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门故事》 第1章 百年口岸跌入黑铁时代 芬河口岸开通116年。 中俄国门打开了116年。 时光悠悠,岁月悠悠,中俄这条铁路大动脉,铿锵运转了114年。 人生如梦,人生百态,一百多年来,国门两侧演绎了无数可悲可叹的人生故事,有悲剧,有喜剧,无不精彩绝伦,令人扼腕。 国门打开,家国情怀,他乡异国,通商通婚,爱恨情仇。 时至今日,国门故事仍然在激情澎湃地上演。或慷慨激越,或烟火漫卷。 口岸经济的黄金时代没能持续多久,便过山车一样直接跌入黑铁时代,跌跌撞撞20年。 随着新时代曙光的照彻,一群新职业女性在国门崛起…… 赵旻拿着调研报告,来到招商部副总监穆青办公室。 “穆总,这是您让我弄的互贸区基本现状的调研报告。” 穆青好看的、雕塑般的脸上面无表情,拿起报告快速浏览。 ……芬河市口岸116年前开通,后因特殊年代被关闭。上世纪90年代初重新打开国门,口岸经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黄金时代…… 然好景不长,几年后芬河口岸跨过白银时代,直跌黄铜时代。 9年前,江浙老板费强携巨额资金进入芬河口岸,招揽投资商建设国际互市贸易区,总占地30公顷,预计总投资160亿元。 7年前互贸区一期(商服区)建成,总投资35亿,建成760家商铺、两座写字楼、5座商服楼…… 6年前二期工程(加工园区)部分建成,总投资39亿,入驻外经贸企业21家。主要有原董事长费强建成一个旅游鞋厂,现副总徐波建成一个地板厂,芬河市苗成的“苗氏集团”建成一个指接板厂,魏东的“发达集团”建成一个出口果菜基地…… 由于建设时贪大求全,对国际经济形势分析的不够透策,又逢政策调整,使得互贸区建成就闲置…… 目前21家外经贸企业中,17家正常运转,经济效益尚可。而760多家店铺却很惨,只有36家正常营业,售卖俄罗斯纪念品、手工艺品和巧克力、奶粉等,以及芬河市的土特产…… “啪!” 报告摔在桌上,赵旻一个激灵,很响的声音似乎抽了她一个嘴巴。 “垃圾!” 穆青拍着报告说:“哪个师娘教你的,干巴巴的数字罗列,既没有情况分析,又没有解决办法,一点参考价值也没有,就是一个垃圾。” “我……”赵旻小心嗫喏。 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被人称为垃圾,让她感觉无比地委屈。 这篇调研报考,可是她走访了33个商户,查阅了100多份资料,熬了12个夜晚,才写出来的。 她知道穆青瞧不起自己,他是985重点大学毕业,而自己不过是初中毕业就上了高级护理学校,说是大专,其实底子也就一个初中。 他身材高大、俊朗,浑身上下皆是名牌,开着越野大吉普,步伐自信而沉稳,看这做派,不用猜就知家境殷实。 而她呢? 赵旻不敢言说。出身乡村教师家庭,母亲是没有职业的普通家庭妇女,浑身上下所有行头,加起来不超过500元。 所以在“金禾”集团,不要说穆青这样高富帅的优质青年,就是那些保安们,也从没拿睁眼瞧过她一眼。 因此穆青高傲,自有他高傲的资本,所以在他们的眼里,她的低贱、卑贱,仿佛就是她与生俱来的标签。 “重写,两天后交稿。”穆青的脸色铁青。 “对不起,穆总,我没学过写调研报告,恐怕两天时间难以达到你的要求。” 与其两天后完不成任务被骂,不如现在说实话。赵旻想,虽然在你眼里我如卑贱的尘埃、蝼蚁,但尘埃也有尊严,蝼蚁也有高傲! “这是你的借口吗?那你学过什么?” “我就一个高护的大专生,学的是打针护理,而不是企业文案。” 穆青猛抬头,眼神冷厉,“你是说,你不胜任你的工作?” “穆总,我的工作是招商助理,至于这份调研报告,似乎不是我的业务范围。”赵旻眉毛上扬,勇敢地对视。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穆青拿起手机,里面传来总办主任曹婧的声音,“怎么回事,不是通知9点开会吗,你在磨蹭什么?” 穆青下意识看了眼手表,9点过5分。他狠狠地朝赵旻翻个白眼,急匆匆走了。 室内只剩下赵旻,她愣怔片刻,转身朝外走去。 可走了两步,她又返回身去,拿起桌上报告。既然穆青说这是垃圾,那她就赶紧把垃圾收走,免得它碍眼,穆青骂自己大傻逼! 突然,赵闵肚子一阵绞痛,她来月经了。 赵旻的眉头微皱起来,她看见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棕色小相框,这是穆青俊朗的半身照。于是,她狠狠地怒视着穆青照片,低声啐了一口,“垃圾!” “金禾”公司会议室。 公关部总监柳梅正在汇报,“昨天早上在公司大楼前,十几人聚众闹事,他们在互贸区购买的店铺至今没租出去,污蔑我们是骗子公司,甚至有人拿手机录像。” “幸亏我们发现及时,让保安部及时予以制止,才没将录像发到网上,也没造成更大的舆情危机……” 柳梅说完,总经理赵莉说。 “‘金禾’遭遇舆情危机,怪不得别人,这里既有历史的原因,也有政策的原因,但更主要是我们经营不善的责任,我们不能当甩锅侠。” “‘金禾’要想走出困境,必须调整战略发展思路,适应新时代口岸外经贸发展形势,不能再按老路走下去,更不能坐以待毙,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才能使企业走出沼泽……” 赵莉说完,其他股东和中高层纷纷发言。 “赵总的思路不错,但我认为太过理想化,调整战略发展思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我们这个烂摊子,怎么调整?如何调整?” 副总徐波双手一摊,“所以我认为,‘金禾’当前最重要的是减支裁员,把损失降到最低点。” 他是“金禾”最大、最早的股东之一,跟原董事长费强大学同学,当初投资2.3亿到互贸区,2亿元建了地板厂,虽现在还生产,但效益一般。 至于另外3千万,他在黄金位置买了几十个店铺,目前只租出去6个,利息都收不回来。 3年前费强跳楼后,他老婆赵莉接任董事长。 自视甚高的徐波没能接任,着实不很服气,他不甘心被一个娘们管着。一些股东投资失败后,也将责任归咎于费强身上,徐波有了同盟,怨气撒到赵莉身上。 这两年,无论赵莉提出什么构想,徐波都明里暗里掣肘,试图将她赶走,他来掌舵“金禾”。 “我不同意徐总的看法。” 一个人站起来置疑徐波,令许多人露出震惊之色,谁给他的勇气,竟胆敢如此直接地反对徐波? 项目总监余梓贤说:“我同意赵莉总的想法,‘金禾’要想摆脱困境,必须从旧的管理模式中跳脱出来。” “既然互贸区实现不了中俄互市贸易,干嘛还守着这个不可能实现的理念,自欺欺人?我觉得,我们要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走出国门寻求新的商机” 余梓贤是北京外经贸大学的硕士生,毕业后在青岛一家外企工作,费强花重金聘请他来到芬河市,担任项目部总监。 余梓贤比较正直,性格独立,不苟言笑,讨厌职场拉帮结派,说话很有分量。 “叫你这么一说,我们招商部的兄弟们都是混饭吃的,是一群白痴呗?”招商部总监葛树林针锋相对地发问。 余梓贤的话,让他觉得他别刺耳,他是项目部总监,却来说招商部的事,这是犯了职场的大忌。 于是葛树林不无讥讽地说,“请余总监讲讲,‘金禾’如何改变发展思路,才能搞好招商引资?” 余梓贤没有看葛树林,“国家提出‘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很久了,‘金禾’为何不能顺应形势,主动走出去、请进来,积极开展对外贸易进出口和深加工呢?” 葛树林撇嘴,“说的比唱的好听,可要真正实现却难于上青天。” “我觉得余总监的想法很好,‘金禾’要想盘活,必须走出国门,积极出击,寻求商机。”穆青说。 “别画大饼了,当初就是因为有人画大饼,把互贸区吹的天花乱坠,我们才上当受骗,瞎猫似的来自这里投资,害得家破人亡。”公关部副总监赵佳璐说。 第2章 烂摊子很残酷 赵佳璐是赵莉的堂弟,在“金禾”一向嚣张。 “不然我们能这么惨吗?余梓贤,赵莉抛出个鱼钩,你就往上挂诱饵,还想让我们上钩受骗啊,你以为别人是傻子,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吗?” 余梓贤气极,“赵佳璐,我们这是开会,说话不要夹枪带棒。” 赵佳璐嘴角不屑勾起,“怎么的,被我说穿了,狗急跳墙了?” “啪!”赵莉猛地在桌上拍了一掌。 “赵佳璐,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上当受骗?当初是你求费强来投资的,怎么,现在形势不好了,开始耍无赖了是吗?” 赵莉的气势把赵佳璐压了下去,她眼神凌厉地环视大家,“既然大家对公司调整战略思路有异议,此事暂且搁置,以后再议。” “下面,请曹婧说一下,如何接待好新任市长江大路的事。” 众人把目光转向曹婧,她虽然是总办主任,却暗中被奉为“金禾”的隐形第三巨头。 三年前,徐波把自己人安插到总办主任岗位,将曹婧调**裁助理。 但不到一个月,徐波就败下阵来,曹婧官复原职。 公司传闻,曹婧之所以能胜利地收复失地,是她在海关当副关长的老公邵坤,暗地里给她撑腰。 “江大路是芬河市新任市长,从省里派下来不到1个月。昨天接到市里通知,后天上午9点,江大路将来互贸区调研。”曹婧说。 “新任市长把企业调研第一站放在‘金禾’,是对我们的信任和重视,我希望大家把事情做得圆满。”赵莉表情严肃,扭头看向徐波,“徐总,你有什么安排?” 徐波说:“接待好,汇报好,就能从市里获得一些政策和资金上的扶持,‘金禾’就会起死回生……” “为了不出纰漏,这件事由徐总亲自负责。”赵莉说完,合上笔记本站起来。 芬河市互贸区于8年前开始建设。当时由浙江富商费强挑头成立“金禾”公司,负责建设、招商和管理、运营等工作。 那时,互贸区炒得很火,就连直通京城的火车座椅靠背上,都印着芬河市国际互市贸易区的招商广告。 一时间,这里堪比当年美国西部淘金热。似乎晚来一步,就会痛失发财机遇。 一些江浙投资商北上芬河市,来到国门右侧的互贸区投资入股,购买旺铺。 芬河市的普通百姓,也将家底划拉干净,将棺材本掏出,争先砸进互贸区,抢买旺铺。 理想很诱惑,可现实却很残酷! 互贸区开业典礼的喜兴还没过去,众多商户就发现了端倪。 原本承诺的俄罗斯和独联体,乃至中东欧商品,并没出现在互贸区。 招商手册上许诺的中俄两国放开国门,允许俄罗斯和中国人,携带商品零关税在互贸区内自由出入交易,也没实现。 几百家商铺,都售卖同种同质的俄罗斯产品,况且只有单调套娃、啤酒、巧克力、紫金工艺品等,其悲惨下场可想而知。 诺大的互贸区每天来游览购物的人,还没有这些店家的人多…… 徐波刚在椅子上坐下,葛树林就把电话打进来。 “徐总,后天新市长来调研,我觉得这个汇报,由我们招商部承担比较合适。” “你小子见利就上啊。”徐波冷笑。 葛树林说:“我就是想争口气,你没看到吗,会议上余梓贤说的那些话,明显是在挤兑招商部。” 徐波说:“老葛,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葛树林说:“不是我敏感,徐总,难道你听不出来吗,余梓贤其实也在暗讽你,毕竟招商部归您分管。” “你和余梓贤较劲,别把我捎上,”徐波打断葛树林,“跟我还拐弯抹角,你不就是想在新市长面前露露脸,出出风头吗。” 葛树林哈哈笑,“知我者,徐总也。” 徐波说:“你去找曹婧,具体事情她安排。”撂下电话,他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兄弟,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老兄我。 都说葛树林是徐波线上的人,但商场即战场,不变的永远是利益,变的也是利益! “金禾”集团茶水间。招商部职员黄小燕,和招商部俄语翻译卡洛莎喝咖啡。 “小燕姐,听说过两天新市长要来‘金禾’调研,是真的吗?” 黄小燕手指朝上,“楼上正开会研究呢。” “这么说,我们要迎来新的发展机遇了,太好了,被减掉的工资就要恢复了。”卡洛莎有些眉飞色舞。 黄小燕嘴角挤出一丝嘲讽,“傻丫头,不过一个普通的调研而已,看把你高兴的,好像他是救世主似的。” “他看着互贸区落魄到这个样子,不能见死不救吧。”卡洛莎的情绪冷静下来。 赵旻端着茶杯走进来,杯里装着红茶和一块方糖。她来到热水壶前接水。 “旻姐,听说除了现在经营的俄货店,你家还有2个店铺闲置,是吗?”卡洛莎问。 赵旻点头,“3个店铺,每个38万元的价格购买,那时我在省城读护理专科,我姑姑给我们买的,说是为我们的未来投资。” 黄小燕笑,“未来没见着,现在砸手里了。” “这么说,你也是被骗的人。”卡洛莎栗色眸子里满是同情。 赵旻耸肩,“欲哭无泪。” 穆青压根瞧不起葛树林。 这个刚过40就秃顶的男人,攀上徐波,依仗在互贸区投资了270万,大小是个股东,就在招商部一手遮天,俨然把互贸区当成了威虎山,他就是座山雕。 穆青清楚,葛树林很快会把他叫到办公室,让他准备迎接新市长的汇报材料。 这家伙人前显贵嘚瑟,却要自己点灯熬油给他准备汇报稿,还有天理没有?穆青心里愤懑,小爷不想伺候你,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于是穆青将手机丢在桌上,逃也是的走出办公室。 穆青来到赵旻工位前,手指敲打桌子,“调研报告呢?”他面无表情,大理石雕塑般的脸上写满无视。 “扔了。”赵旻头也不抬,面无表情地回答。 “扔在了哪里?”穆青铁青着脸问。 赵旻说:“扔在厕所了。” 穆青问:“为何扔掉?谁叫你扔掉的?” 赵旻冷笑一声,“既然是垃圾,那就必须扔到厕所里。” “立即重新给我输出一份,立即!”穆青命令道。 “文章删除了。”赵旻的手指,蝴蝶翻花般在键盘上敲打。 第3章 各怀鬼胎 穆青忽地站起来,讶异地看着赵旻。 赵旻嗤笑,“你要是不相信,你来看看我的桌面。” 穆青低吼,“赵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马上给我将文件回复。” 赵旻看着他脸孔扭曲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穆青拉开旁边椅子坐下,双手抱肩,冷漠地打量面前这个中俄混血女孩。她个头高挑,皮肤白皙水嫩,似乎掐一把就能冒出水来。她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眼眸里似乎一潭湖蓝色的静水。 他想借此消磨一段时间,躲开葛树林。 因为他猜得没错的话,此时葛树林的助理李颖已去了他办公室。 …… 可是3分钟过去了,赵旻身旁的打印机依然没动静。 “你在搞什么?我的话是放屁吗!”穆青站起来,怒视着赵旻。 赵旻斜睨了穆青一眼,冰冷的脸上忽地绽开一朵笑意,这笑意有些邪魅。。打印机响起嗡嗡声,赵旻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要给穆青一点好看。 餐桌上摆着三碗鸡蛋面。 赵旻面前的碗里,是一只散花的荷包蛋。弟弟赵旭东碗里的荷包蛋,却是完整的。 苏红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最近家里钱紧,吃碗鸡蛋面意思一下吧。” 赵旻目光变得冷厉起来。她突然想起,上个月赵旭东过生日,母亲可是在“马克汉姆”俄餐厅摆了一桌,点了蜡烛,切了蛋糕的。 怎么轮到自己过生日,就只能吃碗鸡蛋面?而且还是他妈的散花的鸡蛋面! 赵旻心一阵痉挛,像被人突然塞进一块寒冰。 苏虹在餐桌旁坐下,“小旻,这个月的钱还没交呢。” “我还有3天才开工资。”赵旻突然灭了胃口。她撂下筷子,转身进了洗手间。 晚上下班,赵旻没有回家,电动车直接停在安娜家的篱笆前。 停好电动车,赵旻看见晚霞照映下,木篱笆外的波斯菊花朵上,两只斑斓蝴蝶上下翻飞。 心中郁闷霎时一扫而光,简直太他妈治愈了。 安娜随丈夫赵永林来中国70多年了,虽吃惯了这里的东北菜,住惯了东北火炕,但有些俄罗斯人的习惯,她仍然固执地保持着。 比如别人家的篱笆一人多高,而她家的篱笆才半人高,而且总是刷着蓝色的油漆。别人家惜土如今,在篱笆外种一垄土豆或者玉米,而安娜却在门两边种满了鲜花和向日葵。 赵旻推门进屋。安娜在烤箱前忙碌,“亲爱的孩子,我的小公主,你终于来了。”安娜扎煞着手过来,搂住赵旻,贴脸亲吻了两下。 “我看看,安娜给我准备了什么晚餐?”赵旻说。 “噢,我的小公主,快来看看,安娜准备的都是你最爱吃的。” 安娜拉着赵旻的手,走到餐桌旁,“刚出炉的蛋糕,红菜汤,哦,还有你最喜欢的俄罗斯大列巴,在烤箱里呢,马上就要新鲜出炉了。” 赵旻心里淌过蜜一样的河流。安娜和她是四代人,可她和安娜是最亲的,安娜也最喜欢她,虽然她生养了几十个后代。 “谢谢安娜,为赵旻准备了这么丰盛的生日晚餐。”赵旻在安娜脸颊嘬了一口。 徐波躺在市医院的病床上打点滴。他闭着眼睛一副悠闲自得,蓝牙耳机里听着七猫中文网的爆款小说。 为接待好姜大路,徐波昨晚工作到很晚,10点12分,他突然感觉眩晕,差点摔倒,被120送进市医院。经过核磁检查,他得了腔梗。 而这些,是他自导自演的。 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引起赵莉和别人怀疑,给自己洗脱罪名。其实他去年就得了腔梗,只是有时脑袋轻微疼痛,当时他要住院治疗,医生说中年人一般都有腔梗,只要注意休息,戒烟限酒即可。 前天晚上。 徐波跟“苗氏集团”老总苗成,商量如何在新市长面前给赵莉难堪时,苗成建议他晚上回到家后,假装脑梗连夜住院,以此形成徐波不在现场的假象。 可徐波觉得,既然装病就装得彻底,索性“晕倒”在加班的岗位上,这样赵莉即使将来怀疑,明天的事件是自己导演的,也没有把柄在手,臭娘们只能吃哑巴亏。 上午8点半,互贸区一下热闹起来。 平时卷帘门紧锁的商铺,突然有300多家开门营业,加上原来几十家正常营业的店铺,差不多400家店铺营业。 以前稀稀拉拉的游客,也骤然增加许多,花红柳绿的人们,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地在各个店铺间穿梭,使得互贸区一派繁荣。 葛树林穿着白色衬衫,扎着红色领带,早上6点就来到互贸区了。他仔细走了一圈,查看哪些地方还有纰漏。 很好!一切都很好! 300多家店铺是他们动员营业的,只要上午装装样子,中午就可在餐厅免费吃一顿。 至于上千名“游客”,则是一些暑假无处可去的中学生,以及晚上才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大巴车免费接送,来充当游客的。 没看见总指挥徐波的影子。葛树林有些庆幸,听说昨晚他加班时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治疗,说是得了腔梗。葛树林知道,要不是得了腔梗,这样露脸的机会,喜欢装逼的徐波早来吆五喝六了。 肚子突然有些涨,葛树林看看手表,还有10分钟到9点,他赶紧朝办公大楼跑去。 葛树林匆匆从卫生间出来。 突然,一个手拿可乐杯子的女孩,跟他撞了个满怀。 “哎呀!” 随着一声尖叫,一杯棕色可乐洒在葛树林胸前,汁水顺着肚腹瀑布般流到裤子上。 葛树林想张嘴骂人,却见地上躺着一个皮肤白皙、宛若江南女子般娇俏的女孩,她在痛苦地呻吟! 葛树林呆傻了三秒。 “菲菲,你怎么了?”卫生间跑出一个女孩,蹲在那个女孩身边,“摔伤了吗?很痛吗?” “哎呦,痛死我了,”菲菲哭着说,“田淼,我骨折了。” “你没长眼睛吗,大男人把女孩子撞倒了,为什么不扶她起来?难道你是故意撞她的吗?”叫田淼的女孩怒视葛树林。 这时,几个人闻声围拢过来。 “葛总监?” 一个女孩惊呼了一声,她是“金禾”招商部职员侯钰。 “我,我……”葛树林看着地上痛不欲生的女孩,连连摇头。 “你什么你?撞坏了女孩子不施救,还什么总监呢,真给‘金禾’丢人!”田淼连珠炮般地朝葛树林开火。 “你帮我把她送医院去,我有急事。”葛树林对侯钰说,“快点找个衬衫给我。” 于菲菲更加大声地痛苦呻吟,田淼看看手表,朝于菲菲使了个眼色,低声说:“差不多得了,叫得像生孩子似的,你也太夸张了。” 第4章 矛盾爆发&暗中有人 赵莉带领“金禾”20多名中高层,在大门迎接江大路。 两辆公务车驶过来了,可汇报的葛树林没到。 赵莉皱眉看向曹婧:“葛树林怎么还没来,他搞什么鬼,赶紧打电话催。” “来了。”曹婧指着身后说。 赵莉回头,见葛树林边系纽扣边气喘吁吁跑过来。 “怎么回事?”赵莉不满地问。 “没事,没事。”葛树林一头汗,系好最后一个扣子。 衬衫显然不是他的,套在他高大肥胖的身上,紧绷绷的,大肚子撑得衬衣扣子快要崩开,显得特别滑稽。 赵莉说:“你就穿成这样?粽子似的。” “我……”葛树林刚说出一个字,肚子上紧绷的衬衫扣子突然崩掉,白花花的肉决堤般奔涌出来。 曹婧和其他人忍俊不禁。 “下去!”赵莉怒斥。 “对不起赵总,我不是故意的……”葛树林双手捂着肚子漏出来的白肉,想解释。 “快走吧,葛总监,别在这丢人现眼了,‘金禾’的人叫你丢到姥姥家了。”曹婧说。 说话间,公务车在眼前停稳,一个30多岁,中等身材的男人走出来。 赵莉快步迎上去。 “江市长好,‘金禾’在家的全体中高层管理人员,热烈恭迎江市长莅临‘金禾’调研指导工作。” 江大路说:“阵仗有点吓人啊,这样吧,您留下陪我,找个人帮我介绍下情况,其他人各忙各的。” 赵莉将其他中高层遣散,留下总办主任曹婧和公关部总监柳梅,以及招商部副总监穆青。 赵旻搀着一位老太,来到她售卖俄罗斯手工艺品和旅游纪念品的店铺。 老太姓陈,是安娜的隔壁邻居。她家开了几十年豆腐坊,去年老伴儿心梗去世,陈老太彻底失去了生活来源。 陈老太属于失独家庭,独子十几年前在南方打工,一场车祸夺去了性命。 当初受互贸区蛊惑,陈老太将攒下的38万棺材本拿出来,在互贸区买了一间店铺,结果就砸这里了。 不一会儿,于菲菲和田淼走进赵旻店铺。 “怎么样?”赵旻问。 “圆满完成任务。”于菲菲俏皮闪闪眼睛。 赵旻打开保鲜柜,拿出两瓶俄罗斯苏打水递给于菲菲、田淼,“奖励你俩的。” 于菲菲手机响了,她瞄眼手机屏幕,出去接听。 电话是董事长苗成打来的,他警告于菲菲赶紧回公司,不要再继续蹚浑水,避免给“苗氏集团”带来负面影响。 “可是,苗董,昨天你不是安排我来的吗,你不是在商服区投入700多万,买了20间店铺,要趁机给新市长施压,解决问题的吗?”于菲菲困惑不解。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赶紧回来,不要让市里的人看见你。”苗成语气十分生冷。 于菲菲郁郁地走进店铺,“不好意思赵旻,苗董来电话,说集团突然有急事,要我立即回去。” 于菲菲刚走,田淼的手机响了,她出去接听。 3分钟后田淼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赵旻看出端倪。 “魏总来电话,说公司有急事,让我马上回去。”田淼说。 赵旻大脑飞速闪过一个念头。 不会这么巧吧? 于菲菲的老板刚把她调走,田淼的老板就来电话催她回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将要发生什么? 赵旻在田淼肩头拍拍,“既然魏总打电话,你赶紧回去吧。” “可是,关键时刻把你撂在这,我还是姐妹吗?”田淼说。 穆青带领江大路和赵莉一行人,来到销售俄罗斯旅游纪念品的店铺前。 突然,神兵天降一样,许多看似游客、悠闲散步的人,潮水般哗啦啦朝这边奔涌过来……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1000多人就把江大路围在了中间。 紧接着,十几个白色横幅展现出来,上面写着黑色汉字: “还我血汗钱!” “互贸区就是一个大骗局!” “金禾公司是骗子公司!” “我们要活命,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治病!” …… 赵旻和田淼搀着陈老太,出现在人群中。 一个叫李栋梁的人,长得高大,像个黑铁塔似的冲在最前面,他手里举着一条横幅。 “泣血请江市长给老百姓主持公道!” 场面混乱极了!喊冤声、叫骂声、诅咒声极其喧嚣。 几名保安如临大敌,在队长胡格指挥下冲上前,将李栋梁等人和江大路、赵莉隔档开来。 胡格的脸上留着络腮胡子,一双小眼睛透出凶狠的神色,脑袋刮得像猪尿泡,一看就是社会人。 保安队的人,平时并不喊他的名字,而是根据他名字的谐音,喊他虎哥。 虎哥,虎哥,叫久了,互贸区的商户也跟着叫虎哥,无形中为他增添了许多威严和霸道气势。 有人说,他是副总徐波的远房亲戚,是他那条线上的人。 突如其来的情况,将赵莉吓得脸色煞白,她嘴唇颤抖着对江大路解释:“对不起,江市长,我,我们……” “不要紧,群众有诉求是正常的,不过他们搞突然袭击,如此喧嚣、混乱地围堵并扰乱公共秩序,却是错误的。”江大路的脸孔铁青。 围堵的人太多,也太乱,呼喊着、叫骂着,推搡着,洪水一般奔涌过来,大有淹没江大路和赵莉的架势。 情况十分危急。 突然,穆青看见了人群中的赵旻,以及那个喜欢上他,曾被他冷言拒绝的田淼。 穆青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想起那天,赵旻忽然改变态度,将调研报告给他后,跟他来到办公室。 “想不想早点当总监?”赵旻问。 “屁话,傻子才不想。”穆青说。 “你确实不傻,”赵旻神秘地朝他眨眨眼睛,“既然如此,本姑娘帮你一把。” “怎么帮我?”穆青警觉起来。 “你不用管,反正我能保你挤掉葛树林,风风光光地代表‘金禾’向新市长汇报。” …… 穆青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了句脏话。 对面的李栋梁以为穆青骂他,一双沙包大的拳头砸在穆青脸上…… “金禾”会议室,江大路和赵莉、曹婧、柳梅等人,一起接待了陈老太和李栋梁等12名围堵群众代表。 经过半上午折腾,陈奶老太几乎虚脱,她的情况和诉求,由赵旻帮助完成。 听完大家的发言,江大路说:“互贸区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不是我和赵莉总经理两人能解决的,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但我跟各位保证,此事我亲自督办,召开专门会议研究解决……” “互贸区所以给各位造成如此大的损失,政府和‘金禾’公司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认为,要想解决好这个烂摊子,就应该盘活、搞好互贸区……” “互贸区就在国门口岸旁,这么好的位置,中俄两国有着这么良好的资源和市场互补,我们没有理由不把互贸区建设好,繁荣好。走出国门把我们的好东西卖出去,走进国门把俄罗斯的好东西买回来……” 最后,江大路拍板,3日内给陈老太办理低保和生活救济。 “我咋办?我可是烈士后代啊,”李栋梁大嗓门在会议室振响,“我爷爷当年在‘团山’旁开大车店,那可是抗联88旅的秘密交通站啊。” 第5章 怒不可遏&内部有鬼 “是吗?”江大路饶有兴致地问,“说说你爷爷的故事。” “很早以前,我太爷为方便去俄罗斯‘跑崴子’的人,在‘天长山’脚下的‘团山’前,开了个大车店。我爷爷接管后,那里成了抗联和苏联境内红色间谍来往的秘密交通站…” “店前有棵古榆树,上面挂着一只灯笼,那是给夜晚风雪天来往于国境线‘跑崴子’的人的指路明灯…” “我爷爷他们有个暗号,灯笼挂到古榆树上边的树枝上,代表一切安好,抗联战士可以进大车店接头、取情报。” “而如果灯笼挂在较低的树杈上,说明这里有敌人的暗探,或者出了突发状况…” “鬼子要完蛋的时候,内部出了叛徒,把我爷爷抓进宪兵队严刑拷打,我爷爷一个字都没说,鬼子恼羞成怒,把他扔进狼狗圈…” 李栋梁说到这,眼圈泛红了。 “狼狗把我爷爷啃得只剩下几块骨头,才通知我爸去收尸。” “可我爸那时7岁,害怕不敢去,于是抗联秘密交通员赵永林,冒死带着我爸去日本宪兵队,把我爷爷的骨头捡回来埋葬。” “你爷爷是条好汉!”江大路说。 “那还用你说,别整没用的,我的事谁管?” 李栋梁黑着脸说:“我还有一个瘫痪老妈要养活,要是不给我条活路,我就去京城上访。” “我管。”赵莉说,“你在互贸区的经济损失,我们暂时解决不了,但可以先解决你就业。” 赵莉把目光转向曹婧。曹婧会意,她对李栋梁露出一个微笑,声音非常好听,“明天早上你来总办找我,你先委屈一下,去保安队上班,待有合适的岗位,再给你调整。” “不委屈,不委屈!保安队挺好,我一个大老粗,能在人才济济的‘金禾’有口饭吃,也是我爷爷保佑的。” 李栋梁站起来,给赵莉和曹婧分别鞠了一躬。 赵莉怒气冲冲坐地办公室。她堂弟赵佳璐站在老板前台。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别人想搞乱互贸区,趁机让我出丑、篡权,可你怎么也跟着掺和,跑到围堵人群中打横幅,你是不是傻子!”赵莉劈头盖脸怒骂。 “我当然是傻子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你们欺骗,跑到这搞什么投资,弄得贷款还不上,房产被拍卖,老婆也跑了,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满嘴喷粪!”赵莉怒道,“当初没人请你来,反倒是你求我们,求着我们带你一起来发财。” “我不管,反正我现在家破人亡,以后你要养我。”赵佳璐说。 “你家的旅游鞋厂出口俄罗斯,赚得盆满钵满,可是我们这些没有开厂,只是买了店铺的人呢,难道就成了你家的冤大头,成了替死鬼不成?” “啪!” 赵莉狠狠抽了赵佳璐一个耳光,“赵佳璐,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但你这么说不行!” “为什么?”赵佳璐捂着半边脸。 “你明明知道,旅游鞋厂赚的钱,都用来补贴‘金禾’公司了,都给公司职工开支了。你不明白吗?” 赵莉越说越气愤。 “你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年我们没养你吗,你说你有啥能力,费强让你当了公关部副总监,给你开工资不说,还让你在这里白吃白住,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吗?” “别跟我讲良心,你要是有良心,就把我在互贸区打水漂的几百万还给我。” “滚!”赵莉拿起电话,呼叫保安队长胡格。 葛树林站在赵莉办公室门外,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赵佳璐跑出办公室,葛树林则走了进去。 “赵总,根据我掌握的情报,聚众围堵江市长的事件主谋,可能出在‘金禾’内部。” “知道什么说什么,干脆点。”赵莉烦躁地说。 葛树林压低声音,“听黄小燕说,策划者是招商部的赵旻,事发时她就在围堵人群中坐镇指挥。” 赵莉置疑地摇头,“一个黄毛丫头,策划不了这么大事件。” “别小看了这个黄毛丫头。”葛树林说,“她胆子肥的很,而且她家的三个店铺,也都把资金压死在互贸区,据说她家的经济条件不好,她弟弟在外面赌博,欠了不少钱。” “赵旻是‘金禾’员工,难道她不计后果吗?”赵莉向葛树林投去置疑的目光。 “狗急跳墙,被债主逼急了,她啥事干不出来。” 葛树林事后让黄小燕做了调查。 他们发现,那天在卫生间外泼他一身可乐的女孩叫于菲菲。她是赵旻的闺蜜。所以他判断,于菲菲是赵旻派来泼自己可乐,让自己出糗难堪的。 所以,他要搞臭这个死丫头。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不可言说。 赵旻屡次拒绝他这个总监对她美色的觊觎,她甚至威胁,要把他纠缠她的录音,交给他家那只母老虎…… 赵莉抬眼望着葛树林荒芜的脑袋,“我知道了,待我琢磨一下。” 葛树林走后,赵莉陷入深思。她不相信葛树林的话,不相信一个20出头的赵旻,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和号召力。 但她有一种预感,此事的主谋基本可以锁定是“金禾”内部的人。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徐波的面孔。 徐波套间的小会议室。葛树林、柳梅、余梓贤和穆青坐在椭圆形会议桌前。 公关部总监柳梅汇报:“经过和市里相关媒体公关,与几个网红博主协商,网上有关‘金禾’的负面消息,基本上压下去了。” 徐波点头,“公关部的应激处理十分果断,效果也很理想,值得表扬。” 旋即,徐波脸色陡变,“但我要严厉批评招商部……” 葛树林阴沉着脸,“赵旻的处理意见,你跟她谈吧。” 穆青点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赵旻打电话。 几分钟后,赵旻敲门进来,穆青没让座,她知道穆青向来傲慢,既然他不让座,便只好站在他面前。 “你被公司解聘了,一会儿去人事部和财务部,办理相关离职手续。”穆青说。 “为什么?”赵旻讶异地问。 穆青的眼光像块寒冰,“你需要问我吗?” 赵旻说:“我不明白,请给我个理由。” 穆青冷笑,“公司怀疑你是那天事件的策划者和参与者,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凭什么怀疑我?你们有证据吗?”赵旻声调提高了些。 第6章 替罪羔羊&你被开除了 “是不是你策划的,你心里有数。”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天你始终出现在围堵人群中,并代表陈老太与江市长谈条件,作为公司员工,你没有去阻止,而是火上浇油,这是事实吧?” “可是,那天聚众围堵江市长的,‘金禾’不止我一个,凭什么只处理我?”赵旻怒不可遏地瞪视穆青。 穆青冷笑:“那几个人没有你风光,没有你出彩。” “我们找江市长,是为了给自己的损失讨要说法,并不是针对‘金禾’,你们这么处置我,我不服!”赵旻一脸地无辜。 “可是,你们给互贸区和‘金禾’集团,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网上闹翻天了,你不会不知道。况且你作为‘金禾’员工,这种行为明显是窝里反,是一种极其可耻的行为。”穆青越说越愤慨。 “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旻嗤笑一声,“你们这样做,是没发跟市里交代,那我当替罪羊吧?” “随你怎么想。”穆青说,“你必须在一周内离职,不然集团的做法,恐怕会影响你在业内求职。” “怎样?”赵旻眉毛上扬。 “开除。” 赵旻不置可否地笑了。 “不需一周,我今天就离开‘金禾’。” 赵旻知道,她在“金禾”的日子到头了,于是她不再争辩,而是转身朝外面走去。 “我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声音冷冰冰的传来。 赵旻转身。 她昂头看着穆青。 她的眉毛有意识挑了挑,挑衅意味明显。 “我还没谢谢你的好意呢。” 穆青冷笑,“谢谢你那天设计,让葛树林出糗,给了我在新市长面前出彩的机会。” 穆青特意把“出彩”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晰,特别重。 “不用谢,那是你应得的!”赵旻朝他耸耸肩。 中午,赵旻抱着一个纸箱子,来到安娜家。 “不要上火,亲爱的孩子。”安娜亲吻着赵旻的淡金色秀发。 “正好去你姑姑公司干吧,她总想让你帮她打理进口俄罗斯松籽的贸易,帮帮她吧,你姑姑只身闯荡国门,太不容易了。” “可是,安娜,我不想吃现成的,我想靠自己的努力,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事业。” 赵旻拿起一块大列巴啃起来。 “你姑姑单身,没有孩子,她的资产和财富将来都要你来继承,她的事业不就是你的事业吗。” “去她公司吧,昨天晚上她从俄罗斯回来,累得晚饭都没吃,就睡在了炕上。” 苏虹在厨房烧菜,菜刀敲得菜板当当响。 赵旭东的女朋友王雅茹坐在沙发上,赵旭东脑袋枕着她的大腿,两人在玩手机。 赵旻走进厨房,想帮母亲忙一把。 “起开,碍手碍脚的。” 苏虹端着大勺去洗菜池刷勺子,锅铲和大勺弄出很大声响,发泄着不满。 苏红说:“去年你的工资降了一半,本来家里就捉襟见肘,这下你又被单位开除了,纯粹是脑子有病。” “他们太过分了。”赵旻不知如何跟母亲解释。 “你不过分?” 苏虹扭头白她一眼,“工作丢了,往后喝西北风啊?这么大姑娘,不找个好婆家嫁人,帮衬帮衬家里,帮衬帮衬一下你弟,白养你了。” 赵旻郁闷地走出家门。 她想,我不就是丢了工作,没钱给你和弟弟花了吗? 可是妈妈,都是你的孩子,凭什么我就要挣钱养家,而弟弟21岁了,却不出去挣钱? 他在家理所应当地啃老,你却不去说他。 父亲的工资卡不是在母亲手里吗,他一个月5千多块,难道芬河一个4线小城市,还不够一家人的吃喝用度? 都是你的孩子,凭什么我挣不了钱你就骂,而作为男子汉的弟弟,却理所当然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我是工具吗? 我是印钞机吗? 周末,田淼为帮赵旻排解郁闷,约上于菲菲,三人一起爬“天长山”。 “天长山”和“地久山”,在芬河口岸北侧,中间一条幽深的峡谷,因为处于东经131o,北纬44o,恰好海拔是520米,就应了“1314”(一生一世)和“520”(我爱你)的彩头。 更绝的是,这条峡谷位于“天长山”和“地久山”两座山脉之间,真真命中注定了这条峡谷要成为“爱情谷”。 当年日军侵华期间,为防止国境线对面的苏联红军进攻,鬼子花了8年时间,强征十几万劳工,在“天长山”和“地久山”修筑了庞大的要塞。 抗联期间,赵永林和安娜多次潜伏进要塞侦察,绘制鬼子火力点和重武器藏匿地。 赵明哲从小听爷爷赵永林讲,他和奶奶安娜当年的故事,便对这里产生浓厚兴趣,致力于要塞研究,所以病退后被“天长山”要塞博物馆特聘为研究员。 赵旻兜里只有215元。 她花掉70元买了两瓶便宜酒,去宿舍要塞博物馆看望父亲。 赵明哲眼袋下垂,胡子拉碴,刚50出头,却像60多岁的老头。 赵旻还没走近他,就被一股浓重的酒气冲进鼻子。 看着父亲邋遢、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 赵旻心里有些痛。她知道父亲不愿回家,是不想面对不停唠叨、永远埋怨的母亲。 三个闺蜜在爱情谷公园欢闹了一下午,入夜时分,来到市区的俄餐厅“马克汉姆”。 人很多,一半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 一半是黄头发白皮肤的外国人。这些人中大多数是俄罗斯人,还有格鲁吉亚、乌克兰、哈萨克斯坦等民族的人。 事先定了位子,女孩们直接入座。 芥末虾球,俄罗斯烤大肉串,香煎银鳕鱼,酸黄瓜,红菜汤,很快摆满桌子。 “服务生,来瓶沃特嘎。”于菲菲打了个响指。 很快一瓶伏特加喝光,三个女孩,每人来了一瓶俄罗斯3号啤酒。 “我去趟卫生间。”于菲菲站起来。 方便完,于菲菲来到洗手池前洗手。 一个醉醺醺的青年,从男厕出来,看见于菲菲生得妩媚妖娆,禁不住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 于菲菲吓坏了,神情慌乱地跑回来。 这个青年叫魏金斗,芬河市“发达”外贸公司老板魏东的儿子。 魏金斗踉跄着过来,提着半瓶红酒,“小姐们,交个朋友,喝杯酒……”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喝醉的伙伴。 “他刚才非礼了我……”于菲菲脸色煞白,低声说。 “怎么是这家伙?”田淼忽然把头埋得很低。 赵旻见这家伙不怀好意的样子,脸色冷峻下来,“我们并不认识,没必要一起喝酒。” “不给面子呗?”魏金斗没认出低头的田淼,走到赵旻面前。 “哎呦,这里还有个混血啊,这模样俊俏得哥哥的心都颤了。” 说罢,魏金斗的一只手就要去摸赵旻高耸的双峰。 “拿开你的脏手。”赵旻打开魏金斗的手。 “不识抬举是不?”一个纹身青年抓住了赵旻的头发。 赵旻头皮一阵剧痛,她抓起酒瓶子怒视,“你撒手!”。 “咋的,你还敢动粗啊,婊子养的,揍他。”魏金斗说。 田淼起来,朝纹身青年说:“我数两个数,再不撒手,我不客气了。” 第7章 再被开除&我有证据 “一……” 二还没喊出声,田淼的飞脚已经踢出。 一个跆拳道招式使出来,直接劈在纹身青年的额头上。 她的鞋根像把利刃,将纹身青年的额头划破,鲜血蚯蚓似的淌下来。 “田淼?”魏金斗吃了一惊,“你吃了豹子胆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们不要在这惹事,赶紧走吧。”田淼顾忌魏金斗的面子,不想伤害他们。 魏金斗说:“田淼,别他妈没个逼数!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田淼没动。 魏金斗和另外一个青年,从兜里拿出弹簧刀,朝田淼围了过去。 于菲菲吓得脸色煞白,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赵旻冲过去抱住魏金斗,冲田淼喊道,“快跑。” 田淼脱下外套扔给于菲菲,拉开两把椅子,腾出空间。 要和魏金斗战斗。 魏金斗被赵旻抱住,动弹不得,弹簧刀在赵旻胳膊上划了一下,立时鲜血涌出来。 赵旻疼得一个哆嗦,但双手仍死死地锁住魏金斗的腰,“快跑,田淼,这些人是亡命徒。” “找死!”魏金斗怒了,挥起弹簧刀就要往身后赵旻的肚子上扎。 “欺负几个女生算什么!”一声声音突然响起。 一个穿着名牌西装,画着精致妆容的青年,在几名彪形大汉簇拥下走过来。 “苗小乐?”于菲菲站了起来。 来人叫苗小乐,芬河市最大的外贸公司“苗氏集团”老板苗成的儿子。而“苗氏集团”,则是于菲菲就职的单位。 赵旻在海关办事大厅填写报关单。她现在是一家外贸公司的报关员。 “赵旻姐,你怎么也在这?看背影像你,我还以为眼花了呢。”卡洛莎从背后推了赵旻一把。 赵旻笑笑,“我现在给一家外贸公司当报关员,你也来报关吗?” “是的,赵旻姐,”卡洛莎指指后边的穆青,“赵总厂子生产的旅游鞋,要出口俄罗斯,我和穆总监来办理出口手续。” 穆青语调怪怪地,“这么快就找到新工作了,恭喜你啊.” 赵旻回怼,“没办法,被穆总监开除了,总得找个吃饭的地方。” “你会不会填单子啊,找个明白人重填!”几张报关单,从窗口撇出来。 赵旻的脸忽地红了,“怎么了,我填的单子有毛病吗?” “哪个师娘教你的,你家俄文是这样写的吗?”窗口内年轻女孩讥讽道。 卡洛莎拿起单子看了看,“赵旻姐,你填写的报关单,专业术语的俄文写得不对。” 赵旻无语。 她从小跟安娜相处,学了些日常俄语,中学学了三年俄语,在互贸区两年又跟卡洛莎学习,俄语说得已经很流利了,但没想到在专业术语上,还是掌握得不准确。 “卡洛莎,赵总的旅游鞋下午要出口过关,那边空了一个窗口,你赶紧去办手续。”穆青面无表情地催促。 “可是,赵旻姐的单子……” 卡洛莎迟疑起来。 她想帮助赵旻,因为以前赵旻见她一个人在食堂吃不惯中餐,常带她去安娜家吃列巴,喝红菜汤,她俩是好姐妹。 “你最好拎清自己的职责。” “不然赵总的旅游鞋不能按时过关,你负全责!” 穆青撂下一句话,独自走向空下来的窗口。 一家规模不小的连锁药店。时间已是晚上9点,药店内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顾客来买药。 赵旻站在柜台前发呆。 上周被那家外贸公司解聘后,她来到这家药店上班。 可没过两天,她就发现不对劲。这个药店上班的时间特别长,要一直干到晚上10点,才放她们回家。 不过,晚上多干的5个小时,老板给她们开加班费,每天多给50块。 可赵旻不想加班。 她想利用晚上时间学俄语。她到药店上班,只是为了临时挣点钱,堵住母亲的嘴巴而已。 她的理想是走出国门。 她要开展进出口贸易,用一口流利的俄语跟俄罗斯人洽谈生意,然后将一批批货物从国门进来、出去,她要赚很多钱,开一家自己的进出口公司。 此刻没有人买药,闲下来的赵旻应该很舒爽才是,柜台前站了一天,腰酸腿麻,此刻坐下来正好可以舒缓一下疲倦。 可她心里很不舒服。 因为另外两个售卖员在后边库房里,正给那些过期的药品,换上延长了一年保质期的新**,然后老板将这些过期药品,批发给那些农村诊所。 来药店上班的第一天晚上,老板安排她去库房,给过期药品换新**。 可当赵旻发现了老板的猫腻后,便果断拒绝了。 老板不敢得罪她,“你不愿在库房干,就去前边站柜台。” …… 一只咸猪手,突然从后边伸进衣服,然后试图绕到前边探索。 赵旻像受惊的兔子跳开,看向老板的眼神中,满是惊惧、愤怒、耻辱和恶心。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让你当店长,每月给你涨1000块钱。”50多岁的老板看起来轻车熟路,云淡风轻。 “你让我很恶心。”赵旻说。 厚厚一沓钱摔在柜台上,老板扑过来抱住赵旻,“不行,老子忍不住了,必须得尝尝混血妞的滋味。” “啊!” 老板发出一声惨叫,捂住裆部弯下腰。 赵旻厌恶地白他一眼,走到柜台另一侧。 “妈的,老子就不信邪,今天要是吃不下你,我算白活。”老板将厚厚一沓钱摔向赵旻,然后饿虎般扑向她。 赵旻身后是柜台,她没有了退路。她双手在眼前胡乱地抓挠,试图阻挡老板的进攻。 可是老板疯了,不顾一切地抱住了赵旻。 “你在干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两人同时住手,发现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女人。 姑姑!赵旻的眼里突然盈满了泪水。 赵晓云朝赵旻伸出手,“小旻,你过来。” 老板指着赵晓云,“少他妈管闲事,滚出去!” 赵晓云抓住赵旻冰冷的手,朝老板扬了扬手机,“你完了,王八蛋!” 赵晓云将赵旻领回“芬河云锦”大酒店,递给她一杯伏特加。 赵旻一饮而尽,一团液态火焰忽地燃烧,顺着食道烧到赵旻的胃里。 赵晓云又给她倒了一杯伏特加。 赵旻又是一饮而尽,“你怎么出现在药店里?” 赵晓云说:“我的胃因为喝酒,已经发展到萎缩性胃炎了,今晚陪客户喝完酒,胃疼得厉害,家里的胃药吃完了,就去了那家药店。” …… “你想报案吗?”赵晓云问。 “我想报案吗?” 赵旻望着赵晓云的脖子,上面吊着一只金光灿烂的、泛着油光的俄罗斯顶级蜜蜡。 “我饶不了他。”赵旻紧抿嘴唇,目光炯炯。 “你不怕他将来报复?”赵晓云问。 “为了我们女人的尊严不容玷污,为了不让他继续用过期药祸害老百姓,我无所畏惧。”赵旻目光坚毅。 “证据充分吗?”赵晓云说,“这种事很难采集证据的。” 赵旻晃了晃手机,“他逃脱不了的,这里有他犯罪的录音和录像。” 第8章 我要当风 赵旻早早回到家里,她买了母亲最爱吃的麻辣鸭脖。 吃晚饭的时候,苏虹将麻辣鸭脖啃得津津有味。 她不断地夸赞赵旻。 “你知道顾家了,也知道心疼妈妈了,你真是妈妈的小棉袄。” 赵旻见她爱吃,将一只麻辣鸭脖放到苏虹碗里,“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苏虹嘴里啃着鸭脖,支支吾吾,“啥事,你说。” 赵旻说:“我想去趟俄罗斯圣彼得堡,都说那里的琥珀和蜜蜡品质上乘,我想进点货,回来卖。” 苏虹微微一怔。 “你的店铺,不是干得挺好的吗,干嘛要改变销售思路?” 赵旻说:“互贸区几十家店铺,都跟我卖一样的商品,竞争太激烈,利润越来越小,所以我想出国看看,寻求一条新的赚钱之路。” 苏虹想了想,说:“你的买卖,你自己做主。” 赵旻笑笑:“谢谢妈的支持。可是,我没有差旅费,没有进货资金……” 苏虹突然停止咀嚼。 她看着赵旻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别打我的主意啊,我没钱,一分钱都没有。” 赵旻知道母亲是守财奴,恳求地看着苏虹,“我不朝你要多,你给我拿几千块路费就行,等我回来赚了钱,连本带利还你。” 苏虹恼怒地将鸭脖扔在桌上。 “我就说呢,你怎么突然孝顺起来,好心给我买鸭脖子吃,原来你是黄鼠狼给你拜年,没安好心啊!” “赵旻,我警告你啊,别打我的歪主意,我一分钱都没有,你自己要是有钱,想咋折腾咋折腾,就别指望我。” 赵旻的心,忽地沉入湖底。 她就想到,母亲不会给她拿钱的,但她没想到母亲会这么坚决,连路费都不给她拿。 “妈,这几年我给你的钱,加起来也有四五万了,你怎么也得给我拿5千块路费吧。” 赵旻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苏虹白了她一眼,“你给我的那点钱,是你上交的伙食费和住宿费。” “你早就超过18岁了,该自食其力了,所以你给我的那点钱,权当是住旅店吃饭店的钱,你就不要再惦记着往回要了。” 赵旻心里拔凉拔凉。 她没想到母亲会跟她拎得这么清,别人家的女儿没结婚前都是住在娘家的,却没有听一个母亲说过,会朝女儿要住店和吃饭的钱…… “可是,旭东早超过18岁了,你怎么不朝他要住店钱和吃饭前呢?你还大把大把地给他花钱……” 苏虹暴跳起来。 她指着赵旻的鼻子,“你不要跟旭东攀比,你能跟他攀比吗,他是男孩,是给赵家传续香火的,我们要靠他养老的。” 赵旻放下饭碗,看着母亲喘粗气。 苏虹怒视着赵旻,“你朝我等什么眼珠子,不孝的东西,你要不爱吃饭,就给我滚,省得在我眼前惹我生气。” 赵旻扔掉筷子,穿衣冲出家门。 “女士,您的入境手续已办好,欢迎您来到俄罗斯,祝您旅途愉快!” 年轻英俊、碧眼金发的俄罗斯边防检查站女战士,微笑着,双手将护照交到赵旻手上。 “斯巴细巴(谢谢)!”赵旻朝她点点头,将护照收进包里。 走出联建大厅,一缕明媚阳光罩住赵旻,暖洋洋的。一缕异国的清风佛面,令赵旻感慨万千。她捋了捋金发,回头凝视后方隔着界河,不远处中国联检大楼上面,一面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这是她第一次踏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 年轻的脚步迈动。 黑土地在脚下坚实得很。 这片同样是黑色的土地,在安娜无数次深情款款的叙述中,早就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既熟悉又陌生。 这条异国路,100年前,祖爷爷“闯关东”时背着老山参、皮货出去,半个月后再背着盐巴、火柴、肥皂回来。 80年前,太爷和安娜走过,他们领受任务潜伏回来,刺探日军情报,炸毁鬼子军火库。 27年前,姑姑赵晓云走过。 那时国门初打开,她独身闯荡俄罗斯,挖掘到第一桶金,创造了巨额的财富,却也留下了异国恋情带给她的疲惫和悲伤。 以至于至今,她还不敢再踏入那个俄罗斯城市。 而此刻,赵旻作为第五代人,身单影只地踏出国门,白色旅游鞋,一身牛仔服,瘦削的肩上斜背着一只普通的挎包。 她长着淡金色的头发,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高挑的身材,雪白的肌肤…… 她是这条路的结晶! 她就像一粒沙子,被长风鼓动在历史的时空,无人注意,无人知晓。 是的,我是一粒沙! 赵旻想,在时代滚滚向前的洪流中,我就是一粒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 但是她不甘,她要当风!她要当那轻拂杨柳的风,当那鼓动尘沙的风,让她年轻的生命恣肆生长,风过万里。 我要当风! 俄罗斯,我来了! 踏着祖辈们的足迹,嗅着熟悉的而又陌生的味道,我来了! 前途莫测,前程陌生,神秘的土地能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和回报? 赵旻不知道。她不敢去想!她望着被轻风撩过的柳丛,柳条轻舞,姿态万千。 俄罗斯圣彼得堡市火车站,赵旻背着双肩包走出站台,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她显得有些疲惫,打眼一看就是经过长途跋涉的旅人。 是的,她从俄罗斯海参崴坐了7天半的火车,穿越了西伯利亚、贝加尔湖等8个时区,行程9288公里,终于到了莫斯科,然后又乘坐火车来到了圣彼得堡。 她已经精疲力尽。 可是没有办法,她没钱乘坐飞机,她要把有限的资金,用到刀刃上。 不远处跑来一位50岁左右、身材肥硕、脸色蜡黄的女人。她举着手机问:“小姑娘,你是赵旻吧?” “是的,您是吴姨吧?”赵旻为她的身材惊讶。 “我是吴姨,走吧,车子在停车场。”吴姨前边带路,赵旻跟在后边。 吴姨是赵晓云以前生意上的伙伴,后来她到俄罗斯腹地发展,据说在圣彼得堡干的风生水起。 出国前,赵晓云把吴姨的手机号告诉赵旻,“圣彼得堡的水很深,临近欧洲,鱼龙混杂,你第一次闯荡国际市场,容易上当受骗,到圣彼得堡后,直接跟吴姨联系,她会帮到你的。” 赵旻之所以不远万里之遥来到圣彼得堡,是因赵晓云脖子上的那颗顶级蜜蜡,让她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赚钱的门路。 她要进口波罗的海附近的琥珀和蜜蜡产品。 她要以此打开国内消费市场。 她意识到,随着国人生活水平的大幅提升,人们的消费水平显着提高,对高级首饰的需求也逐渐增加。 人们不再拘泥于传统的黄金首饰,而是开始追求那些更加时尚、色彩斑斓的珠宝玉石。 而波罗的海沿岸国家,尤其圣彼得堡出产的琥珀、蜜蜡,品质是无可匹敌的…… 吴姨带赵旻来到预定的旅店。 由于囊中羞涩,赵旻没有预定酒店,而是提前预定了一家便宜的旅馆。虽然来时,向姑姑赵晓云借了30万人民币,姑姑也说这是支持她创业的启动资金,不用还了。 但赵旻还是坚持给姑姑打了30万的借条,她说以后项目搞成后,连本带利一并奉还。 第9章 出国寻求商机&岁月是一把刷子 这家旅馆有些破旧,木制楼梯摇摇欲坠,窗框露出糟烂的木屑,房间设施陈旧得像博物馆。 但赵旻走进去却极其舒适、温暖,甚至有种熟悉的家的感觉。 胖胖的服务员老阿姨,不无自豪地告诉她,这栋房子有300多年历史,以前是一位伯爵的私宅。 下午,赵旻顾不得休息,电话约吴姨出门。 她没有急于考察市场,而是直奔涅瓦河畔。 她去参观了“阿芙乐尔”号战列舰。 这是俄国十月革命打响第一炮的地方,安娜的讲述,早就将她的耳朵磨出茧子了。 第二天吃罢早饭,吴姨带赵旻考察琥珀、蜜蜡市场。 她们去了4家销售商店,然后又到附近3个产地进行了考察。 来之前,赵旻上网搜索,学习了琥珀、蜜蜡的基本知识,掌握了其生产、加工、销售,以及国际市场行情。 现在她自认为,对于琥珀、蜜蜡品质优劣的鉴别,她现在已是半个行家。 经过品质和价格,以及对中国女性消费观念、审美标准的斟酌,赵旻在吴姨协助下,按照其样品,分别跟两个厂家签订了供货合同,交了定金。 交完定金的那一刻,赵旻的心里惴惴的,惶惶的。 这是她第一次签订国际贸易合同,莫名的有种不很踏实感觉。 吴姨看出了她的担忧,安慰道:“你不要担心,这里交给我,过两天我亲自监督他们发货。” 姑姑说过,吴姨她们当年一起闯荡俄罗斯,经历过生死考验,是值得信赖的人。 赵旻来到圣彼得堡这些天,吴姨撂下自己的生意不管,为了她跑前跑后,开着自家车子,既当免费导游,又请她吃了正宗俄餐。 在跟宝石商人谈判时,吴姨不遗余力地帮她砍价,着实令赵旻感动。 于是她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按原计划要去参观冬宫,然后去托尔斯泰庄园参谒,可最后她咬牙掐死计划,去了叶卡捷琳堡市。 因为她实在不敢乱花一分钱。除去定金,她的兜里只剩下3万元人民币了,她不得不“忍痛割爱”。 因为,还有一项非常重要而神圣的任务,在等待她前去完成。 叶卡捷琳堡是俄罗斯第三大城市,被誉为乌拉尔山的明珠,盛产各种宝石。 赵旻利用两天时间,紧锣密鼓地参观了一家祖母绿加工厂,以及两家紫水晶开采矿山。最后订购了一批宝石。 第三天一大早,她按照安娜的述说,以及她交给赵旻的一张83年前,她一家5口人的合照,乘车来到郊外一个叫“达达”的农庄。 赵旻拿着老照片询问了许多人,认不认识照片上叶菲姆家族的人? 这些俄罗斯人十分友好,他们看着泛黄的老照片摇头,微笑着告诉她,这些人或许早就故去了,他们并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赵旻在“达达”村呆了3天,问遍了差不多所有老人,也没得到安娜家人的消息。 赵旻失望极了。 她没有见到安娜的亲人。 可是完不成安娜嘱托,有辱使命,回去怎么见安娜? 她真的不忍心看见安娜失望的样子,因为这是她离开故国后,朝朝暮暮的思念和精神寄托啊! 有个好心的俄罗斯大婶,见赵旻如此虔诚,便将她领回家中,说她外祖母是村庄年岁最大的人,也许她能记得83年前叶菲姆家族的事。 老太太行将就木,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她没认出老照片上的人。 但却给绝望中的赵旻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大约半个世纪前,“达达”村许多人家为了支持国家建设,响应号召,移民到艰苦的西伯利亚的伊尔库斯克市去了…… 赵旻谢过老人,乘车回到叶卡捷琳堡市区。 她感觉身心疲惫,精神萎靡,情绪低沉。 她想起来时做的旅游攻略,叶卡捷琳堡的伏特加很正宗,面包、甜点十分有名,这对于特别喜爱甜品的赵旻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她想去喝杯伏特加。 她想解解乏、提提神,品尝一些甜点,满足一下味蕾的贪婪。 可一想到囊中羞涩,以及没有完成安娜的嘱托,赵旻的情绪一下低落下来。 她把肚里的馋虫绞杀,随便地对付了一口,懒懒地上床睡觉了。 俄罗斯乌苏市市。 它是俄罗斯远东地区最大的铁路编组站。这个地级市的人口规模,相当于中国的4线城市。 但是,这个城市却成为当初众多国人来俄淘金、贸易的中转站,许多华人在这里开旅店、开饭店、开理发店,甚至还有两家中医理疗推拿店。 赵旻本不可以来这里。因为这里没有她的业务。 但她却无法绕过这座城市。 因为这里有安娜和太爷在历史时空中留下的气息,他们的跨国恋情,也是在这里生根发芽并结果的。 赵永林说过,他的父辈们在上个世纪初“跑崴子”当背包客,乌苏市是他们歇脚、补充营养和体力最重要的一站。 这里还有姑姑赵晓云的秘密。 这是一段不可言说的秘密。 这个秘密姑姑从不提及。 而且从那以后,20多年她从未踏足过的伤心地。 据说赵晓云每次来俄罗斯洽谈松籽贸易,宁肯绕远上百公里,也不从乌苏市市直接过去走捷径。 虽然这里,是她贸易路线图的必经之路! 姑姑的秘密,她本人不说无人知晓,但赵旻可以到乌苏市的深山区,去寻找、凭吊太爷和安娜当年的踪迹。 她来到一个叫伏罗希洛夫的火车站,雇佣了一个00多岁的男性向导,他叫别林斯基。 别林斯基退休前,是名林业采伐工。他儿子是赵晓云的俄罗斯合作伙伴。 别林斯基带领赵旻进入茂密的丛林山谷。 她要去寻找抗联88旅在俄罗斯境内,被苏联红军整编、培训的基地,也就是历史上所说的“南野营。” 历经80多年的风雪洗礼,这里早已被参天大树,和茂盛的灌木、野草覆盖。 赵旻在别林斯基带领下,在密林间仔细寻找,终于发现了太爷和安娜他们生活过的痕迹。 两栋倒塌的木刻楞房子,长满绿色青苔,别林斯基说这是军营,是88旅战士们睡觉、办公的地方。赵旻掏出手机,连拍了十几张照片。 然后,他们除了找到一处废井外,再没发现什么痕迹。 岁月是一把刷子,只要它轻轻一挥,不管曾经多么辉煌、多么坚不可摧的东西,都会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它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确实,赵旻没有寻到太爷和安娜的一丝一毫痕迹。 赵旻感慨万千,这里曾经生活过中国抗联最后的精英,也培训出中国最早的能爆破、会侦察、能跳伞、会使用各种枪械、会驾驶各种车辆、舰船的特战队员。 但此时,他们的踪迹却无处凭吊。 赵旻将一条紫金项链,戴在安娜的脖子上,这是她在叶卡捷琳堡特意为安娜购买的。 “哦,亲爱的孩子,谢谢你为安娜带来家乡的礼物,安娜太高兴了!”安娜拥抱着赵旻,热烈地亲吻。 赵旻不由有些遗憾,“安娜,我没有找到你的家人,真的很抱歉。” “没事的,没事的。”安娜将赵旻拥进怀里。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远,又是相隔万里,你能代表安娜去‘达达’村看看,带回这么多家乡的照片,安娜十分高兴。” “可是……”赵旻仍怀有一丝歉疚。 “不要不好意思,我的小公主。”安娜轻拍着她的后背。 “你已经很棒了,因为你打听到了叶菲姆家族,最后去了贝加尔湖畔,我知道了他们的下落,心里的石头已经落地,孩子,安娜要谢谢你呢!” “你放心,安娜,”赵旻从安娜怀抱里挣开,眼神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以后会去贝加尔湖,我一定会找到安娜的叶菲姆族人。” 第10章 进口小白 赵旻带着商店雇佣的中年妇女乔嫂,到芬河口岸接货。 她在圣彼得堡订购的琥珀、蜜蜡产品已经运到,正在等待接受海关的查验。 按照顺序,马上要查验赵旻的货物。 赵旻的心情一下变得激动起来。 如果这批宝石顺利查验过关,她将成为芬河口岸第一批进口境外宝石的人,她的进口贸易和宝石销售,可能就此彻底开挂…… 可这时,两名查验人员却走了。 他们去查验后面的一批货物。 赵旻大惑不解地追过去,发现了穆青、赵佳璐和黄小燕。而他们身后,则是等待过关查验的几车皮俄罗斯原木。 赵旻明白了,她这个进口小白,进口的不过是不起眼的几箱小件货物,她彻底地被忽略了。 突然见到赵旻,“金禾”的众人皆为愕然。 因为最近公司流传,赵旻因为组织聚众围堵江大路,被开除后,去了一家进出口公司当报关员,由于业务水平较差,耽误了公司货物出口,被解聘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穆青心里产生了一丝愧疚。 虽然他瞧不起赵旻的业务水平,虽然赵旻让他在江大路面前丢了丑,但穆青仍觉得,赵旻的再次失业,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因为那天在海关报关时,如果不是他把卡洛莎喊走,卡洛莎帮赵旻填写了正确的报关单,她就不会被解雇。 …… 赵旻本来对穆青没好感。 上次他态度强硬地把帮助自己的卡洛莎叫走,致使她被外贸公司解聘,现在查验人员,又莫名其妙地给“金禾”加塞,置规定顺序于不顾,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其中可能是他们几个捣的鬼。 “不好意思,请你们解释一下,明明排号排到了我的货物,而你们却为什么不给我的货物查验?” 赵旻压着心头怒火,问查验人员。 一名年轻漂亮的副科长,叫孙敏儿,“你那点货物,一会儿顺带查验,你磨叽啥?” 赵旻说:“难道我的货物少,就必须要让后边的货物加塞吗?请问你们的查验原则里,有这种规定吗?” “也就半个小时的事,你耐心等等有啥不可?”孙敏儿年龄不大,说话却很冲,很懂得推卸责任。 “你进口的宝石,属于芬河口岸第一次进口,以前没有查验过,我们需要谨慎对待。” 赵佳璐朝赵旻翻了个白眼。 “赵旻,你的货物那么点,着什么急呀,徐总的地板厂原木不够用了,再不运进去,工厂就得停产。” “赵旻,再不济你以前也是‘金禾’员工,难道你被‘金禾’开除,这是要记恨报复‘金禾’吗?” 黄小燕阴阳怪气说完,故意露出嘲讽的笑容。 “况且,你也知道‘金禾’与芬河海关的关系,何必较真吃醋呢。” 赵旻冷笑了下,黄小燕当着众人的面揭她伤疤,明显就是要她难堪。 “怎么,依仗人多势众,又是大公司,你们就欺负进口小白呀!” 苗小乐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苗副总,你怎么来了?”黄小燕堆上谄媚的笑脸,走到苗小乐身边。 苗小乐没搭理她,对孙敏儿说:“你们这样做,明显是欺负进口新手,过分了吧?” 孙敏儿认识苗小乐,“苗氏集团”是芬河市最大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即使在全省也排名前三,每次他家货物进出口,都优先安排查验过关。 “我……”孙敏儿有些为难地欲言又止。 “你不要找借口,赵旻的货物就当是我家的货物,请你们立即查验放行。”苗小乐说。 孙敏儿不知如何才好,“金禾”总办主任的老公,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邵坤。 “苗氏集团”得罪不起,可“金禾”公司她更惹不起。 赵旻跟苗小乐不熟,她只跟他见过一面。 还是一个月前她和于菲菲、田淼在“马克汉姆”吃饭,遭到魏金斗欺负,苗小乐仗义出手解围,她才知道这个穿一身名牌,化着精致淡妆、浑身散发着香奈儿香水味道的青年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苗氏”大公子苗小乐。 苗小乐为她打抱不平,赵旻心存感激,但她跟他不熟,不想欠他人情,况且她特别反感男人油头粉面、一身香水味的伪娘样子。 于是,赵旻朝孙敏儿扬起手机,“孙科长,你刚才所说的话,我已经录了音。” “如果不想我交到芬河海关和芬河市营商环境局,我想你最好还是按照规矩办,先把我的货物查验过关。” 赵旻将店铺里那些俄罗斯工艺品下架,摆上了俄罗斯琥珀、蜜蜡和紫金、紫水晶等珠宝产品。 然后,她和乔嫂坐在塑料凳子上,翘首以盼,如饥似渴地等待旅客推门购买。 第一天上午10点半,一对来国门打卡的年轻情侣走进来。 他们在互贸区逛了一个多小时,看到那些大同小异、在其他口岸也能买到的俄罗斯商品,一个也没购买。 正当他们兴味索然,大失所望地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一个独特的俄罗斯宝石专营店的招牌,吸引了女孩的眼球。 “哇,这些琥珀真漂亮!”女孩一进来,就对着柜台里的琥珀和蜜蜡等大呼小叫起来。 半个小时后,女孩对着手掌里的一块鸡油色蜜蜡,爱不释手。 男孩为博美人笑,果断手机扫码,以元,将这块鸽子蛋大小的蜜蜡买下。 这天晚上店铺关门前,赵旻拢了下当天的销售情况。 她兴奋得块要发疯了。 第一天,她就卖出去4块琥珀,一块蜜蜡,还有两条紫金项链。 她净赚了6300元! 乔嫂跟着高兴,“赵经理,祝贺你,终于摸索出一条新的挣钱门路,我真替你高兴。” 赵旻知她说的真话,含笑微信转给乔嫂2000元。 “你不是要预支下个月的工资吗,赶紧给你儿子廖凡转过去吧,廖凡快毕业了,花钱多。” 乔嫂眼里氤氲起一层泪水,“谢谢你,赵经理,今天刚赚了点钱,你就预支给我,真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 赵旻知道,乔嫂离婚多年,至今未找男人,廖凡在杭州上大学,今年毕业,她在赵旻店铺打工,一个月挣2000元。 两个月前,她老母在厨房滑倒,摔成脑出血,至今瘫痪在床…… 出发去圣彼得堡进货前,乔嫂想让赵旻把下个月的工钱预支出来。 可当时赵旻的店铺入不敷出,一天的销售额也不过两三百块,赵旻就把当天流水260元,以及兜里仅有的120元,都给了乔嫂,让她度过燃眉之急。 “赵经理,从明天以后,我提前来一个小时上班,让咱们的店铺早开门一个小时……”乔嫂手里捏着钞票,眼里掩饰不住兴奋。 第11章 想都不要想&你被举报了 赵旻说:“那我每月再给你多开200块钱。” 乔嫂摆手,“你不用多给我开钱,只要咱们的宝石大卖,只要您能按时给我开支,我就感激不尽了。” 赵旻知道乔嫂说的是真话,便笑说:“你要相信我,只要以后咱们的宝石能有今天这样的销售额,我给你的工资翻倍!” 乔嫂微微一怔,随即眼圈泛红地举着拳头说:“大卖!咱们的宝石一定能大卖!” 天色微黑,赵旻哼着歌曲走进家门。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赵旭东的眼睛从手机上挪开,从沙发上坐起身,“我猜猜,你的宝石一定大卖了,是吧?” “还好吧。”赵旻淡淡地说。 “瞧把你吓的,不朝你借钱啊。”赵旭东撇撇嘴。 “小旻回来了,那咱开饭。”厨房里传来苏虹的喊声。 赵旻洗完手走进厨房。 饭桌上一盘鸡蛋炒苦瓜,一盘红辣椒丝炒土豆丝,她拿饭铲子盛饭。 “姐,别给我俩盛饭了,”赵旭东看着两个素菜,眼神满是嫌弃,“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一个哥们过生日,我和雅茹得去捧场。” 赵旻知道,他是嫌饭菜寡淡,想出去打牙祭。 “妈,给我500块钱。”赵旭东朝苏虹伸手。 “干嘛呀,要这么多钱。”苏虹朝他瞪眼。 “不是说了吗,哥们过生日,你咋这么啰嗦!”赵旭东不耐烦起来。 “过个生日,买个蛋糕得了,用得了500块?” 苏虹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大概有七八百,她蘸着口水一张一张地数钱。 “你咋那么啰嗦!”赵旭东一把抢过苏虹手里的钱,全部塞进裤兜。 吃过晚饭,赵旻回屋打开电脑,开始浏览世界各国的琥珀、蜜蜡的矿产分布,以及产品品质情况。 苏虹推门进来,一盘切好的苹果摆在电脑桌上。 赵旻抬头,讶异地看着母亲。 她的反常举动,令赵旻寒毛直竖,一种不详的预感弥漫全身。 苏虹拿起一根牙签,插起一块苹果递给赵旻,“小旻,你弟的车不行了,要换辆新车……” 赵旻心里咯噔叫唤,果然自己的预感应验,母亲破例给自己切了水果,是张口向自己要钱。 “他的车怎么了,不是刚买两年吗,干嘛要换车?” 苏虹叹息一声,“你弟的车是二手车,雅茹说,要想结婚,就必须买新车,为此两人闹了别扭。” “我咋没看出来,刚才他俩去给别人庆生的时候,有说有笑出去的。”赵旻说。 “你弟答应了雅茹,说要给她换辆新车,俩人才重归于好。”苏虹说。 “是你答应的吧?” 赵旻站起来,俯视着床沿上的母亲,“你要是兜里有钱,你就给他换车,反正我没钱。” “小旻,你是姐姐,你弟有难,难道你就看着这么大了,结不了婚吗?”苏虹仰视着赵旻说。 “他结婚是他的事,要换车自己出去挣钱,就是换宝马、奔驰,也跟我没关系。” “你姑不是给了你30万吗,”苏虹站起来,语调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你拿出一半给你弟,我再想办法凑5万给他……” “想都不要想!” 赵旻大声打断母亲,“那是我借的进货款,将来要连本带利还给姑姑的。” 苏虹笑了,“傻孩子,你姑姑给你的钱,你还什么,她那么有钱,又没有孩子,又那么喜欢你,她的钱将来不都是你的吗?” 赵旻为母亲的话感到吃惊。 “姑姑独自闯荡俄罗斯20多年,差点把命丢在国外,她挣点钱容易吗,妈,她还没死呢,你就开始惦记上了她的资产,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两个年轻人怒气冲冲闯进店铺,他们身后跟着两位穿制服的人。 乔嫂见了穿制服的人,一时吓傻了。 “你是这间店铺的老板吗?”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板着脸孔严肃地问。 乔嫂的声音颤颤的,“不,我不是……” 赵旻闻声,从后边小屋走进来,看着他们的态度,眉头微皱,“我是老板,什么事?” “当啷!” 一块蜜蜡仍在玻璃柜台上,“这是你们销售的吧?” 赵旻认出了那两位年轻人,正是昨天在她店铺买蜜蜡的情侣。 赵旻拿起蜜蜡,“不错,是我卖给他们的,怎么了?” 店铺内外,许多人围上来瞧热闹。 几个正在挑选琥珀、蜜蜡的游客,大概感觉出了什么,像烫手山芋似的,将琥珀和蜜蜡丢在柜台上。 黄小燕销售俄罗斯手工艺品的店铺,在赵旻店铺旁边,听见这边动静,她连忙跑过来。 这时,接到消息的公关部总监柳梅,也匆匆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王科长。”柳梅认识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人,从人群中挤进来。 “柳总监,我们接到游客举报,赵旻涉嫌售卖假蜜蜡,坑害消费者。”王科长表情严肃地说。 坏事传播的速度,绝对要比火箭升空快得多。 当赵旻在芬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接受询问和处罚的时候,她销售假冒、伪劣琥珀、蜜蜡产品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在“金禾”公司内部传播开来。 首先是黄小燕把消息传播给葛树林。 接着葛树林来到了徐波办公室,然后总经理赵莉就接到了几个电话。 当然,事情到了赵莉这里,被无限地放大和夸大了。 几个版本同时演绎:有说赵旻故意以次充好的; 有说赵旻家欠下巨额高利贷,她才铤而走险销售假冒产品的; 有的说,她被俄罗斯客户欺骗,发货时被人家掉包了…… 更有甚者,甚至说她被“金禾”辞退后怀恨在心,故意卖假货败坏互贸区的声誉…… 赵莉怒不可遏,把穆青叫到办公室,“这个赵旻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她真想把“金禾”往死里整吗?” 穆青也十分气愤,“赵总,不管外面的传闻是真是假,不过这个赵旻真的是个扫把星,太可恶了!” “你跟保安部联系,立即将赵旻的店铺封掉,决不能再让她继续销售假货,我们的声誉折腾不起了。” 穆青快步走了出去。 第12章 惊天秘密&赶尽杀绝 赵莉一脸黑线地拿起电话。 “柳梅,你们公关部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赵旻销售伪劣产品的消息压下去,不能让舆情继续发酵,不然“金禾”就没有机会翻身了。” 柳梅支支吾吾,“赵总,这件事在互贸区轰动挺大,那两个情侣,已经把此事捅到网上去了,恐怕一时很难搞定。” 赵莉怒道:“我不用你跟我分析形势。” “柳梅,我只给你3天时间,如果3天你搞不定这件事,你的公关部总监职位,我会去派人接任。” 赵莉心绪难平。 她无法继续办公了。 她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目光落在外边广阔的,而如今萧条的互贸区,一行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就是面前的这个坚固的落地窗,3年前被老公费强打破,他当着柳梅和徐波、苗成、魏东的面,一跃而下,从22层高楼摔了下去…… 而那时,柳梅还是费强的总裁秘书,她亲眼目睹了老公跳楼的场景…… 赵莉接任董事长以后,徐波拿出一张会议记录。 他说费强临死前一周,召集他和苗成、魏东、柳梅,在他办公室开小会,决定任命柳梅为“金禾”公关部总监。 赵莉将此事交给股东会。 徐波他们和几个大股东,表情悲凄地表示,决不能忤逆原总裁费强的一员,一致推荐柳梅担任公关部总监。 赵莉虽然心里不同意,但她被架在火上炙烤着,不得不遂了先夫和徐波等人的心愿,最终拍板,任命柳梅为公关部总监。 赵莉心里着实不爽。 她有种被人将一万只苍蝇塞进嘴里的感觉。 但她刚刚接掌“金禾”,立足未稳,没有嫡系,面对强敌环伺,她有种被逼宫的感觉,为此不得不做出牺牲和妥协。 但此事,以及先夫留下的那个神秘的会议记录,让赵莉不得不疑虑重重。 尤其费强的跳楼,以他对先夫的了解,打死她也不敢相信。 他性格坚韧,一向乐观的费强,会在互贸区走投无路的时候,跳楼自杀? 费强跳楼之前,一次酒后他给她挂电话,呜呜咽咽地哭了。 “莉莉,我太难了,我快要被他们逼疯了……” 谁在逼费强? 费强跳楼,是不是他被人逼迫的? 而他跳楼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柳梅。 她从一个总裁秘书,一跃而成为公关部总裁,跃升“金禾”集团高位。 赵莉曾问过柳梅几次,“我老公跳楼之前,你们在他办公室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他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跳楼自杀?” 柳梅总是躲闪开赵莉锐利的目光。 她的回答似乎是外交辞令一般,跟徐波和苗成等人的口吻高度一致,“那天,费总召集几个大股东开会,研究互贸区问题,他的情绪非常低落……” 柳梅? 柳梅? 柳梅! 赵莉隐约地感觉到,这个风情万种、长着狐媚眼神的女人身上,一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赵旻回到店铺的时候,穆青正指挥侯钰等人,往大门上贴封条。 乔嫂一改往日的温良形象,像个泼妇一样,身体靠在大门上,张开双臂,歇斯底里地阻挡侯钰贴封条。 侯钰被她的样子吓住了,回头瞅向穆青。 穆青有些愤怒,指着乔嫂说:“你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任务。” 乔嫂站在门前一动不动,“为什么,为什么给我们贴封条?” 穆青说:“你们销售假冒产品欺骗消费者,败坏了互贸区声誉,必须查封!” 乔嫂说,“是不是销售假冒产品,你们没权利给我们定罪,那是市场监管部门的事。” 这时黄小燕走了过来。 “乔嫂你这是何必呢,赵旻都被带走了,人家市场监管局的王科长都说,你们销售伪劣产品,你还嘴硬说没有,好玩吗?” “有谁说,也没你说的。 ”乔嫂知道,黄小燕总是欺负赵旻,心里一直憋着一肚子火。 “自己一屁股屎,哪里轮得到你来嘚啵。” 黄小燕当着上司和其他商户被怼,心中很是不爽。 “你不过一个打工的,与店主合伙卖假货,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乱叫唤,像个疯狗似的咬人。” 乔嫂冷笑一声,“哼哼,最起码,我们没伤天害理,卖过期的俄罗斯巧克力和奶粉,坑害游客,那可是孩子吃的,过期的东西吃在肚子里,是要断子绝孙的!” 黄小燕自知理亏,瞪了乔嫂一眼。 “你胡言乱语,自己做了亏心事,拿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岂有此理!” 黄小燕是“金禾”招商部员工,是穆青的下属,他没想到她竟然做这种事,并被人当众戳穿。 于是穆青脸色变得铁青,对侯钰和保安部的人说,“你们能不能拿出点魄力,立即,马上,贴封条!” 乔嫂像母鸡护佑小鸡,张开双臂护住大门,“不行!赵旻不在家,我宁死不让你们把封条贴上!” 一个保安冲过去,抓起乔嫂胳膊,想把她拖到一边。 “啊!”保安惊叫一声,乔嫂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你们一起上,把她控制住!”保安队长胡格怒吼。 几名保安凶神恶煞般地围拢过来。乔嫂视死如归地瞪视着他们,毫不退步。 这时,赵旻及时地赶到了。 赵旻对穆青说:“穆总,都曾是‘金禾’的人,现在我遇到了坎,何必赶尽杀绝呢。” 穆青脸色铁青,“不好意思,你已经不是‘金禾’的人了。” “赵旻,你还好意思提到‘金禾’?你一再为‘金禾’闯祸,给‘金禾’脸上抹黑,是你逼我们出手的。” “我靠!” 赵旻爆了一句粗话。 赵晓云给吴爽打电话,可是总也打不通。 “这个混蛋,一定是她骗了你,所以才不敢接我的电话。”赵晓云抓着手机,愤怒地踱步。 她口中的吴爽,就是当初介绍给赵旻的那个吴姨。 赵旻说:“我拿样品去有关部门做了检测,吴爽发来的琥珀、蜜蜡,有的是用树脂仿制的,有的是原石粉碎后的科技与狠活。” “吴爽太坑人了,妈的,当初在俄罗斯的时候,我没少帮助她。” 赵晓云咬牙切齿地说,“有一次,她的伙伴与俄罗斯地痞串通,把她骗到海边,她身上携带的大量现金被搜走后,铁丝捆住她的手脚,绑上石头就要沉海。要不是我带人及时赶到,她早扔海里喂王八去了……” 第13章 异国偷师学艺 赵晓云气愤难平,“不行,这口恶气我咽不下,非得找人收拾她不可。” 赵旻苦笑,“她这种人做了坏事,难道还会乖乖地呆在圣彼得堡,等你找她算账?” 赵晓云的胸脯剧烈起伏,手掌在脸前快速煽动,“太窝囊了,本姑娘行走俄罗斯和独联体那么多国家,还没谁敢如此欺负我呢!” “唉,算了,谁让我识人不深,那么轻易就相信她,让她替我发货,而不是自己监督发完货再走呢。” 赵旻试图安慰愤怒的姑姑,可她心中却涌上无尽的懊悔和自责。 “大傻逼!我就是一个大傻逼!” “对不起,姑姑,借你的钱暂时还不上了,不过请你相信我,我将来一定连本带息还给你。”赵旻信誓旦旦地说。 “拉倒吧,钱没了不是事,只要你完好无损就万幸。” 赵晓云倒吸一口冷气,“想想我都后怕,让你一个小姑娘自己闯荡俄罗斯腹地,你又没出过国,真要是被吴爽卖了,绑架了,我可咋跟安娜交代啊?”赵晓云的眼眶红了。 赵旻知道姑姑心疼自己,走到她身边,抱住她。 赵晓云将赵旻拥进怀里,赵旻将脑袋贴在她的胸怀上。 一股温热传到身上,犹如一股暖流涌遍赵旻全身。 类似于一种母爱的东西,令赵旻无限感动起来。 因为她长到24岁了,记事起就没有被母亲如此深情而温柔地拥抱过,她像个失宠的狼崽子,被无情地扔进风雨中,任凭风吹雨打。 在哪摔倒,在哪爬起来。 赵旻朝姑姑借了10万美元,再次跨过国门,只身来到了俄罗斯。 她又来到了圣彼得堡。 她去了几个地方,寄希望能够邂逅吴爽,狠狠扇她几个嘴巴,逼着她将损失赔给她。 可她逛了三天,不要说逮住吴爽,就连她的气味都没捕捉到。 她果决地放弃了要抓住吴爽的念头。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大都市,要想见到吴爽,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即使逮到了她,除了赏她几个解恨的耳光外,她还能做什么? 她还敢做什么? 这里可是吴爽的地盘啊! 于是,赵旻以考察琥珀、蜜蜡市场为由,一口气参观、走访了十几家加工厂。 来之前,她在网上学习了如何鉴别真伪琥珀、蜜蜡,掌握了一些仿制工艺和手段,但面对琳琅满目的大堆产品时,她仍无法准确鉴别出真伪。 赵旻不敢下手签单了。她非常苦恼。于是这天晚上,她索性来到涅瓦河畔的一家酒馆,独斟独饮起来。 直到深夜12点半,赵旻才醉眼朦胧地走出酒馆,想打车回到涅瓦河南岸的旅馆。 可是她吓了一跳。 