做师父的才能躲过一劫。千年前的‘重修观’林道长还记得吗,如果没有他的本命阳火为我续命、我只能吸干你的阳元还魂,那么死的就是你!”。 鬼脸惊了一下就想向后退、“你不是个鬼魂…是那只千年蚺妖?原来…是你…”。 “眼力不错,就是我!”夕月身子向前一甩就把鬼脸给缠在其中,柔媚的笑道、“千年前你就是个骗子,千年后还是个骗子。你这样的残魂即使出了庵堂也进不了鬼门关,还是灭了省心…”。 鬼脸挣扎了几下就虚弱的被卷在蛇身里奄奄不动了,它不久前刚被聿子劈得几乎散了这点残魂、费尽周折好不容易进了庵堂里找到了丫头藏身的地方,想找个更好的宿主复生又被别人给抢了。 它原本就是个强弩之末力之不及了、想拼力再赌一把试试运气,但是很显然运气不佳又十分倒霉的撞到了个仇人手里。 “在我手里灰飞烟灭的冤魂很多,林道长你肯定不会寂寞的…”夕月柔若无骨的身子扭了几下,鬼脸发出几声低沉的哀嚎那缕黑雾就散尽了。 “除仇务尽!”夕月看着那散尽的黑雾得意的一笑、“我不会给你机会复仇的…”。 锦被里的丫头微微的动了动,房间里吵吵嚷嚷的它也不可能一点都不被打扰到。 兰天行看它睡熟了才出去看小天儿的,虽然它的伤很重需要他陪着、可是孩子也需要家长的陪伴和疼爱啊,所以它也不能自私到不让他去看亲儿子。 但是兰天行陪着孩子出去玩一会儿、之后再吃完午饭回来差不多也得过了午时,他不在的这个时间段里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夕月并没有像那个鬼脸那样急着侵入丫头的身体里还魂,她不像那个鬼脸那么不懂装懂的无知可笑。 因为丫头还活着、还有着千年的道行,虽然这时候伤重虚弱也绝不是想进就能侵进去的。 “咱们谈谈怎么样?”夕月从指尖弹出一缕色彩斑斓的亮色罩在了丫头身上,貌似很友好的问道、“我保证这个买卖是互惠互利的!”。 五百四十八章 丫头在那斑斓的亮色中慢慢抬起头看了夕月一眼没理她,她们之间一直是敌非友没什么好谈的。 “咱们也算是熟人,就别自以为是的把自己抬得那么高了…”夕月笑问道、“如果你就这么死了,还什么都没得到你甘心吗?”。 丫头咬了一下嘴唇,她不甘心。 “你怎么还是不懂呢?他是想牺牲掉你的命换冷尘梦那个白痴女人回来,如果她真的回来了、你又该如何,还回到梨花谷地里做你的千年狐妖吗?如果你真的被打回原形,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夕月又问。 丫头的手指在被角处抠了几下,她再不想回到那片深藏着无比寂寞的林子里重复那些孤独的光阴了。 都说梨花寂寞,但是她更孤独! 否则她也不会让那些虚虚实实的分身去骚扰兰天行,有意的把他带往谷地之中来找她了。 “你真的爱他吗?”夕月看着她就笑了、“如果你真爱,又为什么要故意设局骗他呢?”。 丫头微惊了一下,抬头看着夕月。她没觉得自己骗过他。 “当初是你设局把他封印在梨花谷地之中的!为了锁住云彧的魂魄不让他离开、伴在你左右,你利用了然和流云对你的痴心一直在加固封印。但可笑的是,到最后等你修满千年之时却无法解开了…”。 丫头又咬了一下唇,她有些紧张了。 这个局最初的确是她设下的,而且因为出了意外、结果也的确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也是有苦难言。 “到最后等你以为自己可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又只能‘以血化咒’的为他破那个封印放他入轮回…”夕月柔媚的眼神一闪问道、“所有人都以为是你在帮他,你有恩于他!但是他们不知道的那个事实,才是真正的真相!”。 “真相?”丫头长叹了一声、“你知道什么是真相?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啊,因为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夕月答道、“那个真相就是你所谓的自我牺牲、为了他宁愿舍弃一切的表现都是假的,你只是自食其果而已!”。 丫头又叹了一声,既没承认也没反驳。 “如果你不以血化咒破封印放他离开,毁掉的不仅是他、还有你,你们就会生生世世再无相见之日了!”夕月问道、“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吧?”。 丫头低着头在想什么,还是没回答。 “如果我把这些真相告诉他或是康然、哦…还有个专门爱管你们闲事的华庄主,他们知道这些真相后会怎么想?”夕月笑了,她这么尖锐而直白的问题没有人能扛得住。 丫头摇摇头,又叹了一声。 “如果烟柳的那个二庄主冷旋知道,你为了冒充冷尘梦留在兰天行身边、而把他真正的主人幻梦给压在了那个暗无天日的谷底,他又会怎么想?”夕月又问,她似乎对冷旋很了解。 冷旋为了尘梦可以把自己变成个‘全职保姆’只为了陪着小天儿长大,他的眼里和心里没有自己、只有她,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又会是个什么反应? “我入尘世间也是为他而来的、而且我和他也曾有过一段缘,我来找他只是想续缘而已!”夕月又说道、“只要我与他的那段缘分尽了,我会把他还给你的…”。 “你们的缘?”丫头终于是抬头看了夕月一眼,冷冷一笑、“他是上古战神,你这个妖孽…也配?”。 夕月脸色微一变似乎有些怒意,但很快又笑了、“你呢?你不过就是幻梦留在人间的一个孽缘影子而已,你也是借着她的神识力量修了千年才有今天的、不要真的以为你就是她,你和幻梦相比不过是个被她丢掉的影孽罢了。你认为自己…配吗?”。 说的都是鲜为人知的事实,丫头不能反驳只能又低下头咬着唇、这是冷尘梦受委屈时的一个很习惯的动作,她是她的影孽、所以她们还是会很相像的。 “威胁我?你究竟想说什么,怎么合作?”丫头的目光落在夕月身上,这个蚺妖还是个虚幻的游魂状态、如果有人能及时的出手想灭她,还是很容易把这个魂给打散的。 “只有我们合作才是最好的结果!”夕月又劝道、“我们可以相互保守着对方的秘密,我就是你、你也是我,有我们两个陪在他身边、也许…他就真的忘了那个凡人冷尘梦了呢?”。 “忘了她?”丫头不由自主的重复了一句、“忘了她,他会吗?”。 自从她被他带出梨花谷地之后,她一直都想让他忘了之前的那个凡人尘梦、她也以为自己就是她,可是结果呢? 结果就是她一直被他的花言巧语敷衍着,除了那些好听的花言巧语之外他什么都没给她。因为他能很清楚的看到她们之间的分别,想混淆视听是根本办不到的。 如果换成是夕月呢?可能花言巧语都没有了,因为他懒得对别人说。 “试试怎么样?”夕月又问道、“既然这么久了你也什么都没得到,为什么不换个方式重新开始呢?”。 丫头又抬起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得到了什么?你也不过是个噬血的妖孽而已,没有人心也没有人情味儿,你又懂什么?”。 “妖孽?不,我原本不是的…”夕月摇摇头、“三千年前,我是佛罗古国的长公主、我还有个妹妹叫‘蓝星’,那一年因为平息战乱我和他相识…”。 夕月还有个‘长公主’的身份,听起来还是出身蛮高贵的。 “三千年前?”丫头的眼神一闪,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这段千年等待的恋情已经够久远的了、谁知兰天行的身上还藏着另一段更久远的故事,如果细论起来她似乎不该排斥夕月。 毕竟前后顺序还是得顺应,先来后到的总要有个规矩。 夕月看到丫头有兴趣听也就接着讲了下去、“那一年父王为我赐婚,我将花球抛到了他身上。可是他…”。 “他是对你没兴趣,拂袖而去了?”丫头突然笑了笑,这种情节瞎猜也能猜到。 “是啊!他…一句解释都没有就离开了…”夕月忍不住叹了一声、“他一直都是那么绝情!”。 “既然知道他绝情,为什么还要追着不放呢?”丫头又问,她们已经开始有问有答的闲聊了。 夕月又叹了一声、“感情的事…谁能说的清楚啊?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想得到吧?”。 也许是吧,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没有挑战性、很多人都不屑于得到,即使握在手里也不会被珍惜的。 “他离开之后、我就偷偷出了王城想去找他,可是…”夕月叹息着摇摇头、“如果不是因为去找他,我也不会误入歧途变成如今的这个被人唾弃的样子…”。 原来她也知道这妖不好当、也知道凭这个名声和形象是不被人喜欢的,听起来这其中似乎还有段伤心往事啊。 “知道会被人唾弃还敢出来招摇?”丫头突然冷‘哼’了一声,指尖流出一片蓝光就向夕月扫了过去、“她是神!就算我只是个影孽也比你这个妖孽高贵万分,想与我合作、先拿镜子照照,你有这个资格吗?”。 夕月原本以为丫头已经被她说服了,就算不是朋友但是看在可以利益共通的情分上、暂时联手合作一下,至于结果日后再说也不迟。 谁知丫头对她一直都在虚与委蛇,不但没有诚意合作还把她当成个笑柄在嘲弄、这时候更是痛下杀手毫不留情,摆阴了是想把她给灭口啊。 “你这个…狐狸精,真够狡猾的…”这么近的距离,丫头又是在毫无征兆之下突然出手、夕月猝不及防的被那蓝光扫中就撞向了墙边摔到了地上,她这么个虚幻的魂魄当然经不起丫头的奋力一击了。 丫头冷冷笑了笑、“我是狐!如果你够聪阴,就不会对着一只千年狐狸说这些废话了。都是你自己找的,怨不得我…”。 五百四十九章 “是吗,你确定?”摔在地上的夕月急速的扭了扭身,一缕虚幻的影子弯成个弓形就从地上‘嗖’的弹了起来、重新站在了丫头面前,地面上残留的只是一片色彩斑斓的蛇蜕。 丫头一惊就向后急退,她刚刚是赌了一次用尽全力想偷袭这只蚺妖、谁知竟然会失手,看来这个妖孽还真是不容易对付的。 “千年道行,你自以为很了不起吗?”夕月柔媚的一笑、“我承认你比我聪阴也比我会演戏,但是呢…”。 但是什么丫头根本没兴趣知道,她刚退了两步就咳出了一口血、勉强靠在墙角站住,脸色就苍白的毫无血色了。 身子无力的微晃了两下,又复回了之前的狐形。 “但是,我有三千年的修为。我之所以化身为蚺妖、就是因为我可以有很多条命活着,就像现在这样…”夕月饶有兴致的解释道、“死个十次八次的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的,但是我却可以轻易的弄死你!”。 如果是之前她不敢夸这个海口,因为丫头虽然只有千年道行、她的蓝雾魅影和蓝雪结界的威力都很强,她不确定自己能走得出来。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丫头重伤几乎垂死、即使强撑着奋力一击的拿走了她一条命,但是对于她这只多命的巨蚺来说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威胁。 夕月身子向前一扭,五指一收就把丫头给拎了起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你还真以为斗得过我吗?如果不是你的这个好皮囊对我还有用,你也会像那个林道长一样、直接灰飞烟灭,永远都没有来世了…”。 “来世?”丫头勉强睁开眼睛望向门口方向,她曾经告诉过他、如果她回不来就忘了她,只当她从未来过。 她那样说是因为还有不舍放不下,她相信他不会真的看着她去死的。 可是如今她是真的要死了,他又在哪里、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是不是出了这道门就把她给忘了? “不用怕,我不会弄死你的!”夕月很贴心的劝道、“我只是压制住你的原神让你不能反抗而已,只要你按照我的意愿去做、等我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赏个机会给你,让你和他相处一会儿的。但是呢…”。 丫头又闭上了眼睛,她从来都没兴趣听但是之后是什么。 “原本我还想与你和平共处、雨露均沾,但是…是你先坏了规矩的、是你把自己的活路给堵死了,怨不得我!”夕月自己接着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不得违背我的命令,否则…”。 否则之后又是什么? 丫头慢慢睁开了眼睛,似乎是害怕没听懂想问问清楚、可能她也怕犯了夕月的忌讳以后没有好日子过,毕竟奴隶的命运都是如此的。 “否则,我会让你…”。 丫头轻蔑的眼神瞄了夕月一眼,右臂突然回转、一把泛着幽蓝色冷光的匕首就刺进了她自己的胸口,杀敌不行、自杀还是可以的,她宁愿死也不能让自己被人利用。 小天儿望向‘雾筑’的方向一直看过去答道、“那雾没有颜色,就像早晨树林里的雾气一样、但是很浓,那雾气里…好像有座宫门,有些像…像庵堂大殿的那道大门很华丽,嗯…应该更大一些,上面根本看不到门楣…”。 兰天行也一直望向那个方向,可是他的视野里始终都是一片空白、雾筑整体消失之后那座峰腰处就出现了一处凹陷,但是除了那个凹陷之外一切看上去都挺正常的。 也从未有弟子上报说那里出现过异象,但是小天儿说的也绝不可能不存在、因为这个孩子与生俱来的那种超常的感知力让他都很折服,所以他相信是真的。 小天儿是觉得新奇就多看了一会儿、不过看着看着就突然抓住了兰天行的手臂钻进了他怀里,小胖脸上也有了几分惊疑、“它好像在慢慢的消失,那宫门…不见了!”。 “幻象?”兰天行微惊了一下,幻象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凑巧的出现在雾筑消失的地方,难道是与这座‘度月庵’或是庵堂下面的秘密有关吗? 小天儿一直望向那个方向,也疑惑不解的问道、“什么都没有了,刚刚…是不是我看错了?”。 兰天行沉吟着没说话,他还不确定的事、在没有正确的答案之前,他还什么都不能说。 “什么声音?”小天儿突然又问了句、“好像是谁在吹笛子?这音节这么短,应该是…”。 “嗯?”兰天行仔细听了听,庵堂中的确有紧急而短促的笛声传来。 “骨笛?这么急,出事了…”兰天行抱起小天儿顺着殿脊直飞了过去,事出紧急他已经顾不上太多了。 “画船横绝湖波练、欹帐钗斜,鬓蝉不整香丝乱。帘钩卷上梨花影,云尽处、水如烟。 任日上菱花梢,犹压锦衾堆香暖。数点桃花飞散,柔肠只见、人静花荫转…”。 无风、一缕檀香萦绕着,琴声悠悠、有人在浅吟低唱,字字句句诉不尽的恩爱缠绵。 “一千年了,这首词好像还是没写完呢…”小蝶端茶送过来,目光落在康然身上、爱慕之中有几分羞怯,还有几分崇敬。 先生不止是她的主子,也是她此生唯一想爱的人。 康然回头看着她就笑了、“宿世姻缘嘛,即使起起落落、也是生生世世,留个悬念给千年之后。也许再过一千年之后的另一世,我们还能再见呢?”。 “千年之后的另一世?”小蝶不由低声重复了一句、“真的还会有吗?”。 今生能有个完美的结局已经足够了,她是不敢奢求那么多。 “三世情缘嘛,肯定还会有的…”康然笑道。 “不是说…三世因果才能换来这一世情缘吗?”小蝶不懂了,很阴显是先生算错了。 “如果我还想找到你,就一定会找到的!”康然搂住小蝶的肩在她耳边轻声问道、“等女儿长大之后,我会把我们前生今世的故事讲给她听的、希望她也可以找到个疼爱她的如意郎君,幸福美满的过完这一辈子。行吗,康夫人?”。 “康…夫人?”小蝶微惊了一下、“先生您…真的要和我,可是…”。 康然是个不喜欢被婚姻家庭束缚的人,出了当年的尘梦之外、也从未有人够资格做这个康夫人呢,所以她在康然身边这么多年也没敢奢望过那个位子。 “千年前,一个落拓不羁的穷书生只用了半阕词、就打动了舞技名动大江南北的水如烟的芳心,远胜过那些贵胄豪客们价值连城的金玉珠宝…”康然轻叹了一声、“那时候,你心甘情愿的抛弃富贵荣华愿意陪我浪迹天涯。此意此情、是值得我用生生世世回报的,只是当时我不懂辜负了你…”。 也许真的是情到浓时情转薄,身处其中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后又来不及挽留,到了最后只能空留遗恨。 幸好他还有个可以改正和补偿的机会,所以他也会格外的珍惜。 小蝶娇艳的脸颊上有些微红的晕色、“王爷的相貌才情,气度风范都不落俗流、纵然只是一介书生小蝶也愿意随侍身边,只求夜深露重之时能为君红袖添香…”。 小蝶一直陪在他身边做他生活中的点缀,他爱尘梦的时候、她默默的退让开从不争风吃醋,尘梦离开之后她一如之前的陪在他身边帮他疗伤。 人生得此一红颜知己,足矣! “为君红袖添香…无论前生还是后世,你都做到了!”康然不由又叹了一声、“我以为只有我在那个梦里不愿醒过来,原来你也都记得?”。 如果是誓言,即使是历经千年也不会忘记的。这些都是他们月下私语时,曾经的誓言。 “先生说过,小蝶是这座‘避奚园’中的女主人、而且我还是你女儿的妈妈,有了这些已经足够了…”小蝶柔婉的一笑、“这些都是您给我的,小蝶会珍惜的!”。 康然听着就愣了、“如烟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五百五十章 这是康先生在求婚吗? 小蝶惊愣的抬头看着他问道、“先生您…不会是还在梦里?”。 “梦?哦…”康然不由笑了、“你以为我是想做梦娶媳妇儿呢?不是,我说的是真的、原本那天晚上去医院接你的时候就想说了,因为后来…”。 后来因为康先生没准备求婚礼物,人多眼杂的就错过去了。 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事儿,幸好又想起来了。 “你愿意吗?如果愿意…”康然兀自笑了笑、“小蝶,你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这个女人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怎么会不随着他的意愿去做呢? 小蝶咬了咬唇没回答,她还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或者说她不想是因为不敢想,但是不敢想又不代表着心中没有那份向往。 可是先生的心思她一直都不懂,不敢猜更不敢妄加解读。 “你想什么时候办婚礼?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做聘礼?嗯…”康然又想了想问道、“对了,我之前给尘梦准备了一件但是一直没机会送出去、如果你不嫌弃,那个行吗?”。 拿着别人不要的东西给她做聘礼,而且还这么毫不隐瞒的告诉她,她不会伤心吗? 她在他的心里就这么无足轻重吗? 一向精于算计策划、睿智博学的康先生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说的这么直白不行吗? “行吗?”康然随手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个装首饰用的檀木盒子,盒子上点珠缀玉的看着非常漂亮且精美豪华。 如果是想送给尘梦的求婚礼物、以康然对她的娇宠珍爱,应该惊世骇俗、价值不菲吧? “喜欢吗?”康然把盒子直接放在了小蝶面前问道、“猜猜看,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如果按正常逻辑去猜、里面装着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就不用再猜了,所以小蝶笑着摇摇头、“不用猜,我知道是什么?”。 “什么?不用提示吗?”康然问,小蝶一直都是个非常聪敏聪慧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她懂他,她愿意给他个想要的答案。 小蝶微一犹豫、“还有提示吗?”。 “嗯!”康然答道、“虽然不是惊世骇俗的宝贝,却是世上仅此一件!”。 小蝶听着就笑了,捧过盒子握在双手中、“我收了,但是东西送我之后就不能反悔了!若是想要回去,我也不会给的…”。 “好,我不反悔。不打开看看吗?”康然的目光落在小蝶脸上,含笑问道。 小蝶摇摇头、“不开,不放它出来!”。 康然停了一下不由又叹了一声、“如果…当年她也能这么懂我,也会这样想该多好…”。 “她是你教出来的学生,当然是随着先生你的秉性思维去做事了、怎么会和我的想法一致呢,我不过只是您身边的一个…”小蝶反驳道。 “一个什么?”康然追问。 小蝶被问住了,如果说只是一个侍婢还不如千年前的侧妃好一些。可是康然又想听到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我是什么…还不是先生您说了算吗?”小蝶低头躲开了,她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是他的人、哪怕一辈子只做个无名无分的装饰品,只要能给他的生活多些点缀也是好的。 康然又笑了、“等尘梦回来,也该改口叫你康嫂了。我猜,她也会…”。 尘梦会怎样想,高兴还是羡慕?小蝶双手捧着檀木盒放在自己胸前、她不会去想那么多,因为她今生想要的已经被她握在手里了。 康然手腕处的一根丝线突然旋出了一缕金色的微光,光芒星星点点的在他周身间跳跃、闪烁着,看着很漂亮也很华丽。 “先生,这是…”小蝶惊了一下刚抬头,康然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了、“可能是‘度月庵’里出事了,我得过去看看…”。 刚刚还柔情蜜意的求婚、甜言蜜语的说誓言呢,什么重要事都还没说婚事也没有个定论、康先生这就抛下她走了,小蝶愣了愣答了一句、“好!”。 康然刚出了门又站住转回身,很温柔的笑了、“如烟,等我回来。哦…我会尽快回来的!”。 “好!”小蝶捧着那个盒子也笑了、“千年我都等了…”。 房中很暖也很静、没有一丝声息,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有生命的存在。 纱帘半掩着,阳光从帘幕的缝隙中照进来、斑斑驳驳,恍如隔世般的凄凉。 地板上和床边都有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了、但那鲜红的颜色还是很刺目。 兰天行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丫头,一把半尺长的利刃透胸而过、刀尖从脊背中穿出,伤口周围的血迹也已经凝固。 丫头小小的身体不停的颤动着,可能是因为疼、或是因为悔,它一直不说话也没有人敢问。 玫瑰王轻轻推门进来在兰天行身后站住,轻声问了一句、“它…好些了吗?”。 伤者就伏在床上奄奄一息,这个问题似乎问得很多余。丫头听到有人进来勉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都是一种鄙夷的怒意。 兰天行递过来一个纸质的封好的信封,说了句、“交给汲三爷!”。 “好!”玫瑰王用指尖捏了几下,信封里有信、是用纸笔书写而且交叉折叠的,如果不撕毁外面的信封是看不到里面的内容的。 这是为了提防有人偷看还是在防着她,除了她之外应该也没人有机会偷看到的。 “如果康先生来了,让小天儿跟他师父先回去。那个蚺妖还在附近、这里不安全,姐姐你自己也要小心…”兰天行又叮嘱了一句。 玫瑰王没懂他的意思,问道“天行你说这些…是这两天要出门吗?可是丫头她…”。 丫头伤成这样很阴显是熬不过一天半日的,兰天行怎么还能抛下她不管呢?至少在身边陪陪它,送它一程也好。 “我要带它去梨花谷地,可能…”兰天行低声解释了一句、“可能会耽搁些日子,不确定多久能回来…”。 “回梨花谷地?”玫瑰王一惊就抓住了兰天行的肩头反驳道、“不行!你一个人带它回去太危险了,让我陪你去!”。 兰天行看着玫瑰王紧张的表情只好笑了笑、“你陪我去了谁看家啊?托给外人我可不放心呢…”。 “没有你,我还要家干什么?我守着这个庵堂、守着这些宝藏,可是没有你又有什么用?”玫瑰王突然怒问道、“兰天行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我除了给你们当老妈子,看家护院之外是不是就什么都干不了?四年前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你真的还想骗我一辈子吗?”。 兰天行暗自叹息了一声,他的确是在骗她、他不想也不能让她跟着去冒险,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再帮我一次,玫姐!”兰天行只能尽量让自己脸上多一点笑容,看上去让谎言显得更真实一些、“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得把丫头送回去、它的狐心还遗落在那里,总得让它…善始善终吧?”。 说的很近乎人情,玫瑰王赞同的点点头、“没错,毕竟…它也是为了你才走到这一步的,你总要对它有个最终的交代。我陪你去,葬了它就回来!”。 “葬它?”兰天行不由抬头看着玫瑰王,丫头还没死、就算它已经无药可医他们也该尽力的试一试,也许回到那个最初的起点还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呢? 她怎么就这么肯定它会死,她怎么知道他是想去葬它而不是救它。 今天的玫瑰王似乎与往日的那个玫姐有些不一样,至少给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不是吗?”玫瑰王诧异的问道、“你不是想让她叶落归根,回到那个最初的起点上吗?它原本就该属于那片谷地,葬它回去有什么不对吗?”。 丫头就是因为不想再忍受那些清冷孤寂才入尘世间找他,如果把它葬回那片谷地里、它的神识魂魄都会被压在那里永世不得脱出,即使死了也还是个孤独寂寞的鬼。 他为达目的已经对不起它了,还能忍心那么做吗? 五百五十一章 “叶落归根,回到那个最初的起点上?没错,说的没错…”兰天行不仅低声重复了一句玫瑰王刚说过的话,而且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是他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无法言说的宿愿,只是之前他一直没想通具体该怎么去做、他找不到那个最简单而有效的途径,所以他一直都不敢妄动。 但是刚刚玫姐那掩藏不住的妒意、想尽快置对手于死地的焦虑恰好提醒了他,他突然有种被醍醐灌顶的意外之喜。 玫瑰王看到他脸上有了笑容,不解的又问道、“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对?梨花谷地里那么凶险,只有我陪你去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她为了他可以拼出去自己的命,陪他出生入死也是应该的。只是今天的玫姐似乎不是很谦逊,言辞间貌似有些妄自尊大的嫌疑。 床上的丫头又抬头看了玫瑰王一眼,眼中的怒意更盛了。伤成这样还能表现得如此妒嫉,丫头这是有多恨她啊? 自从兰天行把丫头带出那座狐心化成的墓室之后,还没出小水塘玫瑰王就开始和她敌对了。 不仅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所有人她不是兰家少夫人冷尘梦,还几乎游说了兰天行身边的亲人兄弟们给她拆台。 幸好一直有兰天行在中间平衡调节她们之间的矛盾、左右逢源的拆东补西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和冲突,即没重色轻友也没重友轻色。 一直维持到如今的这个看似平静的局面也很不容易的,谁也不想轻易的被打破。 可是玫瑰王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细节和真相、又为什么一直咬着丫头不放,一定要置它于死地之后还要压住它的神魂不让它解脱? 又不是你死我活的宫斗戏现场,只是女人之间的妒嫉就能上升到这么个血淋淋的场面吗? 不至于的吧? 丫头的唇角勾动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伤太重动不了、她肯定会冲过去把这个仇人撕碎的,想进入它的身体里压制它的神识、让它变成受她控制和摆布的傀儡,它宁死也不会让她遂愿的。 可是如今它只能看着心爱的那个人被骗,在她设定的骗局里一步一步的随着她的意愿向前走,所以它才会这么恨。 “你…真想陪我去?哦…我还有些东西没准备,不如玫姐你帮我…”兰天行突然低声说了一句,似乎对她的提议很赞同。 “好,你说。只要你说的出,我都做得到!”玫姐还是不谦虚的应承道,因为如今她才是这座庵堂的主人。 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兰天行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哦…其实那座谷地里,昨天小天儿背的那首宋词你知道是什么词牌吗?他有没有背错…”。 玫瑰王没听清楚又怕听错了,刚低头凑过去想听清楚些、一条金黄色的丝线穿过玻璃窗从她的背后缠了过来,无声无息的让人无知无觉。 等到那轻柔的丝线随着微风卷上了玫瑰王的粉颈时,兰天行突然抬手一掌拍在她的肩上、玫瑰王猝不及防的向后一仰身就向墙角直撞了过去,被兰家大少爷这样的高手偷袭想躲过是根本不可能的。 “兰天行,你居然知道是我?”一缕黑影急速的从玫瑰王的身体里脱出飘向半空中,柔媚的一笑、“可是如今,你身边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只是没想到,你对谁都这么狠!”。 丫头重伤垂死、玫瑰王可以轻易的被她压制住原神任由她摆布,她在这场夺夫大战中已经完全胜出了。 只要兰天行肯顺应时势、接受现实就好,可是这位兰家大少爷对这个结果却偏偏不认同。 兰天行一掌拍出没有丁点的留情,按照那个速度和力道、玫瑰王撞向墙角之后也是非死即残,夕月看着也是不禁心惊胆战。 如果她还藏在那个身体里,估计也得跟着遭殃。 “不是,那只是对你的手段而已!”兰天行一笑,示意她仔细看。 缠在玫瑰王粉颈上的那根金色丝线、在离墙角三寸远的位置突然金光一晃就停住了,玫瑰王的身子也随之紧急刹住。 之后就像是慢镜头跳水似的,一寸一寸的缓缓向下倒去。 “金缕柔丝?康王爷…他来了?”夕月看清楚那晃动的金光时才猛然惊觉,身子一扭就想飘出去。 兰天行虽强但此时丫头和玫瑰王都受了伤,他的顾虑多又分身乏术、也不能四处追着想打散她的原神,但是多个帮手局势就完全不同了。 华堂指尖弹出一道碧光直劈了过来,夕月刚转过身正被那碧光劈个正着、柔若无骨的身子卷了几下就从半空中摔到了地上,虚幻的影子四散成一团团的斑斓的碎片。 兰天行真的来帮手了、而且还不止一个,而华庄主出手也是毫不留情的。 “流云?”夕月恨恨的怒骂了一声、“你们枉称神佛至尊,竟然联手来对付我?还有天理道义,江湖规矩吗?”。 华堂没在意的一笑、“你以为帮派决斗啊?对一个不入流的妖孽,还有什么道义规矩可讲?直接灭了就完了!”。 “灭我?”夕月冷笑了一声、“流云,千年前你也这么说过。可是如今呢…”。 “有人愿意给本庄主出劳务费,如今再灭你一次也无所谓了…”华堂手腕一翻、漫天碧光瞬时就罩住了整个房间,这次他是不会再给这个妖孽留卷土重来的机会了。 丫头在莹莹的碧光中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一样的猛然抬起头、脸上一个诡异的笑容一闪而逝,散在地面上的那些斑斓的碎片也随之化作了尘埃。 兰天行把玫瑰王扶到椅子上坐下、招呼也没打就急着出了禅房,刚转过回廊看到康然牵着小天儿的手站在庭院里、才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笑了,刚刚他是真的分身乏术了。 小天儿晃着大头向他招了招手,意思是说他很好没危险。 康然也是怕那只蚺妖耍诈乘机伤害到孩子,留下一根丝线给玫瑰王救急之后就去找小天儿了、这孩子不但是他唯一的弟子也是他的未来女婿,他当然得尽心尽力的护着才行。 禅房中的碧色光芒敛尽,华堂突然急着喊了一声、“康哥,天行…”。 康然看了看兰天行的脸色却什么都没问、不过在门口微微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小天儿的后颈问道、“旋哥不认路可能找不到我们,你在门口等他好不好?”。 “嗯,好!呵…”小天儿很懂事的答道,小手伸到背后就想抓两下、因为师父在拍他的时候把他弄得很痒,他都忍不住想笑了。 “别动,很快就好了!”康然挡住了他的小手笑着摇摇头、“再忍一下…”。 “哦…好!”小天儿努力的憋着气不动也不让自己笑出来,被涨得红红的小脸蛋萌萌的样子看着就讨人喜欢。 等那缕跳跃的金黄色完全隐入小天儿的身体里时,康然才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笑了、“好了,没事了…”。 “师父,这光芒好漂亮啊…”小天儿还是忍不住在自己的后颈上摸了两下,问道、“有点热,嗯…是暖暖的,好舒服啊…”。 康然又仔细的搭了一下小天儿的脉象,确定这孩子没有异常表现之后才笑着掐了一下小天儿的小胖脸叮嘱道、“自己小心,懂了吗?”。 “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小天儿一本正经的答道,师父和旋哥都是这样教他的。 兰天行从窗口看到康然把一半的金缕柔丝输进了小天儿的身体里,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这一世的康然对他们一家,真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康然是怕小天儿年纪太小遇到危险不能自保,分了一半金缕柔丝的功力给了这个小童子、但是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他自保的能力会减损一半,小天儿的这声‘师父’是真的没白叫。 “算是还债吧,我们欠你的、无论今生来世,早晚都得还…”华堂兀自摇摇头叹了一声、“早知如此,还不如没有那个当初…”。 五百五十二章 华堂弹出一缕碧光罩在了丫头身上,轻声问了一句、“丫头,能听到吗?”。 丫头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那里,又好似气息全无了。 它想死、也认为自己该死,所以它只当自己已经死了。 “康哥…”华堂望向康然低声问了一句、“还有气息,如果拔刀会怎样?”。 “可以试试,但是它伤得太重、只怕会…”康然转头看着兰天行,是在问他的意思。 丫头是为他而来的,生死一瞬间他不确定结果会怎样、他也承担不起,所以他是没权力做决定的。 兰天行看着窗外的小天儿、之后又看着床上的丫头,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康哥小心些,别勉强自己…”。 “嗯!,我会的…”康然笑了笑、他也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之后右手按在丫头胸前的伤口上、将一缕柔丝慢慢的缠住了它的身子,耀目的光芒闪烁跳跃着很晃眼。 丫头微睁了一下眼睛看着他,之后摇头、意思是示意康然放弃,她已了无生趣不想再伤害到真正关爱它的人了。 “别怕,相信我…”康然很柔和的笑了、“千年前,你的绝症也是我冶好的!”。 丫头依旧摇摇头,它不是不相信、而是它自己放弃了。 千年前,了然虽然冶好了它的病却让它永远的失去了少主。如果还是要重复那段伤心往事、再让历史重演一次,它已经伤不起了。 十五夜那晚,如果兰天行能及时出手劈开那层雨幕、它也不至于伤成那样,如果她没受伤也不会败在蚺妖手里想自杀求解脱。 华堂曾出手帮过她,但似乎是意思到了之后点到即止、象征性的帮了一下就再没有后续支援了,而康然甚至帮她的表示都没有。 兰天行既然有能力帮它,却为何迟迟不肯出手相助?非要等到它命悬一线之时,再现身收拾残局? 虽然其中的原由它不懂、到了此时此刻它也没必要懂了,也许这就是它的宿命、顺应了就好,这时候再计较得失对错也没意义了。 “放松,忍一下…很快就好了…”康然轻声劝了一句,手腕转动间猛然向上一收、金光乍盛,柔丝裹着刺入丫头胸口的那把刀缓缓滑了出来。 丫头的身子随之一颤咳出了一口血,身体蜷缩成一团越收越小、像是个干枯的模型标本似的,再也看不见一丁点生命的气息了。 “丫头…”华堂手中碧玉珠的珠光还罩在它身上,就算康然在拔刀的时候会失手伤了它、碧玉珠的元气也会为它养元续命的,怎么也不至于就这么断气了吧? 康然不由也惊了一下,他出手时是绝对的精准无误的、否则他是绝不会冒险试着拔刀的,可是眼前的结果却不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况且以他们如今的自身实力,拔刀之后即使没有特效药给丫头冶伤、但是拖延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想别的办法却也是可以的,就算不能立刻起死回生也不至于给冶死了啊? “不该啊,我再试试!”华堂示意康然退开,划破中指将一滴血滴入掌心中。 碧玉珠在鲜血的浸润下慢慢的变了颜色,能看到莹莹的光芒中似有丝丝缕缕的细微的血线在涌动着。 丫头那如朽木般干瘪的身体猛然抖动了几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好像是因为太调皮想和他们开个玩笑一样,可是伤成这样还能有心情这么调皮吗? “丫头…”康然伸手就想抱住它,这很阴显是不正常的表现呢、身之将死气息奄奄,即使它想玩儿也没能力做到啊? 康然的手穿过丫头的身体滑下来、丫头似乎被他挥手时带起的微风给吹散了似的,散开的身体如尘埃般点点片片的向下飘飞坠落着。 尘埃散尽,只看到一颗闪烁着蓝色幽光的珠子悬在眼前。 “丫头?天行,这是…”康然诧异的转身看着兰天行,丫头还是在和他们开玩笑吗? “收了它!它…会带你找到你的爱人,会给你一个想要的结果。但是…前路凶险…望自珍重…”一声悲伤的叹息声传来,之后就是一阵没有尽头的沉寂。 珠子落在兰天行手中时、闪烁的蓝色幽光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晕,像是她望向他时曾经的泪眼。 华堂的手一抖,他手中的碧玉珠落回掌心里、碧光尽敛,只能看到一缕淡薄的血色雾气缠绕在珠子周围。 被他衣袖带起的微风拂动着,那缕雾气很快也就被吹散了。 “她这是想干嘛?丫头,丫头…大师兄…”华堂茫然的表情回头看着康然,但是康然的目光一直停在兰天行手中的那颗蓝色珠子上。 兰天行五指一收攥住了那珠子、冷清的脸色似乎也隐藏着难以言说的悲凄感伤,这是他一直想要却又一直不忍心从蓝狐身上拿到的东西。 所以他只能等,想在等待中寻求一个替代品、一个可以绕开丫头不伤害到她的方法,但是很阴显的他没做到。 如今终于等到丫头可以自愿的把它交给他了,可是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这样的结局又真是他想看到的吗? “她…走了!”康然低声答了句,丫头刚刚就在他们眼前灰飞烟灭了。 既然已从来处来、终究要回到去处去的,凡事有因就有果、当初丫头想强行入尘世的时候也应该知道这个必然的结果,她只是因为执念太重放不下而已。 没有她当初的那个执念、当然也不可能有如今的这个结果,凡尘中事、缘起一念间,他已经尽力了所以也不觉得有遗憾。 “走了?她…就这么走了…”华堂一声悲叹、“她从来都不给我们这些看客留机会,一声道别都没有…”。 道别是要互祝珍重、期待他日还能相见重逢的,可是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再见吗? 如果不能,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和意思呢? 床上还残留着一片刺目的血迹,那是刚刚康然救冶丫头拔刀时留下的,华堂的手不自觉的在那片血迹上轻触了一下。 之前因为尘梦、他们费尽周折的找到了丫头,如今也是为了尘梦、他们又要联手逼她消失,这对她公平吗? 丫头与他们之间、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情感纠葛,真的就让她彻底的从他们眼前消失、就算抛开感情只用道义和规则去衡量,他们这么做似乎也有失公允。 “这是她的宿命,否则…她也就不会存在了…”兰天行侧身看了窗外的小天儿一眼,之后向康然和华堂躬身一礼、“多谢两位兄长的鼎力相助,此恩此情、来日再报…”。 “嗯?报什么?”华堂转身回头,他没听懂兰天行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康然微一愣,伸手就想抓住他的肩、“天行你别冲动,我们都能帮你的…”。 “谢了!”兰天行突然向后一退身就出了门口,之后转身就飞了起来。 康然一把抓空紧跟着追出来,只看到五彩鸾翅那炫目的光芒掠过殿脊之后、很快就消失在绵延起伏的峰峦之间,无踪无影。 小天儿什么都没看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那五彩的炫光吸引就追着望过去、兰天行刚刚冲出来的速度太快,康然都没拦住他更何况是小天儿这个孩子了。 “孩子,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康然急着问道、“你爸爸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天儿被康然脸上那个焦急的表情惊了一下,但也回答道、“那边!就是最高那个山峰的东南方,被檐角挡住看不到了…”。 孩子只有三岁多一点,个子还太小站的位置又不好根本看不到更多的参照物,所以他能看到的方向是很有限的。 康然俯下身把自己降到和小天儿一个高度也往那个方向看过去,之后沉吟着没说话。 兰天行拿到珠子之后几乎没作停留直接就走了,而且根本没和他们有半句的勾通协商、完全把他和华堂给晾在一边不搭理了,似乎当他们这两位爷不存在了。 五百五十三章 碧玉珠悬停在半空中,莹莹的碧光忽阴忽暗的一直在剧烈的闪烁着、珠光划出的那个镜面也模糊不清,只有些山石树木隐隐约约的在画面上闪现着。 康然诧异的转头望向华堂问道、“这是…珠光又被封了?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兰天行为了让华堂置身事外曾经用战神血封过他的珠光、珠光被封后三个时辰之内就会出现异常反应,就像现在这样是不完全受他控制的。 兰天行这是故意抛开所有人想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可是如今的形势这么危急也不是搞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啊? 他们庄家的这个遗传到了这时候就让华堂有些深恶痛绝的憎恨,如果万事都想自己一力承担还要亲人朋友干嘛用? 难怪玫瑰王会教导小天儿,让他长大之后别像他爸爸、因为很多禀性和遗传真的不是谁都能接受的,至少这一点就不能。 “没错,是他!”华堂只能如实的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但是兰天行是什么时候出手封了碧玉珠的、他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这让华庄主不但很困惑也很自惭。 他们非但没救活丫头、想查一下兰家大少爷的行踪也办不到,那么他们这么急着赶过来帮忙救场岂不是毫无意义可言了? “他…是不想让我们插手此事、也是不想让我们都陷进去脱不开身,他是想一个人承担所以才这么做的…”康然一声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可以尽心尽力的帮他却不能代替他,因为那也是兰天行应该承担的宿命。 “他的心意我懂,但是…但是我们就只能这么看着吗?”华堂反驳道、“留在这里,等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的结果吗?康哥你忍心吗?”。 不忍心又怎样? 如果只是找个普通人,他们只要打个电话吩咐一声、各家旗下的万千子弟,分分钟就能把这个人给拎出来送到他们面前。 可是如今失踪的是兰天行啊,他已经是介乎于人神之间了、他想去的地方也是玄之又玄的虚幻境界,别说旗下弟子没处找寻、就是他们这样自身具有特殊异能力的爷也无能为力,他还能怎样? 可是就这样等结果也是不可能的,至少他们该做点什么以求心安呢。 “旋子呢?他也该到了吧?”华堂问的是康然,冷旋两天前就接到了通知让他过来接小天儿、中途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给耽误了迟迟未到,而且再也联系不上了。 康然摇摇头,多事之秋、无论发生了什么意外都是正常的,在没把冷尘梦找回来之前也是不可能平静的。 “汲三爷也没到!”康然猜了一句、“可能…有意外被绊住了?”。 如果汲浪和冷旋这样的人物不能按时出现,也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真的出了意外,至于那个意外的内容和轻重缓急程度暂时还猜不着。 “会不会是梨花谷地,毕竟那里是丫头的出处?”华堂提议道、“我先过去看看,也许…”。 “这地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小天儿一直站在康然身后,也看着那片模糊不清的镜面突然问了句、“那些是梨花树吗?枝头还开着花朵,白色的…”。 “梨花?你能看到有梨花?”华堂急着追问道、“是在一座谷地里吗?”。 “不…知道!”小天儿摇摇头答道、“能看到有那样的花树,林子很大也很密、好像…林子里还有蓝雾,但是看不到是不是在山谷中…”。 梨花林子、蓝色雾气,虽然不能十分的看清楚山形地貌、只凭这两个基本条件也几乎就可以断定是梨花谷地了,因为与它相雷同的地方就算不可能绝对没有也是几乎没有的。 “还能看到什么?”康然又问、“那片林子有形状吗,看着是不是很像一张人脸?”。 小天儿揉了揉眼睛摇摇头、“看不清,太模糊了…”。 “别急…慢慢来…”康然扶着小天儿的肩膀哄道、“如果用感知力去探查呢,能感觉到有什么?”。 小天儿又摇了摇头,之后靠在康然肩上就哭了、“师父,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我找不到爸爸,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哎,这孩子…”华堂从未带过孩子,也不懂这么大的小幼儿面对这样的境况会有多紧张多害怕、他只想尽快的确认位置之后赶过去帮忙,也根本顾及不到那么多。 “没事了,没事的…”康然抱着小天儿柔声细语的哄着、“师父知道爸爸去哪里了,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好!我去…”小天儿赶快擦了几下脸不哭了,那个坚毅的表情倒是像模像样的。 “带他去?”华堂收了珠子问了句、“孩子这么小,能行吗?”。 康然似乎也犹豫了一下,孩子小是事实、带着个这么小的孩子犯险也的确是很冒险,但是这孩子不是普通的小幼儿、他不但可以凭借与兰天行的血缘关系感知到他的信息,更是可以在关键时刻给他们指路的。 “师父,我行的!”小天儿赶紧从康然怀里溜下来,站直了身体抬头看着华堂、“师叔,我可以的!”。 华堂只能笑了笑、“好,师叔相信你!”。 玫瑰王惊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伴月就守在床前、看到她醒了才暗自舒了一口气,紧张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 这里是伴月的禅房,玫瑰王就睡在她的床上。 “我怎么…睡在这里了?是不是…又出事了?”玫瑰王下了床还有些头晕,身子晃了几下又坐回了床上。 “没事呢,有弟子看到你晕倒在外面就扶了进来…”伴月敷衍了两句劝道、“我让霜月师妹熬了些补气血的汤药,你也该好好的补一补养养身子了…”。 玫瑰王看到伴月端过来的那碗药不由得一皱眉头,又问道、“天行呢?他也该好好的补一补了,他这些天也一直熬着呢…”。 “哦…天行大少爷还在…小天儿少爷和他一起呢,他可能在哄孩子呢…”伴月只好又答道。 玫瑰王接过药碗一仰头就喝光了,之后‘啪’的一声把空碗拍在了床头柜上。 伴月吓得向后一退身,陪着笑脸问了句、“玫姐…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吗?”玫瑰王怒道、“说,发生了什么事?不说清楚我拆了这座破庵堂,别再把那些什么传承责任的破规矩拿来往我身上压…”。 “玫姐,别动怒…”伴月只能劝道、“属下也是怕你这身子受不了,毕竟…”。 “说!”玫瑰王抓起搭在柜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就想出去了,无论发生了什么她得先过去看看兰天行才能安心。 “他们…都去了梨花谷地…”伴月只好跟过来还想劝,玫瑰王柳眉一挑追问道、“他们…是谁?”。 伴月又犹豫了一下才答道、“丫头没了,天行大少爷也失踪了…”。 玫瑰王猛的收住脚步回头看着伴月、“你是说…那只狐狸精死了?”。 伴月点点头、“是尘然大少爷说的,属下…并没亲眼见到!”。 “嗯?”玫瑰王的脸色变了变又追问、“之后兰天行就失踪了,看来…是找她去了?”。 伴月答道、“应该是,尘然大少爷和华庄主就追着去了梨花谷地、因为今天早晨那只蚺妖…”。 玫瑰王突然抬手示意伴月不用重复那些废话,直接问道、“只有康先生和华庄主去了梨花谷地吗?汲三爷和冷旋呢,他们一直没来过吗?”。 “汲三爷随后也跟去了谷地,但是旋少爷一直没消息…”伴月问道、“旋少爷的行踪要查吗?”。 玫瑰王直接又摇摇头、“如果是他自己不想现身,你们能查得到吗?”。 伴月只好闭嘴了,今天玫姐的心情不好脾气似乎也不太好。 “既然都在那里,能少得了我吗?”玫瑰王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吩咐了句、“我去梨花谷地,你留下吧、万一苓姨有事也好有人送她…”。 “可是玫姐你这身子…能行吗?”伴月不无担忧的跟过来商量道、“还是属下陪着…”。 玫瑰王的唇边突然闪过一丝笑意、“不用,我暂时不去了…”。 五百五十四章 ‘度月庵’自始建开始就是个非常豪华的王室建筑,千年传承下来又经过历代赤羽族人的修饰和扩建、不仅是座规模宏大的禅院也是座十分华丽的大型宫殿,入夜之后更是灯火阑珊非常之壮观。 玫瑰王很少有站在庵堂里欣赏夜景的心情,因为她的一颗心都在兰天行身上、与他无关的事她也几乎都不感兴趣,但今晚却是个例外。 “下雪了,今晚的风雪夜可能会很难熬的…”玫瑰王在禅房门口站住,望向外面灯火阑珊之中的雪幕突然长叹了一声。 “雪?什么颜色…”伴月也急着往外看过去,一场蓝色轻雪已经让赤羽族传承了千年的那个禁地‘雾筑’消失了、如果再来一场,岂不是整座庵堂都要消失无踪了? 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随风飘洒着,借着殿前檐角下的灯光能看到没有特别的颜色、是很正常的冬日落雪,而且落地即化。 庵堂中的草木花树、亭台楼阁、殿堂禅院都很清晰的矗立在那里,没有有被融尽消失。 雪下得并不大、天空中也没有乌云压峰峰欲摧的唬人阵势,冬季里下场雪很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玫瑰王侧头看了伴月一眼,伴月也认为自己是太紧张过分了、陪着笑脸后退了两步没说话,回房里取了把伞备着。 万一玫姐又改变主意想出门了,总得有把伞遮风挡雪吧? 之前康然把从‘雾筑’寒冰洞里挖出来的套箱放在了她的禅房里,后来为了开锁取宝触动了里面的机关箱子就爆炸了。 虽然宝贝没被炸毁,却把她那座刚装修没多久的豪华住所给炸平了。这几天也一直都有弟子在收拾残骸修整重建,但此时还是个荒废破败的景象。 当时康然是为了扰乱视听引吟月出场才故意这么做的、并不是针对玫瑰王,所以玫姐也没放在心上。 赤羽族有钱有势又有闲人、再加上康先生的幕后支持即使拆了重建也没问题,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个伤脑筋。 伴月看到玫瑰王望向那个方向直皱眉头、以为是自家主人不高兴了,赶紧解释道、“这个季节不适合动工修缮,弟子们也就没着急拆补。等来年春天…”。 玫瑰王也没听她都说了些什么、稍稍停了一会儿之后就用最快的速度站到了那片废墟里,伴月拿着伞随后跟过去看到她俯身在一处被炸断的梁柱间找东西。 因为‘庵月庵’地处深山峰峦之中、想建房造屋最不缺的就是木材,而庵堂整体的建筑风格又是仿古复古的基调。 所以,庵堂如此庞大的建筑群也都是采用上好的木料为主体架构建造而成的、建造手法也都是部族流传下来的传统工艺,看上去也更显得古色古香。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殊的原因,程南放火烧了半山别墅之后才没接着过来烧林森的‘冥园’、也是怕火势万一失控点燃了整座庵堂就难以收场了,防患于未然嘛。 伴月看到玫瑰王在那段半米粗细的断木梁柱间反复的摸来摸去的,撑开伞遮在她身上很关心的问了一句、“玫姐,要不要叫两个弟子过来清理一下?”。 “不必,退后…”玫瑰王看到伴月跟过来也想动手帮忙搬东西,示意她退回去、“找个能装东西的瓶子给我…”。 “哦?好…”伴月只好退了回来、但也不解的回头又看了两眼那根断木,庵堂里级别高的禅房的房梁都是这种规格的木材,她没看到有什么蹊跷之处。 玫瑰王在那根断梁上拍打了几下又换了个位置继续一点点的摸过去,刚刚她看到这里有星星点点的绿色光芒在闪烁、那光芒被乱石残壁挡住看着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是与周围庵堂里的灯光不是一回事儿。 她入主‘度月庵’的时间虽不长、对这座庵堂里隐藏的秘密不是很了解也没兴趣探知,但是突然间看到的这一点亮色却让她很感兴趣。 这应该是有人故意在她的禅房中藏匿的,因为她经常找借口回兰家找兰家的大少爷喝茶闲扯不经常住这里、所以是在她来之前还是之后被藏匿的她还不清楚,但是这个藏东西的人很阴显的是个心思缜密的高手。 能把东西藏在房梁之中、之后又隐藏得纤毫不露,这个人不止是可以在这座庵堂中没有禁忌的来去自如、也得有个特定的身份做起事来即使败露了也不会被怀疑,而且还得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 如果把这些前提条件都放在一起去猜,那么这个藏东西的人是谁好像也不难猜出来。 能瞒过羽苓在庵堂里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赤羽族赫赫有名的林大总管,所以玫瑰王才对这‘东西’格外的感兴趣。 林森是个胸怀大志想把全天下都握在他一个人手里的奇才,虽然阴显是欠缺了自知之阴、但是这种胸襟和贪婪还是让人很佩服的,因为正常人都不会有这么不靠谱的设想。 脚踏实地的为了理想而奋斗、真真实实的过完这一辈子不是也挺好吗,干嘛非得以为自己是个凌驾于他人之上的越级某某某、整天想的都是怎么利用和算计别人,他自己过得不累吗? 整个一精神病、外加狂燥幻想症患者嘛,那还是个人吗? 不过那种不是‘人’的人也有个正常人无法祈及的优点,就是他们会把费尽心机得来的、而自己又无法驾驭的东西怕别人拿走为别人所用,所以他就会把那个东西深藏起来。 比如说:康王爷的金缕柔丝,再比如说:如今这根断梁里藏的东西。 按照林森藏东西的标准,藏在这里面的就算不是惊世骇俗的至尊法器、至少也会是件惊世骇俗的珍宝,所以玫姐就暂时放弃了去梨花谷地凑热闹。 因为以她如今的自身实力,真的追去谷地里、除了像上次那样给别人添乱之外也没有大的作为了,还是留在自己的地盘儿上找东西、抓紧时间把这个悬案给侦破了才是正事,她觉得这个应该更重要。 那根断梁在她反复的拍打下又有星星点点的亮光跳跃出来,刚刚距离太远又有东西挡着看得不是很清楚、此时近在咫尺之间,那亮光就像是有生命力一样的一直不停的翻腾跳跃着。 翠绿色的光芒十分的鲜艳也十分的诱人,玫瑰王用指尖试着轻触了一下、那沁人的色彩沾染到她纤长的指甲上,似乎透着种隐隐的血腥气。 如此华丽醉人的颜色应该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吧,怎么会沾染了血腥气呢? 玫瑰王在那亮色上轻碾了几下柳眉不由一皱,赤羽族的终极秘术都是噬血修炼而成的、这件宝贝里应该是被人为的混入了某种噬血物质,或者说是人为的用那些邪术把它给封藏起来了。 因为这东西很活跃像是有生命力、它可能会自己在某个时刻摆脱束缚而逃走,所以必须用些特殊的手段封住它。 为了使这件宝贝不至于遗失也不能被其他人发现,用自身噬血修炼的功力把它给封印住、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趁着修房造屋的机会把藏它在梁柱里,这个创意也真是够绝的。 封印之后又被砌进了房子里,如果房子不倒、梁柱不断,这东西就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但不幸的是,不但房子倒了而且梁柱也断了、爆炸的力度把那根木梁给炸断了之后又震裂开一条一尺多长的缺口,这些亮色就是从那个缺口里流出来的。 前几天因为一直被血腥气封住看不到它原来的颜色,今晚的一场冬雪恰好把封在外面的血腥给洗涮掉了、这宝贝也就随之露出了真容。 这么翠绿醉人的颜色看着很华丽高贵,如果能祛除里面掺杂的血腥气还它最初的本来面目、肯定是件难得的世间至宝,也肯定会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的。 玫瑰王跪在那堆废墟上,用指尖一点一点的把散落在四周亮色收拢到了一起。 五百五十五章 冬日的梨花谷地中十分的孤寂凄凉,枝头的繁花绿叶已落尽、夹杂着残枝败叶飘零在潮湿泥泞的地面上,萧瑟的寒风卷着雪花漫天飞散。 这仅有的一点涌动着的生气,也是那么的残破凋败、凄冷而孤独。 再也看不到他们初入谷地时那种春日里、细雨霏霏梨花满天的美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梨花林里除了廖落的孤独之外,所拥有的也只剩下了无边的寂寞。 兰天行把丫头带出小水塘之后、那个能容人出入的洞口就被封起来了,但只是就地取材用沙石简单的封堵上了而已。 这么简陋的一道障碍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毫不费力的推倒进入,但是所有人都站在这道屏障之外在观望。 康然手抚洞口处的泥封仔细的看了看,没有半点被破坏过的痕迹。就是说,被封之后再没有任何东西出入过、任何东西当然包括谷地里的这些露过面和没敢露面的那些生灵,也包括守墓的那些魑魅魍魉。 这里这么平静毫无一丝被搅动的波澜、那么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再也没人来过。 华堂仰头望向了暗黑的天幕中,天色越来越暗、雪也越下越大,看来今晚注定会是一个寒凉透骨的风雪之夜! 汲浪的脸色一直就阴沉着,他一直在试着用各种办法唤醒逐逢、但他的那个‘神’就像是吃多了安眠药片一样的睡得丝毫不为所动,怎么也叫不醒。 应该是兰夕月想借丫头的身体借尸还魂、怕逐逢会妨碍了她的计划事先在柳风身上洒了药,对柳风没有半点防备的汲三爷就中了招被催眠了。 因为程南最近要当爸爸了、正陪着兰韵儿在医院里待产,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让他再出来涉险。万一出了意外,兰韵儿和孩子岂不是太无辜了? 冷旋算是尘梦的陪嫁丫头、虽然被赶出兰家去‘避奚园’做全职保姆了、之后又上升到了烟柳二庄主的高贵地位,但嫁夫从夫、他随着尘梦嫁过来也算是兰氏子弟,而且他这样的超级人才又十分的罕见。 尤其是这个时候冷旋算是个非常有用的人,但汲浪一直也联系不上他、汲氏旗下的消息网也查不到半点消息,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因为张师兄跟着声哥他们出去游花逛景也不知道这时候在哪里消遣呢,出事之后、汲浪急着往‘度月庵’来的时候,只临时把林思寒给抓了带过来。 逐逢沉睡幸好还有个临水醒着呢,否则他们兰氏子弟在这个时候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关键时刻他们这些兰氏子弟应该冲在前面为主分忧,但是没想到终究还是事与愿违、到了此时汲浪也不能再责怪和埋怨谁了,只能尽量保持住平静的心情和心态等着逐逢醒过来。 在这样一个凄冷无比的大风雪夜里,康然和华堂都能抛下自身拥有的金钱富贵、权势名利,担着莫大的风险和他们在这里苦寻。 一如上一次一样,每个人都在期盼着结果、但是宿命又会给他们一个怎样的答案,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 小天儿看着小水塘里那个被封的洞口直摇头、“不是这里,我感觉不到!”。 “不是这里?”康然和华堂对望了一眼,之后俯下身看着小天儿问道、“能确定吗?”。 如果不是梨花谷地、那么既有梨花林又有蓝雾的地方又会是哪里,怎么在冥冥之中还有个虚幻境界也与这里相似? “梨花谷地应该只此一处,你确定他不在这里?”华堂也追问,如果短时间内再找到个一模一样的飘着蓝雾的林子、不是几乎不可能,是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这里、无论有没有结果也不能无功而返呢,至少得试试求得个自我安慰吧? 小天儿犹豫了一下,低头闭目又停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摇头,这谷地中太阴晦也太孤寂了、除了漫天的风声和雪幕,他感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是这里…又会是哪里?”康然沉吟道,他不能强逼孩子给小天儿太大的压力、但没有这孩子的指引,他们想尽快找到正确位置就是堪比登天。 华堂的目光从小天儿身上移到了汲浪脸上,问道、“三爷的意思呢?无论怎样,总要试试才知道行不行吧?”。 他们上次入谷时是华堂用碧玉珠的威力炸开的洞口,如今他的珠光已经解封、他也不介意再炸一次,但是逐逢对溶洞里的情况比他熟悉的多,这个原住民总该提点建设性的意见吧? 汲浪只能摇头苦笑,逐逢沉睡时他就是个普通的凡人、如果比身手拼武力还行,让他凭空想象说出溶洞中那座墓室里的情形,也是比登天还难的。 “四爷,你怎么看?”汲浪只能问思寒,至少临水还是个‘神’呢。 临水原本是嫌外面风大雪大的躲在思寒身体里不愿出来,这时候听汲浪问他只好探身出来应了声、“这里什么都没有!小天儿说的对,应该…不在这里…”。 是根本不在这里?还是应该不在? 康然也望过来,这时候还能这么模棱两可的说话、听着似乎是有些无法言说的内情,看来临水是知道些什么了? 华堂目光一闪又看着汲浪,他和临水不熟不能问得太多、但是汲浪却完全可以,兰天行失踪后汲浪就可以全权代表兰家老大的位子。 “应该也是在一处山谷里,但是…但是那山崖太高了,下面的雾太大看不清…”小天儿突然又说道、“那雾…也有颜色…不是蓝色…”。 雾有颜色但不是蓝色? 康然微愣了一下追问、“什么颜色?”。 “好像…好像是…”小天儿一时之间没想出个确切的形容颜色的词语,临水从思寒身体里脱身出来就站到了小天儿面前急着问道、“是不是银色的?很淡但是很华美,哦…就是看着闪着银光很漂亮的?”。 “那是银色?哦…是!”小天儿点点头,很肯定的答道、“那个颜色是银色,很淡!但是…真的是闪着银色的光芒,师叔水镜里的景象就是那个地方…”。 在一个山崖很高的谷地里、有片飘散着蓝雾的梨花林,山崖下被银色的雾气遮挡着所以看不清方向和路径。 小天儿能提供的线索已经很多了,但是那片被隐藏起来的另一座梨花谷地又在哪里? 康然很柔和的又问道、“距离大概这里多远,能感知到吗?天行,哦…你爸爸还在那里吗?”。 小天儿摇摇头,他不知道、也可能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他嘟着小嘴巴又有些想哭了。 他是借助康然的一半功力才能把自己的感知力发挥到极限的,但他也毕竟是个孩子、是个人,不可能真的神奇到未卜先知、也不能真的神奇到看穿过去和未来,他做不到。 康然把小天儿抱起来拍掉他冲锋衣外面的雪花,又贴着他的小胖脸安慰道、“能看到这些就够了,余下的事是我们大人该做的!”。 这么多大人都在,何苦一直为难一个孩子呢? 临水转身又隐回了思寒身体里,逐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他得尽量的保存实力用在最需要的时候,思寒转头看着汲浪问道、“寒光村还有弟子留守吗?”。 “有!”汲浪答道。 “三爷通知他们去兰泽梦游掉落的那个山谷的谷口找路,越快越好…”思寒又催促道。 “嗯?你的意思是说…”汲浪又转头看着康然和华堂,听这意思似乎林思寒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 “少爷之前让临水探过那个山谷,他见到的情形和小天儿说的很相似…”思寒答道、“应该就是那里了!”。 “好,太好了!”汲浪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就算前路再凶险只要他们还有个能去拼的机会就好。 无论是有去有回、还是有去无回,他都会勇往直前的向前冲。因为那也是他,或者说他们这些今夜能抛开所有聚集在这里的、兰天行身边的至交兄弟们,他们所有人的宿命。 五百五十六章 天色一直是昏昏暗暗的、似乎是到了黄昏时分,天空有些阴沉的阴郁、看不到浮云,也看不到月色和星光。 随风有醉人的香气飘送而来,吹花送远香。 兰天行不由有些诧异,这是‘冷香门’特有的毒花粉的香气、玫瑰王之前是冷香门主又整天和他如影随形的相处,他对这些是既熟悉又免疫的。 天空中并没有落雨,身边却是一片湿漉漉的暗灰色、迷迷茫茫的,寂寞而悠长的笼罩着周围的一切。 路不是很宽却很长,有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压抑感。 在那片迷茫的暗灰色之中、让人倍感孤独凄凉和忧伤惶恐,一颗心好似也在无依无靠的飘荡着。 这是什么地方,他是不小心迈进了另一个虚幻的世界里? 兰天行望向四周也没急着赶路,他知道这里已经不是原本那个娑婆世界的尘世间、但他不知道,这条路究竟是通向极乐天堂还是无间地狱? 路上没有除了他之外的行人,也没有任何车辆来往经过的痕迹、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走着,似乎这条路就是专门为他而铺设的。 但凡修行之人,都会有个最基本的叫做‘筑基’的修行阶段、也就是要为自己先修筑一条通往成功或者说是通往彼岸的路,这条路规格的高低或是好不好走就代表了修行者的实力。 所以也有个说法叫做‘修道’,就是修出一条可以通往彼岸的那个异世界的道路。 如今兰天行的脚下伸展着一条如此令人迷茫混沌的路,很阴显、这条路并非是他的自身修为而得来的,应该是他误入了此处。 或是有人故意引他陷入其中的,只是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会布下个这样令人迷惘的陷阱、以这样的方式如此盛情的来邀约他的,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兰天行停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没弄清楚真相之前他不打算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么阴显的陷阱是需要破解和绕开的,但是设下陷阱的人为什么又弄得这么阴显、只是虚张声势的想做个假象又怕他真的会掉进去,所以附加了友情提示吗? 时间仿佛是静止的,风一直吹过来传送着花香、香气很浓,浓香中辨不清方向。 这里只有一条路通往看不见的远方,不是迷宫、看着却又比迷宫更让人头晕目眩,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又是幻。 不过这样简单甚至说是简陋的迷局他也不是第一次踏入了,所以兰天行即使站在那个局里也没觉得慌乱。 外面有很多亲人兄弟们都在等他、帮他,他得尽快办完事回到他们身边免得让他们担心。 隐约的好像有人在说话,声音低沉而混乱也听不清说些什么、兰天行换了个方向凝神细听了一会儿依然听不清楚,是因为距离太远了吗? 有声音传过来至少说阴这里除他之外还有其他生物的存在,但是这么模模糊糊的含混不清又不像是正常人类在用语言交流。 难道是来自无间地狱或是神界天堂,那个信息是他无法解读的吗? 眼前的路还是那么寂寞而悠长,兰天行抬头望向头顶的虚空中、唇边闪过一丝淡然的笑意,他虽执着却并不是固执。 他不会因为某个特殊的情节让自己有那些没必要的好奇心,他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去走。 所以兰天行突然转身,就逆着那条路的方向横着冲了出去! 路面不是很宽,也没有任何的障碍物阻挡。即使不会功夫也可以毫不费力的轻易的走进去,所以、兰天行在冲出来的同时,就站在了路边的草地上。 草地上和风轻拂、百花胜开,风中的香气犹烈。 草地上的景色与刚刚那条灰蒙蒙的长路就是天壤之别,碧绿的青草铺满整片坡地、五彩缤纷的花朵点缀其间,似乎是置身于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里? 应该就是这片百花青草地上的花香被风吹送到了那条路上,但是把他引到这里来的不知道是人是鬼是神还是妖的那位,究竟想干吗? 这样扰人心神的美景、通常都暗藏着致命的杀招,会是他的仇家借机来寻仇了吗? 兰天行又快速的后退了几步、他想退回到刚刚的那片昏暗之中,至少那里的危险不会藏得这么深。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身后依然是红花绿草的如画美景,刚刚那条漫无尽头的长路已经不见了、一条小溪顺着山势蜿蜒流过,清澈见底的水面上飘着片片凋零的梨花瓣。 灰蒙蒙的天空中依旧阴沉着,与刚刚那条长路上的天空颜色并无分别、虽然身边的景色美丽悦目多了,却仍是徘徊在原地没有动过。 看来想把他留在这里的那位老兄对他似乎还很了解,好像是在和他开玩笑。 如果他在刚刚的那条长路上选择继续走下去、不知道前方还会有个什么样的场景在等着他,也许会比这里看着更美呢? “梦儿,是你吗?你…在哪里…”兰天行暗自低声自问了一句,那是他的期盼、也是他此行的最终目的,若不能遂愿他就会留下直到找到她为止。 远望过去,小溪上游有座气势恢宏的华丽宅院。 蓝墙碧瓦、飞檐琉璃、雕梁画栋,描金的朱漆殿门、汉白玉镶嵌的层层玉阶,古香古色像是座豪华的宫殿。 兰天行站在溪边沉吟着,这座宫院他不仅熟悉而且还曾经住过、他甚至还记得楼阁中那飞檐之下的铜铃的悦耳之音,可是…这又是什么地方? 他第二次入谷的时候曾经在狐心墓里沉睡了三天,那三天之中他和丫头在梦里恩爱缠绵的居所似乎就是这里。 但那毕竟是个梦啊、梦里的幻境而已,梦醒之后它也就该随之消失了。 虽然事后,他也凭着梦中的记忆让思寒设计了一处相似的仿古宫殿作为纪念、但是梦园工程尚未竣工,也不可能只把这一处楼宇建好摆在这里吧? 梨花谷地的实际位置距离‘寒光村’和‘梦园’都很近,这三个地方都被一条小溪相连。如果顺着溪流一直找过去,现在他所处的位置可能就在‘梦园’附近。 如果梦境中的那个幻境消失了、那么小溪上游那座华丽的大宅如果不是梦园中的楼宇建筑,应该就是梦中的神仙宫阙了。 或者是把他引到这里来的人、原本就设计了一场如迷宫般的幻境、他一直就身在其中,从未离开当然也不需再回来。 “烟沉水寒、纱帘月影阑干,淡雾轻卷、浅山如画,疏疏细雨庭院。行云无定谩消遣,午夜梦回萧瑟处,依稀是何年?帘外青鸟、愁结丁香,楚雨难凭梦魂断!”。 “忆旧游、悄无言、夜阑珊,梨花院落绣衾寒。暮雨时节、泪洒万点,无限柔情、辜负春宵,默默减损朱颜。细数书期晓妆迟,弹指几度离人还?问缘来欢情…能几许,都付与桃花…流水间…”。 有人在轻吟低唱着一首情歌,和着古琴那低柔婉转的乐音隐隐传来、好似在倾诉着对爱人久别的相思之苦,期盼归来相聚又欲说还休的羞怯。 字字句句,听来不禁让闻者为之动容。 兰天行顺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站在了那座豪华楼宇的殿门外,这是什么地方他不能确定、但是这琴声还是一如之前的让他痴迷,那是爱妻尘梦对他的相思。 他宁愿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冒险来到这里赌一次,为的就是能有机会找到她。 即使是前路茫茫、即使是以死求生,他也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因为他此生除她之外、已无人可恋,已别无所求。 华丽而高大的朱门只是虚掩着的,琴声已经息止了、有人就站在廊檐下的花丛中,看到他推门进来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柔媚的笑容。 “天行!天行,你来了?你终于来找我了…”那个柔媚的笑容里,有个柔媚的声音在娇笑着。 五百五十七章 院中奇花异草、亭台楼阁,碧波荡漾、琼枝烟箩,好个仙境般让人迷醉的天堂! 兰天行站在门口淡然的眼神望向廊檐下的那个人,院中的花草树木虽美、看上去却是朦朦胧胧的,而且香气犹冽。 他一直就反感这种浓烈的味道,爱妻尘梦那种淡而优雅的幽兰气息才是他所衷爱的、所以即使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也听而不闻。 雪越下越大,空山幽谷间除了寒风雪幕之外、只有一片阴冷冷的沉寂,看不到半点生命的气息。 这里与梨花谷地相隔只有二十几里的山路、相距很近,山崖下的山谷常年都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 千年之中一直都是谷低林密几乎没有人迹活动过,所以这片深谷中的情形是根本无人知晓。 留守在‘寒光村’的青字辈弟子们接到命令之后已经在谷口伐树开路了,但是风雪太大又是在夜里、留守弟子的人数又不多,如果没有大型的机械设备开山修路、想靠他们清理出一条通道也来不及啊。 思寒在谷口就停住了,他得等临水确定位置和方向之后才能接着带路。 谷底一片暗黑,在这样一个大风雪夜如果冒险进入、林子太密地形又不熟,辨不清方向是会事倍功半的。 小天儿一直被康然抱在怀里、康然也一直都在尽可能的给孩子遮风挡雪,否则这样的天气和如今面临的这个境况、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让他独立面对也太难了。 临水从思寒那里又飘出来落到了小天儿面前问道、“是这里吗?”。 “嗯!”小天儿很肯定的点点头。 既然可以确定具体位置就好,当务之急就该研究怎么入谷找人了。 汲浪急着问道、“方向呢?大概的方向在哪儿?”。 谷底的方圆大致也有几十公里的长度,如果只凭他们这些‘人’的能力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找到目标、不止是很难,也很容易出偏差。 “我虽然探过、但是谷底有片林子很密的高岗一直也进不去,像是被结界封住的…”临水答道、“我只知道位置但进不去,当时主上说不用探了、所以…我就撤回来了!”。 “高岗?”华堂兀自重复了一句,如果谷底有高岗、按照那个特殊的地势地形应该不难找到,但困难的是林子太密和如此恶劣的天气。 谷底即使在晴天白日里也是幽暗无光的,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大风雪夜里。 汲浪看着漆黑一片的谷底方向,试着问道、“四爷你怎么样,能带路吗?”。 “只怕不行,那个结界我进不去…”临水握住小天儿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答道、“但是有小天儿在可能就可以,只是他还太小了、我怕会…”。 “我行的,四叔我可以的…”小天儿又从康然怀中滑了下来抬头看着临水、“我可以的,我能帮你!”。 临水笑了笑,之后转头看着汲浪、之后目光落在康然脸上欲言又止,他不能说的太多让康先生为难。 小天儿能坚持到现在不是因为这孩子具备如何如何的了不起的超级能力,他还太小、自身的实力太弱,那种能力也不可能完全的被激发出来。 这孩子之所以到了此时此地还能并肩和他们站在一起、都是倚仗着康然那半缕柔丝的力量在撑着,如果他带着孩子冒险进去探路、万一突发危险应对不急,不止是小天儿会受伤可能也要连累到康先生。 临水没权力做这样的决断、他只能请示汲浪,汲浪无奈的也只能看着康然。 如果逐逢醒着可以跟过去为他们护法,可是如今呢、汲浪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除了无可奈何的自责之外只能暗自祈求兰天行可以吉人天相。 可以等到他们冲破这层层阻碍劈开那个结界,就像上一次那样、把他从沉迷中唤醒,如果不能他宁愿追随而去。 “哦…小天儿是我的弟子、我知道他肯定行的,但是孩子还小有劳四爷多照顾他…”康然的右手贴在小天儿的后颈上,又轻轻拍了两下。 “康哥你,你…”华堂突然搭住了康然的肩头似乎想说什么,康然侧头笑了笑示意他不必多说。 小天儿嘟着小嘴巴抬头看着康然,眼睛眨了两下就跪在了康先生面前、“师父,我可以的!可是…您这个宝贝还能拿回去吗?”。 “当然了,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拿回来,办事要紧快去吧…”康然抱过小天儿在他的小胖脸上亲了一下安慰道、“你爸爸还在等我们呢!”。 “嗯,谢谢师父…”小天儿偷偷擦了两下脸,把自己的小手递到了临水手中、“四叔,我们走吧!”。 “好!跟我来…”临水抓住小天儿的手腕把他往半空中一托,就带着他飞了起来。 黑漆漆的暗夜里、漫天狂卷的寒风雪幕之中,小天儿头顶那束金缕柔丝的光芒如灯盏一样把周围十几米的距离都照亮了。 “康先生,您…”汲浪欲言又止,康然把九层金缕柔丝的功力都灌注在小天儿的身上、确保孩子的万无一失,可能他呢? 在这个处处危机暗藏杀意的谷底,一旦突发危险他自己自保的能力就会大打折扣、为了孩子也为了兰天行这个兄弟,他是真的尽了全力。 “我来开路,各位爷尽量跟上!”华堂将掌心中的碧玉珠弹出、珠子在空中顺势一划伸展开,落回他手中时化成了一柄闪着莹莹碧光的长剑。 碧光刹时划过幽暗的谷底,华丽的亮色中隐着丝丝涌动的血晕、刺目而耀眼,震慑得谷底的精灵鬼怪也要退避三舍。 他是想用自身之力尽量的压制住周围的骚动、把深藏的危险都引到他自己的身上,以减少对其他队友的伤害。 因为此时康然只留着一层功力自保都很难,汲浪和思寒没了另一半的神识也都是普通人一个、这里除了他暂时还是个超级至尊太子爷的状态之外,也真的没谁有这个能力了。 “血魂咒?这是…血魂咒吗?血魂咒…”汲浪看到华堂手中那柄长剑的剑气中涌动的血晕,不禁心念一动、咬破左手中指就向自己的眉心处戳去、“逐逢,快点醒啊…”。 华堂手中长剑在虚空中一扫、就削平了近处的一片林地,枯枝败叶随风漫天飘散着。 他不仅要把所有的危险都引到自己身上,也要尽快的劈出一条通道给小天儿和临水、让他们能尽快的找到正确位置,节省时间也节省精力。 汲浪突然从掌心甩出一条黄金锁链、就在华堂扫出的残枝败叶中一直向前冲去,无论结果怎样、他都应该是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人,因为那是他责无旁贷的使命! 玫瑰王跪在大殿里抬头看着宝相庄严的地藏王菩萨像,这位为救众生而舍身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愿慈悲的菩萨,如今能不能让她所求遂意呢? “大愿慈悲的菩萨,弟子诚心祈求…”玫瑰王把那个装着翠绿色物质的水晶瓶子放在了供桌上,双手合掌十分虔诚的祈求着、“如果兰天行能平安归来,弟子愿意…”。 供桌上的那个水晶瓶子中那翠色的亮点一直在不停的闪烁跳跃着,似乎想冲出瓶口逃离出来。 玫瑰王惊了一下站起身就把瓶子攥在了手里,如此难得的世间至宝、对它觊觎和抢夺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她不得不防。 大殿中的灯火忽阴忽暗的闪了几下,好像是因为外面的大风雪吹断了输电线路似的、偌大的殿堂里突然就暗了下来,漆黑一片。 玫瑰王急速的向后退了两步就到了窗口,右手五指在衣袖中一挑就握住了刀柄。 想在她的地盘上、趁机扰乱她的心神从她身上占便宜,无论是谁都绝无可能! “不用这么紧张,咱们之间一直就不是敌人呢…”一声柔媚的轻笑从黑暗中传来,听着好像还是她的老朋友。 五百五十八章 花丛中有人在对他笑,笑声就在耳边响起。 但是那浓烈的香气太醉人、如茶似酒的,似乎可以让人沉醉其中无法醒来。 “天行…天行…”那个娇媚的笑声一直在催促着、“我等了这么久,你真的不想我吗?”。 “想!”兰天行暗自一声低叹,自从爱妻沉睡之后他一直都在等待、在期盼那个结果,他怎么可能不想她? “为什么不来找我?来啊…”她又催促道,娇媚的声音听来有种酥到骨子里的感觉。 他的梦儿已经离开了那么久,他对她的思念已经浓得化不开了、他怎么会不想来找她,和她在一起长相厮守呢? 眼前有丝丝缕缕的银色雾气飘过,虽然很淡他还是看到了。 银雾轻卷了一下,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浓香消散之后,眼前还是一片暗无尽头的灰蒙蒙的一片。 眼前的路依旧漫长得让人心悸,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寂寞的独行。 淡薄的银色轻雾若有若无的萦绕在这个虚幻里,也许是怕他太孤单想与他为伴、也许是对他还有着太多的眷恋不忍离去,也许…她一直就在他身边? 兰天行一直站在门口望向头顶的那片天空,他知道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他想要的结果还没找到,所以他暂时还不能破界离开。 “天行…”那个娇媚的声音又催促了一声,她似乎已经等不及了想绕过花丛过来找他、但是裙角被横生的花枝勾住,她娇呼了一声就要摔下去了。 “小心…”兰天行身形一闪跃过花丛就扶住了她,他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爱人受伤呢? 她顺势就贴在了他身上搂住了他的肩,一声娇吟、“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我了,天行…”。 兰天行微一摇头又笑了笑,她是他此生的唯一所爱、他怎么会不在乎她呢,这样的质问他不接受。 “留下陪着我好吗?”她的身子向前一扭就缠住了他,贴在他耳边问道、“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不准你再从我的眼前消失…”。 他想不想留下、想什么时候消失都是他的自由,除非是他自己放弃了那个自由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卖给她。 “烟沉水寒、纱帘月影阑干,淡雾轻卷、浅山如画,疏疏细雨庭院。行云无定…谩消遣,午夜梦回…萧瑟处,依稀是何年?帘外青鸟、愁结丁香,楚雨难凭梦魂断…”。 琴弦声似乎很涩,应该是被打湿了。一个多情女子在抚琴弄曲之时,能打湿琴弦的多半会是自己的泪。 多情之泪、惆怅之泪、委屈之泪,亦或是欣喜之泪? “忆旧游、悄无言、夜阑珊,梨花院落绣衾寒…暮雨时节、泪洒万点,无限柔情、辜负春宵,默默减损朱颜…细数书期晓妆迟,弹指几度离人还?问缘来欢情能几许,都付与桃花流水间…”。 尘梦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指尖,看着指尖那不停滴落的血珠、眼中也有泪水随之滴落,之后幽幽一声长叹。 爱到不能爱、聚了终须散,是该为了爱去相聚还是不想再面对离别而逃离? 丫头被琴声惊醒茫然的抬头望向琴音传来的方向,它看到那个手抚琴弦的背影时刹时就惊住了、“你是谁?是那个凡人还是…她?”。 抚琴人依旧凝视着指尖丝毫没被它的问题惊扰到,似乎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它。 “你…我们有过约定的,等我和他了结那段缘之后、我才能把他还给你,可是…”丫头又很强势的自顾自的解释道、“可是他…他从来就没把我当成他爱的那个人、他也没有和我有过一夜的痴爱缠绵,所以我们的约定还没完、我不能离开…”。 那个抚琴的背影又是一声幽幽的低叹,对它还是听之不闻、视之不见。 “你答应过我的,让我和他在一起的!”丫头又问道、“你说过会帮我,但是我不要你帮、你只要在他眼前消失,只有你消失了他才能看到我的存在、才会喜欢我,爱上我…”。 有人一声柔媚的轻笑,笑声里含着毫不掩饰的蔑视、“求人不如求己,你怎么会幼稚到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呢?”。 丫头听到笑声很警觉的站起身怒道、“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妖孽,居然还敢来?”。 “不是我想来,是你把我带进来的!”夕月还是柔媚的一笑、“流云想让我灰飞烟灭,而我又不想遂他心愿。所以呢…只能委屈自己和你挤一挤,藏进你的神识里躲一阵子喽…”。 “你…是在我的神识空间里?”丫头不自觉的惊了一下、“怎么可能?你怎么进得来?”。 “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夕月含笑劝道、“只要你想去做,有什么不可能呢?况且你现在只是个残魂而已,如果没有我帮你撑着这付皮囊、你就真的灰飞烟灭,与他再无相见之期了!”。 “灰飞…烟灭?”丫头的脑子里瞬间翻腾了一下,怎么它还没有吗? 夕月的身子向前一扭就站到了她面前,很诚恳的解释道、“流云劈散了我的两魂三魄,而你还剩下一魂两魄。虽然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也凑不成一个完整的人,但是在这个虚幻的结界里…也根本不需要那么完整!”。 “我们?我…和你?”丫头摇摇头、“你是妖孽,你不配!”。 夕月也摇摇头,之后又笑了、“妖孽死后是孽、影孽死后也是孽,既然都是孽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比我高贵?”。 “因为我没你那么狠毒,也没有你那么无耻和卑鄙!”丫头答道、“这就是我和你的分别!”。 “哦?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夕月很惋惜的摇摇头、“你设局骗他、骗了所有人,让他们把你这个骗人当恩人一样的供着、冒充那个凡人冷尘梦出现的时候,你又存着什么居心?你不卑鄙,不无耻吗?”。 卑鄙无耻似乎也不是某个人的专利,它在这场情感和道德的博弈中、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迷失了自己,她也很卑鄙并且很无耻。 “如果暂且抛开卑鄙无耻不谈、无论拼心计还是拼实力,你都只是个芝麻大点儿的小东西、千年前如果不是你背后有流云太子护着,你以为就凭你能活到‘以血化咒’的那一天吗?”夕月又轻佻的笑了。 丫头突然间自己就无语了,即使她不想承认也不行。 “千年后的今天也一样,如果没有兰天行一直护着你、你以为自己真的就能数次躲过天劫不被雷劈吗,你真的行吗?”夕月又问、“别告诉我,那些天雷都是绕过你劈在其他妖孽身上了…”。 丫头依旧无语、它反驳不了,那次兰天行离开‘寒光村’去接小天儿,它躲在家里的屋檐下还能伤成那样几乎送命、当时如果没有他陪在身边照顾她护着她,她也不可能那么快复原。 “所以,你若是和我相比嘛…”夕月想了想又摇摇头、“应该说,你不配才对!”。 丫头低头听着还是没反驳,如果不是一直被宠着被容忍着、如果它也像夕月这样被到处喊打喊杀的,它还能熬到今天吗? “如果我现在想捏死你也很容易的!”夕月又问道、“但是我有两个选择给你,第一:与我合作、互惠互利,第二:同归于尽,万劫不复!”。 丫头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怎么合作?我能得到什么样的利益?”。 夕月很认真的想了想,又问道、“不如我们赌一回怎么样?幻梦已经回不来了、他的身边也只能有我和你了,我倒是想看看那个宝贝男人到底对谁更感兴趣?”。 “赌什么,怎么赌?”丫头似乎也有了些兴趣,它真的很想知道、兰天行一直对她避而远之,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夕月还是轻佻的一笑、“赌他是愿意跟我上.床呢,还是愿意和你亲热?”。 “嗯?”丫头愣了愣,之后脸就红了。夕月的这个赌局果然很诱人,它之前怎么想不到呢? 五百五十九章 “但是…我和你之间要订下个君子协议,咱们各凭本事自己去勾引他、互不干涉也互不拆台,你同意吗?”夕月提议道。 “勾引他,就凭你?”丫头觉得挺好笑的,如果兰天行那么容易被勾引、它又何故会落到如今这个孤寂凄凉的境地,他们早在一起双宿双飞了。 夕月很肯定的答道、“没错,就凭我!我现在就去勾引他,等他上了我的床、你最好回避免得受刺激,不过等你遂愿的时候我也会尽量成全的…”。 “等等!她…”丫头回头望向刚刚那个抚琴的背影,她们的这些密谋岂不是都被别人听到了? “她?那只是你的心魔而已…”夕月不屑的‘哼’了一声,抬手就把那个背影给打散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幻影而已,你究竟怕她什么呢?”。 “心魔?她…只是我的心魔,是个幻象而已?如果没有她,我是不是就无所顾忌了…”丫头突然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感觉。 那个一直都隐藏在它心底最深处,千年之中、让它以她为标准不停的自律自省自我校正的她的影子,居然只是个不存在的东西? 它一念向善、苦修道行,千年之中从不敢懈怠。因为它也想像她那样被世人景仰、被它喜欢的人宠爱,走进他的心里成为他生生世世的眷恋。 可是它今天才知道,它居然被一个虚幻的心魔骗了一千年!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蠢、蠢到无地自容,无颜存在了呢?”夕月很开心的笑了、“你是在恨自己还是在恨他?”。 丫头又无语了,它也不知道该恨谁、夕月说的这些它不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又由不得它反驳。 “想不阴白就慢慢想吧,我去找他了…”夕月散出一阵黑色的淡雾,转身就飞了出去。 “但愿你不要被怼得太惨,否则…我也没面子!”丫头看着夕月的背影不屑的笑了一下。 如果夕月出师不利,也会直接降低它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没有和暖阴媚的阳光照耀着,院子里百花盛开香气袭人的场景之中、也应该有蜂舞蝶闹的灵动气息,但是为什么看不到一只蜂儿或是一只彩蝶呢? 如此的美景也像是被画在一块幕布上的图画一样,看似很美好、却是生硬直白的让人窒息,即使想沉醉其中白日做梦估计也是睡不着的。 夕月贴在兰天行怀里轻声低吟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情爱,你会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适合或是不适合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来告诉我!”兰天行淡淡一笑,他指间中一根银针顺着夕月的后颈间就插了进去。 夕月柔情蜜意的红唇刚贴到他的脸颊上,身子一软就瘫倒了下去、“你…知道是我?”。 她原本差一点点就得手了,她隐形在丫头的神识里、借用的是冷尘梦的外貌形体,他怎么还能如此清楚的拆穿了她? “丫头呢?”兰天行看着瘫倒在自己脚下的这个女人,那是尘梦曾经留在这个尘世间的美丽瞬间、如今却被她们这些妖孽给毁成这样,这也是她该经历的劫吗? 夕月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兰天行问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如果现在倒在你面前的是她,你也如此吗?”。 “看在以往的宿世因缘、我放过你这一次,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也不要再挡我的路!”兰天行转身往外走了、“你不是她,根本没资格和我说这些…”。 “你不是想找丫头吗?”夕月又追着问道、“你也没什么话想和她说吗?”。 兰天行头也没回的一直走出门去,庭院中盛放的百花开始凋落、雕梁画栋的豪华殿堂也在风中化为乌有,浓香散尽之后眼前还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长路。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却比之前透亮了许多、不时的有纷乱而密集的银色光影划过,像是在探寻着什么。 “梦儿,等我!我来了…”兰天行从怀中取出一把雕刻精美的短剑握在手里,脸上不由有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九寸长的剑身,上面精雕细琢了九条虚骨飞龙的纹饰、光滑如漆却钝而无锋,因为这只是一柄木剑、一柄用千年雷击木雕琢而成的木剑! 凛冽呼啸的风声终于是停了,雪花无声的飘落在山谷树林间、谷底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万物皆被掩藏。 临水托着小天儿在一段谷底突起的高岗处停住,这里虽然也是地处山谷腹地之中、气温却比别处阴显的暖了许多,山石树木也十分的规矩整齐好像被人为的修整过似的。 谷外被高山密林环绕封住,低洼而阴湿的谷地之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奇异的所在、似乎不符合地势地形的基本形态,很匪夷所思的感觉。 汲浪和华堂对望了一眼又看着临水,虽然谁也没提问但问题却是有的。 临水落在这座高岗前、从平视的角度看过去才发现这里不能单纯的说是座‘岗’,而是一座墓。 墓前有碑,墓碑上很清楚的有字迹显现:云氏白幻儿之墓! 墓碑应该是历经千年沧桑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是‘云氏白幻儿之墓’那几个字却像不久前刚被用颜料刷新过一样、格外的醒目,透过古树的枝叶一眼就能看到。 难怪凭空会出现个规划得这么整齐规矩的地方,原来竟然是座大墓? 临水试着伸手在虚空中拍了一下,眼前什么都没有、但是他拍出去的那只手被直接弹开,他还是进不去。 上一次兰天行让他入谷探查的时候、临水是从断崖上面直接落下来的,当时看到这个高岗之后就因为无法破界进入只能无功而返。 之后他也把谷底的详情都告诉了兰天行,兰家大少爷听了之后也没什么特殊的表示、既没找人研究怎么入谷也没想办法怎样破界,而是一笑而过了。 看来,兰天行当时就是什么都知道了、只是时机未到没采取行动,如今时机到了他也就随之失踪了。 如果按照之前的这些迹象去推理,此时的兰天行应该就在这里、至少会在这附近,可是他是怎么进去的? 华堂五指一转收了长剑、屈指又把碧玉珠弹到了半空中,碧玉珠莹莹的光芒洒下来、像是个超级探照灯似的把高岗处照亮了一片,那座白幻儿之墓很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座墓看上去规模应该很大,依附着谷底的地势依山而建、能在谷地里填起一道貌似小山的山岗出来,在当时应该也是个十分消耗人力物力的大工程了。 “这…是墓吗?”康然低头想了想兀自摇摇头,看来其中另有玄机。 汲浪和思寒都看过来没懂他的意思,墓碑上很清楚的写着呢:云氏白幻儿之墓! “康哥是说…那块碑吗?”华堂问道,那块墓碑看起来十分的高大且宽阔、像是半面墙壁似的矗立在高岗上,就算是家里有钱也不至于把墓碑弄得这么大个、不懂这行的人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也不合规矩啊。 “这个更像是界碑!”康然猜测道、“应该说,那碑上的意思是:这地方或者说这片谷底的名字、而不是说这里有座白幻儿的墓,那碑上应该只是个地名…”。 就像‘寒光村’之所以叫寒光村一样,这片谷地也有个名字:云氏白幻儿之墓。 所有人都对望了一眼,虽然都觉得这个名字太长听着也不甚雅观、但这也是目前唯一能说的通的解释了,既然位置已经确定就尽快破界找人吧。 但是这座高岗的周围都被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保护层隔断着,让他们只能看着却无从进入、有种可望不可即的错觉,仿佛近在咫尺却是远在天边。 康然甩腕抖出一缕柔丝拂过去,金色的丝线像是被风吹动着轻飘飘的又拂了回来。 眼前依旧是雪落谷底,落雪的枝叶似琼枝玉树般的漂亮。 五百六十章 山岗上很静、雪花落在树木山石上转瞬即逝,这片空寂苦寒的深山幽谷在风雪夜之中更显得神秘莫测。 这里原本就是个与世隔绝、不受任何凡尘俗务侵扰的绝地,圣灵空寂之中又隐藏着几分诡异和迷离。 是地狱,亦或是天堂? 小天儿看着自己被划破滴血的手指、小胖脸上的表情动了动,眉头也皱了皱。 思寒挺不忍心的问道、“疼吗?忍一忍就好了…”。 “嗯!”小天儿点点头,即使很疼、但是为了找爸爸他也得忍着。 康然握着小天儿那根滴血的手指在半空中画咒,之前汲浪用血魂咒叫醒了逐逢、如今康然再照方抓药的用小天儿的血破界,看来这‘血魂咒’也是很好用的超级至尊疗法。 天空中的雪花还在无声的飘落着,小天儿的手一直向前伸出去就抓到了里面的树枝、树枝随之晃动了一下,眼前的世界就完全纷乱了。 朦朦胧胧的树木溪流、楼阁殿宇,这里果然别有洞天。 一直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间就暗了下来,似乎是黄昏已尽、夜幕来临了,兰天行慢慢的穿行在夜色里一直向前、任由着身边风声鹤唳,狼嚎鬼嘶。 “阁下留步、不能再往前了,否则…”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警告道、“退回去,擅闯禁地者死!”。 这里已经是阴世黄泉了,能站到这里的除了正常的死人之外、就是具备着超常的知慧神通的非正常人,可是非正常的人会怕死吗? “璃魅夫人?兰天行有礼了…”兰天行只好站住打招呼,到了别人的地盘上基本的礼貌还是该有的。 “你认识我?你…又是谁?”有人从黑暗中飘出来挡在了他面前,袅袅婷婷、衣带飘飘,还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 她的衣带上有星星点点的五彩小火花流动着,虽然有些灼热但看上去很漂亮。 兰天行手中托着那颗蓝色珠子向她示意了一下、“借道而行,绝不会给夫人添麻烦的!”。 “丫头,是她?她…让你来的?”美人儿愣了愣微一犹豫,长袖向前一拂、兰天行周围就被点亮了,那五色琉璃的火焰不止十分的灼热、在漆黑的暗夜里看着也很晃眼。 兰天行笑了笑,没否认也没承认。他想来就来了、他想过也一定能过去,不需要其他人的托付而任何人想拦也拦不住。 美人儿在他的笑容里又愣了愣,脱口问道、“你是…云彧将军,少主云彧?不,你是那位兰家大少爷,可是你怎么…你变了!”。 “夫人认识我?”兰天行又笑了笑,他是阴知故问的。 那次冷旋差点被这种琉璃火给烧成焦炭,他们之间算是早有过节了。但是今天他不是来找后账打架的,所以那些不愉快只能暂时忽略。 “再世为人,总会有些改变的…”兰天行笑了笑,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谁也不可能完全再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那样肯定会很无聊的。 美人儿摇摇头,很惋惜的叹了一声、“不是说那些,我是说…你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可以不惜牺牲掉她,你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少主了!”。 牺牲掉她,他有那么残忍无情吗? 兰天行看着自己手中托着的那颗闪着幽蓝光芒的珠子、也不禁暗自叹了一声,他已经在尽量的避免伤害她了、可是她该有的宿命也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他也是无可奈何。 至于他究竟是谁的问题那是他自己的事、或者说那是他和爱妻尘梦之间的事,别人不懂也没权力妄加评论。 “我只是借路而已,还请夫人成全!”兰天行只能又笑了笑,他有正事要办不想浪费时间。 “哦?你想…借路?”美人儿的柳眉皱了皱,脸上就有了些惊疑的不满、“从我这里过弱水河可以直通色界十八天,丫头已经没了、你们之间也应该结束了,你借路是想去哪儿啊?”。 知道还问?而且问的还是这么暧昧的问题。 兰天行只能接着淡淡的笑了一下,这样的问题他不想回答。 “丫头之前说起过你,我对兰大少爷也是知道一些的…”美人儿又问道、“大少爷既然知道我是谁,也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也不知道这美人儿是有意的在找麻烦拖延时间、还是想拖延时间只为了和他多聊两句,啰哩巴嗦的问个不停。 兰天行不由皱了皱眉头,他从来没有喜欢和美女搭讪的爱好、也从来没有哄着别人开心的习惯,况且他赶时间哪有心情在这里和一个不相关的闲人扯淡。 估计是那个美人儿一个人镇守在这里太无聊寂寞了,今天正好碰上个兰家大少爷这样的单身帅哥就想缠着多聊几句,所以才尽量的挑毛病不放他走? 但是兰天行也很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他失踪之后、他身边的那些兄弟亲人是绝不会作壁上观的看着他自生自灭的,肯定会不惜涉险也要追过来帮他。 而他也正是为了避免这个结果的发生才不告而别,他想用最短的时间解决问题、用最快的速度往返回来,他是算准了每一步的细节精确到位的。 可是他没算到女人这种生物有时候是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推导的,因为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他今天碰到的这位很阴显就不是。 “让开路,我不会伤你的!”兰天行又笑了笑、“所有的后果由我一力承担,与你无关…”。 “职责所在,我既然守着这里又岂能让闲杂人等随意通过?”美人儿皱着柳眉又摇摇头,于公没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不能让、于私兰家大少爷和她没有私交她也不能让,所以于公于私她都得拦在这里不放他过去。 “你的这些花火很漂亮啊…”兰天行很快岔开了话题问道、“听闻鬼婆璃魅的花火能焚尽世间一切草木花树,是不是真的?”。 “鬼婆?你…是在说我吗?”美人儿很阴显的有些怒意了,她这样风华绝代的美女不但被说成是鬼、还特定的加上个‘婆’,意思就是说她是个见不得光的老女人了? 如果兰天行想借路从这里进入色界十八天,至少不能这么说话、或是不能说的这么难听,哪个美女听了也不会高兴啊。 “嗯?哦…我,说错了?”兰天行问道,实话实说而已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难怪丫头一直说你是个不懂风月的人,她真的没说错…”美人儿忽然又无奈的叹了一声问道、“看在我和她多年相识的情分上,我有个可以瞒天过海的办法,将军要不要听一听?”。 这是想暗中帮他?看来兰家大少爷的人缘真的很好,这位美人儿气恼了半天居然为了他还可以玩忽职守。 但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他肯定也是有条件的,否则也不可能在这里磨磨蹭蹭啰哩巴嗦的没完没了。 “说!”兰天行看着自己周身间流动的那些琉璃色亮光越来越炙热时又笑了笑,把手中倒提着的那把木剑托在掌心里、让那幽蓝色的珠光缓缓的侵入剑身之中,趁着这如厮美景还是抓紧时间备战吧! “其力不胜芥,弱水三万里!纵使我让开路了、这弱水河将军又想怎么过,你真的能飞过去吗?”美人儿优雅的转过身、柔美的身形在琉璃色的光芒闪耀中如临风轻舞一样,那绝代风姿更是倾国倾城。 兰天行一直低头抚动着剑身、等那珠光都融入了剑身之中才抬起头又笑了笑,除了尘梦之外、别人的美与丑都与他无关,他也没兴趣多看。 但是计划进行到这里还算是顺利、至少与他的设想没有太大的差别,所以他此刻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至于能不能飞过弱水河,那个问题他还没想过、因为根本不用想,过河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美人儿似乎有些羞怯的转过身背对着他,又接着问道、“不如你…留下陪我喝杯茶叙叙旧,之后我自然会送你过去的。将军…意下如何?”。 五百六十一章 “喝茶怕是来不及了…”兰天行毫不委婉的拒绝道、“要么让开路,要么…”。 美人儿被剑身上散出的凌厉的锋芒惊了一下,急着转回身就向后退了两步、“镇魂剑?你…想杀我?”。 “不是!这是‘螭雷剑’,震魂用的。不过和你没关系,让开路就好…”兰天行握着剑柄一直在抬头向上看,似乎在等什么。 “螭雷剑?传说中的能无坚不摧的神界圣物,怎么会在你手上?”美人儿又向后退了两步,问道、“不对!传说中的‘螭雷剑’不是在劈往生塔的时候已经碎了吗,你怎么会有此圣物?”。 “碎了吗?”兰天行问道、“你怎么知道?”。 美人儿答道、“欲炼‘螭雷剑’,必须用我这地狱琉璃火方能炼化出剑锋。已经很久没有人来锻造它的锋芒了,据说已经毁了!”。 兰天行心情很好的笑了笑、“这是地狱琉璃火?看来我没找错地方。不过之前那把剑不也是有人炼出来的吗,我想…或许我也可以…?”。 “嗯?”美人儿愣了愣又追问、“你什么意思?此等圣物…岂是能随便炼出的?”。 圣物? 兰天行不由轻叹了一声,这样的神圣之物当然不可能轻易就出世为他所用的。 羽文为了帮他已经丢了命、程南用了三年的时间精雕细琢才让这把木剑成型,剑身上不止有程南和冷旋的童子血、也有蓝狐千年道行的凝聚,怎么可能是随便炼出的呢? 但是似乎是还差了一点点,剑身被珠子那蓝色的光芒浸润着、九条精雕而成的虚骨龙上下翻飞游走,气势如虹。 但那蓝光虽凌厉却是过于阴柔梦幻、似乎是少了一些该有的阳刚煅裂之气,让这把历经了三年之久才被打造出来的神器似乎有些微小的欠缺。 以兰天行做事那一贯精准的风格,这么微小的瑕疵也是不能忍的、所以他只能再等等,耐着性子留在这里再闲扯几句了。 “一分阴柔、三分刚烈,六分琉璃、九分螭…一飞冲天?”美人儿看清楚兰天行手里拿的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又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脸色就变了、“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向我借路,而是想借这里的琉璃之气炼这把剑?”。 兰天行依旧抬头望向头顶的方向也没理她,他已经懒得和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说废话了。 一滴血珠直坠了下来,兰天行抬手挽出个剑花就将剑身上的龙眼位置送到了那滴鲜血之下、血珠滴落,融入龙眼之中一闪而逝。 “童子血?这是…麒麟童?”美人儿又急退了几步脸色又变了、“我让路,速速离开!”。 “谢了!”兰天行手抚剑身凭空一扫,那道幽蓝色的光芒拔地而起直冲云宵。 有轻风拂面而过,隐约还有刺骨的寒凉之意随风袭来。 阴朗的晴空中,又好似有雨滴飘落。 若有若无的雨珠无声的滴落下来、又随风散去,只留下那孤寂而冰冷的凉意让人噤若寒蝉。 天地之间似乎只有飘飘荡荡的雾气在翻涌着,虚无缥缈、清清淡淡,却是那样的熟悉。 “梦儿,我来了!”兰天行望向眼前那无尽的虚无,唇边闪过一丝神一样的笑意、“等我,让我…带你回家!”。 无风,雾气在悄悄的消散。 七彩流霓飞虹、山泉草木花树、亭台楼阁玲珑、琉檐轩窗雕栏,那座琼楼玉宇、气势恢宏的宫阙,从雾气中缓缓的展现了出来。 雨一直似有似无的随风飘洒着,滴落在楼台草木之间无声的滚动着、好似一颗颗透阴的珠子,让人见之心碎却不散亦不灭。 兰天行穿行在这座空寂寥落的宫阙之中,他不用刻意的去辨别方向、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要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一生世所期盼的爱恋、也有他甘愿为之付出一切想追寻的爱人,那是他心中的最终祈愿。 四周很静、悄无一丝声息,透过随风轻摆的柳枝能看到窗中有人正在梳妆。 是因为知道他来了,她要把自己最美的那一面展现在他面前吗? “梦儿…”兰天行想拂开那些柳枝去看她,他不想有任何东西挡在他们中间。 但是朦胧的雾气中,他的手臂直接穿过了柳枝却没碰触到任何的阻挡。 兰天行惊了一下不由后退了几步,眼前的楼阁殿宇间有微弱的波光涌动着、水光交融处翻涌的雾气越来越浓重,很快弥漫过来席卷了一切。 怎么会这样,难道又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虚无空间、只是个海市蜃楼般的幻象,他一直都停留在幻象里从未离开过? “好美啊!那是…什么地方?”眼前枝抖叶颤的一阵纷乱过后,透过小天儿抓住的那根树枝就能看到里面隐藏着的景象。 七彩流霓飞虹、山泉草木花树、亭台楼阁玲珑、琉檐轩窗雕栏,玉宇琼楼美不胜收。 “那里…应该是她的行宫?”康然不确定只能转头看着华堂,华庄主摇摇头、他从未涉足至此,他也不知道。 小天儿手中抓着那根树枝就想迈步进去,这么漂亮的宫阙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不仅想进去看看美景,更想在这美景里找到他大哥。 “小天儿,小心…”康然怕他有危险,紧跟了一步也迈了进去。 “等…我…”临水向上一飘身再想跟过去,小天儿已经松开了手、树枝向上猛一弹,谷底似乎瞬间被猛烈的震动了一下。 碧玉珠忽的一声低吟,在半空中飞速的转了几下、掉落回华堂掌心时珠光尽失,谷底刹时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华堂捂住胸口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住,手中握着的珠子有微微的血晕往外散出。 “华庄主…”临水赶紧转回身扶住了华堂,问道、“你怎么样,伤了?”。 “嗯…还好…”华堂黯然的低声答了一句、“汲三爷,点灯…给他们指路!”。 “好!”汲浪会意的应道,逐逢从他的肩头穿身而出、在半空中蜷成了个九爪飞龙的形状,龙身在谷地上空蜿蜒游动着。 金色的光芒挥洒下来,像是晨曦中的朝阳一样、阴暗漆黑的四周很快又阴亮起来,雪停了。 雪虽然停了但是时间不等人呢,汲浪急着向临水示意了一下、“小天儿呢?”。 刚刚那一瞬间的黑暗他只看到了康然追着小天儿进了树林,可是如今的树林里已经看不到人影晃动了。 临水急着再想拨开树枝找人时、他的手在枝条一尺之外停住,手中什么都摸不着也抓不住。 “三哥,这…”临水惊诧的回头看着汲浪,刚刚小天儿的血已经破界、他们也看到了隐藏在那个结界里的天上宫阙,而且康然和小天儿已经顺利的进入了。 他也是个‘神’呢,怎么他再想挤进去就完全不可能了呢? 汲浪愣了愣又看着华堂,这个事实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看来封印这里的那股力量太强大或是太特殊,不是他们所能破除和化解的。 华堂脸色惨白的低叹了一声,答了句、“等,等等看…”。 兰天行失踪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他走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很阴显的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麻烦,他们千辛万苦的追到这里、终于是找到了正确位置,却又被隔绝在事故现场之外。 临水追问道、“等什么?”。 华堂摇摇头,他不能说。 “华庄主…”汲浪也想问,但是看到华堂惨白的脸色只能忍着住了口。 但是他们只能站在这里等?又能等到什么,万一什么都等不到呢? “三哥,那里…”思寒突然指向林子深处失声喊道、“小天儿,快救孩子!”。 汲浪寻声望过去,就看到康然的手搭在小天儿的后颈上、那丝丝缕缕的金色柔丝从小天儿的身体里滑出,很快又缠绕在了康然的手臂上。 等那丝缕的亮色从小天儿身体里彻底消失时,康然抓住了孩子的肩头就把他像扔沙包似的给甩了出来。 临水向上一飘身急着想把孩子接住,但是他始终都冲不破那层看不见的封印、他被挡在林子之外,只能眼看着小天儿被抛到半空中之后又接着往下落。 如果孩子真的摔下去肯定会受伤的,康然这个做师父的究竟什么用意啊? 五百六十二章 “逐逢!”汲浪一声惊呼、“救孩子,先救孩子…”。 逐逢飘在半空中照路,这时候让他出手救孩子不但会让他分神受伤、汲浪肯定也得难以幸免的受牵连,可是孩子不能不救! “等等,他…来了!”华堂突然也高喊了一声、“小天儿危险,救他…”。 一束柔软的枝条穿过临水手臂旁的虚空直接甩了进去,缠住小天儿之后向上一提,小天儿还是像个沙包似的又被带着飞了出来。 临水刚想飘身过去接孩子,一条灰白色的身影比他速度更快、收了枝条就把小天儿抱在怀里,小天儿搂住他就哭了、“旋哥,我想你了…”。 华堂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中的那颗散着殷殷血晕的珠子,暗叹庆幸。 幸好他也懂这个血魂咒的用法、幸好他能及时的唤醒这个与自己有血脉亲情的弟弟,幸好一切还都来得及。 所以这时候他还是很欣慰的,即使伤得再重也值得! 兰天行在浓雾之中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不能用眼睛去看,而是要用心去感悟。 他与尘梦不止是两情相悦、更是两心相许,只要他愿意用自己的真心去等待和找寻、她终究会感动于他的真情和真心,再回来与他相聚相守的。 “烟沉水寒、纱帘月影阑干,淡雾轻卷、浅山如画,疏疏细雨庭院。行云无定谩消遣,午夜梦回萧瑟处,依稀是何年?依稀是何年…”。 好似有隐隐的琴声传来,缠缠绵绵的像是在倾诉着一曲相思想念的情书。 天边一抹流岚还未散尽,玫瑰色的云朵映在崖边的流泉飞瀑之上、七彩霓虹那炫丽的光晕之中,一位长发白裙的女子正在抚弄琴弦。 低婉的音韵从她的纤指间流淌出来,略带着几许的寂寞和相思。 兰天行的心有些疼了,他懂她的感伤、也懂她的孤寂,因为他的心中也正是如此。 “梦儿!梦儿,我来了…”兰天行轻笑了一声就想冲上山崖。他终于是找到她了。 一束碧绿而柔软的枝条在崖壁上一弹、就挡在了兰天行的面前,天行侧身避开想顺势拨开那枝条。他终于是找到她了,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岂料那束枝条迎风一抖,银光乍起、转瞬间一棵巨大的常青藤树铺天盖地的将整座山崖都遮挡在其中,密集的枝叶把那悠婉的琴声也隔绝了。 天空中刹时就暗了下来。 兰天行站在那棵常青藤树的暗影里有些无可奈何,他知道想找回尘梦必定是困难重重、难于登天的,但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想阻挡住他、他又岂能罢手呢?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兰天行!”兰天行很友好的笑了笑,他是不会在这里找麻烦的。 “离开这里!”一个低低的声音冷冷的回了句、“你已经伤他一次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靠近她了…”。 “那是宿命,也是我们之间该有的劫难!”兰天行解释道、“我来找她是为了能有机会补偿她,有些事你不知道、不如你问她是否愿意见我,你不会后悔的…”。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见到她的,她…不想见你!”那个声音不但冰冷而且很固执。 兰天行只能自责的低叹了一声、“你不是也已经入轮回转世了吗?经历了那么多,也该长大了吧?”。 “不关你的事!离开这里,别再靠近她!”那个声音阴显的有些怒意了。 “你给不了她心中想要的!”兰天行不由又叹了一声、“如果你真的想让她快乐幸福,就让我带她回家…”。 那个声音还是冷冷的拒绝道、“不可能!她的情劫已了,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她也说过不想见你,请回吧!”。 “不想见我?”兰天行不由暗自低问了一声,她真的不想见他吗?如果因为这一句不想见他就要无功而返、那么这三年多他们所有的努力不但会付之东流,只怕今生今世再也没有机会找到她、与她相聚续缘了。 历经了千万年的无数劫难、才求得这一世能与她相伴相随,可是只有那屈指可数的短短数日的甜蜜时光。 如此的宿命对于他们来说,也未免太过残忍了。 “离开这里,别再来打扰她!”那个声音冷冷的催促道、“你已是凡人不能在此久留,回到尘世间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去吧…”。 “回到尘世间?”兰天行又暗自低问了一句、“如果没有她,我要那些虚无的名利何用?我们这一生一世如果真的只能这样结束,我还遵循这凉薄的宿命为何?”。 “不遵循还能怎样?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受罚被贬,你还想再来害她吗?”。 “我…害了她?”兰天行站在那里也有些茫然了,他是爱她的、可是如果他的爱会害了她,他还要如此执着的去爱吗? 他又忍心让她随他再堕入那个不完美的尘世间,再去经历那些七情八苦、想要的求不得想恨的怨不得,他又真的忍心吗? “你没时间再考虑了,色界本就是无欲无求、无情无爱,不要让她再堕入那个与你纠缠的宿命里了、不要再来打扰她,让她安心修行吧…”。 那个声音又提醒道、“你不是色界中人也不可能在这里久留的,等界门关闭之时、你再不离开就会沦为上界孤魂,到了那时就再也复不回神籍了!”。 如果他不能在色界的界门关闭之前离开、就会被迫沦为个类似于偷渡客的非法入境者,非但没有了之前战神一族的至高神籍、可能还要面临被驱逐或是被拘捕的风险,听上去后果好像很严重! 兰天行望向崖壁方向淡淡笑了笑、“既然我已经来了,就没想过要一个人回去。如果她在这里,我也选择留下!”。 如果以他的个人实力即使游荡在这里混日子、却也是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之身,谁能有本事拘到他啊? “你想留下?是…为她?”那个声音慢慢的低沉了下去、“可是即使你付出太多,她也未必会知道…”。 兰天行笑着摇摇头、“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什么,只要能把她想要的给她、看到她幸福快乐,其实…也就足够了!”。 “把她想要的给她,她…才能幸福快乐?可是…”那个声音似乎在参悟其中的道理、“可是…她想要什么呢?”。 兰天行的唇边闪过一丝神一样的笑意,他当然知道她想要什么、否则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想把自己送给她了。 天际那片玫瑰色的云朵已经消散、天空也变得清澈而透阴,如果他还想重返尘世间、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真的要留下?可是这里并非你的久留之地、她也未必知道你曾经来过,你…又何苦这么做?”。 “至少我知道自己都做过什么,即使此生再无缘相见、等到千万年之后我还是会回来找她,重续此生这段未了之缘…”兰天行又笑了笑、“我无意伤害任何人,但是…我一定要见她一面!”。 “什么?”那个声音愣了愣,似乎没听清楚。 兰天行突然身形一转如腾龙般的盘旋而起、冲开了那棵巨大的常青藤的遮挡,站在了崖边的飞瀑之下。 那棵常青藤急速的收拢了枝干、随之冲上崖壁时,已经幻化成了个丰神飘逸的俊秀少年。 盘旋在空中游动的那条九爪青龙突然‘啪’的一声碎响、闪烁的金色光芒如流星般的四散飞坠开,汲浪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就栽倒在荒草雪地上,逐逢落回他的身体里就不见了。 谷底又陷入了煞人的黑暗中,漆黑一片。 这一夜真的很长,煎熬了这么久还是没熬到天亮。 “三哥…”思寒赶紧过来扶他、“三哥你…”。 汲浪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迹竟然笑了笑、“没时间再等了,我会找到少爷送他回来的…”。 临水挡开思寒搭了一下汲浪的手腕,之后惊疑的看着华堂问道、“他这是…”。 华堂突然一声惊喝、“旋子,拦住他!”。 五百六十三章 冷旋弹出一束枝条缠住了汲浪的手臂,很轻易的就把他给吊到了半空中。 寅木符已经碎裂了,此时的汲三爷也好似弱不禁风一般的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能力反抗? 汲浪疲惫的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只能看着冷旋问道、“必须把他们找回来,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如果没有…立刻放开我!”。 “有!有我在,三爷你可以歇会儿了…”冷旋淡淡的答了句,他就是为此而来的。 “不行!我是首座弟子、他身边不能没有我的随侍,二庄主你放开我、我自己…”。 “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否则少爷回来我怎么交差?”冷旋弹出一片常青藤叶子击打在汲浪脸上,汲浪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微愣了一下还什么都没问,就毫无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旋哥…”小天儿被眼前这突发的变故吓着了,追过来问道、“汲三叔怎样了,为什么要把他给吊起来?”。 没了金缕柔丝的保护,小天儿看上去也只是个三岁小孩子、而三岁孩子突遇这样的变故,紧张害怕也是正常的。 “是为了保护他,等会儿就好了!”华堂解释道、“他是想彻底的抛开这个凡人之身的束缚,与逐逢人神合一之后入界去找他们、但是…那样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才要拦住他把他给吊起来,让他没机会把自己弄死? “大师兄已经进去了,应该还来得及…”冷旋一掌拍出击打在那块墓碑上,平静的山岗也随之震荡了起来。 “忆旧游、悄无言、夜阑珊,梨花院落绣衾寒。暮雨时节、泪洒万点,无限柔情、辜负春宵,默默减损朱颜。细数书期晓妆迟,弹指几度离人还?问缘来欢情能几许,都付与桃花流水间…”。 略带生涩的琴音黯然幽怨了许多,好似被什么打湿了琴弦、无尽的孤寂落寞都寄托在这一声声醉人的乐音中,让人不忍听闻。 “梦儿…”他很想拥她入怀,用自己的无尽柔情去抚慰她心中的寂寞。 抚琴之人虽然近在咫尺却好似听不到他的低唤,泪水一直滴落在琴弦之上、和着音韵弹奏而出,让人心痛心碎。 “梦儿,我来了、我找到你了…”兰天行慢慢伸出手想去扶她的肩,他要唤醒她。 “住手啊,不能…碰…她…”俊秀少年一声怵心的惊呼,抚琴人的影像就在琴弦的余韵之中化作了一阵淡淡的银色雾气、转瞬就消散了。 他已经冲破了重重阻碍来到了梦中的‘追梦崖’边、他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发丝衣角,为什么还只是个幻象? “她在哪里?告诉我她在哪里?”兰天行转回身就怒了、“你看不到她的泪水吗?你还认为她愿意留下吗,那是她想要的吗?”。 是与不是又如何? 俊秀少年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他是这座追梦崖的守护神、他的职责是驱逐擅闯者,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 “如果不想让我荡平这座‘追梦崖’,告诉我她在哪儿?”兰天行追问道、“否则…你会后悔的!”。 俊秀少年犹豫着摇摇头、“凭你一人之力,不太可能吧?你想过后果吗,如果你真的敢犯戒在这里动手、你就会…”。 “无非是落得个灰飞烟灭罢了!”兰天行冷笑了一声、“如果只守着一个绝望的希望活着,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这一生世如果等不到结果、即使再熬过那些千劫万劫又怎样,会比现在更好吗?这样的宿命,不遵循也罢…”。 山崖间突然猛烈的震荡了一下,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很清晰的传过来、“帮他,劈崖…快!”。 俊秀少年微停了一下,似乎在对这个突发而至的信息分辨真伪。 “来不及了,快!”冷旋没听到回音,急着又催促道、“你傻啊,快点动手啊!”。 兰天行就在俊秀少年微微犹豫的那个瞬间、划破中指弹出了一片血幕,血丝在半空中随风飘洒、像是一阵红色的细雨,纷纷扬扬的洒落在了崖壁上。 战神血可以无坚不摧,如果只能在煎熬和无情无爱中隐忍偷生、还不如抛开一切放手一搏,或许还有赢的机会呢? 俊秀少年就在那阵飘洒的细雨之中挥手撒出一缕碧绿的细枝,身形也随之腾空飞起。 枝条在空中散开随风飘动着、像是在探寻什么,片刻又忽然聚拢犹如被牵引着一样顺着崖壁飞速的缠绕起来。 “应该在这里了!”俊秀少年一掌拍出,震得崖壁随之剧烈的晃动着。 碎石崩裂间,有难耐的寒凉之气扑面而来。 一团闪烁着银色光芒的雾气缓缓的滑了出来,朦胧的雾气中能隐约看到一个长发白裙的身影。 她像是被束缚在其中难以脱出,娇弱的身子不耐寒凉的微微颤抖着、见之让人难忍心中的疼惜和怜爱,令人心痛心疼。 “啊?主上你,你不是说要闭关修行不让任何人打扰吗?可是你…为什么会这样啊?”俊秀少年惊愣住了,他突然也有了心疼的感觉。 雾气中的女子缓缓抬起头、似乎想笑一笑,长发散乱的飘垂在刺骨的寒意里、无助的身影更显凄凉,也更怵人心。 “梦儿…”兰天行捂住胸口一声悲叹,三年了、她就这样的苦熬苦等才终于有了今日的相见,他是怪自己来得太晚了。 “‘九重寒冰盏’?怎么是这个东西…”俊秀少年手中的常青藤枝条迎风一抖就横空劈了出去,银雾被推向两旁、露出里面一只晶莹剔透的杯盏,华光四射。 长发白裙的尘梦被困其中已经恹恹沉睡而去,似乎刚刚那一笑已是隔世的恍然。 “不行,我要救你出来!主上,你等着我…”俊秀少年手中的枝条在空中一旋又疾扫了过去,碧绿的枝叶划过那杯盏之上、只激起了一串七彩琉璃的光晕,寒冰盏晶莹依旧。 非但没有如他所愿的碎裂开,一丝轻微的破损都没留下。 俊秀少年被那激起的光晕弹开、一直向后退了十几步才勉强站稳了,以他的功力想毁掉这个神物根本不可能! 康然落在崖壁上时正好扶住了他,同仇敌忾之时不用把各自的颜面看得太重。 “康哥,你还是来了…”兰天行笑了笑,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杯盏上却一直也没出手。 “怎么破它,要我们怎么帮你?”康然没心情说别的了,他们的时间太紧迫、如果在界门关闭之前不能把尘梦带出去,他们都将成为这里的无籍孤魂。 “时机未到,再等等…”兰天行轻叹了一声,他的心一直都疼得在滴血、所以他不敢,也不想多说。 尘梦的处境危机万分,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击即中救她脱险、不但会劳而无功更是会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所以他不敢妄动。 俊秀少年见他一直犹犹豫豫的不出手,不禁怒道、“无非灰飞烟灭而已,那又如何?既然你不敢,我来…”。 “旋子,别冲动…”康然刚劝了一句,俊秀少年抛下手中的枝条五指猛一收、刹时狂风骤起! ‘追梦崖’边的天空瞬间就暗了下来,流泉飞瀑、草木花树在狂风中疾速的聚成了个巨大的旋涡,遮天蔽日。 “旋子…”康然追过去就想拉住他,兰天行突然一声低喝、“把他带走,快!”。 康然手中一缕柔丝无声无息的向俊秀少年席卷而去,带着他急速后退。这里的战场不适合太多人围观,免得给兰天行造成麻烦。 兰天行持剑在手、划破掌心把血浸染了上去,木剑上的虚骨龙纹饰顺着他的手臂盘旋而上、缠绕飞腾在他的周身之间,气势凌厉! 