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一章 辣椒好贵,吃不起 承佑二年春天,赵莲正躺在自家院子西南角大樟树树下的吊床上,眯着眼睛唉声叹气。穿来了大半年她竟没有走出院门,在红旗底下长成的好青年干不过封建迷信,天天被老爹盯着不给出去。来了这么久,外面是什么样子也没得看一眼。 她太难了。 想到这里,她就恨死那个道士了。她只不过是发了个烧而已,那道士就哄她爹胡说,什么那段时间是原主的灾年,运道不好,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到最后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套路,就是为了骗钱。 如果真有本事怎么看不出她的芯儿都换了。 奈何古人就信这些。她爹也不例外,恭恭敬敬地请人家大鱼大肉的吃了几顿不说,还给了那道士大把的银子。 最后得出结论就是:她要宅在家里,半年不可以出门。 古代的骗子也太不敬业,就这么张口说了几句话,连一粒“神丹妙药”的成本都没有就换来高收入。这妥妥的就是投入少回报大的好行业,她都动心了,也想在这行发展发展。 之后的日子她就悲催了,她爹整天就盯着她。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爹就像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一样,嗖的一声突然出现她眼前,一脸忧郁的盯着她。 眼里含着泪水,肉麻兮兮的说:“心肝儿,你忍忍,你还不能出去。听话啊,再过一阵子就好了。你说你爹就只有你这么个闺女。若是,若是你有个什么万一,你要爹爹可怎么活哟!” 一边说罢一边抹眼泪。几天下来,她的神经衰弱了,只好扶额哀叹,老男人的忧郁与悲伤她都承受不来,乖乖的在家蹲着吧。至此不敢在她爹的眼皮底下有什么小动作。 她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在半年之前,她只不过是高中毕业后和几个死党出去嗨皮,然后醉后睡了一觉而已。谁知道一醒来就这样了。 如果不是这老天,她会成这样惨?现在她早就上大学去了。 赵莲越想越激动,指着老天骂道:“该死老天,谁愿意谁来呀!你就不知道问问人家的意见吗?啊!” 赵莲一激动便忘了这是吊床。这一阵晃悠,吓得她双手紧抓吊床边缘一动不动。等晃的幅度小了,才小心翼翼的放开手,长长舒了口气。 好险,差点把她摔地上去。 她惊魂未定便听见上方传来一阵轻笑,身体还不等脑袋反应过来,一阵惊叫,就掉地上。 好痛。 赵莲好一阵子才缓过劲儿来,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顺手摸了摸她的屁股。头上又人呵呵的笑。 谁啊这是,这么烦! 她一阵恼怒喝道:“谁啊!” 猛地一抬头就见自家院墙头上露出一张白净净、胖乎乎的脸,露牙不露眼地笑她。 赵莲见自己出丑,气得脸通红,指着那人喝道:“你是哪个?趴着我家墙头做什么!” 那胖人也不答话,反而问她:“你是这家的赵伯伯的女儿?” “你说呢!”赵莲没好气的说。 “我听说赵家小娘子最温婉不过的,如今怎的与实不符?”胖子挤眉弄眼笑问。 赵莲心头一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和原来的人不一样。 但圆脸的贱笑样格外欠扁,不过是调侃没事的。即便如此她依旧恨得牙痒痒,不由得威胁,“好你个登徒子,青天白日的就趴我家墙头不说,还戏弄我。我家在衙门可是有人的,再不说明你是哪个,我就请我爹爹去报官,让你到衙门喝茶。” 胖子果然笑得越发灿烂:“衙门不管我们之间这事。” 见他贼嘻嘻的样,赵莲这段时间憋的火就冒出来:“谁跟你有什么你呀我呀的,哪里来的我们。” “怎么赵伯伯竟没有向你提起我,竟连我也不认得?” 胖子蹦出一句令她心惊肉跳的话。这下赵莲慌了,她没有记忆啊,怎么知道他是谁。 这半年她一直谨言慎行,难道今天要露馅了?怎么办,怎么办呀? 她慌慌忙忙回忆这半年来她爹说过的话,想了又想,也没有谁对上号的。 慌乱中试探了一句:“我爹为何要提你?你难道是我哪门子重要亲戚不成?” 她不知言语间故作的强硬,并未掩盖住其中的心虚。 “难道我不是?”那胖子一手托着挤成堆脸,一手指着自己惊讶道。 完了,真的是亲戚?仰着头偷瞄了那颗背着春光的圆脸,赵莲皱着小脸,心里直嘀咕。 这半年怕她那迷信的爹发现不对劲,把她当妖怪烧了,她什么也没敢打探,现在苦了。 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强问道:“那我这半年病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你来看望?既来了,为何不正经来探望,趴着我家墙头做什么?好没礼数!” 那胖脸难得有了变化,似是不好意思,“是我的不对,我这几年在别处做生意,都不曾来拜访,我过两天便来拜访伯父。” “开饭了,莲姐儿,我今儿做了你爱吃的的菜,快来呀。” 花姨的声音太有杀伤力了,那声音估计半座城都听得到,每次花姨喊吃饭,赵莲的耳朵都嗡嗡的。 话音未落,只听到咚的一声,那讨厌的脸就从她家墙头消失了。乐的赵莲笑开了花,暗骂了句活该。 “这就来。花姨你今天做什么好吃的?”赵莲笑嘻嘻的朝花姨问。 “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快来呀。”花姨麻利的盛了饭又转身出去。 赵莲瘪了瘪嘴,再一次拦住她,“花姨,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家没有这样的规矩,你也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吃吧。” 花姨是赵父从赵家庄请来照顾她的,每天早上早早的就来了,到傍晚才回去。 她刚来时什么也不懂,许多事都是从她身上打听来的。她很感激花姨,也把她当正经长辈,自然不让她去厨房单独吃饭。 “那可不行,我在厨房吃就行了。”花姨说毕便抬脚出了门。 赵父正好不知从哪里冒到门边,随着劝道:“花二嫂,你就听莲姐儿的吧,咱们都是普通商户人家,用不着讲究那些个规矩。再说了,咱们家人少,多个人也热闹些。” 赵莲也在一旁拉了住花姨不让她走。花姨细瞧父女二人神色诚恳,不是客套,扭扭捏捏坐了下来。 一家人坐齐了,大家长赵父见花姨这般模样,劝她:“这半年里多亏你照顾莲姐儿得这般周全,你有恩于我家,莲姐儿也喜欢你。以后可不要与我们这般见外了,坐下与我们一同用饭吧。” 花姨如坐针毡,十分局促,连夹了几块糖醋排骨放赵莲碗里,“莲姐儿,你最爱吃的排骨,多吃些,好长肉。” “谢谢花姨。”赵莲不好说她现在的她不爱吃这些,只得低头作作样子。 “闺女,多吃几块,你自从年前生病了就一直瘦成这样,一阵风刮来就能把你吹跑喽。”赵父也夹了几块放赵莲冒尖的碗里。 自发烧后,他的闺女性子就变了,时常闹一些不大不小的笑话,有时还冒出些奇思妙想。还好道长提前提醒,他闺女病愈后会与之前有所不同,常常有惊人之举。叫他不要见怪,也不要声张,连她自己都不要说。 道长解释这是她不小心得了神仙造化的缘故,有所得必有所失。因她是肉体凡胎承受不了这样的大机缘,还需得赵父小心翼翼引导,仔细照料。 赵父对此奇言原来是半信半疑,在小心观察到闺女的脾性之后,他就深信不疑了。 无他,赵莲她变了,胎身未变,却浑身灵气,气质大改、眼眸纯如稚子,明亮灵动。 赵父认定他闺女这是得了大机缘,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之捧在掌心爱护。 赵莲不知道她的底已经被道士漏的差不多了。她看着冒尖的饭碗欲哭无泪,她真的不喜欢吃甜的,她想吃辣的啊,这么多不好吃的她怎么吃得完嘛。 到底是女人心细,花姨看出了赵莲的异常,忐忑的问,“莲姐儿,是我今天做的不入味?” “没呢,我最喜欢花姨你做菜了。”赵莲轻车熟路的扯谎,又不想继续为难自己吃这个,眼珠子转了转又说,“只是我最近嘴淡了,想吃辣的,花姨你下次买些辣椒吧。” 赵莲的心里得意,这样她就可以吃到辣了。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只要她不出门,她爹很多事还不是随她的。比如吊床,说是女儿家在院里躺着不和礼数,没规矩,让人看了笑话。到最后还不是依了她,只说要关着院门的时候才可以躺在上面。 “这,这……”没想到在赵莲看来如此简单的要求,花姨却一脸的犹豫为难,最终看向了赵父。 赵父惊异,“怎么今日想吃了?还记得前年只给你吃了一点便被辣哭了。” 赵莲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这半年舒舒服、服无波无澜的日子过久了,就敢松懈了。 她连忙放下碗筷抱着赵父的手撒娇,“自病后,我嘴里便淡的很,饭也吃不香,就一时想起吃辣椒了。爹,我想吃嘛。” 哦,这回是想吃辣椒。赵父反应过来这又是他闺女的一个变化。 以前鲜少见闺女这般撒娇呢,价格就是贵点也不计较了。银子努力就可以多赚点,可闺女就只有这么一个。 “好,好,只要是闺女想吃,我想想办法,花二嫂,待会儿等我拿了些银两给你,再去广进楼买辣菜回来吧。早些去,晚去了便没得吃了。” “唉。”花姨一脸的肉痛的回应。 赵莲努力掩住惊讶的神情,难道辣椒很金贵吗?要去什么楼里才有得卖? 第二章 买辣椒送未婚夫 “怎么,不信我?再等等,今晚你就可以吃到了。爹爹哪次不依你的。” “信的,信的。我这不是高兴嘛。谢谢爹!” 算了,没露馅就好。赵莲放下心,抱着她爹手臂甜甜的笑。 到了晚上,赵莲如愿以偿的吃到了从广进楼买来的丰盛菜肴。 红红的辣椒油,刺鼻的味道,让她差点就没绷住掉了眼泪。 时隔半年,她才再次吃到辣椒,只有无辣不欢的人才知道这种激动啊。 这红眼眶一露,赵父急得不得了,直说再也不买了。 她连忙安抚解释,“好香。太好吃了。” 当晚她用三碗饭强劲的证明了太对辣椒的喜爱。 赵父乐的直说:“好久没见你吃得这样香,这二两银子也值了。以后要多买些,好让你长长肉。” 这么贵? 赵莲吓得差些端不稳饭碗。天价呀,纵然她心里有了预想,也没想到这么贵。一两银子一千文,相当于一千块钱,够普通人家用很久的。 她真担心她家因为这个破产了,但是断了吧,她舍不得。 于是她说:“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爹你买些辣椒回来自己做也行呀。买些种子来种,岂不是更好?” 不料到这话让赵父更加为难,“这,我明天亲自去求求孙掌柜,看看他能不能卖我给一点。但是,种子的事估计难了。” “好难买呀。”赵莲小声吐槽。 “那是当然了,这东西在我们永安县可是蝎子的尾巴,独一份。全郡也没有几家有的,我们县也就只有那几户人家才买得到。但我从未听说他们卖过种子。明日我试试。” 赵父先给她闺女说明了它的珍惜程度。 赵莲晕乎乎的点头,显然不懂其中缘故。 直到吃完了饭,回到屋里才缓过神来。前世普普通通的辣椒,在这里居然是垄断的。 这些个奸商,辣椒该是多少价格她能不知道,居然搞这种。她想吃一口辣椒都不容易。 果然是奸商。 第二天早晨,赵莲对着她爹花了大价钱买的西洋镜皱眉,好胖。 过了半年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她的小尖脸变成了小圆脸。 她揉揉自己的小胖脸,水嫩嫩的,清清爽爽的,还好不是油。 十八的少女还是无法忍受小圆脸。 不行,得运动,不然真要胖成猪了。 赵莲走到院中顶着花姨奇异的眼神打了几遍太极,活动活动四肢。 花姨明明在打扫厨房,眼神一直往她身上瞟,欲言又止。 她练习高抬腿的时候,花姨忍不住劝她,“莲姐儿,你这是做什么,奇奇怪怪的。” “这是个锻炼身体的法子,那道长传给我的。” 赵莲早就想好了说辞,反正那道士骗完钱后就走了,谁知道他说了什么。 花姨瞧了一阵子,见赵莲还要扭腰扭屁股,实在不像样。想着她自小没了母亲,赵父又是个男人家,不好说太多,忍不住劝了劝道: “莲姐儿回房练去吧。现在好女儿家讲究的都是贞静,这青天白日的。若是外头哪个嘴碎的瞧见了,传了出去,你可怎么找到好婆家。” 赵父刚进家门只听到半截话,“什么法子?” 赵莲一回头见着她爹手上拎着个大篮子,上面还盖着块布,上前接了篮子。 “爹,你回来了。你自然不知道,那可是道长亲耳传与我的,说是等到身体好些便可以练习了,能强身健体呢。” 赵莲想了想,恩,这样这事儿就没什么漏洞了。她真是太聪明了。 赵父稍稍惊讶后,忍不住乐了。有这样的好事,果然福不单至。炼体的法子是普通人能得的。 那可是富贵人家世世代代都要牢牢把握的秘密,想不到她闺女也得了一种。这种事怎能在院中练呢。万一叫人学了去,岂不是亏大了。 于是顺着花姨认真叮嘱道:“哦,以后就在你房中多练练,别在院里。” 赵莲无言站立。 果然,古人封建。 算了,讲不通的。 她转移话题问,“爹,你遇上什么好事了,这样开心。” 说着翻开了布,映入眼帘的是满篮子的辣椒,还分干的和新鲜的两种。 “爹,你竟买得了,还这么多,这得花多少银子。”赵莲高兴得声音的变了。 “没花钱呢。”一提到这个,赵父笑得更加灿烂了。 “哦。”赵莲了然的点点头,正要问原因,赵父把篮子递给花姨,转身对她说。 “爹高兴的可不止这些,你随我来,我有事和你说。” 然后就拉着赵莲来到他房间,然后自顾自的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 “你等会儿,我找个东西。” 赵莲满头雾水,不清楚她爹在搞什么名堂。 赵父打开装置衣服大大柜门,抱出所有衣物。然后轻轻按住一块木板,露出一个小暗格,里面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红木盒子。他轻轻的双手捧住盒子放到房间中的圆桌上。 赵父又从袖口拿汗巾子轻轻的擦拭,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里头是些金银首饰。 他望着这些首饰,神情微微落寞,怅怅道:“这是你母亲的留给你的东西,我本想等你大些再给你的。” 赵莲想到她这里的母亲在她五岁时便去了,也不由得伤感。 前世她也没有父母缘,虽说是在姑妈家快快乐乐的长大了,还是遗憾没见过父母。到了这里,也没有那样的缘分。 “你娘是跟随秀才公逃难来我们这里的。当年刚来到这里时,秀才公就得了病。眼看病越来越重,你娘将无人可依,便起了将你娘许配人的念头。秀才公一时情急找不太多人选。见我家境还算殷实,也诚恳,就没嫌弃我家是商户,匆匆的就将你娘嫁进来。而没多久,他就去了。你娘的身子也在逃难那会儿给糟蹋坏了,她才生下你没几年也走了。”赵父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哽咽,泪光闪闪。 没想到她爹娘还有这样的经历,爹爹在古代罕见的长情。这么多年一个人拉扯她到这么大了,可知有多不容易。赵莲心中生出浓浓的孺慕感。 “她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说等不到见你成婚生子。转眼间,你也这般大了,如今亲事也又有了着落。等你成了婚,想必你娘也放心了。”赵父眉眼渐渐染上笑意。 “爹,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不太明白你说什么。”突然听到这话,赵莲伤心劲儿全没了,方寸大乱。 “说你的婚事有着落了,还是当初你娘给你定的呢。”赵父抚着胡须,神情欣慰。 赵莲心里慌得不行,怎么这种套路也发生在她身上了呢。 “爹,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这不是正在和你说嘛。没告诉你是因为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渐渐没了联系了,我也就没当回事。”见她反应这大,赵父解释道。 赵父轻拍闺女的后脑勺,承诺道:“你放心,那可是个好人家,等你嫁过去,什么也不用愁。” 这都说到嫁人后的日子了。赵莲急得原地打转。 “爹,你不是说许久没联系了吗。再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家人是圆是扁的不知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来。” “这不是联系上了。说起来还是你们应有这缘分,若不是去广进楼买辣椒,我竟不知道这酒楼是他家的。人也长得高大白净,是个有福的。见了面,认出是我,极有礼数。” “人家还说了刚回县里,先收拾好家里的杂务,过两天就来拜访。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辣椒没花银子。那是人家听说你爱吃,送你的。我推都推不掉,一看就是个有心的。” 赵莲一听真是悔不当初,没想到吃个辣椒还认了个未婚夫。这辣椒也忒贵了,都快把她自己卖了。 如果知道这个结果,她绝不让她爹去买辣椒。就是一辈子不吃辣椒,她也情愿。 听她爹说还是个有福的,不会是个胖子吧,古人不就认为胖就是有福嘛。想象要嫁一个腰有几个她那么粗的大胖子,经眼所见全是肥肉,她就难受得不行。 “爹,这么多年了你还能认得人家长什么模样?这年头,骗子可多了。没准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知道了我们家这点事,打着广进楼的幌子骗你的。” 赵莲胡编乱造,竭力打消她爹的念头。 “怎么可能认错,我们当初和魏家可是交换过信物的。那个就是,我们两家各一块。他那块我也见着了,没错儿。”赵父被质疑,立即指着盒子里的一小块玉佩,言之凿凿,板上钉钉。 赵莲难过的捂了脸,她知道这是错不了了。想必她老爹这样一时半会儿是劝不动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撒娇道,“爹,我还小呢,我才十三啊。我不嫁。” 赵父见女儿不开窍,语重心长道:“胡说什么呢。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怎么不嫁。你都十三了,也不小了,等明年十四,后年就十五。就是没了魏家,我也要开始给你相看的。” “做父母的能留女儿多少年,就是再疼爱女儿,十六七也该嫁了。免得留成老姑娘,让人看了笑话。你且放宽心,我这个做爹的还能害了你不成?我看人眼光可准着呢,那魏家小郎君是个值得托付的。” 赵父拍着胸膛保证。 第三章 我的闺蜜很彪悍 “爹,要是女儿不喜欢他怎么办?和一个不合意的郎君过一辈子,那的多痛苦呀。爹你忍心让我往后的日子都度日如年吗?叫我娘在天上瞧见了,她可不得怨你。退了吧,我自己挑一个成吗?” 赵莲抱着赵父的胳膊肘不放,死磨硬泡,言语哀戚。 听着越说越不像样的话,赵父难得的冷了脸色,忍不住呵斥。 “说什么胡话呢,怎么能随意退亲。这天底下哪家小儿小女的亲事不是大人一手操办的,偏生只有你这般想。” “你不是说都依着我吗?” 赵莲满心满脑的委屈的,没一会儿眼眶就红了,大颗大颗的金豆子往下掉。 瞧瞧这撅着小嘴,止不住哽咽的模样,脾性这般大,说不得,赵父又心疼又无奈。 “唉。旁的事爹爹那里没有依你的,只是这婚姻大事,你也不懂这些,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 赵父一瞧,哭的更加厉害,小小的一团肩膀一抽一抽的,伤心极了。不忍再说。 便哄道:“现在你还小,离你出嫁还有好几年呢。等你见了面,相处相处便知道了。到时候在不行,爹就不勉强,好不好。” 赵莲知道这是她爹底线了,虽知道这是托词也闷着脸点点头。 她心里好难过,半年来的舒服让她以为古代的日子被没有那么的难以忍受。如今一棒子把她打醒了,就算她掩藏得好好的不被人发现,她也要承受古代女子的命运。 是啊,这里是古代,许多事任她怎么闹也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她恍恍惚惚的出去了,直到花姨喊吃饭,还像棵焉了青菜,饭也没吃几口。 花姨知父女俩拌了嘴,有心想说什么,又没什么立场问,只得默默叹气。 赵父担心闺女糟蹋坏了身体,这半年可就白养了,无奈哄着:“快吃饭,明日我给你些银两,去找杏姐儿玩罢。” “真的?”赵莲终于高兴起来,差点蹦起来。婚姻还太遥远,明天可就很快就到了。她终于要解禁了?! 杏姐儿是她过来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在她被关一个月后,她爹为了哄她帮她订了一管新的口脂,是她送货到她家。和杏姐儿聊了几句,发现两人脾气相投,一来二去的就熟了。之后曾好几次来陪她解闷,好多事都是从她身上打探的呢。说起来,她也好久没见着人了。 赵父算了算日子,确定现在已经比规定的时间多了半个月,就放心了。笃定道:“快吃吧。半年之期已过,现在三月初了,以后便不用关着你了。过几天还可以参加桃花节呢,不养好了身体,你怎么去?” “谢谢爹!”赵莲瓷白的脸蛋染上了一缕红霞,她这颗一颗焉了的小青菜瞬间吸足了水重新变鲜灵了。 她这天下午一直到晚上都很亢奋,两眼都在放光,连走路都不规矩了,一蹦一跳的。 赵老爹既高兴也发愁,都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还是小孩心性。 夜幕深深,赵家小院虫鸣不断。赵父的房间早已熄了灯,唯有赵莲的窗前还透着微光。 若是几天前,饶是赵莲这样在现代堪称夜猫子的,在习惯了古代的作息之后,这时候也早已睡下。 但在今夜,她却睡不着。 赵莲坐在临窗的高椅,双手托着脸,瞧天上伶仃的几颗星星发呆。刚解禁的兴奋劲儿过已经过去,她除了期待明天之外,心里涌现出她作为现代人的惶恐。 明天她将要开始走出这个像蜗牛的小房子,直触这个陌生的世界了。黑夜让那根脆弱的神经不断地放大,对未来的担忧如潮水,源一阵阵冲击着她。 不管她怎么想,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赵莲翻箱倒柜找出一条淡蓝色的襦裙穿上。 梳妆台前,她自己给自己梳了从花姨那里学来的发髻样式,抹了新式口脂。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仔细一瞧,原是头上太素了。打开昨晚赵父送过来的首饰盒子,挑了两支海棠簪子戴上。 再瞧,果然多添几分鲜亮娇柔。 吃过早饭,领了爹爹的银钱,赵莲急冲冲地迈出了门。可惜刚出来她就傻眼了。院门外有好几条路,左右都是高围墙围着的小院子,她不认识路啊。 赵莲知道赵家当然不是住在城中心,而是在城南的住宅区,四周还有像她家一样从商的人家。听她爹说从这里到店铺里要走两刻钟呢。但是没人和他说,门外的路这么杂呀。 “怎么还不去?” 赵莲正苦恼,赵父就出现在门口。 那跟着她爹一起去不就好了。赵莲笑道,“等爹爹呢。” 赵父疑惑的视线落在赵莲身上,不是很着急出门吗,等他做什么。 “那走吧。” 赵莲跟在赵父身侧,父女俩期间遇到邻居熟人打招呼,走走停停,左拐右拐的好一会儿才出了巷子。路越走越宽,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 推着小车吆喝一路走一路的商贩,提着篮子当街站着卖小吃食的小姑娘,街道边的供行人解渴的经典茶馆,咕咕叽叽在说着什么的黄毛老外,使劲赶着牛的车夫…… 她真正感受到什么叫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所见所听的和古装剧上演的差不多,却又比电视里的精彩、震撼。她紧跟着赵父穿过人潮,停在一处不算偏僻的的店铺面前。 赵家杂货铺,还挺大的,不过估计因为时间还早,只有零星几个客人。他们才到,店里有个约莫二十左右穿着灰色粗布衣裳的男人就出来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五叔,莲姐儿也来了。” “四哥。”赵莲向他微微屈伸行了个礼。赵莲知道他,她爹说过店里有个排行第四的堂哥帮忙看店,叫赵柏。 寒暄了一阵,赵柏和赵父便开始忙着店里的事。 赵莲也看了几眼,发现他们家做的都是不贵的买卖。大多是一些干果,香料,面点,山货,都是普通老百姓日常用得到的东西。 赵父忙活了一阵后,等客人走后沉声向赵柏说道:“四哥儿,这香料没卖出多少啊。” “五叔,昨儿周家铺子又进了批新的香料。凡是有客人买东西便送一小份新香料,说是让大伙帮尝尝味道。再加上他家的香料成色一直比大伙的好一些,还和我们是同一个价。大伙都觉得有便宜可占,所以就。” 赵柏摊手解释,他的脸色也不好看。赵家铺子里好多东西都是赵家庄大伙的,生意不好,他也着急。 赵父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新货,大家都没有。好的货色还不涨价,其他商铺可不就吃了亏。是哪里来憨货,专这样坏了规矩。” 赵柏安慰道:“还好咱门家的香料生意一直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山货、干果还相较好卖些,损失不大。” 说毕手指指了指一个方向,朝赵父低语:“那家这几天才惨呢。我估计过不了几天,等他家发作起来,周家那铺子就得倒霉。到时候就是把全部的身家都搭进去,也不够。” 年轻人眉眼间的幸灾乐祸这么也遮不住。 赵父不赞同,低斥道:“不知道隔墙有耳吗,那是你能说的?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就行了。” 赵柏不服气:“怎么还说不得,这不是谁都知道么,他家还介意人家说?” “那你见着哪个说出口了。既是心知肚明,也不能脱之于口。这点道理你不懂,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赵父气得给了他一腿,脑袋这般不灵光,迟早得惹祸 赵柏忿忿的闭了嘴,做自己的去了,典型的口服心不服,看得赵父直叹气,他家到了木字辈竟然没有一个机灵的。 赵父和赵柏有意避开赵莲说话,赵莲看着嘀嘀咕咕的两人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她好不容易出来了,哪在店铺里待得住。没一会她对赵父说要去找杏姐儿。赵父对她摆摆手,示意她走了。 赵莲依着李杏儿告诉她的路线,顺着道找李家的胭脂铺,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小的李娘子胭脂铺。 还没进店便听见店内传出了杏姐儿的声音,怒气腾腾。 赵莲担心出什么事儿了,赶紧走过去。 店铺内李杏儿手指着站在柜前的身着粉衣的季好骂道:“季二,你怎的还敢来。这里是胭脂铺,你天天来这里做什么,影响我做生意。再不走,我可要揍你了。” 季好一手摇着扇子,另只手撑在柜台上,笑嘻嘻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来者皆是客,男人家为什么就不能来胭脂铺,男人家就不能买胭脂了。这送上门的生意都不要,你还要赶客不成?再说了我为何天天来你这里,你不清楚?” 说罢,直勾勾的盯着杏姐儿。 “你!”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李杏儿瞬间就气得怒发冲冠,满脸通红。 “我怎么了,快,我要一盒胭脂,就你脸上这颜色的。”说罢,伸手朝李杏儿小脸蛋上摸一把。 “我看你是找打。”李杏儿那是一个怒不可遏,瞬间抄起柜台上除尘的掸子,劈头盖脸的往人身上抽。 季好嗷的一声便从柜台上窜开,说得越发的离经叛道,“杏儿,我这回要出去一两个月,你可别忙定亲啊。等我回来,我娶你。” 这下李杏儿真是暴走了,一个单手撑着柜台便从里边越到外边,追着打,气得连话也说不清了。“登徒子,你去哪里干我什么事,我要定亲关的我什么事,谁要娶你。” 季好上蹿下跳躲着避免挨打,抽空回嘴道,“我是我家老二,你娶我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这得的等我回来和我爹细细商量商量。” “不要脸!”李杏儿气得是话都不说了。追着就打,下手毫不留余力。 “欸,适可而止啊,你打到我脸上了。我这张俊脸要是毁了,日后有的你后悔的。”季好就算被打了脸,扇子也掉了也死不悔改,还要嘴贱。 眼看李杏儿被气的直哆嗦,季好不敢再刺激,留下一句“记得等我啊。”便从赵莲身边撒腿逃得不见了踪影。 赵莲惊得眼珠子和下巴都要掉了,不是说古人很重礼的吗,还有这样的? 累得直喘气的李杏儿才瞧见赵莲愣愣的立在门口,也不知瞧见了多少,心里又是如何看她的。一时间真是又尴尬又难堪,心里恨不得撕了季好。 第四章 惊,古代也有群体相亲大会 李杏儿努力平复情绪,忐忑地拉着赵莲进门,推她到屋内圆桌上坐下。赵莲原来不能理解杏姐儿心中所想,见到她脸露惧色,再不了解古人心思也明白了几分。 于是赵莲一坐下,自己倒了茶推到杏姐儿桌前,握手安慰她:“你且放心,我与你同为女子,怎么不知道身为女儿家的难处。我不会往外说道的。” 李杏儿见她真诚,没有在意她抛头露面遭人调戏,便从容了许多。 只是赵莲的八卦之心被点燃,还是忍不住问,“那人是哪家的浪荡子?” 李杏儿一提到这个就气,“还能是哪个,就是前边儿米店季掌柜的次子。这条街的都知道他整天无所事事,流连烟花之地。前几天也不知怎的,就开始来店铺里烦我。” 赵莲不了解哦了一声,注意力便转向李杏儿本身。 李杏儿有尖尖的小脸蛋,标准的狐狸眼,小小年纪便初初长成,身材曼妙。随着模样越发的出挑,路上也招到不少浪荡子的注意,只季好这一个大胆撩拨。 赵莲也和杏姐儿同岁,不只人矮,身材也不比搓衣板好多少。两人对比起来,让她十分嫉妒羡慕,忍不住酸了句: “杏姐儿同我一样大,便长得这样快,可是吃了什么药,也给我吃一粒。好叫我与你不相差太多。” 眼光还盯着人家鼓囊的胸脯。 李杏儿红着脸挺胸嗔了她一眼,“你也是个登徒子。” 赵莲小声吐槽,“哇喔,该不是垫了罢。”说罢,手不由自主伸出去。 “啪”,纤纤细手阻拦了魔爪,剌剌的目光从赵莲胸前掠过,“啧,果然不大,没个姑娘家的样子。” 赵莲也挺了挺胸脯哼了一声,装作毫不在意。 李杏儿嗤笑,也不揭穿她。 “赵伯伯肯放你出来了,以后还会被关吗?” 赵莲摇头。 李杏儿笑道,“那可好了,半月后的桃花会你和我一同去吧。” 赵莲是求之不得的,她对这个世界还停留到一问三不知的阶段,有人陪着出去见见世面当然好了。 只是桃花会是个啥,她都不太明白,期期艾艾道:“我年幼时多住在老家,等年长了也不轻易出去。对桃花会所知甚少,不知道我要如何准备?” “赵伯伯竟对你这般严格,”李杏儿言语中暗含惊羡。 唯有家中较为殷实的人家才能规定女儿家少出门,只在家做些轻松的活计,扫扫房间,做做女红就可以了,没什么抛头露面。 若是家里不好的,怎好全家人都在忙,而自己不出大门。 “我只去过一回,也没什么特别的,那桃花会本是南溪两旁的异种桃林开了,书院的先生请了不少本县读书人聚在一起赏桃花,办宴席。许多年轻人也喜欢去那儿踏春,渐渐的就成了年轻人聚在一起赏花游玩的节日。” “我们只肖做些小玩意、小吃食带到那里便可以进去了。到时候把东西一齐拿出,任谁都可以拿,大家一起玩。总之那天来的人很多,很热闹。”李杏儿越说脸越红,灿若彩霞,小女儿情态展露无遗。 艹,赵莲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不就是群体相亲吗,这不是给机会自由恋爱吗?古代礼教如此严苛,竟还可以有这种事? 赵莲都不敢相信别人都可以自由恋爱,就她不可以,还有了未婚夫。 这都不怕出事吗,要是出现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怎么办?如果有贵女看上了穷小子这种桥段出现了怎么办? “这,若出事怎么办?”赵莲不自觉出了声。 李杏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明府治理本县有方,使得民风淳朴。来的又大多是县城内的男女,在入口还有衙门的人,书院的先生、各家的奴仆都在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南溪那块不大的地方,谁敢作乱。” 赵莲无言以对,内心那种感觉无人可说。只能心里说句万万没想到。 “这次很不一般,听说少府家的两位郎君都从安平郡回来了,且这次书院的先生来的是王夫子。”说到王夫子,李杏儿期期艾艾,声音一波三折。 “杏姐儿爱慕那王夫子?”赵莲调笑道。 原以为李杏儿会害羞,没想到李杏儿大大方方回她,“这永安县里,有哪个女子不爱慕王夫子的。我听说书先生说便是在安平郡、帝都,王家儿女品行容颜都是极为出色的。这等人物,我也才在街市远远见过几回而已。” 李杏儿两眼发光,满怀期待,赵莲也好奇古代的美男子长什么样。果真如书上所描述的那般翩翩君子?她也对桃花会充满了期待呀。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物为何迟迟没有成婚,怎么样的女子才入得了他的眼?”李杏儿拿着茶杯叹气。 “哟,杏姐儿想嫁了,去试试呗,也许成了呢?”赵莲忍不住怂恿道。 “好你个莲姐儿,总捉弄我做什么。我想嫁人怎么了,都十三了,你也不远了。可那样的人物是我能配得起的?等我到了桃花会,自会挑的。到那是我定会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那个小郎君适合你,也帮你相看相看。” 李杏儿说着便忍不住笑了,放下茶杯就扑过来挠她痒痒,俩人混作一团。 赵莲一边躲一边忍不住的笑,又忍不住酸涩道,“好杏姐儿,这怕是不能了,我爹爹昨儿还与我说我有个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未婚夫呢。你若想充当红娘替我相看,还得先退了那桩婚。” 李杏儿瞪大了狐狸眼,拉她起来坐正,询问“你不曾说过呀,这般快,我才几日没去找你,你的亲事就定下来了,这也太急了。” 赵莲郁郁诉苦,“不是近日定下的,是我娘定下的。” 赵莲又把赵父说的给杏姐儿说了一回。 李杏儿瞧她不乐意,既然已成定局也只能硬着头皮宽慰,挑好的地儿说:“你早晚是要成亲的,早些定下了也没什么不好。赵伯父看人的眼光是全永安都知道的准,不会害了你。你在家不知晓,若你的未来夫君是那广进楼的东家,那可真是个好姻缘。现在魏家因为独有的辣椒,赚了多少银子呀,多少人眼热。” “可是我没见过他呀,不喜欢的人如何能嫁。”赵莲极为不同意古人的这个观点。 “当真是个傻的,没见过如何知道喜不喜欢。”说罢李杏儿狠狠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 “虽说我也没见过他,但是能让广进楼日进斗金、屹立不倒的能是普通人吗。幸亏你们早就定了亲,否则这轮不轮得到你还真说不准。现在他是永安县内的香饽饽呢,你不要,有的是人抢。若是我得了这等姻缘,早就偷着乐了。”李杏儿眸中划过苦恼,暗暗羡慕。 “两个人若不是因为心意相通、互相爱慕而成婚,那有什么意思。”虽然心里知道她们多半是不了解的,赵莲心里还是有点小失望。 “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真当有情万事足呢。我也不与你争辩,你不是没见过他人么,去广进楼找找呗。看了一眼再说。我和你去。”李杏儿敲敲她的脑袋。 “你家店不守了。”赵莲意动。 “今儿忒奇怪了,也不知怎么了,什么客人也没有。去一小会儿没事的。” “那,走吧。” 李杏儿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关了门,两人互相拉着往广进楼去。 广进楼非常好找,它位于寸土寸金的主干街道十字路口,装修的十分精致奢华,生意也好,人来人往。赵莲见着了也忍不住惊叹,这是她在这里看到的最豪华的建筑了,看着就知道很贵。 李杏儿花了几个铜板,雇一个小孩代她传消息,而她和赵莲在不远的茶馆边上等。 广进楼里,孙掌柜在算账,堂内坐满了客人,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进来张着嘴嚷嚷着:“哪个姓魏,外边有两个小娘子找。” 堂内客人闻声注目,孙掌柜面色下沉,喝住他:“好你个野小子,跑到我这里来放肆。快出去,影响了我的生意,仔细我割你的肉。” 两三步走到小孩面前,揪着他耳朵赶出去。自他家开门后来,闹事的数不胜数,法子也各式各样,如今这是没招了,一个小乞丐也弄来,他可不信这小子的话。 “放开我,放开我,我真是来找人的。我都说了找姓魏的,有两个小娘子在前边茶楼等他。”小孩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 一楼的客户议论纷纷,看热闹,直至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哄笑道:“孙掌柜,来这里找找姓魏的还能有谁,莫不是你东家的哪个旧相好打听到他回来了,上门来讨情债了吧。还不去禀告你东家。若真是哪个心头肉来,你没通传,小心以后着了枕头风的道。” 说得满堂哄笑,又有几个七嘴八舌给孙掌柜胡乱出主意的,说什么的都有。孙掌柜想着也有理,松手瞪了小孩儿一眼,叫他等着别动,匆忙走到后院禀告。 才到院中,一人见了迎上来问:“孙掌柜找东家有什么事?” 孙掌柜见是东家的长随长平,便把事情说明了。 长平皱眉,他从未听说他家郎君有什么相好的。难道少郎君故意藏着的,他不知晓? “东家不在吗?”孙掌柜问,长平摇头,“刚走。” 长平让孙掌柜先下去,自己去瞧瞧。 长平到茶楼后并没有见到什么两个小娘子,问顾客也没人晓得。 人呢,长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五章 这个官二代好嚣张 他当然找不到人,因为他一出来,赵莲就拉着李杏儿一口气跑回李家店铺。 店内,赵莲耷拉着眼,沉默不言,李杏儿在旁也不敢言语。 李杏儿心细,很快想到她们似乎未确认身份就跑了。仔细回想那人的穿着,浑身气度,越想越觉得不对。 她随她娘在街道上生活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那人的气度不像能掌控广进楼。 于是半猜半哄道:“你确定是你未婚夫,若那人是什么随从之类的呢,我们似乎太草率了。” “怎么不是,我爹说了那人是个高大有福的。这个有福法我可受不了,五六个我还没有他重呢。还有他脸上密密麻麻的麻子,我和他过不了。” 赵莲哭天抢地,哭得肠子都要断了。 这,没错? 李杏儿顿住,思虑片刻,才搜刮语言,小心翼翼安慰她。 “其实,相貌对男子而言并不重要,对吧。只要相处久了就习惯了,哪里在乎什么容貌呢。那人长得是欠缺了些,但他的家境确实极好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儿家嫁人不就为了这个吗。” 赵莲什么也听不进去,生无可恋,面若死灰。心中痛骂上天对她不公,别人好歹还有相亲呢,到了她这里,就有这些糟心事。 赵莲几乎是飘着脚,恍惚着神经回去了。一到家便躲进屋子,任凭花姨怎么劝怎么哄也无济于事。 赵父回了家,知道这事,心里就扭成一团,她闺女在外被人欺负了吗?急急忙忙走到赵莲门前,焦急道:“闺女,心肝儿,你怎么了,被谁欺负了。爹爹回来了告诉爹爹谁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半点声响,赵父脸色凝重,这是出什么大事了?抬起脚想破门而去,这时,房门打开了,赵莲抽抽噎噎沙哑着哭诉,“爹爹,我不想嫁去魏家。” 可怜的女娃肿如核桃的双眼,成串的眼泪挂在脸庞,可怜兮兮的。 赵父心都要碎了,伸手把赵莲揽入怀中,双手抹去她的眼泪,轻声哄着:“闺女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见了面相处相处才决定的吗?怎么突然说不嫁。” “我今天看见他了。他太丑了。我不喜欢,我不要嫁。爹爹~~”赵莲抱着赵父的又哭又闹。 赵父紧绷的神经松下来,对这样的理由又是心疼又是气。顾不上追问她去哪里见到的,双手按住他闺女,耐心哄道: “他的容貌虽不拔尖,但也算不上丑的。闺女啊,挑选夫婿只看容貌是不行的。二三十年后,大家又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他有本事,对你好啊。这些才是实在的。退亲是大事,虽说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周围的那些老邻居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一旦你退了亲,在想找个好人家就难了。” 怀里的闺女小小的一团,哭得一抽一抽的,眼泪浸湿了前襟,什么也听不进去。赵父身心俱疲,索性先拖着,“等他来了,我和他说,行了吧。不哭了。” 赵莲红着眼惊喜问:“真的?不哄我?” “真的,真的。不哄你。你爹爹什么时候哄过你。走,先去吃饭。” 赵莲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破涕为笑。 赵父却叹了又叹,忧心忡忡。他闺女不知道退了婚的难,不论其他,单单在议亲上便差人一等,人言可畏啊。 赵父吃完饭,拎着给赵柏带的饭匆匆的出了门。赵莲无知无觉,哉游哉的躺在吊床上悠赏春光。 啪、啪,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赵莲迅速开了门,是隔壁的张大婶。 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的说:“莲姐儿,你爹受伤了,你爹他在周记挨了打,血流了一地呢。” 赵莲的心上毫无预兆挨了一顿暴击,好长时间缓不过气,浑身发软,颤着声问,“大婶,怎么回事?我爹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啊。” “唉,我也说不清楚,你随我去看看罢。” 张大婶一把拽住赵莲,拉着她就奔向周记。 周记离赵家小院儿至少有的三刻钟的路程,到了那里,门前的街道看热闹的人堵得水泻不漏。人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望,七嘴八舌的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借过,我爹爹在里面,麻烦大家让一让。” 赵莲个子小,声音也小,喊了几回旁人亦不理会她,挤得满头大汗,也没靠近几分。 张大婶体型微胖,跑到周记时已经累得直不起腰,喉咙直冒火,说不上话,只能看着赵莲干着急。 赵莲从未像现在这样讨厌人们爱看热闹的性子,急得直跺脚。 “大伙给这位姑娘让让,她的亲人在里面呢。”赵莲头顶上方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音色如春泉,清澈又远扬。 赵莲抬头瞧了一眼,是一位身着青衣,面容清俊的男子。男子双手为她拨开前方挡住的人群,微笑示意让她进去。 她顾不得许多,匆忙说了句谢谢,便就着男子别开的小缝隙钻了进去。穿过几层人墙,赵莲历经艰难走到里边喊道:“爹爹” 店内一片狼藉,货物散落在地翻在地里面,几个男人鼻青脸肿的躺在中间压抑着哀嚎,另有几人坐在由人搀着坐在左边。其他人分两拨坐在店内两侧。店内没人争吵,安静而又压抑。 赵莲突兀的声音吸引众人的目光,坐在店铺右边身着锦衣,头戴玉冠的男子抬眉,眉眼张扬傲慢,瞥了她一眼后像见了什么脏东似的高傲移开。 其他人见是小丫头,失望的齐齐移开目光。 赵莲被这些眼神看的莫名其妙,茫然无措。她急得细细环视一周寻找赵父。 “闺女,这儿。”赵父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赵莲随着声望过去,赵父坐在店铺右边的小角落挥手。 赵莲粗略一看,她爹爹看起来还好好的,便放下心。忙走了过去,轻声问道:“爹爹怎么回事呀,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赵父拉她往身后一藏,轻声回答:“只是被误伤了,脚扭了而已。别担心,爹没事。” 赵莲欲问更多,被赵父用眼神制止,让她不要说话。 “周掌柜,我已明说了我李家的家奴犯的错,我这个做主子的还是认的。我们又不是不赔偿,你说个数,我拿给你便是了。但我们家里的人没犯的错,谁也别扣在我们头上。我赔了你的损失便是我家大量不计较你诬告,你再闹得这般兴师动众的,对你也未必好!” 锦衣男低眉品茶,才入口便嫌弃的吐回去,意味深长道。 “喏,银子给你,人我就带回去了。这事也算了了。”锦衣男招手,身后的一名老仆递上几两银子,扔在桌上。 店中一个彪形大汉砰的一声站起来,双手紧握,怒目而视锦衣男,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 “郎君,我们这些平凡老百姓哪里敢招惹你。你想走,那个敢拦。但我们这小老百姓的,与你府上的也不曾有过交集。方才你府上的家丁无故对我们店铺大打出手,伤了我们许多客人也是大家亲眼所见的,店里的一个伙计还在那里躺着生死不知呢,怎就是假的啦。这几两银子,恕小人不敢收。” 说罢指了指门后的小角落。角落里阴暗,若不是仔细看,便不会留意有个人躺在那里。 赵莲握紧双手,和大汉一样感到愤怒。这好不好的都是一条命,这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孔雀就这样赖掉,丢了点钱就想走啦,好嚣张! 她拉住她爹的衣袖,小声的道,“爹,这人好嚣张呀,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赵父伸手捂住她的嘴,“小孩子家家的,看着就行了,不要说话。” 赵莲眼眸一暗,没有在说。 “郎君说这不是你府上的家丁伤的,这叫什么道理,大伙可是都看见的。郎君只需留打人者,待官府来了查明,无论如何了结,我也认了。但如今官差没来,请的大夫也没到。若是郎君执意领人走了,回头我家伙计出了什么事,这谁担待得起。他家上有老下有下的,若不明不白的去了,我如何向官府、向伙计的一家老小交代。” 周掌柜一个大汉子说道动情之处都红了眼眶。这引得众人齐唏嘘,不免兔死狐悲,议论纷纷,感叹周掌柜仗义,衙内盛气凌人。 卷入不好的议论之中,衙内暴怒不已。 “好你个周大海,我肯在这里对你好言相劝已是极为给你颜面了。你是什么出身,我会不知道,别惹恼了我,透你的底。我现再说一回,如今这般诬陷于我家家丁,用心险恶至极。那人怎么伤的我不知道,但绝不是我家家丁干的。如今你执意要将这账算在我家头上,煽动民众,心思狠毒,我李家可不是任人往我门头上泼脏水的。” 周掌柜胸膛起起伏伏,粗声粗气道:“大伙瞧瞧这是什么话,我自知我是个什么出身,与你李家而言不过是轻贱如草芥。但郎君也要给我们留条活路,若伙计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让我们何等的心寒,怎敢做生意。我知你是县尉家的金贵郎君,权大势大,出口便想做那阴间判官,定人生死,但这世间总还有说理的地方的。待官府来了,事情自会查清楚,水落石出。自张明府上任以来,这永安县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第六章 永安县的水好深 李郎君怒发冲冠,这个在街头混日子、收保护费的卑贱人物竟敢找他李家的麻烦,明晃晃的往他头上泼脏水。别以为搬出了县令他就怕,真是不知死活。 若是今日他在场都让他家家丁蒙了冤,叫他担了这罪名,日后出去岂不被人笑死。越想越是火气冲天,按奈不住火气便要拿起茶壶摔出。 李郎君身后一老仆拽住衣衫制止了他,勉强忍了怒火,将茶杯重重的一磕,一脸铁青的坐下。 看热闹群众被这情景吓得一个激灵,不约而同念叨着这永安县可又出了一个混账的,日后必远离。不知是哪个胆大起头说:“原来是县尉家的。” 有人接着问,“是县令家大朗还是二郎?” 一人鄙夷道“肯定是二郎啊,大郎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怎敢这般嚣张。” 另有一人接着感慨,“我听说这李二郎才从安平郡回来,府里的家丁打了人就这般处理。往后我们可要擦亮眼睛,别不知怎的得罪了他。日子可就难过喽。” 旁的人插嘴道:“有张明府在,那些纨绔子弟怎敢如此豪横闹事?我看他也嚣张不了多久。” 身旁有一老丈反驳道:“小娃子,你还不懂事,当官的办事哪里有这么简单。若是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这可是县尉家的少郎君。这张明府还不得掂量掂量。” 一年轻书生维护道:“老头,你是老糊涂了吧?都多久没有出家门看看了。竟然不知这张明府自上任以来,那些个鸡鸣狗盗、以势欺人之徒个个都遭了殃。如今的永安县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张明府还因此得了丞相赞赏。这可是平县人人皆知的事情。这张明府与别的官员不一样,可是难得一遇的好官。” 老丈讽刺的哼了一声,“路遥知马力,他来这里当官才几年,不与你这年轻娃娃说道”,转身钻出人群消失了。 年轻人切了一声,轻蔑不已。 “都让让,都让让啊。官府办事,无关人等等离远些。散了散了啊” 正当人群中议论得火热时官差来了,人群自发的为声音来处让开了一条道。一群官差边驱赶人群边挤进来,随后官差围成一排隔绝了大百姓靠近。领头的大方脸才一脸不快的进了店铺。 “是哪家的混小子闹事啦,想到衙门里去坐坐么?” “我是很久没去了,是你要请我去?”李二质问。 领头的定睛一看,迅速收敛神情,笑着拱手道:“原是李郎君,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前几日少府前去大黑山剿匪不慎受了伤,因恐打搅少府养伤,属下不曾敢去探望。如今少府身体可康健了?” “赵都头,快处理了这事儿,别说磨磨唧唧的扯东扯西。我时间金贵这呢,白白耗这儿了好长时间。”李二郎理都没理这话,不耐烦道。 赵都头面上一阵尴尬。心里直骂,我还没嫌你事多呢,你到是像奴仆指使起我来了。不过是几个几个家丁而已,若想保他们,背后解决就是。你一个县尉家的少郎君,当众乱插什么手。若不想保,又待在这里做什么。 蠢得当众朝人家发你的衙内脾气,还嫌你爹的名声不够差吗。若不是看在你爹的面上,我还懒得搭理你。 “赵都头,请看。这我家的伙计还在那里躺着呢,大夫未来前都不敢挪动。”周掌柜瞧着官府有人来了,急忙走出店门拉着赵都头,指着伙计的方向忿忿告状。 赵都头转过头一看,是他,熟人呀,顿时也笑了,“哟,这是周掌柜的店?我竟不知道,兄弟你既然开了店怎么也不和哥哥我说一声,就咱两的交情,怎的也要来关照关照啊。” 永安县的地痞流氓首目竟也做起了生意,初初听到这位做起香料生意时,他以为是个玩笑,没想到今日店铺出了事还敢报官,往日他们的恩怨可多着呢。 “瞧赵兄说的,弟弟我一直都是念着你,但见你贵人事多,哪里敢上门打搅。”周大海也不怵,顺着赵都头的话攀起了兄弟关系。 “周掌柜,这是怎么一回事,在你的店铺发生了这样的事。带上你的人和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赵都头不想这人这么厚的来脸皮,也不像和他废话。李少府家的次子他动不得,今日只得叫你小子掉层皮了。 角落里,赵莲瞧见这幕,看着这案件的迷之走向,激愤的又拉了拉赵父的衣袖,“爹爹,这不是七叔吗。这事是周掌柜遭到了无妄之灾吧,怎么......” 赵父瞪了赵莲一眼,“再与你说一回,不要说话,怎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大人做事自有他的主张,小娃娃家家的瞎管说什么。” 赵莲没想到挨了她爹一个眼刀子,心里除了无端的觉得委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怎么是瞎说了。明明就是这些大人惧怕官二代,说不得。伙计的命不是命了,死就死了。以前看电视小说,看着谁谁一句话就杀了人,她还觉得挺酷,现在她酷不起来了。赵父的冷漠叫她心底一凉。 “赵都头,我与你也算老相识了。说句实在话,我出生贫寒,衣不蔽体,往前勉强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哪想去年有了造化,侥幸得了贵人青眼,帮贵人守香料铺子。谁知这才两个月,便出了事。小弟是个糙贱人物,什么委屈受不得,但这贵人可不是受委屈的人。望赵都头慎重处理。” 眼看在不亮底牌,这混账是提都不提李家小儿,周大海亲热的拉着赵都头,在其耳边低语。说罢掀开外衣一角,露出挂在腰间的腰牌,朝他使眼色。 赵都头低头一瞧,惊心胆裂。那可是皇宫内侍的牌子,品级还不低。这人怎么和内侍搭上了,要知道这永安县可就出了一个内侍,那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赵崇又疑惑怎么一件小事都要露出这样一件东西来,这案件有什么特殊的。周大海是傻了,非要和一个衙内打擂台,赵崇苦这可是和李家对上了。 原来是自己消息闭塞,想的浅了。想想李家是什么人,那是明晃晃的太师系。前阵子京中传出太师与陛下不和的消息,黄内侍要找李家麻烦。这、这不就是…… 赵崇想到此处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他再往深里想,还得加上一个县令才对,案子可是要县令判的,他可是丞相的学生啊。越想赵崇的脑门越冒汗,这、这水太深了。 他一抬头,周掌柜露出苦主的脸色,对他苦笑。在旁人眼里看到的就是周大海被难为了,是弱势一方了。他暗骂,龟孙子,还装。好处你得了,事情却要我办。做好了也不得在贵人面前表功,搞砸了还要担心得罪人。 他得罪不起,只得拖延,随即也转了脸色,装作听到内情惊讶的样子,“哦,原还有这样的内情。我仔细询问询问。” 李二郎见二人在哪里嘀咕,以为赵都脑袋拎不清,偏向周大海,着急中口不择言。 “赵都头,我爹爹可好多了,前些日子我爹还提起你,说你做得不错,前途无量,你可别让他失望啊。好好查查,可要查明了是什么缘由让他咬着我不放。可别让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来诬陷我家,败了我爹的名声。” 赵都头真是头疼,刚刚还对他爱理不理,现在这个傻子又当众威胁他,怎么李隐这么厉害,却生出这么个东西。人家都会装,怎么你不会。 围观群众蒙昧无知,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了,但一听这话,立刻就炸起来了,怎么还要拿县尉来威胁人家,难道惹了祸,抬出爹就行了。大众脸面均露出敢怒不敢言之色。 赵崇不理会李二郎,这憨人想必李少府亦不敢与他多说,多说无益。他细细的盘问在场的目击者,先时问地上哀嚎的,再是周掌柜、店里的伙计、误伤的顾客。当在顾客堆里见到赵莲父女时十分意外,关切一问,“五哥,莲丫头也在这里?你们没受伤吧。” 赵父面色平静,“没事,你先忙。” “七叔。”赵莲怏怏的叫了人。 赵崇点点头,略过他们再问其他人,经过几轮盘问过,事情的起因经过便明了了。 地上的哀嚎着的是李家家丁,也是在店铺里帮忙的。 他们说因为主母的香料铺子这两个月被新开的周记挤得没赚到钱,怕主母月底查账的时候不高兴,遂起了邪念,大闹周记。 不曾想打起来后,双方越打越狠,控制不住态势,直至那伙计倒地不动,被人瞧见喊死人了。事大了,才的停手。 之后便是周记告了官,而李家听李二郎听了消息,很快就来了。 到场后李家就认定那个倒地不醒那个与他们无关,只赔其他人的银两。周记不答应,双方为此争执不休,其中周大海坚持等官府来处理,一个证人都不放走。 都盘查清楚后,赵崇终于瞧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伙计。赵崇催问大夫怎么还没来。永安县原有一个仵作,突然死了,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只好大夫顶上。大夫也没来,没法鉴定伤势真伪啊。 赵崇又让人去催,等一刻钟,大夫终于姗姗来迟。 这位大夫瘦的干巴巴的,像枯死的老树皮似的,与之相反的是身上有股势,瞧着精神矍铄、宝刀未老。初进门便问,“是哪位请小老儿来的,来给哪个看病?” 周掌柜激动得紧拉着他往伙计那儿走,焦灼道,“大夫,你总算来了,先瞧瞧我这位兄弟怎么样了,刚刚被人打了,现在也没醒。” 老大夫毫无反抗的被拎起来过去,正想生气,便见得躺着那个脸色不对,立即把脉,一阵观察过后,脸色大变,“伤了脑袋,救不了。若是早点来,也不至于如此,怎么不......” 周大夫即刻神色激动,抱着大夫的胳膊肘嚎哭,“大夫,我兄弟真的没救了吗。才一小会儿功夫,我兄弟就要不行了?” 老大夫刚要仔细说明病情,突然察觉自己的腰带被塞进了什么东西,瞬间心中什么都明了。恼怒之意升腾而起,当他是什么人了。 他抬头瞪了周掌柜,正要发怒,猛的瞧见了他脖颈间的黑斑,压下震惊的神色,咽下还没说出的话,艰难的摇摇头。 第七章 惊悚,她要被人拐了 门外的百姓听到死人了,瞬间如被捅了马蜂窝,嗡嗡的。议论声再也止不住,越来越大。 不死人,什么事都好说,死了人这事可就闹大了,大伙纷纷要求严惩凶手。 赵崇十分为难,原本以为就是个简单的案子,然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来。他虽是个微末的小人物,但他对官场上的敏感程度不弱,当瞧见那个内侍牌子就知道,今天的麻烦大了。已经不再是表面上的那样,就因为李家主母的铺子不赚钱,家丁私自打抢了客源的周记那般简单了。 结果李琢这个傻子还插了一手,又蠢得任由百姓围观。许多百姓已经知晓此事,事情也持续发酵。 张县令是要判案的,逃不开。李家是直接招惹的周大海,躲不掉。他是要第一个到现场的,现在想避也来不及了。 这两年陛下大了,总要亲政夺权的,朝堂上已是山雨欲来。但各方都还克制,小心翼翼刺探对手的底线。虽说这里离京都太远,都是小事。但也难说,永安县里既有丞相的得意门生,又有太师系爪牙李少府,现又来一个内侍来搅和。 难说这件事不是大人物操控着走向,挑起的争端。若真是那样,谁知道有几双眼睛盯着这里。这么一想赵崇的头皮发麻。那些可都是通天的的大人物啊,说句话朝堂都得抖三斗。 赵崇既紧张又隐隐的兴奋,人都有立场,尤其在官场上。太师、丞相、陛下,总要选一个。若选对了,也许就平步青云了。可恨他知道的消息太少,什么都是一团迷雾。 他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走到赵父身侧悄悄问,“五哥,这怎么办呢?” 赵父瞧出这个兄弟的心思,脸色即刻就不好了,斩钉截铁道:“你这个都头怎么当的,竟还要问我,你的职务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天还没变呢,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去想那些个不切实际的,赵家可不止有你一个人,多想想赵家吧。” 赵崇不甘的望着他哥,他的这个五哥眼光从小就毒,好多事族里都要问他的意见。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失望透顶。 他继续问大夫确定伤情,老大夫就闷闷说一句话:伤了脑袋,没救了。别的什么也没问出来,老大夫又说店里还有人等得急,向赵崇告辞便匆匆离去。 “赵都头,你都问了快半个时辰了,好没好,不行的话让别人来。” 李二郎已经恢复原先吊儿郎当的模样,似乎之前发生的全然不在意。他已经明白这周大海再能卖弄言辞又怎么样,这案子总归是官府判的,不急。 赵崇已经不理他,这次县尉不论怎的都吃了亏,虽然实质的并不可能出什么事,但名声坏了大半,都是因为这个蠢货。县尉回去后自然会修理他,他等着第二天听笑话就行。 他被赵父说了一顿不敢起什么心思,全程按规矩办事。在场的怎么说的就怎么写下文书,然后带着几个重要的几个家丁和伙计回到县衙,交给县令解决。 周大海一方也没再闹什么幺蛾子,对赵崇的安排十分欣喜,说,“我相信,明府会给我们百姓查明事实,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李郎君看不得赵崇这副棺材脸,期间他想闹,被奴仆们劝解:“到了朝堂上更清晰明了,不必担心有人有胆陷害咱们家。”,在众奴仆的簇拥下也走了, 赵父等顾客则是先回家,有需要官府再传。百姓一看打人的都带走了,没了热闹,赵都头就一句明府自会处理堵住了他们,三三两两的带着担忧散了。 赵莲看到七叔的处理方式实在大快人心,心里欢呼雀跃,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尽。县令是个好官,自然会有一个好结果。赵莲的心头对生活在这样执政清廉的地方感到幸运,都了好多安全感。 她扶着她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上一句说想吃辣子鸡,下一句就说呀她今天好高兴,好不活泼。 赵父看着笑得灿烂的的闺女,心里也软乎乎的。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阳光,更牢记道长的嘱咐,不让她知道。 只是想到闺女快要嫁人了,她的大半生待的地方都是夫家,以后再难有此情景,不由得心酸。 因为受了伤,赵父在家休息了两天,赵莲这两天也在家照顾赵父,日子又恢复到往常一般轻松又惬意。 下午,她实在无聊,一人去了心里想很久的地方,书店。要说哪里可以让她快速了解当今世界,非书店莫属了。她不想当一个常识白痴了,什么也不懂的,心里慌。 赵莲向人打听了,路上一位大婶介绍说她的儿子常去一个叫聚英的书院,她儿子说,全永安那里最好。赵莲便动了心,按照她的描述找,越走越偏。她不放心,又问了不少人,只是一部分人不知怎得犹豫了许久,最后眼神怪异的给她指了路。 赵莲连走进几个巷子,才到了有聚英园的店面。一进店内便察觉到这里的不凡,装修别有风味。从书院狭窄的店门进去后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弯弯曲曲的走廊通向竹林深处,隐隐约约的瞧见里边还有亭子、人影。幽静、雅致,是赵莲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词。 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雅致的地方,这里的主人一定也是个清雅之人。 赵莲徐徐走到走廊尽头,仿佛看到了一副绝美画卷,视线前方一位束发带冠的白衣男子屈身晒书卷。 面容清隽,书卷气浓,举止间就如画上的人物出来一般,春风吹来,似乎又墨香袭面而来。 这一刻她真的相信人们常说的一个聚集所有中华美好品德的词:君子。才初初见面,这个词似乎太武断但有的人只需见一面,你便知道他的超凡脱俗。 赵莲屏住呼吸,不敢靠近,对于美的东西她总是小心翼翼,唯恐惊了画中人。 “这位小娘子,你要买书还是看书?此间书院的主人有事外出,将书院暂交与我看管。且今日这里不营业,若是看书,几日恐怕不方便,若是买书请尽快,这里要关门了。” 男子察觉这灼灼的目光,直身问。声音沉静如月,一字一句平和端正,清清爽爽。 “嗯。”赵莲宛若醉酒,晕乎乎的一片,她不自觉的抬手摸摸升温的脸颊,又慌忙的放下。 “又一个小娘子被王郎君的风采迷得走不动道的。我说,正己啊,自你帮我看店这两天,这里来了多少小娘了。”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音,赵莲顿时又羞又惊,慌的跟兔子似的跳到路旁,紧贴着身后的墙壁。 身旁的人笑得更欢了,有完没完,嘎嘎的笑个不停。 刺耳的声音平息了赵莲蠢蠢欲动的春池,她由羞转怒,猛的抬头一瞪,半天说不出话。 “远桥,平日里你便没个正形,常常拿我逗趣就罢了,牵扯人家小娘子做什么。怎的回来了,往日至少还要两三天呢。”王郎君见这位小娘子怕羞,欲给她解围。 魏野,魏远桥这时候可再也笑不出来了,面带薄怒,意味不明含糊道,“我若再不回来,只怕是媳妇都没有了。” “胖子,是你啊。”怒火从她心头燃起,又是这个胖子,上次他就笑她,这回又来,怎么窘迫的时候就遇到他。 “我也没想到是你。”魏野心里也不舒服,他碗里的肉都要从他碗里自己跳出去了,他能开心吗? “你怎么来这里的,你爹知道吗?”魏野压住心中的不快,耐着性子问。 “我爹为什么要管我来这里,这里来不得?你是哪号人物,凭什么管我?”赵莲也不高兴了,我来这里管你什么事? “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是一个人来的?”听到这个回答,魏野脸色越差,怒气升腾。 “我都说了,我的事与你无关,你管不着。你是谁呀你。”赵莲彻底炸了,这种质问犯人语气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远桥,你和这位小娘子是?”王郎君看得茫然不解,这两位是什么关系。他可好久没见到好友这般生气了。 “不关你的事,往后在与你说。” 魏野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你看我管不管得着你。“ 突然擒住赵莲的手,拽着她后边小院走。 “喂、喂,这光天化日之下,你放开我。否则我就要喊了。我要报官的。”赵莲几乎被他拖着走,另一只手掰着他的手指,可是魏野身形高而壮,怎么挣得开。 眼看被拽得也走越远,赵莲心越来越慌,不顾一切的哭喊:“王郎君救我,救我。” 王正己也急了,这魏远桥怎么对女儿家做出这种事,立刻拦住他,“远桥,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她。” “我找她有事谈谈,不会有事的。”魏野朝王正己甩出这话,便黑着脸半抱着赵莲,绕过王正己走过。 这怎么能…… 王正己想了想,没追上去,这个好友的品行还是可以信赖的。 可他不知道,魏野已不是十七岁的少年郎。 赵莲再叫多少声王郎君的没人理会她,挣扎累了,绝望了。一想到现代强奸拐卖幼女的案件,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完了,她完了。 第八章 未婚夫是个变态 一直到进到小院关了门,赵莲瑟瑟发抖,哭成了泪人。 魏野复杂的看着这位小娘子。 他满心创伤回到少年之时,不是高兴,而是惊恐无比,世间竟有如此神异之事。来不及多想,便想提前提醒父亲,挽救魏家败亡的命运。 可是却被告知他的父亲死了,就在这天诡异的坠马死了。 父亲竟然早逝半年。父亲走南闯北多年,马术精湛,可是就在那天因此死了。 他开始怀疑这是死了之后幻想的吗,前世今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是他死后的梦境,还是今生的梦境。 庄周梦蝶,不知那个是真实的。 父亲死了。浑浑噩噩,他神情恍惚的度过了两天,不甘如此,想要找寻真相。于是迅速找到了前世那个叛主的恶仆,查到他真的想联合外人谋夺魏家家产。 魏野杀了他,他亲自砍下头颅。 他的父亲少了半年寿命,像是惩罚。但是他不甘自己无法改变命运。 这个前世活得滋润的仆人没了头,他到看看他会不会复活啊。魏野亲自守在他的尸体,过了几日,尸体都发臭了,他才确定此人真真正正的死了,不可能再活的。 确认了这点,魏野心中压力骤减。这鬼神、天意的是否存在于他而言没有什么影响了。因为他们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心神镇定的处理家事,他发誓不会再如上辈子一般任人宰割,四处流亡。 理智回归之后,他想起在永安县的赵伯父。上辈子的恩人赵伯父的独女赵莲也是在这半年被拐了。找了几年都没有找到,过几年后赵伯父思女成疾,因病逝世。 赵伯父于他有恩,他便尝试着救赵莲,正好进一步佐证他救不了父亲,看看能把不能救赵家妹妹。于是找个道士登门,寻了个借口不许她出门。 原想道士拘着她不出门就够了。待他打理好安平郡的事情回来了,便上门议亲的,自会竭力保她平安。谁知都和赵伯父说好定下了,只想着准备议亲的女儿家多是在家做些女红,这些应该让她少出门了吧,于是他放心了。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越想越恼,魏野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按在门后,直视她的眼睛,“害怕吗?” 赵莲流着泪,怔怔看着他,小脸煞白煞白的。 魏野抹了抹她的泪,继续说,“这是我的地盘,你知道这里用来干什么的吗?是专门用来供读书人读书讨论的地方,平时全都是大男人来的,知道吗?呵,什么女儿家来这里,是那些专门来这里自己找夫婿的,都是不安分的丫鬟的、妓子。个个都以为这些学子日后平步青云,要跟着人家飞上枝头当凤凰的。” “我没见着那个出头的,但是被骗的女子倒是见不少。知道为什么吗,这里有披一身学子服便混进来专门骗女人的,也有部分学子品行不端的,鱼龙混杂。你知不知道。就像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他眼睛太深太沉,像深海,黑得让她忍不住的颤抖,慌的没了分寸,没了理智,只剩本能在不断的哀求,“求求你放开我。” “外面有多少人贩子你知道吗。他们不光拐小孩,还拐你这年纪的小娘子。因为不少有钱人他就好你这个年纪的,你知不知道。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敢来。胆子怎么这么大。” 魏野想起旧事,火气就压抑不了。赵伯父形如走肉的模样似乎就在眼前,他怎能不气。 赵莲哇的一声便被吓哭了,哭得直打嗝,上气不接下气,发软的身体往下滑。 魏野半抱着她,不让她摔在地上,见真的吓到她了。小娘子的大哭,他有些手忙脚乱。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探性的轻轻拍打小娘子的后背。 “好了,好了,别哭了。赵伯父未曾与你说过吗?我是魏野,你的未婚夫。我不是拐子。这下知道厉害了么,尽量别一个人出门了,陌生的地方别自己一个人去了。” 赵莲一顿,不信任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警惕,还哭得跟小花猫似的。 “没见着我带的玉佩吗,这个你也不认识。”魏野对她真的无奈了,她到底对他是有多不上心啊。没见他腰上别的这块玉吗,这么明显,还不知道他是哪个,他不信赵伯父这个也没和她说。 见她不信,他抽下玉佩,递给她。赵莲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接过玉佩,细细瞧了瞧,还是没看出来是不是,她家里那块长什么样,她就没仔细看过。 她不敢再信他,依旧警惕、带着敌意看着魏野,像突然长了爪子的小猫似的。 魏野头疼,他第一次吓小娘子,好像吓过头了。不过还是值得欣慰的,至少有了警惕心。往后这天下乱的时候多这呢,少一个心眼就有可能活不了。 正当他想办法哄时,听见赵莲抽噎着小声反驳:“你不是,我在广进楼见过他,他长得比你胖,脸上还长了一脸的麻子呢。休想骗我。” 魏野气得想吐血,到了现在连人都没认清,一脸的麻子,这不是长平吗,前几日长平还和他说了有人来找,等他出来却见不到人。原来是她,这是把长平当成他了? 去广进楼寻他,好大的胆子,哪有姑娘家这样大刺拉拉的去寻男人的。 “你这是什么眼光,那是我的随从。你看清楚了,你的未婚夫魏野魏远桥长的是这个模样。还有往后不要去那里寻我,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魏野掰着她的脸靠近。 赵莲傻乎乎的抬头,微微发胖的脸颊,清明的眼眸。察觉没了那种危险的直觉,心里的恐惧渐渐消退,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便没了,好久才小心翼翼伸出爪子试探,“那你放我走。” 魏野又问:“你知道教训了没。” 赵莲乖乖的点头。然后又进一步的哆哆嗦嗦的从他怀里逃出去。魏野由得她了,反正日子还长。 “远桥,事情说好了么,客人来了,不曾招待,我给你们泡了杯茶。”王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魏野皱眉。平时怎么不见他给自己煮过一杯。低头对眼前这个没长大的小娘子嘱咐道,“你可是定了亲的,不许和别的男子走的太近。这个人好不知礼数,离他远些。” 赵莲愣愣怔怔的不说话。不知道是谁像土匪似的,还有脸说别人。这个,真的是她的未婚夫呀。 “远桥,快来。茶快凉了。”王郎君在门外催促。 魏野瞧了瞧,低头对小娘子说,“快擦擦眼泪,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赵莲捏着袖子便要抹眼泪,粗鲁至极,魏野看不过去,从袖口掏出汗巾递给她。赵莲看了看,接过来粗略一抹便抬头看他。 魏野深吸一口气,“再理理你的衣服。” 赵莲渐渐稳定了情绪,但还反应不过来,只是照做。 除了眼睛红肿些,没什么不妥当的,魏野满意的转身开门。 打开门,王正己立在门口仔细端详着这两人,发觉被小娘子狠狠瞪了一眼,也明白自己把人得罪狠了,讪讪的移开了目光。 “茶呢,怎么不给你未来嫂子端一杯过来。”魏野阴阳怪气道。 原是这样的关系,这样颐指气使的模样,王正己也不恼。他以前也没听说这人有了未婚妻啊,看着还这么小。 “茶呢?”魏野又问。 寻来的借口自然也就拿不出茶,王端不自然的笑笑。 活该,叫你不帮我。赵莲恢复了精神后,见王正己被为难,心里一阵舒坦。她就是这么小气,早的时候叫你你也不帮,看错你了。 “改日再喝你的茶,我先送她回去。”魏野没有让王正己别扭太久,带着半信半疑的赵莲就走到园子后门。门一打开,一旁停了一辆马车,车上有一个人,估计是车夫。赵莲目光稀奇专注,她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坐过马车呢。 “看什么呢,上去罢。” 赵莲她为难呀,好高啊,怎么上去。魏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禁有些头疼,诶,还真是个小娘子,没长大呢。先一个大步登上了车,回首伸手拽着她就上去了。 车厢内很宽,赵莲坐下了便把头偏向一边,她这时候已经知道这就是她的未婚夫了,不怕他把她卖了,只恹恹的偏向一边,不理人了。 魏野淡笑,小娘子耍性子呢。既胆大又胆小,天真无邪,活泼可爱。这样的小娘子他自然是爱的,从炼狱归来的他爱生机勃勃的她。她的年纪尚小,这世道就快乱了,将成为他的妻,这似乎不是坏事了。 一经想起,眼前不断一幕幕掠过血色的过往,挣扎的泥潭。泡过脏水的灵魂套上一具新壳,藏在再好,不慎时污水依旧会渗出。 身旁的赵莲悄无声息的团成一团,不自觉离魏野远远的。车厢内的气氛沉沉的,她潜意识到这时候的他太危险了,就像厮杀回来的士兵,闻到的是带有血腥味的气味。 落日尚存一缕余晖时,赵莲到了巷口,还是他牵着她下车,轻声说,“进去吧,要记得教训。明日我便来拜访,你和赵伯父说一声。” 赵莲松了一口气逃跑似的,头也不回的跑了。巷口霞光笼罩,为奔跑的少女蒙上金光,灵动、鲜活。 他站在巷口的屋檐下看着,深邃幽远的眸光添了不符年轻少年的沉寂。 但这一切无人关注到。 许久,魏野对车夫道:“去周记。” 赵莲一路上心脏都怦怦的,生怕那个变态再抓走她。回到院里砰的一声关上门。 赵莲躲在门后靠着厚重的木门,捂住疯狂跳动的心脏。这一刻她才真正的心安,心里还在后怕。胖子是她的未婚夫,她没想到认错人了。但是这个人太可怕了,说不出的可怕。 晚上,赵莲告诉了老爹她遇到魏家郎君了,还未说出详细经过,便看到赵父喜出望外。赵老爹这些天没看到魏野来拜访,虽然他没有说,但心里忐忑不安,现在终于放下心了。 赵莲心底沉了沉,也没有说什么,终究没再说,心事重重的吃了饭。饭后,赵莲搬出两张凳子放在院中,平静的邀请赵父来到院中,真诚道,“爹爹,我要和你谈谈。” 赵父瞄了瞄闺女,发现今天的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方才他太高兴,这才察觉他闺女不开心。 “你想要和爹爹说什么。”赵父坐在她的身旁,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了,除了婚事,还有什么呢。 “爹爹,你明日回绝他吧,我不会嫁他的。”昏暗中,赵莲的头脑第一次这样的冷静,她不想嫁给他,她想找她喜欢的,就是古代也想尝试。第一次失败了,不代表她第二次还失败。她有的是百折不挠的精神。 她不想嫁给魏野,就算他不算丑,也没有那么胖。 她不介意自己的老公是胖子,前提是这个胖子是她选的。但,今天她真的以为他要…… 后来虚惊一场,情绪大起大落。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对劲儿,危险。隐隐的,她不想靠近他。 “为何这么说,还是嫌他丑?”赵父还以为是小女儿家爱俏,而魏野身材相较南方的骨架稍大些。不是当下小姑娘钟爱的那一款。 “不是,我就是觉得他太可怕了,我怕他。那么高,那么壮,怕他会打我。一见到他,我就害怕。” 赵莲语气中带着畏惧,身躯微微的颤斗。