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古剑》 第一章 书院 “你从哪里来?” “昆仑。” “因何而来?” “杀一人。” “何人?” “黑玉宗主。” 篝火旁,青年男子的神色有些疲惫,但却没有迟疑。对面,是一个白发老者,只是此刻出气多进气少,火光下可以清晰看到其胸膛插着一柄断剑。 老者活不久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这四周围还有不久之前打斗过的痕迹。 “你根本不知道谁是黑玉宗主,如何去杀他?”老人疲累地说着,鲜血自断剑边沿汩汩流出。 “你可以告诉我。”青年认真地盯着老者。 “我为什么告诉你?”老者椅坐在树下,他不敢动,动的越多,血流得越快。 “因为你败给我了。”青年的话不容置疑。 老人苦笑了一下,“宗主身份隐秘。即便是我也不知,只是听说,他隐身在白马书院中。” 青年点点头,“多谢。”火苗跳动着,火星向上飞腾,火堆中时而响起噼啪的响声,“你放心,我会把你埋葬好,不会让你暴尸荒野。” 夜,无声,带走苍老的孤魂。 白马书院,他以杂役的身份入院半年了,只为寻找黑玉宗主。黑玉宗主何许人也? 江湖中有两大刺客组织,天罗和黑玉,这黑玉之主便是宗主。 青年名唤吴辰,江南漓水郡人氏,原本是官宦之家,然幼年时遭黑玉灭门,只因其父得了一柄青铜宝剑,他侥幸存活,习武二十载,今出山复仇。 欧阳沐是白马书院中唯一的女夫子,她人漂亮,年纪轻轻却学识渊博,惹来追求者无数,然而她尽数拒绝,只是安静的在书院中传道受业解惑。 欧阳沐与吴辰相识是因为夜里偶然撞见了吴辰练剑,他剑法出尘,她看了一眼便为之惊叹。两人熟识了,吴辰便将身世秘密告诉了她。 欧阳沐告诉吴辰,书院中有两位夫子行事古怪,一人名为严李,另一人名为杜文。 回到白马书院时,已是三更,庭院中一道倩影望着圆月等着他,是欧阳沐,“你回来了。” “夜里凉,快回屋休息吧。”吴辰轻声道。 “你有仇,我也有仇,我报不了仇,只能寄希望于你。”欧阳沐仰着脸,一抹泪珠滑落,如朝露滑落洁白的玉璧,她太美了,月光下更让人失神。 “你还从未讲过你的仇。”吴辰停下了脚步,靠近了些她,但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想她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以及血腥味。 “我的仇,也始自一柄青铜古剑,那时太小,不明白其中缘由,只记得家里人都死了。”她黯然道,她有恨,但岁月消磨掉了她复仇的决心。 “你的仇家也是黑玉?”吴辰远远的,坐了下来。这是书院的前院,距离起居室有一段距离,此时倒也不担心会有人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 “不知道。”她苦笑了一下,“你若能帮我报了仇,我便将自己许了你。” 吴辰微怔,点了点头。 休息了数日,伤势好的七七八八,他便去见了杜文。明察暗访了许久,再无所获,与其如此莫不如直接去问,打草不止可以惊蛇,还能探路。 此时正是上午,杜文独自一人在后山林中练琴,见吴辰到来,便停了,看着吴辰笑道,“你找我?” 吴辰点头,开门见山,“你是黑玉宗主!” “你是谁?”杜文依旧笑着,轻松自在。 “复仇之人。” “你怎么就确信打得过黑玉宗主?” “你如果是黑玉宗主?我们斗上一斗,一试便知我如何确信。”吴辰微迷着眼,仔细地盯着杜文,不敢马虎丝毫。 “好,我便试试你的修为。”杜文说完,轻身扑向吴辰。 第二章 灭门 吴辰揩去嘴角的血迹,看了看不远处瘫坐在树下的杜文,问:“你当真不是黑玉宗主?” 杜文笑了笑,即便身死,他也是一副洒脱样,“你修为不错,昆仑下来的吧?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还不是宗主的对手。” “你知道谁是黑玉宗主?”吴辰眼神一亮,终于,这层迷雾快被吹开了。 “我知道他,也知道你。江南漓水郡吴家,二十年前被灭门一百二十三口,但有三人侥幸逃脱,你便是其中之一。”杜文说着,一口鲜血从口中止不住的涌出。 “你知道这事,看来杀你不冤。” “你应该去找那柄青铜古剑,找到古剑了,也就找到黑玉宗主了。”