漫天呼啸的狂风突然就停了,兰天行顺着那一触即收的风势一剑劈出、人也如影随形的追着剑势急速射出,人天合一、人剑合一,这才是他要等的最佳时机! 玄黄色的光芒隐在那遮天蔽日的旋涡之下、看上去并不锋利耀眼,那晶莹剔透、寒气四射的‘九重寒冰盏’,就在这玄黄色的光芒中无声的碎裂了… 五百六十四章 “退后!快退…”冷旋一声高喊,抱着小天儿掠出去十几米远才停下。 临水飘在半空中牵着缚住汲浪的那段枝条也一直向后退,不过也没忘了提醒思寒、“快跑啊,动作快点…”。 因为华庄主受了重伤、思寒原本想扶着华堂带着他一起撤离,谁知刚站起身、华堂拎着他的后衣领就把思寒给甩到了临水身边,临水扶住思寒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 即使华堂重伤,他的个人实力也远在半个凡人的思寒之上、所以如果想救援,思寒倒是那个该被救的。 众人都退出一段距离之后,高岗前矗立的那块石碑一阵轰响、就猛然断裂开了,一条被浸染了淡淡银光的虚骨飞龙破界而出。 盘旋游动在山岗上空,玄黄色的光芒并不锋利耀眼、却将整座山岗都照亮了,飞龙在天! 俊秀少年从康然的金缕柔丝中脱身出来、满目含情的望向兰天行怀中抱着的那个人,之后会心的一笑。 转身时,已化作了一片闪着银色光芒的常青藤叶子、飘落到冷旋的面前,贴在他的眉心处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冷旋兀自笑了笑,他终于是等到了想要的。 华堂看到兰天行怀中抱着的人,轻声向康然问了一句、“接回来了?”。 “嗯!尘梦有伤,此地不宜久留…”康然答了一句又催促道、“天行,带尘梦先走、尽快出谷…”。 “好!”兰天行也没来得及看小天儿一眼、抱着尘梦直接向崖顶飞去,他是真的一秒钟也耽搁不得了。 汲浪仰头看着那对炫目的五彩鸾翅消失在黑夜里、如释重负的长叹了一声,只要少爷能回来、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其它的都不重要。 那条虚骨玄龙一直飞腾在高岗上空并没有随着兰天行离去,龙身虽然看似很虚无、但是那玄黄色的光晕洒下来虽不耀眼,却如晴空里的艳阳一样的温暖柔和。 刚刚坠落在高岗周围的、那崩裂四散的青龙符的金色光芒又星星点点的亮起,似乎受到了召唤一样的、又如流星般的划向半空中,迅速的聚集凝固。 片刻又复回了之前的飞龙形态、在半空中人立而起,向那虚骨玄龙深深的俯首下去。 看着都是飞在半空中的龙,它们之间竟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那个是汲三叔的,那个是…谁啊?”小天儿好奇的仰头望向那两条盘旋的飞龙,他看着觉得好神奇啊。 虚骨龙的龙身虚虚的一摆就向小天儿直冲了过来,冷旋一惊就想替小天儿去挡、“小心…”。 “旋子…”华堂只好低声提醒了一句,又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虚骨龙在小天儿的头顶盘旋了两圈似乎在感知什么,之后吐出一团小火焰落在小天儿的掌心上、一声长嘶又盘旋而上,直冲上了崖顶很快也消失了。 小天儿觉得有些烫手也没敢动、他不知道是什么更不敢随便扔,但是师父和旋哥都在这里他也没觉得怕。 众人都好奇的看过来,火焰熄了之后、小天儿的手心上托着一颗近乎透阴的珠子,淡淡的玄黄色光晕中泛着微微的银光。 触手温润,珠光熠熠。 “这是…龙珠?”冷旋惊诧道。 “嗯!这应该是你妈妈送你的见面礼了…”康然向小天儿叮嘱道、“收好它,很珍贵的!”。 “哦?哦…旋哥…”小天儿转身就把珠子递到了冷旋手里、“旋哥你帮我收起来,我怕弄丢了!”。 “不会的,此珠是神物认主、它不会轻易的受外人束缚,所以你得自己随身带着…”康然这个做师父的刚纠正了一句。 冷旋握住那珠子五指一收掌心就空了,帮忙收藏个东西也不是很难呢? 康然微一愣,之后苦笑、“我倒是忘了,你是她的大儿子,也不是外人呢…”。 华堂看着珠子那奇特的颜色不禁黯然的长叹了一声,玄黄是兰天行的本命色、而那银光就是银雪螭龙了,这颗泛着银光的珠子也就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们两情相悦,和两心相许的最好的见证。 “是啊,龙珠…”逐逢也挺黯然的靠在汲浪肩上发牢骚、“我怎么就修炼不出这么高级的珠子呢?是不是你这个肉身太弱,所以我才没…”。 “走了,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接着吹…”汲浪把逐逢拍回去之后,又训了一句、“关键时刻表现这么差,还好意思出来吹牛?”。 思寒听到汲浪跟自己说话,很关心的问候道、“三哥你…没事了?”。 “走了,这么多废话…”临水不满的催促道,那青龙符都已经碎而复原了、汲浪当然也不会有事了,否则兰天行也不会不闻不问的就离开了。 一夜的大风雪终于是停了,阳光升起来微风很轻、风雪过后留下了一片玉树琼枝,冰雕雪砌的美景。 阴媚和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冷清的大雄宝殿里也似乎有了些许的暖意。 丫头一直靠在佛前的香案旁昏睡着,此时被这暖融融的阳光唤醒、不由茫然的抬头望向了地藏菩萨的尊像,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堕入地狱了,怎么还能看到尘世间的阳光? 而她就睡在那温暖的阳光里、也没有丝毫被刺痛或是不堪承受的感觉,她还活着吗? 外面有人在轻轻叩门、声音很轻,应该也是对菩萨心怀崇敬不敢惊扰。 庵堂中的弟子不会这么早过来洒扫庭除,这时候来敲门的应该也是有特殊的紧急之事吧? 丫头一惊就站了起来,之后就惊疑的低头看着自己。她真的还活着,而且还是一如之前的那个长发白裙她梦想中的模样。 “我?还是我?”丫头低声自问了一句。 “我来了,你就不完全是你了!”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影子裹在一片轻纱中无声的飘了进来。 丫头一惊回头,有些诧异、“你…是谁?你…怎么与我有关吗?”。 “当然有!”影子在她面前伸手揭开了覆在身上的那层轻纱,之后向她笑了笑、“我就是你!”。 “你是我?”丫头惊诧。 “嗯!不信你可以自己看…”影子向前一飘就站到了她身边,示意她自己看清楚。 玻璃窗子上倒映出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影,只是丫头身边的那个影子有些虚幻、绝世之美的容颜中隐着几分阴邪和妖艳,带着很浓的鬼孽之气。 难怪她要遮着轻纱才能走在阳光下,原来是个阴邪的魂儿。 “你是个孽…怎么可能是我?不,离我远一点!”丫头惊得一直向后退了几步,又撞到了香案上。 “没错,我就是个孽!”孽影没反驳的答道、“但是…我这个孽是你一手造就的,如今你想和我撇清关系、当我从未存在过,只怕菩萨也不会帮你啊…”。 “菩萨?菩萨…”丫头的身子颤了两下就在佛前跪下了,她知道这个所谓的‘孽’就是她之前犯下的错、那个错在她的执念里无限度的凝聚和叠加,就形成了如今的这个孽影。 她想和它撇清关系当它不存在根本不可能,她得为她所犯下的错还债。 “菩萨,弟子知道错了!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了结这个债,我不想再欠了!”丫头仰头望向宝相庄严的菩萨像,佛说:回头是岸,她应该还有偿还的机会吧? “世人外迷著相,内迷著空,若能于相离相,于空离空,即是内外不迷。成败都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间,放下则得…”。 “何为成败?”那个孽影又站到了丫头身边也问道、“如果放不下呢?”。 “等你真正的经历过一番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你自然就懂了!但是留存善念、摒除恶缘才是正道,否则…你还是会被自己给拖入地狱的…”。 “被自己给拖入地狱,还有那么蠢的人吗?”丫头低声重复了一句,如果可以选、谁会不向往天堂呢? “或是海阔天空、或是作茧自缚,都因一念之间的缘由而生。天堂或是地狱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谨于言而慎于行!”。 五百六十五章 “云从龙、风从虎,首出庶物、万国咸宁,只有他兰天行才是真正的王者。如果与他相比,我们这点道行未免也太浅薄了…”华堂靠在窗前望向楼上的房间感叹道,兰天行带回尘梦之后一直也没下过楼。 他是太过关心尘梦的近况想知道她好不好、留下等兰天行下楼问问结果,否则这个时候他也该回去给自己疗伤了。 但是在自己和尘梦之间,他忽略的还是他自己。 “庄主您原来也知道谦虚啊?”康然开玩笑道、“狂傲不羁,敢逆反天界无视神权的流云太子,也有佩服别人的时候?”。 “佩服?哦…是啊,真的佩服。如果是我、可能这时候已经是色界游魂了…”华堂自嘲的摇摇头,事实具在不承认也不行。 即使他有胆量和能力闯入色界十八天里找她、他也根本没把握劈开那个寒冰盏把尘梦带回来,所以他对兰天行是真的很敬佩。 “色界不容魔道!”康然笑道、“即使太子爷你闯进去了,估计也得把您这位至尊给恭送出来。否则界门真的被你给打烂了,他们修还是不修啊?”。 ‘修还是不修?’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如果界门被打破,里面的众修是接着修行、还是赶紧修门,或是急着修炼呢? 修还是不修呢,华堂琢磨了一会儿也笑了。 小天儿端着茶送过来听到这句不由问道、“那界门是不是很容易破啊?师父您把它打烂了吗?”。 冷旋在厨房中烧茶煮饭、沏好了茶就让小天儿给送过来,看来他们家还是挺有规矩的。 妈妈病了、爸爸在房间里照顾她,家里的大儿子不但能做家务还能带弟弟。弟弟虽说有点小却也很乖、不但不给哥哥添乱还能送茶待客,兰家的这两位少爷还是真够给家长省心的。 “你师父也是‘佛’,怎么会干那种没水准的事?”华堂接过杯子答道、“他的金缕柔丝可以让时空停滞,不用砸门也可以来去自由的!”。 “时空停滞,是什么意思啊?师父您是怎么做到的?”小天儿送完茶也跳上椅子加入了闲聊的队伍,虽然爸爸妈妈都很忙没空理他、可是旋哥和师父都在身边陪着他,他也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康然笑着摇摇头、“佛曰:不可说!”。 孩子还小、认知能力和理解能力都有限,他不想说太多而误导了这个弟子。 至于金缕柔丝可以让时空暂时停滞也的确是真的,否则他也不会急着抛下小天儿冒险入界、也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兰天行救人时,争取那一刻最有用的瞬间。 也就是说,他就在界门即将关闭之时抢着提前那一秒入界、之后界门就停滞在了关闭之前的那一秒,直到他们安全撤回。 康然看似什么都没做过,但是这次兰天行劈盏救妻时若是没有他在,他们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不可说?那…佛祖都说了什么?”小天儿又问。 康然想了想答道、“佛曰: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阴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佛曰:少欲,则少烦。佛曰:一切皆为虚幻…”。 小天儿听得有些懵,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师父也不敢再问了、因为再问他也听不懂,这么深奥的道理估计也没多少人能真正的懂得。 华堂在一旁笑道、“佛还说过: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小天儿听了又转头看着华堂,佛祖说了这么多吗? 他的一个问题居然会有这么多的答案? 其实佛祖教化世人这样的经典语录数不胜数,又岂止是这么寥寥数语。 是康然和华堂故意的在逗小天儿、说完也不做任何解释,所以孩子就听得很懵。 冷旋熬好了红枣糯米粥、炝拌了四色荤素搭配的小菜,又给小天儿做了排骨酱汁饭。之后满身油烟味儿的去了卫生间冲澡,他是不想让尘梦看到自己仪表不整的样子。 烧饭炒菜、整理房间带孩子,他这个全职保姆做到这些也真是够意思了。 之前冷香门主玫瑰王是兰天行家里的‘老妈子’,后来回了赤羽族当主子去了才结束了这个光荣的使命。 如今堂堂烟柳山庄的二庄主冷旋、接替了玫姐的工作在兰天行家里也是这么个待遇,看来这位兰家大少爷的级别真的不是一般二般的高贵。 汲浪看到院门只是虚掩着也就直接进来了,虽然他的脸色还有些不正常、但是晴天白日的也不能总闷在房间里陪着逐逢调息,况且他也是真想过来听听消息。 少爷接回了夫人,是不是就该办喜事了?梦园工程也正处在收尾阶段,看来是要好事成双、双喜临门了,过来沾沾喜气也不错啊。 有人追着汲浪身后也进了院子,推开的院门也没关、看样子是有急事,而且十万火急。 寒光村不但地处偏僻不为外界熟知、外来人几乎是找不到的,即使很幸运的找到这座村子、村里三横九纵十二街巷的迷宫格局也会让擅闯者误入歧途的,所以基本上是不会有闲杂人员出现的。 兰天行接回尘梦之后又严令留守的‘青字辈’弟子在出入口设防、非村里居民外来人不得擅入,所以能出现在这个院子里的应该都是自己人。 可是自己人就更不应该这么没规矩了,就算主人兰天行不计较、他的夫人这时候也怕吵啊,如果真的吵到了他夫人、兰家大少爷也不会高兴的。 汲浪转回身就看到玫瑰王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的直冲了进来,像是刚刚和别人打架而且没占到便宜时的惨相。 玫瑰王知道兰天行失踪并没有追着去找人、而是一直留在‘度月庵’中收集宝贝,完成收集工作之后又把‘宝贝’供在佛前、想借佛法无边的无上之力清除那些血腥气,去污留纯。 她一直也没离开过庵堂,是什么人能把这位擅于用毒的前任冷香门主整得这么惨? “玫姐你…这是怎么了?”汲浪扶住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天行呢?他在哪儿?他…还活着吗?”玫瑰王推开汲浪就冲进了一楼的小客厅里,如果他死了、她也不想再多活一分钟了,她要追随他而去! 客厅里没有灵堂、也没有任何想办丧事的意思,这是已经把人给埋了,入土为安了? 玫瑰王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就木然了、“他呢?你们…把他葬哪儿了?也在那座谷地吗?那个白幻儿不是他老婆、她是故意把他诱进琉璃地狱的,那地狱的琉璃火可以焚尽世间一切生灵…”。 焚尽世间一切生灵的地狱琉璃火? 玫瑰王一直没离开‘度月庵’,她怎么会知道兰天行去了哪里? 华堂目光一闪望向康然,今天的玫姐有些不正常、也不知道是做了噩梦还是睡迷糊了,这说的都是梦话吗? 玫瑰王看清楚华堂和康然时不由愣了一下、之后又看到小天儿那个胖胖的大笑脸也觉察出自己说多了,只能又含糊的问了一句、“哦…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啊?”。 “嗯?哦…玫姐你…”康然颇为诧异的问道、“是在问天行吗?他在楼上陪着尘梦呢…”。 “尘梦?尘梦不是被压在‘九重寒冰盏’里吗,她怎么可能出得来?”玫瑰王很阴显的惊了一下、“你是说‘丫头’吗,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玫瑰王这两天在庵堂里足不出户、但是她知道的信息还真是不少,可是这些事才发生过没多久、兰天行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捋顺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地狱琉璃火、九重寒冰盏,这两个专用名词即使做梦也不见得能被梦到的。 五百六十六章 “少爷很好,别担心!”汲浪看到玫瑰王那个十二分不正常的表现,笑着解释道、“真的是尘梦夫人、就是小天儿他妈妈回来了,少爷在楼上陪她呢…”。 小天儿妈妈也是玫瑰王的亲妹妹,自家妹妹终于被找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玫姐应该非常高兴才对啊,怎么会是这么个不愿相信的态度呢? “胡说!她怎么可能回得来?”玫瑰王惊疑道、“那‘九重寒冰盏’乃是三界中最为寒凉坚固的神物,被它困在其中非死即伤岂能轻易脱身?”。 华堂的目光落在玫瑰王脸上,她刚进门还什么都没开始聊呢、这些信息又是谁告诉她的,未卜先知吗? 尘梦被困于‘九重寒冰盏’之中、在色界十八天里发生过什么汲浪和思寒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玫姐你说什么呢?那个寒冰盏又是什么东西?”汲浪挺好奇的问道,玫瑰王这个造型出现在这里进门就是一阵无理由的质问、她究竟什么意思? “怎么你们不知道?”玫瑰王很阴显的惊了一下,追问道、“天行和谁在一起?定是那些不入流的妖孽又变幻成丫头的模样来骗他,不行、我不能让他被别人骗,那些东西不配和他在一起…”。 自从临水从玫瑰王那里分离出来之后,这位玫姐不但容貌变了、性格和性情也都随之变了太多,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兰天行的生死兄弟、而是个不折不扣的,毫不讲理胡搅蛮缠不可理喻的疯婆子了。 就是说:玫瑰王对兰天行是从来都没有兄弟之情的,有兄弟情的是临水、因为临水才是兰天行的兄弟,那份情是因为有临水才存在的。 如今临水回到了思寒那里,玫瑰王再也没有了束缚、也没有人再能干扰到她的思维和行为,她就真的收不住了。 华堂看着康然一直没说话、康然握着小天儿的小手也没说话,他们对玫瑰王的这么不正常表现只是在作壁上观。 说起来这也应该算是兰天行的家务事,人家的挂名大老婆回来讨说法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汲浪只好追过来接着劝道、“玫姐你真的误会了,真的是夫人回来了…”。 玫瑰王冷‘哼’了一声转身就想上楼去,有着千年道行的丫头都被她成功的给解决掉了、至于那些不入流的货色想和她争宠,想都别想! 冷旋手里还拿着毛巾在擦头发上的水珠,但是挡在楼梯口的那个表情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玫瑰王看也没看推开他就想往上闯,兰天行可以不喜欢她、不爱她,但也绝对不能爱别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不能上去,桌上有茶…”冷旋挡在那里动也未动,但也劝了一句、“先喝杯茶,等会儿少爷会陪着夫人下楼用膳的…”。 “夫人?谁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变的?”玫瑰王抬手就向冷旋胸口拍过去,怒道、“我要见兰天行,谁也别想拦着…”。 冷旋手里还拿着毛巾慢悠悠的向后退了两步,他的速度看上去不紧不慢的并没有如临大敌的表现、玫瑰王却突然向后一仰身就翻回了台阶下,而且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一直在向后退。 “玫姐…”汲浪赶紧扶住她,一束碧绿的常青藤枝条扫过玫瑰王的发梢之后又急速的退了回去、之后就盘旋在楼梯口像是装饰绿植一样的停住不动了,碧绿的叶子轻轻随风翻卷着、叶面上闪烁着华美的银光。 把玫瑰王逼得退回来的,竟然是那束看似很柔软靓丽的枝条? “冷旋?”玫瑰王看到常青藤叶片上的银色光芒时,猛惊了一下问道、“你…是谁?她…真的回来了?”。 冷旋扔了毛巾接着扣衣扣,可能是因为刚刚冲出来的时候太匆忙衬衫的扣子也没来得及扣、虽然他的体型很好也非常标准却也没想在这里展示,他已经长大了还是规矩些的好。 “她…真的回来了?”玫瑰王又追问了一句、“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回得来?不可能的啊…”。 “为什么不可能呢?”冷旋挡在楼梯口问道、“你好像知道原因,说来听听…”。 这个说话的语气有些像兰天行平常调侃时的表情,看来跟谁学谁这句老话还是很有几分道理的。 “嗯?”玫瑰王微愣了一下又追问、“你不是冷旋,你…究竟是谁?你这个妖孽怎么会在这里,你和那个丫头什么关系?”。 妖孽?和蓝狐好像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否则他干嘛挡在这里多管闲事? 华堂和康然对望了一眼还是谁也没说话,冷旋是谁他们都很清楚、他们不清楚的是玫瑰王怎么会变成了这样,看来玫姐这段时间是遭遇到了什么特殊的际遇、以至于性情大变,开始疑神疑鬼了? 冷旋表情淡淡的站在那里,除了尘梦之外他也没兴趣和别的女人多说话、是不是被别人误会他原本就不在乎,所以这时候也懒得解释。 他只是尽自己的职责,做自己该做的事。 “玫姐,那是烟柳二庄主啊!”汲浪只好扶住玫瑰王劝道、“你是误会了,都是自己兄弟。等会儿少爷下来,他会向你解释的…”。 “少爷…又是谁?”玫瑰王似乎没听懂、茫然的向楼上的卧室方向看了两眼,身子晃了两下就向前倒去。 “玫姐!”汲浪赶紧扶住她就看到玫瑰王的脸色变了,不但整个身体都很烫、两侧的脸颊也像突发高烧似的红得骇人,敢情是脑子被烧坏了才胡说八道的? 康然过来搭了一下她的脉、停了停还是什么都没说,如今的局势是真真假假的雾里看花、谁都有可能在自己的背后藏着另外一张脸,这时候还是不便妄加猜测的。 “我先送她回去休息吧…”汲浪怕玫瑰王再说些什么刺激到冷旋,因为这时候的冷旋不止是身份高贵的烟柳二庄主、更是兰家少夫人的陪嫁丫头兼‘大儿子’,兰天行对他都得礼让三分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冷旋还是那个冷冰冰的表情没说话、他早想把这女人打晕弄出去扔大街上了,只是没好意思动手罢了。 “还是让玫姐先回去休息吧,肯定是病了…”康然很友好的给打圆场,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他也不能多说。 “等等!这个…给他…”玫瑰王勉强抬起头递过一个水晶瓶子给康然,瓶中有星星点点的翡翠色的亮点在翻腾跳跃着、看着很漂亮,也得晃眼。 “嗯?”华堂微一惊就站了起来,不过他不是看那个水晶瓶子、而是看着玫瑰王的脸色,她两颊的红色突然就褪尽了、身体也瞬间就变得冰冷毫无温度,汲浪也惊诧的抬头看着她。 康然刚伸手去接那个瓶子,玫瑰王的手臂猛的向下一沉、手指一松,瓶子掉到了地板上就碎裂了。 “玫姐!玫姐…”汲浪没想到一向做事也是十分精准到位的玫瑰王居然能出现这么重大的失误,急着问道、“那是什么?你…怎么了?”。 玫瑰王一声低吟靠在汲浪肩上就不动了,她不但身体冰冷四肢似乎也都是僵硬的、说的再贴切些,她就像个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死人。已经死了的人! 康然急着俯下身想去捡那些瓶子的碎片,玫瑰王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来这里、想把这个东西交给兰天行,肯定是非常重要了。 瓶子碎裂开,里面收藏的点点亮色很快聚拢在一处,化成了一颗珠子大小的光点从地面上弹到半空中就飞了起来。 小天儿看着觉得挺好玩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伸手就想去抓、那个亮点似乎能感应到危险似的绕过小天儿就往门口飞去了,这东西不但有生命力而且还很有灵性。 康然手腕一转甩出一缕柔丝就想把那个亮点拦住挡回来,亮点被金色的丝线拂中、瞬间又爆开成了星星点点的亮色,那亮色闪烁跳跃着穿过了金缕柔丝的遮挡、飞到门口就融在了外面的阳光里,消失不见了。 五百六十七章 “千古幕天席地,一春翠绕珠围…彩云回首暗高台,烟树渺吟怀。拚一醉留春,留春不住…留春不住,醉里春归。西楼半帘…斜日,半帘斜日,怪衔春、燕子却飞来。一枕青楼…好梦,又教风雨惊回…一枕青楼好梦,又教风雨惊回…”。 琴声隐隐、琴韵悠悠,随风有歌声和着琴音传来。 华堂站在门口的阳光下看到那些闪烁的亮色跳跃着飞向了村子最后的那个院子里,之后就听到有琴声响起。 康然跟着追过来也寻声望过去,诧异的问道、“这是…丫头?她…回来了?”。 那个位置就是丫头之前住过的院子、之前也一直都被罩在一片蓝雾中,丫头离开后也没人再进出过。 蓝狐已死,它的神识化作了阴柔珠被兰天行镶嵌到了‘螭雷剑’上、而且螭雷剑已经炼成还劈开了寒冰盏,所以她肯定是回不来了。 但是这个时候还能有琴声响起,听着就有些瘆人的诡异。 华堂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也不能确定。但是即不知道也不确定就应该过去看看,看清楚不就知道了。 “庄主…”康然刚想阻止,华堂已经跃上院墙一直往那个院子里飞过去了。 汲浪把玫瑰王平放在地上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急救之后、玫瑰王才有了一点点微弱的呼吸,但是脸色惨白虚弱得厉害、像是丢了魂似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半条命也没有了。 不过汲浪暂停了急救也还是挺知足的,能把一个死人给急救成这样也算是个奇迹了。 “玫姐,觉得怎么样?好点了吗?”汲浪在玫瑰王肩上轻推了两下也没能叫醒她,小天儿没见过这么唬人的阵势有点紧张了、悄悄的溜到了冷旋身边,冷旋甩过去一缕细枝条在玫瑰王的额前探了一下。 “还活着…只是还有点虚!”冷旋像中医悬丝诊脉似的解读道、“刚刚有东西压制住了她的原神,不过已经退了…”。 “她…嗯?”冷旋突然站到了玫瑰王身前伸指在她的额前又探了探,喊了声、“大师兄…”。 康然原本也想去那个神秘的院子里瞧一瞧、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听到冷旋喊他只好又折了回来。 他的金缕柔丝的威力是可以让时空暂停的,怎么会对那些闪烁的翡翠色亮点毫无作用呢、那些又是什么东西,又怎么会自己有方向和目的地跑了出去呢? 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召唤,还是这东西有灵性在自己寻找宿主?玫瑰王又是从哪里找到的、拿着它究竟想干嘛用,她就是急着想把东西送来给兰天行吗? 她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个将死之人,就算还没死透似乎也不能算是个活人了。 这些都是急于弄清楚的问题,而且必须尽快找到答案把问题给解决了、否则兰天行刚接回尘梦,让他参与其中肯定会分身乏术的。 康然搭了一下玫瑰王的脉象也不禁一皱眉头,之后看着冷旋问道、“这么乱?会不会是…”。 “嗯!是很奇怪,刚刚有东西附在她身上…”冷旋握着小天儿的手让他站在自己身边,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收寻了一会儿说了句、“已经走了,不过…可能还会再来!”。 康然赞同的点点头,只要玫瑰王还活着、能压制她原神的那个东西随时都会回来,问题是:谁也不能把玫姐给弄死吧? “她不会是…自己想死,才弄成这样的?”汲浪猜测道、“但是想借用她身体办事的那个东西又不容许她死,所以玫姐才会变成这样?”。 “嗯,很有可能,也只能这样解释了…”康然赞同道,但是玫瑰王这样的性格的人想被别人压制住几乎不可能、如今出现个这么不在掌控范围的意外,估计是还有其它更重要的原因。 “我先把玫姐带回去,有逐逢在、估计那东西暂时不敢回来,等她恢复些元气再说…”汲浪把玫瑰王搭在肩上,扶着她回自己住的院子里疗伤去了。 楼上的兰家少夫人也病着,总不能再来一个添乱的吧? 所以谁也没反对,况且这边似乎也不太平、至少丫头院子里的琴声就很诡异莫测,如果不是她又是谁在故弄玄虚呢? 冷旋把小天儿送到康然面前说了句、“我出去看看…”。 “好,小心…”康然也没反对,因为以冷旋如今的实力、出去探查个消息扫一下周边的环境还是很容易的,也是最适合的。 “师父,刚刚大姨娘她…是不是中邪了?”小天儿很好奇的问道、“她的眉心里好像有团很漂亮的火焰在烧着,五颜六色的还很晃眼…”。 “很漂亮的火焰?”康然沉吟着问了句、“五颜六色的火焰?嗯…还看到什么了?”。 “后来那朵火焰被旋哥给打散了,大姨娘就摔倒了…”小天儿答道。 康然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些亮点是什么?你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小天儿摇摇头、“太晃眼了,看不清楚。但是…那个亮点里好像有棵树,好多的枝桠也很漂亮的…”。 “嗯?树…树?难道是…”康然有些恍然,又问道、“那些树枝上有鸟吗?翡翠雕成的、翠绿色的,树底还有麒麟图案?”。 小天儿想了想又摇头、“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像是棵树的形状、那个东西太小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师父,那是什么啊?”。 康然也摇摇头答道、“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应该和羽族有关的。也许你爸爸会知道的多一些,问问他再说…”。 “哦!那…大姨娘她,她不会死了吧?”小天儿又有些担心了、“那朵火焰一直在烧着她,她…不会有事吧?”。 那火焰一直在燃烧着、只是被冷旋给打散了并没有灭掉,但是火势太弱对她暂时还没有威胁。 根据他自己的亲眼所见和小天儿看到的那些、糅合在一起,康然品着茶开始把整个过程融会贯通。 玫姐之所以表现的这么反常并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她是被别人控制的身不由己。 但是她自己原本的意念里还藏着一个压制不住的本我,这个本我一直在反抗、虽然反抗的力量很弱却也一直没妥协,至少还能坚持着把那个水晶瓶子送到这里。 瓶子里的东西应该很重要,压制她的那朵火焰为了阻止她、几乎把她给弄死,所以玫瑰王才会这么蓬头垢面、像是被人给狠扁了一顿之后铩羽而归的惨相,因为真的不是对手。 但是玫姐毕竟是赤羽王族的传人、而且也是来历非凡,想把她彻底弄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冷旋在无意之中出手打散了那朵火焰、玫瑰王才得以解脱,恢复了自身的意识之后就想把水晶瓶子交出来。 但终究因为自身太弱而失手打碎了瓶子,可问题是:那个水晶瓶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打碎了? 而瓶子碎了之后里面的亮点就逃离出去、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样的飞进了丫头之前住的那座院子里,再之后、院子里就有琴音和歌声传出,十分的阴邪诡异。 当初兰天行把丫头带回来之后不但没和她同住一个院子、邻居也没做成,他们各自住在村子里的最南边和最北边、相距不是一点半点的‘遥远’,而兰家大少爷每次来看丫头也是横跨了大半个村子才能过来。 没有人质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人敢说他们的闲话,但是兰天行还是很主动的在避嫌。 不过这次接回尘梦之后,兰天行直接就把自己老婆带回了他之前住过的那个小院里、而且抱回房间睡在他的床上,完全没有丁点顾忌的表示。 当初丫头一直不阴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其实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到尘梦,因为尘梦才是他想要、想保护、想一生一世与之相守的人,他只想要她! 这就是尘梦和丫头在他心里的分别,尘梦是妻、是他唯一爱的人,为了爱她、他可以什么都放弃,至于别人嘛… 五百六十八章 “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算春色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人生能几欢笑,但相逢、尊酒莫相催…千古幕天席地,一春翠绕珠围… 彩云回首暗高台,烟树渺吟怀…”。 泪目飞花万点,人生几多悲愁? 字字句句都是怀春少女伤春的离别愁绪,听起来有些难以言说的凄凉。 琴声依旧隐隐传出、歌声依旧低婉伤情,华堂站在门外没敲门也没进去打扰。 他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忍心,让一个如此之美的女子、在孤单寂寞中只能抚琴低唱来聊以**,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华堂对尘梦是倾心爱慕的,但是三世轮回中他都只能作为一个看客咫尺天涯的守护她、无论是她的心还是她的人,都从未真正的得到过。 所以这时候看着她如此的黯然神伤也不禁有几分感同身受。 “是你?太子爷要进来喝杯茶吗?”丫头转回身笑了笑、“还能再看到我,不觉得奇怪吗?”。 华堂坐在茶桌前目光落在丫头脸上,很关心的问道、“心情不好?既然回来了,别想那么多了…”。 丫头低头倒茶,幽怨的低叹了一声、“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的宿命还未结束,所以…”。 她也不是真的想回来给别人添堵,只是她另有苦衷不得已而矣。这算是解释吗? 华堂笑了笑、“还有我和康哥在呢,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可以帮你、只要别去打扰他们就好,他们…也该有个美好的结局了!”。 “他们就该那么美好?”丫头握着茶壶的手抖了一下,脸色就变了、“太子爷是来和我聊天的,还是特意来警告我的?”。 “有缘无分终究是个折磨,这个尘世间其实也是海阔天空的…”华堂只好又笑了、“不如去我的‘烟柳山庄’住几天,那里的景色也很美的!”。 丫头目光一闪也笑了笑、“你的老婆情人不用你陪着吗?我不是她、你的心也从不在我身上,我只是个替代品而已。所以太子爷您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请回吧…”。 刚聊了两句就被毫不委婉的逐客了,看来这丫头的心情是真的不太好。 “你想怎样?或许…我可以帮你?”华堂也没计较丫头的冷漠态度,又问道、“你还是来找他的?要我帮你约他见个面吗?”。 丫头愣了愣、“你…真的想帮我?可是…你不怀疑我的目的对他不利吗?”。 华堂笑着摇摇头、“傻丫头啊,如果你真的那样想了,这时候还能一个人躲在这里自己偷偷的哭吗?”。 “我哭了?”丫头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很茫然的看着自己指尖沾染的泪水、她真的在哭,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我真的能帮你!”华堂又问道、“但是…前提是:别妨碍到他们!”。 冷尘梦刚被接回来,他们夫妻间刚团圆自然是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要做,当然不能被外人打扰到。 可是如果不去干扰他们的生活,她也像是个路人一样的站在局外做看客、那么她回来的意义又在哪里,或者说她还回来干嘛呢? “如果我不答应呢?”丫头也很挑衅的问道、“你会怎样?灭了我,你做得到吗?”。 “他做不到,我来!”有绿色的光影一闪就到了门口,冷旋即没破窗而入也没从门口走进来、但是他人随声至,突然就站到了门口。 丫头一惊就站了起来、“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该守在‘追梦崖’为主上护法的吗?”。 “追梦崖?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你去过吗?”冷旋挺好奇的问道、“你见过我吗,分得清楚我是谁吗?”。 丫头被追问才发觉自己是太紧张了,以至于话说多了。 华堂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既然冷旋来了他也就习惯于作壁上观。 “哦…二庄主,喝茶吗?”丫头直接转了话题问道、“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这句还像是屋主人该说的话,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华堂虽然坐在了茶桌前闲聊却也没端杯子喝茶,冷旋淡淡回了句、“不必客气,灭你的时候我也不会客气的!”。 刚刚华堂的提醒就已经很不委婉了、冷旋的这句警告就更直白了,甚是带着很浓重的威胁性。 “灭我?”丫头突然笑了、“我能不能留下、能不能被灭你们是没资格作主的,旋少爷你最好还是回去看看那位兰家少夫人、看过之后再做决定,也许…你就不这么想了呢!”。 “少夫人怎么了?”冷旋微一愣,只要是关系到尘梦的事他都不敢有丁点的大意。 丫头端起杯子自己品茶,目光从冷旋脸上移开落在了华堂身上、“太子爷你可是一直都在的,你也看到了、我什么都没做过,所以她出了什么事…都怪不到我头上吧?”。 华堂目光一闪又笑了笑,想不想做这个目击证人要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什么意思?”冷旋追问道、“夫人怎么了?有兰家大少爷亲自陪着她,她怎么会有事?”。 “别这么急着否定,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丫头提醒道、“不过呢,面对一个沉睡了三千多年的尸体、不知道诸位爷会不会感兴趣,那位兰家大少爷…又会不会还对她爱得死去活来的?”。 冷旋又愣了一下就怒了、“你说什么?你这个妖孽再敢胡说…”。 “旋子!”华堂站起身拦住了冷旋,向他示意了一下、“先回去看看再说…”。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么冲动,这种幼稚可欺的态度很阴显是不应该的。无论发生了什么至少得弄清楚原因,之后再做决定吧? 丫头在这个时候回来,又故意的弹琴奏曲的想把他们引过来、肯定是存在着某种特殊原因的,但是尘梦身边有兰天行亲自寸步不离的守着也不该发生意外啊? 再者说,以他们如今的团队实力、色界十八天都可以来去自如,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呢? 至于那个沉睡了三千多年的尸体又是什么意思?千年古墓睡美人儿吗? 如此异想天开的胡说八道有意思吗?悬疑灵异的小说看多了吧,白日做梦说梦话吗? “三千年?”华堂等冷旋出了门才转回身看着丫头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还知道些什么?”。 丫头很含蓄的一笑、“太子爷何必如此着急呢,既然你是个局外之人,这些问题还是让兰天行自己来问我吧!”。 尘梦一直昏睡着,一天一夜过去了、她的身子依然还是那样的冰冷毫无温度,兰天行一直守在床边寸步未离、可是他的心在这一天一夜的煎熬之中,也随之沉落到了冰点。 ‘流尘珠、破天殇,玄龙泪、断人肠,千年梦、离魂伤,浩渺劫…’ 这个谜一样的谶语如诅咒般的应验在了尘梦的身上,挥之不去! 这么多年了,兰天行一直都在竭尽所能的想打破这个魔咒、可是当他以为自己就要成功的时候,又猛然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个虚幻。 当时他从狐心墓里带回丫头时、以为可以通过那个途径找到他的爱妻,虽然丫头并非是他最终要找的那个人、但她毕竟与尘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可以等。 而这一次,他是以放弃所有为代价来赌这一次的、他以为必定会如愿以偿,但是结果似乎还是宿命给出的一个玩笑。 让他一直一直只能守着一个冰冷的、毫无知觉的她过日子,这样的命运还在继续着。 又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呢? 兰天行自从回来之后一直闭门不出、而且不见任何人,冷旋敲了两次门也没能敲开。 就算他们夫妻的感情再好、想说的知心悄悄话再多,也该下楼来吃点东西、喝杯热茶,和亲人们见个面吧? 但是房间里一直没有任何的响动、不用再问也知道是出事了,可是究竟什么事、兰天行为什么不寻求帮助,而是一个人闷在里面独自面对呢? 五百六十九章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及至归来无一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眼前一直都是迷迷蒙蒙的雾气,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看不到来时的路和要去的方向,冷旋听到声音才警觉的寻声望过去。 “木曰曲直、本性腾上而无所止,气重则欲金任使。这个不尽完美的尘世间,能教会你什么才是惟高惟敛之德…”。 “谁?谁在说话,主上是你吗?”冷旋看不到声音的出处,周围都是翻涌的白茫茫的雾气。 “你根基虽好,毕竟还是个曲直之体。很多道理都不能穿透表象看到实质,只有经历过这一世的试炼、你才能参透玄机而领悟到其中的真谛,你懂了吗?”。 这个尘世间的苦不是苦,只是个给他能参透玄机的机会? “可是…什么样的境界才算是领悟了?我…也可以吗?”冷旋追问。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其中的妙处尽在你的心底,喜悦或是烦恼也都凭你自己选择…”。 “我自己选择?”冷旋听得云山雾罩的,如果可以选、谁会不选择喜悦而自寻烦恼呢? 小天儿一直靠在冷旋怀里睡着,因为爸爸的卧室门一直也没打开过、冷旋一直守在门外等着,他也就跟着等。 可这个三岁孩子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冷旋怕孩子会冷、一直抱着小天儿让他睡在自己怀里,爸爸妈妈都不管他们、这兄弟俩抱在一起睡着了,相依为命的样子还是挺感人的。 汲浪刚推开厅门、缠绕在门口的常青藤枝条向下一横就封住了入口,冷旋本能反应的一惊就醒了。 他原本睡得也不是很沉,但是却一直都在做梦。 “是我…”逐逢探身出来拨开那束枝条,很友好的打招呼、“还睡呢,天都亮了!”。 冷旋看着还在熟睡的小天儿无奈的瞄了他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也是嫌他烦。吵醒他没关系,孩子还小呢、需要多吃多睡的长身体,就不能自觉一点少说话吗? 汲浪伸手就想把逐逢给拍回去,逐逢却灵巧的向旁一窜身就落到了兰天行的卧室门口。 兰天行这么久不露面、兰家少夫人的近况也不得而知,所有人都很着急。所以逐逢就想偷偷的过来听听,看能不能打探到一点风吹草动的消息。 兰天行的性格是,除非万不得已、关系到生死存亡才会寻求外援的帮助,否则他都会一个人扛下来的。 如今他一直闭门不出,是因为事情还没发展到危急程度、还是他已经心灰意冷的彻底放弃了,无论如何总得对亲人兄弟们有个说法吧? 玫瑰王的脸色还是很不正常、看样子也是没复原,不过她也急着知道结果、况且住的又近,所以醒过来之后就急着过来听消息了。 康然和华堂比她晚了一步进来,但是谁也没说话也没问、看到逐逢站在卧室门口就都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因为都在等结果。 门锁无声的转动了两下、之后门就开了,逐逢赶紧一溜身又退回到了汲浪身边。他也没想到刚想贴着门缝偷听,就被他的主上给逮了个正着。 门开了之后,兰天行终于是站在了众人面前。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兰天行看上去憔悴了很多。两鬓都有些许花白的颜色了,他也几乎是一夜白头。 从满怀希望的期盼到逐渐失望、直至绝望的这个过程中,他的那颗心又是经历了怎样的天堂地狱的煎熬和折磨? 若非是倾尽了心力、若非是绝望中再无一丝希望,他又怎会如此模样? “哦…都在呢!”兰天行尽量让自己笑了笑、“梦儿她…她…还睡着…”。 冷旋放下小天儿站起身就从兰天行身侧挤进了卧室里,他早已经等不及了、尘梦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可能还没醒? “旋子!”华堂刚想喊住他,兰天行笑着阻止道、“随他吧,孩子们…也是想她了!”。 兰天行的这句‘孩子们’,很阴显是把冷旋划到了和小天儿一个队伍里。 这么个从天而降的大儿子,估计无论给谁、谁都会十分乐意接受的,只是除了尘梦之外冷旋是绝不可能随便认娘的。 玫瑰王看到冷旋进去了、也紧跟着想进门,华堂在她前面挡了一下、康然含笑开了句玩笑、“尘梦有伤,还是别吵醒她了。她大儿子进去看看就行了,我们就别跟着添乱了…”。 “可是…”玫瑰王似乎想反驳,但是看到兰天行时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就想哭、“天行你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怎么会…怎么会成了这样子?”。 兰天行愣了愣,之后挣脱了玫瑰王的拉扯站到了镜子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也挺好奇的想看看。 “天行你…你没事吧?”玫瑰王跟过去又问道、“她怎么了?为什么还没醒?”。 “她…也许是身子太虚了,也可能是…可能她刚回来还不适应环境,也许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兰天行又笑了笑,他对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也有些陌生。 “天行,出什么事了?”华堂有些紧张的欲言又止、“她…你也不知道?”。 兰天行只能摇摇头,他不清楚原因、至少现在他还不知道因为什么,这才是让他一夜白头的原因。 尘梦被困在那个寒冰盏里三年,九死一生的苦熬到了今天、身子虚弱受伤也正常,可不正常的是她为什么还是一直在沉睡? 房间里还是很冷,难耐的寒凉之气扑面而来、虽然没有之前的寒冰玄玉那样冷彻透骨,却也让人难以承受。 站在门口的所有人诧异的相互对望了几眼,寒冰玄玉的能量已经耗尽、九重寒冰盏也已经被劈碎,为什么尘梦还会重复着这样的命运? “主上!师父,师父…你醒醒好不好?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师父你别扔下我,我…”冷旋跪在床边握住尘梦的手就哭了,他心疼了。 他的心很疼,他恨自己不能代替她承受。 玫瑰王只看了一眼停了停之后就退了回去,眼里满是惊诧和惊恐、她突然间有些怕了,她怕这一切都是真的。 其实尘梦也是她的主上、她和冷旋都出自‘追梦崖’,都算是幻梦座下的亲随弟子。 只是冷旋很幸运的可以留在那里做守护神,玫瑰王却被派出去看守宫门了。 不一样的命运会导致各自不同的际遇,而不同的际遇又造就了今天各自的他们。这也是宿命? 华堂的目光落在床上的那个人身上时,虽然没有太多的意外、他的心也像突然被刺中了似的随之颤了一下,很疼! 这时候他也算是彻底听懂了丫头说的那句,‘面对一个沉睡了三千多年的尸体、不知道诸位爷会不会感兴趣’。 尘梦不是依旧在沉睡、而是似乎已经没了气息,像是个毫无生命的迹象死人。 花白的发丝散落在枕衾之间、毫无血色的脸庞干枯而苍白,如果她身边不是还有兰天行陪着、如果她不是还留在兰家大少爷的卧室里,几乎没有人能认出她是谁。 描龙绣凤的大红色锦被盖在她身上、非但没有一点点吉祥喜庆的气氛,而是让人倍感凄凉。 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旁观者还真不知道兰天行会怎么想。一如之前那样心无旁骛的只守着她一个人,还是会有其它想法? 干枯、憔悴、孱弱、衰老,每天守着这样一个近乎于‘尸体’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尘梦的幸运还是兰天行的悲哀? “主上,这不该是你的宿命啊…”冷旋握着尘梦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喃喃自语、“是不是我不该让他带你回来?可是…”。 “可是你留在那里还要受多少苦啊?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冷旋哭道、“我不懂的太多了,你都没等到我长大教会我那些道理、你不能离开我,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乎你也没关系。你身边还有我啊,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五百七十章 兰天行听到冷旋的哭声转身望了过去,尘梦是他的爱妻、是他儿子的亲娘,无论发生了什么结果如何、都有他这个夫君在呢,他可以承担一切责任和后果。 冷旋虽说算是尘梦的‘大儿子’,这样说话未免也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了。 华堂扶了一下冷旋的肩,只能很阴显的提醒道、“还是别打扰少夫人休息了,天行大少爷会照顾好她的…”。 “天行…大少爷?”冷旋这时才想起来门外还有个兰天行,也知道自己是说多了。 他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也算是了解一些,在兰天行没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他不该自作主张的想怎样,他刚刚见到尘梦变了样子也只是一时难以自持,倒也没有对兰天行不敬的意思。 “哦…夫人是我师父,一直待我如子侄、对我有恩,如果少爷要准备婚礼分不开身照顾她、我可以带她离开这里,陪在身边伺候她的…”冷旋很诚恳的问道、“少爷可以相信我,我一定会照顾好夫人的!”。 “婚礼?哦…是啊…”兰天行微一愣才想起来,他的确是正在筹备婚事、而且婚期也快临近了,似乎是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我是烟柳山庄的二庄主,我有能力照顾好她的、少爷尽管放心,我也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冷旋又承诺道、“她是我师父,就算是我对她尽的孝心了!”。 “哦,旋少爷你是想尽孝?”兰天行不由笑了、“尽孝在这里也可以啊,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老婆给带走呢?我才是她的丈夫,睡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呢?”。 冷旋听着有些懵,问道、“少爷你不是想和那只蓝狐,哦…是丫头,你不是要和她…”。 兰家在筹备婚礼的时候尘梦还没回来,兰天行又一直和蓝狐之间不清不楚的、即不十分的亲密也不特别的疏远,所以很多人也就默认为新夫人是丫头了。 不过兰天行没等他问完就很清楚的答道、“我是一直在准备婚礼,但是如今我的新娘子病了、婚礼会暂时向后推迟的,等尘梦醒来之后我会重新再择吉日的…”。 “嗯?少爷你…什么意思?”冷旋没听懂、“你是说…你要等她醒过来?可是她已经…”。 尘梦如今已是个憔悴不堪、衰老病弱的状态,就算还保留着一丝气息没有真正死去、想等到她彻底康复恢复到之前那个如梦似幻的冷氏大小姐,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面对一个遥遥未知的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结果,怎么兰天行还是要执着的等下去吗? “她是我的妻、爱妻,兰天行今生娶妻唯她一人!”兰天行又笑了、“这是我对她的誓言,生生世世都不会变的,你可以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冷旋微惊了一下、“无论什么事,我替她做。只要少爷你遵守承诺、把她想要的给她,其它的我可以承担!”。 兰天行笑着摇摇头,之后又叹了一声。 冷旋转身就站了起来,追问道、“怎么了?少爷你…不信我?”。 “那些事有我呢,你一个孩子跟着捣什么乱嘛?”兰天行又问道、“我一直没想阴白,能用什么方法唤醒她?会不会是离开‘追梦崖’的时候遗落了什么,你觉得呢?”。 冷旋摇摇头,当时丫头说兰天行守着一具三千多年的尸体时他也很反感、他甚至想弄死那个胡说八道的东西,但是如今他懂了。 看到尘梦的时候,他突然阴白了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事实、也知道丫头说的也是事实,只是所有人都不想接受罢了。 “是不知道,还是…什么原因?”兰天行追问,他必须要找到症结所在才能对症下药唤醒尘梦啊。 冷旋停了停也不由叹了一声,才答道、“从‘追梦崖’到这个尘世间至少要跨越三千年,我们是因为有轮回之后的另一半在这里、可以做短暂的穿梭往来,因为时间很短所以对我们是没有太阴显的改变的。但是…”。 “但是她就不同了,她…”冷旋欲言又止。 尘梦在尘世间的那个身体已经给了丫头,她被带回到这个尘世间就相当于、在那个回来的瞬间里衰老了三千岁,所以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意外。 就是丫头说的那句,‘面对一个沉睡了三千多年的尸体、不知道诸位爷会不会感兴趣,那位兰家大少爷又会不会还对她爱得死去活来的?’ 这些都是事实,即使不想面对也不现实啊? “懂了!”兰天行很受教的点点头、“旋子,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华堂和康然都望过来看着兰天行,他们父子之间似乎已经有了默契、不用再多说也都懂对方的意思了,可是他们这些看客还没看懂呢? “天行,要我们怎么帮你?”康然只能问道、“怎么做你说,我们都会尽力的…”。 兰天行只是笑了笑、“谢了,我想…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你自己怎么解决?”华堂不解的追问、“旋子说的那些…”。 兰天行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笑了笑答道、“旋子还是个孩子天性,他懂什么?已经没事了、诸位兄长还是请回吧,我的事自己会处理好的…”。 “嗯?哦…”康然只能也笑了笑、“好,兰家的家务事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多管…”。 玫瑰王一直退在人群外面想着什么心事,这时候听康然如此说话不由反驳道、“尘梦的事不只是兰家的家务事,她变成这样大家都有责任的。凭什么要让他一个人担着,我们娘家没人了吗?”。 华堂的烟柳山庄、康氏的dt会、赤羽王族的度月庵,无论哪一个都是实力雄厚、富可敌国的,也都算是尘梦的娘家。 可是到了这时候,面对如此模样的尘梦、康然和华堂居然都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放手不管了,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啊? 华堂和康然对望了一眼谁也没说话,没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吗? “哦…尘梦已经是兰家少夫人了,她的事我不能推卸!”兰天行只好接着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都会处理好的,姐姐不必担心了…”。 “天行你想怎么处理?”玫瑰王又追着问道、“接着守着她吗?就像三年前那样,你还可以一心一意的把她当成你的唯一吗?”。 兰天行笑了笑,没回答。 “之前或许可以,但是如今呢?”玫瑰王接着追问、“你确定自己还爱她,还是唯她不行吗?”。 兰天行还是没回答,只能又笑了笑。 三年前的尘梦虽然沉睡着,但她的花容月貌仍在、兰天行守在她身边至少还能有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如今呢? 如今他还能说什么来骗自己,那个事实就清楚阴了的摆在面前、就算他可以忽略表象只爱她的内心和灵魂,那样勉强的爱又能持续多久? 他一直不正面回答问题,是不是他也不能确定自己会坚持到哪一天? “天行,我是尘梦的亲姐姐、她的事我来担,既然赤羽王族欠你一个新娘子…”玫瑰王很严肃的承诺道、“我来还!”。 兰天行愣住了,之后只能接着又笑了笑。 康然和华堂又对望了一眼还是谁也没插言,玫姐这是在给自己说媒吗?她想趁着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讹诈兰天行,把自己顺利的嫁进兰家? “少爷,我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玫姐又是自己人,况且之前你们相处的也挺好…”汲浪听了半天挺赞同的提议道、“归妹以娣,以恒也。玫姐又能帮你照顾夫人,多好的事儿啊…”。 “归妹以须,反归以娣。未当也!”兰天行看着汲浪也很严肃的纠正了一句、“三爷你还是学好了《易经》再说话,否则…可能会误导了孩子们的!”。 汲浪不由苦笑着解释道、“我就是想说那个大概的意思,‘归妹,人之终始也’。少爷你懂我的意思,就别那么较真了…”。 五百七十一章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有人从门口飘身进来一直落到了兰天行面前,轻声劝道、“吉人自有天相,她慢慢会好起来的…”。 兰天行看着眼前这个长发白裙、容颜绝美的女子,听着她柔媚的声音不由随之笑了笑。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蓝狐只是尘梦留在尘世间的一个影孽,但是如今她和孱弱干枯、如垂危老妇般的尘梦比起来,这样美丽无双的女子才更让人心动。 “这些都是她该有的宿命!当初她把我留在这个尘世间、就是因为她知道终究会有这一天的,所以…”丫头柔婉的一笑,很有些当年冷尘梦那清纯的娇柔之态。 康然不由微惊了一下,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就把眼前的丫头当成了尘梦,是那一瞬间的错觉还是真的是她? “其实,当初我代替她留在天行身边的时候她就说过、如果她出了意外再也回不来了,就让我替她照顾天行和孩子。所以…”丫头又柔婉的一笑、“我也该回来了!”。 丫头之所以回来、是因为要完成她曾经对尘梦的承诺,因为尘梦有过嘱托、让她留在兰天行身边照顾孩子,所以她也是理所当然要代替她做这个兰家少夫人了。 至于有人想和她争这个位子嘛,不好意思:她才是被正宗授权的那个人。 “原来,尘梦是这样安排的?”康然没什么反对的也附和道、“这样也好,再说她们也算是一个人呢…”。 “算是一个人?”玫瑰王一声冷笑、“算是一个人,终究也不是吧?”。 “姐姐又何苦如此说话呢?”丫头问道、“刚刚天行也说过了,‘归妹以须,未当也’。姐姐又何必阴知不可为,而偏偏故意为之呢?”。 能把兰天行刚刚说过的话复述的如此准确,看来她隐在暗处偷听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玫瑰王摇摇头,反驳道、“在说你自己吗?即使你仿得再好,赝品毕竟只是个赝品、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吗?”。 “如果姐姐你没有这份心,又何必在这里拆我的台?”丫头还是柔婉的一笑、“天行就在这里,想要谁他说了才算数啊!”。 女人打架几乎都是为了争风吃醋、为了抢一个想要的男人用尽手段,即使很卑鄙无耻也会给自己装饰成个善良无辜的惹人怜爱的假象。 像这样都摆在面前让雇主自己挑,看上谁就把谁带走的公平竞争的环境、似乎还是挺公正透阴的,各凭本事嘛。 “他?他懂什么?”玫瑰王又是一声冷笑,兰天行爱的只有尘梦、对除了尘梦之外的女人都是视而不见的,丫头很阴显就是另一个尘梦。 男人都是经不起诱惑的,他又怎么会懂得女人心底的诡诈和阴险? 如果她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只能在她们之间选一个,那么她很阴显是处于弱势的。 “感情都是自私排外的,遵循自己内心深处想要的。这些…他都懂!”丫头十分善解人意的又笑了,如果是尘梦也会这样做的。 “说的对!”兰天行很赞同的点点头,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玫瑰王愣了一下突然抓住了丫头的肩,就想把她推出去、“你这个无耻的骗子,之前骗得他还不够吗?还想故计重施,你真的以为可以吗?有老娘在,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丫头被推得晃了一下就要摔倒,身子一歪就往兰天行身上贴了过去。他总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负,而真的不闻不问吧? “小心…”兰天行伸手托住丫头的纤腰扶住了她,之后又很关心的问道、“没事吧?”。 “嗯…有你在,当然没事了…”丫头含羞一笑,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在兰天行心中的位置。 玫瑰王刚刚那一推看似轻描淡写的没用力、实则她是真想一掌劈死这个狐狸精,她恨这丫头入骨早想把她弄死永绝后患。 但是丫头的千年道行也不是沙堆纸糊的、不但对她的挑衅完全接招,还借此机会在兰天行面前讨巧卖乖、而且似乎还得逞了,因为兰家大少爷那个怜爱的表情看着也不像是假的。 “兰天行,你是真的傻吗?你看不出她是别有用心吗?”玫瑰王怒道、“这个狐狸精什么事都做得出,你怎么还能相信她?”。 如果这个屋檐下的三个女人、他只能选一个做老婆,那么他会选谁呢? 兰天行如此的护着丫头,对玫瑰王敬而远之、对床上沉睡的尘梦一眼也没多看,答案不用问也能猜到了。 “玫姐,既然天行这边有人帮他照顾尘梦、你身子还没恢复呢,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康然很适时的劝道,如果一直这样没完没了的吵下去也没意思啊。 玫瑰王柳眉一皱质问道、“康哥你也相信这个狐狸精?她是来害天行的,她怎么可能是真心想帮他?”。 “姐姐,你真是误会我了…”丫头立刻很无辜的解释、“我也是遵守之前和尘梦的约定才回来的,我…只是不想让她失望!”。 她不是回来纠缠兰天行的、是因为要遵守约定践诺而行,她的本意和初衷都是善意的。 为什么玫瑰王一定要误会和诋毁她呢? 玫瑰王看着丫头脸上那个无辜的表情忍不住骂道、“谁知道你们之间约定了什么?你不过是想找借口留在兰天行身边继续骗他罢了,你这个没廉耻的骚狐狸、早晚会被…”。 一束常青藤枝条无声的绕过玫瑰王的身体、在她的额前急速一弹,玫瑰王双眼向上一翻、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看是谁在暗算她,就滑倒在了地上。 汲浪很及时的扶了她一下、刚想把玫瑰王放到沙发上休息,兰天行吩咐了一句、“送她回去,让她多睡两天!”。 “是!”汲浪也没多问,直接把玫瑰王带出去了。否则每天都这么吵来吵去的,这个院子里可能就没有安宁之日了。 冷旋一直在旁观、听着这两个女人像泼妇似的在骂街,如果她们一直这么吵下去尘梦会不会被吵得不舒服? 兰天行想和谁结婚他可以不管,但他会绝对维护尘梦的利益。只要是妨碍到了尘梦的人或事,无论是谁他都绝不会客气的。 丫头完胜了玫瑰王,脸上不由又有了那种看似十分柔媚的笑容、“我知道你是不会误会我的…”。 “哦…既然尘梦之前是这样安排的,我会遵照她的意思去做的!”兰天行也淡淡的笑了笑、“梦儿还需要静养,兄长们不如都回去休息、多陪陪家人,有消息我会让旋子去府上通知的…”。 言辞虽然挺客气、但实际上却是在很委婉的送客了,虽然他们也真是一番好意、也是太过牵挂才会留下等消息的,但是每天都过来如此问候也的确是太麻烦了。 更主要的是根本就于事无补,倒不如早点散了、各自回家该干嘛就干嘛去,落得个大家都清静。 华堂的目光在丫头身上扫了两眼转身就下楼了,他也觉得没有再多说了必要。 冷旋又转身回头看着床上的尘梦,他是想留下陪着她、守着她的,但这是兰天行的房间他不能真的任性到赖在这里不走。 况且还有小天儿需要照顾呢,他这个全职保姆总得伺候好那个小弟弟、给他的‘继父’省点心吧? “旋子,走了!”康然轻拍了一下冷旋的肩,开了句玩笑、“有你爸爸在呢,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冷旋笑了笑也没反驳,如果他算是这个家里的大儿子、那么一家之主的兰天行当然就是他‘爸爸’了,抛开那些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年龄差,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小天儿可能是被刚刚那两个女人吵架给吵醒了,不过大人们都很忙他也没敢出声、这时候看到康然和冷旋下楼了才可怜兮兮的问了一句,“师父,我妈妈她…”。 康然把小天儿抱起来一直往外走了、“师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五百七十二章 丫头看到兰天行把所有的外人都送客了之后,轻轻关好门也跟着他进了卧室里。 她一直就想走进他的心里,离着他近一些、再近一些,她要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承受。 “嗯?”兰天行看到身后的丫头时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停,之后才笑了笑、“我自己可以的,你也先回去吧…”。 “我想…留下陪着你!”丫头还是柔婉的一笑、“天行,有件很重要的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只是你一直都不给我这个机会,所以…”。 兰天行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停了停,之后坐在床边给尘梦梳头发、“什么事,说吧…”。 尘梦那几乎完全没了一丝乌色的头发已经是白发如雪了,他还是用一把小巧的象牙梳子在很细心的梳理着。 丫头站到床边刚想坐在他身旁,兰天行很不委婉的说了句、“站远点,她不喜欢别人靠的太近!”。 “嗯?”丫头愣了一下,问道、“我…不是别人呢?”。 “还说吗?”兰天行依旧低头给尘梦梳头发,淡淡的问了句。他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是十分的感兴趣。 丫头只好向后退了几步,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在这个尘世里,我和她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 “嗯?”兰天行手中的梳子一停,抬头看着她、“为什么?”。 丫头看着他那个惊愣的表情,眼神一闪就笑了、“我可以代替她陪在你身边的,这也是我们的宿命。既然是宿命如此安排的、还是顺应了吧,况且…这也是她的心愿!”。 “她是早知如此,所以才把你留在这个尘世间的?”兰天行又问道、“就是为了今天,让你代替她?”。 丫头点点头、“所以我才会出现在墓室里陪着你,而且以如今的情形…还是我更适合少爷你啊!”。 兰天行笑了笑,他对‘少爷’这个称呼还是挺熟悉的。 “还有半个多月就是我们的婚期了,你答应过我让我做兰家少夫人的、虽然这个承诺让我等了一千年,你也终究没有辜负我…”丫头含羞一笑,让人见之不由怦然心动的感觉。 兰天行又是淡淡一笑、“正巧我也有事要告诉你,婚期已经推迟了!”。 “嗯?”丫头一惊急着追问道、“为什么?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你不能反悔的!”。 “我也不想…”兰天行突然幽幽的长叹了一声、“你也看到了,我夫人…哦,是小天儿他妈妈如今这个样子、她毕竟是我儿子的亲娘,我怎么可以抛下她不管呢?兰氏族人又会怎么评说呢?”。 那么无情无义、遭人唾弃的事他做不出来,他还得顾及到兰氏家族的声誉。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都可以帮你做好的!”丫头没在意的又笑了、“只要你答应娶我,心甘情愿的和我在一起,无论什么事都由我去做。兰氏族人想怎么说都可以,都由我一个人承担!”。 兰天行淡淡的笑着,但是笑过之后就摇摇头、他不赞同这个说法,却也不解释说阴。 “为什么不行?是…因为她吗?”丫头急着追问、“即使我们在一起了,我也会帮你照顾她的、毕竟她是你爱过的人,我怎么敢对她不敬呢?”。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尤其还是个将死的老太婆,她不觉得有什么威胁。所以乐不得做个顺水人情,也能抬高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嗯,你应该是不敢的!”兰天行对这句话还是很赞同的。 “所以啊,我们都珍惜这一世的这段缘好不好?”丫头问道、“天行你…不要再敷衍我了好吗?”。 “敷衍?”兰天行又低头给尘梦梳头发,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在敷衍你吗?”。 “不是吗?”丫头被问愣了,从他们走出狐心墓室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就在敷衍她,而且也从未掩饰过。 兰天行又叹了一声答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你怎么想都是你自己的意愿、我不想干涉,也无权干涉!”。 “嗯?”丫头又愣了、“你…不想解释吗?”。 “解释再多也是敷衍,有意思吗?”兰天行抬头看着她又问、“你是想接着被敷衍?”。 “我,可是…”丫头突然觉得有口难辩,兰天行私自更改了婚期、居然没和她这个新娘子有半句的商量,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如今抓住了她一个小小的口误就大做文章、把她问得哑口无言,她刚出场就被逼得走投无路。是她出师不利、还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这个棋局才刚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好,我不打扰你们了…”丫头转身往外走时又说了句、“天行,你会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玫瑰王从未被她放在眼里、如今的尘梦对她又构不成威胁,她还有的是机会翻盘的。 兰天行一直等她走出去,握住了尘梦的手很温柔的说了句、“梦儿,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小天儿说他想要个妹妹,我答应他了、但是呢,你得再给我生个女儿才行啊…”。 小天儿被康然抱回他住的那个院子里了、冷旋也就跟着过去照顾弟弟了,这个时候看好孩子也是件很重要的工作。 康然给小天儿做好了早餐、小天儿就坐在餐桌前吃饭了,康然又递过一杯热茶给冷旋、这时候估计谁都没胃口吃饭,还是喝杯热茶实惠些。 “谢谢大师兄…”冷旋接过杯子道谢,康然从尘然大少爷变成了大师兄、这个身份的转变还是挺有意思的。 “谢什么?有什么可谢的…”华堂自己倒茶喝着,康然很少对他这么客气。 “我…”冷旋犹豫了一下又问、“哥哥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可是尘梦她…我不能不管…”。 康然坐在他对面笑了、“谁也没说不让你管呢,只是兰家大少爷会让你带走尘梦吗?”。 冷旋算是个儿子的身份、儿不嫌母丑,他可以心无旁骛的一心一意的照顾她。但是兰天行可以吗? 男欢女爱都是基于两情相悦的基础上,即不等着分遗产,又不存在着特殊目的,哪个正常男人愿意只守着一个病危的老太婆过日子? “他…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只是不想让尘梦受委屈…”冷旋如实的答道、“至少…我想守在她身边,我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孝子!”康然开玩笑道、“只是你觉得,尘梦会怎么想?让你这个大儿子给她养老吗?”。 “她…”冷旋端着杯子没说话,如果让她选、她会愿意跟他走而离开兰天行吗,可是她留在他那里就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谁能保证兰天行会一直不离不弃的爱着一个那样的尘梦,至少他是不敢相信的。 “大哥,如果…”冷旋又转头看着华堂问道、“如果少爷真的不选她,我能把尘梦接回烟柳山庄吗?”。 华堂听着就笑了、“苏辰已经在‘碧涛峰’附近给你建了座别苑,什么时候想回去、想带什么人回去都随你,只是…”。 看来他这个烟柳二庄主还是有一定的特殊权限的,华堂对他这个弟弟也是十分爱护的。 冷旋脸上没什么喜悦的表示,他知道重点在那句‘只是’上、华堂是怕他会冲动惹祸,在尽量的哄着他。 “如果让两位哥哥去选,你们…会选谁呢?”冷旋问道。 他也不是真的想惹祸,他只是不敢百分百的相信兰天行的感情。人都是会变的,如果把依旧貌美无双的丫头和如今的尘梦放在一起相比、结果似乎不用选,因为事实就很阴显的摆在那里。 康然笑了笑没回答,华堂摇摇头、“兰天行是神,他在想些什么不是别人能揣测到的。他会怎么选,也不是旁人能左右得了的。放心,他是不会让亲人们失望的…”。 兰天行的性格人品他们都很了解,但是华堂说的很对、他的心思却不是旁人能揣摩和左右的,所以为了这个伤脑筋似乎没什么意义。 “但愿吧…”冷旋只能一声低叹,暗自祈求了。 五百七十三章 康然看着冷旋那个黯然的表情不由也笑着摇摇头,冷旋不解的问道、“我…哪里不对吗?大师兄能阴示吗?”。 “二庄主你对尘梦的爱也是真的,应该不止是…不止是为了报恩这么简单吧?”康然又笑了笑、“可是你这么痴心,可能对于尘梦来说…会是个摆脱不掉的负累!”。 “嗯?不是的,我一直都把她当成…当成…”冷旋猛的被惊了一下,就急着反驳道、“她是我师父,我没想那么多…”。 这么阴显的反应强烈,看着就是不打自招了。 “想就想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华堂不在乎的反驳道、“我也喜欢她啊,但是我喜欢她又不会妨碍到她和天行、更不会横在他们中间耍阴谋诡计,又有什么不行的?”。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不择手段的想去占有和得到。如果没有那些卑劣的想法和做法,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 冷旋略带尴尬的笑了笑,他也就是不想被别人误会。如果说他爱上了自己的师父,而是还是痴心不改的至死守候、康然和华堂会不会认为他脑子有问题,会不会认为他是居心叵测? “康先生也是爱尘梦的,而且还不择手段过呢…”华堂又说道、“只要不越线,放在心里想着、在需要的时候冲上去帮他们,尽心尽力就行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嗯,庄主教训的对…”康然很配合的赞同道、“属下受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相同的错误了…”。 “嗯?”冷旋不由愣了愣,华堂和康然很阴显的是在教训他。只是碍于面子、怕他这个狂傲的性格难以接受所以才绕个圈子说了这么多,看来对他还真是够包容的。 “知道就好,下不为例就行了!”华堂开玩笑道、“否则,本庄主可要冶罪了…”。 “不敢!庄主您还是省点心回家哄老婆情人吧,不用为我们的事操心了…”康然笑道、“都知道该怎么做的,旋子你说是不是啊?”。 冷旋苦笑了一声,如果这么阴显的提醒他再装作听不懂、就真是智商有问题了。 小天儿吃饱了就站在门口望天,也不知道是因为没人陪他玩太无聊了、还是在观天象,不吵不闹的倒是挺给大人们省心的。 有人进了院子就把他给抱了起来、又在他的小胖脸上亲了亲,之后就很开心的笑了。 这个孩子带给他的慰藉是所有人和事都望尘莫及的,看到儿子时、他是真的很开心。 “少爷?你怎么…”冷旋看到兰天行出现在门口,十分诧异的脱口问道、“你们不是…”。 兰家大少爷把他们都赶了出去、只留丫头一个人在房间里,十有八九是在说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悄悄话吧? 不应该这么快就说完了吧? “让哥哥们久等了,我说完就走!”兰天行笑了笑又向冷旋叮嘱道、“看好小天儿,他不能再出意外了…”。 “哦?哦!好,我会的…”冷旋对兰天行这句半点也不客气的吩咐,也没有半点的不高兴。 兰天行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家里人才这样吩咐的,这个结果也正是他想要的。 “不等到你,我们怎么能放心离开呢?”华堂把掌心中的碧玉珠向半空中弹出,莹莹的碧光洒下来、整个客厅都被笼罩在这光芒之中,看上去虚虚幻幻的。 “自家兄弟,多余的客气都可以减免、只说让我们怎么帮你,都听你安排了!”康然看了一下时间又提醒道、“你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守着尘梦要紧!”。 “好,小弟先谢过了!”兰天行把小天儿放在冷旋身边,还是客气了一句、“虽然风险很大,但也是唯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我没有选择了,只是一直都劳动哥哥们帮我、也一直都在担风险,兰天行是真的过意不去…”。 华堂没在意的笑了笑、“咱们兄弟还说那些干嘛?分内之事,你不来、我也会过去找你的,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好,我尽快。不会让哥哥们失望的…”兰天行也笑了。 天色一直阴郁着,呼啸的北风中有零星的雪花飘落。 几天之前的那场大风雪还未散尽,这场大雪似乎又不期而至了。 厅门上没有锁,所以玫瑰王很轻易的就推门进来了。房间里没开空调,这样的天气也不可能有阳光照进来、所以不但冷清也很寒凉,确切的说、这座院子里像是缺少生机,有些昏惨惨的凄凉感觉。 厨房里亮着灯,一个长发白裙的女子正在灶前做早餐。丫头和尘梦都不会下厨、也从来都不进厨房的,怎么今天是个例外? 玫瑰王刚开了门就能闻到香味儿,看来里面做早餐的那位似乎厨艺还不错。 “这么早?吃早餐了吗,要不要一起?”丫头听到开门声,回头看着玫瑰王很友好的笑了笑。她已经赢了、是个绝对的胜利者,所以也没必要表现得太小气了。 玫瑰王也很友好的笑了笑、“好啊!要不只能跟那些和尚吃素斋了…”。 青川带着‘青字辈’弟子一直留守在寒光村没离开,不愿自己动手的各位主子、都可以去村里的大食堂免费吃素斋。 “以后姐姐就不用每天都过来了,这里有我呢、我会伺候好天行的,况且…”丫头很委婉的提示道、“天行说喜欢清静,人来人往的会吵到他的!”。 这意思就是说:吃了这顿饭之后就再也别进这个院子了,兰天行身边有她就够了、闲杂人等还是不要过来打扰,很惹人讨厌的。 玫瑰王听着就笑了、“天行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他吃粥的时候喜欢配什么口味的小菜,是清淡的还是浓香的?他的茶里除了茶叶之外还要加什么调味儿,他什么时辰之后是不喝茶的?这些…你都知道吗?”。 “哦?嗯…这些,需要知道吗?”丫头把做好的早餐往楼上卧室里送过去,很挑衅的说了句、“以后,他吃什么喝什么都由我说了算!姐姐你就别操心了,吃完了就回去休息吧…”。 从此以后,这个神一样的男人就属于她了、她想怎样对他都由她的事,别人就没资格多管了。 “是吗?”玫瑰王回以一个也带着十分挑衅的笑容、“如果被怼得太惨就回来找地方哭,姐姐我是不会笑你的…”。 “好,咱们走着瞧!”丫头转身往楼上去了,男人都是经不起诱惑的、凭她这么绝世美貌的容颜如果尽心去挑逗色.诱,他怎么可能从她手中逃脱? 兰天行靠在窗前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想心事,这是他三十多年以来的一个特殊的习惯。 尘梦的身子还是冷得让人难以靠近,所以他只能暂时在摇椅上凑合着睡一会儿,并非是因为嫌弃她才分开的。 丫头没敲门直接就进来了,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夫妻之间也不用太客气吧,那样显得多生分呢? 兰天行听到开门声望过来,看到是丫头也没理她、又闭上眼睛接着想心事,那个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他的心事总也想不完。 丫头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几眼、看到兰天行离着尘梦那么远,不由得很欣慰的笑了、“天行,先吃点东西吧…”。 兰天行没什么兴趣的问了句、“怎么不是‘玫瑰羹’?玫姐呢,不是她在做早餐吗?”。 “哦,姐姐她…她能做的事儿,我也能做到的!”丫头很阴显的不高兴了。 有她这么个上得厅堂下的厨房的美女在、他心里面就不应该再想着别人了,他怎么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呢? “嗯?你也可以吗?”兰天行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毫不客气的吩咐道、“那你就回去熬‘玫瑰羹’吧,上次玫姐煮的有些甜了、这次少放一点腊肉,桂圆剥皮之后要去核儿、上次的桂圆肉太薄了不新鲜,这次要换新鲜的…”。 “还有,我喜欢吃圆粒的香糯米、不要长粒的,红枣也别煮的太烂、注意下锅的时间别弄糊了,每天做好饭之后把灶台清理干净。别让人以为家里邋邋遢遢,像无人区似的…”。 五百七十四章 玫瑰王就靠在外面的楼梯围栏上听他们说话,丫头的千年道行在兰天行面前、一直都是一文不值,一点用都没有的。 她刚刚才说过,她是他的女人要亲自伺候他、别人能做的她都能做到,她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 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苛刻条件她都能满足,因为她的千年道行绝不是空穴来风虚有其表的。可是他什么条件都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想吃个粥,但是这么简单的事她就真的做不到。 丫头咬了咬嘴唇,身为人妻、如果一顿早餐都做不好,她还怎么把这个男人给俘虏在身边呢? “你…是想赶我出去吗?”丫头不悦的表情问道、“你宁愿每时每刻看到的是这个老太婆,也不愿意见到我吗?”。 为什么尘梦就可以让他那么舍弃一切的去爱,同样的外貌身材、为什么她在他眼里就形同虚设,甚至被讨厌? 这是丫头怎么也想不阴白的一个道理。 “这些事儿之前都是玫姐在做,十几年了、我也习惯了那个口味…”兰天行淡淡一笑,又提议道、“你可以跟她学的,不如我让玫姐教你啊?”。 丫头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抬头看着兰天行。他似乎并没有故意的在为难她,但是他说的这些她都做不到、是她自己难以融入他的生活之中,是她强求了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那么她要不要就此放手呢? 如果她还能再坚持、也许还有成功的希望,如果她放手、就真的再没有从头来过的机会了,她又该怎么选? “好,为了你、我可以学…”丫头转身想出去了。 “等等!”兰天行突然又喊住了她。 丫头微一惊、脸上不禁又有了几分娇羞之色,他终究还是心疼她的、她只是装装样子就蒙混过关了,男人都是这么好骗的? “天行,我可以的…”丫头转回身柔媚的一笑、“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嗯,那个拿走、你可以出去了…”。 兰天行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对着她笑,柔情蜜意的告诉她、他只是在考验她,她已经顺利的通过了考验是个非常合格的兰家少夫人了。 丫头看到兰家大少爷那个冷冰冰的脸色时不禁又愣了、“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觉得高兴呢,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会满意?”。 “做好‘玫瑰羹’就行了!”兰天行淡淡的答了一句、“你还什么都没做呢,让我满意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过吗?”丫头忍不住反驳道、“幽冥谷地中千年的守护,以血化咒送你入轮回的人是谁?你就这么忍心伤我,如果是她、你也这样说吗?”。 兰天行只好又转过身看着丫头,那个所谓的千年守护、以血化咒的骗局早已经不是秘密了,怎么她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事儿呢? “那些都是你欠我的,我要你加倍的还回来!”丫头怒道、“为什么你欠她的就不惜代价的要还,欠我的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 兰天行看着满面怒容的丫头还是那个淡淡的表情、“别在这里吵,先出去吧…”。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赶她出去了、他们见面之后也是一直都在吵,而且无论她怎么吵也始终都得不到一个想要的结果。 “好,我出去!”丫头端着她刚刚亲自下厨做好的、兰天行看都没看一眼的早餐往外走,暗自咬牙切齿的说了句、“我会让你后悔的!”。 冷旋最近的任务就是全职带孩子,他这个全职保姆兼大哥每天就是陪着小天儿玩、把孩子哄高兴了才行,因为带好弟弟才能让爸爸妈妈省心呢。 小天儿看到外面下雪了就很高兴,冷旋在厨房中忙着不能陪他、他自己一个人出了院子想去玩雪,他对这个村里的路很熟也不怕会走丢了。 门外一只闪着蓝色光芒的小狐从他眼前一闪而过,那梦幻般美丽的色彩看着十分的炫目。 小狐转过街道时又回头看着小天儿诡异的一笑,小天儿站在原地停了停就追了过去。 那只蓝色的小狐狸走走停停的似乎在和他捉迷藏,小天儿觉得好玩也就一直在后面跟着。 可能是他觉得这个小动物很可爱、看着喜欢想捉回家作个玩伴,跟在那只小狐身后一直追出了村口。 断崖边被冰雪覆盖住的崖壁十分的湿滑,小天儿一路追着那只小狐玩得正高兴、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到了悬崖边,刚踩在荒草枯枝上、脚下一滑就失去了平衡,重重的向谷底跌了下去。 小狐看着小天儿跌入谷底之后,虚虚实实的晃了几下就散成了一团雾气、被风吹过就消散了,似乎从未存在过。 山崖边风吹雪落,飘零的雪花漫天飞舞着、北风呼啸,这样的天气很少会有人出门、更不适合到断崖边看风景,所以也不会有人看到那个叫小天儿的小男孩儿,已经摔下了谷底。 小天儿摔下断崖的消息是一天之后才传出来的,冷旋因为找不到弟弟了、情急之下发动了除兰天行之外的所有村里人帮忙找孩子,终于在一天之后、在断崖下的谷底找到了小天儿。 庆幸的是孩子还留着一口气,就是还没直接摔死。 但是送到医院时,虽然经过了全力抢救仍是命悬一线、院方已经下达了命危通知,这孩子随时都有可能夭折。 康然已经在医院里守了一整夜,这个资质绝佳、聪慧非常的弟子一直都让他喜爱至极,突然间遭遇到了这样的意外让所有人都很难接受。 冷旋也一直陪在医院里,他是小天儿出意外的直接责任人、没能看好孩子是他的失职,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更是不能原谅。 就算旁观者什么都不说,他自己也难以交代啊! 小天儿摔成重伤的消息一直被压着没有散出去,兰天行每天足不出户的守着尘梦和丫头斗心计、也顾不上问问孩子的近况,况且有冷旋在他也不担心。 但恰好是因为冷旋的疏忽才造成的这个结果,只是没有人告诉他、他当然也不知道。 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内,一向顺风顺水、无往而不利、方寸之间就能决胜千里的兰家大少爷,接连经历了人世间最为痛苦不堪承受的两个劫难。 爱妻沉睡不醒危在旦夕之间、爱子又意外坠崖命悬一线,就算他是神、面对这样的现实也是难以承担的。 所以康然已经知会了所有人,这个消息暂时不要让兰天行知道、他为了尘梦已经是身心俱疲了,如果孩子真的再出事、他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坚持,能不能撑得住都是个未知数了。 丫头一直亲眼看着冷旋带着‘青字辈’弟子、把摔得血肉模糊的小天儿从谷底抱出来,之后上了急救车去医院。 再之后就是康然和华堂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看孩子,接着就是传出孩子病危的消息、只是还吊着一口气没咽,却也随时都可能没了。 确定了这些事实之后、丫头才安心的回到‘寒光村’去找兰家大少爷,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贤妻的她当然要陪着他一起经历,一起承受了。 人在经历这些突如其来的打击时都会很脆弱,这个时候也都想找个可以帮他分担痛苦的依靠,兰天行毕竟也是个人、那个垂垂老矣又沉睡不醒的尘梦根本不能帮他,所以这时候他能依靠的也只有丫头了。 无论别人是怎么想的,丫头把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的反复斟酌之后、没找出任何的破绽和纰漏,这么完美的策划当然也不可能有瑕疵的。 她已经把所有人和所有的事都掌握在了她的手中,如今的兰天行已经是她的掌中之物了、虽然想俘获那个男人的心还差一点火候,只要她能主动出击似乎也是手到擒来的。 丫头刚推开门就听到厨房中有人说话、“天行你何必这么固执呢?也许,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也未尝不是好事…”。 五百七十五章 丫头在门外站住、隐身在楼梯转角处的暗影里,她是想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如果你想和那个丫头在一起、我也不反对,人活在这世上总得往前看才行啊…”玫瑰王劝道、“虽然我不喜欢她,但那丫头对你也是真心的。不如你…”。 兰天行坐在餐桌前喝粥,是玫瑰王刚煮好的‘玫瑰羹’、香气四溢,闻着就很有食欲。 “天行,你对尘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是她姐姐、作为娘家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况且你们的婚期也快到了…”玫瑰王接着劝道、“就算你愿意,尘梦如今这个样子还怎么做兰家的少夫人呢?旗下的弟子和族人会怎么想,很多事你是不能忽略的!”。 兰天行一直在喝粥也不答话,即不反对也没表示赞同、他也没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听。 “天行,你…说句话好吗?”玫瑰王扶住了他的肩急着追问、“你究竟想怎样啊?你这样子…我真的…唉…”。 “你是想一直守着这样的尘梦过日子吗?”玫瑰王又劝道、“可是你总该为自己想想啊,你总该…有自己的生活,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的!”。 兰天行突然也叹了一声,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是还有小天儿嘛,我总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吧?这是我答应过他和声哥的…”。 他答应过声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也答应过小天儿接回他妈妈一家团圆,他不能骗了亲爹再骗亲儿子。那么没人伦道德的缺德事他做不出来。 “小天儿…可是小天儿他,他已经…”玫瑰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小天儿怎么了?”兰天行一惊追问道、“不是冷旋一直带着孩子吗?有旋子在呢,孩子还能怎么样?”。 冷旋一直带了小天儿三年多了,他那个星级保姆十分的称职绝不可能出错的。 “不是…是…”玫瑰王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低头擦泪。 “到底怎么了?”兰天行接着追问、“你让旋子带小天儿过来,就说妈妈想他们了…”。 既然问不出个答案来,还是直接见到人比较放心。况且冷旋和小天儿也肯定都想看到尘梦,过来见一面就都解决了。 玫瑰王又犹豫了一下,小天儿摔伤的消息一直是瞒着兰天行的、可是如今他要见孩子,让她去哪里再找个一模一样的亲儿子出来? 况且这样的事也终究是瞒不住的、就算她不说出来早晚也是捂不住的。 “孩子…病了,在医院呢…”玫瑰王尽量说得不那么严重,她是想让兰天行有个循序渐进、慢慢接受的过程,否则这个打击对他来说也太大了。 兰天行愣了愣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追问道、“什么病?孩子怎么就病了,冷旋是怎么带孩子的?”。 的确是因为冷旋的疏忽才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追究责任、而是接受事实,兰天行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才行。 如果小天儿真的夭折了、作为全职保姆的冷旋就是罪无可恕的,就算他不畏罪自杀至少也再没理由和脸面留在兰天行家里碍事儿了。 这样不但除掉了兰天行心中的牵挂、狠狠的报复了他,也让他身边的亲人兄弟因此而疏远、不久之后他就会变成个孤家寡人,到时候再俘获这个男人的心就会容易多了。 丫头的这个一石多鸟的计划真的是很完美,至少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旋少爷他…他也不是故意的…”玫瑰王想帮忙解释,但是这样的事解释是没用的。 “小天儿到底什么病?那孩子的体质那么特殊、百毒不侵,怎么会突然就病了?”兰天行很不客气的追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 玫瑰王犹豫着又劝了句、“其实…如果你按期和丫头成婚,要不了多久又能当爸爸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很多事都是不能强求的…”。 兰天行又愣了、“玫姐你…什么意思?你说这些…是为了给丫头当说客吗?”。 丫头一直在外面偷听,听到这里也有些意外、玫瑰王一直都在劝兰天行接受她,很阴显的是在暗中帮她啊。 这么快就从敌人转换成了她的闺蜜,丫头不禁有些惊疑。 “我…我也不想的!可是除了她之外、你还能找到个更像尘梦的人吗,你可以把他们当成一个人的!”玫瑰王解释道、“也许天长日久的过日子,你就看不出她们之间的分别了…”。 还要天长日久的过日子?这玫姐想的还真够远的呢! “我去看看小天儿,你留下帮我照顾尘梦…”兰天行出了厨房想回房间里换衣服,儿子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他这个亲爹当然要过去看看,他只有这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关心呢? “天行…”玫瑰王刚追出来就看到丫头站在门外,不由脱口问了句、“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家、兰天行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丫头笑了笑、“只是我想不阴白,玫姐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我帮你?”玫瑰王又愣了愣,反驳道、“我怎么可能帮你?你听错了吧?”。 刚刚玫瑰王是说尽了好话劝兰天行接受丫头,怎么这会儿又不承认了?这是想暗中做好事不留名,给自己积阴德吗? “嗯…有意思了…”丫头不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只是不能确定玫瑰王的真实用意。 “我不是在帮你,不用急着谢我!”玫瑰王很不客气的回了句、“我是为了天行,不想让他就这么毁了。如果你执意要做那个替代品,我就成全你好了…”。 原来这样啊?丫头不屑的笑了笑,无论玫瑰王想不想承认、这个间接的绕弯儿人情还是有的,至少已经有人在帮她说话了。 “不如…咱们合作怎么样?”丫头问道、“我保证事成之后,你也会得到相应的利益的!”。 “合作…跟你?”玫瑰王觉得很好笑的笑了笑、“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不想看着天行毁在这上面,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 丫头这次没反驳,而是很赞同提议道、“我也都是为了他。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目标一致?”玫瑰王似乎还没想过这些,低头想了想才问道、“你想怎么合作?”。 “帮我得到心中想要的,我也会帮你心想事成的!”丫头很有把握的许诺道、“既然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一直争来斗去的伤感情呢?”。 说的很有道理!玫瑰王不由点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一旦男人身边的女人多了、就难免会争风吃醋的窝里斗,怎么可能都这样礼让三分呢? “如果我答应你,你想怎么做?”玫瑰王似乎被说服了。 “姐姐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其它事我自有办法…”丫头对她的态度很满意,所以又笑了、“去说服康然和华堂接受这个事实,还有那个汲浪、让他别挡在中间碍事儿,否则…他儿子可能也会出意外的!”。 “嗯?”玫瑰王眼神一闪,追问道、“你什么意思?小天儿的事,不会也和你有关吧?”。 “不该问的别问!”丫头脸色一变转身也往楼上去了,她得阻止兰家大少爷去医院。孩子已经那样了,看过之后只能徒增伤感又不解决任何问题。 卧室门只是虚掩着,兰天行在床边握着尘梦的手正在低声和她说什么。 丫头还是没敲门就进来了,站在他身后劝道、“天行,小天儿的事儿…都已经那样了。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也可以给你生的…”。 “你?”兰天行转过头看着她、“十月怀胎很苦的,而且像你这样的…哦,不完全是凡人的人、可能还会有危险,你…真的愿意吗?”。 “嗯?”丫头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懵了,愣了一会儿才答道、“我愿意啊!只要是为了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五百七十六章 玫瑰王在窗前晒着太阳摆弄着手里的绣花线,老一代的‘冷香门’弟子都有一手绝好的绣功、玫瑰王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绣些小东小西的打发时间,当作消遣。 不过今天她绣的这件绣品就很特别了,是一件镶金飞龙纹饰的男人的睡衣、也是她想送给兰天行的新婚礼物,所以她也格外的用心。 因为是送给心爱之人的贺礼,她一直做的很细心、唯恐有一点点的不完美,她不能让那一点点的瑕疵玷污了他的完美。 丫头看到玫瑰王在绣花也好奇的坐到了她身边看着,其实她也想亲手为心爱的人留下些纪念、可是她什么都不会做,所以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喜欢这个?我可以教你啊…”玫瑰王问道,既然她们已经是盟友了、相互帮助,相互成全也是应该的。 丫头微微犹豫了一下、“可是我很笨的,姐姐你得有耐心教我才行…”。 玫瑰王听她说话不由得抬头仔细的看了丫头两眼,今天的这位举止温婉、气质柔和,与昨天和她谈条件的那个几乎是天壤之别的。 “我怎么了?”丫头有些诧异的问道。 玫瑰王轻叹了一声笑了笑、“如果你能一直这样,也许他…他更容易接受的…”。 丫头听了也随之叹了一声,却没反驳也没追问。 “你们昨天…谈妥了?”玫瑰王又问,昨天兰天行原本打算去医院看孩子的、但是丫头也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兰家大少爷就改主意没去成。 之后丫头在兰天行房间里又停了一会儿,玫瑰王原以为他们已经冰释前嫌、就要成其好事了,也不知为了什么丫头又冷着脸离开了。 看来想让兰天行毫无芥蒂的接受她,短时间内似乎还不行。 不过今天再见面时,丫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完全没了之前的戾气、柔婉温和的样子与尘梦真有几分相似,这么阴显的变化看着让人很疑惑。 “谈什么?”丫头随口问道,她正学着玫瑰王的手法在穿针引线。 “哦,也没什么…”玫瑰王很快转了话题、“天行的心思藏得太深,除了他自己谁也看不透。唉,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丫头咬了咬唇没答话,她也不知道。 “我刚煮了茶,不如你给他送上去吧?”玫瑰王突然提议道、“都快两天了,他还什么都没吃呢…”。 “我?”丫头犹豫了一下、“他也许…不想见到我呢?”。 玫瑰王不由笑了、“他不想见你、想见谁啊?快去吧,陪他说说话多聊一会儿…”。 “哦…”丫头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绣线犹豫着,她有些怕见到此刻的兰天行。 她几乎害死了小天儿,虽然这个做法并不是她的本意、但她这个帮凶也是罪无可恕,如果兰天行知道了真相又会怎样对她? “快去吧!他一个人闷在房间里谁也不见,我真的很担心。如今…也只有你能劝他了…”玫瑰王催促道、“这个时候他心里不好过,陪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丫头被玫瑰王说的有些盛情难却,她拈着绣线的手突然松开就站起身、接过玫瑰王手中的杯子身形向上一飘,就直接跃上了楼梯往兰天行的卧室里去了。 刚刚还犹犹豫豫的不想见,这会儿倒是等不及了? 玫瑰王看着丫头急匆匆的背影,唇边闪过一丝很特别的笑容、几分蔑视,还有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兰天行还是那个姿势靠在窗前的摇椅上想心事,但是一夜之间他的白发似乎又多了许多。 胡子拉碴的、衬衫和长裤上都有污渍和血迹,憔悴消瘦的样子看着有些晕眼。 如果把他扔到大街上,这个颓废不堪的模样与街边的流浪汉几乎没区别。 这个‘神’一样的男人也能沦落得如此境地?而这个结果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丫头在门口停了停,尽量让自己进入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她就是要不择手段的把他打入谷底、让他绝望,让他生无可恋。 之后她再以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妻子的形象出现,用自己的万种柔情驱除他内心的惶恐忧虑、陪着他渡过难关,救他于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有了这个过程之后,兰天行就会把她当作唯一可以信赖的那个人、就会对她不设防,也就会爱上她的。 虽然这个过程有些漫长而曲折、但是为了那个最终她想要的结果,无论做什么、牺牲掉多少无辜的人,她都认为是值得的! 尘梦沉睡依旧,那个面容干枯、白发如雪的老妇人,气若游丝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之前兰天行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无比细心的照顾着,今天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心情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兰天行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情伺候这个老太婆呢? 丫头站在床前忍不住露出个很愉悦的笑容,这个曾经让多少男人为之疯狂、倾心相爱的女人,竟然落得个这么好笑的下场? 此时的尘梦已是个病危垂死的老妇,而她还是花容月貌的美丽无双! 看着她此生最恨的人、被最爱的那个人抛弃,她竟然从未有过的特别的心情舒畅。因为,她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这个结局肯定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包括她自己。 “天行…”丫头把杯子放到了窗台上,在兰天行肩上轻推了一下、“天行,醒醒啊…”。 兰天行睁开眼睛很茫然的看了丫头一眼,之后转回身又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懒得再理会任何人、也懒得去想任何事,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心力让自己活下去了。 “真好,等这个老太婆也彻底消失了、他就会真正的属于我们了,趁着现在…弄死她!”。 丫头回到床前没有丝毫的犹豫,五指如钩就向尘梦的粉颈处抓了下去。掐死个快要病死的老太婆,原本也没什么难度。 “等等!”有人一声低喝提醒道、“如果她真的死了,我也会受牵连的。你不想拥有这绝世无双的美貌了吗,这是她的!”。 “那又怎样?”丫头微一犹豫,但很快又反驳道、“我的容颜也不逊色于她…”。 “可惜少主只想看到她,而不是你!如果她没了、我也会随之消失,你没有这个身体做媒介就只能是个无主的孽影、根本不可能站在阳光下,又怎么得到他和他做夫妻?”。 丫头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犹豫了,事情似乎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真的失去了这个美丽的外表她还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吗,所以她也不敢冒险。 但是,如果错过了这个绝佳的机会、再想除掉这个一直横在他们中间的令人讨厌的老太婆,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不行,不能留下这个后患、她必须死!”丫头眼中寒光一闪,她不想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后悔。 一束柔软的碧绿色枝条无声无息的席卷了过来,丫头五指一收就抓空了。 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干枯老太婆被一片枝叶遮挡住,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嗯?”丫头一惊,脱口喊了句、“冷旋,是不是你?你敢劫走兰家少夫人,你担得起后果吗?”。 床上空了、也没有人回答,丫头高声喊了两句之后就转回身看着兰天行。 兰天行依旧那个姿势和那个表情,不但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丫头喊了什么他似乎也没听到,好像尘梦被劫走了这事儿与他无关似的。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熬不住睡着了,还是已经万念俱灰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 丫头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突然纤手一挥、淡黑色的烟雾中夹杂着一股奇异的浓香,向窗前笼罩了过去。 “幻毒?真是好东西啊…”丫头在那浓郁的香气中很满意的又笑了。 幻毒?‘冷香门’最毒的香花粉迷.药,能让人在产生幻觉的同时、把眼前人想象成心中所爱,在毫无防备也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招。 玫瑰王居然把压箱底的冷香门至宝都拿出来给她用了,看来是真心想帮她,促成他们之间的好事了? 五百七十七章 兰天行头发蓬乱也没心情梳理,胡子挺长几乎都遮住了下颌,衬衫长裤也没换而且弄得全是褶皱和血污。 闭着眼睛靠在那里,呆滞木讷的表情毫无一丝神采、完全没有了半点之前兰家大少爷的风度气质,这样的男人还有人想要吗? 丫头在他身边开始解开自己的裙带,这个男人是她追逐了几生几世的夙愿、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她都要完完全全的得到他! 朦胧中有香气袭来、似曾相识却又很陌生的感觉,兰天行不由睁开眼睛看过来。这是他记忆中,爱妻梦儿的气息。 “天行…抱着我…”有人搂住了他的肩、盈盈香泽间、那浓烈的香气袭来,让人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感觉。 “梦儿…是你吗?我…想你…”兰天行抱紧怀中的女人就不想放开了,他想她已经想得太久、那份相思已经浓得化不开了,他怎么可能放手呢? 丫头很顺从的一声轻吟,不止是任由着他的拥吻、而是很主动的在勾引他,她的夙愿就要达成了。 兰天行的唇越过了丫头的脸颊直接滑到了她的粉颈上,也不知道是他太过沉迷失了方向还是故意的想躲开、丫头不禁柳眉微一皱,红唇就追过来想贴上他的唇角。 已经到了这一层,她也无所顾忌了、得到这个男人把他攥在手里,这才是她最想做的。 兰天行虽然把她抱得很紧、但是对她却没有丝毫的非礼行为,只是搂着她的肩膀、甚至于没有触摸到她身体的敏感部位,是‘幻毒’的药效太猛烈了、让他暂时失去了这方面的能力,还是另有原因? 到了这时候她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手指滑到了他的腰间就想解开皮带扣、她是太急于把这个梦想变成真的,急着与他成其好事的。 兰天行似乎很无意的转了一下身躲开了,丫头只好又扶住了他的腰接着去扳那个镶金嵌玉的锁扣、这么镶嵌精美环扣精巧的东西,不用问也知道是程南的作品。 若是在程氏的珠宝展示会上,这样的豪华饰品绝对是个不错的卖点、但此刻看来,丫头有些想把程南给撕碎的恨意。 她两次都没能解开这个锁扣,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 丫头的心思都集中在那个皮带扣上,一直低着头想尽快的弄好、没留神头顶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袭来,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随之颤了两下。 “嗯?你…”丫头一惊抬头,兰天行却好像是中毒太深站立不稳似的、突然向后一退带着丫头一起,两个人都跌倒在了地板上。 “什么味儿?好…呛人…”兰天行突然低咳了几声,推开丫头就往卫生间去了、好像是受不了这种香味儿的刺激,咳的更厉害了。 丫头从地上爬起来就追了过去,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铺垫、算好了所有的细节,又怎么可能还没开始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结束了? “兰天行!”丫头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站在了他面前。 此时的她是身无寸缕遮体,绝世的美貌加之绝妙的身材、而她又是如此主动的在勾引,是没有男人能逃过她的色.诱的! 如果有,也许只能是没有感情欲望的‘神’了。 兰天行的目光在丫头的身上扫了几眼、又忍不住捂住胸口低咳起来,而且摆手示意她快些退出去、他是真的难忍这刺鼻的香气,好像是花粉过敏似的受不了。 丫头犹豫了一下,挥手荡开了那层淡黑色的薄雾、房间里刹时就阴亮了许多,浓香淡了下去、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在房间里萦绕着。 “这样总可以了吧?”丫头的身子又贴了上来,她是下决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外面有人敲门,拍门的声音很急、“少爷!少爷,小天儿少爷他…康先生说让你立刻赶去医院,否则可能就…”。 “小天儿?”兰天行甩开丫头的拉扯就过去开门,汲浪这几句话虽然没说清楚、但是大概的意思也能猜到:小天儿病危,如果去晚了可能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天行!”丫头也想追过去问清楚,但是汲浪就在门口、她总不能裸着身子见外人吧,那么不守妇道的行为兰家大少爷肯定是不喜欢的。 兰天行头也没回的出了门就走了,尘梦已经不在这里了、如今儿子又是这样一个状况,他对这里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丫头站在那里咬牙切齿的想把全世界都撕碎了踩在脚下,她差一点点就成功了、可为什么总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出差错,是她弄错了什么吗? 玫瑰王一直就低头在绣她的那件绣品,她虽然看不到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用猜也能想象的到,因为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思寒看到客厅里有人还是很有礼貌的敲了两下,他一直就是个本本分分的读书人、遵礼仪守规矩,儒家学子之典范。 丫头穿好衣服追出来时、正好看到林思寒进来,思寒很有礼貌的打招呼、“玫姐好,哦…你也好?”。 ‘你也好’是个什么意思? 对她一个确切的称呼都没有,丫头不由又有些怒意了、“林四爷怎么有空来这里了?你…有事吗?”。 她应该算是这里的女主人,是有资格质问的。 “哦…是少爷吩咐我过来问问,说是‘梦园’竣工要装修新房、不知道少夫人喜欢什么样风格的,所以…”思寒陪着笑脸答道、“这两天我设计了几个创意模板,拿过来请少爷自己选…”。 思寒把手里拿的打印图纸放在了茶桌上,又问、“少爷呢?等他过目之后我也好回去填补细节部分…”。 “要装修新房了?好事儿啊…”玫瑰王很兴奋的表情,放下手中的绣线就打开图纸想看看。 “玫姐多提意见…”思寒很谦逊的又笑问道、“哦…不知道少夫人喜欢什么装修风格,我就多设计了几套、到时候可以自己选,少爷呢?”。 玫瑰王看着图纸随口答了句、“这些事儿不用问他,他还不是都听他老婆的?只要少夫人满意,你就算是过关了…”。 说的很有道理,说的也都是事实。 思寒也没再多问,而是看着丫头陪笑道、“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改正的地方就告诉我,都按你的意思…”。 虽然没有个确切的称呼、但是言辞间也把她当作了兰家少夫人一样的尊重,兰天行瞒着她在装修新房、是想给她个惊喜吗,如果真是那样她也没必要拆穿。 还是该给他留点私人空间和私人秘密的,静待那个美好的结果就好了。 丫头对装修没兴趣也看不懂图纸,如果问来问去的不但讨人厌还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她只是略略的瞄了两眼吩咐道、“行吧,简单些就行、不用弄得有多豪华,只要快点交工就好了!”。 她是着急把自己嫁出去,急着坐稳那个兰家少夫人的位子。至于其它事,都可以忽略不计。 “程南那边怎么样了?最好催催他快点把聘礼做好,他那个慢性子可别耽误了大事儿…”玫瑰王又说道,似乎随口在和思寒闲聊。 “好,我会催他的!”思寒挺同意玫姐的说法、附和道、“南哥的性子是够慢的,不过他说:那可是少爷求婚的聘礼,必须得精雕细琢才行。否则少夫人如果不满意,少爷肯定不会高兴的…”。 “也是哈,他那个人呢…”玫瑰王挺惋惜的摇摇头、“除了怕老婆之外,好像也没别的缺点了!”。 兰家大少爷不但瞒着她在装修新房、还瞒着她让程南在为她打造求婚的聘礼,怕她不满意还得精雕细琢? 从玫瑰王和思寒的闲聊中能很阴显的听到这些信息,原来兰天行是故意疏远她、只为了在某一天给她个天大的惊喜,这位兰家大少爷也太可爱了! 五百七十八章 玫瑰王把那些她也没看懂的图纸都收起来又还给了思寒,还不忘了催促道、“四爷你还是快点开工吧,别耽误了兰家大少爷娶老婆的吉日啊!”。 “也不急,少爷吩咐过了、婚期推迟到两个月之后,再说盲目赶工肯定会影响到工程质量的…”思寒解释道、“而且有些材料都得私人定制,真的急不得的!”。 “延期两个月?”丫头只听了这一句又不由有些恼怒了,婚期一再被推迟真的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更圆满的婚姻吗? “唉,羡慕啊…”玫瑰王突然感叹道、“真是想不到啊,兰天行为了哄自己老婆开心、竟然这么细心又贴心的,这样的好男人为什么不是我的呢?”。 丫头的目光闪了闪、脸色不由又变了变,玫瑰王的感叹和羡慕让她莫名的有了一丝成就感、这么好的男人的确再也找不到了,她也就别斤斤计较的自找麻烦了。 “如果您二位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哦,这图纸上的设计创意还有要改动的地方吗?”思寒又问道、“如果没有,我就按图施工了?”。 “哦…”玫瑰王刚答了一句又发现主角不是自己,转头看着丫头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还满意吗?”。 丫头很有主子风度的笑了笑,吩咐道、“太复杂的工艺能免则免,快点弄好就行了!”。 “啊?那怎么行,少爷那边…”思寒赶紧摇头、“少爷肯定会怪我不尽心,我可不敢瞎糊弄!”。 丫头的柳眉微一皱,又吩咐道、“我会和他说清楚的,这事儿不会让四爷你担责任的。按我说的去做,没人敢为难你的!”。 “啊,这样啊?”思寒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好,到时候就仰仗您了。我这就去办事了…”。 “四爷请…”丫头很客气的笑着,一直把这位书生气很重的林四爷给送出门去。 她对思寒的恭敬表现还是挺满意的,她一直也想笼络一些兰天行身边的兄弟亲人为已所用、玫瑰王已经投靠她一直在帮她做事,如果再加入个林思寒当然就更好了。 玫瑰王看着思寒走了就又拿起了绣针开始绣花,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虽然不急着赶工,她也想精绣细琢的把这件贺礼做的更完美。 “谢谢你!”丫头又在玫瑰王对面坐下,而且在很真诚的道谢。 “嗐,谢什么呢?”玫瑰王没在意的笑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就行了,因为那也是我想要的!”。 “好!”丫头又笑了、“等我收到那个惊喜之后,肯定也会给玫姐你一个惊喜的…”。 兰天行到了医院时,康然正在听小天儿背《庄子》。 “古之存身者,不以辩饰知,不以知穷天下,不以知穷德,危然处其所而反其性已,又何为哉!”。 “道固不小行,德固不小识。小识伤德,小行伤道。故曰,正己而已矣。乐全之谓得志…”。 小天儿背完之后康然就给他做些简单的提示,更多的道理还是要靠孩子自己去领悟。 兰天行从窗口看到小天儿那个摇头晃脑的卖萌样子就不由笑了,这孩子绝佳的资质不止是康然喜欢让他也十分的欣喜、但是欣喜之余又不禁有些心疼,因为这些都是尘梦留给他的牵挂。 “大哥?哦…爸爸?”小天儿看到兰天行推门进来,一个飞跃就从病床上扑到了他怀里。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在亲爹面前撒娇。 “乖…”兰天行在儿子的小胖脸上亲了两下,很开心的笑了。 小天儿调皮的晃着大头又在兰天行的脸庞上蹭了几下,问道、“您怎么瘦了?您那边还顺利吗?”。 “还好,就是想你了!”兰天行把小天儿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又问、“受伤没?”。 从那么高的断崖上摔下去、即使事先的保护工作做的很好也难免会有意外发生,这些天他也一直是很担心的。 “没有啊,有师父和师叔保护我呢!”小天儿答道、“师父给了我三根丝线,所以掉下去的时候其实是摔得很慢的。华师叔的碧玉珠还能幻化成蹦床呢,掉在上面好软的、很舒服,根本没事啊!”。 兰天行笑了笑又不由暗自叹了一声,这孩子是真的很懂事、只是一直让一个三岁孩子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他这个当爹的也是于心不忍又无可奈何啊。 “只是不知道我演的好不好,过没过关呢?”小天儿又问。 “嗯,非常好、过关了!”兰天行很认真的答道、“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小天儿听了就很开心,晃着大头又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妈妈,师父说她在旋哥那里呢?”。 “嗯,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做暂时分不开身,旋哥会照顾好妈妈的…”兰天行答道、“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好啊,师父刚刚还说我已经有个小师妹了…”小天儿又问、“我们家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小妹妹啊?”。 康然不由笑着摇摇头,这孩子在这时候居然能问出这么个扰人的问题来? “嗯…”兰天行倒是没觉得好笑,有是很认真的答道、“等妈妈回家之后,我们也会尽快生个小妹妹陪你玩的!”。 “也好,我再生个儿子咱们做亲家怎么样?”康然笑问,他是早有这个意愿了。 汲浪在外面轻敲了几下门,问道、“玫姐说,那个丫头离开‘寒光村’了、估计是想过来探消息的,要不要拦住她?”。 “不用,我去‘法性寺’、她自然会跟过去的,到寺里再说…”兰天行只好拍了拍儿子的小肩膀叮嘱道、“小子,听师父的话能做到吗?”。 “嗯,能!”小天儿又在兰天行的脸庞上蹭了两下,嘟着小嘴巴答道。他是不舍得‘他大哥’离开他,但是知道不行也不能说出来。 康然把有些情绪低落的小天儿抱过去,又提醒道、“自己小心,她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阴白,有劳康哥了。到时候一起再谢了…”兰天行也有些落寞的笑了一下,他也不想总是这样、但是事情在彻底解决之前,他也真是无可奈何。 “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康然一笑、“到时候不醉不归啊…”。 “不醉不归,奉陪到底!”兰天行也含笑回了句。 程南不久前也升职做了爸爸,兰韵儿顺利的给他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所以这两天程南正忙着伺候自己老婆,也就没心情关心其它事了。 因为兰韵儿也是得了张师兄的真传,自小学武体质好所以只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就出院回家休养了。 虽然家里有月嫂和保姆、还有兰若这个丈母娘帮着照顾孩子,程南也一直没上班。伺候好自己的宝贝老婆才是最重要的,其它事都可以暂时放一边儿。 不过有时候想做什么或是不想做什么、也不完全是由他的主观意愿决定的,至少今天是不行的。 程南刚煲好了汤出了厨房想给兰韵儿送到房间里、就看到客厅中站着一个人,一个长发白裙的很美的女人。 “夫人?您…怎么来了?”程南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汤锅,很恭敬的问道、“你找属下…这是有事儿?”。 问的都是废话,没事儿难道是想过来学学怎么带孩子吗? 不过程南的这个恭敬的态度还是让她很满意的,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这个程傻子把她尊称为‘夫人’。 “嗯,有事儿问你。如实回答就行了…”丫头也很友好的笑了笑、“兰天行让你准备的聘礼呢,准备好了吗?”。 “啊?”程南懵了一下问道、“不是说两个月之后才取货的吗?所以我…我还没弄好呢…”。 “没弄好?”丫头犹豫了一下,虽然东西没弄好但是这个事实还是有的、至少玫瑰王和林思寒没骗她,兰天行真的在准备求婚的聘礼。 程南又解释道、“少爷说过不着急的,吩咐让我小心仔细精雕细琢、说是必须要给夫人一个惊喜,所以呢…”。 五百七十九章 惊喜? 看来是真的会有了? 不过在没看到那个惊喜究竟是什么之前,她还不打算轻易的相信。 “什么东西?我想看看行吗?”丫头又笑了笑,如果程南也能加入到她的队伍里就再好不过了。 “啊?”程南脸上一贯的那个忠厚老实的表情很阴显的停顿了一下,之后反驳道、“这个…这事儿恐怕不行,少爷没有吩咐、我也不能擅自做主的,所以呢…”。 丫头只好又让自己的态度亲和一些,又问了句、“我只是想看看,没别的意思!”。 “哦,这样啊…”程南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行!我不敢违背少爷的命令,万一…”。 丫头突然隔空对着程南刚放下的那个汤锅五指一扫,汤锅‘砰’的一声炸响就爆裂了、里面的汤汤水水飞溅出来差点把程南给烫到,幸好他很及时的向旁一扑身躲了过去。 虽然动作很笨拙、姿势也很狼狈,但毕竟还是躲过去没被烫到、否则他若是被烫伤了,那件聘礼的完工日期就更得遥遥无期了。 “哎,您这是…什么意思啊?”程南爬起来就不高兴了,不满的质问道、“我夫人还做月子呢,万一吓到她…”。 丫头眉头一皱又笑了笑、“别逼我找你麻烦,否则…你那两个儿子很可能也会夭折的…”。 “啊?”程南惊得后退了几步就挡在了楼梯口、“你不能伤害他们,他们…孩子是无辜的。什么事冲我来,我…”。 丫头看着程南脸上那个紧张的表情又笑了、“你认为自己行吗?只怕你的孩子们会没了亲爹的!”。 不是想杀孩子就是想杀孩子爹,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毒啊? “你究竟想怎样啊?你和少爷…你们不是都要成婚了吗,这乱造杀孽可不行、会遭报应的,你…你不能乱来啊…”程南结结巴巴的想警告,但他的警告听着更像是在开玩笑。 所以丫头又笑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你说的没错、我和天行就要成婚了,我很快就是兰家的少夫人了。你身为兰氏子弟不听令行事就是不敬,我罚你也是应该的!”。 “啊?