赵莲忐忑的将今日的事告知了赵父,把希望全寄托在赵父的爱女之心上。 赵父哑口无言,他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万没想到魏家的是这样的人。虽说自己的闺女有错,也不应该这么吓人呀。这回吓到人了吧。他既心疼闺女,可又不愿这婚事就这样散了,魏小郎君这样出色的郎君,一旦松手了可就再难得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的父母的是教养极好的人,他自小也是熟读圣贤书的。怎么会呢。外人都说他最是和善不过了。” “爹爹,可是我害怕。”,在今天的某一刻,她切实感到不寒而栗,如临深渊,她只想逃,逃得远远的。赵莲泪眼婆娑的看着赵父,颤抖着抱住赵父的胳膊。 嫁女儿是要女儿过得好,一生不忧不愁。多少媳妇就是嫁过去后长辈婆母磋磨致死的,或是因为家里人多糟心的。而魏野这些都不必担心,人方方面面都是出色的,是最好的。 闺女这般模样,赵父张口劝闺女的言语说不出口,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不忍心再逼她。 檐下模糊的灯笼,随春风飘摇晃动。 “夜里凉,回屋去吧,明日,明日,我回绝了便是。” 第九章 未婚夫上门 第二天早晨,魏野提着礼品独自前来拜访,赵父在大堂接待。 “赵伯父,我们两家交好多年,理应多多来往。只世事艰难,我家为生计在外奔波多年,竟不得回乡。如今初回永安,小侄理应早早就来拜访,只家里杂务繁琐,又没有长辈兄弟帮衬,以至于今日才来,还望赵伯父不要怪罪。” “唉,远桥不必如此。我也是个开铺子谋求生活的,知道你的难处。如今能来见我,是有心了。”赵父到了茶,递给魏野。心里十分的满意他的礼数,可惜这样的年轻有为的郎君与他家无缘。 魏野起身双手接过,两人又寒暄了片刻,便直入主题。 “我来伯父这里,一是来看望伯父,先父弥留之际曾对于我说,他老人家最悔恨的便是两家相隔,山高路远的,以至于断了联系。他常想回乡来寻,可家业根基不稳,杂务劳身,一直不得如愿,实在可惜。二是为了我们两家当年的约定。此事理应由两家长辈共商量的,可小子双亲皆已离世,家中也没有什么长辈,只得厚着脸皮自己来了。” “我年岁已有十七,先父才西去半年,孝期未过,原应不敢谈起此事。但先父曾留下遗书,说我家现如今子嗣单薄,独留我孑然一身,孤苦无依,又还未成家,他实在担心。而我家从商,顾不得那些个规矩,所以特令我早早成家,以魏家传承血脉为重。临走时提起我与赵伯父家世妹的婚约,希望我迎娶世妹。不知赵伯父可愿不嫌我举目无亲、一事无成,将世妹许配与我。” 赵父听了震惊,魏父竟然已经逝世了。听了魏野所言,心理感慨世事无常,又是同情可怜他年纪轻轻便双亲俱逝,又是钦佩他打理家业井井有条,风生水起。 然而他面露难色,苦涩道,“远桥,你年轻有为,在哪方面都是极为出挑的,我两家又有多年情谊,又是魏兄遗愿,我哪里不满意呢。只魏家到了你这辈就只有你这一个男丁了。魏兄又有言盼你昨日成家,早早地绵延子嗣,继承魏家香火。而我家这闺女,自小身体羸弱,现如今又年纪尚幼,尚未长大成人,我,我怕这是耽搁了你呀。” 说罢赵父从袖中掏出玉佩递给魏野,心情低落。 魏野被赵父之言憋得难受了,他从未想过赵伯父不同意的。恼恨自己用了这么一个理由,现在被这个理由给拒了,他并不想接过玉佩。这伯父这套说辞想也不用想就是因为昨日惹恼了小娘子,回家和赵伯父告状了。赵莲按理来说是他救下来的,他这才下定决心娶呢,不想换别人。 魏野低头停滞许久,霍然抬头,“赵伯父,赵魏两家情谊深厚,不说什么耽搁不耽搁的话,我之所以急急求娶,一是先父遗命,二是……” 魏野起身密语与赵父,将近日秘闻半真半假与赵伯父说了。赵伯父久久不能言语,满脸震惊之色。 魏野瞧着赵父神情,又说,“伯父,我也自知昨儿我惹了世妹生气了。小子并非有意如此,只是当时小子刚得一个消息,太过担心世妹所致。赵伯父有所不知,前几日永安离海岸不远的村落遇袭了,村庄有年轻娘子不见了踪迹,村民也死了几个,多半是海盗流窜到此地,强掳到海岛上去的。” 赵父惊的站起来,“怎么会,这并未听说有消息流出啊,前些日子倒是有李少府带兵前去剿大黑山的匪患的,并未说有海盗的。” “侄儿认为估计这县尉找错人了,大黑山向来不伤人,只是时不时的劫下货物,钱财,哪有这么凶悍的。有小道消息称山匪还和海盗打了个照面,死伤好几个呢。我才得消息,有人言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狂妄至极,他们如今已经胆敢踩点,光天化日之下强人强行吧小娘子掳走。眼下他们只劫掠些靠海的偏远村庄,不敢入城,但是万一呢。” “这官府也没个动静啊。这也太危险了。”赵父惊慌失色。这一连串的消息震得赵父脑袋嗡嗡的。他女儿就是他的命,若是出了什么事,这可怎么办。 魏野见时候到了,便说,“伯父,不必惊慌。我说这些是因两家的情谊,另一个是我的私心,我自见到莲姐儿便欢喜不已,我认为我有能力护她安全。只昨儿我得罪莲姐儿了,还请伯父给小子一次机会。我自己向她赔罪,让她消气,自愿嫁与我。” 巍野诚恳地向赵父鞠了一躬。 赵父偷偷收了玉佩,没时间了,不说海盗,莲姐儿也必须迅速定下来,否则若是莲姐儿侥幸入了贵人眼中,那可就真是不得再见了,他果断对魏野说道,“这,贤侄,不必如此。你如此诚心诚意。我答应你便是,只我这闺女性子有些轴,你......” 赵父还未说完,魏野安抚他:“伯父不必担心,我现想见莲姐儿,与她聊聊。还望伯父容许。” 从张县令和李县尉日愈激烈的斗法,就可窥见朝中这潭水下的波澜有多汹涌。这与他们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多大的关系,但若是天下一乱,海盗谁管。 魏野竟有这么多渠道消息,本身就不简单。错过魏野,可就再难找到能护住闺女的人了,跟着魏野估计还安全些。 担心魏野卷入是非中,于是赵父问,“贤侄,你也有意向上边走吗。” 魏野善于察言观色,赵父的担忧他心知肚明,“伯父不必担心,我没那个意思,只是给自己多些保障,护住家里这些多年跟着我的家仆而已。” 果然赵父放了心,对他道,“贤侄,你且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唤莲姐儿出来。” 魏野道了谢,便在原地等着。 赵父一来到赵莲房前边见他闺女眼巴巴的瞧着他,他硬着头皮哄道,“闺女,那魏家郎君有事见你,他说要先与你谈谈,再说退亲的事。爹也没有办法了,毕竟是我们毁约,要不你和爹出去见见他。” 赵莲一听就炸了毛,“爹,退亲就退亲,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行,我害怕。” 赵父忙做无可奈何状,“闺女呀,这可怎么办呢,若是不去他就不退了。我们本是过错方,若是连见一见都不肯,若是外人知晓了,你爹可是再没有什么颜面出去了。” 赵莲不懂,为什么这个魏野就是这么讨厌,这么多事。听老爹说了都多少年没见了,抓着她不放做什么。他可以娶更好的女人啊,为甚么偏是她。 现也没什么法子,总不能她要退亲,一个说法都不给人家。赵莲也是硬着头皮点头,跟着老爹战战兢兢的去了大堂。 一到门外。赵莲便瞧见了站在堂中的魏野,深色劲服,身姿挺拔,一股气势笼罩其身,不似平常富户家的郎君,倒像王公贵族家出身的。 “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花姨做的饭菜怎样了。” 看着赵父脚下生风,匆匆离去的身影,赵莲在心头大喊,渣爹,这么抛下自己闺女了。赵莲僵着身体,抬头忐忑道,“你想与我说什么。” 魏野见她来了,也不拘束,自由自在的撩开衣摆坐在椅上,“怎么不进来,你就这么怕我。” 赵莲给自己鼓了鼓气,心说这是我家,我爹还在呢,不会怎样的。于是一步一挪的走到堂中,小声的说,“有甚么话你就快说吧,我不会嫁给你的。” “莲姐儿,你知道半年前的道士吧。”魏野假装看不见她如此的防备,哂笑道。 “你怎知道这事?”赵莲绷紧肌肉,十分紧张。 “我如何不知,那可是我弄来的。”魏野得意道。 “哦,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找个道士戏弄我家。”赵莲指着他跳起来,就是他让她被关的啊。 魏野转变了脸色,深情款款看着小娘子。 “不,这可不是戏弄,那道士也不是假的,而是真的。只是我在梦中梦见了许多事,见你后日是我的妻,我们上辈子还幸福美满的共同生育了几个孩子哩。” “但是莫约在十三岁那年,也就是这时期你遭遇了劫难,被海盗掳了去,幸亏是赵伯父发现得早,立即告诉了你七叔,你七叔到这着人才在城外拦下盗匪,救下你。” “看,我为你不再遭此劫难,我可不就弄了个道士来,不让你出门吗。算起来,我还救了你一回。我们日后是要做夫妻的,怎么还退了亲呢。” 他说得抑扬顿挫,好似上辈子他们真的情深似海。 上辈子经过重重灾祸,他养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毛病,那就是他碗里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了。 偏偏小娘子都喜欢好友王正己那样的,眼前这个昨日看到人家更是呆呆愣愣,惹得他一肚子气。 但谁叫小娘子的性子和他的心意,世人皆重鬼神之说,如此一说,小娘子必定对他死心塌地。魏野自信的暗自点头。 可他不知道赵莲这个现代来的怎么会信这些神神叨叨的,她这会儿也忘了害怕了,指着魏野愤怒道:“你骗我,哪有这些事,我也能张口编出好多故事来呢。当我是傻子耍嘛。” 万想不到她不信,魏野继续装: “哦,你不信鬼神吗?如何断定我哄骗你?我们上辈子恩恩爱爱活到老,好多事我都能说出来。你可知若是现在你与我退了婚,等再过一阵子,皇帝便要下旨大选秀女了。到时你也是要去的,万一给选上了,那你可是要进宫的。” 他变了脸色,脸上呈现出不被爱人相信的痛苦。 “那你也是骗子,保不准你听到什么消息了,来哄我的。”赵莲挑着眉,傲娇的瞥了他一眼。当她傻吗,她怎么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那这两件你怎么选,是要嫁给我,还是去选秀呀。我和你说了,再犹豫,可就没时间了。”见她不信,魏野直接提醒她,逼她做选择。 “啊?”赵莲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那怎么办,前狼后虎。她脑袋开始迷糊的成一团浆糊。 “就是去选,我也未必选中呀。”她努力捋顺逻辑。 魏野吓唬她:“你不知,这美人想来都是进宫参选的少,更多的事落在那些经办选秀的官宦人家的手里。瞧你这水灵的模样,进去了,可不一定被人拐去哪了呢。到时你可就叫天天不应了。” 赵莲被说得镇住了,这么厉害,这皇帝选秀里头还有这种道道呢。 魏野见她眼睛瞪得溜圆的,小嘴微张的模样无声的笑了。见她一放下心防,忘了害怕,便问,“你为何要与我退婚呐。” “你那么凶,万一哪天看我不顺眼打我,杀了我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你。”赵莲心里想着事,一时反应不过来,嘴快还没意识过来便说了。等回过神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后退了几步。 魏野没想到赵莲心里竟是这般想的,见她又缩回她的乌龟壳子,觉得有趣,便想逗一逗。也顾不上这里是她家,起身几个大步便捉住快退到屋外的赵莲。趁她没反应过来,耷拉着眼,委屈道: “你也会冤枉我,我那天不就担心你的安危,凶了你一下,你便这样说。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我的名声可就全毁了。我哪里打过人了,你见着我打人了嘛。而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赵莲被这副委屈,撒娇的模样看傻了。她、她从未有过男子向她撒娇,还这么大个,这实在有点辣眼睛啊。古代的男子自尊心不都是很强的嘛,不是都大男子主意吗,这不是个假的吧? “太伤我的心了,我曾夜夜梦见你我相处的恩爱模样,数十年间,哪时候打过你了,你倒是打了我不少回,我哪时候不让着你了。你真是太伤我心了。” 赵莲看着眼前的大汉像个娇柔做作的女人一样,控诉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往他胸口按。这也太魔幻了,一个大汉子,一个古人,竟是这样的。 赵莲哆嗦的抽出手,这一次不是害怕的,而是她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了。 妈呀,好瘆人。这人昨儿还是那么可怕呢,今天怎么这样了,这不是精神分裂了吧。 第十章 糟糕,秘密暴露了 赵父在厨房伸长了脖子张望,大堂内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样了。 花二嫂也知他的担忧,养儿养女,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的。赵家就莲姐儿这么一个闺女,几年后嫁出去了,赵父不就一个人了,连个养老的都没。 “赵五哥,这莲姐儿要是嫁出去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何不找族里过继个孩子养在膝下呢,老了也有个依靠。” 赵父愣住了,他从没有过这个想法,以总认为莲姐儿还小。 “我还没想过这些呢,好好的孩子离了爹娘来我家,心里有疙瘩反而不好。” 花姨转念想到,赵父才三十出头,再娶也不是不可以。细想脸皮子又烧得慌,她一个外人怎能说这些。闷着头胡乱说了句“说的也是。” 大堂内魏野低头看着赵莲恍惚神游的眼,脸上做出满心赤诚状。 “莲姐儿,如今我们不要退婚可好。我就是长得高了些,我不打人的,你别怕。” 经过在乱世生活几年,他明白了脸面这东西有的时候可以在乎,但有的时候坚持要面子没有甚么好处,。为了活着,他什么事没做过,这些事算什么。 赵莲扭曲着脸点头。她不想被卖,除了这样,她还有什么办法。 拖到等选秀过后不就行了,自己又不打算嫁给他。 这是个好法子,就是太渣了。 赵莲心头小人在打架,决定还是不耽搁人家,“可是我现在也不喜欢你呢,我不想嫁给你。” 魏野笑了,面对这种情形选择坦诚的并不多,小娘子还是一如既往单纯的可爱,他愈发深情款款道:“我知晓的,我并不在乎这些。等到日后你就清楚了。” 赵莲皱着脸,不自觉地摸了摸心脏,似乎有什么拽住她的心房,沉甸甸的。她还没谈过恋爱呢。这个人为了她做了这样的份上,这份喜欢让她感到了沉沉的压力。 “你为什么这样呢,梦只是梦而已呀。可我并不喜欢你呀,我怎么会和你成婚呢?我不会与你成婚的。” “因为你真的是我的妻子,我不骗你。我对天发誓。哪怕你现在不知道前世的美满,但我相信曾经的海誓山盟不会磨灭,虽然你变了,你不识得我了,没关系,我来找你了。” 魏野的眼眸满是深情,仿佛在透过她看那个和他如胶似漆,情深似海的妻子。 赵莲如同晴天霹雳,她似乎是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吓得后退了,脸色发白。 她想到一个可能,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就像小说里一样是重生的或者是有上辈子的记忆,那么上辈子和他成婚的是原主吗。毕竟她自己就是穿越来的呢。 赵莲又想起,她以为是原主发烧治不了死了,她才来到这里的。但爹爹请了大夫和花姨照顾她,从未说过她病重治不了呀。她醒来时是发烧的第二天,那天道士已经住在她家一天了。那么她,猛然的想到一个词:夺舍。 上辈子都和魏野成婚了,发烧怎么可能会死掉。所以是她害了原主吗?她夺舍了人家? “莲姐儿,你想什么呢,怎么脸色这般差。上辈子我们的感情也是慢慢相处出来的,直至后来我们便相爱了。如今我重活一世,自然是要早早的来寻你再续前缘的。” 魏野笑了笑,继续说些黏黏糊糊的话。 只是他不知道那些话尖利如刀,句句刺进她的心。太荒唐了,她一个三好学生怎么就成了杀人犯了? 她脸上血色全无,惶恐、无措、愧疚、谴责,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怎么这样呢,她是杀人犯吗,是强盗吗。享受着不属于她的父爱,现在还要抢她的夫君。她要怎么和他说我不是你的妻子,要怎么和爹爹说我也许杀了你的女儿。 老天爷,我没想来这里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太可怕了。 赵莲如同抓着一根浮木,一颗救命稻草,忍着泪意,祈求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上辈子我真的是……” 魏野意识到不对了,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激动。 “我说错什么了吗,莲姐儿,你怎么了?当然是呀,我半年之前就来见过你一回的。”魏野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很危险,离深渊仅隔一线。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怎么了,她刚才并没有很抗拒他的话。 现在怎么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赵莲紧逼着问,她的脑袋一片糊涂。如果魏野上辈子和原主成婚了,那说明原主并不是发烧死掉的,就等于她的到来抢了人家的身体,等于她是杀人犯。 “你说,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哄我的。”只瞧赵莲脸上突然呈现意思癫狂之色,似是抓住一棵稻草似的,神魂不稳。 魏僵直了身体,从这句重复的话便知这话出了严峻的问题。收起逗弄的心思,他明白他惹祸了,赵莲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他到她身边弯着腰,郑重解释道:“假的,抱歉,莲姐儿,你听我说,我只是想借这个” “假的。” “是,是假的,我,抱歉,我” 赵莲的眼中崩出了泪,如释重负,山一样重的愧疚从她小小身体挪开了。愤怒到了极致,扬起手便狠狠的朝着魏野打了一巴掌, “啪。”声音响彻大堂。 她气不过又挠又打,气得吼他:“魏野,你怎么这么无耻,这么讨厌呢。你怎么骗我呢,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 赵莲喉咙哽住,半截话堵在那里,下不去也上不来。算了,她就是去选秀也不想见到他了。 赵莲推开魏野,冲出了院门。 魏野稳了稳身体,缓缓的摸到自己的火辣辣脸的,没缓过神来,怒火中烧,还没有人这样打过他呢。 “怎么了,莲姐儿,远桥,发生什么事了。”赵父听到声音从厨房冲出来。 “赵伯父,我又惹莲姐儿生气了,我去追追她,带会儿再向你赔罪。”魏野反应过来外面不太平,来不及和赵父解释,便朝门外追了出去。 赵父,眼看这几大步便出了大堂,朝院门飞奔。 “这是怎么了。”花姨听到动静也出来看。 赵父摇摇头,想了想担心出什么事了,也留了句,“花二嫂,你先在家做饭等着,我也去看看。” 赵莲闷着头就跑,弯弯拐拐的顺着巷子跑着,跑到不知道哪里的死胡同,一时止不住脚,撞在墙上,又捂着头跌坐在墙根。 赵莲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所有担心恐惧如同泄洪一般一泻千里。 “我没有害人,我才没有,不关我的事。” “死胖子,吓死我了。” “我恨死你了,你骗我做什么?死胖子,讨厌死你了。” 赵莲埋头抹着眼泪,嘴里咒骂不停,却不知危险已悄然到来。 “柱子,你看,那有个女的,你看到没?” “哟,这地方还真有,嘿嘿,今儿我们哥俩有福了。” 巷口,柱子顺着他哥铁蛋手指看去,嘿嘿的猥琐的笑起来。 他两个醉鬼踉踉跄跄跑过来。 赵莲听到声音,慌忙的抬起头来,看见两个老男人不怀好意靠近,惊叫道,“你们干什么,不要过来。我家今在附近,我喊人了,我家里可是当官的。” 赵莲慌忙的站起来,见左右都是墙,无处可逃,摸了全身也没有什么利器,不由得绝望了。她提着一口气,尝试从两人缝隙间跑出去。 柱子轻而易举的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凑着头闻了闻,“这么俊俏的小娘子,今儿我也尝尝味。” 赵莲被抓的痛得掉眼泪,恶心的酒臭味扑面而来,令她作呕。 她嘴里拼了命的叫喊:“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没人出来。赵莲害怕极了,也后悔极了。 铁蛋见状伸手抓着赵莲夺了过来,推开柱子,不满道,“我是你哥,她也是我发现的,我先来。” 他搂着怀里不断挣扎的赵莲,手伸向她的腰带。赵莲慌的胡乱的朝那人的脸用力抓。 突然“嗷~~”铁蛋被抓伤了眼睛惨叫不已,一把推开赵莲。 赵莲一把跌坐在地,挫伤了尾椎骨,疼得让她动不了。 柱子见他哥惨叫,酒意清醒了几分。看着疼的弯腰的捂着眼睛的铁蛋,问“哥,你怎么样了。伤哪了?” 说着扒开他哥捂在脸上的手,脸上血迹斑斑,一只眼流着血。瞬间暴怒,嘴里骂:“臭娘们,敢伤了我哥,看我不打死你。” 随即凶狠着脸朝赵莲走来。 赵莲绝望的向后缩着身体,尾椎骨传来一阵阵的痛让她颤抖,她扯着沙哑的嗓子继续喊:“救命啊,来人啊。” 砰的一声,赵莲见着眼前的醉鬼倒了下去,露出身后的拿着砖头的魏野。铁蛋听到声音放下,放下手,不由得惊叫,“柱子!” 歪歪扭扭的朝魏野走来,魏野一转身,长手一砖头扔过去,正中脑门,砰的一声也倒下了。 “胖子,你”赵莲擦了眼泪,确定是魏野是如同劫后重生,哽咽的说不出话。 魏野蹲下身体,对着她婆娑的眼睛,阴沉着脸,厉声喝道,“我上次说的你都忘了,不要一个人出门,不要到陌生的地方。看来你是什么都不记得。” 赵莲呆呆愣愣的看着他,眼泪刷的流下来,她崩溃哭喊,“我都这样了,你还要骂我!你凭什么管我,我又不是你的的未婚妻,又不是赵家的女儿。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呜~呜呜~,我讨厌死你了,要不是你我能跑出来吗。要不是你让我以为我杀了爹爹的女儿,我能这样吗?都怪你!都是你的错!呜呜呜呜~~” 第十一章 审问 魏野如遭雷劈,心中潮涌浪翻,双手如闪电般掐住眼前人的脖颈。他浑身紧绷,双目锋芒毕露,气势沉沉压向眼前的女郎。 赵莲是什么意思,他救的不是赵伯伯的女儿吗? 这个活生生的小娘子说她不是赵伯伯的女儿,他不相信赵伯父会认不出他自己的骨肉。 这一切太诡异了。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能重活的,是意外,还是另有原因。这是又谁,是精怪、借尸还魂的女鬼? 魏野收紧手中力道,他一直所坚持的,一直所坚信的,缝缝补补的世界要碎了。“你是谁?是哪个孤魂野鬼?还是妖精变的?待在赵家想做什么?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装作赵家女儿。” 魏野如同发了狂的野兽,红彤彤的眼睛,仿佛要吃人。双手插着细细的脖颈摇晃。 来不及清醒,来不及后悔,死亡的畏惧笼罩着她。喉咙便被压迫,想呕吐,无法呼吸,浑身软软的没了力气,求饶的话说不出来。 她要死了。意识中她终于知道自己有多蠢了。 她果然要死了,才来这里没多久呢,这就要死了吗? 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古代一点都不好玩。 好痛。 泪滴落下,滚过脸庞,掉在魏野的手背,温热的,一串一串的。魏野不由得松开了手,小娘子软软倒在一旁。 他蹲在一旁,一时间茫然无措,心里腾起莫名的情绪,涨涨的难受,渐渐的它似乎硬化成一块尖锐石头,硌得他疼。 他摸着心脏,突如其来的痛折磨着他这里,他这是怎么了?他想到他父亲的意外死亡,这是鬼神,还是妖术,亦或者这天在操控他。 他不甘心啊。他怎么会被虚无缥缈的东西摄了心神。但是她不能死,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魏野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手探了探鼻息,确认只是晕过去,长舒了一口气。 魏野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女郎,浑身翻了翻,并未找到什么异常的地方。深思熟虑后手轻轻的穿过小女郎的后背,拢在怀中,稳稳的抱起来,一一面走着手一面掐在细细的脖子下方,警惕的注意着她。 他没有回赵家,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能放她回到赵伯父身边。 聚英园,王端见好友抱了个小娘子近来,诧异非常。仔细一瞧,正是那天的小娘子昏迷着,出什么事了?青天白日的,魏野未免也太不为人家小娘子着想了,叫人见着了肯怎么好。 魏野顾不得他,走到他屋里的床榻放下人。 王端担心的问:“这是怎么了。” 魏野摇摇头,只是让他帮忙请了大夫来。 来的大夫是个年纪老迈的,见着了昏迷是个小女娃,瞬间鄙夷的看着这两人。唉,书院哪来的女娃,又是哪家的小娘子被抢来了,怎么没关人这些混子。世人哪知道王夫子也是这个品行呢,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可惜他老了,有心无力。 把了脉,老大夫阴阳怪气道:“惊吓过度引起的昏厥,腰伤需好好休息几日,都不碍事。我开些安神和外擦的药,用了自会好的。” “别的呢,可发现什么了怪异之处?”魏野带着微不可见的希翼问道。 老大夫不乐意了,不信他,叫他来做什么。 “就这个,没别的。” 老大夫偷翻了白银,暗自呸了声,留下一堆药,走了。 王端脸色不佳,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偏生他这好友真敢作出这样的事,他的名声迟早要被魏野毁了,自己出去送了大夫并嘱托他封口,结果又得了一个白眼。 魏野眼睛直直的望着昏迷的小娘子,神情凝重的像他要杀了家仆的那一天。 王端回到门口,心里也咯噔一下,这是出什么大事了。正想询问,魏野此时恰好堵住他:“正己,劳烦帮我煎一副药吧。” 好友拒绝解释,王端喉中有千言万语也咽了下去,提着药包走了。 房屋里很安静,魏野一遍一遍的看着小娘子的脸庞,一遍一遍的捋顺着他重活后的事。 奴仆杀了,家产还在,赵莲没丢,辣椒还在他手里。这些就只有两个意外,父亲、赵莲。 赵莲,赵莲。 昏暗的室内,男人的目光如刀,缠着榻上的女郎,如丝剥茧。 男人缓慢的伸出手想要做什么,可是似乎又在纠结。 终于他先锁紧门,爬到床榻,一手握着匕首,一手笨拙的解开衣扣。面容凝重,毫无轻浮之色,就像做什么学问研究,剖析一株草药,眼底是学者研究的平静和淡漠。 迷迷糊糊的赵莲被弄醒醒了,一睁开眼是四目相对,冰冷的什么东西抵在脖颈,胸前凉飕飕的,赵莲受惊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痛觉让赵莲倒吸一口凉气,沙哑着呼喊,“啊,好痛。” 脖子的疼痛终于让她明白她现在的处境,刀架在脖子上,不敢再让她乱动。视线上方圆溜的眼睛警惕的盯着她,那绝不是看人的眼神,冷冰冰的仿佛她只要轻轻一动,她就丧命。 死亡恐怖袭来,她脑袋混成糊糊,眼泪不受控制的就顺着眼角滑落,不敢哭出声,身体止不住的无声抽泣。怕起伏的身体碰到了刀口,只好双手紧掐着大腿。 淡漠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传开,“你醒了。” 他尚未查看呢,就醒了。不过醒了就更好了。 “你是什么东西,是人吗。将你的事情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他的刀锋又微微贴了贴脖颈,一丝红线出现在了。血色刺激着他的眼眸,他稍稍满足了些,嗯她也是会流血的。 赵莲又惊又怕,哭得颤抖,不敢说话。 “说话。不然……” 魏野的声音像冰渣子,冻得赵莲发寒。 她不敢反抗,不敢讨价还价,忙不迭回答,“是人,我是人。” “然后呢?” “我不是赵爹爹的女儿,嘶,痛。”怎么说了还要挨刀子,她到底要怎么做啊,赵莲内心升起绝望。 魏野手控制不住抖了一下,尽管他已经有所准备了,却忍不住心惊肉跳,头皮发麻,还有一种血液沸腾的兴奋。 他知道问出一个关键问题:“赵伯父怎么没看破你?” “我,我这具身体不是我的,是,是赵莲的。” “嗯~”显然他对着个回答并不满意,刀子又划了赵莲一道口子。 虽然不是难以承受的痛,但面对死亡的恐惧,神经高度紧绷着,她瞬间崩溃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相信我,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变成赵莲的,我一觉醒来就躺在赵家床上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妖怪,我没有杀人,呜呜~呜呜。” 魏野迅速拿开刀避开激动得乱晃的小娘子,她崩溃了,恶魔并未因此而放过她,因为恶魔自己也身处疯狂的边缘。 若不弄清楚,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真假都不能分辨的世界,便是恶魔,他也不想要了呢。 他的遭遇,赵父的遭遇一直让他怀疑天地间是否有神在操控着他们。因为他是异端,那虚无缥缈的东西便警告他:不要妄想逃脱宿命。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出事的反而是他父亲,因为他想救所以死了?赵莲,因为他想救所以干脆弄了这这么一个不是是人是鬼的东西。 若是有神,他们是不是看他跳梁小丑似的,发笑了。 他抬头隔着屋檐望着天,一丝波动也无,一丝窥探的目光也无,看到的只是素白的帐子。 没有神的,世上那来的神,若是有,为什么不干脆弄死他算了,为什么要折磨他。 所有迷雾终会褪去,所有的不解也能解开,他自己来。 “不必激动,你若说清楚了,我会放了你的。” 轻轻的声音显得阴森森,越发的拨弄赵莲脆弱的神经。 “我,都说了,都说了,没有别的。我这半年什么事都没有做,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赵莲脑子里那条紧绷的神经断掉之后,什么顾不上了,哭天抢地的。 魏野皱眉,这么可怜脆弱呀,神不可能如此愚蠢,派了这么东西来对付他的,他的信心又强了一分。 “别闹,再闹宰了你。我问你答,答好了放你走,我说话算话。”赵莲只听到宰了你三个字,吓得呛着了,咳的肠子都要出来。 又是一分,魏野无奈放下刀子,一手托着她起来靠在榻头,替她顺了顺气。 气顺了,魏野问问题的语气都温柔许多,生怕他还没怎么着,她自己就先作死了。 “你是哪里人?” “中国人。”赵莲没感受有什么温柔,依旧抽噎着回答。 魏野眼底诧异色浓。异族吗。但据他所知,这里没有什么国家叫中国,大齐有一个别称叫这个。 “中国是在哪里。” “不在这里,大约不在这个世界?” “大约?” “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啊,我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世界啊。” “怎么去,你是怎么来。” “我不知道。” “你耍我。” “不,不,我没有。我才来半年,是一觉醒来便在这个躯体里,半年都没有出过,不敢问人,所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赵莲连连否认解释。 “继续说你们国家。” “我们那里,我们那里至少要比这里先进一千年。我们历史悠久,国土大,实力强。” “和大齐相比如何。” “比大齐强。” “说具体些。” “那里的绝大多数国家都可以轻松灭掉大齐,中国排名前几名。” 赵莲战战兢兢回答后空气突然安静。只是急促的呼吸显示身旁这人的情绪剧烈波动。 她悄悄的咽了咽口水,只有呼吸声的氛围更令她觉得恐怖,因为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宁静的。她猜不出这个魔鬼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会不会杀了她。她一动不动,僵得脖子酸痛。 怎么还没有动静,可她又不敢转头去看。时间久了,她小心翼翼的,微微歪着脖子,但是动作不敢太大,只是不让脖子贴着刀口,身旁圈着她的脖子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等待结果的时间异常难熬,赵莲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每一刻她的脑袋都会联想到各种不同酷刑,凌迟,腰斩,剥皮,炮烙…… 已经发涩的眼眶又掉出眼泪。 才半年她就要死了在这人手上了吗。 “远桥,药来了。”王端端着一碗药敲门,打破了这氛围。 第十二章 呼救成功 听到声音,赵莲的心脏咚咚咚的跳。她相信在没有听到她亲口爆出的秘密之前,不会有人相信魏野的话,像王端这样书卷气浓厚的人更甚,他不会相信鬼神。 所以只要王端进来,她一定得救。 赵莲眼冒精光,孤注一掷,死死地盯住门扇。 突然,刀口再次贴近大动脉,一颗圆脑袋靠近,“别出声,别乱动,相信我,不要寄望他救你。否则,你不会想要那个结果的。” 幽灵般的语气如寒流入体,瞬间冰封了赵莲。魔鬼,她脑袋里只有这个词回荡。 身旁的人翻身下榻,吱呀一声门开了。 “远桥,怎么青天白日的关着门。赵小娘子醒了吗?” “给我吧。我们两人有重事在谈,” “这,我就不打扰你们” 赵莲猛地回神,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不要怕,不要怕,他没有理由当着人的面杀她。不要怕,不要怕。 “王郎君救我!王郎君,救救我,魏野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聚英园。 魏野立即转身,凶狠眸光锁定赵莲,周围的气温骤降。这一刻野兽苏醒,露出獠牙,脱下伪装的外衣,沐浴过血海的杀气重重逼来,阳光下的魏野血气缠身,格外阴沉。 但这些都稍纵即逝,只在一瞬之间。 “远桥,你怎么了。赵小娘子,你——” 魏野拦住惊愕的王端,云淡风轻的笑:“远桥,小娘子梦魇了,分不清梦和现实呢。等吃了药,再安睡一觉便会好的,无事。只此刻,她不便见外客。” 赵莲忍着腰痛从榻上爬下,一边破音大喊,一边疯狂冲向门口。 “救我,救我!王郎君,救我,我脖子上有他想要杀我的证据。救我!” 这惊恐求救让他怎么相信呢?王端不可置信看着至交好友,立即丢掉药汤,推开魏野,闯进屋内。 还未站稳,赵莲就像一头小牛似的冲过来,颤抖着抱住他不放,沙哑的嗓子接连喊着:“救命!” 王端措不及防,欲推开来,怀中人便尖叫连连,十分惊恐。低眉一瞧,见其脖子上有几道血痕,衣衫不整。王端又惊又怒,他顾不得礼数那些,别开眼,脱了外罩衣披在小娘子的肩头,将其护在身后。 从未想到原来至交好友是这样的人,惊心骇目。一个人怎的变得这么快,变得如此的丑陋不堪。 魏野面沉如水,衣不蔽体就往外跑,还搂搂抱抱,这小娘子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 “正己,这是我的未婚妻,你在这里不合适吧。赵莲,过来。” 威胁的语气令王端愤怒,简直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赵小娘子便是你的妻,你便可以折辱、恐吓,甚至谋害她的性命吗。生死面前,我问心无愧。”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魏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我眼睛看到的都是什么。” “她在外头遇险,是我救她回来的。受到惊吓,她梦魇了,刚醒,分不清事实呢。她分不清事实,你也分不清吗。” “你方才——” “我说了她不便见客,你非要闯进来。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脖子上的伤呢,衣服呢?” “脖子是方才匪徒伤,衣服是梦魇时自己扒的,你还有什么可问的?” 王端当然还有疑问,面对愤怒、不可置信,怀疑他的脸庞顿时问不出口,半信半疑地摇头。 他与魏野结交多年,感情深厚,他不信不到半日好友便面目全非了。他还未成婚,但平心而论,若是他遇到这情景也会生气。 好友没什么理由杀死一个小娘子,而且一个人的品格不可能突然剧变了。王端的疑虑渐渐消失,脸上浮起愧疚。 巧舌如簧,撒谎成性,人面兽心。赵莲小脸煞白煞白的。 “别相信他,他是个魔鬼,别信他。他方才拿着刀抵在我脖子上呢。”她摇晃着王端这棵唯一的救命稻草辩解道。 “我救她时,歹徒手里便拿着刀呢。正己,你看她这不就是迷糊着呢。把她交给我吧,她现在急需喝药调整。如今赵家伯父肯定担心得紧,吃了药便送她回了。” “别,不要。我害怕。”赵莲的眼神太震撼,她全然的信他。 面对小娘子的目光,王端进退两难。若是误解了好友,他一个外人在未婚夫妻之间横插一杠,这也太不像话了。若是好友所以为真,赵小娘子清醒了会不会羞愤怪罪。 赵莲终于领悟到不必管真相是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脱离魔掌,她该问道:“郎君,你能送我回家吗?”她红着眼哀求,紧紧的攥着王端的衣袖不放。 “这,这。”王端尴尬极了。他又看了魏野一眼,还是那副冷笑,吃醋的模样。王端头痛欲裂,这叫什么事啊。 “郎君,我不想待在这里,一刻也不想,你能送我回家吗?”赵莲又问一遍。 依赖的、期盼的意味太强烈,每次都攻击者他的防线。 魏野双手交叉已在门框冷笑道:“莲姐儿,你个模样怎么回去呢,赵伯父很担心的。女儿家的名节何等重要,若让别的男子送回,你置我们两家的婚约于何地?我这个脸,又该往哪里搁呢!” 素日从容不迫,处事不惊的王郎君瞬间脸色涨红。这哪里是说给神志不清的小娘子,分明是说给他听的。 魏野深吸一口气,柔和了面孔,从王端背后牵出小娘子,轻言细语地无奈哄道:“莲姐儿,不要担心,歹徒已经被我赶走了。” 赵莲被长手臂一捞,稳稳地双手如铜铁似的牢牢禁锢着她的腰,碰着了伤处,痛的她眼泪刷的掉下来。 他一靠近,就挣扎得厉害,紊乱的神经让她情绪失控。窒息感逼迫、脑袋里发出警告,快跑、快跑。 来不及尖叫,来不及挣扎,魔鬼在她的耳边说:“愚蠢的小妖精,别害怕。我怎么会杀了你呢,你的外皮,可是赵伯父的女儿。放心,被人发现了,我就更不可能杀了你。冷静些。若是你执意纠缠王端,不守妇道是可以合理被杀的哟。” 他一时消化不了天惊石破的秘密,不知是真是假才会一时脑袋迷糊,让她钻了空子。他不愿意,想跑,门都没有。 第十三章 性命保住啦 霎时间,赵莲安静下来,这个人太厉害,她看向王端,发现他面上担心,但是却没有阻止魏野。 果然蛇鼠一窝,她眼神暗淡,绝望了。 魏野掰过小脸,亲昵道:“别看他,我会生气的。” 魏野的声音不高,但足以让王端听见了,他不知如何自处,尴尬得无地自容。 赵莲表情僵硬,哆哆嗦嗦。眼看着王端渐渐低下头,沉默了。 “正己,我帮她处理伤口,你,这。” “正好,我去后门找牛伯,让他准备准备。耽搁时间太久,赵小娘子家里人该担心了。”在赵莲渴望的眼神里他走了,一同走的还有赵莲的勇气。 魏野意味不明的嗯了声,一等他出门便关门,半拖半抱赵莲坐回在榻沿,将人牢牢固定在怀中。他一把剥下碍人眼的男式外罩衣,锢着半张小脸偏了偏,瞧了瞧脖颈上的伤痕,漫不经心问道。 “啧,小妖精。说罢,往后这可怎么好呀。” “我不是妖精。别扒我衣服。”被捏住下巴的赵莲含糊不清说。 经历这么久的挣扎,她的体力早已消耗殆尽,也不想挣扎了。不论是精神还身体,她都已经疲惫不堪,撑不起她反抗了。腰伤导致的麻木使她像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现在她大概是穿越者之耻了吧,什么事也没有做,秘密就被自己暴露了。真的是太蠢了,要是死了,估计赵家小院里的吊床也不能证明她来过。 太失败了。 “哼,和小娃娃别无二致的小身板,谁想看。你的真名叫什么。”见她不挣扎,魏野轻笑,撩开脖子上的衣领,从榻前的柜子里药粉,仔细地给细细的血痕上药。 赵莲不敢还嘴,默默自己扣上了衣扣,瞧着他调笑,上药,她心跳到嗓子眼,“你不杀我了?” “我何时说要杀你的。”魏野睨了她一眼,继续上药。 赵莲爆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真的?” “不信便算了。说罢,你原来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往后怎么办吧。” 魏野瞧着小娘子抬头看他,红肿的眼睛极力的瞪圆了,惊喜从中迸发溢出,不由得轻松一笑。 真是好哄得很。看来真正的她也还是一个简单孩子。死算什么呢,他对赵莲身后不知真假的话好奇得很。他改变主意了,逼迫出来的结果不知真假,他要以他的形式来看看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赵莲细看,他笑了,白净的圆脸上格外出众的便是清澈随和的大眼睛。阴暗一面什么也没看出来,仿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声远扬的和善商人,仿佛什么也不存在。 赵莲毛骨悚然,比之前威胁她的时候还要惧怕。得罪他,肯定死的很惨吧。 “嗯?”魏野示意性的催了催。 “我叫赵真真,十八岁,就是普通的准大学生。” 赵莲一说完,魏野诧异中带着浓浓的怀疑。就她,大学生? 赵莲反应过来,原来现代的大学生和古代的大学生地位天差地别,不由得一囧。 许久,魏野捧着赵莲的脸似是看着一件奇珍,夸张道:“你可真令我感到惊讶。” 顾做的夸张之下,掩藏着翻江倒海的汹涌。他笃定他如何都不会放了这个意外的小娘子了。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的同类啊。 被嘲讽了,赵莲脸上有些烧,实在是她和古代大学生差距太大,但她说的都是真的啊。 “真真呀,你可不能拒绝我们之间的婚事。回去和赵伯父说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同意了这门婚事,知道吗。我知道了你的秘密,相信我吧,若是我和赵伯父说,就算你矢口否认,我也有能耐让他相信我。知道吗。”魏野怜爱般的抚着小娘子鬓边的碎发。 这么久,突然有人这么诡异的喊她的真名,赵莲背后一寒。 “还有不要和任何人说你的秘密,行吗?”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威胁话,赵莲慌慌恐恐应下。 “远桥,时候不早了。”王端又在外边催,瞬间缓和了气氛。 赵莲和魏野都是不约而同的轻哼了一声。赵莲是觉得自己瞎了眼了。第一次看有多惊艳,后面就有多看他不顺眼。哪一次他都出现了,哪一次都没得好结果。 魏野也是觉得他碍眼。 打了开门,门口的人拎着药包,瞧着两人相安无事,松了一口气。这举动又惹得两人齐给了白眼。 “这是药,在这来不及吃,回去煎着吃。”王端见这两人好好相处,心里更认定自己误解了好友,歉意更甚。 “多谢。”魏野接过,拉着赵莲往后门走。 赵莲一到院里才发现这是上回她来过一回的地方。环视四周还没完,便又被这个混蛋拉着走了。内心槽多无口,她对上这个混蛋已经心累至极,乖乖被拉着吧。 后门魏野正要吩咐牛伯,突然,一人出现在巷口,远远的叫了声:“魏兄弟。” 日落西方,那人背着光,远远的众人看不清脸。 魏野身形一顿,按住小娘子转向过去的小脑袋,将之严严实实拢怀中,继续走到那车边对牛伯吩咐道:“送小娘子去城南赵家,走的稳当些。” 牛伯点头如捣蒜,不敢多问。他跟着魏员外已经许多年了,是魏家忠仆。员外未过世前,少郎君对家里奴仆很宽容,这半年少郎君变了些多,令人不敢直视。 随后赵莲话都来不及说, 便被面无表情的魏野拦腰一抱,大步流星的将人抱上马车,利落的掀开车帘,放在垫子上,只说了句“听话,一路别掀开帘子。”便走下马车。 王正己心里十分的难,魏野一下车,复杂的眼神便没有离开过他,其中还带着明显警告的意味。他知晓这是什么意思。 “魏兄弟”那人向魏野走来,又喊了一声。 见魏野不理会,王端正要提醒,魏野便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这两日街市上乱,我不放心她独自回去,劳烦正己你亲自送她到家。” 王端心中既暖心又羞愧不已,好友竟然不和他计较他的所作所为,还如此信任。真可谓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反而较之,他差远桥甚远啊。 “快上车吧,天色不早了。”魏野催促。 王端郑重的点头,也上了马车。没再顾及到其他事。 魏野站在门口阶梯上,看着渐渐远去车辆,渐渐走近的人,逐渐变了脸色。 第十四章 成功收服 “魏老弟,看什么呢。方才怎么不应我呢。” 走近的高大人影正是周大海。 魏野瞥了他几眼,侧身让他,“进来吧。” 周大海走进院子,听到关门的声响,转头嬉笑道,“魏老弟,关着门作甚,你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来这里做甚?有事,我自然会去找你。”魏野意味不明道。 “魏老弟,你说的这话就不对了。怎么我认识你这么久,竟连你的窝在哪里都不能知晓。就像昨日,你去寻我时我不在,后来想再去找你,可不就没地儿找了。”周大海环视四周,得意搭着魏野肩头。 魏野没有回话,自顾自的来到堂屋,周大海紧跟其后嘿嘿笑:“看,我这不是来找你来了。魏老弟啊,何必躲躲藏藏。你周哥我什么人啊,你不说,我也知晓在哪的。” 魏野扯着嘴皮笑了:“周大海,这才几天。人家喊你一声周员外的,你便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我自然知晓仰赖你魏老弟的帮助,我才在这城里有几分体面。看,我这不就来还恩了吗。这是我买的小酒,我们哥俩喝一杯,往后啊,怎们就如亲兄弟一般共同富贵啊。为兄弟两肋插刀,绝不含糊”周大海嬉笑回应。 “哦,你这是以为攀上了黄内侍,做了他的干儿子,便觉得自己也是虫化龙,能在这永安县呼风唤雨了。现在是,看不起我魏某了?往日所承诺的就是放屁一样了。”魏野嘲讽道。 “粗俗,粗俗!魏老弟,你怎么能这样说,以前是你帮了哥哥我一把,往后应是我扶持你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你就如小女儿般多思多虑的。男子汉,心胸大气一些,我们哥两个一起发大财,不好吗?”周大海拍着魏野肩头,慷慨激扬道。 魏野拍掉肩头的手,嗤笑。 帐可不是这么算的。 这卑贱之人得势之初,难免拎不清自己是几斤几两。他昨日原本想过去敲打敲打,没想见不着。还没等又他过去,这人便急冲冲的寻到这里和他称兄道弟,不认主了。方千叮咛万嘱不可让他人知晓他们之间的联系便大摇大摆来了。他没指望能瞒多久,但是不代表着能容忍此人如此嚣张。 没有他,周大海算什么。 “我听说,这黄内侍前些日子回乡好像是因为得罪了太师,陛下让他回来避避风头的,这个你不知晓吧。若是太师执意要除了他,你说这李县尉知晓你如此待他李家,该如何回敬你呢?黄内侍还有空会护着你吗?” 这,这他不知道。能攀上内侍已经是他天大的幸事,寻常百姓哪能知道这么多。周大海勃然色变,额头瞬间汗滴如雨。 魏野抖抖眉,轻蔑抬眉:“我又听说,李县尉剿匪受了伤,将这事上报朝廷,说这大黑山竟有一万多悍匪,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百姓深受其苦。陛下震怒,欲调派五千精兵为民除害。这你可知晓?” 周大海苍白着脸,脚底一软,跌坐在地,美梦未做多久,这天如塌下来了一般,“我,我不知道。” “怎么办,怎么办呐。五千精兵,大黑山老老少少才有两千多人呢。完了,完了。”周大海一个大汉子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他清醒了,也绝望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混子,年前这人与他相交,声称看中他的才华仁义,两人交谈甚欢。这人说要让他为他所用,就带他一起谋得破天富贵。他知道不对劲儿,但是他一无所有,他怕什么。实在不行便钻进大黑山,谁也找不着他。 如今才知道是祸不是福。这人早就知道了他与大黑山的联系。得罪县尉大不了跑了就是了,但是大黑山若没了,他能去哪里呢。 突然的,他抬眼仰望着微微一笑,看似人畜无害的男人,心里阵阵的发寒,如临深渊。是这人来找自己替他看店的,也是他替自己谋划搭上黄内侍的。 原以为这是个普通的商人,自己又有靠山,又有退路,无须受制于他。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越回想越是发怵,此人几次谋算似乎都是算无遗策,就如同能预知天机一般。 这是什么妖孽人物啊,他这是想作甚么呀,竟这般算计。 他这样一个人,算计他做什么。 周大海抬头撞入云淡风轻、嘴角含笑的眼神,他微微战栗,悔不当初。 他豁开了脸皮,哀切求饶:“郎君,我错了,救救我。我不敢了。郎君,我知晓您本事大,救救大黑山吧,他们都是老实的人家,没干过害人性命的事情呀。郎君,我以后一定死心塌地为你办事的。求你救救他们。” 魏野好似甚么也没看到,绕过他自顾自的倒了杯茶,舒舒服服的靠在椅上吹散茶沫,懒懒散散的,赏景似的看着他。 周大海见此心凉了又凉,走到魏野跟前,半跪在他眼前,苦涩道:“少郎君,请救救他们。我周大海这辈子便为你卖命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魏野手拨了拨鬓角的碎发,轻声道:“周掌柜的,周员外,你这是作甚么,这礼太大了些,我受不起。” 周大海身体一僵,想了想,另只腿也跪下,忍着憋屈喊道:“主子,你救救他们吧。” 魏野伸脚挡着那膝盖,不教它沾地,喜笑颜开:“大海啊,不要这样。你与我有情谊在,咱门兄弟之间,怎么有这奴仆做派。”,最后又变了脸垂眉问:“只是,这回可是真的?” 周大海更加惶恐,他无力的向后仰着,手撑着坐在地上,无奈苦涩道:“比真金还真呢,郎君神通广大,我的那点底细想必郎君亦了如指掌。不必说别的,请郎君直说,我周大海有什么你能看得上的,就要我的命给郎君消气也成。” 魏野放下茶杯,亦蹲在地上,在周大海耳边密语:“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全部大黑山人员为我卖命。” 马车上。 王端几次欲开口都没成功,想必哪个姑娘家都不愿再回忆过去的狼狈不堪。 他安慰的想。 离开了魏野,赵莲捂着蹦蹦直跳心脏心悸未消,精神不济,没有功夫理他。 就这样,两人之间隔得远远地,气氛十分尴尬。 这样的窘境很快被打破了,那车走到主干道便走不了了,车外议论声不断。 王端掀开车窗的帘子一看,前面正十几个家丁围成一圈,周围的百姓都躲得远远的,不敢招惹,嗡嗡的议论着。里头不时传来女子尖锐的求救声。 “郎君,这走不了了。”车夫说道。 第十五章 当街调戏 王端已经大致知道是哪家,往日也没见他这么嚣张,敢当街闹事。 赵莲打起精神,正要撩开窗帘,王端拦住:“赵小娘子,请稍等。我下去看看。” 他下了马车,疾步朝家丁走去。 旁人看出他锦衣玉面,姿容尊贵。好奇道:“这是哪位?” 旁人拍手笑,“这下好了,我们这些小人物不敢管的,有王夫子在,那陈家纨绔子弟要倒霉了。” “这般厉害。”一人感叹。 “还别说,这就是王夫子吗?早该认出来,永安县里就这夫子最为俊俏。潘安也不过如此了吧。”大街上的小媳妇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迷恋道。 “哼,你们女人家的就瞧见这些外在花样。瞧你也成婚了的,竟还喜欢这面白腰细的。这一到晚上钻被窝,多半是有气无力,论起那本事的高低,嘿嘿,还是我们这些粗汉子们能干。你说是吧”一五短身材的癞汉朝身旁稍有风姿的妇人嘴里花花,说罢又挤眉弄眼。 “我呸,少对着老娘说下流话,再看一眼,看老娘怎么抓烂你的脸。你晚上躲人家床下听了,就敢瞎咧咧。自己长得磕碜,嘴还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就撒泡尿照照。连王夫子也敢编排,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妇人朝他呲了口水,一手叉腰,指着那人骂道。 瞧着这癞汉被吼的直后退,自知这娘们不是寻常小妇人那般软弱,掩着红涨着脸落荒而逃。周围的人又笑又怒,妇人们皆鄙夷而视。这王夫子可是永安县除张明府外最体恤他们百姓的人了,为他们说了多少话,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赵莲早忘了魏野的叮嘱,伸出半张脸吃瓜。乍一听这听到古人这彪悍的言语,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这是厉害呀,开车是从古至今流传的呀。 王端对着市井间的粗言粗语并在意,面色不变,从容穿过,立在结实堵着的家丁前,喝道:“你们是哪家的?叫你家郎君住手,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目无法纪。” 其中一家丁倒是认知这鼎鼎大名的王夫子,暗自为他家郎君捏了把汉。哆嗦着回道:“夫子,是我陈家的郎君。” “陈升是吗,你让开,我亲自教训他,”王端一听便火冒三丈,咬牙切齿。 家丁不敢动,为难道:“夫子,你且放宽心。我们郎君做事从来都是极为有分寸的,他也从未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稍后小的回禀我家郎君,想必他会登门亲自听从夫子的教诲。此时,我家公子恐有不便。” “你让不让?不让,不等劳烦他陈升亲自到我家,我自己便登门拜见陈主簿,亲自问问为何陈家郎君便是这个品行。” 王端听着里头女郎的凄切的哭喊,心急如焚,见着家丁仍旧阻碍与他,不禁怒目而视。 这个陈升啊,当初他在学堂的时候怎么没有严加教训,自书院当年不慎收了这个学生,书院的名声已经有损。 做了多少混账事,闯的祸不大不小的,这么些年竟也没狠治过他。今日竟如此猖狂,若不狠治,只怕日后便是全县毒瘤了。 想到此处,王端再忍耐不了,扯开家丁便要强闯。 家丁无奈,拦住他,低声解释道:“夫子请留情,我家郎君算不上恶人呐。里头的也不是我家郎君的外人,是,是我们正经的未来夫人。我家郎君只是亲近亲近,不会怎样的,这是我们陈家私事呀。如今我家郎君已不是书院的学生,夫子也放宽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王端听了愈发愤怒,原是未婚妻,不好好以礼相待,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折辱,简直是。便是他陈家私事他也得管一管了。那女子求久愈发焦急,抽抽噎噎。容不得他多想,咬牙切齿道: “想必主簿平时政务繁忙,不知自家儿郎身边竟有你这等恶奴,纵容得他的品格如此不堪。我今日倒要看看,我管不管得了。” 说罢生拉硬拽开家丁,家丁亦不敢真正对上王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能怎样,于是顺着力道让出了空间,心中祈祷他家郎君自求多福了。 王端一到里边,眼见一男子抱着女郎,半边身子都扑到人家身上,上下其手。怒火滔天,暴怒:“陈升,你作甚什么,快放手。” 陈升听到声音,埋着的头抬起,迷糊的四处张望。 酡红着脸,不耐烦道:“谁呀,这么烦。阿富,赶走。” 阿富在人群中不敢吭声,心道郎君啊,这可是王夫子,县令也让他三分,我也怕啊。 王端一阵风似的上前把他拎开,他倒也配合,松了手,任由着人抓住他的衣领往后拖。那女郎一经挣开便,猛的后退了几步摔坐在地,两眼红肿,惊惶不已。 王端见她衣衫还齐整,准备询问一番。这时手里的陈升,咧开嘴对着呼呼的吹气,嘿嘿的傻笑。 漫天的酒气味喷出,熏得王端直皱眉。这是泡在酒坛里了吗,这么大的酒味。 王端摇晃了一下,气无可气,指着自己问:“你看看我是谁?” 陈升歪着头看,无辜的像个孩子:“美人,咦,又换了个,不过你生得也好看,你是哪个,报上名来。瞧你长得俊,以后便由你伺候爷了。” 围观的众人虽被挡着看不着里头,但听到这话,齐齐“咦”了一声,不禁幸灾乐祸。敢调戏王夫子,陈升他完了,一定被陈主簿好好收拾。 王端何曾遭到如此折辱,气的两颊发红,浑身颤抖,直骂道:“混账。混账。” 王家郎君哪曾骂过人,一时之间竟未想到词藻,又气了。 刚才那位家丁见势不妙,立即从王端手中将他家郎君接过,直道歉:“夫子,你气量大,多包涵包涵。我家郎君这是醉的厉害,说胡话呢。” 谁知道,刚才还浑身软绵,没什么力气的陈升突然来了劲儿,“啪”的一声打了家丁一耳光。 “阿富,你怎么这般没眼色,我要美人,美人啊,亲亲。” 顿时挣脱阿福,撒腿扑向王端。 王端深吸一口气,他平生都没遇见这醉鬼,不想和他计较。待他过来,又一把抓住胳膊,一记手刀落下,便安静了。 把人扔给呆愣的阿富,理了理衣衫。平静道:“带你家郎君回去醒酒吧。我不日边到府上拜访。虽然他只在书院待过不到一个月,但我终究是他的先生。望你向主簿转达转达。” 阿福唯唯诺诺应了,扛着他家郎君点头。一挥手,几个家丁哄过来抬着陈升的离去了。 王端揉了揉眉头,养不教,父之过,他当真要往陈府走一遭,现在改过还来的及,日后惹出什么滔天大祸,那可晚了。 陈升主仆众人一走,百姓们便自动围上来,钦佩不已,这王夫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啊。 人群中议论是哪家的女郎吃了亏,损伤了名声。 王端见众人心奇,暗叫不好。 果然一老妇人对着女郎指指点点,眉飞色舞说: “指不定与那个城西酿酒家的小娘子没什么不同,上回元宵节灯会那日也是那小娘子被人推挤撞上了酒醉的陈郎君,被占了些便宜。一回到家,竟被那老顽固祖父又送到陈府去了,认定他家姑娘名节已经受损,陈府必须负责。” 一年轻小妇人惊奇道:“还有这回事,这又不是前朝,何必推自家女郎进火坑。” 第十六章 见到故人啦 另一小妇人恼火道:“哼,本朝立国才几十年,多的是那样的顽固人家。瞧他家也不是什么大家大族,大伙也未曾记得这事了,若是担心自家女郎的名声,去哪家亲戚避避一阵子风头也就足够了。哪像他家,那天过后巴巴的送孙女进了陈府当小妾。” 一三十上下蓄着胡子的男子轻蔑看着小妇人:“也不能这般说,你们女子就是不知礼,便大伙都不知,那小娘子的名声受损也是事实,他家祖父这般做不正是成全了他家的名声。名声已经受损自然要配给陈升的,这有什么可争执的,正所谓” “啧,为了那点是好是坏的名声便推出我们娘们去受罪,本朝都不提倡实行如前朝那般严苛的礼制。想要好名声,法子多的是,为什么要毁了自家的女娃。你这般言论置贵太妃娘娘、平阳郡主于何地。” “强词夺理,强词夺理!我与你说的不是同一回事,我不同你说,礼之重,哪是你能懂的。” 男子不敢评判皇家贵族,愤愤离去。 小妇人见此乘胜追击,得意洋洋喊道:“哎,你别走,王夫子正好在这,我请王夫子说道说道,我俩哪一个对。” 趁着大伙关注两人争吵之时,王端早已转身,安抚呆呆立在那里的女郎,“小娘子,我代他向你道歉。是我管教不严,叫他做出这般荒唐之事。好在你的面纱未卸,错误并未酿成大祸,无人知晓你的身份。今日委屈了你了,回头我便严格教训他,你快快离去吧。” 小娘子手里不停地绞着手绢,眸中闪过喜色,思虑一后细语:“我知晓郎君的意思,小女子不胜感激。” 王端见小娘子没有离去,担心这是她年纪小,不知道流言蜚语的厉害。便劝解道:“小娘子今日受了惊,速速回去歇息吧。街上人多嘴杂,有些百姓又爱捕风捉影,言语不忌,难免中伤与你。” 说罢一瞧,面纱之下有呜咽之声,裸露在外的双眸难掩激动之色。 “未想在此地竟还能再见到郎君,郎君可还记得我。” 王端一怔,听此言,她是哪个故人。他常年在书院,并未与哪家小娘子有旧。 他又劝:“如今时机不对,既是故人,改日再聚也是好的。小娘子还是” 那小娘子忽然就流了泪,哽咽道:“郎君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家诸事已定,已无更改可能,名声对我而言,有什么用处?我在深闺,不常得出来。见郎君一面已是极为难得,不敢奢望下次。拦下郎君也只因多年前我却无故失约,心里不安,特地在此向郎君说声抱歉的,还望郎君不要怪罪。” 王端紧锁着眉,左思右想,不敢置信地试探道:“你是瑛娘?” 那女子轻轻点头,王端惊讶极了。这小娘子竟然是当年住在他家隔壁小团子,当年她家毫无预料的就消失了踪迹,往后也没见过,他为此担心了许久。 再见到故人,王端十分感慨,但这是大街上,众目睽睽的,不好再说,便劝道:“瑛娘,我们幼时情谊颇深,那时约定也都是些玩话,不必计较。今日重逢我亦十分欣喜,这个场景也不宜再谈,我们来日再说。若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说” 话未说完,“咣咣咣”敲锣的声音在大街上被敲响,一衙役扯着嗓子高喊:“各位父老乡亲,我们的李少府有令对大家说,大家注意听着啊。最近,有贼人混进了县城,官府正在全力捉拿,贼人凶狠狡猾,屡次从官府手上逃走。今日还请父老乡亲们留意,见到哪个行为怪异的外地人,请提高警惕,将线索偷偷的上报官府,若是有用,官府有赏银的。” 说着咣咣的敲着锣又往前走几步继续重复。 百姓们都被吸引过去,慌乱地追问:“这位大哥,有几个贼人,他们都长得是什么模样,犯了什么事?什么都不说,永安的外地人本来就多,这叫我们怎么分辨啊?” 衙役不耐烦:“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上边的要我说什么,我就传什么。我算的什么人物,哪里知道那么多。不是说了么,看到行为举止鬼鬼祟祟,怪异、不符常理的就上报。” 百姓如烈火浇油一般,沸腾开来。这说的跟没说有什么两样。若是上报错了得罪人,上报对了万一有同伙来寻仇,那他家里不就遭殃了。若捉不住,大家又放不下心来。 这李少府办事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一点都不为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着想。 瑛娘见街市上要乱了,便匆匆对王端说:“能得郎君这些话,瑛娘便知足了。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瑛娘朝了行了礼,匆匆的消失在人群里。这匆匆的相逢,什么都没说,就又走了。 王端怅然,再见时竟事这个模样。 她没说的他亦看出几分,当年天真无邪的小孩儿眉眼含愁,言语哀切。在这样的情形下不在意名声与他相认,可见她过的是什么日子,有多难。各家的事各家家主管,即便告诉他了,他一个外人,能做什么。 街上刚走一个衙役,又来几个,也是扯着嗓子喊道:“大家注意啊,这赵家杂货铺的赵小娘子,今日早晨在城南附近不见了踪影。赵掌柜心急如焚,托我们告诉大伙,要是哪位见着赵家小娘子了,就告诉他一声,赵掌柜的包了几两谢银谢他。人命关天,大伙仔细想想有没有见着啊。” 百姓还未从上个消息回过神来,这又来一个消息,人们自然而然的联想这两者有没有关联。若是贼人掳了去,这赵家小娘子又十三了,谁家没有个闺女,谁家不担心。 这是不知谁提起:“我听说,这边远村庄就有丢年轻小娘子,小媳妇的。这,不会就是这伙贼人干的吧。” 这话瞬间炸了锅了,还有这事?这谁家闺女出门不担心啊,谁家闺女还敢出门啊。这赵小娘子一丢,是他们已经猖獗到敢进城犯事了? 王端脸色一沉,这赵小娘子还在车上呢,想必赵伯父太久没找到赵小娘子,报案了。 来这么一出,赵小娘子的名声难免有所损伤了。 赵莲在车中也听到消息了,感动都要落泪,从车窗里钻出上半身焦急的朝那衙役喊:“大哥,大哥,我在这里,我没丢啊。” 那衙役连同周围百姓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她身上。 那衙小跑走近,惊讶问她:“你便是赵家小娘子?” 赵莲点头,含泪问道:“这位大哥,我爹在哪呢?快去告诉我爹,我好着呢。” “赵掌柜的从今日早上便出去找你了,如今估计还在哪里找你呢。我先回衙门告诉都头,再一起去找赵掌柜。你就尽快回家等赵掌柜吧。” 衙役说完便小跑着走了。这时候去了,说不定还得谢银呢。 百姓见没了危险,松了一口气。然后目光齐刷刷地在王端和赵莲之间游离。 这两人,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一直在一块? 第十七章 要传谣言啦 众人目光灼灼,窃窃私语,王端急的想呕血。偏生这种事越描越黑,不可以无端的出口解释。 街市上未婚的小娘子那心似乎都碎成渣了,幽怨的瞧着他。 方才向衙役说明是个很好解释的机会,但是人跑得太快了,来不及说出口。 时机已过,现在他心里郁闷极了。 他的眼神令小娘子们心碎,一胆大的小娘子追问:“王郎君,这赵家娘子为何与你同坐一车,赵掌柜的找不到人呢。” “赵家小娘子不慎受了伤,我遇到了,便送她回赵家。” “哦。”大伙眼神更加怪异。这人一大早便不见了,今日日头都偏西了,这么长的时间能去了哪里?能让赵掌柜的找不到人急得报了官。且吩咐车夫送她回来便是了,怎的你自己也跟来。 果然如此。如今他是上车也不是,不上车也不是了,怎么都为难。 赵莲急着回家,便催他,“王郎君,你快上来吧。我急着回去呢。” 若不赶紧走看到人更多,王端硬着头皮上去了 马车在众人的眼光下慢慢的去了赵家。 王端依旧坐得离赵莲远远的,闷闷不乐。今日运道不好,发生这么多事。远桥对他如此信任,他却让赵小娘子名声有损伤了,他有什么颜面面对他呢。 “赵家巷子到了,马车无法进去,王郎君,这可如何是好?”牛车夫在巷口停了车,询问。 “闺女,莲姐儿,你在里头吗?”车外传来赵父喘着粗气,心急火燎的声音。 “爹,是我,我在这里呢。”赵莲惊喜的唤着赵父。 王端立刻下车,朝赵父拱手,抢先道:“赵伯父,我是替远桥送赵小娘子归家,因为今日远桥他——” “哦,王夫子,你不必替他说什么。有什么话,他自己来向我说。何须旁人替他遮掩,王夫子,借过,我要接我闺女下来。”赵父忍着怒火,干巴巴说道。 他在街市上正好碰见那传消息的衙役,听了街市熟人的言语,早得知她闺女是怎么回来的,真是气急败坏。 赵父满心都在闺女身上,上车见着他闺女好好的,定下心来:“闺女,听说你受伤了,哪伤着了?” “腰。”赵莲一见赵父就瘪着嘴,委屈、害怕的情绪喷涌而出,因为害怕不敢让魏野知道的伤也一并哽咽道出。 才定心的赵父眼眶立刻红红的,他闺女出去出去一趟,回来便伤成这样子。他眨了眨眼,憋住眼泪,轻声哄着:“来,爹爹接你回家。” 说罢便如宝贝一般小心翼翼的抱着赵莲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哟,这怎么了。”花姨听到动静迎出来,焦急道。 “花姨,我没事,只是磕着腰上的骨头了。休息几天就好了。”赵莲头埋在赵父脖颈里,不抬头。闷闷的回了句话。 泪水沾湿赵父的脖子,身形一顿,他的心那个疼啊。他的闺女这是在外边受了多少委屈。 “莲姐儿,这两天你就好好歇着,花姨给你炖些补汤喝。” 赵莲恹恹的微动了动。 “得找个大夫来看看。”赵父将赵莲稳稳地放至床榻上,忍着怒,转头和花姨说:“花二嫂,劳烦你再这里照顾莲姐儿一会儿,我去请大夫。” “赵五哥说的是什么话,就是不说我也会照顾的。你快去吧,莲姐儿是早看早好,不要耽搁了。” 赵父瞧了正替赵莲掖被子的花二嫂,点头,红着眼出了门。 回到熟悉的闺房,赵莲再没有以前自在。闹腾了一圈,她如今算的什么。原来她确定原主已经不在她这个身体里了,怎么样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刚来的时候才那么的自然的接受这件事。以为自己是拯救一个父亲,却被告知是罪恶之源。她该怎么 而赵父现在什么也不知道还被蒙在鼓里呢。她怎么办呢。她舍不得赵父,也觉得对不起他,他对她这么好,而她现在却不确定她是不是凶手。 鸠占鹊巢,她无法心安理得呀。 她和她爹爹怎么办呢。 “莲姐儿,你。” “嗯,怎么了?”赵莲乱捂着脸,揉出了血色,抬头看着花姨。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花姨张了张口忍住没说今天这件事的影响,小娘子哭的眼睛都肿了,何必这时候说,最后胡乱找了句话搪塞过去。 赵莲这时候哪有什么胃口,给拒了。 “莲姐儿,今日你去哪儿了,你爹一直找不到你,竟到衙门来找我帮忙寻你。”门口属于赵崇洪亮的声音传来。 还没等赵莲怎么回应,赵父瞪了着他,唬声道:“没见着孩子伤着了吗,问这么多。让让,你挡着大夫的路了。” 赵崇刚进门被他哥瞪了,他没趣的不说话。怎么的,用他的时候就去寻他,现在他问一句都不行了。要他说,这孩子就是被宠得过分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跑出去啊。现在那么乱,这么折腾。 “我这不是担心,街道上那些个长舌妇乱嚼舌根子吗。若名声差了,哪还能找个好婆家了。” 谁知道这就话正好戳着赵父的肺管子了,怒喝道:“怎么就找不到了,好人家多的是,自然会有眼睛雪亮的瞧出莲姐儿的好。如何就找不到了。” 赵崇懵了,他就这么一说,怎么还和他急眼了呢。 “再说了,最近这里乱着呢,那么久都没找到人,我能不急吗。只有那些个因注重虚名而拖延时间的人家,才不管闺女死活。你怎么还不让开,挡着大夫了。”赵父烦躁的将他弟弟赶到一边去,扯出笑脸迎着被赵崇结实挡在后面的大夫。 大夫板着脸进了屋,把直截了当了脉,询问几句。沉思了一会儿便向赵父说:“令爱的伤倒是不打紧,只需三四日就痊愈了,不必担忧。“说罢拿出药箱,抓了几副药递给了赵父。 赵父一听,就急了,他靠近一看,脖子上果然有伤,而他没发现,一个大汉子说哭就哭。伤在脖子,这得有多凶险啊。早上还好好的闺女竟然伤成这样,他那颗心啊就疼得厉害。 赵莲闭着眼,流泪也滑眼眶,太难受了,她是那只推下人家的蛋才得以出生的斑鸠呀。赵爹爹对她有多少疼爱,她便有多少不堪。 赵崇可怜他哥哥这么多年就守着一个女娃过着不容易,父女两个都在哭,心也软了。他就替兄长向大夫道了谢,从袖口拿出另包的银子递给大夫嘱咐他不可外传,又亲自送到门外。 赵父哭了好一会儿,想起没问发生了什么事。一看,赵莲已经用抓住被子蒙住脸,精神萎靡不振,不想说话的模样,他什么话都咽下去了。 他能说什么,回来就好,其他的都是虚的,人没事就好。 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出来了。赵崇也关心了两句,然后和侄女没什么话,也跟着出来。 花姨见多了人来,唯恐准备的饭菜不够,便再去准备。 不久房中只留赵莲一人。 安静的环境让人崩溃,赵莲拉住被子蒙住脸,悄无声息的哭了。劫后余生的后怕,往后的迷茫,把柄性命落在人家手里的不安,无助,通通在无人的时候涌上来。怎么办呀。她不知道问谁,不知道和谁商量,她在这里孤立无援,没有依靠。 无人得知她的悲伤。 天色昏暗,赵父摇醒赵莲吃了晚饭,再吃了药,睡下了。这一连串的做好了,才出来陪着赵崇吃饭。 赵莲如何睡得着,她僵直的躺着,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拿开了,架在心头的大刀却压得她喘不过气。 第十八章 弟弟不争气啊 这边赵崇对赵父看不过眼,哪家的小娘子是这样的,都宠成什么样了,养的娇了再送去婆家,得有多少气受,这不是在害她吗。 可惜他哥哥在女儿的问题是固执的很,听不进去的。和四哥一个模样。 “五哥,近来这里头的情况真的是乱,拘着莲姐儿些吧。你看今日你就急成什么样了,才不见了半日,你便要大张旗鼓的去寻。过两日,街市上该传出不好听的话了,尤其是她还和王夫子一个马车回来的,那就更不得了了。她也该在家避避风头,等这阵子过去再说罢。” 赵父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他也不想兴师动众。当时他找了多少个时辰了都找不着人,去了广进楼也找不着魏野,生怕发生不测了,哪里想那么多。 “我知晓的。咱们哥俩说说话。”赵父余悸未消,还在后怕。但又担心弟弟。 拉着赵崇坐下连忙问道:“上回的事是个什么结果。外头传的消息都是周掌柜义薄云天,不畏权贵,为店铺伙计讨回公道。少府果真因为舆论给了赔偿?我看着怎么不对劲啊。” 只有民畏官,哪有官畏民的。周掌柜的的作为固然令人敬佩,在他实为不智之举。 赵崇自己倒满酒,三两口便整碗下肚。郁闷道:“哥哥你不知,这次的案子因明府下乡巡查春耕,没有对簿公堂,往后的事不管如何,低调办理最好。然后那周大海的名声不知怎么的迅速传了咱们永安周围几个县城。仅仅是因为这事,名声大得夸张。” 说罢,对着赵父捶胸懊恼,“这回周大海的名声有多响亮,李家的名声就有多差。我曾和县尉禀告,那日验伤的大夫不失踪,有蹊跷。可是李县尉不理会,认了这个苦果。现在,我算是得罪了他了。” 赵父皱着眉,往日弟弟为谋取上升渠道,急功近利了些,他认为是人之常情,不做挂齿。但是最近经他观察,实在有些心惊肉跳。担忧问道:“这周大海以前就是个地痞流氓,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赵崇又闷头喝了一杯酒,嫉妒骂道:“他前些日子不知道踩到什么狗屎运,勾搭上了前些日子回乡的黄内侍。现在好了,因为那事,这两日县尉看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的眼睛的。” 赵父气得锤他,“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 赵崇更加气愤了,“我那天本想下了衙便来的,但是太晚了便没来。这两天天县尉天天看我不顺眼,派我去偏远山村调查年轻小娘子失踪一事,我才灰头土脸的回来。” 赵父盯着这个弟弟,心烦意乱:“这明显是大人物斗法呢。要不你别干了,免得惹了灾祸上身。” “那可不成,我都干了这么多年了。按理说也该往刑部官职升升,做个微末小官也是好的,哪能说不干就不干啊。再说了,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什么。” 赵父对着弟弟无奈,说到当官的事便两眼发光。可他有这个本事吗,现在又是多事之秋,弄不好他们赵家几十口人都要遭殃。 赵崇都是二十几的人了,他还能怎么管。心烦的赵父转而问起今日的事,“人口失踪这事和今日街上说的贼有关系吗,是不是海盗卷土重来了?现在街上都冷清了许多。” “你怎么知道?我这也是去查了才知晓的。”赵崇惊讶的看着他哥,哪来的消息啊,比他还快。 还能是谁,是那魏家的说的呗。不论其他,这个多年未见的侄子是一定都不简单。但赵父下意识的不想告诉别人,他弟弟也一样。 “听人说的,好了别问这些没用的。现在官府是什么打算,那可是海盗啊,就衙门那几十号人,怎么打得过。且今日这大张旗鼓的是怎么回事,闹得人心惶惶的,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哥哥,你是在城里住久了不知晓,眼下偏远地儿人心早乱了,瞒不了了。我这次去查才知道,丢的小娘子不少呢。” 赵父砰的一声站立,大惊失色,“这么严重。那少府怎么说,明府怎么还不回来?” “没说,我哪知道县尉在想什么,想必明府正在赶回来了。” “你怎么看这事?县里回募民兵剿匪吗?” “我哪知道。” 赵父真是恨不得锤他一顿,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这么重要的事什么也是知道,安安分分的活着不行吗,还想到处钻营。官场是怎么好混的,偏生说什么话都听,一扯到拿掉他不入流小官便急眼,如此不自知迟早有一天会惹祸上身。 赵父气的不想理他。两兄弟各自喝着闷酒,两兄弟各自喝着闷,兴尽方休,兄弟两互相搀扶至屋中抵足而眠。 聚英小院落 王端向魏野说起今日集市上出现的意外。 夜晚庭院里光线昏暗,魏野心气不顺,阴阳怪气道:“所以你送人回去便把我未婚妻的名声搭上去了。” 王端一顿,歉疚道:“嗯,怪我。我想会法子澄清。” 魏野揉着额头,挥手摇头道:“算了,澄清就好。不过一点意外,无事。” 王端挑眉,突然道:“你这半年怎么不像以前的你了,” “总不能徒长年岁不是。”魏野笑着回应。 “你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神出鬼没的,时常找不着人。”王端越说越疑惑。 “找我作甚,有事就去广进楼,那会有我的消息。生意人,自然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哪里能成日待在家里,我要挣钱养家呢。” “你的家资早已不菲,挣那么多银子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王端不解,之前好友并未对身外之物过于执着。 “不够啊,这些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我要做的事多这呢。