杜文并非畏惧生死,他只是同情这个眼前人,“不止你一人为了黑玉宗主来到白马书院,黑玉手中沾染了无数鲜血。” “青铜古剑在何处?”吴辰问。 “你去找严李吧,他也许知道一些青铜古剑的事。”杜文死了,却并未告知黑玉宗主究竟是谁。 青铜古剑?究竟有何秘密,为何会惹来这诸多的血雨腥风?吴辰疑惑着,返回了书院。 后山的入口处,严李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此处,他见到身有创伤的吴辰,有些意外,“看来,杜文已经死了。” 吴辰警惕着严李,点了点头,“他说找你可以找到青铜古剑。” 严李冷笑,“也好,这事你终究是要知道的。你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今天就把古剑的秘密告知你,这也是你吴家的秘密。” 吴辰微怔,遭逢巨变时他只有七岁,很多事并不知情,当时是一个老人将他带出吴宅,送去昆仑学艺,除了血仇,他一无所知。 严李并不急着讲述,带着吴辰找了家酒肆,自饮数杯后,这才徐徐道来,“传闻两百年前尚国有一位传奇的主帅,姓章名洛,领兵数万征伐百越国,百越战败纳贡投降,章洛并未将这万金贡品上交朝廷,而是藏在了漓水郡附近的大山中,为方便日后寻找宝藏,绘制藏宝图藏于一柄古剑内,就是那柄令你家破人亡的青铜古剑。” 吴辰错愕,如此也就难怪那古剑会惹来这等灾祸了。 严李沉默半晌,继续讲述,“你父亲得到古剑的消息被泄露出去后,便有人找到了黑玉,以高价悬赏古剑,并且为保守秘密,买你吴家灭门。” 吴辰红着眼,“这幕后人,是何人?” 严李摇了摇头,“黑玉素来严守雇主之秘,除了宗主,无人知晓雇主身份。” “那你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吴辰盯着严李,目露凶光。 “黑玉有天地玄黄四级刺客,我现在是地级第三位刺客。”严李道。 “那你为何对我说这些?” “因为二十年前,我有另一个身份,吴宅卖身仆人,名吴祸。”严李轻轻苦笑,“你样子变了许多,但我还是能认得出你,少主人。” 酒肆中声音嘈杂,无人留意角落处的两人。吴辰错愕着,眼前的人,无论如何他记不起来了,他不敢去相信。 回到书院时,欧阳沐身负重伤,血迹染红长裙,书院夫子、学生、奴仆杂役共有一百五十六人,惨死一百二十九人,二十人不知所踪。剩余七人都是身负重伤,欧阳沐就是其中之一。在庭院的中央,整齐的摆放着三枚黑色圆润的玉石。这是黑玉独有的标致。 “别去找黑玉了,你斗不过他们。”欧阳沐虚弱地道。 吴辰没有回答她,只是和严李一起将七个人送医治疗。 白马书院没了,破败的书院变成了荒山鬼宅。三个月后,幸存下来的人也都散了,为求保命,走的越远越好。 欧阳沐一身病态,她的命保住了,但依旧是虚弱的很,“你打算怎么办?”她问吴辰。 “父仇,不共戴天,我还要去找黑玉。”吴辰神色决绝,“鬼老头说黑玉宗主就在白马书院,也许,就在那不知所踪的二十人中。” 第三章 客栈 清晨,东海郡,“你的情报准吗?” 身后,严李面露难色,“少主人,我现在虽说是黑玉的地级刺客,但其实对黑玉的内部了解的并不多,黑玉太过神秘。我也只是听说,黑玉宗主十天前曾在东临郡现身。” “也罢,你在此继续打探消息,我过去看看。”吴辰叹息道,他有些无奈,这一次有可能又是无功而返。 严李点头,他有些担心吴辰,却也无可奈何,吴辰在昆仑学艺二十载,如今的修为早在他之上了。 “另外,别忘了继续打探杜文的消息。”吴辰有所忧虑,“当日我虽自信杜文重伤之下,绝无生还希望,可是他的尸身莫名其妙的消失,着实让我有些不安。” 严李再次点了点头,“杜文似乎与黑玉有着极大关联,是生是死,都要找到他。” 官道之上,吴辰策马而行,忽然一旁的小路上窜出来一匹青鬃马,马上是一名女子,紧紧地跟着吴辰,正是欧阳沐。 吴辰无奈叹息,勒马停下,欧阳沐也随着停了下来,两匹马相距不足两丈。 “你的伤刚好,还得调养一下,况且东临郡凶险未知,你去了难保会丢了性命。”吴辰有些气恼。 “你找黑玉复仇,我也是复仇,互不干涉。”欧阳沐冷着脸,她自小习武,总觉得自保至少没有问题。 吴辰拗不过欧阳沐,只得随她去了,但终究不能不管她。 晓行夜宿,第二日傍晚,两人落脚一个小镇,这镇子不算大,落座于官道旁,故此酒肆客栈茶馆一应俱有,镇子上能看到的,也大多是路过此处的行脚商人。 