室外明晃晃的,天空瓦蓝,一点也不像是深夜一点多的样子。 难道见鬼了?还是我穿越了? 街道上行人甚少,赵旻才想起圣彼得堡位于高纬度地区,天亮的早,黑的也晚。 拦住一辆出租,说了旅馆名字,俄籍司机微笑摇头。 赵旻以为他想趁自己深夜打车,加钱涨价,便有些急了,用俄语跟他掰扯起来。 司机苦笑耸肩,告诉她,不是不想做她的生意,而是现在这个时刻,所有的车辆都无法在涅瓦河大桥上通过,因为一旦进入午夜12点,涅瓦河大桥的桥面就会升起来,要到明早才能合拢通行。 “妈的!” 赵旻苦笑着骂了句脏话。 俄籍司机听不懂汉语,以为赵旻在感谢他,有好地耸耸肩把车开走了。 赵旻站在圣彼得堡午夜明亮夜晚的街道边,心中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我总是走霉运? 生下来因为女孩不被母亲待见;好心帮助陈奶奶却被卷进一场阴谋。 我他妈的成为职场斗争的牺牲品。 被解聘后,她去药店工作,又摊上一个好色且丧尽良心、卖过期药品的黑心老板…… 她想凭借自己的努力打开一片新天地,开拓国内的琥珀、蜜蜡销售市场,却被吴爽欺骗,被顾客投诉; 她在圣彼得堡喝点小酒解闷,可是涅瓦河的大桥又升起来了,使得自己无法回到南岸旅馆…… 倒霉蛋! 我他妈就是一个倒霉蛋! 困意来袭。 赵旻想在涅瓦河北岸找家旅馆住下,可时间已是翌日。 她此时登记住店,只能住几个小时,就要退宿。她不是成冤大头了吗?于是,赵旻背靠旅馆红色砖墙坐下,在白光中闭上了眼睛。 赵旻来到一家蜜蜡销售商店应聘。 她谎称钱包丢了,没钱吃饭住宿,不得已在这里打一段时间工,挣点回国路费。 为了博得同情,顺利应聘,她特意装出一副可怜相。 老板是个善良的中年女人,听了赵旻的叙说,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便好心聘用了她。 女老板相信了赵旻,真以为她无处安身,就让她住在商店后边的仓库里。 这是一家百年老店。 女老板从父亲手里接过琥珀、蜜蜡生意,打理的有声有色。 而她年迈的父亲,是一个祖传下来的传统手艺人。 商店前台交给女儿,老头就在库房里的工作室,专门从事琥珀、蜜蜡的设计、切割、打磨、镶嵌等工作。 由于赵旻是打短工的,又没有移民局的劳工证,属于黑工,女老板很少让她在前台露面。 大多时间赵旻都在后台从事一些、搬运、挑选、整理工作。 有时,她还会充当老头的助手,做些稍费体力的活。 这正是赵旻求之不得的。 她来这家百年老店打工,其实并不是真的没钱回国,而是想借此学习、钻研琥珀、蜜蜡的鉴别知识。 半个月后,赵旻从老头那里初步掌握了琥珀、蜜蜡的真伪鉴别。于是她辞别女老板,去了加里宁格勒一家加工厂继续打短工。 …… 两周后,赵旻便初步掌握了波罗的海琥珀、蜜蜡产品的开采、生产和加工工艺。 波罗的海沿岸是世界上琥珀、蜜蜡的最大出产地,其品质也是最好的,在国内最受消费者青睐。 赵旻开始在圣彼得堡和加里宁格勒流连。 她逛遍了所有的琥珀、蜜蜡生产、加工基地,推开了所有的销售门店的大门。 她混迹于人群之中,充当小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逐渐掌握了琥珀和蜜蜡作假、制假、售假的弯弯绕。 第14章 你最好从这里消失 赵旻在圣彼得堡和加里宁格勒,分别选定一家百年老企业,与他们签订了长期供货合同。 然后,她出人意料地买了许多假品、赝品,以及各种品质不同的残次品。 她的举动,让俄罗斯客商目瞪口呆,摇头不解。 可赵旻却如获至宝,让雇工小心翼翼地打包,亲自写上国内的接收地址。 赵旻经芬河口岸进入国内。在圣彼得堡和加里宁格勒订购的琥珀、蜜蜡尚未到货。 赵旻推开家门的时候,母亲正愁眉不展。 她见赵旻回来了,终于长舒一口气,“死丫头,你还知道回家啊,这么长时间也不给家里来个信?打你手机也不接,我还以为你被人扔进波罗的海喂鱼了呢。” 赵旻有些疲惫,放下双肩包,走进洗手间,“我去圣彼得堡,订购了一些琥珀和蜜蜡。” “什么?”苏虹瞪大双眼,惊呼道,“小旻,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叫人家骗了30多万,你咋还往火坑里跳呢,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啊。” “我就不信,我做不成琥珀生意,我要哪里跌倒再在哪里站起来,东山再起。” 赵旻将卫生间的门关上,她想冲个热水澡。 苏虹推开门,“你这孩子咋这么执拗呢,你姑姑想让你去帮忙,你不干,却反要穷折腾,你说说你,被人骗了30万,一点也知道心疼钱。” “你弟弟还有两天结婚,就因为你吝啬,不给他添补10万块,结果只买了一个国产车,弄得王欣雅不高兴,差点把婚事搅黄……” “哐当!” 赵旻猛地把门拉上,打开水龙头。 立时,一束温热的暖流喷射下来,哗哗的流水声,将苏红的埋怨声阻隔在外。 苏虹被女儿关在门外,甚是气恼。 她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死丫头,你到底是不是这家人,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当姐姐的,弟弟结婚一点不上心,钱也不出……” “我不是他的家长,没有义务为他结婚出钱买车。” 赵旻将一头秀发打开,抹上洗发膏。 “旭东已经22岁了,属于成年人了,要想买好车装蛋,自己挣钱去,他自己挣了钱,想买什么车买什么车,买宇宙飞船也不关我的事。” 20分钟后,赵旻穿着浴袍走出卫生间,她感觉神清气爽,脸上贴着面膜。 苏虹还在唠唠叨叨,“小旻,你弟结婚那天,典礼的时候王欣雅要举行改口礼,叫你姐姐的时候,你拿一万块钱红包。” “没那闲钱。”赵旻坐在沙发上,蜷缩着给脚指甲涂指甲油。 “那可不行,那天要摆十几桌酒席的,当着一百多人的面,我们必须要给晓东和王欣雅装装门面,改口的红包,必须是大红包……” “我没钱装大尾巴狼。” 赵旻起身,从提包里拿出一块鸡蛋黄大小的蜜蜡,扔到苏虹面前。 “这块蜜蜡在国内值一万多,就当我给她的改口费吧。” 两天后,赵旭东和王欣雅在“芬河云锦”大酒店,举办了婚礼。 赵旻没有出息典礼。 她此时在缅甸北部地区。 她在那里考察缅甸琥珀市场,因为那里出产的琥珀,是世界上色彩最艳丽、最多彩的琥珀。 这天上午7点半,赵旻来到互贸区店铺前。 店铺的卷帘门上,贴着“金禾”公司的封条。 赵旻轻蔑一笑,扯下封条几把揉搓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打通了乔嫂的手机,请她回来上班。 乔嫂赋闲在家,没想到赵旻这么快就重新站了起来,当即激动得跳了起来。不到半个小时,她就骑着电动摩托来到店铺。 “赵经理,这回咱们干什么买卖?”乔嫂脸色潮红地问。 “还卖琥珀、蜜蜡。”赵旻拿起扫帚,清扫柜台上的灰尘。 “还卖琥珀、蜜蜡?能行吗?”乔嫂张大了嘴巴。 “行,必须行!”赵旻说。 黄小燕走进葛树林办公室。 总监助理李颖站在老板台前,葛树林手指在一叠材料上敲打,正冲李颖发飙。 黄小燕见状,不想触霉头,想悄悄退出去。 “小燕,你怎么又走了呢?”葛树林连忙站起来,脸上的怒气消失,换上了一副笑脸,“小燕,你有什么事吗?” 黄小燕停住脚步,“没什么大事,你先忙吧,等一会儿我再来跟你汇报。” “没事,我不忙。”葛树林胡乱在材料上签了字,朝李颖挥挥手,将她赶出门去。 葛树林拉起黄小燕的手,“来,沙发上坐,我这有好咖啡,徐波副总送给我的,听说你最爱喝咖啡了,一起品尝品尝。” 黄小燕抽出被葛树林攥住的手,脸颊红了起来。 葛树林的好色在公司里人尽皆知。 黄小燕听说,她家里有个悍妇,总会在葛树林脸上、脖子上留下些抓痕,让他在公司人面前无法抬头见人。 有一次,葛树林去浙江台州招商,点名让黄小燕陪同。 晚上参加完酒宴回到酒店,葛树林说招商材料有点问题,让黄小燕跟他去房间商量。 黄小燕虽知道他的老毛病,但葛树林说的是工作上的事,她不好拒绝,就随他去了房间。 结果还没等房门关上,葛树林就把黄小燕抱住了。 没等黄小燕反应,一双手伸进她内衣。 接着混合着酒菜臭味的嘴巴,堵在了黄小燕的嘴上。 黄小燕奋力挣扎,直到衬衫撕破了,才从葛树林房间逃出来…… 两人喝了一杯咖啡,黄小燕方说:“葛总监,我早上去店铺的时候,看见赵旻把公司贴的封条撕掉了……” 穆青奉葛树林之命,前来查看赵旻私自撕掉封条之事。 开始接到葛树林电话的时候,他说起此事,穆青还不肯相信,他不相信赵旻会有这个胆子,敢私自将封条撕掉。 但当他来到店铺前的时候,他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店铺大敞四开,赵旻和乔嫂配合两名装修工人,将内部原来的装修彻底拆毁,屋子里震动声响成一片,乌烟瘴气。 穆青不想钻进尘埃四起的屋子,站在门口招呼,“赵旻,你出来。” 赵旻扎着围裙出来,见是穆青,脸色呱嗒撂下,“有事吗?” 穆青公事公办地板着脸孔,“谁让你私自把封条撕掉的,你经过公司批准了吗?” 赵旻轻蔑地笑了,“店铺是我的,至于怎么干那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什么审批。” “我命令你,马上停止施工,不然后果自负。” 穆青不想跟她啰嗦。 第15章 我的店铺我做主&七级地震&妒意翻滚 “不可能。 ”赵旻冷笑,“我的店铺我做主,我想拆就拆,想干什么干什么,用不着别人来指手画脚。” 穆青显然生气了,“你最好马上停工,不然一会儿会有人来对你采取强制措施,那时你会很难堪的。” 赵旻冷哼两声,“我看马上从这里消失的不是我,而是你,穆青副总监。” “我的店铺是我花钱买的,办理了土地使用证和房产证,属于我的私产,你现在在这里妨碍我的工作,要是我打电话报警,难堪的不一定是谁呢。” 赵旻要重新开店了。 这个消息在“金禾”内部产生的震动,不亚于一场七级地震。 招商部的俄语翻译卡洛莎心地善良,不懂公司内部的复杂关系,她佩服赵旻姐人好,能干,所以每天中午和晚上饭后,她都去赵旻的商铺帮忙。 黄小燕的店铺在赵旻店铺旁边。 每天从她店铺前经过,见里面又在重新装修,觉得赵旻实在太能折腾。 但看着人家店铺里面热火朝天的忙碌场面,再看看自己店铺门可罗雀,她心中泛起一阵醋意。 一天吃过午饭,黄小燕往店铺走去。卡洛莎从后边撵上来,叫住了她。 “卡洛莎,你不要傻子似的跟着赵旻瞎忙活,她被‘金禾’开除了,你还跟她走得那么近,难道你不想在‘金禾’干下去了吗?” “怎么了,小燕姐,我去赵旻姐那帮忙,并没有利用工作时间,而是下班时间啊,难道公司不允许吗?” 卡洛莎心思单纯,并不谙熟国人的复杂心里,眨巴着的眼睛问道。 “傻丫头,跟你说你也不懂,”黄小燕无奈笑笑,“这么说吧,咱们的老总赵莉和副总徐波,都很讨厌赵旻,剩下的你自己品吧。” 卡洛莎还是不懂,深陷的眼窝里,大眼睛忽闪忽闪。 “这个我知道,但小燕姐,那是他们之间的争斗,我和赵旻姐是好朋友,我业余时间帮助她,难道违反了公司章程吗?” 黄小燕无语了,苦笑道:“你没有违反公司章程,但我跟你实话实说,别看赵旻弄得动静挺大,但她那是瞎折腾,最终她还是无法开业的。” 卡洛莎周皱着眉头走进赵旻店铺。 里面的装修已经完成,新订购的玻璃柜正在安装,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开门营业的。 “怎么了,卡洛莎,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 赵旻注意到了卡洛莎的不开心。 卡洛莎说:“赵旻姐,我还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小燕姐说,你的店铺即使装修好了,也无法开门营业,为什么?” 赵旻问:“是呀,为何我不能开门营业呢?” 卡洛莎说:“小燕姐说,赵莉总和徐波总很讨厌你,所以你无法开门营业……” 赵旻不由皱了皱眉头。 赵旻走进葛树林办公室。 葛树林正在修改一份招商手册。 “葛总,我的门店已装修完毕,打算5天后正式营业,现在来报备。”赵旻知道葛树林不喜欢自己,所以不愿跟他纠缠,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葛树林抬起头,眸子闪过一丝玩味。 “你经营的范围是什么?” “俄罗斯产的琥珀、蜜蜡、紫金,还有一些东欧国家出产的水晶制品等。” “我不同意。” 葛树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旻俊俏的脸庞。 “给我一个不同意的理由。” 赵旻迎着他的目光说。 “你的记性好像不太好啊,”葛树林嘴角扯过一丝讥讽,似笑非笑,“以前你因为经营伪劣、假冒的琥珀、蜜蜡,被游客举报,被市场监管部门处罚,严重影响了互贸区声誉……” 他这是借故刁难赵旻。 赵旻打断葛树林,“我确实销售过假冒伪劣产品,但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认栽。” “但现在要销售的产品,都经过了有关部门检验,属于正品,你没有理由阻止我。” 葛树林嗤笑两声,“既然赵旻女士说我阻止不了你,那你为何还来找我审批?” 赵旻冷笑,“我来不是找你审批,而是来报备的,既然是报备,我把手续放在你们这存档即可,葛总监先生,我的理解没错吧?” “哼哼,不信邪是不,那好呀,你开业试试?”葛树林眉毛上扬。 “你在威胁我?” 赵旻歪头冷笑。 “随你怎么想。” 葛树林皮笑肉不笑。 “那么,你要我怎么办,才能同意我开业?” 赵旻的态度忽然转变,眸子变得柔软下来。 “你懂的。” 葛树林看着她隆起的胸部,眼底滑过一丝暧昧。 “陪你上床吗?” 赵旻站起来,走到葛树林的桌子上,半个屁股坐上去,身子朝葛树林倾斜下去,里面高耸的双峰逼仄地碾压过来。 “如果你识相,让我满足了,从此‘金禾’没人敢刁难你。”葛树林站起来,一双肥硕的的猪蹄朝赵旻胸膛探去。 赵旻迅捷如狡兔,快速逃开魔爪。 她丢给葛树林一个媚眼,迈开脚步朝门外走去。 赵旻从葛树林办公室出来,眼里氤氲出一层泪水。 葛树林给予她的侮辱,让她感觉十分无助。 是的,在葛树林的傲慢和无礼面前,她就是一粒低微的尘沙。 是一个卑贱的蝼蚁。 可是,尘沙也有它的世界。 蝼蚁也有它的尊严。 赵旻走在“金禾”高大宽敞的办公楼里。 这里有许多前同事,她认识了那么多人,可现在她不知道去找谁?也不知道谁能帮助到她? 不就是一个报备吗?你们正常接收,存档即可啊! 她想到了穆青,他是招商部的副总监,完全有权利让分管档案李颖,将她的申请报备即可。 可她很快就觉得自己太幼稚、太天真了! 穆青是亲自给自己贴封条的人,他怎么会允许自己重新开业呢? 赵旻去了李颖办公室,希望她帮助自己。 李颖一脸苦逼,“赵旻姐,你难为我了,既然葛总监拒绝了你,我即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答应你啊。” 赵旻赶紧抱歉,“不好意思,李颖,我病急乱投医,一时着急就来找你了,真的对不起!这样吧,中午我请你喝咖啡,给你赔罪。” 李颖慌不迭地摆手拒绝,“不用,不用,赵旻姐,谢谢你的理解和好意,咖啡我就不去喝了,不然让公司的人看见,我会很难堪的。” 赵旻苦笑,“理解,我是被‘金禾’开除的人,别人唯恐避之不及……” 第16章 直闯总裁办公室&开胃小菜 职场如战场。 从来没有救世主,只有靠自己!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 赵旻决定直见总裁赵莉。 可是她被总裁秘书邹阳拦住了。 他公事公办的样子提醒,“你没有预约,不能见赵总。” 赵旻懂得规矩,“那好,你帮我预约赵总,我有急事要立即见到她。” 邹阳感觉自己的总裁秘书尊严,被赵旻这个最底层的人给亵渎了。 他不屑地说:“不要说你一个被开除过的人,就是徐副总有急事想见赵总,也得提前预约,你怎么敢说这种话呢,简直是异想天开!” 大鬼好见,小鬼难缠。 赵旻稳定住心中的火气,耐心问:“如果我现在预约,最快什么时间能见到赵总?” 邹阳翻阅了一下工作日志,“中午赵总要宴请客商,下午要去芬河市开会,明天上午要会见广东客商,中午宴请,下午要去杭州出差,三天后才能回来,然后还有一个会议……” 赵旻没等邹阳说完,拔腿朝总经理赵莉办公室疾步走去。 邹阳还在翻阅工作日志,嘴里念叨着,待她听见脚步声,赵旻已经直接闯进了赵莉的办公室。 赵莉正跟财务总监戴成田谈话,赵旻闯进来。 邹阳在后边撵来,“请你留步,赵旻,要见赵总是得预约的……” 赵莉眉头皱了下,眼光冷厉地看了看邹阳。 然后,她朝戴成田挥挥手,他和邹阳同时退了出去。 “说吧,为啥违反公司规定,直闯总经理办公室?” 赵莉的身子靠在老板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相貌出众,却屡屡给她造成麻烦的女孩。 赵旻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赵总,您好像说错了,我现在已经不是‘金禾’的员工,我想没必要再遵守贵公司的规定了吧?” 赵莉被怼,心中不悦。 但也佩服眼前这个小丫头的睿智和胆识,“好的,你不是‘金禾’的员工了,但不管是谁,想要见我必须提前预约,因为你想要拜见的对象是我,那就必须遵守我的规定。” “呵呵,拜见?” 赵旻冷笑一声,“赵总好像不是皇帝吧?” 赵莉被她气笑了,“伶牙俐齿,说吧,闯进我办公室,你不是来怼我出气的吧。” “我的店铺重新营业,特来报备一声。” “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直闯总经理办公室?我想作为‘金禾’曾经的员工,你不会不知道,要报备得去招商部吧?” “可是小鬼难缠,我去报备了,但牛逼哄哄的葛大总监不同意啊!”赵旻直接把葛树林抖落出来了。 赵莉挑逗似的看着她,“要是我也不同意呢?” 赵旻说:“我想你会同意的。” 赵莉坐直了腰板,“给我一个同意的理由。” “因为我可能会把互贸区带火。” 赵莉突然喷笑。 “就你?你太高看自己了吧,互贸区建成6年多了,近千个店铺,几百名商界精英,都没能使它火起来,难道你一个黄毛丫头,就想把它带火,你不觉得自己是在痴人说梦吗?” 赵旻直视赵莉的眼睛,“有梦总比没梦好!” 望着赵旻自信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赵莉摇了摇头。 忽然她想到了女儿费威。 是的,赵旻和女儿的个性非常相像,不服输、执拗、倔强,自信得甚至有些神经质。 想到女儿,赵莉心中不免疼痛起来。费威也就比赵旻大五六岁,名牌大学毕业后,带回家一个帅气、英俊、白净的小伙子,叫徐凌文。 赵莉和费强不知所措的时候,费威告诉他们说,她和徐凌文是校友,已经同居2年了。 费强他一眼看穿了徐凌文,说这小子虽然长得挺拔、英俊,但言谈举止和他小白脸的特征,不是一个吃苦耐劳和踏实肯干的人,希望女儿立即斩断与徐凌文的情丝。 可徐凌文能言善辩,加之长得帅气,把费威哄得滴溜转。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费威以离家出走相威胁,迫使赵莉和费强勉强接纳了徐凌文。 可是他俩结婚没多久,徐凌文就变回了原型。 他好吃懒做的他接连被3个单位辞退后,索性蜗居在家,安然地当起了软饭男。 徐凌文没黑没白地打游戏,妻子费威上班辛苦,下班后回到家还要给他烧饭、洗衣服,还要拖地、收拾家务…… 费威是个上进的人。 她实在忍受不了徐凌文的躺平,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便果断地跟他提出分手。可徐凌文此时表现出一副无赖的样子,虽然离了婚,仍无休止地纠缠费威。 最后无奈,费强拿出一笔巨款给徐凌文,费威远渡重洋,进入哈佛,攻读硕士学位…… 赵莉心绪一下黯然下来。 她站起身,走到窗台前朝外面张望…… 4分钟后,她看见赵旻从大楼里出来,金色阳光笼罩她全身,凭添了一种圣洁的光环。 赵旻抬头朝楼上望了望,似乎她感应到了窗台前的赵莉。然后,赵莉看见,赵旻拿出手机摆弄了几下,握着手机迈着大步朝商服区走去。 音乐声响起,桌上的手机叫唤起来。 赵莉过去拿起手机,是一条微信,竟然是赵旻发来的。赵莉知道,这是刚才赵旻走出大楼时,特意发给自己的。 微信前面有一行小字:“一个开胃小菜,请赵总笑纳。” 赵莉继续浏览,原来是一段录音,那是赵旻在葛树林办公室录下来的对话。 赵旻的琥珀、蜜蜡生意如期开业。 为了吸引顾客,她和乔嫂特意穿上了俄罗斯传统服饰。 赵旻不仅将价格压得较低,还开出优惠条件,凡是购买额度超过5000元的,一律赠送一套价值230元的俄罗斯套娃。 可是开业两天了,她们也没卖出一件商品。 虽然有寥寥的游客进来参观,但他们也只是问问价格,看看商品,并不掏钱购买。 乔嫂有些沉不住气了。 “赵经理,我刚才出去买午餐,听见隔壁店铺的人议论,说我们的坏话呢。” 赵旻安抚乔嫂,“听见野鸡叫,难道还不种黄豆了吗?别听她们的,咱们坚持下去,只要咱们卖的是波罗的海的正品珠宝,早晚会打开局面的。” 乔嫂点点头,“我也这样想,她们纯属于羡慕嫉妒,才说咱们坏话的。赵经理,我挺你,也相信你,只要咱们坚持到底,胜利一定会属于咱们的。” 穆青将一份公司内部通报放在桌上。 这是对葛树林的处分通报。 通报的层面是公司中层以上,依据是赵旻的录音。 第17章 线上的人&诓你没商量 穆青听曹婧说过,赵旻找葛树林备案,被他刁难,然后直闯赵莉办公室的事。 但他绝没想到,葛树林竟然如此肮脏、龌龊。 更没想到,赵旻这样一个外表看似柔弱的女孩,竟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 昨天下班前,赵莉把穆青叫到办公室。 “赵旻的琥珀、蜜蜡销售,明天就要开业了,你怎么看?” 穆青不知高层何意,谨慎地说:“赵旻是个不安分的人,也是很有野心、很执拗的人。“” “这样的人弄好了,会给‘金禾’带来巨大的商机,而如果弄不好,就像上两次那样,给‘金禾’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赵莉点头,“所以,我要你多关注、帮扶一下赵旻,给她掌掌舵,千万不要再让她惹麻烦了,不然‘金禾’承受不起了。” 穆青面部表情僵硬,似有为难之意。 “赵总,我俩好像结下了梁子,我去给她指导工作,你认为她会买我的账吗?” 赵莉说:“穆青,说这话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怎么,你担心驯服不了赵旻这批小母马?” 被赵莉将了一军,穆青脸色涨红起来。 “赵总,从公司角度和业务对口来说,我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应当是公关部的柳梅,或者项目部的余梓贤……” “你不要再推辞了。” “现在不是你认为的事,而是我认为你最合适。”赵莉忽然收起笑脸,面孔变得严肃起来。 作为“金禾”的老总,掌握着几十亿资金和十几家进出口、生产加工、贸易企业,她不允许下面人对自己的权威提出挑战,何况穆青只是招商部的副总监。 穆青见赵莉脸色难看,不敢再执拗,“好吧,既然您决定让我去,我服从好了,不过……” “难道,你不想成为我线上的人吗?” 赵莉打了一巴掌,又送给穆青一个甜枣。 第二天上午,穆青走进赵旻的店铺。 “穆总监……”乔嫂紧张地站起来,她不知道这个“瘟神”又会起什么幺蛾子,整治赵旻。 穆青摆摆手,示意她忙自己的去。 赵旻闻声走过来,“欢迎穆总监莅临小店指导、检查工作,哦,难不成您老人家又是来给我贴封条的?” 穆青斜她一眼,“赵旻,你说话能不能不要总是阴阳怪气的?” “不是我阴阳怪气,而是我总被人阴,总是被瘟神缠身,我实在阳光不起来啊!” 赵旻冷笑,“如果穆总监觉得我这小店阴冷,那请您去外面晒晒太阳,您看外面的太阳多么灿烂啊。” 穆青知道,赵旻对自己有成见,懒得跟她理论,“不是我喜欢来你这里被你奚落,我没有那么无聊,你也不要太多情。” “噢,那就是穆总监来我这有正事了,有什么圣旨,就请公公颁下来吧。” 穆青气得脸色成了猪肝色。 这个死丫头! 她嘴巴真够狠毒的,她竟然骂自己是阉人! 但穆青想起赵莉拍给他的任务,还是将心头怒火压下去。 他看了看墙上的营业执照,上面的营业范围是进口的琥珀、蜜蜡和珠宝玉石,无可挑剔。 于是穆青将目光转向柜台下面的商品,每件商品上都有一个小型的标签,清楚地写着商品名称、产地、重量、价格等等。 “公司让我们招商部帮扶你,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找我们解决。” 穆青给自己留了个活口。 他没说这是赵莉单独派给他的任务,而是说给招商部,他不想给赵旻留下一个单独接触的机会,况且他也不想单独与她接触。 “只要你不给我贴封条,我就没啥困难。” 赵旻露出一个讥笑,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困难还真挺大,那就是我们开业三天了,也没卖出去一件商品,既然穆总监奉命帮扶我,您看能不能拿出点诚意来,买一件蜜蜡,给我开开张,兴许我能借着您的手气,带火我的小店呢。” 穆青愣住了。 望着一脸坏笑看着自己的赵旻,他的牙根咬紧,恨不得把她咬碎。 “怎么,一说到关键处,穆总监就拉胯了?那你还是请回吧,我看你这尊大神,也不是诚心想帮扶我这个小老百姓。”赵旻的坏笑换成了嘲讽。 穆青发现,柜台末端的乔嫂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算你狠!” 穆青说完,指着一件鸡油黄的蜜蜡说,“就这个了,给我包起来。” 赵旻愣了下,她只是想跟穆青斗嘴,没想到他竟然真要买。 她说:“穆总监真有眼光,这件蜜蜡是波罗的海出产的,品质在国内堪称一流。送给你女朋友,她的嘴丫子都得咧到耳根子了。” “别啰嗦,给我**好。” 穆青一脸黑线地说。 他想反驳赵旻,这件蜜蜡是给母亲买的,而不是买给女朋友的,因为他现在压根就没有女朋友。 但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他想卖完蜜蜡尽快走人,不想再跟她啰嗦。 乔嫂乐颠颠跑过来,拿出蜜蜡给他**,“穆总监,您真有眼光,这件蜜蜡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你的女朋友真有福气,她一定喜欢的。” 穆青瞥她一眼,拿起精致的**盒走出门去。 “赵经理,你真厉害,简单几句话,就让穆总监大出血,那件顶级蜜蜡可是卖了2万7千块啊!太好了,我们总算开张了。你说三天不开张,一开张就是桩大买卖……”乔嫂高兴地絮叨着。 “大傻逼!” 赵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盯着穆青消失的背影说。 第二天是周末,赵旻正在给蜜蜡贴标签,一辆黄色宝马停在门前。 赵旻和乔嫂都有些激动,朝门外张望,不知哪位大老板光临。 车门打开,于菲菲从驾驶位上走下来。 接着田淼从副驾驶位上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赵旻过来揽住她俩的肩膀。 “告诉你就不叫突然袭击了,”田淼说,“我们是来视察的,想了解一下赵旻女士另辟蹊径,开辟的俄罗斯宝石的市场前景如何?” “装吧,装吧,你咋不说你是来视察的呢,那样更像一个大领导。”赵旻在田淼肩上捣了一拳。 三个闺蜜叽叽嚓嚓,嘻嘻哈哈,原本冷清的小店里立时像早晨的森林。 “菲菲,你什么时候买的豪车,哪来的钱,买彩票中了500万吗?”赵旻问。 第18章 十八、生意经&各取所需 田淼含笑不语。 于菲菲脸颊绯红,“中啥彩票啊,这车是我贷款买的。” 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了几个人。 赵晓云走在前面,江大路和两个陌生人走在后面。 “姑……” 赵旻刚要开口,被最前面的赵晓云眼神打断,示意她不要说话,更不要叫她姑姑,两人装作不相识的陌生人。 赵晓云对身后一位中年男人说:“沈总,这里销售的是全世界最优质的琥珀和蜜蜡,全部产自波罗的海,您看看,是不是应该给夫人买一件当作礼物啊。” 沈杰尬笑了两声,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江大路连忙打圆场,解释道:“赵总还不知道吧,沈总的妻子前年胰腺癌去世了。” 赵晓云窘迫地耸耸肩,“对不起,沈总,我不知道您爱人去世了,请您原谅。” 沈杰见赵晓云尴尬,忙说:“没事,没事的,她去了天国,是享福去了。” 赵晓云说:“您是江市长招来的客商,如果您将来在芬河市投资建厂,这里就是您的半个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定效劳。” 赵晓云的外貌,彻底遗传了安娜的美丽和气质,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肌肤凝脂,个头高挑,一头金色头发散发出独特魅力和风韵。 沈杰的心里一动,看赵晓云的眼神有些柔和,“我对芬河市不熟悉,以后免不了叨扰赵总,还请赵总不嫌其烦。” 说话间,沈杰挑选了一块上好的包金蜜蜡吊坠,鸡油黄的,个头像个鸡蛋。 于菲菲眼尖,隔着3米远都能看清价签上的字,“哇塞,这个沈老板出手也太阔气了,他挑选的那块包金蜜蜡,4万8啊。”于菲菲在田淼耳边低声说。 “大老板就是大老板,他连价格都不讲,直接就付款了,牛掰!”田淼吐了吐舌头。 江大路陪同沈杰走出店门,赵晓云最后出去。 出门前,赵晓云回头朝赵旻闪闪眼睛,调皮地笑了笑。 赵旻朝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她知道,这是姑姑在照顾她的生意。 田淼和于菲菲在赵旻店铺逗留了大半天,中午时分,赵旻带他俩去旁边的牛肉面馆,吃了牛肉面。 下午四点半,于菲菲提议三人晚上去酒吧喝点酒,闹一闹。 这些日子赵旻国内国外地忙碌,三人许久没在一起喝酒侃大山了,她也想跟姐妹儿聚一聚。 但时间尚早,于菲菲就开车拉着田淼先走了,她们先去酒吧订座位、点餐,下班后赵旻骑电动摩托赶去。 临行前,田淼买了一只价值620元的琥珀耳坠,于菲菲买了一块价值7600元的蜜蜡胸坠。 赵旻颇为感动,她知道两个好闺蜜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照顾她的生意。 田淼家境不好,6岁时在南方打工的父亲抛妻弃子,跟那个酒店女老板好上了。母亲靠着几亩薄地刨食,养活小田淼。 田淼家不是芬河市的,而是省内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她和赵旻、于菲菲是高护班同学,三人同寝室,开始关系不冷不淡。 一天几个同学去逛街,两个小混混见混血儿的赵旻长得漂亮,于菲菲更是楚楚动人,两个泼皮动手调戏她俩,欲要强行拽走。 关键时刻,从小跟着外公学习八极拳的田淼出手,两个小混混口鼻窜血,躺在地上呻吟。 那以后,赵旻和田淼便成了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毕业季,田淼不想回到那个贫困山区,就跟着赵旻和于菲菲来到芬河市。后来,赵旻被“金禾”聘用,田淼被“发达外贸集团”聘用,于菲菲被“苗氏集团”聘用。 田淼的工资,一半自己用度,一半寄回老家给外公外婆看病、吃药。 田淼能掏出620元买了一只琥珀耳坠,实在是咬牙大出血。所以当时,赵旻不收她的钱,说要免费送给她。 但田淼执意不肯。 赵旻知她心意,她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支持自己,于是她感激之余收下了620元。 而至于于菲菲,她的家庭条件比田淼好不了多少。 她父亲是芬河市啤酒厂工人,母亲是陶瓷厂职工,在她刚诞生的那年,啤酒厂和陶瓷厂倒闭,父母双双被下岗,时代的浪潮将他们拍在了沙滩上。 后来,于菲菲父母开了家馄饨馆,小本生意,勉强度日。 于菲菲一下拿出7600元买蜜蜡吊坠,着实让赵旻和田淼吃惊不小。 她哪来的这么多钱? 她是傍上大款了,还是中了彩票? 赵旻看了田淼一眼,发现她也用同样的眼神看自己。两双眼睛会意而复杂地碰撞在一起,都想从对方眼里看出答案。 赵旻忽然想起,上次她们三个出去喝酒,都喝高了,借着酒意吐露心中苦闷。 “妈的,今天差点让魏金斗那个王八羔子吃了豆腐,兔崽子,等哪天我忍无可忍了,打他个满地找牙。”田淼脸颊布满红晕地说。 赵旻说:“你不是会武术吗,狠狠地教训他一顿,那小子就老实了。” 田淼叹息,“可是,魏金斗是公司副总经理,我要是真把他打了,除非是不想再在那干了。” “现在在职场上混,我们女同胞都他妈是弱者。” 赵旻想起那天被葛树林抱住,欲强行亲她的嘴,“我的顶头上司也不是好东西,成天色眯眯地盯着我,恨不得把我的衣服扒光……” “哈哈,哈哈……咱三个是同病相连,谁让咱们都是大美女呢。” 于菲菲酒喝的多,醉酒下媚眼迷离,手臂在空气中划拉,“不过也没啥,这年头当小三没啥丢人的,总比那些造假药的强。” “菲菲,你喝醉了,不要瞎说。”赵旻夺过她的酒杯。 “我没醉。” 于菲菲媚眼迷离,神秘兮兮地说,“男人要是真舍得在你们身上花钱,最起码他还是真心的…… \"不过我告诉你俩,千万不要入戏太深,更不要让自己怀孕,要记得让他戴小雨伞啊……” 赵旻被于菲菲的言论吓坏了,“菲菲,这样想想可以,但你千万不要这么做啊,不然最后吃亏上当的,还是我们女人。” 于菲菲不以为意,“笑话!神马他妈的吃亏,男人女人,不就是那点破事吗,各取所需,何来吃亏上当……” 第19章 孽缘&异国情殇 芬河口岸坐落在“天长山”南坡。 东边隔着一条50多米宽、一米多深的界河,与俄罗斯隔河相望。口岸所在地是一个叫“阜绥”的小镇,6200多口人,距离市区7公里。 安娜家在阜绥镇东边,离界河200多米。 当年,赵永林带着怀孕的安娜回到中国,上级打算让赵永林在公安局工作,被赵永林拒绝了。 他说,“我在抗联打鬼子时腰部中了枪,长期爬冰卧雪,得了老寒腿,身子算是废了,你们让我去公安局抓坏人,是对人民不负责任。” 最后,在他坚持下,赵永林和安娜在“天长山”脚下的阜绥镇安家,在镇供销社当库管员。 他们之所以在这里安家,主要还是赵永林为了安娜着想。 以前他们曾几次在“天长山”上潜伏过,侦查过鬼子的情报,炸毁过鬼子的军火库和桥梁。 况且,这里离界河只有200多米,那边就是安娜的祖国,她想念家乡,思念亲人的时候,可以随时朝东方张望,聊解相思之苦。 这天晚上,安娜家的小院里突然热闹非凡。安娜要过生日了。 赵晓云早早将“芬河云锦”大酒店的两位厨师派来,准备了一桌非常丰盛的宴席。 赵旻进屋的时候,赵晓云和苏虹、赵旭东、王雅茹都坐在餐桌旁等待她的到来。 赵旻跟大家道了声抱歉,然后搂住安娜肩膀问:“安娜,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生日礼物?” 安娜满怀喜悦地期待着。赵旻含笑将一身鲜艳的俄罗斯传统服装,从袋子里拿出来。 安娜一下子热泪盈眶,“家乡的服装,我家乡的服装!” 赵晓云和赵旻给安娜换上俄罗斯传统服装,一家人重新在餐桌旁入座。 “你给太奶带了什么礼物?”赵晓云问赵旭东。 “我没带礼物,我妈代表了。”赵旭东说。 “你妈是你妈,你是你。”赵晓云抢白。 苏虹咳嗽,“旭东刚结婚,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手头没有闲钱,所以我代表了。” 赵晓云说:“嫂子,你这话说得太没水平了,给太奶买生日礼物,怎么能说闲钱呢?” 苏虹脸子呱嗒撂下了,“晓云,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来给安娜祝寿的,还是来挑刺找茬的?” “挑刺怎么样,找茬又怎么样,”赵晓云怒道,“赵旭东已经结婚,顶门立户了,他就应该尽孝道!” “你过分……”苏虹气愤地看着赵晓云,说话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 赵晓云怒视着苏虹,“我过分怎么了?苏虹,我警告你,跟我说话不要盛气凌人,其他人谁都可以跟我吼,唯独你不可以!” 苏虹果然弱了下来,眼神游移着挪开,不敢再与赵晓云的眼睛对视。 赵晓云为何看不上苏虹? 苏虹又为何惧怕赵晓云呢? 23年前,苏虹与魏东的奸情被赵晓云撞破。 苏虹竟然给哥哥赵明哲戴了绿帽子,赵晓云肺都要气炸了。她要把事情告诉哥哥,让他把苏虹踢出家门。 苏虹害怕了,哀求小姑子不要把事情张扬出去,她说丢不起人。 “知道丢不起人,还干丢人的事,苏虹,你知道你的行为是什么吗?破鞋!破鞋!” 赵晓云怒不可遏,“你这个狐狸精,当学生为了吃上供应粮,勾引当教师的我哥,17岁就怀了孕,逼迫我哥哥跟你结婚,可你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我错了,晓云,我错了,求你给我个机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哥哥。” 苏虹噗通给赵晓云跪下。 “不行,我隐瞒我哥哥,就是对他的伤害。”赵晓云不为所动。 苏虹见赵晓云铁了心要把她的糗事告诉赵明哲,她急了,抱住赵小云的大腿声泪俱下地撒谎。 “晓云,你不为我着想,也得为你们老赵家的香火着想,我,我怀了你哥的孩子,酸儿辣女,我总喜欢吃酸的,他一定是个男孩……” 赵晓云抓住了苏虹的小辫子,也算是攥住了她的命脉。 此后两人相安无事。 虽然有那么几次,赵晓云忍不住想将实情告诉哥哥,但又不忍心看到他知晓妻子背叛时的痛楚模样,于是赵晓云将嫂子这段不堪的往事,尘封在自己的记忆中。 后来,赵晓云从事俄罗斯松籽进口贸易,常年来往于国门两岸。 一个孤身女子在群狼环伺的国际贸易中,摸爬滚打,浑身是伤,鲜血淋漓。 再后来,他又被异国恋情所伤,差点香消玉殒,客死他乡,她自己带血的伤口都无法舔好,哪里再有闲心思顾及苏红的出轨。 赵晓云聘请了一个俄罗斯男翻译,比她小一岁,名叫古辛夫斯基。 古辛夫斯基个头192厘米,是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 赵晓云之所以聘请他当翻译,一是为了国外业务需要,古辛夫斯基是乌苏市人,占了天时地利之优,对赵晓云的跨过贸易帮助极大; 二是古辛夫斯基练习过散打,身材魁梧高大,跟在赵晓云这样的弱女子身边,对她人身安全是个很好地保护。 可是,赵晓云做梦也没想到,她与古辛夫斯基最后竟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恋情之中。 赵晓云属实是一个美女。 身上具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皮肤白的透明,个头高挑,梳着一头披肩金色大卷发,风韵十足。 按今天的说法就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她整日行走国门,时常吸引众多男性的目光追逐。 古辛夫斯基体格壮硕,具有典型战斗民族男性的粗犷外形,但又心细柔情,体贴备至。 得益于祖父,古辛夫斯基能说半生不熟的汉语。 他祖父上世纪50年代,曾在中国东北的一家大型发电厂当工程师,那个发电厂属于苏联援建新中国的重点项目之一。 赵晓云敢爱敢恨,一旦陷入恋情便不可自拔,终日与古辛夫斯基腻在一起,甚至把他领回家了。 可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父亲和母亲坚决反对她和俄罗斯人相爱。 她父亲当时是“天长山”国营林场的副场长,母亲是阜绥镇饭店的服务员。 他们枪口一致对外,誓死反对女儿和外国人恋爱、结婚。 第20章 异国恋情输给父亲的遗言 赵晓云的父亲,亲眼目睹过父亲赵永林和母亲安娜,由于两国交恶,在那个特殊年代遭受到了不公的批斗,以及对他们身心上的侮辱。 所以,他不能让父母的悲剧在女儿身上重演。 可是父母的反对没用,赵晓云愿意,她爱上了古辛夫斯基,义无反顾地爱。 在这件事情上,爷爷赵永林和奶奶安娜却旗帜鲜明地站在赵晓云这边。 结果,惹得赵晓云的母亲与婆婆安娜大吵了几架,从此结下梁子,不再登门。 赵晓云也与父母决裂,搬出家中,住在公司。 …… 赵晓云发现,嫂子欺骗了自己,那时她并没有怀孕。 因为那次撞破苏虹和魏东奸情后,半年时间过去后,苏虹的肚子才微微鼓起,她才怀孕3个月。 她想找苏虹质问。 可那时她自己因为与古辛夫斯基的恋情,与父母闹得不亦乐乎,成天吵架,甚至寒冬腊月被土匪脾性的父亲吊在仓房,他把鹿皮鞭子都抽断了,非要女儿与外国种断绝往来…… 赵晓云被打断了一根肋骨。 她昏死了过去。 她父亲把仓房门锁上,把她扔在冰冷的地上,软禁了她。 最后,赵永林拿着钢叉,和安娜打上门来,才把赵晓云解救出来。 赵晓云恨透了父亲,从医院伤好后,再没回家。就连春节,她也没回去过,而是在爷爷和安娜家过的…… 二月二之后的一天,赵晓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让她犹如五雷轰顶,哭着跑到医院。 父亲带领工人在“白刀山”伐木,本来“顺山倒”的一颗百年古松,却在倒下的瞬间改变方向,变成了“横山倒”,将副场长被砸成重伤,危在旦夕。 父亲流了许多血。那时芬河医院血库存量较少,无法满足垂危父亲的血液的需要。 赵永林和安娜、赵晓云都做了检测,只有赵晓云与父亲血型相匹配。她低血糖、低血压,医生不同意她给父亲输血。 赵晓云急眼了,朝着医生破口大骂,逼迫他们从身体里抽出400毫升血。 可是,400毫升血还没抽完,她就晕了过去。 父亲出血量太大,400毫升血根本解决不了大问题,他的生命仍然处于危殆之中,命悬一线。 林场送父亲来的几个人的血型不匹配,其他职工都在几十里外的深山,没有电话,要是派人通知职工下山来输血,起码要大半天时间。 可时间不等人,副场长危在旦夕。 偏偏这时,出现了一线生机,儿媳苏虹的血型与公公的血型竟然相匹配。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苏虹,只有她能救公公的命。 “我不能,不行的。” 苏虹躲闪开众人的目光,连连向后后退。 她被刚才赵晓云晕倒的样子吓坏了,“我也是低血糖,也是低血压,我,我刚怀了孩子……” 赵晓云苏醒过来了,可是她的父亲,却因失血过多而失去了生命。 她从母亲嘴里得知,父亲临死前死不瞑目,他怨愤地交代妻子,只要不孝女不与古辛夫斯基断绝关系,永远不许赵晓云进入家门…… 那个夜晚,天空呼啸着西伯利亚寒流,鹅毛大雪遮蔽了人们的视线。 赵晓云不顾一切地冲出医院,穿着单薄的她在漆黑的雪夜中,盯着狂风骤雪,漫无目的地奔走。 泪水瀑布般地冲出眼眶,脸颊上和耳畔,结满了泪水凝成的冰疙瘩…… 安娜害怕孙女寻短见,命令家人集体出动,出去寻找赵晓云。 “如果找不到我的孙女,你们也不用回来了。”安娜早已泣不成声。 赵晓云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整整昏睡了4天3夜。 安娜没有参加儿子的葬礼,而是一刻不离地守在孙女身边…… 4天3夜后,赵晓云终于醒转过来。 当她听到母亲哭泣着说完父亲的遗言,便果决地掐断了与异国恋人古辛夫斯基的恋情。 烧头七那天,母亲希望她能去父亲坟头,给父亲磕三个头,告慰父亲的亡魂,让他安心地奔赴黄泉。 赵晓云拒绝了。 她既不能维持与古辛夫斯基的恋情,也不能纾解与固执父亲的怨恨。 赵晓云与苏虹的嫌隙,就此演变成了仇恨。 这个女人太自私,太狠心,她竟然以怀孕为由,而眼见公公失血死掉也见死不救。 赵晓云父亲烧头七的那天,赵晓云虽然没有参加,但她却呕吐不止,头晕目眩。 她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她已经怀孕2个月了。 安娜得知后,哭泣着骂她,“你怎么做女人的,怀孕2个多月了,你竟然不知道,你的心有多大呦!” 赵晓云内心五味杂陈,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怀孕,当初没来月经,她还以为自己与父母吵架导致的精神不佳,神经紊乱,才月经不调的。 可是这个孩子来了! 他来的那么不是时候,那么的让赵晓云肝肠寸断! 那年暮秋,天空突降大雪。 当晚,赵晓云生下一个混血男孩。 一个月后,赵晓云背着男孩来到乌苏市。 她踩着一尺厚的积雪,来到到古辛夫斯基家里。 她异常冷静地把男孩交给古辛夫斯基,然后,她不顾古辛夫斯基撕心裂肺的哭喊,头也不回地走出他的家门。 此后,赵晓云一头扎进俄罗斯广袤的原始森林,在那里寻找到了生机。 那片原始森林特牛逼,方圆几十万平方公里,生长着全世界大约百分之七十的优质松籽。 赵晓云把松籽收储起来,运回国内,成为最大的松籽经销商。 自此20多年,赵晓云时常去俄罗斯的那片原始森林采购松籽,而乌苏市是她的必经之路,但她宁肯绕道走,也没有再踏足过乌苏市半步。 她不是不想进入乌苏市,而是不敢踏入! 她怕吗? 是的! 她真的害怕了! 因为这段异国恋情,给她留下了难以弥补的生命之殇。 她是靠着烈性的俄罗斯伏特加,才挽回自己的那条命的,而为此,她失去了半个胃。 后来,赵晓云依稀听说,古辛夫斯基被赵晓云甩了后,整天以酒度日,酒精麻醉的神志不清,一次去江边钓鱼,神秘地失踪了…… 第21章 他不是我儿子&无赖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赵旻的蜜蜡生意稍有好转,她接到了弟弟赵旭东的电话。 “姐,借我20万块钱,我要做点生意。”赵旭东说得风轻云淡。 赵旻吓了一跳。 20万?! 这么大的数字,他谁便一张口,就是20万? 赵旻心里先自有了抵触,“我没有20万,琥珀、蜜蜡生意才开张,一天赚不了几百块,上哪给你凑20万,没有。” “那你先给我拿15万,下周赚了钱,再给我5万。”赵旭东说。 呵呵,说得多么轻巧! 似乎我是印钞机,一周就能赚够5万块,要是我那么能赚钱,半年岂不就是百万富翁了? “我没有钱,我的本钱还是找姑姑借的,你想别的办法吧。”赵旻冷冰冰地拒绝。 挂断电话,赵旻心中不免烦闷。 她不是一点钱都拿不出,半个月来,她大概净赚了1万2千,不多也不少。 如果赵旭东刚才态度缓和一点,柔和一点,甚至带着点谦卑的样子找她借钱,兴许她会借给他几万块。 毕竟弟弟21岁了,刚结完婚,是应该改变原来吊儿郎当的样子,该为自己的小家着想了。按理说,弟弟着调起来,她这个当姐姐的应该拿出态度,尽可能地支持才好。 可是,他刚才那种傲慢,理所应该的样子,属实让赵旻不舒服。 我是你的姐姐,而且还是你从小到大一直欺负,并霸占了几乎所有母爱的、受气包姐姐。 凭什么你总是那么蛮横、霸道,毫无顾忌、理所应当? 我不该你的,更不欠你的! 这时,赵旻的手机响了。 不用看,她就知道是谁来的电话。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由地瞥了眼手机屏幕。果然,那个名字是她再也熟悉不过的。 赵旻没有接听,任凭铃声一直响,一直响…… 直到铃声响了第四遍,她才接听。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苏虹语气不善地责问。 赵旻说:“在库房里忙活,手机落在柜台上了。” 苏虹问:“你弟弟朝你借20万,想下乡收点松茸卖钱,你为啥不借给他?” 赵旻的心,又往下坠了坠,拔凉拔凉的。 “我为什么要借给他?” “你是他姐,他是你弟,你必须无条件地支持他,难道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苏虹振振有词。 赵旻心里不由地冷笑,“妈,你帮他朝我要钱,为什么还如此地嚣张和仗义?” 苏红怒吼,“废话,他是我的儿子,你说为什么?” “可他不是我的儿子!” 赵旻眼睛看着窗外,一片枯叶从树上盘旋着掉落下来,“况且,我的钱是从姑姑那借来的,将来赚了钱,还要还给她。” “你姑姑的钱不就是你的吗,干嘛要还给她。” 苏虹说,“既然你有钱还给你姑姑,那干嘛不给你弟弟使用?小旻,你是姐姐,我们和旭东是一家人,你为什么胳膊肘朝外拐,也不帮着家里人?” “我姑姑那钱很多,旭东需要的话,自己去向姑姑张口要。” 赵旻知道姑姑不待见母亲和弟弟,故意这样说,“前几天,我姑姑来我店里,还问我,是不是再给我几十万,让我的流动资金周转的快一些。” 互贸区又有4家销售俄罗斯旅游纪念品的店铺关门歇业。 这4家店铺的主人,是“金禾”公司公关部副总监赵佳璐。 4家店铺突然关门,没有了租金收入,浪荡公子赵佳璐措手不及,让他十分恼火。 昨天晚上,老家那边的几个亲戚相继给打电话,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赵佳璐再不还款,他们将到法院联合起诉他。 这天一大早,赵佳璐闯进了堂姐赵莉的办公室。 “怎么办啊,你这个总经理不能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得赶紧想办法啊,不然我被起诉到法院,我就成了失信人员啊。” 赵莉从来看不上这个堂弟,本事没多少,却整天装大款,花天酒地,还牢骚满腹,搅合得“金禾”上下不得安宁。 “你跟我吼破喉咙也没用,这是大环境所致,我又不是孙悟空,变不来钱,你找我,我也没辙。”赵莉不冷不淡地说。 “当初,是你家费强鼓动我们来投资入股,购买店铺的,那时你们说得天花乱坠,咋的,现在又整这么一出,说一句大环境所致,就像打发要饭花子似的,把我们打发了?” 赵佳璐忽地站起来,眼珠子通红地拍打桌子。 “再说,就是打发要饭花子,也得给点剩饭剩菜吧,可你倒好,一句没辙就推得干干净净,赵莉,你太不负责任了。” “不行!今天你要是不给我拿点钱把那些人稳住,我就不走了。” 赵佳璐索性耍起了无赖,一屁股坐在赵莉面前的老板台上。 “赵佳璐,你太无耻了!” 赵莉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我们绑着你、逼着你来的吗?赵佳璐,当初你也是梦想一夜暴富,我和你姐夫劝阻你,不要冲动,要量力而行,更不要借债投资,可你不听啊,你幻想一夜暴富,杀红眼了啊!” 赵莉指着赵佳璐的鼻子,“你凭良心说,当时你是怎么逼我们的?” “你指责我们,甚至诋毁我们,说我们找到了淘金的机会不提携自家人……” “你摸着良心说,到底谁在逼谁?”赵莉气得身体颤抖,眼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现在纠结那些有屁用?” 赵佳璐心虚地说,“我是说现在,我快要被人家逼死了,我老婆跑了,家破人亡了,你得给我想办法,我们都是跟你们来的,你就得帮我。” “无赖!” 赵莉懒得跟他吵,手抚胸口让自己情绪平缓下来。 “佳璐,你能不能着调点,你说你何德何能,费强使用特权,安排你担任公关部副总监,每年的工资少说也是20多万吧。” “租出去的四个店铺,每年的租金也有8万,这样算下来,一年你收入30多万,不算少了。” “可是,你攒下来了吗,没有!” 赵莉越说越气。 “钱都被你吃喝嫖赌祸祸了,现在要被人家起诉了,坐不了飞机,住不上星级酒店了,你跑这耍无赖,赵佳璐,你赶紧滚,我这不是慈善机构,更不是冤大头。” 这时,隔壁办公室听见动静的徐波走进来,“赵总,你冷静冷静,赵副总监也不容易。” 第22章 为什么&你掐掐我 赵佳璐本来被赵莉骂得蔫蔫的,但见徐波的态度如此,他像一下打了鸡血。 “是啊,我他妈容易吗,当个破总监,还是个副的,让柳梅这个娘们压在我头上,攻关喝酒、平息舆论的时候冲不上去,全他妈靠我冲锋陷阵。” “可是赵莉,你竟然训斥我,我冤死了。” 徐波把赵佳璐从老板台上拽下来。 “是啊,赵总,佳璐这些年为‘金禾’的攻关,可是喝了不少酒呢。” “不说这个我还不来气,”赵佳璐大声说,“为了给你们擦屁股,我喝了多少酒,你们知道吗?” “为了‘金禾’,老子都喝成萎缩性胃炎了,赵莉,你还说我没良心,你扪心自问,到底是谁他妈没良心?” 赵佳璐似乎真受了莫大的委屈,呜呜地哭了起来。 徐波充好人,温言安慰着赵佳璐,“佳璐,你放心,公司一定不会让你这样的大功臣寒心。” 赵莉看着徐波的表演,知道他就是一个搅屎棍,是在故意搅合,故意给她和堂弟制造嫌隙和矛盾。 突然间,赵莉的心里涌过一阵悲怆。 泪水夺眶而出。她感到无比的委屈,无比的无能为力,她为了这个互贸区,失去了丈夫,与唯一的女儿天各一方。 “金禾”这么大的困局,这么大的压力,要她一介女流扛起来,她真的扛不动了。 可是,当初费强的好兄弟徐波,“金禾”唯一的副总,在这关键时刻不去想办法与她同舟共济、共渡难关,却落井下石,不断地拆台…… 计算器“啪啪”地响,赵旻在库房计算第一个月的营收情况。 经过半个多小时计算和盘点,他的琥珀、蜜蜡等宝石销售额达到了37.3万元,去除成本净赚了7.1万元,利润率接近百分之二十。 赵旻兴奋得嘴都合不拢了。 毕业后来到互贸区开店,三年来最好一个月的盈利,也才只有4650元,而其他每月平均盈利不到4000元,去除给乔嫂开支,也就寥寥没有几个铜板了。 赵旻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于是她又认真计算了一遍,最后落到纸上的数字,仍然是盈利7.1万元。 脸上有些烫,赵旻以为在做梦,狠狠地在腮帮上掐了一把。 痛。很痛。火辣辣滴痛! 赵旻拿着一个红包,从库房里出来,“乔嫂,咱们这个月的盈利状况很好,这个红包代表我的一点小意思,感谢你起早贪晚,与我不离不弃。” 乔嫂瞧瞧红包,厚厚的,看起来里面至少有一千元。 “不用,赵经理,我不需要红包,只要你能按月、及时给我开支,我就烧高香了。”乔嫂摆手婉拒。 赵旻把红包塞进乔嫂手里,“这里是1500块,其中1000块是红包奖励,剩下的500块,是给你涨的工资。” 乔嫂不敢相信地看看红包,手里感觉厚厚的一沓,握在手里是那么的踏实、兴奋。 乔嫂的眼圈红了,她把红包放在柜台上,推给赵旻。 “谢谢你赵经理,红包我还是不能收,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们虽然第一个月取得了开门红,但保不齐以后会遇到困难,你攒着应急用吧。” 赵旻拿过乔嫂的手提包,拉链拉开,将红包塞了进去。 乔嫂泪眼婆娑地看着赵旻,鼻子一酸,“赵经理,谢谢你,你是咱们互贸区最好、最好的老板……” 赵旻给圣彼得堡打去了电话,重新订购了一批宝石。 突然,店铺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金禾”公司项目部总监余梓贤走进来。 “恭喜赵经理,听说你这个月的宝石销售情况不错。” 这是余梓贤第二次来到店铺。开业的第一天他来过,花了1200元,给他母亲买了一个琥珀胸坠。 赵旻拿出一款包金耳坠,“余总监,价格差不多,但这款琥珀耳坠色泽更好,更具性价比。我建议你给嫂子拿上它,准保嫂子会喜欢的。” 余梓贤笑了笑,“我还没结婚呢,我是给我母亲买的,她在医院上班,规定得很严格,上班时间不许佩戴耳坠。” …… 赵旻笑吟吟地说:“欢迎余总监莅临小店指导检查,‘金禾’的大忙人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 “你不用嘲讽我,我知道‘金禾’的人误解了你,他们对你有成见,但那不代表我。”余梓贤的态度不卑不亢。 赵旻知道他说的很对,在“金禾”中高层里,余梓贤是一个特例。 他是被前董事长从青岛高薪挖来的,属于高端人才。 他不喜欢高谈阔论,不喜欢酒吧夜店,只喜欢游泳和马拉松长跑。他的生活很规律,也很自律。 在“金禾”集团众多小“帮派”中,余梓贤属于一股清流,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帮派,也没被任何帮派拉拢去。 洁身自爱,干好本职工作,跑步上班,准点下班,见了下层微笑问候,见了上层不卑不亢,总之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有节奏,讲效率。 这样一个人,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他既没有穆青的那种自负、高冷,又没有葛树林那种圆滑、虚假,更没有赵佳璐那种鲁莽、粗鄙,还没有柳梅那种左右逢源、虚情假意。 赵旻对余梓贤的印象很好,“这次想给大娘买点什么?余总监随便挑选,只要您选中的,我一律给你打七折。” 今天心情好,赵旻给他打的折也很低。 余梓贤说:“我今天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想让你请我喝一杯咖啡,不知赵经理能否舍得几个铜板?” 翌日下午一点半,赵旻骑着电动摩托,在秋日干燥、清爽的微风吹拂下,来到芬河市的市场监督管理局大楼一楼。 她要给自己办理营业执照,她要注册成立一个公司。 公司的名称,是昨天在互贸区那家唯一的“菲咖”咖啡馆,她和余梓贤一起商定好的,就叫“旻信珠宝进口经销公司”。 赵旻请余梓贤喝了咖啡,却得到他一个金点子。 赵旻非常兴奋,也非常感激余梓贤,她和他非亲非故,在“金禾”就职时,他是项目部总监,高高在上的青岛来的高端人才。 两人就职于不同部门,很少交集。 可就在众人都在冷眼旁观,准备看她笑话的时候,看似毫不相干的余梓贤,却给她献出一条锦囊妙计:注册成立一家专营波罗的海和俄罗斯珠宝玉石的外贸公司。 赵旻不解,“我为什么要注册公司?我现在这个店铺销售得好好的,为何要画蛇添足?” 余梓贤说:“因为你是第一家专营店,别看现在销售形势不错,但据我猜测,不出三个月,互贸区就会相继出现好几家销售俄罗斯和独联体宝玉石的店铺。” 赵旻闻言心下一惊。 第23章 牛犊还是虎犊 余梓贤和穆青。 穆青眼角余光扫了赵旻一眼,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径直朝电梯口走去。余梓贤说的问题,赵旻从没考虑过。 而余梓贤所言,又是那么的中肯,那么准确。是的,不管自己能赚多少钱,只要能赚钱,周围就会雨后春笋般,一夜间冒出许多销售波罗的海琥珀、蜜蜡的店铺。 而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恶性竞争,无序竞争,自己还会一个月净赚七万块吗? “为什么要帮我?”赵旻问。 “因为你有野心。”余梓贤直视着她的目光,“而且,你还有欲望!” 芬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办事大厅,虽然已到下午上班时间,可柜台里十几个职员位置上,只有一个年轻人来上班,他半躺在椅子上打游手机戏。 赵旻耐心地等待。直到半个小时后,十几个职员才陆续到齐。 “您好,我想成立一家外经贸公司,请问需要准备什么材料?”赵旻尽量把姿态降低,坐在一位肥硕的中年女办事员对面。 女办事员在和对面的女人八卦,似乎耳朵里塞满了棉花,眼皮都没朝赵旻抬一下。 “您好……”赵旻加大了尽量。 赵旻的声音把女办事员惹恼,只见她转过一堆肥肉,朝赵旻翻白眼,“喊什么喊?你耳聋啊!” 呵呵,究竟谁耳聋?赵旻被她抢白,心里着实不爽起来,“我想成立一家外贸公司,请问需要准备什么材料?怎么办理手续?” “回去上网自己查。”女办事员再次翻白眼。 “我上网查了,可是我要成立注册的,是专营国外珠宝玉石的外贸公司……” “你没长耳朵,还是听不懂人话,回去自己查,自己查!” 没待赵旻解释完,肥肉对面的一位年轻女职员猛地甩出一句话,像一枚威力无比的手榴弹,炸得赵旻心里七荤八素,鸡飞狗跳。 赵旻给市长热线打了一个电话,说有重要事情要和江大路市长面谈。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觉得她异想天开,大市长多么重要的人,每天日理万机,岂是你一个小女子想见就见的? 于是对方礼貌却不失冷淡地回绝了她。 “不好意思,我们得按程序来,您有什么诉求可以跟我讲,我记录下来后,会将您的诉求转到相关部门处理。” 赵旻讨厌这种流程,她不知道等到这些流程下来,黄花菜会不会凉透? 她的时间很宝贵,余梓贤已经提醒她,用不了一个月,互贸区就会有人销售和她一模一样的珠宝。 时间就是金钱。 她不想被别人无端地抄袭和超越。 赵旻不想跟她扯皮,“我是一个投资客商,想在芬河市建立进出口贸易公司,你们的营商环境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如果今天见不到江市长,我就转到其他地方投资。” 她故意把话说得玄而又玄,并暗示了些什么。 因为她清楚,目前全省各地都在大力建设营商环境。 据说省里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召开的第一个重要会议,就是大力推动营商环境建设,她知道这是江大路的死穴。 果然,半个小时后,赵旻接到一个电话,江大路将于下午一点半约见她这个冒名的外地客商。 下午要约见江市长,赵旻没有回到阜绥镇的互贸区。 她去了赵晓云的“芬河云锦”大酒店。 她把想成立国际贸易公司,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的事,好好跟姑姑说一遍,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因为20多年来,姑姑闯荡俄罗斯,并把自己的事业做大做强,她的传奇经历,就是一笔巨大财富。 赵晓云听完侄女的话,心里泛起阵阵波澜。 她看着坐在旁边,慢慢搅动咖啡的赵旻,她不由得心潮澎湃,在侄女的身上,她依稀看到了27年前自己的影子。 那个时候,中俄两国的国门刚打开不久,16岁不到的赵晓云和许多人一样,乘坐在充斥着汗臭味和烟草味的,拥挤的国际客车里,往返于芬河口岸。 她弱小的身子,背着沉重的包裹,里面装着十几套假冒的外国品牌运动服,穿梭于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几个城市之间。 一套假运动服换一件半新不旧的呢子大衣,或者一条银狐皮。 海关规定,每人一次只能携带两件呢子大衣过关。 赵晓云就往身上套,一件,两件……直到身上套上7件呢子大衣,裹得紧紧的像粽子,比铠甲还沉重,压得她喘不上气。 银狐皮属于限制出口产品,她就学着那些妇女的样子,把银狐皮塞进裤裆…… 一周往返一次,出去时的一套价值35元的假名牌运动服,回来后,一件呢子大衣卖200至300元,15套最少能净赚2500元…… 往来国门的人熙熙攘攘,鱼龙混杂,每个人都怀揣着发财梦,每次都有人被偷,被抢,甚至有人失去了性命。 赵晓云年龄最小,身体最瘦弱,个头最矮,力气最小,她被人推来搡去,在人们的腰腹间和大腿间,像耗子似的钻来钻去。 就是这样,一个月后,她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成了万元户。而那个时候,作为“天长山”林场副场长的父亲,一个月的工资是213元5角。 …… “你干吧,只要你不走歪门邪道,干得越大越好,姑姑支持你!”赵晓云望着具有八分之一血统,淡金色头发的赵旻说。 赵旻说:“谢谢姑姑的支持,有你这句话,我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赵晓云说:“不过,你这个小妮子,胆子也太肥了,竟然点名要见大市长,那是你能见人的吗,人家多忙啊,多大的官儿啊,你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赵旻笑笑,“你别管我是牛犊,还是虎犊,总而言之他还是答应要见我了。”她说得颇为自豪。 中午,赵晓云要陪两名俄罗斯客商吃饭,就让赵旻自己去小餐厅吃。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在走廊里,赵旻遇见 余梓贤停住脚步,“赵旻,你怎么在这呢,我跟你说的事,办理的怎么样了?” 赵旻嘴角扯出一抹讪笑,“出师不利。” 余梓贤问:“问题出在哪里,我能帮上忙吗?” 第24章 她把天捅破了 赵旻说:“这个忙你帮不上,只有江大路才能解决。” 余梓贤眉头皱了皱,“江大路?你是说那个市长吗?” 几米外的穆青听见他们谈话,觉得好奇。 他不明白赵旻一个小小的店主,蝼蚁一般的存在,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需要江大路来解决?于是,他竖起耳朵倾听。 赵旻简单地把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余梓贤诧异地望着赵旻。 他不敢相信地问:“所以,你就给打了市长热线?然后点名要见江大路?然后他竟然答应你了?” 赵旻说:“是啊,就是这样啊,有什么不正常的吗?看你惊讶的嘴巴,都能吞进一只乌鸦了。” 余梓贤不相信地看着赵旻,连连摇头,他又转向两米外的穆青,朝他耸了耸肩膀,摊开了双手。 穆青走过来,面孔严肃地说:“胡闹!赵旻你这是胡闹!” 赵旻一脸懵逼,“穆总监你说清楚,我怎么胡闹了?你什么时候改任帽子工厂的总监了,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 穆青说:“赵旻,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懂不懂得政府的工作流程?你这样,会给‘金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的,乱弹琴!” “还扣帽子?我看你才是乱弹琴呢!”赵旻气恼了。 “真是对牛弹琴!”穆青无可奈何地摇头。 “你放屁了吗?真臭!”赵旻问余梓贤。 “你……”穆青涨红了脸,怒视着赵旻。 “好了,你俩别在这杠了,这是涉外宾馆,注意点言行。”余梓贤提醒。 “可是,她这样闹腾,不是给‘金禾’添乱吗?”穆青面色铁青地说。 “我说穆总监,你还没到七老八十吧,我现在是自由职业者,不是你们‘金禾’的员工了。” 赵旻嘴角露出讥笑,“穆总监您老人家的脑子,是浆糊还是狗脑子,我是你亲自宣布辞退的,难道你失忆了。” “你……”穆青被赵旻噎得递不上话。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想说,我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小人物,就像是蟑螂,只能永远地生活在又脏又臭的环境里。” “我们根本不配与你们相提并论,更不会得到大领导会见的,是吧?” 赵旻的话像连珠炮,轰得穆青哑口无言。 他的脸色憋成了猪肝色,愤怒地张合着嘴巴,递不上话来。 “你别你了,时间快到了,本姑娘要去见江大路了。”赵旻的眉毛得意地扬了扬,闪身地走进电梯。 江大路与赵旻会见的当天晚上,召开紧急会议,主要议题是加大芬河市营商环境建设。 第二天一上班,芬河市各主管单位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贯彻落实江大路的部署。 与此同时,一纸红头文件飘落下来,将市场监督管理局办事大厅的那两名女职员,调离工作岗位,给予行政记过处分。 三天后,芬河市成立了市民办事大厅,将所有相关审批、审核部门集中到一处,形成限时不超过一天的办事效率。 赵旻捅破了天。 她将天给捅漏了! 这天中午,吃过午餐,赵旻有些倦意。店里没有顾客,她和乔嫂趴在柜台上小憩。 这时门被推开了,卡洛莎走了进来。 聊了些闲话,卡洛莎突然问:“赵旻姐,你知道这两天‘金禾’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吗?” 赵旻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卡洛莎憋不住笑了,“是你呀,赵旻姐,你可不知道哇,他们都说,你的胆子也太肥了,你的行为,不亚于当年扔到小日子的那两颗原子弹啊,威力咣咣地!” 赵旻笑笑,“什么原子弹,鸽子蛋的,我就是见了江大路一面,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卡洛莎不懂中国的人情世故,“我说也是嘛,不就是见了市长一面,有啥可大惊小怪的?” 赵旻拍拍她金色的头发,“还是我的小莎莎,理解我。” “再说了,市长有啥牛逼的,他又没长着三头六臂,怕啥呀,是不是?” 卡洛莎的汉语水平,主要是在芬河市提升的,所以带着一股大碴子味。 下午三点半,赵莉的秘书邹阳,给赵旻打电话,说总经理要见赵旻。 这时赵旻刚骑上电动摩托,她打算去芬河市中国银行办理贷款业务。 “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去见赵莉总,如果她有什么事,让她电话跟我说吧。” 赵旻想,她已经不是“金禾”的员工,她没有什么业务需要“金禾”的恩赐,所以对于赵莉的主动约见,她并不感冒。 她不想耽误时间,她的提包里装着刚办理下来的“旻信珠宝玉石进口销售公司”的营业执照,她要去市里与中国银行的邵行长见面。 这是十分钟前,她与邵行长约定好了的,她不能爽约。因为这次宝贵的见面,是江大路秘书帮她协调的。 那天见面,赵旻“告御状”之后,江大路肯定了她的拼搏创业精神,问她有没有实际困难,让她说出来,他说也许他能助她一臂之力。 赵旻也不客气,她想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除了需要办理营业执照,我现在最最需要的,就是启动资金……” 江大路吩咐秘书,“你把赵旻的困难记下来,立即与中国银行的邵行长协调,如果可以的话,尽快帮助她申请贷款业务。” 邹阳作为总裁秘书,在“金禾”集团具有极其特殊的地位,不要说普通的职员,就是徐波副总和苗成、魏东这样的大股东,想要见赵莉,也得在她这里预约登记,按照顺序来。 所以他被赵旻驳了面子后,心下不爽。 于是他添油加醋地在赵莉面前,将赵旻的“傲慢”和不识抬举,说了一遍。 赵莉有些不爽。 赵旻以前不过是“金禾”最底层的一名员工,不要说见她这样的顶层人物,就是想见她的秘书邹阳都不容易,她跟她隔着好几层职级。 可现在倒好,自己主动约见,赵旻竟然以繁忙为由推脱,她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她听余梓贤说,赵旻要成立进出口贸易公司,她这是要把事业做大了。 赵莉听说,赵旻目前经营的波罗的海琥珀、蜜蜡和叶卡捷琳堡的紫金,以及东欧国家的水晶等产品,在互贸区属于蝎子粑粑独一份,而且销售情况很好…… 赵莉有些敬佩赵旻了。 因为目前,互贸区的近千家店铺都已关闭歇业,开即使门营业的几十家店铺,还在不断地有人关门歇业。 在这种极端困难的情况下,赵旻能逆势而上,开辟新的进口销售门路,足以看出她对进出贸易商机的敏锐,以及她捕捉商机的卓越能力。 想到这,赵莉眼前浮现出赵旻那双湖蓝色的、桀骜不驯的、透着欲望和野心的深邃眼睛。 这时,总经理的门被蛮横地推开。 她的堂弟赵佳璐摇摇晃晃,满嘴酒气地闯进来…… 第25章 追爱&烂狗肉 时令进入秋天,赵旻骑着电动摩托,走出互贸区大门。 一阵秋风刮过,地上卷起枯叶和尘土,携带阵阵寒意将她裹挟其中,身穿单衣,她感觉到了寒冷。 突然,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赵旻靠边行驶。 一辆黑色悍马车贴着赵旻,跟她并肩行驶。 “喂,赵经理,你要去市区吗?” 车窗玻璃摇下,一张英俊、精致的面孔露出来。 赵旻放慢速度,“是的,我要去中国银行谈笔业务。” 苗小乐说:“太巧了,我也要回市区,你把电动车放在门口,坐我的车去吧。” 因为没有好感,赵旻直接拒绝。 “不用了,我骑电动摩托半个小时就到了。”她的头发被西北风刮起来,在脑后乱舞。 苗小乐说:“刮这么大的风,你骑车逆风行驶,太费劲了。再说突然降温,你穿的这么少,弄不好要感冒的。” 赵旻说:“我皮实,没那么娇气,你别管我了,快走吧……” “啊嘁!”赵旻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苗小乐说:“别逞强了,你都打喷嚏了,弄不好真要感冒了。” 一阵寒意卷着尘沙袭来,赵旻又打了个喷嚏,她把电动车靠边停下,钻进苗小乐的大悍马。 苗小乐打开暖风,一股暖意瞬间包裹住赵旻,她感觉舒服多了。 “小乐,你来互贸区干嘛?”赵旻问。 苗小乐快速瞄了她一眼,“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到这里上班了。” 赵旻问:“在你家的指接板厂,还是‘金禾’公司?” 苗小乐说:“‘金禾’都成烂狗肉了,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会去那上班的。” 赵旻揶揄,“你是发动政变了,还是阴谋篡权,将你爸废黜了?” 苗小乐一本正经地说:“你是不是宫廷剧看多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入目吗?” “实话告诉你,我被我爸委以重任,来到指接板厂担任常务厂长。” 他撒了谎,其实根本不是苗成把他派到指接板厂的,是他死皮白赖地央求,说想去互贸区干点正事,不想再整日纸醉金迷地虚度光阴了。 苗成虽然不相信他的话,但既然儿子主动提出来,想干点正事,他觉得让他去企业历练历练,与粗粝的木材打打交道,与那些粗狂的男人们接触接触,对于这个不成器的娘娘腔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于是,苗成答应了渺小了的请求。 他派苗小乐去指接板厂当常务副总,业务仍由原来厂长负责,一来观察苗小乐是不是真的想干事业,二来也能遏制他胡来,避免给企业造成损失。 其实,苗小乐心里非常排斥指接板厂的工作,那里的粗粝、粗狂、粗俗,岂是他这种画着淡妆喷着名贵香水、穿着名牌的公子哥青睐的? 可是,他却必须去那里。 因为,互贸区有赵旻! 自从上次与赵旻在“马克汉姆”偶遇,苗小乐就寝食难安,魂不守舍了。 赵旻那湖蓝色的、梦幻般的眸子,那白皙的吹弹可破的肌肤,那淡金色的秀发,那桀骜不驯、洒脱不羁的个性,都是苗小乐见所未见的。 他这个娘娘腔,彻底地被赵旻吸引住了。 赵旻扭头看了看油头粉面,面庞上画着淡妆的苗小乐,“这么说,我得恭喜你了,苗常务。” 苗小乐哀求,“赵旻,我哪里得罪你了,干嘛瞧不上我,总是夹枪带棒的讥讽我。” 赵旻没说话。沉默了两分钟。 她突然打了个喷嚏,鼻子抽动了下说:“苗常务,你的厂子里都是大老爷们,没必要喷那么重的香水吧?” “ot了吧,这是香奈儿栀子花典藏版香水,很贵的……”苗小乐得意地侃侃而谈。 “我讨厌喷洒香水的男人!” 突然,赵旻打断了苗小乐的话。 悍马车里立时陷入了尴尬的寂寞。 下午5点12分,赵旻从芬河市中国银行华丽的大厅走出来。 一抹斜阳照在她身上,给她披上一层暖色调的金色光辉,犹如圣女。 “滴滴!” 赵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黑色大悍马仍然停在20多米的停车场。这家伙没走,竟在这等了她一个小时? 赵旻愣神的片刻,悍马车已经停在她身边。 车窗摇下,苗小乐说:“上车吧。” 赵旻迟疑了下,“这一个小时,你一直在等我?” “哦,没,没有,我刚才办了点事,办完了,估计你也差不多了,就来接你了。”苗小乐躲闪开那双湖蓝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漂亮、太梦幻了,简直就是一个神秘而迷幻的梦境,让苗小乐不敢直视,心脏狂跳。 赵旻知他撒谎,不想坐他的车回去。可电动摩托停在互贸区门口,她要想回去,如果不坐苗小乐的车,就得打出租。 思忖片刻,赵旻上了悍马车。 苗小乐启动车子,“怎么样,贷款办得顺利吧?邵行长给你贷了多少?” 赵旻说:“贷了350万,只是开始时,邵行长有些迟疑,只想给我贷款100万,还好,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后,回来改变了主意,打算大力支持我。” “还行,这个老孙还算办点好事。”苗小乐松了口气。 “怎么,你认识邵行长?”赵旻扭头问。 苗小乐咳嗽一声,“不算熟悉,一般般吧。”他吓了一跳,刚才差点说漏嘴,因为他知道,邵行长出去接的那个电话,是他打给他的。 “苗氏”集团是芬河市中国银行最大的客户,少东家给邵行长打电话,让他大力支持赵旻,他哪里敢拂了面子? 悍马车在“马克汉姆”西餐厅门前停下了。 赵旻纳闷,“不是要回互贸区吗,怎么停在这里了?” 苗小乐笑说:“庆祝啊,你贷了那么多款,怎么也得喝杯伏特加,祝贺一下吧。” 三个相邻的店铺。都是赵晓云买下来,送给赵旻家的。 那时,她的进出口生意正处于黄金阶段,手里闲钱多,出于投资,她一口气在互贸区买下20个店铺,其中三个送给了赵旻一家。 她担心嫂子偏心,怕她将三个店铺都给了赵旭东,所以赵晓云签订转让协议的时候,特意着名,两个店铺送给赵旻,一个送给赵旭东。 第26章 姑姑的偏心&话语权 赵晓云之所以十分偏袒赵旻,多给了她一个店铺门市,其中不乏赌气的成分。 那时,她去省城出差,按照安娜的嘱咐,带着两罐安娜腌制的俄罗斯传统泡菜,跑到省护校去看望赵旻。 她担心影响赵旻学习,特意赶在晚饭后找到宿舍。可是她没见到赵旻。 赵旻同寝室的同学告诉赵晓云,赵旻此时应该在学校食堂打工。 赵晓云的心里咯噔一下,赵旻怎么会打工呢? 她快步走到食堂,结果见到了令她心酸落泪的一幕:16岁的侄女,瘦的像根麻杆,踉踉跄跄地双手拎着满满一大桶泔水,在往大铁罐里面倒。 铁罐一米半高,与赵旻的下巴齐平,泔水桶又大又沉,赵旻个子小,力气小,费了很大劲,才将泔水桶举到铁罐入口。 可还没等她把泔水倒进铁罐,水桶歪斜,满满的一桶又酸又脏的泔水,劈头盖脸地洒在赵旻身上…… 事后,赵晓云了解到,苏虹每个月只给赵旻300块生活费,她连吃饭都不够。 赵晓云回到芬河市,找苏虹大吵了一架。 苏虹不讲道理,“你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要是真心疼小旻,你给她钱啊,你这个当姑姑的,爱给多少给多少。” 赵晓云知她蛮不讲理,懒得再吵,以后按月给赵旻卡上打2000块,让她随便花,就是不许再勤工俭学。 赵旻找到赵旭东,他正在麻将室搓麻将。 赵旻将弟弟拽出麻将室,赵旭东一脸不悦。 赵旻说:“我想将你的店铺租下来。” 赵旭东的眼睛立马放光,“好啊,你给多少房租?不过我警告你啊,你别想占我的便宜,亲姐弟明算账,房租该多少是多少,我一分也不会给你减免的。” 赵旻不想跟他啰嗦,拿出事先拟好的合同,“签字吧。” 跟赵旭东签完租房合同,赵旻又找了她店铺旁边两个店铺的主人,一同租了下来。 这样下来,连同空闲的自己的那个店铺,赵旻就有了5个店铺。她要把它们都利用起来,专门销售国外的珠宝玉石。 这天,“金禾”总办主任曹婧给赵旻打电话,让她去她办公室。 赵旻在“金禾”工作两年多,知道曹婧在公司的分量。 她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谈,况且她也想找机会见一见曹婧。 赵旻嘱咐了装修工人几句,往“金禾”大楼走去。 35岁的曹婧是典型的职业女性,一身得体的黑灰色职业装,使得身材凹凸有致,齐耳的短发,愈发将面孔衬托得白皙。 曹婧虽然生在东北,却省得一副江南美女的坯子,说话、动作、神情,无一不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苏杭来的温婉女人。 在“金禾”集团,曹婧虽然是总裁办主任,不过一个职场中层,但她的人缘很好,地位很高,就连副总徐波和大股东苗成和魏东,都不得不给她几分薄面。 因此,曹婧具有很大的话语权。 曹婧给赵旻切了杯咖啡,在她身边坐下。 “祝贺你,赵旻,从‘金禾’离职后你就开挂了,据说你一下要开5个门店,事业做的风风生水起啊。”她的话语温软如玉,犹如吴侬软语。 赵旻笑笑,“曹婧姐过奖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金禾’不要我了,我总得活人吃饭啊。” “小妮子,在我面前还卖惨。”曹婧抓过赵旻的手,轻轻拍打。 “赵莉总让我找你谈谈话,其实也没什么,她身边总有人嘁嘁喳喳,胡言乱语,搞得她心情不佳。” 赵旻没言语,她知道,前几天赵莉让邹阳找她,被她回绝了,赵莉肯定记恨她。 曹婧说:“毕竟你曾经是‘金禾’的员工,以后你的公司开业,也属于‘金禾’管理范围,有的时候不要太执拗了,赵莉总的面子,你还是要给的。” 赵旻说:“不是我不给她面子,那天我确实有约,急着去市区和中国银行的邵行长谈贷款的事。” “我理解你,那天你一定有急事,”曹婧给赵旻理了理鬓边头发,“一会儿你跟我去见见赵莉总,我帮你解释。” 赵旻说:“曹婧姐,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可我又是被‘金禾’解聘的人,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曹婧笑得甜润,“傻丫头,一码归一码,况且事后我调查了,那些事你是被冤枉的,啥事,说吧,跟我还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像你的性格。” “谢谢曹婧姐对我这么好。”赵旻颇有些感动,她抓住曹婧的手。 “我的公司很快开业,以后要有大量的俄罗斯和独联体其他国家的商品进口过关,我想请海关的邵坤副关长吃饭,你回家帮我约约姐夫呗?” “这件事啊,好说,我回去跟他说,请他一定在职权范围内关照你,决不许故意刁难我们的混血大美女。” 曹婧顽皮地在赵旻鼻子上刮了一下,“我家你姐夫,最喜欢漂亮的小姨子了。” 店铺装修看似简单,却也麻烦,首先要将原来格局拆掉、打烂,清理出去,然后按照新的设计需求,采购材料,重新装修。 然后,再按珠宝玉石销售特点,订购特殊材质的柜台、以及恒湿恒温和通风设备等。 看似简单,却事无巨细,零碎得很。 原来的店铺继续营业,由乔嫂打理,赵旻放心。她则全身心地张罗装修事宜。 事情繁杂罗乱,特别牵扯精力。天气越来越凉,一早一晚,得加添长袖衣服了。 赵旻骑着电动摩托,每天多次往返芬河市和互贸区,特别繁忙。 而此时又值深秋,风干物燥,东南风转为西北风,时常刮得昏天暗地,将她弄得灰头土脸。 装修工程开工的第3天,苗小乐的大悍马轰鸣着停在门口。 苗小乐走进店铺,几个工人正在拆卸原有架构,屋里响彻电动工具的轰鸣声。 赵旻站在店铺内,跟包工头大声说着什么,她的脸上、头上都是灰尘。 苗小乐怜香惜玉了,心想这暴土扬长的,哪是倾城美女干的活计啊?