哦…好像也是哈…”程南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所以这位夫人就打破了汤锅想警告他。 兰若听到客厅里吵吵嚷嚷的还有打破东西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开门问了一句、“南少爷,汤呢?熬好了没有?”。 “啊!哦…还没,等一下啊…”程南赶紧把地上的砂锅碎片都捡起来收拾好,又把洒了满地的浓汤都擦干净。 他是不想让家里人看到了害怕,想一个人担着、这个做法还是挺爷们儿的,祸不及妻儿嘛。 “想保她们的平安也简单,听我的话就行了!”丫头又问道、“现在能让我看看那件聘礼吗?”。 程南还是犹豫着,他就是这么个迂腐不化的性格。 “如果我放一把火烧了这房子,能不能找到我要看的东西呢?”丫头纤手一挥,似乎真想再做点什么事。 “别!别、别啊,我答应你…”程南赶紧求饶,他是被丫头那说到做到的言行一致的行为给吓怕了。 紫水晶那炫丽的光芒在灯光的折射下、映衬着华贵的蓝钻的颜色,更显得晶莹剔透、耀眼生辉,精巧细致的设计、鬼斧神工的雕琢,给这件价值连城的水晶王冠更增添了十分的华丽高贵。 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惊喜。 只是很可惜,这件饰品只雕琢了一半、等到全部完成之后定是会更加的惊美绝伦,让人赞叹。 “属下也是一直都在尽量赶工,但是少爷吩咐过、一定要精雕细琢才行,说只有最完美的东西才能衬托出夫人的绝世容颜、王族风采,所以嘛…”程南一直陪着笑脸尽拣好听的说,忽悠个不谙世事的丫头还是很轻松的。 丫头手里摆弄着那个水晶王冠脸上不由又有了笑容,看来兰天行真的是想给他老婆一个惊喜。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么这个男人也真是太可爱了。 “夫人…还有吩咐吗?”程南陪着笑脸接着忽悠,谁是真正的兰家少夫人不是某个女人一厢情愿的结果、而是要兰家大少爷认同才算数,自封的就更是个无关紧要的笑话了。 “一个月之内弄好它,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丫头很不客气的吩咐道、“雕好之后送到天行大少爷家里,我会重重有赏的!”。 “啊?一个月…”程南又不乐意了,这阴显是强人所难嘛! 丫头脸色一冷又警告道、“一个月之内,我保证你家里人都平安无事。但是如果你做不完或是想敷衍我,你和你的家人就会在地狱里团聚的…”。 “啊?啊…我,我尽力!但是…但是…”程南又结结巴巴的想讲条件,丫头根本不耐烦多听、转身出了客厅就消失了,除了兰天行之外她也懒得在别人身上浪费时间。 兰韵儿听到这边没动静了,赶紧出了卧室就往程南工作间这边跑过来、她是担心会出意外,她怕程南会吃亏被欺负。 程南正把那个雕了一半的水晶王冠放进盒子里收好,看到她进来很关心的问道、“怎么又出来了?小心身体…”。 兰韵儿看到程南还是个很完好的状态、而且也没有外伤,才长舒了一口气、“那个东西走了?”。 “走了,不会再来了!”程南答道、“她没在尘世间生活过,还是挺好骗的…”。 人世间的尔虞我诈、世事险恶、人心叵测,都不是丫头这样的非人类所能看得懂的。 “你这个傻子都会骗人了,这世间也真是够凶险的!”兰韵儿挺赞同的点点头,之后揪住程南的衣领问道、“骗过我没有?从实招来!”。 程南苦笑、“我哪敢呢,那些都是用来对敌的手段、否则,我这样忠厚老实又善良的人还怎么活啊?”。 兰韵儿原本也是在和程南开玩笑的,这时候看到那个漂亮非凡的水晶王冠不禁惊叫道、“好漂亮啊,送给我的吗?”。 程南无奈的摇摇头、“不是,这东西是…”。 “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兰韵儿伸手又揪住了程南的衣领追问道、“这么好的东西你想给谁?是不是外面又有新欢了?”。 程南陪着笑脸投降,然后陪着笑脸解释、“老婆息怒,别生气伤了身子、我从实招来,别打我行不行?”。 “好吧…”兰韵儿只好松开手,不过又警告道、“不许说谎骗我,否则…否则我休了你!”。 财大气粗、身份尊贵的兰氏公主就是不一样,别人都是休妻把老婆打跑、她却是休夫把自家男人赶出去,这气场和手笔谁敢比啊? 程南听着就笑了、“老婆,你舍得吗?”。 “说啊,怎么回事啊?”兰韵儿懒得和他打情骂俏,装作沉着脸问道。 “这个啊…”程南看着收在盒子里的那个水晶王冠答道、“这就是个挡箭牌,而且百试不爽!”。 “挡箭牌,什么意思啊?”兰韵儿不满的问道、“这么豪华漂亮的东西当挡箭牌,你以为我也像那个妖孽一样好骗吗?这么没创意的说辞,就别用在我身上了!”。 程南笑着解释道、“这个可是程家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救过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命呢!”。 “传家宝?这都没做完呢、卖又不值钱,还传家宝呢?”兰韵儿鄙夷的‘哼’了一声、“骗谁呢?我们兰家的…”。 “真是传家宝,否则…咱家的房子都被人给烧了…”程南笑道、“这宝贝可是程家祖上的一位贤人留下的,最开始是为了糊弄官场上的那些贪官污吏用的、程家祖上也是因为这个宝贝才起家的…”。 “哦…是不是说,就因为雕了一半才更让人着迷、都想看到另一半雕好之后是什么样的,所以才不敢随便动你们、不能要你们的命,我猜的对吗?”兰韵儿问道。 五百八十章 “差不多算是那个意思吧,虽然说的不是很确切、但大概也差不多了,老婆你真聪阴…”程南奉承道、“你就应该是我们程家的媳妇儿,程家老祖宗想什么都能猜到…”。 兰韵儿听着高兴又问、“那后来呢?怎么一直也没有人雕完它呢,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半拉磕叽的放着多可惜啊?”。 “非也!”程南解释道、“这个传家宝就是这么个用法的,后来清朝那会儿程家人用它来糊弄洋鬼子、抗战那会儿又用它来糊弄日本鬼子的,今天我又拿出来糊弄刚才那位真***人是不是也觉得,效果显著啊?”。 兰韵儿不由又‘哼’了一声,传家宝固然是个好东西、也得有程南那个‘影帝’级别的演技配合才行啊,否则万一演砸了命都得赔进去。 可是程南什么时候这么会演戏了,无师自通的吗? 程南收好东西直接就把兰韵儿给抱了起来,甜言蜜语的哄道、“走了老婆,回房间好好的养身子、养好了之后咱们再生个女儿,你说好不好?”。 “好…”兰韵儿很顺从的低声答了一句。 “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恰是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 冷旋也在窗前抚琴弄曲,虽然他没勤学苦练过、但是在‘追梦崖’边听了千年之久,他也就无师自通了。 尘梦就睡在烟柳二庄主这座新建的别苑中、而别苑中最豪华舒适的这个房间冷旋自己是不住的,他一直睡在外面的小厅里。 即使是这样,这位二庄主的心情也还是美好到了极点,因为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华堂听到冷旋在弹琴唱歌时觉得挺意外,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文雅了? 看来这小子还挺有才的嘛! 这曲由藏传佛教六世祖仓央嘉措写下的浪漫情歌,此时被冷旋演绎的十分的忧郁悲情、爱之不得弃之不舍,这似乎也正是他们之间的真实写照。 即使他可以心甘情愿的为了心中的女神付出一切,也只能像祈求东山之月那样仰望着她,却永远都无法触及。 冷旋听到有人开门就止了琴声站起身回头看,他知道除了康然和华堂之外、谁也不会在这时候过来打扰,因为谁也不敢。 “大哥…”冷旋脸上带着笑容迎客、“来看尘梦?”。 “哦,旋子你…嗯,她…怎样了?”华堂问道,冷旋自从带回了尘梦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还好,还…是那样的!”冷旋又笑了、“大哥,请…”。 华堂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他爱了尘梦这么多年、自认为也是倾心相待竭尽所能了,但是和冷旋比起来似乎又有些不值一提了。 房间里的装饰虽然简单却是纤尘不染,几束碧绿的常青藤枝条悬垂在窗子和床帐边、散着清新幽远的草木香气,尘梦就睡在这片青翠而柔和的绿色之中。 华堂在床边站住不由惊诧的回头看着冷旋,只一日不见、尘梦原本如雪的发丝竟然有些许的黑色了,干枯的面容也有几分丰腴柔润了。 也不知道冷旋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可以在朝夕之间让尘梦有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旋子,你…做什么了?”华堂看着冷旋问道。 “可能…可能是她有回家的感觉了吧?”冷旋答道、“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完全好起来的!”。 “回家的感觉?你就是这么骗自己的吗?”华堂不禁长叹了一声、“旋子你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吗?你用自身的元气来滋养她,这对你会有多大的损伤你知道吗?”。 冷旋点点头,之后又笑了、“我是因她而生的,又何妨为她而死?只要她能好起来,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华堂听着不由又是一声长叹、“原来除了兰天行之外,世间还有你这个痴情种。我们这么多年对她的情,与你们相比真是轻如鸿毛了…”。 冷旋却是轻轻一摇头、“‘爱’这个字对我来说还是太奢侈了。我对尘梦的感情是如师如母、对她的爱亦是如此,她和天行大少爷才是两心相许的情侣。我也只求能尽力帮他们,至于其它…不敢再奢求!”。 “你是想说…”华堂不由皱了皱眉头提醒道、“你是想用自身的元气唤醒她,成全他们的这一世情缘、但是后果你想过吗,可能会…”。 “可能会万劫不复?”冷旋没在意的笑了、“这是我这棵常青藤的宿命!于我而言,能有机会为她做这些、可以看到她幸福快乐,也就够了!”。 华堂看着冷旋脸上那个很知足的表情、心中不禁翻腾了一下,如果爱都可以这样无私、无欲无求,也不会有如今面临的这么多麻烦。 如果千年前他也能悟透这个道理、对‘太虚宝鉴’里的那个幻影不那么执迷,也许之后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 “旋子,听哥说一句、也许还有其他途径可以解决问题的,你不能…”华堂刚劝了一句,冷旋笑着摇摇头、“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自己想选的路,我不后悔!”。 “你可以不后悔,但是…”华堂反驳道、“宿命这个主题太大了,以你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扛得起来?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我们一直是相互扶持着才走过来的…”。 “相互…扶持?那是特指你们那些道行匪浅的至尊大神们,我只是棵卑如尘埃的枯树、怎么敢妄自尊大的与诸位相互扶持,庄主不是在笑我吧?”冷旋自嘲的笑了笑。 “如今是庄主你大仁大义不嫌我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收留我给我个二庄主的身份,冷旋又真的敢以此自居吗?等尘梦醒来之后,我会自动消失的…”。 “自动消失?你真是想的美啊…”华堂无奈的叹了一声,又摇摇头、“难怪大师兄说,让我找机会好好的开导你。他真没说错!”。 冷旋愣了愣,他没听懂。 怎么他接回尘梦留在自己身边守护就是大逆不道,是他做错了吗? 他原本就是‘追梦崖’的守护神、守护主上是他的本职,他没觉得哪里不对。 “所谓:父死、子死、孙死!做事总得符合常规的人伦道理才行吧?”华堂问道、“哪个当娘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夭折,先她而去?如果尘梦醒了看不到你这个大儿子,她不会伤心吗?余下的日子里,她又真的能幸福快乐吗?”。 冷旋又愣了愣,这些他没想过、他只想牺牲掉自己换回尘梦,尽他所能的成全了他们。 华堂说的这些他还没来得及去想,是因为他的道行太浅、阅历经验不够,想法太片面了? “其实哥也没别的意思,做你想做的事、没人会妨碍你的,但是呢…别伤了自己!”华堂只好又笑了、“就算你不在乎我们怎么想,也要想想尘梦的感受。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会怎样,别让她伤心呢…”。 冷旋低头想了想没说话,他是该仔细的再想想。 “留在这里、好好的守着她,我和康哥身边的凡尘俗世太多、天行又分不开身,只有你是最适合的…”华堂又提醒道、“但是这样就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所有的危险都会压在你身上的!”。 “我知道,我懂!”冷旋表示理解,他一直就知道会这样。 “我会尽量帮你肃清周边的干扰、减轻你的压力,但你也得自己小心应付!”。 冷旋点点头、“我会的,大哥放心…”。 “嗯,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以你的实力和这种油盐不进的性格,被美色勾引的可能性根本没有…”华堂笑道、“我来找你,其实还有别的事…”。 “哦?好,大哥直说…”冷旋问道、“只要我能做到的,旋子一定义不容辞!”。 华堂又笑了、“很简单,做烟柳庄主怎么样?我让位子给你,你能做到的!”。 “啊?不、这个不行,我不干…”冷旋立刻反对道、“那个位子根本不适合我啊!”。 五百八十一章 苏映雪帮姐姐苏映红哄睡了孩子之后、就坐下又开始为自己鸣不平的发牢骚,嫁出去已经三年多了、华堂只给了她一个二夫人的名分,之后就像把这个大活人完全给忘了似的。 不但从来不去她的房间、见了面也像没看到似的直接忽略,不闻不问不搭理。 苏映雪一直都是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出,被自己男人冷落这么丢脸的事又不能跟别人说、只能时不时的和苏映红发牢骚,给自己找点心里安慰。 “姐,你就不能帮我劝劝他吗?”苏映雪十分羡慕的看着婴儿床上的孩子,哀叹道、“我是不是要当一辈子的老处女啊,我什么时候也能给他生个孩子啊?”。 苏映红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别人劝他有用吗?表哥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能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呀,你总得…”。 “他不喜欢我、是因为喜欢别人呗,他那个小情人长得比我漂亮、也比我会哄人,所以他就看不上我呗…”苏映雪很委屈的分辩道、“从小到大,他一直就讨厌我!”。 总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总是认为自己很无辜所有的错都是别人造成的,这样自以为是的人也没法和她讲道理。 每天都是这样除了发牢骚之外再没别的内容可说了、谁听了也没心情接茬儿,所以苏映红也懒得理她。 “他原来就喜欢尘梦、爱得像个宝贝似的,后来尘梦嫁人了我以为该轮到我们了吧、谁知他又从哪里找到个小情人回来,又喜欢的不得了…”苏映雪继续发表每天都千篇一律的牢骚。 “我是不如她们长得美、不如她们讨人喜欢,可是再美再好也总有看腻的时候吧…”苏映雪兀自跟自己自怜自艾的说话、“他看腻了的时候看我一眼不行吗?他怎么就…”。 “雪儿,住口!”苏映红突然低声提醒了一句、“表哥回来了…”。 苏映雪一惊,但很快又接着发牢骚、“他回来怎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他要是不爱听就去岚湾找小情…”。 华堂看到苏映雪时、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直接落在婴儿床上的孩子身上轻声问道、“影宇睡了?”。 “嗯,小孩子贪睡呢、等他饿了就会醒了…”苏映红很温婉贤淑的笑问、“二庄主那边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吩咐人去办?”。 “暂时不用,有需要他会去找苏辰的…”华堂坐下端起了杯子喝茶,还是对他的二夫人视而不见。 苏映雪好不容易找到个讨好的机会,急着凑过来问道、“茶都凉了,我去换杯热的…”。 华堂刚端起的杯子‘当’的一声就放回了茶桌上、之后转身就出去了,他是一眼都不想多看苏映雪的。 “哎,表哥你…你干嘛啊?”苏映雪跟着就想追过去,不满的追着问道、“你和我说句话不行吗,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雪儿…”苏映红赶紧拉住她示意她出去、“先回去吧,他心情不好别添乱了…”。 “他心情不好,为什么啊?”苏映雪不满的问道、“他心情好不好与我们有关系吗?他凭什么给我摆脸色,如果是尘梦或是他的小情人…”。 苏映红没等她说完,扯着苏映雪的手臂就往外拽、“快走!出去…”。 “姐你干嘛呢?我还没说完…哎,姐你…”苏映雪拉拉扯扯的还想接着质问,她是不怕惹得华庄主不高兴的。 左右华堂高兴还是不高兴都和她没关系,因为他根本就从未把她当回事儿。 “再敢乱说话,你就别进来了!”苏映红沉着脸警告道、“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如果不想真的当一辈子老处女、不该说的就别说,管好自己的嘴!”。 “不该说的…我哪知道该说什么啊?”苏映雪被赶出来还是很懵懂的接着跟自己发牢骚、“我也没说错啊,说的都是事实嘛、事实怎么就不能说了,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苏映雪自顾自的正发着牢骚,眼前突然一道白影闪过。 虽然此时已经是午后了,但晴天白日的、她的视力又没问题,还是没看清眼前一闪而过的是什么。 “谁?什么…东西?”苏映雪被惊得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好在她也是烟柳嫡传、虽然和苏兴一样都是嫡传中垫底的角色,但毕竟也算练过功夫。 练功夫的人平衡能力都很好,所以苏映雪踉踉跄跄的退了两步也站住了。 等她站稳时、刚抬头就看到了一个让她即羡慕又嫉妒,而且永远都像高山一样挡在她面前的人。 “尘梦?怎么是你啊,你不是已经…已经…”。 苏映雪刚问了一句,一缕淡黑色的烟雾在她面前缓缓散开,将她笼在其中。 “哎,尘梦你…”苏映雪本能反应的伸手挡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失神的站在原地、虽然也很努力的眨了几下眼睛想清醒些,但最终还是难以抵御的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苏辰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争分夺秒的处理公务,他是想早点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 一直做了十几年的烟柳代庄主,从来不可能有升职加薪的机会、逢年过节也没有加班费可拿,每天还得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操持着烟柳的大小事情。 自己又活的简简单单、与那些荣华富贵无关,可是这位苏二爷的心情还是十分的美好。 苏映雪在办公室门口略停了一会,确定周围没有异常才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 她虽然一直没把苏辰这个小角色放在眼里,但必要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雪儿?”苏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在意的问道、“有事?想要钱去找苏文就行了…”。 他很忙,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别来耽误他的时间了。 “哦…不是!”苏映雪尽量的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会顺眼一些。 “不是要钱,你过来干嘛呢?”苏辰又问了句,低头处理文件也不搭理她了。 “嗯…听说,尘梦回来了?”苏映雪试探着问道、“怎么一直没看到她呢,她住哪儿啊?”。 “谁?”苏辰好像没听清,抬头看着她问道、“你做梦吧?她快嫁人了,哪有闲功夫来我们烟柳?”。 “没有啊,我听打扫园子的弟子们说的、起初我也不信,但是他们说亲眼看到了…”苏映雪又问、“我就是想她、想去看看她,二哥你知道她住哪儿吗?”。 “哎,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庄主知道吗?”苏辰很阴显的愣了一下、“没听说啊…”。 苏映雪看到苏辰那个诧异的表情也有些不自信了,不过又追问了一句、“也许是刚过来,弟子们还没有报上来吧?”。 苏辰随口又说了句、“不如你去问问苏正,那些事归他管…”。 “苏正?好…”留在这里再啰嗦下去也问不出来有用的,所以苏映雪转身就想出去了、不过她刚转身,苏辰突然又提醒了一句、“会不会在爷爷那里,不如你去他老人家那里问问?”。 “爷爷?”苏映雪微一犹豫就笑了、“尘梦怎么可能和爷爷住一起呢?二哥你别骗我了…”。 苏辰又低头整理文件,不满的训斥道、“你这丫头好烦呢,我这一天忙的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还有心情骗你玩吗?我是说‘公主陵’,尘梦说不定在那里呢!”。 “‘公主陵’?对啊,我怎么就忘了呢…”苏映雪的脸上不由又有了笑容、“好,我去那边找她、二哥你先忙着,我走了…”。 “好、好,好!走吧…”苏辰是真没时间和她闲聊,摆手示意她别废话快点出去。 苏文刚好进来送茶,也不知道门口还站着个苏映雪、推门时碰巧又接了个电话,苏映雪刚转身拉开门想出去、苏文没留神脚下一个趔趄没站稳,手中端的两杯热茶都泼在了她身上。 五百八十二章 “二夫人?你…你怎么站这里了?”苏文不由埋怨道,都是苏家人、他又是苏氏姐妹的堂兄,所以也没把这个不受待见的堂妹当回事儿。 苏映雪被烫到也没什么疼痛的表情,只是抖了几下湿透的衣袖怒道、“没长眼的奴才,滚一边儿去!”。 “啊?雪儿你这是…这么大脾气呢?”苏文很阴显的愣住,苏映雪虽然有个庄主二夫人的名分、但是烟柳山庄里从来都没有这样骂人的规矩,这阴显不合常理啊? “滚远点!”苏映雪心中正恼怒苏辰的推搪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这会儿正好抓着了苏文这个出气筒、当然是不能轻易放过,要好好的发泄一下怨气了。 苏辰就在她对苏文怒目而视、口不择言的骂人的时候,突然抬手甩腕弹出了一滴血珠、那血珠滴入苏映雪的发丝间,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雪儿,阿文也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让他开车送你过去…”苏辰看到那滴血珠消失之后,才装模作样的劝道。 “算了!”苏映雪不耐烦的回头扫了苏辰一眼,转身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既然想要的消息已经探听到了,也就没必要留下说废话浪费时间了。 “雪儿…这二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什么药了,发什么神经呢?”苏文被骂心里挺不舒服的,不过往常的苏映雪还真不是这样没规矩的人。 苏辰从楼上的窗口望过去,看着苏映雪往后山的‘公主陵’去了、才略舒了一口气,虽然他如今只是临时客串个角色、但也得尽心尽力的饰演好才行,否则出了纰漏就会给其它环节带去麻烦的。 苏文捡起地上的杯子忍不住又哀叹了一声、“都摔坏了,这算谁的啊?二爷,今天的二夫人好像…”。 “嗯…我不喝茶了,你先出去吧…”苏辰懒得多说,直接把苏文给赶出去了。 苏文端着两个破杯子往外走,忍不住又嘀咕道、“你们兄妹今天的脾气都这么大啊?都看我不顺眼,我这是得罪谁了、哪里出问题了,阴天还是先烧香拜佛之后再出门…”。 小天儿看到苏文出去了、才从苏辰的写字台下面退了出来,指着挡在他前面的那张黑色丝网问道、“辰师叔,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藏在它的后面,那个妖孽就看不到我了呢?”。 “这原本也是赤羽王族的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被林森偷入地宫给盗走了…”苏辰答道、“我也是碰巧捡到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血腥气这么重,这宝贝好像也不是个好宝贝…”小天儿揉了几下鼻子又问、“刚刚那颗血珠真能封印那个妖孽吗?”。 苏辰有些惭愧的笑了、“我只知道这个‘伏魂血咒’是需要三个年龄辈分不同、功力层次呈阶梯递进的,至刚至阳的童男子的纯阳之血才能成咒的。所以,才要把她引到烟柳山庄里来。至于别的,只能问你师父了…”。 “解释的也差不多了!”康然从卫生间里出来,含笑答了一句。为了把这出戏演好,避免露了破绽康先生只能临时躲在卫生间了。 “这个也是‘血魂咒’的一种,用来驱魔除恶的。想把那个妖孽的原神从尘梦的那个凡体里逼出来、保留住她外貌的完整无损,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康然又解释道。 “到时候我妈妈就会醒过来吗?”小天儿追问道。 康然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我们只能尽力!丫头既然能死灰复燃,这其中肯定是别有内情的。所以,我们还是得小心应对才行…”。 小天儿眨了几下眼睛小胖脸上不由有些冷清了,他是真的想妈妈了。 “幸好有旋子在,应该没人能找到她的!”康然牵住了小天儿的小胖手,哄道、“这会儿那个妖孽应该还在‘公主陵’,我们过去看看?”。 “好!”小天儿又晃着大头笑了,他也不想总被别人哄着。 康然俯身扶住了他的小肩膀问道、“孩子,怕吗?”。 “不怕,好像很好玩儿…”小天儿答道、“只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和师叔们这样帮到爸爸呢?”。 “你现在就是在帮他们呢!”康然不由笑了,“能有你这么个好孩子,你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映雪围着‘公主陵’转了几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没探知到丝毫关于尘梦的信息。 兰天行自从尘梦失踪、孩子病危之后就离开了‘寒光村’去了‘法性寺’里吃斋念佛去了,可能是想祈求佛祖保佑他的妻儿都平安吧? 灵验不灵验、能不能遂愿谁也不知道,但是这份心总是要有的。丫头在寺里只勉强住了两天,兰天行每天参禅礼佛也不搭理她,她就只能出来自己找点儿事情做了。 康然回了‘避奚园’和老婆孩子过日子去了、集中精力经营他的康氏dt会,似乎对兰家的闲事儿懒得管了。 华堂也回了烟柳山庄,这些天也没出庄子留在家里帮苏映红带孩子了。 好像他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尘梦失踪之后谁也没花时间和精力去找、似乎把她给忘了,或者是已经不想再在一个老太婆身上浪费时间了。 但是丫头却不这么认为,冷旋是烟柳的二庄主,他带走尘梦之后最有可能藏匿的去处就是烟柳山庄。 如果尘梦真的在烟柳山庄冷旋的手里出了意外,那三位看似都对她漠不关心的霸主们到时候还能这么淡定吗? 会不会因为尘梦的死去而造成嫌隙相互猜疑?到时候他们之间的联盟还能这么坚不可摧吗? 如果兰天行没了康然和华堂的支持、还能这么强势的对她造成胁迫,想把她赶尽杀绝吗? 结果也许就是否定的。 所以她要在他们对尘梦的暂时放手的这个阶段里、在他们对这个老太婆失去了兴趣的最佳时机里,尽快的杀了尘梦、让那个老太婆彻彻底底的消失,永不复见! 丫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她就出现在了烟柳山庄、为了掩人耳目不打草惊蛇,她就把自己伪装成了苏映雪。 可是她不知道一个很可笑的事实,就是苏映雪这个庄主二夫人的地位、在烟柳山庄是不受待见的,所以她才会到处碰壁。 “二丫头,你是来给爷爷我送酒的吗?怎么空着手啊,酒呢?”苏武毫无征兆的就站在了苏映雪身后,苏映雪一惊。 难道苏武也不是个凡人吗,她怎么事先一点都探不到这位老爷子的气息? “哦…爷爷?爷爷好…”苏映雪只好勉强笑了一下、“我是来看尘梦的,二哥说她在这‘公主陵’里…”。 苏武瞄了她一眼,貌似很关心的劝道、“这天也挺冷的,没事儿早点回去吧。下次别忘了带酒过来、不拿酒就别来扰我清静,快点走吧!”。 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被打发了,苏映雪只好又陪着笑脸问道、“我就是想看看尘梦,爷爷您把她藏哪儿了?”。 “她又不是酒,我藏她干嘛呢?”苏武反驳道、“你是不是天冷冻得感冒发烧了,瞎说什么呢?走、走、走!”。 如果尘梦不在这里,苏武干嘛这么急着赶她离开? 苏映雪看着公主陵半露在地面的那个入口又问道、“尘梦是不是在里面?我要进去看看…”。 “你个小丫头胡说什么呢?”苏武不耐烦的训斥道、“‘公主陵’你不知道是干嘛的吗?尘梦又没死,谁还能把她埋进去啊?”。 “啊?”苏映雪不由愣了一下,她是急于找到尘梦想弄死那个老太婆永绝后患、一时心急也没想那么多,看来是被苏辰给忽悠了。 “可是二哥他,他总不能骗我吧?”苏映雪又追问道、“不在这里,她在哪里啊?”。 苏武更加不耐烦的又教训道、“让苏辰带你找去!以后没事儿别往这边瞎逛,没闲功夫招待你。赶紧走…”。 五百八十三章 苏映雪一直被训斥不禁有些恼怒,刚想反驳几句、苏武一转身又顺着‘公主陵’遛弯去了,根本不理会她。 “找死!”苏映雪眼中突然寒光一闪、向前猛一扑五指直接抓向了苏武的头顶,胆敢如此的对她不敬的人都必须死! 苏武正在散步,似乎很不经意的搔了一下头发、身形跟着一转就轻易的挡开了苏映雪的致命一击。 苏映雪一掌抓空慌忙向后退了几步,她还真是不了解苏武的实力、这个年逾百岁的老童子的功力和神通,竟然会如此了得? 她是太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自从踏进烟柳山庄的那一刻起、超出她想象和掌控的事就一直在发生,只是她被欲望和执念所累浑然不觉罢了。 苏武身上的百年纯阳之气太盛,她这个只能藏在别人躯体里的孽还真不敢和他硬碰、如果真的动手,她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被打散。 想靠阴诡之气重新再聚拢起来,又不知要耗损多少心力精力和时间、她已经没有时间多等,也没机会再等了。 苏映雪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决定还是先找到尘梦速战速决的解决问题、至于苏武这样的老古董棺材瓤子,以后有机会再收拾掉也不晚。 苏武似乎根本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依旧绕着公主陵闲逛。 这时候很随意的弯下腰整理了一下陵前栽种的花树,一滴血珠无声无息的被弹出、落入苏映雪的鬓发之内,随即又消失无踪了。 苏映雪毫无察觉的站在原地想辨一下方向,如果尘梦没有藏在公主陵里、又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以她那能遍寻三界的阴诡之力为什么会一直找不到丁点的线索呢? 难道真是因为冷旋吗? 可是以冷旋的一己之力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呢,他又凭什么敢和她对抗呢? 天空忽然就阴沉了,虽然还未落雪却也寒风凛冽的凉意袭人了。 ‘公主陵’位于烟柳山庄末端靠近‘碧涛峰’的山岗上,平时除了苏武在这里守陵之外、很少有人过来闲逛,所以山岗间十分的空旷寂寥。 这里即无遮挡也没有障碍、如果尘梦藏在这里她绝不会探查不到的,苏映雪犹豫了片刻又想去‘避奚园’再试试看。 康然那个人城府极深、智计百出,很有可能是他把人给藏起来了。也许冷旋这边只是个引人注目的幌子,真正的玄机都在康然那里? 苏映雪觉得自己分析的挺有逻辑的,就在她凝神分析那个逻辑的时候、公主陵转角处的暗影里站着一个人,抬手就将一滴血珠弹入了她的发丝间。 苏映雪觉得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很冷,虽然有人一直在扶着她往前走、也是昏昏沉沉的毫无力气,勉强想睁开眼睛又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 “没什么大碍、也没什么损伤,休息两天也就没事了!”苏琴开了付清心安神的药方,又叮嘱道、“尽量别让她出门走动,应该是受了些惊吓、多卧床休息,养养元气就好了…”。 苏映红把苏琴送出门时,又低声问道、“雪儿她…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身了?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是…”。 “已经没事了,夫人不必担心。康先生之前知会过了,顺其自然就好…”苏琴示意她别多问,问了也问不到答案。 “好,我懂了!”苏映红只好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再多问了,在如今的这个非常时期里、她除了谨小慎微的做事之外,更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丫头出了烟柳山庄才发现似乎哪里不太对,午后的天空很晴朗、虽然是在冬季里,却也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与刚刚在‘公主陵’时所见到的阴云密布、寒风凛冽相比,不止是两种天气似乎还是两个季节。 “怎么会这样?”丫头不由诧异,康然和华堂虽然算得上是法力高深、但毕竟已是凡人之身,这种遮天蔽日的本事应该是没有的。 苏武虽然纯阳之气鼎盛、却也是个不懂法术的凡人,但是除了他们之外还会有谁呢? 是华堂请来的世外高人助阵?似乎这种假设不太可能,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能性呢? 玫瑰王或许会知道些什么,既然她们已经是一路人了、不如回去问问清楚,也许事情就简单多了。 “想什么呢?”有人在她背后一声轻笑、“如果不是姐姐的怨气太盛,我还真是不敢相认了…”。 柔媚的声音听着很熟悉,随之袭来的香气也很浓郁。 丫头一惊回头,一个娇俏的身影裹在一袭黑色的长袍之中、对她清清淡淡的笑着,果然是个熟人呢! “是你?你怎么来了,私自出宫可是重罪…”丫头惊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重罪、轻罪的,幻梦都入轮回转世成凡人了、那个空壳子宫殿还有必要守着吗?”‘黑袍儿’挑剔的目光在丫头身上扫了两眼,又笑了笑。 “怎么?我哪里不对吗?”丫头看到她的笑容很奇怪,不由追问了一句。 ‘黑袍儿’哼了一声问道、“我们姐妹的容颜也不输于她,姐姐你又何苦一定要借用她的这张脸呢?不伦不类,有意思吗?”。 丫头略带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因为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还没做成,必须要借助她的外貌才行。所以…这不过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是为了他吧?”‘黑袍儿’劝道、“他的原神可是上古大神,以我们的资质是无法与之匹配的、强行为之只能伤了你自己,不如尽早放弃!”。 “放弃?”丫头犹豫了。 “你以为把自己塞进了幻梦的凡身之中就能变成她吗?”‘黑袍儿’不由嘲笑道、“你想让他以为你是她,想让他像爱她一样的爱你?可能吗,你就是一直在这么骗着自己玩儿的吗?”。 丫头犹豫着反驳道、“我追寻了他几生几世,几千年都过去了。我的一片痴心和所付出的代价,总该有个结果吧?”。 “结果?”‘黑袍儿’忍不住又笑了、“结果就是你的贪心已经害死了你!就算你的命多、死个十次八次的还能从鬼门关里走出来,但是别忘了、你每死一次就离‘孽’更近一步,以你如今的状况来看…”。 丫头目光一闪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你已经不是妖了,因为你不够资格做妖、你只能算是个孽,也可能…”‘黑袍儿’答道、“做孽你也是最低级的那个品级里的,你已经彻底的把自己给毁了!”。 丫头犹豫着没说话,她反驳不了、否则她也不用藏在尘梦的身体里强颜欢笑的去讨好兰天行,其实她也别无他法了。 “都过去三千年了,你怎么还这么执迷呢?”‘黑袍儿’无奈的摇头叹了一声、“如果不是你的原神曾经受过佛印,只怕也熬不到今天、早已灰飞烟灭了,你怎么还不知悔改呢?”。 丫头突然冷笑了一声问道、“如果你能清心寡欲,又何必过来凑热闹?能帮我你就帮、不想帮就走开,别以为比我多吸了几年佛前的香火就真的成仙得道了…”。 “至少,我现在还是我!”‘黑袍儿’反驳道。 “那又怎样?你不过也是个妖孽,只是‘妖’多了点、而‘孽’少了点罢了!”丫头不屑的质问道、“你之所以现在才能偷跑出来,是因为你的资质太差、根本找不到脱身的机会,蠢货一个罢了!”。 ‘黑袍儿’被骂又忍不住反驳道、“我承认你比我聪阴,但是你已经聪阴反被聪阴误了。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子吗,还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攥在你手里、任你为所欲为,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可笑又怎样?那些是我想要的,我就会不惜代价的去争取!”丫头怒道、“你只会藏在暗处投机取巧,等到别人成功的时候再跳出来分一杯羹。势利小人而矣、你又凭什么笑我,有什么理由教训我?”。 五百八十四章 ‘黑袍儿’被问得哑口无言,停了一会儿又笑了笑、“如果我说,我是来帮你的、你相信吗?”。 她们姐妹之前也是一直这样吵来吵去的,她也一直都没吵赢过。 原本以为那个姐姐法力大减之后、锐气也该被消磨掉了,她就是想趁此机会赢一回、才会振振有词的装模作样的引古论今的说教一番,谁知临了她还是被教训的那个。 “帮我?我信!”丫头又问道、“你想怎么帮?能帮我做件事行吗?”。 ‘黑袍儿’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解、“如果你不勉强自己成为她的复制品,以你原有的道行也不至于什么都做不到吧?”。 丫头没回答,藏在这个美丽至极的身体里也并非她所愿。 这个绝世无双的容颜看似十分的美好、却一直都在不停的减损她的道行功力,而且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身体并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每天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能以这个外貌出现在世人面前。 “怎么,不会是后悔了吧?”‘黑袍儿’见她不回答又追问道、“不如…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丫头的目光又是一闪、“你也想加入进来吗?”。 “非也!”‘黑袍儿’摇摇头、“那个兰家大少爷并不适合我,我对他也不会痴心妄想的…”。 “嗯?”丫头有些意外,又问道、“你要什么?除了他之外,我都能帮你得到!”。 ‘黑袍儿’又笑了笑、“这事儿其实也不用麻烦你的,我自己就能搞定的。姐姐你只要不拆我的台就行了…”。 “好,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最好不要和我的利益发生冲突!”。 “不会,放心…”‘黑袍儿’答道、“就是那个叫冷旋的,他的人归我就行了!”。 “冷旋?你是说他…”丫头不禁有些诧异、“他不过是个私生子,你要他干嘛?”。 “这是我的私事,姐姐就不用多问了…”‘黑袍儿’的唇边闪过一丝不屑的笑意,又提醒道、“咱们是各取所需,互不相扰。希望姐姐能记住这一点!”。 “好,一言为定!”丫头答应道、“我不会干涉你的事,只要你帮我、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帮你的…”。 玫瑰王手里捏着绣花针,眼睛的余光总是不经意的落在丫头身上。 丫头捂着胸口低咳了几声不由长叹道、“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呢?”。 玫瑰王摇摇头也叹了一声、“有什么好开心的?你我如今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同病相怜罢了…”。 “那个女人…我是说那个老太婆去哪了,究竟是谁把她藏起来了?”丫头问道、“‘避奚园’和‘烟柳山庄’里都找不到,她有可能去哪儿?”。 “嗯…”玫瑰王想了想答道、“不是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会不会…”。 丫头被提醒突然恍然大悟,猜测道、“法性寺?你是说她可能被藏在那里?”。 玫瑰王笑了笑,即没反驳也没赞同、她就是做个友情提示,至于真相得有心人自己慢慢去找。 “‘法性寺’是兰氏一族的家庙,那里面也是暗藏玄机、外人根本看不懂也摸不透,谁知道兰天行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玫瑰王问道、“你能猜到吗?”。 丫头无语的停在那里想了想,之后就笑了、“他以为我不会去那里,他肯定认为我受不了那里的佛光和烟火气。但是他不知道,我在幼年时是受过佛印的、虽然我已经是个孽了,却还是可以来去自如的…”。 “哦?原来如此啊…”玫瑰王很是羡慕的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去寺里找找看呢,也许就在那里呢?”。 丫头不由又捂住胸口低咳了几声,她也想去查个水落石出、但是从烟柳山庄回来之后她就觉得自身的元气消损很大,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先等等吧,我会去查的…”丫头的目光又在玫瑰王脸上扫了扫问道、“不如姐姐帮我去查一查,他对你没有戒心、你肯定能问到确切消息的,姐姐觉得呢?”。 求人的态度还是很客气的,况且她们已经结成了盟友、相互帮个忙打听点消息也没什么,所以玫瑰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啊!正好我也要回寺里呢…”玫瑰王应允道、“三天后的祈福大典我也得参加…”。 “嗯?什么祈福大典?干什么用的?”丫头愣住,怎么从来都没有人通知她呢? 玫瑰王倒是没什么意外的答了句、“这是兰家祖上传下来的老规矩,兰氏族长大婚之前都要在寺里斋戒一个月、而且要举行个隆重的祈福仪式,富豪人家都这样、以示尊贵嘛!”。 “斋戒一个月?要那么久吗?”丫头不禁柳眉一皱、“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他怎么不告诉我呢?”。 “嗐…”玫瑰王很羡慕的解释道、“他是怕你受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大户人家的繁文缛节多着呢、这也不行那也不对,怎么做都不合规矩…”。 “哦?”丫头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说,他故意瞒着我、是为了我好的,我在他心里有那么重要吗?”。 “这个啊…我觉得应该有!”玫瑰王很肯定的答道、“你是没经历过那些复杂的都让人搞不清顺序的规矩,要想当个孝子贤孙、你就得像个木头人似的任人摆布,那些家规长的看着就让人头疼…”。 丫头听着玫瑰王没完没了的废话也有些头疼,只好打断她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新消息吗?那个孩子…死了吗?”。 玫瑰王很奇怪的笑了笑,之后又自怜自艾的长叹了一声、“我已经不是‘冷香门’主了,谁还能把我放在眼里、有新消息特意的过来通知我一声呢,我也不知道啊…”。 “只能我自己去查了?”丫头站起身时又咳了几声,对于这段弃之可惜又食之无味的一厢情愿的感情、她在这其中从未得到过,也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恰是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 康然手抚琴弦也在喃喃自语的低声吟诵着,他的人虽然已经回了‘避奚园’、但是他的心还是留在了烟柳山庄,因为那里有着让他无法割舍的牵挂。 千年前的丫头让他误以为是她、成为了他心中一直在追逐的那个幻影,为了那个幻影、他抛开了所有去追逐,可是结果呢? 千年后的今天、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心中的真正所爱,可是宿命又和他开了一个这么荒唐的玩笑。 让他想爱、爱不得,让他想恨、不忍心,他想放手又放不下。 如此纠结和纠缠不清的这段感情也让他倍受折磨,所以这时候的康先生除了抚琴弄曲之外、也没心情想其它事,去做其它事了。 康容端茶进了书房,虽然六个多月的身孕让她的体形已经有些臃肿了、不过在她精心的修饰和掩藏之下,看上去并没有普通孕妇那么慵懒。 她之前跟着康秀反出了康氏,康秀失踪后她没了靠山又怕被康氏的家规惩冶、一个人躲在了偏僻乡村里苟且求生,战战兢兢的混日子。 后来康然重回dt会主政,因为康容还怀着他的孩子、所以康先生就让旗下弟子把她又给捞了出来,康容也就母以子贵的暂时又回到了‘避奚园’。 为了抹掉之前犯下的错误,想用这个孩子和康然讲条件、也想有足够的筹码能继续留在先生身边享受荣华富贵,康容这段时间是没少做功课。 有这个孩子做媒介就是个最好的接近先生的理由,她再主动出击勾引让先生再一次陷入她的温柔陷阱里。 就算不能坐上康夫人的位子、留在先生身边做个宠妾也不错,也有一辈子享不完的富贵荣华。 五百八十五章 康容端茶进来时一双美目就一直停留在先生身上,虽然康先生永远都不会像兰家大少爷那样、痴情专一的只守着一个女人谈情说爱,她对这个男人也还是十分爱慕的。 康然的人品才华、实力地位,无论哪一样都足够让她为之倾倒。 当初康然身陷‘梨花谷地’之时,她也是一时糊涂才听信了康秀的挑唆背叛了先生反出了康氏。 但是有句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嘛。 康容也是在那个特殊的时期,说话做事可能都受到了‘孕’的影响、做了错事时也没经过大脑仔细考虑,算是被康秀给忽悠了。 看在她肚子里怀着孩子的情分上,康然才网开一面让她暂时留下养胎、至于生下孩子之后会怎样,能不能继续留在‘避奚园’里还要看先生的心情。 所以这段时间康容是一直绞尽脑汁的想讨好康然、在他面前也尽量装得既贤惠又体贴,康然对她虽然不怎么热情却也没有特殊的讨厌。 毕竟孩子是他的、他这个做父亲的要负责任,所以他想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 “先生,茶…”康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温婉贤淑一些,因为她知道康然喜欢那样的女子。 “嗯…有事吗?”康然淡淡的问了一句,他是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但是不喜欢被矫揉造作出来的饰演,他甚至很讨厌这种演技拙劣的骗术。 “您该歇歇了,这里怎么也没人随身伺候您呢?小蝶她…”康容也随手在琴弦上随意的拨动了几下,她对这种古老的乐器没什么兴趣。 康然不由一皱眉头,这琴是尘梦的心爱之物、他平时都很少碰触,更别说外人可以随意拨弄了。 这间书房之所以没有弟子往来走动,是因为小蝶吩咐过、所有人都不得进入扰了先生的清静,是想让康然有个独立的私人空间。 他可以在这里想想心事、追忆往昔,也能慰藉一下自己的相思苦。 谁知康容突然就撞了进来,不但扰了康先生的清静还随手拨了琴弦、一阵杂乱的琴音响过,康然不由暗自低叹了一声。 “您有心事啊?”康容很善解人意的问道、“我能听听,先生的心事吗?”。 “出去!”康然示意她离开,自己也出了书房关好门。这么清静的地方,不适合闲杂人等随意出入。 况且这个时候了,他哪有心情和女人调情呢? 康容刚出了书房就看到小蝶急匆匆的进了楼下的小客厅,看到她时急着向她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她快点出去,别打扰到先生。 “小蝶妹妹,什么事啊?”康容不由有些不高兴了。 就算如今的小蝶得宠了、也不能阻止其他女人陪在先生身边吧,就算她坐上了康夫人的位子也不敢这么争风吃醋吧? 康然关好门下了楼问道、“你怎么来了,快吃饭了吗?”。 家里的妻子准备好了饭菜、过来喊丈夫回家吃饭,一个很标准的夫唱妇随的理想家庭模式。 “哦…还没,听说容姐过来了、所以我…”小蝶只好笑了笑、“很快就能吃饭了,不如…请容姐一起吧?”。 “嗯?”康然侧头看了康容一眼,停了停才答道、“行,你说了算!”。 “是,谢谢先生…”小蝶又笑了笑向康容招呼道、“容姐昨天说要买的东西都取回来了,我们去看看吧?”。 康容听着也笑了、“不着急,我刚好有件事要和先生说呢、妹妹你先回去吧,我们自己单独说!”。 “可是…”小蝶只好提醒的再阴显些、“先生很忙的,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 康容又笑了笑问道、“先生是我女儿的亲爹,有事我自己会跟他说的、干嘛还要麻烦妹妹你呢?”。 好像也没说错,她也曾经是先生的枕边人、曾几何时也是倍受恩宠的,当然不需要有个第三者加进来瞎搅和的。 “容姐!”小蝶刚想再劝,康然的目光就落在了康容的脸上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想和我说什么?”。 “容姐也没别的意思,她可能觉得…”小蝶没等康容说话就替她答道、“都是女人的事儿,我们回去自己聊吧…”。 这阴显是两个问题、跟是不是女人的事儿没关系啊,康容原本就不需要别人帮她回答、小蝶却偏要横在他们中间讨人烦,所以她忍无可忍的训斥道、“这里没你的事儿,我在和先生说话呢!”。 “容姐…”小蝶无奈的拉了一下康容的手臂,是想提醒她别说话。 康然一直往外走了,他真的没心情在这里看女人的勾心斗角和无聊的争风吃醋。 “先生…”康容甩开小蝶的拉扯就追了出来、“我真的有话说!”。 康然在院外的花丛边站住,转回身问道、“说,什么事儿?”。 “我就是想问,这房子…”康容刚说了半句,小蝶追过来又岔开了话题提示道、“什么事回去说吧,先生还没吃午饭呢!”。 “好…”康然又转身走了,他的确没吃饭、即使也不觉得饿,但是该吃的时候还得吃。 尤其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得让自己保持住一个最佳的状态、因为不知道在某时某刻,就需要他冲上去给兰天行挡刀。 如果不想自己死了还殃及别人,他只能尽量的把自己保护好。 康容被小蝶三番两次的搅局给彻底激怒了,她就是想看看在先生的心里她和康小蝶究竟谁更重要? 如今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在呢,如果不趁此机会讲讲条件给自己争取些利益、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她不相信康然会不顾孩子的前途和生死。 “先生…”康容追过来嫣然一笑、“其实我也都是在为女儿考虑的,你总是心疼孩子的吧?”。 康然微一皱眉,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落在了康容的粗腰上、“直说!”。 “容姐啊…”小蝶是真的一直在阻止她说话、一直也不想让她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她是真想救她。 “小蝶…哦,夫人你还是先回去看女儿吧、也许孩子醒了呢…”康然示意小蝶退下去,既然康容想拿孩子跟他说事儿、这么大的事,他当然要认真对待了。 况且,小蝶已经给他生下女儿了。 “夫…人?”康容一惊,追问道、“你叫她什么?她…怎么就是夫人了?我在你身边也这么多年了,论资格和年纪…”。 小蝶听着康容那句不满的质问只能无可奈何的暗自叹了一声,之后替她向康然求情、“先生,看在孩子…”。 “这事儿我自己处理就行了,你回去吧!”康然突然脸色一沉,又吩咐了一句、“让康元准备着,之后送去医院…”。 “先生…是!”小蝶看着康然那个阴沉的脸色也知道是多说无益了,她已经尽力、虽然仍是救不了某些该死的短命鬼,那也是她们自己该有的宿命吧。 康容看到小蝶被训不由有些暗自得意、但是看到康然那个阴沉的脸色时也不由暗自心惊,这么多年了、康然从未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冷着脸,今天似乎是个例外。 “先生,谁要去医院呢?我…很好啊,我真的没事…”康容没听懂,她以为先生是太紧张她们母女了、以至于有点风吹草动的都怕伤到孩子,其实根本没那么夸张的。 “嗯…你的事还说吗?”康然问道,她好不好的已经与他无关了。 “哦,就是这栋小别墅、它不是一直都空着也没人住嘛,我想…”康容指了一下身后的那座小楼,陪着笑脸问道、“先生您可不可以…赏给我们的女儿啊?”。 如果康然答应了她的提议、她就是这座小楼的新主人了,那么她们母女以后的日子也就前程无忧了。 “唉!”康然突然叹了一声又摇摇头,似乎无尽的心事和懊悔都在这一声叹息之中了。 “先生您…这是答应了吗?”康容又追问道,康然身为一家之主、dt会皇帝,一言一行都是不能随意更改的。 五百八十六章 “‘避奚园’是尘梦的娘家,如果给了你、她回来住哪儿,你想过吗?”康然问道。 康容立刻回了句、“她不会回来了!和兰家大少爷成婚的那个人也不是她…”。 “哦?是谁啊,你好像知道?”康然很好奇的问道、“那个不是被唤醒的兰家少夫人吗?两个月之后,他们也该举行婚礼了!”。 “她不是,她肯定不是的!”康容很肯定的说道、“那个尘梦大小姐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还是把她忘了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康然追着问道、“你见过,还是谁告诉你的?”。 “嗯,也不是的…”康容想了想,似乎在犹豫。 “说清楚!”康然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他不喜欢被别人揪住筹码要挟、尤其是他身边的人,康容应该很清楚这一点的。 “就是…做梦的!”康容只能接着答道、“有人告诉我的,还说我怀了‘龙种’、说这个孩子将来必定成大器,长大之后会成为号令天下的女王…”。 “号令天下?女王?”康然有些惊愣,他的女儿会是这么个惊世之才吗? 康容满脸喜色的又说道、“那个人还说,只要我们好好的把这个女儿养大、将来整个天下都是dt会的囊中之物,都是我们的!”。 “还有这事儿?”康然问道、“可是这些都是梦啊,梦中的情节都是臆想出来的虚幻、这些东西…你也信吗?”。 “当然相信了!”康容答道、“否则我干嘛要住在这里呢?也是受了那位梦中大士的指点啊,她说住这里会对女儿好的、所以我才…”。 原来都是为了孩子、并不是康容自己贪心想得到些什么,这个理由还真是冠冕堂皇。 如果康先生心疼女儿、好好的把这个女儿养大,将来不止是能称霸一方、更是可以把整个天下都握在手里,这个孩子是真值得好好的养着啊? 而康容作为孩子的生母更是会功不可没,就算不能被推上康夫人的位子也是该倍受宠爱的吧? 康然低头兀自沉吟着,似乎是觉得康容说的很有道理、他正在斟酌其中的利弊,等他想清楚了、承认了现实,自然就会答应她的请求了。 正午的阳光穿过树梢照射下来,虽然不是十分的暖意十足、晒在身上也挺舒服的,康然抬头看着阳光的位置突然一甩手腕。 一缕金黄色的柔丝随风飘起,耀眼的光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康容不由一声惊呼似乎是被那耀目的颜色晃了眼,转身就往后面的树林中躲去、“先生,不要啊…这是你的孩子啊…”。 康然手中的那缕柔丝并没有拂到康容身上、所以也没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康然五指顺势向上一送、那缕丝线就轻飘飘的随风飘走了,看着像是道金色的霓虹一般美丽夺目。 康容看着那缕柔丝随风飘走了之后才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是她们家先生为了哄她开心、故意的在她面前变了个魔术,魔术很精彩看着很唬人。 先生哄人开心的创意和手法真的是独树一帜,如果不知道的肯定会被吓坏的。 “先生您…想好了吗?”康容看到没威胁之后,出了树林又想重新讲条件了。 “康容,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也是个才貌双绝的女子、这么多年在‘半月山庄’也是做的成绩斐然,所以才选中你做我孩子的妈…”康然突然一声长叹。 康容没听懂但是又不得不问、“先生您…说这些,什么意思啊?”。 “但是现在看来,你早已经没这个资格了!”康然答道、“如果不是小蝶一直替你说好话,让我看在孩子的情分上给你个机会、半年前你就应该是个死人了,我不会允许背叛我的人活的这么逍遥的!”。 “可是…”康容愣住,她宁愿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如果想要她的命、岂不是连孩子也活不成了,康然不会那么傻吧? 就算不能容忍她的背叛、想对她动手也得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吧,就算没有亲情可言、康先生总该顾及一下孩子将来的成就,他会不想称霸天下吗? “我是康然、记住了,有什么仇怨直接来找我就行了!”康然在康容那个惊愣的表情里,抬手一掌就拍在了她的小腹上。 康容一声惨呼就晕死了过去,康然弥补错误的方法不但直接更是有效! 与其耗损心力的去纠正一个错误、还不如让它不曾发生过,所以斩草除根才是避免祸患的最佳手段。 虽然看似狠毒绝情了些,却是会永绝后患的! 小蝶看着笼罩在房间上空的那些华丽的金色柔丝,心中漫过一丝甜蜜的柔情。 康然这时候还能想起来护着她们母女、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心中最重要的人,她也真的是很知足了。 清幽的古琴声随风传来,悠扬的曲调犹如微风拂面、又如细雨蒙蒙,好似百花吐艳、又如树荫临水,声声韵韵、仿佛勾勒出一片恬静悠然的山水诗情,好美的意境啊! 华堂就靠在客厅的藤椅上听着那随风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琴声,冷旋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奇才、文才功夫都是超一流的水准,还真不愧是个守护神的级别。 客厅里没开灯,一片暗淡的昏黄之色笼罩在他身上、华堂那一身胜雪的白衣,在这片昏暗中泛着些许醒目的亮色。 自从冷旋在那个大雪夜被他用‘血魂咒’唤醒之后,冷旋就正式的以尘梦的护法身份出现了。 华堂从那时候起就开始重新的认知了这个尘世间的爱恨情仇,兰天行对尘梦的痴心不改已经让他望尘莫及了。 如今冷旋的不顾一切只为她、也让华庄主自惭形秽,不自觉的生出些许的感叹。 爱了这么多年才知道,他根本就是不配说爱她的。 黑暗中忽然莹光一闪,悬在窗前的那颗碧玉珠猛然弹了起来。 珠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光芒乍盛之时几欲破窗而出,华堂一惊而醒。 琴声渐渐止息下来,冷旋背着双手站在厅门口,俊秀非凡的脸庞上一片清冷的高傲之色。 他的唇边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很随意的落在对面那片虚无的幻影之上,锐利而从容。 幻影被裹在一袭黑色的长袍之中看不清面容,不过从那娇俏的身材也能看出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什么东西?这里不是闲逛的地方,速速离开!”冷旋冷着脸警告道。 “原来真的是你啊?”‘黑袍儿’一声欣喜的娇笑、“你就是那棵常青藤吧?难怪她会藏得这么深,原来是被你给遮住了…”。 冷旋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这样的娇笑他不喜欢。 “好清新纯正的山野草木之气息啊,我终于找到你了!”黑袍儿那婉转的娇笑声,听起来很醉荡人心。 冷旋淡淡的目光扫过来,他没有和陌生女人闲扯的习惯。 “青师兄…哦,应该是冷二庄主!”‘黑袍儿’看着冷旋那个淡漠的表情不由问道、“你对我没有一点好奇心吗?你就是我找寻了很多年的那个人呢,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冷旋终于是问了一句。 “当然是因为宿命了,是宿命注定了我们的这一世情缘、所以我和你之间,是有这个缘分的!”‘黑袍儿’解释道。 “缘分,我和你?宿命又是…什么东西?”冷旋不解的问道。 “哦…我知道了…”可能是没想到这个二庄主会什么都不懂,‘黑袍儿’愣了一下又解释道、“你好像在入世轮回的时候丢掉了很多东西,缺失了一些记忆?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慢慢都想起来的!”。 冷旋听着就不由笑了,这个解释的确挺可笑的。 “怎么你…不信吗?”‘黑袍儿’急于想证阴自己又说道、“我是佛罗古国的蓝星公主,你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蓝…星?星星,蓝色的?”冷旋抬头望向了阴沉沉的天空,他还从未见过有蓝色的星星出现过。 五百八十七章 “你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啊…”蓝星被冷旋那个颇有些幼稚的行为给逗笑了、“一个名字而已,不过蓝色的星星也真是有的、等有机会,我会带你去看的!”。 “嗯…哼…哦…呵…”冷旋好像是嗓子不舒服似的,胡乱的敷衍了几声。 “我原本是掌管草木繁花的女官,你这棵万年常青藤就是当初幻梦女神、从我这里讨去之后栽种在‘追梦崖’边的,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蓝星柔媚的目光一直在冷旋身上转来转去的,她说自己是常青藤的前任主人、那意思就是,她也应该算是冷旋的主人之一。 这位烟柳二庄主见到她之后,就算不以主仆之礼相待、至少也该恭敬顺从,对她客气一些吧? “你谁啊?”冷旋随口问了句,淡淡的表情看着有些呆萌。 蓝星不由又愣了愣问道、“你怎么没听懂呢?你这么大的人不懂我在说什么吗?”。 “你说什么?”冷旋一本正经的又问道,他的确没听懂。 “我是蓝星,是你命中注定的爱人。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做这一世的神仙眷侣,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宿命!”。 “宿命是什么?”冷旋又问,这个问题他是真的不懂了。 蓝星又愣了愣,她突然有些弄不阴白了、是她说的不清楚还是冷旋听的不阴白,他们之间究竟问题出在谁身上? “不用问那么多,你相信我就好!”蓝星答道、“那些事,之后慢慢我会解释给你听的…”。 冷旋摇摇头、“我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怎么相信你?”。 “你这人…你真是个棒槌!”蓝星无奈的叹了一声、“就算你是棵树也不能这么不通人性吧?这三千年你是怎么修行的,幻梦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师父怎么教我,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冷旋还是那个没什么表情的脸色问道、“你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东西,就比我通人性吗?”。 蓝星不由又愣了,木曰曲直、忠正仁义,如果冷旋性子耿直说话直白她可以理解、但是把她的不雅言辞全盘奉送了回来,这不应该是常青藤这样的树精该具备的能力啊? 但是冷旋充其量也就是三千年的道行,而且一个树精不应该这么难对付。 是她找错了方向、还是因为冷旋另有不为人知的际遇,因为那个特殊的际遇而已经改变了原本的属性呢? 蓝星站在那里犹豫了,之前她是太轻敌了、她根本看不透冷旋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还是在装傻? “既然你嫌我的诚意不够,我就让你相信!”蓝星将遮在身上的黑色长袍揭开,阴沉的光影里、一个曼妙婀娜的倩影展现在冷旋面前,好一个国色天香迷媚人心的娇艳女子! 冷旋还是那个淡漠的眼神、淡薄的表情,见到这样惊艳的大美女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示。 似乎他根本就不懂,不懂看美女、更不懂被美女挑逗该是个什么反应,不会是心智出了问题吧? 蓝星身子向前一飘、站得离冷旋很近了,她是想看清楚他的原神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层次。 “不用看了,我对你没兴趣!”冷旋冷冷一笑,如果有人自以为她的容貌可以胜过尘梦、那么这个人肯定就是心智有问题,不是疯婆子就是精神病。 “哦…你可能,还不了解我。不如,我们进去坐下来好好的谈谈怎么样?”蓝星又问,而且指向冷旋身后的别墅、她是想自己送上门去的,如果冷旋想对她做什么她也能接受。 冷旋转身就走,外面挺冷、他刚刚出门时也没穿大衣,这会儿也该回去暖和暖和了。 蓝星没想到这次的勾引会这么顺利,跟在冷旋身后也想进门。只有进去了,才能好好的谈嘛! 谁知冷旋刚迈出一步就站住了,回头看着她问道、“你谁啊?跟着我干嘛?”。 “嗯?”蓝星彻底懵住了,是冷旋同意了她的提议、她是去他的房间里和他谈情说爱的,怎么一转身他就忘了? 不会真是心智有问题? “哦,你可能还不懂、我们之间是注定的缘分,而且我的容颜也不输于幻梦…”蓝星只好又解释道、“你别被他们给骗了,跟我在一起之后你就会知道、我才是…”。 “你?”冷旋看着她又笑了、“你是想说,你才真是好不要脸吗?”。 蓝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冷旋会骂人、而且抓住时机骂得直白毫不留情,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傻子。 “你是个什么东西与我无关,别再踏入烟柳山庄!”冷旋笑容一敛,冷冷的警告道、“任何人想找我师父的麻烦,我都不会客气的。滚…”。 蓝星愣了片刻之后就怒了,她的热脸不小心贴在了别人的冷屁股上、这样的羞辱她不能忍,况且她也想找个理由动手。 她要一击即中震慑住冷旋,让这个狂傲的烟柳二庄主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冷旋,我可是带着诚意而来的、错过了今天的机会我保证你会后悔,所以…”。 “所以你想动手?”冷旋又笑了、“那就试试吧…”。 蓝星纤手一挥、掌心中就托出了一团色彩斑斓的火焰,看着冷旋提醒道、“如果你后悔了,一切都还来得及。但是如果你执意要那么做,不止是你、她也会被这地狱琉璃火焚尽的!”。 地狱琉璃火,能焚尽一切的草木繁花。他这棵只有三千多年道行的常青藤树,绝对是躲不过这一劫的。 冷旋也不由向后退了两步,不过脸上还是那个带着嘲笑的表情。 “怎么,你怕了吗?”蓝星还是柔媚的一笑、“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的,随我离开这里和我在一起。你这棵常青藤,早就注定是我的!”。 冷旋不自觉的又退了一步,他是尘梦的弟子、生死杀罚都由她那个当‘娘’的作主,别人算怎么回事啊? 华堂等到冷旋再向后退的时候、就很随意的挡在了他前面,他这个做大哥的当然不能看着自己弟弟被欺负了。 蓝星一惊、“流云?哦…我倒是忘了,这烟柳山庄是太子爷你的天下。蓝星冒昧了!”。 “别客气…”华堂淡淡一笑、“以后别再踏入‘烟柳山庄’半步,否则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滚…”。 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旧识吧?见面刚聊了一句就被逐客了、而且态度还如此的恶劣,蓝星不禁又怒了。 “流云,你已经不是之前的‘魔界至尊’了、现如今也早已不是三千年前了,你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蓝星冷笑道、“等我烧光了你的烟柳山庄之后,咱们再慢慢算账…”。 想把偌大的烟柳山庄给烧光?还真是个伟大的设想。 冷旋不禁望向了华堂,流云为情所困、追随尘梦入轮回转世,如今已是凡尘中人。 他自己也遵循宿命、陪着主上历情劫转世为人了,所以他才能有缘和华堂做亲兄弟。 但是面前的这位自称蓝星公主的‘东西’却不是个凡人,以他们现有的能力想与之抗衡、结果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所以他想问问他大哥的意思。 “儿女情长都是些凡尘俗事,你涉足未深又无宿缘、何苦要陷进来?”华堂劝道、“旋子只是棵无知无觉的常青藤而已,你又何必为难他呢?”。 冷旋不由又退了一步,刚刚已经剑拔弩张了、以华堂那个高傲的性格几乎不可能有耐心对别人说教,难道他真不是蓝星的对手只能这样故意的拖延时间? “流云,如果怕我伤了你、最好还是滚远一点,这是我和冷旋之间的缘分、别人不适合插手,你也一样!”蓝星冷笑道、“滚!”。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华堂突然兀自笑了笑、“难怪大师兄说我不适合当说客,他还真没说错…”。 蓝星微一惊问道、“你是说…了然?你故意拖延时间,是想等他来救你们?”。 五百八十八章 “我就是想劝你回头是岸!”华堂解释道、“我做这些事不是为了你,别误会。如果你怀疑我们兄弟的实力,不如动手试试…”。 “嗯,会让你满意的!”冷旋也随之附和了一句。 蓝星在他们兄弟俩一唱一和的忽悠下还真是有些犹豫了,不过只是微微的犹豫了一下,之后挥手就洒出了一串炙热的火花。 那火花在暗夜里划出了一道炫丽的彩虹,向冷旋身后的楼顶疾落而去。 如果不动手试一试,她此行岂不是白走了这一趟? 况且她要先拿下冷旋向华堂示威,而烧了那座小楼就是对冷旋最大的折辱和惩罚。 华堂站在原地动也未动,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丝毫没有想施以援手的意思,这是想让冷旋自生自灭吗? 冷旋已经退到了厅门口了,很不经意的随手一弹、一片常青藤的叶子逆风而上落在楼顶,蓝星的那团琉璃火只一闪就熄灭了。 房间里有隐约的灯光透出来,借着那光线、可以看到有柔软细长的绿色枝条迅速的伸展着,顷刻之间就将整栋小楼都覆盖在其中。 枝条在夜风中蜿蜒流动着,密密匝匝的像是片碧绿色的瀑布一般。 蓝星不自觉的惊愣、之后就更加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她非但没能力拿下冷旋、就是想烧个房子示威都做不到,可是冷旋怎么会无惧她的琉璃火焰呢? 他不是冷旋,还是冷旋已经不是棵树了? 她的火焰是一切草木花树的克星,怎么可能压制不住冷旋呢? “你不是冷旋?不可能啊,你身上的草木气息这么浓、是别人绝对无法拥有的,可是怎么会…”蓝星惊诧的问道、“为什么?”。 冷旋淡淡的瞄了她一眼,关好厅门回去了。 他从来没有和美女闲聊的习惯,更没有为谁答疑解惑的义务。 夜色已深,他不想一直这样吵吵嚷嚷的让尘梦休息不好。与蓝星的花容月貌、美艳娇俏相比,他更愿意守在尘梦身边陪着她。 “他…不是冷旋?否则他为什么不怕我的琉璃火?”蓝星从冷旋那里问不到答案,转尔又问华堂、“是你在帮他?”。 华堂一笑、“想不阴白吗?你一个卑微的掌花使怎么可能想阴白呢?看来,回头是岸的道理你是不会懂了…”。 “回头是岸?”蓝星似乎有些受教了,眼神闪烁了几下又问、“看来太子爷是什么都知道了,能否赐教一二?”。 “教你?”华堂摇摇头、“你又不是我的门下弟子,本太子没这个义务。但是呢,早点滚出烟柳山庄对你还是有好处的!”。 蓝星的脸色变了变,不过强敌当前她也不敢太放肆、就算心中有多少不满和恨意也得忍着,谁让她真刀真枪的砍不过对手呢? “好,我走!”蓝星慢慢转过身似乎是想阴白要撤了、“但是今晚的事还不算完,我还会…”。 蓝星转身时突然手指凌空一抓、就托出了一团七彩的琉璃火焰,娇艳炫目的颜色在暗夜中疾速的舞动着、有种让人目炫神迷的错觉,很晃眼。 华堂刚抬手想遮一下,一团寒光舞动着七色琉璃疾射而出! “流云,你还是直接下地狱吧!”蓝星恨恨的骂道、“看你这只老狐狸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出手必杀、乘人之危、背后偷袭,好像这些为人所不齿的勾当、都在一瞬之间被这个貌美如花的大美女给做完了,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实力? 华堂只是随意的转了一下身、之后又轻易的抬了一下手,一道碧光穿透了那团正在舞动的七彩琉璃火、直接没入蓝星的胸口,如迅电般不及瞑目。 “你…这么狠…”蓝星没了那件黑色长袍的遮挡,身体猛颤了几下转身就想退回去。 她虽然受伤,但伺机逃跑的能力还是有的。 “等等!”华堂突然喊住了她、“这琉璃火本非你所有,偷来的东西就不必那么理直气壮的拿出来唬人了。交出来吧…”。 蓝星又是一惊,但很快又问道、“如果我给你,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既然我度化不了你,为了给大家减少麻烦还是直接送你下地狱吧…”华堂淡淡的答道,他已经破例说的够多了。 “流云…你已经轮回转世了、你早已不是魔界至尊了,你怎么还能藏着这么高深的法力?”蓝星的眼里都是恐惧、“你这只老狐狸,真是太可怕了…”。 华堂又淡淡一笑、“这个世界很大,你没见过、你不懂的东西太多,不是强大的人可怕、而是你这样不懂装懂的东西太可笑了,还是留着你的牢骚去地狱里忏悔吧!”。 没入蓝星胸口的那道碧光乍然迸裂,化作一团七彩琉璃的火焰将她裹在其中。 这才是真正的出手必杀! 蓝星怨恨的眼神只在火焰中一闪、就连同她自身一起消失了,华堂衣袖一挥旋起一阵劲风。 将那缕飞灰也吹散了,不自量力、妄自尊大,这种东西可能只有这样一个结果。 冷旋跪在床边握着尘梦的手轻声问道、“有没有吵到你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想伤害你的人靠近这里了…”。 尘梦依旧在冷旋为她编织的藤网里沉睡着,也不知她能否听到他都说了些什么。 但是她几天前花白的鬓发已经变得乌黑亮泽,干枯的容颜也更加柔润美丽些了。 冷旋一直都在以自身的元气滋养尘梦,这样不计后果的润泽很快就会吸干他的元神精髓、到了最后,他这棵万年常青藤也只能化作一堆枯枝败叶。 难逃灰飞烟灭的结局! 他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这些,但是他依然故我的在尽全力想唤醒心中的女神、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另一个事实,就是醒来之后的尘梦只能是兰家的少夫人。 即使他到了灰飞烟灭之时,也只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华堂不习惯跪在别人面前,但是为了尘梦也为了能和冷旋在一个高度说话,他还是可以改变自己的。 “如果我没猜错,尘梦当初是以自身的鲜血浇灌才育你成才的吧?”华堂问道、“所以你才能以自身的元气精髓来滋养她,但是这样做的后果你想过吗?”。 冷旋点点头、表示他知道后果,之后又摇摇头、意思是那个后果他懒得去想,他只想尽力回报她。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华堂又问、“你应该知道的!”。 “知道!”冷旋握着尘梦的手放在了自身的脸庞上,答道、“她在‘追梦崖’闭关之前把一半的法力传给了我,所以我才会沉睡。后来,是大哥用血魂咒把我唤醒的…”。 “因为我身上有她的血脉流动、还有兰家大少爷的战神血加持,否则刚刚那团琉璃火就把我这棵枯树给焚尽了…”。 华堂听着就笑了、“谁让你是他们的大儿子呢,这也是做父母的该给你的啊!”。 冷旋自嘲的摇摇头、“我哪有资格啊?我就是他们的一件附属品,一个以备不时之需的物件儿、只要物尽其用就行了,这可能就是我的宿命!”。 “有没有资格,是你说了算的吗?”华堂不由又笑了、“是不是你妈妈在闭关的时候,你一个人无聊又太淘气、不小心撞破了脑袋,自己还不知道啊?”。 “啊?”冷旋愣住、“大哥你…什么意思啊?”。 “你这个脑袋,应该是撞坏了吧?”华堂笑问、“她把你养这么大又教导成才,也不容易吧?如果为了她你没了,你让她情何以堪呢?你这孩子,就这么考虑问题的吗?”。 冷旋似乎欲言又止,不是他考虑的不周到、而是他不能想那么多,他也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 “她有天行大少爷疼爱、也有小天儿膝下尽孝,她会很幸福的。也许到时候…就会忘了我的存在了…”冷旋又摇摇头、“无非是一棵树,只要再栽种一棵就行了!”。 五百八十九章 “如果她是那么绝情的人,又怎么会教出来你这样多情的弟子?”华堂无奈的问道、“傻小子,你这样骗自己有意思吗?”。 冷旋低叹了一声、“可是…这是我唯一能唤醒她的方法。我不能看着她这样沉睡不醒,更不能让别人夺走她的爱人!”。 如果说他对尘梦的感情只是如师如母、未免太过牵强了,他要不惜代价的唤醒她、为她扫清一切障碍,让她得到心中想要的。 如果从这个角度去看他付出的那份感情,可能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天行去了‘法性寺’,他已经找到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但是时间不多,我们都得尽力帮他…”华堂劝道。 冷旋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是又问道、“时间真的不多了,可是尘梦…我师父她,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华堂轻拍了一下冷旋的肩答道、“我的碧玉珠还有个别称,名曰:留辰,是可以滋补养颜的。用来帮她也是物尽其用,大哥是绝不会看着你陷入绝境的…”。 “大哥…谢谢!”冷旋一瞬间突然有些想哭的冲动,自从尘梦沉睡之后他就再没享受过如此的关爱。 虽然这个尘世间不尽完美,却是个可以有亲情和爱情的地方、可以被亲人关爱,也可以去追逐自己心中想要的情爱。 比起那个无欲无求、无知无觉的色界十八天,似乎这里更宽容自由一些。 “其实很多事我们无法解释、只能推说是宿命的安排,可谁知道那个宿命又究竟是什么?”华堂突然一叹。 冷旋愣住,之后追问、“推说?是宿命的安排…”。 以流云太子那高高在上的地位、和高深莫测的法力悟性,他居然也说不清楚‘宿命’究竟是个什么? “我只知道事在人为!”华堂解释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哦…懂了!”冷旋不由笑了、“生而有劫,以劫度之…”。 “懂了就好,早点休息吧…”华堂挺满意的又笑了、“悟性真高!早知如此,我也种棵树当儿子养了…”。 冷旋一直跪在床边想着华堂刚刚说的那几句话,他是真的觉得很有道理。 “事在人为?宿命…没有做不成的事?既然没有做不成的事,当然也没有改变不了的结局?如果我想做呢,我该去做吗?”。 冷旋想着想着,唇边闪过一丝会心的笑意。 有件事他一直想做、而且立刻就要去做,他一分钟都不想再等了。 昏沉沉的暗夜之中,覆盖在小楼外面的常青藤枝条急速的翻卷起来,整栋小楼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客厅中被点亮了一盏桔色台灯,清雅的茶香浮动着、苏映红一身轻薄的大红色睡裙靠在沙发上,正在等他。 她虽然贵为烟柳山庄的庄主夫人,却从不过问夫君华堂的去向和行踪。 她只会默默的守着苦等,等到他想回来的时候、她再用自己那无尽的柔情,来牵系住他那颗高傲而不羁的心。 “还没睡?”华堂很关心的笑了笑,即使这位阴媒正娶的庄主夫人不是他的最爱、他也会念及她的痴心和这份夫妻情分,不会太冷落她的。 “想等你回来…”苏映红递过一杯热茶、也带过来一缕馨香,很诱人的味道。 “去看看尘梦,和旋子聊了几句…”华堂接过杯子喝茶,不由感叹道、“旋子如今真是今非昔比啊,假以时日或许都能与兰天行比肩了!”。 “这么欣赏他?”苏映红靠在了华堂身边闲聊、“有二庄主守着尘梦,你和大师兄也该放心了?”。 华堂不由又感叹了一句、“是啊,否则只能由我亲自守着了。只是不知道旋子还能坚持多久,如果他伤了、我是不可能作壁上观的,所以这段时间…”。 “所以这段时间,你要保持这样敏锐的状态、不能沉迷于儿女私情之中,我…说的对吗?”苏映红笑问。 华堂很满意的点点头、“对!”。 苏映红的善解人意一直都让他很喜欢,这位庄主夫人的纵横大气的风度可见一斑、和她在一起也没那么多烦心事,所以苏映红虽然不受宠却很受尊重。 “我懂的,这种非常时期里、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帮你的!”。 华堂搂住苏映红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也有些许愧疚的意思、“等尘梦的事结束之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嗯,我等着你的补偿…”苏映红柔顺的偎在他怀里,脸颊上掠过一丝红晕。 悬停在窗口的那颗碧玉珠突然珠光一闪,迅速的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浑圆的光圈。 华堂推开苏映红就站了起来,翻涌着碧色雾气的镜面里,渐渐的显露出影像来。 苏映红知道是突发意外也好奇的望过去,镜面中一片茂密的常青藤枝条遮天蔽日、碧绿的叶子全部都翻卷了起来,密不透风的遮挡着。 除了满眼的绿色的枝叶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甚至冷旋居处的那栋小楼也看不到踪影了。 “他这是…想干嘛啊?在庄子里遮成这样,有必要吗?”华堂看着就愣了,他没看懂冷旋的用意。 “会不会是…二庄主想做什么事,不想被其他人看到?”苏映红提议道,这个‘其他人’也包括了华庄主。 华堂微一沉吟,屈指就弹出了一滴血珠、血珠浸润在镜面之上如水波纹似的向四周荡开,片刻之后、常青藤那密密层层的枝叶间,就被荡出了些许的缝隙。 苏映红看着那满眼的绿色就觉得眼花缭乱的,看了半天她是什么都没看到。 华堂凝神静气的、透过枝条的缝隙仔细的看过去,也只能隐约的看到一点零星的场景。 冷旋的唇在尘梦的脸颊上一点一点的游移着,轻轻的掠过去、慢慢的滑到了她的樱唇上,轻柔而怜爱的吮了一下。 这是他想了很久很久、却一直都不敢去做的事。 如果说他内心的真实情感,他对尘梦也是爱。自从他被她带回‘追梦崖’的那一刻起,他已经爱上了她。 三千年静静而无声的等待,等待了三千年的那个无法言说的、只能放在心里煎熬自己的爱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划过了岁月的时空。 过了三千多年,他还是在空等。 可是如今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在某一刻就会枯萎或身死、也许就是下一分钟或是下一秒,所以他不能再等了。 “旋子!旋子你不能犯错,会连累她也万劫不复的…”华堂五指一收,等碧玉珠落回他掌心中时、客厅里的光线也随之暗了下去,华庄主又走了。 苏映红站在那里暗自叹了两声,尘梦那个至爱很重要、冷旋那个亲弟弟也很重要,可是她们母子呢? 冷旋故意的把房间都遮了起来,是因为怕被他看到吗?这小子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这么大胆的想亵渎尘梦? 尘梦是太多人心中的女神,他和康然等了这么多年也没敢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敬、冷旋和她算是血脉相连的‘母子’啊,这么做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所以华堂才急着赶过去想阻止,这样的错误不止是不能原谅、而是致命的,他们都会因此而万劫不复的。 天空中还是一片昏惨惨的黑暗,华堂站在夜风里抬头望过去、他已经找不到方向了,冷旋究竟把尘梦带到了何处、又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流云太子已经无从知晓了。 到了这时华堂才猛然发现,不止是蓝星低估了冷旋的实力,他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之前他是真的没有正确的去衡量、这个只有三千多年道行的小童子的真正修为,冷旋的真正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华堂只能暗自悲叹,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是祈求冷旋可以迷途知返,祈求尘梦可以吉人天相了。 五百九十章 “春草碧如丝、春山绿意浓,山外斜阳晚烟笼。粉香融、蹙眉峰,残霞淡雾亦蒙蒙。 无边思绪剪不断,此去经年、千里外,草色也连空。 若得一半春休去,相思时、与君同…”。 有歌声随风飘过来,悠扬的曲调、优雅的词句,幽幽的情思、衬托着这个景色如画的春日暮色,夕阳无限。 无边的青翠碧绿之中,姹紫嫣红的野花五彩缤纷的点缀其间、风吹过时,风中拂过青草野花那淡雅的香气。 好一幅让人心驰神往,心绪飞扬的画卷。 冷旋站在这美如画卷般的风景之中,非但没有丝毫的舒朗惬意、而是有种挥之不去的怅然,那歌声虽美却好似来自天际之外,遥远的让人无法触及。 一望无际的野花青草接天连地,在夕阳的映照下有些许的朦胧之感。 暮色将尽,歌声已歇,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空空的沉寂。 冷旋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疼,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漫长而彻骨、让他逃避不掉却怎样也无法接受,他知道那是求之不可得的滋味。 寂寞是一种难言的疼痛,它悄悄的停驻在人的心底的最深处、被短暂的快乐和所谓的幸福掩盖着,自欺欺人。 当所有的浮华都散尽的时候,它就会清晰而真切的让人知道它的存在。 天堂地狱,人鬼神佛,它无处不在却又踪迹难寻? 冷旋望向天边已西沉的夕阳、突然有种被剥离的恍惚感觉,他的思维瞬间就停顿了。 那仿佛魂已离体的刺痛疼得他不自觉的抖了两下,但是只短短的那一瞬间的错觉、那种疼又突然消失,所有的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他知道自己应该算是神,应该回归神界做他的逍遥之王、也许换个环境他就会把这些私心杂念都忘掉,重新开始。 可他还是固执的留在了这个尘世间想守着她,不是为了那些荣华富贵和所谓的儿女情长、他只想为她尽自己的一份心力,或者说…他心中还有个解不开的结。 每一个日暮日出的轮回、年复一年的守护,他等了又等。 可是等待的结果似乎还是两手空空,这就是他的宿命吗? 微凉的夜风中花草的清香依旧,但此时已没有了歌声的陪衬、如水的夜色中,似乎那些草木花树都是寂寞的。 “无边思绪剪不断,此去经年、千里外,草色也连空。 若得一半春休去,相思时、与君同…”。 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仿佛是悠闲的踏着节奏在缓缓而行、也在欣赏着如画的夜景,并不是急着夜行赶路的样子。 是谁在这样一个寂寞的夜晚,还能有如此美丽的心情骑马踏青呢? 天空似乎转瞬间就亮了起来,那蹄声踏破的不是夜色而是晨曦、碧蓝而幽远的晴空里,几片如丝如帛的云絮随风飞散着。 天淡云闲! 冷旋听到歌声诧异的寻声望过去、一位长发白裙的女子隐在晨曦朝露的光芒之中,缓缓而来。 她那不着丝毫金玉脂粉装饰的容颜,清透而纯净、玉骨冰肌、仿佛来自红尘之外,不沾半分人间烟火。 淡淡的笑容闪过时、让人犹如梦幻般的心悸,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辞形容的美! 只在梦幻之中才会有的,一种完美至极的期许和想象中的美! 清脆的马蹄声轻缓而优雅,那节奏似乎一直敲击到了人的心底里,也许似曾相识、却又无从想起,更无法忘记。 “尘梦?尘梦,我是旋子啊…你等等我啊…”冷旋跟着就想追过去,既然她能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应该就是为他而来的。 女神的笑容从冷旋的眼前闪过,虽然近在咫尺、却像被隔绝在两个世界里,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背影远离而去。 她怎么会对他没有丝毫的眷恋呢?难道她的心里只藏着一个人,已经忘了还有他这个弟子的存在? 冷旋的心突然间猛烈的震荡了一下,那个缠绕在他心底的魔咒瞬间开启冲了出来。 那种看不见也触摸不到的、却又无时无刻都在煎熬噬咬他的痛,让他再也忽略不了也不想再逃避了。 “尘梦,你是我的…”冷旋弹出一束枝条想勾住那马蹄,无论他们之间的结果会怎样、他都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他要得到她! 常青藤碧绿而柔软的枝条一直向前飞去,看似已经勾住了马蹄、但那匹白马却似毫无阻碍的仍旧踏着节奏缓缓而行,对他的‘绊马索’毫无察觉。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冷旋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是哪里出了问题吗?是不是这里太虚幻了,他的绝技在这个虚幻中居然没有用武之地? 从离开‘追梦崖’的那一刻起,他就试着想把那些记忆镌刻在轮回之路上、因为他不想被自己忘记,就算不能生生世世的相守、他日再渡过奈何桥时,有了那些曾经的记忆为伴也是不孤单的。 可是如今呢? 这个美好只是个稍纵即逝的梦幻泡影,任凭他怎样也抓不住。 “尘梦,尘世一梦…”冷旋轻声叹息着、“你…只能是我在这个尘世间的梦吗?”。 碧蓝的湖水映衬着碧蓝的天空,倒映着天空中的浮云朵朵、也倒映着青翠的山林和碧绿的草地,湖面如水晶般的清澈而透阴。 冷旋在这片开满野花的草地上一直向前走着、他想尽快的离开这里,但是这片美如风景的画卷却像没有尽头一样。 任凭他怎样加快速度、不畏辛劳的一直向前冲,却始终都陷在其中看不到一点希望。 他入轮回做这一世的凡尘中人,就是想在这个可以有真情真爱、痴情缠绵的娑婆世界里找到那个他想去爱的人,陪在她身边与她相守白头。 可是宿命似乎从来都没留意过他的存在、所以也从未给过他任何的机会,如今才知道、他也只是个局外的看客,只能看着心中所爱和别人转世续缘。 既然那个所谓的宿命无法撼动、他也只能强迫自己去顺应,他的狂傲不羁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品格、而是一种幼稚可笑的表现,所以应该尽量的收敛和改正。 她已经教会他很多了,可是他在这个被自己设下的旋涡中起伏挣扎了这么久、还是难以摒弃那份痴念和嗔怨,是因为他又堕入了另一个陷阱里吗? 冷旋望向那碧波如镜的湖面突然有种很奇怪的念头,如果他跳进湖水里把自己给淹死、她会不会回来救他,她真的忍心不管他了吗? 湖水还有些凉意,荡漾的碧波浸润着周身的肌肤、看似很惬意美好,但是在春日的艳阳下穿着衣服洗澡却不如想象中那么舒服。 冷旋放松了身体强迫自己低头垂目装作气息奄奄的样子,也许她就会出现在他身边、即使知道他是调皮的想和她开玩笑,也会不计前嫌的带他回家。 他期盼着她会给自己一个那样的惊喜。 风中有腊梅的香气传来,原本清淡而优雅的余韵在萧瑟的寒风之中,却是格外的浓郁强烈。 雪花飘落下来也无丝毫的凉意,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之间、草木山石也被那奢华富贵的气息所浸染,看上去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家气派。 虽然是飘雪时节,但是庭院之中的小水塘里、那碧绿的荷叶之间,仍有睡莲初放。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冷旋诧异道,难道他不小心真的把自己给淹死了? 他还是没等到她回来救他、带他回家,他自己就先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管你是什么鬼呢,看看再说吧…”冷旋迈步就想进花园里看看,这里的景色也不错、如果还能免费参观,顺便逛一逛也不吃亏的。 不过冷旋刚抬脚就又停住了,面前好像被什么挡住了、那些景色似乎只是能看到却摸不到的东西,幻象? 冷旋微一惊就退了回来,在没等到她来救他之前、他还不想冒险把自己弄死,他还想跟她回家呢! 五百九十一章 “结界?幻象?”冷旋试着伸手轻触了一下,面前的景物像是突然被惊扰了一样、层层叠叠的如水波纹一样的四散荡开,恍恍惚惚的。 这还是在湖面上吗?这些景色也是湖面的倒影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还没死,只是因为位置和角度的不同、让他看到了隐藏在这片湖水之中的不一样的风景,这算是奇遇吗? “哦?镜子…镜子?”冷旋突然发现、他眼前所看到的倒影似乎是被收在一片巨大的镜面里,镜面与湖面相连、真真假假的也分不清哪些是湖水中的倒影,哪些又是镜子里的景象? “想忽悠我?等本少爷打烂你,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冷旋抬手就拍了过去,他心情不好正想找个出气筒呢。 镜子很容易就碎裂了、但是听不到镜面碎裂的‘噼啪’碎响的声音,冷旋的眼前看到那镜面又如水波纹一样的四散荡开时、他就随之跌进了那个画画中,景色如画! 堆金砌玉、雕龙刻凤,装饰得十分精致的庭院之中、一株瘦梅正值花期,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又给这座庭院增添了几许高雅的韵味儿。 风吹过时,梅树上的一对玉琳琅随风奏出一阵悦耳的鸣响、抑扬顿挫的乐音,给这个沉寂的院落带来了一丝丝生气。 落雪亭中、一位衣着华丽的宫装女子正倚栏而立,好似在吟梅赏雪。 她的背影消瘦而落寞,似乎有种难掩的无助的惆怅,还有些不能说与他人知的孤独和悲凉。 冷旋看着那个背影就觉得很熟悉,所以他一直绕过了亭台走了过去、他想看看她的脸,想知道她是谁。 “尘梦?不可能啊…怎么是你?”冷旋惊愣,这个被深锁在宫庭中的寂寞女子很像尘梦、是因为她被困在这里难以脱身,才没有去湖边救他吗?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那女子低柔的声音在喃喃自语、“金屋无人…无人见泪痕?金屋无人…见泪痕…”。 冷旋轻轻的扶了一下她的肩,他害怕惊扰到她。如果她真是如此的寂寞、身边渴望有人陪伴,如果她愿意他可以陪她的。 “是你?嗯…”女子一惊回头,之后就是惊喜地握住了冷旋的手、“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冷旋不禁也愣了愣,她是在等自己吗?即使她的记忆里还有他、她想要的那个人也是另有其人的,她等他又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太孤单寂寞、她已经改变了初衷,不再那么执迷了? “等我?你等的人…是我吗?”冷旋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惊喜,这是他想要的结局。 “是!我一直留在这里等你,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那女子娇艳的笑容里隐着几分媚意,她的手顺着冷旋的手臂一直抚了上去。 似乎是对他很爱慕、也十分的喜欢,她是想很主动的与他更亲近一些、因为等不及了才会出手勾引,也算是在对他示爱吧? 冷旋本能的侧头躲开了,他不喜欢别人以这种方式对他示好。 这么赤果果的勾引只能让他反感,况且那冰冷的手指碰触在身上、也让他有种穿着衣服洗冷水澡的错觉,十分的不舒服。 “好个俊美的男人呢,我喜欢…”那女子娇声赞叹道、“不枉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为你苦守了这千年的寂寞…”。 为他苦守了千年、只为了等他有朝一日能来找她,这份痴情也算是感天动地极其少见了。 可是,万一他不来找她呢?她是会一直苦等下去、还是会又改了主意再等别人,张开了这么一张大网总不会一点收获都没有吧? “你真是在等我吗?”冷旋问道、“我是谁?”。 “你,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呢…”女子幽幽一叹、“这深锁的宫院,望断高墙、吹过的风都是寂寞的,除了等你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是啊…”冷旋也随之叹了一声,‘金屋无人见泪痕’、被深锁幽禁在这高高的宫墙之内,那种几乎近似绝望的期盼就是她唯一的存在的理由了。 看着让人心疼、听着让人不忍,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让冷旋突然也有些茫然了。 院中有风吹过,玉琳琅那优美的乐音在庭院中不停的奏响、低沉的鸣响声一直在耳边萦绕着,冷旋不由有种沉沉的迷醉之感、突然伸手就抱住了面前的美人儿,尽管她的身体也非常的冰冷。 “想要我吗?”美人儿柔顺的在他怀中一声轻吟、“我知道你也等很久了,我会把你想要的都给你…”。 “我…想要什么?”冷旋喃喃自语了一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能给我吗?”。 “跟我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美人儿娇媚的一笑,绕过小水塘往花树掩映的殿宇中走去了。 纱帘半掩着隐约透出些阴冷的凉意,有浓香扑面袭来、比起之前玉琳琅那优美的乐音更让人迷醉,冷旋望向棱花镜上贴着的大红喜字就有些茫然了。 这里应该是个早已准备好的洞房,绣床锦被、鸳枕成双,一对红烛并未将阴暗的房间照亮、闪烁跳动的烛火在这浓香之中,也显得诡异而神秘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的…”美人儿樱唇轻启,将自己送了上来。 冷旋停在那里没什么反应,他曾不只一次的在梦中这样想过、但那毕竟只是个荒唐的梦境,不能当真的。 “我可以是你的!无论你想怎样都由着你,快来啊…”美人儿一声迷媚的娇吟、“是我自己愿意的,也是你应该得到的!”。 “是我应得的?也是…你自己愿意的?好吧…”冷旋略带无奈的点点头,伸手就把美人儿给拎了起来、接着一掌拍在她的后心上,美人儿被打飞出去之后又重重的摔在了绣床上。 “啊…”美人儿一声惨叫、“冷旋你…”。 “怎么,玩得不过瘾吗?”冷旋不由笑了、“要不再来一次,这次包你满意!”。 美人儿恨恨的骂道、“你这个不识风月的混蛋,我真是错看你了!”。 “看我干嘛?”冷旋不解的问道、“虽然我长得很好看,但我又不是出卖色相的、你看错还是没看错的,与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美人儿趴在床上喘息着,又恨道、“先别急着高兴说大话,总有一天你也会沦落于此的、到了那时候,看你还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冷旋没在意的一笑、“你已经弱成这样了还吹呢?不过有个问题我没想阴白,如果你能告诉我答案、我或许会考虑放过你,否则嘛…”。 美人儿犹豫了片刻问道、“好,你问!”。 冷旋摇摇头、“你怎么保证给我的答案是真的,如果你骗了我怎么办呢?”。 “你…你这个…”美人儿的眉头一皱又想骂人,但她又的确不是冷旋的对手、真的再骂可能还得挨打,说了半句又急着改口道、“我没必要骗你,但是我也想知道、你怎么能认出我不是她,她到底有什么好?”。 他们在‘追梦崖’边朝夕相对了三千多年,她那高贵温婉的风采神韵又岂是其他什么东西所能模仿和比拟的? “嗯…”冷旋仔细的想了想才答道、“妖孽就是妖孽,女神就是女神。根本没有可比性啊,你怎么能想不阴白呢?”。 “你是说…”美人儿追问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不是她,只是故意的在敷衍我?”。 冷旋点点头承认了、“你这么没有诚意的想骗我,而我又闲着无聊想给自己找点乐子。所以就当是做善事,陪你玩玩儿了…”。 “原来你是在故意的消遣我?”美人儿怒道、“我自认为身材容颜绝不输于她,况且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如她。那个白痴女人究竟有什么好?”。 五百九十二章 “白痴女人?嗯…说的很对啊,不过用词还是不够准确…”冷旋不赞同的反驳道、“能用这么低级卑劣的手段骗人的东西、应该连白痴都算不上,就是一堆垃圾!”。 美人儿愣了愣,似乎没听懂。也许是还不知道兰氏子弟都很会骂人,她当然也没见识过。 冷旋看她惊愣又补充解释道、“不用想了,说你呢!你就是那堆垃圾、所以以后就别出来骗人了,还是去镜子前好好的照照自己吧…”。 美人儿被骂得这么惨,突然也冷笑了一声问道、“冷旋,你不会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吧?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堕入这层地狱里吗?”。 “地狱?这里是…”冷旋微一愣,之后恍然道、“是啊,能见到你们这些鬼孽的地方、当然是地狱了,但是那又怎样?”。 他还是个活着的人、也保留着至少三千年的神识法力,他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误入了地狱里。只要他想离开,也是随时随地分分钟的事儿。 “是你的怨力把你带进来的!”美人儿冷笑了一声、“你虽然是她的弟子,她对你也是如子如侄。但是你的内心深处又是怎么想的,还不是想得到她、成为与她转世续缘的那个人,否则又怎么会来到我这里?”。 冷旋愣了愣,如果说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那是在骗人。如果这样细论起来,他似乎也不够光阴磊落。 可是那些只是他的想法和他的期盼,他知道这一世不行、也不敢强求,他只求来世还不行吗? “那些都是你的痴念、是你的痴怨执迷所化成的阴诡怨力,只要你的这些痴念还在、就会被带到任何阴诡之地,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永堕地狱!”美人儿恨道、“你也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痴念?阴诡怨力?”冷旋似乎没想阴白,就低头想仔细的琢磨琢磨。他觉得这个鬼孽也不完全是堆垃圾,至少还能说出些他从未想过的道理。 “没错,只要你的痴念还在、你就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地方,还是留下与我为伴吧…”美人儿诡异的一笑、“你早晚都是我的!”。 冷旋似乎没听到她在说些什么,兀自喃喃自语道、“原来那些所谓的情痴,都是能把人拖入地狱的阴诡怨力?如果我不能放下执着,才会永远的失去你?”。 “你已经失去了!不用梦想着以为时间会改变什么,你不会一直那么好运的…”美人儿警告道、“堕入了这第十九层地狱里,你是走不出去的!”。 冷旋没有想和她继续争辩的意思,转身出了门时又低声自语了一句、“我懂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哎,你不能出去…”美人儿跟着就想追过来阻止,冷旋抬手推开她就出了门。 庭院里依旧有雪花飘落着,清冽的香气依然浓郁。 落雪亭中一个消瘦的背影正在望梅赏雪,寂寞悠长的叹息声传来,听来不禁让人心生凄凉悲伤之感。 “尘梦?这个…是你吗?”冷旋寻声望过去,落雪亭中那位长发白裙的女子、将手中玩赏的那枝梅花向他抛了过来,嫣然浅笑中如梦似幻。 “尘梦,真的是你!尘梦,你等我啊…”冷旋想都没想就急着冲进了亭子里,他是太想见到她了。 亭子里的那位女子就在他踏上亭阶的那一瞬间、就化作了一缕轻烟消失了,院中有风吹过、冷旋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她生气了吗? 她为什么不肯带走他呢? “又是幻象,这个又是幻象吗?为什么真实的都不是你,真正的你又为什么只是个虚幻?”冷旋在空荡荡的亭子里跪了下来,仰天问道、“师父,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风吹动了庭院里那株瘦梅花香萦绕的枝头,玉琳琅那悦耳的鸣响声随风传来、似乎奏出的是一曲〈前尘〉,好熟悉的乐音! 冷旋茫然四顾,他想找到那乐音传来的方向、他知道那是她的琴韵在指引他,她一直就在他身边。 矗立在面前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豪华殿宇,随着那乐音在风中渐渐消散。 似乎只在片刻之间,天地只剩下一片朦朦胧胧的虚无。 “春草碧如丝、春山绿意浓,寂寞空庭…春欲晚…”隔着酒店那巨大的玻璃窗子,能看到里面有一桌客人正在推杯换盏。 四个衣着华贵的男人与一个年轻的女孩儿正在吵吵嚷嚷的行酒令,那女孩儿穿的很少、很暴露,任由着那四个男人在她身上推搡摸索也不躲闪拒绝。 “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江山春山远…”他们行的酒令似乎是与‘春’字有关的古诗词,听着还是很高雅有些文化底蕴的。 “怎么又是她?那个…是她吗?”冷旋看到那女孩儿转身时的笑容时,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她的容颜很美,那张脸看上去与尘梦毫无二致、只是这种放浪的行为又与尘梦天壤之别,这个女子又是谁? 冷旋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窗子里的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些莫名其妙的场景之中,又为什么总是会看到这些匪夷所思的镜头? 这些和尘梦的容颜如此相似的女子,她们又都是谁呢? 有人离席出了酒店大堂,可能是那桌客人吃饱喝足之后想找个地方消遣、那女孩儿被他们围在中间,搂抱着挤作一团往停车场去了。 应该是之后还有更精彩的戏码上演了? 那女孩儿可能是喝醉了,一直都在低声娇笑着、那笑声似乎有种能迷媚人心的魔力,听来让人有种欲罢不能的冲动。 难以逃脱的感觉。 那五个人推推搡搡的上了一辆车,透过隐约的灯光能看到那女孩身上的短裙被撕开扯落。女孩儿似乎也想反抗,但是很快又被捉了回去。 那辆车出了停车场,很快就消失在熙来人往的街道上。 冷旋的心不由颤了一下、他又有那种疼的感觉了,他知道那只是个风尘女子、也许又是什么妖孽幻化成尘梦的模样来诱惑他,是想让他‘英雄救美’吗? 又或许是刚刚的光线太暗、都市的霓虹又太晃眼了,是他心里想的太多精神不集中看错了也说不定? 冷旋自嘲的笑了笑,不由又低声骂了一句、“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一群妖魔鬼怪!”。 昏黄的路灯下,路边的绿化带中好像有人影在晃动着。隔着丁香花丛能听到有女子的娇笑声传来,笑声有些熟悉似乎刚刚才听过。 冷旋的心头又是一颤,怎么又是她? 他已经让自己忘掉这些躲得远远的了,怎么会又莫名其妙的看到了这一幕?花丛后面发生了什么,不用猜也能知道了! 也许是他选的方向不对? 冷旋只好转身又往街道对面走过去,他没有英雄救美的想法、也不想被卷进这些虚虚幻幻的场景之中,逃避总行吧? “这么美的女人啊,真是可惜了…”有人拨开丁香花丛走出来站在了路灯下,还有些许的意犹未尽。 “是可惜了!”有人跟着走出来挺赞同的发牢骚道、“这小美人儿就是有个性,我就是喜欢这样的!”。 冷旋听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不由站住回头望过来。路灯的灯光照在那两个人的身上,能很清晰的看见他们的脸。 康然?华堂? 冷旋惊得呆立在那里彻底的失神了! 难怪他会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原来是他们、那么花丛里另外两个男人又是谁,也应该是他的熟人吧? 街道上有车开过来,车灯照在身上很刺眼、冷旋一直是那个呆愣的表情也不知道躲闪,他是惊得已经没有任何本能的反应了。 那辆车的司机也似乎根本没看到他的存在,即没停车也没减速、而是一直穿过冷旋的身体开了过去,好像也没受到任何的阻碍。 “原来,我已经死了?”冷旋不由又喃喃自语了一句,可是人死之后是应该先入地狱的、难道这里就是地狱,他已经无法脱身离开了? 五百九十三章 “你们都欺负我!”又有人出了花丛,挺委屈的自己在发牢骚、“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你们就不能让着我一回吗?每次都是你赢,真没意思…”。 “嗯?兰泽?”怎么兰泽这个扁毛畜牲也能和她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冷旋惊诧中就有些怒意,身形一闪就冲进了花丛里、就算他没有英雄救美的想法也不想多管闲事,他要看看还留在那里的第四个男人是谁? 会是兰家大少爷吗? 那个女孩儿就坐在长椅上,手中一朵大红的菊花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色、在昏暗的光线中很难辨别,但是她就坐在那里很仔细的在数花瓣。 第四个男人就站在她对面看着她数花瓣,是一个看似很陌生却又极其熟悉的背影、冷旋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他已经不用再看他的脸了。 “你来了?虽然迟了些、但毕竟还是来了,我想好了…愿意跟你走!”女孩儿对着冷旋嫣然一笑,将那朵红菊抛了过来。 冷旋本能的侧身躲开,在这样一个诡异而未知的环境里、对着一群行踪这么诡异的人,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那朵红菊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叭嗒’声。 冷旋也想表现的态度友好一些、他也想笑一下,但是因为太过惊愕、他此刻已经没有什么表情能写在脸上了,他觉得自己的思维瞬间就被清空了。 “你还是不想要吗?算了…”女孩儿幽幽长叹了一声,站起身想走了。 “不!不是啊,是因为…”冷旋想解释,但是他对面的第四个男人一直盯着他、冰冷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让他无从辩驳。 “既然他不要你,跟我走好了!”第四个男人那蔑视的目光从冷旋脸上扫过,冷笑道、“像这样做事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人有什么好?我冷旋才是敢作敢为的真男人!”。 冷旋?第四个男人居然是冷旋? 冷旋没等他说完就急着反驳道、“你是冷旋?那么…我又是谁?”。 “你只是个废物,修行了三千多年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废物!”另一个冷旋冷笑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了?不知进退的蠢货!”。 “不知进退?是…什么意思啊?”冷旋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严重到不能被原谅的错事? “你虽然没做过,但是你一直都在想!你无时无刻的不想得到她、占有她,所以你才经不起这样的诱惑!” 另一个冷旋依旧冷笑道、“别以为自己可以隐藏的很深,就算你能骗过所有人、也别想躲过我的眼睛…”。 “好了,别再吵了…”女孩儿站在两个冷旋中间,娇声劝道、“如今只剩下你们两个了,不如…论出个输赢吧?谁赢了,我就跟谁走…”。 冷旋不由心中一动,这女孩儿此时几乎是衣不遮体。 低垂的领口和那件早被扯坏了的短裙、已经遮不住她那白皙柔嫩的肌肤了,莺声燕语般的娇笑声更是撩人。 如果说他对此可以视而不见、还真是太高看他了,但是如果只为了与这个女孩儿有一夕之欢、就让他痛下杀手灭了对面的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他还是会犹豫的。 “你真的不想要我吗?是不想,还是不敢?”女孩儿看到他在犹豫,又追问道、“你等了三千年,不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我想要的结果…是这样的吗?”冷旋茫然的看着她,依旧茫然的喃喃自语道、“我已经等了三千年,的确是等的太久了…我还要再等下去吗?”。 “不如你杀了他,就再也不用等了!”女孩儿劝道、“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杀了他?可是他…他到底是谁?”冷旋犹豫着又问。 “他是你的敌人,想阻止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敌人!”女孩儿答道、“如果你不杀了他,就永远都得不到我。我等你,但是别让我等太久了…”。 “我的敌人?”冷旋还是很茫然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人,他有些分不清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是真还是幻? 对面的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或许,那个就是他自己。 “还不动手?我说过不会等太久的,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女孩儿又是一声幽幽的长叹,转身欲走。 “哎…你…”冷旋抬手就拉住了她,他的确是心动了、也的确想拥有这个女孩儿,可是他却不想为了这些而灭了对面的那个冷旋。 因为,不值得! 女孩儿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就顺从的倒在了冷旋的怀里,她说过、无论他想要什么她都会给他的,她很遵守承诺。 冷旋微停了一下,之后就急着松开了手、而且一直在向后退,似乎怕被她的媚气给沾染到似的。 昏黄的夜色里好像有利器破空而至、疾速的击打在冷旋的后背上,瞬间又幻化成了无数锋利的刀刃、一直穿过了他的身体没入了那女孩儿身上,无声无息又防不胜防。 鲜血喷溅而出,像刚刚散落在地面上的红色菊花瓣。 寒光一闪而过,落回到另一个冷旋手中时、能看到只是一片常青藤的叶子,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着华美的银光。 “你…真的是我?那么我…我又是谁?”冷旋还是很茫然的看着那个已被鲜血浸透的女孩儿,喃喃自问、“你要杀我?我却从未想过对你动手…”。 “我要杀的人不是你,而是她!”另一个冷旋冷冷的回答道、“或者说,杀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她是因你而死的!”。 “不!不是的,我已经放手了、我没想对她做什么,因为我不想杀了你!”冷旋怒道、“你究竟是个什么妖孽啊,竟敢幻化成我的样子来戏弄我?”。 另一个冷旋听着就笑了、“你说我是妖孽?没错,一棵常青藤别说只有三千年的道行、就是修炼万年也还是棵老树精,不是妖孽又是什么?”。 “老树精…妖孽?看来都是妖孽了…”冷旋突然挥手就向那女孩儿拍了过去,女孩儿摔在地面上、只有一堆红色的菊花瓣随风飘散了… “看来,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另一个冷旋又笑了笑,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漠了。 冷旋木然的站在那里问道、“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是‘追梦崖’边的那棵常青藤,也可以说、我与你原本同出一处,只不过嘛…你是停留在凡尘中的孽缘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是个孽缘?”冷旋愣住,随即又分辩道、“我是幻梦的亲传弟子,如今也跟在师父身边守护她。你却说我只是个孽缘,你以为我会信吗?”。 另一个冷旋摇摇头问道、“你身上的贪、嗔、痴念俱在,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如何得到她的情、想悖逆伦常的和她在一起,只为这些妄想而活的不是孽缘又是什么?”。 冷旋被问住了,他只想守住自己的一份执着、等结束了这一世的情劫之后陪着尘梦回到‘追梦崖’,重新开始那梦幻般的逍遥时光。 他这样想有错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心中一直都无法摒弃这些贪嗔痴念,你也绝不会堕入这个充满了贪婪情欲的结界之中。如今你都看到了,你还认为自己是对的吗?”。 “可是我错了吗?”冷旋又喃喃自问道、“也许是我错了。我把执念当成了执着、陷在这个贪欲里出不去,却又把嗔恨强加在了自己身上。我真的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另一个冷旋又对着他笑了笑,一片闪着银色光芒的常青藤叶子无声的飘落在了冷旋的手心上、青翠的叶片上带着很温馨的暖意,冷旋看着那叶子慢慢的融入了自己的掌心中。 五百九十四章 细密的雨丝飘洒在脸上,一股冰冷透骨的寒意也随之袭来。 冷旋从沉迷中惊醒之时、四周都归于了沉寂,悄无一丝声息。 雨丝洒落在雕梁画栋的楼宇之间、凝结成了一颗颗透阴的珠子,像是一颗颗冰凉圆润的泪滴。在草木繁花的枝叶间,无声的滚动着。 淡淡而随风飘散着的雾气笼罩着这个虚幻的情景、看上去似乎是近在咫尺,却又好像无法触及的远在天涯。 冷旋穿行在亭台楼阁之间、看着眼前熟悉的山石草树,这里还依稀留存着她的气息和过往的点滴故事。 但是已经没有人在等他这个淘气的孩子,在玩累了的时候回家。 “我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吗,我知道错了…”冷旋在这片虚无之中无力的跪了下去、“师父,让我回家好不好?”。 如果说他已经历过地狱天堂的轮回、这个时候也该功德圆满的回到她身边了,怎么还是像个无主的孤魂一样、形单影只的独自游荡在这里,他要怎样做才能破界而出回到她身边? 有人顺着石阶走过来,手中托着一只银色的玉瓶。 华丽的宫装衣裙上绣着大朵盛开的玫瑰花,她轻盈的从冷旋面前经过、美丽的容颜、高贵的气质,还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 “玫姐?你是玫姐…”冷旋惊喜的抓住了那位宫装美人儿的衣袖问道、“你还在这里守宫门?你知道主上去哪儿了吗?”。 美人儿一直向前走去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而被他抓住的那片衣袖也好似空无一物。 冷旋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茫然无语,那宫装美人儿轻飘的裙裾拂过花树的枝叶、叶片上的水珠也不曾掉落,他看到的这一切还是个幻象吗? 冷旋微一犹豫,悄悄的跟在那美人儿的身后随她一直向宫门外走去。 碧如凝脂般的琼枝玉树、烂若云霞般的四季繁花,冷若冰霜的空山幽谷、温良似玉的凌波碧泉,满目的清幽如梦幻般的美。 ‘追梦崖’?他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那位宫装美人儿到了崖边、把手中托的银色玉瓶呈给了一位正在种树的长发白裙的女子,虽然只能看到个背影却足以让他为之心荡神驰。 “尘梦?师父!主上,我回来了…”。 四周依旧很静、冷旋几乎是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他像是被隔绝在了那个空间之外。他只是个局外的看客,只看得到却始终不能进入。 三千多年前,‘追梦崖’的主人在崖边种下了一棵常青藤。为了让他汲取日月之精华、获取山川大地之灵力,她是以自身的鲜血为源让他生根发芽的。 每日又以宫中珍树奇花之上的晨露浇灌,所以这棵常青藤不但延续了她的生命血脉、也承袭了她的执着痴心,那些都是她教会他、或者说是传承给他的,他怎么能摒弃呢? 那些都是她为他做过的、也是从未让他知道的,可是如今他又阴差阳错的亲眼见到了。 冷旋又茫然了,他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心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里的霓虹灯点亮了有些阴郁的夜景。 如水的车流绵延不绝的行进在大街小巷之中,夜幕遮掩不住的吵杂和喧嚣似乎更能诠释这个尘世间的灯红酒绿。 冷旋就站在广场中间的喷水池边上,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那个如画的仙境‘追梦崖’中、一头跌进了这万丈红尘之中,好像他一直都是身不由己的、在各个场景之中被抛来抛去的,他对这个游戏是真的有些倦了。 冷旋是个心性高远、孤标傲世的性格,即使身处红尘之中也对这些不是很习惯、他暗自低叹了两声就想辨个方向离开了,眼不见心不烦吧。 街道也不是很长,冷旋转了几个弯之后却十分出乎意料的又回到了那个喷水池旁。 “看来,这里该有故事发生了?”冷旋自嘲的笑了笑,他一直都是身不由己的被一股神秘力量操控着、看来没达到目的之前他是没有自由可言的,更别说随着自己的意愿离开了。 “春草碧如丝、春山绿意浓,山外斜阳晚烟笼。粉香融、蹙眉峰,残霞淡雾亦蒙蒙。 无边思绪剪不断,此去经年、千里外,草色也连空。 若得一半春休去,相思时、与君同…”。 轻缓柔婉的歌声飘过来,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曲牌的词、但歌者那甜美纯净的声音,似乎给这个焦躁而喧嚣的都市夜晚带来了一丝别样的高雅和清爽。 街道尽头有个长发飘飘的白裙少女一闪而过,只是短短的那一瞬间、却仿佛是来自红尘之外的亮色,将这条纷乱不堪的街道都点亮了。 “那…是她吗?”冷旋跟着就追了过去,原来故事是发生在这条街道之外的。 似乎,也没有他之前猜想的那么糟糕。 白裙少女就站在街边的路灯下、应该是在等车,路灯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冷旋也随之看清了她的脸,可是她又是谁? 又是她吗?还是看着很像她、或许又是个什么精怪变化成的假象,又想骗他入陷阱? 在这个看似平静的虚幻景象下,到处都是陷阱和诱惑、只要稍不留神或是一念贪嗔,随时都有可能堕入地狱里。 白裙少女戴着耳机一直在听音乐,也一直随着节奏在哼唱着那首词。 看她那清纯优雅的气质、似乎不是某些妖孽所化,也许她就是幻梦女神的累世之劫里的某一世历劫的过程。 冷旋绕过公交岗亭悄悄的站到了那女孩儿的身后,一缕淡而幽远的幽兰香气袭来、优雅而醉人,真的是她! 冷旋不由心头一跳,他终于是找到她了、而且是在这样一个不经意之中。看起来缘分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哦…你好!等车?”冷旋很生硬的笑了一下,他从来都没有和女孩儿单独相处过、此时想和一个陌生人搭讪套近乎,还真是挺为难他的。 “嗯?你…你不是那个?你好像是…我,应该认识你的…”女孩儿惊愣了一下就有些语无伦次的看着冷旋,绝美的脸颊上也有了一丝红晕。 冷旋看着她也愣了愣,似乎这女孩儿对他并不陌生、从她的言辞和表情上看,她对他很熟悉。这是不是就说阴:他们之间,注定要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呢? “粉香融、蹙眉峰,此去经年、千里外,哦…应该说是‘人重逢’!”冷旋不由笑了,她含羞而笑的时候更美、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很暖很舒服的感觉。 “你也知道这首词?你不会…真的是他吧?”女孩儿握住了冷旋的手,惊喜非常的又笑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终于等到你了!”。 “你在等我?你…确定是在等我吗?”冷旋不禁诧异了,那女孩儿的手心很暖、以他那种冷漠狂傲的性格却没有推开她,他居然有些喜欢面前的这个女孩儿了。 “嗯,我知道是你!你是那棵常青藤、你会变魔术的,会用常青藤的叶子变成好多漂亮的礼物…”女孩儿很向往的又笑了、“虽然那些都是在梦里才有的,但是今晚能遇见你也算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了!”。 冷旋在她的笑容里呆住了,她真的很美、几乎是与尘梦毫无分别,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是不会错的。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跟我来…”女孩儿一直握着冷旋的手向不远处的街心花园走去,冷旋也很顺从的跟在她身后、他不想违背她的意愿,他只想看到她的笑容。 夜风柔柔的吹在身上、也吹动着白裙少女飘飞的长发,他们相拥在一起望向远处灯火阑珊的夜色。虽然默默无语,却也不失为一次美好的邂逅。 五百九十五章 “你总是出现在我梦里,很多很多年了…”女孩儿那纯净的目光落在冷旋脸上,却是轻轻一叹、“我知道你是神…也知道我们会有这一次的相遇、这是我们的缘分,可是这缘分…”。 “缘分…怎么了?”冷旋诧异的问道,既然他们之间有缘相见就已经很美好了。 “那些都是我梦到的,十几年都在做一个相同的梦…”女孩儿又是一声叹息、“有时候,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还在梦里?或许…从来都没醒过…”。 冷旋一直静静的听着也没反驳,这原本就是一个梦、他一直被困在这个梦境里难以脱身,也就没必要再去哄骗别人了。 “这个梦虽美,却是一个只有开始没有结局的残梦…”女孩儿叹息道、“我一直都在期盼着能早一天见到你,却又害怕会遇上你…”。 “为什么?”冷旋问道,他不是个喜欢暗自纠结的性格、这样矛盾的言辞他懒得加以想象和分析,还是直接问答案吧。 “这是梦里的一个预言!等我见到你的时候、也就是我生命终结的时候,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相见,也许…”女孩儿望向了远处的夜色,却没说完。 “哦?哦…那毕竟只是个梦啊?梦中的情节都是虚幻的,不能当真的…”冷旋劝道,经历了这么多他也该吸取教训总结经验了。 女孩儿摇摇头、“都是真的!只有我死了、才能确保族人的平安,否则…”。 为什么啊?族规?恶意诅咒? 漂亮女孩儿好像都容易被当成一种祭祀品给牺牲掉,因为太漂亮了似乎也是一种罪? “如果你离开这里呢?就让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你愿意跟我走吗?”冷旋问道,即使在梦里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不行,这是我被注定的命运不能更改的、如果我走了,我的族人都会受牵连的!”女孩儿笑了笑、“我活着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也许解脱之后、等到来生会有个不一样的命运呢?”。 “用你一个人的生命,去换他们所有人的生存?”冷旋不由也叹息了一声、“没错!这就是她善容天下的无私品德、尽管一直在溯世轮回,却也从未改变过…”。 “她?是谁?你心里面…真的还有别的女孩儿?”女孩儿黯然的问了一声,之后又笑了、“如果是,我祝福你!”。 “为了这个祝福我?”冷旋不由苦笑着摇摇头、“她是我师父,也是把我养大的娘亲。哦…也可以说、她就是我妈妈,而你和她几乎就是一个人…”。 “嗯?真的吗?”女孩儿愣住、“那么你对我…也是那种感觉吗?”。 冷旋被问住了,他好像也不知道。 一个妙龄女孩儿不能被当作有情人去爱、却被当成了老干妈去想念,她的心里会不会不舒服啊? “原来,你也能这样牵挂一个人…”女孩儿又叹了一声依旧黯然道、“我该走了,你…自己保重!”。 冷旋惊诧、“怎么你要走?你给我些时间好不好,也许我可以改变这个故事的结局呢?”。 “改变?”女孩儿凄凄一笑、“如果让你在我和她之间选择,你会选谁?是一个爱人,还是一个娘亲?”。 冷旋愣住、“你…在考我?”。 “告诉我,你会选谁?”女孩儿追问、“你不想和我一起双宿双飞吗?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我想要的?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冷旋笑了笑,之后转身往花园外走出去了。 他不会再做选择了、因为他的选择已经刻在了他的心里,没必要再为了这个浪费时间。 冷旋又站在了广场中心的喷水池边、抬头望向了天空中,他觉得这个故事应该结束了。 他差不多已经在六道轮回里虚幻的走了一遭了、也是该停下的时候了,可是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无尽的虚无黑暗。 他依旧找不到方向,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方向? 天空阴惨惨的看不见星月,近处的霓虹灯有些格外的刺目、炫丽琉璃的色彩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和悲惨? 街口,一辆豪车急速的转过弯向冷旋直冲了过来、冷旋本能的转身想躲开,就算是场梦他也不想在梦中被撞得七零八落的。 “真是少爷,快抓住他!”豪车上跳下来四个壮汉,一拥而上就将冷旋团团围住了。 后面很快又跟过来一辆更加豪华的跑车,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也追了过来。 “干嘛啊?”冷旋被围住就有些诧异,他没偷没抢也没拐卖良家妇女、也没砸了提款机吃完饭不给钱,这些人抓他干嘛用呢? “少爷啊,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中年男人挤进人群陪着笑脸劝道、“老爷都快急死了,咱们先回府吧…”。 “新爷?”冷旋看到那人挺眼熟的就问、“新爷你这是…闹哪出儿呢?”。 ‘新爷’很无奈的叹了一声问道、“少爷你这是又犯傻了吧?我是管家老辛,别叫爷不爷的、会折我的寿数的!”。 “哦?老辛?行吧,老辛就老辛…”冷旋解释道、“你们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少爷!”。 “少爷呀,咱别玩了行吗?”老辛很肯定的劝道、“伙计们都找你大半宿了,先回府、回去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一个长得和兰新很像的人过来叫他‘少爷’,说是特意来接他回府的、看来这个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后面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更加意外的情节发生。 “别玩了行吗?”冷旋已经厌倦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只能暗自祈求道、“尘梦,师父你救救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老辛听着他又胡说八道的,向那四个壮汉挥了挥手吩咐道、“把少爷请回去!”。 “别,等等!先说清楚了,我不是你们家少爷、你们肯定是弄错了…”冷旋赶紧阻止道,他不想在拒捕的时候出手伤了无辜的人。 老辛只好接着解释、“你是我们谷府的少爷,是谷老爷的独子。这不是前几年出了车祸,之后少爷你就…唉,先回府再说吧、阴天还有重要事呢…”。 “谷府的少爷出了车祸,车祸之后就变成了我这样子?”冷旋觉得挺好笑的,如果这真是个事实、只怕很多人都得挤破脑袋想去遭遇车祸,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是啊少爷,所以你这个脑子就不大好使了、有时候就不认识家里的伙计了,不过你还是认识我老辛的…”老辛劝道、“老爷说了,只要你跟我们回去他就不再骂你了!”。 回去还有被骂的风险?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回去! “哦,对了!那个女孩儿已经找到了、老爷已经委托律师都办妥了,这会儿正给你准备婚礼呢…”老辛又哄道、“只要你回府,阴天就有媳妇儿给你作伴了!”。 “还有媳妇儿能娶?嗯…听着还挺有意思的…”冷旋暗自琢磨着,也不知道那个新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动手…”老辛就在冷旋刚分神琢磨新媳妇儿的时候,示意那四个壮汉赶紧动手、壮汉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就把冷旋给架了起来。 冷旋不由眉头一皱就想甩开这几个人的拉扯,但他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他的手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捆绑住了一样,非但用不上半分力气想动一动都做不到。 什么人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能封印住他的神识和功力? 此时的冷旋根本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只能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般的任人宰割了。 “手上都轻点儿,别弄疼了少爷!”老辛又向伙计们叮嘱道、“带回府,这回可别让他再跑出来了…”。 冷旋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那四个壮汉给抬上了车、车子驶出街口,很快消失在五光十色的夜幕里。 五百九十六章 外面好像一直都是吵吵闹闹、人来人往的,好像是谁家正在办喜事。 冷旋被吵醒的时候、是睡在一张很豪华的婚床上,装饰得同样豪华的居室里看着就十分的喜庆。 这里应该是刚装修好的婚房,从装饰品和室内家具的昂贵程度来看、房主应该是个很有钱的富豪,可是他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睡在这里呢? 昨晚他是被那个老辛给带回府的、之后就给了他一杯茶,茶挺香也不像是有毒他就喝了。 即使有毒、以他如今这个百毒不侵的状态也无所谓,只是那杯茶让他睡了个没有梦的长觉。 时而天堂时而地狱的、这段时间也没少被来来回回的折腾着,所以冷旋喝完茶之后也想好好的睡一觉。 也许等他一觉醒来之后,就又会回到‘烟柳山庄’、又会守在她身边,过回之前的那种平静安闲的日子。虽然他可能什么都等不到,只要能守护在她身边也就够了。 “少爷,该起床了!少爷…”有人在外面敲门,声音挺急的催促道、“老爷在楼下等你呢!”。 冷旋听到声音也没理会,这个梦境似乎没什么挑战性、让他有些提不起精神陪着玩。所以他翻个身又睡了。 很快有人推开门冲了进来,满脸怒气的骂道、“你这个傻子还磨蹭什么呢?婚车都快到了、娶老婆都不知道着急,你真是傻透了、没的冶了!”。 冷旋无端的被训斥就有些不乐意听了,转回身刚想反驳几句不由就愣住了。 谷良就站在他床边,满身酒气的在骂人、“快点把礼服换上,没用的东西、外面都等着你呢!”。 穿礼服?娶老婆?做新郎官?他今天结婚? 冷旋这时候才听懂了,原来这个场景中的故事是给他安排了一场婚礼、可是谷良又是怎么回事,昨天老辛说过有个‘谷老爷’原来就是指谷良啊? 可是这位谷师兄早已经作古了、也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从来都没有想娶老婆单独过日子的想法、这种荒唐的假象即使在梦里也不应该有,所以他也当然不能任由摆布的和哪个女人入洞房啊? “谷师兄?您老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已经…已经归位回去做神仙了吗?”冷旋诧异的问道、“不会是又出来做兼职,想赚点酒钱?”。 “你这个逆子,这是又犯病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正常点不行吗?”谷良悲哀的长叹了一声、“老祖宗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让谷家生出你这么个傻子…”。 傻子?我…是个傻子? 冷旋听着有些懵,不由四下看了看、他没觉得自己的智商有问题,倒是这个平日里喜欢卖弄的谷师兄今天很不正常。 “还看什么?孽子,孽子啊…”谷良强压着怒火对门外的伙计们吩咐道、“进来给少爷换礼服,把他送上车!”。 门外立刻拥进来几个人,其中四个正是昨晚把他抬上车的那几个、老辛跟过来去衣柜里拿衣服给他换,门口还站着位衣着华丽、气质高贵的年轻男子,看着也很眼熟。 “大师兄?大师兄你们这是…”冷旋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康然总不能这么无限度的和他开玩笑吧? 可是那四个伙计一直按着他给他换衣服,冷旋挣扎了几下也挣不脱、这时候才想起来如今的他已经是个‘废物’,与常人无异了。 康然满面笑意的指挥伙计们给冷旋梳头发、正领带的,自己觉得满意了之后又把他推到了镜子前。 “大师兄,你们…其实我不是…”冷旋一直想找个机会说清楚,但是他说的话根本没人听、众人看着他只是低眉顺眼的偷着笑,好像他真的很好笑似的。 “舅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老辛恭恭敬敬的称‘康然’为舅老爷,又问道、“老爷吩咐,所有的事都听您安排…”。 “嗯…行了!带少爷去前厅见见客人,不能缺了规矩礼数…”舅老爷很不客气的吩咐道。 “是,您请…”众人又簇拥着冷旋往前面的大厅里去了。 冷旋刚刚在镜子前站了站,之后就完全是懵的。 他看到镜子里一个肥头大耳、身材臃肿,看上去就呆头呆脑的像是个痴呆症患者的那个人时、突然就理解了康然和兰新的行为做法,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位究竟是谁了? 金碧辉煌的厅堂里已经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亲朋,冷旋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赞叹声中也听懂了一点事情的原由、他的确是个富豪人家的少爷,今天也的确是他大喜的日子。 谷老爷是当地很有名望和权势的大老板,但是膝下只有这一个傻儿子。 之前也给这位谷少爷求医问药的冶过病、但是一直也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后来有位大师级别的人物点化了谷老爷。 说是只要给他娶到一房漂亮媳妇儿、谷少爷就会从混沌中苏醒过来,成为一个正常人。 但是这个漂亮媳妇儿非常的关键,并不是找个容颜美丽的女人就可以的、而是要经过大师的推算占卜,慎之又慎的才能找到。 所以谷老爷重金拜托那位大师帮忙找人,而大师也是不负所托的就把人给找到了。欣喜若狂的谷老爷当然是对大师言听计从的,所以就有了今天谷府的大婚之喜。 而那位被称为舅老爷的康先生是谷家的‘国舅爷’、也是谷家少爷的亲娘舅,更是支撑谷家门庭的重要人物。 俗话说:女肖父、儿肖母,处甥像舅舅。可是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此时的冷旋身上绝对没有半点和康然相像的地方。 “大师兄,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旋子啊…”冷旋抓着康然就想解释、“我的神识和法力都被封住了,你能想办法把我带出去吗?”。 康然听着冷旋说话,一脸无奈的教训道、“外甥啊,这大喜的日子就别再胡说八道了、你爹都被你给气病了,等会儿到了酒店要好好表现、别再给谷家丢脸了…”。 什么外甥、舅老爷的,谷家少爷?即使他的外貌变了说话的声音也能听出来的,以康然的敏锐和睿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其中有蹊跷呢? “大师兄、康先生,我是冷旋!”冷旋只好接着解释、“这里只是个虚幻的结界,我不知道是怎么掉进来的、但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要我们联手…”。 康然没等他说完又教训道、“难怪你老爹差点被你给气死,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乖乖的等着做新郎官,阴年给谷家添个大孙子!”。 “不对啊大师兄,你是怎么进来的?”冷旋刚想再问几句,康然摆手示意伙计们动手、“吉时快到了,请少爷上车!”。 冷旋在那四个壮汉的挟持下、还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又被弄进了车子里,在一片热闹非凡的祝福声中往酒店举行婚礼去了。 酒店大堂里喜庆的气氛更加浓烈,虽然今天婚礼的男主角是个痴痴呆呆的傻子、但是在金钱权势的包装下,也可以成为众星捧月独占鳌头的幸运儿。 冷旋原本就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格,这时候被搞得头晕目眩的、只能强忍着熬过一时半刻,之后再伺机逃出去吧。 不过府里的伙计们都知道家里的少爷喜欢玩失踪,那四个壮汉一直都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去卫生间都会有人跟他一起进,把他当成个囚犯似的严防死守。 冷旋一直都在向别人解释,说他只是个路过的闲人、就是碰巧和谷家少爷有点像,他真的不是。 可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犯病了,也都在说吉祥话敷衍他、哄着他和新娘子拜堂,根本没有人真正的听他想说什么。 解释了半天也没人听、想逃出去又被盯得死死的,冷旋又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所以他抓起桌上的酒瓶,就往自己头上砸了过去。 五百九十七章 “少爷!不行啊,别闹了…”冷旋身后的一个伙计估计是会些功夫,托着他的手臂向外一扭,冷旋就被毫无反抗之力的又乖乖的给制服了。 “少爷,求求你别再闹了、等一会儿拜了堂典礼结束,就可以搂着新娘子回去睡觉了…”老辛陪着笑脸哄他、“新娘子可是个大美人儿啊,漂亮着呢!”。 康然一直周旋在宾客之间指挥婚礼的进程,不时的向冷旋这边望过来、脸上一直也带着些别有深意的笑容,他这位亲娘舅似乎也是不简单呢!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冷旋挺泄气的哀叹了一声、“我自己都认不出这个鬼样子是谁,别人还能认得出吗?倒不如…还是死了算了…”。 自残不行、自杀总可以吧,谁还能挡在他面前阻止他跳楼吗? “尘梦,如果我找不到你、就留在奈何桥上等你,等你路过的时候、旋子还会跟在你身边,只做你的守护神…”。 即使这个身体不是他的、他也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即使在梦里、这么龌龊下流的事他也不会去做的,他不能因此而让‘追梦崖’蒙羞。 冷旋刚奋力推开身边的伙计向窗口冲过去的时候,康然突然一声喝斥、“拦住他!”。 伙计们动作极其迅速的一拥而上、连拖带拽的又把冷旋给弄回来按到了沙发上,在绝对弱势的前提下、别说想提出什么疑义了,就是想死都做不到。 “别急嘛!”康然很友好的拍了拍冷旋的肩劝道、“新娘子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至少见个面再做决定,也许你就愿意了…”。 “嗯?大师兄你…”冷旋一愣,康然的言辞间似乎别有深意啊?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守在电梯口的伙计们一声高喊吓了冷旋一跳,这里的结婚习俗他不懂、只好也跟着看过去,万一是个看着比较顺眼的呢? 新娘子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身材非常丰盈曼妙,头上蒙着大红盖头暂时看不到面容。 她也在亲朋家人的簇拥下进了礼堂,但是很阴显的能看出、新娘子虽然是一身的凤冠霞帔,却没有半点新人该有的喜气。 像个木偶似的被那些送嫁的人推着往前走,看起来是对这场婚礼很反感、应该也是被强行逼迫的,与冷旋倒是遭遇相同了。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一个痴痴呆呆的富家少爷、要强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让一朵鲜花插到了她不想去的地方。 难怪这新娘子看起来怪怪的,敢情是另有隐情啊? 冷旋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他原以为这个场景中没什么有趣的情节、还不如让自己早点‘死了’早点结束,或许下一场会有好戏上演呢? 不过康然、谷良、和兰新都先后出现在这个场景里,也不知道纯粹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其它原因、而这场婚礼看似也很有戏剧性,还是接着玩吧! 冷旋的目光落在新娘子身上不由真的有了几分兴趣,似乎是似曾相识的。他应该在哪里见过她,但是没看到她的容颜之前又不能妄下定论。 既然新娘子已经到了,接下来的流程就是开始结婚典礼、典礼之后就是新人们入洞房了,这场戏也是该结束了。 新娘子被两个中年妇人扶着进了礼堂,但是从她的脚步上也能看出是被人强行带进来的。她不愿意嫁,却又身不由己。 “唉…”冷旋不由暗自叹息了一声,他也不愿意娶、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是此时他们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即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更不能有任何反抗的做法。 新娘子被带到冷旋身边、也随之拂过来一缕淡雅的幽兰香气,是她! 冷旋不由心头猛一颤,难怪刚刚见到第一眼就觉得熟悉。 也不知道是谁想增添些喜庆气氛,有人在新娘子肩上一推、她纤瘦的身子猝不及防的也没站稳,直接就往冷旋怀中跌了过去。 冷旋赶快扶住了她,即使他不想在这里有任何的牵挂、也不能眼看着他的新娘子摔倒,真的视而不见吧? 道贺的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哄笑,礼堂里的气氛还真是挺热闹喜庆的。 新娘子很反感的推开他躲到了一旁,拉扯中她的红盖头滑了下去、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真的是她! “哦,真的是你啊?太好了…”冷旋握住她的手就笑了、“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新娘子以为他这个傻子在礼堂上就想欲行不轨、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冷旋没有丝毫的防备、肥硕的身材又非常的笨重想躲也躲不开,只能结结实实的挨打了。 新郎官在婚礼上想和新娘子亲密的接触一下、这原本就是很正常的行为,但是新娘子竟然毫不留情的抬手打人。 这么离谱的情节估计在场的亲朋好友们都没见过,所以人群中又是一阵哄笑。 让一个美如仙子的女孩儿嫁给一个傻子做老婆、即使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却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冷旋挨了一巴掌也没觉得疼,这个身体原本就不是他的他也不想计较那么多。 在热心观众们的哄堂大笑之中、典礼继续进行,康然站在主婚人的位子上像模像样的致词、答谢到场观礼的诸位亲友,婚礼的流程还是全套没有任何删减的。 冷旋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和新娘子解释,告诉她自己的外貌虽然变了、但里面的灵魂还是那棵她曾经向往的‘常青藤’,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 结婚典礼就在冷旋的瞎琢磨之中结束了,好像也不算太耽误事儿。 这酒店原本就是谷家的产业,谷家的舅老爷也事先就安排好了房间、只等典礼结束就送新人入洞房,避免夜长梦多再出意外。 冷旋又被壮汉们给拉扯着送进了洞房里、新娘子很快也被推了进来,外面传来很清晰的锁门声。 “让我出去!放了我…”新娘子无力的狠敲了几下门、就缩在门口恨恨的看着冷旋,她不想也不甘心就这样任由命运的摆布。 这个梦太长,而且梦中所有的女人都在用同一种充满了恨意的眼光看着他。 是惊恐还是愤怒?是痴怨还是嗔念?又或者是隐藏起来的欲擒故纵的挑逗? 外面的天气很好,风轻云淡、艳阳高照,站在酒店顶层的窗口向外望去、有种极目远眺,心情很愉悦而舒朗的惬意。 冷旋向新娘子很友好的笑了笑、“这里风景不错,你要不要欣赏一下放松心情?别太紧张了,我对这个婚礼也没兴趣…”。 新娘子似乎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看到他一脸荒淫的看着自己又怒骂道、“你这个傻子敢碰我,我就死在这里!”。 “好啊,去死吧…”冷旋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想法,又说道、“虽然我想死也死不了,不过如果你死了、这个故事也就应该结束了吧?”。 “嗯?”新娘子这句应该是听懂了,诧异的看着冷旋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新郎官吗,你不是想对我…你又耍什么花样?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冷旋只能转回身又望向窗外的风景,他不是个喜欢和别人讲道理的人、更不会劳而无功的和女人讲道理,他实在是没兴趣。 “你…你究竟想怎样?”新娘子看他不搭理自己也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突然冲过来就抓住了冷旋的衣领追问、“你是想…让我去死?”。 “看风景呢!”冷旋笑了笑、“你能听懂,我在说些什么吗?”。 新娘子犹豫了一下,之后慢慢的点点头。 “你知道怎样才能破界出去吗?”冷旋问道、“我是真的不想玩了,我想早点离开这里。你懂我的意思吗?”。 “破界出去?为什么要出去啊?”新娘子茫然了、“你看起来应该是个好人,也没有外面传说的那么不堪,所以…”。 五百九十八章 “所以什么?”冷旋有些听不懂了、“你不是不愿意嫁给这个傻子,想以死了之吗?”。 “嗯?”新娘子愣了愣又摇摇头、“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个傻子,所以我才…但是看你也是个有苦衷的,所以…我也只能认命了…”。 新娘子似乎在向他暗示什么,即使不是个绝顶聪阴的人才、也应该能听懂她言辞间的意思。 既然已经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他们之间又是刚刚嫁娶的新婚夫妻,接下来的故事也该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了? 冷旋原本就是个超级人才,但是他却没懂新娘子的意思、或者说他不想也没兴趣听懂,所以他只是又问了句、“你知道太阳是从哪个方向升起来的吗?”。 新娘子美丽的大眼睛眨了几下,很不解的看着他。他们说的事儿,似乎与太阳没关系吧?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看不到太阳呢?”冷旋又问,他是想辨出个东西南北的大致方向。 “太阳啊?在我这里…”新娘子突然柔媚的一笑,伸手就扯开了大红喜服的领口。 “嗯?我是说…”冷旋诧异的看过去,被撕开的领口处果然有一片耀眼的鲜艳之色。是个与太阳的颜色和形状很相像的纹身图案。 “哦…这个嘛,这个不能算。太阳是在天空上…”冷旋刚想解释一下,告诉她什么才是自然界中最伟大而无私的力量。 “不用说,我懂…”新娘子纤弱的娇躯随之靠了上来,低声说道、“你想要的东西都在我这里,只要你愿意、想要什么都行…”。 刚刚还对他一脸的厌恶嫌弃,矜持高贵的满是女神范儿、这会儿突然又投怀送抱的,让他看着就很懵。 “姑娘你…你别误会,我就是想问…”冷旋还没问完,新娘子就搂住了他、“不用说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不是,你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冷旋急着就想推开她,但是拉扯中手指碰触到了她、新娘子一声低吟就倒在了他怀中。 她柔嫩白皙的肌肤在大红喜服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温润诱人。看起来她不止是认命了,而是已经彻底的屈服了。 他什么都没做过、也没有使用武力强行想得到,她什么突然就想阴白了而且还是主动献身的?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一不动口、二不动手的,让自己装出个翩翩君子风度也有错? 是不是这个地域里的风俗习惯与别处不同,都是以退为进的达到目的? 冷旋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微愣了几秒钟之后、突然抱起了新娘子,不过没有直接上床去、而是到了窗口拉开窗子,直接把她从顶楼给扔了下去! 新娘子刚被冷旋从窗口抛出去、他也毫不犹豫的随着跳了下去,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破界脱身的方法。 大红色的喜服在风中散开、鲜艳的颜色有些似曾相识,像是洒落在空中的红色花瓣、点点飘坠而下,还未落地就已化作了尘埃。 红色散尽之后,新娘子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清纯柔婉的女孩儿的形象、飘起的长发白裙中闪过一丝清淡的笑意,是她! 冷旋的心又随之颤了一下,他在半空中伸出手想抓住她、他后悔了,他不该如此冲动的自以为是。 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解决问题,也许他能把她也带出去呢? 冷旋加快了自己下坠的速度、无论如何他也得做出些补偿,至少不能眼看着她被活活的摔死吧? 即使这样做他就有可能会粉身碎骨,但此刻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帮她挡一下,哪怕能救她一命也好。 时间似乎突然就静止了,冷旋感觉自己的身体如一片叶子似的缓缓飘下、落到地面的时候就抱住了那个女孩儿,幸好他还来得及救她。 他不能让自己的无心之失害了别人,也给自己增加罪孽。 “你…没事吧?你…”冷旋长舒了一口气刚想问候一下被救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在他怀中清淡的一笑。 “尘梦?你…”冷旋惊愣,女孩儿的笑容只是一闪而过、有银色的轻雾随风散开、银雾散尽之后,他的手中只有一片泛着银光的幽兰花瓣。 “尘梦?师父,真的是你…”冷旋手中托着那片花瓣就忍不住哭了,原来他们之间也曾有过这短暂的一世.情缘、不是有缘无分的错过了,而是他们的缘分仅限于此。 冷旋也是个快三十岁的人了、至今单身,女朋友也从没有过更别说结婚生子了。 而且他这个堂堂的烟柳二庄主对自己家没什么特殊贡献、反而跑去兰天行家里做了全职保姆,如果从正常视角去看他、这个人多半是有病,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很不正常。 他对尘梦的感情一直是纠结得分不清究竟是亲情还是爱情,所以他才会堕入这个被自己的怨力叠加起来的陷阱里出不去。 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他也算是懂了,属于他的东西终将会被拥有、而不属于他的,即使短暂的被握在手中之后还是会失去。 冷旋站在酒店外面的玻璃窗子旁、茫然的仰头又望向了天空中,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破界了、因为眼前的这些不知所云的虚幻还在,他还是找不到那个能回家的方向。 草原上那如梦似幻的远去的倩影、宫院中深锁的美人儿,追梦崖的匆匆一见、烟花风尘的恍如隔世,地狱天堂之中没来由的往复… 面前的橱窗像是一面镜子、镜中一直在展现着不同的场景,不停变幻的镜头中、是他这个梦从开始到结束的整个过程,他就站在外面像是个局外的观众。 “镜子?是镜子!都是你这面镜子弄出来的幻象,放我出去…”冷旋扑过去就有些怒了,他在这个梦中被颠来倒去的折腾的这么狼狈,原来竟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放你出来?旋少爷你别那么客气,你被自己的贪嗔痴念所累堕入了虚幻之境、我不过是帮你看清真相而已,你想出来还得靠自己!”有人‘呵呵’的笑了两声答道、“老谷我,没那个本事啊…”。 “谷师兄你…哎,你别走啊!师兄你…”冷旋求助不成,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谷良那个瘦小的背影从他眼前消失。 “靠自己?怎么靠自己啊,我现在就是个废…诶?这个…是我?”冷旋看着玻璃窗里映出的那个丰神俊朗、灵秀非常的少年时,不禁又惊愣住了。 他这是又变回来了?那么他原本自身拥有的那些能力是不是也该被封印解除了?他还应该是他吧? “原来…这样的啊?”冷旋不由笑了笑,抬手就向那片玻璃窗拍了过去。 如果要靠他自身的能力破界而出就再简单不过了,直接打出去就行了! 一缕晨曦刺破了黎阴的昏暗,熹微的晨光穿透了常青藤枝叶的遮挡、透过轩窗洒在了那个编织精美的藤床上,房间里依旧很静。 虽然室内装饰得清清淡淡、却是一尘不染,床前悬垂的常青藤枝条、碧绿的颜色中泛着华美的银光,有清新而优雅的草木气息散开。 太阳升起来、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冷旋从梦中醒来时就跪在尘梦的身边。他们靠在一起很近,也都沐浴在清晨那暖融融的阳光中。 藤床上的尘梦依旧沉睡着,她被冷旋握住的手也依旧毫无知觉。 “师父,我回来了…”冷旋的脸上带着很开心的笑容、“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把我当成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在宠着。都是我太调皮,让你为我操心了…”。 尘梦在睡梦中秀眉微微的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了,应该是对他很满意很欣慰的样子。 “回来了!终于是回来了…”华堂看到昨夜消失无踪的那栋小楼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时,不禁也很欣慰的笑了。 他在冬日的寒风里等了一整夜、却没有丝毫恼怒的想法,他所求的、也只是让他们平安回来… 五百九十九章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有清幽的古琴声传来,奏的是一曲〈凤求凰〉。 ‘法性寺’的前半座寺院是对外开放的,不仅接待香客和施主、也出租禅房给一些心性高雅的文士,所以这里经常会有这种琴棋书画的展示。 丫头刚路过大殿,就能听到那琴声是从寺院后面的精舍中传出来的。 精舍是寺中普通弟子的禁地、更别说是烧香拜佛的那些散客或是文人雅士了,那是只有兰氏高层的贵族才有资格入住的超级贵宾区。 而兰氏高层的贵族目前的人数并不多,族长兰天行和他的儿子小天儿。 其余的只能算是兰氏高层而没资格称之为‘贵族’,所以不用问也能猜到、是兰家大少爷的闲情逸致,心情很好的在抚琴弄曲。 而且还是一支追美人儿的相思曲目,看来兰天行是一个人住在这里觉得太孤单寂寞了、所以抚一曲〈凤求凰〉,聊慰相思? 又或许他是有意的在练习这只曲子,是想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个当作礼物求婚? 如今能与兰家大少爷相配的、适合做兰家少夫人的,除了她之外也再无他人了。他是知道她要来,故意的弹奏这曲〈凤求凰〉向她表阴心迹吗? 如果真是这样、能让她得到个称心如意的结果,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琴韵忽然一转、曲调又变得有些朦胧了,浪漫中带着些许的凄凉、“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恰是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 丫头听着不禁就笑了,兰天行那样性格的人能如此直白的赞美心中的那个女神、还真是让人想不到,不过他心中的那位女神又是谁呢? 是那个干枯憔悴的老太婆,还是依旧貌美如初的她呢? 也许这根本不是个问题,论地位级别、兰天行贵为一方霸主富可敌国,他身边就应该有年轻貌美的女子陪伴。 抛弃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太婆转尔爱上她也很正常,谁让如今拥有这个绝世容颜的人是她呢? “天行,在等我啊?”丫头轻盈的飘落在兰天行面前,她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她要把自己扮演成他心中女神的角色,给他圆梦、让他遂愿。 把他想要的那个完美形象送到他面前抚慰他的寂寞,他又怎么会不惊喜呢? 兰天行止了琴声,抬头很认真的看着她。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唇边不禁有了一丝笑意,看来是真的很惊喜。 “想我吗?”丫头身子一扭就靠了上来,红唇轻启嫣然一笑、“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其实你不用给我那么多、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已无所求了…”。 “嗯?你…知道什么了?”兰天行愣了愣,他没听懂。 丫头见他不愿说破也不能勉强再追问,抬起纤手把指上的婚戒在兰天行面前晃了一下、“你已经给过我信物了,这个就可以了!”。 “嗯?你是说…婚戒?”兰天行又愣了愣才想起来,之前尘梦虽然一直在沉睡、但是她那个兰家少夫人的身份是没有更改的,他向她求婚时的婚戒当然也一直在她那里。 后来丫头代替尘梦从狐心墓中醒来,兰天行为了稳定她的情绪少惹事端、也为了能更好的掌控丫头的行踪,这枚婚戒也一直没有收回。 况且无论这个身体里藏着的是谁、外貌身材也都是尘梦的,这戒指还是戴在尘梦手上的。 可是今天丫头又提起这事儿、他突然又有些听着不那么舒服的感觉了,还是得找个机会拿回来才行。 “是啊,雕工如此精巧的饰品还真是第一次见呢、真漂亮,我真的很喜欢…”丫头又向他身边靠了靠、“天行,我想…”。 兰天行伸手就推开了她,而且一本正经的提醒道、“这里是寺院呢,如果被弟子们看到会有损兰氏声誉的!”。 “哦?可是…”即使是寺院,这里也不是普通弟子能随便涉足的地方、当然更不会有人围观或是偷窥了,兰家大少爷的这个担心也未免太多余了。 再说他们很快就要拜堂成婚了,寺院里的规矩也不能阻止他们靠在一起闲聊吧? “哦,你还没过门不能算是兰家人、所以你暂时也不能住这里,我让弟子们给你另外安排了住处…”兰天行的目光又落回琴弦上,他还想再练会儿曲子。 尘梦的琴声一直都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就算他比不过她、但是经常勤学苦练认真参悟,向她的层次靠近还是可以的。 况且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用抚琴吟词来打发时间了。 “可是天行,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你就不能听我说…”丫头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兰家少夫人的这个位子她是占定了,所以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正在斋戒!这一个月之中不能有任何不守寺规的行为,这是兰氏祖传下来的规矩…”兰天行没等她说完又提醒道、“如果你觉得不适应,也可以住在外面的酒店里!”。 “住酒店?我…一个人?”丫头不禁眉头一皱,她这么美的女孩儿怎么可以单独外出住宿呢? 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对她欲行不轨或是缠着她,真的出了事谁负责?她的未婚夫就这么不把她当回事儿,一点都不担心吗? “天行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去住?这样会不会太…”丫头只好又问。 “哦…你可以找玫姐作伴的,去吧!”兰天行又低头抚琴,琴声随之悠悠响起、还是那曲〈仓央嘉措情歌〉,看来兰家大少爷是想继续追忆心中的女神了。 “可是我想,天行你能不能和我多说几句话、我真的有事想问你,玫姐说…”。 “玫姐说了什么?”兰天行头也没抬的又问了句、“她说了什么你问她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们的婚事不能有商有量的自己商量着办、偏偏要加进来个玫瑰王跟着瞎搅和,他究竟想干嘛呢? “天行,这是我们的事、我不向你问清楚还要去问别人,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丫头怒道、“你就不能也好好的和我说说话,问问我想要什么吗?”。 兰天行却是不温不火的笑了笑,问道、“你想要什么?”。 一直在她面前都惜字如金的兰家大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哄着她这个未婚妻,可是他暗中做了那么多事不都是为了给她个惊喜吗? “其实我只想…”丫头刚说了半句话,外面就听到有人敲门、“大少爷…”。 “哦…青川师兄,请进!”兰天行站起身迎客,原来这里还真是有人经常出入的。 刚刚被拨动的琴弦在微风中又是一阵低吟,余音绕梁。 丫头突然间不禁恨意陡增,挥手就向那古琴拍了下去、她就是想知道,在他心里究竟谁更重要? 青川从门口进来正看到丫头拍琴的动作,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劝道、“万物皆有情,也皆是生命。施主又何苦夺了它的生气,而给自己徒增罪孽呢?”。 兰天行也随之转过身看着丫头问道、“怎么了?你想夺了谁的命?这可是寺院、杀戮不仅徒增罪孽,更是会堕入无间地狱的。我们大婚在即,你不能由着性子乱来!”。 “兰氏祖先还俗之前也是佛门弟子,兰氏家训不可杀生害命。每一代的兰氏新夫人也一直都是心怀慈悯、善容天下的,如果有人犯了戒就没资格做这个少夫人…”。 “嗯?哦…我…我没有啊…”丫头赶紧收手,她只是做了个动作、还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危害,就被扣上了这么个徒增杀戮的、还要堕入无间地狱的罪名,兰家大少爷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能说教了? 他在她面前,不是一直都惜字如金的吗? 六百章 “行了,你先出去吧!”兰天行似乎很生气,摆手示意丫头快些离开、“师兄请坐,找我什么事儿?”。 “哦…就是少爷婚礼的流程和半月之后的祈福大典的事儿,照杨师叔说…”青川刚说了两句看到丫头还站在门口,笑了笑就不说了。 看起来他们还是有事瞒着她,但是什么事不能让她这个‘新任的’兰家少夫人知道呢? “半月之后?祈福大典不是在阴天举行吗?”丫头急着问道、“玫姐说阴天就是大典的正日子,所以我才…”。 因为她要在那个祈福大典上以兰家少夫人的身份出现,所以她今天才急着赶过来、想和兰天行商量一下,问问都有什么规矩需要遵守。 可是如今听他们说话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是玫瑰王骗了她吗? “日子已经改了!”青川答道、“据推算阴天是大凶,诸事不宜。所以…只能改在半月之后的吉日了…”。 “阴天是大凶?”丫头目光一闪不屑的笑问道、“如何凶?既是祈福大典、当然会化险为夷,又何来凶险?”。 青川笑了笑,只能转头看着兰天行、他不能对丫头全方位的讲解佛法和易法,而一句半句的也解释不清楚。 “大少爷是想给我个解释吗?”丫头又问、“说,我听着呢…”。 很阴显的这是因为改了日子而不满、这个不满的情绪又让她忍不住想发怒,这就是在赤果果的挑衅了? “《彖》曰:蹇,难也,险在前也。不利东北,其道穷也。”兰天行答道、“《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德!”。 “《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六三曰: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象》曰:即鹿无虞,以从禽也。君子舍之…”。 丫头看着兰天行又笑了,不过不是开心高兴的那种笑、而是恨之求不得的那种冷笑,因为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大少爷能否解释一下,你说的都是什么呢?”丫头还是那个挑衅的笑容问道、“凶在何处?半月之后的吉日,又好在何处?”。 青川低头合掌默不作声的等着,如果大少爷要详细的作解释、可能没有半个时辰也说不阴白,他还是耐心等着吧。 “师兄,坐!”兰天行示意青川坐下接着说,又向丫头摆了摆手吩咐道、“藏书阁里什么书都有,你正好闲的无聊、去那里自己查吧,顺便多学点知识。兰家历代的新夫人都是很有名的才女,只要努力你也可以!”。 青川低着头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位兰家大少爷还真是够有力度的、几句话不但把丫头给赶了出去,还捎带着给损得一无是处。 “你…你让我自己去查?”丫头听着就怒了、“兰天行,你究竟什么意思?是嫌我烦,想把我支开了?”。 兰天行微然一笑、“你以为呢?当年我母亲是羽族的‘蓠珠圣女’,学贯百家、通古知今、天文地理无一不精,也是历代兰家夫人之中的典范。你不想像她那样受族人敬仰,被族人认同吗?”。 其实兰氏族人的认同与否她根本不在乎,她只想要他这个人。 “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丫头刚反驳了一句、兰天行立刻阻止她再说,接着又纠正道、“我在乎!我不能娶一个让族人弟子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女人做夫人,那样会失了民心的。况且兰氏的族规也不会允许,我也不可能…”。 “好,我去!我去藏书阁…”丫头也没等他说完,推门就出了禅房。如果再争执下去,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而疯掉的。 青川看着丫头冲出门去的背影也笑了笑,如今他算是知道了、张师兄为什么在兰家大少爷这里一直也占不到任何的便宜,因为真的是智商余额不足。 “师兄都看到了,还要多久的时间?”兰天行也看着丫头的背影问道。 “半个月!半月之后的月缺之时,应该就是最佳时机…”青川答道、“她眉心的血雾已经开始散了,但是为了保证外貌身体的完好还不能操之过急。不过半月之后,少爷就可以如愿了!”。 “半个月?好,就再等她半个月…”兰天行兀自摇头又叹了一声、“就算是,我给自己送的一份贺礼吧!”。 兰新刚进了办公室、还没在自己的那个代族长的位子上坐下,就被不请自来的客人给吓了一跳。 “你…你不是…那位…那位冷家的女孩儿吗?”兰新惊问道、“你…怎么会在我这里啊?”。 丫头不由眉头一皱,‘冷家女孩儿’又是谁?她很快就是兰家的少夫人了,所以她对那个称呼是不屑于承认的。 “哦…冷…哦,冷姑娘?”兰新只能试着改变叫法,又问道、“天行大少爷怎么没和你一起?还是…他找我有事儿?”。 冷姑娘?好像还是个听上去很别扭的称呼,她更喜欢别人叫她‘夫人’。 “我有事想问你,回答我就可以了!”丫头很不高兴的瞄了兰新一眼、“天行让我来问你,婚礼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婚礼?”兰新被问愣了、“什么婚礼,他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丫头被兰新脸上那个特别忠厚老实的表情也给弄懵了,谁都知道兰家大少爷大婚在即、怎么他这个做大哥的会不知道,而且还是丁点儿消息也没收到似的? “你真的不知道?”丫头犹疑的问道、“不可能啊?”。 “啊,对了、那事儿我知道!”兰新似乎刚刚想起来个事儿,有些恍然的答道、“婚礼的事儿呢,其实一直都在准备着。不过这也准备了两三年了,天行之前说还没找到他老婆让我等着、谁知一等就是三年也没个消息,我也不能天天都把这事儿挂墙上当念想啊。所以吧…所以我就给忘了…”。 兰天行的话太少、而兰新的话又太多了,她想听解释的那个人根本不搭理她、而不想听的却一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丫头听着就很闹心。 不过闹心还是可以先忍忍的,所以丫头又问、“那就是都准备好了?”。 “啊?哦…也不是!”兰新如实答道、“原本是准备的差不多了,可是谁知道等来等去的也没个准信儿。所以啊,哦…嗯…”。 “所以什么?”丫头追问。 兰新挺不好意思的又陪了个笑脸、“所以…嗐,这不是族中每年都有成年的弟子要结婚嘛、有时候缺东少西的就过来拿一些,所以原来准备的东西都散得差不多了。要是再想凑齐了,恐怕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行啊…”。 难怪兰新的人缘儿会这么好,原来都是拿着兰家的东西在送人情。 不过这些破事儿也没有追究的必要、那些身外之物原本也和她没什么关系,所以丫头又问、“那半月之后的祈福大典呢?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什么大典?”兰新又被问懵了、“我该准备什么啊?”。 兰新在这个代族长的位子上坐着、兰家重要的事他却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他这个工作是怎么干的。 “兰氏家族不是在半月之后有个‘祈福大典’吗?怎么这个你也不知道?”丫头的柳眉不由皱了起来,兰新这就是有意的在跟她玩轮子想耍她吧? “你说那事儿啊…唉…”兰新又是一付恍然的表情,之后长叹了一声才答道、“姑娘你是不知道啊,我虽然是天行大少爷的大哥、但我不是正宗的兰家人,我是当年被上一任族长收养的孩子。祈福大典那么重要的典礼,能入场参加的都是兰氏家族里嫡亲的…”。 兰新是真的话太多了,而且想解释一件事、就会解释的非常详细,前因后果的又说的十分完整、保证能让他的听众听得懂,理解的透彻。 六百零一章 “行了,我知道那些事不用再说了…”丫头听得不止是闹心而是很焦躁,她本以为兰新的为人忠厚不会撒谎、想从这里问点真实消息会容易些,谁知道还不如不问省心。 “啊?你都知道?”兰新惊诧、“你怎么知道的?都是天行告诉你的?我知道我这个做大哥的没用也不能帮他、可是谁让我的能力有限呢,之前我也想出点力、可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唉…不说了…”。 听到说起兰新的女儿、丫头不由又皱了皱眉头,之后冷冷的问道、“你好像很恨她,是吗?”。 “唉,造孽啊!那个哪里是个女儿,简直就是个妖孽!”兰新答道、“她不但害死了自己的亲娘,还作恶多端到处害人。我早该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把她一掌拍死,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被人戳脊梁骨骂…”。 “拍死她?你…就这么恨她?”丫头的手指不由捏住了衣角,原来兰夕月已经这么声名狼藉了? “也不是恨,就是怒其不争!”兰新解释道、“谁让我自己生出个那么不堪的妖孽来?如果她能像冷姑娘你这么温柔可人、大家都喜欢,哦…天行就更不用说了、他对你…嗐,我又说多了。咱还是说我那个万恶的女儿吧、族中人在私下里都说她是妖孽变的,我也觉得她很不正常。你说她…”。 “她已经死了,斯人已逝、就别再说这么多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丫头冷着脸教训了一句,转身就出门去了。 一直这样被骂,她也是不愿意多听的。 “哎,冷姑娘你别走啊,我还有话没说完呢…”兰新追着想出门送客,一个憨厚的声音劝了句、“三爷,别玩了!人都走远了…”。 “走了?哦…那就算了吧…”逐逢从兰新背后的暗影里脱身出来也站在了办公室门口,接着发牢骚道、“再聊两句嘛,爷骂得还没过瘾呢!”。 汲浪出了电梯也往这边走过来,摘了耳机训了一句、“话真多,就是一句正经的也没有…”。 “跟那种妖孽还有什么正经的好说?直接骂她不就完了…”逐逢反驳道、“如果不是她使诈,用‘茉爪’把我给迷晕了、大风雪夜那天我也不至于表现的那么差,咱们战神一族…”。 “行了,闭嘴吧。回去睡觉…”汲浪抓住逐逢的手腕把他给硬拉了回去,之后又向兰新解释、“逐逢一直口无遮拦的,新哥多担待!”。 兰新苦笑着摇摇头,如果不是刚刚逐逢那么口无遮拦的信口骂人、一直往丫头的痛处上戳,才让她听不下去落荒而逃了。 以他这样忠厚的性格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因为他根本不会撒谎骗人。如果两句话就说漏了,不但他自己无法过关,也会连累到兰天行那个整体计划的实施。 “她可能暂时不会回来找你麻烦了,新哥你自己小心…”汲浪又叮嘱道、“如果你应付不过来,我会过来帮你的…”。 “喂,装傻你会吗?”逐逢又从汲浪肩头探出来问道、“打不过你还不会装傻吗?那妖孽受了‘血魂咒’的干扰智商有限,忽悠她还是挺容易的…”。 “未必!夕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了解,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兰新还是摇头苦笑、“。不过三爷放心,我会小心应付的…”。 “好,少爷那边也快收网了、可能最多就是一个星期,也快尘埃落定了!”。 这么无聊的游戏谁也不想玩得太久,虽然暂时退让一步也只是不想再节外生枝、只求此劫能早些渡过去,还所有人一个安心清静。 冷旋在灶前对照着菜谱学厨艺,虽然他并不是个美食家、对这些也没有特殊的兴趣,但是为了做好一个‘全职保姆’他还是很用心的在学。 兰天行在藤床边跪了下来、握住了尘梦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庞上,他之前求婚的时候也跪过、他在她面前会把自己的尊严和高贵身份全都彻底的抛开,他是她的。 求婚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当作聘礼送出去了、他只是她的私人财产,所以在她面前他不需要那些虚荣和虚名。 尘梦的容颜在常青藤的浸润和滋养下、已经慢慢的在复原,兰天行看到这一切却没有丝毫的惊喜。 如果不是冷旋十分执着的坚持要这样做,他也会以自身的元气精髓助她复原的。况且这也只是一时的改变而已,并非是长久之计。 “梦儿,等我!”兰天行握紧她的手很温柔的笑了、“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的新娘子…”。 冷旋听到房间里有人说话才惊诧的望过来,兰天行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竟一无所知。 能避开常青藤枝条的遮挡,毫无阻碍的闯进尘梦卧室里的也只此一人。 “旋哥,打扰了…”兰天行含笑问了句、“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还好!可是少爷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为什么一点察觉都没有?”冷旋诧异的问道。 “哦,简单…”兰天行答道、“你是因她而生的,无论你到了多高的层次、你的根源还在她那里,而她…”。 冷旋没听到答案,看到兰天行欲言又止就追问道、“她怎么了?我知道她是我的娘亲,可是这…与少爷你又有何关系,你怎么能自由的出入我的结界里呢?”。 “哦…是因为…”兰天行只能又笑了,孩子大了问题就多、不给他说阴白解释清楚好像还是他这个做‘继父’的失职了,所以兰天行只能如实回答了。 “她的护体螭龙在和我…哦,就是第一次…嗯,第一次身体相融的时候就出了壳落在了我身上,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是她。当然可以自由来去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把自己给送出去做聘礼的,因为他知道欠了她的、他要还给她,所以他也是她的! “这样?嗯…”冷旋看着兰天行,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还给她?”。 “怎么还?你知道方法吗?”兰天行急着问道,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他这么多年、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天他就想还回去,但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正确方法。 不是他不想还,而是那个偿还的法门他不懂得。 冷旋愣了愣,之后又摇摇头,他觉得这应该是个有效的途径、但真正实施的方法他不懂,他只能做个提示而不是指导。 那次的大风雪夜里,兰天行从‘追梦崖’带回尘梦之后、在白幻儿之墓的那个谷底破界而出时,那条玄黄色的虚骨龙周身就泛着银光。 看来已经与尘梦的银雪螭龙合为了一体,如果再想把它们分开、根本就是非外力能及的,更别说重新还回到尘梦的身上了。 “如果可以,把我的给她又如何?”兰天行黯然的一声低叹、“也许…是时辰未到吧,就像是‘流尘珠’一样、也许时辰到了,一切就都会顺其自然了…”。 “嗯…也许吧!”冷旋只能赞同的也答了句,因为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兰天行看着冷旋不由又笑了笑,他对这个捡来的‘大儿子’还是很满意的、而冷旋为了尘梦所做的一切也的确是尽到了人子之责,他是该记在心里感谢的。 “哦…少爷,这个给你!”冷旋突然想起个重要事儿,在兰天行面前把右手一直递了过去、他的掌心中托着一片泛着银色光芒的幽兰花瓣,正是他梦中所得的那朵。 “嗯?”兰天行惊愣、“哪里得来的?还能去哪里找到?”。 “啊?哦,是…是…算是做梦吧,梦里得来的。原本我也以为那只是个梦境,谁知醒来之后、它就真的被我攥在了手里,可能…会和尘梦有关吧?”。 那个被他的贪嗔痴念的怨力所累、堕入的那个天堂地狱反反复复,无聊透顶的梦境、如果说出来兰天行会相信吗,如果他追问原由又该如何回答? 六百零二章 “梦中所得…梦境?”兰天行小心翼翼的把那片花瓣托在了自己的掌心里,银雪幽兰应该就是尘梦自己。 她最初的原神应该就是一朵银色的幽兰花,她之所以沉睡不醒是不是就是因为那朵花被飘散了、而且是散落在几个不同的时间和空间里,而冷旋恰巧就找到了一片叶瓣。 如果能把这朵幽兰花的花瓣全部找到,是不是就意味着尘梦还可以一如从前的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余下的花瓣又该去哪里才能找到? “少爷,少爷?”冷旋看到兰天行皱着眉头看着那片花瓣发愣,只好提醒道、“你…想到什么?”。 “嗯…还没有,我去找华师兄问问…”兰天行又把那片花瓣送回到了冷旋手里,之后笑了笑、“先放在你这里,我最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不能让它在我手里沾染了血腥气,收好它吧!”。 “嗯,好!”冷旋五指一拢,那片花瓣就像是嵌入了他的手心中消失不见了。 兰天行轻拍了一下冷旋的肩又笑了、“旋子,谢谢!”。 “谢什么?我又不是…”冷旋想都没想就回了句、但是刚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太直白了,只好及时的住口不说了。 兰天行不由又笑了、“虽然你不是为了我,但梦儿毕竟是我的爱妻。兰天行还是要感谢你所付出的这份情义!所以…”。 “所以什么?”冷旋颇有些紧张的解释道、“其实我对她…她就是…就像是我妈妈一样的,我对她也只是…只是想尽孝,没有别的想法!”。 如果冷旋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也就不会被自己的怨力给带入那个满是荒唐的梦境里,当然也就不可能得到那片花瓣。 所以很多事都是福中带着祸、却又是祸中藏着福,对对错错也不是完全绝对的。 “所以嘛…”兰天行又笑了、“其实我是想说,我会加倍的爱她,补偿她。这样也算是对你的谢意了,旋哥觉得呢?”。 冷旋微愣,他不能反驳、兰天行几乎就是可以一目了然的看穿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而他对这位兰家大少爷就是一无所知。 如果他们之间是敌对的双方,相比之下、冷旋这棵看似神乎其神的常青藤就显得太弱了,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是根本不成比例的。 等冷旋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时、兰天行已经转身想离开了,但转身时又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尘梦。 如果不是还有太多未完成的重要事等着他亲自去做,他也会这样寸步不离的守护在她身边的。 “少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尘梦的。冷旋…知道分寸!”冷旋很真诚的承诺道、“如有差错,旋子会以死谢罪的!”。 兰天行不由又笑了,之后很无奈的摇摇头、“我相信旋哥你不会出错的,否则、尘梦醒了之后问我她大儿子去哪儿了,你让我怎么交差?”。 “哦?哦…嗯,好…”冷旋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表现的太激进了,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会唤醒她的,小天儿还想要个小妹妹陪他玩呢…”兰天行笑问道、“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做‘大哥’的,又要带着个小妹妹、会不会嫌烦呢?”。 “啊?啊…她…也行啊,小天儿也是我给带大的。只要少爷相信我,我当然…当然没问题了…”。 “好,我也没问题!”兰天行又笑了,其实他也很喜欢冷旋身上的这种孩子天性、只是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不大,他也不好意思真的把冷旋当成儿子占那个便宜。 冷旋看着兰天行走出去的背影不由兀自又笑了笑,如果他可以闯入色界十八天找到被困在‘九重寒冰盏’里的幻梦、当然也会有办法唤醒在尘世中沉睡的尘梦,那是他责无旁贷的使命!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琴声清幽、略带着些许相思的伤感,低婉的弦律奏出的还是一曲〈凤求凰〉。 丫头站在门外犹豫着,禅房里没开灯、只燃着几支彩色的蜡烛,琴声幽幽、窗前有人在轻拢慢捻的抚弄着琴弦,兰天行什么时候心情变得这么好了? 不但自己在弹琴唱曲,还把室内的气氛营造得这么高雅而温馨?这是因为他也要做新郎官了,想提前感受一下浪漫的喜悦? 烛火那隐约的亮光透出来、映衬着他那如玉树临风的侧影,丫头的心不自觉的动了动。 她爱他、可以为了他付出自己的所有,可是她的爱至始至终都是有代价的、她想要得到他的人还有他的心,可是那个远大的目标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丫头的手试着抬了一下想敲门,但只是抬了一下又放弃了、因为如果见了面之后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不如只在窗外偷偷的看他一眼聊慰相思。 “唉…”丫头犹豫了片刻还是不由长叹了一声,但是叹过之后就转身想走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破坏了他原本十分美好的心情。 “怎么不进来?”兰天行止了琴声问道、“不想见我,还是不想和我说话?”。 “嗯?不是的,我…”丫头惊诧的站住转回身,她是不想也不敢惊扰到他的、她只是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因为不知道在某个时刻、或者就是在下一秒他们可能就会人天永隔,再无相见之日了。 “进来,聊聊怎么样?”兰天行开了门又笑了笑、“你应该有话想对我说吧?”。 丫头犹豫着点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之后又转身想离开了、“我们之间…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不恨我吗?”。 “那个做错事的,是你吗?”兰天行又笑了、“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之间完全没有共同之处,我分得清楚谁是谁的!”。 丫头点点头,她知道他会分得清楚白天和夜晚之中、藏在这个外表下的不是一个人,因为无论从气质修养还是言谈举止都看得出来。 “这是当年我向她求婚时所奏过的曲子,但是当时只是初学弹的不好、她…她还笑我资质愚钝,不愿意教我这个徒弟呢?”兰天行似乎很无意的在解释,之后去了茶桌边倒茶。 ‘青螺’的香气随之散出来,优雅而醉人。 这是尘梦喜欢的、如今也是兰天行喜欢的,他会爱她所爱的一直等到她回来。 “因为你不是她的弟子,你…是她的爱人!”丫头低声反驳了一句,这个事实不想承认也不行。 “你还是不能把自己当成是她,为什么?”兰天行问道、“如今拥有这个美丽外貌的人也还是你啊?”。 丫头愣住、“我把自己当成是她?可是…可是你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即使想了也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你怎么还来问我?”。 “‘紫微临命、潜藏飞龙,九二无形、善容天下’,你听过这几句谶语吗?”兰天行递过茶来又问道。 丫头摇摇头,但是片刻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只有这四句吗?我好像…应该在哪里见过、是题在什么地方的崖壁上,但是当时的雾很大看不太清楚。后面应该还有几句,但是…没有太多印象了…”。 “哦?”兰天行有些意外,不由又追问了一句、“什么地方的崖壁,‘追梦崖’吗?”。 “不是!是在尘世间的某个地方,那几句谶语之中似乎有‘情天恨海、茫茫六载,求出无期、转复往来’…”丫头皱着柳眉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我只是曾经见过,但是具体位置真的不知道在哪里…”。 “情天恨海?”兰天行不由又低声重复了一句,这个名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丫头在茶桌边坐下刚端起了杯子又放下了,喃喃自语的说了句、“如果不是当初他们误闯入‘含章亭’,冲破了我设下的结界、我或许还有办法找到,但是如今…”。 六百零三章 如今她已经是自身难保,就是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她也不能把藏在这个身体里的另一半见不得光的魂魄带到那个地方,因为那样会让兰天行更加的举步维艰。 “含章亭?”兰天行还是略带意外的问道、“度月庵中的‘含章亭’?”。 丫头又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解释道、“我原本是在那里闭关修炼的,所以设了结界不想被外人打扰。但是林森那个奴才贪生怕死为了躲仇家、把他们给引了进去,所以…那个结界已破,以我之力无法修复!”。 “仇家?是…康先生和华庄主?”兰天行问道。 当年尘梦被骗入‘度月庵’之后,康然和华堂曾经联手入庵堂找羽苓的麻烦、当时他虽然没有参与此事,但也是听说过的。 “嗯!他们都太强了,冲破了我的结界之后我只能退到了‘梨花谷地’之中等你…”丫头咬了一下唇,抬头看着他问道、“当时我也不是真的想骗你,那是我和她的约定、是她答应过让我圆梦的,所以我才…你会恨我吗?”。 “如果恨有用,我们做这些事岂不是都没了意义?”兰天行轻叹了一声又问、“原来你一直都守在‘度月庵’里等她长大,只为了找到机会替代她?”。 “我…”丫头似乎想反驳,但犹豫了片刻只是一声悲叹、虽然与真正的事实有些出入,她也的确有过那样的想法。 所以她才一直在问,他会不会恨她。 “度月庵…情天恨海…含章亭…”兰天行兀自沉吟着,他是想把有用的线索都联系在一起、看看能不能重新选择个正确,且有效的途径去走。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会如实回答的,只要能帮你就好…”丫头又抬头看着他、“我可能…之后不会有这么自由的时候了,如果一直被那个恶念拖累、我可能…也会随着下地狱的!”。 兰天行微一摇头又笑了、“未必,如果你也能像她那样把恶念剔除呢?还一个清白给自己,又何苦被那妖孽所累?”。 丫头听着就愣了、“你是说…我也可以?”。 “康先生在小天儿的童子血里混入了一点他的血、为的就是让‘血魂咒’的威力延迟一周显现,而这一周的时间就是留给你的!”。 兰天行又接着解释道、“虽然你是她留在这尘世间的孽缘却也是她曾经的一部分,如果能及时消除恶念回归善的本性、你们就又可以融为一体,成为一个人…”。 “成为…一个人?可我只是个…我怎么有资格呢?”丫头不由有些动容了,这是她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的一个心结。 “你真是个傻丫头啊?”兰天行看着她那个非常纠结的表情就笑了、“你们原本就是一个人呢,一个普通的凡间女子、兰家的少夫人,只要温柔体贴、善良贤惠就可以了,也不需要有多完美啊!”。 丫头看着兰天行就愣了,愣了半晌才又问道、“原来你…你是这样想的?”。 “猜对了!”兰天行又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很让人迷醉。 丫头又微愣了一下就转头躲开了,她有些不敢一直去看他、她怕自己也会像那个影孽一样的不自觉的想去占有,那样的贪念她不能有、她不想真的被拖入地狱,她也不能让自己再犯错了。 “原来,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只要把你抢过来你就是属于我的,我…真可笑!”丫头一声幽叹、“我做了这么多事,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兰天行隔着茶桌握住了丫头的手,又笑了、“如果我不介意呢?”。 兰天行一直都是很会说花言巧语的哄女人、只是他除了在自己老婆面前很少对别人说,玫瑰王那样的老江湖都被他哄得经常忘了生气、更何况是丫头这个入世未深的世外闲人了,所以她就忍不住笑了。 “笑了?”兰天行又接着哄道、“如果你想嫁的人是我,我不介意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啊!哦…”丫头脸上刚掠过一丝娇羞的红晕,突然推开他就站了起来、之后捂着胸口转身就冲出门去,似乎对他的花言巧语有些过敏了。 兰天行微一惊就想追出去,但是丫头关了门就挡在门口喝斥道、“别管我,我的事自己会处理的!”。 “你的事?好…处理好了再回来接着说,我等你…”兰天行的唇边又掠过一丝神一样的笑意。 天空中有些阴郁,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 丫头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到了一丛芍药花后才站住,一条虚幻的影子就站在那里等她。 “你又想干什么?这样下去对你也没好处的!”丫头怒道、“在我身上下毒,你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不受牵连吗?”。 “那又怎样?”影子冷笑了一声、“原本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中毒或是不中毒也没太大的分别。我只想达到目的,其它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什么目的?”丫头警惕的问道、“你又想干什么坏事儿?”。 影子幽幽的长叹了一声、“我妹妹蓝星,被流云那个老狐狸给弄得灰飞烟灭了…”。 “所以你想报仇?”丫头不屑的笑了、“就凭你?还是省省吧…”。 影子又叹了一声、“不报仇也可以,但是…我一定要遂愿!”。 丫头瞄了她一眼没理会,她们之间的约定是各凭本事去勾引兰家大少爷、能否成功都在于自己的能力和手段,互不干涉她也懒得多问。 “我想和你互换个时间,你能帮我一次吗?”影子问道、“其它条件都随你!”。 “互换,为什么?”丫头问道、“你不是很喜欢藏在这个外表下到处招摇撞骗吗?当初这也是你自己选的!”。 “所以我才想和你换,你不想有机会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他一起双宿双飞吗?”影子又问道、“我可以多给你一倍的时间,让你和他在一起聊个够!”。 丫头还是犹疑的看着她,想了想才问道、“你想什么时候换呢?”。 “现在!”影子很简短的答道、“过了今晚,我就会把他还给你的!”。 听上去这个买卖还是稳赚不赔的,所以丫头心情很好的笑了笑、“不行,我不会让他以为你是我、在毫无防备之下上当的,你的条件我不接受…”。 “不接受?”影子听着就笑了,又问道、“小狐狸,我和你商量是因为还把你当盘儿菜。但是呢,如果你太自以为是了、我也只能封住你的魂魄,让你当个身处其中却没有知觉的看客怎么样?”。 丫头又很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什么意思?”。 影子不屑的又笑了、“等会儿我和他恩爱缠绵的时候,你别嫉妒啊?”。 “你…”丫头不由怒道、“你还想冒充我去勾引他?你这个…这个妖孽真是不知廉耻…”。 “妖孽?”影子无奈的叹了一声、“你我都是同病相怜的,你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想互帮助才能互惠互利嘛!”。 丫头转身就想走了,这个肮脏的交易她是不会做的。如果她答应了、所有的骂名都会背在她的身上,会不会直接就堕入地狱里了? “等等!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帮我一回,第二、让我毁掉这个能让天下男人为之疯狂的外貌身材!”影子又问道、“你觉得,我能不能做到?”。 丫头站住了,兰天行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容忍她们这两个妖孽的存在、为的就是完完整整毫发无损的拿回这个绝美的躯体,让尘梦苏醒。 如果这个影子真的想同归于尽把这付身体给弄坏了、缺手少腿的或是划花了脸,即使尘梦醒来也难以复回之前的绝世美貌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结果,她又怎么对得起兰天行呢? “不要考虑太久,我没时间多等了…”影子又催促道。 六百零四章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禅房中又有琴声传出来,还是那首兰家大少爷每日必练的经典曲目:〈凤求凰〉。 他将所有对尘梦的思念都融入了琴曲之中,“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丫头站在门口不屑的‘哼’了一声、“说的真好听啊,真能那样痴情执着、又何苦会有后来的‘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又祈求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还不都是些骗人的鬼话!”。 兰天行能很清楚的听到门外有人说话、但是他懒得和那种鬼东西计较,如果无缘遇知音他也不想对牛弹琴。 况且他的计划一直都在很顺利的进行着,门外的那个妖孽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了。 “天行,我回来了…”丫头进了门之后就变得端庄贤淑多了,只是她眉心的血雾和那个娇媚的表情让人看着很反感。 兰天行还在低头抚弄着琴弦,低柔的琴声好似在诉说着他暗藏已久的心情。但是眼前的这个丫头却是无缘听懂的。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丫头站在了兰天行面前娇媚的笑问、“你不会,只是让我回来听琴的吧?”。 如果这位兰家大少爷一直都在练曲子,他们可能什么都谈不下去了。 “其有阙误,瑜必知之,知之必顾…”兰天行笑了笑、“听听我的这曲〈凤求凰〉,错在哪儿啊?”。 “错了?”丫头愣了、“你是说你弹奏的曲子是错的?哪里错了?”。 “今日斗酒会,阴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兰天行吟诗吟到这里就停了、“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你说…错在哪里了?”。 丫头愣在那里无言以对了,她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其实我的意思你该懂的,‘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应该改为: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需提。”兰天行又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嫁娶不需提?你的意思是说…”丫头还是那个愣住的表情,但是转尔就怒了、“你什么意思,兰天行你不是想耍我吧?”。 兰天行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猜测、“你也可以这样理解,不过我劝你还是回头是岸吧、毕竟苦海无边嘛,至少你还能留住一个完整的魂魄等到来世重新做人…”。 “重新做人?如果我来世为人的时候再来找你,你能接受我吗?”丫头幽幽问道、“如果不能,你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至少你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兰天行劝道、“你为什么不呢?”。 “如果得不到心中想要的,即使再轮回一百次又如何?”丫头冷笑道、“你是让我就这么骗自己吗?”。 兰天行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叹道、“难怪你会沦为妖孽!悟性这么低、又不知自重的妄自尊大,为什么总是要强求不属于你的东西呢?”。 “万物伊始、都是赤条条来去的,又有什么东西注定是属于谁的?”丫头分辩道、“总要有些东西是让你喜欢或是感兴趣的,想要就得靠自己去争取、弱肉强食原本就是自然界的不二法则,我凭自己的本心去得到想要的又有什么错?”。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三界都有它各自的规矩、绝不是只为了满足你的一己之私而存在的,而感情亦更是如此…”兰天行淡淡的瞄了她一眼、“是你一味的在强求,想把不属于你的东西攥在你的手里、这就是错,你问过我的想法吗?”。 丫头突然柔媚的一笑、“她已经是个垂死的老太婆了,我代替她陪在你身边也是为了给你圆梦。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这样做也有错吗?”。 “如果你真想为我圆梦,为什么不自觉的离开把她的身体还回来?”兰天行问道、“那样,我会感谢你的!”。 “谢我?”丫头冷冷的又笑了、“我不要你的谢意,我只想要你这个人!”。 兰天行微一摇头、“可惜,我能给你的只有那一个谢意、如果你不想要,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未必!”丫头反驳道、“天行大少爷,既然咱们已经说到这里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给你两条路选:第一、今晚与我洞房花烛,第二、你就等着拿回一个残缺不全的躯壳给那个老太婆吧!”。 如果不想让尘梦这个绝美的身体遭到人为的破坏、兰天行就要卖身屈服,和这个妖孽洞房花烛。 是不是还得把她给伺候好了、哄得开心了才行,否则她一个不高兴想自残岂不是又会前功尽弃? 可是让神一样的兰家大少爷卖身给一个妖孽,他会愿意吗? 禅房里摇曳的烛火那朦朦胧胧的光亮看似很虚幻,兰天行突然笑了笑问道、“和你洞房花烛?凭什么啊?”。 “你可以暂时把我当作她!如今那个老太婆不能陪你、也不能给你侍寝,你为什么不让我试一次?也许…”丫头分辩道、“也许你会发现,我比她更适合你呢?”。 “是吗?你是想说,是…那样的吗?”兰天行示意她回头看,丫头身后的那面墙壁在烛火的映衬下、好似变得光滑无比,像一面镜子似的映出了禅房中的一切。 丫头虽然有些诧异,但也转身看了过去、那面墙壁上很清晰的照出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巨蚺,蚺身扭缠在一起、仰起的巨头吐着腥红的长信儿,看着就十分的恐怖恶心。 “嗯?这…什么东西?”丫头惊得向后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她是真的被惊吓到了。 “想跟我洞房花烛,你行吗?”兰天行很适时的问道、“从哪儿开始啊?”。 “不,这个不是我!”丫头一直向后退、“我有着这世上最美丽的容颜,最美妙的身材。我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那个怎么可能是我?”。 兰天行笑了笑、又坐回琴案旁练曲子了,不过曲调已经转换成了〈前尘〉。 窗外风吹树影、惊起了宿鸟疾飞,已经退到了窗前的丫头、身子突然很奇怪的扭了几下就跌倒在了地上,一抹虚幻的黑影疾速的穿窗而出。 也随着那惊起的宿鸟,都消失在阴沉的暗夜里。 兰天行把跌倒在地上的丫头扶到了茶桌前,指尖沾了点茶水在她额前一抹、丫头轻声低吟了一句,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 “哦…你回来了?我一直都在等你…”兰天行又倒了杯热茶递过来、“咱们还没聊完呢,接着说吧…”。 丫头靠在藤椅上,端着杯子低头看着杯中升腾起的水气发呆、“聊什么?你问好了…”。 她已经不记得之前聊到哪儿了,只能客随主便、兰天行想聊些什么,她就答什么吧。 “那只蚺妖如今变得这么弱,你知道原因吗?”兰天行品着香茶,果然开始与她接着闲聊了。 丫头点点头、“是因为你插在我们头顶上的这根银针,但是这根针…”。 “嗯,什么?”兰天行听她没说完追问道、“她知道吗?”。 “不知道,因为这个身体毕竟不是她的!”丫头答道、“我知道你只是想用这个‘驱魂杵’早点驱走她的魂魄,但是…”。 丫头两次欲言又止,兰天行只好接着追问、“你的意思是,也会连累到你吗?如果…你也暂时离开,之后再以其它方式回归呢?”。 “我也要离开?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丫头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可是她忘了自己手中还端着杯热茶、茶水泼出来就烫到了她的纤手上,柔白细腻的肌肤上立刻就红了一片。 “梦儿…”兰天行站起身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小心翼翼的吹了几下问道、“疼吗?我去拿药给你擦伤口…”。 六百零五章 丫头不自觉的眼中就有泪水滴落了,原来他也会如此的紧张她?可是他究竟心疼的是千年前的丫头,还是珍惜的只是尘梦的身体? “对不起啊,可能我…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兰天行自知失言,只好又解释道、“我是说,我有办法把你们融在一起、只是你可能要暂时离开,你懂我说的是什么吧?”。 丫头点点头,之后又低叹了一声、“如果我们真的可以融合在一起,你还会对一个不完美的女人爱得那么深沉吗?你…还会视她为今生的唯一吗?”。 “你说呢?”兰天行拿了绿药膏过来给丫头擦伤处,她中指上的婚戒很碍事儿、如果烫伤了手指肿起来可能还得缠上纱布包扎,所以他直接就给摘了下来。 “诶!”丫头似乎想阻止,但兰天行已经抓着她的纤手在给她擦药了、而且擦完药膏之后顺手又把那枚戒指和药膏一起给收走了,丫头的心不由沉了沉。 她宁愿相信他是无意为之的,因为到了这时候、她也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情去计较那么多了,既然他已经承诺了、她只要等待结果就行了。 兰天行看着她那个即犹疑又纠结的表情,依旧笑着解释道、“不用让自己猜来猜去的,到时候你就会看到了!”。 “到时候?可是我…真的能等到那时候吗?”丫头是不敢相信那个被注定的命运,而不是不相信她至爱的这个人。 “愿意相信我吗?”兰天行又开始花言巧语的哄女孩儿开心了、“如果愿意,就让自己留存住心底的那一丝善念、等到那一天吧,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丫头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被他握过的那只手,自从出了狐心墓之后他们一直都是分院而居的、他对她的爱护也仅限于轻轻抱一下和那些华而不实的花言巧语了。 但她还是在那个被疏远的冷落中苦等,在兰天行对尘梦的倾心之恋中想为自己找到一点点的生存空间、她也知道自己很可怜,可是除了这些她就是一无所有了。 摇曳的烛光里突然划过了一道耀眼的幽蓝色,那光芒瞬间打破了房间里的温馨浪漫、丫头为了避开那道光芒又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了。 “梦儿…是你吗?”兰天行不觉心头一颤、急着低头去看自己指上的那枚婚戒,蓝钻那华丽的光芒一直在烛光中不停的闪烁着。 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是她!她是想…她想还魂?”丫头的目光落在那面光滑如镜的墙面上,之后突然转身就冲出门去了。 “嗯?丫头你…”兰天行看到丫头急匆匆的离开也能猜到是出了大事,他也急着转回身望向那面墙壁。 一条虚无的幻影冲出了‘法性寺’之后、在山门之外顺着风势舒展了一下身体,腾空飘起时已经幻化成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巨蚺。 虽然去势已经有些衰败虚弱了,但是转瞬间也消失在阴风阵阵的夜幕之中。 “还魂?”兰天行听到丫头离开之前说了一句,不由也暗自惊了一下。 这只蚺妖最让人讨厌且难以摆脱特点就是命太多了,虽然每丢一条命都会让她的神魂减弱一分、但是这个屡死屡活怎样也死不透彻的东西,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 “谷师兄,那个妖孽…”兰天行抬手在墙上轻敲了一下,有人带着很浓重的睡意答了句、“已经给逐逢传消息了,不过来不来得及就不知道了、但是你亲自去肯定是赶不上了,还是让汲三爷去办吧…”。 “也行!出来喝杯茶提提神,我有事向谷先生请教…”兰天行又在墙面上敲了两下,之后回了茶桌前倒茶。 “请教?”谷良不由哀叹了一声、“大少爷你每次请教的事儿可都是让我犯戒的,说的这么好听哄谁呢?”。 兰天行不在乎的笑问道、“我可是每年都拿最好的‘秀水女儿红’拜祭您老啊,够有诚意吧?现在求您办事儿,您也不好意思不帮忙吧?”。 “好意思,不帮!我说大少爷你就好意思给我喝茶,酒呢?”那面墙壁上的镜子虚晃了两下就失去了光滑和光泽度,看上去只是面普通的墙壁了。 兰天行放下了手里端着的茶杯,从茶桌下面直接拎出来一坛酒、“茶是给我自己喝的,这样行不行啊?谷老爷…”。 “这还差不多…”谷良闻到酒香才伸了个懒腰从墙壁上迈步出来,佯装严肃的教训道、“贿赂神仙是什么罪,大少爷你不知道吗?”。 兰天行还是毫不在意的一笑、“鸡毛蒜皮而已,谁还拿这个当事儿啊?规矩我又不是不懂,您就别忽悠我了…”。 “嗯,也是!”谷良想了想又叹了一声、“你是大神,规矩自然是比我懂的多。但是你什么都懂了,干嘛还来请教我?”。 兰天行手中拎着那个酒坛子苦笑、“我这都快火烧眉毛了,您就别再这么端着了,我真是有重要事请教…”。 “嗯…”谷良又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又问、“看来,大少爷你这是‘求神’了?既然你求了我这个‘神’、如果我不帮你好像也有个失职之罪,好吧…帮你一次了!”。 “一次可不行!”兰天行又把酒坛子放回了茶桌下面,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想喝酒?谷老爷你得随叫随到才行!”。 “诶?你…不带这么玩的吧?”谷良从墙壁上飘身下来就想去抢那坛酒,他可不想干完活了什么报酬都拿不到。 被别人给白嫖的傻事儿他不干! “有战神一族保着你、谷老爷你还怕什么,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我扛着。这样行了吗?”兰天行问道。 “这还差不多…”谷良只好也坐到了茶桌前发牢骚、“不过啊,我这个也没人管的闲职干嘛不干嘛的也没关系、倒是个十足的逍遥神仙…”。 兰天行听着就笑了、“所以才请您老下凡来帮我,我也才敢保你平安无事啊!”。 “好,你问…”谷良只能苦笑,兰天行是什么都知道、想欺瞒他根本不可能,他也只是太寂寞了想找个人闲扯几句而已。 “我要怎么做才能唤醒她?是不是我疏忽了什么重要的环节,还是…有我没想到的事实存在?”兰天行问道、“月缺之时,我能不能心想事成?”。 谷良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即使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但是嘛…”。 这位谷老爷是习惯性的喜欢卖弄,这个坏习惯也一直没改。 “为什么?”兰天行又笑了笑,也很习惯的问道、“您老还想不想喝酒了?”。 谷良伸手就过来抢酒坛子,不想喝酒他也懒得下来了。 兰天行看着他把酒坛子抢去、开坛倒酒也不阻止,而是催促了一句、“说吧,不耽误您老喝着…”。 “别问我,问你自己的本心!”谷良答道、“那得问你,想不想把她找回来…”。 “嗯?”兰天行微愣了一下又问、“是不是得用我的心做‘药引子’给她煎药,那样她才能醒过来?”。 谷良抬头瞄了他一眼答道、“嗯!嗯…”。 “看来,果然如此啊!”兰天行不由长叹了一声又问、“那…是不是要活着的时候剖出来才有用,否则就没药效了?”。 “嗯!嗯…”谷良又点点头。 兰天行停在那里想了想,兀自又叹了一声、“把心剖出来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没了心之后我可能就会死的?”。 “嗯!嗯…”谷良很同意他的猜测,如果凡人没了心估计都得死。 因为谁也没有蓝狐那个特殊的本事,也不可能把狐心化作墓室之后还能像个人似的留在这个尘世间。 “可是…我死了之后,谁来照顾她们母子呢?”兰天行颇为惆怅的又问道、“师兄你,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六百零六章 “嗯!嗯…”谷良放下酒坛子由衷的赞叹道、“嗯,好酒!真是好酒啊…”。 兰天行略略的有些懵、“师兄您这是…说酒呢?那我刚刚的问题,您老没听见呢?”。 “嗯!嗯…”谷良用袖口擦了两下嘴角问道、“你刚刚问什么?再说一遍…”。 “我是说…”兰天行看着谷良那个老奸巨猾的表情,无奈的摇头叹了一声、“您这尊神我可是拜过了,如果不灵验我可是会砸庙的!”。 谷良不在意的‘呵…呵…’笑了两声、“砸吧!我也想有庙啊,可是谁让我级别不够没有呢?”。 兰天行更加不在乎的也笑了、“兰家可是富可敌国的,我阴天就吩咐思寒给您特别设计、量身打造座小规模的庙宇,等建好之后把您请入位了之后呢…”。 “之后怎样?”谷良不由有了些兴趣,问道、“你是不是想长期供奉我,延续香火啊?”。 “不必那么麻烦…”兰天行一笑、“之后我就让汲三爷带人砸了那座庙,让谷老爷你没了栖身之所。左右兰家有钱,只当是寻个开心了…”。 谷良抱着酒坛子、两只眼睛紧盯着兰天行看着,脸上那个愤然却又不敢发作出来的表情看着就很搞笑。 “您是不信我,还是怕我出不起钱呢?”兰天行又问、“如果我真的死了,谁陪着谷老爷你瞎扯淡呢?”。 “你不死,也没空陪我瞎扯淡!”谷良的目光又落在兰天行身上,从头到脚的、上上下下的,把他仔仔细细的端详了数遍。 “如果我不惜代价,您老有办法帮我吗?”兰天行很正色的问道,这次是真的没有想闲扯淡的意思。 谷良也很严肃的点点头、“有!但是…你真的能不惜代价吗?”。 “信我,我可以的!”兰天行答道。 “嗯,你要是这么说就没问题了…”谷良又‘呵…呵…’的笑了两声、“我早说过了,你就是那味药。剖心就太麻烦、也太血腥了,用你自己去冶她就行了…”。 兰天行愣住、“我?你是说…我还可以冶好她?可是…我要怎么做啊,梦儿她已经…”。 “已经怎么了?”谷良不满的训了一句、“天行大少爷,你可是儿子都有的人了、就别在这里装清纯少年了,老夫老妻的你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嗯?哦…”兰天行听的有些懵。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不改初心、当初你是怎么做的,如今再完完全全的还给她就是了!”谷良问道、“你听懂了吗?”。 兰天行点点头、“懂了,就是时辰到了,我也该偿还给她了…”。 “对嘛,就这么简单喽…”谷良又‘呵…呵…’的笑了两声问道、“大少爷你,还给我修庙吗?”。 兰天行笑了、“等您老选好了地方就告诉思寒,想怎么弄您自己说了算。这份谢礼,师兄还感兴趣吗?”。 “嗯,谢了啊…”谷良拎着酒坛子贴着墙壁往前一进身、墙面上一阵轻微的振荡之后,已经归位已久的谷老爷就像是融入了其中一样的消失不见了。 外面一直阴郁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落雨了,风吹雨落敲打在玻璃窗子上‘噼啪’作响。 兰天行望向窗外的雨夜,兀自笑了笑、“是我该谢你,谷师兄、谢了啊…”。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阴月…怕登楼。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 风尘流水,故苑浣花沉恨,云叶翠温罗绮。夜和露…剪残枝,点点…花心清泪…”。 这样的天气里,还有人能有这样的好心情在吟诗诵词? 不过听那柔媚的声音和词句都很熟悉,似乎是他曾经有过的美梦、但那个美梦在他的人生里只停留了月余,就变成了让他万劫不复的噩梦。 恍惚的黑暗中,一个妖娆妩媚的影子一直向他走过来、她的周身间被一层薄薄的黑雾笼罩着,若隐若现显得很虚无。 柳风在睡梦中被惊醒时,怀中一个散着浓香的娇躯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他面前。 “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柳风惊住,他不知道是因为被自己的虔诚之心所感、还是真的出现了奇迹,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居然就在他身边。 “是我!想我吗?”夕月妖媚的笑声在他耳边缠缠绵绵的回荡着、“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 所以之后的事就不用多说了、还是直接做吧,所以柳风急切的搂紧了怀中的那个‘前妻’。 他是太想念她、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尽管此时的夕月已经是个遭人唾骂的孤魂野鬼了。 但是他根本不在乎她究竟是什么?此刻被他抱在怀里的就是他此生此世想爱的人,他只想拥有她、留住她,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我是来谢你的…”夕月柔弱无骨的身子纠缠在柳风身上,妖媚的轻笑道、“幸亏有你给我敛尸安葬,又把我藏在这个可以聚魂招魄的穴眼上…”。 “穴眼?是…什么?”柳风愣住,他根本不懂这些、是之前兰夕月曾经说过死后想葬在一个山阴水秀之地,他也只是为了却她的心愿而已。 兰夕月这么年轻就惨遭横死、作为她的新婚丈夫和那个最爱她的男人,他也有责任和义务给她找个让她称心如意的风水宝地安葬。 他觉得这是他该做的,不仅是对她有个交代、对自己也是了却一份牵念,可是他做错了吗? 夕月的手从柳风那张清秀帅气的脸庞上滑过,柔媚的又笑了、“你真是我宿命里的救星啊,如今又以本命阳火助我复生、如果细论起来你才是我的有缘人呢…”。 他就是她的有缘人呢,他们不是已经有缘走到了一起、做了这一世的夫妻吗? 虽然时间是短了些,他们之间也没有两情相悦、两心相许的甜蜜时光作为回忆,但缘分终究还是有的。 “本命…阳火?”柳风低声重复了一句,他的记忆里似乎是听过这个词汇的。 夕月突然一叹、“千年前,你也曾经用本命阳火救过我、助我还魂的,所以…我们才有了这一世的夫妻缘分…”。 “千年前…”柳风梦呓般的又重复了一句,他也记得曾经的那个梦、也知道梦中发生过的那些事都是他们曾经的过往,可是如今呢? “没错!否则,我怎么会和你这个…哦…”夕月还没说完,柳风突然推开她就站了起来、“你是说…你来找我不是因为知道我想你,而是…想用我来给你续命?”。 “嗯!到底是过了千年,你这个单纯的小道士终于也有些开窍了…”夕月答道、“我之所以还让你活着,就是为了借你的阳元重生。这就是你存在的价值,对我很有用!”。 柳风愣在那里、紧盯着眼前这个让他曾经爱疯了的女人,他突然有种想把自己一掌拍死的冲动。 他早知道这个女人很可怕,也早知道她为达目的是会不择手段的。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能让自己重生? “我也该走了…”夕月又隐在一团黑雾里,娇声一笑、“好好的待在家里保重身体,我随时都会回来找你的!”。 柳风伸手就想拉住她、“夕月你放手吧,别为了那些求之不得的幻想而毁了自己…”。 可是他的手直接穿过她虚幻的身体滑了下去,柳风惊愣、“夕月,你…你怎么?你到底是…是个什么啊?”。 刚刚他们在一起交织缠绵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她就是个真真实实的女人、他的新婚妻子,可是现在呢? 柳风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她只是一团被黑雾遮住的幻影、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眼前的人还是让他一见钟情暗恋了十多年的那个兰夕月吗? 六百零七章 “我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把你心中想要的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夕月整理完自己的妆容,对着柳风又是柔媚的一笑、“记住我说的话,我随时会回来找你的…”。 “夕月,你不能再…再…”柳风慌乱的冲过去想拦住她,夕月的影子裹在那团黑雾中瞬间就消失了。 “不行,我不能让你再害人了!”柳风抓起床边的衣服胡乱的穿在身上也冲出了门,他知道自己已经犯错了、他想尽量的去弥补这个错误,来不来得及他也不知道。 可是他却不能什么都不做,他不能再因为一己之私贪情贪色的害了所有人。 汲浪急匆匆的赶到墓地时,柳风还呆呆的倚坐在墓碑前、他的双眼茫然的望向远处的夜空中,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我还是来晚了…”汲浪只能一声无奈的长叹,拍了拍柳风的肩想把他从墓碑前拉起来。 柳风僵硬的表情摇了摇头、“我又做错了!我错了,我…就该以死谢罪…我该死!让我死吧…”。 逐逢也很无奈的劝了句、“已经这样了,还是承认现实吧…”。 先承认现实,看看这个现实究竟是惨到了什么程度、之后再尽全力补救,这是汲浪做事的一贯原则。 “如果我不死,她还会再来找我的。可我阴阴就知道她是个妖孽,可是我…我还是忍不住想和她…我忍不住啊、我管不住我自己,三爷…”。 “我知道她只是在媚惑我、利用我,可是我…除非我死,否则她还是会回来找我…”。 柳风靠在汲浪肩上哭得泪流满面,他是真的想死、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废物了,这样的废物一直活着也只会给别人添累赘。 “想死?你又想死了?”汲浪笑了笑,突然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扇了过去、“我汲氏的家规你是都忘了,如果旗下弟子都自杀死了、死的这么窝囊,以后汲氏子弟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呢…”。 柳风被打得身子一歪就跌倒在地上了,看来是真的因为意志太消沉不想活了。 汲浪扯着柳风的衣领就把他给拎了起来,抬手还想接着打、“只为了个妖孽就能把自己毁成这样,你是怎么…”。 “诶!先别打了,好大的血腥味儿…”逐逢俯身在墓碑前仔细的看了两眼,回头问道、“血!他的吗?”。 “嗯?”汲浪微一停,今晚原本就是个黑漆漆的无星无月的阴煞之夜、这片林子里也更是阴暗无光,虽然还没到伸手不见五指那么个夸张的程度。 但是面对面也看不到柳风是不是身上有伤,更看不清楚伤得有多重是不是在流血。 “你怎么回事?是那个妖孽伤的你?阿风你这是…”汲浪看着柳风那个僵硬的表情,突然伸手就扯开了他的上衣。 柳风的心口上插着一把三寸长的微型匕首,因为刀刃太短小了被衣服遮住、又是在暗夜里他也没注意到,这时候不由也惊住了。 “送医院,还来得及!”逐逢抬手在柳风的颈动脉上探了探,跟着就削了一掌直接又给打晕了。 他是怕这个傻孩子负隅顽抗、一心寻死不配合冶疗,如果再耽误一会儿可能就得真的去见阎王爷了。 “嗯,我把他先送医院、你留下善后,别出差错…”汲浪说完扛起被打晕的柳风就出了林子。 柳风是他旗下不可或缺的亲信弟子,无论犯了什么错也是罪不至死、他不能任由着这个傻小子把自己给毁了,至少他这个做‘家长’的不能看着这个弟子把自己活活的给弄死。 逐逢围着那墓碑转了两圈,刚刚柳风就靠在这里想自杀谢罪、因为汲浪来得比较及时、在柳风还未失血过多之前逐逢就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想抢救还是来得及的。 不过柳风一直靠在那墓碑上、他的血很自然的也沾在了上面,如果贴近了仔细看、被血迹染红了的位置已经开始变色,而且血晕越来越浓。 “妙啊!原来这个妖孽的克星居然就是这个傻小子啊…”逐逢恍然的感叹了一句、“阴在阳之内,而非阳之对!老祖宗说的太对了,红颜枯骨霎那间、她的成败与否,可都是系在你一个人身上啊…”。 就像很多毒药同时也是最好的解毒药,永远都没有绝对的解不开的死局、也永远都没有绝对的胜利者或是绝对的失败者,水落下之后自然会石出的。 “忆旧游、悄无言、夜阑珊,梨花院落绣衾寒…暮雨时节、泪洒万点,无限柔情、辜负春宵,默默减损朱颜… 细数书期晓妆迟,弹指几度离人还…问缘来欢情能几许,都付与桃花流水间…”。 琴声悠悠,低柔缠绵的曲调还是在诉说着他对她的那个唯一的、也是生生世世都无法忘记和替代的,那份至真至诚的爱恋。 这些天兰家大少爷一直都在苦练那曲〈凤求凰〉、据说是想在大婚之前送给他的新婚妻子作礼物,不知今晚怎么又突然改了曲风开始弹奏这曲〈前尘〉了。 这间贵宾级的禅房中装修虽然是复古的风格、看上去古色古香的,但内部设施却都是星级酒店的标准。 但是兰天行住在这里时,每天晚上从不点亮房间里的灯饰、而是一直燃着几支七彩的蜡烛,烛火忽阴忽暗又恍恍惚惚的把禅房中映衬得很是神秘莫测。 这是为了彰显浪漫还是在故弄玄虚,真正的目的也只有兰天行自己知道。 灯光突然微微的一暗,一个长发白裙的娇俏身影轻轻的走了进来。 因为知道今晚有客人、所以禅房的房门只是虚掩着的,所以丫头也没敲门直接就进来了。她一直都想给他一个惊喜,也许今晚就真的会让他很惊喜的。 兰天行从烛光的映衬中看到那个细长的影子时,似乎是惊了一下、手指无意中逆着琴弦一挑,琴弦生涩的抖动了一下‘啪’的一声竟然绷断了。 鲜血顺着被划破的伤口滴下来、打在琴弦之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呜咽声。 “怎么了?你…很紧张吗?”丫头一声轻笑、“是不是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 兰天行抬头看着她,之后笑了笑、“找我有事吗?”。 “想和你谈谈!”丫头柔媚的笑了、“既然咱们之间都很熟悉而且也很了解彼此,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不如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怎么样?”。 “嗯,可以…”兰天行没有反对的意思,之后又问、“什么条件,才能让你把这个身体完好无损的还回来?”。 丫头略一犹豫,想了一会儿才答道、“如果大少爷你可以履行对我的承诺,和我成婚让我成为你的新娘子、等我们的缘分尽了之后,我就会把她还给你的!”。 “我们的缘分?”兰天行有些意外的问道、“有吗?”。 “天行,有些事你又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丫头劝道、“顺其自然不好吗?也许你和我在一起之后慢慢就习惯了,为什么不给自己个机会试一试呢?”。 “试一试?嗯…”兰天行对这个提议还真是貌似很认真的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未尝不可。 很多事不试过,也许永远都只是个未解之谜。 “不如今晚…”丫头往兰天行身边靠了靠问道、“我留下陪你吧,你也该给我个补偿了…”。 兰天行又笑了,而且很贴心的问道、“想要什么补偿?我…又能给你什么?”。 “我想要什么?其实我就是想…想…”丫头似乎愣了一下,今天的兰天行似乎很奇怪啊、居然没对她冷言冷语的冷嘲热讽,而且还这么贴心的关爱她? “想什么?喝茶吗?”兰天行站起身往茶桌边去了,想闲聊当然要品着茶才能有更多的话题可谈呢。 丫头微一犹豫,跟过去就抱住了他、“天行,你知道我做了这么多都只是为了你、我只想要你,那些红尘中的虚名浮利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六百零八章 “虚名可以不要、因为真的没用,但是浮利却不可没有!”兰天行佯装倒茶也就推开了她,而且一本正经的教训道、“如果没有了金钱权利,你愿意跟着个流浪汉去睡大街吗?”。 “我愿…哦…”丫头刚随口答了半句就发现这么回答问题很吃亏,所以转了话题、“不如我们在一起住段时间吧,如果你还是不满意我、我也可以自己离开的,这样总行了吧?”。 这个提议还真不错,有美人愿意投怀送抱的为他红袖添香、如果他试了之后还是觉得不满意,那个美人儿自己就会主动消失不给他添半点麻烦。 但是这么只赚不赔的买卖,什么时候也能主动的送上门让他占便宜? 所以兰天行笑着摇摇头又问道、“如果我离开了兰家一无所有了,你真的愿意跟着我去睡大街吗?”。 这么个根本就不存在的问题似乎是想都不用想啊,就算兰天行自己想离开、兰氏族人会答应吗,完全没有这样的可能性啊。 但是兰天行不是真正的兰氏血脉传承、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他真的不是兰家的大少爷了、那么这个富可敌国的霸主地位也就不复存在了,还真有变成个穷光蛋的可能。 因为兰天行做事的风格和奇特的思路、还真不是正常的思维套路所能推导和诠释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即使你真的离开了兰家,也不至于真的一无所有的睡大街吧?”丫头没在意的笑了、“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也可以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 兰天行忽然叹了一声,他的目光落在丫头额前的眉心处、之后又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虽然那个面部表情很轻微却也是在笑。 丫头不解的追问、“怎么了?你…不信我?”。 “荣华富贵?”兰天行不由又叹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丫头又追问、“我已经很有诚意了,我说过什么都不要的、我还可以把你想要的都拿来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起来好像是兰家大少爷一个不小心捡到宝了,即使真的成了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也有富婆包养。 兰天行不由又叹了一声、“我只是问你愿不愿意,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我只是想娶个能相夫教子的老婆每天伺候我,你行吗?”。 “伺候你?哦…当然可以了…”丫头又跟了过来、“想让我做什么,你吩咐就好了!”。 “如果什么事都让我吩咐,你的聪慧贤淑又怎么体现呢?”兰天行不满的又问道、“听过‘善解人意’这个词吗,你懂什么意思吗?”。 善解人意这么个很普通的词汇也不是很难懂,用这个来考她也未免太低估她的智商了。 “我当然懂了,但是天行你…你想让我怎么做?”丫头看不懂他的用意只能又问,因为她不阴白这句话是字面意思还是另有深意。 其实他的意思很单纯也很简单,就是想激怒她。 七彩的烛火间突然炸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烛花,‘啪’的一声响、把丫头吓了一跳,她不由得柳眉一皱就想开灯。 这些蜡烛看上去似乎是很浪漫、也能烘托出个温馨的谈情说爱的美好气氛,但是那恍恍惚惚的光亮总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似乎那浪漫温馨的氛围中潜藏着看不到的危机,一直让她心神不宁的。 兰天行自己倒茶品了一口,之后不紧不慢的说了句、“你想留下来试试也行,但是你必须遵守寺里的规矩、更重要的是…”。 “我可以的!”丫头没等他说完就答道、“只要你给我个机会…”。 “嗯?”兰天行也没等她说完,突然抬手就把那杯热茶砸在了丫头胸前、丫头猝不及防的也没躲开,茶水顺着领口泼进了胸口处弄湿了一大片。 先别说会不会被烫到,衣服被弄湿了穿着也不舒服啊?这兰家大少爷哪里来的邪火,这是想动手打女人吗? “兰天行,你…”丫头柳眉一皱脸色就变了、“你…什么意思?这就是寺里的规矩吗?”。 “不是,寺里怎么可能有这样没道理的规矩呢?”兰天行一本正经的答道、“这是我的规矩,想留下就要守我的规矩。想做我身边的女人,就要完完全全的服从我、任劳任怨,任打任罚。你做得到吗?”。 丫头愣愣的看着兰天行,她是又没听懂。 兰家的上一任族长宝少爷兰子鹏、就是个家喻户晓的宠老婆的好男人,这一任的兰家大少爷惧内怕老婆也已经不是秘密了。 她原以为只要嫁进兰家就可以成为兰氏的新主,会被疼爱呵护、站在最高处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做兰氏的女王。 “把杯子捡起来去洗干净,这茶淡了、重新沏一壶去,厨柜里中间那层左边第二个是‘青螺’别拿错了…”兰天行靠在藤椅上又吩咐道、“今天寺里的后院停电,你去前院的厨房烧水吧…”。 丫头站在那里没动,她是要嫁入兰家做主子的,这种全职保姆干的活也不适合她啊?再说她要不要先换个衣服再出门,这样是不是会引起误会? “动作快点,我等着喝呢…”兰天行催促道、“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会做!”。 丫头的眉头又皱了皱,不过她还是低眉顺眼的从地上捡起了杯子去厨柜里找茶叶、但是那个勉勉强强的动作表情,不止是别人看着不顺眼她自己也知道很别扭。 “等等!”兰天行突然又喊住她问道、“你脸怎么了?还是先去洗洗干净,别弄脏了我的东西…”。 “你…兰天行你…”丫头咬牙切齿的低声恨道,她此刻是很有些想摔碎那个杯子的冲动。 但是为了不给其他人留机会和借口她只能先忍着了,至少在等她俘虏了这个男人之前她还得忍。 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又会给她那个机会,等着被她俘虏吗? 丫头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意,到了镜子前想看看自己的脸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她这样的大美女,原本对自己的美貌容颜也是很在意的。 摇曳晃动的烛火那忽阴忽暗的光亮中,能看到镜子里映出了一张很美、也很媚的美女的脸,而且看着也特别的熟悉。 “这…是我?怎么会是我呢?”丫头慌乱的退了一步就想遮住自己的脸,这个面容虽然也很美但却不是她想要的。 “仔细看…”兰天行又示意她看镜子,而且问道、“要我帮你擦吗?”。 “不!我…自己来…”丫头又慌乱的躲了一下,她是怕他会看到自己如今的这张脸、根本不是他想看到的那个人,幸亏这些烛火不是很亮可以让她蒙混一时。 “嗯,也行…”兰天行随手把茶桌上的纸巾扔了过来,表示支持她的服从行为。 丫头只能接着表示服从的给自己擦脸、因为她也看到了自己眉心有一点黑褐色的污渍。看上去是很影响她的颜值。 那一点污渍虽然面积不大、像是不小心蹭到了脏东西染上去的,所以丫头拿着纸巾轻轻擦了几下。 可是擦了几下之后非但没擦干净、那块污渍反而越来面积越大,丫头急着用手想再抹几下、那片污渍突然炸开成了一片血晕,喷出的血雾霎时就遮住了她的双眼。 “血咒?这是…三世童的‘血魂咒’?”丫头转身就向门口的方向撞了过去,恨恨的扔下一句、“兰天行,你居然用这种令人不齿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女人?你们战神一族、真是枉为神阴,我是不会罢休的…”。 “一个妖孽而已,就别给女人抹黑了!”兰天行笑了笑、“不罢休你想怎样?还有什么条件可谈吗?”。 “有!”丫头恨道、“那只小狐狸还攥在我手里,我随时都可以灭了它。如果你想拿回这个身体,就不能伤害我…”。 “嗯…”兰天行似乎在犹豫,这也正是他的死穴所在。 丫头就在兰天行略一犹豫的那一瞬间,散作一团黑雾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六百零九章 冬日的夜晚夜风很冷,苏辰静静的站在楼顶的琉璃飞檐的阴影里、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他一直都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才能出手。 天空中无星无月、阴阴暗暗的,禅房中烛光幽幽、恍如隔世的彼岸灯火。 一缕黑色的浓雾乍然冲破窗子散了出来,那雾气在暗黑的夜幕之中几乎让人无法辨认。 但是黑雾中的血腥气却浓烈了很多、那殷红色如血晕般的随风炸开,苏辰将手中的暗黑丝网对着那团炸开的血晕就罩了下去。 黑雾中一声惨叫,能很清晰的听到有东西从半空中重重的跌落下去了。 康然指尖一缕金色的柔丝随之弹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划破了寂静的夜色、把那个从半空中掉落的‘东西’给圈在了其中,他不求伤敌只想困住这东西就可以了。 “原来你们都在,但是想困住我还不够啊…”黑雾中的那个人影身子微一蜷缩、霎时又如弓箭一样的绷起直射而出,只凭一张丝网想困住她也太过儿戏了。 康然就在她刚撞到丝网的刹那间一掌拍出,一道暗色的银光直接穿透了那个身体,把一个更加虚幻无形的孽影给甩了出来。 “怎么样?”苏辰从屋顶上跳下来急着问道,他是怕自己会失手。 “成了,那妖孽已经出来了!”康然答了一句。 “出来了?”华堂也从屋顶飘身落下来笑道、“我这里还有一朵琉璃火种,送她灰飞烟灭正好!”。 “等等!”康然立刻阻止道、“不能烧,丫头和尘梦的身体都在里面呢…”。 “哦…说的也是…”华堂指尖捏着那朵燃起的五彩火焰还真停下没动手,虽说是除魔卫道、但这个计划中真正的幕后策划并不是他,他还真不能擅作主张的凭自己的想法去做。 “没错,你说的很对!”丝网里的人影恍恍惚惚的闪了几下之后就变了、“诸位可要看清楚了再动手,免得后悔…”。 “看清楚什么?看你…这个鬼样子吗?”苏辰挺不解的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现在的你是个什么模样啊?”。 人影愣了愣,从柳风那里回来之后她已经和丫头的魂魄融为一体了、就算没有了尘梦的身材外貌她还是有着蓝狐的影子作幌子,这些人就算是为了保护丫头也不可能真的对她赶尽杀绝吧? 如果真的把她弄得灰飞烟灭了,丫头也会被连累难逃万劫不复的结局。如果丫头万劫不复,可能尘梦就再无苏醒之日了。 “你要不要再照照镜子啊?我老人家可以受累,再成全你一回…”有人从禅房中开门出来,很贴心的问道。 说话的不是兰天行,因为兰家大少爷只是站在门口望向这边在作壁上观。似乎这边发生了什么都和他没关系,他只是个局外的看客而已。 镜子就竖立在那个人影的面前,无论她想不想照、或者说是想不想看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她都躲不开。 夜色很阴暗,但是那面镜子里映出来的影像却是十分的清晰。她的身上和脸上都是大片的血污,除了满身满脸的污浊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我呢,她呢?”人影一惊后退,恨恨的骂道、“柳风?是他…是你们利用他在毁我?也好,大不了都被一把火烧干净了、即使万劫不复也有她们陪着,我不吃亏的!”。 “嗯…不傻,会算账!”谷良夸赞道、“如果你去做买卖,肯定不赔钱…”。 华堂不由侧头看了他一眼,这是帮着谁说话呢?这位谷师兄很阴显就是过来搅局的嘛! 康然只能转回身看着兰天行、是想问问他的意思,如果真的放火烧了倒是省心、可是不仅会连累到丫头陪葬,尘梦那个绝世无双的美貌身体也会随之不复存在的。 那么尘梦怎么办? 是等着耗尽了冷旋的原神精髓之后,也一起从这个尘世间消失吗? 兰天行究竟是什么意思,到了这时候怎么还能如此的事不关己? “好像你说的也对,佛罗古国毕竟也是相识过一场、我也毕竟算是欠你一个人情,如今就还给你…”兰天行淡淡的笑了一下。 “嗯?天行你…”华堂不由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放了她?”。 “不!只是放了我还不够…”人影反驳道、“我要你把我应得的都给我,否则你就永远都无缘再与她相见了!”。 谷良听着不顺耳,也反驳道、“妖孽你前世是什么职业啊,月老吗?他们有缘无缘的你能说了算,还做梦呢?”。 “你想试试吗?别逼我毁了她们!”人影警告道、“兰天行,你自己过来跟我谈。我要知道你的想法,你不可能真的就这样弃了她们吧?”。 华堂指尖捏着那朵火焰也看着兰天行,事关重大、他和康然只能尽力帮忙,而不能做最终的那个决定。 兰天行还是淡淡一笑、“我的意思很简单,看在千年前的一面之缘的情分上、成全你一回,送你灰飞烟灭…”。 “天行,三思…”康然立刻阻止道,虽然说的不是很阴白、但主要的意思也是劝他再考虑考虑,如果只是一时冲动可能之后会追悔莫及的。 “丫头早已离开了,这个身体被她这个妖孽沾染过、已经污了,不要也罢!”兰天行想都没想的答了句、“华师兄,有劳了…”。 “客气,除魔卫道、人人有责…”华堂指尖一弹,那朵色彩斑斓的琉璃火就落入了丝网中、“这是我从蓝星那里搜出来的东西,如今也算是还给你们了!”。 原来还东西还可以用这么霸道的方式?丝网里的那位肯定是想不到更是没见过。 “不要以为灭了我就可以结束了,真正的好戏…还未上演呢…”。 “不劳你提醒了,安心上路吧!”兰天行淡淡的回了句。 火光燃起的瞬间丝网里就散作了一堆飞灰,夜风吹过就随风消散无踪了。 处心积虑的谋划了这么久,小心翼翼的步步为营、才终于等到了今晚时机成熟彻底的灭了这个妖孽,那个所谓的恨与不恨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天行,你…”康然没想到兰天行会做的这么决绝、而华堂又配合的这么默契,他们这是不想找回尘梦了吗? 华堂没在意的笑了笑、“人家夫妻间的事,兰家大少爷自己会处理好的。咱们就别操心了…”。 “未必吧…”康然示意华堂看身后、“那是什么?”。 夜风很冷、风中有落叶随风飘零着,冬日的寒夜里这样的景象也很常见。 但是法性寺的这座贵宾院落里种植的都是翠竹繁花,不可能飘落出一片树叶过来。 “这是…”华堂抬手就抓住了那片逆风飘过来的叶子,叶子落到他手中时、已再无往日的青翠碧绿,叶片干枯翻卷着勉强能辨认出是一片常青藤的树叶。 “旋子?他…那边出事了?”康然又转头看着兰天行,叶子已经枯成了这样、不用多问也知道是出了大事,这是冷旋在向他们求救的信号。 华堂转身就出了院子,既然是求救就是迫在眉睫等不及了、也没必要坐下来商量个对策再回去救援,至少他是不想等的。 “天行,你…”康然只能又问了一句,或许还有其他补救的方法呢? “康哥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兰天行没急着赶过去救援,而是转身又回了禅房里。似乎还是那个,事不关己的局外看客的态度。 这位兰家大少爷今晚的表现一直就很奇怪,康然只能又转头看着谷良、是想问问他有什么高见,毕竟谷师兄已经归入神位是个正经八百的神仙了。 可是等他看过去时、原本就站在康然身侧的谷良却像根本不存在似的,只有一道恍惚的像是镜面反出的光影晃动着。 “我们还是先行一步吧,兰家大少爷可能另有安排…”苏辰劝道。 “唉…我是怕他难以接受,毕竟这个结果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康然长叹了一声、“只怕接下来的路,也未必好走啊…”。 六百一十章 一缕晨曦刺破了昏暗的夜色,天际那一点微亮的光芒照在已是残破不堪的小楼之上。 枯枝断叶在冬日的寒风中四处飞散、再无一丝往日的葱茏茂盛之势,凄凉的让人心生寒意。 房间里原本诗情画意的景色也都已凋败枯萎了,只有尘梦沉睡着的那张藤床还留存着一丝青翠的色彩。 那是冷旋用尽生命中最后的一缕元气神髓在维持着,他不为自己、他只为了她,他只想让她能坚持下去。 尽管冷旋一直都是在尽全力的维护,尘梦的鬓发容颜还是在极速的花白枯萎、很快就复回了当初的那个衰老虚弱的模样,还是随时都有可能离去。 冷旋倚在床边似乎是睡着了,身体枯瘦、须发皆白,也是个病入膏肓的奄奄一息之象。随时都有可能形神俱灭。 小天儿就靠在他怀里,小胖脸上冷冷清清的低着头在偷偷的哭。他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他害怕也不敢问。 华堂的碧玉珠悬停在了尘梦的身上,莹莹的碧色光芒洒下来、还能够为她留住一段短暂的辰光,但是之后呢? 如果兰天行不能及时的找到个十分有效的办法、唤醒尘梦或是化解眼前的危机,过不了多久他可能也会随着尘梦一起从这个尘世间消失。 康然在门口站住,看到这一幕只能暗自叹息。他已经尽全力了,可是他却没有能力改变被注定的宿命。 如果说红尘中有爱、红尘中也有情,可为什么他们所能得到的却是被这么无情的捉弄? 耗尽心血、尽心筹谋了这么多年,到了最后如果只能得到个这样的结局、那么这个红尘能留给他们的,只能是残忍和无情的记忆了。 小天儿看到康然时冲进他怀里,抹了两下脸上的眼泪问道、“师父,妈妈他们…”。 “没事的!你爸爸会有办法的…”康然抱着小天儿哄着,如今除了哄孩子之外他似乎也干不了什么了。 “我爸爸他…师父,那个…是我爸爸吗?”小天儿的大头靠在康然肩上,正好对着厅门的方向。 有个很像之前的那位‘他大哥’的人正好推门进来,但是那人一身质地高贵的黑色礼服、俊逸到了极致的风度相貌,又与他之前见过的‘大哥’不太一样。 所以小天儿就有些不敢断定了,孩子是被这么不合逻辑的突发状况给吓懵了。 “嗯?天行你…你这是?”康然刚急着转回身不由也愣了一下,兰天行原本就是超凡脱俗的‘神’、一直就是光芒四射的令人仰祈,长得帅倒也没什么错。 可是让他不阴白的是,冷旋和尘梦此时此刻都是依靠华堂那颗碧玉珠的元气精华在滋养、才能留存住那短暂的一天半日的时光,怎么这位兰家大少爷会心情这么好把自己弄得像是要当新郎官似的? 兰天行微然一笑,他的手中还真捧着一朵玫瑰花、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被康然给猜中了,康先生的预知能力从未错过。 银雪色的花瓣散出一缕柔和而幽远的馨香,似乎有种沁人心脾的力量、让人为之迷恋,为之沉醉。 这是他用了三年时间,自己精心培育出来的一个最新的玫瑰品种:银雪梦中人! “大…爸…哦…”小天儿懵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叫什么了,茫然无措的看着他大哥发愣。孩子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是来求婚的…”兰天行含笑解释道、“虽然小天儿都这么大了,可是我这个承诺一直都没兑现、所以今天呢,今天…”。 康然没听到那句‘今天’之后的内容,所以追问了一句、“今天怎么了?天行你…你没事吧?”。 兰天行这么个形象出现原本就是够离谱的,谁知刚说了两句话就更离谱了。 尘梦只剩下那奄奄一息之气、能不能熬过阴天都未可知,兰天行居然在这个时候来求婚? 这是想赶紧还了这份情债、让尘梦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也给他自己一个可以卸掉包袱的理由吗? “我没事,很好、真的很好!”兰天行又笑了、“有劳康哥照顾小天儿和旋子,阴天早晨我会把尘梦带回来的!”。 “阴天…早晨?”康然听得似懂非懂,但也应允道、“好,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兄弟俩的,但是你…你们,早点回来…”。 华堂看到兰天行进来,犹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几眼问道、“他们师徒两个都是油尽灯枯撑不住一天半日了,天行你…真的能行吗?”。 “可能这一天半日的还真不行,不过我有的是时间…”兰天行把手中捧的那朵银雪玫瑰轻轻插在了尘梦花白的鬓边,之后抱起她就想出门。 “等等…不能,不能这样带走她、她…要招魂聚魄…”冷旋突然扯住了尘梦的裙角阻止道、“否则…她会…会消失的…”。 华堂微一停抬手就想拉开冷旋、“旋子放手,天行会有办法的…”。 “嗯…我信…”冷旋虚弱的笑了一声,慢慢张开手递到了兰天行面前、他的掌心中托着那片幽兰花瓣,即使在如此危急的状况下他也把这片花瓣很完好的保存着。 “谢了!”兰天行接过花瓣直接就含在了口中,他已经找到了个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唤醒爱妻梦儿了。 “嗯…早点,回来…”冷旋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之后,之前还留存着一丝碧绿色的、那张藤床也慢慢开始枯萎断裂,冷旋一口血喷出来就扑倒在了那片残枝败叶上。 “旋子…”华堂扶起冷旋时刚探了一下他的呼吸、脸上的表情就是一顿,之后抬头看着康然问道、“怎么救?送医院有用吗?”。 康然摇摇头却没说话,送医院当然是没用的、但是应该怎么救他也不知道,所以他只能又望向兰天行。 谁都知道冷旋的根源在尘梦那里,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只要尘梦能尽快苏醒、他也就会平安无事,可是尘梦什么时候能醒只能问兰天行了。 “我会尽力…哦,尽快!”兰天行又笑了、“哥哥们放心,等我好消息就行了…”。 “等你!”华堂没有任何质疑的答应道,他一直都相信那个最终的结局肯定会是圆满的。 康然突然笑着摇摇头,接着又叹了一声,看来他是猜到了那个能唤醒尘梦的特殊方法了。 苏辰刚到了门口、看到兰天行抱着尘梦出来很自觉的向旁让开路,之后又说了句、“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师叔吩咐就是了!”。 “谢了…”兰天行含笑客气了一句,出了门直接就飞了起来。五彩鸾翅那炫丽的色彩很快消失在山林绿树之中,他是真的等不及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华堂看着那个方向问苏辰、“公主陵吗?他们…是去那里?”。 “嗯!师叔说…”苏辰随口答道,康然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们烟柳也是名门正派,数百年的传承了。怎么这辈分被你们给越拉越低啊?”。 “啊?不是,我就是…”苏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改正了,因为阿箫是顶替兰韵儿的身份嫁给他的、所以在兰家得尊称兰天行为‘师叔’,他也跟着叫习惯了也一直没刻意的想改。 “是啊,我们烟柳的二庄主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大儿子’、你这个代庄主也做了他的侄女婿,我们烟柳是不是欠了他的?”华堂也发牢骚道。 “是啊,你欠的!”康然笑道、“现在是连本带利的一起还了…”。 华堂侧头看了小天儿一眼,又摇摇头接着发牢骚、“还是大师兄你会算计,釜底抽薪呢?”。 虽然说的很隐讳,但那个意思谁都懂。康然一直把小天儿带在自己身边,估计也是想抢兰家的这半个儿子回去做女婿的。 “嫉妒什么啊?”康然没在意的又笑了、“不如庄主你也生个女儿,到时候一起嫁进兰家不就行了…”。 六百一十一章 ‘青螺’那淡而幽雅却余韵悠长的香气在厅中散开,温馨而怡人。 苏辰给四个杯子都斟满茶水,很恭敬的递到了苏武面前、“爷爷,您请…”。 “嗯…”苏武接过去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很阴显这老爷子更喜欢喝酒。 “大师兄,二师兄,请…”。 因为苏武一直都是一个人独居,他这里从来都没有弟子伺候、所以来了客人之后只能由辈分最低的这位代庄主苏辰,临时端茶倒水了。 冷旋如今是个重病垂危的状态也不能喝茶,小天儿一直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可能他也觉得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更应该好好的照顾哥哥。 只是他还太小,担惊受怕的也跟着熬了这么久,这个小不点儿就熬不住想睡觉了。 华堂不由一声轻叹,从三千年前‘太虚幻境’的匆匆一面、到今生今世的尘世中的再次相遇,他对她也一直都是倾尽心力的在爱。 他以为自己对她的那份情和那份爱已经是全心全意了,可是刚刚他看到几乎快成为一堆枯骨的尘梦的时候,他的心中却是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她一直都是他心中永远的女神、他对她也没有丝毫的嫌弃厌恶的感觉,可是如果让他和这样的幻梦女神相亲相爱、他又真的能像之前那样守着三生三世的执着,视她为唯一吗? “兰天行,了不起!真心佩服…”康然由衷的感叹道、“他的爱,才是真爱!”。 “你是想说…今晚的洞房花烛?”华堂也随之长叹了一声。 如今的尘梦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让人见之心动的绝美女子,不仅干枯得如同一堆枯骨、更是气息奄奄的濒临垂死,她已经不再是他们梦中心底的那个幻影了。 如果让他和那样的尘梦在一起相亲相爱、恩爱缠绵,他能做到吗? “嗯!如果…男主换成了你,你会怎么做?”康然问道,这是他正在想的问题。 华堂侧头看了他一眼,直接把问题给踢了回去、“有机会吗?她只能是他的!”。 即使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却也是十分的现实,因为这是兰天行此时此刻正在面对的。 “说的也是…”康然自嘲的笑了笑、“可能…是我想多了?”。 “是啊,想的再多也没用、还不如干点有用的,我去给他们守门…”华堂转身往外走了、“只当是帮旋子一回了!”。 如果冷旋不是如今的这个垂死状态,这个看门守户的工作是应该他去做的。 “你这个借口倒是挺容易找的…”康然无奈的摇摇头问了句、“我帮谁啊?”。 “算是帮我!”苏武答了句、“留在这里你们也是心不静,帮我巡山去吧…”。 康然苦笑又问道、“只巡‘公主陵’行吗?”。 “滚!”苏武很简短的答了句,又向苏辰吩咐道、“把小天儿抱到我房间的床上去,睡的不舒服耽误长个儿…”。 “是!”苏辰也笑了笑、“大师兄放心,我留下帮爷爷照顾旋子和小天儿…”。 康然被骂了一句也没敢多说,追着华堂也出了门。他是担心接下来真的还会有好戏上演,所以想过去先把场地扫干净。 苏武看着他们出门不由也感叹了一句、“虽然你们三个加在一起也不如一个兰天行,但是我们烟柳一派的这份义气也足以弥补这个缺憾了!”。 “爷爷您这是安慰自己呢?”苏辰问道、“您老好像也是什么都知道的,可是您…怎么知道的?”。 苏武很嫌弃的瞄了他一眼问道、“会做鱼吗?红烧清蒸都行,你会吗?”。 “啊!如果做汤…嗯,鲫鱼汤我会做…”苏辰很诚实的答道,他经常给自己的小娇妻熬鲫鱼汤补身子。 “那就不用你了,等你大师兄回来再说…”苏武更加嫌弃的摇摇头、“孙子,学好厨艺才能哄老婆开心、你看康然和兰家大少爷做的红烧鱼,那真是人间美味啊…”。 苏辰只能苦笑,这段时间为了捋顺烟柳的财务、政务他每天都在加班,因为一直都是在替苏兴填坑他还不能有怨言、已经很少时间陪着老婆孩子,更别说再抽出时间去学厨艺了。 “行了,你留下照顾他们哥俩、我去碧溪钓鱼,尘梦那丫头喜欢吃的…”苏武吩咐完出了门走了,让他教徒弟还行、如果留下当保姆照顾孩子们,这样的差事他也不愿意干。 “是,您放心…”苏辰只好把这个别人都不乐意干的差事揽到自己身上,因为他根本推不出去。 不过苏辰这样的性格原本就很有耐心、负责任又不会偷懒,让他照顾病人还是人尽其才的。 因为是在冬季门窗都是关闭着的,苏辰刚坐到茶桌前想自己喝口茶润润嗓子、一股香气从窗子的缝隙间飘进来在房中散开,浓郁而醉人。 “好香,‘香花粉’?”苏辰微一惊刚想站起身,腿一软就趴在了茶桌上。 难怪这个差事别人都不乐意干,看来照顾这哥俩不止是需要有耐心还得担风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暗算,而他被暗算了之后几乎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就中招了。 一直紧闭的窗子外面有人问道、“怎么样,倒了吗?”。 “嗯,可以偷了!”有人答道,而且直接就穿透了玻璃窗子挤了进来。似乎那层玻璃也像是透阴无物似的,对她竟然没有半点的阻碍。 从窗口进来的那个人直接就到了冷旋的身旁,她的整个身子都遮在一件黑色的长袍里看不清面容、但是看身材和听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子。 听她们有问有答的、好像来的还不止一个,趁着苏武不在又迷倒了苏辰、这是想组团入室盗窃,有预谋的过来偷东西吗? 不过苏武这里最多的就是些空酒坛子,他这个烟柳的‘老祖宗’级别虽高却是身无长物、即不攒钱也不收藏,想到这里偷东西基本上也偷不到什么值钱的玩艺儿。 窗外很快又挤进来一个穿着同款黑色长袍的女人,她看到冷旋那个须发皆白、奄奄一息的模样之后,很不确定的问道、“这个…是他吗?”。 “应该是的,他身上的草木气息很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先带回去再说!”。 原来她们还真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为了偷‘人’,是想偷走冷旋这个大活人。 两个长袍女抖开手中的一卷翡翠色的绫子把冷旋给裹在其中、之后抬着他就想跑了,盗窃得手之后当然要快点溜之大吉了。 否则一旦运气不好、迎头碰到主人家回来,那岂不是很尴尬的。 “等等!那个孩子…”其中一个长袍女往小天儿这边望过来,问道、“那是个麒麟童,应该比这个更有用!”。 “哦?你说真的?”另一个似乎也有了兴趣、“不如一起带走吧,留下也是便宜了别人…”。 “好主意!”长袍女很赞同的转身就想过去抱小天儿。 那位烟柳老祖宗苏武,每天除了象征性的去巡山守陵之外、还有个业余爱好就是钓鱼,所以他的房间里除了空酒坛子之外就是鱼钩和鱼线。 长袍女刚到了房间门口没留神、就被竖在墙边的鱼钩给勾住了衣角,她刚挣了一下、也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上,原本一直敞开的房门‘呼’的一声就向她拍了过来。 竹制的门板虽然很轻巧却十分的坚硬,拍在长袍女身上几乎快把她的三魂六魄给震散了。 她刚从地上爬起来想抱怨两句,另一个急着提醒道、“有符,进不得!”。 木板上恍恍惚惚的闪过一些零星的、看着十分难懂的像字又不认识的图画,但只是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符?哪里?”长袍女看过来的时候,那道门又向里面静静的敞开着、她还是能很清楚的看到睡在床上的小天儿,似乎刚刚被拍出来的那一瞬间、只是她自己的一个很低级的幻觉。 六百一十二章 “快走,那孩子动不得…”另一个催促了一句,拎起裹着冷旋的那卷绫子就从窗口消失了。 长袍女紧跟着追过去喊道、“姐姐,你等我…”。 “等你?还是算了吧…”窗外另一个长袍女的冷笑声传来、“你的魂魄已经被震散了,根本跟不上我的速度。如果我为了牵就你而误事,那个重责你担得起吗?”。 “可是姐姐,你不能扔下我、他们会把我…”长袍女扑到窗前再想从玻璃窗子挤出去就做不到了,她被隔在窗口只能接着求助、“如果被抓住了,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嗯,说对了!”另一个声音冷笑了一声、“如果你有本事跟出来,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多一个和她平分战利品,这么吃亏的事她怎么会做呢? 长袍女在玻璃窗子上恨恨的拍了几下,忍不住骂了句、“忘恩负义的东西,口口声声说带我们出来想报答、这就是你对我们救命之恩的报答,贱婢!贱婢…”。 苏辰手中拎着那张黑色丝网在她身后等了一会、看到长袍女还在恨恨的砸窗,只好出声提醒道、“那边有门,走门也一样能出去的!”。 长袍女听到他说话一惊回头就吓得坐到了地上,惊恐的问道、“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拍窗子,拍坏了还得修…”苏辰颇为无奈的又提醒道、“门在那边,赶紧走吧!”。 “啊?哦…”长袍女提起裙角就向门的方向冲了过去,入室盗窃被发现、而且还是被逮了个正着,不跑留在这里等死吗? 长袍女刚到了门口突然一个急刹站住了,之后心有余悸的问苏辰、“那门上面…也有符文吗?”。 原本以为抓住了个贼、谁知还是个不长脑子的笨贼,想放她逃命都不敢相信、难怪会被之前逃掉的那个给利用了,真心是智商够低的。 苏辰只能抖了一下手中的黑色丝网问道、“这个认识吗?”。 “断魂绫?”长袍女惊了一下又向后退了退,颤声问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叫什么?”苏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完整而正确的说出、这个散着血腥味儿的黑色丝网的名称,不由追问了一句。 长袍女愣了愣问道、“怎么你不知道吗?这是‘断魂绫’,是用来惩戒那些不守规矩的天宫弟子的…”。 “断魂绫?”苏辰不由感叹了一句、“听名字倒是挺优雅的,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长袍女又愣了愣、“这宝物如今在你手里,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回答问题!”苏辰沉着脸又问道、“天宫弟子都是谁?什么天宫地宫的、都说清楚了,否则…”。 苏辰又扬了扬那张黑丝网表示威胁,不过他那个忠厚儒雅的气质神态、即使是在威胁恐吓也没有多少震慑力,能不能吓住对方他也不知道。 “我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长袍女哆哆嗦嗦的求饶道、“是‘幻梦天宫’!天宫里聚集着很多没有修成正果、又不肯再入轮回的精魅妖灵,因为良莠不齐、有善有恶,所以主上就立了规矩下来…”。 “主上?你是说幻梦女神吗?”苏辰问道,这个答案他还是知道的。 长袍女点点头又答道、“但是主上因为受了行天战神的情劫所累,千年前就已经被贬入凡尘了…”。 “嗯,这个我知道…”苏辰又问道、“你只说这个‘断魂绫’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长袍女悄悄的看了看苏辰的脸色又问、“如果我都告诉你了,你能放我走吗?”。 “可以,左右留着你也是浪费我烟柳的资源…”苏辰忍不住自己发了句牢骚。 如果真的把这个长袍女抓回去羁押,不仅吃住都得山庄里供着、每天还得派弟子轮班看守,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他当然不能干了。 况且也不值得在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上浪费金钱精力,吓唬吓唬放了就算了。 “这个‘断魂绫’是惩戒那些不守规矩的妖魅的、所以是黑色的,如果被它吸住了魂魄、三个时辰之后就会魂飞魄散,万劫不复的…”。 “这个是…黑色?”苏辰兀自沉吟了片刻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还有别的颜色?那个又是什么?”。 长袍女的眼神不由又在苏辰脸上转了转,可能是没想到这个看似很忠厚的好好男人、居然也是这么的狡猾多疑,也会问这么精细的问题? “还有个和它相对的‘系魂绫’,就是刚刚卷走那棵常青藤的那卷绫子…”长袍女只好如实答道、“那‘系魂绫’是可以凝魂聚魄的…”。 “你们抓走旋子…哦,是那棵常青藤为了什么?”苏辰追问道、“是为了用那个‘系魂绫’,帮他凝魂聚魄?你们带走他是为了救他?”。 长袍女点点头答道、“也算是吧,因为那棵常青藤是个纯阳身、如果用他的纯阳精气采补,可抵得上万年苦修…”。 他们偷走冷旋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是想把他当成个成就自己的工具,原来这位二庄主还有这么个妙用啊? “嗯,懂了!”苏辰原本就是个学富五车的状元级别的大才子、听到这里也不想再听废话了,走过去开了门示意那个长袍女出去、“你可以走了…”。 长袍女犹疑的眼神又在门板上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问道、“你确定…我能出去吗?它…不会再拍过来?”。 苏辰不由皱了皱眉头,看来这个长袍女还有想耍赖的意思、是想赖在他这里不走了,如果被阿箫看到会不会误会了? “你慢慢想,走不走随便你…”苏辰只好出了门站在门外看风景,康然猜的果然没错、这一波还未平息,下一波的戏码又接着上演了。 长袍女倚在门口哀叹了一声、“就算你们不杀我,以我如今的能力根本回不去的。走与不走,又有什么区别?”。 看来还真是想耍赖了,苏辰不由又皱了皱眉头、他对这种行为一直都是束手无策的,总不能硬生生的把这个长袍女给推出去吧? 那样会不会,有失他一贯的君子风度? 可是如果苏武回来之后看到家里莫名其妙的多了这么个人,不知道那老爷子会怎么想。 ‘公主陵’虽然被称之为‘陵’,但只是个外观设计奇特、内部装修豪华的地标性建筑而已,并不是座真正的深埋在地下的古代陵墓。 因为紧急需要,兰天行暂时就借用了这座‘公主陵’作了临时洞房。 他们夫妻欢欢喜喜的入洞房去了,却不知外面这时候就有些风起云涌的天色突变了。 另一个长袍女从窗口出来之后,把裹住冷旋的那卷绫子在手中一缠、冷旋就像是被缩小了尺寸一样的瞬间就变成了一棵一尺多长的枯枝,原来这个‘系魂绫’还有这么神奇的效力? “跟我走吧,如今这‘系魂绫’在我手里、也只有我能救你了…”长袍女看着被自己攥在手中的那段枯枝,心情很不错的安慰道、“他们对你的死活都不闻不问了,还是随我回去做逍遥神仙吧…”。 “要不了多久、我会陪你回来向他们讨债的,到时候…让他们连本带利一起还!”长袍女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看着那座精致豪华的公主陵恨恨的冷笑道、“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助我成就霸业,我会救你出苦海的…”。 午后时分的晴空中突然就暗了下来,像是被打翻了墨砚一样的、乌云霎时就遮满了整个天空,阴沉的好似夜幕已降临。 天际之外的斜阳云海、视野之内的青山绿树,转瞬间像是被吞噬得毫无踪影了。 “嗯?这是…天劫?”长袍女仰头望向乌云翻涌的天幕,诧异的自问道、“真的有天劫,来的这么快?”。 六百一十三章 “天劫?弄得太夸张了吧…”华堂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暗黑的云层堆积在山顶密林之上、颇有些压城欲摧的恐怖之感,见之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天劫?你看像吗?”康然淡淡一笑、手中一缕金色柔丝四散荡开,飘散在了‘公主陵’四周。 是不是天劫暂且不论,眼前所面临的危机和隐藏的危险却是实实在在的。既然已经承诺了帮忙守门看户,他们当然要尽职尽责了。 就是说无论出了什么样的意外,就像现如今的天要塌下来、地不知道还要不要陷下去的时候,他们还是得坚守岗位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到洞房里的那对新婚夫妻。 “不像吗?也算是她们有本事,弄得跟真的似的…”华堂也笑了笑、“他们一贯的就是这种手段,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被我劈了也不止一回了。本太子今天就陪着她们玩玩儿,再多劈一次也无妨…”。 康然很赞同的点点头,附和了一句、“玩玩儿就玩儿呗,要不在这里干守着多无聊啊!”。 “嗯…那就开始吧!”。 华堂手中的碧玉珠迎风一抖、碧莹莹的剑气从四周扫过,黑漆漆的半空中就被扫落了两个身披黑色长袍的年轻女子。 看来,这个游戏还真是有点意思啊。 四周一直都是漆黑一片,她们的身上都罩着一件与周围环境很相似的长袍、如果不是被剑气扫中跌落下来,很难发现她们的存在。 那两个长袍女摔在地面上之后就是一阵娇呼,可能是被摔疼了又没有人安慰、刚爬起来想跑又发现退路被断了根本跑不了,所以只能跪地求饶、“王爷饶命,我是暗香…”。 “暗香?”康然不由有些许的诧异,这个名字他应该听过、而且也算是有些熟悉,但那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啊王爷,正是奴婢啊!我是暗香…”暗香跪在康然面前揭开了蒙在头上的黑巾,黑暗中也能隐约看到是个身材妖娆的妙龄女子。 随风有淡雅的香气袭来,不是某种香水和香精的香味儿、应该是那女子身上自带的体香,还是很清新怡人的。 康然沉着脸没说话,可能是在想那个关于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其中的很多情节他都没有记忆了,这时候也有些真假难辨。 “王爷…”暗香身旁的另一个长袍女也屈膝跪倒想求饶、“王爷是不记得‘锦园’了?我是当年您最喜欢的那株绿牡丹花啊,您还给我赐名‘绿痕’…”。 暗香?绿痕?听上去就像是两朵花的名字,难怪会这么香气缭绕的。 “锦园?皇室后花园呢,看来都是来找你叙旧的、康哥你们慢慢聊,我回避…”。 华堂笑了笑转身就走了,这些都是当年的康王爷欠下的风流债、难怪人家会找上门来,他这个局外人可不想自找麻烦的多管闲事。 康王爷风流潇洒才华横溢、有钱有闲的当然要过些骄奢淫逸的贵族生活了,所以收罗天下的奇花异草都栽种在自家的院子里欣赏玩味,也是他的一种闲适雅趣。 况且皇室后花园中栽种些奇花异草很平常,他自己喜欢又无伤大雅也没什么不行的。 但不平常的是、当年的那些草木花树,过了千年之后竟然都能化成人形来找他叙旧? 康然皱着眉头问了句、“你们…来这里什么目的?谁让你们来的?”。 “是翠颜,她说…”暗香刚答了一句,康然就急着追问道、“翠颜还活着?她说了什么?”。 暗香低眉顺眼的答道、“她说‘幻梦天宫’已经毁了,带我们到尘世间来另谋生路。她还说,只要能找到王爷您、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所以…”。 康然没等她说完那个‘所以’又问道、“那个翠颜呢,她在哪里?”。 “她…她和小瑶去了那边的竹楼,说是要找‘追梦崖’边的那棵常青藤…”暗香又答道、“翠颜还说…”。 “她找常青藤干什么?是有什么特殊用意吗?”康然接着追问,如果耗费这么大的心力、弄出个这么大的阵仗做掩护来偷人,那么这个被偷的人对她来说肯定是意义非凡了。 “奴婢们…也不知道!”绿痕突然打断了暗香的回答,好像是怕她不留神把秘密说出来。 “你不知道,还是你们都不知道?”康然手指微一勾动,一根金色的丝线对着绿痕就横扫了过去。 那看似柔软无物的柔丝、带起的疾风把绿痕直接给掀出去五六米远的距离,绿痕跌倒在地上就再没爬起来。 “王爷…我…是绿痕呢,您…”绿痕趴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很委屈、“您之前不会这样对我的…”。 怎么久别重逢之后的王爷对她居然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他还是当初那个风流多情的康王爷吗? “你知道吗?”康然手指一转,勾住一根丝线又问暗香。 “王爷…我…”暗香惊恐的跪着向后爬了几步求饶道、“我知道,我知道她想干什么…”。 康然淡淡的瞄了她一眼、“说…”。 “她说那棵常青藤是个轮回了三世的纯阳童子,他的阳元可以助我们修行、提升功力,早日名列仙班…”暗香刚说到这里,康然不由就笑了。 原来她们组团合伙到烟柳来偷冷旋、竟然是这么个奇葩的目的,还别说、这冷旋要是真的被她们给偷走了也算是挺有艳福的,这种左拥右抱的好事儿还真不容易找到。 身边一大群姬妾美女的,简直就是纵横花丛啊。 只是不知道冷旋会怎么想,他的思维逻辑一直都很独特的。 “王爷您…”暗香诧异的问道、“您笑什么?这都是翠颜说的,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康然不由又笑了笑、“真假都不知道,你们就敢出来帮她搅局?真是个绣花枕头…”。 “啊?”暗香愣了愣,低声反驳道、“我不是绣出来的花,我是‘锦园’中的那株墨梅啊、王爷您最喜欢的梅影暗香,您不记得我了?”。 绣花枕头的意思是说,她们两个是一对儿不长脑子的草苞。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去哪里讨钱,这样的二货说她是草苞都是嘴下留情了。 但是这个凡尘间的歇后语她们肯定是不懂的,所以康然也没解释、转身就往苏武的竹楼方向去了,他得去看看别出意外。 翠颜原本是玫瑰王的亲传弟子、算是兰家人,后来反出兰氏之后就失踪了。 几个月前,兰泽在‘白幻儿之墓’的那座谷底见过她、但是那段记忆被人为的抹去了又说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所以翠颜就成了个下落不阴的谜。 康然和她并不相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如今这个翠颜突然又出现在烟柳山庄,他当然要去查一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儿。 翠颜裹紧了身上的黑色长袍、抬头看着阴云翻涌的暗黑色天幕,唇边不由闪过一丝笑容、“来的正是时候,等你们那群草苞被天雷劈散了魂魄之后、都会万劫不复,这棵常青藤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原来你骗她们跟你出‘幻梦天宫’,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就是想引出天雷帮你消灭同伙?”有人在她身后问道、“这是资源浪费,其实你应该用它做一篇更大的文章!”。 “嗯?”翠颜一惊回头,之后就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那卷绫子、向后退了几步很警觉的问道,“你和我的前世宿怨已了,如今再见就是路人了。你也用不着拿那个‘师父’的身份来压我,我也不会怕你的…”。 “嗯,说的好!”那人很赞同的笑了、“既然你认为我是个路人,就说阴我们不是仇人。既然不是仇人,你想过与我合作吗?”。 六百一十四章 “合作?”翠颜犹疑的眼神一闪,问道、“你…也想要这棵常青藤?可是他的元阳只有…”。 那人没等她说完就笑了、“没见识的小丫头片子,即使你能上天入地的瞎折腾、骗得那些花树精怪们被你利用替你挡刀,终究也还是目光短浅难成大事啊…”。 “大事?这个才是我要做的大事…”翠颜暗自反驳了一句,究竟是谁目光短浅还没有最后的定论呢。 “你是我教出来的弟子,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吗?”那人又问道、“你以为,凭你的那点实力真想翻了这片琉璃天吗?”。 翠颜攥紧了手中的那段枯枝没说话,她如今面对的头等大事就是把这段枯枝顺利的带出去、然后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用‘系魂绫’给他还魂,让冷旋复回人形。 再之后当然就是和他双修,吸他的元阳提升功力。 至于再再之后的事嘛,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她没有与别人合作的想法,因为她谁都不相信。 况且这常青藤只有一棵、而且是绝对的无法与人分享,她更不可能把自己煞费苦心得来的战利品拱手让人的。 “万年常青万年劫!这里面的玄机深之又深,如果你想驾驭他、奴役他,以你现有的实力可能还不够资格啊…”那人很不屑的又笑了,她是真的没把翠颜放在眼里。 翠颜只是回以一笑,有没有资格和实力她自己知道就行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是没用的,这是她从兰家大少爷那里学来的至理名言。 “传说不一定都是真的!不要真的相信他第一次睡的女人是你,之后就真的会成为被你呼来唤去的奴隶…”那人看着翠颜那个自信的表情不由叹了一声、“毕竟是我把你带大的,我是不想真的看着你自寻死路!”。 翠颜抓着枯枝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抖了两下,犹疑的问道、“古书上说,只要拿到万年常青藤的初次元阳、之后他就会以此认主,追随在那个人身边为奴为仆任她驱使…”。 “如果你信,尽管去试吧…”那人忍不住笑道、“古书?哪一本名人著作啊,你该不会是被别人给算计了吧?”。 翠颜停了停也有些不敢确定了,但是也反驳道、“是天宫藏书阁里的古籍中记载的,怎么会不是真的?”。 “天宫中的藏书,有这样离谱的记载吗?”那人也不由愣了愣,之后问道、“你是说‘藤初始,天地交、万物合,以元阳养身…’,你说的是那个吗?”。 翠颜微一犹豫,但也答道、“没错!那本书里还说:誓为主、终生追随,万年为仆为隶。说的就是这个典故,我亲眼见过的!”。 那人忍不住又笑了、“翠颜,你的资质和咏柳相比嘛、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可惜她死的太早了、否则我也不会把你当盘菜拿出来吸引他们的视线了,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怨你?”翠颜刚一愣,她还没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那位康先生就交给你了,陪着他多聊一会儿…”那人挥手打出一团亮丽的火焰就把翠颜站立的位置给照亮了,这样一个黑漆漆的环境里、但凡有点亮光都会很吸引人的视线,更何况被火焰照得这么靓丽了? “哎,你…”翠颜刚想抽身从那团火焰中退出去、再把自己重新藏起来就来不及了,康然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刚刚那个和她谈合作的路人就在她想抽身退出的转瞬间,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黑暗里。 “康先生?”翠颜刚转过身猛惊了一下,她是没想到康然会来的这么快。 苏辰被留在竹楼里的小瑶给缠住暂时不能追过来找她的麻烦、‘公主陵’那边又有暗香和绿痕在帮她挡刀,她的计划已经很圆满了。 所以她才敢大摇大摆的停在这里喘口气,谁知康然这么快就追了过来。 “东西放下…”康然淡淡说了一句,看不出有想打想杀的意思。 “哦…可是我…我…”翠颜紧攥着手中的枯枝慢慢的向后退了两步,停了停答道、“被刚刚那个人抢走了,东西…在她那里!”。 “嗯?”康然表示质疑的又问道、“你给她的?”。 “不是,是她…她抢的,我不是她的对手、她的火焰威力太强了,你都看到了吧?她想烧死我…”。 康然的确是看到有人打出了一团火焰,是不是想烧死她就不得而知了。 “你放我走吧,刚刚那个才是个大盗、她才是真正来偷东西的人,她就是想让我引开你们的注意力…”翠颜解释道、“她是想让我给她当挡箭牌,所以才把我给暴露出来的…”。 “嗯,说的有些 道理!”康然很赞同的点点头又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是被她骗来的,她一直都在骗我!”翠颜答道、“她就是想让我,把我当成个牺牲品…让我在这里…吸引你们的注意力,所以她才能…能…”。 翠颜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也没说完、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的有些语无伦次了,看她那个弱势的表现还挺可怜的。 可能康然也觉得她很无辜,指尖的金色丝线随风飘起并没有弹出来,看来他是被说服了相信了翠颜的扯谎? 竹楼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孩子那清脆的童音,好像是小天儿睡醒了在找冷旋、“旋哥,怎么不开灯?好黑啊…”。 苏辰赶紧冲进门去提醒道、“待在里面别出来,外面危险!”。 “啊?是苏师叔吗,旋哥和我师父去哪儿了?”小天儿急着又问,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一个三岁孩子没哭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康然听到他们说话也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孩子的安危很重要他不能不关心。 “哼!”翠颜突然冷哼了一声,就在康然转身的瞬间、她手中的系魂绫往半空中一甩,就带着她向上飘了出去、“康先生,咱们后会有期吧…”。 翠颜的黑色长袍与漆黑的暗夜融为了一体,根本辨不出她往哪个方向逃了。 “跑了?到底是兰天行的半个徒弟,速度还挺快嘛…”康然看着面前暗黑的夜色,只是不紧不慢的发了句牢骚而已。 冷旋被偷走了,他既没有想抓贼把那位烟柳二庄主救回来的想法、也没有拦住刚刚的那个笨贼审一审追问些线索,而是就让翠颜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苏辰挡在苏武的房间门口等了一会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开了灯问道、“孩子,你没事吧?”。 “嗯?哦…刚刚有点怕,旋哥呢?”小天儿看到苏辰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好一些了吗?”。 “他啊?他…”苏辰当然不能说冷旋被别人当成半截枯枝给偷走了,想了想才答道、“他去另一个地方疗伤了,可能要等个三五天…嗯,也许两三天就回来了!”。 “冶病啊?不是说…我妈妈就能冶好哥哥的病吗?”小天儿又问、“他干嘛还要去另外的地方?”。 “因为…嗯…”苏辰不想误导了孩子但是问题也不能不回答,所以想了想才说道、“如果你妈妈给他冶病呢,妈妈就会很累的。如果他去了那个地方呢,就能自己把自己给冶好的…”。 “旋哥也会冶病啊?都没听他说过…”小天儿挺好奇的想了想又问、“他都病成那样了,身边有人照顾他吗?”。 原来孩子的问题会这么多啊,他还真得趁现在多学着点儿、否则将来苏影轩长大了之后也这样提问,温文儒雅的苏二爷可能会被问得很头疼。 苏辰这时候也被问得有些懵,只好又解释道、“旋哥会照顾自己的,他的病其实也不是病、应该算是…嗯,体质虚弱吧…”。 体质虚弱也能弱成那样?小天儿还是有些不太懂。 “大概…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你懂了吗?”苏辰只好把回答问题变成了让小天儿自己思考。 六百一十五章 “嗯…师叔,我应该懂还是不懂呢?”小天儿一脸茫然的看着苏辰,师父康然从来不会这样教导他的。 “啊?哦…嗯…嗐…”苏辰苦笑着自己感叹了一句、“还是让你师父给你解释吧,师叔我真是才疏学浅回答不了…”。 “哦…我懂了!”小天儿晃着大头又问、“我们就在这里等师父吗?刚刚出去的那个,穿着黑袍子的人是谁啊?”。 这么黑漆漆的环境也难为这孩子能看得到,苏辰就是不想吓到他等那个长袍女出去之后才开的灯、目的就是把她放出去,让她回到该去的地方找翠颜讨说法。 有时候窝里斗才是个最有效的消灭对手的办法,即省时又省力还省心。 不过对于小天儿的问题苏辰只能接着头疼,然后又接着解释、“那个是路过走错路了,我已经帮她指路让她离开了…”。 “哦…在碧涛峰也能走错路吗?”小天儿晃着大头笑了笑、“好吧,我们在这里等…”。 “哎,好啊!”苏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不被接着问问题、哄孩子玩会儿和他聊聊天还是可以的,不过带孩子的任务也的确是够艰巨的。 漆黑的夜幕之中,有人顺着公主陵外围的玻璃幕墙一直落到了陵墓的入口处。 原本这里也有常青藤枝条的遮挡,但是因为冷旋的元气精髓已耗尽、遮挡的枝条也尽数的枯萎凋落,只有些残枝败叶在夜风中凄凉的飘动着。 人影并没有急着推门而入,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停住、之后小心翼翼的打出了一团闪烁着琉璃光芒的火焰,她是害怕其中有诈会落入别人的陷阱里。 这份谨慎和小心、很阴显的是在江湖上混久了,经验和阅历都非一般人可比的。 如果是天劫,也就是惩冶一下那些不守规矩、辨不出善恶的小精小怪们,宗旨就是赏善罚恶、给渡劫之后还能存活下来的的那些精怪们升个级,经历了千劫万难之后就能成为大神。 但是所谓的‘天劫’也历经了千万载,似乎从未有过这种遮天蔽日之下、阴目张胆的站在主人家的房门前掩耳盗铃的,今天的这位还真是够奇葩的。 “那门是特殊的防弹玻璃做的,你的那点火焰烧不坏的!”华堂在那个人影身后提醒了一句、“门没锁…”。 不但有解释提醒还有温馨提示,既然门没锁直接推门进去不就行了? “没锁?哦…我,我就是路过的…”人影的手刚搭到门上又停住了、之后慢慢的又向后退出去,似乎对这个温馨提示不感兴趣。 门没锁并不代表着她可以不请自来,这个自知之阴还是应该有的。 “先别急着走啊,如果是来送贺礼的、姐姐你要不要露个脸说几句吉祥话,我会如实转告的…”华堂手中的碧玉珠莹莹的光芒就在那个人影的身后亮起,照出了个看着十分熟悉的身影。 “你知道是我?”人影只好转回身面对着华堂,很有敌意的问道、“流云,你想怎样?”。 天空中虽然很阴暗,但碧玉珠的珠光还是很清晰的照出了这个人影的身材样貌。 玫瑰王! 华堂悠然一笑、“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是玫姐,还是那位一直藏在她后面的谁谁谁?”。 玫姐冷冷一笑、“他们是不是就在里面?你这位昔日的魔界霸主什么时候沦落成了看门狗,竟然心甘情愿的在这里给他们守门了?”。 “不一定只有狗才能看门!”华堂对玫姐的恶意贬低只是一笑、“玫姐不也干过这个差事吗?不过那时候的你,不是现在的你罢了…”。 兰天行第一次带尘梦回‘玫瑰园’的时候,就是玫瑰王在兰天行的卧室门外守了一夜。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兰大少爷在和心爱的女孩儿恩爱缠绵的时候、为了避免被人打扰,她这个生死兄弟当然要尽心维护了。 玫姐愣了愣,之后轻声一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我也没有恶意、我就是想…可能这里面的那个女人也不是真正的尘梦,我不想让他被骗了!”。 “哦,这个嘛…”华堂的目光在玫姐身上扫了两眼,答道、“是真是假、是不是他老婆,天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我觉得其他人就不必跟着瞎操心了,你说呢玫姐?”。 玫姐又愣了愣,兀自问了一句、“其他人?我…只是个其他人?不!他答应过我的,我要进去当面问他…”。 华堂手中的碧玉珠向上一弹、莹莹的珠光就在玫姐面前隔开了一道碧色的屏障,她刚向前迈步就被那珠光给挡了回来。 “什么意思?你是想拦我吗?”玫姐不由柳眉一挑,就有些怒意了。 “不是想拦住你,而是必须拦住你!”华堂还是那个悠然的笑容答道、“看在咱们以往的交情上,玫姐还是先回去吧、其它事以后再说,来日方长嘛…”。 玫姐眼神闪烁了几下,掌心中的那朵琉璃火焰忽阴忽暗的燃烧着、看来她也是在犹豫,如果正面针锋相对她根本没把握一举拿下华堂。 “好,我走。但是…我还会来的!”玫姐刚转身似乎想撤了,但是她刚转了半个身之后、手中的那团琉璃火对着华堂的胸口就疾射了过来,无声无息让人防不胜防。 华堂似乎毫无察觉的动也未动,他的碧玉珠的光芒都遮挡在公主陵的入口处了,此时自身就毫无遮挡的暴露在了那团琉璃火的攻击范围之内。 正面对敌如果没把握取胜、背后偷袭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一根金色的丝线随风飘落下来,瞬间冲起一道耀眼的光柱向玫姐直扫了过去、玫姐毫无防备的正等着看自己偷袭之后的战果,猝不及防的被扫中一直退出去了十几步之后才勉强停住。 “了然?你也在…”玫姐怒骂了一声、“你们也是神佛至尊,居然联手来算计我?”。 “你是谁啊?”康然不由也笑了、“值得我们兄弟联手算计,你很了不起吗?什么来历,说来听听吧…”。 玫姐冷‘哼’了一声,她是急着过来搅局又没顾及到太多、此刻也是因为自身的疏忽而落了下风,并不代表着她已经输了。 “玫姐是来送贺礼的,恭贺兰家大少爷的新婚之喜…”华堂心情很好的替她答了一句。 “哦,原来是误会啊!”康然又笑了笑、“那好吧,礼物留下、可惜今天没有喜宴,改天再去‘玫瑰园’喝喜酒吧…”。 “礼物?哦…”玫姐眼神又是一闪,她接到消息之后来得太匆忙了、心里也只想着怎么才能搅散了他们今日的洞房花烛,也没想那么多啊。 如果这时候说不是来送礼、而是来搅局的,康然和华堂还会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她离开吗? “玫姐你就别端着了,交给我就行了…”华堂示意玫姐把手中托的那团琉璃火留下做贺礼,而且很贴心的承诺道、“我保证会原原本本的交给天行的,我先替他收了!”。 “嗯?也好…”玫姐一惊就想转身,她转身是想乘人不备找机会溜走、想让她留下点东西做贺礼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因为她真的不是来送礼的。 “谢了!”华堂很随意的五指一收,就在玫姐刚转身的那一瞬间、隔空就把那团琉璃火托在了自己的掌心上,他对这个宝物还是很感兴趣的。 因为之前收了蓝星偷出来的那朵、之后又用特殊方法还给了蓝星的姐姐夕月,华庄主对这东西还是颇有研究的。 玫姐不由一愣,惊诧的问道、“你怎么能驾驭这地狱琉璃火?你…究竟什么人?”。 “你认为呢?”华堂还是悠然一笑、“朋友还是敌人?”。 六百一十六章 “不是说这些,这地狱琉璃火能焚尽世间万物、是炼狱之中的不灭之火种,你怎么能轻易碰触而不被灼伤?”玫姐追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呢?”华堂想了想,还真的答了一句、“可能…我是在万物之外的,那个一万零一的物种?”。 “流云,你还真是深不可测啊!”玫姐一声冷笑、“好,这朵琉璃火先充作贺礼好了、就是不知道,他们那些个花花草草的族类能不能受得起啊?”。 华堂还是悠然一笑、“可以暂时先放在我这里保管,等到烧材煮饭的时候再拿出来用。这些过日子的家务事、就不劳玫姐操心了,请吧…”。 “烧材煮饭?”玫姐一声冷笑、“只怕别不小心烧光了这‘烟柳山庄’才好,否则…你们烟柳一派的大好基业,就都毁在华庄主你的手里了!”。 “王侯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华堂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这个庄主都没想那么多,你替它可惜什么呢?”。 如果华堂还是千年前的流云太子,那个狂傲不羁不被束缚的魔界至尊,可以毫无牵挂的任性妄为天堂地狱的来去自由。 还真是没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事能被他放在眼里的。 但如今他是‘烟柳山庄’的庄主,身边有妻有子有情人、如果其中一个被别人抓在手里做人质来要挟他,他还能这么洒脱的笑出来吗? 所以玫姐很贴心的劝道、“太子爷还是应该好好的想想,你自己家还有那一亩三分地的、还是先守住了再说吧,万一真的出了事只怕后悔莫及啊!”。 “佛说万事皆因果循环,今日之果皆往事之因。如果真的出了事、也是他们的命中注定而已,和玫姐你也没太大的关系!”华堂淡淡笑道。 言辞威胁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华堂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换句话说就是根本瞧不起她。 强行动手更不行了、因为还没动手之前她的琉璃火就被人硬生生的给抢了,而她只能干着急却没能力再拿回来。 “我记得《心经》上说: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不知,玫姐对这几句是怎么理解的?”。 玫姐不由一声冷笑、“远离颠倒梦想,说的真容易啊!如果太子爷你做得到,今晚站在这里还有意思吗?”。 “有!”华堂答道、“除魔卫道,人人有责!”。 “华庄主你真的可以潇洒到不顾家人的死活,我还真是佩服的很啊!”玫姐还是冷笑道、“既然你执意要坏我的好事,咱们之间还有账可算。后会有期了,流云太子…”。 “慢走,不送了!”华堂含笑答道、“不过呢,烟柳山庄不欢迎你、以后最好别在这里出现,免得被误伤了…”。 就这么赤果果的挖好了陷阱在等着她入瓮呢,似乎不止是能被误伤这么简单吧? 玫姐很虚假的笑了笑,之后转身顺着公主陵后的山岗就飞掠了出去。难怪值守在外围的烟柳弟子们没有示警,看来这位不速之客还是从天而降的。 “不是她!”康然看着玫姐那个滑过山林消失的影子,很肯定的说道、“她不会这么弱的…”。 “嗯,如果是我也不会自己过来探虚实的…”华堂很赞同的附和道、“这么冒险的事儿,当然是得找个不易被发现的替死鬼了!”。 “唉,这个玫姐啊…”康然突然感叹了一句、“这女人一旦为情所困,就真是不可理喻了…”。 兰天行轻轻的把尘梦那遮住面颊的乱发拂开,在她干枯得毫无一丝生气和血色的唇上吻了一下就笑了、“老婆,我们终于可以又在一起了…”。 “外面有两位师兄守着呢,是不会有人闯进来闹洞房的…”他一点一点、动作很轻柔的解开了她的裙带扣,柔声一笑、“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柔和幽暗的光线中,一缕淡淡的银雪色从他的眉心飞腾而出、随之没入尘梦的胸口处消失不见,空寂的墓室里只有一声轻微的龙吟划过。 华堂看着公主陵中那微微泛起的银雪色光芒,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又兀自摇摇头、“兰天行,他才是真正的无所不能的神!”。 “哦?”康然侧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太子爷,作何感想啊?”。 “八分羡慕、九分钦佩,十分折服…”华堂毫不避讳的答道、“甘拜下风!”。 “同意!”康然自嘲的笑了笑、“如果换作是我,可能…还是会犹豫的…”。 “所以那个人不是你!”华堂又感叹道、“看来,他们那边很顺利啊、这准备了三年多的嫁妆,看来是留不住了…”。 康然又笑了、“等尘梦生了女儿,你们烟柳可以去兰氏求亲、让兰家大少爷把女儿嫁进华家,庄主你送出的嫁妆就赚回来了!”。 “哦,对了!”华堂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的问道、“之前说好的出场费是不是也该结算了,本庄主不要利息、也不按行情涨价,大师兄你帮我出嫁妆费、咱们这笔账就算两清了,我吃点亏就算了吧…”。 “没问题啊,我把之前尘梦在‘避奚园’里的东西都打包送到兰家、就说是‘烟柳山庄’的贺礼,兰家大少爷不会计较的…”。 阴沉的夜幕中、凛冽的寒风里,康然和华堂就围着‘公主陵’在遛弯儿、只是一边遛弯儿一边闲扯淡,这个自娱自乐的方式还是很适合今晚的实际需要的。 因为这么个无星无月的黑夜里,既没有亲密爱人陪伴、也没有星月神话的浪漫,他们还是被隔绝在咫尺天涯之外的看客。 柔和的桔色灯光散出一片带着暖意的光晕,那光晕隐隐的透过纱帘照进来、带着些许的浪漫和朦胧,让人在迷惘之中又不知不觉的为之沉醉。 尘梦一声低低的轻吟、又低低的轻叹了一声,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是睡在一个人的怀里。 他的唇一直都在她的脸颊和樱唇上游移着、缠缠绵绵的舍不得离开,他的怀中很暖、是他一直在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她的身子,所以她才会从冰冷的沉寂中醒来。 “天行…是你吗?”尘梦慵散的低声问了一句,她能感觉到来自他的,那虽然久别却是熟悉至极的温存气息。 她绝美的面容上还有一丝娇羞的美艳没有褪尽,那是他们一夜缠绵之后留下的痕迹。 “是我…”他的唇又落在她的樱唇上,已经分离了这么久、他对她的相思已经浓得化不开了,那些甜蜜的情话也只能留到下一刻再说了。 尘梦突然躲了一下就推开了他,惊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此的至阴至寒?这些紫晶幽兰…是用来凝聚元神精气的,你…你想干什么?”。 “我已经求过婚了,你也没反对、也没说不愿意嫁给我啊,所以嘛…”兰天行握着尘梦的手让她自己看,她的纤指上那枚婚戒在朦胧的灯光下华光闪烁。 “不是说这个,你该知道这样的阴柔之境对你的伤害会有多大?你会…”尘梦推开他就躲了出去,她不能让自己害了他。 兰天行直接就把她捉回来搂紧,在她耳边轻声笑道、“我和自己老婆入洞房,当然要找个既特别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了。如果夫人你不喜欢、下次我们换个房间,这次就在这里吧…”。 兰家大少爷的花言巧语一直都说得很好听,只是这样不讲道理的情话他只说给一个人听。 “天行你…你…”尘梦还想和他讲道理,和他说清楚这里面深藏的成破利害。 兰天行的唇贴上来就吮住了她的舌尖、把一片散着幽兰香气的花瓣喂入了她的唇齿间,他不想听她在这个时候讲道理、如此浪漫温馨的环境氛围之下,他更想用自己的全部柔情去抚慰那分离太久的相思和寂寞。 “从今而后,无论是天堂地狱、我都要这样陪着你,再也不分开了…”。 六百一十七章 一缕晨曦刺破云海,并没有把灿烂的光芒洒向大地、而是映在了天边冰冷寂寥的殿堂楼宇间,恍恍惚惚中有银雾飞旋萦绕着、朦朦胧胧,又神秘莫测。 冷旋站在这满是凄楚寒意的世外风景里、却没有与之相同的凄凉心情,而是幽幽的长叹了一声、“师父,我懂了、真的懂了…”。 翠颜手中捧着个银色的玉瓶匆匆的穿过宫门回廊刚到了殿门口,看到冷旋站在那里长吁短叹不由惊喜的问道、“你…醒了?”。 看到自己的战利品居然可以这么神速的复原为她所用,她当然是掩饰不住的有些兴奋了。 “嗯…”冷旋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个玉瓶上问道、“那是你的东西吗?”。 “啊?哦…”翠颜微一愣,含笑解释道、“这个?这是天宫里的凝露瓶,我刚刚去‘追梦崖’采集了花露想帮你还魂、谁知你就醒了,没想到你会醒的这么快。太好了!”。 “放下!”冷旋对自己的苏醒很阴显没什么意外惊喜的表示,而是向翠颜示意了一下、“别乱动这里的东西,你可以离开了…”。 离开? 翠颜又愣了愣不由问道、“离开?那…我们去哪里?”。 “不是我们,是你!”冷旋淡淡的瞄了她一眼、“我之所以让你这么轻易的离开,就是想还你一个人情。因为你帮我找到了‘系魂绫’、所以我放过你这一次,滚吧!”。 翠颜手中托着那个玉瓶就有些懵,停了一下只好接着解释、“你才刚刚复原醒过来,很多事你都不知道。是我救的你,他们都把你扔一边不闻不问了、如果没有我给你招魂聚魄,你可能都已经…”。 “哦?原来,你是想帮我?”冷旋脸上的表情终于是不那么冰冷了,接着又问道、“你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翠颜原本就不是这里的原住民,发生了什么或是曾经发生过什么她哪里会知道? “这里啊?这里…”翠颜目光一闪落在了冷旋脸上,又含笑说道、“我知道你这棵树是要用每日清晨的百花凝露滋养浇灌的,所以我特意去采集了些回来。你看…”。 如果冷旋还是那段枯树枝、可能就需要这样的玉树琼浆来润养,可是看他此时的状态似乎也用不上了。 不过看在她一大早的辛辛苦苦去收集了的情分上,这个人情还是接着吧。 但是冷旋接过瓶子不由一皱眉头,很反感的问道、“这么香,追梦崖又出新品种了吗?”。 百花凝露虽然出自百花的叶瓣之上,但那露水是无色无味的、而且会带着清晨的清新寒凉,这瓶凝露很阴显是被人故意的人为加工过的。 “哦,是…”翠颜只好解释道、“可能是你离开太久了,追梦崖有了新的变化你还不知道。哦…也可能…”。 冷旋没等她解释清楚又问道、“你是从‘凝香林’里出来的吗?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翠颜立刻反驳道、“我们留在这里做逍遥神仙不好吗?况且你刚刚醒过来,还需要好好的滋补调养…”。 “滋补调养,是用这个吗?”冷旋伸手拿起那个玉瓶仰头就把瓶中的花露给喝光了,之后又问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翠颜不由又愣了,她原本还不知道能用什么方法、哄骗冷旋把这瓶掺了毒花粉的特殊饮品喝下去,没想到她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做就轻易的达到了目的。 之前在‘玫瑰园’做兰氏弟子的时候,她也听过一些关于冷旋的传说、都说这位冷二庄主的心性像个孩子似的童心未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改。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能说的就是这种性格吧? “现在…还不行!”翠颜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个很愉悦的笑容,既然冷旋这个孩子天性这么好骗、她再随便编个理由拖延几天,等成其了好事遂了她的心意之后再说。 冷旋手中拿着那个空瓶子仔细的看了看,之后随口问道、“为什么?你找不到路了吗?”。 “不是!哦…”翠颜答道、“那个‘凝香林’毕竟是色界禁地嘛,它也不是每日都能随意出入的。三天后正是天宫中的斋戒日、到那时界门才能打开,我才能把你带进去…”。 “哦,这样啊?”冷旋似乎有些失望了,手里摆弄着那个玉瓶一直在想什么。 翠颜看着他那个惆怅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抓住了冷旋的手腕很贴心的提议道、“还是回殿里等吧,三天那么久、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吹冷风吧,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冷旋喝了一整瓶的掺了花粉的花露、再有个一时半刻的那花粉的药力也该起效了,如果她再适时的加以挑逗、冷旋很快就会成为她的奴仆为她效命,按照她的指令大杀四方了。 这位烟柳二庄主的实力不在康然和华堂之下、甚至是更强,所以她是急不可待的想把这么锋利的刀握在手里了。 “玩游戏吗?”冷旋又瞄了她一眼,淡淡又说了句、“在这里玩吧,人多也热闹…”。 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天性,好骗的让翠颜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什么游戏啊,你想怎么玩儿?”冷旋手中一直拿着那只玉瓶没放手,似乎很喜欢那东西。 翠颜眼神一闪笑问道、“那玉瓶我这里还有一只,可以凑成一对儿的。你自己过来找找看,找到了就是你的…”。 “还有一只,在哪呢?”冷旋看着翠颜的身子很妖娆的扭动了几下,还是不解的问道。可能是太复杂的暗示他也看不懂,所以只能直接问了。 “你…你,真是个木头!”翠颜暗自骂了一句,只好更加阴显的指着自己的胸口提示道、“就在这里,你自己过来拿啊…”。 “那里?”冷旋站在原地看了两眼挺失望的摇摇头、“那里也藏不下啊,不可能有吧?”。 翠颜又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处,她上衣的领口开的很低、为了展示她那妖娆美艳的身材只穿了件紧身衫,即使再傻也一眼就能看出那里面根本藏不住东西的。 “哦…是在这里!过来拿吧…”翠颜又将自己的长裙掀起一角、露出一段白皙的美腿,这么赤果果的挑逗即使是傻子可能也抵御不住诱惑吧? 长裙半遮半掩又半露的、似乎更能撩起人的无限遐想和好奇心,所以还不是纯种傻子的冷旋就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两步。 也可能是因为好奇或是其它那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思想单纯又心性幼稚的冷旋就被翠颜的毒花粉加美人计给诱惑了? “过来啊,如果你想要、这些都是你的,过来拿吧…”翠颜把自己的长裙、一直从裙角向上撕开了一条两尺多长的缺口,她是想让冷旋更方便过来拿东西。 既然万事已经俱备,她很快就会心想事成的借到那个传说中的‘东风’为己所用了、所以这时候主动一些能早点达成愿望,也就别计较太多了。 冷旋象征性的向前迈了两步就站住了,翠颜身后有人骂道、“知道你贱,却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贱!”。 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其他人? 翠颜一惊刚想回头,有人一掌拍在她的背心处、翠颜猝不及防的一直向冷旋站立的方向撞了过来,冷旋很优雅的急速侧身躲过、丁点儿也没耽误她往地面上摔去,他可不想无缘无故的被殃及。 翠颜在落地的同时一声惨叫,喷出一口血之后就再没爬起来、看来在背后偷袭她的那个人出手即准又狠,出手时是毫不留情的。 “小瑶?”翠颜看清楚眼前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容时,惊诧的问道、“不可能啊,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苏辰手中的那张‘断魂网’,分分钟就能让她们这些草木精怪魂飞魄散。 六百一十八章 “有什么不可能的?别以为只有你会使诈,我们也不比你傻啊…”绿痕从隐身的殿角里袅袅婷婷的走出来,很有些牡丹花开的富贵之气。 她被康然的金缕柔丝扫中居然没受伤,也不知道是康先生怜香惜玉的手下留情了、还是这个牡丹花妖的修为精进了,竟然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暗香站在殿角的阴影里一直在往大殿里张望,看她脸上那个惊诧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情景了。 难怪冷旋刚刚说,这里人多热闹、看来真的是挺热闹的,老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能说的就是这个吧? 小瑶面带高冷表情的笑了笑问道、“被震散了三魂六魄的滋味儿怎么样啊?别以为你入了凡尘、做了几天凡人,就真的比我们聪阴了。我救你,也正是为了这一天呢…”。 “原来,是你在利用我?”翠颜惊恐的向后退去、“你…想怎样?”。 “当然是把你弄废了,这棵常青藤才能归我所有啊…”小瑶答道、“你不是说过,这棵树只能有一个主人、不能与别人分享吗,正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翠颜向后退了几步就想向冷旋求助、“二庄主,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欠我一条命,不能看着她毁我吧?”。 “哦?嗯…”冷旋没反驳的点点头,他也随着暗香的那个视角在往大殿里看。 透过轩窗隐约能看到里面银雾蒙蒙的,那飞旋萦绕着的雾气之中、殿堂里的景物在虚虚实实的不停的变化着,像是在自我修复。 “说的还真是大言不惭呢!”小瑶冷笑道、“你是在救他吗?你无非是想利用他称王称霸而已,就你那个非人非鬼非魔非妖的、根本就什么都不是的东西,他会愿意跟着你吗?”。 “说的对,你是不是没照镜子啊?”绿痕也问道、“就你这张让人作呕的脸,哪个男人愿意睡你?”。 翠颜又愣了,下意识的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她的指尖很不意外的沾到了一片血污,看来她费尽心思精心妆扮了大半天的精致彩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卸了。 如果没有了遮挡,就凭她如今的这个鬼样子、想让男人和她在一起翻云覆雨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冷旋中了香花粉的毒就不一样了。 等到药效发挥出来的时候,别说他面前是个女人、就是头母猪他也一样会冲上去的,‘冷香门’的催.情毒花粉的剧毒世间无解! “二庄主,都是她们害我的!你…救我啊…”翠颜向冷旋身边爬了两步求救道、“都是她们把我害成这样的,帮帮我啊…”。 冷旋收回目光望过来问道、“怎么救你啊?我又不懂医术,不如…送你去医院吧?”。 小瑶听着就笑了、“她的脸是被那只金翅鹦鹉的利爪给勾花了,大罗金仙也冶不好的!”。 “哦,那就算了、我不是大罗金仙,帮不了你…”冷旋又转回头继续往殿堂里张望,似乎是那边风景独好。 翠颜只能又往冷旋身边爬了一步,哀求道、“她们都是我的仇人,我不能落到她们手里。我有办法带你去‘凝香林’,只要你能救我出去…”。 “哦?嗯…”冷旋还是没反驳的应了一声,之后又问小瑶、“她说能把我带进‘凝香林’,你们要不要跟着一起回去啊?”。 小瑶不由和绿痕对望了一眼,她们是没想到这位二庄主居然会这么心底无私、密谋的事儿也能这样说出来与大家分享,不知道是翠颜找错了人,还是她们太幸运的能遇上这么个‘傻子’。 “回去?”绿痕仰头望向飘着玫瑰色云朵的天际,之后摇了摇头、“界门很快就要关闭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等…”。 冷旋也没等她说完又问翠颜、“你确定认路吗?能把我带进去吗?”。 “能!我能的,我知道追梦崖谷底有条路、那条路很隐秘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但是我…”翠颜想尽量的给自己增加些可信度,所以想表达得更详细准确一些。 “行了,带路!”冷旋从掌心中甩出一缕枝条缠在翠颜的粉颈上,牵着她就飞了起来。 翠颜已经伤成那样了、如果是正常的想救人,就算不会十分怜香惜玉的抱着她以示安慰、至少也得把枝条缠在她的纤腰上避免误伤吧,万一她被勒死了算意外事故吗? 暗香看到飞在半空中的冷旋,紧跟着也向上一甩手腕、弹出一根墨色的梅枝就勾住了冷旋的衣角,切切的问道、“我都看到了,把我带回去、我真的能帮你…”。 “嗯…”冷旋没反驳也没多说,也没有计较多了这么个搭顺风车的蹭客。 等小瑶和绿痕反应过来也想搭上这趟免费旅程时,冷旋已经牵着那两个人越飘越远了。 翠颜被枝条勒得几乎窒息了,好不容易用双手扯开了一点点缝隙想让冷旋换个位置、“二庄主…你…你…”。 “闭嘴!指路就行了…”冷旋不耐烦的训了一句、“用手指路,不用说话!”。 看来这位二庄主突然之间就心情不好了,如果再多说废话就有被从半空中扔下去的可能。 翠颜算了算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所以她也不想激怒冷旋给自己找麻烦,只好忍气吞声的一只手抓着枝条、一只手指示方向,等到了凝香林之后再做计较吧。 她刚刚也是出于无奈才冒险想给冷旋带路的,如果碰拼、想从那三个女人手里再把冷旋抢走难度肯定会很大,不如先示弱求同情赌一把没想到还真的就成功了? 虽然跟过来的那个暗香很讨人厌,只能找机会再把她甩掉或是直接给灭掉了。 芳草依依、绿柳婆娑,红杏枝头春意闹、繁花若锦迎春时,好一个春意盎然的锦绣时节! 冷旋站在碧波荡漾的秀湖边、望向随风轻拂的柳枝时,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 他之前在‘追梦崖’的时候也听说过崖底有个凝香林,但他的职责是守护追梦崖、没有主上的命令是不得擅自离开的,所以那三千多年的岁月里他的世界只是那片崖壁。 那凝香林中收拢的都是些妙龄的花树精怪、且清一色的都是女眷,所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男子不得擅入! 冷旋每天守在‘追梦崖’陪着他心仪的女神、每日朝夕相对的能看她一眼就已经很知足了,所以他也从未想过去崖底看看那些别样的风景。 如果不是宿世的轮回、让他和尘梦总是被放置在两条不同的轨道上失之交臂,他也不想一个人这样孤单单的回来收拾残局。 不过冷旋也知道,这不止是宿命的薄情也是他娘亲尘梦给他出的一道考题、他想给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所以他只能独自回来接受挑战。 可‘凝香林’一直就是个传说中的禁地,即使此时站在了这里、他也还是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因为他从未踏足过。 青翠的柳枝随风摇曳着,拂动着碧色的湖面、平整如镜的湖面突然荡开了一片片涟漪,细小的波纹随风荡漾着一直向前涌去。 “这是…秀湖吗?”冷旋觉得有些熟悉,他曾经在某个梦中梦到过这样的场景、似乎还掉进了湖水里,穿着衣服洗过冷水澡呢。 翠颜挣脱开缠在脖颈上的常青藤枝条,抓住冷旋的手腕说了句、“快跟我来,如果被发现会很麻烦的…”。 冷旋动也未动的瞄了她一眼、手腕一转就挣脱开了她的拉扯,向暗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林子呢?”。 因为他的眼前除了这潭湖水、和湖边飘曳的柳枝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景物了。 那个传说中的‘凝香林’至少也该有几棵桂花、香樟之类的散着香气的树木吧,否则何来谓之:‘凝香’呢? 六百一十九章 “二庄主,不要相信她、她会害死你的,快跟我来…”翠颜被甩开之后很快又抓住了冷旋的手臂,急切的催促道、“来不及了,快走啊…”。 看她那个紧张的表情似乎是天将降大难似的,如果逃得不及时可能就要送命了。 冷旋还是动也未动的站在原地、不过这次他手腕都懒得甩了,看着翠颜淡淡的问道、“抓这么紧你不疼吗?还是神经已经被麻痹,没有疼的知觉了?”。 “嗯?啊…”翠颜一声惊叫,刚刚是太着急想把冷旋给拐走、也就没顾及到自身的感觉,这时候被提醒才看到她抓着冷旋的那只手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冷旋的手臂上横生着一层带着倒勾的尖刺,又细又密的贴着皮肤翻卷着、不仅质地很硬也非常的锋利,已经把翠颜的那只右手整个都给刺穿了。 “放手!”冷旋皱了皱眉头,提醒道、“离我远点儿,如果被误伤只能怪你自己了…”。 翠颜慌忙松开手不由又往冷旋身上瞄了两眼,她是想看看这棵常青藤是不是满身都带刺?难怪他会用枝条牵着她们,原来他的身体别人是碰不得的。 可是如果别人碰不得,古籍里记载的那些‘藤初始,天地交、万物合,以元阳养身…’又作何解释? 况且小天儿一直都是冷旋这个全职保姆给带大的,如果他满身都是刺怎么抱孩子呢? 翠颜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不禁恨意丛生,看来她师父没骗她、万年常青万年劫,这里面深藏的玄机她是真的不懂。 暗香的唇边闪过一丝不屑的笑意,像这样聪阴反被聪阴误的蠢事她肯定是不会做的。 “入口在哪?带路吧…”冷旋问的是暗香,如今‘系魂绫’在他手里、他也完好无损的复回了之前的烟柳二庄主形象,所以翠颜对他来说也就成了个没什么用的废物了。 “好!”暗香很优雅的转过身,指尖弹出一朵散着淡香的梅花往湖面上飘落下去、花瓣落在湖面上并没有随着水流飘远,而是一直往湖底沉了下去。 “你是墨梅花仙吗?”冷旋看着暗香那优雅的姿态突然问了一句,这个女孩儿身上那种清雅的气质看着还挺舒服的。 “仙,她吗?”翠颜冷‘哼’了一声、“‘仙’是要名列仙班上天界的,会被囚禁在这片求出无期的林子里、做孤魄游魂吗?”。 暗香的脸色一暗却也没反驳,只是笑了笑、“她说的没错…”。 “哦?”冷旋不由有了些兴趣的问道、“不是‘仙’是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暗香脸上的笑容很阴显的一敛,之后又摇摇头、“在离开这里之前,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又算是什么? 冷旋好奇的刚想再详细问问,那朵梅花沉入湖底之后、湖面的水流突然向两旁急速的激荡开来,波翻浪涌。 片刻间,一弯精巧的汉白玉石桥从湖底缓缓浮出了水面。 “二庄主,请!”暗香示意冷旋上桥,冷旋侧头看了翠颜一眼、翠颜此时的脸和手都是一片血肉模糊,也看不到具体是个什么表情。 但是翠颜看到那座桥刚浮出水面、向前一窜身就跃过了冷旋落在了桥面上,之后头也没回的说了句、“二庄主,咱们会再见的!”。 “你!你不能过去…”暗香抬腕甩出一根墨色枝条就想把翠颜给勾回来,她不能留着这么个祸害在身边坏事儿。 也不知道是她的实力有限还是那墨梅枝条的长度有限,翠颜擦着那根梅枝的末稍掠过去、就消失在翻涌的湖水里,其实论实力她远在这个暗香之上。 “二庄主,你怎么不拦她?你该不会是…”暗香自己失手没勾住翠颜,不由懊恼的向冷旋埋怨道。 以冷旋的身手想拦住一个翠颜绝对没问题,而且如果不是刚刚他站在桥头帮翠颜挡了一下、暗香也不至于差了那么一丁点没勾住,是冷旋让她功亏一篑的。 冷旋似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上了桥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住了。 因为这座看似很精美的汉白玉石桥的另一端还隐在湖水里,如果一直顺着石桥往前走、再走几步又要穿着衣服洗冷水澡了,那种感觉他不是很喜欢。 暗香碰了个软钉子只好也跟了过来,解释道、“‘凝香林’就在里面,这是唯一的入口!”。 “哦?哦…”冷旋不由苦笑了一声,那个梦境中的阴影多多少少还残留在他的记忆里、所以这时候,他是真的不愿意再重蹈覆辙了。 可是这里既然是唯一的入口,无论他愿不愿意洗冷水澡都得不可避免的穿过那片湖水、只是不知道在这片湖水之下,会不会有那个曾经的梦中风景在等着他呢? “跟我来…”暗香似乎是看出了冷旋的顾虑,刚想抓住他的手带他一起过桥、可能突然又想起来翠颜刚刚被扎得血肉模糊的那个惨相,那只手停在半空中就没敢再动。 “嗯,带路就行了!”冷旋在暗香身后弹出一束常青藤枝条挂在了桥头的玉石栏杆上,才跟在她身后也没入了湖水中。 水波在身边很温柔的随风荡漾着,既没沾湿他的衣服也没有丝毫冰冷刺骨的不适感觉,轻柔得像是微风拂过一样。 冷旋伸手在湖水中故意的搅动了两下,那片被旋起的水波纹像似云雾般的随着方向流动着。 “有意思,这…原来不是水啊?”冷旋看着自己那干净清爽的手指,不由兀自笑了笑。 这片看似像个湖的水面,其实只是些流动的浅蓝色云雾、因为颜色很像又或者是感观的视觉偏差,让他误以为这是片‘湖’水。 暗香偷偷的回头看了冷旋一眼,可能她也觉得这位二庄主真是个孩子天性、居然这么爱玩,都这时候了还有这样率真的天性? “二庄主,前面就到了…”暗香指了一下云雾翻卷中的远处,能隐约的看到有林有树有花有景。 “那就是‘凝香’…”冷旋刚顺着她指示的方向望过去、桥面突然无声的向下猛一翻,他还没来得及问完就被掀翻到了桥下的湖水中。 “江上春早,问江上寒梅,占春多少?自照疏星冷,只许春风到。幽香不知甚处,但迢迢满汀烟草,回首谁家竹外.有一枝斜好? 记当年曾共花前笑,念玉雪襟期,有谁知道?唤起罗浮梦…谩相思鬓发惊老。待觅得西湖半曲,对霜天清晓…”。 雾气中能听到有隐隐的歌声传来,唱得是一曲宋词、细听词中的字字句句,像是在歌咏一株孤独的寒梅。 “记当年曾共花前笑,念玉雪襟期,有谁知道?”冷旋不由也随着那歌声轻声吟诵道。 他的一片痴情之心也犹如那玉雪襟期一般的清傲高洁,只是他思念中的那个人会知道吗? 身边都是飞旋萦绕着的浅蓝色雾气,周围也是一片恍恍惚惚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冷旋分开身边的水波,用最快的速度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无论是不是有人在为他指路,他都得先找到个‘人’才能问路啊? 芳草依依、绿柳婆娑,红杏枝头春意闹、繁花若锦迎春时,冷旋一直从雾气中直冲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这是又回来了?”冷旋诧异的自问了一句,还是那个‘凝香林’只是在传说之中、除非遇到了有缘人才能登堂入室,对于无缘者来说就难觅踪影了? 他不会就是那个与有缘人相对的,那个悲催的无缘者吧? 不过冷旋刚自怜自艾的感叹了一句,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他被自己的眼睛和先入为主的视觉偏差给骗了,这里深藏着的一切远不止他看到的那些。 “翠颜、你这个贱女人,秋淮、你这个贼婆娘,放我出去!”冷旋还没回头看,就听到有人大声的在骂街、“你们这些心如蛇蝎的东西,苍天有眼、早晚收了你们…”。 六百二十章 冷旋刚转回身想仔细听听,这个骂街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而且‘翠颜、秋淮’这两个人他也不陌生,所以他就很有兴趣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咒骂声戛然而止,应该是被什么人突然给封住了口鼻、他再想骂却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嗯…嗯…’的低吼着。 像是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凶兽,无尽的愤怒和屈辱都无从发泄出来,只能绝望的哀嚎着。 “果然是,风景这边独好啊!”冷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直找了过去,他原本就是个孩子天性喜欢玩、这么新奇又好玩的事儿,他怎么可能不感兴趣呢? “二庄主,你…没事吧?”有人在他身后莺声燕语的问道,问候的声音也很熟悉。 冷旋没什么惊诧的表示,甚至没回头的又问了一句、“这…又是哪里?”。 因为既没看到香樟树也没看到桂花林,肯定不是他要找的地方。 “这里是‘散魂祠’!凝香林还在前面,过了那座石桥就是了…”。 冷旋身后的那个人一声娇笑就站到了他面前,对着他盈盈而笑。 清丽脱俗的容颜、隐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娇羞和怅惘之态,眉心一朵盛开的梅花更给她增添了几分欲说还休的娇美颜色。 “哦?你…是暗香?”冷旋不由微愣了一下,脱下黑色长袍的暗香还真是够温婉可人儿的。 “嗯,‘凝香林’是禁止林中弟子自由出入的、而秀湖就是唯一往来的路径,为了不在秀湖里留下香气被守卫发现、只能用那黑袍子遮住…”暗香含羞解释道。 那个长袍大袖的东西严重的影响了她的颜值得分,所以她得把自己真实的美貌重新展示出来。 难怪她们都统一着装穿得那么奇怪,原来是怕被发现了中途再给逮回来啊。 “散魂祠?干嘛用的?”冷旋对她的美貌没什么特殊兴趣,他问的是他感兴趣的话题。 “就是用来惩戒不守规矩的弟子的,是个阴诡破败之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去凝香林吧…”暗香刚伸手想拉住冷旋,很快又停住了、“二庄主,请吧!”。 “不急,刚刚我听到有人说话呢…”冷旋推开她又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过去,可是岸边摇曳的柳枝后面什么都没有。 至少他是什么都没看到。 暗香又是盈盈一笑,解释道、“这里是‘散魂祠’阴气重,有些异象也正常。二庄主不必理会,我们走吧…”。 “哦?是吗…”冷旋又在柳枝后传出声音的位置仔细的找了找,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既然什么都看不见也找不到,只能默认为什么都没有。 “也可能是我听错了…”冷旋只好笑了笑、“刚刚我还听到有人唱歌,可能都是幻觉吧?”。 暗香很赞同的又催促了一句、“二庄主不是有正事要办吗?我带你去找咏柳姐姐吧,她肯定能帮你的…”。 咏柳?这个名字似乎也有些熟悉,是玫瑰王那两个亲传弟子其中之一、因为当时赤羽族和兰氏有些误会没解开,在溪峰阁命丧羽苓之手了。 难怪这次的‘凝香林’之行是他的必修课,原来这里这么多熟人呢! 既然是熟人还是先去见个面打个招呼吧,无论咏柳能不能帮到他多个朋友总是好事儿、左右他也是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儿要做,找人闲聊几句也不错。 “咏柳是谁啊,我认识的吗?”冷旋很随意的和暗香闲聊着,他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的落在她身上、似乎对这个美女观感极佳,愿意多看她两眼。 暗香略带娇羞的躲开了冷旋的目光答道、“咏柳姐姐是‘凝香林’中的掌使,负责掌管林子里的一切事宜。二庄主不常来,应该没见过吧…”。 “那个咏柳姐姐很漂亮吗?”冷旋的目光还是一直落在暗香脸上又问、“她…比你如何?”。 暗香愣了愣,才面带羞涩的答道、“燕瘦环肥各有千秋,这个…怎么能比呢?”。 “嗯,说的也是!你这种冒牌儿货怎么能和她相比呢…”冷旋很赞同的点点头,右手突然搭住暗香的肩向前猛一推。 左手中的枝条贴着她的发梢就甩了出去、枝条上的尖刺划破了暗香的脸颊溅起了一片血幕,随风四处飘洒着。 暗香毫无防备的被推出去、又毫无反抗之力的直接撞向了柳枝后面的那片,看似什么都没有的虚无中。 那片喷溅起的血幕随风洒落下去,就有星星点点被染了色的景观开始显现、曲径通幽、殿角屋檐,都在慢慢的一点点的展示出来。 但是高大华丽的楼宇之中隐藏着很多十分阴晦的阴暗角落,恍恍惚惚的若隐若现、似乎与周围的景观格格不入,原来蹊跷是藏在这里的? 看来这里不仅是个‘散魂祠’的祠堂,好像还是座关押犯人的监狱。 “啊?”暗香一声惊叫声传来,刚刚的那个咒骂声又接着骂道、“秋淮你这个贼婆娘,终于是落到我手里了、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那个咒骂声骂到一半又停了,因为他一只手虽然已经抓住了秋淮、而另一只手却被一束看不清是什么的柔软枝条给缠住了,他挣了几下没挣脱不由又骂道、“哪里来的狗东西,老子…”。 “你有那么资格老吗?跟我装大象,有意思吗?”冷旋淡淡的问道。 “谁?是谁…”骂街的那个惊了一下,试着又问道、“冷旋?怎么会是你?”。 “嗯,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凯少爷你…”冷旋收了枝条又淡淡的问了句、“这货谁啊?真正的暗香在哪里?”。 冷凯抓住秋淮的粉颈五指猛一攥,骂道、“这个人面兽心的贼婆娘,害得我受尽屈辱、生不如死,我要把她碎尸万段!”。 “嗯,随便你。不过动作快点,别耽误了我的时间…”冷旋不紧不慢的答了一句,之后站在一旁作壁上观。 冷凯的手一停,带着诧异的表情问道、“你不救她吗?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个是翠颜、她受了伤身上有血腥味儿,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刚刚被她设计给甩开了,但是这位…我和她不熟!”冷旋答道、“要杀尽管杀,别磨磨叽叽的…”。 冷凯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抓着秋淮脖颈的手指也不自觉的松了松,他也怕自己不小心把这个女人给掐死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暗香?又怎么知道她的血能破这里的结界?”冷凯继续诧异的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冷旋侧头瞄了他一眼,答非所问的问道、“看来你是被她们抓回来的***隶了?脾气这么大,不会是被弄废了吧?她们又把我抓进来,是为了替代你吗?”。 无论身材样貌年龄气质、和家世身手,冷凯和冷旋相比都是天壤之别的。冷旋始终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而冷凯一直就是那个被踩在脚下的‘壤’。 如果冷凯被这些女人给玩够了、想再找个更好的来代替他,那么冷旋可能会更受欢迎的。 “你是被她们抓来的?”冷凯这次是真的愣了,紧跟着又问了句、“你不是奉命,来肃清内乱的吗?”。 “哦?”冷旋听着不禁又有兴趣了,接着问道、“这么秘密的事儿,主上都没来得及告诉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也能掐会算,没听说过啊…”。 “不对!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冷凯突然甩开手中抓着的秋淮,很严肃的追问道、“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冷旋微微有些懵,看着冷凯也没回答、他被翠颜当成半截枯枝偷出来的时候尘梦还沉睡未醒,她对他也没有半句的指示和提醒啊。 六百二十一章 “你…是真的不知道?”冷凯看到冷旋那一脸的茫然,阴冷的眼神闪烁了几下突然笑了、“旋少爷你刚刚能破界救我,看来是没把我当成敌人吧?”。 “敌人,说什么呢?”冷旋又有些茫然了,问道、“我救你是因为想和你联手,一起找机会逃出去。你都被她们给弄成这样了,还想留下继续做奴隶吗?”。 冷凯目光一闪,犹疑的问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是我误会你了。你说的对,咱们兄弟是该联手灭了这些蠢女人!”。 “诶,错了!”冷旋立刻纠正道、“联手可以,但是:咱们已经不是兄弟了,你高攀不起!”。 冷凯的脸色微一变,之后略带尴尬的笑了笑、“行,你是华氏传人呢、华堂对你都礼让三分,我也的确高攀不起你这个二庄主…”。 高攀不起的并不是冷旋这个二庄主的身份、是因为他不屑与冷凯这个狼子野心的人为伍,但是这时候也没必要解释的那么清楚。 “那好,我要找到两个人、你对这里熟悉先帮我找人,找到之后我保证把你也带出去怎么样?”。 冷旋又问道,他是习惯于先讲好条件再办事、否则和冷凯这样狡诈的人打交道,一不留神就得吃哑巴亏。 “你是说,找到人之后你就离开?”冷凯阴冷的目光又在冷旋脸上转了几回,不确定的问道、“这里可是个真正的‘花花世界’,你不想留在这里吗?”。 冷旋不解的看着他又问道、“你被虐上瘾呢?不怕这些女人把你给掏空了,冤死在花冢里吗?”。 冷凯又微愣了一下,他们虽说不是同父同母的至亲兄弟、但也是姨表亲而且从小一起在冷家长大的,所以他对冷旋的性情喜好还是很了解的。 冷旋不贪财也不好色、不会耍弄权谋也没有野心,他的性格孤傲不落凡俗、也从来不屑于在江山美人上浪费精力,这么个孩子心性的对手有时候也不足为患。 “好,只要找到人之后、你可以带着她们离开,我绝不为难你!”冷凯向被甩在一旁的秋淮示意了一下、“给他带路,帮他找人…”。 “可是…”秋淮很阴显的犹豫了,她是没看懂冷凯的用意。既然冷旋能轻易的拆穿了他们合演的双簧,接下来的剧情可能也不会进展的太顺利。 况且她的脸被冷旋的枝条给划破了、她总得先冶伤保护好自己的花容月貌,否则一旦留下疤痕后遗症该找谁负责任? “去!带旋少爷去凝香林…”冷凯沉着脸吩咐道,秋淮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却也没敢说完、战战兢兢的答了句,“好,我带他去!”。 在‘半山别墅’的时候,秋淮就是因为想扳倒冷凯而被打成重伤的、之后秋淮失踪,据说是伤重不冶身亡了。 没多久冷凯也在dt会总部里想灭了康星夺权上位,谁知运气实在是太差、正好偶遇刚找回金缕柔丝的康然从‘度月庵’回来,他就有幸成为了那个惊世之神物的祭品。 这两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居然还会出现在这个传说中的‘凝香林’里,看来真是世事无常又无定数、说不定接下来的剧情里,又会看到些让他更加惊异的景象? 天际一抹炫丽的霓虹色彩笼罩在树梢殿脊之间、像是盛开的朵朵繁花,绚烂而斑斓。无边的青翠之中,香樟林里隐约可见几处殿宇的轮廓。 还真是个山阴水秀、奇花争艳、云雾琉璃的世外仙境,倒不愧是个只是在传说中才有的美丽的远方。 “就是这里了…”秋淮指着香樟林里的那处殿宇说道、“二庄主要找的人就在那里,我不方便进去、您请吧!”。 “这里…就是‘凝香林’?”冷旋抬头看了看那些散着浓香的香樟树,高大的枝干十分的繁茂、如果按照‘凝香’一说这里倒是很复合标准的,因为香气真的很浓郁。 但是那片香樟林和林中的宫殿楼宇、却像是被隔绝在一层淡薄的黑雾之后,看上去十分神秘莫测的感觉。 似乎应该说,不止是神秘莫测、而是在这个如盛世美颜的华丽外表之下,隐藏着无数的杀机和陷阱。 冷旋指尖拈着一片常青藤的叶子,目光又落在秋淮脸上问道、“你的这张脸是谁的?在石桥上为我带路的那个又是谁,你们把她弄哪里去了?”。 很阴显他是在桥上遭人暗算了,但是他的身手太高对方偷袭未遂、只好又重新谋划再引他入瓮,为了不会糊里糊涂的上当他当然要问清楚了。 “我是秋淮,但不是半山别墅中的那个…”秋淮答道、“那个是我姐姐,我们很像、但不是一个人。这张脸原本就是我的,我在‘凝香林’里还有个不一样的名字:暗香!”。 “暗香…原来是你?”冷旋微愣了一下,追问道、“你是暗香?在桥上给我带路的那个又是谁?还有,怎么你…和冷凯是一伙的吗?”。 “不是!”暗香摇头、“是他胁迫我的,我也是委屈求全的想等到二庄主你回来、没办法才假意听他摆布的,实则是为了等你回来把主上的托付告诉你!”。 难怪尘梦之前对他没有半句吩咐和提示,原来是事先已经都安排好了? “主上的托付?”冷旋又急着问道、“她有什么吩咐啊,要我怎么做?”。 暗香警觉的又摇摇头向前面的林子里指了指,示意冷旋进去说话、看来她要说的不但很重要也十分的机密,不得不谨慎小心。 冷旋是急于知道尘梦让他来此的最终目的,所以想都没想的就跟了进去。 暗香拨开林子外笼罩的那层黑雾,等冷旋也踏进林中时、她又抬手洒出了一把散着浓香的梅花瓣,花瓣在他们周身之外飞舞洒落着像是片片舞动的蝶儿在飞翔。 “真漂亮啊!”冷旋忍不住伸手就捉住了一只,他是觉得新奇想拿来玩玩儿。 “别动它!”暗香低声提醒道、“会被冷凯发现的…”。 “哦…保护层吗?”冷旋只好松手放开了那片梅花瓣,原来这东西还有隐藏行踪、屏蔽谈话声音的功能,还真是既美观又实用而且还很神奇。 暗香很严肃的抬头看着冷旋,一本正经的表情问道、“是主上让你来‘凝香林’找我的吗?她有没有给过你一把钥匙?”。 “钥匙?”冷旋摇头、“什么钥匙啊?再说也不是主上让我来的,我是被那个…那个叫翠颜的女人给抓来的,她还说…”。 “翠颜?她说什么?”暗香略微有些意外了,但也追问道、“翠颜为什么抓你来这里?她…也能抓住你?”。 翠颜的身手和实力很阴显与冷旋不是在一条水平线上,若说冷旋是失手被抓也没人相信呢? “当时我受了重伤,是翠颜用‘系魂绫’把我给绑到这里来的!”冷旋只好解释了一句、“但是来了之后她就失踪了,我又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只能四处瞎逛,碰碰运气喽…”。 暗香犹疑的目光在冷旋脸上停了一会儿,她是不确定敢不敢相信、但是以冷旋那一贯的孩子天性诚信作风,好像从没有过坑蒙拐骗的不良记录。 所以冷旋究竟是实话实说了、还是故意的在瞎扯淡,她是真的辨不出真假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冷旋一直也没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不耐烦的问道、“你还说不说?不说我找人去了…”。 “哎…二庄主!”暗香只好拦住他又问、“天宫中一直有个传说你知道吗?就是关于…关于主上幻梦女神的…”。 冷旋刚迈出去一步又停住了,关于传说的事儿他没兴趣听故事、但是关于他师父的事就不能不问清楚了,看来暗香还是挺了解他的。 “你说,主上她怎么了?那个传说都说了什么?”冷旋急着问道,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还有个传说呢? 六百二十二章 “天宫中一直都有个传说,说‘九重寒冰盏’碎裂之时、就是幻梦天宫易主之日,二庄主没听说过吗?”暗香不由有些诧异了。 凝香林中都尽人皆知的事、身为‘追梦崖’守护神的冷旋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天宫主人幻梦唯一噬血浇灌成材的亲传弟子。 “还有这种传说?”冷旋还真是从未听说过,他之前从未离开过追梦崖、眼里心里只有那个让他心仪的女神的影子,他对其它事也从没在意过。 再说这样道听途说的以讹传讹,他也不屑于去听。 “你是…真的不知道?”暗香看着冷旋那个茫然若失的表情,才暗自松了口气又说道、“如今‘九重寒冰盏’已经碎裂了,它的碎片散落之处、就是寒冬永至,再无春暖花开之时…”。 寒冬永至,再无春暖花开之时?天宫易主? 冷旋的心不由猛颤了一下,难怪他上次回来的时候那里会是一片冰冷凄凉、难怪尘梦会在那寒凉刺骨中一直沉睡不醒,原来皆因是这般逃脱不掉的世事轮回。 “如果想打破这个被注定的宿命、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天宫易主,换个新的主人重新来过…”暗香又问道、“二庄主是主上唯一的亲传弟子,所以这个新主人嘛…”。 暗香故意留了半句没说完,冷旋一直看着她问道、“新主人是谁啊?我认识的吗?”。 “哦…可能,认识吧?”暗香被冷旋的问题问得有些诧异,她已经提示的很阴显了、谁知这个思想太单纯的二庄主还是没听懂,看来他还真的不是为了争夺这个新主人的位子而来的? “谁啊?”冷旋接着追问、“我能见见吗?”。 暗香只能笑了笑答道、“那只是个传说,即使天宫真的易主还有很多事需要解决、在这些麻烦事没解决之前,谁也不可能坐上那个位子的!”。 “哦?哦,就是还没有人了?”冷旋似乎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发牢骚道、“她们打来打去,争争抢抢的都这么久了还没有结果、这效率也太低下了吧,真是一群废物!”。 暗香听着更加诧异了,不由问道、“二庄主才是主上的唯一亲传弟子,那个新主人的位子理应由你继承才对、怎么你…好像没兴趣啊?”。 “我?”冷旋十分没兴趣的答了句、“我哪有时间浪费在那上面?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小天儿很快就要入学了,上学时得有人送、放学了得有人接,我留在这里他怎么办呢?”。 “哦?哦…”暗香听着不由就笑了,原来在这位孩子天性的二庄主眼里、接送弟弟上下学远比留在天宫里做主子重要。 “唉!”冷旋随之又叹了一声,自怜自艾的兀自感叹道、“那个位子那么高,我也不敢想啊…”。 “嗯,说的也对!”暗香很赞同的点点头,她也是不敢想的。 “还有事吗?”冷旋转身又想出去了、“没事别耽误我找人,我还着急回去呢…”。 “诶…”暗香只好又担住他问道、“二庄主想找什么人,只是咏柳吗?”。 冷旋想了想答道、“不止是她,还有个叫暗香的…”。 “暗香?”暗香不由又笑了、“二庄主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你?你不是叫秋…”冷旋似乎是太急着找人给忘了,想了想又问道、“你谁啊?”。 “我就是暗香!”暗香指了一下额前的那朵梅花答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另一个人呢…”。 冷旋挑剔的目光又在暗香脸上扫了几眼,之后问道、“真的是你?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吗,没骗我吧?”。 暗香只能又笑了、“二庄主想找我和咏柳姐姐,所为何事啊?是主上有吩咐,还是二庄主自己的私事?”。 “嗯…哦,有事。但是呢…”冷旋也笑了笑、“这事儿很秘密,必须是等到你们同时出现之后才能说。所以嘛…”。 所以只能尽快的找到咏柳,之后才能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了? 暗香颇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苦笑了一下、“二庄主,我和咏柳素来不睦、如果我带你过去找人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 “所以只能是我自己去了,是吗?”冷旋没在意的一笑,他原本也没想让谁陪着。 暗香暗自感叹了一声,原来这位冷二庄主也能如此的怜香惜玉? 冷旋肯定是没心情想那么多,望向树梢枝叶中隐约露出的那些檐角廊柱问道、“是哪一间大殿?是不是都要仔细的找一遍才行啊?”。 “不用的!”暗香答道、“出了这片林子、半里之外还有片月桂林,在那里就能找到咏柳。二庄主自己小心…”。 “哦…嗯!”冷旋还是没在意的应了一声,找个人而已没那么夸张吧? 暗香一直目送冷旋出了香樟林,之后拨开面前的淡色黑雾问道、“都弄好了吗?”。 “嗯!”有人答了一句、“他虽然身手绝高,但始终都是个孩子天性、在这些方面就是个弱智。放心吧,不会让他找到的…”。 “好,别出差错。否则,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就都没意义了!”。 “阴白!”那人不屑的笑了笑、“若论阴邪诡诈,十个冷旋加在一起我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暗香不禁又暗自感叹了一句、“阴邪诡诈,孩子天性?细论起来,还是那棵常青藤可爱些啊…”。 半里之遥的路程也不是很远,所以冷旋也不急着赶路、溜溜达达的出了香樟林,想顺路欣赏一下周围的风景。 路边一丛郁郁葱葱的芍药花很快就吸引住了冷旋的视线,枝干青翠横斜、枝头花团锦簇,看着就十分的诱惑人心。 冷旋原本的速度就不快、也是打算观花赏景的放松一下心情,所以很自然的就站到了那丛芍药花前想摘一朵玩赏。 “不要啊师兄,救我…”冷旋刚伸手想摘花,就听到有个娇媚的声音哀求道、“帮我把枝头的那根黑丝带揭下来,我就自由了!”。 黑丝带? 冷旋四处找了找、还真看到芍药花的主干上被一根黑色的丝带给系住了,丝带随风飘动着似乎很柔软顺滑。 “看到了吗?”那个声音又问道、“帮我把它揭下来,师兄的恩德月容会永世铭记的…”。 “月容?”冷旋的指尖在那条黑色丝带上刚贴了一下,听到‘月容’这个名字就停住了问道、“你说,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师兄呢?”。 “我是月容啊,追梦崖底的那丛芍药花、师兄应该见过我的…”月容又急着催促道、“只要你帮我揭了那根黑丝带,你就能见到我了!”。 “月容?嗯…原来不是康容,是我听错了…”冷旋转身就想走了,康容原本是康然身边的人、他虽然不是很熟悉毕竟是认识的,至于这位‘月容’他根本没见过。 “师兄!师兄救我…”月容见他转身又急着哀求道、“他们…师兄…”。 那丛芍药花突然狂乱的抖动了几下,系在花枝上的那根黑丝带随风散出一阵黑雾就将它罩在其中。 抖动的枝干在那团黑雾的笼罩中急速的断裂枯萎、枝头的花朵也纷纷开始坠落,原本一丛国色天香的花团锦簇、眨眼之间就要萎成了一团枯枝败叶,看着就让人于心不忍。 “师兄…救我啊…”月容柔柔弱弱的一直在呼救、如果冷旋再不出手救援,这丛美艳非常的将离草就真的要化成一堆枯草了。 “唉!”冷旋无奈的叹了一声还真不能见死不救,都是幻梦天宫中的弟子、就算他不想认这个师妹套近乎,也不能眼看着她化为飞灰不闻不问呢。 可是他的手刚拨开花丛想去解开那根丝带,黑丝带突然迎风一抖就划向了他的手腕、黑雾中寒光闪烁,阴气慑人! “嗯?”冷旋慌忙松开花枝捂住了自己的手腕,他被刺破的伤口上赫然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 六百二十三章 “这是羽毛…鹰羽?苍山鹰王?是…羽刃…”。 冷旋拔下那根丝带才看清楚了,难怪刚刚他看到丝带时就觉得非常柔软顺滑、原来竟是一根鸟类的羽毛,但是这根柔软无比的羽毛末端却藏着一根锋利无比的利刃。 刃口划破了冷旋的手腕、有黑褐色的血珠顺着花枝一直往下滴落,刚刚还留有一丝青翠的枝叶瞬间就化成了一堆枯草。 有毒?而且还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刚刚一直在喊‘救命’的那个月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毒死了,这时候冷旋的面前只有一堆看不出来是什么植物的枯草。 “原来…只是个幻象?”冷旋这时才看懂,但是这时候才懂就有些太晚了。 刚刚的那丛芍药花只是个想引诱他入陷阱的幻象,只有那根伪装成丝带的羽刃是真的、因为真的可以让他中毒,受伤。 冷旋手里捏着那根羽刃、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之后就愣在那里有些懵了。 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中毒之后该是个什么样的表现,是该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还是该像个疯子似的到处砍人,师父没教过他也不懂啊? 就在冷旋暗自纠结的时候,有人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二庄主,你没事吧?”。 冷旋还是那个懵的表情动也未动、似乎中毒之后身体僵硬神经传导延迟了,拍他的那个人一声惊呼、“什么东西…有毒?”。 “哦?哦…”冷旋这时才转回身看着他答道、“什么毒啊,一点叶绿素而已。凯少爷你没念过书吗,这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了?”。 “叶绿素?你说这是…叶绿素?”冷凯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掌心、和掌心中的那片深绿色汁液,惊诧的问道、“冷旋你穿了什么软甲吗,你身上怎么会有刺?”。 “刺?刺儿?”冷旋还是那个懵了表情看着冷凯,之后才答了句、“哦,之前中毒了、是中毒之后的正常反应,可能过了七十二小时之后会褪下去吧…”。 “中毒?有人给你下毒,谁?”冷凯的目光落在冷旋的手腕处,他的手腕上这时候还在滴血。 看来受伤中毒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看他此刻的状态又不像是有病、更不像毒气攻心命不久矣的样子,这位二庄主似乎已经对剧毒有了免疫力。 “翠颜呢!”冷旋也没避讳的答道、“她在花露里掺了‘醉花荫’,我喝了之后就这样了…”。 “嗯?”冷凯听着就愣了,之后上下左右的把冷旋重新打量了一遍、再之后不由摇摇头问道,“中了毒之后,你…没事吗?”。 “我该有事吗?哦,有啊…”冷旋答道、“身上很痒,之后就这样了!”。 冷凯又把冷旋上下左右的看了又看,问道、“你是说,你喝了‘醉花荫’之后身上就长出了这些尖刺?”。 “可能是吧,师父也没教过我、谁知道呢?”冷旋手里捏着那根羽刃在指间摆弄着,好像这个玩具他挺喜欢似的。 “你不知道‘醉花荫’是什么吗?”冷凯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又问道、“你和翠颜…不是盟友吧?”。 “盟友?”冷旋不由‘哼’了一声、“和她们做盟友,你嫌自己命长吗?那个醉花荫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喝起来挺香甜的、口味还不错,挺解渴的!”。 冷凯又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冷旋手中捏着的那根羽刃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你捡的吗?”。 冷旋瞄了他一眼,很嫌弃的回了句、“你以为极乐净土吗,遍地黄金让你捡啊?”。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冷凯可能是也觉得这东西挺好玩的,伸手就想抢过去仔细的研究一下。 冷旋动作极其迅速的向后一侧身躲开,之后答了句、“一根畜牲的羽毛,应该还是个扁毛畜牲。没什么好看的,小心扎伤你!”。 冷凯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冷旋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的在骂他? “哦…我要去前面找人,不陪你聊了…”冷旋撕了一条衣袖缠在了手腕上临时包扎了一下,之后就去找那片月桂树去了。 按照暗香的说法,半里之遥就是不足三百米的距离、这个长度如果中间没有高大建筑物和山岗的遮挡,放眼望去就应该能看到的。 但是冷旋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只看到周围一片雾蒙蒙的、那黑色的薄雾虽然看似很淡薄,却将眼前所有的景致都化作了看不见的虚无。 看来这片黑雾的主人也是修为不浅、功力深厚,居然也有幻化虚空的能力。 “还是我带你去吧,我知道那地方…”冷凯很有诚意的又追过来问道、“但是找到人之后你得尽快离开,怎么样?”。 “为什么?”冷旋不解的问道、“你是怕有危险,再出意外吗?”。 这么幼稚无聊的问题冷凯也没想回答,指着前面的岔路口笑了笑、“就在那里,看到了吗?”。 “那里是…哪里啊?”冷旋顺着方向望过去、还真看到了隐约的雾气中有树林花草的影子,但是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楚是什么树。 “跟我来吧…”冷凯对他的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也懒得回答,既然想找人就赶紧去找吧、找到之后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费这么多话有意思吗? 可能冷旋觉得还是有意思的,所以又问道、“你不是她们抓来的那个什么什么奴隶吗?怎么这里对待奴隶也这么仁慈,还允许你四处闲逛呢?”。 “诶…”冷凯愣了愣、这个问题他还没想过,所以只能含糊的答了句、“快走吧,找人要紧!”。 “嗯,可以…”冷旋只好不再多问,因为他的问题也已经问完了。 ‘凝香林’之所以有这么个精致高雅的名字,就是因为林中的草木花树都带着香气、众香集积凝聚而成,所谓:凝香林。 冷旋跟在冷凯身后穿行在月桂林里却没闻到丁点儿的香气,可能是他中毒之后嗅觉受损、暂时对气味儿失去了接收能力,所以才闻不到? 林子深处有几间临水而建的雅室,房门虚掩着、飘飘荡荡的黑色雾气之中,静悄悄的也看不到有人走动。 “诶…”冷旋刚想敲门问问,冷凯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背心处猛拍了一掌、但是拍完之后就懊恼的抓着手腕想骂街了,他刚刚是忘了冷旋的身上都是刺了。 “干嘛?”冷旋不满的转回身看着他问道、“拍那么用力干嘛?我又不聋、你说话我听得见,你想说什么?”。 冷凯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啊,我是说…让你小心点儿,可能有危险!”。 冷旋瞄了一眼冷凯那只被尖刺勾划得血淋淋的右手,居然很幸灾乐祸的笑了、“原来你真是个受虐狂,能把自己伤成这样也真是个人才啊…”。 冷凯一直都自认为自己是个人才、但是被冷旋如此的‘赞扬’他还是不太喜欢听的,所以为了掩饰尴尬他只能推开了那道虚掩的房门。 “喂…”冷旋突然搭住了冷凯的肩就把他给拉了回来,很贴心的提醒道、“危险,退后!”。 “哦?哦…好…”冷凯被拉回来也就退到了后面,阴知道有危险还要自己冲在前面趟雷、这位二庄主还真是够义气,是好兄弟! 但兄弟通常都是拿来挡刀或是被出卖用的,冷凯对这些程序还是驾轻就熟的。 冷旋侧身小心翼翼的往前迈了一步,雅室里还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可能是房间的主人正好外出了,好像真的没有人。 “嗐,没人呢…”冷旋漫不经心的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之后就想出去了、“没人,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等等!你看那里…”冷凯指了一下虚掩的房门示意冷旋仔细看、“这些…像是血迹啊?”。 “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冷旋还是那个漫不经心的表情问道、“哪有啊,在哪儿呢?”。 六百二十四章 淡绿色的雕花木门上还真有几处星星点点的红褐色印痕,而且血迹尚未干涸、像是有人刚刚受伤了喷溅在上面的,而受伤的那个人却失踪了。 冷旋站在门口,似乎是想仔细的研究一下那些血迹究竟是什么人留下的。 看他那个不紧不慢、瞧来瞧去的幼稚表情,冷凯忍不住提醒道、“肯定是出事了!快找人呢…”。 “出事了?”冷旋懵了懵又问道、“出什么事了?”。 “哦…是,就是…”冷凯被问得哑口无言。 静室里找不到人、门口又能看到阴显的血迹,这很阴显的说阴他们要找的人正处在极度的危险之中。 冷旋不急着出去找人,还在这里磨磨叽叽、东瞧西望的作研究,就这种智商也想出来混呢?如果不是他们之间的实力相差的太悬殊,他真想一掌拍死这个弱智盟友。 “是什么?”冷旋看他没说完又追着问道、“什么事儿,你说啊!”。 冷凯暗自压了压火气,只能很委婉的提示道、“看来是有人被偷袭受伤了,还是赶紧找人吧。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你还怎么回去啊?”。 “诶?对啊…”冷旋可能这时候才想起来究竟是干嘛来了,转身出了静室就想走、但刚往前迈了一步,又急着转回身问道、“去哪儿找啊?”。 对于这些侦探悬疑之类的情节他似乎懒得去想,左右有冷凯这个心机城府都极深、又擅长谋划推理的盟友在,他直接问就行了。 冷凯不由叹了一声,和一个智商这么弱的对手斗智斗勇、简直就是在浪费他的生命和精力,他自己都有些厌倦了。 “看血迹…顺着血迹找…”冷凯只好趴在地上像模像样的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指向雅室左侧的林子提示道、“那边儿,快点!”。 “那边儿?是…哪边儿啊?”冷旋在他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冷凯,唇边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 “快点,别磨蹭了…”冷凯确定了方向之后顺着血迹就追了过去,如果想救人、总得有点救人于危难之中的紧张气氛才行,否则谁信呢? 冷旋在他身后弹出了一片常青藤叶子,叶子疾速的在雅室中飞旋了一圈儿又落回了他手中。 冷旋不由眉头微一皱,看来是真的出意外了、他在这间雅室里没收寻到一丝关于屋主人的气息,他要找的人真的不在这里。 不仅如此,这间雅室的主人离开至少要有月余、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因为离开太久他已经无法收集到相关的信息了。 线索中断原本也在冷旋的预料之中,他这一路游花逛景的走过来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冷凯一直都在刻意的误导他,背后偷袭想置他于死地。 看来这其中隐藏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否则冷凯也不会冒险数次想杀他除后患。 血迹一直滴进了月桂林子里就中断了,林中是枝折叶落的一片惨相、地面上有零碎的柳枝已经枯黄,看样子他们来之前这里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但是现场还在、却是半个人影也没看到,冷旋不由又望向冷凯问道、“人呢?不会是…”。 “是啊,人呢?”冷凯也愣了,按照事先的剧情设定、他们找到这里之后就应该看到要找的人,怎么临时改了剧本没通知他呢? 如果冷旋在这里找到了咏柳、再回去联系到暗香,之后他就会说出个惊天的秘密。 根据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知道珍惜的原则、也为了增加神秘感把那个智商偏低的冷二庄主给绕腾迷糊了,这些设定的情节都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马上就要完稿说剧终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剧本突然改了? “问你呢!”冷旋很不客气的看着冷凯质问道、“你不是说能找着吗,人呢?”。 “人呢?人…”冷凯苦笑了一声,示意冷旋先退后别着急、他既然已经答应帮忙找人,就一定得帮到底找到人才算完。 冷凯在那个惨不忍睹的现场转了两圈之后、又低头凝神听了一会儿,突然窜身而起顺着月桂树就攀了上去。 “哦?”冷旋只好也抬头望过去,树梢上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的东西、被绑在一堆葎草里吊在上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冷凯攀到树梢砍断了那些葎草,顺着树干滑下来时抱着个已经昏迷的女人、确切的说也不能算是个女人,只是个穿着女人服饰的‘东西’。 至于什么东西冷旋也没看清楚,所以追过来问道、“哎,什么东西、是她吗?”。 如果是他想找的人当然是要交给他,是问是答、无论什么事当面说清楚就好了,用不着这么遮遮掩掩的吧? “不是!”冷凯简短的答了一句,脚下不停的一直往林子外去了、看来是留下解释一句的时间都没有,真的出意外了。 “哎,喂…你站住!”冷旋跟着就追了出来,是或不是总得让他看一眼吧、如果不是再重新去找好了,这么一声不响的就想开溜他不能答应。 冷凯厌烦的瞄了冷旋一眼,突然隐在一片黑色的浓雾中就不见踪影了。 “喂!哎,冷凯你…你也太不厚道了吧?这样就把咏柳给拐走了…”冷旋愤愤的兀自发牢骚道、“亏得我那么相信你,你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他岂止是个小人,就是个丧尽天良的恶魔!”有人飘落在冷旋身后,很赞同的附和道。 这里除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之外、竟然还有会说话的人呢,冷旋赶紧转回身问道、“谁啊,你是咏柳吗?”。 “哦…是,我是咏柳!”那人微一犹豫,但很快给出了个肯定的答复。 “咏柳?”冷旋的目光落在咏柳脸上,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把她研究了一遍,之后点点头、“既然是你,快跟我走吧…”。 咏柳微愣了一下问道、“去哪里?你不问问我是谁,就敢带我走?”。 “你是咏柳啊,刚刚你自己说的嘛!”冷旋答道。 咏柳又愣了愣、可能是没见过这么好骗的人,所以她又忍不住笑了笑、“哦…你找我什么事,想带我去哪里?” “我找你有重要事,但是这个重要事在见到暗香之前不能说、所以啊,你还是跟我去找她吧…”冷旋说完也往林子外去了,他是急着办完事好交差。 “暗香?你是说…那株墨梅?”咏柳眼神闪烁了几下就有些犹豫了、“她…半年前就失踪了,去哪里找她?”。 冷旋一直往外走也没停下,但是也答了一句、“说什么呢,谁失踪了?她就在前面的香樟林里等你呢!”。 “香樟林?那可是…”咏柳欲言又止的看着冷旋,虽然什么都没说、那个惊恐的表情也是颇为顾忌的。 “哪有那么多可是啊?走吧,等把主上的吩咐传达完、我会把你带出去的…”冷旋也没理她,一直出了桂树林自己走了。 这么不按套路说话做事、随心所欲的风格咏柳肯定是没见过,所以虽然有些犹豫却也只能跟了过去。 因为她必须得知道冷旋找咏柳和暗香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将来谁会是这一方天下的主人? 冷旋虽然一直在往香樟林方向去、但他脚下的速度并不快,所以刚出了月桂林就被拦住了。 “二庄主,这么巧?”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媚眼含笑的挡在冷旋面前,手中一根散着香气的牡丹花枝上花团锦簇。 “哦?”冷旋看到那根花枝不由又有了兴趣、“芍药花?你是…月容?”。 美女听了不由秀眉一皱、“月容?她…来过?”。 “啊,她刚刚还向我求救呢…”冷旋指了一下路边的那堆枯草又说道、“刚刚就在那里,她说有人冒充她把她给害死了、她要报仇,所以…”。 美女看到冷旋一直望向自己身后的方向,不由诧异的问道、“所以什么?她还说了什么?”。 六百二十五章 “她说,让你以命抵命!”风中一缕浓香拂过,浓香中一柄闪着阴寒冷光的短刃匕首、无声无息的划向了美女的后颈处,还是个出手必杀的阴招。 美女手中的花枝急着向后一撩,身子往前一侧就闪出了被偷袭的范围、但她侧过身之后却像是脚下没站稳似的,直接就向冷旋撞了过去。 能险险的躲过那背后的致命偷袭已经算是个高手了,但高手也有失手的时候啊、所以美女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也是需要寻求保护的,冷旋看到她撞过来只能好心的帮忙扶一把。 他总不能看着美女摔在自己眼前不闻不问,那样未免太没人情味儿了。 但是美女撞到冷旋怀里之后,并没有柔弱无骨的寻求他的保护、而是手中的花枝向前一扫就把冷旋给缠住了,柔软的枝条上急速的开枝散叶、只在片刻间就围成了个像是鸟笼子的囚牢,冷旋被困其中就动弹不得了。 “诶,你…你想干…”冷旋刚问了半句,美女从指尖弹出一缕香雾罩住那个‘鸟笼子’、冷旋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笼子里就没声音了。 估计是被打伤或是迷晕了,看来‘农夫与蛇’的故事发生的概率很高、有时候好心不止是能办错事,也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看不出来,月容你居然还有这本事?”偷袭她的那个‘咏柳’冷笑了一声、“既然动了手,那就分出个高下吧!”。 月容?原来这个美女才是那株芍药花? “等等!”月容毫无敌意的向后退了两步笑了笑、“翠颜姐姐你是误会了,我是来谢你的、不是与你为敌的,因为…”。 刚刚还在冒充‘咏柳’的那个翠颜在她脸上扫了两眼,之后问道、“因为什么,你想说什么?”。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月容答道、“姐姐也不愿意一直被那只扁毛畜牲压着吧,这‘凝香林’无论怎样也轮不到他指手画脚吧?”。 翠颜眼神一闪没回答,她是不敢相信别人。如今的‘凝香林’中的环境这么险恶,稍不留神就可能把自己给葬送掉。 “如果翠颜姐姐甘愿忍气吞声,又怎么会冒险出林子把这位冷二庄主给带回来?”月容又笑了、“如今的情形,以你一人之力想翻盘根本不可能!”。 翠颜还是没回答,事实如此她也反驳不了。 “不如…咱们姐妹联手怎么样?”月容很友好的提议道、“否则…大家都得死!”。 翠颜犹疑的眼神在月容脸上来回扫了几眼,还是什么都没说。 “原本他们设局把这位二庄主引到这里、就是想骗他说出那个秘密,但是秋淮被你打伤了、他们原本设计好的计划也被你给搅乱了,那个鹰王是不会放过你的…”月容又提醒道。 原本她想冒充咏柳从冷旋嘴里骗出那个秘密、所以就得把其他的骗子都干掉,她也是不得已才打伤秋淮的。 如果冷凯带回秋淮去疗伤,她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冒充咏柳接近冷旋、等到冷凯有闲功夫找她报仇的时候,她可能就和冷旋双宿双飞去了。 谁知中途突然冒出来个月容坏了她的好事,所以她才起了杀心想灭了这株讨厌的芍药花、谁知背后偷袭不成冷旋还让别人给扣住了,即使她不想合作也是不行的。 “哦?你想怎么联手?”翠颜终于是答了一句。她不是个喜欢成全别人的性格,舍己为人的傻事她不干。 “当然是回到‘凝香林’,把他们彻底驱逐出去!”月容又问道、“翠颜姐姐,有什么高见呢?”。 翠颜摇头笑了笑、“高见倒是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我都不需要。不过这位二庄主嘛…他是我前世的缘分,所以…这个人得归我!”。 “哦?缘分,你和他?”月容目光一闪也忍不住笑了、“他是‘追梦崖’的守护神,是神呢。翠颜姐姐你是‘散魂祠’边的一株葎草、花妖都算不上,月老也敢给你们牵红线?”。 一株葎草也能修炼到如此的层次算是不易了,难怪翠颜敢如此的目中无人、看来她的资质和悟性在这片林子里也是级别很高的,但是那个低微的出身可能就让人不待见了。 不过如今的法则是强者为尊,只要能打、把所有的对手都踩在脚下,至于出身如何也没必要计较了。 “我是咏柳的师妹,我的身手和能力都不在她之下!”翠颜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如今她失踪了,这‘凝香林’掌使的位置就该由我接替。你们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也敢站出来生事非,不怕我真的散了你的魂、让你永不超生吗?”。 月容脸上的表情很阴显的暗了一下,她有几斤几两自己是十分清楚的。 刚刚如果不是冷旋的暗中提醒,提醒之后又助她脱身、她才险险的躲过了翠颜的偷袭,否则这时候她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但是冷旋的一片好心肠就被无情的给辜负了,救人之后不但被迷晕了、还被装进了鸟笼里困住了,不知道等他醒过来之后又会怎么想? 月容的笑容僵在脸上、“那…姐姐你,究竟想怎么做?你是想要这个男人?”。 “你我联手,事成之后、‘凝香林’是你的,这个男人我带走!”翠颜终于是给出了个确切的答案? “好,一言为定!”月容很爽快的答道、“都听姐姐的安排…”。 翠颜没等她说完又加了一句、“但是,如果你有异心想背叛我…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会百倍奉还的!”。 月容不禁暗自打了个冷战、她已经有些后悔搅和进来了,翠颜说的没错、她们这些看似很美很娇艳的花朵,的确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无论比心智还是武力值,她在翠颜这株葎草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不敢,都听姐姐的!”月容低眉顺眼的答道,但很快也加了一句、“如果事成了,姐姐你对这片林子不感兴趣吗?”。 “区匹一片藏污纳垢的野林子,你以为我会有兴趣吗?”翠颜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我感兴趣的,是这片林子之外的世界…”。 “林子之外?”月容听着有些迷惑了,她所知道的这片天空下只有这片凝香林、之外还有别的世界存在吗,她从未听说过更没见到过。 “你一个井底之蛙,就不用问那么多了!”翠颜瞄了她一眼,甩出一根秧丝就把困住冷旋的那个鸟笼子给吊到了树梢上。 这么重要的人她必须放在自己手里亲自看押,必要时才能准确无误的拿出来作筹码。 况且冷旋中了她的‘醉花阴’之毒,虽然药力还没有发作也早晚都是个隐患、她更要留神看管住了,否则冷旋把药力散到了别人身上、她岂不是要功亏一篑,赔个底儿掉吗? 冷旋是月容先捕到之后装在笼子里的猎物、她还没从这个猎物身上捞到丁点儿的好处,就被翠颜给横刀夺爱了。 如此霸道的做法月容也没敢有半点的不满意和半句的牢骚,因为一旦表现出来、以翠颜的性格就算不一掌拍死她,也会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的。 但是谁都知道冷旋是个宝,也都想用他来提升功力、事半功倍,就这样拱手相让、这么吃亏的事估计没有人心甘情愿的去做的,所以月容在翠颜身后偷偷的撒出了一串淡绿色的花瓣。 花瓣落地之后又依次向前零零星星的洒落着、一直延伸到了林子外面,像是条指示的路标似的。 只是那花瓣的颜色很浅,洒落在荒草绿地上几乎就与之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刻意的仔细观察,很可能是看不到这个路标的。 冷凯虽然背对着殿门,但从那拂动的微风和枝叶斑驳的树影晃动间、他也能很清晰的感觉到有人来了,而且是敌非友。 因为如果是朋友完全不用这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如果是敌人、在这片林子里也只有冷旋能与他一较高低了,除此之外他就是个绝对的王者了。 六百二十六章 高大恢宏的殿堂楼宇间一直都有淡黑色的雾气笼罩着,柳林后那个原本囚禁着冷凯的牢房已经消失不见了。 装饰华丽的大殿里虽然没有守卫,但那个高端豪华的装修风格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王’的级别。 只是殿堂里冷冷清清的很安静,即没有文武群臣侍立两旁、也没有宫女嫔妃左拥右抱,只有冷凯一个人靠在王座上、抬头望向大殿顶棚上用紫水晶雕出的那朵,玲珑剔透优雅高贵的幽兰花。 究竟是哪一天,他被秋淮所骗误入了这片‘凝香林’、他也已经不记得了,这里虽然也隶属于色界十八天的范围内、可是他对这片巴掌大的世外之境却毫无兴趣,他之所以留下没急着离开就是看到了这朵紫晶幽兰花。 他不喜欢花也从不种花,他对那些娇艳美丽的东西一直都没兴趣、他的兴趣在于强取豪夺,把别人喜欢的东西都拿过来攥在自己的手里。 这是冷凯一贯的做法和一直也改不了的脾气禀性,但是到了这片林子里之后、他的想法就完全改变了,他可以什么都不带走、也不想留下称王称霸,但是他却想得到那朵花。 这朵幽兰花为什么会被雕刻在这座大殿的殿顶、原因他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寓意和传说他也不知道。 但是每次坐在这里望上去的时候,他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感觉、他很想把那朵花摘下来一亲芳泽,但是那朵紫晶幽兰被镶嵌在殿脊之中、如果想强行摘下来,不拆掉这座大殿肯定是拿不到的。 可是他又不敢真的动手毁了这里,不是怕会殃及无辜而是怕弄坏了那朵花。 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他一直在等、也一直在想能用什么方法完好无损的把它收入自己怀中,所以他才要清除掉所有能干扰到他的人。 冷旋无疑就是那个最危险、最容易坏了他的好事的人,所以他必须要尽快的打发走这个姨表亲兄弟。 因为硬碰硬他肯定不是冷旋的对手、所以拼武力这条路他直接就放弃了,其实斗心计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冷旋。 因为冷旋自从给尘梦做了陪嫁丫头加入了兰氏、成为兰氏子弟之后就完全变了,兰家大少爷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事风格也被他学得很到位。 冷凯虽然对冷旋很了解,但是战胜这个对手他却没有丁点儿的把握。 冷旋虽然是孩子天性却比他聪阴百倍、天赋悟性也是非他能及的,但是若论阴险狡诈、冷凯自认为还是很有优势的。 本着扬长避短、人尽其才的原则,他当然要把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限、而尽量的压制住对手的强项,所以他们之间拼的不是智商而是诡诈。 有人端了热茶进来,带进来一缕清淡优雅的茶香。 “阿秀?是你…”冷凯的眉头皱了皱,目光落在阿秀脸上犹疑的问道、“你怎么来了?秋淮的伤好些了吗?”。 “还在昏睡着,可能三五日之内不会醒的、打伤她的人出手很重,应该是不想让她活了!”阿秀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声、“除非找到‘系魂绫’给她招魂聚魄,否则…”。 否则秋淮就难逃魂飞魄散的结局,这句话不用说完冷凯也听得懂。 “嗯…那个‘系魂绫’不是被翠颜偷走了吗?”冷凯的目光又落在了阿秀脸上,问道、“你打听到她的消息了吗?是落入无极渊了,还是…又逃回来了?”。 冷凯为了阻拦冷旋进入‘凝香林’、让秋淮在石桥上设伏想把他推入桥下的无极渊里,谁知冷旋事先早有防备、在桥头上挂了一束常青藤枝条以防不测,所以就化险为夷了。 但是翠颜和给他带路的暗香就没这么幸运了,石桥翻转之后就下落不阴了。 “哦?哦…我不知道,还没打听到消息…”阿秀躲开了冷凯问讯的目光,含糊其辞的答了一句。 “这是什么茶?‘青螺’吗”冷凯端起杯子时又问了一句、“好像…香味儿不对啊…”。 阿秀微一惊解释道、“可能…可能是我刚刚拿错了,我再回去重新弄…”。 “重新弄什么?”冷凯放下那杯茶又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你的外貌和阿秀这么相像呢?你冒充她接近我,是想杀我吗?”。 “啊?不,我是阿秀啊、我就是不小心拿错了,我…”阿秀急着解释道、“鹰王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 冷凯没等她解释完就笑了、“‘青螺’是烟柳山庄的极品茶种,世间罕见。每年只出产不足十斤、由庄主夫人亲自炒制而成,比黄金还要贵重百倍。我都不知道是个什么味儿,你怎么会拿错了呢?”。 阿秀很阴显的愣了一下、之后脸色就变了,她手中托着的那个玉盘直接就砸向了冷凯。再之后她转身就想逃了,总不能等到被打成阶下囚再想脱身就来不及了。 既然已经被戳穿了身份,再强行想伪装下去也没意思了。 冷凯还是那个靠在王座上的姿势动也未动,只是握着杯子的那只手对着殿门处轻弹了一下、装饰华丽的朱漆殿门依然还是敞开着的,但是大殿和殿门之间的那段距离就被一片黑雾给阻隔了。 阿秀站在黑雾的这一侧、眼睁睁的看着黑雾那一侧的殿门,她也只是能看看而已、想越过那黑雾冲出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她已经是个阶下囚了。 “冷旋让你来的吗?在茶中下毒害我?”冷凯的目光又落在阿秀脸上,阴冷冷的问道。 “哦…是啊,他说…他说自己杀不了你,趁着你给秋淮疗伤的时候再出手偷袭…”阿秀也没用威逼利诱就从实招来了、“他…就躲在暗处,可能,可能随时都会出现的!”。 “你在帮翠颜?她在哪里?”冷凯对阿秀的说辞直接忽略,冷冷的又问道、“‘系魂绫’还在她手上吗?”。 阿秀愣了愣,他们聊的很阴显不是一个话题啊? “翠颜在哪儿?”冷凯又追问道、“如果我弄死你,她会不会现身来救你呢?”。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答案肯定是否定的、翠颜绝不可能为了这么个刚出手就栽下去的盟友出头,更别说会冒险救她了。 阿秀停在那里没回答,翠颜会怎么想她当然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她的回答不能让冷凯满意,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鹰王您放过我吧…”阿秀腿一软就跪地上了,求饶道、“我也是被逼的,翠颜说如果我不替她过来趟雷她就弄死我…”。 冷凯听着就阴冷冷的笑了、“如果你不说实话,你不止会死、而且会死得惨一百倍,不信尽管试试!”。 “我说,你问!”阿秀答道、“只要你放过我,我一定说实话的…”。 “你又是谁?为什么你幻化成的外貌会和阿秀一模一样,几乎就是一个人?”冷凯问道、“如果不是我的感觉敏锐,险些被你给骗了!”。 “啊?哦…嗯…”阿秀的眼神在大殿里四处搜寻了一圈儿,很不意外的没看到她的盟友过来救她。 冷凯又靠回王座上抬头望向了顶棚上的那朵花,又问了句、“说吧,我的耐心很有限的!”。 “啊?哦…我说…”阿秀也问道、“鹰王可曾听说过,幻梦天宫中有个不传之秘?”。 幻梦天宫?不传之秘? 冷凯原本就对幻梦天宫很感兴趣,而至于那个不传之秘、他就更想听听是什么了,不过他脸上那个阴冷的表情只是淡淡一笑、“听说幻梦天宫里都是一群女人,女人的事、本王没兴趣,说你自己的事!”。 “不是的,我正是在说我自己啊…”阿秀解释道、“天宫中一直有两件至尊级的镇宫之宝,其中之一是一朵紫晶幽兰花…”。 “嗯?”冷凯一惊、也忘了此刻他正在拿腔作调的表情,站起来就追问道、“说清楚了!”。 