花钱堪比流水啊。” “也没见你拿钱买了什么呀。” “买的是宝贝,哪能让你看。”魏野嘻笑道。 “哼,我难道喜爱那些。好了,不与你多聊了,我明日要去陈府好好与陈主簿聊聊陈升的事,那小子真是越发的不成样子了,迟到要惹祸的。” 好友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他笑得不行,陈升可是个难缠的人物,上辈子他死了,人家都活得滋润,步步高上升呢。 “说到这个,你看的可没我准,要说这永安县年轻一辈我最佩服哪个,非他莫属。那人厉害着呢。” “我可不信你这鬼话,近来你的脸皮厚实了,话里不知有几分真。” 不相信他的提醒,魏野也不惊讶。若不是他先知先觉,哪能发现呢。 春日来临,角落虫鸣不断,野猫野狗焦躁的叫声夹杂其中,此起彼伏,令人烦厌。 “远桥,这时常有猫狗吗。叫的怪烦的。” “不知道,” 魏野起身理了理衣服,又说,“时候不早了,你自个在这里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夜探香闺。” “哎”好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王端迟迟收不回目光。这次回永安,他真的变了,有时放浪形骸、不拘于世俗、有时云里雾绕的看不清。 第十九章 偷摸爬墙啦 魏野匆匆出了后门,只身走进漆黑的巷子。巷子靠着门上挂着的灯笼散发出浑浊的一团光仅照着模糊的人影,魏野越走越远,身影与昏暗混在一处,融为一体。 转角处,一模糊黑影道:“主子,出事。” “什么急事。” “海上那批货被劫了。” 魏野屏气凝神,终于来了。 “去城南小院里等我。” “是。”人影迟疑片刻,便立即消失在夜里。 夜晚的冷风吹散了脑中杂乱的思绪,头脑一热的,真要夜探香闺了。 也罢,处理好赵莲的惊天奇闻,才静下心做别的事。 赵家门口,魏野趴在门缝瞧,里头的灯火均灭了,又围着赵家的院墙转了几圈,最后望着高墙,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这么高怎么进去? 上回他爬上去还是长平托上去的,结果是他被吓得掉下来砸了长平,导致长平还在广进楼养伤。 最后他停在西南角的樟树枝桠繁茂伸出院外。定睛看了许久,还是下定了决心,来都来了不是。他深吸一口气,跳起来拽住樟树延伸到墙外的枝桠,树枝哗哗的响,魏野胆战心惊地抱着树枝攀上了墙头。 突然的,隔壁的狗似乎被惊醒了,隔着两道墙狂吠,他小心翼翼趴在墙头不敢动,怕引人出门。直到犬吠声渐渐没了,魏野才敢缓缓地呼出气。这一刻,他感受双手被粗糙的树皮磨得的刺痛,他觉得他真的疯了,做贼似的。 贼小心的顺着树枝慢慢滑下来,两只眼睛警惕的环视四周。停在竹制吊床旁无声笑了,推了推竹制吊床,“好巧思。” 然后他照着记忆的方向摸到赵莲门口,四处看了看,绕道侧面的窗台。窗台是大开着的,申头一瞧,梳妆台的正中央立着一面西洋镜。台上有个小瓷盒、小木梳。再往里一看是面山水画的屏风,上面挂着些衣物。 魏野抬脚跨过窗台,蹲在梳妆台,手稳住木台跃下。魏野皱眉,女儿家的东西这么少么。他模糊记得小时候他娘梳妆台上可是满满当当的。衣服就搭在屏风上,凳子也没放好,有点杂乱。亦没有什么花花草草的,也没见到什么针线筐。 魏野绕过屏风,凳子倒在地上当的一声他顿住手脚。外头朝里一看,松了口气,还好没醒人没醒。魏野小心的蹲下拽脱勾住凳子的衣摆,弓着身体,不敢再出神想别的。 他踮着脚走到床沿,轻手挑开床帘,迎头就是一个硬邦邦的瓷枕。 “啊啊啊,有贼啊,我打死你。”赵莲站在窗边弓着身手里的瓷枕用力的朝那人头部很砸下去。 魏野挨了一记,左手风驰电掣般抓住纤细的手腕往前一拉,挥掉瓷枕,右手一捞,小娘子扑了个满怀。 赵莲一阵天旋地转间,痛一个字贯穿始末,慌忙的张口喊,“有贼”二字都没说完,一大手掌结结实实的捂住她的嘴巴。 赵莲魂都要没了,脑袋被痛钝了木了。 魏野的额头也痛啊,幸亏她的力气小,没见血。见制住了人,他才呼出气。双耳竖起,听着屋外的动静,许久,见没惊醒赵父,他才放了心。 多久了,他的心跳都没有今日这样刺激。 赵莲感受着冲到到她眼前的鼻息,泪眼汪汪的,惊慌失措。难道她没死在未婚夫手上,是要她死在贼人的手上吗?她怎么这么多灾多难,这么苦啊。 感受手中湿哒哒的温热,魏野头痛,怎么这么爱哭,他才见了她几面,怎么都在哭。女人果然都是水做的吗? “嘘嘘~,别出声,是我。”魏野低声道。 说了,怀里的姑娘微微的抖起来,顾不得许多,时间紧迫,魏野便道明身份,“我是魏野。” 还哭,怎么哭个没完。 “别哭了,不然明天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你爹。别哭了。” 赵莲一听心也不慌不怕了,早也吓人,晚也吓人,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呢。她受够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怕他做什么。 随即瞪圆了眼睛盯住他,记住这个胖子,就是他要她死的。如果做成了鬼,千万不要放过他。 魏野可没这个觉悟,他还觉得他挺温柔。 “你别喊啊,我把你放下了。” 刚放下,松了手,赵莲得了自由,逮着机会抓着他的手狠咬一口。 魏野痛的扭曲了脸,痛呼声刺激赵莲,咬的越狠,能在死前让这个混蛋痛苦一回,她就高兴。 魏野另一手迅速从下往上一叉,捏住他她的双颊。赵莲痛得张了嘴。魏野就着暗淡的月光,看着胳膊肘上印着闪光的牙印。 “你是属狗的,这么咬我。我可是你未来夫君。” 这身体不是前世那般粗糙,现在还嫩着呢,魏野痛的抽气。这个小娘子怎么突然这般凶。 “本来就不是。你不是威胁我,要我死吗。现在我不怕死了,我还怕你不成。” 脸颊上还被掐着,说出的话含糊不清,撅着的嘴冒出一串布鲁布鲁的话。魏野笑得弯了眉,“说什么呢,嗯,说不出来了。” 赵莲见不得他这般贱笑,她被激发出无限的勇气,伸出手就想给他几爪子。 魏野仗着手长,仰了仰,赵莲便够不着,双手张牙舞爪的。 “还挺凶,若不是今早上有王端那个碍事的,哼。今夜时间还很多,我们好好聊聊。不要咬人,不要叫。我们之间就好好的,不然你惨了。明白不明白?” 赵莲岂能让他如愿,眼神狠瞪他,恨不得生吃了他。 魏野岂会没有治她的法子,只是这小凶狠的眼神还行有趣,没舍得用力,手里的力道刚好是能困住她,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小娘子逼急了也凶蛮。 “你要闹,便闹吧。我看你有多少力气。” 赵莲见够不着他的脸,也不是傻子,这样只是她累着了。无所谓了,到这个就结局就这样吧。 魏野见她不闹了,也松了手,坐在床沿。 “早些时候还说不杀我呢,现在要反悔了?要杀千要剐,随你的便吧。说不定,杀了我,我还能回去呢。” 赵莲揉了揉酸痛的脸颊,恹恹的挪动身体,半靠在床头。 “我都说了没想杀你,你这小脑袋瓜怎么想的。从头到尾,我那句说要杀了你了,你要回哪儿去。” 魏野直接被气笑了,怎么想的。他要杀了她有这么麻烦吗,早在今早上就动手了。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赵莲迷糊着问。 “当然有事,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你?你这脑袋怎么长的。”魏野嘲笑道。 第二十章 训妻啦 “那你来做什么?” 这是不打算杀了她了,赵莲心头冒出喜意。 “你的事还没完呢。” 魏野一面说着,一面十分自觉的爬上床,倒在软软的床铺上。 舒服。 不大的床铺一下子被占了一大半,赵莲都被挤到角落里。赵莲再一次被他的无耻刷新了认知,慌忙翻身而起,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 “起开啊。你下去。” 这么大个子,她一个女孩怎么推得动,乱了床褥,他还是纹丝不动,倒惹得魏野嘿嘿嘲笑。 赵莲扶着腰,累的气喘吁吁,没有半点成效不说,还被嘲笑,气狠了嘴中突然崩出那句经典台词:“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的。”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送来这里,遇到这么一个专门克她的混蛋。天啊,他对她除了威胁,还是威胁。再来几次,不管他杀不杀她,她都要先疯了。 想到此处,她气急败坏道:“我就是妖怪变的。再敢来烦我,我就暗地里弄死你。妖术知道吧,别的不敢说,神不知鬼不觉弄死你的妖术还是有的。” 魏野抬头,听着这话,笑的更大声了,黑暗中一手擒住小娘子的小手臂,往回一拉着。下一瞬便牢牢将小娘子揽入怀抱,另一手紧箍细腰,下巴抵住小娘子的发顶。 “好厉害的妖精。我好害怕。” “你,你你——”赵莲双手撑着微软的胸膛,惊得嘴张圆了。她还没和哪个男人这么亲密呢。身下软乎乎的、温热的触感好奇怪。 下一瞬,折腾了许久腰终于不堪磨难,痛得赵莲嗷嗷直叫,想不起其他,“啊啊啊啊,混蛋,好痛,你压到我的腰伤。啊,混蛋,你果然是来克我的。” “腰伤,哦,你的腰受伤了?” 听听这无辜的话,多么气人,她的腰虽然不是他伤的,但是现在这么痛一定是有他的份,也不想想因为他,她糟了多少罪。 头顶清晰的呼吸吹得赵莲脖颈痒痒的,忍不住摸了脖颈,主要是现在奇奇怪怪的,想动。 “哼,若不是因为你,我” “不是腰痛吗,别动。”魏野箍紧怀中的小娘子,小臂微微向上挪,避开了腰伤。 也不知道谁说的胖子的声音大多数比较沉,比较好听。别人她不知道,但是她现在知道了这个混蛋的声音真的好听。 女子很多事后都是感性了,害怕是真的,现在觉得好听也是真的。 极致害怕惶恐之后,求生的本能令她清楚的分辨出他是善意还是恶意。 没有嘲讽,没有威胁,只是平平淡淡的,谈不上温柔的声音,轻描淡写的关心似乎救命拂去她心头大半的阴霾与畏惧。 她似乎升起了一丝心安,晕乎乎应了一声,趴着不动。 小娘子难得安静,小小的一只带着软软的香,轻飘飘窝在怀里,他一向坚硬的心也抵不过她。不论是软弱的,还是娇蛮的,这人就像诱饵,香喷喷的引诱他咬钩。 他大概从墙头第一次见她就魔怔。 “这么能折腾,我都忘了你有伤哩。” 魏野何其敏锐,小娘子的惊恐,害怕他都看在眼里,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个畏畏缩缩的小娘子。他就费尽心思,逗笑她,抹去小姑娘的害怕。 许久噗嗤的一声小姑娘终于笑了,魏野随着也嘎嘎的笑起来。 这会儿赵莲不自觉的就放松了很多,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想到天黑人家也看不见,又悄悄的哼一声。 在魏野听来,女儿家的娇嗔惹得他心痒痒,小妖精是越来越合他心意了。黑夜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看了估计得躲远了。 “说罢,来干什么,再不说,天都要亮了。” “好吧,我们一件件儿说。你可和你爹爹说了?” “我哪里敢。” “日后对谁也不要说,知道吗?” “你当我傻的吗,竟说一些废话。” 他说一句便嘲讽一句,听着气人呢。但是魏野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便不和她计较,转头提起今天的糟心事:“好吧,你知道便可。说另一件,你总是把我话当做耳旁风。回去的时候特意嘱咐你,不要撩开帘子,安安稳稳的到家。中途你也能惹事,不用两天,这街上就有人闲言碎语了。男女避嫌知不知道,晓得什么是规矩吗。” 许是他突然一团棉球似的无害了。 赵莲的胆子打起来,冷笑道:“你不就是说我不讲规矩吗,那你讲规矩了,凭什么说我。再说了,我做什么了?我又不是这里的人,哪知道那么多的规矩。” 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这么讨伐。说我,想想自己吧。 魏野掰住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郑重其事道:“不懂就学,不许犟,不许炸毛。你已经在这里了,不论以前如何,在这里就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我不遵守的规矩都是因为我可以承担得起后果,而你不能。不说旁的,就只有一句:你必须听我的。这个不是威胁,如果不听,闯祸闯大了,后果你承担不起的,甚至赵伯父和我都不行。你明白吗?” 赵莲缓慢的点点头。心中的不平像漏了气,渐渐歇了。这就是事实呀,不论情愿与不情愿都是这样。不论甘不甘心,她都已经来到这里了。 魏野瞧她听进去了,松口气继续说: “我要出门,有几件事必须和你说,你要听话。第一件,时时刻刻都要注意不要与外男接触太近,护好你的名声。就像今日,如果你安安静静的在车上待着,王正己他自会处理好的。名声不是你一个人的名声,还有赵伯父的,赵家的,我的。做事情要三思。” 忘性大的小娘子已经不都得什么叫害怕了,她木着脸,听着这些想让人口吐芬芳的破规矩,心里呵呵,还了一嘴,“明知晓这些,你干什么非得让他送我,车夫送我回来不就行了。” “外面乱,遇到事情了车夫能做主吗,恐怕他抛下你自己就跑了,那时你求救无门,怎么办?” 好吧,赵莲无言以对,总算对古代的混乱有一个大致的理解。 “现在怎么办?会有什么影响,不会要逼死我吧。”赵莲后知后觉问。电视里流言杀人的招数可是频频发生。 魏野白了她一眼,怎么这么多奇怪思想,“不至于,澄清即可。他知道怎么做的。” 他扯着嗓子接着说:“第二件,这些时日不可出门乱窜,我怕赵伯父管不住你,特地和你强调。像今日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你跑出去了。你刚来,外面以往可一点都不太平,现在更甚。听说没,海盗要来了。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被捉住了是什么下场。” 赵莲打了一个冷战,身体微微的向魏野倾了倾。说一千回也抵不上一回教训,知道怕了就好。终究是小姑娘,魏野伸手捏了捏圆润的小脸颊,安抚道: “在家好好养伤,不管是哪些事,风头一过便好了。” “哦,还有,可别在赵伯父面诋毁我,不论怎样,事情已成定局。你注定要嫁给我。晓得了?” 赵莲却突然拉着他,冷不丁说:“赵莲呢,原来的赵莲怎么办哪儿去了。你不管吗?” 黑夜中魏野沉默着,赵莲的不安渐渐扩大。这是一个蠢问题,她想,但是她就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是她杀了赵莲,她才来的这里。这对她很重要,杀人犯怎么可以心安理得的披着她的皮囊,享受着她的一切呢。 如果是这样,活着也是折磨,有什么意思。 “你今日便是因为此事打的我。” 魏野也在思考,赵伯父对他有恩,但是他却认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娘子,他对不起赵伯父,但眼前这个妖精他却不想杀。他对他自己在了解不过了,慌忙过后,他便对天神操控论,嗤之以鼻。 没有人能操控他,若是能,早在回来那一刻,天神便应该处死他这个异端。 他心动了,对这个小娘子。 他记得清楚,赵小娘子是在过年之前便不见了的。上一世,他没有接触到赵莲,这一世已成定局,他只得对不起赵伯父了。 “你是哪天来来的?” 赵莲记得牢牢的,脱口而出道:“九月初一” 魏野毫不犹豫的撒谎:“妖精,我很确定,赵莲不是因为你才死的。因为上辈子我模糊听说赵伯父说赵小娘子是八月末就便不见了。所以你不来她也会不见了的,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赵莲闷闷点头,她知道很可能生不如死。心里重重的负担落下,人都放松了很多。 “安心在赵家待下去。既然赵伯父没发现不对的地方,你便好好活着,替赵莲好好活着。不要想着告诉赵伯父,他知道了你要他如何待你,你叫他如何活下去,他不得疯魔了。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理解你。”魏野叹息。 听到前面说的有道理,赵莲又想乖乖的点头,后面的她就不认同了,他一个古人怎么理解她呀。 “你走吧。”赵莲胆子大了一点,赶人了。 魏野疑惑的嗯了一声。 “过河拆桥?” 小娘子一本正经的说:“我爹爹已经很生气了。若不是今日他醉了,听到声响他早来捉你这个贼了。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了,所以现在我是迫于无奈才会答应你,你不要想我像别家娘子那样对你。其实这样的日子多没意思,不知道你执着娶我做什么。” 第二十一章 彪悍的小媳妇 这么大动静,赵伯父也该醒了。他说怎么没有声响,原来如此。 魏野放松了神经,抬出那个老的掉牙的理由:“我们两家有婚约,我是一个重承诺的人。” “呵呵,算了吧。我现在算是看透你了。旁人都说你怎么年轻有为,各种溢美之词堆在你身上。其实你根本不是那样的,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无耻,狡诈,说谎和喝水一样。哦,还有,我也瞧出,你根本不是那些守规矩的人。书呆子就应该像王端那样的才是。可惜了,别人都看不穿你。” 魏野肆无忌惮笑笑,小娘子在他怀里手舞足蹈的说着他坏话,兴奋的小手胡乱比划着,若是白日还可欣赏那洋洋得意的眼睛。 还是这样的小娘子有趣了。 这一世他做什么都随意了些,那些规矩能不守的,他就不会守了。原来在小娘子眼里他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也是事实。 “好吧。现在我觉得你很有趣,我非得娶你不可了。你不觉得我与他们都不同吗,你也是这样。我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算我不喜欢你?”赵莲戳了戳他,问。 “你会喜欢我的,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哦,现在又多了一个毛病,自恋。” “往后你就知道了。” “很多,我觉得我们之间问题太多了。我要确定今天早上你说前世赵莲的是真是假。” “我已说过是假的了。你就是因为我这话哭着跑了?我不过逗逗你,你竟还打我,我从未见到那个小娘子像你这般刁蛮的。打人不打脸,辛亏得我脸色不显红,否则我的脸都得丢尽了。” “我恨不得多打你几下呢。若不是你这么说,我能心神失守,暴露秘密吗?”赵莲恨恨的又掐了他几下。 “嘶,果真刁蛮。”魏野轻拍开她手,笑道。 “我哪知道这么一个荒诞的笑话你竟然信了。任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赵莲一顿,惊呼:“不对,因为是我才轻易信了你的话。但是你一定有鬼才会随口那么编的。” 下一刻她翻身坐在一旁,指着魏野肯定道,“啊,我知道了,你是重生的。你肯定唔~” 话未说完,大手一捂住嘴,另只手一捞又把人带到怀里困住。 大手捂得很紧,她双手掰着大手,止不住的挣扎。完了,说中了,这回要被灭口了。她多什么嘴嘛。完了,死到临头,她还是好害怕。 逃离恐怖深渊的赵莲有一头跌了进去。 只是一小会儿,她的泪水又掉了下来。 唉,该死的,为什么突然掉眼泪。别怕呀,有什么好怕的。这只是应激反应太大!是这样的。 突然,圆润的脸庞贴近她的鬓,眼角的泪被吸吮而尽,温热过后是一片濡湿,赵莲抖了抖,身上凸起一片片鸡皮疙瘩。 “嗯,真真是吧?你猜中了。我们各自都有了彼此的秘密了,而我不想杀了你,你杀不了我,看来咱们必须成为夫妻了。”魏野压着的嗓音似情人般黏糊,亲昵蹭了蹭赵莲的额头,气息吹拂在小娘子耳旁,似乎毫不在意他的秘密被人知晓。 赵莲咽了咽口水,心脏砰砰如雷声,胸脯不断起伏,她手撑着他,春衫薄,贴着魏野的皮肤透过衣衫热量灼伤她的。 吞咽声太清晰,惹得魏野嗤嗤的笑,又说:“你抖什么,夫君只是亲近亲近你。” 温和煦的的嗓音似乎溢出罐子的蜂蜜,宛如情侣间呢喃细语般的温柔悱恻,甜甜的诱惑着她。 “好真真。” 赵莲宛如坠入情网的少女,渐渐的放开心防,不再挣扎,双手蜷缩着抓着他的衣领,双眸朦朦胧胧望向他。 这招魏野得意极了。啧,小娘子果然纯真,他早就瞧出小娘子对好听的声音没有抵抗力。果然她没有再想他的那点秘密。害怕、哭泣小娘子一点都不可爱,还是不要让她哭了。 他不由得松开了手,抚摸着滑嫩小脸蛋。 没等他嘚瑟完,赵莲乘他松懈,猛地一手揪住一只耳朵,张口咬着他脖子不放。 “嗷嗷~” “松口,松手,你真是属狗的吗,又来这招。” “靠,死胖子,死变态!你竟敢色诱我,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我才十三岁啊!姐姐我不知看了多少美男,听了多少总裁文,就这点招数也敢在我面前摆弄。我挠死你。” 赵莲终不敌他力气大,闻到口腔内血腥味便支撑不住松了口,改为用坚硬的指甲止不住挠他,不解气的破口大骂。 “汪~汪汪~” “嘘嘘,小声一点,巷口的狗都要被你招来了。”魏野忍着痛说。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魏野总算重新制住胡乱咬着挠着的小娘子。 低头,亮晶晶的双眸闯入眼中,不用看清也知道她有多肆意张扬,似乎还看到咧开嘴沾着血迹的大牙。虽然有些词不明白,但肯定就是在骂他,不是什么好词。 魏野意外的发现自己没有生气,只是对她的凶悍程度有了新的认知。真是放松一刻都不行,明明想戏弄她,结果他自己被倒被骗。 这真是个宝贝。他想。 “自我说了不会杀你之后便凶悍成这样,你莫不是个窝里横的。” 赵莲像个小野兽似的龇牙咧嘴,炫耀着她战绩,颇有一番有就这样的阵势。 魏野暗中舔了舔微微干燥的唇,心里痒痒,“算了,我怕了你了。不逗你。还自称姐姐,小小年纪,口气还挺大。” “我十八,你十七。不是吗?” “可不能这么算,若要这么算,那我二十五,你十八。” “哦,记起来了,大叔。原来你这么老。” “你。”魏野又被呛着了。 这小娘子是想气死他吗。 他空着的手摸了摸脖子,恨恨道,“我脖子下巴这一块痛狠了,铁定被挠破皮了。” “哼,活该。在我们那儿,入室猥琐未成年少女,你就得进监狱呢。” 魏野无言以对。好吧,就是他们这里也是要重罚的。 “好了,天都要亮了,你快放开我。有事说事,没事就快走吧。我叔还在我家睡着呢,仔细他就醒了,就来抓你下大狱。”赵莲打了一个哈欠,含糊道。 她太困了,又打了一个哈欠,嘟囔道:“以后再说吧。哈~哈欠~” 困意上来了,她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就想立刻睡觉,顾不上其他。她胡乱说了几句话就不管了。 魏野偏要捉弄她,松了松小腰间,大手改成捏捏白嫩的小脸颊,“别睡,还没说完呢。我说的记住了吗?” 赵莲一把拍开恼人的大手,恼怒了,“哎呀,你烦不烦。我困了,有什么以后再说。” 第二十二章 你不地道 她在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脸严严实实埋着,没心没肺就睡了。 魏野哑然失笑。 他总是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意外。多么心大,会这样,小脑袋里想什么呢?半天前两个人还是如生死仇敌一般,这么快就对他不设防。 果然,不让执著于他的秘密是对的,小娘子的心思不应该想太多,轻轻松松的给他当一个活宝多好。 窗外夜色已深了,他已经很久没这欢快了,好似心里真的回到少年时光,纯粹欢快。过去这半年时刻都在压抑着自己,逼着自己谋划部署,分秒必争,一直很辛苦。 上辈子的痛苦已经隔世,这辈子的顾及比之前更甚。好友与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渐行渐远在所难免。 忙碌之后,净都是寂寥、空虚。他痛苦与欢愉皆无处可说。 重活一回,他的苦并没有结束,他变成一个孤寂的人,孤独得无可救药。 怀中有人熟睡的感觉令人心烫、心安。红扑扑的笑脸,安稳的呼吸犹如一颗顽强的种子在他荒凉的心上破土而出,冒出一小点绿芽。 “不论你是什么人,都万分感谢你来。”魏野轻轻地抚摸着小娘子柔顺的乌发,喃喃道。 魏野抱着属于他的珍宝毫无睡意,以目光为笔,心为纸,细细腻腻的将她的容貌刻画。他不是迟钝拖沓的人,他已经明确从初见时起就对上她,想娶她已经不是报恩了,她将是和他最契合的人。 雄鸡报晓,天色将明。模糊的黑影翻墙而出,穿过弯曲的小巷,又在一处院落停下,推门而入。 “主子。”屋内众人起身行礼。 “你小子终于来了。大晚上的做什么去了?”一粉色衣衫男子睡眼迷惺的起身迎他,一只手揉弄着眼时另一只手还不忘扇着纸扇。 “有点事耽搁着了。”魏野回身关门,走到桌前连倒几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咦,这是什么。”男子定睛一看,哦豁,额头上青了一块,脖子上更是红痕交错,偏头一看,又在另一面见到咬痕,年纪轻轻找了个这么生猛的吗。 “魏野你不地道啊。你这是从哪个相好的那里逍遥快活回来的,倒叫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连夜干坐着等你。” 男子夸张的指着他啧啧直叫。 “是什么时候招惹的,我怎么不知,好厉害!”男主挤眉弄眼的道。 魏野懒得瞧他,直接坐下。 一旁的人高马大的男子幽怨的看着他,“莫不是前些天来寻你那两个?若是个喜爱的就早早纳进房吧。郎君怎的瞒我?员外未驾鹤西去之时,最大的心愿便是看到郎君你能够成家,娶一个贤淑娘子,开枝散叶,与您同龄的郎君都有人嘘寒问暖。” 架不住长平的絮絮叨叨,他打断道:“别听季好胡扯,我没有什么相好。正事要紧,先谈正事。” 一屋的人皆用一副你当我们瞎了的眼神看着他,他云淡风轻的招呼众人围坐,面不改色说:“阿林,说说。” 被点到的那人回话,“是,我们这回跟随季兄出海到小岛接货,途径一个小岛时果然被劫了,郎君果真料事如神。我们按照计划乖乖被劫,到了岛上果真见到那个大胡子,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他要求见到郎君你才肯合作,而且时间要求很急。他应是担心我们找官府报案才如此。” …… 待到事毕,魏野打发众人去休息,又吩咐阿林去准备,独留下长平。 “郎君,有什么吩咐的。” “天亮了,你买些瓜果礼品,替我去赵家赔礼。你便这般说……” 长平苦着脸,开心不起来,想必日后这就是他家的主母了,年纪这般小,他家郎君怎么等得起。 “没规矩,我和你说话呢,走神到哪里去了?仔细听,办砸了,过后看我怎么收拾你。”魏野拍了长平,提醒道。 “哦,听着呢。”长平挠头叹气,算了,他家郎君开窍了就好。 “也不知赵小娘子是什么性子,喜爱什么,小的好买礼品。” “喜爱辣椒,你多带些去。礼品嘛,小娘子喜欢什么,你看着都买一些。”魏野思虑一番说,想起赵莲的性子,不由得头疼,“性子?她,与寻常小娘子稍微不同,但,不管什么性子你都得好生伺候着。” “还有她要伤着了,你去库房找找朱大夫的药膏,也一并送去。” 说罢,不知想起什么,仔细瞧了长平一眼,莫名说了句:“你莫要动什么歪念头。” 长平莫名被瞪了一眼,这眼神似乎是嫌药弃、警告?! 这什么啊,他做什么了? 没等他理解,魏野起身出门离去。 * 日头高照,赵莲睡得正香。花姨在外头敲门,“莲姐儿,该起了,喝药的时辰到了。” 赵莲蒙着头继续睡,花姨继续敲。最终她妥协了,盯着黑眼圈出来迷迷糊糊出来梳洗,吃早饭,在吃药,擦药。 然后,她又回去睡了,仿佛这一切只是梦游。 这个操作简直惊掉了花姨的下巴。想说两句吧,看见眼袋小女娃眼下的青黑心里不忍。只是在她眼里这小祖宗真就是顶顶娇贵啊,她可没见过哪家这么宠着闺女的。好在是个有福的,有个富贵的夫家,否则普通人家怎么消受得起。 巳时初,赵莲终于从床上赖不了了,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活泼的过分。似乎是昨日的一如昨日一样不在回来,今日又是新的一天。 想尖叫,哦,我的老天爷,你如此的善待我。 嗷~,假的,她不是杀人凶手。她还是可以继续潇洒呀。 啊啊啊啊!!!开心。生活很美好呀。 她抱着被子蒙住脸傻笑,嘿嘿嘿。 “叠个千纸鹤,在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她左滚右滚,夸张的唱歌。 “嗷嗷,吸溜~痛。”最终她还是草率了。腰痛。 尽管如此,她的心情还是美美哒,嘻嘻。 “闺女,闺女,什么是这么高兴呢。”赵父在门外老远的地方就听到自家闺女开怀的笑声,自己也开怀。这么精神,不用担心了。 赵莲前世是孤儿,但是姑妈给了她全部的爱,她们两人相依为命,她的成长过程中没有缺乏爱。 虽然姑妈在高二的时候去世了,姑妈的爱依旧温暖着她。来到这里,赵父像另一个接替姑妈爱她的人,而她也认为自己是补偿给赵父的女儿。 她理所当然的一并继承了赵父对这个小姑娘的爱。尽管昨晚已经卸掉她大半的压力,但是裂痕依然存在呀。 “闺女,怎么了。”突然没了声音,赵父担心道。 吱呀,门开了。赵莲披头散发的冲进赵父怀里,仰头问:“爹爹,我是谁呀?我是你的闺女吗?” 第二十三章 直呼其名 一起来,闺女就抱着撒娇,赵父的心都快化了,他摸了摸头,笑道:“你当然是我闺女了。爹爹的心肝,这是怎么了?” “嗯~”赵莲埋头撒娇的摇摇头。 她不应该想这么多的,于事无补。 赵父见此怜爱更甚,推开闺女,“怎么小孩似的,都是大姑娘了,不可以闹小孩儿脾气了。别再把腰给伤着了。以后要庄重些,否则往后夫家该不喜欢了。” 大姑娘还扭着撒娇便被赵父推进屋,说道:“唉,不能想,这一想呀,爹爹比被割了心头肉还难受呢。去吧,梳洗梳洗,爹爹买了你爱吃的回来,等着你呢。” 赵父的温暖让赵莲彻底放下心结了,不论是不是现在已经于事无补了,赵伯父的女儿已经回不来了。现在就很好了,不能多想。 梳洗一番过后,赵莲未走到大堂便听到有客来了。只听到赵父清冷的问:“你来做什么?” “赵老爷,我家郎君昨儿失礼了,天特命我前来给老爷赔罪。我家郎君本想一大早便亲自来的,可曾想昨晚一个掌柜的急匆匆就来了说有万分火急的事需要处理。我家郎君当即问能不能缓半日,好叫他先来赔罪,那掌柜竟说一刻也拖不得。我家郎君无奈,在永安家中也没有个亲人替他前来致歉,只好吩咐我替他来老爷家赔罪。” “来之前细细嘱咐小的务必好好传达他的诚意。因为不能来很是歉疚,听说赵家小娘子喜爱辣椒,便让小的去早早去集市找些小娘子爱吃的,爱玩的随着辣椒送些来。又郎君不晓得老爷的喜好,依着我家老爷的喜爱的送了些珍藏的茶叶来。不成敬意,还望赵小娘子赵老爷赏脸收下。我家郎君对小的说只要老爷给他一个机会,待他回来了再登门赔罪。赵老爷,看在我家郎君如此诚心的份上,您就消消火吧。” 赵莲看着那人先向赵父行了礼,弯着腰好声好气说着,甚至有些谄媚。这是谁呀? 这般好声好气的道歉,且这人又只是那小子身旁的常随。赵父不好把火发到他人身上,憋着一身的火气,脸色极为难看。他好好的闺女被他见了一面就浑身是伤的就哭着回来,叫一个家仆过来道歉就完事了,想得美。 赵父什么都按奈不住了,气冲冲道:“哼,我家不缺你这点东西,拿走。不论他什么原因,我看呐,他们两个八字相冲,实在不合。以后他也不必来了,免得我闺女冲撞了他。” “老爷,小的蠢笨不知晓那些。只是我昨儿瞧他的神色,看的明明的,他对赵姑娘的情分不浅呢。我们两家的事,小的也听我们老爷提起过,是自小就有的情分,如此散了,未免遗憾可惜了。如今只是小的来,这,小的也做不了主呀。我家郎君还让我带了一句话说:赵小娘子最是知道他心意不过的人,昨日种种,赵小娘子最明白不过的。虽然小的不知道我家郎君什么意思,但小的希望老爷看在我家老爷夫人的面上多多考虑,给我家郎君一个机会。” 这一番解说令赵父咯噔一下。难道昨儿,莲姐儿…… 之后赵父什么也听不进去,胡乱应付了几句,便让那人回去了。只是礼品还是推脱不得,收下。 那人一个转身,赵莲就发现怎么这么眼熟呢。仔细一瞧那麻子脸,就记起来了,这是魏野的常随?难怪认不出,脸上麻子少了许多嘛。他竟来代替魏野道歉。魏野他走了,这么急?昨儿他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呢? 人走出大门后,赵父睨她一眼,道:“还不出来?” 赵莲走出,甜甜笑道:“爹爹。” 赵父板着脸,指着椅子道:“坐那儿。” 撒娇没有用,赵莲悻悻的坐好。 “昨儿怎么回事?你一件一件的说清楚,不许撒谎。” 赵父没有这样严肃过,赵莲惴惴不安。她掐头去尾的,捡能说的说了。加之魏野嘱咐过不能说他坏话,所以概括就是她因为口角误会了魏野气不过跑出去了,结果在外头遇到酒鬼轻薄,然后被魏野救下带回去处理伤势。最后因为她不让魏野送回来,就只好托王夫子送回来了。 说完赵莲都鄙视自己屈服在了魏野淫威之下,替他圆了不少谎。唉,没办法谁让他是男主,为了灭绝被男主虐的可能,还是不和他计较那么多。 原来魏家郎君昨日还救了女儿。赵父听完,综合考虑各方面的原因之后,再怎么生气,他也决定再斟酌斟酌,因为这不是玩笑。 七月开始选秀,暗地里至少提前两三个月。时间太紧迫了,来不及再找别人了。比起让闺女陷入那种危险之中,婚事就是定了也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是不知道莲姐儿愿不愿。 于是赵父瞧了赵莲几回,她好似转性了,瞧不出抗拒之色。他试探道:“莲姐儿,魏家郎君你见了几回,说上话了,你觉得行吗?” 赵莲无所谓的点头,爱情而已没有也可以。 赵父见状随即怅然若失。他的闺女昨儿尚且不同意呢,只过了一天就这样了。 没有定下来,他着急,定下来了,心里也空落落的。 赵父闷闷道:“既如此,等他回来便正式订亲。这几日你便在家好好养伤吧,外头不安全。好生待在家里,做些女红。” 啊,又被禁足了,赵莲急得跳脚。做什么女红,还不如杀了她吧。她才出去几回呀,又被困住了。 午后,赵莲一人在家,躺在榻上发呆,悄无声息的情绪低落了。花姨瞧着摇摇头,这回真是被吓住了,现在了也打不起精神。 突然地有人敲门,是杏姐儿。她拉着人家,哀嚎道:“啊,好杏姐儿,你来了。我爹爹又不许我出去,我快被闷死了。终于有人陪我说说话。” 杏姐儿提着果篮随她进院里,道:“我听闻你昨儿出事了,来瞧瞧你。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没事,我好着呢。”赵莲紧拉李杏儿的手,紧到她有些疼。 两人相互拉着进了闺房说悄悄话。 “我一早上听到有人嚼舌根子,整条街都猜测你和王夫子怎样怎样的。说得可难听了,我都不好说给你听。赵伯父关你几天都是轻的。你呀,真是不小心。我知道了都替你害怕。” “啊,真是这样啊。那些人怎么这么烦。整日没事做么,净胡编乱造。我做什么了,只是同乘一辆马车而已。我和王端,怎么可能?”赵莲挥手,毫不在意。 她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一直没停过。细听,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李杏儿本想说说女儿家的名声很重要,但是看她开心,也调笑她:“还说不熟呢,你竟叫他的名。” “这怎么就,”啊,她忘了,古人的名是不能乱喊的。 赵莲连忙补救,“我是听魏野这样叫,我才——” “魏野!原是这样~”李杏儿指着她不可置信。这才多久呀。 赵莲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就是魏野,怎么,我不能喊吗?” 第二十四章 文盲看不懂拜帖 李杏儿点头如捣蒜,她想通了替她高兴,说道:“能。” 赵莲哼的一声,生气了。 “唉,莲姐儿,不要气了。你与我交交心,这是怎么一回事嘛。”李杏儿哄她。 “你是想知道我和王端怎么着,还是想知道我和魏野怎么着?”赵莲亦学着她夸张问她。 李杏儿戳戳赵莲的额头,恨恨道:“小气鬼,糊涂虫。你在想什么,我是那样的人么?” 赵莲笑开怀,一把搂住杏儿姐儿,嬉笑:“你不是。” “你快说。才几天呀,你便同意了。是我见过那个吗?”李杏儿催促。 “不是,那是他的随从。”赵莲不好意思了。 “嘿,教你当时不信我,白伤心了。你见过吗?他长什么样?”李杏儿目光炯炯,抱住赵莲胳膊,又贼兮兮问:“他俊吗?” 咦,八卦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子的。 “还行吧,虽然和我想象不符合。” 赵莲带着炫耀,神气道:“我同你说,若不是因为选秀,我的态度是不会软化的。爹爹本来就已经答应我解除婚约了,但是因为怕我卷入这些乱事,便不同意。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是他打哪儿打听来的。” 赵莲说到此处,脸色一僵,别扭道:“我,我现在怎么说呢。我也不想解除了。就那样呗。” “魏野说了,秀场的龌龊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赵莲按照魏野的消息说的绘声绘色,许久才发现李杏儿花容失色,六神无主。 “杏姐儿,你怎么了?”赵莲忐忑的摇摇她。 李杏儿紧抿着嘴唇,缓过半晌,依旧慌张。苍白着脸问:“这些,可是真的?什么时候呀?” “魏野和我说的,大概四月下旬,陛下便拟旨昭告天下。现在的三月初了,多半不会有假。” “他说一旦下旨,适龄而未婚配的小娘子便暂停婚嫁了。” “果然如此,我听人提起过以往选秀也是这样。”李杏儿恍惚说道。 哀莫大于心死,李杏儿似乎被人抽空了灵魂,身体摇摇晃晃。 赵莲赶紧扶着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呢。 方才还好好的呢。 李杏儿也没有定下来,选秀! 赵莲拉着人,天呀,怎么办。 她搜刮那天的谈话,灵光一闪,急急安慰她,“杏姐儿,你先别急,我们还有时间,还有一个月想办法呢。再说也不一定会选中你的。我记得魏野说,县令可以决定把谁的画像送上去进一步挑选,县令是个好官,若被选上了,不愿去。想必他不会为难。杏姐儿,他爱民如子,一定会帮你的。你先别慌,我们一起想办法。” 李杏儿并没有感到宽心,靠在赵莲肩头愈加悲切,心灰意冷。 “杏姐儿,你若不想去,随便找一个人先应付着也成呀。你别慌,还有时间的。”赵莲环着李杏儿后背,支撑着她。 “不到一个月,哪来得及呢。再说我家,我家。”未说完,李杏儿捂脸说不下去。 家丑不外扬,她自小就是一个要强的,那些难堪说了就和要扒了她的脸面一般,如何说得出。又急又没有方法,十几岁的姑娘再坚强也红了眼。 ”莲姐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唉,我会回去和我娘商量商量,改日我在来看你。“李杏忍着几欲夺眶而出了眼泪儿,不想在旁人面前出丑,匆匆起身告辞。 这样慌忙无措,赵莲怎么让她走。根据多年看电视的经验,搜肠刮肚的总算搜罗到几个法子。赵莲觉得还有余地的,一把拉住,说“杏姐儿,还有办法。” 只她预料不到李杏儿挣开手,提裙飞奔离开。 赵莲急急追出来,李杏儿已经飞奔过门口,留下一句,“我想要和我娘商量。”,便风一样的离开了。 赵莲立在门口,远望着背影,挂在脸上笑终于没了,红了眼圈。遇到事情逃也似的跑了,她原以为她们性情相合,互为闺中密友的,有什么不可以说。 算了她有什么脸说这话,她不也是…… “小娘子安,敢问这里是赵掌柜家么?”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赵莲,回神细看,是一名姿态姣好,头戴珠钗的绿衣女子从巷口走过来。 “嗯,是我家。你是?” “想必您就是赵家小娘子了,奴婢给您见礼了。”说罢绿衣行礼。 这阵势,这气质,还只是丫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 她按下诸多情绪,清了清嗓子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家小娘子欲拜访小娘子,特令奴婢送来拜帖。这是我家三娘子的拜帖。”女子低眉弯腰双手奉上一帖子。 赵莲满头雾水接过,她什么时候接触了这么讲究的人家。 打开一看就尴尬了,纸上蝇头小字整整齐齐的竖行排列着,很有美感,但这繁体字她都不认识几个啊。上面写着王舒,这个繁简体相同的她认识,应该是人名。其他的就看不太懂了。 但绿衣小姐姐在瞧她,她不能露怯不是,只得装模作样看一一阵,说:“我这几日到在家,时刻欢迎她来。” 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赵莲抿了抿唇,然后再添一句客气话:“姐姐进来喝口茶再走吧。” “小娘子的话奴婢一定回禀,只奴婢是个忙碌命,就不叨扰了。如此,奴婢便回了。” 女子又行了礼,恭敬告退。 古代的小姐姐礼数这么周全的吗。赵莲倚着门就这么干看着,假笑。她才来这里,生在普通人家,礼数什么的用的时候才知道捉襟见肘。 赵莲仔细翻看这个帖子,很精致,上面有印有花纹,纸张本身还有细腻的暗纹。放在鼻前一嗅,还有香味。这一定是一个精致的美人小姐姐。 赵莲看了看自己,这对比太强烈了,瞬间感觉自己太糙了。 本来她以自己读了十几年书而引以为豪,现在一夜回到解放前,在这里变文盲了。 原主识不识字呀,这个原来她没打探过呢。糟糕,如果不会她还可以找借口重新开始学,如果她本身是一个会读书写字的,她就露馅定了,毛笔她都不会拿,怎么了得哟。 赵莲到屋里翻箱倒柜,唉,竟连一本书都没有,可见她是一个不识字的。 赵莲肩头一垮。 第二十五章 仙女姐姐 赵莲翻看帖子,王舒大概是那家小姐了。哦,不过这里的人不喊小姐,都喊姑娘,小娘子的。 姓王,单名舒。王端,王舒,这两人是有关系的吧。昨儿在街上不注意,连累人家被说闲话。魏野提过王端会处理,今日拜帖都送来了。 晚上,赵莲告诉赵父,赵爹爹稍微惊异,他也没接触过着等人家。 赵父看过帖子后,拉着赵莲谆谆教导:“昨儿爹爹着急,迁怒了王夫子。过后还希望他大人大量不会计较呢。没想到人家竟让女眷下帖前来拜访,倒显得爹爹心胸狭隘了,世上如王夫子这样的人实在不多了。今日爹爹便发现有人嚼舌根子呢,想来真是愧疚,明明是你连累了人家。” 赵父表情又是愧疚,又是敬佩,“今日王夫子还去主簿家里教训那个作风不正,品行不端的小郎君呢。王夫子的品格如此,这些胡话,有些理智的人便不会信的。他家早在几年前名言娶妻定是要回帝都请家里人一同商定哩。那些街上的小贩竟如长舌妇一般诋毁他,真是不该。只他家小娘子来想必也是因为此事,但不必担心,王家虽是尊贵门庭,胜在家风良好。他们在永安县这些年,从不摆那些规矩。待王家小娘子来了,好生照料就是了,小娘子之间应该无什么大碍。” 赵父忧心道:“爹爹担心的是你,魏家贤侄知晓了这些,虽情有可原。但是人的心眼就这么大。发生了这事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看了看乖巧的女儿,语重心长道:“莲姐儿,好好待客。你长大了,往后为人妇,掌管家务,来往交际都要学的。可惜你娘去得早,大家内务我们家不通,无人能教导你。若你嫁去魏家,他家家赀万贯,想必生意上交际繁多,需要主母帮衬的也多,你不学,恐难以应对。过两日爹爹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大户人家出来的家养妈妈,请来教导你一番。” 赵父说完后情绪低落,怜爱的摸摸闺女的头,“家里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是你也是娇惯大的。粗活累活没让你做过,家里人少也没得什么事让你烦心。我舍不得你家道贫穷人家受苦,准备给你挑个适中的人家,没成想如今你未来夫家家底雄厚。即舍不得错过佳婿,又恐齐大非偶。说到底还是我忙于生意,耽误了你,没早早的请人教导你。” 赵莲讪笑,抱着他胳膊撒娇,带着不自然的生硬,“爹爹,你不许这么说,你是最好的爹爹。我没这样想,你也不许这样想,是我不小心。” 赵父说中最担心的事,自身也伤感,没得注意闺女的不同。 翌日清晨,赵莲早早的起了,先吩咐花姨准备好瓜果茶水,然后坐着等待客人来。 古代千金长什么样啊,有明星好看吗。是那种遮的严严实实,站在一帮丫鬟婆子中间的那种?她一停下来就容易瞎想,紧张。想着想着,门外便有人敲门。赵莲深吸一口气,她有预感,人来了。 “来了。”大嗓门的花姨匆匆从厨房出来开门。赵莲起身出来迎接,一走到院门,便呆住了。 并没有出现想象中奴婢环绕的富家千金模样,只有两主仆二人。 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立在那里,春光笼罩蓬,荜生辉便是形容这样的人吧。一瞧见并不会有人注意她穿戴了什么华贵的衣服首饰,画了什么精致的妆容。 只是一眼,惊艳的就是那鹤立鸡群般的气质。上一次这种感觉便是第一次在书院见王端,一模一样的,吸引人的就是那出尘的气质。 可能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培养出来的仕女了,腹有诗书气自华。 赵莲自卑了,结结巴巴的请人进来坐下,吩咐花姨摆水果,上茶水。全程拘束的不像她自己。 “我如今已十六,想必痴长你几岁。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赵妹妹啦。赵妹妹别进拘束呀,你是主,我来做客,你这样到叫我不好意思了。”对面的王姑娘请啜了口茶,款款说道。声音犹如珠落玉盘般清脆,动听。 赵莲呆头呆脑的应了一声。近瞧面容,她脑袋在尖叫,好漂亮的小姐姐,不止是优雅有气质,她长得也很难好看呀。她好美好美呀,她是她见过最美的人了。坐的这么近,美颜暴击啊。她醉了,溺死在这美颜之下。 仙女姐姐。 对面传来嗤笑声,原是站在对面的丫鬟模样的人掩嘴笑出了声。赵莲回过神,反应过来是自己把心里话说出了了,也尴尬的咧嘴笑。 这模样惹得那丫头又笑了。王三姑娘也忍俊不禁呵斥她,“落霜,还有没有规矩了。” 转头眉眼带笑的亲切道:“从未有人这样叫我,赵妹妹谬赞了。我倒不好意思起来。” 赵莲见她不是摆架子的人,随即亦放松下来。毕竟她也不是那种胆小的人啊。她现在更多的是兴奋啊,这么漂亮的人。她固执,“你本来就是仙女姐姐。” 王三姑娘见她执着,便说:“罢了,这般新奇赞誉,我厚着脸皮受着了。” 随后,她走过来坐在身旁,拉着赵莲,“我家兄长与魏家兄长私交甚好,连带着我也见过他几回。魏家兄长年少有为,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没有人是不敬佩他的。而昨儿知晓赵妹妹与魏家兄长早有婚约,听闻妹妹性情真诚活泼,便起了结交的心思,所以我便来了。一见妹妹,便觉得更为有趣,更为投缘啊。” 赵莲她朋友少,多认识一个自然开心,和美人做朋友她更开心哦。 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眼睛变成星星眼,“好呀,我朋友也少,我也没成像你这般亲切呢。我叫赵莲,十三岁,你叫我莲姐儿吧。” “莲姐儿,我倒想你叫我亲切些。我姓王,单名一个舒,字静姝,你可以叫我舒姐姐,或者静姝姐姐也成。” “不,我还是叫你仙女姐姐吧。”赵莲一时不敢看她的眼睛,害羞道。 “好吧,随你了。”王舒笑着应了。 这小娘子果真有趣。他兄长这样平时对谁都是温和有力的,但这样的人偏偏心性淡漠,对谁都一样。她就没见过他哥哥对哪个小娘子有什么别的神情,偏偏说起她时表情怪异。她可是很久没见到哥哥这个模样了。 仙女姐姐的随和更让赵莲愧疚,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流言。赵莲便向她道歉,自己鲁莽造成的后果要别人和她一起承受。 第二十六章 山雨欲来 王舒立即安慰她:“莲妹妹,我哥哥知晓后十分抱歉,这事他亦有错,别人捕风捉影也是因为他自身的缘故。他男人家的被人说几句没有什么,几天之后有谁记得这事。但是却苦了妹妹你。妹妹你已经定亲了,若是因为这事闹的不愉快,让你招闲话,那他真的是罪过大了。他那天回去已经和魏家兄长解释了,庆幸魏家兄长心胸广阔,没有误会这些没影子的事。我这次来啊,一是我自己来的见你,二是邀请妹妹在桃花会那日和我同去,我们那时澄清一下,想必便不会有人误会了。” 赵莲点点头,偷偷松气。王家人都是品格高的人,不知道真相的以为这是对方的责任。 解决了烦恼,赵莲放松与之闲谈,两人兴致勃勃说起其他,一来二去的,赵莲就和仙女姐姐相谈甚欢。 临近晌午,两人在赵莲盛情挽留下依旧回了。 到了饭点,赵父依然没有回来,赵莲在门口等了又等,望眼欲穿。她忧心忡忡的在门口徘徊,脑袋里想了很多恐怖场景,是生意上出问题了,还是出了他自己出什么事了。她总是忍不住乱想。 在她即将按奈不住,想出去找人的时候,赵父面部凝重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赵七叔,和赵柏堂哥,三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赵莲不安的喊了一声,“爹爹。” 赵父硬邦邦的说一句,“回去,往后不可以这样,没有什么事不许开门,更不许站在门口。” 说罢拉着赵莲进了门,众人一并往堂屋总去。这般模样,赵莲也知道肯定出大事了,紧随其后不敢多言。 赵崇见着了,赶她出去,烦躁道:“女娃娃家家的,先出去吧。” 赵莲委屈,她怎么了,什么事还不能让她知道了。 赵父一把护住闺女不赞同,“这有什么关系。让她知道内情比不知轻重好。”,转头嘱咐赵莲道:“只带着耳朵。” 赵莲紧抿着嘴唇表示自己一定安静。 自家哥哥这么一说,赵崇就随他了。他不怕女娃娃听了,吓得哭哭啼啼的就行。 坐下后,赵柏最先沉不住气,焦虑道:“五叔,七叔,你们说句话呀,往后该怎么办。咱家可是住在城外呢。” “冷静些,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别听风就是雨的。”赵父喝住急躁的赵柏,转头询问赵崇:“方才只听众人闹哄哄的一路堵着到了县衙,七嘴八舌传县令遇海盗袭击受伤,我们在外围什么也看不见。老七,这怎么回事啊,县令伤的重不重,在哪里受伤吗?” “听跟随县令的衙役说了县令在海边几个村子查看民生,真好遇到海盗来袭,差点回不来呢,现在还昏迷着呢。” 赵崇接着说:“我看还是需要等朝廷派兵来剿。前些日子县尉受伤,今儿县令也受袭可见海盗已经成了气候。光县衙这点人,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呢,只能指望着安平郡守军前来支援。但是一个郡的守军就只有三千人不到呢。若来援,必定要留相当一部分人守安平郡城,剩下的才可能派出。加之我们郡好几个县临海,肯定不只我们县遭殃了,守将又是那位,唉。” 说到最后,赵崇头痛了。 赵父知晓那个不成样子的守将,眉头紧蹙,“就是派兵来,也是要时间的,等商量了,兵来了,不知得到什么时候,这海盗指不定什么时候来呢。现在城里百姓肯定都知道此事,米铺已经开始涨价了。过两天肯定有城外的人往城里来,人一多,物价涨得越快,大家越买不到东西,这样一来本就人心惶惶的永安就更乱了。” 赵父越说越心烦意乱,“我们家倒是存了粮,不怕没吃的。就怕有人乘乱使坏,或是家里进了歹人,莲姐儿平日就一人在家呢,实在担心。事情没解决,往后我便不去店里了。柏哥儿你也回去吧。” 城里海盗来的可能小些,但乱子肯定不少。他们家倒是还好,但是他们家在外头呀,赵柏急的站起来,“五叔,七叔。那我们村里怎么办,海盗来了,肯定先肆虐城外的村子啊。” “我也知道是这样,你七叔住的是县衙,我家里也是这么大的地方,住不进来多少人呢。倒是可以让几个年纪小的住进来。”赵父拉他坐下,想了一个法子。 赵崇打断道,“别打这主意,都是小娃娃也不少呢,你赵伯父也照料不过来。村里也不止我们一家,叫别的人家一看这情形,眼红了不闹才怪。这种情形最忌讳的便是村里人心不齐,闹事。若是一窝蜂似的来县城,我们家人多,住个几天可以,住长了哪有吃的。若待上粮食京城,浩浩荡荡的,怕海盗不直接在路上劫了。我看我们村不靠海,在大黑山下,倒是和大黑山的匪类近些。他们和海盗比,起码不伤人,有什么事,躲进山里便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躲着,短时间贼子若找不到人,便往别处去了。在一个地方停久了,他们也怕官府赶到。” 赵柏想了想,觉得七叔说的也有理,况且自家村里和其他村庄相比离海岸远,便镇定了些。只是想不通这事情这么这般发展,又说“怎么前几天只是抓一些落单的小娘子,今儿便是县令遇袭,听说有的被抢粮了。这时候也不是来抢的时候啊,开春了,大伙家里能有多少粮食存着,等秋季收了粮食才合理啊。这时候来了,大伙害怕到处躲,怎么种地啊,耽误了时候,粮食收成不好,今年吃什么。这还不是逼着人去死吗?” 赵柏红脖子红脸激动不已。 “猜测是岛上出事了,他们急眼了。他们之前可不干这事。之中不止一批人,里头可能就又急于抢粮食的,抢小娘子的,抢财物的。如今他们只是在城外村子出没,城外没有殷实的富户,若把他们胆子养大了,指不定敢来县城里抢。”赵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但是脸色亦十分难看。 “我们这里都多少年没有海盗了,如今他们有胆子卷土重来,还不是因为朝廷中……” 赵崇不好说朝里又转而悄声骂了一句,“这些前朝余孽,怎么当初没有除净。” 他多少年了盼来吏升官的资格,现在泡汤了了,如今指不定命都要丢。 赵崇气的脸红脖子粗,直拍桌子。 赵父拍了拍他,示意他冷静下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第二十七章 露馅了 他继续嘱咐赵柏:“柏哥儿,吃了饭,你先回家去,家里人还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呢。把情况和老太爷说说,让他老人家安排人把东西藏好,在山里找一个藏粮食藏人的地方。记得在村口安排人守着,有什么情况就赶紧躲到山里,同时派人到城里传信。让族里的小心些,这次传来的消息,有个村已经血流成河了,死伤十数人,一个小娘子都找不到……” 后面的不言而喻,如此血腥,大堂里气氛沉重了许多。赵莲站在赵父身后,止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赵崇又提醒,“这时候自己机灵些,自救,自己防御做好,可别什么都指望官府。我现在也回不去。你自己照顾好一家老小。现在县令不知道伤的怎样,县尉能不能出来主事。光靠着我一个都头,还有那个不服众的主簿,衙里都人心浮躁,百姓更不认账,能做的有限。” 赵柏颔首,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县令是丞相的得意门生,而县尉家姻亲是兵部侍郎家。他们两人出面岂不能从朝中请来援军。” “军队那里就是能随便动的,西北蛮夷正虎视眈眈,西南夷人也不安分。哪里有军队调来。” 经赵父说了,赵柏哦一声,表示明白了。 赵父赵崇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就是他年纪小信了,一个大国怎么可能连这点兵都没有。只是这件事牵扯到军权问题。永安在安平郡治下,这事能到安平郡里,让守兵自己解决就算了。若是还要别的军队,便需要捅到朝中。若真那样了,嗯,这问题有的说呢。恐怕不知道吵多少天才出结果,反而麻烦的紧。现在局势在那里,县令、县尉哪敢轻易捅出来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好讲的,一切等官府后续。午时已过半,众人也已经饥肠辘辘。摆了饭,众人坐下沉默的吃着饭。 砰砰砰! “赵都头在吗?衙里急事找!” 院门被敲震天响,众人也提起心,只有花姨一个不知情的为微微惊讶。赵崇刨了几口饭,放下碗筷,朝赵父点头示意,急冲冲的往外赶。 “怎么了,赵兄弟这么急。”花姨担忧道。 赵父摇头,说,“先吃饭。” 但是大家已经没有什么心思,了了的吃一些便放下碗筷。 赵父告知了花姨事情的始末,让这段时间便不用再来了。花姨拿着工钱,惨白着脸也急急的走了。” 原本赵莲想去看望杏儿的,只是这时候也出不去了。赵父把她看得很紧,不许她出去。她自己也害怕了,命更重要呢。 一下午,赵莲就在家里窝着,赵父一个人进进出出的屯粮食,买了一大堆东西,甚至还有一把大长刀,一把匕首。 然后把匕首递给赵莲,按住她的双肩缓缓说,“你拿着防身。真到了那一步,不要害怕,要冷静,要坚强,不要犹豫,拿着这个狠狠的刺进去,这和杀猪是一样的。” 许是被肃杀的氛围所感言,原本对海盗攻城没有多大感觉的赵莲抖着手接过匕首。她知道这个匕首就代表着爹爹护不到的地方,她靠自己。 赵父已经开始找来材料,熟练的加固木门。要是海盗真的来了,这么一道木门挡不住什么。只是做什么都需要心理安慰,聊胜于无吧。 赵莲想帮忙,赵父担心又伤着腰,只许她站一旁递些轻便的东西,忙忙碌碌了一下午总算完工。 太阳即将西沉,赵莲站在灶前,无从下手。她才记得她一来这里花姨就照顾她了,她没在这里做过饭呢,她一个小县城上的也没用过土灶啊,现在他们要自己做饭,重点是她做。 因为原身再怎么受宠,烧火做饭总会吧。不知道原主手艺怎么样,但是个人做饭有个人的习惯,两灵魂做饭的味道能一样吗? 赵莲急的直挠头,怎么办呀。现在她比刚醒来那会儿更难,那会儿还有理由说发烧烧傻了,可以重新学的说话。但是现在,她又什么理由啊。 她深吸一口气,回想了一下流程,先劈柴,再把细小的枝丫交错放着,再放大的,最后引火,洗锅,炒菜。 欧克,她可以的。 一阵时间过后,赵莲被烟熏出眼泪,跑出厨房,只见身后小屋里黑烟笼罩。 赵父听到动静跑来,以为是点着房子了,急冲进屋里,一看只是烟稍微大了些。他无奈的,理了理柴火,然后退出来。 抬头见闺女双手交握站在院里,花猫一样的脸眼巴巴瞧着他。唉,心一下就软了,只温和的说了句,“等烟散了再进去。”便走了。 唉,怎么这么大变化,灶也不会烧了。赵父背着手摇摇头。 他没有去帮闺女,他知道她若是连这也做不好,实在不像样了。 赵莲糊糊涂涂逃过这劫,心又放回肚子里去。 晚饭赵父看着没有什么品相的菜,提起筷子,怎么也下不去手。 本来这里就没有现代那样丰富的调料,赵莲就是拿出十二分的努力,也就做成那样,忐忑的推了推一道青菜道赵父面前,小声说:“爹爹吃呀。” 赵父应了一声,夹了一筷子。许是他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真吃到嘴里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赵父连夹几筷子,说:“吃吧。早些歇了,明日还有事做。” 没有被发现唉,赵莲微微一笑,也夹菜吃。一放嘴里,那滋味真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含在嘴里十分难受。 赵父的眉头深的可以夹死蚊子。让闺女做饭是为了练练手艺,可不是要虐待她的。这会儿他倒是庆幸她闺女还有人要了。 “你花姨中午菜还剩些,我去热热。” 赵莲闻声抬头。她放下碗筷,微微的捏了捏大腿。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是自恋狂,认为自己的演技可以拿奖了。更不觉得赵父是傻子,什么也没有察觉。 赵莲不安了这么久,小心了这么久,也累了。从到这里那天开始就没有哪一天是不累的。这天终于要来了么。 菜端上了,不是剩的,是现炒的。是啊,中午人这么多,怎么可能剩呢。 到了这一步,赵莲竟觉得解脱了。 她明晃晃的,直视着找爹爹,一眨也不眨的,仿佛在等着赵父的宣判。 小娘子不该有这么复杂的眼神的,赵父仿佛明白了道长所说机缘,她黑润润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无尽的秘密,格外的与众不同,引人探究。 她似乎看穿了他。 赵父慌了。 第二十八章 带你们一起发大财 不要戳破此事,不要泄露天机。你的女儿才会是你的女儿。 这是道长的殷切的嘱咐,赵父不敢不尊崇。 他像以往一样,推了推菜碟子,淡淡的说:“吃吧。” 赵莲没有动碗筷,平静直视他,“爹爹,我——” 赵父的心提到嗓子眼,匆忙打断:“我累了,安生吃着吧。” 赵莲僵住不动,赵父亦就这么随着她,自顾自的吃着。 次日,赵父再次叮嘱赵莲不许出门,他去外头卖粮食回来囤着。赵莲闷闷的不高兴,便让自己忙起来,做家务。但是她太高看自己了,不过一小会儿,她便累的腰酸痛。 她坚持着打了水,把家里东西一一擦拭。桌子椅子,窗子柱子,她都擦了两遍,花姨不在,家里能干的活,她也学着收拾,忙忙碌碌的一天都不停息。 海岛上,简陋的屋子里放着硕大的长条桌子,一面坐着魏野、季好几个人,一面坐着几个黑着脸的糙汉子。魏野他们在海上迷路飘荡了几天,衣服皱巴巴的,十分狼狈。而另一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于他们只有一个醒目的字来形容。那就是穷。实在太穷了,衣服都没有一件好的,若是没有气势加持,和乞丐无异。 “话我已经说了,是与卷土重来,还是一辈子窝在这弹丸之地苟且偷生,端的看将军怎么抉择。若不尽快做决定,时机过了,就晚了。”魏野单手屈指叩桌。 急促的咯咯声敲在其中彪形大汉心上,他舔了舔龟裂的厚唇,咬牙道:“魏先生,你什么也没付出,就让我拿着命去拼,这让我们大家如何相信。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贾,如何担得起我们复国大计。我们保存实力为的也不是这点钱,让我们出卖兄弟,不可能。看在你送的这些物资,我饶你们性命,快走吧,我不做这买卖。” “将军,说实话,我是不太看得起你们所谓的复国大计的。” 魏野语不惊人死不休。 对面一干汉子果然暴怒。 “你!” “你小子说什么呢,再说一句,看爷爷不把你扔海里喂鱼!” “这可不是你一个小白脸可以放肆的地方。” 激动的已经跳起来抄起长凳,要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那名被称作将军的大汉拦住他们,脸色铁青的吼道:“坐下。” 铜铃一样大的眼睛尖锐的扫过去,一帮汉子憋得气,又坐下来。 汉子转过身来,“我敬你,称你一句先生。若看不起我们,你来找我们做什么。我看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开走吧,晚了,可就走不了了。” “将军,这便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有仁有义,约束下属从不残害民众。” 这番话并没有人买账,众人皆冷笑。 “但是将军,瞧瞧,瞧瞧你们的样子,比大齐的难民也差不多了。物资,海盗上紧缺。武器,这几十年都快绣的不能用了吧。人,散的散,死的死,没剩的几个。将军,你已经将近半百,你还有机会吗?据我所知,将军你连一个继承人的没有。你死了,也要拖着这些人一块陪你吗?” “小子,你自寻死路!我们如何是我们的事,轮不到你一个黄口小儿评头论足。”愤怒的脖子上青筋隆起汉子,抽出大刀。 将军满是肌肉的手握住刀柄,眼睛已经满是红丝,咬牙启齿:“让他说。” 魏野依旧挑衅似的笑了笑。 一旁的季好,吞了吞口水,简直要吓尿了。这个魏野,他来的时候也没有说他干的是这个啊。接触前朝余孽,他要干什么啊。这个无法无天的混蛋,拖他下水,若是让人宰了,他到地下了不会放过他的。 “那我就继续说了,你们的机会来了,钱,我有,人,我也会有的,武器,我努努力还是会有的。你若信我,你们远的不说,很快就可以过上好日子。” 众人不信,这般夸大海口,做梦呢。 “若你要说的只有这些,那么便不用说了。”将军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任一个黄口小儿在他地盘上无法无天。 “人和武器我现在不能说。但是钱现在便可和你们说。香料知道吗,很值钱,珊瑚,象牙,珍珠,甚至是黄金,在有的地方漫山遍野都是宝贝。将军,你不想吃肉,但不能拉着兄弟们吃糠咽菜。” 早已没人听他说后面的话,汉子们各个都喘着粗气,眼神发光的看着他。 “哪里?”一个汉子忍不住问。 “岛上” “哪里的岛?”汉子追问。 魏野笑而不语。 汉子脸一红,也知道自己说了蠢话。 魏野身边的人亦忍不住兴奋搓手,他们只是知道和海盗接触,逐步蚕食收为己用,可他也没告诉大伙这些。 主子果然厉害。 金海忍住颤抖的手,“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没错。” “先生为何不自己去寻宝。”金海一个大汉小心翼翼的问,似乎声音大些就吹散了。 “没有你们我做不成这事。” 一听此言,魏野一边的人泄了气,谈判哪有这么说的。而将军这边的人则兴奋不已,他们的苦日子可过得够久的了,想象 然而将军还冷静。果然,魏野又说:“你们没有我,也卖不出去。” “如此,我们是彼此的唯一的盟友了。” “不,我可以找其他海盗。” “你!”将军被他噎住。如此他们便处于下风了,是他们求着他了。 将军双手摊开:“如此,我们可以不做。” “你会做的,将军。跟着你的兄弟们,近来的日子可不好过。”魏野坚定道。 将军说不话,他是不是老了,被一个小孩牵着鼻子走。 这两人都不说话,急的就是一旁的大汉了,近日海岛上日子太难过了,他们有的亲人因为饿病了,有得早已经撑不过去。一个大汉急眼的不停朝将军使眼色。 这一幕逗笑了魏野一方,将军也很尴尬。自己的底子都漏光了。若是自己不答应吧,只怕兄弟们都要埋怨他了。 “好吧,我们可以合作这件事,一起发财。但为何要我们出卖兄弟,我金海堂堂正正的大丈夫能这么卑劣?” 大伙被诱惑的稍稍清醒了理智,面色呈现挣扎的痛苦,都是一脉相承的兄弟,怎么能出卖。一面是多年来家人多年的困苦。意志不坚定的人心中的天平已经向一方倾斜。 察言观色的金海将军瞥见自己的属下动摇了,心中苦涩不已。 “将军说的兄弟是指上岸屠村掳掠的海盗?”魏野嘲弄。 第二十九章 他们要翻身了 将军一时语塞,那些人确实变了,这几十年大伙分住在岛上,互相约定等待时机成熟便复国。但是岛上的日子很苦,这么多年过去还能有多少人记得复国大计。 近日,更是因为海岛上气候异常,大伙少了很多吃的,忍耐不了,上岸找吃的去了。他不赞同这么做,简直丢了他们大雍的颜面,但在生死之际,他说的话算什么。 事情未发生之前,他从未想过会如此血腥屠村啊。 但自家人维护的是自家人。 “害群之马哪里都有。不能一概而论。” “除去的便是这群祸害。”云淡风轻的模样倒像像世外高人的淡漠,健壮的体魄硬生生的流露出一副仙风道骨姿态,令不少人动摇了。 将军还是在犹豫,他们在海上漂泊了这么久,一时间突然将身家性命交给一个陌生人,难免为难。 魏野却不准备等这么久。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做成了,手下的兄弟那里需要受这些苦楚。将军不肯莫非是为了自身的名节?”魏野一一瞟过对面。 对面的汉子脸色果然怪异起来,近来岛上的状况已经如此糟糕,不少人原本都只是在温饱线上徘徊,便是众人齐心协力,妻儿仍旧遭受不住了,他们明知是挑拨离间却忍不住多想。 砰的一声巨响,将军霍然起身,巨掌拍的木桌晃荡,手指到魏野眼前,“你放屁,” 雷声一样的声音震的魏野一方耳朵疼。 “那将军为何不肯。”魏野丝毫不让,气势没有被挡在面前的一大块压到。 彪悍的汉子,被逼得气冲牛斗,肌肉隆起。 眼瞧着就要谈崩了,季好生硬的咳了几声。转过桌角拍了拍将军的肩头劝导:“金将军,冷静冷静。他这个人啊,就是嘴巴臭。不会说话。将军现在不应,固然是有自己别的考量,怎的这么说。但这也怪我们不会没有把情况一一的说清楚。我们坐下慢慢说。” 一经调节,在场的氛围瞬间好了许多。金将军也冷静下来,这节骨眼来了一个吹说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来了。不论有什么目的,他都不能草率的将人赶走,否则底下的兄弟怎么看他。 于是他态度也顺势软和了。 一经转变,季好机灵的扶着将军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笑道:“让我给将军好好说道说道。” 他指着魏野向将军从新介绍:“这位,是我们东家。别看年纪轻轻,但是在我们安平郡名声可是响当当的,自掌家以来,赚的就翻了几番。安平郡没有人是不佩服的,妥妥的英年才俊。” 见将军毫无反应,又继续说:“我很理解将军有疑虑。好好的怎么做起这掉脑袋的事。平常人就不这样。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待我和将军说。” 金将军有了反应,转头看着季好,示意他继续。 季好侧身,按照魏野吩咐的在将军耳边密语:“我家东家不久之前见过抱朴仙人,他老人家曾言:‘九年之内,大齐必失其鹿。’” 砰的一声,金将军慌忙站起时被桌腿一拌狼狈的摔倒在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抱朴仙人是大雍国师,受皇室供养多年,国人皆敬重。但在六十多年之前,皇室尚未式微之时便无故消失,直至皇室覆灭,大厦倾倒仍旧不见踪影。 如今突然现身便带来这石破天惊的消息。这魏先生竟与国师相干,太不可思议了。 咣当一身惹得众人惊呼,急忙围了过来扶起。 金将军一手撑着身体,一手阻止:“不许过来,安静。”然后转向魏野,眸中带着希翼,紧张道:“你曾见过他老人家?” 魏野收起漫不经心的模样,郑重的点点头。 “可,可有凭证?”巴结的金海小心翼翼的询问。 “海外宝地便是凭证,想必老将军曾提起。”魏野自信道。 金海瞳孔一缩,他想起来了。他的父亲确实说过,当年他们为何会退到岛上,并未陆地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供他们,就是为了先帝遗留下来的秘闻,海外宝藏。而却是因为国师曾言海外宝藏可领皇室东山再起。只是他们寻找多年仍旧无果,最终熄了心思。 看来此人所言不假啊。大雍的翻身的机遇已经来了。 众人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这是打什么哑谜呢?他们怎么听不懂。 但见金海整个人犹如煮熟瞎子,全身通红,喘息急促,眼眶挣得欲裂,许久不动弹。下属纷纷扶起,七嘴八舌的问候。 像突发疾病一般,痴痴呆呆的不说话。 一汉子一把抓住季好,怒吼:“你对他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傻了。” 突然地,石屋内响起地动般轰隆隆笑声:“呵呵~哈哈~” 汉子们慌乱,这是咋的了,不会真的傻了吧。一汉子急性,伸手就拍拍金海的脸,扭曲着脸:“大哥,你怎么了。” “滚,我好着呢。”金海回过神来,拍开这些空长个子的下属。整个人仿佛时光回溯,年轻了十岁,活力十足。 “如此得先生如此鼎力相助,真是大雍之幸。待大雍光复,必不负先生。” 金海抱拳相谢,洪亮的声音响彻屋脊。恭敬之意,众人皆见。 一干下属面面相觑,方才还脸红脖子粗的,现在怎么截然相反了。 “大哥,你怎么了。” 金海一顿,看向魏野。魏野稍稍惊讶,然后微微摇头。 金海很理解,天机不可泄露。 他按捺下激动情绪,偏向满头雾水的众人:“我觉得先生说的非常有理,以后我们便和先生一道了。你们觉得呢。” 众人:“……” 好突然啊。 但是他们当然乐意啊,今早上送来的那些东西可是馋死他们了。从小到大他门斗没有见过那些好东西呢。 如果此举能给他们带来好的生活,他们自然是乐意的。说到底,几十年过去了,老一辈的人已经早早离世,他们虽然有那个复国的心,也熬不住岛上几十年的贫困生活。所以就没有这么坚决。 谈妥了,众人欢腾一片。魏野谈起除去海盗的事,场面犹如泼了一盆冷水。 金海劝解魏野:“先生,大计需得蓄力啊,如今我们实力比之前差之甚远,人多势众——” 魏野平静的回他:“君不密失其国,他们已非往日的忠臣将领了,如今已不可信矣。” “他们并非全然如此啊。” “将军何不趁此机会挑出忠诚之士,其余之人不要也罢。”魏野反过来劝金海。 “其余之人也不必取了他们的性命啊。”金海依旧狠不下心。 见状,魏野知道不吐出完整的计划,金海是做不下去。说到底,为的也是其他人的看法。 于是他凝重道:“将军可有可以说话的地方?” 金海见状忐忑不已,突然得知大喜事,心中没底。 “请随我来。” 于是众人见到两人转身转入石屋后室。 良久,众目注视中,魏野和金海相继出来。金海将军精神抖擞,胸有成竹。 “大家听我说,以后魏先生便是我们的军师了。以后,对待魏先生要比对我还要尊敬,往后魏先生就是我们恩人,有了魏先生在,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汉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一瞬,欢呼声掀翻了屋顶。 魏野的下属满目所见,皆是热泪盈眶。 “金将军,你们在做什么?”门口,一个小瘦小的孩童稚嫩问。 “殿下!” 第三十章 前朝皇子 金海霍然起身行礼。汉子们闻声侧目,紧随其后行礼。 魏野长长望向那个四五岁模样小孩,面色作惊喜状。 随行的身边几人纷纷看向门口。他们有的全是魏家忠仆,几十年来忠心耿耿。 他们有的或许接近而立之年,有的早已远远大于这个数,能被重用自然不是愚钝之辈。鬼神之论,无稽之谈,笑笑便过。他们信的是魏野这个人,知晓抱朴仙人之后更甚。 这么一个皇室小儿,难不成自家主子想俯首为臣,认这么乳臭未干的小儿为主,诚诚恳恳辅佐二十年,何苦来哉。 心中如何惊涛骇浪,大伙的不是不中用的蠢货,面上并未呈现。其中几人频频看向季好,无果,他们反而镇定了。 呼吸之间,金海大步流星,牵着孩子之魏野身前。为魏野介绍:“先生,这是我大雍皇子,名讳复,年仅六岁,乖巧可爱。以后还望先生多多帮扶。” 光复皇室,这是何等高的期许,可惜了。 魏野弯腰垂眉,轻轻喊了一声“殿下。”唯恐惊了小孩。 金海弯腰屈膝,对孩子说:“殿下,这是国师给我们送来的魏先生,大雍之柱,往后我们就要多仰赖与他了。” 前朝皇室姓严,这个名为严起的六岁懵懂孩童,抬头瞧了瞧浅笑的魏野,像被针扎了别别扭扭的赖在金海怀中,不肯见人。 金海尴尬不已,脸色一沉,便要呵责。 魏野连连罢手:“无碍,无碍。皇子殿下年幼,怕生乃是常事。待日后我常见殿下变好了。” 尽管如此,金海依然不虞。魏野此人,多半和国师关系匪浅,是他们的一大助力,怎能轻待。殿下虽年幼,但六岁于皇室而言已经不小了。不拿出英主的模样如何折服臣子,如何招揽英才。 见此,魏野不愿在这些无用的事上啰嗦,“我一介臣子,现并未做出什么功绩。不敢担殿下礼。如今最重的乃是紧抓此次机遇……” 金海频频点头,却不知一副将之视为上峰的模样在属下眼中尤为刺眼。当年能跟随皇室的都是极为忠心的,但能活着到岛上的无一不是狠茬子。因为武将全军覆没,岛上都是五大三粗的武将。这不代表他们就是傻子了。 金海是大家共同尊重的主事人,战战兢兢多年,才威信很重。魏野是刚来的,能带来财富固然是好事,但是财富没有见到,便多出一个不是上司更是上司的角儿,任谁心里也不舒服。 只金海积威深重,一时无人挑起。场面并无预料般满堂欢喜,只有个别脑袋不够用的才咧嘴大笑。 季好是人精,如何不知场面尴尬遇冷,心急如焚。 为何如此急迫,争分夺秒。欲速则不达,如今人心不齐,做什么都有隐患。金海真能压住众多不满,这帮桀骜的前朝残兵能妥帖成事? 不说别人,便是自家的对此也有异议为何这样。等小孩长大了不知如何呢,做不好心血白费,做好亦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得不偿失。 贼船以上,别无他法了。 魏野故作不知,只要做出成绩,便不怕人心不齐。 他和金海谈至天色渐渐晚了,魏野将联系方式告知金海,便提出告辞。 “事关重大,时间紧迫,我便不留先生了。在三日之内,我定将事情妥善完成,在此静候先生佳音。” 一干人方走出门口。魏野拉住金海,“还有一事,我知金将军有一爱女,听闻她武艺高强,如今我人手不足,可否带她回永安。” 季好心头一喜,对呀可以联姻啊。还有什么可以比姻亲关系更为牢靠。 这小子真有他的。果然,他不是这么莽撞的人。 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汉子们也是这么想的,面上神情自然就更缓和了。很快的他们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古怪起来。看向魏野的神情带有一丝同情。 金海心里也是欢喜的,但是他又不确定魏野的意思,故问:“承蒙先生看得起她,若是先生有需要自然让她随先生去了,我只是先生准备如何安置她呢。” 魏野那里不知道这群人想偏了,但是他要等效果就是这样,“说起来我传闻令千金习得将军的好武艺,不由得心生敬佩。恕我冒昧请问将军,我可否得以一见?” 金海想起自家闺女的性情模样模样不同于常人,心里猜测此事多半是凉了。他不是不想在此人未见面之时定下,但恐日后不成良缘反而结仇。便罢了。 金海点头,招呼了一人去请。 属下隐隐失望了。唉,不成了。 不久,魏野属下远远的看到模糊的两道壮硕身影回来,心头疑惑,怎么不见人呢。等走近了,他们不由得瞧瞧控制住忍不住抽搐的眼角。 这,这自家东家牺牲太大了吧。多半是不成了。他们遗憾的想。 随后,一声洪亮的浑厚的声音:“爹,找我什么事。” 金海看着闺女一边啃着一个窝窝头,一边说话就忍不住扶额。 他都不知道岛上物资如此贫困,他闺女怎么就长得比平常汉子还壮,一天天的就知道吃。 金海瞟了魏野,看他结结巴巴说了一句:“令、令爱果然是有福气的。”也尴尬了起来。 要不,考虑其他闺女?他记得钟家的闺女长的还可以。 