于是他不顾赵旻的反对,强行把她拽到外边。 第27章 伪娘&姑姑&亲妈 赵旻白了苗小乐一眼,不悦道:“你干嘛把我拽出来,我正跟工头谈事情呢。” 苗小乐说:“里面多脏啊,你这个大美女置身其中,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赵旻瞪他,“会不会用词啊,不会用,就别学鸭子胡乱拽。” 苗小乐被她训斥,却不生气,“不管准不准确,反正我看着你置身在那么脏乱的环境里,就很心疼。” “用不着你心疼,该干嘛干嘛去。”赵旻没时间搭理他,说完朝屋里走去。 苗小乐拽住了她的胳膊,“你要学会当老板,没必要啥事都亲力亲为,你只负责监工、验收就好,干嘛非要弄得跟个捡破烂的似的。” 赵旻甩开他的手,冷笑道:“我不是资本家,没那么多钱,我是小包,不亲力亲为行吗?”她推了他一下,“让开,我的苗大公主。” 苗小乐的脸忽地红了,他听得懂,赵旻不叫他公子,而是喊他公主,意有嘲讽他化妆,娘娘腔的含义。 “你别进去了,有啥事跟我说,我进去给你当监工和跑腿的。”苗小乐挡住了赵旻的去路。 赵旻疑惑地看了苗小乐两秒,噗嗤笑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这样金贵的公主之躯,我这个最底层的小人物,可使唤不起。” 苗小乐朝屋里走去,“不用付费,我自愿的,志愿者。” 赵旻从后边拽住他,“拉倒吧,一看你就不是诚心的,屋里那么脏,你穿着好几万一双的名牌西装和皮鞋,这才是暴殄天物呢。” 一场秋雨一场寒。西伯利亚寒流提前而至,气温骤降了9度。 赵旻虽然加添了薄羊毛衫,但从芬河市骑电动车来到互贸区,还是冻得手脚麻嗖嗖的。 经过一周的拆卸,4个门市变成了4个空屋子。 店铺进入装修阶段,随时需要购买小零小件。 于是,赵旻每天更多频次地往返于芬河市区和互贸区。气温降到了零上7度,树上的叶子快要被秋风扫光了。 苗小乐忘掉了他是指接板厂的常务副总,每天几乎长在了赵旻的店铺里。 他穿着工厂的蓝色工装,带着安全帽,时常递给工头一只香烟,与工头沟通。 工头见香烟牌子名贵,舍不得抽,将香烟别在耳后。 苗小乐担心赵旻骑电动往返市区感染风寒,便以电动车耽误时间为由,强行成了赵旻的专职司机。 “金禾”终于挺不住了。 徐波家的地板厂受到业内冲击,经济效益明显下滑。 而以苗成为首的其他几位大股东,在互贸区建设的进出口企业,效益也不同程度地下滑,“金禾”从他们身上抽取的管理费,越来越少。 “金禾”集团对互贸区的运营资金,越来越捉襟见肘,赵莉已经好几天睡不好觉了。 于是,她主持召开了董事会,经过集体表决,“金禾”决定裁员减支,降薪增效。 互贸区许久没有外来客商投资了,招商部成了裁员的重灾区。 董事会决定,招商部由原有的18人,裁减为12人,裁减比例为百分之33。 俄语翻译卡洛莎是无根之萍,她成为第一个被裁人员。 “金禾”空房子很多,被裁掉的员工如果想要继续住在原有宿舍,暂时不做清理。而如果想在职工食堂就餐,则不再允许享受职工餐的待遇,每餐按规定缴纳餐费。 卡洛莎被裁掉,一时没找到新工作,就来到赵旻的施工现场帮忙。 赵晓云不放心赵旻干那么大的事业,驱车来到互贸区查探究竟。 赵旻忙得脚打后脑勺,赵晓云心疼侄女,“干嘛要亲力亲为,找个装修公司外包出去多好?” 赵旻笑笑,“我闲着也是闲着,跟着工人们干点活,为自己的事业出一份力,心里踏实。” 赵晓云嗤笑,“跟我还不说实话,你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心疼那点钱?” 赵旻调皮,“我这人命贱,每天不干点活,闲下来皮肉难受,像着了虱子似的,痒得很。” 赵晓云不再说话,她从手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她把银行卡递给赵旻,“这里有100万,你拿去用,别把自己整得像个劳工似的,这哪是干大事的人啊。” 赵旻看了眼银行卡,没接,“我在中行贷了350万,钱够用。” 赵晓云的手仍然停在半空,“你开5个门店,卖的还是进口珠宝,就那区区的350万,哪里够用?” 赵晓云鼻孔里哼了一声,“何况,你这4个门店的装修,没有80万下不来吧?” 这时,一辆二手轿车停在身边,苏虹和赵旭东从车里钻出来。 “你们来干什么?”赵晓云的脸色冷了下来,她看见这娘俩,心里就别扭。 苏虹说:“我们来看看,小旻的门店装修得咋样了?” 赵晓云冷笑一声,“哼,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苏虹反唇相讥,“赵晓云,你不要门缝里瞧人,兴你这个当姑姑的关心小旻,我这个亲妈关心就不行吗?” 赵晓云说:“最好如你所说,不是来搜刮小旻的。” 对于母亲和弟弟的到来,赵旻也很意外。 因为从公司成立到现在,十多天过去了,他们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关心自己。 赵晓云把银行卡塞到赵旻手里。 “穷家富路,你做进口珠宝生意,本钱很大,拿着吧,算我给你的开业贺礼。” 赵旻想把卡还给姑姑,“我开业的时候,你送我几个花篮和礼炮,给我装装面子就行了,这一百万,您还是拿回去吧。” “啥?一百万?” 苏虹尖叫着,一把抢过银行卡。 “傻孩子,你姑姑不是说了吗,这些钱是送给你当开业贺礼的,你咋还扭捏上了呢。” 赵旻看着母亲像中了彩票似的,脸上因兴奋而涨红,她冷下脸来。 她从母亲手里抢过银行卡,就要往赵晓云兜里塞。 苏虹一把将银行卡夺回来。 “你要是暂时不需要,那妈替你保管,啥时需要了跟妈吱一声,妈去银行给你支钱。” 赵晓云夺回银行卡,塞进赵旻手里,“这卡还是你拿着,不然进了别人兜里,那就有去无回了。” “你啥意思?难道我这个亲妈,还会坑害亲闺女吗?”苏红恼羞成怒。 赵晓云嗤笑一声,“哼哼,亲妈?你这个亲妈,就差没把小旻往火坑里推了。” 赵旻见母亲和弟弟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银行卡,她想都没想,把银行卡揣进兜里。 第28章 银行卡&摘桃子 苏虹和赵旭东挨个屋子参观。 苗小乐穿着工装,和工头从店铺里出来。他跟赵晓云打招了声呼,和工头去了另一间店铺。 赵晓云望着苗小乐背影,皱眉问赵旻:“他咋在这里?” 赵旻抿嘴笑,“义工,志愿者。” 赵晓云看了看旁边的大悍马,神秘地问:“咋的,你俩好上了?” 赵旻摇头,“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赵晓云调笑,“怎么,芬河市最牛逼的“苗氏”公子追求你,你这头还不热吗?” “就他?”赵旻嗤笑,“如果我跟他好了,就他那娘娘腔和描眉画眼的样子,我的鸡皮疙瘩都得像鸡蛋那么大。” 几分钟后,苏虹和赵旭东从远处一间店铺出来。 “小旻,你过来,妈和你说点事。”苏虹在几米外招手。 赵旻嘀咕,“啥事啊,不能过来说。” 赵晓云低语,“怎么样,我猜中了吧,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她来准没好事。” 苏虹忌惮小姑子,她一边跟赵旻说话,一边拿眼睛偷瞄赵晓云,生怕她听到她和女儿的对话。 苏虹低声说:“小旻,给你弟拿30万,他要进山去收购松茸。” 因为猜出了母亲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赵旻果断地拒绝,“我哪有钱给他收购松茸,你让他另想办法吧。” 苏虹说:“你弟想干点事,做点买卖,也是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你这个当姐姐的,理应支持他的。” 赵旻不屑地瞄了眼赵旭东,“就他?败家子要是能做成买卖,太阳得从西边出来。” 苏虹不悦地白她一眼,“旭东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这么糟践他呢?” 赵旻想起跟弟弟谈租店协议时,赵旭东说的话,便说:“旭东不是说过吗,亲兄弟明算账,我没有闲钱供他祸祸。” 苏虹说:“你不是在中行贷了350万吗,匀出30万,连个零头都不到,有什么不可以的。小旻,旭东是你的亲弟弟,难道你就眼看着你弟弟有难不救吗?” 赵旻说:“他要是得病了需要钱,我会义不容辞帮助他,可他要是做买卖,给他多少都得被他祸祸掉,你看他败家的样子,像个老实做买卖的人吗?” 苏虹的眼睛看向赵旻的提包。 赵旻警惕地捂住提包,“我姑姑的这个银行卡,你就别想打它的主意了,打死我也不会给你的。” 装修工程在苗小乐、卡洛莎和赵旭东的帮助下,进行得差不多了。赵旻开始联络订购特殊柜台。 那天苏虹没有在赵旻这里拿到钱,就让赵旭东在她这里帮工。 “好歹他是你弟弟,一家人,他在这里帮你监工,盯着点那些工人,免得他们欺负你一个女孩子。” 赵旻不想答应母亲。 但想到装修中的一个店铺是赵旭东的,将来自己做大了,也许会将那个店铺交给他和王雅茹打理,也算是拉吧帮衬他一把。 是啊,母亲说得对,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他都结婚了,总不能看着他整日游手好闲,养不了家。 另外,让赵旭东在眼皮子底下干活,自己也能盯着他点,省得他在外面惹是生非。 于是,赵旻答应了母亲,让赵旭东每日来这里帮工。 开始第一天,赵旭东穿着皮鞋,双手插兜,像电影里的鬼子监工那样,吆五喝六地指使工人干活。 苗小乐看不惯,把他训斥了一顿,“你要是真心帮助你姐,就闭上你那臭嘴,多干点活,你懂个屁啊,瞎他妈指挥。” 赵旭东虽然有痞性,但面对苗小乐这种实力顶格的牛逼少主,他扁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好蔫蔫地跟着苗小乐干活。 这天,穆青带着招商部的侯钰来到现场。 远远望见穆青冷峻的脸,赵旻心里咯噔一下,黄鼠狼进宅,准没好事。莫不是他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待他俩走到近前,赵旻阴阳怪气地说:“我说今早树上乌鸦叫,原来是两位领导大驾光临啊,欢迎欢迎。” 赵旻正话反说。 一般人说贵客到来或者家有喜事,说成吉翔的喜鹊叫,可她却反说成被人讨厌带来噩运的乌鸦叫,实则是讥讽穆青屡次给她带来噩运。 穆青自尊心极强,脸上的表情更加冷峻,甚至有些愠怒,“你以为你这是金銮殿,好像谁都稀罕来似的。” 侯钰清楚穆青和赵旻有恩怨,便上前一步温言说:“明人不说暗话,旻姐,你的‘旻信’进出口公司,是互贸区近3年来唯一且最有发展前景的外贸项目,‘金禾’打算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大力支持你做大做强。” 赵旻愣怔了一下,她没听明白侯钰的意思。 侯钰补充,“当然了,也请你把项目建设情况跟我们说说,毕竟我们是负责招商的。” “我这个小小的蝼蚁,能得到‘金禾’的青睐,实则感激不尽。只是目前‘旻信’公司八字还没一撇,尚不需要‘金禾’的支持。” 赵旻未待两人说话,突然说:“不过,‘金禾’要是能给我解决300万资金,用于我扩大采购货品,我想我会做大做强的。” 侯钰尬笑起来,“旻姐,你这就为难‘金禾’了,你是‘金禾’的老员工,我们现在的困境,你肯定门清。” 说话间,卡洛莎从屋里出来。 侯钰看见卡洛莎,朝她点点头打了招呼,“你看,这么美丽能干的翻译都来你这打工了,你说‘金禾’要是资金充裕,能忍痛把她裁掉吗?” 赵旻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不跟你掰扯。” 穆青受不了赵旻的冷嘲热讽,板着脸孔说:“到目前为止,‘旻信公司’一共投资了多少?其中银行贷款多少?你自筹资金多少?采购货品需要多少资金?流动资金多少……” 侯钰掏出笔和本,准备记录。 赵旻看出了他们来此的用意,“这是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不便跟外人透漏。” 穆青说:“你的公司坐落在互贸区内,隶属于‘金禾’管辖,所以你的项目属于我们的招商项目,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侯钰怕赵旻发脾气把事情闹僵。她连忙解释,“旻姐,你不用担心,我们这是例行公事,统计一下基础数字而已,不会将你的机密泄露的。” “老天保佑,你们这次来不是要查封我的,你看把我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赵旻冷笑着看穆青,“不过,你们招商部要想从我这里摘桃子,吃现成的,为自己脸上贴金,你觉得可能吗?” 第29章 兜头红酒浇下来 屋子开始粉刷的时候,赵旻订购的柜台到了, 赵旻打算3天后,俄罗斯和波罗的海沿岸国家订购货物。 这天下班前,赵旻把一张银行卡交给赵旭东。 “里面有20万,其中15万是装修费的尾款,等他们装修结束,你认真验收一下,没有问题了,把尾款给人家。” “剩下的5万,是柜台和空调、恒温恒湿设备的安装费,等一切验收后,你雇几个人,把里里外外打扫、擦干净,你省着点花,这些钱应该还能剩下点。” 赵旭东拿着银行卡,眼睛放光,“你放心去进货,姐,这里有我呢。” 赵旻还是对弟弟不放心,“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把这笔钱乱花了,或者拿去赌博了,回来我决不轻饶你!” 赵旭东露出冤屈的表情,“姐,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赵旻说:“你以为呢。” 赵旭东急了,“姐,如果我把这些钱糟害了,你今后就不认我这个弟弟,真的,我发誓,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赵旻的中学同学武平,是清华大学硕士,毕业后被“华为”聘用,中秋假期回到芬河市探望父母。 武平此次回来,大有衣锦还乡、耀祖光宗的意思,他张罗同学聚会。 赵旻不想参加这次聚会。 一是她最近确实很忙,为了赶工期,她在店铺里搭了一个行军床,吃住在互贸区,浑身散发着汗酸味,满头灰尘,她不想以这个面貌示人。 第二点,她听于菲菲说,武平并没有将全班同学召集起来,而是只约请了11位同学,加上他自己正好凑满一桌。 于菲菲说出的11个名单,都是同学中混得不错的,唯独赵旻还是个小个体户,属于底层中的底层。 既然武平没有约请全班同学,约请的都是各路精英,她就没必要去现眼丢人。 还有一点就是,中学时期,赵旻的长相和气质就出尘脱俗,美的不要不要的。 有些高年级的男同学开始跟她套近乎,或者约她出去玩耍、上网吧,或者吃饭,都被赵旻冷言拒绝了。 于是她成了冷美人、刺玫瑰,只可远观,不能近玩。 初三的时候,赵旻隐约地感受到,班长武平在暗恋自己。 她也对他有好感,一是武平学习好,家境不错,二是武平成熟稳重,长得英俊,不像那些毛头小子,乳臭未干、毛毛躁躁。 但没过多久,他们进入中考的紧张阶段,谁也没有心思再纠结于那懵懂的情愫之中。 后来武平考上了芬河重点高中,赵旻在母亲的强迫下,考入了省高级护理专科学校。 自此,两人便没再联系…… 赵旻请于菲菲告知武平,说她今晚有约了,不能如期参加同学会。 过了几分钟,于菲菲把电话打进来,“不行啊,赵旻,武平说了,如果你今晚不能参加,他就把聚会改在明天晚上。” 赵旻不由一愣,她不知武平会如此看重自己。 于菲菲说:“赵旻,不要找借口推辞了,我看得出来,武平举办的这次同学会,主要是想看看你。” 赵旻和于菲菲走进“芬河云锦”大酒店333包间,七八位同学稀稀拉拉地坐在大餐桌旁,喝茶聊天。 武平站起来跟赵旻和于菲菲打招呼,指着他身旁的空位,对赵旻说:“两位美女,你俩过来坐。” 于菲菲朝武平走去,赵旻迟疑了一下。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武平,你这不公平啊,她俩来晚了,应该受到责罚,不能坐主位旁边,应该坐在末位。” 一个穿着淡蓝色职业裙装的女同学,声音尖利地说。 赵旻寻声望去,说话的人是邵丽丽。 她上学时就喜欢出风头,依仗哥哥邵坤是海关的科长,堂哥是芬河市中国银行的副行长,特别傲慢,瞧不起那些出身底层的同学。 赵旻高护毕业后,听于菲菲说过,邵丽丽大学学的金融专业,她毕业的时候,她堂哥已是芬河市中国银行的行长,邵行长利用关系,将邵丽丽安排进芬河市建设银行当职员。 武平尬笑,“咱们都是同学,没有那些说道。” 邵丽丽反驳,“那可不行,干什么都得讲规矩,奖勤罚懒,不然对我们这些早来给你捧场的人,不公平,你们说是不是?” 同学中有人附和。 赵旻脸红了,就在靠近门口的空位上坐下来。于菲菲皱了皱眉,想发火,赵旻扯了下她裙角,她挨着赵旻坐下。 武平举着酒杯站起来,“各位同学,时光荏苒,转眼间我们分别了9年,从懵懂少年成长为俊男靓女,在许多重要岗位上为国家建设做着自己的贡献,来,大家举杯,为我们美好的生活干杯!” 酒过三巡。同学们开始互相敬酒。 武平举着酒杯来到赵旻和于菲菲身旁,“来,跟两位大美女喝一杯……” 赵旻和于菲菲跟武平碰了下杯,喝了口杯中红酒。 赵旻身旁的同学去一边敬酒了,位置空着,武平坐下,“赵旻,听说你在互贸区创业,还好吗?” “好得很啊,”邵丽丽走过来,“武平,你还不知道吧,咱们这位同学可出名了,春天的时候,召集了一千多人围堵新任市长,被公司开除了。” 赵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看着武平不知如何说。 “你不要瞎说!”于菲菲对武平说,“邵丽丽不知道内情,你别听她冤枉赵旻。” 邵丽丽冷笑一声,“我冤枉她?好笑!” “武平你是不知道啊,咱们这位同学被‘金禾’开除后,又接二连三地被好几家公司开除过,她呀,有的是笑话了。” 赵旻的眼眶里噙满泪水。 但她还是隐忍着。 “邵丽丽,你确实不知内情,这样糟践我,有必要吗?” 邵丽丽不屑地笑了,指着赵旻说:“你不要在武平面前装无辜,谁不知道你啊,早就像一坨臭狗屎似的,芬河市的公司没人要了,你才不得已自己干了个体户。” “邵丽丽,你不要满嘴喷粪!”于菲菲霍地站起来,指着邵丽丽大声说。 这边的吵闹声,把旁边的几个同学吸引了过来。 “邵丽丽,你再诬陷赵旻,我就不客气了。”于菲菲说。 第30章 沆瀣一气&卷钱走人 邵丽丽见同学们用怪异的眼神看自己,顿时恼了。 “于菲菲,你这个骚货,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破事。” 邵丽丽指着于菲菲藕荷色的名贵裙装和lv包包,撇嘴道,“你跟苗成上了多少次床,才换来这些奢侈品的啊。” “啪!”于菲菲抽了邵丽丽一个耳光。 与此同时,赵旻将杯里的红酒,兜头浇在邵丽丽脸上。鲜红的液体顺着邵丽丽脸庞,流进她颌骨下那片雪白,汩汩地流淌下来…… “你……”邵丽丽惊呆了。 众人也惊呆了! 赵旻在众目睽睽下,抓起桌上的醒酒器,将满满的红酒倒在邵丽丽的头上…… 赵旻带着430万资金,从芬河口岸出境。 当天下午1点15分,国际客车抵达海参崴。 赵旻走出客运站,于菲菲笑容灿烂地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于菲菲作为董事长苗成的秘书,出国的频次很高。 她两天前来到海参崴,代表苗成监督“苗氏”集团驻海参崴的分公司,与老客户签订了一单木材生意。 “大美女,欢迎来到美丽的海参崴。”于菲菲的穿着,特别性感,虽然时令进入暮秋,但她仍穿着高过小腿的黑皮靴。 赵旻看着于菲菲裸露在外的膝盖和半截白花花大腿,在她腰上拍了下,、。 “你可真抗冻,我都穿薄羊毛衫了,你还光着大腿,没谁了。” 于菲菲粲然一笑,“美丽动人吗,你没看俄罗斯美女呢,冬天顶着鹅毛大雪,也照样穿着长筒皮靴,那才叫飒呢。” 说话间,一个辆黑色越野车开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将车门从里面打开。 于菲菲介绍:“柴东,‘苗氏’驻海参崴分公司经理。” 柴东没有将车开到宾馆,而是直接停在一片广阔的海滩。 海滩上有许多金发碧眼的人在休憩,海里有人在博浪。海风阵阵吹来,带来一股腥甜、湿润的凉意。 “他们真的一点也不怕冷吗?”赵旻用眼光扫了扫沙滩上,半裸着的人们。 “人种和地域的差异,他们吃的食物和饮料,都是高热量的,所以不怕冷。”于菲菲说。 赵旻感佩地说:“他们可真厉害,我穿这么多衣服,都感觉有些发冷。” “这才哪到哪,俄罗斯人从小就抗冻,”柴东说,“有一年冬天腊月份,我去俄罗斯伙伴家做客,那位女主人不顾凌冽的寒风,把3岁孩子的脱光衣服,扔进两米多深的大雪中。” 赵旻瞪大眼睛,“真的吗?那不得冻成木乃伊啊。” 柴东笑笑,“一点事没有,他们一家人嘻嘻哈哈的,还往凿好的冰窟窿里跳呢。” 于菲菲的媚眼斜着他,娇嗔道:“你别光顾着白话,不是说好了在海边吃烤鱼的吗,你的人和烤炉呢?” 柴东被于菲菲抢白,不但没恼,相反含情蜜意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远处海面上的一艘小艇,“在那呢,他们在那海钓呢。” 于菲菲继续嗔怪,“肚子都饿瘪了,吃你一顿饭真不容易,再不开饭,把我们漂亮的赵旻美女饿坏了,找你算账!” 柴东坏笑,“我不怕赵经理找我算账,就怕你找我算账,我吃不消啊。” “你无赖!”于菲菲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柴东被于菲菲踢了一脚,像赚了便宜似的,笑意满面地过来,伸着双手张牙舞爪,像大灰狼似的夸张,要抓于菲菲。 于菲菲尖叫着跑开。柴东模仿大灰狼的声音,“喜洋洋,我是大灰狼,我来抓你了,我要吃小嫩羊……” 赵旻看着他俩追逐、嬉戏,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看他们喜悦、夸张地尖叫,怎么看都像一对恋人在调情…… 赵旻依稀听田淼说过,于菲菲似乎傍上了“苗氏”集团总裁苗成,可如今她和柴东的关系又算什么? 赵旻这次没有坐火车去圣彼得堡,而是乘飞机去的。她兜里有了些银子,她要抓紧时间进货,并多去几个地点考察,货比三家。 根据实际销售情况,赵旻发现,随着国人生活水平的提高,审美意识提高很快,他们对优质、硕大的蜜蜡,需求旺盛。 于是,赵旻调整了琥珀和蜜蜡的订货比重,光订购蜜蜡,她就用去了280万。 可是,赵旻万万没想到,12天后当她满怀着激动心情,从芬河口岸回到互贸区的店铺,还没歇口气洗去疲惫的风尘,他就被十几个吵嚷的人堵在了屋里。 一个惊天的噩耗,将她几乎击倒在地。 围堵赵旻的,是给她装修房子、安装设备的人。 赵旻见他们情绪激动,红着眼珠子,要吃人的样子,心里一沉,暗叫坏事了! 电光石火间她就想到,赵旭东一定把事情搞砸了。去国外订购珠宝前,交给他用于结算尾款和安装费的20万,一定被他卷跑了。 安抚住这些人,赵旻给赵旭东打手机,他不接。赵旻一口气打了7遍,赵旭东都没接电话。 赵旻气急,骑上电动车顶着西北风,奔回芬河市区的家中。 苏虹正在家擀面条,见赵旻回来,颇为惊讶,“小旻,你不是出国订货去了吗,啥时候回来的?正好,上车饺子下车面,妈擀面条给你接风,想吃什么卤子的?” 赵旻没说话,一脸黑线地冲进赵旭东的新房。可是里面没人。 赵旻返回到厨房,眼里露出寒芒,“旭东呢,他死哪去?” 苏虹显然知道儿子的勾当,心虚地说:“咋的了,小旻?” 赵旻知道母亲故意装糊涂,更加气恼起来,“赵旭东去哪了?” 苏红说:“你弟知道干点正事了,他和雅茹进山收购松茸去了。” “王八蛋!”赵旻厉喝一声,“他怎么不去死呢!” 苏虹说:“小旻,旭东是你弟弟,他怎么招你惹你了,你这样咒骂他,你太狠毒了。” 赵旻斜睨苏红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他把我给他的20万工程尾款,卷跑了。王八蛋,我恨不得吃了他,不得好死的玩意,坏我大事。” 苏虹继续擀面条,“你怎么能这么骂你弟弟呢,小旻,你有几百万资金,晓东才用你20万,你至于这么诅咒他吗?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赵旻看着母亲的眼里,闪烁的满是寒芒。 第31章 把你赚的钱留下来&重新开业 赵旻质问苏虹,“你是不是事先知道旭东要这么做,还是你和他是一丘之貉,给他出的馊主意,故意骗走我的20万工程尾款?” 苏红恼了,擀面杖敲打着面板。 “小旻,你怎么说妈呢?什么叫一丘之貉?什么叫馊主意?什么叫故意骗走的?你这样说妈妈,难道你就不怕造下口孽,遭报应吗?” 母亲的态度,更加做实了赵旻得出猜测。 她鼻子里冷哼一声,“我遭报应?真好笑!你和赵旭东合起伙来坑害亲生女儿,难道就不会遭报应吗?” 苏红将擀面杖扔在一边,抹起了眼泪。 “小旻,你真是能耐了啊,你竟然这么跟我说话,我太伤心了,呜呜呜……” “老天爷啊,我上辈子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让我这辈子被女儿骂?赵明哲,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生下这样的不孝女,你却躲到要塞里喝酒躲清静……” 赵旻最怕母亲的夺命三杀。 一哭二闹三上吊! 母亲的杀招才使出第一招,下面还有第二招,第三招。 而且看这架势,苏红恐怕很快就要给父亲打电话,哭闹折腾他…… 于是赵旻的态度和语气缓和下来,她叹了口气,“你不要哭闹了,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我是在气头上,被旭东这家伙气昏头了。” 苏虹哭诉,“你们都说晓东不着调,说他不干正事,可他如今懂事儿,知道干正事了,你却骂他,诅咒他,晓东太不容易了。” 赵旻知道母亲是在胡搅蛮缠,但她还是想跟母亲掰扯掰扯。 因为她觉得,母亲对晓东的溺爱和偏爱,已经到了没有分寸的地步了。 “我不反对他干正事,可他不能私自将我的钱卷跑啊,那20万是我要付给工人的工程尾款和安装费,他把钱卷跑了,一大群工人成天围堵我公司,朝我要钱,我怎么办?” 苏虹说:晓东拿你的20万,他也不是去赌博乱花钱,他有正事,是去做买卖去了。” “他是那块料子吗?”赵旻说,“这几年他祸祸多少钱,哪件事干成过?他私自把我的钱拿走,他经过我同意了吗?他这是偷窃行为,是犯罪!” 苏虹抹了把眼泪,愤怒地瞪视着赵旻。 “你不要往晓东头上乱安罪名,都是一家人的钱,他拿去用了,怎么就是犯罪了?” 赵旻说:“那是我的钱,他不经过我同意,私自卷走,还不接我的电话,我完全可以报警,让警察处理。” 苏虹气得直哆嗦,指着赵旻哭得更加伤心。 “小旻,你咋就这么自私呢?你的心也太狠毒了?你说他卷走你的钱,可是,晓东以前朝你借钱,想做点买卖,可你给他过吗?” “我为什么要给他钱?凭什么我就要给他钱?”赵旻质问母亲。 “因为他是赵家的根儿,是我和你爸未来的指望。” 苏虹一屁股坐在白色瓷砖上。 她哭嚎着说:“你手里攥着几百万,你都不肯给你弟弟用20万,小旻啊,你太自私了,你压根就不配当姐姐。” 赵旻被母亲的话逗笑了。 “可笑,难道我不给他拿钱去败家,我就自私,就不陪当姐姐?” “妈,你这是哪国的逻辑?打小你就惯着旭东,偏袒旭东,结果把他培养成这样不成器的人,你反倒说我自私、狠毒,真是可笑。” 苏虹的手掌拍得瓷砖啪啪响。 “你是个女孩子,很快就要嫁人的,你赚再多的钱也是别人家的,也不能给赵家传续香火。” “我和你爸的养老送终,只能指望晓东,所以在你没出嫁前,必须把你弟弟扶持起来。” 赵旻心里哐哐涌过一阵悲哀。 她的心突然变得坚硬冰冷。 “你不要妄想了,就旭东那个败家子,干嘛嘛不成,祸祸家底一个顶仨,我爸这些年的工资不少钱,你攒下了吗,还不是都被他祸祸光了。” “你幻想他给你养老,幻想我扶持他,绝不可能!” “你要是不把你弟弟扶持起来,那你出嫁前,就把你赚的钱都留在家里。”苏虹扯着脖子吼道。 国庆“十一”那天。 “旻信”国际珠宝玉石进出口贸易公司,正式挂牌营业。 这个日期,是赵旻特意选定的。 虽然芬河口岸这天闭关,但依仗“国庆节”七天小长假,许多人会来芬河市旅游。而芬河口岸那高大的国门,是这些外地游客必到的打卡地。 赵晓云送了两个巨大的氢气球,高高飘荡在芬河口岸北侧上空,上面吊着长长的红色恭贺条幅,犹如两条红龙随风飘舞。 5个门店一溜排开,换上了簇新的牌匾。 旁边的空地上,竖立着一块巨大的喷绘广告牌,上面有位俄罗斯美女,身上珠光宝气,她是被赵旻聘为形象大使的卡洛莎。 门店门前,则是两排一米多高的花篮。其中大部分是赵晓云送来,给赵旻充填门面的。 而其中几个更大的花篮,是苗小乐安排“苗氏”集团赠送的。 于菲菲和田淼也来祝贺帮忙,她俩和卡洛莎都穿着旗袍,里外穿梭张罗。三个中俄绝色美女,吸引了众多游客的目光。 苗小乐穿着崭新的名牌西装,打着红色领带,像自家办喜事一样,俨然一个主持人。 安娜也被赵晓云接来了。 她穿着簇新的俄罗斯传统服饰,坐在店铺门前的椅子上,看着重孙女赵旻忙进忙出,她心里特别自豪。 开业庆典时间定为上午10点38分。 还有十几分钟了,赵旻不由得有些紧张,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田淼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紧张是吧,没事,搁谁都紧张。” 赵旻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瞧见楼房拐歪处出现几个人,手里抬着四个大花篮。 曹婧带领余梓贤、柳梅、穆青和侯钰走了过来。 赵旻快步迎上去,“曹主任,谢谢您来捧场。” 曹婧指着穆青和几个男职工抬着的花篮,笑意盈盈,“我不是代表自己来的,这是‘金禾’公司表示的祝贺。” 余梓贤、柳梅相继跟赵旻握了手,表示了祝贺。 赵旻走到穆青面前,伸出手想跟他握手,可是穆青面无表情,左手耷拉着,右手放在裤兜里,根本没有跟她握手的意思。 第32章 来的都是客&仪式感 赵旻自嘲一笑,“来的都是客,茶水煮四方,谢谢穆总监来为‘旻信’开业捧场。” 曹婧说:“赵旻你忙你的,我们随便参观一下,看看你的这些珠宝,享享眼福。” 赵旻招手,让卡洛莎过来。 侯钰讶异地说:“卡洛莎,你怎么来给赵旻帮忙了?” 卡洛莎粲然一笑,“侯姐,我现在是‘旻信’的正式员工了。” 曹婧依稀记得卡洛莎,“你以前好像在‘金禾’干过吧?” 赵旻说:“‘金禾’裁员,把她裁了,卡洛莎现在是‘旻信’的形象代言人。” 卡洛莎在前边引路,带领曹婧她们去店铺参观。 穆青和赵旻跟在后边,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销售点俄罗斯宝石,至于5个店铺吗?赵总的铺排有点夸张吧。” 赵旻知他瞧不起自己,回怼道:“大小我这也是公司,‘旻信’规模虽然比穆总监就职的‘金禾’小许多,但也是从事进口珠宝贸易的,5个门店算什么,将来我还想扩展成50个呢。” 穆青嘲讽,“赵经理的野心很大啊,怪不得公司的人都说你欲望很大呢。” 赵旻继续回以唇枪舌剑,“有野心不好吗?难道你没有欲望吗?我听说,男人一般都欲望很强,除非是公公。” 穆青被赵旻暗讽为公公,十分地不悦,“不要得意太早,欲望太大,要欲火焚身的,我希望‘旻信’最好不要被欲火焚毁。” 赵旻笑了,“如果穆总监不使绊子,不来贴封条,‘旻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一定会把它做大做强的。” 穆青还想说什么…… 赵旻抢过话头,“不过我还请你保佑我、帮助我,因为要是我做大做强,穆总监的招商成绩自然水涨船高,你就可以来摘桃子了。” 赵旭东拿着姐姐的20万工程尾款,和一个在网吧认识的哥们,租了一辆二手箱货,一起去了老爷岭。 他们听说收售松茸很赚钱,想趁机大捞一把。 可是,行有行规,虾有虾道,赵旭东他俩像没头的苍蝇,一头扎进老爷岭的深山老林里,原以为漫山遍野都是松茸,他们只需从跑山人那收来,转手一斤就能赚二三百元。 但他们错了。那些收售松茸的,都是干了许多年的经验丰富的人,他们早已把势力范围划分完毕,这几座山是我的,那几座山是你的,犹如座山雕占地盘,外来者根本插不进去。 开始,赵旭东和同伴试图每斤抬高20元价格,想以此引诱跑山人把松茸卖给他们。 可令他俩没想到的是,每伙收售松茸的人里面,都有几个硬茬,不是小混混,就是地痞,他们还没收到几斤松茸,就被人家拿砍刀追撵,兔子似的逃出深山。 一天他俩经过一个山村,看见两辆箱货在收购黑木耳,赵旭东好奇,便递了支香烟给小贩,与他攀谈起来。 以前他只知道,芬河市以及周边的几个县,是中国最大的黑木耳种植和集散地,这里出产的黑木耳,占了全国销量的五分之二,但他不知道收购黑木耳还能赚钱。 通过和木耳小贩聊天,赵旭东了解到,他们在田间地头从耳农手里,以每市斤22元价格收购,然后初步筛选,运到75公里外的黑木耳交易大市场,再以每市斤28元的价格卖出去,一买一卖,每市斤转手能赚六七元。 每天收购300斤,就能收入2000元左右…… 赵旭东和同伴动了心思,开始收售黑木耳。 “旻信”珠宝玉石的5个店铺同时开门营业,赵旻招聘了9个女孩负责销售。她让乔嫂当了销售经理,统筹管理5个店铺的销售经营。 卡洛莎则协助赵旻,负责国外的货物订购,积极办理相关的进出口手续。 惊喜来得总是那么突然。第一个月下来,赵旻和乔嫂盘点统计,她们净赚了21.2万元。 乔嫂乐得合不拢嘴巴了,“赵经理,要是按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我们可就赚大发了。” 赵旻也很兴奋,“这才是第一个月,我相信,随着我们名声鹊起,下个月的销售还会更好的。” 乔嫂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老天保佑‘旻信’,让我们的销售业绩越来越好。” 这天来了几个南方客户,想从赵旻这里直接批发进货。 赵旻和卡洛莎领着他们在店铺转了一圈。他们被这些晶莹剔透,品质上乘的俄罗斯珠宝惊呆了,当即就要和赵旻洽谈订购合同。 赵旻的脸刷地红了。她的确疏忽了,“旻信”除了5个销售店铺外,连个办公室都没有,公章也没拿到手,怎么跟客户洽谈、签合同呢。 最起码要有个喝茶的地方吧。 赵旻想把他们领到互贸区的咖啡厅,可转念又否定了。因为那里喝喝咖啡可以,签订合同却有点儿戏。 于是,赵旻找了个借口,“马上要到中午了,咱们不能耽误吃午饭,至于洽谈,咱们下午进行吧。 几个南方客户也饿了,在卡洛莎带领下,回到市区去“马克汉姆”西餐厅喝红菜汤。 送走客户,赵旻把乔嫂叫过来,“你安排两个人,把库房打扫一下,下午我要和客户洽谈生意。” 乔嫂为难地说:“赵经理,咱们库房非常拥挤,摆不下办公桌啊。” 赵旻说:“不要办公桌,摆一个茶几,放几个茶杯即可。” 乔嫂说:“那也太寒碜了吧,不管咋样,咱可是做进出口贸易的,而且接待的又是南方客户,第一次洽谈,还是大宗的进口珠宝,你弄一个小茶几,就和人家洽谈、签合同,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不仅不庄重,还缺乏仪式感。” 赵旻无奈叹息一声,“你说的何尝不是呢,可咱公司只有几个店铺,哪里有办公室啊。” 乔嫂眼珠子一亮,“你去找‘金禾’的招商部,让他们帮帮忙,借用一下他们的会议室,不就解决了吗?” 赵旻看看手表,中午11点45分,“金禾”的人这个时候肯定在吃午餐。 “金禾”招商部总监是葛绍文,要想求得部门帮忙,最好他拍板支持。 可赵旻想到他色眯眯的样子,想到他曾在接待江大路时被自己整蛊,害得出糗,赵旻又打了退堂鼓。 因为如果她去求葛绍文帮忙,这个老色痞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他一定会提出非分之想。 怎么办? 下午就要跟客户洽谈了。赵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第33章 不漏痕迹&旗开得胜 中午的“金禾”食堂餐厅。 穆青端着餐盘,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看着窗外的秋风薅羊毛似的,无情地将院落的树叶薅下来,抛洒在空中。 猫捉老鼠游戏。穆青突然想到了这句话,拿起筷子吃饭。 侯钰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接着,黄小燕也凑过来,端着餐盘站在穆青身旁。 侯钰的嘴角,意味深长地勾起一抹笑意,看着穆青。 穆青感受到了侯钰目光的压力。 他瞥了眼身旁站着的黄小燕,知道她在等自己给她把椅子从桌下拉出来。 穆青迟疑了下。 侯钰阴笑,“快点吧,穆总监,你咋这么没有眼力见呢,再不帮忙,小燕就端不住餐盘了,碗里的汤就要洒你身上了。” 黄小燕的脸腾地红了起来,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穆青瞪视侯钰。 “这么好的饭菜,也堵不住你的臭嘴。” 侯钰拉出身旁的椅子,“小燕姐,你过来挨着我坐。” 黄小燕朝她翻了个白眼,眸子却看向穆青,里面有了盈盈的泪光。 穆青看也不看她,极不情愿地把椅子拉出来。 黄小燕坐下,“谢谢穆哥。”她送给他一个甜蜜的笑。 穆青没搭理她,继续埋头吃饭。 侯钰坏笑,“热脸贴了冷屁股,何必呢?” 公司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黄小燕在极力追求穆青。 可她的确热贴上冷屁股,属于剃头挑子一头热,穆青压根对她没感觉。 黄小燕拿起汤碗,“侯钰,再不闭上你的嘴巴,信不信我给你来个热汤浴,给你褪毛毛。” 侯钰连忙转移话题,“穆总,你跟赵旻那丫头打个招呼。” “听说她的俄罗斯珠宝销售形势很好,我下午去她那填个表,不然咱们的招商指标又完不成了。” 黄小燕“嘁”了声,撇嘴道:“就她那几个小店,销售业绩能有多少啊,堂堂的‘金禾’集团,穆总监难道会去求她一个被我们开除的人?笑话。” 侯钰感叹,“虱子再小也是肉,据我估计,‘旻信’上个月的销售业绩,最少也有三四百万。” 黄小燕嗤笑,“侯钰,你不要脸,难道也让穆总监不要脸?” 侯钰说:“你知道个屁。”她是二级职员,比黄小燕高一级。另外,她的家世,不仅黄小燕,即使总监葛树林也惹不起,所以面对黄小燕的嗤笑,侯钰直接回怼。 “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如果按照现在‘旻信’的销售业绩,赵旻一年的销售额就是三四千万,你个傻燕子,要是‘旻信’的销售业绩再往上涨一涨,说不准那就是五六千万。” 穆青点点头,表示认可侯钰的分析。 新市长对招商引资和外经贸格外重视。 市里每个月都朝‘金禾’要招商引资和外经贸增长数字,可‘金禾’不要说逐月增长,就是原有的数字也难以维系,并不断地出现断崖式的下降。 今天早上刚上班,他和葛树林就被赵莉叫去训斥了一顿。 侯钰催促穆青,“你别光点头啊,赶紧给赵旻打个电话,今天下班前,我就得把数字报到市里。” “唉,再不增长点数额,咱们可就连续半年下滑,在市里打狼了。” 穆青白他一眼,“你是具体负责报表的,凭什么要我给她打电话?” 侯钰不是好气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她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 “‘金禾’把人家开除了,咱们又几次三番地给人家贴封条,你让我给她打电话?” “我没有那么贱!” 黄小燕说:“你负责报表,你不打电话谁打?” 侯钰冷笑,“我只是一个报表的,二级职员,又不是负责人,挨批挨骂的又不是我,谁爱打谁打。” 穆青的脸色铁青,把筷子扔在餐桌上。 他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侯钰说的没错,招商部总监葛树林负责全面工作,背后又有副总徐波撑腰,而他是具体负责招商的。 在“金禾”没有根基和盟友,属于孤家寡人,反正赵莉总训斥,用不着她来背锅。 可是,要他一个堂堂“金禾”的副总监,给曾经是他手下最底层的招商助理打电话,还要低声下气地求她,岂不可笑? 要他低声下气,可能吗?那样的话,他的高傲往哪里装,他的自尊往哪里放。 何况,赵旻被“金禾”解聘,是穆青宣布的。 而且,他还去给赵旻贴过封条,彻底地得罪了赵旻。 她看他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穆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不耐烦地瞥了眼屏幕,是赵旻打来的。 侯钰和黄小燕也看见了屏幕上的名字,不约而同地向穆青投去讶异的目光。 穆青指指吃了一半的餐盘,示意侯钰给他收拾,拿起手机朝门外走去。 下午。“金禾”洽谈室。 赵旻和南方客商分别在两份合同上签字,然后握手,卡洛莎给他们拍照。 穆青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恭喜你,赵经理,签订了‘旻信’的第一笔订单。” 赵旻微笑回复,“谢谢穆总监来捧场,不过似乎您说得不很恰当,‘旻信’刚才签订的不是一笔订单,而是3笔,而且订单总额超过了370万。” 职场就是如此,昨天还是打得你死我活的敌人,转眼间就会变成“亲密”的盟友。 虽然这一切都是演戏,但演戏的双方,都还十分卖力地表演着,并尽量演的不漏痕迹。 穆青继续微笑,不再说话。 赵旻说:“晚上我在‘芬河云锦’大酒店宴请客商,不知穆总监肯不肯赏光作陪?” “旻信”珠宝经销公司像开了挂,第二个月净赚了56.9万元,比第一个月翻了两倍多。 统计结果出来,乔嫂和卡洛莎比赵旻还兴奋。 卡洛莎孩子似的跳起来,高喊‘乌拉’,拥抱了赵旻。而乔嫂则站在一边,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眼里盈上了一层泪光。 赵旻走过去,给了乔嫂一个深情的拥抱,“乔嫂,我们成功了。” 乔嫂紧紧抱着赵旻,泪水滑落在赵旻的肩头。 “成功了,赵经理,你真厉害,你让那些笑话我们的人,全都闭上了嘴巴。” 赵旻的眼角湿润,“谢谢你乔嫂!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刻,一直不离不弃地帮我。” 当天下班前,赵旻让乔嫂把员工们叫到一起,给每个员工包了一个500元红包。女孩子门拿着红包,兴奋得喊赵经理万岁。 第34章 风生水起&昧了良心 职员们走后,赵旻分别将两个厚厚的红包,递给给乔嫂和卡洛莎。 卡洛莎打开红包,兴奋地喊了声“乌拉”,冲过来拥抱赵旻。 乔嫂没有打开红包,手上的红包沉甸甸的。 她的心一下子变得踏实起来,她红着眼圈,看着年轻的赵旻,心里默默地许了一个愿。 赵旻将店铺旁边一个较大的店铺租了下来,简单装修后,买了三张桌子,一个茶台以及其他的办公用品。 然后,她在乔嫂、卡洛莎帮助下,三人将‘旻信’国际珠宝进口贸易公司的牌匾,挂在了门前的墙上。 至此,“旻信”终于像个公司的样子了。而赵旻坐在老板台后,像模像样地成了总经理。 苗小乐当然不会放过表现的机会。 他买了一挂10万响的鞭炮,在赵旻将公司牌匾挂上的那一刻,点燃了喜庆的鞭炮。 突然而起的鞭炮声,在互贸区炸响,沉寂了6年的互贸区上空,在“旻信”开业庆典后,第一次响起了喜庆的鞭炮声。 鞭炮声在楼宇间震荡回响,显得格外响。 “金禾”的许多人打开窗户,不顾秋风的寒冷,朝着鞭炮响起的地方张望。 赵莉的办公室背对着鞭炮声响起的方向,她一脸懵逼地把邹阳叫来。 “怎么回事?谁家在开业,怎么燃放这么多的鞭炮?” 邹阳说:“不是谁家开业,而是赵旻的‘旻信’公司重新举行挂牌仪式。” 赵莉心情很是复杂。 一个小小的底层“金禾”弃员,一个涉世未深的混血女孩,缘何在‘金禾’陷入困境,整个互贸区哀鸿遍野、一片死寂、一片悲观绝望的时刻,她能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的? 赵旻! 赵旻? 这个给她带来无数烦恼,眼底永远流露出倔强和野心,而且从未被她瞧得起的那个女孩,看起来,我是低估了你! 这一上午,“旻信”的鞭炮声,在“金禾”许多人心中炸响。 赵旻的名字被人热议着,无数次地被提起…… 午后。 赵旻从“芬河云锦”大酒店宴会厅出来,送两位客户回到房间,见时间尚早,她给赵晓云打电话,“姑姑,你在哪里?” 赵晓云说:“酒店。” 赵旻说:“方便我去吗?” 赵晓云说:“死丫头,爱来不来。” 赵晓云用咖啡豆磨了杯咖啡,放到赵旻面前。 赵旻喝了口,“你这咖啡真好喝,还得是现磨的咖啡,口感就是好。” 赵晓云勾勾唇,“咖啡机是我从莫斯科托人带回来的,咖啡豆是南美出产的,当然好喝了。” 赵旻说:“你说怪不怪,同样一种国际大品牌咖啡,我在俄罗斯喝是一个感觉,可回到国内喝,又是一种感觉,不仅滋味寡淡,似乎还少了点醇香。” 赵晓云说:“同样一种国际品牌,在国外要想准入俄罗斯,必须要严格按照人家的标准进入。可在我们这……” 赵旻嘲讽地“嘁”了一声。 “不知怎么搞的,有些所谓的专家和机构,不自然的在外国人面前把自己降低了一等。” “他们舔狗似的,准入标准让人家拿捏得孙子似的,比欧盟标准降低许多。” “所以我喝的进口咖啡,才没有在俄罗斯的那种感觉和味道,一点都不奇怪。” 赵晓云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就说那个着名的国际品牌香皂吧,在俄罗斯做买卖的,哪个不是成箱子从俄罗斯往回携带?” “为啥,不就是同样一个品牌,俄罗斯的一块香皂比我们的两块使用的时间还长,香味醇厚,还不容易裂口,也不会变软。” 突然,赵旻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屏显示出妈妈两个字。 赵旻迟疑,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赵旻接听。 几秒钟后,赵旻结束与苏虹的通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了?”赵晓云问。 赵旻说:“我家那个败家子,在乡下收购黑木耳,黑了心,往里面掺沙子和盐水,被警察抓了。” “扶不起的阿斗,”赵晓云气愤地说,“我们赵家世代忠良、本分,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败类!” 赵旻说:“他拿着我给他结算尾款的钱跑了,害得我被人骂,我还没找他算账,可他倒好,不好好收购黑木耳,却想歪门邪道坑害人,他这是往死里作啊。” 赵晓云说:“晓东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纯粹被你爸妈惯坏了。” 赵旻说:“他活该,就应该让他在拘留所里遭点罪,谁愿管谁管,反正我不会管他的。” 赵晓云问:“你妈在派出所打的电话?” 赵旻没说话,脸色铁青。 黄昏。苏虹怒气冲冲地来到“天长山”要塞研究室。 这里的职工已经下班了。苏虹推开门,赵明哲桌上的几摞资料,将他的身子埋在里面。 他惊愕地抬起头,这是他“隐居”在“天长山”以来,苏虹第一次来这里。 赵明哲没注意到苏虹的脸色,起身拿起茶缸倒了杯茶水,递给苏虹,“坐,喝口茶水,这是‘天长山’的山泉水沏的,特别好喝。” 苏虹一把将茶缸推开,里面的水溅出来, “赵明哲,儿子都被警察抓了,你还有心思喝茶,你长没长心啊。” 赵明哲怔了怔,“旭东,因为啥被警察抓?” 苏虹愤愤不平地说:“他倒霉呗,人家收购黑木耳,也往里面掺杂使假,可人家都没事,却偏偏咱家旭东被举报抓进去了。” “你说他怎么这么倒霉呢,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赵明哲脸色骤变,“兔崽子,他怎么这么黑心呢,掺杂使假坑害老百姓,他活该被抓!” “赵明哲,你有病吧,”苏虹愤然地怒视,“儿子都被抓进去了,你竟然说活该,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他不守法经营,坑害百姓,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赵明哲恼怒道,“从小到大你就惯着他,惯得没边没沿,这下好了,他犯法了,你满意了吧?” “放屁!”苏虹暴怒起来,“赵明哲,你赶紧拿钱交罚款,交钱了事,不然我跟你没完。” 赵明哲说:“我的工资卡在你手里,你去交钱啊,干嘛朝我要?” 第35章 以死相逼&春心荡漾 苏虹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你的那点工资够花吗,一大家子的吃喝穿,还要交物业费、取暖费、水电费、煤气费,我不欠债就不错了。” 赵明哲说:“我的兜里比脸还干净,你当我是印钞机啊。” 说完,赵明哲在椅子上坐下。 “咱家的财政大权一直你攥着,你自己去想办法。” 小山似的资料堆,遮挡住了苏虹的视线。 “哗啦!” 苏虹将资料全都扫到地上。 “赵明哲,你想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没门!我告诉你,要是你不想办法拿钱把儿子救出来,我,我就不走了。” 说罢,苏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天爷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儿子被抓要蹲监狱了,可是没人管啊,你要我怎么活啊……” 赵明哲一脸苦瓜相。 结婚这些年,苏虹耍泼打滚的本事,他早就领教了,他被她作得精疲力尽了,他受够了,才躲进“天长山”要塞来隐居,可现如今苏虹还是撵了过来。 “老天爷呀,我当初瞎了眼啊,一个黄花大闺女啊,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穷鬼,窝囊废啊……”苏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号丧。 “你要想在这耍泼,你就耍吧。”赵明哲起身,厌恶地从苏虹身边迈过去,朝门外走去。 “赵明哲,你真不管儿子了是不?”身后传来苏虹的声音。 赵明哲没有停步。 “赵明哲,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赵明哲推开了屋门。 “嘭!”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 赵明哲回身,苏虹额头流着血,身子从桌角上滑落下来。 赵明哲和苏虹将赵旭东从拘留所接了出来。 “儿子,你在里面遭没遭罪?他们有没有打你?”苏虹眼眶通红,拉住赵旭东,上下查看有没有伤势。 赵明哲冷着脸子,怨毒地看着赵旭东。 赵旭东不耐烦地扒拉开苏虹。 “你们昨天干嘛去了,为什么昨天不交钱,害得我在里面遭了一宿罪。”其实他没受罪,只是故弄玄虚罢了。 苏虹白了赵明哲一眼,“怪谁?怪你爸呗,他要是不磨叽,你能遭罪吗。”苏虹的眼圈红了,泪水溢出来。 赵旭东心软了,“妈,你别哭了,我不是出来了吗,谢谢你和爸筹钱交了罚款。” “你多能耐啊,坑蒙拐骗,要不是你姐给你交了10万罚款,你就在里面呆着吧。”赵明哲说。 晚上的“马克汉姆”俄餐厅,人来熙往,热闹非凡。 穆青坐在一张六人桌子边,叫了一盘红鱼籽,一盘鹅肝,一盘酸黄瓜,一碗红菜汤,一杯格鲁吉亚红酒,自斟自饮。 今天是他的生日。 早上他接到妈妈潘慧的电话,“儿子,妈妈不再你身边,你晚上自己买个蛋糕,吃碗长寿面,自己给自己过个生日吧。” “谢谢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操心我。”穆青心里通过一阵暖流。 “唉,你说你当初要是不执拗,非要去芬河市那么偏远的边境应聘,好好地在省城上班,多好啊!” 潘慧伤感地说,“不然你早结婚了,我也早抱上孙子了,你何苦一个人跑那么远受苦遭罪……” 穆青不想再听母亲的唠叨。 他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不想让母亲太唠叨,搅乱了好心情。 3年前,他只身来到芬河市互贸区的“金禾”集团应聘。 他就是为了躲避父亲的威压和母亲的唠叨。 父亲官至正处级,却没有实职,一直是他的心病。 他就想实实在在地当个处长,然后伺机往上升到副厅。 有位老乡能够左右父亲的命运,他有个女儿比穆青大两岁,他见穆青长得高大帅气,又是名牌大学毕业,想把女儿许配给穆青。 以前两家时有往来,穆青见过那女孩,个头身材都还不错。 可她大小姐的脾气却甚嚣尘上。 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姿态,让天性高傲、敏感又自尊心极强的穆青特别不爽。 但双方家长有意撮合他俩。 他们时常有意安排家庭聚会,或者去野餐。 穆青因为不愿见那女孩,总是借口推脱。 他的心意被父母看穿,父亲跟他谈话,暗示他只要他和女孩恋爱、结婚,父亲就能在那位老乡的帮助下,顺利晋升副厅,达到人生巅峰。 穆青不以为然,“你不能用我的婚姻幸福,换取你头上的乌纱帽。” 父亲震怒,觉得儿子太不听话,于是父子大吵了一架。 潘慧觉得儿子不明事理,便每天在他耳边聒噪,给他洗脑。 父亲的冷眼,穆青还能忍受。 可潘慧的唠叨,却让他无处躲藏。 最后,他索性做了个决定,偷偷到芬河市“金禾”公司应聘,远远地躲开父母。 眼不见,心不烦。 …… 一个人独斟独饮。 逐渐地穆青喝掉了大半瓶格鲁吉亚红酒。 他感觉有些醉意。 他拿起手机查看朋友圈,一边听着舒缓的俄罗斯音乐消磨时间,间或端起酒杯抿一口红酒。 与此同时,紧邻大厅的一个小雅间内,赵旻和于菲菲的脸色绯红,低头刷手机。 突然田淼推门进来。 她双眸灼灼地问,“赵旻,你们说,刚才我在大厅看见谁了?” 赵旻嗤笑,“谁啊,能让田大美女这么兴奋,莫非是刘德华来了?” 田淼抑制不住兴奋,“帅哥,我看见他在那独斟独饮,他喝酒的样子,简直太帅了,太迷人了。” 于菲菲关掉手机站起来,急切地问:“真的有帅哥吗?我们认识吗?快,田淼,领我出去认识认识,我要加他微信。” 赵旻拉住于菲菲衣服,“坐下,瞧你俩花痴的样子,没见过男人啊,出息不出息?” 田淼被赵旻斥责,脸上泛起红晕。 她喃喃地说:“帅哥就是帅哥嘛,你没看见他拄着腮帮凝神的样子,简直是一幅完美无缺的大理石雕塑。” 于菲菲抑制不住好奇,抓住田淼胳膊,“你这么一说,我的小心脏更加躁动不安了,我的春心开始荡漾了。” 第36章 不许伤人&你这样的姐姐 赵旻说:“你俩能不能淑女点啊,菲菲,你还春心荡漾了,现在是大约在冬季啊,还没到春天动物发情的时候,你荡漾个屁啊!” 田淼被赵旻这么一说,冷静了下来。 她朝她俩伸了伸舌头,在座位上坐下。 于菲菲抓住田淼胳膊,“走走走,快带我出去见见帅哥。” “别听赵旻的,她是灭绝师太和修女的化身,除了她的事业,根本不懂情感为何物。” 田淼突然颓丧起来,一副苦瓜脸。 “拉倒吧,我可不敢去面对他,上次被他冷落了一回,自尊心上的大窟窿,到现在还没愈合呢。” 赵旻猛然想到,八成田淼说的是“金禾”公司招商部副总监穆青,因为去年春天的一个夜晚,姊妹三人也是在“马克汉姆”喝酒,微醺后三人结账出门,不期遇见了穆青。 田淼当即就被穆青迷住了。 她破天荒地主动了一回,想要加穆青微信,以期发展成恋情。 可穆青压根却没给她面子。 他当即回绝了田淼。 田淼蠢蠢欲动的情愫立时冻结,折了面子…… 于菲菲没猜到这人是穆青,兴致仍然高涨。 “田淼,你说的这人是谁啊,看起来我们是认识的,这么说,我更加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好奇了,赶快走,我必须马上立即现在会会这个帅哥……” 突然,外面的大餐厅传来一阵吵嚷声。 赵旻和田淼、于菲菲跑出小雅间。 她们看见不远处围着一群人,里面传来巨大的吵嚷声和咒骂声。 三个女孩个头矮,站在人群外围,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突然,赵旻心中一紧。 她听见一个咒骂的声音,特别像弟弟赵旭东的。 赵旻不顾一切地朝人群中挤去。 赵旭东被从拘留所放出来后,几个小哥们中午在饭店给他接风、压惊。 他们都喝了不少酒,从饭店出来,他们去ktv唱歌,又喝了不少啤酒。 直到天黑透了,他们才晃晃悠悠地从ktv出来。 赵旭东醉眼朦胧地说:“既然哥们如此够义气,那晚上我请大家去吃大餐。”就这么,几个醉鬼来到“马克汉姆”西餐厅。 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服务生让他们稍等片刻。 赵旭东瞧见靠窗位置的六人位餐桌旁,只有一个人在悠闲地自斟自饮,就和小哥们来到穆青身旁。 赵旭东看见桌上的红酒喝掉了大半瓶,知道穆青在这里坐了许久。 他拍着穆青肩膀说:“哥们,差不多行了啊,你一个人占着六人桌,酒又没少喝,再喝就喝醉了,你还是早点回家搂老婆睡觉去吧。” 穆青突然被一个陌生的醉鬼提醒,怕他喝醉,顿时觉得好笑。 那只温热的手拍在他肩上,让穆青感觉很不舒服。 这个醉鬼特别不礼貌。 他把赵旭东的手从肩头扒开,动作有些生硬。 赵旭东趔趄了一下,碰倒了一把椅子。 跟他来的一个小混混不耐烦了,“小子,我赵哥说了,让你把这个桌子让出来,你聋了吗?” 穆青眯眼看了看身边的四个醉鬼,眉头微皱。 “你们要是没位置,和我拼桌就是了,我喝我的酒,你们喝你们的酒,碍着你们了吗?” 赵旭东说:“不行,我们不喜欢和你拼桌。” 穆青耸耸肩,“那我没办法,你们只好耐心等待了。” 赵旭东猛地抓住穆青衣领。 “小子,今天小爷高兴,我们要开怀畅饮,你要是识相赶紧滚蛋,不然老子不客气了。” 穆青瞅瞅赵旭东的醉态,满脸地不屑。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一个纹身青年冲过来,对着穆青胸膛就是一拳。 …… 赵旻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发现穆青和赵旭东的脸上都流了血。 赵旭东手里拿着一个酒瓶,正要朝穆青头上砸,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叫声。 赵旻快速抓住赵旭东的手臂。 她怒喝道,“放下,不许伤人!” 赵旭东的嘴角流着血,眼珠赤红,酒精的麻醉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已经杀红了眼。 “滚开,少他妈管闲事,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收拾。”他用力将赵旻推了一个趔趄。 “啪!” 赵旻猛地甩了赵旭东一个嘴巴。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赵旭东被打蒙了,眼冒金星。他身子晃了晃,认出了赵旻。 深夜,阵阵秋风卷起路上的枯叶,在街面上哗啦哗啦响。 降温了,时令进入了深秋。 一行人从派出所走出来,秋寒的凉意袭来,有人禁不住打了寒颤。 穆青的眼圈像大熊猫,神情冷漠地走在前面。 “谢谢你穆总监,”赵旻紧走几步跟上穆青,“谢谢你不追究我弟弟的责任,哪天你有时间,我请你吃饭,替我弟弟赔罪。” 穆青仍然往前走。 他冷哼一声,脚步声透着冷漠,“不必了,我受用不起。” 赵旻说:“我是诚恳的,我诚心替我弟弟向你道歉。” 一股冷风吹来,穆青裹了裹衣领。 他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我不想跟你们家的人有瓜葛,哼,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赵旻心中一凛,她感觉穆青这句话,比突然骤降的气温还寒冷。 “有什么了不起的,瞧他那死样。” “小旻,这种人你不要跟他道歉,压根不是什么好饼。”苏虹气不过地说。 “妈,你不要这么说人家。” 赵旻语气冰冷,“要不是穆总监不追究旭东的责任,恐怕他今晚又得进去。” 苏虹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他不招惹旭东,旭东能揍他吗?” “姓穆的,你他妈等着,老子让你好不过这一星期。”赵旭东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赵旻猛地回头,愤然地盯着赵旭东。 “我警告你,赵旭东,你要是敢动穆总监一根毫毛,我亲手把你送进去蹲大牢!” “看谁还能把你捞出来!” “你怎么说话呢,小旻。”苏虹说。 “旭东是你弟弟,他被人打了,你不仅不向着他说话,还要把他送进去,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赵旻冷眼瞧了苏虹一眼。 她满眼都是嘲讽。 “没我这样当姐姐的,那天底下还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第37章 俄罗斯碧玉&异国表哥 芬河市的深秋,有些树叶开始凋敝。 但互贸区北侧,“天长山”脚下的杨树叶子,却变得金黄金黄的,阳光照射下犹如一片片黄金叶,闪烁着灿烂的光。 而此时的俄罗斯贝加尔湖,却已是冰天雪地了。 这天晚上,赵旻和卡洛莎来到伊尔库斯克市。 天空飘落了今冬的第一片雪花。第二天早起,她们在俄罗斯客户陪伴下,早早往贝加尔湖进发。 赵旻曾在几本书上读过,远古的时候,贝加尔湖被祖先称为中国的“北海”,据说这里是苏武牧羊的地方…… 赵旻怀着虔诚和崇拜的心情,来到贝加尔湖。 这片湖水太大太深太蓝了,是世界上的第一大淡水湖。 据说即使全世界的淡水都枯竭,这里的水也能供人类引用好几年。 赵旻来这里不是凭吊先贤,抒发感想的。 她这次来一是考察订购俄罗斯玉石,二是想寻找到安娜的家人,也是她具有八分之一血统的亲人。 赵旻在俄方客商引领下,来到奥斯平斯科矿区,也即“七号矿坑”。 在这里,她见识到了真正的俄罗斯最优质的碧玉。 参观完矿坑后,俄方矿主将她们领进产品展厅。 这是一间不大的展厅,大约120平米。这里展出的碧玉,色正色满,料细料老,块度好,黑点少,油润度也很好,赵旻简直爱不释手。 为了稳妥,赵旻跟矿主签订了口头订购协议,她还要去其他矿区转转,甄别对比一下。 一个星期下来,赵旻和卡洛莎围绕贝加尔湖和乌拉尔山脉,查看了几十个采矿点。 最终,她们又回到了伊尔库斯克市。 晚上吃完饭,闲得无聊,赵旻和卡洛莎信马由缰,独自在伊尔库斯克的街道上漫步。 她想领略一下这个着名的西伯利亚城市。 街道很干净,虽然不少设施有些陈旧、老化,但这里的人们却很舒适的样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寒风皱起,凉意穿透羊毛衫直逼骨髓。 赵旻和卡洛莎来到市中心的最大商场。卡洛莎买了一件白色羽绒服,而赵旻则买了一件羊毛大衣。 从商场三楼坐滚梯下到一层,赵旻无意间瞥见,商场右侧的一块空地上,正开展一个画展。 赵旻想反正漫漫长夜无事可做,不如去看看这个油画展,聊解暗夜之无聊,便拉着卡洛莎朝那走去。 入口处,竖着一块展示牌。 赵旻看了看,知道这个油画展是伊尔库斯克市美协的一位副主席举办的。 看简介挺吓人,这个叫廖莎的画家,毕业于圣彼得堡的列宾美术学院,现在是一名专职画家。 赵旻虽然小时候学习过水粉画,但对于以线条和色彩为主的油画,却并不太懂。 也许是由于夜晚的缘故,展厅里的人很少。 算上赵旻和卡洛莎,只有5个人。 其中两个人是一对年老的夫妻,相互搀扶着参观油画。而另一个,则是一位身材瘦长、鼻梁高挺、金发碧眼的男青年。 赵旻逐个欣赏。 她虽看不太懂,但这些色彩明丽、具有典型乡村古朴意味的画作,仍令她赏心悦目,心情愉悦。 突然,一幅油画让赵旻停住了脚步。 画面是一片静谧的白桦林,一个木刻楞小屋冒着屡屡炊烟,一个妇女拎着水桶在河边打水,她身边的草地上,几只黑白花奶牛悠闲吃草…… “围着蓝色篱笆的小院里,一名小女孩与一条黄狗嬉戏…… “女士,请问您要购买这幅画吗?”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男子彬彬有礼的声音。 赵旻扭回头,看见一名身形高大、英俊挺拔的俄罗斯青年,笑容可掬地站在她身边。 赵旻朝他点点头,“您是画展的负责人吗?” 青年调皮地笑笑。 “您说对了一半,我既是画展的负责人,也是画作人。” 赵旻被他的幽默诙谐逗笑了,“那好啊,既然你是正头香主,我可以跟你砍砍价格了。” 青年没听懂赵旻的话,耸耸肩问:“砍价是什么意思?是需要用砍刀砍吗?” 赵旻和卡罗莎笑弯了腰。 青年傻傻地杵在那里,他不清楚,眼前的两位美女为何笑弯了腰,他有些尴尬,便也跟着傻笑。 笑够了,赵旻抹掉眼角的泪。 接着她就这幅油画,跟男青年聊了一会儿。 通过聊天她知道,这位青年画家就是廖莎。 最后,赵旻以30万卢布的价格,买下了这幅油画。 廖莎很看重这幅画,非常仔细地给它**起来。 赵旻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问道:“廖莎,你身边人的长辈,有没有原来住在叶卡捷琳娜,后来搬迁到这里的?” “有啊。” 廖莎说,“许多人的长辈都是从叶卡捷琳堡搬迁过来的。” **还没打好,廖莎头也不抬地说,“赵女士,请问,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赵旻心中泛起一阵惊喜。 她问:“他们中间,有没有达达村叶菲姆家族的人?” “你要寻人吗?” ”廖莎停住手,抬头看着赵旻。 赵旻说:“是的,我要寻找我那具有八分之一血统的亲属。” 廖莎讶异地望着赵旻,“你的俄罗斯亲属?他们是达达村叶菲姆家族的人?” 赵旻看他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暗想这事有戏。 说不准廖莎身边就有达达村叶菲姆家族的人。 赵旻用力点头,“是的,我的太奶安娜,老家就是达达村叶菲姆家族的……” 廖莎突然扔下油画,猛地抱住了赵旻。 “安娜,安娜,我的安娜姨姥姥还在吗?你是她的亲人吗?” 廖莎牵着赵旻的手,她的手掌很大,很温软,他们来到一位古稀俄罗斯老太太的床边。 老太太双眼紧闭,脸上布满了皱纹,脸色蜡黄,身上散发出的气味显示,这是一名卧床已久、病入膏肓的人。 廖莎俯下身子,在老太太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我主保佑,姬娜,我有安娜的消息了。” 原本闭着眼睛的老太,突然睁开双眼。 浑浊失神的眸子里燃烧起一簇火苗,嘴唇颤巍巍地说:“安娜,我的安娜,廖莎,你真的有安娜的消息吗?” 廖莎用力点头,“是的,姬娜,我们终于有安娜的消息了。” 姬娜眼里的火苗突然熄灭,“廖莎,你不要欺骗曾祖母了,安娜已经不在人世了,姬娜快要死了,快要去天堂跟安娜团聚了……” 廖莎将赵旻推到床边,“姬娜,你看看,她是安娜的曾孙女,我的中国表妹啊……” 第38章 迟早会来&山人是谁 赵旻小的时候,安娜无数次地和她坐在葡萄架下面的马扎上,拿着一把芭蕉扇给她扇蚊子和热气,讲述她和太爷赵永林的故事。 赵旻幼小的心灵上,早早就种下了这个美丽的异国恋故事。 她逐渐知道,安娜有一个姐姐叫姬娜。 16岁那年,安娜追随姐姐脚步参军,来到远东战场,就职于苏联红军远东集团军。 后来,赵永林等中国抗联余部奉命撤往苏联境内,接受苏联红军整训,成立了“88旅”。 姬娜作为远东军少尉,参与对“88旅”的整训。 而16岁的安娜,则成为部队翻译。 那时,她们姐妹与赵永林等中国抗联官兵,多次跳伞潜伏进中国境内,侦察日军要塞和兵力部署情况,多次炸毁日军军火库和桥梁…… 1944年春,中尉姬娜奉命调往欧洲战场,安娜则继续留守远东军。 1945年8月9日夜,少尉安娜随远东集团军和“88旅”部分官兵,突袭中国芬河市“天长山”和“地久山”要塞。 经过激烈鏖战,他们全歼鬼子守军。 1947年八月节,安娜与赵永林在俄罗斯乌苏市举行了婚礼。 一年后,夫妻两人双双回到中国芬河市定居…… 赵旻和一众姬娜的后辈,来到伊尔库斯克的公共墓地。 她们是来参加姬娜的葬礼的。 姬娜吊着的最后一口气,在听说赵旻就是安娜的曾孙女后,握着她的手,嘴里喃喃着安娜的名字,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每个人身穿黑色衣服,神情肃穆,手捧鲜花站在墓穴前。 牧师做了简单的下葬仪式,姬娜被缓缓地下到墓穴里,赵旻学着身边人样子,将鲜花放在棺椁上面。 廖莎和家人们,右手在胸前画着十字。赵旻则双手合十,立于胸前默默祈祷。 参加完姬娜的葬礼,廖莎带赵旻来到了“七号矿坑”,矿主儿子是他的学生。 这次,矿主对赵旻热情了许多。 他将二人领进展厅后边的密室里。于是,最好的菠菜绿和辣绿碧玉,悉数展现在赵旻的面前。 有了廖莎作媒介,谈判进行得很顺利。 矿主将碧玉价格又降低了一成,赵旻跟他签订了正式合同,采购100吨碧玉。 赵旻和卡洛莎经由芬河口岸,回到国内的时候,时令已是小雪节气了。 走时还绚烂无比的五花山,此时已光秃秃的,一派肃杀景象。 从芬河口岸出来,赵旻径直来到“旻信”公司。 她发现,才大半月的时间,互贸区如雨后春笋般,一下冒出了十几家经营俄罗斯琥珀、蜜蜡和紫金、水晶等珠宝产品的店铺。 就连旁边黄小燕家的店铺,也换了招牌,专营俄罗斯琥珀、蜜蜡。 赵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曾经想到过,别人看自己经营俄罗斯珠宝赚钱了,也会很快跟进,形成竞争局面。 但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些人的速度太快了,简直比深圳速度还神速! 赵旻心里对余梓贤充满了敬意。 是他几个月前准确预测,别人会照猫画虎很快跟进销售波罗的海琥珀、蜜蜡,与她形成惨烈的竞争局面。 而互贸区就这么大,来的游客有限,购买力有限,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形成恶性竞争。 甚至有人会作假,会不择手段打压、坑害对手,进而将赵旻开辟的这条赚钱之路堵死。 所以,余梓贤建议她成立“旻信”进口公司,建议她扩大珠宝进口品种…… 赵旻暗自庆幸。 幸亏自己将珠宝进口渠道,扩展到欧洲、亚洲和南美洲,并在贝加尔湖“七号矿坑”,签订了进口俄罗斯碧玉合同,打开了一条新的玉石进口品种。 赵旻想,等哪天有时间,一定请余梓贤吃顿大餐,表示对他未卜先知帮助自己的谢意。 乔嫂把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三三两两游客在选购珠宝。 赵旻转了一圈,甚是满意,“还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许多。” 乔嫂却皱起了眉毛,“赵经理,形势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乐观,互贸区一下出现十几家店铺,跟着咱售卖琥珀、蜜蜡,把咱的份额都给抢夺去了。” 赵旻笑笑,“市场经济就是这样,自由竞争,没啥大惊小怪的。” 卡洛莎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眸子闪烁着碧绿的光辉。 “赵经理,形势都这么严峻了,你怎么还能如此低镇定,甚是还一派乐观呢?” 卡洛莎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愤恨。 “这些人太不讲究了,不知道自己开拓国际市场和贸易,一旦咱们寻求到了新商机,他们就跟着学,这不是自毁市场吗?” 乔嫂附和,“就是,这些人真气人,像蝗虫似的跟着咱们学,早晚得把这个行业弄垮。” 赵旻的神情严峻,眉头紧蹙。 “突然冒出这么多家,都经营同类商品,一定会形成恶性竞争的。” “其最后的局面,不外乎两种,一是为了争客源无序压价,二是压价后利润空间压缩,有些人开始制假售假。” 卡洛莎急得直跺脚。 “要是那样的话,咱们好不容易开辟的新商机,又被这些无量商家给堵死了啊。” 乔嫂担忧起来,“可不呗,要是到了那个地步,咱可咋整啊?好不容易开辟的新商机,还没赚多少钱呢,这不又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糟蹋吗?” 赵旻倒是释然,“这是必然的,市场经济,没有谁能够避免竞争。” 乔嫂和卡洛莎同时看向赵旻,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卡洛莎说:“赵姐,既然结局会那么坏,那你为什么还不着急呢?” 赵旻在她粉嫩的脸蛋上拍了拍。 “小美女,我当然着急了,但你别怕,山人自有妙计。” 卡洛莎彻底蒙圈了,问乔嫂:“乔嫂,山人是谁?我认识吗?” 晚上下班,赵旻没有回到市区的家。 她骑着电动车直接去了安娜家里。 安娜住着手杖,在自己考面包。 见赵旻推门进来,她十分兴奋,一只手臂张开,“孩子,我可爱的小公主,你可回来了,想死安娜了。” 赵旻担心安娜受凉,脱掉外套,过去紧紧地拥抱住安娜。安娜则不断地在她脸颊和额头上亲吻着。 赵旻说:“安娜,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礼物?” 第39章 个夜晚&爱与不爱 安娜不以为意,继续考着面包,“傻孩子,你是安娜最好的礼物,你回来了,安娜最高兴了。” 赵旻走过去,抓住安娜的手,“你先不要忙活了,把眼睛闭上。” 安娜颇为配合,乖乖地把眼睛闭上,“我的好孩子,快点啊,不然面包就考糊了。” 赵旻把几张照片放在安娜手上,然后把花镜给安娜戴上。 安娜睁开了眼睛,看了眼照片,突然双手颤抖起来。 “天哪,天哪,这不是姬娜吗?姐姐,我的姐姐,姬娜……” 安娜的嘴唇抑制不住地颤抖。 两行浑浊的泪水,汩汩地从安娜眼里流淌出来。 她一把抱住赵旻,呜咽起来。 “我的孩子,谢谢你啊,我的孩子,你给安娜带来姐姐和家人的讯息,你帮安娜找到亲人了,安娜此生再也没有遗憾和留恋了。” 泪水打湿了赵旻的肩头。 她知道,自从与姐姐离别后,75年了,安娜再也没有见到亲人。 她也没得到亲人的半点音讯。 对于这样一个为了爱情离别亲人,辞别祖国的迟暮老人来说,她这75年,多天,多个慢慢长夜,安娜独在他乡为异客。 她是如何地思念、挂念着亲人,多么的孤独与寂寞啊! 赵旻感受着安娜的激动和颤栗,眼里忽地盈满了泪水。 她轻轻抚摸着安娜的白发,“安娜,你的亲人们都很好,他们也都很挂念你。” 苗小乐听说赵旻回来了,他又开始到“旻信”上班了。 赵旻发现,苗小乐对琥珀、蜜蜡的销售很是娴熟,甚至充当起了售货员,侃侃而谈地给游客推荐,介绍珠宝知识。 傍晚该吃晚饭了,赵旻平时订餐,一盒盒饭,或者到附近的面馆吃碗面,然后骑车回家。 每到此时,苗小乐跟屁虫似的,跟着赵旻吃面,或者点外卖。 而每次离饭点还有两三个小时,苗小乐就笑嘻嘻地询问赵旻,“今天是点外卖,还是吃面?”看他的样子,他们俨然是一对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 赵旻懒得搭理他,随便应付一句,“你随便。” 苗小乐说:“别介啊,你想吃什么,咱就来什么,我随你。” 赵旻停下手头工作,板起面孔。 她严肃地说:“苗小乐,不要总是咱咱的,我跟你没关系,丁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这么说?” 苗小乐也不恼,依然笑嘻嘻。 “现在没关系,不代表将来没有关系,等以后我娶了你,你说有没有关系?” 赵旻白他一眼,耐着性子说:“我跟你说过无数遍了,苗小乐,你就死了那份心吧,咱俩没可能,绝对没可能!” 苗小乐依然笑嘻嘻,“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死,事情都是变化的、发展的。” “赵旻,只要我这份滚烫的心依然沸腾,你这颗冰冷的心,早晚会被我这座火山融化的。” “见你的鬼去吧!” 赵旻站起来走出门去。 苗小乐冲卡洛莎伸了个舌头,做了个鬼脸,追出去。 “这人的脸皮真够厚的。”卡洛莎说。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乔嫂说。 苗小乐冲出屋门,赵旻推开旁边的“旻信”公司办公室门,正要进去。 苗小乐喊住了她,“小旻,你还没说呢,中午到底想吃啥啊?” 赵旻回头,“我想吃啥是我的事,不需你来操心。” “小乐,听我一句劝,好好去木器厂帮你爸干点实事,不要再在这虚耗着了,咱俩没戏。” 赵旻头也不回地走进办公室。 “小旻……” 想要跟进去的苗小乐,话还没说完,门就被关上了。 接着,赵旻将门从里面反锁上。 “小旻,小旻,你把门开开,你听我跟你说……”黄昏的余晖照射在楼宇上,似乎天上宫阙。 这时黄小燕从店铺里出来。 “小乐,别喊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意思啊。” “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苗小乐厌烦地说。 黄小燕没说话,站在自家店铺门前,呆呆地看着苗小乐。 她的眼里满是浓情蜜意。 苗小乐又喊了几声,屋里的赵旻仍不给他开门。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苗成问他:“你干嘛去了?” 苗小乐说:“我在厂子里。” 苗成说:“放屁,我现在就和徐波副总在厂子里,怎么没看见你。” 苗小乐说:“我饿了,去前边面馆吃了碗面。” 苗成说:“别吃了,赶紧回来。晚上陪徐波副总喝几杯。” “喝你个头。”苗小乐低声嘟囔了一句,悻悻地朝北侧的加工区走去。 “小乐,你等等我。”黄小燕从后边撵上来。 苗小乐停住脚步,不耐烦地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大呼小叫地干嘛。” 黄小燕一双美眸顾盼有神,含情脉脉地看着苗小乐。 “咱俩一起去吃肯德基呗,我请客。”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都胖成啥样了,还吃肯德基,你要变成肥猪啊!” 女孩最不喜欢被别人说胖,这是她们的致命伤,也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黄小燕其实并不胖,身材适中,只是有些圆润而已。 她没想到苗小乐竟然用肥猪来形容自己,于是眼里氤氲上一层泪光。 苗小乐压根就没体会黄小燕情绪的变化,“还有事没有,没事我要回厂子了。” 黄小燕说:“我想和你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苗小乐有些不屑,“咱俩有啥可聊的,你干你的琥珀、蜜蜡,我干我的指接板,八竿子扒拉不着,你要跟我聊,扯淡吗不是。” 说罢,苗小乐拔腿朝北边加工区走去。 “小乐!”黄小燕急了,一把扯住苗小乐衣袖。 “你是真看不出来吗,还是你在装傻敷衍我?” 衣袖被黄小燕扯着,令苗小乐极度不适。 他似乎嫌脏似的,他本能地甩开黄小燕的手。 “小燕,我们俩是不可能的,你就死了那份心吧。” 既然捅破窗户纸,黄小燕也不再扭捏羞涩,“小乐,赵旻不喜欢你,你干嘛还要缠着她不放?你应该清楚,真正爱你的人是我呀。” 苗小乐冷哼一声,“可是,我爱赵旻,却不爱你呀。” 第40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小乐,我真的很喜欢你。” 黄小燕突然抱住了苗小乐。 她将脑袋贴在他的胸膛。 “人们都说,宁可找一个爱我的人,也不找一个我爱的人,既然赵旻不爱你……” 苗小乐生硬地把黄小燕推开。 “黄小燕,赵旻爱不爱我,那是我的事,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知道吗?” 黄小燕说:“小乐,赵旻是被‘金禾’开除的人,在互贸区臭名远扬,她的家庭是最普通的底层家庭,她根本配不上你。” “而我父亲是国家公务员,跟你家门当户对,咱俩才是天生的一对儿,你知道吗?”她情急之下撒了个谎,其实她父亲是事业单位的一名大车司机。 “可是如果你跟赵旻好了,恐怕你父亲都不会同意的,你知道吗?” 苗小乐眼珠子瞪得像铜铃。 “黄小燕,我警告你,我不许你侮辱赵旻,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不然我会让你难堪。” 西斜的太阳沉入山巅,四周顿时陷入夜晚来临前的黯淡。 黄小燕低着脑袋往回走,眼泪吧嗒吧嗒掉落在水泥地上。 黄小燕彻底绝望了。 想想苗小乐对自己厌恶的眼神,以及憎恶的语气,他连最起码的对女人的尊重都没有。 他的态度,让黄小燕特别伤心。 这是她第4次被苗小乐拒绝。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论身材姿色和家庭,自己不比赵旻差。 何况自己是本科学历,又是‘金禾’正式员工,可苗小乐却为何对赵旻情有独钟,对自己嫌弃如敝履? 于是,一种嫉妒的潮水从心底翻涌上来。 赵旻,都是赵旻这个二毛子惹的祸,要是没有她,苗小乐肯定会和自己好的。 “小燕,你在干嘛呢?”有人在身后喊。 黄小燕停住脚步,转身看见葛树林从后边走过来。 “哦,葛总监,我,我没事,正要回公司。”黄小燕说,“葛总监,你怎么从北边过来的?” 葛树林说:“我和徐波副总去加工区转转,苗成要和徐副总谈点事,我先回来了。” 黄小燕心情不佳,闷头往回走。 突然,一双大手从后面紧紧地把她抱住。 黄小燕的身子猛地一颤。 “葛总监,你撒手,让人看见就坏了。” 葛树林喘着粗气,双手往黄小燕上身摸去。 “没人,这个时候人们已经下班了,这里这么偏僻,没人经过。” 黄小燕使尽浑身力气,也没有掰开葛树林的胳膊。 她有些力竭了。 “葛总监,这里有监控。” 葛树林哆嗦了下,果然放开了黄小燕。 黄小燕像鹰撵的兔子,慌张着迅速逃离了。 葛树林心惊胆战地四外张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这里是商服区和加工区的空间地带,压根就没有什么监控器。 他被黄小燕那个丫头骗了。 “妈的!” 他恼恨地骂了句脏话,恨恨地跺脚。 葛树林的心情跌倒了谷底,黄小燕这个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却被她飞走了。 下午他和徐波去“苗氏”指接板厂,与苗成对接工作,临近吃晚饭的时候,徐波却把他打发走了。 葛树林自诩为徐波在“金禾”的嫡系,诸事为他鞍前马后,不辞辛劳,有时甚至不惜得罪老总赵莉,也要为徐波摇旗呐喊。 