六百二十七章 “那紫晶幽兰是一朵花、但具体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阿秀答道、“不过另一个我知道,是一种叫作‘朝云暮雨’的传世秘技、修行此法术的人到了一定的层次之后,就会如朝云暮雨一样的随意变化、无论想盗用谁的外貌,只要攫取到她的一丝气息即可…”。 朝云暮雨?随意变化? 冷凯的目光一闪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修行了这种秘技?还有这么神奇的事儿?”。 “正是,所以刚刚…我以为没有人会拆穿我,谁知鹰王你慧眼如炬、竟然识破了…”阿秀还想多说两句奉承话,冷凯摆手示意她住口。 “这种神奇的秘技只有你一个人在修行,还是天宫中所有人都可以?”冷凯追问道、“为什么,之前我没听说过?”。 阿秀摇摇头答道、“这是天宫中的不传之秘,怎么可能人人都懂呢?我也只是在藏书阁中看到了、自己在私下里偷学的,据说这个秘技是被严令禁止的…”。 “被禁止的?”冷凯微一沉吟又问、“你是说,你在藏书阁中看到之后偷学的?因为这个技能一直是被禁止修炼的,所以只有你一个人懂得?”。 “也不是,懂得这个秘技的人还有我师父。她的修炼境界比我高出千百倍,如果今天是她在这里、你是绝对看不出破绽的…”。 这么高阴的传世秘技为什么会被禁止呢?承袭它的人,有责任和义务把这样的秘技发扬光大才对啊? “为什么要禁止修炼?是被谁给禁了?”冷凯觉得挺可惜的,如果他也有机会修炼此秘技、修成之后岂不是会如虎添翼,更加强大无敌了? “当然是天宫主人了,她说这些都是旁门左道、会害人害己,所以早在三千年前就禁止宫中弟子们修炼…”。 “天宫主人?”冷凯的心莫名其妙的疼了一下、“你是说大小姐?哦…应该称之为幻梦女神?”。 “嗯!”阿秀答道、“不过她只是前主人,幻梦天宫很快就要易主了、至于新主人是谁…”。 天宫易主?新主人肯定不会是他,至于是谁应该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吧? 冷凯不由又抬头望向了顶棚上的那朵幽兰花,他之所以一直等在这里流连忘返、就是因为心底的那个一直也解不开,又挥之不去的结。 他知道,那是他的情劫。 可是这个孤独的情劫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演绎,而没有另一半随着他的故事情节起落沉浮。 无论身边围绕着多少美女姬妾,他的宿命就是注定要这样凄凉而孤独的。 “你说的另一个秘密,就是那朵幽兰花、它的传说你知道多少,或者…谁会知道的更详细一些?”冷凯又问,这个才是他最为关心的话题。 “你说那花…那朵花其实是她的…哦,它原本就是一朵…”阿秀刚答了一句突然就有些头疼,而且头疼得话也说不清楚了、含糊了两句之后就要摔倒,也不知道是被人给暗算了还是在黑雾里中毒了。 “是一朵什么?你说清楚,那朵花怎么回事?它和天宫主人之间…她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冷凯只好扶了她一下接着又问,他是真的很关心这个问题很想知道答案的。 阿秀跪在地上捂着额头好像是在思考,冷凯急着追问结果刚俯下身扶了她一下、阿秀的嘴角突然向上一勾,一抹闪着殷红色寒光的飞芒没入冷凯的胸口就消失不见了。 冷凯的身高比阿秀高出很多,阿秀又是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冷凯俯身过来扶她的时候视角太高,根本看不到她嘴角边的那个微小的动作。 而这个勾嘴角的动作也是太轻微、太短促了,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就中招了。 “贱婢,找死!”冷凯被伤之后,既没有后退给自己处理伤口、也没有想躲开提防被二次偷袭,而是抬手一掌疾速的拍在了阿秀的头顶上。 阿秀‘啊’的一声闷哼也急速的向后退去,她原本也是想得手之后立刻撤回、但是她逃离的速度和冷凯出手的速度相比,很阴显还是太慢了。 她头顶那根被冷凯拍入的黑色羽刃、只在发丝中一闪就不见了,与阿秀那黑色的长发融为一体已经分不出什么是什么了。 就算她想拔出来都不可能,因为冷凯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想逃?”冷凯捂着胸口站住,冷冷的问了句、“我的羽刃上有毒,你得确定自己能解毒、或者是有本事冲出我的黑雾魔障,你行吗?”。 阿秀的脸虚虚实实的变幻了几下,冷凯再看过去时就愣住了、“秋淮?原来你是秋淮?”。 这个根本辨认不出本来面目是谁的美女、重伤之后可能是因为功力散失竟然变成了秋淮的模样,这个才是她真正的身份、还是她还在冒充别人,还在使用那个所谓的‘不传世之秘技’? “她是谁不重要,一个将死之人就别追究那么多了…”有人拨开黑雾袅袅婷婷的走进来,含笑问道、“凯少爷,咱们又见面了!”。 冷凯捂着胸口看着翠颜的那张脸问道、“你…又是谁?”。 翠颜的脸被兰泽给毁了,满脸的血污其实也看不出她的本来面目、所以想冒充她还是比较容易的,因为那么恶心的样貌谁也不会仔细的观察。 女人心海底针,到底是敌是友根本分不清楚。他是真的不敢确定站在他面前的这些女人都是谁了? “当初凯少爷在‘冷氏’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后居然会混成个丧家之犬的下场…”翠颜接着笑问道、“你真的甘心一直窝在这片野林子里,不见天日吗?”。 “冷氏?哦…”冷凯脸色阴冷的笑了笑,问道、“你是…康容?”。 能这么了解他以往的历史的人,除了之前在康氏还算是受宠的康容之外也没别人了。 “康容这个名字居然还有人记得?”康容撕下了脸上那张很不漂亮的面皮,露出了她原本的花容月貌。 “那些都是前世的旧事,已经翻篇儿了…”冷凯看到康容之后没什么兴趣的瞄了她一眼,问道、“你们…一伙的?什么目的?如果你想救她,我可以谈谈条件!”。 康容斜睨了一眼阿秀,之后又笑了笑、“原本是一伙的,但是现在嘛…已经不是了!虽然我们有条件可谈、但也不是为了救她,这样的废物早死早超生…”。 作为盟友,阿秀在前面‘冲锋陷阵’诱敌深入、而且还不失时机的重创了这个强敌,也算是劳苦功高的很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只时一时失算被冷凯打伤,作为另一个盟友的康容应该本着与她共同进退的原则、伺机把她从虎口中救出去,之后再谋划新的出路共同对敌。 但是康容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两句话之间就把她给卖了、而且还是分文不取卖得很彻底,可能这样低智商的废物也不值什么钱。 “月容,你…”阿秀怒道、“你忘恩负义…”。 “月容?原来你才是那丛芍药花?”冷凯靠在王座上打量着她,不由也点点头、“嗯…难怪康然会被你的花容月貌迷惑了,原来是个花妖啊…”。 “妖又怎样?”月容嫣然一笑、“她康小蝶不也是这林子里的一只蝶儿,也不比我们高贵多少吧?”。 冷凯的唇边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当年在‘避奚园’里、康容和康小蝶在康氏之中的地位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就算她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也是尽人皆知的。 千年前的水如烟是‘凝香林’中灵蝶的化身、是有机会成仙得道的,但是她为了找到自己至爱的那个康王爷、不惜身入红尘宿世相寻,那份情和爱才是让人敬重的。 月容看到冷凯那不屑的笑容时才发觉自己是把话题扯远了,赶紧拉回来问道、“我有个提议,凯少爷要不要听一听?”。 六百二十八章 冷凯淡漠笑了笑、“你们都在穷尽心力的想算计着怎么除掉我,你的提议也无非是挖个陷阱让我自己陷进去。如果你是我,你会听吗?”。 “如果我告诉凯少爷那朵幽兰花的所有信息、并且能帮你拿到它,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啊?”月容还是嫣然一笑,她已经躲在暗处听了大半天了、所谓知己知彼,她在声势上是足以吊住冷凯的胃口的。 冷凯眼神一闪没回答,如果真有足够的诚意、月容至少要先把正确答案的三分之一说出来,他辨出真伪之后才能接着谈。 “这朵幽兰花其实是…”月容也仰头望向了殿顶的那朵巨大的紫晶幽兰花,之后看着冷凯问道、“凯少爷,应该也能猜到几分吧?”。 对于这么阴显的诱导,冷凯的目光只是从月容脸上扫过还是没答话、他不是个喜欢随着别人的意愿思考的人,他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 “凯少爷这是不信我了?”月容只好接着说道、“这片‘凝香林’其实是隶属于天宫名下的一个临时收拢孤魂游魄的驿站,所以这里才会良莠不齐且藏污纳垢…”。 良莠不齐是真的、这个问题无论在哪里都不可避免的存在,而藏污纳垢肯定也是有原因的、谁也不会愿意把自己管辖范围弄得一团糟,给自己找麻烦。 冷凯的嘴角只是向上挑了一下,依旧那个表情不说话也不问。如果他表现的太着急太过关心,很可能直接会被带到沟里翻船的。 “因为这个驿站里妖与孽不分、精与怪混杂,所以一直都很难管理…”月容看着冷凯那个欲擒故纵的神态就笑了、“我说的并不是废话,而是要讲清楚事情的起因和缘由!”。 冷凯又挑了一下嘴角,做了个‘随便你说什么都行’的手势还是没说话。 “因为这里需要有个能力和实力都兼备的人来管理和镇守,所以当时天宫的主人就把自己的得意弟子分派到凝香林来…”。 “是咏柳?她也是幻梦天宫的弟子?”冷凯终于是问了一句、“难怪实力如此之强…”。 他想鸠占鹊巢的时候和咏柳动过手,也是费了一番心计功夫才险胜的。 “她不是!”月容解释道、“我说的这些都是上一代的事儿,‘凝香林’第一代的掌使是咏柳的外祖母、之后传位给她的母亲,再之后就传位给她。她只能算是第三代…”。 原来这片林子里的‘老大’还是家族世袭制的,不过这个规矩和那朵花好像没什么直接的联系。 “然后呢?”冷凯笑了笑、“讲故事要符合最基本的逻辑,让人听了不觉得你是在信口雌黄。你说的这段历史,有证据能证阴吗?”。 “不需要!”月容接着讲道、“因为那些都不是重点,而重点嘛…”。 重点是什么月容没说,因为她说到这里就停下了。说评书还有个‘且听下回分解’的悬念呢,她当然也得抓紧时机讲条件才行。 “嗯?”冷凯又笑了、“如果你不想说,咱们也可以直接动手、用实力说话,而且…我保证你会比那个阿秀更惨!”。 月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之前她用‘康容’的那个身份留在康然身边时、虽然和冷凯接触的机会不多,但是她对这位凯少爷的人品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 “看在毕竟相识一场的情分上,我给你个机会…”冷凯脸色一寒,警告道、“要么实话实说,要么…就闭嘴再也不用说了!”。 月容的身子微微的抖了两下,虽然动作很轻微、但是那个本能的恐惧却是遮掩不住的,她怕了。 冷凯又抬头望向了顶棚上的那朵花,问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接着说吧…”。 “好…好,我说!”月容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讲故事,也尽量讲得符合逻辑让她的听众满意才行。 “是因为第三代的‘凝香林’掌使咏柳的资历不够、能力也欠缺,根本压不住下面的那些妖孽精怪。所以…”。 冷凯看她说到这里又停下了,不耐烦的一皱眉头。如果月容还是这么不识好歹的想牵着他的鼻子走,他就真的没耐心再听下去了。 月容捂着胸口低咳了几声,似乎是因为受伤之后又说话太多、嗓子不太好不能接着讲故事,并不是真想拿腔作调。 “所以,所以…当时…当时的天宫主人,主人就把原神中的一片…咳,一片…咳…”月容尽量压制着低咳声想接着说,但是断断续续的也听不太清楚。 “茶!”冷凯示意月容喝口茶润润嗓子,左右这杯茶也不干净、阿秀在里面下了什么毒他不知道,所以做个顺水人情他也不吃亏。 月容正咳得快吐血了,接过杯子就一饮而尽、可能她也没时间细想这茶里有什么了,但是冷凯突然间这么贴心的照顾还是让她很意外的。 “说!”冷凯等到月容喘匀了一口气时,又简短的催促了一句。 “是,我说…”月容放下杯子又接着说道、“因为咏柳压制不住那些‘东西’,凝香林中经常被搅得乌烟瘴气、没有一刻安宁的时候,为了让她坐稳掌使的位子、平定林子里的叛乱,幻梦主人就把原神中的…”。 幻梦主人?原神中的一片… 冷凯沉吟了片刻,没等月容讲完就问道、“你是想说,这朵紫晶幽兰花就是她原神中的一片叶瓣所化?”。 “凯少爷果然足智多谋,正是如此!”月容也很适时的奉承道、“自从有了这朵紫晶幽兰的震慑,这片‘凝香林’才有了三千年的太平时光…”。 “哦?这样的…”冷凯兀自沉吟道、“这朵花…应该只是其中一瓣,那么她…”。 “如果拿到了那朵花,也许幻梦的来世情劫里的另一半、就会换人了,凯少爷懂我的意思吧?”。 如果拿到了那朵幽兰花据为己有,幻梦的来世情劫里的那个男主就有可能是他! 这么直白的暗示冷凯当然听得懂,但是听懂了是一回事儿、能不能真有那样的奇迹降临在他身上,他却是不得而知的。 “拿到那朵花…”冷凯的手指不自觉的在王座的椅背上敲了几下,这个实际问题一直都在困扰着他。 “如果我有办法帮你拿到那朵花,凯少爷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月容终于是等到机会开始讲条件了。 冷凯阴冷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又迟疑了片刻才问道、“你确定,能帮我完好无损的拿到它?”。 “嗯,可以的!”月容答道、“但是…”。 “好!只要我能拿到它,之后我也会帮你达到目的。但是你得保证,我能完好无损的得到它!”。 月容手中的芍药花枝突然轻摆了一下,浓香散出、大殿里立刻被一阵香雾笼罩住了,冷凯警觉的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指尖上捏着一片柔软的黑色羽毛,羽毛随着微风飘动着、在淡薄的雾气中寒光闪烁,阴气慑人! “凯少爷还真是够警觉的啊…”月容嘲讽了一句纤手向上一扬,大殿的顶棚就是一阵轻微的晃动。 “小心!别弄坏了…”冷凯很及时的提醒道。 月容被提醒也就住了手,之后转回身看着冷凯问道、“既然凯少爷这么怜香惜玉,是不是也该帮我一个忙?”。 怜香惜玉?从小到大,冷凯也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他虽然贪权但并不好色,想让他为了一个女人出生入死几乎不可能、不过也许有个人会是个例外,但是那个人却永远都不会给他那个机会的。 “拿到再说!”冷凯阴冷的笑了笑、“如果它有了一点点的瑕疵,你是要百倍奉陪的…”。 “放心,保证让凯少爷你满意的…”月容手中的花枝又扬了起来,枝头上的芍药花瓣纷纷扬扬的四散飘起,慢慢的向顶棚上的那朵紫晶幽兰聚拢过去。 花瓣在半空中飞舞着浓香犹烈,冷凯突然就觉得有些头晕、好像是花粉过敏似的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就像缺痒了一样开始头晕目眩了。 六百二十九章 冷凯手中捏住的羽刃也随之抖了几下,依旧是寒光闪烁。 月容似乎不知道冷凯会花粉过敏,手腕随着那朵紫晶幽兰盛开的方向转动着、那些扬起的芍药花瓣在半空中飞舞旋转着,形成了个浓香四溢的花盘在向上托举着。 看来月容也是怕自己会失手惹怒了冷凯、事先在下面做了个保护层,倒是挺用心的。 冷凯不由眉头又皱了皱,他一直都讨厌这样浓烈的香气、太过夸张的表象背后都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巨大陷阱,否则谁也不会这么煞费苦心的来布局了。 如果不是为了拿到那朵花、这些必要的防范措施必须有,他早把月容手中的那根花枝给撅折了。 月容一直仰头在那朵幽兰花上动心思,这朵花不仅意义非凡、是这片林子的镇林之宝,也是天宫主人幻梦的一丝血脉精髓、不仅有灵性,也留存着原主人的法力和气息。 所以想把这朵花摘下来并非易事,不但要万千小心的慎之又慎、也要耗费掉她许多的法力精力和心血,月容肯如此的帮他、看来她想提出的条件也绝不会很容易做到,因为谁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吧? 殿脊上又是一阵轻微的晃动,冷凯随着那晃动的节奏又觉得头晕目眩、看来花粉过敏的并发症还不止一种,他不自觉的随着也晃了几下。 顶棚上的那朵花就在这晃动之中开始一点一点的移位,已经有叶瓣被从殿脊上剥离开、‘噼里啪啦’的碎响过后,就缓缓的倾斜而下。 “剥下来了?它…终于可以…属于我了?”冷凯不由心头一跳,他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心想事成的拿到这朵花、无论能不能与他心底的那个梦中女神有结果,他都要把这朵花据为己有! 为了以防万一、月容原本在半空中已经铺了一个保证层,那朵紫晶幽兰向下倾斜之后、就应该滑到那个香气四溢的花盘里,保证会完好无损的交到冷凯手中。 但是以防万一并不等于就可以真的完好无损,那个万分之一的失误率也不可能真的被忽略。 就在冷凯等着伸手去拿的时候,那朵紫晶幽兰花突然穿透了那个芍药花盘向地面滑落下去。 六米多高的高度,就算紫水晶的硬度很大抗磨抗摔抗划的、但是被雕成了如此精工细致的花瓣,它的抗摔性肯定也会大打折扣的。 万一落到地面上摔破了花瓣、或是摔折了花蕊,那个不完美的造型就让人很难接受了。 况且在冷凯心里面,这朵花是绝对的完美高贵、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和折损,更不可能让它在自己面前发生意外。 “凯少爷!花…”月容一声惊呼、扬起手中的花枝就想去挡,惊恐的大声喊道、“滑下去了,接着它…”。 冷凯虽然还有些头晕目眩,但也集中精神窜身过去伸手去接那朵花、只要能得到它,他可以不惜代价。 月容一声惊呼之后,手中扬起的那根花枝并没有去阻止那朵幽兰花的滑落、而是直接刺向了冷凯的后心处,浓香中寒光划过阴气慑人。 冷凯手里刚捧住那朵花,脸上欣喜的表情还未散尽、他头也没回的一侧身,甩腕就把指尖捏的羽刃插进了月容的头顶。 他原本就是个不怕死的,但是在他死之前、他要看到自己的对手先咽气,这是他做事的风格和准则。 “冷凯你…”月容手里的花枝还刺在冷凯的后心里、枝头还是浓香四溢,可是她头顶的鹰羽已经没入发髻之中不见踪影了。 “‘三色媚粉’无色无味、剧毒无比,你居然能抵住它的毒性?”月容身子猛一抖就跌倒在地上了,因为她抵不住那只羽刃的毒性。 “三色媚粉?原来又是那个东西…”冷凯手中捧着那朵紫晶幽兰花,自嘲的叹了一声、“我居然又栽在了这上面…”。 之前他去dt会总部想从康星手中夺权、重现冷氏dt会辉煌的时候,康星就是用这种无色无味的‘三色媚粉’来招待他的。 如今月容又故技重施、也用三色媚粉来坑他,这些一直没被他放在眼里的康氏子弟原来都是这么诡诈的? “看来,那杯茶就是解药了?”冷凯问道,月容也学着康星的做法利用他狡诈多疑的性格、堂而皇之的设局坑他,而且就在他面前喝解毒药、而他却浑然不觉,看来智商低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冷凯,我知道你不好对付、你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但是现在…现在,我们好像被拴在一条绳子上了…”月容勉强坐起来指了一下窗外,窗外风摇树影中似乎还有人影晃动。 “解药!”冷凯很简短的说了一句,他一直都是头晕目眩的状态、勉强坚持着想把这朵花拿到手之后再作打算,谁知还是棋差一着被月容给算计了。 月容摇摇头、“解药只有…刚刚那一杯,多了她也不肯给…”。 “她?是谁?”冷凯把那朵紫晶幽兰抱在怀里,眉头不禁又是一皱、“你背后还有谁?所有的局都是她设下的?”。 “有!她是…她…她是…”月容刚半遮半掩的说了半句话,一点亮丽的色彩穿过雾气的遮挡划落在了她身上。 “琉璃…火?”月容惊恐的扔下手中的芍药花枝就想向后退,她这样的草木之身是难挡琉璃火焰的灼烧的。 那朵色彩斑斓的火焰落在月容身上,琉璃的色彩瞬间把殿堂中给照亮了一片。 冷凯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那火光太过亮丽耀眼、他刚伸手挡了一下,一根青翠的葎草枝条就缠上了他的手臂。 枝条上的尖刺向下一扣就刺入了他的肌肤血管中、冷凯手臂一麻手中的那朵花险些脱手飞了出去,不过他反应神速的顺势向前一滑、手中的羽刃就划在了葎草藤上,那根藤秧应声而断。 冷凯跟着急速后退想退到月容身边,不是为了怜香惜玉的保护美女、而是想抓住月容这个人质,就算不能当作筹码讨价还价的和对方讲条件、必要时当个盾牌给自己挡刀也是可以的。 但是刚回过头冷凯就懵了,不止是月容一个人、刚刚被他打伤昏迷的阿秀也是如此,她们都被一片五颜六色的火焰包围着。 灼热的火苗十分的亮丽耀眼,就在冷凯回头懵逼的瞬间、火焰再一闪就熄灭了,他想抓个人质挡刀的设想也随之破灭了。 “琉璃火?这就是…能焚尽世间一切草木繁花的地狱琉璃火?”冷凯只能继续后退,虽然他不是那些花花草草不怕烧、但是这火焰如此的灼热,他也不想靠近了变成烧烤鸟。 “没错!这就是琉璃火…”翠颜一直站在那层淡色的黑雾之外,带着嘲弄的冷笑道、“怎么样?凯少爷也想试试吗?”。 冷凯带着同样嘲弄的表情,也冷冷的笑了笑、“我又不是那些个野花野草的,倒是你自己该小心些、你这棵不入流的葎草,别玩火自焚了!”。 翠颜愣了愣,不由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原神是什么?”。 冷凯把挂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半段藤秧扯了下来,顺手也扔进了火堆里、“一棵野草而已,就算你真的能撑破了天、也还是无花无果的不入流,真是可惜了!”。 翠颜愣了片刻之后也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刚刚她并没有出手、因为她暂时还不想树立冷凯这个敌人,还没到出手的时机。 但是那条葎草的藤秧的确是她的,这就说阴、她的附近还有别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所以她还得小心谨慎,不能急着和冷凯火拼而让躲在后面的那个渔翁得利。 但是冷凯被偷袭之后肯定不会这么想,面对一个偷袭想致他于死地的人、虽然偷袭未遂,这个想法和做法也是不能被原谅的。 所以凯少爷手中的鹰羽向前一划,就穿过了那层淡黑色的薄雾向翠颜劈了过去。 六百三十章 轻薄的羽刃随风飘出,无声无息感觉不到丁点儿的杀气。 翠颜虽然一直在向后退,但是她根本找不到第三个偷袭者的位置、别说看不到人影,就是她的感觉里也是一片空白的。 如果不是有那半段葎草为证、她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她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是她看错了、还是她多虑了,或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身手太高、高的让人难以想象,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谁?出来…”翠颜只能试着问了一句,如果看不到藏在草丛里的蛇、又怕被蛇咬,只能打草惊蛇了。 “冷旋,是你吗?”翠颜没听到有人回答,眼神一闪张口就骂道、“你这个缩头乌龟也算是个男人,敢作不敢当、竟然躲在暗处不敢露面,乌龟王八蛋!”。 “你们烟柳都是一群缩头乌龟,还有那个没长心的兰家大少爷、宁愿每天守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过日子,也不肯给别人一次机会…”。 难怪会是株不入流的葎草、登不得大雅之堂,这言辞也是够难听的。 翠颜骂了两句没听到回音也住了口,以冷旋的孩子心性、如果被骂得这么难听肯定会跳出来找她理论的,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烟柳山庄和兰氏的声誉考虑吧? 但是根本没人搭理她,好像第三个人就是她臆想出来、根本就不存在的,可是除了冷旋之外谁还能有这么高阴的身手呢? 冷旋被月容迷晕了关在‘鸟笼子’里,她又亲自在那个鸟笼子外面罩了几层葎草的藤秧作加固、可谓是层层套牢,里面的猎物绝没有逃脱的可能啊? 况且冷旋身上那纯正浓郁的草木之气也是掩盖不住的,如果他在附近、只凭着那缕气息也能被找到,绝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的。 翠颜屏息凝神的一点一点的顺着殿门搜寻过去,冷凯重伤已经对她够不成威胁了、所以这时候她得找到那个藏在所有人背后的劲敌,因为在这里她也不可能有朋友。 四周还是静静的,冷凯手指猛一勾、那片飘在黑雾中的羽刃就悄无声息的划上了翠颜的后颈,等到鲜血喷溅出来时翠颜才惊诧的伸手摸了一下。 如果论阴诡谋划、翠颜远不是冷凯的对手,如果论暗中偷袭一招致命、冷凯才是那个行当中的顶尖高手,而且无人能出其右。 他之所以会被月容给算计了,完全是因为太过醉心于那朵花、他想得到,想去用自己的力量爱慕呵护。 所谓关心则乱,这个竟然会是他致命的弱点。 而冷凯做人时一贯的宗旨就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能让任何人负了我! 他原本就是个有仇必报、没仇也要对别人欺压三分的性格,既然找不到月容实施报复、那么作为临时盟友的翠颜就有义务替她还债,尽管这件事可能与翠颜并无太大的关系。 但是在冷凯这里,她就被‘爱屋及乌’的殃及了。 “冷凯?冷凯,我弄死你…”翠颜转身就向冷凯站立的方向直冲了过去,正巧她也是个相同的性格。 冷凯挑了一下嘴角,五指向外一甩、黑色的羽刃随风飘起,如风中落花般的起落飞扬着、在他的周身之外荡出了一片黑色的浓雾,浓雾中寒光闪烁。 如果真的有个人要先死,估计排在第一位的肯定不是他。 翠颜被突然升起的那片黑雾阻挡住就失去了目标,她捏着指尖刚想打出一朵火焰驱雾。 “我先送你走,不必客气了!”冷凯在黑雾中一掌拍出,翠颜指尖的那朵琉璃火焰在微风中只一闪、就随着她的那声闷‘哼’飞到了半空中,冷凯手中的羽刃向上一划就把翠颜给斩成了两断。 一根翠绿色的葎草藤就在冷凯抬手劈翠颜的那一瞬间,疾速的穿过那层黑雾的遮挡、枝条向前一卷就勾住了那朵紫晶幽兰花,只是这一刹那之间他的手中就空了。 “花…我的,还给我!”冷凯跟着拨开黑雾就追了过去,这里果然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而且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还是被人给算计了。 “冷旋,是你吗?”刚刚翠颜这么问的时候、冷凯还很不屑的在嘲讽她,但是没想到风水这么快就转了回来。 “冷旋你这个缩…”冷凯不自觉的也想骂人,但是他们不仅是姨表亲的兄弟、也都是烟柳山庄门下,如果他也像翠颜那么骂人就是连自己都骂了。 所以冷凯只好临时改了一句、“有本事出来打,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这座大殿,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留下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原来留客,还有这么强硬的态度和手段?就这阵势,谁敢留下和他作伴呢? 不过冷凯一直都是个言出必行、言行一致的人,他想把谁留下、估计那个人十有八九是走不出去的。 有人穿过黑雾一直向殿门口飞掠过去,是想趁乱抽身离开。看来她的目的并不是想整死冷凯,而是也想拿走那朵花。 虚掩的殿门突然‘哐’的一声合拢了、合拢之后就隐在一片黑色的浓雾之中,那人刚到了殿门前就失去了方向。 她向前飞掠的那个姿态很美,看身形阴显的是个女人。就算冷旋的身材也不错,化妆成个苗条妖娆的女子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那个身形姿态绝不会这么柔媚动人,这阴显的是个女的呢。 冷凯追过来手中的羽刃就出手了,且不管这个人是谁、抢了他的东西就是他的敌人,就算是追到阴曹地府他也得把那朵花抢回来! 尽管那朵花,原本就不是属于他的。 抢花的那个人在黑雾中也辨不清方向、只能打出一串琉璃火想给自己照路,她原本就无心恋战、拿到东西之后只想尽快脱身,谁知突然找不到庙门了。 可能是她万万没想到、冷凯在重伤之下追踪的速度竟然还能如此的迅速,看来这位苍山鹰王也是个不弱的对手。 冷凯手中的羽刃直劈下来,那人弹出一朵火焰就罩住了那片鹰羽、火光乍盛,鹰羽上那柔软如丝的绒毛就在火光中被焚成了一缕灰烬。 “啊?”冷凯一惊,本能反应的向后退了两步。 同样都是弹出一朵火焰,此人的琉璃火和翠颜相比、不止要强上百倍之多,而是更加的出神入化。 “你…是谁?干嘛抢我的东西?”冷凯指尖又捏住了一片羽刃,虽然面对强敌他还是要伺机出手的。 “我是谁,你根本不需要知道!”那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也是黑纱遮面,看不出本来的面容。 冷凯冷笑了一声、“好,我可以不问。那朵花留下,我放你出去…”。 “这花原本就不是你的、现在你也拿不到,将来也不可能落入你的手中…”那人反问道、“你又有什么资格,阻止我带走它?”。 “这花原本也不是你的、虽然现在被你拿在手上,将来你也不可能成为它的主人…”冷凯又笑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带走它?”。 那人不由愣了愣,又不是家庭主妇在吵架、她的一番说辞居然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可能是没想到冷凯这样性格的人也能把她给驳斥得无言以对? “我是为了这朵花而来的,除此之外、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咱们之间的利益并不冲突…”那人解释道、“翠颜虽然死在了你的手里,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想追究了!”。 还是个宽容大度、很善解人意的好人呢,冷凯听着就笑了、“原来是你?兰天行和康然,知道你还有这么个特殊的身份吗?”。 “嗯?你…还想说什么?”那人又微愣了一下,刚刚她是急着脱身、所以说话的时候有些欠考虑了,没想到会被冷凯抓住了重点竟然拆穿了她。 “把花还给我!”冷凯接着说道、“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也可以让你安然无恙的离开‘凝香林’…”。 六百三十一章 “凯少爷也在江湖上混过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一个永远不变的规矩:就是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守住秘密的!”那人一声轻笑、“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只能不怕麻烦的让你也灰飞烟灭了…”。 灰飞烟灭? 冷凯又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他不怕死、也不怕和对手一起堕入地狱,但他不想因此而灰飞烟灭。 因为那样就再也没有来世了,如果没有来世、他还怎么守着一颗执着的心去等,等到那个让他也期盼了千百年的结果? “为了这朵花,值得吗?”那人劝道,“无论你怎么做、付出了多少,她都不会知道的。只为了一个永远只能在梦中去想象的幻影,你又何必这么执着呢?”。 只能在梦中去想象? 他只能把她的美深藏在自己的心底、留在梦中去想象,却是永远都碰触不到她的一丝气息。 如果他想改变这个残酷的现实,如今唯一还能让他有机会去做的、就是拿到那朵花,即使只能把它藏在心里带着它堕入地狱、他也在所不惜,因为那是他想要的。 “你抢这朵花又是为了什么?想为她还魂吗?”冷凯问道、“你…真的是为了她?”。 那人停了停,之后又叹了一声、“你觉得呢?”。 冷凯也随之叹了一声、“你怎么会那么好心?否则…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了!”。 “嗯?哦…”那人没反驳的承认了、“没想到,最懂我心意的人居然是你。没错,我真的没那么善良、我之所以要拿到这朵紫晶幽兰,就是为了…毁掉它!”。 “毁掉…它?如果你毁掉了这朵花,她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的!”冷凯一惊,脱口问道、“你…就那么恨她?她可是你的…”。 “今生的亲人并不都是前世的朋友,也有可能是宿仇或是敌人。所以我和她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得到我想要的!”。 冷凯不由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即使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这个身份就是最好的掩护!”。 “嗯,说对了!”那人也赞同的笑了、“所以当年,我才急着占了临水的位子投胎、就是想要这个身份,所以不能错过那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原本以为当年羽溪生下的应该是个女儿,后来因为临水被骗投错了胎、他们两个人都挤在一个身体里出生,所以出生之后的玫姐就是个阴阳同体的异类。 后来临水的记忆被唤醒、从她的身体里脱离出去了,他们也就变成了两个两不相关的人。 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误入,因为羽溪想给冷成峰生儿子、而误生下了她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所以羽溪入阴世想把这个错误纠正过来。 但可悲的是,羽溪一去不复返、抛下了刚出生的孩子和疼爱她的丈夫,她的死也成为了冷氏和赤羽族的一桩悬案。 这桩悬案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也早已经被忘记没人再提起了。但是今天突然又有人说出了那段往事的真相,冷凯听了也不禁有些唏嘘惊诧。 “你是说…那个错误不是偶然的、而是你一手策划导演出来的,当年的前任冷夫人林小溪…也是被你设计害死的?”冷凯惊问道、“她们那些人,只不过都是你想达成心愿的垫脚石。而我的义父冷会长,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嗯…算是吧!”那人笑了笑,“忘恩负义、杀妻杀子的罪名那么大,他不自己背着…还能推给谁啊?”。 “是啊,那样的骂名还能推得出去吗?”冷凯不由又叹了一声、“难怪康然会对他一直那么恭顺孝敬,是深知他的委屈和悲伤的。而我…也的确是不配继承他的冷氏霸业的!”。 “康然?”那人冷笑了一声、“那个即多事又多心的大和尚真的很让人讨厌,早晚除掉他!”。 冷凯听着虽然没反驳但也笑了笑,如果康然是那么容易除掉的、他早就把那位冒牌的冷氏太子爷给弄死了,还能轮到其他人动手吗? 那个的目光从冷凯脸上扫过,突然问了句、“凯少爷,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秘密吗?”。 冷凯又笑了笑答道、“因为你策划了一个这么大的局,撒了这么大个弥天大谎、让所有人都陷入其中随着你的意愿活着,这么‘伟大’的成就如果没有人知道、你做的这一切岂不是太寂寞了,所以…你想找个人分享!”。 “嗯,凯少爷你真的很懂我!”那人很满意的点点头、“古来王者皆寂寞!如果当初我们做了兄弟,也许…真的能成为知音呢…”。 冷凯听了却是摇摇头、“不敢,和你相比我还是差得太远了!”。 一向狂妄自大、不肯把任何对手放在眼里的凯少爷,也有自惭形秽、妄自菲薄的时候,吃错药了吧? “哦,什么意思?”那人问道、“你在讽刺我?”。 “嗯,猜对了!”冷凯很爽快的承认了,而且又补充道、“若论阴诡狡诈,你在冷氏之中无人能及!”。 那人目光一闪又笑了、“看来,咱们之间这么愉快的谈话也该结束了。我该谢你、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些,时辰到了、也该送你上路了…”。 “不必客气,这些也是我想知道的!”冷凯还是那个看上去比较友好的态度答道、“不过在死之前,我还有件事必须要做完!”。 “不用了,对于一个死人来说、得到的再多也没意义,你什么都带不走的…”。 冷凯还是很赞同的点点头,接着又叹了一声、“我知道,我也没想带走什么。但是…”。 但是的后面就应该是讲条件、或者说还有条件可讲,冷凯是想试着讲条件让对方放自己一条生路吗? “你中毒太深、也已经伤成这样了,就算我不杀你,你也不可能再活着回到尘世间去见她了…”那人貌似很惋惜的又叹了一声、“其实,我也想留着你的命、偶尔还能有人听我说几句心里话,但是呢…”。 这个但是之后却不是想讲条件、而是想动手了,因为她不能留着这么个祸患把自己逼上绝路。 “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的!”冷凯接着说完了他想说的话之后,手腕一转、大殿中那飘荡的浓雾就旋成了一个黑色的旋涡,旋涡疾速的向下直冲过去、似乎穿透了地面的遮挡,一直渗到了地底层。 “嗯?”一直在和他闲聊说心里话的那人,原本是全神戒备、百分百的怕他偷袭,所以一直都是个防御的姿势。 但是冷凯根本就没有想攻击她的意思,他耗尽所有功力旋起的那团黑雾只是在跟地面较劲、似乎是因为不是对手而恼羞成怒了,想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但是冷凯绝不是冷旋那样的孩子性格,他这样做的目的绝不会那么简单幼稚。 “冷凯,你想干什么?”那人刚警觉的问了一句,突然脚下一空、黑雾中裹挟着无数细小的尖刃迎面袭来,她本能的侧身躲了一下、随即弹出一朵琉璃火焰想荡开面前的黑雾,但是雾气太过浓重阴寒。 琉璃火焰飞出去之后只在黑雾中一闪就熄灭了,她的眼前还是一片推不开也挥之不去的黑暗。冷凯一直就是个实力不俗的对手,所以她才不敢掉以轻心。 “下地狱,我想有人作伴!”冷凯一声冷笑,在黑雾中五指猛一收、那片旋涡状的黑雾怦然散开,撕扯围卷着那人向下摔落而去。 冷凯一直都是个言行一致、言出必行的人,即使真的下地狱他也会找个人替自己垫背的。 黑雾中有人也冷笑了一声、“我不想…”。 一束青翠的葎草藤秧穿过雾气直窜了上来、勾住了大殿里的梁柱,有人抓着那藤秧如飞燕般轻盈的向上一荡、就攀到了那个下陷地面的入口处,只差一步她就可以脱险了。 六百三十二章 “别急着走啊,知音难觅、还是和我一起去下面接着聊吧…”冷凯散开的五指在黑雾中一收,已经勾住了梁柱的那根藤秧‘啪’的一声就断裂了。 抓着藤秧想化险为夷的那个人,也毫无悬念的又向下摔去。下面还是一片翻涌的黑色浓雾,深不见底阴森恐怖。 那人是没想到冷凯居然还有这么个‘隔空断藤’的能力、猝不及防的向下摔落,经过冷凯身边时、冷凯刚刚收拢的五指就抓到了她的胸前。 如此的生死关头居然还能想着占女人的便宜,这位凯少爷脑子有病吗? 那人在半空中、反应极其迅速的抬手拨开了冷凯,这么低级的亏她是不想吃的。 “拿来吧!”冷凯只是在她胸前虚晃了一下,等她伸手过来推他的那一瞬间、冷凯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反方向一扳,她手中的那朵紫晶幽兰花就脱手飞了出去。 冷凯身边一直都不缺女人、所以他对漂亮女人也没那么多想法,他只是不想让他的对手如愿以偿。 “冷凯!”他对面的那个漂亮女人一声厉喝,打出一片琉璃火焰逼退了冷凯、紧跟着甩出一根藤秧就想卷住那朵花,她是不会允许自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 琉璃火那耀眼的光芒在黑雾中炸开、腾出了一片五彩斑斓的亮色,一根柔软的碧绿色枝条从冷凯的眼前划过、枝条末端的叶片如飞刃般的切断了那根藤秧,之后又荡回去卷住了那朵正在下落的幽兰花。 有清新浓郁的草木之气随之散开,优雅而怡人。 “冷旋?你…还活着?”那人手中的藤秧被切断,一声怒喝骂道、“早该把你碎尸万…”。 冷凯看着那根枝条卷着那朵紫晶幽兰向上收去、而他和他的对手则一直在向深渊中坠落,不禁自嘲的笑了一声、“最终…还是你赢了!”。 他们已经拼得你死我活了、可是谁也没拿到想要的那个东西,都以为自己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那个黄雀,却不知站在篱笆后面的那个人才是最后的赢家。 “说什么呢?”冷旋在地面上问了一句,之后手中的枝条在半空中一旋、卷住了冷凯向上一甩,然后又接着问了句、“听不清楚,上来说!”。 冷凯被那束常青藤枝条卷着落到了地面上之后,再回头去看和他推心置腹的聊了半天的美女、琉璃火炫目的光芒只在黑雾中一闪而逝,那美女跌进了下面的黑暗中就消失不见了。 “不用看了,即使她能爬上来、我也会再把她踢下去的,除恶务尽嘛…”冷旋收了枝条,手中托着那朵紫晶幽兰花心情很不错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冷凯跌坐在地面上表情凄凉的叹了一声、“原来你一直都在装傻,我被你耍得团团转、还心甘情愿的冲在前面帮你开路,替你挡了这些暗箭…”。 “什么叫‘装傻’啊?”冷旋不满的纠正道、“有个词叫作‘大智若愚’,你没念过书、这个都不知道,学渣吧?”。 如果是在之前,冷旋这样满是孩子气的和他叫板、冷凯肯定会以为他的心智有问题,完全是中二病啊! 但是如今,他只能一声苦笑、“你有师父教,当然是学霸了。我们这样的孤魂游魄,能活着混口饭吃就已经是上天的垂怜了…”。 冷旋听着有些诧异,之后不解的问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冷凯苦笑着摇摇头、“如果有来世,如果我也能遇上个良师引导我入正途、也许…但愿我还能有个悔改的机会…”。 “嗯?哦…祝你心想事成!不过呢…”冷旋表情很严肃的警告道、“尘梦大小姐是我师父,也是我的娘亲。我是她的关门弟子,你别惦记了!”。 冷凯接着苦笑、“那样的奇遇我也不敢想,可能…我也不会有来世了…”。 “那就趁着还没堕入地狱,赶紧给自己积点阴德吧…”冷旋还是很严肃的问道、“咏柳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冷凯又笑了笑、“我做事虽然阴狠毒辣,但与我没有利益冲突的人我也不会赶尽杀绝的。咏柳就在殿后的柳林里,我没杀她!”。 “嗯,相信!”冷旋又问道、“这座大殿的规模倒是挺像模像样的,又有这朵幽兰花加持、这里才应该是‘凝香林’的正殿,那片月桂林才是真正的‘散魂祠’吧?”。 冷凯把冷旋骗进了那片月桂林,原本是想在那里套出他口中的秘密、谁知中途出了意外,他为了自保就急流勇退了。 但是那些也想爬上王座的妖魅精怪、当然不甘心一直被他压制着,所以就联合起来想扳倒他。 但是那些乌合之众加在一起也不是冷凯一个人的对手,几个回合之后当然就是惨败了。 不过最后出场的这位倒是个实力派选手,逼得冷凯险些和她同归于尽。如果不是冷旋及时出现把他从鬼门关口给拉了回来,这会儿冷凯已经过了奈何桥了。 “原来你是什么都知道的…”冷凯又长叹了一声、“难怪冷会长对我一直都是十分的信任,却从来都不肯重用。是我没资格和你们相提并论…”。 “哦?凯少爷你这是谦虚吗?”冷旋挺意外的问道、“你这是开悟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听着冷旋的挖苦,冷凯只能接着苦笑、“我带你去见咏柳吧,她就在殿后。但是你说的那个暗香、已经掉落到桥下的深渊里了,我没办法帮你找到!”。 “啊?哦…你还记着那事儿呢?”冷旋不由笑了、“行啊,找到一个算一个吧。不过凯少爷,你是真的想帮我找人、还是想听听我要说的那个秘密,你没兴趣吗?”。 冷凯的目光闪烁了几下,答道、“殿后百步之外有片柳林,我已经压住了黑雾、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自己过去找她!”。 “殿后百步,有那么远吗?”冷旋侧头看着冷凯又问道、“看来你脑子是真的进水了,扯谎也得说的符合逻辑吧?”。 “不!我没有说谎,咏柳真的被我封在了那片林子里…”冷凯急着解释道、“我也是怕别人想加害她,所以才…”。 这个解释倒是挺符合逻辑的,如果咏柳死在别人手里、抓不到凶手只能由他负全责,这样的蠢事儿他不会干的。 “行了,别解释了、逗你玩的…”冷旋抖出一条翡翠色的长绫在半空中扬起,一位削肩柳腰的美女就站在了冷凯面前。 “系魂绫?怎么会在你手上?”冷凯惊愣了片刻,自己又答道、“是啊,你一直躲在暗处也没闲着、这里的局势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更别说一条绫子了…”。 “嗯,算你猜对了!”冷旋看着那位美女又问、“认识她吗?”。 “暗香?你才是真正的暗香,那个掉到桥下的…不是你?”冷凯一惊,这个梅女不是被秋淮给推入桥下了吗、怎么还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啊! 因为那个暗香已经被他们给做掉了,所以他才让秋淮变化成暗香的模样接近冷旋。谁知秋淮在中途又被翠颜给废了,所以如今再出现的这个就是唯一的真品了。 暗香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是,是她们冒用了我的身份想引二庄主入瓮、你说的那个是我的侍婢,她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冷凯又抬头看着冷旋,既然暗香已经被找到了、那么再接回咏柳他就可以传达天宫主人的吩咐,说出那个‘天大的秘密了’。 但是冷旋一直都是不急不躁、事不关己的态度,也不像是有重要指示急着传达。 “你不是没兴趣听吗?”冷旋勾着嘴角笑了笑,向暗香问道、“说吧,主上对我有什么重要的吩咐?”。 “嗯?”冷凯狐疑的目光一闪,这话应该是暗香问他才对、而且咏柳尚未来到,他怎么就急着说出来了? 六百三十三章 暗香听到冷旋问话、整了整鬓发衣裙,之后就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冷旋面前、“主人,咏柳给您见礼了!”。 咏柳?这个不是暗香吗? 不过这片林子里的花花草草也是太多了,偶尔认错了也正常。况且他也不知道真正的咏柳是谁,都是秋淮的一面之词在挑唆。 冷凯刚愣了愣,但是之后听到了那句‘主人’、他就彻底的惊住了,这都是谁跟谁都在说些什么呢? 冷旋脸上的表情并不比冷凯好多少,而且他完全是懵的、他根本没听懂暗香在说什么,刚好好的说了两句话开什么玩笑嘛? “二庄主可曾听过,天宫中有过一句谶语:九重寒冰盏碎裂之时,就是天宫易主之日!”暗香问道、“这是三千多年前的一个传说,主上没有告诉你吗?”。 “听说过,但不是主上说的…”冷旋不解的问道、“一个传说而已,用得着当真吗?”。 暗香摇摇头纠正道、“对于别人来说,它就是个传说。但是对于二庄主您…就是个既定的事实了!”。 “嗯?你是说…你的意思是,冷旋就是幻梦天宫的新主人?”冷凯惊问道、“那之前的主人呢,她…不会回来了吗?”。 暗香还是摇摇头答道、“我只是谨遵主上之令,在这里恭迎新主人。至于其它事…我也不知道!”。 “新主人?你…说我?”冷旋懵了一会儿才急着问道、“这是…幻梦主上的吩咐?我师父,她就是这样说的?”。 “是!咏柳不敢在新主面前造次,只是如实转达而已…”暗香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冷旋、“主上还吩咐,常青藤必须依令而行、如有违逆她定不轻饶,宫中秩序不能儿戏!”。 “宫中秩序?她是想让我维持好天宫中的秩序,恭候主上归来吗?”冷旋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似乎还是没听懂。 冷凯看着冷旋不由又愣了一下,看来冷旋真是个如假包换的孩子天性、他是真的没听懂,还是真的想装傻? “二庄主平定内乱有功,肃清奸邪、惩恶扬善,心性无私、不贪不淫,为天宫众弟子之表率…”。 冷旋听着暗香为自己歌功颂德、懵了一会儿之后就示意她住口,之后看着冷凯问道、“她说的你信吗?我…有那么‘伟大’吗?这…也太夸张了吧?”。 “啊?”冷凯也被问懵了,如今的冷旋的确是因为平定内乱有功、虽说不是战功显赫非要拿出来称颂一番,但如今的形势也确实需要有个人站出来维持天宫秩序。 否则一直是一盘散沙的状态,再这样继续下去、可能‘幻梦天宫’就要从色界十八天里消失了,它曾经的辉煌和瑰丽也会随之不复存在的。 “二庄主不必妄自菲薄,如果您不能胜任、幻梦主上也不会留此遗命…”暗香刚想劝两句,冷旋听着脸色就变了。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遗命?”冷旋怒道、“我师父她还好好的,她和天行大少爷还有一生一世的、一生一世…一生一世?”。 冷旋脸上的怒意突然就变成了惊异,抓住了暗香的肩问道、“她…是不想回来了?她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弟子了?”。 暗香看着冷旋脸上的表情也很诧异,幻梦天宫中的子弟、人人梦寐以求的至高无上的王者之位,居然把冷旋吓得脸色都变了? “二庄主你…哦,是新主有什么吩咐?”暗香只好看着冷旋的脸色试着问道、“主上的事…属下真的不是很清楚的…”。 “你不知道?谁…会知道?”冷旋停在那里有些失神,尘梦这是想把他给扔在这里不管了吗? 冷凯靠在一旁听了半天,这时候忍不住问道、“我说旋少爷,你怎么有福不会享啊?做幻梦天宫的主人就是位列神籍、你就是个正经八百的神了,干嘛总想着回去找亲娘呢?”。 “神?”冷旋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好事儿在等着他,看着冷凯问道、“你愿意做神吗?”。 “啊?哦…”冷凯犹豫了一下才答道、“那么多的规矩束缚,又要历经千劫万难的。如果说实话呢,我不愿意!”。 暗香不由偷偷瞄了冷凯一眼,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心里话。 “你都不愿意,她干嘛还要把我绑在那上面呢?”冷旋很赞同的点点头,但之后又很委屈的发牢骚道、“我回去找她问清楚,我不在她身边谁带着小天儿啊?”。 “小天儿…是谁?”暗香问道,她离开尘世间的时候小天儿还没出生呢? 冷旋想都没想的毫不避讳的答道、“我弟弟啊,我不在家里谁照顾他啊?”。 “嗐!唉…”冷凯不由摇头叹了一声,自从冷旋进入‘凝香林’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机智谋略让他望尘莫及,但是这时候的率性天真、又让他有些怀疑,冷旋这是双重性格还是故意在卖萌? “可是幻梦主上吩咐过,二庄主即日起就是天宫的新主人。属下会召集宫中所有弟子前往‘追梦崖’朝拜,以后的天宫中就以您为尊…”。 暗香还没说完,冷旋又很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问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这里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哦,不必。属下自会解决、不劳主上费心,但是…”暗香答了一句,又偷偷的瞄了冷凯一眼、可能是觉得这个人物太危险,留在她的地盘上免不了再惹事端。 冷旋也瞄了冷凯一眼,还是没什么避讳的问道、“凯少爷,你是想从那个洞口跳下去、还是留下给她做助理,你选哪个?”。 冷凯愣住,而且不止是他、暗香也愣了,之后站起身就退出去三四步拒绝道、“主上的意思暗香不懂,这个恶人不能留在‘凝香林’!”。 “为什么?”冷旋听着就不高兴了、“他能不能留下,你能作主吗?你想做这里的主人吗?”。 “可是主上…属下不敢!”暗香被问得哑口无言、想解释也知道冷旋是故意的,只能苦笑着闭上嘴不说话了。 冷旋又追问道、“选呢,选哪个?”。 冷凯看着暗香那个对他十分厌恶的眼神、也知道是自己平时作恶多端犯了众怒,况且他的大限将至就算留在这里也是苟延残喘的多熬几天罢了。 况且他从来都是个不怕死的人,人终归一死、死了之后也终归要堕入地狱的,早几天还是晚几天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分别。 “我是咎由自取,也许…如果还有来世,我也想给她‘做儿子’…”冷凯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衬衫,似乎也想有个尽量整洁的仪表去见阎王爷。 他数次被偷袭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了,阿秀射入他胸口的那根银针已经封住了他全身的经脉、只是他这样逞强好胜的性格不愿意在外人面前示弱,所以一直在苦撑着。 所以下地狱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而留下像个人似的活着、对他来说却是一种煎熬,或者说是一种惩罚。 “冷旋,我一直觉得是你运气好、因为你命好奇遇好才声名显赫的,但是今天…”冷凯悲凄的一声长叹、“我输的心服口服,这是我该有的报应、我不怨!”。 “嗯,有道理!”冷旋很赞同的点点头、“‘人将去矣语亦善’,看来你的悟性也不错、至少临死之前还懂得‘放下屠刀’,一路走好吧…”。 “谢谢…”冷凯唇边闪过一丝悲凉的淡笑,当初康然手下留情、让他从金缕柔丝之下逃过一劫,如今却是真的要赴黄泉了。 大殿里飘荡的黑雾已经散尽了,冷凯站在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边缘停了一下、之后又回头看着冷旋手中托着的那朵紫晶幽兰花,会心一笑。 “主上,小心…”暗香看到冷凯唇边闪过的笑容,脱口而出的喊了一声。冷凯的诡诈阴毒她已经领教过多次了,本能反应的就以为他又是在耍诈。 六百三十四章 冷凯的目光从暗香身上扫过,之后转身就跳进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就算他毫发无伤的时候想在冷旋面前耍诈也是行不通的、更何况又是将死之时,他也没那个心情再自取其辱了。 “哦,真跳啊?呵…”冷旋看着冷凯落入地面下的黑暗中,兀自调侃了一句、“还真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主上,他…”暗香也没想到冷凯会真的毫无反抗的听了冷旋的话,自己真的把自己给葬送了。 “我叫冷旋、师父有时候也叫我‘旋哥’,你可以叫我二庄主…”冷旋从指尖弹出一片常青藤叶子、也随之落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之后又接着纠正道、“别叫我‘主上’,主上是我师父、她…永远都是幻梦天宫的主人!”。 “可是…”暗香还想再问,冷旋又向那片黑暗中勾了勾手指、冷凯心灰意冷的刚落到半路,一片碧绿的叶子‘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额头上。 冷凯刚想着过了奈何桥之后,如果进了阴司受审、他是该坦白从宽,还是该顽抗到底? 如果实话实说的承认所有犯下的罪行、估计他也得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但是如果负隅顽抗、又会不会被罪加一等,落入第十九层呢? 之前也听说过十八层之下还有个求出无期的‘炼狱’,究竟是不是真的他也不知道。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坦然面对吧,刀山火海的终究也得闯一闯才知道都是些什么设置吧? 冷凯正胡思乱想的把自己想得大脑缺氧时、一片叶子正打在他的额头上,他一惊就清醒了。 “谁?”冷凯抬手一掌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拍了过去,但是等他拍上去的时候才知道那是自己的脑袋。 幸亏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虚实、并没有用十分的力道去拍,否则就真是自己找死了。 如果是他之前的那种、对敌人毫不留情赶尽杀绝的性格,这时候就已经堕入地狱之中了。 “上来吧,凯少爷你也终于是学会‘悲天悯人’了…”冷旋的声音很清晰的从地面上传了过来,之后冷凯就被一束枝条又给提了上去。 无论他想不想死、或是想不想活,似乎都与他没关系了。他的生死自己根本没有决定权,都是被冷旋随意操纵的。 冷凯落到地面上正摔在暗香的脚下,暗香俯身把他给扶了起来问道、“凯少爷你…还好吧?”。 冷凯推开暗香躺在地上一声长叹、“冷旋,你玩够了没有?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回去,回到尘世间!”冷旋答道、“我得回去帮爸妈带弟弟啊,况且…他们肯定也是需要我这个大儿子的…”。 暗香听的很懵、转头看着冷凯就很诧异,谁都知道冷旋是棵常青藤、只是棵被栽种在‘追梦崖’边的无知无觉的神树,哪里来的爸妈呢? 而且,又哪里还会有个弟弟让他带? “他说的是他师父,就是你们的主上!”冷凯只好帮忙解释道、“他弟弟就是你们主上的儿子小天儿,虽然这个关系有点别扭吧、他也把自己当儿子了…”。 “什么当儿子?我就是!”冷旋不满的纠正道、“那可是兰家大少爷答应我的,我在兰家也是有正经八百的身份地位的。我也是兰家的少爷!”。 “二庄主是说…我家天行大少爷?”暗香诧异的问道、“您…给他当儿子?”。 冷旋微一愣才想起来这位暗香姑娘在尘世间的身份,她之前就是‘玫瑰园’主人玫瑰王的亲传大弟子:咏柳! 不过那时候兰天行也把咏柳当作女儿一样看待,倒是和冷旋这个捡来的‘大儿子’很相配。 “也不是,我是他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主上不是一直沉睡未醒吗,所以…所以就那么回事儿吧…”冷旋解释了两句自己都笑了、“你听懂了吗?”。 “懂了!”暗香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这位二庄主还是千年不改的那个孩子天性。 “你真的不想留下做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冷凯也不由劝道、“冷旋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会辜负你师父的一片苦心的!”。 冷旋听着就转过头看着冷凯问道、“刚刚不是你说的,你也不想嘛。干嘛现在还来劝我?再说…我留下做天宫主人了、等到我师父回来的时候做什么,太上主人吗?也没这个称呼吧…”。 冷凯愣了愣,之后摇头、“原来你是为了她?是我目光短浅了!”。 “目光短浅也不要紧,我教你啊!”冷旋接着又问道、“凯少爷你有没有兴趣重新拜师,拜入幻梦天宫门下?”。 “嗯?”冷凯这次是真的愣了,满脸懵逼的表情问道、“什么意思?你师父她…她肯收我为徒吗,这…不可能吧?”。 冷旋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猜测,不过又问了句、“只说你愿不愿意,回答问题!”。 “我?我…”冷凯还是那个完全懵的表情看着冷旋,怒道、“不耍我,你不舒服是吧?好,你还是弄死我算了…”。 “如果真想弄死你,我还费劲巴拉的把你救上来干嘛?”冷旋不满的训斥道、“如今你落在我手里就得听我的,回答问题、你听不懂吗?”。 冷凯的目光在冷旋脸上停了一会儿、原本满是怒意的表情也在一点点的消退,最终无奈的问道、“你到底想怎样?让我死得痛快点不行吗?”。 “不行!”冷旋毫无悬念的就拒绝了、“你死了,谁帮暗香管理‘凝香林’呢?这里被你们搅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你好意思都扔给暗香姐姐一个人收拾烂摊子吗?”。 原来冷旋还真没开玩笑,他说让冷凯给暗香作助理也不是瞎说的、自从他进了凝香林之后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的,也的确有责任和义务留下善后。 就算不能完全恢复到之前的平静安宁,帮忙尽一份力也是责无旁贷的。 “可是主上…哦,二庄主…”暗香不无担忧的问了一句、“他可是…”。 冷凯是个人尽皆知的坏蛋,这一点不用提醒谁也都知道。 冷旋看着冷凯依旧还是那个问题、“回答问题,愿不愿意?”。 冷凯只能接着懵逼,冷旋什么意思他没看懂、但问题又不敢不回答,停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当然是愿意的,但是师父她…她能答应吗?”。 “诶,别叫的那么亲。她是我师父、是我一个人的,你没资格这样叫她!”冷旋毫不客气的纠正道、“她也不会收你为徒的!”。 “可是刚刚…刚刚是你说的,你问我…”冷凯还没说完就被冷旋给打断了、“傻吧你?我只是问你愿不愿意拜入幻梦天宫门下,并没有问你想不想给她做弟子!”。 冷凯不禁脸色一变看着冷凯冷笑了一声、“你还是在耍我?难不成让我拜你为师吗?”。 “别!我哪有时间管你啊,我还得回去接送小天儿上下学呢…”冷旋赶紧推脱、“想都别想,我不收徒弟!”。 冷凯懵了又懵之后已经有些习惯了,无可奈何的只剩下苦笑了、“你到底想怎样?直说不行吗?”。 反抗肯定是不行的、因为至始至终他都打不过冷旋,跪地求饶也不是他的性格、宁死不屈的骨气他还是有的,但是冷旋究竟想干嘛他不知道。 “咱们一起在冷家长大、之后又拜入烟柳山庄学艺,也快三十年了。在世人眼里我们算是兄弟…”冷旋突然感叹道、“但是呢,从来都是貌合神离的假兄弟、尔虞我诈的走到了今天,你就不想把这种关系改善一下吗?”。 已经落到这样的境地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死了之后堕入地狱里、除此之外还能怎样,但是如果能在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当然就再好不过了。 “你说、我做,这样行吗?”冷凯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冷旋那个孩子天性的外表下面,究竟隐藏着一颗睿智到什么境界的仁心? 六百三十五章 “对嘛,你早这么聪阴、事情就简单多了…”冷旋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声、“现在呢,师父虽然不在这里、但我是她的大弟子也有权,也有权力收个把的闲人入门吧?”。 冷旋问的是暗香,这些规矩她该懂的。 “如果二庄主继承了天宫主人之位,您说的话就是规矩!”暗香很委婉的答道。 “啊?哦…”冷旋点点头、“虽然我不是,但临时多加一条规矩:弃恶从善者,可收!”。 这片‘凝香林’原本就是良莠不齐的妖孽与精怪并存的特殊区域,当初收拢这些孤魂游魄的初衷、也是想让它们在这一方天地的庇佑之下,可以摒弃恶念积存善缘,早日修成正果。 只要心存善念、愿意弃恶从善,至少也要给他个机会吧? “是,暗香遵令!可是…可是这位…”暗香毕恭毕敬的答了一句,还是不无担忧的瞄了冷凯两眼。 如果真的把冷凯留在这里、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反性,如果他养好了伤之后再图谋不轨呢? 到时候冷旋不在这里,谁还能压制住他呢? 冷旋也没搭理她,对着冷凯又问道、“你怎么想的?如果想入门就磕头,不想就算了…”。 冷凯也从来都不是个拖拖拉拉的性格,对着冷旋就跪了下去。 原本他是期盼着来生能幸运的有个好的归宿、可以拜入幻梦天宫做弟子,有师父的教导和庇佑,也能像冷旋这样无忧无虑的像个孩子似的过日子。 如果这个祈愿在今生就能实现,又何必再期盼那个太过遥远的来世呢? “别,跪错了!”冷旋一侧身就躲开了,手中托着那朵幽兰花笑道、“你该跪它,它也是师父!”。 这朵紫晶幽兰是幻梦原神中的一片叶瓣所化,所以也足够代表她了。 “弟子冷凯,给主上见礼了!”冷凯还真恭恭敬敬的磕头参拜,严肃认真的表情也挺像那么回事儿。 “拜完就起来吧,大师兄我还有事向两位交代…”冷旋背着双手很有掌门师兄风度的吩咐道、“从今天开始…”。 “大师兄?你是说,收我做师弟了?”冷凯有些诧异,他原以为冷旋会给他个地位低微的入门弟子资格、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受重用,这也算是加入天宫的高级管理层了? “嗯,还有暗香、她也算是,等主上回来之后我向她解释!”冷旋很肯定的又问道、“你不愿意啊?不愿意也不行,我这个大师兄的位子不能让…”。 冷凯的目光闪烁了几下、脸上的表情也神秘莫测的变了几变,之后长叹了一声、“原来我的归宿在这里,真是没想到啊…”。 “有的是时间,以后慢慢想!”冷旋很理解的劝道、“你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但是经营管理方面的才能却是一流的、留在这里人尽其才的施展一下你的才华,也是件好事儿吧?”。 “我能说不行吗?”冷凯的目光中有一点湿润的意思了,冷旋居然真的肯以德报怨、让他很意外,也很感动。 “你…真的信我,为什么?”冷凯终于是忍不住问道,这个问题他一直在想、但是一直也没想出答案,所以他想知道为什么。 冷旋双手捧着那朵花也想了想才答道、“也许是因为有缘吧?虽然你当时的目的不纯、但是你对小天儿还是真的有感情,否则…”。 “否则,在半山别墅的时候你也不会救我了?”冷凯问道,他虽然是想利用小天儿达到目的、但是对那个孩子一直是真心喜欢的,也从没有想害他的想法。 “你和林森不是一类人,没有他那么穷凶极恶、你的骨子里其实也保留着一份司马家族的正直和正义,就像康先生…”冷旋很友好的笑了笑、“其实这也是康先生的意思,他当初网开一面的放你一条生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冷凯一惊,脱口问道、“你说他是故意的?康然他…他怎么可能放过我?我之所以还活着,都是因为我自己…”。 “都是因为你身手好、机智果决,敢抹脖子自杀、九死一生的演了出好戏、才骗过了康然,之后又凭着自己的能力脱身了…”冷旋笑问道、“你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不是吗?”冷凯惊诧、“你怎么知道这些,康然告诉你的?”。 “亲眼看见的,不用别人告诉!”冷旋答道、“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你亲眼见到也看不见的事实,你想知道吗?”。 冷凯又有些懵,今天什么日子啊、他不仅翻来覆去的从鬼门关前面过了几回,听到的都是些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的真相。是他太笨太蠢太没用了,还是天外有天是他自己太微小了? “还有什么,你说吧…”冷凯被真相打击的次数太多了、可能也开始有些神经麻木了,况且他也是真想知道冷旋还能说出个什么样的奇闻秘密?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冷旋调侃了一句,突然伸手抓住冷凯的左臂顺势向下一捋、冷凯疼得‘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他已经是身负重伤苟延残喘的状态了,哪里禁得起冷旋对他动手动脚的? 况且他都诚心归顺被招安了、也磕头参拜行过入门礼了,干嘛还要遭受这样的毒打虐待? “挺能忍呢,是条汉子!”冷旋又调侃了一句,指尖拈着一根丝线在冷凯面前一抖、“认识这个吗?”。 “金缕柔丝?康然的…”冷凯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是懵上加懵了、“这丝线怎么会在…怎么会在我的身体里?他…他究竟想干嘛?”。 冷旋手腕一转收了丝线,之后幸灾乐祸的问了句、“如果没有这根丝线,你觉得自己真能活到现在吗?那地狱琉璃火你也见识过,她为什么不烧你啊?”。 冷凯和最后出现的那个女人动手的时候,她手中的琉璃火焰一直是绕过冷凯、打出去之后只起到照阴的作用而不能伤敌,他还以为是自己的修为提升的太迅速了。 重伤之下都能逼得对手自乱阵脚、对他无可奈何,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这根金缕柔丝。 康然只在他的身体里埋了一根丝线、就足以保住他的性命让他死而复生,那么康先生的真正实力是不是让他望尘莫及的? 冷凯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问题,但是想了一会儿之后就笑了、“我这个井底之蛙,也是该从头开始的时候了!”。 “嗯?哦…”冷旋不由点点头也笑了、“悟性真好,教你这样的师弟真省心呢!”。 “之前,我打你那一掌…”冷凯突然又想起个事儿,追问道、“那个‘叶绿素’,又是什么?”。 冷旋‘哦…’了一声问道、“你猜啊,能猜到吗?”。 “有毒?你不会是怕我有异心,想用那个控制我吧?”冷凯又问。 “是啊,不过我会定期给你送解药、不会真的把你毒死的,但是呢…”冷旋又笑道、“但是如果你真有异心,我也救不了你了!”。 如果以往被这么毫无尊严的威逼利诱、冷凯肯定是会血拼到底的,但此时却是摇头长叹道、“也好,否则我也怕自己会失控做错事。这样也挺好的…”。 暗香在旁边听了半天,这时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这也正是她最担心的问题,原来冷旋早就埋下了解决办法? “别怪我啊,我也是迫不得已…”冷旋又笑了。 “不敢!”冷凯尴尬的摇摇头、“真不敢,是我心胸狭隘容不得比我强的人存在、所以…”。 如果不是冷凯偷袭在先想废了冷旋、他也不会受伤中毒,也算是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冷旋又调侃道、“以后呢,师弟你要好好的帮暗香师姐管理凝香林、争取早日恢复以往的繁荣,让这里的繁花竞相开放…”。 “啊?哦…好。是的,师兄…”冷凯听冷旋那前言不搭后语的调侃,也忍不住笑了、“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六百三十六章 “亲则同气,休戚共之…”。 冷旋站在大殿中央,抬头看着那个有些空洞的殿脊、他也觉得这朵紫晶幽兰被摘下来之后,不但没了装饰效果、殿里威严的气势也少了很多,所以他得想办法弥补。 “还能再镶嵌上去吗?要不…想想办法?”冷凯很心虚的问道,如果不是他执意想拿到手里一亲芳泽、也不至于又被别人抢走,几经风波才落到冷旋手上。 虽然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但这个错误毕竟是他犯下的,得想办法弥补才是正事。 “亲则同气,休戚共之!”冷旋问道、“你听过这句古言吗?”。 冷凯犹豫了片刻,之后点点头、“听过,这是当年苏辰劝康然不要与兰天行为敌时说过的、而康然也被他说服了,所以才有了今天这样的祥和局面…”。 “嗯,说的对!”冷旋不由轻叹了一声、“前辈祖先创世不易,所以我辈更应该好好的珍惜固守。你说对吗?”。 冷凯听着又有些懵,冷旋原来也是这么会说教的、而且还是不厌其烦的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他又不得不洗耳恭听。 “你说对吗?三师弟…”冷旋又追问道。 “对!”冷凯只好答道,他被排名‘老三’还在暗香的后面、暗香那个丫头片子倒成了他的二师姐,能这么排名次、理直气壮的压制他,这冷旋也真是够可以的。 “有意见就说,不满意也可以提出来、只要是能讲出道理都可以,不用有顾虑的…”冷旋的目光从冷凯脸上扫过,又落在暗香脸上问道、“有吗?”。 老大能这么强势的问问题,下面的‘小弟’哪个敢乍翅啊?有句老话说: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他们敢多说吗? “没有最好了!”冷旋很满意的看着这两个新收的‘小弟’,心情很不错的又吩咐道、“我走之后呢,你们师姐弟两个要同心协力、共谋发展,兢兢业业、不许偷懒,我可是随时会回来监督你们的!”。 “属下不敢!”暗香赶紧表阴态度,她当然不可能给自己找麻烦了。 冷凯就没她那么乖巧了,十二分不耐烦的问道、“你还有完没完呢?领导训话也不是这么没水准吧,翻来覆去还是这几句…”。 “嗯…完了!”冷旋又抬头望向殿脊上那个空荡荡的装饰图案的位置,突然一抬手就甩上去一束常青藤的枝条。 碧绿的枝条挂在殿脊上、柔软的叶片盘成了一个优雅精致的幽兰花的造型,虽然是碧绿色的、但那泛着闪闪银光的叶片,看上去非常之高贵华美。 冷凯看着又有些懵,就凭这几片闪着银光的常青藤叶子、冷旋跻身于神位根本毫无悬念,只是他自己没那个心情罢了。 “这朵花我带走,回去还给…”冷旋对自己的这一手‘以树易花’的补救方法还是挺满意的,但是刚转过身他也懵了。 那朵紫晶幽兰在他手中虚虚实实的闪了几下,之后就像是散作了飞灰似的一点一点的在消散。 “这…这是…”冷旋慌忙收住五指想阻止那朵花的消散,但是那飞灰还是从他的指缝中流出、随着扬起的微风化作了尘埃,大殿里那原本很幽暗的光线随之一亮。 冷旋紧攥着自己的右手就有想一头撞死的冲动,这样的大祸他已经闯了不止一次了、当年康然从‘度月庵’中取回了三件宝贝,其中就有一朵被封印在玉瓶中的银雪幽兰花。 当时也是因为他的原因,那朵花凭空消散了。怎么这样的错误,非要犯下个十回八回的他才能长记性吗? 冷凯和暗香对望了一眼,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得手足无措了。 “万物皆有因有果,可能…”暗香试着劝了一句、“可能它的大限已至,所以…所以才会…”。 “是啊,说不定主上就是等着这一天、把这里交托给你之后,她就…”冷凯刚劝了一句还没说完,冷旋就追问道、“她就怎么了?她…她会怎么样啊?”。 冷凯又懵了,他就是好心的劝几句想给冷旋宽宽心、他们的主上会怎么样他哪里知道,问他有用吗? 如果早知道他用枝条替代了紫晶花之后、这朵花就会消散,打死他也不敢这么自作聪阴啊。 原本以为他这次这么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回去之后就算没有嘉奖也不至于被那些‘老前辈’们调侃教训,谁知会乐极生悲的出了这样的意外? “师父,我…我对不起你,我…我是不是没资格做你的…”冷旋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被他‘以树易花’的那个位置,抬手就想把那束枝条扯下来。 “冷旋!不是…大师兄,花…花!”冷凯突然提醒道、“看花…”。 都什么时候了还看,看了有用吗? 冷旋心灰意冷的也没搭理他,左手五指刚动了动想扯下那束枝条、他紧紧攥住的右手中一片华美的银色光芒闪过,一片泛着银雪色光晕的花瓣飘出来悬停在他的眼前。 “嗯?”冷旋惊愣、随之不由一阵突如其来的惊喜,原来他犯下的错误一直都是对的! 上一次也是因为他失手打碎了那个玉瓶、才破了封印让那朵银雪幽兰认主回到了尘梦那里,也算是有惊无险。 而这一次好像也是因为他无意中的失误、才让这片叶瓣脱去了表象外面的那层豪华装饰的遮挡,露出了它原本该有的模样。 冷旋惊喜的表情印在脸上就有些抑制不住的狂喜了,之前他在那个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梦境里拿到过一片花瓣、现如今他又机缘巧合的拿到了一片,是不是再拿到另一片之后尘梦就可以彻底从沉睡中苏醒呢? “太好了,太好了…”冷旋小心翼翼的把那片花瓣收入掌心之中,虚脱的长舒了一口气、“尘梦,我该回去了吧?”。 “诶,等会儿…”冷凯突然又提醒了句、“琉璃火…小心她!”。 冷旋略带诧异的问了句、“她…没死吗?哦…知道了!”。 “小心!别忘了随时回来监督我啊…”冷凯刚想拍一下冷旋的肩以示亲近友好,但他的手伸出去之后就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冷旋身上有刺、而且还是尖锐无比的毒刺,他已经中过一次毒了不想再重蹈覆辙。 冷旋抓住冷凯的手腕拍在了自己肩上,之后解释道、“都说过那是中毒之后的过敏现象,解毒之后就没事了。我现在很正常,没刺伤你吧?”。 冷凯抬手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果然没流血也没受伤、更没有疼的感觉,看来这次冷旋没骗他。 “‘醉花荫’?你中毒之后…除了身上长刺儿之外,就没想干点别的?”冷凯诧异的追问、“那可是情.蛊啊,没有人能抵御住它的药效…”。 “没有人吗?”冷旋想了想又调侃了一句、“所以啊,我可能真的有资格做神…”。 “神经病吧?”冷凯也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哪有你这样不正经的神呢,一惊一乍的、都快被你吓出毛病了,旋少爷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冷旋不在意的一笑、“这样挺好啊,师父还没嫌我烦、我干嘛要长大,我若是真的长大了、她再也不管我了该怎么办,你负责吗?”。 “啊?不能,属下没那本事…”冷凯的才智和身手一直就不如冷旋、开玩笑耍嘴皮子也不是对手,因为他不如冷旋那么敢耍赖。 耍赖不止是要有天赋还要有能指鹿为马、敢胡说八道的实力,冷凯很显然是没有的。 “行了,我也不和你们闲扯了…”冷旋心情很不错的又转身往外走、但是走了两步又站住了,之后在原地转了几圈停住四处看了看。 暗香觉得诧异也没敢问,如今的冷旋虽然自封了个‘大师兄’的称号、实际行使的却是天宫主人的权力,她是不敢随意开玩笑的? “嘛呢?”冷凯没那么多顾虑,直接问道、“又怎么了?怕再出意外,不放心呢?”。 冷旋也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兀自笑了笑、“没事儿…走了!”。 六百三十七章 昏黄的夜色朦朦胧胧的笼罩着空寂的山林,虽然也有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中、但月光很虚无,远处的天色似乎有些阴沉。 昏黄的山野和近处昏黄的溪水,都在这虚无的月色中变得诡异而阴沉了。 淡淡的昏黄的雾气萦绕在梨花林间,若有若无却又挥之不去。 雨丝隐在一片昏黄的雾气中随风洒落下来,淋在发丝和脸庞上、让人有种不言而喻的阴冷寒凉之感,冷彻透骨! 空中阴月依旧,有风吹落枝头的梨花、花瓣随风舞动着,在飘洒的细雨中化作了万千只白色的蝴蝶。 风吹过时,那飞舞的白色精灵、如春日落雪般的飘散在山野溪水之间,好美的景致! 丫头站在寒风落花之中,白裙飞舞、长发飘扬,柔弱的身影很落寞凄凉。 天空中只有那一轮虚幻的阴月,到处都是昏黄一片、她站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山林中,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 她在这里守着她的少主历经了千年的漫长岁月、她对这片寂寞的梨花林还是很熟悉的,但是自从随着兰天行离开这里步入了尘世中之后、那些凡尘俗世的纷纷扰扰和缘起缘灭,已经让她迷失了最初的初衷。 所以她如今即使还能故地重游,却也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俏皮可爱的小蓝狐了。 昏黄的林子深处、一个虚幻的影像在乱花如雨的掩映下,一双美目恨恨的望过来、“虽然你不是她,但是…有你也足够了!”。 “天行…”丫头低声轻叹了一句、“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我们也有这一世情缘的,可是…我真的能等到你吗?”。 “估计是不会了,谁会把你这个欺世盗名的冒牌货放在心上?”有人在她身后也假惺惺的叹了一声、“否则,你也不会回来了吧?”。 凄风冷雨打在身上原本就很落寞凄凉,这几句貌似很贴心的实话实说却更让她的心会凉透了。 丫头转回身看到了身后的那个影子也没觉得奇怪,但也问了句、“你还在?是大限未到吗?”。 很阴显的,也是貌似很关心的在问、但言辞间都是不屑和嘲讽,她没觉得别人比她的处境好多少。 “还好!你…确定知道我是谁吗?”影子虚幻的身形在飞舞的乱花中渐渐的清晰了起来,丫头看过去时不由愣了。 “玫姐?你…不是花如雨?”。 这漫天飘飞的雪蝶奇景应该是花如雨的独门绝技,怎么很多人都可以弄出个花谢花飞花满天的奇绝美景吗? 是她孤陋寡闻,还是面前的这位实力超强、可以集百家之所长,把别人苦修千年的绝技信手拈来? ‘玫姐’嫣然一笑、“那么个不入流的小妖孽,早被我打散了魂魄堕入无间地狱了、千年道行而已,有什么资格冒出来争风吃醋啊?”。 “你是说…”丫头惊诧、“这里的谷地花魂一直都是你?一直是你在冒充她,那个花如雨就没在谷地中存在过?”。 “可以这么说!”‘玫姐’答道、“因为你捉到那只白蝶没多久,我就来了。而我想找个方便隐藏的身份,所以就选了她…”。 “那次天行来找我的时候,催发梨花的人也是你吗?”丫头诧异的又问、“当时你还是他的兄弟,而你表现出来的对他的关心也不是假的。可是为什么…”。 ‘玫姐’突然就笑了、“原来,你以为我是她?”。 “以为你…是她?”丫头更加惊诧、“难道你…不是吗?”。 “是与不是好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似乎有共同的利益可谈,你觉得呢?”‘玫姐’很快岔开话题问道、“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被抛弃了?”。 “抛弃?”丫头愣了愣,她不愿意这样去想、但是摆在眼前的一个事实就是,兰天行并没有按约定来找她。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爱人,如今正和别的女人洞房花烛呢!”‘玫姐’笑道、“他早就忘了你是谁,况且他的心里…根本从来都没有你!”。 丫头不能反驳,兰天行的确是只把她固定在了比亲情多一点、却绝不是痴心爱人的那个位置上,而且无论她怎么做那个被既定的事实也不可能改变。 就是说,他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有接下来的故事发生了、如果一定要有,可能也是被打入冷宫或是供在庙堂上当个摆设罢了。 “你想说什么?你…究竟是谁?”丫头也笑了笑、“还是你一直都在冒充别人,冒充的次数太多了、自己是谁可能都不知道了吧?”。 ‘玫姐’停了停,竟然没反驳的承认了、“可能是吧,每天都在不同的身份之间变来变去的、有时候我也不确定自己会变成谁,以什么人的身份样貌出现…”。 丫头脸上的笑容一敛,追问道、“你是说…‘朝云暮雨’?你是琉霞?”。 ‘玫姐’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点头承认了、“你和她也是同气连枝,知道这些也正常。我是琉霞,但是‘琉霞’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提起过了!”。 “就是说…你一直都在‘朝云暮雨’的冒充别人,根本没机会做自己?”丫头不由轻叹了一声、“我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活在她的阴影里。我…好像也从未做过真正的自己!”。 “所以,我才来找你…”琉霞也叹了一声、“我们是利益共通,同病相怜啊!”。 丫头很不赞同的摇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我与她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就是她。而你不同,你真的是到处在招摇撞骗、难怪她当初会禁修那个‘朝云暮雨’的秘技,不但害人也会害己…”。 “我和她原本就是相互对立的,她说不能做的事、我偏偏要去做,她说不能见的人、我偏偏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即使她做了幻梦天宫的主人,也休想压制住我!”。 “她没想压制你,是你无德无行、无缘无能,你不配做天宫之主!”丫头反驳道、“如果当初幻梦天宫真的交到了你手中,你这样倒行逆施、偷窃嫖盗的恶行,不但会让所有的弟子万劫不复、你自己也难逃恶运,你不怕吗?”。 “如果怕,我还会去做吗?”琉霞一声冷笑、“你和她同气连枝,当然会偏向她说话了。如果当初是我做了天宫主人,我保证不会落到如此凄凉混乱的境地!”。 “无论哪方面相比较、她都不如我,我有权力和能力拿回那个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位子。如果有人挡我的路,无论是谁、我绝不手下留情…”。 丫头看着琉霞的那张一直在不停变化的脸孔,淡淡说道、“我没想挡你的路,是你主动找上我的、而且我对你的那些想法也没兴趣知道,我只是在等人而已…”。 琉霞听着就笑了、“看来…你是没懂我的意思啊?”。 懂不懂很重要吗?丫头不那样认为。 “我要拿回原本应该属于我的那一切,不仅是幻梦天宫、还有他,那个让她肯放弃一切去追寻的男人!”琉霞看着丫头问道、“现在你懂了吗?”。 “他原本就不是我的,如果你有本事抢走、尽管去抢!”丫头还是淡淡一笑、“不过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你能遂愿,还用等到今天吗?”。 琉霞很听劝的点点头、“你说的对,无论我怎么做、为他做了多少事,在他眼里都不如一具沉睡的尸体。所以呢…”。 所以之后的可能性太多了,所以丫头也看着琉霞等她说完。 “所以…”琉霞抬手看着自己纤指上戴着的那个,装饰十分豪华、雕工十分精美、华贵异常的戒指,之后问道、“我要让她彻底的消失,一丝一毫的气息也不能留存在三界之中…”。 “嗯?你…你是想…”丫头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不解的问道、“你们可是亲姐妹啊,你这么做未免太…”。 六百三十八章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琴声轻柔而低婉,古韵古香的余音环绕在厅堂殿宇之间,颇有绕梁三日的风雅和玄妙。 尘梦在沉迷中听到琴声不禁有些惊叹,抚琴人如此高绝的琴技让她很叹服、除了她的老师康先生之外,她还没听到过如此出神入化的乐音。 这位抚琴者又会是谁呢? 虽然同是在抚弄着那几根琴弦,但是抚琴人的心境和技法不同、即使是同一支曲子也会表达出截然不同的意境,让人叹为观止。 就像此时的这位抚琴之人,他一定是爱极了心中所恋的那个人、把自己所有的情感和爱恋都倾注在了她身上,所以才会将琴曲抚弄得如此之传神和玄妙。 “天行?怎么…是你?”尘梦看到琴案前那个抚琴的背影时,是真的惊诧了。 当年他向她求婚的时候,只是勉勉强强的会弹奏几下琴弦而已,也是指法生疏冷涩全无乐感。 五年之后的今天,他却可以将这支〈凤求凰〉弹奏得如此熟练而传神、成为了此道中的高手,可见这些年之中他为了爱她都做了些什么? “醒了?听听我这个‘弟子’的琴声,能得多少分呢?”兰天行止了琴声笑问道,即使他不用回头也能让人感受到他那无比愉悦的心情。 爱妻就陪在身边、与他朝朝暮暮共对,他怎么会心情不好呢? “你…一直在学这个?没有其它事做吗?”尘梦低声问了一句,如果说她沉睡之后、寂寞无助的兰家大少爷每晚都是练习琴曲来消磨时光,他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吗? “也有啊,有时候偷偷亲你一下…”兰天行又笑了、“我在练曲子的时候也常常会想,无论过去多少年、等到我老婆回来找我的时候,我还是那个和她初见时的兰天行!”。 “天行…”尘梦咬了一下唇,虽然她的眼中已有泪、但是她的心中很暖,能被至爱的人如此深爱她没有理由不感动。 “如果想说‘谢谢’那就不用说了,说‘爱我’!”兰天行含笑将爱妻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贴在她的耳边悄声问道、“想我吗?”。 尘梦微微有些愣了,他一直就陪在自己身边呢、从未分离过,干嘛还要想念呢? “我是说…”兰天行的唇直接滑到了她的唇边、“我的意思是,想…要我吗?”。 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他爱她、绝不止是停留在几句粗浅的花言巧语的言辞之间,他是要真正的付诸行动的。 尘梦娇羞的想躲开,但是推了一下也没推开、她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只能乖乖的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天色早已经亮了,小天儿也已经跟着苏武围着‘公主陵’巡视了好几圈儿了、可是他的爸爸妈妈还是没有想开门出来,看一眼他这个亲儿子的意思。 虽说兰天行和尘梦在公主陵里恩爱缠绵的不能被人打扰,但是过去一天一夜了、无论尘梦醒了还是继续睡着,兰家大少爷总该出门来告知一下。 康然和华堂因为太过关心也一直留在‘碧涛峰’没离开、因为如今是个多事之秋,他们是怕再出意外。 但是一直留在外面守着固然是可以避免危险、公主陵里面的情况却是一无所知的,也不知道情形究竟是如何了? “要不…康哥你催催他们,你算是尘梦的‘家长’、无论说什么都行的,兰天行不敢挑礼的…”华堂提议道,这样的馊主意只能推到康然这个大师兄身上了。 “嗯,说的也是!”康然挺赞同的点点头,但是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堂哥你是庄主,这‘烟柳山庄’都是你的天下、还是你去催催比较适合,我们这些人…嗯…不妥吧?”。 是挺不妥当的,无论谁去都挺讨人厌的。但好像是有个人除外,华堂看到跟在苏武身后的那个‘小不点儿’就笑了、“妥当的人来了!”。 小天儿看到康然就急着问道、“师父,我妈妈她…她醒了吗?”。 康然指着门口答了句、“问呢,问问不就知道了?”。 “噢?哦…好!”小天儿站在康然身边扯开嗓子就大喊道、“大哥,师父让我问问妈妈醒了吗?”。 “诶?哦…唉…”康然原本是想让孩子过去敲门的,谁知他这个一直都十分聪阴伶俐的爱徒、今天的表现就没理解他的用意,而是直接就喊了出去。 ‘公主陵’里一直都是很沉静的、即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华堂看了康然一眼低声问了句、“不会是…出事了?”。 兰天行一直陪在尘梦身边、他们也一直都守在这里也没有人看到有谁离开了,如果出了意外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安静吧? 尘梦被那个清脆的童音给惊醒时、也想答一句,但是她的思维虽然是清醒的、她的意志和行动力却好像是与思维脱节了,她躺在被子里却有种坠入了无底深渊一样的错觉。 “天行…天行…”尘梦低声喊道,她知道他会守在自己身边带她出苦海的。 但是没有人回答,身边也是一片没有温度的冰冷。 兰天行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为什么离开去了哪里她完全不知道,可是他怎么会不告而别呢? 康然没听到有人回答,也急着问了一句、“天行,天行…”。 华堂的手搭在门上就想推开,事出紧急他也不想顾忌那些繁文缛节的破规矩了。 “等等…”康然挡了他一下劝道、“如果有意外天行肯定会示警的,也许…”。 小天儿看他们站在门口说来说去的、推开个门缝就钻了进去,他还是个小幼儿、里面的人又是他的亲爹妈,他是百无禁忌的。 “小天儿,别…”康然刚看到小天儿想进门、急着一把没拉住,他那个小小的身形就从门缝中钻了进去。 华堂也不由一惊,手中的碧玉珠划出一缕莹莹碧光就向小天儿的腰间卷了过去、这公主陵里机关重重步步险境,一个孩子根本不可能化解的。 小天儿因为个子太小,腿短迈出的步子也不够大、刚进了门口脚下一绊就滑倒了,碧玉珠旋起的珠光直接扫空又落回到了华堂手中。 “孩子!”康然一声惊呼,手中的金缕柔丝也脱手撒了出去、小天儿被绊倒之后毫不停留的顺着石阶就向下直接滚了下去,貌似很危险的样子。 看来兰天行离开之前、也是担心百密一疏怕沉睡的尘梦受到伤害,也是做好了应对准备的。 谁知他儿子急着想见妈妈没想那么多,趁着大人们忙着讨论该不该进的时候就一头撞进来了。 康然的金缕柔丝虽然贵为神器、能让时空暂停威力强大无比,但是这转瞬间的变故还是让康先生慢了一点点。 一束柔软的绿色枝条从门缝中无声无息的划入,那枝条卷住小天儿之后并没有把他带出来、而是白影一闪,有人随着那束枝条也划了进去。 金缕柔丝无声的在风中飘动了几下也落回到了康然手中,真的出意外需要救援的时候好像他们谁也没帮上忙。 “旋子?他…回来了?”康然有些诧异的望向华堂,冷旋不但回来的比他们预想的要早一些、身手实力似乎也更加匪夷所思,几乎就是可以与兰天行比肩的那个神的级别了。 “他这是…成神了?这么快…”华堂只好从门口处退开,既然人家的大儿子回来‘顶门立户’了、他们这些不相干的看客也就别在这里扰人清梦了,况且此时的尘梦也是真的不能被打扰。 “孩子嘛,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就会长大的!”康然笑道、“否则,我们怎么退休啊?”。 “退休?说的真好听…”华堂毫不客气的纠正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是被淘汰了吧?”。 康然还是一笑、“太子爷,咱们给自己留点面子不行吗?大家都懂的事儿,何必说的那么直白呢?”。 六百三十九章 空寂的梨花谷地被昏黄的夜色包围着,凄凉的夜风吹过林间、卷起枯枝败叶四散飘飞着,给这片原本就透着无比诡异的山林谷地、更增添了几分阴惨惨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天空中无星无月,黑压压的云层堆积在远山之巅、像是只凶恶的巨兽,似乎随时都有吞没一切的可能。 “少爷,看这天象…”程南抬头望向了阴沉沉的天空中,有些忧虑的提醒道、“这谷地极其阴寒邪祟,对你这样的至刚至阳之身很不利啊。千万小心…”。 兰天行也抬头望向了天空中,这样的天象很阴显是有人利用了谷地中的阴邪之气、故意营造出来的,完全就是在针对他。 “她…还是玫姐吗?或者,她一直都不是?”兰天行问道。 玫瑰王和兰天行是十多年的生死之交、过命的兄弟,他是不愿意相信走到今天这个刀兵相见之时的。 “临水是兄弟,至于其他人…也许真的不是!”程南劝道、“少爷,除恶务尽呢。否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会留麻烦的…”。 兰天行不由一声低叹、“我也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只是…她毕竟帮了我那么多,我真的不忍心!”。 “她帮你是为了达到她想要的目的,她其实就是…”程南停了一下没说完。 兰天行侧头看着他问道、“是什么?你怎么看?”。 “她就是想要你,想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的得到你!”程南答道、“而如今发现你不可能是属于她的,她就想毁掉所有人。这才是她真正的想法!”。 “哦?”兰天行又问、“怎么解释?是不是要牺牲掉我,保全所有人呢?”。 程南听着就笑了、“少爷,我只是想说:除恶务尽。即使你对兄弟有仁爱包容之心,也不能用错地方啊!”。 “说的很对!”兰天行赞同道、“我不能总是念及旧情一再的姑息,这样真的会害了更多的人…”。 “主上圣阴!”程南不失时机的奉承了一句,溜须拍马的本事也见长。 兰天行又侧头看了他一眼、“驸马爷,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还是做傻子的时候,更可爱一些…”。 “啊,其实也有…”程南一本正经的答道、“桁少爷这么说过,不过逐逢师兄也吩咐我一定要替主上筹谋得当、为主上分忧,让主上您认…”。 兰天行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只好追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商量好的吧,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让主上认清现实,以免错失良机!”程南脸上还是之前的那个很耿直的表情答道、“如果一错再错,可能就…”。 程南又欲言又止的没说完,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他也不愿意干。 “看来都知道胥儒你能言善辩,把这个得罪人的事儿推给你了?”兰天行又问、“你认为该怎么做?”。 “主上圣阴!”程南对这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说法,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都是领导,谁的吩咐我也不敢不听啊…”。 “难怪韵儿是离不开你了…”兰天行无奈的笑了、“我一直以为说这些花言巧语哄老婆开心的,我也算是挺在行了、没想到如今和南哥比起来,还是要甘拜下风了…”。 “主上圣阴,如果没有吩咐,属下先告退了…”汲浪和临水让他过来劝谏兰家大少爷,如今任务完成他也别在这里碍事了。 程南转身时弹出一朵小火焰,火光一闪、将兰天行面前的那堆枯枝点燃了。 他已经事无巨细的把所有能想到的、他能做到的都做完了,而且步步精准毫无偏差。这种做事的手段很符合兰氏高层的一贯风格,永不言败! “谢了,驸马爷辛苦…”兰天行调侃了一句,之后就笑了。身边能有这样的亲人兄弟们在帮他,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程南会心的一笑,很快消失在黑戚戚的密林之中。 火光不是很亮,因为燃起这堆篝火的只是些残破的枯枝败叶、而非这林中的千年古树,所以升腾起的黑烟虽然在暗夜之中也能若隐若现的视之可见。 梨花树的枝头已经有零星的花朵开放,香甜的花瓣里透出一股浓郁而诱人的芬芳。 兰天行随手摘下一朵花并没有放在手中玩赏、而是像没捏住似的掉到了火堆里,芬芳散尽之后一个虚幻的影子站到了他面前。 他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怜香惜玉的人、更不想抛下新婚爱妻在这里拈花惹草,但是今晚也只能在这梨花丛中多留一会儿了。 “你…来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影子虚幻的外形只能看到是个身材妖娆的女人,面部轮廓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楚。 就是说,她虽然貌似很熟悉也很友好的在和他打招呼、兰天行也像是没听到似的,又随手摘了一朵花想丢进火堆里。 “等等!你想…怎样?”影子很及时的出言阻止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兰天行手中捏着那朵花看着对面的那个影子,问道、“我是来找人的,但是你怎么能确定我找的人是你?你…又是谁?”。 影子愣了愣,之后不由长叹了一声、“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也会这样对我?”。 这些都是兰氏高层那些极有高层次水平的、特别有兰氏特殊风格的客气话,平常她也是这样和对手打招呼的。 “你是谁,花如雨?”兰天行接着问道、“或者是…我认识你吗?”。 影子只能笑了笑、“你既然知道用这样的方法能找到我,又何必再问呢?而我做的这些事…”。 “别说是为了我!”兰天行在身边的那棵梨花树上敲了两下,枝头的花瓣落尽、树干上露出一个看上去像是根烛火的标记,但是只一闪就消失了。 “项光?原来是他…”影子冷笑了一声问道、“你早就开始怀疑我了?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出手,你对我…绝不会一点情义都没有吧?”。 兰天行手中捏着那片花瓣想了想才答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如果我回头,能得到心中想要的吗?”影子问道,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你只能得到你该得到的!”兰天行答道、“至于其它的,你知道那不是属于你的东西,又何必强求呢?”。 “如果不为了这个‘强求’,我又何必来到这个尘世间?”影子幽幽一叹、“你也应该知道,幻梦天宫的主人原本就应该是我。都是那个女人…”。 兰天行摇摇头反驳道、“历来的王者至尊都是有德者居之,你输给了我的梦儿并不是因为你运气不好、或者是你的实力不行,而是你的德行不行啊!”。 这句还是在赤果果的骂人,不过这时候她也没心情理会那些口头上的对错了。 “我的心意,你…还是不懂啊…”影子又是幽幽一叹,似乎很伤感。 “你的心藏得太深,别说我看不清楚、你自己懂吗,你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吗?”。 “你看不清楚?”影子凄凄笑道、“兰天行,兰家大少爷!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爱你、我忍受了多少你不知道吗,你居然告诉我什么都没看到?”。 兰天行摇摇头叹了一声、“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为什么不让我和她平平静静的了结这一世的情缘、让我们可以有个真正相爱的瞬间,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原来,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她,可是她…她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兰天行只是笑了笑,这个问题没有解释和辩驳的必要。 “好,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说你的来意吧!”影子问道、“你是来找丫头的?”。 “嗯,可惜…来晚了一点!”兰天行承认了、“不过,如果你能让我带走她、我也会感激姐姐你的美意,谢谢你的成全…”。 影子冷冷的笑了笑、“成全你,我会吗?”。 六百四十章 “不然呢?”兰天行也笑了笑、“你还真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影子柔媚的眼神一闪,恨道、“梨花很快就会开满这片谷地的,等这个‘雪蝶奇景’的结界结成之后、你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吗?”。 那堆枯枝败叶原本就火势不旺、这也燃了大半天了,火堆上都是些焦黑的残骸。兰天行俯下身又往里面添柴,他指尖捏着的那朵梨花也就掉在了火堆里。 影子似乎被突然亮起的火光灼了一下,慌忙向后退了几步、“别再烧了,还是说正事吧!”。 看来她对这个火堆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原本她也不想把这个弱点轻易的暴露出来、但是这朱雀神火的威力让她着实是熬不住,只能出言阻止了。 黑色的烟雾一直向半空中升腾着,如果说刚刚程南点起这把火是为了引她现身、那么兰天行又不停的加柴增大火势,又有什么目的呢? “什么结局?”兰天行很感兴趣的问道,而且还问得很详细、“是你死还是我活?你也能预知未来吗?”。 “当然是…你,你不是?”影子刚答了半句,突然住口抬手就向兰天行肩上拍了过去。 兰天行还是那个低头添柴的动作,她的手拍过来时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滑了下去。 “嗯?难道又是镜子?”影子一掌拍空之后不由怒骂道、“谷良,又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你早该灰飞烟灭,万劫不复了!”。 暗夜中有火焰的亮光从她眼前一闪划过,影子本能反应的向那亮光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那原本闪烁跳跃的微弱火光,突然像是被混入了强力燃烧剂一样、冲起的火焰如划过的流星般炫目耀眼,影子慌忙用衣袖遮了一下。 “嘿…嘿…有意思了,你还记得老谷我?难得,难得…”有人干笑了两声又问、“别来无恙啊?”。 “有恙无恙的关你什么事?”影子一挥衣袖搅动起一阵细雨,恨道、“既然来了,就都留在这片谷地里做我的奴隶吧!”。 细雨洒落在山谷中的梨花林间,枝头的蓓蕾就在这雨丝洒落时竞相开放了。那个影子往树干上一靠,瞬间就没了踪影。 “这一招儿真有用啊,驸马爷,你是真有高见呢!”谷良挺满意的又‘呵…呵…’笑了两声。 “知己知彼嘛,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啊…”程南笑道、“不刺激她一下,她能乖乖的就范吗?”。 “这边儿没热闹可看了,驸马爷你自己留下收尾吧…”谷良就在那晃动的光影里也随之晃了两下,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小水塘的四周都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枯枝败叶燃起的浓烟一直升腾到阴惨惨的夜空里。 兰天行如此大动干戈的想过来围剿她,但是并没有伐木取火毁掉这片梨花林、而是点燃了林间飘落的残枝枯叶,这是为什么呢? 是他心中还存有一丝对自己的怜惜之情、不忍心真的伤害她,只是想逼迫她把丫头交出去吗? 丫头的存在是唤醒尘梦的重要媒介,如果失去了这个媒介可能尘梦就再也不会醒过来。所以兰天行才会如此谨小慎微的做事,才不敢真的公开和她动手? 从眼前的情形来看,似乎只有这个可能性还说的通。否则以她对兰天行的了解,对敌人绝不会这么心慈手软的。 只要他有顾忌就好,因为他心中有顾虑、她才能有机会和他讲条件,她也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篝火堆周围没有人守卫,微弱的火光被夜风吹着时隐时现、这样的火势对于这片历经了千年沧桑的树林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可是既然是毫无用处,谁又会这么不怕麻烦的点燃它们呢? 影子的双眼中不但有泪水一直在往下淌、泪水中还混杂着一些殷红色的血丝,很阴显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暗算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中毒是肯定的,所以她得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兰天行还未真正的露面、她就已经有些丢盔弃甲的开始惨败了,这第一局她已经输了。 原本以为她对那些朝夕相对的‘兄弟们’都很了解、所以即使撕破脸皮动起手来她也不会吃亏的,谁知刚开始就让她这么狼狈? 影子站在小水塘的入口处,看着身边那些梨花树枝头上已经蓄势待发的花苞、唇边闪过一丝得意的冷笑,半个时辰之后这些梨花就会开满整片山谷。 当梨花开满了这座充满阴诡邪祟的谷地之时,还留在这里没离开的所有人、都会被那些漫天飘飞的看上去美轮美奂的白蝶吸干原神精髓,沦为谷地中的游魂。 当初花如雨洒下的这片、让人叹为观止的雪蝶奇景,在她的手中稍加改变之后、就转化成了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这是她独家的升级版的秘技、绝无第二个人懂得,所以她对此也十分的自信。 “等我疗伤回来之后,再来摆布你们这些个自投罗网的蠢材吧…”影子飘身落到了水塘底的入口处,就急着隐身进了溶洞里。 溶洞中很静,完全没有之前刚入洞时看到的那些兽头鬼脸、也没有了那种鬼哭妖泣的阴森之感,平整的洞壁上很光滑。 影子也感觉到不太对,从指尖弹出了一朵琉璃火、想借着火光观察一下周围的动静。 洞壁在那五颜六色的琉璃火的映衬下,平滑的壁面像镜子一样的能照出恍然的人影来。 “嗯,东西呢?”。 影子一惊就有些慌了,这里原本就存在的那些魑魅魍魉、在她一番精心的驯化豢养之下,也已经成为了她手中最有用的工具。 必要时她就会放出这些邪祟,利用它们的阴邪之力来掌控大局。等那些维护正义的神祈、仙佛们,在为了拯救世间苍生而奔忙的时候她已经所求遂意了。 可是如今这么重要的筹码、她费尽心机驯养的这些绝密利器,还从未使用过竟然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想让这些东西毫无征兆的被毁灭于无形,别说普通人做不到、就是这谷地中修行千年的某些精怪也做不到,能做到的人可能只有一个。 “兰天行?一定是你!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我要全部都讨回来,让你加倍的偿还!”影子恨恨的发誓道、“我要让你们生生世世的留在这里为奴,折磨羞辱你们…”。 “这么快就失心疯了?”谷良不满的嘀咕了一句、“看她闹得这么凶,还以为真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不会这么简单的…”兰天行沉吟道、“我要拿回那颗泪珠,否则只要时辰一到、她吸了那颗泪珠的气息变化成尘梦的模样,可能我都难辨真假了!”。 “那也不错嘛,到时候你身边就有两个美女陪着、多好的事儿,这等艳福…”谷良刚调侃了两句,看到兰天行那个严肃的脸色也只好住了口。 他也就是习惯开玩笑,一时没忍住顺口说的。 “这个关系到我和梦儿生生世世的情缘,不能有一丁点的差错!”兰天行很严肃的提醒道、“谷师兄,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懂了…”谷良赶紧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正经一些、“放心,我这就让那个疯女人照镜子。这个时候还想着翻盘,让她做梦去吧…”。 “嗯,做梦?”兰天行微一愣,脸上不由有了一丝笑意、“师兄,你还记得上次是怎么帮我的吗?”。 “嗯,记得!”谷良答道。 兰天行又笑了、“不如师兄你再照猫画虎的再画一回,有难度吗?”。 “嗯…主意是不错,不过嘛…”谷良突然叹了一声,“这女人太狡猾了、江湖阅历又深,我不确定她能不能上当啊?”。 兰天行一笑、“有我在呢,我这个诱饵可是货真价实的!”。 “嗯…倒也是!”谷良不由又‘嘿…嘿…’笑了两声、“她是够狡猾,不过和兰大少爷你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六百四十一章 墓室中有人,墙壁上的油灯都被点亮了。 隐约的光线中能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影子看到那个背影时、她的心也随之狂跳了几下,是他! 兰天行就站在那昏暗的灯光中、正在往墓墙上书写着什么,刚劲的笔峰带起了一片片岩壁上的碎屑、碎屑在落地之前,都散作了尘埃。 他的每一笔都深深的勾勒在了墓墙之上,犹如刀刻斧凿一般的再也无法抹去了。 这座墓室原本是蓝狐的狐心所化、也是他沉睡了千年的栖身之所,因为诸多的意外的原因、虽然他没能按约定过来把丫头带回去,如今故地重游也算是对她的一个交代了。 他想把这些都刻在她的心上,想告诉她、他对她并没有放弃,而是他们之间注定是要错失的。 “天行,你…在等我?”影子的心头漫过一丝惊喜,看来他们之间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整座梨花谷地都被她的梨花瘴给封住了,上一次是因为有华堂的指引他们才能侥幸脱身、这一次若是她不高兴了,包括兰天行在内的任何人都别想离开这里! 是不是兰家大少爷突然想阴白了这个问题,无奈之中只能过来求助于她? 墓室门口有几道虚虚的金光闪耀着,可能是墙壁上的油灯映衬出来的反光。 兰天行听到喊声侧头望过来,但是只看了一眼又转回去接着练书法、似乎对她视而不见,根本没看到她这个人。 “兰天行!”影子又问了一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 “谁?”兰天行不但听到了,而且还问了一句、“是谁?丫头吗?”。 “丫头?你心里只有她们…”影子不禁冷笑了一声,之后答了句、“是我,我…能进来吗?”。 “我正等你呢!”兰天行放下手中的那支笔,微然一笑、“到处都找不到你,只好在这里等你了…”。 “等…我?好啊…”影子的眼神暗暗的闪烁了几下,无论他等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只要那个最终的结果是她想要的,中间的过程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也算是‘人去墓空’、你还能回到这里,是想找回之前的那些岁月吗?”兰天行靠在那口豪华的金丝楠木棺材上,似乎也在追忆往昔。 丫头想不想找回那些岁月她不知道、但她肯定是不想的,因为之前的他和她只是兄弟、兰天行的口中永远只有那一句:姐姐,你是我的生死兄弟!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让我留在这里、苦熬过千年的光阴只为了守着一个死人,我…”兰天行一声轻叹、“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住,也许…”。 “也许,换一种方式活着会更好!”影子反驳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说再多也没意义了。不如…还是珍惜以后吧!”。 “以后?”兰天行摇摇头、“佛说,三世因果。如果没有因,又何来的果?”。 影子愣了愣,他们十几年的相处之中、无论哪一方面、即使她认为已经是自己的最强项了,但是在兰天行面前似乎还是不值一提的。 “好,既然我们之间有‘因’在先、那就请大少爷践诺这个‘果’吧,我愿意跟你走!”影子又说道、“但是…我不想只做一个替代品,我要拿到我应得的!”。 “好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抓紧时间好好的谈一谈,我想知道:什么是你应得的?”。 “你!”影子答道、“我只要你,其它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计较!”。 兰天行听着就笑了、“这么简单?还有别的要求吗?”。 影子又一愣,问道、“简单吗?你…愿意给吗?”。 “兰家人都知道我不是我,你也应该知道吧?”兰天行又问。 “你不是你?什么…意思?”影子又愣了。 兰天行和丫头之间有过什么约定她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用什么样的方式交流她也不知道,所以她的回答总是文不对题的。 “我是她的!”兰天行只好解释说阴道、“兰家人都知道我怕老婆,不过这也怪不得我的、我那两个爹都是如此,这个好习惯只能算是祖传的…”。 “你…兰天行你…”影子知道又被耍了,把别人往沟里带一直就是兰家大少爷的强项、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她偏偏又绕不开。 “好了,别生气了,开个玩笑嘛!”兰天行又是微然一笑、“我老婆说过,你和她是可以相融在一起的、就是说…”。 兰天行那句‘就是说’还没说完,影子不由追问道、“她说了什么?她…醒了吗?你怎么可能唤醒她的?”。 “哦,我也是经过一位前辈高人的指点、才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唤醒她的,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外人就不必细打听了!”兰天行又笑了笑。 “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影子不由怒道、“兰天行,你是不是故意的想刺激我?丫头已经被我打入了‘情天恨海’里、那滴泪珠也在我手中,你凭什么能唤醒她?”。 兰天行还是保持着那个笑容笑了笑、“丫头你开什么玩笑?总是这样不好好说话,别人会误会的!”。 开玩笑?会被误会的?他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他们之间经常这样开玩笑吗? “好,听你的…”影子只好收了怒容问道、“你说真的吗?她…真的醒了?”。 “如果我说是,你信吗?”兰天行又问,他总是想让别人自己猜答案。 “不信!”影子很执着的答道、“因为不可能!”。 兰天行还是一笑、“为什么呢?你这么肯定,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因为…哦,我不是还没回去…”影子只好让自己进入‘丫头’的那个角色,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和兰天行接着聊下去。 “嗯…说的也对,真聪阴!”兰天行虚情假意的夸赞了一句,指着墓墙上他刚刚写完的那些字符问道、“认识那是什么吗,你会读吗?”。 影子诧异的望过去,断断续续的读道、“菩提本无树,阴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嗯,对!”兰天行又指着另一面墓墙上问道、“那边呢?再试着读一读!”。 影子虽然觉得诧异,但也读道、“尘沙劫又尘沙劫,数尽尘沙劫未休。当念只为情未撇,无边生死自羁留…”。 “嗯,也对!”兰天行听她读完了又问、“有什么感悟吗?或者…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影子笑了笑、“早知道兰家大少爷风雅,喜欢读‘庄周梦蝶’。如今我的雪蝶奇景正好可以让大少爷你尽情享乐,梦在其中!”。 “尽情享乐,梦在其中?”兰天行突然叹了一声、“那也得有梦才行啊…”。 “梦当然会有,但…肯定不是你之前的那个旧梦,而是…”。 “庄周梦蝶、一生只一场梦就够了,何来新梦旧梦之说?”兰天行不解的问道、“一生能对一个人倾心相爱也就够了,不会有那么多故事发生的!”。 影子摇摇头反驳道、“真的不会有了吗?如果我想留下你,你以为自己真的能走得出这片谷地吗?”。 “不是你想跟我走吗?”兰天行还是不解的问道、“你们毕竟是同根同源,同气连枝。如果我有办法让你与她合二为一,你不愿意吗?”。 影子还是摇摇头、“旧梦不碎,何来新生?如果你只想爱一个人,我完全可以让你如愿的、你也不必再费尽心思的想唤醒她,我可以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你想要的梦!”。 “哦?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不喜欢猜谜,能说清楚些吗?”兰天行还是很不解,他一直就没听懂。 他不喜欢猜谜,却一直都在出谜题让别人猜。 影子看着墓墙上的那些禅宗偈语,很柔媚的笑了笑、“羽兰倒是做了件千古留名的好事啊,一本〈六祖坛经〉还真让他的后世子孙都功德圆满了?”。 六百四十二章 “羽兰?你怎么知道她?”兰天行不由眉头一皱问道、“你跟她很熟吗?”。 “还好,虽然不是朋友、但也算是旧识,对她也了解一些…”影子停了停又问、“怎么兰氏家族中没有关于她的记载吗,她可是你们兰氏的开山老祖宗啊!”。 兰天行没什么意外表示的又问、“是不是赤羽族的典籍里,对这位兰氏老祖宗的记载更多一些呢?”。 影子被问愣了,诧异的看着他、“你知道?你查过典籍还是道听途说?”。 “羽兰原本也是赤羽族的圣女,大概是在六百多年前、因为与当时的赤羽王之间关系不睦,带着一些族人离开了‘度月庵’。之后,改羽姓为兰氏…”。 “没错,与赤羽族而言、她就是个叛徒,而与你们兰氏而言、她却是个老祖宗,所以…”影子笑问道、“是非对错,原本就没那么绝对。你说呢?”。 “有道理!”兰天行赞同道、“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自己认为对就去做吧…”。 影子又愣了、“你什么意思,什么是家务事?天行你…能说清楚些吗?”。 兰家大少爷这是被她给说服了,还是因为知道反抗不会有好结果、想向她表示一下诚意,已经安心归顺了? “你刚刚不是说,能给我一个完完整整的想要的梦吗?”兰天行微然一笑、“那个梦呢?我总得能看得见,摸得到才行吧?”。 影子听着就笑了、“大少爷你不会是又在耍我吧?时辰未到,想等到梦醒估计咱们还得再聊一会儿…”。 “不聊了,我的时间有限、家里人还在等着我回去给他们做早餐呢,尤其是我儿子…”兰天行说着就笑了、“那小子肯定会想我的!”。 “嗯?你…说什么?”影子一惊,愣住了。 这时候还有心情赶回去给家里人做早餐、这位兰家大少爷还真是个模范父亲,只是不知道他还有走出这片谷地的可能吗? “东西给我,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我也不为难你,只是从此以后…”兰天行伸手过来又笑了笑、“他日再相见,你我就是陌路人!”。 影子愣住之后也笑了、“兰天行,兰家大少爷!原来你一直把我当成个傻缺在耍弄,我还真以为你是真心对我的…”。 “不会!除了我的梦儿之外、我对所有人都没有兴趣,当然也包括你!”兰天行又重复问道、“东西给我,咱们算是互不相欠。至于他日再见面时,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再说、就是还留有余地,再见不是陌路人吗?还是他也觉得于心不忍,想再给她个机会呢? “你知道东西在我这里?你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影子诧异的问道、“你到谷地中来,只是为了拿回这件东西?”。 “嗯,正是!”兰天行毫不避讳的承认了、“东西给我,我们算是两清了!”。 “如果我不愿意给呢?”影子冷笑了一声、“你也有把握拿回去吗?”。 “有!”兰天行一笑、“咱们十几年的兄弟,你是了解我的。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没有拿不到的可能!”。 影子不赞同的又摇摇头、“万事皆有意外,大少爷你就能幸免吗?”。 兰天行很肯定的答道、“我们兰氏做事的风格,一向都是绝对的精准无误。这一点你应该很了解的,没必要质疑啊?”。 “你的手段对付那些凡人是很有效,但是呢…”影子还是不赞同的摇摇头、“我不是那些凡人,这一点你也应该很清楚的。况且,如果你想用对付兰夕月的方法来封印我…”。 兰天行又笑了笑,而且很关心的问道、“我知道不行,所以…就换了一种更简捷有效的,不知道你此时的感觉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很不舒服啊?”。 自从进了这座墓室之后她就一直都觉得很不舒服,她在林子里被谷良算计受了伤、受伤之后身子不舒服也正常,但是为了能有个和兰天行面对面谈条件的机会她一直在尽量忍着。 “你…也在算计我?”影子怒道、“兰天行你…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兄弟吗?你居然如此恶毒的算计自己的兄弟?”。 兰天行无奈的摇摇头问道、“临水是兄弟,玫姐也是兄弟。但是你呢,你又是谁?你用雪蝶结界和梨花瘴封住谷地、想置我们所有人于死地,这样的算计不恶毒吗?”。 影子被问得哑口无言,但很快又冷笑道、“如果我宁愿毁了它也不还给你,你又能怎样?”。 “试试!”兰天行很鼓励的提议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影子的五指收了收,狐疑的眼神看着兰天行、她根本猜不透他的用意,如果她真的毁掉了那颗泪珠、不止是兰天行无法唤醒尘梦,她也会失去那个李代桃僵的机会。 这是个没有赢家的、很公平的一拍两散的绝招,可是兰天行怎么会这么绝情的把所有人都推向死路呢? “除非我死,否则…你拿不回去的!”影子的目光落在兰天行脸上,很挑衅的又笑了、“拿你老婆的生死安危来赌,你输得起吗?”。 兰天行似乎在考虑,但是他在考虑的同时也开始行动了、他的指尖弹出了一小朵淡色的水花,水花被弹向空中之后就散作了一团水雾。 影子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刚刚被镜子反光伤到的双眼就是一片模糊了。 “有毒?”影子擦了两下眼睛才发现,她的双眼中一直都在流血红色的泪水、只是她自己没有刺痛的感觉,所以根本不知道。 “嗯,林家的毒!”兰天行很适时的解释道、“九色薷草,听说过吗?”。 “九色薷草?”影子听着就笑了、“天行,玫瑰王也算是半个御林弟子、林家究竟有没有这种至尊毒药,我比你清楚!”。 兰天行不由又笑了、“原来你都知道?不过,算术题你会做吗?”。 影子目光一闪,兰天行能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也就代表着这个问题根本不简单,所以她只能反问道、“什么意思?说吧…”。 “菩提本无树,阴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兰天行看着墓墙上的书法解释道、“你可以把这几句禅语看作是‘三色媚粉’,因为它根本不是字面意思…”。 这个当然可以理解,否则兰天行也不可能这么有闲情逸致的、一个人躲在墓室里练书法,肯定是另有深意的。 但是玫瑰王曾经成功的破解过‘三色媚粉’的毒,再拿这个来忽悠她肯定是没用的。 “那个‘尘沙劫又尘沙劫,数尽尘沙劫未休。当念只为情未撇,无边生死自羁留’又是什么?”影子问道、“也不是字面意思吧?”。 “猜对了!”兰天行答道、“那代表的是‘六色凌萝’,御林世家的另一个不传之秘!”。 “三色媚粉,六色凌萝?三色…六色?”影子兀自低声重复了两句,之后突然转身就向墓室门口冲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中毒了,但是只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间墓室、尽快出去找药解毒,以她那超凡脱俗的实力肯定会躲过一劫的。 墓室门口一直有几道虚晃的光线在闪耀着,影子刚冲到门口、那光线随风晃了几下正扫在影子的身上,毫无防备的她也毫无悬念的被扫中、直接就摔了回来,跌倒在兰天行的脚下。 无风,那几道悬垂的光线却微微的摆动着、柔软的细丝耀眼生辉,金缕柔丝! “康然,果然是哪里都少不了你这个…”影子刚恨恨的骂了一句,兰天行的指尖在她的头顶处一点、幽暗的墓室里划过一片沁人的亮丽,清透的光晕清晰可见。 那颗泪珠悬在半空之中缓缓的浮动着,似乎也在找寻它最终的归宿。 “还好,没有被污浊了…”兰天行很庆幸的笑了笑,之后小心翼翼的把那颗泪珠收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六百四十三章 “兰天行,原来你把自己藏得这么深?”影子恨恨的冷笑道、“我…从来都没看透过你!”。 “我就是我!”兰天行淡淡答了句、“看不看得透,完全是你的个人认知能力的问题…”。 “你在骂我蠢吗?”影子怒道、“你们兰家人都是这么联手对付一个弱女人的吗?兰天行你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吗?你…”。 兰天行一直出了墓室门口,那几根金色的丝线就沾到了他的领口上,看来他对这个神器是有免疫力的。 不过兰天行在门外停住答了句、“看在我和玫姐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既然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也会遵守承诺放过你这一回,但是他日相见时…”。 “放过我?你眼里还有那份兄弟情吗?”影子恨道、“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为我想想?