这么想着他就这么说了。 不料想魏野连忙挥挥手,惶恐说道:“我敬佩的是这位姑娘的武艺。” 他本来就没有娶的意思,假装思虑了一番,小心翼翼说:“将军,眼下非常时期,我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子未免引人注意。我家在永安有一个未过门的媳妇,我想让令千金表面充当侍女,实则将之交给她照顾。” “有好吃的吗?”未等金海表态,一旁的人两眼放光,正是金姑娘。 “有的,若金姑娘愿意,我必定好好照料。”魏野心中一定。这金姑娘还一如既往啊。 “我叫金宝。”金姑娘固执道。 “好的,金姑娘。” “金宝”见魏野未改口,金姑娘瞪大眼睛,有一次说。 “金宝。”魏野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迫不及待的模样让魏野一方忍俊不禁。 金将军怎么拉也拉不住这位,尴尬一笑:“先生见笑了。” “金宝姑娘赤子之心难得可贵。这”魏野看向金海。 两人笑而不语。 说什么接去照顾,两人皆知这是除了联姻之外,将两方人马深度捆绑不是办法的办法。金宝去了永安,这便是铁证,一旦事情败落,便是一起死了。 第三十一章 爬墙被逮着了 又过一日,赵莲继续懒懒的躺在吊床上,昨儿她好像累狠了,今儿腰还是痛。 赵父像即将过冬的仓鼠一样,不停地往家里屯粮食。这会儿他有出去买买买了,而她终于没什么事可做了。 突然的,墙外有咕噜咕噜的声音,猜测应该是独轮车,巷子里大一点的车进不来。 “娘,便是这里。我们先住着,等村里安全了在说。” “城里什么都贵,不能花了你进京赶考钱。再找便宜些的地方吧。” 是一对母子,母子两的声音都有点好听哩。就是儿子的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隔壁是有一间小院子,很久没住人了,竟然有人搬来了,她有邻居了。 赵莲心里烦闷,郁郁不快,听到有人就想看热闹。于是从吊床下来,伸了伸懒腰,走到院门口。想了想赵爹爹,又折回去了。 在瞧了瞧树干,然后她决定爬树。先站在摇摇晃晃的吊床,在往上爬,顺着粗糙的树干,抱紧上树枝,站稳在墙头。 她不经意低头一看,暗骂,“树干上竟然有黄泥印,那个混蛋是这么进来的。” 永安县县城不小,远眺会令心情舒畅,呼吸着几米高的空气,心情轻松了很多。 赵莲的注意力很快被隔壁的谈话吸引过去。 望去,隔壁小院里,身着青衣的男子背着她打扫院子,遗憾的是看不清脸,不过身姿瞧着好看。在水井旁浣洗的小妇人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大致是在催婚。 “儿子还没有功名,再等等吧。” 咦,声音这么好听,人一定长得好看。正在忙着偷窥人家的赵莲,完全忘了她曾也说过某人声音好听了。 那个小哥哥打扫了许久的院子,就是不转过来。瞧的她心里好着急。 转啊,转过来啊。 突然地那人转身抬头,看到墙头有人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哪家的姑娘这么…… 这不是之前在周记门口帮她的那个小哥哥嘛?他搬来这里了?长得还可以嘛。赵莲腾出一只手,挥了挥,“嗨。” 男子不懂赵莲在什么意思,秉着礼仪朝这边颔首。同时妇人也听见了,猛的抬头瞧这个人站在那里,大惊失色。 吓到了人家,赵莲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绍自己:“你们好,听到隔壁有邻居了,我就是看看。你还得我吗。我上次太匆忙,没有向你道谢呢。” 那人好似也认出人了,温和一笑:“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妇人起身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我家阿良读了书,旁的不论哪个有什么要帮忙的,他都会帮。这是他该做的,小娘子多礼了。” 略尖细的嗓音让赵莲微微的不适应,她怎么感觉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的怪。 “要谢的,你们刚来,邻里之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叫赵莲,请问这么称呼?” 但是,人家帮过自己,赵莲如此说。 妇人脸一下就垮下来了,向儿子使了一个眼色,稍微停顿,说:“我家姓周。” 她怎么就得罪她了,拉这个脸是什么意思,还有点高傲得瞧不起人的意思。呵,我好心好意打招呼就这么个态度。赵莲的火气被挑起,情绪逐渐失了控。 “赵莲!”怒气沉沉,咬牙切齿的呵斥,让正走神的她浑身一个机灵,吓得身体失衡,向墙外摔去。 啊啊啊,她要到掉下去了! 突然一阵风似的人影冲过来一把抓住她腰,于是被头朝下,脚朝上的倒立抱住,鼻子撞到硬邦邦的肚子,痛的她眼泪就下来了,鼻尖涌入微咸的味道,弄得她脑袋嗡嗡嗡。 “魏野,我跟你有仇是吧。你这么折磨我。”赵莲火冒三丈,不是因为痛的,而是这个姿势太羞耻了。害的她摔下墙不说,你就不会正确的抱一下,有你这样的吗。她的脑袋火气就窜上来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渐渐走近。赵莲以为还有人看见了她的囧样,揪着肚皮就掐。“放我下来啊,混蛋。” 陌生的啊一声,突然她感觉腰部一松,她在往下掉。 “嗷~魏野,你个混蛋,我要掉了。” 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之间,她又撞进一个胸膛。头顶传来凉凉的声音:“呵呵,骂我。你怎么这么能啊。两天不见,你就学会爬墙了。” 赵莲有点搞不清状况,这个才是。那刚刚那个是谁。她使劲儿推开,转身,是一个黑黑的壮姑娘,一手还拿着鸡腿肯呢,知道她再看,满嘴带着油萌萌的说:“你掐我,我才放的。” 说罢又大咬了一口。 赵莲:“……” 这是谁啊? 吱呀的一声。似乎咚咚溪水清爽的声音问:“你没伤着吧。” 赵莲仰起脸,是那个姓周的男子,应该是听到声音出来看。她没好气道,“没。” 突然脖子一紧,赵莲就像小鸡仔似的被拎到魏野身后。她还未长开,只有他的腰这么高,大手紧捏后脑勺下的那块颈肉,任她怎么转也逃不脱,想捉弄小孩似的。 “魏野,放开我。” 明明是气急败坏的,但听在周良耳中,如此亲密,倒像撒娇。 魏野噙着笑,朝周良点头示意。又见到一个前世故人啊。 周良是见过魏野的,一介商贾竟与王夫子私交甚好,时常出没于书院。今日又在这里见到,戏弄一个小娘子。 士农工商,果然不知道礼数,粗鄙。于是周良矜持的颔首,便关了门。没想起一直在转圈圈的赵莲。一旁的金宝更是赖得瞧一眼。 魏野懒得瞧着众人,拎着赵莲就回院里,金宝自觉的跟在后头。 “关门。” “哦”金宝乖宝宝一样的听话。 赵家的刚修的大门被粗鲁的合上,门檐上抖落下一阵厚厚灰尘。 “还不放开我。爹爹,有人欺负我。”赵莲虚张声势的喊了一声。 “呵,若是赵伯父在,你敢爬上墙?唬谁呢?”可惜魏野不是这么好骗的。 赵莲双脚离地的到了这么久,她眼睛里都在冒火,伸出指尖的利爪就狠狠一挠。 魏野一直看着呢,闪电迅雷般的速度推开。由于力道,赵莲向前晃了晃才站稳,她转身狠狠地瞪他。 第三十二章 小鸡互啄一样幼稚 “白眼狼,是我救的你。” “明明是她。”赵莲撇头叉腰指着金宝。 “没有我,她会救你吗?”魏野没好气道。 “没有你吓我,我会摔下去吗?”赵莲毫不客气的反问。 金宝一会儿看看魏野,一会儿又看看赵莲。搞不懂他们怎么跟斗鸡眼互啄一样的幼稚。 “你看看你有姑娘家的样子吗?爬墙,谁教的你?”竟然在墙头看别的男子,他真的是小看她了。 “还能是谁,你呗。”说完,赵莲的声音也来越高。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树上的黄泥是怎么来的。”在魏野渗人的目光中,赵莲依然不甘示弱。 “你,你想闹得人尽皆知是不是。想要你的名声烂大街吗?”魏野皱着眉头,心里有些生气。 “你也知道不光彩。”赵莲今天火气格外的大,胆子也很大。知道他惹不得,但硬是要刚。 说完就有些后悔,但是她就是生气,气到肚子微微的疼了一下。 “我还治不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了。”魏野撸着袖子,大步流星向前。 赵莲一慌张,拔腿想跑。 “跑,你跑的了吗?”魏野追上去,两三步便把人又拎回来。一手连着小姑娘的双臂一起箍紧在怀里,另只手捏着她的双颊,小唇瓣被挤压的高高撅起。他就着手,迫使微微粉嫩的小脸向上仰着。 双手晃了晃,低头观赏似的,“啧,让我瞧瞧这什么的尖牙利嘴。这么厉害。” 赵莲最见不得他这个死德行,破口大骂,但发出来的声音确是呜呜的。心里就越气。而魏野确实小姑娘越是呜呜呜的乱说什么,他越是眯着眼,咯咯的的笑。 小姑娘像火炉上装满热水的水壶,头顶上腾起热气。 简单来说就是气炸了。 她气得眼睛通红,捏着的手像是被水壶烫着了,渐渐松开。 魏野有些心虚,他好像,把人弄哭了? “怎么这般爱哭。旁的小娘子也像你一样吗?” “我才没有哭。” 突然觉得眼睛痒痒的,想揉一揉。她一着急,说话才向像快哭了似的。她不想哭的的。她是那么爱哭的人吗。委屈劲儿这会儿倒是一股一股的冒出来了呢。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 行吧,你说没有哭就没有哭吧。魏野很有自觉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 “快放开我,我眼睛好痒。” 魏野仔细瞧着小娘子的的确眼睛红红的,不停眨巴眨巴,很不舒服。 “哪只?” “左边。” 随即魏野手一松,二话不说便捧着小脸,帮她扒开眼皮,仔细一瞧。 赵莲比他矮很多,尽管魏野已经弯腰了,但这个姿势就很不舒服。她要仰头,又要踮起脚尖,很难受。站的很不稳当。 “你快放开我,我自己看。” “你怎么看自己的眼睛?”魏野低头仔细找,“没发现什么啊,只是有点红。” 赵莲眼睛痒得难受,想狠狠的揉。但是被魏野固定,动不得,就更难受。 啊,她自己来不行吗。偏要这个时候捉弄她。本来已经消下去的火蠢蠢欲动。 “我揉揉就好了。” 赵莲真的又生气了,想挠破眼前这张遮天蔽日的脸。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而升高的音调令魏野知道,小姑娘又生气了。今天的性子怎么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变化。魏野看她难受,不理会她的小情绪,无可奈何说道:“方才爬树下来,你洗手了?脏不脏?” 赵莲没想到这么说,顿时心里一虚。但仍嘴硬道:“我难受。” 终于在眼角那里发现一粒什么灰,魏野吹了吹气,手下的眼睛受刺激,眼泪顺着眼角,流来下来。 随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汗巾,替她轻轻的,小心的擦拭眼泪,温和的问她。 “灰尘,不见了,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赵莲这个沸腾的小水壶慢慢沉寂了,转而泡在暖洋洋的温水里。从眼泪滴下那会儿她就不痒了,只是这会儿她发了会儿呆,糊糊涂涂的觉得这个混蛋看着好像顺眼许多啊。 魏野对着水润润的宝石仔细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听不到小娘子回答,疑问的嗯了一声。 赵莲回魂一样的打了一个激灵。模糊的嗯了一声,表示已经好了。 大手掌没有立刻离开她的小脸蛋,她似乎变得敏感了,不同于她娇嫩的肌肤,略显粗糙的手覆在上面,感觉怪怪的。 这时她察觉到更火辣辣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突然想到,这里还有人在唉。本来沉寂小水壶砰的一声炸开了,散发的热量艳艳的晕染至耳垂、脖颈。 她霍的一下推来魏野,侧身一看。果然,那位姑娘眼冒精光,一脸姨妈笑的盯着他俩。 赵莲想捂脸。丢死人了,一直有人看着呢。好像她从未在人前这样亲密接触啊。 他们分开了,胖姑娘不开心,催促道:“继续,你们继续啊?” 赵莲尴尬的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魏野在旁边咯咯的笑弯了腰。害羞的小娘子太可爱了。 赵莲跺脚,眼看就要恼羞成怒。魏野连忙止住笑,喊道:“金宝,干什么呢。还不过来,这是你以后的衣食父母知道吗?往后你要吃什么穿什么。都取决于她。惹她生气了,我也保不住你。” 金宝浑身一紧,大步走来。对着赵莲喊:“姑娘好,我叫金宝。” 赵莲果然被转移注意力,问他:“什么意思?” 魏野拉着她走向大堂:“进来说。” 赵莲甩开手,自己进去了。 魏野挑了挑眉,随她去了。 然后自己也到堂中坐好,自力更生的倒了杯茶解渴。 对赵莲说:“这是我给你找的护卫,平时可充作丫鬟。她武艺高强,你想去哪里,都让她陪着去,最好寸步不离知道吗?有了她,保证没人近的了你的身。” 自前世他对这个姑娘就如雷贯耳,金宝一直在海岛上和一帮大老爷们混在一起练武艺,力气奇大无比,但是性子纯善,好相处,作为赵莲的护卫再好不过了。 他担心赵伯父这边有危险的时候,他顾不上,出了差错,那他可真要哭了。 第三十三章 好端端的你怎么这么作 金宝心思简单,她爹爹让她听魏野的安排,她就听了。原本不是那么热衷的,但是听到说是衣食父母,就上心了很多。 她是个好养活的姑娘,岛上的生活让她对食物有一种热爱,刚来到这里,她就被这里花样繁多的食物,深深的吸引了。 但是她没有钱,魏野小气的只给她买了一个鸡腿。 若是哄哄这个姑娘开心了,她岂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判断出这个人不能得罪后她浑身一紧,连忙过来问好。 大个的身影挡在赵莲面前,居高临下,她压力倍生,脑袋嗡嗡的。丫鬟、护卫,他用得着对她这般费心费力的好吗? 她本来按下的火气又被突兀的点燃。 这个姑娘,是魏野不放心她,弄来监视她的吧?现在无端的送一个武功高强的丫鬟来,不就是为了管住她,监视她,稳住她,守住秘密。 顺着这个思路揣测,赵莲怎么也刹不住了。故作不害怕,故作潇洒的,想就将着过下去的她就像一个傻子。他知道她穿越的秘密之后,可能不会杀她,因为她对他没有直接的威胁。 直到那天晚上被她猜出重生的秘密,这一切都变了。重生相当于知道事情的所用走向的,相当于先知,预测未来。 这么一个大杀器被她知道了,没有什么措施,他能睡得心安? 赵莲脸色苍白,亏她到现在才明白,魏野的几次色诱都是为了稳住她吧。她还傻乎乎的相信了。在他看来她一定很蠢吧,被骗了一次又一次。 那天晚上没有杀了她,是因为怕被官府查到。接着又是派人来道歉迷惑她。然后一回来就干脆派了这个人来她家守着。 是啊,如果等风头过去了再杀了,哪里会有人怀疑。到那时再不知不觉弄死她,就完美了。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这样就说的通了,为了她,一环接着一环的算计,不累么。 既然他执意要绑住她,而她别无选择,相敬如宾过日子勉勉强强的她也能接受。 以后的日子不过就是就是被锁在后院,在里头折腾。多少人过不上这样的日子呢。 现在这也不行,她的梦被这个姑娘粉碎了。 真失败啊。 赵莲觉得有一种投入骨髓的累,累的她直不起腰。 难受。她想回家了,她想她姑妈了。委屈情绪滋生了就如同藤蔓一样疯长,爬满了心头。 赵莲心底的反复无常魏野不知晓。只是这会儿赵莲小脸的阴沉却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了,送一个护卫来就这样的脸色。 “莲姐儿,你怎么了?” 明明是担心她,在赵莲眼里就不是那样,她很不耐烦,又筹划什么? “我怎么了,什么叫我怎么了。我原本好好的,我没想戳穿你的,唔~”猛地,她又被捂住了。 魏野单手甩给金宝一个锦袋,面无表情的说:“你去买吃的,待会儿再回来,记得关门。” 冰冷冷的语气,眼眸还不见底,气氛突然压抑起来,金宝的汗毛似乎喊到危险,一根根的立起来。她浑身紧绷,警惕着。 她飞快的瞟过后,拿着袋子疾步后退。 这等气势,国师找到人果然不同凡响的。金宝暗暗决定以后绝对不惹到他。 等人走远了关了门,魏野手一松:“说罢,今天又作又闹的做什么?使性子,也不是你这样的。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以为你自己聪明,很有分寸。现在看来,倒是我看错了。” 赵莲一听到什么话可以说,分寸之类的就触发了她那根敏感的神经。 “呵,分寸,什么分寸。你不就是因为我知道了那点破事,怕我说出去,逮到机会就引诱我,现在还派一个人来监视我。是不是等风头一过了,就找一个机会杀了我。我就知道你从未想过放过我。这么拐弯抹角的算计,你不累吗?” 她冷笑的把脸歪到一边,仿佛一眼也不想看到他。 魏野额头上的青筋一顿一顿的,脸色紧绷着,反应不过来怎么就得出了送丫鬟就是监视,就是想杀她的结论。荒唐得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刚从岛上赶回来,风尘仆仆,甩下属下来赵家。见她站在墙上,他心都提着。见她生气使小性子,好生哄着。没料想得到的是这莫名其妙,满怀恶意猜测。 杀她,呵呵。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需要他大费周章、费尽脑汁带一个丫鬟回来? 外人在场,那些秘密就大刺拉拉的吐出来,太不懂事了。 瞧瞧她说的话,哪一句站得住脚,哪一句不荒唐,每一句话都在往他心上戳。心里那点苗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一泼,什么都没了。平生都没有这种心灰意冷。 “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你还有哪些疑惑,你从哪里看出我的目的就是监视你,想杀你的?今儿一一说清楚,好叫我知道我是怎么背上这个罪名的。”魏野气极反笑道。 “你不是一直很害怕被杀吗,怎么,今日骨头就了,不怕死了?” 阴寒的语气如同长了角,从赵莲脚底爬到后腰,肚子,不由得打了一个抽痛。 那人坐在那里微微缩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可怜巴巴,僵着像是无声的抵抗,倒衬的他欺负了她一样。 无端的百般指控,现在他要解释,就一句都没给。他对她有多少期盼就有多少伤心。 “说说,让我瞧瞧,你还有什么罪名要套到我头上。” 而赵莲浑身如处在冰窖里,翻江倒海的痛蔓延从肚子蔓延到全身,眼前一片模糊,耳洞嗡鸣。 “不若我真就这么做了,别光白白担了罪名。” 任他怎么说,赵莲就手里紧攥着椅子的扶手,细看她还似乎在颤抖,似乎在忍受着。魏野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她这是在哭? 魏野忍不住扯了扯她,:“方才不是威风凛凛的吗?哭亦没有用。我不吃这套。” 话音未落,受到拉扯的人儿便摇摇晃晃的往地面一倒。 魏野瞳孔紧缩,下一刻就将人扶起,但小娘子浑身都是软陈一坨止不住的往下滑。他似乎想起什么,脸色一白,立刻将人拉到海怀里。 这时小娘子往日红润的双颊没了血色,额头汗津津的直冒泠汗,一直痛苦的小声哼哼。 第三十四章 都是姨妈惹的祸 魏野彻底慌了。哆嗦着伸出手指往鼻前一探,万幸,还有气。恐惧情绪仿佛把他带到父亲死的那一天,他的父亲,也这样突如其然的死了。 “莲姐儿,莲姐儿。” 没有反应,平时活蹦乱跳的小娘子怎么突然…… 魏野慌慌张横抱着人,流星赶月的往医馆跑。穿过闹嗡嗡的街市,不知道撞了多少人。 行人欲破口大骂,对上红彤彤的眼睛,纷纷退让。 魏野平生觉得去医馆的路上漫长,需要走过重重山水。 而怀里的人迷迷糊糊、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着。每听到一次,他的歉疚就多一分。 是的,他后悔了。他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害怕了,他怕她就像一场梦,醒来就找不到她。然后现实告诉他,这只是他的幻想,世上从来没有这个姑娘存在过。 一路衣带翻飞狂奔着,终于到了医馆。 “大夫,大夫。救命啊。”沙哑的嗓音带着凄厉。 悲戚的求救惊到医馆的大夫,急忙忙的围过来,引着他把人放到里间的床板上。 老大夫见缝插针的就问:“怎的晕的,晕了多久?” 魏野心提到嗓子眼,喘息着赶紧给大夫让位置,“刚晕不到一刻钟,好好的就晕了。大夫救她……” 老大夫赶紧撸袖子,把脉。然后,老大夫脸色一僵,古怪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魏野几乎魂不附体,语无伦次问了大夫。 老大夫反而不急了,端坐着笑道问他:“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未过门的夫人”魏野诚惶诚恐道。 老大夫四周打量,见医馆里没有旁人,便抚着胡须,笑眯眯调侃道:“这小娘子没有大碍,她这是长大成人了。” 魏野急了,指着床褥上的娇弱的小娘子,争辩道:“怎么没事呢,脸色这般差,人还未醒来呢。” 老大夫心里不快,看他这么个大个子心急火燎的,就不与他计较,“哼,我是说,你未来媳妇这只是初次来月事,剧烈了些而已,没有旁的事。你小子听懂了吗?” 魏野如同惨遭晴天霹雳,惊叫道:“月事?” 老大夫点了点头,“当真是个二愣子,瞧瞧你的衣服?” 魏野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外袍上沾上了一小块深色痕迹。 轰的一声,一向厚如城墙的脸皮爆红了,脸上的灼烧感提醒他干了什么蠢事,前世今生他都没有如此窘迫过。 而不知不觉中,他那闪电雷鸣般心头慢慢恢复平静,悬崖边上的神经也被拉了回来,浑然没有了困兽般的无助,狂暴。 大大夫呵呵一笑,却不在逗他,转而说道:“她很快便醒,我给她开几副药,养养身体。旁的我不好和你说,你带她回去,你的未来岳母自会妥善照顾她的。” “我家泰水已仙逝。”魏野别扭着脸说。 虽然对这女儿家隐秘的是只晓得个一鳞半爪,也知晓不该和魏父说这些。于是就结结巴巴的表示让大夫告诉他,有他照顾。 老大夫一顿,咳了咳,又看了看他,“这……” 赵莲在大夫把脉过后就醒了,她控制住羞红的脸颊,僵硬的躺着不动。 她无法见人了,天啊,让一道雷劈死她吧,这么丢人。 突然身下又是一阵波涛汹涌,赵莲顿住,紧夹着,泪水淹没了她心头的小人。 此刻她恨不得晕过去算了,偏偏这回儿她清醒得很,还听到大夫嘱咐说: “女儿家天葵至,她就成人了。前一日两日便有预兆,通常伴有腹痛,乏力,而且情绪不稳多变,敏感多思,无端发怒,反复无常…… 若是腹痛不严重,则可以补些……这都是她这期间的正常表现。此期间切记忌劳累,忌碰冷水,饮食清淡……如此,你可知晓了” 魏野木着脸点头,老大夫滔滔不绝,他五味杂陈。难怪她今日如此极端怪异,戳他的肺管子,原来如此。 老大夫又酝酿了好一阵,老脸都红了,终是说了:“这期间,她们都会备有月事带,这个你到这个街街头黄二娘家店里去问问,她会告诉你的……” 魏野…… 什么什么玩意儿? 这么麻烦呢。 “好了,我去抓药去。”说罢,大夫就走了。 魏野垂眉,注视小娘子在眼皮底下不断转动的珠子,微微颤颤的睫毛,苍白的脸上带出红晕,渐渐蔓延至耳尖。 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这样也好。若她睁开了眼,一时之间,他反而不知道如何面。今天,他真的伤透了心。 后来证明事出有因,心里仍旧不痛快。不是给人一刀子后,道明原因,他便不在意的。这之下的附带着微微欣喜,庆幸缠绕着的已被他压到脑后。 罢罢罢,先这样吧。 尽管生气,他仍旧脱了外袍裹住,又抱着人带着药出了医馆。 陌生的鼻息慢慢靠近,她不由得紧了紧拳头,没等多想,浑身被宽大的衣服连同脑袋裹了个严实。然后身子腾空而起,头便便靠在温暖的怀里。 谈不上温柔,但是却很安心。黑暗中,赵莲知道他先去拿了药,付钱、感谢、道别,再在渐渐走进熙熙攘攘的闹市。 一步一步都很稳当,很让她安心。赵莲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迟来的愧疚笼罩住她,自醒来,那些来的突如其然的敏感多疑又匆匆的去了,但她闯下的祸却没有随同那些情绪而去。回归的理智告诉她,她有多么过分,有多么的伤人。 泼妇、不可理喻,她平常最厌恶不过的词用到她身上。 她就一直哭着,先是默默的流泪,然后哭得忘我,哭出了声响,被自己发觉了,又扼住声音,抽抽噎噎,断断续续。 莫大的悲伤笼罩小娘子。 魏野很郁闷,他不知道她在哭什么,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她,明明伤心的是他。怎么就哭的这么厉害呢,脸都哭花了,眼睛哭肿了也不停。 天葵至,情绪不稳,劳累不得……大夫的唠叨闪现,魏野无奈,忍下。 突然的,小娘子听到吵闹的声音渐行渐远,渐渐清晰的只有他的脚步和心跳。头顶传来平淡声音,听不出情绪“不要哭了。” 一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她伸出手抓着魏野的前襟,在衣袍之下反而哭得更严重,不罢不休。 哭得既不文雅,也不是像猫崽子一样娇弱可怜,甚至有点粗鲁。但是就是这样的小娘子让他心软,让他心烦。抓着他衣服的手似乎也抓到心脏,一揪一揪的,微微的疼,微微的堵。 烟花三月,春光烂漫。魏野在无人的巷角,自嘲道:“我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疯魔了。别哭了,我认栽。” 第三十五章 脸丢大了 魏野突然掀开衣服的一角,怀里的人徒然见到光亮,慌忙的眨巴眨巴眼睛,小脸湿哒哒的。 “小没良心的,你这脾性可了不得。” “往后的,我可不敢惹你。” 许是因为来了月事,她脸色尚且微微苍白,精神不是很好。她也不搭他的话,伸出双手搂住脖子,蹭蹭他圆圆的下巴,胡乱哼哼。 “你这是做什么,嗯?” “这回我可没有色诱你?”魏野改为单手紧抱着她,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扒开黏着他小脸。 赵莲紧紧搂住脖子,摇头摆弄着。 “我今天很生气,到了现在我也还没有原谅你。”魏野顺着寻到了她的粉嘟嘟小巧的耳朵,提了提。 怀中的人一顿,不动了。 “怎么的了,不给我生气?” 魏野微微用力,赵莲嘶的一声,凑近他耳边说:“疼呢。快走罢。我……我忍不住了。” 魏野哼哼,话还未说完呢。 赵莲憋得得脸通红,一直催他,魏野不解其意,然而很快的手臂头然感受到一阵热意,浓重的血腥味冲上鼻尖。 魏野僵住了,屏住呼吸。低头一看,小娘子在怀里闷闷嘟嚷:“我一说话就忍不住……” 他不再说话,大步流星往黄二娘店里赶,再晚些,可真就血流成河了。 “衣服还没盖呢?”赵莲扯了扯衣领,见他没动静,声音又重了些:“衣服。” “混蛋,你还知道不好意思。今天我的脸可被你丢尽了。”魏野步履匆匆,抽空给她盖上衣服,咬牙切齿说了一句。 可赵莲没空理他,她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紧绷着。 很快,黄二娘家店门口便出现了令人称奇的一幕,略显魁梧的男子怀里抱着小娘子,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的一双鲜艳的绣花鞋,站在一家专卖女儿家里衣里库之类的店铺门前,把门挡了大半。 店内的女客不禁惊呼,赤脖红脸的远远避开,逃也似的出了店。黄二娘不悦,方向呵斥,但看到这大个子,又不敢撵,扯了赔笑着说:“郎君,可进来看看。” 逃出去的女客并没有走远,就杵在门口互相眉来眼去的看热闹。 魏野深呼一口气,低头轻问:“要不,你去挑挑?” 怀里的人像听不见似的,一动不动。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大步进了店里。 黄二娘赶紧上前,瞟过那一双搭在脖子上的嫩手,了然一笑,殷勤的问,“郎君,你需要什么?” 魏野,张了张口轻声说道:“小娘子第一次来那个,我需要买些。”说完他都觉得自己以后在这个永安县不用做人了。 “哦,郎君,我家店里有很多款式,您要哪一款。草木灰的有三款,棉花的也有三款。” 魏野脸色一直黑漆漆的,这么大声,外面的人都听见了。这黄二娘不故意的吧。 而黄二娘真的是故意的,他这个没脸没皮的人一来挡了她多少生意。 魏野艰难吐出:“那款比较好些。” “各有各的好哩,这是易吸水的,这是量多的……” 魏野青筋挑了挑,干脆说:“每样要几个,包起来吧。” “好嘞,郎君,会用吗?”临了黄二娘憋着笑又问了一句。 魏野暗暗磨牙,又低头问:“你会吗?” 衣服下的人微微的摇头,魏野咬咬唇,难为情的看向黄二娘。 黄二娘挑挑眉,生硬的咳了咳,然后手捏起一根令人羞赧的细带,生动讲述:“首先带上,然后分别缠腰系上……” 门外的不时传来嗤嗤的笑,胆大的都笑出了声,纷纷议论,这是哪家的。鄙夷之中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心头泛酸。 远远地,一辆马车停在巷口,从上头下来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神色倨傲,匆匆打听了消息,又钻了回去。 一句轻轻地“伤风败俗,不成体统。”轻飘飘的散在风里,除了就近的丫鬟车夫,无人得知。 嬉笑声令魏野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他暗暗的掐了这个小混蛋,不用等明天只今日,他的风头就可以传遍永安了。 小混蛋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已经在暴走边缘,不敢出声。只是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的嘴角上扬,又酸又甜。 她昏倒之后,没成想过这些,在现代都有不愿意买姨妈巾的男生,在古代又极为避讳。 但他却因此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嘲笑,沦为笑柄。或许因为姨妈她娇弱了许多,眼眶变浅了,心里那阵难受又上来。 万般为难之后,魏野手里吊着一个布包往家里赶。路上虽有人打量,但也算不得什么,一路风平浪静。 赵家,一大个人蹲坐在门口,又啃着鸡腿不断张望。 瞧他们来了,浑厚的高喊,“先生。”,好奇看向他怀里。魏野远远的示意她进去,不要堵在门口,金宝满腹狐疑,但魏野脸色不好,她不敢多问。 斜对门的门半敞开,周大娘手里做着活计,眼神却往外瞟,眼神活泛。 她是不愿儿子在这里租房的,只恨那海盗猖獗,他们没有多少时间找住处,寻了一个地便匆匆赶来。 周围都是小商小贩,铜臭无处不在,没有一点书香之气。对她儿子靠科举没有半分益处,反而要提心吊胆的防备周围那些妄想攀高枝的狐媚子。 果然才来,隔壁家的那个闺女就爬墙偷看,她气得心堵。若不是儿子拉住她定要好好说一番的。 没等她说,那边就吵得不可开交。听得她心里畅快。 周大娘躲在门后边偷看,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提着东西抱着人进了进了门。衣服的料子一看便知道不便宜,周大娘暗暗抠门,心生妒忌。这样的料子穿在他儿子身上肯定好看,在他身上平白糟蹋了。 嘴里碎碎念作死的小娼妇污了她的眼,这般自轻自贱等语。 院里,魏野抱着人直径去了房间,金宝立在院里,鼻子和耳朵动了动,眉头紧皱。 魏野回头:“劳烦你去烧些热水” 金宝应下,疑问未来得及说,人就不见了。 屋里他自然的扯下盖着头衣服一扔,往床褥方向去。 赵莲急急拦住:“别。” “怎的了。” “放椅子上。”赵莲窘迫道。 魏野了然的,将人置于梳妆台前的椅子。随后,倚着屏风,垂眉低眼。 赵莲打起精神,仰头看他。屋里的安静令人呼吸一滞,能听的只有他时轻时重的呼吸。 他累了,赵莲震了震。几次张口,道歉的话没有说出来。 所用的错误并不能用姨妈来了就能抵过去,这个她知晓,他也知晓。 姨妈只是催化剂,放大了而已。若她心里没有这个想法又怎么说出来。 哭了,打岔了,事情并不会过去。 第三十六章 我便是你的底气 她缄默不语,魏野双手垂落,有些丧气。 小姑娘双手紧张交握,脸色变换。犹犹豫豫的,欲言又止。 “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这,没有理由。凡事都有理由。” 她期期艾艾的,终于说出。 “别说喜欢我,我知道你只是逗逗我。”她抬头飞也似的瞧了他一眼,补充说。 “我不懂你在想什么。我不了解你。”她又偷看了,看他有没有生气。 “所以我心里怀疑你,这是我内心狭隘的原因。我道歉,对不起,是我过激了,误会了你,以后我已经不会这样了。往后,你的秘密我不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去了。” 她干脆仰着脖子,诚心诚意的道歉。 魏野犀利眼神慢慢的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沉下去。原来小娘子对他这般的抗拒,害怕。往日他怎么看不出呢? “你怕我?” 赵莲微微的斜了斜身体,不自觉的咬咬唇,不再看他。 魏野苦笑,果然,不经意间的诚实最伤人。 “你也不信我?”他说完,有自言自语反驳,“不,是你从未信过谁。” 小娘子像受了极大委屈,默默的侧身拭去眼泪。 这么难过呀,魏野闭眼,不想再说了。两世第一次动心,小娘子却不领情,信都不信他。 赵莲不想哭,她也知道随时随地的哭让人反感讨厌,以前她是最讨厌这样的。没人知道她在现代极少会哭。活泼、开朗,乐观,坚强。那些已经很远了,模糊了。 到了这里也会那样的乐观的,她是一个坚强的人。今天之前,她就是这么想的。 魏野戳破了这一切,告诉她不是这样,她看清了自己的脆弱。 自来到这里那天便极力的谨小慎微,时刻注意。没有什么时候是安心的,没有什么时候是不害怕的。不论她怎么虚张声势,麻痹自我,乐观面对,脑袋里的神经并不会放松下来。 她成了现在她讨厌的模样。 魏野看得分明,五味杂陈道:“你不必这样的。我也是异类,但依旧活的畅快。 “这如何能比?” “世上的事大致都是想通的。” “不,哪里都不一样的。” 赵莲忍着腹痛,不舒适,轻声说道。 “你要我怎样呢?我对你不好吗?” 赵莲摇摇头,哪里好了,不是吓唬她,就是吓唬她,但是她不敢说。 而魏野想的是哪里不好了,他从未这样用心,给那个小娘子承诺过,没有与哪个小娘子这么亲密过,想想是怎么哄她的,魏野心里强烈的不舒服。 “你要我怎样呢?”不是逼问的逼问,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问了。 这样的无奈的语气赵莲听得难受,她也不想这样的,掩埋在内心深处,不知不觉侵扰她的念头再也掩藏不了,一同宣泄而出。 “我害怕。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我没有办法依赖谁。这里太危险了,动不动叫要人命。父母长辈、达官贵人,任谁都可以轻贱女人,玩意一样的,要打要杀都简单。我没有底气,被发现了之后心底埋着的都是什么时候你杀我,每每想忘却,可是不能。我怎么麻痹自己都不行。” “这样的地方,生如浮萍,我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些,不敢去信你。”赵莲痛苦的揪了揪自己,有些冷。 略显狭隘的房间,小娘子缩成一团。魏野怔住了,未尽之言,他知晓了,他的小娘子这般可怜? 这便是惶惶不安的源头吗。他没想过的,是了,他只是重回一遍,周围都是熟悉的环境,亲友。而小娘子独自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没有底气,更可怜。 没有底气,是吗? 他给。 魏野蹲在椅子旁,娓娓说:“细细想来,如今你这样,和我干系很大。我说谎要挟你在先,我说我心悦于你,怜你爱你都来不及等语想来你不信。” 魏野歪头,小娘子已经改成抱膝埋头,动都不动,便知道他猜对了。 “如此,我再说一个理由缘由,我父亲死了,前一世他明明多了活,半年的,但是他死了,在我回来的那天。” 赵莲竖着耳朵听到这,猛地抬头,蒙蒙的眼瞪大看。 眼前的人神色略显悲凉,淡淡道:“意外吧。我救不了我的父亲,于是我尝试就赵莲。” 赵莲愕然,魏野摸了摸她的头,继续说:“那个道士的事我没骗你,前世赵莲真被人拐了。但,没成想你已经来了,而她,你知道的,她不见了,你来了。” 他顿了顿,又说: “我有些慌。我原本不信神灵,你明白吗?” 深邃的双眸印着她的影子,有些呆愣,点了点头。她大概能懂吧。在迷信的时代,这些联系到神灵是必然的,怀疑有未知存在操控自己的人生,如何的恐惧可想而知。 他沉吟一番,又继续说:“经历过那种无力感,没有再想体会第二回的。” “方才,你晕过去,那无力感又来了。你不知,从这处到医馆,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不止你害怕,我也害怕。若你死,说不得我便疯了。这点,我送你到医馆的路上有不少人瞧见了,你不用怀疑他的真实。” 赵莲渐渐听着入神。 “所以,你的存在是我的支撑,没有你,我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了,总是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如此,你不必担心了,我便也是你的支撑。谁对你不好,我便对谁不好。谁也不能害了你,哪怕你真的被发现了,我亦有法子可以保全你。没有谁像我这般渴望你好好活着了,赵真真。” “不必不安,不必害怕,你有底气的。” 魏野握住她微微冰凉的手叫着她的真名。 他的话是一字一句的,缓慢的,清晰的、郑重的,正面的。 没有迟疑,没有含糊。浓烈而复杂的情感浪花一样席卷而来,其中还夹带太多太多的信息突然塞进来,赵莲有些承受不住,思维滞了滞。 眼前的眼眸离她很近,她不惯于人对视,别开了眼,错过眸中闪过的暗色。 她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说到这般了,还有什么可说。 魏野的自信挨了霜,焉了。 手长腿长的一大个男子委屈蹲在一个女人面前,明明平时威风八面的,却有些无措。他指着的隐秘伤口,痛处,对她说:呐,这是我把柄,拿住他,不要害怕。 白面团似的脸庞上挂着耷拉着的眉,拉着她的手挑起自己的下巴,像条胖乎乎毛茸茸的大犬献出他的真诚:“眼睛骗不了人的,你瞧瞧。” 赵莲抚温热的软软的肌肤,往上,平时深不见底的眼睛,这儿怎么看怎么有点,可怜。 赵莲吓了一跳,想抽开搁在脸上的手,但他不放。 “这便是你娶我真实缘由?那,你,可以,尊重我吗,像对待友人那般,我们相敬如宾。”赵莲试探道。 “能,我像你保证。”魏野惊喜道。 他知道小娘子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信了,或许只是半信半疑,但这已经足够。 尊重是吧,这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什么友人一般,做梦。 突然,赵莲脸色一僵,夹紧了双腿。 随后,魏野鼻尖一皱,刷的下站起,忍着笑:“我去看水烧的怎样了。” 徒留赵莲在原地羞愤欲死。 第三十七章 洗衣服,不行 不需等,心境放松之后她如获新生,但是这个浴血重生代价有点大,她没有这般丢脸过。 魏野忙前忙后,在她家翻出马桶,有装了热水提到房间,供她洗澡。 小娘子噙着笑,目光胶着在他身上,没了方才令人心疼的脆弱。 魏野放松下来,忍不住逗她一逗:“你那个……会用吗?” 赵莲傻掉,来不及反应魏野手伸向桌上的,布包? 她瞪大了眼睛,用力一拍,惊叫:“我自己会用。” 结果魏野越过那个,提起药包的绳子,反而比她还正经,惊奇似的说:“你想什么呢?你,你竟想……” “我……” 整个人都咬牙以对。呵,就算他不杀了她,有一天她也会被气死了的。她不相信这是无意的。 她爆炸了,后果很严重。 一个滚字包含了多少少女羞耻的愤怒,刚登到屋顶修缮瓦片的周良都知道,他惊得后仰了一番,差点掉落。 视线不由得瞥来,便见那人似乎乐呵呵的从这家小娘子的闺房出来。他冷眼嗤笑,不再看他。 魏野把药交给金宝,出了院子。披星赶月,昼夜不歇,便铁打人的也累了。 走到吊床,蜷缩着躺上去,树干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往下压狠了,吱吱呀呀的竹制吊床勉勉强强兜住了他。 赵莲换洗好了,正要叫人帮忙。来到院里,生气了,这么小的吊床经得住他躺吗? 走进,她停了。 魏野睡的正香。睡相极好,安安静静的,话里的棱角没有在面团样的脸讨喜。她不合时宜想起前世邻居家小孩来,熟睡时可爱的要命,醒了却很讨人厌,太皮了。 她来到厨房,瞧见金宝一面守着药炉,一面津津有味啃着包子。 她别扭着搭讪,金宝心眼粗,她因此还白赚了银两,不计较那些。赵莲那点不好意思散了,两人交谈起来,没过一阵,赵莲便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姑娘。 “金宝,你真的做我家护卫,住在这里吗?我家很穷的。” “是丫鬟。”金宝答道。迟缓了一阵,问出了她的灵魂问题:“你家可以让吃饱饭吗?” “当然啊,肯定让你吃得饱。你方才救了我,谢谢。” 金宝庆幸拍了拍胸脯,笑道:“哦,那是魏先生吩咐的。” “我听他说你的功夫很好,普通人你能打几个?” “十几二十没问题。” “这么厉害。”赵莲感叹。 “你会在水面上飞吗?或者房顶上?”赵莲挽住她胳膊,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她。 金宝眯眼看她,不说话,像是看智障,摇摇头。 赵莲僵了,她被鄙视了。 唉,武侠梦碎。 这么好的功夫,只要吃饱饭。这是哪里拐来的姑娘。 赵莲好奇问:“你家住哪里?” “魏先生不让说。” “那你家是做什么的?” “魏先生也不让说这个。”金宝还是说。 赵莲:“……” 这更可疑了,什么身份不能说吗。一个护卫而已,神神秘秘的。 “哦,我家地方小了,可能住不下你。”赵莲逗她。 “可以打地铺。” 赵莲再次无言以对。这是赖定她家了。赵爹爹还没同意呢。她又起了一个话题。 “为什么叫魏野先生啊?” “随我爹叫的。” 赵莲顿时觉得心累,她觉得这姑娘有些高冷啊,这让她说什么。 于是两人安静的蹲在那里围着炉火。 屋外传来什么砰的声音,接着是树叶摇动的响动。 她和金宝赶到院外。 只见上方的的吊床剧烈摇晃,下方的魏野摔坐在地上,手捂着头,龇牙咧嘴。 “噗~哈哈哈!”赵莲笑的直不起腰。 金宝亦忍不住笑。 魏野狠瞪了一眼她们,伸手,气急败坏道:“快扶我起来。俩个白眼狼。” 赵莲哼哼走近,拉着他的手,“起吧,大爷。” 魏野一用力,赵莲反而扑向他。嫌弃的松开手,自己起了。 “你怎么不扶我。白瞎了我给你的银子。” “我爹爹说过两口子搅合的时候,外人不要插入。我觉得你不想我扶。”金宝摸了摸脑袋,说。 魏野咳咳一声,不算,他不计较了。 “我们不适用这句话。”赵莲撇开,站得远远的。 金宝想不通,这两人不是未婚夫妻吗。眼光一直在他们身边打转转,那眼神,赵莲莫名心虚。 自己拍了拍手,故作自然的转身去看她的吊床。 竹制的吊床都变形了,固定在树上部位被磨损了,勒在树上有崭新的、深深的痕迹。 赵莲心疼了,她的吊床可是有意义的,当初她摸了多少嘴皮子才得到的。还没用多久呢,今天差点报废了。 “你瞧,我的吊床都要坏了。你这么重,它这么小。你们不合适。”她指着吊床控诉。 “我摔倒了,你不心疼我,反倒心疼这死物。我为什么睡在上边,是因为我累了,你说说我怎么累的。”魏野也不可置信的指控回去。 “那,你可以睡在其它地方呀。”赵莲心虚,说话都没有底气。 “哪里,是伯父的房间还是你的房间?” “我家有空屋。” “我不知晓。” 赵莲被堵了回来,转身走了,“我说不过你。” 魏野干看着人家走了,摇摇脑袋,自言自语:“脑袋摔着了,我怎么说这话。” 转身上下观察了小姑娘心爱的吊床,格外不顺眼,啧,他连吊床都比不过。 坏了,他重新弄一个不就得了。 魏野找到水井时,便见到小姑娘身后是一条淋湿的线,身旁是一个硕大大木通,前面是一盆衣服。而小姑娘在弯腰使劲儿打水。 魏野脸色拉来,那个骇人气势弥漫,赵莲背后一凉,身旁有什么靠近,抬头看,吓一跳,“你怎的爱吓唬我,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洗衣服?”他阴仄仄道。 赵莲嗯,推他走远,“姑娘家家的活,你别看了。” 但是他的脸已经黑的跟墨汁一个色了,“你没听清大夫说这几天不能碰冷水吗?” 他的脸色太可怕,赵莲不敢答。心里却突突的,涨涨的。他这人怎么记得这个呢。 许久,赵莲支支吾吾说:“就一回,不碍事。” 魏野的眼神压得小姑娘不敢抬头。明明她没做错什么啊,她不洗谁洗呀。 魏野嘴角一拉,深仇大恨似的蹲下一手扶着盆,一手抓着衣服大力揉搓。 赵莲砰的一声熟到爆了,冒烟了。 尖叫着拽他的衣服:“啊,魏野,你放开,放开。我不洗了,我过几天再洗。男女有别知不知道。” 天哪,那上面还有沾上那个啥呢。 第三十八章糟糕,被撞见了 一拽,再一拽。还是没动。他翻到有污迹的地方,淡定搓洗,不理她。 啊~,她要疯了。她自焚了。 “现在已经春末了,日头大。我可以自己洗。那大夫说的重了,吓唬你呢。我现在也不疼了,没有必要这样。” 赵莲拉住他后领,试图给他叫道理。 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魏野!你一个大男人不能这样。”赵莲涨得通红。 她干脆踢开木桶,蹲下抢木盆。 冰凉的大手抓住纤细皓腕,扔开。拿起皂角奋力继续搓洗,臭着脸说:“我会洗干净的。” “大哥,我说的不是这个。”赵莲快急哭了,她的亵裤也在里头呢。 她急了,手伸进盆里,抢衣服。 魏野轻松一手抓住两只手腕放至小娘子胸前,另一手甩干水,掐住细腰越过木盆提起,转一圈放到身后,捏捏小姑娘的脸蛋,冲冲的说:“哥哥今日好心情,伺候你一回。” 说罢迅速蹲下,翻到最后一件,暗自深吸一口气,忍住耳尖的热意,两只手指拎起亵裤,轻轻揉搓。 赵莲急的哇哇大哭,跺脚大骂,“混蛋~” 哪有他这样的。 赵莲恼羞成怒,恨恨的举起拳头,但是又捶不下去。 人家这是帮忙她为什么这么有良心,捶死他算了。 反反复复如此,她又生自己的气。 魏野不可能不知道,他没忍住哈哈大笑。 世上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小娘子。 “你还笑,你还笑。”小娘子一面抽抽搭搭的,一面指着他。毫无办法。 笑声又吓到隔壁房顶上的周良。频频侧目,但却看不到那里。 嘴里吐出一句:“不知廉耻。” 魏野很快就洗好了,开始挂衣服。随意一拧,再随意搭在木杆子上。 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的小娘子红着脸碎碎念,“你根本不知道怎么洗衣服,现在晾衣服也不会,这样晒衣服要皱了。” “怎么甩。”魏野含笑逗她。 “怎么这个也不懂。我自己来”她人就不死心 “莲姐儿,贤侄。你们这是?” 突然平地起惊雷,被点到的两人心里一跳,歪头向院门口。 赵父和赵崇两兄弟提着一大包东西,站在着,四只齐刷刷眼睛盯着他手里的衣服。那眼神诧异且意味深长。 饶是魏野这样脸皮厚的,亦感到不自在。 “我帮莲姐儿晒的。” “我让他帮我晒的。”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见过伯父,叔父。” 赵崇笑着应了,打量魏野,魏野作为永安县的才俊,赵崇见过。但前不久作为侄女婿,还是第一次见。 他对自家哥哥佩服极了,羡慕道:“好贴心的女婿,五哥,你有福了。” 自家闺女小媳妇似的站在魏野身旁,赵父对这个要抢他女儿的脸色反而那么好了。 对面的目光跟探照灯似的,赵莲忍不住向往魏野身后躲。 这一躲,对面的赵父脸就更黑了。 赵莲一慌,又装作靠近杆子,想扯回魏野手里的衣服。 但是扯不动,她顶着她爹的眼光,更慌,另只手偷偷的,捏了捏魏野的后腰**他。 “啊,痒。” 没想到,魏野一扭要,惊呼一声。 顿时赵莲僵住了,脸上连假笑都挤不出来。 脑中又一顿尖叫,啊啊啊,这个混蛋,瞧瞧这做作的声音。他好骚。 “你们晾吧。我们先进去放东西。” 赵崇眼看他哥眼睛都要喷火了,赶紧推着他亲哥远离这是非之地。 这未成亲感情这么黏糊呢。 赵父黑着脸,随着弟弟不情不愿的走了。女儿家因当矜持些,守规矩,如别家的儿女婚前极少接触。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闺女和魏家小子感情深了,日后过得很好,他不想阻挡。 便宜那小子了。 魏野脸皮厚如城墙,短暂尴尬过后,脸上云淡风轻,从容的拨开衣服上小手,继续晾衣服。 赵莲欲张口,魏野就给她使眼色,指了指赵父。她就哑炮。 动又不敢动,说也不能说。就只是瞪他,结果瞪的发酸了,人家也没在意。 她好气啊。 这次算你厉害。 堂屋里头的两兄弟正分东西,赵父一个劲儿的伸长脖子往院里看,心都落在院里了。而赵崇在一旁暗暗直笑。 门口的光突然暗下来,默无声息的出现一大身影,背着光亦看不清脸,这体型分明不是魏家那小子啊。 赵父放下手中的东西,“你是?” 待人走近,是一个端着药碗、大脸盘的年轻姑娘。壮硕的身形没有笨重感,相反还感到灵活有力。 “我是魏先生请来给姑娘做丫鬟和护卫的。”她说。 魏先生,魏家那小子? 赵父和赵崇对视,哥两个眼睛毒都看出来了。这是一个练家子,有武艺傍身,而且赵父感觉不低。赵父回想那日魏野之言,一阵的心暖。这样的人物可不好找。他有心了。 “原是贵客,小娘子怎么称呼?”赵父起身来迎。 “我家曾受感魏先生大恩,特意来报,您也是我的长辈,叫我金宝即可。”金宝按照安排好的台词,一板一眼道。 这时魏野从外头回来,向赵父就前几日的事诚恳道歉,表示无颜面对赵伯父期许,这次来的匆忙,空手而至,实在羞愧。 最大的阻碍——她闺女,已经同意了,两人感情蒸蒸日上,赵父哪是在意那些俗礼的人,真真重要的大礼是这个护卫。 魏野随即向两人介绍了金宝,夸赞她的好武艺,表明自己对小娘子的安全感到担忧,所以请来金宝,希望赵伯父同意金宝在赵家住下。 赵父没有不应的道理,但想了想自家的条件,又担忧招待不周,“如此高人,去就理应好礼相待,但我家室贫贱……” 金宝看了魏野一眼,又干巴巴的念:“我家里贫寒,以往饥一顿饱一顿,若在主家能饱腹,便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为奴为婢也情愿。” 赵父连忙欣喜道:“唉,金女侠若不嫌弃我家,别的不说,好吃好喝不成问题。如此,便在我家厢房住下?” 金宝点头,又说:“近日永安防备生人,我突然来此,为了便宜,主人家直接把我当做买来的婢女,直呼我金宝就好。” 一直听着的赵崇说:“唉,何不说金女侠是我们的远亲来投奔,是莲姐儿表姐岂不更好。” 金宝沉声应下。赵父十分高兴,便要请人往里头坐,见手里还端着汤药,“这……” 魏野咳了咳说:“这是侄儿给莲姐儿的补药。” 第三十九章 小家子气 赵父之前那点不快很快便被他抚平了。这魏家贤侄真是有心了,金宝是客人,不好劳烦她。他从她手里接过汤药,放到桌上。 赵父嗅到味道,脸色有些不自然。 赵父瞧他的眼神立刻亲密了,汤药的药效被知晓了。魏野嘴角微微扬起,他和赵莲这么亲密,婚事应稳了。 赵父就是知道的,当年他娘子在世,他曾熬过不少。女儿长大了啊。 他对这个女婿的好感剧增。英年才俊,永安有,英年才俊且对闺女上心,舍得面子疼媳妇的少之又少。 这个女婿他选对了。疼别人媳妇都在婚后,婚前做这事,真是—— 唉,年轻人嘛。想起他当初那会儿也…… 赵父的脸有些红。 魏野本就关注岳父呢,这会儿亦一会看天,一会儿看地。心里一遍一遍念自家人,不碍事的。 赵莲随后便进来了,刚到就被赵父喊吃药,她小脸瞬间皱起,非常抗拒。 刚来的时候她天天被逼着灌下几大碗。不喝药就是她与古人的第一次抗争。可惜,都失败了。后果很严重,自那会儿起,她便恨上喝药了。 “快来,凉了药效不好。”赵父催促道。 众目睽睽,赵莲也不想丢脸,往前走了几步。离那碗药还远着呢,一大股味道铺天盖地的袭来。一阵恶心感从喉咙里冒出来,那种恐惧一上来,她的腿比脑子快,逃命似的转头便跑。 赵父额头的青筋暴起。若不是这反应,他都忘了他闺女自那回之后,吃药是有多么困难。都是大姑娘在了,这么多人在呢,怎的好意思跑。 这让女婿怎么看她。 赵父勉强一笑,说:“贤侄和女侠请先吃些瓜果,莲姐儿看着不太舒服,我去看看。” 说罢,一手端着药追出去了。 赵崇强笑着替哥哥招呼客人,请人上座。 这叫什么事啊。这么大个姑娘还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的不肯吃药。他真是担心这个侄女婿知道了莲姐儿的脾性,不肯娶了。 他这个哥哥呀,把姑娘家家的宠成什么样了,无法无天。 趁现在还小,女婿不知道,还不尽早请人教导。 赵崇满肚子的埋怨。 他不知道赵莲什么脾性魏野可知道不少了,多了个不肯吃药,稍稍惊讶一阵之后也没什么。 金宝神经大,跟没事人一样,所以到头来只有赵崇不自在。 赵崇谈起永安现状。想着金宝随是女流但有武艺,又是赵家护卫,也不避她。谈吐之间,赵崇对魏野是敬佩不已。 这个他女婿果然不俗,若有他相助,何愁没有升官的一天,他的态度更加热络。 赵莲闺房房门紧闭,赵父立在门外。他有多宠赵莲现在就有多生气,火气怎么的按捺不下去。 他低声呵斥道:“莲姐儿,出来。” 里头没有一点动静。 “你这是什么样子,什么作为。这是一个大姑娘该有的样子吗?你让魏家郎君如何看你,如何看我。你的待客之道呢。客人还在那儿呢,你拔腿就跑。” 魏野如此优秀,赵父有些替闺女担心,于是数落更狠。 “你不想吃药,我会在客人面前逼你吗?再过几年,你便会为人妇,为人母。你瞧瞧,今天这个小家子气,没礼数的模样。魏家小子那是什么人家,他是当家独子,当家主母能是你这个模样吗。” “女红,不会。做饭不会。方才便是衣服也要人帮着挂。任性,小家子气的毛病也来越多,越来越不像样。人家那好好的魏家郎君瞧见了,能瞧得上你吗?” “养不教,父之过,是我宠你太甚了。我明日就去找教养麽麽,倾家荡产的也要寻一个好的来。否则到了魏家,我赵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还连累家里其他姐妹!” 赵父怒气难掩,越说着声音不自觉拔高,担忧被人听到,又挤着嗓子低喊。 “还不出来!” 赵莲在门后捂着心口,愤愤不平。是,她跑了,她知道不对啊,但是跑都跑了,她能回去吗。 条件反射,她控制不住她自己啊。 中药太苦了。 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吼她,至于扯上魏野吗。洗衣服是她不想洗的吗?瞧不起她,她还看不上他呢。赵爹爹平时都好好的,怎么就对她各种批判,贬低啊。 这些话只能想想了,她说了,她爹可能被气死。 赵父拍着门,怒火已经达到顶峰了。赵莲慢梭梭开了门,乖巧的低头立在门边。 “你还晓得出来。”赵父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 赵莲偷偷翻了个白眼。 这事也不大,但赵父就是恨其不争。魏野越优秀,他越忧虑。他姑娘什么模样他知道。配不上人家。若一直是这个模样,她便等着被厌弃吧。 “喝了。”赵父递药过来,冷声道。 不用抬头也知道,她爹爹冰凉的眼神死盯着她呢。她忍住恶心,屏住呼吸,一把接过就迅速灌进嘴里。 药喝了,她浑身都是苦的,苦的没了知觉,苦的流泪,想漱漱口,找什么甜的压一压。碍于他眼前,她不敢动,刺激得眼泪汪汪的。 终究是自己的闺女,赵父翻出身上别人塞给的糖,递过去。 赵家家小,没有分给女眷一桌,众人围桌吃饭。大夫的药不错,赵莲精神了许多,就是脸上有些拧。 魏野频频给她夹菜,刚被骂,赵莲正烦着呢。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还夹,还是一个她不爱的。一恼火,习惯性的想瞪他,刚抬头,赵父冷冷的眼神就来了。 赵莲假笑接下,心里更不是滋味,到底谁是亲生的。 魏野好笑不已,他又怎么惹着她了,才消了气,又撅起嘴。 赵崇这方面神经粗大,没有察觉,长吁短叹道: “现在倒是去请了援兵,时间紧迫,现实派信鸽去,后不放心,又遣人去了。” “万幸,信鸽已传来回信。太守已答应。立即派兵来。但安平多年无战事,军械已经老化,缺失。先制备着呢。还要几日才到永安。没说来多少人。” “少府已召人守城巡逻了。我已被抽中,往后都要去南门外巡逻。若不是若不是有金女侠在,我真的是不放心莲姐儿一人在家守着。” 赵父连连感谢魏野金宝两人。 金宝啃着肘子停不下来,抽出手一口干了。 “您把我当晚辈,叫我金宝就好。” “金宝姑娘练得一身武艺,想必出自名师,不知师承何人。我的武艺师父杨启是远近闻名的,说不定他们认识。”赵崇突然问。 金宝看向魏野。 第四十章 差点被啃了 动作幅度太大,惹来一桌人的注视。 魏野含笑道:“看我做什么,你直说你师父性情古怪,不爱报其家门就行了,高人性子都古怪,不必忌讳这个。” 金宝复述他:“哦,叔,我师父他就是这样的,你不要介意。” 赵父赵崇一顿说不介意。只是赵崇颇为遗憾。 他转而问魏野:“自明府负伤回城,百姓皆惶惶度日,街市冷清。贤侄以为多久才可除净海盗,还永安一片安宁。” “正如叔父所言,即已经求援。大齐兵强马壮,待援兵至,岂有海盗嚣张的地方。” 赵崇皱眉道:“我听闻,安平守将……” 魏野回道:“叔父多虑了,此事明府少府两人皆知,不会做无用之功,想必另有谋算。” “昨儿明府带伤亲自出面安抚民众,凿凿言永安城稳若金汤,无海盗可犯。不知为何?”赵父问道。 “我挚友昨日匆匆接一老翁入城,猜测是王家老太爷。稍后他老人家身处永安的消息必定传遍安平,以安民心。身为帝师,若有稍有差池,天下震动。海盗若只图娶钱财,必不敢来。” 魏野爆出一个大消息,震的众人心神不稳。 “他老人家竟在此处。我的天老爷嘞。只他一人,镇住那些魑魅魍魉足以。永安无忧了。”赵崇拍手大乐。 赵莲放下碗,听得认真,她对这里知之甚少,一个人真有这么大的能量? 魏野嘱咐道:“只是猜测,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大家都是哈哈一笑,说:“贤侄说的是,尘埃未定之前犹未可知。” 但都一扫额前苦恼,对此事避而不谈。 清脆一响,金宝手中的竹筷已断为两截儿,众人闻声看来,她呆呆的说:“断了。” “无事,无事,再换一双。”赵父轻松笑道。 趁换筷子的功夫,魏野意味深长的瞥过。 金宝垂眉。 午后,魏野起身告辞。赵父再三挽留,无果。 临走前,魏野几次给赵莲使眼色,无果,赵这小娘子装作没看到。他转头望向赵父,欲言又止。 赵父也是年轻人过来的,怎能不懂。没好气的说:“莲姐儿,送送远桥。” 赵莲突然被点名,不情不愿道:“哦。” 两人一前一后除了出了院子,赵父抚了抚不存在的胡子,含笑点头。 院门口,赵莲木头人似的,跟在后面。 魏野扯了扯嘴角,无奈道:“说说,谁惹着你了。我替你收拾他。” “我爹。” “哦,那我可不敢惹他,我还要娶你呢。” 赵莲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魏野低头扯扯她的嘴角,“笑笑,小姑娘家家的,瘪嘴多不好看。” 赵莲拍开,有人安慰她,理会她,那股委屈就突然冒出来。 魏野一看事情还挺严重,要掉金豆豆哩。拿出汗巾,弯腰擦拭,哄道:“别哭了,你爹爹知道了,他不得心疼,归罪于我。” “他哪会心疼我,我只不过不想喝药,便上纲上线的骂我。现在他只会心疼你了。”赵莲委屈的直冒眼泪,止也止不住。 “当真是个傻的,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心疼我不就是因为心疼你吗?不吃药,难受的也是你。这不就是心疼你吗?” “宁不要这种心疼呢。把我贬一文不值。”小娘子吸吸鼻子,更委屈了。 “怎么说的,我听听。” “说我什么都不会,配不上你呗。” “这就是他不对了,他不知晓,这可是我强撮合来的。他不对,他不知道呢。莲姐儿,心胸宽广,原谅他一次。” 魏野强忍着笑,轻声安抚小娘子。 哪知道她赵莲来劲儿了,“哪里配不上,我还不想配呢。我家那儿寒窗苦读少说也有十二年。最苦最累的三年都熬过来了,考上大学了,要解放了。一朝睡醒,来到这么破地方。我还委屈得很呢。” “说我什么都不会,哼,本姑娘高考刚结束,哪怕那些东西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数学、杂学,天文、地理,只要一个知识点照样能吓死你们。” 赵莲气鼓鼓的,恨自己不争气。对啊,她为什么混到今天被嫌弃的地步,明明是一个穿越者。 魏野嘴角渐渐拉平,紧绷着,神情愈发凝重,压抑着深吐一口气,如临深渊。 不是怕小娘子,而是怕她口中的那个世界。 小娘子迷迷糊糊,不设心防,不懂人心险恶,单纯如稚子。从总总迹象表明,这个小娘子在那个世界仍是一个孩子呢,是一个普通人。 大齐也有读十几年书的女子,但绝无可能敢说考太学,皮毛都能震惊世人的,男子亦不敢这样说。除非,那个地方学识方面已经远远超过大齐了,只拿出一点点都能引起轰动。 小娘子是时不时的总会在无意间冒出一点傲然。瞧不起大齐,瞧不起这里。他以往察觉了,不以为然。 今日,他毛骨悚然,那是什么地方啊。 魏野止住小嘴叭叭叭不停的小娘子,“往后类似的话,等我们在安全些的地儿再说好吗?这里太不安全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不用理会别人的说辞。只是那些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和我商量好吗?” 赵莲顺从的点头,她明白他的担心,掌握那些东西,稍有不慎,便惹祸上身。半年了,除了吊床,太极,她什么也没有漏出来。 再说了她认为故乡给她最珍贵的不是这些。 魏野摸摸小娘子的头顶,赵莲拍开。又放,又拍开。 还放。 小娘子怒了,娇嗔道:“我头发乱了。” 魏野克制着笑,说:“不用太久,我们两个想做什么都可以了。我知道,你难受,不要在意那些。这里的小娘子会的,你想学便学,不想学的,推到我身上便好了。” 赵莲惊讶,迟疑道:“我爹爹那边怎么办呢。规矩我可以学,但是做饭,女红一类,我学不会。” “我和赵伯父说让你轻松些。若是实在难受狠了,我便早早的娶你,如何?到时候,他便管不着你。” 魏野蠢蠢欲动,哄道。 赵莲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是禽兽变态吗。我还是一个孩子呢。” 魏野不在意轻声哼哼说:“那就带回家先养着呗。这么小,怎么吃。”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魏野清了清嗓子,说:“让你和金宝好好相处。你不是在家憋坏了吗?有她陪着你,哪都可以去。” 赵莲高兴的差点蹦起来,“真的?” 下一秒,她就焉了,“爹爹不同意。金宝也很高冷,不爱理我。” “金宝最爱吃的,玩的。稀奇的东西她也爱。你先和她打好关系,然后让她像伯父展示武艺,不愁他不同意。” “真的,不骗我。”赵莲开怀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魏野骄傲哼一声,“现,知道,我对你好了吧。方才你竟因为这个冤枉我。” 赵莲乐的心花怒放,眉开眼笑,肆无忌惮嘻嘻道;“我错了。” 他一路赶回,眼角扫过路旁漫山遍野的春花,皆无心赏,如今倒爱这枝尚在花骨朵的莲。莲花高雅,世俗公认,这眼前的这一枝显然过于活泼可爱。 好想在新宅里种些莲。 好想啃莲花。 突然的,赵莲双脚离地,被像小孩似的双手掐住腋下提起。 魏野情不能自已俯首…… “你干嘛?”赵莲向后仰,慌乱不已。 猛烈的咳嗽声从身后响起。 第四十一章 脑回路奇怪的长平 两人皆被吓了一跳,赵莲歪头,院里的赵父背着他们散步,漫无目的瞎溜达,时不时的咳嗽一声。 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里。 赵莲闹了个大红脸,仿佛看到赵父的后脑勺长了一只眼睛。 她挣扎着,做了个放我下来的口型。 魏野下意识的想咳咳,院里的咳嗽声越演越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迅速把小娘子放下。现在好了老丈人看到了。 唉,怪他忍不住一时心痒。 但是他现在该做什么。 赵莲比他脸皮还薄,这会儿她只想原地去世。被看到了,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办,在古代这这会挨打的吧。 混蛋,总是害她。呆呆愣愣的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走。 “你快走吧。”赵莲迅速撵人,三两步往门里赶。 然后,砰的一声,门关了。 一遇到小娘子,他便不像他了,魏野歪嘴笑。 但是尴尬的不是他,躲在门后周良没有这两人的厚脸皮,眼神飘忽的神游。 人生十六年,一直寒窗苦读,不闻窗外事。他一直规规矩矩,身边也多是这样的人。他严于律己,更看不惯那些更没有规矩的。 不曾想,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种事污人耳目的事。 商户便这般不重名声的,搬来此处,他心头已经有悔意。 走远的魏野不知道这个,才出巷口,他敏锐地感受到了闲话速度比还马快。经过店铺,掌柜,伙计在交头接耳,面庞扭曲。 平淡的表情之下,魏野心跳加速。 一件事才不足半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乱世里只要不波及旁人,别个对你做了什么漠不关心。他回来之后一直保持这个心态,不注重,但是恐怕这回他要出名了。 小娘子全程被遮住了,应该无碍。 魏野顶着众人的看猴子似的目光回到广进楼。不是从前门进的,而是从后门。 但是他才进来,便被长平拉住,哀嚎不止了。 “我的郎君唉,你、你这是从那里回来的。外面有人胡说八道,造你的谣呢。方才我从前头穿过就有三五个人拉着我问呐。” “什么在黄四娘店里抱住一个小娘子,买什么东西,我听都听不懂。光天化日抱着走了一路,这不是荒唐吗?若被亲家老爷知道了,可不得生气。这些闲汉懒汉,整天无所事事,没事学娘儿们一样嚼口舌,搬弄是非,污人清名。”长平唾沫横飞,激愤不已。 “不是假的。” “当然不是真的。”长平一个反应过来,“什么?!” “是真的。” “我的郎君诶,你要怎样不能小心些吗?做的还是那那个女儿家的东西。” “唉,名声坏了怎么办?传到赵家人那里怎么办。赵掌柜的脾气那可是别的说么都好说,扯到赵小娘子他必定急了。如今怎么办,你才叫我去赵家道歉,怎么就……” 长平忧心忡忡,来回踱步。 “这可怎么办才好。”他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哦,郎君你实在心善了。” “怎么说。”魏野说。 “前几日,我才听到说王夫子与赵小娘子有私,想必郎君便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娶了,但是直接退亲不好怕伤及赵小娘名誉,便想出这个法子来。我家郎君心底太善了。唉,叫别人欺负了你可怎么办啊。” 长平忧虑极了。 这般惊人言论,魏野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他知道长平头脑不太聪明。从小长大的情分,前世护他至死,竟凭这两条,他宽容颇多,许多事因此也不叫他知晓。 所以他心里自己是这样的? 所以造就了如此的长平。 魏野扶额,拉住长平。 若是不说清,长平在外头必定是要和别人吵的,若在传出这奇葩的话,闹得赵家不愉快,他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不是,那小娘子便是赵小娘子。” 长平:“啊!” “就是这样。”魏野肯定道。 “医馆,月事带,赵小娘子这般小吗?才来月事……”长平呆了。 魏野:“……” 该懂到时候不懂,不该懂的你懂得倒是多。 长平这是异常聪明,主动道:“家里的丫鬟和妈妈和我说的可多了。我听到说来那个之后便长不了多高了。小娘子长大就这几年最为关键,赵小娘子那么小,吃的喝的肯定不够,若是不及时补补,以后便晚了。” “郎君,你已经定下她了,往后就是魏家主母,这么小,怎么成呢?若大些,也好传嗣。往后便多买些补品,常送去吧。” “我得回去翻翻,大姑娘做姑娘的时候,留下了不少名医秘方呢。” 这回换魏野呆了。还有这样呢。他这是在养女儿吗? 赵家,赵父非常痛苦,这时候,他便知道没有亲娘教导的苦了,闺女大了,这些事他不好说出口。这两人关系竟好到这个程度,年轻人血气方刚,若不注意,恐怕赵家就出了丑事。 唉,若是花嫂子在就好了。 赵父不说,赵莲自然乐意这么蒙混过关了。她听得魏野建议,尝试尝试攻略金宝。 此时,金宝的房间已经收拾的不差什么了。而金宝在坐在门槛,发呆。 赵莲走过去,套近乎道:“我可以叫你金宝吗?” 金宝起身,郑重的点头。 “你叫我莲姐儿吧,需要什么东西记得和我说呀。我十三了,你呢?” 金宝给她一种暴力萝莉的感觉,非常萌。赵莲不知不觉便对她亲近了。 “我也十三啊。” “啊,你十三了,长得好高啊。我就长得矮。” “多吃饭,就长高了。”金宝郑重道 “哈,你太有趣,我吃饭了也长不高。” “不过我喜欢吃,好多东西都很好吃呢。” 金宝半死不活的表情突然亮了,”我也喜欢,这里的好多东西都很好吃。你家饭也很好吃。” 赵莲欢呼,真的有用啊。于是再接再厉道:“害,这都不算什么,外面好多更好吃的呢。” 金宝诚实的咽了咽口水。 “最近新出了一种菜,辣菜听说过吗?非常好吃,又香又麻又辣,那滋味,只闻闻味道我都能几碗饭。”赵莲诱惑道。 “这么好吃?”金宝自发的挪过来,舔了舔嘴唇。 “真的,我倒想让你尝尝呢。那滋味,保准你喜欢。可惜我爹爹不给我出去。”赵莲仰头望天怅怅。 “为什么不给出去?”吃货着急了。今天吃到的东西已经很好吃了,更好吃的岂不是好吃得让人咬断舌头。 “当然是,外面坏人太多,遇上了我打不过。” 金宝立即拍着胸脯,眼睛里透出渴望的光芒,“有我呀,我武艺很高的。一拳打倒一个。” 第四十二章 城南赵莲 吃货的对食物的向往是不可阻挡的。两人轮番上阵,先是赵莲挂在赵父胳膊磨了半晌,赵父软化应下。然后金宝就在赵家院内耍拳,虎虎生风,耍得父女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完毕,赵父拗不过,答应了。 得偿所愿,两个拥抱欢呼,赵莲不等他时,迫不及待的拉着金宝夺门而出。 暮春三月,饶是城里草木不多,仍是春意盎然。 大抵是因为某人的承诺,赵莲现在无压力无负担,满面春风,神采飞扬。花蝴蝶似的四处流连,这个摊头看一看,那个摊头瞧一瞧,裙带翻飞。 赵莲在前头窜,金宝在后头追。 永安街头已没有游人,城外的百姓亦很少,多的是需要靠摊面养家糊口的城内小贩。行人皆步履匆匆,不肯停留。小贩没了生意,愁眉苦脸的打不起精神。 一大一小,一胖一瘦的两人在街道格外引人注目。笑靥如花,生动活泼。憨厚可爱,身子敏捷。 沉闷的氛围闯进一抹亮色,商贩被她欢快的氛围感染了,纷纷打起精神,吆喝招揽。 “小娘子过来瞧瞧吧。你看着头绳精致着呢,帕子也是昨儿刚收上来的,是新样式,物美价廉哩。” “小娘子,你看看我这办,刚出锅的糕点哩,做了几十年了,好味道哩,绝对正宗。” “小娘子,买写瓜果吗。今儿还未开张,你若买了,便多送你些。” 赵莲一听说,不好意思走,一个摊一个摊的看过去。 “这个头绳好看,给我来一条,不,”小娘子回首笑问:“金宝,你要吗,我们一人一条吧。” 金宝左手一饼,右手一个糖画,这会儿又盯上了糕点,忙不过来呢。 赵莲不在意,直接来了两条。 拉着赵莲又去了别处。 永安城是有条河穿过的,两旁种满杨柳,河上游桥,青石路,比电视剧里还要美。 可惜没有雨,如果来一场绵绵春雨,她再撑着油纸伞在雨中漫步,唯美。 两人嬉闹着走街串巷,不小心却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临街的茶馆二楼临窗雅间,一群年轻男子围坐争争执不休,脸红耳赤。锦衣男子明显穿着与他人不同,焦急安抚双方。显然男子在众人之中有一定地位,但都是年少热血之人,言语稍有不慎,冷却的局面很快就争吵起来。 男子面上闪过恼怒之色,干脆将之丢在一旁,坐视不理了。 “快来,这家看着更好吃。”清脆如黄鹂的嗓音拨开重重杂音,敲击在男子的心房。 喧闹之中,他锁定声音,向下望去,街道一旁,莫约十二三岁的小娘子迎风浅笑。 河边摇曳的柳比不过不了她的灵动的裙摆,那道身影深深的映入他的眼眸。 “双玉,你评评理。”身旁的人唤他。 “双玉,你瞧什么呢?”那人也挤过来,扒着窗口伸长脖子。 李珏回神,推开到他,“没什么。” “哟,遮什么呢。”那人来了兴致起身。 李珏慌忙站起到了大半的窗口,浅笑:“不过一只黄鹂飞过,瞧了一眼,并无什么。” 雅间悄悄的静了,几人轰然一笑:“那你这什么,这是看上哪家小娘子了,舍不得我们瞧一眼呢。” 李珏柔和的脸庞骤然一红,众人哄笑更甚,连忙挤到窗边引颈而望。 然而窗外街道只有几个零星小贩叫卖。 李珏悄悄松开的紧张的拳头,暗暗松气。 小娘子去哪了呢,她去找李杏儿那个没良心的去了。 胭脂铺外,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丫头婆子围了一圈又一圈。 远远的还未走近,赵莲的心都提了半截。 这么大的阵仗,一如她只见过两回,没回都不是好事。 金宝悄然牵着赵莲,护在她身后。 越近争吵声越甚,赵莲很担心李杏儿那个脾气,若是没控制住和那些个富家千金吵了起来了,就吃大亏了。 赵莲才靠近店铺,婆子盛气凌人,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的婆子,便不耐烦的驱赶:“走远些,没得冲撞了我家姑娘,等我家姑娘走了你再来。” “我亦有急事找杏姐儿哩,劳妈妈行个方便。” “不行,你待会儿再来。”婆子拉长个脸堵着门。 此事,店内传来李杏儿的怒气十足的喝道:“嘴巴一碰便说我偷你东西,你就是主簿家的姑娘又怎样,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讲道理。若是你执意刁难陷害我家,我便到衙门告去,不信明府不给我一个公道。” 然后又是什么东西噼啪的掉落。 不再和丫头婆子们周旋,赵莲向金宝使眼色,然后想条鱼似的避开避开人,转进缝隙,喊:“杏姐儿在么,杏姐儿!我找你有事说。” 一众丫鬟怒了,一个领头婆子招呼丫头婆子们前转后转逮人。 赵莲在前走,金宝在后面堵住路,两人很快突出重围进了店。 突然闯入两人,里头的三人大吃一惊。 头戴满珠钗,身着水红石榴裙的清秀小娘子,小娘子身后还带着丫鬟与杏姐儿隔着柜台对立,威风十足,骄横跋扈。 杏姐儿很不好,憔悴了许多,激动情绪令她脸上腾起两片红晕,气势不输。 石榴裙小娘子扫了两人一眼,冲着身后的婆子呵斥。“怎么有人闯进来了,你们这帮没用的,还不快撵出去。” 她昂起高高的头颅,神色倨傲,眼神里是不遮掩的傲慢鄙夷。 赵莲心里的那把火就这么被点燃了。 “我记得这里的主人不是阁下,你怎么有权赶人呢。”赵莲冷笑道。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喽,我们家可是主簿家的,我们姑娘说有权就有权。谅你不识贵人,有眼无珠。今儿放你一马,赶紧走。” 背后的丫头倨傲极了,也学主子的样,说:“后面的愣着做什么,赶紧拉她们出去。” 李杏儿随后也说:“莲姐儿,我今日不太方便。等明日得了空,我再去城南寻你。快回去吧,免得赵掌柜像前几日那般担忧,到处寻你。” 话音未落,那姑娘遽然变色,目光凌厉如刀,刀刀都狠捅赵莲。 “城南赵莲吗?” 赵莲不懂她搞什么鬼,应了声。 那姑娘的脸色似乎迅速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就是那个勾引王夫子,污蔑他的赵莲!” 第四十三章 凄惨的陈四姑娘 石榴裙撕破傲慢无人的脸皮,露出吃她肉喝她的血的疯狂。 赵莲心头一跳,连退两步。 “疯子,我如何招惹你了。我看是你固执的想把罪名按在我头上,是你想污蔑王端。” 除了变故,李杏儿愣了愣,连从柜台走出护住赵莲。依着这官家小姐脾性,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吃亏了。 她不想把赵莲卷进来,推了推她道:“不必与她她多说,莲姐儿快走吧。她是主簿家姑娘哩,别惹她。” “杏姐儿,没事,有金宝呢。”赵莲反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说。 李杏儿侧目,门口的姑娘确实很高壮,堵着门严严实实的,心底稍安。 她冷笑道:“陈四姑娘,你若要找我的麻烦,我奉陪,别把别个卷进来。这里是我家店,我不做你的生意了,你走吧。” 陈四姑娘听到赵莲直呼王夫子名讳,已经红了眼,无所顾忌:“果真是蛇鼠一窝的商户贱民,竟是不懂羞耻。一个抛头露面,卖弄风姿,一个是野鸡想攀上枝头当凤凰。” 不讲理,胡搅蛮缠,嘴巴臭。她来这里这么久,还没见过这种人。赵莲本不是能忍住脾气的人,随即讽刺道: “疯婆子,官家姑娘也就这素质,你高贵,我们低贱,怎的还贵足落贱地。你见到我们做什么了,满嘴像茅坑似的臭。赶紧滚出人家的店吧,免得把我们熏死。” 