可他妈事到临头,徐波却不把他当做亲信来看待。 上次新市长江大路来互贸区视察,明显徐波事先得到了消息,有人要趁机闹事,所以徐波装病住院,却把他撇下丢然现眼。 今天的事情更明显。 该吃晚饭了,而且葛树林依稀听见苗成给他儿子苗小乐打电话,让他回来陪徐波喝酒,可徐波竟把他打发走了。 葛树林心里堵得慌,他想我差这顿酒吗?不是! 可是,我真的差这顿酒吗?是的! 因为这不是喝酒那么简单的事情,是他徐波压根就没把自己当一回事,而是当做他的一枚棋子而已,随时使唤,随地丢弃。 巧遇了黄小燕,觊觎她美色许久,葛树林心旌摇荡摇荡起来。 他本想跟她发生点什么,用身体快速提升的荷尔蒙排解心中郁闷。 可做梦也没想到,却被这小丫头摆了一道…… 黄小燕惊惶地跑回商服区。 路灯突然亮了起来。 她才放缓惊恐的脚步。 她的心砰砰狂跳。 刚才的一幕实在太惊悚,要不是自己灵机一动,说有监控,说不准此刻她已被葛树林得逞了。 黄小燕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苦笑。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她爱苗小乐,可他不爱她,却偏偏爱上了赵旻,而赵旻却一点也不爱苗小乐…… 还有,黄小燕隐约感觉到,公关部总监柳梅喜欢穆青,而穆青却不喜欢柳梅;葛树林喜欢自己,可自己却嫌恶葛树林…… 黄小燕恹恹地路过“旻信”公司。 卡洛莎端着盒饭从店铺出来,看样子是要去赵旻办公室。 “小燕姐,回来吃晚饭啊。” 卡洛莎盒饭飘出一股肉香,黄小燕微笑,“你吃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卡洛莎的笑容总是无忧无虑地灿烂,“红烧卤肉拌饭,老鼻子香了。” 黄小燕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感觉到了饥饿。 回到自己店铺,点的外卖早已送到,放在柜台上,黄小燕去卫生间洗手,打算吃饭。 突然,放在柜台上的手机响了。 黄小燕见来电人的名字是徐波,不敢怠慢,赶紧接听。 冬夜的窗外寒风凛冽,室内却暖意融融。 芬河市**酒店包间内,浓烈的酒精味道充斥房间。 苗成宴请“金禾”副总徐波。 陪酒的除了苗小乐外,还有“苗氏”集团总裁秘书于菲菲,还有互贸区指接板厂的厂长和财务总监等4人。 “金禾”这边只有两人,徐波和黄小燕。 很快,酒酣耳热,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徐波喝得尤其多,刚才苗小乐连着敬了他三杯酒,指接板厂的厂长也敬了酒,徐波眼珠布上了血丝,说话舌头有些打卷。 苗成给于菲菲使了个眼色,于菲菲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于菲菲穿着一件短袖羊绒衫,高耸的双峰尤其扎眼。 她摇摆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走到徐波身边。 “徐总,苗总说您是我们‘苗氏’最有力的支持者,是我们的坚强后盾,为了表示对您的感激之情,我再敬您一杯酒。” 徐波站起来,抓住于菲菲的小手,色眯眯地说:“好啊,于小姐敬我酒,敬多少我喝多少。” 第41章 各取所需&嘿,巴扎黑 徐波抓住于菲菲的手,两人将杯中茅台一饮而尽。 苗成鼓掌,高声叫好。 徐波听见苗成的喊声,醉眼迷离地看着于菲菲。 “于小姐,你别光敬我喝酒啊,你们的苗总,你也得敬一杯啊。” 众人仍然鼓掌叫好。 于菲菲也不扭捏,走到苗成身边,含笑看着苗成,“苗总,我敬你一杯。” 儿子在旁,苗成明显收敛许多。 他连忙摆手,“咱们是自家人,今天宴请的是徐总,你敬我不是反盆了吗?” “不行,你必须得喝。” 徐波大着舌头说,“人家都说于小姐是你亲自面试的,原本是想招她为公关部职员的,可你看她漂亮,舍不得了。” “你就把她招成了你的秘书,哈哈,老苗,你当初是怎么面试的,该不是让于小姐脱光了面试的吧,哈哈……” 于菲菲的脸腾地红了,端着酒杯撒娇,“徐总,你喝多了,开始说醉话了。” 苗成尴尬地咳嗽两声,瞥了眼苗小乐,跟其他人笑着解释,“这个徐波啊,喝多了,嘴就没有把门的了,开始胡言乱语。” 苗小乐隐约感觉到,父亲和于菲菲有着难以言说的隐情,但他宁愿这只是猜测,而不相信这是事实。 父亲的风流史,苗小乐早就听说过。 他在外面不止一个女人,有人甚至传言,苗成在外有一个私生子,两个私生女。 但苗小乐只祈求,父亲的事不要再打扰母亲的清静,她对父亲早已心死,所以才在家里建了一个清修室,早晚诵经念佛…… 苗成开始反击徐波。 他将目光放在了黄小燕身上,“黄小姐,徐总是你的上司,我看他还没喝好,难道你就不想敬他喝一杯吗?” 黄小燕很少参加这种聚会,但她又十分渴望参加这种高端局。 于是她站起来,端着酒杯对徐波说:“徐总,这些年在‘金禾’,我没少得到您的帮助,我敬您一杯。” 徐波看着黄小燕,眼底的欲望赫然燃烧。 说实话,他其实早就觊觎黄小燕的美色了。 只是他作为公司高层,与黄小燕隔着好几个层级,平时很少有机会直接接触。 他老婆马舒,原来在老家是体校的篮球教练。 她跟着他来到芬河市后,年龄逐渐偏大,不再适合大剂量运动,便转行做了芬河市体校的后勤主任。 马舒是个假小子性格,粗粗拉拉,比较强势,个头也比他高出6厘米。 在家里徐波始终处于被动地位,诸事都要看着马舒的脸色行事,稍有不慎就会遭致言语攻击。 而如果两人吵架,马舒吵着吵着就会“以武服人”,实施暴力将他镇压。 这些年来,徐波感觉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马舒就像如来佛压在孙悟空头上的五指山,让他窒息、郁闷、愤怒、不甘。 徐波贵为大名鼎鼎的“金禾”副总,在公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个人见了都点头哈腰,率先笑脸打招呼。 可他一回到家中,就感觉进了冰窖一般。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和冰窒感,让他透不过气。 这两年,马舒的更年期提前,使得性格更加怪戾,无名火随时爆发。 他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那句话不慎,招致污言秽语的狂风暴雨。 生活在这种家庭氛围中,徐波和马舒的肌肤之亲,早已荡然无存…… 徐波看着黄小燕的眼神里,多了层温柔和欲望。 他端着酒杯站起来,跟黄小燕碰了下杯就要喝掉。 “不行,你俩必须喝交杯酒!”苗成犹如打了兴奋剂,站起来大声起哄。 杭州**商场,一家奢侈品包包售卖店内。 黄小燕一身时髦装扮,看得出来,她身上的时装都是国际知名的大品牌。她肩背一只棕色鳄鱼皮包,站在镜子前来回转身,“怎么样,好看吗?” 徐波嬉笑,“好看,真好看。” 黄小燕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睛妩媚地撇了下徐波,“包包好看,还是人好看。” 徐波说:“包包好看,但人更好看。” 黄小燕抛了个媚眼,“就会拿嘴巴哄人,以前咋没看出来,你还长了一张巧嘴。” 徐波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他贱兮兮地说:“以前你也没让我碰啊,咋的,这回领教了吧,我的嘴巴不只会说话,还会让你舒服到死。” 黄小燕娇笑着躲开。 她甜蜜的剜了他一眼。 她欲擒故纵,“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个包包7万多,太贵了。” 徐波抓住她的手,“不贵,不贵,既然你喜欢,咱就买下来。”徐波拿出银行卡,喊服务员买单。 从包包店出来,黄小燕意兴未尽,还想再逛逛。可徐波却扯着她的手,急慌慌地往外走。 黄小燕不解,“干嘛去呀,这么着急?” 徐波坏笑,“回酒店。” 徐波率领招商部葛树林和黄小燕、侯钰,到杭州和宁波招商。 他们拜访了当地商会,召开了两场招商恳谈会,却没有招来一个商家去芬河市互贸区投资。 徐波觉得如此兴师动众地出去招商,最后如果没有一点成效,赵莉肯定不会高兴。 于是,他暗示葛树林,与几个商家签订了投资意向。 经商的人都懂得,所谓投资意向很精妙,个中奥妙不可言喻。 他们像模像样地举行了仪式。 谈也谈了,字也签了,手也握了,酒也喝了,相也照了,至于商家能否去芬河市投资落地,那是以后的事,是商家的事,跟徐波此次率队取得的巨大招商成就,毛关系都没有。 徐波最是春风得意,他得到了美人黄小燕。 长久处于悍妇黄脸婆的压榨下,他终于重新找回了男人的尊严,重振了男人雄风。 所以,他和黄小燕上床时格外卖力。 他一是为了证明老牛吃嫩草,他还很行,并不是勉勉强强、软软塌塌; 二是他在这个过程中不仅仅找到了久违的愉悦,更是寻求到报复马舒的刺激与快感。 是的,老子就是要报复你这个悍妇黄脸婆! 老子还很行,老子枪里的子弹还很多。 但就是不给你了,饿死你个老母! 翻身农奴把歌唱! 嘿,巴扎嘿! 第42章 攀上高枝&神秘的卡车 黄小燕得到徐副总的滋润,自是春风满面,好不得意。 她没想到,自己会跟这个几乎秃顶,比父亲小不了几岁的老男人上床。 这个想法换做以前,打死她都不敢相信。 徐波的长相和年龄,都入不了她的法眼。 她一个妙龄美女,怎能甘心地委身于老忙牛呢? 还有一点,黄小燕作为’“金禾”集团最底层的职员,几乎很少有机会跟徐波接触,她不敢想象,位高权重、牛逼哄哄的徐波,会看上自己? 可事情就是如此地奇妙! 它竟然来了! 而且它来的如此迅速,如此地没有任何征兆,如此地猝不及防。 妙不可哉! 妙不可言! 黄小燕有一种攀上高枝,乌鸡变凤凰的感觉,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那天深夜,从徐波房间偷偷地越过葛树林和侯钰房间。 她蹑手蹑脚,心惊胆颤。 她大有一种抗日时期地下党穿越敌占区的感觉,刺激、紧张、慌乱、担忧。 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黄小燕背抵在门上。 她手抚胸脯,脸颊发烫,心脏狂跳,偷晴的刺激,让她神经癫狂。 冲了个热水澡后,黄小燕回到床边。 她的目光落在名贵包包和时装上面。 她脸上溢出一丝笑容,她为自己的选择而得意。 是的,既然无法逃脱上司葛树林的魔掌,那就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攀上比葛树林职位还高的徐波,让他气馁、气愤,而又无可奈何。 是的,既然不可避免地要跟一个男人上床,那就跟那个最有价值的人上床。 是的!是的!是的! 葛树林无比地郁闷,他简直要郁闷死了。 他没有得到黄小燕,却被比他还老的徐波得到了,他真的很郁闷。 虽然徐波和黄小燕很会演戏,在他们面前装得若无其事,但他俩的猫腻,怎能逃得过他的火眼金睛? 昨天中午吃饭时,徐波对他们说:“这次出来招商签订了几个大的投资意向,成效十分显着,明天我们就要打道回府,下午给大家放假,自由活动。” 侯钰不知死活,“小燕姐,下午咱俩去市区逛逛,看看有什么好的特产,买点回去送给家人。” 黄小燕尬笑,还没等她表态,徐波就说:“小侯,要去逛商场你自己去,小燕还有任务,她下午还要跟我去见一个重要客户。” 侯钰情商一般,颇为遗憾,“葛总监,要不咱俩去逛街?” 葛树林埋头造饭,没好气地说:“我没有那闲心,要去你自己去。” 昨天晚上,徐波兴致很高,请大家去西湖楼外楼吃饭。 黄小燕和侯钰毕竟年轻,拍手叫好,为徐副总的英明决定高喊“乌拉”。 葛树林看见了黄小燕肩上的包包,国际顶级奢侈品名牌,价值不菲。 葛树林心中冷笑。 徐波说下午带黄小燕与客商会晤,这是糊弄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侯钰,可葛树林作为老江湖,老郎中,一眼就看穿了个中奥妙。 于是,葛树林心中有些发堵。 说不出的滋味翻涌上来,比吃了一百个苍蝇还难受。 黄小燕欠欠儿的,跑过去占了一个靠窗位置。 她朝众人招手,“坐在这里吃饭,一边品享西湖名菜,一边欣赏西湖夜景,简直没谁了!” “还是小燕有品位。”徐波夸奖。 黄小燕颇为得意地扬起下巴,“跟着徐总混,再土的人也会逐渐有品位的。” 徐波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小燕啊,以前咋没发现,你的嘴巴怎么这么甜啊。” 侯钰附和,“是呀,我也没发现,小燕姐怎么这么会说话。” 葛树林瞪她,“你就是一个榆木疙瘩,知道个屁。” 这时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徐波将菜单递给黄小燕,“你们年轻人点菜,想吃啥随便点。” 葛树林酸酸地说:“徐总大放血,你们可不能还像芬河市那样土啦吧唧的,这里可是西湖,是闻名中外的楼外楼啊,点几个高档菜。” 黄小燕也不客气,指着菜单上的“西湖四鲜”说,“就这四个菜吧,既然到了西湖,那就品尝一下‘西湖四鲜’。” 于是服务员一边在小本上记,一边报菜名,“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宋嫂鱼羹。” 徐波豪爽到底,1200元一瓶的红酒,一下点了四瓶。 晚上9点半,四个人醉意深浓地回到酒店。 徐波说:“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屋洗洗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赶飞机。” 于是各回各屋,关门上锁。 葛树林的房间左边是徐波房间,对面是黄小燕的房间。 他关上房门后,脱掉外套,沏了杯茶,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后,一边喝茶醒酒,一边把耳朵支棱起来。 十几分钟后,他听见对面的房门轻轻打开,然后左边房门打开,又轻轻关上…… 葛树林心里立时堵得慌,他恨恨地咒骂了一句,“狗男女!”接着他又骂了一句,“臭婊子!” “金禾”的职工发现,黄小燕从杭州招商回来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全身上下名牌包裹,走路带风,说话带劲,眉眼带笑,看她那精气神,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公司老板。 可她的好心情和趾高气昂,并没能持续几天。 一天上午,互贸区突然开进来一辆重型货车,接着在细雪飘飞中,炸响了红色的鞭炮碎屑。 “金禾”集团的许多人,打开窗户,不顾凛冽的寒风,脑袋伸出来一探究竟。 “怎么了?谁家又开业了?” “不可能,互贸区这个凋敝的时候,那些商户不歇业就不错了,哪还有谁开业啊。” “是啊,这个时候开业,除非他脑子有病,是个傻子。” “哎,你们快看,那辆重型卡车上拉着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上面还蒙着一大块红布呢?” 商服区的许多商户,听见鞭炮炸响声,也纷纷跑出来瞧热闹。 重型卡车在“旻信”公司门前停下,车门打开,赵旻跳下车。 卡洛莎负责燃放的鞭炮还在噼啪作响。 乔嫂招呼十几个民工呼啦啦攀上卡车,红布被揭了下来。 可是,瞧热闹的人在下面,根本看不清卡车上装的是什么? 黄小燕从店铺里出来,走到赵旻面前。 “赵旻,你这车里装的什么?神神秘秘的,还用红布蒙着,你搞什么猫腻呢?” 赵旻故作神秘,“好东西,宝贝,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43章 进口碧玉&同行是冤家 一辆叉车轰隆隆开了过来。民工将车厢门打开,一块一米多高,两米多长的翠绿的玉石,暴露在众人眼球里。 赵旻在贝加尔湖“七号矿坑”订购的俄罗斯碧玉,到货了。 这块碧玉太重了,足足有7吨半。当它被叉车稳稳地放在地上时,众人感觉地面传来一阵震颤。 巨型碧玉落地后,接着又卸下来十几块磨盘大小的碧玉。 人们从没见过这么巨大的碧玉,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抚摸,并发出阵阵赞叹。 赵旻的巨型碧玉落地,在“金禾”集团引发了十级地震。 “这个赵旻,原来没看出这么能干啊,怎么离开‘金禾’后就开挂了呢,连这么大的俄罗斯碧玉,她都能搞进来,真了不起!” “可不,据说要进口这么多俄罗斯碧玉,需要严格的检验和严苛的入境手续,这个小丫头,能量可真大啊!” “这下赵旻要发大财了,我昨天中午特意去转了转,你们猜怎么着,赵旻为了防贼,竟然在那些碧玉周围,装了三个监控。” “你们猜猜,赵旻背后是不是有大财团支撑着?或者有一位神秘大佬在帮她?” “别瞎掰了,谁不知道啊,赵旻就是一个混血儿,她能进口这些碧玉,纯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撞大运撞上的……” 黄小燕的心绪,是最复杂的。 她见赵旻的进口宝石销售形势大好,便照猫画虎,照搬赵旻的经营项目,也进口并销售俄罗斯和独联体的珠宝。 开始几天还不错,收益尚可,可不久她就麻烦缠身了。她也经历了赵旻当初的经历,进口的许多珠宝,不是伪劣产品,就是制假产品。 不断地,有顾客上门投诉,说黄小燕销售假冒伪劣产品,要她退还货款,并追索一定的赔偿。黄小燕担心事情闹大,影响自己在“金禾”的声誉,便忍气吞声满足了顾客的要求。 可事情连续发生,有的顾客还将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叫来,并扬言要将此事上传到网上,揭穿芬河市互贸区售假坑害顾客的恶劣行径。 黄小燕害怕了,请葛树林出面,以“金禾”集团的名义,才安抚住顾客和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 事情平息后,葛树林将黄小燕的经济损失,以“金禾”公司招商营销的名义,偷偷在公司财务予以报销。 可杭州招商后,葛树林发现黄小燕“抛弃”他,抱上了徐波的大腿,葛树林心中有气,觉得黄小燕利用了自己,他成了冤大头。 于是葛树林迷途知返,不再帮助黄小燕应付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也不给他偷偷核销经济损失了。 黄小燕失去了葛树林的庇佑,接连被两个顾客投诉,损失了3万元,心里着急又上火。 黄小燕给徐波发微信,请他帮忙处理。 徐波作为集团副总,不可能为了一个最底层职员的店铺,而出头露面,于是他让黄小燕去找葛树林,让他以“金禾”集团招商部的名义,过问并帮助黄小燕渡过难关。 葛树林听完黄小燕的叙述,看着她珠圆玉润、美丽青春的酮体,心里冷笑,“徐波,你得到了黄小燕美丽的肉体,你快活了,她摊上事了,凭啥让老子给她擦屁股,老子他妈不是傻逼……” 黄小燕,你这个骚狐狸,你把老子卖了,还想让老子给你数钱,想得倒美,没门! 但既然上司交代了,葛树林又不敢公然违命,于是他又把皮球踢给副总监穆青,“黄小燕的店铺出了点问题,搞不好要影响互贸区和‘金禾’的名誉,你出面把它摆平。” 穆青不知内情,他邀请公关部副总监赵佳璐,以舆情公关的名义,在“芬河云锦”大酒店设宴,请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喝了顿大酒,算是把他们应付过去。 至于投诉的顾客,穆青也没辙,他对黄小燕说:“既然你销售的不是正品,人家经过了检验机构的检验,那你就得认栽,花钱买平安。” 黄小燕不甘心,但又无奈,只好按穆青说的,花钱买平安。 花了钱,暂时把事态平息下来,但黄小燕心中的怨愤却难以平复。 以前遇到这种事,葛树林总会偷偷以“金禾”招商部业务名义,将她的损失给报销,可现在葛树林不帮忙了,她想请穆青也按照葛树林的路子,在“金禾”将她的损失报销,可穆青一口回绝了。 黄小燕这边赔钱添堵,可赵旻那边却如火如荼,人来人往,一派火热。而且气人的是,前天她竟然搞进来这么巨大的俄罗斯碧玉,放在公司门前显摆,在互贸区引起了巨大轰动。 而且昨天,芬河市长江大路带领一帮人,也来参观碧玉,并跟赵旻握了手,对她进行了表扬…… 一壁之隔,冰火两重天。这边门庭冷落,门可罗雀,那边熙熙攘攘,日进斗金。 黄小燕的心理彻底失衡了。 凭什么?赵旻一个学护理的,家境又没有自己好,在公司内部也没有自己招人待见,是个屡次被聘用单位开除的人,她凭什么就能卖的那么火爆? 是啊,同样销售进口珠宝,她凭什么就能卖得那么火爆,还成立了“旻信”公司,而自己却屡屡被投诉、赔钱? 天地不公啊! 黄小燕失衡的心态,逐渐地由嫉妒,转成了嫉恨。 一对情侣走进赵旻的店铺。女孩手腕上纹着一条小蛇,染着一头红色头发。 红发女孩认真地挑选,然后看中了一只鸽子蛋大小的鸡油色包金蜜蜡,问乔嫂:“多少钱?” 乔嫂说:“价签上写着,元。” 红发女孩将包金蜜蜡戴在脖子上,蜜蜡在她胸前乳白色的羊绒衫上,显得雍容华贵,气质一下拉升许多,“这么贵?给打个折呗?” 乔嫂笑笑,“不好意思,本店商品已经是低价销售了,不能再打折。” 红发女孩咕哝,“现在什么商品都打折,为何偏偏你家就不给打折?” 纹身男孩附和说:“是啊,别人都给打折,为啥你家就不给打折?而且我刚才在别人家,也看了一个这么大的蜜蜡,人家价格就比你家的低。” 乔嫂耐心解释,“我们的商品是从波罗的海直购的,您看中的这款蜜蜡是18k包金的,所以价格要比别人家同等重量的蜜蜡,稍贵一些。” “不行,你家这是恶意哄抬物价,故意欺骗消费者。”纹身男孩大声说,“你说你家的蜜蜡是包金的,谁能证明?我看还是包铜的呢。” 红发女孩举起蜜蜡,对室内的几个游客说:“大家来评评理,包一个破铜条,就硬说是包金的,这不是故意欺骗消费者么?大家别在这家买了,他们是黑店。” 几个正在挑选的顾客不明就里,听到红发女孩的叫声,停止了动作,将蜜蜡扔在柜台上,逃了出去。 第44章 乱作一团 “旻信”是新成立的小公司,公司规模较小,效益还没上升,所以赵旻没有聘用会计,而是由自己兼任着。 接到卡洛莎电话的时候,赵旻正在芬河市税务局的纳税大厅办理交税手续。 她排了半个小时队,前边还有一个人。 卡洛莎告诉她,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店铺里叫嚣,她们销售的包金蜜蜡有欺诈行为。 他俩在店里大喊大叫,影响并阻止其他顾客购买商品。 赵旻说:“不要怕,咱们的商品都是正品,每个都经过检验部门的专门检测,不是谁想诬陷就能诬陷的,不用搭理他们,实在不行不卖给他们就是。” 卡洛莎焦急地说:“赵旻姐,我看这两人不是善茬,好像是来惹事的,我们应付不了啊,你还是赶快回来吧。” 赵旻说:“今天是税务局规定的申报最后一天,好不容易就排到我了,我要是现在退出,会被处罚的。” “卡洛莎,你和乔嫂相机处理,如果真是地痞闹事,你就给保安部的李栋梁打电话,请他们处理。” 卡洛莎结束和赵旻通话,重现回到店铺。 她发现那对情侣的情绪十分激动,高声叫嚷,骂声震天,大有掀翻店铺的架势。 卡洛莎没见过这等阵势,吓得心脏怦怦乱跳。 于是她赶紧掏逃出来,情急之下给穆青打了电话。 穆青接到卡洛莎电话,听说是赵旻的店铺有人闹事,不想管她的闲事。 可转念一想,“旻信”公司毕竟在互贸区地盘,而且“旻信”公司名义上还属于“金禾”集团下属的企业。” “真要是有人闹事,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到头来影响和伤害的还是“金禾”集团。 而“旻信”公司,是赵莉总专门安排,让他重点帮扶的企业。 如果“旻信”出了问题,赵莉总不会高兴,而且最后还得自己去擦屁股摆平。 穆青一边下楼往商服区跑,一边给公关部总监柳梅打电话。 处理舆情是公关部的职责,他可不想自己在前边冲锋陷阵。 他也不想让柳梅她们在后边喝茶聊天,坐享其成。 况且,听卡洛莎快要哭了的口气,穆青知道,那对情侣不是好惹的。 他不想平白无故地为赵旻将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如果真要染自己一身血,那也要喷柳梅身上几滴。 柳梅虽然年纪将近30岁,但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顾盼有神的大眼睛,漂亮的脸蛋,仍会让许多男人怦然心动。 以前集团老总费强活着的时候,他喜欢带柳梅出差。 天南地北的飞,住五星级宾馆,游览祖国名山大川。 所以公司暗中有这样一条传闻:柳梅是费强的地下情人。 更有甚者,说柳梅来“金禾”应聘前,有一个样貌十分出众的男朋友。 本来他俩已经定了婚期,但被“金禾”聘为总裁秘书后,费强强迫她和男朋友断了关系。 费强为了安抚,给了那个男孩一笔不菲的分手费。 柳梅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工作能力十分出众,酒量很大。 一次,费强的“吉宇”旅游鞋厂与俄罗斯客户的出口合同到期。 那个俄罗斯商人在福建一个旅游鞋厂老板的蛊惑下,不想再与费强合作,想与福建老板签合同。 费强在“芬河云锦”摆了一桌。 他请那个俄罗斯商人喝酒。 酒到浓时,费强表达了对俄罗斯商人背信弃义的不满。 俄罗斯商人酒精上脑,“费总,如果你能连干10杯酒,我就和你继续合作。” 费强酒量本就有限,又喝了大半斤酒,虽然想跟俄罗斯商人“重续前缘”,但命比赚钱更重要。 于是他便拒绝了。 这时柳梅站了起来。 她朝服务员要了一只大海碗,将10杯茅台酒悉数倒于碗中。 然后众目睽睽下,她一口气将碗中白酒全部倒进喉管。 费强与俄罗斯客户“重修旧好”,当即在酒桌签订了出口合同,而且一签就是5年。 费强前年跳楼前,留下遗言,将柳梅提拔为公关部总监…… 穆青在商服区的楼房拐角处,等柳梅几分钟,他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几分钟后,柳梅穿着一件米色意大利羊绒大衣,在寒冬肃杀的氛围中,招摇地款款走来。 穆青简单把情况跟柳梅说了一遍。 柳梅含笑,“我的穆大总监,区区两个小混混闹事,你一个人处理就好了,干嘛还把我叫下来,寒风呼啸的,冻死个人了。” 说完,柳梅的媚眼朝穆青放了一下电。 穆青假装青涩不懂风情,“柳大美女,你别跟我装糊涂,这种处理舆情的应急措施,本来就是你们公关部的事情,你怎么埋怨起我来了。” 柳梅嗔笑,胳膊挽住穆青的羽绒服袖子。 “我跟你开玩笑呢,走吧,咱俩一起去看看,究竟是哪个破洞里的小妖,敢在咱这地盘上起妖风。” 穆青十分不自在,他拿开手臂。 柳梅的胳膊掉在空气中。 “柳总监,这里是互贸区,你要注意点形象。”穆青说。 穆青本不想冲在最前边的,既然将公关部柳梅叫来,那就让她出面好了,自己只是来站台而已。 可是他俩走进店铺的时候,纹身青年的气焰已然嚣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他疯了似的破口大骂,甚至动手想砸坏玻璃柜台。 乔嫂担心柜台受损,里面的珠宝会丢失,便上去抱住了纹身青年。 纹身青年回首抽了乔嫂一个嘴巴,让她放开手。 乔嫂的脸颊上,立时呈现出紫红色的手印,肿胀起来,但她仍死死地抱住纹身青年,制止他砸坏柜台。 纹身青年急了,翻身抓住乔嫂的头发。 他在她肚子上猛踹了一脚。 乔嫂痛苦地呻吟一声,跌坐在地上。 纹身青年还不罢休,抬起左脚朝她脸上踢去。 这一幕恰巧被推门进来的穆青和柳梅瞧见。 穆青顿时血往上涌,冲上去撞开纹身青年。 纹身青年一个趔趄,撞在柜台上。 肋骨上一阵剧痛,他疯了似的朝穆青冲来,一拳捣在穆青脸颊上。 穆青愣怔了一下。肚子上被踹了一脚,他怒了,与纹身青年扭打在一起…… 第45章 你太愚蠢&丫鬟命,公主病 穆青毕竟是坐办公室的,而那纹身青年是个地痞,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穆青就被纹身青年骑在了身下。 柳梅见状急了,和乔嫂冲上去,试图将纹身青年从穆青身上拽下来。 红发女孩冲过来,薅住了柳梅的头发…… 屋子里顿时乱做一团。 纹身青年骑着穆青挥拳打,柳梅和乔嫂与红发女孩扭作一团。 突然,一只沙包大的拳头砸在纹身青年的脸上。 那小子摇晃了一下,眼前一黑,从穆青身上栽下来…… “他奶奶的,哪来的小杂种,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活腻歪了!” 李栋梁站在穆青身旁,愤怒地咒骂。 徐波满脸阴鸷地从阜绥镇派出所走出来。 他进入轿车,给黄小燕打电话,“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干嘛要做蠢事?” 黄小燕一脸不解的表情。 “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徐波眼角闪过一丝冷厉,“不要以为就你聪明,那俩蠢货已经在派出所,把你供出来了。” 电话那端停顿了一瞬,接着传来黄小燕愤怒的声音,“两个蠢货,说好了拿钱办事,谁想到他们把事情闹大了。” 徐波恼怒,“你简直太愚蠢,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碰瓷器活。” 黄小燕的声音透着委屈,“出了事你埋怨我,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光冒酸水没用,得给赵旻添点堵吗?” 徐波压低声音,但很冷酷地说:“我是让你给她添点堵,却没让你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这下好了,人家派出所要追究你这个幕后真凶了,看你怎么办?” 黄小燕慌了。 “徐哥,徐总,你这个时候可不能不管我啊,不然我就得进去吃牢饭了,我就得被‘金禾’开除了,我的名誉就彻底完了……” 黄小燕嘤嘤哭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徐波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刚从派出所出来,跟他们领导沟通了,替你摆平了。” “真的吗,你真的替我摆平了?这么说我没事了?”黄小燕不相信地说。 “摆平是摆平了,可你让我破费了好几个w。”徐波说。 “谢谢你,徐哥。”黄小燕说。 “我不需要你用嘴谢我。”徐波阴恻恻地说。 “我知道,徐哥,我知道怎么谢你。”黄小燕的声音突然充满了柔软的魅惑。 天空降了一场小雪,西北风嗖嗖将寒气铺满大地。 赵旻接到母亲电话。 “小旻,你快救救你弟妹吧,不然她就完了。” 赵旻听到母亲焦急的声音,心下一沉。 她连忙放下手头工作,来到外面接听。 “雅茹怎么了,妈你别着急,慢慢说。” “这个祸害精,她,她被人家扣押了。”苏虹愤然道。 赵旻焦急起来,“妈你快说,雅茹究竟怎么了?” 苏虹说:“她去水疗馆做水疗,卡里的钱没有了,透支了人家3万块,现在还不上债,被人家水疗馆扣押了。” “活该!” 赵旻气愤地骂了一句,“水疗馆是什么地方,没有那么多钱,却贪图享受装贵妇人,不用管她,让她自己想办法。” 苏虹急了,“不能不管啊,小旻,雅茹上午被扣押的,中午都没放人,你弟弟在家上火呢,你快想想办法赎人啊。” “没办法,我自己的麻烦还没人帮助解决呢,哪有闲心管她。” 赵旻说,“妈你也别管,旭东他们两口子已经结婚成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作的祸,让他们自己解决。” “小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像个姐姐说的话吗?” 苏虹语气加重,不满地说:“不管怎么说,雅茹是你弟妹,旭东是你一奶同胞的弟弟,他们有难你不帮忙,像话吗?” “呵呵,一奶同胞?” 赵旻冷笑,“这个时候想起我是一奶同胞了,早干嘛去了?” “小旻,不就3万块钱吗,你现在生意做得那么大,又成立了进口公司,难道为了3万块,你就不顾念亲情了?你弟弟有难,他不找你找谁?” 赵旻冷哼,“我现在还被债主追债呢,欠了人家160万货款,我也有难,而且我的难更大。” “160万比3万多出几十倍,我找谁去解决,找旭东吗,找雅茹吗,还是找你?” 赵旻不想跟母亲啰嗦。 她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她所言非虚。 就在母亲打来电话的10分钟前,她接到了表哥廖莎的电话。 廖莎说七号矿坑的矿主,朝她催要碧玉货款。 最近资金周转有些慢,赵旻让廖莎跟矿主好好说说,容她三天时间,等她筹集到资金,第一时间付款。 赵旻穿着紫色羽绒服,骑着电动摩托,顶着西伯利亚寒流带来的风雪,朝芬河市区驶去。 他要去中行找邵行长,再贷150万。 行驶了几分钟,她的手脚就被寒冷冻麻了,猫咬似的疼痛。 赵旻担心手脚麻木,驾驶摩托车不灵敏会出问题,索性停下车子。 她在雪地上用力搓手跺脚,缓解一下酸麻。 这时,一辆越野车在她身边停下。 风雪中车窗摇下,穆青的脑袋露出来。 “怎么了,摩托车出故障了吗,用不用我帮忙?” 赵旻的腮帮冻麻了,说话不很利索。 “没事,摩托车没出故障,就是手脚冻麻了,缓一缓。” 穆青说:“这么冷的天,你骑摩托车在旷野里走,别冻坏了。不行把摩托放我车的后备箱,你坐我的车去市里吧。” 赵旻说:“不用,我的手脚不麻了,可以骑车了。” 穆青没再坚持,越野车一溜烟开走。 赵旻骑上摩托车,用纱巾遮住半边脸,朝市区驶去。 …… 上次纹身青年和红发女孩闹事,穆青被打,赵旻感觉过意不去。 虽然她对穆青没有好感,但他毕竟是为了维护自己而受的。 于是,赵旻陪着穆青去了阜绥镇医院,进行伤口处理和包扎。 从镇医院出来后,赵旻想表达谢意,说请赵旻吃顿饭,问他想吃什么? 穆青铁青着脸,“你不欠我什么,不必请我吃饭。” “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维护互贸区的声誉,是为了‘金禾’,你不必为此而感到过意不去。”说完,他向越野车走去。 赵旻站在原地愣怔。 “神马玩意儿!” 她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个家伙受了伤,还是那副德行,冷冰冰,高傲自大。 “嘁,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学历比我高,出身省城家庭,是‘金禾’的副总监吗。” “谁他妈稀罕!老娘要不是被母亲逼着考了高护,高考分肯定比你高,考上的大学也会比你的牛逼……”赵旻在心里愤愤不平地想。 苏虹在赵旻这里没能拿到钱,还被她无情地数落了一顿,心中愤恨,咒骂赵旻是狼崽子,没良心。 赵旭东哭丧着脸,疯狗似的在家乱转,发疯。 最后无奈,苏虹给赵明哲打电话,让他找女儿要钱赎人。 赵明哲一听就火了。 “家里有一个败家的,就要了老命了,怎么又娶了一个败家的呢,真是家门不幸啊。” 苏虹不耐烦,“啰嗦这些有啥用,都怨你无能,挣不来钱,才让孩子受委屈,被人家扣押在水疗馆,你要是有能耐,孩子们干嘛还受这份委屈。” 赵明哲怒怼,“你放屁,都是你惯的,才让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胡作非为。” “明明丫鬟命,干嘛还要装公主,水疗馆是咱们这样家庭的人能进去享受的吗?” “一下子欠3万多,不管,我不管,他们两口子有能耐消受,就应该有能耐去摆平。” 苏虹彻底怒了,“赵明哲,旭东摊上你这样的爸,真是憋屈死了……” 赵旭东急了,抢过手机怒吼,“你别废话了,我告诉你,要是你不赶紧筹钱把我老婆赎出来,我立马跳楼,让你们老赵家就此绝后!” 说罢,赵旭东扔下电话,朝窗户奔去。 第46章 以死相逼 苏虹吓坏了,哭喊着抱住赵旭东,“儿子,儿子啊,你可千万别干傻事……” 赵旭东见母亲吓坏了样子,更加作势挣扎着往窗户奔。 “我不想活了,老婆被人扣押,关键时刻家里没人管我,我还不如死了好呢……” 苏虹死死抓住赵旭东的衣服,冲话筒怒喊,“赵明哲,要是再不筹钱,我,我就和儿子一起跳楼……” 赵旻坐在邵行长办公室。 她和他商量贷款事宜。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父亲打来的。 赵旻心中一慌,不知父亲突然打电话所为何事? 平时父亲很少给她打电话,而一旦打了电话,肯定会有急事。 赵旻对邵行长歉意一笑,“不好意思,邵行长,我父亲的电话。” 邵行长示意她接电话,赵旻便接听了。 赵明哲在老婆和儿子以死相逼后,他也害怕了。 他知道儿子是个混不吝,虎啦吧唧的,他真有可能为媳妇昏了头脑跳楼,那样他老赵家就真的绝后了。 但他知道赵旻不容易,一个女孩子既无家庭支持,又没资金支撑,一个人闯荡国际市场,开辟出进口珠宝销售门路,她有多不容易,有多艰苦,不用说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能想象得到。 可是谁让自己是一个穷教师呢。 而且早早病退,拿到手的几千块工资,又被老婆都花在败家儿子身上,他实在帮不上女儿的忙。 家里帮不上赵旻也就算了,却因赵旭东两口子一再给女儿添乱,增加负担,他实在有些汗颜,觉得对不起女儿。 无奈之下,赵明哲和苏虹来到“芬河云锦”大酒店。 苏虹领教过小姑子的厉害,怕去了受辱,便在楼下等待。 赵明哲只好一人上楼。 他忐忑不安地敲响了赵晓云的房门。 赵晓云一听就炸了。 “什么,晓东媳妇竟然欠了水疗馆3万多?” “她咋想的啊,穷得快穿不起裤子了,还装贵妇人,去水疗馆享受,什么人啊这是?自己什么身份,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赵明哲苦笑着叹气,“晓云啊,不管咋说,你是晓东的亲姑姑,这个时候帮他们一把吧。” 赵晓云说:“咋帮?帮不起来啊!” 她把桌子敲得叮当响。 “秋天的时候,晓东把赵旻的工程尾款拐跑了,打着收购黑木耳旗号,却掺杂使假坑害商家,最后被抓进去。” “是赵旻交钱,才把他赎出来的。大哥,你说你们两口子咋教出这么一个混蛋呢!” 赵明哲知道妹妹数落得不冤,不敢还嘴。 他嗫喏说:“晓云,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你就帮帮晓东吧,” 说到这里,他鼻子一酸,哽咽起来。 “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晓东要跳楼,你嫂子也要跟着跳楼,我,我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赵晓云冷哼一声,“真是娘俩啊,演戏都这么一致,拿跳楼来威胁你。”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在家咋就这么窝囊呢,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似的挺直腰板,臭骂苏虹一顿,或者狠狠地抽她几个嘴巴?” 赵明哲苦瓜脸,“晓云,我,我这不是为了家和万事兴吗。” 赵晓云气笑了,“家和万事兴?你这辈子如此窝囊、隐忍,你们家和睦了吗?兴旺了吗?” 赵晓云的眼角,流露出恨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大哥,你受尽苏虹的欺负和侮辱,现在儿子、儿媳又来作弄你,你呀,你是被他们拿住了死穴。” 赵明哲哽咽道:“我也是没办法了,这辈子,我就这样了,窝窝囊囊地苟活吧。” “不过晓云,你骂也骂了,损也损了,最终还得你拿钱救救你侄媳妇啊……” “你别磨叽了,大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要是你们家人谁得了重病,我一定义不容辞地掏钱救人。” “可要让我拿钱去给他们在水疗馆的消费买单,那是做梦!” 赵明哲在妹妹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低着头悻悻地走出“芬河云锦”大酒店。 苏虹问:“怎么样,拿到钱了吗?” 赵明哲摇摇头,叹息一声。 “窝囊废!” 苏虹推开赵明哲,怒道,“你还能干啥,这点事都办不了,白瞎孩子叫你一声爸。” 赵明哲火气窜上来。 “你骂我干嘛,又不是我叫她去水疗馆消费的,她又不是晓云的孩子,人家凭啥给她买单?” “你给小旻打电话,天眼看就黑了,如果再不拿钱去赎人,王欣雅真要在水疗馆过夜了。小旻是他们的姐姐,她必须得管。” 赵明哲皱了皱眉,他不担心王欣雅被扣押在水疗馆,会不会受委屈,他只担心旭东那哥混小子,如果再不把他老婆赎出来,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 于是,他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 赵旻骑着电动车,冒着寒风急匆匆来到“芬河云锦”楼下。 看见父亲和母亲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心中顿感愧疚、心疼。 赵明哲把赵晓云不肯出钱赎人的事说了一遍。 赵旻迟疑起来。 中行的邵行长说,这个月的贷款已经指标用完,无法给她贷款。 此时,她手里着实没钱。 她怎么去水疗馆替王欣雅偿还欠款? 她想找姑姑借3万,先把雅茹赎出来,等以后她再还给姑姑。 可听了父亲的叙说,她知道姑姑铁了心不给拿钱,便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知道姑姑的性格,敢爱敢恨,特立独行,杀伐果决,只要她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时,赵旻的手机响了。 “小旻,我警告你啊,不许给王欣雅偿还水疗馆的欠款……” 赵旻瞄了眼父母,打开手机外放功能。 “什么人啊这是,兜里比脸还干净,两口子啃老就算了,竟然跑去水疗馆这个高档的会所去消费,真是不知死活……” “你们那家子人,原先啃你爸爸那点死工资,你妈和你弟却还瞧不起你爸,成天让他在家受窝囊气。” “最后,她把你爸撵到‘天长山’要塞去受罪,像个被流放的犯人,气死我了……” “小旻,你妈和你弟演戏,以死相逼,逼迫你爸来找我给王欣雅还债,我没答应,我猜你爸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了,肯定也会去找你要钱。” “我警告你啊,坚决不能给他钱。” “你要是这次给了他,准保还有下次,下下次,没完没了,你们家除了你和你爸,其他人都是寄生虫,是填不满的大坑。” 苏虹被赵晓云在电话里数落一边,气得一把夺过手机,破口大骂。 “赵晓云,你个不要脸的,你说谁是寄生虫呢?” “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随便埋汰人是不,休想!” “怪不得你这么大岁数嫁不出去,臭婊子,活该,你这死德行,永远都别想有男人娶你……” 几个回酒店的游客,停住了脚步。 他们不解地看着苏红破口大骂。 赵明哲见苏虹失去了理智,怕她继续耍泼丢丑,抓住她胳膊,“别骂了,你不嫌丢人啊!” 苏虹在他手上抓了一把。 赵明哲的手上现出一道血印。 “滚开,没用的东西,你要是大款,我能在这里受人欺负吗?”苏虹怒骂。 赵旻嘴角勾起一抹冷厉,“你不要在这耍泼,我姑姑说得没错,你们就是无底洞,寄生虫。” 苏虹愣怔了下,就要往地上坐。 她要在这里耍泼、号丧,给赵晓云难堪。 第47章 你交钱,我放人&一家子寄生虫 赵旻手疾眼快,没等母亲坐到地上,猛地将苏虹薅起来。 “你要真想救你的儿子媳妇,就别在这丢人现眼。” 赵旻给水疗馆老板打了电话。 “你们随便扣押公民,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的,请你立即把人放了,不然我报警。” 水疗馆老板没想把事情闹大。 她扣押王欣雅,只是想施压,让她尽快还钱。 他说:“可以呀,你不报警我还想报警呢,你弟妹在我这里透支消费卡,我多次催要无果,我还想报警,去法院起诉她呢。” 赵旻说:“你把她放了,给我两天时间,我替她还钱。” 老板说:“不行。” “我已经催要十几次了,她就是个无赖,毫无信誉可言,至于你,咱俩素不相识,我凭什么信你?” 赵旻说:“我是互贸区‘旻信’进口公司的老板,区区3万块,你还怀疑我的经济能力吗?” 老板不屑地冷笑,“互贸区早就黄了,你公司的效益肯定不咋地,这样吧,今晚午夜前你把钱凑够,我放人,不然我就报警起诉。” 赵旻给田淼打电话,“淼淼,忙不忙,出来吃点东西?” 田淼说:“这么晚了,谁家还不开饭啊,死妮子,别跟我绕弯子,有话直说。” 赵旻说:“借我3万块钱,过几天还你。” 田淼的语气低沉下来,“赵旻,我,我也为钱发愁,犹豫该不该找你借点钱呢……” 赵旻猛地拍了下脑袋。 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淼淼,我被我妈逼疯了,一时着急忘了你家的情况。” 田淼幽幽地叹口气,“唉,咱们都是普通人,活在最底层的蝼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赵旻开始懊悔起来。 田淼的家庭情况,其实比她还糟糕。 她家住在本省北部地区,俗称江北,这里以前就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 她和赵旻在省城读高护时,住在一间寝室,两人关系要好,一起勤工俭学,在学校食堂打工赚钱,供养自己读书。 田淼7岁的时候,父亲抛弃了她们母女。 他在南方一个大城市打工,在一家饭店当厨师。 那年饭店老板得肺癌去世,他与寡居的老板娘勾搭上床,然后回来与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 7岁那年秋天,田淼刚上小学。 突然没了父亲,家里失去了生活来源。 病弱的母亲没有一技之长,只好强撑病体去地里劳作。 可是,4亩薄田养活不了母女俩。 于是母亲就利用晚上时间踩缝纫机,给供销社制作布鞋垫。 一个布鞋垫售价1元,母亲得2毛手续费。 一个晚上,母亲工作6个小时,制作6个鞋垫,能赚1块2毛。 后来,当田淼考上了省高护学校。 她原本病弱的母亲更加不堪,患上了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和坐骨神经痛,以至于不得不坐轮椅…… 那年毕业,田淼不想回到江北应聘。 第一那里是穷窝子,第二那里是她的伤心地,她不想面对那个既贫穷又令她伤感的地方,于是,赵旻将她带到了芬河市…… 田淼被“发达”外贸聘用后,3年时间就成为总经理助理。 她的工资翻了一番。她把母亲接来。 她在市区租了个两居室,让母亲过上了衣食无忧,不再遭受冻馁的好日子。 可好景不长。 去年春节前,失踪了16年的父亲突然找上门来。 他要跟田淼母女住在一起,他说要跟她们颐养天年,享受晚年生活。 田淼母女早把这个负心汉忘却了。 可如今他突然抛弃城里安适的生活,来到寒冷的口岸城市芬河市,其中一定有蹊跷。 田淼母亲恨透了这个负心汉,坚决不许他进门。 “如果不是你狠心抛弃了我们病妻幼女,我也不会落下一身病,现在也无法正常直立行走。而幼小的田淼,也不会遭那么多的罪,受尽别人家孩子的欺辱……” “不行,坚决不行!” 母亲坚决不同意父亲回归。 父亲见撒谎不成,便说了实话,“我换上了尿毒症,每周都要透析,要花很多钱,所以那个臭娘们不要我了……” “活该!你这是罪有应得,这是老天开眼了,这是在惩罚你的罪孽……”母亲一边痛哭,一边幸灾乐祸。 于是父亲被挡在了门外。 可他没有去处,就跪在出租屋门前,哭爹喊娘。 他骂女儿不孝顺,不赡养老父亲…… 田淼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父亲,年轻时抛弃妻女,年老得重病无人赡养了,想让女儿照顾,却不知反悔,不知忏悔,相反却埋怨女儿不孝顺。 母亲气疯了,拿起菜刀要和他同归于尽。 最后,田淼还是看在生父的面子上,在外面租了个车库改造的住房,将父亲安顿下来。 然后,她每周带他去芬河市医院做透析。 这样,田淼的那点工资就显得入不敷出了。 …… 午夜时分,赵旻将3万块交给水疗馆老板,王欣雅被放出来。 赵旭东像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一下搂住王欣雅。 两人在寒冬的午夜旁若无人地亲吻起来。 苏虹抹了把眼泪,“你俩别在这起腻了,雅茹快点上车,你穿的那么单薄,大半夜的太冷,别感冒了。” “谢谢妈!”王欣雅在苏虹额头上亲了一口,挽着赵旭东胳膊上了车。 一阵冷风袭来,赵旻和苏虹都打了个冷战。 苏虹朝轿车跑去,跑了几步,见赵旻还站在那里,高声喊道:“快走啊,人都赎出来了,你还傻站在这里发啥呆?” 赵旻的眼里猛然洇出一层泪光。 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于菲菲那里借到3万块,才把王欣雅赎出来,可弟弟和王欣雅连声谢谢都没有。 他甚至眼眸扫都没扫她一眼。 而母亲呢? 她自始至终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父亲和自己筹钱,也没有说一句谢谢。 她甚至觉得赵旻为他们出钱出力是理所应当的,是必须要尽的义务。 赵旻心里突然感到无比的寒冷和失望。 她想起姑姑下午的教训,“你们家除了你和你爸,其他人都是寄生虫,是填不满的大坑……” “死丫头,你要冻死啊,还不快点上车!”苏虹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朝赵旻怒吼。 赵旻没有搭理母亲,将羽绒服帽子扣上脑袋。 第48章 眼泪算神马东西&独闯省城 赵旻从家里搬了出来,她住在了“旻信”公司办公室。 赎出王雅茹的那个晚上,她没有随母亲和弟弟回家。 她冒着冷风苦雪,在午夜的漆黑中,骑着电动摩托穿过荒野,来到阜绥镇的安娜家。 叩开安娜家门那一刻,赵旻像个雪人的样子。 她把安娜吓哭了。 “主啊,你为何要这么残忍地折磨我的小公主……”她一把将赵旻搂进怀里,吻化她睫毛上的雪霜。 赵旻的手脚冻僵了,她真想在安娜温软的怀里痛哭一场。 可是她用尽力气,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 赵旻不相信眼泪! 因为要是眼泪有用的话,那孟姜女的眼泪早把长城泡塌了,她就会与范喜良团圆。 在她很小的时候,太奶就给她讲苏联时期的一部电影,《莫斯科不相信眼泪》,电影里的故事情节,她没记住多少,但这个影片的名字,却深深扎根在她幼小的心里。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 是的!眼泪是他妈神马东西? 对的!眼泪就他妈不是东西! 赵旻不相信眼泪! 绝不相信! 赵旻让苗小乐开车去市里,买了一个行军床,白天折叠起来放在一旁,晚上支起来睡觉。 苗小乐说:“你这是何必呢,晚上气温下降,室内温度不到20度,你要被冻坏的。” 赵旻嘴角挤出一抹微笑,“我的身子皮实得很,没那么娇贵。” 苗小乐说:“你以前供职的‘金禾’集团,现在有几十间宿舍空置着,你跟总办主任曹婧说一声,去那住多好啊。” 赵旻勾勾唇,“我住在这里,是为了图方便,加班晚了,行军床支起来就能睡。” 苗小乐知道她与“金禾”的恩怨,“你要是不好意思跟曹婧开口,我去跟她说,她肯定会给我面子。” “打住!”赵旻收敛笑容,严肃地说,“你要是自作主张去找曹姐,别怪我以后不许你再进我的门。” 琥珀和蜜蜡的销售情况稳定,乔嫂和卡洛莎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赵旻开始着手解决面前的几十吨俄罗斯碧玉。 这些碧绿的玉石虽然经芬河口岸运了进来,但不能只当做摆设摆在“旻信”门前。 毕竟几百万资金压在上面,她要尽快使这些珍贵的“七号坑”碧玉变成人民币。 芬河市没有专门的玉石加工匠人,也没有加工作坊。 要想把这些比花岗岩还坚硬的玉石变成珠宝,必须寻找能人。 赵旻和卡洛莎来到了省城,闯进唯一的一家宝玉石学校。 李校长是位年过半百满脸皱褶的男人,他热情接待了赵旻和卡洛莎,并带她参观了宝玉石学校的教学、实验基地。 通过两个多小时的参观,赵旻了解到,这所专业学校说是宝玉石学校,其实就是一所大型职业中学。 他们所开设的一个专业而已,整个专业分初级和高级两个班,总共39人。 赵旻重点考察了高级班。 19名学生经过一年理论学习后,在实习车间又经过了两年半实物操作,现在有17名学生拿到了国家颁布的上岗证书。 其中两名尖子生达到了省级中级标准。 赵旻问李校长,“如果我将‘旻信’公司作为贵校的课外实习基地,你们能否愿意?” 李校长眉毛微挑,颇有些兴奋,“那好呀,我们这些毕业生正愁没有实习基地,毕业了没有就业渠道呢。” 赵旻知他说的不假,李校长他们虽然开设了宝玉石学校,但本省除了出产被称为“北红”的玛瑙,并没有真正的玉石资源。 因此全省的宝玉石加工市场并不大,学生的就业渠道也很窄。 于是,赵旻和李校长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 “旻信”公司提供学生的实习场所,解决学生的吃住行等费用,并择优录用具有上岗资格的学员。 而宝玉石学校,则提供每次不少于15人的实习团队。 每次必须要有一名省级以上工艺大师带队,实习原料由学校和“旻信”公司各按百分之五十比例承担。 每次实习时间不少于3个月,期间,省级以上工艺大师必须为“旻信”公司制作5件以上玉石精品,由“旻信”公司按市场价支付大师加工费。 实习学生中,加工制作的精品玉石产品,也由“旻信”公司按质支付加工费。 工艺美术大师和实习学生制作的宝玉石精品,按照销售额的百分之十,给予宝玉石学校提成。 晚上,李校长在省城的“镜泊渔村”宴请赵旻和卡洛莎。 为显示重视,他特意带来一位留着长发的中年男子作陪。 李校长向赵旻介绍,“这位是丛明晨,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我们学校的宝玉石专业组组长,也是省工艺美术协会的副会长。” 丛明晨虽然留着长发,但浓眉大眼,身材高挑,颇有大师气度。 赵旻伸手,“很高兴认识丛大师,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李校长笑说,“赵经理,你说得很对,今后我们学校与‘旻信’公司的合作事宜,由丛明晨老师全权负责。” 丛明晨没有大师架子,相反有些腼腆。 他的手指修长,握着赵旻的手:“赵经理过奖了,您的魄力令我折服,您作为我们国家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敢进口俄罗斯碧玉,并与我们学校联合,我真的很佩服你。” 说话间,酒菜摆上,李校长不是啰嗦人,讲了两句致酒辞,就和赵旻、卡洛莎开喝。 几杯酒下肚,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众人酒酣耳热,气氛开始热络起来。 卡洛莎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后在赵旻耳边低语,“赵旻姐,你猜我看见谁了?” 赵旻脸颊微微泛红,“难不成,在省城你也能遇见熟人?” 卡洛莎的眼睛,闪烁着惊奇的光芒。 “我看见于菲菲和苗成了,她挽着苗成的胳膊进来,亲密得像一对情侣,直接去了里边的一个雅间。” 赵旻嘴角勾起,“不要瞎说,卡洛莎,你是不是酒喝多了,看花眼了啊?” “于菲菲怎么能挽着苗成呢?再说,省城这么大,即使他们来了省城,也不至于被你撞见。” 卡洛莎眼神坚定地说:“我没有看走眼,我确实看见于菲菲挽着苗成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进来的。” 赵旻跟李校长打了声招呼,去了卫生间。 赵旻给于菲菲发微信:干嘛呢? 第49章 年关将至&红颜祸水 两秒钟后,于菲菲回复:闲得难受,在宿舍玩游戏。 赵旻窃笑,回复于菲菲:我也闲得难受,不如约上田淼去“马克汉姆”买醉? 于菲菲回复:哈哈,我逗你玩呢,我在省城出差。 赵旻秒回:“哈哈,哈哈,我也逗你玩呢,我也在省城呢!” 琥珀和蜜蜡进口,需要的资金量很大。 黄小燕当初照猫画虎,想学赵旻经营波罗的海珠宝产品赚钱,就朝徐波借了50万,用于琥珀和蜜蜡的采购费用。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看似简单平常的进口珠宝生意,赵旻做起来红红火火,日进斗金,可她一旦经营起来,却困难重重,频频受挫。 黄小燕的店铺开业3个多月了,不仅没有赚钱,却陪进去了许多。 这天晚上,徐波在办公室和黄小燕激情过后,黄小燕的一双嫩手,轻轻抚摸着徐波脖子深处和胳膊上的多处抓痕。 “是不是你家的泼妇,给你挠的?” 徐波不置可否地叹息一声。 他试探着提起借给她的50万,“小燕,这些钱不只是我的私房钱,其中10万,是我挪用公司的公关资金。” “还有15万,是我家在市区商业中心的两间店铺收取的租金,我还没来得及交给老婆,就暂时借给了你。” 当时黄小燕朝他借钱,说她家有个30万的3年定期存折。 存折还有两个月到期,她妈说如果当时取出来,3年的4万块存款利息就要打水漂。 所以她朝徐波借钱,是想救救急,等她家定期存款到期取出来,再还给徐波。 那个时候,徐波正在“追求”黄小燕。 为了得到她香喷喷的肉体,他跟老婆撒谎。 他说有个做外贸的朋友,往俄罗斯出口果菜,订单差15万块钱,求他打个短,帮忙串15万,一分的利息,等果菜出口货款回笼,连本带息一并偿还。 徐波老婆贪图那一分钱的利息,就同意了他的决定。 两个月后,徐波老婆催他,“两个月到期了,你那个做果菜出口的朋友,怎么还不还钱呢?” 徐波搪塞,“快了,俄罗斯客户给他打款后,他说第一时间还咱钱。” 可3个多月过去了,眼看要过元旦了,按照芬河市民间习俗,一般借款这个时候要偿还的,也就是不能把债务拖欠到明年的意思。 徐波老婆的耐心没有了。 不断地唠叨,说他朋友把他们骗了。她朝他要那个朋友的电话号码,说要亲自去找他要钱。 徐波当初为了借钱给黄小燕,撒谎骗老婆。 其实他根本没有做果菜出口的朋友,所以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老婆。 他说朋友的俄罗斯客户资金紧张,缓一缓就会把钱打给朋友,那时他连本带利还给他们。 可昨天晚上吃罢晚饭,她老婆跟他吵了起来。 她说他肯定不是借钱给朋友,一定是在外面偷偷养了小三,把钱都给那个狐狸精了。 徐波被女人准确的第六感惊到了。 但他还咬牙反驳,说他老婆胡搅蛮缠,不讲理。 结果吵着吵着,彪悍的老婆就动手把他挠了。 “小燕,我家那个泼妇不好惹,我也惹不起她。” “不如这样吧,你先把销售款划拉划拉,给我15万,我回家好交差。” “至于我挪用公司的10公关资金,你也得抓紧给我凑,不然等到年末报账,我就不好办了。” 黄小燕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徐哥,不是我不还你钱,可是我进口的许多琥珀和蜜蜡,都是伪劣产品,我,我也是受害者啊。” 徐波眼里闪过一抹冷厉,“你当初不是说,你家有30万的定期存款,两个月就到期吗,要不然,我也不敢挪用我家门市房的租金啊。” 黄小燕的脸色不再柔媚。 “徐哥,我开店先后从家里拿了20多万,当初我执意不再销售俄罗斯工艺品,而换成波罗的海宝石,我父母坚决不同意……” “这么说,你当时是骗我的?” 徐波眼眸掠过一丝寒芒,脸色变得冰冷。 “你压根就没想过要用家里存款还我的钱,是吗?” 黄小燕被他眼里的寒芒吓坏了,“徐哥,我,我……” “你不要说了!” 徐波将黄小燕从怀里推开,穿上衣服。 “我不管你怎么弄,我家的15万和单位的10万,你必须3日内给我还上。” “至于剩下的25万,10万块算我送给你的,还有15万,你什么时候赚到钱,再还我!” 黄小燕眼里氤氲上一层泪光,哀哀地看着徐波。 徐波皱皱眉,“你得看清形势。” “如果我家的那个泼妇找到单位大闹,如果我年末还不上单位的公关费用,我的日子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的。” 黄小燕跟父母撒了个谎。 她说转行作琥珀、蜜蜡生意,30万本钱是跟同学借的,年关将至,人家开始催款。 她没有把她从徐波那拿到50万的事跟父母说,她担心那样父母会发现端倪。 她也没说本钱是50万,只说30万。 她想,既然自己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奉献给了又老又丑的徐波,就是看中他有权有势,让他成为自己在“金禾”公司可以依仗的大树。 那么自己做买卖,就应该让他出出血。 所以,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徐波拿给她的50万,她压根就没想还给他。 可是被徐波那么一分析,她也真怕那个母老虎找到单位耍泼,或者被她窥破她和徐波的隐情,那她的死期就到了。 于是,黄小燕跟父母说,她借朋友的钱,年末前必须得还,不然人家要翻脸起诉她。 父母被她气得倒仰,把她狠狠地臭骂了一顿,最后把30万存折交给黄小燕。 黄小燕把25万给了徐波,堵住了他这边的窟窿,但她的心里却很不舒服,堵得她一连两夜睡不着觉。 这天上午,赵旻来到“金禾”大楼。 她走进招商部办公区,朝昔日的同事们笑笑,简单打了招呼,直接进了副总监穆青办公室。 “你们发现没有,赵旻姐从‘金禾’离职后,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有自信了。”侯钰满脸钦佩地说。 第50章 水面的巨头&水下的冰山 “是啊,你看她走路的姿势,自信得美妙,简直一个霸道总裁的身影。” “嘁,我没看出她的霸道总裁身影,倒看见了一个被‘金禾’除名的人,装出来的那种高傲。” “那种味道一看就是穷酸的,是装出来的,那是生怕别人瞧不起的,假装出来的自信和高傲!” 黄小燕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充满了嫉妒的酸酸的味道。 赵旻把“旻信”公司与省宝玉石学校签订的合作合同,放在穆青桌子上。 穆青极不情愿地快速浏览了一遍。 “你什么意思?这份合同是‘旻信’与宝玉石学校签订的,跟我有关系吗?” 他永远都是那么高傲与自负,高冷得像广寒宫来的人。 赵旻露出职业女性的微笑。 “就目前来看,‘旻信’公司还在互贸区区域内,属于‘金禾’集团管辖下的企业,你说有没有关系?” 穆青把合同扔回赵旻面前。 “即使有关系,我只是招商部的副总监,你也不应该跟我说这件事。” 赵旻说:“是的,我本不想跟你说,但相较于葛树林,我对你的讨厌程度更低一些。” 穆青脸上的表情突然僵硬。 他愣怔片刻,点点头,“你这么说,我不否认。” 曹婧办公室。 穆青和赵旻坐在沙发上,曹婧给他俩泡茶,“赵旻,说吧,把我们穆总监请来,有什么事需要总办效劳的?” 赵旻继续职业微笑。 “曹主任,我和省宝玉石学校联合办学,欲将‘旻信’建成他们的课外实习和创作基地,想请您帮忙。” “你们能不能将互贸区闲置的写字楼租给我,一层作为学生教学和实习场所,二层作为住宿区?” 曹婧将两杯茶,放在穆青和赵旻面前的茶几上。 “赵旻,祝贺你的生意越做越大,你的要求,回头我跟赵莉总打声招呼,你等我电话。” 赵旻喝了口茶,抿嘴灿笑。 “谢谢曹婧姐的鼓励和表扬,其实我也是瞎猫碰死耗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闯,事业才起步,还需要‘金禾’和曹婧姐多帮衬,才能逐渐走上正轨。” 曹婧的声音永远那么好听。 “我就喜欢你这种样子,唉,年轻多好啊,有失败的资本,有纠错的机会,我真羡慕你们啊。”说完,她也看了穆青一眼。 赵旻得到曹婧的支持,心下欢喜。 她起身告辞。 曹婧将赵旻送到门口,回来坐在穆青身边的沙发上。 “看看你们,年轻多好,想干事,有了想法立马去实施,哪像我们这些半吊子年纪的人,做什么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想想真没意思。” 穆青有些不好意思,“曹主任说笑了,我虽然年轻,却浑浑噩噩,一事无成,不值得你羡慕。” 曹婧笑笑,“穆总监谦虚,你这种年纪就坐上副总监位置,还是招商部,说明你前途无量啊。” 穆青摇头苦笑。 曹婧撇撇嘴,“你别糊弄姐,我就不相信,你就一直甘心被那个秃头压制着?” 曹婧的眉眼,传出一股亲切,那里有亲人的亲昵。 “谁不知道,在你们招商部,主要工作都是你在打理,那位秃头如果不是依仗徐波,早就被赵莉总开了。” 穆青的脸孔变得严峻。 “曹主任,话到这里就不能再说了,不然让他们知道了,我这个副总监的位子,恐怕也坐不成。 ”职场的高层,总会培植自己的嫡系。 下边的人惯会攀炎附势,而随便一个人,都不会随便说真话。 穆青不知曹婧突然说这话的含义。 他以退为进,“不过曹主任,你别说我,你这个‘金禾’的第三巨头,难道就甘心坐在总办主任的位置上,不想着再向副总的位置上升一升?” 曹婧笑了,笑得特别明媚。 “怎么的,你还将姐姐一军啊。” 她把头转向穆青,“你跟姐别打哈哈,说实话,想不想坐上葛树林的位置?” 曹婧流露出真诚,穆青不知她是否演戏。 他便也假装真诚。 “想啊,最起码总监的年薪,比副总监高出一倍呢。” 曹婧嘴角撇了撇,斜眼瞄了穆青一下。 “你没糊弄姐,好吧,关键时候,姐还是能给你抬抬轿子的。” 她的眉眼依然含情弄笑,声音有如美玉落珠盘。 穆青站起来,朝曹婧抱了抱拳。 此处无声胜有声。 小厮心领了。 曹婧眯眼笑,“不要跟我客套,你们这些‘金禾’的中生代,是集团的未来,我这个半老的徐娘,要想不被时代淘汰,必须打你们的溜须。” 穆青从曹婧办公室出来。 他直接去了茶水间。 黄小燕和两个职员在那里喝咖啡。 见穆青进来,两个小职员溜了,只剩下黄小燕和穆青。 “赵旻找你干什么?她又起什么幺蛾子了?”黄小燕好奇地问。 黄小燕似乎变了一个人,换上了一身名牌,说话的声调和神态变化很多,神采飞扬的样子,还变得没有礼貌。 穆青眉头微皱。 他虽然对赵旻印象不好,但骨子里更瞧不起黄小燕的暴发户样子。 最近集团传闻,她傍上了副总徐波,才变得如此飞扬跋扈,不知天高地厚。 “没什么,谈点正常业务。”穆青语调冷淡。 黄小燕见穆青这个样子,不想跟这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人在一起,端起咖啡杯走了。 茶水间只剩下穆青一个人。 他陷入深思。 他在想,刚才曹婧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替赵莉试探自己,还是在为她培植亲信,试图把自己拉到她那条线上? “金禾”集团明面有两大巨头,各自形成一张关系网络。 老总赵莉为一派,干将有项目部总监余梓贤和财务部总监戴成田、人事部总监,公关部副总监赵佳璐是赵莉的表弟,也是她这一边的人。 但最近因为店铺的事,赵佳璐跟赵莉闹翻了,听说他被徐波拉了过去。 副总徐波为一派,干将有招商部总监葛树林,销售广告部总监,以及企业部总监等人。 而至于公关部总监柳梅,则是个谜。 有人根据她曾是费强情人的身份,猜测她理应是赵莉那边的人。 也有人反驳,说赵莉既然知道她和老公的情人关系,她绝不会容忍她在自己的身边添堵…… 第51章 隔墙有耳 穆青清楚,“金禾”集团还有另一个没有浮出水面。 这个人犹如水下冰山般神秘莫测。 她就是总办主任曹婧。 所以集团的人说,在“金禾”内部,其实还有一个巨头是曹婧。 “曹婧,她刚才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穆青以前不关注集团内的明争暗斗,他只干好本职工作,那一边也不站队,所以他成了边缘人。 他的高傲、冷漠、自负,犹如带刺的刺猬,让想拉拢他的人害怕扎手。 所以,他才能独善其身,远离争斗。 可是,曹婧为何要说这些话? 穆青有点头疼。 侯钰这两天有点便秘,她在厕所里呆了几分钟也没有便意,拿着手机耍短视频,一边等待那喷薄而出的畅快。 旁边厕所有响动,接着传来一泻千里的声音。 “喂,小疤,你准备好了吗?”黄小燕压低的声音,从隔音效果不好的挡板传来。 侯钰耳朵竖起来,感觉黄小燕故意压低的声音里,似乎包含着什么秘密。 “准备好了就动手,下午,对,就是下午动手……” 侯钰警觉起来。 黄小燕这是要干什么? 她感觉紧张而刺激,屏住呼吸,生怕隔壁黄小燕发现。 “哎呀,你怎么不信任我呢,不是跟你说好了吗,先付你1000块,等事情办妥后再给你2000。” “你放心吧,只要你能让赵旻出丑,把她的糗事传播到网上,我一定不会食言的……” “哗啦——”冲水声想过,黄小燕走出洗手间。 侯钰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窒息感令她憋闷得喘息困难。 十二分钟后,穆青办公室。 侯钰将手机录音打开,播放黄小燕在厕所里的谈话。 穆青脸色铁青,冷意的眼眸看着侯钰,“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把录音放给我听?” 侯钰的脸刷地红了。 穆青的眼底射出寒芒,“你是要出卖同事吗?还是想让我出卖黄小燕?你安的什么心?你就不怕我把此事告诉黄小燕?” 侯钰眼里闪烁一层泪花。 她嗫嚅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你听,我也没有想出卖同事的意思,但我就是想把这段录音放给你听。” 侯钰心里极度委屈,她对穆青的爱慕隐藏在心底,她知道穆青高高在上,眼眶极高,但她没办法,就是暗恋他到发疯。 可是,穆青竟然如此地贬低她,怀疑她的人格,她心里翻涌出的委屈的浪花。 这天下午。赵旻与“金禾”集团总办的人,在互贸区写字楼里查看房间,准备给省宝玉石学校的实习学员作为宿舍。 这座写字楼16层,开业后一直闲置,房间内布满灰尘,挂满了蜘蛛网。 突然,赵旻的手机响了起来。 “赵经理,你快回来,有人来咱们店铺闹事。”乔嫂焦急地说。 赵旻气喘吁吁往店铺跑,老远就看见店铺门前围着许多人,吵吵嚷嚷的。 赵旻从人群中挤进店铺。 屋里有六七个人,乔嫂和两名售货员,两个20多岁的小伙子,以及附近店铺的两个人。 乔嫂见赵旻进来,对其中一个叫“小疤”的男孩说:“你别吵了,我们经理来了,有事你跟她说。” “小疤”的额头上,有一道6厘米长的疤痕。 他朝赵旻翻了个白眼,“你就是经理啊,你来的正好,说说吧,我们在你这里买的假货,你怎么赔偿?” 赵旻瞥见另一个小伙在拿手机拍录,对他说:“你把手机关掉,有什么事慢慢商量。” “小疤”不屑地“嘁”了一声,“手机不能关,我们必须录像录音,这是我们被欺骗的证据。” 赵旻对乔嫂说:“那好,你也录像录音,我们也留个证据,免得到时被人诬陷。” “小疤”脸色剧变,指着赵旻的鼻子。 “你说谁诬陷呢,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拿假货坑害消费者,不但不给赔偿,还反咬一口,你他妈会不会做生意?” 赵旻眼底闪过一缕寒芒。 她态度强硬地说:“我们的态度分人,对待好的顾客自是笑脸相迎,而对待那些恣意挑事的坏人,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就是,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卡洛莎从门口走了进来。 “别跟我整没用的,说吧,我们在你这买的假货,怎么赔偿?” “小疤”啪啪拍着柜台吼。 他扔在柜台上的那块蜜蜡,有婴儿拳头大小,上面还带着价签。 赵旻瞥了一眼蜜蜡,“你这块蜜蜡,不是在我们店买的,小子,你想讹人,找错对象了!”她的话语冷得像冰。 “小疤”愣怔一下,随即嘲笑,“你害怕了,不敢承认了?” 他举起那块蜜蜡,对着门口围观的人群高喊,“大家看看啊,他们售卖假货,坑害消费者,却想耍无赖,死不承认。” 门外的人不知就里,开始有人跟着附和。 “现在的商家太没良心了,竟敢拿假货坑害消费者,太损了,生孩子没屁眼。” “还他妈‘旻信’呢,他们对不起这个信字,昧良心啊!走吧,去别处逛逛,别让她家给坑害了。” 赵旻看见有些人朝别的店铺涌动,急忙大声喊道:“大家千万不要轻信他的话,我敢保证,我们卖出去的每一件商品,都是正品!” “一粒老鼠屎害了一锅汤,大家不要走啊,‘旻信’虽然是无良商家,但隔壁的那家店铺却不同,他们卖出的琥珀和蜜蜡,都是绝对的正品。” “我上次就在他家买的,回去找检验机构验证了,都是正品。咱们去她家买吧……” 赵旻认识这个喊话的人,她是隔壁黄小燕店铺的售卖员。 “大家千万不要上当,她是故意栽赃陷害,蛊惑大家的。” 乔嫂见围观的人受黄小燕店铺售卖员的蛊惑,纷纷咒骂“旻信”,往她家店铺走去,乔嫂急了。 赵旻说:“大家不要走,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他就是来找茬的,看他脸上的那道刀疤,就不是正道上的人……” “找死!” “小疤”被赵旻揭穿,恼羞成怒。 他扬起手掌朝赵旻脸上打去。 突然,“小疤”的手腕被人攥住了。 他用力挣扎了下,那只手像焊条似的,紧紧箍住他的手腕。 “小疤”回头,看见穆青对他怒目而视。 第52章 五瓣丁香&神秘人物 两名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表情严肃地走进赵旻的店铺,“怎么回事,谁投诉的?” “小疤”点头哈腰,“工商同志,是我举报的……” 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听完“小疤”叙述,对赵旻说:“你的这些店铺暂停营业,你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穆青的高傲,这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冷笑一声,“你们断案,凭这小子两瓣嘴胡言乱语,就要关掉我的店铺,太随意了吧?” 市场监督管理局一个中年男人说:“我们怎么办案,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你的职责就是立即关掉店铺,配合我们调查。” 他以为穆青是店铺的老板。 赵旻走过来,“我是店铺老板,我有证据证明,这个小疤子手里的蜜蜡,不是我们店铺售卖的。” 中年执法者看看赵旻,又扭头看看穆青,眉头皱了起来,“既然如此,把你的证据拿出来。” 赵旻对“小疤”说:“既然你说这块蜜蜡是在我们店铺买的,那么,你把发票拿出来。” “小疤”掏出一张发票。 穆青不待工商人员查看,一把抢过发票,看见上面果然盖着“旻信”公司的印章。 穆青皱了皱眉,心说不好。 他向赵旻投去质询的目光。 中年执法者拿过发票看了看,“这张发票确实是你们开具的,赵经理,你还有啥说的?” “拿个普通发票就想来讹诈、闹事,小子,你未免太过天真。” 赵旻不屑地一笑。 “你放屁!” “小疤”对中年执法者说,“大哥,你看见了没有,她亲口承认发票是她的,那你还犹豫什么,赶紧给她贴封条,让她关店。” 穆青有些急了,白了赵旻一眼。 他对中年执法者说:“同志,我是‘金禾’集团招商部的副总监,我觉得赵旻是被人栽赃陷害了。” 中年执法者不耐烦了,“你别替她狡辩了,证据确凿,‘旻信’的店铺必须关门整顿。” 赵旻对乔嫂说:“乔嫂,你过来告诉他们,我们的防卫标识是什么。” 乔嫂瞪了“小疤”一眼,用力夺过他手里的蜜蜡。 她将价签对着中年执法者,“睁开你的眼睛看仔细了,我们商品的价签左上角,隐隐地印着五瓣丁香图案。” “可是这块蜜蜡上的价签,上面的丁香是四瓣的,明白吧。” 警察将“小疤”和他的同伙押进警车,鸣着警笛开出互贸区大门。 赵旻和穆青并肩站着,她脸上少有地露出真诚的笑容,“谢谢你啊,穆总监。” 穆青脸色阴沉,“要谢就谢你自己。” \"在价钱上隐藏了独家秘笈,才没让坏人的阴谋得逞,我很佩服你的智慧。” 他的眼眸里,忽然闪烁出真挚的敬佩,没有了刚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睥睨。 赵旻心里一颤. 这是她认识穆青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眼里流露出柔和的目光。 她想,原来这个寒冰一样高冷、自负、傲慢的人,也有柔软、谦和的一面。 赵旻说:“啥智慧不智慧的,市场经济,机会与陷阱同在,我是经过不断受害,才吃一堑长一智,以求自保的。” 穆青的眼眸陡然寒芒一闪. 他看见隔壁店铺的门推开又关上了,一道人影闪现又消失. 穆青认出了那道人影。 那是黄小燕的。 穆青想到侯钰给他听的录音,心中有了答案。 他的眸光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赵旻,市场经济的确是锤炼人,但我们从事外经贸的,尤其要多长个心眼。” “尤其你还要提防的,是有人嫉妒你的事业,会在暗中给你下绊子,使阴招。” 赵旻嘴角勾了勾,“穆总监的意思,刚才‘小疤’不只是为了几个钱来讹诈,他背后还会有其他阴谋?” 穆青不想把黄小燕供出来。 不然两人要撕破脸,黄小燕也要受到法律制裁。 而她背后的葛树林和徐波,则会把这笔账记到他的头上,他在‘金禾’的日子,将不会好过。 “看‘小疤’今天的架势,有可能是受人指使的。”穆青面无表情地说。 赵旻歪头看向穆青,“难道穆总监知道了什么?” 穆青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过常在河边走,还是小心点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赵旻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笑了笑。 “既然穆总监不想说,我也不想知道,但你放心,我不惧怕他们。” “如果有人使阴招,他们尽管放马过来,从小我曾祖父就告诉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啥大不了的。” 穆青看着夕阳下的赵旻,突然觉得这个倔强、聪慧的姑娘,让他心里陡然悸动了一下。 穆青犹豫了片刻,并没有将黄小燕指使“小疤”去赵旻那栽赃、闹事的录音删除。 他最终还是将录音从手机里考到笔记本电脑里。 赵莉突然召开了“金禾”集团股东大会。 由于事发突然,股东和“金禾”的中高层事先并没得到会议内容。 他们都觉得事情有些严重、莫名,所以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赵莉的身旁,坐着一位30岁左右的女人。 这个女人很漂亮,穿着一套蓝色职业装,留着短发,甚是干练。 她白皙的皮肤透着光泽,一双眉眼透出英气,身上散发着职业女性的特殊气质。 走进会议室的人,都没见过这个年轻女人。 他们低声附耳打听,都不认识,让她变得愈发神秘。 赵莉轻咳了一声,“各位,很抱歉,由于事出紧急,也是出于保密考虑,所以此次会议没有事先将会议议程,和内容告知大家,请各位谅解。” “我近期感觉身体极度不适,上周去省城做了体检,被告知患了甲状腺癌,恶性的,需尽快手术治疗……” 众人面露惊诧。 很快起了一阵小骚动,大家纷纷低头耳语 徐波将目光转向曹婧,眼眸中有些怨怼。 曹静作为总办主任,一定知道赵莉患癌的消息。 可她却替她隐瞒了下去。 她们这么做,是在提防着什么? 他的心不由得一沉,充满了恨意,接着心脏疼痛起来。 第53章 金禾易主&不遗余力 徐波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他想她们提防的,一定是自己!她们怕自己得知赵莉患癌的消息后,趁机夺权。 曹婧职业性地向徐波微笑点头。 她礼貌地接住了他怨怼与责怪的目光。 是的,她是“金禾”集团第一个知道赵莉病情的高层。 这个消息是赵莉的秘书邹阳,在省城得到赵莉检查结果后,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她的。 邹阳是曹静的嫡系,这是她安插在赵莉身边的。 在“金禾”集团没有人知道。 人们只是知道,邹阳是赵莉的亲信,是她最信得过的人。 可谁又能晓得,其实邹阳是一个“碟中谍”。 徐波眼里的一缕寒芒射向曹静。 可她没在意,甚至向他投去一个挑衅意味的微笑。 曹婧脑海浮现出赵莉找她谈话时的情景。 “曹主任,你是我在‘金禾’最信得过的人,请你不要把我的病情告知任何人,包括你的老公邵坤。” 曹婧说:“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但请你告诉我原因。” 赵莉说:“我在等我的女儿,她正在从国外办理回国手续,只要一周时间,她就会回来的。” 曹婧猜到了赵莉的用意,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赵莉露出恳求的表情,“曹婧,我女儿年纪尚轻,在‘金禾’没有根基,她能否顺利接任董事长,还请你多做元老们的工作。” 曹婧嘴角勾起,“那么,我替你隐瞒病情,帮你女儿顺利接任董事长后,你给我什么好处?” 赵莉说:“你的第三巨头名号,将从地下转为地上。” 曹婧莞尔一笑,“成交。” …… “各位,鉴于我的病情以及后续化疗等因素,我已不适合继续担任‘金禾’董事长职位。” 赵莉看了看众人,“因此我将持有的‘金禾’股权,全部转让给费威女士,并推荐她担任董事长。” 赵莉身旁的干练女子站起来,向众人点头示意。 律师也站起来,向大家展示赵莉的股权转让书。 徐波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心里五味杂陈,“赵总,据我所知,甲状腺癌并不是绝症,即使恶性的,手术后还能存活二三十年。” “所以我恳请您,该治病治病,该化疗化疗,等你手术成功后,再回到‘金禾’工作,一点关系也没有哇。” 赵莉打他了个措手不及,暗中将“金禾”股权转让给费威,其用意十分明显。 徐波不甘心。 他还没接掌“金禾”大权,就被赵莉暗度陈仓,将一切都安置妥当,过渡给那个小丫头。 他真的不甘心。 他要极力阻止赵莉交权。 因为如果赵莉仍然执掌“金禾”,她手术和化疗治病期间,他这个唯一的副总就可以临时主持工作。 这样,他就有时间、有办法逐渐将赵莉废掉,执掌“金禾”。 