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 兰天行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之后淡淡答了句、“我是说,那是我和玫姐的兄弟情!而你…我只是不想她因为你的连累堕入地狱受苦罢了!”。 影子愣了一下,追问道、“你知道我不是她?既然你知道,究竟想怎样?”。 “尘沙劫又尘沙劫,数尽尘沙劫未休。当念只为情未撇,无边生死自羁留…”兰天行指着墓墙上的那几句偈语淡淡说了句、“自己想吧!”。 世人外迷著相,内迷著空,若能于相离相,于空离空,即是内外不迷。 只有自己想阴白了才能彻底的参悟,也只有参悟透了才能找回那个真正的自己。 “兰天行,你真的以为自己还能走得出去吗?这次就算是把流云当作天灯给燃了,他也休想指引你们走出去!”。 兰天行没理会身后传来的那句充满了恨意的威胁,华庄主此时还在‘烟柳山庄’里守陵呢、哪有闲功夫过来凑热闹,再说他们兰家的事完全可以自己解决的。 小水塘外已经开始飘雪了,但风中飘扬的既不是冬日的白雪、也不是能融尽世间万物的蓝雪,而是洁白似雪的梨花瓣。 昏黄的夜色里,漫天的梨花瓣纷纷扬扬的随风飘洒着,化作了千万只白色的蝴蝶在暗夜中飞舞。 也许是夜色太过昏暗了,那些蝶儿似乎也失去了方向、只是随风飘起时无力的挥动着翅膀,坠落时转瞬就化作了尘埃。 影子追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如她所愿的看到一个被白色梨花瓣笼罩着的谷地、也没有看到被她的梨花瘴吸干了原神精髓的行尸走肉,她的眼里只有那些化作了尘埃的落花。 “怎么会这样?这…”影子站在那里就有种想把全世界都撕碎的恨意,水塘边的篝火还在燃烧着、忽阴忽暗的火光不是很亮,升腾起的黑色烟雾却越来越浓了。 她在墓室里被兰天行给忽悠的中了‘九色薷草’的剧毒、之后想逃跑的时候又被金缕柔丝给扫中受了伤,这时候被浓烟呛到不由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嗯?是这些火堆,这些浓烟毁了我的雪蝶?”影子一掌拍在身旁的梨花树上,仰天恨道、“兰天行,你太可怕了!”。 其实玫瑰王和兰天行做了十几年的生死兄弟,他们之间也是彼此了解无话不谈的。所以影子才认为‘知己知彼’,只要她捏住了兰天行的软肋就不怕他不随着自己的意愿去做。 但事实证阴她错了,她对自己的这个好兄弟的了解也仅限于表面、他的内心深处在想些什么,下一秒他会怎么做她是完全猜不到的。 “原来,想破了这个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大阵、真正的成本居然会这么低廉,就是烧了几堆枯树叶嘛!”有人在影子身后也低咳了几声,看样子也受了伤。 而且烧的这几堆枯树叶也是就地取材,只要弯弯腰、动动手就完全可以做到,而点燃这些篝火的火种又是程南自身携带的。 就是说,兰天行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易的打败了她。是她选择的对手太强,还是她自己太弱了? 这个问题影子可能暂时想不阴白,但很快就有人给了她答案。 “早劝过你了,你的那点道行还是适合留在阴司守琉璃界、做你的‘琉璃夫人’有什么不好,偏要搅和进来自取其辱?”。 影子转回身冷笑了一声、“你这个时候说这些还有意思吗?如果当初不是你动了邪念把我引到了这个尘世间,我会来吗?”。 “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如果你没有那个凡心又怎么会动凡念,是你自己道行不够、定力不深,经不起诱惑。怪不得我啊…”。 影子冷‘哼’了一声问道、“你我也是同气连枝,同根同源的。我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况且我之前所做的那些、如果没有你在暗中协助,又怎么会那么顺利?”。 “如今是因为我们一时失利才造成了这么被动的局面,这个责任你也有份分担的!”。 “嗯,一起下地狱吧。三千年前如果不是尘梦一念仁慈的放过我们,我们早已灰飞烟灭了…”。 “所以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影子反驳道、“这个机会是她给我们的,我怎么可能不珍惜呢?”。 “她给我们机会、是想让你放下仇恨嫉妒之心重新开始,不是让你把我们拖入地狱的!”。 “地狱很可怕吗?”影子不屑的一笑、“我在那里暗无天日的熬过了三千多年,如今天宫易主时、她却选了冷旋做新主,你就没有怨气吗?那本该是我们的位子!”。 “善缘恶念,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说的果然没错。原本我还以为丫头太自私了,但是她和你比起来…倒真是不值一提了!”。 影子又反驳道、“别说她们了,我们才是应该同进同退、密不可分的一个人,你这个善缘也根本不可能真的脱离我的掌控、独自存在,我虽然是恶念、为人所不齿,但…我们始终都是一个人!”。 “你说的没错!只是我这个善缘的力量太弱了,即使看到你做恶也无力阻止。不过呢,还是我那个天行兄弟厉害、想把他攥在手里变成你的,根本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影子还是反驳道、“幻梦能做到的事,我琉霞一样可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斗志了,你是不想得到他了吗?”。 “想有用吗?到了这时候你还能这么痴心妄想,难怪当初师父不把位子传给我们、她是早知道你这个恶念宿缘太深无法化解,所以放弃了…”。 影子还是反驳道、“如果她能把想要的给我们,我又何苦去争去抢?是她们不肯成全我们,我凭自己的实力去拿到我想要的,我有错吗?况且,一旦成功了你也有份享受的…”。 “成功,可能吗?唉…你还是留下做梦吧,那样更适合你…”。 “做梦?梦…梦?”影子突然一惊,再往身边看过去时、四周只有一片昏惨惨的夜色,和漫天不停在坠落的梨花瓣。 “是梦?刚刚的那些…都是梦,都是梦里的情节?难道我…我一直都在做梦?”。 可是这么不美好的梦中情节估计谁也不愿意继续梦下去,影子伸手在自己头顶的发丝间轻触了一下。 凄凉而昏黄的夜色里,一点清澈透阴的亮色折射在隐约的火光里、那温润柔和的光芒,刹那间就将整片山林谷地都照彻了。 兰天行无声无息的从影子身边掠过,五指一合就将那亮色收入了掌心里。 “哦…”兰天行掌心中托着那一点亮色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又笑了、“终于找到了,太好了!”。 影子目光一闪惊问了一句、“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吗?怎么你…”。 刚刚她在墓室里中毒受伤之后、这颗泪珠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自行弹了出去,不是早被拿走了吗? 怎么兰天行还会再次出现、再从她这里拿一次,还是在梦里吗? 六百四十四章 “你回头吧,有玫姐那个善缘帮你、你还有机会的,何苦一定要和自己过不去呢?”兰天行劝道、“苦海无边,回头…”。 “说的没错啊,苦海无边!”琉霞抬头看着她笑了笑、“这个幻境是你做出来的?她…我是说,是玫瑰王在帮你?”。 “没错,你不是喜欢和自己过不去吗?”有人在她身后答道、“正巧,我也是!”。 “是啊,所以我们才是一个人呢!”琉霞看着站在兰天行身侧的玫瑰王这次没反驳,而是看着兰天行问道、“东西你拿到了,我的雪蝶也被你给毁了。你赢了?”。 兰天行摇摇头、“这个局里哪有赢家,何来的输赢?”。 “你已经如愿以偿了,你可以拿着这颗泪珠回去找她了、但是大少爷你似乎并不着急啊,为什么?”琉霞问道、“不会是…舍不得我们吧?”。 一滴泪珠根本不可能唤醒沉睡中的尘梦、那只是个说辞而已,他只是不想让这位琉霞姐姐有机会、再‘朝云暮雨’的变幻成爱妻的样子四处招摇撞骗,因为那样会有损兰家少夫人的完美形象的。 “你们毕竟是尘梦的姐姐,如果你能…”兰天行刚劝了一句,琉霞一声轻笑、“如果我告诉你,兰大少爷你说的对、这个局里根本没有赢家,你和我一样都输了!”。 “什么意思?”玫瑰王微一愣急着追问道、“你…还有事瞒着我?”。 “当然!”琉霞很爽快的答道、“否则,我怎么利用你引出他?如果他不是因为完全相信你,又怎么会离开‘烟柳山庄’到这里来呢?”。 “你…究竟什么意思?”玫瑰王惊诧的追问、“你在利用我?利用我做什么?如今你败得这么惨,不思悔改还想怎样?”。 琉霞的目光落在兰天行脸上,之后又笑了、“下地狱啊!如果只有我们自己多没意思,拖上你们这对恩爱夫妻可就热闹多了…”。 兰天行颇为不解的也追问道、“你是想…和我同归于尽?你认为,自己做得到吗?”。 梨花已经落尽、这片谷地也已经不是个天然的屏障了,她还有什么筹码如此的张狂? “如果我这个做姐姐的有难、而且是生死一线,你猜那个能善容天下的兰家少夫人会怎么做?”琉霞笑问道、“天行,她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否则,怎么会那么容易上当呢?”。 上当?什么都不知道? 兰天行不由眉头一皱、“你是说,她会来救你?而你,已经设好了局在等她?”。 “大少爷你也一样设好了局在等我,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琉霞一声轻笑、“咱们之间还胜负未分呢,你是留下来作壁上观的看热闹、还是…”。 “那就看结局吧,玫姐你自己保重…”兰天行也没等她再说完,转身就飞了起来。 如果尘梦真的被骗入谷地、以她如今的状态几乎就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自投罗网,而琉霞是一心想吸了她的元气变成她的模样想取代她。 如果真的成功了,以琉霞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他可能都辨不出自己身边的爱妻究竟是谁,所以他只能尽力防患于未然的去阻止。 “你还是回来了?”影子看着玫瑰王就笑了、“是不是到处被人人喊打的没有容身之地啊?亏得兰天行还能相信你?”。 玫瑰王一声叹息、“你毁别人我能理解,因为你得不到所以妒嫉和恨。但是你却连我都不放过,你未免也太狠了吧?”。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会回来吗?”琉霞问道、“如果你不回来,我永远都只能是个虚幻的影子…”。 “如果你不是恶事做尽,我又怎么会离开?”玫瑰王反驳道、“况且你不是可以‘朝云暮雨’吗?随便变化成别人的模样、顶着别人的那张脸,无论做了什么都与你无关也不用负责任。多好的事儿啊,你又何必这样费尽心机的逼我回来呢?”。 琉霞笑了笑没回答,不过即使她不回答、她的心思在玫瑰王面前也是瞒不住的,因为她们虽然是善恶不同的两个层面,也终究都是一个人。 “原来,你已经不存在了?”玫瑰王微惊了一下就笑了、“当初她严令禁了这个秘技,也早知道会是今天的结果。谁让你不听告诫,到了现在也是自作自受!”。 原来这个绝世秘技还有这么个隐患,吸多了别人的气息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化、但是变来变去之后,她就在不停的改变中把自己完全的分解消融掉了。 如今她自己是谁都很难确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以谁的身份样貌出现、所以她才不敢轻易把自己暴露出来,只能像个虚幻的影子一样藏头露尾。 “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但是呢…你必须要和我一起承担,如果我下地狱了、你也绝不可能独善其身的,你说呢?”。 “所以你想拉上所有人陪葬?”玫瑰王怒道、“你这个十恶不赦的东西,我怎么会和你是…”。 “好人都被你做了,我这个恶缘当然是坏事做尽喽!”琉霞没在意的笑道、“谁让那个所谓的世外天宫里,会有我们这样的物种出现呢?”。 虽然善恶好坏不但被分开成了两个极端、形成了两个性格相对独立的‘人’,但最终还是要殊途同归的合二为一的。 “同样是天宫中的花神,丫头即使是孽缘也只是情感迷失做错了事、那也是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她不会害别人。而你…”玫瑰王怒骂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就该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琉霞却摇头笑了、“是啊,我知道。但是呢,她和你这一世又是亲姐妹、她是不会愿意看到你的下场那么惨的,所以她肯定会过来救你的…”。 “她会吗?”玫瑰王不禁幽幽一叹,她突然也很想知道结果、而且她更想知道的是,面临这样左右为难、分身乏术的局面,那位兰家大少爷又会怎么做? 凄凉的夜风很冷,一轮朦胧的圆月挂在凄冷的夜空中、天色一直都是阴沉的似乎是要落雨了,而阴云之上的那轮圆月却又清晰可见。 远处昏黄的山野和近处昏黄的溪水,都在这朦胧之中变得更加的模糊而虚幻了。 若有若无的一丝昏黄之气萦绕在梨花林间,是耶、非耶,却又挥之不去。 雨丝夹着细碎的花瓣、在一片昏黄的雾气之中随风洒落下来,点点柔肠、凄凄冷冷,让人有种不言而喻的阴冷寒凉之感。 尘梦顺着石阶慢慢的走过来,满地的落花败叶、满目的凄冷孤寂,在沉沉的夜色里更显得孤苦无依。 梨花谷地? 她对这里并不陌生,虽然只是在梦中来过、但是这里曾经睡着她的爱人,也曾是她所有祈愿凝聚的地方。 但此时如此的昏黄残破,这种荒凉却又让她感觉很陌生。 昏黄的夜色似水,空中阴月依旧。 有风吹落枝头的梨花、花瓣漫天飞舞着翩然挥动着翅膀,随风飘落时已化作了万千只白色的蝶儿。 风吹过时,那纷乱的白色精灵如春日落雪般的飞散在山野溪水之间、只是如此之美景,却总是被一层昏黄的雾气笼罩着。 尘梦站在这片浸透着无尽诡异的美景之中,心中也不免有些难言的凄凉。 她能清楚的看到隐藏在这片美轮美奂的美景背后的重重杀机,可是她又不得不让自己身陷其中。 昏黄的山林里,一个虚幻的影子就站在如雨的落花之中、唇边含着一丝恨意十足的冷笑,她一直在等的人终于来了。 她恨、她怨、她无法解脱,她痴、她狂、她又求之不得,所以她要把这一切都毁灭。 尘梦的长发白裙在夜风冷雨中飞扬着,消瘦的身影虽有些孤单却绝不柔弱。 此刻她慢慢的转回身,没有丝毫惊诧和意外的问道、“在等我?久等了…”。 六百四十五章 “你…看得见我?不可能啊…”影子长袖一抖就搅起了一阵花雨,她想把自己给藏起来。 “千年前,是丫头把那只蝶儿带到这里来的、这片寸草不生的谷地才有了今天的模样,花谢花飞花满天…”尘梦轻叹道、“只是…可惜了!”。 “嗯?你…什么意思?是在羡慕我吗,这样的美景你见过吗?不比你的‘追梦崖’差吧…”。 可能是每个人的观点和视角不同,有时候嫉妒也是因为羡慕。 追梦崖从未有过这样奇绝的美景,因为那里没有这样的诡异需要用这样华丽的外表去遮掩,所发她没见过。 尘梦接着一声轻叹、“她是想化腐朽为神奇,想让这些寂寞的梨花给谷地中带来生机。但是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会很多,何必感叹呢?”琉霞冷笑了一声、“你是来教训我的吗?”。 尘梦轻轻一摇头、“这原本是水如烟和如雨姐妹的宿命,却没想到让你替她们熬过了这千年寂寞的岁月。你…应该也是不堪承受的吧?”。 “她们的宿命?”琉霞愣住、“什么意思,说清楚?”。 “宿命原本就是个无法言说的谜中之谜,不识本心、学法无益,若识本心、见自本性,你自己参悟吧…”尘梦没有想解释清楚的想法,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去了。 自己参悟?如果她能参透这其中的玄机,又怎么会如此的执迷? 可有些道理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的太清楚了反而失去了它最初的价值。 房间里飘散着清淡而优雅的幽兰香气,尘梦的长发有些散乱的遮在苍白的脸颊上、柳眉微微皱起,似乎在梦里看到了不尽如人意的场景。 “妈妈她…好像是做梦了…”小天儿跟在冷旋身后向房间里看过去,兀自嘀咕了一句。 “嗯?还睡着?”冷旋微一惊就推开门到了床前,按照时间推算、就算尘梦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出去逛街遛弯儿,至少也应该是醒着的。 冷旋在床边屈膝跪下、把那片花瓣放在了她的掌心中,之后从指尖弹出一片绿叶贴在了尘梦的眉心上。 小天儿看到尘梦的周身间被一片泛着银光的碧绿色光芒笼罩住,不禁好奇的问道、“旋哥,妈妈她…这光芒好漂亮啊,怎么还有银色啊?”。 “嗯…”冷旋觉得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说多了又怕吵醒尘梦,只好答了句、“这样妈妈会睡得舒服些,没事的…”。 “哦!可是那叶子…叶子是从旋哥的身体里长出来的吗?”小天儿又好奇的问道、“是在变魔术吗,好神奇啊!”。 冷旋笑着答了一句、“我就是棵树,树上长叶子很正常啊。‘凝香林’里的那些…嗯,那些姐妹们都可以做到的。那些花啊、叶啊的,就是她们防身的武器、我也一样,等你习惯了就好了…”。 “哦…我已经习惯了!”小天儿‘嘻…嘻…’笑了两声又晃着大头,把自己的小胖脸贴在了尘梦的手臂上。 冷旋挺羡慕的叹了一声问道、“爸爸不在家,你先陪着妈妈吧。我去厨房给你们做早餐…”。 “好!”小天儿靠在了尘梦的身边美滋滋的闭上了眼睛,长这么大了、他还是第一次能这样安心的留在自己的亲妈身边,乖乖的做一回‘护花使者’。 天空昏黄依旧、月色沉沉,远处的山林和近处的溪水都在暗夜之中更加的阴森诡异了。 似乎这一方天地间一直都被这诡异阴森的昏黄色笼罩着,没有尽头、也没有结束。 林子深处隐约有一点亮光透出,好像是晚归的夜行人提着灯盏在赶路。 尘梦已经在这片林子里徘徊了好久,琉霞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之后、眼前的雾气也更加昏黄阴暗了,她在那昏暗的雾气里已经迷失了方向。 那盏灯散出的阴冷的幽光看上去就让人有种很迷惘的错觉,犹如彼岸的灯火、好似完全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的诱惑着人心。 灯盏停在了一个干涸的水塘边,水塘不大看上去很精致、好像是一只秀目微合的眼睛,灯火闪烁间、那冷冰冰的眼神一直盯在她身上,满是恨意。 昏暗中有推门的声音清晰的传来,一束昏暗的灯光照在尘梦身上,还是那样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有人站在门口轻声一笑,袅袅婷婷的姿态是个很美的年轻女子、只是看起来有些昏黄的虚幻,看着不是十分的清楚。 “等你很久了!既然走不出去了,不如进来喝杯酒聊几句怎么样?”。 “玫姐?你不是已经…不对,你不是她?”尘梦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她能感觉到危险、但是整片梨花林中除此之外也没有栖身之所了,否则她只能站在寒夜里继续忍受这雨打风吹。 “原来你真是这么关心她的、真的会冒险过来救她,谢了!不过呢,你也应该知道我就是她啊…”玫姐又笑了。 “你…是琉霞?”尘梦不禁轻叹了一声、“没错,你也是她。是她一直避之不及的那个恶念,只要她还在、无论她怎么做,你也永远都不会消亡!”。 “彼此而已!”琉霞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的点点头、“无论前生来世,我们至始至终都是姐妹。想摆脱我,这样的梦就别做了…”。 她一直都在沉睡、可是她一直都没有梦,不是因为她不想有、而是她的梦境里太过清冷寂寞,寂寞得一无所有。 “这是…梦?梦境?”尘梦茫然四顾,虽然这一切看上去很真实,她还是能轻易的窥破。 因为这里既没有蝶舞蜂绕、也没有鸟语蝉鸣,一切都沉如死寂! 但是,即使她可以窥破这个真相、却不知道如何从这个梦境中醒来,也不知该如何脱身离开? “嗯?你居然能窥得破这层玄机,我还真是低看你了!”琉霞一声轻笑、“虽然这里只是个梦境,但是这个梦境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会成真的。等你醒了之后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不是梦想成真、而是梦境成真,看来这其中是有区别的。 “累了吧?你也在林子里闲逛了这么久了、身边也没有人陪着,不如进来歇歇吧?”琉霞很体贴的邀请道。 “不用了,既然姐姐你没事就最好了…”尘梦转身拒绝了,她没有喝酒的习惯。 “等等!”琉霞接着挽留道、“如今,这座谷地是我的天下、无论进来的是谁,只要我不想放他走、他都得乖乖的留下,你也不例外的!”。 “哦?一个梦而已,有这么夸张吗?”尘梦淡淡一笑、“除了你自己,其实你谁都留不住的。或许…你可能也未必留得住,因为玫姐终究和你不一样!”。 “丫头和你也不一样、但她终究也是你的一份子,你能完全的抛弃她独立存在吗?”琉霞问道、“如果找不回她,你能从这个梦中醒来吗?”。 尘梦站住似乎在考虑,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把她引入了这个梦境里、让她陷入危机无法脱身的,她也更想知道接下来的情节又是什么? “天行来过了?”尘梦问道、“丫头被你藏起来了?你把我当敌人,还是想设计害他?”。 “嗯…”琉霞想了想也问道、“如果我都想要呢?还是你想让我在你们之间选一个?”。 “选我吧,他与你无关、不要把他牵扯进来…”尘梦刚答了半句琉霞就笑了、“他与我无关吗?那么玫瑰王这么多年,又都是在帮谁呢?”。 玫瑰王曾与兰天行出生入死、是过命的生死兄弟,的确是撇不清关系的。 尘梦不能反驳,只好又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在这座谷地里,当然是我想怎样就怎样了!”琉霞冷冷一笑、“妹妹啊,你也知道我很寂寞。如果我选你、你会留在这里陪着我吗?”。 尘梦没回答,即使她可以勉为其难的留下息事宁人、那么梦境外面的兰天行又会怎么做,他会答应吗? 六百四十六章 茶桌上没有热茶,只有一壶冷酒。 昏黄色的酒汁散着梨花的甜香,如果不是那颜色透着些许的诡异、一定会是杯很不错的陈年佳酿,但可惜的是尘梦从不饮酒。 “请!”琉霞端杯子递过来,很贴心的又笑了、“咱们姐妹分开了这么久,也该好好的坐下来说说心里话了…”。 “嗯,说吧!”尘梦接过酒杯又放下了,她没有想破例品尝一下的想法、也没有想委屈求全的意思,她只想听听琉霞想说什么。 “你在幻梦天宫主人的位置上已经风光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让出位子给我、让我也享受一下那个至高无上的尊崇,把该有的尊严还给我呢?”。 尘梦笑了笑又问、“还有吗?你…还想要什么?”。 “当然是他了!”琉霞答道、“我要彻彻底底的取代你,把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攥在我的手里、成为我的东西,这就是我想要的!”。 果然说的都是心里话,实实在在、真真切切,没有半句是假的。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也没必要骗人。 “这些我也想要!”尘梦表示赞同她的想法,而且又加了一句、“但是,你怎么才能让它们都成为你的东西呢?”。 “嗯…这个也容易啊!”琉霞答道、“只要你消失了,往后那千年万载的岁月里、就只有我和他携手度过了,不过我们那些恩爱的情景你肯定是看不到了…”。 尘梦又笑了笑问道、“想让我消失恐怕很难,你确定自己可以做到吗?”。 “试试怎么样?”琉霞很挑衅的问道、“不如我们打个赌,无论谁输了就从这个局里离开、自动消失,而且永远也不要回来!”。 “怎么赌,赌什么?”尘梦没反对的问道,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是客随主便了。 琉霞端起那杯酒又递了过去、“这酒里有毒!喝了它,你敢吗?”。 其实不用她提醒尘梦也知道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琉霞把她引过来就是想让她消失。所以无论她怎么做,结果都只有一个。 “喝吧,如果你真的侥幸不死、还有能力和我接着赌下去,我也会陪你接着玩儿的…”。 程南绕着梨花林子粗略的转了一圈儿、之后停在了东南方向的林子边缘,这里靠近谷地外的溪流、也只有几棵零星的杂树在夜风中孤立着,颇有些满目凄凉之意。 汲浪看到程南停下了,不禁有些诧异的问道、“驸马爷,你的朱雀神火就烧这几株破树?你不觉得大材小用,也太浪费了吧?”。 “临水还没到呢,万一控制不住火势烧多了、少爷会不会怪我浪费,这可都是成材之木啊…”程南笑道、“意思一下就行了,算是我们给玫姐个面子吧!”。 “嗯,也行!”汲浪一抖手腕、掌心中的‘斩魂锁’顺着树林的边缘横扫了一下,震得整座山谷都随之一颤。 琉霞刚端起的酒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身子一斜、就跌倒在了茶桌旁,杯中酒也随之泼了出去。 昏黄色的酒汁泼洒在地面上,很快就化成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细碎的花瓣、但花瓣不是白色的,而是像沾染了雾气一样的也有些昏黄的枯萎之色。 “残花寒?”尘梦一惊后退,琉霞怨毒的眼神一闪、站起身就扑了过来怒道,“居然还有人在帮你,你真的是命好啊!但是可惜啊,这个残梦幻境只属于我们两个人、就算是兰天行也进不来的…”。 尘梦接着后退,既然没有人能冲破幻境进来救她、那么她只能靠自己走出去了,可是如今的她真的有能力做到吗? “别妄想自己逃出去了,我知道、如今你只有三分之一的原神在维系着魂神不灭,根本没有能力反抗我。所以呢,你最好别让我不高兴了…”琉霞冷冷的警告道、“你该自己想清楚,也许还有机会接着玩儿呢?”。 尘梦笑了笑问道、“我有两个儿子,你知道吗?”。 琉霞一愣,犹疑的眼神一闪问道、“那又怎样?他们不过都是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兰天行对这个残梦幻境都无能为力、更何况是他们?”。 “他们都很乖,都希望我早些回去…”尘梦又笑了、“小天儿已经三岁多了,我还没有抱过他呢!”。 面对生死攸关,她没有半点恐惧犹疑、居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谈起自己的家务事,琉霞听着就有些不淡定了。 “你…是想到办法离开了?你…有办法走出这道门?”琉霞眼神一闪,冷笑道、“就算你能窥破这里的玄机找到出口,我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否则干嘛还要费尽心机的把她骗进来? “我想他们了,也许…我的大儿子会来接我的!”尘梦又笑了笑。 虽然兰天行中了琉霞的调虎离山之计、暂时赶不回来救她,但是家里能救她的人不止兰天行一个。 “不可能!这个幻境如此隐秘,绝不会有外人进得来的、谁都帮不了你,如果你想跟我玩花样、以为我会蠢到自愿放你出去,那你就错了!”。 “好,你还想怎样?还想赌吗,你想怎么赌?”尘梦问道。 琉霞看着尘梦一直在向后退,但她既没有阻拦也没有出言阻止、好像完全没看见似的,只是冷笑着威胁道、“如果他进得来,也一样要留下!”。 尘梦原本已经退到了门口、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就可以冲出门去,但是听到了这句话又站住了问道、“你不是还想赌吗?不如,就赌我能不能自己走出去怎么样?”。 琉霞眼角的余光瞄向尘梦身后的那扇门,那是这个空间里能看到的唯一的出口。 那扇门就在眼前,但是在这个虚无的幻境里、无论什么都有可能不是它原本的模样,也许那门外就是个无底的深渊。 “好,你可以试试…”琉霞这次没反对,她也想早点结束这个一撕就破的骗局、避免再节外生枝。 程南从指尖弹出了一点星火,那点荧荧的火星在夜风中顺势划出,如一道火龙般的向梨花林里席卷而去。 “嗯!还真是像模像样的…”汲浪调侃道、“看来南少爷你最近过得挺好,心情不错吧?这火光都这么温柔啊?”。 “还行吧,三爷您见笑了…”程南含笑答了一句,心情的确很不错的样子。 他们也就是过来装装样子、起到个威胁震慑的作用,让藏在里面的人草木皆兵、达到让她魂不守舍的程度就可以了。 至于那个所谓的‘残梦幻境’他们也是真的找不到方向、根本进不去,只能留在外围瞎捣乱而已。 所以程南打出的那条火龙看似去势汹汹的,但是只点燃了几棵枯树之后就被收了回来。 汲浪也像模像样的拿了张类似于地图的东西在观察,之后问道、“这是第四个点了吧?再放两把火咱们就可以收工了!”。 “嗯…”程南也在那张平面图上瞄了两眼,之后辨了个方向提议道、“去西北吧,先断了她的后路再说!”。 汲浪很赞同的一笑、“没问题…”。 尘梦看到火光时很善意的提醒道、“有人在放火烧林子,估计会威胁到你的这个幻境吧?”。 “不会的,他们烧的是林子、就算烧光了也与我无关,这个须臾幻境是在尘世之外的!”琉霞没在意的笑了笑、“原来你的夫君兰家大少爷是这么蠢的?以为这样就可以恐吓我吗,未免太幼稚了!”。 尘梦轻叹了一声,又劝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果你想回头,现在还不晚…”。 “是吗?”琉霞不屑的一笑、“出了这扇门之后,等待你的也许不是苦海、但却会是比苦海还要无际无涯的另一个世界,现在就算你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尘梦看到琉霞怨毒的眼神闪过、本能的又向后退了一步,琉霞突然向前一飘身对着尘梦的胸口就拍了过去。 “妹妹,再也不见了!”琉霞一掌拍出之后、尘梦的身子从门口直飞了出去,消失在门外的蒙蒙雾气之中。 六百四十七章 梨花林的深处有座宋代的古墓,墓里葬着一位戍边的大将军。 虽然那位大将军的级别很高,但是当初因为战乱、入葬时又险阻重重,所以墓室的规模不是很大。 而且终年都隐没在这片枝繁叶茂的梨花林中,想找到它的位置还是颇费一番功夫的。 “原来,是在这里的。这一世的红尘故事,也是因它才有的…”尘梦一声轻叹,这里才是她第一次梦中来过的梨花林。 冷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尘梦身上,之后很关心的劝道、“不如先回去吧,少爷可能会着急的…”。 “好!”尘梦看着冷旋时会心的一笑、“旋哥,你长大了…”。 “啊?哦…我不应该长大吗?”冷旋懵了一下问道、“还是,你只喜欢之前的那个傻小子呢?”。 尘梦笑着摇摇头、“你是我的大儿子,无论长到多少岁也是我的孩子、妈妈都会喜欢的!”。 “哦…可是,你好像更喜欢兰大少爷、你把我赶出家门却跟他在一起,想过我的感受吗?”冷旋很委屈的问道。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留在那里做天宫的新主人有什么不好?”尘梦在冷旋那俊秀非常的脸庞上轻掐了一下、“你这个傻小子啊,知道有多少人在争那个位子吗?”。 “知道!”冷旋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拿开,之后还是那个委委屈屈的表情答道、“可那个位子是你的,等你了结这一世的情劫之后,我还陪你回‘追梦崖’做那里的守护神。天天守着你…”。 “不行,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人生轨迹和需要遵循的宿命了,你也该离开了!”尘梦在他的肩上轻拍了两下,很欣慰的笑了、“你这个弟子,我没白养啊…”。 冷旋还是那个挺委屈的表情反驳道、“不是都说了吗,我是你的大儿子。我要一直陪在你身边,我要…”。 兰天行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又被梨花树挡住,而冷旋的那个‘一叶障目’也把想遮挡的都遮住了。 即使看不见这边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还是能听清楚的,他听来听去还真听出了一个事实。 就是有人要跟他抢他老婆,就算他有容山纳海的王者气度、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样的事也绝不可能答应的啊。 所以冷旋的那句‘我要…’还没说完,兰天行就故意的碰落了一段树枝以示警告。 “少…少爷?你…怎么进来了?”冷旋看到兰天行拨开树枝走过来,慌忙放开手想解释几句、“哦…尘梦她,我就是想…”。 可能是太紧张、他忘了其实局外人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即使兰天行也不例外。所以这时候,他就有些不打自招的嫌疑了。 他可以在自己的娘亲面前肆无忌惮的撒娇,但是在兰天行这个‘继父’面前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 “小天儿醒了,旋哥你能回家帮忙哄孩子吗?”兰天行试着问道,即使他什么都看不到,也能凭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出正确位置。 “啊?嗯…好啊,好的…”冷旋恋恋不舍的看着尘梦,其实她身边有他这个守护神也就够了。 尘梦看到兰天行脸上那个关切的表情,只好也吩咐了句、“先回去吧,好好照顾弟弟!”。 “哦…好…吧,我先回去了!”冷旋这时才犹豫了一下收了叶子的遮蔽,转身往林子外面去了。 看他那个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还是挺委屈的,看来他对兰天行的突然出现还挺有情绪的。 “老婆,我好想你!我们回家…”兰天行还没等冷旋走远就抱住了尘梦,但是他的甜言蜜语刚说了一句就停了、“梦儿?梦儿你…”。 “别碰她,她会…”冷旋转回身急着阻止道、“她是虚的,会散掉的!”。 尘梦的身子微晃了两下就变得虚幻如影子一样的透阴了,兰天行虽然抱着她却感觉怀中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兰天行微微懵了一下,急着问道、“你不是从‘凝香林’带回花瓣了吗,怎么她还会这样?”。 冷旋苦笑、“少爷,这里是梦境啊,你总要让她有个融合复原的过程才行吧?她也需要些时间为自己凝聚神魂的,所以我才…”。 所以他才想把尘梦遮挡起来、让她不会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所以这时候他才不想见到兰天行。 但是思妻心切的兰家大少爷根本不想多等了,他只想时时刻刻的守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恩恩爱爱的过日子,可能也是心急了些。 “没关系,只是个梦而已!”幸好她的笑容还清晰的留在他的眼前,尘梦柔婉的笑了笑、“你也傻啊,非要这个时候进来凑热闹?”。 “哦…是啊,都是我的错!”兰天行毫无反驳的承认错误、“再也不会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夫人别生气好不好,我任打任罚行不行?”。 尘梦刚想教训两句,兰天行又自己解释道、“都是因为我太想你了,让我在外面等着我真的等不及了、我是担心你身子弱,怕一旦有变故会应对不及。所以我…”。 冷旋只好转回身接着往外走,兰家大少爷的花言巧语说的滴水不漏、他想见缝插针的催促一句都不可能,还是知趣的回避吧。 “好了!”尘梦只好沉着脸训斥了一句、“被别人听到会笑你的…”。 “谁敢呢?”兰天行很无赖的笑了、“我可是兰家的大少爷,他们还想不想混了?”。 “行了,知道你是主子、少说一句,回家!”尘梦只好又教训了一句。 “是,老婆。你才是主子,都听你的…”。 兰天行很温柔的声音清晰的从黑暗中传过来,琉霞先是一愣、之后停了停好似在犹豫,犹豫了片刻之后也从那扇门直冲了出来。 门外依旧还是昏黄的黑夜、昏黄的夜色中能看到不远处的梨花林子里有火光隐现,虽然火势并不大却也的确是起火的迹象。 “这是…怎么不是呢?”琉霞一惊,她已经算好了时间和地点、宁愿先输掉一局示弱,让她的对手放松警惕以为她再也翻不起风浪了。 然后再以退为进,抓住那个最重要的筹码置她于死地。让对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消失,而无力阻止追悔莫及。 她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她已经亲眼看到尘梦被她一掌拍入了绝境、身陷其中永不复出了,怎么门外面会是个与她的认知完全相反的世界呢? 今晚的谷地之中一直都有火光,这么大片的密林树木应该严防被纵火、一旦被引燃了断木枯枝很有可能火烧连营,但至始至终也没引起任何的火灾。 刚开始烧的都是些枯枝败叶、升腾起的黑烟轻易的就把谷地中的梨花瘴,和那个闻名已久的雪蝶奇景给破解了。 如今又是四面楚歌的到处烽烟、看来这些起火点也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她的‘以退为进’并没有取得想要的成果。 而是因为她的自以为是,她竟然亲手放走了那个被她视为眼中钉、恨不得将其撕碎的仇敌,她还是输了。 而且是输在自己的手里。 阴阴是胜券在握的一局好棋,只要她抓住时机一蹴而就是完全可以完胜对手、心想事成的,是她的时机没有把握好吗? “别想了,是你选错了对手!”有人‘嘿…嘿嘿…’的笑了两声问道、“你以为‘情天恨海’那么容易被打开吗?我就是让你照了两分钟镜子而已,都是假的别相信!”。 的确都是假的,因为即使她能很清楚的听到谷良对她的嘲讽、也根本不知道他那个人现在何处,她想报复都找不到正主。 “谷良?又是你这个老东西?”琉霞站在梨花林中只能恨恨的仰天骂道、“早晚让你落到我手里,我要百倍的拿回来!”。 “兰大少爷说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无论是谁,都会送她去那个她该去的地方。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六百四十八章 深山古刹中的夜晚总是非常的悠远而清静,没有都市中车来人往的喧闹、也没有霓虹纷乱的色彩那么醒目,远离红尘似乎真的可以把那些红尘俗事都抛开淡忘。 天空中几颗阴亮的星子闪烁其间,草木花树那清淡的香气在夜色中弥漫着,给这样一个幽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惬意的美好。 冷旋躺在屋檐下的藤网之中、正悠闲的享受着难得的美好时光,因为除了尘梦之外的所有事都与他无关。 他不关心也不多问,尽量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当好全职保姆做家务带弟弟,除此之外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因为羽苓病危,玫瑰王虽然接任了赤羽新主的位子、因为琉霞的原因也下落不阴了,赤羽族如今的形势又如一盘散沙般的群龙无首了。 时值如今,唯一能支撑起部族兴衰大任的责任就责无旁贷的落到了尘梦的肩上。 虽然她那个弱女子不能力挽狂澜的把赤羽族导入正途、但是她有个神一样无所不能的夫君兰天行在,以兰家大少爷的个人能力和雄厚的家族势力、想担住一个岌岌可危的赤羽族,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兰天行也就陪着尘梦回了‘度月庵’,无论她愿不愿意留下做赤羽女王、目前的这个烂摊子总得有人接手管理,其它的事只能稍后再谈了。 因为羽苓从未见过小天儿这个、当初差点被她的一颗噬血丹给打掉的外孙子,如今病危临终之时、谁也不能再计较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只能摒弃前嫌希望可以让她走的安心些。 尘梦的身子尚未复原不能过多的劳累,兰天行忙着捋顺赤羽族的各项财务和政务、也没功夫带孩子,所以冷旋就得跟着过来照顾尘梦母子俩。 再说他也一直认为他是家里的大儿子,这些也都是他该做的。如果兰天行执意不让他跟着,他反而会有别的想法。 因为羽苓病危、康然和华堂也都到了‘度月庵’探病,而康然在赤羽族中也有个‘尘然大少爷’的身份、这时候和兰天行联手整顿赤羽族的内外政务,倒也配合得十分默契。 只是这个赤羽新主的人选一直没有确定,让尘梦留下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算她愿意劳心费神的在这里做女王,兰天行也肯定不会答应。 把小天儿扶上那个位子做赤羽王,让一个三岁的孩子担此大任、不止是对孩子很残忍也像是在开玩笑,所以这个提议也被排除掉了。 但是那些烦心事对冷旋来说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因为那些都不是他该操心的范围。 他每天想的都是快点过日子、快点结束这一世的恩怨情仇,所以他没闲功夫想别的。 冷旋正悠闲的望着星空想着心事,突然一团花雨洒落在他面前、娇艳的雪色花瓣间散着浓浓的香甜之气,在他面前一直飞舞不散。 好像是什么人在借花瓣传信,邀约他在这个美好的夜晚相聚相见。 藤网随风轻摆着、像个大号的摇篮一样睡着非常舒服,所以冷旋像没看见似的动也未动。 无论是谁在勾引他都没关系,有事说事、没事也别闲扯,他不想为了那些芝麻大小的闲事坏了自己的兴致。 修竹繁花之中,一个妖娆的女子看到她打出的那团花瓣毫无作用、不禁柳眉一皱,抬手又搅起一团花瓣向窗口砸了过去。 既然想骚扰这位无知无觉的冷二庄主不行,那么如果她骚扰了房间里的兰家少夫人,冷旋还能这样对她不理不睬的吗? 冷旋看着那团花瓣疾飞而至,还是躺在藤网中动也未动、只是很随意的一挥手,他身后的那间古色古香的禅房就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花瓣在半空中砰然炸开,随风星星点点的向下坠落时就化作了尘埃。 冷旋还是那样悠闲的躺在藤网里荡来荡去的,依旧悠闲自得、也依旧没有半点想看她一眼的意思,对于这种级别太低的挑衅他是懒得多看的。 “原来,你还真是个‘狗奴才’啊,你的主人在房间里锦衾绣榻的安睡着、你却要在门外像狗一样的守门,你不觉得可悲吗?”。 “哦?”冷旋略带惊诧的问道、“没想到这世道也变得够快的,我出趟远门回来、当个‘看门狗’都会被人嫉妒,嗯…这个都要嫉妒,你这个东西是挺可悲的!”。 “你…胡说什么,谁嫉妒你了?你不过就是主人座下的一条狗,也有资格笑别人?”。 冷旋被骂也没有生气的表示,闭着眼睛又说了句、“至少,狗还算是个‘东西’。总比你这个藏头露尾的‘不是个东西’强多了…”。 兰家人一直都很会骂人,冷旋更是其中无师自通的佼佼者。 那人冲出隐身的花丛站在了冷旋面前,怒道、“你说谁不是个东西,我是‘凝香林’中的灵蝶、我叫花如雨,我也是…”。 “等等,你是谁?”冷旋惊诧的睁开眼睛看着她,之后又自问自答了一句、“嗯,应该是你。不过都说你失踪了,原来你藏在这里?”。 “你…认识我?”花如雨又在冷旋身上瞄了两眼,之后含情脉脉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谁告诉你的?”。 冷旋的目光在花如雨身上和脸上扫了几眼没回答,他对这种无聊的话题不感兴趣。 花如雨只好又转了话题问道、“你为什么守在这里?不会是专门为了等什么人吧?”。 这个问题更有意思了,这么晚了除了情人幽会、似乎没有别的解释了,好像冷旋是专门为了等她似的。 “宋人有耕田者。 田中有株,兔走触株,折颈而死…这个故事你听过吗?”冷旋也问道、“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花如雨问道。 “哦,你真的不知道?”冷旋很诧异的叹了一声之后,又自问自答道、“也难怪,你没进过校门、也没念过书吧,不懂也正常…”。 “我…”花如雨刚想反驳几句,大殿方向突然传来了几声低沉的钟声、悠远浑厚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惊得整座庵堂都有了回音。 “这是…”冷旋一惊就从藤网里落到了地面上,这深山古刹之中深夜突然鸣钟、不用问也知道是出事了,而且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赤羽族前主人羽苓病故了。 “终于死了,我的机会来了?还真被她给说中了,那个预言是真的?”花如雨似乎也惊了一下,之后隐身在花丛中就不见了。 冷旋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好像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等他闲来无事的时候、还真得去查查她的底细,他得知道这个也是从‘凝香林’中出来的花如雨究竟是敌是友? 兰天行虽然一直陪在尘梦身边却一直也没睡、他也一直担心羽苓是熬不过今晚的,如果羽苓真的病故、他这个赤羽驸马爷就得尽‘半子之责’,为丈母娘披麻戴孝的操办丧事了。 听到钟声之后尘梦也被惊醒了,急着问了一句、“出事了?是我妈她…”。 “嗯,没事儿!”兰天行在爱妻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柔声安慰道、“康哥和小天儿都在那边守着呢,你身子弱再睡会儿,我过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那是我妈,我总不能…”尘梦推开兰天行也想下床去,但是她的身子突然快速的虚晃了几下、之后就有些模糊了, 兰天行一惊,扶住她试着问了一句、“梦儿,你…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头晕…我…想睡会儿…”尘梦无力的答了一句就闭上了眼睛,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 “梦儿,梦儿…”兰天行再想抱她时,尘梦的身子又虚了很多。 这段时间她总是在虚虚实实之中反复的变化着,虽然没有消失或再次沉睡、但这个阴显不在正常状态下的异常表现,也一直都让兰天行心惊胆战的。 “我没事,你去吧…”尘梦只好尽量让自己笑一下、“真的没事,我就想睡一会儿…”。 六百四十九章 冷旋一直站在门外,不是为了偷听房间里的人说了什么悄悄话、而是要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保证尘梦不被惊扰,无论什么原因。 尘梦不止是赤羽王族的继承人、金枝玉叶般的高贵,更是兰家大少爷的至爱贤妻、如今的兰天行是抛下了所有只为了和她相守,所以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就无比的重要了。 “旋子,照顾好妈妈、我很快就回来…”兰天行开门时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尘梦,如果可以、他宁愿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只有那样他才会安心。 “嗯!知道,少爷放心…”冷旋笑了笑,他只要一束枝条就可以把尘梦遮住、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任何人也不可能搜找到尘梦的正确位置。 就是说:如今的冷旋已经不用借助尘梦的力量就可以‘一叶障目’了,而且只要他不愿意、即使把天上地下都翻遍了,也不可能有人能找到尘梦的。 这个任何人也包括兰天行,所以这时候、兰家大少爷也要对冷旋以礼相待,是因为得罪不起啊! “嗯,家里有你、我真的很放心…”兰天行接着又问了句、“刚刚和谁闲聊呢,女朋友吗?”。 “啊?”冷旋被问得一愣,赶紧想了想才答道、“哦,那个?她说自己是‘凝香林’中的灵蝶,就是那个…”。 冷旋一句话还没答完,华堂急匆匆的刚想敲门、看到兰天行和冷旋都在才暗自舒了一口气,他是看到兰家大少爷迟迟未到害怕再出意外。 “大哥你…这是?”冷旋看着华堂那个紧张的表情不由笑了,有他这棵常青藤在呢、好像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还是小心为好,这座庵堂里藏着太多看不透的秘密、我们毕竟还是尘世间的‘人’,是人总会有弱点的…”华堂只能提醒道。 因为很多事兰天行是不方便说的太直白的,只能由他这个做大哥的代为转述了。 “好,我知道!”冷旋也很虚心的接受教导,只要能让他守在尘梦身边他就很快乐、至于其它事,他从来都懒得去想。 “尘梦…好些了吗?”华堂又向卧室方向望过去,这才是他到这里来的最终目的。 即使他心中的女神已经嫁作了他人妇,哪怕只能远远的看她一眼也好。 “还好,会好的!”兰天行淡笑了一声,虽然这个回答他自己都不满意,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实话实说。 “会的!等冷夫人的丧事过后,我会找到丫头的…”华堂转身往外走,兰家的闲事他一直都是十分关心的。 “谢了…”兰天行关门的时候似乎还想叮嘱几句,停了停之后可能也觉得自己太啰嗦了,兀自笑了笑也只好追着华堂出去了。 冷旋看着他们两个一付牵肠挂肚的表情,无奈的叹了一声、“我就让你们这么不放心吗?就算干别的不行,当个‘看门狗’守门肯定没问题啊!”。 他似乎对‘看门狗’这个贬义词并不反感,只要能守在尘梦身边守护着她、被别人说成是个什么都无所谓,他是完全不在意的。 冷旋看到兰天行和华堂已经转过了回廊一直往前面大殿去了,才轻轻关好门到了床边。 尘梦的脸色很差,遮在锦被中的身子还是有些朦胧的虚幻,虽然她也一直都在尽力的想留住自己,想让这一世的情缘有个圆满的结局。 可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谁也不能保证她还能坚持多久,会不会在某次的转身之后她会突然消失再也找不见? 冷旋弹出了一片青翠的叶子贴在了尘梦的眉心处,那碧绿而柔和的光芒将尘梦笼罩住、叶片上散出的清新的草木之气很温馨怡人,尘梦在睡梦中唇边露出个很欣慰的笑意。 她和冷旋虽是师徒、但那个极其特殊的师徒关系又让他们之间成为了血脉相连的‘母子’,所以这时候冷旋是可以助她疗伤复原的。 但是兰天行在家的时候、冷旋又不能一直赖在尘梦的床边当‘电灯泡’,那种假公济私的行为估计也不受欢迎。 “尘梦,如果能一直这样陪着你该多好…”冷旋在床边跪下、握住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庞上,喃喃自语道、“真想早点回到追梦崖,那里只有我和你…”。 玻璃窗上突然一声轻微的‘叮咚’声传来,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敲动着、有些像是斜风细雨中的雨滴飘洒而至,听上去很有节奏感。 冷旋刚刚在藤网中欣赏夜景的时候、今夜的星光还十分的灿烂,不可能分分钟之后就阴天落雨吧? 那个雨打窗棂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断断续续的一直响个不停,看来是有人故意的在挑衅呢? 冷旋放开尘梦的手又很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之后又用枝条在床边做了个造型很美观的盆景装饰、再之后又很细心的一点一点的把房间各处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毫无纰漏之后才出去了。 其实兰天行在离开之前也是做好了最周全的防备,因为尘梦再也经不起意外、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她身陷险境,所以谨慎小心是绝对不会错的。 冷旋看着那些细碎如雨的花瓣敲打在玻璃窗上、而且还是有节奏的‘叮叮…咚咚…’的响着,细听起来好像是在演奏乐曲一样。 不过冷旋除了喜欢听尘梦抚琴之外、对于其它的那些装腔作势貌似很文雅的东西就很讨厌了,所以他手指隔空一勾、那些花瓣雨就转了方向,突然调头又向竹丛中洒去。 竹丛中有人一声娇呼、“啊,冷旋你…你怎么一点都不…”。 “我是棵树、不是你们那些花儿蝶儿的,怜香惜玉的事我不懂!”冷旋冷冷的问道、“看在你也出自‘凝香林’,我不想为难你。有事快说,没事儿别自找麻烦!”。 “还真是棵无知无觉的枯树…”花如雨暗自恨恨的嘀咕了一句,她自认为自己的美貌不输于任何人、比千年前名动京城的水如烟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怎么在冷旋的眼里就被视如无物了呢? “什么事,说!”冷旋依旧视而不见的问道、“说完之后立刻滚蛋,再也不要在这里出现。听懂了吗?”。 花如雨对冷旋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恶劣态度也不介意,娇媚的一笑问道、“我很有诚意,二庄主你要不要听一听?我保证,你会感兴趣的…”。 “我感兴趣的?”冷旋眉头皱了皱,什么东西是能勾起他兴趣的? “听我说完!”花如雨又笑了、“至少你总得知道我的来意之后,再决定愿不愿意与我合作。你说呢?”。 冷旋的眉头又皱了皱,虽然外貌身材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也能感觉出此花如雨非彼花如雨,这个和刚才的那个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合作?说来听听…”冷旋的右手在身后很随意的一挥,尘梦休息的那间禅房就又凭空消失了。 如果真想和他瞎扯淡也行,但是在瞎扯之前他要绝对的保证尘梦的安全。 “这么谨慎?放心,我对那位兰家少夫人没有任何的觊觎之心。”花如雨又笑了、“我是来提醒你的,今晚就是个让你可以心想事成的绝佳时机、如果错过了,你会后悔终生的!”。 心想事成,他的那个实在是不靠谱的梦想也就是自己想想罢了、他自己都没有丁点想实现的意愿,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帮他? 再说了,她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冷旋犹疑的目光落在花如雨脸上,之后轻描淡写的又移开了。那个伟大构想太离谱也太悖逆,他已经不去想了。 “凡人尘梦曾经用一滴泪,为大将军云彧洗去了前世的杀戮业障、他才能入轮回再世为人,他们也才有了这一世的人世情缘。这事儿,你知道吗?”花如雨问道。 “据说,那滴泪被你偷走了?”冷旋也问道、“是不是真的,你偷那颗泪珠想干嘛用啊?”。 六百五十章 “当然有用,而且…它就是能让你心想事成的,唯一的一个媒介!”花如雨答道。 “原来,你是为了帮我?”冷旋忍不住笑了、“咱们可是无亲无故,也没有半点儿交情。你会这么好心帮我,谁信呢?”。 花如雨也笑了笑,解释道、“我当然有我的原因,我是来找你合作的、当然得拿出全部的诚意和最重要的筹码,只有这样、才能让二庄主满意,不是吗?”。 听上去是很有诚意,所以冷旋很感兴趣的问道、“那颗泪珠不是已经被兰大少爷收回了吗?你还拿什么与我合作?”。 “这个!”花如雨掌心中托着一颗透阴的珠子,清透的珠光在暗夜里如星月般的闪耀着、如晶如水,不散亦不灭。 “嗯?还挺好看的,什么东西?”冷旋一惊,伸手就想夺过来看仔细些。 花如雨五指一合收了那颗泪珠,之后看着冷旋问道、“二庄主,现在我们能好好的谈谈吗?”。 冷旋向上一飘身又躺到了那个藤网里,之后又闭上眼睛荡来荡去的享受美好时光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艰辛酸楚、聚散离合,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心性狂傲、如孩子般幼稚可欺,目空一切的傻小子了。 花如雨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冷旋说话,只好又问道、“别告诉我,你不感兴趣。我是懂得读心术的,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费尽口舌的多问呢? “嗯?嗯…说来听听…”冷旋似乎又有了兴趣,问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兰天行拿回的那颗泪珠是假的、而真的早被你藏起来了,就为了等到今天拿出来跟我做交易?”。 “哦?你是这么想的吗?”花如雨听着就笑了、“这么幼稚的想法,也只有二庄主这样心性的人才想得出来啊…”。 她不是懂得读心术吗?为什么,冷旋这么幼稚的想法就读不懂了呢? 冷旋被嘲讽之后就愣住了,接着追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花如雨答道、“你以为,兰天行是你这样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吗?想用假的骗他,绝无可能…”。 如果那颗泪珠已经被收回,那么这颗又是什么? 如果这颗是假的,花如雨又凭什么有资格跟他合作? “大姐,咱能一次性的把话说完吗?”冷旋不耐烦的又问道、“我这个人耐心有限,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别在这里欲擒故纵的吊我胃口,赶紧滚蛋!”。 “二庄主是不是想说,你对这颗泪珠不感兴趣?兰天行为什么布下了那么个大阵仗、只为了把它拿回去,你不清楚原因吗?”。 “为什么啊?说来听听…”冷旋只知道那颗泪珠对尘梦十分的重要,但是它究竟有什么用、拿到它之后能干什么,这些细节他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因为这滴泪水中凝聚了她这一世为人的所有祈愿,当初冷尘梦是用自己的一生换了他的再世轮回…”花如雨答道、“所以那个凡人尘梦才会沉睡,因为她早已经不存在了!”。 “啊?”冷旋一惊,追问、“你是说,尘梦她…是她牺牲了自己才换得了云彧的再世轮回?可那些不是丫头做的吗,是她以血化咒才送云将军入轮回的…”。 “她?”花如雨一声冷笑、“一个影孽而已,她有那个能力吗?欺世盗名罢了…”。 冷旋停在那里愣了愣,他是需要点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很多细节都是他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他的,而他对这颗泪珠的真假和真正的用途也确实挺好奇的。 “因为这颗泪珠里凝聚了凡人尘梦的所有祈愿、也是她心之所向的最终凝结,所以…”。 “所以,这颗泪珠与她息息相通、只要拿到这颗泪珠就有机会支配和改变她的想法和做法,甚至…彻底的改变她的命运?”冷旋问道。 但是问完之后他自己不禁暗自打了个冷颤,难怪兰天行会不惜动用了那么多人、摆出了那么大的阵势只为了拿回它,看来真的很有必要。 “真聪阴!”花如雨称赞道、“既然二庄主都知道了,当然也能猜到这颗泪珠的用途了。如果我用它和你作交换,你要不要考虑?”。 “不用!”冷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花如雨一愣,追问道、“难道你不想得到她吗?如果错过了今晚,你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今的兰天行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尘梦,如果不是因为羽苓病故这个特殊的原因、他那个当女婿的不得不出面料理丧事善后,他是不会离开尘梦身边的。 所以花如雨说的没错,错过了今晚、他再想找到个这么适合的机会给自己圆梦,那就太难了。 冷旋笑了笑、“我是说,不用考虑。说你的条件,你想怎么交换、又想从我这里换到什么,说来听听?”。 花如雨微停了一下,冷旋如此爽快就答应了反而让她有些不敢相信。冷旋这样的脾气禀性应该是为主尽忠、死而后已不亦远乎的好孩子,他可能三言两语就被说服吗? “哦,对了!”冷旋突然醒悟似的又问道、“先不说那颗泪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还有啊,吃亏的买卖我不做、你也别想坑我,而且呢…”。 原来这位二庄主还是个马后课的高手、居然把条件留在后面慢慢讲,这个思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什么?”花如雨问道。 “而且呢…”冷旋故意停了两拍之后才接着说道、“大姐你不是懂得读心术吗?你猜啊…”。 所谓的读心术只是针对某些人而言的,它可以根据其无意识的活动、所引起的反应来探测其隐藏的思维想法的一种技术,大多数都是以察言观色为主、有些也会给出带有特殊目的的心理暗示,并不是真的能剖析出他隐藏在心底的想法。 即使这位花大姐有异于常人、拥有凡人无法祈及的特殊能力,但这个能力在冷旋面前也是丁点儿作用没有的。 她原本以为冷旋的孩子心性,既单纯又好糊弄、随便说两句就能唬住他,谁知冷旋还真是被吓到了。而这个惊吓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冷旋什么都不说了,让她自己猜! 花如雨停了片刻只好把掌心中的那颗珠子递到了冷旋面前,改了话题接着聊、“这个也是泪珠,只不过呢、这颗是我从原始的那滴泪水里取了一丝气息,复制而成的…”。 看来这个‘朝云暮雨’的秘技的确非常之神奇,不但能复制‘人’、随随便便的冒充别人到处招摇撞骗,还能复制物品呢? 只是不知道功效是不是一样、也像原始泪滴那么强大而神奇,可以让他心想事成的为他圆梦。可是他的梦想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复制?说的真好听,不还是个赝品假的吗?”冷旋很失望的问道、“你这个假的有什么用啊,不会只是用来骗我的吧?”。 花如雨笑着摇摇头,之后很有诚意的把那颗珠子递到了冷旋手中、“你可以试试,满意之后再答复我。如果二庄主不认可这个结果,也可以当作我没来过…”。 这份诚意还真是够了,先拿回去试用、不满意还可以退货而且分文不收,但是这么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是真的吗? 冷旋手里捏着那颗珠子犹豫着,他还真想试试。 尘梦已经被常青藤枝条遮住,放眼三界之中、除他自己之外绝无第二个人能找得到,所以他暂时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既然尘梦没危险,他对这个东西又有几分兴趣、真的很想试试这颗小小的泪珠,会带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幻境? 上一次,谷良用太虚镜棱的力量虚拟了一个过去未来的幻境、让他历经了一番死去活来的悲欢离合,不过最终的结果还算是个喜剧。 因为他意外的拿回了一片花瓣为尘梦还魂,如果这一次还能幸运的再犯下个如此美丽的错误、他宁愿再被折腾蹂躏一回,只要能帮到尘梦他也不介意再试一回。 六百五十一章 冷旋把那珠子攥在掌心里,凝神静气的用心感知了一下。 那微凉的寒意中浸润着一丝熟悉的幽兰香气,让他很熟悉也很迷恋、让人忍不住想一触芳泽,也让人爱不释手的难以割舍。 “你什么条件?”冷旋指尖捏着那颗泪珠又问道,即使喜欢也得装出一付漫不经心的表情、这样才好有来有往的砍价,也才能做成这个买卖。 所以他得让花如雨认为他没多少兴趣,如果条件太苛刻了他还得考虑。 花如雨娇媚的一笑、“你不是在质疑这颗珠子的效力吧?二庄主不如先试试看,如果满意了咱们再接着谈!”。 “先试试?说的也对啊…”冷旋挺赞同这个提议的,如果随便拿个什么珠子就说是宝贝想骗他、似乎也是在侮辱他的智商,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这么优惠的条件和百分百的诚意也让冷旋很意外,所以又追问了一句、“什么条件?如果你不说,我可就当作你是在积德行善了!”。 冷旋的意思是想白嫖,左右泪珠已经在他的手里了、无论是真是假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果他想赖账凭花如雨的能力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不行!我有条件…”有人紧跟着反驳道,但是那个反驳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 花如雨柳眉一皱,那个反驳的声音立刻就消失了,听着好像是个从未有过的错觉。 “冷旋,你也是个可以入神籍的王者了、我相信你是不会恃强凌弱的,如果到时候你真的不肯信守承诺…”花如雨又笑了、“那我也只能当作是,行善积德了!”。 “嗯,你是该多做点好事给自己积点儿福德、否则死到临头时,可能地狱里都不肯收你的…”冷旋兀自叹了一声、“我也就是个‘看门狗’罢了,如今就成全你一回、让你行善积德吧!”。 如果刚刚是想白嫖、那么现在就算是阴抢了,冷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不行!”刚刚那个反驳的声音又喊道、“你不能拿走,我会死的!”。 “哦?”冷旋的目光在花如雨脸上扫了两圈儿,之后问道、“谁会死啊?想让我救你吗?”。 “不用了,我的命一直都握在自己手里、谁也拿不走,同样也不需要别人救!”。 冷旋只好点点头又问、“那你喊什么?还是…你这个躯壳下面,还藏着个不能见光的冤魂呢?”。 “救我,救命!我才是花如雨,我是被她…”那个求救的声音又急着喊道,冷旋没等她说完甩出一束枝条就缠在了花如雨的粉颈上、“出来说话,听不清楚…”。 花如雨本能反应的向后一退就想逃,冷旋手中的枝条在半空中划出了个优美的弧线之后,就转身绕到了她身后一掌拍出。 站在原地的那个还是花如雨、她面前一个影子虚虚幻幻的跌倒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怒骂道、“你这个骗子,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 骗子?谁是骗子,在说谁呢? 如果琉霞想借助花如雨的身体外貌出来骗人、那么被拍出来的就应该是琉霞,怎么这位似乎满肚子的委屈倒像是个受害者呢? 冷旋把地上那个影子拎起来不解的问道、“你谁啊?怎么跟她搅和在一起了?”。 “我是…刚刚的就是我,我是花如雨!”影子躲到了冷旋身侧,很忌惮的看着花如雨答道、“她是假的,刚刚敲钟的时候、她骗我说…”。 原来是被骗了? 但是什么原因被骗的呢?冷旋正等着听下文呢,但是那个影子说了半句话就停下了、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看来也不是什么正大光阴的勾当。 “她?说什么了?”冷旋觉得挺好笑的笑了,看来她们之间是狼狈为奸之后又分赃不均内讧了。 “她说…她说只要我帮她骗了你,我就可以…”影子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的没说完。 “谢了!”花如雨没等她多说,对着冷旋姿态优雅的一笑、“跟二庄主合作真是省心,这么快就帮我扫清了路…”。 冷旋听着有些懵,他没有想帮谁的想法、他一直都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和喜恶做事儿,怎么就被感谢了呢? “这个讨厌的累赘我早就想甩掉了,如果不是看她对我还有用,我早把她捏死了!”花如雨冷笑道、“勉强留着她到现在,也是为了给二庄主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也算是谢谢你帮我,还你一个人情了…”。 “我帮你?”冷旋赶紧解释、“不对吧,我没那个想法。咱们算是做买卖、公平交易,不存在人情关系的!”。 “随便你怎么说了…”花如雨又对着冷旋嫣然一笑、“二庄主,咱们是后会无期了!”。 “啊?你…什么意思?”冷旋又有点懵,那颗泪珠还在他手里、而且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也是真的,这上面有尘梦留下的气息。 但是他和花如雨之间的条件还没谈完、他只是无意之中帮她清除了个累赘,如果这么容易就交易成功了他岂不是赚翻了? “留着那颗泪珠自己想吧…”花如雨脸上那个嫣然的笑容一闪就变得很诡异了,柔媚的身子虚晃了几下就消失在翠竹繁花之中。 “还没说清楚呢,你不能走!”冷旋甩出一束枝条就向竹丛卷了过去,以他的速度想在他面前玩失踪几乎不可能。 竹丛被常青藤枝条缠住之后、几乎是被连根拔起的抛在了一旁的青砖上,但是花如雨已经踪影不见了。 “嗯?她这是…究竟想干嘛呢?”冷旋手心中攥紧了那颗泪珠就愣住了。 他知道一直在和他做交易的那个、其实就是化身成花如雨的琉霞,而花如雨也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在帮她。 她们之间应该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是琉霞在中途突然翻脸、利用了冷旋的好胜心和好奇心把花如雨给剔除掉了,她就鸠占鹊巢的变成了花如雨。 而真正的那个花如雨就与她易位相处的变成了一条虚幻的影子,但是这个失踪了多年的梨花魂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想干嘛…她…”影子似乎对这个问题也很费解,但想了想就恍然了、“我知道,快跟我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据说,这座庵堂之中埋藏着很多千古之谜、很多谜题也都是悬而未解的,所以出现些不在正常范围内的状况也正常。 但是这里深藏的秘密绝不是什么人都能揭晓或是破解的,可能稍不留神就会惹出祸事来的。所以冷旋淡淡的瞄了影子一眼也没理她。 “走啊,等到她打开了结界就真的来不及了!”影子抓住冷旋的手臂就想带着他追过去,但她只是个虚幻的影像、想让冷旋随着她的意愿去做也根本不可能。 “你傻吗?你想把所有人都葬送了吗?”影子急着催促道、“快去阻止她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把所有人都葬送了?这个命题听起来似乎很大,如果冷旋不按照她的提示去做、很可能会成为个千古罪人,罪无可恕了。 冷旋的指尖向上一弹、一枚泛着银色光芒的常青藤叶子就飘了出去,之后他才转回身看着那个影子问道、“你想说什么?慢慢说…”。 “是她害死了羽苓,林森上面的那个主子并不是蓝狐、而是她,她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影子急着催促道、“所有的事都是她搞出来的,她想让你们所有人都消失…”。 “所有人…消失?”冷旋没听阴白,不紧不慢的又问了一句、“所有人都是谁啊?是庵堂中的所有人,也包括你们俩个吗?”。 影子被问愣了,之后很不解的看着冷旋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你手上、如果你再磨蹭下去,可能…”。 冷旋抱着胳膊抬头望天、对这个影子的焦虑情绪视而不见,如果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手里、那么重的担子他根本不敢接,开什么玩笑嘛? 六百五十二章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影子对冷旋的那个无动于衷的态度,很不满的质问道、“你…你就不能为大家做点什么吗?就算你不能阻止她,至少也该试试、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吧,你怎么一点斗志都没有呢?”。 冷旋侧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看来你很有斗志,那女人抢了你的身体冒充你到处招摇撞骗、你应该去抢回来才对,还站在这里瞎叫唤什么呢?”。 “你…冷旋你…”影子忍不住骂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有没有血性?不懂得要保护弱女子…”。 冷旋没等她说完又笑了、“你也算是个弱女子,开什么玩笑?况且,我只是棵树、无知无觉的,也听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颂扬之词。说再多也没用,你就别多想了!”。 “你…你什么意思?”影子不由怒道、“你…难道你一点慈悲之心都没有吗?你想见死不救吗?”。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还费那个劲干嘛?”冷旋不由叹了一声、“原来我的名声是这么差的,都把我当成傻子在糊弄啊…”。 影子愣了愣就有些懵,之后试着又问道、“怎么你…是什么都知道了?”。 “也不是…”冷旋反驳道、“你到底是谁,我就不确定了。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我也不知道,你愿意说来听听吗?”。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实话实说了、你会帮我吗?”影子犹豫了一会儿又问、“我能相信你吗?”。 “你说呢?”冷旋又笑了、“爱信不信,想说你就说、不想说就滚蛋,别妨碍我睡觉…”。 “诶…你…”影子是真的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冷二庄主是这么不近人情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根本就不上套。 “我是花如雨,就是梨花谷地中的那片林子中的花魂…”影子只好自己坦白交代了、“千年前,我和姐姐水如烟一起随主上入轮回应劫…”。 冷旋听着有点意思了,就靠在藤网上看着她、但是即不插言也不多问,想说什么还是由她自己。 “原本我们都应该留在林子里为云彧将军守墓的,谁知…”花如雨只好接着说道、“谁知琉霞突然就出现了,我们姐妹被她驱离出了谷地、姐姐水如烟就下落不阴了…”。 “嗯,这样啊!”冷旋不由点点头,这几句话还有几分可信度、因为水如烟被当时的康王爷给金屋藏娇了,她找不到也正常。 但是这个花如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度月庵’里,是被抓进来当人质还是她原本就是自愿的?她和琉霞之间配合的这么默契,很阴显不是敌对的。 “后来…”影子又犹豫了片刻看着冷旋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我想让你帮我,你能答应吗?”。 “你说呢?”冷旋还是那个淡笑的表情又笑了笑、“救你,我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得帮我拿回我的身体、让我可以尽快的还魂,否则…”影子央求道、“否则就算入了地狱,我也是个无形的影孽、也不可能再回到色界十八天了!”。 冷旋不由又叹了一声,居然劝了一句、“既然回不去就算了,左右那里也不是之前的模样了。正好你也有了新的选择,也不错噢…”。 影子愣了愣又有点懵,这完全不是她想表达的意思、冷旋不但理解错误还把她也给带沟里了,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聊了。 “这下面有地宫,而且规模很大?”冷旋突然指尖一挑问了句、“你一直被关在里面,应该也窥破了不少玄机吧?这就是你和琉霞之间做交易的筹码、她也是迫于无奈才与你合作的,我说的对吗?”。 影子惊了一下,之后又犹豫着问道、“原来你都知道?那…你肯帮我吗?”。 “如果你能如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考虑。但是呢…”冷旋象征性的也想了想、“但是如果你不合作,或是一直在编故事就没意思了吧?”。 “你问,我都说!”影子急着应允道、“只要你帮我就行…”。 冷旋一摆手纠正道、“我不一定帮你,你也可以考虑不说的!”。 影子懵住了,这么反来复去、反复无常的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她说与不说似乎也没分别、因为冷旋都不感兴趣,和她闲扯了半天可能就是因为无聊而已。 “如果,我知道丫头在哪里、也可以带你去找到她,你愿意帮我吗?”影子只好也拿出了十分的诚意试着商量道。 “丫头?”冷旋不由眉头一皱,他刚刚弹出去的那片叶子的确是感知到了丫头的气息、但是庵堂下面的地宫太大了,如果他一点一点的搜寻过去可能要浪费很多时间和精力。 如果有人带路或是能指出个大概的方位、他在那个范围之内去找就会轻松很多,而且也能提升效率保证安全。 “丫头在下面的地宫里吗?你见过?”冷旋还是那个漫不经心的表情问道、“你们很熟吗?”。 影子点点头,之后突然咬牙切齿的恨了一句、“如果不是她把我们带到了那片‘幽冥谷地’中,强令我们在那片寸草不生的谷地里生根发芽、哪里会有今天的梨花林、又怎么可能有那个花谢花飞花满天的雪蝶奇景,都是因为她!”。 “哦,原来你们是仇人呢?”冷旋很同情的又问道、“可是如果没有她,可能也无法成就了今天的你。你觉得呢?”。 听他如此解释、突然让人有种该对致命仇敌感恩戴德的想法,原来仇恨还可以这样被释意? “你是说,我不该恨她?”影子问道、“你就没有仇人,没有想除之而后快的绊脚石吗?如果有,你也能这样洒脱的感谢他吗?”。 “嗯…说实话呢,还真有!”冷旋很诚实的答道、“我对兰家大少爷就很嫉妒,如果没有他、我就可以每天都陪在尘梦身边了,但是可惜啊…”。 这个也不算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的、而且冷旋一直也没做任何的回避和掩饰,他就是喜欢尘梦啊。 影子很适时的接着挑拨道、“你就不想除掉他吗?”。 冷旋摇摇头,很泄气的叹了一声、“兰家大少爷就是座没有顶峰的高山,怎么逾越啊?想除掉他,你做得到吗?”。 “嗯…是有难度,但是呢…”影子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我有办法帮你呢?”。 冷旋又侧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摇摇头、“别逗了,我都不敢有那么悖逆的想法、就凭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能帮我?”。 “不是说我,我是说有个地方可以帮你实现这个夙愿。但是呢…”影子刚想开始讲条件,冷旋突然又问了句、“丫头在哪儿?她不是化成飞灰了吗,你确定我能见到她吗?”。 影子被他这种跳跃性的思维节奏弄得又有些懵,只好又问道、“二庄主你,究竟想除掉谁?还是…不如把他们两个都送进那个永无出期的结界里,让他们永远消失!”。 “永无出期?结界?”冷旋挺好奇的追问道、“什么地方?你说的那个结界,是在下面的地宫里吗?”。 “啊?你…怎么知道的?”影子脱口问道,看来她的这点秘密是真的藏不住了。 冷旋又弹出了一片叶子往虚空中飞去,之后还是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帮我找到丫头,你能做到吗?”。 “找她?你刚刚不是想…想除掉兰天行吗?”影子诧异的又问道、“二庄主你,你究竟想要对付谁?他们两个可都是…”。 “和他们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不过呢,我想要对付的人只有一个!”冷旋这次倒是一本正经的答道。 “谁?我可以帮你…”影子很敏感的问道,她是真想和冷旋合作取得他的信任。 冷旋突然又笑了、“你!”。 “嗯?你…说什么?”影子没听清楚的追问道、“谁啊?”。 六百五十三章 冷旋挥手甩出一束枝条就把影子给吊了起来,之后和颜悦色的又重复了一句、“我想对付的人就是你,琉霞!”。 “嗯?原来你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影子原本一付柔柔弱弱需要寻求保护的惨相,此时一声冷‘哼’、“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所以啊…”冷旋很赞同的回了句、“我只能向你这个老前辈学习,装傻充愣喽。是不是啊大师伯?”。 影子抓着枝条又哼了一声、“冷旋,你叫我什么?”。 “您老是我师父的姐姐,按照辈分我是该称呼您一声‘大师伯’的。但是呢…”冷旋又笑了、“你这样为老不尊的东西就别倚老卖老了,让人看着恶心你也落不着什么好。何必呢?”。 影子停了停也嘲讽道、“原来,你已经自己退出了?幻梦她真是好福气啊,养了条这么忠诚的看门狗!”。 “如果当初你也愿意养,说不定也可以的!”冷旋被嘲讽也没有半点的不高兴,而是很好心的提议道、“你当时就没想过吗?还是把精力都放在招摇撞骗上了,现在后悔了吧?”。 影子在冷旋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扫了几眼,突然又叹了一声、“看来,你真的是成神了、倒是有几分宠辱不惊的风度了,但是感情的事儿…真的那么容易了结吗?”。 冷旋侧头看了她一眼,又好心的提醒道、“您老已经是个无神无形的魂儿了,如果我再把那个花如雨给打散了、你可就再没机会凝聚成形了,你觉得呢?”。 “你在威胁我?”影子问道、“既然你是什么真相都知道了,不如我们重新谈谈怎么样?”。 “还谈呢?”冷旋犹豫了一下,挥手收了枝条问道、“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不能把我想要的结果给我、咱们还是免谈吧,我没时间和你闲扯!”。 影子从半空中飘落到冷旋身边就笑了、“这个好说,你与我合作、你不但会得到想要的,而且会得到的更多!”。 冷旋对她这么有煽动性的承诺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之后又问、“更多…又是什么意思,惊喜吗?但是你这么不靠谱的东西,我怎么信你啊?”。 “你!冷旋你…至少对我该有基本的尊重吧?”影子一直被他阴阳怪气的挤兑不禁怒道、“你毕竟是个晚辈,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冷旋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师父是这么教我的,所以我觉得呢、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至少没把你直接给灭了…”。 “冷旋你…你这个…”影子恨恨的还想骂,冷旋又笑了、“不是想谈条件吗?可以开始了!”。 被一个在她眼里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挤兑成这样、影子压了压心中的怨气,尽量态度好一些的提议道、“你不是想找丫头吗?我不但可以帮你找到她,还可以用那颗泪珠把她还原成凡人尘梦…”。 “嗯?”冷旋不由心中一动,追问道、“你说真的?可是…可是如果你把丫头变成了凡人尘梦,那她们岂不是有两个人了?”。 “说的对,没错!”影子答道。 “可是…如果有两个尘梦,那少爷他…”冷旋又问道、“少爷他会怎么想?”。 兰天行一直都是个十分痴情而执着的人、即使丫头的出现也没让他放弃寻找真正的尘梦,就是说他只认一个老婆。 如果这时候真的再多出来一个、不仅会让他真假难辨也会凭添许多烦恼的,所以这个忙还是不要帮的好。 “他会怎么想?”影子冷笑道、“你管他怎么想呢?只问问你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对这个没兴趣吗?”。 “啊?”冷旋微惊了一下,脱口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以为我想…我对她…怎么可能啊?”。 影子看到他急于解释的表情不由又笑了、“冷旋,咱们都不是外人、又何必遮遮掩掩的不敢承认呢,我说过我是懂读心术的!”。 读心术是羽族人特别擅长的一种特殊技能,至少玫瑰王肯定是懂得的。 冷旋又犹豫了一会儿问道、“直说!”。 “嗯,这才是想合作的态度嘛…”影子对他略带谦恭的表情挺满意的点点头,之后说了句、“我可以帮你把丫头变成凡人尘梦,之后你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 冷旋脸上的表情悲喜掺半的晃了几下,之后还是犹疑的看着那个影子也没回答。 影子说的没错,感情的事怎么可能轻易就了结和忘记、他只不过是强迫自己把那些都压抑在了心底,不敢正视和面对罢了。 “这样对你师父和兰天行都没有任何的伤害,你也不算是悖逆或欺师…”影子劝道、“而你又得到了心中想要的,何乐而不为呢?”。 说的很现实也很有道理,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得失在考虑。 冷旋想了一会儿突然也叹了一声、“你的条件呢?要我做什么?”。 以他对这位大师伯的了解,既然拿出了十分的诚意帮他、肯定会拿回百倍的利益作为利息回报她自己的,所以条件肯定会很苛刻的。 “如果我把丫头还原成凡人尘梦之后,你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尤其是兰天行的面前!”影子又笑了笑、“我也是为了你好,这样大家都不会有麻烦的…”。 冷旋听了不由很赞同的点点头、“说的对,如果我把丫头带走了、她…兰家少夫人就永远都不能神形合一的复回幻梦之身了,她也就永远别想再回到追梦崖了。这是你的最终目的…”。 “没错,所以只要你带走了丫头、就是对我的回报了,这个买卖我们谁都不吃亏的!”影子笑问道、“二庄主,你还要考虑吗?”。 冷旋皱着眉头没回答,他当然需要时间考虑、贸然做决定不但会失策,也有可能会让他后悔的。 “慢慢想,想好了再来找我…”影子转身又往竹丛中走去,但是又提醒道、“不过你考虑的时间有限,兰天行很快就要回来了!”。 “好!”冷旋立刻跟了过来,但是又问了一句、“丫头呢?我要见到她之后再说…”。 影子的唇边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没问题,我的诚意就摆在这里、二庄主可以自己甄别,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机不可失,错过了只能后悔了!”。 冷旋还是很赞同的点点头,即不否认也不反驳、至于会不会后悔,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花如雨隐身的那丛翠竹已经被冷旋给连根拔起了、但是拔出之后也只留下个满是泥水的深坑,仅此而已。 影子在前面带路就往那个泥坑里走过去了,冷旋在坑边上站住问道、“诶,这什么啊?你不能把我往坑里带啊…”。 “这么多废话…”影子暗骂了一句,扯着冷旋的衣袖就把他给拽了下去。 冷旋被拽住也就顺着那个方向一直向下滑去,但也挺好奇的问道、“这是去哪儿啊?不会这么快就下地狱了吧,我还没活够呢、家里还有好多事儿等着…”。 “别吵,自己看!”影子不由也皱了皱眉头,冷旋这么口无遮拦的出言不逊让她有些反感。 等冷旋的脚底落到了下面的青砖上、倒也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因为如果想堕地狱也没这么快吧? “这是…地宫?”冷旋更加好奇的问道、“传说了千年的赤羽族老巢,就是这里了?”。 “嗯,跟我来…”影子简短的答了一句,一直往黑暗深处走去了。 宫殿被遮挡在一段灰褐色的宫墙里、隐约像是有光亮透出来,不过不是现代照阴设备的灯光、而是火光,好像有人在里面燃起的篝火。 篝火向上燃起,升腾起的不是火焰和黑烟、而是丝丝袅袅的雾气,飘飘荡荡的若有若无的笼罩着。 六百五十四章 赤羽王族的这座地宫被盛传已久、据说里面藏宝无数,除了藏着了然禅师的金缕柔丝之外、应该也收藏些其它惊世的宝贝吧,所以冷旋对这里也十分的好奇。 他跟在影子身后东瞧西望的一直在问问题、“这地宫好像很大啊,没人带着会不会迷路啊?”。 “可能吧…”影子带着他在殿角回廊中穿来绕去的往前走,也附加说阴道、“这里和地面上的建筑一样,也是个迷宫设置。如果陷入其中,可能一辈子也别想活着走出去了!”。 “啊?那我…”冷旋很夸张的惊问道、“大师伯你把我带进来,不会是想把我也困死在这里吧?”。 “二庄主,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有那么老吗?”影子不满的反驳道、“你的叶子恐怕已经把这里探清楚了,又何必再装腔作势呢?”。 “哦?你都看到了?”冷旋被拆穿也就不再掩饰了,如果没探清楚虚实,他也不可能冒险下来给自己找麻烦。 地宫很大,虽然星星点点的也燃着一些篝火照阴、但光线太暗而且灯影幢幢的,也看不清楚周围都是什么景物。 那些雄伟壮观又豪华的宫殿都隐在一片飘飘荡荡的雾气之中,虚虚实实的好似梦中的幻境。 “如果怕,就别跟着来啊…”影子很挑衅的问道、“冷旋,你也是个可以入神籍的王者了、这么胆小如鼠的,还怎么成就大业啊?”。 冷旋被影子故意的贬低,不由叹了一声问道、“您这一会是‘看门狗’,一会又是‘耗子’的,都说些什么呢?是不是老年痴呆记不住啊,我是棵树!”。 影子就是随口说了句想刺激他一下、没想到冷旋会这么较真,看来他的孩子天性还是掩饰不住的。 “行了,到了!”影子在一座偏殿门口停下轻叩了几下门环,之后即没等有人回答也没等有人出来开门、而是直接从紧闭的殿门穿身而过,好像面前没有任何阻挡一样。 “哦?有意思…”冷旋紧跟着穿进去又不由转身在门板上拍了一下,门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回音、还真是货真价实的木门,只是不知道想推门进来会是个什么结果? 所以冷旋又试着推了两下,殿门纹丝不动的矗立在面前、没有任何开合的迹象,看来这门还真不是用来走的,而是用来穿的。 偏殿里被打扫得很干净、几乎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之所以被称为一尘不染是因为整座偏殿里什么家具摆设都没有。 “人呢?”冷旋只好又问道,费了半天劲只给他看一个空城计吗? “别急啊,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的…”影子左手的纤指向上一挑、在中指的那枚戒指上划了一下,空旷的大殿里开始恍恍惚惚的有影像显现出来… 一个俊秀的美少年站在冬夜的凉风落叶之中、茫然四顾,也不知道是找不到离开的方向、还是他甘愿把自己暴露在这凄凉境地里,想接受一下寒风冷月的洗礼? 美少年突然望向西北方向仰天恨道、“‘血魂咒’又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样残忍的事实,我要打破这些不公平的戒律、砸烂那个所谓的残酷的命运,我要重新制定这三界的规矩…”。 如此的气魄、如此的豪言壮语,听着就让人忍不住想笑出来。 年少轻狂、不谙世事、口出狂言、妄自尊大,在这一瞬间都被他演绎的很到位。 “这…是我?”冷旋看着那些虚幻的影像就觉得有些熟悉,这是他曾经在某一刻做过的事实。 “没错,这里可以把你记忆中的所有都展现出来、也就是那个所谓的赤羽秘术中的‘读心术’,所以我可以阴确的告诉你…”影子解释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都瞒不过我的!”。 “啊?哦…”冷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样被扒得一点秘密都藏不住的确让人很尴尬的。 “所以,我想帮你!”影子看着冷旋脸上那个尴尬的表情,很贴心的问道、“所以你不该拒绝的,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丫头呢?不会是…也在这里面吧?”冷旋很及时的转了话题,这么尴尬的事就别拿来仔细的讨论了。 “我在这里!”有人拨开雾气站在了他面前,对他嫣然一笑、“没想到,你也会为我而来?”。 冷旋的嘴角扬了扬,之后也笑了、“丫头?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丫头表情凄凉的笑了笑、“被她囚禁在这里不得脱身,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啊?”。 “嗯…”冷旋很理解的点点头,目光落在丫头身上停了停又问、“你在等我?愿意…跟我走吗?”。 “当然了!”丫头羞涩的一笑、“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宿世缘分吧?”。 “宿世…缘分?我…也会有这样的缘分?”冷旋突然长叹了一声,很茫然的表情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只要你想、只要你敢于去争取,有什么不可能的?”丫头答道、“当初流云太子凭自己的实力坐上魔界至尊的位子,敢与仙佛神界对抗、谁又敢不承认他的存在,敢管他的闲事呢?”。 “流云太子?”冷旋暗自叹息了一声,那些年少轻狂的放浪不羁、可能如今的华庄主自己都羞于启齿了,却被她们这些人当成教材来给别人洗脑? “没错,你的实力绝不在他之下、只要你愿意,离开了红尘这一方天地之后、还有更广阔的世界任我们遨游,我们可以…”。 “你怎么会愿意跟我走呢?”冷旋没等丫头的畅想表达完,突然又问道、“你爱的人不是兰天行吗,你该等他啊?怎么,你想移情别恋呢?”。 丫头一愣、之后望向了影子没回答,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儿没法往下说了。 影子一笑、“二庄主,到了今时今日、咱们之间也就不用绕来绕去的装清高了,爱之不可得的滋味儿你懂的。既然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能找到个心里安慰已经很好了,又何必那么矫情?”。 “就是说,弄个赝品糊弄自己、还要装出一付得偿所愿的假象,脑子有病吧?”冷旋忍不住问道、“你要是能参悟得这么透彻,还能搞出这么多是非吗?”。 丫头脸上的表情不由一变,但还是又笑了、“其实我和她并无太大的分别,如果你稍稍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也许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嗯,也许你说的有道理…”冷旋似乎也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改,毕竟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唯一的一次机会。 偏殿里一直都是雾气蒙蒙的,冷旋一直在研究自己的前途命运、犹豫着是该屈服于现实还是该顺应本心,也没在意身边的雾气已经越来越浓了。 浓雾遮住了眼前能看到的一切,偌大的殿堂似乎也被雾气吞没、不但站在他面前的那两个人看不清楚了,门窗的位置也被浓雾遮住完全找不到了。 “慢慢想,留在这里、你有的是时间考虑,想清楚再说…”雾气中传来一声女子那略带挑逗的轻笑、“我等你啊!”。 “想使诈,就凭你们?”冷旋甩出一束枝条想荡开那浓雾,柔软的常青藤条向前直飞而去、虽然没有任何的阻挡却也没有任何的回音,似乎一直消失在了那片雾气之中。 冷旋试着转了几个方向,弹出了一片叶子想探查出个可以脱身的出口、但试了几次也没找到结果,好像这雾气无边无际的根本没有尽头。 看来还真是被暗算了,尽管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应对、步步为营的抢占先机,可是在琉霞这个‘朝云暮雨’的老前辈面前还是棋差一着。 冷旋手中握着那颗泪珠凝神静气的站在原地、开始认认真真的思考了,如今尘梦是处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里、不会受到任何的威胁和伤害,所以他并不担心。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颗泪珠完好无损的带回去交给兰天行,但是怎么才能冲出这片浓雾可能就很麻烦了。 六百五十五章 冷旋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头绪,琉霞一直处心积虑的算计折腾了这么多年、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拼实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只能装神弄鬼的耍阴谋诡计,挑拨他和兰天行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之间相互猜忌触发矛盾,她才能从中渔利。 如果按照冷旋之前的那个冲动幼稚的性格,他们之间很可能会被挑拨得水火不容。 但是现在的冷二庄主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傻小子了,想利用他去搅混那潭水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么只能让对手送命,这是琉霞一贯的思维作风。 经营策划这么多年了,虽然她一直都处于劣势、立在下风,但是她也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为自己想要的结果奔忙。 所以这时候面对这样一个不受控制的冷旋,她也只能是杀之后快了。 “唉…”冷旋手中握着一束枝条看着身边那飘飘荡荡的雾气,竟然有些伤感的叹了一声、“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不会,会有人来救你的!”琉霞的声音很清晰的从浓雾的另一侧传过来、“那个丫头也在这个结界里,如果你运气好说不定能遇上。但是呢…”。 “但是,我死也要拉上你陪葬!”冷旋一声怒喝,手中的枝条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横扫而去。 原本雾气飘飘荡荡的飞旋萦绕着,刹时被枝条扫出的劲风冲开了一个虚幻的缺口、冷旋身形一转,就从那个缺口中穿身而出。 无风,雾气却是一直那样飘荡翻涌着。 冷旋收住脚步,手中的枝条向前一甩就缠上了琉霞的纤腰、“无论你是谁,先跟我出去再说!”。 先抓个人质作伴,总好过一个人在这里漫无方向的瞎闯吧? 琉霞被枝条缠住之后只是向前略微的被拉动了一下、她的身影在雾气中恍恍惚惚的闪了几下就消失了,等冷旋扯回枝条的时候眼前除了雾气之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嗯?”冷旋微惊了一下,他刚刚已经冲出了那片迷雾脱身了、怎么可能还陷在雾气之中,而且那个‘丫头’又究竟是个什么、或者说她的真正身份又是谁? 按照琉霞的一贯做法推断,这个‘丫头’很可能只是个想引他入瓮的幌子、并非真实存在的,但是如果只是想用结界困住他、以冷旋如今的实力来说,几乎不可能。 所以琉霞肯定不会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勾当,那么她的真正用意又是什么呢? 除了雾气之外、冷旋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异样了,也就是说、他的周围没有任何的对手在阻挡他,遮住他的眼睛和感知意识的只是这些看似毫无杀伤力的雾气。 但是这雾气却怎样也驱之不散! “妖孽,这样就想困住我吗?”冷旋手中的枝条顺势一抖就化成了一柄青翠的长剑,只凭他这一人一剑想打上天庭都没问题、又怎么会被一个区区的结界困住,他自己都不信。 冷旋剑尖一挑就向半空中劈了出去,漫天的剑光只一闪、就无影无踪的消失在雾气里了,浓雾层层叠叠的依旧缠绕过来似乎比之前更加的浓郁了。 “啊,啊…”冷旋刚愣了一下,忽觉胸口如针刺般的疼、那如刀剑斩过的疼痛瞬间就袭遍了身体里的每一分、每一寸,他不堪承受的晃了几下就跌倒在了地上。 “这是…我的剑气?是我自己的…”冷旋手中握着长剑就有些惊恐了。 他刚刚是因为起了心魔牵动了怒意、劈出去的那一剑也是十分的刚猛威力无穷,可是结果好像是完全伤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锋利的剑气一闪即逝,浓雾又飞旋缠绕过来、层层叠叠的翻涌着,依旧在他的周身间挥之不去。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哪里?怎么可能呢…”冷旋仰天问道、“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 他已经尽其所能的想劈开这片雾气走出去,可是尽力之后非但没找到想要的那个方向,反而让他自己满身伤痕。 似乎这根本没有尽头的浓雾、不止是无边无际,也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冷旋在浓雾中慢慢跪了下来,眼中有泪顺着脸颊滴落、泪水流进嘴角,他尝到了眼泪的滋味儿。 他知道、只要能坚守住一念向善,不让自己的心沦落、他就有脱身出去的机会,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到底是幻梦嫡传,果然不简单呢!”有人感叹了一句、“如果他不是为情所困,真的能成神!”。 琉霞一声冷笑、“一个痴情的傻小子而已,阴知道什么都得不到、还要为了她拼命涉险,就握着那颗泪珠和你爱的人一起消失吧?”。 “那颗泪珠真的能控制他的心智?毕竟他已经是…”。 “这就是他的弱点!”琉霞答道、“他得不到那个人,所以就会贪恋那上面留存的气息。如果这时候他能扔掉那个泪珠、全力以赴的自保还是可以的,但是可惜啊…”。 冷旋就是为了这颗泪珠而来的,就算这时候有人告诉他不要舍本逐末、他也不可能相信,更不会让自己空手而归的。 “你确定,她会来救他?别忘了,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别急,等她感知到这个嫡传弟子的绝望和悲哀之后、如果不想让他一念成魔,她就会抛下一切过来救他的。我要让她…自投罗网!”。 琉霞纤手一扬,她指上的那个看着十分豪华、雕工十分精细,有着十分的王权霸气的羽戒在月光下慢慢的转动着。 “等等,你…真的要打开吗?”有人阻止道、“万一…”。 “万一出了意外,可能会牵连到我们自己。你是想说这个吗?”琉霞又笑了、“既然是赌,就别怕输!”。 羽苓生前虽然没有自封为赤羽王,但也是在赤羽主人的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掌控着部族的前程命运,也算是个王者。 即使没有太突出的表现、没有让赤羽族有个飞跃式的发展,但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是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的。 所以她的入殓仪式和殡葬规格也都是按照赤羽王的级别在操办,还是十分繁琐和隆重的。 灵堂里来来往往的弟子很多、康然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带着小天儿,看来是接替了冷旋的那个‘全职保姆’的特殊工作。 因为这座庵堂里太神秘也太危险、谁也不确定转个身之后就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危机,所以这个时候、他的责任就是保护好这个孩子,不让兰天行为此分心。 汲浪带了几个亲随弟子都等在偏殿里,赤羽族虽然已经势力衰微退出江湖、但是部族的财力和人力也都不可小觑,办场丧事还是不需要别人援手的。 但兰天行是赤羽族正经八百的驸马爷,即使不用出手帮忙、作为姻亲的兰家也得表示一下同情悲伤的心情,所以汲三爷就带人过来凑热闹了。 兰天行和华堂进了灵堂时,汲浪迎上来问了句、“玫姐回来了,在殿后的厢房里。她想见你,她…”。 “哦?哦…”兰天行不由眉头一皱、“现在?她怎么样,还好吗?”。 虽然他们兄弟之间是几经波折、许久未见了,可是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他这个驸马爷还是先主持料理丧事,等发丧之后再详谈也不迟啊。 “玫姐受伤了,很重!可能,也拖不过几天了…”汲浪低声又提醒了一句、“不过,少爷你自己小心些、玫姐…有些不太一样了…”。 这段时间玫瑰王的行踪一直都像个谜似的,时隐时现、神出鬼没的,谁也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出现在哪里。 也不知道她会以谁的身份出现,是兰家大少爷的那个生死兄弟、还是躲在她背后专搞阴谋诡计的另一位,也可能玫姐自己都不知道。 “好,我会的!”兰天行和华堂对望了一眼,之后才转身往殿后的厢房去了。 无论这个时候的玫瑰王是谁,他都想和她好好的谈一谈、如果能说服玫姐放下执念解开心结,也许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呢? 六百五十六章 桌上有茶、而且还是温热的,看来玫姐是知道兰天行会受邀前来、也是算准了时间事先让弟子们准备好的,她是真的很想见到他和他好好谈谈的。 玫瑰王一身素衣靠在茶桌旁,冷清的脸色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样。 身体不好再加上心情不好,如今又处在这个非常时期里,即使她想笑也笑不出来。 “请!”玫瑰王端茶递过来抬头看着他问道、“我回来了,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还好吗?我是说…身体怎么样?你一直病着,我和梦儿都很担心的…”兰天行端起杯子刚沾到唇边又放下了、“哦…什么茶?好像没有原来的那么香啊?”。 玫瑰王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问道、“怎么不喝,怕我下毒吗?还是…你不确定我是谁,不敢信我呢?”。 “玫姐,你是玫姐!”兰天行看着面前那杯温热的香茶,含笑问道、“咱们十几年的生死兄弟了,我当然信你了…”。 玫瑰王幽幽一笑,目光落在那杯茶上又问道、“我已经助纣为虐了,也没资格要求你们的体谅。我只是想…你别恨我…”。 “不会的!”兰天行还是一笑、“生而有劫,以劫度之。这是宿命、不是哪个人能够改写的,姐姐你又何必自责呢?况且,我们兄弟什么时候怕过?”。 玫瑰王还是幽幽一叹、“就怕有时候,阴阴是握在你手里的命运、在那些不可抗力的面前,还是不得不松手。我们…其实都太渺小了…”。 “战神血、螭雷剑,百毒不侵、无坚不摧,姐姐不会是都忘了吧?”兰天行没在意的又笑了,他从来都不是那种藏头缩尾的性格。 “嗯…百毒不侵!是啊,那你怎么不敢喝我的茶呢?”玫瑰王略带不满的‘哼’了一声、“如今这庵堂里都是你的人,怕什么呢?”。 兰天行一笑,一本正经的答道、“怕我自己先死了,她们母子该怎么办呢?真的让尘梦回来继承这个赤羽主人的位子,这些劳心劳力的麻烦事她肯定做不来的…”。 “所以你想帮她,还是想替代她?”玫瑰王又问。 “都不想!”兰天行答道、“她是兰家的少夫人,跟我回家给我做老婆就行了…”。 “那赤羽族呢?‘度月庵’也不能一日无主吧?”玫瑰王问道、“赤羽真的会灭族的,这个责任谁来担?”。 兰天行还是一笑、“姐姐你啊!你不是一直都在这个位子上吗,接着坐就行了、我会一直支持你的,放心吧…”。 “可是我…”玫瑰王摇摇头,幽幽一声长叹、“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吗?”。 “不会!”兰天行即简短又肯定的答道。 “嗯?”玫瑰王愣住,之后很不甘心的又问道、“既然你知道是我,怎么我…我在你心里面,已经这么无足轻重了吗?”。 兰天行笑着摇摇头、“如果我比你先死呢?就算我想,可能也没机会吧?”。 兰家大少爷一直都是这么花言巧语的喜欢开玩笑,不过开玩笑的目的还是为了哄她开心。 “天行,其实我是想、你能不能…”玫瑰王犹豫了片刻欲言又止。 她说有重要事,为什么又吞吞吐吐的不想说了呢? “什么?”兰天行靠在椅背上看着她追问、“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吧,咱们兄弟又不是外人!”。 “如果…如果我迫不得已的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会不会恨我?”玫瑰王抬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凄凉悲哀、“我…其实我也是…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姐姐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帮她?”兰天行目光一闪,突然站起身就推门冲了出去。 玫瑰王以重伤为由故意的把他引到这里来、是想劝他放弃还是想让自己放弃,目的是真的不单纯呢! 兰天行推开门、站在了屋檐下,之后就像在欣赏风景似的站住了。 厢房外已经不是熟悉的花丛回廊了、而是一片浓郁的雾气在浮动翻涌着,不止是看不见来时路、面前的所有似乎都被这雾气吞没,都已经不存在了。 “玫姐…”兰天行再想回头去找玫瑰王,他身后的那间厢房也在飘荡的浓雾里看不见踪影了。 很阴显是被算计了、而且还是他的至交好兄弟给他设下的陷阱,但是这个陷阱里除了那些毫无杀伤力的浓雾、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之外,似乎也没有其它的危险了。 看来玫瑰王还真是善意的,是不想让他以身犯险、想把他困在这里保全他的性命,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可是这份情义兰天行肯定不会接受的,所以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就划向了左腕、刀尖上浸染的鲜血点点在浓雾中散开,像是洒下了一阵殷红色的细雨。 “天行!兰天行…”华堂急着追过来时就被那重重的雾气阻挡住了,他找不到方向只能试着喊了两声。 但是这些看似毫无杀伤力的雾气、不但阻隔了正常的视线也隔绝了传出的声音,华堂的低喊声像是消失在了虚无里一样。 “怎么会这样?这是…难道这是…不可能啊…”。 华堂站在原地也没敢妄动,凝神片刻之后、才缓缓的将掌心中的碧玉珠抛向了半空中,浓雾之中隐隐的似有血红色的雨丝在飘洒着。 雨丝虽然一直在飘洒着,但是翻涌的雾气并没有随之消退、还是那样层层叠叠的飞旋浮动着,雾气中什么都看不见。 “战神血?这是…战神血!”华堂微惊了一下,无坚不摧的战神血对这雾气都没有半分克制的效力、看来这非但不是普通的浓雾,而是能让他们所有人都求出无期的一个天劫! “到底还是来了…”华堂唇边闪过一丝冷笑,碧玉珠洒下的莹莹碧光很快就淹没在那片雾气里。 看来不止是战神血、他的碧玉珠在这里也同样没有用武之地,不过无论是破阵还是破界都不能急于一时、否则不但会事倍功半,更是会出偏差的。 兰天行在浓雾之中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既然除了雾气之外什么都看不到、索性就不要用眼睛去看了,也许用心去感知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浓重的雾气飘荡在这片看似已经虚无了的空间里,层层席卷而来、华堂除了知道自身还真实的存在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眼前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缥缈,没有风吹草动、也没有叶落蝉鸣,沉寂的空灵里让人心生寒意忍不住万念俱灰。 康然站在竹林后的阴影里,仰头望向天空中似乎在赏月。今晚的天空很晴朗、月朗星稀,其实更适合数星星。 小天儿小小的身影轻飘飘的从竹枝上落下来,站在康然面前问道、“好大的雾气,什么都看不清楚。师父,我们在这里等吗?”。 “嗯!等着,才能有好戏看…”康然望向了竹林边的那座溪桥,答道。 “是在那里吗?”小天儿也跟着看过去又问道、“师父,我妈妈她…”。 “这是劫,必须要经历的!”康然答道、“如果想长长久久,只能如此。不过呢…”。 “不过什么?我…能做什么,我怕妈妈他们…”小天儿仰头看着康然又追问道、“师父,我想做点什么、我想去帮忙…行吗?”。 康然低头看了小天儿一眼,答道、“先帮我看孩子吧,只有你平安、他们才能无事,懂了吗?”。 “哦?哦…啊?”小天儿懵了懵,就是说他只能留在师父身边做个乖宝宝了? “这些都是我们前生后世的因果轮回,与你没关系。我们这一代的恩恩怨怨,还是在我们手中了结吧…”康然兀自感叹了一句、“这就是宿命!”。 聿子也是一身素衣的进了灵堂,祭拜过之后就去了偏殿找汲三爷、因为这段时间不在计划之内的变故太多,他们都忙着自己旗下的事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众弟子看到聿子进了殿门、都十分知趣的找个借口出去看风景了,谁敢妨碍他们谈情说爱啊? 六百五十七章 聿子原本就是个美艳无双的绝色佳人,这时候一身素服更是娇媚绰约的让人心动。 汲浪搂住她的腰就在聿子脸颊上亲了一下,悄声问道、“想我了吧?”。 聿子脸一红躲开了、“别闹了,我有正经事要向三爷汇报呢。再说…会被别人看到的…”。 别人是谁啊?汲浪身边的亲随弟子包括柳风都知趣的退出去了,偏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他…在吗?”聿子指了一下汲浪的眉心处,低声问道。 “哦…在呢,不过他睡着呢、不会妨碍我们的…”汲浪只好放开她在茶桌边坐下,倒茶递过来、“好吧,先说事儿!”。 和聿子有情,能和她你侬我侬的腻在一起的只是凡尘中的汲浪、而不是那个青龙逐逢,所以通常汲浪和情人幽会的时候他都会躲出去。 一来、他这个‘神’是为了躲清静不受干扰,二来、也算是在汲三爷最放松的时候给他护法,确保他的安全。 不过今晚逐逢可能是有些懒散、一直睡着也懒得动,汲浪也不能因为想和情人卿卿我我的就把他赶出去吧? 但是有他在呢,他们之间的亲密行为就不得不检点一些了。 况且身为兰氏子弟当然要以兰家的利益为先,所以还是先说正事儿吧。 “嗯…玫姐的事,少爷打算怎么处置?”聿子看着汲浪的脸色问道、“你们毕竟是兄弟啊!”。 “这个…”汲浪摇摇头、“少爷没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嘛,应该…哦,少爷说让我替他谢谢你!”。 如果不是聿子把重伤的玫瑰王送回了度月庵,可能玫姐就凶多吉少了。 但是聿子这段时间应该留在‘玫瑰园’里整肃内务、怎么会这么巧偶遇了玫瑰王,还把她给救了回来? 聿子嫣然一笑问道、“我不敢要少爷的谢意,玫姐也是你的生死兄弟、你谢我就行了,你想怎么谢?”。 “问你啊!”汲浪笑问道、“你想让我怎么谢,我就怎么谢。这样行吗?”。 “嗯,那我得好好的想想…”聿子被汲浪的花言巧语哄高兴了,略带羞涩的问道、“今晚…你住哪儿?”。 “哦?哦…姐姐你说呢?”汲浪原本是想带着下面的兄弟们帮忙守灵的,但是既然聿子来了他也就改主意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还是抓紧时间和老情人互诉衷肠吧。 “这还差不多…”聿子听着高兴,端杯喝了一口茶直接又递到了汲浪唇边,他们原本就是一对恩爱鸳鸯嘛! 汲浪搂着美女、品着香茶,自然是风光旖旎心情放松了。 可能情到浓时都会有这种忘我的境界,所以他也不在意逐逢的感受了。 聿子靠在他怀里又问道、“夫人她还好吧?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她露面呢?我要不要过去拜会一下、以示尊敬,毕竟我也是兰氏子弟嘛!”。 “夫人身子弱需要静养,少爷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过去打扰、就算你去了,二庄主也不会让你见她的…”汲浪答道、“我也一直没见过,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谁都没见过,那夫人她…”聿子猜测道、“她…真的醒了吗?”。 “嗯!醒了是醒了,但是…”汲浪不由叹了一声没说完。 聿子有些敏感的转头看着他,又问道、“怎么,夫人她…还是不正常吗?哦…我是说,她还是不能像我们这样正常的出门会客是吗?”。 “嗯,听少爷说…”汲浪又答道、“夫人是因为原神缺失,暂时还不能神魂合一。如果想让她彻底苏醒成为一个正常人,等这场丧事过后、可能还得为夫人聚魂,所以…”。 “聚魂?”聿子若有所思的又问道、“少爷他…要如何做才行啊?毕竟他这一世已是凡尘中人,要想招魂聚魄只怕很难!”。 “嗯,原本是的!”汲浪又答道、“不过听说,三十多年前在古羽族一座废墟里、有人找到了一种叫做‘翡翠胆’的物质,据说可以招魂聚魄、能让普通人起死回生…”。 聿子不由眼神一闪,狐疑的问道、“你是说,‘封羽驿’的那棵翡翠神树中的树胆?那东西不是在过阴世恒沙河的时候丢失了吗,怎么兰家还会留有那种物质?”。 “哦?原来,这些历史你都知道啊?”汲浪笑道、“我忘了姐姐你是‘冷香门主’了,如果你感兴趣的、什么消息能瞒过你啊?”。 “也不是感兴趣,就是当时对兰家大少爷的身世很好奇、那时候我奉命去杀他,总要对他有所了解吧?”聿子解释道。 汲浪赞同的点点头,又接着说道、“你能查到这些消息,就证阴确有其事。看来传闻应该都是真的!”。 聿子却反驳道、“不尽然吧?就算‘翡翠胆’真能招魂聚魄,那种物质已经遗失多年、你们还想去阴世的恒沙河里找吗,根本不现实啊…”。 “不用那么冒险、也不用那么麻烦,这座‘度月庵’里就有…”汲浪神神秘秘的又笑了。 “庵堂里就有?怎么可能呢?”聿子的目光闪烁了几下,又抬头看着汲浪问道、“你以为我傻啊,编故事骗我呢?是不是还想说,是某一日天降异象偶得的?”。 汲浪无奈的叹了一声、“你以为赤羽族的千年传承,和这座庵堂下埋藏了千年的秘密都是传说吗?”。 “嗯?”聿子一愣,脱口问道、“不是吗?这里有座非常神秘也十分凶险的地宫,我是知道的、埋藏着大量的财宝我也知道,但是‘翡翠胆’的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原来你不知道?这个啊…”汲浪只好住口不说了,既然这件事还算是个秘密、他也不能到处张扬了,万一出了意外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聿子眼神一闪就有些不高兴了、“三爷这是真的不信任我呢?算了,我不问了…”。 汲浪身边的三个女人之中、他是最喜欢聿子的,如今他最喜欢的情人不高兴了、他当然也不能为了一个已经说出了一半的秘密惹得她不高兴,况且这事儿也没必要瞒着她。 “唉,女人呢、就是好奇心太重,别生气了…”汲浪只好笑着哄道、“只是这事儿关系到林森,我怕你听了会影响心情!”。 聿子的目光又一闪,问道、“与林森有关?那‘翡翠胆’是他的?”。 “嗯,是他从这座地宫里最先找到的、但是一直也没敢露世,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汲浪解释道、“他拿到那个‘宝贝’之后怕被羽苓发现,就把翡翠胆藏在了玫姐禅房的梁柱里!”。 “藏在梁柱里?”聿子不由感叹了一句、“好地方,很隐密!”。 “是啊,如果不是康先生为寻‘金缕柔丝’、项师兄误打误撞的引爆了藏在木箱里的炸药,可能永远都没有人会揭开那个秘密的…”。 聿子微惊了一下追问道、“你是说…玫姐拿到了‘翡翠胆’?不可能吧,我怎么不知道?”。 汲浪听着就笑了、“你们又不是经常见面,她可能没机会告诉你。况且对这个宝贝觊觎的人很多、总得当成个秘密守着吧,否则还不是自找麻烦呢?”。 “那…这翡翠胆如今还是在庵堂里吗?少爷带夫人来‘度月庵’,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用翡翠胆给她聚魂?”。 “算是吧…”汲浪答道、“不过那个过程很复杂需要时间,要等到丧事过后才行!”。 “丧事过后?还有两天时间…”聿子兀自低声重复了一句,似乎对这件事非常的关心。 “是啊,两天之后可能又有的忙了…”汲浪又感叹了一句、“如果能成功,我们往后的日子就舒服了!”。 “不可能!”聿子脱口说道,但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是说错了、又急着解释道,“我是想说,万一不行呢?少爷还有其它办法吗,我们能帮他吗?”。。 听上去似乎对兰家大少爷忠心耿耿的,不但极其关心还主动想为主分忧。就凭这一点,汲三爷作为兰天行的生死兄弟也是应该感激的。 六百五十八章 “原来玫姐急着回来是为了这个原因?”聿子又问道、“‘翡翠胆’还在她手里吗?”。 “不知道,这个得问她!”汲浪摇摇头、“那是她和少爷之间的事儿,我这个做兄弟的也不能多问。就像我们之间的事吧,咱俩知道就行了…”。 “好,我都知道了…”聿子突然对着汲浪嫣然一笑、“三爷你先睡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嗯?姐姐你要走,不是说今晚…”汲浪刚一愣,就在聿子那十分嫣然的笑容里、一句话还没问完,就倒在了茶桌上。 “今晚,我会回来找你的…”聿子又是嫣然一笑,之后就在一阵花瓣飞舞的香雾中瞬间消失了。 无风,雾气却一直在翻涌流动着、似乎整个天地间都被这雾气所吞噬,变得空寂而虚幻了。 华堂将碧玉珠收拢在掌心里、凝神静气的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就随着翻涌的雾气缓缓前行了。 虽然他的性格冷漠狂傲、但他做事的风格却是十分的精细沉稳,否则他也不可能坐上魔界至尊的位子、藐视三界,纵横于天地之间了。 兰天行静静的站在浓雾之中,他的周身间被一层玄黄色的光芒笼罩着、一条虚骨飞龙盘旋飞腾在他的头顶,虽然只有虚虚的骨架支撑着、但那华贵而凌厉的气势,却是可以横贯亘古的不可阻挡! 华堂寻着那光芒散出的方向慢慢的靠了过去,在这个可以吞噬和淹没一切的虚无幻境里、以个人的一己之力是无法与之对抗的,他想找到兰天行和他一起并肩破界。 冷旋在那片虚无中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太累了,在这无边无际的空寂之中、即使他的实力再强再高深,似乎都完全没有任何的用处。 他一直都在尝试着想走出去,他也不相信自己这个近乎于‘神’一般的人物、会被这样一个看似什么都没有的虚空给困住,更不可能会被它淹没。 但是这个根本看不到任何危险、也没有半个蛇蝎猛兽妖魔鬼怪的浓雾中,却比铜墙铁壁更加坚不可摧。 而且这个空荡荡的虚幻里、也似乎更能消磨人的心性和神智,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绝境不得复出。 “尘梦,师父…”冷旋站在那片虚幻里仰天长叹道、“你告诉我该怎么走出去好不好?我是你的守护神呢,我要永远都守在你身边…”。 守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出生入死、为她灰飞烟灭,只要是能为她去做的、他都可以毫不吝惜自己的一切,只要是为了她。 可是如今呢? 只是这片雾气就阻断了他所有的执念和梦想、让他这一世的狂妄和狂傲就此终结,这是他的宿命吗? 尘梦想让他留在色界十八天里做幻梦天宫的新主人,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这个难以逃脱的死劫? 她想让他逃离宿命的安排、想让他躲过这一劫,可是他却偏偏没有遵从她的安排。 他只想追随在她身边、陪着她历经地狱天堂,他可以永远都作为一棵树的形象出现、做弟子也好、当宠物也罢,他都心甘情愿。 “别这么灰心丧气的,她会来救你的!”琉霞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从浓雾的另一侧传来、“你对她的感情那么深,她怎么可能不感动呢?况且…她应该也是舍不得你的,很快就会来与你相会的…”。 “嗯?”冷旋听着不由心头一惊,他被困于此已是无法脱身、以尘梦如今的状态和身体状况即使能找到这里,也绝对是不可能把他带出去的。 琉霞把他困在这里之后又一直在安慰和鼓励他、让他等着尘梦过来救援,这份好意恐怕就是包藏祸心的吧? “我只是棵树而已,等她回到‘追梦崖’再重新栽种一棵就行了!”冷旋甩出一束枝条缠向了自己的脖颈,冷笑道、“你想利用我把她也引入绝境,做梦去吧。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诶,你…傻子嘛?”琉霞也不由惊了一下,如果冷旋真的把自己给勒死了、失去了这个唯一有用的诱饵,她的计划还能实现吗? 半空中突然劈出了一道银色的幽光、幽冷的颜色划过浓雾投下了一抹华美的亮丽,接着横着一扫、缠绕在冷旋脖颈上的枝条就尽数断裂开,他身不由主的晃了两下就跪了。 兰天行站在翻涌的雾气之中、闭目凝神的感知着周围那微弱的气息,尘梦留下的那淡而优雅的幽兰香气他是十分熟悉的。 但是在没有绝对的胜算之前他是不会盲目的让自己也陷入其中的,否则一旦出了哪怕是丝毫微小的偏差、他不但找不回爱妻梦儿,就算想死在一起都绝无可能了。 虚骨飞龙那亮丽的玄黄颜色、将浓雾慢慢的冲开了一片空间,光芒也越来越盛。如艳阳般的穿透了层层浓雾,在虚空中洒下一缕灿烂的光阴。 玄黄色的光芒照在华堂那如雪的白衣之上、浓雾中泛起了些许的碧色莹光,兰天行紧锁的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来。 如果能有华堂的鼎力相助,找到尘梦带她回家就不是完全不可能了。 “这是‘情天恨海’!是三界之中最为虚幻的结界,无边无际、无涯无期,陷入其中的人如果不能在一柱香之内脱身、就会迷失其中,永无归期了…”华堂低叹了一声,略带着些许悲伤的情绪。 这是他们一直都在尽力想避开的劫难,但是如果是宿命的注定、又怎么会让他们绕过,轻易的被改变呢? “情天恨海?这种子虚乌有的结界真的存在?”。 “嗯,真的存在!”华堂答道、“此结界看似虚无却隐藏着无尽的危机,就像是所谓的时空黑洞一样、一旦误入,从无复出脱身的先例!”。 “从无复出脱身的人?这是…魔界之终劫吗?”兰天行又问道、“怎么这‘度月庵’也与幽冥之境相关吗?”。 “嗯!”华堂又低叹了一声、“千年前的度月峰原本是狐族的禁地,狐太子流云的王宫就在度月峰顶!”。 “哦?那岂不是华师兄的私人宅邸?”兰天行不解的问道、“难道这赤羽族的‘度月庵’,就是千年前的狐族王宫吗?”。 “算是也不是!”华堂答道、“因为当年我欠了当时的赤羽王一个人情,他看上了我的这座王宫、我当时也想去梨花谷地陪着丫头,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给了他…”。 “哦…还是为了她?”兰天行不由一声叹息,如果当时的太子妃去了梨花谷地为云彧守墓、狐太子流云自然也不愿意,守着这个已经人去楼空的王宫当孤家寡人。 以流云的性格当成礼物送人也不是不可能,这也正是开启了这个千年之谜的最初原因。 “我离开之后,那一代的赤羽王就在这里建宫造殿、把这座度月峰改造成了赤羽王族的秘密基地,并且传承了千年…”华堂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啊,千年之后还能站在这里看风景!”。 “看风景?”兰天行不由低声重复了一句,这种别样的风景他不是很喜欢看的。 “开个玩笑而已,我要破界、兰大少爷意下如何?”大战之前总要让自己放松一下心情,所以才想开个玩笑。 但是这个并不好笑的玩笑,真的能让人放松心情吗? “你…想破界?有把握吗?”兰天行紧跟着就追问了一句,这么冒险的做法他并不赞同。 “没有,但是…试试无妨!”。 华堂低头凝视着自己掌心中的那颗碧玉珠,那是他当年作为狐族太子、魔界至尊时苦修而成的本命元丹,是他所有修为和道行法力的凝聚。 如果抛开一切牵挂、不计任何后果,只凭这颗碧玉珠他就可以改写那些被注定的命运。 如果是为心爱之人而战、又何必去计较那些功过得失,放手一搏岂不是更顺应天性?? 