李杏儿闻言拉着赵莲已经来不及,陈家毕竟是当官的,民不与官斗。他们两家都开店,得罪狠了她,定会给在背后找麻烦呢。她很担心赵家着了损招,赵莲回家吃挂落。但是一时听到小娘子怒目圆睁,小嘴叭叭的骂人,忍不住嗤笑。 陈四姑娘绞着手帕,咬碎了牙。不过两个商户女,胆敢辱骂她。 “我说的有错吗?一个没有爹,随着那个抛头露面摆弄风骚的娘一样长了个狐媚子的模样。一个有爹生没娘养的……” “你真以为我是好惹的,别以为你家当官,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赵莲也红了眼,暴跳如雷。她前世是她姑妈养大的,她娘就是姑妈,是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有人辱骂她,瞬间她的理智全无,冲上去左一下,右一下扇巴掌。 陈四姑娘往日只动口不动手,突然被打,痛的嗷嗷直叫。她竟然被打了,居然有人敢,蒙了一会儿,嘴巴骂个不停:“贱人,果然是没娘养的贱人。你敢打我,来人啊,给我打死她。我要她死!” 瞬间她抓住赵莲的头发,长长的指甲抓向她的脸蛋,赵莲毫不示弱,也拉住她的脖子,在众人惊呼中扭打在一起。 身后的丫头手足无措大叫:“大姑娘,来人啊。打死这个贱人。”,然后也加入,伸手便从背后偷袭,抓住一揪头发。 李杏儿如何会旁观,一把薅住丫鬟的头发像后拉。 外头的丫头婆子听到里头兵兵蹦蹦的,还有她们姑娘的惊叫声,她们心头一慌,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奈何家里的护卫没跟着姑娘一道出来,她们力气虽大,但金宝练武,还天生神力,不论多少人冲过来,她轻轻一推,人就倒成一堆哀嚎着。 场面混乱不堪。 她抽空走向莲姐儿,说:“莲姐儿,我帮你打。” 赵莲已经打红眼了,拒绝了,“你堵着外头的人,我自己来。” “嗷,你娘怎样才会生出你这么个贱货,又是哪个把你养成一个没脸没皮的妓女模样。你等着,待会儿看我——” 陈四姑娘被身后扭打的丫鬟突然一撞,站不不稳,跌坐在地。赵莲乘势,一把将人推倒,骑在上面打她。 掐住身下人的后领,尖锐道:“敢骂我妈,骂人不骂妈知不知道,道歉。” 陈四姑娘趴在地上,整张都摩擦在地上,痛的她哇哇直叫,从未有过的羞辱占据头脑。说话也愈发的恶毒。 “哈哈,要我给你这个小贱蹄子道歉,我说错了?是什么女人才教养出你这么个厚颜无耻,勾引,啊~” 赵莲抿着嘴,一声不吭,拳拳到肉,嘴里一句一句的质问“道歉,你道不道歉。” “呸!” 外头的丫鬟婆子听到惨叫声,又冲不进去。紧忙赶回陈家,一路喊道,“打人了,打死人了,赵家小娘子要打死我家姑娘了。” 胭脂铺的附近早有人看见陈姑娘找人麻烦,大伙都是几十年的商户,深知陈家是什么人家,接不敢露头。虽然他官比县令县尉小。但是他家却是百姓最害怕的人家。县令县尉都根基尚浅,而他是本地最大的财主,地主,根深叶茂。得罪了人家,有的是法子让你不舒服,官府也管不得。 听到陈家姑娘被打了,慌忙出来看。若是陈家姑娘在这里出什么意外,陈家迁怒,他们也得倒霉。 除去报信的丫头,店铺外头地上一群仆人哀嚎着,门口的金宝仍老神在在堵着门,里头也是令人心慌的嚎叫。 商户慌忙从店里跑过来,一面扶起仆人,一面叫住金宝劝导:“什么仇,什么怨。也不用心狠至此。快让让,叫里头的不要打了。真把人打伤打残了,可是要下大狱的。到时候陈家饶不了你们。到现在了,算了吧。快让开,我们去瞧瞧。” 金宝两耳不闻,两眼望天。 一有人试图往里头闯,她就一把推开。几名商户连番上阵,都没能冲破防线,反而被推到。亦不想管,好心当驴肝肺,哪家的姑娘,力气着么大。 “你是哪家的。” “再不让开,里头出了什么事,出了事,你们自己承担啊,不关我们的事。” 金宝就跟石头似的,立在那里丝纹不动。 里头李杏儿丫头各自揪住对方的头发,睡了动不了,谁也不吃亏。 陈四姑娘哀嚎声渐渐弱了,李杏儿心就提上来了,别真大出问题了。 她喊:“莲姐儿,莲姐儿。” 赵莲似乎陷入了魔怔,没有听见,嘴里一直喊着:“道不道歉,道不道歉。” 茶楼门口,两人正嬉笑闲谈。 那人朝魏野竖起大拇指,“今早的事我都听说了,往日我竟不知这永安里还有我的同道中人。魏兄果真不同寻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今早嘿嘿,实在是厉害,我甘拜下风,往后” 远远地,便听到有人一路呼喊。 那人转身,咦了一声,看穿着似乎是他家丫鬟。四姑娘被打了,那个惹祸精啊。 第四十四章 丢人的陈四姑娘 陈升陈青云拦住人,丫鬟弯腰,气喘吁吁告状:“大郎君救命,四姑娘被打了,在李家胭脂铺。” 陈升并不着急,稀奇笑道:“你们往常的都是一帮婆子丫鬟围着她一个,只有别人欺负被欺负的份儿,怎么今儿被打了,被谁打了?” 转头说:“远桥,你不知。我这个四妹妹呀,一向嚣张跋扈。这回估计也是唬人的。定是出门忘带人了,遇到不好对付的,叫人去帮哩。” 魏野笑意未达眼底,李家胭脂铺,他记得胭脂铺只有李杏儿家姓李啊,不免提起心来。 丫鬟急的泪花都出了来了,但看自家郎君还是嬉嬉笑笑,不禁为四姑娘抹了一把泪。 “大郎君快去瞧瞧吧,那店家联合别人把姑娘按在地上打呢。纵使我们人多,但是她们有一个女的长得有很又高又壮,力气很大,一个可以打一片。丫头婆子都伤着了,您再不去,我四姑娘就要有一个好歹了。”丫鬟哭诉道。 陈升不信,以往稍微那蠢货与人有冲突便颠倒黑白,夸大其词,如今又故技重施了。 丫鬟焦急得额头冒汗,无法只得跪在地上磕头。 “郎君,求求您快去救救四姑娘吧,这回不同以往了,那几个打人的说了就是陈家的姑娘她也敢打,厉害得紧,再拖下去恐怕四姑娘受不住了。” 陈升收敛了笑意,眸中划过暗光,那蠢货怎么惨的他不管,但陈家人如何不对,陈家人自己管。当街把人打伤打残,是把陈家的脸面往地里踩啊。 他向魏野颔首示意他先走了,便沉声道:“带路。” 几步之后,魏野还在跟在身后,陈升回头,疑惑道:“远桥,你这是……” 这是陈家的私事,没有别人围观陈家丑事的道理。 魏野笑都笑不出来了,脸色黑漆漆的一片,说:“青云,若我猜的没错,这与我有关。” 陈四姑娘的厉害他是早就闻名的,若是只有小娘子一人,他就担心死了。但金宝在场,想来没有吃亏。 魏野暗暗发誓这回一定狠狠教训这个小娘子,太能惹祸了,自遇到她以来,他的心都跳快了不少。 陈升眸色明明暗暗的闪烁,这人一向圆滑,不好对付。看着和善可亲,实则难以相交。他才与之说得关系熟稔些,便出这个幺蛾子。 说不得是一个契机。 不说两人如何如何糟心,待他们全速赶到,现场是一片狼藉。一片丫鬟相互扶着,一片商户在门前堵着,里头还有阵阵嚎叫。 “让开,让开。大郎君来了。”丫鬟高呼道。 一众丫鬟婆子连忙告状,生怕主家责怪,商户也推掉自己的责任。七嘴八舌的,陈升双耳轰鸣,什么也没听见。 魏野在人群中立刻看到门口的金宝,脸都绿了,小娘子呢,一个人在里头,受伤了吗。随即也推开人群,到金宝面前,冷瞪了一眼。 金宝缩着头,赶紧避让,后知后觉自己闯祸了。 魏野一进去,眼前一黑,这两人可真能啊,这回得罪人得罪狠喽。 他上前单手拎住小娘子往上一提,没提起来,小姑娘牢牢抓住身下人的衣服不放呢。 魏野另一只手裹住细腰往后一提,冷冷道:“还不放开。” 小娘子一经人碰,以为陈四姑娘来了帮手,张牙舞爪的一抓。 听到熟悉的声音,手比脑子更快,迅速缩了回来,然后就后颈一紧,自身便悬空而起,落到一人的怀里。 魏野还未质问,小娘子脖子上几道渗血的红痕便刺痛了眼,如何生气也不顾得了,连忙把怀里的小娘子挖出来,查看,“还有哪里伤着了,痛不痛。” 一直红着眼的小娘子,看到大脸,立刻便感到脖子火辣辣的疼,腰也疼。她盯着他,指着地上的人,硬邦邦道:“疼,她欺负我。” 兔子似的的红眼睛盯着人,眼神里带着凶狠,仿佛魏野一放人就要再扑上去。 魏野紧锁眉头,眼眸幽暗,不管大庭广众的便又将人揽到怀里,小脸柔声哄着:“我知道你疼,别哭了……” 一遭被埋,赵莲鼻尖灌入的都是他浓烈的气息,她快要窒息,小手推了推,闷闷说:“我没有哭。我才不会因为她哭。” “没……”赵莲快要窒息了,挣扎道。 魏野俯身按住小娘子,拍了拍后背安抚道:“别害怕,我不会再让她欺负你。” 店外一经停手两人仿佛自己眼瞎了,静止不动,仿佛陷入了幻觉。 地上那个还在哀嚎呢,听到这话也顿了顿。 不敢置信。叫人说什么好。 那小贱人害怕什么,哭什么,明明是她被打得这么惨。果真是小贱人,光天化日,边和男子黏黏糊糊,不要脸。 随着陈升一道进来的商户,婆子似乎也觉得自己眼瞎了。众人齐刷刷的瞪大眼睛,张圆了嘴,不敢置信。 陈四姑娘凄凄惨惨躺地上,珠钗掉了一地,乱糟糟的如疯妇一般。 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这会儿不禁悲从心来,脸上火辣辣的,她从没有这么丢脸过。令她恼火的是没有丫鬟扶她起来,她就这么躺在地上了。 陈升身后的婆子最先意识到还没扶四姑娘起来呢,惊叫道:“四娘,你怎么躺地上了。我的老天爷嘞,快,快扶姑娘起来。” 然而令人窒息的还走后边,两个丫鬟将人架起,露出一直被埋着的脸。 众人纷纷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鼻青脸肿,灰头土脸,满头乱发,珠钗掉了一地,衣衫不整的,哪像一个光鲜亮丽的官家姑娘。 陈升最先忍不住,一联想嚣张跋扈的四姑娘这个鬼样子,便哈哈大笑。 身后的人亦扑哧的笑起来。 赵莲又挣扎抬起头,转身也要看。 魏野狠瞪她,又按下头,大手干脆固定在小娘子的后脑勺。 “晕过去。”魏野贴耳轻声道。 赵莲一脸茫然,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来不及,陈升笑过后,面色渐渐沉下来,冰冷冷的说:“怎么回事啊。” 他这个妹妹始终是顶着陈家的名头,被人伤着了,也是有人不顾陈家的脸面。不管他如何嫌弃这个妹妹,在外头,他便是陈家大郎君,长房嫡子,怎么也得维护陈家人的脸面利益。 “哪个是店主?”陈升问。 李杏儿走出来,“我是。” 陈升眼神滞了滞,咽了咽口水,上下打量着小娘子,曼妙的身姿,真是绝色。依照那个妹妹的脾气事情的起因已知晓三分。 “事情因何而起啊。” 李杏儿避了避那些赤裸裸的眼神,恼火至极,毫无办法。 说话自然带了些讽刺:“方才陈四姑娘来我家买胭脂,挑挑拣拣的选了一盒。要付钱时却莫名其妙的说我偷了她的东西。我便争吵起来,然后” 第四十五章 我还没有这点血性了 “胡说八道,是你偷了耳环,然后联合她们打我。” 陈四姑娘举起肿脸反驳,望向陈升道:“大哥,你一定不能放过他。那两个小贱人——” “青云兄,劳请你稍微管教你家妹妹。” 魏野搂着人打断,圆脸一拉变成了长脸了。和和气气的人瞧着也不和善了。 众人被陈四姑娘吸住眼球,没注意在里还有两人。一看,众人未合上的又睁大了,魏野怀里竟搂着这个人,看着头发是个姑娘样式的,纷纷交头接耳,嘘嘘感叹世风日下。 腰上手将将滑落,背后目光灼灼。轻蔑、嘲讽、嗤笑,魔音魔音穿耳。这么多人骂她,她仿佛做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她是有罪了,他们要制裁她了。恍恍惚惚之中她推开魏野的手变成抓紧衣衫,将人当成水中浮木,牢牢抓住。 虽然有预料,但是这些话太难听了,犹豫了片刻,他终是收紧了拦腰的手。因为这点名声便放手,他便不是魏野了。 既然今早的事已经传扬出去,于事无补何不就此……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腰上的手勒的她疼,但是安心。赵莲飘飘荡荡的心终于稳稳降落了,落在魏野手里。她揪着衣袖,克制的呼吸着,乖巧极了。 定下来的事,他不会反悔,魏野搂得更紧,更加亲昵。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惊呼。 魏野眸光滑过暗色,抚了抚柔顺的长发。分出精力留意着陈升。 这个人格外棘手啊。。 谁知道众人面前玩世不恭,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日后在危难时刻令众人大跌眼镜呢。小小的地主陈家经过他的手,不仅在乱世立足,发展成为远近闻名的望族。 不可谓不厉害。 上辈子他对他可是如雷贯耳啊。 魏野敛着眉,手指不自觉的在赵莲背后敲打。 稳住自己的形象,降低众人的警惕,他一直在做。羽翼未丰之前,他都不可能在众人面前显露自己的野心,但这半年效果似乎不是很好。一直以为,是他做得不够好,如今恍然大悟,是他做得太好了。 不近女色,待人谦逊…… 以往他对比着书本上的溢美之词,想要个个都套在自己头上,比肩上王端。 但他想岔,王夫子出身名门,情有可原,一个商户苛求完美反而有妖,出身商籍,无论如何改变,该瞧不起商人的心里不会因此对他改观,而在商户中特立独行,得来的结果是两边都不讨好。 直到今早两人方才真正的来近距离,有了相交的意思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厉害。 两人旁若无人,想黏糖似的,粘在一块,陈升看了面带愧色,挥手不顾陈四姑娘叫喊,叫婆子硬拉出去。 他看着两人兴奋的搓手直笑:“抱歉,是我家管教不严,远桥兄,见笑了。” 说罢他顿住,往下瞧了瞧绣花鞋,惹得魏野皱眉,一转身,小娘子放到身后。 陈升讪笑,突然猛地朝两人深鞠一躬,拱手恭敬道:“我平生最敬佩的,便是那些不为世俗所束缚,自由自在的人。而远桥兄论胆量,论担当,我远不及你,应当敬你为兄呀。” 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陈家这不着调的大郎君这是干什么哩。 “远桥兄,我的妹妹大家谁不知道她平时是什么德行,今日的事算我算我陈家对不住你。让”他停了停,“小嫂子,受惊了。今晚,我在观月楼宴请两位,给两位赔罪。” 众商户纷纷叹息,这好好的为魏郎君竟与这人混在一起了,也难怪作出这样的事了。 李杏儿脸色一白,看向赵莲,这般侮辱…… 魏野面色彻底不好看了,冷笑道:“陈郎君慎言,这是赵掌柜家的小娘子,是正经的人家,离婚期尚早,担不起阁下什么小嫂子。” 陈升闻言,羞愧难当的打了自己两巴掌,“唉,真是该死,我眼拙至此,真无脸见人矣。还请赵小娘子、远桥兄恕罪。” 魏野野占了上风,垂眉不理人。 陈升见状更加羞愧难当,重重一叹,“唉,我罪过大了,已无颜在这里论兄弟。明日,我一定差人将赔礼奉上。唉,告辞。” 说罢竟掩面而走。 剩下的仆人也乌泱泱随行。 魏野收回目光,锋利的眼神扫过商户,“诸位,还不走吗?” 这是从李家店铺,他这话讲得没理。 但目光之尖锐,令众人不敢抬头,哪里想到这些。他们方才以为他得罪定了陈家故放肆嘲笑,陈家人这么被人欺负还不还手,这么走了。留的他们很尴尬,灰溜溜的出去。 有的已经要哭了,他们怎么就忘了呢,陈家势大,魏家广进楼也不好惹啊。 从人进来到人全部走了出去,赵莲一脸雾水。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那帮人怎么三言两语的就走了。 但是她好像闯祸了。 魏野推开她,怒吼喊道:“金宝,你进来。” 金宝一边啃着个梨,一边瞪大眼瞧他,“先生,什么事?” 魏野真是被这两人气的半死,“你方才怎么不拦着呢?” “先生,我拦着了,我在外面拦着呢。” 魏野扶额,又说:“我说,她打人你怎么不拦。” “我还要做这事?”金宝问。 不然呢,魏野对这个丫头死心了。转过头指了指赵莲的额头,“赵莲,你很可以嘛。没有一个消停的时候,现在距离你上一次闯祸才多远。你真的要气死我吗?” 赵莲刚有的一点感动和心虚没了,“我怎么了,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骂我。” “我能不知道你。好,你不服气。李家小娘子,劳请你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李杏儿突然被点到,垂眉眼下诧异,她以为他不知道她在,若无旁人的就训人了。 虽然已经知晓这两人关系好了,亲眼一见两人举止亲密,好友莲姐儿被护得严实,她心里升腾起怪异,令她羞愧的情绪。 她暗自抓住衣角,低落道:“额,莲姐儿,看见我被欺负了,她便上前护住我,哪知陈四姑娘口出恶言,辱骂莲姐儿的娘亲,莲姐儿气不过便动手了。” 赵莲心大,听不出来一样,气鼓鼓道:“听见了,是她找事惹事,我气不过。所以才打人的,你不就是说整天惹是生非了吗。但是她都骂到我娘头上了。我还不收拾她。” “我还打夸你一句好厉害是不是。你闯祸了知不知道。这事不瓦解了,陈家会整死你家的知不知道。不是不让你出气,小娘子家家的你骂回去不就得了,他陈家能因为你骂她就整你。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庶女,骂就骂了。但是打人打得那么厉害,你打的是她吗,你打的是陈家的脸。我说道这个程度,你明不明白?” “我知道,但是生为人子,我还没有这点血性了?”赵莲举起握紧的拳头摇了摇,有点小骄傲。 第四十六章 献身作妾 魏野噗嗤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哈哈哈~~”魏野笑弯了腰笑的差点断气了。 “你笑什么。”赵莲拉着他的衣服问。 笑声如同魔音穿耳。 赵莲气急败坏道:“你是不是笑我的血性。我告诉你,我是一个经过高等教育的人,不畏强权的你只知道。” 魏野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嗯。”了一声,然后又笑了。 “魏野,不要笑了,我怀疑你在轻视我。”赵莲气的想揪住他的衣领。 但是她太矮了,倒像吊在他身上。 魏野被勒住,脖子难受,不禁弯了腰。 “你、笑、我?!”赵莲虎着脸。 魏野一看,不能再逗了,于是含笑说:“怎么会呢,我笑是你太可爱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的人。以前是我没想到,现在我也觉得你是一个有血性的人。别生气。” 他手臂悄然环住细腰,刻意改变嗓音,声音又低又沉,那句“别生气”在喉咙里转了几道弯才吐出,显得格外的温柔。 “是,是吗。我想错了,我确实和这里的不太一样。”赵莲支支吾吾,不自然的松开了衣领,耳尖悄悄都红了。 一动,腰上禁锢被感知。 下一刻魏野腹部被推,小娘子蹦开了三尺外,故作凶狠道:“都几回了,郑重说明啊,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今早可是也约定好的,不要动手动脚。” 魏野这回憋住不笑了,现在才说这个?他们抱了多少回了,那里用得上这个词。 突然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突兀的响起。 赵莲闻声望去,金宝大口的咬了一口梨子,吸溜的吸了一口梨汁,冒着绿光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 金宝瞧见小娘子上方那双不悦的眼眸,不经捂住嘴,含糊道:“我不吃了。” 那眼睛似乎再说请继续,我打扰。 赵莲不好意思的别开眼,正瞧道李杏儿站在不远的地方双手夸张的捂住嘴,迷人的狐狸眼瞪得好大,有些呆。 赵莲眼中呈现的是完了两个大字。古人的那脑袋瓜这个程度应该很大尺度了吧。完了她刚才还被商户笑嘲讽了,好朋友也从刚刚看到现在。她真的颜面无存了,在好朋友面前丢脸比在陌生人面前更不好意思的。 “杏姐儿,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赵莲伸手,出口就是老台词了。 李杏儿善解人意般的点点头。 赵莲再一次解释道:“我们只是好朋友。所以,一些动作比较自然。” 杏姐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期间瞟了瞟脸黑得不成样子的那人,又赶紧摇摇头,显得更像呆狐狸了。 眼见赵莲还要解释,李杏儿主动引开话题,在一片狼藉的店里搬来几个高凳,“莲姐儿,这位金恩人,魏郎君,请坐。” 还未等几人坐下,李杏儿故作轻松谈起今日之事,“莲姐儿,今日若不是我,你也不会惹上这桩祸。现在已得罪了陈家,事情即因我而起,明日我即可去陈家像陈四姑娘道歉。” 李杏儿暗暗捏了捏手心,想起方才的那人的眼神,轻吸一口气,笑着说:“我现在已经想到法子了,此事必定妥善解决,你不必因为此事担心。” 赵莲皱着眉,她记得杏姐儿是母亲相依为命经营这个胭脂铺呀,她能有什么办法。 “你别把麻烦往自己身上领了,是我得罪狠了她,事情的原因我心知肚明,她那副模样不就是喜欢王端,听信谣言,以为我和他有什么,然后就嫉妒我。” 一旁的魏野刚刚褪色的脸又黑了,拍了拍小娘子的头道:“叫王夫子,不可直呼其名,不尊重知不知道?” 王端,这么亲密,他以为就只叫他一个人这样呢。 赵莲摸了摸头,转头斜他一眼,又说:“你有什么法子,说来我们商量商量。人是我自己得罪的,这事要去也是我去。” 李杏儿故作神秘道:“这事儿,只有我行。你便回去等消息吧,我必定办妥了。说出来就不行了。” 接下来,赵莲如何盘问李杏儿就只是笑笑不透露半分,神秘得不行。 魏野直接打断,看了看赵莲道:“莲姐儿闯的祸,我自己来化解。李小娘子只是被殃及了,不必如此牺牲。” 李杏儿脸色一白,僵笑道:“事情有我而起,两位请放心,我的法子很简单,必有奇效。” 魏野直白说道:“陈大郎君不是陈家家主,他那人啊,过后随随便便翻脸不认人的例子多的是。” 说的如此直白,李杏儿如何不知他已经一眼看破了。她难堪得抬不起头,汗水浸湿了手心,身体摇摇欲坠。 “此事,李小娘子不必多忧心。莲姐儿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自会解决。事已至此,店里损失想必有莲姐儿一份,我稍后便把赔礼奉上。今日在下还有杂务缠身,就先告辞了。” 魏野说完,拉着赵莲就出了店铺 他健步如飞的赶,赵莲突然被拉住,她跟不上速度,几乎是被拖着,“唉,我还没说完呢,我还没问清楚呢。” “回去再说。” 于是他们便拉拉扯扯的招摇过市,然后赵莲就这么又被拖到了聚英园,进了院门,魏野放开赵莲,直径的往前走。 赵莲直追问道:“唉,那法子到底是什么。你们打什么哑谜呢。陈家那个怎么像个二愣子似的,道什么歉呐,杏姐儿法子是什么,你一说他的脸就这么难看呀。我怎么不明白?” 赵莲一进们,便被门后的魏野拉进来,“啊,你吓我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魏野,对着跟上来的金宝说,“你去院门口守着,不许人靠近。” 然后门,嘣的一声,关上了。 简直莫名其妙。 还未等她再问,魏野便指了指她的额头道,“傻子,小嫂子,我没有妾,那里来的小嫂子。亲自去观月楼宴请,呵,给正经女客赔罪,家里的女客上门赔礼也好,上门邀请去设宴也好。大齐就是没有大晚上的在外头宴女客。他这是拿你当那勾栏的妓子呢你出来的呢。他能不道歉,他是想结仇吗。说你是不是傻子,这话都听不懂。” 赵莲此事的心情真的是爆粗口都不能表达内心的悲愤,她不仅不懂规矩,不识字,现在连话都听不懂了。 她连忙追问,“那杏姐儿呢?” 魏野淡淡嘲讽道:“陈升好色,上回他当街调戏小娘子你不记得了,她一个无钱无势,没有靠山的小娘子,除了那副皮囊,还有什么。啧,你这个小脑袋瓜啊,” 赵莲:“什么?!” 第四十七章 又惹哭了 “牺牲色相,她不能这么做。她怎么可以想到这些,人是我打的,她怎么能去牺牲自己,她说过要嫁人的” 赵莲着急得眼泪真的要掉,她后悔了。明明是她闯了祸,杏姐儿却像一个人承担,当初前不久杏姐儿才说过的要在桃花会上挑一个合适的夫婿呢,她怎么下的决心。 在古代,小娘子的贞洁有多重要,她一去就完了。一辈子就落到泥里了。 魏野不为所动,“唉,怎么办呢,得罪了陈家,赵伯父的店铺都有可能开不下去。铺子里,不只卖的赵伯父的货物,还有你别的叔伯的。这如果店关了,你家的生计,叔伯家的生计就断了。” 赵莲艰难的张了张口:“我没想这么多。我……” 她感到羞愧,事后苍白无力的解释或者推脱就能挽回局面吗。怎么办呢,赵莲手心冒出冷汗。 “我想想办法。”赵莲咬着唇,绞尽脑汁的想着。但是她对这是世界太陌生了,她没有大齐的基本知识,她不知道永安的基本情况,陈家是什么人家,需要什么,渴望什么,她也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方向呢,提出什么绝佳的办法呢。果不其然,每每想出一个法子,又被自己给毙掉了。 赵莲越想不出越着急,越着急越想不出,如此循环。她怎么这么冲动呢,她没想过连累别人啊,现在怎么办。 赵莲捶打自己的脑袋,“我为什么这么笨呢?” “你这是做什么,脑袋不疼吗?”魏野擒住手腕,将小娘子拉过来。 “我得罪陈家了,你我快宣布退亲吧,不要……” 赵莲手腕一疼,抬头看到魏野漆漆的眼眸,哑住了。 “张嘴,不要咬嘴巴。”赵莲听话的放开被蹂躏的唇瓣。 “我活了这么多年,生的气都没有这个月的多。莲姐儿,你没有想过我会帮忙,没想着和我商量吗?往后,我不想听到你说的这句话了,我会很生气的,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魏野缓缓的的平静的说。 “我没,你只是开了一个酒楼。陈家当官……”这样的他赵莲有些怵,在威视下她越说越小声。 “好嘛,我知道错了。”小娘子脚尖磨着地,低落极了。她什么事也做不好,她又做错了。 “陈家的事怎么办呢?”她按照他的话,问。 “我是商人,又的自然是钱。当官的那个不爱钱,我送钱去道歉。”魏野教训了,一板一眼说。 要钱啊,赵莲头低得抬不起来:“那得要多少银子。” “很多,莲姐儿,我攒的这点家底就要折进去了。往后可不许嫌我穷啊。”魏野摸摸小娘子的头,一本正经说。 赵莲眼泪汪汪摇头,肠子都悔青了,“不能想别的办法吗?” “没有了,往后要听我的话,不要冲动,有什么事先思考,在行动。遇到麻烦了就到这里或者是广进楼来找我,我会解决的。” 魏野掩住落寞的神情,摸摸她毛茸茸的秀发,温柔的叮嘱。 赵莲本就在姨妈期间,情绪敏感。想着他那么好,却因为她闯祸了,好好的大老板要因为他散尽家财,流落街头,挨饿受冻。内心的压力、愧疚因为这话涌上心里的堤坝,情绪崩溃了。 赵莲即可抱住魏野大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好像装过头了。魏野一慌,连忙捧着小娘子的脸,替她擦拭眼泪,“莲姐儿别哭啊,没事的,别哭了。我再穷,也养得起你的,别担心。” 小娘子一听,愧疚把她淹没了。她什么用也没有,只知道闯祸,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眼泪决堤似的往外冲,怎么也哄不住。 魏野他现在好想回到过去打自己一巴掌,装什么,现在把人惹哭了,这可怎么哄。 他惊呼一声,恍然大悟似的说:“莲姐儿,我想起来了,还记得我说过王老太爷吗,我与正己是好友,我可以拜托他帮引见陈主簿。陈主簿当了主簿这么多年一定很想升官,不如为他介绍王老太爷。” 赵莲擦去眼泪仔细观察他的眼神,看看他还不是为了安慰她,所以哄她的。见着眸中喜色,她才半信半疑,“行吗?” “我与正己是多年好友,他会帮忙的,而陈家,钱财那里有升官重要呢。你说是吧?” 赵莲止住哭声,蒙着泪眼看他。 “这样我就不会损失钱了,不哭了,小财迷。”魏野松了气,替她抹去残留的泪,故意曲解道。 “我不是财迷。” 赵莲推开他,情绪一时还未稳定下来,时不时肩膀仍一抽一抽。 魏野算是见识到了小娘子的威力了,转移了话题就不敢再惹。 这真是一个小魔星,专门克他的。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家去吧。什么事也不会有的。往后遇到陈四姑娘,避远些。她若惹你了,不要与他她打,避远些。你来找我,我帮你收拾她。” 赵莲揉揉眼睛,退缩道:“她是官家千金。” 她不敢惹了,免得又闯了祸。 得益于上一世,他知晓了陈家的烂事,轻蔑道:“一个庶女而已,有陈大郎君在,只要你不伤及陈家颜面,陈家保准不会追究。” “为什么呢。” 小娘子追问,他避重就轻道:“多察言观色些,陈大郎君一见到他同父的妹妹被打了一笑而过,只字不提。最后随意就将人架走了。你见过哪个是这么做的,他们两人不和呢。” 赵莲恍然大悟,她怎么就没发现。 “好了,今日过后你我算是缠在一起了,等海盗走了,我便上门正式提亲。”魏野语出惊人。 “这么早?我才十三啊。”赵莲迷糊着。 魏野没好气道:“赵莲,你还想耍赖吗?今日我抱了你进进出出,这事已经传遍了知不知道。别侥幸说没看见你,你在胭脂铺已经暴露。事情今晚便传到赵伯父那里,我再不提亲,他会提刀砍我的。” 赵莲现在哪好意思啊,本来她就已经答应了的。但是她真的太小了吧。 “不是不愿意,是太早了。我还小呢。” 第四十八章 名声已经坏了 “不是成婚,是提亲。就是赵伯父同意了,都不行,只能违例提亲,两年后成婚刚好。” 赵莲惊讶啊哈一声。 “我父亲才逝去半年。” 魏野点透,他鄙视了,对赵莲的世界也来越好奇,想不出什么样的才养出这样的小娘子。这是怎么考上太学生的? 赵莲似懂非懂的点头。心里松落许多,两年呢,很长。 “回去和赵伯父说说啊,他自会懂。天色不早了,快回吧。” “我顺道去告诉杏姐儿这个好消息。”赵莲轻松一笑,点点头。 小娘子高兴,算了,魏野咽下喉咙里的话,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魏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盒药,“等等,我给你擦药。” “方才还有些痛,现在不痛了。不用擦了。”赵莲拒绝。 魏野才不理她,压着闹腾的人把脖子那块抹了药,药盒也塞给她。“回去让金宝给你擦擦别的地方。” 然后将人送上马车后,他冷了脸看那个吃个不停的丫头。金宝自觉的走过去,“先生。” “往后叫我魏大哥,在永安不必这么生分。” “哦。” “今日为何还需要她亲自动手,以你的身手,那几个丫鬟婆子拦住你了?今日是她打赢了,若是输了呢。她已经受伤了。” 金宝闷声说:“你让我听莲姐儿的话,莲姐儿不让我插手。” “往后只要关于她的人生安全不必听她的,你自个儿判断,保障她的安全。” “哦。”金宝又呆愣的应下。 两人相对无言,魏野挥手,让她上马车。这个丫头如果不是自己感兴趣的事,她呆呆愣愣的,实在不知道灵活变通。 胭脂铺,李杏儿默默收拾残局。瓷盒碎片扎上了手指,她按着那点红,仿佛让她有脆弱的理由,数次平息起伏的胸腔,她硬生生的把那她不需要的脆弱逼回去。眼角已经浸出的泪就挂在那里,倔强的含在那里。 车轮在同一天又在门前响起,锋利的眼眸已经风干了泪,她如同披上厚厚的铠甲,无坚不摧,握着瓷片在门口立着。 是一个陌生的车,车帘迅速掀开,是那个金姑娘,她轻松跳下马车,回首抱下赵莲。 “杏姐儿,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小娘子从过来抱住她,轻快的声音彰显着她愉悦的心情。 李杏儿不由得握紧了掌心,瓷片划伤才啊的一声。 她看到小娘子看到了很担心,拉着她进屋,掏出一个颇为精致的小盒子。 一边给她清晰伤口上药,一边展眉说:“杏姐儿,我们不用担心陈家报复了。魏野已经想到办法了,不过他说往后我们还是避着陈四姑娘些。唉,形势比人强,她民不与官斗,只能如此了。” 她眉飞色舞,好似这件事就翻页了,非常信任魏家郎君,谈到他时语气微微上扬,像小孩子一般,得意的向好朋友炫耀,希望朋友能羡慕她。 李杏儿不知道她现在内心升腾而起的是不是羡慕还是嫉妒,语气之中稔熟、信赖,谁相信两人在不到半个月之前还不认识,她很排斥反感哭着不嫁呢。 爹爹疼爱,未来夫君也疼爱。眼前明媚如春光的笑容似乎带着刺,在她心里扎了一下。她嘴里泛起苦涩。 “莲姐儿,女儿家的名声很重要,你们……今日过后他们又有的说呢。”话音刚落,李杏儿便自己言语中的嫉妒被吓得顿住。 赵莲心大,反而倾来抱住胳膊,亲昵的说:“杏姐儿不必担心,今天是意外,往后我们一定注意。” 李杏儿咬了咬嘴唇,原来这就是差距啊。她抱有肮脏的心思,用嫉妒语气吐出话,是一个阴暗的小人。而她又是如何以单纯、纯善相待的。 魏家郎君隐隐的不喜她,这就是原因吗? 她羞愧得没脸,幸好 没一会儿,赵莲便被急急忙忙的赶出门外,理由是天色昏暗了。 马车上,赵莲的伸了伸懒腰,然后抱着金宝撒娇。 “金宝,金宝,你好厉害。一个人挡住那么多人。” “算不得什么,她们都是丫头婆子,没有什么力气。”柔弱无骨的小手臂挽着硬邦邦的粗臂膀,她肌肉瞬间紧绷着,在岛上不论男人女人都很彪悍,娇小的小娘子依靠过来,她力气又大,一碰不小心又红了紫了。 金宝脑海浮现魏先生阴沉沉的眼神,不由得屏住呼吸。 仅在陆地上过一天,她便不想回去了,岛上什么也没有,不好玩。护好赵莲=在赵家过好日子,她算的明明白白。 “这也很厉害。你会一直在我家吗?” “我听魏先生的。” “为什么什么都听他的。” 金宝的答案和今早的一模一样。 赵莲没反应,她应该累了,斜倚着她手臂肩,好久鼻子才动了动,睡眼迷惺道:“金宝,你家在海边吗,有股咸味。” 金宝僵着半边身体,这个魏先生没说过呀。 马车慢悠悠的移动,赵莲的眼睛扑闪得越来越慢,眼睛眯的只剩一条缝。 赵莲有没有听见她的回答。因为她睡过去了,小声的打着呼呼。 她今天情绪大起大落很多次,搬出心里那颗石头,放松了之后睡得黑甜。 赵家巷口,金宝遇到了重大问题,那就是喊醒呢,还是不喊。不喊怎么办,抱走,但是怎么抱? 到后面,天色已经擦黑,她学着在岛上偷看人家抱媳妇的经验,别扭的将人抱起来僵硬下了马车。金宝长得高大,梳男子发式。穿的是方便练功的衣服,步履豪迈。 巷口的小媳妇啧啧称奇,“啧,一辆车来了三回,每回的人都不一样。” 金宝耳力强,猛地回头,小媳妇吓得缩回了头。 金宝不知道,这于事无补。今天的事传到现在,小娘子的名声已经坏了。 赵父守到门口,手气得发抖。从店铺到家里,人人待他像遇到瘟神一样,逃也似的走远。最后相处得好的告诉他,他的闺女今日和一个男子当众搂搂抱抱,还打了陈四姑娘,陈家大郎君当场撑腰时还把她当妓子。 他不敢想象的,他家柔柔弱弱的小娘子打人了,他家如花似玉,清清白白的小娘子名声就这么毁了。他家胆子那么小的闺女得罪陈家。 身旁站着弱柳扶风,三月中旬还身着薄袄的年轻小娘子在一旁一手撑着腰,一手轻轻的摸了摸小腹,故作娇柔声音妖里妖气,“五叔你别生气,我们少年人情窦初开,难免不能自已。” 赵父僵着脸说:“茴姐儿,你身子吹不得风,先回去坐着吧。” 第四十九章 做作的三姐姐 赵茴顺势不太标准的行了个新学的礼,夸张地扶着腰,一摇一摆扭着成蛇精一样的进了屋。 女儿家的仪态呢,女儿家的羞耻心呢。赵父话憋在喉咙,涨红着脸。 下午他四哥突然送了闺女和行礼过来。恳求他在这里住下。他满脸不解,听到赵四哥说起事情的经过,他如同晴天霹雳。 他赵家的姑娘未婚先孕了! 第一次听他四哥说茴姐儿怀孕了,他以为是年老听岔了。没想到他四哥继续说老爷子已经气晕了一回,他眼前一会儿差点晕过去。 若传出去了,赵家还要不要做人,赵家剩下的姑娘还能不能嫁人了。若是魏家知道了,说不得莲姐儿的婚事要告吹了。 可四哥的两鬓已有白发,两眼通红,憔悴不堪,看着老了十岁不止。赵父责问的话说不出来了,只得应下,让赵茴住进来避一避,继而再做打算。他反反复复的拜托他照顾好茴姐儿,怕他不收钱,往他手里塞了一袋银两才走了。 四哥送完钱匆匆地走了,他远远的望着背影,这个男子汉的脊梁似乎就弯下去了,微微佝偻着消失在巷子。 赵父眼红心酸,村里挣不了什么钱,这么多应是是毕生积蓄了。他不敢不收,他也只有莲姐儿,他知道拿了银子他才安心。 而留下来的赵茴笑得春风得意,脸庞灿若桃花,四处打量着。 赵父直摇头,替四哥感到不值。赵茴和赵莲一样是独女,这给他提了个醒。暗下决心日后绝对要严加管束莲姐儿。 去一趟店里,便知晓了才担心的竟成真的,他脑袋那条神经一绷紧,眼前一黑。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啊。 天色擦黑,赵父才看见一高大的人影抱着个人,走过来。 赵父脑袋嗡嗡的扶着门,站都站不稳了。 莲姐儿这天发生的事都传遍了,自然不会落下魏野抱着人去医馆这件,去黄二娘店铺的事情更是绘声绘声的传着。赵父听的脸都红,这种女儿家私密的事竟然都传遍了。 赵父第一次后悔没有续娶,如果是家里有一个女主人也不会让两个什么都不懂的闹了一番笑话。一个女儿家闹出这种笑话,她以后出去了都没脸。姑娘家的脸皮都薄,至此出去被人笑话了可怎么的好啊。 上午的事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下午闺女打了人,众目睽睽之下又和魏家那小子扯上了。 赵父手一直抖着,他埋怨自己没有交好,怨闺女不知道注意,怨魏野害的他闺女的名声彻底坏了。他闺女就只能嫁给魏野了,现在他家得罪了陈家,平日好友都避之不及,魏野可还会娶她,就是娶了以后是否因为此时嫌弃她。 天已经快黑了,闺女还没有回来。等回来了,却是被抱着回来的。 一而再再而三,赵父压下的情绪喷发而出。 “魏贤侄,你有何话对我说?” 金宝便说:“叔,是我。魏大哥没来。” 原来是金宝,赵父的怒火被憋回去了。如果不是金宝,陈家以多欺少,莲姐儿就落不着好。 他知恩图报,不可能朝人家发火,就是怒气憋得心痛。 “啊,是金宝啊。”赵父堆着笑。 金宝亦走近,赵父便看见他闺女砸吧砸吧着嘴,睡得正香。 赵父气极反笑,她倒是心宽,名声坏了,得罪人了还可睡得着。 “哈~~”赵莲连哈了几口气,终于醒了。 眼睛模模糊糊的便看见眼前的大脸,正哈着气的她吓得快合不上嘴。 一看是赵父,“爹爹,干嘛呀。” “……,下来。”赵父酝酿许久,说。 赵莲清醒了,乖乖的像小学生一样站好站好。赵父斜了她一眼,再看金宝,重重的呼一口气,“先吃饭。” 赵莲去堂屋,走了一个年轻的小娘子,懒懒的坐在垫了一层软垫子的硬椅子上,修长白净的手摸着扁平的肚子,坐着都能显现如柳般的腰肢,往上是小巧的瓜子脸,略带苍白的小脸洋溢着笑容。 “你为什么在我家呢?”赵莲吸取了魏野的教训,选了这样一个问题问。 “呵,你这个忘恩的小白狼,竟连一声三姐姐都不愿叫了。可怜我当年为了救你掉下冰河,落下病根,终年病痛缠身。如今我只是住这里一阵子,你便这般拿腔拿调的,拿着鼻孔对我。”赵茴说罢从袖口弄来一面帕子,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不是,这就哭了。她这不是不认识人吗。她不是这意思呀。 赵莲慌忙走近,拉着手显得冰凉凉的手:“三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惊讶。” “呜呜~你不是想让我走吗,我走就是了。”说罢便要起来。 “不不,我哪敢啊。三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哭啊。”赵莲自己哭了许多次,但却见不得别人哭。而且照她这么说,她对原主有大恩,再哭下去,赵爹爹收拾她的。她慌乱无措的弯腰安慰道。 “噗嗤,你还是这么傻呀。我都一多没见着你,怎么还是这副前胸后背的分不出的模样。” 赵茴拿下帕子做作的摆起莲花指,轻轻指着赵莲胸前假兮兮的笑。 堂赵莲静止了,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做作的女人,还人身攻击她。 “唉,小孩子家家的,带这个也没有用,给我吧。”说罢赵茴闪电般扒掉她头顶的步摇,银发簪,收紧自己的荷包。 这一顿操作惊得赵莲合不上嘴,这硬抢吧。 赵茴细细打量金步摇,满眼欢喜,“嗯,成色还不错。” 仿佛拿到手里的就是她的。 这是她娘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人。赵莲伸手讨回:“还我。” 赵茴紧握着金步摇,偏向一边,“莲姐儿,姐姐看上你这点东西,你都不给。枉费我救你了,若不是你害我大冬天的掉进湖里,我能带病这么多爱年一直好不了。这些年的药钱是多少你数数。不过这点东西,与我遭受的那些痛苦相比如何?” 赵莲停止,有些憋屈。救命恩人也不能抢她东西啊。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她娘的东西。 “要拿可以,二十两银子就给你,这几个簪子不值二十两银子啊。看在你我同为姐妹份上,就二十两。”赵茴向她伸手。 “你……”无耻,太无耻了。才不过几分钟,东西就变成她的了。 第五十章 好难过 讲不通,便不要讲了,赵莲直接上手抢,歪过去抢赵茴手里发簪。 “哎呦。好痛。”赵茴双手紧捂着肚子,凄厉的呻吟。 “这位姐姐,我还没碰你呢,碰瓷也要挑地方吧,这里是我家。”赵莲气笑了。装模作样,表情浮夸得三岁小孩一眼看就知道假的。 “赵莲,你欺负你姐姐了?”赵父端着热乎乎的菜从门口赶紧来。 “爹爹,我那里欺负她了,明明是她欺负我,抢我东西不说,还讹我。”赵莲跺脚,指着赵茴告状。 “你还知不知道礼数,她是哪个,是你三姐姐。”赵父反而质问。 “那,三姐姐抢我的东西。”赵莲指着赵茴紧攥着的金簪,委屈道。 “姐姐给你的还少了,她看上你什么东西,你便给她就是了。” “可是那是那我娘的簪子。” “我,我再给你买更好的。你离你姐姐远些,她不舒服。”赵父见到侄女脸色有些白,赶紧喊住闺女。 赵莲更委屈了,“我没碰她,她便喊痛。”,她做了抢东西时的动作,“刚刚我就是这样的,我没碰她。” 赵茴抱着肚子痛苦的哼哼。 赵父连忙放下菜,迅速将赵莲拉过来,喝道:“我叫你离你姐姐远些,她难受。” “五叔,我疼。”赵茴掉了几滴眼泪,做作的哭诉。 “茴姐儿,你别动气,你和莲姐儿是姐妹,那她几个东西没什么。别动气啊。你别和你妹妹计较,放宽心。” 赵茴一笑,点点头,总算不再哼哼。 在赵莲眼里就是赵父丢开她,关切的问候一个什么三姐姐,而她在自己家被污蔑了,被冷落了。明明不是她的错的 这个人还挑衅她,朝她笑。赵莲气疯了,这里是她家,她爹爹也在家,她就这么被欺负了。他爹爹是怎么了,中午还好好的呢。 “爹爹!金宝可以作证。” 赵父睨了赵莲一眼,本身压着的火气就上来了,喝道,“够了,姐妹之间拌个嘴,有得你这般不依不饶的?吃饭。” 这一意思是明知道不是她的错,还偏向这个三姐姐? 这顿饭,赵父心事重重,赵莲委委屈屈,金宝无动于衷,只有赵茴若无其事,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赵茴扭着的她的腰,施施然去客房,而赵莲被叫到赵父屋里。 赵父开口便说:“莲姐儿,以后不许惹你姐姐生气,她要做什么都顺着,更不许像今日这样扑过去。她身体不好,你让让她。” “凭什么呀。这里是我家,你是我爹爹,方才她污蔑我,爹爹你竟然偏向她。” 赵茴怀孕知道的人就这么九个,赵莲还是个小孩子,赵父当然不能和她说。赵茴身体弱,不舒服是也是真的。 “就凭她小时候救了你,没有她你就死了。就凭这一条够不够?以后少招惹她,不许和她学。日后好好相处。”赵父甩出一句话噎得赵莲无话可讲。 她根据多年看电视的经验,这就是传说中的极品啊。 果然,极品只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她来了。 “你呢,你今日是怎么回事。”赵父千言万语,说出的只有这话。作为一个父亲,女儿长大了,问题接踵而至,而有些话他却束手束脚的。 一句话里只有他的无奈了。 “我,我。”赵莲今日犯事多了,心虚,不知道说的事哪件。爬墙?打人?大姨妈? 赵父以为她不知道悔改,不以为然,气坏了,“你,你名声败坏了,你知晓吗?现在大街上都是你的风言风语。你说说,你自己说你在胭脂铺做了什么?” “女儿家的要矜持,要端庄。你做到哪一件。”赵父说着越想起赵茴的糟心事,声音不自觉加大了。 赵莲垂头丧气,无话可说,是她的错。或许她累的,把精力都耗费完了,赵父的话尤为刺耳。 赵父在越说着,情绪难以自控,不禁红了眼。前头还有一个毁了的赵茴杵在那里,他的心肝都快烧焦了。 “莲姐儿啊,你要记住,你不仅是赵莲,你还是赵家的姑娘呀。你的姐姐妹妹都没有嫁人的。” “不许和魏家郎君接触太近了知晓吗?你们还未成婚呢。就像今日有了这个传闻,魏家郎君怎么想呢,他还会不会娶你呢。你回来的这么晚,你让街坊邻居怎么想咱家呢。” “莲姐儿,我很担忧,你知不知道。我看往后,你还是待在家里吧。不要出门了。” “而且,打人。莲姐儿啊,你一个娇弱的小娘子怎么学会打人了?陈四姑娘是陈家的,你晓不晓得。” 赵父不可置信,对这件事终究是不太相信的,世人都爱夸大,若是拌了嘴,吵个架也不爱什么事。 毕竟陈家上头还有县令,县尉压着。这等子事,没有必要报复赵家。 一连串的事情打击得赵莲萎靡不振,赵父一句接着一句的的话,满满塞进脑壳里,沉沉的跌在心里。她好像神游了,她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不合时宜的,做什么都是不顺畅的。 “魏野,他说了他会解决的,他明儿就去找陈家。而且,他说了很快就来提亲了,名声的事他也会解决的。爹爹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了。爹爹,你放心,我已经记得了。我好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赵莲念出这话,疲惫的松了一口气,更像是叹息声。 “爹爹,我瞧着药炉有着药呢,我先去喝了。”赵莲行了礼,退下了。 赵父心痛了,他听出出来了,他家的闺女语气里的丧气,伤心、甚至有淡淡的疏离。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她不懂,魏家小子也不懂,男人的话能信吗? “莲姐儿……”赵莲一头扎进昏暗的走廊,赵父重重的呼出气。 赵莲静静坐在厨房里等药凉了,她守着热烘烘的炉火,眼睛前的景象似乎渐渐模糊了,跳跃的火焰里,她仿佛看见了恍如隔世的现代。 悲伤突如其来,漫天的孤寂涌入心脏,她突然对魏野的孤独感同身受了。她又被关了,她真是羡慕那些穿越了便混得风生水起,毫不眷恋现代的男女主角。 这么久了她没有走过这间小院,她哭了许多次,多的她数不清,哭完了自己也嫌弃自己为什么这么脆弱。但是现在她的眼睛涩涩的,分泌不出泪来。 好难过。 第五十一章 情深义重 广进楼后院,昏暗的屋里点上蜡烛,长平仔细的服侍着他家主子更衣。 魏野敛着眉,眼角透露出丝丝疲惫,长长的手指上下整理衣服,俨然是要外出。 “郎君,天已经黑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不成吗?你才会来,不得休息就又出去了。你也爱惜爱惜自个儿呀。”长平替自家郎君配上玉佩,心疼的不得了。 他知道他不机灵,在准备来永安时,他已经做好留在安平郡的准备了。后来郎君愿意带上他,他很意外。可惜就是他只负责郎君在需要的时候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生意场上的事,他帮不上忙。眼瞧着自从员外仙逝了,他一个少年人成稳了许多,风里来雨里去,不得歇息片刻,他便偷偷的抹眼泪。 旁人有父亲兄弟帮衬,就他家郎君孤零零的,怪可怜的。 魏野抖了抖袖子,瞧着长平愁眉苦脑的,淡淡道,“这时候去自然有这时候去的理由,我去去就回。” “礼品也已经准备好了,郎君啊,赵家那小娘子那里,你真要娶呀。” “怎么了。”魏野拨了拨腰间的玉佩,不经意问。 “赵家小娘子今日的壮举,我可知道了。陈家连续请了几个大夫去给陈四姑娘瞧伤势呢,她的彪悍名声可要传遍了永安。而且她闯了祸,却要你大晚上的帮着收拾烂摊子。之前的捕风捉影我便不说了,今日过后,她的名声可坏得彻底了,我也没瞧见你有多在意。你到底还娶不娶人家呀,我不懂您。” 长平忧心忡忡说。 魏野毫不在意,“本就不聪明,难为你想了这么多。你把她当成魏家主母照顾着便成了,其他的不用多想。名声一事,我俩本就有婚约,很快我便去提亲了,亲密些也不碍事。至于她那个彪悍的名声,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人善被人欺,我时常出门,往后留她一个在家,厉害些,我还少操些心呢。” 不是,还可以这样想呢,好像也对,一向围着自家郎君转的长平竟然觉得自家郎君说得有理。 “我走了。”长平见着他家郎君拎着桌上的礼品,匆匆走了。 “唉,郎君……”长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被他家郎君混过去了,这能一样吗?赵小娘子这是得罪人了呀,陈四姑娘被打得这么惨。赵家的名声怎么办呀,赵掌柜这会儿气狠了吧。 可惜魏野走的很快,不多时便到了王家。 夜色之中,好友带着礼品上门,王端是很惊讶的。什么事这般着急,不顾及的晚上来访。王端不爱住在宅里,他时常忙于书院的杂事,都住在山上书院里。如今祖父回城里,他才过来服侍。 才住下,未曾和好友说呢。 王家喜清净,除了几个仆婢,大宅里并没别人。王端将人迎下,一同去了书房。 王舒使唤让人沏茶送去。哥哥这几日一直忙于书院的事,不知晓今日的事,她听厨房采买的老仆提过一嘴才知道,那小娘子人不可貌相。 王舒斜靠在闺房书榻上,玉手执着书卷,目光却不再书上。 一旁绿衣婢女揣测道:“姑娘,这魏郎君倒是情深意重了。可惜了……” 王舒换了个姿势,皱眉道,“赵小娘子心思单纯,不像那样的人。倒是陈四姑娘的品行人尽皆知。” “或许有缘由,陈四姑娘也是官宦之家,纵使是微末小官,官与民不可逾越。而且,如今陛下并不打压商户,商人之子只要给足了考士经费,仍可以参加科举考试。魏家郎君与大郎君相识多年,学识必定不弱。怎么就……哎,名声坏了,如何参加考试。士农工商,他不愿改换门庭,脱离商籍吗?” 王舒放下书,“绿意,灯暗了。” 绿意一顿,知道姑娘不喜欢了,她拿起剪子剪起灯芯,光线骤然明亮。 书房,王端有些担心,问他:“远桥,这么晚了,可是放生了什么急事?” 这个时间段,普通人家耗不起灯油,已经早早睡去,来访确实不适合。 魏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沉沉的叹了口气,为难道:“正己,这么晚了,原本我,唉……” 欲言又止,焦头烂额。好友一贯爽利,这是出什么大事了,王端惊得站起身来,“你我是多年好友,有什么不能说的。这般扭捏,到显得我们生疏了。” “今日,我和我有婚约的赵家小娘子得罪了陈家了,陈家势大,我恐来晚了赵家不保。我一听到消息,匆匆的便来了。” 魏野好久没有休息,满身疲惫,眼眸有红丝。 “这。” 魏野起身,推了推带来的礼品,拉着王端急急说,“正己,我快要向赵家提亲了,我只是一介商户,陈家我接触的不多,恐不会给我这个来脸面。特地舍了来脸面大晚上的前来,便是求你帮忙搭线。” 王端还未明白柔弱的赵小娘子怎么就得罪赵家了,好友便慌慌张张的送礼品。瞬间脸色不好了,“远桥,你别着急。你的事我怎么能不帮忙,你真是生分了,还是这么久了没有看清我的为人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真是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魏野抹了抹额头,像慌张的无头苍蝇似的着急,眼巴巴的看着他,毫无平常的稳重。 王端连忙说:“我你还不信吗?陈青云是我曾经的学生,有这份情谊在,必定帮你帮你办妥了。” 魏野这才安下心来,不好意思道:“见笑了。” 王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揶揄道:“我可从未见到你这般。这都不像你了。” 魏野喝了口茶,苦笑道:“情难自已。” 王端吓得差点差点呛着茶,“你,还是那个魏远桥吗?” 王家家规森严,还未成亲不许纳妾,那些不正经的场所自然是沾染不了的。所以王端至今洁身自好,不近女色。 魏野这个好友这点与他相像,不喜女色,以往多是逢场作戏,离场自然散去,毫不留恋。如今突然一说他倒是好奇了。 赵家小娘子,他就是那会儿接触过,过后没在遇见。她有什么魔力,叫好友这般清心寡欲的人说出这话。 第五十二章 热情的过分了 不同寻常人的羞于言表,魏野坐下,露出无奈的笑容,大大方方道:“没有办法,赵家小娘子厉害得很,我算是栽了。” 王端忍俊不禁,不过一个小娘子,惹得这个好友心甘情愿求人呀,他这家伙表面不显,其实傲得很,能令他诚心低头求人,着实厉害,他对赵小娘子倒是心生敬佩了。 “明早,我便与你同去。只是不知赵小娘子怎么得罪陈家了,知晓了也以便相处对策。” “唉,是得罪狠了,陈四姑娘。”魏野不好意思道。 王端挑眉,“小娘子之间的事,无非就是发生点口角,如何教你急成这样。陈家也是永安大族,不会因为这点事大动干戈。” “赵小娘子打人了,不知道伤好了之后是否影响陈四姑娘容貌,而且很多人都瞧见了。” 王端连忙放下茶杯,猛烈的呛了呛,撕裂了他的从容,震惊道:“打人,毁容!” 赵小娘子这么娇小柔弱的。 魏野闭眼,无奈极了,“因为陈四姑娘辱骂赵家亲长,她一气之下就打了。” 这,这,小娘子之间打人这么狠吗,毁容? “她年纪小,没有分寸。不过好在她力气小,想必不碍事的。” 没有分寸,不碍事的。打人就是不对的吧。有分寸,不碍事了便可以打了吗。 王端看着好友的眼神里带着迟疑,这是魏野魏远桥吗。往常他常听闻哪个男子沉迷与女色,往往作出荒唐之举,他便觉得此人意志不坚定,品行不端。被女色魅惑至此,实在不堪。 今晚他觉得好友似乎有这个倾向。 “赵小娘子可是因为上回惊吓还未好全?”王端突然问。上回他与赵小娘子同乘,虽然行事不周,但是脸上稚气未脱,就是一个未长大的小娘子。 发生现在这件事他很惊讶。 魏野差些要问哪回,随即他立刻想起来,王端与赵莲就接触了两回。他连忙反驳,小娘子的名声已经这么差了,若是再给她扣上一个得了癔症的罪名,下回见面,她知道了,气狠了,他可就哄不回来了。 王端便是这么一问,暗自揣测小娘子,人还是好友之妻,这已经超过他的极限了。 魏野与王端闲聊了会儿,告辞了。一般这么晚了,留宿一晚更合适。 但王端没说,魏野自然也不提。 只是王端毕竟是君子,心中不安,直到送出门外都不敢正面对视。 魏野故作不知,走入夜幕之中。 关了门,王端正要歇息,便见女子立在门廊,“哥哥可知今日发生什么事?” 夜风吹拂,王端立庭中:“不论什么事,我们相识多年,为人如何,品行如何早已知晓得清清楚楚。你不该这么想的。” 王舒清冷道:“哥哥,你去了陈家,按他家的一贯作风,难免提到祖父。” 王端轻声:“妹妹多虑了。祖父的行踪没人知道。” 次日王端如约陪同魏野去了陈家,门童惊讶一瞧,这位来了?是大郎君又闯祸了? 拔腿回去禀告,把人晾在门口,惹得王端魏野面面相觑。 不过片刻便相反了,陈主簿急忙前来迎接,隔着门好远便满腔热情道:“哟,我到今日是什么好日子,竟听见喜鹊在枝头叫唤呢,没成想是王夫子来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小的魏野,见过陈主簿。”魏野提着礼品,恭敬的鞠了一躬。 陈庆来忙拖住,面带笑容道:“你便是魏家大郎,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我与你父亲相识一场,你教一声世叔也使得的,何必如此拘谨。” 魏野连连说不敢。随后陈庆热情的拉着两人进了大堂,又是送茶又是送糕点的好不热情。 拉着两人闲谈,从天南到地北,无一不谈。 好久故作不知问,“不知王夫子,魏贤侄所来可有什么事?” 魏野连忙起身,连忙说“小的前来是为昨日我的世妹赵家小娘子致歉来的,昨日我那个年幼无知的世妹鲁莽,不慎冲撞了陈四姑娘,大意之下以致贵府千金受伤。今日我受赵家所托,特来致歉,还望主簿海涵,四姑娘海涵。” 王端也连忙说:“赵小娘子年纪尚小,不知分寸,主簿您气量大,望您海涵。” 陈庆连忙过来,双手虚按下魏野,热情不减,对两人说“我还道什么大事,或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孽子又闯了祸。这回我可就放心了。四丫头她们小娘子之间的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可原谅,不过是小娘子见互相嬉戏打闹,失了分寸,不碍事,不碍事。” 后来陈庆越发的热情,邀请两人留下吃饭。 饭桌上菜品很有讲究,既不丰盛过头了,又不失礼。其间陈庆各种亲切问候,和只是商人的魏野都亲近有加,令人招架不住,直至最后他似乎不经意一问。 “前儿不知听哪个说太傅驾临永安,说得言之凿凿,你说这不知是那里传来的,若是太傅亲临了,那我作为晚辈,竟没有前去拜访、问候,岂不是太失礼了。” 王端:“……” 到了这个境地,他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说:“祖父他老人家确实才到永安,老人家喜欢清静便没告知。不过歇息了两日,听闻永安在诸君共同努力之下,永安百姓安居乐业,倒想一见。” 陈庆激动的站起来,“太傅他老人家果真亲临永安,能得太傅此言,我此生不虚。作为晚辈,岂能等长辈召唤,我应早早上门拜访才是。” 王端无奈应下,又被陈庆一顿热情的推杯换盏,这回了得的却是他这些年的勤勤恳恳,如何辛苦之类的。 王端听得头昏脑涨,唉,回去可怎么和祖父说,定是要被骂了。 饭毕,王端魏野匆匆告辞。 出门陈家,魏野愧疚道:“正己,抱歉,若是” 这么一说,他变更尴尬了,他还没告诉他祖父在永安呢。这怎么能怪他。连忙劝他不必歉疚,不碍事的。他又反过来给他道歉。 这时,一小童连忙跑来,给两人行礼,指着一个巷口说:“魏郎君,我家郎君邀你过去一叙。” “这。” 王端拍拍魏野肩膀,“我先回去了。”说罢便自行坐着马车回去了。 魏野跟随小童来了宽巷子里,那里停着一辆马车,陈升从里头跳出。 “魏兄,我这便想去给你赔罪呢,你怎么上我家来了。” 魏野笑道:“一码归一码,赵家世妹确实不慎伤了陈四姑娘,如何能不来。” “说得有理,现如今也该给魏兄和赵小娘子赔罪了。碍于那些混球的礼制,我恐不能亲自当面道歉了。不过我已早早准备了礼品,还望魏兄替我转交。”陈升撩开马车车帘,里头是一大堆礼品。 “不过一句话,青云的礼太重了。”魏野推辞。 “哎。我不认可魏兄这话了。哄小娘子你可不如我,魏兄既即将和赵家小娘子喜结连理,又与赵小娘子情深义重,不多礼些,日后请魏兄出来饮酒可不容易。”陈升调笑道。 第五十三章 她若恼了,我便也恼了 “我也惹不起她,那我就替她谢谢青云厚礼。”魏野拱手道谢。 陈升愣了愣,没想到他竟顺着他的话,承认了,当下还未成婚便怕妇人的,可就这么一个。他佩服道:“魏兄果然是性情中人,不似那些虚伪的,扭扭捏捏得不像样。今晚,我专门在观月楼设宴正式赔礼,有好酒好菜,又请了群芳楼的姑娘前来唱曲,魏兄可一定要赏光。” 少年人稚嫩的脸庞是真诚的邀请,挥散身上常伴着的故作轻浮。尽管幼年不幸,但仍是金枝玉叶养大的,魏野觉得自己尽管这具身体才十七,但是他早已不是少年,他老了。 “去,如何不去,陈大郎君请,必定是要去的。”他脸上仍是轻松的笑。 “那就如此说定了,今晚咱们不醉不休。” 陈升撩开车帘子,想起什么抬头一瞧,并没有看见马车随从,于是对魏野说:“这,我……” 魏野也拍拍他,“唉,方才豪爽的青云哪去了,何必如此见外,我本就是要去赵家,便借青云的马车去一趟有何妨。” 陈升不好意思的笑道:“魏兄说的对,是我矫情了,梢枝末节的何须多言。” 他转身向车夫嘱咐几句便送魏野向城南驶去。 魏野在一堆礼品中艰难的调了个位置坐下,东西很多,布匹、胭脂、糕点,水果,补品,药材,其中有心的一些新奇的玩意儿,非常齐全。陈家大郎君是非常有心,就是他的心不太舒服了。 这些拿去了,哪个小娘子不高兴。哄小娘子果然是一套一套的,不愧为花丛老手。 半路上魏野有去叫住车夫去集市,于是陈家车夫经过吩咐,马上的调头。 于是集市上,就见到了传说中的魏野厚着脸皮道在胭脂店,服侍店,首饰店里头转,甚至针线绣品也一一挑选,一一询问东西小娘子会不会喜欢,还会求店主推荐。 引得一大帮人围观,魏野之前名声很好,洁身自好,不像满身铜臭的商人。因为读了多年的书,自己又开了书店,所以除了体格不像书生,比书生还书生呢。所以徒然发生那事,许多人是半信半疑。 可如今见到他挑的都是小娘子喜欢的东西,有人询问:“传闻魏郎君得一红颜知己,十分喜爱,可是真的?” 魏野放下手中的一件首饰,点头。众人惊呼,一旁对他有意小娘子心碎了一地。 魏野眼睛一弯,轻快说:“不过不是什么红颜知己,是赵家的世妹,我们自小有婚约,感情自然比旁人深厚些。” 众人纷纷炸开了锅,这两家有婚约吗,魏家不是才从永安回来吗。一些老人便说以前魏家和赵家确实交好,确实有传言两家有婚约的。众人才恍然大悟。 只是的在场的小娘子彻底没了指望,郁郁不快了。 一个清秀的小娘子不甘心,说:“魏郎君,昨儿听说赵小娘子她……” 众人纷纷竖耳朵,他们也知道,碍于魏野家势不敢当面问,有人问,他们的好奇心就上来了。 还未说完,魏野打断,情绪似乎不是那么好了,“昨儿,世妹与陈四姑娘两个小娘子发生口角,不慎之下,两人皆有伤,世妹自小便没了母亲,昨儿有人提及已逝去的伯母,她便伤心断肠,几乎昏厥过去,我赶到自然要扶着,安慰。谁知店里昏暗,旁人误解也是有的。我堂堂男子,众乡亲亲近,调笑几句无妨。但是赵世妹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不像男子皮糙肉厚,打趣不得。昨儿因为世妹故去的母亲,心神失守,没有回过神来,今日精神养好了,必定生我的气。这不,我便来买些女儿家爱的去哄哄,望乡亲体谅,若是日后赵小娘子恼了我,我也就恼了。” 魏野说到最后一句没了以前的嬉笑和善,警告之意明显。原本笑着的众人心头一跳,年纪轻轻便独自支撑门庭的人,没有哪个不是没有脾气的。 魏野从众人中走了过去到另一个架子,指了指那个一个簪子,是金累丝镶嵌红宝石的螃蟹簪子,那只螃蟹张牙舞爪的,魏野一看便想到了活泼的小娘子,送这个正好。 魏野在众人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的拿着簪子去结账。 角落里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眼泪盈眶。 “姑娘。”婢女看着自己被捏住的手臂,忍痛轻呼。 女子情不自禁走近,还未说话,男子已经付钱拿着簪盒,转身,四目相对。 “这位小娘子,借过。” 魏野见她不让,皱着眉从另一旁匆匆走过。 女子转身看着那人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喃喃道:“薄情郎。” 面纱下摆水斑点点,婢女搀住女子,劝道:“姑娘,那负心人装作不认得你呢,忘了吧。” 女子连连摇头,痴心不悔。 买了东西,魏野匆匆赶去赵家。而赵家一早上就开始演大戏。 赵莲昨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昨天一天对她来说太玄幻了,事情几乎都在这天扎堆发生。大姨妈的到来又分去了一部分精力,所以一早上她的精神真的不是很好。 赵茴,赵莲猜对了,这个三姐姐真的不是一个省事的,一大早就起来作妖。 她一醒来就听见,赵茴在使唤金宝打冷水,倒热水,像个丫鬟似的。而金宝也乐呵呵的做了。 赵莲看着她趾高气昂的便来气,拉住金宝,“三姐姐,她不是你的丫鬟,你的事情你不会自己做吗。” 赵茴指着她,颤巍巍道:“怎么了,姐姐不过叫你的丫鬟给我倒一点水,你便咋咋呼呼的。莲姐儿,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怎么长大了,就瞧不起我这个乡下姐姐了。” 赵莲看她抹不存在的眼泪,声音拐了不知道几道弯,做作得树上的鸟都惊飞了,眼角直抽抽,心里又气又堵。这么一个作精,真不知道赵家是怎么养出来的。 “三姐姐,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金宝是在我们家当护卫的知不知道,不是丫鬟。是保护赵家的,不是给你端茶送水的。我家拿当我姐姐的,你这么使唤她合适吗?” 赵茴止住哭声,眼睛溜溜的看着金宝,又摸了摸她的肚子,“真没想到,那金宝以后也可以保护我吗?” 眼睛巴巴的看着金宝,金宝想了想魏先生的要求,保护赵小娘子,保护赵家。这人是赵小娘子的姐姐,也是赵家的。于是她点头。 赵茴放心了,对着赵莲说:“既然金宝不能帮忙,那妹妹你便帮我把水盆拿过吧。我还没有洗漱呢。” 赵莲直接炸毛了,金宝不可以,难道她就可以了。 第五十四章 沦为丫鬟 “我不是你的丫鬟你自己做。” “你没瞧见那里有水吗,姐妹之间帮一下怎么了,我过去了滑到了怎么办。”赵茴理直气壮说。 “三姐姐怕滑了,那我便不会滑了吗?”赵莲反问。 赵茴立刻回道:“我金贵这呢。” 赵莲气发抖,金贵,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在她家使唤她,脑子有坑吧。 “莲姐儿,又发生什么事,大清早的吵。” 是赵爹爹来了,无奈的看着院子里这三人。 赵莲气鼓鼓不想和他说话。 而赵茴倒是马上回了:“五叔,那儿有水,我怕滑了脚,便让妹妹帮我提过来,她不想提。” 赵父看向赵莲。赵莲直接呵呵,看她做什么,她爹爹什么意思真是让她做呀。 赵父夹在两边为难,便说:“我来,茴姐儿,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先找五叔,五叔能给你做的一定做。” 赵茴得意的笑了,挑衅道:“若是五叔出去了,只有妹妹在呢。” 赵父暗叹气,瞧着要哭的闺女,无奈道,“那时,妹妹可以做的,也可以找妹妹帮你。” 赵莲要哭不哭的,没有想到这是赵父说出来的话。爹爹竟然如此赵茴,偏向救命恩人就可以这样可以把她当丫鬟使唤了。若是她态度好些,她哪里就不做了,偏偏这么讨人烦。 赵莲气得不行,一早上都没说话,自顾自的躺在吊床上。 赵茴凑近了,惊奇的瞧了瞧,昨晚她便看见了这个东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没想到时床呀,看着便很舒服。 赵莲感受到这里身边有人,睁眼,是赵茴。翻了个身不想理她。 “莲姐儿,我有两件衣物脏了,你帮我洗洗吧。”赵茴推了推吊床。 得寸进尺,太过分了,真当她是丫鬟了。她现在没有招惹她,而她却反过来招惹了。 “凭什么。我不洗。” “我身子弱,不能碰冷水。”赵茴这回如是说。 赵莲直接笑了,她没见到她哪里弱了,直接回:“我也不能。” 想了想她毕竟是恩人,于是不耐烦说:“厨房里有热水,你可以烧热水。” 哪知道赵茴又说:“我身子弱,不能久蹲。” 借口,大家都不是什么富贵千金,富贵千金都没有她娇贵呢。 赵莲直接不理了,当做没听见。 赵茴有哭哭啼啼去找赵父,赵莲冷哼一声不当回事,找爹爹又怎么样,这是洗衣服唉,她也就是这两天花姨不在才洗了两回,自从昨儿大姨妈来了,魏野都晓得不让她洗。她就不信了,爹爹让她洗。 一会儿赵父过来了,赵茴并不跟着,赵脸就这么看着他,赵父很为难,自己的女儿自己难道不心疼吗,端水他可以做,但是侄女的衣服怎么办。茴姐儿的性子是有些娇,但是现在又必须照顾好她,他能怎么办。茴姐儿身体本来就弱,又怀孕了,蹲着洗衣服万一有什么闪失,他怎么对得起四哥。 只是他闺女也被他养娇了。家里就四个人,金宝是客人,怎么能让她洗,他一个男子不能洗,不委屈闺女他能怎么办。 “闺女,闺女。”赵父轻轻推了推赵莲。 赵莲心里本来就因为昨晚赵父教训她,不开心。现在更不开心。于是撅着嘴不说话。 赵父轻轻推了推吊床,语重心长道:“闺女呀,你就让让你姐姐行不行。就当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你姐姐身体真的弱,她那时为了救你,自己掉进湖里,差点就就不回来了。这些年她也是精心养着的,这么十几年才渐渐好了。但是最近是一段特别时期,她的病有反复了。不得摸冷水,不得蹲下劳累也是真的。莲姐儿啊,咱们要知恩图报。你姐姐没掉进湖里之前,比你还壮实呢,现在弱一阵大点的风都能把她吹走。你不是讨厌喝药吗,她喝了十年药。” 赵莲被噎住,是呀,虽然她不是原主,但是现在她当了赵莲,人家欠下的债,她也得还。但是她生气的不是赵茴如何作妖,而是赵爹爹的态度太令她不安了,太不公平了。 她要的只是一个态度而已,她爹爹变了,变得不疼她了。 “我洗就是了。” 闺女应了,但是不肯翻身过来,一直背着他。赵父欲言又止,原地停了一阵闺女都不转过来,就伤心了的走了。 一上午,赵莲都在吊床上躺着不动,直至过了午饭,赵茴从房里出来才发现衣服没洗,生气了,饭桌上赵茴正要说嘴,赵莲直接甩出,“饭都没吃完,催什么。” 赵父头很疼了,老爷子年纪已经很大了,又被气的躺下,他担忧,但是又走不开。这两个还在吵得心烦,他的脸色冷了。 赵茴瞧了瞧板着脸的父女嘟囔:“我也没说什么呀。” 饭后赵莲洗衣服了。虽然是春末,但是赵茴穿的是袄子,她长得虽然瘦,但是高挑,所以袄子很有分量。 赵莲找来一个小板凳,埋头使劲的搓洗衣服,她力气小,有些力不从心。她在这里累得不行,赵茴就坐一旁看她。 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一边指手画脚:“那里没有洗干净,再搓搓。哪里不脏就轻一些,三姐姐就这两件衣服换着穿呐。” 水井里的水冰凉凉的,她已经帮着洗了,还这么嚣张,挑衅,简直不能忍。赵莲忍无可忍,啪的一下扔开袄子 赵茴这时候显现出她的眼色了,一溜烟的就拖着腰回了房间。 赵莲气的没有地方发泄,只得用力在冷水里揉搓。手与衣服摩擦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膜,捡起来的脏水打湿了她的脸,湿了她的衣裳,她仿佛没有感触,每一下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每一下咬牙切齿。 一下,爹爹不爱她,两下,爹爹让她当丫鬟洗衣服。三下,赵茴好讨厌,但是她不能讨厌,她好讨厌。四下,魏野都没让她冷水洗衣服,没让她累,爹爹却让她累,让她碰冷水。 她顿了顿,好像有人在喊她,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果然,她真的是太气了,她头也不抬的,继续搓,搓的两手发红。 第五十五章 又被抱走 “赵真真!” 嗯?谁喊她。 是魏野,也就只有他这么叫她了,旁边是傻站着的金宝。 “你在做什么?” 赵莲抬头晕乎乎的听见他说话,他好高,才不过几秒,她脖子好酸,手也好酸。 “洗衣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声音也酸了,眼睛也酸了,那股委屈劲儿怎么也按捺不下去。 “冷水?” “嗯。”赵莲喉咙的声带振动出这个字,头顶每一丝头发的散发着我好委屈三个字。 “赵真真,你为什么不听话。”他说他很生气。 赵莲连忙低下头,眼泪滴在水盆里。听话,她听到爹爹说得最多的也是这句话。 她已经听话了,还要怎么样呢。原来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能哭,不能当爱哭鬼,爱哭鬼不讨人喜欢。她慌忙抹眼泪。 魏野抓住沾着皂角的小手,傻了吗,拿这么脏的手擦眼泪。手中小手冰凉凉的,红通通的,衣服也湿了大半。大夫说了,马虎不得,要重视,为什么还洗,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小娘子也不挣扎,牢固的低着头,不看他。 这么固执。 “昨儿大夫的话你也听见了。”魏野才说,水滴就安静的掉落到水盆里。 哭了? 魏野强拉她起来,若是这样也哭,以后怎么办,世间的苦难还没有开始。 “莲姐儿,什么问题都不是哭一哭便行了的。以前你哭,我心疼你,这次你哭我心疼你,下次你哭,我还心疼你。但是次数多了,我也不知道那时候的我还能不能心疼你。往后不要遇到问题便哭了。关爱你的人,见你哭多了便不已为然了,旁的人不关心你,你就是哭死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赵莲咬住嘴唇,逼回眼泪,看吧,眼泪惹人讨厌,真的不要哭了,这不是你。 “你放开我吧,我没有不听话,我只是在听我爹爹的话。这一回我没有忍住,没有下次了。男女授受不亲,请魏郎君放开我。” 这这样说应该可以了吧,声音很冷静,没有哭腔,也没有撒娇,连赵爹爹的话也顾及到了。 他说的对,既然已经活下来了,就不要矫情了,不要想那么多,好好活着就行了,不能什么都要。想通了,心里也没有那么堵了。 在魏野眼中,事情不对劲儿了,以往她都要争辩几句的,不争辩也要掉眼泪让他心疼的。挣脱他的小娘子让他觉察到平淡到疏离。她想要把情绪藏起来,不让他知道,不哭不闹,学着大人的模样。 他连什么听爹爹的话都滤掉,慌张起来。 他想起那只被他揣进胸口的螃蟹簪子,他没有经验,他是不是错了。他不想她这个模样的,他想要她吵吵闹闹的,活泼的,如今小螃蟹不在他面前横行霸道了,小螃蟹要躲了。 这不好。魏野的第一想法是这个。 “贤侄。”赵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莲在水井旁洗衣服,水井在厨房靠后侧,过来需要拐一个弯。说不清是什么念头,魏野像人贩子一样捂住小娘子的嘴,像抱着小娘子跑进厨房后面的空隙,穿过那里来到小院。 赵莲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扛着走了。她那点悲伤因为魏野像抱着小孩子一样抱住她屁股,羞耻得没了。这人要干嘛呀,这里是赵家,被爹爹撞见了她就死定了。魏野正好和在院子里搬东西的金宝撞一个正着。赵莲急了就打他。 “和赵伯伯说我有急事找莲姐儿说,让他不要担心。”小声甩下这句话,他怕人抢宝贝似的急冲冲的出了门。 赵莲不敢发出声音,她被说了几回,已经知道不能给人知道。魏避着人专门偏僻小道,在巷子里左拐右拐。 见她乖巧的不说话便不再捂住她,转转而扶着住她的后背,小心的看着来往的行人,有两次即将碰上行人,他都敏捷的躲开。 他抱得稳当,赵莲的视线与他齐平,他的眉眼就在眼前,从没有哪次看得清晰。白而圆的大脸庞,大圆眼睛,浓眉毛。他线条是柔和的,不生气的时候就是十分和善,人畜无害。 她也听别人说起过他是一个好人,溢美之词很多。而她知道不是这样的,他很坏的,但是对她,她想了一下,去医馆,买月事带,洗衣服,哄她,惹祸了也没有放弃她,这么多事,他对她很好呢。 赵莲确定光是洗衣服这一项在古代就已经胜过百分之九十九的男子了,但是她还是好委屈呀,看在他对她好的份上,只原谅他一点点了。 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但是赵莲本不担心,刚缩进去本性,有伸出来,她抓住他的衣领,双手环住胳膊。 魏野不禁心热,他感受到了,是她昨日生出来的依恋,亲昵。 走了一会儿到了小院,这里是隐蔽场所,不轻易带人来的,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单手掏出钥匙,开锁。 但是这是古代的锁,一只手很难开,几次也没有成功。 “放我下来吧。”赵莲说。 魏野正脸看她,这个姿势,他们靠的太近了,清晰的鼻息扑到她脸上,痒痒的。赵莲不自禁的屏住呼吸,他的眼睛是陷阱,她是失了足小兽,掉进里头。 直到他把钥匙提到她的眼前,唇瓣张合吐出低低的声音:“真真,开门。” 她松开抓着的衣服,昏呼呼的接过钥匙,钥匙的棱角硌着手,才回过神来。轰的她的脸熟透了。为了不惹怒小娘子,魏野憋住笑。 慌慌忙忙的开了门。魏野砰的一声合上了们,栓门。 关门声在小娘子心头在她心头泛起涟漪,到了他的地盘,魏野眼神更加放肆,她羞的不断挣扎,红红的脸蛋染上胭脂,好看极了。 魏野沉溺在红霞里,不自觉的就去摸滑嫩嫩的小脸蛋,软软的,还微微的发烫。 他眼波涌动,手指不厌其烦的刮软腻的肌肤。 赵莲有些慌了,她后仰着,姑娘家的迟来的直觉让她感到危险,想逃离,但是被紧抱着,她能去哪里。 小娘子头撇的远远的,中气不足道:“放我下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娘子拙劣的话术转移不了话题。 第五十六章 你也这么说 魏野不答,小娘子的红霞炽热,暖了他,热了他。沉寂多年的火炉被扔进火星,火光明明灭灭。 他不曾特意禁欲,前世今生都没有什么值得他纵欲,所以不曾舒展欲望,成了别人口中洁身自好的人,久而久之,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现在不想了。小娘子就像令他垂涎的好肉,吊在他嘴旁。 赵莲头偏向左边,灼灼目光就跟着左转,偏向右边,又跟过来,她紧揪着衣料,怎么办。 两人似乎展开了追逐,赵莲使劲儿躲,魏野在后方穷追不舍,但是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速度控制的不紧不慢,消磨着小娘子的意志。 渐渐的小娘子累了,跑不动了,容许他慢慢靠近。鼻尖肉香味刺激着口腔,分泌出大量的唾液。 但他大意了,清晰可闻的吞咽声惊醒了小娘子。她猛地偏离,背后的大掌揪住后颈的软肉,又按回来。 他张着大口靠近,似乎思考怎么下口。浓烈的侵犯气息扑鼻而来,固定着她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赵莲慌得六神无主。 忽然,她张开双臂把那颗可怕的大脑袋环住收紧,小脑袋在靠上去夹住。大脑袋瞬间被禁锢肩膀与脖颈之间,不能做乱了。她轻吐一口气,放松了。 她摇了摇手臂,“魏野,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今日日光不小,小娘子的衣服已经稍稍干了一些,但是仍潮湿,脖子上微凉的触感冰回了他的理智。小娘子本身就娇气,何况又是特殊期间,不能马虎。 微风吹来,小娘子果然打了一个冷战。 他避而不答,大步流星走到屋里,放下人。 “把衣服脱了。” 如此狼虎之词! 赵莲从原地炸裂,炸没了那些模糊的心思,蹦跳开,紧张兮兮的捂住衣服:“你干嘛。” 魏野自身的衣服也被沾湿,“湿哒哒的衣服穿着会着凉,放心,只叫你脱外衣。” 赵莲才不信他的鬼话,捂紧的衣服警惕的看着他。 