葛树林明白徐波用意,遂附和,“是啊,董事长,徐副总说的对,您该治病治病,就是不要辞职。” “不然公司***突然易人,恐怕会给‘金禾’集团造成很大麻烦的。” 一位董事赞同葛树林的观点,“赵莉总,目前互贸区的运作出现了巨大困难,那些投资商和店户一直在闹访。” “如果您这个时候辞职,将‘金禾’这么大的摊子交给年轻人,她又没有互贸区的工作和管理经验,恐怕要出大问题的。” 葛树林说:“我有个建议,赵莉总该治病治病,集团暂时由徐波副总主持,这样我们的发展思路和工作打法都不会发生改变……” “我不赞同你的想法。” 曹婧截住葛树林的话,清了清嗓子说,“身体是第一位的,赵莉总既然要去上海治病,手术加上化疗,不是几个月能完成的。” “帅不离位,位不离帅,国不可一日无主,‘金禾’这么大的摊子,决不能没有主事人,所以我同意赵莉总的意见。” 曹婧深知,现在该是亮剑的时候了。 她不能再隐忍做地下巨头,她该旗帜鲜明地支持赵莉,以求她对自己的承诺。 “按你这么说,徐波副总没能力暂时主持‘金禾’的工作了?” 葛树林见曹婧跳了出来,知道现在是刺刀见红的时候。 他不能再瞻前顾后了。 “徐副总是‘金禾’的重要股东,在互贸区投资建设了地板厂,又是‘金禾’的老人,难道他对‘金禾’的管理能力还不如一个黄毛丫头?”葛树林干脆把话挑明了。 “这位是招商部的总监葛树林吧?” 费威突然发话了,“我请你注意你说话的用词,我不是什么黄毛丫头。” “我今年32岁,成家立业6年有余。” 葛树林被费威突然呛声,脸上挂不住了。 “请问费威女士,你说你成家立业6年了,那请你告诉各位股东,你是在哪里立业的?” 费威冷笑一声,站起来。 她不急不躁地说:“各位,我自我介绍一下,本人费威,是前董事长费强和现董事长赵莉的独生女儿。” “我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硕士学位,毕业后,我先后任职于华尔街lx国际金融企业和mts国际经贸公司,并成为其亚洲区副总裁。” 费威目光环视众人一圈,“请问,葛总监,我立的业,您可否满意?” 曹婧说:“费威的能力十分出众,年纪轻轻就担任国际经贸公司的亚洲区副总裁,而且该企业还是世界外经贸企业排名50强企业,与‘金禾’的外经贸业务极其相似。” “所以,我支持费威接任‘金禾’集团董事长。” “我也支持!”穆青举起了右手。 “我不同意。”徐波说。 “学历并不代表能力,mts公司虽然名头响亮,但其业务跟我们的互贸区业务,天壤之别。” “所以对于费威能否带领‘金禾’走出困境,我还是持怀疑态度。”徐波语速很快。 “是啊,别没走出泥潭,却又领着我们被泥潭吞噬,遭受灭顶之灾。”葛树林说。 “你同不同意无所谓!” 费威接过律师手里的股权转让书,大声说。 “根据‘金禾’的章程,以及国家《公司法》的相关规定,我现在持有集团百分之37的股份,是‘金禾’最大的股东,我自然成为新任董事长。” 第54章 问计&可以托付大事的人是谁 费威主持召开上任后的第一次董事会议。 赵莉做了深情告白,回忆了“金禾”创立之初的艰辛,以及各位董事同舟共济,共渡难关的决心。 最后,赵莉站起来,深深地给各位董事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对我一界女流的支持,也希望你们将来像支持我那样,支持费威,精诚团结,使‘金禾’早日走出困境,再创辉煌。” 费威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话锋一转。 “根据老董事长赵莉的推荐,我提议,总办主任曹婧升任集团副总,请大家表决。” 两分钟后,邹阳将表决结果统计出来,交给费威。 费威看了眼投票结果,露出欣慰的笑容。 “14票同意,5票反对,一票弃权,超过半数,表决有效。” 上海某医院。 赵莉被推出手术室,费威和邹阳将赵莉推进特护病房。 一个小时后,赵莉清醒过来。 她看着坐在床边的费威,一脸倦容地说:“从阴曹地府走了一遭,又活过来了。” 费威理了理她额上的头发,嗔笑,“妈,你真会吓唬自己,什么阴曹地府啊,说得我毛骨悚然。” 赵莉握着费威的手,眼里蒙上一层泪光,“这个时候,有女儿陪伴在身边真好,谢谢你啊,女儿!” 费威附身在她脸颊吻了吻。 “我应该谢谢你,妈妈。” 费威在母亲疑惑的目光中说:“谢谢你只得了甲状腺癌,我咨询了专家,他们说你的手术十分成功,最起码还能活25年。” 赵莉凄然一笑,“你这孩子,在国外待久了,思维也不正常起来。” “什么谢谢我得了甲状腺癌,你就谢谢我?难道我得了癌症,你还开心不成?” 邹阳笑说,“赵莉总,你误解费威总的意思了。” 赵莉说:“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说,如果我的癌症是肝癌,或者胰腺癌什么的,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 “可是她的表达太不含蓄了,一点也不像国人的表达方式,费威,你这样说话会伤人的。” 费威说:“我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猜谜语,太费脑筋了。” 赵莉笑着嗔怪,“你喜欢了,别人却不喜欢。” 费威忽然看向邹阳,“邹助理,你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我妈说。” 邹阳答应一声走出去,把门轻轻关上。 赵莉说:“说你直,你还就真是直,你有事要邹阳回避,找个借口把他支开不就完了,干嘛说得那么生硬?” 费威娇嗔,“我知道了,妈,我以后注意就是。” “你刚手术完,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费威忽然变得严肃,“妈,在‘金禾’集团,谁是最可以依靠的? “”谁是必须要提防的?” 赵莉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 “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利益和利用,即使结盟也是相互利用和抱圈取暖……” “不过费威,你要提防着副总徐波。”赵莉的表情逐渐阴沉。 他是跟你爸爸一起来芬河市创业的老人,在‘金禾’有股份,在互贸区开办了地板厂,这个人阴险得很……” “那么,谁是我最可以依靠的人?”费威迫不及待地问。 “最可以依靠的人,我还没找到。”赵莉叹口气。 “不过从目前来看,曹婧被你提拔为副总,这个人的人品还可以。” “就是那个长相和气质,特别像江浙女子的美女?”费威皱了皱眉头。 赵莉点点头,“她的“家境好,所以暂时不会因为利益跟你闹翻。曹婧有背景,在‘金禾’又深耕了多年,她是足可以和徐波抗衡的。” 赵莉顿了顿,看着费威的眼睛叮嘱,“不过曹婧的水很深,我还没把她看透……” 费威对赵莉的回答不甚满意,“那么,爸爸和你在‘金禾’担任董事长这么久,就没有真的可以托付大事的人?” 赵莉苦笑,“商场就是如此,除了尔虞我诈,就是相互利用。” “不过,项目部的总监余梓贤,是你爸当初高薪从北京挖来的,此人能力很强,眼界也开阔,不喜欢拉帮结派,属于‘金禾’难得的一股清流。” 费威点点头,“我查过他的资料,北京外经贸大学的硕士生,牌子确实够亮的。” “妈,除了余梓贤,有没有谁是可以开疆拓土的将才?” 赵莉想了想,苦笑着摇头。 费威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看来,我要成为孤勇者了,得在‘金禾’亲自提枪上阵了。” 赵莉的眼睛亮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有个叫赵旻的女孩,中俄混血,她的能力还是有的。” 赵莉苦笑,“可惜被我解聘了。但她半年的时间就在互贸区开辟了俄罗斯和独联体国家、以及东欧国家珠宝玉石的进口业务,成立了‘旻信’进口外贸公司。” “现在做得风生水起,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开疆拓土的将才……” 白眼的眼眸一亮,“是啊,是啊,我就需要这种人才!” 赵莉的眼神忽然黯淡下去。 “可是,赵旻是个不安分的人,像匹野马似的不服管教,总是惹事,所以我才把她给开了。” “为什么呀?” 费威睁大了眼睛。 赵莉说:“她的野心太,眼神里透出一股极强的欲望,这样的女孩不好。” “好!好啊!” 费威猛地在大腿上拍了下。 费威让邹阳给赵旻打电话,请她来办公室,有事商量。 赵旻正和丛明晨大师研究宝玉石学校的学生实习情况。 他带来22个高级班学生,昨天下午入住“旻信”公司。 赵旻跟丛明晨说了声抱歉,骑电动车来到“金禾”办公大楼前的停车场。 保安李栋梁跑过来,“赵经理,你好。” 赵旻的电动车快没电了,她拿出电线准备到充电桩那充电。 李栋梁抓过她手里的电线,“你去办正事吧,充电的事交给我。” …… 赵旻从电梯出来,邹阳早已微笑等候。 赵旻不由诧异,这栋办公楼她曾无数次进出,却极少来总裁办公区域。 偶尔来了两次,还要预约,邹阳的态度不阴不阳,很少拿正眼瞧她。 可是今天,邹阳竟然亲自笑脸相迎,这是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邹阳给赵旻沏了杯茶,退出去将门关上。 费威走过来,向赵旻伸出右手,“我是‘金禾’新任董事长,费威。” 赵旻微笑,“听说过,老董事长的女儿,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干练。” 费威在她对面坐下,望着赵旻的眼睛,“所谓的干练,那是员工对我表面的印象,并不代表我的能力和水平。” 赵旻微微一滞,看来这个费威要比她母亲更注重实质,应该是个杀伐果决的角色。 第55章 问计&彻底砸烂旧东西 费威说:“今天请你来,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对互贸区的管理和运营,你有什么看法?” 果然,她不拖泥带水。 赵旻勾唇,“你没听你母亲说过吗,我可是被她开除的人。” 费威笑笑,“一朝天子一朝臣,赵莉是赵莉,费威是费威。” “我查过你的资料,虽然你像野马似的又踢又咬,但你却是一匹能力出众的千里马。” 赵旻一怔,她没想到费威如此具有个性。 虽然以前没见过面,却对她很了解,评价也十分准确、中肯。 “说吧,不要有什么顾虑。”费威给她茶杯续水。 “我觉得,互贸区已经名存实亡,是具僵尸,如果继续这种管理模式,势必会给那些投资者造成更大的伤害。” “外来投资者看见这种荒败的景象,即使我们说得天花乱坠,人家也不敢投资。” “至于那些游客,他们看见诺大的一个园区,成为麻雀的乐园,到处长满了荒草,他们心里的落差自然很大。” “他们会把这种荒败景象传播开去,形成更加不利于我们的负面新闻……” 费威眼眸突然亮了。 “可是,据我所知,许多口岸建设的互市贸易区,目前都是这种不死不活现状,甚至有的比我们还凄惨。”费威说。 “如果费董事长像那些互贸区那样,继续摆烂,我想您也不会把我叫来喝茶吧?” 赵旻的眼睛直视着费威。 虽然被赵旻呛声,但费威却赞赏地笑了。 她开始喜欢赵旻的直爽和顽皮。 费威点点头,表示认可赵旻的说法。 “既然没有实现中俄边民的互市贸易,那么为何不搞砸烂它,寻求一个更加适合我们的新路子,探索一个新的对外经贸合作的新机制……” “等等……” 费威跑到办公桌前,拿起笔记本和碳素笔。 她回到赵旻身边,“那么,你肯定对这个问题有所思考,说说,你有何高见。” “我认为,首先……” 费威像小学生似的记录。 两天后,费威来到“旻信”公司。 乔嫂和卡洛莎都颇惊讶。 传言中的新任霸道总裁,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尊荣。 她屈尊降贵来到“旻信”,不知是好是坏? 办公室放着四张办公桌,十分拥挤。 赵旻让卡洛莎给费威沏茶,费威摆手,“不用麻烦,咱俩去宝玉石学校学生的实习现场瞧瞧。” 赵旻带费威走进写字楼。 看见丛明晨和学生们正在忙碌,安装宝玉石加工设备。 赵旻把丛明晨喊过来,将费威介绍给他,双方握手寒暄。 费威在现场转了一圈,看着远处忙碌的丛明晨,“你这只有一个大师级的工匠可不行,何况他还是以教学为主。” “我觉得你要想打出名堂,必须加工出精品,最好弄出些收藏级的东西,才能吸引人的眼球,赚取更多的利润。” 赵旻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你应该去趟北京和苏州,北京有许多国宝级的玉雕大师,有的手法是宫廷里流传出来的,制作的精品都可以传世。” “而苏州的玉雕,在我国占有特别重要的地位,近些年备受推崇……” 说着话,两人走出写字楼。 她俩在互贸区空旷的广场漫步。 费威说:“那天听了你的想法后,我当天就跟芬河市江大路市长沟通了,他十分赞同。” “昨天市里专门开会研究,同意你提出的意见,将互贸区更改为‘边境经济贸易合作区’,今天他们已经上报到省里,估计很快就会批准。” 赵旻不由得转头看了费威一眼。 看来这个女人确实是个杀伐果决的人。 她不会是个女魔头吧? 芬河市边境经济合作区审批下来了。 费威决定成立客商合作委员会。 她要将以前“金禾”集团行使的管理功能,彻底剥离出来,交给合作委员会管理。 “金禾”集团专注于自己的外经贸事业。 客商合作委员会,则将边合区内规模较大的企业整合起来,实现政策、资源、信息共享,整体融资,整体招商…… 客商合作委员会的主任,由费威亲自担任。 徐波担任副主任,余梓贤担任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 客商合作委员是一个松散型的管理组织。 边合区内的规模企业,各派一名中层职员进驻办公。 根据企业规模、盈利情况,缴纳一定的费用,用作客商合作委员会的日常开支,以及招商、融资、舆情攻关等费用。 该委员会下设了几个机构。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企划招商部,经理由“金禾”集团招商部副总监穆青担任。 企划招商部是客商委员会最重要的部门。 除了穆青担任经理外,还下设一名副经理。 其人员配置,则和攻关、宣介部等几个部门的副职一起,打算从边合区内的企业公开竞聘。 消息一出,边合区瞬间爆炸了。 “这个费威可真够大刀阔斧的,她把父亲和母亲多年的经营模式,彻底摧毁砸烂,然后重新构建,真够厉害的!” “她来这里时间这么短,就把互贸区多年存在的积弊看得如此准确,真不愧是国际名校的硕士生,看来咱们的企业有救了。” “哼哼,别高兴得太早,她搞这么大的动静,把原来的东西都砸得稀巴烂,步子迈的这么大,不一定是好事,弄不好要把咱们给祸祸惨了!” 黄小燕这几天特别兴奋。 她终于等到翻身晋级的机会了。 那些兴奋、激动和担忧、反对的议论声,都与她没关系。 她要的,是企划招商部副经理的职位,她要彻底摆脱底层职员的境遇。 她在“金禾”招商部当了4年普通职员,她受够了,她要咸鱼翻身,她要风风光光。 黄小燕第一次主动约徐波去了酒店。 事毕,徐波躺在大床上喘息。 黄小燕的脚丫,在徐波的双腿间磨蹭,“徐哥,客商合作委员会的企划招商部,招聘副经理,我想竞聘。” 徐波翻身,抓住她嫩藕般白润的脚丫,放在鼻子下嗅着,“好啊,我支持你。” 黄小燕说:“口头支持不行,你得拿出实际行动,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 第56章 我顶你&为何你处处跟我过不去 第二天上班后,徐波给黄小燕发微信:我问了人事部,目前6个人报名竞聘。 黄小燕:有应届大学生吗? 徐波:没有,都是边合区内企业的管理人员。 黄小燕立时踌躇满志。她觉得自己胜算最大。 因为她是“金禾”招商部的人,“金禾”是边合区最大的企业,又是管理、协调者,凭她的工作经验和资历,以及徐波的助力,她想不到谁还能比她更有优势? 费威给赵旻打电话。 她动员她竞聘企划招商部副经理。 赵旻没有这个心思。 “我和省宝玉石学校的合作刚开始,丛明晨和他的学生,马上就要进入状态了,我得抓紧就俄罗斯碧玉产品,做提前宣介,所以我没有这个野心。” 费威说:“我们这个委员会,是一个松散型的协调和管理机构,主要由边合区的各个大企业派员组成,是为这里的企业和店户服务的。” “我们的管理是弹性的,如果你竞聘成功,你不必坐班,仍可以继续管理你的‘旻信’公司。” 赵旻说:“这个合作委员会,主要骨干还是你们‘金禾’的人,我被他们伤透了,不想跟他们公事。” 费威说:“那是以前的‘金禾’,现在不同了,我来了,我不会让那些蝇营狗苟的人得逞的。” “你未免太乐观了。”赵旻提醒。 “‘金禾’非常复杂,表面上静水深流,实际上漩涡激荡,我可不敢去,万一我再被他们伤害,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费威说:“怎么,你这么容易就认输了?这也不是你的性格啊。” 赵旻笑了,“费总,你不用跟我使激将法,我真的怕了。” 费威说:“换句话说,‘旻信’作为今年最成功的入户企业,你理应参与管理和建设。” 费威态度诚恳起来,“赵旻,我觉得我们俩很相像,我希望你能出山,就算帮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更大的国际舞台。” 赵旻心头一热。 她被费威的真诚打动了。 苗小乐听说赵旻竞聘企划招商部副经理岗位,他也报了名。 他要竞聘攻关宣介部副经理。 这天苗小乐来到赵旻办公室。 将一大摞有关竞聘的书籍,放在她办公桌上,“这是我特意让朋友从省城快递过来的,你一套,我一套。” 赵旻正和丛明晨谈事情,不满苗小乐冲进来打乱了她们。 “你把这些书拿走,我用不着。” 苗小乐颇为认真的样子,“你别不当回事,我听说你竞聘的那个岗位,竞争最激烈,千万大意不得。” 赵旻不以为然,“我无所谓,能不能竞聘上顺其自然。” 苗小乐说:“那可不行,赵旻,你必须给我竞聘上,我可是看你报名竞聘,我才报名的,你千万不要坑我啊。” 赵旻嗤笑。 “你报不报名,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苗小乐,你不要在这捣乱,我跟丛大师谈事情呢。” 苗小乐一本正经起来,“怎么没有关系呢,赵旻,你我要是都能竞聘成功,你说咱俩在一起办公,那场面该有多美好啊,夫妻双双上班下班……” “滚出去!” 赵旻拿起一本书,狠狠地砸向苗小乐。 一周后,客商合作委员会竞聘的几个副职岗位,进行了笔试。 第二天一早,“金禾”集团办公大楼外面的告示板上,张贴出笔试成绩。 在企划招商部副经理竞聘人员成绩一栏,赵旻以87分的成绩高居榜首。 她比第二名的黄小燕,多出7分。 第三名,是“发达”经贸集团的公子魏金斗,比赵旻少了12分。 而企划招商部副经理竞聘人员的成绩一栏,苗小乐以64分的成绩,屈居第三名。 费威给赵旻发微信:祝贺笔试成绩第一,继续努力,准备面试,我期待与你共事。 赵旻回复:情况比较复杂,面试不容乐观。 赵旻十分清醒,边合区的情况比较复杂,这里的几十户企业和几百家店铺,几千个人,形形色色,藏龙卧虎。 千万富翁不少,亿万富豪不缺,三教九流,亲疏知交,裙带关系…… 而她毫无根基。 她经济基础薄弱,犹如一粒尘埃。 随便一阵轻风刮来,就能将他高高卷起,抛向未知。 费威听懂了赵旻的画外音,她把企划招商部经理穆青,叫到办公室。 “穆经理,明天的副经理面试,你有何高见?” 穆青不知就里,没有发表见解,“费总是什么意思,您不妨明说?” 费威爽朗地笑了,“穆经理是个聪明人,爽朗的性格,我喜欢。那我就不跟你隐喻了,我觉得‘旻信’的经理赵旻很不错。” 穆青颇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费威作为“金禾”集团的老总,会推荐被他们开除掉的赵旻,而直接忽视掉集团职工黄小燕。 费威见穆青冷整的样子,笑问:“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推荐“金禾”自己人?” 穆青点点头。 费威警觉起来,“穆经理,是不是已经有人跟你打了招呼,推荐的人选不是赵旻。” 穆青不置可否地笑笑。 他想到了徐波的推荐电话,想到“发达”集团总裁魏东,亲自打发人,将一部新的苹果手机和笔记本电脑,送到他的宿舍…… “费总你猜对了。”穆青说。 “的确有人给我打推荐电话,甚至有人给我送礼求关照。” “但请你相信我,我有我的原则,不管谁推荐的谁,我作为副主考官,又是为我自己招聘部下,我会按照内心来选人的。” 跟穆青谈完后,费威仍不放心,她让邹阳把主考官徐波请到办公室,询问此次竞聘事宜。 徐波谦恭地问:“费总,你有没中意的人选,告诉我,我好心中有数。”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瞄了眼费威。 费威作为主任,不好干涉人员竞聘。 她虚与委蛇,“要说中意的人,我刚来不久,并不清楚园区内的企业和人员情况,但就我目前接触的年轻人中,我觉得‘旻信’公司的赵旻,还是很有能力的。“ “她开辟的新的国际贸易渠道,取得了很大成功。” 徐波微笑,“您的意思,我懂得,费总您就放心吧。” 笔试结果出炉后,黄小燕就把水杯摔了。 “该死的赵旻! 阴魂不散,你为什么处处跟我过不去?” 第57章 一场闹剧&大脑一片空白 黄小燕给徐波发微信,倾诉自己的不满和委屈。 “徐哥,怎么办,她的笔试成绩比我高7分,难道我就真的没戏了吗?我不甘心,败给赵旻我不甘心!”三个菜刀看脑壳的表情包。 徐波:不要躁动,沉得住气。 黄小燕:“我的肺都要气炸了,沉静不下来。我哭,我哭,我哭。一连三个表情包。 徐波:晚上徐哥给你顺顺气。坏笑的表情包。 面试由主考官徐波主持。 赵旻做了充分的准备。 她找于菲菲借了一套职业装。 在田淼和于菲菲胁迫下,起了个大早,去市区整理了头发,显得精神又明媚。 于菲菲和田淼特意请假,来到边合区大礼堂。 她俩来给赵旻加油。 赵晓云原本打算上午通过芬河口岸出关,去俄罗斯与另一个客户,签订松籽进口合同。 但为了给赵旻助威,她临时改变日程,决定上午来观战助威,下午出关签合同。 为了彰显面试的公平、公正和透明,这次面试设在“金禾”的大礼堂里。 台上选手演讲,台下第一排坐着评委,然后是各竞聘单位的助阵团队和亲友。 选手参加抽签。黄小燕抽的是第6名,赵旻抽的是第1名。 黄小燕心中大喜。 6是个吉利的数字,所谓顺顺利利,心想事成。而她的名次不前不后,处于中间位置,最有利于评委打分。 黄小燕的媚眼嘲讽地看向赵旻。 她故作讶异,“呀,赵旻,你的手气太好了,你的笔试是第一名,抽签又是第一名,我真羡慕你。” 赵旻的嘴角勾出一抹淡然,“谢谢你的祝福,我不光比试第一,面试也能第一。” 黄小燕被她当众反话正说,彻底地讥讽,心里恨死了赵旻。 选手都知道黄小燕话语的意思,没想到赵旻的反讽如此犀利幽默,皆哈哈大笑起来。 黄小燕脸上挂不住了,“赵旻,别以为你笔试第一,就不可一世,哼,面试是最关键的,鹿死谁手不一定呢。” 赵旻冷笑,“我属虎的,食肉动物,专门吃鹿。” 选手们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这个赵旻,说话简洁有力,简直能把人噎死。 根据笔试成绩,如果不出意外,企划招商部副经理职位,将在赵旻和黄小燕、魏金斗之间产生。 因此,三人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面试结果当场打分,赵旻第一个登场,演讲和表现不算惊艳,却也优秀。 可是9名评委打出的分数,分差却很大。 曹婧打出的98分,因最高分被扣掉,葛树林打出的73分,因最低分被扣除。 最后,赵旻的平均分数是87.12分。 …… 魏金斗第4名演讲。 他本不想来应聘,是他父亲魏东替他报名,并逼着他准备考试、面试的。 魏金斗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神情松弛地走上演讲台。 他一点也没有其他选手的紧张状态,相反神态自若,侃侃而谈,面试取得了96分的高分。 第6名黄小燕出场。 她也做了精心准备,穿着一身米黄色职业装,头发高高挽起。 演讲结束,进入评委打分环节。 葛树林打出的99分,因最高分被扣掉,余梓贤打出的86分最低,被扣除。 最终,黄小燕面试成绩96.27分。 如此算下来,两项相加,赵旻将以以0.15分之差,败给黄小燕。 至于魏金斗,则比赵旻还少了几分,已经无缘问鼎。 台下观众席一阵哗然。 田淼愤恨极了,大声说:“黑幕,这里绝对有黑幕!” 于菲菲跟着附和,“不公平,黄小燕的表现不比赵旻强,为什么给她打那么高的分?她们的分差为什么那么大?” 魏金斗本就无所谓能不能竞聘上,既然他距第二名还差好几分,他根本没有机会了。 但他眼不花,耳不聋,加之他对赵旻有好感,便站起来指着徐波叫喊。 “什么他妈的竞聘,竟敢公开欺骗我们,当我们瞎子,还是当我们聋子,徐波,我操你妈!” 苗小乐更是炸了庙。 “这么明显地欺骗竞聘者,这不是玩人吗?不干了,老子他妈不面试了,这么黑暗的操作,简直是无法无天。” 苗小乐摘下胸前的竞聘号牌,扔在地上。 他狠狠地在号牌上踹了几脚。 魏金斗跳着脚地咒骂。 “徐波,我操你八辈祖宗,你们这些王八蛋,生孩子没屁眼!” 魏东坐在观众席,也觉得评委打分太过有失公允。 他觉得儿子骂的有道理,但他骂的是徐波,是他的好友啊,于是魏东示意两名不下,将魏金斗架出大礼堂。 费威坐在评委席后面,看到结果后,脸色铁青。 她狠狠地瞪了徐波一眼,愤然离开。 费威做梦也没想到,徐波会跟她演一出将计就计。 他表面暗示会按她的旨意办事,安抚住她,但最后在背后插她一刀,完成翻盘。 赵莉提醒过费威,徐波这个人狡诈虚伪,狼子野心,要她防着点,别被他暗算了。 可费威怎么也没想到,徐波这么快就摆了她一道,而且还含有极大的侮辱意味。 下马威! 他这是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回到办公室,费威仍然气难平,他给徐波发微信:为什么要阳奉阴违? 徐波回复:不懂你的意思。 费威:赵旻的性格和能力,很适合“金禾”。 徐波:我愚钝,没明白那天你的意思,刚才听了一遍录音,才领会,可是已经晚了,请费总海涵。 费威突然冒出一身冷汗,这家伙那天竟然录了音? “混蛋!”她将茶杯狠狠地摔碎。 赵旻心里十分酸楚,她知道这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但结果已经出来,且当众宣布,任谁都无力回天了。 赵旻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股酸涩而悲凉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往眼眶涌。 她极力控制情绪,尽量不着痕迹地走出大礼堂。 田淼和于菲菲骂骂咧咧,大声在会场喧闹。 苗小乐尖锐的声音,尤其刺耳,于是整个礼堂嗡嗡声不断,使得面试无法正常进行了。 保安李栋梁跟赵旻有特殊感情,也跟着起哄,“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徐波眼底寒芒显露,大声呵斥保安队长胡格,“你们保安队白吃干饭的吗,是木头人吗?” 第58章 你们都是坏人&泪流满面 胡格吓得一个激灵,朝还在叫嚷的李栋梁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闭上你的臭嘴,你忘了自己是干嘛的了吧,也他妈跟着瞎起哄!” 李栋梁不满地瞪了胡格一眼,嘟囔道:“这么明显的偏袒,傻子都看得出来,难道你看不出来?” 胡格恼了,眼珠子瞪得老大,“放屁,你他妈说谁是傻子?” 胡格喊来几个保安维持秩序。 两名保安试图将田淼和于菲菲推出大礼堂。 一个保安长着满脸横肉,脖子上和手腕上都有纹身,她冲田淼奔过去,抓起她的胳膊,就要扭过后背。 田淼练过武术,肩膀一扭,顺势将那个保安的手腕反手扣住,一脚踢在他膝盖上,保安一声惨叫,噗通跪倒在地。 另一名保安扭住了于菲菲胳膊。 他见她漂亮,胸脯高耸,想借机吃她豆腐。 于菲菲尖声叫喊起来,“流氓,有人耍流氓了!” 赵晓云见赵旻一声不吭地走出大礼堂,她担心她想不开,跟着走出大礼堂。 赵旻在门口站着,呆傻了似的。 赵晓云在她肩头拍了拍,“没啥,小旻,不就是一个副经理吗,竞聘不上,咱还不稀得干呢,不然竞聘上了,你还得操闲心,耽误‘旻信’自己的发展。” 赵旻输出一口气,凄然一笑。 “可是,看他们那明目张胆地偏袒黄小燕,特意给她打高分,给我打低分,我咽不下这口气,太欺负人了。” 赵小云说:“傻孩子,你还不明白吗,说是公开竞聘,可评委基本都是‘金禾’集团的人,黄小燕又是他们的人,人家能偏向你一个外人吗?” 田淼和于菲菲、苗小乐被一众保安,撵出了大礼堂。 苗小乐朝大礼堂门口吐了口唾沫。 “一个小小的副经理,以为多么了不起的职位呢,不稀罕,老子不稀罕,我们都不稀罕,让你们自己在窝里玩去吧。” 赵旻看着苗小乐孩子似的行为,凄然一笑。 赵旻将手机开机,刚才面试,为防止有人串通作弊,竞聘者一律关机。 叮叮叮…… 12个未接电话提示信息,上面的名字都是一个字:妈。 微信上的家族群,红点提示,有新的信息。赵旻手指划了一下,苏虹(1):你干嘛呢,为何不接电话? 苏虹(2):死丫头,你还在生妈的气啊,咱们是一家人,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好。 苏虹(3):小旻,不管你对妈妈和弟弟有多生气,你也是妈妈的女儿,是旭东的姐姐,快接电话,有急事!!! 苏虹(4):小旻,妈求你了,快点回电话,真的有急事!!! 寒风吹进脖子,赵旻打了个冷颤。 她感觉心里寒冷彻骨。 她把手机塞进兜里。 飘了6个多小时的雪花,将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被子。 裸露的、肃杀的、脏污的大地,突然变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李栋梁下午休班,担心他家大榆树下的老屋子被厚雪压塌屋顶,扛着一把铁锹,骑着电动摩托来到“天长山”脚下。 李栋梁家老屋位于大榆树下北侧。 他将电动车停在树下,吓了一跳。 树下坐着一个雪人。 她身旁的雪地上,摆放着六七个空啤酒罐。 谁呀? 这么冷的天,一个人坐在树下喝酒,不怕冻僵吗? 看她身上的积雪厚度,不难判断此人坐在这里很久了。 李栋梁转到那人身前,讶异地惊叫起来,“赵,赵经理?” 泪流满面的赵旻,睫毛上挂着雪花。 她的头发上落满积雪,脸蛋冻得像红苹果。 赵旻抬眼望了望李东莲,举起手里的易拉罐,凄然一笑,“喝两口?” 李栋梁将赵旻拽起来,可她的腿已经冻僵了,不听使唤地往地上坐下去。 一股寒意从赵旻身上传到到李栋梁身上,他不由吸了口凉气。 赵旻怕是冻坏了! 穆青驾驶着越野车,来到大榆树下。 李栋梁已经将赵旻扛进了老屋子。 他把自己的棉大衣脱下来,给赵旻披上。 赵旻坐在地上,身前的地上有一堆呕吐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穆青皱起鼻子,“至于吗,不就一个副经理职位吗,至于你在这里糟践自己。” 赵旻醉眼微眯,“滚开,你这是在笑话我吗?” 赵旻指着穆青的鼻子,“你们,都他妈不是好人,是穿着一条开裆裤的坏人,沆瀣一气的坏人,欺骗老实人的坏人!” 穆青试图把她搀起来。 赵旻猛地将他推倒在地。 穆青跌坐在地上,股骨头传来一阵剧痛,可还没待她反应过来,一股冰凉的、散发着酸甜气味的泡沫液体,兜头浇到他的头上…… “啪!” 穆青用力甩了赵旻一个嘴巴,“傻逼!” “啪!” 赵旻还了他一个嘴巴,“大傻逼!” 穆青愣怔了片刻,又抽了赵旻一个嘴巴,“你才是大傻逼!” “啪!” 赵旻又还了一个嘴巴给穆青,“你才是大傻逼!” …… 穆青的越野车碾压出一道深深的雪辙。 幸亏他的车是越野车,前后驱动,不然肯定要交代给旷野中没膝的积雪。 他的右边脸颊红肿得像猪头,火辣辣地疼。 他扭头去看后座上沉睡的赵旻,她的半边脸,肿胀得更厉害,甚至有血痕清晰可见…… “安娜,我的安娜,他们使阴招害我……” “可是我没哭,我要坚强,是的,安娜,莫斯科不相信眼泪,我把眼泪咽下去了……” “傻逼!你才是大傻逼!你就是……” 赵旻发出的梦呓,呻吟中透出酸爽。 穆青的心突然悸动了一下。 他仔细地看了眼赵旻。 猛然发现她挂着两颗泪滴的脸,以及那长长的睫毛,白里透红细腻如羊脂的肌肤,组合在一起是那么的漂亮,那么令人心动…… 一个小时后,越野吉普车在距离边合区大门300米的地方停下。 穆青摇醒赵旻,她睁开醉眼,酒意减少了许多。 穆青问:“快到边合区了,你是回‘旻信’办公室,还是回家?还是我给你在酒店开间房?” 赵旻瞄了眼车窗外,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射在雪地上格外刺眼。 “我喝醉了吗?”她似乎感觉到半边脸刺痛,抚摸了下。 “我的脸怎么这么痛?” 穆青冷笑一声,“你喝醉酒,自己抽的嘴巴。” 穆青开始不耐烦,他的越野车太显眼,公司的人都认识,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拉着醉酒的赵旻。 “快说,你是回办公室,还是回家?还是去酒店开房休息?” 赵旻的醉眼突然睁开,警惕地盯着穆青。 “你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跟我去酒店开房?” 第59章 我不回家&欲望的海水 穆青哭笑不得,“我还没有贱到那种程度,快说,你想去哪里休息?” 穆青不等赵旻发话,启动了车子。 “拉倒吧,我不跟醉鬼啰嗦,还是把你送回家吧。” “我不回家!” 赵旻发疯似的嚎叫起来。 她确实疯了,探过身子去抢方向盘,“我不回家,我不回家!我要去安娜家……” 越野车在雪地上打滑,穆青猛踩刹车,攥紧方向盘,打开赵旻的手。 “你他妈找死!” 雪地上本来就滑,穆青猛踩刹车,使得越野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受控制地滑向水沟…… 古人的智慧真是了得,大雪节气过后,气温骤降到零下30度左右,降雪越来越频繁,雪花大如鹅毛。 下午两三点钟后,鹅毛大雪就弥漫了整个天空。 边合区院内没有一个游客。 4点过去了,仍没有游客光顾。 天渐渐黑下来。 赵旻吩咐乔嫂,“叫大家关门歇业,雪太大,又这么寒冷,估计没人再来买东西了,你们早点回家吧。” …… 6点钟的时候,天完全黑透了。 大雪终于停下,刮起了西北风。 赵旻吃了碗泡面。 她推门出来,一股寒风霸道地钻进怀里,直透肺腑。 赵旻走了两步,积雪没过了膝盖。 她担心明天游客来了,行走不方便,就抄起木掀,将积雪铲起来堆成雪堆,等明早边合区客商合作委员会后勤部门的卡车过来,将积雪拉走。 可是积雪太厚,冷风太猛,几分钟后她的手脚就冻麻了。 赵旻用力跺了跺脚,继续铲雪。 5个门店加“旻信”办公室,足足30米宽。 赵旻尽可能地清理远一些,减少游客趟雪的麻烦。 可她力气小,忙碌了一个小时,才清理出四五米宽的积雪,却已累得精疲力尽了。 这时,一个男人趟着积雪走过来,在她身边哗啦哗啦地铲雪。 赵旻转头,李栋梁带着狐狸皮帽子,穿着鹿皮棉袄,来帮她铲雪了。 赵旻说:“李哥,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慢慢干,很快就能把雪铲完的。” 李栋梁力气大,木掀推着积雪趟出一条深沟,他说:“就你这体格,干到明天早上,也清不完这些积雪。” 赵旻说:“你帮我铲雪,耽误值班咋办?不会被你们队长胡格处罚吧?” “这么大的雪,即使是有盗贼,他也得被冻死。” 李栋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妹子你放心吧,我们4个人值班,这么大的雪,他们都在值班室看监控呢,缺我一个不耽误事。” 赵旻说:“谢谢你,李哥,你是个好人。” 李栋梁回头呲牙一笑,“你也不是坏人。” 午夜2点。 赵旻的关节和骨头剧痛,头像被斧头劈开似的疼痛。 她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夜色如墨,门外西北风嗷嗷嚎叫,如野狼奔腾。 门窗的缝隙处,寒凉如鬼魅般袭进来,室内的温度下降很快。 赵旻想挨到天亮。 可她实在挨不下去了。 她的身子如坠冰窖,冷得牙齿打颤,大脑昏昏沉沉,似乎坠亡地狱…… “穆总监,我,我要死了……” 赵旻想,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会给穆青打电话? 傲慢的他是瞧不起我的,而我对他也是有成见的。 可是,我怎么会给他打电话求救呢? 赵旻很后悔,可是她的思绪还在蔓延的时候,她就陷入了昏迷。 …… “砰砰砰!”巨大的砸门声在寒冬的午夜响起。 “赵旻!赵旻……”穆青在门外焦急地喊叫。 赵旻从昏迷中醒来,头疼欲裂,她起身下地,身上没有丁点力气,腿一软跪在地上。 穆青裹着一股寒气走进来,“赵旻,你怎么了?” 赵旻吃惊,“你怎么来了?” 话未说完,腿一软,她瘫软在穆青怀里。 穆青感觉自己抱着一个火球,他在她额头上探了下,烧得烫人…… 穆青给赵旻掖好被子,将沾了凉水的毛巾敷在她头上,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颊,心里莫名地悸动心疼了一下。 可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很快穆青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表情。 他抬腕看表,时间是凌晨3点26分。 赵旻被穆青喂了药后,呼吸不再那么急促,也不再那么粗重了。 他给她测了体温,虽然比之前降了两度,但仍然三十八度,还在发烧。 赵旻醒了过来。 她想坐起来,可脑袋还处于昏沉状态。 穆青一只手探在她脖子下,将她扶坐起来。 赵旻感觉到了那只温软的手掌。 她的身上立即涌上一种别样的感觉。 那是她的欲望在作祟。 21岁的赵旻,从未体验过性爱的滋味。 但这不能否认她就没有性爱的欲望,从第一次来月经以后,她的身体里,就无数次激荡出的欲望的海水。 她瞄了眼穆青,发现他面无表情,脸色冷峻。 室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两人都没说话。 赵旻咳嗽了一声,“那个,谢谢你啊,穆总监,要不是你回去给我取药,我恐怕要报废了。”她想说句诙谐的话,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穆青并没被她的诙谐感染,“人的生命力顽强程度,远超乎人的想象,即使我没给你送药,你也不会轻易报废的。” 赵旻说:“我没事了,要不,你回去吧,耽误你好几个小时睡眠,实在抱歉。” 穆青说:“你还在发烧,我不放心走。而且我现在回去,你觉得我还能睡得着吗?” 赵旻说:“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小行军床,挤不下我们两人,再说我们不适合挤在一张床上……” 穆青说:“你不用管我,我在桌上趴着眯一觉,天亮走人。” 穆青觉得眼皮打架,索性双肘垫在桌子上,脑袋枕在上面合上了眼皮。 迷迷糊糊中,穆青被冻醒,两条胳膊麻酥酥的似通电。 他抬起头,瞥见赵旻没有睡,而是瞪着一双湖蓝色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没睡?”穆青站起来,用力甩胳膊。 “睡不着,屋子太冷。”赵旻将被子掖了掖,脸色苍白。 穆青环视一圈屋子,“可是,你这是办公室,没有多余的被子。” “我们做爱吧,这样就不会冷了。”赵旻说。 第60章 父亲,我救不了你 赵旻手机屏显示,她有77个未接电话,都是苏虹打来的。 手机再次响起,赵旻以为又是母亲打来的,她烦恼极了,想再次按键拒接,可电话却是父亲赵明哲打来的。 “小旻,为什么不接你妈的电话?” 赵明哲的语气充满责怪。 “你惹得她发疯,跑到我单位来闹。小旻,你妈找你有事,你怎么可能让她打了77个电话,你都拒绝接听呢?你的心太硬了,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赵明哲显然又喝酒了,劈头盖脸地说。 “爸,我发高烧,一连烧了三天……” 赵旻知道这个借口很苍白,但她不想直接说破,她讨厌母亲的电话,她不想再填补家里那个无底洞了。 “小旻,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撒谎,为什么早不感冒,晚不感冒,偏偏家里有事需要你帮忙,你就感冒了。” 赵明哲显然生气了。 赵旻没有说话,她听得出来,父亲这是被母亲逼急了,被她闹怕了,才来找自己算账的。 赵明哲没有听到女儿的回音,语音缓和了一些,“难不成,你是真的感冒了?” “说吧,她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赵旻的声音冷冷的。 “小旻,王欣雅她妈买基金被骗了30万,她爸把她骂了,她从楼上跳了下来,身上多处骨折,需要手术费……” “你不要再说了,”赵旻打断父亲,“王欣雅她妈被骗活该,她跳楼是她的事,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可,可是,雅茹因为你不接你妈的电话,从你这没拿到钱,跟你弟弟大吵了一架,赌气回娘家了。”赵明哲说。 赵旻冷笑一声,“那是他俩的事,跟我有何牵扯?” 赵明哲愤怒了,“赵旻,旭东是你弟弟,是赵家的根脉,你难道忍心看着他离婚打光棍,让赵家就此绝后吗?” 赵旻笑出了声,“你们不是说,我是个丫头,迟早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人,赵家绝不绝后,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明哲怒吼,“赵旻,你见死不救也就得了,干嘛诅咒老赵家绝后?” 突然,赵明哲哀求起来,“小旻,你就拿些钱帮帮你弟弟吧,算我求你了。” 赵旻心底滚过一阵悲哀。 王欣雅他妈跳楼,你们全家就如临大敌,吓得要死。 可是我竞聘招商部副总监被欺负,你们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安慰吗?可是我在那个雪夜高烧烧到40度,差点死掉,你们有谁关心我了? 可是。 可是。 可是…… 赵旻忍住心底里的巨大悲哀,“爸,你别管了,我妈要是想闹,你就任凭她闹去。” 赵旻努力让自己的心坚硬起来。 “爸,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窝囊,就不能硬一点,刚一点吗?她要是再去你那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就不能甩她两个嘴巴?” 赵明哲似乎哭了,很响地抽了下鼻子。 “小旻,爸爸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和旭东,为了这个家啊。” 赵旻的心,彻底被被悲哀的洪水淹没,“可是,爸,我救不了你了……” 赵晓云推门走进赵旻办公室,屋里只有她自己,寡着脸子。 赵晓云凑近赵旻的脸,“怎么了,谁胆子这么大,敢惹我侄女生气?” 赵旻把母亲去找父亲耍闹要钱,王欣雅母亲被骗跳楼的事,跟姑姑说了一遍。 “你们家的罗乱事,没完没了,”赵晓云气恼地说,“你妈也是,王欣雅娘家的事,她跟着瞎掺和什么?” 赵旻气鼓鼓地说:“还不都是因为她的宝贝儿子,她担心旭东两口子离婚,怕老赵家的根脉断了。” 赵晓云不屑地“嘁”了一声,“就你家赵旭东和王欣雅两口子那德行,没孩子也罢,不然生个孩子跟他们似的,老赵家还不如断了根呢。” 赵旻被她说笑了,“姑姑,也就你能治得了我爸和我妈,你是他们的克星。” 赵晓云拿起手机,给苏虹打过去,“苏虹,我警告你,不许来赵旻这闹腾,不然,你别怪我不给你颜面……” 省经贸厅厅长来到芬河市视察工作,点名要去边合区看看。 上午9点。 江大路陪同他们一行来边合区视察。 费威代表边合区客商合作委员会,携各部门主管陪同,并做了简洁的汇报。 然后进行参观,具体路线是先参观加工区的四家外经贸企业,苗成的指接板厂,费威的旅游鞋厂,徐波的地板厂和魏东的出口果菜加工基地。 这四家企业,由于受困于中俄经贸大环境所限,都没有开足马力生产。 最好的“苗氏”指接板厂,6条生产线也只是开工了4条。 本省的口岸经济和外经贸事业,仍然无法实现突破。 然后,费威带领他们来到商服区参观。 这里显得凋敝,所以只好参观了“旻信”珠宝进口公司的业务。 他们参观了赵旻进口出售的波罗的海等地珠宝,然后去参观她和省宝玉石学校联合建立的实习基地。 一上午,厅长的脸始终阴沉着。 直到看到赵旻的珠宝销售,和实习基地,听了赵旻开辟新商机的经过,以及她对未来凭借省珠宝玉石学校玉雕大师的加持,让俄罗斯碧玉等产品走向全国消费市场的构想时,他的脸上才终于开晴。 至此,姜大路和费威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他悄悄吐出一口浊气。 厅长对赵旻赞不绝口。 他让随行的潘慧处长回去研究,从政策和资金上予以大力扶持。 他对江大路讲,“全省几十个口岸,建立的互贸区目前都处于停滞阶段,半死不活的,成为了烫手山芋。” “可是你们这位小同志却不简单,她勇于探索,善于摸索,走出了一条中俄合作的新路子,为我省贯彻国家一带一路精神,进行了可贵而有效的践行。” 厅长盯着江大路说:“你们市里要把她当作典型,大力支持和宣传。” 江大路频频颔首,“请您放心,我们一定按您的指示办,大力支持‘旻信’公司的发展。” 临行前,厅长要跟众人在国门前照相。 20多个人排成两排,赵旻是这些人中地位最卑微的,她识趣地来到后排,在最靠边的地方站着。 “赵旻,赵旻在哪里?”厅长突然喊。 江大路秘书将赵旻拉过来,厅长拉住赵旻的手,“来,小同志,坐在我身边。”于是,赵旻坐在了c位。 赵旻非常拘谨,厅长说:“你好好干,给咱们省的外经贸打个样,有什么困难,跟我们的潘处长说,厅里会好好扶持你的。” 第61章 不要再跟你爸置气&我的恋人 晚上8点。 “芬河云锦”大酒店咖啡厅。 潘慧抬头望了一眼穆青,“儿子,跟妈回省城吧?” 穆青与潘慧对视了一眼,旋即将目光移开,“我在这挺好,不想回去。” 潘慧盯着穆青,眼圈微红。 “儿子,你瘦了,脸上满是倦怠之意,你在这里吃苦,爸妈惦记你啊。” 穆青嘴角勾了勾,“妈,我在这里不是吃苦,而是在干事业,我有我的追求,请你不要再干涉我的决定,好吗?” 潘慧长叹一声。 “我今天仔细看了,你们这个边合区半死不活,说是边境经济合作区,可其实还是当初建设时设立的几家企业。” “六七年了,基本没有变样,你在这干没有前途啊……” 穆青说:“那是以前,现在费威接手并整合了边合区资源,我相信随着国家‘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中俄贸易的前景会越来越好的。” 潘慧说:“你这孩子,我分管全省的外经贸工作,不比你知道的多啊。” “‘一带一路’那是西部口岸的事,跟我们没多大关系,你所谓的前景,不外乎海市蜃楼。” 穆青说:“所以我认为,你们这些人分管我们省的外经贸工作,是我们这些从事外贸工作者的悲哀和不幸!” 潘慧变了脸色。 “你怎么说话呢?我警告你,穆青,这种话不要乱说,不然你会后悔的!” 穆青说:“我不是三岁小孩。” 潘慧将勺子扔进咖啡杯。 “气死我了!” 潘慧盯着穆青的眼睛,“穆青,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为什么见面就要吵架,为什么你的青春叛逆期还没过劲儿!” 咖啡厅进来一对母子,母亲满脸慈爱,说话温言软语,儿子与母亲聊着开心的话题。 穆青的眼眸里透出羡慕,眼圈红了。 潘慧也看到了那对母子,叹了口气,“穆青,周日是你爸55岁生日,跟我回家一趟,我们好好给他过个生日。” 穆青一怔,他竟然给忘记了。 “穆青,不要再跟你爸置气,他已经55岁了,如果不能晋级副厅,再有2年就要退居二线。” “他心情不好,你作为我们的独生子,应该尽孝开导开导他,不然他总是郁闷下去,真的会得大病的……” 穆青眼里闪过一丝柔软,点点头。 潘慧见穆青答应了,心情大好。 “儿子,我们单位新来一位硕士生,人长得漂亮,家庭条件非常优渥,尤其她的家庭背景……” 穆青的脑袋开始胀痛。 怎么绕来绕去,母亲又要他牺牲色相,去为了他们搞政治联姻,他们究竟要干什么?难道官瘾就那么让他们痴迷? 母亲的话简直成了聒噪! 哇啦! 哇啦! 穆青的眼睛突然一亮。 赵旻引导着两位客户,走进咖啡厅。她看见了穆青,眼神打了个招呼。 赵旻脱掉羽绒服,满头金发脱兔般跳跃出来。 穆青眼前一亮。 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羊毛衫,胸前高挺的双峰显得身材特别傲娇、火辣。 穆青的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 自从前些日子他深夜给赵旻送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经历了那个比冰窖还寒冷的漫长黑夜后,他再见到赵旻,感觉这个女孩不再那么令他讨厌了…… 潘慧停止说话,他突然瞥见儿子的眼睛,一直朝着一个方向看。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个染着黄头发、身材凹凸有致的性感女孩。 “穆青!”潘慧低声喊了一声。 “妈,我有对象了!”穆青突然说。 潘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穆青。 “妈跟你说正经事呢,你不要见了美女,眼睛就不好使了。” 穆青神情严肃地说:“妈,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的对象就是那个女孩。” 潘慧不屑地撇撇嘴,“你别糊弄我,那个女孩有啥好的,染个黄头发,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孩。” 穆青说:“她的头发不是染的,她是中俄混血后代,叫赵旻,是抗联的后代。” “上午你在边合区见过,你们厅长极力表扬她,她是做波罗的海珠宝进口销售的那个女孩,她很能干。” 潘慧见穆青认真严肃的表情,觉得穆青不像是在撒谎,便说:“她再优秀,我也不同意你和她处对象。” 穆青蹙眉,“为什么?” 潘慧说:“我们两家的差距太悬殊,门不当户不对。” “她一个小镇上长大的女孩,怎么能嫁进咱们这样的门庭,不要说我不同意,就是你爸那关,你也过不了!” 田淼给赵旻打电话。 “旻旻,我想吃安娜烤的大列巴和红菜汤了。” 中午,赵旻特意去了安娜家,告诉她,田淼想她了,晚上要来她家做客。 安娜的老寒腿,是在抗联密营住地窨子,以及去“天长山”要塞侦察日军火力,长期爬冰卧雪得上的,每到寒冬季节,安娜的老寒腿就疼痛难忍。 赵旻将一叠膏药放在炕上,撸起安娜的裤子,给她将膏药贴上。 安娜说:“我也想田淼了,那个女孩多漂亮啊,安娜老喜欢了。” 晚上,田淼来到边合区。 赵旻锁上办公室门,骑着电动摩托,驮着田淼来到安娜家。 安娜已将列巴烤好,刚出炉,屋里弥漫着烤面包的香气。 田淼来不及洗手,掰了一块列巴塞进嘴里,闭上眼睛一脸陶醉。 “哇,安娜,大列巴太好吃了,太香了!” 安娜正在做红菜汤,高兴地说,“好吃你就多吃,大列巴管够。” 田淼脸上溢出甜蜜的笑意,“谢谢安娜,我此刻吃着大列巴,感觉好幸福,有种要哭的感觉。” 赵旻知道,田淼最近很苦恼。 自打抛弃她的父亲重病回来,寻求她治病后,她原本平静无澜的生活,就被彻底打破了。 赵旻拉住田淼胳膊,“饿死鬼呀,别噎着,走,咱俩进屋说说话。” 田淼幸福地笑,临进屋又掰了一块列巴。 “于菲菲怎么没来?你们想吃独食吗?”安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旻说:“她没有口福,出国了。” 赵旻和田淼坐在热炕上,脚丫伸进安娜的被窝。 “说吧,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赵旻问。 田淼怔了一下,笑脸瞬间变成哭相。 她伸长地叹了口气,“我妈,她也太不争气了。” 第62章 我的演技很出色 赵旻问:“阿姨挺好的,她怎么不争气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男的,”田淼眼眸低垂下来,“我妈把他接回家住了。” 赵旻睁大双眼,提高声音。 “为什么?凭什么?” 田淼说:“我妈说,他在外面租房子住,租金太贵。” “要是把他接来一起住,还能省去伙食费和水电物业等费用。” “可是,当初他为了图快活,狠心抛弃了你们母女啊。”赵旻说。 “他现在得了尿毒症,那是老天爷在惩罚他。” “你能把他接到芬河市,给他做透析治疗,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呀。” “我妈见他那个样子,心软了。”田淼说。 “我妈说他在外面一个人住太孤苦、要可怜,要是哪天他死在家里,臭了都没人知道。” 赵旻猛地在被子上捶打一下,低吼起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难道你妈忘记了,他当初抛弃你们母女,你们吃不上饭的时候,就不孤苦,不可怜了?” 田淼的眼泪流下来,“所以,我生我妈的气。” 赵旻使劲摇头,“你妈太不争气了,她太可恨了,活该她当初被你爸抛弃,不值得可怜!” 田淼不说话,低着头抹眼泪。 看着昔日三姐妹中最开朗活泼,永远充满活力的田淼,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赵旻的心瞬间疼痛起来。 她一把将田淼搂进怀里。 “说吧,你需要多少钱?” 省城一家高档酒店。 穆青的父亲穿着一身中式服装,坐在餐桌主位。 他左边是穆青的母亲,一袭月蓝色旗袍,头发高高挽起。 穆青坐在父亲右边,而他身边,是一名身材高挑,戴着眼睛的文静姑娘小徐。 她就是潘慧所说的新来女同事,家庭背景深厚,父亲是某个重要部门的副部长。 餐桌上,还坐着叔父一家4口,以及姑姑一家4口。 叔叔家的堂弟和姑姑家的表妹,都已结婚,各自带着爱人参加穆青父亲的55岁生日。 白酒是茅台,啤酒是德国黑皮,红酒是法国拉菲。 穆青暗自感叹,看来母亲为了这个生日宴,大为破费了。 酒酣耳热,觥筹交错,大家说话不再拘谨,肆意了许多。 他们似是餐前召集了密谋会议,很快就将话题集中到穆青身上。 先是叔叔抛玉引砖,“穆青你老大不小了,个人感情不能再拖了……” 然后母亲大打感情牌,抹眼泪唏嘘。 “唉,你看你们多好,儿媳姑爷都有了,阖家欢乐,其乐融融,就等着抱孙子、外孙了……” 然后姑姑提枪上阵。 “是啊,穆青,你看你的堂弟和表妹都找到了意中人,你这个当哥哥的却落后了,你得努力抓紧啊。” “做事不能光凭自己的喜好和一腔热血,要考虑你爸和你妈的感受,要为你们这个家做些贡献才是……” 穆青母亲泪水涟涟,擦眼泪的纸巾浪费了一张又一张。 穆青父亲脸色阴沉,厌恶而无可奈何地白了穆青一眼。 堂弟和表妹也来烘托气氛,你喂我一口红烧鲍鱼,我给你扒一只虾,惹得一桌老人羡慕不已,眼红心热。 可在穆青眼里,却是助纣为虐。 姑姑端起酒杯,隔着桌跟小徐喝酒,“小徐,你今年多大了,有男朋友吗?” 小徐落落大方,沉静不失热情,甜甜叫了声姑姑,跟姑姑喝了一杯红酒。 姑姑眉开眼笑,“小徐,我大侄子比你大一岁,名牌大学毕业,高富帅,他都占了,你看是不是特像张国荣……” 小徐抬眼瞄了下穆青,脸颊微红。 她如此冰雪聪明,早就看出这一家人请她赴宴的意思。 而她对穆青的第一印象蛮好,他那高高的个头,帅帅的模样,都是她印象中男朋友的样子。 而最令她心动的,却是穆青眼眸里掩饰不住的桀骜不驯,以及身上透出的野马驹般的略显粗狂的男人气息。 这些东西,在她看来却是难能可贵。 小徐虽然文静贤淑,但她骨子里却瞧不起现在许多男孩。 尤其那种画着精致妆容的娘娘腔,特别令她反感,起鸡皮疙瘩。 她喜欢史泰龙和施瓦辛格那种男人,身上的雄性荷尔蒙爆棚,让她沉醉、着迷。 大酒店就有ktv,餐后姑姑提议去k歌,她的用意很明显。 众人拍手叫好,兴致高涨。 姑父还算理智,“咱们别光自己鼓噪,得问问人家小徐姑娘,这么晚了,方便不方便?” 酒后的小徐脸颊陀红,情绪热络了许多,“好啊,我喜欢唱歌。” 姑姑得意洋洋,“我家穆青的嗓子也好,他唱歌特别像刀郎。” “尤其那首《爱是你我》,绝了,小徐,你俩一定要合唱这首歌……” 午夜十分,众人意兴阑珊地走出ktv。 母亲招呼穆青,“你坐出租车,将小徐送回家。” 姑姑附和赞同,“必须的,穆青必须当好护花使者,你必须把小徐安全地送到家门口。” 穆青希望小徐矜持一下。 或者干脆拒绝一个陌生男人深夜送她回家,因为既然是坐出租,那么她完全可以一个人回去。 可是小徐并没有他期待中的矜持,她羞涩地望了他一眼,眼眸中有份灼热和期待。 翌日清晨。 穆青母亲起了个大早,她还沉浸在昨晚宴会和k歌时的兴奋场景中,这是她在征询老公同意,一手策划导演的好戏。 儿子没有明显地拒绝和反对。 他对小徐彬彬有礼,颇具绅士风度。 尤其k歌时,两人高唱《爱是你我》,契合度极高,配合极其默契,惹得大家颇为惊讶和赞叹。 姑姑附在她耳朵说:“这俩孩子多好,多般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金童玉女。” 穆青父亲虽然没有过多言语,但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他很是高兴。 后来,姑姑愈发鼓噪,让两人相继演唱了《知心爱人》和《糊涂的爱》…… 穆青母亲哼着《爱是你我》的旋律,脚步轻快地准备早餐。 不一会儿,穆青父亲走进餐厅,从后边抱住老婆后腰,在她脖子上吻了一口,“老婆辛苦了。” 穆青母亲问:“怎么样,你对这俩孩子满意吗?” “百分满意,千分中意,万分乐意!”穆青父亲说。 早上7点,潘慧去敲穆青的房门。 “这孩子现在还不起床,昨晚喝了不少酒,又唱了好几首歌,累坏了,穆青,起床吃饭了。” 可是屋里没人应答,穆青母亲推开房门,屋里没人。 第63章 江湖相见&和平天使 “老穆,穆青不在房间里,他去哪了,晨练去了吗?”穆青母亲略显慌张地回到餐桌。 “叮!” 她的手机来了微信。 是穆青发来的。 “爸妈,你们导演的戏,我给你们演完了,嘿嘿,我的演技不错吧?我回芬河市了,列车发车了,祝你们快乐!” 芬河口岸中方一侧。 难得的无风天。 上午十时,冬日的暖阳照在三个女孩身上暖洋洋的,赵旻有一种久违的海边沙滩晒日光浴的感觉。 赵旻和田淼、于菲菲望着口岸出口,黄鹂般唧唧喳喳。 她们在接一个客人,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俄罗斯客人。 几分钟后,一个身穿深棕色鹿皮棉衣的男子,微笑着从门口出来。 赵旻高高扬起手臂,“廖莎!” 廖莎拎着一个手提包,肩上背着一个画板,快步走过来与赵旻拥抱在一起。 “哇塞,这个男人太帅了吧?”于菲菲瞠目结舌,满眼惊喜。 田淼说:“看他那双眼睛,湖蓝色的,深邃的无底,梦幻般地迷人,跟赵旻的眼睛一模一样。” 于菲菲眼里透出贪欲之色,“我要是找这样一个男朋友,死都值了。” 田淼捣了她一拳。 笑嗔,“把你那贪婪的色相收敛起来,这是国际友人,别给国人丢脸行不?” 这时,赵旻将田淼和于菲菲拉过来。 介绍给廖莎,“这是我最好的两个闺蜜,亲如姐妹。” 廖莎的汉语半生不熟,蹙眉问道:“闺蜜?闺蜜是什么意思?” 于菲菲和田淼笑得前仰后合。 于菲菲嘴快,“闺蜜就是闺房里的好姐妹。” 廖莎耸肩,双手摊开,“闺房又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样的房子?” 田淼的眼泪都笑出来了,“赵旻,你这个表哥可真逗。” “这些词语对你来说比较深奥,你慢慢就会知道的。”赵旻说,“闺蜜的意思,就是最最要好的朋友,无话不说的那种。” 廖莎似懂非懂地点头,“你们的汉语言,真是博大精深,都说汉语是世界上最神秘、最难以掌握的一门学问,我领教了!” 他双手抱拳,一个武打电影里江湖相见的仪式。 安娜紧紧地拥抱住廖莎。 她一遍遍地亲吻着他的额头、脸颊,抱着他肩头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拢嘴巴。 “廖莎,我的廖莎,亲爱的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廖莎,你太像叶菲姆家族的人了。” 安娜的眼泪像泉水般汩汩而流,顺着脸上的沟壑,流淌进嘴里。 廖莎将手机打开。 第一个视频,是伊尔库斯克的叶菲姆家族集体向安娜问候。 然后他播放了第二个视频。 这是他联系到的叶卡捷琳堡的叶菲姆家族,他们逐个向安娜表达了思念之情。 廖莎此次来中国,就是想看看安娜生活的国度怎样,了解一下她目前的生活状况,他是来了却姬娜临终前的遗憾。 第二天,赵旻安排乔嫂打理店铺。 她陪着廖莎来到了“天长山”。 廖莎小的时候,姬娜无数次给他讲述,上世纪40年代初,姬娜和安娜,以及赵永林等抗联特遣队,夜晚乘军用飞机飞临“天长山”上空。 她们借助夜色的掩护,秘密空降下来。 潜伏在原始密林中,绘制日军要塞和火力分布图…… 有的时候,她们还会从边境线越境,秘密潜伏进来,刺探情报,炸毁日军的军事铁路和桥梁、军火库…… 在“天长山”要塞,有一门当时世界上最大口径的火炮。 其射程远达100多公里。 它对乌苏市这个远东地区最大的铁路编组站,以及远东地区通往莫斯科的铁路线上的几座大型桥梁,都构成了巨大威胁。 苏联红军出兵中国东北,协助打击日本关东军之前,1945年7月的一天深夜。 特遣队奉命潜入日军要塞。 他们在秘密潜伏了12天后,终于利用日军松懈麻痹的一刻,将这座世界上威力最大的火炮,彻底炸翻上天…… 所以,廖莎来到芬河市的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来追寻祖母的足迹。 他要去“天长山”和“地久山”,探寻时空留下的蛛丝马迹。 赵旻叩响了赵明哲办公室的门。 她和廖莎进去的时候,赵明哲身上散发着酒气,眼睛通红,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 赵明哲面露惊惧之色。 他局促而愕然地望着赵旻。 女儿突然领着一个俄罗斯男孩进来,他还以为是她的男朋友。 廖莎在他讶异的目光中,冲过去拥抱住赵明哲,勒得他喘不上气。 “廖莎,姬娜的曾孙。”赵旻说。 赵明哲扫去眼里的怀疑和不满,眼眶湿润了,“好啊,太好了,安娜终于见到了她的亲人,她该有多么高兴啊。” 赵旻走到电脑前,盯着屏幕看。 “你又挖掘出什么资料了,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 赵明哲顿时兴奋起来,“我可挖掘到宝了,嘎丽娅,和平天使嘎丽娅。” 赵旻和廖莎不甚了解,大眼睛瞪得溜圆,莫名地看着赵明哲自我地感动和兴奋,他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赵旻讥讽,“瞧你高兴的样子,好像中了500万似的。” 赵明哲面色潮红,眼里放光,“中了500万,也没这件事值得高兴。” 赵旻伸手摸他额头,“你莫不是被日本鬼子的冤魂附体,大白天说什么胡话?” 赵明哲说:“经过我十多年的挖掘和走访,我终于将和平天使嘎丽娅的故事,收集整理成册了。” 他指着电脑屏幕,“你看,这是省文物局和国家二战史专家,给我的回信,他们都认可我的意见。” 赵旻附身查看,果然是几封电子邮件。 廖莎问:“舅舅,你这里面的嘎丽娅,我怎么看着像俄国人呢?” 赵明哲说:“她就是俄国人的后裔啊……” 嘎丽娅出生在1928年的芬河市。 她是一个华俄后裔。 “九一八”事变后,日军侵占了芬河市,她家没能幸免,开设的俄货店被洗劫一空…… 1945年8月。 苏联红军出兵中国东北,芬河市的日军凭借“天长山”坚固要塞负隅顽抗。 为要挟苏军,日军提前将许多无辜百姓押进要塞,阻止苏联红军采取猛烈炮火攻击…… 苏联红军牺牲了许多士兵,也没能将要塞拿下。他们想采取极端方式,将要塞轰塌,可里面被日军扣押着许多中国百姓…… 于是,通晓中日俄三国语言的17岁少女嘎丽娅挺身而出,凭借苏联红军的军使翻译身份,孤身走进“天长山”要塞,去劝降日军投降…… 第64章 中国速度&廖莎的酒行 日军惨无人道,不但不听嘎丽娅劝降,还将她残忍地杀害了。 后来,苏联红军将“天长山”要塞攻克、 可他们却没有找到嘎丽娅的尸身,只在要塞出口的树枝上,寻到了她头上的红纱巾…… 赵明哲讲完,声音沙哑,泪流满面。 赵旻和廖莎,也是眼眶通红,唏嘘不已。 廖莎说:“嘎丽娅太伟大了,她才17岁啊,一朵花还没绽放,就被日军残忍地杀害,他们太不讲道义了,竟然连信使都敢杀,令人唾弃!”他越说越愤慨。 赵旻望着父亲,他胡子拉碴,邋邋遢遢,浑身酒气。 可是这样一个好似拾荒者,或者一个酒鬼形象的人,竟然利用十余年时间,做出了如此重大成绩,真是值得敬佩。 “老爸,你的执着和贡献,犹如嘎丽娅一样伟大!”赵旻由衷地说。 “谢谢女儿的表扬,”赵明哲眼圈红了,“今天双喜临门,爸爸的研究成果,获得有关部门和权威专家认可,我们又见到了廖莎,值得庆贺。” “走,咱们去芬河市喝几杯,好好庆祝。” 赵旻说:“好啊,我正有此意。” 赵明哲说:“不过我事先声明,我的兜里没有银子。” 赵旻说:“我知道,老爸的兜里比脸还干净。” 赵明哲尬笑,“小旻,等一会儿吃完饭,给老爸买20斤散装小烧酒呗?” 赵旻板起面孔,突然变得十分严肃,“那可不行!” 赵明哲见女儿拒绝,明亮的眼神立时黯淡下来。 “20斤散装小烧可不行。”赵旻说。 “我老爸做出这么大贡献,怎么也得送他两瓶茅台酒啊!”赵旻看着父亲的窘迫,调皮地眨眼睛。 芬河市到冰城的距离是550公里,乘坐高铁两个小时十分钟即可到达。 廖莎提出,要去省城这个大城市逛逛,顺便买些绘画材料。他决定在中国长期居住,开设画廊谋生。 廖莎第一次坐高铁,舒适的航空座椅,让他感受着中国高铁带来的速度和舒适,比个孩子还兴奋。 廖莎嘴里不断发出赞叹,“表妹,你们的发展太快了。” “550公里的路程,要是在我们那坐火车,最起码要六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可你们这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到达了,简直不可思议。” 赵旻笑说,“你慢慢体会吧,中国这些年的神速发展和变化,会让你越来越吃惊的。” 来到冰城当晚,赵旻带廖莎去一家百年老字号吃饭。 饭店里人很多,天南海北的游客汇聚于此,专门来品尝这里最正宗的东北菜。 墙上挂着几幅宣传画,介绍这家老字号祖先,是中国锅包肉的发明者,有几幅大照片,是国家领导人和港台巨星与饭店老板、主厨的合影。 廖莎因了安娜和姬娜的关系,上学时就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了解了许多有关中国历史传统文化的知识。 他兴奋地掏出相机,咔嚓咔嚓拍照。 赵旻为了满足廖莎对中国饮食的饕餮之欲,点了一盘锅包肉,一盆小笨鸡炖蘑菇,一碗猪肉炖粉条,一碗白肉酸菜血肠,直把廖莎吃得额头冒汗,满嘴流油。 吃罢东北菜,赵旻想起冰雪节刚开幕,便带他去了冰雪大世界。 这里人潮涌动,操着各种不同方言的人不惧严寒,在五光十色的冰雪雕塑作品前拍照打卡。 廖莎从没见过这么多说着各种方言的人,他逐个冰雪作品游览、拍照,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兴奋得像个孩子。 晚上11点,廖莎余兴未尽。 赵旻强把他拽离冰雪大世界。 廖莎脸蛋冻得像红苹果,“表妹,你们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真是太幸福了,你们太幸福了!” 从省城回来,廖莎开始筹备画廊事宜。 赵旻给他建议,“表哥,现在中国人对俄罗斯油画的欣赏,还没达到一定的高度,我觉得你的油画,销售前景不会太乐观。” 廖莎有些懵逼,“那怎么办呢,我除了绘画,没有其他一技之长。” 赵旻说:“你不如这样,在边合区开设一家酒行。” “利用你在俄罗斯的人脉关系,专门经营俄罗斯和独联体的红酒和伏特加,以酒养画,前景会比较广阔。” 廖莎觉得这个主意好,但他对芬河市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怎么下手好。 于是,赵旻大包大揽,和卡洛莎找到了李栋梁。 赵旻问:“李栋梁,想不想把你的店铺租出去?” 李栋梁不屑地笑笑,“你逗我玩儿呢,傻子才不想。” 赵旻说:“我有个亲戚,想在边合区开酒行,专门经营俄罗斯和乌克兰、格鲁吉亚的红酒和伏特加,我觉得你的店铺位置不错。” 李栋梁眼睛立时放光,“太好了,赵经理你太有眼光了,我的店铺位置极佳,要是你亲戚租下我的店铺,保准他发大财。” 赵旻故意迟疑,“可是,租金……” “好说,好说!” 李栋梁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财神爷,这时候其他店铺不要说租出去,就是那些开业的店铺,也纷纷关门歇业。 李栋梁生怕到手的生意跑了,迫不及待地说:“赵经理,只要你亲戚租用我的店铺,我给他减3成租金。” 赵旻带廖莎去看李栋梁店铺情况。他这个店铺距离赵旻的公司不远,在斜对面。 廖莎一眼就相中了,连连朝赵旻竖大拇指。 李栋梁的门市一直没租出去,干着急没办法。赵旻给他租了出去,让他对赵旻的好感更深了一步。 他是个热心肠,听说租他门市的,是赵旻俄罗斯的表哥,就利用休班时间,帮着赵旻里外忙活,粉刷、装修、装饰……李栋梁十分卖力。 卡洛莎订购的红酒到货了。 赵旻选了个良辰吉日,李栋梁和卡洛莎放了一挂鞭炮,“廖莎酒行”正是营业。 穆青客商合作委员会,柳梅代表“金禾”集团,送来了花篮,并亲自到场祝贺。 赵晓云为了给廖莎捧场,责令“芬河云锦”大酒店餐饮经理,一次性在“廖莎酒行”购买了10箱格鲁吉亚红酒,10箱俄罗斯伏特加,20箱乌克兰敖德萨生产的起泡葡萄酒。 在酒行墙壁上,赵旻制作了几幅画。 重点介绍格鲁吉亚葡萄酒历史,以及俄罗斯伏特加、乌克兰起泡酒的历史和品质。 一些人被鞭炮的炸响声吸引进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并没打算购买红酒。可他们很快就被墙壁上的宣传画所吸引。 第65章 来了一个大投资商 赵旻热情地介绍,“格鲁吉亚是世界葡萄酒的发源地。” “大约有七八千年的酿造史,其酿造工艺被评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 “酿酒者用格鲁吉亚独有的红黏土陶罐,将葡萄原汁深埋地下,纯自然发酵4年以上,才拿出来销售……” 经过赵旻的介绍,人们大开眼界。 既然是世界上葡萄酒的起源地,那说什么也要买几瓶回家品尝一下。 有两位在“芬河云锦”住宿的客人,正愁不知回去买什么好东西送人,听了赵晓云介绍,眼睛一亮,租车来到边合区。 “请问,我们成箱购买,你们能给打包发货吗?”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客人,购买了一幅廖莎的油画后,问廖莎。 廖莎有些发蒙。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们一般购买商品都是现场购买,自己带回去。 于是,廖莎耸了耸肩膀,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金丝眼镜男犯难了,嘀咕道:“这可怎么办呢,咱俩还要去别的地方旅游啊。” 同伴说:“是啊,即使咱俩不去旅游,六箱红酒,咱也拎不动啊。” 廖莎仍然耸肩,“不好意思,我们帮不到你……” 这时于菲菲跑过来。 她推开廖莎,对金丝眼镜妩媚一笑。 “没问题的,只要你们购买三箱以上,我们都免费打好**,免费给你们快递到家。” 廖莎瞪大双眼,疑惑不解,“菲菲,我们不能欺骗消费者的。” 金丝眼镜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于菲菲,“这位女士,你是在忽悠我们吗?” 于菲菲笑颜如花,“大哥,我没有忽悠你,廖莎从俄罗斯来,一个土老帽,对咱们的快递业务还不了解。” 廖莎更加迷惑了,耸耸肩膀问于菲菲,“菲菲,忽悠是什么意思?土老帽又是什么意思?” 赵旻帮廖莎雇了一个年轻姑娘,当售货员。 这样,廖莎只负责酒类进口。至于酒类报关等手续,都是赵旻和卡洛莎一手操办的。 廖莎落得个清闲,当起了甩手掌柜,闲暇时间安心将后边库房当做画室,真心地作画。 廖莎的酒行生意很好,但赵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足,但她又一时说不上来。 春节前夕,赵晓云陪广东家具协会副会长沈杰,来边合区考察。 这是沈杰第二次来芬河口岸。 他上次来,考察了边合区的投资环境,以及俄罗斯森林资源等情况,初步与“金禾”集团达成了投资意向。 他此次来,就投资建厂,以及税费等问题,与芬河市政府和“金禾”集团,作进一步的磋商,以期达成最后的投资协议。 会谈前一天,客商合作委员会常务副主任余梓贤,敲响了费威办公室的门。 敲了两声没有回声。余梓贤侧耳倾听,里面静悄悄的。 他的手指门上又轻叩了两下。 里面没有动静,可是费威的秘书邹阳,告诉余梓贤,费威哪里也没去,就在办公室里。 于是余梓贤想也没想,径直走进去。 可是办公室没人。余梓贤眉头微皱,明明刚才邹阳说,“金禾”攻关总监柳梅刚进去,可是怎么没人呢? 余梓贤瞧见,通往里间的门敞开着,于是他问了句,“费总,你在吗?” “嗯,你稍等一下。”费威的话音从里间传来。 一分钟后,费威从里间出来,脸色绯红,胸前的一颗纽扣开了,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余梓贤没有多想,“费总,明天与沈杰的见面洽谈情况,我跟您具体汇报一下。” 费威咳嗽两声,顺着余梓贤目光,发现胸前的纽扣没扣上,脸色愈发红了,她慌乱地扣上纽扣。 “这个,这个,余总你是具体负责的。”费威有些慌乱。 “你的前期方案我看过了,很不错,我就不再听你的汇报了,跟沈杰的洽谈,以你为主。” 余梓贤看向费威的眼神,多了份感动和柔软。 他为费威对自己的信任而心存感激,于是他兴奋起来,“原来的方案有些漏洞,我昨晚熬夜,进行了完善,你还是看看吧。” 费威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她淡淡地说:“你办事我放心,我不看了,明天就按照你的方案洽谈吧。” 余梓贤没有看出费威情绪变化。 他兴味盎然地说:“我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如果与沈杰的谈判成功,以他的身份和影响力,势必会给边合区带来巨大商机,甚至可能让边合区起死回生……” 费威的脸上,这才现出浓厚的兴趣,认真地听余梓贤滔滔不绝地说。 但余梓贤很快发现,虽然她似乎在认真地听,但她的眼神却是游离不定的。 她的眉宇间暗藏的敷衍之色,被余梓贤敏锐地捕捉到了。 余梓贤浓厚的兴趣,立时减弱大半,他不得不掐头去尾,很快结束了汇报。 余梓贤从费威处出来后,没有回到楼下办公室,而是去了拐角处的卫生间。 大约3分钟后,他瞧见柳梅匆匆地从费威办公室出来。 余梓贤心间一颤,慌慌地跳,刚才他没看见柳梅,而她又为何鬼魅似的从费威办公室出来? 难道,柳梅刚才藏在了里间?她们两个女人,能在里间干什么? 余梓贤想起,费威从里间出来时,脸上的慌乱之色,以及她胸前那颗被解开的纽扣…… 余梓贤的心隐隐疼痛起来,他不敢想象下去。可是他又不得不想,因为他深爱着费威…… 洽谈十分顺利,沈杰团队十分满意,他分别与市政府和“金禾”集团签订了投资合同,拟投资3亿元建设家具厂,重点生产仿古家具和欧式家具。 具体方案是,沈杰投资1.8亿元,费威以“金禾”2万平米土地占资9千万,赵晓云入股3千万。 徐波径直走进费威办公室。他自恃辈分比费威高,从商经历又比她长,便压根就没瞧上这个丫头片子。 所以,他每次进费威办公室,从来不敲门。 他进来的时候,看见柳梅和费威并肩坐在沙发上,脸对着脸,而且贴的很近。 听见脚步声的两个美女,快速地闪开。两个女人的脸色都红了。 费威讪笑,“我的眼睛进了沙子,柳梅在给我吹里面的沙子。” 徐波说:“正好,柳总监也在,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第66章 白瞎我的好酒了&为何她总是先我一步 费威习惯了徐波的无礼,虽心中不悦,但面色无常,“您请说。” 徐波说:“昨天晚上宴会的时候,我听他和下面的人说,想带点芬河市的特产回去,春节好送人。” 费威点头,“既然沈杰如此大手笔,在边合区投资近两个亿,我们也不能小气,徐总,你去安排一下,赠送一些芬河特产给沈杰和他的团队,算作我们的一点诚意。” 徐波说:“很好,柳总监,这是你们公关部和招商部的差事,你马上跟穆青联系,立即去办。” 柳梅回到办公室,给穆青打手机,让他来她办公室。 几分钟后,穆青敲门进来,面有不悦地说:“柳总监,有何吩咐电话不能说,非要当面指教。” 柳梅灿然一笑,“怎么,穆总监在客商合作委员会那边担任职要,我就请不动你了,是不是我应该去向你汇报啊?” 穆青没有回怼柳梅,他面无表情在沙发上坐下,他不想跟柳梅贫嘴、互怼。 因为在他心里,压根就没瞧得起柳梅,她作为前前董事长费强的秘书,凭借身材妖娆和漂亮脸蛋,赢得费强好感,据说还上了他的床,这点让穆青打心里瞧不起她。 柳梅知道穆青不感冒她,便说:“费总和徐总安排,让我和你负责给沈杰极其团队,选购春节礼物。” 穆青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你们公关部的事情,我们招商部配合而已。” 他总是这样阴阳怪气,颇令柳梅不悦,“穆青,你跟我有仇还是咋的,不能收起你的臭脸,好好跟我说话吗?” 穆青说:“没仇,我这人就这德行。” 柳梅白他一眼,“我刚才接了徐波的电话,他建议我们去黄小燕的店铺,买些波罗的海蜜蜡,送给沈杰。” 穆青说:“送蜜蜡有些俗,也有巴结讨好之嫌。” 徐波给黄小燕打电话,“‘金禾’要送给沈杰团队一些春节礼物,你马上准备一下,把高档产品拿出来,一会儿柳梅和穆青会去你那选购。” 黄小燕十分惊喜,“真的吗?” 徐波没有回答她,“这是我特意吩咐柳梅的,你快回去准备吧。” 黄小燕心花怒放,“谢谢徐总,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好好回报你的。” 柳梅微微一笑,讥讽道:“请穆大总监指示,我们应该送沈杰什么礼物,才能既不俗,又没有巴结讨好之意?” 柳梅把皮球踢给了穆青。她想借刀杀人,借着穆青的手,将徐波的指令推翻。 其实在她心里,压根不想听从徐波的安排,因为没有谁令她如此地讨厌徐波了。 徐波这个老色痞,一直想把她勾到床上去,可她却偏偏讨厌徐波,每次见到他色眯眯、贱兮兮的样子,她都想见了癞蛤蟆般颤栗,身上起鸡皮疙瘩。 后来,徐波听说柳梅上了费强的床,心里万般嫉妒,直至发展到嫉恨,总是借故刁难柳梅。 再后来,承受巨大精神压力的费强,在某些人的逼迫下,跳楼自尽,徐波不再顾忌,在柳梅去他办公室请示工作时,非要将柳梅弄上套间的床。 柳梅情急之下,抓起他桌上的签字笔,扎进徐波的胳膊,才断了徐波的非分之想…… 穆青没有看穿柳梅的心思,“花销这么大一笔钱,你请示费总没有,她是什么意思?” 柳梅摇头,“要不,你给费总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她的意见?” 穆青嫌她磨叽,当即给费威打了电话。 穆青知道廖莎是赵旻的表哥,但他不想给赵旻留下这样的印象,似乎他主动将沈杰拉进廖莎的酒行,有借机讨好赵旻之嫌。 于是他将赵晓云拉来,陪沈杰一行去廖莎的酒行。 他想,既然赵晓云是沈杰的合作伙伴,又是赵旻和廖莎的姑姑,让她出面是最恰当不过的。 沈杰不愧是大老板。 他轻松购买了2万多元的红酒和伏特加。 他常年行走国外,见多识广,略带遗憾地对赵晓云说:“听说圣彼得堡和捷克的水晶酒具世界一流,这么好的红酒,要是能用那种纯净无暇的水晶杯斟满,嗯,葡萄美酒夜光杯,真不知道喝进嘴里是怎样一种享受。” 赵晓云说:“这好办。” 她把沈杰领进赵旻的店铺,赵旻闻讯赶来。 赵晓云问:“小旻,你不是专门经营波罗的海珠宝吗,你这有没有水晶酒具?” 赵旻讪然一笑,“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水晶工艺品,没有水晶酒具。” 沈杰露出遗憾的表情,“唉,白瞎我买的那些好酒了。” 黄小燕急匆匆回到店铺,嚷嚷售货员,“赶紧把店内最值钱的蜜蜡,都拿出来,一会儿要有大主顾光临购买。” 只有一个售货员,黄小燕嫌她动作慢,便动手一起,将柜台和库房里最好的蜜蜡,都拿了出来,集中在一个柜台里,美其名曰精品柜。 可她们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等到柳梅和穆青带沈杰进门。 她等的有些焦虑。 她要给徐波打电话问问。 这时,忽然听见隔壁门前传来一阵骚动。 她走到门前,看见穆青和柳梅在前,沈杰一行人在后,走进了赵旻的店铺。 黄小燕心里涌上一层不详的预感。 徐波不是说好的吗,穆青和柳梅会带沈杰他们来她店里买蜜蜡的,可现在他们怎么就进了赵旻的店铺? 黄小燕一直将赵旻视为她的克星。 她处处跟她作对。 在“金禾”时是对手,被开除了,黄小燕还没幸灾乐祸几天,赵旻竟死灰复燃,另辟蹊径,寻找到了新的商机,进口售卖俄罗斯等国家的珠宝玉石。 后来,黄小燕照猫画虎,也作进口俄罗斯蜜蜡、琥珀生意,可出师不利,差点赔光。 等她交足了学费,生意慢慢缓过来,赵旻又先她一步。 她成立了进口公司,并成功将俄罗斯碧玉和缅甸、南美洲等地的产品进口。 于是,黄小燕也学着赵旻,进口缅甸和南美洲的珠宝、玉石。 可是,赵旻有起了幺蛾子,与省珠宝玉石学校建立联合生产基地…… 她无论怎么追赶,赵旻总是先她一招,开辟新的战线,将她甩在后面。 黄小燕想想,肺都要气炸了。 第67章 中国食物太神奇 她抄起手机,气鼓鼓地给徐波打了过去,“徐总,你不是说沈杰他们要来我的店里买春节礼物吗,可他们怎么去了赵旻的店里?