镇子入口处有一块卧牛石,石上以小篆刻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洛水镇。原来在这个小镇的后方有一条河,名为洛水河,据传曾堪比大江,只是如今几近干涸。小镇之名来源于洛水河,历史颇为久远。 进了镇子三百步左右,有一栋三层木楼建筑,木楼门口挑着幌子,上书两个大字随风摇摆:客栈。 吴辰两人奔着客栈而来,至楼下,抬头可见客栈门上方的黑漆金字的匾额,上书四字:福安客栈。 两人进了客栈,有伙计急急忙忙跑过来招呼。吴辰要了两间上房,点了些酒菜送到房间,随着店小二上楼去,快到三楼时,从楼上向下响起了脚步声,吴辰还未抬头,就见一抹鹅黄薄纱飘于眼前,抬起头时,入眼的是一个身着薄纱长裙,内衬抹胸,婀娜高挑,眉眼含情的年轻女子。 吴辰一时间看的出神,被身后的欧阳沐推搡了一下,“小心眼睛,别掉出来。” 吴辰自知失态,忙低下头,继续向上走,楼上的女子含着笑继续向下走,就在两人即将错肩而过时,那女子竟似踩空了楼梯,口中一声娇呼,整个人倒向了吴辰,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分明是故意而为之。 吴辰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看似就要摔倒的女子,一入手,那女子好似柔若无骨,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 欧阳沐一声冷哼,抬手搡开吴辰,吴辰一个趔趄好些摔倒,正要担心会不会会不会连累那女子,却只见其早已站直了身子,眉眼带笑地看着欧阳沐,“怎的,算了,让予你就是了。”说完转过头向着吴辰眨了眨媚眼,款款下楼而去。 吴辰一阵错愕,面色发窘,低头快步上楼去,刚到房间门口,突然,他神色一变,低头抬手,只见他刚刚扶那女子的左手手掌乌黑发紫,分明是中毒了的症状,他苦着脸看了看欧阳沐,“惨了,中招了。” 第四章 夜探 入夜,人寂,月光微荧,暗淡朦胧。微风轻抚,吹动床边帷幔。一抹鹅黄薄纱透过帷幔,蔓延至床头,薄纱之下,葱白玉臂缓缓探出。 吴辰猛地惊醒,睁开眼正看到那玉手探抓了过来,他翻身而起左手搭住玉手向床上一扯,同时右手摸起床边长剑,顷刻间长剑出鞘,锋利的剑刃迅速压向了那玉手的主人。 那人站立不稳,噗通一声栽倒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挣扎,长剑就压住了她的脖颈。 “愣头青,没碰过女人吧,哪有在床榻之上这么对女人的。”那女人一声冷哼,有些气愤的样子。 此刻,借着微弱的月光,吴辰也看清了这被制服的人,正是刚到客栈时楼梯上遇到的那妩媚女子,此刻她被利刃压迫,却毫无惧色,似乎吃定了吴辰不会真的对她下手。 吴辰打量了一下这女子,她手无寸铁,赤条条的手臂此刻被褪去了薄纱,整个的裸露了出来,就是薄纱下的那胸衣此刻也攒了位置,看起来衣衫不整,半露不露,却不狼狈,更重了几分妩媚妖娆。 “想看吗?这里面?”女子见吴辰打量自己胸前,抬手要去解自己的胸衣。 吴辰大惊,急急忙退开了好远,退到了房门处,扭过头不敢去看那女子,“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的房间。” 那女子并没有真的解开自己的衣衫,见吴辰退开了,哼了一声坐了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道:“过来看看你身上的毒,若是你毒发身亡了,你身上的财物自然都是我的了。没想到你竟然能解了这毒。” 吴辰岂会相信她如此幼稚的谎言,眼睛瞟了一眼女子的手,那手掌看似柔若无骨,可刚刚若是被扣中了喉咙,怕是他就要顷刻间丧命。 “怎么,没看够啊?”女子说着话站起身来,就要脱衣服。 吴辰忙转过头,伸手拉开房门,“不管你因何而来,你已失手,我不杀你,请速离去。” 女子款款的提了提衣服,可是这一提,鹅黄的长裙却突地整个滑落,她扭动着腰肢,慢慢靠近吴辰,“当真没碰过女人啊?那,我这个女人,今天随了你了,如何?”说着话,这半裸的身体轻飘飘的倚向了吴辰。 吴辰吓的蹭的一下蹿到了房间外,“姑娘自重,请速离去。” 那女子有些意外,身子一转,鹅黄薄纱长裙重新披在身上,接着,她也出了房间。