他步步走近,赵莲连连后退,“你不要过来。” 魏野睨了她一眼,大步靠近,赵莲退无可退,后边就是桌子。她控诉道:“哎哎,混蛋,你不要过来,我还小呢。我真的是看错你了。你在我心里不是这样的。” 走近了,走近了,他来了,她错信人了。 就在即将赵莲瘫软的时候,魏野冷哼一声,从她身旁经过,进了里间。 赵莲:“……” 刚才那么……,她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是他表达的不充分,导致她误解了,所以,不怪她的吧。 不多时,魏野换了这件衣服出来,“进去吧,衣服我已经帮你放椅子上了。” 赵莲不想换,摇头不去。 可是这是她的身体和她作对,正好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凉凉的斜她一眼,抵挡不住他的眼神,赵莲赶紧走进里间。 里头和外头只是有了一个拐角,放了帘子遮挡,并没有门。赵莲瞬间觉得不安了,那个混蛋还在外头呢,万一进来偷看怎么办。 “你这里没有门呀。” 没有人回答,赵莲疑惑了,又出来看。 魏野已经出去了,门也合上了。 赵莲心里一暖,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还是挺好了。 衣服就是挂在椅子上,是魏野的衣服,赵莲脸热,她早该想到这里不可能有适合她穿的。算了,着凉了是要喝药的,她忍住羞意,褪了衣裳。外衫已经湿透了,襦裙也湿了,她只保留内衣亵裤,穿上魏野的长衣长裤。 是真的长衣长裤,因为衣服的长度已经足以盖住她的膝盖了。她觉得她也没有那么矮吧,魏野也没有那么高吧。为什么这个衣服这么长,都可以当连衣长裙了。 衣服还好,那个裤子就直接拖地上一大截了。 “好了吗?”魏野的声音突然响起。赵莲连忙再套上外袍,系了衣带,拿上湿衣服跑出来,“好了好了。” 冲出来的小娘子穿着他的衣服,松松垮垮的衣服,脚底拖着裤子,走路摇摇晃晃的,本就娇小的小娘子更显的很小只, 魏野皱着眉,“慢些,裤子这么长,你挽上去些,也不怕摔了。” 赵莲嘿嘿的笑。 魏野抢过湿衣服,催她挽裤脚,然后拉着人到了小厨房。小厨房中央里有一个火坑,小火堆烧的旺旺的,隔着好远都能感觉到热。 魏野示意她坐下,然后坐在一旁仔细的帮她烤衣服。 赵莲想要坐下,但是衣服太长了,这里凳子是矮小的那种,一坐下衣角裤脚全落地上了,她又要抓着衣角又要抓着裤脚,狼狈不堪。 “不用管了,坐着吧。小心些,别笨得踩了裤脚,扑到火堆里去。”魏野放下手上的衣袖,一只手抓住她的左臂。 等她坐稳了,他收回手,自然的张开她的衣袖晒,觉得衣服离得太近衣服晒坏了,又离远了些。 火光印在着他的脸庞成了金色,柔和了他专注的眉眼,赵莲心静下来,有些恍惚。 火堆上吊着的水壶,咕噜咕噜的响。 “水开了,哪里有碗,去倒一碗喝了。水壶很烫,你要拎住有木头的地方,别傻傻的被烫了。”他说。 赵莲:“哦。” 她怔怔的捧着热水,碗里的热水烫烫的,顺着掌心传到她心里。或许他温柔了,或许是她受委屈。被说傻了,她也没有像以前那般回怼他。 昨晚的火炉也是这样旺的,但是就是没有今天这样暖和。 “说说,又怎么委屈了。” “我家来了一个三姐姐,她抢了我的簪子,要我给她做丫头端水,还让我给她洗衣服。”小娘子低头,听着声音委屈极了。 “簪子没抢回来?还帮人家端水,洗衣服?”魏野惊讶,小娘子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我爹爹偏心,他让我做的。他不疼我了。”赵莲低落道。 “有原因?” “她小时候因为救我身体不好了,所以她要求什么我都要做。”赵莲带着希翼的目光看向他。 “这不就是了,救命恩人呢。”魏野换了换衣服别的地方晒,平淡说。 “你也这么说。” 第五十七章 送你一个丫鬟 魏野反问:“哪里不对吗?” 赵莲控诉道:“你竟然帮她说话?” 魏野放下衣服再问:“哪里不对?” 小娘子瞬间红了眼,噘着嘴。似乎他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罪。魏野戳戳她。 赵莲不想理他了,头歪到一边,质问:“你把我弄来这里,又说这话,好没意思。” 魏野气笑了,“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笨的。” 赵莲转过来,指着他指责:“你不站在我这边,你还骂我。” 魏野:“骂的可不就是你吗?” 赵莲气急败坏:“魏野!你过分了。” 魏野想起她洗衣服,阴阳怪气道:“你看,这就挺好的吗?为何我到哪里只见到你那衣服,拿自己撒气。这算什么本事?” 他为了她,都豁出去了脸面替她洗衣服,到头来她竟然要替一个堂姐姐竟然去碰冷水,叫他情何以堪。 这人竟然还嘲讽她,也不帮她,赵爹爹已经背叛她,他也是这样。赵莲霍然起身,“我走了。” 魏野赶紧拉她坐下,这个傻姑娘,衣服都还穿着他的呢,这么回去赵伯父不得劈了他。 “好了好了,你若不想洗,你姐姐把事情推给你的理由是身体弱,你便也说肚子疼得厉害做不了不就得了。不用说也知道她必定是态度不好了你才这样,赵伯父碍于她是恩人,自然偏向她一些。你聪明些,在赵伯父面前先应下来,而后便说你那她当姐姐,她拿你当婢女,大肆侮辱你。你很伤心,不堪受辱,不想再理她便得了,想必赵伯父不好意思再让你被她使唤。” 赵莲目瞪口呆,气都跑了大半,还可以这么做,不好吧。她结结巴巴说:“她是我的恩人呢。我气的也不是这个。” “既然在意她是恩人,那你便帮忙呗。” 赵莲被他绕晕了,“可是她态度很气人。” 魏野总是忍不住摸摸小娘子头顶的软发:“你家那个花姨呢,洗衣服的事情不该是她做吗?” 赵莲拍开他,怎么总是喜欢动手动脚的。 “花姨这段时间回家去。你被动我头发,都乱了。” 魏野哼哼收回手,傲娇道:“摸摸你怎么了。求我吧,方才那个法子太烂了,我现在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连带着她喜欢抢你东西的事儿也一同治了。” 赵莲给他翻一个白眼,高傲道:“我不求你。” “那你要么像今日这般做丫鬟吧,或者和赵伯伯决裂。” 赵莲这会儿聪明了,眼睛转了转,“我才不信。” 魏野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不信什么?” 赵莲只是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他笑了,“小白狼,碰一下都不得,倒是恃宠而骄了。不信我不会管你、不心疼你是吧。” 赵莲的委屈早就没了,心里泛起一阵甜,但她不想承认他真的给她安全感了,仍昂首嘴硬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小娘子还嘴硬吗,魏野故作生气道:“你那事儿我也不帮了。喏,我烤衣服烤的满头大汗,一句好话也不得,现在衣服干了,你赶紧还我衣服,然后请自便。” 赵莲接下他塞来的衣服,傻眼了。 她推了推他,“不行,你得送我回去,我不认得路。” 魏野好似什么也没听见,把柴火拨开一些,实在太热了。 赵莲傻坐着,摸不准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有些下不来台了。 她惴惴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哎~” “哎!”魏野瞪大眼睛。 赵莲懊恼,又重新拉上那衣角,“魏野。” “魏野!”魏野咬牙切齿道。 赵莲这回没法子了,泄气道:“那我叫你什么?” 魏野没好气道:“你自己想。” 赵莲咬咬唇,忍住羞耻,试探道:“魏哥哥。” 一声清脆的魏哥哥立刻击碎魏野伪装,他不自觉的扬起嘴角,耳尖微微发烫,罕见的垂下眼眸。 赵莲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好了,我喊了,你告诉我吧。她好讨厌的,她一来就抢了我的簪子呢,她肯定还会抢我其他东西。” 面对小娘子的抱怨,魏野清了清嗓子道:“我明儿给你找一个丫鬟来,叫丫鬟治治她就好了。” 赵莲失望至极,“这是什么好法子,她还是会抢我东西。” “这可不是普通丫鬟,是我送的丫鬟,除了洗衣做饭,若是她欺负你,我的丫鬟便帮你欺负回去,而且最重要的是赵伯父也不好说什么。”魏野解释道。 赵莲还是认为不妥,“这不是和金宝差不多吗?” “金宝是护卫,她除了武艺,那里都不厉害。我给你找一个厉害的丫鬟。” 赵莲:“哦,家里已经有金宝,三姐姐,而且花姨只是暂时走了,还来一个人呀,我家都要养不起了。” 魏野无奈道,“怎么转不过弯来,若是你家养着的,丫鬟自然气短,不敢争辩,若是我养着的,但是送去你家,那就不一样了。” 赵莲恍然大悟,继而欢喜不已,小脸被烤的像枝头红彤彤的果子。 这时赵莲瞧他解下腰间的锦袋,拿出一个长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 “拿着吧,你的簪子估计拿不回来了,这是赔给你的。”小娘子只是看着,魏野干脆便塞到她手里。 赵莲握着盒子,犹豫了。 “看看,我挑了很久的,与你般配极了。”抬头见他满怀期待的挑挑眉。 她郑重的点点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盒子很精致,她很小心打开,垫着红布上是一直精致的螃蟹簪子,螃蟹抓住了神韵,活灵活现的。 赵莲的眼睛陷进去了,拔不出来。 红宝石在火光下布灵布灵的闪亮,惊艳极了,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布灵布灵的东西。 “喜欢?” 赵莲满眼星星状,连连点头。 “带着吧。” 赵莲摇摇头,她现在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不正经,带着糟蹋了,她要好好收着。她关好盒子,双手握着。抬头,笑弯了眼睛,“谢谢。” “看吧,我便说很适合你,我第一眼瞧它,便觉得适合你性子,都是张牙舞爪的。”魏野叭叭说道。 “我哪有这样。”赵莲凶凶道。 “呵,我记得你还反说我长得高,怕我打你,但是你算算你打我多少回了。” 赵莲耍赖,“我不记得了。” 魏野气笑道:“昨儿呢?” 赵莲心虚了,到现在她都没有问一句结果怎么样了,全都甩给人家了,也不知道什么结果。 第五十八章 娶 魏野:“你不担心?” 赵莲摸了摸鼻子,她能说自己太伤心,给忘了。 “我错了。”赵莲小声道。 “小白眼狼。”魏野招手让她过来。 赵莲顺从走近,刚站稳魏野拦腰一抱,摇晃之间便坐腿上。 火堆就在一旁,赵莲紧抱着脖子,小脸一白,“我要摔火里去了!” 回应她的是耳旁沉沉的笑。 “不能。我怎么舍得。”魏野替她放下碗,火堆太热,抱紧小娘子拨弄火堆再小一些。 两人挨得近,热乎乎的鼻息窜进耳朵,痒痒的,赵莲一直躲,但是又不敢动作幅度太大。 魏野含笑,摸了摸红彤彤的耳垂,“耳朵空着不好看,我给你买了好多耳坠子,回去了带上。” 赵莲晃来晃去希望借此摆脱烦人的手掌:“你还没说呢,昨儿的是怎么样了?” “昨儿去陈家,我可是替你糟了罪。陈家那气势,那排场,冷嘲热讽不少。世人离不了商人,却百般瞧不上。唉~”魏野长吁短叹,黯然神伤。 赵莲不敢抱紧了脖子,五味杂陈。她不敢想,如果没有魏野呢,后果有多麽严重。 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妄为后果如此糟糕。 赵莲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房屋就此陷入安静,只有火堆里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在解决了,陈家不会计较这些事。往后见到那个陈家的躲远些。”魏野拍了拍小娘子的后背。 赵莲闷闷道:“我爹爹说不止是得罪了地头蛇,而且名声坏了,连累了赵家姑娘,所以不给我出门了。而且他说我名声坏了你便不娶我了。你还娶不娶我?” 魏野喉咙一哽,不过一天而已,小娘子已经没有多欢乐了。 他抱紧了小娘子,“怎么会呢,你若不放心,我明儿就去提亲。只是聘礼不好看了。许多东西都在安平郡里,因为海盗没有办法备至齐全。” “再等一等,没人敢说的。”魏野眸光暗沉,他再告诉小娘子,也在告诉自己。 “你的其他姐妹也不会有事的,不会耽误她们的,你信我。” 承诺有什么约束呢,但他只能这么说。 魏野有些窒息感,开始之时是意外,后来就是有他放纵的因素了。他满身污迹,不在乎这些不痛不痒的,他注定是沉沦在阴暗无边的世界里,而小娘子注定是陪他一起的。但是他忘了她是不一样的,她因此痛苦了。 赵家也会瞧不起她,赵伯父因此恼她,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他一见到小娘子冷水洗衣服那一刻,他疯了,明知道赵伯父疼女儿,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这个他没有关系。 他买了许多东西,希望借此消除赵伯父的不痛快。但是今日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带走小娘子,这是很不明智,他的形象在赵伯父心里是不得翻身了,但是他做了。他何曾这样呢。 赵莲应了一声,短短不到不个月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好磨人啊。 赵莲的声音弱的和猫崽子一样,“可是我被关了,哪儿也去不了。家里什么打发时间的也无。无聊。” 小娘子焉了,没有精神的玩弄着魏野后脑勺的头发。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送去,若是想出去了给我说,我带你出去。”她爱玩,拘着她不好。奈何很快这城里便会鹤唳风声,不出去了好。 “唉,都一样的。在这里了,没有自由可言。我终归不是这里的人,我的灵魂以这里格格不入,这里的规矩记了一遍又一遍,却总记不住。记住了用的时候也多半不会遵循,真是折磨。你送来一个聪明丫鬟啦也挺好的,时时刻刻听着我,我不想再连累其他人了。” 言语里的落寞,怀念,伤感,惧怕,甚至还有孤独揉作一团,重重的砸向魏野的心头。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到来了,正如他的秘密不可言说一般,她的世界亦神秘无比。她的独特都来自于那里,她的痛苦来源于她的与众不同,独特的灵魂背后的不为人知的世界。 这时候小娘子明明就在怀里,他们之间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你能叫我真真,我很高兴。这让我知道你叫的是我。”许是氛围太适合了,赵莲本名赵真真,伤感了。 性命无无忧,之后便是要求其他的。小娘子想要在这个世上要求别的东西了。开始进攻了,这是好事。魏野说: “往后我便叫你真真吧。小字真真。往后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叫你的真名,别人也可以叫这个名字。” “我是作为你在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重活一回,没有什么事不可以接受的。” “我在的时候,不想守着的规矩便不守了。你说的对,你不是赵莲。活出你的样子不好么,想做什么做什么。自由有边界,边界所在便是我力所能及之处。” 长长的一段话如同石破天惊,赵莲从他身上爬下来:“你,我,可能吗?我真的不一样啊,好多东西都不一样的。” 魏野神色坚定:“我知道,你瞧瞧我在乎过哪些规矩吗?我送你的螃蟹本就是这个意思,做总是现在我还不能让你不能横行霸道,总有一天我也一定能。” 赵莲被这个中二言论给震惊了,她为什么要横行霸道。他只是一个商人而已,商人在古代能有多少地位。她是这么想的但是她的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她兴致勃勃说:“你知道吗,我读过好多书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特殊,是我们的父母都希望小孩读书,不论男孩女孩。如果不读书都不行,国家会强制要就读书的,必须要求读完九年。” 她说完瞧了瞧魏野,他虽然震惊但是他还稳得住。这么多年没和别人这么聊天,她都快憋死了。 于是她就继续滔滔不绝:“就说自由吧,有经济自由,如果在我们那里,我是要找工作赚钱养活我自己的。然后就是有底气了,想做什么做什么。还有婚姻自由,父母亲长不可能有权利强制我。我们那里三十岁没结婚的一大把呢,都是年轻人拿主意,遇到想结婚的人在结婚。结婚不合适了还可以离婚。很常见的。唉,你知道吗。我可是颜控,我本来是不想嫁给你的,我欣赏的类型都是又高又帅又温柔的,想要甜甜的恋爱的……” 魏野越听越绷不住脸色,说到后面脸已经黑成一片。 第五十九章 你给谁守身如玉呢 赵莲说得正上头,没看见某人已经开始冷笑了。 她沉迷在当年的回忆里,“想当年,我的梦想就是找一个想像我们隔壁班语文老师那样的人结婚。我们学校的校草比起他都差远了,又俊又温柔儒雅。而且那个脸啊,那个腿,那个背啊,啧啧。每当他们班级上语文课的时候,门口多少女生挤着看他,那些个色女就差流口水了……” 魏野幽幽说道:“我差远了是吧。” “唉,是有些——”赵莲反应过来,朝他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她汗毛竖起,不经往后退。 他的脸实在太臭了,像要吃人似的。 魏野冷笑道:“啧,我丑到你现在往后退了。” 赵莲连连罢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拿他做一个例子,你知道的,人都是爱夸大其词的,我只是修饰了一下。不是那个意思。” “呵,对,他就是你不顾伦理,想要嫁给他的那个。现在来不及,遗憾是吧。可惜了,你只能嫁给我。” 魏野阴沉着脸,一把将人拉回腿上,双手裹住。 赵莲瞧见他的脸从圆脸变成长脸,脸比水壶底下还黑,连忙继续解释道:“我这不都是在这里了吗。我那里有嫌弃你了。” “是吗,我亲自检验一下。”说罢,猛地靠近小娘子。 大脸迅速贴近,赵莲吓得闭了眼睛,挣扎喊道:“不要过来!” 这个反应真是戳中魏野的肺了,似乎咬碎了牙,从嘴里迸出:“我已经丑到不能直视了?” 他说完便安静了,只有面前的鼻息悉数洒在脸上让她知道他们有多么靠近。好一会儿她都没听见他说话,赵莲小心的,慢慢睁开一只眼缝,然后屏住呼吸,脸颊渐渐升温,这眼睛她招架不住。 他们四目相对,她能看见的只有那双印着她的眼睛。直至他再次靠近,鼻尖碰到了她。 赵莲向后缩了缩脖子,瘪着嘴怕碰到,“你不要再过来了。” 魏野步步紧逼,“哦,为什么?” 赵莲抬出那个理由:“我真的还小啊,不行的。” “你在为他守身如玉?” “……” 赵莲这踏马是怎么拐到这个意思的。她都没有谈过恋爱,为谁守身如玉。那个老师也只是处于爱美之心多看了几眼,怎么就守身如玉了。 她被气的,一时间没有想到什么词骂回去。 这下不得了了,魏野原本就是气话一说,哪想她竟然不说话了,这是默认了。 呵,不管到什么程度了,反正现在人在他怀里,难道他能出现在这里抢她不成。 守身如玉,想都不要想。 面前的小娘子双颊嫣红,肌肤白里透红。让人看了便想摸一摸,啃一口。 唇瓣微微触碰嫩滑的脸庞,微微的痒。算了,挣扎不了了,赵莲反而呈现一脸的视死如归,英勇就义的神色来。 “算了,瞧你这个小身板,我下不了口。”魏野瞬间觉得寡然无味,没有什么意思,这滋味比他当年饿了肚子烧的感觉还要难受。 赵莲瞧着他这要失望的脸色,反而气笑了,挣开她,站在一旁,骂道:“想找前凸后翘的就去找别人啊。我就这样。禽兽不如,我才是十三呢,不给亲就污蔑我给哪个守身如玉,是是是,你愿意想我给谁守身如玉便给谁守身如玉吧。爱给自己戴几顶帽子就带几顶帽子。” 赵莲骂骂咧咧。 “你不喜欢那个叫什么语文老师的?”魏野没有生气,狂喜道。 赵莲昂起头,故意说:“我喜欢,你不是说我给他守身如玉吗?我喜欢。” 魏野高兴了脸笑成了花,利索的认错:“我错了,是我不会说话,别生气。” 赵莲高冷一哼。 魏野又死皮赖脸拉着小娘子的玉手,把人拉回来,黏黏糊糊道:“真真,我错了。我还没有告诉你呢。我去你家的时候给你买了一大车的东西,什么都有。你不是无聊吗,里头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什么衣服首饰布料都有,保准你喜欢。这都是这里的小娘子喜欢的,你喜欢好什么,我明儿送丫鬟来的时候,再买来。就当给你赔罪,好不好。” “你买东西了?”赵莲皱眉,“哦,我记起来了,那时金宝正搬东西呢。” “不只是我买的,陈大郎君的赔礼也在。”魏野又慢慢把人拉进怀里,是还小干不了别的,但是抱着也行。 赵莲的心思全在东西上了。 不是吧,赵茴会抢她东西的。她那个性子下手绝对狠。一车,这得有多少东西呀。这得多少钱,别便宜了人家。 小娘子皱着小脸,“你干嘛抓我出来,这下好了,等我回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东西剩下,且都是人家挑剩下的。” 魏野哂笑:“我还未在场,赵伯父不会拆东西的。你那个姐姐更拿不了。” “这得多少钱?今儿你去陈家肯定送礼的。你还有钱?而且,别是什么布料,我又不会做衣服,白白浪费掉。” “心疼了?你夫君有钱。不会做便不做了,等丫鬟来了让她做。”魏野瞧了瞧外头的天色,笑道。 赵莲不自觉的抱着人的胳膊,哼哼直笑。 不一会儿,她突然抬头娇俏一笑,“其实,我见过的多了去了,若是她不抢我的,说不得,我给她一些。” 魏野淡淡笑道:“我知你是好性儿。好了,去换衣服去吧,天色渐渐晚了。” 赵莲昂起头,惊慌道:“完了,完了,我现在还在这里呢,爹爹定会气急了,他会不会打我。” “不怕,我送你回去。”魏野强装镇定道。 他也虚,当时并未考虑周全,便拐小娘子出来了。 赵莲匆匆去换了衣裳,催促他赶紧送她回去了。这是正值傍晚,商户外出归来,人多。就更不好避着人了。光是这座宅子门口,来来往往的就有很多人。他们出去保准被看见,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 日渐西斜,赵莲急得在门后走来走去。再不回去,天都黑了。 “都怪你。”赵莲嗔怒。 魏野老老实实被骂,安抚道:“你别急,我去寻几个斗笠来。” 赵莲:“……” 没有太阳也没有雨,带个鬼的帽子,白惹人注意。 这时门突然吱呀的一声,开了。 赵莲来不及躲,四目相对。 第六十章 妓子也瞧不上 那人迅速关门,窜到她面前,看猴似的问:“你是谁,怎的在我家?” 靠的太近了,赵莲往后退,这人看着好眼熟啊,嬉皮笑脸的,一时想不起来了。一个陌生人突然闯进来,赵莲吓一跳,她往后瞧了瞧。魏野还在呢,怕什么。 于是壮气问:“我还要问问你呢。你闯进别人家做什么?” 那人在她周围围了几圈,眼神肆意的打量。虽然眼神并不讨厌,但她心里仍毛毛的。 “魏野快出来,有人来了。”赵莲一边喊一边跑进屋。 小娘子逃也似的跑了,他摸了摸鼻子,有这么可怕吗。他不过看了几眼而已。 “谁?”魏野眉眼徒然锋利,手里拿着斗笠,出现在门口,母鸡护崽似的将人护在身后。 两人四目相对,多少深意尽在眸中。 那人摸出一把折扇,扇了扇,笑道:“魏兄怎么也在这里呀,莫不是借我的地方幽会,真是好兴致。” 槽多无口,赵莲脸蛋一黑,揪着魏野腰间的狠狠扭转几圈。 魏野痛的歪向一边,抓着作怪的下手。 小手有狠拍了他一下,啪的一声响彻院内。魏野低头还未说话,又被小娘子狠狠瞪一眼。 那人又笑的弯了腰:“哟,打情骂俏呢,我回避回避。” 说着,但在原地一动不动。 “季好,再不闭上你的嘴,你等着瞧。”魏野幽幽说道。 季好笑声戛然而止。算了,魏野太凶。 魏野冷哼一声,把斗笠给小娘子带上,正大光明的拉着人往外走。 赵莲:“不用打招呼吗?” 打什么招呼,那个嬉皮赖脸整天拿着个扇子到处招摇,一贯会哄小娘子喜欢。 他们一路上像老鼠似的躲躲藏藏。在赵莲第三次差一点撞到人的时候,她的小脾性上来了,烦的不行。她做什么了,这么见不得人。 赵莲停在一个巷子的拐角,不肯再躲,嘟着嘴巴,“我不想躲了,没意思的紧。” 魏野轻叹,“那便不躲了。” 说完,她又反悔,赵家的名声怎么办。 “不,还是躲着吧。” 魏野定定的看着她,点头。 她催促,魏野带着她拐弯,他更加谨慎小心,几次都险而又险的避开,显然对这一带很熟悉。 不想让人知道,不过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有一个宅子。小娘子担心的没有多大作用,名声一事,木已成舟。他依着她,或许是因为愧疚,自欺欺人一回。 天色渐晚,赵茴扶着腰,在门口伸长脖子,望眼欲穿。 周家母子正好回家,周良依旧穿着青衣学子服,挺拔高挑,模样清秀。 赵茴不由得多看几眼。 周母眼尖,瞧见门口隔壁门口小娘子妖精似的掐着腰,倚着门,身姿如柳,眉眼轻佻,眼波荡漾。连忙走在儿子旁侧挡着目光,暗啐:“哪家楼里贱货跑出来的,专在这里等着想要勾搭我儿。” 周良比周母高大许多,如何能遮住,他望着那细腰,那小娘子身姿姣好,若是端正些,必定是佳人。 心思如何都深藏于心,不会浮于表面。饱读诗书,他都礼,对上小娘子探索的眼眸,他匆忙垂眉,走过。 “敢问这位大娘,在这巷口可见着我家妹妹吗?”赵茴扭着腰行了一个礼,更显纤纤细腰,抖着嗓子,声音转了几个弯儿。 周良读书多年,鲜少接触小娘子,骤然一听娇柔的声音又忍不住看了向小娘子。 周母黑着脸,硬邦邦说了句:“不晓得。” 然后大步进门,周良亦加快步子。 留给赵茴的震得门框抖动的关门声。 随后院里传来周母的声音,“当初我怎么说的,便宜没好货。耕读之家最忌周围风气不正。你怎的选了这里。果然孬树不结好果。昨儿的不好,今儿的就好了?到处是浊风浊气。谁知那些掩着门扉的,做的都是什么勾当。果然,那些个没脸没皮的今日竟在门口摆弄风骚,搭讪招揽,真是猖狂。我住在这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赵莲气的哆嗦,拿她当暗娼。黄脸婆竟然骂她。 “你娘的骂谁呢,怎的不出来骂。有本事指名道姓啊。黄脸婆你出来说清楚,我怎么着你儿子了,你哪里来的脸觉得我看上你儿子了。瞧你们那个穷酸样,便是妓子就看上你儿子那小白脸了,你们翻箱倒柜找找有多少银两,看看付得起嫖资吗。还耕读之家,笑死人了。有你这么一个娘,不用多看也知道你儿子是什么货色。你不是厉害的很么,怎么不说了。” 赵茴插着腰,骂的嗓子都要冒烟了,隔壁还是鸦雀无声。反倒是她的声音太大了引来,两旁的其他邻居。 赵莲刚要冒头又被来了回去。她正要睡说呢,一妇人探出头问。 “这是赵家的哪位小娘子吗?怎么了,火气大成这样。” “我是,”稍微有些粗的声音惊住赵茴,她赶紧又提了提嗓子,温柔说道:“我在赵家姐妹中排行第三,叫赵茴,您叫我茴姐儿就好。敢问怎么称呼?” “你依着莲姐儿叫我张大婶就好。”张大婶说。 “张大婶,我这里没事,不过我在门口等着五叔回来,哪晓得那家新来的无缘无故污蔑我的名声。所以火气大了些。”赵茴站久了,腰酸,忍不住捏捏。 张大婶若有所思的瞧着她的眉眼,“哦,原是这样。你慢慢等,消消火。都是邻里……” 赵茴瞪大眼睛,瞧像张大婶后面,似乎发现了什么。 张大婶回头一看,并没有什么,带着疑虑回去了。 一会儿,赵莲两人从墙角走出,平安无事的进了门。 赵莲松了一口气,高度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魏野帮摘下斗笠,接受赵家这位小娘子的打量。他看似不经意,其实也是悄悄观察这位上辈子也不曾见过的小娘子。他在赵家时听说是上辈子远嫁去外地了,鲜少有人提起。 赵茴手里塞着一团棉巾,笑得灿烂,拉着赵莲就像她们之间亲密无间:“莲姐儿,客人来了,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她声音更矫情,弯弯拐拐的就像山路十八弯:“这位,莫非是我的未来妹夫?” 赵莲给她翻了一个白眼,又装。 第六十一章 贿赂 魏野:“姐姐好。” 赵莲惊得眼珠都要翻不过来,姐姐?什么鬼? 赵茴反应不大,稍稍惊讶过后拿着那块巾子捂着嘴,嗤嗤的笑。 “初次见面,不知妹夫有什么可以贿赂我的。”赵茴摸了摸鬓边的秀发,眼波盈盈。 这个三姐姐太过分了,她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有这样和妹妹的未婚夫要钱的吗。也就是她不是真正的赵莲,否则真的羞愤至死。 愤怒的火苗烧的燃烧着赵莲的小宇宙,威胁道:“三姐姐,他为什么要贿赂你,你这么不知廉耻我爹爹知道吗?我喊我爹爹喽。” 赵茴依然泰然自若,毫无畏惧。 她又眼角抽抽似的看向魏野:“妹夫你觉得如何。” 赵莲脸涨红,恨得牙痒痒的,张口便要唤赵父。 魏野胆大包天,毫无避讳的将人拢在怀里,“赵伯父不在。” 魏野淡淡道:“这位姐姐倒是聪颖,你想要多少,说个数。” “不多,一百两银子。”赵茴才不管他们怎么腻歪,她兴奋得甚至忘了压嗓子,露出她本来穿透力极强的嗓音。 一百两,她真是感想。赵莲推开魏野,她才不愿意给呢,“我不许,魏野你敢给,我就……” 魏野制住闹腾的人,对她充耳不闻,“姐姐好大的胃口,我一个小门小户的,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银子。” 赵茴拉下脸,“妹夫说笑吧,屋里的东西可远远超过这个数。难道你觉得不值吗?” 魏野停顿一瞬,颔首认同:“说得有理。” 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魏野为什么要答应。她不是才说赵茴欺负她的吗,为什么要纵容她,为什么要给钱。赵莲连喊了几声,这两人都没有搭理她。她忍不住大喊:“魏野,赵茴!” 赵茴手按了按耳朵,兴高采烈:“妹妹小声些吧,虽然我不在意,但是想必你不想让隔壁那对贱人晓得。” 赵莲不得已,气呼呼的压低了声音,黑眸圆溜溜的瞪着,“魏野,你是要气死我吗?” “真真,往后你想出去玩,想在家舒舒服服的吗?”魏野拉了拉赵莲的小手。 赵莲点头,她当然想啊,但是这有什么关系。赵莲仰着小脸,不解的看他。 “想的就值得。”魏野笃定点头。 魏野乘着赵莲反应不过来,给了钱。 赵茴没想到他如此爽快,手里有这么多钱,给她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脸上洋溢着笑容,笑眯眯的结果银两。 赵莲鼓起腮帮子,来不及说什么,脑袋只有抢回来三个字。不然以后还有第二次,无数次。于是整个人向赵茴扑去。 赵茴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护着肚子往后躲着。 “你,你快拦住她!”她一面慌张的躲着,一面惶恐的指着魏野喊着。 电光火石之间魏野眸光一闪,从赵茴肚子到掉落在地的银两一一扫过,轻松的捞住赵莲。 赵莲腾空而起,眼睛黏在地上的银子,抓住魏野的胳膊摇晃,“银子,银子。” 魏野低头哂笑:“小财迷。” 赵茴顾不上银子,她浑身软绵拖沓躯体走到了屋檐下的柱子依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心头生气一阵后怕,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柔的抚摸着薄袄下的小腹。 两人打情骂俏,她红了眼睛,目光里带着浓烈的恨。 视线太赤裸,太炙热。魏野抬头敛起笑容,深意道:“这位娘子,我想你需要的不止是银子,比如大夫,比如产——” 说到次此处,魏野停下,结果很意外。赵茴虽脸颊血色尽失,闻言并不慌张,瞟一眼着地上的银两,咬了咬嘴唇,脸上艰难挤出一抹笑:“若是妹夫愿意多帮,我这个姐姐感激不尽。” 赵莲抬起头颅问魏野,“你刚才说什么?” 魏野看着这个小迷糊,无奈道:“没什么。” 赵莲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她继续扯着衣服,凶巴巴道:“不许给她钱。” 魏野改为单手抱着人,又从腰间解下袋子塞到赵莲手里,“那个给她,你的在这里。” 赵莲哎呦一声,双手托着还给他,“怎么这么重,还你。” 傻姑娘还嫌重,怎么给也不拿,他嫌弃的又挂回腰间 “走,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魏野强抱着人施施然从赵茴身边走过。 回首轻笑着留了一句话,“这位娘子可要记得我魏野的钱不是这么好拿的。” 阴仄仄眼神如同利剑,扫过平坦的小腹。 赵茴心头一寒,惊骇不已,忙不迭点头。 掰过脑袋从魏野肩头往后瞧,眼睁睁的看着赵茴恬不知耻的捡了银子。 气的冒烟,“凭什么要给她,想要被她赖上嘛,你有多少钱给她。那不是一两,是一百两,一百两。” “我知晓的,收了钱往后她绝不敢为难你。” “你说的丫鬟呢,怎么给钱了,得了钱她可以不听你的呀。那么多钱。我不信你不懂的。”赵莲巴巴说。 “丫鬟还给你,但是一百两可以省很多麻烦。” “自找麻烦吧。” 魏野不搭话,直径进屋,“给你看个好东西。” “哇,这多东西,你不会破产了。”赵莲从他身上跳下去,太震惊了吧,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 “这些不单是我的。那一部分是陈大郎君的。”魏野指给她看。 “也很多啊。”赵莲拆开一个陈升的看,嘴都合不拢了,贵重的莫属一个玉镯子。她看不太懂,她是更具盒子的金贵程度判断的,肯定很值钱。 赵莲捧着问:“这个多少钱。” “大约三百两。” 赵莲深吸一口气,“他道歉用得着这么多银两吗?他不家不过是县主簿而已,怎么这么有钱。该不是贪了吧。” 小娘子口无遮拦,魏野很无奈,“我说你心大呢。祸从口出,祸从口出。说了多少次你才明白。往后我有什么事可不能让你知道。” “这里是我家。”赵莲也知道不对,但她拉不下脸,强说道。 “忘了门外那个了?”魏野指了指。 “这些东西我家还要送回去吗?太贵重了。你的我也不要了,还没成亲呢,这算什么。” 赵莲心虚不承认错误,把话题又掰回来。 “都留着,东西是在陈家陈大郎君让我转交给你的,我已经收了。我的便更不用说了,咱两是什么关系,买些东西怎么了。我是正大光明拿过来的,路上的人都看着呢。” “咱们一件一件理清了,我觉得厚礼必有所求,陈大郎君的不能收。”赵莲小心的放下玉镯子,一本正经说。 “他求的是我。”魏野挑眉,指着自己说。 第六十二章 提亲 随口一说而已,赵莲十分意外:“为什么?他有什么事还得求你?” 魏野不过是一个卖辣椒经营酒楼的商户而已啊,就是一个普通人。 “生意场上的事。”赵莲也不感兴趣,继续看礼品。 魏野:“金宝呢?” 说曹操曹操到,金宝抹着汗,浑身热气腾腾进门。 魏野问她在做什么,金宝耿直的回答练功去了。两人一来一回,问一句答一句,像一个机器人。 赵莲好笑不已。 魏野问到她为什么没有帮忙衣服,她的回答是没人让她洗。果然,他没有猜错这个丫头的性子,除了保护安全之外,别的不能指望她。 赵莲拍了拍脑袋,她说哪里奇怪,原来是忘了洗衣服。最后魏野又掏出钱聘请她洗衣服,五两银子。 金宝很乐意,接了钱就出去。 他掏钱的时候,赵莲一直盯着,他腰间沉甸甸的几个袋子是什么,也是钱么。这么多钱不重吗? “方才给你你都不要,怎的现在想要了?”魏野理了理微乱的衣襟。 赵莲装作没听到。 没有拆得几个盒子,赵父带着酒楼的一干伙计回来了,把礼品堆墙边,空出桌子来吃饭。赵父习惯有什么事饭后再说,于是招呼人吃饭,款待魏野。 只不过全程黑着脸,眼神就像铜铃这么大,陪客吃饭时眼神都是冷飕飕的,仿佛就在崩溃的边缘。 席间一片安静,只有赵父零星的几句话。连赵茴都不敢作妖,老老实实的埋头苦干。 而赵莲的眼神一直往往赵父方向瞟,但是赵父就坐在魏野旁,像看着魏野一般。魏野也误会了,笑的脸都快僵了。赵莲看一次,他的压力几乎是倍增的。 但是赵莲忍不住,她爹不说话,她害怕啊。昨日被训,今日就犯。换做她,她自己也生气。 终于在赵莲第五次的时候,赵父等不了吃完饭了,直接扭曲着脸,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出来:“贤侄你就看看我这个闺女是不是得了脑疾。” 魏野诚惶诚恐:“这,伯父......” 赵父嘿嘿冷笑,“不然为何脑袋一直往这边歪了。” 来了,来了,她爹要发飙了。赵莲攥紧筷子紧张,在风浪口上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好被抓了个正着。对上赵父暴风前的眼神,赵莲恨不得连筷子带碗缩到桌子底下。 全桌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魏野冒着赵父的精神攻击,给赵莲夹了一筷子菜。 夹完了,他利索的先认错:“伯父是我不好。” “唉,贤侄怎么突然说这话。我看呐,你好得很。” 好到她闺女名声全毁,好到外面的人都说她女儿婚期将近,好到她闺女不说一声便和他跑了,一下午都见不着人影。 赵父作为一个父亲,他担忧,他毫无办法,无力感深深伴随着他。 他对魏野这小子又爱又恨,方才他还没有和老七一起想出什么好法子,他闺女闯的祸便化解了。 满城人看着他坐着陈家的马车买了一车的东西送来赵家,都知道陈家和赵家没有结下仇,也都知道了魏野是他家女婿,对他女儿情根深种。 这些赵父都如鲠在喉,各种猜忌在脑中盘旋。眼前这个年轻郎君实在太厉害,厉害到他胆寒,厉害在他灵通的消息,厉害在他让陈家那么小气的人家放下报复。 现在他还怀疑昨日他抱着闺女大摇大摆去医馆,去黄二娘家店铺,在联合今日他大庭广众之下舍弃脸面说的那般儿女情长的话,是故意的,是他最厉害的地方。 时人瞧不起怕妇人的男人,一个英年才俊能丢的起这个脸面,是该有多厉害。 恰恰是因为他厉害所以才显出莲姐儿名声败坏的奇怪,若是他想做什么,莲姐儿怎么会招架得了。而现在才不到半个月,莲姐儿已经沦陷了,几天之前他闺女还怎么都不愿意嫁呢。 那墙角的东西更是碍眼,他觉得这是不是用来诱惑他的。这么一想,赵父的眼神便非常纠结,因为这只不过是他的猜想,因为他如今进退两难。 年轻人在他眼前非常能屈能伸,一直认错,是他考虑不周。他给的理由是既荒唐又合理的理由:“情难自禁。” 赵父不可置信。但是自家闺女的反应是红霞从而脸颊染到耳尖,圆溜的大眼睛躲闪,小女儿娇羞的模样。再看一眼,赵父在其发间出现了一个晃眼睛的宝石钗子。 螃蟹形寓意富甲天下,八方招财,纵横天下之意。在大齐鲜少在女儿家饰品上看到,这件做工精致,宝石成色上佳,价值不菲啊。 赵父百感交集,这么贵重的东西,说给就给。 这时魏野便像傻小子一般说:“伯父,我想等朝廷剿了海盗便回郡里一趟制备聘礼,前来提亲……” 赵父手一个不稳,筷子差点掉地上。之前只是有信物约定的婚约而已,若是真提亲了,那事情可就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定了亲便和过了门差不多了,就算是魏家的人了。这太快了。 魏野此刻眼巴巴的看着他,得不到回应有些担忧、着急,是一个正常不过的坠入情网的小郎君,瞧不出什么眉眼有什么心机城府。 赵父又看了看闺女,还在埋头刨饭,仿佛与她无关。 赵父僵着,看到眼前人的眸光逐渐暗淡,失望痛苦之情溢出,整个人低落了垂头。 他想着是不是他猜错了,这么一个年轻人哪里有那么多城府心计。赵莲的簪子闪到他的眼睛,他回过神来,不情不愿的应了。 魏野瞬间笑的嘴角快咧到腮边,眼睛弯成一条缝,笑的像一个孩童。目光转向赵莲,腻歪的赵父的心里不适。 “伯父,我前几日遇到一个聪明伶俐的丫鬟,想着莲姐儿在家也没有一个人在身边伺候着,便买下来了。伯父你明儿便应县里去巡逻,家里杂货多,莲姐儿一个人太辛苦,明儿我便送她来帮衬帮衬莲姐儿吧。” 赵父还未说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免得像今日这般的不方便。” 赵父被噎住了,他才不信什么早就买了这话,他扫向赵莲,刚抬头的赵莲满脸的不自在又低下头。 赵父又心酸又尴尬,他家不是买不起丫鬟,不过想着没有必要。花嫂子很快便回来了,家务给莲姐儿熟悉熟悉也没什么不好。结果他闺女就告状了! 闺女告的状,她自然没有什么不乐意。金宝,唉,不用考虑她,他早瞧出这孩子只对武学和吃饭感兴趣。 赵茴,吃饭吃正的香,头都没抬过。 赵父孤立无援。 第六十三章 缠上了 赵父眼里闪过闺女委屈难过的样子,他妥协了。 这一刻,他心神俱疲。 饭后庭院中,赵父粗略问了句陈大郎君的礼如何处置。魏野说不过是寻常的礼品,可以收的。陈大郎君与他私交不错,退回去不太妥当。 还未张口说他的礼品,年轻人面庞的轮廓更加柔和,温言细语抢先说:“那是给莲姐儿的,侄儿在永安没有什么妹妹姐姐,既已经买了,伯父不收,也是堆在库房生灰。” 赵父的神情难以言说。屋檐下的灯笼散发这模糊的光,年轻郎君挺拔有力的背印在墙上,一旁是他矮一截的身影,略显佝偻。 人呐,不得不服老。 半响过后,年轻人提着他给的灯笼,在门前回首,承诺:“伯父,不用担忧。我会待莲姐儿好的。” 赵父看着他走远,背影融进在黑暗之中,抿着的嘴唇并没有半点松动。 赵莲这个没心肝的继续在拆礼品。这可比拆快递快乐多了。 一个个盒子被打开,又大又长又沉的是布料,这一类的她都没兴趣仍到一边。而有不正常,比如歪歪斜斜的花瓶,瞧着不正经,但是有趣。然后就是小娘子都喜爱的梳子,头花,团扇,胭脂,香囊,人偶,毽子,陶瓷做的各类动物摆件,甚至还有风筝。 两人送都是厚礼,按赵莲有限的眼光,陈大郎君送得最重的礼就是那个玉镯子了。贵的她胆战心惊。三百两,三十万啊,我的妈呀。她得把这个供起来,若是魏野没有给人家办成事,她再把她给磕着碰着了,怎么把东西退回去。 陈升和魏野送的有重叠,但是陈升布料绣品这一类多是他送的,她不会做,也就不喜欢。而魏野送到是玩偶摆件这些小玩意,赵莲看不出多少钱,但是爱不释手。 赵茴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魏野给钱后,她没有在针对她,想象中她会抢东西的场景也没有。 她依旧坐在那张垫了垫子的椅子上,褪去嚣张、不可理喻,她安静得柔弱,让人怜惜。 她倚着靠背看着赵莲拆得眉开眼笑,不知在想什么。 赵父站在门口,屋里的盒子占了一大块地,金宝饭后就失踪,只有两姐妹在,气氛和谐,没有他预料的争吵。 赵父和赵莲想的一样,看到镯子都是震惊的,于是他收走了。赵莲头上那个估计比这个还要贵,财不外露,他也想收了。但是这倒像是他吞了闺女的东西,好在有金宝,他便这么算了。 赵父又收了补品药材一类的东西,等花嫂子来了再炖给姐妹两人补补。 赵茴现在看着可怜,赵父于心不忍。赵莲一直观察赵父呢,为了让赵父不追究今天的事,没等赵父说,她自觉的把扇子、梳子分给她一些,布匹给得最多,给了大半。 赵茴惊喜的收下东西。她抱紧柔软的棉布匹,眼眶有些红。 赵莲看着莫名其妙,给东西还哭,有毛病。她小声哼一声,不管她,继续把东西分好类便往自己的房间搬。 赵父欣慰点点头,心里一松。他们两人能好好相处,那他明日的去巡逻也放心了。 魏野过了拐角便吹灭了灯,乘着月光,赶到小院。 季好在屋里苦等,见他来了,倒了杯茶递给他,“重色轻友啊,魏野!” 魏野接过茶盏,面无表情道:“少废话,往后看到她你躲远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兄,我累活替你办事回来,还等你到现在诶。你倒是逍遥快活,不管我们底下这些人的死活。”季好怨念十足。 “羡慕吧,羡慕你也不能去看李杏儿。”魏野放松的倚在靠背,抓住了问题所在。 季好噎住,若不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他直接想打人。等着,等他赚够了钱,他肯定离他远远的,不帮干这些掉脑袋的生意。 “刚传来信,事情成了。周大海已经说服了黄内侍,接下来的事便要皇帝同意了。魏野,我看着这事情有点悬啊,能成吗?到时候我们别谋划不成,反倒把自己搭上了。”季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担忧。 失败了,他家可不只是他一个人死。 “谋富贵,更换门庭的事哪一件简单。”魏野到没有这么多担忧,怕什么,若是不做他也不过是多活年而已,到头来还是得死。 季好抽抽嘴角,这么淡定吗,他们可是在谋划造反唉。 “皇帝早就急了,钱财、朝堂是丞相由牢牢把控,军队由董太师把控。甚至宫里是由太后掌控,他能做什么。如今但凡是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何况太师、丞相双双卧病,时机正好,机会难得,不过是杀一户人家,算得了什么?”魏野不紧不慢说,淡漠至极。 永安县山地处偏远,消息不通,季好无法从别处佐证他说的准不准确。但是魏野有怪异之处是事实,他有抱朴仙人的信物,他可以联系国师并且知道未来天下大势这都是事实。唉,真是怪胎,之前他还是他所熟知的好友呢,不过半年,他就变成了前朝国师亲传弟子。 “大黑山的匪类怎么样了,撤离了吗?”魏野打乱季好的思绪。 “周大海苦口婆心的劝没有多大成效,但是经过金将军带人一吓,便老实搬走了。金将军那边也已经布好局面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季好一一说道。 “听说王太傅在,若是借此机会世家和皇帝搭上了怎么办?我们的力量实在太薄弱。” “有老皇叔在,皇帝不敢的。若是他敢让世家抬头,老皇叔岂会放过他。”魏野笃定道。 季好点头,老皇叔与先帝有仇,痛恨世家,人尽皆知。皇帝若想要这个叔叔的支持,避开世家还来不及。 魏野再将一些细节交代完了,他就毫不客气的赶人了。 “你先去盯着,我还要在城里待几日。” 季好扇着风的手顿了顿,他才回来唉。太无情了。 “再等等,我待会儿还有事。” 魏野就知道他这是要去寻李杏儿,他对李杏儿有怨便是因为上一世季好因他她而死。这不是其他的事能改变,因为这事结症是李杏儿的性子,他们性子不和,如何改得了。 但是他怎么预防,这两人还是纠缠上了。 第六十四章 大师 深夜寂静,李杏儿早已睡着,睡梦之中窗户似乎吱呀响了,床前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她嘟哝:“娘,你回来了?” 黑影一顿,在她床前放下一团东西便消失了。 直至第二日,李杏儿醒来,看到敞开着的窗户,桌上是一个男子样式的银袋。李杏儿魂都吓掉了一半,迅速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崭新的菜刀,四处打量找人。她心存侥幸,想着是不是她娘回来了,喊了几声,狭窄的店铺里只有一个她的声音。 李杏儿这个清晨,凉透了心头。 抖落袋子,从掉出沉甸甸银锭,五十两。 李杏儿摩挲着深蓝色钱袋,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多银子,到底是谁做贼似的放在这里。 或是真的有那样一个人,他回来了。 李杏儿丢下袋子,脸一阵红一阵白,难堪极了。 不同于李杏儿,赵莲是笑着醒来的,神清气爽。呼吸着清晨的清晰的空气,她伸了伸懒腰。赵茴早早的就起了,她坐在院内朝阳照到的那一方阳光,身旁针线框,自己拿着一块布在绣着。 或许阳光有滤镜,赵茴嘴角大约在擒着笑,芊芊细手拿着针线来回穿梭,由内而外散发着温柔。 赵莲觉得自己眼瞎,赵茴才没有那东西呢。 她找了一圈不见爹爹的身影,才想起今日爹爹要去巡逻的。看见金宝在院内练武,薄薄的衣衫勾勒出底下强健的肌肉。我天呐,金宝的圆脸不算小,但是配上她的身材就很显小了。只是脸上皮肤太粗糙,底子不错,若是养养脸蛋,简直就是巨型暴力萝莉啊。 若是可以做一件春丽的衣服就好了,肯定很拉风。 金宝练得满脸淌汗,赵莲看着羡慕,不是羡慕身材,而是羡慕流那么多汗肯定瘦的快。 赵莲来了兴致,也在一旁练起太极。起势,左右野马分鬃、白鹤亮翅……口诀还没出口,赵莲穿着襦裙白鹤亮翅没亮成,她踩了自己裙角,上演赵真真自创的招式玄武倒卧,四脚朝天。 “唉、唉、金宝!”赵莲摇摇晃晃,扑腾着她的小短手大喊。 金宝眼疾手快,把人拽起来。 在金宝大眼睛赵莲看到疑惑、震惊、不解三个词,她火辣辣的脸红啊,更别说赵茴这后面毫不收敛噗噗直笑。 赵莲尴尬的收了收手,没拽动。 金宝拉着她不放,眼睛从不解变成沉思再变成顿悟,然后是狂热。 “莲姐儿,这是哪位大师的功法,我怎的没见过?不过短短几式便足以瞧出此套功法厉害至极,从一开始便行云流水,连绵不绝,颇有一番借力打力,以柔克刚的味道。果然武林高手如云,卧虎藏龙,是我懈怠了。” 窘迫之余,赵莲准备给金宝科普科普太极拳,让她知道我们国家的瑰宝的厉害。还未开口, 一阵哈哈哈声从身后传来。 转过头去,赵茴捂着嘴哈哈大笑,手上的布料都掉地上了也不顾得。 赵莲气的脸都红了,虽然她的这点招式是高中的时候老师教的,只剩下大概的形状了。但是太极拳的精髓人家金宝不是看出了吗?为什么要笑,她只不过是小小的失误了一下。 赵莲不理她,拉着金宝说:“金宝你不知道,这套功法是一位大师临死前传给我的。” 金宝:“真的?” 赵莲拉来一个长凳,说:“事情还要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说起……那天天上看不见一颗星星,路很黑很黑,我走过个不大的树林,平常不小半刻我就出来了,但是半个时辰了,我怎么走也走不出那片小树林。前后左右都试过了,但是我又回道原地。那时候我又累又饿,心想着这不是碰见鬼打墙了吧,脸都吓绿了。这时候忽然一阵风呜呜的吹来,听见背后一个声音说:孩子,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赵莲瞥了一眼,果然赵茴止住了笑,脸煞白煞白的,连忙收拾针线框飞快的走了。 金宝听得倒是有趣:“然后呢。” 赵莲抖了抖眉,笑道:“我转过去,是一名老者,留着长长的白胡子,一副一仙风道骨的模样。问他是谁,他说他叫张三丰,他说自小苦练武学,长大后集各派绝学于一身,打遍天下无敌手,直到晚年参透阴阳,创建太极拳。此法包含阴阳之道,刚柔并济,男女老幼皆可学,无心法便是可改变经脉,脱胎换骨,延年益寿。有心法便是武林绝学,天下无敌。” 金宝连眼冒精光,“然后呢?” 赵莲吓完了赵茴,故事也编不下去了,来了一个虎头蛇尾结局:“然后他匆匆传给我招式了就不见了。听到林子有人在说话,我循声过去,跟着着他们回来了。” 金宝傻眼了,这还没进入正题呢,就没了。 赵莲说了这么多累了,便打算去吃早饭。 “唉,莲姐儿,你别走啊。你学会了吗?心法你有没有啊。大师有没有说可以外传呐。” 金宝在后面追问,赵莲充耳不闻。她招式都快忘了,哪记得什么心法。 金宝一直和一根大尾巴似的,她走到哪里,变跟到哪里。 赵莲得意得不行。这丫头平时除了吃饭、练武、看热闹的时候有点人气,其他时候就是呆着一张脸,高冷德很。这时候高冷不起来了吧。 午后,金宝还跟着,赵莲烦了便说:“我可是有条件了。” 金宝点头。这是必然的,武学交流是双方各有所付出。不知道莲姐儿看中了她的什么,是剑法,还是拳法。 哪知道赵莲沉吟许久,说“在我和魏野之间,你听我的不听他的,如何?” 金宝皱了皱眉,说:“除了要保证你的安全。” “那当然啊,我不会拿我生命开玩笑。” 金宝毫不犹豫应下,反正魏先生除了这个要求也没别的要求了。 赵莲暗笑,还好她没忘了老师所说的那几句大话,就这样换来一个顺心顺意的护卫太值得了。反正她就没听说过哪个练太极出了问题的,她就放心大胆的教。 赵莲换了身方便活动的衣服,清了清嗓子说:“我不是练武的料。老先生教我的我只记住大概你看着啊。” 于是在永安县城南的一座小院里,赵莲第一次正式拿出了属于她世界的东西——一套不标准的二十四式太极拳。 朝阳笼罩,发光的少女严肃的打着太极拳。 每一个招式都在回忆她和同学一起嬉戏着样子,她们在高考的压力下每天都很困很累,体育课只想休息不想学,每次打太极都是有气无力,要死不活。 现在想来,好怀念啊。 认真打一套下来,赵莲气喘吁吁。金宝热烈鼓掌,满眼都是星星。 赵莲休息好了,垫脚拍了拍金宝的肩头,高深莫测道:“太极在意不在形。你好好领会。” 魏野立在院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眯着眼,悄无声息。 第六十五章 没有红颜知己 金宝如获至宝,点头如捣蒜,自顾自的回顾着动作,沉浸在武学的快乐海洋,专注得魏野来了也没瞧见。 魏野咳嗽,这两人才发现门口有人。 “莲姐儿,我怎的不知晓你会武功?以柔克刚,怎么,你要克我?” “哼,你不信我也该信金宝。你问问她,这功法厉不厉害。”又被笑,赵莲昂起下巴,自信满满。 “我哪儿不信了?你一贯会冤枉我。”魏野双手交换交叉倚着门框,声音委委屈屈的。 “你可小声些吧,早上门口经过不少人呢。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一个大男子汉成了嘤嘤怪,你不要脸面的?”赵莲恶寒。 虽然不太懂什么叫嘤嘤怪,魏野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但脸皮厚的人是不在意这些的,“没心肝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进来呀。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我还没吃早饭呢。” 魏野瞧着升得树梢上的太阳,脸上肌肉抽了抽。在别家里若敢这样,不怕被骂的狗血淋头。 她才是需要低声些的吧,幸得不在村里,否则左邻右舍的饭后闲谈就是她。 “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叮当,出来见你家姑娘。” 魏野招呼出一个端正的丫鬟。 那丫鬟皮肤白皙,眼眸灵动,盈盈的行了一个礼,恭敬道:“姑娘。” 赵莲无声的张大了嘴,皮肤比她还嫩呢,衣服也穿的不差,这是丫鬟? “这是伺候人的,我看倒像是被伺候的主。你不是把哪个红颜知己塞到我这里来了吧。” 小娘子吃味,魏野笑得的极了。没等他开口,只听见咚的一声,那丫鬟直直跪下,喊道:“姑娘饶命。” 赵莲吓了一跳,被刷新了见识,我的天嘞,她还没咋地呢,怎的就跪下了。 “这,这。我只实话实说,又没有把你怎么样,你起来啊。”丫鬟吓得发抖,不断磕头。 拉也拉不起来,赵莲觉得她就像书本上残酷的奴隶主,她着不住,巴巴的向魏野求救。 魏野却是笑到扭曲,招招手,:“真真呐,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完了,这下魏野好像也生气了,怎么两人都莫名其妙的,她觉得她说得没什么问题呀。 她连躲到金宝后面,探出头:“你为什么生气?” “我不生气。你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魏野诱惑道。 赵莲摇摇头。说话都咬着腮帮子了,还说不生气,她才不傻呢。 好,你不来,我过去。魏野大步流星走来。 天色未明,他便去集市里挑丫鬟,为她挑了这个上一世忠心耿耿的丫鬟。城破时多少亲人大难来临各自逃,而她竟然为了护主只身诱敌,被凌辱至死,曝尸荒野。 困境方显品行,这样丫鬟多少人是也钱求不得的。他为她百般着想,小娘子不知道他的心,龌龊猜想至此,焉能不气。 赵莲好慌,使劲儿摇着金宝的胳膊,“金宝金宝,你刚刚答应我了的,快拦住他。” 金宝也不知道魏野为什么生气,但是答应了的事她一定做到,于是张开手臂护着背后的人儿。 对上魏野的尖锐的眼神,只是平平说:“先生。” 眼见金宝果然挡住人,赵莲从胳肢窝钻出,气鼓鼓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好好说不行吗?” 魏野手探出抓来,面无表情道:“我不是君子。” 赵莲啊的一声,赶紧缩回来。魏野迅速做了个假动作一幌,金宝还没怎的,赵莲就先跳离了金宝的保护圈,如此正和魏野的意。 赵莲这个离开老母鸡怀抱的小鸡慌不择路,一下便老鹰逮到了拎起。对上铁青的胖脸,她缩着脖子,弯了眼睛,学着上回的样:“魏哥哥,我错了。” 小娘子的声音和街上的麦芽糖一样又甜又黏,叫得魏野心头一软。 “嗯,哪错了?” 赵莲捂住肚子,可怜兮兮道:“哪都错了。魏哥哥,我肚子好饿~” 魏野别开眼,咳了咳,故作自然道:“我没有红颜知己,下次不可乱说,好了去吃饭吧。” 赵莲连忙点头,一落地抱着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逃去厨房。叮当很有眼力见,不需吩咐她早就停下了,随即拍了灰尘跟去了。 这般动静,赵茴扶着墙远远的望着。春光明媚,她抬着手挡了挡,看着光晕中相似的背影破灭消失,她怅怅的笑了。 魏野淡淡瞥过这个未婚先孕的小娘子,她安生的便好,毕竟是赵家的人,他不愿当面与她起冲突。 这是警告,她有自知之明。她是不讨喜的,被嘲笑的,被轻视的,她都知道。但是这又怎样呢。她鼓起勇气,倔强的回敬了那个淡漠的眼眸。 那人目光如刀,似乎真的有刀锋从脸庞滑落至小腹戳穿了肌肤。赵茴不自觉的护住。 “你若这般便好了。” 魏野转回眼神,垂下眼帘,低语:“金宝,这套功夫如何?” 金宝沉吟,“如莲姐儿所说,此功重意不重形,形随势万化,势之所在,力之所在,招招式式皆是借势而行,灵活多变,可以弱胜强,是上乘功法。佐以草药,养声效果极强,佐以内家心法,效果无法估量。但是莲姐儿不懂如何练,只得其形,精髓全失。” 魏野深吸一口气,小娘子这回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往前无论她说她如何厉害,那里的国家如何厉害,他有的信了,但有的不过认为是天方夜谭了。比如她说随随便便哪个国家都能灭掉大齐,这不是笑话吗?大齐地大物博,便是这些年江河日下了,也不是谁都能动的。 后来若非天灾频发,大齐气弱,加上朝堂内外人祸不止,大齐绝不可能就此亡国。 小娘子身无贵气,出身平常还可以得到如此功法,并且毫不在意,这便意义深刻了。难道那地方武学昌盛,此类功法早已不值一提了,人人皆唾手可得吗? 魏野语重心长,“我知你是武学奇才,你可以练,但不能外传。这是莲姐儿压箱底的东西,若是可以弄出心法,我希望你能还给她。” 说道末尾,魏野亦心热了,他不是武痴,但是好东西人人都想要,若是练成,他做事何其方便。 不,即便练不成,也可帮他大忙。 第六十六章 叮当 厨房,叮当抢了赵莲的锅铲,干活非常麻利,用实力反驳了她绝不是吃干饭的。 “你穿得不差,为何做了丫鬟呢。”赵莲观察了下丫鬟问。 触及伤心事,叮当一面翻动锅铲,一面流泪。 “我爹爹突然病逝,家产被大伯占了。他瞧我生得齐整,便想卖去那种地方,我命好,途牙行便被郎君买来伺候姑娘了。这身衣裳不过是大伯知道我穿得好,便卖得贵些才留下的。爹爹曾教我人若不知恩,与畜生无异。我也晓得廉耻,绝不敢有那些个龌龊念想,请姑娘信我。我能干活的,我在家经常做。” 赵莲的注意点都在家产被占上,她就奇怪了,这事官府不理的吗。 “你大伯可真坏,不过你的家产被占了不能报官吗?” “为何要报官,我爹爹没有儿子,他死了东西自然是要留给叔叔伯伯的。只恨我爹爹急急的便没了,没有认下一个养子,不然我何至于此。” 叮当含泪问似乎她说的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古代女儿这么惨吗,连继承权都没有。赵莲动了恻隐之心,递去手巾,“别哭了,我留下你便是。只一件,不许跪,我家就是普通的人家,跪了折寿哩。” 叮当又惊又喜,“谢姑娘救命之恩。” 赵莲罢手,“别这样,你若不在我家也不过去是别家当丫鬟。哪里有救命之恩。” 叮当缓过伤心劲儿,便看是展露她话痨的本性,叽叽喳喳的便说起来:“若是姑娘不收我,被卖去那种地方,沦落风尘,侮辱祖宗,还不如死了呢。” “我怕辱及爹爹,还给我自己改了名儿叫叮当,叮叮当当的叮当。” 赵莲本身也不是一个话少的,这些日子在家都没人和她说尽兴,她都憋坏了。如今难得有人陪她说话,两人之间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 “你可要改回来?” 叮当摇头,“既已入了奴籍,何必改回。” “我没把你当奴啊,我可以改为雇佣你,这样你便不是奴了。这是不过是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 叮当哪曾见过这般言论,一颗被寒透的心仿佛仿佛掉到见到暖阳,顿时热泪盈眶。 她擦了擦眼泪,感激道:“姑娘心善,但我却没有这个福气。我伯伯好赌,不过多时一定输光了家产,若知道我不是奴,便会缠上来。我一个女子,他又是长辈,我能如何呢,不过再被卖一次罢了。我已看清了,只要能得姑娘善待,是奴不是奴有什么区别。” 赵莲只得作罢,听她说话有理有据,于是又问:“你读过书吗?” “不曾读过,只不过仰赖我爹爹是账房先生,他又疼我,所以认识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儿罢了。” 谦虚,这一定是谦虚,除了魏野那个不要脸的,她见到人都好谦虚的。 “哦,你几岁,看似比我大些。” “十三。” 握草,同样是十三岁,为什么别人一个个都发育了,身材玲珑有致。她还是搓衣板。 赵莲看着自己的飞机场,真的自卑了。 两人越聊越来劲,等端着饭出来,魏野人早就走了。赵莲一面走着,一面唤金宝吃饭。 但是金宝不吃,她对太极拳已经痴迷了,一招一式的在琢磨,已经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了。 赵莲也未在意,直径的往堂屋走,粥是赵父走之前煮的,香气扑鼻,她快要忍不住口水了。 叮当跟在身后,“姑爷为何怎么不吃个饭再走。” 被宠着的赵莲完全露出她恃宠而骄的本性,还生他的气呢。没有红颜知己就没有嘛,不过一句玩笑,干嘛那么生气。 她没好气到道:“不晓得,或许有急事。” 叮当为她的姑爷点蜡,唉,她家姑娘还未开窍呢,对姑爷一点都不挂心。 赵茴堵在路上,赵莲也只当看不见越过她。反正她是个连脸皮厚到向妹夫索要巨款的人,说不得早吃了,就是没吃也会自己闻味上桌。 到叮当被买下的时候便被告知送她去来这里伺候未来主母,赵家人口简单,几句话便道明。所以叮当对这位姑娘可谓是心存戒备,警惕不已。 她刻意笑道:“三姑娘吃早饭了吗?不如同姑娘吃一些。” 赵茴才不管这个丫鬟,高傲的应了一声,自顾自的坐上桌。这个妹妹倒是命好,得了这么一个有钱的夫君。连带着她也受益,可惜那个妹夫太凶了,是一个厉害角色,日后不可从他那里拿钱了。她倒是想不通,这么一个人,她的蠢妹妹降得住吗? 赵莲给自己舀了碗香喷喷的瘦肉粥,头也没抬一下。赵茴也没说话,饭桌上相安无事,赵莲看着这个姐姐就顺眼了些。 饭后叮当十分勤快,什么事都不须说,自个儿挽起袖子便做好了。不多时,她在赵家已经如鱼得水,包括赵茴都给伺候得服服贴贴。 赵莲不习惯丫鬟伺候,端茶倒水都是自己做的。不同于她,赵茴早知道这个丫鬟来赵家不就是她那个妹夫看她使唤莲姐儿心疼了,弄来伺候赵家的。所以她心安理得,使唤叮当毫不手软,累得叮当满头大汗。 才想这个姐姐终于不作妖了,她就有开始复发了。赵莲想不通,她目前接触的赵家人都是好的啊,怎么有这么一个做作的极品。这是她的丫鬟啊,这么折腾是想把她累死吗。 她一把拦住人,“叮当,你歇歇。你是我的丫鬟,不是她的。这么累做什么。” 赵茴懒懒磕着昨儿送的松子,“我也想自个做呀,谁叫小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救了个白眼狼,把我自个儿的身体弄得病怏怏。如今自个儿做不了了,不仅她一句也使唤不得,连使唤她的丫鬟都得了白眼。唉,若是我自己身体争气些,谁乐意看别人脸色,求着哄着帮忙呢。那年冬天都没有现在我的心里冷啊。” 赵莲脸色难看起来,若不是她说话难听,故意折腾人,她至于这样吗,她是不给她吃还是不给她穿了。她就是吃软不吃硬怎么了。初次见面就抢她的簪子,让她被爹爹骂,她顾及她对原主有恩,已经对她很客气了,还要怎样。 第六十七章 不知道你高傲什么 叮当握住赵莲,“姑娘,我不累。” 她对自己的处境很有自知之明,姑爷买她来便是希望姑娘日子过得舒坦,伺候整个赵家的。 叮当不紧不慢的给赵茴端来她要的干果,半软半硬回怼道:“三姑娘,我家姑娘心善,你的恩情肯定是姑娘那里忘了。若不是这样,怎的昨儿我家姑娘初次来月事,忍着不适给你洗衣服。姑娘家初来本来就娇弱,若是落下病根,那可怎么好。 再说了,昨儿我家姑爷送的东西,姑娘也毫不吝啬分给你大半哩。你若有什么事,直接唤我便可。但是三姑娘可要慎言呐。姑娘家的名声都金贵,若是姐妹之间的口角不慎被外人当了真。这可怎么得好。 我家姑爷,三姑娘也知道,他是最和气不过的人,但若是扯到我家姑娘,也不免翻脸不认人了。” 赵茴一噎,转而质问:“莲姐儿,现在是一个丫鬟都能欺负我了。你住在城里久了,是不是就瞧不起我住村里。” 叮当抢白道:“我姑爷来时便说了,买了我的时候花了大价钱,日后还给我月例,就是希望我伺候好姑娘。若是我家姑娘那根头发丝不好了,花出去的钱我是怎么吞进去的便给他怎么吐出来。若是吐不出来,未免就要找其他人还债了。” 叮当盯着肚子,深意问道:“比如父母,或者子女。三姑娘觉得我家姑爷说的是否有理?” 赵茴不舒服推开递着干果盘的手,寒气从骨头里冒出来。她又没做什么,说两句还说不得了。她不说了还不行吗。反正钱她是不可能还回去的。 痛快啊,这回赵茴终于安静了。赵莲给叮当一个你干得好的眼神。 中午。 虽然爹爹不偏向她,但是他早上走之前还给她煮粥呢,赵莲决定原谅他了。去巡逻虽然是官府包饭。但是肯定不好吃。她决定去看带饭去看望她爹爹。 饭是叮当做的,看着便很有食欲。前边的事情都顺顺利的,但是出门的时候叮当就不干了。 因为叮当认为,她不能抛头露面,去的地方都是臭男人扎堆的地方。若去必须得戴幕离。 “我就出个门,不用这么麻烦。这大街上有多少人都没戴呢。”赵莲皱眉。 叮当抱着提盒摇摇头,她认死理,必须要有幕离才能出去。 赵莲才不信说不动她,边拉着人往外走,边说:“我又不是什么千金,戴了不伦不类的,更惹人家笑话呢。” 叮当干脆抱着盒子蹲下,执拗道:“不行的姑娘,姑爷和我说了,若是以后有什么伤及名声的事情发生,他便要把我卖去群芳楼。姑娘,你可来你可怜我吧。” 丫鬟抬着头,可怜巴巴道。 赵莲则是惊掉了下巴,魏野这个心计鬼,她看这丫鬟不止对付赵茴,更是用来管着她的吧。 不得不说这回赵莲真的说对了,往后这丫鬟就像魏野的小耳朵,她做什么都知道。 但是这会儿赵莲不信,“叮当,我记得你是我的丫鬟呐。你得听我的。” 叮当假哭道:“姑娘,我的卖身契在姑爷那里,他还给我月例呢。我得听她的。” 赵莲没有办法了,无奈道:“我家没有这个东西。” “面纱也行。” “这个也没有。” “我立刻给给姑娘做一个,我很快的不到一刻钟。” 赵莲不情不愿点头。叮当立刻站起来,把盒子交给沉默不言的金宝。然后便拉着赵莲去挑面料,选了一个藕色面料,及轻薄又不透。 然后赵莲凭借着记忆力找出早被她藏到哪个角落的针线框,当然这是原主的东西。 然后赵莲被叮当的速度震惊到了,短短时间内,叮当便裁好布料,包边,再绣上简单而又大方莲花纹,两侧用流苏修饰。 不到一刻钟,赵莲便带上了这个新鲜出炉的面纱,还配上叮当独家设计的发型,再别两只相应的步摇。赵莲看着镜中的自己,简直美翻了,她觉得现在自己走路都带风了。 告知赵茴后,三人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了。赵莲往哪里一站颇有一种有钱的气质。因为只有有钱人才有丫鬟和保镖的,没想到,才不到几天她就成这样了。 唉,万恶的封建社会使她堕落。 狭路相逢,刚出门便见到了归家的周良。赵莲瞧都不瞧她一眼,冷漠走过。她是不对古代的男子抱有什么过高的期待了。昨儿在墙角她可都听见了,他娘指桑骂槐骂的那叫一个难听,都没听见他哼一声,还是她那个三姐姐回怼得好。 真不知道他高傲什么,瞧不起商人你便搬走了,有本事不要住在这里。昨儿若不是魏野拦着,她早骂人了。 真以为读了几本书就高人一等了。 切。 近两日他听到两人的街头议论颇多,这广进楼的东家魏野极其宠爱赵家小娘子,对其情根深种。跟他不顾男子脸面,做了些笑掉大牙的事。议论不知真假,但两人感情深厚他倒是见到一回。 后来便是议论赵家掌柜的找了个好女婿。还未提亲呢,便带了一车的东西来。那车子停在巷口,光是搬东西就搬了好几趟。 他不由得好奇这个小娘子有什么好的。魏远桥虽是出身商户,但是因为他与王夫子相交,又把操持广进楼风生水起,不说是人中英杰,也是年轻有为。而赵家小娘子相貌仅是中人之姿,性情亦不沉稳端庄,家室也不足以配。 但小娘子挑着眉,不屑走过,令他一头雾水。 这一停,他便泄了呼吸,吸气时正好春风拂过,捎带着一缕淡淡的香。 平日他心里恨不得赶紧走完这条路,但如此慌忙不符合身份,便有缓缓走着,异常煎熬。 因为这一缕香,他鬼斧神差的回头,见到的却是小娘子被身后两个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声音挡了个严实。 赵家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直至两个丫鬟的身影被墙角挡住,周良仍原地驻足。 周母打开门,见到儿子这般魂不守舍的,不禁问道:“阿良,你在想什么呢,怎的不进来?” “我在想赵家怎么多了一个人。”周良说完,猛地清醒回头,见是他娘,矢口否认说没什么。 周母愤怒,又是赵家,又来了哪个。她就没瞧见赵家这么不知羞耻的人家,妹妹爬墙偷窥,姐姐依门卖弄。她当初便不愿住进来的,果然不过几天便有这些破事。 第六十八章 有险 城南是商户,往往起早贪黑,而许多人又是一家子都在忙活。所以赵莲的来了半年,和邻居都不熟。好在原主是一个内向的女孩子,自母亲去世,又被带去老家住了几年,在城里反而没有什么好友,多只是点头之交。 所以赵莲带着俩人招摇而过,碰到一两个面熟的也仅是点头唤一声变过了。旁人则是猜不出这位面覆轻纱,身后跟着婢女的是哪位千金,见她朝自己点头喊自己则是一头雾水。 隔壁的张大婶走来,邻居赵莲最熟悉的便是她,她不得出门时张大婶来看望她两回。她甜甜的喊了一声。 张大婶瞧了她几眼才瞧出来,惊讶极了。两人交谈谈几句,赵莲便匆匆走了,她本就耽搁着了,若是再不去时候便晚了。 直至赵莲远去,张大婶还是没有把眼睛挪开。才短短几天,这就不一样了,有两个丫鬟跟着了,这就还是好命啊。 旁人问:“张嫂子,这是哪家的千金,她怎的和你说话呢。” 张大婶感叹道:“这就是赵掌柜的家的莲姐儿啊。” 那人吸一口气,“莲姐儿,这,她家什么时候这么发达了。” 张大婶普及了一遍莲姐儿的事迹。那人感叹果然好命。广进楼啊,这可不止在永安才有,而是周围几个县,甚至郡里都开了店的。 赵家得这么一个女婿,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赵小娘子以前看着其貌不扬,性子也弱得很,怎知有朝一日可以呼仆唤婢了。 赵莲不知别人对她又议论纷纷了。她这时候她格外庆幸她带了面纱,因为越往南城门走路越烂,尘土飞扬。如若不是面纱蒙住闭着嘴巴,她不知道要吃多少灰尘。但眼睛也得小心,否则沙子。 路上行人寥寥,都是多是进城的,出城的极少。而进城的则是拖家带口,每人都一脸愁苦的拎着家当赶路。 这个地儿出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就显得格外突兀了,经过她身边的人瞧了一眼,便继续沉默赶路。那些眼神都焦虑,安心,他们往往回望背后城门方向,有的安心,有的苦涩。 赵莲忍不住拉住金宝的手,这次出门和上一次又不一样了。上次只是人少,而这一次整座城市都弥漫着特殊的味道,好似这时春已尽,秋风刮。 “金宝,这是什么味道?”赵莲不安的慢慢堆积发酵。 “这是秋风肃杀的味道。”金宝面无表情道。 “金宝,你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但赵莲知道这一点也不好笑。 她一个和平年代的人,也知道这是战争来临前的动荡不安的味道。身后的声音哀求哭闹声由远及近。 赵莲回首,路旁只见两个衙役赶着一家人往城门走。那对夫妻拖着衙役苦苦哀求,而一双儿女哭闹不止。路上有人侧目,有人摇头叹气,就是没有谁上去询问。 近了,衙役赶着道离她们仅仅十来米的时候,男人拖着衙役的手就这么跪在里路边。 “官爷你行行好,再宽限几日,我们一家很快便能找到地方住下。我门一家子若是出去了就活不了了。你帮帮我们就算积德了。我给你跪下了,我给你跪下了。” 衙役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官府的规定就是如此,若是我放过你了,谁来放过我呢。我也不过在衙门混口饭吃,做不了主。” 衙役推开扒着他裤脚的男人,拿着一个棍子,喝道:“快出城,现在回去还不摸黑,若是回去晚了,更加危险。” 那家人怎肯,干脆跪坐在路上嚎啕大哭,“我要见县令,我要见县令。县令是个好官,绝不会逼我们去死。” 衙役暴怒,扬起粗大的木棒吓唬道:“你胆敢胡说,诽谤明府。小心官府治罪,抓你一家下大狱。” “那便抓我们去吧,至少能活命呢。这时候逼我们出城,这不是叫我们去死么。”女人护住两个儿女,绝望极了。 “你一介妇人休得胡言!明府宅心仁厚,爱民如子,怎会叫你们去死。你瞧瞧别人怎的没被赶出去。还不是因为今日入城人数暴增,有的人毫无定所,四处乱窜,徒增盗贼,扰乱治安。否则官府怎的会下令无居所者不得入城。” “今早官府已经贴了告示,即日起实行宵禁。现在让你们走是为你们好,若是傍晚官府来查被逮到,直接扔出城去。倒时天意昏暗,岂不更危险。快走,你莫要自误。” 说罢,衙役便踢着包裹往外赶。 “金宝,叮当。你说这官府什么意思啊。”赵莲只不过就这么一问,她的心底也知道这是与海盗有关。 都是小姑娘,叮当哪见过这等场景,她抖着声音说:“姑娘,今早,姑爷买我的时候价格比寻常低出一截呢。倒是米市价格疯涨。不少人都在哭呢。” 赵莲再傻也知道大米价格上涨,可是要饿死人的。 “这县令不是好人吗?怎么不抑制粮价。” 不等人回她,黄土大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远远的便有人再喊:“前边的快让开,不让的踏死不负责。” 路人纷纷慌乱闪躲。 赵莲下意识看去,只看到为首的少年红衣飘扬,恨马速不快,扬起马鞭鞭打胯下黝黑大马。背后还有一群人,风驰电擎,闪电般跟上,背后扬起滚滚黄土。 赵莲一瞬之间被金宝提着胳肢窝往后退,但是叮当还愣着呢,赵莲急忙喊道:‘叮当!” 金宝放下放下食盒,又把叮当拉过来,赵莲提着的心放下。 哪知道路上中间还有一个孩子捡包裹,吓得哇哇哭。路旁夫妇被吓傻了,男人瘫软在地,妇人撕心裂肺喊:“我的儿啊!” 马蹄声就在眼前,妇人要爬过去即刻被衙役和男人一同拦住。事情间不容发,下一刻那孩子便要死在马蹄之下。 赵莲心惊肉跳,破音道:“金宝!你能不能救!” 一瞬之间,赵莲听到骑马的喊提醒:“郎君,路上有孩子!” 红衣少年嚣张道:“我知晓。” 如此,马速没有半点下降。 赵莲恨极了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她摇了摇金宝,她慢吞吞道“能。” “啊!”叮当吓得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九章 招揽 赵莲顾不得多想,大叫道:“金宝,我有心法,太极拳的心法。” 赵莲冒出了汗,这时马离吓得呆住的孩子只有一个马身的距离,危险至极了。 金宝疾如闪电,仿佛会瞬移一下子跳到孩子身边一捞。 就在一瞬,少年神采飞扬,立即翻身挂在马腹,金宝在前方一米之处刹住脚步,赵莲心跳到嗓子眼,吓得不敢看。 少年单手抓住孩子后背衣裳提起,而自身抓住缰绳,一跃坐正。 他提着哇哇直哭的孩子,张扬转身得意道:“我便说不会有事。” “郎君小心!”背后的人却一脸惊恐,纷纷勒住马。 他一回头见着金宝站在马前,不禁骇然,便要立即单手拉住马缰。 金宝灵活一跳,远离中间道路。然而惊心动魄的一幕并未结束,红衣少年突然勒马,单手的的力道不够,不自觉的抛开小孩。 路人吓得脸色发白,妇人更一喜一惊之下晕厥过去。 金宝见状又跃起于空中接住小孩,然后漂亮的转身落地。 路人眼睛都瞪直了不禁鼓掌叫好,赞叹不已。金宝不为所动,抓着哭闹的小孩,三两步又回到赵莲身边。她把小孩往前一送,两眼放光,巴巴问道:“莲姐儿,心法是什么?” 赵莲才抬头看见金宝脱离危险,又受到惊吓,腿都吓软了。 她看着递到眼前的小孩,依着叮当拍了拍胸脯。但是金宝看着她的眼神就像饿狼见到肉,一幕都不想让她离开视线。她咽了咽口水,心法没有的话卡在喉咙里不敢说出。 天呐,金宝的功夫这么高的吗?她骗人了,会不会被她一巴掌拍死。 赵莲头皮发麻,指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孩子,“心法稍后再说,你先把孩子放下。” 金宝听话的放下孩子,孩子害怕腿软,歪坐地上,叮当只得接过哄他。 而金宝的眼神全部回到她身,赵莲正想着从哪里弄几个句子糊弄过去,只消说残片,不知真假便得了。她脑袋一片浆糊呢,怎么想得出。 正好身旁几米外马匹撕鸣,红衣少年勒住马,赵莲指了指,拖延道:“大庭广众的不方便,日后再说。” “哦”金宝不清不愿应下。 兵荒马乱平息之后,红衣少年翻身下马,像她门走来,准确的事向金宝走来,见到是一个女的更加惊奇,拱手道:“阁下好功夫。” 少年面容俊俏,眉眼高傲,虽然在笑在拱手,但一举一动莫不是透露出这是我给你面子的意思。 而且眼里只有金宝,目下无旁人。 “过奖。”金宝眉头都不抬一下,依旧是那副脸色,看起来比少年还要拽。 赵莲皱着眉,没好气看着眼前这人,当街骑快马,不把人命当回事。只是她越瞧越觉得这人眼熟,她好似在哪里曾见过。 身后一群人纷纷跟着下马围过来,形成一堵高墙。叮当放下孩子,把赵莲护在身后。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家郎君找你说话,怎么不搭理。”又高又壮的汉子粗声粗气质问。 