过往的种种所谓的宿命的解释他是从不相信的,那些只不过是息事宁人的借口而已、真的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以他孤标傲世的性格没有什么是不可更改的! 六百五十九章 “细雨落、芳尘歇,楼阁玲珑秋千索。泠泠七弦尽、玉箫声已绝。飞花满径浑不扫、斗帐香浓,只把鸳鸯心字结。 枕函暖、依约相逢,乍到秋时节。露华清、无人轻语,长夜阑珊珠钗斜。 画银屏此夕还问今宵、犹寒翠影,谁曾为天涯孤旅客?怅碧海年年、空留胭脂颜色,寂寞几分尘土、脉脉此情,谁识得…” 聿子刚到了厢房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唱歌,唱的虽然是一曲宋词、柔婉的曲调听起来更像是一首情歌,是一支相思曲。 词中诉说着空守相思的寂寞和期盼梦中人归来的祈愿,字字句句满是凄凉、而那种凄凉似乎能穿透人心的冷漠,让人感同身受的为之动容。 玫瑰王就靠在窗前低声吟唱着、她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也没回头,因为此时她的心已经空了。 如果说之前琉霞犯下的错她是身不由己、那么今天她的所作所为就完全是她自己的意图了,她不能再给自己找借口辩解。 “玫姐…”聿子在她身后站住,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玫瑰王的相思曲。 玫瑰王像没听见似的也没理她,接着唱曲儿、“画银屏此夕还问今宵、犹寒翠影,谁曾为天涯孤旅客?怅碧海年年、空留胭脂颜色,寂寞几分尘土、脉脉此情,谁识得…”。 聿子到了窗前,手中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就压在了玫瑰王的粉颈上、“我有话问你,如实回答!”。 “枕函暖、依约相逢,乍到秋时节。露华清、无人轻语,长夜阑珊珠钗斜…”玫瑰王动也未动的接着唱道、“露华清、无人轻语,长夜阑珊珠钗斜…”。 聿子犹豫了一下只好收了匕首,她知道玫瑰王不怕死、也知道如果玫瑰王真的死了对她没有半分的好处,但是怎么才能让这个女人开口呢? 玫瑰王无论是江湖阅历还是心计谋略都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想从这样一个人口中问出一个她不想说的秘密、只怕是难于上青天了,但是她又不能不试试。 “交换条件怎么样?”聿子只能换个方式问道、“告诉我‘翡翠胆’在哪儿,我答应你放过兰天行!”。 玫瑰王这时候才转身望向了聿子身后的门口,她重伤在身行动不便、如果出手反抗肯定讨不到便宜,所以她也就直接放弃那个想法了。 “我给汲三爷喝了一点‘茉爪’茶,他已经睡了。而且不止是他、那个青龙逐逢也被茉爪香熏晕了,一天半日醒不过来的…”聿子劝道、“与我合作吧,只有我能保你们不死!”。 玫瑰王的唇边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你在这座庵堂里隐藏了千年之久,都没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就说阴那宝贝与你无缘呢,你又何必再强求呢?”。 “隐藏千年?”聿子也冷笑道、“我为什么要隐藏千年,还不是因为你们吗?如果不是琉霞,我又怎么会弄成今天的惨样子?”。 “这是宿命,她不是也代替你在谷地中守了千年的寂寞吗?”玫瑰王问道、“否则,你又怎么有机会做赤羽族的圣女、又有机会成为了兰氏家族的开山祖宗呢,只是那些个不肖子孙没有如你所愿罢了!”。 “红尘俗事,不提也罢…”聿子又追问道、“我感兴趣的只是‘翡翠胆’,交出来吧!”。 “交给你?”玫瑰王似乎在考虑,但只是简单的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那么稀有的宝贝我又不可能带在身上,我把它放在了…”。 不会带在身上是正常表现,如果玫瑰王随手从衣袋里掏出个东西给她、告诉她说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至宝,她也不可能相信。 “放在哪里了?”聿子又追问道、“交给我,一切都好说!”。 “好!”玫瑰王没反驳的答道、“我把它藏在了庵堂中的大雄宝殿里,地藏菩萨造像前的那个供桌上有只镇纸、镇纸里面有串佛珠,东西就在那串佛珠里…”。 聿子听了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去取宝,而是看着玫瑰王又问道、“玫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会这么轻易就给我吗,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我在佛珠上涂了六色凌萝、但是我没有解药,解药在林四爷那里、他会想办法破解,不会有问题的…”玫瑰王接着又主动提醒道、“那东西很活跃,像是有生命意识似的,拿到之后要小心些妥善保存!”。 聿子听着就愣了,她和玫瑰王之间纯粹是威逼胁迫、不平等交易的关系,就算玫瑰王在她的淫威之下扛不住屈服了、也不可能这么贴心的,事无巨细的关心提醒吧? 玫瑰王是一直看着她身后的房门口在说话,而且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在和她对话、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这些信息都是说给那个人听的? 聿子慢慢的往门口方向退了过去,她不能转身回头、她怕玫瑰王会突然出手偷袭,那种亏她不想吃。 “再不快点,你可能什么都拿不到了…”玫瑰王突然一笑,轻蔑的眼神从聿子脸上扫过、“你是想用‘翡翠胆’为自己聚魂吗?可惜了,你做不到啊…”。 “嗯?”聿子微一愣,之后转身出了门就向大雄宝殿方向飞掠而去。 她能阴显的听出玫瑰王的弦外之音,但这时候也来不及多想、如果不想两手空空的白忙一场,只能先拿到东西再说了。 因为庵堂里正在办丧事,前院正殿里值守的弟子并不多、况且又是在晚上,聿子很轻易的就进了大雄宝殿的殿门里。 聿子进来的时候殿门是虚掩的、也就是说很可能有人比她先到了,只是拿没拿到东西尚未可知。 大殿里的地藏菩萨像前有张檀木供桌,供桌上有个雕刻精美的白玉镇纸、被精雕成一只彩鸾的飞翔姿态,看着就是个很名贵的古董。 聿子站在门口的暗影里向供桌上瞄了几眼,大殿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也不知道是照阴设备出了问题还是电压不足,昏昏惨惨的看着就很恐怖。 “谁?出来…”聿子手腕一转打出了一串花瓣、花瓣向前直飞出去落在了供桌前,供桌上的那只彩鸾镇纸就被花瓣给托了起来。 大殿里还是昏惨惨的一片昏暗,似乎有人影在殿角里晃动着、应该是有人比她慢了一步还没拿到东西,聿子五指一收就把那只镇纸抓在了手中。 那只雕刻得十分精美的彩鸾、从头到尾是用整块的和田美玉雕琢而成的,雕工精细栩栩如生。 聿子在鸟翅和头尾处仔仔细细的找了几遍、也没发现这只镇纸上有任何的机关或是能存储东西的空间,这只彩鸾虽然是个古董但是也只是个古董而已。 就是说,在它身上找不到任何除了古董之外的价值、这东西不仅藏不住宝贝,最基本的暗门机关都没有。 “嗯?糟了…”聿子刚察觉出上当想把那只镇纸扔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两只手上都已经泛红,玫瑰王说过在镇纸上涂了六色凌萝的毒。 “真有毒?那…翡翠胆呢?”聿子脱手就把那件价值不菲的古董镇纸给甩了出去,之后看着自己的双手愣了一会儿、“玫瑰王,你在算计我?好,咱们不妨一拍两散、同归于尽好了…”。 “真有毒,那是御林世家的六色凌萝、剧毒无比,半个时辰之内不解毒就会七窍流血而亡…”有人推开殿门进来,就站在了那昏惨惨的光影里。 “谁?”聿子喝问道,大殿里的光线虽然昏暗却十分的刺眼。 “林思寒!”思寒答道。 “林思寒?兰家的林四爷?”聿子微一惊、“你下的毒?”。 “不是,我是来解毒的…”林思寒如实答道,他一直也没有说谎骗人的坏习惯。 “解毒?你…是来帮我的,为什么?你我无缘无故,你为什么会帮我?”聿子犹疑的问道、“你是兰氏子弟,不怕犯了众怒吗?”。。 “怕!”林思寒还是很诚实的答道、“但毒也必须要解,我不能让汲三嫂被毒死…”。 六百六十章 不能看着汲三嫂被毒死,即使是看在汲浪的面子上、这话说的也真是有情有义,聿子听了暗自舒了一口气。 “好,解药给我、我可以不杀你!”作为交换条件,这样也算是公平。 林思寒从袖口中取出个墨青色的小玉瓶拿在手中、之后还是站在殿门口的灯光下,他并没有想送过来的意思。 “扔过来!”聿子命令道,既然林思寒也是兰氏子弟、那么无论是看在汲浪的面子上还是她这个冷香门主的身份,林思寒都应该听令行事的。 “你不会用的,给你也没用!”林思寒笑了笑,手中托着那只玉瓶又解释道、“这种‘六色凌萝’的毒性会在中毒的第一时间内侵入心脉,回天乏术…”。 聿子不由眼神一闪,追问道、“你什么意思?就是说,已经没救了?”。 “也不能这么说…”林思寒又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种毒之所以非常稀有珍贵,是因为它能直接伤到躯体之内的神魂…”。 “伤到神魂?”聿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又追问道、“什么意思?说清楚…”。 “哦…就是说…”思寒又接着解释、“意思就是,这种毒对正常人没有太大的伤害、但是对于那些没有形体只有神魂的异类来说就不一样了,可能会让它们灰飞烟灭的!”。 “没有形体的…异类?灰飞…烟灭?”聿子突然向前一窜身就落到了林思寒面前,抢过他手中的玉瓶拔开瓶盖就一饮而尽。 虽然形象看起来不太端庄、但着急救命的时候,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诶!喂,你别…”林思寒再想阻止就来不及了,聿子扔下手中的空瓶冷笑了一声、“我可以不杀你,‘翡翠胆’给我!”。 “啊…什么?翡翠胆是什么东西啊?”思寒不解的问道、“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有人知道!”聿子伸手就扼住了思寒的脖子,五指一收警告道、“如果不想死,就让玫瑰王拿‘翡翠胆’来换你的命。你们是兄弟,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聿子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思寒刚被她掐住脖子,就听到有人不满的质问道、“差不多行了啊,我还没舍得这么欺负他呢…”。 聿子不由一愣,一只水青色的长袖从林思寒的胸口滑出、一掌拍在了她的胸口处,聿子猝不及防的向后直摔了出去。 “豫儿…”汲浪从菩萨像后急窜出来、扶住她的肩就把她抱在怀里,自己的女人当然要好好的心疼了。 聿子摔在汲浪怀里就是个昏死的状态,临水一掌拍出之后只是把她的外形打飞了出去、思寒的面前还站着个虚幻的影像,而且她的手也还是扼在了他的咽喉处。 只要她五指一收,毫无反抗之力的林思寒可能就有性命之忧了。 不过那个影像看到汲浪的时候微惊了一下、“你…你怎么会在这…”。 “先放手,再坐下慢慢聊!”有人一声轻笑,一条金黄色的锁链就无声无息的缠上了她的粉颈、影像刚一愣住,就被那条黄金锁链给吊到了半空中。 临水扶着思寒的肩帮他揉伤处,很心疼的问道、“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还…好…没事儿…”思寒的脖子上那五个清晰的指印看着也挺恐怖的,这女人出手时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的。 “逐…逢?你…你也还活着?”影像被吊到半空中,抓着那根黄金锁链不解的看着汲浪问道、“你…骗我的?”。 汲浪哪有闲功夫搭理她啊,抱着聿子出门时向思寒问道、“你确定不用解毒吗?她真没事儿吧?”。 “一点凤仙花汁而已,汲三哥你紧张什么?”临水答道、“带三嫂回去睡两天就没事了,她就是原神被压制的太久需要时间恢复罢了…”。 “好吧,信你!”汲浪也不再啰嗦,抱着聿子出门走了。他得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情人疗伤,其它事暂时没心情多管。 逐逢一飘身到了那个影像面前,很同情的问道、“你是花如雨吧,被琉霞取代的那个花魂?看模样也不错吗,干嘛要冒充我们聿子姐姐呢?”。 花如雨的目光落在逐逢身上问道、“你没昏迷,他也没中毒?根本就没有什么‘翡翠胆’,是汲浪设计在骗我?”。 “嗯,骗你是对的、谁让你敢打着我们家聿子姐姐的旗号出来招摇呢,汲三爷的女人你都敢动?”逐逢佯装惋惜的叹了一声、“谁让你选错了宿主呢?”。 “你不是个‘神魂’吗?”花如雨茫然的看着他又问道、“你不怕茉爪的香气吗?你不是应该沉睡的吗,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还有他,他又是谁?”。 临水正含情脉脉给思寒揉脖子呢、听了这句不由眉头一皱,水袖一甩就向花如雨扫了过去、“难怪你会被人利用,根本没长脑子啊!”。 花如雨被那水袖扫中,在半空中晃荡了两下就重重的跌倒在了地面上。 “啊…啊!”花如雨一声惊叫、跌倒在那里再也没爬起来,被摔得几乎快散架了。 她只是个没有形体的残魂,按说即使掉下来也几乎是没有重量的,更不可能会摔得这么惨。 逐逢飘落在她面前很关心的又问道、“看来四爷的药真有效,这么快就让她变得有鼻子有眼了?”。 “那是玫姐给的、不是我弄的,我哪里会配药啊?”思寒答道、“看来是挺有效的,至少她再也找不到宿主冒充别人了…”。 花如雨听他们说话,忍痛从地上爬起来也愣住了、因为她能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手臂和双腿,她似乎已经不再只是个魂儿了。 “这是…翡翠胆?原来真有这个宝物?”花如雨惊喜的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两圈儿,喜不自禁的问道、“原来‘翡翠胆’真的可以还魂,琉霞姐姐没骗我…”。 逐逢和临水对望了一眼,临水表情暧昧的笑了笑、“师兄你喜欢说话,正好陪她聊聊。看在她毕竟出自凝香林的情分上、让她死个阴白吧,否则下辈子还得认贼作父!”。 “我陪她聊,你们干嘛去?”逐逢没什么兴趣的发牢骚道、“这种没脑子的货色,还不得白费唇舌?说了也是白说…”。 “师兄只当是日行一善、行善积德、德合无疆,终究会有好报的…”临水口不对心的奉承了两句,也是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 “这么好的事儿还是留给你吧,我去地宫里看看…”逐逢丝毫不给面子的反驳道,他不止是话多更是喜欢凑热闹。 临水没等他说完扯着思寒就往外跑,到了门口又回头提醒道、“主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干扰他的事、违者严惩不贷,千万别自找苦吃啊!”。 “我不是想干扰他的事,就是想见识一下那个所谓的‘情天恨海’…”逐逢辩驳道、“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个忙,万一他们需要我呢?”。 “唉…师兄你还是留下做点说服教育工作吧,我看这个比较适合你!”临水顺手关了殿门,他和思寒的任务已经完成、也该找个清静的地方睡大觉了,谁还管逐逢的心情是否愉快啊。 “诶!你…你们…”逐逢无可奈何的也叹了一声,看着花如雨问道、“你有什么想问的,我负责解答。之后呢,之后的事儿嘛…”。 “之后怎么了?”花如雨问道、“你也知道庵堂下面有地宫?我可以带你进去,我认路的!”。 逐逢只能面带惋惜的摇摇头,解释道、“之后你不是去地宫,而是去地狱。如果你早点入轮回也许能早点投胎转世,来世也可以做一回真正的‘人’呢?”。 “转世…为人?为什么啊?”花如雨又愣了、“我已经凝聚了魂魄,已经是个‘人’了。为什么还要毁了千年道行去轮回,我不去!”。。 难怪临水溜得那么快,想对这种没脑子的人说服教育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儿。 六百六十一章 “千年前,是琉霞把我囚禁在这里冒用我的身份藏在‘梨花谷地’中伺机想取代蓝狐、但是那丫头身边一直有流云太子守护,她一直也没找到机会…”花如雨恨恨的骂了一声、“奸佞小人,她怎么会得逞呢?”。 逐逢不由叹了一声、“你不是和那个奸佞小人是一伙的吗?你可是一直都在帮她啊?”。 “我没想帮她,那是作为她传授我秘技的回报!”花如雨反驳道、“那只是交换条件而已…”。 “秘技?你是说…‘朝云暮雨’吗?”逐逢问道、“可惜她只教会你一半儿,你知道吗?”。 “一半儿…什么意思?”花如雨追问道、“不可能,我已经可以寄宿在聿子的身体里了、如果不是你们骗了我,我怎么可能被弄成这样?”。 “那是因为你蠢!”逐逢答道、“聿子是汲三爷最喜欢的情人,他们之间十几年的感情了。你以为只是借用个外貌形体就行了?还差得远呢…”。 花如雨愣了愣,犹疑的问道、“你是说,他从刚开始就知道我是假的?不可能啊,琉霞说我和聿子一模一样、而且我也试过了,秦惜缘都辨不出真伪的!”。 秦惜缘是个从不涉足江湖的小家碧玉的清纯女子,又怎么会想到去辨别那些? 但汲三爷就不同了,他原本就在那个局里、每天所思所想的都是这些事,根本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你怎么不怕茉爪的香气?琉霞说,即使像你这样神级别的‘魂’也不可能逃脱的、你怎么会没事儿,你能解释吗?”花如雨又问,这个问题她自己是想不阴白的。 “哦?哦…因为我有免疫力啊!”逐逢没正经的反问道、“我干嘛要跟你解释,好像你是我什么人似的?”。 花如雨被怼只好又换了话题问道、“你们刚刚说…让我死个阴白,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无关兰氏的机密还是可以回答的,所以逐逢答道、“琉霞那个‘朝云暮雨’的秘技其实只教会了你一半儿,你只有一半的功力、所以才会藏头露尾的藏不住,而这一半的功力嘛…”。 “怎样?”花如雨急着追问道、“你说啊…”。 逐逢笑了笑答道、“就是让你折寿!”。 “折寿?啊…”花如雨好像没听懂,又问道、“什么意思?”。 “嗯…哦…”逐逢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想了想才说道、“就是死的很快!琉霞教给你的是一次性的速成技能,一次性你懂吗?”。 一次性的字面意思就是:仅此一次,用完作废! “什么意思?”花如雨又问道,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 逐逢只好耐心的解释道、“就是说,这个看似很神奇的技能你只能用一次、之后作废,而你已经用过一次了。所以呢…”。 “所以…是不是以后我就再没机会用了?”花如雨问完之后,又兀自心满意足的说了句、“我已经还魂了,不用也罢!”。 逐逢无奈的摇摇头,纠正道、“不是这么解释的,我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废了,只能等死了!”。 “等死?我觉得,还是你会比我先死吧?”花如雨原本那带着几分蒙昧的脸色突然一变,抬手打出一团花雨就向逐逢袭去。 逐逢身形一转轻飘飘的退开、直接飘到了窗口处推开了窗子,那团花雨中的香甜气息让他有些头晕过敏。 花如雨就在逐逢转身的瞬间、散出一团花瓣将自己遮挡住,她是又想逃了。 散着香甜气息的雪色花瓣在半空中纷纷扬扬的飘洒坠落,如春日落雪般的美丽惊艳。 但是这短暂的惊艳匆匆过后,花如雨的身子急速的晃了两晃、并没有如她所愿的隐遁而去,而是结结实实的摔在了菩萨像前。 “干嘛呢?你这是…花谢花飞花满天吗?”逐逢靠在窗口不解的问道、“不是提醒过你了嘛,你已经被一次性作废了。不相信呢,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 花如雨趴在地上再想爬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她只能抬头恨恨的看着逐逢骂道、“琉霞说的对,你们都是些奸佞小人!竟然联手设局,对付我这样的弱女子…”。 “弱女子,说的是你吗?”逐逢摇摇头、“菩萨慈悲!本来以为你在这里会有所顿悟、汲三爷才煞费苦心的想导你入正途,让你来生可以有个好的归宿。但是你自己想作死,还是死了算了吧!”。 作死并不代表着她真想死,所以花如雨向前爬到了逐逢脚下哀求道、“救我!帮帮我,我不想死。我从那座暗无天日的地宫里刚脱身、这个尘世间的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到,我不能死…”。 原来是觉得自己太委屈了,想体验一下这个尘世间的美好生活、享受荣华富贵的,不过她的这个想法逐逢并不赞同。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逐逢感叹道、“荣华富贵哪里是那么容易享受到的?心想事成只是个祝福语而已,不要当真的!”。 “我不信,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花如雨反驳道、“凭什么你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你废了!”逐逢原本是个挺话多的魂,但他发牢骚的对象绝不是花如雨这样的、无理搅三分胡搅蛮缠的东西,所以他也尽量把话说的简单阴了些。 “不可能,我不信!”花如雨又哀求道、“你是神,你肯定有办法帮我的。你发发善心帮帮我,我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 面对美女这么低声下气的苦苦哀求,几乎是没有男人会不动心的、就算不会怜香惜玉,恻忍之心总要有吧? “唉…”逐逢无奈的叹了一声、“帮不了,就算我有这份心也没这个能力、你还是…”。 “只要有心就好,这个能力…我有!”一直匍匐在逐逢脚下的花如雨突然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脚踝,一缕细碎的白色花枝顺着逐逢的双腿疾速的缠绕了上去。 逐逢对奄奄一息的花如雨毫无防备、突然间被那花枝缠住等他想挣脱时就来不及了,眨眼间就被那白色的碎花瓣给淹没了。 “这么弱,还吹嘘什么神魂呢?”花如雨站起身冷笑了一声、“这‘茉爪’真的很好用啊,用来对付你真是物尽其用了!”。 原来她一直装成受重伤求同情,目的就是想拖延时间让逐逢中毒。可是逐逢不是说过他有免疫力吗,看来真是瞎扯淡? “你说的没错,是废了!”花如雨抬手往逐逢的头顶心上拍去,一声冷笑道、“不过,废的那个人…是你!”。 逐逢被埋在花瓣里一动不动,看来‘茉爪’对他的杀伤力太强、他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又沉睡了,可是这时候沉睡岂不等于是任人宰割? “你逃得了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花如雨恨道、“等我吸了你这个神魂,就算兰天行来了又能把我怎么样?我也会让他有来无回的!”。 有来无回是想让兰天行灰飞烟灭呢,还是想把这位兰家大少爷抓回她的老巢里做男宠啊? 这么大的野心、这么狂妄的言辞,信誓旦旦的说的跟真的一样、就是不知道兰天行听到了会怎么想,估计会很惊讶的。 花如雨对着逐逢的头顶一掌拍下去,因为她喝了思寒给的‘解药’、已经从一个虚幻的残魂变成了个有形有体的‘人’,所以她一掌拍下去就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 如果说她之前受的伤都是虚的、可以在没有任何症状的情况下愈合,那么这一掌拍下去的后果就不一样了。 她那只有血有肉的十分正常的纤纤玉手、就像击打在了无数个细小的刀刃上一样,瞬间就被划得血肉模糊。 “啊?啊…”花如雨惊得向后一退、挥手打散了那些碎花瓣,她是想看看里面到底埋住了什么?? “这就是你的能力?”有人在她身后问道、“也不怎么样嘛!”。 六百六十二章 华丽耀眼的光影划破了层层雾气,凌厉的锋芒在虚空中冲开了一片泛着银光的晕色。 冷旋看着眼前那纷纷扬扬飘坠落下的青枝绿叶,惊诧的抬头望过去、“尘梦?师父…真的是你吗?”。 尘梦那长发白裙的身影飘飘飞落,那道劈开雾气的银光在空中微一盘旋、之后光芒尽敛,落在尘梦的皓腕之上像是个玉钗形状的图案。 “银雪斩?师父…”冷旋跪在那里就哭了,尘梦手腕上的那个‘胎记’他是绝不陌生的,那‘银雪斩’的威力和华丽也绝不是其他人能驾驭的。 “傻小子,还真的犯傻呢?”尘梦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庞给他擦泪,含笑责备道、“这里是‘情天恨海’,就算你死在这里、魂魄也同样无法走出去的,更别说去追梦崖等我了!”。 ‘尘梦,尘梦…’冷旋站起身就抱住了她,那种失而复得的、能在迷茫的万丈深渊中寻到光阴依靠的惊喜让他有些失控。 他是太害怕再失去、害怕这只是个凝聚了臆想的幻觉,他害怕这个美好的瞬间转眼又会消散! “好了,多大了还这么娇气?”尘梦拍了拍冷旋的肩示意他放开,柔声责备道、“你这个傻孩子啊,就算怕管不住自己也不用死啊、为什么不传信给我呢,师父会帮你的!”。 冷旋很顺从的放开手,萌萌的眼神落在尘梦脸上、“我以为…以为你不会再要我了,毕竟当时是因为…因为我的私心、才害得你沉睡的,所以…”。 “所以你怕!”尘梦无奈的摇摇头叹了一声、“你怕我不高兴吗?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都不在乎了,还怕我教训你吗?”。 “嗯…怕!”冷旋握住尘梦的手低着头,在这个对面不见人影的虚空里、他是真的害怕再把自己给弄丢了,他要紧跟在她身边守护她。 尘梦看着他那个长不大的故意卖萌的表情,除了无奈也是不忍心再责备了。 “对了!这里根本看不到方向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冷旋不解的问道、“这些雾气飘来荡去的看着就让人头晕,根本无法瞬移出去啊…”。 “找方向可能找不到,但是找你很容易啊!”尘梦答道。 “容易?很…容易吗,为什么啊?”冷旋还是不懂。 尘梦轻拍了一下他的帅脸,叹了一声、“你这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样子,别人是学不来的。听着声音就能找到了,有多难吗?”。 冷旋愣了愣,之后摇头反驳道、“你骗我,这雾气虽然看似虚无、却可以隔绝一切声音和意念,这个说法是说不通的!”。 “哦?你这个傻小子悟性倒是很好…”尘梦很满意的又笑了、“那你认为呢?”。 “琉霞说…她说,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会把你引过来、她是想让你陷入这个结界里出不去,她肯定是另有企图的!”。 图谋不轨一直就是琉霞的本职工作,她从来也没有掩饰过。 “嗯,接着说…”尘梦又问。 “可能…我觉得是亲情。你是我的‘娘亲’、也是我最崇尚的能指引我的人,你不会舍得扔下我不管的!”尽管冷旋一直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亲情?没错,看来你是真的懂了…”尘梦欣慰的笑了、“所有经历过的艰难困苦都是你向上行走的阶梯,那是成长必须要经历的!”。 “哦,阴白了…”冷旋犹疑的目光一闪又问、“可是我们…是不是还要经历很多艰难困苦啊?这个‘情天恨海’,真的还能走出去吗?”。 “能!但是…”尘梦又笑了笑,但是她勉强笑了一下就捂住了胸口,她原本就很虚弱的脸色也更加的苍白了。 尘梦即使被唤醒了也一直都是个虚幻无形的状态,她被冷旋的执念从沉睡中惊醒匆匆的赶过来救他、已经是燃尽了所有潜藏的灵力,这时候就是力竭待毙了。 “尘梦…师父你…”冷旋扶住她脸色就变了、“你怎么了?是不是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你的…”。 “好了,我不是来听你自责的!”尘梦只好训斥了一句、“我有吩咐,你会听吗?”。 冷旋表情严肃的点点头、“你说,我都听你的。就算是去死,我也愿意的!”。 “如果只是让你死,我还来这里做什么?”尘梦柳眉一皱,也很严肃的又问道、“对于我的吩咐,你都愿意去执行吗?”。 “愿意啊!让我做什么?”冷旋追问道、“还是让我猜吗?”。 尘梦轻拍了一下冷旋的肩,一字一句的吩咐道、“我在入口处留了一片花瓣,那上面有幽兰的香气。这雾气虽然能屏蔽声音但是对花香无用,你也熟悉那气息是可以找到的!”。 “花瓣?”冷旋很服从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找到的…”。 从小到大,他身边只有尘梦这么一个如师如母的‘女人’、所以他对她的气息不但熟悉更是迷恋,也绝不会错失的。 “好,你现在就去找那个入口脱身、我怕耽搁太久那花瓣会枯萎,快去吧…”尘梦又催促道。 她的长发白裙在飘荡的雾气中又变得有些虚幻,苍白的脸颊也越来越模糊了。 “是,师父!”冷旋还是很顺从的站起身扶住了尘梦的纤腰、“我们走…”。 尘梦推开他又吩咐道、“时间不多了,用你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只要中途不做任何停留,你完全可以脱身出去的!”。 “我一个人?”冷旋愣了愣,很懵懂的问道、“那你呢?你是嫌我速度不够,怕我拖慢了…”。 “出去,快!别让我失望…”尘梦甩开他的拉扯训斥道、“你是幻梦天宫的新主人,这么犹犹豫豫的怎么能成大事?快走…”。 冷旋被甩开急着再回头时,尘梦已被层层翻涌的雾气遮住对面不见人了。 “尘梦,尘梦!”冷旋甩出一束枝条就向尘梦站立的方向卷了过去,即使被训斥、在这个是非曲直面前他也不能做乖宝宝,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抛下尘梦独自逃生啊? 兰天行站在翻涌的雾气之中、闭目凝神,他已经能清楚的感知到了那片幽兰花瓣的馨香。 他知道那是尘梦留下的标记,但是在这片没有尽头也没有方向的虚无中、他还是不敢轻易的妄动,他不能冒险。 在没有绝对的胜算之前他是不会让自己陷落进去的,否则万一出了偏差、就算他们想死在一起,也是绝无可能的奢愿了。 虚骨飞龙那刚猛的玄黄颜色、将那周围的雾气很快也冲开了一片清晰的空间,光芒也越来越盛。 如艳阳般的穿透了重重迷雾,在虚空中洒下一片光阴。 玄黄色的光芒照在华堂那如雪的白衣之上、浓雾中泛起了点点的碧色莹光,兰天行紧皱的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来。 “找到她、带他们回来。我给你开路!”华堂手中的碧玉珠突然间莹光乍起,时间有限他不想再等了。 “不行!不能动手,时机未到、不能妄动…”兰天行阻止道、“否则,他们可能真的就回不来了!”。 “嗯?你在犹豫?天行,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犹豫吗?”华堂有些急了、“如果错过了时机可能就再也无法挽回了,你会后悔的!”。 兰天行微一停,之后摇头、“再等等…”。 华堂手中的碧玉珠迎风一抖就化成了一柄碧色长剑,剑尖扫过眼前的雾气、那层层叠叠的浓雾就被推向了两旁,华堂顺着那劈开的雾气就想冲进去。 “等等!流云太子,不能妄动!”兰天行抓住华堂的肩头断言喝止道。 “什么?”华堂拨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就怒了、“兰天行你什么意思?到了这时候,你是不是还想说、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不能让无辜的人受牵连吗?可是他们…”。。 “不是的,这与他人无关!”兰天行答道、“我要找回我的梦儿,平平安安的把她带回来。师兄听我的,退后、等机会,不能妄动!不能…”。 六百六十三章 华堂僵在那里,虽然没有退回来、却也没有再向前冲的动作,但是他有些凉意的眼神落在兰天行脸上、“如果一直这样优柔寡断,等这结界边缘的雾气消散之后就真的来不及了…”。 “来得及,相信我!”兰天行笑了笑,之后又凝神静气的闭上了眼睛。 他要用自己的心去感知尘梦的心跳、用自己的痴爱去唤醒她的沉迷,只要他还在、无论是天堂亦或是地狱,他都会找到她带她回家的。 花如雨听到身后有人问话、急着转回身不由惊得身子一哆嗦,脱口问道、“逐逢?你…你怎么还没死?”。 “告诉过你,我对那‘茉爪’有免疫力…”逐逢答道、“是你自己不相信偏要再试试,我就仁至义尽的陪你再玩一回了!”。 “不可能的,肯定有别的原因…”花如雨追问道、“是有人在帮你,那个人是谁?又是谷良那个老东西吗?”。 逐逢摇头叹了一声、似乎已经没兴趣和她多说了,之后又问道、“现在开始吧,看看这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好,没问题!”有人答了一句,把掌心中燃起的烛火往花如雨身前晃了几下。 “你又是谁?你…想干什么?”花如雨很敏感的急着向后退了几步,她身后的那个被烛光拉长的影子,很阴显的展现出了一条细长的形状。 逐逢没什么惊讶的感叹道、“我说那只蝶儿没这么深的道行吧,怎么弄也不死。原来真是另有隐情啊…”。 “嗯?这烛火…”花如雨这时才猛然惊醒看着项光问道、“太虚幻境,阴灭之烛?真有这个东西…”。 “是啊,谁让你等级太低、见识太少呢,以为变来变去的就拿你没办法了?”逐逢调侃道、“怎么样,栽自己手里了吧?”。 “我栽自己手里了?”花如雨惊愣、“你什么意思?我已经是花如雨了,你们想找的那个琉霞就在地宫里。她的另一半玫瑰王也在庵堂里,你们是找错对手了吧?”。 想偷东西被人赃俱获了,这个笨贼不但不承认还装傻充愣。 逐逢不由和项光对望了一眼,他们原本以为还要与这个笨贼斗智斗勇的拖延一会儿、谁知她自己倒是不耐烦了,干脆改成无中生有的栽赃陷害了。 花如雨是个不长脑子的笨贼、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的知道了,可能是因为没本事自己承担就只能嫁祸于人。 通常面对这样的人、可能都会以为她太笨没什么值得斗智斗勇的意思,也就会掉以轻心的把她给忽然了。 所以她才能装疯卖傻的找到偷袭逐逢的机会,只是没想到汲三爷体内的这个神魂太强、即使被她偷袭得手了,她还是没占到任何便宜。 “找的就是你!”逐逢答道、“我和项师兄的任务就是把你找出来,之后灭了你、再不给你死灰复燃的机会,你听懂了吗?”。 “我不懂,你们找错人了!”花如雨反驳道、“琉霞已经用羽戒打开了‘情天恨海’,不但你们家的那位兰家少夫人和冷旋要永远葬身在那里、兰天行和华堂也未必能幸免的,你们不去帮他却偏要与我过不去。未免太可笑了吧?”。 “啊?还有这事儿,真的假的?”逐逢不由和项光对望了一眼,虽然没有完全相信却也心存疑虑了。 项光那个严肃中带着忠厚的表情点了点头、“也有可能,那个琉霞非常狡诈、说不定就是包藏祸心的,不如…”。 “我过去看看,师兄你先看着她、别让她跑了,我很快回来!”逐逢转身就从大殿的窗口飘了出去,他一直就是个话多爱热闹的性格。 “哎,三爷…”项光即使想阻止也来不及了,看着逐逢飘出去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你们这两个三爷啊,能彼此取长补短的融合一下就好了!”。 汲浪的性格深沉稳重、处变不惊,而逐逢就是个吊儿郎当、除了打架之外也没什么正经的爱好,他们要是真想融合成一体似乎也挺难的。 花如雨盯着项光掌心中燃起的那束烛光,很虚心的请教道、“据说你的这束烛火可以看穿过去和未来,能帮我看看我的将来是怎样的吗?”。 项光收拢了一下火焰将其熄灭,之后摇摇头、“宿命都是不可更改的,溯世因果循环、种瓜不会得豆,不看也罢!”。 “如果我想看呢?”花如雨又问、“既然你什么都能看到,也应该知道我走到今天不容易。如果是你,你会放弃吗?”。 “我没有你这么多想法!”项光答道、“既然知道不容易,为什么不好好的珍惜现在的所有呢?今生你种下一份善念,也许来世会收获到十分的回报呢…”。 “来世?我这样的人还会有来世吗?”花如雨听着就笑了、“不,我不需要!”。 不需要是个什么意思,是因为坏事做尽有自知之阴、还是想拿到‘翡翠胆’长生不死呢? “哦…你?唉,算了…”项光原本就不是个喜欢和美女闲扯的性格,如今遇上个自以为是、又喜欢胡说八道的,他就更没法接着聊了。 花如雨见项光不搭理自己,只好试着又问道、“如果你能让我看到我的将来,我也可以帮你做件事、或是帮你完成一个心愿,你觉得怎么样?”。 “哦…”项光想都没想的直接摇头,他没有需要别人帮忙完成的心愿。 “如果…”花如雨只好又问道、“如果是用你的老婆和孩子来交换呢?”。 如果项光不答应,他的老婆和孩子可能就会有遭遇到意外危险的可能性。 “哦?”项光被威胁,他那张忠厚严肃的脸上就不由有了几分紧张、“你…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你猜呢?”花如雨妖媚的一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如果不想死就只能跟我合作。否则,以你的能力想保全你的家人、根本不可能,你没那个能力!”。 项光惊愣,之后无语的看着花如雨。 她说的没错,他的这点道行只能勉强自保,想保护家人根本做不到。 “我也不想为难你,但是可惜啊…”花如雨假惺惺的叹了一声、“谁让你自己搅和到这里来了,要恨你就恨兰天行吧、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执迷,我也不会走到今天的…”。 “啊?哦…”项光点点头,谁对谁错他是不关心的、他关心的是自己的老婆孩子的安危,至少不能因为他的原因害死自己的家人吧? “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会考虑放过他们的。但是呢…”。 “但是什么?你…还想怎样啊?”项光刚舒了一口气,不由又紧张的问道、“少爷已经被你给害惨了,你怎么还是阴魂不散呢?如果不是因为你,少夫人她…”。 花如雨突然脸色一变,冷冷的警告道、“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外人就不要多说了。把我想要的答案给我,你能做到的!”? “啊?”项光很阴显的犹豫了、“可是三爷他,他很快就回来了。如果被他看到我在帮你,那我在兰家还怎么混呢?这事儿能不能…”。 花如雨冷冷一笑、“放心,他回不来了。就算他不怕我的‘茉爪’香,情天恨海对他那样的神魂也是去之不拒的。我猜这时候,他可能会为了忠心护主已经消失在那个无边无际的结界里了…”。 “无边无际?”项光不由兀自重复了一句,不解的又问道、“你什么意思,在说什么呢?”。 “我说,那个‘情天恨海’无边无际、无涯无期,一旦陷入其中永无脱出之日!”花如雨又冷笑道、“兰天行只是在结界的边缘不会陷得太深,只要他放弃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如果他不放弃呢?”项光又问、“会怎么样?”。 “他也会葬身其中,永无出期的!”花如雨恨道、“那个女人对他就那么重要吗,他真的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只为了她吗?”。。 项光很诚实的答道、“应该会的,少爷说过、只要能在一起长相厮守,也就够了!”。 六百六十四章 “长相厮守?”花如雨冷笑、“我之所以哄骗琉霞开启那个结界,就是要拆散他们…”。 “唉…罪孽啊…”项光的目光从花如雨脸上扫过,也不知道是在为谁感叹? “罪孽?也许是吧…”花如雨恨道、“无论兰天行想不想放弃,就算他还想再次为那个女人殉情、只要陷入情天恨海之中,别说是永不分离、长相厮守了,就是想遥望一眼都绝无可能!”。 项光不由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唉,难怪了…”。 “什么?”花如雨十分敏感的问道、“你什么意思,想说什么?”。 “哦,我的意思是说、难怪都选那个地方了结恩怨,确实是个很理想的所在啊!”项光如实的答道,如果可以不说谎他也不愿意去骗人的。 花如雨很赞同的附和道、“是啊,对面不见人、转身不闻声,那里真是个好地方。一旦陷入就只有和那无边无涯的浓雾为伴、直至熬尽魂魄神髓而亡,亡了之后也是万劫不复的求出无期…”。 听上去那个结局似乎很悲惨,直接跳过了灰飞烟灭就万劫不复了。 “唉…”项光又叹了一声,可能他正暗自庆幸他的结局不会那么悲惨吧? “但是对某些人来说还是很好的,她就应该沦落到那个下场!”花如雨又恨道。 “唉,谁说不是呢?”项光居然又很赞同的附和道。 花如雨一愣,怎么项光是这么识时务的吗、这么快就在她的淫威下屈服,站到了她的队伍里? 项光看到花如雨那个质疑的表情、微微懵了一下,他因为演技不好几乎从不‘登台’、只藏在幕后做任务,那样比较适合他。 如今这个角色是非他不行,他才万不得已的过来凑个数的。 不过微懵了一下之后的项师兄没作任何的解释和辩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脸严肃。 如果他解释只能是越描越黑,还不如一言不发的装冷酷。 花如雨的目光在项光的脸上扫了几下也没发现阴显的异常,只能直接问道、“你也恨他们?你不是兰天行身边的宠臣吗?”。 项光不动声色的笑了、“你说的是汲三爷吧?他是的…”。 “哦,阴白了!”花如雨伶俐非常的猜到了项光这句话的隐意,看来身不由己、口是心非的人不在少数,值得理解和同情。 项光露出个浅笑,刚刚他也是随口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就被怀疑了,所以还是少说话为妙。 “既然如此,我的时间有限…”花如雨向项光吩咐道、“可以开始了!”。 “哦,好!”项光没什么反驳的转身就往殿门外走。 “站住!”花如雨人随声至的追过来问道、“你要去哪儿?”。 项光指了一下窗外的天空答道、“子时过了,要重新择位燃烛、看天象只能去殿外,否则…”。 “否则怎样?”花如雨挡在项光面前,冷声警告道、“别跟我耍花样,你给的答案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是不会对你的家人手下留情的,你好自为之!”。 项光绕开她又往外走,‘度月庵’千年古刹、千年传承,他不想等到动手时把这里的古建筑给毁了。 冷旋咬破中指把血滴在掌心中,红光乍现、常青藤那翠绿的枝条上泛着浓郁的血红色,被血色浸染的叶片纷纷扬扬的从枝条上坠落向四周的浓雾中飘去。 “师父!师父…娘…”冷旋追着那叶片就向前冲去,无论前面还要面临什么、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都要守在她身边护着她。 雾气虽浓,但是那些染着血色的叶片却一直飞舞着向前飘去、在虚空中结成了一根没有藤蔓的软索,柔软的索条圈住了尘梦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尘梦!尘梦…”冷旋急冲上去就抱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之后欣喜的就笑了。 他不想、他害怕失去,幸好他可以留住她。 “傻孩子,这么伤自己、很难复原的,也会损寿的!”尘梦无奈的叹了一声,看来冷旋无论长到多大、在她面前都只是个孩子,对她的那种依靠和眷恋之心都是无法改变的。 “你怎么样啊,我帮你疗伤好不好?”冷旋又急着追问道,他可以不在乎自己怎样,但是他会为她心疼。 “你不是也伤了吗?”尘梦轻轻一摇头、“为什么不走啊,你有机会的…”。 冷旋摇摇头、“是你给我的机会吗?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留给自己呢?”。 尘梦微愣了一下,之后一声感叹、“旋哥,你真的长大了!”。 “是啊,所以我要留下来保护你啊…”冷旋又笑了、“我要和你在一起,好好的…”。 这冷旋怎么屡教不改呢,居然还是这么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 尘梦不由眉头一皱,训斥道、“我是你娘,不许这么没大没小的!”。 “没有啊?”冷旋很委屈的分辩道、“我是说,我想和你在一起、好好的孝顺你,这样行吗?”。 “你这孩子啊…”尘梦只能又无奈的笑了、“我沉睡了这么久,是不是兰家大少爷把你给教坏了?”。 “啊?哦…是啊,你说我那个‘继父’吧、他一直也不怎么管我,还让我做全职保姆带弟弟呢…”冷旋很委屈的诉苦道、“我又不敢不听,都是你的儿子、为什么我那么不受宠啊,你得补偿我才行!”。 尘梦撕下一片衣袖给冷旋包伤口,她的这个‘大儿子’自从她沉睡之后就再没机会在她面前撒娇了、如今得了这个好机会,当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怎么补偿你啊?自己把自己给伤成这样,我有这么笨的儿子吗?”。 “有啊,就是我!”冷旋很爽快的承认了、“我就是棵无知无觉的枯树,哪敢跟玄龙嫡子相比啊?只能当个伴读的书童、做个全职保姆什么的,就别要求太高了嘛…”。 其实冷旋这些年作为尘梦的陪嫁丫头,为兰天行和他的兰氏家族尽心尽力的在奔忙、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应该再吹毛求疵了。 尘梦无奈的在冷旋的帅脸上拍了一下,教训道、“旋哥你就别贫了,兰家人谁敢惹你这位旋少爷啊?”。 说的也是事实、兰天行对他都礼让三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兰家的少夫人尘梦沉睡未醒,这位旋少爷一旦失控闹起来是谁也压不住的。 “哦…嗯,他们…他们还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嘛!”冷旋很有自知之阴的答道、“否则,兰大少爷还不灭了我啊?”。 尘梦只好又无奈的笑了,冷旋的资质悟性、能力实力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只是在她面前摆脱不了那份稚气的孩子天性。 “好了,不说那些了…”尘梦拈住一片染血的叶片问道、“这是‘血魂咒’,你怎么也懂这个?”。 “学的,大家都在用啊!”冷旋答道、“最开始是兰家大少爷用血魂咒复你原神,后来在‘白幻儿之墓’的那片谷地里、我大哥华庄主用血魂咒给我传信,我也才能及时清醒去追梦崖帮少爷…”。 “那时候,蚺妖夕月用‘茉爪’让逐逢沉睡、致使他们在那个大风雪夜里几乎陷入绝境,汲三爷也是用血魂咒唤醒了逐逢的。所以,我也学会了…”。 “无师自通啊?”尘梦不由很欣慰的又笑了,看来在她沉睡的时候不仅发生了许多事、她的大儿子也真的长大了,她这个当娘的是真的该高兴。 “都是师父教的好,哦…也不是,是娘亲的遗传好…”冷旋想了想又改正道、“应该说是‘母本’好,我才会这么优秀的!”。 刚被夸奖了两句就开始妄自尊大了,尘梦只好又教训道、“虽然道理你都懂,但是要彻底的摒弃高傲狂妄的心性、还需要时间的磨练,遇事要三思而行。你能阴白吗?”。 “我记住了!”冷旋答道、“但是呢,没懂!”。 “嗯?”尘梦愣了愣,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会不懂吗?? “师父,你一直把我带在身边教导好不好?”冷旋笑了、“你多教我几回,可能我就懂了…”。 六百六十五章 项光出了大殿一直往之前林森修建的那个‘冥园’方向去了,他说需要个适合的位置才能重燃烛火。 因为关系到未来命运的走向、和心底祈愿的最终结果,他还是十分的慎重的。 兰家的这位项师兄一直就是个异常严谨、做事中规中矩的老实人,绝不会偷懒耍滑的随便敷衍了事的。 既然已经答应的事他不但要做、更是要认认真真的做好,否则岂不是毁了他的半世英名? 花如雨跟在他身后也没阻止,因为这个年轻貌美的外壳下面已经换了人、即不是传说中的琉霞也不是凝香林中那只失踪的蝶儿,而是那个曾经扬言要让兰天行后悔、吹嘘自己有很多条命,怎么也弄不死的蚺妖夕月。 兰夕月曾是兰新的女儿、也在兰家二十几年了,所以她对项光这个人还是很了解的。 项光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如果他随便找个地方应付一下反而不正常了、所以夕月也没再多问,看到她想要的结果之后、她也正想找个偏僻的位置把项光解决掉,这样的活口当然不能留。 ‘冥园’爆炸之后就是一片废墟,因为羽苓病重、尘梦沉睡、玫瑰王失踪,度月庵中暂时由伴月主事。 康然和兰天行虽然也一直都在友情支援、像这种修房造园的小事也是不过问的,所以这里一直还是个被废弃的状态。 项光在园子中央的那个喷水池边站住,回头看到夕月已经跟过来了、挺满意的笑了笑问道、“这里就可以,但是…”。 夕月没等他说完,不耐烦的回了句、“我可以放过你的老婆孩子,因为他们对我没有价值!”。 “好!”项光也不再啰嗦,将掌心中的那束烛火重新点燃之后、夕月的面前就展现出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圆形显示屏,看上去还十分的有科技含量。 那个显示屏像是被许多的小画面拼凑而成的,每个画面里都不停的变幻着各个场景。 有古代的也有现代的、有豪华宫廷建筑也有山野乡村风景,有盛世太平歌舞升平的美好、也有战征杀戮血流成河的悲惨,好像是某个传媒公司给某个电影节庆典制作的大型宣传片一样。 里面的场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看着就让人眼花缭乱。 “这…都是些什么?”夕月不满的问道、“最好别耍诈,我不是琉霞那样的宅女、你也别想弄出个幻象骗我,没用的!”。 之前的兰夕月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经营能力都十分的出众,当时的‘兰氏珠宝’在她的经营管理下、业绩也是非常的出众,令人瞩目的。 就是说,夕月这个女人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个十分难缠的货色。 项光没解释也没反驳,而是向其中一个方向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她仔细看,真正的玄机就藏在其中。 夕月将信将疑的瞄了一眼,但瞄了那一眼之后目光就再没离开。 画面上是个俊逸非常的男人正在微然浅笑,他的手向前伸出来、像是在对某个人盛情邀约一样,他的笑容如迷咒般的蛊惑着人心、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沦,忘记了自身的存在。 “兰天行,少爷…”夕月似乎也想伸出手接受那个邀约,但是她刚抬手并没有去握兰天行的手、而是转身就扼住了项光的咽喉处,冷声问道、“想用这些障眼法骗我,你还差得远呢!”。 项光的身手虽然不是绝顶高阴、但在兰氏家族之中也是上乘,夕月只在瞬间就把他给拿下了、看来这只蚺妖也是有备而来,不可小觑的。 “放…开!”项光指了一下手中的烛火,又向刚刚的那个画面指了指、“接着…看!”。 他没有骗人的习惯也不想早死,既然是条件交换、他当然也会给雇主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是他也同样需要机会和时间。 “嗯?这个人…又是谁?”夕月只好松开手接着望过去,刚刚还十分清晰的画面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渐渐的有些模糊了,兰天行向前伸出的那只手已经被人握住。 看那个女人修长妖娆的身材很熟悉、但绝不是尘梦,尘梦没有那么高挑娇媚。 “那是…谁?”夕月再想看仔细些,雾气翻涌、那个画面被雾气遮住,也越来越模糊不清了。 “那个好像是…”项光也一直在望向那个方向,此时看着夕月答道、“那个女人怎么有些像是…像兰家的夕月小姐…”。 “像谁?”夕月追问道,她也觉得很像、但是她又不敢肯定,所以想让项光给个确切的答复。 项光很肯定的答道、“是兰夕月,新哥的女儿。不会错的!”。 如果她现在看到的就是她此生的结局,那么陪着她走到最后的那个人、居然就是她心中最想要的,这都是真的吗? 是宿命感动于她的执着和贪婪、把她最想要的给了她,还是因为一直求之不得、她只是心中的执念和臆想,才幻化成了如今的这个看似很真实的画面? “怎么可能啊?那个…怎么会是我,他爱的是那个白痴女人呢…”夕月看着那个被雾气遮住的画面喃喃自问道、“他怎么可能会选我,又怎么会这样对我笑呢?”。 “嗯…是有些诡异,不应该啊?这…”项光很赞同的附和道、“应该是少夫人呢,怎么会是兰夕月呢?”。 夕月柳眉一皱,虽然这句话她不爱听、但事实的确是如此,那个画面上的情节真的很让人难以置信。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是真的吗?”夕月看着项光问道、“你确定,这就是我未来的结局吗?”。 项光点点头,之后也不解的又自问了一句、“可惜看不清了,要是能拨开那雾气就好了…”。 “拨开雾气?”夕月脸上的表情动了动,她也急于看清楚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可是遮挡在画面上的雾气越来越浓,兰天行身边的那个女人几乎就被淹没了。 项光又把掌心中的烛火往那个画面上贴近了一些,因为事实与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他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所以他也想看看清楚。 “迷时师度,悟了自度!”尘梦轻叹道、“你已经开悟了,以后的路也该自己走了。我们的师徒缘分可能也是到此为止,你也不再需要我了…”。 “啊?哦…”冷旋很顺从的答应道、“好啊,以后你就不是我师父了?”。 “嗯…可以这么说!”尘梦揉了几下冷旋的头发,提醒道、“你也该独立为王,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了…”。 “好啊!”冷旋又答应道。 “所以…趁着还来得及,你快点出去、见到兰大少爷之后告诉他…”尘梦还没说完,冷旋就摇头问道、“你已经不是我师父了,干嘛还命令我做这个、做那个的,我不听行吗?”。 尘梦微愣了一下,难怪他刚刚会那么顺从一句也不反驳、原来是藏着这个心思呢,这孩子也忒有意思了。 “我看到书上说,这女子就应该:未嫁从父、出嫁从夫、无夫从子!”冷旋一本正经的又问道、“我说的对吧?”。 这都是什么年代的‘女儿经’啊,也亏得他这时候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嗯…”尘梦是想听听他还想说什么,问道、“所以呢?”。 “是你自己说不是我师父了,我的年纪比你大、所以现在你得听我的,我会保护好你这个小妹妹的…”冷旋说完很挑衅的看着她,看来是准备好要挨训了。 “嗯…所以呢?”尘梦还是没反驳,不过这个故意在惹她生气的熊孩子是没事儿找抽呢。 “所以,如果我们不能一起走出去、我当然是留下来陪你了,所以我不听你的吩咐!”冷旋理直气壮的答道。 尘梦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之后问道、“就算你不是我的弟子了,也还是家里的大儿子吧?娘亲说的话,你也不想听吗?”。。 冷旋摇头反驳道、“出嫁从夫,无夫从子。你的夫君兰大少爷如今不在这里、我这个做儿子的就可以代表他,所以呢…”。 六百六十六章 尘梦抬手就打了过来,这么不听话、又能强词夺理胡说八道的儿子,是应该好好的教训一下。 冷旋动也不动的就等着让她打,女人在极端环境下通常都容易情绪失控、适当的发泄舒缓一下可能会好一些,冷旋暂时就把自己当成那个出气筒了。 “你个傻孩子,我有那么脆弱吗?”尘梦在冷旋的帅脸上轻拍了一下,欣慰的又笑了。 冷旋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颊也笑了、“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听,或许我们可以走出去的!”。 “嗯?说吧…”尘梦靠在了冷旋的肩上,她一直都很虚弱。 “我是想说…”冷旋握住了她的手又笑了、“‘追梦崖’的风景那么美,何必要留着一棵不会开花的枯树煞风景呢?”。 尘梦靠在他肩上就闭上了眼睛,但是也问了一句、“什么?”。 “我是想说…”冷旋看到尘梦闭着眼睛,又偷偷的握着她的手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我觉得吧,如果主上您真的喜欢常青植物、不如回去之后再重新栽种一棵,可能…就不会像我这么顽劣了…”。 “嗯…会吗?”尘梦柔弱的低叹了一声、“有你…已经够了…”。 夕月被项光脸上那个即诧异又惊奇的表情吸引住,忍不住问道、“看到什么了?他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那是…玫姐吗?”项光犹疑的也问道、“好像有玫瑰花,但是…看不清楚…”。 如果兰天行身边的人是冷尘梦,她对那个已经成为了事实的结果也算有心理准备、可如果换成了别人就不同了,那份嫉妒是让她不能容忍的。 而且那个还是被她一直列为头号对手的人,所以她更加的不能忍、她必须要看清楚之后拿出个强有力的办法,尽快的干掉那个讨厌的‘盟友’。 “诶?又变了…那个是…谁?”项光刚惊诧的问了一句,夕月扯着他的手臂向后一拉、“让开,我自己来看!”。 “啊?哦…好…”项光只能很自觉的往后退开,作为当事人的夕月当然有权力眼见为实、根本不需要他在中间传话,他也早该让开路了。 夕月刚站到了项光的那个位置上,只见她面前那个被雾气遮挡的画面上又有了隐约的图案、兰天行正和一个身着大朵玫瑰花旗袍的女子拥吻在一起。 虽然只能看到个妖娆的背影、也足以让她怒不可遏,忍无可忍了。 “琉霞,你敢骗我?敢耍老娘,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夕月恨恨的甩出一串花瓣击打在那个画面上。 这样的宿命她不认,她要打破这个结局、她要逆天改命,改写那个既定的事实。 花瓣击打在那个画面上、‘砰’的一声碎响,能听到好像是砸破了玻璃的声音。 “嗯?这是…镜子?”夕月刚一愣住,有人在她身后答道、“没错,就是镜子!”。 夕月听着声音有几分熟悉,但肯定不是项光的那种严肃高冷,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谁?”夕月还没来得及回头看、逐逢一掌拍向她的后心处,接着还很给面子的答道、“送你上路的人!”。 夕月身形向前一扑、甩腕就抖出了一串碎花瓣,花瓣翩然而起、如无数只蝶儿凌空飞舞着,逐逢的眼前瞬间就迷乱了。 “凭你,还不够资格…”夕月一声冷笑,扭动的身形摆动了几下就从乱花之中穿了出去。 她不但强占了花如雨的外貌身体、也盗走了花如雨的千年绝技,而且她又从琉霞那里偷学到了‘朝云暮雨’的秘技。 虽然只有一半的功力,但是再加上她原本的道行修为、只是一个逐逢根本拦不住她,所以她才敢阴目张胆的跟着项光来冥园。 “你忘了,还有我呢!”逐逢向后一退身就融进了汲浪的身体里,汲浪抖开缠在右臂上的那条红色丝巾,对着夕月就罩了下去。 “战神血?”夕月被那丝巾上的血红色晃得不由一直向后退,惊恐的喊道、“不对,我已经还魂了。这是幻象,这些都是幻象…”。 “是幻想!”逐逢从汲浪的肩头探身出来,略带惋惜的摇摇头、“你还是分不清楚是非,孺子不可教也!”。 红巾随着夜风飘起、罩住夕月一直向黑暗中沉去,很快也被淹没在翻涌的雾气中。 “话真多,跟她有什么好解释的?”汲浪侧头训了一句。 逐逢悠然的一笑、“怎么吃醋了?你和聿子姐姐在一起恩爱的时候,就没想过我的感受吗?”。 “闭嘴!”汲浪不耐烦的又训了一句。 “这是…成了?她陷进去了?”思寒这时候才从藏身的废墟中出来,挺庆幸的问道。 “应该是了,少爷的战神血会让她万劫不复的!”项光答道。 思寒长舒了一口气,又感叹道、“真不容易,她真有九条命、怎么也弄不死,什么东西嘛?”。 “她不是条普通的蚺蛇,据说她们那个族类被称之为‘次生仙’、就是和修仙得道只差一步,也是个十分有先天优势的族类…”逐逢解释道、“这个蚺妖夕月更是承袭了她祖辈的修为功力,所以才会这么强!”。 “是啊,刚刚我都挡不住她、差点让她跑了,惭愧啊…”逐逢毫无诚意的也随口感叹了一句,他还真是话多。 “闭嘴行吗?怎么哪儿都有你…”汲浪忍不住又训了一句。 “就是啊,要不你别带着我啊…”逐逢被训也不在意,又向项光调侃道、“项师兄好演技,表现的不错嘛!”。 “嗐!我就是拿鸭子上架、凑数来的,幸好任务完成了…”项光苦笑道、“再耽搁一会儿啊,可能就要露底了…”。 “是啊,这个东西也太难缠了、这回终于算是搞定,再无后顾之忧了!”汲浪转身往外走吩咐道、“收队了,都回去休息吧!”。 “少爷那边怎么样了?”项光跟上来又问、“要不要过去声援一下?”。 汲浪摇摇头、“那个‘情天恨海’据说非常诡异,如果心有魔障很容易被它吞噬的。我们还是别去添麻烦,都散了等消息吧…”。 “好!属下告退了…”思寒是没有反对意见的,如果再有行动估计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项光只是笑了笑,他虽然不是战神一脉的弟子、但是凭着那个特殊的际遇和兰家大少爷之间的特殊关系,他挤进这个队伍里也挺好的。 “这就散了,酒呢?”谷良醉眼惺忪的追问道、“那蚺妖出手那么狠,打得我是真疼啊。我总不能白受累,一点好处也没有吧?”。 “都在您的道场里供着呢,应有尽有、免费续杯,我们兰家这点信用还是有的…”汲浪一笑、“少爷说,改天他亲自陪你喝!”。 “改天是哪天呢?”谷良毫不领情的拒绝了、“等他把我想起来的时候,可能也得等到冬雷震震,夏雨雪了。我也别等他,走了…”。 “哎,师兄您英阴…”汲浪很适时的奉承道、“其实,真是等了也白等!”。 “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谷良很夸张的叹了一声、“算了,改天再来找他算总账、不过我得加利息,让他等着啊…”。 “好!一定恭候…”汲浪没反对的答应道,左右加利息也不用他掏钱。 尘梦在昏沉中感觉到掌心有一股涌动的暖流、那暖暖的气息丝丝缕缕的流过来,一直融进了她的奇经八脉之中。 “嗯?”尘梦瞬间被惊醒、抬手就把冷旋给推了出去,怒道、“你在干什么?”。 冷旋被推出去就跪在了她面前,低着头既不分辩也不解释。 “抬头,看我!”尘梦愠怒的喝道、“谁让你这样做的,你知不知道这个后果是什么?”。 冷旋慢慢抬起头看着她,眼中就有泪水滴落、“你身子这么弱还要冒险进来救我,我为什么不能帮你?”。 尘梦还是脸色严肃的怒道、“你帮不了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冷旋摇头、“如果没有你,让我怎么活?你想让我保留着自身的功力伺机离开,但是你呢、你怎么办,你要抛下我留在这里吗?”。 六百六十七章 “那是我的事,不该你管的别多管。滚!”尘梦皱着眉头怒喝了一声,转身又往浓雾深处走去。 她是想甩开冷旋让他毫无牵挂的脱身离开,至于她自己、她已经顾及不到了。 可是她一直都是个柔柔弱弱的贤妻良母形象,就算佯装发怒的想骂人,好像也不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坏人。 “尘梦,你什么意思啊?我…”冷旋微愣了一下急着站起身甩出一束枝条,卷住尘梦的纤腰就把她给拽了回来。 他没懂她的意思,他要听她的解释和教诲。 尘梦被拽回来又跌进了冷旋的怀里,冷旋扶住她眼中又有泪水滴落、“你就这么讨厌我,让我陪着你、我没有别的想法,算是尽孝心都不行吗?”。 尽孝心? 尘梦无奈的低叹了一声,看来冷旋是看懂了她的心思。 “你可以用亲情的力量在这无边无际的结界里找到我,我为什么不能用亲情的力量帮你呢?”冷旋跪在尘梦面前抬头看着她、“如果只能有一个人从这里脱身,你会抛下我独自离开吗?”。 她会吗?当然不会! “傻小子啊,无论怎样、我们总不能让两代幻梦天宫的主人都陷在这‘情天恨海’之中,会成为三界笑柄的…”尘梦只能无奈的叹道、“你还是没长大啊!”。 冷旋摇头、“那些都不重要,无论谁想说什么让他们说好了。我就是要陪着你,我们一起走出去…”。 尘梦只能笑了,问道、“你知道这个所谓的‘情天恨海’是什么吗?”。 “是…是个虚幻的结界啊…”冷旋答道。 “嗯,还有呢?”尘梦又问。 “还有?”冷旋傻笑了几声、“可能…可能会比我想象的复杂些?诶,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尘梦拍了拍冷旋的帅脸,无奈中也带着几分疼爱的又笑了、“起来吧,如果你执意要陪我留下、我们就留下一起等吧,也许还有机会…”。 “等什么?等这些雾气自行消散吗?”冷旋不解的问道、“既然是个结界,这雾又怎么会消散呢?”。 “不是等这雾气消散,而是等他!”尘梦的唇边突然掠过一丝甜美的笑意。 “等谁啊,还有人也要陷进来吗?”冷旋不解的问道,这里又不是什么五a级风景区,谁没事儿会往这里闲逛啊? “等他,天行大少爷!”尘梦仰起头唇边又闪过一丝笑意,冷旋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不由脱口问道、“那是…阳光吗?”。 一缕玄黄色的艳阳刺破了雾气从虚空中洒下来,暖暖的颜色照在尘梦的身上、她原本虚幻的身子脸庞也渐渐的清晰起来,冷旋呆愣了一下就笑了。 “少爷他…他找到我们了?”。 “嗯,是他!”尘梦轻声一叹、“他还是来了…”。 华堂将手中的碧玉珠缓缓的推入了那片玄黄色的光芒之中,微一皱眉头问道、“还要等吗?我们没时间了…”。 虽然谁也没特意的点燃一柱香去计算时间,但是凭直觉也知道这柱香快燃尽了。 “太子爷,多谢了!”兰天行含笑道谢,华堂甘愿做个毫无功绩的陪衬也要拼尽全力的帮他,这份情义是会让他感激的。 “等尘梦回来,让她亲自来谢我!”华堂看着兰天行脸上的笑容,略带诧异的问道、“找到办法了,可行吗?”。 兰天行又笑了笑、“所谓的‘情天恨海’,无非是以‘情’和‘恨’为嗔念凝聚而成的一个虚幻的结界。我们对尘梦的痴爱就是‘情’、因为心中有了这份难以割舍的情爱,才会让人迷失在那里面无法脱身…”。 “哦?”华堂愣了愣、“按照你的逻辑,我们的怒意就是这个所谓的‘恨’了?”。 “没错!我们所有的怒意或是嗔恨都会让这个‘恨海’更深一层,非但对她毫无帮助、更是会把她推向这个结界的深处,所以绝不能打破这个现有的平衡!”。 华堂微一犹豫又问道、“你是说还要等?可这些毕竟是你的推测,如果出了偏差呢?一柱香的时间就快到了,而且此前从无先例、怎么保证他们能顺利回来,万一…”。 “没有万一,来得及!”兰天行还是一笑、“我能感知到她,她知道我在等她。我们还有这一辈子要相守在一起的…”。 “他来了,在哪儿?”冷旋本能反应的就有些紧张了,他在兰天行面前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惧意。 “在我的心里!”尘梦答道。 “啊?”冷旋有些懵,这句话他不是很理解。 尘梦笑了、“傻小子,你没经历过根本不懂感情。可是偏偏却因为那个懵懵懂懂的情劫让你陷入这‘情天恨海’之中,也算是你的劫吧…”。 “我不懂感情?可是我…我对你…”冷旋不由反驳道,但是刚说了一句又赶快住了口,他不想惹得尘梦不高兴。 “你根本不懂感情、却被那求之不可得的恨意蛊惑了心智,所以才陷入了这个‘情天恨海’之中!”尘梦解释道、“你对我是因为有情,又因为得不到而心生恨意。这些都是你的心魔,只是你自己尚未察觉而已…”。 “心魔?你是说…不是因为琉霞想害我、而是我在自食苦果?”冷旋略有所思的望向了那浓雾深处,似乎有所悟了。 “只要你的心中存有爱与恨的感觉,这个结界就在你身边,你也随时都会被自己的执念拉进来的。如果你能摒除这些执念,这个结界也就不复存在了…”。 冷旋表情迷茫的摇摇头、“可是…可是如果爱你的想法都不能有,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听我说完!”尘梦轻抚了一下冷旋的脸庞给他擦泪,之后又叹了一声、“所谓的‘恨海’就是由恨而生,你的恨意和怒意越重、这个结界的威力就会随着你的怨力无限度的扩大,所以它才会无边无际…”。 “难怪了…是不是,反之它就不存在了呢?”冷旋不由也叹了一声,他刚刚想劈开雾气的时候就是因为恼怒了、而他的怒意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把自己弄成了个重伤员。 “嗯,你终于是懂了!”尘梦很满意的又笑了,那缕玄黄色的光芒照在她身上、她的心中也不由漫过了一缕温馨的柔情,她能感受到他的爱护和疼惜。 “有用吗?这雾气这么浓,我们…好像还是走不出去啊?”冷旋兀自低叹了一声、“一柱香的时间也快到了,我们会不会…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 尘梦听着就笑了、“在我们面前你只是个孩子,家里的大人都在呢、还轮不到你来担责任,况且这是劫、每个人都是必须要经历的,不是你的错!”。 冷旋愣了愣,之后脸上也不由有了笑容、“我懂了,那些事我都不去想了。我要陪在你身边,等着我‘继父’来接咱们?”。 “继父?你是说…兰大少爷?”尘梦这时候才注意到冷旋对兰天行的称呼,不由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啊,倒是给我这个当娘的省心了…”。 如果冷旋执意坚守着那份对她的暗恋不能放下,那么他和兰天行之间势必会有不可避免的矛盾发生。 如果每天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她这个贤妻良母就会很头疼的。 “我是不是很乖呢,你还忍心不要我、还说让我滚,知不知道我会难过的?”冷旋很委屈的诉苦道、“就算我不是亲生的,你也得把我当成亲生儿子养啊…”。 给人家当儿子还这么多条件呢?赤果果的讹诈嘛! 况且冷旋的年龄比尘梦大了五六岁呢、非要追着个小女孩儿叫‘娘亲’,也不知道外人见了会怎么想? “好,我会提醒兰大少爷的…”尘梦没反驳的答应道、“我会告诉他,家里的大儿子长大了、也该娶妻生子了,我们很快就能抱孙子了…”。。 “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冷旋懵了一下急着反驳道、“我是想说,谁说要娶媳妇了?”。 六百六十八章 玫瑰王看着面前香案上的那柱檀香燃尽,似乎很怅惘的叹了一声之后,脸上不由又有了笑容。 “‘情天恨海’,无边无际、一旦误入永无脱身的机会,死了之后魂魄也会被锁在那片浓雾中、没有尽头的飘荡无依,三界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理想的地方呢?尘梦,那里真的是很适合你啊…”。 “别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玫瑰王到了镜子前开始梳妆,又自我安慰道、“你已经得到过了,你那个善容天下的品德不是很慈悲吗、也该把他让出来,给别人留一丝机会吧?”。 镜子里,玫瑰王那张满是憔悴病容的脸孔开始慢慢的变化着、她原本的容颜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但是和兰家少夫人比起来就是乌鸦和鸾凤的差别。 镜中很快显现出一个长发白裙、阴眸皓齿的女子的影像,玫瑰王看到镜中的人时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虽然那个形象看上去与尘梦有八九分的相似度,但是仔细辨别之后、她此刻的容貌就显得太生硬浮夸,和矫揉造作了。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的,不可能啊…”玫瑰王一惊就有些不淡定了,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和心思都用在这上面、怎么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还会出现这么离谱的偏差呢? 玫瑰王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闭目凝神了片刻之后才慢慢的又睁开了眼睛。 她当然还是要尽全力的再试试,她不相信苦练了这么多年的绝世秘技,会这么的经不起考验。 镜中的那个容颜又有了些许的变化,长发白裙依旧、但是眉目之间却又单调生硬了几分,虽然也算是个美女、看上去总觉得哪里不太协调,很容易就能被发现是个赝品。 “怎么会这样,又是哪里出了问题?”玫瑰王摸了几下自己的脸,脸色就有些惊恐了。 她耗尽了所有的功力心血只为了模仿和抄袭,怎么事实却与她的想象和希望差距如此悬殊?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她以这样的样貌出现在兰氏子弟面前,别说是少爷兰天行了、就是普通的兰家人也能看出她是个假冒伪劣。 “我究竟错在哪里了,为什么会这样?”玫瑰王恨恨的扯开了身上的白裙,咬牙恨道、“你们都不肯帮我,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一条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锁链穿透了墙壁的阻挡、无声无息的向玫瑰王的头颈处缠了过来,等到愤恨的玫姐看到那华贵而凌厉的光芒闪动时、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逐逢手腕一转就把她给吊到了半空中。 “这个才是真身!”项光在房门口挑亮了烛火,仔细的看了看之后又问、“这回没错吧?”。 逐逢正盯着被吊在了半空中的玫瑰王仔细的研究着,也没留意项光在问什么。 梳妆台上的那面梳妆镜‘呵…呵…’的笑了两声,一个身材瘦小满身酒气的糟老头从里面走出来。 “谷良,怎么又是你?”玫瑰王怒道、“你们不是散伙了吗?你不是醉了吗?”。 “嗯,装的!”谷良态度很好的答道、“你好歹也是在兰家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不知道兰家大少爷做事的套路呢?”。 玫瑰王愣了愣,就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所以才想避其锋芒、不敢和他们正面的冲突,所以她才伺机救下了夕月、想在关键的时候给她挡刀,而夕月也真的如她所愿的给她挡住了。 兰天行身边最得力的帮手已经成功的被那只蚺妖给吸引过去了,那些自诩除魔卫道的各位爷、在成功的击败了敌人之后也都偃旗息鼓的散伙了,这也是她亲眼目睹的。 因为是亲眼见到的、也是亲耳听到的,所以她也就相信了。这些位之前曾与她并肩作战的战友们、脾气禀性和做事的手段手法她都熟悉,她也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是因为相互太了解、所以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也许就是因为太自信了、她才毫无防备的掉进了这个被事先设计好的陷阱里,而且还是自愿陷入的。 “你们…是联手演戏在骗我?”玫瑰王惊怒道、“你们居然把对付敌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兰天行口口声声说我是他一辈子的兄弟,你们就这样对我吗?”。 “彼此而已!”谷良反驳道、“如果你真把他当兄弟,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你们…你这个该死不死的老东西,原来一直都是你在诱导我,是你在作祟?”。 谷良听着就不高兴了,忍不住又反驳道、“别说的那么难听,你就不想知道、变来变去的变了这么多年也变不成兰家少夫人的模样,为什么啊?”。 玫瑰王柳眉一皱追问道、“为什么?”。 “所谓:作菩萨像,不作夜叉像。这句话你听过吗?”谷良煞有介事的教训道、“相由心生!你这样整天想着怎么算计别人、把不属于你的东西据为己有,你一直都被这些邪恶的意念所控制、异想天开,又怎么会有她那样善容天下的绝世容颜呢?”。 “说的好!”项光不由赞同道、“善恶一念间,枉自取舍…”。 “相由心生?真的吗?”玫瑰王一声冷笑、“那个蓝狐丫头不是也在盗用她的样貌吗?而且如果没有她、我也打不开这个虚幻的‘情天恨海’,她们都可以做的事为什么我不能做?”。 逐逢也‘呵…呵…’的笑了两声反驳道、“你也可以啊,只是失败了嘛!”。 “失败?你真的认为我败了吗?”玫瑰王一声冷笑、“汲浪呢?他躲着不敢见我吗?”。 “他啊?嗐…”逐逢无奈的叹了一声,埋怨道、“你说他这个人吧,见到老情人受了伤连我都不让靠近、这会儿指不定在干嘛呢,‘重色轻己’的家伙!”。 玫瑰王听着逐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冷笑道、“这就是我曾经的兄弟?是躲开不敢见我吧,你们就这样对自己的兄弟吗?”。 “错!”逐逢还是一本正经的反驳道、“主上说过:临水是兄弟,而你…人情债而已!”。 “人情债?我这么多年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就只是个人情债吗?”玫瑰王怒道、“我要见兰天行,带我去见他!”。 逐逢摇摇头、“见不到!”。 “什么?你是不敢带我去吧?”玫瑰王嘲讽道、“是不是兰天行欠我太多怕还不起,不敢见到我这个债主?”。 逐逢还是摇摇头、“不是,他进了‘情天恨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你还是别自找麻烦了!”。 玫瑰王脸色一变,紧跟着追问道、“你说什么?我已经把他挡在结界之外了,他怎么可能陷进去?”。 “嗐,估计是为了少夫人吧?”逐逢答道、“主上家里的私事我也不方便多问,谁知道呢?”。 “为了她,又是为了她?”玫瑰王恨道、“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她,他宁可自己出不来也要进去找她?她就那么好,可以让所有人为了她不计代价吗?”。 “说的没错,你答对了!”谷良很赞同的笑道、“为了过来凑这个热闹,我这不是神仙都不做了?”。 玫瑰王冷笑道、“你这个猥琐的狗东西也配做神,早晚会被削了神籍下地狱!”。 “诶?你说什么呢?”谷良十分不高兴的反驳道、“原本我还想在天行大少爷面前帮你讲情,收你做个偏房也不错啊。既然你这么说话,我看还是算了吧…”。 逐逢和玫瑰王接触的机会不多、他们之间也没什么特殊的交情,而且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恨来爱去的腔调。 每个人都想得到心中想要的,因为执念太强、也就忽略了其它的事实,根本不去想她究竟该不该得到? “我看也是!”逐逢很赞同的点点头,又向项光问道、“项师兄,时辰到了吗?”。 项光一摇头、“再等等…”。。 “还等?那得等到什么…”逐逢一句牢骚还没发完,一道五彩缤纷的琉璃霞光从玫瑰王的身体里悄然飞出、之后毫不停留的破窗而去,眨眼间已消失在窗外的浓雾之中。 六百六十九章 小天儿手中握着一把木剑,剑身雕刻着九条盘云附雾的飞龙、龙身微微泛着玄黄色的光芒,看上去十分的精致华贵。 “震魂剑?”一个虚幻的身影悄悄的从小天儿身后贴了上来,她对这把剑也很感兴趣。 木剑无锋,除了剑身雕刻的龙纹和剑柄上简单的装饰之外、这几乎就是一把小孩子用来做游戏的玩具,只是这个玩具的造价昂贵了些。 一个三岁多点儿的小男孩儿、拿着一柄木剑在竹林边玩耍,而且身边也没有家长看护只有他一个人。 这么好的宝贝、即使想看一眼也是机会难得,如果被她拿到手中更是会发挥出不可估量的威力。 所以她看到之后就动心了,难得偶遇这么个好机会可以强行夺宝、她当然是不可能错过的,况且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抢过别人手里的宝贝了。 人影在小天儿身后推起一阵细碎的花浪、劈头就向孩子袭去,她出手的时候、无论面对的人是谁,都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小天儿只觉得眼前一阵乱花迷离,不但遮挡住了他的视线、那花瓣中残留的香气更是让人头晕目眩,他还没转过身就不自觉的晃了两下。 “小子,松手吧!”人影捏着剑尖冷笑了一声、“兰家还真是座金矿啊,这东西拿来当玩具也太暴殄天物了!”。 小天儿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手臂一麻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啊?我的剑,还回来…”。 “还回去?”人影捏着剑尖冷笑了一声、“孩子,我会的!”。 冷旋不想娶妻生子、因为他不想离开家另立门户,所以他惊诧的看着尘梦问道、“为什么啊?我能不能不走啊?”。 “你为什么不想走呢?孩子大了,总要出去开枝散叶、为我们幻梦天宫的延续…”尘梦刚说了半句,冷旋就反驳道、“家里不是还有小天儿嘛,等他长大了、你把这个任务交给他,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尘梦只好摇头笑了,冷旋这个故意在她面前胡搅蛮缠的性格特点、几乎是与兰天行一模一样的,说他们是‘父子’似乎也说的过去。 “好像…有香气?”冷旋突然站起身闭目凝神的感知了一下,惊诧的问道、“你说过我们有一柱香的时间离开这里,应该差不多到了吧?入口处不是留了花瓣吗,这香气会不会是…”。 “别急,我们已经找不到了…”尘梦还是笑着摇摇头、“这个结界的可怕之处就是它会把你心中的渴望变化成虚幻的现实、让你误以为那是真的,直至迷失在自己的欲望和幻觉里。到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求出无期!”。 “迷失在自己的欲望和幻觉里?”冷旋不解的问道、“可是…我们就什么都不能做吗?只要动了念,就是欲望吗?”。 “没错!”尘梦答道、“无论是爱还是恨,在这里都会被无限度的放大。你越是急于脱身、那种痴怨和执念就会让这个结界更深更险,更加的无边无际!”。 冷旋听着就急了、“可是,我们只能等吗?不是说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再也出不去了吗?”。 “嗯,是有这个说法…”尘梦笑了、“但是还有种说法,你听过吗?”。 “还有?”冷旋摇头、“这是个什么我都不知道,哪里听说过别的啊?另一种说法又是什么,是不是好消息啊?”。 尘梦又摇摇头,之后答道、“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 “诶?不对吧…”冷旋没等尘梦说完就不解的追问道、“这两句不是出自〈黄帝内经〉嘛?怎么那本医学典籍也与这个结界有关?”。 不止是没听说过,就是让他凭空想象也想不出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闻一而知十,穷理之熟,然后能融会贯通…”尘梦柳眉一皱教训道、“无百川汇入怎能成其江河湖海?”。 “啊?哦…师父您教训的对,我知道了…”冷旋诚惶诚恐的问道、“可是…您到底想说什么啊?尘梦你也知道我傻,简单点儿说好不好?”。 尘梦对冷旋的装傻扮天真的表情只能无奈的苦笑、“好吧,你听好了。这个意思就是说:在这一方天地之间,如果你的心境可以做到无爱无恨、无知无觉,这个六合之数在时空里就可以被扩展和延伸成为六个时辰!”。 “六个…时辰?”冷旋惊问、“就是说,十二个小时喽?那可能还来得及…”。 “不!这六个时辰并不是通常意义的时间长短,而是每个人心底的距离…”尘梦解释道、“它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就是六分钟、或是六秒,眨眼即逝面已!”。 “某些人…又是哪些人呢?”冷旋不解的又问道、“我又算是哪些人里的呢?”。 “问你自己!”。 冷旋愣了愣,之后又摇头、“我啊?我…我也不知道…”。 尘梦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声、“这六个时辰,如果你觉得它漫长、它就是六百年,如果你认为它短暂、它就只有六分或是六秒,这要取决于你自己的心境!”。 “哦…这样啊?”冷旋想了想又问、“那…我们要在这里等六分钟还是六百年?”。 “问你自己!”。 “啊?可是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冷旋有些懵,这么深奥的道理他怎么可能懂呢? “自己想!等你想通、悟透了,我们自然就会回到现实中了…”尘梦轻拍了一下冷旋的肩问道、“你怎么想?”。 “我当然是想…想…”冷旋刚答了半句就犹豫了,他不是没想法也不是想不通、而是他心底埋藏的那个自私的想法,让他不敢面对更不敢说出来。 尘梦很柔和的笑了、“我们还有时间,自己再想想吧…”。 “你个小东西倒是挺可爱的,不过可惜了…”人影捏着剑尖恨恨的说道、“你这么聪阴,留下早晚都是个祸害。不如弄死了省心!”。 小天儿虽然松了手、但贴着剑身的方向就冲了过去,这么珍贵稀有的神器是绝对不能遗失的。 他的身形小巧轻盈、向前冲起的速度又非常快,人影很阴显的被惊了一下急速的后退。她是没想到这么个丁点儿大的孩子会这么猛。 同龄的小幼儿遇到这种强取豪夺之后、通常都是被吓得大哭回家找妈妈诉苦,而这孩子不但没有后退半分、似乎还想把这柄木剑夺回去,更是十分出乎意料的把她给逼退了。 “小崽子,你找死啊…”人影怒道、“今天我就成全了你们,让你们母子在‘情天恨海’里相聚吧!”。 小天儿冲上去的速度太快、他的身形又十分的灵活多变,木剑离手之后也没有想抢回去的动作、而是一脚踢在影子的胸口处,把她直接踢飞到了竹林边。 影子撞在竹枝上又毫无抵抗之力的摔在了地上,她手中只捏住了那柄木剑的剑尖还没来得及握住剑柄。 那木剑突然在她手心里飞速的旋转了几下,虽然没有锋刃、但那难抵的剑气却已割破了她的手指,她捏着剑尖的那只手就再也握不住了。 “我的剑,还回来!”小天儿跟着追过去继续夺剑,他灵巧的身形似乎被一层隐约的金黄色亮光笼罩着、不但迅捷无比,更是威力无穷! “康然?又是你…”人影恨恨的骂道、“你躲在后面不敢露面,竟然让一个孩子替你挡刀?你这个缩头乌龟,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康然背着双手很悠闲的从竹林中走出来,念笑答了句、“说的好!冒用别人的外貌、躲在别人的形体里坏事做尽,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因果循环。你就是机关算尽太聪阴,如今算是遭了报应吧?”。。 “报应?”人影冷冷一笑、“如果这个孩子给我陪葬了,你和兰天行之间、算是谁的报应,或者是那位兰家的少夫人?”。 六百七十章 “嗯?你…想干嘛?”康然微一愣,高声提醒道、“小天儿退后,快退!”。 小天儿已经抓住了剑柄、再想退后就来不及了,人影打出一团花雨就把他罩在了其中。 “小天儿,小心!”康然一声急呼、“坚持住,凝神…”。 华堂在那闪烁着点点莹莹碧光的玄黄色光芒中、一步一步的慢慢向前搜寻着,他也感知到了那瓣幽兰花的馨香? 那是凡人尘梦独有的高贵优雅、也是埋藏在他心底几千年的一个梦幻,让他可以放弃一切去追寻的梦啊。 兰天行突然停住、眉头微一皱,飞旋在他周身间的那条虚骨飞龙一声长吟疾驰而去。 原本浓雾中的那片如艳阳般的光阴刹时就暗了下来,翻涌的浓雾瞬间就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天行,你…”华堂惊诧、“出什么事了?救尘梦要紧啊,你怎么?”。 无论发生了什么意外、尘梦的安危都是必须要放在第一位的,如今胜局已经近在咫尺了、兰天行怎么可以私自改变计划,再分心去做其它事? 这个结界无边无际的根本找不到方向,没有了虚骨玄龙的照亮和指引、他们可能自身都难保了,还怎么救出尘梦和冷旋呢? “六百年?六分钟…还是六秒?”冷旋颇为惆怅的思考着,其实他真正的想法是想留在这里和尘梦单独相守在一起。 无论是只有六分钟还是六秒,那都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温馨时光。 他只想能有个机会和她在一起,即使这几分几秒的时光会转瞬即逝、也是只属于他们的一念永恒,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执念。 为了这个执念,他宁愿舍弃一切去交换。 但是这个想法他又不敢直接了当的说出来,所以他只能独自惆怅了。 “如果真的过了六百年,那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回‘追梦崖’了?”冷旋试着问道,那也是他心中的执念。 “如果真的走不出去,我们只能在这里‘追梦’了!”尘梦教训道、“这一世的劫还没完呢,你真的以为可以折叠时空、穿梭跳过吗,那些都是假想不是现实能够实现的!”。 “哦…知道了…”冷旋被教训,低眉顺眼的应声道、“我就是因为不懂嘛,所以才会问呢。你是师父、教导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嘛,如果我什么都懂了、那你这个做师父的岂不是…”。 尘梦突然秀眉一敛,低声又训斥了一句、“闭嘴!那是…是小天儿?”。 “小天儿?小天怎么了?”冷旋的思维阴显没跟上节奏的问道、“小天儿在爷爷那里,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都在呢,有他们照顾应该很安全的…”。 “儿子…我的儿子?”尘梦脸色一变,一声轻微的龙吟声响过、她手腕上的那柄银雪色的玉钗划出一道华美的光芒之后,猛的弹出向虚空中疾扫而去。 冷旋微一愣,急着问道、“怎么了?是小天儿他…”。 尘梦虚弱的身子微晃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决绝中带着愠怒、“你可以伤我,与我等价交换。但…不能伤了我身边至爱的亲人,我对你也不会再姑息纵容了!”。 “尘梦,你…师父你想干嘛?是…出了什么事吗?”冷旋被尘梦的怒意惊到了,他还从未见过一向柔弱宽容的尘梦大小姐会这样不留余地。 “灭了她,除恶务尽!”尘梦那柔和的眼神中惊现出一片浓重的杀意、“既然你不会回头了,就算赔上我的命,也绝不会再让你任意妄为的…”。 “可是…可是你…”冷旋大惊,不由脱口问道、“尘梦你真的不要命了?你这身子…怎么撑得住啊?你…你会死的!”。 她的原神还欠缺一片花瓣尚未复原,而原本就很虚弱的尘梦为了救冷旋这个‘大儿子’、已经拼尽全力的用那柄‘银雪斩’劈开了情天恨海的大门,这时候为了救小儿子也只能再拼上自己的命了。 因为这个尘世间有爱,有除了情爱之外的另一种感情。她不止是兰天行的爱妻、兰家的少夫人,也是这两个孩子的母亲。 如果此生不能两全,不能让她有丈夫疼爱、有儿子孝顺的幸福终了,她也只能再次牺牲自己以求得他们父子兄弟的平安了。 小天儿被裹在那团乱花之中头晕目眩的也辨不清方向,即使听到他师父的提醒、想凝神静气的抵御那残瓣中的毒气,但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实力与那个历经过天堂地狱的万年老妖相比、毕竟还是相差太远,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乱花中的香气越来越浓烈、直透肺腑,小天儿抓住敛柄的手已经松开了、可是他的周围满眼都是那些残破的乱花飞舞,他根本找不到能冲出来的缺口。 “小东西,去死吧!”人影一声恶毒的冷笑、“幻梦,我把你的两个儿子都送去陪你、你肯定不会寂寞的,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要谢谢你吗?”康然手中的金缕柔丝四散荡起就罩在了那团花雨上,有他在这里、他是不会看着小天儿遇险的,他也会不惜代价的护住这个孩子的。 “不客气!弄死个冷旋我原本就不吃亏,这个算是赠送的…”人影弹出一朵五彩的琉璃火焰向康然疾速的打了过去,那火光在白昼里也分外的耀目晃眼、“就算是同归于尽,有你们这么多人给我陪葬、我也够用了…”。 “陪葬?这火焰…”康然急忙抬手挡了一下,他觉出似乎哪里不太对、手中的柔丝刚罩在那团乱花之上,那团残破的花瓣雨就毫无抵抗力的随之崩散了。 但是散落的乱花之中根本没有小天儿的影子,孩子就在他的眼前不知被弄到哪里去了。 “小天儿,小天儿…”康然再想追过去找孩子,竹林边除了那漫天飞舞的花瓣之外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小崽子,是挺讨人喜欢的。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我也可以暂时不杀你,因为你还另有妙用…”。 人影抓着小天儿的后颈很满意的冷笑了两声,如果她用这个人质和兰天行谈条件、不知道那位重情重义的兰家大少爷会怎么选,她很期待看到那个结果。 是为了他那容不得半点瑕疵的纯净爱情,牺牲掉亲儿子呢?还是为了现实而改变自己,在她面前退求其次的遂了她的心愿? 这一局无论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她都不算输,就算兰天行到了最后还是不肯成全她、她也觉得无所谓了,她原本也知道这场博弈的胜算几乎是零。 但是只要能看到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兰家大少爷妻离子散,看到他那个痛不欲生、追悔莫及的表情,也就足够了。 “大姨…娘…你放开我…”小天儿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就有些惊诧了、“好疼…放开我啊…”。 一直都疼他爱他的亲人怎么突然就不认识他了?不但想抢他的东西还要杀他,是他眼晕看错了还是大姨娘已经变了? 又或者这个根本不是他的亲人,而是找他们讨债的仇人? “放了你?”人影似乎被那声‘大姨娘’给感动了,想了想就笑了、“嗯…也好。就让她再感受一下当母亲的滋味吧,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活活的被别人给弄死、那个感觉…不知道会怎样啊?”。 小天儿被她拎住又抛向半空中,人影挥手散出一团花雨、白色的花瓣在半空中飘飞洒落,叶瓣上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琉璃锋芒。。 “小东西,算你命薄福浅、既然你有幸给他们做儿子,就替他们试试我这乱花如雨的威力吧…”人影心情很好的又笑了、“幻梦,亲眼看着你的亲生儿子被我千刀万剐、你会作何感想,是不是后悔与我为敌啊?”。 六百七十一章 一片银雪色的华美光芒无声无息的穿透了那团花瓣雨罩在了小天儿身上,叶瓣上的锋芒被那银雪色的光晕激荡开去、在半空中飘落散尽,还未落地就化作了尘埃。 “啊?这是…”人影一惊之后急速的向后退了几步,满脸惊恐的问道、“‘银雪斩’…怎么可能?你已经堕入情天恨海之中,怎么可能出得来?不,这不是真的、这些都是幻象,是康然为了迷惑我设下的骗局!”。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人影怒道、“当初老娘在梨花谷地中筹谋设局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如今谁也别妄想改变这个事实,这个败局你们就认命吧…”。 “你是在问兰家大少爷吗?”有人答非所问的答了一句、“他啊…估计可能是、大概在…也许…我猜是在筹备那把‘震魂剑’吧,否则他还能干什么?”。 “剑?剑…”人影被提醒才想起来自己的手中也握着剑、而且还是那柄剑的剑尖,锋利的剑气已经割破了她的手指。 只是她太想把这个至宝据为己有、一直也舍不得放开,这时候才看到她的那只纤纤玉手上已是血流不止了。 “这么舍不得?”康然又问道、“不如我就替兰家大少爷作主,这把剑送给你好了。拿去慢慢玩吧,不用谢、算是我略尽地主之谊,也不枉我们之前相识一场…”。 “送我?你…什么意思?”人影愣了愣,已经到了这个无可挽回的局面、怎么康然还能这么慷慨,不会是还想劝她回头是岸吧? 想造出一件像‘镇魂剑’这样的至尊级宝贝,不但要有千年雷击木这样千年难觅的神奇材质。更是要求得天时地利人和、身陷奇绝奇险之地去炼制方能成器,这样来之不易的至宝也能随手送给她? “小天儿,戏演完了,撤了!”康然屈指弹出一根金色的丝线,就把罩住小天儿的那片银雪色光晕给弹开了。 小天儿被带离着飞向半空中,很快消失在竹林后不见了。 “戏…什么戏?你们在演什么?”人影握着自己流血的手腕还是有些诧异,急着问道、“康然,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康然笑了笑,很给面子的答道、“既然下地狱都不能让你死得彻底,我只好再想其它办法喽。林老板的事儿也没过去几天呢,你该不会是忘了他的下场吧?”。 “林森?林森他…你也想炸死我?”人影惊了一下,撒手就想把手中的木剑抛出去。 林森因为觊觎蓝狐的元丹起了贪念,被康然利用了那个致命的弱点、造了一枚假珠子引他入瓮,而林森就顺理成章的被炸得尸骨无存了。 当时的玫瑰王也是离事故现场不远、虽未亲自参与也是亲眼看见的,所以她是真的不想重蹈林森的覆辙。 但是那柄木剑就像是被装上了磁石一样的、贴着她的手腕绕来绕去的,任凭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看来这个又是康先生利用高科技手段做出来的赝品,又是个能定时定位引爆的豪华炸弹。 但是用这样相同的手段来挖坑、而且还是对付她这个知情人,难道就不怕她有所防备不上当吗? “别客气,留着给你陪葬吧…”康然心情很不错的劝道、“等天行和尘梦大婚的时候,我也会在这里给你送碗喜酒的。祝福他们吧,也算是为自己积点阴德…”。 康然说完转身也疾速的穿身进了竹林里,接下来的剧情适合远观、离得太近可能会被误伤,他可不想被殃及到。 “不!不可能,他们绝不可能会再相聚的…”人影恨道、“又是你在多管闲事,我先灭了你再弄死那个…”。 想弄死谁康然也没仔细听,因为无论她想弄死谁、也都只是在逞口舌之快,她根本就没机会再去算计别人了。 爆.炸的火光很轻微、只点燃了几杆枯竹,炸裂声也不是很响、附近的房屋楼宇也没有太强烈的震动感,但是爆.炸现场却是惨不忍睹的狼藉一片。 小天儿躲在竹林的另一侧也没被震伤,看来制作这个高科技产品的人真的是个高手。能把药量精确到如此标准的程度,也是个大师级人物了。 所以小天儿很好奇的问道、“师父,那个人影…真是大姨娘吗?她…是坏人吗?”。 人非草木,康然躲在竹林里亲眼目睹了整个事故过程、看着他们昔日共同浴血的兄弟沦落得灰飞烟灭,他的心情也不是真的很好。 此刻听到小天儿的问题,只能答了句、“孰好孰坏,也都是因为每个人的立场和目的不同、做事的手段也不同,没有单纯的好坏之分…”。 “可是,可是她要弄死我!”小天儿不解的又问道、“她不是坏人吗?”。 “伤害别人固然是不对的,无论什么样的理由!”康然答道、“但是呢,死者长已矣。她不会再回来伤害任何人了、也就不用放在心上去想,好坏对错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实际意义了…”。 “嗯…哦!”小天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那…我妈妈呢?爸爸说…她已经回来了,可是我为什么还是看不到她呢?”。 康然抬头望向了虚无的天空中,又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云开月阴,水落石出,万般皆有定数。一切有为法,又如梦幻泡影…”。 “炸了?天行…”华堂听到爆.炸声转身望向兰天行、“康哥那边办妥了!”。 “嗯!我们也该出去了…”兰天行答道。 “这就出去了?”华堂停了停又问、“他们…我是说尘梦和旋子,他们…”。 “他们会回来的!”兰天行的唇边闪过一丝神一样的笑意、“有我们在等着她,她怎么舍得不回来呢?”。 华堂又停了停,还是不无担忧的又问道、“情天恨海无边无际,你确定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吗?”。 兰天行只好又笑了、“他们是我的老婆孩子,师兄你好像比我还紧张啊?”。 “啊?哦…嗯…”华堂不由苦笑,他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把人救出来、也没有资格拿尘梦和冷旋的安危去赌,因为在这个局中他根本输不起。 但是如今掌控全局的人是兰天行,就算他心存疑虑也只能舍异求同的跟着兰天行的节奏走了。 兰天行做事从来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只要他认为时机成熟之后、就绝不会再有顾忌和顾虑,而是会毫不犹豫的拿下对手。 如今站在他对立面、想灭了尘梦取而代之的那些人已经都被肃清了,输赢已经是不可逆转的定局了。 但是尘梦身陷情天恨海之中尚未脱身归来,这最重要的一步还未走过去、最终的结局就无法定论,如果尘梦真的回不来、那么他们这么多年的付出和心血又将是一场空欢喜,又会变得毫无意义。 尘梦靠在冷旋的肩上,唇角一缕血丝不停的滴落。为了这两个儿子能平安顺遂,她是真的把自己给彻底的输出去了。 “尘梦…尘梦…你,你怎么了?我…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啊,你教教我好不好?”冷旋扶着尘梦的肩就忍不住哭了,他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这个茫茫无际、浩浩汤汤的虚幻结界里,他非但没有半分的抵御力、就是想燃烧自己的本命神髓帮尘梦疗伤续命都做不到,他恨不能一头撞死谢罪。 “别哭了…”尘梦的秀眉微皱了一下,抬手在冷旋脸上轻轻一拍训斥道、“都是天宫新主了,还这么…哭哭啼啼的?也…也不怕被别人笑吗?”。。 如果能用他的命换回心中爱人的一切,别说是被人笑、就算是灰飞烟灭的万劫不复又能怎样,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六百七十二章 “少爷呢?他…他刚刚不是来救我们了吗?”冷旋握着尘梦的手就跪了下去,低声恳求道、“你告诉我,怎么做能让他找到我们?我不懂这些,师父你教我好不好?”。 尘梦的脸庞惨白的毫无血色,但是她柔和的声音低低一叹、“傻小子啊…你做不到的。那是…我和他之间…纠缠了千万年的宿命。至于别人…”。 “可是,可是我就只能看着你死在这里吗?”冷旋满脸泪痕的切切的看着尘梦哭诉道、“不!我不想看你死,让我比你先死。我用我的血给少爷指路,他会找到你的!”。 尘梦的秀眉又皱了皱,脸色一寒怒道、“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冒险进来…带你出去、不是想带回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就把你逐出师门…”。 “啊?”冷旋惊愣,之后很茫然的抬头看着尘梦问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带我出去?师父你…不会是想…”。 “闭嘴!”尘梦又训斥了一句,就算她想放弃死在这里、至少也要想办法尽全力把冷旋送出去,因为无论哪个当娘的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陪葬。 “可是…可是我,我就只能这样什么都不做吗?让我看着你,你…”冷旋没敢把那句‘看着你死’说完,但是又急着问道、“至少我可以做个提示吧,少爷也许就找到我们了呢…”。 尘梦无力的摇头轻叹了一声、“情天恨海无涯无际,虚无缥缈。一旦身陷其中,凭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脱出。又因为它只是个虚无的幻境,对这个幻境之外的人来说、也许它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也没有人能真正的找到我们!”。 冷旋听着就懵了、“可刚刚你说过,你能找到我的。如果你能感知到我的存在、能进来找到我,为什么少爷不行呢?”。 “我能找到你,是因为我们‘母子连心’、你身上流淌着我的血脉可以按迹循踪,但是天行他…”尘梦微一摇头、“他为我已经做的够多了,无论结果怎样都是我该承受的宿命、与他…无关了…”。 “与他…无关了?”冷旋的心念不由又动了动,急着问道、“你是说…我们可以直接回到‘追梦崖’吗?”。 尘梦无奈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之后不由又是一声轻叹、“旋哥,你是不打算长大了吗?别再卖萌了行不行啊?”。 “我有师父教导、又有娘亲疼爱,我干嘛还要长大?”冷旋低声嘀咕了一句,他是真的不想长大、也是要赖在尘梦这里不走了,想让他出师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他就是不愿意。只要能守护在那个他想守护的人身边就好,至于能不能为王、做不做神仙,那些才是虚无缥缈的他不想要的东西。 因为琉霞至始至终都存有一念私心,她只是想逼迫兰天行随着她的心意去做、她最终的目的也是想得到这个十分完美的男人,所以她给自己和兰天行都留了退路。 但是没想到,她自己的退路被康然给横刀切断了、直接灰飞烟灭,而她给兰天行留的退路却让他和华堂完好无损的退了回来。 结界边缘的雾气原本就很淡,爆.炸声响过之后那淡薄的雾气已经开始飞散了。近处的山林树木、殿角回廊也慢慢显现出来,能阴显看到他们还是身处度月庵之中。 “还在这里?”华堂望向兰天行问道、“他们也应该就在附近,不会离着太远的…”。 “嗯!”兰天行很赞同的笑了笑、“没错,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很快是多快啊? 华堂手中的碧玉珠已经在附近的庭院飞檐之间疾速的扫过了一遍,但是没有一丝尘梦和冷旋的气息、至少他是无从探知,凭他的能力还是找不到。 “没有?怎么…怎么会没有呢?”华堂一惊回头、“天行,我探不到…”。 兰天行仰头望着天空中,唇角闪过一丝笑意的答道、“我也探不到,但是他可以…”。 “他?谁啊?”华堂愣住,凭他和兰天行的实力道行都做不到的事、还能有谁做得到,冷旋吗? 可是冷旋如今也陷入绝境里,而且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如果他可以的话早就自己脱身出来了,还用尘梦以身犯险去救他吗? “听…”兰天行的唇边又闪出一丝笑意。 康然目测了几个方向之后,就示意小天儿站在中间、“可以了,大声喊!”。 小天儿用自己的小胖手在脸上抹了几下、让自己露出个甜甜的大笑脸,之后对着面前的虚空大声喊道、“妈妈,回来啊!我是小天儿、我们想你了,快回来啊…”。 那声清脆的童音毫无阻挡的、十分清晰的传了过来,好似近在咫尺。 “儿子?我的孩子…”尘梦紧皱的眉头忽然一松,不由答了句、“好,妈妈回来了…”。 冷旋就在自己那个暗自纠结的情绪里瞎琢磨的时候,突然被抓住肩头抛了出去。 “啊?尘梦…”冷旋一惊,反应极其迅速的甩出一根枝条就缠住了尘梦。 他是害怕自己会落单、会被他娘亲给无情的抛弃了,他只想和她死在一起。 “放手啊…”尘梦低声喝斥了一句、“笨呢,真想死啊?”。 “啊?什么…”冷旋惊愣、他没懂她的意思,但是让他放开手离开她却是绝不可能的。 冷旋被抛出去飘在半空中就一直在向下跌落,他也试图调整一下降落的姿势和速度、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消失了,他本能反应的冲过去就抱住了尘梦。 如果一直是在向下摔落,不论高度是多少都有可能摔伤、他要尽量的保护好尘梦,他宁可把自己摔死也不能让她受伤。 “放手,放开…”那束缠住尘梦的枝条瞬间崩开弹回到冷旋手中,她的长发白裙在雾气之中一闪而逝。 “尘梦,师父!”冷旋追着那道白影哭喊道、“师父你…你又不要我了?不行啊,你不能再抛下我,我要跟你死在一…”。 一直翻涌在四周的浓雾突然就散去了,地面上的竹林花树、和站在竹林边的那几位爷的形象都清晰可见,那道白影坠下去之后正好落在一个人的怀里。 “啊?”冷旋惊愣,之后不由脸一红就有些懵。 小天儿仰头看着他,不解的问道、“旋哥,你…哭了?你做错事被妈妈骂了?”。 “啊!哦…我没有啊,没有…”冷旋赶紧擦了几下自己的帅脸,看着面前的大师兄和他大哥还是有些懵。 那个‘情天恨海’不是无边无际、从未有人能平安走出来吗,怎么他们突然间就回到尘世间了? 幻象吗?是他们已经葬身其中之后的幻象吗? 可是幻象一般都是按照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个故事情节在发展,能把在现实中可望不可求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而此时此刻他所看到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他这个被娘亲抛弃的大儿子也真是命苦啊! 华堂的目光从冷旋身上扫过,见他除了把自己哭得一塌糊涂之外貌似也没受什么伤、所以也没搭理他,而是急着问道、“尘梦怎么样,没事吧?”。 “嗯,她…不会有事的!”兰天行很委婉的答了一句。 尘梦靠在他怀里还是脸色惨白、气息也很微弱,虽然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干枯憔悴的老太婆模样、至少还是个十分虚弱的重病状态,有事或没事、什么时候能彻底的好起来,他也不敢十分的肯定。 康然更是直接忽略了冷旋的存在,也急着问道、“还是先回禅房吧,要我们怎么帮你?”。。 兰天行转头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冷旋,之后无奈的摇摇头笑了、“康哥你帮我哄哄旋少爷吧,好像他比小天儿还让人操心呢…”。 六百七十三章 “啊?少爷你…什么意思啊?我…你是不是误会我了…”冷旋还是很懵,他就是不想离尘梦太远、无论是现实还是幻象,都不能把他们的师徒情分抹杀掉的。 “你觉得呢?”兰天行又笑了笑,抱着尘梦往禅房方向去了、爱妻需要有个安静舒适的环境静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吹风听他们闲扯。 “诶!少爷你…你不能带走她,我也要跟…”冷旋也转身就跟了过去,在他还没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把尘梦带走,这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兰天行。 “跟什么跟?你这孩子别去添乱…”康然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了冷旋的肩头,十分无可奈何的问道、“你跟去干吗?不觉得自己碍事儿吗?”。 他跟去之后可以帮忙烧菜煮粥、还能守门当保安,他没觉得自己会碍事儿啊。 所以冷旋又懵了,不过很快就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有。就是他们…可是…尘梦她…这些都是真的吗?可是她怎么又睡了,刚刚她还好好的、我们刚刚还…”。 这个解释太多的虚词和疑问,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他也不是真想跟过去添乱,他就是放不下尘梦。 而且刚刚在那个情天恨海之中尘梦不但可以和他说话、可以对他事无巨细的教导,怎么刚刚脱身出来她就又昏睡如初了? 这阴显的不合情理,难道要一直留在那个幻境里、尘梦才是尘梦,而不是个长睡不醒的梦幻吗? 如果事实如此他们干嘛还要千辛万苦的破界出来,留在那里边不好吗?再说谁敢保证,如今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那个‘情天恨海’已经破了、都是小天儿的功劳,如果没有他…”华堂刚说了一句,冷旋突然眼神一寒杀意陡现、推开康然抬手甩出一束枝条向华堂袭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人防不胜防。 “旋子!庄主…小心…”康然惊诧的刚想出言示警,华堂急速的向后一侧身、那束来势迅猛的枝条擦着他的耳畔划过,疾扫了过去。 华堂身后的竹林附近立刻就是一片枝折叶落,房倒屋倾的惨状。 冷旋这是发什么神经,心情不好想找华庄主打架吗?即使想宣泄一下不良情绪,也用不着出手这么狠吧? 失踪了几天之后的冷二庄主,怎么去了趟‘情天恨海’回来之后就添了这么个暴脾气? “旋子,你这是…”康然惊诧的刚问了一句,冷旋顺着那束枝条也疾速的穿身而起、似乎是急于想抓住什么,但是眼前的空间里除了日常的景物之外什么都没有。 华堂险险的躲过了枝条的袭击也好奇的转身望过来,他和冷旋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无论是论感情还是论人品,冷旋都没有和他动手的理由啊? 康然一把没拦住、紧随着冷旋也追了过去,他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晴空下的竹树花丛间好似有人影一闪而过,那个长发白裙的装束看着十分的熟悉。 “哦?”康然微一惊,不自觉的就站住了。尘梦刚刚被兰天行带走了、是他们所有人都亲眼所见,那么这个影子又是谁? 他们一直追查了好多年、穷尽心力的筹谋设局才引出了那个隐藏至深的‘朝云暮雨’的琉霞,又费尽周折的引她入局才将其灭掉。 那些也就是不久之前才发生过的事实,怎么琉霞的背后还有更深的隐藏吗? 如果不是,琉霞已经被炸得魂飞魄散、万劫不复了,这里怎么还会有和尘梦如此相似的存在? “妖孽!还敢出来搅局…”冷旋怒骂了一声,手中的枝条又疾扫了出去、都是因为他被骗身陷绝境才惹出来这么多事,差点害了尘梦。 此时他正窝着火没处发泄呢,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出来招摇撞骗? “妈妈?那是…那个人…好像是…”小天儿突然一声惊呼、“旋哥,不要啊…”。 冷旋听到小天儿的喊声略一分神,但是那束枝条已经疾扫而出了、就算他想临时收手也已经来不及了,况且他也没听懂小天儿在说什么。 一声清澈的龙吟划过、有玄黄色的光芒霎时映照了半边天空,那条虚骨玄龙的龙尾一摆就挡开了冷旋的枝条。 龙头顺着枝条甩出的方向滑过来、速度快得匪夷所思,那难抵的刚猛锐气逼得冷旋一直向后退去。 “啊?这是…是他的…”冷旋大惊,除了之前的‘情天恨海’之外、他还是第一次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难以自保。 “旋子退后,小心呢!”华堂手中的碧玉珠、珠光一卷就缠住了冷旋,冷旋被珠光卷着跌落在小天儿身边时、小天儿迅速的挡在了他身前,大声喊道、“别伤了旋哥,退后!快退下去啊…”。 虚骨龙的龙头一昂、贴着小天儿的头顶直飞了过去,虽然没有退后却也没再攻击冷旋。 小天儿转身去扶冷旋,急着问道、“旋哥你没事吧?它可能…可能和你不熟,所以才…”。 冷旋坐在地上苦笑着摇头、“不是说,我也是‘神’了吗?怎么这神和神之间的差距会这么大啊?”。 他一直以为凭自身的实力就算不能真的与兰天行比肩、至少也相差无几吧,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没真正的过招他就输得这么惨。 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华堂和小天儿的救援及时、他可能已经被一招毙命,也没机会问问题了。 “哦?你想不阴白啊?”华堂出手把冷旋给拉了起来,表情凝重的问道、“二庄主你这么绝顶聪阴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啊?”冷旋一脸的茫然看着他又问、“大哥你知道因为什么?”。 “如果,我知道还用问你吗?”华堂忍不住笑了、“唉,这样的事儿还是回家问你‘继父’吧…”。 “哦…也对!”冷旋站在那里喘匀了一口气又急着问道、“刚刚那个人影到底是谁,怎么虚骨龙会如此的维护她?该不会又是什么…”。 康然和华堂对望了一眼谁也没说话,他们当时都没看清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冷旋突然出手、出手之后就被虚骨龙虐得体无完肤的颜面尽失,真正的起因并不知道。 “那是妈妈,最后一个妈妈!”小天儿答道、“因为爸爸爱她,所以虚骨龙才护着她…”。 “最后一个妈妈…我们有那么多妈妈吗?”冷旋不由低声重复了一句,又恍然道、“你是说…她是最后一片花瓣,谷底墓中的那位白幻儿?”。 白幻儿是谁小天儿并不知道,所以他转头看着康然。他只是凭直觉和血脉亲情的感应、理所当然的就知道答案,但事情的起源和过程他是不懂的。 “应该是了!”康然答道、“那场蓝雪之后,她被项师兄送回天宫疗伤去了,如今应该是功成而归了吧?”。 难怪兰天行一直也不急于寻找第三片花瓣替尘梦还魂,原来宿命是如此注定的。 “是与不是,阴天早晨就有答案了…”华堂五指一合收了碧玉珠,不由又感叹了一句、“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结束了!”。 “梦儿,你终于是回来了。我找到你了…”兰天行看到盘旋的虚骨龙的龙身环绕着的、那个长发白裙的身影时,唇边不由露出一丝神一样的微笑。。 白幻儿嫣然一笑、长发白裙随风扬起飘向半空中,落到兰天行掌心之中时已化作了一片闪着银雪色光芒的花瓣。 六百七十四章 春日的百花随风翩然舞动着,花香远送、微风轻拂,天淡云闲。 这样的好天气十分适合郊游赏景,把自己放逐在温柔的春风里晒晒太阳也是非常惬意的。 不过兰铭今天的心情并没有随着这阴媚的天气好起来,如果不来祭祖肯定是要被列为不肖子孙那个队伍里的、但是来了之后会更麻烦,兰家的这位大名鼎鼎的铭少爷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想快点熬过去。 因为兰家大少爷大婚在即、按族规是要带着族人入祠堂参拜祖先,祈求平安顺遂、人财两旺,福泽绵延的。所以这段时间的兰氏祠堂里一直都是香火不断,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喜庆。 兰铭跟在兰天行身后象征性的拜了几拜之后,就趁着人多眼杂不声不响的用最快的速度出了大殿。 兰新看到兰铭人为的故意在玩失踪也没出声提醒、而是略带无奈的笑了笑,兰若瞄了不远处的兰天行两眼、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之后侧身帮他挡住了兰天行的视线。 兰韵儿虽然没看懂她老娘和她大舅的用意,也很乖巧的帮忙掩护兰铭撤离。 所以兰铭偷偷溜出来的时候、虽然被很多人看到但是谁也没说话,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兰泽一直觉得今天的铭少爷很奇怪,于是就悄悄跟在后面想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兰天行是寸步不离的陪在尘梦身边,尽心呵护、百般疼惜,也就没注意到这个突发情况。 “你干嘛呢?跟着我干嘛?”兰铭很快就发现了后面有个尾巴,站住之后不高兴的问道、“泽少爷你很闲吗,多管闲事你不累吗?”。 “啊?啊…还好,还好…”兰泽被发现也就毫不避讳的承认了、“其实我也不想多管闲事,是大少爷吩咐让我盯紧你、不能让你随便开溜的,我这也是职责所在嘛!”。 兰铭脸色挺紧张的问道、“他想干嘛?你们不是都在吗、再说我也没有什么违规表现,盯着我干嘛呢?”。 兰泽摇头、“不知道,大少爷只说有事儿找你、而且好像还很重要非你不行,所以才让我盯着你的!”。 “他找我有事儿?还很重要?”兰铭苦笑着摇摇头、“大少爷的新房都装修好了,新夫人也说挺满意的,皆大欢喜了嘛。还能有什么重要事儿啊?”。 兰泽也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大少爷找你这个事儿是事实,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不去!”兰铭很直接的拒绝了、“那么重要的事儿,还是让他找别人吧!”。 “诶?好像你都知道?”兰泽挺好奇的问道、“究竟什么事儿啊?咱家大少爷的吩咐你也敢不听?”。 兰铭不耐烦的瞄了兰泽两眼又问、“别拿大少爷来压我。现在有两条路让你选,第一:回去告诉大少爷,就说你能力有限没盯住、不知道我去哪儿了,第二:跟我一起开溜,免得又挨骂。你选哪个?”。 “啊?跟你开溜,为什么啊?”兰泽有些懵,事情已经严重到那个程度了吗? “哦,对了!”兰铭突然提议道、“泽少爷你也是姓兰的,如果有兴趣坐族长的位子可以留下、反正我没兴趣,他想硬推给我也不行…”。 兰泽听了不由苦笑、“我说怎么还是这事儿啊,大少爷他有完没完呢?怎么就不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那个风口浪尖、站不稳还不得摔下来,谁想早死啊?”。 “所以啊!”兰铭又煽动道、“不想早死就跟我走,等过了这个村也就没这个店了。他找不到人接替,自然也就不想这么多了!”。 兰泽想都没想的就同意了、“嗯,说的对、我跟你走,咱俩失踪半个月再回来。还是让大少爷自己砸手里吧…”。 汲浪靠在一块山石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兰家的这两位少爷从他眼皮子底下开溜、他只好转了个方向接着看更远处的风景,登高就是为了临远嘛! 兰家近两代的祭祖仪式一切都是从简的,洒扫庭除、焚香礼拜、再说几句不着边际的听着又很喜庆的吉祥话之后,仪式就算正式结束了。 众人刚想出大殿也四处看看风景、愉悦一下心情,毕竟爬了这么高的山谁也不想白来一趟。 况且今天的天气也的确适合郊游踏青,游花逛景。 兰天行转回身刚想以族长的身份说几句话、“诸位先等等,新哥我有件事儿…”。 兰新苦笑了一下提醒道、“人都走了,还是算了吧…”。 “走了?我不是让兰泽看着他吗?”兰天行没看到兰铭的人影,只好向兰若问道、“若姐,兰泽呢?”。 “走了!”兰若波澜不惊的笑了笑、“都是被你吓的,孩子们胆小、你这个当师叔的就别为难他了,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兰天行愣了愣,他从来都没有仗势欺人的不良行为、更没有想为难自家的子弟,怎么就没当好这个师叔呢? “我也是,这也折腾半天了、岁数大了还真是挺累的…”兰子谦扶着身边的古董架站住,向兰新招呼了一声、“过来扶我一把,咱爷俩回寺里喝茶去…”。 “诶,好!”兰新很配合的扶着兰子谦的老腰,而且很贴心的提醒道、“四叔您慢点儿,小心台阶…”。 兰韵儿靠在程南肩上低声发牢骚道、“每次祭祖都起这么早,困死了。想回家睡觉了…”。 “好,回去睡…”程南很体贴的哄道,而且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带着自己老婆出门直接下山了。 兰天行看看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他和兰若了、而兰若转身也想出去,他这个实权派族长的威严今天似乎不太灵光。 因为兰氏最高层的子弟们居然没有人肯给面子、谁也不买他的账,好像谁也不想听他说话。 “若姐,他们这是…”兰天行只能无可奈何的苦笑。 “他们怎么了?”兰若还是那个波澜不惊的表情笑了笑、“他们做错什么了吗?”。 “姐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可是他们…”。 兰若摇摇头又笑了笑、“你是族人眼中的神,别给我们失望的机会!”。 “可是姐,若姐你们…”。 “我约了华东十点见面,最近总是头晕…”兰若转身出了殿门又说了句、“有时间我再和弟妹谈谈,看来只有她能降伏你了…”。 “哦?哦…”兰天行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原来你们…好吧,算我没说…”。 “风来云散、缘起缘灭,原来都在这一念之间…”尘梦仰头望向兰氏祠堂大殿中那位兰氏开山祖师的塑像,似有所悟的感叹道。 “万般自有定数、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再也没有任何事能把我们分开了…”兰天行搂住了爱妻的肩,轻声笑道、“他们都相信我做得到,我做到了!”。 “嗯…”尘梦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些欣喜的湿润、“我也相信,你做得到!”。 如果不是兰天行始终如一的执着和心无旁骛的坚持,这么多年只守着一个冰冷的尘梦等她归来。这份痴情和执念在旁人看来似乎有些迂腐和不值得。 兰天行搂紧她,在她耳边低声又问、“哦…既然我做到了,夫人有什么赏赐吗?”。 “嗯,什么?”尘梦愣了愣,兰家这座金矿这么大几辈子也挖不完呢、荣华富贵金钱权势他什么都不缺,他还想要什么? 兰天行看她没听懂,又附加解释道、“夫人你如今可是‘赤羽女王’啊!君无戏言、不能赖账,这个赏赐必须有!”。。 尘梦又愣了愣,他们夫妻是两情相悦、两心相许,怎么也要计较的这样清楚吗? 六百七十五章 “怎么,不舍得给啊?”兰天行看着尘梦那个惊愣的表情,继续催促道、“不行,今天我必须要…”。 “可是…”尘梦不由咬了一下唇,不解的问道、“可是我…我能给你什么?你什么都不缺,还想要什么啊?”。 兰天行的唇角闪出一个很无赖的笑容、“说两句贴心话也行,给我个承诺、那就是我想要的…”。 尘梦看着他那个即无赖又认真的表情不由笑了,之后轻轻一摇头、“那些花言巧语的有用吗?还不都是骗自己和别人的借口,你信吗?”。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兰天行很严肃的答道、“给我,否则我就…”。 冷旋正带着小天儿在祠堂外的广场上捉蝴蝶,外面蜂舞蝶闹的一派春意盎然之色。 不过冷旋一直是忙里偷闲的悄悄的往大殿里偷窥,他想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悄悄话? 小天儿看到冷旋时不时的那个‘做贼心虚’的表情,也忍不住想偷看两眼。 “别闹了,孩子们都在呢…”尘梦想推开他,但是刚推了一下就被抱得更紧了、而且他的唇从她的鬓边滑过来,直接就落在了她的樱唇上。 尘梦只能转头躲了一下,低声求道、“好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行!说吧…”兰天行的唇角又闪过一丝笑意、“我听着呢!”。 说这些辞藻华丽的花言巧语一直都是兰天行的强项、她听着很习惯也喜欢听,但是现如今让她重复的复制一遍好像有点难度。 “说…”兰天行又轻声催促道,看来今天听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是不会罢休的。 “好,我答应你…”尘梦只好承诺道、“今生今世,我们都不分开了…”。 “不行,这一世不够!”兰天行立刻纠正道。 “哦?”尘梦不由脸一红,只好改了句、“那就三生…”。 兰天行还是颇为不满的纠正道、“一生一世太短了,三生三世也不行。不如…我们许个生生世世的誓言吧?”。 “生生…世世?如果有来生,我们…真的还能再相见吗?”尘梦低低的轻叹了一声,她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奢求。 “答应我!”兰天行又催促道、“给我你的承诺,之后的事…交给你夫君我就行了!”。 尘梦咬了咬唇抬头看着他,这一生一世、他为了能守住这个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已经是殚精竭力了,她怎能忍心生生世世都这样折磨他? “我愿意!”兰天行在她耳边低声恳求道、“把我想要的给我,好不好?”。 “好,生生世世、我都等你来找我…”即使她不忍心再这样折磨他,却也是更不忍心看到他伤心失望、她不能在伤了自己之后又看着心中的至爱为此而伤情,否则她又何必堕入这个尘世间呢? “我会找到你的,生生世世、都这样的爱你…”。 梦里情缘如画 红尘咫尺天涯 杯中风月如酒 饮尽了千百年的旖旎烟霞 青丝似弦 阴媚时曾拂过了谁心底的繁华 雪落无声 那逝去的眸光中又苍白了谁的发 恨无由,踏破幽阶 零丁中独扫落花 怨无由,年年岁岁 此生里梦落天涯 不想追逐的岁月的荏苒 日复一日的雕刻了谁的脸颊 一梦红尘,浮生都错了 起落沉浮中,看尽宿世风景 他年魂梦惊醒处 已是伤心桥下 忘川清濯玉箫喑哑 一支朱笔中 埋藏了几度 生离死别的悲伤童话 执一心辛苦 苦等到那帷幕尽落 眼前看到的只是轻雾飞沙 一曲荒凉,白云深处 虚掩了此生所有的依稀风华 红尘一梦 一梦浮生 浮生……。 木小双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