这是三楼,能透过回廊栏杆看到楼下,此时已过二更天,整个客栈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回廊角落里燃着一株蜡烛,火苗闪烁跳动,蜡烛边的下方的阴影下,此刻正隐着一个人。 女子眼睛盯着那蜡烛下的阴影,冷笑了一声,“也罢,你这小子看不上我,我还不稀罕你呢。”说着话一甩脸,奔着自己的房间去了,咣当一声响,她似是愤怒,狠命地摔上了门。 无人察觉,阴影中的人影,这一刻也悄悄退去。 吴辰见女子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扑腾扑腾的依旧跳的厉害。此时,隔壁的房间门开了,欧阳沐踏了出来,倚靠着门框,冷哼道:“怎么,心动了?后悔了?去找她去啊,就那个门,我都替你记着呢!” 吴辰脸色一红,“别乱说,是她自己过来的。” “色胆包天,贼心不死。”欧阳沐说完,退回了房间,重重地摔上了门。 吴辰张了张嘴,想对欧阳沐解释一下,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解释,最终悻悻然回了自己的房间,再躺在床上,闭上眼,这脑中,尽是一抹鹅黄薄纱。 第五章 茶棚 这一夜静的诡异,吴辰再没有睡着,只是静卧在床上,敛气凝息,闭目养神。 那女子是谁?有何目的?他中了那女子的毒,可巧欧阳沐就有解毒之法,是否有些太过巧合。杜文身受重伤,却突然下落不明,也许他也还活着吧。白马书院遭逢大难,却失踪了二十人,黑玉宗主是否就在这二十人之中?吴辰的心中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这一夜,注定无眠。 清晨,破晓,晨光乍现,一缕暖阳投进了吴辰这东向的房间里。吴辰起身来到窗边,推开半掩的窗扉,眯着眼沐浴朝阳。 忽然,身后响起了敲门声。吴辰被打断了兴致,有些不悦,但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慢腾腾的来到房门处,去了门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正是昨日引着自己上楼的店小二。 店小二一见吴辰,先是陪笑,再是赔不是,最后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条,这小纸条很窄,但颇为长,卷成了一个小纸筒,只听那店小二道:“今日一早啊,有位姑娘到柜台留了这个字条,吩咐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吴辰微怔,“小二哥,你可知道是哪个客房的姑娘?” 小二哥伸手一指不远处的那位鹅黄长裙姑娘的房间,“就是那间客房,不过她已经退了房走了。” 吴辰谢过了店小二,回了房间,这才展开了纸条,只见纸条上娟秀字体两行字:黑玉已知,遣刺客十名诛君,速离去。 吴辰心头一震,急忙知会了隔壁的欧阳沐,欧阳沐初时不信,依旧恼着吴辰,可是一见这字条,立时也紧张了起来,立刻收拾行囊,与吴辰一同离开了洛水镇。 出了洛水镇五里,此时天色尚早,官道上没什么人,只是吴辰与欧阳沐两人两骑。吴辰看了看来路,笔直的管道上并不见什么追兵,这才松了口气,“慢点走吧,应该不会有人追来了。” 欧阳沐点了点头,两人骑着马都慢了下来,欧阳沐忽然似是想起来什么,哼了一声道:“看来,你的小情人还是很中意你的,竟然给你通风报信。” 吴辰脸色一红,“我不认得她,也不知她是什么人。昨天我中的毒你怎么会有解药?”吴辰反问。 “那也不是什么无解的剧毒,走江湖久了,自然会在身上备些解毒的药物。倒是你,虽说师承昆仑,不过终究见识浅薄,江湖阅历不足,这路上若是没有我指点,怕是早晚要变作荒山孤冢的无名冤鬼。”欧阳沐说着话白了吴辰一眼。 欧阳沐本是书院中的夫子,在书院时谦逊儒雅举止得体,只是书院变故之后,这位女夫子的性情也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说话时看似意气风发,喜怒哀乐尽显于色,但时常目视远方怔怔出神,她有心事,在书院中时尚且藏着,如今,藏不住了。 