人靠得越来越近,金宝伸手止住,“离我们远些,不许再靠近。” 红衣少年冷笑,还从未有人这般无视他,不屑一顾呢。 瞧她身手不错,他才没有追究她窜出了惊了他的马。他忍下怒火,暗暗安慰自己有本事的才有脾性,如此有胆,必定本事更高。方才距离那么远,这人一瞬便靠近了,绝对是个奇人。 他扯着脸,目光终于舍得往身旁的赵莲看一眼,傲慢问道:“敢问这位小娘子是哪家千金?” 这人看着就不是好惹的,赵莲经历过一回,尽管很生气,但她不想再得罪人,让魏野和赵家为难。 反正孩子已经没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莲按捺住火气,说:“不敢称千金,我是城南赵家的。郎君有什么事?我们赶时间呢。” 城南赵家,有些耳熟,好似听过。少年皱眉直接说:“这位女侠是你什么人,可否让给我?” “她是我的护卫,恐不能了。郎君若是没什么事,我们便要走了。劳烦诸位让路。”赵莲硬邦邦道。 少年眸中闪过恼怒,不识抬举。看在有本事的份上,他咬着腮帮子,利诱道:“如今海盗来临,女侠留在这里不过是赶赶登徒子,实在大材小用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以女侠的身手,将来建功立业不在话下。小娘子转让给我吧,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赵莲看向金宝。 “不去。”金宝直截了当说。 “郎君也听见了,她不去。我们时间实在来不及了,请郎君让让。” 少年彻底黑了脸,身后的人立即就推推攘攘:“我们好心好意邀请,你这是什么脸色。方才还差些让我们郎君惊马,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抱歉,请郎君看在她救人的份上海涵海涵。”赵莲亦黑着脸说。 “有我们郎君在,人哪里需要她救。” “抱歉,我们不晓得这位郎君马术高超。”赵莲又忍住,道歉,语气中带了一丝嘲讽。 “但是我们郎君差些受伤。我们郎君金贵这呢,你赔得起吗?” 赵莲都给气笑了,这群人怎么有脸说这话。胆子也大了起来,质问少年:“你也是这么想的?” 气氛一下剑拔弩张起来,叮当怀里的小孩都忘记哭了。 少年压制住挑拨事情的仆人,倨傲道:“虽然如此,但是在下看在女侠的面上就不计较了。” 赵莲提起适食盒,拉着叮当手臂,道:“既然阁下不计较了,那便多谢了。我们走。” 少年不甘心,见到赵莲说不通,于是拦住金宝,“我爹爹已经求援,很快便有军队过来剿灭海盗,带头的的将军极为厉害。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被将军看重岂不飞黄腾达。本朝又不是没有女将军,若是有幸,成为下一个平阳郡主也不无可能。” 金宝早烦了他们,挥开他的手臂,“我不想当大齐的将军。” 哪有人不想当将军,不想荣华富贵的。少年认定她贪生怕死,干脆喝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海盗即将来了,你不出一份力吗?” “那是你们的事。”金宝面无表情推开人群,护着赵莲出去。 少年气得眉毛跳起,“海盗若是攻城,城破了,你们也不会活着!”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七十章 炫技 “我们能活。” 金宝笃定的回话把少年气的脸通红,气得骂道:“亏你长了一身的本事,未曾想不过是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辈。” 赵莲沉默着随金宝走远,把小孩给还回去。那个贪生怕死的男人,看到她们那里火药味弥漫不敢过去,见到她们把孩子送回来,赶紧上前,一句道谢也无便抱着孩子离她们远远的。一旁看热闹的人也躲得远远的,生怕招惹上那群人。 她觉得金宝冷情,她认同覆巢之下无完卵。但是这都是金宝的选择,她没有权利逼迫金宝冒生命危险去挡海盗。 身后随从嘎嘎嘎笑道:“郎君啊,世上如平阳郡主的能有几人?反正年轻的娘们还可以在海盗胯下求一条活路,她们自然不肯拼命。” 背后众人都哈哈嘲笑。 侮辱性的言论太刺耳戳心,赵莲抓着叮当的手一紧,叮当亦咬着嘴唇。 “你们太过分了!你骂谁,年轻娘们可不止我们,你们家里难道没有年轻娘们。海盗来了,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自然会帮。便是效力,也是不止加入你们一条路。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们空口白牙的,我们凭什么信你,说话也太歹毒了些。” “方才从你们邀请的第一句话开始便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去处,还记得你们怎么说的,为了升官发财、飞黄腾达才去的。由此可知,去了你们那里说不得干的什么勾当,在权势财富和性命面前,不知道你们选的是哪个?所以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说我们。” 汉子粗声喊道:“这是县尉家的少郎君,有什么不可信的?大丈夫用性命拼出个前程有什么不对,杀海盗不就是权势财富和挽救性命在同一侧吗?何须选择。明明是你那护卫贪生怕死,不肯去。你倒巧舌如簧,胡搅蛮缠、颠倒是非。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赵莲被气两眼汪汪,明明不是那么一回事的,但是她又说不出来。原来他就是那嚣张跋扈衙内啊。 叮当拉住金宝,“金宝,说句话。” 金宝侧目,面若冰霜道:“我的任务是保护赵家,责任是保护赵家,我不想当官,所以我不去。国家既然收了税收,那么民众的安全由国家负责,你们身上的东西那件不是从平民百姓那里榨取的,所以那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责任。 你们不也说了不是无私的保护民众,不过追求升官发财的同时杀海盗。如此,凭什么要求我无无私冒险。再说了,我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与你何干?难道我需要你看得起我?” 我的天,金宝平时不爱说话的,她什么时候口才这么好了。她似乎瞬间得了启发。 少年红着脸争辩:“我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我是为了民众的安全。有能力者应挑起重担,保护弱者。” “既如此,方才你在做什么。看到小孩问什么不勒马?那不是弱者吗?那不是你想保护的吗?”赵莲早看他不顺眼了,质问道。 “我有能力不伤他。”少年极为不服。 “你在炫技,你拿他的生命来炫技,借此赢得众人的喝彩。不说金宝,我也不服你,不堪与你为伍。保护弱者,笑话!”赵莲讽刺道。 少年如遭雷击,愣在那里。 随从暴怒,“你住嘴,你懂什么?不过一个牙尖嘴利的臭娘们!” “又来了,瞧瞧,你骗谁,还说什么将军。瞧瞧你们这些人的言论便知一个个有多瞧不起女人,若进去了还知道怎么被你整死。” 赵莲既然已经说了,那便毫无畏惧,一说到底。 看热闹的行人为赵莲几人的大胆子冒了一个冷汗,交头接耳道:“这是哪家的千金。好生厉害。” “不知晓,身旁的丫鬟都没见过。” “唉,靠为官者救命,难啊。何况这位,前头才发生那事,周记伙计的尸骨还未寒呢。”一个老翁摇摇头说道。 “老翁小声些吧。” “怕什么,我还能有几日活头,还在乎早一还是晚一天。” 随从见众人议论,脸上挂不住,喝道:“你站住!你差点伤了我们家郎君” “住嘴,还不够丢人吗?!”少年似乎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眼冒红丝。 赵莲脾性上来,谁也拦不住。她掏了腰包,但是几人出门都没有带钱。只好摘下头顶的金步摇,跑回来塞到少年手里:“郎君未见外伤,想必是受到惊吓,精神不好了。小女子身上未带银钱,便那这个抵了要钱,回去叫大夫开着药剂喝了吧。若是不够,便来城南赵家寻。” 李琢从未有小娘子靠得这么近,此时又恼又羞。若是真的收下了,他的脸可就真的丢光了,捡都捡不起来。 听着越来越大的议论声,李琢脸涨得通红,扫了眼四周,喊道:“那伙计不是我家仆人打死的。我没有包庇!” 随即把步摇扔给赵莲,翻身上马,迅速驾马奔向南城门,一众随从面面相觑,也上马追去。扬起一路的烟尘。 赵莲眯着眼,远远的看到他好似顿了顿,马的速度好似慢了些…… 赵莲神气的哼了哼。 在众人的惊讶注目之下,大摇大摆冒着黄烟也去了南城门。 南城外有个茶馆,巡逻回来的人就是在这里歇息,吃饭的。 城外排队进城的人很多,一个衙役则是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大伙听清了,官府下了告示的啊,进城里了要立刻找到地方住,什么庙里,路旁都是不允许的。若是没有地方住,傍晚官府巡逻,抓到了就要挨板子然后赶出来的。城内,旅舍大多满了的,大伙慎重选择啊,想回家的赶紧趁天还早,赶紧调头回去。” 民众抱怨,哀嚎声沸腾,但是就是没有调头回去的,还是满满当当的排队。 赵莲一行人出城门的时候被衙役大哥提醒:“小娘子为何出城?若是无要紧事,还是回去吧。” 赵莲心暖谢过,指着城外茶馆道:“多谢大哥,我去哪儿一会儿便回了。” “是莲姐儿吗?”一个不确定的声音问道。 赵莲转过头,行了个礼,“七叔。” 赵崇瞧了瞧自己侄女的这身行头,忍不住咂舌。见人提着东西,便问:“来给你爹爹送饭?他才回来,在那儿。” 赵莲点头,邀请他一块过去。赵崇也不想吃公家送的饭,那东西一点味道也无。 “赵都头。” 赵崇闻声看去,连忙堆笑问道:“郎君吃饭了么,我家侄女儿送了饭来,要一起吃些吗?” 李琢意味不明道:“原来这是你家侄女儿。” 赵莲:“……” 又碰见他了。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七十一章 隐患 赵莲:“嗯。是我。” 赵崇轻喝道:“莲姐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不给李郎君问好。” 转头又赔笑道:“我这个侄女儿是我五哥家的独女,平时宠爱了些,性子便有些骄纵。郎君你还海涵啊。” 红衣少年:“哦,果然骄纵。” 这情况,怎一个尴尬了得。 赵莲面无表情,好想说七叔你不用拍他马屁了,你侄女我已经把他得罪透了。 赵崇无知无觉,还在热情的邀请他吃饭。 李琢笑笑不应,期间一直瞥向赵莲这边,赵崇发现了,僵了僵脸接过食盒,挡住李琢的视线,略带着失望对赵莲道:“还不回去,你婚期将近了,家里忙着呢。” 赵莲惊讶抬头,这,她叔说什么呢。 这便撞上了李琢趣味的眼神,恍然大悟,对她叔无言以对。她叔这是想的太多了吧,他们现在都像是仇人呢,还担心这个。 在赵崇看来这就是眉目传情了。他纠结不已,这魏家的不是一个好惹的,但若是攀上县尉家的郎君也不错啊。 赵莲管不了她叔越发怪异的眼神,送东西到了便原路返回。 胭脂铺里,李杏儿整天都在疑神疑鬼,终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天色渐暗,她没有点灯,静静握着菜刀坐在房中。 直至天幕黑透了,以为自己猜错时,窗外忽然有一阵轻微的响动。 “你来了。” 没有人应。但李杏儿就知道窗外有人。 她壮了壮胆子,继续说:“你来做什么,给我钱做什么?还嫌我们娘两不够苦吗?还嫌风言风语不够多吗,你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你啊。” 李杏儿越说,心里那股恨越强,她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瞪大了眼睛忍住要掉下眼泪。 “你走吧,不要再打扰我们了。我也不会要你的钱,我也不会告诉我娘你来了,我希望你有一点,有一点羞耻心,也为我们想想,不要让被人知道你。” 窗外越发明显的呼吸,她捂住嘴忍不住哽咽着,真的有,害她那么惨的人来。 “你滚啊,滚!”李杏儿无声痛哭,气急,拿着那个银袋子狠狠扔向窗户。重重的银袋穿破薄薄的窗纸,随之而来的事一个闷痛声响起。 “拿着你的脏钱滚!” 许久,窗外脚步声渐渐小了。李杏儿才放下心来,放松的趴在床上小声的流着泪。 街角小酒馆里空荡荡的,季好顶了个包在临街座位一杯又一杯灌下酒,喝得急,把自个儿给呛住了。 他拍桌大喊:“掌柜的,掌柜的。给我换一个大碗来。这么小的杯子,喝得爷不痛快!” 掌柜一见这人就知道是来买醉的,这种人不先给钱,等他醉了,钱就不可能拿到。 于是笑着问:“这位爷,你有银子吗?” 这边戳着季好的痛处了,他把银袋砸在桌上,好似醉了,含糊不清道:“银子,银子!她不要,给你了。给爷再上酒来!要最好的。” 掌柜的听到这重量,就先笑了,打来袋子笑的牙全露出来了。 “好的爷,你要多少有多少。稍等。”掌柜的迅速将钱袋揣进兜里。 季好等不及,拿起酒坛便往嘴里灌,灌得咳嗽也没停下。手一抖,酒全倒地上了,在一松,酒坛也砰的一声掉地上碎了。 “碎了,碎了好。我也要碎了。” 掌柜的才抱着酒坛回来便看到自家坛子碎了一个,那醉鬼还嚷嚷着要酒。 看在五十两的份上,忍他。 掌柜的把酒放桌上,又给他换一个大碗。 “爷,酒来了。” 季好红着脸,拉住人问:“掌柜的,我难受,你陪酒吗?” 掌柜的无语走远,“不行嘞爷,我要做生意。” 这时两人走进酒馆,喊道:“我们哥俩行不。” 季好才不管他们是谁,有人肯陪着就行。掌柜看了几眼,摇头走了。 “哥们为什么喝闷酒啊,因为女人?” 季好抬头,目光迷离,嗤嗤的笑了。 “因为个鬼的女人,爷才不想呢。女人有什么好的。” 两兄弟本就是蹭酒喝,才不理他。自顾自的就给两人连倒几杯酒,喝了个痛快,直至酒色上脸,才停下来。 眼角有道细疤的大着舌头拍着季好说:“兄弟,我哥俩今天高兴就陪你唠唠嗑。这女人可真了不得,咱男人啊累死累活的,才赚这么点酒钱,而她们往床上一趟就穿金戴银的。唉,可怜我不是女儿身。” 另一人摸了摸脑袋说,“谁说不是呢。我是真没瞧出那小娘子有什么好的,偏生就让人给看上了。” 季好摇摇晃晃指着两人道:“看来你们也是一个有故事的,说来听听。你们遇到什么小娘子了。” 摸脑袋的说:“有一个小娘们啊,长得那叫一个白净,闻着香香的。明明是我们哥俩先遇上的,结果被人抢了。” “哦,你们好惨,抢回来不就得了。” “抢不回来啊,那男人太强了。可惜了,那皮肤摸着滑腻腻的。” “窝囊废。他一个人你们两个人哩。”季好笑他。 “那男的偷袭,在我两正要脱衣服办事的时候,他在背后给了我们哥俩一砖头。要不然他能赢我们哥俩?”眼疤男粗着脖子叫道 季好拍桌,“诶,不对啊,你两怎么能对一个小娘子那样呢。” 另一个抱着酒坛子嘿嘿直笑,“小娘们,真白。”说着又往坛子亲了一口。 季好晃了晃眼睛,推了推两人说:“胡说,骗子,把就酒还我。” 那人抱着酒坛子不放,急了,“我们哥俩从不胡说,广进楼知道不,和我们抢人就是广进楼的东家。” 季好瞬间被吓出了冷汗,酒劲儿全无。 这一面魏野如约赴宴,观月楼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掌柜的见着人,连忙迎上去,带着人上了三楼雅间。 一进去,陈升便起身迎接,为他一一介绍陪客。这屋子可是聚齐了永安全部的败家子了。 所以众人自然都有这同样的话题,相处非常融洽。一时间雅间便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起来。 坐在门口徐照突然朝陈升嚷嚷道:“有酒有菜怎的就够了。青云,你请的小娘子们呢?叫她们出来陪远桥兄喝几杯啊,会不会待客呀你。” “你小子多久没碰女人了,瞧你那个猴急的样,也不丢人。” 陈升叫了小二,不多时,一群姣好女子或抱琵琶,或抱琴涌入。唯有其中一紫衣女子最特殊,蒙着面纱直勾勾的看向魏野。 “远桥兄果然厉害,这位姐儿瞧你瞧的眼都直了。”身旁的原英又笑说。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七十二章 不不,是我看中 魏野眉眼一皱,随着灼灼的目光看去,蒙着面纱的紫衣女子果然看她。 他端着酒杯指着自己身旁的陈升笑道:“唉,育才兄抬爱了。有青云在,人家那里瞧的上我了。” 原英给他倒了一杯酒:“远桥兄,大丈夫怎么的没有这点自信。” 门口的徐照唤进来,指着魏野笑道:“姑娘们都进来,伺候好了这位,你们今晚就是大大功臣。有的你们的好处。” 陈升也笑,“魏兄,你这样便不行了,怎么把姑娘们往外我这里推。今日我给你赔罪,你最大嘞。” 说罢也招招手,“那个蒙着脸的过来,今儿属你最有眼力见儿,知道哪位是贵客。今儿他交给到你伺候,伺候好了,有赏。” 那女子眉目精致,虽面覆轻纱,瞧不清长什么模样,但身段早已在众女之中脱颖而出,压得其他女子黯淡无光。只见她抱着琵琶,裸露在外眼眸含着光,娉娉婷婷走来。 这几步,定力不行的男子早已显露丑态。 其定力好的不由得咳嗽一声,唤醒了几人,相视尴尬一笑。 但女子还未走得几步,便被伸出的咸猪手摸了一把小腰,吓得女子惶惶尖叫跳开,惹得众人的侧目。 咸猪手一旁的男子不悦,美人大伙都爱,但这是在陪客,怎的这般无所顾忌。 徐照皱眉,“唉,孙兄这便是你不对了,这位是远桥兄的,你怎么这么不讲规矩。” 男子依旧色眯眯的看着出众的女子,脸上露出浮夸的愧色,“唉,我一下喝迷糊了,见到东西就想抓一把。是我不好,我自罚三杯。” 魏野和气一笑,“大伙都是兄弟,聚在一起不就图一个乐呵。不碍事,不碍事。” 紫衣女子闻言泫然欲泣,看着魏野,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明晃晃的眼神,大伙都看着呢,摸了一把的咸猪手脸色尤为难看,脸黑的像没点蜡烛。 在场都是年轻人,心里藏不住多少事,场面便有些冷了。一个妓子,请你来唱个曲儿,不过被摸一把,这般脸色给谁看呐。 “来,这位姑娘坐魏兄一旁喝杯酒压压惊,不必害怕,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呐。” 魏野在一旁再过去的一位油腻男子站起,拉着紧挨着魏野的那位挪了个位置,空出一个位置来,招呼未打完便惹得其余人喷笑。 “你们笑什么,我那里不正经了。” 油腻男子不顾众人哄笑,起身到那姑娘身前,清了清嗓子,故作温柔的问:“敢问姑娘芳名?是个姐姐还是妹妹?是在哪位妈妈手下的,学的是什么技艺,可曾开门迎客啊?” 问道这里还算正经,但是还未继续问便有熟悉他的人忍不住笑了。 果然那人便接着说:“敢问姑娘可是新来的?等我有了空闲,便上门拜访,探讨探讨技艺。上回我空有一身技艺,一把利剑勇闯群芳楼。哪知道群芳楼的妈妈瞧不起我还是怎么,竟放了几条软趴趴的水蛇过来,不消我折腾两下便瘫死了。接着又来几个想要与我比箫,也是还未怎么样的,也累死了。” 还未说完,众人笑的东倒西歪,姑娘们脸皮臊红,纷纷埋头不理。 一人指着他笑出泪,“曹兄小心些,牛皮都快要吹到天上去嘞。” 曹姓男子继续灵活生动,耍宝道,“唉,是真事哩。那些妈妈被我吓住,不敢在应战。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快活啊。” 众人大笑,纷纷骂他没脸没皮,粗俗不已。 场面气氛回暖。 又一人起身说:“姑娘,我和他们不同,我可是正经人......” “哈哈哈!!”众人再次笑得筷子都掉了。 那人见魏野不理她,便起身让出一条道,给了她一个台阶下:“来,坐那里,给该唱曲的唱曲,该弹琴的弹琴,给几位爷瞧瞧你们的本事。” 惹得众人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众女子顺从往屋里专为小台上一坐,便吹拉弹唱了。 紫衣扭扭捏捏,望眼欲穿的看着魏野,魏野则隔着陈升和男子专注说笑,熟视无睹,才不情不愿坐在下。 众人的目光都注意在陈升、魏野周围,气氛轻松和乐。并未注意门边角落里的男子,阴郁的喝了一杯一杯,直至醉气熏天的也没人理。 “青云,听说南溪对面的那座山在贵府手中?”魏野突然歪头向陈升问。 陈升疑惑问道:“准确些说地契在我手里,魏兄,怎的了?” 魏野一本正经道:“我瞧着那儿景致不错,便想买下来建一个庄子。” 陈升不解,但好心提醒他,“景致是好,不过离县城远了。且山前有南溪隔着道路不通。山后连着大黑山,有猛兽和匪徒袭扰之患。魏兄想见建庄子,不如换一个地儿。我手里还有其他的好地,可低价转给魏兄。” 魏野摇头,坚定道:“青云所言,我如何不知。道路不通,花些银两修便好。至于匪患,青云多虑了,大黑山不过是总称,山连着山,都叫那个名,那里距离匪徒活跃之地远着呢。再说,不过几日功夫,郡里援兵便来了。不止海盗,相信大黑山匪类也难逃此劫。” 靠郡里那个蠢得人尽皆知的将军灭匪,这便是说笑了,错非知道王太傅在这里,陈家早跑了。陈升满腹疑团,他不认为魏野不通时务,这都不知道。 “不说其他,光修路便花费巨大。魏兄为何非那里不可,可是有什么缘故?” 众人渐渐停下,目光齐聚。 魏野眉眼一弯,笑得有些傻,“无别的什么原因,不过因为那里漫山遍野开着花,不论踏春或是避暑都是一个好去处。” “就因为这个,旁的地儿也不是没有这样的。” 魏野固执己见:“不,就看中那里了。” 众人面面相觑。 蓦的,陈升恍然大悟拍了拍手,“哦,我明白了。我说魏兄那里喜欢哪些花花草草的,是赵家小娘子看中了那里吧,魏兄斥巨资博得美人欢心吧。” 魏野脸颊染上薄红,立刻低头提起酒杯又即刻放下,连忙否认:“不不,是我看中。” 这副心虚的模样谁人信啊,立即哄笑一团。坐在这里的除了魏野那个不是流连花丛,自诩情圣。 这几日魏野和那小娘子之间的事他们亦有所耳闻,但不信的人更多。哪晓得无风不起浪,真有这个苗头。徒然混进这么一个皮薄的痴情种,自然打趣不断。 原英调笑追问:“不料想咱们之中混进一个纯情的,魏兄得那小娘子的心了吗,要不要在座的几位厉害的给你支支招。” 话音未落,台上的紫衣霍然起身,手里的琵琶砰的掉落。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七十三章 你不认我 众人不悦的看向紫衣。 咸猪手伤了脸面正郁郁不乐,被这声音吓得酒杯摔碎了。瞧见是这个装模作样的乐妓,不禁更恼火,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呵斥:“怎的一回事,我们陈郎君请你来是给大伙唱曲逗乐的,怎的连琴都摔了?你们是哪个妈妈手下的,学艺未精也出来蒙钱呢。” 紫衣女子脸色发白,红着眼眶倔强道:“是我不小心,扰了郎君们的兴致。这位郎君若觉得小女子学艺不精,我可以退钱。” 女子背挺得直直的,一副不屈的模样。男子酒劲儿一上来,眼前人淡淡的鄙夷更惹怒了他。 徐照瞧他越发的不成样子,伸手拦住,“孙兄,你醉了。她不识抬举待会儿自有人治,你别去了,免得摔着自己” 男子立即推开他,又朝着女子嚷嚷道:“呵,别人瞧不起我,难道连你一个妓子,也敢瞧不起我。我到瞧瞧你一介妓子戴着着面纱做什么,装清高吗?” 他立即摇摇晃晃扑到台上去拽面纱。吓得台上的其他女子纷纷躲闪。紫衣被抓住,男子掐着胳膊,面纱时连同头发也抓住几缕,紫衣哀叫,凄厉不已。 众人看不过眼,也连忙去拉他,“徐兄,咱大人有大量,不与一个娘们儿计较。这大好的晚上,何必浪费在她门上,来来,与我们喝酒。” 不料咸猪手一个用力,面纱随着几根青丝被拽下,露出精致、娇艳的小脸。 这一下可了不得,看热闹的众人惊得齐齐摔了酒杯,有的人干脆愣住,不可置信,待回过神来才惊呼:“沅沅!” “孙兄,不可如此无礼。” “放开沅沅。” 女子见状有些举足无措,晶莹剔透的泪挂在腮边,对众人的反应漠视,却无助的喊道:“魏郎。” 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咸猪手污言污语的骂:“魏郎?当了妓子,在客人面前带着面纱,叫着你情郎的名儿,果真下贱。” 说罢,他才被拉开,又醉气熏天的扑上,靠近的人这回都拉不动他。这下他撕下女子半边衣袖,雪白的玉臂暴露出来。 “畜生,你敢!”方才逗的众人笑的曹进眼睛都红了,站起来便张开手臂护住女子。 哪知沅沅一个躲闪,绕过一大桌人,如乳燕投林般扑向魏野。 男子惊愕中带着伤心,愣愣看她投向他人的怀抱。 小娘子猛地扑来,魏野脸上神色变换,陌生,不解,惊讶,惊吓,然后似乎小娘子是一个什么脏东西似的一个转身往后退躲远。 然后,娇滴滴的小娘子在众人的惊呼中狠狠撞上圆桌。 酒桌摇晃,桌面一片狼藉。小娘子放声大哭,迟迟不抬头。 “沅沅!”一旁的青云震惊的瞧向魏野,迅速回首连忙扶起沅沅。 旁人连忙七嘴八舌的围着安慰说“沅沅你没事吧。”,“沅沅可是伤着哪里了?” 有的还问“沅沅,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野面上挂着淡漠的表情,疏远的立在那里。 曹进瞧这副云淡风轻模样愤怒极了,狠瞪着魏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魏野,你太过分了。” 魏野眉头轻皱,淡淡道:“抱歉。我不喜被人徒然近身。” 这话算是给了女子一个台阶下。 众人虽然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开始和稀泥,“算了算了,曹兄也别动气,魏兄他也是事出有因。” 被唤作沅沅的女子弱不胜衣抬头,小脸梨花带雨,惹人怜惜不已。 自己心上人流泪不止,曹进顾不上魏野,挤到沅沅身前,脱下罩衣披在她肩头,心疼道:“沅沅,你还好吗。要不要去找个大夫来。” 沅沅不顾狼狈,推开罩衣和旁人,眼里只有眼前这个薄情郎,伤心欲绝质问:“我做错了什么?” 她在春月楼等了他许久也不见人来,她日日提心吊胆,担忧他是不是出事了。知晓他家出了变故,日日为他抹眼泪,却不敢去打扰,只盼着什么时候他来。结果日子过了一日又一日,还是不见人影。 去打听才晓得他早就来了永安,于是她又追着回了永安。哪知道一来便听到了他和旁的小娘子的风月韵事,她伤心得肠子都要断了。想着或许是谣言,他是孝子,怎的父亲逝去半年便行为不忌。 她不安,想去寻,却迟迟不敢去。没料到再次见面却见他给小娘子买珠钗,见着她了也是故作不识,形同陌路。 那时候,她心儿凉透了。 在群芳楼听见消息后,她又厚着脸皮来了。结果却是她招人调戏欺侮了,他依旧置若罔闻,她求救,他无动于衷。 她究竟错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对她,为什么突然判若两人。 魏野又瞧了女子几眼,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印象,意外道:“姑娘并无过错,是我不喜旁人近身。” “魏野,我厚颜无耻的从安平郡追着你到了这里,你不认我也罢,但是连一个理由都不给我吗?”沅沅抖着身躯,哽咽着问。 魏野声音依旧清冷,不可置信道:“我本就不识得姑娘,你何出此言?” 沅沅咬着唇,眼泪模糊了眼睛。 都到现在了,他还不认。她怎么像做梦一般,这么荒唐呢。他怎的能这样呢,不过半年而已,怎的这么陌生呢。 众人瞪大了眼睛,魏野和沅沅竟然熟识,还有私情? 但是魏野抗拒的神情又是骗不了人,众人狐疑不已。 曹进脑袋嗡嗡的,如晴天霹雳。 怎的突然之间,心上人有了心上人呢。 “沅沅,你们认识?” 沅沅抹去眼泪,决绝问道:“你要成婚了,所以才不认我的?” 魏野脸色暗沉,警告她:“姑娘,我想方才我已足够给你脸面了。再说一回我不认得你,我成不成婚,亦与你无关。不要牵扯到赵世妹。” 沅沅心灰意冷极了,终究是问道:“我那里比不过她。” “哪里能比?为何要比?不过各花入个眼罢了。” 沅沅连连点头,好,好。 她知晓了。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她捂着脸,跌跌撞撞越过众人,出了门。 “沅沅!沅沅,我送你回去。”没得一个眼神的曹进红着眼,跟了出去。 “不必,不要跟来,我自己回。” 曹进被合上的门撞了鼻尖,失魂落魄的站着一动不动。 这般风云变幻,众人震惊又震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毫无办法。一直爱慕沅沅的还在门口呢,怎的活跃气氛都不能。 果然,曹进转身,咬牙切齿质问:“魏野,沅沅对你情深义重,你怎的能这样对沅沅?赵家那个哪里有沅沅好了,她哪里比得上沅沅?” 陈升连忙喝住:“曹进,你醉了。”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七十四章 雨夜 魏野握拳,眸中泛着幽光,“住口!” 曹进毫无畏惧,粗着脖子吼道:“你嫌弃沅沅是不是?但赵家的又是什么好货色,是什么清白姑娘,她名声还没有沅沅好。” 一瞬之间,桌上的酒坛子被抛向曹进的喋喋不休的嘴。陈升方应迅速,拉着曹进的身体偏,酒坛子落在地上。酒水溅起,周围一圈的人全都遭殃。如此阴沉的魏野他们第一次见, “我和方才那小娘子如何又与你何干?你有什么资格为她出头侮辱我的未婚妻。莫不是你以为我好性,我的未婚妻由得你诽谤了?今日看在陈郎君面上放过你,等着瞧,我们日后在见。” “陈郎君,诸位,今日多谢款待。在下有事,先失陪了。”魏野朝着陈升拱手,随即风一般除了门。 众人拦都拦不住,望着背影,沉沉一叹。这叫什么事啊。 出了观月楼,光亮仅照着门前一点路,再远些,街道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 天幕亦沉沉,忽来的风吹雨点。 快下雨了,还不小。 魏野紧了紧眉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做的时候毫不犹豫,等小娘子被说了,他又心烦。 广进楼,后院。 魏野才进门,春雨就来了。 长平听到声响,急急走来,“郎君,季兄弟在里头等你,很急。” 魏野心头一惊,疾步进屋,对着长平道:“你先睡。” 长平很受伤的看着自家郎君合上门,到底有什么不能对他说嘛。 长平一边走着一边回头望着那扇门。 唉,自家郎君的秘密越发多了,而他知道的事情却越来越少。往前想着自己还能照顾郎君的起居,但是他连郎君的行踪都不晓得,哪里能照顾他了,他越发没用了。 长平慢吞吞的还没走远的,吱呀的一声,门又开了。季好,魏野一同匆匆往院门走去。 长平走到身边问:“郎君,这么晚了,你还要到哪儿去。” “有急事出门,我很快回来。”魏野低声道。 “郎君,要下大雨了,你穿件油衣” “来不及了。” 魏野匆匆走了。 赵家院外传来猫叫声,金宝翻墙而出,三人眼神传递信息,在一片寂静春雨中,三人的如同幽灵悄无声息悄无声息赶路。 城南小院,季好点上灯。 “我认为让那两个装作酒醉失足落井,死了一了百了。” 魏野摇头,“太可疑。死人了反而闹大,我要他们失踪就行。” “藏尸吗?”,季好沉吟,最终也要摇头,“城内太危险,不妥。” 魏野:“藏在城外。” 季好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大晚上的,如何出去。” 魏野看向金宝。 金宝毫不惊讶,慢吞吞道:“先生,现在城门彻夜把守森严,我自己进出无碍,若是带着人,恐怕暴露行踪。” 魏野盯着金宝,“从别的地方出去。” “还有哪里可以出去。”季好惊讶道。 魏野目不转睛的看着金宝,“金宝,我知道有这么一条道的。” 金宝肌肉不由得紧绷,呼吸顿了顿。 “别紧张,我不知道具体的在那里,但是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金宝诚实的点了点头。 “我们把人交给你,你把他交给你们的人。我要他们两人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永安。成吗?” 金宝思虑片刻,应下了。“把人带到这个小院就好。” 魏野颔首,问季好:“他们有说以前同别人提起过吗?” “据他们说没有,前几日他们头痛得厉害,在家养伤,今天才出去赌钱,赢了钱,准备去喝酒的,就碰见我了。” 季好又补充道:“他家只有他们两兄弟,还不知晓他们有没有旁的亲戚。” 魏野:“你把人藏了?” “藏了,藏在他们家附近。因为不知道他们怎的死才合适,我就没动手,只是喂了点药。” 魏野放心的点头,松了松眉头,“是我大意了。” “我亦奇怪,你那时候怎么没想除掉留这么大的祸患。” 魏野没有答话,他自然是发现了小娘子的秘密,才以至于恍惚大意了。 “夜长梦多,走吧。” 这夜大雨下了一整夜,长平也等了一整夜。后半夜雨声中夹杂着轻微的声响,长平耳朵尖,听见了。他连忙提着灯,外衣都没穿,急冲冲的去迎。 魏野浑身湿透,长平心疼坏了,连忙给他撑伞。 魏野推开歪在头顶的伞,“长平,你自己撑吧。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再淋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大碍。倒是你,你若病了,谁来照顾我。” “郎君,这是何必呢,去的时候披件油衣不行吗,什么事这么急连披件衣服的功夫都没有。” 魏野不答,“长平,这时候遮雨有多大用处。我去换件衣服,而你赶紧去给我熬姜汤。别唠叨了。” 长平应下,迅速去了厨房。 而金宝就没有魏野这么好命还有人伺候了,等回到赵家,天已经要亮了。她避过几批人才回到屋里,把衣服藏好,睡一个短短的觉。 赵莲舒服的窝在床上不起,起来才发现昨儿下雨了,她的吊床都还在滴水。 赵父今天没去巡逻,眼看闺女百无聊赖,到处乱晃,满心忧虑。 昨儿赵崇那个不省心的弟弟满嘴胡言,竟问他莲姐儿能不能嫁给李县尉家郎君,他看李郎君对她有意。他看他是想当官想疯魔,神志不清了。 女儿每每出去便遇到事,他想着是否是体质的原因,往日怎的没这么多事。 小娘子活泼的过分,拉着新得的丫鬟叽叽喳喳的。 说到什么好笑的事,笑着歪在丫鬟肩头,仿佛明珠抹去灰尘,熠熠发光了,确实招人眼睛。 令他欣慰的还属一旁的茴姐儿,她没有在闹,安静的做女红,灵活熟练。 “莲姐儿,你学学你姐姐,拿针线筐出来做一做绣活。” 赵莲满眼震惊,爹爹怎么突然说这话。 “爹爹,叮当做的可好了。昨儿她做的面纱又快又好。” 赵父知道了送来的丫鬟叫叮当。叮当凭借着过硬的实力征服了一家之主,在赵家就这么住下了。这会儿在厨房里忙活着炖汤。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七十五章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这干你什么事?” 赵莲理所当然道:“她会做,我便不需要做了。” 赵父扶额,委婉说到:“哪个小娘子不会女红,往后你成婚了,得给家里人做些衣服鞋袜的。” 赵莲更疑惑了,这些活丫鬟做不就行了,为什么非的她不可。 “魏野又不缺丫鬟。” 赵茴忍俊不禁,她以往怎的不知道这莲姐儿这般好笑。 赵父被哽住,这是一回事嘛吗,请人教闺女的事是迫在眉睫了。 “叫你做你便做。” 赵莲:“……”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以父权欺压她。爹爹怎的自她解禁出门之后就是她百般不耐,越看越不顺眼了。 但是赵莲的不屈被一个眼神击败,臭着脸在赵茴的嘲笑中推着叮当与她去拿了针线筐。 有了叮当的帮忙,赵莲才不至于两眼抓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叮当没有问什么她不懂,只是给她选了一块纯色布料,描了朵简单的莲花花样,用绣绷固定住,给她配了线,起了开头,再交到她手上说:“姑娘你按着样子接着绣便成了。” 看着也不是很难啊,赵莲自信满满的拿起那根针。还没下手,叮当焦急道:“姑娘,针不是这么拿的,这么拿不好绣。” “怎么拿?” 叮当亲手示范了一回,赵莲哦一声调整,她捏着针,准备下人生中的第一针。 叮当又阻止:“姑娘,你的针不能落得这么远,不然就不好看了。针要落到着这儿才好看。” 赵莲深吸一口气:“哦,我晓得了。” 顺着她指的点,她落下了针。 “姑娘。” 赵莲泄气:“又怎么啦。” 叮当小心翼翼,硬着头皮说:“这一针绷得太紧了,应该,松些……” 哦,我的天。赵莲头痛不已,索性说:“叮当,还是我自己来吧。孰能生巧,等我熟悉了再说。” 随即叮当静静坐在赵莲身边,不说话了。就是赵莲戳一下,她的眉头就皱一次,好似戳着她肉似的。 “莲姐儿,几年前,你还给爷爷送过几双鞋子,怎的离了村里几年便连朵花花都不会绣了。”赵茴似笑非笑的看她。 赵父的态度,魏野的撑腰给了赵莲胆子,现在遇到这类问题,她都不带慌的,“害,城里生活好了呗,反正往后自有人替我做,我便忘了。” 瞧她得意的样,赵茴轻笑。 “出嫁的时候献给魏家长辈的鞋袜你也交给丫鬟做?别的郎君都有媳妇做贴身衣物,难道这些你也交给丫鬟?你不隔应得慌?” 赵茴的三连问对赵莲毫无用处。以前她哪件衣服是自己做,还不是买的,不是照样舒服吗。 她毫不在意。赵茴反而笑得更欢,“你不学,往后别的女人拿着香囊送我那便宜妹夫的时候,你可别哭。” “这便是我与你的不一样了,他爱收不收,只要我吃好喝好,管他呢。” 她和魏野才不是那种关系。他们是彼此心灵上的寄托,才不是这么浅薄的关系。 “这话说的未免太早,我等着瞧。”赵茴收起针,翻了翻新做的袄子。 赵莲自信至极,斜了她一眼。“我可觉不像你们。” 她的眼睛慢慢定住,嗯,这是什么?小孩的衣服?赵家有人要生小孩了? “三姐姐,这是小孩的衣服,你给谁做的?” 赵茴呼吸一滞,翘着兰花指,指了指自己,娇笑道:“当然是给我自己做的。” 赵莲别开眼,不行了,她好做作。 “你又没有孩子,做这东西做干什么?” 赵茴朝她挤眉弄眼:“你猜呀” 这矫揉做作的劲儿,赵莲觉得她的隔夜饭都要吐了,好好的一个姑娘,怎的时不时的就抽风一下。 “我不想猜。”赵莲连忙转身,自己绣自己的。不绣不行,她爹爹有时候就是太烦了。她就做样子就好了。 叮当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赵茴的小腹,她娘还在的时候,给她做衣服就是这副温柔的模样啊。 这赵家三姑娘…… 这不可能。 叮当摇摇头,晃出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赵茴正大光明的摸了摸肚子,“叮当,我的脸有花吗?” 叮当缩了缩脑袋摇头,这位三姑娘的眼神冷飕飕。 赵莲浑水摸鱼一早上,赵父也没精力管她,他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如今集市上的物价一天比一天高,而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城中,而大部分都没有地方住,他们吃喝拉撒都在城里,非常难管理。最重要的是永安城现在只入不出,有没有客商,能养活的人口可不多,人多了,他们就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迟早要出乱子,所以官府说没有地方住就要被撵出去,这么做确实有一定效果。但是积累的民怨怎么办,若是恰好海盗袭击那些被赶出去的人,事情闹大,主簿是地头蛇了,升迁希望渺小,算不得什么。县令和县尉却惨了,得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县城里。 “五哥,五哥,是真的!”赵崇欣喜若狂跑来。 “什么真的。” “太傅,太傅他老人家真的在永安啊!现在县令,县尉,主簿都去了拜访了。街上百姓都知道了永安安全了。” 赵父亦扬起笑容,虽然已经得到消息了,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心里一直打鼓呢。这下永安的真的安全了。 这可是有旧事的,当年太祖在位之时,时为太子太傅的王家老爷子奉令随巡检使巡视西南,被土人扣住,朝廷二话不说立即派兵遣将攻打土人救出太傅。至此太傅之重,天下皆知。 此后此类事件发生三次,每一次朝廷都绝不拖延,一听太傅有难,绝不拖延。甚至最后一次朝廷放话,敢动太傅者,为皇室之敌,夷三族。天下英雄共诛之,提犯者人头给官府,可得厚赏。 太傅至此名震寰宇,无人敢害。 这下永安真的安全了。 “太傅行踪不定,居无定所,贵人们想见一面都难,更别说是平常百姓了。现在普通人都知道若是得到太傅赏识,便可一步登天,平步青云。多少学子放下脸面堵在太傅门口。”赵崇眉飞色舞。 “五哥,我” 赵父没听完就知道这个弟弟想什么,于是说:“我不挡着你追求前程,但王太傅是文人啊,你会做文章吗,会做诗吗?和那些书生学子挤在门口,若是侥幸被放进去了,你要对太傅说什么。” 赵崇被赵父打击的头也抬不起来,心若死灰。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七十六章 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她 赵家这次吃饭仍是一大桌子人,不是为何,金宝的精神有些不足。 “金宝,你昨儿没歇息好吗?你怎的有黑眼圈了。” 金宝轻唔一声,埋头吃饭。 敲门声响起,叮当麻利去开了门。 “你是哪个?”听到熟悉的声音,赵茴放下了碗筷。 赵父去迎接。 “还不去加副碗筷。” 这话是赵崇对赵茴说的,语气非常不待见。 赵茴什么时候得罪她叔了,怎么好像不高兴。 赵茴敛着眉,放了碗筷。 “三姑娘做着吧,我去。”叮当去了,赵茴仍直直的坐着,僵硬着挺着背,一言不发。 赵父带人来,赵茴才起身唤了声爹爹,然后就没有了。 赵莲这才知道来人这个白发丛生,两人凹陷,憔悴不堪的男子是她的四伯伯。 他手上提着一大篮子枣子、核桃,才进屋眼急急地寻找着,直至看到赵茴,眼睛才专注的落在赵茴身上,舍不得挪开眼睛。 闺女脸颊虽不及一旁的侄女红润,但是也不过分苍白,精神还算好,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赵莲也打了个招呼,这位伯伯勉强挤出了笑。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饭桌上,四伯伯几乎是带着讨好的姿态附和她爹爹,说什么话必看着爹爹的脸色态度,有时看着她更带着一股奇怪的愧疚。 而赵茴久久没有夹菜,执筷的骨节泛着白,爹爹非常无奈,七叔更是直接沉着脸。饭桌上的气氛沉沉的压抑着。 赵父放下筷子,心里非常不好受,四哥仅仅年长他两岁,这才几天瞧着就像差辈一般,人也瘦得厉害,就是一把骨头撑着。 他郑重地保证:“四哥,我们是亲兄弟,茴姐儿是我的侄女,我不会不管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赵嵩连连点头,“我晓得的。” 而人没有半分改变,依旧那副模样。 赵父没有办法,“四哥,茴姐儿她一个女娃以后难着呢,往后的日子这么长,你这么紧绷着怎么能成呢。” 赵崇一震,才稍稍放松。 赵莲确定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她眼神往赵茴身上一停,难道是她有什么病? 她眼神才转一圈,赵父便莫名又瞪了她一眼。干嘛呀,看都不能看了。她爹爹对她不满的地方是越来越多了。 才吃完饭,赵父便给了赵莲一包银两,急冲冲的赶她出门,连带着金宝、叮当一同赶出去了。 “爹爹,为什么叫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祖父病了一回,我都没有回去,你去城北买个糕点,回来给你四伯送回去。”赵父沉声问。 “祖父病了,我怎的不知道。福记糕点不是开了分店在城南吗?” 一连被追问,赵父点了点她额头,“你这丫头,你祖父就喜欢城北师傅做的,成不成,去不去?” 成啊,去啊。但是好远呀,一来一回一下午便过去了。 在这空档,叮当去了又回,拿出面纱给她带上。 赵莲带上面纱,“叮当,我怎的感觉我爹爹有事瞒着我呢。” “姑娘,你想多了。”叮当聪颖,极力打消赵莲的疑虑。 既然姑爷没说,老爷没说,她如何能说。 “金宝,不若你不去了吧。我瞧着你双眼无神,是不是病了?” 金宝揉了揉眼睛,“无事。魏先生说了你去哪我便跟去哪。” 算了,刚来的时候,她还觉得金宝憨憨的,是一个吃货,爱看热闹的很,特别是她的热闹。 这几日相处下来便发现金宝性子高冷的不行,沉默寡言。她和叮当都已经熟悉了,而她和叮当说的话还没有几句。 时常说的最多的就是魏先生,魏先生的。不晓得她家到底受了魏野什么恩。 有时越不想见的人却越是见到,门口,她又见到了周良。他身穿青色学子服,一如她见初见他的那天身姿挺拔,面容清俊。但是有的人只能远观,若非她听到了他娘的话,哪个晓得这也不过一个这么一个饱读诗书,梦想为官做宰学子连制止她娘的能力都没有了。 或许是她们不晓得赵茴的脾性才这般说的,但是谁的心都没长正,她的心也偏向赵茴,赵茴没有说什么啊,只问了问见到妹妹了么,便遭到辱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和猜忌,但是你想的事情人家没有做,你便不能说。 尽管那天赵莲曾受他帮助,仍不能抵消他们一家给她的坏印象。 周母也在,见人就给她一个白眼,周良本已经迈开脚步,但周母一个把他拉住,就瞧着她。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不过是不希望周良和她同路。 这把她当什么了,以为她儿子是万人迷,人人都要贴上去吗。她还不想与他同路呢,自作多情。 赵莲来这叮当,急速走过,保证一点余光都不留给他们。 “娘,你别这样了。我们还要住在这里呢,我看她们没有那般意思。” “你哪里晓得,这些狐狸精一贯会演戏。”周母给他理了理衣领,她儿子可是要去官家千金的,不能被那些狐媚子迷了眼,她一定要守住了。 周良顺从的点头,他已经受够了他娘的唠叨,但他不能和她争执,越争执越厉害,越没完没了。 “去吧,晚了或许就赶不上了。我儿天资聪颖,这次一定能得太傅青眼。听说王家还有姑娘跟来,若是能招你为孙婿便更好了。” 赵莲差点笑出声来,她现在倒觉得这家人搞笑了。真的是想得太美,仙女姐姐能看上他,说得这么大声也不怕被人笑死。那可是太傅,听她爹爹讲这位老人家可是三朝元老,王家是顶级世家。啧啧,肖想人家孙女。 街市上人声鼎沸,窝在家里的人都出来了,每个人都很兴奋,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个,太傅。仿佛每个人都看见永安县三个官员拜见赵父的场景,见到太傅他长得什么样。 忧虑恐惧褪去,每个人脸上仿佛过新年那般高兴。 赵莲惊叹不已,一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吗?太傅长什么样? 昨儿下了雨,主干道上的石板路潮湿,需要分外小心,若是不注意,可能要滑一跤。 赵莲拎着裙角小心翼翼,终于到了福记糕点。 这家在永安经典的糕点店店面很大,足足有三楼。 门口有一辆马车,这辆马车似曾相识呀。 赵莲头痛,她现在见到似曾相识这个词都知道不是好结果了。 算了,她不进去了,叫叮当过去买好了。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七十七章 匹夫之怒 赵莲打量了四周,这里尚且还是商家店铺,但是景象已经和城南不认同,建筑已经逐渐复杂,华丽了。再过去一些便是城北富户住的地方了,什么陈家,李家都在城北。 远远的看着那些围墙,她唏嘘不已。 她来了这么久,永安的县城只去过几个地方,见过的建筑都是街市上的,富人区的房子她还没有见过呢。 不知道是不是一如电视剧中的那边华丽繁复,庭院深深。 琴棋书画,亭台楼阁,才子佳人,她的幻想啊。 叮当不负所托,顺利的从里头出来,赵莲不去果然是对的,里头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千金,嚣张跋扈,听说她自称是陈家的。 赵莲庆幸的拍拍胸脯,不论是不是陈四姑娘,她都决定躲得远远的,她不想让魏野去求人一回了。 是福不是锅,是祸躲不过。她已经转身回了,身后的那熟悉的,恨得牙痒痒的声音喊道:“站住!前面那几个,站住。”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赵莲步履不停。 “给我围住!若是放跑了人,我收拾的就是你们。” “还不去!” 随后就是一群脚步声赶来。 赵莲不用眼睛都能想到她嚣张的模样了,天呐,天要亡她。 下一刻三个人就被围住了,叮当没见过这阵仗,抓紧着赵莲的胳膊,颤抖着身问:“姑,姑娘,怎么办呐。” “不用担心,有金宝,我们不会挨打的。”赵莲苦着脸安慰。 哪知道金宝聪明了,她沉吟了片刻,对赵莲说:“莲姐儿,心法你还没有给我呢。” 赵莲又瞪圆了眼睛,不是吧,大哥。这时候说这话,她心很慌啊。 叮当听到这话,脚都要软了。 “赵莲,你跑啊,你跑得了吗?”女子同样带着面纱,由丫头搀扶缓缓走来。只露出一双眼睛也能看出她痛苦,嫉恨,扭曲。 赵莲无视她,扯着金宝的衣袖,“金宝,我昨儿才传你的功夫呢,你现在就不听我的话了。” 耍赖的某人:“是你不诚心在先,你没有把心法给我。” 赵莲吐血,金宝反悔了,她不会被人打死吧。 “我记得你说过的你的责任是保护赵家啊,魏野叫你护着我呢。你魏先生的话都不听了?” 金宝挣扎一番,又说,“好吧,我只护着你。” 叮当脸上一僵,她呢。 幸好赵莲追问:“叮当呢?” 金宝不回。 “你太无情了吧,叮当可是做饭给你吃的。叮当好可怜,若是没有叮当,你以后就要吃到我做得饭了,很难吃的。” “你不把我放在眼里,竟敢无视我。” 陈仪气急败坏指着赵莲。 “姑娘,我害怕。”叮当都要哭了。 “不怕,有金宝在呢。金宝若不救你,我就去魏野,叫他狠狠的罚你。”赵莲摸摸头安慰着。 但叮当被感受不到安慰啊,她欲哭无泪。 就是日后算账,她也已经被打了,被打可是很痛的。 “你们,你们,气死我了。给我打。” 丫鬟婆子家丁还是上回那批,主子下令,她们推来推去,谁也不想去。 毕竟她们也也疼啊,那个胖丫鬟打人很厉害的。上一次她们不是对手,这一次肯定也不是呀。 丢人啊,陈仪更加疯狂了,“不去的,我回去便将你们统统赶出陈家。” 不论如何她一定要将这个贱人打死,因为她,她的脸到现在都没有好,大夫说了养不好可能留疤的。 更可恨的是,他那个大哥不给她报仇,爹爹也不让她找麻烦,她就这么白白被她打了,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丫鬟们很搞笑,你推着我我推着你,一边伸手眼睛越在找退路。 “哟,陈四,你又发什么疯呢?” 嘲讽的声音透过人墙,这个声音赵莲也熟。 昨日才见呢。 完了,两个冤家都遇上了,她惨了。 果然,随从拨开人群,今日他穿着宝蓝外袍,没有红色衣服张扬,那份肆意仍驻眉间。 “原是你,可真是巧。昨儿你叔父可有意思的很。”少年别有意味道。 赵莲黑脸,笑吧笑吧,就知道你嘲笑她七叔自作多情。 在陈仪眼中便是这两人眉来眼去,眉目传情。她不甘啊,这个骚浪蹄子为什呢得了这么多人护着,凭什么短短的时间内又勾搭上一个。 不过一个商户之女。 “哟,这回功夫勾搭上了。李二,你怎的这般饥不择食,这种货色你也下得了手?” 李琢气笑了,“李二也是你能叫的。” 避无可避,这人是不会放过她了。赵莲尝试再给她讲道理,“四姑娘,我之前不对,但是该道的欠,付出的代价,我已经付了。陈家也答应翻篇了,为何你还要为难我。还有我和他什么联系也没有。” “算了,不能够。”她的脸还在痛,一个贱人竟敢伤她至此,若不十倍百倍还回来,难消她心头之恨。 “李琢,既然你们毫无关系,那么你不要插手。” “你想怎么样?”赵莲沉着脸。 “你不是爱勾搭人么,我要你在大街上勾搭一个男的给我看看。”陈仪恶毒道。 握草,这疯子想要把她的名声毁坏殆尽吗,让赵家被钉在耻辱柱上。 “你不要这么绝,做人留一线。” “就你,什么东西,你配吗?你若不做,陈家想对你家那个小破铺子做些什么,可是容易的很。”陈仪欣赏着赵莲变换的脸色,得意极了。 “不要小瞧了普通人的愤怒。普通人的愤怒也是很。” “哈哈哈,笑死人了。你能怎样?贱民如蝼蚁,不过蜉蝣撼树。”陈仪笑的前仰后合。 “你果真不放过赵家?” “前两日不过是我在养伤,我知晓你那丫鬟武功高超,但是又能怎么样,不过四肢发达,毫无头脑。我会叫你家破人亡,连同你那个肥猪夫君也一同整死。陈家家大势大,你能如何?”陈仪越说越笑。 “张县令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他不会让你杀人的。” “笑死我了,我这等人家还要亲自动手吗?便是猜到又如何,若无实证,疑证从无,晓得吧。官官相护,晓得吧?生不如死,晓得吧” “看来你是怎样都不放过我了,那我便让你尝尝普通人的愤怒。”赵莲笑着,眼神冰凉。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七十八章 为官为民 “好啊。你以为平民都是蝼蚁是不是?普通人的愤怒不值一提是不是?” “今日,我便教教你,来,跟我念:帝王之怒,伏尸百万。匹夫之怒,溅血五步!” “什么意思?”陈仪不安问道。 李琢骤然色变,“你不要冲动!她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你不要乱来。” “什么意思,你很快就知道了。金宝,抓住她,我那还有一套炼体的法子,给你了。” 金宝一如野狼,眼冒绿光。 只一瞬之间,陈仪便被掐住脖子提起。 李琢震惊,上前抓住金宝的手臂,“女侠,你慎重。杀人是要被抓了秋后问斩。” “放开我家姑娘。”婆子丫鬟眼睛都要瞪没有了,连忙哭天喊地一窝蜂冲上前。 “不要动,再过来你家姑娘,咔嚓。” 丫头婆子们被唬住。她太可怕,什么人家教出的小娘子,怎的这么彪悍,不怕官吗。 “郎君,请问太傅家怎么走?”赵莲轻声问道,显得整个人都诡异了。 “小娘子别冲动。你放开她,我像你保证。她不过一个庶女,她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没人可以一手遮天的。你要相信官府。” “呵呵,当我傻呢。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要找太傅,我要叫太傅评评理。欺人太气盛,我要问问他,是不是蝼蚁就没有资格活着了。我要问问为官为民这句县衙牌匾上的话还作不作数了。凡当官者,皆由百姓所养,我还想问问,我家一年到头交的那些税,换来的结果反而是要灭了我赵氏一族吗。”赵莲胸脯不断起伏,一句比一句尖锐,一句比一句厉害,吓得李琢冷汗直冒。 “认的。怎的不认。”洪钟似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这是大齐,是讲律法的地方。这位女娃是那个赵家的,说得真好。不过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胆识,能有这般明理。你们说是不是呀,我看呐,她身上倒有几分平阳那丫头的倔强刚烈性子。” “是,有理那里去的了的。小娘子难得了。”有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年声音说。 另一个柔和些的声音接着说,“凡当官者,皆有百姓所养。为官为民,小娘子这等觉悟令多少人汗颜啊。” “太傅,我,我家那逆女大逆不道”一人战战兢兢,颤抖着声说。 “元贺啊,我知晓,永安能由此繁华现象,离不开你们几个兢兢业业,但是政务缠身也要不能对家里不管不顾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家里不齐,如何能成。” 那人冷一直擦这额头密密的汗,一直点头,“是我管教不严,我日后一定严加管教,一定严加管教。” 太傅来了。 李琢亦吓得腿软,轻轻拉开金宝的手,轻声道:“还不放开。” 陈仪劫后余生,握着脖子猛烈咳嗽。 金宝按捺下眼中的寒光,青筋暴起的手腕慢慢松开了。 那些丫鬟婆子渐渐往后一看是自家主君,立即跪地哭诉,“主君,这个小娘子无故欺负四姑娘。” 陈主簿青筋暴起,眼睛都红了,“闭嘴!你们再胡说些什么,还不带你们姑娘回去!”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七十九章 你要负责 往日主君在疼爱四姑娘不过了,今天怎么态度截然不同。众人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 “还不走!”陈主簿眼睛像是要吃人。他多年来都没有升迁,一直窝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拜访太傅,哪知道那两个占便宜的也跟来,瞬间从私下会面变成例行公事,三人竞争,希望更加渺茫。 他在前面累死累活,却因为这个逆女所有艰辛付之东流。 这叫他如何不恨。 “爹爹……” 还未如何,陈仪被丫鬟扶着狼狈离开现场。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赵莲措不及防,现在怎么办? 眼前来的这个男人已经一定就是陈主簿了,副县长? “小子见过太傅,张叔叔,陈伯伯,爹爹。”李琢恭敬的朝着那几人行礼。 “这是你家小子?”老人精神矍铄,指着笑。 一旁孔武有力的男子回答:“回太傅,正是犬子。” “不要这么拘束,我已经归家多年,便是因为你们总是这般,我这个老头子才到哪里都不松快。” “是。” 老人瞧他这个模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太傅受万人敬仰,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有幸得以一见,不免有些拘束。”说话的儒雅的男人解释。 老人不买账,像个老小孩,转头问:“李家小孩,我瞧你英姿勃勃,往后是想武举还是文举?” 李琢难得腼腆,“我都想。先文举再转武举,文武并济。” 李隐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大人面前也大放厥词。” 老人像是护着自己孙子似的护着人,“你吼什么,孩子有志气是好事。若是志向都不敢说,畏畏缩缩的,成什么样子。我看呐,孩子实诚,是个好的。” 李隐憨厚笑道:“太傅可别夸他,年轻人性子浮躁,夸不得,夸了这小子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这叫我怎的说你。年轻人血气方刚没什么不好。” 三人中,张县令还未有子,陈庆仅有的这么一个儿子顽劣不堪,只能瞧着李隐说得起劲儿。不由得暗恨。 太傅也没有多讲,转头看着那几个站着不动的几人。 “大胆的女娃,我就在这里,你不是寻我评理么?怎么不看我了。”老头抚摸着那把小胡子,逗逗不安的小娘子。 “见过太傅,诸君。”赵莲心心里哇哇的凉。天不厚她,县里的官都叫她以这种方式见齐。往后她在县里怎么活。 挡人升迁如同杀人父母,她这是断了陈主簿的升迁之路啊。 这个仇,她要怎么解? “小女娃,别怕,我瞧你有意思的得紧。你是哪家的?” 赵莲措辞着,瞄了瞄几人,决定拼一把大的。不然等这个太傅走了,赵家算是完了。 赵莲摘下面纱,谴责道:“我就是寻常人家的。太傅,你害我好惨,你要负责。” 老人吹胡子瞪眼睛,”胡说,我这一生从未害过哪个?” 在场人心神一震,眼神复杂,正视了这个小娘子。 赵莲倔强的看着老头,“我先前不过壮着胆子吓人,因为你来了,现在我赵家一共几十口人势必要遭到报复,说不得真的被灭族了。你说是不是要你负责。”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八十章 认下 “女娃,你强词夺理!你怎的将这事赖在我身上?!你知道我是谁吗?”老人指了指自己,被没有斥责她的胆大包天,反而故意气道。 “我知晓,人命关天,老人家,我只问你一句,此事你管不管?”赵莲挺直了后背,硬气问道。 丫头片子,你敢!陈庆怒火高涨,银牙咬碎。 张永县令如同邻家大叔一般对赵莲语重心长说:“小丫头不懂世事,杞人忧天了。那等骇人听闻、罪大恶极的事普通人尚且不会去做,何况陈家。陈家若无气量,如何能成地方大族。不过小娘子之间的玩闹,哪个会当真。陈主簿为官多年,是非曲直岂会分辨不清。 你这般胡乱猜测了,岂不是伤及陈家世代积累的声望,污及陈主簿的品格。念你年幼无知,又是一个女孩家家的,尚未酿成大祸,便不计较你今日的过失之言。你给陈主簿到一个道歉,且日后此言不可有,此事便这么过去。” 鬼信呢。 赵莲悄悄掐了掐自己,痛的眼泪飚出,眼泪汪汪的看着太傅,“正如明府所言,我一个商户人家的,足不出户,不晓得这么多的道理。但是我却是晓得世上总有那些痴人蠢人,他们常以自己的狭窄袭胸揣摩别人的心思。 此事在他们看来就是我在太傅面前叫主簿出了丑,断了陈家前程。他们不会知晓朝廷有法度选拔官吏,也不知晓树大有枯枝。更不会知道陈家气量大,陈主簿是百姓父母官,不会做出那般冷人发指的事。 而他们自却以为摸清了陈家所想,为了攀附权势不免拿我家开刀。或许不用刀,贫贱之家,本就是在温饱边缘徘徊,杀人何须用刀,不过稍稍拨弄,我家便完了。 如此形势,蝼蚁尚且偷生,如今我斗胆问一句。太傅,你老人家认为此事过错,我占了几分,陈家占了几分,你又占了几分?此事后续解决之法,我要担几分,陈家要担几分,而你又要担几分?” 赵莲对主要的理由一笔带过,反而强调 李琢呆若木鸡,佩服得五体投地,竟敢质问太傅,女中豪杰。 太傅收起了嬉笑,随着张县令,李县尉,陈主簿彻底的正视了小娘子,事实是怎样的不用人说。但是这民家小女竟如此伶俐,胆识过人,想到这么一个方向请求化解,说起话来了头头是道。 “你是说责任越大,所要承担的也要大,要我化解这事。按你来说,要如何化解?” 赵莲大喜过望,没想到就这么一搏,太傅竟然认同了。她激动得忘了哭,想了想说:“听说因为太傅亲临永安,使得匪徒惶惶不可终日,不敢再犯。桃花会临近,不知是否还会如期举行?若是举行,太傅、主簿,及陈四姑娘,还有小女可在会上握手言欢,想必世人便不会误会。” 太傅忍不住点头,眼神慈祥。这个女娃娃怎么看都很和他的脾性,聪慧,知道怎么化解。 但是法子稚嫩了些,只管个几年。人走茶凉,等他离了永安,若是陈家惧怕他的余威,最多也不过管到他去世。此后的日子便难说了,而他已经七十有久,能管几年。 这脾性,比他家里的舒姐儿还要惹他喜爱。况且人家小女娃说的不错,错非是因为他听到了,两家的仇怨并未到化解不了的地步。可惜了,若非因为王家实在复杂,他认一个义孙女都是可以的。 既然她认不得,便推她一把,他做中间人,叫陈家认下。 “元贺啊,我知你秉性纯良,但是百姓不通诗书礼仪,不晓得这么多。这个小丫头聪慧,脾性也是和我的意。这样吧,我搭一个桥,叫她认你为义女怎样?” 此举的意思不言而喻,虽然突兀,但是陈庆欣喜若狂。 他之前费尽心思让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去书院,也才得了一层比纸薄的师生情。若是借此有了纠缠也不错。举世皆知太傅不好亲近,如今这个小丫头片子不但能入了他眼,还为她开口。若是认下来,日后的益处自然不用多说。 而太傅还留在永安一些时日,认下了必定还有接触的机会。 就只这一条,他都会认下。 “多谢太傅,晚辈子嗣单薄,仅有一双儿女,都生得蠢笨。小娘子聪明伶俐,我早就心生羡慕,若是得她做女儿,叫我膝下欢闹些,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陈庆乐得眉开眼笑,说话的音调轻快不少。然后张县令,李县尉纷纷道贺他喜得义女。 赵莲被这消息砸的眼冒金星,她是不想答应的。做了人家女儿,势必会受到人家管教。陈家高门大院,规矩繁多,她不过是赵爹爹溺爱才能在赵家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就是这个还是她憋屈了性子的,陈家义女她行吗? 何况陈四姑娘早就叫她得罪透了,到时候两人有什么争执,人家是亲生的,她是硬塞来的,说不定她被整死。 但是这是太傅好意,陈主簿也已经认下,她拒绝不了。 既然如此,就先打了一个预防针,“好叫长辈知晓,我生在乡野,我爹爹仅有我一个女儿,他不忍拘束,便养成了我如野草一般肆意生长的性子。陈家就好比一个花圃,里头都是名贵的花朵,我这一株一无所长、不通文墨的杂草进去了,自己倒是高兴,但恐堕了陈家门楣。” 主簿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个想法。他先前认下多是因为太傅,而如今这个小娘子倒是提起他注意了。这般聪颖,若是教养一番,说不得可以赚来一门有力姻亲。 太傅开怀大笑,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是怕拘束,有些不乐意了。果真是有趣,旁的小娘子若是得这样的好事,早就乐不可支了,就她这般奇特。 张县令和李县尉都是老狐狸,笑的耐人寻味。好似说陈家在永安根深蒂固,没想到有被嫌弃的一天。 陈主簿被即将得到的利益冲昏了头,哪瞧得出。他劝慰道:“小女娃,我喜爱的便是你的性情。那些才艺文墨可常得,好性子不常得。便是因为肆意生长才是天然去雕饰,更为难得。那里有就堕陈家门楣,陈家门楣只有陈家儿郎撑起,你不必连这个也担心了。” 赵莲又表示还要征得爹爹的同意,陈主簿应允了她才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来。 只是这在一众老狐狸的火眼金睛之下,就显得可爱了。 不过除了有些羡慕,众人不会跟一个小娘子过意不去。 老太傅促成这件事,眉眼松快。看到小娃娃笑的狡黠,突然想起到了现在还不晓得姓名,就问:“你是哪家的娃娃,叫什么,可是读过书?” 赵莲正正经经道:“回老人家,我是城南商户赵家的女儿。我爹爹是赵家店铺的掌柜,我单名一个莲。乡野人家,不曾读过书。” 众人都惊讶,还道她是那个耕读之家的女儿,没想到竟是一个商户女。陈主簿微微的失望了,这出身太差了。 但众人都是步入仕途,情绪变化自然不会外露。 张县令淡笑道:“莲,陈兄说的极准确了。果然应了那句天然去雕饰。” 老太傅也惊讶,但是他一生风风雨雨,走过许多地方,也有见过商户独女独自撑起家业的。所以对这些不在意,只一瞬过后又问几岁了。 赵莲回答十三岁。 “可曾定了人家?” 太傅这么问,众人呼吸微微一屏,虽然知道那个可能微乎其微,但是万一呢,那永安的平衡可就不复存在了。 赵莲说:“我自幼与魏野订了婚约。” 闻言有人失望,有人欣喜。陈庆皱眉,魏野,是那天和王夫子来的年轻人,这个小娘子就是打了他仪姐儿的那个? 他方才不过以为是两个小娘子当街发生口角,仪姐儿骄纵了威胁人家的,不料早就有因果。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八十一章 瞒不住 有了婚约,姻亲就没有指望。陈庆眼中的热络消退了些。 他们本就是就是出门逛一逛,叫百姓放下心。说了这般多,耽搁了一些时间,时间了不早了,于是众人准备回到马车上游城。 这个关头,乖孩子李琢拉住李县尉,积极的向他推荐金宝,“爹,我给你介绍个人,这是为女侠身手了得,是个高人。此次剿灭海盗不是缺人手吗,我们可邀请她加入。” 霎时间,不是不觉中退到赵莲身后掩住的金宝被挖出来,众人的视线投向她。 金宝站在赵莲后方低着头,只是略高壮了些,黑了些,其他的平平无奇。 寻常人家可能接触到什么高人吗?答案是不可能。李隐头疼的看着这个儿子,说了多少回了,还是不着调。上回那件糟心事坏了他多少名声,还不消停。 他没好气的看着这个宠爱的二儿子,“你再胡闹,仔细我回去收拾你。” 李琢不以为然,反而极力夸赞的功夫有多好。 太傅一瞧,蓦然的揉了揉眼睛,忍不住走近,“这个娃娃抬起头来,我瞧你非常眼熟。” 众人震动,太傅熟悉之人,哪一个平凡。难道这位是哪家权贵的小辈?粗糙的衣服,粗糙的面容,看着不像啊。 赵莲小脸冒着好奇的八卦气息,莫非金宝是哪个遗落民间的权贵千金? 金宝垂下的眼眸冒着光,心里七上八下。当年知晓他们一家容貌之人,都老的老死的死,没死的其余便窝在伪都。听说这人来了,她恨不得杀人,后来止住也只因不值当。 可她不曾想过两人会碰面,也没想到这个叛臣还记得。 这个老贼也不怕那些英魂来找他吗,为什么还记得金家人。 他不是拿大雍皇室换取富贵吗?他怎的会记得,他怎么敢记得。 怎么办? 她紧绷着肌肉,赵莲挡着的手奋力紧握,又克制的慢慢放松下来。她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面无表情的缓缓抬头。 高且壮的身材,大且圆的脸盘。 太傅袖中手微微抖动,六十年前血腥的过往仿佛一一在眼前映过,浑浊的双眸前渐渐模糊又清晰。 他停顿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姓什么?” 声音轻得像怕惊吓到她,轻得怕这只是幻影。 “我姓金。”金宝咽了咽带着咬破腮帮子的铁锈味的唾液。 众人齐齐皱眉,怎的这么无礼。 太傅微微点头,半天不说话,只说了一句,“好孩子。” “我乏了,先回了。” 说完,不留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他匆匆的走了。众人恭送太傅之余,心头的猜测还未不停,。怎的就这么轻拿轻放的,不了了之了。几人轮番打量几回,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赵莲心里也非常失望,什么呀这是。 时间实在不早,陈主簿和赵莲说让先回去商量日期,明日他再遣人去问。然后和张县令离去了。 只有李隐,带着猜测,想着能可多得,不可放过的谨慎心态问:“这位金姑娘可是习武了,想要参入剿灭海盗,为民除害?” “多谢主簿,我没有这个志向。”金宝猜测老贼到底有没有认出来,心里破涛汹涌,刺向李琢的目光毫不客气,若不是他绝没有这个意外。 赵莲心里烦死这个节外生枝的男人,但还的赔笑着对县尉说:“人各有志,她只不过一个力气大些的丫鬟,女孩子家家那里就能上战场了,这不是给少府添乱吗,她就不去捣乱了。” 李隐只不过多心一问,闻言也不惊讶,随即也走了。 顺带着拉着李琢走了。 赵莲耸了耸肩,轻松的呼了一口气。 我的妈,这群大佬终于走了。 有了太傅这话,赵家的命应该保住了,经历过后才知道其中的可怕。 我的天呐,回去要怎么和爹爹说。 “叮当,金宝,我们回去吧。” 但是没人应她。嗯?这两人发什么呆呢? 赵莲戳了戳两人,“金宝,叮当你们在想什么呢?” 金宝收了思绪,高冷摇头。 叮当哭出了声,“姑娘,我害怕。呜呜” 赵莲还没问,她便拉着赵莲一边哭,一边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呜呜,我居然见到太傅了。我爹爹都没有见过竟然叫我见到了。姑娘你太厉害了,我刚刚都不敢说话。姑娘你胆子好大,我决定以后都听你的。姑娘我腿软,走不了了。” 赵莲快被她唠叨死了,第一次觉得这叮当人如其名,太吵了。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 赵莲站着不觉得,她一动,脚下虚得差点拐了脚。 到后面两人吊在金宝手臂上回去了。 一进家门几人就发现事情不对劲,家里的氛围很紧绷着。赵父和赵崇立在院里绷着脸,赵四伯眼睛满是红丝,比方才又憔悴了几分,几人共通的就是非常担忧。 这是怎么了?赵莲喊了一声爹爹,赵父嗯一声。 他走到赵嵩耳边轻声劝说:“四哥,别急。还有时间。眼下这阵子永安县太平了,好多事都能做,还来得及。”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突然的,赵莲听到她七叔愤怒道:“茴姐儿,你要去哪里!” 转过去,只见赵茴手上,肩上,背上都有几个布袋。白着脸,没有给几人一个脸色,直径就想往外走。 赵父,赵嵩立刻拦住,把沉甸甸的袋子摘下。 赵嵩一个男子汉,拉着赵茴几乎哀求着低声说:“茴姐儿,你听话啊。茴姐儿,你为你几个妹妹想一想,你为她们想一想啊。爹求你了。” 赵茴红着眼,闷闷的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看她爹爹,只是抢布袋。 “茴姐儿,我的茴姐儿,你怎么这么犟啊。”赵嵩操劳半生,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这个女儿身上了,如今瞧她出了这件事,他心就痛厉害。见到女儿这么冷漠,这么犟,看他的眼神就像仇人,一个大男人不禁流了眼泪。 赵崇忍着的火气怎么也忍不住,这是他哥,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如今这般,只因为这个丢人现眼的逆女。 “茴姐儿,你怎么这么不孝!你爹爹为你做了多少,他这么些年若不是为了你,他至于不娶继室吗?至于没有儿子被村里嘲笑这么多年吗?你怎的不为他想一想,他是你爹!为了一个男人,你不要家了吗?” 赵茴别开眼,“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不连累你们,我走。” 赵崇指着赵茴吼道:“走,你去哪里?你能去哪里?这事情你一个人怎么解决,这个世道,你单独一个人甚至活不!” 赵父拦住激动老七,“冷静些。”,又对目瞪口呆的三人说:“回房去,不许听。” “回什么回!五哥,你瞧瞧这个逆女她想瞒吗?瞒得住吗?” 第八十二章 解决 赵父脸色沉沉喝道:“回去!” 赵莲被吓的一缩,回就回,这么大声做什么。 哪知赵茴道:“不用回,不用避着,我这就走。我有钱,能活着好好的,往后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人。” 这么诛心的话叫赵嵩怎么承受得了,“茴姐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在挖我的心啊,茴姐儿。” 赵茴小脸惨白漠视着无动于衷。 赵父却注意到另一件事。 “你哪来的钱,这事不是几两,十几两银子能办的事。你自己的身体你不知晓吗?药罐子一个。光是一年里你的药钱就花不少了,你还有别的钱?” 赵崇质问:“是不是他给你的,他是谁?” 赵茴倔强一笑:“没有谁。” 赵崇被气得直哆嗦,没有谁,那肚子里这个孽障是怎么来的。 赵嵩已经翻包袱,果然摸到一个沉甸甸的银袋,脸色一变。 这么重,一百两不止,她哪来的这么多钱。 他掏出钱袋,急促道:“茴姐儿,这钱那来的?一百多两,怎么多钱,普通人怎么拿的出。他是谁?是不是你受委屈了,是不是,你给爹爹说啊。” “不是,我自愿的。” “你,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混账。” 赵父几兄弟皆眼前一花,差点被气晕。他们家不是诗书之家,但是为了做生意,但是对子女的教育给有的一点不少,甚至若有聪慧的也识字,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混账。 赵崇发了狠,“先前你没有这笔钱,我还不能怎样。现在,哪个人能随随便便拿出一百两,我明儿一查就知道了。” 赵茴淡笑,根本没有被吓到。 一百两?倒是赵莲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她讹魏野得的钱吗? 赵莲向赵父指出:“这钱是魏野的,我认出来了。” “什么?!” 赵父几人又惊得脑袋嗡嗡的,恨不得晕厥过去。 天呐,赵家这是做什么孽了。 赵莲一看众人这反应,又连忙解释,“这是前天她讹位魏野的,不是别人的,我也在场呢。” 赵父追问完,众人才站稳,还好没出丑事,否则赵家真的丢死人了。 随后就是难堪的愤怒,这是莲姐儿的未来夫君,就这么被索要金钱,他怎么看赵家,赵家的脸面还是丢。 她怎么这么能。 “你怎的不和我说?” 赵父又是心焦,若是莲姐儿遭了什么白眼,惹得魏野厌弃…… 一想赵父血液瞬间就冲到脑袋,头疼至极。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爹爹,你不是说她对我有恩吗?魏野看我可怜,就给她。”赵莲没有直白说出来,但是是照着赵茴平时在家霸道,骄横的秉性,还有什么不知晓的。 赵父:“……”这是一回事吗? 赵嵩对这个女儿失望至极,把钱袋还给赵父,他拉着赵茴便要走。他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里,再让她祸害了莲姐儿,他的罪过就大了。 赵茴看到钱袋子落在赵父手里,挣开赵嵩,扑着过来抢,“把钱还我,那是他自愿给我的。” 她身子本来就弱,现在又添了这么一个孽障,若是撞着了,这可怎么得了。赵父几个有了顾虑,不敢硬来,还要时不时注意别让她摔着着了,钱袋便让她抢了回去。 赵茴顿时东西也不要了,抱着钱袋就走。 “赵茴!”赵嵩红色眼珠似乎就要爆出,胸膛起起伏伏,整个人摇晃着,眼看就要跌倒。 “四哥,你怎么了?”赵崇扶住赵嵩,拍了拍胸前。 赵茴被赵嵩牵住心神,往后一瞧,便被赵父擒住手腕。 赵嵩颤抖着指着赵茴:“把她关着,她是不嫁也得嫁,由不得她。” 一直冷漠的赵茴毫无血色,瞬间泪流满面,崩溃喊着,“我不嫁,死也不嫁。再逼我,我就一头撞死。” 赵嵩放弃了,绝望了,他平静得像陈述什么小事:“不嫁,好,那我们父女两个就一起去死吧,我们一起撞,免得赵家剩下的几个姐儿都嫁不出去。” “四哥!”赵崇极力扶着浑身软了的赵嵩,忍不住掉眼泪。 他的哥哥就是这一个最苦,一个人拉扯大了这个药罐子,什么也耽误了。费心费力的照料,眼看闺女的病好了,余生就准备守着她过日子。哪晓得呢?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出了事。 “爹爹,你逼我,我不会嫁的,我不。” 赵父累的不行,无奈再爱一次文问:“茴姐儿,你说那个人是哪个,你可以嫁给他。只要是一个人,不论他穷成什么样,不管是瘸了腿还是断了胳膊,我们都愿。你说他到底是谁?” 