你这不是诓我吗?” 徐波愣怔片刻,虽觉得黄小燕机关枪似的埋怨,令他不爽,但听完她的诉说,心里不免一惊。 于是,徐波给柳梅打电话,“柳梅,你怎么回事?答应得好好的,为何变逛,为何去了廖莎和赵旻的店里?” 柳梅在赵旻的店里,走到外边接听,“徐总,不是我变逛,其实一开始我就说了,您建议我们去黄小燕的店铺购买礼品…” “可是穆青觉得沈杰走南闯北,我们送他琥珀和蜜蜡,入不了他的法眼,有些俗气。于是他请示费总,才去廖莎酒行买红酒和伏特加的。” 徐波结束通话,狠狠地将手机甩在桌上,“费威,你太过分了,这么点的事,你都要跟我拧着来,你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然后,他又想起柳梅转述的穆青的话,“穆青,王八蛋,你给老子等着!” 徐波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上,眼珠通红起来。 赵旻走进廖莎的画室,睁大了眼睛,“廖莎,这才一个多月,你竟然画了十几幅油画,你作画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廖莎讪笑,“我哪里有那种能耐,其实我才画了6幅,其他那11幅油画,是我从伊尔库斯克市寄来的。” 赵旻拿起两幅油画,来到前边酒行。恰巧苗小乐推门进来,他是追寻赵旻来到这里的。 李栋梁今天休班,他也在这里。赵旻将他店铺出租出去,开了酒行,李栋梁一年能收入3万6的租金,他觉得日子一下子喜气起来。 他在边合区当保安,每月有2500元工资,现在店铺租出去,平均每月也有3000元,他的收入立时翻番,心里顿觉敞亮了许多,充满了希望的阳光。 李栋梁担心有人欺负廖莎是俄罗斯人而闹事,更怕一些二流子买酒不给钱,把廖莎的酒行给整垮了,所以休班时间常来酒行坐坐,充当起了廖莎的免费安保。 赵旻看着光秃秃的墙壁,招呼苗小乐和李栋梁,“你俩帮帮忙,把油画挂墙上。” 苗小乐和李栋梁,乐颠颠地忙碌了一个小时,将12幅油画挂在酒行墙壁上。 苗小乐恭维赵旻,“还是你有思路,这些油画挂在墙上,酒行的品味立马就上来了,充满了异国风情和文化品味。” 赵旻没搭理他,对廖莎说:“你给油画标上价签,要是有人看上了,卖掉变现。” 廖莎点点头。 赵旻把他拉到一边,“你不能只卖进口酒,还要卖一些高档水晶酒具,以满足中高层消费者的需求。” 廖莎继续点头。赵旻说:“我上网查了一下,世界上最好的水晶出产在巴西等国,但进口手续繁杂,短时间难以完成。我看这样,你给俄罗斯亲朋好友联络一下,利用他们优势,先订购了一批捷克和俄罗斯水晶酒具。 廖莎做梦也没想到,他的酒行竟然一夜爆火。 春节期间,许多芬河市的人给远方亲戚邮寄的礼品,不再是蘑菇和木耳等土特产,而是改成了格鲁吉亚的红酒,乌克兰的起泡酒和俄罗斯的伏特加。 而那些来芬河市探亲,或者旅游的人,差点把廖莎酒行的门挤爆了。廖莎的进口酒,一时出现了短暂的断货。 没有办法,廖莎动用他在俄罗斯的关系,紧急从俄罗斯远东地区,调配了一批酒进来,才满足了大家的需求。 有些品味较高,资金雄厚的人,看上了廖莎的油画,买回去收藏。也有人在购买进口酒类的同时,生怕辜负了这些美酒,便也购买了一些水晶酒具。 芬河市电视台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新闻点,派出强大拍摄团队,在廖莎酒行工作了3天,拍摄出一个专题片,正月十五的晚上,在芬河市电视频道播出,引发巨大轰动。 国外的画家到芬河市开酒行,开画室,本身就是观众感兴趣的话题,结果芬河电视台的专题片里,还挖掘出廖莎与安娜、赵旻两国人民跨越半个多世纪的四代亲情故事…… 安娜和赵永林当年在“天长山”和“地久山”要塞,联合打击日本侵略者,最后组成跨过家庭的事迹,一时间成了芬河市百姓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正月十五的晚上,天空降下纷纷扬扬的雪花,赵旻邀请廖莎来到安娜家过元宵节。 廖莎没有在中国过过元宵节,当他听赵旻说,晚上要一起过元宵节,表现得十分兴奋。 两人来到安娜家的时候,她家门口两边,摆着两只水桶大小的冰柱,里面是空心的,一只燃烧的红蜡烛将冰柱映衬得像绚烂的晚霞。 廖莎作为画家,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跑过去左瞧右瞧,“赵旻,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地神奇?” 赵旻抿嘴笑,“这叫冰灯,最简易的那种。” 廖莎掏出照相机,啪啪拍照。 进得屋来,赵晓云也在。 安娜将元宵端上餐桌,廖莎掏出一瓶红酒,四人相对而坐。 廖莎没见过元宵,夹起一个好奇地咬了一口,“好吃,这个东西太好吃了。” 赵旻笑眯眯地问:“廖莎,这是你第一次品尝中国元宵吧?” 廖莎点头,看着半个元宵里软糯香甜的红豆沙馅儿,眼睛瞪得像灯泡,“这个元宵太神奇了,你们中国人,是怎么把红豆馅儿塞进去的?” 安娜耸耸肩,“你的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 于是廖莎问赵旻和赵晓云。 她俩也学着安娜的样子,耸了耸肩膀,“我也回答不了。” 廖莎感叹,“神奇,中国的食物太神奇了!” 吃过元宵,赵旻带廖莎来到“爱情谷”,峡谷里的一条河流,叫率宾河,它从“天长山”和“地久山”流淌下来,汇集到一起,20多米宽,一米多深,顺着山谷一路向南,流过边合区左侧,成为界河,然后向东流出国境。 此时的率宾河已被寒冬冰封,河面犹如镜面,晶莹剔透,远远望去,上面闪耀着点点火苗,犹如星河璀璨。 那是有人在放河灯。 赵旻和廖莎来的时候,冰面上聚集了数百人,热闹非凡。但大多都是青年情侣,或者孩童。 廖莎颇为惊奇,“赵旻,他们为什么要在冰面上点灯?” 第68章 跟你这种人,就不应该费唾沫 赵旻说:“他们这是在放河灯。” 廖莎问:“为什么要放河灯?” 赵旻说:“自古以来,我们的元宵节都喜欢放灯。南方的许多地方,这天要举行盛大的灯会,还要猜灯谜呢。” 廖莎问:“灯谜是什么?为什么要猜,直接写出来不就得了。” 赵旻大笑,“你才来中国,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啥也不懂。” 廖莎蒙圈了,“刘姥姥是谁?她是你的姥姥吗?” 赵旻笑弯了腰,趁廖莎皱眉疑惑之际,抓起一块雪塞进他的脖领。 廖莎正在他的画室专心作画,突然前边店铺传来一阵吵嚷声。 廖莎有些心烦意乱,喧嚣打乱了他的灵感,他无法安心地作画。于是他推开房门。 店铺里,一男两女正在跟售卖员大声地说着什么,看来情绪比较激动,青年男人骂骂咧咧。 售卖员背对着廖莎,“先生,请你不要大声喊叫,廖莎老板正在画室作画,他需要安静的环境……” 青年男人指着售卖员的鼻子,“你他妈给我滚开,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卖货的算什么东西,滚开,再敢阻拦,老子就不客气了!”说罢,青年男子抡起胳膊,就要朝女售卖员打去。 女售卖员吓坏了,以为真要挨这个蛮横男人的拳头了,惊叫了一声。 “你住手!”廖莎大喊一声,冲过去抓住男青年的拳头,稍一用力,男青年就弯下了腰,龇牙咧嘴喊疼。 廖莎顺势将女售卖员拦在身后。女售卖员见廖莎出来,他高大的身形将自己拦在身后,顿觉委屈,嘤嘤哭了一声,“老板,这家人太欺负人了!” 廖莎怒目而视,“你们要是想捣乱,找错地方了,赶紧走,不然我就报警了。” 这时,那位40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讪笑起来,“廖莎,你就是廖莎啊,你赶紧撒手,他是你表弟啊。” 廖莎愣怔了下,仍紧紧地攥着男青年的手腕,“表弟?我在芬河市并没有什么表弟,你们认错人了。” 苏虹愤恨地嘟囔了一句,“赵旻这个死丫头,她怎么这么独呢。” 赵旭东眼里喷射出怒火,“这个死赵旻,她竟然没有跟廖莎说,我是她的亲弟弟,她当我死了吗?” 廖莎听他咒骂赵旻,手上用了力气,赵旭东疼得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请你闭上嘴巴,不要侮辱我的表妹,不然我不客气了!”廖莎冷冷地说。 苏虹说:“廖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你赶快撒手,别把你表弟弄伤了,旭东他真是你的表弟啊,他是赵旻的亲弟弟。” 廖莎狐疑地看了看赵旭东,看看苏虹,最后目光落在售卖员身上。 售卖员不认识苏虹和赵旭东一家人,摇了摇头。 廖莎冷笑一声,“听说你们这有碰瓷的,却没有听说随便认亲戚的,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赶紧走人,不然我真的报警了。” 玉石加工车间,丛大师拿着一只雕刻好的碧玉作品,展示给赵旻看。 突然,一个女孩气喘吁吁跑进来,“赵经理,不,不好了。” 赵旻看着脸色苍白,大冷天也没穿羽绒服,而是只穿着羊毛衫的女孩,认出她是廖莎酒行的售卖员,不仅站起来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女孩虽然穿着单薄,虽然外面朔风呼号,但她的额头仍冒出细密的汗珠,“有几个人,去酒行闹事去,那样子太吓人了。” 赵旻忽地站起来,朝外面跑去。 丛大师担心地痞闹事,怕赵旻一介女流吃亏,喊上几个男大学生,冲到外面的冷风中。 穆青的大学老师,下周要过70大寿,几个师兄弟商量好了,要给老师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聚会的地点在省城,穆青打算给老师送个礼物,作为生日贺礼,却不知送什么好。 忽然他想起,老师酷爱喝酒,尤其喜欢喝红酒,他想格鲁吉亚红酒闻名于世,何不给他买两箱格鲁吉亚红酒,一箱俄罗斯伏特加,作为生日贺礼呢? 于是,他跟助理侯钰打了声招呼,下楼朝廖莎酒行走去。 穆青推开廖莎酒行的门,看见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廖莎攥着一个纹身男子的手臂,那人的右手攥着廖莎的衣领,双方怒目而视,剑拔弩张。 “你们是干什么的?”穆青铁青着脸,眼神酷寒地问,他是边合区客商合作委员会的中层领导,容不得社会上的混混来此闹事。 “穆总监,你可来了。”女售卖员松了口气说,“这些人自称是廖莎的亲属,而廖莎却不认得他们……” “闭上你的臭嘴!”苏虹眼神凌厉地说,“你算老几,嘚啵嘚啵的,滚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女售卖员委屈地眼眶里,赢满了泪水。 穆青冷肃地盯了苏虹一眼,她不由得心间一颤,但还嘴硬,“你,你是干什么的,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来人,少来掺和。” “就是,你他妈算哪根葱,识相的赶紧滚!”赵旭东凶神恶煞地吼道。 穆青彻底恼了,冲赵旭东说:“别觉得你纹了身,就是社会大哥,你这种社会痞子,我见多了,不想进派出所,就赶紧滚蛋!” 赵旭东嗤笑一声,“别他妈拿派出所吓唬我,那种地方,老子初中时就常去。” 穆青皱了下眉头,他认定了赵旭东是社会痞子,他不想跟他废话,伸手去扯赵旭东掐住廖莎脖子的胳膊,“跟你这种人渣,就不应该费唾沫。” 苏虹见状,嘶喊着扑了过来,“打人了,边合区打人了!” 赵旻冲进廖莎酒行的时候,几个人正扭打在一起。 一个酒柜被撞翻了,地上洒满了殷红的血液一样的酒液,女售卖员吓得堆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哭泣着。 廖莎和穆青的脸上、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道抓痕,殷红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赵旻见此,心中明了,廖莎虽然比赵旭东高一头,虽然他和穆青两个大男人,但还是败给苏虹母子婆媳三人。 廖莎是一名画家,穆青是城市长大的孩子,压根就不是赵旭东这种从小打架斗殴过来的人的对手。何况,苏虹这个母老虎也不是善茬,她和王雅茹的四十个手指,犹如四十根钢刺,让廖莎和穆青招架不了。 第69章 国际友人&穆青受伤 赵旭东手里攥着半只酒瓶,里面的红酒滴答在地上,他朝穆青怒吼,“来呀,有种的你过来,老子今天不废了你,老子他妈不姓赵!” 穆青的脸上和勃颈上,都在滴血。疼痛使他失去了理智,他愤怒得像一头狮子,抄起一只塑料椅子,朝赵旭东冲去。 廖莎抱住了穆青,“穆总监,他是一个疯子,不要命的疯子,不要跟他搏命,不值得的。” “赵旭东!”赵旻怒吼一声冲过去。 赵旭东身子一震,回头见是赵旻,觉得姐姐来了,他有了依仗,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可是,赵旻没有给他好脸色,眼眸射出冷厉之色,“你把酒瓶放下,这里是廖莎的酒行,不许你撒野。” 赵旭东指着穆青,“你先让他把椅子放下!” 赵旻径直走到赵旭东面前,冷若冰霜,“你聋了吗,我让你把酒瓶放下!” 赵旭东说:“他不放,我就不放!” “啪!” 赵旭东话未说完,脸上就挨了狠狠地一巴掌,赵旻怒目圆睁,“放下!” “啪!” 一声脆响,赵旻脸上现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苏虹疯了般冲过来,气势如母狮般朝赵旻怒吼,“你分不清里外吗,胳膊肘朝外拐?” 赵旻怔了片刻,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穆青冲过来,朝苏虹喊道:“你是谁呀?为什么随便打人?太无法无天了!” 苏虹冷笑一声,不屑地说:“我是她妈,怎么,做母亲的教训女儿,犯法吗?” 穆青愣怔了一下,朝赵旻投去质询的目光。 赵旻把脑袋扭到一旁,没有说话。 穆青说:“人家不认你,赶紧走吧,不然我们真的要报警了。” 苏虹恼了,生硬地推了赵旻一掌,“死丫头,说话呀。” 赵旻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廖莎冲过来,把赵旻从地上搀扶起来,他身体里战斗民族的血液,嘭地一声炸开,他朝苏虹怒吼,“你混蛋!” 赵旭东冲过来,手里的酒瓶砸向廖莎。 “旭东!”赵旻怒吼一声,身子转到廖莎面前,结果酒瓶结结实实地砸在赵旻的脑袋上。 赵旻跌坐在地上,一缕红色的鲜血,从头发里趟出来,顺着脸颊低落到地上。 廖莎怒吼一声,抱住了赵旭东…… “金禾”集团招商部助理李颖,拿着一只优盘,来到商服区。她要去“旻信”公司,填写这个月的统计报表。 她看见一群人围在廖莎酒行门口,乱哄哄的,便小跑过去。 “里面怎么这么乱?”李颖问一个店主。 “好像有人来酒行闹事,刚才我看见赵旻跑进去了。”店主说。 李颖有些着急,“这是俄罗斯人开的酒行,属于跨国招商引资项目,岂容不法分子闹事,破坏营商环境?” 于是,李颖给总监葛树林打电话,“葛总监,你快点来,有人在我们的招商引资企业闹事?” 葛树林正在徐波办公室闲聊,问道:“谁呀,这么大胆子?” 李颖说:“不认识,里面打成一片了,要出人命了。” 葛树林问:“看没看见咱们的人?” 李颖说:“咱们的人没看见,听说‘旻信’的赵旻在里面。” “赵旻?”葛树林惊讶,看了眼徐波。 “我看见了穆总监,他好像受伤了,脸上都是血。”李颖惊叫起来。 葛树林捂住话筒,看向徐波,“穆青在里面,受了伤。” 徐波正想找机会收拾穆青,听李颖说他被打了,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他低声对葛树林说:“咱们少掺和,让李颖报警,你就说在开会,出不去。” 葛树林懵懂地看着徐波,“穆青也在里边,还被人打伤了,你难道不派保安队的人过去?” 徐波冷笑一声,“这小子太猖狂了,根本不把我的指令放在眼里,现在他又去廖莎的酒行掺和,活该他被打,咱们不要管,让他吃点苦头。” 葛树林意味深长地瞄了眼徐波,“也是,穆青这小子是有点狂,有时连我的话也不听,是应该让他为自己的猖狂,付出点代价了。” 徐波说:“他不是想攀附费威吗,让费威去处理好了。” 葛树林狡黠地笑笑,他明白徐波的意思,既然穆青在里面,那最好让警察参与,如果他是打架斗殴,便让警察关他几天,让他丢丑,顺便杀杀费威的威风。 酒行一片狼藉,犹如战场,几乎所偶的人都挂了彩,场面不可收拾。 赵旻坐在地上,靠在酒柜边,迷迷糊糊。 赵旭东将穆青骑在身下,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他身上。廖莎抱住赵旭东的胳膊,试图将他拉开。可苏虹和王雅茹,却又将廖莎扑倒了…… “都给我住手!” 突然一声断喝,响彻酒行。李栋梁像个黑瞎子似的,出现在酒行里…… 警察要将赵旭东和廖莎、穆青等人押回派出所。 苏虹害怕了,“警察同志,我们不是聚众闹事,我们都是一家人,属于内部矛盾,不用麻烦你们了,我们自行协商解决。” 警察置疑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一圈,各个都挂了彩,默不作声。 赵旻抹了把脸上的血,苦笑,“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她是我母亲,他是我弟弟,她是我弟妹。” 警察看向廖莎,“你们虽然一家人,但他是国际友人,你们把他打伤了,问题很严重,必须跟我们回所里接受问询,接受处理。” 赵旻说:“廖莎是我的表哥,我们是跨国亲戚。” 警察走了。葛树林和徐波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徐波目光凌厉地训问穆青,“你作为‘金禾’的中层领导,在边合区参与聚众斗殴,太不像话了。” 葛树林说:“穆青,虽然你现在受到费总的重用,担任了客商合作委员会的企划招商部总监,但作为老领导,我仍然要批评你,我们是干招商的,招商靠的是什么?是环境啊!” “一个良好的营商环境,对于招商引资有多重要,你不会不知晓吧?可你竟然幼稚到跟客人打架,寻衅滋事,你这不是砸‘金禾’的饭碗,破坏边合区的营商环境吗? 第70章 拔刀相助&不识好人心 费威和邹阳走廖莎酒行。她的脸色极为难看,穆青的脸肿胀着,眼圈像熊猫,赵旻脸上趟着鲜血。 费威问穆青,“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竟然惊动了警察?” 穆青说:“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们就来欺负廖莎,打砸酒行。” 赵旭东说:“你放屁……” 费威冷厉地看了他一眼,赵旭东闭上了嘴巴。 葛树林说:“还能因为什么,堂堂的企划招商部总监,跟社会流氓似的,打架斗殴,肆意破坏边合区的营商环境……” 穆青打断葛树林,冷冷地说:“葛总监,最好你先把事情搞清楚,再往我的头上扣屎盆子。” 葛树林指着穆青,对费威说:“费总,你看看,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他参与打架斗殴,还这么理直气壮,根本不配当客商合作委员会总监。” 费威皱眉,“葛总监,你先别下定论,事情原委总会弄清的。” 徐波说:“费总,穆青破坏了边合区的营商环境,造成了严重恶劣的影响,我建议,将他立即停职,以儆效尤!” 赵旻站起来,“徐总,你冤枉了穆总监,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葛树林说:“他的这把刀,拔的可是够狠的,惊动了警察,吓走了游客,厉害!” 赵旻看向费威,“费总,穆总监不是破坏营商环境,而是为了保护边合区的营商环境。” 费威的目光冷冷地看向穆青,“即日起,你被免职了,至于对你的具体处理,待我们调查清楚,再作进一步处理。” 赵旻待众人都走后,屋里只剩下李栋梁。 赵旭东瞪他,“你咋还不走呢,这里都是我们自家人了。” 李栋梁搬了把椅子,在门口坐下,“我在这里看着,免得赵经理再被狗咬。” 赵旻厌烦地看了眼苏虹和赵旭东夫妇,讥讽地说:“好了,你们闹够了,满意了吧?” 苏虹讪笑起来,“小旻,刚才都是误会,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打是亲骂是爱,都是误会。” 赵旻懒得搭理她,“你们走吧,廖莎受了伤,我要带他去包扎伤口。” 苏虹拉住赵旻胳膊,“别呀,正事还没办呢,你咋就赶我们走啊。” 王雅茹附和,“是呀,大姐,我们来找廖莎,求他有正事要办的。” 赵旻嗤笑一声,指着遍地狼藉说:“呵呵,天底下有你们这样求人的吗?快走吧,还怎么好意思张口啊?” “一家人打打闹闹的,正常。”苏虹讪笑起来,“是这样的,我们来找廖莎,是想让你弟旭东在他这里找个工作干干。” 赵旻不屑地在赵旭东脸上逡巡了一圈,“就他?他能干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虹说:“廖莎不是外人,他又是个画家,没时间管理酒行,你弟弟想来这里当个店长。” 赵旻突然笑了,“他咋不想直接把酒行霸占了呢?” 赵旭东吼了起来,“赵旻,你别侮辱人行不行,咋的,兴你跟廖莎走的那么近,就不许我们表兄弟相认,一起作买卖啊?你霸占着廖莎,不让我们相认,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赵旻说:“你们不要打如意算盘了,这件事我首先就不会答应的。”她挽起廖莎的胳膊,“走,我们去包扎伤口。” 苏虹急了,扯住赵旻衣袖,“你们不能走,旭东的事,廖莎还没答应呢。” 赵旻挣开母亲的手,温柔地朝李栋梁笑笑,“李大哥,我和廖莎去包扎伤口,酒行就麻烦你给照看一下。” 说罢,她拉起廖莎走出酒行。 苏虹和赵旭东、王雅茹蒙圈了,三人大眼瞪小眼。 苏虹气极,“这个死丫头,分不清里外,不行,咱们今天就在酒行等他们,她要是不答应,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李栋梁缓缓地站起来,黑铁塔一般逼仄过来,“这句话我不爱听,你们识相的赶紧走,不然我呼叫保安队,你们这是硬闯私宅……” 当天晚上,赵旻来到穆青宿舍,她将一个保温壶掏出来,这是她让乔嫂熬的人身乌鸡汤。 穆青整个脸庞都肿了,眼睛肿的只有一条细缝,脖子上和手背上包扎着白色纱布。 赵旻在宿舍转了一圈,没有寻到一只饭碗,“你这光棍生活,真是彻底啊,竟然连一只碗都没有。” 穆青的脸色极其难看,“不会说话就别说,我又没求你来给我送鸡汤。” 赵旻白他一眼,“狗咬吕洞宾。” 她知道穆青一向傲慢,瞧不起自己,这次因为母亲和弟弟去廖莎酒行闹事,他又被打得遍体鳞伤,心中一定对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充满怨愤,想到这,赵旻的心软了下来,表情也温和许多。 她拿起一只咖啡杯,将鸡汤盛在里面,端到穆青面前,“趁热喝了,你流了不少血,乌鸡人参汤,给你补补。” 穆青看着杯子惊叫,“你,你太祸祸人了,我的这个杯子,可是景德镇限量版啊,你竟然用它装鸡汤?” 赵旻说:“杯子重要,还是身体重要?赶紧把鸡汤喝掉,不就是一个杯子吗,你喝完鸡汤,我洗刷干净不耽误你喝咖啡。” 穆青皱皱鼻子,一脸嫌弃地说:“鸡汤这么油腻,又是荤腥的,你就是洗刷一百遍,它还会残留荤腥味道,还会影响咖啡的味道和口感。” 赵旻说:“矫情,要是小命都没有了,你还讲究个屁味道和口感啊。”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是母亲给她打的第57个电话,赵旻想都没想,按下了拒接。 穆青不知道她为何一遍遍地拒接,而那边又无比执着地一遍遍拨打,他诧异地看着她,她的脸上是不满和厌烦的表情。 穆青说:“你的男朋友吧?要是当着我的面,不好意思接听,就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赵旻睕他一眼,“我的男朋友还没出生呢,咸吃萝卜淡操心,赶紧喝你的鸡汤。” 穆青不想跟她磨叽,他的单身宿舍,还从未有女人进来过,所以他觉得和赵旻在一起特别别扭,他端起咖啡杯,一口将鸡汤喝下肚…… 赵旻将穆青换下来的沾满鲜血的衣服,从洗衣机掏出来,晾在阳台衣架上。 时间已是晚上9点50,穆青躺在沙发上,眼皮直打架。 赵旻看着他脚下的袜子,想了想,脸上突然红了起来。她想穆青两只手都受了伤,不能洗袜子和短裤。袜子好说,她会帮他洗,可他的短裤,一个男人的短裤,她怎么会帮他洗呢? 第71章 总裁范儿&余梓贤献计 “你把我的袜子放下。”穆青的声音不很友好,“我的袜子和短裤,从不许别人碰。” 赵旻迟疑,“你的手受伤了。” “你怎么这么磨叽,我说过,我的袜子和短裤,从不许别人触碰。”穆青提高了声调,“时间很晚了,你走吧。” 赵旻把袜子摔在他脚下,拿起保温壶去穿鞋。 “把那只咖啡杯也拿走,送给你了。” 赵旻将咖啡杯装进包里,走出门去,将穆青的屋门很响地关上。 夜色如墨,寒冷如冰窖,一阵冷风吹来,赵旻打了个寒颤。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是苏虹打来的第74个电话。74,“去死”。赵旻脑海突然浮现不详的谐音,她想都没想,果决地将母亲拉黑。 农历二月二。 边合区忽然热闹起来,十几辆长途货运车,轰隆隆驶进边合区的加工园区。 沈杰的高档家具生产设备,一次性运输到位。“富康”家具生产线,正是开始建设。 费威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因为我和徐总都是‘富康’家具厂的股东,所以它的具体建设和生产事宜,我们不便直接参与。” “可是,这个项目又是边合区几年来最大的招商引资项目,我们无比重视起来,因此我决定,这个项目由余梓贤和穆青具体负责。” 徐波说:“可是,穆青是企划招商部的总监,他要统揽边合区的所有招商事宜,不能只停留在这一个项目上啊。” 费威说:“目前还没有大的项目进驻边合区,穆青的主要精力集中在‘富康’家具上,无可厚非。” 徐波说:“我觉得,让‘金禾’的招商总监葛树林具体负责,不管是资历还是人脉,老葛都比穆青合适。” 费威说:“葛树林是‘金禾’的招商部总监,新成立的‘富康’家具厂,与‘金禾’是平行关系,他去不合适。” 徐波说:“可是,葛树林是边合区的元老,在芬河市人脉较广,沈杰又是外来客商,对芬河市不甚了解,我还是觉得他负责‘富康’,会比穆青强。” 费威看向余梓贤,“你是客商合作委员会的常务副主任,你说说。” 余梓贤说:“我觉得费总的安排没问题,前期工作,穆青多参与一些,毕竟是边合区目前招引来的最大项目,我们应该投入重兵予以扶持。至于建成投产后,穆青可以抽离出来,由其他人员继续跟进。” 费威说:“既然梓贤赞成,我看就这样办。”她瞄了眼喝茶的曹婧,“曹总,你把后勤保障安排好,沈杰总对芬河市的情况不熟,你那边要多操心。” 曹婧放下茶杯,“好的,费总,我全力保障好沈总在芬河市的后勤工作。” 徐波办公室,葛树林坐在沙发上,“费威这是啥意思?不是说好的吗,余梓贤两边任职。” “可费威为何要让他去负责‘富康’的对接工作?还有那个穆青,他在‘金禾’是招商部的副总监,是我的部下,费威为何把我晒萝卜干?” 他越说越激动,手掌把茶几拍得啪啪响。他气恼的是,费威不让他染指“富康”项目,就是不想让他在里面捞油水。 徐波也很恼火,他极力推荐葛树林,就是想在“富康”建设时,趁机捞一把油水。 当初费强建设互贸区时,他负责拆迁和施工,和葛树林、苗成串通一气,以苗成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公司。 这个公司专门经营水泥、钢筋、水暖等建筑材料,并垄断了铲车、挖掘机等机械设备的租用。 互贸区的基本建设,所使用建筑材料和装修材料,都由苗成的新公司提供。 几十亿的项目下来,他们赚了个盆满钵满,他和苗成每人分得一个多亿,葛树林分得2千万…… 徐波憋了一肚子火,不耐烦地朝葛树林翻了个白眼,“你朝我拍桌子有个屁用,刚才会议上,你咋不拍桌子呢?” 葛树林叹口气,“我敢吗?我不过是一个中层,要是跟费威叫板,那不是找死吗?可是,徐总,你不同啊,你是副总啊,你应该跟她掰扯掰扯。” 徐波有些恼怒,“你傻啊,当时那种场合,你难道看不出来,费威见我让你参与‘富康’建设,她就把余梓贤抬了出来。” “他们一唱一和地反对,我能跟他们撕破脸吗?” 葛树林说:“他们明显是给你下马威,你咋就这么轻易认怂了呢?” 徐波低声怒吼,“你懂个屁!” “如果我在那种情况下硬掰扯,费威肯定还会将曹婧搬出来的,你眼瞎吗?他们现在是一条战线的,我再跟他们硬来,岂不是自找没趣吗?” 葛树林低声说:“可是,我要是参与不进去,‘富康’建设中的油水,我们就捞不到了。” 徐波说:“没多少油水,主厂房主要采用钢架架构,建筑材料使用的不多。” 葛树林恨恨地说:“这个费威,小小年纪的,比她妈赵莉还狠。” 徐波冷笑,“让她蹦跶得欢,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富康”家具上马后,相继又有几家企业落户边合区。 余梓贤找到费威,“费总,现在边合区随着沈杰企业的落户,总算有了些起色,但我觉得还不够,最起码气势和规模不足。” 费威饶有兴致,给他沏了杯茶,眼睛灼灼的看着他。 余梓贤说:“经过我调查,目前芬河市有200多家进出口企业,除了一些规模较小的贸易公司,尚有60多家具有一定规模的加工企业。 “可他们都散落在市区周边,你占一块地,我圈一块地,自己干自己的,各自为政。” “他们离口岸较远,进出口货物铁路运进来,海关查验需要卸到监管仓库。” “然后再装运到他们的企业,非常浪费时间,浪费财力……” 费威马上明白了余梓贤的设想。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里靠近口岸,方便进出口货物查验、装卸,以及海关的监管,而且还会形成规模效应,便于集中管理,更具有招商引资的感召力,是吗?” 余梓贤点点头,喝了口茶,“费总聪明,一点就知,不愧是留学回来的高材生。” 费威朝他妩媚一笑,“你这个马屁,拍得我很受用。” 第72章 劝业&挖坑 费威想起,母亲跟她说过,“金禾”集团里,余梓贤是她父亲高薪从青岛挖来的人才,这人正直,品性端正,不喜拉帮结派,蝇营狗苟,是可以依赖的人才。 而且,费威隐隐感觉得到,余梓贤似乎对自己有一层浓浓的情意。可是,她虽然很欣赏他,却不喜欢他。 但她不想明显地表露出来,不想让他对自己丧失信心,而走向徐波的阵营。她目前很需要他,她想把余梓贤钓着,榨取他的利用价值。 于是,费威送给余梓贤一个妩媚的微笑,“你立即整理一个材料,把你的想法完善一下,我跟江大路市长约一下,明天上班跟他汇报。” 芬河市召开了边合区劝业大会,287家外经贸企业,被邀请参会,江大路出席并讲了话。 余梓贤代表边合区,讲了企业进驻边合区的好处,以及他们给予的优惠条件。会议上,芬河市出台了优惠政策和补偿措施,希望散落的进出口企业,搬迁到边合区发展。 散落的企业一般规模不大,投资在几百万到两三千万之间,他们虽然觉得市里的措施很好,但都处于观望之中,所以劝业会召开一周了,也没有企业与边合区联系的。 费威有些着急,她携余梓贤、穆青和柳梅来到“芬河云锦”大厦,走进赵晓云办公室。 沈杰在赵晓云办公室里,四人进去的时候,他正将一只扒掉皮的绿橙,呈送到赵晓云面前,让她品尝,其殷勤讨好程度,让几个人瞧在眼里,感觉肉麻。 赵晓云的脸刷地红到了脖子,慌乱地推开了沈杰的手。 沈杰尴尬地收回手,将绿橙送到费威面前,“费总,你来尝尝,这是海南的绿橙,刚采摘下来的,我让他们空运过来,很新鲜,很甜的。” 费威接过绿橙,掰开几瓣,分别交给柳梅和余梓贤、穆青分着吃。 “好吃,真的很甜,水分也很足。”余梓贤说。 柳梅将一瓣绿橙塞进嘴里,“沈总,‘富康’家具进入设备安装调试阶段,关键时刻你不在现场盯着,跑到赵总这里给人扒绿橙吃,啥意思?是不是看上我们的大美女了?” 沈杰干咳几声,“柳总监说的哪里话啦,我们住在‘芬河云锦’大厦,包下了一层楼用作住宿和办公场所,赵总给予了很大的优惠和照顾,所以我送她两箱绿橙,聊表心意的啦。” 赵晓云说:“柳梅,你的嘴巴总是不饶人,沈总可是你们好不容易招来的大投资商,要是你把他气走,你看你们费总收不收拾你。” 柳梅妖娆地一笑,“咋的,我挤兑挤兑沈总,你心疼啦?” 沈杰还要说话,赵晓云说:“沈总,柳总监说的对,你的家具厂正在调试,你还是赶紧去现场盯着点吧,你那是出口企业,容不得办点差错的。” 沈杰回过味来,赶紧走人了。 赵晓云做了个决定,将她的俄罗斯松籽加工厂,搬迁到边合区。 有了赵晓云的示范带动,其他企业纷纷响应,结果半个月内有12家从事外经贸的企业,陆续搬迁进来。 进驻的企业增多了,以前规划的2期建设用地,很快就将用完。 费威召集董事会,启动了3期开发程序,将原来征收下来,却没有开发的土地,用铁丝网圈起来。如果再有新的大型企业入驻,供他们使用。 以前规划征用的3期土地,面积十分大,一直延伸到“天长山”脚下,“团山”和大榆树也被圈了进去。 晚上,阜绥镇一家烧烤店。胡格和李栋梁撸串喝酒。 “老弟,听说了吗,边合区要搞3期开发,你家‘团山’那边,正好在规划范围内。”胡格说。 李栋梁摇头,“虎哥,你别听他们造谣,边合区2期开发面积那么大,绝对不会开发到我家祖居那的。” 胡格嗤笑,“你个傻小子,3期规划已经做完了,过两天就开始测量。” 李栋梁还是不肯相信,“不可能的事,‘团山’前边是我家的祖居,后边有我家的祖坟,我爷爷是抗日英雄,他们应该不会随便把那里圈进去的。” 胡格喝了一口酒,嘲讽道:“说你傻,你还真傻。人家开发挣钱,管你什么祖居祖坟的,要是碍事了,推土机开上去,突突突,不管三七二十一,照样给你家祖坟挖了。” 李栋梁将酒杯猛地放在桌上,“他敢!要是他们敢把我家祖祖坟挖了,老子跟他们拼命!” 胡格说:“我不知道你咋办,反正要是我家祖居被推平,祖坟被挖掘,我肯定要跟他们拼命。” 深夜9点39分,胡格和李栋梁晃晃悠悠从烧烤店出来。 胡格拦住一辆出租车,将李栋梁塞进去,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 胡格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他给徐波发微信:坑已挖好,等着看好戏吧。 这天上午,李栋梁休班,他对胡格的话将信将疑,但还是来到“团山”一探究竟。 他刚到,就见一辆中型货车开过来,在大榆树下停稳,从车上跳下几个人,拿着仪器开始测量。 李栋梁心里噗噗跳,走过去,警觉地问:“喂,你们是哪里的,要干什么?” “我们是芬河市国土局的,来测量土地。”说话的年轻人是组长。 李栋梁说:“这片地荒芜了几百年,你们测量它干什么?难道要开荒种地吗?” 组长觉得这个黑大个好笑,白他一眼说:“边合区3期开发,规划用地一直延伸到这里。” 李栋梁急了,“那可不行,这里是我家的土地,还有我家的祖坟,你们不能说划走就划走。” 组长不耐烦地将他推开,“一边凉快去,别耽误我们干活。” 一个中年人说:“老弟,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别人烧香拜佛,想让自己的土地被征收,白白领到一大笔征收款,可你咋这么傻呢,竟然阻拦边合区征收?” 李栋梁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你们立即停下来,别把我家的祖居、祖坟和土地划进去,不然我不客气了。” 组长觉得李栋梁怪异,瞪着眼珠子说:“走开,别耽误我们工作。”说罢,他生硬地推了李栋梁一把。 李栋梁趔趄了下差点跌坐在地,他恼了,举起手中的铁镐怒吼,“我说停下,你们就快点停下,不然老子砸死你们!” 第73章 扞卫红色秘密交通站遗址&姑姑患癌 组长不屑地说:“小子,我警告你,你这种行为是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如果你敢动我们一下,就是犯法,知道吗?” 李栋梁脖子一梗,“我不管你咋说,反正老子就是不允许你们动我家的祖居和祖坟!”他冲到一个还在测绘人员面前,猛地将他的仪器推倒。 组长恼怒了,“黑大个,不要给脸不要脸,如果你再动手阻碍我们工作,我就让边合区保安队来对付你。 李栋梁呵呵冷笑,“别拿保安队吓唬我,我这是保卫我家祖居和祖坟,谁来也不好使。” 组长不搭理他,指挥队员继续工作。 李栋梁急了,将他手里的测绘仪抢了过来。 组长彻底愤怒了,大吼一声朝李栋梁扑过来…… 赵晓云入驻边合区的松籽加工厂,开始进入设备调试阶段。几个月来,她要负责新场地选址,厂房建设,设备更新、安装和调试,以及旧厂房搬迁后的善后等工作。 她忙得脚打后脑勺,一天得有20个小时呆在工地,解决问题,处理意外事件,有的时候还要跟人吵架…… 几个月下来,赵晓云消瘦了22斤,面容憔悴、苍老了许多。连日的劳累,让她感觉身心俱疲。一天早上,她感觉身体像散了架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电话安排了一下,驱车去市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医生面容肃穆地告诉她,她可能胃部出了问题,建议她做个深度胃镜。 赵晓云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自己的胃有问题,常年喝酒,加之在国外打拼,时常饥一顿饱一顿,饮食没有规律,她早就得了萎缩性胃炎。 第二天一早,赵晓云空腹去市医院,做了胃镜检查。医生说,你的胃里长了个东西,需要去省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赵晓云的心猛地一沉,顿感悲酸起来。她从17岁开始,跟着人们跨越国门倒大包,从一件仿制的阿迪达斯运动服开始,逐渐撅得人生的第一桶金,然后准确捕捉商机,从俄罗斯进口松籽,做跨国贸易。 后来历经磨难赚了钱,她成了芬河市有名的女企业家,成了女汉子,她在芬河市的中心位置购了一块地皮,建设了芬河市最大、最豪华的“芬河云锦”大酒店…… 可是20多年打拼下来,她除了赚得数不清的财富,除了在俄罗斯乌苏市留下令她伤感、遗憾的跨国爱情故事,她至今仍孑然一身,孤苦无依。无数个清冷、寂寞的不眠之夜,她都靠酒精的麻醉度过。 可是老天弄人,她这样一个坚强倔强的女汉子,也有将要倒下的一天…… 赵晓云驱车来到边合区。她没向北去松籽加工厂工地,而且来到“旻信”公司。 赵旻正和卡洛莎一起,与圣彼得堡的供货商视频,商讨蜜蜡和琥珀等珠宝的进货情况。 赵小云推门进来,赵旻瞧见她脸色灰突突的憔悴疲倦,眼圈通红。 赵旻还从未见过姑姑这个颓唐的样子,以前她总是乐观、豁达、坚韧,永不退缩地工作着,所以她猜想,姑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于是赵旻将卡洛莎支走,搂着赵晓云的肩膀问:“姑姑,你喝茶,还是咖啡?” 赵晓云的眼里突然盈满泪水,一下抱住赵旻失声痛哭起来。 赵旻第一次主动给弟弟打电话,“旭东,姑姑的身体出了问题,她的松籽加工厂正在调试设备,很快就要生产,她把这摊子临时交给我打理,我脱不开身,你陪她去省里看病吧,姑姑孤苦伶仃的,没人陪她去,实在太残忍了。” 赵旭东正在打牌,输了钱,他不耐烦地说:“我没时间,她那么有钱,让秘书、助理陪着去不就得了,干嘛非要我去呢。” 赵旻耐着性子,“旭东,这些年姑姑没少照顾你,你和雅茹结婚,姑姑不是还送你们一对十万块的婚戒吗……” “那是她当姑姑应该给我买的,”赵旭东说,“你别啰嗦了,我没时间,我有正事。”说罢他欲要挂断电话。 赵旻说:“旭东,做人要将良心,她是我们的姑姑,是亲人啊,她得了癌症呀,你怎么这个态度呢?” 赵旭东烦躁起来,“以前干什么了,对着我和咱妈冷言冷语的,就是瞧不上我,她喜欢你,你陪着她去吧……” 赵旻将赵晓云送到高铁站,“姑姑,还是我陪你去吧,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赵晓云在她肩头拍拍,“松籽加工厂正处于关键时刻,没有自己人盯着不行,再说,你的‘旻信’公司也很忙,你不能离开芬河市。” “可是,姑姑,我实在不放心啊……”赵旻满脸的担忧和不放心。 赵晓云打断赵旻,“有啥不放心的,不就是胃癌吗,没事的,即使是恶性的,切掉一半照样还能活好几年。” 开始检票了,赵旻紧紧地拥抱住赵晓云,眼泪扑簌簌落在赵晓云的肩头。 赵晓云感觉到了,她松开赵旻,对助理轻声说:“走吧。” 赵晓云转过身,排队向前,等待检票。突然,两行热泪滚落下来,无声地滑落在脸颊上。 姑姑去了省城,赵旻将“旻信”交给卡洛莎和乔嫂,一头扎进了赵晓云的松籽加工厂。 这天上午,从俄罗斯进口了一车皮松籽,火车直接开进边合区,几十个装卸工人,将松籽倒运进新建的仓库。 松籽加工厂位于边合区加工区的最北端,再往北就是沼泽和荒滩。那是当初互贸区规划的第3期。 赵旻在库房查看。忽然,北边传来吵嚷声和咒骂声。 一些工人张目遥望,由于距离比较远,他们也听不清那些吵骂的人,究竟因为啥打了起来。 赵旻看方位,知道打架的位置是“团山”一带,她嘱咐工人,“别管闲事,耽误了干活。” 不一会儿,两辆边合区保安队的面包车,疾驶而来,朝着‘团山’开过去。 傍晚的时候,60吨松籽全部倒运进库房,赵旻安排好库管员值班,回到南边商服区。 卡洛莎告诉她,保安队的李栋梁,因为殴打测绘人员,被保安队押起来了。 第74章 羁押&烂摊子 赵旻问卡洛莎:“为什么将李栋梁押起来?” 卡洛莎说:“听说他家的祖居和祖坟,在边合区3期规划范围内,李栋梁不允许将他家祖坟挖掘,才起了纷争。” 赵旻心里咯噔一下,李栋梁家祖居在“团山”旁边,如果将那里纳入规划范围内,那将来还不得将“团山”削平,将大榆树锯倒啊? 徐波接到胡格的电话,“徐总,李栋梁和测绘人员打起来了,他们请求保安队支援,我们去不去?” 徐波眼角闪过一丝阴鸷,动作缓慢地喝工夫茶,“你们保安队当然要去了,不过不急,等他们再打一会儿,你再带着人去。” 结束通话,徐波端起茶杯,滋溜喝了一口普洱大树茶,身子仰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前天下午,他给胡格打电话,让他晚上请李栋梁喝酒,顺便把3期开发,将要把他家祖居和祖坟划走的事,透漏给李栋梁,顺便再烧一把火,激一激这个愣头青,让他把水给搅浑。 他倒要看看,费威和余梓贤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胡格和他的保安队员,将李栋梁绑回到边合区。 李栋梁破口大骂保安队的人,“你们太不够意思了,还是我的弟兄们吗,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绑起来,这不是给边合区当狗使唤吗?” 胡格谄笑,“兄弟,我们理解你的心情,按理说,谁家祖坟被人撅了,都要跟人拼命的,但你得理解我们的难处啊,弟兄们吃的就是这碗饭,没得选择啊。” 李栋梁说:“胡队长,你这样说,我没话可说了,都是端人饭碗,替人办事,我理解。” 胡格假惺惺地说:“兄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李栋梁感激地说:“啥也别说了,胡队长,以后我请你喝酒。” 胡格说:“不过兄弟,他们要是把你交给警察处理,我就无能为力了。” 李栋梁一怔,“真的吗,他们真的要把我交给警察处理吗?” 胡格说:“我听说,费总很震怒,说要把你交给警察,还要到法院起诉你。唉,你说都是‘金禾’的职工,何必要下手那么狠呢,这不是要对你赶尽杀绝吗。” 李栋梁眼珠子通红,“老子不怕,他们要是真敢把老子关进监狱,我出来就去上访,告他们强行征收。” 胡格说:“不过,‘金禾’也不是没有好人,我好像听说,徐波副总就不同意他们的做法,说他们没有人情,说你是单位职工,是内部矛盾,不能把你交给警察处理,所以,他才把你保了下来,交给我们处理。” 李栋梁在保安队关了两天,边合区的3期规划测绘工作,不得不停止。 两天过去,几波人分别找李栋梁谈话,希望他支持规划测绘,舍小家顾大家,可他不松口,死活不同意将他家祖居拆掉,将祖坟挖掘迁移。 不得已,余梓贤亲自上阵,找李栋梁谈话,“栋梁,你是边合区的职工,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不要再固执己见了。” 李栋梁毫不退却,“我爷爷是抗联英雄,你们要是胆敢把他的坟墓挖掘掉,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我拼死也要告御状,告你们私自毁坏烈士墓。” 穆青偷偷去了一趟“团山”。他依稀记得,那次他去大榆树下找赵旻,好像看到大榆树上有一个小铁牌,说明这棵树是古树,还有个编号。 他果然没记错,大榆树的树干上钉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芬河市古树,树龄350年,编号001”。 穆青想了想,拍了个照片,来到“团山”脚下。前边一块半米高的石碑,吸引了穆青目光。他走过去,发现这是石碑上写着两行字,“‘团山’国际秘密交通站,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穆青把石碑上的字拍下来,急匆匆地上车走了。 3期规划测量,遭到李栋梁以死抵制,让余梓贤很是头疼。这两天,又有两家企业来边合区咨询,与余梓贤探讨企业搬迁示意。 余梓贤感觉到了土地的压力,他有些焦头乱额,找到费威,建议立即召开小型中高层会议,商讨对策。 会议上,余梓贤把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 费威说:“3期建设势在必行,但李栋梁的问题,是我们跨不过去的坎,大家出出主意,看有没有最佳的解决方案。”费威将目光转向穆青,希望他带头发言。 穆青没有做声,他想余梓贤好像还不知道,“团山”作为曾经的秘密国际交通站,是芬河市的红色历史保护单位。大榆树作为有着350年树龄的古树,也成了市级保护对象。 他掏出手机,想根据他拍摄的照片,把这个情况说一说,但想了想,他又把手机揣了起来。 他和余梓贤都是费威所倚重的人,但在“金禾”时交集不多,两人属于竞争关系,不是盟友,也不是朋友。 现在来了客商合作委员会,余梓贤被费威委以重任,成了他的顶头上司,穆青心里还是有些嫉妒的。于是,他想,我不拆你的台,也不至于帮你太多。 …… 柳梅见穆青没有表态,怕费威遭遇冷落,“我们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李栋梁,他这个难啃的骨头,必须集中力量攻克。” “李栋梁既然是我们的职工,就应该以边合区的发展为重,而不应该刁难阻拦,所以我同意柳总监的意见,再跟他好好谈谈,陈明利弊,他不会总是一根筋吧。”穆青觉得,费威希望自己发言,不说几句似乎会惹她不高兴。 葛树林说:“没啥好谈的,既然是我们的职工,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单位要求,这种人,说白了就是刁蛮,想借机讹诈钱财而已。” 徐波面色严肃,“李栋梁这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是当初带头闹事,聚众围堵江大路市长的那个人,他这种小市民,说白了就是刁民,十分难缠,所以我觉得不用跟他客气,不行就强拆。” 黄小燕颇为赞同,“徐总说的对,李栋梁就是个刁民,前些日子,他还在廖莎酒行打架斗殴,对于这种人,我们不能手软,不然他会得寸进尺,提出比我们的补偿高得多的补偿要求,我看,实在不行就报警抓他,或者去法院起诉他。” 第75章 达成默契&尚方宝剑 余梓贤说:“话不能这么说。李栋梁的情况比较特殊,不仅仅他是我们职工的缘故,更棘手的,是他爷爷的坟墓在‘团山’后边。” “他爷爷是烈士,烈士墓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所以我们不能来硬的,要妥善地处理好。” 曹婧点头称赞。 “我赞同余副总的意见,对于烈士的后代,我们还是尽量做思想工作,尽量不要走司法程序。” “我们要遵守国家法律,不能将烈士墓强行毁坏,不然把事情闹大,我们将会触犯法律,吃瓜群众也会对我们进行攻击的。” 徐波为难地摊开双手,“既然这样,我看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私下找他谈谈,将补偿标准提高些,他这种人家贫如洗,在重金面前,肯定会乖乖签字同意的。” 葛树林明白徐波的意思,他是想让费威多出点血,出大血。 于是他说:“徐总的办法不错,给李栋梁加钱,补偿的筹码高点,一定会把他砸晕的。” 曹婧忽然想起了什么,“上次,李栋梁跟我们对话时说过,他还有一个瘫痪的老母亲,他是个大孝子,我觉得把工作的重点,放在他母亲身上也许能事半功倍。” 余梓贤赞同,“这个意见好,我支持。” 穆青和柳梅,也表示支持。 费威说:“大家的意见基本一致,一是去做李栋梁老母亲的工作,让她给儿子施加压力。二是将对李栋梁的征收补偿,提高一些,从利益上补偿他的损失。” “因为李栋梁的阻碍,测绘工作已经停工两天了,再这样下去,会影响我们的3期开发,柳梅,去李栋梁他母亲那攻关的任务,交给你了,最好两天内攻下来。” 葛树林笑说:“柳大美女去攻关瘫痪老太,实在可惜了,既然美女出马,费那个事干嘛,柳梅直接将李栋梁拿下不就得了,他可是个单身王老五啊,很威猛的!” “滚一边去!”柳梅柳眉倒竖地呵斥,“葛秃子,你的狗嘴里就没吐出过象牙来。” 会场响起一阵哄笑声。 穆青板着脸孔,“如果葛总监觉得,柳大美女去攻关老太太可惜,那我看你去最好,你的长相比较贴近,与老太太也好沟通。” 曹婧附和,“行,我看行,葛总监没头发的形象,还真挺亲民的,跟老太太会有共同语言。” 费威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再起哄了,咱们说正事。” 柳梅收敛笑意,“费总,我去攻关可以,但你得给我一个尺度,给李栋梁的补偿标准,提高到什么程度可以?我们的最大标准是什么?” 端午节的前一天晚上,安娜跟赵旻说:“孩子,明天是端午节,我要和你们一起去采艾蒿。” 也许年龄大了,安娜越来越像个孩子,时常提出些古怪的要求。 赵旻说:“安娜老了,腿脚不方便,去野外采艾蒿,受伤了咋办?” 安娜央求,“我的好孩子,安娜没问题的,安娜想去‘天长山’看看,哪里是我和你太爷当年共同战斗的地方,安娜特别想去凭吊一下。” 赵旻知道,安娜想太爷爷了。她越来越老了,最近总是回忆那些陈年旧事,说明她的感情越来越脆弱,恐怕离去世不远了。 于是端午节那天早晨,赵旻央求于菲菲开着她的越野吉普,载着她和安娜来到“天长山”脚下。 安娜可真是老了,她在荒野里没走几步,便腿脚发酸,气喘吁吁了。赵旻搀扶着她,采了几把艾蒿。 安娜不再固执,眼里噙满了泪水,“安娜老了,安娜再也爬不了‘天长山’了。” 赵旻无言,给安娜抹去额头的汗水。 安娜提出,要去“团山”那看看。于菲菲将车开进荒野中的小路,不一会儿车子停下。 赵旻将安娜搀下车,前边没路了,一道铁丝网将她们的前路挡住。 这里离“团山”300多米,大榆树郁郁葱葱,清晰可见。 “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将‘团山’给圈起来了?”安娜不满地说。 赵旻说:“边合区搞3期开发,那里属于规划用地范围,所以圈起来了。” 安娜脸色十分难看,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望着“团山”自言自语,“怎么能将‘团山’和大榆树圈起来呢?那里可埋葬着抗联烈士‘柱子’啊,怎么就把烈士的坟墓给挖了呢?” 赵旻去廖莎酒行,见到了李栋梁。 他现在是保安队的副队长了,这是他与边合区达成的默契,他被重用,提拔为副队长,同意边合区将他家祖居拆毁,将他爷爷的祖坟迁移到烈士墓园。 其实,当初柳梅提出这个诱惑的条件时,李栋梁并没答应。可后来,柳梅把他瘫痪的母亲用车拉来,母亲坐着边合区购买的电动轮椅,来到关押他的屋子。 母亲年龄大,没见过世面,突然见儿子被关押起来,以为儿子犯了滔天大罪,恐怕将来要蹲大狱。 母亲吓哭了,“儿啊,你咋这么糊涂呢,你咋能跟公家作对呢?” 老母亲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伤心欲绝,“儿子,你可要跟人家配合啊,你可不能蹲大狱啊,你爷爷当初蹲了日本人的大狱,遭了大罪不说,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啊……” 李栋梁是大孝子,见不得母亲落泪,他说:“妈,我没犯错,他们要把咱家祖居毁掉,把我爷爷的祖坟挖掘了啊……” 母亲呜咽着说:“唉,傻孩子,活人要紧啊,你爷爷都死70多年了,何况他的坟墓里压根就没有他的尸骨,死人要给活人让路啊,儿子,你可不敢再跟公家作对啊。” 李栋梁不管母亲怎么说,就是不答应边合区的要求。 母亲说:“人家给你那么多钱,你咋不要呢。” “儿子,妈快死了,瘫痪后拖累你这么多年,你都40多了还没说上媳妇,不就是因为你穷吗?” “儿子,柳领导说了,只要你同意,就给你一大笔钱,你听妈的话,有了钱你就能说上媳妇,老妈死也瞑目了。” 李栋梁突然给母亲跪下。 第76章 软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栋梁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妈,儿子不孝,没能给你说上媳妇,没能让你抱上孙子,儿子不孝。” “可是,妈,‘团山’那是李家祖宗留下的地方,我要是给出卖了,就是更大的不孝啊。” 他母亲见他油盐不进,便以死相逼。李栋梁没有办法了,只好含着眼泪,在柳梅拿过来的材料上按了手印。 李栋梁来到廖莎酒行,恰好赵旻也在,他与她打招呼。 赵旻眼里闪过酷寒,“恭喜你啊,李副队长,这么轻易就把你祖宗出卖了?” 李栋梁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赵经理,你别往我心上捅刀子了,我的心够难受的了。” “你还知道难受啊?”赵旻冷笑。 “当初你爷爷为了保护‘团山’地下交通线,在日本人的监狱里,无论是封官许愿,还是美女诱惑,他都誓死不屈。” “最后,他被狼狗咬死,都没把交通线出卖,也没说出一名抗联战士的名字……” “可是你多英雄啊!李栋梁。”赵旻嗤笑一声。 “区区一个保安队的副队长,你就屈服了,我替你的祖宗恭喜你。” “你爷爷地下有知,得多后悔,他当年要是像你这样软骨头,投靠了日本人,鬼子肯定让他当汉奸队长的,那还是个正的,比你这个副队长含金量高多了……” 李栋梁羞愧难当,眼圈一红,狼狈地逃出廖莎酒行。 葛树林将助理李颖叫到办公室。 李颖长相一般,胸脯平平,家境一般,但她是个不甘人后、不甘命运的人。 4年前,“金禾”集团招商部招收职员,李颖以比试超过第二名16分的遥遥领先成绩,被录用。 她本以为来到“金禾”集团,能够像电影里演的那些成功人士那样,光鲜艳丽,经常出国参加洽谈仪式,经常出入高档酒店参加高端酒局,红酒杯举起,镁光灯聚焦…… 可梦想虽美好,现实却很骨干。 她来到“金禾”后,直接被安排到葛树林身边,成了他的助理。 工作琐碎、重复,毫无激情。 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雀,每天机械地重复着价值极地的工作。 即使她把助理的工作做出花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也鲜有升值加薪的机会。 因此,她渴望像穆青和余梓贤那样,出人头地,谈判、洽谈、签约、出国,建功立业,加薪升职。 她跟葛树林谈过两次,想做具体的业务工作,可葛树林压根就不拿睁眼看她,虽然她是一个女孩,但因相貌平平,丝毫引不起总监的注意。 葛树林破天荒地露出了笑脸,“李颖,有个事情需要你去完成,我希望你不要推辞。” 李颖受宠若惊,葛树林总算要让自己独立去工作了,“葛总监,我是您的助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葛树林说:“你跟保安队的队长胡格,去边合区北边的‘团山’那,将那块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砸碎,将大榆树上的那块牌子毁坏,然后扔进率宾河里。” 李颖颤栗了一下。 “葛总,这样做要承担风险的。” 葛树林说:“要是没有风险,我会派你这个心腹去做吗?” 李颖沉吟了几秒。 葛树林的确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伺候了葛树林4年多,他仍没把她当做心腹,核心机密从来不让她染指,她时常很灰心。 她感觉自己进入不了总监的核心圈子,成为不了他的嫡系,即使再干10年,也还是庸碌无为。 但李颖不傻,葛树林让她做的事,一旦泄露她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但她也明白,如果不需要承担一些风险,她就不会有更好的投名状。 李颖说:“葛总,我们为什么要把‘团山’的石碑毁坏?” 葛树林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你现在,还没有资格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我,去还是不去?” 李颖面露难色。 “你要是不想干,不想融为我的圈子里,你不要勉强,就当我没说。”葛树林见李颖迟疑,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严肃。 李颖一个激灵,连忙说:“我马上就去找胡格。” 葛树林说:“这样才好,我考察了你4年,觉得你是可塑之才。李颖,胡格是个粗人,你盯着点,把活做得干净点。” 胡格是“金禾”保安队的队长,他剃着个光头,体格壮硕,外表看似粗粝,但其实他惯会见风使舵。 以前,他是个社会人,因为聚众斗殴将人打伤,被判入狱3年。在狱中,他结实了两个人,成为拜把子兄弟。 出狱后,胡格和那两个兄弟没有一技之长,看别人开沙场赚钱,他们就打起了沙场的主意。 互贸区建设之初,徐波和苗成合伙成立了建材公司,营销钢筋水泥,开设了一个大型沙场。 胡格他们踩点后,目标瞄准了徐波和苗成的沙场。 一天下午,胡格他们喝了不少酒,骑着摩托来到沙场。 他们首先借故找茬,跟工人们挑衅打架,然后以受伤为由,要沙场将百分之50的股份,送给他们。 可胡格做梦也没想到,沙场背后的大老板是苗成。 这个人不仅是芬河市最大的外经贸老板,还因常年游走于国门两侧,豢养了不少打手。 那天苗成在俄罗斯,他回不来。 他派徐波去沙场处理此事。 徐波带去的十几个打手,把胡格三人打得鼻口窜血,伤痕累累。 其他两个人跪地求饶,唯有胡格是个硬骨头,即使被打断了胳膊,打折了肋骨,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嘴上还骂个不停。 胡格的这股狠劲和不要命的架势,让徐波颇为欣赏。 他想,自己从浙江来到东北做投资,将来肯定会有许多地头蛇来骚扰,他在商场上也会遇到一些死对头,胡格这种人会有大用途的。 于是徐波收降了胡格,让他到“金禾”集团当了保安队长。 胡格知恩图报,心里只有徐波,只要徐波发个指令,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毫不含糊。 徐波讲究派头,注重仪式感。 胡格惯会揣摩,每天徐波乘车来到“金禾”上班,专车刚在大楼门前停稳,胡格准会跑上前来,打开车门,手肘抵在车门上端,以免他的徐哥碰了脑袋…… 徐波下车后,胡格都会命令一众保安立正敬礼,高喊,“徐副总好!” 李栋梁当了保安队副队长后,每次他带班,遇到徐波来上班,他都不安胡格的规矩来,既不给他开车门,也不允许队员立正敬礼喊口号。 徐波受用惯了胡格的最高规格礼仪,突然没有人给他打开车门,没有人立正敬礼喊口号,他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第77章 和平天使嘎丽娅 徐波四处寻找胡格,没见到他的身影,便把目光落在李栋梁身上。 他知道,自己的高规格待遇,是被这个黑铁塔给取消的。 于是他想起去年江大路来互贸区视察,听说就是这个李栋梁带人围堵闹事,他是骨干。 徐波的心里,便对李栋梁记上了一笔账。 徐波这几天很郁闷。 前几天,随着入住边合区的外经贸企业增多,土地不够用,3期开发提上日程。 如果费威的计划顺利得逞,她在边合区的威信将日益增高,她会逐渐站稳脚跟。 如此,徐波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他执掌边合区和“金禾”集团的美梦,将会就此破灭。 徐波决定给费威出难题。 余梓贤拿着规划图,来找徐波签字。 徐波眼睛在规划图上扫了一遍,惊喜地发现,3期开发的土地包括李栋梁家祖居和祖坟。 徐波心里一阵窃喜。 徐波以检查安全为由,来到保安队。 检查完毕,他把胡格拉到一边。 徐波让胡格请李栋梁喝酒,给他挖坑拱火。 李栋梁是个点火就着的人,别人要挖他家祖坟,拆毁他家祖居,他一定会誓死扞卫。 有了李栋梁这个滚刀肉的阻挠,在芬河市和边合区毫无根基费威,肯定很是头疼。弄不好,她会就此折在边合区,灰溜溜滚回老家。 徐波很为自己的妙计得意。 一来她给费威出了个难题。 二来正好借费威的手整治一下李栋梁,让他们掐架,掐得越凶,越热闹越好。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费威的得力干将余梓贤和柳梅,轻易地拿捏住了李栋梁的七寸。 他们用他母亲制服住了李栋梁。 而且,费威和余梓贤为了安抚李栋梁,竟然给他封了官,晋升为保安队的副队长。 徐波很是恼火。 他不仅没有挑起费威和李栋梁的战火,相反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安娜的状态开始太好。 她有些黑白颠倒,叨叨咕咕,没黑没夜地重复着她过去与赵永林他们,潜伏进“天长山”、“地久山”要塞,侦察日军火力布置,炸毁敌人军火库和当时亚洲最大远程火炮的故事。 安娜虽然有些糊涂了,但对于当年出入“团山”地下交通站的那些人的名字,她记得依然清晰。 “那个大车店的老板,我们都叫他‘柱子’,长得像黑铁塔似的……” “他的那个大车店,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以前‘跑崴子’的人,会在大车店歇脚睡觉,给牛马补充草料……” “大榆树的树杈上,挂着一盏红灯笼,那是交通线的暗号,如果灯笼挂在上面的树杈上,说明一切平安,我们就可以去大车店接头。如果灯笼挂在下面的树枝上,就是出事了……” 赵晓云的病情在省医院得到确诊,她患了胃癌,不过还好,不是恶性的。 她的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二。 术后,她只能倚靠流食补充营养。她感到精力大不如当年。 她突然想开了。 她要把后半生活得精彩、舒服、开心,不能再拼死拼活地打拼。 松籽加工厂,赵晓云继续交由赵旻打理,重要的事情,她才过问一下。 很快,松籽加工厂开始加工产品了。 国外的松籽采购、储存和运输,赵晓云经营了20多年,俄罗斯客户鲍里斯是老朋友,不会欺骗她,不用她操心。 赵晓云将助手派驻到乌苏市,在那里的宾馆租了一个房间,和翻译一起常驻,督办业务。 赵晓云嫌城里空气不好,太过聒噪,便时常来阜绥镇,与安娜住在一起,静心康养。 赵晓云担心安娜的现状,把哥哥赵明哲和赵旻喊来,“哥哥,安娜的情况不太妙,我总感到害怕,她是不是要离我们而去了?” 赵明哲跟安娜聊了一会儿。 他出来跟妹妹说:“安娜尚好,思路还清晰,身体也没啥大恙,你不用担心害怕。” 赵晓云说:“她总活在过去的世界里,满脑子都是她和爷爷当年打鬼子的事。有时我晚上忽然醒来,发现她不睡觉,睁着眼睛坐在炕上,对着墙壁叨叨咕咕,太瘆人了……” “你们嘀咕什么?”突然一句话,将三人吓了一跳。 安娜故意扮作生气的摸样,瞧着面前的孙子、孙女和重孙女。 赵晓云和赵旻手抚胸脯,心脏噗噗跳。 安娜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不用担心,安娜的心事没了,不会这么早去天堂报到。” 赵旻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她感觉到一丝从未体验过的对死亡的恐惧。 安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孩子们,安娜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去办。” 黎明。 “天长山”要塞博物馆宿舍。 赵明哲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他眼珠通红,一脸倦容,昨晚他一夜没睡,连夜将安娜的想法整理出来,形成了一份材料。 上班时间到了,赵明哲骑着电动摩托,来到芬河市文物管理所,将一份材料交给所长。 所长简单看了看材料,抬头看向赵明哲,阴沉着脸说:“高老师,你是要塞博物馆的研究员,似乎‘团山’的保护,与你没直接关系吧?” 他嫌他狗拿耗子。 赵明哲笑了笑,“咱们都是搞历史研究和文物保护的,一家人,何谈什么要塞博物馆和文管所,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是为芬河市的文保工作做贡献。” 文物所长不阴不阳,“我知道我们的职责,不需赵老师给上课。” 赵明哲有些尴尬,“那,我的这个材料……” 文管所长指了指桌子,“先放我这吧,有机会我们研究一下。” 嘎丽娅的事迹,去年被省报长篇刊发后,芬河市一位姓葛的省内知名作家,找到赵明哲。 他来了解嘎丽娅的英雄事迹。 经过一段时间创作,葛作家写出了一篇6万字的长篇报告文学,被国内一家大型文学期刊看重,予以发表。 去年年末,赵明哲以政协委员的名义,撰写了提案,建议在芬河市人民公园内,修建一座嘎丽娅雕塑。 赵明哲的委员提案,被提交市政府。江大路看到后,元旦前单独约见了赵明哲。 江大路说:“感谢您为我市挖掘出‘和平天使’嘎丽娅的英雄事迹,您的建议,我们决定采纳,在市人民公园修建一座嘎丽娅雕塑,以纪念嘎丽娅的不朽功勋,供后人永远瞻仰、怀念。” 赵明哲颇为激动,他没想到,自己的建议能得到大市长的重视,并单独约见他。 “江市长,我觉得,我们不仅要建设嘎丽娅雕塑,将来有条件后,还要建设嘎丽娅纪念馆。”赵明哲面色潮红,激动地说。 “我们要收集和整理出更多的嘎丽娅事迹,面相世人展览。”赵明哲得寸进尺地提出他的想法。 第78章 赵明哲走火入魔&苏虹发飙 赵明哲的建议,被江大路在笔记本上记下。 “好啊,你的这个建议我记下了,只要你们收集整理的材料够多够好,能够支撑一个纪念馆的内容,我们就建设。” 士为知己者死。 赵明哲心潮澎湃,回到“天长山”博物馆后,废寝忘食地工作,寻访、踏查、拍照、测量…… 5个月后,赵明哲收集整理的资料,小山似的,将他的办公室和宿舍填满。 清明节的前一天,嘎丽娅塑像正式落成。 这座雕像高12米,由白色大理石构成。 嘎丽娅的神情庄严而肃穆,脸上的表情祥和、坚韧,她的双臂上扬,上面由和平鸽组成一个花篮,犹如和平使者。 这座雕塑设计者大有来头。 当初芬河市设计院拿出了几个初稿,领导们和赵明哲都不满意。 后来他们才思枯竭,实在没有了灵感,找赵明哲,希望在他这能够找到灵感。 赵明哲说:“嘎丽娅是和平使者,她不仅属于中国,也属于俄罗斯,更属于世界。因此我觉得,嘎丽娅的雕像要找世界名家设计,不应简单潦草。” “我们也想找世界名家,可是找不到。”设计院的首席设计师摊开双手。 于是,赵明哲将廖莎介绍给首席设计师,“也许,他能帮上你们。” 廖莎被嘎丽娅的事迹感动,他将他的恩师,圣彼得堡列宾美术学院的院长,介绍给首席设计师。 因此,这座极具美感和时代感,具有极强代入感的雕塑,才能完美地呈现出来。 赵明哲走火入魔了。 江大路的表扬,让他像一辆核动力跑车,永远不知疲倦地奔跑着。 他看到安娜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觉得奶奶的时日真如妹妹赵晓云所言,恐怕不多了。 他有种紧迫的使命感,一定要在安娜离世前,将那些埋藏在她记忆里的历史宝藏挖掘出来,留给后世。 赵明哲搬到安娜家里。 他跟她同吃同住,和她一起追溯那段艰苦卓绝的抗日岁月,让那些快要被历史尘埃尘封了的精彩故事,尽可能全面地呈现在他眼前。 赵明哲将奶奶记忆深井里的水掏干后,又去找李栋梁和他的母亲。 她要去他们那,探寻当年李家先辈在“团山”下,开设大车店的故事,以及李栋梁爷爷利用大车店老板身份作掩护,建立红色国际交通站的经过…… 赵明哲走火入魔的结果,就是一连几个月没再踏进过家门。 苏虹有事找他商量,他总是推脱忙敷衍,让苏虹自己拿主意。 苏虹受不了了,去“天长山”要塞博物馆,找了赵明哲3次。 可是她都没见到他。 她给他打手机,他不是不接,就是说在开会。 这天,苏虹实在恼火大,听说赵明哲去了李栋梁家,她怒不可遏地追到他家里。 赵明哲在和老太太聊天,李栋梁不时补充几句。赵明哲手里拿着笔记本,一边倾听,一边记录。 赵明哲没想到苏虹会追到这里。 他一时手足无措,窘迫得紧。 他怕苏虹在别人家里耍泼,便一个劲眼神示意,让她冷静,“我在采访,你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谈。” 苏虹鼻子里哼了一声,“回家?你自从搬到要塞以后,回过几次家?” “赵明哲,你这个工作狂,甚至连春节都不回家过年,你眼里还有家吗?” 苏虹越说越激动,手指几乎触到了赵明哲的眼珠,喷出的吐沫溅到了老太太脸上。 李栋梁的瘫痪母亲,被苏虹的疯狂吓坏了。 她从没见过如此疯癫、刁蛮、彪悍的女人,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苏虹把老太太吓着了。 李栋梁不高兴了,“我不管你是谁,你吓坏了我的母亲,我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出去!” 苏虹感觉受到了侮辱。 她是何人?凭来只有她吼别人,何时老娘被别人指着鼻子喊滚! 于是苏虹指着李栋梁贫寒的家,“就你这狗窝,弥漫着一股死人味儿,你以为我愿意来?” 李栋梁也感觉到了侮辱。 他激动地站起来,怒目圆睁,“找死,你他妈再满嘴喷粪,老子弄死你!” 他睚眦欲裂。 他眼眸血红、凶恶,似乎要杀人。 苏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赵明哲给李栋梁赔礼,“不好意思,栋梁,她就是个疯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罢,他将苏虹拽出李栋梁的家门。 …… 赵明哲将苏虹拽离李栋梁家,手上的力道很大,苏虹的胳膊被弄得很疼,她感受到了他的愤恨。 这是以前赵明哲从来不敢的。 苏虹怒火中扫,她奋力反抗,在赵明哲的手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李栋梁家住的是郊区平房,赵明哲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一直拽着苏虹不撒手。 直到出了李栋梁家院门,他才撒开手,“你到底要干什么,在家耍疯也就得了,现在竟跑到别人家耍疯撒泼,要不要脸?” 苏虹的头发,在与赵明哲的撕扯中变得凌乱。 此刻她眼里充满了戾气和怨气,更显得疯癫、刁蛮。 “脸皮值钱吗,要是脸皮值钱,我就将脸皮扒下来换钱,赵明哲,你跑到要塞躲清静,自己吃饱喝足乐呵,可家里呢,你他妈管过吗?你是个称职的父亲吗?” “旭东这么大了,没有工作,雅茹开始备孕,要好吃好喝供着,你要我怎么办?” 赵明哲不知道儿媳备孕,他愣了下,语气缓和下来,“我的工资都给你了,你跟我吼,我有什么办法?” 赵明哲来到廖莎酒行,廖莎颇为惊讶,这是他酒行开业以来,表舅第一次来酒行。 廖莎知道赵明哲喜欢喝酒,便在画室开了一瓶红酒,水晶酒杯斟满,递给赵明哲。 赵明哲喝了一口,撇嘴皱眉,“你这洋酒,我喝不习惯,还是给我来一杯高度白酒吧。” 廖莎抿嘴一笑,拿过一瓶伏特加,给赵明哲倒了一杯。 赵明哲喝了一口,脸上绽开喜色,“以前看苏联电影,里面的人都喝伏特加,不知道是啥滋味,这回算是解馋了。” 赵明哲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剩下的这半瓶酒,我拿回去喝。” 廖莎勾唇一笑,“既然表舅喜欢,一会儿你走的时候,我会送你一箱。” 赵明哲美滋滋的。 “廖莎,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廖莎说:“你是表叔,有什么事吩咐就是。” 赵明哲夸赞,“廖莎真是懂事,既然这样,表叔不拐弯抹角,你表弟旭东想来跟着你干,给表叔个面子,让他来吧?” 廖莎愣怔了一下,“既然表叔亲自来求我,这个面子我得给。” 赵明哲朝他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廖莎不会不给表叔面子的,那好,你先忙着,回头我让廖莎来你的酒行上班,至于工资,你看着给。” “好的,我不会亏待他的。”廖莎说。 “我不同意!”突然,赵旻推开门走进画室。 赵明哲和廖莎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赵旻什么时候进来的? 赵旻憋了廖莎一眼,对赵明哲说:“爸,廖莎好不容易将酒行开起来,你为何要让旭东来搅合?若是旭东来了,酒行离关门就不远了。” 赵明哲脸色有些难堪,“旭东是你弟弟,他找个工作不容易,既然廖莎都同意,你这个当姐姐的,为何还横加阻拦?” 第79章 步步紧逼&功臣之死 赵旻说:“旭东要是正经干事的人,我当初就让他来酒行帮忙了,可他不是干事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能让他来搅合吗?” 赵明哲脸色忽然阴沉,“小旻,不要以为你开个进口公司,就不知天高地厚,酒行是廖莎的,他想聘用谁是谁,你无权随便干涉他的决定。” 赵旻说:“廖莎是我从伊尔库斯克带过来的,他在中国的事,我要负责到底。我不能让旭东来坑他,糟害他。” 赵明哲指着赵旻,气得直喘粗气,“死丫头,你还是不是赵家人,别人还没说什么,你自己就给弟弟身上破脏水,埋汰他,你,你气死我了。” 廖莎怕爷俩吵起来,连忙对赵旻说:“表妹,旭东表弟没有工作怎么养家,让他来酒行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不行!” 赵旻斩钉截铁地说,“聘谁都不能聘他,不然你的酒行很快就会黄摊。” 赵明哲扬起胳膊,就要去打赵旻。 廖莎连忙抓住他的胳膊,给赵旻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赵旭东开车来到边合区。 车里坐着苏虹和王欣雅。 赵旭东将车停在“旻信”公司门前,3人气势汹汹推开赵旻的门。 赵旻站在东边一间店铺前,脸色冷漠地将一串钥匙交给赵旭东。 “这间店铺是姑姑当初买给你的,我还给你,连同里面的琥珀、蜜蜡、水晶等商品,我都送给你,希望你们夫妻好好经营,别砸了‘旻信’招牌,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赵旭东一把抓过钥匙,脸上喜不自禁。 王欣雅怯怯地看了赵旻一眼,“谢谢姐姐,我们会好好经管这间店。” 赵旻冷笑一声,“最好如你所说,否则你们会成为边合区的笑话。” 王欣雅脸色通红,“不会的,姐,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苏虹推开王欣雅,“自家人,客气什么。” 赵旻没说话,转过身欲走。 赵旭东说:“以后我的店铺进货,咋办?” 赵旻转过身,眼神冷冷地看着赵旭东,“你自己的店铺,你说呢?” “可是,我没有本钱进货啊。”赵旭东说。 “再说,我就一间店铺,没必要单独去圣彼得堡和国外进货吧,不然费用太高。” 赵旻斜了赵旭东一眼,眼睛看着柜台里的琥珀。 静默了几秒钟,赵旻说,“你要是相信我,‘旻信’进货时,顺便给你捎带上。” 王欣雅乐了,“太好了,我就说嘛,姐不能不管我们的,谢谢姐。” 赵旻白她一眼,“不过,旭东,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帮你进货可以,但进货的本钱,你必须提前给我,我不能给你垫付。” 赵旭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说:“你先进货,等货物回来我再给你也不迟。” 苏虹说:“旭东,你真是瞎操心,你姐还能差你那几个钱?” 她把目光转向赵旻,“小旻啊,你弟刚入行,他又是白手起家,你带带他,等你把货物进口回来,赊给他售卖也可以的,等他卖完货,钱再给你,也未尝不可。” “不行!” 赵旻拒绝得干脆,“他必须先把进货款给我,我不可能给他垫付,更不可能先把货赊给他经营。” 苏虹说:“怎么就不行呢,都在一起做买卖,又是卖同样的商品,还是一家人,何必算得那么清楚。” “亲兄弟明算账。”赵旻面无表情,“这是商场上的规矩,也是我的规矩。” 赵旭东恼了,指着赵旻的脸,“赵旻,你有没有人情味,怎么一点也不爽快,讲不讲究点江湖义气。” “放下你的狗爪子。”赵旻打开赵旭东的手指。 “赵旭东,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要这间店铺?不然赶紧滚蛋,我把店铺收回来。” 边合区3期土地平整,正式进入施工期。 这天上午,“金禾”集团施工部的十几台挖掘机和推土机,轰隆隆驶进工地,开始作业。 十几名工人带着伐木工具,冲在前面,他们的任务是先将规划区域内的树木伐倒。 伐木的进度很快,第二天下午就来到最北端的大榆树下。 大榆树胸径4米多,树高40多米,树冠足有一亩地还多。树干上挂着一个牌子,告示它是一棵古榆树,350岁,是芬河市重点保护植物。 伐木队不敢贸然将古榆树伐倒,便去其他地方作业。 那天在廖莎酒行,赵旻跟父亲大吵一架,她坚决不同意赵旭东来酒行上班,最后赵明哲拗不过她,哭了起来。 赵明哲说:“要是不给旭东找个挣钱的工作,你妈还会去折磨我,小旻,你可怜可怜爸爸,答应你弟来酒行上班吧?算爸求你了!” 赵旻想想也是,看着父亲窝囊伤心的样子,她心疼。 父亲说的不假,如果他没给赵旭东找到工作,苏虹肯定还会去要塞闹父亲,她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肯定会把父亲折磨疯。 于是赵旻说:“爸你别哭了,我把店铺让出来一个,连同店里的商品,都送给旭东,让他们两口子经营。” …… 赵旻虽然答应了父亲,但她心里有气,之后再没跟他联系。 虽然她知道,距离上次她给父亲送酒,过去了一个月,父亲的酒肯定早已喝光,她该给父亲送酒了。 但她没给赵明哲打电话。 谁让你给廖莎和我添乱?哼,既然你这样逼我,那我就不再管你的酒。 …… “小旻,你把店铺钥匙给你弟了吗?”高明哲开门见山。 赵旻愣了下。 她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父亲最关心的,还是他的宝贝儿子。 于是她没好气地说:“既然你信不过我,干嘛还要问我?” 赵明哲说:“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这个当父亲的,问你句话,还不行吗?” 赵旻说:“既然我答应你,就不会食言,旭东已经拿到了店铺钥匙。” 赵明哲听出女儿话里有气,便将语气放得温和,“谢谢你啊,姑娘,让你忍痛割爱,你为这个家牺牲得太多,爸不糊涂,爸心里都记着呢。” 第80章 省城求贤 赵旻心里一酸,“你都哭得那么伤心,我能不忍痛割爱吗。” 赵明哲说:“姑娘,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赵旻心里一紧,“你又要干什么?难道我要把剩余的店铺都给旭东,你才舒心。” 赵明哲知道女儿误会,轻声说:“我没有那么贪心,我要跟你说的,是你和安娜交给我的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赵旻竟然忘记了。 “关于保护好‘团山’红色国际秘密交通站遗址,以及保护好古榆树和烈士墓的建议。”赵明哲提醒道,“我把材料整理好了,你要是有时间,咱们去找江大路,直接汇报,不然按部就班地递材料,恐怕来不及了。” 赵旻长舒一口气,父亲还是干正事的。 江大路在下班前,会见了赵明哲和赵旻。 赵明哲将厚厚的材料放在他桌上。 然后他把边合区开发,欲要炸毁“团山”,挖掘烈士墓,砍倒古榆树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进行了汇报。 赵旻说:“今天下午,我在松籽加工厂,发现伐木队把大榆树以南的杂树都伐倒了,如果不立即予以保护,恐怕大榆树凶多吉少。” “他们没有把大榆树砍倒吧?”赵明哲瞪大眼珠,担心地看着赵旻。 江大路的面容很凝重,脸色严峻得有些骇人。 他吩咐秘书,立即把分管副市长和文旅局长喊来。 半个小时候,副市长和文旅局长,匆匆来到江大路办公室。 江大路将赵明哲的材料,交给副市长,“赵老师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我们务必要高度重视。” 副市长面露难色,“可是边合区的3期发展,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昨天费威董事长亲自拜访了我,希望政府全力支持。” 江大路说:“边合区的整合,是我和费威提出来的,理应全力支持。” “但是,如果经济发展与文物相冲突,我们就要审慎行事,何况边合区3期开发侵害的,还是红色历史文物,我们更应该想出一个完全之策,决不能毁坏它。” 