两人策马约又行了五里,前方官道旁出现了一个茶点庐棚,两人一早急急忙忙的赶路,并未吃饭,此时已是日上三竿,腹中空荡荡,赶路也着实不便,于是停了下来,将马拴在路边,吩咐茶庐的伙计准备些草料喂马,两人进了庐棚也吃点东西。 两人坐定,有伙计跑过来陪着笑满上茶水,急急忙忙准备吃食去了,这一路也的确口干舌燥,吴辰端起茶碗正准备一饮而尽,却忽然被欧阳沐拦住。吴辰不解,只听欧阳沐小声道:“这茶水有问题,不能喝”。 第六章 埋伏 “这茶水有问题,不能喝。”欧阳沐拦住了正欲一饮而尽的吴辰。 吴辰闻听,心头一动,再去仔细观察手中的茶水,的确,这褐色的茶汤中除了茶叶的渣滓外,还有一些混浊物,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若是不仔细看,当真难以发现。 “这是?” “蒙汗药。”欧阳沐佯装端起了茶碗小小的呷了一口,但其实嘴唇碰也没有碰茶碗一下,“这份量,够你睡上一天一夜的了。” “如何是好?”吴辰见欧阳沐的举动,也随着装作喝茶的样子。 “我装作去看马,你坐在这里,等我将缰绳解开,立刻跑过去,我们骑马离开。”欧阳沐从容地道。 吴辰点了点头,两人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将衣袖浸入茶碗,茶水吸附在了衣袖上,茶碗也就空了,吴辰一抬手唤道:“伙计,上茶。” 那伙计依旧陪着笑跑过来,给吴辰两人续满了茶碗,又跑开了。欧阳沐趁此时间从容地起身,走向不远处路边的栓马处,这里并无人饲喂马,欧阳沐上前拍了拍两匹马,拿起地上的草料递至两匹马的嘴边,看着就是在喂马而已,但另一只手悄然不觉地将两匹马的缰绳都解开了。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吴辰,以目示意快走。吴辰这边则又装作喝了一口茶,暗自提了一口气,刹那间蹿出庐棚只奔向欧阳沐。欧阳沐翻身上马,此时吴辰也至近前,跃上马背,马镫一磕,两匹马立时如同受了惊一般冲向了古官道。 此时,庐棚内的伙计早已察觉出来不对,一声响亮口哨后,茶棚后面、官道两旁分别冲出来数人,并有人以绊马索拦住了去路,吴辰并未发现,依旧是欧阳沐拦住了他,欧阳沐轻轻叹了一口气,“下马吧,骑马冲不过去了,这几个人你若是解决不掉,今日咱俩都要命丧于此了。” 吴辰初时不解,但定睛细看,也就发现前方不远处的绊马索了,这绊马索此时被浅浅地埋在一层薄土下面,等到马匹到了,绊马索一起,立时就会连人带马陷于此处。吴辰也只得叹息,下了马,看了看欧阳沐道:“靠边等着吧,自保没问题吧。” 欧阳沐点了点头,“没法帮你,自保尚可,你速战速决接应我,我战不久的。”说着话她从腰间扯出来一柄如同腰带般的软剑,从不曾见欧阳沐动武,行走江湖哪有不带武器的,今日吴辰算是终于见识到了她的武器。 吴辰抬手抽出背在背上的长剑,他这剑有些来历,是一柄断剑,自昆仑下山时,恩师赐予,名为残秋,据传昔年残秋剑乃是尚国主帅章洛的佩剑,章洛持此剑征战沙场,饮血无数,因戾气太盛封剑昆仑,百年之后,残秋戾气几乎散尽,恰逢吴辰下山,其师故此将此剑赐予吴辰。 吴辰这边残秋剑刚出鞘,这刺客便都聚拢了过来,有七人之众,观其身姿走位,皆是修为不凡的刺客。还不待吴辰这边作何反应,只听其中一人喝了声:杀。立时五人扑向吴辰,两人扑向了欧阳沐。 此值深秋,秋意悲凉,微风泛起层层落叶,杀败朵朵繁花。古道之上,吴辰身染血迹。 他并未受伤,这血迹都是刺客的,不过欧阳沐挂了彩,她前段日子本就伤势极重,如今虽说看似无碍了,但这一动起手来还是大大掣肘,刺客那一剑挑在了她的肩头,若非吴辰及时扑过来结果了刺客,今日她也就难逃一死了。 欧阳沐手按着肩头伤口,倚坐在树下,看起来极为痛苦,吴辰伏在她的身前,“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吧。” 欧阳沐摇了摇头,“且慢,黑玉执行任务,向来都是会有一位高阶刺客督战,刚刚我观这七人,普通刺客五人,黄阶刺客两人,如此说来,应该还有一位玄阶刺客隐身未出,小心。”欧阳沐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一支冷箭撕裂风声呼啸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