赵茴抹了眼泪,固执摇头。 这也不行,给她找了一个不嫌弃她的也不行,赵父几人真的是为她操碎了心,心力憔悴了。 “既然必须要嫁,而三姐姐又不愿意家,就嫁一个不存在的人就好了。等嫁过去了几个月,就说他得了疾病死了不就行了,或者说被海盗杀了也成。” 赵莲一语惊人,院里的突然沉默。 三兄弟和赵茴都看向赵莲,她眼睛眼神澄亮澄亮的,充满着自信的光芒。 方才叮当和金宝走了,她留下来听了,早听明白了。赵茴肯定怀孕了,是未婚先孕,但是又嫁不了孩子爹,现在肚子又要遮不住了,必须嫁人。 胆子真大,她原先都没有想到古代人这么生猛。 赵崇是最沉不住气的,他觉得这个法子就很好。 几个月后把赵茴以寡妇的身份回来养着,虽然遭白眼,但比赵家名声尽毁强。 办法可以,关键是赵茴同不同意,如果她不配合于这事情也做不下去。 “茴姐儿,行不行?”赵嵩希翼着看着她。 赵茴犹豫几下,应了。几个男人明显的松懈下来。 而赵莲又发布了重磅消息。赵家几人还没有放下的心砰砰的跳。 赵崇狂喜,笑容灿烂。赵嵩父女惊讶的合不拢嘴。而赵父更多是不安,怎么会天降好事。这不可能。 他连忙询问赵莲,赵莲一一说了。 听到得罪了陈家,众人的脸色跟刷了粉墙面一样白。再知道后面的她大胆的责问太傅,赵父几人捂着心脏,失语了。 那可是太傅,多么大的官。 后面说道陈主簿认她的时候,几人的差些喘不过气。 赵家这一小辈,几个哥儿都是老实的很,没有那个机灵的,但是这一辈的姐儿是要翻天吗? 底下还有几个小的呢,还不知道怎样。 赵父揉了揉额头,这根本不是给他家选择,只是告知一声。选定日子,摆宴告知亲友都是陈家主导,他们只得乖乖应下。 他心没有半点喜悦,一是莲姐儿太能惹事了,二是义女不好做。 赵家的晚饭吃的没滋没味,一桌子人没有多少好脸色。 赵莲吃的香,他们想太多了,事情都已经圆满解决了呀,能有什么事? 至于陈家,赵莲自信满满,以她的智慧,金宝保护,叮当协助,哪有那么难的。 忧心忡忡,心事重重的一桌人,只有赵莲吃的津津有味,添了两碗饭。 饭后赵莲谈话,警告她和魏野不能逾越,赵莲乖乖答应。 赵父挥挥手,让她走了。他对她麻木了,渐渐察觉现在他管不了莲姐儿了,她也很久没有撒娇了,仿佛感情淡了不少。 所幸的事莲姐儿的名声不好,但是不是烂到底。 只是有些凶,那些不顾规矩的名声除了王夫子的子虚乌有,其余的都是和魏野相关。 现在永安县里没有那个不知道,他们两家定了亲的,说得最多不过是这两个人不顾规矩,没有成婚就感情深,腻歪着。 他看开了,这些都没有涉及什么肮脏的名声,定了亲的人家也有感情很好的。家里人乐意小两口培养感情。两人亲密些的也无妨,只要他们成了婚,这一切都不是大问题。 若是没有成婚,他不敢想…… 但愿他们的亲事不要出什么意外啊,顺顺利利的成婚。 亥时过半,长平端着药碗走近,“郎君,吃药了。” 魏野挪动身体靠上床头,脸色稍稍苍白,捏了捏眉心,烦躁道:“那来吧。” 长平屈膝,托着托盘递过去,担心道:“郎君,我怎么说你都不听,昨儿雨下得这般大,你还偏偏要出去。出去也就罢了,连见油衣都不带。果不其然,一回来就病了。你就是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的,等我下去了,在地下见到员外,你叫我怎么和他交代。” “行了,那是有急事。”魏野提药碗,利落的一饮而尽。 “你能有什么急事,街上还有人巡逻呢。被逮到了,我就得去牢里看你。”长平一面给给他递手帕,一面数落。 “好了好了,我还病着呢,少说些。我病了还没怎样呢,就快被你烦死。” 魏野挥手叫他下去。 “你就不听我,我是下人,管不了你。”长平哼哼着出去了。 魏野突然眉间一紧,嘱咐道:“不要进来了,你去睡吧,我也睡了,你再来把我吵醒了我睡不着。” “知道了。” 长平灭了灯,再关上门,转身走了 脚步声走远,魏野扯略沙哑的嗓音说:“进来。” 悄悄的,一道身影出现再床前。 魏野端着茶杯,慢慢饮下,“什么事?” “王启那老不死的好像认出我了。” “咳咳……” 魏野猛地起身坐正,使劲的捶了捶呛了水自己,急促的呼吸着。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 “你怎么不早说!” 第八十三章 这是什么意思 魏野扶额,心急如焚。 怎的他病了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若是被爆出可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他都已经说了太傅会来,也提醒了她不要找太傅麻烦,更不要自找麻烦,怎么这两人还是撞上了。 也来不及追究,他立刻起身穿衣,“你把事情说一遍。” 一向不着急金宝的迅速将事情说了一遍,魏野的脸色非常难看。这丫头平时对他言听计从,但是事情已发生却是不是第一时间通知他。而是自作主张先去通知了金海,再派人去守着王家,最后才告知他。 好得很,不愧是将门虎女。 魏野发现自己就是太自信了,以为知道了事情的走向便会稳操胜券、得心应手,结果这才开始便出事了。若是败露,最惨的就是他,海盗们可都是一退即可,他一退,身后的多少人遭殃。 最最不可否认的就是他太急了,还没有收齐人心便匆匆开启计划。因为利益聚集在一起的人,也会因为利益而背叛。 他没有遭到背叛,但这对他自信心的一个绝大打击。该庆幸的是赵家背后山里他早安排了人,郡里他也留有后手,不至于一败露便束手无策,做那些待宰的羔羊。 纵然心里不舒服,魏野也一一咽下,和她马不停蹄地赶到联络点。 金海等人已经坐在屋里,一直争论不休。 一方人主张退立即退回海岛,保存实力,另一部分人选择再等等,说不得他没有认出来,各个计划都已经准备了,就这么放弃太不划算。更有甚者怀疑他不靠谱,是一个骗子的。 一推开门,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他,年轻人气势骇人,眼神深不见底,伴着浓浓的血腥味,仿佛是才从战场上下来的。那眼神如寒风刮骨,心头瞬间一冷。 房间内突然一安静,魏野哂笑,他也不是像自己想的那般没有地位嘛,好歹长桌主位旁侧给他留了一个位置。 魏野自顾自的拉了椅子坐下,扬起嘴角,“说罢,你们是怎么想的。” 这笑容笑得让人极为不舒服,像看向你便像往你身上插刀子似的。 金海虽说武人,但是该有的心思绝对都有。 随即赔礼道歉,“魏先生,我这闺女从小便是一根筋,不通透,你别和她一般计较。如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该同舟共济,一起生一起死。” 魏野暗自冷笑,面上却不显,温和说道:“将军说得对,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事。” 大雍是怎么灭国的,大齐全方面禁口。但成王败寇,可想而知史书是怎么写的,不论正史,野史,那上面卷卷可都是提到王家,提到王启这个大功臣。 当年可是太傅对外声称金氏一族全部剿灭,一个没留。如今在永安发现漏网之鱼,他岂会放过,说不得正筹划着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魏野压下烦躁,清冷问道:“王家如何了,太傅是否往外头传信了?永安的官员是不是都知道了。” “没有,我叫人跟上去,他驾着车夫直径去了王家别院,对下人的说辞是他要礼佛,需要清静,不再见任何人。” 这是什么意思? 第八十四章 留下 魏野不自觉的拨动手指。他到底有没有认出来呢,他会怎么做,会私了还是公布。 若是认出来,且世人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就算是生病恐怕,为了不让皇帝碰军权,丞相和太师也会强撑着联合私下派兵,如秋风扫落叶一般速战速决,然后追责王家。由此势必要选择就近的部队,安平郡的守军不中用,任务就只能落到离他们最近的就只有赶回来给太师贺寿的小将军身上。 在他们看来,这人足以胜任。他们这伙人根本不是威胁,就像一只蚂蚁一样,只怕找不到你,找到了弄死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事实也是这样,前世就是这么一位将军弄得海盗血气大伤,只留金家一派。不是因为这位将军有多强悍,一是因为他们兵器精良,海盗病弱。二是因为偷袭,没有人知道他经过这里。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借此人的刀剿灭海盗中的毒瘤,若是让他们知道海盗就是前朝残军,那刀就砍到自己身上去,魏野想一想就肉疼。 更麻烦的就是如果事情不按照原计划进行,他们会没办法清除毒瘤,没办法正大光明赚钱,大黑山山匪也会脱离掌控。眼下周大海传的消息已经快要到皇帝那里了,就是先在中止计划也已经来不及,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到时候全天下的目光都会投向这里,局面更加糜烂。 真是糟糕透了。 若是王启的私下解决,这就简单了。 王启被视为帝国功臣,但自先帝在位,皇室只尊太傅不尊王家,太傅和王家貌离神和。到了现在太傅更多只是一个名头,并不能干预朝政。就是已经这样了,世家的日子依然很难过。不然以王家为首世家不至于在朝堂上毫无建树,风雨飘摇。如果私下解决就能避免王家再动荡一回,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逃脱的金家是攻讦王家的绝好理由。 私下解决就意味着能动用的力量不多,他们能守住,但是原计划还是失败。 王启本人动不了,他们就显得十分被动,只能等他选择。 若是他没认出就好了,那就什么事也没有。 他的所有推测都是基于他所知道的,他不晓得这群人是则么想的,是走是留。 魏野将这一番推测说给金海,一众汉子呼吸沉重许多,又骂了一遍王启这个老贼怎的没死,弄出这么多事。 他们犹豫不定,痛苦不已,他们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到岸上来,如果可以,没人想回到岛上。 最后决定权又回到金海身上。 金海篡着拳头,冷静下来,他们最坏的结果是被发现缩回去。损失最大的是魏野,因为金宝暴露,又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心里必定有疙瘩,他还能辅佐殿下吗? 从他制定的计划,知道的消息之多,金海认定他是复国大计之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他不能轻易放弃魏野的力量,因为一旦有了裂痕就难以愈合了。 所以留下,必须等不可能了再走。 他才决定,一个汉子跳出来反对,“不行,将军,我们因为你而信任他,只得了一点东西便为他奔走,但是那有命重要吗?” 第八十五章 为了陈家名声 汉子说完屋里有些骚动。 金海喝住:“你个莽汉,不懂就坐下,要不先你的身上的衣服剥下来再说这话。永安有人能奈我们如何,现在损失最重的是魏先生,是他手底下的人处于危险的境地。 他管你穿管你吃还不够,叫你端着饭碗骂娘?遇到一点事就这么沉不住气,复国大计有多困难你不知道,这个反应说出去直接丢我的脸。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那些蠢话往后叫我听见了,决不轻饶。” 屋内汉子齐齐低头,那汉子瞧了瞧身上的新衣服,臊得脸紫涨。他们本来就是过得不好,大伙都是省吃俭用,岛内的伙食好到坏的顺序就是小孩子,怀孕的妇人,老人,最后才是他们。他们又要习武,吃得省不下来,但是其他的食材稀缺,所以顿顿都是鱼,吃不下也要吃,吃得要吐了。 是这几天他们才尝到许多以前没见过的新鲜食物,是这几日才体验到食物的美味。他们却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了。 金海眼神巡视一遍,郑重说:“我知晓魏先生刚来,你们对他不了解。但是一旦加入,就是一团体,岂能言弃。若是没有这个觉悟,干脆回到岛上算了,不要出来。” 魏野抱手,直到这群莽汉低头认错,脸色才缓和过来。若是他的钱丢都进去还不能得一声好,那他就要另做打算。 门吱呀的一声,“我来了。” 是季好,自家闺女做事不地道,金海只好补救,便急忙去唤魏野的这个左膀右臂。 季好神情冷静,没泰然走近,魏野身旁的汉子自觉让座,这个动作让小团体的裂痕稍稍愈合。这帮武将后代实诚之辈居多,武人不似文人,满身都是心眼,正式道歉之后还能相处,最重要的事服从军令,这也是魏野寻求他们合作的重要理由。 魏野摒弃杂念,真正开始商议,制定计划。各种情况该怎么处理,若是暴露怎么撤走,人员如何部署,众人都再三考虑,等待完善之后,天已经蒙蒙的亮。 临走的时候,魏野在金宝的道歉声中挥手叫她回赵家,这件事不可能道歉就不留痕迹,等时间久了他自会消磨。他和季好一路避着行人就近回了广进楼。 一开门便看到,长平顶着大黑眼在屋里守着,魏野心暖了一下,叫他回去睡。 长平打着哈欠,“郎君记得喝药。” 魏野催着他去睡了,“日后不要等我了。” 长平知道他还要谈事情,给两人留下空间。 魏野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忍住虚弱感,“坐。” 季好:“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施行第二计划,退到那地方去。” 季好叹气,难道他真的要去当野人了。幸好这里天高皇帝远,跑好也好跑。 “你先前不是说王启可能……” “猜测而已,不知真假,正好借此事试探试探。若是成了,我们做的事事半功倍。”魏野眼中透露出一丝疯狂。 “为何不叫他们知晓。”季好琢磨道。 “他们可是仇敌,说了也不信。”魏野解释。 季好沉沉说道:“今晚他们的做法太糟糕了,我们不能全信他们。” “我们该找人了。从这时候培养,到了几年之后刚好长成,就是花销太大。”季好摸了摸下巴,顾虑重重。 海盗有几千人,大黑山有几千人,还有他们自己人,总共近五千人要养,钱财紧张。半年之内没有解决之道,他们就变成叫花子。 魏野点头,自信道:“那批货要回来了,拿那批货的钱养。” “算算时间,小群只有半个月就回来了。这是第一回,可能还要慢一些。”季好想起来这件重要的大事,激动的瞧了瞧魏野。 当初他叫小群出海,众人都觉得他是不是疯了,没有人想过从海上赚钱,出海的人就没有回来过,全都身葬大海。 但是他掏出了海图,上面的路线的画的清晰明了,各种地点如数家珍,各种风险应对措施脱口而出,好似他去过一般。魏家的辣椒就是在海上所得,自然有海上的人手,但是大伙以前就绕着大齐边缘走,没有去过这么远,这么陌生的地方。 此去前途未卜,小群那个傻小子信他,毛遂自荐,毫不犹豫就去了。 这一去就是魏家精锐尽出,导致直接无人可用。 魏野给他说这是值得的,一旦成功,他们以后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财,足以他们大施拳脚。 …… 天大亮时,赵家非常热闹,赵莲被赵父要求应对陈家要注意仪态,规矩。笑不露齿,淑女坐姿等等一堆东西砸的她反感不已。坚持到最后,赵莲不知道她脸上还有没有笑。 来的是一个老嬷嬷,据她说她在陈家极有脸面。她就像小时候电视剧的容嬷嬷,极为不好惹,浑身气派的坐在椅子上,挑剔的打量了她一回,这个光堪比x光。赵莲不自觉的挺胸直背,就像遇到教导主任那样乖,她还是读到了嫌弃的信息。 赵莲心里暗暗叫苦,第一次见面就这样,难受。 一大通拐弯抹角的话之后,正题开始,她要做的事是:第一,为了陈家的名声,桃花会上衣服首饰她都带来了,叫她不用准备了。第二、为了陈家的名声,桃花会上她准备的东西一定不能差了。第三,为了陈家名声,她要做的事情要严格按照上面的顺序去做。然后掏出一个厚本子,要她熟背。 最后总结语是她是陈家的女儿了,做事情请三思,要时刻想到陈家的名声会不会受污。特别是最近街上她的名声很不好,叫她注意,由于时间紧迫就这些了,往后的等桃花会宣布之后纠正。 赵父点头赞叹陈家厚爱,考虑周全,拉着已经是蚊香眼的赵莲送走她。 等人走远了,赵莲哀嚎不已,天呐,她这是进什么狼窝了。 这是要她死吧。 每一句都不离陈家名声,女子规矩。 “爹爹,怎么办嘛,往后都要这样折磨我吗?”赵莲拽着赵父的衣袖欲哭无泪。 赵父摸了摸小娘子的小角,提醒道:“义女也是女儿,你多了一家的长辈,还不止这些。” 第八十五章 她疏离了 赵父有办法吗?他没有。 以后就是陈家打骂,只要合理,他将无法阻拦。什么关于她的大事也都要和陈家商量,好好的闺女要个别人分,他心里不是滋味。 这是他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啊,这滋味比割肉还难受。 赵父忍住这些无用的情绪,安抚闺女,“好了好了,你的时间不多了,快去准备。” 赵莲抓狂,赶紧喊来她的军师:“叮当,你在哪里。” 叮当是城里人,参加过桃花会,会上的规矩她知晓。“小娘子们带过去的东西不出错容易,出挑太难,考的是技艺,是巧思,不是贵。会上不成文的竞赛是有的,榜单竞争极为激烈,每年都有黑马杀出重围。能带过去展示的东西很多,不拘束是绣品,食物,还有很多新奇的玩意,甚至一曲词,一首诗都是。” 赵莲顿时瞪大了眼睛,绣品食物她都不考虑了,但是背诗这个她可以啊。她十八岁,连着幼儿园进了学校十五年,理科生也能背诗。 这个决定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她叉掉,这与她的身份不符,她连字都认不得。如果他们要求即兴创作并写下来呢?诗句毛笔繁体字,不行,这个难度爆表,赵莲摇摇头。 作画,最基础的素描,她的水平仅限于学生业余水平,而且她在这里见过外国人,不知道传播出去了没有,不行。 文艺晚会学的现代舞,不行,古人承受不来。 唱歌,不行,都是爱情歌。 赵莲想的头都要秃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有什么? 如果没有陈家,她做什么东西都可以,偏偏陈家生怕她丢人。真是双标的厉害,她家的四姑娘这么嚣张跋扈就不丢人了,为难她做什么。 赵莲叮当两人愁眉对坐,冥思苦想,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算了,找外援吧。 赵莲千难万难的才得了赵父的允许出了门。一出门,金宝两眼无神,比之前更严重。 赵莲好奇的瞅了瞅,“金宝,你怎么的一连两天都两眼耷拉着,怎的的啦?” 金宝微微撑起眼皮,古井不波,轻而易举的混过去。 算起来她好多天都没有见到杏姐儿了,一进门便看到她没有往日的精神,昔日活泼杏姐儿接待客人无精打采的。 见到她们来了,李杏儿扬起笑着让她先等一会儿。等送走客人,她才热情的唤几个人坐下,自己忙着去给她们倒茶,赵莲怎么拉也拉不住。没有惊讶,没有打闹,她们之间的距离远的像隔着山。 赵莲心里心里堵着慌,内心的歉疚喷发而出。杏姐儿那天那么护着她呢,日后她竟没来看她,对她的事也没有过问,不知道她的事情解决了吗,那天之后有没有被报复。她在人家店里打架,摔坏的东西还没有赔给人家。想起这些赵莲心里不是滋味,她不是一个好朋友,杏姐儿生她的气了。 李杏儿提着茶壶回来,一边倒茶一边说:“这茶是去年买的,时间有些久,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李杏儿虽笑着却笑不到眼底,语气中小心、疏离。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八十七章 我在意 叮当笑着抢了茶壶::“李姑娘,我来。” “怎么会。”赵莲眸光一暗,拉着她坐下。 李杏儿笑笑,没有僵持,她顺着力道坐在赵莲一旁。松了手后她不断地摩挲了指腹粗糙的老茧,回温着方才嫩葱一般手指。 赵莲微微一窒,这是她的错。 “杏姐儿,你最近好不好,有没有人来找麻烦呀。上回因为我闯祸了,好多东西都摔坏了,这个给你,抱歉,我上回忘了。你不要不收,我们都是平常人家,都不容易。我和陈家现在和好了,如果他们找你的麻烦,你告诉我,我去和陈主簿说,他会答应的。” 她把钱袋给了把二十两都不容置疑的塞给了李杏儿。 钱是她准备买材料的和书的。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原先让自己摆脱文盲称号的计划也忘了,拖到了今天。那嬷嬷说漏了这项,桃花会上那一天她绝对是万众瞩目,然后就是更容易丢脸,想想她被人叫起来却一问三不知的场景,画面令她窒息。 李杏儿握着钱袋,她看了赵莲秀发从里的金红螃蟹,站着的身后站着的两人,愣了半晌,收下了。 眼前的小娘子黑色眼眸,是清澈的,浅浅的,人畜无害的。她却不敢与之对视,怕泄露了自己的不堪,怕她看到眼中的嫉妒。 半月之隔,她与小娘子已不是同一路人了。她的心真的奇怪,它变得太快了,或者是她的心太窄小,不同于其他人的心,太过耿耿于怀,往日的嬉笑平常已经回不去。 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说:“我好着呢,没有什么事。” 随之而来的是沉默,无言拒绝交谈。 赵莲眼底蒙蒙的,生了阴霾。 “杏姐儿,桃花会快到了,我之前以为办不了了呢,没想到太傅一来,县里瞬间就有底气办了。我都没有准备,好烦呐。我想了又想都没有什么好点子,头发都掉了一大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人又聪明,可有想到什么多的好法子,帮我想一个,我请你吃饭。”赵莲亲昵抱着李杏儿的胳膊撒娇,一如从前。 李杏儿心头一颤,不由得僵硬了脊背。“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呢,帮不到你。” “杏姐儿,你有没有空闲。去我家玩玩吧,我得了好多东西,我送你” “我得守着店呢,不得闲。” “那我拿来给你,我的眼光不好,不晓得你不喜欢” “不用了,哪能拿你的东西呢,我也回不起礼。”李杏儿推开赵莲。 “我不在意这些,” “我在意!” 赵莲眼泪哒的一下砸在桌面,“杏姐儿……” 李杏儿也被自己的语气吓到,她无力的捂住自己的脸,她不想这样丑陋的。莲姐儿她明不明白,她们不是一类人了,不适合搅在一起。 市井之间,传闻最快。她现在是街市上女人们最恨最嫉妒的女人了,魏野警告过她了,她晓不晓得。 她被她那该死的心脏挟持,她没有办法不在意,没有办法不耿耿于怀。 美好的,发光的赵莲衬托着,叫她觉得她的命太苦,叫她觉得她越发的不堪入目。明明都是十三岁的年纪,明明她什么错犯,为什么鄙夷她。 她的事她一件件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八十八章 问清楚 赵莲抹掉眼泪,紧紧攥回她的手,“杏儿,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还是因为选秀的事情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的,你不用担心,我想到办法了,我带你去求陈主簿。就在桃花会上,你和我一起去找一个时间段去找陈主簿,对陈主簿来说这都不是大事,他一定会答应的。” 多么感人,多么善良的小娘子啊,到现在都还在想帮她着想。不枉他夫君专程来店里说一句“莲姐儿心性纯善,不防着人,容易轻信,但请小娘子离她远些。” 她没想紧扒在谁身上拿好处,她没有。凭什么这么羞辱她。 “不必了,我的事情我自会解决,不劳烦你了。小店杂务繁多,我脱不开身,你先回吧。”李杏儿彻底冷了脸。 这是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她们不是好朋友吗?不过几天没见,今天怎么这样疏离。赵莲不死心,忍着委屈又问,“杏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没事,我还要忙,请自便。”李杏儿砰的起身,赵莲一把拉住衣袖,“不行,你不许走,杏姐儿,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哪里做错了,你指出来行不行。有什么话敞开来说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 “你以后少来这里吧,我们不合适。”李杏儿挣开手,直径的走到柜台。 赵莲仿佛回到现代听到渣男渣女的分手语录。她满腹的委屈,追问:“为什么?” “你为什么变了?” 李杏儿默然不语。 “你给我一个理由。”赵莲倔强的看着她,仿佛不给理由就不走。 “我们不一样了。知道吗,这就是理由。”李杏儿捏紧了手里的账本,冷声说。 “哪不一样,我和你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因为你要当陈家的姑娘了,因为你是广进楼未来的女主人,我高攀不上你了,这么说你知道了。快走吧。” 实在太荒唐了,陈家姑娘和魏野未婚妻是多大的头衔。赵莲想破头颅都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难道这么一个微末小官的义女就能实现阶级的跨越了。广进楼一个酒楼的老板的未婚妻就高人一等了。太可笑了。 “杏姐儿,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与你是朋友只是因为我们相投,不是因为别的,为什么说高攀?我不认为我比你高在哪里,我不觉得那两个头衔就能让我站的比你高,朋友不是这样算的。” “你与我说有什么用,你去和那些人说,你去和魏野说啊。”李杏儿激动指了指门外那些偷瞄着,观望者不进来的人群。 她都是快活的,哪里见识过那些人的嘴,哪里知道她的委屈。 赵莲咬牙切齿,“谁说,我去找谁。是哪条法律不准我们交朋友的。法律不反对,就是国家不反对。他是谁,凭什么管到我们头上。” 说着,她觉得不对,“魏野?杏姐儿你是不是弄错了?他,怎么可能呢?” 李杏儿眼角流淌下眼泪,别开眼,“不是,你别问了。” “为什么?他和你说什么了?” 李杏儿坚决不说,她不想再提。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他。我自己去问一个清楚。”赵莲眼睛赤红,咬牙切齿。她绝不相信魏野会干涉她的交友。 她走出门,回头看了看柜台上手支撑着侧脸的李杏儿。 “杏姐儿,永远不要死在别人嘴里。” 李杏儿捂着眼角,忍住哭声。 她没有遭受过,她怎么会知道。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八十九章 求求你 “姑娘,姑娘你慢些。”叮当使劲地赶上前方一头扎进人群的赵莲。 赵莲注意力无法集中,只顾着赶路,金宝大步流星跟在身边为她挡开人。 叮当的呼喊顾不得,她只想知道魏野说了什么? 李杏儿是什么人,她是她仅存的一个玩伴,一个朋友。她交际圈这么窄,能说的上话女孩子没有几个,现在她不理她了。 杏姐儿不堪承受的委屈模样一遍一遍在脑海里播放,一遍一遍撩起心头的火。什么高攀,什么不合适,她交一个朋友还要得了哪个人的批准吗? 赵莲广进楼后门,啪啪啪的敲门。 “魏野,开门。” “谁呀,我家的门都要砸坏了。”粗气的声音从门背后传来。 门开了,头顶的有人说道:“你是?” 赵莲退后抬头,抿着嘴唇,“我是赵莲,找魏野。” 长平吃惊,这赵家小娘子怎的这副含怒的表情。 郎君说要把人当魏家主母,长平不敢怠慢,赶紧请进来,好茶好水的伺候。 “姑娘来可是有什么急事,我家郎君恰好有急事外出。” 赵莲不坐,就站着。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长平看了眼色,随着小娘子的一人没有表情,一人焦急,小娘子自己脸色亦不好,随即小心道:“郎君行踪一概不定,小的也不知晓。不过我瞧着脸色,莫约有急事,他带着病还出去嘞。您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我说说。若是可以办的,我便去办了,若是不可以的,我可以等郎君回来告知他,也免得姑娘枯等。” 赵莲积攒的火气染的脸都红了,还不等她说话,一个瘦高伙计跑得脚底打滑,一进门便慌张喊道:“长平哥,前头有人闹事。” “是谁,因什么事闹腾?”长平连连发问。 伙计刚来,只知道是一大伙醉汉和一个女的嚷嚷着找东家。男女衣服都不错,尤其是其中一个男的衣服料子看着不便宜,醉的不轻。 长平朝着赵莲示意,请她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他去去就来,就和伙计一同赶去。 大堂已经乱成一团,门口被堵着人,客人也出不去,挤在大堂里。 醉汉们正砸东砸西,嚷嚷着见魏野。他们人多,伙计们拦不住,只得躲。孙掌柜捂着额头哀叫,自顾不暇,现场无人主事,乱成一锅粥。 长平血气冲上脑门,逮住一个伙计叫他报官,随即站在台阶上,怒吼道:“住手,你们是谁,为什么来广进楼闹事!” 几人的中心站着的是一个粉衣丫鬟和一个暗色锦衣长袍男子。 “你是谁,我们找的是魏野。叫他出来,否则就给我砸,砸到他出来为止!”男子脸色微醺,态度极为恶劣。 长平气的咬牙,“我家郎君不在,有事和我说。再闹下去可不是赔钱这么简单” 长平没说完,男子红着脸,比他还愤怒,“哟,当我们哥几个是孬种呢,不敢做。既然他不出来,躲着当缩头乌龟,就别怪我们几个了。还威胁,哥几个别怕,我给你们兜底,给我砸,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醉汉们大着舌头说:“呵呵,曹哥,说什么呢。真是不把我们几个当兄弟,魏野那厮竟干出那事,不用你说,今儿我们非要逼出人间败类,胆小如鼠的东西出来。兄弟们,给我搜。” 一群醉汉踉踉跄跄都在继续砸,继续赶客人。 “你们!” 眼见着伙计客人都要受伤,长平拖延时间,吼道:“停下,你们不是要见我家郎君吗?把话说清楚,我便去请人出来。” 长袍男子让众人停下,指着长平义愤填膺,“呵呵,你是他奴才,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那个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喜新厌旧的瞎眼畜生,抛弃了沅沅。现在就连她因为他薄情寡义而郁郁病重,派人来三请四请,他都不能来见,他是人吗?叫他出来!我倒要看看他还要不要脸。” 长平大吃一惊,沅沅,安平郡名妓,她怎的回了永安。郎君和她有牵扯,他怎的不知道?她们又是什么时候来请的,他怎的不得一点消息。 长平暗暗叫苦,真真是麻烦了。闹得这么大,赵家小娘子铁定生气,现在她是郎君的心头好,又是未来主母,她一闹这还得了。 客人们最爱看热闹,瞬间交头接耳。沅沅啊,鼎鼎大名,自十二三岁便财色双绝。就她一人给群芳楼添了不少艳色,多少才子想成为入幕之宾,但没有人入了她的眼。她性子高傲着呢,谁的面子也不给。前几年到安平郡深造才艺,怎的就钟情于魏野了?她回来了? “这两天不是在传魏野对赵家小娘子一往情深吗?唉,那沅沅真是可怜人。不知道魏野怎的想的,就是不可能娶回家,纳妾总行了吧。享齐人之福不好吗?” “赵家小娘子长什么样?可有好颜色?我记得她不过是赵家杂货铺的闺女吧,我瞧着比不上沅沅吧。沅沅可是才艺双绝,这赵家小娘子相貌不知道如何,才艺肯定比不过沅沅啊,说不得连字都不认得。我看还比不上沅沅呢。” “你不晓得吗,这几日那赵家小娘子的传闻一出接着一出,可有能耐了。本来都已经得罪了陈家,但听说她要做陈家义女了。这般厉害,魏野怕惹恼了她也情有可原。” 被人评头论足,被骗,赵莲的牙齿咯咯的响,心里的那股火气不止染红了脸,眼睛都红了。没想到啊,魏野自己不是说没有红颜知己吗?沅沅是哪个?他竟然骗她。 还是一个妓女,赵莲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反胃的感觉随之而来。 长平暗呼糟糕,她怎的跟出来了。 没想到更加头疼的来了,赵莲实在头顶的螃蟹实在太好认,再加上已经出了名的金宝,那粉衣丫鬟一眼认出。 她立刻就跑过来,扑通的一声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哀求:“赵姑娘,求求你了。我家姑娘对魏郎君情根深种,自从前儿晚上见了魏郎君后就一直郁郁。病到现在,她已经快要不行了。求求你看在一条人命的份上,先请魏郎君过去瞧瞧好不好。我家姑娘她不敢和你挣的,求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她一条命吧。我给你磕头了……” 第九十章 吐了 哇喔,众人惊呼,修罗场。 “原来长这么模样,就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长得连沅沅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既干干瘪瘪又矮得差些找不到人。你不知道羞愧吗,就这么巴巴的在广进楼守着不给魏野出来。小小年纪就是一个毒妇、妒妇。那可是一条人命!”长袍男子啧啧的指着她,说着话恶毒,猥琐。 赵莲指甲掐着手心,痛都不足以忍住涌上喉咙的恶心感,必须要咬紧腮帮子才能忍住。真是太可笑了,这就是古代吗。 叮当瞧着自家姑娘煞白的脸色,起起伏伏的胸膛,她扶住人,“地上这个你别嚎了,我家姑娘是良家女子,才不晓得你们这些破事,你求错了人。那个长袍的,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嘴是糊上粪了,说话忒难听了。真是好笑,有什么事找事主,一群大老爷们联合着一个妓子欺负到我们家姑娘头上来,真是又狠毒又无耻。” “我家姑娘就快不成了,我家姑娘等了魏郎君多久,为他流了多少眼泪。她日日盼,夜夜盼,哪知道命不好,见到人了他竟然因为你装作不认识。现在她已经病起不来了,如今就是最后一面,你都不给见吗?同为女子,你也太狠心了。” 那丫头如何信,她泣不成声,涕泪连连。 众人渐渐同情了她,叹息着。说着这魏郎君心狠,喜新厌旧,薄情寡义。说着赵莲狠心,妒妇,否则何至于沅沅一代佳人就要香消玉殒,人之将死,何不大度些。 赵莲看了看地上的伤心欲绝的丫鬟,众人无边的指责,仿佛她真的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恶事,罪不容诛。 赵莲死死地咬住牙,手连忙捂住嘴唇,话都说不出。魏野,魏野你很好! 长平慌乱的解释着,“没有这事啊,沅沅什么时候来了永安,我家郎君从来没有收到什么信,也没见到什么人。” “呵呵,默认了吧。你家主子还故作不认识呢,没想到在你这里漏了底。兄弟们,既然把广进楼砸了,他都还不出来,那就绑了这小娘子去群芳楼,我看他来不来。” 那醉汉说着招呼着人,围上赵莲几人,准备动手。 客人倒是有人劝,有人喊魏野赶赶紧出来,也有人看不惯赵莲行事,骂她活该,还未成婚呢,她管得太宽。 长平急得满头大汗,官府怎的还不来。 这群人疯了,借酒行凶,胆大包天。长平喊着赵莲快跑,去后院找间房子关上门。 伙计们害怕,犹豫着不敢上前,叮当拉着恍惚的赵莲往后院跑。 哪知道那丫鬟一见她要走,心一狠抱住赵莲的腿死死拖住,赵莲脸色惨白,喉咙又极力的往下吞咽。 金宝照例挡在前头,一拳一个,醉汉纷纷倒下哀嚎,然后又一把撕下丫鬟。 众人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娘嘞,这丫鬟怎的这么厉害。 而赵莲得以自由,那股力量再也压制不得向上涌着,她挣开叮当,弯腰,顷刻之间哇的吐在连接着后院的门槛旁。 一早上接待完陈家人,赵莲就出来了。肚子空荡荡的,空腹呕吐最为难受,吐出的都是苦水。 叮当拍着赵莲后背,被吓的不清,忍着哭腔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魏郎君,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赵莲有一阵翻江倒海,吐得似乎肠子都要翻出来。 “别提他!”赵莲无力低声喝止。 叮当知道自家姑娘委屈,但是她不知道人反应这么大,含泪点头。 等叮当舀水过来给她簌了口,赵莲仍旧浑身无力,没有缓过劲儿来。 叮当摸着她家姑娘冰凉凉的小手,难受的模样,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太欺负人了,怎么能这样呢。 赵莲急促的呼吸着,压下翻涌的情绪。 反倒笑着安慰着叮当:“傻丫头,你哭什么,没有什么好哭的。我就是肠胃恶心了下,吐了就好了。” 叮当反而哭得更厉害,若无其事的还不容哭一顿呢。 眼睛是瞒不了人的,都红了。 “叮当,我们回去吧。” 叮当感受握得她手疼的赵莲,忍不住又掉眼泪。她管不得前院的荒唐,牵着人便出出后门走了。 赵莲为什么是孤儿,为什么由姑妈抚养呢,姑妈有自己的小孩怎么办呢。小时候她也一直问姑妈这些问题,但是她一直不左右言它,最多告诉她父母出车祸死掉了,而她姑妈不是普通人,是时髦的不婚主义者,有她就够了。 姑妈瞒得很好,她很多次劝姑妈谈谈恋爱呀,碰见哪个叔叔对她好的就结婚呀。她都神气十足告诉她,她的要求太高了,看不上别人。 她就信了,和姑妈快快乐乐长大,什么也没有多想。直到他的姑妈死了,被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男朋友悄悄注射了一针,她死在艾滋手里。 四处都是嬉闹喜悦的人群,神游天外的赵莲有些迟钝。尽管由叮当牵着手,她还是撞到人了。 “抱歉,小娘子你没事吧?”一连喊了两回,赵莲才轻声应下。 叮当连回头来护住人,道了歉,担忧极了。 回到赵家,赵莲就直接躺倒吊床上发呆。赵父看着自家闺女像是丢了魂似的,身后没有金宝,叮当眼睛红红的。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叮当正要说,赵莲喝道:“叮当!” 叮当吓得住嘴,摇头。 “莲姐儿,怎么了。你跟爹爹说呀,你这是要急死我吗?”赵父不断猜测着,什么天大的事情都想了,抓耳挠腮。 他闺女就是不说。 没有让他多等,赵崇急冲冲的就来了,一进门就骂骂咧咧,咒骂着魏野。 赵父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气血冲上脑门,又是吃惊,又是恼怒。连连问是不是有误会,赵崇气得声音变了。他把人带到衙门,那丫鬟说的振振有词,条条不乱,不可能是假话。 赵父一阵天旋地转,魏野竟然和妓子有这些破事,还叫人砸了广进楼,连着她闺女都差些被掳。 他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他自以为眼光毒辣,为他得了这么一个挑了年轻有为、洁身自好的女婿高兴。 结果就是这样…… 最为重要的事他隐瞒,不诚实,还叫他家闺女无辜担了狠毒的罪名。 他如花似玉的闺女啊,他家姑娘现在怎么办啊。 退亲不行,忍下又咽不下这口气。 第九十一章 齐大非偶 闺女的异样叫他担惊受怕,小儿小女的,情之一字最为要命。当叮当告诉他她的闺女吐得苦胆都要出来,赵父杀死魏野的心都有了。 闺女恹恹的的出神,静静的,一点不见平日的活泼模样。赵父很想说不必怕的,不行咱就退婚,没嫁过去就被欺负,日后指不定怎的呢。 但是他憋屈啊,这些话不能说,他太知道退婚的后果了,他家姑娘的名声已经经不起退婚。 就是要教训魏野,他都觉得力不从心。他那什么底气去和他对峙,仅仅靠那丁点情分口说教,有用么? 作为一个父亲,心疼闺女还要权衡这利弊,其中的滋味他自己晓得。 “闺女,你放开心些,咱们等他回来,等他亲口说,许是其中有隐情呢。别怕,不过一个风尘女子,翻不了天。你们的亲事可是自幼定下来的,而你是要明媒正娶,魏家开大门迎的只有你。” 赵父说着说着,违心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心疼的厉害。他家的莲姐儿要的不是那些假把式,他家莲姐儿是要夫妻恩爱过一生的。他家的莲姐儿从小娇养着长大,怎么受的了那些委屈。 齐大非偶,齐大非偶。 赵莲平平静静的拉下眼帘,小小的蜷缩在悠悠的吊床上。 赵父深呼吸着,不自觉润了眼眶。 “叫她自己静静吧,等想通了就好了。”赵崇对他哥说。 小女娃还乱着呢,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要他说富贵人家就是这般,早些看淡也好。自古妻妾分明,若是魏野爱重正妻,那个叫什么元啊扁啊的了不起就是一个妾,何况她要死了,威胁不了。 但是赵家的颜面,赵莲的颜面必须是要拿回来的,哪里由得那妓子诋毁。魏野必须要道歉,诚诚恳恳的。 午饭,叮当来唤赵莲吃饭,可哪人叫得人呢。 赵父也来请,但都没有用。 “闺女啊,就是心里难受了也要吃饭啊。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你叫爹爹看了不心疼吗?” “爹爹,我不饿。我好着呢,不过是在想一些事,等我想清楚了,我会自己吃的,你先吃。” 声音细细的有气无力软绵,人也没有侧卧着,面对着墙。 赵父不知道她闺女是不是偷偷哭了,他软下声来百般哄着,“不饿也吃一点,不饿哪有力气想啊,就当是陪爹爹吃一些。” 许久,赵莲轻轻点头,下了吊床。 她没有哭,表情没有如何哀切,她的眉眼只剩失望,嫌恶,清冷。 赵父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宁愿她就这么闹一场,憋在心里的郁气散出来都比现在藏着好。 午后,赵父想着不去店铺了,就守着他闺女。 但是赵莲不让,她扯起不自然的笑容,推着赵父出了门:“爹爹,你去忙吧。我好好的待在家里,能有什么事。你在家里倒显得别扭,就这点小事,你闺女我扛得住。” 等她爹爹和七叔都走了,赵莲又继续躺在吊床。 不多时,有人来敲门,声音很轻,轻的赵莲差些听不见。 叮当正在洗碗,没有听到。声音持续着,赵莲忍不了,就去开。 眼前站着一个病态美人,摇摇晃晃提着几个礼盒。 第九十二章 你想要就去捡 眸如秋水,人比西子,惊艳绝伦。 赵莲从没见过这样的美人,美人如李杏儿之张扬,如王舒之大气通透,亦如她之娇弱。 “冒昧来访,请赵小娘子容谅。” 似叹似息,似春风吹拂。 赵莲心里一紧,她明明没有见过,心里却知道她是谁了。 她不自觉的比较,微微凌乱的如瀑秀发,精致的脸庞,细细的腰肢,甚至是裙摆下隐藏的大长腿。 女人味十足,相较之而言,她就像一个女娃娃,乳臭未干。 赵莲紧紧的抓住门框,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说羞于见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呢。 “你来做什么?”被自己尖锐的敌意吓到,赵莲皱着眉头。 她无比的厌恶自己,现在她一定很丑。因为自卑使人丑,失去自我的人更丑。 赵莲目光清明了许多,她绝不允许自己沦落到那个模样。她才不要做泼妇。她要冷静,她要听他亲口说说这个是谁,但她绝不允许有人向她挑衅。 “魏野不在这里,你有什么事就去找他,不要过分了,难道还想要来我们羞辱我?”赵莲下巴稍稍抬起,冷冷说道。 沅沅撑着气,细细打量着,初次见面,这就是他未来的正妻啊。她也曾想过他的妻子是什么模样,也曾做过那些幻想。只因他说的那句不拘于什么女子,只得需要他喜欢。 只因这一句她魔障了,只因为这句,她才碾碎的她的骄傲。 羞辱,她拿什么羞辱呢?她才是笑话不是吗? 沅沅咽下不甘和怨恨,虚弱的晃着混沌的脑袋,向她底下头颅,她的丫鬟和客人因她去对伤害了人家小娘子,去闹事而被拘去关押,这是她的债,她只是来赔礼道歉的。 她已经死了心,绝不是死死纠缠不放的人,她有她的尊严。 “赵小娘子,我是来道歉的,我的丫鬟她不懂事,我带她们的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他们,手下留情,放了她们。” 原来是为了这事,赵莲冷哼一声,现在被关牢里了,就想到来道歉了。她那时候一时承受不了,没有反驳,可不是不在意仍由他们造谣。 “无需道歉,我不原谅。此事该怎办就怎么办。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她才是无辜的受害者,如今俯首做小道个歉就算了,不可能。她自觉的自己已经很克制了,没有大呼小叫的迁怒,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涵养了,不可能做圣母到不计较。 沅沅心头一窒,自小她便是当做花魁娇养惯了,一经迎客献艺又是在永安声名鹊起,直至到了安平郡她都是骄傲的,不论才情和容貌,能与她相相提并论的甚少。 像情敌低头已经极为难受,言辞中的微微的厌恶,更叫她心头的傲气耗光了,脸色惨白。 风尘女子与良家女子,最为敏感的莫过于清白名声四字。 沅沅一咬牙,就说出了令她后悔莫及的话:“我没有哪样想的,我最了解他不过了,他不想见我,谁也没有办法。这只是一个误” 赵莲冷笑迅速打断,“我不想在这里陪你回忆你们有多么熟悉,你们之间有多缠绵,有意思吗?赶紧走吧,等我和他断了,你想要就去捡吧。” 第九十三章 抱歉,姐姐 “话已至此,我关门了。” 咣当的一声,木门关上了。沅沅抿了抿唇,一直强撑着的身体一时支持不住,她缓缓的靠着门框,一滴泪落下。 弃之敝履,干净利落。 小娘子是连带着魏野也瞧不起了,其实第一眼她其实已经注意到了那双清澈的眼眸,风月场上浑浊不堪,哪里有那样无暇的眼睛。 她究竟输在哪里,她已经知晓了。 可是她委屈啊,她的委屈谁知道。 “早教你不要来,你偏要来,就是生病快死了都要来。现在好了,看见她长什么模样了。走吧,再吹风,我就何必花那些银子治你。” 一个花衣服的妖娆女子从墙角走来,一边搀扶一边骂骂咧咧。 “男人能有还有什么好东西,我叫你去安平郡学艺,就是倒叫你把心落在一个商人身上了。亏你还是在风月场里长大的,竟不知道最不能信的就是这东西。” “我已经放下了。”沅沅虚弱道。 “放屁,我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我不晓得。放下来你就不会来,不要说那些为了你丫鬟那些唬人的话,若是我去求情就不会如此。现在好了吧,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知道她是谁吗,陈家的义女,听说陈家已经在筹备宴席了,对这小姑娘宝贝着呢。 那是陈家,陈大郎君又是和魏野那个负心汉交好,现在赵家哪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开罪的起的。死心眼的丫头片子,别想了。那小子我也不是没有见过,没有哪里好的。老娘培养你十多年,到头来就要栽到那小子身上了,我为你花的钱,你有没有挣回来给我?我还有那么多人要养呢,我容易吗?辛辛苦苦送你去安平郡奔一个前途,谁想到,你竟然偷摸这回来。没被土匪或者海盗掳了去,算你命好,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女子恨极了,还咬着牙拍了她一下。 沅沅无力的全身压在她身上,喃喃说道:“姐姐,我不甘心,我甘心啊。” “不甘心也也得甘心,那小娘子的传闻你听见了几个,我这个年纪的人听到了都觉得稀奇。魏野能为她做了这么多,他能为你做这么多吗?方才小娘子的话你听见了,太利落,心狠得不行。若是哪个男的能为我做到这个份上,我肯定死死抓住。但是你看她,容貌家室才情没有一个拔尖的,人家就是把下巴抬得那么高,就凭这点,你比得过?也不知道她的凭仗是什么?真是好厉害的小丫头。 听姐姐的话,你不要该出来了。容貌会变,才情太虚,一个厉害且独特的人格才会吸引人。魏野不简单,但是那个小娘子绝对更不简单。不信你看着,魏野绝对会收拾你,你叫他的心尖尖难受了,他就叫你难受。到时候说不得还要落得我们几个陪你遭殃的下场。” “抱歉,姐姐。” “谁叫我是你姐呢。”女子无奈至极,自嘲道。 “真的很抱歉,姐姐。”沅沅说着便咳个不停,额头密密的出了汗。 “好了好了,快到车上了。真是的,这个巷口窄带成这样。若不是你心思重,你犟,哪里就会病了……” 第九十四章 背刀青年 门后的声音清渐渐远了,听不清了。赵莲又躺倒吊床上,不论她是什么目的,这都不关她的事。 叮当擦了擦手,走过来问:“姑娘谁来了?” “那个沅沅来了。”赵莲侧了侧身,蒙着眼静静说道。 叮当皱着眉,差些没有跳起来。“姑娘你怎的不叫我,若是我开了门,看我骂不死她。” “骂她有什么用。”赵莲擒着笑说。 叮当愣了愣,她真的是看不懂她家姑娘了。若说她不在意吧,这么大的反应不是假的,若说她在意吧,这么快的时间她就能笑着了。 只是眉目之间沉静了些,长大了些。 她也不敢提这件事,只得说起其他,“姑娘可想到做什么?时间可不多了,今儿十三,后天就十五了。时间本来就紧巴巴的,耗时长的都不能做了。” “不急,不过是一场春游,没有什么好慌的,我去看看金宝。” 叮当看着溜得好快的姑娘,不禁跺了跺脚。怎的不着急,都没有时间了,桃花会上那么多人,她想丢脸吗。 赵莲拐去了金宝的房前,果然,金宝除了吃饭,陪她出去,就是练功。 练得还是太极,打得慢悠悠,只是招式变化得她都快不认识太极拳了,不过有韵味,周围的气场似乎都不一样了。 好一会,赵莲磨磨蹭蹭的问:“金宝,你能联系魏野吗?你叫他回来了之后来找我,我有事情要和他谈。” 金宝收起了架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莲姐儿,你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一套心法,一套炼体的法子。” 赵莲:“……” 她怎么会有那些东西。 最后赵莲开始了尴尬的耍了一套广播体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金宝瞪大了眼睛,抱手看着她,额间的抬头纹可以夹死蚊子,嫌弃的溢出了眼睛,那眼神似乎要戳死她。 “怎么样,无数人练过这个功法,效果极佳。” 金宝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扯着嘴角边那块肉动了动。 赵莲绞了绞手指,无辜道:“我就只有这个。” 金宝翻了个白眼,应下了,只是说她还欠一样。 金宝和魏野不至于没有联系方式,但是收到的只是一个纸条,上面就写着回来之后赵莲要和他谈话。 魏野在荒郊野岭喂蚊子,眼睛满布红丝,精神有些萎靡。看着纸条一头雾水,这是出什么事了? “怎的啦?魏野,等了这么久还没见到人,消息不会出错了吧?”季好扇着扇子,脸上被树叶划得一道一道的,十分狼狈。 “就是这两天,在这里守着吧。”魏野在林间的大石板坐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唉,你就这么放心县里那些事,跑来这荒郊野外找人。”季好身上又痒又辣,难受得要死。他是不是跟了个疯子,这么紧要的关头,他来找人,除了土匪,谁还会在这深山密林的。 树林很茂密,树影重叠,此时正是野兽活跃频繁时候,他真的很害怕填了野兽的肚子啊。 “你们竟然再找我,是想死吗?” 树荫深处,几缕阳光穿透层层树叶落到一个背刀青年黑袍上。 第九十五章 买你二十年 “我的娘,谁?”季好差些被吓到。 这阴森森的林子还真有人? 魏野抹了抹脸,两眼放光,终于来了。前世名扬天下的奇人,他终于等到了一个。今儿不把人拐进他的阵营就是他没本事,把人放跑了,他就心痛死了。 魏野舔了舔干燥得起皮的嘴唇,惊喜道:“就是再找你,姜一痕。” 季好瞬间紧绷,好似被猛兽锁定,压迫感瞬间逼来。阿弥陀佛,无量天尊,魏野你小子最好能搞定,他觉得死亡就在下一瞬了。 这是哪里来的高人。 年轻人闲庭散步般走来,“哦?你认识我?很久没有人这般叫我了。” “我想用一套绝世功法买你二十年,你干不干?” 一阵疾风刮来,魏野季好双双被刀鞘猛地击中腹部,皆翻倒在地,两人呼痛抽气。 季好痛得脸都扭曲了,他娘的,魏野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痛死人了。 “嘿嘿,给我说这话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你们猜猜他们最后的下场怎么样了。什么破招式都说是绝世功法,你们胆子很大嘛。说说,怎么知道我的消息,是哪个孙子敢透露我的行踪。”姜一痕一屁股坐到季好肚子上,脚踏魏野,扣了扣指甲内的黑泥。 季好差些没被坐吐,一张嘴又闻到那酸爽的味道,顿时眼冒金星,几欲昏厥。 “娘的,魏野,下回我不干了。” “哟,小子,你很瞧不起我啊,没有下回喽。”姜一痕分出一条腿踏到季好胸膛。 季好气的连忙捏住鼻子,一只手连忙推了推身旁的魏野。 魏野后脑勺着地,又是生病又是劳累,差些没喘上气。他也想骂娘呢,他是知道这人很糟,但没想到这么难对付。 简直奇耻大辱。 “姜一痕,你若再不放开我,我一定将那功法烧了,那可是唯一的一部残卷了。我当你的面烧,后悔死你。”魏野摸了摸后脑勺,幸亏是磕在地上,若是可在一旁的石头上,他就直接升天了。 这个混账,等着。 他做了这么多准备,能不知道他怕什么,等把人拐回去了,有的法子治。 “老子游遍天下,什么东西没见过。小子,想唬我为你卖命,难啊。今天你两的命我看是要保不住了。”姜一痕单手提着重重的大刀,刀鞘端磨了磨魏野的脖颈。 魏野睁着眼吹,各种神书,能扯上上的就扯上,说得又有多神秘就有多神秘,要有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它是天外之物,武林没有此类功法,且是残卷,只有招式没有心法。你的刀法太过暴烈,而那功法缠缠绵绵正好合适。更不论其中暗含天地间最为神秘的阴阳,初初一练不觉得又什么,但是越练越觉的惊心,因为它暗合神书洛书,对于养气蕴神效果极为突出,而且听说天不容此书,只得其形,核心部分缺失……” 姜一痕听得入神,洛书太奇,懂得少之又少。但是功法和洛书扯在一起,他没听说过。 “你若想要,只需二十年。”魏野瞧着这个武痴,诱惑道。 “呵呵,我有这么傻,抢来不就得了。”姜一痕摸了摸下巴,笑道。 第九十六章 衡量 季好忍不住呼吸,那销魂的味道有扑来,眼睛都辣辣的的难受,其他的他都想不了,他觉得他快要疯了。不是说是大侠吗?他自己不洗澡,不换衣服吗? “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呀,你先起来,我快承受不了你的江湖气息了。” 姜一痕嘿嘿直笑,“小白脸你懂什么,这是男人味,多闻闻,沾染一下男子汉的气息,我看你身上都扑香着呢,都要变成母的啦。” 季好气的发呕。 魏野离他远些,那气味也飘散开来,他也要承受不住。 他此时非常后悔,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没想到这孙子是这个性格。 娘的,传闻不可全信。 “姜一痕,除了我世上没人知道那本书的下落。你武学十几年寸步未进,难道就甘心这样算了?那可是新的流派,全天下都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刀法霸道,而你已经命不久矣。你不用此功夫保命吗?今儿我两如果死了,你也不远了,莫要自误。”魏野忍着火气,爆出秘闻。 姜一痕脸色一变,这小子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小子是替谁办事?” “我为我自己办事。你做不做?” 姜一痕岂会这么容易就拿捏住了,尽管满心的瘙痒,他还强撑道:“我岂会是怕死的。” 魏野瞧出他已经动摇了,于是拿出必杀技:“你有那个时间去找吗?你有那个脑子知道我藏在哪里吗?媳妇不要了,你来永安不就是临时之间见见甜甜?你死了,你猜甜甜会嫁给哪个?” 姜一痕拳头窝得咯吱响,顿时杀心大起。甜甜,这个名字除了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人知道,而且甜甜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谁。 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有人找甜甜寻仇怎么办。 季好欲哭无泪,魏野到底行不行啊,怎么他觉得脖子凉嗖嗖的了。 魏野却是信心大增,继续劝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我保证那功法绝对有用,不然我为何要拿它买你二十年。江湖上能得你姜一痕一诺的屈指可数,我信你如果答应就能做到。反正你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何不试试? 以前你是察觉自己活不久才和她分开的,你不可惜吗?走江湖多年,你自己看看一个弱女子没有人撑着到底活得好不好。我能知道她,别人就不知道了,想想你的仇家。你的命,还有甜甜的未来,与你的自尊,二十年自由比起来哪个重,你自己衡量衡量。” 魏野的眼睛闪闪烁烁,他已经断定他一定很答应。姜一痕野惯了,桀骜不驯,能束缚他的东西不多,那个女子必定是其中一个。 不出他所料,姜一痕的脸色轮番变化,还是被他收入囊中。 姜一痕提到站起,拉起魏野。“算你狠,行吧,二十年就二十年。东西呢?” …… 因为宵禁关城门等原因,魏野直至第二日临近巳时初才回城。他的风寒加重了,浑身酸痛,累的不行。想着那张纸条,还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绕路去了城南。 一路上魏野的心都提着,没有事她可从没有主动找过他,指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九十七章 该散的要散 一阵叩门声响起,叮当开门,见人了欲言又止,只是幽怨的瞧着。 魏野眉头一挑,事情还不小。 “你家姑娘呢?” 叮当侧身让人进来,“躺着呢。” “是病了?” “没。” 魏野的疑团越来越大,但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进门,赵莲一如第一次见那回躺在那树下。 他走近拨了拨吊床,“莲姐儿,我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别动我。”冷漠的声音令魏野微微不适,又耍小性子了? “跟我来。” 赵莲止住摇晃的吊床,埋头爬下床,特地绕着他走了。 魏野神色晦暗,背着手跟着。任谁劳累了几天匆匆赶来得的就这个待遇,都会不舒服,心冷。 路上的片刻沉默后,魏野一进闺房,木门迅速合上。 小娘子抵着木门,寒潭般眼眸平静的望着他。 魏野讶然,他从没见她有过这么有深度的眼底。小娘子一向一眼望穿,如今却蒙上了纱。 “为什么要警告李杏儿?” 第一句便是质问,声音还算平稳,瞧着没有生气。 “是她哪里得罪你了,还是你干涉我交朋友?” 连连的质问,声音徒然拔高,尖锐。她生气了。 魏野累的不行,挪了椅子坐下。就为了这事,至于吗?怎的不关心关心他。 “你与我一见面首先就是这么说话的,你没瞧出我有哪里不同吗?” 赵莲昨日憋的火像盖了盖子火炉,表面平静,等盖子一掀开,火苗开始蔓延。 “不要转移话题,我在等你的解释。” “没什么,你们性格不合适,只是让你们少接触些。”魏野倒了桌上的冷茶,连喝三杯,忍着头痛解释道。 李杏儿的性格他厌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不想有一天他媳妇和她搅合的在一起。关于李杏儿的复杂程度,他都不想多说,也不想在这么一个人身上浪费太多的精力,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温和的法子。 他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莲姐儿心性太单纯了,世界非黑即白,身边有像李杏儿这般的人,沾染上了就不美了。没想到她竟然因为这件事炸锅。 “所以你就背着我私自去侮辱人家,告诉她,如今的我她已经高攀不起了!” 眼见小娘子越来越激动,魏野尝试和她讲道理:“莲姐儿,你冷静些。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合适的人终将走不到一起,该散的还是要散。” 他和王端是多么好的朋友,结果还不是走向散场,该利用的还是利用了。 赵莲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理由,她都被气笑了。她以为应该是别的原因,她以为他不会如此肤浅。 “呵呵,难道你魏野很高贵,连带着我都成了人上人了?开始嫌弃我接触的都是街头的百姓,嫌弃他们上不了台面了。你是什么人,开始要求我谈笑皆显贵,往来无白丁了?须知这里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城而已,莫要认不清自己!” 小娘子嘲讽模样叫人心头一阵火大。魏野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克制,不要生气。 第九十八章 上辈子 “你火怎么这么大?我有这么说呢吗?我是为了你好,她心术不正,和她在一起对你不好,你知不知道?” “她做什么了?”赵莲执拗的看着他,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理由,李杏儿哪里不好。 “她不好的地方多着呢,我怕污了你的耳朵才那样的。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是你夫君,我们是一体的,你怎的不信我?你瞧瞧你说得这话,伤不伤人。” 原以为小娘子会愧疚一些,火气小一些,没想到这一回的小娘子极为不好哄,换来的是又是一个追问。 “她具体做什么了,你说说,我也不是谁两句话就让我移了心性的。”赵莲咬着唇,这不是理由,这也不是重点。 魏野烦躁的扶着额头:“上辈子” 赵莲有多少期望就有的多少失望,她不可置信:“上辈子?” “对,上辈子她” 打断。 “这辈子她已经做了什么吗?” 再打断。 “没有,不过上辈子她” 赵莲觉得这人已经太陌生了,他在说些什么。 “拿上辈子发生的事衡量这辈子,魏野你陷进去了。这辈子和上辈子不同,你能确定上辈子发生的事这辈子还发生吗?事情都是会变的,难道上辈子也有我吗?” 魏野或许是生病脑袋迟钝了,他没意识到麻烦已经转变升级了,他还停留在第一次知道小娘子也如此棘手,为什么就是和她讲不通。 “防患于未然知不知道,事情或许有变,但是性子还能变了?我又不是没有看到,她一点变化都没有。不是,你怎么这么讲犟,就她上辈子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很客气了。” 赵莲苦笑,“上辈子,上辈子,你就知道上辈子。你不知道蝴蝶效应吗,哪怕是发生一点不起眼变化,事情的结果都有可能不同,还以上辈子的标准来呢。你又是以什么角色去做这件事,是代替着上帝审判她吗?魏野你没有权利这做。” 魏野直直看着她,像是看到什么奇葩言论。 赵莲觉得自己完了,她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三观一致的人,太可悲了。她滑落坐在地上,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她又一次觉得自己不太行,魏野算什么异端,她才是异端。 她双手撑着地,“魏野,未卜先知的感觉很爽吧。知道别人的人生历程,像法官断案一般决定别人的命运很舒服吧。但是你不要忘了,用这里的话说,就是凡事都有变数啊。拿已知的是事去做事,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站在天上俯瞰人间呢。 你上辈子是什么人,你知道事情的全部吗?你知道事情的起因结果吗?你听到看到的只是人间的一部分啊,亲眼所见都不一定是真相。何况变数那么多,如果条件变了,你还认定是那一个结果,你迟早要栽的。” 魏野第一次被小娘子说教,神情有些不自然。被人剖析的感觉没有那个是舒服的,这直接侵犯道别人的精神领域,越是心里强大的人越排斥。他心里腾起浓浓的不适感,或许他知晓事情的道理,但是道理是一回事,做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第九十九章 委屈 他恼火他的疲惫她看不到,恼火为什么这些问题比他重要,恼火他看不懂单纯的小娘子心里到底有没有他,恼火李杏儿和他到底哪一个重。 他揉了揉强撑着眼皮,自嘲道:“好,千说万说,回归本质,我对她做什么了?我不过是为了护着你,为了不重蹈覆辙,叫她离你远些,我说的那有错?难道要事情发生了才追悔莫及,你就恨不得对我口诛笔伐?” “是,退一万步不讲道理讲感情,就算是这样,但是你非要选择那么侮辱人的方式,你不会和我说吗?我难道是傻子,被你提醒了我还会犯?” 冲击太大,魏野头痛欲裂,脾性也上来了:“说了你就会像现在这般了。她就是不合适,不合适的就该剔除,我替你做了这些,我没有错,我自认我没有对不起你。” 古人就是古人,即使是重生的,这里教育出来的思想,他一样了少不了。替她,这个字眼啊,太膈应人。更深层的的担忧、质疑作用下,赵莲真的觉得他们走不远的。他们两个人之间说不通是必然的,因为触及观念的时候不是她和魏野的对话了。魏野对她真的很好了,剩下的不是他们的问题,是两个时间的观念问题。 从一开始,她是没有多少期盼的。古人嘛,尤其是女人,在大环境之下,待遇不用多说。但是谁叫他们之间闯破了不少条条框框,谁叫他与别人不一样。 他们之间从未碰到古今观念的矛盾这条高压线,如今它来了。 赵莲很难过,发自内心的难过,而前面这人不懂她的难过。 赵莲哭得眼睛发涩,木地板上湿了一块。 “你以为你是天选之子呢,不和你意思的都要去掉。不合适,哪里不合适了?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了?啊,我知道了,就像沅沅似的,不符合你的身份了就一把踹掉了。不合适,以后要是你爬的更高了是不是也嫌弃我不合适,踹掉了!” 魏野忍不住砰的一声拍桌子,“赵莲,你在说些什么,你过分了!” 心里越是有她,越是不好受。他容易吗?他做得还不够吗? “你有没有别的女人?” 赵莲带着最后的期盼,提着心问。这几乎可以支撑着她到最基本的诉求了。他们之间的高压线她有所有预料。她的痛苦源于她受教育,源于无力的悲伤。但这是观念问题,谈不拢可以押后,可以慢慢消磨。 对于情侣,夫妻的忠诚问题却没有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妥协的余地,就算他对她已经足够好也不能。 这是他们最后的可能了。 “没有,我早说了没有,你今天怎么了?”魏野觉得自己委屈得很,这是算什么。迟钝的脑袋想还怎么就突然跳到了这个问题,心中已经控制不了的窃喜,许是小娘子吃醋了,他这样想。 还未问,赵莲声泪俱下,失控喊道:“谎话连篇,你还在骗我。” “我又怎么了,我哪里骗你了?”魏野捏紧手中杯子,被泼了一盆冷水,眸前蒙着一层阴郁。他烦透了这些无端的指责,烦透了这样蒙着纱的对话,烦透了他不懂的那些想法。 穿越之我家夫君的奋斗史 第一百章 一拍两散 这一回魏野的信用是真的在她心里清零了。已经到了现在这个程度还装作不知道,连做了都不认,未免就太没有担当了。 赵莲觉得浑身发冷,如果他没有最好,有了他解释,在古代应该也一个品格过得去的男人。而不是像现在,一味的欺骗,一味的否认,这让她觉得她傻,看错了人。 “我对你太失望了!你 话音方起,犀利的剑光已然贯穿了舱门朝着陈长生电射而来,光芒所到之处。舱壁,摆设尽数被震为赤粉。 蝶舞莺啼两人停下来,低着头退下,不一会就穿着长外套出来送客。 这个时候,苏寒锦才发现·在那之前她是分神期二层,现在竟然已经到了分神期四层。之前疲惫的神识,此时也因为修为进阶而得到了恢复。 老人笑呵呵的回答,不过那种淡然的态度总是让中年人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事实上,这个所谓的了为了家人打拼也很值得商榷,另外关于幸福就更扯了,到底是为了家人的幸福还是为了自己的性福呢? 还有刚刚来到的黎正阳、陈萍老两口,看到自己儿子如木乃伊一般躺在病床上,昨晚陈萍就哭昏过去一次,从来不抽烟的黎正阳躲到厕所抽了三支烟,才敢出来面对自己的儿子。 陈森听了先是一愣,然后扭过身子回过头来,阴鸷的眼睛里早已换上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 看得张向真眼皮跳了跳,心头抽了口凉气,嘴唇颤动了一下,欲言又止,只觉身上冷飕飕的。 问心剑身绿芒闪现,只是片刻便光芒大盛,引得江云涯手中的飞剑嗡嗡作响。 叶辰睁开眼,半月来,他第一次睡得这么香甜,一觉醒来,精神状态都比以往好了太多。 “你转过去,我帮你洗洗你的后背,帮你按摩一下莫雨绮突然说道。 “想过去?问过我了吗?”魔强势出手,把它们两个笼罩到了自己的神国之内。 不过随后他就给了自己很好的宽慰,对手只是开了一枪而已,他只要开除第二枪我一定能够感应出他的具体方位。 “非是仙人占便宜,而是救我们呀,此举大恩!”妹子们纷纷上前,劝慰唐三葬。 溪水清澈。不深,四周长满了水草,在这片未经人为污染破坏的环境中这条潺潺流动的溪水可以说比市面上卖着的矿泉水可要纯净得多。 “婆娘,你做的对,无论如何都该活着等我回来,替你宰了他们!”叉子抱着自己的婆娘很心疼地说道。 很多专家,包括影评人、电影心理专家、心理专家等等,都研究何以鲁大发会有这样冷冷的眼神,发表过许多理论,鲁大发都不予置评。 可能秦九幽比这里的每个生灵的年纪都要大,怎么说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具体多少,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反正时间这种东西,是最没有意义的。 每一次突破,他修炼的时候,都会产生强大的涟漪,附近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修行者。 圣炎仍在燃烧,锁链也依旧缠绕,但周辰却歪着头看着赫耳墨斯,似乎毫发无伤的样子。 当然了,黑岩蛇在正常状态下感知能力弱,不代表它们进入战斗状态后的感知能力也弱。若真有人激怒它们的话,逃是不用想的,装死也是没作用的,只能凭实力将它们击杀。 陌上花开看不下去了,虽然横扫千军是盾战士,缺少输出手段没错。 第一百零一章 疯子 讲完赵莲低头,心里难受的慌,不由得又哽咽起来。才半个月呢,发生的事比过去半年都多,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了。 就到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她真的以为她已经很好的融入这里了。 她知道的,不论其他人,就是她的爹爹,她的叔叔,丫鬟,护卫都认为只是颜面问题占比最重,都觉得道一个歉就算没有事 李余伦依旧不施展兵家神通,他单臂长驱,枯皱的右手精准的擒拿到我不吃牛肉的手腕,紧接着他屈膝挂踹,一脚踢在爷傲奈我何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兵器踢飞。 可死亡沙丘依旧没能看到头,打通连接其他城镇之路还需要时间,只能之后再来了。 “应该说是多亏了她今天早上的撒娇吗?毕竟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不能让别人看到呢~帝俊大人的『神王之血』呢?”蚩黎突然冷不丁的说道。 楚泽拿过经纪人的手机,看了眼微博底下言辞恶劣的评论,当即眉头一皱。 就在此时,密布天空的灰云被巨大的神圣光辉从中击穿,并且从中传来宏大的声音。 就算是想跑,也没有机会了。从庐陵再赶到东蜀国的前线,那不过就是两天的路程。 “这是两张〖魔力核心〗的图片,你帮我看看二者的区别如何?”蓝光问道。 公子商倒是显得得意,自己不过是用了区区手段,就让一朝的臣子丢了脸。 牛大说罢,停顿二三秒,眼见全场气氛沉寂,缓缓闭上双目之时,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一轻,一重,左右两只脚落地的力道,并不相同。很显然,其中的一条腿,似乎受了伤。 说老实话,最近江龙腾只要一见到谌龙就感觉自己心肌梗塞哪哪儿都不舒服,不过幸好暂时没有什么业务需要两人进行直接交流,所以江龙腾也就放下心来,老老实实做太上皇。 闺蜜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原本以为柳黎雨之前那么喜欢江淮安,江淮安对她也很好,所以嫁过去之后,两人的生活会过的十分好……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怎么可能想得到是这样的情况?? 而西云灵和绝尘面面相觑一眼,打心底的再为南一祈祷,希望南一能够把握傲娇脾气的分寸,别让自己旗鼓南下,最后在上官珏面前死的太难看。 等等,不对,自己这想法也太中二了吧,什么乱七八糟的,乔汐朵赶紧摇了摇脑袋,可是眼神却专注的移不开视线,因为大神看起来太吸引人太可口了。 两辆投石车的威胁范围始终有限,大量炮灰依然要面临自身不幸的命运,一个照面下来死伤不少,若不是有督战队,恐怕他们已经崩溃了。 颜旭没有进去的意思,鬼知道对方有没有设置陷阱,所以他拿着武器盾牌靠在墙上,算是为她护法。 “当官风光。就是压力大,对吧?你能翻墙回家,还不算太笨。”岳椋珵坐到椅子上。 乔汐朵发现自己对蓝辰俊感情,好像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师徒关系,从认识他到找他拜师,她一直都忽略了自己内心深处想把蓝辰俊这个大神拐回家玩的想法。 “警告?“玉凝嘴角勾起冷笑“你是他什么人?来警告我。“伊唇诧异的看了玉凝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反击,还反击的这么义正言辞。 温璃明白了,韩希茗从刚才的地方全身而退,想必是拿到了东西。 第一百零二章 现在的我不认 魏野压着双手的胳膊往上一抬,抵住下巴,迫使她抬头,空着的手细细的抹去她的眼泪,指腹温柔的抹开泪水。 小娘子长长的睫毛眨呀眨,最后倔强的不看他。悲伤,决绝、厌恶的眼眸总算让魏野觉得他这半个月为她做的事情都是有用的。他就怕那些平静得激不起什么波澜的眼眸,那才叫无奈。 就着木板, 躺在地上的明轩幽幽醒来,入目一片陌生,眼神警惕的扫视周围,见一抹熟悉的背影自在大殿的椅子上东摸西按的,他紧紧盯着那抹背影,像,实在是太像了,他紧张的心狂跳不止,生怕只是眼花。 “臣妾谢皇上。”安络璃有些受宠若惊,瞥了一眼面色带着不忿的柳映雪,心中冷冷的笑了一下,贱人,你这次是想算计我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皇上,让臣陪您一起吧,臣知道皇上的喜好,也好在路上打点一切”。离城再次跪在地上,恳求道。 姬吒说着,也顾不得浩澄和被困住的狐剠,就随着那些鱼鳞尖刺大蛇出去了。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一无所有,既然母亲怨恨他,他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献祭上去呢? 高岚答应了要跟我交往,我们很早就认识,我们共过患难,她已经算是我的了。 就像上次一样,我摸了她的胸,竟然傻逼兮兮的帮她逃脱了,名副其实做了一回恶人。 最不喜欢等候的冰辰,出乎意料的坐在贵宾接待处的沙发上,慢慢的等候着,他期待看到改变后的艾佳,他相信,艾佳一定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 “心遥,你离开少爷吧,我不希望你和少爷在一起,不用管我,马上离开少爷!”被吴瑜铃骗过去,宋秋再度要求林心遥离开温其延。 到了下午晚一些的时候,陶幽镜重新找到了封容,表示他相信花七是本人的无辜,但他是不是和“原罪”组织有关系,陶幽镜可以接受总办外勤组的调查,提出来的唯一的要求是,这件事不能告诉花七是。 黄陆善于审时度势,在这帮衙内成长壮大前进行拉拢,也是为换届后自己在京城衙内圈子的地位做铺垫,看似吊儿郎当的黄陆磨练几年后也懂得了未雨绸缪的道理。 "他的势力很大?"张家良想起现在政府的局势,司徒坤的人并没有想自己投靠的意思,自己在这边还真没有什么掌控力! 哪怕事情是他惹下的,哪怕代替他的都是他的族人,但是,只要受伤的不是他,都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关于那件东西的隐秘,哪怕是聂家子弟知道的也甚少,不过他恰巧是其中之一。 沿途大片大片的郊区住宅,穿着睡衣、或直接裸露上身的洛杉矶居民从屋里出来,皱着眉头望去西面,先是几辆警车仓惶从视野之中飞速驶离,紧跟着,十多名洛杉矶警察气喘吁吁的跑去城市,像是在展开逃亡。 "丽华姐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黄妃儿送走邱丽华回头冲张家良道。 除了中途跟周思彤互动唱了几首歌之外,陈元全程缩在角落里,思索着后面的计划。 虽说也可能是因为迎新大厅人太多,他混在其中并不显眼,但是也说明了他的本事了。 唐喜玲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迟迟疑疑的坐到了一边,视线一直定在陈嘉轩的身上。