赵旻说:“我有个建议,请文物管理所明天就与‘金禾’沟通,千万不要将‘团山’炸毁推平,也不要将那棵古榆树伐倒。” “希望领导们尽快决策,不然时间来不及了,他们可能就会将‘团山’炸毁推平,古榆树也会不复存在。” 江大路对文旅局长说:“赵经理的意见非常重要,你安排好,千万不要让他们把古榆树伐倒,更不能将‘团山’炸毁。” 文旅局长说:“好的,我明天就落实。” 江大路说:“明天不行,我们得与时间赛跑,你马上就去落实。” 江大路抬头,瞧见文旅局长不紧不慢的样子,火了。 “我警告你,如果‘团山’和古榆树保不住,我立即将你革职,并以渎职罪查处!” 赵明哲和赵旻从市政府大楼出来,两人来到停车场,他俩都是骑电动摩托来的。 赵明哲长舒一口气,“这下好了,安娜可以安心了。” 赵旻看了父亲一眼。 发现他的双鬓又添了许多白发,“都是老爸材料整理的好,有理有据,才引起江市长的重视。” 赵明哲揉了揉她的金发,“你终于表扬了老爸一回,忒难得了。” 赵旻骑上摩托车,“跟着我走。” 赵明哲说:“去哪里?难道你要请老爸吃饭,犒劳犒劳我?” 赵旻抿嘴一笑,“想得倒美,我去给你买20斤小烧酒。” 赵明哲的老脸,笑得像一朵花,“还是我闺女懂我,小旻,你是不知道啊,3天前我的酒就喝光了,这两天可把我馋死了。” 赵旻瞥了父亲一眼,“我一次性给你买50斤,两个月的量,省得你哪次再惹我生气,我一不高兴,断了你的幸福源泉。” “乌拉!”赵明哲幸福的像个孩子,骑上摩托追撵赵旻。 江大路要去北京学习,临行前他在省城驻足,相继拜访了几个重要部门。 他在省商务厅拜访时,跟厅长说起芬河市的外经贸发展,请求厅里给予多多支持。 厅长的态度很明确,“正好,我们有一批扶持资金,如果你们有好的进出口项目,这周就报上来,厅里下周召开专门会议,研究落实。” 江大路给在家的分管副市长打电话,“这是个好机会,你吩咐相关部门,连夜准备几个项目,3日内上报省商务厅。” 分管副市长答应照办。 江大路补充道:“我前天会见‘旻信’经理赵旻时,她说正与省宝玉石学校联合办学,建立实习和加工基地,我看这个项目很好,很有带动和示范作用,你们把这个项目报上来。” 3日后,芬河市商务局局长,带着赵旻等几个进出口项目负责人,驱车来到省商务厅。 他们要跟分管项目的处长潘慧汇报。 3日前,厅长会见江大路的时候,潘慧也在场,她了解老大的态度,他要在政策和资金上对芬河市的外经贸给予倾斜。 于是,潘慧接到芬河市上报的项目书时,十分不敢怠慢。 “你们上报的项目比较多,我要一个一个审核。”潘慧对芬河市商务局长说。 “这样,你们把项目资料留下,然后回酒店等消息,待我们处里初步筛选审核后,将意见告知你们。” 一行人从省商务厅出来,有的人去拜访亲友,有的去商场购物。 赵旻去了省宝玉石学校。 她拜访了李校长,请求宝玉石学校,再给她派一名大师级别的老师,加速“旻信”公司的玉石精品出产速度。 李校长很是为难,“我们学校一共两位国家级大师,丛大师派给你了,剩下的一位大师负责校区的教学工作,如果都派给你,我们学校就办不下去了。” 赵旻知道她的要求有些过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查了一下资料,咱们省一共有3位国家级大师,除了你们学校的两位,还有1位大师,我想您作为宝玉石学校的嚣张,跟这位大师肯定熟,麻烦您给我介绍一位。” 李校长沉吟了片刻,拿起电话,与这位大师沟通。 第81章 三顾茅庐求贤&神助攻 这天晚上,赵旻在省城一家不错的酒店摆了一桌酒席。 她要宴请宝玉石学校李校长,和他介绍的另一位玉雕大师。 聂大师40出头,光头,却留着连鬓胡子。 他不苟言笑,大师范儿十足。 赵旻一连跟他喝了3杯酒,他仍沉着脸,没答应赵旻的请求。 李校长佩服赵旻干事业的劲头,端起酒杯对聂大师说:“聂大师,我快六十岁了,很少佩服过谁,但赵旻经理却令我非常敬佩。” “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只身闯荡俄罗斯和东欧、独联体国家,开辟出一条珠宝玉石进口加工贸易的新路子,真的很不容易。” “所以我们学校鼎力支持她,把学生的实习基地建在芬河市。聂大师,你是我省着名的玉雕大师,在全国都有名气,我敬你一杯,希望你支持赵经理的事业。” 聂大师面无表情地跟李校长碰杯,干了杯中酒。 “不是我装大腕,而是我这边的事情太多,答应了别人预定的雕刻要求,要是爽约,我就不是人。” 李校长说:“赵经理那边,我去看过,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都很好,不然这样,聂大师,你去芬河市工作,既不耽误那些预定的玉雕活计,也适当地帮赵经理出点精品,岂不一举两得。” 赵旻眼睛一亮,端起酒杯,“聂大师,我在边合区给你建立一间玉雕工作室,吃住行费用全免,你所用的玉石,我给你成本价。” 聂大师的表情有了松动,“容我再想一想。” 赵旻将酒杯与聂大师的酒杯碰了碰,干掉杯中酒。 聂大师没有端酒杯。 来,来,人家小姑娘都干了,你怎么就端起大师的架子了呢。李校长端起聂大师的酒杯,递到他唇边。 聂大师脸色变了变,接过酒杯喝掉杯中酒。 李校长适时助力,“聂大师,我这岁数不打诳语,没有比赵经理的条件再优厚的,这么好的条件,你还犹豫什么?” “我再想想。”聂大师仍没有下定决心。 晚上回到酒店,赵旻感到脑袋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为了请动聂大师,她多喝了不少酒。 赵旻跑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回到房间,她喝了两杯温开水,感觉胃部舒适了些,她给费威打电话。 “费总,我想跟省宝玉石学校联合办学,在边合区建立宝玉石分校,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费威说:“好啊,我支持。” 赵旻笑说:“你不能光嘴上支持,我租用的那栋写字楼,我想让你再拿出3层,用于分校的教学、和师生的食堂和住宿。” 费威笑了,“赵旻,你太小瞧我了。” “放心,你提出的这些条件,边合区将全部满足。赵旻,不要说分校,就是你把整个宝玉石学校搬来,我也能满足你。” “谢谢费总,”赵旻心情愉悦,“既然费总如此爽快,那我就单独租用一座写字楼,将1至4层全部租下,独立办学、教研和加工使用。” 费威说:“没问题,租金减半。” 赵旻说:“那你明早派个人来,我们一起跟省宝玉石学校谈,最好来一位实权派,能当场拍板、签字。” 第二天上午9点33分,穆青驾车来到赵旻所住酒店楼下。 赵旻没想到,穆青的办事效率如此之快,从芬河市驱车到省城,最快也要5个小时,看来他早上5点就从芬河市出发了。 赵旻说:“麻烦穆总监了,你的办事效率真高。”虽然她和穆青不睦,但她觉得还是应该赞美人家一句。 穆青大理石雕像般的脸上,仍然面无表情,“上车,我不知省宝玉石学校在哪,你指路。” 赵旻在副驾驶位上坐下,“找个地方,你先把早饭解决。” 穆青说:“这个时候不早不晚,还是午饭一起吃吧。” 赵旻扭头看穆青,“也好,中午我请你。” 穆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随便吃点,我就能满足?” 赵旻没说话,心想这人真没意思,一点情趣都没有,骨子里都是傲慢和无礼。 如果不是求他帮忙,她一分钟都不愿和他多待。 什么人啊这是! 李校长召开校长办公会议,商议赵旻提出的在芬河市边合区建立分校提议。 赵旻和穆青坐在李校长办公室,等待消息。 他俩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谁也不说话,各自低头玩手机。 期间,校长的女秘书进来过两次,给他俩的杯里续满茶水,然后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李校长回到办公室,笑容满面地告诉赵旻和穆青,他们同意在芬河市建立宝玉石分校。 赵旻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可是,建立了分校,只有丛大师一个人,既要教学又要制作玉雕精品,恐怕难以完成啊。” 李校长笑说:“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们将派去两位省级大师,协助丛大师工作。” 赵旻高兴地叫了一声好,突然脸色暗淡下来,“可是没请动聂大师,有点美中不足。” 李校长叹口气,“我刚才跟聂大师沟通,他还是不答应你的请求。” 穆青好奇,“什么请求?” 赵旻说:“边合区只有一个国家级大师,既要教学又要制作玉雕,忙不过来,我想请具有苏雕风格的聂大师,在边合区建立一个工作室,可是他很牛掰,怎么都不答应。” 穆青的嘴角扯了扯,“这个聂大师,是不是叫聂秀玉?” 李校长眼睛一亮,“是啊,他叫聂秀玉,难道你认识?” 穆青答非所问,“这个人挺尿性,牛得很。” 赵旻暗笑一声。 好意思说别人,你不也是这副死德行?牛逼得要命,一张脸总也不见开晴,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你八百吊。 李校长听穆青口气,知道他与聂秀玉熟识,“穆总监,你帮说说话,把聂大师请到芬河市,也算是帮了赵经理一把。” “我没把握。”穆青摇摇头,“不过我可以试试,聂秀玉也许会给我面子。” “他老家是江北的,跟我妈家住在一个屯,家境特别贫困,是我妈资助他读完大学的。后来他去苏州学习了6年玉雕技术,也是我妈拿钱资助完成。” 聂秀玉工作室。 李校长和赵旻、穆青走进工作室。 聂秀玉正在跟一名徒弟发火,“你他妈痴呆还是脑子进水了,这个玉蟾,我跟你说过好几次,嘴巴的比例只是稍微夸张一点,只是一点点啊,蠢货,你却雕得如此夸张,这不是成了一件废品吗?” 聂秀玉顺势朝徒弟踹了一脚,“这是块籽料啊,你他妈给我弄残了,你是在砸我的品牌啊。” 那个土地跌坐在地上,眼泪巴巴地望着聂秀玉,不敢出做声。 “老聂。”李校长跟聂秀玉打了声招呼。 聂秀玉将怒火牵到李校长身上,“老李,我都说过了,我不想去芬河市,你怎么还把他们带来?烦不烦人啊!” 李校长堆起笑脸,“聂大师,我这可是三顾茅庐啊,赵经理真心实意请你去芬河市,你先别拒绝……” 第82章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聂秀玉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来气我?老李,你要是再来纠缠我,信不信我把你撵出门,连朋友都没得做!” 李校长尬笑了一声,“聂大师,我们来都来了,去不去芬河市不要紧,你总不能把我们拒之门外待客,不让进去喝杯茶吧?” 聂秀玉叹口气,白了李校长一眼,“去去去!我没闲功夫陪你喝茶,你们赶紧走,别在这妨碍我的心情。” 李校长转过身,朝赵旻伸出双手摊了摊,低声说,“没办法,有本事的人都这样,脾气臭。” 赵旻见他如此不给李校长面子,直接恼了。 “聂老师,人都说但凡有两把刷子的人,都很有傲骨,但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你这哪是傲骨啊,简直是傲慢。” “李校长这么大岁数,带我们来拜访你,那是瞧得起你,尊敬你,可你呢,像撵狗似的对待我们,你太无礼,简直给你的大师称号抹黑!” 聂秀玉被赵旻机关枪似的一顿喷射,直接懵圈。 他眼睛不停地眨巴,嘴巴像离岸的鱼,张开又合上,就是不知如何反击。 场面顿时尴尬。 赵旻抓起李校长的胳膊,“走,李校长,我就不信离了臭鸡蛋,我还做不成槽子糕。这样如此傲慢无礼的人,我看也是绣花枕头,草包而已!” 聂秀玉的学生们,见老师被一个年轻女孩怼的哑口无言,生气了。 一个学生怒目圆睁走过来,“你是谁啊?敢跑到聂大师这撒野,赶紧滚,不然我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 “滚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聂秀玉猛地将学生推开,然后朝赵旻说,“你们进来吧,不过我只请你们喝杯茶,至于去芬河市的事,免开尊口。” 聂秀玉的脸色依然冰冷,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是不可能,那要看你们如何说动我。” 李校长抑制不住地笑了,“好的,好的,只喝茶,不谈事。”他向赵旻投去赞许的目光。 赵旻鼻子冷哼一声,“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他,只有戗着来,他才拿正眼瞧你。” 穆青看着赵旻走进屋的背影,心说,这个女孩不好惹。 看她刚才怒喷聂秀玉的样子,着实有点性格和脾气。 别说,刚才还像掐架公鸡似梗着脖子的聂秀玉,此刻却变得谦恭温和起来,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聂大师是品茶大师,他办公室内的品茗架上,几乎所有中国名茶都有。 他指着品茗架,不无得意地问:“你们想喝什么茶,只要是中国名茶,我这都有。” 李校长谦恭地笑笑,“随便,喝什么茶都可以。” 聂大师说:“我没问你,赵小姐,你说想喝什么茶?” 李校长尴尬地呵呵。 赵旻说:“随便吧,我从小喝俄罗斯的红砖茶,可是那茶在聂大师这里,根本不入流。” 聂秀玉耸耸肩,笑了,“你别说,我这真就没有你说的那种红砖茶。” “喝崂山茶吧?”穆青说。 聂秀玉愣怔了下,目光才落在穆青身上,“请问,这位青年才俊贵姓大名?” 穆青淡然施笑,“青年才俊不敢当,但我是潘慧的儿子,穆青。” 聂秀玉微微一滞,然后走到穆青身边,“是吗?你真的是潘姨的公子?” 穆青说:“如假包换。” 聂秀玉一把拉住穆青的手,“来来来,坐坐坐,穆青,你母亲最近还好吗?” 聂秀玉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面露尬色,“不好意思,各位,一会儿有位主顾来拜访,他事先预定好,想雕琢一件和田玉山子……” 李校长和赵旻站起来,李校长说:“那就不打扰,我们告辞了。” 赵旻说:“方才不好意思,说了些不恭敬的话,还望聂大师海涵。” 聂秀玉笑笑,“没啥,你说得很对,我天生就这臭脾气,我老婆就是因为看不惯我的这个德行,才跟我分手的,臭毛病,基因祖传,不好改。” 赵旻还做最后争取,“聂大师,去芬河市边合区的事,你还是再好好斟酌斟酌,我们不急,等你有了决定,给我们个信。” “我不用斟酌,赵经理,我还是不能遵从你的美意。”聂秀玉说。 “不过你放心,你这个人对我脾性,我喜欢,以后你要是雕琢玉器,跟我说一声,我免费给你雕琢。” 赵旻见穆青还坐在那里喝茶,没有起身的意思,便说:“走吧,穆总监,你还要陪聂大师会见客人咋的。” 穆青缓慢放下茶杯,拿起手机,“等等,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来一趟,兴许她张口求聂大师,他才会答应我们。” 聂大师闻言脸色忽变,忙朝穆青拱手,“穆公子,你可千万不要给潘姨打电话,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穆青没看他,开始拨打手机。 手机响了一下,聂大师就按住了,“好,好,我答应你们,我答应你们。” 晚上。省城一家高档餐厅。 赵旻宴请聂大师、李校长和穆青。 赵旻开了两瓶茅台酒,四个人都很尽兴,酒越喝情意越浓。 聂秀玉不胜酒力,率先醉了,拉住赵旻的手,“赵经理,你放心,只要我在芬河市开工作室,我准保给你雕出一些精品,不是我吹牛,我老聂的技艺,东三省就没有服过谁……” “赵经理,我看好你,就冲你怼我那几句话,我就佩服有加,哒哒哒,像机关枪似的对我扫射,把我的弱点全都给我击中了。” “你放心,一年之内我绝对给你一个惊喜,咱一定要拿国家级玉雕大奖……” 赵旻的手机响了,显示是芬河市商务局长打来的。 赵旻接听。 “赵经理,不好意思,我们又去省厅争取了一次,你的那个项目,还是被拿下了。” 赵旻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 “局长,你明天再去帮我争取争取,实在不行,我跟你去说明。” 局长:“来不及了,明早他们就要上会研究,全省几十个项目的汇总材料,已经形成……” 赵旻犹如五雷轰顶,情绪一下低落下来。 她的脸色很难看。 穆青问:“怎么了?” 第83章 当了校长&意外发现 深夜10点10分,穆青回到家中。 父母还没睡。 潘慧颇为惊讶,“穆青,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发生了什么大事?” “为什么将赵旻的项目毙掉?” 穆青脸色铁青,他带了些酒意,“芬河好几个项目,为何你独独把她的项目枪毙?” 潘慧说:“你喝酒了?怎么喝了这么多?等一会儿啊,妈给你沏一碗蜂蜜水。”潘慧穿着睡衣,站起身来。 穆青抓住母亲的衣袖,“妈,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将赵旻的项目毙掉?” 潘慧不耐烦地甩开穆青的手,“穆青,你这么晚跑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质问妈妈的吗?” 穆青瞪眼眼珠,“是的,你为什么要将赵旻的项目枪毙?” “是不是赵旻那个小妖精,要你回来质问我的?” 潘慧眼里满是寒芒,“穆青,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妈说过了,你和那个赵旻不合适,我不许你再和她交往。” 穆青冷笑,“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特意将赵旻的项目枪毙,是不是?” 穆青父亲气恼,“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口气跟你妈说话?” “穆青,你年龄不小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你妈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好,你要懂点事,行不行?” 穆青向父亲投去厌恶的目光,“为了我好?呵呵,别以为我是傻子,你们让我和小徐恋爱、结婚,就是为了你自己好,你牺牲亲儿子的幸福,为你攀附上小徐的父亲,为自己升官发财做铺垫……” “啪!”客厅里响起响亮的耳光。 “混账!”穆青父亲怒不可遏。 穆青捂住半边脸,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父亲。 半晌,他一字一句地问潘慧,“你说吧,什么条件,你才给赵旻的项目立项?” “和赵旻分手。” 穆青呵呵冷笑,“我要是跟你说,我那次是骗你的,我压根就没跟她谈恋爱,你相信吗?” 潘慧说:“我不管你是不是欺骗我,只要你答应我,跟小徐处对象,离赵旻远点,我就给她的项目立项,还可能给她追加投资。” 穆青彻底恼怒了。 他吼道:“这是给我的卖身契吗?” 潘慧冷冷地说:“随你怎么想,反正你要想让赵旻的项目被批复支持,你必须跟她断绝来往。” 穆青定定地望着母亲,眼泪一点一点溢出眼眶。 “妈,你从来都没真正地关心过我,更没爱过我,你把你儿子的婚姻幸福,与你们的仕途升官绑架在一起……” “我可能让你们失望了,我,我死也不答应……” 21天后,省宝玉石学校芬河分校,在边合区紧锣密鼓地举行了开班仪式。 同时,聂大师玉雕工作室,也正式落户边合区。 两个仪式一起举行,引起芬河市和边合区的重视。 费威携余梓贤、穆青等人前来祝贺。芬河市政府和商务局和教育局,也送来了祝贺的牌匾。 赵旻邀请费威担任分校的名誉校长,她则担任分校校长。具体的教学工作,她交给丛大师全权负责。 费威觉得,不能当个挂名的空头名誉校长,她想为赵旻做点事。 于是,她将柳梅叫到办公室。 “把你的公关资源调动起来,跟芬河市电视台、芬河日报等官媒,以及自媒体博主联系,好好宣传赵旻的宝玉石分校,帮她多招几个学生。” 柳梅坐到了费威怀里。 她在费威嫩红的唇瓣上吻了一下。 柳梅眼神散发出迷离的柔情,“有这个必要吗?赵旻一个小小的宝玉石分校,将来还不知道成葫芦憋葫芦,咱们有必要为她下这么大力气吗?” 费威的右手探进柳梅的内衣。 她在她烈焰唇瓣上轻轻亲了一下。 “我这是战略布局,赵旻这个小丫头不容小觑,我非常看好她的未来。” 柳梅的眼里泛起一抹醋意。 她扭动上身,将费威的手从胸怀里拿出来。 “既然你看好她,那你去找她好了,反正赵旻比我年轻漂亮,皮肤也比我娇嫩,还是个人见人爱的混血儿。” 费威抱紧她,“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柳梅娇嗔,“我吃什么醋,你要是不爱我了,我成全你们俩。” “小坏蛋,醋意还挺浓。” 费威说罢,猛地将柳梅抱起来,走进套间。 半个月后,芬河市宝玉石分校正式开课。 他们一共有学员76名,其中省宝玉石学校高级班23名,芬河市自主招生53名,分两个班级。 赵旻去芬河市档案馆查阅资料。 她想碰碰运气,看能否从历史档案中,发现祖辈们有没有将宝玉石从芬河市进口的有关资料。 以前她听太姥爷说过,100多年前,芬河市还没多少人口,许多闯关东过来的人,为谋生充当背包客。 这些人,专门来往于芬河市和现今的俄罗斯滨海边疆区首府符拉迪沃斯托克,华人叫海参崴,一直沿用至今。 老百姓将这些人的行径叫“跑崴子”。 他们在芬河市购买白酒、皮货、山参、金子,然后跨越国境,经过一周左右的山路,来到海参崴。白酒、皮货换取盐巴、洋火(火柴)、洋布、珍珠等,再背回芬河市销售…… 赵旻想,既然有人将珍珠带回售卖,说不准也会有人将其他珠宝带回来。 可她查阅了一个上午,也没寻到任何想要的线索。 但赵旻却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今年竟然是芬河市建市100周年! 100年前的7月6日,芬河市建立行政机构,自此在官方的中华版图上,方有芬河建制。 赵旻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构想。 她要利用芬河市建市100周年之契机,建议市政府设立市民节,“旻信”公司举办第一届进口珠宝玉石节,广邀天下宾客,来芬河市从事珠宝玉石的生产、展览和交易。 赵旻是个有了想法,就要立即付诸实施的人。 她当即来到“芬河云锦”大厦,她要和姑姑商量此事的可行性。 赵旻进来的时候,沈杰在赵晓云办公室,他在给她洗杯冲茶。 赵旻见沈杰在姑姑这里,有意想退回去,“哦,不好意思,打搅你们商量正事。” 姑姑喊道:“你回来,我们没啥正事,沈总在给我表演茶艺。” 沈杰尬笑一声,“今年新下来的岭南头茶,货品不多,我特意托人买的,给你姑姑品尝一下。你来得正好,一起品鉴品鉴。” 赵晓云说:“小旻,你来的正好,沈总的家具厂下周就要投产,他广东那边还有大生意,不可能总在这边盯着。” “他派一名技术厂长丁伟在芬河市常驻,想招聘一名常务副厂长,协调有关进出口事宜,并与芬河市相关部门打交道,我觉得你最合适。” 沈杰放茶壶放下,眼眸发亮,“好哇,赵旻能来帮衬我,我求之不得。” 赵旻说:“谢谢沈总的赏识,不过我的事业刚起步,我不想分身干别的。”她直接拒绝了。 “这个理由不充分。”赵晓云不悦地说,“给我一个更加充分的理由。” 第84章 大胆设想&为何她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赵晓云说:“你的宝玉石销售,规模已经顶天,你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有大发展。” “而且,那边有乔嫂和卡洛莎帮你管理,我看你还是到沈总的企业干好,人家是大企业,又是出口欧美和东南亚市场,你在沈总的企业干,很快就会积累起大企业的管理经验,为你将来大展宏图做好铺垫。” “各有各的道,我想闯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赵旻说。 赵晓云不悦,“你呀,野心总是那么大,一口吃天,你自己闯荡多不容易,弄不好要头破血流的。” “没事,我的脑袋硬,一般小伤击不垮我。”赵旻扮鬼脸。 余梓贤瞪大了眼睛。 “赵旻,你的设想太大胆了。” “我不相信,这个想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说,是不是你姑姑给你出的主意?” 赵旻苦笑,“别提我姑了,昨天中午我为此跟她吵了一架,本想让她第一个支持我,没想到她一百个反对。” 余梓贤仍不相信,怀疑的目光看着赵旻。 “你姑姑真的反对?” “岂止是反对啊,”赵旻耸肩,“她简直要气疯了,甚至都没让我在她那吃午饭,就把我撵了出来。” 余梓贤眉头微蹙,“你姑姑闯荡国际市场多年,见多识广,按理说,她不应该这么大反应。” 赵旻笑笑,“她嫌我不听话,她跟沈杰说好了,让我去‘富康’家具厂当副总,替沈杰负责协调与芬河市相关部门和口岸等部门的关系……” “难道你拒绝了你姑姑的美意?”余梓贤截断赵旻的话。 赵旻不置可否地点头。 余梓贤说:“沈总的‘富康’是做国际大买卖的大企业,难道对你一点诱惑都没有?说实话,我都想跳槽去应聘,就怕沈总看不上我。” 赵旻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余副总,你到底支不支持我啊?” “我凭什么支持你?” 余梓贤的脸色忽然变冷。 赵旻说:“因为你是客商合作委员会的副主任,我的‘旻信’公司驻在边合区。” 余梓贤说:“我只支持企业入驻和建设,没义务管你的什么百年市庆,更不理你的市民节。” 翻脸比翻书还快。 刚才还谈得好好的,余梓贤说变脸就变脸。 赵旻不再说话,她的一双湖蓝色大眼睛眨巴着看余梓贤。 她知道,谈话继续到这里,她没必要对牛弹琴了。 虽然余梓贤外表看起来正人君子,但在商场上,上演的都是尔虞我诈,虚伪虚假,正所谓无利不起早,他是不会轻易支持赵旻的。 是的,他为什么要帮助我? 利益是什么? 我能给他什么利益? 邹阳拦住了赵旻。 她试图直闯总裁办公室。 “不好意思,赵经理,您没有预约费总,不能打扰她。”邹阳公事公办的表情。 赵旻说:“我有急事,麻烦你通报一下费总,我要立即见她。” 邹阳脸色冰冷,“赵经理,麻烦您熟悉一下‘金禾’的工作程序好不好,要想见费总,必须事先在我这里预约。别人都懂得规矩,为什么你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赵旻鼻孔里冷哼一声,“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邹秘书,因为我总是有急事要和费总商量,很急的。” 赵旻说完,不再搭理邹阳,快速闪身,直接朝费威办公室走去。 费威听见屋外邹阳低声喊叫,她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想起身去瞧瞧,就见费威冲刺一般冲了进来。 邹阳一头冷汗,随赵旻冲进屋,谦卑地给费威道歉,“对不起,费总,我拦她了,可是没拦住。” 费威白了邹阳一眼,“你一个大男人,平时干饭白吃了?连个女人都拦不住。” 邹阳嗫喏,“可是,这个家伙逃得比兔子还快。费总,我这就给保安队打电话,让保安来把她撵出去。” 费威没有说话,射着邹阳的目光犹如寒冰。 邹阳的手颤抖着,额头冒出冷汗,掏出了手机。 赵旻急了,“费总,如果你不听我说完,就把我撵出去,你一定会后悔。” 费威冷笑一声,“赵旻你直闯军营,还他妈威胁我?邹阳,赶紧给胡格打电话。” “不用了。” 赵旻摆手制止,满脸地不屑,“我本以为费威你是个明君,是个眼界高成大事,有大格局的人,没想到你也是大白薯。” “你竟敢辱骂费总,简直反天了,保安队吗……”邹阳气极了。 邹阳给余梓贤打电话,“余总,费总让你跑步来见她。” 余梓贤和穆青,正在沈杰家具厂车间,陪沈杰查看家具生产线的试生产。 余梓贤气喘吁吁,额头是汗地跑进费威办公室。 赵旻笑眯眯地看着余梓贤的样子,眉毛扬起,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费威的脸上,充满肃杀之气。 费威和赵旻按照预约,走进江大路办公室。 江大路亲自给费威和赵旻沏茶,端到她们面前。 费威没有喝茶,开门见山,“江市长,赵旻有个想法,我觉得非常好。” “但此事重大,不是小小边合区能够决定和承办得了的,特来向您汇报……” “金禾”集团茶水间。 侯钰和李颖靠着柜台,一边喝咖啡,一边发牢骚。 李颖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昨晚加班,一直加到黎明,我的身子骨快要散架了。” 侯钰说:“听说整个公司都在加班,就连费总和徐总、曹总,都是在办公室睡的。” 李颖又接了杯咖啡,“我得加量了,不然挨不下去。唉,这个赵旻真能折腾,搞什么珠宝玉石节和百年市庆啊,整个边合区都为了这点破事加班,她太恼人了。” 侯钰说:“不过我觉得,赵旻姐还是挺有头脑的。” 黄小燕端着咖啡杯走进茶水间。 李颖看她脸色蜡黄,知她素来与赵旻不合,便说:“黄副总监,你昨晚也加班吗?” 黄小燕没搭理她,按下咖啡键。 李颖说:“小燕姐,你看你脸色熬的,好像一下老了好几岁,你说你平时脸色多好啊,像婴儿皮肤似的水嫩光滑,我们都羡慕呢。可你这样熬下去不行啊,会损害你皮肤的。” 黄小燕气哼哼地说:“我也没办法,费总下的命令,全公司都要加班加点,筹备百年建市和珠宝玉石节。总裁带头加班,我还能怎么样?” 李颖说:“这个赵旻,简直就是‘金禾’的克星!” 侯钰觉得李颖如此编排赵旻,有些过份,“李颖你不能这么说。” “毕竟‘旻信’是边合区的企业,既然市里把这个庆典活动放在边合区,听说还是费总和赵旻去争取的呢,这也是咱们边合区的荣誉。” 黄小燕白了侯钰一眼,“怎么,说你赵旻姐,你心疼了?” 侯钰看不惯黄小燕骄横的样子,她依仗父亲的职位,一般人不放在眼里,“赵旻姐是我的榜样,我不许别人编排侮辱她。” 第85章 看不透&一纸通知 黄小燕嗤笑一声,“侯钰,你醒醒吧,赵旻那种野心蓬勃的女人,眼里只有欲望,你想以她做榜样,有病吧。” 侯钰脸色通红,“小燕姐,我就是敬佩赵旻姐。她是想干大事,能成大事的人,岂是有些人能比得了的,简直是云泥之别。” 李颖撇嘴,“侯钰,你说得我都肉麻了,你不是想跟她搞同性恋吧。” 侯钰瞪了李颖一眼,“李颖,说话留点口德,不然下地狱要割舌头的。” “怎么,说了赵旻几句你急眼了?”黄小燕把茶杯跺得叮当响,“侯钰,要不你辞职,跟你的偶像一起成大事去。” “黄副总,谁反对赵旻姐搞宝玉石节,你也不能反对。” 侯钰气得脸都红了,“你的宝玉石销售半死不活,要是宝玉石节成功举办,全国各地的珠宝玉石客商云集边合区,你的销售业绩也会跟着沾光,难道这点你都看不出来?” 侯钰本来还觉得黄小燕是上司,不想得罪她,但她屡次三番地编排、欺压赵旻姐,她不得不跟她亮剑。 黄小燕黑着脸走进葛树林办公室。 葛树林从一摞材料上抬起头,“你分工的活干完了吗?” 黄小燕的手,在脸前快速扇风,“累死了,全都喊累,再这样下去,我都熬成黄脸婆了。” 葛树林一脸坏笑地看着她领口,“你可别成黄脸婆,要是你成了黄脸婆,徐总可不会要你了啊。” 黄小燕娇声咒骂了一句,“死秃子,你要死啊!” 葛树林继续挑逗,“没事,小燕,如果徐总不要你,老葛我稀罕你。” 黄小燕跺了一下脚,“跟你说正事,老葛,咱们还裁员不?” 自打她跟徐波上床,她被提拔为客商合作委员会的企划招商部副总监后,她跟葛树林说话随便了许多,不再叫他葛总监了。 葛树林见她严肃,收敛了笑脸,“怎么,你要裁谁?” 黄小燕说:“侯钰是个害群之马,不仅不服从指挥,还跟赵旻打得火热,他简直成了赵旻派到‘金禾’的卧底。” 葛树林脸上的表情倏地严肃,“小燕,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不然侯钰没走,你会被踢出‘金禾’。” 费威召集边合区客商合作委员会会议。 费威将芬河市政府根据赵旻的提议,报请市人大批准,将每年的7月6日定为市民节,以及这一天,在边合区举办芬河市建市百年和首届珠宝玉石节等情况,跟各个企业老总说了一遍。 费威说:“市府将地点放在边合区,是对我们的高度信任,是我们的荣誉,因此,我请各位务必高度重视,在适当的范围内,从财力、物力和人力上,予以支持。” “各位都是芬河市外经贸事业的精英,这件事对边合区的重大意义,各位比我门清,所以,为了支持市府的决议,‘金禾’集团决定赞助50万,‘吉宇’旅游鞋厂赞助50万。” 苗成看了看魏东,“臭娘们,这是逼我们捐款赞助呢。” 魏东悄声附耳,“听说她的‘吉宇’旅游鞋厂,效益直线下滑,中俄双方的关税,快要让她吃不消了。” 苗成说:“所以你是说,她说赞助50万,是虚晃一枪,骗我们也跟着赞助?” 魏东摇摇头,“这个费威看不透,虽然她岁数不大,但可比他妈和费强难对付,听说是个男人性格,杀伐果断,从不手软。” 赵晓云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搥了苗成一拳,“两个老男人,这么大的老板,在这里编排怀疑小费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的心理这么阴暗,不觉得脸红吗?” 苗成看看赵晓云,又看了看费威,“你们俩有得一拼。” 魏东不屑地撇了撇嘴,“赵总,你别在这耍嘴皮,你要是响应费威的号召,拿钱赞助啊。” 赵晓云没搭理魏东,站起来说:“费总,你说的这件事是惠及在座每一位企业的大好事,我举双手支持,我跟你看齐,为节会赞助50万。” 费威鼓掌,“谢谢赵总,有了你的支持,我们一定承办好市民节和首届珠宝玉石节。” 赵晓云坐下,扭头去看苗成,眼睛一眨不眨。 赵晓云的目光,让苗成如芒刺在背,冒出冷汗,他咳了一声,躲开赵晓云的目光。 魏东魏东把脑袋偏过来,“这顿鸿门宴,看来今天是妥不过了,你打算捐多少?” 苗成看了眼赵晓云,咬了咬牙,“我们‘苗氏’不能僭越,既然‘金禾’赞助50万,我也出50万。” 赵晓云嘁了一声,“号称芬河市最大的外经贸企业,好意思跟我们比?” 苗成被赵晓云怼,心里有气,却不敢发作,“最大有啥用啊,我们的效益不好。” 赵晓云说:“你不用哭穷,即使你不赞助,边合区也照样会把宝玉石节和市民节办得红红火火。” “只是我不知道,你这个芬河市的人大代表,好不好意思过芬河市的市民节。” 苗成脸颊红了,低声说:“姑奶奶,你小点声,给我留点脸面行不?” 于是,苗成不待赵晓云说话,猛地站起来,“‘苗氏’集团赞助88万。” 费威站起来鼓掌,“谢谢苗董慷慨解囊,‘苗氏’是边合区最大的企业,苗董如此开明地支持,边合区为有您这样的企业家而自豪。” 赵晓云不怀好意地笑出了声。 魏东狠狠地瞪了赵晓云一眼,极不情愿地站起来,“我们‘发达’集团,也赞助88万。” 边合区3期土地测绘工作结束,工人将规划区域架设起铁丝网,圈了起来。 可就在铁丝网圈起来的第二天,一纸通知书,摆在费威的桌子上。 这是份红头文件,是芬河市文物管理所给边合区下达的。 通知说,“团山”抗联秘密交通站,是市级文保单位,将要申报省级文保单位,因此边合区的3期开发,不得侵占、破坏“团山”和大车店遗址(李栋梁祖居),以及烈士墓,此片区域将由芬河市文保部门单独保护。 费威将徐波和余梓贤,客商合作委员会的企划招商部两位总监、副总监,以及“金禾”集团的葛树林和柳梅、赵佳璐等人,叫到会议室商讨对策。 徐波颇为不解,“他们早干嘛去了,当初我们制定规划时,他们没有说这是文保单位,现在我们刚把铁丝网圈起来,他们却要求我们将这片区域划出去,这是明显的刁难。” “这件事确实给我们造成了很大困扰。” 余梓贤说:“‘团山’作为一座孤山,其方圆7万多平米都是荒地,如果我们的开发将‘团山’和大车店旧址、烈士墓划出去,损失至少2万平米土地,将给我们的长远发展,带来极其不理的影响。” 第86章 职场诡谲&各自的算盘噼啪响 穆青接过话茬,“我觉得损失不单单是这2万平米土地,如果将‘团山’文保单位划出,它就会成为我们开发区里的一座孤岛。” “这座孤岛,就像根钉子插在那里,不当不正,影响企业布局,道路和给排水,以及各种线路的铺设,都要绕开它,非常麻烦。” 葛树林瞄了眼徐波,从他眼底发现了一丝窃笑。 于是他说:“不能认怂!我们坚决不能认怂!” “他们太熊人,既然当初我们规划时,他们没有列入文保计划,那么此时拿出这个通知,明显是在刁难边合区,这不是在肆意破坏芬河市的营商环境吗?” 徐波转头向黄小燕,“小燕,你说说。” 黄小燕第一次参加高层会议,未免有些紧张,她咳了一声,“我,我认为这件事不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使坏。” 费威哦了一声,“小燕,你为何这么说?” 黄小燕又咳嗽一声,“前些天,我从‘旻信’公司经过,无意间听到赵旻讥讽李栋梁,说他是叛徒,为了当保安队副队长,出卖了什么?” 黄小燕观察着费威的脸色,发现没有变化,继续说,“至于赵旻说李栋梁出卖了谁,出卖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穆青说:“单凭这几句话,不能判定赵旻故意使坏。小燕你如此猜测,未免太牵强。” 黄小燕争辩,“可是,赵旻说的叛徒是啥意思?李栋梁出卖的,也许就是他们事先预谋好的破坏计划。” 穆青冷笑一声,“你这还搞出敌特组织了,可笑至极。” 黄小燕脸色通红,她想发怒,可穆青是她顶头上司,她不敢发作,只好把眼光看向徐波,寻求他的支持。 徐波却没接她的目光,而是将眼光挪开,端起茶杯喝茶。 颇令黄小燕失望。 葛树林清了清嗓子,“穆总监,你怎么急赤白脸,小燕也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干嘛抢白她。” 穆青冷着脸子看了葛树林一眼,“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葛树林说:“我听公司的人说,前几天赵旻和她父亲,一起去了‘团山’,他们还把李栋梁叫上了。” “据说他们在那里又是拍照,又是测量,呆了两个多小时,不知穆总监怎么看他们的反常举动。” 穆青表情微变,“我也听说了此事,但据我所知,赵旻父女俩邀请李栋梁去‘团山’和大车店旧址,是在挖掘‘团山’红色文化……” “你不要那么幼稚,”徐波突然截住穆青的话,“穆总监,我不知你是故意隐瞒此事,还是你真傻?” 徐波把目光转向费威,“费总,事情已经明了,黄小燕听见的话,穆总监和葛总监说的话,联系起来,事情的脉络很清晰,不用费脑筋分析。” 费威眉头皱了起来。 葛树林说:“我听说,赵旻父女去芬河市政府向江大路做了汇报,要求把‘团山’保护起来……” “够了!” 费威猛地在桌上砸了一拳。 “你们现在分析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可你们早干嘛去了?” “人家的红头文件下来了,要求我们把‘团山’保护区划出去,你们才说早就知情,事后诸葛亮,黄花菜他妈都凉了!” “赵旻这个祸害精,她就是‘金禾’的灾星。”赵佳璐愤然道。 “枉我们还帮着她搞什么宝玉石节,呵呵,忙了半天我们都被她耍了,我们被人家卖了还帮着数钱呢,这不是大傻逼吗!” 赵佳璐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愤怒还是幸灾乐祸。 “闭上你的臭嘴!”费威怒指赵佳璐。 费威郁郁,没有心情去吃午饭。 邹阳陪着小心走进来,“费总,食堂快关门了,你还是去吃点饭吧。” 费威躺在沙发上,脊背留给邹阳,“没心情,吃不下。” 邹阳说:“要不,我将饭菜打回来,等你饿了再吃?” 费威说:“我不饿。邹阳你给穆青和柳梅打电话,让他们下午上班时间来我办公室。” 徐波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看见邹阳悻悻从费威办公室走出来。 徐波低声问:“怎么样,费总还没消气?” 邹阳苦笑着摇头,“气得够呛,连午饭都不吃了。” 徐波回到屋里,给费威发微信:费总,我想了想,要想一劳永逸地解决“团山”问题,你应该去找江大路谈谈。 费威回复:红头文件都下来了,肯定是他的旨意,不好办。 徐波:边合区是芬河市的脸面,我们发展外经贸事业,是给他涨政绩,他不该这么糊涂。 费威:可能是文物管理所的人忽悠,拿《文物法》吓唬他。 徐波:我们不能软,没有了边合区的发展,他啥也不是,没有了政绩,他便没有值得吹嘘的资本。 费威没有给徐波回话。 她躺在沙发上想了想。 终于她想清楚,徐波这样怂恿她去找江大路闹,表面看是为边合区着想,但其实是蔫坏。 他怂恿她跟江大路翻脸,是要置边合区于万劫不复…… 职场凶险,暗礁密布。 看似都在一条船上,看似都要到达共同的彼岸,有共同的利益和目标,但其实有的人会想着,早点把你推下水淹死。 柳梅风摆杨柳地走进费威办公室。 她手里拎着一个塑料食盒。 费威面向沙发躺着,不知睡了还是睁着眼假寐。 柳梅在费威身后的沙发上坐下,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睡了吗?” 费威转过身,见是柳梅,叹了口气。 柳梅轻柔地说:“邹阳说你气得没吃午饭,那可不行,饿坏了身体我心疼。起来,我给你带来了酸菜水煮鱼,你的最爱。” 下午2点,费威办公室。 “穆青,你去找赵旻谈谈,她是啥意思,为何要和他父亲挤兑边合区?” 穆青面露难色,“费总,以前赵莉总在的时候,几次针对赵旻的事,都是我去执行,她特别记恨我,见了我像见仇人似的,我去找她谈不合适,肯定会谈崩。” 费威脸色忽冷,“你是客商合作委员会的企划招商部总监,这是你的职责。” 穆青说:“不是我不敢去,而是我觉得我去跟她谈,肯定会吵起来。” 费威不耐烦,“你不敢去,难道让我去跟她谈吗?” 穆青看向柳梅,期望她能雪中送炭,帮他说句话。 柳梅躲开他目光,笑说:“你别看我,你的职责所在,只有你去找她谈最合适。” 穆青心里拔凉拔凉,他苦笑着摇头。 她这是雪中送炭吗? 草!她这是落井下石。 柳梅说的云淡风轻,“老话说,不打不相识,我看你俩挺般配的,没准你俩吵来吵去,忽然吵出感觉,变成了欢喜冤家呢。” 说完她咯咯笑了起来。 费威向柳梅投去温柔的一瞥,“也就你的脑回路这么清奇,柳梅,我真服了你。” 柳梅朝她妩媚一笑,“以后你就会知道,我身上有许多优点,会让你越来越佩服的。” 第87章 只欠东风&京城求贤 穆青去“旻信”公司找赵旻,她没在。 乔嫂说:“赵经理去了廖莎酒行。” 穆青朝廖莎酒行走去。可是等他推开酒行的门,赵旻并没在这里。 穆青问廖莎,赵旻去了哪里。 廖莎告诉他,赵旻去了松籽加工厂。 于是,穆青顶着烈日,朝北侧的松籽加工厂走去。 20分钟后,穆青汗流浃背地来到松籽加工厂办公室。 可是他又没见到赵旻,里面的人说,赵旻十几分钟前去了车间。 穆青抹去头上的汗珠,朝车间走去。 可是他在车间寻了一圈,也没见到赵旻的影子。 他逮住车间主任,他告诉他,赵旻10分钟前回“旻信”公司了。 “他妈的!” 穆青爆了一句粗口,感觉嗓子在冒烟,他的衬衫早被汗水湿透。 穆青忍住愤怒,顶着炎炎烈日,脚步沉重地朝南边的商服区走去。 到了商服区,穆青已累得精疲力尽,脑袋被炙热的太阳炙烤得昏昏沉沉。 穆青推开“旻信”的门,屋里没有赵旻,只有卡洛莎在电脑前敲打。 “穆总监。”卡洛莎客气地站起来。 穆青冷着脸子问:“赵旻呢?” 卡洛莎说:“不清楚,她刚才接了一个电话,骑着电动车匆匆走了。” 穆青心里极度懊糟。 这个赵旻真是他的冤家! 他傻子似的寻着她的踪迹,南北跑了几千米,还是被她给甩了。 “难道,她是故意耍弄自己?” 穆青暗想,“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要代表费威,找她谈话啊?” 穆青掏出手机给赵旻打过去,“你在哪里?” 赵旻说:“我在‘团山’,怎么,听你口气要吃人啊!” 穆青听说赵旻去了‘团山’,心里一直压抑的火气,忽地爆发。 “赵旻,你到底要怎样报复‘金禾’?难道你要将边合区整垮,让‘金禾’倒闭,你才开心吗?” 赵旻懵圈,“穆青,你吃枪药了,还是没睡醒?我招你惹你了,上来就这么喷我!” 穆青咬着后槽牙,“你去‘团山’干什么?” 赵旻说:“我爸来这补拍照片,被铁丝网阻拦,他想跳进去,被保安队的人打了。” 芬河市和边合区都邀请了许多嘉宾,出席建市百年庆典和首届珠宝玉石节。 为了纪念第一个市民节,市人大颁布法令,每年的7月6日,芬河全市全体放假一天。 为筹备好这个节日庆典,费威和一众干将,连续忙碌了半个多月,个个脸色蜡黄,睡眠严重不足。 赵旻是最忙碌的。 也是最操心的。既然这个建市百年的日子,是她发现并倡导庆祝,既然宝玉石节主要是为了更好地进口、加工、销售俄罗斯等国外的珠宝玉石,是为了先后建立的几十家企业和店铺,赵旻就没有理由不冲锋在前。 赵晓云理解外甥女的忙碌,她的“芬河云锦”和松籽加工厂,除了能保证正常运转外,她抽调出27名精兵强将,归赵旻调配指挥。 省宝玉石学校的李校长,没想到赵旻一介女流,小小年纪,竟然能张罗起这么大的动静。 他惊讶之余,提前10天,亲自带领20多名教师和学生,来到芬河市边合区,与分校的丛大师,和聂秀玉工作室的人,一起帮赵旻筹备。 赵旻十分感动,“李校长、丛大师,聂大师,谢谢你们如此捧场,支持我的事业。” 当晚,她在“芬河云锦”宴请了他们。 酒宴中,赵旻给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各位领导、大师,各位老师,宝玉石节筹备得差不多了,但酒瓶烧造好了,可是里面没有好酒啊。” “我恳请各位,请你们各显神通,向全国的珠宝玉石客商和朋友发个邀请函,‘旻信’公司诚挚邀请他们,来边合区展览、交流、售卖自己的产品,为节会增光添彩。” “小菜一碟。”丛大师爽快。 李校长说:“赵经理放心,宝玉石学校惯于与国内业界同行交流,我们全力以赴。” 宝玉石分校食堂。 赵旻端着餐盘来到聂大师对面,接着丛大师端着餐盘坐凑过来。 赵旻将一块麻辣鳕鱼塞进嘴里,“聂大师,您的精品玉雕准备得怎么样?” 聂秀玉抬起眼皮,“一共准备了11件作品,其中两件是参加全国玉雕竞赛获奖作品,一个金奖一银奖。” 赵旻将目光投向丛大师,“您呢?” 丛大师赧然一笑,“我准备了9件作品,但档次不敢跟聂大师比,只有一件是全国获奖作品,还是个银奖。” 赵旻说:“已经很不错了,超出了我的想象,两位大师辛苦。” 聂秀玉瞄一眼赵旻,面露鄙夷之色,“你倒挺乐观。” 赵旻停止咀嚼,看着他,“聂大师此话怎讲?” 聂秀玉冷冷地说;“举办这么大规模的宝玉石节,又号称是全国性的,你以为就我们俩,能镇得住场子吗?笑话!” 赵旻放下筷子,脑袋前倾地看着聂秀玉,“请大师明教。” 聂秀玉说:“要想给本届节会增光添彩,压得住场子,你最好把北京那大师的作品请来。” “那大师?” 丛大师的嘴巴张大起来,“老聂,你也真敢想。” 丛大师不断摇头,“不要说把那大师的作品请来,你就是将他儿子,小那大师的作品请来,我们这个节会就成功了一半。”丛大师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赵旻说:“我明天就去北京,邀请小那大师携作品参加宝玉石节。” 聂秀玉嗤笑,“不知天高地厚,就凭你?” 丛大师说:“这爷俩的脾气在业界出了名地古怪,恐怕你去了也是白费。” 赵旻说:“再古怪也是人,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他们能不能来。” 聂大师不屑地将勺子扔在餐盘,“你要是能把小那大师请来,我免费给你干一个月。” 赵旻携卡洛莎走出北京火车站。 她俩来邀请那大师儿子,参加芬河市首届珠宝玉石节。 来之前,赵旻在网上查阅了大量资料。 她始知那大师叫那仁贵,今年72岁,祖上是宫廷造办处专门给皇室雕琢玉器的匠人。 那仁贵的玉雕技艺,堪称中国玉雕界扛把子。 他曾是中国玉雕协会的会长。现今那大师离职赋闲,间或被邀请担任全国玉雕评展和大赛的主任委员。 目前那大师鲜有玉雕作品问世。 但只要他拿出一件作品,必将轰动玉雕界,被国内外神秘藏家以天价收藏传世。 而那大师的儿子小那大师,接过父亲的接力棒,是中国玉雕协会的常务副会长,其作品连续6届获得全国一等奖。 赵旻和卡洛莎走进小那大师工作室。 这个工作室由四合院组成,东侧是徒弟们学习、住宿和练手的地方,西侧由小那大师工作室和展厅组成。 赵旻两人站在四合院的天井,一脸懵逼,不知该朝哪面去。 突然,一个吼声从西侧传出来,“你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第88章 再上京城&别拿全世界忽悠我 “怎么,你还想赖在这里吗,你丫的再不滚,小心老子报警告你私闯民宅。”咆哮声炸雷般响起,看来此人脾气甚大。 赵旻循声扭头。 她看见一个浑身名牌的中年男人,被一个小伙推出来。 那人似乎不甘心被撵出来,挣扎着说:“那大师,只要你给我雕刻玉石,我给你200万手工费……” “滚!”室内传出爆喝。 “别说200百万,就是你给2000万,老子也不伺候你这种人,神马他妈玩意,加入外国国籍,胡说八道埋汰国人,认贼作父,却他妈回国割老百姓的韭菜……” “丫的,你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 话音未落,一块碗大的洒金皮和田玉籽料,从屋里滚落出来。 卡洛莎没见过这阵势,吓得扯住了赵旻的衣袖。 经过粗略统计,赵旻和宝玉石学校师生,从全国各地回馈的信息显示,将有372家企业或个人,答应到芬河市参展、交流、交易。 余梓贤拿到了一个全面的数据,通过芬河市各个部门,加上边合区各企业和个人的邀请,全国将有533家企业和个人,参加首届珠宝玉石节。 余梓贤把这个数字的统计表,放在费威的案头。 费威差点惊叫起来,“真的吗?真的会有这么多企业和个人参展?” 余梓贤职业性地微笑,“这只是目前的数字,离7月6日,还有一周,我恐怕这个数字还会增长。” 费威嘴角漾出一抹微笑。 “赵旻是个好料子。” 费威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蛮有节奏。 “她的目光很长远,意识也很超前,可惜她的欲望太强,野心太大,不然在‘金禾’担任个重要角色,会给我们许多惊喜。” 余梓贤不置可否地笑了。 费威眉头微皱,“你笑什么?难道你担心赵旻在‘金禾’供职,会抢了你的饭碗?” “费总看低我了。” 余梓贤笑笑,“凭良心说,我也很欣赏赵旻,她不仅有野心,有开疆拓土的能力。” 余梓贤看着费威的眼睛,“但我更欣赏她的是,她有一股一般女人缺乏的执着和韧性,这点你俩很像。” “你的这个马屁我很受用。” 费威难得妩媚一笑,“谁说余总是个机器人,除了健身就是工作,其实你是个很狡猾的家伙。” 余梓贤举手,“我反对,你说我内心丰富我认可,但要说我狡猾,我反对。” “反对无效。” 费威说,“最近,赵旻应该很忙吧?” 余梓贤说:“她确实很忙,今天黎明就出发去了北京。” 费威问:“她去北京干什么?” 余梓贤说:“邀请国内玉雕扛鼎之人那仁贵大师,参加宝玉石节,这是她第二次去北京邀请了,不知道那大师能否被她请得动?” 费威摇摇头。 旋即她又笑了。 “余总,你说这个赵旻,她到底算是边合区的救星,还是我们的克星?” 余梓贤想了想,“双刃剑,不予置评。不过费总,我听赵旻说,好像全国将有12位国家级玉雕大师,莅临咱们边合区展览、交流和到宝玉石分校讲学。” 费威满脸是惊愕。 余梓贤说:“她此次邀请的,是清代宫廷造办处玉雕大师的嫡系后代,那仁贵大师,他是全国响当当的宫廷玉雕的代表性人物,国家玉雕协会两届会长。赵旻想把他请出山,并携作品参加珠宝玉石节。” 费威摇头质疑。 “怎么可能呢,我以前上网查过全国玉雕的情况,我知道那仁贵大师,不要说他,就是他儿子也是国家级大师啊,还多次上过中央台呢。” 余梓贤说:“要我看,赵旻此次要闹大。” 北京,小那大师工作室。 小那大师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赵旻和卡洛莎笑眯眯走进来。 小那大师脸色立时愠怒,“怎么又是你俩?我都说过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参加什么宝玉石节。你们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赵旻灿然微笑,“那大师,我们的宝玉石节,展览和交流的,主要是俄罗斯珠宝玉石,您看看,我带来一个样品,这是我进口的俄罗斯贝加尔湖‘七号矿坑’的碧玉,这种品质国内很少见。” 赵旻给卡洛莎使了个眼色,卡洛莎将一块30多厘米长,20多厘米高的碧玉,费力地轻轻放在那大师案头。 赵旻轻声说:“这是我给您的见面礼……” 小那大师看了看这块碧玉。 赵旻发现,他眼里闪过抑制不住的惊喜,赵旻想,有戏。 但她很快失望。 小那大师说:“玉石确实不错,但你请错人了,我很忙,不想参加什么破节会,你们还是拿着这块碧玉请回吧。” 赵旻说:“那大师,您误解了,我们的珠宝玉石节,展出和交流的,基本是俄罗斯、独联体国家、东欧国家和世界上主要的珠宝玉石产品……” “别拿全世界忽悠我。” 小那大师打断赵旻,“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芬河市,就连你们省会的玉石展和玉雕竞赛,邀请了我几次,我都没去,我能去你那吗?” 赵旻额头冒出一层细密汗珠。 她说:“那大师,这次宝玉石节是我倡议举办的,我是怀着一颗诚挚之心,邀请您去参加指导。” “如果您实在脱不开身,您能不能派个人,携带您的几件玉雕精品去参展,也好让全国玉友一饱眼福。” 小那大师挥手,“你俩赶紧走,我看你俩是小姑娘,她又是俄罗斯友人,我不好骂人,你们再在这磨叽,耽误我时间创作,我就骂娘撵人了。” 赵旻不想放弃,她想使出杀手锏做最后一搏。 “那大师,看在您父亲上世纪六十年代曾在芬河市劳改的情面……” “滚!” 小那大师突然像一头愤怒的狮子,面目狰狞。 赵旻神情沮丧地走进安娜家。 安娜正在烤制大列巴。 “怎么了,我的小宝贝,是不是最近筹备宝玉石节,把我的宝贝累坏了?” 安娜拥住赵旻,在她额头亲吻。 赵旻送给安娜一个微笑。 但掩饰不住她的神情落寞,“还好,宝玉石节筹备得差不多了,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安娜拉住赵旻坐下,叹口气,“你是干事业的人,老安娜干着急,帮不上忙。吃一块新烤的列巴,她的美味会让你暂时忘记烦恼。” 赵旻撕开一个列巴塞进嘴里,立时满口浓烈的麦香。 安娜走过来,揽住赵旻肩头,“跟安娜说说,是谁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 第89章 小手段&终偿所愿 赵旻撅起嘴巴,“那个那大师,脾气太乖戾,差点用玉石砸我和卡洛莎。可是,请不来那大师坐镇,我真不甘心。” 安娜笑说,“不管他姓那,还是姓什么,他要真把我的小宝贝砸伤,我绝不会饶恕他。” 赵旻愤愤然,“当年芬河市在他父亲下放改造的时候,收留并保护了他,难道他就这样回报芬河市的人?” 安娜忽然眼睛一亮。 “宝贝,你说的这个那大师,叫什么名字?” 赵旻和卡洛莎蹲在那大师家的四合院外,她俩面前摆着一个大列巴。 有人闻到列巴的香味,问赵旻多少钱一个? 赵旻摇头,“不卖。” 连续两天,两个姑娘始终蹲在四合院门外,一刻也没离开过。 第三天下午,那大师的孙女妞妞,脸上带着不解和愤懑走进四合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正在拎着喷壶浇花的那仁贵,走过来,“怎么了,妞妞,谁气着你了?” 妞妞脸色涨红,“门口有两个外国小妞,蹲在那里两天了,面前摆着一个大列巴,香气扑鼻,可就是不卖。你说要是不卖,你摆在那干嘛,难道是搞行为艺术的?” 那仁贵愣怔片刻,蹙起了眉头。 那仁贵和妞妞走出四合院,来到赵旻面前。 “来了,”卡洛莎抑制不住兴奋,低声说,“赵旻姐,鱼儿终于咬钩。” “不要聒噪,看我怎样激怒他,引君入瓮。”赵旻说。 “小姑娘,你的大列巴是纯正俄罗斯进口的吗?”那仁贵拐杖指着赵旻点前的列巴。 赵旻抬头,看见一头银发、拄着拐杖的那仁贵,满眼疑惑地看着她。 赵旻说:“不是俄罗斯进口的,但它的制作者是曾经的俄罗斯人。” 那仁贵脸色微变,“小姑娘,说话不是很友好啊。” 赵旻说:“有的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那仁贵眸光冷厉,拐杖用力敲地,“哪来的人,在这指桑骂槐,说话着三不着两。” 赵旻冷哼一声,“老先生,你的腿在哪受的伤?是不是被木头砸成骨折的?” “放肆!”妞妞愤怒,指着赵旻,“再在这里贬损我爷爷,信不信我放狗咬你?” “妞妞!”那仁贵低喝一声,脸色骤变,“请问,小姑娘你难道是芬河市的人?” 赵旻没有看那仁贵,眼睛直视前方,“我太爷说过,那年寒冬,他们去‘天长山’伐木,有个北京来的艺术家,被大树砸在雪窝子里……” 那仁贵家。 那仁贵吩咐孙女,“妞妞,将我珍藏的茶叶取出来,招待贵宾。” 妞妞不情愿地给赵旻和卡洛莎沏茶。 那仁贵面容不再冷肃,温和地看着赵旻,“精灵古怪的姑娘,你是跟老夫玩了一出姜太公钓鱼啊。” 赵旻歉意笑笑,“那是因为,您儿子的架子实在太恐怖。老爷子,我这是第三次来请他,就是诸葛孔明,也经不住刘备三顾茅庐。” 妞妞将茶沏好,那仁贵伸手示意赵旻喝茶。 “我儿子就这德行,你不要怪罪。小赵姑娘,我有一事不明白,你为何摆着大列巴不卖,难道这是你的道具,用来钓我的?” 赵旻喝了口茶,一股独特的陈年茶香在唇齿间流连。 “安娜说,只要你闻到她烤的大列巴,你准会把我请进门。” “还是安娜嫂子知道怎么拿捏我的七寸。” 那仁贵无限感慨地说,“小赵姑娘,当年我被贬到芬河市‘天长山’林场伐木,被大原木砸断了腿骨,你爷爷趟着齐腰深的大雪,偷偷把我背到你家,我就是靠着安娜的大列巴,活下来的……” 赵旻得意地扬起下巴,“太爷跟我讲过你的事,没想到我要用这种方式,走进您的家门,是不是有点讽刺?” “羞煞我也。”那仁贵摆手道歉。 “妞妞,赶紧将你爸叫过来,中午我要宴请贵客,咱去‘东来顺’吃涮羊肉。” 7月3凌晨3点,赵旻和卡洛莎回到芬河市。 还有三天,就是宝玉石节开幕的日子。 李校长在宝玉石分校食堂,给赵旻和卡洛莎接风。 席间,聂秀玉掩饰不住兴奋,端着酒杯来到赵旻面前。 “赵经理,我自罚三杯。”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聂秀玉拿起酒瓶,给杯子倒满,连续喝了三杯,“赵经理,我老聂平生没有服过人,可是你把我征服了。” 丛大师站起来,端着酒杯过来,“我也是对赵经理佩服有加,你不仅让小那大师来给咱镇场子,还把老那大师请来了,天大的情分啊。” 聂秀玉醉眼朦胧,“这爷俩多牛逼的人物,你们是不知道啊,那次我去北京参加展览,老那大师一出场,妈的,比明星可尿性多了,全国上百个玉雕大师,像见了皇上那样,恨不得给那大师跪下……” 赵旻说:“老那大师跟我说,这次展会后,他将把带来的那件玉壶存放在我们的展厅,为我们壮壮声威。” “天呐!” 聂秀玉惊叫一声,泪水横流。 7月4日,芬河市建市一百周年暨首届宝玉石节和首届市民节,进入了倒计时第二天。 进入了冲刺阶段。费威这几天吃住在办公室。 这天早上,她接到芬河市政府的电话,他们邀请的一位特殊嘉宾,陈敏女士,9点以后将要去“团山”抗联遗址凭吊,请费威参加陪同。 费威不敢怠慢,连忙把曹婧喊来。 “曹总,你是本土人,你知道省里有个叫陈敏的女领导吗?” 曹婧想了想,“电视上好像介绍过这个陈敏,她今年87岁,是本省第二位省长的妻子,她和丈夫都是老抗联。” 费威说:“陈敏要去‘团山’凭吊,你陪我去。” 曹婧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张起来。 “你赶紧告诉余梓贤,让他差人将围住‘团山’的铁丝网拆除一段,方便陈敏进入‘团山’。” 8点50分,费威和曹婧乘车来到‘团山’,她没想到赵旻和赵明哲、李栋梁也在。 费威皱了皱眉头。 赵旻走上来,“费总,曹总,你们也来了。” 费威的眼睛傲慢地看向别处,“既然你能来,为何我们不能来?” 第90章 团山凭吊&谁把古榆树偷砍 上午9点,两辆越野大吉普出现在众人视野。 一阵轻尘过后,大吉普停在众人面前。 第一辆车门打开,江大路下车。 他快步来到到车门旁,拉开车门,一位穿着灰色抗联旧军装,戴着军帽的银发老太,精神矍铄地下了车。 介绍寒暄一阵,大家陪着陈敏朝“团山”走去。 来到“团山”脚下,陈敏抑制不住激动,干瘪的嘴角不停地蠕动。 “当年,我们抗联残部就是从这里秘密进入苏联境内整修的……”陈敏的眼眶湿润了。 陈敏的孙子陪同她来的,他搀着陈敏的胳膊,“奶奶,说好了不激动,你怎么还激动呢……” 陈敏叹息,“唉,触景生情啊,如果没有这个大车店作为秘密交通站,这条宝贵的抗联秘密交通线,就不会存在……” “为了保住这条线,牺牲了多少好同志啊!” 陈敏孙子给江大路使眼色,“奶奶,你不是要见当年抗联的后代吗?江市长,他们在哪呢?” 江大路领会他的意思,连忙将赵明哲和赵旻推到陈敏面前。 赵明哲握着陈敏枯瘦如柴的手,“陈阿姨,我知道您,我爷爷和奶奶,总是跟我讲你们当年抗联的故事。”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陈敏打量赵明哲。 “我爷爷叫赵永林。”赵明哲说。 陈敏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爷爷打仗特别勇敢,有一次秘密潜伏越境,来到‘天长山’要塞侦察敌情,回去的时候被日军发现了,来的人都牺牲了,你爷爷的腰被打穿,他硬是爬过国境线的。” “你爷爷还活着吗?”陈敏忽然问。 赵明哲说:“去世好多年了。” 陈敏说:“那是条硬汉。” 忽然,她抓住赵明哲的手问,“你奶奶是俄罗斯人,是吗?” 赵明哲点点头。 陈敏回忆说:“你奶奶好像叫什么娜,哦,她叫姬娜是吧?” 赵明哲说:“姬娜是她的姐姐,我奶奶叫安娜。” 陈敏歉疚地笑了,“对了,你爷爷娶的是妹妹,她是少尉安娜,后来姬娜上尉被调往欧洲战场了……” 陈敏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脑袋看向赵旻。 “呦,你这小丫头肯定是安娜的后代,瞧她的眼睛和鼻子,还有那头金发,简直是安娜和姬娜的翻版。” 说着,陈敏抓住赵旻的手,摸着她的脸蛋,“我猜的没错吧,你是安娜的后代。” 陈敏的手很柔软,赵旻的脸颊感觉到一阵温热。 “您说得没错,我是安娜的曾孙女。”赵旻说。 陈敏一把将赵旻揽进怀里,“多可爱的人儿啊,我爱死你了。” “团山”是座孤山,绕一圈120米。 陈敏虽然年迈,但精神矍铄,手脚敏捷,她绕“团山”转了一圈,一直抓着赵旻的手,生怕她一撒手,赵旻会飞掉。 陈敏望着“团山”,神情肃穆地敬了个颔首礼。 “当年我们撤往苏联,是在一个黎明……” “我们不忍撤离祖国,登上了‘团山’,想最后遥望祖国一眼,我们抱成一团痛哭,面向西方集体宣誓,将来总有一天,我们要杀回国境线,将日本鬼子彻底赶出中国……” 陈敏的眼角溢出一滴眼泪。 她握着赵旻的手说:“总攻回祖国的前夕,你曾祖父和安娜等人,组成特遣队,先期潜伏回来,给苏联红军总攻提供情报,他们是勇敢的战士……” 陈敏开始参观大车店旧屋。 “这个大车店,是地下国际秘密交通站,我好像记得,这个老板叫柱子,是我们交通站的负责人。” “后来叛徒出卖,柱子被日本宪兵抓进去,用尽了酷刑,想让他招供叛变,可他就是不招,鬼子恼羞成怒,将他扔进狼狗圈里……” 陈敏眼圈又开始泛红,“唉,柱子死的时候,是一堆白骨啊……” “柱子是我爷爷。”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瓮声瓮气地响起。 众人循声,发现说话的人,是眼圈泛红的李栋梁。 陈敏跄过去,抓住李栋梁的手,激动万分,“你,你就是英雄的后代吗?” 李栋梁点点头,“我爷爷就是柱子,大车店的老板。” 陈敏温声说:“你生活得还好吗?你爷爷的衣冠冢,还在吗?” 李栋梁说:“我的生活还过得去,我爷爷的坟墓在房子后院的山坡上。” “快带我去看看。”陈敏迫不及待。 柱子的衣冠冢前,一块陈旧的花岗岩石碑,立在坟前。 石碑上的字迹清晰可见,记载着柱子的英雄事迹。 陈敏突然立正,给烈士墓敬了一个军礼。 陈敏的孙子搀着她,回到大车店旧屋前。他们要返回市区了。 突然,陈敏左右环顾。 “我记得当年这里有颗大榆树,是这个秘密交通站的标志,咦,大榆树怎么不见了?” 众人相互看着,有的以前没来过这里,不知道大榆树的存在,有的来过,见过大榆树,却不知它何时消失的。 “这里是有一棵大榆树,350年树龄的一株古树,它是芬河市第1号受保护的古树。”赵明哲说,“可是前些天,大榆树被人趁着夜色偷偷砍掉了。” 陈敏脸色忽变,看向江大路。 “谁将1号古树砍倒的?这件事你知道吗?” 江大路嗫喏,“不好意思老领导,我不知道,不过我会立即派人调查。” 陈敏的眼底忽然寒芒闪烁。 她阴沉着脸,“古榆树都砍倒了,你才跟我说要调查,要是我不来,我不问起这件事,这件事就蒙混过去了?” “你们是怎么搞的,大榆树可是英雄树啊,它竟然被人砍倒了,谁这么大胆子?” 江大路严肃地说:“老领导批评的对,是我工作的疏忽,我向您检讨。” 陈敏转向赵明哲,“你知道是谁,将大榆树砍倒的吗?” 赵明哲看了费威一眼,“我不知道谁砍的,但从边合区将‘团山’和大榆树圈起来搞开发的迹象来看,我怀疑……” “陈奶奶,这件事有各种猜测。” 赵旻突然打断赵明哲,“但它是在黑夜中发生的,我看还是交给警察去侦破吧。” “好吧,”陈敏对江大路说,“我会始终关注这件事,你别想给我糊弄过去。” 第91章 警车开进边合区 赵明哲不满地瞥了女儿一眼。 他记得前天,赵旻还跟他说过,大榆树肯定是边合区派人偷偷砍伐的,不然这么粗壮的一棵树,单凭一两个人是无法将其一夜伐倒。 可今天她怎么突然不让自己说了? 就在赵明哲疑惑不解的时候,费威和余梓贤也松了口气。 说实话,刚才最紧张的不是江大路,而是他们两个。 因为傻子也能猜出来,偷偷伐倒大榆树的,十有八九是边合区干的。 大榆树在这伫立几百年,主树干已被虫子蛀空,即使有人觊觎它的粗大,伐倒了也没多大用处。何况,最近边合区的3期开发,规划区域包含大榆树,它妨碍了建厂开发…… 费威感激地看了赵旻一眼。 她发现,赵旻正含笑望着自己。 陈敏对江大路说:“你不能只把眼光放在发展经济上,红色革命文物的保护,你也得重视起来。” “我们要对得起那些为保护家园浴血牺牲的英雄们,要给子孙留下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江大路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加大红色文物的保护工作。” “你最好不是敷衍我,”陈敏说,“我的记性还可以,明年我还会来,看你是不是拿空话敷衍我。” 越野车在前,其他车辆跟在后边,呼啦啦离开了“团山”。 突然,前边的越野车停下了。 费威的心猛地一沉。 她发现越野车停下的地方,是铁丝网打开豁口的地方。 陈敏下了车,众人呼啦啦走过来。 “这个铁丝网,是你们围上的吗?”陈敏目光锐利的看着费威。 “嗯,是……” 费威不敢直视那道锐利的目光。 “我看,你们还是给‘团山’和大车店旧址,以及烈士墓松绑吧,不要因为3期开发而破坏了它们。” 陈敏语重心长,“我们不仅不能毁掉这些红色文物,还要很好地保护它们,还要仰视它们,你说呢?大老板。” 费威脸上红得发烫,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受控制地跟着这个老太太的思路走了…… “好了,你们都撤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剩下的时间,我交给她了,”陈敏抓住赵旻的手说,“带我去见老战友,我要和安娜好好回忆一下过去那段峥嵘的岁月。” 江大路说:“中午我去接您,回市宾馆吃午饭。” 陈敏说:“你是这里的主官,干你的正事去,不用管我,我去安娜那边吃住,我好想念农村的热炕头了。” 当天下午,边合区突然想起警笛,一辆警车开进来。 两位警察走进保安队,他们是来调查“团山”古榆树被盗伐一事的。 费威听见警笛,心里惴惴不安。 她清楚,古榆树被盗伐,边合区脱不了干系。 而此刻边合区历经磨难,刚刚有点气色,如果牵涉盗伐国家文物的案件,势必要造成无可挽回的恶劣影响…… 费威不敢想下去。 她问邹阳:“你觉得,古榆树是谁盗伐的?” 邹阳不假思索地说:“按牌面分析,咱们的嫌疑最大。因为只有我们的3期开发,才跟‘团山’和古榆树的生存存在矛盾。” 费威觉得邹阳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她内心仍不肯承认,“可是,我没有下过盗伐古树的指令,估计下边也不会蛮干。” “这就是最为可怕的,也许有人栽赃陷害呢。” 费威吓出一身冷汗,“你把余梓贤、穆青,和柳梅叫来。” 邹阳看了看费威,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秒钟。 最终,邹阳没有说话,默默走了出去。 徐波急匆匆走进费威办公室。 “费总,发生了什么,警察怎么来了?” 费威脑袋生疼,她揉了揉额头。 “警察来调查一个案子,事关咱们3期开发圈起来的古榆树,这棵树是芬河市排名第一的受保护的古树,被人盗伐了。” 徐波眼神瞬间迟滞了一下,接着他研究古董似的看着费威,足足看了3秒。 费威被他看恼了,“你定定地看我干甚?” 徐波微微一笑,“费总,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下令将古树砍倒的?” “你觉得我会这么愚蠢吗?”费威嗤笑一声。 徐波信誓旦旦,“费总,你要相信我,没啥大不了的,我找人摆平这件事。” 费威无可奈何地说:“怎么,徐总,在你这就坐实了,盗伐古树是我派人偷干的?可笑!” 徐波的表情有些暧昧和神秘,“真的没多大事,你要相信我,我会找人把这件事扛下来。” 费威挥手,“行了,行了,你别在这添乱了。” 徐波微笑告辞。 临出门前,他回过头去,朝费威意味深长地做了个口型,相信我。 来到走廊,徐波的脸色忽变,心中窃喜。他终于给费威出了一道难题,看着她着急上火的样子,他心里就高兴。 因为古榆树,是他指使李颖,安排胡格趁夜色伐倒的。 他早就想好了,即使将来费威知道了这个秘密,他也有话说,他是为了边合区着想,是为费威排忧解难…… 柳梅接到邹阳电话时,正在商服区。她疾步走进办公大楼。 在电梯里,她遇见了余梓贤和穆青。 “怎么回事?费总因何要我们立即去见她?”柳梅的手在脸前扇动,她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余梓贤扭头看穆青。 穆青耸耸肩,“看我干啥,你这个副总都不知道,我一个总监哪里知道。” 柳梅问:“楼下的警车,来干什么?费总召见我们,跟警察来边合区有关系吗?” 余梓贤也耸肩。 穆青说:“我还想问你呢,舆情这块,不是你负责吗?” 费威的目光冷若冰霜,直逼余梓贤。 “梓贤,你跟我老师坦白,‘团山’下的那颗古榆树,是不是你让人盗伐的?‘团山’的那块文物保护石碑标识,是不是你派人毁坏的?” 寒冷的目光让余梓贤心里一凛。 “不是,不是我让人干的?”余梓贤否认。 费威的目光仍然落在余梓贤身上,“不要等到警察请你去喝茶,你才招认。” 余梓贤直视费威的眼睛,“我确定,我发誓,不是我派人干的。” 费威眼里的寒芒射向穆青。 “你呢?” 穆青坦然一笑,“我没有做这件事的理由。” 费威的目光突然颓丧起来。 余梓贤说:“费总,后天就是庆典的时日,此时是关键时刻,不是我们内部猜疑和怀疑的时候。” 费威恼怒,“用不着你教我做事,可是警车已经开到了边合区。” “所以,费总,您首先要稳住、镇定。” 穆青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认为此刻,你立即跟芬河市有关领导沟通,将警车撤回去,待庆典结束后,我们全力配合警察查案。” 费威似乎大梦初醒。 她看着余梓贤和穆青的目光变得柔和,“谢谢你俩提醒,上午在‘团山’陪老抗联陈敏去凭吊,我的思路被她控制了,脑子里总也放不下这件事。” 费威羞赧笑笑,“梓贤,穆青,你俩这两天一定要盯住,千万不要在节会期间出纰漏。” 余梓贤和穆青神情肃穆地应答一声。 费威看向柳梅。 “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刚才警车在边合区响起,一定会给参展商和游客带来顾虑。” “你们公关部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并纾解好他们的情绪变化。” 费威将柳梅留下来。 柳梅笑意盈盈走到她身边,“想我了?” 费威拿开她抚摸脸庞的手,“你亲自去一趟公安局,叫上招商部的侯钰,实在不行,找侯钰父亲帮忙……” 第92章 巨大成功&无可奉告 7月6日。上午8点。 边合区锣鼓喧天,数万人如潮水般涌进边合区大门。 边合区大门外宽阔的公路两边,各种车辆一直停到5里之外。 余梓贤令客商合作委员的后勤部,在芬河市租用了30辆中巴车,往来穿梭于芬河市区和边合区。 不管谁想去边合区参加节庆,只要在市区嘎丽娅广场上了中巴车,司机就会免费将他拉到边合区,然后再免费将他们送回到嘎丽娅广场。 来自全国各地的珠宝玉石商客,租用了463个门店,展览带来的各种珠宝玉石商品。 商服区的道路两边,也被各种商贩占满,甚至有30多个古董贩子和根雕、木雕手艺人,也在路边摆上了他们的宝贝,进行交流和售卖。 8点18分,喧闹的秧歌队和芬河市群众艺术馆的演出,戛然而止。 来自省市的各位领导,和那仁贵大师,以及俄罗斯相邻市县的嘉宾、企业家等中外贵宾,在江大路和费威的邀请下,走上红地毯,登上舞台…… “旻信”公司前边的广场上,聚集的人最多。 他们是来参观、打卡一座翡翠观音的。 这座翡翠观音高达3米半,通体洁白,手中的**却是翠绿色的,十分惊艳。 赵旻请动这座翡翠观音来边合区展出,去了两趟北京,感动了宝主,才答应来边合区让众人一饱眼福。 赵旻搭建了一个室外大展厅。 一边用来展览丛大师和聂大师等师生的玉雕精品,一边用来展览北京的那大师父子的玉雕巨作,成为此次宝玉石节的最大两点。 费威和余梓贤前边引领,江大路在后边恭请,来自省市和俄罗斯的中外贵宾,以及许多媒体记者,来到“旻信”公司门前参观。 赵旻身着一袭鸭蛋青色旗袍,金色头发高高束在脑后,显得特别精干。 她快步迎上前,为中外贵宾进行讲解。 贵宾们一边参观,一边听她讲解,给予她很高评价。 费威不失时机地补充,“各位领导,这次百年市庆和市民节,以及首届珠宝玉石节,就是这个小姑娘提出来的。” “同时,她还是第一个将俄罗斯和独联体、东欧国家的珠宝玉石,引进到国内的人,十分了不起。” 陈敏尤其高兴,“小姑娘忒厉害,你的小脑瓜怎么这么精明呢,小小年纪做出这么大的成绩,敢吃第一个螃蟹,了不起,这种开脱进取、勇闯国门的故事,一定十分精彩。” 几分钟后,领导们和贵宾潮水般退去。 他们在余梓贤和柳梅的引领下,乘车前往北边的加工区,参加沈杰的“富康”家具厂的投产仪式。 赵旻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紧张得脑门上都是汗,旗袍内的衬衫也已湿透。 “那棵大榆树,你知道是谁偷伐的?” 突然,赵旻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冰冷的声音。 她回过头去,发现费威眼里闪烁着透骨的寒芒。 首届宝玉石节取得了巨大成功。 赢得了边合区客商的一至赞誉。初步统计,来参加节会的珠宝玉石经营商,竟然达到到467家。 467家珠宝玉石经营商,临时租用商服区1至4道街的店铺,基加上几十家经营俄罗斯纪念品的店铺,使得边合区开始人气旺盛起来。 接着,又有十几家根雕、木雕、石雕等作坊,签约落户边合区。 宝玉石学校的秋季招生,启事贴出来3天,就有来自东北三省的129名青年报名,大大出乎李校长和赵旻意外。 客商合作委员会的人,皆处于亢奋状态。 他们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当然,“金禾”集团上下,也是欢声一片,总裁费威为表彰职工的努力,给每个员工包了一个红包。 可是喜悦很快就被警笛声打破。 侦破大榆树被偷伐和“团山”保护碑被销毁的警察,再次走进边合区。 费威十分恼火。 这段时间她始终处于焦虑、愤慨、猜忌之中。 她生怕警察最后找到她,说犯罪分子是“金禾”集团的人,或者客商合作委员会的人。 费威的焦躁,让“金禾”的中高层胆战心惊。 他们生怕汇报时她发无名火,将自己臭骂一顿。 费威确认,赵旻父女肯定知道谁是真凶。 于是费威再次找到赵旻,恳请她将真凶告诉她。费威发誓,她绝不会将赵旻的话透漏给任何人。 赵旻总是像个外交官,“对不起,费总,我无可奉告。” 赵旻越是如此,费威越是焦躁,她越想知道答案。 于是,费威第三次去找赵旻。 她将手机交给赵旻,“赵经理,这样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我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将大榆树偷伐的。” 赵旻叹一口气,“费总,答案很简单,但又没有人会知晓。” “废话!” 费威不耐烦地砸拳。 接着她换上诚恳的语气,“赵旻,我知道以前,我母亲和我对你有成见,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我求你不要报复我,告诉我实情吧,不然我会煎熬死。” 赵旻将手机推到费威面前,“我没有报复你,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 “但费总,你其实心里明镜似的,但你的潜意识强迫你不愿承认而已。” “你虽然如此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但其实你内心是极度排斥的,你不想让自己的猜测成为现实,所以你才焦虑、焦躁、愤慨、猜忌。” “胡说,赵旻你在胡说!” 费威大声反对。她站起来,右手急速地在脸前扇风。 赵旻发现,费威的衣领被汗水湿透了。 她拿过一张纸巾递给费威,“不要再追究下去,剩下的交给警察。” 赵旻瞄了一眼费威,“如果警察最后揪出真凶是‘金禾’的人,你也不要伤心,不要觉得折了面子,更不要否认是被人故意栽赃陷害。”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残酷,尤其追逐利益的职场,尔虞我诈,陷害栽赃,都是你我必须要承受的。” 费威睁大了眼睛,两行眼泪溢满眼眶,“赵旻,谢谢你的坦诚。” “大姐,这件事注定会成为悬案。” 赵旻抿了抿嘴,站起来拍了拍费威肩膀,“不要再纠结,赶紧去市区蒸个桑拿,做个盐浴,然后酣睡一阵,饱餐一顿,大醉一场,什么事都过去了。” 警察在边合区调查了半个月,没找到任何线索。 胡格给费威发微信:警察经过缜密搜寻,最后在界河里,捞到几块“团山”保护碑的残块。 贼喊捉贼。 接着,胡格又给徐波发去一个微信,将他对费威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徐波回复:知道。 贼看热闹。 看来赵旻说的不错,这件事注定是一件悬案。 费威站在窗前,目光复杂地望着窗外的边合区。 她感到脊背发凉。 她禁不住想,有朝一日我会不会步父亲的后尘,从22楼纵身一跃? 第93章 大师情深&突然生变 宝玉石节取得了巨大成功,赵旻受到各方一致赞扬,就连那仁贵父子,对她也是赞赏有加。 开幕式的当晚,赵旻将那仁贵父子带到了安娜家。 那仁贵扔掉拐杖,给安娜深深地鞠了一躬。 接着他让儿子跪下,给安娜磕了三个响头。 安娜眼含热泪,搀起那仁贵,左瞧右瞧,“小那啊,你的头发也白了。” 那仁贵拭去眼角的泪花,轻拍着安娜的手,“老婶子,我都72岁了,我儿子的头发都开始花白了。” 安娜牵着那仁贵的手,来到葡萄架下,“您坐,咱俩好好唠唠家常。” 那仁贵拽着安娜往屋里走,“我还是坐炕上吧,老婶子,这么多年了,我无数次在梦中回到您的热炕头。” 两人坐下,小那大师将一个锦盒放在炕桌上,态度谦恭。 那仁贵说:“老婶子,这是和田玉籽料雕刻的,送给您当见面礼,感谢您和赵场长当年对我的救命之恩。” 安娜不懂玉,打开看了看,但知道它很珍贵,“小那,这么贵重的礼物,您收回去,我不能收。” 那仁贵故意板起面孔,“老婶子,这不算什么,要是放在当年,它还不如一个大列巴顶用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我是无以回报啊。” 小那大师说:“老奶奶,您一定得收下,家父为了送您这份礼物,连续熬了几个夜晚,才雕琢而成,这是他的心血,也是他对您感恩。” 安娜拿眼去看赵旻。 赵旻拿起玉雕看了看,心脏怦怦跳。 “安娜,大师的这份礼物不同凡响,放在市场上最低也要卖几百万。” 安娜吓了一跳。 她连忙将锦盒推给那仁贵,“我更不能收了,我们当年救治你,保护你,那是觉得你怪可怜,觉得你这样北京下来的艺术家,要是死在深山荒野中太可惜,我们可没想让你回报。” 那仁贵把锦盒推回来,“老婶子,你要是不收下,我将寝食难安,惶惶的难以虚度余生啊。” 安娜还是摇头拒绝。 小那大师说:“老奶奶,您一定要把它收下,这可是能传家的宝贝。” 安娜仍然摇头,“不行,我坚决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然我会不安的。” 那仁贵瞄了眼赵旻,转过头对安娜说:“这个孩子我喜欢,老婶子,这块玉雕您收下,将来百年之后,您就传给小赵经理,这也算是我的一个条件。” 天色将晚,西边天空被绚烂的晚霞染红,犹如沸腾的钢水。 院外汽车喇叭响起,江大路派来人,接那仁贵父子和赵旻共进晚餐。 是日清晨。 赵旻坐‘金禾’商务车,将那仁贵父子送至机场。 待他们安检过后,赵旻走出机场,一缕朝阳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赵旻伸了个懒腰,感觉到无比的疲倦。将近两个月不分昼夜地忙碌,让她的身体接近崩溃。 赵旻上了商务车。 虽然宝玉石节的圆满超出她想象,她的内心无比亢奋,被前所未有的成功喜悦包裹着,但她知道,她的身体已经无数次敲响警钟,她需要躺下来好好将养身体。 赵旻想好了,回到芬河市她直接去洗浴中心,蒸一蒸桑拿,做个足浴,再做个全身sp,然后美美地睡到自然醒…… 可是,她的愿望还没实现,她就被一件不愿面对的烦心事打碎。 电话是乔嫂打来的。 赵旭东将一个客户打伤,惊动了警察。 他现在被警察带走了。 乔嫂的电话还没结束,苏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赵旻跟乔嫂说:“不要慌,你尽量稳定住咱们店铺局面。” “乔嫂,现在最重要的,你要带人保护好咱们门外展区,千万不要使那大师父子的展品损坏、丢失,那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孤品。” 乔嫂带着哭腔说:“稳定不住啊,赵经理,宝玉石节还没结束,店铺外面围了几百人,吵闹叫骂,恨不得将店铺掀翻,吓死人了……” 赵旻说:“不要怕,我给李栋梁打电话,让他帮你维持秩序,保护店铺。” 苏虹将第3个电话打进来。 赵旻果断拒接,她把电话打给李栋梁。 电话里的李栋梁气喘吁吁,“赵经理,我正往‘旻信’公司跑,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的店铺遭受损失……” 赵旻说:“李哥,我的店铺无所谓,你一定替我保护好我的展区,千万千万不要让展品受损。” 苏虹的电话又打过来。 赵旻仍然拒接。 她从手机通讯录里调出穆青的名字,打过去。 可铃声响了一声,她便按下。 赵旻直接拨通了费威的手机,“费总,我的店铺出了问题,请您派人去解救,尤其我展厅里那大师的展品,您一定要派人保护好。” 话筒传来费威的冷笑,“赵旻,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赵旻猛地一愣,继而大声说:“费威,宝玉石节虽然是我倡议的,但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我,你说你凭什么派人保护!” 费威说:“你急了,是吗?可是赵旻,我不急啊!我还是想先知道,究竟是谁盗伐了古榆树……” “费威!” 赵旻怒喝一声。 “火上房了,你还在这叽叽歪歪,像个娘们!” “我就是个娘们……” 费威的笑脸,突然变得灰白。 “好,好,我马上派胡格带人去保护现场,派柳梅带人去化解危机。” 赵晓云邀请了几位外省松籽经销商,来芬河市参加珠宝玉石节。 她带人参观廖莎的酒行。 客户订购了几箱红酒和伏特加。有个客户相中廖莎的一幅油画,以4万元价格买下。 一行人走出酒行,随着人流四处参观、游览。 有客户想购买蜜蜡,赵晓云说再逛逛,也许还有物美价廉的。 于是,她故意将客户往赵旻的展厅和店铺方向引导。 就在几个人吃着特色小吃,说说笑笑的时候,突然前边传来一阵警笛声。 周围的人群不知发生了什么,潮水般朝那边涌过去。 赵晓云望着警笛传来的方向,心脏猛地揪扯了一下。 那不是赵旻的展厅和店铺吗? 第94章 情况紧急&保护珠宝 赵晓云和客户挤过人群,来到赵旭东店铺前的时候,她看到赵旭东正被两名特警塞进警车。 王欣雅哭着跟在苏红后边,苏虹歇斯底里地揪扯警察,不让他们将儿子带走。 人群乱哄哄的,议论声,问询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有人说:“那小子欺行霸市,把顾客打伤了。” “活该!这种人就该被警察带走,好好收拾收拾。” “这小子剃着光头,还纹身,一看就他妈不是什么好鸟。” “咋出了这种败类呢,好好的宝玉石节,叫他给搅合了,给芬河市人民丢脸,一条臭鱼腥了一锅好烫。” 人群乱透了,许多人义愤填膺。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砸他的店,把他撵出芬河市!” 于是人群潮水般涌向赵旭东的店铺。 “妈呀!”王欣雅哭喊起来。 穆青陪几名江浙客商游览、参观,一边讲解边合区和珠宝玉石的情况,一边帮着客户选购珠宝玉石。 人群骚动起来的时候,他就在赵旻的展厅里。 “不好意思,几位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穆青用力拨开人群,朝赵旭东店铺方向挤。 穆青突然看见,黑铁塔李栋梁像个门神,站在展厅门口,怒视着人群。 “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跟我去那边维持秩序。”穆青冲李栋梁喊。 “不行,我在这保护赵旻的展厅。”李栋梁说。 穆青怒了,大吼,“我命令你,跟我走,去救急。” 穆青和李栋梁用了很大力气,方挤到赵旭东店铺前。 他听见有人喊砸店铺,他对李栋梁说:“呼叫增援,保护店铺。” 说完,穆青张开双臂,阻止朝这边奔涌过来的人群。 可是,他和李栋梁势单力孤,几百个愤怒的人,叫嚣着如决堤洪水挤过来。 赵晓云急了,冲王欣雅喊:“快,快把店铺门锁上,卷帘门放下来,” 王欣雅被愤怒的人潮吓晕了,哭哭唧唧的直转圈,找不着北。 “啪!”赵晓云抽了王欣雅一个嘴巴。 “钥匙,把钥匙给我!” 王欣雅被赵晓云打醒,哆嗦着掏出钥匙。 卷帘门刚放下来,人群就突破了穆青和李栋梁组成的防线。 他俩淹没在人海里。 赵晓云奋力将钥匙扔出去。 她不想让这些人抢到钥匙。 但转眼,她和王欣雅就被人群挤倒。 接着,一只脚踩在赵晓云的身上…… 李栋梁身高马大,他努力站稳脚跟,奋力挣扎,在前边开路。 穆青紧跟其后,俩人朝赵旻的展厅挤过去。 他俩挤倒展厅的时候,这里的人相对还少。 两名在附近执勤的警察挤过来。 穆青担心一会儿展厅会受到殃及,大声对警察说:“保护好这个展厅,它是宝玉石节的眼珠子。” 两名警察没听懂穆青的话,愣怔在那里。 什么眼珠子? 眼珠子是什么? 李栋梁见两名警察一脸懵懂,喊道:“眼珠子就是,这个展厅里的东西最值钱,你们要全力保护好。” 昨天上午省市领导和中外贵宾来展厅参观时,两名警察在门外执勤,他听到了领导对那大师展品的赞誉和议论,知道这里展出的玉雕,是整个宝玉石节最珍贵的。 两名警察这才理解眼珠子的含义。 他俩不敢怠慢,一边呼叫支援,一边和穆青、李栋梁维持秩序。 首届市民节,各部门放假一天,鼓励到边合区捧场、购物。 邵丽丽和两个同事,也来到边合区凑热闹。 她们一边闲逛,一边买些零食吃。三个漂亮女孩都穿着漂亮裙子,青春靓丽,成为节日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突然,苗小乐和两个人出现在邵丽丽视线中。 邵丽丽撇下同事跑过去,“小乐,小乐。”她大声呼喊。 苗小乐扭头,看见邵丽丽朝他跑来,不仅眉头微皱。 “小乐,好久不见,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不回我?”邵丽丽娇嗔道。 苗小乐担心客户多想,解释道:“中行的大客户经理,邵丽丽。” 客户与邵丽丽握手寒暄。 邵丽丽一双凤眼含情脉脉地看向苗小乐。 苗小乐与客户随着人流继续往前走,邵丽丽朝同事挥手,示意她们自行其便。 然后,她买了两杯奶茶,撵上苗小乐,将奶茶递给他。 苗小乐没接奶茶,表情不耐,“我不喜欢喝奶茶。” 邵丽丽执拗地伸着胳膊,噘嘴,“我特意给你买的,为了买这杯奶茶,我挤出一身汗。” 苗小乐不语,继续跟客户介绍边合区的情况。 邵丽丽端着两杯奶茶,跟在后边。 几分钟后,苗小乐发现邵丽丽没走,仍然尾巴似的跟在身后,“你干嘛影子似的跟着我,该干嘛干嘛去。” 邵丽丽嘟嘴,“我喜欢,喜欢跟你在一起。” 苗小乐厌烦地低吼,“可我不喜欢,赶紧走人,别影响我陪客户。” 邵丽丽忽然说:“我是中行大客户经理,也是你的客户。” 苗小乐无奈,“行,行,既然你愿意,那你就跟着吧,闹心。” 忽然,前边传来一阵喧闹声和吵嚷声。 苗小乐看了看,骚乱的地方似乎在赵旻店铺附近。 这时,有个人从那边慌里慌张跑过来。 苗小乐抓住他,“那边发生了什么?” 那人脸色煞白,显然吓坏了,“,有有人‘旻信’公司店铺打架,都,都打出血了。” 苗小乐对邵丽丽说:“你陪他俩在这里不要动,出事的店铺是赵旻的,我去瞧瞧。” 说完,苗小乐朝那边挤去。 邵丽丽一把扯住苗小乐,“你不要去,那边都见血了,危险。” 苗小乐说:“正因为见血了,我才去看看,是不是赵旻受伤了。” 邵丽丽牢牢地抓住苗小乐衣袖,“赵旻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去为了她冒险。” “滚开!” 苗小乐用力将邵丽丽推开,头也不回地朝骚乱的地方挤过去。 邵丽丽惊叫一声,她手里的半杯奶茶,全洒到她的裙子上。 赵旭东店铺的卷帘门放下后,拥挤的人群失去了目标。 他们吵吵嚷嚷地叫骂。有人将愤怒发泄到卷帘门,拳打脚踢。 摔倒的赵晓云想奋力站起来。 可身上一阵剧痛,头晕脑胀,人群拥挤,她在人们的腿下,没能站起来。 这时,一个肥胖的女人跌倒了。 小山一样的肥胖身躯,压在赵晓云身上。 赵晓云哀嚎一声,疼得眼泪下来了。 第95章 重宝遗失 这时,一个男人冲过来,将赵晓云身上的女人踹下去,一双大手有力地将赵晓云拉起来。 赵晓云惊魂未定,看清救她的人是苗小乐。 “小乐?”赵晓云惊呼,“你怎么来了?” 苗小乐将赵晓云拦在怀里,脊背留给推搡的人群。 “我陪客户参观,听见赵旻这边出事,我担心她受伤,就过来了。” 赵晓云眼里突然蒙上一层泪光。 “小乐,谢谢你救了我。” 赵晓云说,“不然我就被他们踩死了。” 难道这就是天意? 赵晓云暗想,难道这就是母子连心?不然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为什么偏偏是苗小乐救了自己的命? 想到这,坚强无比的赵晓云突然哽咽起来。 她的眼眸充满柔情,去看苗小乐。 可苗小乐没有看她。 他个子高,眼睛四下撒目,他关心赵旻的安危。 苗小乐护着赵晓云,一点点挤到赵旻店铺的卷帘门前。 乔嫂和几个店员脸色煞白,六神无主。 赵晓云说:“这些人发现赵旻是赵旭东的姐姐后,会把怒火迁到赵旻的店铺,你们要做好准备。” 乔嫂见到赵晓云的身上有许多脚印,惊呼起来,“晓云姐,你受伤了?” 赵晓云捂住肚子,一手扶墙。 她气息微弱地说:“小乔,赶紧……赶紧让员工把店门关上,放,放下卷帘门。” 乔嫂惊愕,“可是,晓云姐,店里还有许多客户,今天的顾客特别多……” 苗小乐听懂了赵晓云的担忧,大声说:“别磨叽了,赶紧关店,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乔嫂恍然,慌慌张张跑进店铺。 赵旭东店铺前的人群,似乎失去目标的野马群,嘈杂地叫喊着,怒骂着…… 赵旻的店铺开始劝退顾客。 已经有3个店铺上锁,并哗啦啦放下了卷帘门。 卷帘门的响声,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旁边的店,也是那小子家的,砸了它!”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人群静止了一秒钟,接着朝赵旻店铺奔涌过来。 苗小乐站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 他的眼光一下捕捉到鼓动人们砸店,挑动事端的那个人。 他像游泳一般,奋力拨开人群,朝那个喊话的人冲去。 而这时,赵晓云和乔嫂来到最后一个店铺。 乔嫂刚要锁门,就见人群朝这边冲了过来。 赵晓云抢过乔嫂手里的钥匙,将她推进屋里,来不及锁门,按了卷帘门钥匙…… 赵旻赶到边合区的时候,这里早已恢复了秩序。 地上丢弃的垃圾,踩丢的鞋子,也被清理干净。 几个关闭的卷帘门,也升了起来,店铺重新开始营业。 可是展厅被挤塌了一角。 两个变形的展架倒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赵旻丢失了十几件玉雕展品。 赵晓云右手捂着肚子,头发散乱地坐在一只黄色塑料凳子上。 她在坐镇收拾残局。 乔嫂将掉落的展品收集起来,两个售卖员收拾地上的碎玻璃。 赵旻朝赵晓云跑过去。 “小旻,你可来了。”赵晓云想站起来,却一阵眩晕,差点跌倒。 赵旻扶住赵晓云,“你别动,我来。” 赵晓云说:“小旻,有人在暗中使坏,这件事不是偶然。” 赵旻点头,“你歇息,一切有我。” 赵旻担心那仁贵父子的展品,她急急地朝展位走去。 因为珍贵,那仁贵爷俩的展位,位于展厅最里面。 李栋梁像个铁塔,站在展位前。他的衣服破了两个口子,手上和胳膊上,留着一道道血痕。 “赵经理,我把那大师的展品保护住了。”李栋梁抹了把脸上汗水。 赵旻看了眼他受伤的手和胳膊,“让你受伤了,李哥,谢谢你!” 李栋梁说:“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只要大师的展品没丢,我就是流血也值得。” 赵旻眼眶一湿,在他肩上拍了拍。 “李哥的情意,老妹记在心里。” 那仁贵父子的展品,是赵旻亲自帮着布展的。她发现,靠边一个展柜的玻璃碎了,游离于这些展柜之外。 赵旻的心一沉。 她连忙走过去仔细查看。 几分钟后,经过仔细盘点,小那大师的一件玉蟾不见了。 晚上7点。 费威和余梓贤、穆青、葛树林,在“芬河云锦”宴请江浙客商。 徐波和曹婧、柳梅、赵佳璐,在隔壁雅间宴请另一拨客人。 席间,两桌人客串敬酒。 曹婧等徐波从费威那桌回来后,端起一杯红酒来到费威房间。 曹婧了三杯酒,然后来到费威身边。 她递给费威一个眼神,然后她走出房间。 走廊的电梯门旁边,有几张沙发椅,供客人小憩。费威走过来,在曹婧身边坐下。 曹婧压低声音,“今天赵旻那出事,你怎么看?” 费威说:“事后我听柳梅和穆青说,赵旻的弟弟跟一个顾客争执,最后那个混小子痞气发作,将人打伤。” 曹婧喝了酒,秀玉般的脸艳若桃花,一双美眸顾盼流盈。 “事情不那么简单,好处想,我觉得有人暗中挑唆、鼓动。” 费威歪头看她,“那么往坏处想,你怀疑有人策划了这件事?” 曹婧莞尔一笑,“你还是报警吧,让警察给我们答案。” 曹婧的笑让费威的心一颤。 她禁不住伸手抚摸了曹婧的脸庞,“你这美女真稀罕人。” 苗小乐走出派出所大院。 他的眼睛青肿,黑西服的一只袖子被撕裂,在肩膀处耷拉着。 苗成和于菲菲迎上前去。 “怎么样,小乐,受伤了没有?”于菲菲关切地问。 “不用管他!” 身后的声音来自苗成。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他妈以为你是奥特曼,撇下客户去逞能,你知不知道天高地厚,孰轻孰重?” 苗小乐没作声,直接略过苗成,走向汽车。 “纯粹他妈有病,一个混血二毛子,搞个破店把你忙坏了。”苗成指着儿子说,“苗小乐,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放着自己家买卖不管,舔着臭脸去给人家拼命,你想上演英雄救美啊!”苗成被儿子忽略,气更不打一处来。 于菲菲聪明,大声说:“欢迎见义勇为,智擒歹徒的苗小乐回家。” 苗成嘟囔了一句,“狗屁!” 赵旻和李栋梁,带着两个大皮箱走进那家四合院。 他们的身后,一个壮汉拎着一个更大的皮箱,看起来很沉…… 小那大师拍案而起。 他瞪着的大眼睛似乎要吃人,“赵旻,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一句对不起,就轻飘飘把我的玉蟾弄丢了?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赵旻低着头,眼眶含着泪水。 “那大师,我真的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我没把你的玉蟾保护好,你使劲骂我,实在不行打我几拳……” “打你几拳,我的玉蟾就能回来吗?”那大师不停在屋里踱步,“那是深圳一个大老板订制的玉蟾,你,你丫的竟然给我弄丢了,我怎么跟人家交代?丫的,气死我了!” 小那大师暴跳如雷,捶胸顿足。 “丫的,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爸还嘱咐我,让我去你的宝玉石分校讲几课,提高提高水准,给你们增加点知名度……丫的,见你的鬼去吧!” 赵旻面色悲戚,“实在对不起,那大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用一块30斤的俄罗斯碧玉,‘七号矿坑’的,补偿你的损失……” “滚!”小那大师指着赵旻怒吼。 “老子他妈不稀罕你的碧玉,你丫的,一块破玉怎能抵得上我的和田玉枣红皮,怎能抵得上我的雕工费,怎能抵得上我在玉雕界的口碑……” 第96章 生活不是非黑即白 赵旻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小那大师生硬地打断,“滚!你丫的不要在我面前添堵,你丫的,再不滚老子抽你!”小那大师显然失去了理智,扬起手臂冲了过来。 突然,他的手腕被一只铁钳牢牢钳住,动弹不得。 “你撒狗疯没完了,是不?” 李栋梁攥住小那大师的手腕,一双大眼睛凶狠地瞪视着他,“一个女孩子脸都不要了,低三下四给你赔礼道歉,就差给你跪下了,你还想咋样?” 小那大师的手腕被箍的生疼,他呲牙说:“你们弄丢的玉蟾,是获得国家一等奖的作品,你知道个屁!” 李栋梁说:“人家不是拿碧玉给你补偿了吗,30多斤的‘七号矿坑’老料,你两个玉蟾也不如它的价值,赚了便宜还不饶人,你想把人欺负死啊,还他妈国家级大师,你不配!” “谁在骂人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那仁贵走进工作室。 他看见李栋梁凶神恶煞地站在那里,紧紧地攥着儿子的手腕,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你把我儿子放开,这里是北京,不是谁都能撒野的。” 李栋梁被这威严的声音镇住,撒开手。 “那爷爷……” 赵旻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赵旻回到芬河市的第6天,被拘留7天的赵旭东,被派出所放了出来。 在派出所院子,赵旻和赵旭东擦肩而过。 她和费威、柳梅走进派出所。 她们在会议室落座,派出所长走了进来。 “费总,赵经理,苗小乐抓住的那个鼓动砸店的嫌犯,经过我们突击审理,他就是一个无业游民,并无犯罪前科,所以根据规定,我们对他实施了15天的拘留处罚。” 一名办案民警,将一份情况通报放在费威面前。 “既然你们经过专业审讯,得出这样结果,我保留对你们处理结果的意见。” 费威没看通报,目光灼灼地看着所长,“那家伙跟赵旻无仇无怨,他为何要鼓动人们砸店?” 所长的表情有些严肃,“您的疑问,也是我们的疑问。不过那小子说,他和赵旭东以前有些过节……” 赵旻说:“即使他和我弟有过节,他怎么知道我是赵旭东的姐姐?怎么知道旁边就是我的店铺?” 办案民警接过话题,“那小子听人说过,‘旻信’公司的老板,是赵旭东的姐姐,他看见你们公司的招牌,所以判断紧邻赵旭东店铺的那些店铺,就是你的店铺。” 这话听起来逻辑清晰。 赵旻嗤笑,“他到很会判断。” 费威说:“这件事即使如你们所说,那小子纯粹是借机挑动人们,发泄对赵旭东的不满,但我还有一个疑虑,”她坐直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办案民警,“我怀疑那个在赵旭东店铺,跟赵旭东找茬的人,可能背后有人指使。” 办案民警说:“您怀疑的很有道理,但那是另一个嫌案,不归我们办理,已经移交给市局刑警支队。” 宝玉石节后,边合区如雨后春笋般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借着珠宝玉石店铺猛增的红利,一些相关服务项目,纷纷落地边合区。 “旻信”公司的业务订单,一下骤增了5倍。廖莎酒行的销售额,增加了4倍。 赵旻和廖莎从芬河口岸出境,来到俄罗斯,想重新扩大货源,增大进货量。 为了抢时间,两人乘飞机来到莫斯科,然后坐火车来到圣彼得堡。 廖莎在列宾美术学院学习了几年,圣彼得堡有些人脉。 赵旻让他重新联系了几个客户。 她优中选优,考虑了珠宝的品质和价格,最终选定一家珠宝公司,签订了2200万人民币的订购合同。 然后,赵旻陪廖莎来到“拉多加”酒厂。 这是俄罗斯最大的酒精生产企业之一,旗下有许多着名品牌,畅销全世界。 廖莎选购了三种品牌系列:沙皇伏特加系列;百丽斯特金酒系列;沃夫威士忌系列。 这天晚上,廖莎邀请了几个在圣彼得堡工作的校友,带着赵旻去了酒吧。 校友们听说廖莎在中国创业,而且十分成功,颇为羡慕。 廖莎此时已是他们中的有钱人。 他豪气干云,今夜喝酒管够。于是校友们情绪特别高涨,高呼廖莎乌拉,喝完伏特加,又喝威士忌,直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早起,赵旻的脑袋昏昏沉沉。 廖莎要带她去芬兰湾游览。 赵旻说:“我有件心事未了,你帮我寻个人……” 于是,赵旻将她第一次来圣彼得堡闯荡,被吴爽坑害的事说了,“廖莎,这个人一日找不到,我在圣彼得堡一日睡不着觉,你动员这里的人脉,一定帮我找到这个人。” 廖莎很是愤慨,拿起手机要给朋友拨打,却又放下了。 “表妹,我想问你,如果吴爽被我们找到,你怎么处置?” 赵旻说:“让她陪我钱,或者把她交给警察处理。” 廖莎摊开双手,“可是,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报警?时间过去这么久,你即使抓到吴爽,她还会有钱陪你?” 赵旻说:“发现被吴爽坑害,我那时在中国,与圣彼得堡万里之遥,又是两个国家,我怎么报警?” 廖莎说:“也许,你的同胞是被逼的呢?或者她有她的不得已呢?” 赵旻沉默了许久。 她抬起眼皮,“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追索吴爽?” 廖莎笑笑,“那是你的劫难,表妹,好人坏人不是那么随便定义的,这个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从我们绘画者的角度讲,还有黑白的混合色——灰色。” 赵旻长舒一口气,睫毛轻轻合上,“也许你是对的,你们搞艺术的人,内心都是那么柔软、纯善。” 廖莎在她肩膀拍拍。 “即使她是恶人,惩罚她的事有耶稣,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赵旻说:“好吧,我听你的,咱们把这时间用到正地方。” 赵旻和廖莎走出叶卡捷琳堡火车站。 一辆老式拉达轿车上,下来两个人,朝廖莎招手。 他们是廖莎姑姑家的孩子。 廖莎祖父响应号召,携家带口去伊尔库斯克创业,姑姑一家则继续在“达达村”生活。 后来不久,孩子们大了,都到叶卡捷琳堡工作,廖莎姑姑和姑父,便搬到市里跟孩子们生活在一起。 廖莎的姑父去世多年,他姑姑尚在,也已年逾古稀。 她见到赵旻十分激动,抱着她鸡啄米似的亲吻她的额头,嘴里一遍遍叫着安娜的名字…… 赵晓云切除了大半个胃后,虽然康复的差不多,但总感觉身体大不如前,精力也没有之前那么充沛。 但好在她经营了20多年,在俄罗斯有固定的合作伙伴鲍里斯,长期稳定的合作,使她和鲍里斯从商业伙伴变成了信任的朋友。 在国内,赵晓云也有长期合作的客户,她以诚信、仗义闻名,不随便抬价,不掺杂使假,赢得了客户的信任。 因此,虽然她的身体不如从前,但她凭借20年打下的坚实基础,仍然游刃有余地经营自己的松籽进口加工、销售产业。 这天上午9点,赵晓云来到松籽加工厂。 她去车间转了一圈,一切按部就班地在副厂长指挥下,正常运转。 赵晓云回到办公室,喝了一会儿茶,正想站起来往回走,沈杰的电话打了进来。 赵晓云接完电话,慢悠悠地沿着一条水泥路,向南边的商服区走去。 赵旻在办公室跟聂秀玉聊天。 桌上摆着一座水晶奖杯和一张大红证书,在苏州举办的全国天工玉雕展览中,他的一块玉雕作品“奔月”,荣获一等奖。 赵旻说:“你这次代表芬河市宝玉石分校去参赛,你获奖也是我们的骄傲,不仅给边合区增添了荣誉,也给咱们学校的展室,增加了一件重器。” 聂大师颇有些得意,“展览还没结束,就有人出高价购买,被我回绝了。” 赵旻向他竖起大拇指,“您放心,我不会食言,我将按照市场价将它收购下来,作为宝玉石学校的展品珍藏。” 赵晓云走了进来。 聂大师拿起奖杯和证书告辞。 赵旻调皮地问赵晓云,“你此时来,是不是又想在宝玉石学校食堂蹭饭吃?” 赵晓云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不许你这么说,好像我做姑姑的嘴巴有多馋,占你便宜似的。” 赵旻看看手表,11点12分,她站起来说:“走吧,咱俩慢慢溜达,到了食堂也该是吃饭时间。” 赵晓云说:“先不忙,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赵旻看她认真的样子,复又坐下,“您有什么重要的事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赵晓云说:“沈杰刚才又给我打电话了,他还是想请你去‘富康’兼任副总,帮他搭理芬河市的事宜,你就不要再拿捏了,答应他吧?” 第97章 新职&可我只是喜欢你 “这件事没得商量。” 赵旻说:“‘旻信’公司就够我忙的,我哪有精力去‘富康’干,那可是面向国际市场的大企业,我干不了,真的干不了!”赵旻连连摆手。 赵晓云叹口气,“沈杰不容易,老婆死了,家里有87岁的瘫痪父亲,他既要照顾老人,又要管理广州和顺德都有企业,芬河这边,他实在照顾不过来。” 赵旻说:“他父亲87岁了,又是瘫痪,咋不送敬老院?” “那样就好了。”赵晓云摆弄着手机,“沈杰是大孝子,他家虽然姊妹好几个,但他是老大,老爷子哪也不去,就赖在沈杰家不走。” 赵旻笑说:“他那么有钱,雇一个专职保姆伺候岂不是更好?” 赵晓云摇头,“沈杰试过了,现在也是聘着保姆伺候,但老爷子脑出血,压迫神经,情绪容易激动,还动不动骂人、打人。” “沈杰雇佣过几十个保姆,都被老爷子气跑了。” “他没有好办法,只好抬高工薪,别人每月给6000,他给,即使这样人家也不愿伺候他乖戾的父亲。” 赵旻证了怔,“这么说来,咱们真是有福气,安娜这么大岁数还能生活自理,头脑相对也清晰,真是咱们的福气。” 赵晓云垂眸,“沈杰的父亲旧思想严重,重男轻女,偏爱老大,把家族产业都交给沈杰搭理,得罪了其他姊妹,他们很少去看望老人。” “而老人全不在乎其他子女的感受,只要沈杰在面前就行,所以他盯沈杰就像盯犯人,一天见不到沈杰,就骂人、打人,不吃饭,不睡觉……” 赵旻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和忧虑。 “沈杰那么大老板,却拿他父亲没辙,被他拴住了,着实可怜,他确实不能总呆在边合区的‘富康’,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你说的太对了!”赵晓云鼓掌,眼里放光。 赵旻站起来,“怎么说来说去,又被你给绕进去了。” “你真是个老狐狸,狡猾狡猾的。不说了,再说食堂就没有好菜了。”赵旻拿起手机,朝门口走。 赵晓云却没动。 她一双眼睛哀求地看着赵旻,“小旻,你就看在沈杰可怜的份上,帮帮他吧?” 赵旻回头,歪着脑袋,一脸俏皮,“你这是代表沈杰求我,还是代表你自己?” 沈杰派到“富康”家具厂的副厂长叫丁伟,他是从顺德总厂来的。 丁伟的业务能力很强,国际市场也很熟悉,是个很好的业务厂长。 但虾有虾道,蟹有蟹道。 丁伟在顺德干得游刃有余,顺风顺水,但来到芬河市却让他焦头烂额,嘴起泡尿黄尿,睡不着觉。 首先是语言关。 许多员工听不懂他的鸟语。 所以他们沟通起来十分费劲,有时因为一件小事,丁伟要和员工说好半天,并且要加上手势,人家才勉强清楚他的意思,弄得丁伟口干舌燥,汗透衣衫,心浮气躁。 可丁伟是地道的老广,从小就说粤语,所以不论他怎样努力,就是说不好普通话。 还有一点,芬河作为东北的一个边境城市,风土人情,企业文化,衣食住行,都与南粤有着巨大的反差。 丁伟不熟悉这里的风俗,语言沟通又存在障碍,所以他在陌生的城市,要和许多部门和许多人打交道,他犹如一个酒蒙子,处处碰壁,处处要付出巨大的心血,才能将事情办得圆满。 有一次,丁伟参加一个酒局。 按照芬河市的规矩,上来一个菜,大家要喝一杯酒。 东北的酒杯大,一杯一两。既然客人提出规矩,丁伟不好反对,便跟着一道菜一杯酒地喝。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东北人忒实在,他们宴请客人,都要摆满满一桌菜,讲究的就是16个菜,或者18个菜。 吃不了? 吃不了也要摆满桌子。 这就是讲究! 这就是面子。 豪横! 结果,山珍海味还没摆满,丁伟就出溜到桌子底下了…… 丁伟来了个彻底的甩手掌柜。 他将所有与外界打交道的事,统统交给赵旻打理。 他只负责安全和保质保量地生产出合格产品,然后按照沈杰签订的合同,发往国外。 曹婧的脚很小,还没有余梓贤的巴掌长。 她横躺在洁白的床罩上,白嫩如春藕的脚丫,探到余梓贤的下巴,脚指甲上涂着藕荷色的指甲油。 余梓贤在脚丫上亲了亲,坐起来。他光着上身,胸肌十分发达。 他手机来了微信。 曹婧的脚丫在余梓贤的胸肌上摩擦。 终于,余梓贤放下手机,抓起那只白嫩的脚丫,放在脸庞上摩擦了几下,然后将脚丫放在眼前,“指甲有点长了。” 曹婧一脸柔媚,声音如糖,“我觉得也有点长。” 余梓贤下床,来到曹婧提包前,掏出一个小化妆包,回到床上。 这时曹婧的手机响了。 费威的声音传过来,“旅游鞋的出口关税,不断上涨,我昨天告诉余梓贤,让他今天去找你,你俩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破解这个难题,不然鞋厂的利润空间就被挤榨干净。” 曹婧瞄了对面余梓贤一眼。 他正端着她的脚修建指甲。 “我没见到余梓贤,估计待会儿他就会来找我。”曹婧的声音如莺婉转,她含笑看着余梓贤。 余梓贤放下曹婧的脚丫,面有不喜,“我们不是正在会面吗,你为何说没见到我?” 曹婧的表情不温不火,“可是,你没有跟我说费威交代的事。” 余梓贤冲完澡出来,只穿着一件小短裤,身材犹如健美运动员,“我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曹婧已化完妆,愈发神采奕奕。 她望着余梓贤健硕的身材,不仅眼眸流光,“我们去吃烤肉,顺便给你看一场好戏。” “还有别人参加吗?”余梓贤不解,“我不希望其他人打搅我俩吃饭。” 曹婧开始穿衣服,“我请客,我做主,让你白吃,还看好戏,你没得挑。” 余梓贤走过来,脸贴在曹婧脸上。 “越看你越有霸道总裁的味道,曹姐,是不是你在家也是这个范儿,邵坤被你拿捏得不要不要的。” 曹婧躲开余梓贤的脸,“你是我的什么人?余梓贤,不要议论我的家庭,你还没有资格。” 余梓贤被曹婧搞蒙了。 这个温柔似水,宛若江南美女那么婉柔的女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余梓贤问。 曹婧对着镜子查看妆容,扭头莞尔,“伴侣,很好的性伴侣。” 余梓贤怅然若失,“曹姐,我有机会吗?” 曹婧说:“没有。” 余梓贤说:“可是,我爱你。” 曹婧灿然一笑,手指甲轻轻地划过余梓贤下巴。 “可我只是喜欢你。” 第98章 请你看好戏&费威的反常举动 “明栀”烤肉是芬河市最好的烤肉,老板曾在韩国烧烤城打工6年。 曹婧事先订了雅间,二楼最里面。 余梓贤推开雅间的门,曹婧紧跟其后走进来,“金禾”的招商部总监助理李颖站起来,“余总,曹总,里面坐。” 余梓贤有些懵圈。 李颖是招商部的人,他和曹婧的分管业务,与她八竿子打不着。 可是李颖为何在这里? 而且显然,她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曹婧回身关上门,推着余梓贤走到里边坐下。 雅间很大,10人台,曹婧预定时,按10个人头给老板付了押金,才没有被别人抢到。 曹婧带来两瓶好酒,三人边吃烤肉,边闲聊喝酒。 李颖显然很拘谨。 她不知道两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副总,请自己吃烤肉几个意思? 但看得出来,李颖很兴奋,毕竟像她这样最底层的一个助理,平时不要说高高在上的副总请她吃饭,就是那些高级别的职员,也不屑于请她吃饭的。 李颖想,也许老天开眼,自己的好运要来了。 于是她特别殷勤,包揽了烤肉、倒酒、夹菜,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半个小时后,三人喝光了一瓶高度白酒。 李颖拿起另一瓶,“曹总,开酒吗?” 曹婧说:“给我,我来开。” 李颖迟疑了下,把酒瓶递给李颖。 曹婧没有开酒,手里拿着酒瓶,“余总,你看李颖的美甲多漂亮。” 余梓贤的目光转向李颖的指甲,长长的指甲涂着豆蔻色的指甲油,还镶了几颗小钻。 “余总,想不想看看李颖的脚指甲?” 曹婧笑脸盈盈,“咱俩打个赌怎样,李颖的脚指甲,涂的颜色应该是血红色的,你信不信?” 余梓贤没有说话,表明他一贯的风格,不苟言笑,不善玩笑。 “李颖,你把鞋和袜子脱了,让余总欣赏欣赏。”曹婧的脸上如沐春风。 李颖迟疑了一下。 曹婧微笑着耸耸肩,示意她赶快。 衣领脱下了袜子,脚指甲的颜色是深蓝色。 余梓贤瞥了一眼,嘴角挤出一抹嗤笑。 曹婧拉开身边凳子,“李颖,把脚放在上面,让余总看看是究竟是不是血红色?” 李颖又是迟疑,她看了看曹婧,看了看余梓贤,又看了看曹婧。 曹婧满脸的微笑,亲切平和。 李颖试探着把脚放在凳子上。 “嘭!” 闷响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惊叫。 余梓贤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颖的小脚指甲被血染红,鲜红的血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李颖疼得身子痉挛,眼泪噗噗而出。 本能促使她把脚丫从凳子上抽回,落在瓷砖上。雪白的瓷砖,早已被鲜血染红。 “怎么把脚拿下去了?”余曹婧的笑脸突然充满了阴鸷。 “余总还没看清楚,快把你的脚放在凳子上。” “我,我……” 李颖低声哭泣,抬起泪眼迷惑地望着曹婧。 “把脚放上来!”曹婧的声音冷得像冰。 李颖的脚颤巍巍地放在凳子上,脚丫被鲜血染红了。 曹婧的眼睛看着酒瓶,手里把玩着,“想不想把其他脚指甲也染红?” “不,不用,曹总……”李颖嘤嘤地哭泣,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曹婧,等待她给出一个被虐的理由。 “说吧,谁指使你指派胡格,将大榆树偷偷砍倒的?”曹婧的眼睛仍没离开酒瓶。 “我,我不知道……” “嘭!”酒瓶毫无征兆地砸在脚指甲上。 “啊!”李颖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她的脚腿剧烈地抽搐着,她失声哀哭,“是,是葛树林让我找胡格干的。” 晚上9点,曹婧和余梓贤走出“明栀”烤肉店。 夏夜的风很温柔,树上有知了在鸣叫。 余梓贤问:“你会把李颖的招供,告诉费威吗?” “我干嘛要举报徐波,”曹婧莞尔一笑,声音柔柔,“这样对我有什么益处吗?我只是攥着他的小辫子罢了。” 余梓贤朝远处的出租车招手,出租车叫了一声开过来。 余梓贤打开车门,伸了个邀请的手势。 “我自己打车走。”曹婧拒绝。 “不过我提醒你,我不希望你拿李颖的话,去费威那做投名状。” 10月27日上午,财务总监戴成田将一份报表放在费威面前。 费威快速浏览了一遍报表。 然后她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真没想到,‘富康’才投产4个月,销售形势如此看好,看来沈杰还是很有眼界的。” 戴成田说:“‘富康’的产品很快就打入了欧洲市场,据说订单已经排到明年6月份。” “沈杰的产品很有市场竞争力,算是互贸区成立以来,引进的最有成效和经济效益的企业,这一点,费总功不可没。” 费威知他在拍马屁,但心里很舒服,“把这份报表,分发至客商合作委员会的所有中层,给大家提振一下士气。” 戴成田微微一怔,“可是,这是‘富康’的统计数据,如果分发范围这么广,可能涉及行业保密。” 费威点点头,“既然这样,你们弄一个情况通报,将‘富康’的主要经济数据予以通报,算是一种表扬。” 晚上,余梓贤和穆青在“芬河云锦”有一个招待。 5点50分,两人的轿车几乎同时驶进地下停车场。 余梓贤停好车,穆青也从车上下来。 余梓贤瞄了眼穆青的仿古越野吉普车,眼里露出艳羡的目光,“又换了一台?” 穆青笑笑,“觉得这台仿古车好玩,惦记了我好几宿,睡不着觉,没办法才把原来的越野车卖了。” 余梓贤点点头,“确实不错。”他迈开长腿,朝出口处走去。 电梯里,穆青好看的脸映在镜子上,对着镜子整理头发,“那份通报看了吗?” 余梓贤说:“看了。” 穆青弯腰,纸巾擦鞋,“费总的举动有些反常,难道她想用‘富康’的数据,刺激边合区的其他企业?” 余梓贤看着他的脊背,“费总的用意看不明白,也许你的猜测对。” 穆青直起腰,将不甚脏污的纸巾攥在手里,“乱弹琴,哪个师娘给她出的馊主意,她这是要给自己惹祸的。” 余梓贤揶揄地笑笑,“穆总监是要通揽全局吗,可惜啊,费威事先没跟你磋商,那么你只好去找费威进谏,让她把通报收回来。” 叮铃一声,电梯门打开。 余梓贤走出去,留给穆青一个宽阔的、肌肉发达的后背。 “苗氏”集团的指接板厂。 高大门楼的对面,是一个绿色琉璃影壁,中间镶嵌着一块巨大紫水晶毛坯。绿色琉璃瓦仿古建筑的4层办公楼,矗立在迎门右侧。 办公楼地下室。 宽大的餐厅装饰奢华,一张旋转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景德镇全套餐具。 忽然,靠墙的酒柜发出一阵响动。 酒柜移到一边,犹如一扇门被打开,看清里面是一间麻将室,苗成和邵坤、魏东、徐波,以及于菲菲等人,从里边走出来。 第99章 密室有谋&谈判就是一场博弈 苗小乐张罗众人落座,于菲菲指挥服务员将众人面前的酒杯倒满红酒。 苗成举起酒杯,与左右的邵坤和徐波碰杯,“新淘的法国拉菲,你们尝尝。” 水晶酒具碰撞声清脆悦耳。 邵坤举起酒杯,“苗董总是这么够意思,淘到好酒不忘弟兄们,我敬你一杯。” 于菲菲说:“苗董从不吃独食,红酒昨天到,他今天就让我请各位来品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苗成笑着与邵坤碰杯,“美味不可独享嘛。” 魏东放下酒杯,看着于菲菲领口开得很低的胸口,“苗董,你此话当真,美味真的不独享?” 苗成秒董魏东的话,他看了眼苗小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徐波眼神给于菲菲示意,“灌倒他。” 于菲菲会意,站起身,端起酒杯走到魏东面前,媚眼迷离,嗲声道:“魏董,祝贺你刚才大赢,咱俩干两杯。” 徐波起哄,“魏董不要扭捏,人家大美女敬酒,你不仅要喝酒,还要把你赢我们的钱,分给美女一半。” 苗成说:“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老魏一身骚,咋在他身上不灵了,让他赢了我们几十万,天地不公。” 于菲菲纠缠魏东,两人喝得热闹。 苗小乐对这种长辈间的酒局不是很自在,他想逃脱,却又不敢,恰好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借机开溜。 徐波跟苗成碰了一下杯,两人各自喝掉杯中酒。 苗成说:“你们整的那个通报,什么意思?” 邵坤插话,“互贸区到边合区七八年,也没见你们搞过这种通报,费威是不是疯了?” 徐波说:“我也是看到通报才知晓的,费威这个人,做事从不给自己留余地,特别自恋,特别傲慢。” 苗成抽出一支烟,分别递给邵坤和徐波。 徐波拿起桌上打火机给苗成点燃,又将自己的香烟点燃。邵坤则自己将香烟点燃。 苗成吐出一口烟圈,“这个费威,不好摆弄吧,老徐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受气?” 邵坤耸肩揶揄,“没准老徐就喜欢这一壶,有个漂亮的小娘们骑在脑袋上,他做梦都得笑醒。” 徐波骂道:“妈的,赵莉那个臭娘们就够难缠的,没想到她女儿更难缠。” “她不仅提拔曹婧当副总,把我的职权分走一部分,还成立了什么客商合作委员会,让余梓贤具体主抓,我的权力被肢解的七零八落。” 苗成说:“现在‘富康’效益这么好,费威更得张狂,徐波,你在边合区要被边缘化了。” 徐波嗤笑一声,反唇相讥,“苗董,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啊。” 苗成的脸被烟雾遮挡,他挥手驱赶,“你不是要拉我下水,一起对付费威吧?” 徐波说:“自从‘富康’落户边合区,‘苗氏’的风头还在吗?你的芬河市最大外经贸企业家名号,恐怕不久就要易人了……” 费威和穆青进入“芬河云锦”酒店地下停车场。 两人都有了些酒意。 他们和柳梅刚陪俄罗斯客户安德洛夫吃完饭,费威喝的有点多,穆青怕她吐在酒店,搀着她先行离开,而柳梅则留在酒店结账善后。 安德洛夫是费强时的俄方合作伙伴。 他的旅游鞋一直出口给安德洛夫。费强死后,赵莉接过“吉宇”旅游鞋厂,仍然与安德洛夫合作。 赵莉患癌,费威接手边合区。 安德洛夫害怕她另寻合作商,便来到中国,主动与费威接洽,希望继续进口“吉宇”的旅游鞋。 费威进行了市场调研。 她知道这些年安德洛夫凭借“吉宇”旅游鞋,在俄罗斯赚得盆满钵满,由一个小代销商,一跃成为在俄远东和西伯利亚、高加索等地闻名的大商人。 于是,费威欲擒故纵。 “实在不好意思,我已经与两拨俄罗斯客户进行了谈判,他们很想代理‘吉宇’旅游鞋,给出的价格也很高。” 安德洛夫急了,“费威小姐,您可不能跟他们合作啊,他们是新手,在俄罗斯没有我这么庞大的销售网络,如果您与他们合作,势必会影响‘吉宇’的销售业绩。” 费威不动声色,“可是,他们的确很有诚意,而且给出的价格,也确实比你给的高。” 安德洛夫无奈,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真害怕失去“吉宇”这块肥肉,“好吧,费总,只要您还和我合作,我可以适当地提高价格。” 费威想了想,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既然您这么诚恳,您又是先父和家母一直合作的伙伴,我也不是不懂感情的。” “这样吧,那两个俄罗斯商人给出的价格,是在我原有出口价格上上涨4个百分点,如果您给我涨2个百分点,我就跟你合作。” 安德洛夫猴精。 他怀疑,根本就没有什么翘行的两个俄罗斯人,只不过费威以此要挟,故意要抬高价格。 可他看费威那精明强干,一脸笃定的样子,他又不敢去赌,被迫同意了费威的涨价要求。 …… 费威与安德洛夫进行了3轮谈判。 这个家伙看起来粗壮的像一头公熊,但脑子亮光的紧。 3轮谈判,他仍然不松口,不肯涨价。 可费威也不松口,她仍希望安德洛夫能将利润空间压缩一点,给她点喘息的机会。 今年以来,俄方进口关税发生了变化。 国内原材料涨价,费威的旅游鞋厂濒临亏损,她很着急,可又没有更好的方法解决,于是她把希望寄予安德洛夫,她知道对方的利润空间很大。 可是,安德洛夫善会打太极。 去年费威刚接掌“吉宇”鞋业,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逼迫他涨价2个百分点,压缩了安德洛夫的利润空间,令他十分不爽。 安德洛夫的心里,一直对年轻的费威耿耿于怀。 博弈! 商业谈判就是一场博弈。 同时也是一场耐心和耐力的拉力赛。 犹如两人直视,比的就是谁先将眼光挪开。 费威知道,安德洛夫喜欢喝酒,她便和柳梅轮番进攻,频频跟安德洛夫碰杯,寄希望这家伙被酒精麻醉后,大脑失控,答应她的请求。 可安德洛夫的酒量奇大,他也很聪明,早看穿了费威的心思。 于是,北极熊跟小龙女,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直到最后,安德洛夫故作醉态。 费威以为他真喝多了,再次提出上涨2个点的要求。 安德洛夫内心一笑,“不可能的,费总,如果我上涨了2个点,那我就会亏钱。” 费威却已经喝多了,“老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利润空间有多大,我告诉你,要是我的‘吉宇’倒闭,你也将失去赚钱的机会……” 第100章 博弈&暧昧的照片 安德洛夫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费威小姐,你不要危言耸听,去年你接掌‘吉宇’,逼我上涨了2个点,让我差点亏损,今年你又搞同样的把戏,我不会第二次上当了。” 酒精的作用下,费威的脸颊和脖子都红了,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安德洛夫,“老安,我真的没有撒谎,我目前真的很困难……” 柳梅帮腔,“费总现在确实很困难,‘吉宇’效益下滑严重,濒临亏损,如果出口价格上不来,企业真的就要减产,等待倒闭了。” “费威小姐,你的困境我深表同情,但那需要你加强管理,从内部挖潜,减少成本,而不是一味地强迫我涨价。”安德洛夫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穆青见费威喝得太多,他也早看出两人各怀心思。 但是,他没做过多的表现,只是安静地喝酒。 期间,他和安德洛夫碰了一次杯。他傲慢的眼睛,始终冷静地观察着费威和安德洛夫表演、博弈。 他不是不想把安德洛夫灌醉。 他只要再跟这家伙碰几次杯,安德洛夫肯定会成烂泥。 但穆青看穿了,安德洛夫是个老狐狸,他即使烂醉如泥,也不会答应费威的要求。 他这是报去年的一箭之仇。何况形势发生了逆转,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中。 穆青最近胃肠不太好,他不想为了“吉宇”豁出命去拼酒。 虽然费威把他拉来作陪,意有把他当作嫡系,但穆青不想这么快投靠她。 费威、徐波和曹婧三足鼎立。 他们都想拉拢他,把他打造成嫡系,但穆青有穆青的骄傲和自尊,他不想投靠谁,他来芬河市只是为了躲避父母。 费威走路有些不稳,摇晃趔趄。 穆青用力架着她的胳膊,使她不至于跌倒。 突然,费威胃部一阵痉挛,她张开嘴就要吐。穆青连忙将她架到垃圾桶处。 费威弯腰干呕,穆青在她后背摩挲。 费威嘴里流出一些液体,却没有吐出来。 费威吐的眼泪都出来了,很难受的样子。 她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把脑袋靠在穆青的肩膀上…… 邹阳进来通报,“费总,有个姓徐的男士,说是你的老熟人,他想见你。” 费威的眸光从电脑上收回,眉头微皱。 “我来芬河时间短,并不认识姓徐的人,不见。” “邹阳,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会见闲人,你是我的秘书,如果挡不住闲人来打搅我,你就另觅高枝吧。” 邹阳额头吓出冷汗,磕巴起来,“我差点跟他打起来,可他很冲,他,他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邹阳把一只翡翠貔貅放在费威面前的桌子上。 费威像被烫着似的,差点跳起来。 她看着貔貅的眼睛立马瞪大,脸色苍白如纸,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菲咖”咖啡馆。 徐凌文喝了口咖啡,朝费威竖起大拇指。 “别说,这么偏远的一个小小边合区,咖啡却很有档次。” 费威面前的咖啡没有动,“不要东拉西扯,说吧,你跑这么远来找我,什么事?” 徐凌文往咖啡杯里加了块糖,慢慢搅拌着。 “难道,这是从俄罗斯进口的咖啡?费威,等我走的时候,你给我多带些。” 费威脑袋凑前,“徐凌文,你不要跟我玩这套,顾左右而言他,有意思吗?” 徐凌文喝了口咖啡,吧嗒嘴巴。 “不错,这咖啡真不错!唉,就冲这美味的咖啡,我也得在芬河市多呆些日子,实在不行就常驻。” 费威终于被徐凌文激怒了。 她拿起手包站起来,“你要是喜欢喝,自己在这喝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徐凌文伸手阻拦,笑眯眯地,“都做了边合区老板,脾气怎么还这么大,费威,前老公可提醒你啊,现在你做的是国际买卖,手上掌管着几十家外贸企业,几十亿的资产,你可要稳坐中军帐啊,坐下。” 旁边有人朝这边看。 费威朝徐凌文翻了个白眼,复又坐下,“徐凌文,我给你5分钟,如果你再整没用的,我立马走人。” 徐凌文叹口气,“既然你这么着急,那你自己看吧。” “啪”的一声,一个纸袋扔在费威面前。 费威疑惑地打开纸袋,几张照片呈现眼前:她将脑袋靠在穆青的肩膀上,她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样子;她弯着腰,穆青一手扯住她的胳膊,一手在她后背上摩挲…… 这是她昨天喝醉酒,在“芬河云锦”地下停车场呕吐时的场景,被徐凌文从不同的角度拍下来,两个人的动作便显得很亲近、暧昧。 “无耻!”费威欲将照片撕碎。 “使劲撕,撕得越碎越好。” 徐凌文说,“不过你似乎脑子有病,既然我拍了下来,我的手机里肯定还有留存。” 费威瞪视着徐凌文。 她眼里似乎火山喷发,灼热的岩浆似乎要把人熔化。 “给我1000万。”徐凌文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 “休想!” 费威说:“徐凌文,不要说那些照片说明不了啥,即使我和穆青发生了什么,你也管不着,因为我和他都是单身。” 徐凌文呵呵冷笑,“老母牛吃嫩草,霸道总裁与小鲜肉部下停车场偷情……” “亲爱的费总,我要是以这个标题把照片发到网上,你猜好不好玩?” 费威的手机响了,显示是赵旻打过来的。 她突然有种获救了的感觉,果断地按下了接听键。 “费总,你在哪呢,我和丁伟有事找您。”赵旻的口气似乎很急。 费威路过邹阳办公室,邹阳小跑着出来。 “赵旻和丁伟呢?”费威边走边问。 “在小会议室。”邹阳说。 费威走进小会议室,赵旻和丁伟一边喝茶,一边聊着什么。 赵旻和丁伟见费威进来,双双站起来。 费威在他们对面坐下,“两位副总一起来找我,想必不是为了‘吉宇’制鞋。” 丁伟看了看赵旻,示意她说话。 赵旻说:“您说的对,我们这边事情的确很棘手,我们想请费总想办法帮助解决。” 费威微蹙眉头,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这是‘富康’的原木库存表。” 赵旻将一份报表递给费威。 “两个月来,俄罗斯进口的水曲柳、黄菠萝和红松等珍惜原木,逐渐呈下降趋势。” “到这个月,几乎就没有进口过,如果按照这种趋势,‘富康’库存的原木将使用殆尽,‘富康’即将面临停产。” 第101章 头比球大&毫无头绪 费威脑袋比球大。 刚才被徐凌文拿照片勒索,她就不知如何是好,现在赵旻和丁伟把更大的难题交给她,她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们想办法了没有?”费威听见自己的话,像从太空发出的一样,缥缈、无力。 赵旻说:“我们的进口原木,一直由俄方的谢尔盖供应,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都说俄罗斯今年冬天雪太大,致使林场无法采伐。” 费威来到芬河市后,只去过两次俄罗斯,一次是陪江大路去俄方访问,一次陪沈杰去俄方考察原木市场。 她见过谢尔盖。 这是个秃顶的50多岁男人,一双小眼睛不停翻转,一看就是精明的家伙。 据说他在乌苏市一带很有能量,垄断了西伯利亚将近一半的木材市场。 赵旻继续说:“我邀请谢尔盖来中方会谈,他几次都拒绝了。” 费威说:“既然他不愿来,那你们就去俄罗斯跟他谈,我不相信俄罗斯木材产量那么大,没有以前采伐下来的库存?” 赵旻眼里闪过失望的情绪。 “我也是这么说的,实在不行我和丁总去俄罗斯跟他谈,可谢尔盖总是推脱,他说即使我们去了也没用,以前的库存售罄了。” 费威感觉头疼欲裂。 “你们不要着急,咱们一起慢慢想办法。”她用力在太阳穴上掐了几下。 丁伟说:“能不急吗?再不进口原木,一个月后就要停产,我们将无法给欧美客户发货,签订的供货合同就将违约,那可是天价违约金啊。” 夜晚的“金禾”大厦,22层灯火通明。 费威连夜召开会议,商议如何解决“富康”家具的进口原木供应问题。 会议召开了一个多小时,客商合作委员会的中高层们,也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费威检讨,“我们忽视了与俄罗斯相关部门和人员的沟通,这是我的责任。” “我以为,边合区的企业以前和俄方做生意,具有固定的客户,原料来源十分稳定,销售市场也很顺畅,便没有倾注太多精力关注,可现在‘富康’的问题突然显现,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将我们的短板一下暴露出来,让我们束手无措。” 余梓贤说:“费总说的对,我们以前确实对俄方市场太过自信,太过乐观,缺乏危机意识,缺少应急手段,所以才打了我们一个搓手不急。” 赵佳璐十分不屑,“孩子死了,才来奶,现在说这话有屁用?” 柳梅皱眉,“佳璐,我们这不是在反思吗,反思也是一种进步,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赵佳璐冷笑,“还亡羊补牢,羊都死了,你再把羊圈砌成监狱那样牢靠,也解决不了啥,羊早被狼叼走了!” 余梓贤看不下去赵佳璐的阴阳怪气。 他板着面孔教训,“赵佳璐,按照你的逻辑,我们没必要坐在这里讨论商量了,等死是吗?” 赵佳璐虽生性,但却畏惧余梓贤。 他的职位比他高几个档次,他的肌肉比他强壮,“我,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赵佳璐没有了嚣张气焰。 余梓贤向赵佳璐投去厌烦一瞥。 “费总,我觉得应该未雨绸缪,即使‘富康’这次危机挺过来,我们也应该学会狡兔三窟,不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葛树林捋了捋仅剩的几根头发,慢条斯理地说:“余总,你未免太超前了,‘富康’眼前的危机尚未度过,你却空谈以后的事,未免有些纸上谈兵。” 徐波接过葛树林的话茬,“费总,我建议与‘富康’配合,派出精兵强将,进行市场调研,看看俄罗斯原木断供,究竟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穆青嘴唇勾起,一抹嘲讽溢于言表。 “可是,‘富康’现在最急需的,是赶紧把原木运进来,不然停产后他们将面临巨额索赔。” 徐波将身子坐直,清了清嗓子。 “余总的方案很好,我完全支持,不打无把握之仗,只有完全了解清楚原因,才能有的放矢。” 穆青脸上现出嘲讽,低声跟柳梅耳语,“说了半天,都是车轱辘话,压根就没拿出具体可行的解决方案。” 柳梅知他一向自视甚高,便呛声,“可是,你有什么好办法?跟费总说啊?” 穆青白她一眼。转过头不再看她。 柳梅暗暗窃笑,花枝乱颤。 费威一脸愁容,“好吧,既然大家没有破解之法,我们姑且按照余总的意见办。余总,这件事你牵头,穆青和柳梅配合,会后立即与赵旻和丁伟联系。” 曹婧在会上一句未发。 她始终优雅地坐在那里,微笑着倾听每一个人的发言。 会后,她给余梓贤发微信:费总让你挑头,是把烫手山芋扔给你。 余梓贤回复:我知道。可我不得不接。 曹婧:为什么要提建议? 余梓贤:即使我不提,费总也得把这事按在我头上。 曹婧:此时麻烦,干好了成绩是费威的,搞砸了,你背锅。大哭,大哭,大哭。 余梓贤:大哭,大哭,大哭。 曹婧:抱抱,抱抱,抱抱…… 按照客商合作委员会领导分工,徐波包扶苗成的指接板厂。 第二天上午,徐波在办公室喝了一杯茶,就下楼来到苗成的指接板厂。 苗成从保险柜掏出两盒茶叶,扔给徐波一盒。 “云南大树茶,据说这棵树的树龄超过了7千年。” 于菲菲打开大树茶,娇嗔地说:“苗总喝茶都喝成行家了,每一种名茶,他都收藏,并能如数家珍地说出它的产地、品质和特色。” 徐波的手按在茶叶盒上,“菲菲啊,好好跟着苗董学吧,人才就是人才,假使他不搞外经贸,他在其他行业也会是翘楚。” 苗成说:“菲菲忽悠我也就罢了,怎么徐总你也跟着起哄?” 徐波一本正地说:“我不是起哄,苗董,我这个人你知道,一般人不入我的法眼,可你不同,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于菲菲将两杯茶,分别放在苗成和徐波面前,自己也倒了一杯。 苗成喝了一口茶,“老徐,听说费威昨晚给你们开会了?” 徐波呵呵一笑,“十几个人呛呛了两个小时,意见分歧很大。” 苗成问收敛笑容,显得有些关切,“最后想出破解之法没有?” 徐波撇撇嘴,“一帮纸上谈兵的家伙,不是没出过国的,就是嘴上没毛的娘们,你想这些虾兵蟹将,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于菲菲插话,“那也得有个结论吧?” 第102章 你的要挟很无耻&生日夜的眼泪 徐波呵呵笑了,“有,有结论,调查研究。我提的建议。” “真有你的,老徐。”苗成不由得意地笑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沈杰自以为是过江龙,太他妈不知天高地厚了。” 徐波阴鸷地笑了,“是啊,沈杰想在芬河市搞外经贸,不来您这拜码头,还想从事进口木材生意,他的确小瞧了苗董的能量。” 苗成端起茶杯,朝徐波举了举,徐波的茶杯朝他举了举,两人相视会意,喝掉茶水。 徐波说:“苗董的芬河市外经贸老大位置,这头把交椅,不是谁想撼动,就能轻易撼动的。” 苗成哈哈大笑。 下午5点50分。 “金禾”集团职员们纷纷走出办公大楼。 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 徐凌文强行闯入费威办公室。 邹阳跟在徐凌文后边,“你不能进去,啊……” 邹阳的鼻子挨了一拳。 鲜血流了下来。但他顾不得擦鼻血,仍死死地拽住徐凌文的衣袖,“你再不走,我呼叫保安了。” “好啊,你现在马上呼叫保安上来。”徐凌文猛地甩开邹阳的手。 费威从办公室出来,朝邹阳挥手,“下去吧,把你的鼻血弄一弄。” 徐凌文大咧咧翘起了二郎腿,“想好了吗?1000万,钱到手,我立马走人,不再纠缠你。” 费威怒目而视,“你有脸吗?” 徐凌文呵呵,“我有脸啊,而且我的脸还很英俊,不然当初你怎能被我吸引?” “恶心!”费威眉头紧蹙。 “我不觉得恶心,相反我到感觉很甜心。”徐凌文似乎有意恶心费威,“我不是啰嗦的人,可你却很啰嗦,像个老太婆。” 费威忍住怒火,但她的眼里却有火山在爆发。 “我不可能再给你钱的,离婚的时候,我爸给你的那些钱足够你用3辈子,徐凌文,我们当初是怎么约定的,一次性解决,你永远不再纠缠我……”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的钱花完了,我只好来找你。”徐凌文换了一个姿势,将另一只腿翘了起来。 “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不然不可能把那么多钱败光。”费威看向徐凌文的眼里,满是鄙夷。 “那钱是我的,怎么花钱,你管不着。”徐凌文说。 “好,我不管你怎么花光的,但是我警告你,”费威指着徐凌文,眼露寒芒,“你休想再从我这讹诈一分钱,休想!” “你必须给我!” 徐凌文冷笑一声,“费威,我的青春是你耽误的,你必须给我补偿。如果不跟你结婚,我他妈早就自主创业成功,成为有钱人了。” “可是现在我36岁了,不要说自主创业太晚,就是去应聘,人家也不要我。所以,我在你这失去的青春和金钱,你必须给我补偿。” “歪理邪说!” 费威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徐凌文,你太无耻!” 徐凌文却不耐烦起来,“费威,别整没用的,到底给不给钱?” “不给!” 费威生冷地回绝。 “好,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费威,很快你们的工作群和边合区的广告栏里,就会有你和小鲜肉偷情的照片。”徐凌文一脸恶毒。 “随便!”费威说,“还有什么恶心我的手段,你尽管使出来,老娘我不会惯着你,我的法务部门也不是吃醋的。” 徐凌文愣怔了3秒。 他傻傻地看着费威。 而费威则把头高昂起来,不屑地瞥着徐凌文。 徐凌文掏出手机,翻找出一个电话号码,拨打过去,“赵莉,我是徐凌文……” “操你妈!” 费威大吼一声,疯子般扑过去。 晚上6点30分。 “金禾”大楼外的霓虹突然闪亮起来,同时,边合区商服区的路灯一起点亮。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灯光朦胧,犹如童话世界。 费威眼睛红肿,胸脯似有万顷波涛,汹涌激荡。 “狗日的,徐凌文,你不得好死!” 费威的眼里氤氲起一层泪雾。 她恨自己是个女儿身,被徐凌文如此欺辱,她却不能将他按倒在地,狠狠教训他一顿。 手机突然叫起来。 费威吓得一个激灵。她下意识抓起手机,母亲的声音传出来,“小威,怎么回事?徐凌文给我打电话,只说了一句话,他就撂下了,怎么回事?” 费威平复情绪,“妈,我不知道他为啥给你打电话,也许他关心您的病情吧?” 赵莉嘟囔,“莫名其妙。他怎么知道我得了癌症?这个混蛋,没去骚扰你吧?” “没有。”费威说,“他不敢来惹我。” 赵莉说:“那就好。”她的话语突然变得温柔,“抱歉,孩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给你忘记了,sorry。” 费威忽然愣怔。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怎么忘记了? 费威给柳梅打手机,铃声响了一下,被按下了。 她再打,还是被按下。 费威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悲哀的河流。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孤独、寂寞、哀伤、无助,如滔天巨浪将她瞬间淹没。 一行冰凉的泪水,无声滑落在脸颊上。 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响起,来人了。 费威连忙拭去眼泪,恢复往日霸道总裁风范。 柳梅笑吟吟走进来。 “生日夜一个人枯坐办公室,孤独了吧,接二连三给我打电话,害得我差点让电梯夹了脑袋。” 费威没说话,默默地看着柳梅。 “怎么了?你刚才哭了?”柳梅发现了她脸上的泪痕。 “王八蛋,徐凌文你是个王八蛋,害得我生日夜哭泣。”费威突然变得无比地狰狞。 “走吧,酒吧我预定好了。” 柳梅拿起一张纸巾,在费威眼睑擦了擦,“赶紧补补妆。至于谁惹你,要你将他碎尸万段,一会儿你再跟我诉苦。” 柳梅走进赵佳璐办公室,门开着,却没有他的影子。 柳梅以为他去了卫生间,坐在沙发上等待。 可是10分钟过去了,赵佳璐仍没回来。 柳梅给他打手机,“你在哪?” 赵佳璐正在保安队胡格的办公室,几个人不亦乐乎地斗地主。 赵佳璐见是柳梅的电话,手放在嘴唇上,让其他人噤声,“柳总监,我在办公室。” 柳梅嗤笑一声,“这么说,你会隐身术了?” 赵佳璐心里一惊,知道柳梅去了他办公室,扔下扑克慌忙而逃。 赵佳璐满头大汗跑回办公室。 果然柳梅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地看着他进来。 赵佳璐的心脏,惶惶地狂跳,“这个娘们生气了。” 第103章 漂亮女人发起狠&绞肉机 “哎,我闹肚子,在洗手间蹲得腿麻。”赵佳璐躲闪开柳梅的怒目,撒谎道。 柳梅看穿了他,却没有说破。 “我不管你干什么去了,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柳梅向他抛去一个微笑。 赵佳璐微微一怔。 这是柳大美女第一次正眼瞧她。 “说吧,还有什么事是柳总监摆不平的?”赵佳璐也不再吊儿郎当,换上一副正人君子之态。 “你外甥女被人欺负、要挟了。”柳梅将徐凌文纠缠、要挟费威的事,跟赵佳璐说了一遍。 “嘁,我还当公司的重要事情,就这?”赵佳璐恢复了往日的痞气,“这件事,我管不了。” 柳梅收起笑脸,白了他一眼。 “俗话说,姑舅亲是真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赵佳璐,你是费威的舅舅,难道你就看着她被人欺负?” 赵佳璐冷笑,“她们费家人做事不地道,赵莉以前一百个看我不顺眼,处处为难我,我凭啥帮她女儿?” “赵佳璐,说话要讲良心。你和费家的事,是你胡搅蛮缠,怨不得赵莉总。”柳梅说。 “即使你对赵莉总有气,但费威没有为难你吧,她父亲死了,母亲得了癌症,她现在被人欺负,你作为长辈,就忍心看着?你还是人吗?” 柳梅给徐凌文打电话。 徐凌文十分警惕,“你是谁,干什么的?” 柳梅的声音透着狐媚,“徐先生,我是‘金禾’集团的公关部总监,柳梅。” 徐凌文事先了解了“金禾”集团情况,知道柳梅的身份,“可是柳总监,我并不认识你,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 柳梅继续着声音陷阱,“徐先生,我受费威董事长之托,想跟你谈谈您与她之间的事。” 徐凌文说:“我不跟你谈,我只跟费威谈。” 柳梅叹口气,“徐先生,费总被你气病了,她不想见你,委托我这个公关总监,来将你攻克,怎么你不想见我吗,我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徐凌文嗤笑,“一个芬河市,能有什么大美女,你不要逗我了。” 柳梅说:“那好吧,费总给我一个权限,最多给你800万,既然你不想要,我回去复命好了。” 徐凌文走出酒店大门。 他看见一辆黄色宝马停在左侧前方30米,他迟疑着不动。 柳梅从黄色宝马车下来,媚笑着朝他招手。 徐凌文见柳梅果然是个美女,放松了警惕,朝柳梅走去。 黄色宝马驶进一个荒芜的大院。 这是一个废弃的、等待开发的屠宰场,院里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蒿草。 胡格和赵佳璐押着徐凌文下了车。 他脑袋上套着一只黑套。 徐凌文被押进一个空旷的车间。 头套被摘去,他看见两个凶神恶煞的纹身男人。 “你,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徐凌文的声音颤抖着。 胡格没有说话,推上电闸,将一只死猪扔在案板上。 接着机器声响起,一个个倒吊着的钢钩传送过来。 胡格将死猪挂在钢钩上。 然后他拿着一把杀猪刀拿,刺啦一声,杀猪刀将死猪开膛破肚…… 徐凌文看得心惊胆寒。 他的腿肚子颤栗,颤着声音说:“你,你们要干什么?” 赵佳璐拿起一把杀猪刀,在死猪身上捅了一刀。 “没事,请你来这里看看,死猪是如何被肢解的。” 徐凌文梗了梗脖子,“你们不用吓唬我,我不怕死,既然我敢一个人来芬河市……” “啪。”胡格猛地抽了徐凌文一巴掌。 “你以为杀了你,还会留下一点痕迹吗?” 胡格将徐凌文拖到另一个车间。 这里有几个高大的设备,是用来绞肉的。 赵佳璐将死猪扔进绞肉机。 随着机器轰鸣,很快从另一边涌出带血的肉屑。 胡格将肉屑装进铁通,倒进水泥池,赵佳璐拿起胳膊粗的水管,打开水龙头,一股激流瞬间将肉屑冲进下水道…… 柳梅给费威打电话,“徐凌文一个小时就要离开芬河市,我和他正往机场赶。” 费威不敢相信。 她讶异地说:“徐凌文怎么走了?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柳梅轻描淡写,“你不要问了,你不是说,最多给他100万吗,他答应了。你现在就给他打钱,然后他飞走,永远不再骚扰你。” “怎么可能呢?” 费威怪笑,“这家伙就是个赖皮,是个喂不饱的饿狼。” 柳梅说:“这回把握,我手里有他写的保证书,保证今后不再纠缠你,不向你索要金钱财物。” “柳梅,你怎么参与我的家事呢?”费威惊呼。 “因为我不想看着你难受。” 苗小乐好几天没见到赵旻了。 他心里像长了草,慌慌的没有着落。 早上他参加苗成召开的例会,父亲滔滔不绝地讲话,苗小乐心不在焉,掏出手机翻阅赵旻的微信朋友圈。 可是,赵旻的朋友圈连续3天没有动态了。 苗小乐有些担忧,她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出国了? “苗小乐,收起你的手机,这是在开会。”苗成突然中止了讲话,拍着桌子教训苗小乐。 苗小乐厌烦地翻了个白眼,“咱一个企业,你每天都要开会,有这个必要吗?” “你知道什么?这是例行早会,每天都要处理研究新情况,这是企业管理。”苗成不满地说。 “就那么几个企业,按部就班地运转,哪有那么多事每天都要研究?”苗小乐嘟囔,“你就是官瘾大,车轱辘话说起来没完,也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听,耽误别人时间。” “你说什么?”苗成被他惹怒了,这小子竟然当着十几名中高层埋怨自己,苗成颜面挂不住了,“你他妈要是不想开会,给我滚蛋!” 苗小乐站起来就走。 他想正好,我心里惦记赵旻,何不去她那看看。 赵旻和丁伟去机场,将沈杰接回“富康”家具厂的时候,天色刚亮起来。 沈杰为家具厂原料断供着急,顾不得吃早饭,直接在会议室听取了赵旻和丁伟的汇报。 沈杰听完,眉头紧蹙,“费威那边是什么态度?” 赵旻说:“费总连夜召开了会议,可争论了两个小时,也没磋商出有效办法。” 沈杰面色凝重,“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不然企业停产,我们的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 赵旻颔首,“事情利弊,丁伟已跟我分析了,但这件事涉及到国外,非常棘手。” 第104章 死局无解&阴魂不散 丁伟补充,“谢尔盖那边,不是不接电话,就是推脱,几十年不遇的大雪,在西伯利亚山区形成两三米厚的积雪,几乎所有林业采伐都被迫终止。” 沈杰转向赵旻。目光殷切诚恳。 “赵经理,我和丁伟人生地不熟,你是芬河本地人,请你发动所有能发动的力量,一定想办法帮‘富康’破解这个难题,不然就只有停产赔款了。” 赵旻表情严肃,郑重地点头。 丁伟说:“赵经理为了‘富康’,与几十个人进行了沟通,她连‘旻信’公司都顾不上了。” 沈杰对赵旻说:“患难见真情,你的眼圈都黑了,我知道你为‘富康’付出的太多,我不会忘记你的付出。” 赵旻摇摇头,凄然一笑。 “付出再多,没有回报也是枉然。” 这时,食堂管理员敲门进来。 “各位老总,再忙也要喂饱肚子,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早餐都热了3回,再不去吃就变成午餐了。” 简单吃罢早餐,丁伟陪沈杰去市政府拜见江大路,希望政府帮助解决困难。 赵旻开车去“芬河云锦”,上冻前,她买了一辆二手比亚迪。 赵晓云在办公室喝功夫茶,见赵旻进来,伸手招呼。 赵旻在她对面落座。 赵晓云惊讶地呼叫起来,“呀,小旻,你咋出黑眼圈了,失恋了还是‘旻信’公司出了问题,你的脸色咋这么难看?” 赵旻喝了口茶,茶杯放下,“愁的呗。” 赵晓云给她续茶,“天底下,还有什么困难能让我侄女愁成这样,快跟姑姑说说。” 赵旻叹了口气,“沈杰的‘富康’家具,无法从俄罗斯进口原木了。姑姑,你收购松籽经常跟林区的人打交道,你问问俄方客户,看他们能否帮助解决一些原木。” 赵晓云说:“据我所知,今年西伯利亚遭受了雪灾,受灾很严重,这件事可能不好办。” 赵旻说:“你在俄罗斯林区经营多年,一定有很广的人脉,求你了姑姑。” 赵晓云笑了,“你真有意思,当初我让你去‘富康’帮助沈杰,你不愿意去,可现在你为了‘富康’却来求我,你是真把自己陷进去了。” 赵旻苦笑,“我这人你还不了解,要么不接手,要么接手了当自己的事业干,没办法,这德行随你啊。” 赵晓云说:“得了,别给我拍马屁,我现在就给你打电话。” 上午11点12分,赵旻情绪低落地回到“富康”家具厂。 停好车,她从车里出来,郁郁地往办公楼走。 苗小乐从后边撵上来。 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日不见,赵旻像换了个人似的,黑眼圈,憔悴脸,似乎大病一场。 “你怎么了,病了么?”苗小乐的眼神充满关切,“瞧你那样子,像久病未愈的患者。” 赵旻嘴角勾起,笑笑,“‘富康’的原木断供了。” “你就为这事啊,着急上火的值得吗?我还以为出了啥大事呢。”苗小乐松了口气。 赵旻白他一眼,“你家指接板厂不缺原木,你当然不上火。” 苗小乐说:“你来‘富康’是友情出演,别太当真。只要你的珠宝玉石进口销售形势好,你就是人生赢家。” 赵旻反唇相讥,“你家的企业红红火火,那你何必来操心我的事?” 苗小乐说:“那啥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赵旻懒得跟他贫嘴,“离我远点,小心我把邪火撒到你的身上。” 苗小乐不再说话,定定地看着赵旻一脸愁容。 厂办主任敲门进来,“赵副厂长,12点半了,该去吃午饭了。” 赵旻抬起头,嗯了一声,“你去吃吧,我不饿。” 厂办主任迟疑了一下,“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我吃完给你打一份端上来?” 赵旻笑笑,“不用,我一点不饿。” 厂办主任瞄了苗小乐一眼,叹口气走了。 苗小乐去拉赵旻的手,“我最爱吃糖醋排骨,可我不是‘富康’员工,你请我去吃。” 赵旻甩开,“滚一边去。” 苗小乐叹口气,“本想帮你一把,你却让我滚,好吧,我不受人待见,自己滚好了。”说罢,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赵旻一把将苗小乐抓住。 她的眼睛在他脸上探寻,“你真能帮我?” 苗小乐说:“帮不帮得上,我不敢说。” “快说!”赵旻在他胸脯上搥了一拳。 苗小乐疼得龇牙,手抚胸口。 “没见你这样的,本来是你求我,却挨了你一拳。” “别啰嗦,快点说。”赵旻又搥了他一拳。 赵旻和苗小乐吃罢午餐,已经下午1点20了。 苗小乐心疼赵旻,“你赶紧去宿舍睡一觉,再不补充睡眠,你真成大熊猫了。” 赵旻说:“睡不着。” 苗小乐揶揄,“你要是成了熊猫眼,那可太磕碜了,将来怎么找对象?” 赵旻白他一眼,“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苗小乐一脸认真,“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可不希望我未来的老婆是熊猫眼。” “痴心妄想,”赵旻剜他一眼,然后一脸严肃,“小乐,我求你一件事。” 苗小乐收起笑脸,“咱俩谁跟谁,有事你说话,我保证全力以赴。” “求你离我远一点。” 赵旻说完,独自朝大门走去,她要散步。 赵旻在厂外的水泥路上散步。 苗小乐跟在她身后半步。两人默不作声,只有风声和脚步声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声。 直到此时,沈杰也没回话,赵旻知道他还没有见到江大路。 她心里乱糟糟的,水泥路两边高大的新疆杨,叶子早已掉光,虽然有些萧瑟却不失伟岸。 突然,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 赵旻回头,一辆银色suv停下来,邵丽丽从车里探出脑袋。 “小乐,你上车。”邵丽丽冲苗小乐喊。 苗小乐没搭理她,对赵旻说:“往回走吧,你的脸蛋都冻红了。” 赵旻转过身,来到新疆杨外侧,在厚厚的积雪上,踩出两行脚印。 邵丽丽从车里出来。 她穿着一件黄色羽绒服,戴着一顶白绒帽子,下身穿棕色长筒皮靴。 邵丽丽跑到苗小乐身旁。 “我喊你呢,为何不搭理我。” 苗小乐显得十分厌烦,“邵丽丽,我跟你说过无数次了,我不喜欢你,你怎么阴魂不散呢。” 第105章 我不会让你倒闭&俄罗斯问计 邵丽丽说:“我是你家的大客户经理,怎么,我来回访客户,不行吗?” 苗小乐愣怔了2秒,“好,好,可以,不过你要回访,你去找我爸啊。” 邵丽丽得意地朝他挑眉。 “可是,你爸让我来找你。” 下午3点23分,沈杰和丁伟垂头丧气地回到“富康”办公室。 赵旻看他俩的样子,知道江大路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她安慰道:“沈董,唉声叹气没用,你要相信我,车到山前必有路。” 沈杰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赵旻,你别宽慰我了,我刚才跟丁伟商量好了,要是‘富康’倒闭,我将顺德的一个木器厂出卖,以此还债。” 赵旻说:“我明天就去俄罗斯,沈董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富康’倒闭。” 沈杰的眼圈湿润了。 “赵旻,我知道你很行,你白手起家开辟出一条国际贸易新渠道,而且非常成功,我佩服你的执着和不屈,但‘富康’面临的困境,是个无解的死局啊!” 翌日早上8点,芬河口岸联检大厅。 赵旻穿着一件红色羽绒服,和卡洛莎、余梓贤、穆青、侯钰走向边检窗口。 在围栏处,送别的沈杰、丁伟和费威、曹婧等人,跟赵旻等人握手、拥抱。 费威握着余梓贤的手,脸色十分凝重。 “此一去千难万险,希望你不辱使命,给我带回来好消息。” 曹婧的面色十分平静,看不出一点波澜。 她与余梓贤握手时,在他手心用力扣了下,“保重,安全回来。” 赵旻朝众人挥手,“别整得跟永别似的,大家都笑一个。”她先笑了笑。 “赵旻,拜托了!”丁伟苦笑了下。 “赵旻,‘富康’和我的身家,都托付给你了。” 沈杰不但没笑出来,相反眼圈含泪,“赵旻,如果你能让‘富康’起死回生,我将它百分之8的股份,送给你作为酬谢。” “那你得说话算话啊。”赵旻调皮地笑笑。 海关查验的副科长孙敏儿,看着赵旻一行经过边检查验后,进入出国通道。 孙敏儿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去了洗手间。 她坐在一个隔断的马桶上,给邵坤发微信:赵旻4人,已经去了俄罗斯。 邵坤:好。么么哒。 孙敏儿莞尔一笑,“损样。” 邵坤关上办公室的门。 他拨通了苗成电话。 “边合区的余梓贤和赵旻,去了俄罗斯,刚出关。” 苗成愣怔了一下,端着的茶杯停在半空。 旋即他轻笑,“没啥大惊小怪的,她一个小女孩,在俄罗斯没熟人,兴不起风浪。” 邵坤提醒,“你还是提放着点好,这个赵旻不简单。” 苗成说:“好的,我会安排好。” 俄罗斯乌苏市客运站。 赵旻一行人走下客车。 一个60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快步迎上来,“你好!”他说着生硬的汉语。 赵旻跟他拥抱了一下。 她给余梓贤介绍,“这是别林斯基,去年我来乌苏市认识的,特实在。” 几人分乘两辆出租车,来到一家旅馆门前。 众人下车,道路两边是一人多高的巨大雪堆,没有清理的地方,积雪厚度超过了半米。 别林斯基叽里咕噜说了一番话,赵旻能听懂,但余梓贤和穆青听不懂。 卡洛莎翻译,“别林斯基说,这个旅馆条件简陋,希望贵客们海涵。” 卡洛莎翻译完,别林斯基摇摇头,又指了指赵旻。 众人不解。 赵旻讪笑,“别林斯基希望我们去住乌苏市宾馆,可我拒绝了。” 余梓贤说:“住在哪无所谓,我们又不是来度假享受的。” 穆青寡着脸问卡洛莎,“你问问别林斯基,这个旅馆有没有淋浴?” 卡洛莎开始跟别林斯基沟通。 说了几句后,她对穆青说:“有,只不过是公共淋浴。” 穆青不爽,“这怎么行呢,和俄罗斯人一起冲澡,我不习惯。” 侯钰接茬,“是啊,跟俄罗斯人一起淋浴,想想我都哆嗦” 余梓贤说:“将就点吧,又不是长住。” 穆青背起双肩包,“我去乌苏市宾馆住。” 赵旻扯下双肩包,“你身上怎么那么多娇毛,我和卡洛莎都不嫌弃,你一个大男人怕啥?怕人强奸你啊!” 余梓贤和卡洛莎捂嘴窃笑。 穆青:“你……” “你什么你,赶紧进去吧。” 赵旻毫不客气地推了穆青一把。 余梓贤房间。 赵旻收起手机,朝他摊手耸肩。 她给谢尔盖一连打了6个电话,都是盲音。 “这个谢尔盖,分明是躲着你。”卡洛莎愤然。 余梓贤踱来踱去,“去谢尔盖公司,我们直接上门拜访。” 谢尔盖是乌苏市较大的老板,凭借与苗成20多年的木材出口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他在乌苏市中心建起了一栋大楼,不仅用作他公司办公,还将其他楼层租出去,用作写字楼。 赵旻一行来到大楼一层。 俄罗斯保安拦住了他们。 卡洛莎前去交涉,保安却不开情面,死活不让进去。 赵旻用俄语与保安沟通,“我是谢尔盖先生的贸易伙伴,要与他谈生意。” 保安见赵旻的俄语说得很地道,语气不再强硬。 “很抱歉,女士,需要谢尔盖先生的公司允许,您才能进去找他。” 赵旻拿出手机晃了晃,“可是,谢尔盖先生的电话,总是占线。” 保安拿出一个本子,“这里有他公司的电话,他们的人可以下来引领你们进入。” 赵旻按照本子上的号码,拨打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位女孩,“不好意思,女士,谢尔盖先生去黑海度假了。” 赵旻的心一紧。 她连忙问:“他什么时候能结束度假?” “说不好,”对面女孩说,“谢尔盖先生度假后,将去莫斯科洽谈生意……” 别林斯基将众人领进一家俄罗斯餐厅。 众人的情绪都不高,落座后,赵旻说:“这顿饭‘富康’请,你们想吃啥,随便点。”她将菜单递给余梓贤。 余梓贤把菜单还给赵旻,“我第一次来俄罗斯,还是你来吧,吃饱就行。” 赵旻接过菜单,“想大鱼大肉也不可能,俄罗斯不像国内,一般的餐厅没有我们的菜肴那么丰富。” 扎着围裙的服务阿姨走过来,50多岁,胖胖的脸上带着微笑。 赵旻点了一盘烤肉,一盘烤鱼,一盘酸黄瓜,一盘蔬菜沙拉,“再给我们每人来一个烤肉饼,一碗苏波汤,两份面包片。” 胖服务员去了后厨,卡洛莎给大家斟红茶。 “我想喝点酒。”穆青突然说。 “穆总监……”余梓贤看了看赵旻,很是意外。 他说:“初来乍到,又吃了谢尔盖的闭门羹,哪有心情喝酒啊。” 穆青将茶杯重重地放下。 “我想喝酒,跟见没见到谢尔盖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不喝酒,就能见到谢尔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